《人美路子野,沙雕闺蜜也》 第1章 闺蜜两人同穿宫斗文 一觉醒来。 顾子矜和闺蜜江云澜穿进同一本宫斗文中。 一个成了掌管后宫的贵妃娘娘,一个成了贵妃娘娘跟前的掌事公公。 彼时。 大晟国,后宫,贵妃所居栖鸾宫。 两声惨叫过后,四只惶恐的眸子对上。 一个身着朱樱色绣孔雀纹饰曳地宫装,发盘高髻,簪牡丹花,珠翠装点,雍容华贵。 一个着玄紫色飞鱼袍衫宦官服,头戴着精美纹饰的三山帽,面白唇红,阴柔诡美。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眼神,让彼此透过皮囊看到了熟悉的灵魂般,唇颤抖着开口,如同特工接头对暗号: “春花秋月何时了……” “学校帅哥随便撩!” “春眠不觉晓……” “睡觉不被吵!” “我与春风皆过客……” “你踩铃声奔食堂!” “谁若断我闺蜜翅膀……” “我必废他整座天堂!” 全部对上了!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最终破音喊出彼此的昵称: “狗剩!” “狗蛋!” …… 身为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经历一系列的尝试回到自己的世界无果后,两人被迫接受了她们两人在灵山露营遭遇地震后一起穿进一本宫斗文的操蛋现实。 这本宫斗文对于两个人来说还很新鲜,是两人在灵山露营那几天手机上推荐跳出的书。 讲的是女主周姝语从式微一步一步成为后宫之主,然后弑君夺位,推两岁小儿上位,垂帘听政掌控朝局的故事。 但让她们感兴趣的不是女主的后宫奋斗史,而是因为这本书里有两个角色名和她们名字一模一样。 一个是掌管后宫的贵妃娘娘:顾子衿。 一个是贵妃宫里掌事公公:江云澜。 两人都是文中的炮灰,是女主进阶路上的垫脚石,下场凄惨。 只是没想到书中的角色连外貌都和两人一样,要不是知道是巧合,她们都觉得特么不是个巧合! 提到两人如今的身份,顾子衿的目光登时从江云澜脸上往下移动,落在她的小腹下。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一时之间情绪复杂,僵硬又复杂的开口: “我是贵妃,你是公公,是不是那,那啥没,没了。” 同时意识到某种情况的江云澜也是僵硬了一下。 随即小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变成男人就算了,但变成不男不女的就特么过分!!! 僵硬过后,她提了一口气,求证般的掀起衣袍,解开裤带,低头往里看去…… “真的没有啊。”顾子衿探头过去垂眸往下一起看了一眼,然后干巴巴的不知道是感叹还是可惜的说了一句,随即似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的说,“剁得这么干净,手艺真好。” 江云澜:…… 她沉默了几秒,木讷的把衣服整理好,才复杂的开口:“是没有,因为这身体是女孩子的。” 刚刚还脑袋空空的江云澜脑中突然冒出了关于原主的一些事儿,像是触发了什么隐藏线索一样。 这是书中原主这个角色直到领盒饭都没有暴露出来的隐藏信息。 书里这位江公公从出现开始,就是以顾贵妃宫里的掌事公公身份,对顾贵妃忠心耿耿,为她死而后已,最后在后宫的斗争中被算计,死无全尸、抛尸荒野,入了山野走兽之口。 但这波谲云诡的皇宫之中混迹的宫人哪儿有这么多无缘无故的忠心耿耿,江公公会对顾贵妃这么尽心尽力,是因为“他”是顾家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安排在宫里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顾子衿脑中也多了一些关于原主的记忆。 关于原主入宫的时候,顾家父母和她提到过她在宫里贴身的人都已经安排好,让她且安心的用。 顾家人对于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进宫后的安全可谓是殚精竭虑的安排好,生怕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只可惜,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家族做靠山,身边又有这么多人保护帮衬,组的是顶配阵容,却是一败涂地,最后自己死得惨烈,整个家族也跟着被女主屠尽,连厨房的活鸡都没留下。 两人正凑在一起继续整理剧情、讨论现状的时候,屋外候着的近侍宫女墨羽入殿禀报: “娘娘,揽玉宫掌事来报,赵秀女因食用了周秀女的糕点中毒,经由太医查验,糕点并无毒,然同赵秀女交好的两位秀女却指证周秀女,经由揽玉宫掌事调查,从周秀女房内衣物夹层中搜出毒粉。” “此事事关重大,请娘娘处置。” 听到墨羽的话,顾子衿和江云岚互视了一眼,默契的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大写的:来了!宫斗!套路! 这剧情对于她们来说可太眼熟了。 因为这正是这本宫斗文书开篇女主被陷害然后反证自己清白的精彩剧情! 大晟国新帝登基半年后,进行了第一次选秀,女主周姝语便是这一批甄选进宫的秀女。 秀女入宫后,不论门第出身,统一居住在储玉宫,等待皇帝宠幸召见后再给予位分,分配宫殿居所。 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进宫,这些住在一起的秀女们避免不了明争暗斗,想要将最有威胁的对手掐死在萌芽阶段。 女主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吸引仇恨,因为她有女主光环。 而新皇未曾立后,后宫诸事宜自然而然的交由位分最高、家世贵重的顾贵妃统管。 妥善处置这件事,自然也是顾贵妃的指责所在,避不开,也不能避。 “本宫身体抱恙,墨羽,传本宫口谕:此事交由温妃全权处置。”顾子衿吩咐道,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不能避开,但是能推给别人去管,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她可不想参与这场大戏被人利用算计,想想都累得慌,她只想让人续上瓜子茶点,继续关门和好闺蜜聊天。 在墨羽传令出门之时,听到娘娘吩咐蓝羽续上茶点,还补充道要私下里挑一名乐师来勿让人知晓,最后还补上一句“记得,要长得最好看的。” 墨羽险些脚一滑,疑狐,娘娘自昨日午间小憩受噩梦惊吓醒来后有些异样。 娘娘向来是克己复礼之人,如今竟面上称病,私下里贪食且还招了乐师来取乐,那语气,怎的如同那都城里流连青楼瓦舍的浪荡子一般轻浮?! 墨羽忙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赶出脑中,只当是娘娘在宫中时日苦闷,又遭逢噩梦惊吓,一时有些许荒唐。 所幸这栖鸾宫都是可信之人,她们这几个近侍的宫女更是伴着娘娘一同长大,而江公公也是老爷为保护娘娘安排在宫内之人,所以这栖鸾宫里的内情,外人自是无从察觉。 第2章 腹黑帝王与妖孽美男 文和殿。 帝王书房。 一身绛紫华服,发束盘龙金冠的九五至尊端坐在案前,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萧华临抬眸,英毅俊朗的眉眼间是运筹帷幄的淡漠平和,眸底是不外露的深沉。 他的唇色很淡,脸色带着病态的白,在帝王威严面前,却不显得病弱,反而更为令人忌惮。 他听到暗卫禀报后宫事宜,尤其是这两日内有异样,外却不显的栖鸾宫。 他,嗓音和缓低凛:“有趣……” 帝王怀中的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听到声音,似是感应到危险,睁开那一双异瞳看了一眼撸自己的帝王,随即便被修长的手指陷入猫的软毛之中,一下一下轻柔的捏着,猫儿舒适的重新眯起了眸子。 而下首跪着暗卫影六听到这意味不明的字眼,背脊顿时涌上一股渗人的寒意,小心翼翼的继续禀报: “贵妃娘娘还吩咐说要挑长相最出众的乐师。” 要说宫中韶音署容貌最出众的乐师,唯那人不可,而那人可是曾…… 影六成功的因为这句话感受到身上突然多了一道目光,目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帝王身后那水墨屏风。 那屏风由千金一匹的蝉翼纱所制,水墨遮盖之余,可隐约窥见后方。 那后方的美人榻之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半躺着,一袭墨色长发倾泻而下,姿态慵懒散漫。 素白的衣袍层层叠叠,好似水墨画上云烟缥缈之中,神圣不可窥见的神只。 影六像是惊觉自己触犯神明,忙将头低得更低,又补充道: “娘娘虽招了乐师,却只夸了乐师的手甚为修长,未曾有所僭越。” “孤知晓了,你且退下,继续盯着。”萧华临淡淡道。 影六应声离开,直到身影消失,那屏风后让他觉得不适的眼神才消失。 屏风后,传来一声散漫的低笑。 “你如何看。”萧华临开口,未曾回头,问的是屏风后之人。 “我瞧着,这四句诗有趣得很。”屏风后传来的嗓音低沉好听,透着一股子散漫不羁,如北原上空翱翔的雄鹰,潇洒恣意;也如北原的狼,桀骜不驯。 那道身影一摆衣袖,握着纸张的手腕随意的搭在塌沿上,露出一截包扎着细布的手腕。 那纸张之上铁画银钩的字正是顾子衿和江云澜所对的“暗号”。 他继续饶有趣味的说道: “前三句上阙精彩绝伦,下阙趣味横生。这“春花秋月何时了,学校帅哥随便撩!”一句,上半句自有美景萧条之意,可这下半句……” “这“学校”应当是学堂之意;“帅哥”一词:帅乃军中主将,所以当是主将兄长之意;“撩”有揭起,亦或者挑、拨之意。” “这翻解读下来,竟有靡靡逗弄的兴味。可却和前一句之景无甚关联。” “陛下,您说究竟是学堂中哪位兄长逗弄了人,还是被人所玩弄?” “简直一窍不通。”萧华临听着身后之人对纸上四句那饶有兴味的释义,眉头微蹙。 似乎只有与此人相处之时,他的情绪才会有些许外露。 “许是我所解不准确,又或是记录有误,得寻个时机弄清楚,尤其是这最后一句。”屏风后的人含笑道。 接着屏风后传来纸张响动的声音,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后头的人抽出另一张纸,正饶有兴趣的开口:“后头这些更为有趣。” 说着他念道: “巴啦啦能量小魔仙沙罗沙罗,回。” “古娜啦黑暗之神乌拉乌拉,走。” “伊怕利欧。”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现你真正的力量……” …… 随着屏风后传来一本正经念出的声音,萧华临脑海中浮现昨夜里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昨日夜里,他批完奏章,影六前来呈报栖鸾宫夜里的异动。 影六形象生动的复原了他在栖鸾宫屋顶所见所闻,实在是…… 让他大为震惊,虽然他面色平静,然就寝后,梦里都是影六嘴里念着咒语,一边挥手转圈圈、扭胯、抛媚眼的种种画面。 今晨醒来,他恍恍惚惚,竟有种生无可恋之感。 此刻听这些字眼,脑海里抑制不住画面让他眉头越皱越紧,他轻咳一声,打断道:“孤已让司天台核查,确定这些并非巫蛊诅咒之语,不过胡言乱语罢了。” 屏风后靠坐着的人斜支着脑袋,语气里溢出笑意来:“且当是胡言乱语罢,不过栖鸾宫这两日果真是热闹。” “却有蹊跷。”帝王口吻依旧淡淡,只是多了一抹探究之意。 一向如同铁桶一般的栖鸾宫几日前传来异动,影卫趁乱混迹入内,探听到了这些内情,倒是怪异得很。 然顾贵妃背后关联势力重大,多疑谨慎的帝王不得探察清楚贵妃这些异动为何。 “陛下久未踏入后宫,既贵妃娘娘身体抱恙,当去探望才是。”漫不经心的嗓音好听得紧。 听着像是不上心的话,然萧华临微思索,便回:“如此,孤晚膳便去贵妃宫中用。” 探望、用膳只是借口,要亲自去探查一番贵妃这两日异样才是真。 - 栖鸾宫。 雅致的小厅内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 微风伴随琴声吹开月白宫纱,便可窥见那抚琴之人。 他坐姿端正雅方,天青色的衣摆散在地板之上,广袖随着琴声飘动,如清风明月。 隔着围屏,另一侧临窗的长榻上,顾子衿和江云澜坐在其上,长榻上铺着软毯,枕着软枕,绣工精细,用料讲究,适合瘫着。 长榻上置案桌,桌上摆瓜子茶点,两人边吃吃喝喝边凑在一起压低嗓音说话。 “澜澜,真的有人在监视我们啊?”顾子衿喝着小厨房制作的奶茶,抱着一个软枕。 穿书几天,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就是知道被人监视了的感觉不太爽。 “放心,你盯着人家乐师的手流口水的时候没有被看到,应该是离开去汇报工作了。”江云澜看似放松,实则保持着高度警戒状态,以便于随时掌控周围异样的动静。 知道被人盯着这一回事儿,还是江云澜发现自己内力深厚的时候,她能敏锐的捕捉到房顶传来的异样,比如人的呼吸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顾家安排保护顾贵妃的暗卫,然而经过她的打探,确定对方不是栖鸾宫的人之后,就提醒了好姐妹一起注意。 第3章 弹的那是她的心弦啊 “嘿,瞎说什么大实话啊。”顾子衿眼神第n次朝着围屏那边飘,透过百叶窗样式的围屏,她可以从这一侧看到对面的抚琴的男子。 养眼啊,养眼啊,特别是那双手,利匀称修长,抚琴的时候每个弧度都那么漂亮优雅。 对她这个手控来说,简直就是福利! 那弹的是琴吗?不,那是她的心弦啊~ “澜澜,如果真的是狗皇帝派人监视我们,那我们是不是被当成傻逼看了?”眼睛欣赏着乐师的手,顾子衿却没有忘记自己昨天都和好基友干了些什么事儿。 相认的时候抱头跟二哈一样嚎就不说了,之后为了离开这里,两人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操作。 比如尝试各种耳熟能详的咒语召唤语等。 具体参考的是巴啦啦小魔仙、哈利波特、以及百变小樱魔术卡等等,甚至连《西游记》里那句“呔,妖精,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都学着孙猴子的姿势喊出来。 过程十分积极,回想却十分羞耻。 她都可以脑补出来皇帝的眼线回去禀报的时候,一个大男人形象生动的模仿她们的姿势和表情,求皇帝的心理阴影面积。 想到这里,顾子衿就觉得并没有那么羞耻了,反而还后悔没有扭一段秧歌。 “也有可能是当我们疯了。”江云澜不堪回首的说。 昨天晚上她确定是被人监视之后,在对方离开的时候偷偷跟了上去,但因为对武功使用并不熟练,没敢跟得太紧,只能确认对方前往的位置属于皇帝萧华临的活动范围。 所以这盯着她们的人,十有八九是帝王的眼线。 “我们还是小心点苟着。”顾子衿怕怕道。 身为帝王,萧华临可不是个手软心善的,要真被他盯上了,那可死得更快。 她只想活着,有吃有喝有玩,快乐的活着。 “嘘,监视的人回来了。”江云澜耳朵微动,及时提醒顾子衿。 顾子衿立即就从葛优躺的状态端庄的坐了起来,江云澜也是起身一派恭敬的站在身侧。 就在两人装好的时候,影六悄无声息的蛰伏在了暗处。 顾子衿压低声音开口:“澜澜,这样说话他听不到?” 江云澜恶劣一笑,说:“你骂两句试试。” 顾子衿:“卧槽,姐妹,你别想害我,我可不会听你的话说陛下他可真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人里,最喜欢的狗,更不会说偷听的人真是嚣张,难道动物协会保护他吗?” 顾子衿说完,无害的朝着江云澜眨巴眨巴眼。 江云澜笑了笑:“确定了,他听不到。” 她们的声音被琴声覆盖,这就是顾子衿让人请乐师来的原因。 这下顾子衿放心了,幸亏好姐妹功力深厚,可以避雷。 “澜澜,你说都是穿书,为什么我还是个弱鸡,你却是武力高强,可以飞檐走壁,浪迹天涯的高手?”顾子衿愤愤的怒喝一大口奶茶。 好闺蜜竟然是个高手,而自己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废物点心,这要是闺蜜被欺负了,她难道能靠这张嘴骂死对方吗? “可能是因为你的技能点全部加在了外貌上,我的技能点加在武力上。”江云澜客观的评价道。 不得不说,顾子衿这外形、这张脸,穿上华丽的宫装,漂亮加成得就跟从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神女一样。 “澜澜你真会说话,你也……”顾子衿被夸得高兴,正想回夸一下好姐妹,却抬眸看到她的模样,她那跟随时代潮流涂着厚厚一层粉,没有血色的跟僵尸一样白的脸,当然,这只是宫里太监的潮流。 这妆容,在她脸上,雌雄不分,也差点人鬼不分,有一种阴柔妖媚的森然美感。 顾子衿不可控制的想到僵尸片里双手抬起,往前蹦的僵尸,她张了张口,就夸不出来,只干巴巴敷衍的补充道,“就,比英叔电影里所有的僵尸都漂亮。” 江云澜:“……,你不会夸就闭上你小巧玲珑的嘴!” 顾子衿嘿嘿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没等她说话,就听江云澜提醒道:“又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停在小厅外。 “禀娘娘,夏公公来了。”蓝羽禀报,得了应允之后,才领着夏公公入内。 夏公公是御前伺候的大太监,他来后宫,自然是帝王之意。 夏公公体格微胖,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看着是一副温软好欺负的模样。 长得越乖,下手越狠。 在书里的描写中,这位夏公公,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手段毒辣,是帝王身边的利刃,他剥得一手好皮,抽得一手好骨,往往叫那些落入他手下的探子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见他臂弯搭着拂尘,兰花指一翘,用那极适合唱戏曲的嗓音细声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夏公公请起。”顾子衿端着贵妃的仪态道,看着他,想到书里对他的那些描写,就觉得头皮发麻,随即就控制自己讨好的语气,尽量平静的道,“给夏公公赐座,奉茶。” 玛德,如果不是怕自己崩了人设会死得更快,她这会儿就能狗腿的端茶过去了。 顾子衿正这么想着,就看到身边一道人影迅速的闪了过去,那人影抬来一张椅子,铺上坐垫,然后端茶倒水恭恭敬敬的送到夏公公跟前。 “夏公公,您请喝茶。”江云澜咧着嘴,笑得无比灿烂,眼神发亮,语气更是无比的奉承,十分狗腿模样。 顾子衿眼角一抽,左手摁住自己的右手,让它们千万别抬起来给她的好姐妹的表现鼓掌叫好。 夏公公受宠若惊的谢过之后,没有推迟,承了好意。 “陛下听闻娘娘抱恙,颇为挂心,所以差奴才过来问候娘娘。” “多谢陛下关怀,不过是些小毛病,已无大碍。”顾子衿妆模作样的感激到。 下一秒,露出八颗牙的完美微笑看着夏公公,“夏公公近来瞧着气色真不错,不知是如何保养,用的什么面脂与口脂?。” 夏公公嘛,那啥,也算三分之二个姐妹,既然都是姐妹,那么聊化妆品增加好感度总是没错的。 第4章 娘娘,陛下来了 夏公公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倒是颇为欣喜的抚了抚自己的面,翘着兰花指儿:“娘娘这可是打趣奴才了,娘娘花容月貌,奴才那些俗物怎的能同娘娘的相提并论。” 顾子衿听着,就知道这话题算是打开了,立即就着话题深入聊了下去,一旁的江云澜默契的和她打着配合。 没一会儿,夏公公就觉着和贵妃娘娘真是相见恨晚,手上也不知不觉的收下了顾子衿送的几盒胭脂水粉,还将自己在宫外贵价买来的胭脂送了一份给顾子衿,和江云澜更是称兄道弟,约好了下回一起去逛脂粉铺子。 若不是夏公公被暗中的影六弹石子打疼了回过神来,恐怕下一秒就要和两人义结金兰! 夏公公轻咳了一声,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才将自己来栖鸾宫的真正原因说明了,顺便借口离开: “晚膳时陛下亲自前来探望,还请娘娘命宫人早些准备着,娘娘身子不舒坦,奴才便不多做打扰,告退了。” “夏公公慢走,咱们下回再接着聊。”顾子衿也见好就收,咬着牙,强压着小心思得逞的奸笑,勾着唇角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来。 夏公公又是俯首道谢了一番才离开。 走出栖鸾宫的时候,他看着手上的胭脂水粉,不由擦了擦额头上没有的汗,嘟哝了一句:“这不是拿人手短嘛。” 他这人,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都不怕,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爱好,便是这胭脂水粉的俗物,真真是该打断了这经不住胭脂水粉诱惑的手! 栖鸾宫,小厅内。 琴声依旧雅致,抚琴的人依旧安分的充当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摆设。 暗处听了一番关于胭脂水粉的讨论和安利的影六却是有些恍恍惚惚。 若不是知晓夏公公对陛下的忠心,他方才都觉着夏公公为着点胭脂水粉把自己卖入栖鸾宫了! 而送走夏公公的顾子衿一放松,坐下就要说话,江云澜眼疾手快借着倒茶压低嗓音提醒她:“监视的人还在。” 顾子衿也反应了过来,住了嘴。 刚刚聊嗨了,差点忘记还有狗皇帝的人还在监视她! 提到皇帝,她才反应过来夏公公离开前说了什么。 陛下晚上要来这里用晚餐。 用了晚餐……不会还要留下住?! - 黄昏时刻。 栖鸾宫。 早在十分钟前,就有人通知陛下将至,她不得不遵从规矩在门口迎接。 结果十分钟过了,人影还没看到。 彼时顾子衿已经在殿门口站了多久,心里就骂骂咧咧了多久。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临下班时领导说要开会,饭点快到时接到外卖延迟的通知一样。 就在她两眼一翻准备假装体力不支,理所当然的回去瘫着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跑回小太监喊道:“娘娘,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那愉快兴奋的语气,跟即将见着自己的好大儿一样。 可不得高兴,算起来,帝王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招幸后宫妃子,顾贵妃进宫以来,见帝王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小太监那是为自家娘娘高兴呢。 然而,他不知道,自家娘娘却并不高兴。 这一点,别人看不出来,萧华临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此刻他正看着露出职业微笑,恭恭敬敬给自己行礼的顾子衿。 明明她的模样是那样的端庄贤淑,他却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怨念,好像在说:别来沾边! “爱妃不必多礼。”萧华临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顾子衿心里骂着别用你的大猪蹄子碰老娘的时候,却在看到萧华临那只手的时候,眼睛跟亮起来的电灯泡一样迸发出了光和热。 她的手比意识更快的伸手过去,捧住那只手原本只是虚扶,没有碰到自己的手。 好特么漂亮的手,纤细、匀称,修长,指尖透着淡淡的粉丝,连指甲盖长的都是完美的弧度! 这简直是女娲的炫技之作!是手控的顶级福利! 而被突然握住手的帝王一僵,周身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瞬,看着顾子衿的眸色更是难以捉摸的幽深。 顾子衿觉得头上一凉,对有生命危险的感应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立即触发了求生欲般展现了超凡演技。 她迅速扬起一个温婉却又带着娇羞的笑容,软声柔和的道:“陛下,臣妾失礼,求陛下饶恕臣妾过于思念陛下,一时恍惚,竟触犯了天颜。” 顾子衿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麻溜的就要屈膝下跪。 只要她认错得够快,他就罚不了她! 可她还没成功跪到地上,就被扶住了,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扶住了她的手肘处,让她没能跪下。 “你我乃是夫妻,何来冒犯一说,是孤总是忙于政事,忽略了贵妃。”萧华临扶着她的手肘,只觉得那小臂纤细得他似乎一用力,就会碎了一般。 他垂眸看着她,她睫毛如同雀羽一般颤颤然,受了惊吓般的显得格外柔弱。 而萧华临不知道的是,顾子衿那藏在浓密睫毛垂着的眼皮下的,那墨黑眼珠正使劲儿的往下朝他那扶着自己手肘的手,睫毛颤个不停也是因为眼珠子太过努力导致。 即便如此,顾子衿也不忘假装感动又担忧的回答:“陛下勤政爱民,是百姓之幸,臣妾有如此夫君,是臣妾之福,臣妾身为陛下枕边人,只是时常担忧陛下过于劳累,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有爱妃如此,亦是孤的福气。”萧华临似颇为感怀的回答,语气和缓,又道,“爱妃身体抱恙,勿在此处站着,入殿。” “是,陛下。”顾子衿恭顺道,然后看着萧华临的手移开,那双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那手上,以至于入殿坐在餐桌前,第一次正眼看清萧华临长相的时候,愣了一下。 卧槽! 书上对萧华临的外形描写,完全没有将这张帅脸的十分之一给表达出来啊! 是怕会耽误大女主的事业吗?! 她就知道有那么好看一双手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嗷不,是相貌。 第5章 脑瓜都给你弹崩 顾子衿忍了忍,忍住自己看到帅哥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和江云澜一起犯花痴然后上前问要联系方式。 提起联系方式,她就开始心痛她手机里加上的几十个帅哥以后都没法撩了! 然她的心痛不过一秒就释怀了,因为那只手就放在桌上,手指随意的曲起一个幅度,就成了她偏心的斜度。 太欲了,太欲了,这手,光是看着,她就有点招架不住! “爱妃,听闻你身体抱恙,孤记挂着,故招了太医署的太医来替你请脉。”萧华临说。 “多谢陛下关怀。”顾子衿一脸真情实感的感动。 啊~既然记挂,就把手伸过来好好让她摸一摸啊! 旁人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的呐喊,但一旁充当装饰的江云澜知道,并且为避免自己被传染,眼盯鼻,鼻观心,当周围一切皆虚妄。 萧华临带过来的太医是太医署的资历最深的医令。 陈医令给顾子衿把脉的时候,顾子衿才反应过来这狗皇帝的小心思。 他显然是怀疑她是装的!更是因为她这两天古怪的行为而亲自过来探查的! 顾子衿也不慌,坦荡荡的给陈医令把脉。 陈医令仔细把完脉后,拱手道:“皇上,娘娘之症乃是温病,病势已过了大半,娘娘还有些许低热,需精心调养,另外,老臣还探到娘娘气血失调,待老臣回太医署为娘娘开上方子细细调理。” 陈医令想了想,又补充道:“娘娘许是忧思过度不得眠,心神也需好好将养才是。” “劳烦陈医令。”顾子衿说。 “爱妃受苦了。”萧华临关怀道,摆了摆手,让陈医令退下。 “多谢陛下挂怀。”她感动道。 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之后,顾子衿心绪大起大落,一直十分焦虑。 和江云澜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这里,昨天晚上更是根据各种动画片、电影、视剧里能想起来的咒语都跟着学了个遍,就指望能瞎猫碰上死老鼠能回去。 结果就这一通闹腾,她这虚弱的身体半夜就发烧了,她裹着被子捂了一身汗才退了烧,即便如此,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也没睡着,幸好还有江云澜陪着,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才有精神。 江云澜却是一宿没睡,但是她有内力傍身,身体比她要好上太多,还是很精神。 所以她说自己身体抱恙,是确有其事,并非借口,只是除了一直陪着她的江云澜,别人都不知道罢了。 所以狗皇帝带着太医上门的心思是白费了。 至于她的古怪行为…… 顾子衿眼珠微转,身子晃了晃,然后虚弱的扶着额头,虚弱道:“陛下,臣妾近来多梦难眠,昨日午憩时更是被噩梦惊醒,想来是因此惊吓过度遭了温病,这两日竟有些恍惚,总会胡言乱语、言语无状。” “陛下登基以来,臣妾得陛下厚爱,掌管后宫诸事,现今后宫各司各署,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也算不负陛下信赖。” “方才陈医令说,臣妾不仅需调理身子,也需将养心神,臣妾想,既然臣妾的身子需要静养,这后宫诸事恐有心无力,所以,臣妾恳请皇上暂将后宫诸事交由温妃代为掌管。” 顾子衿言辞恳切,劳心劳力,心里想的却是…… 快把这些破事儿都推出去,谁爱管谁管,她只想当条咸鱼! 她可不是原主,兢兢业业的给人打工,还是跟着个跟白嫖没啥两样的领导。 “爱妃为这后宫劳心劳力,才得如今后宫众人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的大好之象,在朕心中,爱妃才能是能担得起掌管后宫之人。” 帝王看着顾子衿,眸色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他在不着痕迹的观察她。 他是第一次如此打量她,仿佛想要透过这幅美丽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看到她如今真正的想法。 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以退为进、故作玄虚? “陛下,臣妾以上所言,皆出自真心,还望陛下允准。”顾子衿恳切道。 她恨不得抱着他大腿喊一声:大哥,你别总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啊,你薅薅别只羊啊! 按照原主的家世背景,嫁娶完全可以随意,明明可以找个爱自己的和和美美过一生,却因为对帝王心生爱慕,甘愿入宫为妃。 以一己之身,携身后之势做帝王手中之盾与矛。 她藏着对帝王的深爱,默默付出,坐镇后宫,成为他人明里暗里的算计的目标,只为让后宫这个大家庭不成为帝王的负累和忧愁所在。 然而帝王之心,冷硬若冰,从始至终都对她从未有过片刻的融化。 顾子衿这番恳切的言语,不自觉就带上了些许对原主的心疼和怜惜。 更多的是在为自己今后的美好生活做争取。 然她想推想躲,萧华临却不如她所愿。 “爱妃掌管后宫乃是太后与朕之托,孤若是允了爱妃所言,那便是将爱妃置于不孝,更是将爱妃置于不义,此事孤决计不会应允,爱妃不必多言。” 萧华临坚决道,一副信任她并为她好的模样。 紧接着,由是打了一巴掌给一颗红枣道:“爱妃身体有恙,无需事必躬亲,可妥善交由温妃等三妃及宫人协理,如此,爱妃也可松快些安养身子。” 话说到这里,顾子衿知道自己败了。 这第一回合,她败得十分彻底,且憋屈! 这大锅盖在头顶,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挪不开啊…… 用过晚膳。 顾子衿看着萧华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打鼓。 他不会是真的要留宿? 他几百公里的床不软吗?非得来占她那一米八的床? “想必陛下还有政务需处理,臣妾便不留……”顾子衿端着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要劝他赶紧去忙事业,却还没说完,就被萧华临打断。 “丝竹之音,推琴为首,孤听闻爱妃的琴乃是师从晏大家,不知孤今夜可否有荣幸听上一曲?”萧华临像是不经意看到了那边琴几上的琴,随口提起一般。 顾子衿:…… 她脸上职业微笑似乎裂开了。 她会弹个球球咧! 她倒是弹得一手好脑壳,他把头递过来,她弹给他看! 脑瓜都特么给他弹崩! 第6章 考验演技,没在怕的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顾子衿却还是清楚的知道,这狗皇帝妥妥的居心不良,又在试探! 她不能露馅,得手捧白莲保持微笑jpg。 “陛下,臣妾这两日精神不佳,恍惚间闻得一段乐曲惊为天人,此曲若用琴无法表达其美妙之处,需以另外一乐器,辅以一段舞蹈,陛下若有雅兴,可愿品评一番?”顾子衿口吻温婉,眸子里却闪过一抹狡黠。 “哦?既如此,孤自是倾耳以盼。”萧华临看着她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倒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灵动,让他原本只是为了试探的心思多了丝期待。 “还请陛下等候片刻,臣妾着人前去准备。”顾子衿行礼后,带着江云澜和蓝羽出去,留下墨羽和另外两个近侍宫女在殿内奉茶。 顾子衿出去后,殿内只余安静。 萧华临喝着茶,眸色淡淡,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殿内,栖鸾宫的装饰摆设皆精美却不失落落大方,由此能看出这宫殿主人的雅致品味,不愧为皇城闺门典范。 不过,再出众的女子,与皇权相关,他从来都是清醒理智看待。 他明白这后宫的所有女子背后皆有算计,所以他未曾沉浸儿女情长。 然他也知,后宫女子多才能出众之辈,如同他这位贵妃。 顾氏女顾子衿,出身忠勇大将军府,父兄守护南境,劳苦功高。 她自小养在母族文家,文家先祖乃是开国随太祖征伐的谋臣,后代皆为清流文官,更是出过一位三朝帝师,也就是顾贵妃的外祖父。 文老太师在他登基后辞官离都,而顾子衿便是从小由他教养,人品贵重,才能出众。 因对文老太师的敬重,萧华临才信任顾贵妃,也认可她的能力。 自他登基,她管理后宫以来,她身在其位掌其事,向来本分,他对她虽无男女之情,却有欣赏之意,所以待之以礼。 即便栖鸾宫尽是顾家暗中为顾贵妃安排的人,其中武力高强、身怀绝技者多,这些人将栖鸾宫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顾家对这唯一女儿的保护。 顾家儿郎皆坚守南境,为国为民,顾将军戎马半生,全然将自己以及家族都当成了大晟国南境的墙,此生或许便是马革裹尸,再无回朝日。 顾贵妃出生起,便和父母兄长聚少离多,顾家对她本就包含亏欠之心,却又长期不在皇城,只能为入宫的她安排好一切,只愿护她周全。 顾家之用心,他明白,所以故装作不知,也未曾派人混入栖鸾宫监视,以免此举伤了守护南境的顾家人之心。 直至昨日。 栖鸾宫传来惨叫声,引起了影卫的注意,影六为避免是有人在后宫加害贵妃,也为了查探缘由才混迹入内。 却未曾想,发现贵妃与跟前掌事公公异常言语举动。 并且一向对后宫诸事尽心尽力的贵妃竟在揽玉宫出现秀女中毒一事竟然借口推辞。 种种异样,在这鱼龙混杂的皇城,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当中,一丝异样,背后便大有可能藏着可怖的阴谋诡计。 更遑论贵妃背后的,是可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家族。 所以,帝王不得不防,不得不探。 萧华临今夜来栖鸾宫,便是因此。 殿内帝王心思深沉,殿外顾子衿嘿嘿傻笑。 “老娘怎么说也是《甄嬛传》、《延禧攻略》、《宫心计》、《金枝欲孽》等等等等宫斗剧的资深观众,演起来完全没在怕的。”没了外人,顾子衿开始为自己方才精湛的演技,流利的台词鼓掌。 “啪啪啪——”江云澜极其捧场的跟着鼓掌,然后说,“如果你没有对着人家的手流口水,没有为了看人家的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那会更好。” “哎,话不能这么说。”顾子衿子正经不过一秒,下一秒就已经花痴笑的两眼放光,“澜澜,那手真的很绝啊,简直长在我心尖尖上。” “你今天看到那琴师的手也是这么说的。”江云澜面无表情的拆穿她这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澜澜,你不是声控吗?不觉得狗皇帝的声音很好听?”顾子衿说着,又捧着脸道,“长得也太帅了,我们两个手机里的帅哥加起来都没有他帅,简直就是女娲炫技之作!” “顾着我的小命,没敢看,声音是好听,但是当时我只顾着觉得丢人的脚趾在地上扣出个豪华大别墅了。”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也是种错,当时顾子衿那表面一本正经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她都能猜个一清二楚。 咦惹~ 她肯定全程都恨不得抱大腿求摸手! “那你真的亏大发了。”顾子衿为好友可惜。 “狗蛋啊,你一会儿打算给陛下表演花痴脸土拨鼠尖叫吗?你是不是不想苟着了?想正面刚,准备用表情包打败陛下?”江云澜语言攻击犀利,对好闺蜜一点不留情。 “狗剩啊,你放心,咱们生死相随,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说着说着,顾子衿就唱了起来,深情脉脉的握住江云澜的手,江云澜接了下一局,“到天涯~~~” “额……娘,娘娘?江公公?”被派到韶音署取了乐器回来的蓝羽看着两人双手掌心相抵,一副悲情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是发现了,这两日,娘娘和江公公似乎都放飞自我了,果然娘娘规矩了多年,还是压不住内心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若不是她们四名和娘娘一同长大的侍女知晓江公公是女子,便得误会了。 “蓝羽啊,本宫同江公公在演习稍后为陛下献上的曲子。”顾子衿一本正经忽悠道。 “是的呢,奴才愚笨,娘娘只能亲手教奴才。”江云澜翘着兰花指,声音跟被掐了嗓子的公鸡一样。 “原来如此。”蓝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成功被忽悠住了。 “本宫不仅要教江公公,蓝羽,你也需配合本宫,你过来,本宫教你。” 顾子衿从蓝羽手里拿过她从韶音署取回的唢呐,再把二胡递给江云澜,大钹递给蓝羽。 蓝羽听着,挠头,心里嘀咕:好像与方才娘娘与江公公的演习完全不同啊。 第7章 “卧龙凤雏”再度现世 江云澜抱着二胡,可以说是毫无意外。 顾子衿一撅腚,她就知道她要放的什么屁。 所以从她故作神秘的和萧华临说什么恍惚间听到神曲这类的话的时候,就知道她想要给他表演的就是那一段。 那是……一段……名留沙调高中精彩集锦的历史性演出。 那时,沙调高中群雄并起,英才遍地。 她们二人,在学校春节晚会的表演上,力压群雄、艳压群芳,从此并称——“卧龙凤雏”。 直至她们毕业,依旧给学弟学妹们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而如今…… 她们将重现当年盛世! - 当萧华临看着顾子衿手握唢呐,江云澜手捧二胡,蓝羽拿着大钹入内的时候,深邃的眸子并不为所动,这三种乐器并不稀罕,音色他也都熟悉,暂不知能做何等惊为天人之曲。 只见顾子衿柔柔行礼,温婉大方道:“陛下,臣妾为此曲做了些许改良,增加蓝羽手中器,令此曲更为动人,可为陛下清心解乏,神清气朗。” “在其中穿插以特殊舞蹈,观赏性更为丰富。” “还请陛下品鉴。” “爱妃有心了。”萧华临听她此言,倒是颇为期待。 这三种物件可奏出何等曲子,得贵妃如此自信评价。 然…… 顾子衿立于一侧,吹响唢呐。 一声唢呐起,立于中央的江公公从袖间抽出一抹红绸,绑在腰间,摆好了姿势,紧接着当背景板的蓝羽手中大钹一拍,伴着唢呐声响彻殿内。 江公公随着激昂跌宕的唢呐声以及打节奏的大钹声扭起了秧歌。 十几秒后,顾子衿吹着唢呐扭着加入,蓝羽双手大钹上下左右拍击加入,逐渐和顾子衿靠近,江云澜缓缓退到后边,拿起二胡,拉起来。 二胡声逐渐替代了唢呐和大钹声,《神经病之歌》二胡版演奏,伴随着放下手中乐器的顾子衿和蓝羽二人面对面,缩着脖子夹着胳膊,面无表情的摆手扭腰的幼儿园小朋友尬舞模式。 没一会儿,江云澜一本正经边拉二胡边再度入场,顾子衿迅速捡起唢呐,蓝羽退后继续当背景板。 顾子衿吹着唢呐加入曲调,唢呐和二胡宛如在吵架一般,莫名的有种既相互排斥又和谐的感觉。 当时,萧华临脸上一向平和的面具破碎了,手中的茶杯都跟着颤了一下,险些被他捏碎,彼时脑中更是犹如万马奔腾…… 殿外,树枝稍头,惊飞一片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像是在伴奏,更像是在骂人。 暗中,陪同帝王前来的影卫门气息不稳,忍笑忍得脸色涨红。 更远处,听闻昂扬的唢呐声的宫人纷纷驻足看向栖鸾宫的方向,一脸迷茫。 萧华临是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性被磨练得还不够,无法在此刻保持无懈可击的表情,保持平和的心态。 简单的说就是…… 他裂开了! 走出栖鸾宫的时候,还是恍恍惚惚。 “小夏子,孤要独自回文和殿,不必跟着。”萧华临口吻如常道。 “是,陛下。”夏公公一张白净的脸蛋上满是红晕,连脖子都是通红的,若不是把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个遍,他怕自己忍不住在御前就笑出声儿来。 此刻萧华临无需人伺候,对他来说,是一种解放。 他匆匆转身远离帝王之后,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方才殿内的画面简直太好笑了,江公公那扭腰的骚模样偏偏面上一本正经,娘娘和那小宫女那是什么好玩的舞蹈姿势,还有那三种乐器竟奏出如此奇妙怪异的曲子。 完了完了! 那曲子简直是长在了脑中,挥之不掉的来回响动,伴随的便是那令人啼笑皆非的魔性舞蹈。 帝王耳力深厚,和小夏子距离并没有想象中的远,还能隐约听到他的笑声,带起了暗中影卫门此起彼伏隐忍的笑意。 萧华临驻足,手扶着墙壁,终究是在脑中不断攻击他神经的画面中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儿。 仿佛顾子衿屈膝、俯身、夹着胳膊扭腰、如同鸡仔左右走动扇动翅膀的画面还在眼前,他更是抑制不住胸膛尖溢出爽朗的笑声来。 她简直是…… 简直是…… 饶是学识渊博的帝王,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出形容词来。 几秒过后,帝王不愧是帝王,他迅速的收回笑意,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和,稳步朝着文和殿走。 如果忽视掉那墙壁被他五指陷入,形成了五个指洞的话。 栖鸾宫内。 萧华临离开后,伴随着顾子衿一句:“想笑便笑,都别忍着。” 顿时墨羽、蓝羽、青羽、白羽四名近侍丫头笑了起来。 顾子衿更是忘了保持形象的抱着唢呐仰面躺在长榻长笑了起来。 萧华临是被吓走的。 在表演过程中,她看到他那张脸一直高冷平和的表情一点一点的裂开,还有深邃的眸子里浮现出的大为震惊…… 果然啊,高冷在逗比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她和澜澜可是从沙调高中毕业的精英。 笑过之后,墨羽看了看殿门,还未见江公公归来,询问道:“娘娘,是否需要派人前去帮衬江公公?” 在陛下离开后,江公公匆匆留下一句“有高手,我去查探一番”就出去了,如今已快过一刻钟,江公公还未归,不知是否遇到危险。 “放心,她打不过会投降,只要够不要脸,就不会丢命。”顾子衿对此深以为然。 一刻钟前。 栖鸾宫顶。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上。 某处瓦片被不着痕迹的挪开些许,露出两指宽的空隙。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透过空隙看向殿内。 起初那黑影并未被任何人发觉,直到一声唢呐声响起,那双狐狸眼看到江云澜手甩红绸,扭起秧歌,眸子一眯,黑影被逗得低笑一声。 江云澜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陌生气息。 她借着扭头之际往头顶捕捉到声响的位置一看,竟没有发现什么。 而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另一处的瓦片一挪,那双狐狸眼又露了出来,伴随着那黑影气息平稳,低声道了句:“真是敏锐的小家伙。” 第8章 这是她最爱的妖孽音啊 此刻栖鸾宫内暗中尽是跟随保护萧华临的影卫,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即便是方才被逗得不小心露了些许气息,然这栖鸾宫贵妃娘娘跟前一个不起眼的掌事公公却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顾家对这位贵妃娘娘果真是珍视若宝,留了如此高手在宫中护着她。 在这偌大的皇城,这样的高手不出十个。 因此,那双狐狸眼的主人尤为注意殿内的江云澜,因为殿内的表演狐狸眼里尽是笑意。 待表演结束,萧华临也带着一行明里暗里的人离开后,那黑影脚尖一点,用轻功轻松的跳到另一个屋顶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方才离开的屋檐边传来清脆的铃声。 有人来了! 黑影几乎是在江云澜上来的一瞬间,翻身下去隐匿在屋檐之下。 “喵~”一只异瞳白猫趴在房顶,冲着江云澜叫了一声。 江云澜瞥了那只猫一眼,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咦,原来是只猫吗?” 她说完一摆衣袖,轻飘飘就跳了下去,很快就没了声音,那道黑影才从屋檐下翻身上来,方俯身将猫儿抱起,就察觉到身后有人。 他抱着猫儿反身一看,就看到方才离开的江云澜竟然又出现了。 “电视剧诚不欺我,人果然没走,都是藏着等别人走了又冒出来。”江云澜嘟哝道。 那黑衣蒙面人怀里抱着只白猫,在月色下猫儿那双泛着光的眸子和毛发格外惹眼。 他看着又复又冒出来的江云澜有些意外,没想到他骗了对方,对方又骗了他,然而明明对方一开始有攻击他的先机,对方却只是站在那里,身上也并无杀意。 然而他却也未曾放下戒备,只是实在抑制不住脑海中又浮现的画面,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 那嗓音实在好听得很,一下就抓住了江云澜的耳朵。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江云澜眸色如炬般盯着他,压着嗓音,没有让自己过于没出息的因为被人家的声音撩到就跟顾子衿一样恨不得去抱人家大腿。 “你瞧我这扮相,能来这里做什么呢?”黑衣人含着笑,语气漫不经心,并不担忧自己会被当成刺客。 他说话时不徐不缓,拖着调,散漫的有种缱绻的意味。 江云澜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变成酥皮泡芙了! 她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没有被他的声音迷惑,上前要求他会说就多说点! 这声音对她的攻击性太强了,她最是喜欢这种妖孽音了! 不行不行,她得稳住,对方来历不明,武功在她之上,所以她一直未察觉对方的存在,如果不是刚刚他偷看表演的时候没控制住漏了气息,她压根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萧华临离开的时候,他暗中的人都跟着一起走了,所以他或许不是萧华临的人,不是萧华临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栖鸾宫。 有这么一个人在,威胁太大! 怎么到处都有人耽误她和子衿的养老生活,真是愁哇。 “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今天既然来了栖鸾宫,那便休想离开!”她放狠话吓唬他道。 “哦?江公公想如何?杀我灭口么?”他不徐不缓道,眸子落在江云澜身上,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掐自己,明明疼得都倒吸一口气了还不放手。 看江云澜脸上的表情,黑衣人又笑了,实在是表演后劲太大,他看到表演者的时候有点“无法直视”。 “这位刺客兄弟,拜托你专业点好不好。”江云澜哪儿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虽然他笑起来很好听,可问题是现在场合不对哇。 “抱歉。”黑衣人挽唇笑着,紧接着脚尖一点,抱着怀里的猫儿就用轻功飞走了。 江云澜:……? 不是,这人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江云澜当然不可能放过他,朝着他逃跑的方向大喊了一声:“来人呐,有刺客!!!” 登时巡逻的护卫都被引了过来朝着黑衣人追去。 她可打不过他,才没有这么傻自己追过去给人虐。 江云澜则是揉了揉耳朵翻身下房顶,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妖孽音,要是真能被抓了就好了。 离开房顶的江云澜没有注意到,那远去的黑衣人回过身来看她方才所站的位置,那双狐狸眸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 文和殿。 备受视觉和听觉冲击的萧华临坐在案前,对着平日里专注的奏折,许久都是目光空洞。 直到听到窗口响动,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坐在了他身后屏风的美人榻之上。 那黑影正是刚刚在江云澜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黑衣人。 他慵懒的倚着美人榻,摘下蒙面黑布,笑意便从口中溢了出来。 含着笑道:“有趣,你这后宫着实有趣得很。” 萧华临刚要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影一的声音响起:“陛下,方才禁卫军来报,说后宫有刺客,禁卫军瞧见刺客消失的方向是朝着文和殿。” “是我。”屏风后的人说。 门外,影一明白的回了声:“是。” “未曾料到,栖鸾宫竟影藏如此高手,顾家为了贵妃娘娘,倒是舍得。”散漫的声音伴随着杯盖与杯子碰撞的响声,那人喝了茶水,复又笑了。 他是笑方才那小东西,年纪不过十七八,粉头白面的,眸子漆黑,放狠话的时候眼底还泛着水光亮晶晶的。 尤其是跳舞拉二胡的时候,那一本正经的搞笑模样,简直是可爱。 他许久未回皇城,不料宫里竟出了如此有趣的人儿,小小年纪武功高强,还没脸没皮。 “与你相比如何?”萧华临凝神,执朱砂笔在桌面放了许久的奏折上下笔。 “自是比不得我。”那嗓音中,染着些许意气峥嵘,是唯我独尊的狂妄与傲气。 “然,陛下,影六却是早已被人察觉。”那人说。 “我知,想必之前栖鸾宫包括今夜的这番举止,都是因为得知影六在暗中监视,所以有意为之,包括贵妃请求将后宫诸事易主也是为此,贵妃她……” 萧华临顿了顿,竟一时之间语塞了。 若是以前,他可以理所应当的说贵妃贤良淑德、谨守本分,但方才之事过后,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位顾家女。 “哈哈哈……”萧华临的语塞惹得屏风后之人爽朗的放声笑。 第9章 原文女主出现 顾子衿和江云澜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演出,竟然误打误撞的就解除了帝王的疑虑。 此刻栖鸾宫贵妃寝殿内,江云澜刚和顾子衿说完在房顶遇到高手一事。 “竟然是妖孽音哇,好可惜,我没听到。”顾子衿趴在床上,翘着腿侧头看旁边同样姿势的江云澜,两人没穿书前就经常睡一块儿,现在到了完全陌生的异世界,两人更是彼此的安全感。 “嗯,好听得我把自己掐得贼疼才忍住。”忍住不上前喊一声:大大,你给我配个手机铃声! “我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太难了,啊,好想要摸着皇帝陛下那双手睡觉哇,肯定能做好梦。”顾子衿把脸陷进枕头里yy道。 “要命还是要摸他的手,你自己决定。” “当然是要命了!”顾子衿丝毫没有犹豫的开口,随即声音从枕头里传来,闷闷的,“澜澜,你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她的手机里,电脑里,平板里,还存了好多三次元、二次元的帅哥照片啊,以后都看不到了吗? 还有她的电视剧、广播剧、动漫…… 要是刀了自己就能回去多好,就算是怕疼,她也毫不犹豫! “你忘了,地震的时候,我们两已经……”江云澜叹气。 地震的时候,在灵山露营的两人掉入了裂开的山缝之中,无数的碎石追着两人砸下来。 虽然在着地之前,两人就已经被砸晕,但是当时彼此都可以看到昏迷前两人头破血流的模样,更别提着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这一点,在两人穿过来胡搞一通也没离开之后就冷静下来想明白了。 那种情况下,她们早就被砸死了,还是连尸骨恐怕都找不到的那种。 既来之,则安之。 “害……我们这么不算是那些小说里写的天选之子吗?金手指呢?系统呢?”顾子衿说着说着,困了的打了哈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别做梦了,我们拿的是炮灰剧本,不想跟书里一样惨死,就离女主远点。” “是啊,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苟着点,等准备好,就死遁,去逍遥,世界这么大,我们要去看看。”顾子衿乐观道。 夜渐深,两个来自异世的灵魂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 翌日。 天朗气清。 顾子衿正在西间见温妃。 “娘娘,揽玉宫秀女中毒之事昨日臣妾便已处置,本想昨日便前来向娘娘呈报,只是听闻陛下将在娘娘宫中用晚膳不便打扰,所以便今日再来。” 茶烟袅袅间,温妃娴静柔美的面庞若隐若现,端是看着她,颇有一副岁月静好之感。 她乃是御史大夫之女:温如兰,饱读诗书,琴棋书画皆精通,是皇城中有名的才女, 温妃和顾贵妃在闺中有几面之缘,算是认识,还是前后脚进宫的关系。 进宫后,顾贵妃掌管后宫,温妃便是领协理之职,因此在妃嫔之中,威望颇高,只在顾贵妃之下。 温如兰得了顾子衿的口谕,去了一趟揽玉宫处理下毒一事,查明真相做了惩处,如今带着此事始末真相前来呈报: 赵秀女确为中毒,然而被指认下毒的女主周姝语却是被污蔑,污蔑她的正是指认她的两位秀女。 周姝语衣物夹层中的毒粉,是那两位秀女买通了司衣处为秀女缝制衣裳的绣娘,在为她制衣时将毒粉置入,她们早早谋划好了将下毒于赵秀女之事嫁祸于周姝语,为的是要将她踢出这后宫大家庭。 而赵秀女则是因为仗着家世在揽玉宫太过跋扈嚣张,被人记恨下毒,也被当成了枪使。 被人陷害的周姝语淡定自若的反证了自身无辜,并且还有人证,人证乃是是刑部侍郎之妹肖秀女。 彼时,肖秀女条理清晰,口齿伶俐,和周姝语一同出彩,令人印象深刻。 事情明晰之后,下毒陷害的两位秀女被温如玉依照宫规,杖责之后,逐出皇宫。 以上。 事情到这里,和顾子衿在原文里看的没有两样,除了去处理这件事的她这个炮灰换成了温妃这个炮灰。 都是炮灰,所以顾子衿看着温妃,只觉得非常亲切。 “娘娘,臣妾因此事受害的周秀女与为其作证的肖秀女正候在外头,听候娘娘传召。”温妃为人处世都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文人的风骨。 她虽然受了命令全权处置揽玉宫下毒一事,然而事儿办好了,也没有忘记要呈报给上司,并且还将相关人员带过来,方便上司问话。 顾子衿没想到,自己避开了昨天,今天还是没避开见女主的剧情。 看着墨羽将两位秀女领了进来。 “秀女周姝语\/肖远晴,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圣安。”两位秀女异口同声,恭恭敬敬的朝着顾子衿行了礼。 碧玉年华的两位秀女容色皆为上层。 一位身着双碟云锦千水齐胸衫裙,明媚动人。 一位身着素绣衫裙,两臂间缠绕着浅水绿披帛,梳的是垂挂髻,碎花簪点缀,垂眸抬眼间,落落大方却不失少女灵动。 从衣着、神态看来,前者一看就是得家中重视骄养的女子;后者则相反。 然而前者是炮灰,后者是本文大女主。 这屋里又多了一位炮灰,顾子衿只觉得她这儿成了炮灰聚集地。 她看向此刻跪在女主身边的肖远晴多了几分同是书中炮灰的怜悯。 这位可是原着中早期和女主姐妹相称,后期反目成仇被女主做成人彘折磨了三年才咽气的恶毒女配之一。 相比这位,顾子衿觉得自己在书里的死算是利索的。 “娘娘,是否给两位秀女赐座?”江云澜低声询问,提醒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自己思维中没有及时让两位采女起身的好姐妹。 这下头跪着的其中一位可是女主啊,两人说好了尽量离开女主的狙击范围,苟着点,要能和女主打好关系最好,如果不能也避免得罪她,别等她们准备好跑路逍遥的时候还被女主记恨着,追杀到天涯海角。 顾子衿猛然回过神来,开口:“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第10章 这是金手指!? “谢娘娘。”两人坐下后,宫女端了两份茶点过来放到两人身侧的小桌台上。 “周秀女,揽玉宫下毒一事,你实属无辜,此事,你受委屈了。”顾子衿温声安慰道,只希望第一次见女主给她一个好印象。 周姝语起身行礼:“谢娘娘关怀,此事已公正处置,姝语并不委屈。” 她言语谦逊有礼,看起来是个非常乖巧的人儿,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顾子衿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又听到周姝语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的确气派,必将有一日,我会登上比她更高的位置!】 这声音就跟在顾子衿耳边响起的一样,而周姝语并未开口,见多识广的顾子衿当即脑袋里就滚动了一排字:卧槽!金手指!系统!新手大礼包!来了! 顾子衿下意识的看向了江云澜,却见她也震惊的看向了自己。 很显然,两人都听到了那声音! “娘娘,该是你吃药的时辰了。”江云澜立即就找借口道。 “几位稍坐,本宫去去便来。”顾子衿微笑道。 “娘娘且去。”三人起身行礼。 西间隔壁的小厅。 顾子衿让墨羽守在外头,自己和江云澜在里头说话。 两人尝试着叫了好一会儿的系统,都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系统!没有新手大礼包! 两人琢磨了一下,觉得刚刚耳边听到的周姝语的声音应该是她的心声。 “这是金手指?”顾子衿觉得,还不如给她一个手机来得让她高兴,她莫名其妙的听女主心声干什么? “没搞明白,冷静一下,回去再试试这技能是怎么回事。”江云澜说。 两人稍稍冷静了一下,就平静的回到了西间。 顾子衿假装和温妃以及周姝语、肖远晴二人闲聊,接下来一直没有再听到周姝语的心声。 两人都快怀疑刚刚听到周姝语的心声是个意外的时候,夏公公来了。 夏公公捏着兰花指儿,笑眯眯的给贵妃和温妃请安。 “贵妃娘娘,陛下记挂您的身子还未好全,派了奴才来告诉娘娘,说今个儿晚膳,陛下照旧来看您。” 顾子衿微笑:“还劳公公代本宫谢陛下挂怀,本宫身子一切都好,谨遵太医之言喝药将养着,陛下近来公务繁忙,得空了应当好好休息,不必特意来探望本宫。” 千没想到,万没想到,这狗皇帝昨天几乎是被惊得脚步轻浮离开,今天还敢来。 他是想来回味一下昨天晚上的表演? 他想来,她却不想伺候了。 昨天澜澜就确认过了,狗皇帝已经把影卫全部撤走,没有再盯着栖鸾宫,她就当他对她没有了怀疑,那她还折腾什么? 伺候?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夏公公不为所动:“陛下挂心娘娘,不亲眼见着娘娘哪儿能放心,奴才后头还有差要当,晚些再随陛下来叨扰娘娘。” 夏公公笑眯眯的同顾子衿和温妃告退便离开了。 他来去都没有过多询问关于两位秀女为何在此的事儿。 而当夏公公离开后,顾子衿和江云澜耳边又传来了周姝语的心声。 【陛下如此宠爱贵妃娘娘,也有忌惮她家族势力的原因,我若想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早日得陛下宠爱,定要得娘娘青眼,为大计,需隐忍负重!】 顾子衿偏头,和江云澜互换了一个眼神。 “陛下待娘娘真是好。”肖远晴性子活泼,咬了一口糕点,扬着笑脸说,“娘娘这里连糕点都好好吃,远晴也喜欢来。” “娘娘宫中的点心精致又正宗,自从进宫后,姝语就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璐州点心。”周姝语顺着话头道,笑意婉婉,语气中带着一抹思乡情切。 “对啊,我就说看着这点心这么眼熟,姝语你也经常做的。”肖远晴像是不经意的说。 说到这里,一直安静喝茶的温如兰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看着桌点心的精美托盘,徐徐道:“我记得昨日下毒一事,中毒的赵秀女所食之点心便是这般。” “听闻赵秀女糕点做得极好,揽玉宫众秀女皆喜爱,周秀女性子和善,常做糕点赠予众人,这才让人有了陷害的可乘之机。” 昨日周姝语面对嫁祸陷害之人能临危不乱自证清白,还因为自己平日良善,有人为其辩白作证,温如兰对她颇有好感,所以不免多言,也不吝啬夸奖她。 “娘娘谬赞,我闲暇时喜好做些家乡璐州禾城的糕点,做的多了便分给揽玉宫的各家小姐尝尝罢了。”周姝语谦逊道,说话间,目光若有若无的朝着顾子衿那里看,观察着好像在期待什么。 顾子衿哪儿能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接近自己,她可是看过原着的人。 只是她已经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女主。 所以她并不接茬,不走女主的套路,女主就套路不着她! 周姝语观察到顾子衿神色并无异样,心下微沉。 “在姐姐宫中坐了许久,臣妾宫中还有些事宜,便不多做打扰,臣妾和两位秀女便告退了。”温如兰适时开口。 “妹妹且留步,还有一事需告知妹妹。”顾子衿开口留人,却并没有让两位秀女退下,所以周姝语二人只是安静的待着。 “姐姐请说。”温如兰说。 “本宫身体抱恙,昨日晚膳本宫已禀报陛下,这后宫诸事且从本宫手上转交由妹妹之手,因事务繁多,杨妃与沈妃将同协理本宫之时协理妹妹,往后时日,便劳烦妹妹费心了。”顾子衿说。 “既是姐姐吩咐,妹妹照做便是。”温妃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没有推脱。 如果是个有野心的,这会儿就得琢磨有没有什么阴谋,或者是得高兴着然后盘算着将这后宫掌管之权从今往后都掌管在手中。 然而温妃品行高洁,并不盘算这些不在自己本分之内的东西。 她入宫,理由简单,不过是为了家族,与情爱无关,就是妥妥的联姻。 温妃是个极其理智清醒的人,位分在那里,家世背景更是不俗,她来接手这些事再合适不过。 顾子衿把后宫的事情交给她,一是因为能摆脱麻烦,二是因为温妃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虽然想清闲,也没有傻到捧一个满腹算计的人上位,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第11章 计中计 温妃带着周姝语二人离开的时候,又听到周姝语的心声: 【贵妃娘娘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掌管后宫一事说交就全都交给了温妃娘娘,以后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昨日的盘算还以为会落空,没想到误打误撞,如今温妃娘娘掌管后宫,昨日没有等来贵妃娘娘入局,但是得到温妃娘娘欣赏,倒是为今后得温妃娘娘看重,借她之势稳坐后宫,得陛下宠爱的大计做了好铺垫。】 【如今一切要仰仗温妃娘娘,所以不论贵妃娘娘有何算计,我都会替温妃娘娘注意着。】 在温妃一行人离开栖鸾宫之后,江云澜把宫女支出去,抬胸挺背的顾子衿瞬间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 “装x真特么的累。” 咸鱼才是人生理想。 “我站着当背景板半天也没这么累,果然是武功好的人,身体也好。” 江云澜神清气爽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杯往后一靠,也瘫了下去。 “总算把后宫管事这堆破事儿给甩开了。”顾子衿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可不想穿书了还当个社畜。 “就是觉得挺对不起温妃的。”顾子衿觉得自己就跟个无良老板一样。 但是一想,她现在顶多也就算个二老板,萧华临才是顶头boss。 她其实也就是个给人打白工的。 这些事情以后也都归属温妃管理的,毕竟在书里,她死之后,温妃当了皇后。 “放心,只要你没道德,别人就不能道德绑架你。”江云澜说。 “对,我现在无权无势给不了女主什么好处,她不会像昨天一样布局算计我了……”不被女主注意,继续炮灰之路,这才是就解决了顾子衿心头大患。 说起来,昨天揽玉宫的下毒一事,表面看起来,是周姝语被人算计,实际上,读过原文的顾子衿和江云澜才知道,这其实是个计中计。 一切尽在周姝语的盘算中,下毒陷害她的秀女、中毒的秀女、站出来当证人的肖远晴……全部都在她计划当中。 是她从进揽玉宫仔细观察摸透众人的性格底细之后就开始暗中推动引导的结果,可以说昨天被陷害下毒一事,是她想要的,且等待的结果。 而她的目的,是想要见到顾贵妃,借机获得顾贵妃的欣赏,从而接近她…… 原文中: 周姝语的算计没有落空,顾贵妃的确前去揽玉宫处理下毒一事。也的确对能够条理清晰自证清白的周姝语颇为欣赏,更是因为看到那些出自周姝语的手却被人下毒的璐州禾城的糕点,而和周姝语聊了几句。 没有什么人知道,顾贵妃的外祖母是璐州禾城人,顾贵妃从小在外祖母膝下长大,时不时都会陪同外祖母回老家住上一段时日,受外祖母影响她的口味也偏向于璐州禾城口味。 外祖母逝世后,禾城的糕点不仅仅是因为她喜好,更是她对外祖母的寄托。 周姝语的家乡就是璐州禾城,精准踩点,让顾贵妃对她心生亲切,这也在她的算计当中。 然而。 周姝语算得细致,却没有料到,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顾子衿穿书而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揽玉宫下毒事件发生,顾子衿没有去处理,反而交给了温妃。 即便如此,周姝语昨天没见着顾子衿,今天也借着温妃的安排来了一趟栖鸾宫。 虽然周姝语还想借着糕点表达自己家乡是璐州禾城引起顾子衿的共鸣,但是顾子衿没接茬,反而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她念着、想着、算着要搭上的贵妃娘娘将管理后宫事宜的大权交给了温妃。 而温妃因为昨日处理揽玉宫下毒一事对她颇为欣赏。 她不必继续想方设法的接近贵妃娘娘了,而是可以选择更好接近的温妃。 这是多阴差阳错的好处啊。 - 揽玉宫。 周姝语和肖远晴从栖鸾宫离开后,告别了温如兰,便被温如兰派人送了回来。 而此刻宫中住着的众秀女大部分都在院子里坐着绣花、喝茶、聊天…… 成群的聚着,明显都在等着周姝语两人回来。 众秀女入宫后,别说见到陛下,因为封号未定,就连各宫娘娘也未曾拜见,只交由后宫女官安排照料。 入宫以来她们只能谨守本分,只能在揽玉宫一带活动,所以这皇宫其它地方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周姝语和肖远晴二人,是揽玉宫中秀女中,首批得到恩准前去拜见贵妃娘娘,这个后宫之中最尊贵的、掌管后宫大权的女人。 更是听闻许久未曾踏入后宫的陛下,昨日听闻贵妃娘娘身体抱恙,百忙之中抽空带着陈医令前去探望。 陛下还陪同娘娘用了晚膳,为了逗贵妃娘娘一笑,更是费心寻了民间杂耍入宫献艺。 可见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宠爱。 若是得贵妃娘娘喜爱,那这揽玉宫第一个得陛下召见的恩典便不远了! 周姝语和肖远晴,一个柔婉宁静,一个活泼可人,两人在揽玉宫这段时日的表现看着都是没城府的纯善之人,所以人缘很好。 两人回来踏入揽玉宫门口的时候,一路上就有宫女打招呼,庭院中的秀女们不论是平日走得近还是离得远的,都乌泱泱围了上来。 两人心下清透,怎么说说什么都口齿灵便,很快就从众秀女的包围询问中脱身。 周姝语回了自己的卧房,肖远晴不言而喻的跟了进去。 门轻轻关上,周姝语给肖远晴倒了茶:“远晴,方才多谢你。” 谢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肖远晴笑了笑:“无需,我们两是好姐妹,我若是帮你得了贵妃娘娘的喜欢,对我自然也是有好处。” 周姝语也跟着一笑:“是了,只可惜我们的心思白费了,贵妃娘娘今后怕是不再掌后宫大权。” 说到这里,她还是不免疑惑,不解为何贵妃娘娘会做如此安排。 肖远晴抿了口茶水,幽幽道:“是啊,若是温妃娘娘,你的计划需得调整。” 温妃娘娘可没有贵妃娘娘得陛下宠爱。 周姝语没有回答,陷入思索当中。 第12章 又酸又菜又多余 韶音署。 一道琴声悠扬悦耳从中传来,微风伴着琴声拂过树梢,引得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是在歌唱。 循着琴声,绕过曲折回廊,路过湖畔,停在水榭边。 水榭中坐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琴师,端坐在琴前,如风如月。 这位琴师,乃是宫中韶音署左司乐许云期,还在皇城教乐坊任职。 他闻名遐迩,不仅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还因为他是清风明月般的美男子。 许云期已及冠,却未曾婚配,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此时衣摆飘飘,曲音袅袅,座下是听琴听教的琴部众人。 韶音署十三部,琴部由他教习,其余各署他这个左司乐亦可提点一二。 一曲罢,许云期起身,朝着侧前方拱手开口道:“臣见过贵妃娘娘。” 水榭中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水榭外的石阶上,站着贵妃娘娘一行人。 众人沉醉于曲中,竟不知道她是何时到来。 此刻纷纷跪了一地:“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圣安。” “都起身。”顾子衿端庄道。 “本宫是来见……”顾子衿目光看向许云期,嘴角弧度逐渐狡诈,补充,“乐师。” 许云期摆了摆衣袖,屏退其余人,让人上了茶点,请顾子衿上坐。 “不知贵妃娘娘今日驾临,有何要事?”许云期恭而有礼,温润如玉。 “本宫为曲子而来。” 她边说着,笑容越咧越大,眼神也是发亮。 今日三大乐事:听曲、看美男、摸小手。 “谨听娘娘吩咐。”许云期拱手垂眸。 “本宫昨日听乐师几曲,余音绕梁,今日便不请自来,想再听一曲。”顾子衿客气道,只是嘴角的奸笑掩不住。 “娘娘想听何曲,微臣自尽心尽力。”他询问。 “麻烦给本宫来一首青媚狐!”顾子衿挑眉期待。 “回娘娘,臣不知这青媚狐是何曲?还请娘娘指教。”许云期起身拱手,仪态卓然。 “本宫誊抄下了词曲。”顾子衿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纸张,递给身边立着的江云澜,还使了个眼色。 江云澜挑眉表示收到,然后将纸张打开,摊开放在许云期琴台边上,拖着强调道:“左司乐,咱家奉娘娘之命来给你讲讲这曲谱的重点之处。” “臣遵命。”许云期跪坐回座位,侧头看曲谱,神色淡若出尘,恍如不染尘世烟火之谪仙。 “这曲谱弹奏需得伴着吟唱一同,咱家要同左司乐讲的,便是这吟唱部分。”江云澜嘿嘿一笑,继续捏着兰花指。 “开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需得注意,咱家给你唱一遍,你且记着。” 指着曲谱的几处之后,江云澜做了示范,她学着宫中宦官说话本就拖腔带调的嗓音柔媚了起来,简直是色气满满。 其中哼哼唧唧的嗯嗯啊啊声她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喘出来的,她很努力的让许云期认为这是一首再正常不过的歌曲。 然而…… 她不知道,此刻水榭后树上听到她歌声探头出来的不仅有鸟雀,还有一道原本躺在树上懒洋洋听着曲子的身影。 他本眯着的眸子偏头睁开一只,透过水榭珠帘空隙看到那宦官服的江云澜的时候,无声扯了扯嘴角,斜支着脑袋睁开双眸看着她,眸子里是掩不住的轻佻笑意。 而他怀中那只异瞳白猫安静的蜷缩在他怀中。 许云期听完,神色淡然,仿佛听到的只是寻常歌曲,并且只听江云澜唱了一遍,就能配上弹奏吟唱了出来。 相比于江云澜故作一本正经,许云期却是真正的一本正经,他的嗓音很好听,唱出来一点色气都没有,反而如同洗涤了人心的清泉一般。 听得顾子衿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 所以她这个lsp和江云澜这个lsp眼神一对,让许云期退下,换了另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乐师过来唱她想听的涩涩的版本。 最终在男乐师面红耳赤之下,顾子衿满足了。 临走之前,大大的口头赞赏了对方,然后和江云澜一脸猥琐笑意回到栖鸾宫,瘫在椅子上捧着脸笑成一朵花儿。 “澜澜,我听说韶音署有十三部,我们可以好好享受,明天去琵琶部找人弹一个威风堂堂或者虎视眈眈,大后天咱们再来个傀儡乖乖,屁股翘翘……” - 水色昏犹白,霞光暗渐无。 萧华临一连两日踏入栖鸾宫,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端庄贤淑的顾子衿虽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待见的气息来。 越是如此,萧华临却越是觉得稀奇。 虽然他登基这半年多以来,来后宫的次数不多,但是以往每回来栖鸾宫,顾贵妃眸子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欢喜。 然如今,若是能大逆不道的赶人,他认为面前林下风致的贵妃一定毫不犹豫的大门一关,把人挡在门外理都不想理。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参悟了这样的人生哲理? “陛下,臣妾今日让小厨房准备的菜式,臣妾给这些菜重新取了名。”顾子衿一派雅致温婉的说。 “哦?孤洗耳恭听。”萧华临说,顾贵妃饱读诗书、深藏若虚,为菜式取名定然语妙绝伦,否则也不会如此自豪的在他面前开口。 “这道菜名为……穿过你的白发我的手。”顾子衿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嘴角职业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萧华临:……?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眸子盯着那粉条炖猪蹄,哑然。 “陛下再看这一道,名为:命运掐住了你的咽喉。”顾子衿介绍。 那是一道凉拌鸭脖。 “又酸又菜又多鱼。”顾子衿继续。 那是一道酸菜鱼。 …… 起初,萧华临是一阵语塞,之后便是释然的面色自若。 不愧是帝王,这么快就接受了,如果忽视掉他至于膝上紧握拳头的手的话。 萧华临严于律已,连用膳都是定量的,然今日晚膳却比平时吃得少了些。 顾子衿当然是没有注意,因为她吃得正欢,要不是顾忌着身份,她能抱着大猪蹄子就啃。 原本以为用过晚膳,帝王便会离开,但他竟说今晚要留宿!? 顾子衿:……?! 第13章 朕要留宿 “侍,侍寝?他奶奶个熊,他那么大一张帅脸凑我跟前,那么迷人一双手摆我身边,我怎么睡得着!?”趁着萧华临去沐浴,顾子衿忍不住的小声和江云澜叨叨。 “狗蛋啊,你现在的状况就是……”江云澜清了清嗓子,一脸冷凝的抬起顾子衿的下巴,压着嗓音道,“女人,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狗剩啊,收起你的霸总脸,我被吓出戏了。”顾子衿说。 “呵~女人。” “你还是去给我准备迷药,要效果最好的!” “美男就睡身边,你就这出息,狗蛋啊,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别逼我跪下求你!” 江云澜被她这句话威胁的麻溜滚去找青羽要迷药。 顾贵妃这四个陪嫁进宫的侍女,青羽精于毒医,配制出来的迷药,绝对是沾了就倒。 蓝羽准备好了热水叫顾子衿去沐浴。 她泡在浴桶里,因为不喜欢洗澡还被好几个人盯着,所以没让蓝羽带着宫女伺候。 水雾氤氲间,顾子衿舒坦的眯着眸子,脑子却不可抑制的产生各种黄色废料。 实在是萧华临一副禁欲冷清的模样对着她说“今夜孤留宿”,她就代入了各种小说、广播剧、电视剧里的霸道男主强咚女主,各种角度的各种的画面。 诚然,她yy的女主是她自己。 刚yy到一半,就听到紧闭的窗口被敲了一下,江云澜的声音传来:“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顾子衿回:“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暗号对上,窗子被轻轻打开,江云澜的身影翻了进来。 原本想要来一个帅气的落地姿势,没想到用劲儿过猛,摔了个狗吃屎。 她还是没能最好的适应这身体高超的内力,武力也不能全部发挥出来,还是得好好练啊。 这可都是以后保命的家伙。 “狗剩啊,虽然我现在是贵妃,但你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哈哈哈。”顾子衿看着好友的惨样,毫不客气的捧腹大笑。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你现在是我衣食父母,不仅天天要演技爆表的上演《贵妃传》,还得暖床献身,实在是忍辱负重,我感动得简直要痛哭流涕。”江云澜一副感恩戴德的起身拱手谄媚道。 “你过来,我保证不掐死你!”顾子衿微笑着,凶狠道。 江云澜讪讪一笑,捧着顾子衿要的药凑近:“娘娘,您要的药,奴才给您送来了。” 顾子衿看到她手中的药瓶,问:“怎么用?” “这是青羽研制的药丸形态,咽下去三秒就能昏迷,一颗就能昏一个小时,里头装了二三十颗,你看着吃。” 江云澜把东西交到了,翻窗出去,关窗的时候,又提醒了一句,“对了,吃多了容易有副作用,比如头疼头晕之类的。” “我回去睡觉了,你自己苟着点,走了。” 顾子衿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被关好的窗,仰头靠在桶边继续泡澡。 就在她泡得舒服到快睡着的时候,在门外候着的蓝羽出声提醒她该穿衣服了。 顾子衿回了声,然后磨磨蹭蹭的穿了睡衣,裹着披风出浴室。 外边蓝羽携着一众宫人跪了一片乐呵呵的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恭喜她:“恭贺娘娘荣获圣恩,今夜侍寝。” 顾子衿:……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 寝殿内。 萧华临身着二龙戏珠寝衣坐在案前,手中执一本顾贵妃桌案上摆着的一本《尚书》在看着。 许是沐浴过后,坐姿也闲散了些许,平日里一丝不苟束着金冠的长发此时披在脑后,遮掩了周身凌厉的帝王气势,浑身气息都温和柔软了下来。 顾子衿一进房门,就看到烛火之下这么一副美男阅书图,差点就没忍住喊出一声鸡叫。 听到脚步声,萧华临略微抬眸看去,就看到褪去了脂粉和华丽服饰装扮的女子明眸善睐。 她裹着件狐狸毛披风,白色的皮毛贴着她的侧脸,衬得肤如凝玉。 “陛下。”她走到近前,妥妥当当的作了个礼,目光落在他那执书的手,不可抑制的火热了起来。 好漂亮,这手,这姿势,这弧度…… 啊啊啊,好恨这双眼睛没有拍照录像功能,要是能拍下来录下来珍藏就好了! “爱妃,过来。”萧华临从这两日的相处中,察觉出她尤为喜欢看自己的手,所以故意抬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动,朝她勾了勾。 果然,下一秒,就见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朝他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握住了他那只手。 她的手温热小巧,双手如同捧的姿势一手握着他拇指,一手轻轻攥住他四指。 然而只是握了那么几秒,她就突然放开了,好像方才是两人再正常不过的接触。 只见她垂着眸子温温柔柔的开口:“陛下唤臣妾有何事?” 发现自己竟然又被他的手勾了魂,顾子衿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自己。 萧华临仿佛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懊恼,自然的收回手,问:“孤看爱妃在此书上的注解,想同你探讨一二。” 顾子衿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书名,眼角一抽。 探讨个毛线,看书的是原主,她对这本书的了解,也就是刚刚看了个书名而已。 “陛下,臣妾肾虚体弱,此时疲惫怕是不能陪陛下探讨,温妃妹妹博览群书,陛下不若前往广韵宫与妹妹探讨。” 顾子衿跟强力推荐自家产品的柜姐一样热情。 说完就恨不得立即喊门外守着的夏公公赶紧把陛下打包好送到温如兰那边去。 可惜她没得逞,萧华临就已经开口:“不必。” 接着他放下书,“既爱妃不适,那孤与爱妃这便就寝。” 顾子衿却也不慌,一脸娇羞的麻溜的爬到床里侧,躺下,摆了一个婀娜的姿势,把眼睛眨得跟扇扇子一样,手指搅着耳边的长发,声音温软:“陛下,臣妾躺好了。” 他真当她是被吓大的! 她可是看过原着的人,怎么不知道他除了自己的白月光,可从来没有碰过后宫的任何妃子。 是的,如同许多狗血剧情一样,男主心里都有一个白月光! 第14章 陛下的白月光 其实严格来说,在原文中,萧华临也不算男主。 原文设定的主角只有周姝语一个,而萧华临,女主对他有感情,但不多,他是女主踏上掌控至尊权势路上最重要的一个踏脚石。 后期女主算计生下孩子之后,就毫不留情的开始把男主架空踹开弄死,让自己两岁的儿子登基后成当朝摄政太后,独揽大权。 掌权后,女主在后宫收集了不少男宠,其中不乏和萧华临长相相似的。 顾子衿觉得,女主这举动,其实还掺杂着对萧华临的爱而不得。 因为萧华临从始至终心里都深藏着他的白月光,那个住在后宫偏僻宫殿的瑜美人。 原文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回事,都以为帝王勤政克己,不是个贪恋美色欢愉之人,所以登基以来,对后宫嫔妃的宠幸少得可怜。 然而看过原文的顾子衿知道,不是次数少得可怜,而是次数都聚集在了他的白月光瑜美人身上。 听闻这位瑜美人是他还是毅王爷的时候云游带回收入府中,因为身子虚弱,一直未曾示于人前。 在他登基之后给了美人的位分,一直将养在偏僻的沧海宫中,并且免除了后宫一切礼法,她也一向深居浅出,所以就连统管后宫的顾贵妃也未曾见过她。 也因为后妃踏入过沧海宫,自然也没有人发现瑜美人宫内主殿的牌匾都是有帝王亲笔所书,名为“暖玉殿”。 出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可见帝王爱重。 因为爱重,所以萧华临一直暗中前去沧海宫,更是为他的白月光一直守身如玉。后宫众妃子都没有碰过。 萧华临对嫔妃为数不多的宠幸,每一次都是药物给人导致产生的幻觉。 今夜,他留宿栖鸾宫,顾子衿知道,他只是表面履行义务,不会碰她,所以才敢大胆勾引。 看着侧躺着的人儿,曲线在柔软的亵衣之下凹凸有致,未施粉黛的精巧面庞上浮着红晕,美眸流转着明明灭灭的光辉,粉唇翕张,像是深夜出行的勾人妖精。 萧华临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缩。 他嗓音微沉,看着案前熏香薄雾袅袅,似是不为所动的缓声道:“爱妃稍候,待孤看完这一段。” “陛下,且快些,没有陛下在侧,臣妾睡不着。”顾子衿柔柔媚媚的笑道,如果仔细看,就可以看到那眸子里尽是狡黠。 说完之后,顾子衿翻了个身,从衣袖里取出一粒药,咽下。 为了避免被狗皇帝下那种让她做梦的药,她自己吃一个能让自己睡得好的。 没一会儿,萧华临就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床榻走去。 没有意外的看到顾子衿已经入眠。 只是疑惑她此刻面色平和,睡得安逸,和之前闻了那被他加料熏香的反应不同。 萧华临当然没想到是顾子衿自己吃了迷药,没有受他下在熏香中的药物影响,自然反应不同。 萧华临未曾多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殿内。 他不习惯在后妃处就寝,轻功夜行回乾明宫就寝。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屋檐下的房梁上翻身跳下来一个人影,正是江云澜。 她原本是担心自家那傻闺蜜会吃亏,所以才守着,不是要看热闹。 现在萧华临离开,她正要回房间睡觉,就听到屋檐上传来一声轻笑。 她循声仰头,就见一道黑影飘飘然从头顶的房檐飞起。 从那一声轻笑,江云澜就能判断出这黑影正是昨天晚上那个黑衣蒙面人。 很显然对方发现她躲在房梁上,而自己却没能发现对方,他故意出声,就是在嘲讽她! 江云澜眯了眯眸子,最后只低骂了一声,没追上去。 因为打不过。 以对方的实力,如果想要对栖鸾宫不利,栖鸾宫早就被屠了个干净,她和傻闺蜜早就没命了。 江云澜懒得多想,伸了个懒腰,回房间睡觉。 翌日一早,萧华临悄无声息的又回来了,一直守在寝殿外的夏公公如常的入内伺候帝王更衣。 按理来说,顾子衿需要起身跟着伺候,但是要上朝的萧华临起床时间太早了,算起来四点左右就起床,天都还没亮,她都还在美梦中,实在起不来。 虽然起不来,但是得装装样子。 她手臂撑床要起身,却一虚又栽倒在了软绵暖和的棉被里,情不自禁的用脸蹭了蹭,努力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向那边洗漱的高大身影。 顾子衿栽倒的声音被她刻意弄得响,一行伺候的宫人们都听到了,只是个个都本分得很,只有夏公公抿唇笑了笑。 萧华临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埋在云被中,而四肢正缓慢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也因为软绵无力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似乎昨夜过于疲累导致。 墨羽正低声催促着她起身,而她也囫囵的应着。 “贵妃劳累,且让她继续休息,早朝过后,孤再过来用早膳。”萧华临开口,目光仍旧落在顾子衿身上,只见她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四肢就不再挣扎的摊平了。 “臣妾谢过陛下体谅。”顾子衿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终于满足的拉过被子蒙头把自己往里边滚边卷起来,安静的当个咸鱼,继续睡去。 萧华临看到她这无赖模样,终究眸底浮现了一抹笑意。 那端庄贤淑、怀瑾握瑜模样的顾贵妃,竟还有如此一面。 顾子衿不知道自己萌到了萧华临,只睡到天色大亮,墨羽、蓝羽、青羽、白羽四个近侍宫女轮番喊她起床,她都装缩头乌龟。 直到江云澜到来,殿门一关,她把被子一掀,再把那龟缩的人给踹下床,顾子衿就彻底清醒了。 床下垫了波斯进贡的地毯,又软又绵,摔下去也不是很疼,顾子衿懒洋洋的盘腿,伸着懒腰。 “澜澜呐,下次温柔点,你是个女孩子,不要这么粗暴好不好的啦。” 江云澜摇头:“不好,快滚起来洗脸、刷牙、穿衣、化妆,保持你的戏精本分,陛下要过来跟你一起吃早餐了。” 第15章 想当条咸鱼真难 顾子衿在好闺蜜的注视之下,麻溜的起身,很快就坐在镜子前,任由蓝羽带着宫女给她化妆。 她化好妆没多久,萧华临就到了。 萧华临上完朝,又和内阁大臣商讨了几件大事,这才来栖鸾宫用早膳。 顾子衿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大概早上八点半。 可是从六点半开始,墨羽等四人就轮番喊她起床,还说今天是陛下宠着让她多睡会儿,陛下留宿,嫔妃每日都需要伺候陛下更衣佩戴…… 顾子衿全当她们念经,伴着她们声音昏昏沉沉睡着。 七点的时候,江云澜过来,才顺利让她起床。 顾子衿一想到如果萧华临要是留宿的时间多了,她总得跟着四点起床伺候他,她就忍不住绝望。 不行! 她刚把手头的一堆后宫的工作给甩给温妃,狗皇帝休想给她增加工作量! “臣妾见过陛下。”顾子衿带着宫里一众人给到来的萧华临请安,在起身的时候,手指抵额,脚步虚晃了几下,被墨羽和蓝羽扶住。 “陛下恕罪,臣妾身子不适,失礼了。”顾子衿声音柔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扯开一抹笑,像是身体很不舒服,却在极力维持贵妃体面的模样。 她都弱成这样,狗皇帝今天还要留宿,就特么连禽兽都不如! 顾子衿暗暗腹诽。 “贵妃如此不适,还不去召陈医令过来。”萧华临道。 “陛下,臣妾无大碍,用过早膳好好休息便好,不必劳烦太医署。”顾子衿贤良道。 “如此,便先用早膳,用过早膳,再让陈医令过来给爱妃把脉。” “臣妾谢过陛下。” 用早膳期间,顾子衿要么手软夹菜不稳,要么汤勺拿不稳…… 处处的都在显示她的虚弱,虚弱到需要多休息,不能伺候他,让他别有空没空过来,特别是留宿。 “爱妃,你病得如此重,孤如何放心的离开皇城前往端城。”萧华临看着她,微微蹙眉,似是担忧。 “若不,孤还是……” “不!”顾子衿生怕他要留下来,身体比嘴更快的伸出尔康手,然后她迅速反应过来,手掌转了个弯收回,抱拳义正言辞, “陛下,您心系天下,臣妾蒲柳之姿担不起陛下放下国之大事,陛下当以国事为重,臣妾在宫中有墨羽等人伺候,有太医署众位太医诊治,臣妾已身处万幸之中,怎会有碍?” “陛下不必担忧,臣妾定会养好身子,为陛下守住后方,陛下且安心离都。” 顾子衿就差立刻把人送出栖鸾宫、送出皇城。 萧华临看着她,眸色看着平淡如常,然而眸底实则却多了一分笑意。 帝王心思深沉,见过世间百态,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方才装虚弱,此刻盼着他赶快离开的心思。 只是,帝王冷血冷情久了,心如古井,难得起了一丝波澜,倒是想看看这点波澜,能掀起多大的浪。 “贵妃如此心存大义,孤又怎会辜负?” 说着,萧华临又想到什么,问道, “想必端城之事爱妃已听闻,爱妃受老太师教导,不知有何看法?” 顾子衿一听到这话,立即就条件反射的说出了从宫斗电视剧中得到的知识点:“陛下,臣妾铭记后宫不能干政。” 所以别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缘何来此一说,在大晟国,有才之士、有识之士,不论出身,不论男女,皆堪入朝听用。”萧华临全当她是故意推辞,有耐心的反驳着。 顾子衿反应过来了。 原文描写中,大晟国疆土辽阔、国富民强、包容开放,文治武功并济,繁荣昌盛。 大晟国朝堂用人,不以出身、男女而论,只论才能,所以朝堂之上也有身居要职的女官。 例如那率领十几万大军镇守西漠的,正是一代巾帼女将:陆月钰。 这位女将军带出的一营女兵,可是被称为西漠精卫。 她们以精卫鸟为旗,代表着她们如同精卫鸟的坚韧不拔、勇于挑战,不畏生死。 传闻在西漠,那些边境小国的流兵匪贼,看到西漠精卫的战旗,都会拔腿就跑,可谓是威名震西漠! 所以所谓的后宫不得干政,在大晟国,并无此说。 只是大晟国几任帝王,都极少会同后宫妃嫔商议国事,毕竟妃嫔背后娘家代表着一方势力,若一个不慎,伤及的是皇家权势。 而后宫妃嫔,例如温妃、顾贵妃这类为家族联姻的都清楚明白自己在后宫应持的立场,从来不会多言多举涉及朝政避免为家族带来祸端。 顾子衿这一句话,虽然没有这么一说,但对于原主来说,并没有错。 “陛下,臣妾头痛,实在不宜思索,陛下能臣众多,端城一事,定然已为陛下出谋划策,再者,陛下博览群书、才华横溢、文经武略,您亲临端城,定能事半功倍,大功毕成。” 只要她马屁拍得够好够快,他就休想让她回答问题! 萧华临不是没有听过阿谀奉承,只是没有一回听得如此舒心。 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多是想要谋事,而她,却是要推脱。 她诚恳得让他真的以为她是在为他着想,实则,他瞧出来她就是懒的。 昨日千推万阻的不想再掌管后宫诸事,被他给否决了,然而她却是另辟蹊径,虽未将掌管后宫的名头交由温妃,实则诸事都已一股劲儿全然交到温妃手中。 温妃向来本分,将此事派人向他禀报,得了他的令,才安心将诸事掌管在手。 所以如今,顾贵妃除了头顶一个统管后宫的虚名,实权全无。 他本还在琢磨她是在作何盘算,奈何她的盘算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 只是帝王总是多疑,到底还是留了几分疑虑。 顾子衿却不知道萧华临想得有多少,就算是知道她也并不想去琢磨。 她耐着性子演着,陪着萧华临用完早膳,把人送出栖鸾宫,说完“恭送陛下”之后,眼底的雀跃都要溢出来了。 却见帝王驻足,回眸道:“爱妃,孤此番离宫,顺利则半月归来,迟则一月,这段时日,爱妃便为孤抄上二十遍经书祈福罢,若是抄完经书,爱妃身子也好些,便为端城诵经祈福,可好?” 第16章 陛下,笋都让你夺完了 顾子衿:……!!!? 话都特么让你说完了,老娘说什么?! 能说什么?! 他能不能再狗一点! 萧华临还在等她回答,顾子衿眼白一番,朝着墨羽身上昏了过去。 她特么昏倒了,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就不算数。 “娘娘,娘娘?青羽,快来给娘娘看看。”墨羽及时扶住顾子衿,和蓝羽边扶着顾子衿往殿内走边喊青羽。 路过站在后头不起眼的江云澜的时候,顾子衿睁开一只眼给了个眼神,然后继续装死。 江云澜原本在后头看戏的表情立即就变得恭顺,微微弯着身子,狗腿似的走到萧华临跟前,细着嗓音:“陛下无需担忧,娘娘老毛病犯了,休息片刻便会醒来,奴才们自当尽心照料,娘娘自是望陛下以国事为重,待娘娘缓过精神醒来,自当派人告知陛下。” 萧华临眸色深邃的看了一眼江云澜,淡淡道:“好好照顾贵妃。” 江云澜正要为自家闺蜜这顿避免了抄经书和诵经祈福的骚操作点赞的时候,又听帝王幽幽补充。 “孤方才所言,转达给贵妃,待孤回宫检查。” 江云澜:…… “奴才遵命。” 江云澜把这句话转达给被墨羽扶进殿内就恢复生龙活虎的顾子衿的时候,顾子衿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地。 “狗都没有他这么狗的!” 顾子衿骂骂咧咧过后,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听到萧华临带领一行人离开皇城赶往端城的时候,顾子衿正瘫在栖鸾宫小厅的长榻上昏昏欲睡,听完之后顿时就精神了,从长榻起身好像都能跑个八百米。 “本宫心情烦闷,需得出去散散心,小江子,陪本宫出去走走。”顾子衿朝着一侧的江云澜道。 “娘娘,温妃娘娘跟前的绿柳今晨来传话,说午时温妃娘娘前来呈报昨日后宫事宜。”墨羽开口阻止,想让自家主子今日别再去祸害韶音署。 “后宫诸事都交给她了,她怎么还不放过我?”顾子衿苦着一张脸。 看着顾子衿,墨羽轻轻叹了气,语重心长:“娘娘,恕奴婢多嘴,你这几日所作所为,可是悔了当初入宫的决定?” 顾子衿看了她一眼,忙开口:“不,我没有,你胡说!” 这特么是要说故事的节奏啊,她不想听! 她可不是原主,不想替她操那个心。 墨羽无奈:“娘娘……” 在她看来,娘娘毅然决然的将后宫诸事交由温妃起,对陛下就不复往日的情谊,这两日她与陛下的相处,更是说明娘娘对陛下的心灰意冷。 如此,娘娘进宫前,老太师交由她的那封信,此刻可以交给娘娘拆阅。 墨羽刚思索完要提起这件事,抬眼就不见了自家娘娘。 她迷茫之时,只听到蓝羽朝着殿外追去边喊道:“娘娘,等等蓝羽,蓝羽也要陪你去听曲儿。” “咳,本宫只是出去走走,蓝羽如此积极,便也跟随伺候,墨羽、白羽、青羽留下处理栖鸾宫事宜,对了,别忘了要去广韵宫同温妃说一声,后宫诸事她做主即可,不必同我呈报。” 顾子衿像是后边有老虎追杀一样,没一会儿就溜了个没影儿。 顾子衿和江云澜,带着一个蓝羽,往韶音署走,还不忘忽悠单纯的蓝羽。 “蓝羽,本宫今日头疼得厉害,需要听听小曲稍作缓解,本宫呢,向来心地善良,又不希望让其它人担忧,所以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蓝羽擅厨艺,做得一手好饭菜,没有什么心机,单纯又良善,对自家主子向来都是唯命是从,未曾有任何犹豫。 “是,娘娘,蓝羽知道。”蓝羽点头,接着她又傻笑了一声,说,“娘娘,今日的曲子还是和昨日一样吗?蓝羽以前从未听过这么特别又好听给的曲子。” 蓝羽的那双清澈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信任,看得顾子衿没有一点罪恶感,毕竟她脸皮厚。 “蓝羽啊,今日的曲子和昨日的一样好听,你喜欢是不是啊,本宫这里还有一件事,你办好了,不仅能听好听的曲子,还有更妙的。”顾子衿笑得跟巫婆拿着毒苹果在诱惑白雪公主一样。 “蓝羽定尽力去办。”蓝羽眸子亮了亮,认真的点头。 “好,那你暗中去办,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是,娘娘。” 听完顾子衿的吩咐,蓝羽小脸红扑扑的,耳朵都快滴血了。 韶音署。 这一次不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的,而是江云澜带着顾子衿,蓝羽跟在后边飞进去的。 地点还是昨天的水榭,只不过昨天临走前顾子衿特意吩咐了让人许云期安排给她,并且不要让别人知道她今天还会来。 虽然她不要脸,但是萧华临的脸还是得顾的,毕竟这位可是金主爸爸,不能得罪太狠。 所以这种听小曲的事儿,不能张扬。 水榭里,早已备好了茶点,以及小帅哥。 还是昨天弹琴唱歌的清秀乐师小哥,名字叫孟怀。 小帅哥穿着韶音署的乐师服,十八岁左右,属纯欲系,容易脸红得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撩。 声音也好听,用声控江云澜的话来说,就是纯纯的受音,还是那种惹人保护欲爆棚的弱受。 孟怀也是刚到,正抱着琴准备放到琴几上,见到顾子衿,忙先行礼。 “孟乐师不必多礼。”顾子衿坐下。 江云澜则自觉的从袖子里掏出曲谱来同孟怀“讲重点”,讲完之后他谈了一遍,又让他去琵琶部寻一位小帅哥过来教他弹一遍。 水榭里传出琵琶声的时候,和水榭隔着一片湖水、被柳树遮掩了大半的亭子里,两道身影对坐着正在下棋。 一道清晰的可辨认出是许云期,另一道身影则被垂柳枝叶遮掩,只知道对方穿着一身暗红精美锦袍,自然闲散,恍如妖孽。 听到湖对面传来的琵琶声,他嗓音似含了春日细雨的笑意:“那小家伙倒是会教得很。” 许云期微微侧眸,却并未开口,只专心思索片刻后,将手中的白棋子放回棋奁中,坦然道:“我输了。” 这一局,颓势已无法逆转。 红衣男子衣袖微摆,散漫着:“今日便下到此,本王去听会儿小曲。” 语毕,只剩一抹红衣残影留在原处,随即也随主人消失。 第17章 小心思还挺多 江云澜听到一半肚子疼,以为自己是要响应大自然的呼唤,和顾子衿说了一声,就匆匆溜出去找茅厕。 结果刚出水榭没几步,耳尖的捕捉到衣服的摩挲声,她猛然回头上仰,就看到那极高的树枝上,透过树叶枝蔓间隙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 对方并不意外被她发现,眸光懒懒散散的垂下看她,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江云澜:…… 这眼神,这货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个妖孽音的偷窥狂! 清楚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江云澜毫不犹豫的就权当没看到,转身继续找茅厕。 她是当没看到,但对方显然不愿放过她,将树上拇指大小的绿果子当成暗地,朝她扔。 江云澜边躲着边往远处快步走,连头也没回。 按照她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然而她怎么觉得这攻击力道不减,反而还越来越有劲了? 江云澜疑狐的回头,然后无语了。 特么的那人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道路两侧都是树,他就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跟猫儿逗老鼠一样。 江云澜气笑了,却也没有傻到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冲上去。 所以…… 她捏着兰花指朝着那抹红衣方向一指,像是被吓破音的喊道:“来人,有刺客啊!!!” 那抹红衣身影可见的一顿,连方才有规律有节奏的用果子袭击她都停下了。 江云澜却扯着嗓子一路往前跑一路喊,她那嗓门奔着破音去的,很快就有守卫冲了过来。 守卫循着江云澜指的位置追去,而她自己则是窜进旁边林子里的小道不见了踪影。 在林子里的她听着不远处哄哄闹闹的抓人声,她站在石山边上就忍不住的大笑。 笑着笑着,肚子一抽,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扶住一旁的石块稍微缓和一下。 “这是第二次。”低醇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熟悉的嗓音,正是她最喜欢的妖孽音。 江云澜摁住自己要溢出来的少女心,抬头循声看去。 特么的差点就闪瞎了她的眼! 就是字面上的闪瞎。 这会儿太阳还没当头照,那人站在假山之上,他逆着光,太阳就在他身后,只能勉强看见他一个轮廓。 她刚刚抬头看过去,双眼直视了太阳,这会儿眼睛有点辣。 她是肚子疼加眼睛疼,差点就泪目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找的这角度! 画面是很唯美,但是她眼睛疼,即便知道对方今天没蒙面,但也只看一眼就没眼看了。 “小东西,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假山上站着的人垂眸看她,笑问。 这小东西倒是识相得很,知道打不过自己就喊来守卫,只可惜他武功高强,轻轻松松就甩掉了守卫,还找到藏起来的她。 “你会说就多说点,咱家说不说的,又能怎么样?”江云澜拖着调,嗓音妖媚,实则脚步正缓缓朝着他身影投下的阴影处走。 她想着今天一定要看清楚这丫的长相,回头就各宫各院的找,然后绑回来给她念书唱歌听! 她以为自己自然得够隐蔽,可惜她不知道他从出现在假山上起,站着的角度就是算好的,有意不让她看清自己的真容。 所以江云澜挪着挪着,发现自己和他影子的距离一直没缩短,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他耍了。 一个猛的抬头,又差点闪瞎她的眼。 “小东西,你的小心思还挺多,可惜都被我看破了。” 头顶那好听的声音传来,江云澜心里愤愤这傻缺货耍自己玩,但是耳朵却忍不住动了动,恨不得往他身上贴去。 一连两次抬眸,都看不清对方,双眼记住的也就只有那炙热的太阳,要不是对方武力值高于自己,这会让早就被她给绑了扛回去关起来成为她专属语音包! 小腹又刺痛了一下,江云澜的注意力成功的回到自己身上,想起来自己出来是要找厕所。 “喂,刺客兄弟,咱家要去如厕,你给咱家指个路。”江云澜理所应当的问道。 她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让那红衣人面色一顿,随即轻咳了一声,他才恢复往常的嗓音,不徐不缓的给她指了路。 他指完路,江云澜还问了他一句:“兄弟,要一道去吗?” 她就是试探一下,毕竟对方这要是偷偷摸摸的跟了过去她也不一定能知道。 得到红衣人否定的回答,江云澜才抱拳做了个告辞的动作溜走。 红衣人站在假山上,看着她窜进假山的小道中消失不见,才转身飞离。 而就在他飞走后,江云澜又从假山中的小道冒了出来。 那张粉白的小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她的好奇心成功的战胜了大自然的呼唤,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昨天晚上帮顾子衿拿迷药的时候自己顺便找青羽要到的迷药药粉。 她是禀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哪天遇到打不过的就使阴招用。 这不今天就要用上了!她今天必须得看清他的真容! 只要长得不太差,就绑回去,等她听腻了他的声音再放走! 江云澜这么想着,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跟着那抹红衣背影。 最后见他跳进一宫的宫墙就没了踪影,她没认出来这是哪座宫殿,但是翻了墙头进去的时候,看到墙脚开了一片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后院被整理得干净整齐,但是侧耳一听,却没有人声。 江云澜躲在一棵树后耐心等了一下,还是没察觉到有人的存在。 她正思索着,这后宫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冷宫都比这热闹。 但是看这院子收拾得,也不像是没有人住的地方。 难不成……这地方闹鬼? 她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恰逢一片清风拂过,头顶好像突然冒出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她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江云澜正内心一片凄凉的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那道目光存在感却愈发的强烈,江云澜僵硬的一点一点抬头。 她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鬼。 第18章 有戒备心,但不多 江云澜已经抱着变成鬼找对方报仇的心态,等她完全抬头看清那目光来源的时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最后变成自我唾弃的骂了一句。 那锐利的目光来自一只苍鹰? 实在是因为它只从枝叶中冒出一个头,江云澜辨认了一下才确定那是一只鹰。 江云澜:…… 看着对方那凶狠的目光,那尖利的喙,她觉得,被一只鹰啄死,还不如看到鬼更好。 禀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江云澜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也不敢动一下,就跟熬鹰似的。 江云澜得承认,自己这举动实在是傻逼,她哪儿熬得过一只鹰? 她想了想,保持着仰头的角度,手悄摸摸的要把放在袖口兜里的药粉包取出。 这药对人都有用,对鹰应该也有用? 结果她手指刚碰到药包,突然一阵头晕袭来,她只觉得头好重,就跟一座山压在她脑壳上,沉但脚却是跟踩在云层一样飘乎乎的。 然后…… 她就没了知觉。 意识消失前,她还悲催的觉得自己这被一只鹰给盯死的死法,可以登上奇葩去世榜单榜首了。 江云澜昏迷后,一声哨声响起,江云澜头顶树上的鹰瞬间从叶片中冲出,朝着口哨声的方向飞去,落在了院子转角处站着的一个玄衣束臂的男子手臂之上。 而整个方才还沉静得如同没有人的宫殿仿佛一下活了过来,回廊之上有三三两两的宫人来回走动,宫殿内有宫人在整理收拾,暗中有人蛰伏…… 树下昏迷的江云澜身边,则轻飘飘走过来一抹红衣人影,正是方才江云澜偷偷跟着的男子。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底满是戏谑的笑意,自言自语的低声道:“小东西,有戒备心,但还不够。” 他眸光淡淡瞥过墙脚的紫色小花,这种花并不常见,香味清幽,闻之欲醉。 她功力深厚,闻了许久才有效果,若是寻常宫人,不过几瞬便会昏迷。 他蹲下,仔细看了看她那张涂得惨白的脸,然后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探向她脖颈。 她的颈部纤细,肤质细腻,脉搏轻缓,没有喉结…… 没有出乎他的猜测,她果然是女子。 栖鸾宫贵妃娘娘跟前的掌事公公,是名武力高强的女子。 萧华临这后宫,真是藏龙卧虎。 他又盯着她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看到她似乎被冻得身体下意识的缩瑟了一下,才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她实在轻巧得很,抱在怀里没有什么分量。 抱着人轻松的沿着云墙往前走,走上长廊,再穿过一个月亮门,来到一个清幽的院落。 院子里一名穿着橘色宫装的宫女正在利索的修剪装饰的花草枝叶,听到脚步声,一名宫女恭恭敬敬的行礼:“主子。” 他抱着人推门进了一间卧房,把人轻放到床上,却瞥见自己的手染了些许红。 意识到某种可能,一直以来懒散的神色一滞,浮上些许红晕来。 他将手背在身后出了房门,对着那名宫女道:“她来月事了,替她清理一下,再熬上些热汤,待她醒了好生将人送走,勿声张。” “是,主子。”宫女目不斜视的回答,似乎对于这种破天荒的情况也没有丝毫所动,只是谨守本分,听候命令的机械一般。 - 韶音署。 江云澜出去太长时间不见人,顾子衿没怀疑她遇到什么危险,倒是怀疑她遇见什么绝世美男被迷住了,或者是碰到什么好玩的忘了还在等她的自己。 不论是哪一种,顾子衿都坐不住了的出去找江云澜。 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倒是顾子衿把自己给走累了。 “不成了,蓝羽,我腿酸,到那边坐一会儿。”顾子衿累得连自称本宫都忘了,指着假山边上那块平坦的大石头。 蓝羽从小练功,这些路程走下来没任何问题,她心疼自家娘娘,这累得说话声音都带着颤,忙将随身带着的手帕铺在石块上,扶着娘娘坐下。 自己则是站着在一旁给顾子衿遮阳,并随时注意周遭。 这边是山的背面,面前就是一片矮林,基本不会有人路过,所以顾子衿没端着,坐下后甩着手当扇子扇风。 “蓝羽,你也坐,让我晒会儿太阳就当补钙了。” 顾子衿看着蓝羽那瘦弱的身体迎着阳光的模样,莫名的有种感动。 想她和江云澜一起的时候,都是抢着躲对方影子里的那种,宁愿两个人都晒着都绝对不会让对方少晒一秒钟的互相伤害,哪儿感受过蓝羽这样的贴心? 蓝羽虽然听不懂“补钙”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从命令的坐到了顾子衿下方的一块石头上。 刚坐下想要说话,就听到假山拐角处有说话声传来。 对方想来也是觉得这里不会有人路过,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收敛,听着应该是韶音署的某部的几个女子聚在一起八卦: “陛下许久未踏入后宫,如今得了空,一连两日都只见贵妃娘娘,今日离宫之前,亲自同贵妃娘娘告别,可见陛下对娘娘的宠爱。” “听说贵妃娘娘前几日病了一场,连太医也未曾惊动,陛下听闻后便亲自召了太医前去探望,娘娘抱恙,连后宫诸事都交由温妃娘娘掌管,可见病得不轻。” “许是病重郁结于心,娘娘便听曲子纾解,昨日娘娘还到韶音署听曲儿,是许司乐大人亲自弹奏。” “我远远瞧见了娘娘的仪仗,娘娘可谓是凤仪万千。” “嘘,这话可不能胡说,虽说贵妃娘娘是如今后宫最尊贵的女子,但皇后之位可指不定会是谁。” “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自是当得起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太后娘娘离宫前,亲自将掌管后宫的凤印交由娘娘,怎的说不得?” “先前是能说得,但如今后宫诸事皆由温妃娘娘掌管,其余两位娘娘协理,这分了的权,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再回到贵妃娘娘手中。再者,如今揽玉宫中住着的秀女,不乏身份尊贵者,若是日后得了陛下宠幸,这后宫之主可说不定是哪位娘娘的。” …… 第19章 战神霆王 顾子衿饶有兴趣的听着她们从后宫的八卦讨论到宫外的八卦,正兴起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被安利了一对男男cp,顿时眼睛发亮,脸颊兴奋得通红,恨不得耳朵能再长,听得更快! 只听那边八卦道: “皇城两日前的诗会上,赵家小姐一首写给许司乐的情诗可谓是引起了轰动一时,可惜诗虽好,许司乐却并未有任何表示。” “哼,云期哥哥就是这样的好性子,不会让别人当众出丑,要是我就直接拒绝赵家小姐让她赶紧死了那条心才是。” “许乐师啊,那样神仙似的人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皇城数一数二的才子,赵家小姐虽然有点文采,但可不配不上许乐师,许乐师看上的人,定然是举世无双之人,我便是从不敢肖想。” “你们来皇城时日短,想来不知道几年前,许乐师曾求过亲。” “求亲?是哪方佳人?快快说来。” “这事涉及皇家秘事,所以近几年来无人敢在公众场合传扬,否则一个不小心,可是得罪大人物的。” “难不成是哪位公主?如今待嫁的公主一共三位,是哪位?” “是霆王。” 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安静了十秒左右。 然后就是一阵不相信的低呼,紧接着开始有人问这件事的始末。 事情的经过普通且狗血。 那一年的上元节。 许云期应邀给上元灯节出了一个灯谜,解出灯谜的人,他将赠予对方一首曲子。 许大家的曲子可不易得,当时皇城不论男女都在试图解他的灯谜,男子自然是想要借机较量一番,女子自然是心怀心意欲告知。 最终,这道谜题为霆王所解,彼时霆王隐藏身份姓名,派遣的是身边的女侍邀请许云期前往霆王所在游船之上弹奏。 彼时湖上灯火通明,游船画舫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霆王所在三层画舫乃是皇城云歇楼花魁舞娘上元节歌舞百戏之所,岸上桥上以及湖畔的楼宇之上聚集了无数观众。 无人知道霆王就在那轻纱重重,曼妙风情的画舫中。 所以当许云期兑现自己解题送曲的承诺之后,得到对方侍女传话准确道出他弹奏技法与曲子应精进之处,他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这才有了许云期仔细思索的在上元灯节结束后求亲,却被告知昨日解题之人乃是霆王一事。 当时着实热闹,云歇楼的画舫之上不仅有霆王,还有皇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们,登时皇城第一才子许云期求娶北原战神霆王的话题便传遍开了,惊了伤了无数闺阁少女的心。 如今民间还流传着以两人为主角的话本。 “君北扬和许云期竟然是一对!可恶!原文上竟然没有仔细描写!?”顾子衿苍蝇搓手状的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她目光灼热的看向蓝羽,说,“蓝羽,立刻马上的把关于这两人的民间话本全部给我买回来,我要看!” 没想到大晟国这么开放,她的快乐回来了! “娘娘,不可直呼王爷的名讳。”蓝羽焦急的提醒,似乎生怕自家主子下一秒就会遭殃一般。 君北扬十四岁出征,而后协助南境平叛;与东海将士苦战海贼;伴西漠大将军蛰伏荒漠数日取敌首级;临危接任北原镇守大将之职击退北原妄图直捣皇城的三十二部落。 他是威震四海的大晟国战神,也是大晟国先帝亲封的唯一一位异姓王,封号为霆。 霆为疾雷,为霹雳,有雷霆万钧,锐不可当之寓。 可见先帝器重与信任。 也因此,传闻新帝登基后极为忌惮,不仅暗中派人监视北原,有意将自己的表妹嫁予霆王为妃,然霆王不允,新帝斥其枉顾君恩,不敬君王,借此下令责罚霆王非诏不可入皇城。 新帝的忌惮与不喜,让皇城中人格外注意提及霆王。 相较于远在天边的霆王,蓝羽更加担心在这不知何处有眼线的宫里,会有坏心眼的人将事情扭曲后告知陛下,给娘娘惹来祸端。 “好的,本宫知道了。”顾子衿看蓝羽一脸认真,比了个ok的手势,再侧耳听八卦的时候,发现没有声音了。 是那几个八卦的乐伶也深知宫里生存的小心,不敢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的偷了会儿闲就走了。 听了一耳八卦的顾子衿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找江云澜的。 虽然没找到人,但也没有看到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她还安全,清楚她那么苟的东西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去闯危险的地方,顾子衿也就没再找人,领着蓝羽回栖鸾宫等人回来。 来的时候悄咪咪的,走的时候也是悄咪咪走的,只是蓝羽的武功没有江云澜好,带着顾子衿飞下墙面的时候有些不稳。 这个时候,顾子衿就想念自家那武功高强的闺蜜来。 似乎是闺蜜之间心有灵犀,不知不觉被花香迷晕的江云澜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如果不是看到窗口投进几缕阳光落在临窗设置的桌台上花瓶中的鲜花,她都以为自己这是死后来到了阎罗殿。 她下床之后上下看了看自己,确定自己没有少胳膊少腿之后,突感一股热流涌出,才意识到刚刚觉得肚子疼,不是因为要响应大自然的呼唤,而是自己来姨妈了。 难道她刚刚昏迷是因为这个?这也太离谱了,没疼到会昏倒的地步啊。 而且这里是哪里? 谁把她弄过来的? 是不是发现她的真身要威胁她办事? 她是不是要把人给灭口杜绝麻烦?但怎么灭呢?回想一下小说、电视剧…… 就在江云澜思绪漫天飞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姑娘,我进来了。” 没等她回答,门就被推开,穿着橘色宫装面无表情的宫女毫不意外她已经醒过来,手上端着一碗红糖水。 看到进来的是个漂亮小姐姐,声音还贼好听的是冷酷无情御姐音,什么怎么杀人灭口的念头都被江云澜给拍飞了。 第20章 白月光是真的香 这位拥有御姐音的名为宫月的小姐姐性格是真冷,江云澜问五句,她才回几个字,并且在看着她喝完红糖水之后,就把她带到一个小门出把人给送出门,并且给了一个定心丸,说:“姑娘,请,你的事不会外传。” 然后不等江云澜开口,门就已经关上了。 江云澜:…… 她盯着被关上的木门,想了想,然后一下就想多了。 实在是信息量有点大。 这里是沧海宫,也就是陛下白月光的住处,同时也是红衣妖孽男消失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一旦形成,她就脑补出了一出三角狗血虐恋好戏。 这可是原文没有的剧情,没想到这位原文中描写不多的白月光还有这样的故事。 江云澜猛然反应过来,刚刚宫女说的那句不会把她的事外传是妥妥的威胁啊! 如果她把陛下白月光偷那个人的消息散步出去,那她这个女身欺君的罪名也就下来了。 这不用想,都是对方的新闻大啊,要是同时爆出来,她的新闻估计也就占报纸上犄角旮旯的不显眼位置。 虽然这买卖明显对方占便宜,但是江云澜很识相的默认了,因为她打不过那红衣妖孽,对方已经好心留了她一条小命,没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弄死她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考虑了三秒,江云澜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可刚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腰牌不见了,腰牌可是代表着她这个人,是干坏事嫁祸的最佳物件,这东西可不能丢,否则她可说不清楚。 所以她耐心的拍门拍了十分钟。 十分一秒的时候,她运功直接飞过了墙面,翻了进去。 里头静悄悄的,又是一副没有人的模样,但是这一回她明显察觉到距离不愿的走廊上有人来往。 她正想循着刚才的路回那个小院找腰牌,却耳尖的听到一声猫叫,循声看去,就看到那只异瞳波斯猫,白色的毛发不参杂一丝异色,矜贵的趴在房檐上看着她。 莫名其妙的,江云澜竟然会从一只猫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 被一只猫看不起,这江云澜忍不了了,她打不过这猫的妖孽主人,难道还打不过它? 这只猫敏锐得不行,江云澜眼神刚透露出一抹凶光,猫儿就顺着房梁跑了。 “哈哈哈,被吓到了,赶紧躲你家主人怀里哭去!”江云澜欺负了一只猫,还颇有成就感的叉腰笑道,然后折身就要继续去找回自己的腰牌。 路过刚刚长满紫色小花的墙脚,注意到有几只小鸟在啄着紫色小花上虫子的鸟儿晃晃悠悠的倒下。 她过去查看了一下,发现原来是那紫色小花有迷晕人的作用才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立即屏住呼吸远离那紫色小花。 等她悄摸摸的到了刚刚的小院,发现那名宫女不见了,只能自己进卧房找腰牌,从被子下翻到了腰牌,揣好腰牌就走,准备翻墙走的时候,又看到那只波斯猫。 它嘴里叼着一只鱼正优雅的走在墙头上,看到她的时候瞥了一眼,又是鄙夷的眼神。 短短时间,江云澜一连两次被一只猫给鄙视了,她这小暴脾气,今天必须把它的狗粮给当着它的面埋了!让它知道社会的险恶! 江云澜扬着和善的笑容朝着猫儿招手:“来,猫猫,让姐姐摸摸。” 她就跟披着羊皮的狼外婆哄骗小绵羊一样,只可惜这只猫儿不上当,叼着鱼沿着墙头往前窜。 江云澜一看它这模样就知道它这是识破自己的诡计,忙跳上墙头追了过去。 这只猫聪明又灵活,上跳下窜的,江云澜追着它跑了一段,最后它突然站在墙头停下了。 她回头看着一眼江云澜,眼神带着一丝怜悯,然后把嘴里叼着的鱼放了下来,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显然是在说:看你可怜,爷把口粮让给你,别追了。 江云澜:…… 这只喵特么的成精了是! 猫儿放下口粮后,跳下墙头,乖巧的“喵喵”叫着朝不远处湖畔躺椅上那白衣飘飘的人影跑去。 江云澜这才注意到她跟着这只可恶喵竟然一下从后门处来到了一处小湖。 那湖水清澈鱼儿游动,湖畔绿草茵茵微风浮动。 草坪之上,蓝天之下,那躺椅上的人衣摆柔软的顺着椅侧下垂,随风轻舞,阳光温和的落在那人身上,仿佛镀上一层昏黄的纱衣,将一切尘世污浊都隔绝在外,只余宁静安逸。 画面美好得让江云澜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愣愣的看着,很不争气的擦了擦嘴角没有的口水,惊艳道: “白月光的设定,诚不欺我。” 她以前还吐槽过为什么白月光出场穿的都是白裙子,不能是黑裙子,黄裙子,绿裙子? 现在……真香了。 那是因为能把白色穿得宛如一尘不染、天仙下凡的人太少。 这样的人,出场就已经赢了。 而眼前这位,简直赢麻了! 江云澜单方面宣布,这就是她心目中排名1的白月光! “姑娘?”宫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刚刚被美色迷糊的江云澜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发现了。 “嘿嘿,宫姐姐好,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江云澜自然的从墙上跳下来,眉眼弯弯无害的笑着看宫月。 虽然相处不久,但江云澜也算是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没指望能从宫月脸上表情看出点什么,只能发挥自己自来熟的功底,熟稔凑到她跟前,开口: “宫姐姐,那边躺着的那位就是你们沧海宫的瑜美人,那是她养的猫吗?果然是美人养的猫,真漂亮。” “宫姐姐,瑜美人是眼睛不好吗?为什么眼上覆盖着一层纱条?我会一些医术,或许能替美人瞧瞧,万一我能治好呢?” “宫姐姐,我方才得美人相救,我应该当面同美人致谢,你能带我过去吗?” …… 为了近距离看美女,江云澜禀着只要我够不要脸,你就拿我没办法的道理铆足了劲儿的说着。 宫月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想要作答的欲望,直到耳畔听到一道传音,才掀起眼皮看着江云澜,说:“随我来。” 第21章 查查她的喜好 江云澜眼睛一亮,跟在宫月身后,只是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她的耳。 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宫月收到了一道传音,只是传音入耳,她察觉了却听不到。 这技能实用啊,她肯定也是会的,等她回去好好想一下这技能怎么用。 还没走到瑜美人面前,她就已经缓缓起身并且将覆盖在眼皮上三指宽的白色纱条绕过耳朵系了起来。 因此,江云澜只能看到她那优秀高挺的鼻梁和颜色漂亮的薄唇,黑长的发垂在两侧,和白衣互衬,像是水墨交织而成的一幅春日美人图。 “主子,人带过来了。”宫月说话的声音响起,瑜美人循声侧头,只轻轻点了点头。 江云澜凑上前行礼:“奴才见过瑜美人。” 白月光实在是远看美人如画,近看倾国倾城,她漂亮得不像真人,白纱遮掩了小半张脸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只可惜…… 天妒红颜,这美人眼睛有问题,也不会说话。 第一次见她的江云澜都心疼了,也难怪萧华临把人放在心尖上护着。 看她掩在衣摆下的手微抬示意行礼的她起身,嗓子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江云澜看向宫月,眼神摆着她的疑问,只可惜宫月不为所动。 她就算是再没下限,也不至于人的痛处的追着问人家是不是不会说话。 所以江云澜发挥自己社牛的实力,开始和美人套近乎。 先是解释自己误闯这里是追踪一名红衣刺客而来,然后很识相的闭口不再提那位刺客,开始请罪,然后开始感谢,接着开始夸奖。 夸得天花乱坠,夸得她快词穷的时候,才开口道: “娘娘,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只要她话题扯得够远,她们就会被带偏,想不起来追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蹩脚的“我迷路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假,但要是说真话:“我追杀你家猫过来的”就显得更加假。 她没法解释,所以只能把对方带进自己节奏,把这事儿给彻底忘记。 江云澜说完这句话,也没指望会有回应,就跟她叨叨叨了这么多没想要回应一样,行了个礼,就迅速往那边墙边飞去,跃过墙。 一串麻溜的举动,连表示的机会都没有给人就已经不见了。 宫月依旧面无表情:“主子,需要把人抓回来吗?” 宫月觉得,江云澜那就是妥妥的逃跑行为,显然干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今日不必。”一道男声传来,随着被从眼睛上解下的白色纱带轻飘飘的落在草坪上,那双被遮住的狐狸眼露了出来。 江云澜如果还没走,肯定就能从这双眼睛或者声音认出来,这就是刚刚她追踪的红衣妖孽! 她刚刚当成白月光的瑜美人,就是那个三番两次出现,她又打不过的偷窥狂! 什么沧海宫的瑜美人,什么帝王的白月光,什么上天给了美貌却又剥夺了声音和听觉的悲惨配角…… 全都不是江云澜认为的那样。 她被骗了,和许多人一样。 男子起身,堆叠的衣摆倾泻而下,修长挺拔,肩宽腰窄的身形,如果江云澜看到这副站立的画面,绝对不会瞎了眼的把他认错成美女。 “明日让她过来,给我们猫五爷还鱼的债。”他单手抱着的猫儿听了,抬眸喵了一声,像是在认可他的话。 宫月虽弄不明白鱼债是什么债,但恭敬的回道:“是,主子。” 于此同时,墙头上那条鱼被俯冲而下的苍鹰叼走了,随着苍鹰而来的玄衣人单膝跪地,手握拳放置胸口俯身行礼禀报: “王爷,木昭传信,计划一切顺利,在驿站修整后,他已扮成陛下模样率领队伍继续前行。” “嗯。”他懒洋洋的应了声,并不是太在意。 他揉着猫头,然后似乎在想什么,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金昭,你去仔细查查她。” “是,属下一定将江公公彻查清楚,确认她的危险性。” 金昭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要调查那个假太监的底细,这样胆大又武功高强的人出现在王爷身边,是得将她祖上八代都调查清楚,若是有危险,那必将处之后快! “那小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威胁,本王是让你查查她的喜好。”他说,眸光含笑的看着方才某人离开时跳的墙。 这么嘴甜又会胡扯的有趣小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想来用这什么瑜美人的身份和小东西接触,又是能见到她另一番面目,今后的日子总算有些乐趣了。 这句话让金昭那双眯眯眼都睁大了两倍,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他家主子刚刚说的是什么? 不是调查那个女扮男装的假太监底细干不干净,有没有威胁,而是要调查她的喜好? 他们家王爷,堂堂的霆王,堂堂的战神,手握百万雄兵,骁勇善战。 向来王爷发话调查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要遭殃,被送去见阎王是常事。 然而今天,金昭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听觉出问题了。 “怎么,本王让你办的事儿有问题?”君北扬揉着猫头,嗓音慵懒缱绻,像是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的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就像是伪装成最无害状态的猎人一样,放松却危险。 “不,不是。”金昭已经震惊得结巴了。 “那便去办,本王明日要看到结果。”君北扬说着,抱着猫儿往屋里走。 君北扬心情极好的离开,留下金昭还在原地发愣,宫月将刚刚自家主子用来遮光的纱带收好。 这纱带的料子可不一般,看着轻薄,实际上遮光性很强,王爷专门让人缝制做成了纱带,用于王爷在院子里犯懒时双眸遮光用的。 他们家主子虽然长期在边关,但生活可注重精致着呢。 他养着的那猫儿都养得跟他一样。 “宫月,你刚刚听到主子的话了吗?”金昭眼里的诧异还未褪全,抬眸看着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宫月。 “嗯。”宫月淡淡回答。 “你说主子为什么要调查那假太监的喜好?”金昭从来没感觉过这么无法理解他视为神明的主子的想法。 “主子喜欢她。”宫月说。 第22章 高手在民间 栖鸾宫。 江云澜回来的时候,顾子衿正盘腿坐在小厅的雕花落地窗边。 此时阳光西斜,透过窗子正好看到一片绿意被光笼罩,微风拂过,生机盎然。 而顾子衿这会儿可没有心思欣赏美景,而是一门心思都在书上。 这书就是她让蓝羽弄回来的关于许云期和霆王的民间话本。 而桌上还摆着数十本,听蓝羽说皇城中有的她都搜罗来了,还有些孤本她正让人寻,一定全都给她弄回来。 原本顾子衿抱着当看文言文的准备打开一本书,却没想到是她局限了,民间话本要的就是通俗易懂,况且这本来就是书中世界,哪儿有这么多历史依据。 不得不说,高手在民间。 这剧情,这描写,要放在以前,她能看到的只有哔哔哔哔,或者是简单的六个点亦或是奢侈的“一晚过后”这种字眼。 而现在,榻上的描写要多激烈多激烈,榻下的描写要多花哨多花哨,压根不怕被打码被屏蔽。 顾子衿看得时而一脸痴汉笑,时而面红耳赤,时而捶桌大笑,恨不得坐着就把自己扭成一只蛆。 她不让人在跟前伺候,就是为了能够这样放飞自我。 “看什么呢?笑得跟个傻狍子似的。”江云澜悠悠进来后,坐下就趴桌子上瘫着,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 江云澜在离开沧海宫之后,来姨妈的痛觉渐渐来袭,如果不是脸上有脂粉覆盖,就可以看出她的脸色惨白得很。 “看小说呢,写得太好了,细节贼多,看得我鼻血都……”顾子衿说着,瞥了江云澜一眼,看出她不对劲,问,“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来姨妈了?” 顾子衿都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她这跟被晒干的萝卜软趴趴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唔……”江云澜抬了一只眼皮看她。 “等着,我给你弄红糖水去。”顾子衿说着放下书就要起身。 “喝过了。”江云澜说,皱着眉头,挎着一张脸,“但还是好疼,跟有人拿刀子噶我一样。” 她以前最多是被人用拳头揍一样疼。 这身体不是武力高强吗?为什么生理期还有这样的烦恼? 可见武力值和姨妈疼是成正比的! 江云澜随意的总结了一个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真理。 “嘶。”顾子衿宛如感同身受的脸皱巴成了苦瓜,又让蓝羽弄了个汤婆子过来让她抱着,这才好了点。 看着江云澜抱着汤婆子,跟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顾子衿却是猛然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艹!澜澜,你的衣服不是早上穿的那一套!” 说着,顾子衿吸了吸鼻子,又补充,“我就说从刚刚就闻到一股药味,也是你身上传来的。” “哦。”江云澜恹恹的回了声,还抬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她想着应该是沧海宫里瑜美人长期喝药所以给她的衣服上也染了些药味的缘故。 想到这里哦,江云澜又一阵惋惜。 看她那模样,顾子衿就知道她消失这段时间肯定有事情发生,立即就坐不住了的要问个究竟。 “快从实招来,你干什么去了,消失这么久?!。” “也没什么,就是去了一趟沧海宫。” “沧海宫?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哦,对了,是白月光住的地方!” “对,我告诉,白月光是真的香。”提到这个,江云澜好像恢复了生气,说起她在沧海宫的遭遇,主要是她见白月光的场景,说得最详细。 原文里,这位瑜美人只有侧面描写的只言片语,没有真正出过场,只留给人一个红颜薄命的印象。 这次是本人出现在面前,虽然顾子衿还没见到本人,但她知道江云澜有多颜狗,能让她称为白月光的瑜美人,颜值肯定抗打。 “澜澜,你说我这个贵妃姐姐去瑜美人妹妹宫里坐坐唠唠嗑,合理吗?”顾子衿搓了搓手,已经想好明天要去亲眼看看这位瑜美人。 “你要是嫌自己命长就去。”江云澜说。 她虽然是颜狗,但是很惜命,她手握着瑜美人沧海宫里藏情人的把柄,瑜美人手握她是个假太监的把柄,她要是经常往沧海宫凑,不是提醒人家要赶紧灭口嘛? 顾子衿想了想,就果断的不再聊这件事,而是晃了晃手里的书,笑得贱兮兮的给她安利自己新嗑到的cp。 江云澜一开始还没什么兴趣。 到最后,表现和她刚回来看到的顾子衿一样,嘴角不要命的想咧到耳朵,坐着就差把自己扭成一只蛆。 然后两人捧着书在看,边看边讨论。 江云澜感觉被噶的小腹也感受不到疼痛了,顾子衿也没再想起来萧华临布置的“作业。” 直到日薄西山,墨羽过来提醒该用晚膳了,两人还沉浸在她们的快乐中。 晚膳顾子衿都是在小厅用的,要不是江云澜特殊时期熬不住要去躺着,两人兴奋的都能通宵追文。 然而快乐是一时的,第二天一早,江云澜是崩溃的,因为更疼了,昨天的感受是一把刀噶她肚子,今天的感受就是五六七八把刀同时噶。 所以今天不需要刻意涂粉,江云澜的脸色就已经比平时涂粉都白,唇色泛紫,跟中毒了一样,疼得跟条死鱼一样摊着都没力气喊。 顾子衿一早就陪在她身边,会医术的青羽也看过了,说原主每个月都是这情况,她提过要替她医治,但她不愿治疗。 因为医治起来少说需要半年,而这半年间不可动用内力武功,身体也比正常人要弱。 “江公公的不适是由月事引发,而不仅是因为月事。”被顾子衿问为什么的青羽回答。 听到这里,顾子衿和江云澜互视了一眼,默契的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三个大字“有故事!” 要放游戏里,青羽就是那个发放任务的npc,现在的情况是两人触发了任务,面前两个选项。 yes or no to be or not to be 第23章 痛得跟被人噶了好几刀 “等等,青羽,你先别说话。”顾子衿喊了暂停,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江云澜:“澜澜,你觉得自己能忍得住每个月疼上一疼吗?”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儿背后肯定有个大坑等着她们,所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试试。”江云澜也同意顾子衿的建议,因为她特么也不想被埋坑里! 忍了几秒后。 江云澜哭丧着脸,“对不起,我做不到。” 顾子衿毫不意外:“我猜到了。” 要是她,估计几秒都撑不到的直接宣布放弃。 两人的目光幽幽落在青羽身上。 “青羽,你继续说。”顾子衿问。 青羽得了命令才开口:“娘娘,江公公乃是中毒之象……” 原主江云澜身体里的毒性复杂,但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没有意外不会发作,一旦失衡发作就直接见阎王。 所以平时原主不会产生任何不适,但是一旦每个月那几天,身体机能产生些许变化,就会加剧,这就是为什么江云澜经期会经受比以前疼痛数倍的原因。 而原主这种情况没有先例,所以医治结果未知。 “额……那个,青羽啊,听起来还挺严重,好像治好的几率不是很大啊,不会没治好就算了,人还没了?”顾子衿说。 她没法不想最坏的结果,因为她们是炮灰,死亡的几率本来就高。 青羽咧嘴笑了笑,说:“娘娘放心,有青羽在,江公公死不了,顶多半死不活。” 江云澜:…… 你礼貌吗? 和墨羽的稳重、蓝雨的天真不同,青羽性子古怪阴沉些。 她长期沉浸于研究医术和毒术中,经常把自己关在顾子衿特意给她开辟的独立安静的小院里一关就是十天半个月,她那院子里各种草药和毒物,要一个不小心误闯,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青羽那就是个妥妥的医学疯子。 她这明显就是拿江云澜当实验品,保证不会死,但也不保证能和之前一样活着。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顾子衿问。 “若是能寻到下毒之人,或能有解药。”青羽说。 “果然有坑。”顾子衿叹息道。 这就是妥妥的游戏npc发布任务啊。 任务:找到下毒之人。 江云澜绝望的指着那边桌上的花瓶,对顾子衿说:“你还是直接敲晕我让我躺去。” 原本想要用迷药把自己迷晕,但是青羽说了:“是药三分毒,江公公原就是因为体内带毒才导致月事引发如此剧烈的疼痛,所以使用迷药,只会加重疼痛。” 顾子衿看了看那边的花瓶,觉得挺贵的,说: “澜澜,你想,你现在是小腹疼,我这一花瓶敲下去,等你醒了,就是头也跟着疼了,这不划算啊。” 江云澜不想说话了。 “我可以行针压制些许疼痛。”青羽见自己想要为江云澜解毒的目的又不得逞,这才开口道。 “快扎她!”顾子衿说。 “来扎我!”江云澜说。 青羽得了命令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具。 二十分钟后。 和青羽说的一样,压制了些许。 但对于江云澜来说,就是少了两把刀噶肚子而已,依旧还是疼得她让她生无可恋。 看着江云澜面无血色的模样,顾子衿把她拉到小厅,让她瘫在美人榻上,自己则是坐在一旁,抱着话本看,边看边和她讨论,让她稍微转移注意力。 江云澜觉得自己死去又活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时候,墨羽进小厅传话。 说是有一位叫宫月的宫女有话带给江公公。 江云澜强撑着起身去见人。 “江公公,主子请您到沧海宫做客。”宫月简洁明了的说。 江云澜:……?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出了一股威胁的意味。 “宫月姐姐,不知道娘娘寻咱家有何要事?”江云澜捏着兰花指,有气无力道。 “公公只需走一趟即可。”宫月说。 然后江云澜就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跟着宫月去了沧海宫。 临走前,她回小厅和顾子衿说了一句要是她两个小时以后还不回来,就带人去沧海宫救她! 沧海宫。 江云澜这是第一次从正门入内。 相较于其他娘娘的宫殿,沧海宫不仅偏僻,宫内伺候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江云澜被领到正殿的时候,殿内无人。 宫月给她上了茶点让她坐着稍候,然后便退下了,殿内只留她一个人待着。 江云澜不舒服,坐着坐着就忍不住想趴着,然后就趴桌子上,侧头盯着那紫铜香炉飘出的袅袅香烟。 盯了一会儿,她眼皮就沉了下来,竟然就趴着睡了一会儿。 在她睡着后,一道白衣身影像是掐准时间进门。 君北扬站在她面前,垂眸看了看她那安逸的睡颜。 今日脸上没涂粉,但却白得吓人,虚弱得可怜,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活泼狡黠模样。 君北扬瞧着,不自觉的抿了抿唇,伸出手,探过她的脉象,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把脉过后,他并未出声的又离开,对候在殿外的宫月说:“待她醒来,将她带过来。” “是,主子。”宫月说。 江云澜趴着睡了快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手臂麻了,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腹部被好几把刀噶的感觉消失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宫月带到了湖心的四面厅。 厅内燃着的和正殿一样的香料,味道清淡,闻着很舒心。 江云澜觉得自己不痛了大概率就是因为这香。 想着,她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弄点回去给青羽研究,这样她就不用忍着每个月都得疼一回。 原主是个狠人,能忍,她不行,想到还有下一次,她就想哇的一声要哭出来。 倚着窗口坐着,正悠悠喝着茶的君北扬透过眼上覆着的那层薄薄轻纱,看到她瘪嘴皱巴着一张脸想哭的模样的时候,眉微挑了挑,眼底覆上一抹笑意。 她果然还是醒着较为可爱。 今日他遮住眉眼的薄纱是宫月昨日新做的,不遮光,可视物,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模样。 而江云澜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 第24章 给猫五爷还债 对于江云澜来说,她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人简直就是女娲炫技之作啊! 她要长成这样做梦都能笑醒! 必须得多生几个孩子来炫耀自己优良的外貌基因,并且还能提高全球颜值平均水平! “奴才给瑜美人请安,不知瑜美人有何吩咐,奴才定竭力而为。”江云澜说的场面话。 她说着话,感觉自己衣摆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垂眸看去,就看到一只白猫咬着自己的衣摆,圆溜溜的异瞳正盯着她。 “江公公,是五爷寻你,所以主子才请您过来。”宫月回答。 “五爷?”谁啊?她不认识什么五爷。 “五爷便是此猫。”宫月说。 “为什么是五爷?是它上头还有四个哥哥?”江云澜好奇宝宝状。 “因为主子养它的时候正是五月初五,所以取名猫五爷。”宫月回。 “哦,原来如此,真是好名字,真霸气。”听说是瑜美人给取的,江云澜尬着也要夸奖。 “喵?”猫五爷冲着她叫了一声。 “江公公,五爷性子高傲记仇,昨日你误抢了五爷的鱼,它便一日未曾进食,需得你亲自钓了鱼还它才可,所以今日便劳烦江公公。” “……” 这个“误”字用得真好,让她怎么解释都是狡辩。 但昨天明明就是那只猫主动把口粮扔了,她可没有威胁它,更没有抢,顶多就是她想过要当着它的面把它口粮给埋了,而已! “喵喵喵。”猫五爷软声叫着,爪子抓住她衣摆,用头蹭着,好像在撒娇。 江云澜:……!? 啊喂,别犯规啊!卖萌可耻! 最终她还是甩出了鱼竿,守在湖上钓鱼。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还在疼痛中死去活来的她绝对不相信这会儿自己会在湖心钓鱼,为了给一只猫“还债。” 这湖里的鱼肥美得很,就是都跟成了精一样不好钓,明明她一把鱼饵扔下去一堆鱼儿抢食,但偏偏鱼钩上的它们就是不吃。 江云澜纳闷得很。 如果她知道湖里这些鱼,打从几个月前放进湖里,就被某人反反复复的钓上来又放回去,也就明白为什么鱼都不上钩了。 但这也难不倒江云澜,她洒鱼饵,从远处一点一点的往自己这边靠。 在鱼儿不知不觉中把它们引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她瞄准机会,左右一发力,五指间夹着的小石块夹杂着内力精准的朝水面击打而去。 “咚咚咚——”几声。 被击晕的鱼儿一只接连一只的浮上水面。 “一、二、三、四只。”江云澜用网一捞,把昏迷翻鱼肚白的鱼儿都捞了上来。 “喏,五爷,还你的鱼,四倍奉还。”江云澜看着那肥美的鱼儿摆在地面上,鱼鳞反射着阳光,透出诱人的光泽,她想到了烤鱼,不由舔了舔唇角咽了口水。 她漆黑的眼珠子一转,偷偷瞥了一眼上方四面厅临窗口坐着,正好对着她位置的君北扬,她仰头看着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完美的侧脸下颚线。 不由在心里又感慨了一番同样都是人,怎么偏偏有人独得老天恩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 君北扬知道她在看自己,垂眸透着轻纱看她的时候,正好见她垂下眸子,然后压低嗓音,贼兮兮的对猫五爷道: “嘿,五爷,我烤鱼一绝,等我再弄几条大的,我来给你烤鱼吃。” “你一条我一条,你主子一条我一跳,宫月一条我一条……” 君北扬听着她那美滋滋的规划着,用茶杯掩唇一笑,然后抿了一口茶水,靠窗斜支着脑袋,偏头看她。 这小东西的好算盘打得可真响。 他这湖里的大多数都是从南境鱼米之乡小心运回来的精选品种,还有些品种是从邻国送过来,养得极好。 还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打他这些鱼的主意,眼下却是有一个,那咽口水的声音他都能听出来她有多馋。 江云澜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对于在场有武功的人而言,耳力极好的听得一清二楚。 宫月就是其中一个,她站在一旁就跟隐形了一样,但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发现自家主子没有表示,又重新恢复了隐形的状态。 而远处隐藏在树上的金昭却没有这么淡定,他手上拿着一个本子,一手握着笔在记录着一些关于主子的事。 此刻因为看到江云澜从湖里喜滋滋的捞了一条大鱼而震惊得染上一团墨迹都未曾发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本子上那一团乌黑的墨迹苦笑。 主子可宝贝这些鱼儿,连陛下想吃上一条都需得看主子心情。 为了防止自己的鹰碰主子那些宝贝鱼连累自己,他都看得牢牢的。 可今日…… 那假太监一连捞了三四五六条,连那条主子特意称赞过长得好,赐名“大肥”的鳙鱼,还有那条主子最喜欢钓的青鱼都安静的被敲晕躺在地上了。 金昭默默的将自己震惊得快掉了的下巴给推回原位,再默默的在本子上写下: 今日亲眼所见,不得不信,诚如宫月所言,王爷对江小姐喜爱,竟任由她随意捕捞我等属下千金万贵送回皇城的宝贝鱼们。 金昭以为这就是王爷对那个假太监的喜爱程度,然而之后他才之后,他错了,错得那叫一个离谱。 湖心。 江云澜看着一地躺尸的鱼,猫五爷极其满意的在扒拉着一只比它身形还大的鳙鱼,好像在考虑应该从哪里先下嘴。 她也愉快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搓了搓手,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仰头看着窗边的君北扬。 再次在心底感慨那盛世美颜之后,一副的有道理的殷勤的开口: “娘娘,奴才钓了几条鱼,五爷非常满意,奴才听人说过,猫儿肠胃脆弱,多吃生鱼易生病。” “奴才极擅烤鱼,若是娘娘不嫌弃,便让奴才下厨料理这些鱼儿,定让娘娘和五爷满意,不满意便罚奴才每日钓鱼,若是满意,便是奴才的福气。” “当然,若是娘娘高兴,赏赐奴才些许,更是奴才的福分。” 第25章 为了野炊没下限 江云澜那奉承讨好又满是算计狡黠的模样全然落在君北扬的眼中。 他瞧着倒是不反感。 从前他所看到的都是阴谋诡计,或为名或为利或为取人性命,皆是细细谋划,深深布局。 而眼前这小东西,想一出是一出,为的不过是些口腹之欲,贪眼前之欢。 即便将他当成刺客,想到的也只是唤守卫抓人,自个儿未曾想过要下杀手灭口。 她惯是能屈能伸、小心思也是打得摆在脸上明明白白的。 总觉得这小东西倒是没有一刻消停的,胆子也大得很,行为举止透露出一股诙谐,真是让人看着高兴得很。 所以君北扬乐意纵着她。 瞧着她那为了吃鱼,那恍如日头灼热发亮的眸子,他一摆手,允了。 “江公公,主子答应了。”宫月代为发言。 “如此,还劳烦宫月姐姐领我去厨房。”江云澜期待的搓了搓手。 宫月正要答应,耳中却接到君北扬的传音,立即改口。 “江公公,今日天朗气清,湖心岛景致宜人,便在此处烤制,你需要什么,宫月派人去取来。” 江云澜看了看周围,的确是天气好,环境好,妥妥的适合野炊啊。 妙啊。 江云澜当然乐意,就是…… 人有点少。 野炊当然要人多才热闹。 这种好事她当然就想起了顾子衿。 “娘娘,奴才所做烤鱼过程繁琐,需要的器具调料许是栖鸾宫才备有,且制作过程油烟浓重,怕是会熏着娘娘。” “若不奴才将烤鱼带回去制作,待制作完毕立即送过来给娘娘?” 君北扬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拦着,示意宫月放她回栖鸾宫。 江云澜忙谢恩,用网兜将鱼儿都装好,也不管猫五爷眼巴巴的盯着她,扒着她的衣角不放,一并带走。 反正是五爷主动,不是她拐的。 江云澜美滋滋的提着鱼离开,君北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微扬,不徐不缓的给自己倒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栖鸾宫。 顾子衿看着时间,已经准备带人勇闯沧海宫的时候,江云澜回来了。 她不止回来,还提着一大袋鱼。 “你从哪里弄回来这么多鱼,还拐回来一只猫?”顾子衿看了猫一眼,然后盯着鱼,瞬间想法就和江云澜契合,“这不得烤鱼搞起来!” “搞!”江云澜说,“从沧海宫的湖里弄的,全是好货。” 说着,她指着一到目的地就主动放开她,正迈着优雅矜贵步子走向装着鱼的网兜的猫五爷。 “这猫也是沧海宫的,没拐,它自己跟出来,等会儿烤鱼弄好,连带猫再一起送回去。” 顾子衿:“那还废什么话,野炊搞起来!” 江云澜正要情绪昂扬的振臂回应,却突然蔫了下来,捂着肚子:“靠,疼。” 顾子衿扶住她:“我还以为没事了。” 刚刚见她回来活力十足,还扛着那么一大袋鱼毫不费力,她还以为她的疼痛劲头过去了,没想道只是暂时被封印了。 江云澜疼得脸皱成苦瓜,有气无力的幽怨道:“我其实可以没事的。” 是她想到烤鱼就忘了自己没有疼痛的快乐是沧海宫给的。 最后,江云澜提着烤鱼,抱着猫五爷,迅速的返回沧海宫。 离开前,和顾子衿达成了一致。 君北扬看着江云澜方才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又重新惨白的出现在面前,正贪婪的呼吸着厅内的空气。 他不徐不缓等着的,便是此刻。 她因体内深藏的毒性引发的疼痛,恰好他点的香可以压制。 她若是个硬骨头不怕疼,自然是不会回头,但很显然她不是。 江云澜不知道自己被君北扬看得透透的,还在讪讪的解释着。 “娘娘,奴才思来想去,还是觉着方才宫月姐姐说的对,这湖心景致怡人,最是适合烤鱼,至于油烟,风一吹便散了,定然不会熏着娘娘。” “且奴才这烤鱼,方一烤好便食用才最美味。” “至于烤鱼的器具调料,奴才已经得了贵妃娘娘的应允,稍候贵妃娘娘便会派人送过来。” “现今还请宫内的厨子先将鱼给料理腌制,稍候方便烤制。” 君北扬一点头,宫月就迅速将湖岸上在树上藏着的金昭叫了过来。 苍鹰绕着湖面上空飞翔,湖心草坪上,金昭正熟练的杀鱼,只是表情略显得肉痛。 江云澜在一旁适当的指挥:“这位大哥,麻烦把鱼背部打上花刀。” 当然,她也非常明白,给帮忙的人鼓劲,“哇,大哥你的实在是刀工精湛,这花刀打的简直巧夺天工,独具匠心啊。” “大哥这握刀的姿势英姿飒爽,切姜丝的时候不徐不缓,可见技艺娴熟,切出来的姜丝如同鬼斧神工,无可比拟!” …… 原本肉痛的金昭听了,被夸得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干活有劲儿又迅速,恨不得自己多出一双手再快一点! 君北扬边倚在窗口看着,笑意不自觉的染在眉眼,仿佛如何都不够。 整日寂静的沧海宫此时仿佛活了起来,四处都是生机,吹着的风儿都是舒爽的。 鱼快料理完的时候,顾子衿带着蓝羽还有一行抬着器具的宫人到达沧海宫大门。 君北扬也不意外,因为料到了,所以让宫月把人请了进来。 顾子衿也懂分寸得很,让宫人将东西交给宫月之后,只带着蓝雨进沧海宫。 在踏上湖心岛的时候,端庄大方开口:“瑜姐姐,初次见面,顾氏子衿不请自来,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小江子是我跟前的人,若是何处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同她多计较。” “方才她回栖鸾宫,提到要为姐姐烤鱼,需要器具和调料,子衿便将这些东西送过来,顺道来拜访姐姐。” “姐姐的沧海宫僻静,景色却是宜人,若是姐姐不嫌弃,今后子衿倒是想多多叨扰,来姐姐这里讨杯茶喝。” 她说话没有架子又亲切,仿佛跟面前的人一见如故。 君北扬目光懒懒散散的看了一眼端庄得体的顾子衿。 若是没听过这位贵妃娘娘同那小东西一人吹唢呐一人拉二胡、没见过两人在韶音署教乐师那令人遐想的曲调哼唱…… 他此刻许是无需忍笑得如此辛苦。 第26章 多长个脑子就明白了 “主子无法亲自招待贵妃娘娘,娘娘还请自便。”宫月收到传音后回应道。 “如此,我便也不拘谨了,去替姐姐看着小江子,若是她偷懒,定是饶不了她。”顾子衿故作打趣的说,试图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君北扬微微点头,当是回应。 这瑜美人的身份,他适应得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反而很自然的借着薄纱的遮掩看着江云澜。 所幸江云澜和顾子衿都以为君北扬这位“瑜美人”是个眼有疾,不能言之人,所以两人顺利汇合之后凑一起配合着将烧烤架搭好为野炊做准备。 “澜澜,我也真香了。”顾子衿小声的和江云澜说。 她昨天听江云澜提到白月光的美貌的时候,已经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刚刚看到本人,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显然还不够。 “漂亮得我跟她待一起的时候,空气都变得清新了。”顾子衿说。 “是,这颜值谁看了不会迷糊,还越看越好看。”江云澜说。 “我觉得她遮住眼睛应该是要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也觉得。” 两人边说着,手上也没停下。 顾子衿带来的烧烤架和她们时代的不同,是她从厨房看了一圈找出来的类似品。 能用,只是没那么好用,但对于临时决定烤鱼的她们已经很满足了。 两个吃货的潜力是无限的,很快场地就已经弄得像模像样的,奉命烧炭的蓝羽也已经把炭烧得火红。 被江云澜鼓舞的金昭不仅把鱼杀好腌着了,还积极的把顾子衿带过来的一些配菜给洗好切好,又去搬了椅子过来摆着。 宫月对于他的殷勤表示没眼看。 君北扬却是看着跑前跑后的金昭,对宫月说:“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喜好听别人拍马屁。” 金昭多稳重的人,也没能免俗,被那小东西几句夸奖就收服了。 这可不好,若是换成别有用心的人,那还了得? 宫月想了想,坦诚道:“主子如是。” 在宫月看来,自家主子也是昨日听了江小姐一番夸赞之后,心情大好。 更是找了借口今日寻江小姐过来,不止放任她将湖中的鱼捞了许多,更是任由她在湖心如此雅致的地方烤鱼。 自家主子那是多矜贵的主啊,这湖心是他平日喝茶看书钓鱼之所,让人每日精心打理花草,打扫整理,灰尘都不落。 可今日,养得肥美的鱼儿让给捞了,养的绿油油的草坪任人踩了…… 君北扬低低一笑,说:“是啊,本王也是个俗人。” 正说着话,空中传来一声鹰唳声,紧接着湖畔树上又传来一声,苍鹰从树梢飞出,朝着空中那只鹰迅猛飞去,气势汹汹。 两只鹰你两爪子踹我,我一翅膀扇你,我叮你一脸,你抓我一爪子毛…… 打了一会儿,空中可见的有羽毛乱飞。 江云澜和顾子衿正双手环胸仰头看着。 “啧,打得好凶。” “幸好不是在我们头顶打,不然羽毛全落我们吃的上头了。” “是啊,这么多毛,得秃。” “看得我头顶一凉啊。” …… 两人正在打赌哪一只会赢却又分不清哪一只对哪一只,都不要脸而说占上风的那一只是自己下注的那一只的时候,一声口哨响起。 刚刚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两只鹰就分开了,一只俯冲向下,带着身上一些颤巍巍要脱落不脱落的羽毛。 江云澜一看是冲着她们腌制鱼的大盆方向,吓出了尖叫:“卧槽!别靠近我的鱼!!!” 顾子衿也想叫来着,但她没忘记自己“偶像包袱”,忍了忍,忍住了。 站在大盆边上的金昭听到江云澜那恍若天塌的叫喊,脚都歪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发动内力,用轻功往湖上飞,接住了听到他声音召回来的苍鹰。 苍鹰爪子稳稳的抓住金昭右臂的护臂上,同时随着它翅膀一收,身上欲坠不坠的羽毛哗啦啦的不要钱得往下掉落。 “啧啧啧,毛多就是好,掉了这么多也没见秃。”顾子衿羡慕道。 “不,那只是因为你瞎。”江云澜看得很清楚,腹部那里秃了一小块,还有后脑勺那里也秃了一块。 “好,我近视。”顾子衿摊手,不做无谓的狡辩。 金昭接住了一只,另一只则是被宫月的口哨声召了过去,停在了窗口君北扬面前。 为原本宁静柔和的画面增添上一抹野性。 倾国倾城的美人与威风凛凛的鹰。 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 一个囚困于深宫,一个翱翔于天际。 唯美的画面,江云澜和顾子衿再次恨自己没有手机,也恨自己词汇量不够,只有一个“卧槽”来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然而下一刻,那威风凛凛的鹰一回头,那胸口赤果果的没了羽毛遮挡的模样落入两人眼中。 什么唯美,什么野性全都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诙谐。 顾子衿是靠掐着江云澜的胳膊才忍住没有哈哈大笑。 而江云澜则是因为被掐疼了才把笑给憋了回去。 然后,顾子衿就被江云澜给踩了一脚。 “狗剩,你不讲武德!”顾子衿被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你先动的手!”江云澜哼哼道。 “那扯平了。” “扯平。” 刚刚还相杀的两人迅速和解。 两人很显然只对两只鹰打架的画面感兴趣,至于那只鹰是来做什么的并不去打听好奇,而是专心的开始烤鱼。 腌了一会儿的鱼放上烤架,烧得通红的炭火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没有被关注的君北扬却是垂眸看着宫月从鹰身上取下的纸条,看完之后便凝聚内力于掌心一捏,纸张便化为灰烬。 “宫月,你说,这些鼠辈何时才能明白,想杀本王,他们还不够格?”君北扬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 随即便又惋惜道,“他们若是多长个脑子或许就会明白了。” “主子说的是。”面无表情的宫月回答完,安静的继续当背景板。 方才的信是北原传来告知主子:又有人暗杀主子,派遣杀手之人来自皇城。 可惜北原那边坐镇的“霆王”是火昭,他们王爷,于三个月前便已回到皇城。 第27章 吃饱喝足聊美男,小日子贼美 烤好的第一条鱼由江云澜送到了君北扬面前,连带的还有烤韭菜、金针菇等一些蔬菜。 烤鱼君北扬吃过不少,只是从一开始见着那准备架势,他就看出和自己平日吃的烤鱼不同,他期待着烤鱼的味道。 如今一入口,他便知道她果然未曾辱没了他养得肥美的鱼儿。 外焦里嫩,入口鲜香。 这些烤蔬菜也都味道极好,表面刷上的一层辣椒香味浓郁,和蔬菜碰撞出美味。 “娘娘,奴才的手艺如何?”江云澜询问道。 君北扬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如此,奴才有一事,斗胆求娘娘赏赐奴才些熏香。”说着,江云澜极其诚恳的解释。 “娘娘您也知道身为女子每月那几日身子总是不适,奴才是个假太监的事儿娘娘也知晓,所以也有如此烦恼且疼痛难忍,然奴才闻着娘娘殿中的熏香便松快了。” “娘娘如此貌美心慈,是菩萨般的贵人,所以才斗胆求娘娘赏赐奴才。” 君北扬隔着薄纱看她生动的演绎着,满是真诚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真心,那也是因为怕疼才生出的。 “江姑娘,娘娘已经让人给你备了一份熏香。”宫月说。 在她在正殿趴着睡着的时候,君北扬亲自将熏香调制好装盒,本就是准备给她的。 江云澜顿时要感动哭了。 这特么是什么仙女下凡啊。 她开始为自己抓了沧海宫湖里这么多鱼,只为了吃上烤鱼的心思感到羞愧! “谢娘娘抬爱,今后娘娘若是有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奴才定肝脑涂地!” 江云澜单方面的宣布,今后眼前这位,就稳坐她心尖白月光第一位,无人可以撼动! 达到了目的的江云澜美美的吃完烤鱼,然后把地方收拾干净,带着那盒熏香跟着顾子衿一行人回了栖鸾宫。 而沧海宫恢复了平日的安静,但好像突然就觉得冷清了。 君北扬看着桌上趴着一脸满足的五爷,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此刻犯懒的一动不想动。 似乎察觉到视线,它才抬眼看了君北扬一眼,喵了两声当是搭理自家铲屎官。 看着五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挽唇笑得宠溺:“那小东西……真是胆大。” 栖鸾宫。 江云澜把临走前不要脸的又捞了带走的两条鱼放到缸里养着,准备明天让蓝羽做鱼汤喝。 小厅里。 “澜澜,这样的生活再给我来一吨。”吃饱喝足的顾子衿已经在小厅燃起了江云澜带回来的香薰,正瘫在长榻上,靠着一个软枕发呆。 她闻着这香薰,第一时间只觉得味道清淡好闻,想到江云澜说起它的功效,又想到盒子里剩下的香薰也点不了几回,她顿时就猛地吸了一大口,想要从中感受到奢侈的味道来。 可惜,她除了觉得这香味挺好闻,也说不出点什么来。 “你怕是想被揍得肿成一吨的样子!”江云澜挥着拳头威胁,闻到香味的她第一时间去看那盒子里的熏香有没有被这二缺闺蜜给糟蹋完。 看到她还算有良心的没有一次性点完,她才松了口气。 “狗剩,你对我太不友好了,我可是你的亲亲闺蜜啊。”顾子衿委屈巴巴道,“我伤心了。” “狗蛋,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它还在吗?” “哦,不用摸,我没那东西,你有吗?” “好巧,我也没有。” 两人嘴贫了几句就瘫到了一块儿悠闲的聊天。 女孩间的聊天嘛,避免不了聊到帅哥,更何况现在两人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就只能看看话本,聊聊美男解闷。 “宫里眉清目秀的太监也挺多,不过都没我好看。”江云澜说。 “这倒是,这本书里的人物高颜值的水平,就陛下身边的夏公公都长得好看,还有温妃跟前的小得子也。”顾子衿上下打量她,说,“你也是其中一个。” 身为颜狗,对颜值的关注度是极高的,出现在眼前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放过。 两人从宫里的太监们聊到了韶音署。 韶音署的美男以许云期为首,都是较为文弱的类型,今天见到的沧海宫侍卫金昭属于刚毅的类型。 彼时,正在书房收拾的金昭打了个喷嚏,疑狐的摸了摸鼻子,嘟哝了一句,继续收拾,不知道自己正被远处宫殿里的人讨论颜值。 “我没仔细看,因为我白月光在那里闪闪发光,别人在我眼里都自动模糊了。”江云澜说。 “那你是没瞧见,他有胸肌,小哥人长得也挺硬朗的。”顾子衿也是因为当时看到了金昭抬东西的时候一副凹陷显现出胸肌的形状,才注意到他的颜值。 毕竟当时她也刚被一波盛世美颜攻击,整个人都是迷糊的,是lsp的本性让她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看到别人。 “说到身材好,那得说禁卫军了,各个都是窄腰宽肩大长腿有肌肉。”江云澜回想着,忍不住的啧啧了两声。 “……?”顾子衿听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大为震惊,“你竟然背着我吃独食?!” 江云澜:“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顾子衿:“好,我给你三秒的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辩解!” 江云澜:“哪里需要三秒,我张口就来,我就是前几天喊有刺客的时候看到一队禁卫军追过去的背影杀了。” 顾子衿双手环胸,质问:“继续交代。” 江云澜被识破了也没有尴尬,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这不是看到了背影,我肯定要看正面啊,所以昨天早上,我就往禁卫军的晨练场地去瞄了一眼。” 说着,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就是你知道有些人是光着膀子的,全都是八块腹肌,满场的荷尔蒙……” 这些禁卫军常年练武,体格自然是不用说,身材匀称,肌肉并不夸张但一看就非常有劲,晨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猛,雄性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时趴在墙头偷看的江云澜就在想。 这些禁卫军,这要放选秀节目里,个个都能出道,放娱乐圈里,全都能演武侠仙侠剧,连威亚都不用掉…… 第28章 偷看禁卫军晨练被抓包 “卧槽!这么好的事情你竟然不带上我!?”顾子衿炸了,捂着心口,瞪着她眼里满是被背叛的痛楚。 “带你?那带不动。”江云澜嘲讽,没有理会戏精发作的顾子衿,反问,“六点半,你起得来?” “这倒是,那会儿我还在梦里。”顾子衿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不过为了看帅哥,我还是可以早起的!”她又坚定补充道。 最后顾子衿还是被说服放弃了早上偷看禁卫军晨练。 因为江云澜的确带不动,指的不仅仅是体重上的带她飞这么远,还因为她没有武功偷看立即就会被发现,因为禁卫军个个武功高强。 对于没有武功这一点,顾子衿躺平了。 - 有了从沧海宫得来的熏香,江云澜次日起来,发现小腹也不疼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得来的熏香不多,她格外珍惜,把盒子里剩下的带着去找了青羽让她研究一下用料,以后靠她制作出来,那每个月那几天自己再也不用愁了。 心情美滋滋的江云澜当即翻上房顶,悄无声息的朝着皇宫的校场而去。 校场是宫里禁卫军训练的场地,远离后宫,她是直线飞过去,都得花二十分钟,走路至少得一个小时,然而从栖鸾宫到校场的的道路并没有一条直线,而是得七拐八拐。 宫廷校场。 地处皇宫东南角,为禁卫军平日操练用地。 此时正值禁卫军晨练之时,宽阔的场地上传来男子洪亮的口号声,满满都是安全感。 江云澜就趴在校场的墙头上,借着墙头绿色枝蔓的遮掩。 她刻意披了绿色的大氅,趴在墙头的时候连着头一起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远远看着,她完美的融进了绿色枝蔓当中。 这些禁卫军虽然武力高强,但是对比起江云澜这具身体来说还是逊色不少,所以当江云澜刻意收敛气息,可以说没有人会发现她。 “啧啧啧,这禁卫军帅哥虽然都是阳刚的,但这大类下边每个都各有各的帅法,真的能看花眼啊。”江云澜笑呵呵的,对于自己眼睛一大早得到了满足十分满足。 她从袖口兜里掏出一小盒糖来,这是蓝羽按照顾子衿的描述做的奶糖。 只是纯天然无添加剂的,留不久,也容易化,所性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带出来还可以保持形状。 江云澜捏了一颗小兔子形状的来塞进嘴里,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校场上。 眼神正看着禁卫军的首领。 他正和一名少年赤身搏斗。 说是搏斗,其实是逗着那少年玩儿。 那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冲动劲儿。 很显然,那少年一看就是新加入禁卫军,然后不服管教的挑衅头儿。 然后没有悬念的,他被来回的摔倒、撂倒后再爬起来怒目冲上去。 周围逐渐围观了人在叫好。 而江云澜看的不是武功,而是禁卫军首领那流畅的胸肌和腹肌,形状好看又不夸张,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着…… “好想在他腹肌上冲浪啊,这身材很难不爱。” 江云澜本就是自言自语,然而在她这话音落下的时候竟然听到了一声回复。 “是吗?” 她迟钝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回了一句:“废话,能摸一下最好了,手感肯定很不错。” 说着她还真琢磨起来这个“摸”的可行性。 “也不知道他住哪儿,晚上他睡觉的时候,我偷偷过去摸一下应该没问题。” 那声音回她:“他住在皇城凌府的威耀院。” “那还得出宫,难度有点大,可以试试。” “嗯,宫人私自出宫会被送入邢狱司受罚。” 邢狱司,那是宫中犯重错的宫人受罚的地方,里头罚人的方式花样层出不穷,进去的十个里有两个疯,还有八个熬不过去死了。 可以说那是宫里最令人畏惧的地方之一。 听到这个地方,江云澜不可抑制的想到自己在原文里看到过关于邢狱司的一段描写,血腥残虐程度让她抖了抖。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僵硬的侧抬头朝着自己左侧上方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没有意外的还是那个妖孽。 只是今天他长身玉立,站在墙头。 今天他穿着一身玄青色暗绣锦袍,戴着帷帽遮住了面容。 又没看到他长什么样,江云澜好像都已经习惯了的也没纠结,低头全当他不存在,继续看校场。 这可是“瑜美人”的人,她就算再迷他的声音也不能和他走太近。 毕竟“瑜美人”以后就是她要抱的大腿,和她沾边的男人她最多看一眼,多一眼都不会多看。 眼前这个妖孽肯定长得也很妖孽,因为她见过他那一双狐狸眼,跟个男狐狸精似的,看着人眸子里带笑的时候简直是把钩子,硬生生的把人给钩得只能看他。 江云澜察觉到自己又想远了,忙把思绪拉回来,继续看帅哥。 然而因为身边有人在,她的心情有了变化,一下子校场上那么多露腹肌的帅哥都不香了。 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于是她抬眸又看了那人一眼,欲言又止。 “小东西,你在骂我?”君北扬挑眉,显然从她那不藏情绪的眸子里看出了些什么。 今日也是凑巧,他来校场寻人却发现了这偷看的小东西。 偷看禁军晨练,不是为了暗杀、不是为了摸清实力、更不是为了勘察地形。 而是偷看……男子的脸和身材。 这小东西还是个小色魔。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江云澜否认。 她刚刚也就腹诽了一句他在这里打扰她看美男的心情而已。 “哦?是吗?我不信。”他说,一派闲散的姿态,垂眸看着她,眸底不自觉的就染了笑。 “我说,大兄弟,我们能不彼此伤害吗?”江云澜一副要和他说道理的模样。 她真得跟这兄弟好好掰扯掰扯。 “如何说?”他问。 “你特么先趴下来,站着这么显眼,是想害我被发现吗?!”江云澜头仰得累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提醒道。 这么大人站在这里,穿得还这么招摇,是怕人家发现不了吗?! 江云澜现在合理怀疑,他就是故意想让她被发现。 第29章 又被撩到了,造孽啊 君北扬倒是配合的蹲下。 然而江云澜看着他,满脸的问号。 他没事儿? 这么大个人,这么显眼的颜色,蹲着就看不到了?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瞎吗? 满脸问号变成了用表情骂人,君北扬失笑。 这小东西真真是胆大包天。 他忍不住手痒,曲指轻轻敲她脑袋,然而她却敏捷得很,偏头躲开,盖到头顶的大氅滑下到肩头,而他的手指落下之时却是划过她的耳廓。 皮肤间触碰的感觉像是触电般从指间蹿至心尖。 她的耳朵真软。 君北扬心想。 轻咳了一声,将手收回背在身后之时指腹轻轻摩挲方才相触的位置。 而江云澜瞥了他一眼,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耳廓,说:“你特么是想干嘛,暗算我,下毒?” 她瞪着他,一副警惕的模样。 “被你发现了。”他笑道。 “你真恶毒,我又打不过你,想要我死直接动手杀了就成,下毒干什么!?” 江云澜又擦了擦自己的耳廓,没察觉有什么东西。 反而是想起来青羽说过自己这身体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 想到这里,下不下毒的她突然就无所谓了,把大氅重新盖到头顶,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东西,你也知我杀你不过动动手指,何必下毒?”君北扬眼见着她的耳朵逐渐变红然后被她遮上。 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你总是盯着我干什么?你放心,你和瑜美人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透露,毕竟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你不说,我不说,世界太平。”江云澜摊手道,一派平和的模样。 “小东西,分明是你总是偷偷摸摸的撞到我跟前。”君北扬含笑道,声音散漫,很是缱绻。 他声音本来就戳江云澜的心脏,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语调更是撩人,她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把大氅拉上来整个蒙头不透光才忍住。 啊啊啊…… 他简直太犯规了! “怎的了?是被我戳破,羞愧难当,没脸见人了。”君北扬说。 “嘶,你住嘴!”江云澜声音从大氅下透出,被捂闷了。 他扬眉,果真没开口。 江云澜这才露了双眼睛出来,瞥到他竟然还在并且乖乖听话的没有说话,不由疑狐的摸了摸鼻子。 “朋友,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能不能装作没见到。” “我是偷偷摸摸,你不也是?” “所以你别乌鸦笑猪黑。” “以后,你办你的事儿,我走我的道,谁也别碍着谁,怎么样?” 江云澜和他打商量道。 “我并不觉着你碍着我。”君北扬听她问他才开口。 他更觉着这小东西放眼前甚好。 江云澜很想说你碍着我了,但是听着这声音,她说不出口。 造孽啊! 江云澜索性自己闭嘴。 “小东西,你怎的又不说话了?”君北扬问。 “我口渴。”江云澜胡扯道。 她在压制自己内心想把他绑起来抓回去关在小黑屋,给她配各种带颜色不带颜色句子和歌曲的邪恶想法。 “巧的是,我这有茶水。”君北扬从腰间摘下一个小水壶递给她。 那水壶小巧精致,嵌着宝珠,绣着纹饰,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 这是君北扬绘的图纸让人照做,挂在腰间可当配饰,也可装上几口茶水,解一时口渴或是装一时风雅。 江云澜一看这小东西就觉得漂亮,手比脑子快的压根没思考就已经把东西给接了过来。 一、二、三…… 好多颗宝石啊,好特么值钱啊! “喝,无毒。”他说。 “我又不渴了。”江云澜迅速的把水壶塞她手里,左手摁住自己右手,避免自己当着人家的面就把东西塞胸口抢走。 同时,心里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真的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君北扬瞧出来她喜欢自己这小水壶了,然他并未说什么,而是当着她那盯着小水壶不舍的视线将它重新挂回腰间当配饰。 “小东西,你还要这儿偷看多久?”他问。 “请叫我小江子亦或者江公公,别小东西、小东西的叫我,我们不熟,好么?”江云澜捂着自己被他“小东西,小东西”的叫得通红的耳朵,毫无威慑力的凶道。 啊啊啊啊,这妖孽音太撩人了! 她非常的想要撬白月光的墙脚,但是仅剩的道德告诉她,和白月光比,她这是自取欺辱,还是给自己留点脸比较好。 “哦,不熟啊,那我更没必要替你隐瞒身份了。”君北扬语气轻松,但饱含威胁道。 “我错了。”江云澜果断认怂。 “嗯,那小东西……” “随你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江云澜忙表示自己很乐意。 被君北扬打搅了一会儿,禁卫军的晨练也已经接近结束,江云澜也没了看完的心思,和他草草道了别就离开。 她单方面的决定以后见着他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 她惹不起,还跑不起么。 回栖鸾宫的江云澜直接就去找了青羽。 想到青羽马上就研究出香薰成分的她心情愉快的给青羽端了茶点过去。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巴掌。 只见青羽喝着茶,俨然已经把香薰成分分析了出来,非常轻松的说道: “其中用料具已明晰,一共一十三种。” 江云澜点点头,静待接下来的话。 青羽继续道: “旁的一十二种用料还好说。” 江云澜继续点头。 青羽:“你从江湖盟猎杀榜单上杀遍榜上前二十名所得的酬劳也就能买的上。” 江云澜:…… 她虽然不知道这江湖盟猎杀榜单是什么鬼,但是根据她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肯定都是穷凶极恶。 别说杀一个,她就是见到了肯定也是拼命跑!不让别人杀她才是。 青羽继续:“就是这山壳角,便是有市无价。” “你若是前往南境山林一寸一寸的翻找,或是飘过东海前往南走,前往别国大陆雨林中寻找,哦,对,别忘了向苍天祈祷,让你好运的碰上,或许也就能遇到。” 她说的是实话,但比较毒舌。 第30章 都是聪明人 山壳是极其珍稀的动物。 一种可以说只存在于传闻中,见过的人少得可怜的浑身有药用价值的圣物。 它通体灰色,头长独角,四爪锋利带剧毒,身形敏捷,可钻地可飞天,喜阴,多在暗处,极其敏锐,所以极其危险,更少被人发觉。 至今市面上已经有人悬赏千万寻山壳确切的踪迹,却也无人能接。 江云澜听了,第一反应就是感叹自己竟然奢侈了一回,这香可比她世界的顶级香水都要贵,这个吸上一口就是好几百块钱呢。 第二反应才是她凉了…… 第三反应是将青羽舀了一小勺放在桌面上分析的香薰小心的扫回自己装香薰的小盒子,然后合起来捂紧。 青羽:…… “此香能压制你每月那几日的疼痛,便是因为这些珍稀的用料。” “所以,你此香从何而来?” 她问江云澜,眼神掩不住的炙热,好像得到回应立即就能传送过去然后把这些用料都打包弄过来自己用。 “捡来的。”江云澜说。 人家什么都没说给她送了这么一盒价值昂贵的香薰,她要把人给买了,实在是不道德。 主要是以后还要打交道,不能交恶。 江云澜已经想好了,虽然她畏惧那三番两次碰上又打不过的妖孽男,但是只要她讨瑜美人喜欢,他就奈何不了她。 况且她已经打算了避着点对方。 再说了,她帮着把人给哄开心了,那妖孽应该感谢她才是。 只要瑜美人开心,她每个月那几天不疼,那就岁月静好。 七日后。 江云澜从校场一早眼睛得到了满足回归,见顾子衿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镜子前,墨羽领着人在给她梳妆。 平日里也不是不梳妆,只是看着今天搞得就有点隆重。 “墨羽姐姐,今日是什么节日,还是有何大事?”江云澜问。 “今日十五,是娘娘定下的南苑的戏班子入宫唱戏的日子,如今娘娘虽已不管事,温妃娘娘萧规曹随,今晨特意遣人来提起此事,让娘娘按照以往惯例点第一出戏。”墨羽说。 后宫妃子的后宫生活沉闷得很,无非就是绣绣花、看看书等,然后等陛下宠幸,所以后宫妃嫔的心思多在陛下身上,这也就导致了为争宠明争暗斗。 原主顾贵妃管事之后,便定下了每月十五邀请皇城有名的南苑呢戏班子入宫唱戏,给嫔妃们的生活增添点乐趣。 原主喜欢看戏,所以每一次都到场,后宫妃嫔大半都会去,有的不去也会遣人提前告知,除了沧海宫里那位“瑜美人”一直都是隐形状态外。 而看戏的时候,妃嫔们为了以表尊敬,都会让原主先点戏。 如今后宫诸事温妃管着,她遣了人来告诉顾子衿这事儿,就是表示自己对顾子衿一如既往的尊敬。 “温妃娘娘性子纯善温和,便是她,娘娘才放心的将后宫事宜全权托付。”墨羽说。 顾子衿:…… 其实她没想这么多。 今天她原本是想找借口不去的,但是温妃那边说,若是她推脱,那她便不再替她管理后宫诸事。 这是妥妥的威胁啊! 还是精准掐在顾子衿命脉上。 温妃对权势并不热衷,即便是因为家族进了宫当妃子,也一贯光风霁月。 她安分守己,对位份在她之上的顾子衿尊敬有礼,对位份在她之下的人也都公正视之,未曾有过刁难。 所以她在后宫口碑很好,管理后宫上手很快也有众人积极配合的缘故。 当然温妃的个人能力也是不容小觑,毕竟是文人士族出身,这些管家事宜从小家里就开始教导,虽然后宫这个大家庭有点特殊。 温妃信任顾贵妃,因为顾贵妃和自己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是她对陛下无心,而顾贵妃有心。 顾贵妃对陛下的有心却也不在后宫同妃嫔的争斗上费心思,而是管理好后宫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这一点上,便奠定了温妃对顾贵妃的尊敬。 所以在顾贵妃将后宫诸事实权交由她手上之时,她未曾有疑的接过。 这一连多日她坚持向顾贵妃呈报后宫诸事却总是得一句“一切由你做主”之后,她若是还不明白过来,那便枉她温如兰担着才女之名。 一直以来为后宫事宜晨兴夜寐的顾贵妃,竟然开始躲懒了。 饶是温如兰思索了许多理由,也没有想到是因为这身体里换了个芯子。 她虽然是意识到了,却也并未多言,只是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儿,毕竟陛下也已经默认了此事。 然而她谨记自己的本分,每日定时的依旧要向江云澜呈报前一日的事宜,即便她的回答依旧。 今日南苑的新班子入宫给众位贵人演出,温如兰早就料到顾贵妃会拒绝,所以让前去的绿柳加上了一句像是撂担子的话。 果然绿柳回广韵宫之时,温如兰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娘娘,奴婢方才到栖鸾宫之时,贵妃娘娘方晨起,未梳妆的坐在小厅中冥思,瞧着不大精神的模样,不知是不是贵妃娘娘身子还未好全的缘故。”绿柳说。 往日她随着自家娘娘前去拜见贵妃娘娘,哪一回不是见着贵妃娘娘高贵典雅的端庄模样。 今日见着真真觉着娘娘虚得很。 如果江云澜听了这番话,肯定要告诉绿柳,高贵典雅的贵妃娘娘就是困的,晚上熬夜看民间小说看到三更半夜不睡觉,早上自然起不来,起来了也是昏昏欲睡的坐在那里发愣。 温如兰听了,抬眸浅浅一笑,说:“顾姐姐近来小孩子脾气,若是身体真有大碍,请平安脉的陈医令定会照料。” 况且温如兰知道顾子衿身边有善医术的青羽,就比如她身边也有入宫时家中安排善医术之人跟随,为的便是她们在宫中的身子。 她这文官清流世家的小姐尚且安排妥当,顾姐姐父兄乃是南境大将,外祖父乃是三朝太子师,享太庙,怎不会为她筹谋妥当。 顾姐姐也是聪明人,自不会将自己身体当儿戏。 第31章 被迫拉仇恨 用过早膳,顾子衿就带着江云澜和墨羽、蓝羽前往畅悦楼走。 墨羽原本准备了步撵,一向能坐着绝不站着的顾子衿却没坐。 因为她还是不习惯被人抬着。 更因为她要锻炼身体,她没有想到自己穿书之后,没有因为忧愁瘦下来,反而是胖了五斤。 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开始堆积了点肉,昨天早上穿衣服扣腰带的时候,墨羽无意的蹙眉说了一句:“这腰带不过是半月未用,怎的便扣不上了?” 那腰带四指宽,款式很漂亮,绣工精致,缀着粉色玉宝石,是按照身材定制的用暗扣扣上。 搭配昨天她那一身桃红色花笼裙,搭着软烟罗披帛正好。 她也很喜欢那一身,因为穿起来显得肤色很白。 顾子衿因此昨天没穿那一身,也因此决定控制体重。 更因为昨天晚上江云澜换睡衣的时候,她看到她那有人鱼线的腹部,更是痛定思痛的决定减肥。 然而今天一早,江云澜按照昨晚说好的六点钟把人给从床上拖起来锻炼的时候,她无赖的抱着被子滚到床内侧装死。 最后还是江云澜把人拖着跑了四十分钟。 江云澜以前就是个不睡懒觉喜欢起来晨练的人,所以来到这里之后习惯了一下,比以前早起也没什么问题。 但顾子衿不同,妥妥的赖床专业户,恐怕就是天塌了,她也要赖上一会儿。 决定走过去的顾子衿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没想到从栖鸾宫到畅悦楼竟然需要走四十多分钟。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习惯习惯还是能习惯那什么步撵的。 到地儿后,只想瘫着的她却只能端着。 “见过贵妃娘娘呢,娘娘圣安。” 畅悦楼里妃嫔已经来了大半,正坐在自个儿的位置上,该安静安静,该聊天聊天,见到顾子衿的时候全都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行礼过后,有人偷偷打量顾子衿,有人凑过来找她说话,她应付了几句那些人就没再没话找话。 顾子衿终于能安静的喝口水。 除了常年不见人的“瑜美人”,后宫其余妃嫔全到了。 这是顾子衿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把萧华临后宫妃子给看全了。 真真是百花齐放的场面。 顾子衿正欣赏着美人,坐在她右侧的人笑盈盈的开口说话: “贵妃姐姐,你自打身子不适之后便不常出来走动,算算日子,妹妹已经许久未见姐姐,因着姐姐养病,妹妹也不便去打扰,如今见着姐姐气色如常,想来是姐姐身子大好。” “妹妹新得一幅画,想请姐姐品评一番,不知姐姐是否方便。” 顾子衿辨认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位是四妃之一的赵妃。 赵妃花容月貌,天生的微笑唇,看着总是好心情的开朗模样。 她是大理寺卿赵大人的侄女,因为父母早逝,养在了赵大人膝下,颇得赵大人宠爱,和顾子衿、温妃是同一批入宫的妃嫔。 听说赵家原是定的赵二小姐入宫,可赵二小姐临入宫半月前患了病,这才改成如今的赵妃。 赵妃性子明快,又总是爱笑,所以很是讨人喜欢。 她笑盈盈的看着顾子衿,一副热情讨喜的模样。 然而顾子衿此刻内心咆哮着:莫挨老子! 这位赵妃赵清冉,表面笑盈盈,内心恶狠狠。 她可是原文里差点斗赢女主的恶毒女配之一。 最后她被女主断了手脚,囚禁在后宫,眼睁睁看着女主弄死萧华临,看着女主儿子登基,再看着女主垂帘听政独揽大权。 而从小对她宠爱的赵家,在大局已定后决绝的抛弃了她,转投向女主,成为了女主手中的利刃,繁荣昌盛。 当然,能让女主吃大亏,差点一败涂地的人,自然是心狠手辣的人。 从赵二小姐对外称染病无法入宫让她入宫开始,她就已经在算计。 十二岁那年,她随伯父入宫参加皇后寿宴,见皇后端坐上首雍容华贵,下方跪了一地之人满是恭敬。 她便心生向往,她心怀抱负,自负才情,想要坐在那代表尊贵与权势的后位,成为大晟国乃至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所以她在得知赵家将送女入宫,便算计二姐,让赵家迫不得已送她入宫却还觉得委屈了她。 此刻,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藏着的都是野心勃勃。 心揣着原文的顾子衿看着她,假装虚弱的轻咳了一声,说:“妹妹好意,本宫心领,只是本宫身子骨弱,整日喝药易疲惫,怕是无法陪妹妹赏画,还望妹妹谅解。” 说着,她虚抚了抚侧脸,又说道,“今日瞧着气色好,想来是墨羽这丫头手艺巧,本宫便多谢妹妹夸赞。” “贵妃娘娘如此神神秘秘,连后宫诸事都暂且放下,怕不是有喜了?”突然一个凉飕飕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和顾子衿隔着一个赵妃,坐在赵妃身边的乔妃乔容。 乔容是四妃当中唯一一个随萧华临从潜邸出来的人,她并非出身士族门阀,父亲不过是南境一座小城宁城的知州。 也因此,她在四妃当中,分量最是轻。 她长相清丽,五官线条有些尖锐,惯来冷着一张脸,倒显得有些刻薄。 说话也直白得带着刻薄的刁难。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抛出来,就是丝毫没有自觉自己会得罪人似的。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有人紧张、有人偷偷观察顾子衿、有人看好戏…… 顾子衿累了,心累了。 她特喵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花瓶而已! 她又不是女主,没有光环,为什么老给她找存在感? 她!不!需!要! 顾子衿内心抓狂,眼里是生无可恋,面色却如常,嘴角勾起职业微笑,被迫开演。 “乔妃妹妹说笑了,本宫还未有如此福气。” “陛下记挂,临离宫前还特意同姐姐道别,这福气,娘娘自然是有的。”乔妃阴阳怪气的又说了一句,故意加重了“特意”二字。 顾子衿差点气笑了。 这丫的就是要替她把仇恨拉满是?! 第32章 大家都别特么好过! “是啊,陛下着实关心本宫,临离宫了,还特意让本宫抄写二十遍经书,让本宫身子好转便入佛堂祈福。” “若是妹妹有心,便陪同本宫一同抄二十遍经,待陛下归来之期本宫派人去取。” 顾子衿学着她的阴阳怪气,然后还不忘拉她下水。 既然不想和平共处,那大家都别特么好过! 她正愁着没人给她抄经书呢,那么厚一本,抄二十遍,她光是看着手就已经开始疼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开始动手。 在众人眼中,顾贵妃是个端庄贤淑的人,后宫诸事再繁忙也未曾抱怨,而今日,却从哪贵妃的口吻中听到郁闷与烦躁。 很显然,贵妃对于陛下这番吩咐不太满意。 这番情绪由何而来,在场的人不免多思猜测这后宫诸事交由温妃娘娘之手是否如同她们所知晓的一般是贵妃娘娘交拖,而并非贵妃娘娘同陛下生了矛盾嫌隙。 其中细节无人知晓,不免开始打着注意准备探查一二。 旁的人更多或是不敢或是觉得不合适未曾当着顾子衿的面旁敲侧击,然而乔妃却没有这个顾虑。 “娘娘一向得陛下宠爱,陛下让贵妃娘娘抄经祈福那是娘娘的福分,臣妾可是求不来。” 这话越听越是奚落,乔妃是真的不怕自己这么树敌会被半夜套麻袋。 “哦,既然妹妹想要这福气,那这福气便给你了,经书抄四十遍。”顾子衿虽然心大,但也不是随便吃亏的主儿。 “贵妃娘娘,真不巧,臣妾前日摔伤了手臂,着实无法替你抄这经书,你还是留着这福气给自己好好养好身子骨,早日养好了,重掌后宫大权。” 乔妃摆明了我不抄,然后再嘲讽顾子衿是因为惹怒了陛下被罚抄经书,还撸了她管事的权。 说着,她又添了一把火,“若是时日久了,怕是娘娘都忘了该如何管这偌大的后宫。” 这不仅讽刺顾子衿,还想要激化顾子衿和温妃的矛盾。 可惜…… 乔妃不知道,这什么狗屁掌管后宫大权,她才不想要,只要不少她吃不少她喝,不耽误她听曲看戏撩美男,这权势谁特么爱拿走拿走。 “既然乔妃妹妹手伤了抄不了,那便让身边的伺候的人替你抄了,妹妹如此心直口快,那便抄六十遍。”顾子衿说。 “妹妹若是心疼宫人,想让她们替你多承受些福气,那便继续说。”她幽幽补充道。 顾子衿是不想惹事,但麻烦惹到头上她也是不怕的。 大家都是书里被女主虐得死去活来的炮灰女配,谁该惯着谁? 乔妃听出了顾子衿话里的威胁意味。 这已经是从原本的抄二十遍经书到抄六十遍,她自己借口手伤了抄不了,但身边的宫人却不能。 顾子衿真真是好手段,明摆着告诉她身边伺候的人她们受罚都是因为自己,挑拨了宫人对自己的忠心。 她从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平日敦厚有礼的贵妃! 乔妃一番不讨好被罚,其余人自然都不敢多说什么。 虽然如今贵妃娘娘不管事,但她依旧是贵妃,背后是几十万南境将士。 便是陛下也轻易动不得贵妃娘娘。 “贵妃姐姐,莫要伤了和气。”赵妃这才开口劝和了一句,然后就扯开了话题。 说到了点戏,戏本子每位嫔妃桌上都放着一本,然大家翻翻看看,都没有人先开口点,等顾子衿点了一出花团锦簇,气氛热闹的《天女散花》。 接着就是乔妃抢着点了一出《贵妃醉酒》,还怪声怪气的说:“这出戏便是妹妹给贵妃娘娘赔罪了。” 顾子衿也不惯着她,开口就回怼:“哦?既然如此,本宫便等着妹妹上天演这出戏。” 乔妃被怼得喉头一哽,竟一时间没回话。 她自然是因为不会唱戏,被顾子衿这句话给堵的,同时也心下诧异,这好脾气的贵妃娘娘今日说话竟也夹枪带棒的,显然情绪不佳。 这下乔妃彻底闭嘴了。 这个时候赵妃又笑盈盈的打圆场:“这温妃姐姐怎的还不来,这戏都要开场了?” 话音刚落,今日安排畅悦楼听戏事宜的温妃姗姗来迟。 “本宫来迟了,方才戏班子那头出了些事儿,耽误了时辰,还望众位姐妹勿怪。” 温妃柔婉的朝着顾子衿行礼,面上一派平和清淡。 这样淡雅如兰花的气质,顾子衿觉得自己就算是投八百回胎估计都不会有。 温妃的颜值在这里不是最出挑的,但绝对是最耐看的,顾子衿就觉得越看越好看。 顾子衿看着温如兰,那眼里带着的喜欢就快溢出来了。 “顾姐姐,可是妹妹脸上有何不妥?”温如兰偏头询问道。 她总觉得顾子衿看着她的眼神有种深情款款的错觉,实在是荒谬得很。 “未曾,只是瞧着妹妹容貌更胜从前,便不由多看几眼。”顾子衿真诚的夸奖道。 “顾姐姐谬赞。”温如玉被夸得掩唇一笑,“姐姐一如既往闭月羞花。” 顾子衿一听,笑靥如花。 看看,看看,多会说话。 温如兰也点了一出戏,如此四妃全都点好了,接下来就是其余妃子点自己喜欢的。 戏很快就开场,先唱的自然是顾子衿点的。 载歌载舞的一出戏唱完,场面热了起来。 顾子衿侧头要和江云澜说话,却发现她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娘娘,江公公解手去了。”墨羽替江云澜说道。 顾子衿:…… 上个屁的厕所,不过是尿遁而已! 那货明摆着对看台上的戏没兴趣,索性不待了自己找地儿浪去。 她可以这么做,可自己这个贵妃娘娘却不行。 顾子衿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她觉得台上的戏唱得很好,她也很尊重这些艺术家们,只是她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没有审美情趣,实在不感兴趣。 她眼珠转了转,正要假装身体虚弱晃悠悠要倒下,借此离开的时候,墨羽开口了。 “娘娘,不可离去,你已许久未见其余妃嫔,此次你代表的不仅仅是栖鸾宫,还有顾家。” 顾子衿:…… 不是,你别乱拔高度啊,这你怎么还就成了“代表大会”了?! 第33章 大可不必 顾子衿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没这么严重。” 她只是不想看一场戏而已,怎么搞得跟各方势力代表坐在谈判桌上一样? 墨羽轻叹了一口气,和她说话的声音控制在只有两人能听到。 “娘娘,您忘了,下个月十五便是春日大典,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场春日大典,彼时各城官员,四方守将皆派人回皇城……” 顾子衿听到“春日大典”四个大字之后,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 因为这个“春日大典”在原文中发生了不少事。 也是女主有奇遇,获得金手指的时间点。 这春日大典由礼部筹办,后宫协理。 后宫要办的事儿也不多,况且顾子衿已经将后宫事宜交由温如兰,所以也不知道春日大典已经开始准备。 “我,本宫能不去吗?”顾子衿下意识开口的自称,反应过来后立即改口。 那什么春日大典是女主的舞台,原文里春日大典里顾贵妃也就只两句话,没啥用处。 “不能。”墨羽无奈的回答。 “那本宫如今离不离开畅悦楼和春日大典有何关系?”顾子衿询问。 “娘娘,你又未曾将我今晨说的话听进去。”墨羽又是轻叹一口气,她似乎习惯了顾子衿近来总是话听得不全或者索性未听。 “啊?”顾子衿尴尬的笑了笑,问,“你说了什么?” 昨天蓝羽又新弄了些话本回来,她和江云澜看到半夜,早上又早早被江云澜拖起来跑步,回去瘫了一会儿,只觉得刚闭上眼就又被墨羽给拖起来洗脸刷牙上妆。 整个人当时都是昏昏沉沉的要睡不睡,听到声音都是礼貌性的“嗯,嗯,嗯”。 对比起有内力傍身的同样情况却生龙活虎的江云澜来说,自己真的就是个废物小点心! 墨羽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是关于后宫协理礼部筹办春日大典一事,温妃将在今日和后宫妃嫔们商讨些事宜。 春日大典事关大晟国根本,是重中之重。 大典包括祭祀、春耕、宫宴、春猎,比试。 彼时大晟国要臣皆齐聚皇城,可谓是一番盛典。 后宫代表的是皇家体面,天下女子表率,更是代表各家族之颜面,所以一切都需规整安排妥当。 今日畅悦楼听戏的妃嫔来得如此齐全,便是因此。 此刻坐在这里的妃嫔,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背后的家族。 顾子衿听得头大,只觉得这热闹她是真不想凑,只讪讪的问墨羽,怎么样才能不参加这什么大典? 墨羽面无表情陈述事实:“除非娘娘从这儿跳下去断了手脚,亦或者是昏迷不醒。” 顾子衿:…… 倒也不必! 墨羽也不废话,说:“如此,娘娘便只能参加。” “况且,此次大典顾大将军与两位少将军从南境回皇城,他们已与娘娘半年未见,挂念终得见上一面。” 说到这里,墨羽有些心疼自家主子。 从出生起,与父母兄便是长聚少离多,如今入了宫,更是难得一见。 顾子衿不知道墨羽的心疼,只是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了。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棘手问题。 她该怎么面对原主的家人? 自己占了人家女儿\/妹妹的身体,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顾子衿觉得怎么都会别扭,毕竟自己跟个小偷一样,虽然是被迫的。 顾子衿的情绪一向变得快,这会儿愁了起来,墨羽还以为是自己刚刚提到大将军和少将军引起娘娘的伤心事,突然就有些自责。 墨羽刚想说什么,便见顾子衿抬眸,带着一股子三分决绝,七分试探。 “墨羽,如果我真的从这高台跳下去,什么姿势能正好断条腿又不是很严重,要青羽能给治好并且不影响我后续走路,只是让我躺一段时间的那种。” 墨羽:…… 她就多余自责。 - 被顾子衿以为生龙活虎的江云澜离开后找了颗长得茂盛的树,正躺在枝干上睡着。 昨晚熬太晚,今早起太早,又半拖半拉着顾子衿那货跑了好一会儿,累得够呛,这会儿困得很。 反正在畅悦楼那里她也就是个背景板,有她没她都没啥影响,还不如补个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正迷迷糊糊做着一个被红衣鬼掐脖子噩梦的时候猛然惊醒。 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双狐狸眼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和梦里那红衣鬼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去,还好她身手敏捷抓住了下方一根细树枝一用力又翻了上来。 “你特么的……”此刻江云澜的嘴里正酝酿着八百字的国粹精华,却被那极其抓耳的低沉笑声给堵在了喉头,不上不下的很是憋屈。 “小东西,你方才做的什么梦?梦里都在喊着让我救你。”他笑盈盈道,眉眼燃染笑。 清风拂过,那双狐狸眼映着树叶缝隙投入的光,明明灭灭,摄魂夺魄。 江云澜刚刚还不上不下的憋屈顿时全都消散了。 玛德,这妖孽眼睛真漂亮,看得她什么气都没了。 “你在我身上装了眼睛吗?怎么我在哪里你都能知道?”江云澜问。 这妖孽今天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面具做得很华丽,江云澜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真挺想问问这大兄弟,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有钱还这么闲。 但她一想到这是“瑜美人”的情人,就闭嘴了,说不定是个吃软饭的,要是她点破了,那不是伤人家自尊嘛。 没必要。 “未曾,只能说你我有缘,在这偌大的皇宫总能碰上。”君北扬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面具上落了许久。 不由心想:这小东西喜欢这面具,眼光倒是不错。 “不不不,我不配。”江云澜忙说道。 自己最近和“瑜美人”相处正融洽呢,不仅给“她”把猫五爷养得胖了一圈,还经常给“她”送点新奇的吃食和物件。 而“她”也会拍宫月请自己到沧海宫坐坐,陪着钓鱼聊天,虽然都是她在说话。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也发现了,瑜美人是真的挺喜欢眼前这妖孽的,宫里有不少男子物件,正是眼前这妖孽的。 没有一个女人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的。 江云澜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多啊,这种事情要发展起来,能写出八十万字虐恋情深,而她是那个恶毒女二。 第34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云澜的思维一发散就有点走远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那双狐狸眼正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 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江云澜稍微琢磨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这几天她为了不和他偶遇,连看禁卫军晨练也不去了。 就偶尔带着顾子衿爬墙头看看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去去韶音署。 因为总是秘密前往韶音署,许云期单独给顾子衿留了间琴室,周围不让人轻易靠近,只说是他要用。 为此,顾子衿还特意的给许云期送了本和江云澜赶了两天的秘籍,是一本追夫秘籍,两人将看过的bl小说里适合许云期追霆王的套路都写了下俩送给许云期。 当时顾子衿给许云期那本书的时候,那挤眉弄眼的热情推荐他当场就翻开看的模样,许云期就心生不妙,只觉得手里的书格外的沉。 而当许云期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向来云心月性,温润如玉的人耳廓疏的红了。 如果不是红了的耳廓出卖了他,看他一派坦然面对的作揖道:“多谢娘娘。” 许云期没有解释,而是将书收下。 他看得出,上头的字迹还很新,显然是特意赠他而写,这心意他收下了,至于内容,虽无需,但且留下也无伤大雅。 再来就是顾子衿先前吩咐蓝羽让她找人配了广播剧,平时在栖鸾宫里,隔着屏风,听人照着剧本有感情的声音演出。 所以江云澜已经好几天没碰到过眼前这妖孽男。 没想到今天她就只是想偷个懒补个觉就碰上了对方。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一个男人故意和一个女人偶遇,这要不是想犯罪,就是看上她了。 当然江云澜偏向于后者,因为如果是前者,自己又打不过他,他想噶她,她这会儿早就凉得不能再凉了。 “小东西,你果真是迟钝,如今才发觉。”君北扬是喜欢这小东西,从来就没掩藏。 一开始只是因为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如今接触了一阵子,便想将这小东西放眼前。 喜欢自然是喜欢,并且大有一副非她不可的架势。 她对自己的影响又快又深,让他都有些始料未及,然却并不排斥。 君北扬从来都是喜欢的物件便去取,去争,去抢。 他想要的便要握在手中,想来,喜欢的人也如此。 他如此想着,却见面前的小东西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就站在那一用力便会断的细枝头,连连摆手,神色惊恐。 “不不不,你没有,你不是,你胡说!” “你是眼睛出了毛病还是脑子出了毛病,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你特么别想害我!” 君北扬垂眸看她那副满是抗拒的模样,眉微挑。 她便是如此接受不住他的喜欢? 明明她每次听他说话的时候耳朵都会红,眼神都会飘忽着像是被迷惑却又勉强保持理智的模样。 她分明喜欢得很,这小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君北扬不徐不缓道:“你且说说,你不喜我何处?” “全部。”江云澜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丝毫不过脑子和良心,因为这话一旦过脑子和良心,她就绝对说不出来。 “哦?果真是一处也入不得你的眼?”君北扬倒也不恼,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看着她,“小东西,你看着我,再说一遍,嗯?” 他含笑的拖着调,越发慵懒,尾音微扬,带着一股子勾人的意味。 江云澜耳朵又红了。 这个人又来了,又来了! 总是用他的声音迷惑她! 她的耳朵都成了酥皮泡芙,酥得快掉了! 别说看着他再把刚刚的两个字说一遍,就是听了这声音之后,她把耳朵给揉掉了都说不出来。 江云澜捂着脸,她是真遭不住啊…… 真特么没骨气! 她鄙视自己。 努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估计都掐紫了,她才抬头看着他,一副要以理服人的严肃态度: “我说大兄弟啊。” “你这么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的人,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一诺千金、言而守信、言出必行。” “你这么正直的人肯定不会朝三暮四,对不住瑜美人这样人美心善之人。” “虽说你和瑜美人的感情无法公之于众,但瑜美人待你全心全意,深情厚谊,面对瑜美人如此用心,你就应该加倍对她好,毕竟她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和你在一起。” “男子便应当有男子的担当,这才是近可爱护妻儿,远可保家卫国的男子汉大丈夫!” 江云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越说越觉得自己这好像是在cpu他。 君北扬看着她,笑意盈盈。 “小东西,你若是一国使臣,谈判桌上用这张嘴便能将人给忽悠得找不着北。” “不过我听出你的顾虑了。” “只是我与瑜美人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苟且。” 他说着,却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你编,你接着编,我信你一个字我就是个傻子”的意思来,不由失笑。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便是他如何说她都以为他在狡辩和蒙骗。 “罢了,小东西,我终归能证明自己所言属实,你且静候。”他说,没有继续口头上的要求她相信自己。 “大可不必!”江云澜已经脑补出他即将反cpu自己的一系列准备,说完就要赶紧溜。 结果人刚准备飞下树,就被眼疾手快的君北扬一捞,极为规矩的握着她的胳膊将人轻轻一放,江云澜背便靠在了树干上,脚踩着粗壮的树干,而他站在她对面,拉开距离,并未趁机靠近压迫而上。 “小东西,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开口,语调依旧懒洋洋的。 “是不是我要是不回答,今天就不能从这颗树上下去?”江云澜好像摸头了这套路一般反问道。 “倒也不至于。”他说。 “那我选择不回答。”她说。 “顶多只是将你吊在这颗树上一个时辰而已。”他含笑补充。 “你问。”她果断改口。 第35章 求生欲爆棚 君北扬满意的点头,问:“你对我有何要求?” 江云澜满脸问号,然后对上他眼神的时候恍然大悟。 这妖孽的意思是对喜欢的人有什么要求。 莫名其妙的又被撩了一下的江云澜木着一张脸,说:“我只要求你离我远一点。” 君北扬挑眉,满当当的危险:“嗯?” 求生欲爆棚的江云澜立即乖乖回答:“我要求特别特别特别多。” 她强调着自己有多挑剔,希望他知难而退,然后脑子里迅速的翻找着各种电视剧里、小说里男主的配置,准备说出来刁难他。 他勾唇:“你说。” 他倒是要听听这小东西能有多刁难人。 江云澜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开始掰着手指数道:“首先,要家世显赫,非常有钱。” 这是总裁文男主标配。 “其次,一个人轻轻松松打对方一百个人。” 这是仙侠文男主武力一人吊打一群人。 “然后,智商高,也就是要聪明。” 这是悬疑侦探文男主破案的智商碾压。 “接着呢,就是情商要高……” “哦,对了,我忘了,最基础的还有要长得高,长得帅,身材要好,独宠媳妇,会处理婆媳关系,……” 说到最后,江云澜都觉得自己这集结她看过的所有小说的男主配置的要求是有够不要碧莲的。 要真有这样的男人,就是天上随机掉下来也砸不到自己。 她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非常清楚滴,她也就配远远的羡慕而已。 把要求定得这么高,无非就是告诉对方“别爱我,没结果”,哦,漏了后半句,这就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了,“我爱的,纸片人”。 她这要求,也就虚构的纸片人才能达到了。 江云澜清楚的明白,也清楚的保持自己的不要碧莲。 “差不多也就这样的男子,还有的等我想起来再补充。” 她摆摆手,很随意的说,像是这样的男认遍地都是一样。 君北扬一直安静的听她说完,然后缓缓开口道:“小东西,你在做梦?” 这小家伙果真是没有意外的厚颜无耻。 江云澜咧嘴恶劣一笑,非常至极的无赖道: “不啊,我就是要这样的!你不是,所以我们不合适。” 她摆明了就是耍赖,他能拿她怎么办? 说着,她还老神在在的补充,“简单来说,就是你不配。” 她心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配。 江云澜以为自己这么打击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他怎么着也得觉得她不识好歹,然后反讽她几句,接着以后再不相见。 一切都非常完美。 然而,这只是她以为的。 事实上,君北扬只是唇角微扬,眼底笑意更浓了。 非常好。 这小东西的厚颜无耻突破了他的认知。 可他为何偏就如此喜欢呢? “我倒是觉得,我们绝配。”他像是领悟到对付厚颜无耻只能比她更厚颜无耻这个真理,并立即运用上。 江云澜揉了揉不争气的又被酥到的耳朵:…… 这句话特么的明明就很无耻,他怎么就说得这么霸道好听!? 默了默,江云澜又是掐了自己一下,才没让自己被他声音迷惑。 她开始放大招,眼珠子转悠着找好了及时逃跑的路线,才开口: “那是你的错觉!” “你看你啊,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后宫瞎溜达也没个正经事儿干,没有月俸,养家都是个问题,而我,栖鸾宫的掌事公公,钱途不可限量。” 她很想顺着下来就说你武功这么高,随随便便都能找到活儿干,拿高薪。但她想到了瑜美人和他不清不楚的关系,想着瑜美人就喜欢养着他,索性就没提这点。 接着她继续道: “再者,你这总藏在后宫的样子,家世背景恐成问题,保不准是为了躲避仇家。” “别说家世显赫,就是安稳普通都做不到,给不了任何一个女子安全感。” “而我,是栖鸾宫的掌事公公,贵妃娘娘眼前的红人。” “最后,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危险,皇上一旦发现你的存在,诛九族都是轻的。” “而我,栖鸾宫掌事江公公,兢兢业业本本分分,无辜的我不该被你牵连。” “当然,我保证你的消息绝对不会是从我嘴里透露出去的!” 江云澜求生欲爆棚的补充了一句。 君北扬听着,简单的总结了一下:“所以,只要有月俸,家世清白,为人光明磊落即可。” 江云澜也没多想,回答:“对啊。” 找老公不就是要找为人正直,有上进心,工作稳定,原生家庭健康的。 君北扬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目光从她侧脸落在她那红得要滴血的耳垂上。 其实这小东西要的很简单。 - 畅悦楼。 顾子衿强撑着眼皮听完了戏。 前脚戏刚唱完,江云澜就回来了。 “你这跟吃了苍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顾子衿侧头问一脸一言难尽的江云澜。 “我只能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无语过。”她说。 她说完那个“好啊”之后,他就放她离开了。 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我也没有这么无语过。”顾子衿说。 两人说的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是心情是一样的。 江云澜刚刚不在,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刚刚唱到温妃点的《游园惊梦》,开唱的时候顾子衿听到的不是戏,而是一道来自周姝语的心声: 【若是想要温妃娘娘独揽后宫大权,须得让贵妃娘娘永远无法收回权柄,只有贵妃娘娘犯错降位,温妃娘娘才能名正言顺。】 【春日大典便是最好的机会!须得仔细筹谋。】 因为这道心声,顾子衿非常轻易的就从台上唱戏的人中认出了周姝语。 她看向她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神,因为对视太突然,对方眼中的打探还未来得及收敛全然暴露在了顾子衿眼中。 只见她明明顿了顿,但很快就自然的随着动作移开视线,好像刚刚和顾子衿的对视只是唱戏过程中无意间的。 如果顾子衿没听到她的心声,也会这么觉得。 但她听到了,也就知道她刚刚那么看着自己就是在想着要算计。 第36章 就一个大无语 顾子衿当时就是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疑惑表情。 女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又做了什么让女主记恨算计? 温妃知道这事儿吗? …… 无数个问题从脑海里闪过,顾子衿维持着职业微笑,偏头看向身侧优雅喝茶的温如兰。 温如兰抬眸,缓缓放下茶杯,神清骨秀。 “顾姐姐,何事?”温如兰问。 “温妹妹,近来掌管后宫事宜,可是有何难处?”顾子衿询问。 她想着是不是有人背着她用她的名义给温妃使绊子被周姝语知道了,所以才记恨上她。 顾子衿知道温妃掌管后宫之后因为揽玉宫下毒一事对周姝语和肖远晴颇有欣赏。 在两人有意接近之下,开始帮衬着温妃开始处理一些小事儿。 温如兰是个任人唯贤的性子。 她也知道两人如此接近自己是想要借着她在后宫站稳脚跟的小心思。 只是温如兰并不在意。 在这后宫,谁都有各自的盘算,这些新人的盘算无非就是得陛下宠爱获得尊荣。 恰好的,什么宠爱尊荣,温如兰都不入心,所以她用周姝语二人办事,便是有意抬她们一手。 今后的造化自然还是看她们各自的本事。 这也就是温如兰,如果是赵妃或者乔妃,那她们远没有这么顺利。 赵妃会表面用着人,背地里算计着利用着;乔妃从一开始就把人给羞辱一番轰走。 正因为是温如兰,周姝语二人才暂时将自己归于她阵容,想让温如兰稳坐掌管后宫大权之人,所以她们对于任何对温如兰不利的信息都格外敏感。 尤其是对她这个后宫位分最高,随时可以收回掌管后宫大权的贵妃娘娘。 然而她们不知道,顾子衿是真没有那个想法。 这误会得解开,让女主别把仇恨值放她身上才是,她个废物小点心不值得。 “未曾,顾姐姐缘何如此问?”温如兰认真思索片刻后回答。 后宫诸事本就在顾贵妃之前的管理之下各司其职,她无非就是萧规曹随,至今为止未曾遇到办不了之事。 “本宫见台上唱戏之人中有周秀女,想来是戏班子出了问题。”顾子衿说。 “顾姐姐果真是心细,是戏班子的戏子今晨吃错了东西无法登场,周秀女便顶了上去。”温如兰解释。 方才她便是因为处理这件事所以来迟了。 周姝语还没有位分,没有正式与各宫妃嫔见面,况且妆容如此,她觉得更不会有人发现,却不想只见过周姝语一面的顾子衿发现了。 不得不说顾姐姐果真是慧眼。 “原是如此,妹妹费心了,周秀女劳力解围,方有如今精彩演出,稍后便让周秀女入座歇息,妹妹觉得如何?”顾子衿说。 “听顾姐姐的。”温如兰说,正要让身边的绿柳稍后去传话,却被顾子衿开口阻拦。 “罢了,如此又不合礼法,也让众妃嫔非议,还是遣人给她送去茶点即可。” “是。”温如兰对此也没有意见。 顾子衿假装喝茶掩饰自己唇角的抽出。 她突然改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刚刚周姝语的心声。 周姝语恶意的解读着:【贵妃娘娘如此模样,分明是在提醒温妃娘娘她才是这后宫位分最高,最尊贵之人,即便如今是温妃娘娘掌管后宫事宜,也得听她的。】 当时顾子衿就差点气笑了。 这特么也可以? 她和温妃说话的时候态度分明好得不能再好! 这都能被恶意解读,那要是让周姝语过来坐着喝茶听戏,指不定她觉得自己在算计她。 顾子衿没再和温妃说话,专心撑着眼皮把戏听完,她以为这样周姝语不至于多想了。 结果戏唱完了,戏班子的人谢幕领赏。 赏赐是温妃准备的,但温妃不是个争这些虚名的人,又因为她对原主的尊敬,更因为在这里,贵妃是位分最高之人,所以赏赐理所应当的是以贵妃娘娘为领头人。 戏班子的人谢恩的时候,开口说的也是:“多谢贵妃娘娘,众位娘娘赏赐。” 结果顾子衿就听到了来自于周姝语的心声:【贵妃娘娘真是好手段,事情都是我们协助温妃娘娘办的,功劳却都是她的。】 顾子衿:…… 她这算躺着也中枪。 “今日诸事皆为温妃妹妹的功劳,诸位应当谢温妃妹妹才是。”顾子衿解释道。 她想着,这样总算是说明白了。 结果周姝语心声再度响起:【果然是贵妃娘娘,话说得如此好听,这是生怕旁人不记得如今后宫她为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顾子衿:…… 我特么的…… 就多余解释! 顾子衿把这些告诉江云澜之后,江云澜的无语又多加了一份。 “狗剩啊,我觉得这后宫我是待不下去了,咱们还是赶紧滚蛋。”顾子衿说。 江云澜还没回答,两人都听到了周姝语的心声。 【顾贵妃和江公公在筹谋着什么?要算计谁?方才江公公出去许久,不知是不是安排了什么?这江公公乃是顾贵妃身边一员大将,在宫中根基深厚,对温妃娘娘颇有阻碍,留不得!】 江云澜:…… 她就是去偷个懒…… “走,必须得赶紧走!”江云澜说。 将戏班子的人整齐送离畅悦楼之后,过来回禀的周姝语隔着几个人偷偷看着两人,眼神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被两人听到了。 虽然两人知道,但温如兰却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有周姝语出众的能力,办事利索,让她很是欣赏。 所以今日中午在畅悦楼的午膳布置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交由了周姝语。 一直以来都是办些零碎小事的周姝语知道,她这是彻底的得到了温妃娘娘的看重。 “这位便是周秀女?模样长得真是可人,听闻如今在温妃妹妹手下办事办得极好,有温妃妹妹调教,今后定然会得陛下恩宠。” 赵妃像是不经意的发现了周姝语,笑意盈盈的说。 但她其实在周姝语给温妃办事的时候,就已经将人给调查清楚。 今日不过是将人给推到众妃嫔面前罢了。 第37章 女主和炮灰女配们 赵妃这招用得好,瞬间在场的妃嫔目光全然落在了周姝语身上开始打量起她来。 然而赵妃没听到周姝语对她故意将自己推上风头浪尖的恨意,江云澜和顾子衿却听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赵妃真是好人啊,将周姝语的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果然是能跟女主斗得快到大结局的女配! “这模样叫可人?赵妃妹妹眼神怕是不好使了,这模样放后宫里那是再普通不过,连我身边的小浣模样都比她好。否则她怎么会想方设法的攀附温妃妹妹?温妃妹妹还是擦亮眼睛,别回头养了只会咬人的狗才是。” 说话这么直白又嘲讽还得罪人的,不是乔妃又能是谁。 这性格,这嘴,没有在第二集就被弄死,乔妃也是真有本事。 然周姝语也是个能忍的,脸色都没变,受了这份羞辱。 乔妃开了口,哪儿是这么容易就停得下来的,只见她垂着眸子把玩自己的指套,刻薄道: “陛下还未招幸给予位分,说起来连个宫女也不算,温妃妹妹让她沾染后宫事宜不合规矩。” “若是今后得不了位分,当了宫女,也得有本事才能管事,没本事的,也不过是那些下等洒扫的。” 如今周姝语在为自己办事,温妃虽不喜口舌之争,但此刻也得说上一两句。 “揽玉宫的秀女,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各家千金,虽还未封位分,但今后也将是你我后宫姐,后宫事宜自然是有权参与。” 温妃说话和缓,不凉不烫,丝毫没有和人争执的意思,而是在陈述事实。 “是了,如今后宫诸事皆由温妃妹妹管着,姐姐我也要看妹妹脸色行事,只是妹妹别忘了,后宫诸事不过是贵妃娘娘暂且托付于你,这对错正反的,还是得由贵妃娘娘定夺。”乔妃阴阳怪气已经是无人能敌的境地。 看好戏的顾子衿突然被乔妃点到,瞬间又成了焦点。 她:…… 乔妃,听我说谢谢你。 表面维持端庄微笑的人此刻心里飘过的字句满是国粹。 “本宫既将后宫诸事交由温妃,今后一切事宜便由温妃处置,便是本宫也是。”顾子衿就差手捧朵莲花来表达自己的真诚无瑕了。 “贵妃娘娘倒是把自己摘干净了。”乔妃说,暗指顾子衿故意将温妃置于风头浪尖。 “本宫瞧着,乔妃妹妹如此有精神,抄经书便凑个整,抄一百遍。”顾子衿无懈可击的微笑着看乔妃,“妹妹可有异议?” 你特么的不给我提高存在感是会死么?! 让你多嘴吵吵,让你抄经书手给抄断!让你宫里的人都陪着你抄断! 乔妃闭嘴了。 顾子衿这一刻觉得自己这贵妃当得还是有点用的。 这种用地位压制人的感觉也真是贼爽! “午膳已备好,众位姐们且先用膳,稍后还有事关春日大典些许事宜要商议。”温妃适时的开口道。 众人纷纷落座。 周姝语也被温妃自然而然的吩咐离开这是非之地。 临走的时候,心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这些羞辱我的人,终将被我踩在脚下!】 顾子衿和江云澜都假装没听到的一人低头扣手指,一人看着脚尖左右摇动。 许是乔妃被那抄一百遍经书给震慑住了,用膳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 因此午膳场面很和谐。 午膳过后,就是商议些许春日大典的事宜。 主要事宜都由礼部办,后宫协理。 后宫主要操心的是准备宫宴。 宫宴的场地布置啊、菜单啊、接待啊…… 这些事情全由一个人担着当然操心不过来,所以温妃的意思是要分类选擅长的人来管。 比如舒嫔擅舞乐,便让她携领韶音署准备歌舞; 赵妃擅书画,绣工一绝,这宫宴上所有绣品样式便由她盯着; 何婕妤祖上出过名动天下的御厨,何家酒楼更是遍地开花,远开到各国,而她对美食厨艺颇有心得,所以这菜品样式可以交友她与膳房商量。 …… 这是陛下登基以来最盛大的宫宴,彼时后宫妃嫔的家族不论远近皆将出席,宫宴的事宜不论谁来操办,办得妥当,都是给家族长脸。 所以有一技之长的妃嫔都积极的争取某一类别的主事人。 只是主要的事情就那些,当然要交给最擅长的人,没有争取到机会的妃嫔虽然不甘心,但也得服气。 只有顾子衿两手一摊,只想摆烂。 在赵妃、舒嫔、何婕妤等人相继都领了自个儿擅长的事务时候,温如兰频频看向顾子衿。 等事情安排完,顾子衿还是摆烂状态,温如兰却是起身行礼道:“顾姐姐,宫宴一事事关重大,你乃是……” 顾子衿一看她这架势,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这是要强行给自己找事儿做,忙柔弱的扶着额,晃了两下身子,朝着江云澜的方向倒去。 “顾姐姐!” “娘娘!” …… 最后,温如兰的话没能说完,顾子衿身体不适,宣了陈医令过来。 陈医令看了看顾子衿那眼下粉底都遮不住的乌青,眼里都是疲惫,欲言又止,最后才选择性的说了句: “娘娘身子无大碍,是气血两虚导致头晕,不宜劳累,臣还是那句话,娘娘需静养休息,每日准时喝药调理。” 顾子衿暗暗的给陈医令点了个赞,感谢他大恩大德让她脱离苦海。 这下,众妃嫔都知道她不易劳累,温如兰想让她主持宫宴大局的提议也不便再提,顾子衿理所应当的可以继续摆烂。 “本宫身子不适,便先回宫了,宫宴一事,还得劳烦众位操劳。”她冠冕堂皇的说完,就离开了。 “恭送贵妃娘娘。”众人齐声道。 彼时众人神色各异,方才陈医令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贵妃娘娘的身子骨还有旁的病症不便说明。 因此,众人各自都有了思量。 “这后宫果真是要变天了,温妃妹妹,恭喜了。”乔妃最是不掩饰的开口,说完也起身离开了,压根不做表面功夫。 周姝语听说了此事后,沉思了许久。 第38章 开溜 【若是真的,顾贵妃便是没了威胁,若是假的,如此心机之深用心不良的顾贵妃需得尽仔细提防,寻机除掉!】 回到栖鸾宫的顾子衿把卧房门一关,开始把妆台上值钱的首饰装起来。 “澜澜,你刚刚也听到了,女主迟早还是要弄死弱小可怜无助的我们,我们还是今天晚上就开溜。” 遭不住啊,遭不住,这个女主有那啥牛逼症,阿不,是被害妄想症,她一心想要弄死她们。 顾子衿觉得,只要她们还在这皇宫,即便不出现在女主面前也不行! 所以还是赶紧溜,越远越好。 “成,走走,我也觉得这地儿待不住了。”江云澜跟着附和,不仅仅是因为周姝语,还有今天跟她表白的那个妖孽。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后头肯定还憋着什么大招呢。 事情变成这样,她也是暂时没有脸去见瑜美人了,虽然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拒绝得很干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种背叛了瑜美人的感觉。 江云澜把这归类为自己“精神出轨”,因为喜欢那妖孽的声音,总是差点就被蛊惑。 她想到今天他那声音,耳朵又不由得痒了起来。 “我艹,狗剩,你耳朵着火啦!”顾子衿登时就放下手里正往盒子里塞的首饰,盯着江云澜。 两人的脸皮之厚,平时开黄腔,讨论小电影都能面不改色,跟学术讨论一样一本正经。 她记得上一次见江云澜耳朵红成这样,还是因为跟她回乡下姥姥家。 江云澜手欠,想拔大鹅的羽毛做毽子,然后被家里两只大鹅追,最后她骚操作的跳过一米多宽的水沟回头嘲讽两只大鹅的时候,脚一滑,自己摔了个屁蹲疼得动不了,被两个表舅抬着手脚跟抬着猪一样抬到了镇上医院。 当时医生看那架势,还以为人快不行了,着急忙慌的过来看诊,结果发现她没伤着骨头,就是臀部摔肿了,得知她是被大鹅追造成的,医生那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给她做了冰敷处理,让她回家四十八小时之后热敷。 等冰敷完毕,离开医院的时候,整个医院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看到江云澜的时候全都是笑盈盈的。 然后,镇上也传了个七七八八,在江云澜趴家里热敷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过来探望问候,还有人提溜着那两只大鹅到她跟前教训。 也就是那会儿,江云澜耳朵这么红过。 当时顾子衿怕自己以后被杀人灭口,只能跑到屋后头躲着江云澜狂笑。 而现在,顾子衿的表情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逗逼事儿? 江云澜:…… “你看错了!”她咬牙切齿的捂住耳朵。 “我视力50,不可能看错!”顾子衿认真道,眼里都是八卦。 “我可以给你揍成熊猫50。”她威胁。 “我错了。”顾子衿认怂。 被顾子衿这么一闹,江云澜耳朵很快就散了热,恢复正常颜色。 两人开始聊开溜事宜。 打从两人发现穿书开始,就已经开始准备随时会跑路。 所以虽然最近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很愉快,但也没忘记准备。 江云澜已经趁着偷偷看禁军的功夫,将皇宫的布局和禁军巡逻的规律摸清楚,知道该什么时候从那条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 而顾子衿则是通过墨羽等栖鸾宫的宫人以及韶音署经常出入宫外的乐师了解到宫外皇城以及各城的大致情形,更是悄咪咪的弄到了两个人新的户籍身份以及出入各城的路引以及出入境的通关符…… 最最重要的是傍身的银钱。 为了方便,江云澜和宫里出入采买的太监喝酒的时候拜托他帮着换了不少银票,都压在顾子衿床底下。 江云澜有内力,掀床轻轻松松的把银票取了出来。 顾子衿叠着银票,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看她。 “澜澜,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你每个月那几天怎么办?” 之前觉得能够想走就走是因为没什么牵挂,但自从知道江云澜每个月那几天都得疼得要命只有沧海宫的香薰能压制,她就有点犹豫。 那香薰要是好找一点还好说,但如今也就只知道沧海宫有,那是“瑜美人”制作,且用料珍稀。 “我有存货,应该能够一两年,制作的用料和方式我都已经从青羽那里知道了,等我们离开了,边玩边找,反正大不了就是疼呗,死不了就成。”江云澜豁达道。 “澜澜……”顾子衿突然心酸。 “别用这么恶心的表情看我,我怕我自己忍不住想揍你。”江云澜拒绝感动。 “艹!”什么心酸,全特么喂狗去! 两人正收拾着,房门被敲了几下。 接着墨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娘娘,南境传来家书。” 江云澜去开口取了家书就关上门,没让墨羽进来看到里边的异样。 门外。 墨羽看着面前关上的门,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却坚决道:“全然是小姐的选择,我等自是为小姐死而后已。” 门内。 江云澜把家书递给顾子衿,看着顾子衿没有拆的全放进那木盒子里了,而那木盒子里已经躺着好几封同样来自南境的家书。 这是给原主的,顾子衿没有看,她虽然占着原主的身体,享受着如今原主身份地位带来的尊荣,但她始终没有将自己当成原主。 虽然没有将自己当成原主,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跑路而给原主的家人还有栖鸾宫的众人 大致的把东西收好了,顾子衿和江云澜穿上夜行衣,伪造成有刺客前来,江公公不敌,反而与贵妃娘娘一同被劫走的架势。 为了逼真,江云澜还划伤了手滴了一些血迹在地上,然后装作一不小心掀翻了烛火烧起床幔投出火光烟雾引起栖鸾宫等人的注意。 就在墨羽察觉不对劲带着人入内的时候,带着顾子衿翻窗出去躲在暗处的江云澜趁乱抱着人翻了栖鸾宫的宫墙,按照她记忆中的路线离开皇宫。 第39章 出宫后的幸福生活要开始了 因为提前勘察,出宫一路顺利。 出宫的时候,没忘记留下线索,引着人到皇城外的江边,然后在江边伪造两人被抛尸入江的假象。 江水上游正值雨季,江水浑浊,暗流涌动,落入江中死不见尸也是寻常事,所以两人没想着要伪造尸体,只丢了点具有身份代表性的饰品和撕了衣角丢进去。 等两人做完这一切再换了两套麻布服饰装成寻常百姓回皇城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天刚亮出鱼肚白。 原本应该为出宫兴奋的两个人这么一番折腾,只剩下疲惫了,找了一家客栈订了间房,倒头就睡到傍晚。 禀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准备在皇城待一段时间,等事情风头过了再离开皇城。 两人傍晚起床的时候,听着窗外街道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一时之间还有些懵。 但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狗蛋,我们出宫了!” “狗剩,我们自由了!” 两人抱头大笑。 虽然兴奋,但两人还是非常谨慎,主要是担心被抓回去小命不保,所以苟在房间里,只传唤了小二送点食物上来没多问什么。 吃饱喝足,江云澜从窗口偷偷摸摸溜出去打听了一下。 结果发现皇城并没有戒严,更没有搜索,宫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栖鸾宫贵妃娘娘被劫持下落不明的消息。 为此,江云澜还特地的远远看了看那被高墙围住,守备森严的皇宫,瞧着宫门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她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子衿。 两人还是觉得这事儿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暗中肯定在瞧瞧搜索查找,表面放松就是为了蒙蔽敌人。 谨慎小心的两人换着客栈苟了三天后,依旧风平浪静。 “我花钱找小乞丐打听过,也伪装成商贩套过出入宫采购的公公的话,宫里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以温妃为首的各宫娘娘正为春日大典的宫宴忙着呢。”江云澜说。 “澜澜,这么说,没有人会找我们,没有人会管我们,没有人会妨碍我们了!”顾子衿的眼睛开始发亮。 这情况,分明就是当她们都死了,没有人继续追查的压了下去,说明她们根本不重要啊! “所以,我们可以把心咽回肚子里,逍遥江湖了!”顾子衿猛的从床上蹦了下来,搓手,“听说皇城的夜市热闹,我们等会儿就去逛逛。”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你的失踪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没有人盯着我们,这就说明我们可以开浪了!”江云澜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这几天她一直戒备着,听到风吹草动都会查看是不是有人发现她们了,终于可以放下紧绷的神经,开始嗨。 “嘿嘿,我弄了两套男装。”江云澜从后边掏出她出门打探消息的时候随手买的两套男装,挑眉贼笑,“我想去逛花楼很久了。” “嘿嘿……”顾子衿扑到男装上,抬头看着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完美女看美男,我听说这里还有那种小倌馆。” “先去夜市逛一圈,吃点东西。”江云澜拍板。 两人换了一身男装,为了符合男性特征,顾子衿还给自己贴了两撇小胡子。 相较于顾子衿的刻意,江云澜就显得格外潇洒。 没有在宫里当公公的时候故意把脸涂白,露出了原本素颜的模样。 她眉眼本就带着三分英气,穿上男装也不显得别扭,腰间别着一把剑,绑着高马尾,额畔自然垂着两撇刘海,颇有江湖儿女,意气风发的少年之感。 顾子衿这身体模样生得本就明艳,穿上男装也藏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优雅千金小姐的气质。 贴上两撇小胡子之后反而显得不三不四更引人注目。 “啊啊啊,我炸了!”顾子衿盯着镜子里贴着胡子搞笑的自己,“为什么我穿不出你这种效果?我也想要穿成这样帅的出去炸街!” 她看着江云澜那副翩翩少年郎的男装模样,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你还是接受现实。”江云澜看着她,好笑的说。 “不,我,大晟王朝的女人,绝不认输!”顾子衿握拳发狠道,然后拿出化妆品开始往自己脸上捣鼓,还不忘揪着江云澜过去帮她。 既然骨相放在那里没法改,那就只能从皮相入手,顾子衿把自己的皮肤涂黑了几个度,再粗糙化,最后再把眼睛画小,嘴巴画大…… 硬生生把自己给画成普通模样,搭配男装才显得没有这么奇怪。 胡子最后是没贴的,因为她比划了一下,这模样贴上胡子有点猥琐。 “我佛了,就这样。”顾子衿看着自己这普通得放人群里都找不到的模样,把想要当一回美男炸街的心思含泪咽下。 等出了客栈,看到皇城繁华的夜市,顾子衿什么都抛下了。 夜市上灯火辉煌,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开始见到有巡逻的士兵路过的时候,顾子衿还紧张了一下,之后就适应了,和江云澜逛了一下吃了点小吃,听到前边有人高喊了一声: “软香阁的花魁芙蓉姑娘即将献舞,诸位客官快快入场,这可是芙蓉姑娘时隔一月再次登台,新编的舞蹈,可谓是矫若游龙、鸾回凤翥!不可不看,错过便是悔恨终生!” 这边喊完刚引起一阵骚动,隔壁又有人开喊: “采春楼的红珠姑娘要献唱啦,新编的曲谱,得了云期公子指教,曲子精妙绝伦,更绝的是红珠姑娘的歌声,可谓是天籁之音,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若是今日不入耳,便是人生一大憾事!” 接着又有人喊道: “本店今日有怀远公子弹琴助兴,洛尘公子酿的好酒相送,进店便是赚到,若是不能让客观宾至如归,小店便不收费!” …… 前方接二连三的有人开喊,一时之间场面热闹非凡,不少人朝着前方那高挂红绸红灯笼,装点华丽的花楼而去。 江云澜和顾子衿前后左右的都有人在议论着,多数在为去哪家而纠结。 这个说:“该去看芙蓉姑娘纤腰楚楚,婀娜多姿。” 那个说:“红珠姑娘歌声乃一绝,又得云期公子指教,定然回味无穷。” 还有说:“洛尘公子的酒香醇可口,怀远公子的琴挥洒自如,不去可惜了。” …… 第40章 吃喝玩乐逛花楼 大晟国风开明开放,女子不仅可以入朝为官,亦可寻欢作乐。 只是多数大家世族的女眷都有规矩门风,不会出入这类场合,寻常百姓家呢忙着生计,无多余银钱享乐。 然花楼却依旧热闹非凡,男男女女都有。 听着周围的人都在往前边的花楼方向走,江云澜和顾子衿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别人在挑选去哪一家的时候,两人却没有犹豫。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们全部都要去! 一天进一家,完美! 软香阁。 已经是人满为患,很多人还在往里头挤,楼里的伙计拦人的拦人,把人往外请的往外请。 门口被请出来和被拦着的人还有在和伙计争吵的。 大致原因就是因为软香阁明着挂着的规矩便是入楼内需花费。 最低花费就是购买一份茶点,需要一两银子。 今日因为花魁出场,所以入场者需直接在门口交上一两银子便可直接入内,会有人送上茶点。 而因为人太多,有些人浑水摸鱼进去了被发现后请出来的,也有厚着脸皮不交钱想要进去的。 这些人便在一旁和楼里的伙计争执着。 “你们这就是黑点!花上一两银子入内,只得一份茶点,填饱肚子都不够,还只能站着,你们这便是瞧不起人!” “就是,你得让我们先进去瞧瞧再决定花不花钱才是啊,你们着实是拜高踩低的,那些个公子哥不交钱不是也进去了?” 伙计听着,习以为常了的开口便回答: “楼里的规矩都是明摆着挂着的,一两银子入楼里本就是一份茶点的花费,平日里呢,倒是有座位,但今日着实因为花魁娘子出场,人数众多,只能站着,因此,楼里给诸位送了一壶酒以做补偿。” “若是诸位嫌站着累,便可以多花上几两银子坐着,楼里的雅间等着诸位。” “方才入内的几位公子是常客,先前便投了不少金子银子的在楼里还有余的,自然可以随时入内。” “若不,诸位也投些,我这就请了你们入内。” 伙计这么一说,嚷嚷着要有位子坐的人就闭了嘴。 一两银子是许多平民百姓一个月辛劳才能挣到的,尚且是不舍得轻易的花掉,更别提好几两银子。 不少想趁机凑热闹的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挤得门口水泄不通的人群走了大半,一下就松了,江云澜和顾子衿顺利的就走到了门口。 “两位客官,还请先交银钱再入内。”圆滑的伙计看着两人,口吻习惯性的热情。 刚刚两人就见识过这伙计的变脸,见人他都是热情的迎接,然而如果对方不肯交钱却还骂骂咧咧的时候,他就会凶着一张脸,好像随时掏出一把刀捅过去。 “请问可还有雅间?”顾子衿很上道的直接递上了一锭银子,那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那伙计一掂量就知道。 伙计忙扬起笑脸,弯腰恭恭敬敬的语气越发热络的把两人给请了进去。 “自然是有的,两位贵客请进。”然后门口的伙计就少了一人,楼里的狗腿就多了一个。 虽然顾子衿花了二十两,得了一个二楼的雅间,但是因为花的还不够多,雅间的位置自然不是最好的,在舞台侧面偏后的位置。 伙计眼力见非常之高,察觉到顾子衿有些不满意,立即就开口谄媚道:“客官,这边还有一间雅间位置十分好,且可以点楼里的姑娘伺候着,只是这银钱嘛……” “再加一块,够了吗?”顾子衿豪迈的又递上一锭银子,这一块足足有三十两。 这两回抬手,五十两银子就花了出去,可见富贵。 伙计立即笑意连连:“够,自然是够了,两位客官请这边走。” 伙计对着顾子衿笑得跟脸上长了花儿一样,江云澜默默的跟着,没开口,倒显得整个人性子冷漠一样。 果然花了更多钱的雅间就是不一样,不仅位置比刚才那间好,里头的布置也更好。 “两位客官稍坐片刻,我去请楼里胡妈妈过来招待二位。”伙计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就带着一位富态的妇女过来,妇女妆容浓重,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裳,眼睛里透露出精明。 胡妈妈混迹风月场合多年,火眼金睛,一瞧就看出来两人是女扮男装,却也不点破,只是笑盈盈的开口: “两位贵客需要姑娘伺候,还是需要小倌伺候,这软香阁应有尽有,定让两位宾至如归!” 两人一听,就知道胡妈妈这是看出来两人是女扮男装却在装傻,两人自然也装傻。 “自然是要美人,还请胡妈妈安排。”顾子衿说。 “客官,这是楼里姑娘的画像,还请客官挑选,我先催人送些茶点过来。”胡妈妈放下一本子,就出去了。 顾子衿翻看,江云澜凑过来一起看。 “啧,果然是资本家,会做生意。”江云澜感慨。 这本子上依照名气价位排名,依次往后。 有姑娘的画像,画像下写着名字、价位、特长、以及营业时间。 两人正翻看着,门外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紧接着便是女子清脆的说话声:“李公子为白梅姑娘一掷千金,白梅姑娘今日只招待李公子,还望诸位贵客谅解知悉。” 顾子衿和江云澜听到这段话,总觉得这和现代主播直播间里某某大哥送火箭跑车礼物然后主播感谢词一样一样的。 “真会玩。”顾子衿啧啧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感慨道。 为自己刚刚花了五十两就觉得自己是有钱人而感到羞愧。 她还只是个穷逼。 “突然觉得我们带出来的钱还不够我们在皇城挥霍的。”江云澜也再次体验到了贫富差距。 “澜澜啊,及时行乐懂吗?咱们别聊钱的事儿,我们还能好好玩一玩,再聊下去,咱们就只能回客栈窝着啃馒头了。”顾子衿微笑着,全是威胁,没有感情。 “我错了。”江云澜果断闭嘴。 两人只是感慨了一下下,继续翻看本子挑选美人。 第41章 花楼打架看热闹 “两位贵客若还有旁的需要,拉响此铃即可。”胡妈妈领着顾子衿和江云澜点的四位姑娘入内之后,笑盈盈的就退了出去。 四位穿着齐胸襦裙的美人婀娜的坐在了两人身侧,在试探两人过后,自然的就开始给两人倒酒剥果子喂食物。 两人享受着美人环绕伺候的时候,一楼舞台传来了铃声,紧接着就清脆的女声提醒客人们花魁芙蓉即将献舞。 众人登时一阵叫好。 没多久,琴声响起,不论楼上楼下的人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台上。 舞台虽然在一楼,但是舞台搭得高,在二楼看着正好。 雅间的大窗口对着舞台,坐在窗口往外看,就能看到从上方轻纱飘扬处伴着琴声缓缓飞下的舞娘。 舞娘手中长绫抛聚到一起,随着沉沉鼓声的加入,长绫散如花瓣掉落般散开,露出了被遮掩包裹在其中的芙蓉。 只见她一身橘红色舞衣,腰肢柔软,手脚灵动的随着音乐开始起舞…… 舞台布置美轮美奂,巧妙的借用从高处垂落的轻纱,时而飘在空中,时而落在地面,时而绕着二楼雅间飞舞。 一段舞下来,场面热了起来,楼上楼下都有人在喊着芙蓉的名字。 芙蓉则是柔柔一笑,行了个礼,然后手抓着轻纱,脚尖一点,人就轻飘飘落在了二楼某个雅间的窗口。 窗口设有一个可以容下人站立的凸出的小台子,似乎就是为了这样的场合使用。 众人目光跟随着芙蓉落在那窗口。 只见窗口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向上,显然是邀请之意。 芙蓉微微一点头,敛眸将手搭在那人掌心,然后踏入其中。 伴随着的是清脆的女声传响:“于三公子为买芙蓉姑娘一笑,一掷千金……” 顾子衿和江云澜的雅间和那位于三公子的雅间隔着三间,顾子衿正探头出去努力的想要看清于三公子长什么样。 因为那只手很漂亮。 还是江云澜把人给摁住拉了回来,她才不至于因为看到一只手就把自己给从窗口摔下去。 “芙蓉姐姐虽美,但公子今日既点了奴家,还是多疼疼奴家。”水仙姑娘看着顾子衿掩唇柔媚开口。 她们四个被点过来的姑娘自然被胡妈妈提点过今日要伺候的是两名女子,估摸着是哪家小姐好玩跑出来,让四人伺候着别出格便好。 所以四人心里都有数的试探过后仔细伺候着,该嬉笑打闹的时候便嬉笑打闹。 “是啊,公子,我们陪您继续喝酒。”另外三位姑娘凑上前撒娇道。 喝着酒,顾子衿随意的八卦了一下于三公子。 水仙笑着,暧昧的说:“于三公子,可是个风流人物。” 另外三位姑娘也跟着笑得春意盎然,看顾子衿还挺有兴趣听于三公子的事儿,继续说道: “这于三公子乃是定国侯府嫡出,上头有两个庶出的兄长,这两位少爷几年前未及冠皆已有了官职,而于三公子去岁及冠却依旧常日留恋花街柳巷,招猫逗狗,不务正业。” “奴有幸伺候过两回于三公子,她可谓是温柔小意,风流倜傥。” “是啊是啊,楼里的姑娘都赶着想伺候于三公子,只可惜他虽常来,但见得最多的便是芙蓉、牡丹、芍药几位姑娘,少有召见我们姐妹的时候。” …… 几人说着,顾子衿也已经大概清楚这于三公子的底细,侧头小声和江云澜说话。 “澜澜,那个于才人,是不是就是他家的妹妹?” 记得于才人,是因为这位于才人属实是个作精,顾子衿和江云澜见过她两回,一回是她和另一个才人在花园散步,那才人踩了一朵突然掉落的花,她就像是天塌了的突然尖叫,然后指责那位才人踩到了花朵,说她恶毒狠心之类的话。 最后捧着被踩扁的花,走到顾子衿跟前告状,然后哭得撕心裂肺,那天晚上睡觉,顾子衿脑子里都还回荡着她的哭声。 第二次回见她,是在韶音署。 她正在捂着自己操作不当被琴弦划了一道浅浅的红痕的手指头,气匆匆的骂乐师。 还说要向陛下告状之类的话,等她身边的宫女请了太医过来的时候,她手上那红痕已经淡得快不见了。 顾子衿非常庆幸当时自己没有被她发现,不然又该失眠了。 因此,顾子衿对她印象深刻。 “是她,不过不是一个妈生的。”江云澜也想起来了那两次的遭遇,有点不确定的说,“这于三公子应该没这么作。” “听这四位小姐姐的意思,应该是没有的。”顾子衿说。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桌椅被大力砸坏的声音。 本着人类爱看热闹的本性,江云澜和顾子衿第一时间趴在窗延探头往外看。 “是于三公子的包间传来的。”练武之人的耳力要敏锐得多,江云澜提醒顾子衿看对地方。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同样的响声,同时伴随着女子的惊慌的尖叫声。 一时之间,楼下抬头往上看的,楼上窗口探头往那边看的,楼里妈妈带着人过去劝架的…… 整个软香阁都在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顾子衿恨不得把脖子拉长了看,只可惜她们的雅间位置只能看到窗口偶尔闪过的人影,其余什么也看不到。 但江云澜耳力好,身体本能的就从声音判断出里头打架的情形,低声和顾子衿说:“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就那种你踹我一脚,我揍你一拳,你掐我一下,我咬你一口的那种。” “狠话放得比打起来狠,说什么艹你祖宗,诅咒不举之类的。” 顾子衿:“那你能听出是谁和谁在打吗?” 江云澜:“你在说什么屁话?” 顾子衿:“我错了。” 她们谁也不认识,怎么可能听得出。 是她脑抽了。 江云澜:“咦,有个高手动手了,一招就把人给打飞了。” 顾子衿:“我艹,我看到了!人从窗口摔下去了!” 江云澜也看到了,人跟破布一样往楼下坠。 第42章 总有NPC要发任务 今天因为花魁芙蓉献舞,所以一楼客人爆满,多数都是站着看热闹的人,这被从二楼扔下去的人砸下去,会砸到不少人。 如果下方都是成年男性,江云澜是不打算管的,顶多砸断腿脚肋骨养养就好,但是江云澜看到有一五六岁的男童,长得珠圆玉润,穿着华贵的服饰,十分可爱。 她还来不及想究竟是哪个混账这么丧心病狂,把这么小的孩子带来这里玩儿,身体就比脑子先有了动作的运了内力朝下方飞扑而去。 “澜澜!”顾子衿惊呼,下意识抬手要去抓她衣角怕她也掉下去,只她速度很快,自己伸手出去的时候连她衣角也没有够到。 下一秒,顾子衿反应过来她有武功,看着她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了那坠楼的身影,然后一脚把对方给踹到了舞台上,远离了人群。 那身影落在舞台上受了轻纱的缓冲,倒是没有受重伤,只是手臂脱臼了。 而江云澜脚踩着某位客人的肩膀借力用轻功又飞了回来,紧接着“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了起来,自己则是脱力般的抱剑靠在窗后。 事情发生不过几瞬,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有客人突然叫好,紧接着有人跟着,不少人目光盯着那被江云澜关上的窗户正在议论着。 而楼里的护卫忙去看台上坠下的客人,楼上方才起争执的于三公子所在的雅间还在吵着,场面实在是混乱。 “澜澜,太帅了!”顾子衿朝她竖起大拇指。 而江云澜正抱着剑靠在紧闭的窗口自闭,她抬眸看了顾子衿一眼,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顾子衿看她脸色不太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却同意的点头。 “四位姑娘,还请替我们保密。”顾子衿笑盈盈的掏出四锭银子。 救人是好的,就是预防一下两个人被人打探暴露身份。 水仙等四位姑娘也明白的点头收下:“是,公子,奴家们有数,有数的。” 江云澜是带着顾子衿从另一侧靠巷子的窗口飞出去的,几乎是两人离开的下一刻,两人雅间的门就被敲响。 “两位公子,于三公子有请。” 只可惜,两人先一步溜了,溜得没影的那种。 从软香楼靠着的巷子往前走一段,就是一条河,河上飘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只挂着灯笼在水面上往来,十分热闹。 江云澜和顾子衿租了一只船,船家在外头划船,两人进船舱说话。 船舱里备着茶水,江云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好像才缓和过来。 “子衿,刚刚那个差点被砸到的小男孩我好像认识,哦不,应该说是原主认识,潜意识里的要救他,所以当时身体比我自己想法更快的冲了过去。” “我意识跟上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那坠楼的人面前,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这么重我带不飞,还有可能会被他牵连砸人群里,所以就一脚把他往没人的舞台上踹。” “我踹的时候也注意了一下方向位置,死不了,就是可能受点轻伤。” 江云澜说着,顾子衿那逐渐有变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两个人能听到女主周姝语心声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不宣之于口的默契的知道绝壁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动剧情。 还总想让“npc”给她们发任务,比如江云澜来姨妈的时候发现她体内带毒,青羽说要找到下毒之人…… 又来了,今天江云澜这情况很明显又发现了新的“npc”,也就是那个让她觉得眼熟的小男孩。 但两人都不是按照常规套路追根究底或者是听从安排的人。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该吃吃该喝喝不忧愁的摆烂心理,这会儿已经躺在船舱里了。 “湖上的风真凉快啊。”顾子衿压根就没打算去了解那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舒坦。”江云澜也一样,说完就抛脑后了。 两人惬意的摆烂,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在湖上船舱里吹着小风伴随着轻轻晃动的船只顺流飘荡。 在船舱里睡了一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晨上岸的时候,脚踩着地面感觉还是晃悠悠的。 两个人跟喝醉了一样相互搀扶着,脚步不稳,笑哈哈的唱着“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 边唱边往两人落脚的客栈走。 走了一会儿其实两个人就已经适应了,但出于对歌曲的尊重,两个人还是边走边跳回去,所幸一大早,路上行人并不多,看到的也权当两人是醉鬼。 不过两个人记得的歌词来回也就那两句。 到客栈后门的时候,嘴里唱着“摩擦摩擦,在这光滑地上摩擦”做了个收尾的动作,迎面就对上了后门正握着扫把扫地的店小二。 六目相对,店小二眨了眨眼,收回眼底的不解,换上职业的笑容:“两位客官这是刚喝完回来?可是需要小的备两份解酒汤?” 如果不是醉了,他很难理解什么样的人会在清醒的状态下,摆出这种羞耻的动作。 “不,不用,我们没醉。”顾子衿粗着嗓音否认,状态却像是醉了。 “对,没,没有醉!还能喝!”江云澜配合道,迈门槛的时候假装被绊了一下,差点当面摔了个狗吃屎,结果堪堪稳住了身形。 顾子衿一看她装得比自己好,顿时胜负欲就上来了,歪着头,指着不远处一棵树,边朝着树走边说:“你,给我站住,不许跑,陪爷喝酒,爷大大有赏。” 江云澜看着顾子衿对着一棵树演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嘴角抽了一下,也不认输的一把抱住了门框,上下抚着门框,傻笑着:“美人,再给爷满上,爷今晚高兴……” 店小二:……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大早的碰上这么两个醉鬼! 店小二无奈的放下扫把,去找人过来帮着把两人扶回房间。 店小二离开后,顾子衿就不想演的回头找江云澜,却先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扑过来的江云澜给从背后勾住脖子往她身上压。 紧接着,江云澜低低的嗓音落入耳中: “有人偷看,继续演。” 第43章 人生处处是戏精 顾子衿配合着江云澜继续演,两人没等店小二找人过来,自己晃晃悠悠的就回了房间。 关上门,江云澜还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想开口问的顾子衿捂着嘴,用眼神询问是什么人? 是宫里暗中派出来的人?还是想劫财的人? “是昨天晚上那小男孩,他身边有高手,就住在我们隔壁,刚刚站在窗口看我们。”江云澜嗓音压得极低,声音轻的只有凑在一起的两人能听得到。 她们住的房间开窗的位置正好对着客栈后院,后门的情况一览无余。 对方不是一开始就站在窗边偷看的,而是听到了动静。 认出那个小男孩是因为她听到小男孩开口对着身边的人说:“是昨夜软香楼救人的那个大姐姐!” 昨夜、软香楼、救人。 这几个关键词加上对方稚嫩的声音就足够确认对方是谁。 “那我们现在换地儿住。”顾子衿说。 这巧合明显不是巧合,而是安排好的啊! 此时不溜何时溜? 江云澜耳朵一动,说:“晚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隔壁的?”顾子衿问。 “是,对方武功挺高,暗中还有人,带着你跑不掉。”江云澜说。 “哦,那要开门吗?”顾子衿可不会说什么让江云澜单独跑的话,她就废物小点心一个,需要抱紧大腿才能浪迹江湖。 “我去开,你拿着这个,懂?”江云澜从怀里掏出一包昏迷粉给顾子衿,这是从青羽那里要来的。 “当然懂了。”顾子衿接过江云澜递过来的药包,还不忘把自己身上的也掏了出来,随时准备给对方来个双倍昏迷大礼包。 江云澜打开门,先是看到站在门口的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一身蓝色素袍,长身玉立,发半束着,半散落在身后,只用了一根简单的木簪。 穿着像是寻常百姓,然而通体自带的矜贵气质却遮掩不住,显然是哪家贵公子。 他手上纸扇轻摆,嘴角噙着和善的笑意,看着江云澜,开口:“在下是来感谢昨夜救了小弟之恩。”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直到他腰间的小男孩。 “元逸多谢大姐姐救命之恩。”年纪尚幼的男孩朝着江云澜行了个正儿八经的抱拳礼。 “抱歉,小弟不懂事,点破了姑娘乃是女子之身,不过姑娘且放心,我等定然守口如瓶。”男子带着歉意和承诺道。 “谢意我已收到,两位若无事,我要休息了。”江云澜淡漠道,并不想和他们过多交流。 对方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仅识破了她们女扮男装,还识破了她们装醉,有意的这个时候来道谢,显然还有别的事,但她不想听。 “两位姑娘方才回来,还未用早膳,我让人备了丰盛的早膳,两位姑娘可否赏脸一同用?”男子客气的询问。 “不必,谢谢,再见。”江云澜非常礼貌的说完,把门给关上了,丝毫不给对方再多说话的机会。 门外,男子看着被干脆利落关上的门,摸了摸鼻子,蓦然一笑,然后牵着小男孩离开。 门里,江云澜和顾子衿迅速的打包衣服,果断的准备换地儿。 然而两人放下房钱刚想从窗口离开的时候,又是那个店小二大喊道:“两位客官,窗口危险,不能跳啊!!” 店小二不愧是店小二,嗓门就是大,这一喊,整个客栈睡的醒的都听到了。 江云澜和顾子衿刚跨出一条腿,就这么卡在窗台上,听到了隔壁窗口被打开的声音。 两人:…… “两位客官,去去去,快回去,喝醉了真真是连命也不要了啊!”店小二显然是认出两人,紧盯着两人跟赶鹅一样摆着双手好像就能把人从窗口赶回房间。 刚刚见过两人那番“醉”样,店小二自然而然的就以为两人这副模样也是醉后导致。 “哧……”隔壁窗口传来男子忍俊不禁的一声低笑,让跨坐在窗台的江云澜和顾子衿侧头看了过去。 就见刚刚来道谢的男子用扇面掩住鼻梁以下,只露出那双含笑的眸子。 而隔壁的窗台趴着的小男孩正用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两人,在思考着什么。 这要是别人,估计能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然而顾子衿和江云澜脸皮厚着呢。 非常自然的笑着说:“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出来透透气。” “哦。”男子回了声,眸子却落在两人身上背着的包袱上,好像在说:原来还需要带着包袱透气。 两句话的功夫,店小二已经以每秒百米的速度冲上了楼,想也不想的撞开门进来。 本来是着急救人,结果才注意到两个人背着包袱,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拍手高声道:“两位客官这是要逃跑啊!” 两人:…… 你特么要喊到全世界都听到吗? 江云澜和顾子衿最后还是暂时没离开,装作撒酒疯要跳窗逃过了店小二那审视两人是不是哪里来的逃犯的眼神。 因为店小二那一嗓门,今天客栈里客人都纷纷询问打探情况,结果却听到店小二那添油加醋的解说版本。 后来传到江云澜和顾子衿的耳朵里,是这么说的: 说是两位客官情场失意,喝了一宿的酒,一大早回客栈的时候,一个抱着树哭,一个抱着门框喊,后来竟还想不开的要跳窗,所幸店小二挺身而出,行侠仗义救下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 这让店小二今天受到了无数人敬佩的目光。 而江云澜和顾子衿中午要出去吃午餐的时候,掌柜的还一副怜悯的表情给两人递上了一把瓜子,说:“两位客官,生命诚可贵,爱情随处有,千万勿要再做傻事。” 江云澜和顾子衿收下瓜子,木着一张脸出客栈,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在出了客栈门的时候开始嗑起了瓜子。 “果然是人生处处都是戏精。”顾子衿说。 “是啊,原来不要脸的人才到处都是。”江云澜说。 “这是生瓜子啊,没有五香的吗?嗑起来没味道啊。” “应该有,等会儿找找,弄个几斤回去嗑。” “我看到冰糖葫芦了。” “糖葫芦旁边烤的叫花鸡来一只。” 两人很快就投入了美食的怀抱当中,不亦乐乎。 第44章 这是女土匪下山挑压寨相公啊? 就在顾子衿买了根糖葫芦,给江云澜咬了一颗,收回来自己又咬了一颗。 两人正用眼神表示这糖葫芦好吃,并且准备往边上那散发着阵阵香味的叫花鸡走的时候,听到了脆生生一声:“大姐姐。” 男孩的声音在喧闹之中尤其明显,因为声音就在身边。 江云澜和顾子衿非常默契的假装没有听到并且迅速的要往人群里蹿。 “大姐姐?”江云澜的衣角被拽住,并且就这么拖着滑了一小段距离也没放手,就差手脚并用抱住江云澜。 “抱歉,我们还有急事,麻烦放手。”江云澜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 “大姐姐,你的急事是要去买叫花鸡吗?”元逸指着旁边跑路前还不忘迅速结账买叫花鸡,此时手上提着叫花鸡笑脸洋溢回头的顾子衿。 江云澜用眼神给顾子衿发了个疑问的表情。 顾子衿回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前者因为叫花鸡,后者因为小男孩。 “两位姑娘,不必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轻摇着纸扇的男子笑道,眉眼间传递的都是我们是好人的讯息。 他依旧是一身要把自己伪装成寻常百姓人家的服装。 不得不说,他长相非常俊逸,五官自带贵气,眉眼深邃,鼻梁很挺,瞳孔颜色很浅,是琥珀色的,像是混血的感觉。 说话声音也好听,不是许云期的温润如玉,不是妖孽男的缱绻慵懒,也不是皇帝陛下的沉稳内敛,是比较儒雅的声音。 说话的时候气息平缓,咬文嚼字都格外清晰,随便拉个棚子,立即就可以播个早间新闻。 注意到面前两位姑娘的眼神从他头顶开始往下打量,像是在衡量猪肉价值一样直白。 他不由得轻摇纸扇的手缓慢了下来。 他不是第一次因为出色的外貌被女子打量,但是这眼神还是头一次。 他不由轻咳了一声,然后拱手自我介绍:“在下元预,与舍弟初次来到皇城游玩。” 说完,礼貌的询问:“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她叫狗剩。” “她叫狗蛋。” 江云澜和顾子衿都默契的没有告知对方真实姓名。 元预:…… 这种一听就是胡扯的话她们是怎么一本正经面不改色说出来的? 元预自动理解为这两人戒备心很强,对他们极度的不信任。 “那边茶馆点心味道甚是不错,两位姑娘可赏脸一同喝茶?”元预客客气气的邀请。 “不方便。” “我们还有事。” 江云澜和顾子衿又是默契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果断迅速的拒绝。 “若是不让舍弟还了昨晚救命之恩,怕是他不会放手。”元预也不觉尴尬,用扇子指了指自己那从双手拉着江云澜衣角到一手拉一人衣角的弟弟。 小男孩长得实在漂亮,大眼干净清澈的盯着两人,扁着嘴,一副只要你们敢走我就哭的架势。 江云澜:…… 这特么不就是道德绑架嘛!? 顾子衿:…… 这种小场面,我们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茶馆。 江云澜和顾子衿被元预一句:“两位姑娘莫不真是朝廷在逃要犯?”给唬住,为了证明两人不是,跟着来了茶馆。 顺便还在茶馆对面的小摊打包了两份馄饨,打包了两个肉夹馍进店,就当找了落脚地吃午饭了。 元预看着两人那一口混沌一口肉夹馍,再撕片叫花鸡肉塞嘴里,还念叨着:“要是有肥宅快乐水就更好了。” 元逸则是鬼灵精怪的趴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珠转悠转悠着,凭借可爱的脸蛋,获得江云澜和顾子衿一人给了一个鸡腿。 然后元预就看着自己向来挑食的弟弟一口左手的鸡腿,一口右边的鸡腿,吃得很是美味。 等两个姑娘风卷云残一般将食物半点不剩的吃完之后瘫靠在椅子上,毫无闺秀形象的一脸满足,好像全然忘了这还有一个陌生的元预。 元预正要开口,突然就看到江云澜突然抬了抬下巴,吹了声口哨,跟流氓调戏小姑娘似的嘿嘿笑着:“狗蛋,快看,刚刚过去一帅哥,白白净净跟只小羔羊一样,贼漂亮贼好rrua的样子。” “哪儿哪儿呢。”身边前一面还瘫着跟有气无力的顾子衿立即精神百倍的往外探头看去,顺着江云澜指着的位置,也跟着吹了声口哨。 四人坐着的位置窗口正好面对街道,此刻街道之上热闹着,声音嘈杂,两个人的口哨声虽然锐利,但也如同滴水入海,未曾引起什么注意。 倒是元预惊了。 这,这,这是大晟国皇城的女子? 这分明就是那山头的山匪养大的女儿! 元预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有种生怕两人看上了谁立即就把人给绑了上山做压寨相公。 之后元预更是觉得三观碎裂,这两位不仅看男子,女子也看,瞧见漂亮女子看过来,还抛媚眼。 两人男装打扮,做起这种勾搭女子的举止轻浮得让人无法将两人当成女子看待。 好一会儿,元预才缓了过来。 “两位姑娘。”他试探性的吸引两人注意。 “别吵,忙着呢。”两人异口同声跟赶苍蝇似的摆手。 元预:…… 他高贵的微笑要维持不下去了。 “大姐姐,我哥哥长得更英俊,看我哥哥。”倒是小元逸主动提自家兄长吸引注意力。 小元逸的正太音实在软糯,江云澜没忍住让小家伙失望,瞥了一眼元预,然后给了个肯定:“确实。” “英俊!”顾子衿给了补充。 两人这完全敷衍的态度,让元预对自己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 其实江云澜和顾子衿两颜狗当然是注意到了他也是个帅哥,但鉴于对他这个带有目的的“npc”的防备抵触,自动给他打上了马赛克。 “这位剩姑娘。”贵族的教养让元预对着一位姑娘实在叫不出“狗剩”这样粗俗的名字,所以自动选了个字称呼。 他朝着江云澜拱手,直入主题:“请问姑娘识不识得故去的威远大将军江擎。” “不认识啊,没听说过啊。”江云澜否认二连,表情诚恳。 “npc”的任务发布来得意料之中,不接受就对了。 第45章 胡扯,我们是专业的 这同样都是姓江的,顾子衿瞬间就反应过来,元预提到的这位故去的威远大将军很大可能是原主江云澜的家人。 所以她立即也开始装傻:“你说的是谁?听都没听过啊。” “是,一听什么大将军就是很厉害的人物,我们这种山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会知道。”江云澜和顾子衿打配合。 “两位不是皇城人?难不成是南境来的?”元预看两人一脸迷茫的模样,信了几分,又听说两人从山里出来的,山多的地方那便是南境,若是南境…… “不是不是,我们从北原偏僻小城来的,倒是听说过霆王。”江云澜说。 “听说这位霆王殿下骁勇善战,气宇轩昂,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顾子衿立即就开始扯开话题。 “若是有幸得见这位霆王殿下,我此生无憾。” 两人提到霆王,隔壁桌的人忍不住了,自豪的搭腔:“两位小兄弟远道而来,不知道我们霆王殿下常年不在皇城,不过,这下月的春日大典,霆王殿下定然回京。” “彼时皇城大道一直到皇城外的官道上两侧都会排满人迎接霆王殿下,便可一睹霆王殿下风采。” 另一桌的人也跟着说道:“要说这霆王殿下骁勇善战,那是自然,那北原三十二部……” 一时之间茶馆里的客人都开始给两人说起了这位霆王的战功,然后话题成了“霆王英勇事迹录”。 话题聊得颇有一副越来越火热的趋势,却在江云澜一句“听闻霆王与云期公子两情相悦,可是真的?”全部都熄火了。 “这可不兴说,不兴说。”众人明面上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然而眼里闪着的八卦却暴露了他们私下里也会提到这件事。 茶馆一下恢复了安静,顾子衿和江云澜也看着时机,起身抱拳告辞。 等两人离开了茶馆,悠悠扇着扇子的元预才回过劲儿来,失笑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带着弟弟跟了出去。 江云澜和顾子衿出来也没回客栈,而是往采春楼走。 “哥哥,我们不跟进去吗?”被哥哥带着跟过来的元逸仰头问道。 “昨日拗不过你,带你进了软香阁,你偷偷跑下楼险些被砸到,你觉着我今日还会带你进这里头?”元预合拢起扇子,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可是大姐姐都进去了。”元逸颇为有道理。 “是啊,她们两人可真不像女子,净出入这些花楼。”元预说着,眸色幽深,手抬起微微一招,一道黑影伴随着清风出现在他身后。 他对着身后那如同影子一样的人道:“去查一查这两人的底细,尤其是那位剩小姐。” “是,主子。”那黑影得了命令,轻飘飘的如同烟雾一样不惹人注意的又消失了。 采春楼。 皇城里的花楼格局都差不多,顾子衿和江云澜依旧选了雅间。 采春楼里白日里也十分热闹,欢笑嬉闹声一片。 上楼的时候两人看到不少打情骂俏,还收到不少姑娘们的暗送秋波。 两人笑盈盈的一路手下姑娘们的媚眼,然后直接一人选了四个姑娘带进雅间。 姑娘们都十分敬业,面对顾子衿这故意装点后其貌不扬的长相,也都跟见了梦中情郎一样含情脉脉,满腔热忱。 而江云澜本就满满的少年英气,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行为举止都像是花丛老手一样左拥右抱着,还会说漂亮话哄得姑娘们高兴的往她身边靠。 两人的雅间里正嬉笑声一片的时候,外头突然就吵哄哄的,不是打架,而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两人不想惹麻烦,所以只在雅间的门口偷偷拉了个门缝往外看。 然后就看到了被众位姑娘们包围住的风度翩翩的男子,只见他眼角有伤,却丝毫遮掩不住他那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风流。 他骚包的穿着一身浅粉色宽袖长袍,腰间挂着好几个香包,手握着一把镶金的纸扇摆着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扇面上画着的是一副秘戏图。 他把一张原本挺帅气的脸笑得十分油腻。 楼里的姑娘们却像是十分受用一般的往上凑,都在期待他选择自己陪伴身侧,共度良宵。 顾子衿靠手把人给认了出来。 “是昨天晚上那位于三公子。” 她个手控可以把所有好看的手和手的主人认出来。 况且这位谢于公子昨天晚上摔下楼的时候,被江云澜一脚给踹飞了,虽然是把人给救了,但是那种方式。 原本以为人还得在家躺着养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就出门了,还很有闲情的来逛花楼,显然伤势并不重。 顾子衿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人被簇拥着路过两人雅间门口的于三公子脚步一个踉跄,脚步不稳,身形一歪,朝着她们的开了条门缝的门倒了过来。 顾子衿:……!? 这特么也可以?! 她还在无言以对的震惊的时候,江云澜眼疾手快的把门给关上。 然而下一秒,关上的门带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江云澜:…… 我特么…… 姑娘们见状,这才纷纷上前扶人,关切的询问于三公子状况。 于三公子倒得突然,却没有受伤,只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一张俊脸完全没了形。 连带着让顾子衿觉得漂亮的一双手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本公子无碍,方才不过是绊到了,绊倒了。”他非常没有说服力的辩解道,绝对不会承认他一个大男人方才是因为腿软! 起身后,他冲着江云澜和顾子衿的方向一拱手:“冲撞兄台,今日的账便记在我于三公子名下,以做赔罪。” 说完才抬头看两人,一看到江云澜,眼睛一亮,脸上笑容中逐渐扩大。 “你,你就是昨日救我于坠楼的公子!” “恩人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不,我不是,你认错了。”江云澜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长篇的骂骂咧咧。 “不可能!”于三公子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幅画来,展开,和面前的江云澜对比,“你瞧,昨日软香阁伺候你的水仙姑娘给画的,绝对没有错!” 那画上的人和江云澜对比别无二致。 江云澜:…… 这就是软香阁的水仙姑娘说的“有数”?! 第46章 哪儿来的戏精!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云澜毫不客气的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下一秒,江云澜就开始给这位于三公子点赞。 因为他太上道,也是真富有,直接把采春楼给包了下来,楼里所有今日当值的姑娘全部都聚过来陪着三人吃吃喝喝玩玩。 江云澜和顾子衿两人沉浸在美人堆中不亦乐乎。 两人同于三公子聊着,也从于三公子嘴里得知昨天和他在软香阁起冲突的是他的死对头。 他们同样的都是皇城里的混不吝,不对付的两人经常打架,但都没想过要取对方性命,昨天于三公子也是一时不察被对方带来的高手给打飞落窗,所幸于三公子无大碍,只是摔得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疼罢了。 被这么阴了一下,于三公子一早就带着人去堵对方,把人给揍了一顿,然后才神清气爽的来了采春楼。 “我与两位兄台有缘,两位兄台远道而来,这皇城何处好玩儿我于三公子无有不知,接下来的日子,便由我来领着两位兄台玩耍,保准让你们满意!”于三公子心情愉悦的端着酒杯给两人敬酒。 “好说,好说,多谢于三公子今日款待,我们兄弟两来皇城还有旁的事要办,便不劳烦公子了。”江云澜回敬道,顺便借口拒绝于三公子要带两人玩耍的好意。 “如此我便将腰牌给两位公子,若是得了空便拿腰牌到于府寻我。”于三公子说着就把腰牌摘下来。 于三公子刚把腰牌放到江云澜桌上,还不等江云澜拒绝,就听到采春楼的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烂了的响声传来。 因为包了楼,众人就聚在宽敞的大厅喝酒玩乐。 这一声巨响惊得不少姑娘花容失色。 采春楼的老鸨正要上去查看情况,一看门外领头的人还有架势,顿时就不敢管的躲了起来。 “哟,玩着呢?”领头的男子站在大门正中间,背后带着黑压压一群人。 有人在他身后给他大力扇风,让他衣摆飘起,带着人为制造的烟雾,他从门外踏入的时候,营造一种出场很炫酷的氛围。 进门后,他一甩鬓边的两缕龙须刘海,摆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态甩开折扇。 故作狂拽的扬着下巴,说:“于三,小爷砸场子来了!” 江云澜:…… 顾子衿:…… 哪儿来的戏精!? “哟,哪儿来的熊猫装人?装得不三不四的。”于三公子嘲讽,“原来是钟七公子啊,难怪用这么俗气透了的出场方式。” 这位狂拽炫酷出场的,就是于三公子的死对头,钟七公子。 今天一早被于三公子带着人用麻袋一套,把人揍成熊猫眼。 现在,换成钟七公子带人复仇来了。 “没见着你三爷我正忙着,有事儿外头跪着等你三爷我忙完了再见你个孙子。”于三公子其实看到他带着这么多人,心里就有点怵,但心里松,气势不能输! “呵呵呵呵……你也就会说大话,还是等着七爷我把你揍成孙子!”钟七公子依旧是维持着下巴看人的姿态,连角度都没有换。 “你以为人多了不起,瞧见我两位兄弟没,何所畏!何所惧!听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打二十个不在话下!”于三公子张口就是大话,根本没有问过顾子衿和江云澜的意思。 江云澜和顾子衿没想到自己随口胡编的名字砸了自己的脚。 “那不巧了,我带了五十个人来。”钟七公子嘚瑟道。 “就是再来五十个我兄弟也不带怕的!我刚刚说的一个打二十个,那是按最基本的算,其实她们一个打五十个都轻轻松松!”于三公子说。 顾子衿和江云澜:…… 你特么吹牛真是不带打草稿的! “于三你也不瞧瞧你所说的兄弟那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打五十个、二十个,就是打两个恐怕都打不过!”钟七公子斜着眼鄙视。 “好,就如你所说的,你们先上四人!且看看我兄弟打不打得过!若是打得过,你就跪下给我当孙子!”于三公子看到对方话里的空就往里钻,说得还特别有底气,跟给了对方便宜占似的。 “你当我傻还是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我明明带了二十几个人,为什么不一起上,还要跟你搞车轮战?!”钟七公子说。 “切,原来才二十几个人,我兄弟动动手指就搞定了,你还是别丢人现眼的赶紧滚。”于三公子虚张声势,妄想用一张嘴把人给吓走。 “这么厉害啊,那我们一起上,说好的,你兄弟只动动手指啊,要动了脚,你可得跪下叫我爷爷!”钟七公子可不会上当的。 于三公子一看嘴上也讨不了好,立即就讨好的看向江云澜:“兄弟,这便拜托你了!” 江云澜:“不,我们不熟!” 于三公子:“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大难临头,你不能不帮我!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 江云澜:“我可以闭着眼当没看到。” 想道德绑架? 只要我没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于三公子:…… 这兄弟怎么油盐不进的!? “何所惧兄弟,要不你先上?”于三公子转头问顾子衿。 “啊,我喝醉了!”然后顾子衿两眼一翻,当着他的面趴在桌子一动不动的光明正大暗地装醉。 于三公子:……? 今个儿总算见过了比他还不要脸的! “哈哈哈哈,于三,这就是你所谓的动动手指就能打二十个的兄弟?”钟七公子嘲讽道。 “不用我兄弟,我自己也能打!”于三公子挺胸抬头一副很能的样子挑衅,“你们一起上!” “全部给小爷一起上!”钟七公子喊。 然后钟七公子的人一齐冲了过来,刚刚还硬气得很的于三公子拔腿就往楼上跑! 临走前,还不忘喊一声:“这是我兄弟,钟老七你要是敢动他,我弄死你!” 这话分明就是在提醒钟七公子,这还站着一个江云澜是他的朋友,也得跟着一起揍! 第47章 沉迷于男色,不可自拔 “既然是于三公子的兄弟,那也不能放过,一起打!”钟七公子果然上当,指挥着一小股人朝江云澜冲去。 想解释已经来不及,江云澜把腰间剑一拔,要准备作战。 “铮……”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剑光一闪,原本被钟七公子指挥过来揍江云澜的人立即拐了个弯,全都绕过了江云澜往于三公子的方向追去,跟蚂蚁群碰见了水,鱼群遇见了天敌一样。 就连钟七公子看到那把锋利的剑,都跟突然瞎了看不到江云澜一样比划着嚷嚷道:“对对对,快去追于三那个孙子,打得他狗叫为止!!” 江云澜表示他们都非常识相,然后压下自己那第一次打群架以及正式用剑的紧张心跳,故作潇洒的打了个练了好久用来装逼的剑花,然后把剑塞回剑鞘的时候没瞄准,剑鞘和剑擦边而过。 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她又默默的中规中矩的把剑尖瞄准了再塞回剑鞘。 - 一连两天进花楼都被打扰,江云澜和顾子衿发觉了自己不适合去看美人,所以两人换回女装,改成了去看美男。 风泉楼的小倌们多才多艺,各型各色都有,江云澜和顾子衿简直看花了眼。 一连三天,都到风泉楼点小倌。 从一开始还有些拘束的只和美男们喝酒聊天,到之后已经开始上手摸腹肌让他们跳脱衣舞。 今天两人点了一屋子的美男,轮番和他们打牌,她们赢了就给他们惩罚,她们输了就给赏钱。 玩得是她们高兴,他们也高兴。 正结束了一把,输了的几个美男正按照两个人的惩罚要求在嘴对嘴的传纸张,没有被惩罚的男子们和两人一样起哄的看着又带着点紧张和激动。 “姑娘,下一局可否让寻之来,寻之也想试试这个惩罚。”一身着樱花色长衫的柔美男子主动将下巴放到江云澜折扇上,乖巧的询问道。 “当然可以。”沉迷于美色的江云澜毫无原则的答应了。 “奴家也想玩,客官教教奴家好不好?”顾子衿身边的男子也跟着撒娇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同样沉迷于美色的顾子衿应道。 “客官真好,奴家给你剥果子吃。” ……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屋外亦是一片热闹,如流水潺潺的琴声被这风尘俗世的喧闹遮盖住,琴声的主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只见他坐在大厅后方的雅室中,身形被竹帘隔开,透过竹帘的缝隙,便见那端坐在琴前的男子衣袂飘飘,阳光透过窗口,洒落一地光辉,他坐在光辉之间,不染凡尘。 他端坐在雅室之间,雅室之外,有人因他正同楼内的伙计起了争执。 “怎的?是本姑娘给的银两不够,还是本姑娘的爹官职不够高,我不配让怀远公子做陪?”女子霸道的质问道。 “客官,众所周知,怀远公子是本店乐师,不接客,本店还有其余风采卓然的男子供您挑选,小的陪您仔细的挑选如何?”伙计好声好气的解释。 “狗屁的乐师,你当本姑娘是好耍的?!本姑娘知道怀远公子是三公主的入幕之宾,伺候公主便乐意,伺候我便不成?”女子言语轻抚轻蔑。 伙计正要再说什么,只听到琴声一停,紧接着竹帘被缓缓掀开。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竹片碰撞声,怀远公子的身形模样出现在眼前。 正所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怀远公子微微一拱手,有礼且疏离:“姑娘,可是需怀远作陪?” 他的语气淡淡,仪态儒雅端方,身处凡俗,却是不落凡俗。 方才还叫嚣得厉害的女子见着本人,眼睛都发直了,接着便有些自惭形秽,只说了一句:“打扰了。”便匆匆离开。 “咳咳咳……”怀远公子单手握拳置于唇畔,轻轻咳了几声。 “哎呦喂,怀远公子,您这身子骨可勿要劳累,快回屋里坐着。”伙计忙道,虚扶了怀远公子一把。 “咳咳咳,我到后院透透气,一盏茶便回来。”怀远公子说完,便双手合拢入袖,转身往后院走。 江云澜就是在下楼上茅厕的时候惊鸿一瞥,然后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长相有多绝她只说目前在她心里排名前三就足以说明多惊艳,声音也是她在听过这么多好听的声音里脱颖而出的,目前排名第二。 是那种很清透温柔却又极其有内涵的很治愈的声音。 声音好听,长得又帅,还那么有礼貌。 江云澜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在风泉楼听到这么多姑娘来找怀远公子了。 只是在第一天来风泉楼的时候,伙计就告知她们怀远公子是本楼的乐师,不待客。 她们对于美却不能见的事物自然熄了兴趣,看眼前可以看的,选眼前可以选的不香吗? 然而巧的是,江云澜现在觉得,的确是眼前的这位更香。 江云澜跟着就到了后院,看到茅厕的路牌准备拐过去的时候,听到了怀远公子的声音。 “不知姑娘有何事寻在下,请出来说明。” 他语气淡漠,没有被跟踪的负面情绪,似乎早就习惯了。 江云澜也没藏着,坦然的探了个头出来,指着茅厕的位置,对怀远公子说:“抱歉,我是来找茅房的,不是有意跟随,这便走。” 说完她就朝着茅房溜了,留下面露几分诧异的怀远公子。 就在江云澜离开后,另一侧的小道树干后,缓缓走出来一名丫鬟装扮的女子。 “怀远公子,三公主新寻了一位医士,想请您到公主府让医士看诊。” 这女子乃是三公主身边的人。 “多谢公主挂念,还请姑娘告知三公主,怀远一届残躯,勿要再费心思。” 他说完,轻咳了几声,便转身离开。 江云澜从茅厕出来后,看到不远处的林子边的碎石小道上立着一道身影。 正是怀远公子。 江云澜皱眉疑惑了一下,然后果断往相反的方向走。 “姑娘且留步。”怀远公子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在等江云澜。 第48章 有本王给她兜着 江云澜假装没听到,走得更快了。 怀远公子看着她,并未追上去。 还以为自己装傻甩掉人的江云澜绕过回廊从后门回了楼内,刚调戏完一个笑嘻嘻凑上来的男子,准备上楼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梯边上,风姿卓越的男子。 不是怀远公子还能是谁? 他看着江云澜,平淡无波的眸子里颤了颤,有复杂的情绪即将翻涌而出,被他谨慎的压制了下去。 江云澜刚捕捉到一抹不寻常,怀远公子已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阿澜……” 她听出了这声音里的惊喜和颤抖,心情一时之间竟有些复杂,那像是原主的情绪,又像是发自于自己灵魂的情绪。 江云澜分辨不清,只觉得有点难过。 下一秒,江云澜一脸认真:“兄弟,你认错人了!” 她真不认识这怀远公子,至于原主认不认识,她就不清楚了。 真是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这双发现美的眼睛。 但凡刚刚她少看一眼,就没有现在这事儿! 饶是江云澜的眼神真诚无比,怀远公子也坚信自己的眼神,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此处说话不便,随我到雅室说话。” 雅室。 只有两人,怀远公子立即面露关怀和惊喜的打量着她,说: “阿澜,这些年你可都好,当年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们一直在寻你。” 江云澜:…… 这个“们”字就太有灵魂了。 “阿澜?”怀远公子看着江云澜那一脸懵逼的状态,蹙眉。 “大哥,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就想做个普通人,吃喝不愁,没啥烦恼,偶尔撩撩帅哥……” 江云澜恳求道。 面前这位大哥的这些话和表情一看就是背后有大事的人。 她不想掺和啊,她真的真的就只是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她担不起什么大任。 她就差抱着对方大腿喊着我就是一条没啥大追求的咸鱼。 “你不是阿澜……”怀远公子看着江云澜,方才还惊喜关怀的眼神逐渐平静了下来。 还不等江云澜说话,他又是失落一笑,自言自语道。 “她那般宁折不弯的人,怎会轻易求人,她一心想的都是大事,又怎么会甘于如此平凡……” 江云澜:…… 莫名的就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怀远公子拱手致歉,骨子里透出的温润气质,让人很难不接受。 江云澜从雅室离开的时候,虽然松了口气,但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推开和顾子衿定的雅间门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帅哥,什么不对劲就都抛开了。 而江云澜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暗中调查她的人已经从元预一个增加到了两个,另一个则是怀远公子。 大晟国后宫,沧海宫。 正在湖心岛闲坐钓鱼台的君北扬正在拆方才金昭递上的传信。 信上寥寥两句话,说的是陛下一行一切顺利,不日将返程。 看完他便烧了,并未在意,而是偏头问金昭:“那小东西在宫外如何?” 金昭沉默了几秒,才不自在的开口:“一,一切都好,顾贵妃与江姑娘皆安全。” “你如此紧张,想来是那小东西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举,给本王如实说来。”君北扬看了金昭一眼,漫不经心却威严十足。 “就,就……”金昭开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王爷的表情,然后如同大义赴死一般把江云澜和顾子衿今天在风泉楼里摸腹肌,看脱衣舞以及如今和众男子玩牌一事全然告知。 语毕,金昭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但他知道,他从来未见过如同江小姐这般的女子,带着顾贵妃扮演成被劫走再被抛尸河中装死离开后宫,然后在皇城内吃喝玩乐逛花楼…… 她们是不知,打从两人重新潜回皇城,一切便尽在王爷的视野当中。 就连栖鸾宫以墨羽为首的宫人能瞒下贵妃娘娘离宫的消息,也是王爷在背后周全,这才一直瞒到如今。 金昭屏吸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听到自家主子失笑道:“那小东西倒是会享乐,罢了,且让她多放纵两日。” 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金昭只觉得嘴里好像被塞了一把糖般,腻人得很。 两人正说着话,宫月匆匆而来,将元预以及怀远公子暗中派人查江云澜底细的消息告知。 “短短时日,这小东西惹的事儿倒是不小,还需本王给兜着。”君北扬美眸微眯,对于自己的小东西被人觊觎而不满。 “是,还请主子吩咐,宫月该如何做?”相比于金昭,宫月这是淡定得多,也懂得多。 “要想让此二人偃旗息鼓,顾家替她备着的底细可不够用,再者,若是知晓她与顾家扯上关系,怕是此二人便更要追查。”君北扬悠悠分析着,揉着怀中的五爷,目光散漫的看着湖面。 继续道,“便将她归于霆王府,便让他们知晓,她是本王看中的人,他们少打些有的没的心思。” “是。”宫月得了命令,立即便着手去办。 “金昭,你且继续仔细看住那小东西,本王估摸着她该计划着今晚亦或是明日一早离开皇城了。”君北扬说。 “姑娘正玩得高兴,怎会?”金昭不解。 “那小东西敏锐着呢,她虽没有人手,不知元预和怀远暗中查她一事,然她知晓此二人背后定然有猫腻,自然是早早离开皇城为妥。”君北扬说着,抿唇一笑。 “那小东西,惜命怕事得很。” “所以,你仔细着些,若是让那小东西离开了皇城,本王便扒了你的皮。” 在皇城他尚且能轻易寻到她。 若是出了皇城,天高地阔,那小东西又是个奸诈滑头的,要寻便是难上许多。 若是在他不知晓的地方,遭了难,受了苦,那便是他的不对了。 小东西如今细皮嫩肉的,他可不想让她伤着。 “是,主子,属下定然看住江姑娘,若是让她离了皇城,属下提头来见!”金昭恭敬道。 他想着,相较于扒皮,还是提头来见这个惩罚较为利索。 他还在为自己暗自改了惩罚而沾沾自喜。 第49章 浪起飞的小日子 在风泉楼又沉迷了一天时间,天黑的时候,江云澜将顾子衿从美色中拉了出来带出风泉楼,临走的时候顾子衿还朝着美男飞吻嚷嚷着明天见。 “澜澜~澜澜~我爱你~这日子过得真美,嘿嘿……”顾子衿早就醉了,搂着江云澜的脖子使劲儿的蹭,边蹭边傻笑。 “你特么别把口水蹭我脖子上!”江云澜嫌弃的一下就把她的脸给推开。 今日玩得太高兴,没注意量,顾子衿一下就喝多了。 江云澜喝的也不少,但有内力傍身大部分都蒸发掉了,所以这会儿跟没喝一样清醒,没有醉的她便受累的带着顾子衿回客栈。 两人在客栈门口,碰到了元预兄弟正要出门。 这要是平时,元预会上前聊几句,然后顺便邀请两人一起出门用膳之类的。 但今天特别奇怪,元预见着两人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微笑,然后拉着自家想要过来打招呼亲近一下的弟弟元逸出了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云澜本就因为今天碰见一个认识原主却被自己忽悠过去的怀远公子,而打算今晚趁着夜黑风高离开皇城,这会儿决定就算是扛着这个醉鬼,也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皇城! 进了屋,把顾子衿扔到榻上,她开始收拾东西。 而客栈外。 元逸正仰着头,表达对自家兄长的不满。 “哥哥,你方才为何拦着元逸,不让元逸同大姐姐说话?” 元预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说:“她背后的人,我们最好勿要惹。” “是什么人?很厉害吗?比哥哥还厉害吗?”元逸稚声奶气的问道。 “自然是厉害,但比起我还差些,但惹着他便是诸多麻烦,所以能不惹,便是不惹。”元预自恋且自我提醒道。 “哦,那以后还能找大姐姐玩儿吗?”元逸问。 这几天江云澜和顾子衿最终还是没有换客栈,元逸在两人待在客栈的时候都会去找两人玩。 许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无害又可爱,两人倒是没有拒绝他靠近,但想要接着他从两人嘴里问出点什么关于两人身份背景的话,那便是做梦。 元逸挺喜欢同两人待一块,因为总有许多好吃的。 “不能了。”元预说。 他派去调查江云澜的人得来的消息,便是她是霆王府的人,是霆王看上的人。 霆王是何人? 那是个多智近妖的人! 怕是知晓自己在查探消息,故意放出这番消息,便是警告。 警告他,他霆王的人,勿做肖想! 元预没想到,她背后竟是霆王。 瞧她的模样,分明是偷跑出来玩,所以才如此谨慎小心。 而霆王对她也着实放纵,任由她吃花酒逛花楼,装疯卖傻的同人打架吵嘴。 客栈。 江云澜东西收拾到一半,房门就被人边拍边嚷嚷着。 “何兄弟?何兄弟!我一听说你们回客栈了,便巴巴的赶过来找你们,今个儿可是有大大的乐事!” 是于三公子。 那天他自己跑了之后,没多久就又熟稔的找到江云澜和顾子衿两人,自来熟的他凭借着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本事,很快就和两人混熟了。 这几天江云澜和顾子衿白天在风泉楼混迹,晚上就和于三公子辗转各个花楼酒楼之间。 此时于三公子到来,也是找两人吃喝玩乐的。 “今日可是一年难得几回的软香阁、采春楼等几大花楼联手举办的湖上游舫。” “各楼小有名气的姑娘们齐聚于那三层大游舫之上,轻歌曼舞、花前月下,吟风赏春,游湖而下,三日三夜笙歌不歇。”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一大乐事,不可谓不美,多少人求一席位而不得!可我于三少是何等人也,轻轻松松弄到席位给两位兄弟,走,兄弟,咱们现在该过去了!” 于三少的声音在外头一直叭叭叭个不停。 而屋内,江云澜听着,有点心动。 醉了被扔在榻上的顾子衿朦朦胧胧的听到了,竟然炸尸般蹦了起来,兴奋的喊道:“起来嗨!!全场的观众,都给我蹦起来!!!” 门口的于三少还极其配合的鼓掌回道:“兄弟,我就知道你喜欢,走,此时不嗨等何时!” 顾子衿脚步踉踉跄跄的就要去开门,半道上被江云澜给抓了回来,给她嘴里塞了布条,然后把两人的男装都换上,才给于三公子开门。 “你刚刚说游舫?”江云澜问,“可是只在皇城内游?” “这第一第二日是在皇城内,但第三日的时候会顺流而下出皇城,彼时会在皇城外的码头停下,前往城外一别庄……” 于三少后边说的是什么她没有太注意。 江云澜的重点在那句“出皇城”,她不就是要出皇城嘛! 简直是一拍即合,而且还不耽误她玩耍,妥妥的立即就带着已经打包好的行礼,拖着一个顾子衿跟着于三公子走了。 因为上游舫地点稍远,所以于三公子准备了马车。 马车里,于三公子欲言又止的看了顾子衿好几眼,终究还是没忍住,指着嘴里被塞了布条被扔在马车角落躺着的顾子衿,问江云澜:“这兄弟可是犯了何错,竟让你如此对待?” “没,她说醉话太吵,所以替她把嘴闭上。”江云澜淡淡的瞥了一眼顾子衿,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回答。 “这便醉了,那稍后上了游舫岂不是白费了光阴?”于三公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顾子衿浪费了在船上享乐的时间。 “稍后上船给她灌上些许醒酒汤,很快他便清醒了。”江云澜说。 “那两位兄弟带着包裹,是打算游舫一行之后便离开皇城了?”于三公子又指了指两人的行礼包。 “皇城玩得差不多了,该换个地儿继续玩,于三公子若不一同离开皇城,寻别处?”江云澜并不瞒着他。 和他待一块儿这几天,没少遇见和他不对付的人,想着于三公子是请客的冤大头,所以帮他同人吵过嘴,打过架,也算是狐朋狗友的交情了。 相处下来也认识到,这于三公子除了吃喝玩乐的也没啥心机,妥妥的一个皇城混不吝,和谁性子相投就是玩,没去打探过对方的身份底细什么的。 所以江云澜对于要离开皇城这事儿没藏着掖着。 第50章 小东西,玩得可开心? “三公子我别处也去过,初去时新鲜,时日长久便觉着还是这皇城热闹。”于三公子说,又问道,“两位兄弟这是打算去何处?” “走一步看一步,并未做打算,只寻个随意逍遥。”江云澜说。 去哪儿当然是不可能和他说的,这货嘴不牢靠,哄姑娘喝醉了都可能会随口就说出来,连他自己怕是都没注意到。 “如此,那这几日便当我给两位辞行,你们可劲儿的玩,花费我都包了!”于三公子豪气的拍拍胸口道。 “谢过于三公子款待。”江云澜也不客气的拱手致谢。 于三公子出手阔气,待友人更是丝毫不手软的掏钱,这几天和江云澜、顾子衿两人被他招待花费了不少,也因这钞能力帮他打架斗嘴。 “小意思,小意思,这几日多亏了兄弟,我才荣登皇城小霸王之位,如今,便是那钟七见着我也得绕着走!”于三公子对此颇为自豪。 到了登船地点,便见一艘极大的三层游舫停在岸边,上头挂着灯笼,轻纱飘扬,甚为喜庆热闹。 而游舫周边,围着十几艘小船保驾护航,颇有排面。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钟七公子,他和好友混在一处,见着于三公子时一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于三公子立即退后一步让出背后被遮大半身影的扶着顾子衿的江云澜。 钟七公子顿时便将头给转过去揽着身侧的好友假装聊天说话的往游舫方向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江云澜:…… “瞧瞧那钟老七,见着我是不是得绕道走!”于三公子还贼有面儿的说。 “是是是,于三公子威武霸气。”江云澜配合道。 她合理的怀疑,于三公子那什么小霸王的称号压根就是狐假虎威,全是她和顾子衿两人这几天“舌战群儒,手打众人”得来的,她们要离开皇城,那于三公子这小霸王也到头了。 上了游舫,进了供休息用的房间,江云澜给顾子衿灌了一大碗的醒酒汤,然后顾子衿一觉睡到天亮。 被冷醒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身边还躺着一个抢了被子把自己卷起来的江云澜,她都得怀疑自己被人给卖了。 坐着清醒了一下,然后看着身边江云澜睡得香甜,顾子衿越想越气,一脚把人给踹醒了。 江云澜被迫醒来,一看到罪魁祸首,就拽起枕头朝她砸了过去,顾子衿敏捷的躲了过去,然后把枕头砸了回来…… 两人就这么闹了一通,最后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起来洗脸刷牙。 顾子衿这才听到江云澜说起昨天遇见那怀远公子,以及她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开皇城,而如今在游舫之上,等游舫第三天离开皇城停泊的时候,她们也就彻底离开皇城了。 两人说着话,还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喧闹声。 听得两人的心那个蠢蠢欲动。 “所以接下来三天,我们能在船上继续嗨,嗨完了就离开皇城换地儿继续嗨。”顾子衿兴奋。 “是,但要是你再喝得跟死猪一样,我绝对不会把你扛回来。”江云澜想到昨天成为喝醉人的代步工具的黑暗时刻,提醒道。 “我发誓,这几天我一定不喝多,否则我就是狗!”顾子衿举着爪子发誓。 “你特么是发誓吗?是发四,糊弄谁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江云澜直接点破她那折着拇指,竖着其余四根手指的发誓错误手势。 “咦,是吗?发誓不就是这个手势吗?原来是我记错了啊,啊哈哈哈哈。”顾子衿装傻笑哈哈的糊弄过去。 江云澜也没跟她继续在这事儿上浪费时间,把时间留出来玩才是! 游舫上头玩的实在多,帅哥美女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但是也一抓就都是会玩儿的,江云澜和顾子衿在于三公子的带领下,畅游其中。 这载歌载舞的略微奢靡的生活晃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这会儿一众会玩儿的公子哥们和花楼的姑娘们围在一处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这游戏的规则十分简单: 由采春楼善舞的红珠姑娘站在偌大的圆圈当中,蒙眼跳击鼓舞。 而围坐在一起的公子哥们传一束扎好的花团,红珠姑娘鼓声一停,这花团落在谁人手里,谁人便是要从由众人提前写下的惩罚中抽出一张来兑现。 若是受惩罚之人兑现不了惩罚,那便得灌下一坛子酒才作罢。 江云澜和顾子衿大概看了看旁边摆着大的一排酒坛,一坛子大概是600毫升左右,这里摆着大概有百来坛子。 这游戏玩的人有限,其余的却也都围在一旁观战,好不热闹。 江云澜和顾子衿因为于三公子抢位置抢得快,也上了玩游戏的桌。 两人写惩罚的时候写得非常带劲,却不料非酋的第一轮就坑到了自己人头上。 红珠姑娘的击鼓舞停下之时,花团正好落在了顾子衿的手上,在众人一阵哄闹之下,那放着惩罚纸条的盒子被一位姑娘摆到了她面前。 结果她抽到了江云澜写的惩罚:抱起左手边的人做深蹲。 而这会儿顾子衿左手边的人是于三公子。 于三公子听到念出来的惩罚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让顾子衿抱。 顾子衿选择了喝酒。 豪迈的一口气灌了一坛子,引得众人一阵叫好。 第二轮的时候,花团落在了钟七的手上,抽到的惩罚是:着舞娘衣裳跳一段舞。 在众人起哄之下,他换了衣裳,当着众人的面胡乱扭着,众人笑倒一片。 之后多轮,江云澜一直都躲了过去,但顾子衿又挨了两回,全因为做不到又灌了两坛酒。 接着,顾子衿就开始坑江云澜。 她故意把花团留了好久,然后掐准了时机丢给江云澜,鼓声停下的时候正好花团落在她的手里,被惩罚的人成了江云澜。 江云澜抽到的惩罚是以此情此景做一首诗,江云澜当然做不出来,灌了一坛酒。 这游戏玩着,喝着,陆陆续续的,江云澜竟然也喝了好几坛,眼前有点花。 这酒喝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后劲很足,玩到最后,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倒的倒,懵的懵。 江云澜正要尝试用内功散酒,就被顾子衿一把抱住,嚷嚷着:“澜澜,我好热啊,快点开空调,开,开二十六度,节能省电。” 她闹得厉害,江云澜只能先把她带到船舱外吹风。 扶着人踉踉跄跄的出了船舱,就听到一声猫叫。 一只雪白的猫儿落在她脚边蹭她。 江云澜这会儿看东西都是重影,但也认出了这只猫,这不正是沧海宫“瑜美人”的那只…… “五爷?”她疑狐。 而头上,悠悠传来了男子慵懒的声线: “小东西,玩得可开心?” 第51章 听话,闭上眼 这声音辨识度可太高,江云澜脑子里直接就蹦出了一双狐狸眼。 她循着声音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了一双和脑中浮现的狐狸眼重叠的眸子。 那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衣摆被湖上的风吹得猎猎响动。 他就站在三楼垂眸看着她。 那双眸子里蕴着灯笼的火红,映着月光的银辉,看向她是含着笑意盈盈。 江云澜简直要溺在那双眸子里。 如果不是夜里风太冷,吹得她一个机灵抖擞从那双眸子里挣扎了出来,她可能真要腿软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江云澜,看着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瞳孔震颤,吓得一个结巴。 在这些人眼里,她和顾子衿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 “我我我我,我自然是来寻你的。”他故意学她结巴的回答,随即浅笑着从上方飞落到她身侧。 江云澜吓得直接把顾子衿给扔地上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肯定是我喝多了产生的幻觉,对,是幻觉,就是幻觉。”江云澜禀着我假装看不到即不存在的唯心主义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君北扬看着她别开脸自我欺骗的小模样,失笑。 他用诱哄的语气道:“小东西,你过来,仔细瞧瞧我是不是幻觉。” 江云澜本就有点醉,脑子转得没那么快,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到了他跟前,正在用手指戳他胸膛。 手指突然被他握住,他低笑着:“小东西,喝醉了,手劲儿倒是不小,是想要将我胸膛戳出手指印来吗?” 她自己许是都没反应过来,手机注了内力,这要是没有内力傍身的人被这么戳上几下,怕是得遭了内伤。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江云澜否认三连,好几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都没抽出来,然后瞪着他,“这是我的手。” “嗯,是你的手。”君北扬顺着握住她的那根手指,将她整个手掌握在手心,才发觉她的手又小又软,指节虽然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却也显得单薄得很。 她太瘦了。 怎的吃了如此多也没长些肉? 以前对于那些总想方设法的对他投怀送抱的人,他只觉得烦,连衣角都不让人碰一丝。 可对着这小东西,心境却全然不同,只是握着她的手,便是爱不释手。 他轻捏着她的手指,像是对待珍宝般温柔。 “痒。”她的嗓音不自觉的因为手指间传来的酥麻而软了几分,丝毫没有威慑力的凶道,“你放开。” “小东西,你耳朵怎的总是如此轻易的便红了。”他听话的放开她的手,未曾忍住,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早便想如此了,她总是一同他说话便耳红,着实可爱。 江云澜猛地拍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嘴比脑子更快:“还不是被你个妖孽给撩拨的。” 说完她才慢半拍的捂住了嘴,耳朵更红了。 “哦?”他含笑看着她。 江云澜被他这个“哦”字又给勾到,只觉得脑子浮上一股热意,一冲动,就踮脚捂住了他的嘴。 “你,你住嘴!”她凶道,“你特么再说……再说我腿都软了……” 说着还边偏头用肩膀蹭了蹭有点痒的耳朵。 看着她一副小猫儿蹭头的模样,惹得他又是一阵低笑。 低笑从喉间溢出,温热的气息轻吐在她掌心,手掌也跟着痒痒的,江云澜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都是酥麻的。 本就小醉凭借强大的平衡力强行站稳,这会儿踮着脚跟,浑身发酥,哪儿还站得稳,往前一个踉跄,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被撞了个满怀的君北扬乐意的将人给揽在了怀中。 她身上尽是从席间沾染的脂粉味和酒味,若是旁人,他早便扔出去,可偏偏是她。 这初次的投怀送抱,便是怎么也得受着。 “嘶~我艹,好疼。”怀里传来她低骂声,捂着撞疼的鼻子倒吸一口冷气。 “我瞧瞧,哪儿疼?”君北扬听着她那染了些哭腔的呼疼,捏着她下巴垂眸看了看。 便见被迫仰起头的她捂着鼻子,此刻眸子里一片水光潋滟,眼角微红,柔弱可怜得紧。 他看得眸子一紧,心尖都跟着颤了一瞬。 “你别晃了,我头晕。”江云澜本就看东西有重影,这会儿撞了一下,眼前重影更多了,看的她晕晕乎乎的。 “小东西,闭上眼便不晕了。”他哄劝道,嗓音不自觉的有些暗哑。 “不,不行,我还得管我家子衿。”江云澜忍着疼痛,挣扎着要回头找刚刚被她扔下的顾子衿。 “她有人操心,无需你管,你只需管好你自己。”他挪开她捂着鼻子的手,仔细瞧了瞧,确认她只是撞红了些许,无甚大碍。 只是她眼底的因为疼痛泛起的水意俞盛,随时便会坠下般,看得他有些难耐的用拇指轻抚着她眼角,哄着,“听话,闭上眼。” 她若是再这般模样瞧着自己,他怕是忍不住要轻薄这个小醉鬼了。 “哦。”她被喜欢的声音哄得乖乖听了话,闭上眼。 几秒后,她又睁开了眼,皱着眉头,一副聪明机灵的模样,歪着头看他:“你别想骗我。” 他失笑,在她挣扎间轻放开她,就见她捂着脸边朝顾子衿走,便嘟哝着:“哼,我江云澜阅男无数,想套路我,没,没那么容易。” 她说着,低头看到顾子衿盘腿坐着。 她正抱着猫五爷,双手抬起五爷的前爪张开,嘴里念叨着:“oh~露丝,you jup,i jup……” 然后自导自演的开始演起了舞台剧,最后抱着五爷嚎啕大哭,“尔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江云澜原本想蹲下,但腿脚不听使唤,直接就给跪了,她自己也没注意,只顾着握住顾子衿的肩膀,摇晃着,接戏道:“紫薇,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听到她声音的顾子衿从吸猫状态抬头,看着江云澜,咧嘴一笑:“嘿嘿,骗你的,我又看见了!”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江云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更使劲的晃着她的肩膀。 跟着一起被晃的猫五爷一副生无可恋。 第52章 独宠 刚回皇城就被君北扬派人领到此处的萧华临正好看了这么一出戏。 “你着金昭领孤到此,便是要让孤看这一出“贵妃醉酒”?”帝王一身风尘仆仆,背手而立,不怒自威。 端城初春便是连绵大雨,而后遭了一场多年难遇的水患,萧华临亲自前往控制局势,避免处理不及殃及下游的城池,造成更大的损失。 御驾亲临,全国上下都盯着,端城左右更是做足了样子,却不料帝王用了一出偷梁换柱、金蝉脱壳。 让木昭扮成帝王模样率领大部队浩浩荡荡按照规划前往端城,而自己先行一步,暗中将端城最真实的情况收入眼底,去伪存真,才能雷厉风行、巨细无遗的将端城水患一事安置妥当,损失控制到了最小。 之后因为水患而损毁的稻田、民居等,都已经安排了得力人手监管,帝王这才启程回归都。 也因此次一切顺利,比预计要归来的时间提前了几日。 萧华临前脚刚踏入皇城大门,后脚便见到了金昭,说是君北扬有请。 他本也是同他有话要说,便跟了来。 却不料,君北扬让自己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喵喵喵……”五爷见着萧华临,从顾子衿的怀里,挣扎着伸出一只爪子,显然是在求助。 可下一秒,五爷的爪子就被江云澜给塞回顾子衿的怀中,还边轻轻揉着它的脑袋,说:“宝宝乖,早点睡觉,爸爸妈妈给你讲睡前故事……” 顾子衿则是抱着五爷轻轻晃着,小声道:“从前有一个山头,山上住着一个和尚,有一天……” 五爷:……她们给的爱实在太多了! 君北扬唇角含笑,看着江云澜和顾子衿换了一出戏演,不徐不缓道:“陛下此行劳累,为免陛下回宫见不到贵妃娘娘又操心劳累,所以便先请陛下前来。” 萧华临还不知道栖鸾宫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原本应当稳坐栖鸾宫的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便也猜到个一二。 “你若是来看孤笑话,那便是多余了。” 他自然不会因为顾贵妃这醉态而失态。 “自然不是,我是为了抓那小东西,否则过了今夜,怕是要跑了。”君北扬朝着江云澜抬了抬下巴。 “你原来好这口。”萧华临用很平静的口吻说出来,似乎对于霆王喜欢太监这样有违常理的喜好也并不显露出多余的情绪波动。 “她是女子。”君北扬并不隐瞒,一直看着江云澜的目光瞧见她这会儿连跪着也不稳,笑着朝她走去,俯身将人抱起,“我先将她带回宫,贵妃娘娘便交由陛下。” 说完便不顾怀里那嚷嚷着“救命啊,抢劫啊”的人儿,从游舫上飞至下方一艘小船上,在小船等到人的宫月缓缓将船朝着码头划去。 君北扬把人带进了船舱,方松手,江云澜就一个咕噜噜的自己滚到了角落里,抱着膝盖防备的盯着他:“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那你有什么?”君北扬看着她,配合的询问。 “我有顾子衿,你要什么找她要!她现在可牛逼了,是贵妃娘娘,钱都在她身上。”江云澜非常果断的将仇恨踢给好闺蜜。 “你便是如此轻易便将顾贵妃给卖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他便说着,便将宫月准备在船舱里的水盆端过来,将手帕拧干了给她擦脸。 被人捧着下巴擦脸的江云澜被迫抬头看他,和顾子衿闹了一通,原本就醉得不重的她这会儿清醒了些。 那原本糊成一团的脑子怎么也理不清楚的脑子有了点思考的能力。 她盯着那双狐狸眼,抽回自己被他握着用手帕擦着的手,眼神迷离:“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说着,她困得打了个哈欠。 玩了一天,这会儿半夜,又喝了不少酒,她这会儿靠坐着,船舱里暖融融的,她实在忍不住犯困。 “自然是抓你回宫。”君北扬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就坐在她对面,同她说话。 “你自己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伦不类,不……”江云澜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掰起手指念词语。 君北扬被她这突然发散的思维给惹笑了,没出声打扰她。 结果她还没把知道的“不x不x”格式的词语都说完,就已经把自己说困得睡着了。 - 而还在游舫上的顾子衿,此刻已经把五爷给丢了,握着萧华临的手,美滋滋的把脸给埋了进去。 萧华临这才知道,他这贵妃的脸有多精巧,他一只手便可以遮掩住,而手心传来她脸上肌肤的触感更是让他一怔。 原本酒醉一直闹腾猫五爷的人此刻却像一只猫儿一样蹭着他手心,乖巧安静,萧华临的心都跟着塌陷了一小块。 只是她紧紧攥着自己一只手的姿势让萧华临只能单手揽着她的腰把人带下游舫,上另一只君北扬让人备着的船只。 这船划船的人是金昭,也是君北扬刻意安排的,让金昭同萧华临把顾贵妃是怎么离开栖鸾宫,然后这段时间里又在皇城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皆告知。 萧华临听着,眉头微蹙,只是在看到正安静枕着自己手掌蜷缩的躺在身侧的顾子衿的时候,又舒展开来,像是怕惊吓了沉浸于梦乡的人儿。 从游舫回到宫中,天边已经露出一抹白。 萧华临尝试抽出自己的手无果,又不愿强行扰了睡着的人,便只能将人带回自己的寝殿歇息。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萧华临便被怀里人儿的动静给吵醒,向来戒备心极强的他下意识便将人给甩下了床榻。 一声呼疼传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将谁甩了出去。 即便休息不过一个时辰,睁眼时他也已全然清醒,坐起身看着地上捂着腰喊疼的顾子衿,道:“孤的错,伤着哪儿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顾子衿猛然抬头,看到萧华临的时候,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她刚刚就觉得睡得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绑住,所以挣扎了一下,没想到直接就被人给甩下了床,还以为是损友江云澜造的孽,没想到……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顾子衿彻底清醒了。 被吓的。 第53章 和他躺了一张床…… 萧华临见方才还趴在地上喊疼的人,麻溜的爬起来站着看他的模样,显然是没伤着骨头。 只是她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维持了好一会儿,怎的还缓不过劲儿来? 顾子衿因为脸枕着萧华临的手睡了许久,那张小脸上还印着他的手指印,她的皮肤实在娇嫩,手指印清晰极了,看着就像是被人刚扇了一巴掌似的。 配上她那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神色,着实像是受了泼天的委屈般可怜。 萧华临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间传来一抹不适。 四目相对了几瞬。 他先有了动作,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形衬得她格外娇小。 顾子衿随着他的靠近,仰头看他,脑子依旧处于宕机的状态,不知道是她缓不过来还是不想缓过来。 “顾子衿。”萧华临开口,语气平静。 “怎,怎么?”顾子衿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后底气不足的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名字。 他是不是生气了? 语气这么平静,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完了完了完了…… 此刻满脑子都是完了的顾子衿压根就没空闲思考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萧华临刚开口,就见她猛地跪了下来。 “我错了!”她开口便是认错,压根没有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只要我认错够快,你就骂不到我! “臣妾自知犯下大错,但求陛下看在往日恩情,宽恕臣妾。”跪下俯身头贴地的顾子衿求得真情实感。 萧华临看着她,揉了揉眉心,语气里终究是染了几分无奈:“孤是想问,你为何要诈死?” 诈死离宫,在皇城吃喝玩乐。 他着实摸不透她的心思。 若不是知晓她离宫后的事情,以帝王的心思,该将此事归为阴谋。 “陛下,都是江公公教唆臣妾,臣妾只是被蒙骗,这些日子,臣妾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啊。”顾子衿毫不犹豫的就将罪责全部堆到江云澜头上,想着此刻先把自己小命保住。 萧华临:…… 若不是亲眼瞧见她睡得有多香,亲耳听说她这些日子玩得多愉快,他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萧华临本来想同她说明白,若是她想出宫玩也无需诈死,求了恩典出宫便是。 而诈死一出,她的死讯一旦传到南境赵家军耳中,便是动摇军心。 此刻瞧她这熟练的伏地推卸责任的模样,是说了她也听不进。 萧华临为不可查的轻叹一口气,说:“地上凉,起来。” “如若陛下不宽恕臣妾,臣妾便长跪不起!”话说得十分的坚决,而实际上跪了一会儿的顾子衿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膝盖,不着痕迹的用手指把裙摆往膝盖下边堆,试图想让膝盖舒服点。 “孤去更衣,你且在此处好好反思,思索清楚今后该如何行事。”萧华临此时并不打算同她耽误时间,而是唤了夏公公进殿伺候洗漱更衣。 守在殿外的夏公公听到传唤,才领着人入内。 伺候的宫人鱼贯雁行,全都谨守本分目不斜视。 “陛下,贵妃娘娘……”夏公公试探的开口。 他是知晓陛下将在宫外喝醉的贵妃娘娘带回寝殿休息,这可是第一位陛下亲自带回寝殿的后妃,夏公公一时之间摸不准帝王的心思。 “着人伺候着,孤下朝前便让她待在寝殿内。”萧华临取过宫人手里擦脸的毛巾,淡淡道。 等帝王换上黑金色的朝服,折回床榻前,看着那听到脚步声又重新跪好的人,说了一句:“若是跪累了,便起身,孤去上朝了。” “臣妾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子衿极其狗腿的恭敬道。 她维持着这番恭敬模样,一直到他脚步声消失,她才拍拍胸口,麻溜的起身,然后扑到床上,郁闷的闷头尖叫着捶床。 听从陛下命令折返回来着人准备伺候顾贵妃更衣的夏公公听到声音,忙询问道:“娘娘,这是怎的了?可是何处不适,奴才已经遵从陛下命令遣人去请陈医令,还请娘娘忍耐片刻。” 闷头的顾子衿闭了嘴,听到夏公公又问了一句:“娘娘,您可还好?” 她蹬了一下腿表示自己还活着,但并不想说话。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回到了宫里,还是从狗皇帝的床上醒来,并且,被他给扔下床!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隐隐作疼。 狗男人! 老娘陪着睡了一晚上,竟然还把老娘给扔下床!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和一个男人躺一块儿的顾子衿猛地坐了起来,然后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扯开衣领往里看了一下。 夏公公被她突然起身拉衣领的动作个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又被她一句话给雷住了。 只听顾子衿拍拍胸口,嘟哝道:“我还以为是萧华临太小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是什么也没有做。” 夏公公:……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陈医令被请来的时候,已经被伺候着换了宫装的顾子衿未曾上妆,她正拿着一枚小铜镜对着自己的侧脸。 震惊的看着脸上那久久不消的手指印:“陛下竟然这么卑鄙,扔我下床就算了,竟然趁我睡着扇我巴掌!这都是罪证啊!!” 进门的陈医令脚一歪,险些栽倒。 上前行礼的陈医令紧接着又听到夏公公解释道:“娘娘,是您醉后抱着陛下的手不论陛下怎么说也不肯放,您还威胁陛下说“信不信你再说话把你头给拧掉!” “您脸上这手指印,便是枕着陛下的手睡了一宿留下的。” 听得陈医令“噗通”一声给双膝跪下了。 那声音,听着都疼。 在大晟国后宫,日常行礼无需跪拜大礼,所以陈医令这突然一拜,就很突兀又不合理。 “陈医令怎的行如此大礼?”顾子衿戒备的看着他,生怕他要道德绑架自己求自己什么事儿。 第54章 认错 “老臣年迈,腿脚失衡,惊吓了娘娘,给娘娘赔不是。”陈医令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起身的时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这都是被吓的啊。 这娘娘和夏公公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指责陛下打巴掌,威胁陛下要拧掉他的头,那是能说的吗?! 这是他能听的吗?! 今日出门前看了黄历,说他宜居家静养,他应当遵从才是,若是告假未曾入宫当值,便无需听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遭了这番惊吓。 “正好您来了,您瞧瞧本宫这脸上的手指印,是不是被人给打的?”顾子衿才不承认自己干了这么一件事,还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陈医令战战兢兢的瞧了瞧。 贵妃娘娘脸上的指痕清晰可见,乍一瞧确实像是被人扇了巴掌,但辨认便知并不是。 “娘娘脸上的指痕却是压痕,并非击打导致,若是击打,如此指痕,娘娘应当感受到疼痛,脸也应当红肿……”陈医令恪尽职守的解释道。 “娘娘稍后用热毛巾敷面,便可尽快消除。”陈医令说。 “娘娘,你也听着了,并非是奴才维护陛下,事实便是如此。”夏公公附和道,强调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真实性。 顾子衿:…… 成,这是她自己作的,但是被扔下床这件事不可抵赖。 “嘶,陈医令,你且给本宫瞧瞧,本宫骨头疼,定然是陛下把我骨头摔裂了。”顾子衿捂着腰开始喊疼。 夏公公派人去请陈医令的时候提前说明了顾子衿摔着了,所以陈医令带来了手下的女医官,方便给顾子衿瞧瞧摔的部位以及伤势。 女医官给顾子衿查看过后,确定未伤及骨头,只是摔着的好几个位置淤青,每日用上药膏,几日便能消除。 都这么说了,顾子衿再喊疼,就有刻意栽赃陛下的意思,所以她识相的闭了嘴。 陈医令离开后,夏公公着宫人给她热敷脸上的痕迹。 等萧华临下朝的时候,顾子衿脸上的痕迹早就淡了下去。 原本在软椅上舒舒服服坐着吃糕点喝茶发呆的顾子衿一听到外头的声音,知道萧华临回来了,立即麻溜的从椅子上下来,端庄的摆好姿势站着。 “臣妾恭迎陛下。”见了萧华临,她恭顺柔婉的行了礼,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依旧是后宫那个温婉贤淑的顾贵妃。 萧华临眸光在茶点上落了一瞬,没有拆穿她,只是如常道:“起罢。” “谢陛下。”顾子衿低眉顺眼的谦卑模样,只盯着萧华临的衣摆。 “孤让你反思,可是有话要说?”萧华临问。 顾子衿跪下,言辞恳切: “臣妾之过,罄竹难书,陛下仁慈,看在臣妾外祖父与父兄的情面上多有宽恕,然臣妾自知失德,不配居于贵妃之位,还请陛下削臣妾贵妃之位,将臣妾驱逐出宫,谴回南境,再不能入皇城半步。” 萧华临听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缓缓道:“贵妃反躬自省着实彻底,只是罪不及此……” “不,陛下,臣妾身为后宫表率,犯下如此大错,不得不罚,需得重重的罚,立即马上的罚,方能以儆效尤!”顾子衿忙打断他的话,依旧真心诚意的求他把自己赶出宫去。 “陛下若是担忧无法同臣妾父兄、外祖父交代,臣妾自去同他们将事情说清道明,不让陛下费心忧虑。” 她刚刚待着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仔仔细细的都想清楚了。 既然诈死被发现,那就借机让萧华临把她赶出去,这样她就名正言顺的离开皇城。 至于原主的家人那里,她也有信心能说服他们。 萧华临抿着茶水,看着她那副恭顺模样掩饰不住的小心思,眉眼微动。 他明白了她为何要诈死,她想离宫,彻底的离开这座皇宫,以及拥有这座皇宫的他。 意识到这一点,萧华临心底微微不适。 “顾贵妃,你可知,若是如你所言,下旨废黜你贵妃之位,驱逐离宫,这样的罪名,需得你背后的顾家,还有外祖文家共同担着……” 萧华临知道她想得太过简单,耐心的同她将事情摊开说清楚。 让她认知到,从她入宫时开始,她的身份尊荣便与背后的母家挂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晟国律法,废妃一罪可不轻,她担得起,但她背后母族担不起。 顾子衿听着,沉默了。 她得承认,她的确想得太简单。 她果然还是得横着才能顺利离开,还不牵扯原主的亲人好友。 萧华临见她不再说话,还以为她想通了,放下茶杯,开口道:“用过早膳,你便回栖鸾宫,你擅自离宫一事,孤且权当不知晓。” 用早膳的时候,心不在焉的顾子衿没注意自己早上被摔着的尾椎,坐下的时候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华临下意识的扶了扶她:“小心。” “小夏子,取软垫来。”他唤道。 “谢陛下。”顾子衿因为疼皱巴着一张脸道谢,看到那扶着自己的只修长的手,疼痛好像都减轻了。 夏公公把软垫铺好,萧华临见她坐下才收回手。 顾子衿看着那远离自己视野的手,努力的忍着才没一把抓住。 她现在可没喝醉,不能有恃无恐的霸占那一双美手。 “贵妃晨起摔伤,陈医令如何说?”萧华临还记挂着顾子衿被摔下床一事,询问夏公公。 他为自己太过于防备将人甩下床榻而抱歉。 是他不习惯床榻有旁人在,下意识便以为她是威胁,若不是及时清醒收了内力,怕是她真得断上几根骨头。 听夏公公回禀,他又嘱咐顾子衿回宫后注意涂抹药膏。 “多谢陛下关怀,臣妾无碍,只不过是疼而已。”顾子衿忍不怨念道。 她本来可以不疼的。 是他把她击落下去。 不就是躺了他的床,说起来吃亏的又不是他,他至于嘛…… “抱歉,是孤的错。”萧华临见她颇有不忿,再次致歉。 这是他第二次道歉,顾子衿意外。 帝王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这样轻易的道歉,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事,我也有错,不应该喝醉了霸占你的手不放。”这是顾子衿真心实意的认错。 没有刚刚那么冠冕堂皇的假装,让萧华临觉得多了几分真实感。 第55章 真是全员戏精啊 两人和谐的用了早膳。 萧华临没有再提她擅自离宫在皇城大玩特玩一事。 顾子衿想,自己这情况要放在《甄某传》等宫斗剧里,她早就被皇帝偷偷噶了。 萧华临的开明大度以及善良,都让她不由产生了好感。 所以不免看着他的眼神浮现上了慈爱。 早膳用完的时候,他还让夏公公备了轿送她回栖鸾宫。 这让顾子衿一度认为他是个好好男人,可嫁。 但她临出殿门前,却听到他突然问了一句:“贵妃,孤离皇城前,让你所抄的经书可抄完了?若是抄完了,稍后便遣人送去文和殿。” 顾子衿:……!? 不,她错了,这个男人不值得。 “陛下,臣妾抄完了,只是被一只可恶的猫给抓坏了。”顾子衿为了不抄书,甚至连猫也没放过。 她栽赃得得有理有据: “那只猫通体雪白,名为猫五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那猫偷偷窜进了臣妾的书房,彼时臣妾正在安寝并不知晓,所以生生让那猫将臣妾抄写完的经书全然抓了个粉碎,臣妾虽然生气,可纸张无情人有情,那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啊,臣妾不能因为它毁了抄好的经书便罚它骂它。” “还请陛下您也勿要责怪这只猫,千错万错,都是月亮惹的祸。” 萧华临听她生动形象的编造完,还有那一本正经指责月亮的言语,平静的眸底终究是浮现一抹笑意。 他看着那低头恭顺模样的顾子衿,不得不说,她的反应是真的快,随口便编造了这么一出来。 她也是真敢说,如此蒙骗当朝帝王,只是为了不抄书。 她瞧着恭顺谦卑,实则一肚子的坏水,怕是心里不知如何在骂他呢。 想着,萧华临便不自觉的使坏,道:“如此,便辛苦贵妃重新抄写。” 顾子衿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又猛的低了下去,紧接着捂着胳膊,嘶了一声,刚要嚷嚷自己还摔着了手臂,手疼抄不了。 “孤临行前让你抄多少遍来着?四十遍,还是五十遍?”萧华临先开了口,思索道。 “二十遍,是二十遍!”顾子衿一听他毫无道德的还给自己增加了这么多遍,酝酿好的装手疼也丢开了,忙开口。 “哦,二十遍,那贵妃便重新抄来,不抄完不许踏出栖鸾宫半步,否则加倍。”萧华临说着,不给她机会的又说道,“孤还记得,孤让贵妃诵经祈福,可做了?” 顾子衿:……! “臣妾遵旨,这便回去抄经书!”她迅速说完,转身就走,就怕多留一步他还给她加上点什么。 萧华临看着她匆匆出殿门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浓。 顾子衿走出殿门,下了台阶等夏公公安排的轿子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提着一食盒款款而来的乔妃。 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的模样,脸上打的腮红显得脸色红润又含羞带怯的,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阴阳怪气的毒舌人设。 而原本脸上带着愉悦而来的乔妃在看到顾子衿的那一刻尽数换成了厌恶嫌弃。 活生生一个变脸跟翻书一样。 “贵妃娘娘怎的在此?”乔妃问,一副防贼的模样看着她。 “你说呢?”顾子衿挑眉,拽拽道。 她正心情不爽呢,就有人眼巴巴的送上来,不怼个爽怎么能解了她心口这口要抄书的气! “陛下方才回宫,贵妃便忙不迭的早早过来,果真是消息灵通,姐姐可曾见到陛下?”乔妃说。 “本宫何止是过来得早,本宫是昨个儿晚上便在这睡的,妹妹说,本宫是否见过陛下?”要论阴阳怪气,她也可以。 “姐姐,你何时学会说谎了?陛下的寝殿可从不让妃嫔踏足。”乔妃笑道,带着些许轻蔑。 当今陛下招幸妃嫔一般在雨露殿,另一处则是陛下独居时的寝殿,从不让妃嫔擅入。 而此处与文和殿距离尚近,陛下用过早膳便会步行前往文和殿批阅奏折,乔妃掐着点过来,就是想要在陛下去文和殿的时候偶遇。 “你说本宫撒谎?”顾子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乔妃,然后威严道,“乔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本宫!” “妹妹不过是同姐姐话家常,怎的便成了诋毁,姐姐何必生如此大的气,可是觉着妹妹戳到了姐姐痛处?若是妹妹言语不当,还望姐姐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不要同妹妹置气。”乔妃说。 嘴上说着让顾子衿不生气,其实全然在看好戏。 在她看来,顾子衿这态度就足以说明她是恼羞成怒。 “怎的?乔妃妹妹是仗着本宫脾气好,所以便可以三言两语的揭过对本宫的诋毁之言?”顾子衿故意的继续揪着这点不放,反正她的轿子也还没到,有时间跟她扯。 顾子衿刚说完,就见原本还趾高气昂的乔妃突然就跪了下来,惶恐不安道:“姐姐教训的对,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不该因为思念陛下,一早在此等候只为见陛下一面。” 顾子衿:……? 真的是全员戏精啊。 刚刚还拽儿唧,阴阳怪气的嘴脸,这会儿跟朵被欺负的小白花一样。 她这个宫斗剧十级爱好者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看,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明显就是萧华临出来了,就在她背后的台阶上。 人乔妃见着了,故意上演这么一出,让萧华临看到她欺负后妃的可恶嘴脸。 顾子衿嘴角一扬,戏精的胜负欲爆棚,俯身扶起乔妃,一副姐们情深的关切模样: “乔妃妹妹,本宫知你思念陛下,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前些日子,你说手伤着了,连笔都握不住,如今即便是养好了些,也不能提如此重的食盒,交由手下的宫人便是。” “本宫也是关心妹妹的手,方才说话重了,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顾子衿这一番话,巧妙的逆转了刚刚乔妃那一番受了委屈的言论,变成了是她顾子衿关心乔妃,而乔妃不知好歹的误会了她的意思。 两人刚刚还针锋相对,这会儿姐妹情深了起来。 顾子衿适应得倒是快,反观乔妃。 她被顾子衿这突然的慈眉善目、温柔贤良的态度给整不会了。 第56章 这贵妃让给别人当,成吗? 乔妃愣了愣,才怯怯的开口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是妹妹不懂事,妹妹的手早就好转,知姐姐担忧,前几日便让人传话到栖鸾宫,姐姐难不成忘了?” 话张口就来,反正是不是真的这会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扯得更真情实感。 已经好几天不在宫里的顾子衿对这话没法接,但她有的是话题可以转移。 只见她笑意盈盈的握着乔妃的手,说:“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接着,又道,“不知妹妹那一百遍经书抄得如何?我想着妹妹心善,既然手好了,定然不忍看着宫人替你抄经书,已然自个儿将经书都抄好了,稍后妹妹回宫便让人把抄好的经书送过来。” 萧华临没有忘记给她布置的抄书任务,她也没忘记那天在畅音楼给乔妃布置的抄书任务。 乔妃可比她惨多了,要抄一百遍呢,不过她就是善良,让乔妃宫里的宫人可以帮着一起抄。 乔妃压根没将这件事往心里放,自然是没吩咐宫人动笔,自己更是半个字也未抄。 所以这会儿顾子衿一本正经的提起来,她的笑容僵硬了瞬间,随即便垂眸装隐忍委屈的开口道:“姐姐惩罚妹妹抄书,妹妹岂敢忘记,只是妹妹日夜不停,也还差些许,还望姐姐宽恕,再给妹妹些许时日。” “惩罚”两个字一出,再配上她这副语气模样,跟受了天大的委屈羞辱一般。 顾子衿可没让她成功装下去,疑惑了一下,说: “惩罚?妹妹怎的如此说?分明是妹妹惦记陛下和端城水患一事,自请与本宫一同抄经书,以表诚心更是决心抄上一百遍,本宫感怀妹妹大义,这才应允。” 乔妃:…… 她快装不下去了,她想立即马上掐死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小贱人! 分明就是她仗着位分高惩罚她宫里上下抄上一百遍经书,如今说得冠冕堂皇的让她无从辩驳。 当着陛下的面,自己真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姐姐说的如何,便是如何,妹妹照做便是。”乔妃以退为进。 顾子衿扬眉。 呦呵,这小蹄子果然段位高,这一招用得好,怎么看都像是她仗着位分高咄咄逼人。 偏她还真就专治各种不服。 “妹妹如此贤良淑德,为百姓着想,这份心当为后宫妃嫔表率,本宫便同妹妹一同求见陛下,陛下定然嘉奖妹妹。”顾子衿说着,握着乔妃的手转身,像是才发现陛下出现在身后一样诧异了一下。 “臣妾见过陛下。”她略显慌乱却不失礼仪的请安,还不忘踩一脚乔妃的说,“乔妃妹妹这是许久未见陛下高兴坏了,怎的忘了请安了?” 慢了一步正要跟着请安的乔妃:……? 就你有嘴会说?!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乔妃温温柔柔的行礼,语气是不同寻常的娇柔。 “起罢。”萧华临淡淡道,目光落在顾子衿身上,显然是看出她的小心思。 “贵妃既还要抄书,还不早些回去,早日抄完早日解了禁足。”他说。 “是,陛下,臣妾正要回栖鸾宫,恰巧遇见乔妃妹妹,便同她聊了几句,臣妾方才想起还有一事未同陛下禀报。”顾子衿一派端庄贤淑的姿态。 “说。”萧华临听了一会儿,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依旧配合。 接着顾子衿就形象生动的将乔妃是如何的贤惠善良、心系苍生的要抄上一百遍经书焚于佛前祈福一事告知。 听得乔妃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既如此,乔妃便与贵妃一样,将经书抄完再出宫门。”萧华临说,他口吻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乔妃只能认下。 说完,萧华临就往文和殿走,身后跟着一行宫人。 “贵妃娘娘,轿子已然备好,奴才送您回栖鸾宫,您早日抄完经书,这春日大典前还有诸多事宜需得娘娘操劳。”夏公公斟酌着提醒道。 “春日大典还有本宫何事?温妃不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顾子衿皱着眉头问,这怎么还有事儿啊? 夏公公耐心的同她说道: “宫宴一事温妃娘娘操持着,娘娘无需忧心,可后宫就属娘娘位分最尊贵,这祭祀大典之上,与陛下一同率皇家族人、群臣、妃嫔、官宦家眷、百姓等迎神、献酒……” “春耕仪式时,娘娘与陛下一同下地耕种,以祈求今年五谷丰登。” “再说到宫宴之上,娘娘也是以贵妃之尊位与陛下一同接受群臣眷属等人敬献。” “还有……” 顾子衿听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用生无可恋的表情,木木的问夏公公:“这个贵妃让给别人当成吗?” 她真的承担不起这样的重任啊。 夏公公咧嘴一笑,说:“贵妃娘娘说笑呢。” 说完,扶着顾子衿上轿,领着宫人送她回栖鸾宫。 临走前,夏公公还不忘拨了两位宫人,把乔妃也送回去抄书。 乔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子衿那远走的轿子,愤愤道:“顾子衿!你且给本宫等着,这笔账,本宫定要与你好好地算!” 栖鸾宫。 一地宫人跪着听完夏公公传达陛下的口谕。 等夏公公一行人离开后,以墨羽领头的四个近身宫女先是由青羽查看顾子衿是否伤着,然后询问她出宫后可曾遇到危险…… 顾子衿简单的把自己的情况告知并且表达了陛下并未追究之后,询问墨羽几人她诈死一事是怎么暴露的? 墨羽坦诚: “娘娘,我们与你一起长大,我们怎会不知你的心思……” 墨羽几人在当天晚上听到她卧房里传来的声响,就察觉到了异常。 知道顾子衿和江云澜意欲诈死离开后替她们善后并且隐瞒了下来。 这几天栖鸾宫一致对外称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没有人知道她早已不在宫中。 墨羽几人本就想着能瞒多久瞒多久,瞒到文老太师与顾家人回皇城再妥善处理。 若是在这之前被陛下发觉,那她们一力承担,死而后已。 “娘娘,若不是顾家收留,我们早已尸骨无存,娘娘做什么尽管去做,我等定护你周全。” 墨羽几人就是刀架颈侧,也毫不动摇。 顾子衿听了,狠狠的鄙夷了自己一番。 几秒后,她看了看四周,问:“我们江公公呢?” 她家狗剩不见了!? 第57章 一套一麻袋 沧海宫。 江云澜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在沧海宫,睡前醉后的记忆缓慢回笼。 她顿时就开始恨自己昨天怎么没喝个烂醉,把什么都给忘了! 没时间考虑太多,江云澜迅速起床套好衣服准备麻溜的逃跑。 她刚打开窗准备从窗口跳出去,就听到窗边悠悠传来宫月的声音:“姑娘醒了。” 这声音让江云澜宛如触电般收回了手。 紧接着,宫月就推门入内,指挥两位宫人将洗漱用品和水送进来。 “姑娘请漱口洗脸。”宫月说。 “宫月姐姐,我怎么会在这里?瑜美人知道吗?”江云澜小心翼翼的询问。 她昨天是被那个妖孽带走的,她记得很清楚,至于那个妖孽为什么把她带到沧海宫,又是怎么和瑜美人解释的她就不清楚了。 希望瑜美人不要误会她和那个妖孽的纯洁关系。 “知道,主子已让人备好早膳,请姑娘用过早膳再回栖鸾宫。”宫月选择性的回答。 话说多了容易露馅,她总不能让姑娘知道,其实所谓的“瑜美人”就是带她回来的男子;其实姑娘一直误会的与“瑜美人”私会的男子,这两者其实是一个人。 事实需等主子来告知姑娘,这是主子与姑娘的情趣,谁也不能捣乱。 “知道?”江云澜还有点懵,费了点时间才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等她换上自己的宦官服,坐到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才试探性的询问宫月:“宫月姐姐,瑜美人可曾生气?” “不曾。”宫月一板一眼的回答。 “哦。”江云澜喝了一口粥,胃里舒服了些,想了想,又开口,“将我带回宫的好汉可还在沧海宫?” 那个“好汉”说得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宫月说。 “不知方不方便让我见上他一面,好好跟他道个谢。”江云澜笑到,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出来让她狠狠揍一顿! 让他丫的多管闲事把她给带回这宫里来! “不方便,日后还有再见之日,姑娘不必着急。”宫月说。 主子早有先见之明,知晓姑娘醒来有脾气,所以未曾露面。 “好,日后,日后……”江云澜点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每天他准备一个麻袋,下次见的时候,一套一麻袋。 “对了,宫月姐姐,不知瑜美人可是看重这位好汉?”她又问道,想摸清楚瑜美人和他究竟是不是那种关系。 终究是上次君北扬的话对江云澜起了点作用,让她开始重新考虑“瑜美人”和君北扬的关系。 宫月想了想,回答:“血缘关系。” 同一个人,这么说也没错。 但是江云澜可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以为那妖孽是“瑜美人”那放荡不羁、好吃懒做的兄弟。 这也正好是宫月思量着说出这句话想要得到的效果。 江云澜没有怀疑宫月的话,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值得她骗的。 直到吃过早餐,离开沧海宫,走在宫里青砖地面上,还是忍不住暗暗的骂君北扬多管闲事把自己从宫外带回来! 与此同时,在文和殿与帝王谈话的君北扬打了个喷嚏,他笑意吟吟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定是那小东西又在偷偷骂本王。 栖鸾宫。 江云澜回到栖鸾宫的时候,一片安静,跟全都被绑架了一样没人。 她仔细听了听,只听到书房有动静,戒备的往书房走去,然后站在大开的窗边,嘴角抽搐的看着坐满了人的书房。 这特么是栖鸾宫所有人都在陪着顾子衿在抄经书。 应该是逗比间的心灵感应,顾子衿握着毛笔不知道废了多少张纸写出鬼画符的时候,突然朝着窗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江云澜。 “哟,还活着啊?!”顾子衿挥手打招呼,然后忙不迭的起身,极其自然的出了门找江云澜。 屋内正在抄书的墨羽等人都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顾子衿拉着江云澜找了个墙脚蹲着,略显得猥琐,但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交谈。 所知消息互换了一番。 顾子衿知道了江云澜先她一步被带回宫,就在沧海宫住着的消息。 而江云澜知道了顾子衿是被陛下亲自接回宫里的消息。 至于两个人的行踪是怎么被发现的,那都不重要了。 现在顾子衿眼前最愁的就是抄书。 “原主写的一手好字,到我手里就是一手乱码啊,我装不下去了,澜澜,你还是带我跑路。”顾子衿揉着手腕,苦着一张脸。 她写字写不好,墨羽她们看了还主动给她找理由呢,说是她受伤了,让她慢慢写。 “别想了,拐走贵妃娘娘一次没被砍头已经是谢天谢地,还第二次,你是觉得我死得还不够快吗?”江云澜瞪了一眼这个恨铁不成钢的。 她现在开始觉得,那个妖孽提前把自己带走,就是保了她一命,要是陛下看着她陪着贵妃娘娘喝成那样,按照宫斗剧的剧情,她脑袋当场就得掉,多留一分钟都是对帝王的不尊敬。 “你放心,你死了,我肯定殉情!”顾子衿大义凛然道。 “哥屋恩。” 两人蹲了一会儿墙脚,就被察觉到不对劲的墨羽找了过来。 顾子衿只能回去继续抄书,说是抄书,更像是在练字。 墨羽等人也都是极力学着原主的字迹在抄书,虽然不能说学得个十分像,但有那么几分影子,到时候就压在最底下,想必也无碍。 江云澜被迫义气的跟着顾子衿抄书。 好几天,都没抄出一张纸来,全都在练字。 喜欢热闹的人闷头写字闷了好几天,顾子衿简直分分钟都有可能撂挑子,但陛下那边每天都会派夏公公过来询问进度,她只能是咬牙切齿的坚持着,每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息。 就在顾子衿终于把原主那一手字给拾掇起来,抄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正给自己打气加油准备一鼓作气的把剩下的都写完的时候,夏公公传话: “娘娘这些时日诚心可鉴,陛下都瞧在眼中,故让奴才前来告知娘娘,娘娘的禁足解了。” 顾子衿当时就跪下谢恩,生怕晚一秒就要继续抄书。 心里正想着可以把给萧华临准备的麻袋扔了,下一秒就决定今晚就给他套一麻袋揍一顿! 第58章 我怕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娘娘,秀女们进宫也已有些日子了,陛下忙于政事抽不出空,便将册封一事交由贵妃娘娘来办,若是娘娘拿不定主意,便同温妃娘娘商议着。” “另外,春日大典祭祀的礼仪规矩,陛下想着娘娘头回参加不太了解,所以差遣了礼部的女官明日前来同娘娘细说。” “还有,娘娘春日大典上所需的服制配饰等,尚宫局都已准备着,需得娘娘试过之后酌情再改,必定得在大典之上不出错,少出错。” …… 夏公公一连说了许多。 刚刚还因为不用抄书高兴的顾子衿高兴不过三秒,之后脑子里只剩下“想死”两个大字。 她两眼一翻,果断直接装晕倒。 只是夏公公只是悠悠看着被墨羽扶着的她,淡定传达陛下的口谕,说:“陛下还说了,娘娘若是晕倒了,便是抬也得抬着娘娘将这些事宜办妥当了。” 顾子衿:…… 我真的是谢谢了! 夏公公说完,也没走,看向了江云澜。 一直在后边站着当背景板的江云澜:……? 有我啥事儿? “江公公,还请你多费心,照顾好贵妃娘娘。”夏公公笑眯眯的说。 夏公公那白净的脸上搭配这样的笑容,显得十分善良,但江云澜听出来了这话里警告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她,顾子衿要是罢工了,那她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 “是,奴才定然尽心尽力。”江云澜道。 “听闻江公公功夫不错,若是得空了,便到内侍监与咱家切磋切磋。”夏公公笑着,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他可是听霆王殿下亲口赞赏过江公公的武功。 能得霆王殿下金口玉言,他倒是想与之一较高下。 江云澜有一种被变态盯上的不好预感,听到内侍监三个字更是忙低头认怂拍马屁:“奴才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哪儿能与夏公公切磋,奴才这就认输。” 夏公公掌管的内侍监下首可包含宫廷的邢狱,那地儿专供夏公公审问那些妄图刺杀帝王、潜入皇宫的探子使用。 听闻那地儿白日里都是阴森恐怖,邪风阵阵,可怕得很。 江云澜这会儿已经起了鸡皮疙瘩了。 “江公公不必妄自菲薄,咱家可是十分看好你。”夏公公说,已经盘算着如果江云澜有用,怎么把人从栖鸾宫挖到内侍监了。 说起来,他这内侍监已经许久未进新人了。 如今宫中有用的宦官可真是太少太少。 江云澜不知道自己不仅被夏公公惦记着要比试,还惦记着要招她进内侍监。 接下来的日子太忙了。 一直到春日大典前,顾子衿都感觉自己一直处于社畜加班状态,她这个贵妃忙着,栖鸾宫上下自然也闲不了,江云澜是跟着脚不着地。 而这段时间里,本就精彩的后宫因为册封了这一批入宫许久的秀女,更是精彩热闹。 册封这件事是顾子衿这个贵妃娘娘同温妃根据大晟国祖上的规制商议定下,又呈报给了萧华临,让陛下看过再做修改后再正式册封。 原本,将给秀女们定下的位分呈报给陛下这事儿本来应该是顾子衿来做,但她实在是懒,所以没犹豫的就开始装身体虚弱不适,最后让温妃去。 结果当天晚上,萧华临就摆架栖鸾宫,让原本想好好瘫一会儿的顾子衿又得爬起来伺候,是强撑眼皮装端庄贤良。 当天晚上,萧华临留宿,他本是要同顾子衿商议册封的一些事宜,但他沐浴后回到顾子衿的卧房的时候,她已经抱着被子睡熟,那一人独占一张床的姿势,显然是没打算给他留位置。 萧华临站在床畔,垂眸看她那张睡得舒适的小脸。 以前嫔妃侍寝,哪个不是羞怯怯的端坐着等待他,也就是她,自个儿就先睡着了,上回也是如此。 她倒是会给他省心,无需他用上药糊弄一宿。 不过往常他用上药之后便不会在妃嫔寝宫待着,直到清晨才会过来装个样子罢了。 但今日,瞧着她的睡颜,他心下微动,竟有些不想挪动脚步离开,更是想起了那日她的枕着自己的手睡得香甜的模样。 手上那软滑温润的触感一下便冒了出来。 他自小便身处危机之中,不敢睡得太深,更是风吹草动便会警醒。 所以养成了不喜也不习惯有人躺在身侧,不仅是让他觉得不适,更让他感受到威胁。 如同野兽对自己领域的绝对权不容侵犯一样敏锐霸道。 但那日,她如同一只猫儿一样钻在他怀中安睡,没有散发出一丝危险,有的只是信赖与依靠,柔弱得他轻易的就能掌控她的生死。 她散发的气息太过干净,以至于他抱着她睡得难得的安稳。 因为睡得太过沉,所以因为怀里她的小动作警醒的时候下意识的攻击。 多日未见,他本以为今日是她前去呈报册封一事的名册,谁知她装病未曾前来。 本也无大碍,只是他是抱着见到她的期待等候,所以她未曾来时,竟不自觉有些许失落,终究是找了借口前来看她。 然她却并不高兴,这个认知让他不悦。 但此时,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岁月静好。 翌日。 顾子衿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整个栖鸾宫还是安安静静的,让她有种今天放假的错觉。 平时天刚亮墨羽就已经过来叫她起床了,今天是什么情况? 顾子衿虽然觉得这状况非常好,但事出反常即有妖,她不禁怀疑栖鸾宫的人都被绑架了?被关起来了? 疑狐的顾子衿轻手轻脚的跟做贼似的打开了条门缝往外看。 然后和守在门口的江云澜四目相对。 她歪着头,对顾子衿暧昧一笑,问:“醒了?” 顾子衿也跟着歪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当门神?” 江云澜:“当然是看你还活着没。” 顾子衿:“那你怎么不进来?” 她们两人又不说那些虚的,房间都是随便进的,一起睡都是经常的事儿。 江云澜又露出暧昧一笑:“我怕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顾子衿:……? 第59章 百花齐放 顾子衿一副你有啥大毛病的表情,遭遇江云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嘟哝了一句:“陛下不太行啊……” 顾子衿问:“你说什么?” 江云澜说:“你有点什么感觉?比如……爽?” 被这么一问,她不想明白也得明白,顾子衿一个白眼翻了过去:“你特么要是眼瞎去治眼,脑残去治脑子,瞎几把胡说八道什么,要是真睡了,我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江云澜嘿嘿一笑:“难说啊,毕竟你迟钝。” “你才迟钝,你全家都迟钝!这情况我要是没感觉,那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你说的很对,那……真是陛下的问题。” “他能有什么问题?他的问题就是对我没兴趣,人家只对瑜美人才立得起来。” 两人带黄色的话题逐渐浓郁的时候,被端着碗药汤过来的蓝羽听个正着。 蓝羽这孩子虽然单纯,但是通过两人一番教育,现在听着这些话是秒懂,脸瞬间涨红了起来,放下药汤就捂着脸跑了。 出去的时候碰到了过来侍候顾子衿梳洗的墨羽,墨羽问她怎么回事,蓝羽丢了一句羞涩的:“哎呀,娘娘又在说荤话了。” 顾子衿毫无自觉的搭着江云澜的肩膀,说:“这娃还是脸皮太薄了。” 江云澜:“的确是,还是得操练啊。” 顾子衿:“对,不然以后容易被男人骗。” 江云澜:“这事儿交给我了,明天一早我就带她去看禁军晨练,再去搜刮几本小太监们的秘戏图,保准不出一个月,她就能面不改色的跟你开黄腔。” 墨羽虽然没有蓝羽这么面皮薄,但听了也汗颜,不由为蓝羽默哀。 梳妆的时候,顾子衿才从墨羽的嘴里得知今天为什么大发慈悲的没有早早的把她从床上揪起来。 原来是陛下晨起的洗漱更衣的时候特意吩咐的,说是让她睡到自然醒。 说这话的时候,老成沉稳如墨羽都不由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顾子衿这才知道为什么江云澜会那样看她说那样的话。 这谣言的起因原来是萧华临。 跟墨羽没法解释她和萧华临没有那种关系,而且萧华临肯定没和她躺一会儿,上回不小心躺一会儿他都恨不得把她直接甩出门呢。 为此,顾子衿非常坚持,还在梳妆之后,又问了一遍江云澜。 “你确定萧华临昨天晚上真住我房间了?” 因为知道原文剧情,知道萧华临和妃嫔们都是逢场作戏,压根没住一块儿过,所以她非常自觉的先睡了,不需要劳烦萧华临特意的用药让她沉睡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也因为睡得太死,所以顾子衿不知道萧华临昨天晚上抱着自己睡了一宿,晨起的时候因为看着她依旧睡不够的模样,破例的吩咐墨羽等人不要打扰她继续睡。 彼时江云澜正在将内务局那边送来的过两日册封的事项做核对,看着满当当的流程,每个流程里的细则,脑壳都大了。 听到顾子衿的疑惑,她懒洋洋的停下来喝了口茶,说:“是啊,昨天晚上我守的夜,非常肯定,连一只苍蝇都没有从你房间出来的。” 说到这样,顾子衿也没想过萧华临会和她躺一张床上,说:“哦,那他还挺有精神,坐着待了一晚上。” 江云澜:“不不不,他躺着的。” 顾子衿:“哦,那他身板挺好,躺地下一晚上。” 江云澜:…… 算了,躺那儿也不重要了,反正傻闺蜜也没吃亏。 顾子衿:“皇帝当成他这样也挺可怜的,为了演戏演全套,竟然都甘愿睡地板。” 江云澜:“你高兴就好。” 顾子衿:“他不来我才更高兴!” 说着,她想起什么,凑过去小声的和江云澜说: “我记得原文里写过,萧华临为了以假乱真,给侍寝的妃嫔用的药有那种让妃嫔欲仙欲死的功效。” “他来这两次,我一次是自己就吃了迷药睡下了,昨天晚上也是困得自己就先倒下,压根没给他机会。” “我想着下次他再来,我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效果。” “看原文描写说是做梦,但梦得很真实,像是真那啥了一样,那些妃嫔醒来后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母胎lo二十四年,连和男人亲嘴都没试过就死了,现在活回十八岁,又成了帝王的女人,是想找人谈恋爱都不行。” “虽然我觉得我见过这么多帅哥美女也不亏了,但人嘛,总是贪心不足。” “嘿嘿,我顶着个贵妃的身份,是没胆子乱搞的,但这梦嘛,我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先行一步,要是感觉不错再给你弄点试试。” 顾子衿跃跃欲试,又有点小羞涩,但脸皮厚,硬是没脸红。 江云澜觉得她说的没毛病,但好像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一时之间她也没琢磨出来,顾子衿就被墨羽叫走了,说是温妃娘娘过来和她继续准备册封当日的事宜。 顾子衿去忙,江云澜这边也埋头继续看流程细则,看完之后还得跑一趟内务府。 就这么忙了两日,一直到册封当日。 彼时后宫妃嫔尽数到达,除了沧海宫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闻其人的“瑜美人”。 以贵妃为首的四妃着华丽宫装,端坐在上方,其余妃嫔皆依照位分入座,而秀女列队好站在下方。 一时间这场地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 顾子衿身为贵妃,坐着的位置视野最是宽阔,看着身边和侧后方的各型各色的美人,再看看前方那些初入宫墙略显得稚嫩的女子,恨自己没有那么好命,直接穿成帝王之躯,享着齐人之福。 今日册封秀女,一向素雅惯了的温妃也因为场合正式做了符合威仪的妃位装扮,宛如敦煌壁画上下凡的神女,繁重的服饰妆容遮掩不住她本身气质,显得端庄圣洁。 顾子衿忍不住的多看了她几眼,她都唇角携着浅笑微微点头,看得顾子衿心底越发的酸溜溜的,又是忍不住在心里将萧华临拉出来套了麻袋揍一顿。 玛德,这要是自己的女人就好了。 第60章 怪她太优秀呗 “瞧瞧这些花朵一般的人儿,今后后宫可是要热闹了。”赵妃笑盈盈的,一副阳光无害的口吻。 “赵妃妹妹说的是啊,后宫热闹了,陛下也有的忙,不知如此多新鲜的面孔,陛下需得看上多少日才能看完,贵妃姐姐,你说呢?”阴阳怪气的乔妃又来了。 “乔妃妹妹说的是,陛下真是好福气。”顾子衿真心诚意道,这福气要是给她就好了。 顾子衿不按套路来,倒是让乔妃顿了顿,才重整旗鼓道: “贵妃姐姐也是个好福气的,有陛下惦记着,自然是不多思,不像我等,陛下回宫后便是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自然免不了多思,姐姐身为贵妃,有劝诫陛下之责,还望姐姐谨记本分才是。” 话里满是酸溜溜的,给顾子衿拉仇恨,说她专宠。 陛下回宫之后,就只昨夜留宿后宫,便是在贵妃处,多少期盼着陛下的妃嫔是心理不平衡。 “谁说不是呢,陛下政务繁忙,所以少踏足后宫,也是因着陛下挂念今日册封一事,昨日才见了本宫……”顾子衿适时的收嘴,把责任都推给狗皇帝。 狗男人不给力,凭什么责任在她? 她不服! 要是可以,她还想一脚把人给踹出去,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来她宫里,害她得跟他演戏,还要被记恨。 真特么的是费力不讨好。糟心! 乔妃跟揪住了顾子衿什么把柄似的,立即就就这顾子衿这话道: “姐姐这话说的,知道的说你这是担忧陛下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陛下许久不踏足后宫颇有不满,如今又同这一众即将册封大的秀女吃醋了呢?” 她说得好像就那随口一说,但这话里的针对之意太过明显,在场的不会有人傻到听不出乔妃这是在给顾子衿扣了善怨善妒两个罪名。 “乔妃姐姐慎言,贵妃姐姐端庄贤淑、勤俭恭慎,是后宫众姐妹的表率。”赵妃立即就跳出来为顾子衿说话。 看起来像是和顾子衿关系极好似的。 “哟,赵妃妹妹说话可真好听啊,难怪得贵妃姐姐喜欢,不像我,是个不会说话的,方才说错话了,贵妃姐姐不会怪罪?”乔妃顺着赵妃的话,最后又绕回来把话题抛给了顾子衿。 这话过了赵妃这么一句好话,矛盾却越发锋利了。 顾子衿悠悠笑着抿了口茶水,才开口怼道:“乔妃妹妹这张嘴啊,若是不会说话,还是闭上的比较好。” 没等乔妃开口,顾子衿又接着道,“本宫方才话还没说完,昨个儿晚上,本宫便劝诫陛下得空多到后宫众姐妹处坐坐,你猜,陛下如何说的?” 乔妃直觉有诈没开口,连赵妃也没多嘴,倒是温妃徐徐问道:“陛下如何说的?” 问的是温妃,但顾子衿却对着乔妃,笑盈盈道:“陛下说: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睡得香,本宫今日便将这句话送给乔妃妹妹了。” 温妃抿唇一笑,看着那略显得张扬蛮横的顾子衿,眸子里满是纵容的笑意。 赵妃也是垂眸,掩下眸子里的情绪,没有再开口掺和其中。 其余妃嫔听到的,没听到的全都当做没听到。 乔妃则是哼了声:“贵妃姐姐如今胆子可真是大了,玩笑开到陛下头上,陛下怎的会说如此粗俗的话。” 顾子衿假装讶异:“这便是粗俗了?乔妃妹妹真是少见多怪,若是妹妹不信,去问陛下就是,何苦让本宫多费口舌?” 乔妃:…… 顾子衿分明就是抓准了自己不能同陛下求证才如此说。 好气啊,但是她只能闷着。 顾子衿看着乔妃憋屈,嘚瑟得差点抖起腿来,还是温妃一声开口让她记起来自己的身份重新端庄了起来。 温妃说:“顾姐姐,该开始册封了。” “嗯,开始。”顾子衿抬头挺胸,一副矜贵模样。 册封大典最重要的就是给每一位秀女定位分,分配住处和伺候的宫人。 因为陛下没有招幸,所以秀女们按照各自的家世背景来定位分。 大晟国后宫妃嫔的位分等级以皇后为尊,其下为贵妃,而后是:妃位、嫔位、婕妤、美人、才人、良人,最后一等是被陛下宠幸的宫女,被称为:选侍。 婕妤以上品阶皆有定数,以下则不定数。如今帝王未封后,后宫以顾贵妃为尊,而后是温妃、乔妃、赵妃等妃嫔。 如今秀女册封,最高品阶为美人,最低为良人。 能爬多高全看自身手段与本事。 顾子衿端坐在上方,看着下方依序册封的秀女,满眼的都是欣赏,心理活动也异常丰富: 左边这个漂亮,留着齐刘海脸蛋圆圆,一看就软软的乖乖的很好rua; 哎呦呦,右边这个也标准的瓜子脸,眉目含情,巧笑倩兮,光是看都已经迷糊了; 哦豁~中间这位笑起来有小梨涡,甜妹啊; 啧啧啧,这异域风情的小姐姐,眼角的泪痣绝了。 …… 顾子衿沉迷于小姐姐们的美色当中,眉眼弯弯全是藏不住的喜欢。 就连乔妃那一口一个“狐媚子”之类的阴阳怪气都没听到,更是没有注意到赵妃那笑意盈盈的眼底藏着的审视与算计。 尚宫局的女官念到周姝语的名字,沉迷美色的顾子衿习惯性的要欣赏小姐姐高颜值的时候,和周姝语的眸光对上了一瞬。 虽然周姝语很快就垂眸下来听册封,但原本想把这一眼当成普通对视的顾子衿却听到了她的心声: 【贵妃娘娘,臣妾给你准备的大礼即将开启,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这阴暗的心声让顾子衿吓了一跳之后满脸的问号。 不是,我我我我做什么了,怎么就让我准备好去死了? 顾子衿左想右想也没想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没有杀了女主全家,她甚至连女主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 一分钟后,看着拥有才人位分的周姝语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圣安。” 顾子衿悟了。 怪只能怪她太优秀,坐在了这贵妃之位上。 第61章 这羞耻的姿势 顾子衿在册封秀女那边端庄贤淑。 江云澜在安静的小林子里选了颗大树飞上去躺着睡觉。 这几天忙得脚不着地,这会儿因为册封后宫热闹着,她在这安静的树上双手环胸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日头正好,林下透出稀稀疏疏的光斑,散在地面。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踏着一地光走入林子的时候,江云澜还无知无觉。 她睡得正好,梦里正和顾子衿抱着两人以前最爱吃的烤猪蹄在啃,猪蹄烤得外焦里嫩,搭配上店家秘制的酱汁,一口下去满口鲜香软糯搭配辣椒的浓郁香味,简直人间美味。 吃得正香的时候,手里的猪蹄突然长了一双狐狸眼,还开口说话了! 烤猪蹄用一口江云澜喜欢的嗓音,懒懒散散的说着:“小东西,我好吃吗?” 这猪蹄的声音分开来江云澜很受用,但是合起来就很惊悚。 当即江云澜就被吓得丢了肘子跑路,可肘子还跟长了脚朝她追过来,跑得贼快,越靠近她长得越高,高大到一肘子的阴影把她给笼罩住…… 美食节目一下就变成了恐怖故事。 江云澜吓得倒吸一口气,一声“卧槽”跟着骂了出来,然后忘了自己还在树上的她就因为动作太大从树上翻落了下去。 失重感让她猛地睁开了眼,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情况正运内力做反应的时候,被人接住了。 “哟,瞧,树上掉下个小东西让我给接住了。”君北扬的嗓音含笑,稳稳的将江云澜接了个满怀。 江云澜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没带麻袋出门,这货终于出现了! 刚刚还在她梦里变成肘子吓她,这会儿就出现在眼前,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你这是什么想要吃了我的表情?”君北扬看她那完全藏不住事儿的表情,问道。 “是啊,我正想着要把你给油炸了还是爆炒了!”江云澜咬着牙笑眯眯的说着,然后手极快的趁着距离他近,伸手就要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 她今天非要看看这货的庐山真面目才行! 君北扬防着她这一手,别开脸的同时把人放下然后往后退。 只是江云澜卯着劲儿要摘他面具,被放开的时候直接四爪扒住了他跟了上去,左手刚要碰到他面具就被他握住,接着右手也被握住。 但没了双手,她还有嘴,张嘴就朝着他脸上的面具咬了过去,他往后仰倒避开,江云澜压了上去,带着内力,一下把人给压倒了。 林子地面上铺着落叶,倒下时内力震起了不少落叶飞舞。 江云澜用内力压制着对方,让他起不来身,手一番用巧劲挣了出来,却又被他扣住,就这么手上过了几招,她额头上渗出薄汗来。 她是帽子也掉了,头发也乱了,力气也消耗了大半。 吹了吹额头上散出来的一缕头发,她一副罢休了的模样,说:“算了,你这么见不得人,我不看就是了,放开我。” “小东西,讲讲道理,你瞧瞧你如今的姿势,究竟是谁不放开谁?”君北扬松了控制她的力道,让她轻易的抽出手。 “你特么管我什么姿势!”江云澜骂着,抽出手之后眸底闪过一道光,撑着他的胸膛迅速的要趁着他放松警惕一把将面具摘下! 就在江云澜手已经触碰到面具的时候,君北扬的声音悠悠响起: “小东西,看了我的模样,便要嫁我,你若是愿意便摘。” 江云澜:……?! 这特么还搞捆绑!? 她的手立即就跟触电了一般收了回来,还不忘吐槽一句:“你个大男人看一眼怎么的,会掉皮吗?” “不看就不看,男人那么多少看你一个又能怎么样,顶多就是遗憾一下……”边说话边撑着他的胸膛要起身,然后在他那含笑纵容的眸子里猛地顿住了。 她……她特么这是什么羞耻的姿势!? 骑在,在他的小腹上,还很使劲的带着内力的夹着他的……腰侧,上半身几乎是趴在他身上,这会儿正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他胸口的衣裳皱巴巴的,开了些,那锁骨若隐若现…… 玛德,这身材,也太好了! 江云澜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松了腿,手抬起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摸了一把他胸肌的形状,最后装成什么也没发生的起身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树叶。 “小东西,拉我一把。”君北扬喉结滚动了一番,然后微撑起身,斜支着脑袋偏头看她,束起的长发此刻凌乱的披在身后,玄色衣摆扑在地上,领口松垮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 “你自己不会起啊?”江云澜嘟哝着瞥了他一样,然后被眼前这一幕给吸引住了。 这特么简直就活生生一个勾人夺魄的妖精。 “嗯,我起不来,好像方才被你压出了内伤,咳咳……”他语气略显虚弱,低着眉眼轻咳了一声。 然后江云澜动作比意识更快的过去朝他伸手。 君北扬看着她如此乖顺,眉微挑,好想发现了什么,就着方才的语气,更加虚弱道:“手也抬不起来了,你扶我一把。” 江云澜没骨气的俯身就把人扶了起来。 其实没怎么让她用力,他自己就跟着力道起身了,只是起身后,像是站不稳似的靠着她。 一个很像是拥抱的动作,他被她扶着,垂头贴在她肩膀上,但未曾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交给她负担,直接借着这个机会与她亲近。 面前男人身形高大,比江云澜高出半个头,肩宽腰窄的,江云澜这么扶着他,被他这么靠着,远远看起来就跟抱着只大型犬一样。 感觉鼻间全是男人身上浅淡而清凛的雨后竹叶香,她心脏跟乱窜的小鹿一样好像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意识到这就是心动的感觉,江云澜一把就把人给推开。 红着耳朵,恶狠狠的对他说:“你别想诱惑我!我是不会为了你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 说完,她捡起自己的帽子,转身就跑了,生怕自己多留一秒就管不住这颗乱蹦的心。 君北扬看着她,爽朗的笑声从喉间溢了出来。 第62章 被折腾的猫五爷 册封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宫,新册封的妃嫔更多的则是要整理新的住处。 顾子衿还不能回栖鸾宫休息的走了一趟尚宫局,将尚宫局准备的春日大典贵妃的服制冠冕配饰都试了一遍,需要修改重做的都当场说明白。 等她从尚宫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 她是又累又饿,但还得端着贵妃的架势挺胸收腹抬头,回到栖鸾宫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天堂。 等卸下华服珠钗之后,和江云澜坐在小厅地毯上就着矮桌啃猪蹄的时候,她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不过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烤猪蹄了?”顾子衿喝着蓝羽自制的奶茶啃着烤猪蹄,整个人飘飘然。 “我不知道啊,只是我想吃了,就去弄了点。”江云澜咬着猪蹄的时候,跟咬着某个妖孽一样不留情。 打破噩梦最好的就是直面噩梦,把它全部咬下嚼碎了咽到肚子里! “你这叫点儿?你是不是对这个字有点误会?”顾子衿指着矮桌上摆着的一大盆烤猪蹄,她粗略的数了一下,大约有十五六七只。 两人正啃着猪蹄,一道白色的小身影从窗口窜了进来。 “喵~” 猫五爷进栖鸾宫跟进自个儿家门一样,进来就蹭到江云澜的手边要小鱼干。 “五爷是不是又胖了?”顾子衿腾出手,揉了揉五爷。 这猫现在就跟她们养着的一样,一到饭点就出现在栖鸾宫。 “女孩子怎么能说胖呢?要说丰满,我们五爷可是丰满的女孩子。”江云澜掰了点猪蹄肉给它吃。 “谁能想到,五爷这么霸气的名字,其实是只母猫,这么可爱的母猫,就应该叫五娘。”顾子衿说。 “对,就应该叫五娘,舞娘,等着,看姐姐给你打扮一下,好让你的主子认清你是个女孩子的事实。”江云澜灵光一闪,放下猪蹄擦干净手,抱起五爷猪呢比给它打扮一番。 “等等,这种好事怎么少得了我!”顾子衿奸笑着追了过去。 文和殿。 一袭紫袍沉稳内敛的萧华临和一袭墨衣罩红袍落拓不羁的君北扬在窗边下棋。 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锋芒尽露,剑拔弩张。 棋盘外,两人喝茶聊天,悠闲自在。 五爷从窗口迈着猫步站在棋盘边上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愣。 只见五爷穿着个粉色小裙子,尾尖的毛发也染成了粉色。 它耳朵上的毛发被扎了两个发髻,胸口的毛发被编成十几条细麻花,用精致的珠子装点着,脸颊两侧打了两坨腮红,画了眉毛,眼角还点了颗美人痣…… 装点得滑稽又好笑的。 看得君北扬爽朗的笑声传了开来:“哈哈哈……” 萧华临则是眉头微蹙,抵着额扯了扯唇角,无奈一笑。 “喵~”被嘲笑的五爷舔着爪子。 它委屈,但是它说不出来。 当天晚上,君北扬没有如往常一样将五爷带回沧海宫,而是留给了萧华临。 次日一早,五爷再次出现在栖鸾宫的时候,小裙子和装扮都被换成了公猫样式,还带着男子的发冠,腰间挂着玉佩,显得英俊潇洒的。 因为打扮得太帅,顾子衿当天受邀去和温妃去花园坐坐都把它给抱着过去。 温妃看到那只猫身上服饰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眸底染上一抹浅淡的笑。 而顾子衿当时只顾着注意温妃身边坐着的周姝语了,没注意到温妃的异样。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周姝语礼仪妥当,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 顾子衿对她不凉不烫,就是个对陌生人的态度。 今天应邀和温妃在花园坐坐,其实也是有正事要聊。 是关于今年春日大典有他国来使陪同公主一同到来一事,祭祀他国来使自然是不便参与,但是宫宴会招待来使们。 而要聊的正是来使国来信说要在宫宴表演节目,虽然来者是客,但是也不能主人也不能落了下风,所以温妃想,她们宫妃也应当有表演节目。 节目是以大晟国风情的舞蹈作为基础融合本国一些特色。 而这个建议,其实是周姝语给温妃提的,温妃没有隐瞒。 顾子衿听了,只说:“一切由温妃妹妹做主即可。” 温妃说:“顾姐姐,我是知晓的,你舞技高超,若是你来指导……” 顾子衿抬手就是一个拒绝:“温妃妹妹抬爱,要说舞技自然是舒嫔妹妹,她师从大家,一舞动皇城,可谓是不二人选。” 温妃还想说什么,顾子衿故作头晕的扶了扶头,说:“温妃妹妹,此事还劳烦妹妹操劳,本宫身子不适,先回宫。” 她生怕温妃还给她安排事情。 什么舞技高超,她教她们扭秧歌和摩擦地面吗? 顾子衿走得快,一溜烟人影就消失在了花园中。 温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抿唇浅笑。 “娘娘,贵妃娘娘如此,此事该如何是好?”周姝语询问道。 对温妃刻意将这件事情与顾子衿商议觉得不解。 整个宫宴的统筹都是温妃娘娘办的,若是又让贵妃娘娘掺和其中,彼时风头全让贵妃娘娘给抢了那这段时间温妃娘娘的忙碌岂不都成了贵妃娘娘的功劳? 而如今顾子衿拒绝得如此爽利,周姝语又觉得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 “便都听顾姐姐的,本宫操劳便是。”温妃徐徐道,并未察觉周姝语的想法。 “是,娘娘。”周姝语说。 从花园绕出来的顾子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迎面就碰上今天有兴致来逛花园的萧华临。 如果不是已经被萧华临看到了,顾子衿都想躲起来装没看到。 如今,只能放下怀中抱着的五爷,给他行礼。 而被放下的五爷熟稔的就往萧华临身边站。 行完礼要把五爷抱起来的顾子衿:……? 她眼睁睁看着帝王那修长的手指将五爷捞了起来,恨不得自己化身为五爷,在他手指上玩耍,哪儿还记得想什么五爷为什么会被萧华临抱起来这件事。 “膳房今日做了一道璐州禾城的特色菜,孤已经让人送到你宫里,晚膳的时候孤陪你一同用。”萧华临单手托着五爷,看着低头的顾子衿光洁的额头,说。 第63章 又是戏精发作时 萧华临没有等她回应,就抱着猫五爷走了。 目光还沉浸在那双手上的顾子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远,想到猫被人抱走的她猛的瞪大眼睛:“我的五爷!” 她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五爷抱走,但也没追过去,反正他今天晚上要到栖鸾宫吃晚饭,到时候就会把五爷送回来。 等等…… 后知后觉的顾子衿才反应过来什么。 “墨羽,刚刚陛下说了什么?!” 她怀疑自己空耳了,她怎么会听成萧华临要到栖鸾宫吃晚饭呢? 这后宫刚册封完一批新鲜血液,那么多的漂亮小姐姐,萧华临不去宠幸,来自己这个看了许久都看腻味的旧人这里做什么? 墨羽将刚刚陛下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顾子衿想当成自己听错也没用了,事实就摆在眼前。 萧华临来用晚膳,潜意思就是说晚上要住她那里。 距离他上一次住自己那里还没过多久,他又来?在这个时间点,明晃晃的在给她拉仇恨啊! 不行,她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顾子衿走了一小段路,看准了位置,突然的脚一歪,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朝着小路边上那茂盛的草坪倒去。 她这倒得突然,墨羽这等距离老远的宫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那些距离远的路过的宫人们。 众人只看到贵妃娘娘突然晕倒了。 墨羽忙去扶顾子衿,趴草地上的顾子衿抓住墨羽的手,没睁眼,只迅速说道:“墨羽,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告诉陛下,本宫晕倒了,不宜伺候陛下用晚膳,让陛下晚膳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对了,陛下让膳房送的那道菜就别还了。” “还有,蓝羽,你立刻马上去太医署请个太医过来,不要陈医令,要一个好贿赂的,就是那种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做的那医官过来。” “最后,你们赶紧喊,喊得越惨越好,喊得就跟我快没命了的那种。” 一口气迅速把话说完,顾子衿这回是真累了,头一歪,没了动静,虽然是她装的,但非常像那么一回事。 墨羽看着头一歪枕在自己臂弯里的娘娘,先是朝对面刚那个把话都听清楚的蓝羽使了眼色。 蓝羽明白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惊慌的边喊着“娘娘晕倒了”一边往太医署那边跑。 而墨羽也慌忙的把顾子衿交给白羽就去找萧华临禀报。 栖鸾宫其余宫人也已经非常懂得配合了,立即惊慌失措的开始喊的喊,跺脚的跺脚,一个比一个演得夸张,好像顾子衿已经咽气了一样。 硬是没有一个把顾子衿扶起来。 顾子衿躺在地上,头靠着白羽的臂弯,听着被自己一次次晕倒培训出来的阵仗,还颇有成就感。 嚎了一会儿,大概是把她晕倒的事情让不少路过的宫人看见,差不多能传出去了,栖鸾宫的宫人才把顾子衿扶着带回栖鸾宫。 而墨羽寻到萧华临的时候,他正在方才顾子衿同温妃坐着赏花的亭子里同温妃说话。 温妃看着萧华临怀中那只猫儿,垂眸间眼中的笑意更浓,好像是她磕到的cp发糖了一样。 萧华临与温妃聊的都是史书典籍,两人更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友情,而不是男女夫妻之情。 周姝语在一旁垂眸安静的待着,没有特意在萧华临面前表现自己,今日在陛下跟前露了脸已经是意外之喜,她虽然期待得陛下宠幸,但也不想做这第一个被陛下宠幸的新人,那对她弊大于利。 温妃因为周姝语有能力,一向在后宫诸事上有意提拔,但是在萧华临面前,她没有。 周姝语将这情况归为温妃这样淡薄寡欲的性子,其实也是不愿分享陛下的宠爱;这让周姝语更确定今后自己得了陛下宠幸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有筹码之前,都要小心翼翼行事,俯首过日子。 从她决定踏入后宫时开始,她就知道,登上那个位置的路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即便是如今她与温妃相处甚欢,她对温妃再感激,但今后也将踩着温妃上位。 若是温妃安分,她自然看在今日的面子上留她荣华富贵,若是跟顾贵妃与乔妃那等人一样不安分的,那便休怪她无情! “喵~”萧华临怀里的五爷懒懒的叫了一声,把脑袋探了出来,引起了周姝语的注意。 方才她只顾着看陛下,被陛下英俊的容貌和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仪吸引,如今听到猫叫声,才注意到陛下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竟也会养猫儿。 然看清那猫的时候,周姝语瞳孔微缩。 那猫……分明就是方才顾贵妃怀中抱着的那只! 陛下与贵妃娘娘竟如此恩爱,同养一只猫儿,看来原先传闻陛下不近女色,与贵妃娘娘不过是君臣情谊是假,陛下分明宠爱极了贵妃娘娘! “墨羽?可是顾姐姐有何话要传?”温妃最先注意到过来的墨羽,开口询问。 萧华临也是听到顾子衿贴身宫女的名字,抬眸看去。 只见墨羽行礼后朝着帝王跪下,说:“陛下,贵妃娘娘本就身子骨弱,近来又操劳,所以方才身体不适又晕倒了,娘娘彻底晕过去前还挂念着陛下,遣奴婢前来禀报陛下。” “娘娘说,她是老毛病了回宫休息几日便好,还望陛下恕罪,娘娘无法陪同陛下用晚膳。” “娘娘还说,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后宫妃嫔众多,定能伺候好陛下。” 萧华临眸光淡淡,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她既不适,便好生休息,将身子养好,孤得空再去看她。” 他自然是看出来她在装,配合她罢了。 至于原因,他稍一琢磨便也清楚,只是她将自己推开便罢了,但让他去别的妃嫔宫里,这一点,才是让他心里微微不适的地方。 墨羽离开后,萧华临揉了揉五爷的头,又同温妃聊了几句,留下今晚去温妃宫里的话,就离开了。 贵妃娘娘病倒的消息和陛下今晚留宿温妃娘娘处的消息是前后脚传到了各宫,有的欢喜有的愁。 第64章 无意破了女主的标配阵容 最生气的自然是乔妃。 听到贵妃娘娘昏倒的消息的时候,她还正高兴着说着“活该”,下一秒陛下今晚宿在温妃处的消息传来,她手里最喜爱的茶杯都摔了出去。 “贱人!” 看起来最平静的是赵妃。 她听到消息时正在插花,两则消息都没能令她的表情有所变化,只是手里娇嫩的花朵被她给捏碎了。 最高兴的当然是顾子衿。 不过她这会儿正在“昏迷”,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而江云澜,正在同太医署这次请来的医官了解贵妃娘娘的病情。 这位医官叫方海,是今年新入太医署的医官,不是那种第一眼帅哥,属于比较耐看的类型。 一板一眼的太医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好看了起来。 这是方海进太医署以来,第一次给后宫的贵人们看诊,这一来就是给如今后宫尊贵的贵妃娘娘请脉,颇为忐忑不安。 方海在路上已经听蓝羽提起贵妃娘娘昏倒一事,心中做了各种猜想和准备,然而在进入栖鸾宫给贵妃娘娘把脉之后,他正想说贵妃娘娘身体无大碍,就被贵妃娘娘跟前的江公公叫到了一旁。 江云澜把准备好的装着不少银两的钱袋递给方海,笑眯眯的说:“劳烦医官跑这一趟,医官是新加入太医署的,咱家先前还从未见过,不知医官何姓何名?” 其实在刚刚方海给顾子衿把脉的时候,江云澜就已经和蓝羽小聊过了。 知道这是新加入太医署还处于底层打工人,家里养着老母亲,兄长是个屠夫,却因为家境贫寒没有娶妻,方海能读书识字有这一身医术进入太医署,都是兄长从小就在他背后支撑着。 江云澜听完,立即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给钱办事,大家都高兴。 方海得江云澜这么和气的对待,一时间还有些忐忑,推拒了一番赏钱,最后推拒不掉才收下,拱手道:“微臣方海,还请公公替微臣谢过娘娘赏赐。” 江云澜张口就是一番夸奖:“这名字好,一听便是将来有大造化的人物……” 说得方海都有点飘飘忽忽的时候,就见江云澜哥俩好的娴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方医官,是这样的,我们娘娘呢,有点小忙希望你能帮一下。” 方海顿时就从夸奖的飘忽里清醒过来,战战兢兢的问:“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微臣自当尽心。” 他心知这是个机会,他需得抓住了,今后若是能得贵妃娘娘看重,搭上栖鸾宫这艘大船,他定能一展宏图,不枉这一身本事! 江云澜:“方才你也给娘娘把了脉,应当知道娘娘身子是何情况,我们娘娘身子骨一向弱,此次也是多日辛劳导致昏倒,需得好好将养才是。” “咱家瞧着方医官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如何说。”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想让方海配合着让外界知道她们想让别人知道的情况,最真实的自然是能藏多深藏多深。 能从贫寒人家走到如今这一步,方海自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 “多谢江公公提点,微臣知晓,这便回太医署给娘娘开些补身子的药方来。” 江云澜笑眯眯的又给他塞了一袋银子,道:“如此,便有劳方医官了。” 方海这一次没有推拒,而是接了过来,拱手道:“江公公客气,这是微臣的本分。” 他明白了,栖鸾宫要的是他收了钱办了事儿。 这事儿办得让她们满意了,今后自然还会用他。 贵妃娘娘用的是利诱的手段,她不需要他主动示好成为鹰犬,她要的有利益合作,虽然这种关系不长久,但她并不在意。 这种纯粹的利益合作,倒让方海轻松不少,毕竟若是沦为鹰犬,那便是杀人放火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医官离开后,顾子衿立即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询问情况。 等听到江云澜提到那位医官的名字,顾子衿:“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问江云澜。 “澜澜,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吗?” “是,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耳熟来着,好像在哪里听过。”江云澜也跟着琢磨了起来。 “e……”顾子衿想啊想。 “方海是一种药材。”青羽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的谈话,回答道。 “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方海好像是螃蟹的肉和内脏。”江云澜反应了过来。 “螃蟹啊,我想吃。”顾子衿说着,还很馋的舔了舔唇。 “可惜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江云澜也被说馋了。 “不吃螃蟹,吃它的朋友,鱼也成啊,都是水里游的,相互替代一下也挺好。”顾子衿说着,看向江云澜。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再见!”江云澜哪儿能不知道她想要让自己去沧海宫弄几条鱼,要是之前她很乐意去,但现在…… 谁特么爱去谁去! 她不想见到那个妖孽。 “哎……”顾子衿还想说什么,只可惜江云澜连个残影都不留的不见了人影。 喝了青羽端过来的药汤,顾子衿又琢磨起那个“方海”来。 “总觉得好像还在哪里听说过,除了刚刚提到是一种中药材以外……” 顾子衿想不起来。 而此刻方海已经回到太医署,正在写顾贵妃的脉案,就按照江云澜方才的提示,润色了一下,将情况写得更专业。 他刚写完准备去药房配些温补的药给贵妃娘娘,路上被一个小太监撞到了,对方悄悄将一张纸条塞给了他。 第一次被秘密塞纸条的方海有些心惊肉跳。 寻了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拆开纸条一看,是周姝语周才人传来的纸条,是秘密约他,只说是有事相商。 这位周才人还是秀女的时候便因为温妃娘娘看重处理一些后宫细碎事宜。 方海是太医署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只被安排给一些位分较低的女官以及宫女太监看病,也因此结识了周姝语。 两人不过是因为同为微末之人办事碰上几回,聊得也有些投机,一直没有私下联系见面。 今日她如此约自己,方海一思索便知晓是因为顾贵妃一事。 他收了钱,自然不会出卖贵妃,至于周姝语处,他回去写了纸条以身份有别不宜私下见面婉拒便是。 顾子衿和江云澜都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就破坏了周姝语想要收纳方海这个小医官为己用的算计安排。 女主的标配阵容就这么被破坏了辅助的太医一角。 第65章 偷偷站在她窗下 贵妃娘娘身子抱恙不宜伺候圣驾的消息传到萧华临耳中的时候,他正在温妃宫里同她下棋。 “顾姐姐身子不适,陛下不去探望吗?”温妃询问。 “她并不希望孤前去。”萧华临看着棋盘,手指摩挲着黑棋子思索着这盘棋局。 “近来顾姐姐活泼了不少,更爱笑爱闹了。”温妃说着,眉眼不由浮上笑意。 “嗯。”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话题总绕不开一个顾子衿。 夜深人静之时,萧华临与温妃下完最后一局才离开广韵宫。 温妃与往常一样,恭送陛下离开之后才回寝殿休息。 绿柳服侍着温妃洗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妃修长白皙的手指泡在温水中,抬眸看了一眼绿柳,徐徐道,“想说什么便说。” 绿柳听了,不再犹豫,开口道:“娘娘,入宫已经半年多,你一直不愿承宠,难道真要就如此老死宫中吗?” 绿柳是随着温如兰从温家一同入宫的,再清楚不过温如兰入宫以来,萧华临所谓的留宿不过都是与她下棋到深夜然后再离开,这也是当初娘娘入宫时与陛下坦诚后想要的结果。 但在绿柳看来,萧华临乃人中龙凤,与自家娘娘甚是般配。 娘娘大可放开心接纳,生儿育女傍身,否则在这后宫还有数十年,可怎么过? 温妃笑了笑,用毛巾擦手,缓缓道:“绿柳,你从五岁时跟着我,知我性子,我意不在这后宫,陛下也并非我的良人,如今不过是局势所迫,待大局一定,我便离开。” 绿柳听得心惊,但却并不意外,因为她隐隐有意识到,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罢了,只是…… “娘娘,你已入宫,如何离开?便是离开,又要去往何处?” 她不禁为今后忧思。 温妃将手上仔细涂上手膏,说:“入宫那日,我便同陛下坦诚布公,陛下已经答应放我离开,至于去何处,这天下之大,自然有我容身之处。” 陛下登基,需要世家,而世家,也需要与新帝建立联系,所以联姻,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陛下是个贤明的君王,也是个清心寡欲的男子,他对情爱无意,不为难她这个小女子,所以坦诚布公之后便与她达成一致,所以从一开始所谓的侍寝也都只是她配合演一出戏罢了。 绿柳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跪下:“小姐,不论你去何处,都不要丢下绿柳,绿柳的命都是小姐的,心甘情愿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 温妃伸手扶了扶她的手,说:“傻姑娘,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你是要嫁人的。” 绿柳坚定的摇头:“不,绿柳只想伺候小姐,若是小姐不应,绿柳今夜起便时时刻刻守在小姐身边,这样小姐离开的时候绿柳就能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温妃被她惹笑了,说:“我应了便是,你莫要时刻守着我,夜里醒来瞧见床畔站着个人也是吓人的。” 原本都要哭的绿柳也跟着噗嗤一笑,点头:“嗯,都听小姐的。” 温妃:“该歇息了,你今晚不必值夜,去休息。” 广韵宫的寝殿灯火亮了大半宿终于熄灭,只余一室静谧。 - 继温妃侍寝之后,接连两日陛下都翻了后宫的牌子,侍寝的是新册封的蒋美人,都是车架接了到雨露殿承宠。 一脸侍寝两日,第三日的清晨,蒋美人被晋了位分封为婕妤。 而当晚被翻牌子接往雨露殿侍寝的,是另一位美人,同样也是入宫的新人。 当晚,被人以为正在雨露殿欢好的陛下则是在文和殿批阅奏折。 对面坐着的是抱着猫五爷正懒洋洋斜支着脑袋的君北扬。 他捏着五爷的小肉垫,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长如羽扇的睫毛微掀,看了一眼对面一脸板正的帝王,说:“陛下放着美人不享用,招了微臣来,岂不是辜负了一宿好时光?” 萧华临递给他一张折子,说:“这是端城端倪后续暗中追查到的相关人物,这些人留不得,你且派人一一绞杀,勿必不留踪迹。” 端城水患一事,虽然因为萧华临出其不意秘密提前的前往,将一些企图糊弄帝王的安排谋划粉碎,但这些人竟然妄顾几十万百姓的性命,萧华临表面没有追究,但暗中一直在追查。 君北扬看了看,说:“这些不过是小卒,好处理,只是这背后策划一切之人,还需陛下早日拔除,否则今后风波不止,麻烦不断。” 萧华临沉声道:“此事急不得。” 君北扬一笑,略显恶劣:“若不就交给微臣,一干人等,全部送他们见阎王便是。” 萧华临虽他这番嗜杀的言论并无所动,依旧淡淡道:“你的伤养好了吗?” 君北扬嗤笑了声,仰头看着房梁:“是了,本王得先养好这身子,再来好好跟他们算这一笔账。” 想他堂堂霆王,手握几十万北原大军,金戈铁马驰骋战场数栽,战功赫赫,却被远在皇城朝堂之上的一干文臣算计得险些命丧黄泉。 他君北扬铮铮铁骨,沙场战死终不悔,但却不能如此憋屈的死。 不知为何,君北扬抱着五爷从文和殿离开,身披着银辉月光,孤身一人之时,莫名的就想起了某个小东西。 然后,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穿梭在宫墙殿宇之间,停留在了栖鸾宫某个小房间的敞开的窗口。 这个季节天气正凉快,蚊虫也不多,晚上开窗风吹进来跟夏日里开着空调睡觉一样,江云澜就喜欢这种感觉,晚上睡觉都是把窗口开到最大。 月光从窗口洒入,落了一地银辉。 江云澜的床在内侧,特意和窗户隔着一个屏风,且床顶挂着纱幔,从窗口压根看不到她那卷着被子窝在床内侧的身影。 即便如此,站在窗边的君北扬却知道她就在里边,就倚着窗站了一会儿,最后将五爷放在窗台上,自行离去。 一大早江云澜起床的时候,看到五爷正团成一团窝在她床边,疑狐了一下:“没到饭点啊,五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边嘟哝着边把五爷抱起来。 第66章 没良心的小东西 还有几日便是春日大典,今天江云澜依旧跟着顾子衿忙得脚不沾地。 而后宫讨论的风向依旧是陛下的宠幸,今个儿一早,昨晚侍寝的罗美人成了婕妤。 一下后宫添了两名婕妤,连先装模作样的关心顾子衿每天送来补品的乔妃也没有过来,倒是下午的时候赵妃来了一趟。 话里话外的都没有提到这两位婕妤的事儿,请教了顾子衿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离开前,还依依不舍的又是关心了一番顾子衿。 顾子衿打一开始,就知道赵妃来这里,无非就是暗戳戳的想要给她那不存在的伤口撒盐。 她明着是关心她,找她聊点事儿。 实际上就是在提醒她,在她因为身子骨弱晕倒之后的几日里,陛下不仅未曾来看她,还宠幸出来两位婕妤,这两位婕妤春光满面、洋洋得意之时,正是她顾贵妃为后宫事宜操劳病痛之时。 这两相对比,但凡心里不舒服,她这个贵妃就能以权势打压这两位新晋的婕妤。 赵妃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三言两语就想让顾子衿当这个恶人。 可惜顾子衿是个不按套路来的,当即就叫了墨羽过来吩咐事情。 当时赵妃从栖鸾宫出来后到花园赏花,远远瞧见两位新晋封的婕妤同游。 蒋婕妤与两人入宫的时候相识,因着家世不错,聊得来,所以关系极好,册封之后住的又是隔壁,如今又一同封了婕妤,倒成了后宫一段佳话。 “可笑,佳话?这后宫,姐妹情深此等话,不过是虚妄,若真信了,那便是死了也活该。”没了旁人,赵妃哪儿还有开朗纯良的模样。 她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笑容逐渐阴冷。 “也不知娘娘这一趟栖鸾宫之行,是否能达成目的,奴婢瞧着贵妃娘娘的模样,甚是不为所动呢。”赵妃身边的宫女道。 “谁都说她顾子衿是闺中典范,说她端庄贤淑、秀外慧中,说她掌管后宫得当,为陛下的贤内助……”赵妃轻哼了一声,“若非她外祖父乃是文老太师,若非她背后是南境数十万将士,这后宫诸事,这贵妃,她想要,便是做梦。” “旁人都以为陛下是为着安抚南境才将顾子衿纳入后宫,予贵妃尊位,然而本宫知晓,顾子衿爱慕陛下,自愿入宫侍奉。” “这女子呐,若是将一个男子放在心尖上,那便是看不得这男子对旁的女子好。” “她顾子衿表面不论装得再好,心底终是不舒坦,终是有醋意,她压制得了一时,压制不了一世,只要她身在后宫,对陛下仍有爱慕,这便是她的致命之处。” “瞧着,陛下这一连几日的宠幸,顾子衿忍不了的,私下里定然有些许动作,本宫便等着看好戏便是。” 赵妃胸有成竹的捏着手指上精美的甲套。 然而打脸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赵妃方才悠哉的回到自己宫里,吩咐人送了新鲜的茶点过来享用。 下一刻,宫人匆匆来报,说是贵妃娘娘给两位晋位的婕妤赏赐了不少。 连半月前东海送来的难得的粉色珍珠都一并送了过去,送了几身衣裳还不够,还吩咐了尚宫局的司衣给两位婕妤再量体添置些新衣裳,说是装扮漂亮了,让陛下瞧着更喜欢。 珍珠难得,东海送来的珍珠数量稀少,后宫四妃每人才得一小盒,做成首饰或是绣在衣裳上都莹润漂亮。 赵妃自己得的那一盒白珍珠都抠抠搜搜的仔细规划使用。 而此次送来的粉色的珍珠不过两颗,有拇指大,全给了身份于四妃之尊的贵妃。 赵妃最是喜爱这些宝石珠玉,她因为见着那粉色珍珠心生欢喜,让人在宫外寻了许久也得不到质量如此好的,因此对顾贵妃手中的粉色珍珠惦记得不行。 如今,却听说这两颗稀有的粉色珍珠送给了旁人!? 只觉得脑子炸了一下,手中的茶水也跟着晃荡起来,泼了自己一身。 等她换了衣裳,已然冷静了下来。 她琢磨着顾子衿如此赏赐,定然在赏赐的物件中动手脚。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顾子衿不至于如此蠢,在自己如此大张旗鼓送去的东西里动手脚。 赵妃还在琢磨着顾子衿打的是什么主意,接着又听说陛下今日又翻了蒋婕妤的牌子。 说是陛下晚膳的时候在贵妃娘娘宫里用。 贵妃娘娘当着陛下的面提起今日给两位婕妤送去的衣裳首饰,让陛下替她瞧瞧送的可合适两位婕妤。 然后陛下就真的从两位婕妤里选了一位蒋婕妤。 正在用晚膳的赵清冉当时就把手中的筷子给扔了。 好一个顾子衿! 是她低估了她的肚量,究竟是怎么样的爱慕,能宽宏大度到将自己喜欢的男子推到其它女子身边!? 于此同时,被赵妃以为宽宏大度的顾子衿正趴在美人榻上,让江云澜给她拉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仔细听,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在骂萧华临。 “老娘都忙成这样了,狗皇帝还想然我陪他睡觉?做梦去,多亏我机智,他也配合,赵妃应该被气得不轻?她想什么呢,还以为我会吃那两个婕妤的醋,我特么简直是谢谢她们给我分了仇恨值。” “我也真是羡慕狗皇帝天天能有美女小姐姐陪。” 边说着,边听到自己的骨头在江云澜熟练的操作下“咔咔咔”的响,瞥到一旁的五爷,问:“五爷怎么这会儿还没走?” 平时五爷至于在三餐饭点的时候出现,这会儿晚餐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不知道,它今天一直跟着我,赶都赶不走,蹲厕所都要盯着我,好像我能跑了似的。”江云澜说,要不是看在它是母猫的份上,上厕所被盯着那会儿早轰走了。 一直到江云澜洗完澡靠在窗边吹着风梳头发,猫五爷也还没走。 它就坐在窗台上,大有一副还要看她睡觉的模样。 江云澜伸了个懒腰正要对五爷说什么,窗外不远处传来微动,察觉到是谁的到来,她猛地就站直了要关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捂住了将要被关上的窗,窗被重新打开,一双狐狸眼含笑看着她,说:“没良心的小东西,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第67章 我会负责 君北扬原是被江云澜这听到他过来的响动就关窗的举动给逗乐的调侃她。 却是在看到她此时模样的时候愣住了。 江云澜刚沐浴完,穿的是自制的吊带睡裙,长发披散在身后,和白皙的皮肤对比强烈,干脆直接的冲击着着他的瞳孔。 他不过是愣了几瞬便回过神来,别开脸,还妥帖的将主动的将窗户关上,半点缝隙也不落。 “抱歉,我不知你是如此模样,并非有意冒犯。” 君北扬难得语气带着些许紧张,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虽及时移开视线,但是不过几瞬便已经是深刻脑海,甩不开的不断在眼前浮现。 她的脖子、锁骨、手臂……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股燥热浮了上来。 江云澜难得听到平时总是散漫不羁的人紧张得低了一个度的嗓音。 声控总是善于发现声音的美,然后不自觉的沉迷于声音的魅力中,因此她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他没等到她的回答,又认真的说道,“我既看了,便会负责。” 江云澜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口:“大可不必,我不介意!”说着还强调了一遍,“真的不介意!” 她看着被关上的窗,听到他道歉又要负责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她一个现代人穿衣自由的倒觉得没什么,平时也穿吊带露小腰出门的,但窗外的人显然是觉得事儿大了。 “不成,我堂堂男子汉,既看了你这般模样,必须娶你为妻。”君北扬说,并且觉得娶她这个主意非常之妙。 “你特么还来劲儿了是!?要是每一个看过我露胳膊露腿的人我都要嫁,我哪儿嫁得过来?!”江云澜猛地开窗,把挠窗口想出去的五爷给放了出去。 只见五爷从窗台朝着君北扬跳了过去。 君北扬还保持着侧头不看窗口的姿势,但却稳稳的接住了五爷。 五爷冲着他软软的叫了两声,然后舒适的窝在他怀里。 江云澜算是看出来了,五爷今天这么黏着她,就是他指使的! “你……” “谁还见过你如此模样?”他问得认真,那语气还带着点杀气,好像只要她说出来,他就要把人那人给灭了。 “额……”江云澜看着他。 她没想到平时轻佻极了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十分守礼。 虽然知道她开了窗,他却依旧谨守礼法侧着头没有看她。 她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来数数啊,于家的公子见过、倪家的公子见过、吴家的公子见过、关家的公子也见过……哎呀,太多了,要数我得数三天三夜。”她掰着手指头胡扯着。 “我去杀了他们!”君北扬眯着眸子,危险道。 “你认识哪个就要去杀?”江云澜问。 “我自会查到。”他说。 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浓郁杀气,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江云澜忙做了补充:“哦,对了,还有你怀里这个,猫公子也见过。” 君北扬愣了愣,发现自己被她调侃了,再回想方才她提到的几位公子,回过神来了。 方才她提到的几位公子姓氏连起来:与你无关。 这小东西是在逗着他玩儿还拐着弯骂他多管闲事呢。 他身上的杀气散去,低笑了声:“小东西,披上衣裳,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云澜听话的去披了件外袍,问:“什么东西?” 君北扬这才正过头来,看着她披着长发的模样,虽已经是裹好了衣裳,可他还是禁不住喉头一紧。 隔着面具,江云澜没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只朝他伸手问道:“东西呢?” 什么好东西要便宜了她?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取悦了君北扬。 他就喜欢她这么不讲道理的小模样。 从袖口取出给她准备的东西,顺势就套上她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 江云澜只觉得手腕上一凉,垂眸看去的时候,就看到手腕上戴着一珠串。 那珠串的珠子雪白,被打磨得莹润,珠子用金丝线条点缀着,精致又漂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江云澜虽然喜欢这种贵贵的东西,但是一想到她以前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过,说古代要是男子送女子手链,是要拴住女子的意思,她顿时就把手腕上的手串给摘了下来。 “我不要!” 她生怕晚一秒自己就真被他给套路了。 君北扬看着她,也不恼,只悠悠的胸有成竹道:“你这几日身体不适,外出戴着它可以缓解疼痛。” “若是不想要,那便算了。” 江云澜今天中午的时候发现自己姨妈来了,一直点着那熏香缓解这身体那几天爆发的疼痛。 但是临近春日大典她总得跑内务府、尚宫局,在外头的时候就不方便点熏香,不点她又难受。 这一天下来,她发现这么带着熏香炉子在外头跟着跑,这熏香消耗得也比平常快,顿时她就心疼得不行。 她正想着明天要怎么才能少出去点的时候,他送来了东西。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肚子饿了有人送馒头。 当时她就把刚摘下的手串给戴了回去,道谢:“谢了。” 这样她就不用去外出都带着熏香,不方便不说,还浪费。 “嗯,今日劳烦你照顾五爷,我将它带回沧海宫,你早些休息。”君北扬抱着五爷,本是想着这一趟跟她多聊一会儿,但看她就这一会儿功夫打了三四个哈欠,顿时就有些心疼。 “你送我这个。”江云澜晃了晃手腕的珠串,说,“我替你照顾五爷,说起来是我占了便宜。” 君北扬看着她手腕上,雪白的珠子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越发显得光泽莹润漂亮。 他眸色微沉,嗓音放柔,诱哄般的开口:“小东西,若是你亲我一下,便不算占了便宜。” 下一秒。 “啪——”的一声,窗被迅速的关了起来。 窗外,他哑然失笑的摸了摸鼻子,抱着五爷离开。 窗内,江云澜捂着被撩得通红的耳朵,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这个不要脸的竟然用声音勾她。 靠! 差点就被他得逞了! 幸好她窗子关得快! 结果当天晚上江云澜就做了一个特离谱的梦,梦里全都是他哄着她亲他,她是三百六十五度的连他头发丝都亲了个遍。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只想把自己捶失忆。 第68章 她那傻闺蜜的节操啊 今天顾子衿忙了大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可以闲了下来,她瘫在美人榻上喝着蓝羽改良版的珍珠奶茶,只叹人生美好。 只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她刚喝完一杯奶茶,墨羽就来报说夏公公方才传话,说陛下招娘娘今晚侍寝。 “我特么……”顾子衿想要骂它八百字,被江云澜捂住了嘴。 顾子衿正用迷惑的大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却听江云澜压低嗓音提醒道:“有人在偷听。” 顾子衿立即端坐了起来,用矜贵的姿态,含羞带怯却又稳重的嗓音道:“陛下宠爱本宫,本宫颇为欣喜,只是本宫身子尚未痊愈,咳咳咳咳,无法承宠……” 顾子衿眼看着就演起病得当即就又昏倒的状态,墨羽立即又道。 “娘娘,夏公公还说了,若是娘娘身子不适昏倒了,便是抬也是要抬过去的。”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陛下让她别装。 顾子衿想骂人,看了一眼江云澜用眼神询问她偷听的人走了没,她可以开骂了吗? “人走了,我追过去看看,你可以放飞自我了。”江云澜说完,只余残影,很快就消失在栖鸾宫。 而江云澜离开之后,两位新晋封的婕妤来栖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谢恩。 后宫无皇后,原主这个贵妃就代皇后令,所以一开始后宫妃嫔每日都来栖鸾宫请安,后来原主觉得此举不合理,就改成每月初一请安一日,其余日子不必前来请安。 而按大晟礼法而言,初次承宠的妃嫔承宠后需得向请安,但因为近几日顾子衿对外都“称病”,所以都免了这两位婕妤承宠后的请安。 今日两人同时过来,是为着昨日顾子衿的赏赐。 这也是顾子衿在册封之后再次见到两人,瞬间就对号入座了。 因为这两位美女小姐姐在一众新人中也是十分出众的,因为家世背景不俗,所以册封的时候得的是美人位分。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圣安。” 两人都属于浓颜系的漂亮小姐姐,只是眼睛比较漂亮,一个唇形比较好看。 要不是人物设定不能崩得太彻底,顾子衿都想凑上去问要联系方式。 两位婕妤都是大家出身,礼仪得体,说话张弛有度,顾子衿和她们聊得很高兴。 蒋婕妤,也就是昨天晚上侍寝的那位,特地的带了上好的人参,话里话外都在称赞贵妃娘娘的抬爱,说是昨天陛下称赞她的衣裳首饰都很漂亮。 另一位也获得了赏赐但没有侍寝,却今早与陛下同用了早膳的罗婕妤也是关心顾子衿的身体,送了一支百年灵芝,说是今日一早陛下也称赞了她。 顾子衿心里给萧华临点了个赞。 妥妥的端水大师啊。 顾子衿收了两人的关心,又和两人聊了一会儿,从两人的嘴里竟得知陛下今天晚上处理政务要独宿。 她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一直等两人离开后,顾子衿才找来墨羽,问:“你确定陛下召本宫去侍寝?而不是你产生幻觉了?” 墨羽无奈:“娘娘,夏公公亲自前来,看到听到的也不止奴婢一人,还有蓝羽、白羽。” 顾子衿:“那怎么外头的消息是陛下独宿?你说是不是陛下又改主意了?那本宫今晚是不是不用过去了!?” 墨羽:“娘娘,外头的话今晨大家就已经全知晓了,但陛下宣您侍寝,是瞒着外头的,您放心,陛下想必知晓您不喜张扬,所以才如此。” 顾子衿:…… 不,她放心不了! - 江云澜一路跟着方才偷听的人,一路到了赵妃宫里的书房。 赵妃得知陛下明面上独居,暗中见贵妃娘娘的时候,气得正在绘画的她把桌面的东西都扫下了桌面,深呼吸了几口,才缓和了情绪,思索着开口: “这偌大的后宫都是陛下的,陛下何必如此私下里招贵妃娘娘侍寝?” “陛下最是严于律己、内敛持重,看重律法严明之人,这番恍如昏君之举定然不为,顾子衿乃是文老太师教养长大,向来克己复礼,不会与陛下胡来。” “所以,陛下召贵妃前去,不是侍寝,而是有旁的事。” “你且盯着栖鸾宫,看看今晚贵妃去往何处?注意谨慎行事,顾子衿身边武功高强者众多,陛下跟前更是高手如云,远远盯着确认贵妃与陛下在何处见面即可。” 赵妃谨慎道,却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被发现了。 暗中的江云澜把她的话都听了个完完全全,看那人离开,自己也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赵妃殿内还有一抹陌生的气息,猛然屏住了呼吸。 只见赵妃背后的幔帐遮掩的柱子阴影后,缓缓出现一道黑影,看身形,是名男子。 那男子给赵妃递了一个木盒子,嗓音低低:“赵妃娘娘要的东西,我已经送过来,娘娘答应我的事情,还请尽快去办。” 赵妃瞥了一眼那盒子,说:“本宫已经谋划好,春日大典后,你的事情定然办妥当。” “如此,我便恭候佳音。”那男子说完,就消失了,只余赵妃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一眼收好。 江云澜距离太远,那盒子就开了条缝隙,她看不清,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那男子气息又消失了,但对方是个高手,江云澜一开始就没察觉到屋里竟然还躲着个人,为以防万一,她又一动不动的窝在房梁上好一会儿。 结果她腿麻了。 没办法,腿麻了行动不便,她只能缓慢的挪动,结果又磨蹭了一会儿没走成,反而是赵妃先离开了书房。 江云澜眼珠子一转,从房梁上翻下去,结果腿麻没缓解完全,一膝盖跪了下去。 “我屮艹芔茻……啊痛……”江云澜是脸快拧成麻花才克制住出声的冲动,只是无声的喊了一句,也因为这疼,把麻劲儿全都给激过去了。 她忍着疼去翻出赵妃藏着的盒子,看到盒子里是乌漆嘛黑的一盒子药粒,她取了一粒,准备回去给青羽看看,别回头这东西是用来阴她那傻闺蜜的。 这一番耽误,江云澜回到栖鸾宫的时候,天色渐黑,顾子衿已经收拾妥当往陛下那儿前去。 江云澜看到顾子衿没带那瓶青羽配制的昏睡丸,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那傻闺蜜的节操和贞操…… 要完! 第69章 笑容逐渐变态 江云澜当时就拿起那瓶昏睡丸,以她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 她也是从赵妃的分析当中才发现,陛下不是真的要召顾子衿去侍寝,而是有事要找她,但是故意让夏公公这么传话。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江云澜斗胆分析,可能是脑子里进了水。 但她那个不明所以的傻闺蜜真当成了去侍寝的,指不定能干出点什么既没了节操又没了贞操的事情来。 江云澜这会儿就想着,见到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昏睡丸往她嘴里塞,让她被抬着过去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保住她的二操。 结果江云澜晚了不止一步,而是二三四五六步,她连对方身影都没见到,只看到了往回走的墨羽。 从墨羽嘴里,她得知顾子衿已经被带到了西雅室。 这个雅室挨着萧华临紫宸殿寝宫,是他较为私人的地盘,收藏的都是他喜爱的史书典籍画卷物件等。 “江公公,便是有要紧事,也等到明日再寻娘娘。”墨羽抿着嘴,一脸为自家娘娘高兴的模样。 “知道了。”江云澜前脚刚说完,后脚就偷偷摸摸的往顾子衿的方向挪动。 她想着。 是时候为闺蜜两肋插刀了! 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 “唰唰唰——”三支箭矢破空而来,带着渗人的寒芒,直直冲向江云澜的眉心、咽喉、心口三处要害。 江云澜敏锐的躲开,还不忘骂自己乌鸦嘴。 果然是帝王的地盘,高手贼多,要是没有这三支箭,她都没察觉到西南方向那屋顶上藏着个人。 江云澜想了想,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还是先把自己小命保住更要紧。 刚找了个障碍物躲着的她猫着腰就跑了,她压根不敢往后看也不敢停,因为她能察觉到,身后好几道气息正呈现半包围势朝她而来。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烛,也给顾子衿点了根。 狗蛋,今天活着,日后再见还是好基友! - 西雅间。 顾子衿已经独自在里头坐了好一会儿。 夏公公请她入内的时候只说:“陛下稍后便到,还请娘娘静候。” 然后她就自己坐着打量了一下这地方。 这屋里空间不算大,更像是个展览空间,不少橱柜挂饰,摆着书画、瓷瓶、物件…… 靠右方的水墨画屏风前摆着一套桌椅,桌子上叠放着些书籍,面上还摊着一副字,字迹银钩铁画,一看就是帝王的字。 屏风后侧方靠着一个小窗摆着一个长榻,看起来应该是小憩的时候用的。 顾子衿就坐在桌子前,先是琢磨了一下为什么她侍寝不是去甘露殿,而是来这里? 她想不明白,又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桌角整齐叠放的书籍,都是一些各城的杂记还有其它国的地志。 她没敢乱翻,生怕自己不小心翻到什么秘密要被灭口。 正当她无聊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关着的门被敲了一下。 紧接着夏公公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被临时的政事绊住了脚,娘娘还需得再等上一会儿,陛下担忧娘娘饿着,让奴才备了茶点送过来。” “嗯,进来。”顾子衿整理了一下自己,端庄的坐着,看夏公公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不仅有茶点,还有一碗汤药。 “娘娘,这是您补身子的药,先喝了药再用茶点。”夏公公将汤药端放到顾子衿跟前。 顾子衿看着那热气袅袅升起的汤药,心说: 来了来了! 各位看官请看—— 这就是陛下给侍寝妃嫔用的套路。 以关心之名给你心甘情愿的喝下那种汤药,让你做一场欢好的梦,以为自己侍寝成功! …… 顾子衿抑制不住的用一种我都知道的表情笑盈盈的看着夏公公,说:“本宫都明白。” 夏公公脑子里缓缓浮现一个问号,紧接着自己脑补出来顾子衿的意思,笑眯眯的说:“娘娘知晓陛下挂心便是,这汤药恰好适口,还请娘娘及时用完,奴才也好去向陛下交差。” 顾子衿笑得更加灿烂了,意味深长:“夏公公放心,本宫十分配合,一定让公公好交差。” 她懂的,都懂的,这不就是要盯着她立刻马上的喝完,好去跟狗皇帝禀报说她上套了嘛。 她配合,当然配合,早就想试试这东西是不是跟书里描写的一样那么神奇。 顾子衿端起碗,试探了一下温度的确是正好,豪迈的一整碗灌了下去。 末了,还舔了舔嘴角回味了一下。 咦,好像跟她平时喝的汤药味道有点像。 不过好像中药差不多都是这个味道,配方要是差不多的话,有点细微差别她也察觉不出来。 顾子衿也没多想,放下药碗,说:“那本宫去躺着了。” 这效果应该很快,她得躺舒服了好好做梦。 顾子衿直接转移到屏风后的长榻上,躺好,还不忘给自己盖上薄被,接着阖眼准备入梦。 夏公公:……? 这,他就没看懂了。 但他做奴才的,深知贵人们的事情少去问,只将手里的茶点放下就出去。 关好门,他遣了个手下的小太监去禀报陛下:“方才青羽姑娘送过来给娘娘平日里喝的汤药,娘娘方才已尽数喝了,未曾落下半点,让陛下无需挂心。” 小太监得了命令,便走了。 夏公公抱着拂尘站在门外,还感慨着陛下如今真真是待贵妃娘娘上了心。 竟是每日都过问娘娘汤药一事,便是今日娘娘因着奉命前来未在栖鸾宫喝过汤药,陛下也记挂着让栖鸾宫的人备好了送过来让娘娘服用。 方才他如此同娘娘提起陛下挂心她用汤药一事,也不知娘娘有没有听出来他在告知娘娘:陛下将她放在心上。 顾子衿当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这会儿正安逸的躺着,等待入梦。 一开始她还有点激动,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但安静了一会儿她还真就有点困了,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夏公公给陛下行礼的声音,接着开门声响起,她也猛然睁开了眼。 以为是自己成功入梦的顾子衿伸了个懒腰,缓解惺忪的睡意,然后…… 她的笑容逐渐变态。 第70章 那是一场极美妙的……梦? “唔……这也太真实了。”顾子衿暗戳戳的兴奋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细微的痛感传来,让她再一次相信一直以来没有妃嫔发现侍寝背后的真相,全因为太真实了。 这要不是她知道这设定剧情,都不敢相信这是在做梦。 “嘿嘿嘿嘿……我的梦,我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顾子衿的笑容咧得越发大,嘴角都要挂上天的兴奋。 她一直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今天在她的梦里,她,顾子衿,要把狗皇帝,给!睡!了! 进屋的萧华临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今日新得了一幅画,此画出自一位故去的大家,他想起来他这位贵妃颇喜画作,便想着请她过来一同鉴赏。 本来是正儿八经的邀请她鉴赏画作的,但在夏公公临走前,他一时起了兴致,想逗她一番,便说成是召她来侍寝。 帝王心眼其实也挺小,还记得她几日前那为了将自己推出去演了如此大一场戏的事。 这回,便是给自己找一回场子。 萧华临手里还拿着画卷,进屋的时候边把画卷放到桌上,边对着屏风后的人解释:“方才御史大夫求见,孤便耽误了一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顾子衿被吓住了。 她是卯着劲儿,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制过来的,萧华临没有防备,撞得个严严实实的往后退了两步。 也下意识的因为想护着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 他还没来得及问原因,扑过来挂在他身上跟个树袋熊一样的顾子衿头上发饰叮叮咚咚的响着,她正疑惑的捧着他的脸,嘟哝着:“你怎么没被扑倒?” 不需要别人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有技术含量的活儿,第一回,没经验,再来一次的时候得记得,姿势要帅,速度要快……” 萧华临听着她的话,眉头微蹙,询问道:“你喝酒了?” 她这满面红光,笑意盎然,动手动脚的模样显然不寻常。 顾子衿捏住他的嘴,说:“我没有,没有我准许,你不许说话。” 萧华临显然不相信,虽然她身上没有酒味,但她这个状态显然不正常。 如此今日是赏不了画了,需得宣医官过来看她究竟是怎么。 “小夏……唔……”萧华临刚开口喊夏公公,便被顾子衿一口咬在了唇上。 “你特么还敢不听话?看我不治你。”顾子衿一副凶狠模样,这一口咬得可不轻,一个齿痕留在了他唇上。 她边说着,又试探的吸了一下他的上唇,嘟哝着:“是这么亲的,我想想,别人都是怎么亲的……好像要舌头要……” 萧华临被口中那温热的触感给惊得瞳孔微微一睁,接着一股邪火猛的就蹿了上来。 在顾子衿还在探索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被一扣,自己就被禁锢住,紧接着一股霸道的气息压制而来…… 等被亲得晕晕乎乎的她被放开的时候,眸子里都是水意,她凶道:“你不许动,这是我的主场,得我来!” 说完,一把扯开他领口,伸出了她的魔爪。 萧华临单手托着她,一手握住她胡闹的手,看着她的眸色沉得吓人,喉结滚动着,问:“顾子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若是旁人,他能不为所动的一掌把人劈死。 可是她,便是能轻易的挑起了全身的火,烧得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点一点的崩坏…… 因为他多次忤逆自己的顾子衿正不爽的要抽出自己的手,嘴上利索的回答:“当然知道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我要,睡,你!” “那你也清楚孤是谁?”萧华临只觉得那股火烧得更旺了,只是还崩着一根弦想要问清楚。 “知道啊,你不就是萧华临那个狗皇帝!化成灰我也认得。”顾子衿说着,终于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然后色眯眯的重新覆上那手感极其好的胸肌。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终于可以在梦里摸到心目中完美的身体。 接着她就觉得自己被放到了榻上…… “哎,我要在上,唔……” 萧华临覆身,重新堵住了她那闹人的小嘴。 被撩得七荤八素的顾子衿还不忘抽空嚷嚷道: “萧华临,你住嘴!” “拿开你的手,扒衣是我的权利!” “哎,你太沉了,滚开。” …… 萧华临任由她嚷嚷着,只埋头苦干。 等几乎落了一地她的簪子饰品衣裳…… 她全然无力的化成一滩水等待搅弄的时候,萧华临却抱起她,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说:“回寝殿再行事。” 顾子衿几乎的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还毫无威胁里凶巴巴道:“不,就在这里,我的地盘我做主!” 玛德…… 明明是她的梦,被他撩成这样就算了,在哪里她还不能做主吗?! 她,顾子衿,今天还非要在这里了! 萧华临嗓音哑得不像话,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此处太过狭窄,你会不适。” 谁知他越劝,顾子衿越是一根筋的要坚持道:“不,就在这里,爱干干,不干滚!” 她还觉得自己很霸气,谁知道看在萧华临的眼中,她此刻满脸通红,香肩外露的模样除了诱人,再无其它。 “好,便依你。”萧华临低笑了声,圈住她的腰抬了抬。 然后臣服的埋下了种子,任由它在地面恣意穿梭,让地面盛放出美丽的花儿来。 “唔,好特么疼,你不会就别乱来!”顾子衿嗓音都哭哑了。 “抱歉,初次营业,不太熟练,还望贵妃娘娘恕罪。”萧华临克制吻着她,让她缓了缓,然后在她娇滴滴的哭声中沉沦放肆…… 萧华临出生时,因为胎中被下了毒,弱得随时都断气,是师傅用各种珍稀名贵药材养着他,才留了一条命。 他懂事时,身子也是骨弱不禁风的随意一场病便能要了他的命,师傅寻便天下,看遍典籍,教他以一种功夫养身。 这种功夫需得锁了元阳,不可沾染女色,他修此功法,才得以健康成长至今。 也因为修此功法,他看起来身子孱弱,并不像习武之人。 也因此,在众位兄弟争夺皇位针锋相对之时,不被放在眼里的他才得以保全。 两三年前,师傅便断定他的身子完全恢复正常可以破了元阳。 然他多年以来清心寡欲,对女子毫无兴趣,这反而让师傅愁了起来,以为他因为修此功法坏了根本,开始满天下的又寻方法替他治疗,如今还不知在何处寻治疗他之法。 他不若师傅,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觉得便是一世如此又如何? 然而今日,萧华临终是发现,自己不是清心寡欲,不是无兴趣,只是还没遇见她。 遇见她,触碰她,一切自制力都是枉然。 只想与她在极乐之间浮沉、跌宕、摩挲…… 第71章 完了完了,要沦陷了 夜风习习。 江云澜跳进沧海宫,落脚在长满紫色小花的墙边。 她贴着墙根屏住呼吸,心跳因为东躲西藏逃了许久而砰砰直跳。 她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对方三个人全是高手,她怎么甩也甩不掉,想解释那也得她有命开口。 这架势不是跑到她累死或者被抓,就是对方累死才罢休。 她这一番为好闺蜜两肋插刀真的要把自己给噶了。 江云澜躲躲藏藏快跑了大半个皇宫,她灵光一动,想起来沧海宫那会令人昏迷的紫色小花,这不就躲了进来。 她等着对方进来寻人的时候中招昏迷,然后她再趁机离开。 却发现追过来的三人停了几秒,然后离开了。 江云澜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起身贴着墙准备远离紫色小花,换个地儿离开,她就怕这些人假装离开在外头蹲她的。 “小东西,你这是念着我,来寻我了。”男子甘冽的声音在江云澜的头顶传来。 察觉到动静过来查看的君北扬看着那弓着身子贴着墙壁小心移动到的江云澜,眉眼不自觉的染了笑。 江云澜正紧张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跟炸毛了似的,还蹦了一下。 反应过来是谁之后,她猛然松了一口气,然后瞪了过去,凶巴巴道:“吓死了你赔我一条活生生的命!?” 放松下来的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站直了靠着墙,拍着胸口顺气。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对他的信任以及在他面前的自在。 “真吓着了?来我怀里缓缓。”君北扬朝她张开怀抱。 江云澜:……?! 这货怎么越来越骚了? “你武功比我高,你帮我看看,那追我的三个是不是真离开了?”江云澜问。 “嗯,已然离去,小东西,你是如何惹了陛下跟前的人?”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我家娘娘被陛下召去了,我是去找她的。”江云澜坦诚道,接着又问道,“他们追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敢进来这里?” 这才是她奇怪的地方。 “自然是有他们忌惮之人在。”他说。 “你说的是你?”她说。 “嗯,小东西,你不也是因为知晓我厉害,过来寻我救你的?”他说。 “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就是那不要脸的老祖宗。”她说完,摆了摆手,“我走了,再见。” 说着她就往墙上跳。 “嘶——”这一跳,江云澜就被膝盖的疼撕扯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在赵妃宫里那一跪给伤到的膝盖,逃跑的时候也疼,但当时精神高度紧张没顾得上。 这会儿一跳一落地就感受到了那疼痛的酸爽。 她想着等会儿回去找青羽要点药酒揉揉,脚尖一点使力正要飞离墙头的时候,腰被人揽住倒着又回到了沧海宫墙内,只是这一次她脚没着地,被人一个公主抱给抱着了。 江云澜:? “伤着哪儿了?”他柔声询问。 “没有啊,你放我下来。”江云澜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再听着最喜欢的声音,有点晕乎乎的,心跳也开始重新加速,她抱住自己,生怕自己不寻常的心跳被她听到,并且很有骨气的拒绝被套路。 “小东西,都皱眉喊疼了,还骗我?”他挑眉,嗓音又柔了些,哄着道,“乖,告诉我,哪儿疼?” 江云澜哪儿抵挡得住这攻势,立即乖乖回答:“膝盖疼。” 然后她就被抱到一屋子里,那屋子存放着不少中药和瓶瓶罐罐,满屋子的药香味。 她被放在椅子上坐着,他询问过她的伤情后,就去架子上翻找药膏。 江云澜看着他熟练的从架子上翻了一白瓷盒子下来递给她,说:“涂抹在膝盖处,能化瘀去痛,今日用了,明日便能好全。” “哦,谢谢。”江云澜接过药膏,挽起裤腿要上药。 君北扬骨子里的作风让他下意识的要避开视野不看她的卷起裤腿露出的小腿,但他实在想知道她伤成什么样,便忍住了。 平日里自己伤得血肉模糊也不吭一声的人,看到她膝盖处那青紫一片,却心疼得不行。 “咦,你怎么不避嫌了?”江云澜调侃。 君北扬还心疼着,却也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卷起裤腿想看他回避的反应,有意戏弄他罢了。 “我艹啊啊啊嗷嗷嗷嘶嘶嘶……”江云澜将药膏揉化在掌心捂热,然后揉上膝盖青紫处,跟涂药油按摩似的,那痛密密麻麻的传来直击得她泪花直泛,嘴里不住的喊疼。 “哎,你干什么?我可以自己涂。”下一秒,江云澜手里的药膏盒子被夺走,涂膏药的手也被他抬起,她用那泛着泪花的眼睛看着他,满是不解和控诉。 君北扬被她看的是又心疼又心软的,无奈低笑着。 他半蹲下来,取出些药膏在自己掌心揉化,然后手掌覆盖到她膝盖上,阵阵暖意从他手掌传来,跟暖手宝一样。 “傻瓜,若是想要催化药效,可以用内力。”他解释着。 “哦。”江云澜只觉得耳朵微痒,揉了揉耳朵,却也压不住那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慌忙的收回膝盖,放下裤腿,说,“我会了,自己来,谢谢,再见。” 说完她卷着膏药,风似的逃离了现场。 完了完了,她特么要沦陷了! 不就是被公主抱了一下,碰了一下膝盖,你特么心动个什么鬼?! 出息出息出息! 江云澜,停住,别为了一棵草,放弃整片草原! 君北扬却是满眼笑意,看着宛如落荒而逃的小东西。 他瞧见了,这一次她不仅耳朵红了,脸颊也红了。 - 翌日。 艳阳高照。 顾子衿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嗓子跟着了火一样又疼又干。 她艰难的睁开眼,正要喊江云澜的时候,一杯水递到了她嘴边。 喝了水她才感觉嗓子好了点,开口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说出话才发现嗓音是哑的。 “午时,待你洗漱过后,便可以用午膳。”萧华临将茶杯收回放在床头的桌案上,将她扶起,声音放柔,说,“虽是上了药,许是还有不适……” 第72章 忍不住的去回味 他后边说了什么,顾子衿觉得自己都听不到了。 因为她这一动,感受到了身体一阵酸软,再看到萧华临右手虎口上那个齿印的时候,记忆如同爆炸开的礼花一样,瞬间都挤了出来,然后所有片段全部涌现。 狭窄的空间,求饶的她,凶猛的他。 后来被抱回宽敞的寝宫…… 中途,她还抱着他的手,爱不释手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亲过。 舒服的时候要贴贴,不舒服的时候又抓又咬,他手上虎口的齿印就是那个时候被她留下的。 顾子衿想,这个梦做得真实又长久,竟然还包括了醒来这一环节。 “呵呵呵呵……我还没醒。”她说着,又躺了回去,然后在萧华临的眼神中拉上被子蒙头把自己滚进内侧,远离他。 蒙头的顾子衿捂住温度逐渐上升的脸。 虽然是做梦,但是好特么羞涩啊啊啊啊…… 怎么才能快点醒来? 再这么脸红心跳下去,她要原地爆炸了!!! 萧华临看着裹成一团的顾子衿,内敛沉稳的眉眼染上一抹笑。 他只当她是害羞,并未再出声,而是离开,给她一个缓和的空间。 殿外。 墨羽和蓝羽一行人正规矩的候着。 听到帝王吩咐她们入内伺候贵妃,纷纷恭敬的应声。 “午膳已备好,若是贵妃要用,传膳即可。”萧华临又提醒道。 “奴婢遵命。”墨羽等人回道。 萧华临走后,墨羽等人小心翼翼的入殿准备伺候顾子衿。 十分钟后。 顾子衿还蜷缩在床内侧,不断的自我说服: “这是梦,是梦,特么的还是梦……” “我艹,要怎么才能醒来,对,那个啥,《盗梦空间》怎么说来着……” “梦境一共有五层,第一层要醒来需要下坠,我现在从床上跳下去应该就能醒来……” “那万一还是没醒来,那就是在第二层,第二层要被杀……” 江云澜被墨羽叫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顾子衿不愿面对现实的窝在被子里叨叨着。 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狗蛋,还活着就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江云澜的声音,想要装作自己还在做梦的顾子衿终于是装不下去了。 她她她她真的把陛下给,睡,了!!! 她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脑子里无异于原子弹爆炸,把自己炸得焦透了。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么想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江云澜实在是个不太会安慰人的,这要让她讲笑话她能一下讲几十个不带重复的,但这种时候讲笑话就太没良心了。 顾子衿:…… 她才是那条狗,陛下是被咬的那个。 “实在气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给他套个麻袋……”江云澜正说着,就看到刚刚还把自己团成一团的顾子衿被子一掀,抓着头发十分焦虑。 “澜澜,我以为在梦里,就,就把陛下给,给那啥了,我会不会被处死,砍头?五马分尸?还是赐毒酒。” “毒酒好,毒酒没那么疼……” 江云澜:…… 她就多余安慰。 她家狗蛋自闭不是因为难过被那啥,而是焦虑自己没节操对陛下那啥太过分会被噶。 幸亏墨羽和蓝羽等人在外头候着,这要是看到她们的贵妃娘娘这样,不得又担心又操心。 接受现实的顾子衿这才发现自己在的是萧华临的紫宸宫寝殿,不是平日里嫔妃侍寝的雨露殿。 看着周围场景,她脑子里的画面一下子又多了起来,平日里脸皮八百层厚的人脸渐渐的红了。 江云澜饶有兴趣的看着,没点破她,怕她一个恼羞成怒扑过来咬自己。 用午膳是不可能跟萧华临一起用的,知道萧华临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下命把自己砍了或者毒死的顾子衿麻溜的让墨羽等一行宫女给自己梳洗更衣好,然后回了自己的栖鸾宫。 萧华临得知后,并未多言,只是让夏公公将午膳打包送了过去,一同送过去的,还有膏药。 说是陛下让她在淤青和疼痛处涂抹上些许,能缓解疼痛也能早些恢复。 等夏公公送完东西离开后,顾子衿盯着那瓶膏药,捂脸。 特么的这不是逼她想起来,她昏过去后迷迷糊糊醒来那会儿,觉得凉飕飕的睁眼一看。 看到的就是他那修长的手指正在给自己涂膏药,边涂还边嗓音沙哑的跟她解释着:“孤不知轻重,留了不少痕迹,你怕疼,抹些膏药,明日便会好受些,你继续睡,孤轻些。” 原本打算进门的江云澜看顾子衿捂着脸,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还是不打扰她回味了。 江云澜转头就去找了青羽,将昨天从赵妃那里弄到的药丸给她检测,没多久青羽就分析清楚了成分,也弄明白了药丸的功效。 “助孕?!”江云澜震惊又疑惑。 “没错,只是药效较猛,只在事前服用一粒即可,不适宜长期服用,恐伤根本。”青羽说着,又提醒道,“娘娘的身子无需用此药,有我照料娘娘的身子骨,娘娘康健无虞。” 江云澜去找顾子衿,本来是要和她聊赵妃这个药丸以及那个给赵妃药丸的黑衣人的事情,她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子衿就抓着她的手。 “澜澜,那个,我得避孕啊。”她难得认真道。 她现在才十八岁,不说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更不想就这么被困在这皇宫中。 上一次离宫是她想得太简单,但是以后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她重活一世,在这陌生的、没有安全感更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和江云澜离开斗争漩涡当中,安逸的过日子才是。 江云澜没多说什么,转身又去见了青羽,并把她给带了过来。 青羽得知顾子衿的需求,只问了一句:“娘娘,您确定?” 多的她不会去问,只是不想让自家娘娘后悔。 顾子衿点头:“嗯,我确定。” 她是真的没做好准备去承受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娘娘稍等,青羽这就去配药熬药。”青羽说完就去办事儿了。 江云澜没有发表意见,因为她清楚,她说的话太容易影响顾子衿做判断,索性留给顾子衿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做她真正想要的决定。 当天晚上,顾子衿抱着枕头钻到江云澜房间跟她一起睡的。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明白,相互依偎的入眠。 第73章 带颜色的话题,她爱听 天刚亮的时候,江云澜就得起床干活了。 起来的时候顾子衿偏赖床着不起,被江云澜强行给她撑开眼皮,让她清醒。 “我就是想赖床10分钟,我有错吗?”顾子衿被迫爬了起来,怨念十足。 “明天就是春日大典,今天事情多得要命,一分钟你都别想赖,赶紧起床干活!”江云澜说。 “对对对,我忘了,靠,春日大典,今天原主的家人也要回到皇城,晚点进宫见面。”想到这个,顾子衿紧张了一下,“我回头再把笔记看一下,不能在原主家人面前露馅。” 她这段时间不光是忙着春日大典,还为即将要见原主家人做了准备工作。 主要从墨羽蓝羽等人处了解原主家人信息还有原主的一些特别的行为举止,另外一些外界的消息收集,多数靠江云澜从那些宫里的老人、以及经常出入宫门的太监女官等人处了解到一些细枝末节。 总之,她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其它的,就靠她精湛的演技。 顾子衿正小小紧张着,突然听到江云澜骂了声,捂住眼,然后指缝打开露出那双八卦的眼睛来。 “我艹,瞎了我的狗眼。” 江云澜被迫看到刚从被窝钻出来的顾子衿那露出的锁骨、胳膊、腿上那青紫的痕迹。 因为抹了药,痕迹虽然已经淡了不少,但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看过去还是非常暧昧。 “你内心的八卦都要溢出来了,狗剩,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什么纯情小女生。”顾子衿瞥了她一眼,一副早就看破你的表情。 一下什么紧张情绪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她顾子衿是个敢作敢当的,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昨天晚上是有一点点沉重和eo,但负面情绪不过夜,她今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脸皮又厚了一层的她现在就可以无下限的和江云澜分享感受。 “哎呀,你要是实在想说的话,我也不介意听听的。”江云澜贱贱的笑着凑近她,一副快点说,我要听带颜色的,越黄越好! 顾子衿:…… 德性。 带颜色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人为打断。 墨羽敲门催人了。 内务府那边有人过来找江云澜,而顾子衿则是先要见参与准备宫宴的妃嫔,之后还有的忙,不过都是一些收尾确认的工作,不费力,就是费眼睛和耳朵。 下午的时候,江云澜路过韶音署,瞧见衣寐飘飘的许云期抱着琴缓步的往前走,有路过的女乐师与他行礼之时他皆会给予回应。 江云澜就不远不近的走在后头,欣赏着许云期的修长的背影。 就这走路的背影,她都能看一个小时。 电视剧里极少有演古装的男演员能走出这样的好看。 一个背影就能感受出君子风度翩翩,从容不迫的儒雅。 江云澜就这么跟着,看着他穿过一个月亮门,她看着那月亮门上挂着个牌子,写着:旁者莫入。 看来是韶音署比较私人的地方,江云澜没跟过去,而是折返。 绕过回廊路过亭子的时候,听到亭子里聚在一起的女乐师们正谈笑着,聊的是霆王,以及霆王和许云期的八卦。 看过关于两人不少民间言情小说的江云澜也来了兴趣,找了棵离得近的树,飞上去坐着听,还不忘掏出一把瓜子磕。 亭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女乐师们正聊嗨了: “霆王殿下今日归来,皇城相迎的百姓从城内排到城外,那阵仗,我在中央,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的,霆王队伍入城之时,声势浩大、惊天动地,可见显赫威武。” “听闻霆王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在北原时不说三十二部族的女子,连北济国的公主都曾托了媒人向霆王提亲,可惜霆王不为所动。” “可惜我今日全然被遮住了视野,连霆王殿下的衣角都未曾瞧见。” “便是见了,也见不着殿下的面,我听说当时皇城多少世家大族的贵女都在沿途的酒楼上候着,只盼见到霆王殿下一面,可惜殿下策烈马于大军先行,只瞧见一抹残影。” “哎~霆王殿下金尊玉贵,若是能嫁予他,便是此生无憾了。” “你想得倒是美,不论出身门第,便是这才情,样貌,只怕都入不了霆王殿下的眼。” “那郑家小姐名门贵女,才华样貌出众,从及笄之年候到如今双十年华,这些年多少才俊求娶皆不得,她便是一直待字闺中等候殿下,这已经是皇城人尽皆知。” “那郑家小姐却是个美人,只是皇城多少美人,若是用一个等字便能等到霆王殿下娶之,那排队都能排到皇城十里开外。” “确实,再者言,我觉着郑家美人哪儿比得上我们许司乐,许司乐那般清风朗月的人物,若是能与霆王凑成一对,那才是天造地设。” “嘘,此事轻言,不可外传,方才我还瞧见许司乐抱着琴往鹤轸楼,许是在琢磨曲谱,我瞧着他今日甚是高兴的模样,定然是因为知晓即将能与霆王见面。” “是了,是了,我听闻霆王最是好琴,许司乐这些时日一直在做新的曲子,定是为了霆王。” “如此说来,那日我见许司乐佩戴了一块北原产的玉佩,品相极佳,想来是霆王所赠之物。” “你们没觉着这几日许司乐的心情也极佳,总是时不时的笑,像极了思慕情郎的模样。” “咦惹~霆王定然也是赶着要见许司乐,才策马快行。” …… 她们越说越离谱,全凭一张嘴,已经说到霆王和许司乐今晚就要滚到一起。 江云澜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由感慨大晟国女子的想象力之丰富,深得她心。 聊了一会儿,这些女乐师就有人被叫走,其余人也匆匆散了。 江云澜把手里还剩着的几颗瓜子嗑完,拍了拍手准备离开,却见树枝一晃,枝叶乱颤,一道人影立在她边上那根树枝上。 坐着的江云澜侧仰头看去,毫不意外的对上一双狐狸眼。 他真的是神出鬼没得很,她在哪儿都能碰到他。 第74章 要是霆王我就嫁了 “有事?”江云澜被透过枝叶的光刺得眯了眯眸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恰巧路过。”君北扬说。 “哦,那你忙,我走了。”江云澜也不太想了解他怎么就这么恰巧,恰巧了这么多回,反正他就是一闲人,满皇宫的乱逛。 她也想当个闲人,现在就靠她那傻闺蜜努努力,让她安逸的当个闲人。 “等等。”他开口。 江云澜假装没听到就飞走了。 君北扬失笑的跟了上去。 两人在树梢上穿梭着,最后江云澜在假山上停了下来,从假山飞下去,落在了无人的湖畔,他则是紧跟其后。 “有话就说。”江云澜简单直白的问道。 君北扬本是碰上了便想关心一下她的膝盖,话到了嘴边突然就一转弯,变成了: “许久未见,想见见你罢了。” “不,你不想!”江云澜一本正经道,还往后退了半步,以表自己不被动摇的内心。 许久个头啊,前天刚见过! 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东西,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我的心思你已明白,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君北扬似是被她那后退半步的举动给伤到了,语气有些低落。 江云澜差点就心软了,但掐着自己忍住了。 女人不狠,森林不稳! 她说:“你很好,但是我更好,你配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就这样。” 有点心虚,但是语气和表现很自信。 君北扬瞧着她那自信的模样,但是没能藏住她那躲避的心虚的小眼神,不禁好笑。 她果真是嘴里十句话八句假。 拒绝的话对男子来说也是十分见血的伤自尊。 若是旁的男子,许是早被她这一番话给劝退或是恼怒。 可他不是,他只觉得她可爱得很。 这小东西分明是担忧被束缚,所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更是看出了她已经逐渐倾向自己的心。 然而此刻却是假装配合的垂着眸子,语气受伤低落:“如此,你且说,你心中配得上你的男子,应当是何等身份?” 刚刚听了一出关于霆王的八卦,江云澜想也不想的不要脸的回答:“唔,也就霆王那般身份的。” 君北扬忍着笑意,问:“你见过霆王?” 江云澜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八卦,睁着眼就开始说瞎话:“霆王嘛,顶天立地、气宇轩昂、身份尊贵……大晟国谁人不知,哪位女子不想嫁!?” 说着,她话风逐渐偏移。 “当然啊,霆王殿下心里有人了,他同许云期许乐师是一对,我觉得非常匹配。” “许乐师如山间清风,月下松柏,也是我的喜欢的类型。” “还有那禁军头领,刚毅果决,身材好,我也喜欢。” “禁军新来的那位小哥,明明是只小奶狗,偏要装狼,狠起来是奶凶奶凶的,我也好喜欢~” …… 江云澜都没发现,自己把话题带跑,偏得开始没边了。 君北扬却也没有打扰,听着她所谓的要求从堂堂王爷之尊,到许乐师,再到禁军头领,再到禁军新人,最后到宫中的护卫、太监、宫外的路人…… 这小东西唬人刚开始总是一套一套的,之后便是暴露本性的小色鬼一只罢了。 只要长得好看,她都喜欢,管你是何身份。 江云澜后来也察觉自己的话题偏了,忙转回来:“当然,这些人,都比不上霆王殿下,霆王殿下就是那高悬在天边的明月,是我心里的白月……” 提起白月光,江云澜又想起了她的白月光瑜美人,补充道,“和瑜美人一样,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是松风竹韵,无人可及。” “如此说来,你非霆王不嫁了?”君北扬抿唇隐忍笑意,开始给她下套。 “唔,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江云澜的经验告诉她,fg不能乱立,否则打脸虽迟必到。 “那我便还是有机会。”君北扬不缓不慢的继续给她下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嫁霆王那样的,就是说你要是霆王,我就直接嫁了,但你不是……”江云澜说着,突然停住,然后警惕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确认道,“你不会真的是霆王?!” 根据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套路往往就是这么狗血! 君北扬险些失笑。 这小东西的警惕性真真是高,也足够敏锐。 “嗯,我是,如此说来,你想嫁,我愿娶,这两情相悦大好姻缘,今日便成了亲才是。”君北扬坦然承认,又不忘抛下要立即成亲的话,顿时就变得虚虚实实,无法分辨。 江云澜:…… 他这随随便便承认了立即就要成亲的骚操作,怎么看怎么像骗人的。 不得不说,骗婚陷阱处处有,女孩子需谨慎! 鉴于这货的骚操作,江云澜觉得这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霆王。 霆王要是他这么会撩妹的,霆王妃遍地开花,哪儿还有外头传言的那些什么公主求亲被拒、郑家小姐等候多年未被娶,多少美人送到跟前也不为所动。 哎呦呦,这霆王分明就是对许乐师情有独钟、为许乐师守身如玉啊! 啧啧啧…… 她嗑到真的cp了,这一对的兄弟情是真的香! 君北扬看着江云澜那贼兮兮笑着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自己又脑补过度了,不由轻咳一声,提醒道:“小东西,你不回答,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她熟练的上来就是一个否认三连,接着她又以教导主任的表情,认真的说,“男子需得自尊自爱自重,不能如此随便,记住了吗?” “呵呵呵……”君北扬着实忍俊不禁,低笑着说,“记住了,那你可以嫁予我了吗?” “不能。”她干脆的再度拒绝。 “可你分明说是霆王便嫁了?”他有些委屈道。 “咳……”江云澜用咳嗽掩饰那被他说得心软动摇的神经,说,“那,那等霆王真的跟我求亲了再说。” 说完,她捂着一点点红起来的耳朵飞速逃离了现场。 玛德,他能不能别跟只大型犬一样要么撒娇要么委屈巴巴的! 简直是犯规啊啊啊…… 她差点就守不住节操,直接就跟他说,来!还等什么?现在立刻马上,直接拜堂成亲! 君北扬看着她落荒而逃,抵额而笑,满是宠溺。 回栖鸾宫的路上。 江云澜回想自己刚刚说只有霆王才配得上自己的话,忍不住骂自己不要脸。 人霆王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霆王就应该配许乐师! 她也就配她家狗蛋。 额……她想起她家狗蛋如今是贵妃的身份…… 好,她就配个毛线! 第75章 邀她共余生 栖鸾宫。 江云澜回来后就跟着顾子衿两人在屋里大致复习了一遍顾家人的资料。 临近晚膳的时候,在外头候着的蓝羽兴冲冲的跑了回来禀报:“娘娘,将军和夫人还有少爷过来了,是陛下陪同前来!”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顾子衿还算淡定,后半句的时候她表情僵硬了一下。 额…… 隔了一天,突然要见被自己强制爱的人,顾子衿免不了尴尬了一下。 但她内心强大,脸皮厚,稍微一调整就好了。 顾子衿带着栖鸾宫一行人到门口等待。 远远的时候就和萧华临对上了一次眼神,她还是没忍住的避开。 萧华临看她还害羞,深邃的眸子柔了些。 这两日他虽忙着未曾得空见她,但总让膳房给她送些好吃的,瞧着气色也好了不少。 突然害羞的顾子衿很快就顾不上萧华临了,因为她忙着小心翼翼的面对原主的父母和两位兄长。 原主的父亲顾远阔。 他生得高大强壮,一米九几的身高,看起来像座可靠的大山,非常有安全感。 可以看得出他为了见女儿精心将自己的形象打理了一番,把胡子也给刮得干干净净的。 他是武将,身上杀伐气息重,又是个不爱笑的,更显得凶悍,但见着女儿的时候,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合不拢嘴。 而原主的母亲文雅意。 她的身高虽也很出挑,但站在父亲面前也显得娇小可人。 文官清流世家出身的她,身上带着浓重的书香气质,长相也颇为柔美,像是携着江南烟雨般的多愁善感。 但是实际上,她跟随夫君征战多年,她骨子里是不输男儿的刚毅果决。 两位兄长,大兄顾昭,次兄顾衍,都继承了父亲的身量,一米八几的身高,出众的容貌,一身本事,皆是顶顶好的男儿。 顾子衿在他们跟前,就是那捧在手心的娇养的花朵,风吹怕折断,雨打怕淋坏。 看着他们,顾子衿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来到陌生的世界之后没心没肺的过着,其实内心深处也还是怕想起回不去的地方,想起再也看不到的家人。 在原来的世界,她的父母也是宠着她长大的,她也有两个哥哥,从小…… 从小骗她零花钱,犯了错让她顶包,玩游戏总作弊让她输,还打跑那些追她的男生们…… 桩桩件件,虽然气人又可恨,但还是想念。 顾子衿感觉自己眼眶越来越热,鼻子也越来越酸,忙在脑子里把开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勉强忍住没掉眼泪。 只是还是忍不住有点难过。 然而她红着一双眸子的模样,也看心疼了眉头微蹙的萧华临。 顾家父兄三人更是手足无措,还是顾子衿自己先缓了过来,开口道:“陛下,父亲,母亲,两位兄长,晚膳已经备好,且先进殿用膳。” 一行人进了栖鸾宫用晚膳。 萧华临这个陛下在,晚膳用得规规矩矩。 虽然萧华临明言不必多礼,但即便再放松,也还是会注意宫规礼法。 萧华临也知晓这一点,用过晚膳便不多留。 他这一趟,本是要表示对顾家的重视而来,自然不会多耽误他们一家子团聚的时光。 顾家人要恭送陛下出栖鸾宫,被萧华临免下,只留顾子衿送他出栖鸾宫。 栖鸾宫大门前。 萧华临看着她,开口:“顾将军等人此次归来,孤已准允他们多待些许时日,待春日大典过后,你亦可出宫回家住上些许时日。” 顾子衿规矩的谢了恩。 这是莫大的恩典。 是他体谅顾家一门聚少离多。 他默了默,再度开口:“孤与你,如今是真正的夫妻,孤定会待你极好,若是何处做得不妥当,你可直言,孤定多加改善。” 他从前知晓她对他有情,只是未曾在意,待她同温妃一样。 如今入了心,从前辜负的便加倍待她好,不知能补偿多少,便是多一些是一些。 顾子衿听他这番话,有些诧异的抬眸看他,只落入他深邃平静的眸子。 从那平静之下,触碰到了温柔和真诚。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眼前的人……却是内敛平和之下全是摊开给她看的炙诚与真心。 虽未道多情深,却邀她共余生。 顾子衿一时间心乱如麻,未做回应。 “莫要再红了眼眶。”他只抬手,轻柔抚了抚她的眼角,随即转身离开。 顾子衿的心跳在这一瞬间突然加速。 说了这么多,他……原来只是想安慰她。 晚间的微风拂过,不知乱了谁的心。 - 顾家人终究无法长留于宫中,陛下离开后他们只在栖鸾宫待了半个小时,同顾子衿说了些话,便离宫回府了。 顾子衿作为贵妃,不能送顾家人出宫门,但江云澜可以,而且顾将军显然有话要和江云澜单独说,江云澜就是想偷懒也不成。 往宫门走的途中,无旁人的地方,谨慎的顾远阔才开口:“澜儿,你在宫中可还好?” 江云澜:……? 这称呼,这满是长辈关怀的口吻…… 显然有情况啊! 江云澜的小脑瓜迅速的转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个万金油似的回答:“还行。” “我瞧着青青与你都比上次见面时面色好了许多,想来这皇宫的风水养人得很。”顾远阔说。 青青是当初文老太师给顾子衿取的乳名。 “是。”江云澜心想,也就这段时间忙,虽忙,但也不忘吃吃喝喝 ,胖都胖了几斤,脸色能不好? “澜儿,你如今可愿离宫?若是愿意,便同伯父一同回南境如何?”顾远阔真正想问她的,是这个。 江云澜琢磨了一下,想着果然如此,原主女扮太监来到皇宫里果然还有别的目的。 “伯父,我愿陪娘娘在宫中。”她温婉的拒绝。 “不急于一时回答伯父,我们此次回都将待上一段时日,我的话你且往心里去,好好思量。”顾远阔并没有放弃,他这一趟回来,参加春日大典和看望女儿的同时,也希望能将她带走。 “澜儿可不是你手下的兵,勿要板着脸,吓到澜儿了。”文雅意提醒道,顾远阔一认真起来脸色就不自觉的正经,一正经就显得气势汹汹。 就是典型的臭脸综合症。 这要是对着下属自然是威慑,但对着孩子们,便显得不够亲切。 顾远阔也意识到自己又无意识的板着脸,忙咧开一个笑,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虽然看起来有些傻,但瞧着确实好亲近多了。 第76章 传闻 “澜儿,我和你伯父都希望你好好的,这后宫终究不是你长居之所。”文雅意徐徐道。 “是,伯父伯母,云澜自当再思量。”江云澜小心回答,没有当即再次拒绝。 她思索着,当时只顾着为顾子衿见顾家人做准备,漏了自己。 瞧着顾家人对她的态度,显然十分重视程度不低于顾子衿。 想着顾家人在皇城这段时间难免要打交道,江云澜觉得为了不露馅,还是得小心谨慎点。 “云澜妹妹,春日大典后陛下恩典青青回家中小住,彼时你同青青一同回来,我与兄长从南境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兄长还特意从南境猎了兔子,带回你爱吃的鱼儿,待你们回家中时,让兄长给你烤了吃。” 顾衍比较活跃,看正事一聊完,就想凑过去和江云澜闲聊。 “还带了你喜爱的春笋,存放在地窖中,待你们回家时炒了腊肉吃。”顾昭性子比较沉稳,看着江云澜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疏松的朗星。 江云澜敏锐的察觉到了一抹不寻常。 这位大兄弟……不会是喜欢原主? 她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顾衍神秘兮兮的献宝似的对她说: “云澜妹妹,你喜欢快马,兄长寻了半年得了一匹纯血马,养得油光水滑的,我瞧着都眼红,兄长此次回都便带了回来,待你回去看,你定然喜欢。” 似乎是自己准备的惊喜被人给提前透露了,顾昭蹙着眉看了一眼顾衍:“聒噪。” 顾衍也没自觉,继续道和江云澜说着关于那匹马的事情。 一直到宫门口,江云澜目送他们上了马车离开,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她这该死的魅力啊,又沦陷了一位美男…… 回栖鸾宫路上,听到当值摸鱼的宫女和太监聊着四面八方回皇城、来皇城参加春日大典的人物等事。 关于那他国使臣和公主; 关于顾家两位未娶妻的兄长; 关于镇守西漠的女将军陆月钰; 关于三公主与风泉楼怀远公子的一些风流韵事; …… 最多的还是关于这位战神霆王。 众人皆知君北扬战功赫赫,凭借尸山血海里打拼出来的功绩。 然而其实这位霆王的出身也是显赫非凡。 其父君随风乃是随先帝出生入死的功臣,赤胆忠诚,曾封侯拜相,丹书铁券在手,如今虽已卸下权柄,寄情山水,但威势仍在。 便是当今陛下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叔父。 其生母早亡,身份成谜,然传闻非富即贵,是位贵人。 而最值得说道的便是其继母,也是如今君随风的正妻,君府的女主人李秋水,她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封为郡主,自小养在宫中,身份尊贵。 传闻她膝下无子嗣,待君北扬极好。 君北扬本可以依靠这等显赫的家族坐享尊荣爵位。 然他却凭借本事获得霆王尊位,可见其气魄与本领。 传闻中。 霆王与前太子交好,前太子意外身亡后先帝众子夺嫡纷纷落马,最后由一个当时病体残躯不起眼的萧华临继承大统。 众人皆言乃是萧华临心机深沉,善于伪装,搅乱朝政,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也因此,霆王因疑前太子之死与当今陛下有关,对陛下颇有微词。 陛下登基之时在北原拒归皇城,只远远递了一份毫无诚意的恭贺奏折。 萧华临初登基便被打了如此大的脸,心下自然是对霆王不满,所以多有敲打。 此次春日大典,霆王归来后,也并未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帝王,而是回了霆王府中歇息许久才姗姗入宫,帝王也未曾给他好脸色,以处理政务为由让他在殿外候了半晌才见允准拜见。 反正说来说去,最多的就是警告宫女太监们,在帝王跟前小心伺候着,勿触陛下霉头的提起霆王以及相关事宜,否则掉了脑袋都是活该。 江云澜听完,想着自己要是早知道霆王和陛下这么针锋相对,她在那妖孽面前就不说理想型是霆王了,换个和陛下交好的,唔……就那禁军头领…… 下次见他的时候改个口,别让他又抓了自己一个把柄。 只是江云澜下次见面才发现,这话没法说了。 栖鸾宫。 顾子衿就在小厅等着江云澜回来后,两人窝在软塌上聊天。 江云澜和她提起刚刚送顾家人离开的时候顾父说的那番话,还有顾昭对原主有那个意思。 “今天第一天算是通过考验了,接下来春日大典不经常见面还好说,但大典之后萧华临准许我和顾家人团聚,到时候天天面对面的,你的身世背景我们到现在还不了解,加上我那个大哥对你有意思,肯定对你更加关注,这的确是个问题。” 顾子衿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嗑。 “那毕竟是你大哥,我不能玩弄他的感情,所以我是这么想的,你回顾家住的那几天,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江云澜愉快的做了决定。 目前为止,冥冥之中总在引导她去查她的身世背景,背后指不定多少坑。 反正她不想往里跳。 当个简单快乐的人不好吗? “请你圆润的离开。”顾子衿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说好的好姐们一生一起走呢?”她甩给江云澜几粒瓜子皮。 “你是不是忘了下一句?”江云澜笑呵呵道。 “什么?” “美男一眼百回头啊!” “你赢了。” 两人聊完,轻松愉快的去睡觉。 得早点睡,明天社畜们有的忙。 - 春日大典第一日。 风和日暖。 祭祀在礼部精心准备了多日的情况下,妥善结束。 第二日。 晴空万里。 春耕仪式在礼部与工部的协作下,也完美收工。 第三日。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今日的宫宴是重头戏,他国来使皆入宫觐见参加宫宴,可谓是暗潮涌动。 顾子衿正在更换尚宫局准备的贵妃宫宴服饰。 今日她的装扮处处体现着雍容华贵、落落大方的仪态。 她发髻梳的是反绾式,戴着琉璃玉簪花、流苏赤金簪…… 发上几乎缀满了发饰,贵气十足。 妆容也较为浓烈成熟,额间点缀花钿,要的就是一个稳重端庄又奢华。 第77章 A爆了 着装完毕,顾子衿臭美了几秒钟后,立即垮掉。 “太特么沉了,我感觉有一个你压在我头顶,脖子都要断了!”顾子衿小心捧着自己那价值千万的发型,对江云澜抱怨道。 “害,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滴。”江云澜看着顾子衿今天的装扮,怎么也看不够。 处处都是精致的,哪哪儿都漂亮。 这要是有手机,她随手一拍就是一张大片。 她还能换不同角度、远景、近景、特写的拍上几百张上千张。 “今天是我们狗蛋颜值新巅峰。”江云澜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口吻。 “你特么有空救救我啊!”顾子衿扶着自己的头,伸脚踹了一下跟前摸着下巴来回打量自己的人。 “我现在可以帮你,等会儿宫宴总不能在后边端着你的头?”江云澜被踹了一脚,笑嘻嘻的上前,给她缓解点头顶的重量。 现在是在栖鸾宫,就她们两个人待着,这么捧着头是没问题,问题是宫宴那么长时间怎么办? “我的演技你放心,那么多人看着,我的人设绝对不会崩。”这是戏精的尊严问题,不能输! “对了,你应该见到霆王了?长什么样,帅吗?”江云澜问道。 这两天她一直都是属于后勤人员,在后头和内务府的人盯着小太监们没跟着顾子衿出席,所以别说霆王,就是连个朝臣都没见着。 “帅得惨绝人寰,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提到这个,顾子衿来劲儿了,想了想形容词补充道, “他一个战神,走的不是那种硬汉路线,走的是男狐狸精款的,但并不娘啊,相反,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慵懒,蕴含着那种桀骜不驯的霸气,就像是仙侠或者玄幻文里那种美强惨的反派美男。” “我觉得萧华临这种类型放在abo文里都是顶级alpha,而这位霆王往那一站,就是萧华临那身帝王气势也没压住,简直a爆了。” “两人没同框有点可惜,但是我自行脑补了一下,两人虽然类型不同,但都是各自领域的王者。” “这两个类型,我还是更喜欢萧华临这个类型一点,霆王那个类型我觉得别腰带上都不安全。” 霆王一看就是个招蜂引蝶的,哪儿像萧华临,脸色一沉冷气一放,就吓退一片人。 但是…… “狗剩,你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啊!”顾子衿反应了过来,但是想收回那句“别腰带上都不安全”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找补。 “你长得虽然不显,但是你的性格肯定是比他更浪得起飞,碾压他一点问题都莫得!” 江云澜:…… “听我说谢谢你!” 顾子衿讪讪笑了笑,小声嘟哝了一句:“就是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霆王的样子。” 休息了一会儿,墨羽掐着时间过来提醒顾子衿出发前往宫宴处。 江云澜这个栖鸾宫的掌事公公需得伴着贵妃仪仗前往,所以今天也是穿得很精致,妆容的话还是那样,也没啥可变化的。 因为刚刚听了顾子衿那一番夸,江云澜这会儿可期待着等会儿在宫宴上见到霆王。 - 参加宫宴的皇亲国戚、朝臣及亲眷、各国来使等等,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入座。 萧华临与顾子衿入场的时候众所瞩目。 顾子衿没辜负那一身从头到脚的华丽行头,走得无比稳,宛如t台上走秀的模特。 全场拜见过后,顾子衿坐在萧华临身侧,端庄的坐着,腰背直挺,即便是头沉得要命也职业微笑着。 饶是谁看到,都得称赞一句贵妃娘娘高贵典雅,不愧为后宫表率,闺门典范。 估计也只有后头下方候着的江云澜知道顾子衿此刻心里正在念着: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我种花家的女人,绝不认输! 配图是几张打call的表情包。 顾子衿在上首的座位上要端庄不能乱动,但是江云澜因为上方有夏公公伺候,他只需要在后下方待着随时等贵妃吩咐。 所以没有人注意的她站在一盆栽边上,身形被遮住了大半,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偌大的宫宴席面上的贵人们。 贵人们依照身份与家眷端坐在宴桌前,或低声攀谈,或相互敬酒…… 宫人们有序的往复布菜上酒。 宫宴的奏乐欢快,开场伴着的歌舞也皆是一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喜庆吉祥的主题。 江云澜的目光落在那个靠前的空着的座位上,那是霆王的位置,人还没来,果然是胆子有多大,身家有多厚,敢在陛下后头,到现在还不入场。 江云澜没能看到霆王本尊,有些可惜,但不妨碍她继续往后看。 目光落在了他国来使的座位区域。 这一次一共有五国来使。 其中两小国长年与大晟国保持友好邦交的策略,经济上有些依附的意思,每年大晟国有些重要的典礼节庆它们都十分积极的派来使前来。 有两国此次各有一位公主同行: 其中北济国与大晟国北原接壤,民风强悍,善于弓马,与大晟国长期处于紧张状态; 另外一国则是吐和鲁,临近西漠,他们的将士好勇斗狠,经常与大晟驻西漠的大军时不时的来一场小范围的对战,更是在每逢秋末冬出之时都洗劫周遭百姓人家,被称为“悍匪”。 两位公主皆着是异域风情,北济的公主蛮横张扬;吐和鲁的公主戴着面纱眼波流转,烟视媚行。 看起来皆是野心勃勃。 江云澜的目光在两位公主身上停留欣赏了许久才挪开。 看到傲云国来使与此次同行的两位皇子的时候,惊了。 是元预和元逸二人! 这两人竟然是物产丰足,国富民绕的傲云国大皇子与九皇子! 江云澜想到和两人有过的交集,眉心有些凸凸直跳。 傲云国与大晟国皆强盛,交好多年未曾起战火,而傲云国是个神奇的过度,他们虽强盛但却不好战,因为国境多山脉,易守难攻,倒是没有哪一国会耗费巨额人力物力攻打,所以傲云国呈现一派祥和之态。 江云澜想着以后和顾子衿一定要到这样的傲云国住上一段时间。 第78章 江公公换女装 江云澜正看着元预和元逸两兄弟,就见那小包子一样奶呼呼的小元逸眼睛一亮,朝着斜对面的方向挥了挥小手。 江云澜循着方向看去,目光落在束着高马尾,一身翻领胡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身上。 这便是镇守西漠的大将:陆月钰。 她肤色呈小麦色,五官舒朗大气,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神凌厉,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力量的美感。 她不是常规的那种漂亮,而是带着野性豪放的美。 啊~姐姐杀我~ 江云澜太喜欢这样飒的小姐姐。 陆月钰看到元逸挥着小手跟自己打招呼,朝他点了点头回了招呼。 看两人这熟悉的程度,显然关系匪浅。 江云澜正要继续往后看,便看到一曲歌结束后,北济国的使臣起身。 使臣行至中央,对帝王行礼,说:“北济使臣多尔特叩谒大晟陛下。” “请起。”上首坐着的帝王开口。 “谢陛下。”北济使臣起身,说,:“陛下,此次北济王最宠爱的十七公主前来,愿为陛下与大晟献上一舞,以求陛下安康,大晟昌盛。” “北济有礼了,来人,领公主到偏殿准备。”萧华临,目光平淡无波,颇有任你使花招,我皆无谓的意味。 说着,公主起身,向陛下行礼后,直接开口询问道:“陛下,不知霆王何时入席?”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如同屏住了呼吸般,也不敢乱看,只等待帝王开口。 霆王二字,众臣都知能不在陛下跟前提便勿提,今日霆王迄今未入席,帝王心里不知如何不满,众臣揣度纷纷却无人敢言。 此时北济公主一开口,便是询问霆王,这不是触帝王逆鳞吗!? “霆王想必是身子不适,孤已派人去请,稍后便至。”帝王说话的声音如常,众臣却听出了这之下的波澜。 什么身子不适,什么派人去请。 分明就是一个不敬君王,一个蓄势待发。 两相针锋相对,随时都是一番惊涛骇浪。 待陛下回应,北济公主去偏殿准备的时候,众人才琢磨起这北济公主的袒露出的意图来。 这一行,北济国明面上是友好邦交,实际上,贼心思在霆王身上。 北济公主对霆王之心昭昭,想来这一舞,也是为的霆王。 有些贵女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到那郑家席位上。 只瞧见那长桌前跪坐的郑家小姐装扮精致,神色如常。 只有她自己知道,藏于衣袖下的握成拳的手攥得有多紧,她心里有多忌惮那北济公主,怕她身份尊贵,以两国友交相逼,让霆王不得不娶。 她待字闺中等候霆王多年,心里是认定了他,非他不嫁,此次霆王难得回都,她便是等着嫁入霆王府,若是被这北济公主拦了去,她便成了笑话! 江云澜看着这一出好戏,正等着这场好戏的男主角霆王出场,却被突然出现的宫月叫了去。 “主子有请,烦请江公公走一趟沧海宫。”宫月穿着宫女装束,在这偌大的人来人往的场合也不起眼。 “宫月姐姐稍等。”江云澜不疑有他,恭敬的上前,低声与顾子衿说了一句,在旁人看来只是栖鸾宫的人有死禀报罢了。 顾子衿点了头,还不忘让她快点回来。 这么好的戏,江云澜当然不想错过,回了一句一定,就跟着宫月走了。 江云澜因为得了不少沧海宫给的好处,比如那熏香,所以对瑜美人算是有求必应的心理,没仔细想过这其中的猫腻。 “宫月姐姐,可是美人出了什么事儿?” 突然找她过去,她第一反应就瑜美人出事了。 “嗯,主子有难,需姑娘才能解围。”宫月说。 “哦哦哦,那赶紧的。”江云澜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加快了脚步。 到了沧海宫,江云澜没第一时间见到“瑜美人”,而是被宫月带到那个她还算熟悉的院子里换衣服。 “换女装?”江云澜满头的问号。 她看案上摆着的衣裳配饰:上襦、齐胸襦裙、双色披帛、花冠、禁步…… 光是看着她就已经累了。 “是,主子说姑娘一定会帮这个忙。”宫月说。 虽然宫月很肯定若是告诉姑娘是什么忙,她一定不会帮。 但如今姑娘不知道,便是靠着主子“瑜美人”的名义能忽悠过去。 “帮啊,我必须帮,但你家主人有难,不得赶紧去救么?换装多浪费时间,我这身才方便打架救人。”江云澜说。 她得人家不少帮助,没怀疑过“瑜美人”,只是直觉让她换女装这事儿怪怪的,但说不上到底怪在哪里。 “那还请让我等替姑娘更衣梳妆。”宫月说着,从门外又进来四名宫女,宫女端着水和毛巾等洗脸用品,准备给她将脸上的妆容卸下重新上妆。 “宫月姐姐,能先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帮忙吗?”江云澜说着话的时候,那四名宫女已经上前,给她摘帽子的摘帽子,擦脸的擦脸,换衣服的换衣服,手速之快,恨不得一秒换装。 “姑娘稍后只需跟在主子身边即可。”宫月想了想,又补充,“稍后主子需去一个地方,恐有危险,有姑娘在身侧便觉得安心。” 江云澜听着,觉得这就是让她保护的意思,这话没有什么毛病,但是…… “那为何要穿成如此?”她指着自己身上被穿上的衣裙,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还要梳妆。” 当保镖,这装扮到时候她怎么发挥? 用头上这流苏月光银花冠当暗器吗? 还是要用这双色披帛把人给勒住? “姑娘若是有疑,稍后见主子的时候问主子即可。”宫月说。 姑娘的问题太多,她没法回答,还是推给主子。 “哦。”江云澜额头正在绘花钿,有点痒痒的她忍着没躲。 “姑娘眉眼生得真好看,用花钿点缀更显明媚。”正在给她上妆的宫女轻声说着,让江云澜突然灵机一动。 “宫月姐姐,你们主子不会是要把我卖了!?” 这情形,不妥妥的洗干净了包装好了卖个好价钱嘛!!! 第79章 我便是你想嫁的霆王殿下 江云澜那震惊的表情,拔高的带着惊恐嗓音,说出的话惹来宫女们一阵笑声,就连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宫月都忍不住抿唇笑了。 “姑娘且放心,姑娘花容月貌,性子如此讨喜的可人儿,主子怎的舍得?”说话的是给江云澜上妆的宫女。 这宫女也是个练家子,她的手背上有一道横截的刀疤,虽然已经结痂,但看那痕迹,就知道当时伤口深可见骨。 似是注意到江云澜目光落在自己伤疤上,宫女笑道:“姑娘可是想知道我这伤疤后的惊险故事?” 这宫女一看就是个爱说爱笑的。 “若是你想说,我便勉强听听。”江云澜见人下菜碟的调侃道,这宫女是个自来熟的,可以聊。 “如此,便先告诉姑娘奴婢的姓名,奴婢叫商月,同宫月一样是主子手下的近卫……” 商月接下来说了一个近卫尽忠职守、不惧生死保护主子的故事,这手背上的伤疤便是由此而来。 商月用的是说书的口吻,江云澜听着就跟听有声小说一样,觉得很带感。 听完的时候她已经被装扮好了。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只觉得别扭。 习惯了看太监装的自己,这种装扮反而觉得不适合自己了。 “姑娘可是有何处不满意的?”商月看江云澜蹙眉疑惑的表情,询问道。 “不太习惯,总觉得这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江云澜说。 “姑娘可得好好习惯习惯,如此美貌,如此身形,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呢。”商月十分满意自己的上妆的手艺,未曾辜负姑娘的花容月貌。 “姑娘,主子那头在候着,还请姑娘移步。”宫月一直看着时间,看到一切准备好,便把江云澜请了出去。 江云澜跟着宫月绕出沧海宫大门,只见大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要出宫?”江云澜边上马车边询问道,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迷了。 宫月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没回答。 江云澜满头满脸的问号坐下,看到宽敞的马车内装饰颜色雅致精细,车内燃着熏香,味道很好闻。 她想着,皇宫内能用马车的人可不简单,不愧是陛下的白月光,就是有特权。 马车行驶着,江云澜正想要掀开窗口的帘子往外看,听到窗外传来宫月的声音:“姑娘勿掀开帘子被旁人瞧了去起疑心。” 果然江云澜就没再碰那帘子。 其实宫月只是不想让江云澜发现外头的不对劲罢了。 江云澜不知道,外头看到马车的宫人纷纷退让,然后等马车行驶远了,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言语间提到的都是“霆王”。 马车是往宫宴场地方向走的,马车内的江云澜并不知道,一直到马车停下,她都还只是以为在出宫。 “姑娘,主子就在此,还请姑娘下车。”宫月的声音传来,江云澜欢快的回了一声:“好嘞~” 坐了一会儿马车的她抻了抻腰,松快了一下的她正愉快的打开车门,就见一只手掌朝她伸了过来,显然是要扶她下马车的意思。 她没多想,扶着那只手就出了马车,然后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对上了一双眼…… 那是一双含笑的狐狸眼,她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紧接着看到那双眼的主人全貌。 他今天没有遮面,她非常清楚的看清了他的长相。 当时江云澜下意识的就爆了粗口:“我……擦!?” 但这也不能形容她此刻脑子里凭空一声雷,一片空白之后,炸裂了! 这双眼……是那个总是带着面具,一把好嗓子总撩得她落荒而逃的妖孽无疑! 但是这张脸…… 分明是,是……是陛下的白月光,是沧海宫的瑜美人…… 这!就!特!么!的!离了个大普! 意识到那总是用轻纱蒙眼不说话的瑜美人,和那总是不露脸的妖孽是同一个人,江云澜的瞳孔震颤,嘴唇微张。 她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不可置信和震惊。 “小东西,正式见面,我叫君北扬,便是你口口声声想嫁的霆王殿下。”他唇角染笑,握着她的手,将回过神来想要钻回车马的人儿一拉,在她身形不稳倒下的时候拦腰便抱了下来。 想逃的江云澜被迫脚落了地。 手被他握在手里,自己伸过去的,腰被他扣着,是他强行的。 反正就是怎么也跑不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是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的她,脑子反而格外的清晰。 “奴婢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无意冒犯霆王殿下,请殿下宽宏大量,饶恕奴婢。”江云澜垂着眸子,恭敬敬畏的开口,如果不是还被他扣着,这会儿就是跪地上瑟瑟发抖的姿态。 老天直接下个雷劈晕她多好?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么社死的场面,地球上她是没法活了,让她上火星! “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是真,冒犯求饶是假,小东西,在我跟前便不必装了,表面如此恭顺,心里指不定如何骂我呢?”君北扬低笑了声,一眼看破。 江云澜听着,也不装了,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请,你,放,开,我!” 君北扬看着她,却像是未曾听到她的话一般,眸底全然是欣赏与喜欢。 她许是不知道自己脸颊泛红瞪人的模样多动人。 他眼光极好,给她挑选的衣裙首饰极为合适。 他突然便心生后悔,这小东西第一次精心装扮,他当独自欣赏才是,怎么能让这许多人瞧? 他的眼眸太过明亮,江云澜从他眸子里看到自己,除了自己,还有那炙热的专注,她的心脏好像被烫了一下,然后开始加速蹦了起来。 “小东西,你听到了吗?”君北扬的手握着她的手,指腹触碰着她的脉搏处,她加速的心跳轻易的便被他发现了。 “听到什么?”江云澜疑惑。 “你心动的声音。”他笑道,嗓音温柔。 江云澜:……! “我,我是被你吓的!”她猛地挣开,抽出自己的手,但已经是欲盖弥彰。 挣开来退后一步的江云澜看了看周围,不出意料的果然是宫宴入场处。 她不久前还在宫宴上等着看霆王的好戏,现在特么的就要被当成好戏看了。 知道自己被骗过来的江云澜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80章 未来的霆王妃 看她哭丧着脸,君北扬也没想着要放过她,而是从宫月手里取了面纱,俯身替她戴上,含笑道: “小东西,是你说过的,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今,无需你闯刀山火海,只需这几日待在我身边。” “我给你时刻备着好吃好喝的,定然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如何?” 虽然这些话她都是对着“瑜美人”说的,但那也是他,嗯,自然也是算数的。 “不如何!”江云澜别过脸,不和他对视,耳朵红得要滴血。 都这样了,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如今的泪,都是自己当初造的孽。 “嗯,我知你得知被我蒙骗,定然恼怒得很,你暂且压下,晚些宫宴散了,我随你处置。”他压低嗓音,温柔极了。 “哼。”江云澜不理他,像是气极了,实际上…… 遭不住,她真的遭不住了。 这妖孽顶着这么一张脸,用这样哄人的嗓音,温柔的俯身给她戴面纱,简直苏爆了好嘛! 她现在就是个酥皮泡芙,咬一口酥得掉渣,里头裹着甜腻的奶油,甜得原地冒泡泡了都! 君北扬给她戴好了面纱,看到别过脸的她那红得快滴血的耳垂,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如此,便劳烦了。”君北扬直起身,一身华紫衣袍意气风发、落拓不羁。 原本落后他小半步不情不愿的江云澜被他揽上前,与他并排而行。 上了台阶。 透过那大开的八扇门,烛火通明的热闹宫宴全景出现在眼前。 “霆王到。”守在门前的宦官高声喊道,紧接着,门内接连两声“霆王到”响起,声音逐渐遥远,最后一声却是直直落在宫宴众人的耳中,清晰明亮。 不少人的目光顿时朝大门处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霆王挺拔的身形踏过门槛后,他侧身朝门外的女子伸手,将她半扶半牵了进来。 江云澜实在不习惯穿这种曳地裙摆,过门槛要不扶着他,怕是自己踩着裙角就摔趴地上。 过了门槛,她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是将手合拢,就这么牵着她。 江云澜:……? 她已经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幻化成的利箭朝她飞来。 “放手。”她压低嗓音道。 虽然知道距离宫宴席面还有一段距离,别人听不到,但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音。 “若是放了,你摔着了,便更恼我一分,毕竟这身衣裳是我挑的。”他说。 “你特么不知道自己多招蜂引蝶啊,这不是害我被人恨嘛!”她怒道,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指甲正扎着他,是想让他受疼放开,顺便宣泄一下自己因为他拉了大批仇恨的不爽。 接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唔?这身衣裳你挑的?” “嗯,都是我挑的。”君北扬说的是衣裳首饰,还有她。 “怪只能怪我生得好,如此招人,但若不是如此,我又怎能招来你?”他任由她跟只猫儿抓人一样扎手得很,却也不放开。 “我现在后悔认识你,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江云澜愤愤道,她掐得没劲儿了,松了手,摆烂了,随他。 “晚了,小东西。”君北扬扬眉,心满意足的继续牵着她。 席面上的众人不知道君北扬被掐得手背上都是指甲印,只看到那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霆王殿下,侧垂头同身侧的女子说话,神色可见的温柔愉悦。 当时那一直表面淡定自若的郑家小姐手中的酒杯落地,摔成碎片。 多少席上的贵女们面色惊疑不定,多少朝臣诧异沉思…… 渐渐走近的江云澜身上落了无数目光,嫉妒的、怨恨的、愤怒的,审视的…… 她现在就庆幸自己有面纱保命。 “别怕,我在。”他给足了安全感道。 江云澜来不及腹诽,两人已经来到了陛下和贵妃娘娘下首。 “臣参见陛下,贵妃娘娘。”君北扬行礼才放开她的手。 “民女参见陛下,贵妃娘娘。”江云澜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但是因为少用女子礼不太熟练,显得有些别扭。 她的声音也注意的没有当太监时候那种尖着嗓音,故意拖着调,而是把自己代入一个被可怜的民间女子,显得怯懦又柔弱。 “起罢。”萧华临淡淡道,“霆王姗姗来迟,可是让孤一番好等。” “陛下,臣临出门时旧疾发作,稍许缓和便赶入宫中,让陛下久等,是臣之过。还请陛下恕罪。”君北扬散漫道,语气谈不上多恭敬,但举止是做足了的,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霆王镇守北原劳苦功高,孤自是不会怪罪。”帝王口吻依旧,只是话里的意思便由得众人琢磨其中意思。 是在暗示霆王仗着功高盖主对陛下不敬、还是说陛下忌惮霆王不敢怪罪…… 众人皆是再度感受到陛下与霆王之间的暗潮涌动,一时间心思各异。 “臣谢过陛下体谅。”君北扬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深意来,反而坦然接受,真的当成了夸赞。 “不知霆王身边女子,是何人?”帝王问。 这一问,问出宫宴众人如今最想知道的,众人纷纷侧耳。 “禀陛下,此女是臣未过门的王妃。”君北扬这一句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女竟是未来霆王妃?! 霆王何时定了亲?! 此女乃是哪家贵女? …… 众人疑惑纷纷,就连霆王继母李氏都惊得高声驳斥:“不可能!” 她这个不可能喊出了太多人的心里话,反而没有人计较她在宫宴上、在陛下与贵妃面前失了礼数。 然而李氏自知言语无状,起身请了罪:“臣妇震惊之下冒犯陛下,还请陛下宽恕。” “无碍,叔母请起”萧华临道,又因着对李氏夫君尊称一声叔父,便也尊称她一声叔母。 “不知方才叔母所言何意?难不成是霆王欺君罔上?!” 萧华临这是妥妥的想着当场就要给霆王扣上罪名。 “陛下,霆王自是不敢欺君罔上,怕是霆王身旁女子有异,迷惑了霆王,才让霆王说出如此不实之言。” 李氏再怎么不相信也不能给霆王惹上罪名,她可是霆王的继母,若是霆王获罪,她自是免不了罪责,所以只能将罪名往那女子身上扣。 第81章 早已定亲? “陛下,臣妇身为霆王母亲,从未听闻定亲一事,此次霆王回都,也未曾携女子同行归来,此女凭空出现,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是对我儿使了什么妖术!”李氏言之凿凿道。 李秋水这个郡主从小养在太后宫中,身份尊贵,后又嫁给位高权重的君随风,成为了霆王的继母。 她是君府的女主人,以霆王母亲自居,即便君随风已经卸下权柄,但这些年谁都依旧高看她一眼。 她也自信自己将这父子两紧握在手,一直在替君北扬相看,要选一个合她心意的霆王妃来。 她已经看中了郑家小姐郑舒儿,那是她闺中密友的女儿,郑家小姐温柔贤淑又孝敬,这些年跟她半个女儿一般陪伴她,她最是喜欢。 她本已经想好了此次霆王归来,就让他同舒儿成就大好姻缘,让舒儿成为霆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可以说,迄今为止,她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坦途。 可今日,她发现本以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人和事情竟然脱离了掌控。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践踏、让她愤怒和急于将一切重掌在手! 只可惜君北扬从未在意过这么一个人。 继母? 可笑,她嫁入君家时,君北扬在沙场拼杀,回皇城受封霆王之时,才得知父亲续弦一事,他当日便将生母牌位移至陛下钦赐的霆王府邸,再未踏入君府。 他与她从未当过一日母子,她何来的脸管霆王府的事!?做霆王府的主?! “陛下,我霆王府之事,李氏自然不知,然臣的父亲却是知晓,若陛下不信,可问询他。”君北扬不徐不缓道,将自己和李秋水撇的干干净净,连自己父亲的面子都不顾。 被君北扬提到的君随风本还置身事外的喝着小酒,听儿子这么说也不恼,缓缓起身,笑呵呵道: “陛下,确有其事,澜儿乃是臣在扬儿还年幼时替他定下的姻缘,扬儿既被封王,澜儿自然便是未来的霆王妃。” 君随风虽已两鬓斑白,但精神抖擞,眉眼是历经沧桑积攒的凌厉,只是他素来爱笑,人也随和,倒让不少人忘了,他年轻时是如何暴雨雷霆的性子。 君随风既已发话,此事不论真假都是真。 连陛下都不再质疑真假,但是李氏却仍不相信,当场质问:“若是真有其事,为何此女从未出现!?你们父子也从未提起此事!?” 君随风依旧是笑呵呵的,他看着李氏,道:“是为夫忘了同夫人提及此事,本以为这臭小子不着急娶妻,要再拼杀几年,没成想如今他自个儿着急了将人带过来参加宫宴。” 边说着,君随风边将李氏给带回了位置上坐着好声好气的哄着。 原本还颇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李氏被君随风这模样迅速哄好,老脸微红的吃着君随风给她剥的破橘子,已然忘了此事,可见两人恩爱。 然而就在这一切对话发生的时候。 被君北扬诓过来的江云澜行礼过后,和顾子衿对上了眼神。 别人认不出换上女装带着面纱的江云澜,但是顾子衿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就惊了。 两人四目相对之后,江云澜和顾子衿陷入眼神对话当中: 顾:【我艹,姐妹你怎么回事?】 江:【生无可恋中。】 顾:【你怎么和霆王一起出现?】 江:【看不出来吗?来当靶子的。】 顾:【姐妹你牛啤啊,刚说你浪得起飞压制霆王是小小小意思,没想到你速度快得惊人!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 江:【……】 顾:【哦莫哦莫,霆王说你是未来霆王妃了!天,你给他灌了什么神仙水,这才多久?你们认识有一个小时吗?闪婚啊你们这是!】 江:【……闪你妹!】 顾:【你说什么?你把他睡服的!?哇哦,不愧是你啊!我双手双脚给你打call】 江:【你特么别装看不懂,回去就把你给揍服了!】 顾:【呦呵,你是说回去就告诉我更劲爆的?!来来来,我要听,口味越重越好!】 江云澜单方面结束了这场眼神对话,然后就听到了君随风那番给君北扬证明他们有婚约的言论。 江云澜黑人问号脸,这也行?! 在她一阵无语时候,她被君北扬牵着带到霆王的席位上坐着。 原本霆王的席位只单人的,但刚刚宫人就有眼力见的换成了双人的。 君北扬的位置和君随风相邻。 江云澜坐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隔壁就是君随风。 她看着君随风哄得李氏服服帖帖的老脸微红的模样,不由皱眉。 她就是觉得这恩爱的画面怪怪的。 君随风察觉到江云澜的视线,侧头朝她和蔼一笑:“未来儿媳妇,这个送你。” 君随风递过来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墨玉,上边雕刻着一个笔法锐利的“君”字,看起来像是什么信物。 江云澜没接,倒是君北扬长臂一伸,接了过来,拉过她的手,放到她手心上,说:“这东西值钱,拿出去当卖价值不菲,你喜欢的。” 江云澜看着手上重量十足的玉佩,木着一张脸,说:“我不喜欢了成不成?” 这父子配合是不是也太好了,骗婚流程走的贼六。 这长辈的礼物一收,下次是不是就该说这是定亲信物了? 君北扬看她那副眼巴巴的害怕被坑的小模样,失笑道:“既如此,我便先替你收着。” 君随风不乐意了:“臭小子,那是老子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你可不许贪了去!” 君北扬挑眉:“你这点小玩意儿本王还看不上。” 君随风:“哟,那你怎么看上了老子给你挑的媳妇?” 君北扬:“你也就眼光好了这么一回罢了。” 君随风说不过他,把目光转向江云澜:“儿媳妇,替我骂骂这臭小子。” 江云澜摊手:“我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麻烦你们父子无视我。” 她感受到好多想刀了她的眼神,好多讨论她的小团队…… 信息太多了,她想宕机。 君随风被她逗得爽朗的笑着,看了一眼君北扬:“臭小子,便宜你了。” 然后他被君北扬无视了。 君随风没再打扰那小两口,回过头听到李氏不满江云澜抱怨了一句,他眸底闪过锋芒,却笑呵呵的哄着她。 第82章 这老狐狸,她有点骚不过啊…… “喝些汤。”君北扬盛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发觉她没动,他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她虽是垂着眸装乖巧,但是眼珠子却是往边上君随风那桌看。 君北扬也跟着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老父亲哄着李氏的模样。 他还以为她是看隔壁恩爱的模样,手指轻叩了叩桌子,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羡慕了?”他问。 “不是。”江云澜凑过去了些,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古怪。” “哦?”对于她靠近的姿势,他扬眉,问,“怎么说?” 江云澜看着他,想起来那是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八卦不太好,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说,“没什么。” 君北扬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整盘放到她跟前,将她想说又不说的话猜了出来:“不是羡慕他们,又觉得古怪,你是想说他们看起来恩爱,实际上不然。” 本来忍下八卦的江云澜听他自己要说的,忙点头:“嗯。” 她喝了一口汤,发现汤里有她不喜欢的茶树菇的味道,她放了勺子把汤推到一旁,不愿意再碰。 而是盯着摆到面前的那盘已经被他把鱼刺挑出来的赤鳞鱼,因为他这默默的体贴,心脏也跟着塌陷了一块。 虽然江云澜极力的否认,但她那颗心脏早就不听她的话被身边的人拿捏住了。 夹了一块鱼肉,她掀了面纱从下方塞嘴里,鱼肉的鲜嫩在口中化开,喜欢得让她眉眼都透出愉快。 君北扬注意到她推开的汤,先是问她:“为何不喜这汤?” 得了她的回答后,他将她喝过一口的汤端了过来,就着碗喝着,一碗汤没多少,他三两口就喝完了,放下碗的时候,碗已经空了。 江云澜用余光瞥着,看他微仰头把汤喝完,看他吞咽的时候喉结滚动,她没说话,只是心跳莫名的加速了。 她真特么想摁住心脏,问它:你乱蹦什么!?不就是喝同一碗汤嘛!?又不是亲嘴,激动个鬼啊啊啊啊! 君北扬这才将方才的话继续说下去,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你未曾察觉错,他们的确没有表面如此恩爱。” “准确的说,是只有李氏以为他与父亲恩爱,而父亲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戏一作便是多年……” 君北扬简洁的将事情同江云澜说起: 当初君随风娶李氏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当今太后逼迫,为大局考虑不得不娶。 李氏是太后一手教养出来的,嫁入君家,目的不纯。 君随风为了将这个摆在身边强有力的眼线养废,从一开始就让她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已然被她征服,在自己如日中天之时甘愿为她卸下权柄都甘之如饴。 他一点点的将她麻痹,给她编造了一个牢笼,牢笼里都是假象,而她置身于假象中却毫无知觉,逐渐被消磨养废,将那些太后精心教养的手段丢得一干二净,只余她那自以为是的嚣张跋扈,她才是被君随风拿捏得死死的,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之除掉。 这一切,从她开始因为君随风的细致体贴等举动开始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败局。 而这一切,君随风花费了十几年,可见心机至深,演技精湛,竟瞒过了无数人,如今皇城中提起李氏与君随风,皆是恩爱夫妻,羡煞旁人等词。 可江云澜却是第一次见两人,竟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不得不说,她着实敏锐。 江云澜听到君北扬夸赞自己敏锐,她扯了扯唇角,自豪的嘟哝了一句:“我身边有个戏精本精,加上我电视剧电影刷得够多,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君北扬没听清她嘟哝的是什么,但看她那嘚瑟的小眼神,就猜了个大概。 “宫里膳房的蛋羹不错,你尝尝。”君北扬给她舀蛋羹的时候,江云澜正好听到隔壁的君随风正对着后头的召过来宫女说话。 君随风说:“我夫人喜食蛋羹,再端一份过来。” 然后江云澜看着面前君北扬给她舀的蛋羹,一个离谱的念头就冒了出来,她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眼神里都是质疑。 君北扬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露出这般质疑到控诉的神色。 “怎的了?有话便说。” 江云澜的确不是个太能藏住话的人,指着面前的蛋羹,说:“你不会也是要把我养废?!” 她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废,但自己乐意废和别人故意要她废又不同。 她想到那李氏被君随风故意养废而不自知,这么多年身边躺着的人是随时可能要自己小命的人,就不由后背发凉的抖了抖。 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君北扬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既恼又无奈,他抬手,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失笑道:“江云澜,你的心肝都被狗给吃了?你有何需要我费心将你养废的?” 江云澜立即就捂住自己的脑门,皱眉;“你别把我妆给弄花了!” 她说着,探头到一茶水杯上方,勉强用茶水照到自己额头被弹的花钿位置没给他给弄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头不可断,血不可流,发型不能乱,妆容更不能花!这都是女人的命! 君北扬此刻真想撬开她的小脑瓜瞧瞧,里头都是些什么神奇的东西。 接着又听她一本正经的说:“估计是你想弄死我,但因为我武功高强你一时间搞不死我,所以要把我养废再杀了。” 他被她的言语逗得连连发笑,此刻眉眼尽是舒展开的笑意,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更为妖冶。 他唇轻启:“杀了你,我可舍不得,但要弄,要搞,我倒是很期待。” 那双狐狸眼里都是促狭的笑意,看着她传达的意思直白而热烈,把江云澜看热了。 江云澜一时不知道应该蒙上自己的眼还是捂住他的脸才能压制住自己浑身细胞被调动起来的悸动。 这个时候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秒懂!!!为什么!? 这老狐狸太骚了,她有点骚不过啊…… 第83章 拈花惹草 江云澜被撩麻了,缓了一下,偏头看着他,很是虚心受教的问道:“霆王殿下,请问你师从何处?如此能撩人?” “对你,无师自通。”君北扬一本正经的口吻回答道。 打从他确定她对自己有些心思,也琢磨清楚她的性子,就已经决定要展开新的攻势。 她是个厚脸皮的姑娘,含蓄着怕是追上一百年也碰不到她的衣角。 恰好,他也更喜欢这种直白猛烈的攻势。 “啧,你这些骚话,没练个年达不到这段位,也不知道多少霍霍了多少小姑娘。”江云澜说着,又补充道,“还有小伙子。” 她才没那么傻,真相信他只偏爱她。 君北扬正要回答,便听到表演结束的北济公主说话声:“霆王殿下,许久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北济公主一身华美舞衣,身形曼妙,婀娜多姿,方才舞毕,两颊红晕如春色拂面,好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江云澜都看直了眼,可惜自己刚刚只顾着跟身边的妖孽说话竟然没看到美女跳舞,心下又在记仇本上给君北扬记上一分。 北济公主这一举动这一问候,全场瞩目。 只要不是个傻的,都看出北济公主对霆王的心思,更看出她这是明摆着当着那未来霆王妃的面撬墙角。 这一出戏,可真是热闹。 君北扬漫不经心的回道:“本王极好,无需公主挂心。” 他连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反而因为余光瞥见江云澜眸子发亮的盯着那北济公主而不爽。 这北济公主有他好看? “方才一舞,还望霆王指点。”北济公主声音直柔柔,看着君北扬的眼神全然是爱慕。 此舞是她为君北扬所跳,她此次跟随使团前来大晟,也是为他。 初见倾心,爱慕多年,也曾让父王寻了媒人向他提亲,即便得到的总是拒绝,她也相信,这天下,只有她可与他匹配。 即便是方才得知他带着一女子参加宫宴,声称那是他未来霆王妃,她也不将那凭空出现的女子放在眼里。 此次,她便是要以两国和亲之名,嫁予他! 什么未来不未来霆王妃的,即便是成了亲,她也能让她给自己腾出这个位置来! 北济公主信心满满。 “本王对舞一窍不通,无从指点。”君北扬语气淡淡,摆明了的不想多说,更不想搭理。 这会儿他的手在长桌下捏了捏江云澜,都没能将她的目光从北济公主身上挪开,他更是不爽,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掰过来看自己。 任谁都听出了霆王的不耐烦。 怕如果不是顾及这场合,这位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察觉到君北扬的不耐烦,江云澜才偏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见他冲着自己一笑,问她:“蛋羹可好吃?” “嗯。”江云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对着一个大美人不耐烦,来问自己这种没营养的话。 然后就见君北扬微微俯身凑过去,说:“让我尝尝。” 他那姿势,那口吻,显然是要让她喂。 江云澜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忍着把碗扣到他头上的冲动,愤愤的给他喂了一口,差点一勺子塞他嗓子眼里去! 君北扬这一口蛋羹吃得嗓子眼疼,但他还是高兴,这可是她第一次喂他。 有了一回,自然有第二回…… 北济公主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再看着前一秒对自己不冷不热不耐烦的霆王殿下,下一秒对着身侧的女子便是另一种态度。 这种双标,这种无声的拒绝却再明显不过。 骄傲的北济公主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未来霆王妃,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这位便是未来霆王妃吗?” 江云澜:…… 按照套路,这北济公主要搞事了,主要是为难她。 江云澜当时就回了一句:“这之后还是不是便说不准了,民女也知这世事多变,霆王殿下身份贵重,家世显赫,民女万万不敢强求。” “在民女看来,公主千金之躯、倾城绝色,与霆王殿下乃是……” 她“绝配”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君北扬一声轻咳打断,他说:“本王未来的王妃胆子小,性子软,公主有何话同本王说便是。” 他边说着,桌下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字。 他写道:勿言,否则打晕抱走。 江云澜:…… 这特么就是妥妥的威胁啊! 只是他怎么也不按套路来? 人家都是否则当众亲你了之类的…… 北济公主原本还因为江云澜那番言语觉得她识相,打算放过她一命,没成想君北扬这么护着她。 “霆王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未来的霆王妃又怎会寻常,本公主不才,想与未来霆王妃比试一番。” 江云澜:……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桌下,她掐了一把他的手,愤愤的在他掌心写下:你处理。 君北扬回写:遵命。 “若是公主要比试,本王身边将才无数,都愿同公主请教一番。”说着,君北扬手指一摆,说,“宫月,去。” 他声音一落,宫月便已经冲了上去,丝毫不带犹豫的。 宫月的攻势凌厉,北济公主被逼得倒退出去,远离了君北扬一桌,她恼怒君北扬派出一个下人应付自己,但她的骄傲让她说不出不比的话,只能同宫月比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济公主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宫月收了手,拱手道:“多谢公主赐教。” 这样的羞辱让一向骄傲的北济公主怒极了,北济的使臣一看情况不妙,立即站了出来,先是谢过霆王的赐教,然后与陛下请了罪,才将公主请回座位上坐着。 然而北济公主方坐下,吐和鲁那紫纱蒙面的公主起身,用吐和鲁的礼仪向陛下行礼,然后也说要献上一舞。 原本以为吐和鲁的公主也要弄出点什么动静,然而她献舞过后就回了座位,像是真的只是单纯的献上一段舞蹈而已。 江云澜想了想,春日大典还没结束呢,后头还有狩猎和比试,要有什么目的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刚刚北济的公主冒然出手吃了一个大亏,吐和鲁的公主自然不会冒然。 这北济公主是冲着霆王来的,那这吐和鲁的公主,大概率是奔着陛下来的。 想着,江云澜看向了顾子衿,然后就和顾子衿对上了眼神。 第84章 住手?不可能的! “我出去一趟。”和顾子衿眼神对话之后,江云澜麻溜的就起身要出去,连看也没看君北扬一眼。 她衣摆被拉了一下,她试图扯回自己衣摆没扯成,这才回头看他一眼,问,“干嘛?” “需要我陪着吗?”他询问道,一副想跟着的语气,跟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 江云澜差一点点就直接答应了,但仅存的理智把她拉了回来。 “不需要。”她拒绝得很强硬。 “那你早些回来。”他说,有些失落的放了手。 “知道了。”江云澜提了裙摆就快速走了,生怕再多留一下就走不了。 君北扬看着她的背影,眸底浮现一抹笑意。 知道回来便好。 他是真怕这小东西找了借口出去就跑了,她是真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 江云澜不知道君北扬的想法,这会儿已经成功的和顾子衿在偏殿的墙角接头了。 刚刚在帝王身边端庄的顾子衿这会儿正让江云澜捧着头,一边忍不住八卦着:“姐妹,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跟霆王搞一块儿去了?” 江云澜真想把她的头给塞她嘴里去,说:“你特么没看出来我是被逼迫的吗?!” 顾子衿:“你那叫逼迫?我简直嗑疯了好吗?你这要是被逼迫,那退一步是不是就要滚一块儿去了?” 刚刚霆王那又是和她喝一碗汤,又是给她挑鱼刺的举动,简直宠爆了好吗? 逼迫?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眼前这狗东西还挺享受的! 江云澜:“算了,一时间说不清楚,你找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吗?” 顾子衿:“哦,对,你和霆王的事情晚上回去再说,先说我的事儿。” 她掏出一张纸条给江云澜看:“你看看这个,有人偷偷塞给蓝羽的。” 江云澜接过纸条一看,纸条上写着让顾子衿注意稍后前往偏殿时注意,有人要对她下手,说是格外需要入口的东西,对方还说宫宴过后再来同贵妃娘娘细说。 最后署了名。 江云澜看完,说:“是方海啊,他是太医署的,看来是从太医署里头的一些事情发现了有人对你不利,特意提醒你,这是在给你买好,算是上次合作过后觉得很愉快,主动要求继续合作。” 说完,又补充道, “吃的喝的东西就不用我提醒你要注意,青羽这几天闷头搞研究今天没跟你一起出来,不过她给你准备的那个清醒凝神的荷包我给你带着了,你等会儿要是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味道就用荷包捂着口鼻。” “我不在你身边,等会儿你不管干什么都带着墨羽和蓝羽,她们俩功夫不赖,要是临时发生什么事情可以抵挡一会儿等人过去救援。” 说着,江云澜还是不放心,有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说,“这匕首个白羽给做的,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你到时候就这么放在袖口,要是有人靠近,你手腕这么一扣一拔一捅。” 那把匕首在江云澜手里耍起来跟活的一样,看得顾子衿一阵热血沸腾就要学。 然而自己上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手指头给割破了。 江云澜:…… “算了,你还是安安静静当一个漂亮的废物小点心。” 她边说着,边掏出随身带着的膏药给她伤口抹上。 顾子衿:…… 这话听着咋就这么扎心呢? 最后江云澜随身带着的匕首还是留给了顾子衿防身。 顾子衿身为贵妃,实在不宜离席太久,这就回去了。 然而刚回座位还没坐下,温妃身边的绿柳来请,说是温妃娘娘有要事,请她到偏殿一趟。 顾子衿心紧了一下,知道这应该就是方海特意提醒要有人算计她的地方。 她不怀疑温妃,最怀疑的是女主周姝语,其余的乔妃、赵妃也都有可能。 总之暗箭已经变成明箭,顾子衿倒是不怕,带着墨羽和蓝羽就跟着绿柳去偏殿。 另一边,江云澜本来就是出来和顾子衿碰个头然后去方便的,没想到方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郑家小姐,她身边带着两个丫鬟。 正目光不善的盯着她,明显就是在等她。 江云澜一看就知道对方有阴谋! 她转身就回头,准备走另一条路,然而等着她的郑家小姐哪儿会轻易放过,她身边两个丫鬟直接上前一人抓住江云澜一边胳膊,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就大力的往那边几颗大树下拖去,想要隐蔽的办事儿。 这一番操作,一看就是老手了。 这两个丫鬟有武功,力气贼大,抓着江云澜的手臂丝毫不怜香惜玉,让她觉得自己手臂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们拖得又急又快,江云澜为了自己的双手着想,暂时顺着她们的力道,同时屏住呼吸不闻那手帕上的药味。 她们拖着她到了大树后,一把用力的将她扔到树下,江云澜用了内力才避免自己背部砸到树干上的时候直接砸到自己吐血。 这两丫鬟实在是太粗鲁,是奔着把人给弄废了来。 “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长什么样,竟能迷惑霆王殿下。”郑家小姐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伸手就要扯下江云澜的面纱。 被扔地上的江云澜猛地抬头,抓起一把泥巴起身,捏着那郑家小姐的下巴打开嘴就往里塞,边塞边十分火大的骂道: “我艹尼玛,真当老娘好欺负啊!想知道老娘长什么样你不会好好问吗?你要是好好问,我还能给你看一下,但是你没问,你特么非得使用暴力!不让你疼一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疼!” 江云澜一把将人给摔到树下刚刚她被摔着的地方,不过几瞬的事情,郑家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把泥混合着草被摔在树下,撞树干的背后火辣辣的疼。 两个丫鬟一看都惊了,迅速反应过来就攻击江云澜,结果没几秒,两人就被江云澜摔到郑家小姐身边,这一下她们知道,这一次她们踢到铁板了! “呕……”郑家小姐吐出嘴里的泥,干呕着愤怒的看着江云澜,还不忘大喊道,“你个见人!我要杀了你!!” “做你春秋大梦去!”江云澜气得上去就要扇她一巴掌,结果背后传来匆匆赶来的李氏呵斥的声,“住手!” “啪——”话音刚落,江云澜的巴掌已经打在郑家小姐脸上。 住手?不可能的!今天这巴掌要不打下去,她睡觉都能气醒! 第85章 欢迎来到她的领域 那巴掌打得又脆又响,郑家小姐的脸可见的红了起来。 江云澜直起身的时候还悠闲在拍了拍手,回头看气势汹汹而来的李氏。 她带着四五个伺候的人,上前指着江云澜怒气滔天:“还不快把这个恶毒的小贝戋人给我抓住!” 这让江云澜直接气笑了,撸起袖子本来想好好大打一场,眼尖的看到又有人过来,一眼就认出君北扬,他和君随风一同。 她顿时就放下了袖子,任由李氏身边的婆子将她抓住,她先是咬了咬牙,狠心把自己一条胳膊给卸脱臼了,再借着那婆子的力道将另一条胳膊也弄脱臼。 疼得她压根不需要装,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这操作把抓着她的婆子也给整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禀报李氏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就被轻功飞过来的君北扬给扇飞。 而江云澜软绵绵的被他接住,她还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的挣扎并慌张的哭喊着:“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是我。”君北扬安抚道,她这才安静下来,抬头看着他。 她这会儿衣裳皱巴了,发髻也乱了,面纱也不见了,眼眶通红,咬着唇,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往下坠。 “你,你来了,呜呜呜,我好害怕。” 她这模样,看得君北扬心一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疼扩散了起来。 察觉到她那不自然下垂的手臂脱臼了,胸腔迅速聚集起一股怒火,平日散漫不羁的人此刻宛如杀神附体。 “谁干的!?”君北扬的嗓音沉沉,眸子微眯,危险的扫过在场所有人,手却轻柔的捧着她那软绵绵的手臂。 “儿媳妇的手这是怎的回事?!来人呐,快去叫医官过来!若是老子儿媳妇的手出了什么毛病,老子灭了她全家!”紧接着过来君随风看着江云澜的手,嗓门又大又焦急。 这父子两一过来就紧张江云澜,而江云澜那副惊恐尖叫着求饶的模样更是让李氏和刚刚被打了一巴掌刚回神的郑家小姐都懵了。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现在跟只受惊吓的小羔羊一样,那南府戏班子都没她入戏这么快,这么能演的! 李氏心里愤愤着被这小蹄子给早了一步,但也不慌不忙的要扭转局势: “夫君,你们来得正好,你们瞧瞧舒儿被打成什么样了,这女子哪儿有未来霆王妃的模样!?这还未曾入门,便如此野蛮粗鲁的模样,简直是德行败坏!” 李氏口口声声都是在控诉和贬低江云澜。 那郑舒儿也是顾不上嘴里一股子泥土味道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身糟乱的跪着就边哭边哭诉,好不可怜。 她冲着江云澜用那张开始红肿且脏兮兮的脸,可怜巴巴的说:“臣女,臣女什么也没看到,求姑娘不要打我,求姑娘饶命。” 看看郑舒儿这模样,再看看江云澜这模样,一时间都分辨不出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 李氏心下夸赞郑舒儿的机智,边担忧的扶起她,一副为她做主的模样,问道:“舒儿,你看到什么尽管说,在这皇宫大内,自有陛下做主,谁敢随意夺你性命,敢如此枉顾天子威仪与法度!?” 郑舒儿呜咽着,怯怯道:“我,我方才看到未来霆王妃她和一侍卫在此私会,不慎被她发现,她这才要杀我灭口,若,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拼死抵抗,怕是见不到郡主了,呜呜呜……” 她抓着李氏的手,身子不住的颤抖,像是后怕极了,而她身边那两个丫鬟,一个适时的昏倒,一个适时的吐血,都在配合着她说的“拼死抵抗”。 “皇宫之内,竟行如此污糟之事!你简直是不守妇道!枉顾性命!夫君,这样的女子万不能入君家的门,这样恶毒的女子,就应该交由邢狱司……”李氏这就着急着给江云澜定罪。 “夫人,勿急,这不过是郑家小姐的一面之词罢了。”已经派人去请了医官的君随风笑呵呵的说,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方才过来之时,我亲眼所见此女要对舒儿下毒手,也瞧见一侍卫模样之人,只可惜那侍卫武功高强,我带来的丫鬟与他过了几招便被他给跑了。”李氏指着身边一丫鬟,说得有理有据。 “夫人,那侍卫武功高强,奴婢不敌,但是奴婢方才从他身上得了这几样东西。”那丫鬟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李氏。 是一封信,信中夹着一发簪,那信是用面纱包着的,那面纱正是江云澜掉落被捡走的,而那封信…… 李氏展信一看,是一首露骨的情诗,上头还写着什么她赠予发簪定情之类的字眼。 李氏看完,忙震惊又厌恶的开口:“哎呀,真真是污糟之言,此女不仅与人私会,还私定了终身,怕是早已不清白,竟还妄图瞒天过海嫁入霆王府!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似乎为了证实李氏所言的私定终身,又有人从江云澜身边捡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一看就是男子随身所带的款式。 “未曾想,此女手段了得,竟将霆王殿下瞒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是刚过来的吐和鲁的公主,她像是出来方便不经意路过听到了动静过来的,然后正好听到后边这些认定江云澜与人私会和蒙骗霆王的“证据”,很是正常的出来说句感慨。 陪着吐和鲁公主出来的是一名她的随身侍女以及按照大晟待客之道为她安排随行伺候的一行宫女,此时这些宫人听到这番言论,全都低眸顺眼权当没听到。 然而事情到目前,已然闹大,若是江云澜证明不了清白,那今天晚上这个皇宫都会传开来,明天整个皇城都会知道。 这就是八卦的力量。 被君北扬抱着埋头在他怀里装柔弱的江云澜适时的发了声:“我没有……” 她说话嗓音带着哭腔,怯生生的,像是鼓足了勇气喊出来的,带着满满的委屈和屈辱。 她刚刚被拖到这里的时候,注意到这边还等着一个陌生男人,瞬间就明白这位郑家小姐的龌蹉计划。 这要是她没武功没警惕,早被那手帕的药捂昏迷,任由她们扔到这里,让那陌生男人假装和她亲密被她们抓包,紧接着打配合的李氏前来将这件事彻底闹大,那她的名声彻底就没了,更别提还能但这个什么未来霆王妃。 至于这位吐和鲁公主的出现,她倒是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她从出现在宫宴上到现在这短短时间内,这些个人才就谋划了这么一出好戏,捡走她的面纱,连定情的信物和情书都准备好了,真是好算计。 怕是那情书的墨迹都没干透! 不过江云澜没打算跟他们正面刚,这种时候正面刚哪儿有装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白花顶用?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吗? 来呗~欢迎来到她的领域…… 第86章 用演技打败魔法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江云澜吸了吸鼻子,看着君北扬摇头,眼泪掉得更快了,仿佛疼得声音都跟着颤抖,“北扬,我好疼啊……” “乖,医官稍后便到。”君北扬轻柔的轻声哄着,那模样恨不得替她受了疼。 君北扬即便是知晓她是装的,但她哭得每一滴眼泪都仿佛化成了一根针往他心上扎,让他心脏越发的酸疼。 而刚刚被塞了一嘴泥又被扇了一巴掌的郑舒儿一看江云澜正被君北扬搂在怀里温柔安慰的模样,嫉妒烧成火一般,几乎让她面目全非,她忍得辛苦,脸色通红,哭得也更情真意切。 不用郑舒儿说话,李氏就指着她和她身边那一昏迷一吐血的丫鬟,说:“你休要狡辩,我都瞧见你方才对舒儿动手,她脸上这个巴掌印便是证据!还有这两个忠心护主的可怜丫鬟,也不知伤得多重!” “皇宫禁内,你与人私会欲苟且被舒儿发现便要杀她灭口,人证物证皆在!这事儿还想抵赖不成?!” 李氏咄咄逼人,已经当场宣布江云澜的罪行。 她本以为此次布局定能将这小见戋人钉死在耻辱柱上,未曾想着她有点本事,不仅会功夫,这装模左洋也是一把好手。 她自认为演技了得,如今竟也有些招架不住!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江云澜像是被李氏这吼得怕了的抖了抖,往君北扬怀里缩了缩,眼泪掉得更快了,她那咬着牙极力克制着恐惧和隐忍哭声的模样真是动人心怜。 “夫人,你瞧儿媳妇的手臂都伤成这般,抬也抬不起来,怎么能打人呢?分明就是她们欺负澜儿,陷害澜儿!”君随风一副很有道理的分析着,把李氏气得够呛但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别来拆她的台! “夫君!你和扬儿休要被她给蒙骗了,她那手分明是她自己弄的!她武功高强,我们半分也未曾碰过她!”李氏努力道,她看着江云澜那副模样,简直想将她面皮给撕碎了! “霆王殿下明鉴,臣女所言字字属实,若是臣女说谎,便叫天打雷劈,来世堕入畜生道!”郑舒儿也是咬牙发誓道。 “呜呜,对,都是我的错,我,我不该接近霆王,更不能担未来霆王妃之名,我,我都是活该……”江云澜承认,但是那凄凄惨惨的一副表情,听起来像是认了,实际上却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认,全然的委屈求全。 这副装可怜的看得郑舒儿牙痒痒的想扑上去咬她! 她分明都是装的!可是他们就是相信她! 她简直要被她的不要脸给气炸了! “本王的王妃素来柔弱,可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辱污蔑!”他危险道,谁都能听出来君北扬隐忍的怒意,从尸山血海杀过来的人,浑身的杀意直叫人敬畏。 “此事牵连重大,还是交由贵国的邢狱司来审才是。”吐和鲁的公主开口道,显然要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到时候不论江云澜是否洗白,这件事都将跟随她一辈子,日后人提起霆王妃,更多的便是此时。 君北扬看了一眼吐和鲁的公主,眸色阴沉。 “日合娜公主倒是有闲情管我大晟国之事,不知吐和鲁贼乱可平息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接着一侍卫装扮的男子被那声音的主人扔在了地上。 只见把人扔下的女子束高发,着小袖翻领胡服,英姿飒爽,不是镇守西漠的女将军陆月钰又能是谁? “主子,奴婢去追人之时遇到陆将军已将人带往回走。”方才过来的时候就得了君北扬示意去抓人的宫月是跟着陆月钰一同回来的。 “多谢。”君北扬对陆月钰道谢。 “举手之劳。”陆月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云澜脸上,微微一怔,只是一瞬,除了君北扬,连江云澜本人都没有察觉。 因为陆月钰带着人出现,郑舒儿和李氏都是一愣。 连吐和鲁的公主日合娜的眸底都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这件事陆月钰也掺和进来。 陆月钰镇守西漠,对于吐和鲁来说就是个想干掉却干不掉的敌人,如鲠在喉,抓心挠肺。 如今吐和鲁内乱,对外说好听说的贼乱,被陆月钰这么说出来,日合娜便感受到她话下的威胁之意。 这陆月钰显然是在警告她在大晟别使什么花招。 日合娜笑了笑,说:“吐和鲁的事,不劳烦陆将军操心。” 说着,她像是很好奇似的,问:“这便是与未来霆王妃传有私情的那个侍卫不成?” 她这是在将话题中心转移回来,并且要坐等看戏。 君北扬垂眸看着那其貌不扬的侍卫,嫌弃道:“你们觉得本王的王妃得多瞎,才能看得上他?” 这话差点就让江云澜破功的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质问那侍卫:“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同她们一起污蔑我清白?” 那被带回的侍卫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李氏就开口呵斥道:“好你个小蹄子,事已至此,竟然还想推卸罪责,将自己撇干净全由你的情郎担责!” 郑舒儿也是开口就道:“姑娘如今攀上霆王,自然是不肯认的,这侍卫不过是贱命一条。” 这两人一唱一和,只可惜看戏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入戏。 君北扬给宫月使了眼色,宫月把郑舒儿那两个丫鬟提了过来。 “劳烦陆将军看看本王王妃手臂是否为此二人所伤。” 君北扬正要将江云澜交给宫月,陆月钰却先上前一步,扶过江云澜,对一旁看好戏的吐和鲁公主道,“还请公主一同。” 这是要让吐和鲁公主心甘情愿闭上嘴的意思。 那两个丫鬟用劲儿可不小,还用上了内力,江云澜这会儿手臂脱臼,血液循环不通畅,那痕迹没那么快消失。 宫月将那两丫鬟手一对比,那两个丫鬟卸她胳膊的罪名就定下了,这罪名一定,什么江云澜打不打她们的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而那边君北扬和君随风也已经几句话就让那穿着侍卫模样的男子道出了事实。 原来这男子并非宫中侍卫,而是此次宫宴陪同朝臣前来的某家小厮,被收买了假扮声宫中侍卫要毁江云澜清白而已。 对于收买他的人,小厮也供认不讳招供出了是郑舒儿身边的丫鬟。 这一下,什么私会,什么企图杀人灭口的罪名,全是她们栽赃陷害江云澜。 第87章 自作孽 “不,不是的,这是她们串通好的说辞,是他们要害我,她真的对我们动手了!!”郑舒儿这回是真的慌了,她惨白的辩解却没有人再听。 吐和鲁的公主看着她,嗤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究竟是谁打的,还有什么重要的? 一群蠢货,没将此女琢磨清楚便如此算计。 若是这位未来霆王妃真如表现的如此柔弱,这一局便是成了,这未来的霆王妃也已经没有了威胁。 可她偏生是个有功夫且有心机的,此局便成了郑舒儿自作孽。 不过如今倒是让她知晓了,这霆王妃是个不简单的,不好对付。 “事情既已真相大白,日合娜便先回宫宴。”吐和鲁公主看了一场好戏,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也识相的先离开。 方才还叫嚣得厉害的李氏此刻着急撇清关系的开始说是被蒙骗的。 君北扬冷冷看了一眼她,然后将目光移到郑舒儿身上,说:“设计陷害未来霆王妃,宫月,将人送到邢狱司好好招待。” 接着目光扫了一眼那假侍卫,轻飘飘道,“杀了。” 说完轻抱起江云澜就走。 留在原地的郑舒儿跪到李氏跟前求着:“姨母,姨母救我,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母亲与你是闺中密友,你得救我啊。” 那邢狱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阎罗殿啊,她这一进去,定然没命再出来! 李氏看着她,一副痛心道:“舒儿,正是因为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以为你是心善的孩子,未曾想你竟如此狠毒陷害未来霆王妃,竟还利用我,我心甚痛,你母亲若是知晓了,定然也是要难受的,不过你放心,扬儿那里我会替你求情。” 郑舒儿看着此时嘴脸变得陌生的李氏,这就是自己这些年当成亲娘一般孝敬的人,方才她做局的时候让人给她传话,她还夸奖她配合她,如今…… 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当成弃子了,郑舒儿脸色灰败,却也不敢攀咬,因为李氏权大势大,自己的母亲还有家族都不能被牵连。 郑舒儿绝望的握着拳头,后悔自己没有做得再周全些,再多带些人。 而李氏只能看着郑舒儿被宫月带走,对江云澜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郑舒儿此次布局没能将她名声败坏驱离霆王身边,反而是险些将自己拉下水,这会儿她只能装作愧疚自责的模样以让君随风不起疑心。 君随风也如了她的愿没有怪她,反而是安慰起她来。 李氏见自己脱了干系,心思一下又转开了。 她想着郑舒儿是废了,虽然可惜,但事已至此,只能弃了,但霆王妃的位置绝不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占着…… 李氏心里活络着的时候,身边那笑呵呵的君随风搓了搓手。 他心想着:完了完了,儿子生气了,这婆娘得早点料理了不能再留,否则得坏事儿。 另一边。 把江云澜抱走的君北扬看着她。 一见没别人了,原本装柔弱的人儿了就把自己满脸泪水往他胸口衣服一擦,抬头吹了吹额前的头发,全然没有了方才那柔弱模样。 “小东西,高兴了?”君北扬看她,笑道。 “哭得我眼睛都酸了,你说高不高兴?!”江云澜怨念十足的看着他,“我这样是谁害的?” 要不是这货,自己能遭这罪? “是我的错。”君北扬认错也不含糊,“你想怎么罚我,怪我都成。” 方才便不应该放她一人独自出来。 他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跟着,便也不会让她遭这一番罪。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们也没算计成我,我自己也报了仇把人打了一顿。”江云澜说着还挺得瑟。 今天这事儿让她明白,自己再厉害,空手空拳还是太势单力薄了点。 现在被这货牵连,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算计,她晚点再找青羽要点毒粉,找白羽弄点暗器。 “下次勿要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君北扬看着她的手臂,又是一阵心疼。 她怕疼得很,方才的眼泪多半便是疼的。 还是他不好,没护着她。 “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没什么感觉,要不对我自己狠点,怎么让她们心服口服?”江云澜虽然怂,但是麻烦找上门也是不怕的。 说着,正要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就听到后边跟来脚步声。 江云澜探头一看,是陆月钰,她笑着冲她道了声谢:“陆将军,方才多谢。” 刚刚其实江云澜揍人的时候,看到了陆月钰的身影。只是她没出声转身就走,她以为她全当做没看到,没想到她是替自己去追人了。 回来的时候她没拆穿自己揍了郑舒儿几人,还替自己做了见证,江云澜还是挺感谢她的正义之举的。 小姐姐果然是人美心善。 陆月钰点了点头,当是接受了她的谢意,又看着她的手臂,说:“我可以替你将手臂接上。” 她刚刚看过了,只是脱臼,也不知道霆王为何放任不管。 君北扬看了一眼陆月钰,道:“这点小事不必劳烦陆将军,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照顾。” 这殷勤需要她陆月钰来献? 倒是江云澜也不理解的看着他:“对啊,你是不是不会接?” 君北扬看着她,说:“小没良心的,若不是想着你怕疼,方才便替你接上了,何必想着带你回去用止疼的膏药?” 江云澜一听,立马狗腿:“谢霆王殿下替我着想。” 能不疼当然还是选择不疼,她可不想再疼哭,眼睛明儿该肿了。 君北扬又看了一眼陆月钰,赶人走的意思很明显:“陆将军还有事?” 被嫌弃的陆月钰一笑,说:“是有。”说着看向江云澜,询问,“请问姑娘姓名?” “我叫江云澜。”她回。 江云澜对陆月钰实在有好感,这么漂亮又有正义感的小姐姐,很难不爱。 陆月钰心下微颤,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听江姑娘口音,可是南境人?不知家中几口人,父母兄长可都安在?” 对于陆月钰这一番查户口似的询问,江云澜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88章 全都是老狐狸 江云澜想了想,自己对原主的身世背景知道的并不多,先前只知道原主是顾家安排到宫里给顾贵妃的人,之后见了顾家人,才知道是原主自己进的宫。 至于原主的家人,她综合目前所得的信息猜测,应该是都不在了。 而陆月钰这么问,或许是认识原主,或者是原主的家人? 江云澜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是因为她在想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却让陆月钰误会了。 “江姑娘若是不便回答也无碍,是我唐突了。”陆月钰说。 “倒也不是不方便,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喜欢陆月钰,江云澜不太想骗她,说,“我对家人没有印象,一直都是当做他们全然不在了。” 她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情况,至于原主,她想着应该也差不多情况? 陆月钰听她这么一说,说道:“抱歉,提到姑娘伤心事。” 江云澜:“无碍,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 君北扬抱着江云澜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满的看向陆月钰,说:“陆将军该走了。” 陆月钰察觉到君北扬流露出的杀气,笑了笑,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扰了,春猎之时得空再与江姑娘坐谈。” 说完也不等江云澜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君北扬把江云澜抱回沧海宫,吩咐商月取了药膏过来,然后尽量轻手的将她手臂接上,用内力替她揉按,没一会儿她就能行动自如。 这个过程,江云澜也将一些她好奇的事情问清楚了。 比如君北扬为什么会住在沧海宫,还成了“瑜美人?”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江云澜的眼神别提多暧昧,分明是在说:快跟我说说你和陛下的感情二三事! 君北扬无奈的笑着同她细说自己为什么会住在这沧海宫,又为什么成了“瑜美人”,还解释了同陛下的关系。 他前段时间在北原被人暗算伤重,秘密回京是养伤的不便住在霆王府,再因为与陛下时常议事,便住进了后宫。 而沧海宫原本的确有个瑜美人,然而这位真正的瑜美人是太后安排在陛下身边的眼线之一,早已被陛下控制住。 接着提到君北扬和陛下的关系,其实外头传的那些霆王和陛下剑拔弩张、针锋相对,都是两人故意营造的假象。 不过是为了迷惑太后一党。 提起太后,就要提起当今陛下是如何从一众优异的兄弟中登基的。 这背后,太后“功不可没”。 如今的太后周氏乃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嫁入皇家时年纪尚轻,如今也不过三十岁出头,膝下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乃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周氏为儿子筹谋皇位,先是设计谋杀了太子萧华毅,接着暗中怂恿皇子们为太子之位争斗,皇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处死、被贬、被关…… 只剩下一个不问世事逍遥在外闲散的五皇子,还有一个一直以来连门都不怎么出的病病歪歪的萧华临,而当时最适合继承大统的,无疑是太后嫡出的小皇子。 朝堂之上太后一党整日向先帝谏言立小皇子为太子,太后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却不料,最后却在左相与御史大夫等人的扶持下,萧华临展露锋芒,被先帝立为太子,如今登基。 然而太后颠覆之心从未改变,虽然在萧华临登基之后携小王爷离开皇城到青龙寺修行,然而她在朝中的势力一直在与萧华临成对立之势。 萧华临登基这半年,大多时候都是在整顿朝纲。 君北扬在宫中养病期间,就一直在暗中帮助,这才让帝王稳坐朝堂。 而太后因为这半年来的明争暗斗发现了萧华临的厉害,她便顺势假装让朝堂上的棋子一个一个被萧华临除掉,以此来麻痹萧华临让他以为自己大权在握,实际上她正在做最后的筹谋。 如今镇守四方的大将: 镇守东海的是太后的亲弟弟,自然是站在太后一侧: 镇守南境的顾家因顾贵妃,乃是陛下手中剑; 镇守西漠的陆月钰情况较为特殊,她的夫君乃是太后的侄子,太后用他牵制住了陆月钰; 而镇守北原的这位,最是令人忌惮的霆王,他表现出来的与陛下对立的状态,是太后最为喜闻乐见的事,这让她认为自己的胜算更多。 江云澜听完,只道一句,全都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君北扬听得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你说的都对。” 江云澜把他的手拍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别动手动脚的,你忘了你的男德了?” 想想不久前在她房间窗口遵守规矩不看她露胳膊的人,现在动手动脚起来自然得要命。 偏偏她还挺喜欢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甜。 “要你便不能要男德,我选择了前者。”君北扬说。 江云澜:…… 这货又开始明着撩她了。 这一次江云澜还没被撩麻,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 她可是立志要成为海后的人,这么多年她看过多少帅哥,撩红多少男生的脸,从未被人反撩成功过! 现在怎么能认输!? 只见江云澜立即就轻撩了撩头发,偏头看他,手挑着他的下巴,调整了一下嗓音,柔媚的开口:“霆王殿下,想怎么要?” 君北扬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抿唇笑着捂住她的手,边从他胸膛交领处往里挪动边嗓音低哑道:“是你,怎么都成。” 江云澜的手跟着他的手探进重重衣领,触碰到了紧实且温热的肌肤。 江云澜:……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刚起来的胜负欲没几秒,就被他这一骚操作给灭了。 被撩麻的江云澜是木着一张脸,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起身就离开。 她出门走了几步,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折返,从门口探了颗脑袋,夸赞道:“手感不错。” 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出了沧海宫。 而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她那浮上红晕的脸,君北扬低低的笑了起来,听起来极为愉快。 这小东西,在他跟前修行还不够啊…… 第89章 废物小点心受伤 江云澜一路吹着风往栖鸾宫走,发烫的脸温度逐渐降了下去,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没多摸几下。 “江云澜你怎么就这么怂!”她鄙夷自己,远远看到宫宴那边已经散了,加速往栖鸾宫走,想确认顾子衿那边的情况。 翻墙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衣服就去找顾子衿。 顾子衿已经卸下了身上繁重的装束,抱着抱枕盘腿瘫在长榻上发呆,听到声音的时候,伸着懒腰抬头看她:“回来了。” 声音有些犯困,显然是撑着精神在等她回来。 江云澜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缠绕着纱布的手腕,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子衿挥了挥自己那缠着纱布的手,说:“我受伤了啊……” “废话,我又不瞎,问你怎么伤着的?自己割的?”江云澜合理的怀疑这是她给她那把匕首造的孽。 “拜托,我也没有傻到这地步。”顾子衿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说,“你坐下来,我们细细的聊聊。” “先聊聊你这块废物小点心是怎么受伤的。”江云澜说。 “哦。” 事情要从顾子衿和江云澜两人在墙脚下聊完天分开之后说起。 当时顾子衿被温妃的侍女绿柳领到偏殿。 偏殿里,温妃坐着,身边站着周姝语以及几位新封的妃嫔,地上跪了一地的宫人还有,领头的是两位婕妤,这两位正是陛下新晋封的蒋婕妤和罗婕妤。 二人一直都是姐妹情深的模样,此时一人捂着脸哭,一人满面愤怒一看就是有矛盾冲突的模样。 温妃看到顾子衿过来,将情况同她说明。 这两位才人都是温妃挑选出来要在宫宴上参与表演的人,两人同为弹琵琶,因为关系好,一直以来都格外和谐,配合也默契。 人方才突然的决裂也是震惊了不少人。 起因是因为罗婕妤先是发现自己为这一次表演精心准备的衣裳损坏,紧接着她的手被琵琶上暗藏的刀片伤了,这伤导致她直接无法进行这一次的表演。 因为同蒋婕妤关系好,罗婕妤的表演的衣裳和琵琶都是同蒋婕妤的放在一处,然而却只有她的衣裳和琵琶被动了手脚。 当时罗婕妤就对蒋婕妤起了疑心,但是又觉得这样的手段太过明显,蒋婕妤不至于这么蠢。 然而罗婕妤暂时打消了对蒋婕妤的怀疑,蒋婕妤却怒气冲冲的过来就扇了罗婕妤一巴掌,质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原来是蒋婕妤的侍女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意图损坏她的琵琶,那小宫女被抓住之后审问,知晓是罗婕妤派收买了她要毁了琵琶让蒋婕妤也上不了场,蒋婕妤当时便气得直接找上罗婕妤便动了手。 罗婕妤被打懵了一下,听到蒋婕妤质问并且辱骂她:“罗依你个贱货,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么算计我!?活该你衣裳被人划破登不了场,老天怎么不多开眼,让你的手直接被割断了再也用不了!?” 蒋婕妤这一下就戳到了罗婕妤的心窝上,然而罗婕妤比蒋婕妤要能控制情绪,并没有动手,而是顺势的装柔弱捂着脸哭边解释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边巧用言语引诱蒋婕妤承认自己的衣裳和琵琶上的刀片都是她指使人所为。 蒋婕妤气头上,没注意她言语的陷阱,竟然就这么侧面承认了是自己算计了罗婕妤,等蒋婕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发现这边有情况去请了温妃过来的周姝语以及同行的妃嫔都已经听到了。 接着便是如今的情况,温妃请了顾子衿这个贵妃过来,一是处理二人的事情,二是原本已经排练好的表演中二人部分的解决方法。 商议过后,温妃去选合适的人临时排练一番代替两位婕妤稍后上场;而顾子衿留下处理两位婕妤的问题。 顾子衿坐在上方听着下方两位小学鸡互掐,都说是对方害自己,而自己是被陷害的。 众人都以为贵妃娘娘面无表情十分威严,只有顾子衿知道,听到旁边周姝语心声的她,听了一整场的剧透的她是什么心情。 下方这两位互掐的小学鸡,全都是被周姝语算计的娃儿。 周姝语要的就是这两人反目成仇互掐受罚、再夺去帝王对两人的宠爱。 而今天两人上不了场,周姝语也提前做了准备,今天的表演是她协助温妃娘娘筹备的,自然不会让它出大问题,如今温妃娘娘已经找到了合适代替两人的人选,便是肖远晴。 肖远晴是她入宫以来的同盟,两人相互扶持走到如今,周姝语也将协助她今晚表演出彩得到帝王的注意。 而这两位这么轻易就被挑拨的婕妤,周姝语觉得威胁不大,暗中再推波助澜让两人相互处理便是,无需她耗费太多心力。 顾子衿听了周姝语的心声,虽然心知肚明是她暗中搞鬼,但明面上查问了一番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 罗婕妤的衣裳和琵琶被人动了手脚,是她宫里曾经被她罚过的一名宫人心里记恨而为。 至于要毁掉蒋婕妤琵琶的宫人也口口声声咬定是罗婕妤吩咐,还拿出了证据,那证据正是出自罗婕妤宫里的首饰。 这一切看起来错处都在罗婕妤,蒋婕妤成了受害者。 听着这两个宫女的指认,罗婕妤却并不慌张的与两人对峙,眼看罗婕妤凭借能言善辩再度将局势扭转的时候,变故突生。 只见刚刚指认罗婕妤的一名宫人突然拔下罗婕妤头顶的发簪就朝她刺去,边喊着要让她偿命。 罗婕妤当时就跪在顾子衿跟前,眼看着发簪就要捅到罗婕妤的后颈,她伸手挡了一下。 然后发现她挡得很多余,因为身边的墨羽比她反应更快的直接把那小宫女给踹开,她就算没挡那一下罗婕妤也不会有事。 “后来墨羽说那宫女其实喊着要罗婕妤偿命,要杀罗婕妤,但其实是冲着我来了。”顾子衿抱着膝盖,说到这里才有点后怕,偏头看着江云澜,好像在寻求安全感。 第90章 小太阳和泥潭里开出的花 江云澜听完,确认她手上被划的伤不重,才皱着眉头问:“那人呢?” 她们得了方海的提醒,注意着的吃的喝的闻的,反倒是忘了注意这种情况。 这人声东击西,动手的时机也很突然,得好好审问一下,问出后背的人。 抱膝的顾子衿下巴枕在膝盖上,闷闷的说:“死了,当场咬舌自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的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穿书后,她一直想着,只当身边这些人都是游戏里的npc,但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这些人太鲜活了,那血是鲜红的,温热的,可怖的…… 她那一瞬间脑子空白是真的,恐惧是真的,惊慌也是真的…… 所有都是再真实不过的,和她原先所在的世界一样。 一草一木都有荣枯; 四季冷暖都在往复; 人的生命也都是只有一次,与游戏中重开一局就复活的npc不同,不同的…… 这一刻,顾子衿才像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这个异世来的灵魂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应该接受这个世界,学会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江云澜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揉了揉她的发,说:“别怕,有我在呢。” 接着又补充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影子了,就是上厕所都跟着,当然啊,你和陛下那啥的时候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也是可以在一旁观摩的。” 顾子衿被她这句话给气笑了,抬脚就是踹了她一脚:“你滚,难不成以后你和霆王那啥的时候也要带着我在一旁看着?” 江云澜装作仔细思考了几秒,然后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 顾子衿又踹了她一脚:“我特么知道你没下限,却不知道你这么没下限,你赔我三观!” 说着,她反应过来一件事,看着江云澜,稀奇的说:“呦呵~我记得好像不久前有人说和霆王殿下没关系,是被逼迫的?这会儿怎么连以后那啥这事儿都想着了?” 江云澜被她这话一堵,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坑里了。 一时间刚刚触碰某人胸肌的手突然跟烧起来了一样,却还十分嘴硬道:“怎么的,我口嗨一下还不成?” 顾子衿见好就收,也没将她最后那一层脸皮戳破,省得她恼羞成怒。 她伸手从桌子上端了杯茶喝着,问她:“说,你和霆王怎么回事?” 江云澜也跟着端了一杯茶,把她是怎么和霆王认识的,霆王是怎么住进沧海宫的,霆王和陛下假装不和等等等等全都和她说了。 顾子衿听着,过程里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的状态。 “难怪我一直觉得那霆王看着眼熟,原来我是真的见过他的,我是真的没想到沧海宫里的“瑜美人”是他!天,难怪他一直不开口,我们还以为他不会说话,还有他故意遮着眼睛,是怕你认出来啊。”顾子衿恍然大悟。 “嗯,他就是只老狐狸!”江云澜想到自己那么早就被他蒙骗、被他耍着玩儿,还将他两个分身当成是有私情,更是在他装成“瑜美人”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蠢话,干了那么多傻事…… 回想一下她都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一栋别墅来了。 但是这么一回想,她又发现了一些细节,竟然觉得这老狐狸对她挺好的: 知道她姨妈来的时候会疼,给她止疼的香薰; 看出她馋沧海宫湖里的鱼故意让她钓鱼; 发现她偷看禁军晨练也没举报她; 还有前几天她被陛下的影卫追杀躲他那里,他也无条件的直接收留她…… 江云澜想得多了,不自觉的心脏悸动,胸口心脏处顾子衿的手捂着才发现她特么光是想着竟然就心动了! “我艹,澜澜,你心脏出毛病了,怎么跳这么快?”顾子衿看出她一脸荡漾,故意这么问的。 “发现自己被骗给气的。”现在的江云澜是嘴硬十级患者。 “哦~”顾子衿暧昧的拉长了音调。 两人就这么聊着聊着,顾子衿从坐着的姿势逐渐变成躺着,然后就这么抱着枕头睡着了。 江云澜看着她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取了披风过来给她盖上,吹灭了几根蜡烛让小厅暗了一些更好睡觉。 她却并没有睡意,只撑着下巴看着头贴在自己腿边的顾子衿,看着微弱的烛火光影在她脸上跳动,伸手想要替她抚平紧皱的眉头。 “妈妈……”梦中的顾子衿弱弱的唤了一声,满是无助。 江云澜眸子一紧,心脏酸了一下。 她知道的,顾子衿有多想念家人,只是她总是习惯性的只展露出自己积极向上阳光活力的一面。 顾子衿和她不同。 顾子衿从小就是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中长大,父母做生意虽然经常出差,但是有时间就会陪她带她出去玩,每回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即便在外头也会保持定时的和她通话视频。 她那两个哥哥也是宠着她长大的,虽然哥哥有时候会欺负她,但外人要是敢欺负她,他们必定是要拼命。 这样被爱意包裹着长大的她,总是能活得像个小太阳一样。 她没见过血腥、没见过世界的阴暗,总是乐观积极的面对人和事。 所以她今天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明白自己一直处于危险重重当中,彻底接受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才会因为恐惧、惊慌、无措、失落等等各种复杂情绪参杂在一起而情绪低落。 江云澜知道,睡一觉,明天醒来,她就能再度积极乐观的面对新的自己。 可江云澜不同。 她从小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家人,她在蛇鼠混杂,条件恶劣的贫民窟艰难成长,经历过不法之徒的穷追猛打、遭遇过恶狗抢食、见过人性和社会的至暗面…… 可以说,江云澜在穷凶极恶的环境当中成长,是泥潭里开出的花儿,只是那花儿难免沾染血色。 她不是个好人,但也不算是个恶人,她只是一个想努力活下来的人。 这样成长的她,与还带着些许天真的顾子衿不同,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就清晰的接受和认知到她们所处的环境。 只是她愿意让顾子衿保留着那点天真,所以一直惯着她,想带着她远离这些斗争阴暗。 可终究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她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终归是要认清现实,要成长。 江云澜正安静的陪着顾子衿,听到轻而稳的脚步声,淡淡抬眸看去,看到迎着昏暗烛光而来的萧华临。 第91章 陛陛陛陛陛下 帝王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寒意,他抬手示意免了要起身行礼的江云澜的礼。 “她今日可是吓着了?”萧华临看着长榻上抱着抱枕睡得不安稳的人,放轻声音询问江云澜。 “回陛下,娘娘确有些吓着,睡得不安稳。”江云澜回答。 “劳烦江小姐,孤抱她回寝殿休息。”萧华临说着,俯身去抱顾子衿,却发现顾子衿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江云澜的衣摆。 一时间萧华临维持着抱顾子衿的姿势,垂眸看顾子衿那攥着江云澜衣摆的手。 江云澜当时就用力把自己的衣摆撕了,然后行礼:“恭送陛下和娘娘。” 萧华临对于江云澜的识相似乎非常满意,淡淡道:“劳烦江小姐还从霆王处抽身回栖鸾宫守着贵妃。” 听着萧华临这一番什么都清楚的话,江云澜忍了忍,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与霆王可是早知晓奴婢的身份?” 萧华临回道:“江家满门忠烈,江小姐乃忠烈之后,无需以奴婢自称。” 这句话,已经是把江云澜的身世背景道明。 江云澜心底早有猜测,但是得知这个结果,也还是心底震颤了一下。 满门忠烈,这四个字是多么的重。 江云澜对原主所背负的一切从前一无所知,如今窥见一角,许是这具身体的缘故,已是心生凄凉,感到悲痛。 说完这句话,萧华临便已经抱着顾子衿离开,留下江云澜在小厅坐着。 风吹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她的身影,亮了大半宿。 - 萧华临看着顾子衿跟只猫儿蜷缩在自己怀里,皱着眉头很是不安的模样,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似在安抚。 顾子衿被温热的安全的气息包裹着,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陷入一个风和丽日的梦境当中。 她梦到自己和江云澜离开了皇宫,满世界的游玩和寻找回家的路,最后在一个花开遍地的山谷找到了。 只是在踏入那道回家的门的时候,风云突变,身后一阵杀伐声与黑暗席卷而来,仿佛地狱追来的恶鬼阻拦两人回家的路。 顾子衿慌张的拉着江云澜往前跑,然而覆盖过来的乌黑太快了,瞬间笼罩到了头顶。 刀剑声疯狂朝两人涌来,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推力将她往那道回家的门推去。 她入了门,回头却看到将她推入门内的江云澜被黑暗包裹,瞬间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她一道轻缓的声音:“走,回到你家人的身边。” 顾子衿顾不得脸上的眼泪和心脏的疼痛,狼狈的往家里跑,可是道路好长啊,她跑得血沫都要从嗓子眼出来了才看到了熟悉的家门。 推开门一看,看到的却是满屋子的白,看到父母兄长憔悴的面容,她的照片就摆在她最喜欢的花朵中央…… 那是她的灵堂啊。 顾子衿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泣不成声,任由追过来的黑暗笼罩自己,然后在黑暗中盲目的寻找着江云澜的身影。 “青青,醒醒。”低沉的嗓音犹如一道光,将她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带了出来。 她猛的睁开眼,泪眼朦胧间看到的是萧华临的轮廓。 天光已经大亮,顾子衿从梦里缓过神来,他擦拭着她眼泪的手很轻柔,她看着他的轮廓逐渐清晰清晰。 “陛陛陛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萧华临什么时候来的顾子衿忙一袖子把自己脸上眼泪抹干净,然后慌忙的跪下就求饶,“臣妾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罪,反正求饶就对了。 萧华临的手还悬在半空,看她那麻溜的就床双膝跪下伏低身形的熟练模样,眸底的怜惜缓缓的散去。 “既然醒了,便起身,稍后与孤用早膳。” 他收回手,手指尖还沾着她的泪水,看着她像是得了大赦一般起身下床就走,头也不带回的模样,他眸色沉了沉,似有不愉快。 常年伺候萧华临的夏公公是最先察觉到帝王情绪不佳的人,但他也不敢说,只能更小心翼翼的行事。 春日大典几日都无需早朝,所以萧华临也算是难得的清闲,今早就在栖鸾宫正殿内坐着等着用早膳。 顾子衿还在寝殿梳妆更衣,江云澜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昨天晚上在小厅长榻上发呆发着就睡着了,睡得很熟,就跟以前午睡躺沙发上感觉比睡床睡得还舒坦,就是地方窄,有点费脊柱。 顾子衿透过铜镜看她,问:“昨晚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记得很清楚,睡着前一直在和江云澜聊天来着。 江云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暧昧道:“怎么的,度过了美妙的夜晚,所以要感谢我?” 顾子衿半真半假道:“滚蛋,害得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想到那梦,她又透过铜镜看了一眼江云澜,庆幸着,幸好只是梦。 两人正聊着天,蓝羽进来禀报,说沧海宫来人了,说是有事要请江云澜过去一趟。 在顾子衿那“啧啧啧……这才分开多久就想你了”的调侃声中,江云澜出了门。 而顾子衿梳妆更衣完毕,又是端庄贤淑的贵妃娘娘,大方得体的去陪陛下用早膳。 萧华临看着她缠着绷带的手,替她将碗边的筷子换成了勺子,然后同她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他还不离开,而是同她聊起昨晚的事: “伤着你的宫女底细已然查清……” 是罗婕妤还在揽玉宫时,羞辱了与这位宫女一同入宫的妹妹,后妹妹不堪受辱上吊自尽,这位宫女就一直记恨罗婕妤,这才有了昨天晚上的事。 然而萧华临却查不到给了她这个机会并指使她的人。 好像这宫女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得了这样的机会一般,也真像是误伤了顾子矜一般。 然萧华临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不止如此。 “孤已经让小夏子再暗中细查,若是查到了便告知你。” 萧华临说查不到背后指使的人的时候,顾子矜却知道,这都是周姝语做的,她有女主光环,怕是再细查多少遍都查不到。 之前是她太大意了也太心大,以为自己能听到女主的心声可以及时躲避危险。 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她,这个金手指不能太依赖,以后还是要靠提高自己的防备心更加警惕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 至于当时另外一个说是被罗婕妤收买去损坏蒋婕妤琵琶的宫女,人还没开始审就已经疯了。 经由医官诊治判断,她是因为受了惊吓。 第92章 霆王殿下,你是真不要脸了 另外,萧华临还告知了顾子衿一件事,温妃病了,春猎便不随行,留在宫中调养。 而春猎期间管理随行妃嫔一事就交还她管理。 顾子衿回了声遵命,然后就想去探望温妃,被萧华临拦下,说温妃需要静养,不便见人,顾子衿又从他嘴里确认温妃是寻常的风寒才放心,只让墨羽从青羽那里取些药送去温妃处。 然后看着时辰,差不多就该同萧华临准备着上车驾,然后从宫中出去,离开皇城前往皇家狩猎园林,进行这维持三日的春猎。 沧海宫。 江云澜随着宫月过来的时候特地回房间,将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裳和首饰带了过来还给君北扬。 君北扬看到的时候,假装误解她的意思,有些诧异道:“王妃这是打算正式的搬过来与我这个未来夫君同住了?” 江云澜当时就想把拳头塞他嘴里。 但她想到自己打不过他,没必要自取其辱就放弃了。 她顿了一下,因为他提到“未来夫君”这几个字,越想越气,看着他不凉不烫的问了一句:“霆王殿下找咱家过来有何要事?” 君北扬察觉到她情绪不佳,这过了一晚上她怎的就一副将他当陌生人的状态了? 君北扬摆手让宫月等人出去准备,自己要单独同这小东西聊聊自己何处得罪了她? 误会需要及时解决,积攒着积攒着便是大问题了。 江云澜看到宫月等人退下,她也跟着一起走。 谁知脚还没迈出门,就被他捞了回去,她反手就是砍他后颈要把人打晕,君北扬一个格挡将她手挡了下来,江云澜又是一抬腿用膝盖处朝他腹部攻击,君北扬往后一躲,江云澜就追着攻击过去…… 两人就这么不用内力的过了数招,狠劲儿上来的江云澜没占得一点儿便宜,这会儿更气了,用舌头顶了顶后牙槽,哼了一声。 “小东西,为何生气?”君北扬刚刚仔细想过了,想不通她生气的点,这会儿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 “当然是因为你骗我、诓我、讹我、瞒我!”江云澜咬牙。 她是昨天晚上自己待着的时候,一开始想的是萧华临那句关于原主身世背景的话,后来反应过来君北扬也是知道的。 那么根据君随风在宫宴上提到的在君北扬还小的时候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还有他对君北扬说过一句“那你怎么看上了老子给你挑的媳妇?”等话得知,君北扬和原主的的确确有婚约,是多年前君随风同原主的家人定下来的。 而在君北扬在宫宴上介绍她是未来霆王妃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自己透露半点,而是在宫宴上直接公布两人有婚约的事实,却让她误以为他只是拿她挡桃花才故意这么说,她以为等春日大典过后他们就自然而然没有了关系。 然而他压根就是在误导她,并且打算让她一直顶着这么个称呼,断了她的桃花! 想想,未来霆王妃的名分在这里,哪个美男子敢凑过来让她撩?怕是她多看一眼对方都会怕自己被霆王给灭了的跑得更远! 这老狐狸把她当猴儿耍,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断她要当海后的路! 想到这个,江云澜就越想越气,气得睡着后梦里都是把他摁在地上暴揍。 要不是刚刚他提到什么王妃,未来夫君这些字眼,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君北扬听得忍俊不禁,这小东西未免太后知后觉。 这是过了一晚上才想起来要生气他诓骗她如此多回的事儿。 很显然,君北扬和江云澜想的点不太一样,但是君北扬的做法却非常灵性。 只见他当时就跪坐在席子上,垂着眸子,很是恭顺的递上一根藤条,乖乖认错:“本王知错,还望王妃随意惩罚。” 江云澜:……?! 这老狐狸是不是也太贼太没下限了! 装乖惹人心软就算了,还摆着语言陷阱等她跳,什么“还望王妃随意惩罚”?她这要是打下去,不就是同意自己就栽在他这坑里了吗? “君北扬,你是真不要脸。”江云澜是气笑的说的这句话。 “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本王无所不从的。”君北扬耍赖道,反正他就是赖上她了,牛皮糖都不会有他能粘她的。 当时江云澜是一掌拍碎了桌子才忍住要抽他的冲动。 君北扬也非常识相的在出皇城前往皇家猎场的路上没出现在她跟前,自己骑马在后头跟着她坐着的马车。 他看着前头她坐着的那辆马车,心情却是十分的愉悦。 跟在君北扬身边的金昭看着自家主子高兴了一路的模样,没忍住,问他:“主子,今日何事如此高兴?” 君北扬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金昭,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金昭老实巴交道:“回主子,属下一心只想为主子办事,儿女情长的事属下未曾想过。” 君北扬说:“哦,如此,本王便是说了你也不会懂。” 金昭:……? 他的确不是太懂啊,主子这话说得为何还带着嫌弃他之意。 金昭回头就小声问了宫月。 宫月是个明白人,说:“这是主子与姑娘的乐趣。” 金昭:……不是很明白。 宫月一向平静的眼神难得带着些怜悯,看着金昭,说得更明白了些:“方才姑娘出来时,脸红了。” 金昭:“我瞧见了,姑娘气得不轻。” 那屋里的桌子都拍碎了,可见有多气。 宫月:“姑娘那般的性子,你觉得要将她气红脸下场有多严重?” 金昭摇头:“以姑娘的功夫,把她气红脸的人怕是活不过见到明日的太阳。” 宫月欣慰道:“这便是主子为何如此高兴的原因。” 金昭:……? 不是很明白主子把姑娘气得想杀他这件事有何可高兴的? 以姑娘的功夫,他们可救不了主子。 想着,金昭决定,要更加努力的钻研提升自己的功夫,以便能更好的保护主子。 宫月看着金昭那一副自我鼓舞的模样,轻摇了摇头。 金昭这情商,没救了。 让主子高兴的点,是姑娘便是生气也舍不得伤他,是姑娘对主子在乎。 如果江云澜知道宫月是这么解读的,势必要咆哮一句:“我特么是被他不要脸和没下限给气的!” 第93章 没让霆王睡地上算她有点良心 皇家猎场。 从皇城而来的队伍浩浩荡荡。 在猎场做准备的一行人在猎场入口迎接帝王,跪了一地。 猎场建有行宫,按照以往惯例如此大规模的狩猎一向不住行宫,而是安营扎寨,体会一番幕天席地之感。 贵妃娘娘的营帐就在帝王营帐不远处,其余随行的妃嫔营帐则是靠后些,其余人的营帐则是以帝王营帐为中心按照身份地位辐射设立。 君北扬的营帐也很豪华,然而因为江云澜这个未来霆王妃出现得突然,行宫这边安排营帐的人也没有得到吩咐要单独给她准备营帐,所以默认的就是她的事情一律由霆王安排。 君北扬一路没出现在江云澜跟前,到了猎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让宫月带江云澜进帐篷。 江云澜进帐篷一看,宽敞是真的非常宽敞,那屏风隔着的床铺也是真的大,只是就只有一张床,打的什么算盘她就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响。 她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宽敞的角落,对宫月说:“宫月姐姐,麻烦你找人把那边长榻搬过来,再用屏风围起来,哦,对了,长榻铺得软和一些,以免你们王爷晚上睡的时候不舒服。” 虽然她不一定住这里,但是她就是要占着这张床,就是空着也不给他躺! 就他个臭不要脸的,没让他睡地上算是她还有点良心了。 “是,王妃。”宫月听着她的吩咐,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宫月姐姐,你别跟你们王爷学坏啊,别乱称呼,我和你们王爷不一定能成,现在称呼早了,到时候尴尬的就是你们。”江云澜奉劝道。 “姑娘与主子的感情定然能长长久久。”宫月说。 “男女感情之间的事情有变化也是常事,哪儿就能这么肯定的,他现在对我是新鲜好玩喜欢,我也被他男色迷住,说不定明天、后天、或者过段时间,他发现比我更新鲜有趣的,我发现比他更好看、声音更好听的,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江云澜说。 她手里没有真正握住过什么,她一直都是随遇而安、对什么都不抱太多期待,对她来说得到是暂时,失去是常事,没什么看不开的。 君北扬于她,喜欢是喜欢,但没想过能握在手里,没想多长久。 享受过程,顺其自然罢了。 “所以啊,这什么王妃啊的称呼,你们这会儿对着我,下一回就是对着旁人,下下回又是另一人,这以后我们见面,你多尴尬是不是?” 江云澜这一番话,宫月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虽然很有道理,她知道自家主子不容易变心,但难免姑娘会变心啊…… 宫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自家主子,还是该怨恨姑娘的多变了。 “姑娘说的是。”被成功带跑的宫月及时改了口。 “这就对了嘛。”江云澜还是这个称呼好,显得年轻。 帐篷外。 本想要入帐的君北扬把她刚刚那番话听了个正着,这会儿眉头微蹙,浑身散发着不愉快的低气压。 金昭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出声要被自家主子给灭口了一样。 “这小没良心的,她拿本王的真心当绣球,随意便能抛出去送人,她还想着抛弃本王,哼,想得倒是美。”君北扬低声道,拂袖离开,自己生闷气去了。 金昭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的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跟了上去。 江云澜自然是不知道君北扬听了自己的墙角,这会儿给霆王殿下安排好住处之后便换回自己的太监服装离开霆王营帐,往贵妃营帐而去。 贵妃营帐这会儿正热闹。 妃嫔们聚集道贵妃营帐内请安,稍后便跟随贵妃娘娘一同前往前方狩猎场。 江云澜这才知道温妃娘娘因病未曾随行,这会儿贵妃营帐内妃嫔们请安过后闲坐着聊天,顾子衿就坐在主位端庄的喝着茶。 因为里头有墨羽、蓝羽等人伺候着,没地儿给江云澜待着,她只好没进去,在外头边上跟着一众随各种嫔妃而来的太监们闲站着。 太监们聚在一起站着,难免会小声聊着天,虽然太监们分属各宫,但是八卦不分啊。 同是瓜友,江云澜很轻易的就和太监们聊到了一块儿。 江云澜是贵妃宫里的掌事公公,比在场的太监们身份都要高,这些人都得尊称一声江共公公,但是江云澜没有架子,和大家一起吃瓜的时候还分了糖吃,聊起昨天晚上陛下深夜前往栖鸾宫也是没藏着掖着的,众人对她颇有亲近。 众太监听江云澜说:“陛下昨个儿夜里的确来栖鸾宫了,那会儿贵妃娘娘已然歇下,是咱家恭迎的陛下,陛下是关心娘娘的伤势,需得亲自查看过后才安心。” 其余太监忙附和道: “陛下与娘娘着实恩爱。” “是啊,是啊。” 提到贵妃娘娘受伤一事,就有人顺势提到了昨天晚上偏殿发生的两位婕妤之间的矛盾。 这聊得就十分精彩了。 这个说自己同罗婕妤宫里的某个太监交好,说那罗婕妤仗着家世好又得宠,平日里多有打骂宫人的嚣张跋扈得很,此次因着苛待宫人被宫人记恨一事也是她自己行为不端导致。 那个说别看那罗婕妤和蒋婕妤情同姐妹的,私下里较着劲儿呢,两宫的宫人看着主子的脸色,在尚宫局那儿,这个抢那个首饰,那个夺这个布匹……斗得好不热闹,就差撕破脸皮子的事情,这不,昨个儿宫宴便撕破了。 还有人说两位婕妤宫里斗着,如今宫外两人的家中也暗自较劲了起来,方才到狩猎营地,那罗家的公子和蒋家的公子已经约好了稍后比划比划箭术,还用了各自上好的兵器做了彩头。 …… 聊着聊着,又有太监提昨天晚上宫宴上临时替代两位上不了场的婕妤表演的肖才人一手琵琶飞舞惊艳众人,连来使的使臣都称赞,陛下也当众赏赐了那把天下闻名的流光琵琶。 先帝因着慧孝皇后喜爱琵琶,特意命人遍寻天下得了这把流光琵琶,只可惜慧孝皇后早亡,这把琵琶便一直存放于宫中宝库,未曾再出世。 如今赏赐给肖才人,可见肖才人琵琶技艺精湛,也可见陛下对肖才人欣赏。 原以为昨个儿晚上肖才人会被召去侍寝,却没成想贵妃娘娘受伤,陛下去了栖鸾宫。 第94章 小心行事 江云澜听到这里,知道昨天两位婕妤突然矛盾爆发是周姝语搞的鬼,目的是为了把肖才人捧上位,可惜被她那傻闺蜜给插了一脚。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女主的目的是如果是捧肖远晴的话,为什么要指使那宫女杀人,杀人不成又自尽。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那宫女要下手的人是罗婕妤,江云澜却从顾子衿的嘴里得知其实那宫女要下手的人是她。 想想。 这下手没得逞,贵妃伤着了陛下都连夜赶过去查看。 如果下手得逞,贵妃身亡,肖远晴就是表演精彩到上天,陛下也不可能不顾及贵妃去宠幸她,那么周姝语的心思不是白费了? 所以,这位宫女突然的暴走要动手,应该不是周姝语的意思。 江云澜正琢磨着,就听到八卦的中心转移到了温妃娘娘身上。 那小太监说:“昨个儿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贵妃娘娘伤着,接着是温妃娘娘,温妃娘娘今个儿没随行到此,对外称是病了,其实是有人胆大包天的昨个儿在温妃娘娘的茶里下了毒。” 这话一出,众太监立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忙凑过来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江云澜也凑过去听着,那小太监说:“此事不可对外传,听闻下毒之人还未查到,陛下责罚了管理宫宴茶水的女官,已经交由内侍监去查了。” 那太监说来说去,也没说出温妃娘娘中的是什么毒,江云澜听了一会儿,之后八卦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一直到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要出发前往狩猎场地,这吃瓜群众才散了,一本正经的各司其职随着自家娘娘走了。 江云澜跟在顾子衿身边,抬着胳膊充当人形扶手,边小声简洁的把刚刚的八卦告诉了她。 听她说出自己那突然行刺的宫女的猜测,顾子衿也反应了过来。 “是哦,那宫女对罗婕妤的衣服和琵琶下手是周姝语指使,但刺杀这举动的确太突兀和仓促。”顾子衿说。 顾贵妃身边伺候的墨羽和蓝羽有功夫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事情,那小宫女又不是什么武功高强可以一招毙命的类型,她一个没有功夫的当时反应都比她快,更别提有功夫的。 她这刺杀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对,我现在的猜测就是对方知道周姝语的动作,是想要嫁祸给周姝语,但没想到周姝语有女主光环连陛下都查不到。”江云澜分析道。 “所以这背后想要我的命的人藏得比女主还深。”这是原文里没有描写过的人和事,顾子衿一时间觉得周围谁都想要捅她一刀,不由后背发凉。 “周姝语肯定也注意到这件事了,她有女主光环在手,背后的人再厉害也躲不过她的追查,我盯着她一点,从她那里知道是谁就成。”江云澜说。 “行,那你小心点。”顾子衿提醒道,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腕,瞳孔微张,声音有些打颤,“澜澜,原文里,江公公是不是就是在这一场春猎里领盒饭的?!” 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江云澜像是也突然想起来似的,想了想,说:“好像是。” “不行,你别去盯着女主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眼前待着,哪儿也不许去!”顾子衿态度强硬道。 她现在有些心惊,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梦,更是胆颤。 “放心放心,我自己的小命我能不珍惜吗?我会特别小心的。”江云澜安抚道。 她感觉到顾子衿的紧张了,她抓着她的手劲儿贼大,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又小声喊了声痛,提醒道,“你这手劲儿,下回试试徒手开核桃和啤酒瓶盖。” 顾子衿这才意思到自己紧张得不自觉的使劲儿了,松了松手,假装轻松的笑骂道:“去你的,我还能徒手给你开瓢呢。” 江云澜很快就把顾子衿的注意力转移了,提到了温妃中毒一事。 顾子衿的想法和她一样:“感觉温妃中的毒应该就是原本想要给我下的。” 江云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我去找方海问一下,他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因为发生那些事儿,他也不好过来找你说明。” 顾子衿:“我让青羽去,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江云澜:“我跟青羽一起去,这你总放心了?” 青羽身上全是毒,出其不意的,随便靠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子衿想了想,点头:“行,了解完情况你就回来找我。” 江云澜:“ok。” - 狩猎场占地广阔,圈了很大一块山野,有林子有溪流有山丘,在有意的维护下,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生态圈。 此时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跃跃欲试的各家子弟。 女眷多数坐在狩猎场圈子外边搭建的凉棚休息、聊天……或者是在棚子边上的空地上玩一些小游戏。 顾子衿等一行妃嫔到场的时候,凉棚里已经坐着不少官眷,这些官眷纷纷起来行礼。 “无需多礼,各位自便。”顾子衿端庄大方道,虚扶着江云澜的小臂往自己的那豪华凉棚的豪华座位走。 她身为贵妃,在女眷这边的休息区里,坐着的是主座,因为温妃没来,身边两侧坐着的分别是乔妃和赵妃。 这刚坐下,吩咐了青羽跟着江云澜走一趟,她端着茶抿了一口,抬眸往狩猎场里头看,看到是一片草坪之后连绵起伏的山野,一眼看不到头。 “贵妃姐姐,臣妾先去后头玩一会儿捶丸,便不多坐了,告退。”赵妃刚坐下没多久,就起身行礼道。 因为难得出来玩,她看起来很是高兴,满面都是活力十足的笑意。 “妹妹且去。”顾子衿说着,有对其余妃嫔道,“众位妹妹无需多礼,此次春猎随行,可玩的极多,妹妹们若是有兴致,自便即可,无需回禀,只是这日头大,狩猎场里多猛兽,妹妹们还需保重自身,远离危险才是。” 众妃嫔起身齐声回道:“臣妾谨记娘娘之言,多谢娘娘关怀。” 这一番话过后,不少妃嫔起身去玩,没有一个一个的跟顾子衿报备,顾子衿乐得清闲,喝着茶等江云澜回来。 第95章 我的,给你看 江云澜和青羽装作要办事儿的模样往太医署所在的凉棚走去。 太医署所在的凉棚传出淡淡的草药香味,每位随行的医官都是背着的药箱过来的,堆在一起还挺壮观。 太医署隔壁的凉棚隔壁就是膳房的凉棚。 这会儿膳房凉棚边上已经支起大锅,管理膳房的人正和太医署的陈医令在商量着熬一些清热解渴的药茶。 江云澜过来的时候,因为身份低微而被使唤搬东西的方海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两人对上了眼神,方海不着痕迹的用眼珠子示意方向。 江云澜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往方海示意的方向走。 这片狩猎场外的区域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江云澜和青羽两人穿梭在人群当中,压根就没有人会注意。 但是越往外边走人逐渐减少,江云澜也逐渐知道方海为什么让她往这边走。 因为这边搭着的帐篷是男更衣室。 这情况青羽这个近侍宫女跟着到那边不太好,江云澜和她商量了一番,青羽把身上带着的毒粉又塞了两包给她,然后就在这边等着。 江云澜把毒粉包往衣袖里塞,然后往更衣的帐篷那边走,边走还边搓了搓手,显然很兴奋。 更衣的帐篷也是分类的,江云澜轻易的就看到随行的护卫更衣的帐篷。 脚不听话的就往那边走,逐渐靠近帐篷的时候,就见到因为帐篷里人太多,直接在外头就脱了外袍里衣,只穿着亵裤和周边的护卫军边聊天边换衣。 一片有力量的腰背就这么大剌剌的映入了江云澜的眼帘,这种好事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她往边上藏了藏,贴着帐篷,放轻呼吸。 却突然耳力极好的听到帐篷里传来女声,好像在说什么准备什么的,听着像是在谋划什么,还夹杂着换衣服的摩挲声,声音很轻听得不太真切,但江云澜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她贴着帐篷边缘,没费什么心思就找到了一条缝隙,眼睛贴到帐篷布料上才能看到里头的场景。 她正略显猥琐的跟只壁虎一样趴到帐篷上往里准备看看那女声的主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里头的场景,就被人揽腰往后一拖,接着身影跟着一转,被人带入了隔壁更衣的帐篷里头。 全程不过眨眼间的事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抵在了屏风上。 江云澜看着眼前的君北扬,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啊。 哪哪儿都有他,甩都甩不掉。 被打扰看的她一脸不爽。 君北扬却是垂眸看着她,低声道: “我方才还以为哪儿来的如此大一只壁虎趴在帐上,仔细一瞧,原来是我家那色胆包天的小王妃。” 他低头,问她:“好看吗?” 江云澜点头,撇嘴道:“当然了,不然我这么费劲儿干什么?” 君北扬又问:“喜欢看?” 江云澜:“不然呢?” 君北扬握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带上,诱惑般的嗓音微哑道:“我的,给你看。” 他真是看不住的小东西,整日不是爬墙头就是趴屋顶的看男子,荤素不忌的,胆子大得很。 他瞧着真是恨不得将她拴在裤腰带上。 可他若是真这么做,只怕人跑得更快。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自然是靠他这副容貌,这副身躯,让她只瞧得见他,旁人都索然无味了便没有再看的必要。 江云澜:…… 她的手指在发热,内心在尖叫。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他真的太懂她想要什么了。 怎么办? 要看吗?要看吗?!要看吗!!! 答案当然是要! 但是看了就上当了! 她在纠结的几秒里,君北扬握着她的手,用她的手替她使。 那华贵的腰带已经解开,衣袍便松散开来,只要轻轻一拽,就…… 江云澜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先把他松垮的衣服往上提,捂着,咽了咽口水,问了一句:“我不用负责?” 君北扬一笑:“无需,我自愿的。” 江云澜顿时就觉得自己跟个渣女一样,但是美色当前,她当定这个渣女了! 江云澜最后是看完了上半部分,心满意足的从帐篷里出来的,留下君北扬在帐篷里独自换了许久的衣裳才出来。 一饱眼福之后江云澜也没忘记正事儿,找了个地方等方海。 方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找了借口过来找到江云澜。 两人找了一树丛蹲后边说话。 方海看着江云澜那耳朵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只当她是热的没多问,开始说正事儿。 他先是询问道:“江公公,不知贵妃娘娘伤势如何?” 江云澜如实回答。 方海松了一口气,然后详细解释起昨天晚上他递纸条一事:“想必江公公已经知晓昨个儿晚上温妃娘娘中毒一事,微臣套过给娘娘看诊的太医的话,确认温妃娘娘中的毒并非是微臣先前发现的那种……” 方海昨晚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知道这整件事背后的不寻常,也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遵循先前的选择,向贵妃娘娘示好。 这无疑是在赌一个光明的前程,或成或败,他选的路,都无悔。 “周才人先前秘密从太医院取的药,此药用量轻不易被察觉,瞧着像是酒醉,不过是浑身发软,意识模糊失常,三个时辰便无大碍。” 江云澜听到这里,猜到周姝语这是为了不让顾子衿碍着她和肖远晴博得帝王宠爱的计划,按照她们的计划,昨天晚上应该是肖晴侍寝,顾子衿这个贵妃醉了酒什么也阻拦不了挡不了她们的路。 方海接着说:“而温妃娘娘中的毒,是在此药基础上加大了两种药材的用料,又多加了一味蚀骨根与透心草。” “效果便是让人头昏脑涨,浑身无力,若是不及时发现解毒,便容易导致痴傻,温妃娘娘昨个儿晚上解了毒,但伤了根本,需得小心静养至少七日。” 这才是温妃这一趟无法随行的真正原因。 江云澜问:“如此,这毒为何入了温妃娘娘的口?” 方海说:“微臣猜测,都是巧合,这毒下在了茶水中,贵妃娘娘得了微臣的提醒,未曾碰茶水,而温妃娘娘算是误用。” 当时因为贵妃娘娘受伤,场面混乱,茶水误打误撞的入了温妃娘娘的口。 第96章 这也是她的家人 江云澜和方海聊完,也没多停留的折返回去找青羽,和青羽汇合过后就一同回凉棚那边。 在江云澜离开这段时间里,顾子衿靠怼乔妃解闷。 一如既往阴阳怪气的乔妃被怼得自己就把嘴给闭上了,似乎是被气得怎么坐着都不舒服,她也起身去找可以玩的东西去了。 江云澜和青羽回来的时候,原本整整齐齐坐着的妃嫔现在只剩下那么两三个,顾子衿跟镇场子似的稳稳坐在那里,一派矜贵端庄的模样。 看到江云澜回来,她才笑了一下,偏头听她从方海那里打探来的话。 “看来是同一个人。”顾子衿说。 那暗中指使小宫女行刺的,和把周姝语的药给换了的,是同一个人。 那人知道周姝语的举动,并且这样放大原本周姝语的计划,显然是想要暴露她、嫁祸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是同一个人,都是想害你却没害成,想嫁祸周姝语,也因为女主光环没嫁祸成,这下反而是会在女主面前暴露自己,我回头还是注意一下周姝语那边,从她那里弄清背后搞鬼的人是谁。”江云澜说。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要在青羽的眼皮子底下用毒几率不大,墨羽和蓝羽、白羽也会格外警惕,顾子衿这边安全问题江云澜倒是没有这么操心。 顾子衿并不放心江云澜自己行动,但墨羽几人功夫都没有她高,跟着她反而让她不好行动,只能提醒她小心行事。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狩猎队伍已经进了猎场,看台上可以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策马奔腾,手握弓箭斗志昂扬的寻找猎物。 空中一声鹰唳传来,一只海东青盘旋而下,跟随着主人往丛林中冲刺,携裹着桀骜不驯的杀意。 不知凉棚这边女眷席里有谁喊了一声:“那是霆王殿下的鹰!” 不少女眷纷纷走出凉棚看着空中那道鹰影,想要顺着它看到君北扬的策马驰骋于山野的潇洒身影。 江云澜听着周围人小声讨论着君北扬,抬头眯着眼看了一下,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 然而听到马蹄声阵阵,她也有点想骑马,但她不会,她想着找个时间学一下这门技术。 - 狩猎场内外的热闹一直维持到夕阳西下,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和远处的山脉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狩猎的少年郎们带着猎物骑马归来,骑马装的少年风流倜傥嬉笑着,身后是一片绿意盎然,正如他们朝气蓬勃的年纪。 众人收拾着陆陆续续回营帐,随行的膳房已经备好了丰富的晚膳,但今日狩猎归来,不少人聚在营帐的空草地上生火烤肉喝酒,好不惬意。 暮色四合,营帐星火点点,帝王营帐里烛火透亮,几位大臣正在与帝王议事。 帝王营帐旁边的贵妃营帐里,顾子衿正在用晚膳,因为手上有伤口,吃得很清淡,她哭丧着一张脸喊着想吃烤肉。 “你想着,我帮你吃。”江云澜说着也没有不好意思的从贵妃营帐走了,准备加入烤肉团里。 刚刚回来的时候就远远看到那边有宫人搬酒过去,有人提着各种猎物去料理,这会儿已经烤上了,小只的早就熟了,大只的还在慢慢烤着,江云澜这会儿过去刚刚好。 因为距离贵妃营帐较远,闻不到香味,听不到声音,否则顾子衿更想哭。 看着江云澜头也不回的绝情的要自己去吃肉,顾子衿眼巴巴的看着青羽,问她自己明天能不能吃烤肉? “稍后奴婢替娘娘换药的时候瞧瞧伤口,奴婢调制的膏药应当是好得极快,狩猎这几日定然能让娘娘吃上一日烤肉。”青羽看着顾子衿眼巴巴的模样,抿唇忍着笑道。 正说着话,墨羽禀报说顾家人来了,顾子衿忙让她把人带进来。 营帐的门帘打开,顾家人进来的时候,顾子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馋得她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瞧瞧我们青青,闻着味道馋虫都要出来了。”顾远阔端着一小砂锅进来的,高大的身影端着它跟端着个宝贝儿似的,进了营帐目光看着顾子衿,脸上就不自觉的浮现笑容。 “来,看看爹给你炖的鸡汤。”顾远阔看了看桌上那些清淡的食物,嫌弃的把那些移开给自己的鸡汤腾地儿。 然后跟展示宝贝一样边打开小砂锅的盖子边和顾子衿说:“方才狩猎的时候,我一瞧见它,就觉得很适合炖汤,果然炖出来的汤鲜美得很……” 文雅意是跟在顾远阔身后进来的,进来后先是看了看她缠着纱带的手,然后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有旁的伤,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回府之后听闻女儿受伤,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今日一直想寻个机会过来看她,等到这会儿才有机会。 顾家两个兄长进来的时候,兜着不少从山野采摘的新鲜果子,用溪水洗过拿过来,直接就摆到了顾子衿跟前,说: “妹妹素来不爱吃酸的,这些果子都是甜的,我与兄长摘的时候尝过,哪颗树上的甜我们摘哪颗树上的,妹妹多吃些,我们每日都给妹妹送新鲜的,还有好些颗果树我们没尝过呢,可有的给妹妹吃的……” 顾衍一进来就嘴里说个不停,说完了水果,又折返出去,从随从手里将两只兔子抱了进来,说, “妹妹你瞧,兄长今日特意掏的一窝兔子,选了两只最漂亮的说要给你养着,旁人都是猎的虎啊豹啊的猛兽,见着兄长抱着这两只兔子时,可是好生嘲笑了一番兄长呢。” 顾昭的话全被弟弟说了,他蹙了蹙眉头,伸手捂住他的嘴,说:“你还让不让妹妹喝口汤?” 顾衍这才闭嘴。 顾子衿这原本安静的营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在顾家人一言一语里,在面前鸡汤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在面前摆着的许多水果散发果香中…… 顾子衿感受到了熟悉的人间烟火气。 听着,看着,闻着,她的心里涨涨的,很是踏实。 眼眶不自觉的酸了些,忍下想要哭的冲动,她拿起勺子喝汤。 汤香浓郁,喝下去浑身都是暖洋洋的,顾子衿抬头,扬着笑脸,看着面前关切的看着她的顾家人,说:“好好喝,谢谢爹娘,谢谢哥哥。” 这是原主的家人,如今也是她的家人。 第97章 喝酒吃肉打架,好不快活 顾子衿这边其乐融融,江云澜那边觥筹交错。 她刚过来,就被夏公公给瞧见了,直接把他叫过去跟内侍监的人一起烤肉喝酒。 内侍监的太监们因为身份不一般,和宫里其余的太监不大一样,这些太监虽然也阴柔,但更透着一股子阴狠杀伐的劲儿。 掌管内侍监的夏公公是个眼光多毒辣的人内侍监的属下们都了解,能被他看入眼的人,那必定有真本事。 所以江云澜跟着夏公公一同过来的时候,内侍监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慈爱,像是把她当成新生的鸡崽子一样。 江云澜莫名的就感受到一股子恶寒。 但因为夏公公盛情难却,这边烤肉和酒香味着实诱人,她坐下了。 内侍监的太监们都是金贵人,动手杀人的时候都讲究美感,吃东西自然也是讲究。 猎到的食物处理得贼干净,抹上秘制酱汁,架在火上烤着的时候也烤得很均匀。 皮烤得金黄金黄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用刀一块一块的齐整的切下来。 江云澜一坐下,就有人给她递过来切好片的烤肉,还带着薄饼和菜叶子以及辣椒末,对比起隔壁烤好了手撕着吃的禁军兄弟们,不可谓不精细。 吃着烤肉,配着美酒,聊着天,吹着牛,没多久,江云澜就和内侍监的太监们打成一片。 而内侍监隔壁就是禁卫军的一伙人,两批人平日里就多有交集,喝着喝着就玩儿到了一块儿。 小游戏玩了一会儿,就有人提出要过过招。 仰头喝了半碗酒的江云澜眯着眼睛一看,提出要过招的,正是新来禁军没多久的那小奶狗。 十五六岁的男生长得快,江云澜有一阵子没去看禁军晨练,他已经又长高了不少,但皮肤还是白,每天晒都不怎么黑,也不知道他吃的什么。 今天禁军的统领带着一批禁军当值,这边是副统领和其余的禁军,禁军副统领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听到少年挑衅内侍监的人,非但没拦着,还在一旁起哄,连带着其余人也跟着起哄。 内侍监的人自然是没在怕的有人起身直接上前迎战。 小奶狗本就天赋极高,如今功夫经过禁军的淬炼后更上一层楼,连着打败了内侍监两人后,骄傲的直接就跟夏公公叫板。 夏公公正坐在边上,悠哉的手臂枕着臂搁,侧耳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笛声,手指轻轻敲击再见臂搁上,嘴里跟着哼哼着,十分闲适的模样。 听到有人叫嚣,他睁了只眼幽幽看了过去,朝着江云澜摆了摆手,说:“若是打得过咱家这位小兄弟,咱家便跟你过招。” 江云澜被点到的时候,还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下一秒自己就成了被看热闹的。 她今天吃得高兴,喝得也高兴,这会儿酒劲儿过半,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听到夏公公这么一提,爽快的起身。 只听她细着嗓音,拖着调,翘着兰花指儿道: “来,咱家瞧着小兄弟长得漂亮,也想同小兄弟过几招,若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哦~” 她调侃着,引起内侍监和禁军的人一阵起哄。 小奶狗被言语轻蔑,瞪着她哼了一声,说:“小爷我是不可能输的!” 说着,他就已经朝着江云澜攻击。 江云澜等他到了跟前,才下腰侧身躲过,起身的时候,还腾出手来捏了一下他的脸。 嗯,手感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软糯,跟刚出笼的包子一样有弹性。 小奶狗被捏了脸,登时就恼了的曲起膝盖往江云澜裆撞,江云澜则灵活的往后一躲撑着他的膝盖往下压,顺势绕到他后背。 “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臀。 他猛地睁大了眼,回头看着江云澜,对于她这样的举动满是震惊,都忘了要出招,被江云澜脚轻轻一扫,就撂倒在地。 “好!”内侍监的人笑呵呵的鼓掌叫好。 江云澜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看着他,重新捏起兰花指,说:“小朋友,兵不厌诈,人生险恶,你需要学的还多着呢,咱家今日给你上的这一课算是领你入门。” “我已经十五岁了,才不是小朋友。”他盘腿坐了起来,脸都涨红的看着江云澜,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招式,分明是耍我!” 江云澜今个儿心情好,正想跟他分享一下人生经验,禁军的副统领先开口了。 “小崽子不识相的,江公公已是手下留情,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想着让江公公要你半条命不成?”副统领笑呵呵的朝着江云澜抱拳,比起先前多有恭敬。 江云澜也是一抱拳:“副统领抬举。” 一直闲散姿态的夏公公坐直了,笑眯眯起身看着她道:“咱家瞧着也有些手痒了。” 话音刚落,就朝着江云澜攻击而去。 夏公公带着几分认真,江云澜不能跟对着小奶狗一样放松,也迎了上去。 两人武功高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都着实精彩,看得周围的人不由得起身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边格外兴奋的叫好声引起了注意,远远的都有人要凑热闹的跑过来看: “这两位公公好俊的身手!” “出招凌厉,收招利落,双方都未曾退让半分的攻势猛烈,精彩啊!” “着实厉害,可得仔细瞧着好好学个一招半式的。” “好!夏公公这一招出其不意!” “这一招更好!江公公速拆了招一个扫堂腿险些让夏公公栽倒。” …… 众人围观喝彩,这边逐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而人群中,有人眸色欣喜又带着震惊的看着江云澜,似是故人。 夏公公和江云澜这一场过了数百招,谁也没占着上风,却也都没有真的用了全力,待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汗津津的。 夏公公难得打得酣畅淋漓,正拍着江云澜的肩膀仰头长笑,多有一副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 江云澜擦着汗,也跟着笑。 她这会儿酒劲儿随着汗蒸发了不少,更是觉得所有的情绪都打了出去,整个人更加通畅舒坦,轻松极了。 两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围着的人群也散了去。 两人就被禁军和内侍监的人嚷嚷着敬酒,禁军副统领那边抱着坛酒和江云澜喝着,边还想拉她入禁军,夏公公一脚把他踹开,说江云澜是他看上的人,要紧也是进内侍监。 一时间江云澜成了香饽饽,两方吵着吵着就成了拼酒,酒喝尽兴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就有人提议着要去溪边洗完澡回去休息。 然后一行人欢声笑语的就往溪边去。 第98章 特别适合接吻 酒喝得有点多的江云澜是被两个内侍监的太监热情的架过去的。 等她看到岸上和水里禁军和内侍监的人麻利的解衣,光着膀子只穿着亵裤开始哄闹式的准备一起洗了这个澡的时候,她当时就惊了。 老天真是疼她,这么大好的福利说来就来。 江云澜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喊她下水的内侍监的太监摆了摆手说要休息一会儿,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水里一片美好的躯壳。 禁军的人身材就不用多说了,没想到内侍监的人竟然也是穿衣瘦弱,脱后有肉的类型。 这会儿开始可惜顾子衿不在,不然两人还能好好聊一下。 可惜了,她没有这个眼福。 江云澜正看着,眼前突然就浮现下午看到的某个妖孽…… 他那身材才真叫一个好,溪里头的人加一块儿都比不了。 不过他腰腹那一块有一道伤疤横着到了后腰,看着就知道以前伤得不轻…… 不自觉的想得有点深,她还记得,自己看完摸过就跑的时候,背后那妖孽好像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像是有了反应…… 想到这里,脸上浮上的热意让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看着这么一大片美好景象竟然想到了君北扬!? 自己就觉得震惊的甩了甩头,想把他从脑子里甩出去,继续看眼前的美景,下一刻她眼前突然一黑。 脑子迟钝了一下还以为是天黑了的她反应过来本来天就是黑的。 是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背后伸出,覆上她的双眸,眼前这才黑了。 气息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不需要看就知道是谁。 “江云澜,你便是仗着本王惯着你,色胆包天了!”君北扬颇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覆着她的眸子,揽着腰把人给带走。 他在帝王营帐里议事到此时,出来便寻她。 他命了人暗中保护,知道她喝酒吃肉、打了架,又和一群男子和太监来了溪边。 便匆匆的赶了过来,瞧见她坐在石上光明正大的看着,当时便是气得牙痒痒。 “这么晚,你不好好睡觉,出来管什么闲事?”江云澜撇嘴道。 酒喝得有些高,此时全身心都是飘飘然的轻松状态的江云澜也没挣扎,还往他身上靠了靠,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明明想和人贴贴,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君北扬感受到她的乖顺和靠近,顿时什么气都没了,放下遮住她双眸的手掌,将人抱得更紧些。 “若是我不来,你是真要下水不成?”君北扬询问道,他觉得她干得出这种事。 “不啊,我就看着。”江云澜坦诚道,“要是下水被他们发现我是个女的,以后这种好事肯定就不带我了。” 君北扬听到前半句还想着她还算知道自己是女子,没荒唐到跟一群男子共浴,然而听完后半句,一口老血差点就从嘴里吐出来。 还有下次? 她想得美! “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好看。”她像是无意识的说了一句。 江云澜喝酒有度,从来都留着一根弦,这会儿似乎是感受到安全的环境,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最后留着的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彻底放松了下来,被酒精侵占的脑子也就不受控制。 “小东西,还算你有眼光。”君北扬嘴角上挑,溺宠道。 他将她带回营帐,吩咐宫月备了沐浴的水给她,可这会儿江云澜趴在他的肩膀上,环着她的脖颈,怎么也不肯松手。 这个姿势让江云澜觉得很有安全感,好像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经常被母亲这么温柔的抱着一样。 君北扬对于她的投怀送抱自然是乐意,只是这会儿她醉了,想到或许是旁人她也会如此,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强硬的把人给从自己肩膀上扒下来,对上她幽怨的渴望的朝自己伸手要抱抱的表情的时候,差点就心软得丢盔弃甲,但还是勉强稳住了。 “江云澜。”他开口。 “嗯?”她因为被拦着抱不到他,这会儿脸颊都是气鼓鼓的,但却还是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乖乖的回答他。 “我是谁?”他问。 君北扬瞧着她那气鼓鼓的脸颊,只觉得既可爱又动人。 “妖孽、老狐狸、臭不要脸、魂淡……”她掰着手指数着自己对他的混称,最后才巴巴的数到,“君北扬。” 听着她正儿八经的说着,显然是知晓此刻面对的是谁。 只是这些个称呼,感受到她对自己多有怨念,他听着总忍不住失笑。 罢了,她知晓是他,他还有何不舒心的。 君北扬把人重新抱住,可这一次她自己却是挣扎着出来。 他正疑惑的时候,却被她小巧的双手捧住了脸颊。 他坐在椅子上,她站着,此时捧着他的脸垂眸看着他,一双醉眸水汪汪的映着烛火光辉与他。 “君,君北扬,你真好看。”她说。 “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也好看,唇形特别的,特别的适合……” 她的眼神随着她所说的往下移动着,说到最后,俯身就将唇印在他唇上,用行动告诉他,她想说的是什么。 她不过是触碰了一下便离开,却被一只大掌扣住了后脑勺又压了下来再次贴上。 不过这一次是他主动,也不是触碰,而是细细品味辗转、探寻、索求、吸取…… 分开之时。 她因为方才空气稀薄红着一张小脸,此时正大口呼吸着,眼底水意更盛,无害的看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再次被他手掌覆上,只听到他嗓音微哑,轻声哄道:“乖乖让宫月伺候你沐浴,我先出去。” 说完他便带着一身灼热的气息离开。 他再度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冲完冷水的凉意,而江云澜已经沐浴过后睡得正香。 他坐在边上看着她,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声笑着。 这小东西喝醉了更是磨人,方才不过一吻,便让他着了火,好一番冷水才平息。 “抱~”她无意识的蹭着他的手指,跟只猫儿一样小声的唤着,听得君北扬心软得一塌糊涂,上去将她抱入怀中。 一宿好梦。 第99章 有点甜 天刚蒙蒙亮。 江云澜就转醒,眼还没睁开,习惯性的要伸个懒腰,却发现…… 她动不了!? 她身边有人不奇怪,顾子衿经常和她一起睡,但是她这会儿是被人抱着的,而且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很熟悉。 君北扬! 她猛的就睁开了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正被君北扬搂在怀中,而这个营帐也是霆王的营帐。 她安静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她记得和内侍监以及禁军的兄弟们喝酒,也记得自己被带到溪边,坐在溪边看他们,记得君北扬出现把她带走。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全忘了! 她从开始喝酒起,就没有断过片! 她昨天晚上虽然喝得多,但是算着量的没让自己醉得意识不清,但是…… 现在特么是怎么回事?! 江云澜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被君北扬带走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他趁着她不清醒的时候占便宜是事实,想到这里她就特别有底气的抬脚就踹他。 只可惜没得逞,被他一把握住了脚。 “小没良心的,真想把我踹废了不成?”君北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嗓音还很黏,懒洋洋的说着话,有点气泡音的感觉,听得江云澜耳朵一酥。 她抽回自己的脚,想要挣出他的怀抱,却被他一手扣住腰,低头看她,目光有些灼热。 江云澜顿时不敢动了,眨巴眨巴眼,故作无害道:“我没有。” 她绝对没有往不该踹的地方踹。 “是你突然躺我床上,吓着我了。”江云澜先告状道,理直气壮的。 “嗯,是你的床。”君北扬没跟她做这个争执,因为他瞧见了她让宫月给他安排的那小角落里的长榻,那才应该是他的床。 不过他抿了抿唇,舔了舔唇上的咬痕,无奈道,“不过是你昨晚缠着我,我不得已躺上来的,并非自愿。” 他舔伤口的动作太明显,江云澜就是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她盯着他唇上那伤痕。 那伤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自己咬的,既然不是他,那应该就是…… “你被五爷咬了?”江云澜惊讶的,然后破口而出,“得打狂犬疫苗啊!” “不是五爷。”君北扬看着她装傻,耐心的陪着她演,虽然不知道她说的狂犬疫苗是什么,但总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五爷?那就是你那只海东青!”江云澜猜测着,然后推了推他的胸膛,假装愤愤道,“你放开我,我替你好好教训一下它,怎么能咬饲养它的主人呢!?真是不成体统!” 君北扬没放人,而是俯身,碰了一下她那滔滔不绝的唇:“是不成体统,你这只猫儿咬的,痕迹可以对上,你可赖不掉。” 看她这么努力的想要撇清关系,他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拆穿她。 江云澜清醒着被亲了一下,虽然就只是碰了一下,但还是懵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君北扬已经放开了她起身。 四眸对上,他那戏谑的眸子含着笑:“今日你这未来霆王妃需得出面,否则外头的人可不知要如何猜测。” 盘腿坐起来的江云澜耳朵微红,她抱着枕头,麻木回了一句:“哦。” 宫月被君北扬唤进来伺候江云澜洗漱的时候,她正一头埋进枕头里当鸵鸟。 宫月:……? “姑娘?你还好吗?”宫月犹豫着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鸵鸟状的人。 “不太好。”江云澜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下传来,她的心脏还在乱跳,特么的不就是碰了一下唇,怎么就跳成这样了?! 不是,这枕头为什么也带着一股他身上的松木香! 哦,他昨天躺这儿了,还抱着她。 江云澜顿时就把头埋得更深了。 玛德,不知道在羞涩点什么,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心脏凸凸的直乱颤,颤得她浑身都麻了,她都恨不得抠出来骂它一顿。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皮这么薄过! 江云澜当鸵鸟好一会儿,才起身,脸上还带着红晕,她把自己的脸整个埋在水盆里缓了一会儿,才逐渐退了红晕。 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自己那张脸恢复了正常颜色,满意了。 今天依旧是商月和宫月替她梳妆。 商月爱聊天,和江云澜聊天的时候,还提到了昨天晚上她喝醉的事儿,嘱咐了一句:“王妃今后可勿要喝这许多酒,对身子不好。” 江云澜听着,也没反驳,问:“商月姐姐,我喝醉后都做了些什么?” 提到这个,商月抿唇一笑,那笑是窃喜,是磕的cp发糖了的高兴。 她说:“昨个儿晚上,王妃抱着王爷不肯放手,王爷哄了许久呢,醒酒汤王爷也是一口一口的喂着,王妃嫌苦,王爷便唤人送了蜜饯过来……” 还有她不舒服想吐但吐不出来难受的吸着鼻子想哭的时候,是他用内力替她舒缓。 还提到了她对着君北扬骂骂咧咧,然后下一秒又要抱抱之类的等等许多事儿。 江云澜听着,脚趾都要把地上抠出一个洞来。 她喝醉了也太能作了。 天,她死也不承认那是她! 对,反正都不记得了,不承认就是。 但为什么这心里总散发一股甜腻腻的感觉? 玛德,她竟然会觉得甜?! - 于此同时,贵妃营帐。 顾子衿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整个人都是懵的。 “娘娘,陛下离开前,让奴婢代传话,说娘娘若身子不适,今日便在帐中休息便是,外头无需理会,陛下自会处理。”墨羽看着顾子衿肩头那青痕,默默在心底责怪陛下不知轻重。 顾子衿:……? “所以,昨晚不是我在做梦!我特么又被,睡,了!” 墨羽看着顾子衿这一脸什么崩塌了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娘娘还是心疼陛下了。 “是,娘娘。”她的回答给了顾子衿肯定的回答。 墨羽不明白娘娘怎么能糊涂到把陛下昨晚来过当成梦。 而顾子衿则是不明白,那狗皇帝为什么在她睡着之后偷偷过来,让她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亲,还以为是在做梦…… 第100章 贵妃的脸红心跳时刻 昨晚。 顾子衿在父母兄长的监督下,喝了汤,吃了水果,又在他们紧张注视下把手掌的伤口换上药之后,他们才放心的离开。 而她自己无聊的坐了一会儿就犯困的去睡了。 深夜的时候。 萧华临与君北扬议事结束从帐篷里出来透气。 当值的小太监禀报说赵妃身边的人来报,说赵妃今日许是玩捶丸的时候受了风寒,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这是希望陛下前去探望的意思。 “赵妃还未歇下?”萧华临眸色深邃,口吻淡淡。 “方才奴才差人去看过了,赵妃娘娘还未歇下。”当值的小太监是夏公公的徒弟,叫小得子。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是得了赵妃的赏赐,也只是本分的告知事实,未敢替帝王做决定。 “既如此,孤便去看看。”萧华临淡淡道。 赵妃营帐里,一股子药味。 萧华临踏入其中的时候从这股药味中闻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淡的腥甜味,他面色未变,眸色沉了沉。 此时赵妃一身素衣,半倚在榻上,额上敷着冰帕子,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小脸越发的惨白。 许是难受的,她眼中蓄着泪水,看到萧华临的时候,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我见犹怜。 她起身给萧华临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勉强的行完礼,她身子发虚的歪在榻上,像是不经意的衣领微敞,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她却是未曾发现般的用水盈盈的眸子看着萧华临,凄美一笑,柔弱道: “臣妾贪玩受了寒,头疼的老毛病犯了,让陛下担忧了。” “医官已经来过,给臣妾开了药,臣妾喝了药,帐内也熏着头疼时常闻的药香,如今已经好多了,陛下无需挂怀。” 赵妃平日里是极为活泼明快的一个人,此时病着显得尤为虚弱,让人只想搂入怀中好好哄上一番。 只可惜帝王不为所动,只是言语上关切了一番:“赵妃病着,无需多礼,用过药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赵妃眼角的泪痕还在,她轻拭眼角,动作柔美,笑道:“是,臣妾遵旨,陛下勤政方才忙完,许是饿了,臣妾方才也觉肚中空空,便着人备了些羹,陛下用些再休息。” 萧华临点头:“嗯,孤陪你用些。” 赵妃柔弱又欣喜的点头,那是一种对爱慕的男子才露出的依恋神色,赵妃用得极好,只要有点心思的男子看了都会心动。 萧华临像是也心动了,陪着赵妃用了羹,自然而然的便也就留宿。 帐中的烛火熄灭的时候,帐内传来一些暧昧的声响。 外头守夜的宫人们自觉的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夜已深,忙了一日的宫人们难免困倦,守卫也放松了不少,以至于帐中的帝王何时消失都不知晓。 萧华临从赵妃的营帐出来后本想回自己的营帐,但路过贵妃营帐的时候却心间微动,想起她手上的伤,便入内查看。 当时守夜的是墨羽和青羽两人,听到只身前来的帝王吩咐道:“无需声张。” “是。”两人便明了的闭了嘴,未曾入内唤醒娘娘接驾,也未曾入内伺候,好像帝王从未来过。 帐内。 烛火昏暗。 萧华临坐在床畔,闻着帐中好闻的水果清香,看着她那安逸的睡颜,不由放松了下来。 方才赵妃账内虽然用药味隐藏,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那让男子情动的异香,当时便知晓赵妃的用意,然却不动声色的陪她演完那出戏。 在她沉浸在戏中是给她用了药,让她以为达成目的被宠爱着。 而他看着她卖弄风情也未曾有那般心思,只觉得那般手段的她丑陋至极。 但如今看着贵妃,只是如此小小巧巧一个裹在薄被中安静的睡着,他便是心动不已的想触碰她,想靠近她。 萧华临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手指轻抚她那舒展着的眉眼,只觉得她透过指间传递过来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将他点燃。 方才他在赵妃帐中并不当一回事的异香,未曾被引起的情动,此时不过是指间沾染她的温度,便如同星火燎原般蔓延,将他烧了个彻彻底底。 萧华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渴望水源一般靠近顾子衿,有些近乎粗暴的吻着她。 原本睡得沉乎乎的顾子衿因为窒息悠悠转醒,意识朦胧的看到萧华临正温柔的抚着她的侧脸。 他眼角微红,嗓音暗哑:“醒了。” 顾子衿当时迷迷糊糊的回了声:“嗯,你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就再度被他封了口。 他边吻着,边提醒她要呼吸,顾子衿按照她说的做,却只迎来更疯狂的汲取,她被亲得晕晕乎乎的一时间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清醒。 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般,被他温柔的拨动着,又软和又濡湿。 一切好像都黏糊糊的,包括她的意识。 她觉得自己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最后成了淅沥沥的春雨落下,拢在他掌心和齿间…… 萧华临这一次极致的温柔,即便自己快要燃烧起来,还是让她化成一池春雨后才将自己投身入内。 看她眼神迷离,像是溺水的人寻找浮木一般抓着他…… 听她嗓音时而软糯,时而柔,时而媚…… 萧华临更耐心的摩挲着。 直到听到她不自觉的哭泣声,才爆发。 顾子衿本就迷迷糊糊,后来昏睡过去更是一觉到天亮。 刚转醒的时候只有她一个,还以为昨晚的脸红心跳都是自己做的梦,看到身上的印记,还傻傻的懵了一下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结果现在墨羽告诉她,她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她和萧华临又…… 顾子衿起身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栽倒,所幸墨羽眼疾手快扶住了。 “娘娘,你如此,今日还是在帐中歇息。”墨羽心疼道。 “没,没事,缓一下就好。”顾子衿老脸一红,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了不合时宜的画面。 她以为都是梦,那么昨晚他细心给自己清理的时候,她唧一口亲他说他真贴心也是真。 顾子衿埋头捂脸,低骂了一声。 第101章 开始转变 给顾子衿梳妆的时候,墨羽看着她脸上的疲惫,有些心疼道:“娘娘,若不再歇息歇息?” 一旁整理衣裳的蓝羽也附和道:“是啊,娘娘,陛下都说娘娘可以在帐中休息呢,要不今天就别去了。” 顾子衿按了按眉心,说:“若是寻常场合便罢了,但如今是春日大典的狩猎,百官家眷尽在,本宫若不出面不合适,便是坐那里休息也一样。” “陛下固然能让本宫在帐中休息,朝臣和各国来使们会如何猜测陛下呢?说陛下过分宠爱本宫?说陛下为本宫乱了规矩?总之这后果影响都是由陛下担着,甚至那些个朝臣们还会扯到顾家和外祖父对本宫的教养上。” “陛下登基之时毫无根基,耗费心力方稳住朝堂,又在治理端城水患一事上事必躬亲,这才得了民心,若是因为我担上一个昏君的名义,便是前功尽弃。” “这又是何必?本宫又不是动弹不得?” 顾子衿揉着眉心,不自觉的开始考虑得多了,也就说多了。 墨羽听她这一番话,有种欣慰之感,看着顾子衿,眉眼浮现起笑意来:“是,娘娘说的是呢。” 娘娘终归是文老太师教养,是顾家出来的姑娘,平日私下里如何胡闹,在大事上也是看得长远,主意拿得定。 蓝羽听着,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反正是娘娘说的,都有道理。 而帐外。 本是处理完手头政事过来看看她的萧华临正好把她方才的话听了个全。 听到她如此替自己考量,眸色不由放柔。 她终究是将自己放心上的。 他正要掀开帘子入内,小得子匆匆赶来,说是御史大夫求见。 萧华临只能折返。 帐内。 顾子衿不知道帝王来了又走,只是下意识的压低嗓音,轻声问了一句江云澜的行踪。 得知江云澜昨天晚上没回来,霆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知会了一声。 顾子衿一脸磕到的表情。 青羽端着避开人熬的汤药回来的时候,告诉顾子衿一件事。 昨个儿晚上是她和墨羽值夜,帝王只身前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沾染上的药香,敏锐的她捕捉到那股药香中掺杂的异香,是令人情动的药。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子衿为自己被当成解药折腾愤愤的骂萧华临,被青羽及时打断。 “陛下意志坚定,奴婢观之并未被其左右。” 这是在告诉顾子衿,萧华临对她做的,都是发乎于情,不受外界影响。 青羽继续道: “那药香出自于赵妃娘娘帐内,用于缓解头痛,而外头得知的消息也都是昨晚陛下留宿赵妃处。” 从青羽的话里,顾子衿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事情可以从前段时间江云澜从赵妃宫里发现的那盒助孕的丸药说起。 从那个时候开始,赵妃就已经开始为昨天晚上得到陛下宠幸做准备,她不惜借用那丸药,也要怀上陛下的子嗣。 不论生的皇子或者公主,都是陛下第一个孩子,若是皇子,那便是皇长子。 如今后宫无后,作为第一个诞下皇子的妃嫔,加上她乃是大理寺卿赵大人的侄女,身份贵重,这皇后之位自然当得。 皇长子是增添她坐上后位最大的仪仗和筹码。 然而…… 赵妃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萧华临没有中计,反而是瞒天过海,让她误以为算计成功。 顾子衿把青羽端过来的避孕药一口闷了,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墨羽疑惑:“娘娘为何叹气。” 顾子衿说:“没事,就是突然感慨了一下。” 这个陛下当得真累啊,每天处理一堆政事不说,跟朝臣们斗智斗勇,还得跟后宫妃嫔上演计中计。 - 贵妃营帐。 在皇家猎场,妃嫔自发性的每日齐聚请安。 “赵妃昨个儿病了,今日来得倒是比众姐妹们都要早,想来陛下的宠爱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阴阳怪气牌乔妃开口就是给人拉仇恨。 陛下留宿赵妃处的消息一早所有妃嫔就都知晓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琢磨就知道赵妃这是装病引帝王探望留宿。 众人心里纷纷唾弃赵妃如此行径,心底却在暗暗盘算着。 只是众人不知道赵妃为保万无一失,还大胆的用了那种下流的药。 “多谢乔妃姐姐关怀,太医署的医官开的药十分有用,昨个儿半夜的时候妹妹便已好转。”赵妃装作没听出乔妃的讽刺回道,只字不提陛下,显然是不想拉仇恨。 “是吗?我瞧着妹妹还是不大精神,今日便好生休息,勿要再去玩捶丸,以免又病着。”乔妃并不打算放过赵妃,坚持要给她拉满仇恨。 “我瞧着贵妃姐姐的脸色不大好,可是昨日赶路累着了?手上的伤可好些了?陛下每日总得召医官问过姐姐的伤才安心,姐姐需得小心伤口才好。”赵妃不理会乔妃,而是将话题引到顾子衿的身上。 顾子衿微笑着回:“本宫一切安好。” 心里却在说:老娘脸上这么厚一层粉,你看得出个毛线脸色!?想拿老娘给你当挡箭牌,想得美。 顾子衿吩咐一旁的墨羽:“赵妃妹妹昨日伺候陛下辛劳,给妹妹端碗参汤补补身子。” 她一句关怀就把赵妃给拍回仇恨中心。 赵妃却还得勉强的笑着道谢。 乔妃则是继续发力。 一早在贵妃营帐请安的现场火药味十足。 那些个位分低的妃嫔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赵妃最后还是借口身体不适,今天便留在帐内休息没有前往狩猎场。 乔妃则是一副今天怼爽了的模样,嚣张的在顾子衿入座前就坐下了。 顾子衿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坐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座位上垫着的软垫变了,变成了更软的灰狐皮。 “娘娘,方才陛下跟前的小得子传话,说这都是陛下给娘娘准备的,想让娘娘坐得舒适些,还有桌上准备的都是娘娘爱吃的糕点,还有水果,是快马加鞭送到皇城,今早又从皇城送到猎场,都是挑的最好的给娘娘。” 墨羽生怕顾子衿不知道萧华临对她多好似的,说得很卖力。 “哦。”顾子衿看着那樱桃、山竹什么的水果。 想到江云澜,她最爱吃山竹和樱桃了。 正准备让墨羽去找未来霆王妃过来坐坐,就听到后头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102章 江家旧事 “后头发生什么了?”听到那夹杂着叫好、口哨、掌声的喧闹声,顾子衿回头看了看。 只看到远远的被人围住的靶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一看就是有热闹可看的场面。 顾子衿忍了忍,才忍住自己拔腿就往那边凑热闹的冲动。 凉棚这边有不少人都站起来伸长脖子往那边看,还有人已经往那边走的,更有从那边回来的知道那边发生什么的和熟人说那边发生了什么,引起一片议论。 顾子衿也就侧耳听了听。 先是听到她们说陆月钰陆将军和日合娜公主比试箭术,用三千匹马做了赌注。 吐和鲁崇尚武力,以武为尊,不论男女,日合娜公主从小便学的一手好功夫,骑射更是精通。 只可惜和她比试的是征战多年,经验老到的陆月钰,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接着又听她们提到这会儿正在比试的北济十七公主和未来霆王妃。 两人之间的比试赌注在日合娜与陆月钰那三千匹马之上,还添加了一万只羊。 这还不是最劲爆的,最劲爆的是这未来霆王妃还口出狂言。 她说若是输了,她便不当这未来霆王妃,并表示今后若是再出现在霆王殿下跟前她便自我了断! 而十七公主若是输了,便当众朝着南境方向给江家满门磕头道歉,并且永不再出现在霆王殿下和她跟前,否则便她便替她了断! 顾子衿一听这话,就知道江云澜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刚认识江云澜的时候,顾子衿就常常觉得她是一匹独狼,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其实对周围一切都是防备的警惕的,好像随时都需要拼命才能活下来。 认识时间长了,顾子衿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但她知道如今江云澜虽然是个好脾气的,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一旦触及她在意的事情,她就是拼得头破血流也要咬下对方的血肉。 顾子衿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忙叫了墨羽就一起往那边走。 江云澜和北济十七公主的事,还要追溯到大约一个小时前。 当时顶着未来霆王妃名称出现的江云澜一出现,周围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江云澜耳力好,能听到这些人言语中提到了被送往邢狱司的郑家小姐,说是受她所害,说她心肠歹毒,说她魅惑霆王殿下,说她德不配位…… 反正都是她的错。 散播出这些话的人江云澜不用想也知道有李氏的功劳。 不过她并不在乎,反而宫月默默将这些人这些话记下,准备回头告知主子再算账。 但江云澜原本想要去找顾子衿来着,可看自己这名声这么臭,怕对她影响不好,就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她想学骑马技能给掌握了。 君北扬似乎料到她想骑马,早给她备着马匹,让宫月教她。 骑马的时候,江云澜就发现她这身体应该原本就会,她按照宫月所教的方式一上马就自主的熟悉了起来。 她骑着马在林间小道跑的时候,碰到了背着弓箭策马而来的陆月钰,看她的方向,应该是刚从山上下来。 陆月钰主动停下来调转马头追过去和她打招呼。 江云澜本来对她就有好感,两人骑着马就聊到了一块儿。 回程的时候马儿慢悠悠的走着,江云澜听陆月钰说她是一早到山顶看了日出。 江云澜就问了她地点,打算明天一早也去看看,陆月钰说:“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唤江小姐一同便是。” 听得出,陆月钰很是喜爱这大好河山和美景。 江云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月钰笑了笑,英气的眉眼露出一抹怀念来,她说:“这大好河山我自是喜爱,我也总想着若是登到高处,是否能看到南境?” 说这番话着实有些孩子气,她明知道南境与皇城隔着千万里,是不论如何也无法凭借肉眼站在山顶就能看到的? 不过是看个念想罢了。 其实从那天晚上陆月钰问她家里人和她是不是来自南境,再加上后来萧华临说的那句“江家满门忠烈”,她就想找个机会和陆月钰聊聊了。 这会儿听她提到南境,带有试探的意思,她也就顺着她的话道:“听闻南境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我倒是十分想去看看。” 陆月钰听出她愿意和自己深入的聊天的意思了,开口道: “南境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若西漠多黄沙大风,大多地方放眼看去都看不到一点绿意,严寒酷暑的四季都难熬……” “而南境多山丘树林,四季并不若皇城如此分明,总是让人觉得很惬意。” “南境那边极少下雪,便是冬日里也四处可见绿意,不过高处的山顶会有冰霜,冻在树叶枝干间,阳光照下来时极美……” “如今这季节,南境正多雨,雨雾蒙蒙之时从山顶眺望,仿佛置身于云雾缥缈的仙境……” 她平日里说话铿锵有力,此时却极为柔和,向往怀念的口吻引人入胜。 江云澜从她的描述中可以勾勒出一幅南境的景致来。 脑海中也有片段浮现,田野、林间、山顶…… 这些画面很真实。 江云澜清晰的意识到这是来自于原主所见。 好像因为她意识里的想去了解关于原主的一切,这些信息便开始涌现出来: 她看到三岁大的自己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随着父亲的奔跑追着风,耳畔都是父亲爽朗的笑声…… 她看到四岁大的自己因为追到蝴蝶而回头向母亲炫耀,得到母亲温柔一笑和手掌溺宠的揉了揉脑袋…… 她看到五岁的自己在春日耕种的田野间栽倒在泥地里,堂兄们忙放下手上的秧苗从四面八方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她抱起来心疼的哄着…… 她看到六岁的自己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剑,说长大后要与堂兄们一样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得到叔伯婶婶们一片不吝啬的夸赞和肯定…… 所有美好的记忆在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看到的是满城连天般的红,红绸带和红灯笼,还有鲜血的红。 第103章 这满城忠烈 那日,本该是大堂兄和二堂兄共同娶亲的好日子,满城张灯结彩的迎来了两位新娘子。 她坐在父亲宽厚的肩头,看大堂兄和二堂兄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其余堂兄也都难得的穿得鲜艳,他们满脸高兴的簇拥着娶妻的两位堂哥。 鞭炮声和欢笑声掺杂在一起,满城的喜庆与热闹。 然而本该美好的画面突变,她看到无数的火球从城外飞来,不过眨眼间,红绸、红灯笼,房屋都烧了起来。 她被捂着眼睛抱在怀中奔跑着,从父亲指间的缝隙看到了了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敌人手握长枪、弯刀正在屠戮。 原本的欢笑成了惨叫,原本的人间热闹成了地狱惨状…… 她被父亲交到母亲手里之时,父亲甚至顾不得看上她一眼便转身指挥领导众人御敌,而那个宽厚而温柔背影,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画面。 她看着大堂兄的胸膛被敌人的长矛刺穿,看着二堂兄被一箭射穿脖颈,红色的鲜血与身上的嫁衣融为一体,红得那么的刺眼; 她看到三堂兄和四堂兄拼死护住的百姓下一刻也都被弯刀夺了性命,其余堂兄们一个一个的接上,一个一个的倒下; 她看到叔伯们冲在最前方,婶婶们护着百姓逃离,可那索命弯刀和箭羽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她看到母亲背后中了数箭,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栽倒在地; 而被母亲放到马上的她,随着那马被母亲一刀刺入股部发疯般的往前跑,像是要逃离这炼狱般的地方。 不断的有人用性命为她开道,硬生生让那匹发疯的马儿带着她跑出城门。 身后有追兵,脑袋一片空白的她只记得母亲让她不要松手,所以她紧紧的用四肢扒在马背上,即便被流箭射中火辣辣的疼,即便她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她也不放手。 发疯的马逐渐脱力被追上的敌人砍断腿时,她随着马儿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可迎面而来的便是敌人砍过来的弯刀。 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将死在弯刀下,敌人却被一支箭射穿额心,弯刀也被紧随着箭而来的人踢开。 她抬眸,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少年裹着大氅风尘仆仆,落地的衣摆卷起一阵尘土,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护在怀中。 是君北扬! 江云澜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猛地从回忆中抽离。 她才发现自己已眼眶酸涩,攥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竟生生渗出血来。 这一刻,她仿佛陷入了鲜血凝聚而成的泥沼中,深深感受到那句“满门忠烈”带来的窒息感。 她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马儿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暴躁的发出“呼哧呼哧”声,脚步也变得又快又乱。 “江小姐?你可是身子不适?”陆月钰察觉到江云澜的不对劲,忙替她勒住缰绳及时将暴躁的马儿拉住。 “抱歉,让我缓缓。”江云澜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扶着一旁的树干,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感同身受的回忆实在太沉重,也太痛了…… 鲜血的温度好像还在指间,烫得她仿佛每个毛孔的呼吸都仿佛针扎一样。 陆月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突然怎么了? 她只能将水囊取下打开递给她:“喝些水许是会好些。” “多谢。”江云澜接过水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血。 陆月钰也才发现,撕了衣角熟练的替她包扎。 江云澜又道了声谢,稍微缓和过来,只是通红的眸子依旧不褪。 她看向陆月钰,终于从来自原主的记忆力,知道原来原主的母亲和陆月钰的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关系亲密。 陆月钰小时候经常随母亲一同到南境江家小住。 原主是江家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十几个堂兄虽然宠着,可终究都是男儿郎,难得有和她年纪相当的姐姐一起玩,两人每回见面都整日黏在一起玩。 陆月钰会同她说西漠的风光,说从西漠一路过来的趣事,还说等她长大些带她到西漠玩,带她骑骆驼滑沙…… 只可惜,变化来得惨痛又倾覆。 她试着再去从记忆里查探原主之后的记忆。 她看到被君北扬救起后她发着高烧昏迷,醒来后迷迷糊糊的跪在一眼看不到头的被白布遮掩的尸身前,小小的身影固执的跪了许久。 之后她身边有人陪着跪下,是君北扬,他压低嗓音同她交代。 有人与敌军里应外合,在江家办喜事的当日打开边境防线,放敌军入镜,当时守在南境前线营地的江家三叔和两位堂兄最先受迫害身亡。 之后敌人一路通畅到了南城,是江家众人率领将士百姓奋勇抗敌,南城满城忠烈,才将敌人大军挡在了南城,等到了援军,否则敌人大军过了南城这道最后的防线,便可长驱直入,彼时大晟国危矣。 他告诉她。 南境遭遇的一切,这背后之人早早谋划安排,事无巨细,不惜联同外敌将大晟安危作为赌注,冒险为之,为的便是将江家灭族,断太子双臂。 太子生母先皇后乃是江家女,江家便是太子的双臂靠山,断送了江家,为的便是断送太子。 这背后之人权势滔天,若是她想报仇,便得好好撑着活着,不能让那人笑看江家满门忠烈却无人追这命债…… 她自是想活着,要活着,为了江家,为了枉死的满城亡灵,她也要手刃仇人! 她能感受到她的求生欲很强烈,但那之后的事像是没有了记忆一样,江云澜怎么也看不到,想不起来。 “咳咳咳……”许是心绪起伏过大,江云澜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口猩甜从喉间浮起,硬生生被她捂着心口压了下去,压制得太辛苦,指尖都是微颤的。 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笼罩住,像是突然从地狱被拉回了人间般,满是安全感。 背部被人轻抚着,她的咳嗽逐渐平息,闻到了熟悉的松木香。 是他。 第104章 比试,可以,我要加注 君北扬方才与君随风秘密会面完过来寻江云澜,便是看到如此景象。 她双目血红捂着心口咳嗽着,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一般难受。 他忙抱住她替她顺气止咳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都是冰凉的,仿佛刚从冰窖子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心一紧,蹙着眉头询问般的看向一旁的陆月钰,陆月钰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轻摇了摇头,显然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君北扬眸色沉沉,拍着她后背的手却是极轻。 等江云澜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只对两人说了句:“我没事,只是突然身子不适。” 两人显然是不全然相信,但看她不愿多说,也就都不曾多问。 三人回到猎场外围时,碰到了日合娜公主与北济公主一行人,身边都是一些大晟官员女眷,连李氏也在,很是熟稔的和北济公主在说话。 一行人说话嬉笑着一同往那边玩乐的场地走,显然是要一同去玩些什么。 当时日合娜公主像是看到陆月钰背着的弓箭突然兴起一般,邀请陆月钰一同去玩,说要和她比射箭,还提出了三千匹马的赌注。 西漠物资稀缺,三千匹马做赌注,加上她身为大晟国将军,自然要维护大晟国脸面应战。 日合娜虽然精通骑射,但陆月钰常年征战,对自己也是十分有自信的,在她看来,这三千匹马就是白送的。 日合娜和陆月钰的比试就足以让众人期待的。 而接着北济公主像是也来了兴致一般,看着江云澜,笑盈盈道:“昨日江小姐身体不适未曾出面,今日既出面了,想来是身子无碍,不知可否有兴致同本公主也比试骑马射箭?” “赌注要不就在三千匹马的基础之上,再加一万只羊,如何?” 不等江云澜说话,牵着她手的君北扬轻抬起她那被陆月钰包扎过的手,淡淡道:“本王的王妃伤了手,不便与公主比试,若是公主要比,本王派人同你比。” 君北扬这一副护着江云澜的模样显然是让北济公主想起宫宴上的不愉快,再加上她本就爱慕君北扬,嫉妒江云澜,这一场比试本就是她谋划当中,怎么的也不可能再任由君北扬这么护着她糊弄了过去。 “江姑娘若是不敢,开口认输便是,本公主也不是那欺辱弱小之辈。” 北济公主看着江云澜,语气全然是挑衅之意,这字眼之下都是在贬损江云澜,说她不敢软弱,说她依仗君北扬,其实什么都不是。 “身为未来霆王妃,好歹是姓江的,怎的如此没有风骨?”李氏开口道,一派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 宫宴之上她突然冒出来,之后细查她的来历却只查到一个姓名,旁的什么也查不出。 但李氏还残留着小聪明,从宫宴上君随风的言语态度上,猜测这个姓江的小蹄子怕是与南境那满门战死的江家有关,已经派人去查她是否是南境江家的遗孤。 虽还未得到相关消息,但李氏还是有意无意的将此事透露给了北济公主,让她来当刀子对付这个小蹄子。 果然李氏这话一出,北济公主就想到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说这江姑娘与当年名震天下的威远大将军江擎相关。 提到这位威远大将军,他曾镇守过北原两年,与当年她的父皇交战数场各有胜败。 她那当时颇有天才之名的二皇兄便是死在江擎刀下,他们北济皇室可谓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即便是后来他调到南境,与北济相隔万里,北济也未曾想过要罢休,终于在十几年前暗中联合了南桦国与人里应外合取了江擎的首级。 即便如此,北济皇室难得的天才也无法复生。 得知江家还有人活在这世上,便有心要试探个究竟,正好新仇旧恨一同报,杀之让江家彻底绝后! 北济公主思及,看向一直垂着眸的江云澜,开口道:“同为江氏,江擎老将军满门何等铮铮傲骨,视死如归,江姑娘或许还与南境江家同宗,江姑娘如此怯懦畏战,岂不是辱没了江氏?” 她这一番话仿佛站在道德的至高处,给江云澜扣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帽子。 陆月钰最是听不得旁人提江家满门战死一事,当即便眸色凛然,脾气暴躁:“北济这是怕本将军忘了当年北济也参与了屠戮南城一事?!” 北济公主并不畏惧,说:“陆将军何必动怒,两国交战,战场之上一切尔虞我诈皆为胜利,江擎将军以及江家忠烈,我北济也是伤亡惨重,你亡我亡也是常事,如今两国休战和平共处,过往的恩怨也当放下。” 陆月钰反驳:“休战?和平共处?放下?笑话!” 她言语铿锵有力,“当年江家镇守北原之时与北济交战,北济二皇子玷污江家怀孕的八婶婶,又剖尸挖腹扔于八叔阵前,八叔承受不住当场疯魔被其斩杀。” “而后江大将军交战二皇子将其杀之,北济便记恨江家多年,在休战之期,暗中勾结南桦攻入南境,在南城把大将军斩杀,并砍下其头颅不肯归还,何其卑鄙!?” 北济国当年撤离南境时,长枪插着江伯父的头颅招摇炫耀,若不是霆王追击千里才将头颅带回,江伯父便死无全尸,也不安宁。 战场之上,伤亡在所难免,尔虞我诈也是常事,但北济之行径惨无人道、残暴不仁,令人发指。 对于陆月钰的义愤填膺,北济公主却不为所动,只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我不过是想着江姑娘姓江,该有江氏的风骨,况且她乃是霆王殿下未来王妃,想必自然有些本事,所以才想着要同她比试一番而已。” “大晟国的春日大典中,本就有比试一环,若是人人都如江姑娘一样畏战,那还不如取消了此环节。”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江云澜的声音幽幽传来:“公主想同我比试,可以,但我要加注。” 她的声音极其平静,但是一直染着血色未曾消褪的眸子此时更是猩红可怖。 第105章 我替你了断! 从江云澜听到她们提到江家的时候,一直垂着的眸子才抬了起来,眸中方褪了些许的红瞬间又蔓延了回来,比先前更甚。 江家满门,南城全城,对于刚刚从回忆中感同身受了一番的江云澜而言,就像是心口新鲜的伤痕。 本就鲜血淋漓让她痛不欲生,而就在这个时候偏生有人要把她伤口再撕得更大一些。 顿时,她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被愤怒和仇恨侵占了大半。 仅剩摇摇欲坠的那丝,被君北扬手掌的温度包裹着,才没有彻底丧失自我。 君北扬在江云澜抬眸的瞬间,便感受到她的杀意,轻握着她的手指顺着指缝而入,十指紧扣着避免她掌心的伤痕再度加深。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低声对她说了一句:“我在,你只管往前。” 他替她守住后方,也替她担着。 她尽管肆无忌惮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江云澜哑声道:“谢谢。” 北济皇室,是最不配提江家的人之一,而北济的公主,如今竟借着江家风骨来逼迫她?可笑! 当年北济皇室对江家做的事,她江云澜替原主讨回来。 今日,便是第一笔! 江云澜那猩红的双眸幽幽,虽然吓住了不少人,但北济公主却全然不当回事,此刻只因着她的应战而心下得意。 “好,你且说来。”北济公主无所畏惧道。 瞧着这眼红愤怒的模样,倒是个不经激的,这么容易便让她达到了目的。 她还有更锋利的话还未说呢,倒是高估了这位江小姐的忍耐。 江云澜回扣了扣君北扬的手,然后抽出自己的手指,从君北扬身边朝着北济公主走,站在她跟前。 明明身量相当的两人此刻气势却相差千里。 江云澜神色平静,但有种说不出的危险,仿佛蛰伏的野兽,随时便能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她看着北济公主,说: “公主输了,便当众跪下,朝着南境的方向,以北济皇室之名,向江家满门磕头道歉!” 从北济公主用轻蔑的言语侮辱江家的时候,在她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 在大晟国境内不好动手,等出了境,死了便与大晟国无关,她再好好送北济公主上那黄泉路! 北济公主不知道自己在江云澜这里已经宣告死亡,只想着,江云澜这已然相当于承认她是江家人,为江家从她这里讨个道歉的话语给逗笑了。 可笑,真以为她能赢得了自己? 果然,她这一试探便将她的底细试探出来了,果然是江家的漏网之鱼。 江家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北济皇室随意宰杀的狗罢了。 正好,当初他们北济皇室说过为二皇兄要江家满门的命,如今这最后一条苟活下来的命,便由她来取! 不过,棘手的是她如今顶着未来霆王妃的身份,霆王将她看得紧,不好处理。 想着,北济公主有了主意,开口道: “本公主应,但本公主也有条件,若本公主赢了,你便得承认你不配成为霆王妃,自行离开霆王殿下,不得再出现在霆王殿下面前。” 她说着,冲江云澜挑衅的挑眉。 江云澜扯嘴角一笑,知道她是个什么想法,毫不犹豫道:“成啊,若是你赢得了,这未来霆王妃之位我让了,也不再出现在霆王殿下跟前,否则我了断。” 既然玩了,那就玩更大的! 说着,她冲北济公主挑衅,“你输了亦不可纠缠霆王殿下,不可再出现在我们跟前,否则,我替你了断!” “成交!” 江云澜主动将加筹码挑衅的行为让北济公主很满意,所以也并不介意她又多增添了赌注,因为她赢定了!江云澜的命也要定了! 这般针锋相对的比试,着实让不少人看好戏。 李氏便是看戏看得最起劲的人之一,更何况这出戏还有她在背后推动的功劳。 李氏与日合娜交换了个眼神,显然是对事情发展到如今非常满意。 两人都迫不及待要看到这一出好戏的结果了。 靶场。 闻风而来的众人将靶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月钰同日合娜公主的比试结束,陆月钰精彩的赢了这一场比试让周围传来一阵叫好声,为了体现大国风度,对于日合娜公主的表现也给予了肯定。 接下来江云澜与北济公主的比试才是重头戏。 方才北济公主那些言论已经被传开,有人愤怒、有人觉得有理、有人无感…… 不论抱着什么心思的人,此刻聚集在这里,都在等待这一场比试开始。 顾子矜过来的时候,比试正好开始。 这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奴仆,世家大族子弟贵女皆有。 此时都已然因为看热闹,身份等级没有如此森严。 顾子矜这个贵妃也只能拖张椅子过来站着往里看。 这么干的不止她一个,也就显得没那么显眼。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然聚焦在靶场的比试上头。 骑马射箭,马儿是移动的增加了不少难度。 此刻李氏等人在等着看江云澜的笑话,毕竟比试开始前,江云澜还在一旁学。 君北扬手把手的教着,结果好几回都箭都别说上靶,离靶还远着呢,之后上靶了也都因为力道不大,箭头扎不稳靶上落下。 众人看得都是一阵唏嘘,只有少数人看出门道来却不言语。 而顾子矜听着前边有人说江云澜要输,看着那北济公主一脸信心满满,上马前还回头嘲讽式的对江云澜说“江小姐,若还没学会便再学一会儿,本公主先来。”的时候,她笑了。 别人不知道,顾子衿却是知道江云澜的箭术有多好。 江云澜曾在她大哥的开的射击馆做兼职的弓箭教练员,还被国家队的教练多次邀请参加试训,可惜她觉得那不在她人生规划当中就婉拒了。 刚刚江云澜练习的那准头,是故意演的,啧啧啧,瞧瞧那地上插的箭组成的那么大一个sb,她这高度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众人只见北济公主从手下手里握过弓箭,取箭的时候,还熟练的把长箭在指间转了几下,姿势很是干练漂亮,但耍帅的痕迹太过明显。 但也因为太过养眼有人捧场叫好。 而一直在一旁练手的不被看好的江云澜在北济公主一同耍帅搭箭拉弓的时候,也像是要练习一样拉起了弓,只是那箭头方向冲的是北济公主瞄准的靶子。 第106章 实力压制 她们的射箭比试分为三轮,第一轮步射,第二轮骑射,第三轮移动箭靶。 步射和骑射都是固定靶,各用三箭。 第三轮移动靶则是数十个身着白衣的士兵胸在场地内来回奔跑,她们站在线外可以随意移动射击。 射击所用的箭头为圆头,沾上两种颜色染料,看谁在规定时间内在士兵白衣上射击留下最多的痕迹。 最后分数累计,谁高谁胜。 如今第一轮比试开始。 就在北济公主姿势标准的利落拉弓射箭,众人的目光皆随着那朝着靶心的箭追去的时候…… “唰——喀嚓——啪嗒——”的几声,北济公主的箭突然被另一只更快速的箭的箭头从尾部射穿,箭被分成两半落在地上。 而那支穿透的箭,则以破空凌厉之势正中靶心! 众人震惊间,只听到女子恶劣的嗓音传来:“抱歉,手滑。” 那声音来源于一侧一直被许多人所不看好的江云澜。 只见她一手提着弓,拉弓的手腕扭着活动了一下,猩红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人,脸上的笑容是毫不掩饰的恶劣。 她此刻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好整以暇的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少人心底浮上一股惊悚的寒意,唯独君北扬看着她,目光灼灼。 他简直爱死了她这嚣张的模样。 北济公主不可置信的看向江云澜,握着弓的手紧了紧。 她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箭术!? 可事实就在眼前,北济公主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这是一个巧合。 方才还自信不已的她气势突然就被压了下去一般。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告诉自己,胜负还未定,这只是她有意为之扰乱自己的心态,若是心态不稳,那么定然会输! 北济公主深吸几口气,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看来公主还没准备好,还是我先来,就当是给公主打个样。”江云澜说着,抽出三支箭。 在众人一阵倒吸口气的震惊中搭上弓,然后朝几十米外的三个靶子射去,动作干脆利索,丝毫没有犹豫。 这一幕,实实在在的碾压住了方才故意耍帅了一通结果却被人一箭射劈叉的北济公主。 “正中靶心!!!三支箭全中了!!!”有人惊呼出声,喊破音了,但没有人太过在意这个细节。 而是在场大多数人都震惊了。 这这这这这还是刚刚练习时射出的箭十支有九支都碰不到靶子的人吗?! 太多人震惊诧异,以至于早早看出端倪的人忍不住提醒道: “你们是真傻啊,你们都仔细瞧瞧方才霆王妃那些射中地面的箭,是不是错落有致,刻意为之?” “我倒是早便看出来这霆王妃箭术精湛,不过倒是挺好奇那地上的图形是何意思?” “看不懂,不过那此图形曲折有型,棱角分明,瞧着像是何密语。” …… 听到这些话的顾子衿当场就笑喷了。 还曲折有型,棱角分明? 真是个人才。 那是她家澜澜不爽骂人的。 江云澜那三箭齐发出去之后,看也不看的就朝北济公主做了个请的姿势,咧嘴笑道:“公主,该你了。” 她要不给对方脸,就一点也不会给! 要她输,就是要输得见了她就会犯ptsd。 这不过几瞬的时间,北济公主还未从上一刻的震惊调整过来,下一刻又被一出三箭齐发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看着江云澜那嚣张得刺眼的笑容,咬了咬牙,竟然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三箭齐发又如何?她一箭一箭的也可以正中红心,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不重要! 这一局平局,后头还有两局! 且走着瞧! 在北济公主小心翼翼的瞄准下,结果的确是平局,但难免她这磨磨蹭蹭的让人觉得小家子气,远不如江云澜那三箭齐发头也不回的自信来得精彩。 第二轮骑射。 骑马江云澜的确刚学会,没有北济公主熟练,但这种移动射击,反而是她最喜欢的,更刺激她都玩过,骑马射箭对她来说应该也不难。 “公主先请,我要适应练习一下。”江云澜这回说的是真的,但没有人相信。 君北扬给她挑选的马儿很漂亮也很温驯,看得出是精心挑选的。 她上马的并不熟练,是君北扬扶着她上去的,她垂眸看他道了声谢。 “嗯。”君北扬回了声,情绪并不太高。 当时沉浸于适应练习的江云澜没察觉到,她骑在马上,看着北济公主策马而过。 北济公主一箭一箭又一箭谨慎的朝着靶子射去,两箭正中红心,一箭偏了,中七环,但成绩也十分耀眼。 而北济公主方停下,那边江云澜就策马而来,瞄准后“唰——唰——唰——”的三箭利落射出,快如闪电的将这一局结束,用时不过北济公主的三分之一。 众人只瞧见她三箭射的靶子皆是方才北济公主射击的靶子,内力深厚眼力好的人能看到她射出的三箭都是奔着靶心而去,其中两箭箭头狠狠的将北济公主那正中靶心的两箭给挤出靶心,掉落在地。 此时变成了江云澜三箭正中红心,其中两箭是将方才北济公主射中红心的箭替代,只留了那个中了七环的箭,与她正中红心的箭同在一个靶子上。 这明晃晃的差距再次展现,让众人不禁的为江云澜喝彩。 北济公主看着那箭靶上自己射中的七环与江云澜的正中红心,只觉得一阵羞辱!她攥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才压制下怒火。 “公主承让了。”江云澜故意客气道。 让北济公主气得不行却不得不假装有风度的回了一句:“江姑娘好精湛的箭术。” 江云澜翻身下马,一副客客气气的表情,好声好气的拱手道:“哪里哪里,公主才是技艺精湛,这第三轮,我想着难度太低无法呈现公主的风姿,若不增加些许难度,我与公主蒙眼比试,如何?” 北济公主很想撕碎她这张假惺惺的脸皮,但是此刻自己本就落了下风,若是不应,便是怕了。 只能咬牙应了一句:“本公主有何不敢!?” 第107章 赢得彻彻底底 江云澜笑了笑,朝君北扬抬了抬下巴,示意麻烦他让人准备一下。 不一会儿,蒙眼的布条送了过来,为了以正公平,让北济的使臣仔细检查无虞过后才使用。 江云澜故意的把蒙眼的布条递给君北扬,让他给自己系上。 君北扬很配合的当个工具人,替她系上蒙眼的布条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她束紧袖口的束带,那细心且耐心的模样,不知看红了多少女子的眼。 而北济公主看着,是又气恼又嫉妒,却也只能是自己选好了位置站好,然后自己系上蒙眼的布条。 蒙上了眼,那么一切就靠听觉判断。 所以披上白袍的士兵们腰间系了铃铛,算是降低了些难度。 比试一开始,场内士兵已经跑了起来,上下左右前后,这些士兵武功不低,身手敏捷,不蒙眼想射中都不易,更别提蒙上眼。 铃铛声在不远处响起,北济公主侧着耳听着声音判断性拉弓射箭,听到远远的“咚——”了一声像是自己的箭射中了人一般,顿时就来了自信。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箭是撞上了江云澜的箭头,两个圆头裹着布料沾着不同颜色染料的箭碰到一起时,发出的声音的确很像击打到目标人物衣物上的声音,这也就让北济公主判断错误。 接下来北济公主感觉自己一连射中多箭,而旁边的江云澜色射箭的动作一直就没有停过,她一边偶尔拦截北济公主的箭,一边预判目标人物的移动轨迹射击。 到时间喊停的时候,北济公主还信心满满的摘下布条。 却在看到那些身笼着白袍子的“活靶子”们放眼看去,身上一片蓝色痕迹。 那是江云澜箭头染上的颜色,而自己箭头染上的红色却是艰难的看到了那么两三个。 谁输谁赢再明显不过!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的瞳孔震颤,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看了全程的众人此时还因为震惊而安静着。 北济公主自然是想不通的,就在今日之前,他们也不会想到会看到一个女子那带着不顾一切的顽强一幕。 北济公主感受到周围众人的安静以及那还为之震惊的眼神,问了自己身边的近侍宫女刚刚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想要从这不寻常中,找到不合常理之处,以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输。 那近侍小心翼翼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公主,您的箭大多数都被,被江小姐击落……” 江云澜不仅准确率百分之七八十的将她的箭击落,还在北济公主小心翼翼的听声的空隙利落的拉弓射箭。 也就是说,北济公主射箭的时候江云澜在射箭,北济公主在听声的时候江云澜在射箭,北济公主在缓缓拉弓瞄准的时候,江云澜在射箭…… 可以说,这十分钟里,江云澜射出的箭是她的三四倍之多,不仅准头在,还将她的箭击落。 这…… 怎么可能!? 北济公主猛然的看向了江云澜。 只见不远处的江云澜单手卸下蒙着眼睛的布条后,握弓的手脱力的让弓从手中滑落,因为紧张的快速拉弓射箭,此时双手皆微微颤抖。 她却丝毫不在意的笑着,任由汗水从发间顺着脸颊滑落,看向北济公主,那双猩红的眸子还带着疯狂。 “愿赌服输,公主,请。”她说。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陆月钰找了找南境的方向,往自己的西南方向转身,提醒这个方向围着的人群让让,然后对着北济公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主,请。” 在众人的目光下,北济公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身为一国公主,即便她再心不甘情不愿,再恨江云澜,也不得不履行诺言。 她是咬着牙红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陆月钰指的方向跪下道歉。 起身之后也没脸见人的跑回了自己的营帐,愤怒的把营帐里能砸的都砸了。 而赢了的江云澜回头找君北扬。 君北扬神色有些淡,垂着眸给她揉了揉手腕,夸奖了一句,然后就让宫月带她回营帐那边更衣休息,手腕涂抹些膏药以防酸疼。 他自己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忙转身走了。 江云澜觉得他有点奇怪,好像有点不想理她,不太高兴。 顾子衿毫不意外的看着江云澜赢了,还挺自豪的小声道:“我家澜澜就是棒。” 边说着,边伸手要扶着墨羽下去,手却落入了一只温热的大掌中,她脖子僵硬的往旁边看,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萧华临。 他一手还扶着她一直站着的椅子靠背上,显然是在替她稳住椅子,一手此刻握着她的手。 他微抬眸看她,同意道:“嗯,贵妃说的是。” 这是在回答她刚刚说的那句。 顾子衿:…… 就,她差点被吓得一声尖叫。 不过她忍住了,还十分端庄的抚着萧华临的手从椅子上下来。 然后和站在外圈的萧华临一起,趁着众人没散没发现两人前,就先走了。 顾子衿原本是要回凉棚下边继续坐着当吉祥物,但萧华临问她要不要去骑马,她想着刚刚江云澜骑马时候的英姿飒爽,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萧华临像是早有预谋,已经让夏公公清理出一块狩猎场内边上的安静区域。 换了一身骑马装跟着过来的顾子衿看着萧华临牵过来的两匹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正好,林间清风簌簌,穿着一身暗紫色绣金龙纹的萧华临身上披着金色的日光走来,有种童话故事里白马王子的味道。 顾子衿感觉那个时候的阳光是温柔的,风是温和的,他的目光是柔情的。 如果不是自己踩着马镫艰难的爬上马背的时候被忍俊不禁的他扶了一把腰才顺利上去的,这美好的幻象也没有这么快的破灭。 “许久未骑,有些生疏,让陛下见笑了。”顾子衿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她是骑过马的,那是她小时候上马术课,但当时是教练抱上去的,忘了学了几节课,反正没学会就已经放弃了。 因为当时有个一起学的小孩不要命的偷偷藏了摔炮进来,骑马的时候摔马脚边,马儿发疯把他摔了个头破血流,当时带着她过来学骑马的两个哥哥看到,就不让她再学了。 第108章 低眉浅笑百媚生 萧华临看着她,平日里冷峻的面容难得浮着笑意,说:“此马温驯,你且慢慢适应。” 说着,他度又问道,“要孤带你骑一圈吗?” 顾子衿看了看他,本就英俊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之感,差点就鬼迷心窍的点头了。 “不,不必。” 萧华临检查了一她的脚是否踩稳脚蹬,才松了手,说:“若是害怕,唤孤便是。” 顾子衿点头,然后看着他利索的翻身上马,回过头看她,让她跟上,便策马沿着林间小道而去。 顾子衿也想这么潇洒,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只小小的驱使马儿,马儿像是知道她心里怂,也就优哉游哉的往前走。 策马往前跑了一会儿的萧华临还刻意放缓了要等她,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头看只看到曲折的林间小路上的绿树。 萧华临疑惑的掉头回来的时候,看着她骑着马儿悠哉的在原地转圈呢。 看到她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时,那无奈的表情,顿时觉得又可爱又好笑的。 他本以为她真是久不骑马生疏了,没想到她是真不会。 萧华临策马到她身侧,翻身下马,还不等她开口,就利落的再度翻身上马,不过这一次上的是她的马。 顾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笼在怀里,握着缰绳的手也被他包裹着。 她盯着他那修长的手指。 好,她永远无法拒绝这双手,至于它的主人,就勉强接受让他抱着。 感觉她心安理得的朝自己靠了靠,萧华临心下微动,手臂往里收了些,嗓音沉沉道:“坐稳了。” 顾子衿:“嗯。” 萧华临就这么带着顾子衿在猎场里骑马跑了一会儿,顾子衿开始还是端着,后来不断看到有兔子、野鸡、小鹿、松鼠等等兽类出没就有点小兴奋。 “看,那两只兔子在亲亲。” “哇哦,这野鸡好肥美的感觉,烤出来一定很好吃!” “鹿鹿鹿鹿,跑得好快!” “咦,那松鼠窜上树去了!” “啊啊啊,有老虎!!!!” “卧艹,有,有蛇,快跑!!” …… 她很吵,但这才是真实的她。 萧华临心想。 也有耐心的每一句都回应她: “嗯。” “稍后猎了给你烤了吃,只是你手上的伤未痊愈,不可食辛辣。” “嗯,很快。” “嗯。” “勿怕。” “那蛇无毒,孤也不会让它伤到你。” …… 顾子衿最怕蛇了,不管有毒无毒,活的死的像的,晚上黑点的地方她就是看到水管都能当成蛇自己吓自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害怕抽回自己的手就捂眼转头往他怀里躲,等她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不着痕迹的退出他怀中转头继续看着前方。 萧华临配合的没拆穿她,避免她恼羞成怒。 骑马跑了一会儿,萧华临找了地方,自己下马后又很自然的单手就将顾子衿给抱了下来。 顾子衿当时就先给他点个赞,说:小伙子好臂力!这男友力爆棚啊! 两人停下,身后跟随而来的众人也都跟着停下,夏公公送了水囊过来,墨羽蓝羽几个侍女本是想过来侍候顾子衿,但看到陛下开了水囊先是递给了娘娘喝,娘娘喝过后陛下才接过水囊喝水,然后陛下垂眸缓声同娘娘说着话。 她们觉得娘娘这时候并不需要她们侍候,所以便未曾过去。 顾子衿听萧华临问她要不要打猎,顿时又来了兴趣。 她的箭术可是江云澜教的! “此处多是一些飞鸟,山鸡、兔子类的小兽,较为易猎到。”萧华临说。 他从小得子等随行的宫人手中接过弓箭,将给她准备的较为轻便的弓递给她,满当当的箭囊则是他背着。 顾子衿握着弓,发现挺轻的,再一看萧华临手里的,一看就比她手里得要大要沉得多。 她好奇的用手抬了抬萧华临手里的弓,萧华临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故意放了重量给她,结果那重量差点让顾子衿失衡一把栽地上。 萧华临及时收了力,然后好笑的看着她,向她解释道:“此弓乃霸王弓,百斤来重……” 顾子衿听到那个百斤来重就果断的收回自己的小手。 这重量比自己体重都重一点,砸死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是自己手里这把小弓比较可爱。 两人用的弓不同,用的箭自然也是不同,顾子衿的箭囊是萧华临背着,本以为会不方便,但萧华临显然是要一直跟在她身边,给她递箭也很耐心。 顾子衿刚看了江云澜那一番帅气的用精湛的箭术碾压北济公主,自己拉弓射箭的时候不免也有些热血沸腾的。 但是几箭下来,她连猎物的毛都没碰到。 但是她也不气馁,想着自己是江云澜教的,不能给她丢人,对着固定靶的时候她都能中,这种移动的猎物虽然难,但是她也可以的! 几分钟后。 顾子衿郁闷了。 怎么都不中,这些个猎物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她预判了,瞄准了,但最后还是中不了。 害,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个渣渣小废物! 萧华临注意到她那哼了一声踢石子发泄的小情绪,抿唇一笑,从自己背上的箭囊里取了箭,走到她身后,手把手的教她: “这些猎物被追习惯了,很是敏锐,躲避起来敏捷,你的判断无误,只是你出箭的速度慢了,给了它们反应的机会。” 说着,萧华临带着她拉弓瞄准射箭,没有犹豫的一箭迅速的往顾子衿一直盯着的山鸡射去。 山鸡下一秒就被射中了翅膀,钉在了树干上。 接着萧华临又道:“如此,它们便是反应过来之时,箭已至,避无可避。” 说完,他又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却放开了教她的手,让她自己找感觉。 顾子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找到了问题,那就好办得多。 一开始一两箭还是没猎到猎物,从第三箭开始她的感觉找到了,猎到了猎物。 萧华临看她开心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往猎到的猎物那边跑,他眸子柔和,大步跟上。 她当真是当得一个低眉浅笑百媚生的。 他心想。 第109章 和陛下谈心 如果江云澜在这里,看到顾子衿这傻笑的模样,再听到萧华临这点评,一定想说一句:爱情滤镜真特么强大,让人盲了眼睛。 - 猎了一些猎物,萧华临又带着顾子衿出了猎场,往一处景致极好的山腰而去,那处山腰巧夺天工,有一处大平台,是天然形成的观景台。 站在上头往远处看去,群山连绵起伏,远处便是田园屋舍,远远的瞧见烟囱飘出袅袅炊烟,伴着林子里传来的鸟叫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空灵动人。 顾子衿看着那抹炊烟,眼里透露出喜欢。 这样的普普通通的生活,这样简单的人间烟火,总是让人心境平和。 这里应该拍个照片,编个唯美的文案,发个朋友圈和微博,当一回文艺范的少女,肯定能获得很多点赞。 萧华临不知道顾子衿心里的弯弯绕绕,这会儿只看到了她眸子迸发出的喜欢。 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站了一会儿,夏公公等人已经将供休息的地方准备好,猎到的猎物也已经处理了些许,架在火上开始烤。 顾子衿坐到搭起的伞下,看着萧华临那双令人心动的手缓缓的在切水果。 那姿势,那角度,那力量…… 光是看着这双手,顾子衿就心花乱颤得厉害。 萧华临不是不知道她在看,在剥桔子的时候有意的用指腹摩挲着橘子表面,然后轻轻的拨开橘子皮,露出那多汁的果瓣来…… 他这剥橘子剥得有点涩情,顾子衿看得脸红心跳的。 脑子一下就不干净的回忆起昨天晚上两人肌肤相亲的画面。 萧华临看她脸红,但是那双眸却隐隐带着兴奋期待,还舔了舔唇角的模样,他顿时呼吸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后悔了。 他这是在引诱她,但也是勾得自己一身火。 萧华临迅速将橘子剥好摆入盘中,推到她面前,再接过夏公公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手。 顾子衿这才看向盘中的切好的剥好的水果,问,“陛下,你为何如此熟练?” 萧华临出身皇家,虽然从小不得宠,但身边伺候的人也是不少的,怎么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贵人儿。 这种给人切水果剥桔子的事情做得这么熟练,以前给别的女人做过? 想到这个,顾子衿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好像在冒酸泡泡,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青枣块,咦,都是这果子酸的! 萧华临说:“孤手脚健全。” 顾子衿:“啊?” 萧华临:“有手便可做。” 顾子衿:“哦,说的也是哦。” 她看了看萧华临,问:“那陛下不吃吗?” 他的劳动成果他理所应当要享用。 萧华临看着她手里叉着的一块果肉:“嗯。” 顾子衿把果肉往嘴里一塞,然后把果盘推到萧华临手边:“陛下,请。” 萧华临收回目光,就把果盘再度放她身侧,说:“孤不用了。” 顾子衿:……? 这男人怎么想法变得比翻书还快? 她没再问他,心安理得的吃起水果,等着那边烤肉烤好。 萧华临喝着茶水,和她闲聊。 顾子衿今天和萧华临相处很轻松,可能是环境影响,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去演一个端庄的贵妃。 萧华临自然不介意,他甚至是喜欢的,在自己面前如此无所顾忌的展现真实的自己,这是已经接受了他。 两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刚刚的射箭比试。 顾子衿听到萧华临那句“江小姐乃是将门虎女,令人敬佩。”的时候,她想起来江云澜曾经和她提到过萧华临和霆王的关系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针锋相对,两人私下里关系贼好,好到能养同一只猫。 如今霆王和江云澜这关系,那萧华临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女扮太监在栖鸾宫当掌事公公。 也就是说,其实自己和萧华临,和江云澜那一对,他们四个人,有着无需言说的小秘密。 这点认知一下就让顾子衿觉得自己和萧华临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来到这里和萧华临接触越深,越觉得这话放在他身上并不适用。 他看似无情,其实多情又细心。 或许是因为觉得关系拉近,顾子衿没有太多忌惮,问了他和霆王是怎么认识的? 萧华临神色依旧沉稳,没有因为她突然的提问当下在外人看来如此锐利的问题而有任何不快。 他说:“孤从小体弱多病,是受毅皇兄悉心照料才能长大,而阿扬常来寻毅皇兄,一来二去我们便认识了……” 萧华临年幼丧母,母亲怀他时被下了毒,出生后他便是体弱多病又不受宠,若不是当时的江皇后将他接到重华宫里养着,他许是活不过一月。 彼时太子萧华毅方十一岁,见到这个出生的同父异母的奶呼呼的弟弟很是喜欢。 萧华临快四岁的时候,江皇后病逝,他便被萧华毅接到了太子府中细心照顾,可他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萧华毅为治好他的身子暗中派人寻访大夫。 萧华临的师傅,便是当时南境江家用了江擎大将军的人情请出山的隐世者。 江家乃是太子的外祖家,是江皇后的母家,在江皇后病逝,江擎大将军回皇城时,萧华临见过他。 那是个威武不凡却很温暖的长辈,即便他已经因为江皇后的病逝而难过不已,却还是会用温柔的大掌拍拍他幼小的肩膀安慰他。 即便他不是江皇后亲生的,江家也会在得到毅皇兄消息后为花了许多心力给他找来师傅。 而师傅也是耗费心血保住他的性命,授予他功夫。 他因为体弱多病不宜外出,并未前往国子监学习,所以在宫中、皇家、在兄弟姐妹们的眼中他其实就像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而毅皇兄并未因着他体弱多病便不让他学习,而是让他跟着他在太子府中得文太师教导。 文家书香门第,累世清流,文太师更是博学广闻,乃天下文人向往之。 他虽按礼法不应当由文太师教导,但文太师得太子命,私下里在太子府对他也是悉心教导,从未懈怠。 第110章 为今后的繁荣昌盛 而君北扬,从小便是顽皮不已,仗着自己天赋异禀,受君随风教得一身好功夫,小小年纪就飞檐走壁,招猫逗狗。 即便被君随风送到国子监同皇子公主们一同学习也是个不消停的,只有萧华毅能管住他,他还总是偷偷爬太子府的墙进来去找萧华毅。 而萧华临就住在太子府内,自然就和君北扬年少相识。 他也曾羡慕过君北扬有那样健康的身体,那样的活泼好动,那样的活力四射。 相当的年纪里,他听到外头的很多事,都是君北扬滔滔不绝的跟他说个没完,他看到很多皇城街上贩卖的小物件,都是君北扬给他带的…… 后来萧华临听从师傅的话,练了那功夫,虽然总也打不过君北扬,但是身体逐渐康健,便同君北扬偷偷翻墙出太子府玩,虽然回来的时候总是会被萧华毅罚抄书罚背书,但总是乐此不疲。 他原本以为日子便是如此过下去,等太子登基后,他与君北扬便是他的左膀右臂。 以皇兄的能力,还有他们辅佐,定能让大晟繁荣昌盛,无敌可犯! 可是变化总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与君北扬快十五岁那年。 先是南境遭遇敌袭,江家满门战死。 后来萧华临才知道君随风察觉到异样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同行出来历练的君北扬救下了江家最小的女儿江云澜,但那孩子身心都伤得极重,医官都断言她难以成活,所以对外并未将救下她的消息透露,只道江家满门皆亡故。 接着太子萧华毅代帝王巡查东海归皇城途中遇匪贼,打斗间坠落山崖身亡。 后文太师因此噩耗一场大病后,选择辞官离都回老家安度晚年。 文太师离都之前,约他密谈过。 他将皇城的局势,江家满门忠烈,皇兄意外身亡等等,一一摊开同他分析说明。 这一切的阴谋诡计,皆是因为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若想今后不再重蹈覆辙,只能将这皇权掌控在手! 文太师最后,将留存下来可用的太子一派的人脉势力交到他手上,只说:“这大晟的天下,我如今只相信你了。” 因为他是文太师一手教导的学生,因为他是皇兄跟前长大的,所以文太师相信他,更愿意托付于他。 他知道文太师的意思,这是让他去担负起毅皇兄的职责,是让他去坐那个位置,掌控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因为在如今的皇家,在失去了毅皇兄的萧家,没有人比他更能让文太师以及曾经的太子一派人脉势力放心托付与信任之人。 这份重任,这份托付,这份信任,骨子里从小受皇兄影响的大局观让他无法拒绝。 是,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因为只有他登上那位置,才有权利保护这些忠臣将士,才能庇护百姓,才能实现毅皇兄与他都想实现的繁荣昌盛! 文太师辞官离都,君北扬不久后也奔赴战场,曾经太子一派的势力似乎就此散的散,离的离。 而实际上,是他这个不起眼的皇子带着核心的势力在皇城蛰伏下来,坐观皇城风起云涌。 当时皇城之中为那空出的太子之位,众皇子们拉帮结党明争暗斗,后一个接一个的落马…… 直到最后大局将定之时,萧华临才看清这背后搅弄风云之人,乃是继皇后周氏。 周皇后出身名门,乃是右相之女,坐上皇后之位后一直贤良温和颇受朝臣百姓的敬重。 但却不料她是个隐藏最深的蛇蝎。 当年与敌人里应外合打开南境关口,若不是江家携南城将士百姓拼死拦住,敌军长驱直入,怕是大晟半壁江山皆已在他人手中。 冒如通敌叛国之罪,只是为了铲除江家,断太子一大助力,后又伙同驻守东海的将领谋害太子,彻底空出太子之位,暗中推动皇子内斗,最后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 只可惜她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一个程咬金来。 萧华临这个几乎在皇家透明的皇子在大局将定的时候突然被左相与御史大夫在朝堂上推举,后因为展现出来的才能让他顺利成为太子。 他成为太子不过一年,陛下驾崩,新帝登基,周皇后理所应当成了太后。 这位周太后手段心机了得,即便是意识到萧华临作壁上观多年,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却也并未失了理智。 而是表面上对萧华临多为关怀,让旁人瞧着都不由夸赞一句太后慈爱。 但是这位周太后有多难对付,萧华临却是感受颇深。 他当上太子之后,当时有许多不利于他的流言,其中最广为流传并且让他不得人心的,是说毅太子身亡乃是他所算计,他蛰伏先太子府中多年,为的便是取而代之。 不少人都觉他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实属歹毒,令人畏惧也令人恶寒。 虽然后来流言被澄清控制,但他登基之后,依旧有人私下如此议论他。 而这位周太后,以为天下祈福之名,离都前往佛寺带发修行,一并带走了小皇子,实则生怕在后宫会被萧华临掣肘…… 如今看着朝堂局势稳定,实则暗流涌动。 萧华临与君北扬针锋相对,不过是迷惑周太后。 “所以陛下与霆王殿下在外表现得针锋相对,便是让周太后以为有机可乘,有空可钻。”顾子衿听的过程中就一阵心惊肉跳的,听到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了萧华临和君北扬的谋算。 “嗯。”萧华临回答。 若是周太后知晓君北扬是站他这一边的,只会因为忌惮萧华临如此倚仗而蛰伏下去,但依旧会明里暗里时不时搞些小动作,弄出一些麻烦来。 长期如此,对于朝堂、对于百姓、对于整个大晟,都是不利的。 还不如给她机会,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对抗颠覆,倾巢出击以达成目的,才能一网打尽。 割掉大晟国这一层腐皮烂肉,才能长出新的,否则一点一点腐蚀,终将骨化形销。 周太后这一党附骨之疽清理干净了,大晟国才能越来越繁荣昌盛。 而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则如履薄冰,需步步为营。 即便再难,这一步,也不得不走,萧华临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当年萧华煜所想要的盛世,这样,他才能无愧于生他养他护他之人。 第111章 闹别扭的霆王殿下 午餐顾子衿和萧华临在山腰谈心吃烤肉,和和美美。 而江云澜坐在霆王营帐内,看着桌上丰富的午餐,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桌面上还有为他准备的碗筷,他却没有出现,还让她自己用,突然就有点没胃口了。 她偏头看向宫月,问:“宫月姐姐,王爷呢?” 宫月回:“回小姐,王爷在忙。” 江云澜:“他要忙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用午膳?我等他一起。” 宫月:“王爷若是饿了会自行用膳,姑娘无需担忧,先用膳。” 江云澜:“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上午情绪大起大落,又和人比试了一番体力耗费太多,江云澜午膳就吃了几口,吃饱就去躺着睡午觉了。 她睡得很沉,君北扬回营帐的时候她都没发现。 他坐在床畔,垂眸看着将半个小脸埋在薄被中的她,手指轻柔的将她额前落的几缕头发顺到耳后,然后俯身落了一个吻在她额上。 低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他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前还吩咐宫月将她没吃几口的午膳热着,等她醒来再用。 一个小时后。 江云澜再度坐在了餐桌前,看着面前的饭菜,这熟悉的一幕,让她有种穿越回去的错觉。 “你们王爷用过午膳了吗?”江云澜喝着汤,问宫月。 “王爷生着气,怕是用不下。”宫月一本正经的回答。 “生气?谁这么厉害,能把你们王爷气到饭也吃不下……”江云澜说着,突然悟了,“不会是我?” “是的。”宫月说。 江云澜沉默了,她努力了一下,从早上起床想到这会儿,也想不到自己哪个点惹他生气了,然后…… “算了,爱气气,饿一两顿死不了。”江云澜说着,端着汤一口闷了,然后吃起肉来,吃得比之前可香多了。 宫月:…… 突然的心疼自家王爷。 江云澜吃饱喝足,出霆王营帐的时候,碰到了顾昭。 他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江云澜并不算意外,今天她没有戴面纱,就已经做了会被顾家人认出的心理准备。 “云澜……”顾昭看着她,沉静的眸子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那天宫宴上,他就觉得霆王身边的身影很熟悉,只是他不愿意多想。 而如今,事实就在眼前。 “顾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江云澜扬起一个笑容来,轻松愉快的和他打招呼,跟压根没察觉到他那复杂的情绪一样。 “先前说要送你的马儿,我昨日让人送了过来,要不要去看看?”顾昭注意到江云澜身后跟着的宫月,收回眼底的情绪,询问道。 江云澜看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就跟着他前往马厩那边。 顾昭谨守礼分,与她保持距离,到马厩那边的时候,顾衍也在,瞧见江云澜,也并不意外的打招呼。 “云澜妹妹!” 说着,指着手边的马儿,说,“你瞧,这就是哥哥送你的,漂亮?” 江云澜看着那毛发雪白的额马儿,通体没有一丝杂毛,那毛发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她坦然的笑道:“谢谢顾大哥,我很喜欢。” “嗯,你喜欢便好。”顾昭看着她,从她的坦然和回答中,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明白,她对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有亲情,别的给不了。 一直都是如此,她从来对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是他忍不住,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罢了,如今,她有了心悦的人,自己更是应当把这份心思放下。 顾衍可没有顾昭这么闷,看着江云澜就把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云澜妹妹,你和霆王殿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未来霆王妃了?” 说着他举了举拳头,说:“是不是霆王殿下蒙骗你,威胁你?若是,我便是顾不得身份有别也要替你揍他!” 江云澜看着他那拳头,调侃道:“怕是顾二哥才是被揍的那个?” 顾衍默默的收回了拳头,假装捂着心口道:“云澜妹妹好生打击人,我伤心了。” 装完,他又催促道,“云澜妹妹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江云澜正要说“是啊,就是被威胁的”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鹰唳,她抬头一看,就是君北扬那只海东青。 唔,他在附近?! 江云澜回头看了一下,没怎么找就看到了那边骑马归来的君北扬,他身后还跟着一行人,看起来是出去了一趟忙完了回来,准备将马放回马厩当中喂养。 他远远的和江云澜对上视野时,别开了视线。 江云澜:? 这货还生气呢? 别真是气到现在还没吃午餐? 想着,江云澜看他远远的往马厩的另一头去,头也不回的朝着顾家两兄弟说: “顾大哥,顾二哥,我找霆王殿下有事,先走了,回头再聊。” 说完就朝着君北扬那边快步走去。 看着她那匆匆朝着霆王殿下而去的背影,顾衍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大哥,看起来云澜妹妹对霆王殿下并非无心。”顾衍说。 “嗯。”顾昭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脏不适,却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孤独多年,她身边终于有人陪着了。 “当年便是霆王殿下快马加鞭才从敌人刀下救下云澜妹妹,如今他们两人在一起,倒也是缘分了。”顾衍说,有些安慰之意。 “嗯,是啊,当年我们也是晚了君家一步赶到南城。”顾昭语气淡淡,只是难掩有些苦涩。 那边江云澜走过去的时候,君北扬已经将马儿交给手下,那只名为“烈焰”的海东青就站在他的臂缚上吃着他喂的生肉。 金昭等一众君北扬的手下看到江云澜,拱手行礼道:“王妃。” 江云澜礼貌的回了声,朝着君北扬那边走。 君北扬却当是没看到他一样继续喂着烈焰吃肉。 平日里见着自己总得调侃几句的人突然跟哑了一样不说话,江云澜还真有点不适应,摸了摸鼻子,凑过去问:“霆王殿下可用过午膳了?” 君北扬依旧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而是淡淡道:“我用未用午膳与你何干?” 江云澜想了想,这话倒也没错:“也是,反正饿着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第112章 江家故人 君北扬的脸一下就黑了,带着烈焰转身就走。 江云澜:…… 完了,更生气了! 她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心里想的怎么能说出来呢?! 但是为什么看到他生气,她还很没良心的有点兴奋呢?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江云澜追了过去。 结果没追上,转个弯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江云澜只能往霆王营帐那边走,想着看看他是不是回了营帐,回了营帐也没见他。 这地儿太大了,实在没法找他,江云澜索性就窝在营帐里坐着,自己画了牌,教商月和宫月打斗地主。 刚打了两局,守在帐外的护卫禀报,说是有位公子求见王妃。 江云澜让护卫把人请进来一看,是那位怀远公子。 是三公主萧静带着他前来的,在宫宴上其实江云澜就注意到了他。 当时他坐在很末尾的席位上,三公主不坐在前方自己的席位上,反而是和他坐在末尾的席位。 有不少人向他们抛去别样的眼神,然而三公主并不在意。 那是江云澜第一次看到三公主,这位公主和那位总是云游在外不理世事的五王爷是同胞姐弟。 两人的母亲是宫中一个微贱的宫女,封了一个婕妤,即便生了儿女也是被人低看的。 在萧华临登基后,她被封了太妃,求了萧华临的恩典离了后宫回了老家养老。 而三公主如今已经二十八岁,还是孤身一人,她十六岁那年曾经嫁过,但那户人家因为被查出通国判敌被抄没了,三公主便与对方合离,至今未再嫁。 她虽为公主,但实在是个不受宠的,长相也普通,先帝在位的时候也不大关注她,她又无意再嫁,就一直这么单着。 三公主那位胞弟五王爷江云澜也在宫宴上见过,和萧华临有三分像,有那种江湖儿女的气度,是个潇洒翩翩的美男子。 再说这位怀远公子,在皇城的风月事迹里和三公主也是讨论的常客了。 江云澜上次见他就觉得这人不应该生活在人间,这一次依旧。 他那超尘脱俗的气质真的是非常适合素色的衣袍,但凡衣袍上多了装饰纹样都会显得太繁琐,太俗套。 他礼仪得当的给江云澜行了礼:“草民怀远见过江姑娘。” 他礼行得端方,言语也是恭敬,但语气却是不显得低微,颇有风骨。 虽然江云澜见过他说起来也不过两三回,但就是觉得他就应该坐在高处供人瞻仰,而不应该穿梭在世俗人世间。 “怀远公子请坐。”江云澜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也坐在了会客的茶桌前。 宫月倒了茶水,怀远公子却是对着江云澜道:“怀远心中有疑,擅自前来,不知可否同江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江云澜让宫月和商月出去后,开口:“怀远公子请说。” 怀远公子看着江云澜,眼神并不带任何冒犯,问:“若是怀远并未记错,在风泉楼时见过姑娘。” “是。”江云澜回答。 当时江云澜还不知道原主身上所背负的种种,不知道江家所遭遇的种种,更不想去和这个世界除了顾子衿以外的任何人产生关联。 所以对于当时怀远公子那副故人见面的话,她的回答是逃避的。 但如今,她已经做不到置身事外了。 江云澜觉得自己从接收原主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逐渐的成为了原主,但她又不完全是原主。 “当时姑娘并未承认自己是江家故人,那如今呢?”怀远公子问,神色认真。 与北济公主一场箭术比试,不论她如何否认,他都看到了她那骨子里的江家人的模样,他告诉自己她便是再不承认也罢,只要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便好。 她能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也是江家人的一种期望。 “先生心中已有数,云澜认与不认又如何?”江云澜,看着他,浅笑道。 先前不认识,如今算是正式认识了。 沈玉琢,字怀远,乃是诸葛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十四岁入世,成为南境大军的军师。 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江家的座上宾。 原主六岁开始由他教导诗书兵法,是原主的老师。 当年敌军杀入南城之时,他因诸葛老先生一封书信回了山,所以并未遭遇那一场劫难。 “好,咳咳咳……”沈玉琢一笑,偏头用手帕掩唇轻咳几声,再回眸看她时,眼底终究是掩不住欣喜。 他说,“阿澜,我终是等到今日。” 这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牵挂寻找,终究是没有白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记忆里曾经意气风发的沈玉琢如今却是病弱的模样,江云澜蓦然鼻头微酸,像是身体自发性的为他难过。 她起身,给他行了一个弟子礼:“云澜先前任性不肯与先生相认,还望先生见谅。” 她没办法告诉他如今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江云澜,在风泉楼他见到的那个江云澜,是不认识他的江云澜。 “我虽教过你些许时日,但于我而言,江家是主,你是小主人,应当是我拜见你,不该是你拜我。”沈玉琢起身,要给江云澜行礼。 江云澜扶住他:“先生,如今已无江家,以先生之博学见识,不论入朝为官还是再入军中,定有一番作为,何苦如此?” 从沈玉琢一直在风泉楼,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江云澜就知道他一直守着早已不复存在的江家,十来年从未放弃。 一时之间也为他的执着和坚持所动容。 “江家于我有恩,当年未曾护住江家已有愧,如今得知小主子还活着,我自当以全力相护。”沈玉琢道。 两人聊着。 江云澜告诉他当年原主是如何从南城逃离,被君北扬所救,至于之后的事情江云澜虽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力得知,但也猜出个大概,只告诉他自己在顾家庇护下长大。 沈玉琢告诉江云澜,当年他出山之时惊闻噩耗,赶回南城时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他四处打听关于江家的关系,得到的都是满门战死。 他心知此次敌袭有异,私下里查探,后有遇到有同样目的的江家部曲,他才知道当时有人看到江云澜逃出去了,即便江家坟冢立了她的碑,但未见她尸首,他们就相信她活着。 之后他们便以他为主心骨,开始一边寻找她的下落,一边追查算计江家之人…… 第113章 让北济公主死得更难看痛苦 距离南城满城御敌已经快十二年了,当年江家满门忠烈也在众人心中渐渐淡去的时候。 江云澜从沈玉琢嘴里听说除了他,还有当年江家的部曲,近五百人一直在坚持寻找江云澜,要为江家报仇,并且在沈玉琢的计划中,这十来年里扩展到各行各业中,挣下了一份不错的家当。 她一时之间情绪极其复杂。 一直到沈玉琢离开,江云澜都还没缓过来。 沈玉琢也并没有在相认的第一次谈话中就让她来接手他们这些年打拼下来的成果,而是同她说春日大典后他领她去见一见故人们。 江云澜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就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北扬是得到宫月让人传来的消息才回营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抱着膝盖小小一团坐在他用猎到的黑熊做成的地毯上。 孤孤单单,可可怜怜的。 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江云澜听到脚步声,才慢半拍的抬头,看到是君北扬,她张口就问了一句:“你用午膳了吗?” 君北扬愣了愣,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垂眸看着她,用她的话堵了回去:“反正饿的不是你的身体,问如此多作甚?” 江云澜听他这阴阳怪气的,歪头疑惑:“君北扬,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直说成不成?要不就跟我打一架?” 说着她起身朝他扬手,往外走,“走,外头打一架。” 特么的看她不捶爆他狗头,闹别扭闹半天了。 君北扬看她哪里还有刚刚那团成一小团可可怜怜的模样,顿时就把自己的心软给收了回来,也没搭理她,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水喝。 江云澜出了帐篷才发现他没跟着出来,回头撩开门帘就往里吼:“君北扬,你给我出来!” 赶紧打完一架吃晚餐! “咳咳——”几声轻咳传来,江云澜回头一看,看到君随风正笑呵呵的走来,问,“澜儿,那臭小子惹你生气了?来来来,我帮你一起教训他!” 君随风说着还很跃跃欲试的模样。 打从君北扬刚满十四岁就出征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机会教训他了,如今更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的。 正好如今有儿媳妇,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借着帮儿媳的名义教训儿子。 “没,我同霆王殿下切磋武艺呢。”江云澜知道要给人留点脸面,没告诉别人君北扬闹情绪。 “老王爷您有事找殿下我就不打扰了。”江云澜说完也不等君随风说话,自己就走了。 结果君随风进帐篷的时候,感受到自己儿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杀意,无奈的耸了耸肩。 帐篷里君家父子两谈话,江云澜自己在外头逛的时候想起了顾子衿,然后就往贵妃营帐那边走。 这会儿顾子衿已经和萧华临回营帐有快两个小时。 她没彻底学会骑马,因为回来的时候,也是萧华临带着她,像是故意不想让她学会一样。 不过顾子衿也没想着要从他那里学会,她可以找江云澜教。 刚想着江云澜,江云澜就来了,她忙朝着她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澜澜啊,你今天真的太帅了!”顾子衿花痴笑,撑着下巴,戳着桌面盘子里的橘子。 盯着那橘子,然后突然的就想起了萧华临今天剥橘子的那双手。 唉呀妈呀,简直绝了。 剥橘子跟剥姑娘的衣裳一样,关键还贼好看,手指的弯曲摆动都像是在展示艺术品…… 顾子衿想着想着,就想多了,脑子里带颜色的废料就多了,然后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江云澜就这么看着她的脸渐渐染上红晕,不由得称奇。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厚的脸皮都红了。” “想萧,想笑话呢。”顾子衿及时的改口,没让江云澜知道自己脑子里想带颜色的废料呢。 江云澜显然是不相信的,但她也没追问,看她那样就大概知道她脑子不干净了。 “哎,你的手没事。”顾子衿记得她上午的时候那一通不要命的拉弓射箭速度,结束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没事,君北扬用内力给我缓过劲儿来,现在就是肌肉有点酸,过一两天也就好了。”江云澜甩了甩手,证明自己没事。 “其实你赢定了的,没必要那么拼,那北济公主哪儿是你的对手。”顾子衿说。 “我不止想赢,而是想要碾压式的赢,让她以后见到我都犯ptsd。”江云澜恶劣的笑着。 她接着又说道,“你没听到,那北济公主侮辱我就算了,还口口声声的拿江家满门来说事儿,说话说得贼难听,我特么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当时就炸了。” “君北扬那继母李氏先开的头,提起江家,估计在之前就打听过我的身份有所猜测了,而那北济公主还心甘情愿的被人当枪使的要激我跟她比试呢,一个一个的搁哪儿演得贼给劲儿。” “傻逼玩意儿对君北扬有意思,想踩着我上位,想得美!” “老娘就是把君北扬给扔了都不会给她!” 江云澜越说越生气,手里的茶杯都给捏碎了。 “别气别气,回头悄咪咪的弄死那北济公主,等她出大晟境内,我让青羽悄无声息的毒死她。”顾子衿忙掰开她的手,把她手里那茶杯碎片给捡出来,看到她手没有被划伤才放心。 “对了,我今天和萧华临聊了不少,知道一些事情,正好想跟你说……” 顾子衿将自己今天从萧华临嘴里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江云澜,而江云澜也将自己从原主记忆力看到的那些告诉了她。 当时陷入原主的记忆力如同亲身经历了一番的江云澜,如今虽然心平气和的说出来,但心脏还是如同被捏住了一样的不适,酸酸涩涩的胀痛着,有些呼吸不畅。 顾子衿听出江云澜口吻里的难过,但她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只能默默的安静的陪着她缓过情绪来。 并且她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回头让青羽弄死北济公主的时候,让她死得更痛苦难看些! 第114章 司天台晏清风 “我没事儿。”江云澜捧着新的茶杯,说。 她就是有点难过,替原主。 她没有家人,不知道亲情为何物,但是今天,她感受到了,却也痛得彻底,但她还是乐意接受,高兴也好,难过也好,这样好像才觉得踏实,好像流浪多时的树苗找到了根一样踏实。 “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我只能看到原主七岁以前的记忆,之后的怎么也看不到。”江云澜现在都觉得很奇怪。 “好像背后有人把着一个开关,选择性的给我放出了原主七岁以前的记忆。” “而且从我开始因为原主的记忆开始和她共情开始,我就觉得逃不开了。” “怎么形容呢,就是有一种深深的宿命感。” 甚至于,江云澜觉得自己正在被原主同化,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讯号,但却无法抗拒。 关于江云澜说的这种“宿命感”,顾子衿也有感觉。 她说:“我之前看着原主的父母和哥哥,只觉得距离很远,就像是演员演戏面对别的演员演自己家人一样,但现在,我觉得他们就是我家人,我做什么想做什么前,都得为他们着想。” 她们的心态已经转变了,和初入这个世界不同了,她们正在与这个世界有牵绊,正融入这个世界,正成为她们原本应该成为的人…… “看来我们还是被套路了。”江云澜说。 “是啊,真的是人生处处都是坑呢……”顾子衿也认同道。 “就这样,来都来了,我们也没的选,走一步看一步,迟早会知道我们究竟为什么会来这里的。”江云澜说。 “嗯,就当是带着前世记忆轮回新生。”顾子衿笑了笑,说,“真巧,你又是我好闺蜜。” “哈哈,那是,我们可是卧龙凤雏,肯定得一块儿啊。”江云澜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笑着笑着,笑累了的顾子衿抱着抱枕靠在椅背上,脑子放空着,然后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她偏头看同样葛优瘫的江云澜,问:“澜澜,你见过司天台的那位清风大人吗?” “祭祀大典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一面,怎么了?”江云澜说。 司天台听天命,观风水之类的,在大晟国地位崇高,一直都被当成类似于神明的存在。 当时祭祀大典的时候,司天台的清风大人一出现,众人肃穆敬仰,连平日里自傲的某些皇亲国戚都是如此,可见其在众人心目中的尊崇。 就连江云澜远远看到一抹身影,都能感受到那一股众人信仰的味道。 顾子衿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对,就是祭祀大典的时候,他就站在我跟前,看我的时候,我就有种灵魂都被看穿的感觉。” “而且我觉得他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的,就是那种悲天悯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佛陀的神圣感。” “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澜澜,回头找个时间,我们去找他聊聊,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江云澜刚点头,营帐门帘一掀,白羽走了进来,说:“禀娘娘,司天台清风大人跟前的小道童传话,说清风大人邀你与江公公前去坐谈。” 前一秒刚提到要去找司天台的两人听到这话,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这诡异的巧合简直让她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去吗?”顾子衿扫了扫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江云澜。 “去!” 司天台晏清风所在的营帐较为偏僻安静。 顾子衿和江云澜跟着晏清风派过来领路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走,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人。 司天台营帐的门帘一掀一放,两人便已经入了司天台帐内。 这是顾子衿和江云澜第一次进到司天台的营帐。 帐内布局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那坐在桌前穿着深深浅浅的灰色道服,一派仙气渺渺的晏清风。 他手里正拿着龟甲,桌面上是他刚用龟甲占卜时落下的铜钱,手边放着蓍草,桌面上还摆着几本书,都是一些卦书。 “两位请坐。”晏清风并未起身行礼,而是用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他说话的嗓音平缓中带着一股子空灵,有种从远古传来的钟声一样沁人心脾,让人不由的就放松下来。 两人坐下,和他隔桌相对。 顾子衿这一次面对他倒没有了在祭祀大典上的时候那种被看穿的感觉。 反而是觉得挺轻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晏清风也没有祭祀大典上那样看着遥不可及的感觉,而是更为居家一点,但依旧还是有种不可亵渎的气质在。 倒是江云澜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晏清风,正拧着眉盯着他,好像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晏清风一副坦然任随你们看的如常姿态。 一时间三人就这么沉默着,安静的帐内莫名的有种和谐氛围。 顾子衿最先受不了这种诡异又和谐的氛围,开口询问道:“不知清风大人寻我们来,有何要事?” 只见晏清风轻轻一摆宽大的袖袍,修长的手指悠悠的捡起桌上的铜钱,缓声道:“要说贫道有何要事,不若说两位姑娘有何事要寻贫道?” 顾子衿想要和江云澜换个“他果然知道我们要来找他”的眼神。 但江云澜却依旧皱眉盯着晏清风,对于他刚刚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这奇怪的状态让顾子衿不由的在桌下用手搓戳了戳江云澜的大腿,想让她收敛点。 虽然晏清风很帅,但是他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况且她已经有霆王殿下了,别花痴得要流口水了都! 被戳的江云澜好像被打开了什么按钮似的,一把抓住了顾子衿的手,看着晏清风的表情变成了一言难尽。 “晏清风……风倾颜,你是那个在灵山上那个租帐篷还摆摊算命占卜的小姐姐!” 江云澜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劈叉了都,因为发现这个事实情绪太过复杂。 她从一进来近距离看到晏清风开始,就觉得他很眼熟。 后来注意了一下他手上那龟甲,她记得很清楚那龟甲上的痕迹,和当时自己和顾子衿在灵山露营的时候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这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第115章 前世今生 面前这位司天台的晏清风大人,分明就是江云澜和顾子衿去灵山露营的那天碰到的那位,做租帐篷生意的叫风倾颜的老板! 当时这位老板穿的是一身碎花长裙,咬着根棒棒糖,墨镜别在头顶,踩着一双人字拖鞋,坐在小马扎上,又美又飒。 她左手边立着个牌子,上头写的是“出租露营用具”;右边一地摊布平铺在地上,中央堆积着各种平安符、桃花符等等符纸包,两侧写的是“算命占卜,乐天知命。” 两个人去租帐篷的时候,她特别热情的给两人指了适合露营的地方,然后忽悠两人买了两平安符。 一个199,两个30块钱,两人当时觉得也不贵,就买了两个。 买了平安符之后,她又握着两人的手说什么:“我观你们两人都是富贵命,虽一路坎坷,但结局是极好的,只是这命里注定有一劫,你们得拿出种花家迎难而上、积极乐观的态度来面对……” 当时两人背着包一路爬山累得要命只想租好帐篷瘫会儿,她说了什么就跟苍蝇一样在耳边问“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当时听得不真切,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奇怪的很清晰。 当时江云澜就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玩儿的龟甲,那龟甲上有块交织的划痕,像是什么纹饰,和面前这位司天台的清风大人如今手上那龟甲上的痕迹一毛一样。 顾子衿被江云澜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对面的晏清风,这张男性化的脸和露营地那位名叫风倾颜的老板女性化的脸重叠,她震惊的张嘴就是一口国粹。 而两人震惊过后,先是顾子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古怪道:“你穿越穿成男人了?还是说你之前就是有点男扮女装的爱好?” 江云澜则是说:“你这声音是吞了多少个调音器?怪好听的。” 顾子衿:“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江云澜:“你摆摊算命的时候有没有算到你自己有这么一劫?” …… 面对两人先是震惊,然后又接二连三的提问,晏清风依旧是一派仙风道骨,若不是他还在呼吸还在动,她们都怀疑这是一幅画。 不用仔细辨认,其实也能明显的感受得到,面前这位晏清风,和两人在露营地看到的风倾颜,两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宛如谪仙,只可仰望;一个市井之人,满身烟火气。 但这两人看起来除了性别不一样,容貌却极度相似,并且江云澜很肯定那龟甲就是她在露营地看到的那一个,她这才确定两人是同一个人,但现在看晏清风这模样,好像又不像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疑惑了起来。 面对两人的审视而疑惑的目光,晏清风徐徐道:“两位姑娘口中所提的风倾颜,确是贫道,那是贫道的转世,她之事,贫道可知一二,然两位姑娘今日前来,自有疑惑,不若尽数问来,贫道或能解惑。” 他说话的嗓音仿佛自带令人平心静气的功能,让人不由自主像是被洗涤了一番心灵一样觉得舒适又安逸。 但江云澜和顾子衿两人安逸不过三十秒,就又躁动了起来。 两人先背过身去,头凑一块儿小声迅速的讨论。 江云澜:“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顾子衿:“看着他那张脸挺可信的。” 江云澜:“确定不是钓鱼执法?” 顾子衿:“他这浑身散发的那种普度众生的佛子气息,要真是骗子,那肯定是顶级犯罪分子,不是你我两个小学鸡的道行能看得出的。” 江云澜:“也是,我们两也没啥可骗的,他要骗肯定是骗君北扬和陛下那种有权有势的。” 顾子衿:“什么叫我们啥也没有啊,我们其实很富有啊。” 江云澜:“富有?富有想象是。” 顾子衿:“嘿嘿。” 两人迅速小声讨论完毕回过身继续面对晏清风。 然后开始暴风提问: “请问清风大人,是你将我们带来到这里的吗?” “我们在原来的世界是真的死了吗?还是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时空绑架案?” “请问我原来世界的家人怎么样了?我们还有可能回到我们的世界吗?” “我们这身体的主人去了何处?” “原主和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任务吗?” “为什么我们能听到周姝语的心声?” “这个世界真的是书中世界吗?” …… 在两人提问的时候,晏清风提来一壶茶,正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敛着宽大的袖口,动作缓慢却优雅的给两人倒茶。 面对两人的问题,他每一个都给予回答。 只听他缓缓道: “天道在上,一切自有定数,贫道的转世不过是候在栖灵山等待二位,送二位一程罢了。\\\" “两位姑娘在异世寿命已尽,无法再归,顾姑娘的家人一切安好,姑娘无需担忧。” “二位到此,乃是前尘未了,因果未断,前世今生之干系,此身亦是汝身,未分原主、宿主。” “可听心声一事,天道之意,贫道无法洞悉。” “大千世界各不同,书中书外都是一方世界,身在其中便是实。” …… “三千大道万万千法门,还望两位姑娘既来之,则安之。” 江云澜和顾子衿听着这番回答,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到了,字字句句都很玄乎。 但好像大多都是废话啊。 现在就能确定她们是真的死了回不去了,关于这个两人一直就有心理准备,道没有太大意外。 顾子衿知道自己袁原世界的家人很好,也是个好消息。 但听晏清风说两人和这个世界是前世今生,什么因果未断,前尘未了…… “清风大人所言的前世今生,前尘未了,因果未断可否细说?” 字面上的意思她们都明白,但细节才是最重要的。 晏清风道:“贫道正有此意。” “根据天地法则,两位姑娘轮回转世,本是新生,你二人本应与前世断了因果牵绊。” “然你二人前世本是身负大气运者,乃长命之人,却因前世遭人暗害,失了原本属于你们的气运,改了命数,皆早夭。” “这也导致你们即便轮回,也将常有意外、世世命短。” 第116章 逆天改命 江云澜听到这里,意识到什么:“所以我才只能看到七岁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七岁之后不论如何也看不到?” 晏清风微微点头:“确是如此,两位姑娘皆在七岁那年夭折,而寿数未尽却误入了轮回,导致轮回新生在华国也出了差错,便是你们常言的bug。” 两人突然听到晏清风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一个英文单词来,只觉得有种诙谐的不和谐感。 晏清风继续道:“两位姑娘轮回新生便是七岁上,两位姑娘可细细回顾,新生在华国的七岁前可有任何记忆?” 江云澜不用细细回顾,因为当时醒来的时候她印象很深刻:那是个冬日,很冷,她在垃圾桶边上被早餐店的老板叫醒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冻坏了脑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顾子衿想了想,她说:“我听我爸妈说,我是七岁那年一场高烧了整整一星期,醒来的时候就忘了之前的事情,医生诊断说是高烧引起的记忆缺失。” 如果是这样,江云澜有件事不明白:“按照大人所说,我前世七岁便夭折,七岁之后的十来年的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时间线上看来,当年江家满门在南城御敌战死,这个世界的江云澜虽然被君北扬救了,那个时候也没逃过一死。 但七岁时的江云澜死了,七岁之后的江云澜又是谁?七岁之后的顾子衿又是谁? 晏清风道:“此事过于复杂,涉及天地法则,命数、气运等奥妙之境,贫道便化繁为简,用你们常言的“托管”来形容较为妥当。” 两人:…… 拖,托管…… 这是在斗地主吗?还是儿童托管中心? 晏清风不知两人思绪跳脱,继续道:“天地法则干预,本想替你们将前世因果了断,让二位轮回如常,享正常寿命,然却未果,贫道这才奉承天意,让转世的风倾颜将二位引归前世,也就是此界。” “所以,我们的前世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地法则干预都没有办法改变?” 晏清风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双手合拢入袖,缓缓道: “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老和尚说起。” “老和尚是个得道高僧,得香火供奉,已然成半仙,有一日,这个老和尚下山游历……” 老和尚下山游历一个月后,碰到一行流民,他便随着流民的队伍行进。 休息途中,要喝水的和尚发现自己的水囊没有水,正欲忍耐饥渴待到有水源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休息的一五岁大的小姑娘将自己刚从母亲手里得了的一碗水递给了老和尚。 她扬着纯真的笑脸,脆声声的说道:“光头师父,我的水给你喝。” 小姑娘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干净清澈,然而和尚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姑娘的命数。 她与她的母亲都将在这流亡的途中死去,如同这一路来的许多饿死、累死、被杀的流民一样,葬身之地便是荒野。 老和尚心知命数不可变,只能默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的日子,老和尚依旧跟着流民往前走。 而那个小姑娘会偷偷把自己的分到的半个馒头再分半个给老和尚,还会满是天真烂漫的问老和尚一些稚嫩的问题,会说等她长大以后的梦想…… 跟随流民的时间就这么过了一月,老和尚终究是对这个在流亡途中还积极向上的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在原本应该是小姑娘死亡的时间,把她救了下来。 这一救,便是乱了小姑娘的命数,前途便是迷雾重重,谁也堪不破。 老和尚既已救了小姑娘,便决定要护她后半生无虞,所以将跟随自己受了大半生香火的佛珠给了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因此得了机缘,只要心存善念便可享安稳一世。 若是如此,老和尚此番破例将她救下也是一场善缘。 然事实却并非如此。 老和尚常年供奉弥勒佛,那佛珠也是因此沾染了弥勒佛的佛气。 而弥勒佛乃是未来佛,那佛珠有灵,便让小姑娘入梦,让她在梦中梦了自己的后半生。 只可惜这小姑娘心术不正,她愤恨于梦中对自己百般欺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满自己被父亲正室妻子敷衍着将她嫁给一个穷书生而过于普通寻常的一生。 见识过皇城的繁华,见识过权势富贵,得知未来的她怎么甘于平凡? 所以她利用自己从梦中得知的未来,利用佛珠的力量,为自己逆天改命。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仅滥杀嗜杀,颠覆了一朝王国,陷百姓于水火不顾图谋天下,以至于战火连绵不断,生灵涂炭。 老和尚知自己一念救人改命,酿成大祸,悲痛不已,散尽一生功德与生生世世轮回赎罪,只愿将一切推回正轨,这才致天地法则干预。 话说到这里,江云澜和顾子衿已经猜测出了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女主周姝语就是这个小姑娘。” 所以周姝语竟然是手握剧本逆天改命的人! “所以她逆天改命,改的不仅是她的,还有我们的?”江云澜琢磨出干系来了。 晏清风点了点头:“是,她梦中曾见你二人富贵权势在手意气风发,知你二人乃身负大气运者,所以谋算夺之,致你二人因此早夭误入轮回,因气运缺失世世命短,唯有取回气运,方可破除命短之往复。” “她身负你二人气运,使的是老和尚的功德,所以即便是天道判定也是老和尚的过错,与她无干,导致天地法则也无法约束于她。” “只能召回两位苦主,夺回气运,方可让她受到应有的下场。” 仿佛知道两人会问什么,晏清风又补充道:“贫道将因果告知两位姑娘,只是让两位姑娘知晓因果,不是要约束规定你们言行举止以达到目的。” “贫道仍是那句话,三千大道万万千法门,两位姑娘遵循本心行事即可。” 两人听明白了。 “清风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两如今正面对抗身负大气运的周姝语行不通,只能苟着活下去,活到大结局,就是胜利,对?” 似乎是被两人的形容给逗乐了,晏清风微微一笑:“两位姑娘乃是通透之人。” “贫道如今能言之言,皆已告知,两位姑娘且自便。” 这是没有可以说的了,让她们走了的意思。 江云澜看着晏清风,虽然知道他还有话没有告诉她们,但他不说,她们也没法,强求不来,只能作罢。 出了司天台的帐篷前,江云澜还是问了一句:“清风大人,不知江家可还有幸存之人?” 晏清风微微摇头,道:“唯姑娘也。” 江云澜:“多谢清风大人告知。” 第117章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离开后,晏清风从袖口取出三枚铜币摆在桌面上,看着铜币,抿了口茶水,徐徐道:“逢凶化吉之像。” 十一二岁的小道童将两人送走后,掀帘子入内,正好听到晏清风这句话,只好奇的询问道:“师父,你这是在替谁算卦?” 晏清风答:“两位姑娘。” 小道童又问:“那师父为何不告知两位姑娘?” 晏清风答:“天机不可泄露也。” 小道童不解:“那师父此次请两位姑娘前来,是为何?” 晏清风答:“为定心,安心也。” 时机已成熟,他与她们一席谈话,是将她们彻底留在了此界。 小道童似懂非懂的点头。 - 顾子衿和江云澜从司天台的帐篷出来,没急着回贵妃营帐,而是发现周围风景不错,不远处有条河,映着漫天星辰甚是漂亮,两人往那边走。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正安静的消化着晏清风的话。 沿着河道,两人的身影映在河中,与漫天星辰为伴。 走了许久,顾子衿看着河里的倒影,说:“就这样了,还好有你在身边。” 江云澜点了点头:“嗯,只能这样了。” 如晏清风所说,既来之,则安之。 - 当天晚上,顾子衿和江云澜都没睡好。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顾子衿困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梳妆更衣完毕,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双眼无神的。 墨羽看着她拿着勺子木讷的喝粥,勺子来回舀了几下都没有舀到粥就往嘴里塞,吃的都是空气。 “娘娘,您可是身子不适?”墨羽担忧道。 “唔,感觉身体被掏空。”顾子衿木着一张脸机械性的回答道。 昨天晚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亮,被墨羽叫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跟跑了一晚上八百米一样,感觉灵魂都是飘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一样。 “奴婢去唤青羽过来给娘娘把把脉。”墨羽说。 顾子衿机械性的点头,然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又摇头。 “不用,青羽昨天晚上值夜才去休息,别吵醒她,我没事,缓缓就好。” 说完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想起什么,问墨羽:“澜澜呢?” 昨天晚上本来她是叫江云澜跟自己一起睡的,但她说怕陛下半夜过来她就回自己在贵妃营帐边上的宫人的帐篷去睡了。 刚刚起床的时候,她还看到江云澜了,很明显她也没睡好,顶着好大一个熊猫眼,说好跟她一起吃早餐的,这会儿她才想起来她不见了。 帐里都是自己人,墨羽也就没有避讳的回道:“江公公方才瞧见霆王殿下的鹰,说要出去一趟,想来是去寻霆王殿下了。” 顾子衿:“哦。” 江云澜的确是去找君北扬了,可到了霆王帐篷这边的时候,没见着人。 宫月说:“主子方才离开,未曾留话说去了何处。” 江云澜抬头看了看,努力睁大那双还带着些水肿的双眼,远远的瞧见空中飞着的海东青飞的方向,看得出他是往猎场深处奔去。 他还真是勤奋,一大早的就去打猎。 宫月又说:“姑娘若是寻主子有事,奴婢这就让人给姑娘备马。” 她显然是希望姑娘去追主子的。 但江云澜这会儿困得脑子转得都是很慢的:“找他也没啥大事,不用了。” 这时商月端着早膳过来:“姑娘,用早膳。” 江云澜看了一眼那粥和小菜,问:“你们王爷用过早膳了吗?” 商月回:“回姑娘,王爷一早才回营帐,刚才回来换了身衣袍便又出去了,还未来得及用早膳。” 江云澜努力睁着眼睛,问:“他昨晚没有回来休息?” 商月:“是的,姑娘,听金昭说,主子昨晚喝酒后在外头歇下的。” “哦。”江云澜没多想,坐下吃早餐。 昨晚没睡好,吃完早餐她就更困了,给她一张床,她现在就能睡着。 她回头和宫月、商月说了一句“我回去休息,若是你们王爷回来有事再找我。”就要走。 商月看着困得直打呵欠的江云澜起身要往外走,开口留人。 “姑娘既困了,便在帐内休息,如此待王爷回来也能及时见到姑娘不是?” 江云澜想了想,又是打了个呵欠,说:“不了,我怕你们王爷还不想见我,到时候直接把我扔出去。” 君北扬昨晚都没回帐内,这不就是觉得她会回来住所以避开了不想见她? 刚刚又是匆匆回来匆匆离开的,跟后头有人赶着一样,这不就是不想多留一刻生怕看到不想见的人。 那货还在闹别扭呢。 她就别到他跟前给他找不痛快了,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 看着江云澜离开,商月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主子和姑娘快些和好。” 宫月看向她,说:“这得看姑娘什么时候能想明白主子为什么生气。” 商月其实也不太明白,偏头问道:“所以主子生的什么气你知道?” 虽然商月一直觉得自家主子挺高深莫测的,但主子从来不是个自己生闷气的人,这回却不同,谁都看得出主子生姑娘的气,但却不知道这生的什么气。 其实不止她,陪着主子的金昭刚刚也一脸懵的来请教她来着,可惜她也不知道。 宫月一脸平静,回答:“无非是主子觉得姑娘不在乎他。” 商月想了想,觉得姑娘的确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在乎主子。 可先前不也是如此,怎的偏偏昨日开始生气了? 男子与女子之间的事情,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江云澜回到顾子衿跟前的时候,顾子衿正在喝汤药。 是青羽熬的提神汤。 看到江云澜回来,问道:“不你是去找霆王了,怎么又回来了?” 江云澜说:“没见着人,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进猎场了,连早餐都没吃。” 顾子衿疑惑:“为什么?” 江云澜也疑惑着呢:“昨天下午开始就奇奇怪怪的闹别扭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顾子衿喝了提神汤,脑子总算苏醒了,思考能力也回来了,替江云澜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儿来了,弄得江云澜一脸懵逼。 “你认真仔细的想一下,你知道为什么的。” 顾子衿故弄玄虚的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江云澜黑人问号脸。 第118章 想和亲?不配! 上午喝了醒神汤的顾子矜在猎场凉棚露面,坐了一个来小时就回去补觉了。 午膳的时候,萧华临过来用午膳,顾子矜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 看到萧华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自己前脚绊后脚差点让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萧华临扶了她一把,看着她,眉头微皱:“脸色怎的如此差?何处不适?” 说着他叫对一旁候着的夏公公道,“传陈医令过来。” 顾子矜及时阻拦下:“陛下,无需请陈医令前来,臣妾无碍,不过是放午憩醒来还有些晕,如今已然无碍。” 她完全是被突然出现的他给吓着了,哪儿是身体不适。 萧华临看着她,确认她没有一丝勉强,才放心。 她的确不是会逞强的人,没生病的时候她都能装生病,想来真病了也不会强装着。 两人坐下用午膳。 顾子矜早餐没么吃,又睡了满足的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饿得不行,所以这会儿胃口极好。 萧华临看着她吃得香,也不由多添了半碗饭。 用过午膳,顾子矜看萧华临还不走,才意识到他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聊。 顾子矜让蓝羽去备茶点,自己则是和萧华临坐到茶几边。 萧华临也没闲聊,直接开门见山:“此次吐和鲁使者前来,日合娜公主随同,想来贵妃也知吐和鲁此番前来意图并不简单。” 顾子衿点头:“是,臣妾有所猜测,北济十七公主是为霆王而来,昨日比试之后她必定信守承诺不可再肖想霆王,而日合娜公主迄今未曾暴露目的,想来应当是为陛下而来。” 萧华临抬眸看她,开口:“贵妃猜得八九不离十,吐和鲁确有和亲之意,然吐和鲁不会直接开此尊口,而是会迂回行事,让大晟开口提出和亲。” 顾子衿疑惑:“为何?” 日合娜公主想当萧华临妃嫔,这种和亲不直说还拐弯抹角的,有必要? 萧华临耐心说明: 吐和鲁蛮荒之地,先帝在位时,吐和鲁向大晟公主求亲,先帝派遣十二公主前往和亲,然和亲的十二公主入吐和鲁成亲前夕,被吐和鲁皇室子弟轮番侮辱,公主不堪受辱,当场自尽身亡。 然吐和鲁却想要掩瞒真相并且扭曲事实,他们向先帝禀报,言乃是十二公主入吐和鲁后见吐和鲁过于蛮荒不愿嫁入,以死明志,此乃是羞辱吐和鲁,并且要求先帝履行约定再送公主和亲。 是当时尚且年少的陆月钰潜入吐和鲁,将事实真相调查清楚,并且连夜将公主尸身带出吐和鲁与之对峙。 后恼羞成怒的吐和鲁放言威胁先帝指名要陆月钰前去和亲,否则便与大晟国不死不休。 陆月钰知晓后率军叫阵吐和鲁。 她点名要那些侮辱十二公主的吐和鲁皇室子弟出战,并放言:若是能打赢她,她便心甘情愿嫁入吐和鲁,任凭吐和鲁如何对待,也绝不反悔。 而后那些皇室子弟陆续上阵,陆月钰便一一将其斩于马下,然后狂笑着对吐和鲁道: “看,你们吐和鲁皇室子弟这些个臭鱼烂虾,根本就不配求娶我大晟国的女子。” “今后,有我陆月钰和西漠将士在一日,我大晟国都不可能与你们这些人面兽心之流和亲!” “要打,便来啊!我陆月钰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打!我西漠军要是退一步,便是孬种!” 当时,陆月钰骑在马上,长枪沾满鲜血,脚下尸体横陈,她于烈阳之下,黄沙之中,狂风之下,傲然屹立。 西漠将士的热血在那一刻都被她点燃了。 那一战,大获全胜。 也是那一战,陆月钰一战成名。 顾子衿听完都不由心有震撼,为陆月钰,为西漠军。 她明白了萧华临刚刚那句吐和鲁不会直接提出要和亲的意思,因为不与吐和鲁和亲是陆月钰当年一力对抗的结果。 吐和鲁心知肚明,也有自知之明。 陆月钰就在这里,当着她的面提,那不是狮子头上撒野,找揍的? 况且不说萧华临本就不愿意同吐和鲁和亲,就是为了安抚陆月钰,他也不会同意。 “所以,陛下可是知晓日合娜公主意欲何为?”顾子衿问。 既然不会直接提,那么迂回有迂回的方法。 萧华临跟她说起这件事,就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要用什么方法。 “吐和鲁会从你入手。”萧华临道。 “陛下的意思是日合娜公主要暗杀臣妾?”顾子衿说。 “不是暗杀,是日合娜会与贵妃比试。”萧华临说。 “?” “孤记得,贵妃擅乐擅舞。” “哦。”顾子衿底气不足道,这都是前世会的技能,她乐器倒是会点,但是舞技不行啊。 萧华临说: “贵妃想必知晓,往年的春日大典的比试有一惯例,此惯例乃是女子间的才艺比试,获得头筹者除了丰厚的赏赐外,还可向皇后提出比试,若是赢了皇后,便可向皇后讨一个恩典。” “此惯例往年由皇后主理,而如今孤后宫无后,礼部便将此惯例剔除。” “然孤得到消息,日合娜与太后有所勾结,想来太后会出面。” “贵妃乃是如今孤的后宫位分最高之人,太后将后宫诸事交由你管理,你位同皇后,这一场比试必定是要你出面。” “若是日合娜公主赢了你,再向您讨恩典,名正言顺的由你引荐入后宫。” 顾子衿:…… 为什么躺枪的总是她? 她是猜到了日合娜公主的目标是萧华临,但没想这过程曲折,把她给绕进去当挡箭牌和背锅侠。 这要是自己把日合娜引荐入后宫,那她该怎么对陆月钰和西漠军交代? 她特么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啊,好烦…… 她这个贵妃又是不想干的一天。 顾子衿已经不想去问日合娜怎么在一众女子比试中获得头筹,只想问问萧华临:“陛下,若是臣妾输了能耍赖吗?” 听到她的话,萧华临眸子隐隐浮现笑意:“能,但孤相信你定然不会输。” 顾子衿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却明白,耍赖需要有技巧,得让众人都信服,那才是最高级的耍赖。 萧华临看着顾子衿那副陷入沉思的状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眼角抽搐的,抿了口茶水,才开口打断她的沉思状态。 “如今去想输之后的事情,不若贵妃想想该如何比试,孤将礼部的女官传来与你细说往年比试,你且再做打算。”萧华临说。 顾子衿见礼部的女官之前,先让墨羽把江云澜叫了过来,把这事儿和江云澜一说。 睡了一上午精神百倍的江云澜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 顾子衿:…… “我找你来不是只口头给我加油的,是要你给我出谋划策。” 江云澜咧嘴一笑:“我给你出谋划策?你是想弹一首威风堂堂,还是虎视眈眈?或者跳一首动感光波还是笛子舞?” “你要弄这个,得直接被叉出去斩了。” 才艺? 她会个锤子哦。 也就会扭个秧歌,拉个二胡,吹个唢呐,唱点带颜色的歌。 顾子衿没理她,而是让礼部的女官进来。 礼部的女官先是将往年这类比试中,皇后是如何做的陈述给两人听。 往年来说。 基本都是皇城中的贵女们夺得头筹。 要么是皇后象征性的出个题目让对方解题: 这就相当于把这个恩典送给对方,而这些个贵女们讨的恩典无非是一些首饰衣裳之类的。 这就是礼貌性的交流。 或者是皇后与对方比比字画曲乐等: 这类型的比试呢,一般贵女们都回刻意收敛,不让自己赢过皇后,这是给皇后以尊重,而皇后也会承情,然后回头给对方一些赏赐。 总之不管是哪种方式,往年来说都是十分和睦的过程和结果。 然而今年却是不同,还偏偏的让顾子衿给赶上了。 女官说完往年的情况,又将日合娜公主的才艺说了一遍。 总之,这位日合娜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技在吐和鲁乃是一绝,而琵琶弹得最是妙,胡琴也不遑多让,歌声也如百灵鸟一样动听。 女官向顾子衿陈述完退下之后,一直端庄贤淑微笑坐着的顾子衿嘴角抽搐,苦情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119章 被他手指给撩到了 得知有比试一事,顾子衿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显得很消极怠战,但是行动还是很迅速的,颇有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下午的时候在猎场的凉棚处端坐着当吉祥物的时候,拖着恢复成为江公公的江云澜小声的讨论着。 江云澜跪坐在一侧,假装伺候着顾子衿的茶水和她说话。 经过两人一番讨论,大概的想法已经形成了。 按照惯例,比试的项目选择权在被挑战者手上,所以顾子衿没有犹豫的选择乐曲,舞蹈自己就没有必要去献丑了。 要斗乐的话,她有绝招。 江云澜跪坐哈腰许久,这会儿总算和顾子衿聊完了,腿都是麻的,缓着的时候,她小声和顾子衿说爱护:“你让我自己想想君北扬为什么跟我闹别扭,我想了。” 顾子衿来了好奇心:“嗯?想明白了?” 江云澜:“问题应该是出在我比试射箭的时候答应北济公主把他当成赌注之一。” 顾子衿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表情,说:“对啊,你昨天还当着我的面说就算是把霆王扔了也不会便宜北济公主,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江云澜点了点头,反省道,“对,我的错,他不是个物件,我怎么着也不应该拿他当赌注,更不应该这么说话,怪伤他男人自尊的,再熟也不能这么伤人家的。” 顾子衿:……? 她是这么理解的? 她要收回刚刚的欣慰。 江云澜注意到顾子衿那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皱眉:“你这什么表情,我难道反省得不对?当时我是真的火头上,所以北济公主提出来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我知道我肯定能赢的,就觉得没什么。” “啧,还是我的错,我等会儿找他道歉去,以后我得注意点。” 顾子衿算是知道江云澜平日里多聪明一个人,偏偏恋爱上迟钝得很。 “澜澜啊,你再想想,你看霆王是因为伤自尊吗?他不是在意这个。” 江云澜眉头皱得更紧了:“男人在意的不就是自尊,面子?” 顾子衿本想徐徐引导一下,现在决定放弃,还是直接告诉她。 “他在乎的是你啊,笨蛋!” “你想想,你和北济公主那他当比试的时候有没有跟他商量,或者事后有没有跟他解释一下?他难道不知道你当时的心情,难道不相信你会赢吗?” “他在意的是你不在意他啊。” …… 江云澜从顾子衿处离开没多久,萧华临就过来了。 今日是春日大典春猎的最后一日,紧跟而来的便是春日大典的比试。 而比试的场地今年便定在了皇家猎场,所以狩猎结束后,众人依旧在皇家猎场营地住着。 而今日乃是春猎收官日,萧华临这个帝王是要象征性的验收一下大晟儿郎们狩猎的成果并且给予奖赏。 此刻陪在萧华临身畔代表后宫之首的便只能是顾子衿。 接受众人行礼过后,萧华临就坐在顾子衿身侧。 顾子衿最初还觉得没什么,但隐隐感觉衣角有什么东西在咬,垂眸看的时候,发现了正要扒拉她衣摆的一只浅灰色垂耳兔。 萧华临手指轻轻捏了捏垂耳兔的耳朵,对顾子衿说:“是猎场从他国引进的品种,孤瞧着很漂亮,便带回来给你养着。” 他瞧见她帐内养着两只小白兔了,今日瞧见这兔子便觉得她定会喜欢便带回来给她。 顾子衿对这种毛茸茸、可可爱爱的物种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这只垂耳兔品相实在漂亮,顾子衿伸手偷偷揉了揉。 她垂着的眸子里都是欢喜,小声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这兔子就放在两人中间,小小一只窝在被两人交叠的衣摆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这儿还有一只兔子。 萧华临看着她喜欢得眉眼都染着笑,眸色温和着看着她。 顾子衿看着那兔子还有点怕生,正回过头就往正捏着它耳朵的萧华临的衣袖里钻。 “陛下,你方才便是将它藏在衣袖中带过来的?”顾子衿抬头询问道,正好撞入了他深邃中布着温柔的眸子里,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萧华临神色和缓,大掌将钻进衣袖的兔子轻柔的托了出来放到她手中,“稍后你带回去便是。” 两人的手指在递交兔子的时候交叠着,顾子衿只觉得手指交缠的温度逐渐升高着,乱了呼吸。 玛德,她被他的手指给撩了! - 江云澜从凉棚处离开后,避开人往霆王的帐篷处走,结果自己走得偏僻,就容易听到一些找了安静地方偷偷说话的人的秘密。 比如现在,江云澜就无意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当时潜入赵妃宫里的时候听到的那个给赵妃助孕药丸的男子! 而和他说话的声音江云澜更是熟悉,是周姝语! 幸亏她脚步本来就轻,听到声音的时候及时屏住呼吸停住脚步贴在边上的帐篷上躲着。 她听到那男子说:“小姐让属下去查之人已经查到。” 周姝语嗓音幽幽道:“是太后?” 那男子回:“小姐猜得不错,却是太后得知宫宴上小姐的谋划,在背后推波助澜且要让小姐担负罪名。” 周姝语冷笑道:“太后人不在后宫,却洞悉后宫种种,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怕是早在本宫替温妃娘娘处理一些后宫琐碎事宜时便盯上本宫了。” “顾贵妃也是深谋远虑,知后宫诸事有太后在背后操控,索性将掌管后宫诸事权抛了出去,专心伺候陛下,以便早日怀上龙嗣,有皇子在手,还怕今后后宫大权不能握在手中?” “后宫妃嫔都盼着能怀上陛下长子,顾贵妃是,赵妃也是,还有那乔妃,甚至于蒋婕妤和罗婕妤二人都在偷偷喝坐胎药。” 男子说:“宫宴时,罗婕妤与蒋婕妤在偏殿闹得如此难堪,已不足为惧,那赵妃铤而走险用如此强劲的助孕药,便是怀上子嗣也不久远,乔妃不得陛下宠爱倒一时无碍,要紧的是顾贵妃。” 周姝语笑:“呵~顾贵妃,此行且有命回宫再说。” 第120章 强大的女主光环 江云澜听到这里,眸子不由沉了沉。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分开了,江云澜确定那男子离开之后才现身,看着周姝语走远的背影,她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悄悄的杀掉周姝语可行性有多少? 武功上她当然是可以秒杀她,但是她身上有女主光环,她就不确定了,但是看着她落单,又想到她刚刚说要弄死顾子衿,江云澜还是决定试试。 江云澜不远不近的跟着周姝语,藏在手腕的袖箭瞄准她的后心处迅速发射,眼看着就要穿透她的后心,箭却突然被暗器打落。 江云澜迅速躲了起来,却注意着周姝语那边的动静。 只瞧见周姝语听到声音回头,神色惊疑不定,而刚刚击落江云澜袖箭的人也轻功迅速落到袖箭被击落的地方捡起袖箭。 是禁军副统领! 他出现得可真及时。 江云澜看着周姝语向他道谢,他则是笑呵呵的拱手说着本分的话,然后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偷袭的人,又回头和周姝语交代。 周姝语和他聊了一会儿,江云澜就这么眼看着两人熟悉了起来,竟然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说着话往前走,副统领落后半步,是身份有别,也是保护的姿态。 江云澜看着这状况,缓缓的从已经面目全非的原文剧情里想起来周姝语这个女主在这一次的狩猎中,会获得一员大将,正是这位救了周姝语一命的副统领。 但是,江云澜记得原文中出手的不是她。 消化掉自己这临时起意的动手给周姝语招了个忠犬的江云澜不信邪。 她悄摸摸的在她茶水里下毒,然后看着她身边宫女给她倒茶的时候手突然一软,茶壶茶杯摔了个粉碎,宫女匆忙认错,周姝语不责罚反而安抚,那宫女因此对她的忠诚度更高了。 趁着周姝语去溪边的时候,江云澜朝她那边放了条新鲜抓来的毒蛇,结果毒蛇路过她绕到七八米外一骑马而来蹲在溪边喝水的一公子哥,吓得那公子哥就往周姝语方向跑,周姝语捡起石头轻易的就砸死了那毒蛇,而那公子哥谢周姝语救命之恩,将随身的玉佩给了她,那公子哥后来江云澜去查了一下,是某大臣的独子。 江云澜这三回操作,累的是自己,周姝语却受益匪浅。 她佛了。 惹不起,真特么惹不起。 她再对周姝语下手,就是给她增添助力的。 江云澜折腾这一番,灰溜溜往霆王帐篷走的时候,没想到会碰上晏清风。 君北扬没回来,他就坐在霆王帐内,抬眸看她的时候,好像一下就看透了她刚刚一番折腾的傻逼事儿。 江云澜低头,干脆利落的认错:“清风大人,我错了。” 晏清风悠悠道:“贫道说过,姑娘一切凭心行事即可,何错之有?” 江云澜捂脸,生无可恋:“我现在开始庆幸我和子衿怂的一批怕女主光环,没有对周姝语动过手,不然她这会儿她身边银河战舰都组成好几艘了。” 晏清风微微一笑,并未开口。 坐了一会儿,晏清风就起身离开了,江云澜抬头问宫月:“清风大人不是来寻霆王的吗?他人呢?” 宫月回:“清风大人乃是来给主子送东西。” 江云澜这才注意到一旁木托盘上放着的臂缚,那臂缚是铁的,上边镌刻着雄鹰,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江云澜凑近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些小机关。 宫月注意到江云澜的视线,解释道:“清风大人极擅铸造技艺与机关之术,这是主子托清风大人打制的,耗费了三个月才得一副,实属不易。” 所以晏清风是来给君北扬送东西,顺便喝了口茶,不是知道她干了啥所以在这里等她的。 江云澜想着,又跟个鹌鹑一样把脸埋进了手掌里,她个傻x啊,非不信邪的试了三回…… 顾子衿知道江云澜对周姝语动手,还是因为禁军副统领张成前来向萧华临禀报,说是方才他巡视之时发现有歹人意图行刺周才人。 说着还向陛下呈上了行刺之物。 他说:“属下查看了箭柄,上头刻有印记,可属下却不知是何处所出。” 张成也算见多识广,各处用的兵器与印记都了然于心,可这箭上的印记他从未见过。 他担心是别国奸细混入其中,所以先来禀明陛下,再回去细细查来。 当时顾子衿正在吃水果,看到萧华临捏着那短箭查看那印记的时候,差点就喷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短箭是江云澜袖箭所用的短箭,每一支短箭上她都刻了不同的字母,这一支上边刻的是四个字母“yyds”。 萧华临也看不出是何处所出,但是他注意到顾子衿的神色,便将那短箭握在手中,对张成道:“此箭且留在孤这儿,顾让小夏子去查即可,你担负守卫重任,无需分心。” 张成还以为是帝王体恤自己,忙感动的回话过后便离开了。 萧华临将那短箭放在长桌上,朝着顾子衿方向偏了偏,侧头看着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俯身捏着藏在桌下衣摆边正吃着果子的垂耳兔。 若不是他了解她,定然被她这副模样给蒙骗过去。 “贵妃瞧瞧,此物上头的印记可眼熟?”萧华临询问。 顾子衿听到他这话,就知道他发现了,顿时头皮发乍,干巴巴的瞥了一眼,说:“回陛下,臣妾不知。” 这种暗杀陛下妃嫔的罪名,她是打死都不能让江云澜背上。 江云澜手里的短箭每支都不一样,想要用一支短箭给她定罪可没那么简单。 况且谁知道这是江云澜下的手? “真不知?”萧华临又问道,身体朝她方向微微偏过去,周身自带的凌厉气势也跟着朝顾子衿倾斜。 顾子衿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对上萧华临那双带着点点笑意的眸子,帝王平日里内敛自持,情绪不外露,此时如此温柔小意的盯着她看,那眸子里坦白的在告诉她,他都知道。 顾子衿知道,自己守不住了。 第121章 孤信你 萧华临察觉到她的紧绷,抿唇笑道:“孤不会追究,此箭你且收回去。” 顾子衿抬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只从他眸子里看出纵容之意,她抿了抿唇,说:“多谢陛下。” “你我本是夫妻,不必言谢。”萧华临缓缓道,“况且,孤信你。” 顾子衿因为那“信你”,心头微颤,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在心间蔓延开来,跟裹了跳跳糖一样。 感觉从昨天他跟自己谈心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是她的心境变了,对他没有以前那么拘束和偏见。 回想一下,他对自己其实算得上是纵容的好。 只是她总是提醒自己要小心,面前这位是心机深沉的帝王,提醒自己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要相信他,更告诉自己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别陷进去…… 顾子衿默默的将那箭收了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真的很好,她得承认自己喜欢的。 但是她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自由,那个皇宫做成的牢笼,被规矩和身份约束着,她光是想到自己后半生都困在那里头就觉得窒息。 她喜欢自由自在,纵情恣意的生活。 想笑的时候大声笑,想哭的时候大声哭,想去哪里的时候背上行囊就可以走。 春日可以去看花海,冬日可以去看雪景,夏日可以在屋檐树荫下躲懒片刻,秋日可以去捡一片最合心意的落叶做成书签…… 以前她和江云澜一路穷游,花费半年,走了大半个华国。 路上为了凑旅费她们给人家饭馆刷过碗扫过地;在街头卖过唱;套在厚重的玩偶服里发过传单也站在店门口揽过客;做过手工品摆摊;也在情人节的时候干过从垃圾桶边上捡玫瑰花然后便宜卖给过节的小情侣们的事…… 为了省钱,两人挤过二十块钱的小破旅馆;也在车站椅子上住过;也因为没钱分过一桶泡面、一个馒头…… 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开心,原本约好了再去把另外半个华国游了,只可惜没有了机会。 但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萧华临清理掉太后一党,朝堂稳定;等到周姝语气运散尽得到应有的下场;等温妃那样有能力的人当上皇后;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想,她还是可以和江云澜两个人去南境、去北原……去傲云国,去雪圣国…… 只是顾子衿不知道,后来,她会心甘情愿的留在皇宫当中,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了大晟国;为了身侧的爱人;为了亲人友人;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可以自由自在,可以纵情恣意…… - 日落西斜。 狩猎的人陆续归来,各家子弟都照着规矩前去拜见陛下和贵妃娘娘。 “霆王呢?”看着朝臣和家眷都聚集在此,萧华临坐在上首,淡淡的扫了一眼下方,问夏公公。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个了清楚。 众人登时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回陛下,奴才这便差人去问。”夏公公回。 “你去。”萧华临道。 “是。”夏公公回完话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夏公公回来,可见的紧张得直擦额头上的汗,众人只听到夏公公禀道: “陛下,霆王殿下狩猎时方才出来,但他旧伤复发回帐休息,只派人将猎到的猎物奉给陛下,只说……” 夏公公脸色有些为难,似乎是因为接下来的话太过难以开口。 “说!”萧华临凌厉道。 “回陛下,霆王殿下说他猎到的都是上好的皮毛,都奉予陛下多做几身暖和衣裳,好过冬日。”夏公公说到最后,声音都已经快颤抖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夏公公一个传话的都担心被牵连受罚。 而众人听了,一时间全场静谧无声。 这,这霆王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嘲讽陛下猎不到好货,还暗讽陛下身子骨不好,甚至大逆不道的提及陛下这些年因为私下里被苛待连冬日的衣裳都没有…… “很好,替孤谢过霆王好意。”萧华临语气平静,可众人都感受到了帝王的不快。 只觉得这平静之下,是暗潮涌动,将聚集一场暴雨雷霆,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陛下与霆王真真是水火不容,此次霆王归来,这皇城势必再掀纷乱,风雨如晦。 众人心思各异,都默默不言语,恭敬的听候帝王开始对此次狩猎做总结发言,然后赏赐。 顾子衿全程担任花瓶角色,只安静的待着,如果不是知道萧华临和君北扬这是在演戏,她坐在边上都该瑟瑟发抖怕被牵连了。 萧华临做事干脆利落,很快这边就结束了,萧华临与顾子衿两人离开,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宫人开始收拾整理。 两人回到扎营处就分开了,顾子衿回了自己的帐内,没想到萧华临没一会儿也过来了。 他一进帐内,就自然的从一侧水盆处洗了手擦干,然后坐到顾子衿身侧,做这些的时候边跟她说话,仿佛话家常一样。 他说:“方才孤去瞧过了,霆王猎到的虎豹鹿等却是上品,你喜欢垫得软和,如今还未到热的时候尚可用着,孤命小夏子将那些运回皇城做好了送到栖鸾宫。” “他还送了两条肥美的鱼,孤已经让蓝羽去给熬汤,稍后晚膳便可上桌。” 他说着,瞧见顾子衿给自己倒茶水,便随口提了一句,“给孤也倒一杯。” “哦,好。”顾子衿本就是要给他倒的,但听他说了这么多这么自然,突然有种两人好像是寻常夫妻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帐帘一掀,夏公公入内,道:“陛下,乔妃娘娘方才骑马摔着腿,太医署已经去瞧过,说乔妃娘娘怕是这些时日都动不得,需得好好将养。” “嗯,孤知晓了,让太医署仔细照料着。”萧华临神色淡淡道,注意到夏公公似乎还有话,但在犹豫着该不该在这里说,开口道,“继续说。” 夏公公这才继续道:“奴才方才去查过,乔妃娘娘的马儿被人动了手脚,这才导致娘娘摔下马。” 第122章 真是好手段 夏公公从袖口里取出一包着草料,是喂马用的。 他说: “在乔妃娘娘所用的马匹草料查出一种毒,此毒无色无味,马儿吃下后平日里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有在马儿闻见血腥味时才会发作发狂。” 说着,夏公公眼神飘到了顾子衿身上,说,“奴才方才派人去查过,查到了贵妃娘娘身边江公公身上。” 顾子衿美眸一瞪:!? 这特么明目张胆的嫁祸?! 萧华临手指轻拍她听到这话紧握拳要捶人的手背,安抚道:“勿恼,且听小夏子说完。” 盯着他那手指,顾子衿跟被顺了毛的猫儿一样:“哦,好。” 夏公公将其中细节陈述: 这药是一名内务府采办署的一姓王的太监私自从宫外带入宫内。 那王公公的住处住了一窝老鼠,每到晚上就跑出来,而他又总是抓不住,惹得他又烦又恼的,所以在一次出宫的时候,顺道找店家买了灭鼠的药。 当时店家强烈推荐,说那药效极好,只要发现有一只老鼠吃了,他再在屋内放上一碗鸡血紧闭房门,老鼠便尽数都灭掉了。 王公公按照操作用过之后,效果果然极好。 血腥味让吃过这毒的老鼠发了狂咬死了别的老鼠,自己也因为发狂撞死在了屋内。 前阵子内务府忙着准备春日大典,江公公常常往内务府跑,有一天和他们几个太监喝酒的时候,有一公公提到自己屋内的桌子被老鼠给咬坏了,把他给气得不行。 这位王公公便回去翻出了那瓶药推荐给那位公公,几日后,他们几人碰面的时候,那位公公提到王公公给的那药效果极好,然后江公公便询问要了去,说也要试试那药的效果。 说完,夏公公开口道:“奴才自是相信江公公的为人,所以未曾去搜江公公的住处,也已经将相关的人全部控制住,正在继续追查。” 夏公公不知道江云澜就是未来霆王妃,只当他是栖鸾宫贵妃娘娘的心腹,两人一起喝过酒打过架,交情算不错,自然是相信她。 并且这事显然是有人嫁祸,要挑起贵妃娘娘与乔妃娘娘的矛盾。 顾子衿叫来青羽,让她去一趟江云澜住着的帐篷里看看。 青羽还没回来,手里拿着一瓶子,刚打开验证了的确是夏公公方才从草料中验出的毒,帐外就传来了吵闹声。 蓝羽匆匆掀帐帘入内,要不是萧华临在这里,她怕是跑着慌张着进来的,这会儿却强行稳定的禀报道:“娘娘,陛下,是乔妃娘娘前来求见。” 顾子衿眸色微沉。 来得还真特么的及时。 萧华临将顾子衿手里的药瓶取了过来,收入自己的袖中,在顾子衿懵了一下的时候,开口道:“传乔妃。” 乔妃是被人抬进来的,虽然伤了腿,但依旧是要美美的,所以穿着华贵,妆容精致。 “不必多礼,赐座。”萧华临开口道。 “谢陛下。”乔妃感动道。 “乔妃伤着,本应好好养伤,怎的出来挪动?”萧华临语气如常的平淡。 “陛下,臣妾今日坠马受伤,方才臣妾听闻夏公公已经查出是有人暗算,也已查出是何人要置臣妾于死地,所以才拖着伤前来,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乔妃说得悲悲切切,一度为自己遭人暗算而愤愤。 她显然是知道了夏公公查到江云澜头上,但却没有明说,这是因为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清楚自己若是说了,而帝王心向着的是顾贵妃而包庇了江云澜,那么她势必是会成了那个无理取闹被厌弃之人。 所以,她要先将自己放在被害人的位置上,等陛下给自己一个交代再做打算。 “小夏子,你来告诉乔妃。”萧华临淡淡道。 夏公公打小就跟在萧华临身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正色的对乔妃禀道: “禀乔妃娘娘,此事奴才已谴内侍监去调查,只是这结果还未出,不知娘娘从何处得知了已经查出是何人?若是娘娘的人已经查出了,还请告诉奴才。” 乔妃脸色微怔,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就恢复了,疑惑道:“未曾查出吗?可本宫方才分明听到有人禀报说夏公公查出是有人在马料中动了手脚才导致马儿失控,还说那人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 如果说刚进来说的那番话是因为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没有提到夏公公查到江云澜头上,那么这会儿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夏公公是什么人?!陛下的心腹,是内侍监的掌印,内侍监的人尽是夏公公精挑细选的,行事果决,口风严谨。 既然夏公公派的是内侍监的人去查此事,又怎么会中途漏了口风给她? 若不是内侍监出了奸细,那么便是那背后算计的人故意透露给自己! 为什么要透露给自己? 乔妃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谁都知晓自己与贵妃娘娘不和,若是她知晓自己坠马乃是因为贵妃娘娘算计,想要弄死自己,她一时间自然是怒上心头,她个直性子的便匆匆过来要问罪。 所幸她没有失去理智,如今也反应了过来。 这会儿只能如实说来,让陛下知晓自己也是遭人挑唆。 乔妃这会儿哪儿还有来时的趾高气昂,后背已经冷汗涔涔,心底发虚。 她险些着了道! 夏公公对于乔妃能及时反应过来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是坐在妃位的人,脑子还算灵光。 他内侍监的人跟随他出生入死,他自然是信得过,所以乔妃娘娘得此消息,想来是背后算计之人的手笔。 “如此,娘娘可否告知奴才,是何人在娘娘跟前嚼舌根,竟要挑拨两位娘娘的关系?” 乔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边的宫女身上,目光森森:“翠儿,你从何处听来的?” 这是她的近侍宫女,陪她多年,她当成心腹的人,如今却惊愕的发现,她不知何时叛变了! 方才就是她匆匆的同自己禀报说是查出导致她坠马的真凶,还说夏公公已经派人去搜江公公的住处,说陛下如今正在贵妃娘娘帐中责问贵妃娘娘,还怂恿她来此卖惨博陛下疼惜再狠狠踩上顾贵妃一脚向她问罪。 如果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开口时先是试探陛下的意思,若是一开口便是向顾贵妃问罪,那么…… 乔妃心底又浮上一阵惶恐,看着翠儿的眼神越发阴冷。 第123章 会护着你 翠儿“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乔妃就喊了一句:“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死不足惜!” 说着就要咬舌自尽,却感觉背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覆盖上来,毛骨悚然间,下巴和手臂一疼,竟然已经被卸了下来,脱臼的手臂下下垂,下巴也无法咬合,想要自尽都无法。 “在咱家跟前想死,陛下没发话,便是阎王来了,咱家也能将你留住。”只见夏公公那白净的脸上满是轻蔑,嗓音拖着调阴森森的宛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翠儿眼中满是惊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还妄想要向乔妃求饶,可是乔妃这会儿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生吞了。 翠儿欲自尽前那番话,可是在极有深意的想要将乔妃钉死在此事上,说是乔妃自导自演,东窗事发后自己成了乔妃的弃子,却依旧忠心为主甘心赴死。 若真是为的自己,乔妃许是会感动,然而却是要害自己,乔妃只恨不得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小夏子,带下去审。”萧华临说。 “是,陛下,奴才定然让她把话全吐出来。”夏公公那语调带着不可压制的兴奋,眸子仿佛染着血腥的疯狂,他上前抓住翠儿的头发就将人给拖了出去,地上留下长长一条痕迹。 乔妃见状,忙换上一副被欺骗背叛的受伤嘴脸,凄凄道:“陛下,臣妾身边竟出了如此背主求荣之人,都是臣妾平日对她们太过宽容,监管不力,还望陛下责罚。” 对于翠儿没有自尽成功,乔妃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怕翠儿被拷问。 如今便是她要将自己摘个干净的事。 她只需要放大自己被背叛,被挑唆,以博取陛下的怜惜即可。 乔妃这么想的,顾子衿偏不让她如愿,只听顾子衿悠悠道: “乔妃妹妹确实太过心善,容易被人蒙蔽,今后需得多留个心眼,勿要偏听偏信,今日是听了胡话到要跟本宫讨个公道,本宫心知乔妃妹妹性子,自是体谅妹妹,但若是换了不知妹妹性子的人,怕是要被挑唆得与妹妹离了心。” 乔妃被她这一番明夸暗贬的话说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头,却只能默默咽下,挤出一个笑来:“臣妾多谢贵妃姐姐体谅,臣妾谨记姐姐教诲,今后定当注意,臣妾这便回去反省,臣妾告退。” 乔妃是多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了,生怕顾子衿得寸进尺的要在陛下面前搬弄自己是非。 顾子衿看着乔妃被抬着匆匆出去,却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笑意,眉眼带着些冷意:“这背后的人真是好谋算。” 这一栽赃陷害,挑起两个人的斗争,不论是她还是乔妃其中一个栽了,都是赚了。 如果不是夏公公和江云澜交好相信她,如果不是萧华临知道江云澜的身份,如果不是萧华临信任她…… 那么这瓶药被从江云澜的住处搜出来,她就脱不了干系,自己也会卷入其中。 萧华临将茶水满上,安抚道:“小夏子定能查出个究竟,勿要忧心。” 顾子衿点头:“嗯,若不是陛下信任,怕是此计已得逞。” 萧华临道:“前朝后宫明争暗斗,其中不乏太后手笔,太后老谋深算,在后宫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你与栖鸾宫之人需得小心谨慎。” 顾子衿:“是,臣妾定会谨慎。” 萧华临握住她的手:“孤也会护着你。” 顾子衿:? 她合理怀疑,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用过晚膳之后,萧华临就回去处理政务了,顾子衿吃撑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准备洗漱休息,没想到回来却发现萧华临坐在帐内看书。 她以为自己进错了帐篷,所以还特意退出来看了一下,确定没走错才又进去。 “回来了。”萧华临放下书,抬眸看她,“洗漱后便歇息,明日第一日比试,且需你操劳。” 顾子衿应了声之后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到萧华临已经躺着,他阖着眼似乎已经入眠。 顾子衿磨蹭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要和他躺一块儿。 虽然都已经发生过关系,但还是觉得别扭不习惯。 他自己的大床不香吗?非得来和她抢? 再磨蹭,也还是要睡觉,顾子衿轻手轻脚的躺了上去,避免自己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却没想到萧华临是假寐,她刚躺上去,他就从背后贴了过来,将她抱住。 “早些歇息。”萧华临的嗓音低低的从耳畔传来。 顾子衿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想到这个帝王当得实在不容易,没狠下心来挣扎开,只回了句:“好。” “嗯。”萧华临就这么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浅淡的香味,很快就入睡。 顾子衿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好,没想到被他抱着,睡得还挺香,总觉得自己被一个人形抱枕裹着,很有安全感。 - 顾子衿睡得正好,江云澜则是辗转反侧,时不时还咬牙切齿的骂一句君北扬。 几个小时前。 傍晚时分。 霆王营帐内。 君北扬狩猎回来的时候,江云澜正在帐内和宫月商月斗地主,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匆匆把东西收了起来。 君北扬看着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净了手去换了常服。 换了常服出来,帐内只剩下江云澜。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垂眸看她,看到她那张小脸和看着自己时闪闪发光的眸子,不争气的一天的烦闷都散了大半。 “用过晚膳了吗?”他先开口询问道。 “没,等你呢。”江云澜回答,又说,“你坐,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再吃。” 君北扬坐下,他倒是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江云澜开口就是认错:“我错了。” 君北扬微怔,随即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接下来,江云澜非常诚恳的告诉他自己不应该用他来和北济公主做赌注,更不应该事前没有跟他商量,事后没有及时跟他解释。 总之,她不应该把他对她的看重当成赌注的筹码。 第124章 啧,男人呐~ 君北扬听着,心里很高兴。 高兴她还是在乎自己。 若她真的对自己没有心,那么他就算气得爆炸她也无动于衷。 可她却在琢磨他为什么生气,也是说她在乎他,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这便是他看重的,也是他想知道的。 这小东西的心思难琢磨得很,那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北济公主离开自己,他确实心有不适,但他也清楚她当时的心情,要说生闷气闹别扭,其实更多的是他在试探。 试探她对自己究竟在不在乎。 现在答案有了。 这小东西总算还是有点良心。 君北扬不动声色,江云澜说完,看着他一时间也捉摸不透他到底还生不生气,只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君北扬看着她,说:“过来。” 江云澜以为他要说什么,凑过去了些。 君北扬却是扣着她后脑勺,吻了上去。 像是在发泄自己的郁闷,轻咬着她的唇,算不上温柔,霸道得很。 被亲的江云澜:……?! 她这算不算是被套路了?! 被咬的江云澜也不服输的反咬了回去,然后原本一个还算旖旎的接吻成了双方的搏斗…… 分开的时候,两人气息都不稳。 “小东西,咬得这么狠。”君北扬手指轻抹下唇,看着指尖沾着血迹,失笑。 “你先动的嘴。”江云澜不服输的眼里都是水光。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帐外宫月的声音传来:“主子,姑娘,陆将军有事要见姑娘。” 帐内好氛围被打扰,君北扬很不爽。 但江云澜听到是陆月钰找自己,立马抹了抹嘴起身出去。 君北扬也起身跟了出去。 陆月钰先是看到顶着微红带着些许肿的唇出来,又见着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君北扬唇上还带着齿痕和血迹,登时就明白自己这一遭打扰了什么。 但已经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君北扬那凌厉的目光,开口道:“云澜,有人想见一见你,麻烦你随我走一遭。” 虽然江云澜和陆月钰没有明说,但是江云澜的身份她心知肚明,而江云澜那日与北济公主比试,也是在默默的表明身份。 旁人或许还有猜疑,但是陆月钰是可以肯定的。 江云澜回头看了一眼君北扬,说:“那我随陆将军走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君北扬微点了点头:“还未用晚膳,勿要聊太久。” 陆月钰知道,君北扬这话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占用江云澜太多时间。 江云澜跟着陆月钰走了,君北扬则是折回帐内。 陆月钰营帐内。 江云澜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傲云国此次出使的两位皇子,元预和元逸。 之前在皇城见过,当时江云澜就因为觉得元逸熟悉而救过他。 元预曾经也打探过她的口风,只是当时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想来两人跟自己是有点什么关系的。 “姐姐!”元逸那个小团子见到江云澜的时候就扑了过去。 相较于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因为见到熟悉的人而高兴的元逸,元预的情绪就要复杂得多。 找了多年的人,先前出现在自己跟前,自己却没有办法确定身份,如今确定了身份,却发现她成了霆王的未过门的王妃。 以前没有记忆,江云澜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元逸熟悉,只当是原主的熟人,而如今却是知道了。 因为元逸这五官,和他的母亲像了九分。 江云澜的母亲,陆月钰的母亲以及傲云国的皇后,也就是元预、元逸的母亲是三位堂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 江云澜的母亲当年战死在南城,陆月钰的母亲几年前也因为旧疾复发走了,傲云国的皇后因为失去两个妹妹伤心过度,落下了眼疾。 江云澜小时候,就对这位傲云国雍容华贵的姨母印象深刻,每次见面,这位姨母总喜欢给她装扮得十分精致,总说也想要这么一个女儿。 傲云国君后宫只有一后一妃,后宫向来和睦,这一后一妃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全是男孩,没有女孩。 所以傲云国皇后每回见着江云澜和陆月钰都喜欢得紧,恨不得把所有漂亮的衣裳都给两人穿上。 而江云澜如今抱着的小团子九皇子,是傲云国皇后所生,江云澜没有在这个世界七岁以后的记忆,所以不记得有没有见过他,但光凭借这和他母亲极其相似的五官就可以认出他来。 而元预…… 江云澜记得这位傲云国的大皇子,比她大了九岁。 她小时候去傲云国,他会偷偷带着她出宫玩,会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 那个时候不少人说说她像是他养着的皇子妃,他也曾经笑着说等她长大了要娶她。 回想到这里,江云澜对上元预那复杂的眼神,只觉得头疼。 又是一朵桃花…… “坐下来说话。”陆月钰开口道。 江云澜抱着不肯撒手的元逸,已经做好了要被问话的准备,然而没想到,元预和陆月钰其实没有问关于这些年她怎么过的事情,而是和她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 江云澜不知道,关于她这些年怎么过的,他们二人已经从顾昭和顾衍两兄弟那里得知了。 得知了她当年诈死被顾将军带走,之后又刻苦习武数年,之后背负血海深仇进入皇宫想要查明所有与当年灭门相关联的人…… 他们心疼不已,哪儿还会去问她。 对于不知道这些的江云澜来说,倒是误打误撞了。 和两人一聊就聊了半个多小时,还是陆月钰说时间不早了,让江云澜回去休息话题才结束。 目送江云澜离开之后,元预才看着还未黑透的天,问陆月钰:“天还未黑,为何如此着急让云澜走?难得相认,一起用个晚膳多好。” 陆月钰笑了笑,说:“霆王等着云澜回去用晚膳呢,我方才去寻人的时候就已经打搅了两人,这要再强行留着云澜,霆王指不定明儿就要找我比试一番。” 他们是不知道,方才她去叫人的时候,霆王嫌弃她碍眼的眼神。 啧,欲求不满的男人呐…… 第125章 老父亲的暴躁 江云澜回霆王营帐的路上,遇到了顾远阔和顾昭父子。 顾昭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见到江云澜的时候,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澜儿,正巧见着你,过来陪伯父坐坐。”顾远阔小声的招呼江云澜过去,带着她到无人安静的地方说话。 狩猎这几日,顾远阔要么陪在陛下身侧,要么跟皇城中许久不见的友人相聚,要么和朝臣周旋…… 他竟然也没找到机会单独找江云澜。 这会儿迎面碰上了,倒是正好有时间可以聊聊。 顾远阔可是存了一肚子的疑问和关心要倒给江云澜。 这会儿就他们三人在一处,顾远阔倒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而是敞开了说: “澜儿啊,告诉伯父,你这是怎么回事?” “君北扬那小子是不是拿住你把柄威胁你了?” “什么狗屁未过门的妻子!什么年幼定下的亲事!?” “君随风那个老不正经的也是胡说八道,要说你的亲事的,你五岁那年,我和你爹喝酒的时候还和他说过要和昭儿定亲,让昭儿入赘你们江家呢。” “说起来,君北扬除了那么一张脸长得俊俏,招女子喜欢,哪儿比得上我家昭儿,昭儿可比那君北扬可靠!也比那君北扬威武……” 反正在顾远阔眼里,君北扬怎么也比不上他儿子。 顾昭听得都汗颜,无奈道:“爹,您少说点。” 他是个实诚人,他爹说的这些其实他都比不上霆王。 顾远阔却不这么认为,而是笑呵呵的看着江云澜,说:“澜儿啊,你跟伯父说实话,别畏惧那君北扬,一切有伯父为你做主,你不愿意的事情,谁他娘也不能逼你,否则老子就要他狗命!” 说到最后,顾远阔杀气毕露,如果君北扬在这儿,早就被他揪着领子吼了。 顾远阔一直说个不停,江云澜一直都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就这么让他噼里啪啦的说完,才能说话。 “顾伯父,霆王未曾逼迫于我,我也并不畏惧他。”江云澜说。 她话刚说完,顾远阔就追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那小子未过门的王妃?” “可曾纳彩、问名、纳吉?” “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将你给哄骗了去,这不是欺负你是什么!?” “君随风那老不正经怎么教的儿子,君北扬那臭小子敢这么欺负你,不成,澜儿,伯父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万不能嫁给君北扬那臭小子,还是昭儿好。”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昭儿是我儿子,别说昭儿不会欺负你,就说你们俩在一处,以后你还能在我跟前,昭儿要是敢欺负,我就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顾远阔边说着,边拔刀就往君北扬的营帐那边走。 还是顾昭把人给拦了下来:“爹,澜儿还有话没说完呢。” 顾远阔“哦”了一声,然后把刀给塞回刀鞘里,跟只大型哈巴狗一样回头走到江云澜跟前:“澜儿,你说。” 江云澜突然就觉得这个彪形大汉的伯父很可爱。 她抿嘴一笑,解释道:“伯父,君北扬其实就是找我给他挡烂桃花的,皇城爱慕他的女子太多了,他觉得烦,恰巧你侄女我貌美如花,艳压群芳,可以让那些个妙龄女子都自愧不如,不敢往上贴。” 她说着,顾远阔还一边点头,说:“这倒是,我们澜儿确是美人一个,这天底下也寻不出几个来。” 说完,他还不忘点一下顾昭,“昭儿,你说是不是?” 顾昭真诚的回答:“是。” 江云澜:!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捧场的观众了。 顾远阔知道江云澜和君北扬是做戏,也就没再想着要提着大刀去砍君北扬,而是笑呵呵的和江云澜说了一会儿话,中途也不忘提醒顾昭把怀里的狐狸给江云澜,说, “这狐狸长得漂亮,和澜儿般配,昭儿小心追了许久才捉了活的。” 顾昭还没动作,顾远阔已经提溜着狐狸后颈塞到了江云澜的怀里,接着又要带着江云澜回去一同用晚膳,还是江云澜说霆王在等她才婉拒了顾远阔的热情。 看着江云澜离开,顾远阔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顾昭:“你小子这闷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模样怎么追媳妇?” 顾昭无奈:“爹……” 顾远阔哼了一声,不等他说完,又道,“老子不管,澜儿只能嫁到我们家,若是嫁给旁人对她不好怎么办?受了委屈怎么办?” “那孩子孤身一人的总怕给别人惹麻烦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我们,我可见不得她嫁人以后再受苦了……” 江云澜不知道顾远阔对着顾昭一通说,只知道自己回到霆王营帐的时候,发觉气氛不对劲。 君北扬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宝宝不高兴”的气息。 江云澜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不是哄好这货了?这就出门了一趟,怎么又回去了? “姑娘回来了,可否要传晚膳?”宫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掀开帐帘入内问江云澜,仿佛对君北扬的不愉快自动无视了一样。 “唔,传。”江云澜摆摆手,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到君北扬对面,手臂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 君北扬懒洋洋的分了个眼神睨了她一眼,开口道:“怎的没将那只狐狸抱回来?” 她方才不是抱着挺喜欢的? 江云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顾昭送她那只狐狸,回答:“我不会养啊,嫌麻烦就没收。” 狐狸虽然漂亮好揉,但她就不是个适合养小动物的,调戏调戏别人的宠物就好,自己养棵仙人掌都养不活,还是专心把自己活好。 所以她当时抱着过了一会儿瘾就还给顾昭了。 说着,江云澜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和顾远阔父子两谈话的时候这货不知道在哪儿偷听墙角了,所以他这会儿不高兴,是因为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江云澜开始解释:“我们就是聊聊,顾伯父没真打算要找你算账,我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你都听到了不是吗?” 君北扬神色散漫,语气淡淡:“是啊,都听到了,你解释得很清楚,不过陪我逢场作戏,并不愿嫁予我当这个霆王妃。” 第126章 缓一缓 说到最后,江云澜还从他的口吻里察觉到了一抹委屈。 “你真想娶我啊?”江云澜知道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但感情这东西哪儿能长久的,谈谈恋爱就好了,跟谁过一辈子这种事情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 “是,我想娶你。”君北扬神色认真,“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她真以为他未过门的王妃是他随随便便开口宣布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她在君北扬认真的眸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为何?你就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吗?还是说你想嫁的是顾昭?或是另有他人?”君北扬的眸光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 “没有别人,我是喜欢你,跟你相处也很好,我们就保持如今的关系不好吗?如今我们相互喜欢便在一起,之后若不喜欢了便分开,为什么一定要成亲?”江云澜试图说服他。 这个时代结婚了想要离婚可没有那么简单,况且是嫁给权贵,她就算是死在那个家里也别想离开的。 她还想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跟顾子衿两人离开皇城,去游遍天下呢。 她们还这么年轻,外头的世界那么精彩,为什么要困在大宅院里头算计着一亩三分地过着一眼看到头的生活? 大晟国开明的王朝,男子女子相看相处过后合适就成亲,不合适就分开也是正常,这不就是谈恋爱之后的两种结果。 江云澜想着继续说道, “霆王殿下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身边美女无数。” “如今喜欢我便和我在一处,之后喜欢旁人便同旁人在一处,我们便是好聚好散。” “娶了我当了王妃上了宗祠玉蝶便不好休弃,摆着当个摆设看久了也厌烦,况且我也不是个会贪恋一个不再喜欢自己的夫君的人,到时候定然是要寻新人的,那难道我们便各玩各……” 她话没能说完,就被君北扬怒气冲冲的堵上了嘴,他把人摁在桌面上亲着,恨不得把她吞到腹中。 他听着她这些话,只觉得浑身一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她便是如此看他的,便是如此想的。 从未想过未来,只看眼前欢愉。 好,真真是极好的。 原来只有他一人想着要成亲,想过要成为夫妻,想过未来…… 他真是自作多情。 “江云澜,你没有心。” 把自己亲出一身邪火,把江云澜亲的满脸通红,君北扬一甩袖,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颇有股控诉的意味。 江云澜:!? 这人把人家撩得春心荡漾之后就抛下这么一句话气匆匆的走了,跟自己渣了他一样? 好,回想一下她刚刚说的话,她得承认,是挺渣的。 君北扬这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晚膳端上桌的时候,江云澜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自己夯吃夯吃起来,边吃边面无表情的掉眼泪,完全是因为疼的。 嘴唇被咬破了不少处,舌头也被他咬了,现在烫的辣的吃进嘴里就跟嚼着无数根针一样,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狠狠的把食物当成君北扬嚼着。 玛德,狗男人! 宫月看着江云澜这模样,微不可闻的叹了叹气。 好,主子和姑娘这一架吵得更凶了。 宫月默默出去,同商月说了什么,商月微微一惊就往君北扬方才离开的方向循去。 等洗漱完毕躺在大床上的江云澜先是轻碰了碰自己自己锁骨上那深深的咬痕,又摸着自己那好像肿成香肠的嘴,还有那动一动就发疼的舌头,开始骂君北扬。 之后更是翻个身就骂一句君北扬,不带重样的。 最后是翻身翻累了,骂也骂累了睡着的。 梦里她都是梦到自己变成了兔子,追着那叫君北扬的胡萝卜啃,还梦到君北扬变成沙包,被她揍成猪头…… 而睡梦中的她不知道,沐浴过后的君北扬一身清爽的回来,披着一头长发,一手拿着膏药,一手托着烛台,轻手轻脚的坐到床畔,放下烛台,看着她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模样,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 终究心疼的都是自己。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将要给他抹药膏的手擦净,然后沾上药膏,先是迫使她微张嘴,给她舌头抹了抹。 这药膏可食用,她便是咽下去也无妨,所以索性多抹了点。 没成想自己给她舌头涂个膏药都能升起邪念来,君北扬终究是不舍的将自己搅动她舌头的手指收了回来,又擦净了沾上的口水,重新沾上膏药替她涂抹唇上的伤。 最后是那被他咬得狠了留了牙印的锁骨。 看着那一片肌肤上留着自己的痕迹,他还很自豪,想在另一侧也咬一个痕迹,但却是怕将人给惹醒了。 涂好膏药,他吹灭蜡烛,躺上去,从背后将她轻搂在怀中,偷偷握着她的手,顺指缝而入,同她十指紧扣。 江云澜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 但锁骨咬痕结痂了也不疼了,还有舌头和嘴唇也都不疼了,一股浅淡的药味让她知道这是有人给自己擦了药。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宫月或者商月,等她洗漱的时候一问,她们都说昨晚只守在帐外,她又问是不是君北扬那货回来了。 她们都睁着眼说瞎话:“未曾,主子一夜未归。” 江云澜:…… 信你们个鬼哦,不是君北扬难不成是鬼哦。 同一时刻。 贵妃营帐内。 顾子衿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肢跟树袋熊一样扒着萧华临不放,本来想要偷偷收回自己的腿脚,却发现萧华临早醒了,正垂眸看着她。 顾子衿只能扯着嘴角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说了声:“陛下早上好。” “嗯,勿动,让孤缓一缓。”萧华临嗓音微哑,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子衿不需要问缓什么,因为缠着他的自己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陛下那小腹下的伟岸。 早上最是容易热血上头,帝王也不为过,顾子衿是僵硬的不敢动弹的陪着他度过了平复的漫长的十分钟。 第127章 比试日 春日大典的最后一项:比试。 比试内容丰富,涵盖之广,类型多样。 男子多好斗比武,女子多好琴棋书画等才艺比试。 规则是一人可以参加多项,以积分制,最后谁的积分最高便是魁首,男女各一名。 比试多在皇家猎场的行宫内,行宫外也有些许。 一时间行宫内外热闹非凡。 每一项比试都安排了合适的人物评选,比如:乐曲比试便是请的韶音署的左司乐许云期,以及风泉楼的怀远公子来做评审。 而提到许云期,这位清风明月的才子和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霆王殿下的那些个话本子,私下里不少人都看过。 如今这两位正主儿均在此处,即便没有同框,但也是够不少人臆想的。 即便是霆王殿下已经亲口说他有了未过门的妻子,但那位未来霆王妃来历不明,也不常出现,不少人都觉得那女子不过是霆王殿下用来遮掩自己与许乐师的感情罢了。 江云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私下里有人讨论君北扬和许云期了。 她有时候还会凑过去和大家一起嗑。 自从三天前和君北扬不欢而散之后,江云澜没再去过霆王营帐,换回了自己江公公的身份,每天主要就是和顾子衿排练她的曲子。 这期间江云澜没忘记之前和陆月钰说过要一起看日出,连续两天早上都天没亮就跟着陆月钰去山顶。 昨天一早还只是她和陆月钰两人,今天一早的时候,元预扛着那根本起不来的小团子元逸跟着一起。 看完日出回来的路上高高兴兴的聊天,快到扎营地的时候。 远远看到空中飞着的烈焰朝着君北扬的手臂上飞去,然后稳稳的站在他手臂上,他拖着烈焰就往远处走,明明看到她了,却装作没看到她。 当时陆月钰还笑盈盈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是不是同霆王吵架了? 她没否认。 反正他当没看到自己,自己也当他不存在呗。 这会儿江云澜刚从几个凑一块儿嗑cp的宫女们处得知出了君北扬和许云期的新话本。 这话本写得比先前都精彩,因为加入了一个以她为原型的恶毒女配,为两人的感情增添了无数波澜,也推动两人的感情发展,这本书可谓是虐来虐去又基情四射。 江云澜跟几个小宫女混熟了从她们手里借了书来看,没成想拿着书回头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君北杨,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本书上。 书封写的是《霆王与许乐师之绝恋》 江云澜:…… 当时她就被书封给翻了个面,将书背对着他,没想到,书背写的事一首荤词,描述的是场景之激……烈。 江云澜看到君北杨的脸色一点一点黑了,上前将她手中的书给抽走,然后甩袖离开。 江云澜:……!? 她花了大价钱买的书! 要那书不是关于君北扬的,她就去追回来了,但这会儿她有点心虚,只讪讪的回头。 顾子衿今天在练习曲子,因为不想被人提前知道,所以找了个远离人群安静的地方。 江云澜到的时候,沈玉琢正在同顾子衿讲一些技巧性的手法。 这两天,许云期和沈玉琢两人轮流的在教顾子衿,试图在最短之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 顾子衿本就会一些古乐器,学起来并不是很费劲,但想要太精这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只能先将她要表演的曲子准备到最好。 比试到今日为止,日合娜这个非要参与进来的外邦人积分占据女子榜单最高,看这趋势,显然是要拿第一。 萧华临有先见之明的提前通知了顾子衿做准备。 而江云澜还和顾子衿提过难道不能偷偷给日合娜搞点事儿让她拿不到这个第一? 顾子衿说:“大国风范,不搞暗箱操作,人家靠实力赢的,我们也要靠实力让她知道什么叫硬实力!” 江云澜当时还很震惊的给双手双脚给她点了个赞,说她这觉悟太高了,自己配不上她。 之后江云澜才知道,其实顾子衿也跟萧华临提过这话,她嘴上义正言辞同自己说的这些还是总结了萧华临的发言之精华。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明里暗里太多人盯着不好搞小动作,一旦被发现有损大晟的颜面。 顾子衿在那边练习,沈玉琢得了空过来同江云澜说话。 旁人或许不会将这个白面公公同未来霆王妃关联起来,但沈玉琢见着江公公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和江云澜坐在一旁聊天。 两人聊到了关于乔妃坠马一事。 因为这件事关联到江云澜,所以沈玉琢也传了消息回皇城让人去查那王公公买毒的店铺,结果发现那店铺竟然悄悄的已经转租了,原先的老板和伙计都不知所踪。 对方显然是早就做好了会被发现后逃跑的准备。 而夏公公那边当天就从翠儿嘴里审出了所有她知道的,原来她私下里偷偷与侍卫苟且,那侍卫半哄半骗的将她给拿捏住,就这么背叛了乔妃。 那侍卫在夏公公去抓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杀了。 一时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竟查不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但能利用如此多人,却能如此不着痕迹,可见对方在宫中势力之大,萧华临和夏公公心里都有了底。 江云澜和顾子衿也讨论过了,她们这当虽然有太后的手笔,但是也一定有周姝语的手笔。 至于他们预图嫁祸给江云澜的时候偷偷放在她帐内的那一瓶毒,青羽和内侍监的人都检测过,那其中的用料不简单,能制出这毒的人更不简单。 江云澜就拜托了江湖势力比较广的沈玉琢去追查其中两味在市面上买不到的材料下手,去查制作那毒的人。 如今,让江云澜更加在意的是顾子衿的安危,所以在比试这几日,一直到回皇城前,她都会跟在顾子衿身边,以防出现任何意外。 私下里她也特意提醒了墨羽、蓝羽、青羽、白羽四人要越发留心周围的人和事,一旦发觉不对就要告诉她。 就在这样的暗流涌动中,比试结果出来,也是比试日结束当日晚上,在行宫举行了宴会。 第128章 与贵妃娘娘切磋 宴会之上,依照规矩,女子才艺比试中积分第一的日合娜公主向顾子衿提出了要切磋。 她语气恭敬,态度温和,像极了只是要和平交流的熟人一样。 顾子衿早有准备,却依旧照着剧本装模作样道:“日合娜公主要切磋,本宫自然是乐意,只是若是照着往年惯例,方才公主说的可以讨一个恩典,本宫并非皇后,此要求怕是不符合规矩。” “此恩典本是为表皇后凤体尊贵所设,本宫不敢僭越,所以此次春日大典,礼部也已经酌情将此惯例免除。” 日合娜依旧恭敬:“陛下未曾立后,贵妃娘娘得太后娘娘托付掌管后宫事宜,是后宫最尊贵的娘娘,自然可以,如何来的僭越?” 接着她又拍马屁道,“贵妃娘娘是皇城闺秀典范,日合娜对娘娘的琴技与舞技早有耳闻,此次相见,还请娘娘赐教才是。” 说完不等顾子衿再说话,礼部侍郎便起身禀报,开口道: “禀陛下,禀贵妃娘娘,因着这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春日大典,且陛下未曾立后,虽说如今后宫诸事皆由贵妃娘娘掌管,但太后娘娘仍挂心陛下与娘娘,太后娘娘听闻比试的恩典一惯例,来信告知礼部,言此事可由贵妃娘娘代理,此乃太后娘娘今日方送到的书信,还请陛下与贵妃娘娘过目。” 早不呈禀,晚不呈禀,偏偏这个时候,显然是算计好了。 顾子衿现在是庆幸萧华临早预料到他们的骚操作给自己提醒,让她准备了几天,这会儿顾子衿表面不显露,实际上心里嘚瑟着呢。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众人瞻仰她的表演了。 知情的萧华临就很期待她的演奏,他其实有提出过给她做参谋,但是顾子衿神秘兮兮的说要给他个惊喜,让他当天再听才能感受到震撼之类的。 萧华临就记得当时她说话的时候,那自信的小表情,眼神都是闪闪发光的,惹眼极了。 也因此萧华临这几日晚上不论多晚,都要去她帐内抱着她睡,即便什么也不做,听着她说自己准备的进度,一晚上都好眠。 如今,萧华临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子衿装着有些为难又不得不遵从太后懿旨的模样,说:“如此,本宫便遵太后懿旨,同日合娜公主切磋一番,还望礼部侍郎将此事告知太后。”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眼神幽幽的落在下方那位礼部侍郎的身上。 这位礼部侍郎知道自己此举定然会得罪陛下与贵妃,但他本就是太后一党,自然无畏。 “臣遵命。”虽然无畏,但是也没必要刻意找死,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该恭敬的模样还是要有的。 礼部侍郎退下,顾子衿看着日合娜。 “本宫记得,日合娜公主精通乐曲,这几日比试妙音连连,恰巧本宫也喜欢乐曲,若不我们切磋一番乐曲如何?” 顾子衿像是临时起意一样,听得日合娜却很高兴。 乐曲她自然是精通不过,也最有自信,以此作为切磋,她觉得自己赢定了,那恩典便是白送给她的。 日合娜公主心里窃喜,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客客气气的行了礼,回道:“都听娘娘的。” “如此,公主与本宫且各自准备一炷香。”顾子衿端庄大方道,“公主远道而来,便请公主先演奏,本宫靠后。” “是,那日合娜便先献丑了。”日合娜回道,心里琢磨着顾子衿让自己先演奏的用意。 前后演奏对她来说并无大碍,她自信自己赢定了。 她想着,贵妃娘娘让自己先演奏,虽然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心下是并不太过看重此次切磋,按照往年的惯例,她应当也是觉得自己会顾及她的身份不让她输,然而…… 她可不是往年那些个贵女,为了顾及皇后的身份,有意斟酌放水。 她这一次是抱着目的而来,便是非要那恩典不可! 原本她还有些顾忌这位出身名门,精通琴棋书画的贵妃娘娘,但如今看她并不将此当成比试,而是当成友好交流的模样,倒是如了她的愿。 日合娜想着,等会儿她要竭尽全力,要让这位在她后头演奏的贵妃娘娘颜面无存!让她后悔做了这个让自己先演奏的决定! 总之日后到了萧华临的后宫,都是会明争暗斗的,此刻便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日后在后宫不敢太过招惹自己。 日合娜在偏殿换衣准备的时候,已经在想着等会儿顾子衿的脸色会有多难看,而自己求了恩典被她引荐入后宫之后,她脸色又将如何,还有那狂妄得不行的陆月钰,她又该是个什么脸色!? 日合娜这边美好幻想着的时候,顾子衿那边坐在偏殿打了第五个呵欠。 她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起得早,又没睡午觉,刚刚在宴会上端着还不觉得累,这会儿在安静的偏殿里瘫着就开始犯困。 江云澜和墨羽蓝羽在一旁给她收拾着。 顾子衿的服饰倒不需要换,只是把乐器收拾好等会儿要摆上去。 “打起精神来,你等会儿要为扞卫陛下的贞节而战!”江云澜提醒道。 “噗——”顾子衿被她的用词给震惊了,差点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一旁的墨羽和蓝羽都跟着抿唇笑。 只见顾子衿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小意思啦,赢她一点问题都没有,让她先表演,是怕我表演了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啧,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了,给她表现的机会。” 让敌人以为她赢定了,再狠狠地打击她。 这种爽度才带劲儿。 也不枉她准备了这么几天。 顾子衿恶劣的想着。 一炷香后。 日合娜公主换了华丽的衣裳,戴着金丝流苏的面纱,眼波流转的抱着琵琶缓缓入场,身形婀娜的朝着萧华临行了礼,然后坐在圆凳上开始弹奏。 异域风味十足的曲调用琵琶演奏而出,曼妙婉转,徐徐引人入胜。 众人仿佛进入仙境,眼前仙气袅袅,有仙女渐行渐近,带着如同银铃般悦耳的欢笑声,绕在身侧舞动着,令人血气翻涌…… 第129章 乐器流氓中的流氓 “我艹,这曲子果然邪门得很。” 顾子衿在自己和萧华临主座后头的屏风后,抬手捂住江云澜刚刚捂住自己耳朵的手。 被江云澜用内力替她隔了日合娜弹奏的乐曲,这才从那乐曲造的幻境中回过神来,震惊着。 当时知道日合娜要和她切磋,她就和江云澜研究了萧华临给她的那本记录了吐和鲁曲风的书。 其中就记录了吐和鲁一种诡异的曲子,注以内力可以迷惑人的心神,将人拉入其营造的幻境当中,内力越深厚者受影响越小。 像顾子衿一样没有内力的,是最容易被日合娜弹奏的曲子魅困住的人群。 所以刚刚顾子衿听着的时候就被引入了日合娜营造的环境当中,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要杀她,简直可以说毫无抵抗之力。 不过也不是谁都能学习这种曲子。 首先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不然一首曲子都弹不下来。 而这种注入内力曲子如果弹到一半会反伤了弹琴的人,不论是外力迫停,还是自己停下,都会受内伤。 所以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毫无防备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弹来。 其次需要技艺十分精湛,将曲子发挥到极致才能达到如此的境界。 综上两点,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她是抱着必赢的决心来的。”江云澜说。 在场有不少内力比日合娜深厚的人,她却敢演奏这种曲子,这是将自己和周围人都放置在一个危险的境界,一旦有异,那就是两败俱伤。 不过,显然是有人暗中替日合娜保驾护航,她这一曲完完整整,平平顺顺的演奏了下来。 琵琶声停下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她的曲音余韵当中无法回神。 日合娜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她抱着琵琶朝萧华临行礼,道:“日合娜一曲已结束,还请贵妃娘娘上台。” 这是不打算给顾子衿缓太长时间的意思。 如今大多数人还困在她的曲音余韵当中,自然是无心欣赏贵妃娘娘得表演。 日合娜已经回到座位,准备好了要看顾子衿出丑。 却看到墨羽站在上方朝着众人行礼,也不管大多数听不听得到,只开口道:“娘娘已经准备好,请各位品鉴。” 说完墨羽站到紫后头的折叠屏风边上,对着后头已经做好准备的顾子衿点头。 日合娜看着那被屏风挡住的位置,只觉得故弄玄虚,再看看周围的人,大多都还未从她的曲音中回过神来,墨羽方才的话自然都没听到,也就没有凝神去听接下来贵妃娘娘的演奏。 “铮铮铮铮铮……” 日合娜听到一小段古琴声前奏音从屏风后传来,她听着,觉得弹得极好,只可惜比不上她,况且也无几人在听,可惜了贵妃娘娘这一番弹奏,全是枉然…… 日合娜正暗暗替顾子衿遗憾的时候,只听到琴声一停,她嘴角正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抹笑意却在下一秒凝固在了嘴角。 只听到一段唢呐声响起,穿透力十足,直击灵魂,灵台清明,瞬间就让那些还沉浸在日合娜曲音中的人全都唤醒了。 看着众人陡然转醒,日合娜心中难掩诧异,紧接着听到那唢呐声如同旗鼓宣扬,万马奔腾般惊心动魄。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唢呐被称为乐器流氓中的流氓不是没有道理,顾子衿这一段吹奏,不仅破了日合娜的迷魂阵,更是将日合娜那自信心堆积而成的高塔一点点的崩塌。 就这一段唢呐,就让她心神不宁了,更别提唢呐之后的琴声。 琴声接着唢呐声响起。 也是琴声响起的时候,屏风被墨羽和蓝羽扯下,露出坐在后头弹奏的雍容华贵的顾子衿。 她拨动琴弦,快速而有力。 她弹的是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弹的是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弹的是奋不顾身,背水一战…… 一个人,一双手,一把琴,将战场男儿保家卫国的拼杀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一个琴音停下的时候,全场寂静。 众人心头震撼之情难以言喻,寂静了几秒过后,全场掌声雷动。 若是此刻面前有敌人,在场之人皆举刀奋勇杀敌,绝不后退! 此时,谁还能想起来方才日合娜弹了什么,谁还能记得她穿得多华丽,腰肢多婀娜? 日合娜眸色震颤,手心都是汗。 无需旁人来品评,她都知道自己输了,不仅仅输在技巧上,还有曲子上。 她的曲子婉转小意,弹的是儿女情长,而贵妃娘娘的曲子豪迈大气,弹的是保家卫国的无私大义。 她败得彻彻底底,不论是从何角度。 众人目光灼灼,只见顾子衿端庄得体的起身,朝众人道:“本宫技艺生疏,让众位见笑了。” 她说得谦虚,实则装逼。 她就是故意的,而且装得毫无痕迹,除了那么几个知道她这几天有多努力训练的人知道以外,其余人都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摸样蒙骗。 江云澜低头抿唇笑着,心里夸她这个逼装得好,看那日合娜公主的脸色都变了。 萧华临看着她这小模样,只觉得漂亮又可爱的。 顾子衿却依旧装得毫无痕迹,大方道:“日合娜公主与本宫皆已演奏完毕,还请诸位品评才是,诸位皆可随意道来,本宫与日合娜公主都是虚心受教之人。” 说着,她还不忘询问一番日合娜的意见:“日合娜公主,你说是不是?” 日合娜是个极其能忍之人,只见她起身,落落大方的主动认输:“贵妃娘娘琴技精湛,日合娜输得心服口服,望下次再有同贵妃娘娘一较高下的机会。” 她心里是愤恨的,她千般打算,未曾想竟然棋差一着,在此处被挡下,此次出使,目的未达到,真真是不甘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子衿也不好为难她,反而是将端庄得体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还称赞了一番日合娜,然后赏赐了寓意极好的玉如意。 日合娜领着玉如意谢恩过后,攥着那玉如意的手劲大得险些将玉如意直接捏碎。 萧华临适时的开口控场,让众人继续饮聊天,享美食,宴会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第130章 放着,我来! 宴会席位上。 君随风听到边上的李氏又在给他“吹枕头风”: “夫君,扬儿实在是太胡闹了,今日宴会竟也不来,方才我派人去唤他,还被拦在他帐外,连句话都说不上的,我好歹是他继母,这些年真心待他,可他却是将我看成个仇人一样,夫君,我做错了什么吗?” 君随风安抚糊弄道:“不是夫人的错,夫人是受了为夫的牵连,是我对不起夫人。” 李氏说:“是扬儿太胡闹了,不是夫君的错,夫君如何说都是扬儿的父亲,可得劝些扬儿勿要再惹得陛下不快,这御史大夫可都看着呢,待回皇城之后,指不定要如何参他。” 君随风点头:“是,夫人说的是,我见着他,定然要好好说他。” 李氏说:“我也是担心扬儿,扬儿狩猎后便借口旧伤复发,整日避着不见人,每回陛下问到他,我都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怕陛下一怒之下治罪扬儿。” 君随风:“夫人有心了,是扬儿不懂事,竟辜负了夫人这番苦心。” 李氏说:“说来我在扬儿心里还是个外人,他不喜我,我也无法,我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他这些年在外征战,我只希望他身边有个可心的人照顾着。” 君随风:“夫人的心思我怎会不知,这些年让夫人受委屈了,我为夫的不是,今后还是需要夫人好好管着君家,替扬儿操心着。” 李氏说:“提起扬儿的婚事,我便想着他自个儿选的那未过门的王妃,夫君不觉得这些日子扬儿如此,说不定便是她在后背撺掇的吗?” “那江姑娘就是个胡闹的,前几日竟不顾北济和大晟的邦交,竟然当众给北济公主难堪,北济公主这几日都躲在帐内不见人。” “这几日我本想寻她好好聊聊,让她私下里去同北济公主道个歉这事儿便也过了,可却怎的也见不到她人,去扬儿的帐外寻,都说她身体不适。” “这打从她来到此处,总是推诿说身体不适也不出来认识认识各家大人的家眷,同皇城里的大家闺秀坐坐交谈交谈,这今后皇城内各家的大宴小宴她难不成都不去了?” “还有这江姑娘,平日里也不会劝谏扬儿,我真是担心她若是成了霆王妃,扬儿的前程可真真是要被她给毁了。” “夫君,我知你觉着亏欠了扬儿,总是纵着他,可这终身大事,事关霆王府和君家,可不能如此马虎。” “那江姑娘我瞧着确实担不起霆王妃之名,夫君还是好好同扬儿说道说道,还是要好好选一门亲事才是。” 君随风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得十分真诚:“夫人为君家深谋远虑,为夫定然遵从夫人所言。” 李氏满意的笑了,说:“我身为君家人,自然是要为君家着想。” 君随风点头:“这些年也多亏了夫人,为夫才能放心出门游玩,今后也得继续劳烦夫人。” 说着,君随风将盘中切好的烤肉递到李氏跟前,温柔道,“夫人尝尝这鹿肉,知晓夫人不喜吃皮,为夫已经将皮给剔除,只留这鲜嫩的肉。” 李氏看着面前的切得均匀整齐的烤肉,羞涩的笑了:“多谢夫君。” 收到周围妇人们羡慕的眼神,她心里洋洋自得着呢。 这皇城中,有几人能如她这般得到夫君如此宠爱?哪家不是妻子小心伺候着夫君,她不一样,她伺候夫君,夫君也时时照顾她,小事细节应有尽有,可谓是体贴至极。 嫁给君随风这些年,她是极为幸福的,若是有下辈子,她只想再做他的妻子。 只希望那个时候他最先遇到的是自己,自己能为他生儿育女,自己不是带着算计阴谋嫁给他,与他平凡而幸福的度过一生,不枉他此生待自己如此好。 李氏自以为自己将君随风掌控在手心,却不知此时面上和蔼的君随风心下藏着的不耐烦。 君随风真想揉揉耳朵,安抚一下自己遭罪的耳朵。 这婆娘真特么能说,他还得真诚的敷衍她,这一敷衍就过了这么多年,真特么的熬人。 还是扬儿他娘好,怎么念着他都爱听,说话跟百灵鸟一样动听。 啊,真想念扬儿他娘啊…… 他可得早点把这李氏给处理了,否则死了下去见扬儿他娘都没脸。 说起来他家扬儿这几日为情所困,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他出谋划策还总被嫌弃,真是烦死那臭小子,总不给他这个父亲一点面子。 不过那臭小子也是活该,谁让他伤了如此多爱慕他的姑娘的心,如此轮到他了。 被君随风念叨的君北扬这会儿正烦着呢。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儿喝酒,没想到偏有不长眼的要过来打扰。 那不长眼的还穿得贼特么少,是没钱买布料吗? 这大晚上的寒气重,他瞧着都冷。 还有那腰肢扭成那般,她是蛇精转世吗? 玛德,矫揉造作的,难看死了! 坐在大石上喝酒的君北扬,看着眼前出现的悠悠在月下舞动的蒙面女子,吐槽完,别开眼没再多看一眼。 他不看,对方也没停下,而是一步一步的轻盈的跳着靠近他,用轻功轻飘飘的飞到他身边,扭动着,舞衣长袖飘飘,腰肢一下,就要倒入他怀中。 君北扬起身避开飞下大石,对方却不依不饶的黏了上来,袖口飞出的红长绸欲要缠住他的腰身,还未碰到他便已经被他内力震成碎片,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 一时间画面因为这红绸碎片显得格外唯美。 只是红绸被震碎的时候似乎牵连到女子的外衫一同成了碎片。 没有了外衫遮挡,那只穿着绣着鸳鸯纹样的肚兜显露了出来,一时间显得尤为魅人。 那女子扑向君北扬,嘴里娇媚的唤着:“霆王殿下~” “霆王你妹啊!” “放着我来!” 被宫月带过来的江云澜刚露脸就看到美人投怀送抱的一幕。 她飞身上前就是一个把君北扬给护在身后,然后自己迎了上去将那美人给抱了个满怀。 君北扬:……?! 第131章 君北扬那个臭男人 “唔,胸,真软,腰,好细。” 江云澜稳当当的抱着对方的腰,脸埋到了对方心口波涛汹涌处。 (● ̄(?) ̄●) 那蒙面的女子被江云澜接住,看着她深陷在自己心口的头,瞳孔可见的震颤了起来,她恼怒的抬手就朝着江云澜的头顶劈去。 然而江云澜早有预料,占了个便宜就把人给推开,自己则是往后退。 往后退的时候正好就退入了君北扬的怀中,被君北扬牢牢的扣在了怀中,听到君北扬咬牙切齿的声音:“江云澜。” 江云澜张口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那被她推开的蒙面美人,挑眉道:“美人儿,少用点香料,味道太冲了,阿切!啊切!” 说完她又打了两个喷嚏,偏头嗅了嗅君北扬身上的味道才缓过来。 对面的美人盯着冒出来碍事的江云澜,眼中冒火。 她差一点就达到目的了! 又是这个小贱人! 美人心知江云澜在这里,自己是不论如何也诱不了霆王,转身便使轻功要飞走。 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宫月给点住穴道定在原处。 “宫月姐姐,干得好!我倒要看看,这美人儿的真面目。”江云澜说着,就要挣扎出君北扬的怀中,可惜他不肯放手,而是朝着宫月使眼色。 宫月意会到,上前将那女子的面纱给摘了下来。 “我艹……尼玛!”江云澜看到北济公主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就觉得刚刚的什么闻香满怀都是浮云。 只见北济公主用柔弱可怜的眼神看着君北扬。 她今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只可惜都如此半挂不挂的模样,连君北扬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更是看也没多看自己一眼,目光全然在江云澜身上,撕都撕不开。 北济公主愤怒又羞恼的开口:“霆王殿下,本公主有何处比不上她?” 不等君北扬开口,江云澜挺了挺胸,理直气壮:“你身材没我好,个子没我高,武功没我强,长得没我美……” 北济公主只觉得受到了巨大的羞辱,愤怒的喊道:“胡言乱语!我要杀了你!” 江云澜笑了笑,说:“公主真是好健忘,前几日比试输了我,说好的不再出现在霆王与我面前,如今倒是不仅违背诺言,还恬不知耻的想引诱霆王!” “怎么的,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入住霆王府?” “呵~就算是你住进去了,我也能把你提出来杀了!” 北济公主不屑一笑,说:“杀我?若是你敢,现在便动手!” 她可是北济的公主,死在此处,大晟国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不仅北济要向大晟国讨个说法,他国也将戳大晟的脊梁骨。 江云澜却并不介意的笑着,说:“公主说的是,我哪儿敢当这个千古罪人,虽然如今杀不了公主,但有的是让公主生不如死的。” 暂时杀不了,那就诛心呗。 江云澜偏头,捧着君北扬的脸,踮脚就唧唧唧好几口,当着北济公主的面,亲他的眉眼、鼻尖、唇角、下巴。 然后回头朝着北济公主挑衅一笑,说: “哎呀呀,实在是抱歉啊,公主,你肖想的霆王殿下正抱着我不肯放手呢~” “你想染指不得的霆王殿下,我可以随便亲呢~” 说着,江云澜在北济公主那妒忌得都红了眼瞳下,往君北扬的怀里凑了凑,小鸟依人的笑着: “哦,对了,公主你一定不知道,道霆王殿下的怀抱有多温暖。” 她又往君北扬的肩膀靠了靠,说, “你也不会知道霆王殿下的肩膀有多宽厚,” 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掌塞进君北扬的手掌中,说, “公主你瞧,霆王殿下的手掌真大,可以将人家的小手都包裹起来呢~” 她那炫耀又嘚瑟的小模样,君北扬完全纵容宠溺的摸样,都让北济公主只觉得愤恨又嫉妒得一股气血往上涌,喉头传来一股铁锈味,竟硬生生的被气得险些吐血。 她不甘,她不解、她嫉妒、她恼怒、她怨恨…… 种种情绪都化作一团火,将她的所有理智烧了个彻底。 可惜她被点了定身穴,如今又被宫月点了哑穴,这会儿是想动手动不了,想张口张不了,只能用一双恨得通红的眸子看江云澜。 江云澜却是挑衅的一抬下颚,笑意盈盈的转身环上君北扬的腰身,嗓音发嗲道:“扬哥哥,公主的眼神好可怕,人家怕怕,快点抱紧人家~” 她说几个字恨不得尾音拐好几个弯,将一个矫揉造作发挥到了极致。 偏偏君北扬很是受用,抱紧她,配合的宠道:“好。” “扬哥哥,你快带人家走了啦,人家害羞羞~”江云澜用得一把好夹子音。 听得北济公主都恶心坏了,面无表情的宫月佩服江云澜的同时也默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是君北扬只觉得她可爱。 “好,我带你走。” 君北扬抱着她就转身用轻功飞离。 宫月则未曾跟上,而是找了颗树,翻身上去坐着暗中盯着北济公主,反正她盯着北济公主死不了就成,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北济公主自找的。 江云澜被君北扬带到安静的只有两人处,江云澜匆匆挣开他的怀抱,然后使劲儿的抖了抖,想要把自己一身鸡皮疙瘩给抖落下来。 做作是做作爽了,只是自己也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她刚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回头要和君北扬说话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江云澜:……?! 江云澜四处找了一下,确定君北扬不是躲着她,而是真的把她丢在这里自己走了,她也骂骂咧咧。 不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他这是又怎么了?悄无声息的人就不见了,他是要上天还是咋地? 不是他让宫月找的自己吗?那不是要和好的意思吗? 她都给他台阶下了,还替他解决了一烂桃花,他怎么自己踹翻了台阶,还翻脸不认人了?! 艹!拔x无情的臭男人! 分手! 她要是再理君北扬,她就是狗! 第132章 陛下是个腹黑闷骚男 宴会后半段。 萧华临离席去更衣了,他离开后没一会儿顾子衿得到墨羽传话,说陛下寻她,她疑惑的跟着墨羽离席。 没成想萧华临根本没走远,而是负手而立站在不起眼的树影下等她。 不等顾子衿开口,萧华临先做了解释:“孤料想稍后许是有事发生,还是你陪着孤会安心些。” 顾子衿听着,有种萧华临在撒娇的错觉。 他的语气如常,神色如常,可她却偏偏觉得有点怪。 他一个当今陛下,自身武力高强的情况下,身边夏公公也不是好惹的,他却要找她一个弱鸡陪着。 就跟停电的时候男朋友怕黑让女朋友陪着上厕所一样。 顾子衿不由被自己发散的思维给震惊了。 她忙收回自己的思绪的时候,两人走过一条稍微昏暗的小道。 路旁挂着的灯笼烛火被风吹灭了,宫人还未发现将其点上。 萧华临走在顾子衿身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半步。 就在顾子衿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边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一道惊慌的声音传来:“公主,小心脚下!” 顾子衿听到这声音,感觉到有带着一股花香味的身体朝自己和萧华临扑过来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哦,原来是要碰瓷啊。 顾子衿当时就是迅速的拉着萧华临连连往后退,听到对方扑空倒地的声音,接着抬手就是捂住萧华临的眼。 而她则是光明正大的看着面前突然扑出来的日合娜。 日合娜此时正扑了个空,倒在地上,因为动作过大而导致衣衫松垮,香肩微露,半个酥胸跳了出来。 她抬眸时脸色微红,眼神迷离,红唇微启,一副任人采撷的醉醺醺模样。 她对上顾子衿那看破一切的视线的时候,眼神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她装醉的扶着额头,好不可怜。 而随她而来的是两个她的侍女,看到顾子衿和萧华临的时候,纷纷行礼,反而没有先去扶自家公主。 顾子衿方让两个侍女起身,开口训斥:“还不将日合娜公主扶起,整理好衣袍!你们是要让公主在陛下面前失了礼节不成!?” 那两位侍女看着被顾子衿蒙住双眼的萧华临,两人都是一怔,然后将日合娜扶了起来,犹犹豫豫的替日合娜整理衣袍。 顾子衿看着日合娜的衣衫整理好了,才放下遮住萧华临双眸的手,然后假装向他请罪:“陛下恕罪,日合娜公主吃醉了酒,形容不整,臣妾与她同为女子,顾及其名声,所以才斗胆遮住陛下的双眼。” “还望陛下恕臣妾触碰龙颜之罪,也请陛下饶恕日合娜公主醉后失态,惊吓了圣驾,险些伤了陛下御体,又形容不整之罪。” 顾子衿这是把能扣的罪名都往日合娜头上扣。 日合娜听着,却又因为装醉不能替自己申辩,真的是目的没达成,反而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萧华临扶起顾子衿,顺势牵着她的手,淡淡道:“既然有贵妃求情,孤便不再追究。” 顾子衿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道了谢,然后对扶着日合娜的侍女厉声道:“公主既然醉了,便扶回去休息,勿要在外头晃荡,若是公主玉体有损,本宫便拿你们是问!” “还傻愣着做甚?难不成本宫还使唤不了吐和鲁的婢女不成!?” 顾子衿哪儿看不出这两侍女磨磨蹭蹭的不肯把日合娜扶走,这是在等人呢。 怪她进度走得太快,让她们的安排跟不上她的进度。 看着日合娜被扶走,顾子衿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匆匆而来的吐和鲁的一行使臣。 他们掐好时间赶来,却只看到日合娜远去的身影,以及好整以暇站在昏暗小道上的陛下和贵妃娘娘。 一行人上前行礼,其中一名使臣解释说日合娜公主酒醉出来透气许久未归,他们是出来寻公主的。 这回无需顾子衿来说,萧华临开口道:“日合娜身为一国公主,规矩应当好好学上一学,既酒醉就应当好好歇着,在此处骤然出现惊吓和孤与贵妃,孤的侍卫险些将其当成歹人,若不是贵妃及时认出公主,公主如今怕是已然成为一具尸体。” “还请众位使臣们回吐和鲁之后,将孤此番话传达给吐和鲁国君才是。” 几位使臣听得冷汗涔涔,知道他们那点小心思已经被萧华临知晓,这是给他们一点颜面才没点破。 忙请了罪又道了谢,几位使臣如同来时一样匆匆离开。 顾子衿这才有机会好好和萧华临说话。 “陛下既早已知晓,为何还选这条路走?”顾子衿问道。 在日合娜扑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萧华临找自己出来一起的原因。 是因为早就知道吐和鲁给萧华临布了局,用的是美人计,想要让日合娜衣衫不整的和萧华临接触。 不论萧华临心动了还是未心动,日合娜衣衫不整扑在他身上,被吐和鲁的使臣们发现,不论如何,他们都要让萧华临对日合娜负责。 这种简单粗劣的计谋,是因为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而时间紧迫,明日一早他们就将启程回国。 所以他们更多带的是赌的成分,赌一个萧华临被美色迷惑,赌萧华临不愿因为此事与吐和鲁为敌。 但凡萧华临是个色令智昏的,这会儿他们已经得逞。 可惜萧华临不是。 “一次不成还有,他们不觉着烦,孤也烦了,还不如劳烦贵妃一杆子将其打死,今晚孤便落得个清净。”萧华临解释道。 “那为何陛下不提早同臣妾说明?就不怕臣妾未曾反应过来,无法配合陛下?”顾子衿问。 “此事是孤不妥,是孤有私心。”萧华临很诚恳的承认道。 “什么?”顾子衿问。 “孤想看看贵妃最真实的反应。”萧华临回答道。 他若是提早告诉她,她怕是会排练出一场大戏来。 而如今,他得到的结果是极其满意的。 “哦,原来陛下是想看臣妾出丑啊。” “不是,孤是想看贵妃是否在乎孤。” 顾子衿:……? 玛德,就是她被套路了呗! 陛下这个腹黑闷骚男…… 第133章 风雨欲来 宴会结束后,江云澜和顾子衿在贵妃营帐内聚头。 今晚萧华临不会过来,所以顾子衿留了江云澜一起睡。 两人这会儿洗过澡,披着微湿的长发盘腿坐在长榻上聊天。 说完今天晚上两人各自碰到的事情,两人互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的想法。 套路。 都是套路。 这换汤不换药的套路。 吐槽完这套路之后,顾子衿提到了明天的行程。 “明天一早,五国来使就会辞行离开大晟。” 说到这里,顾子衿压低声音,说:“我算了一下时间,北济使团马车的车程在七八天左右就能出大晟国边境,等明天下午我们回到皇城,后天我就安排青羽骑马追过去,埋伏在北济境内。” 顾子衿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示意要对北济公主下手。 江云澜本来就决定要去,听到顾子衿的安排,想了想,说:“行,到时候我跟青羽一起去。” 江云澜对杀北济公主一事并不太操心,现在操心的是明天。 “现在重要的是明天你的安全,来到皇家猎场这段时间我们严防死守,没有人敢动手,但是明天……” 明日一早五国来使辞行,之后其余的大部分朝臣家眷等人也都启程回皇城。 今天晚上宴会过后,春日大典也就圆满结束了。 但春日大典还有一个最后一件重要事宜:祭祀古树。 这个传统要从大晟立国安邦前开始说起: 当年,太祖皇帝率兵攻打皇城之时被人暗算损失惨重,迫不得已带领将士躲入山林间。 敌军追至时,太祖点了一队人设下埋伏断后,虽然暂时拦住了敌军,但太祖一行人却被敌军穷追猛打。 后太祖受伤不慎跌落山崖。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一古树接住,安稳落在其枝干上。 而巧的是同行断后存活下来的将士也都躲至此树下,并且甩开了敌军,至此太祖一行人安全无虞。 那是一棵上千年的古树,苍翠碧绿,庞大茂密,高二十余米,树干粗壮需五六人合抱,有拔地而起,直抵苍天的强劲气势。 太祖立于树下,见铁杆虬枝如同苍龙腾飞,美为其取名:盘龙古柏。 后太祖对皇城久攻不下,策马寻到古树之下静坐许久,只觉浑身通透舒畅,灵光一闪有了主意,遂攻下皇城,建立大晟国。 大晟国建立后,太祖将盘龙古柏定为神树,将其保护起来。 太祖薨逝前,秘密命人在其死后将其尸身火花后埋于古树之下,当报古树救命之恩。而皇陵之中,立的是太祖衣冠冢,此时乃皇家秘辛,不为外人所知。 而太祖在世时给后代子孙定下规矩,每年春日大典后,皇室子嗣皆需祭祀古树,以求大晟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所以大晟历代帝王,皆遵从此训,每年春日大典后都前往祭祀。 只是随着时光转换,规矩稍有改变。 最初只是皇家子弟前往祭祀,流传到如今,祭祀的人不仅仅是皇家子弟,还有朝中要臣、世家大族的长者等人。 “古树就在皇家猎场不远的那片山林间,虽然就在隔壁,但是那边山林险峻得多,有好几处断崖,那片山林连着的就是隔壁越州的山脉,合起来就是一大片的山林野地,许多处人烟罕至。” 江云澜说着,眉头微蹙。 “虽然往年没出过什么大岔子,今年也和往年一样做足了安全工作,但是我们面临的现状和往年不一样,可以说此行危险重重啊。” 顾子衿喝了一口茶水压惊,复又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但又不能不去,可以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得进山去。” 这是老传统了,意义非凡,这么多年没有一年落下。 这是萧华临登基的第一年,更是得重视。 江云澜考虑了一下,说: “明天我会照常跟在你身边,墨羽她们也都贴身保护,你按理来说是安全的,但是要是有什么万一,你千万别往深山跑,就往远路跑。” 深山才是埋伏的重灾区,他们来的道上反而是安全的。 “拼命的跑就成,不用管我们,我们都有武功,能抵挡,你没有武功,远离战斗区域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子衿点头:“我知道,我最看不得电视剧里大多数逃命犹犹豫豫,还要说一大堆台词浪费时间的。” 所以她这个弱鸡要做的就是不浪费时间,不成为绊脚石。 江云澜点头认可:“对,我也是,每回看到这种情节就恨不得冲进电视里揪着他们跑。” 说着,她又提醒顾子衿,“你明天要穿的那身衣服我让白羽给你缝了不少荷包在内侧,装了青羽做的毒粉,白羽给你做了几根发簪当暗器,明天早上她会给你戴上,使用方法她也都教你了,你到时候见机行事。” 顾子衿点头:“好,知道了。” 保护她的,让她自保的,都已经准备到极致,要是还活不成,那真的就是命了。 顾子衿又道,“你也要小心,不要总顾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安。 江云澜笑了笑:“我也知道了,会注意的。” 两人聊到头发干透了才去睡觉。 次日。 天刚亮,顾子衿被噩梦惊醒。 江云澜察觉到动静,睁开一只眼看她,问,“做噩梦了?” 顾子衿看着她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摸样,说:“嗯,吓了一跳,没事儿了,再睡会儿。” 江云澜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了起来:“我得起床了,你还可以再眯会儿。” 顾子衿看着江云澜套了衣服然后离开,深深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她昨天晚上做的梦内容忘得差不多了,但最后一幕却格外的清楚,和之前那个梦一样,看到的都是江云澜被黑暗吞噬,自己被她推出黑暗。 这种不好的预感简直太糟糕了,让她总觉得有什么妖发生,心里很不安。 她强行压制下这种不安,却还是在用早膳的时候被萧华临察觉,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背,低声安抚道: “别怕,有孤在,定会护你周全。”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心的温度,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顾子衿的不安减去了大半。 第134章 盘龙古柏 “宫月姐姐,比起我,霆王更需要你们的保护。”江云澜面对一早就在家帐外等着她的宫月一行人说。 宫月,商月还有四名暗卫。 这是君北扬安排过来要保护她的人,这规模都赶上顾子衿了。 她今天只是贵妃娘娘跟前的掌事公公,暗卫倒是暗中跟着不露面没事,但宫月和商月跟在她一掌事公公身边保护算怎么回事? 况且她有自保能力。 对比起被那么多人盯着、算计着想要除掉的君北扬,他才是更需要人保护使唤的。 “我等遵从主子安排,他们四人稍后暗中跟随,奴婢同宫月二人伪装过后跟随在贵妃娘娘身边。”宫月说。 看着他们一行人态度坚决,面色严峻。 江云澜想了想,问:“这样,你们当中谁身手最好?” 宫月指着后头一名暗卫,说:“回姑娘,土昭乃暗卫之首,统管主子暗卫。” 土昭上前行礼:“土昭见过王妃。” 江云澜有些不解,把暗卫的统领派到她身边,君北扬到底在想什么? 江云澜从桌上拿起一茶杯,对他道:“这样,你若是能在十招之内,将我手上的茶杯夺走,我便听从你们主子的安排让你们保护我,若是不行,你们便听我的,回去保护你们主子。” 宫月和土昭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土昭回道:“是,我等听命。” 江云澜起身,适应了一下茶杯的重量,对土昭开口道:“请。” 土昭盯着江云澜摊在手心的茶杯,先是试探性的和江云澜过了三招,发现金昭所言非虚,王妃果然身手非凡,并非花架子,这才认真起来。 这三招江云澜也察觉了土昭的厉害,更加集中注意力玩转茶杯的同时躲避土昭的抢夺。 手上的杂技她玩得很溜。 小学时候校园悠悠球比赛冠军;初中的时候可是循环抛苹果记录保持者;高中的时候和顾子衿二人转可是转帕子的好手,在学校联欢晚会上荣获最受欢迎的表演…… 当然,她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奖金。 这会儿手艺没生疏,茶杯在她手里跟有生命一样在两手中绕着土昭的抢夺的手臂,灵活得土昭都怀疑那茶杯成了精。 十招一过,土昭连茶杯都没碰到。 其实正儿八经的比武,江云澜未必是身经百战的土昭的对手,但是用她擅长的手段来玩儿,土昭只有输的份儿。 “土昭输了,我等便如王妃所言,这便回主子身边。”土昭拱手道。 “稍等,我写封信,你们带回去给霆王。”江云澜担心自己这拒绝让他们被君北扬责罚,取了纸笔过来写了一排字,折好递给宫月。 宫月将信带了回去,君北扬打开信一看,只见信上写着:我能保护好自己,人你留着自己用,注意安全。 君北扬取了笔,在纸上回了一行字,让宫月带着人再过去。 江云澜看到宫月一行人又回来,还带着君北扬的回复,打开纸一看。 只见纸上她的字迹下边多了两排字,第一排风轻云淡的写着:若不需要便都杀了。 江云澜:…… 他这特么明晃晃的威胁。 她被这句话一噎,又因为下一句的“保护好自己”而感到心底微暖。 终究她还是把宫月几人留下,把宫月和商月安排进顾子衿的随行侍女中,暗卫就不需要她来操心,自己会找地儿藏着。 顾子衿那边已经准备好,江云澜跟在她身边往给五国使臣送行的队伍走。 路上顾子衿跟她提到了北济使臣的队伍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出来寻北济公主,然后今天一大早的到萧华临跟前说北济公主不见了,让萧华临派人帮忙寻找。 最后一行护卫看到被被楚楚冻人了一晚上的北济公主,听说北济的使臣脸色是红了又青,青了又黑的。 一直到五国使臣队伍陆续都离开了,北济公主也没再露过面。 他国来使全部离开,接下来就是大晟要前去祭祀古树的行程。 辰时,一行队伍从营地离开,前往古树。 大部分的人在营地收拾妥当后便踏上回皇城的路途。 近一个时辰的车程,一行人才到了古树所在地。 为了不破坏古树周围的生态环境,所以多年来并未直接开通道路至古树跟前。 车马停在了距离古树近两公里处,接下来的路程需步行前去。 顾子衿是后宫唯一有资格陪同陛下前去祭祀古树的妃嫔,与萧华临一同坐在前方的马车中。 此时被萧华临扶着下马车之后,萧华临压低嗓音道:“跟紧孤。” 祭祀须有讲究,前方是司天台的人以香烛开道领路,晏清风提着镂空鎏金镶宝石的烛台走在前方,而后是萧华临与顾子衿,之后是皇室其余子弟,然后按照官员品阶跟上。 一行宫人跟在最后。 江云澜和墨羽等人在队伍末尾跟着前行,她警惕的观察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也没有异样的声音,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 只是一路一直往山林深处走,一切都是未知。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目前一切都如常,不知道敌人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计划布置,只能随机应变。 如今的处境真是应了昨天晚上顾子衿的形容:明知山有虎,偏得上山去。 走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古树下。 顾子衿站在前方,最是能看清古树的摸样,只觉得内心震撼。 这是一颗饱经风霜、充斥着苍劲古拙的树,风吹树叶簌簌响动,仿佛是更古传来的古朴且厚重的声响,带着神秘而神圣之感,令人忍不住的想要膜拜。 而江云澜站在远处,抬头看着上方延伸过来的那宛如要遮天蔽日的繁茂树冠,也是震撼至极。 顾子衿照着流程和萧华临第一个拜古树后,从晏清风手里接过古树方才掉落的树叶。 这是古树赐福之寓意,带回去如何处置便是自己的事情了。 顾子衿将那片树叶放入袖口的荷包处,然后往边上退,由下一组祭祀之人上前。 萧华临就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将那片叶子虔诚的收好,将自己手中的那片叶子也递给她。 其实不过走个形式,许多人半路便扔了,可萧华临看她如此认真虔诚的摸样,不由便如此做了。 若真是带着福,他这份福便送她。 第135章 危险来袭 拜古树完毕后,帝王与贵妃要给古柏浇一捧水,再由一人捧着古树下的土,一人取下古树边上新长出的小树,寻一处种下,以求万物生长,欣欣向荣之景。 这就需要有宫人带着栽树的工具跟随,江云澜和墨羽等随侍便跟上。 最后选了一处距离古树五六百米的地方把树栽好,浇了水便回头。 江云澜扛着锄头跟在顾子衿身后折返,刚走了几步,突然捕捉到了背后传来的细微响动,她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从不远处的树上枝叶间甩出钩子来。 那钩子连着一条长绳,夹杂着内力如同疾风般朝他们而来的时候,钩尖在阳光下泛着瘆人的光泽。 竟然有人一直埋伏在树顶! 江云澜反身就是用手上的锄头将飞过来的钩子与线的交接处缠住,让对方无法收回钩子。 缠住后她才注意到那线韧性极强,用内力都震不断。 “是蛛丝!”白羽一眼就看出了那线的来历。 蛛丝韧性极高,要制作成如此一条用于控制钩子的绳子用量极大,耗费的心力定然不小。 以如此蛛丝缠绕而成的长绳,弹性自不必说,可以自由收缩,韧性也是一流,寻常兵器无法斩断。 但是,白羽的剑就不是寻常兵器。 只见白羽从腰间抽出软剑,手起刀落,将蛛丝制成的长绳斩断,然后飞身朝着远处藏在树顶操控钩子的刺客而去。 同时,跟在萧华临身边的小德子嗓门极大的喊道:“有刺客,护驾!!!” 周围的山都在回响,一时间“有刺客,护驾”这句话此起彼伏,惊起林间飞鸟簌簌,周遭气氛登时便紧张了起来。 古树之下等候的众人纷纷警惕起来,禁卫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护着众位贵人撤离,一部分朝着萧华临处护去。 君北扬和陆月钰交换了个眼神,君北扬又看向顾远阔,开口道:“顾将军此处交由你来指挥,您尽快护着众人离开此处,本王去会会这些小鬼们。” 君北扬话音方落,便听到御史大夫匆忙开口道:“还望霆王殿下顾全大局,护陛下周全!” 随即左相也随即拱手道:“陛下的安危,便拜托霆王殿下了。” 他们这些文官,这个时候能做的便是不拖后腿及时远离危险,而萧华临处,他们只能指望护卫和这些守将们。 两位重臣此言皆是让君北扬暂且放下与陛下的恩怨,以大局为重。 众人纷纷看向君北扬,都想知道这位战神如何选择。 然而不等君北扬回答,远处投来无数拳头大的火球。 “快跑!”顾远阔嗓门洪亮的对着身后众人道。 众人都已经看到如今的情况,所以此时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跑。 顾远阔和陆月钰等武将护在后方。 此时未曾后退半步的君北扬站在最前方,风吹衣摆猎猎作响,前方便是无数火球投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危险的烟雾弧线,急速的朝着地面砸过来。 君北扬看着半空飞来的火球,食指与拇指相贴,方才唇边吹响。 一声绵长的口哨声响起,两侧的林间登时飞出数只箭来,箭头是圆的,在空气中飞出摩擦出火光来,然后与空中飞来的火球碰撞,在空中爆开来。 陆续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山间都是回响,四处都是受到惊吓的鸟兽逃窜的身影与声音。 一时间,原本表面安静祥和的山林喧闹而危机重重。 飞来欲袭击的火球被在半空处理掉,无一落地。 君北扬接着又吹了几声口哨,三长一短,不过几瞬,便听到了远处传来整整马蹄声,同时伴随的是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鹰唳声。 是烈焰带着几只苍鹰而来,在空中巡查。 而地面上,马蹄声已经到了君北扬跟前,一同的是带领队伍策马而来的木昭与火昭等人。 马蹄声未曾停下依旧急速往前,君北扬身影一掠,抓着领头那一匹烈马的缰绳便翻身上马,带领一行骑兵往山林深处而去。 江云澜远远看到君北扬策马跟随空中烈焰指引的方向迅速远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看着那幽深的林子一眼看不到头,深不可测的摸样,听着耳边都是杂乱的声响,她突然就有些心慌。 “澜澜,快走!”顾子衿朝着江云澜喊了声。 江云澜迅速压下心慌,回头看着已经被众人保护起来的顾子衿和萧华临,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提着被斩断的十几条挂着铁钩的蛛丝跟在后头。 青羽就跟在江云澜身边,敏锐的察觉到随着风中蔓延开来的一抹夹杂在山林草木清新味道中的异样,偏头对江云澜道: “这风向对我们不利,敌人在利用风向制造毒雾随着风向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我们,药效散在野外被我们呼入体内的极少,但是如此积攒也成隐患,对方定然还有后手,不会让我们如此顺利撤走,否则不会使用此法。” “你且好好保护娘娘安全,我去解决用这种阴损法子的人。” 青羽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巴掌大的盒子。 打开盒子,盒中养着一只毒蝎,那蝎尾红如火,它本是沉睡着的,被青羽滴了一滴指尖血之后醒来,开始在盒子里晃着蝎尾,似乎在卖萌,只是这萌卖得有点要命。 只听青羽嘴里发出低低的宛如咒语的指令,那红尾蝎子便开始在盒中转了两圈,最后蝎尾指着某个方向,青羽便循着那边而去。 青羽临走前,江云澜匆匆说了句:“自身安全为上。” 顾子衿被萧华临揽在怀中,用轻功带着往停着马车的位置飞去,一行护卫就跟将两人护在中央,她完全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 等她被萧华临放下来,脚踩到地面的时候,他们已经同被顾远阔一行武将护着回到停着的车马之地。 顾子衿刚站稳,就回头找江云澜的身影,看到她还在,松了一口气,但是青羽和白羽未归,不由担忧。 文雅意看到顾子衿安全归来,也是一时间顾不得身份,上前查看自家女儿是否受伤。 而御史大人和左相等朝臣忙围了过来询问萧华临是否受伤,看到萧华临一切无虞才放心。 第136章 被带偏方向 “陛下安危要紧,还请陛下上车驾先离开此处,同时即刻命人前往西郊大营点兵前来围剿这一伙贼人,将霆王殿下与陆将军召回暂且守在外围等待援兵再行深入。”左相道。 他们安全退回此处后,陆月钰不放心陛下,带着她一众亲卫前去护驾,如今陛下倒是平安归来,两位前去护驾的大将却还在与贼人周旋。 此行前往古树处,护卫虽多,但此行多是皇亲国戚、大家世族和重臣等贵人,要保护之人也极多,能调动前去围剿贼人的兵有限。 而此处地形复杂,贼人能潜入此地埋伏,显然对此处颇为熟悉不说,他们之中也极有可能埋伏有贼人同伙,否则怎么能在他们为保安全的谨慎排查下不仅让贼人埋伏,还将如此多的武器装备布置搬运藏匿? 总之此处不论何人都不可久留。 即便是霆王与陆将军这般骁勇善战的良将,也不可在对地形和敌人无所知的情况下,带着少数的手下深入,这是极为不明智之举。 不论是霆王与陆将军二人中任何一人出了问题,对大晟来说,都是极沉重的打击。 左相不愿看到此等情况发生。 只是…… 萧华临仿佛却不如此认为。 他稳声道:“霆王骁勇善战,又有陆将军在,区区贼人,想来定能尽数处置。” 陛下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这话表面看来,像是陛下信任霆王,实际上往细里琢磨,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陛下这分明就是不打算理会霆王的死活,或者换句话说,陛下希望霆王便死在这一场动乱当中。 有人往更深层次去思索,就更觉得陛下或者这一伙贼人中,还有陛下安排的人呢?目的便是让霆王永远的留在此处! 想到这里,大多数登时就谨慎得连眼珠都不转一下。 “陛下,话虽如此,但为防万一,还是将两位将军召回才是。”御史大夫上奏道。 “好了,此处不宜久留,先离开!”萧华临发话道,自动忽视了御史大夫的话。 众人都不敢多言,纷纷上马车的上马车,上马的上马。 顾子衿和江云澜互视了一眼。 两人心知肚明萧华临和君北扬的关系,萧华临如此,想来是和君北扬的计划,两人便和众人一样遵从他的意思。 因为要快速离开,所以萧华临时骑着马,将马车让出来给了顾子衿以及她身边的江云澜还有墨羽、蓝羽两个近侍宫女。 顾子衿担心青羽和白羽,马车开始行进的时不断地掀开车帘往后看。 一开始一切正常,但是队伍前行几分钟后,有声响在队伍前后陆续炸开,马匹受到了惊吓开始四散。 顾子衿几人坐着的马车颠簸着,等她们从颠簸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开始急速向前。 一开始她们都以为是马儿受到了惊吓发狂,然而又想到御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即便是爆炸就在脚边,在没有得到命令前也不会动一下。 所以这种情况,只会是策马的宫人搞鬼! “墨羽蓝羽,你们护住娘娘!”江云澜话音刚落,就往前试探的要打开车门,发现车门被外边的人固定住无法打开,她凝聚了力一脚踹开。 车门被踹开的同时,策马的宫人已经从车架前的策马位置上飞身骑上了马背上。 那宫人早有预料的回头冲着江云澜一笑,然后从领口抽出暗器,朝着马车内甩去。 那暗器是针式飞镖,针头淬着毒,江云澜迅速卸下边上摇摇欲坠的车门尽数挡了下来。 然而也因此她视野受到阻挡,所以没有看到那宫人轻门熟路的将车头偏转下了道路,驾车往林子里冲,把马儿的缰绳给扯断,再将淬了毒的针式飞镖一把刺入马脖子处,自己则是翻身跳马。 这一些列的动作不过几瞬。 等江云澜放下车门的时候,只看到那宫人翻身跳马的声音,而周边的苏木不断地后退,马儿疯狂的往林子里冲,马车被树木撞得七零八落。 江云澜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从前方笔挺拔高的绿竹上倒吊下来十几个黑衣人。 这场面江云澜也就在武侠片里看到过。 玛德,这架势贼帅。 要是不是来杀她们的,她估计能吹个口哨喝个彩。 这会儿只想骂脏话。 江云澜迅速退回残破得已经没有了顶部,只剩底板还结实,而周围木板随时都会散架的马车内,弯腰捡起刚刚自己一时觉得新鲜带上马车的几个钩子。 这些钩子被白羽斩断的时候还连着一截蛛丝,江云澜一手提着这些钩子,一手提着一个钩子蛛丝部分甩几圈然后朝着手握长剑倒吊下来要杀人灭口的黑衣人甩去。 马儿跑得疯狂,马车也颠簸,江云澜尽量稳住身形的同时一连迅速甩出好几个钩子,可惜只中了两人,其余人都身手敏捷的躲过。 可见对方身手不一般。 对方来势汹汹,架势已经摆好了,她们这会儿跳车需要缓冲来不及反应,无疑会被对方抓住机会杀了,况且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顾子衿。 而继续深入,里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跳和不跳都很危险,还不如赌一把。 江云澜回身拔剑,一边砍向落在马车上的黑衣人,一边对蓝羽和墨羽喊道:“骑马!” 天子驾六,原本这辆马车是萧华临使用,所以一开始用的是六匹马,但方才因为局势所迫,用马紧张,所以解下四匹马用于骑行,这辆马车就变成了两匹马驾车。 如今其中一匹马伤着带动另一匹马跟着一起疯。 江云澜把被自己砍死的黑衣人踹下了马车,蓝羽和墨羽护着顾子衿也已经把上了马车的另外一名黑衣人解决。 其余的黑衣人还在后头猛追着。 “屏住呼吸!”被保护着的顾子衿一直在注意周围的情况,感受到风向转变对她们有利,立即就将刚刚紧攥在手中的毒粉打开往后撒,毒粉随着风向后飞去,为避免风向突然转变她们受到影响,她这才提醒道。 不过幸好的是风向没有突变,而是带着毒粉向后。 第137章 绝地求生 然而后头的黑衣人注意着她们的举动,顾子衿撒毒粉的姿势他们看得清楚皆屏息稍微避开,不过是耽误了些许时间。 但江云澜等人要的就是这些许时间。 “墨羽带娘娘上那匹无损的马,我同蓝羽骑这匹。”江云澜正在斩断马和车之间的牵引。 “不,还是江公公来保护娘娘。” 墨羽和蓝羽默契的将顾子衿交给了武功最高的江云澜。 然后在江云澜将两匹马释放后骑上那匹疯马身上,留下那匹无损的。 时间紧迫,压根没有时间商量,江云澜也来不及犹豫,抱着顾子衿就上了马。 上了马,江云澜才发现这匹马儿同样是失控的。 不过幸好的是这匹马失控却也是追着那匹马儿跑。 马儿往前奔着,后头有黑衣人追着,而侧面突然又飞来那泛着冷光的铁刺。 那铁刺拳头大小,呈圆形,像只团起的刺猬一样,疾速飞来,看着都瘆人。 “真是特么的是真人版绝地求生啊。” 这情况下,顾子衿还能吐槽一句。 只是声音却是紧绷的发颤。 “是啊。”江云澜抽空回了一句,警惕带着顾子衿躲避那些铁刺。 她们是堪堪避开了最先到达的一波铁刺,但两匹马却是遭了殃,被铁刺直接砸入骨血中,穿透马的身体,鲜血四溅,染红一片绿植。 马直接栽倒在地,在鲜血淋漓中还使劲儿挣扎着,但只能等死。 而江云澜抱着顾子衿从马上落地的时候也是惊心动魄。 那被抛过来的铁刺后,还有着被人用蛛丝操控的铁钩袭击而来,江云澜差点被铁刺从后心刺入。 她反应迅速的带着顾子衿翻滚了一圈,只被划伤了手臂,但她翻身也极限的拔出靴中的匕首反手将缠着铁钩的蛛丝斩断。 幸好她从君北扬那里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我擦,真的是要命了!”江云澜骂了一句的同时,把顾子衿的头给摁进草中,自己也跟着趴下来躲避了一钩子。 接着她又把顾子矜给提了起来揽到身后,自己则是摘下头上的帽子把兜住了那飞来的几个铁刺。 与此同时,顾子衿注意到那些紧跟在她们身后追杀的黑衣人也成了受害者,好几个人死在了铁刺和铁钩之下。 可以看得出,黑衣人中领头那个也因为这情况头疼,频频看向她的位置。 那眼神,分明就是看到猎物就在不远处却没法杀的憋屈和恼怒。 由此可以判断,这伙黑衣人和这些埋伏的人不是一伙。 她把这情况告诉了江云澜。 江云澜顿时就起了坏心思,她边带着顾子衿躲避袭击,边朝着那边黑衣人大喊道:“兄弟,快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可都得死在这里!” 她那口吻,熟悉得好像就和他们是亲友一样。 黑衣人刚开始还以为又有人来的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瞥了江云澜一眼,用眼神鄙夷她。 江云澜全当没看到,继续道:“你们放心!待回到皇城,贵妃娘娘定然保你们加官进爵,富贵一生!那些个暗地里放暗器偷袭的孙子就交给你们了!” 顾子衿知道她想干啥,跟着喊道:“本宫先前许诺你们的定然会给你们,但你们要护本宫周全!” 江云澜:“兄弟,这会儿就别装刺客迷惑他人了,保护贵妃娘娘要紧啊!我们在此处顶着,你们先过去杀了那些偷袭的孙子!” 黑衣人们:……? 都如此危急时刻了,这两人为何还有这番心情? 他们压根就不想理会,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朝着他们方向飞来的铁刺和铁钩多了起来。 黑衣人:……!? 不是,偷袭的老兄们,她们这些鬼话都信!? 江云澜在黑衣人的头儿看过来的时候,还抽空朝他们竖了根中指。 这样的互动在暗中观察的人看起来,就更像是达成了某种暗示。 要说全然相信了她们的话,倒不如说是因为瞧见了这些黑衣人身手非凡,相较于江云澜几人的狼狈,这些人显得更有威胁。 加上他们也生怕这些人如同江云澜所说,寻了空档寻过来对付他们,所以禀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宗旨加大力度把这些人弄死。 虽然对方加大了对黑衣人的偷袭,但是顾子衿这边也还是重点,偷袭没有减轻。 不过此长彼消,墨羽和蓝羽那边的袭击力度减轻,两人已经趁机朝着偷袭人的方向寻了过去。 没多久,就听到陆续的闷响声传来,陆续有人从不远处的高树上栽倒。 江云澜清楚墨羽和蓝羽的动作,所以一直往后和黑衣人们拉开距离,这会儿攻势渐弱后立即带着顾子衿朝着墨羽蓝羽的方向飞去,黑衣人们则反应不及落了下来。 找到墨羽蓝羽的时候,没想到也见到了白羽。 她们这才意识到,她们竟然被马车带着,折返后入了林子深处。 白羽方才前去解决那些放甩钩子的人,后追人追到了此处,听到这边声响的时候摸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墨羽和蓝羽的身影,便配合着将敌人除掉。 五人刚聚在一起,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远远听到青羽的声音传来:“娘娘,快跑!!!” 回眸,只见青羽手上提着一条碧青的蛇,一手握着剑,正用轻功飞速而来。 而她身后,似有什么追在身后,只见一道黑色残影,辨不清是人是鬼。 而那黑影路过之处,绿意消融,花草尽枯,甚至于近了的时候衣摆碰到一具尸体,按尸体便化成了白骨。 看到这番可怖的景象,根本不必多问,也来不及辨别方向,江云澜抱着顾子衿,就和墨羽三人在青羽到之前往前跑。 边跑,蓝羽边朝着后头的青羽喊道:“青羽,你身后是什么东西?!” 青羽不知道跑了多久,粗喘着气,很淡定的回道:“据我判断,应当是毒老祖。” 毒老祖,人如其名,用毒出神入化,不仅用旁物旁人炼毒,自己也是一身的毒,如今江湖上排行前十的剧毒,有八种出自他手。 第138章 断崖绝路? 蓝羽听到青羽这回答,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啊啊啊,那你为何将他带到此处!!!?” 青羽无奈:“不是我把人带过来,而是我被驱逐过来的。” 她方才去处理暗暗在空气中参杂毒雾的人,没想到那边由这位毒老祖坐镇。 蓝羽问:“驱逐?” 青羽回:“是啊,两侧都有埋伏,前方就是断崖。” 其余五人:…… 我艹! 断崖! 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将她们往死路上逼! 江云澜迅速判断了一下方向,想要原路返回,却发现那边树上聚集过来不少蒙面人,正朝着几人包围而来。 而方才追她们的黑衣人全都被灭了。 另一侧江云澜不需要看,因为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了,那边被人放火烧起来了,情况也是危险。 “不知道现在这情况是不是也在陛下和霆王的预料之中了。”被带着跑得顾子衿整个人都是凌乱的幽幽说道。 “希望是,这样我们活着的几率会大一些。”江云澜默默回了一句,虽然希望有人来救,但更多的还是要自救。 “啊啊啊啊,青羽,后边的有没有办法甩掉啊!”蓝羽嘴上惊恐,但是逃跑的速度也没落下。 “他百毒不侵,用毒是不行,更没法靠近,靠近的下场你瞧瞧后头那些草木。”青羽无奈道,她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这会儿也在努力的想办法呢,只是没那么快就能想到。 “他速度太快,我的暗器都击不中。”逃跑过程中,白羽已经将带着的暗器都尝试过了。 “继续往前边断崖跑肯定不成,这边火势渐盛也不能选择,后边这位跟化尸水一样也不能选,现在只能往相比起来更不危险的右侧。”顾子衿分析道。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往右!”江云澜毫不犹豫的转了方向,墨羽四人也毫不犹豫的跟上。 只是刚转过去,就被一阵箭雨给逼了回去。 只见一行背着弓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包抄的队伍。 江云澜不由低骂一声,带着顾子衿险险躲避开。 “他们就是在把我们往断崖处撵,那边特么的到底有什么?!”江云澜侧脸被划了一道血迹,却也顾不上,这会儿感觉到自己如同瓮中之鳖一样憋屈得很。 “不,他们不仅仅是在撵我们,他们也在逃跑!”顾子衿细致的观察到了不对劲。 那些新出现的弓箭手衣衫凌乱,身上沾着血迹,背上的箭囊剩余的箭也不多,显然是刚战过一场,朝着深处躲的时候遇到了她们,顺便阻拦她们与后头追着他们的人汇合而已。 但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往深处的断崖跑,或者说…… “他们也在把人往断崖处引!”顾子衿又补充道,“看来,他们是要在那里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说话间,江云澜听到一声鹰唳声,抬眸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只海东青。 看来君北扬就在附近。 又往前一段,果然听到了从左侧远处浓烟滚滚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原来这火,是为了把霆王一行人烧出来。 君北扬远远就看到了江云澜几人,眉头紧蹙。 她怎么会在此处? 宫月与土昭几人呢? 陛下呢? 真是废物,如此多人,竟也没护住她! 君北扬带队策马朝着几人而来。 马过之时,他伸手一捞就把江云澜捞了上来,然后将顾子衿抛给了一旁的金昭,墨羽等人则是自己寻人翻身上马坐在后头。 被抛来一个贵妃娘娘的金昭简直是惶恐,还好墨羽意识到不妥,跟金昭就在马上换了位置,她策着金昭的马带着顾子衿。 江云澜被君北扬搂在怀中,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猛然一揪。 平日里矜贵的人此时衣摆被烧得卷起,衣上血迹斑驳,深深浅浅,看不出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还不等江云澜问他,他先垂眸问她:“伤着了?” 江云澜摇头。 但君北扬的目光却落在她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痕上,没有拆穿她。 江云澜回问他:“你呢?” 君北扬回了一句:“无大碍,坐稳了。” 话音刚落,他带着马儿躲过了飞过来的箭雨和尖刺。 对面的攻击太过密集,无法突破,只能往前,而前方也是埋伏。 马儿被藏在地面突然两头拉紧绷起的绊马绳绊倒,在马儿倒地前,君北扬揽着江云澜落了地,然后将她护在身后,反手一剑刺破了一人的咽喉。 这人伪装成树皮附着在树干上,想要出其不意偷袭他。 如此做的不止是一人,周围树木许多,此刻这些人全然围攻了过来欲杀之。 对方人数众多,且还有远处放暗箭之人,君北扬带着众人欲战欲退,很快就出了林子,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断崖。 断崖与对面的山峰本有一条木桥连接,然而木桥早已破败,如今只有一条绳子孤零零的缠着几块木板。 江云澜也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忘注意顾子衿的安危。 顾子衿很尽量的集中注意力躲着不让自己给众人增添更多麻烦。 而君北扬以及其手下的战斗力实在爆棚,对方远攻近攻好一会儿都没拿下,而后方,陆月钰带人赶到,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多时,萧华临也赶到,跟随萧华临一同的还有宫月等人。 当时爆炸声在队伍中四处传来,众人一片混乱时,最注意顾子衿的萧华临最先发觉了马车的不寻常追了过去,只是途中多有阻拦,也是一路杀过来才到了此处。 江云澜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神经高度紧绷,身体迅速反应的状态中,一点也不敢放松,她看到宫月和商月飞身到她身边,看到她平安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看到土昭穿梭在树干之间,悄无声息的解决那些放暗箭的敌人…… 局势很显然在往她们一方倾倒。 “毒老祖呢?!”江云澜突然反应过来她们好像出了山林之后,那位杀伤力十足的毒老祖便不见了。 “毒老祖畏火,已然离开。”她身后方斩杀一人的君北扬回道。 火! 江云澜猛然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除了后头的断崖,眼前的山林已然尽数被浓烟笼罩! 第139章 杀光不就好了 短短时间内,火势在山林间四处点着,然后在风势的加持下,着火点迅速连了起来,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断崖前的平地上。 只是要困住众人吗? 显然不会这么单纯。 林中燃烧的烟雾顺着风笼罩了众人,周围一切都因为烟雾变得朦胧起来。 江云澜忙捂住口鼻,却透过薄薄一层烟,看到了对面山崖的情况。 只见对面的山崖上冒出黑压压的人,那些人手里举着弓箭。 而断崖边上,随着一阵怪异的笛声响起,密密麻麻的毒蛇从崖壁往上冒,看得人一身鸡皮疙瘩四起。 “别怕。”君北扬从江云澜身后轻轻拢了拢她,像是在给她安全感。 江云澜想回头看他,却听到顾子衿担忧的喊了她一声,她忙看向顾子衿,接着便听到箭雨划空而来的簌簌声。 她拉过顾子衿护在身后,握紧手里的剑。 君北扬则是站在她跟前,萧华临也站到了最前方,带领众人直面着飞来的箭雨。 君北扬运起内力,一剑劈落不少飞来的箭,后头江云澜就变成了无需用武的人。 而对于毒蛇,青羽一瓶药粉洒下去,毒蛇躺倒一大片。 一直跟在君北扬队伍中着男装的徵月则是取出一骨笛吹响,和方才怪异的乐声一般,这些毒蛇顿了顿,然后便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对面显然是没有想到被逼到绝路的他们当中能人层出不穷。 箭雨夹杂着火球增加强度再度破空袭来。 这火球砸在地面,带着火油迸溅开来将地面的草染了起来。 那怪异的笛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吹奏成着一曲怪异乐曲。 伴随的便是毒蛇再度袭来,疯狂的扑咬而来。 徴月便吹响骨笛和对方用乐曲打擂台一般,将毒蛇弄得晕头转向,对方似乎认输了似的吹奏起让毒蛇尽退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烧起来的林子响起,紧接着是夏公公的声音: “陛下,奴才破开了一条路进来,火势太大,怕是这条道支撑不了多久,还请陛下和娘娘速速离开此处。” 是江公公带着一众影卫在灼人的火势中和呛人的浓烟中,不顾被烧伤的痛楚,用武力强行破开一条道路来。 只是山林火势旺盛,那条路很快便会随着不断烧毁栽倒的树木,被大火席卷合上。 所以离开的时间格外紧迫! “臣断后,还请陛下速速离开。”君北扬开口提醒身边举剑斩断飞箭的萧华临。 火球在他脚边砸下,崩裂出火花烧了他衣摆,他用内力一扫,燃起的衣摆火光被灭,只余燃烧后的痕迹和黑烟。 萧华临深邃的眸子看了看他,有幽光闪过,随即沉了下去,只余深不可测的晦暗。 他嗓音沉沉:“有劳霆王!” 语罢,他衣摆浮动,转身往后,开口:“众人听命,霆王与其属下断后,其余人,随孤离开!” 君北扬的属下纷纷往前,站在最前方抵挡飞箭。 其余人则是倒退往后,却也不敢放松。 “澜澜……”顾子衿抓了抓江云澜的袖子,想要让她跟自己一起离开。 江云澜手握着箭,看着挡在她身前不过几步的君北扬,抿了抿唇。 君北扬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走。” 顾子衿拉住江云澜往后快步走。 她不可能让她留在这里的!她承受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江云澜被拉着迅速往回,她看着烟雾中逐渐消失的君北扬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挤压一样不好受。 她要走吗? 留他在最后,他能全身而退吗? …… 这一瞬间,江云澜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想法。 最终,她咬了咬牙,回头抽出自己被顾子衿拉住的手腕。 抬眸看她,坚定道:“子矜,你先走,我要同他一起。”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顾子衿已经被她用带着内力的双手推向后数米,稳当的被萧华临接住。 顾子衿看着江云澜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烟雾中,身影很快就被烟雾吞灭不见了踪影,只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响。 这一幕,和梦中她将自己推进门后被黑暗吞灭的画面太相似了…… 顾子衿一时之间心头浮上巨大的恐慌,瞳孔微颤,张口想要叫住江云澜,却叫不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衿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浑身发软,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萧华临揽着自己离开。 江云澜回头才发现,对面停了射箭,因为有人从断崖壁爬了上来,显然不想让君北扬一行人离开。 对方都是死士,武功极高,人数众多,君北扬是重点人物,被数人合攻。 她一看这情况,提剑冲了过去。 “你怎么回头了!?”君北扬手起刀落斩杀一人,蹙眉问加入厮杀的江云澜。 “当然是来杀人的,这一路逃得我憋屈死了!”江云澜一剑刺入对方心口后迅速抽出挡下另一人砍来的剑。 “你可知,错过了方才,你怕是回不去了?”君北扬语气不明。 “那又怎么样?”江云澜无所谓道。 “杀光了这些人不就好了?”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淡淡笑道,眸子染上疯狂。 她杀得眼角都染了红,仿佛有什么在这一刻被她放出了笼,主宰着她变成了嗜杀的魔。 君北扬看着她,跟着一笑:“是,杀光就是了。” 说话间,他揽过她的腰,带她躲避开一暗中飞来的袖箭。 江云澜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一剑刺穿他身后贼人的脖颈。 她没有注意到,君北扬眸色凌厉的看向浓烟中某处闪过的一道黑影,对方借着浓烟掩蔽,在暗中朝他们放冷箭。 君北扬从江云澜腰间抽出一枚螺旋飞镖,朝着浓烟中击去,接着便听到一声倒地的闷响。 江云澜瞥了他一眼,腹诽:这货知道的真多,她身上哪儿藏着暗器都知道。 君北扬朝她挑眉,然后单手捏断了一人脖颈。 江云澜刚要开口让他别浪,就听到一阵铁器轻撞的声响,带着渗人的寒光。 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从崖下甩过来的东西。 第140章 追随他,纵身跃下 是铁爪! 那铁爪非同寻常,抓住人便会触发出倒刺,牢牢将人的皮肉扒住。 若是想摆脱其,轻则削皮割肉,重则便是断骨残废。 不过几瞬,已经有距离崖边近的好几人被那铁爪抓住拖了下去。 崖下是万丈深渊,坠下去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铁爪不分敌我,敌方的死士不畏生死的拼尽全力,只想让君北扬去死。 对方攻势太猛,江云澜握着剑的手阵阵发麻,身上已经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也不知道混了多少自己的血。 她杀得满眼通红,却也无法抵抗身体过载带来的疲惫。 如今全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在拼杀。 江云澜方避开一剑,却顾不及背后刺来的剑,她已经尽快反应避开自己要害受那一剑,背后突然落了一阵暖意,被人护在怀中。 她回头,看到了被那剑刺穿肩胛骨的君北扬,而他反手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江云澜看着那勾住他手臂的铁爪,瞳孔微颤:“你……” 她一字方落,唇边落下他轻柔一吻,她听到他嗓音淡得风一吹就散了,他说:“小东西,我不娶你了,走,好好活着。” 他话音一落,她被他抛出,身影往后退落,被宫月和商月接住。 她看到自己身形被他推开后退的同时,他肩膀和手臂被几只铁爪同时抓住往后拖下悬崖,不过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君北扬!”江云澜挣开宫月和商月的手要追上去,被土昭拦住。 “王妃,主子让属下等护你离开,今后听凭差遣。” 土昭的神色平静而坚定,挡在江云澜跟前拼杀着,商月和宫月带着江云澜欲战欲退,显然要带她离开。 这断崖太高了,往下看是郁郁葱葱的墨绿看不到底,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江云澜一想到君北扬被拖下去,想到那铁爪的锋利尖锐扎入他的身体,她的心脏都跟着停止跳动一般,浑身血液逆流的寸寸疼痛了起来。 难怪…… 难怪他会将身边得力的宫月派到她身边,难怪连暗卫之首都随意的派到她身边,难怪说不娶她了…… 他早就做好了这一趟回不去的准备。 他早就想好了给她留下些什么。 他不是不想娶她了,而是不想耽误她了…… 君北扬那个混蛋,凭什么连自己身去后都要替她安排妥当?凭什么留着他的人在她身边让她忘不掉她?凭什么替她选择? 他说不娶就不娶了?她之前本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 但是现在她这个人就是叛逆,他说不娶,她还偏要嫁了! 死死盯着君北扬被拖下去的断崖的江云澜目光坚定而决绝,她挣开宫月和商月的手,用尽内力,飞身朝着崖边飞去,纵身跳了下去,毫不犹豫。 “姑娘!”宫月和商月惊恐。 “王妃!”土昭忙上前要抓住她,却连衣角都来来不及触碰到。 “澜澜!!!”匆忙回头的顾子衿正好看到江云澜不顾一切跳下去的身影,目眦欲裂的不管不顾的就要追过去,被萧华临劈晕了抱住。 萧华临随着顾子衿折返,带着的一众影卫也加入了战斗,跟随金昭、宫月等一行君北扬的下属迅速斩杀死士。 而同时,对面的山上传来了厮杀声与火光。 萧华临看着眼前,放眼看向对面,眸光沉沉的落在了断崖处,眸底隐隐带着担忧。 这一战虽是意料之中,也做足了准备,但太多不定数,虽然终究是他们胜了,可死伤不少,而君北扬和江云澜…… 如今,只有尽早收拾了战场,派人速速去寻君北扬和江云澜。 他坚信他们定然逢凶化吉。 “陛下,贼人已尽数斩杀。”影一禀报道。 “嗯。”萧华临,“霆王一众下属,全部随孤离开!” 金昭等人犹豫着看向崖边,却不得不听从帝王的命令跟随他离开。 而大火中的山林间,陆月钰等人按照顾子衿的安排,迅速砍断夏公公方才破开的小道两侧的树木,将两侧树木砍倒的树木树冠倒向火场中,遏制两侧火势合拢将他们困住。 再由一部分人用内力震开地面泥土扑灭地面杂草的火,不让火势蔓延至开辟出的道路内。 这个方法也就是顾子衿为了延长了他们可以离开的时间罢了,如今火势太大,浓烟滚滚,他们置身其中依旧是危险重重。 顾子衿为了争取时间给江云澜和君北扬,没想到回头喊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江云澜追逐君北扬跳下山崖的景象。 她以为争取时间就可以,却没想到敌人不仅仅是利用大火将她们困住,然后在对面放冷箭,也安排了人埋伏在崖壁上阻拦君北扬等人离开。 她争取到的时间能救宫月、金昭等人,却没能救敌人猛烈针对的君北扬,还有随着君北扬纵身跃下的江云澜。 被劈晕的顾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浓烟滚滚的山火之中,回到了宽阔的道路上,与回皇城的队伍集合。 但此时却并未前行,而是停在宽敞的草地边上修整,随行的太医署等人在给受伤的一干人等包扎,而不远处萧华临面前聚集着文臣武将在商讨着什么,面色严峻。 “青青,可有何处不适?来,喝些水。”顾子衿身边,是母亲文雅意慢声细语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澜澜呢?!”顾子衿起身四处看了一圈,抓住文雅意的手焦急的询问道,“母亲,澜澜呢?”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的画面,只是心底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文雅意安抚的握住她的手,轻拍着,说:“陛下已经派人随同霆王下属赶往崖底寻找。” 只是要穿过密林到达山崖底,少说也需一日。 更遑论坠下山崖是否还能活着,若是活着,山崖下又将是敌人什么埋伏等待着他们。 其实不用文雅意说,顾子衿也能猜到。 只是没有确认江云澜死了,她就绝对不会放弃,更不会崩溃,她得保持清醒和理智,去想办法。 她偏头看着浓烟滚滚的山林火势正在蔓延,眸色沉沉。 等找回澜澜,这笔帐,她会好好的跟他们算! 第141章 救火 顾子衿听到文雅意说陛下已经发令调来西郊大营的将士,如今正在与朝臣商议如何扑灭山火,以防山火蔓延扩大,烧至越州以及山脉边缘的村庄以及农作物,危及百姓。 她将目光转了回来,稳住心神起身,擦了擦脸上不自觉流下的眼泪,将自己伪装成淡定自若的模样朝着萧华临等人的方向走。 是得要先解决这场山火的问题。 这一片山脉连着越州的山脉,一大片全是可燃物易燃物,蔓延开来速度极快,到时候崖下的江云澜活着,也难从漫山火光中脱身。 “臣等见过贵妃娘娘。”左相、右相、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工部尚书,顾远阔、陆月钰等人看到顾子衿,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顾子衿如今也就脸还是干净的,身上黑一块灰一块,也沾染了不少血迹,衣摆更是有烧后的痕迹,但衣着无法掩盖掉那端庄的气质。 “陛下,不知可否让臣妾参与商讨灭山火一事?”她询问道,声音很平静沉稳。 萧华临看着她那被泪水洗过的眸子亮而坚定,轻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右相却是想说什么反对的话,却被护短的顾远阔拍了拍肩膀,直接眼神威胁让他闭了嘴。 众人继续商议,顾子衿听着如今火势的情况,看了看地形图,再结合风向,在众人思索的时候开口: “火场植被茂密,接连成片,杂灌交织,态势为稳进地表火,伴随多处树冠火,呈下山火,火势较大,风向为西南风……” 顾子衿提到风的时候,一旁的晏清风接道:“西南风1-2级,温度21度左右,北侧山脊火势连成一片,火势向南蔓延……” 顾子衿听着晏清风补充的内容,想起来他和他的转世有些神秘联系,所以能说出这些风的级数和温度度数词汇并不奇怪。 只是萧华临等人听着却略微疑惑,但以字面意思来理解并未浪费时间多问。 “娘娘说的这许多,想来是有法子的,若不早早说来,也让微臣瞻仰娘娘妙策。”说话的是右相,他双手合拢入袖,一副闲散姿态,口吻虽诚恳,但眼神难免的轻蔑。 他可不相信一个后宫的女子,能有何妙计? 看书看得再多,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好好当花瓶不好吗?非得来此掺和正事,浪费时间。 顾远阔听到自己女儿被嘲讽,当即就不快,但因为顾子衿随即开口说话,所以没表现出来。 账可以日后再算,如今还是救火要紧。 只见顾子衿并未理会右相的话,而是一连询问了工部侍郎潜火队的情况; 又同萧华临了解到目前这里可用的人手以及半个时辰后赶到的西郊大营的人手; …… 迅速了解可用资源后,她开始边说出自己的想法边和众人商议安排人手以及改进。 首先: 派擅轻功之人前往高处当哨兵观察火势,随时将火情传递归来,以便于控制全局。 同时,一旦发现有火星飘走燃起其他区域,立即派人前往扑灭火种,不让火势有变大蔓延的趋势。 其次: 要派人合围火场,依托小路、山脊等有利地形,设立隔离带。隔离带上的树木全部伐倒,将之倒下向火场,并且要及时清理杂物,防止火势蔓延; 必要时可以采取以火攻火的方式。 再次: 依托南面的山溪,派携带灭火工具从皇城赶来的潜火队用水袋子装水灭火、扑打灭火、将这一场火势控制在范围内。 …… 在救火的同时,也要提前通知临近的村庄百姓,做好火势控制不住及时撤离的准备。 商定救火方案结束,工部尚书等几位大人将领即刻安排人手的安排人手,集中兵力的集中兵力前去围合火场设立隔离带…… “右相,可还有何疑问?”顾子衿偏头看向还留在原处的右相。 右相拱手,这次态度恭敬:“微臣不曾有。” 顾子衿:“如此,还请右相依照安排去办。” 右相不敢拖沓:“是,娘娘。” 顾子衿被萧华临带到了高处,看着那烈火在山林间燃烧。 一声声石头高温炸裂,树木倒塌的轰隆声,无数条火线交织蔓延下山,火场上空呼啸着热浪,肆虐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她面色严峻,心都是沉在谷底的。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山火现场。 以前都是在教学视频里看到,那些血与泪交织而成的过往山火救援案例不断在脑海里浮现着,然后放映到眼前,与眼前的山火重叠,让她觉得格外沉重。 她看着,不敢多眨眼,生怕下一秒风向变化,火势变化就需调整方案。 可以庆幸的是这些前去救火的将士护卫都有武功内力,可以在更好的救火的同时更好的保护自己。 萧华临握住她冰凉的手,缓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勿要太过担忧,喝些水,休息片刻。” 顾子矜抽出自己的手,看向她,那双眸子平静而深邃,藏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她问:“陛下,你与霆王的计划中,可曾预料到事发至此?” 没有质问,语气平淡如水。 萧华临的心间却传来不适,空着的掌心背到身后,他不曾欺瞒她,回答道:“未曾。” 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结果,如今只能尽力补救。 顾子衿淡淡道:“也是,时局多变,你们本就无法控制变数。” 她知道伤亡已经控制到最低;她知道计划也总赶不上变化;她知道萧华临和君北扬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是…… 可是她的澜澜如今生死未卜啊。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也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怪萧华临,怪他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怪他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切…… 怪他,也怪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太垃圾总让江云澜保护,如果江云澜没有被她牵连,如果她没把江云澜带到这里…… 那么她一定还好好的。 顾子矜快要被自责给淹没,可理智告诉她,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她需要面对现状,尽力去解决隐患,然后等待结果。 “陛下,臣妾想下去。”顾子矜抬眸平静的看向萧华临。 “好,孤带你下去。”萧华临是心疼的,但面对她这样冷静平和的模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着手去处理眼前的事,再派影一回皇城再加派人手暗中去寻君北扬和江云澜。 第142章 交付真心 纵身跃下的江云澜在半空被君北扬给接住。 江云澜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中牢牢的抱紧他的腰身,头靠在他胸膛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安稳的落了下来。 君北扬一手揽着她,将她带到了崖壁上稍微凸起的一块平台,再踏着那平台,带着她飞身落到边上一个被藤蔓枝叶遮盖的山洞里。 一进山洞,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只见几具尸体横陈,还带着方死去的余温。 是君北扬方才杀的。 “小东西,若是我没接住你,你可真要落下去了。”君北扬嗓音暗哑,揽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 “你可真是不乖……” 他无奈且溺宠的低声道,眸子里却是带着雀跃的银辉。 他一面满足,满足于她在乎自己在乎到愿意纵身跃下万丈深渊,她即便嘴上再硬,他也知她的心意。 一面又担忧后怕,怕她真的坠再去了怎么办? 君北扬感觉她抱着自己腰身的手又紧了紧,胸口传来一股湿漉漉的感觉,他才惊觉她落泪了。 顿时所有有情绪都只剩下了心疼,温声询问:“可是伤着哪儿,疼着了?” 江云澜哭得无声,刚刚被他接住那一刹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决堤般的往外涌,好像所有的惊惧、恐慌、担忧都要通过眼泪排掉。 她摇了摇头,顺便把眼泪往他领口擦干净,止住了眼泪,才开口,带着鼻音道:“没有。” 她放开他,抬眸看他,看到他肩上都是血痕,肩头的衣裳有血痕往下晕染开来,宛如用血点缀的藤蔓。 她刚想开口说替他包扎,却被他强迫抬起下巴,让她只能对上他的视线,轻柔的吻就落在她湿润的眼角。 “不是因为疼而流泪,那便是因为我了。”君北扬不需要询问,就能知道答案。 江云澜没否认,只开口道:“你的伤……” 君北扬打断她的话:“我的伤不重要。” 接着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这是一个缠绵而柔情的吻,他将此刻的心情全然付诸于这个吻中。 江云澜也是。 这一次,她完全的将自己的心打开,交给他,全部都在这个吻当中。 从她脑子一热随着他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清晰不过的明白,她爱他,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到甘愿陪他一起死。 她再也没办法将他从自己的心里和生活里剥离。 而她,甘愿沉沦。 至死方休。 “小东西,说不想娶你,是骗你的。”这珍爱至极的吻结束,他说,嗓音温柔,看她时笑意盈盈,“我想的,只要你愿意。” 君北扬得承认,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带有小心机的。 但是他想听,所以便是有些得寸进尺或是欲擒故纵他都认了。 “嗯,成。”江云澜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自己前几天还和他宣传不婚主义,现在就甘愿和他踏入爱情的坟墓里。 果然啊,立ft打脸定律永存。 等着她说“我愿意”的君北扬被她这个“成”字给逗得抿唇一笑,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我不愿你勉强……”他装作替她着想的摸样,垂着眉眼,似乎有些难过。 “不勉强,我愿意。”江云澜知道他想听什么,也不扭捏的说给他听。 “真的?”如果他头顶有两只狗耳朵,那么刚刚还耷拉的耳朵这会儿不仅立起来,还愉快的成飞机耳了。 “真的。”江云澜回答。 君北扬高兴了,然后拉着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他则是把碍眼的尸体全部扔下去,再折返给江云澜包扎伤口。 她手臂有剑伤,脸上也有划伤,手心手背也有,虽然都不重,可他都一一的用从山洞里接到的山泉水清洗干净,再给她抹上膏药,手轻极了,生怕弄疼她。 江云澜想先替他处理伤口,偏偏他不肯,在他给自己上药的时候几次三番的催促他快些,他还有闲心说荤话。 “小东西,让我快些的话留在以后在榻上说可好?” “我可不愿让刀剑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只有我才能留。” 江云澜:…… 眼前这男人怎么跟开了什么带颜色的开关一样。 她的伤上好了膏药,冰冰凉凉的一点痛感都感受不到。 “你把衣解了,我替你清理包扎伤口。”江云澜看他把膏药全给自己用了,这会儿他自己反而没有膏药用,不过她身上带着青羽制作的药粉。 君北扬解下腰带,褪下衣袍,只穿着长裤,任由身上的伤口暴露在她视野中。 江云澜知道他伤得不轻,但是亲眼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揪心难受。 剑伤、箭伤、灼伤、刺伤、还有铁爪留下的可怖伤口,那伤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江云澜满目心疼,眉头紧皱着,被君北扬指腹轻抚,他浅笑着,问:“是不是很难看?” 江云澜忍住鼻头浮上的酸涩,点头:“嗯,丑死了。” 难看死了,要是没有这些伤就好了。 说完,她又补充道:“等好了就不难看了。” 江云澜边给他清洗伤口,边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知道她的意图,和很配合,先聊的是他被铁爪拖下来之后的事情。 “那些铁爪子的确不好摆脱,不过所幸抓到的只是我的皮肉,将内力聚集震出即可……”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当然铁爪倒刺带来的伤害也不可避免。 “我的护臂由司天台晏清风所制,我让他设置了一种暗器……” 这暗器可以杀人,也可以自救。 他便是在被迫坠崖的时候用了此暗器。 暗器发射出附带细绳的钩锚,钩锚扎入瞄准的物体中,而他便能借由钩锚附带的细绳阻止下坠。 而这个山洞,是他那些掌握铁爪之人藏身的地方,他把那些人都杀了,此处便成了他和江云澜如今歇脚之处。 听到这里,江云澜看了看他的护臂,说:“难怪晏清风耗费三月才制出一副。” 难怪晏清风还亲自送过来,这要是出了问题,如今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也不知道晏清风是不是算到了如今的情况? 第143章 君北扬的小心机 与此同时,晏清风正站在半山腰,一手拿着龟甲,一手背在身后,他看着浓烟滚滚的大火处,衣摆被携裹着的热风吹起。 许久之后,龟甲中的铜币掉落在他掌心,他眸子微转,像是透过所有的障碍物,看到了什么,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山洞中。 江云澜已替君北扬上好了药,她将相对干净的里衣撕成布条,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君北扬看着自己上身缠绕得乱七八糟的布条,丑得奇形怪状,丑得清新脱俗。 若是平日里,包扎成这般,他是一秒都不愿意多留着。 但这是她包扎的,他便觉得包扎得挺可爱的。 “若是累了,便枕着我睡会儿,天色渐沉,夜里不宜行动,便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了,再寻离开的法子。”君北扬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揽着她,低声道。 “我不累,你休息,我出去看看周边情况。”江云澜还是觉得这里太不安全,对方既然知道这个山洞的存在,那么只要他们知道君北扬没死,就会找过来。 “无需担忧,他们没能一击除掉我,没有人力再能耗费来杀我,如今他们正忙着逃离保存剩余实力。”君北扬靠在她肩头,嗓音虚弱,“既然你不睡,便让我枕会儿。” “嗯。”江云澜努力让自己肩膀高点,让他枕得舒服点,但是发现不管她怎么抬肩膀,对于他来说自己的肩膀太薄了,怎么枕都是不舒服的,索性让他躺下来枕着自己的膝盖。 君北扬也不客气,枕着她膝盖,就这么看着她。 “你不睡会儿吗?”江云澜问。 “我也还不困,想继续同你聊会儿。”君北扬说着,声音越发虚弱,“小东西,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江云澜垂眸看他泛白的唇色,说:“问什么呢?问你外头的敌人是否已经被解决?还是问你推开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说的那句话?” 她知道君北扬和萧华临的目的还是为了引蛇出洞,然后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太后等人隐藏的势力核心势力铲除。 所以即便知道此行祭祀古树危险重重,萧华临也还是来了;所以即便君北扬知道他深入山林生死难料,他也还是冲进去了。 她该说什么呢?说他们将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也算计入内了吗? 他们两人都抱着牺牲的心志,所以才能让这么多人跟随其后,九死而不悔。 为的是大晟国日后的太平,为的是日后的繁荣兴盛。 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评判这种牺牲。 不过要说他对她的那些小心机,她更觉得没有必要去追究个彻底。 在她选择跳崖陪他的时候,那些都不重要了。 君北扬看着她,忍不住的又想亲吻她。 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他不爱?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真的放手,不过都是他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他本是要借着如今受伤她心疼,装得虚弱的要坦白,避免此事成为日后的隐患。 没成想,她明白,也看得通透。 君北扬把玩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开口道: “太后一派势力蓄势多年,暗中屯兵买马培养势力无数,早已成为威胁大晟的要害,此次太后一派暗中势力折损无数,留存不多……” 这也就是刚刚君北扬说的他们没能对他一击必杀,此刻他们要做的是保留剩余实力,所以不会再耗费人力来杀他。 再者,陛下的人手埋伏在外侧,如今已经等到他们冒头而围剿,他们更是没有时间再来杀他。 而敌人冒头到陛下的人赶到的这段时间,便是需要君北扬等人拖着的时间,只是这个拖,面对对方计划布置装备妥当的追杀而言,并不容易。 所幸的是,方才他落下时,看到崖对面萧华临的人围剿而来的厮杀声,不枉这一番苦战。 “太后暗中培养的势力大损,而她在朝中势力多为文官,手上可用的兵马唯有东海,东海将领乃是太后胞弟周将军,自然是站在她一侧,然而东海的副将是个耿直忠正之人,在军中颇有威望,太后想要通过胞弟调用大批东海兵力并不简单。” “所以此时,太后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可以给她提供兵马支持的将领。” 君北扬说到这里,江云澜明白了。 “与陛下交恶的霆王殿下,经过此事之后,你成为了太后最好的选择。” “难怪在陛下脱险之时,左相与御史大夫提醒他召回你的时候,他会说那样一番话,这是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演戏。” 这样一来,演戏演全套,想来在外人看来,萧华临对坠崖的霆王表现得定然不重视。 君北扬轻轻点头,说:“嗯,为了让太后的人确信不疑,陛下也安排了人追杀于我。” 江云澜对此有个疑惑:“如此的话,若是你身亡,太后岂不是能用此做文章?” 君北扬对于北原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而言,是头狼一样的存在,如果太后拿着陛下暗中派人意图铲除霆王的证据摆到北原将士面前,那么北原的将士对陛下定然有怨,这怨再被太后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君北扬笑了笑:“所以这是一场豪赌。” 说着他波动了一下江云澜手腕他送的那珍珠手串,说:“若真到了那一日,还有你。” 江云澜怔了怔,想到今天早晨的时候宫月把那块君北扬替她保管的君随风送她的玉佩带给她,加上他派了一直跟随他的宫月还有暗卫之首的土昭到她身边…… 蓦然笑了,笑中满是对他老谋深算的佩服和无奈:“你想让我来平息北原将士的怒火怨恨。” 她是真没想到他,他还算计到了这一层。 君北扬挑眉:“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他分析解释道,“一则,你是我亲口宣布的未来霆王妃,名正言顺; 二则,宫月、商月、金昭、土昭等我一种心腹皆为你所用,便是你最好的仪仗; 三则,可以号令君家亲兵的令牌我父亲已经交由你手上,父亲会让他们成为你最好的矛与盾; 四则,你是江家后人,故去的威远大将军江擎之女,江家忠烈之名,可为你免除一切质疑,况且江家旧人犹在,可供你驱使。” 第144章 文老太师与陛下的约定 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她就是统领北原将士,镇守北原的最佳人选。 当然,这是下下策。 上上策自然是如今的结局,他抱得美人归,而镇守北原的重担也是他扛着,她只需要在他身侧自由快乐即可。 他说完,还不忘咳嗽两声,然后“嘶”了一声,表示自己受伤了,很虚弱,她如果要生气也得思量着他是个伤患从轻处置。 “好了,别说这么多话,都不重要了,现在你好好的,那些都不成立。”江云澜说,“你要不要换个姿势,这样躺着会压到你背后的伤口?” “嗯。”君北扬乖乖点头,然后坐了起来,换成了抱着她的姿势,还很满意的说,“如此便很好。” 江云澜便任由他抱着。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听着山洞里泉水滴落的叮咚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 君北扬在她睡着之后,看着外头天色完全黑透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将她抱起轻放在自己垫在地上的额外袍上,起身出了洞口。 随着他一吹响口哨声,不多时,烈焰远远的飞来,很快就落在了他的护臂上。 没一会儿,烈焰便又被他放飞。 他回到洞内,再度把江云澜抱在怀中,她是真的疲惫极了,便是他忍不住的亲吻着轻咬着她的舌头,她也未曾醒来。 亲吻过后,餍足的君北扬才抱着她阖眼小憩。 - 经历了近八个小时的时间,顾子衿看着山火一点一点的熄灭,幸好火势及时得到控制,烧的范围不算太大,而灭火的人手及时得到补充,并且救火人员多会轻功在山林间行动自如快速…… 种种有利条件下来,火势才能在没有人员伤亡下快速扑灭。 好消息接二连三,顾子衿收到江云澜和君北扬安全的消息,心口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一身狼狈一直神经紧绷的她这个时候才感受到身心疲惫。 “太好了,墨羽,太好了。”顾子衿身体发虚,握住墨羽的手借力缓缓坐下,高兴的重复着这句话。 “娘娘,如今你可以放心了,膳房那边已经依照娘娘吩咐备好了宵夜给扑火归来的众将士,你也用些清粥小菜,然后休息。”墨羽说。 “好。”顾子衿点头道,没注意到墨羽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子衿喝粥的时候,萧华临那边立即便得到了消息。 “陛下,您是否也要用些清粥小菜?”夏公公适时的开口道。 “好。”萧华临嗓音沙哑,看着面前堆叠的奏报,开口道。 今日不仅仅是扑灭山火需要他关注,还有这一场刺杀的收尾以及善后等事宜,都需要他着手安排,还有的忙。 萧华临疲惫的阖眼片刻,按着太阳穴,开口道: “小夏子,贵妃那边安排人暗中保护着,此次她的马车突然脱离队伍,便是还有太后之外的人想要她的性命,既然能将人安排到孤眼前,想来还有后手。” 夏公公回:“是,陛下,娘娘那边奴才定然安排妥当,若还有不长眼的想对娘娘动手,奴才定然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临时扎营,条件有限,许多人都是席地幕天而眠,顾子衿的身份尊贵,才有个帐篷。 因为文雅意担心她,所以即便是不符合规矩,也在帐篷里陪着她。 这会儿也没有人会计较如此多规矩了。 母女两人在帐篷里说着话。 “听你父亲说,陛下忙碌一日,方才用了些清粥小菜,且有许多事需陛下处置,怕是今晚都不得休息。”文雅意说。 “嗯,陛下乃一国之君,此次刺杀诸事要紧,他自是要尽早处理。”顾子衿说。 “青青,陛下不易,你身为他的妻,该多关心他才是。”文雅意道。 “母亲,我知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也知晓我应当如何去考虑,你不必担忧,我必定恪尽职守,不会再任性妄为。”她说。 江云澜没事,她已经无比庆幸。 今后,该由她保护她了。 “母亲知晓你都明白的。”文雅意温柔道,却忍不住会有些难过。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自由自在的拥有广阔的天地去笑去哭去闹,而不是在宫闱朝廷争斗的危险中,往前是生死未知,往后是万劫不复。 “母亲,这都是我的选择,你不必为我难过。”许是母子连心,顾子衿感受到文雅意的藏着的情绪,不由安慰道。 虽然当初选择进宫的不是她,但是如今无法改变,她便得接受。 “青青,若是一切了结,大局一定,你可愿离开皇城,随我们回南境?”文雅意询问道。 顾家和文家追随陛下,心甘情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陛下虽才能出众,乃人上人,坐拥天下。 只是她身为母亲,私心里,还是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安稳自在一生,便是不嫁人也无妨。 “我知你心悦陛下,母亲的话你定然觉得突兀,只是母亲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顾子衿听着文雅意的话,觉得还有内情,试探道:“母亲,我身为后妃,如何能自由来去?” 文雅意轻抚着她的发,看着她,说: “陛下登基之时,你外祖父也曾动了让你入宫的念头,但我与你父亲未曾同意,但之后你说心仪陛下,想入宫为妃,我与你父亲才答应。” “你祖父想让你入宫,并非不疼你,而是你祖父为大局所计,他将你带在身边教养,知你能助陛下,所以才想将你送入宫为妃。” “只是因你对陛下有情意,所以此时先前我们都未曾提起,你祖父送你入宫前,曾同陛下商议过,待到陛下清除异党,铲除毒瘤,坐稳江山之时,若是你不愿留在宫中,便放你出宫,陛下答应了。” 这是私下里文老太师与萧华临达成的约定,是文老太师为顾子衿这个外孙女争取到的保障。 但是前提是他们的谋划顺利结束,如果败了,那么顾子衿就是其中牺牲品之一。 顾子衿没想到这内情竟然是这样的。 第145章 周太后 因为文雅意这一番话,再加上当天晚上有好几拨人要刺杀顾子衿,她一晚上没睡着。 早上从帐篷里出来待到时候,帐篷外的血迹斑斑。 萧华临一宿未眠,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用过早膳我们便启程回皇城,霆王与江小姐会由金昭等人接回。”萧华临目光扫过地面的血迹,抬眸看顾子衿。 顾子衿点了点头,看着手边萧华临给她盛的粥,道了谢。 “陛下,你忙碌一宿,多用些。”顾子衿将热腾腾的包子推到他跟前。 “好。” 两人都是昨日逃命操劳,一宿未眠,这会儿精神不济不说,萧华临还感觉到顾子衿好像昨日过后,对自己疏离了不少。 他这段时间的交心交谈拉近的关系,经过昨日,瞬间都成为了白费心思。 顾子衿虽然面上未表现出来,但是萧华临是多敏锐的人,她一点微末的变化都能察觉出来。 萧华临心知这个时候不能冒进,否则便是将她越推越远,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用过早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离开了此处。 留了一队哨兵在此观察,避免还有死灰复燃的情况发生。 马车上,顾子衿阖眼休息,却没睡着,听到蓝雨小声的在说话。 说的是昨日守着古树的人说,当时有火星飘到古树周围险些烧起来,但是古树树叶沙沙作响,不仅风向变了将未落地的火星吹走,落在地面的火星也未曾燃起来。 都说是古树显灵,还说这一次这些个贼人放火烧山,冲撞了古树,定然不得好死。 顾子衿听着,眼皮动了动,又听到蓝羽压低嗓音,极其小声谨慎道:“我还听到有人说,这些贼人都是太后的人,想要刺杀陛下后,让小王爷继承……” “蓝羽,闭嘴!”墨羽忙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道。 “呜呜……”蓝羽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祸从口出,这些话不论你i从何处听来的,都不许再提,知晓了吗?”墨羽沉稳且谨慎道。 “知道。”被放开后,蓝羽乖乖点头。 “这样,为防止蓝羽胡乱说话,我将她毒哑个十天半个月的。”青羽说着,已经从袖口掏出一瓶子来,笑得很邪恶。 “不要!”蓝羽格外强烈的拒绝,抱着墨羽的手臂瑟瑟发抖,“墨羽姐救命~” “青羽,把你的宠物给我弄开,再对我龇牙咧嘴,我就弄死它!”正在清点自己暗器的白羽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那条盘在她匕首上,朝她亮出毒牙的小青蛇扔到青羽跟前。 “轻点,我新得的小宠,弄坏了你赔我。”青羽接住那小青蛇,用指腹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很是喜爱的摸样。 “你小心些你的小宠,别伤着娘娘才是。”白羽提醒道。 “放心,它要是敢,我就拿它泡酒。”青羽笑盈盈的看着小蛇,然后让它盘在自己的手腕上,远远看着,就跟一蛇形玉镯一样。 墨羽看了看阖眼休息的顾子衿,俯身过去将她身上滑下来些许的披风拉上去。 顾子衿睫毛微颤,没有睁眼,因为听了蓝羽的话,脑子里思绪转个不停。 她的外祖父文老太师,为了大晟国的江山社稷,将自己一生都贡献了进去。 他会让她进宫的原因她也明白。 太后把持后宫多年,后宫到处都是太后的人,萧华临登基,后宫前朝不稳,都是隐患。 文老太师是想让她来为萧华临稳住后宫,清理太后的势力。 太后这一次刺杀行动损失惨重,想来不可能再远远的稳坐寺庙之中了,近期应该会寻个由头回皇城。 而她的外祖父,近来应该也会回皇城。 这皇城表面的安稳想来是维持不住了,接下来风雨如晦,需步步小心谨慎。 - 青桐山。 重光寺的禅房内,太后周氏稳坐其上。 她年岁四十七,风韵犹存,一派慈眉善目,雍容姿态,端庄祥和。 听完了跟前一黑衣男子的呈禀之后,她缓缓抬眸,看着那黑衣人,手上转着的佛珠一顿,威严道:“好一个损失惨重!“ “哀家计划周密,安排妥当,结果却是败得彻底,哀家真真是被那好儿子,好陛下耍得团团转。” 事已至此,周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以为自己布局隐蔽周详,此次派出了暗中培养多年的精锐人手,几乎是倾巢而出,为的便是要将萧华临葬送在那处。 却不知,萧华临早有安排,反而让她的精锐都折损在其中。 如今仅存的这些,对她的大计而言,用处甚微,若是要再培养,又需耗费十余年。 她等不起! “是属下等无用,未曾完成太后计划,便是本以为可以除掉的霆王也被他逃脱,如今霆王下落不明,而陛下一早已启程回宫,娘娘是否要派人前去寻找霆王,将其除之?”黑衣人恭敬道。 太后缓缓道: “不是你们没用,是陛下心机太深,哀家这些年不也是被他蒙骗,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皇位,被他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夺走。” “真真是哀家眼瞎,如此多年,竟真以为萧华临是个没用的病秧子,半个身子踏入棺材的人,却忘了,他是跟在先太子萧华毅身边长大的,追随萧华毅的那些人自然是知晓他的秉性,将希望转移到他身上。” “当年文老太师辞官归乡,太子一党散的散,转的转,哀家直至如今才明白,文老太师这个老狐狸,这是以退为进,让哀家被蒙骗多年。” 太后说着,不禁自嘲一笑,“哀家机关算尽,也未曾算得过这些老狐狸。” “不过,大局未定,哀家可不会如此轻易认输。” “这一局,他们以为自己赢了?哀家却觉得他们输了。” 黑衣人不解:“属下不解,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一笑,说:“君北扬这个变数,经此一朝,必能为我们所用。” “所以,君北扬活着,有活着的好处。” “哀家听着,看着的可不少,陛下想趁机除之,取代之,哀家偏得为其做主!” “来人,准备一番,哀家要回宫!” 第146章 小东西,求你了~ “你是说太后不日将会回宫?”正坐在山洞口晒着清晨柔和的太阳,啃着烈焰送上来的新鲜水果的江云澜偏头看向身侧的君北扬。 太后一回宫,那后宫可就更热闹了。 江云澜已经开始为她傻闺蜜担心了。 “嗯,太后想必听了不少,自然是要回宫,回到皇城,她才能替我做主不是?”君北扬握过她的手,就着她方才咬下的痕迹咬了一口。 朝中重臣,太后一党,自然是能知晓帝王的决策,这两日看了听了不少,知晓陛下趁此次刺杀之机对他都是怎么样的态度,暗中也追查出了不少陛下对他的安排处置。 想来都已经琢磨出来,即便他这个霆王活着回到皇城,面对他的也是一场名正言顺的削权。 太后想要拉拢他,此时不归何时归?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看到的查到的,都是陛下想让他们知晓的。 江云澜看着手上被他咬了大半的果子,索性都喂给他吃光了,自己再拿个新的吃。 “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世界真复杂。”江云澜说着,咬果子的清脆响声传来,她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她还要赶着去了结北济公主。 “烈焰已经将消息送到金昭手上,想来午时便能到下方接应你我,今日我们便能离开此处。”君北扬说着,又乐此不疲的就着她的咬痕咬果子。 “你特么自己没手吗?”江云澜为他恶劣的行径表达了不满。 “我受伤了,很重。”君北扬适时的语气虚弱道。 江云澜:…… 他特么就仗着她心疼。 想到自己昨天给他包扎的时候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真的就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还吃吗?”她主动把新得果子喂到他嘴边。 “我想吃你吃过的。”君北扬说,“这样,就像是我在吻你一样。” 江云澜突然被撩得老脸一红。 这货突然就贼粘人,要抱抱,要亲亲的,跟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 一早醒来就把她吻得差点断气,他还把自己给吻出了火来,结果还很不要脸的说骚话。 他说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小东西,你看看。” “求你了,帮帮我……” 江云澜当时被他那哄人的嗓音哄得被他握着爪子就……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是,也能感受到现实的伟大。 他是舒畅了,她的手就很酸。 偏偏过后他还很不要脸的说是她惹的。 要不是他受伤,她真想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番。 “小东西,你在想什么?脸怎的红了?”君北扬笑盈盈的看着他,眸子里是坦然的疑惑,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晒的。”江云澜一本正经道,然后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他咬了一口,把果子塞他嘴里,抽回自己的手笑骂道,“你属狗的啊。” “不,我属虎的。”君北扬纠正道。 “管你属什么的,别动不动就咬我。”江云澜看着自己手指上那浅浅的牙印,揉了揉。 “咬疼了?我给你吹吹。”君北扬拉过她的手,轻轻吹了起来。 结果,江云澜再抽回自己手的时候,看着无根手指上浅浅的牙印无语中。 两人就在山洞里待到临近午时,烈焰飞了上来,爪子上抓着一小包裹落在了洞口。 江云澜看着烈焰抖了抖自己油光水滑的羽毛后收回翅膀,手痒的就很想摸一摸。 只是看着它那锐利的爪子和喙,她就忍住了。 这特么要被抓一下或者啄一下,那就是活该凭添几个血窟窿。 君北扬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烈焰性子傲娇,瞧着它似是不太想亲近你的摸样,它其实很喜欢你,你若是想摸摸它,它定然不会拒绝。” 江云澜听着,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抬手,然后就看到烈焰一下就转头盯着她的手,那鹰眸自带一股凌厉,江云澜的手一下就顿在了那里不敢往前。 僵持了几秒,江云澜发现它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别的动作,才缓缓的,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掌贴近它。 手掌贴在羽毛上的时候,她还停了一下注意烈焰的状态,确定它不抗拒自己的触碰,才摸了摸它的羽毛。 果然漂亮的东西触感也好。 君北扬就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人一鹰,神色满是笑意。 她真是生动极了,怎么看都不腻,越看越喜欢。 烈焰一开始还很傲娇的立在那里任由江云澜摸,后来脚步不自觉的就朝着她靠拢了些。 沉浸在自己摸到了一只鹰的江云澜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它的距离拉近,君北扬却是看在眼里。 看了好一会儿,君北扬才任由一人一鹰互动着,自己则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烈焰带上来的包裹上。 解开包裹,里头是攀登的绳索和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下方的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崖下布置了不少陷阱,他昨晚扔下去的尸体引来了野兽,野兽触发了陷阱,金昭一行人到来后,顺利的将所有陷阱机关拆除。 “你伤势太重了,还是我带着你下去。”江云澜在得知可以下去之后,提议道。 接住攀登绳索往下,期间需要动用不少力,以君北扬的伤势,抬手臂的时候太用力都容易把伤口拉扯开,更别提要带着一个她。 她可不想两人下去之后,君北扬的伤势反而更重了。 对于江云澜坚决的神色,君北扬没有反对,任由江云澜把自己绑在她背上。 江云澜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一米六几的身高,背后贴着快一米九的他,跟靠着一座小山一样。 君北扬垂眸对上她仰头看他的眸子,环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低头贴着她的侧脸,笑道:“有劳王妃了。” 江云澜握着固定好的绳索,带着他往下滑落,休息了一晚上,她的内力恢复大半,这会儿带着他也不算费力,并且很是稳当。 况且君北扬还偷偷的自己用脚缠下方的绳索,将自己的重量卸了不少,没让她承受太多,一路顺畅的就着绳索,运着内力就到了崖低。 第147章 演戏演全套 崖底等候的宫月、金昭等人看到君北扬是被江云澜带下来的时候,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的以为君北扬怎么了。 然而紧接着就看到君北扬跟耍赖似的抱着江云澜要她亲一下才放手的模样,顿时都没眼看了。 当着他一众下属的面,江云澜利落的亲了下他的下巴,然后顺利的退出他怀中,才看到了崖下的场景。 崖下是一片灌木草坪,树都被砍掉了,因为树会碍着他们布置的机关陷阱。 那几个被君北扬扔下来的尸体,有的被崖下布置的竹尖陷阱刺穿,有的触发了机关被刮得皮肉模糊,还有的被箭穿成了刺猬…… 她都不敢想自己落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知道怕了?”君北扬好笑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甩了甩头,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啊,怕死了。”江云澜说。 “没有下次。”他保证道。 回去路上。 江云澜看着跟只大型犬一样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理所应当的环着自己腰,坐在自己身后,和她同骑一匹马的君北扬。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心疼这货提议背着他下山崖。 让这货这会儿有理由要和她同骑一匹马,还用她的话来堵她,让她不得不答应。 他环着她,她小巧的身形完全被他抱住,远远不仔细看着都看不出他前边还坐着一个她。 从这里骑马回皇城,还需要五个小时左右。 江云澜策马半个小时后,就把缰绳给了身后的君北扬,自己则是往后一靠,窝在他怀里睡午觉。 君北扬把身上的披风合拢,将她完全的拢在臂弯当中,免她受风吹日晒。 江云澜中途的时候就醒了,骑在马上哪儿能睡得安稳,但她也懒得动,就窝在他怀里瘫着,跟只猫儿一样。 骑马快到皇城外,换成了霆王府的马车,马车匆匆的朝着皇城而去,一副着急上厕所的模样。 江云澜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有不少人看到霆王府的马车时都发出或惊讶或欣喜的声音,都在关注霆王。 “霆王寻到了?!” “里头坐着的是霆王殿下吗?” “这马车匆匆,霆王可是出了何事不成?” …… 江云澜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进城前要换马车了。 做戏做全套,到霆王府时,君北扬是被金昭背着入内的,金昭边跑入府边焦急的高声喊着:“霆王殿下重伤危急,快传医官!!” 没多久,整个皇城都知道霆王殿下重伤不醒,太医署数名医官赶至霆王府,霆王殿下生死未卜。 而被外头传言生死未卜的霆王殿下,正哄得江云澜给他上药包扎。 一刻钟前。 太医署的医官们前来的时候,君北扬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医官们给他诊脉看伤之后,一个个面色沉重。 都说霆王殿下伤得极重,新伤叠旧患,心脉俱损,若是王爷这几日能醒,日后便是好好将养还可恢复大半,若是醒不来,那便是……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 医官们离开霆王府都是从后门偷偷离开,生怕走漏风声。 江云澜当时听得都快全信了,如果不是前脚金昭刚把医官们送走,后脚君北扬就睁眼起身的话。 “我记得你当初是因为养伤才秘密回皇城,在宫中住着,当时伤应当还未好全,如今又受了如此重的伤,是否真伤到了心脉?” 江云澜不懂医术,看着君北扬一副没事儿人的摸样,但终究因为医官们的话起了疑虑。 “未曾,都是外伤,养养便是了。”君北扬倚靠在榻边,抬眸看她蹙着眉头的摸样,说,“若是你不信,你自个儿来瞧瞧。” “我又不是医官,看不出什么来。”江云澜疑狐,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几米外看着他。 “过来,我教你如何查看。”他扬眉,一副轻佻的诱哄摸样。 “不必了,我信了。” 江云澜拒绝被套路,但是最后还是乖乖的仔细的给他上药中。 他本是安静的趴着,听到她说等会儿用过晚膳后要进宫,回头看她,幽怨道:“我受伤了,你不管我了吗?” 江云澜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进宫见娘娘一趟就回来。” 说着,她又补充道,“你吩咐宫月给我收拾出一间房来住。” 君北扬嘴上答应得好好的。 后宫。 江云澜穿着寻常的宫女服,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她原本栖鸾宫掌事公公的身份不能用了,因为许多人都发现贵妃娘娘昨天从火场出来后她就不见了。 内务府登记死亡人数的时候已经把她算了进去,所以之后她都只能用别的身份进出宫。 来到栖鸾宫,见到了顾子衿。 说起来两个人昨天才见过,今天见面却有种好久好久没见的感觉。 “呜呜呜……狗剩啊。” “哇啊啊……狗蛋啊。” 两人抱头痛哭,跟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 哭完擦干净眼泪,两人就凑头聊天。 “你特么是真不要命了,以为那是蹦极呢给你绑安全带了,跳得那么干脆利落,吓死我了!”顾子衿吐槽道。 “那会儿是真上头了,现在再让我跳,就是给我绑两重安全带我都不跳。”江云澜说。 “霆王没事,现在宫里宫外的都在传他重伤生死未卜,太医署那边从霆王府回来的医官都在翻医术,想要找到救霆王的方法。”顾子衿给江云澜倒了杯茶。 “他没事儿,就是伤口多又很深,你呢,你没有受伤?当时不是都离开了,怎么又跑回头了?当时火势那么大,你们后来怎么离开的?”江云澜问道。 “那就好,我没有受伤,当时我看了一下火势比较稳定,就想让陆月钰带人砍树争取一点时间给你们离开,没想到……”顾子衿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对了,当时那个驾马车的宫人找到了吗?是谁的人?”江云澜问。 “我们被带离队伍之后,陛下带着人追过来,途中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但大概是谁的人我想你也能猜得到,其实昨天晚上还碰到了一些想要刺杀我的,这后宫想要让我死的可真不少啊。”顾子衿说。 第148章 记挂 “后宫妃嫔势力复杂,盘根错节的,这笔账得慢慢算,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这事儿你不用操心。”顾子衿说, “对了,你还要去追北济公主的队伍,我已经让青羽准备好了,明天她就跟你一起出宫。” 顾子衿知道她的想法,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她随时可以出发。 “行,不过今天晚上就不住宫里了,他伤着我不放心。”江云澜说记挂着君北扬。 “那我就不留你了,这一趟注意安全,等你回来的时候直接到顾家找我就成,陛下刚刚派人过来告知我明天可以出宫回顾家住一段时间,但我得安排一下,所以过两天再回顾家。”顾子衿说。 “知道的,那你在宫里也注意安全。”江云澜没问她需要安排什么,和她又聊了 一会儿,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 出宫的时候,江云澜半路上碰到了晏清风。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晏清风就在那里等着她。 当时周围没有旁人,晏清风将一瓷瓶递给她,说:“是毒,你明日离都去办的事会用得上。” 江云澜看那瓷瓶表面的质地和装点的纹样就是异邦的,她琢磨过来晏清风这是让她玩一出祸水东引。 “多谢。”江云澜收下,没多问,比如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去办的事,比如这瓶药从何而来,比如这是要嫁祸给谁? 她相信晏清风不会害她。 “不必,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晏清风说。 出宫后,看到边上停着一辆马车,看马车挂着的灯笼,是陆将军府,也就是陆月钰。 陆月钰一向穿的是翻领男装,她掀开车帘朝路对面的江云澜招了招手,江云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麻溜的就上了马车。 “西漠的羊杂汤,热乎着,喝。”陆月钰的马车上还有个小餐桌,她打开餐桌上的食盒,里头是馍和羊肉汤。 汤的香味浓郁,并没有什么羊膻味,还冒着热气腾腾,可见是刚出锅打包带过来等着她。 江云澜也没客气,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唔,好喝。” 一口热汤下去,整个胃都是暖暖的,陆月钰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完全就是姐姐看妹妹的疼爱。 “你小时候便喜欢喝,南境不是没有羊杂汤,只是你总觉得有羊膻味不爱喝,但每次我与母亲从西漠带过去的,你便是连着喝好几日。” 陆月钰笑盈盈的说着。 “唔,我记得。”江云澜太满足的喝着,抬眸笑意盈盈,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先前曾经在更衣的帐篷无意间听到过女子说话的声音,听得不真切,只觉得有些熟悉,只往那人是歹人的方向想,但如今才知道,那是你。” 陆月钰并不意外,笑了笑,解释: “嗯,当时四处都是眼线,我同霆王殿下为陛下当日狩猎安危布置临时有变,所以在更衣处谈话。” “在你靠近的时候,霆王殿下听出是你,所以谈话速速结束便出去寻你。” 说着,陆月钰询问道,“霆王殿下的伤势无大碍?” 江云澜喝着汤点头:“都是外伤,有阵子不能动武的。” 陆月钰又说:“你得空给怀远报个平安,他得知你失踪后一直担忧着,他昨日本想派人入山寻你,被我拦了下来。” “我知晓以霆王殿下的手段,他定能全身而退,也能保你平安。” 同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所以陆月钰更为知晓君北扬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要有万分之一的生机,他都能抓住。 而以他对江云澜的在乎,定然不会让她有事。 江云澜回道:“好,我知晓了。” 她的确没注意到这点,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孑然一身的人突然有这么多人记挂着,她还有点不适应。 陆月钰说:“我明日一早便得辞行回西漠,我根基在西漠,皇城内实在没有太多可用之人,此物你且留着,若是需要,皇城的陆将军府之人可任由你调动。” 陆月钰留下的是陆将军府的令牌。 不等江云澜拒绝,陆月钰又道,\\\"我人远在西漠,只能留下此物应你所急,云澜,当年我无法及时赶到,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意外。\\\" 江云澜心突然一揪。 这些年,这些对江家有感情,记挂着她的人都不好受啊。 “好,我收下了。” 为给她一份心安,江云澜没有拒绝。 又询问道,“为何如此着急便回去?可是西漠有何变故?” 她以为陆月钰难得回皇城一趟,能多留几日。 没想到春日大典一结束就得走了。 她记得,陆月钰的夫君是周太后的侄子,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陆月钰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个西漠守将总是得在西漠才能稳住军心的。” 她不愿多说,江云澜也不再多问,只说:“不论是何麻烦,只希望你能保重自身,常给我写信,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定要寻我才是。” 陆月钰笑道:“好,知晓了。” 江云澜喝完汤的时候,马车已经把她送到了霆王府后门。 江云澜下马车后,目送着陆月钰的马车远去,直至消失在眸子里,才低眸看了看手中那块陆将军府的令牌,只觉心里暖暖的。 回过身要进门,才发现霆王府的后门也是关着的,因为霆王重伤,所以霆王府闭门谢客,此时就是连狗洞都不允许出入。 江云澜敲了敲门,没人开,最后只能翻墙进去。 她能察觉到自己翻墙进入到霆王府的地盘范围的时候,暗中有人动了动,但对方发现是她便及时住手了。 江云澜心里腹诽,听到了声儿也不给她开个门,这暗卫还真是够暗的。 一路绕回到君北扬所居住的主院落,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凄凄的哭声,一个带着哭腔却骄横的女声响起: “呜呜呜,让我进去看看表哥!” “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哑巴吗?问你们表哥如何了,你们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你们放肆,那是我表哥,我为何不能入内探望。” “呜呜……我要见见表哥,让我来照顾表哥!” …… 江云澜当时就在墙脚蹲着看好戏。 呦呵,这不是传统的表妹爱慕表哥的戏码嘛…… 第149章 表妹 看着院内被拦下正哭唧唧的漂亮表妹,江云澜啧了一声,说:“这表妹掉眼泪真漂亮,跟琼瑶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哭起来楚楚可怜的,漂亮得贼让人心疼。” 看好戏的江云澜正觉得缺一把瓜子的时候,就听到边上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她偏头一看,就看到一娃娃脸的蓝衣少年蹲在江云澜身边,手上正是握着一把瓜子嗑着。 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可见武功了得,江云澜却不在乎这个,只是摊开手,问:“可以分我点吗?” 能在守备森严的霆王府出现,显然是霆王府的人,既然是霆王府的人,那就没有危险。 “好。”少年嗓音干净清澈,很干脆的就分了一半瓜子给江云澜。 “谢了。”嗑着瓜子,继续看着继续哭唧唧的表妹。 宫月一脸冷漠的抱着剑站在那里,一副只要有人敢乱闯,她拔剑就能砍。 商月则是耐心的在给表妹来回的解释,只可惜表妹就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状态。 江云澜看着表妹手中拿着块霆王府的令牌企图命令宫月和商月。 对于这些高官重臣而言,令牌就代表着他们各自,可以说,如果想要作恶,用令牌就可以毁了此人。 所以令牌这东西不轻易交给别人。 就如同如今,霆王府闭门谢客,可拿着令牌就可以入内。 只是,宫月和商月显然都不认这令牌,依旧拦在表妹跟前。 换做别人,可能早被丢出去了,而这位,显然不好处理。 “这表妹什么来头?”江云澜自然的偏头问少年。 “这是主子外祖霍家的嫡出小姐霍依依,从小养在霍老夫人跟前,千娇万宠,而霍老夫人乃至主子亲外祖母,主子对她颇为尊敬,这霆王府的令牌便是主子给霍老夫人的。”少年回答道。 “哦哦,那这位表妹是不是和君北扬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之类的?”江云澜嗑着瓜子,一副吃瓜表情。 套路大抵都是这样的,表妹爱慕表哥,表哥另有所爱,表妹便各种为难表哥所爱,用家族长辈等来威逼利诱,自己寻死觅活的要嫁给表哥…… 啧,真是精彩又狗血。 “自是没有,主子与表小姐统共也未曾见过几回面,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四年前主子回皇城过年,去霍家拜年见过一面罢了。”少年说。 “这么漂亮,君北扬竟然不动心?他什么眼神啊,真是暴遣天物,还有,人表妹哭得眼都肿了,也不知道要出来哄哄……”江云澜完全把自己排除在了戏外,骂君北扬骂得十分顺口。 “王妃,你骂主子的时候,真是连自己也未曾放过啊。”少年没忍住吐槽道。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和他绑一块儿了。”江云澜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偏头看他,“请问你哪位?” “王妃总算问属下了,属下名为水昭,水掌财,所以属下在主子手下打理营生商铺等与钱财相关之事。”水昭笑意盈盈道。 此次前往皇家猎场他未曾跟随前去,因为他在傲云国打理商铺,这不事情一结束他便匆匆赶回皇城,主要是为了亲眼见见金昭信中的王妃。 “哦,厉害。”江云澜极其敷衍的夸赞了一句。 院子里霍依依的嗓门突然拔高了些,一副不见到君北扬不罢休的架势。 “王妃,此等情况,你不是应当上前替主子解围,顺便宣誓主权吗?”水昭看着吃瓜群众江云澜,询问道。 “你这倒霉孩子,民间话本看多了,就你们主子那么能,需要我解围?”江云澜说。 院内。 “夜已深,还请表小姐回府休息。”商月耐心劝说许久都未果,只能和宫月一人一边把霍依依架出去。 彼时江云澜听到有从院子里出来的脚步声,起身垂头站在边上,一副不显眼的摸样。 “你们二人给我等着,明日我让祖母一同过来,我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拦着!”霍依依擦干眼泪,跋扈的对宫月和商月说。 她只顾着恼怒,没注意到边上的江云澜。 等人走后,江云澜才转身入内,水昭识相的没有跟进去。 正厅内,君随风正在和君北扬谈话,江云澜在外头隐约听到声响,没有入内,拐弯绕过去到后头的亭子里坐着。 但是父子两察觉到了江云澜回来了。 “你该走了。”君北扬是一秒也不想耽误在他身上。 “臭小子,有了儿媳忘了爹,罢了罢了,你就装昏迷,如此那李氏的丧葬你便是不出现也无碍。”君随风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江云澜刚坐下,就看到君北扬过来了。 看到她犯困的打了呵欠,偏头看他,问:“给我准备的房间是哪间?” 她本来想找人问,结果宫月和商月刚刚送霍依依离开,这里也没有别人。 偌大的主院,长期没人住,虽然干净,但总觉得没人气的空。 “王府许久无人住,房间虽然多,但都是空的,便是打地铺都没有多余的被褥,所以你且屈就,住我房间。”君北扬说。 江云澜一副看透的表情。 “我伤成如此,便是你想做些旁的,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君北扬俯身把人搂起来,“况且我的房间可可是整个王府最好的,住着舒适,你定然喜欢。” “便同我住,好不好?” 他嗓音带着诱哄的意味,江云澜压根没有拒绝的空间,人已经被他带回房间。 洗漱过后。 江云澜站在窗边擦头发,听到君北扬和她闲聊提到了君随风的继室李氏死在了昨日的袭击中。 “死了?”江云澜有些诧异。 李氏是太后的人,也是君府如今的女主人,身边有护卫不说,当时君随风也在身侧,况且当时虽然乱,但是这么多官眷都没事,就她死了,着实是疑点重重。 “嗯,当时众多人都看到了,是她为父亲挡了贼人的刀剑。”君北扬淡淡道,起身走到她身侧,从她手里取过毛巾替她擦头发。 “但事实,却是父亲动的手。” 第150章 来日方长 江云澜黑人问号脸。 君随风杀的? 君北扬掌心集聚了内力,透过毛巾轻柔的擦拭她的发,将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烘干,边同她说话: “时机已到,李氏的死引不起什么波澜,老头子这才决定趁着此次遇袭把她处理了。” “是老头子趁乱动的手,不过伪装成了她为救父亲而亡的模样。” 江云澜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然后评价道:“时机正好,下手干脆利落,不给人留下话柄。” 君北扬点头:“是,老头子隐忍多年,陪着她演这出夫妻恩爱的戏,满皇城都知道他们恩爱,倒是不会有人怀疑是老头子动的手。” 当年李氏和太后为了谋划嫁给君随风,都对君家做了些什么,他们可都没有忘。 而她如愿嫁给君随风之后,她对君家私下里做了太多事,若不是君随风自愿退出朝堂,怕是早被朝堂之上太后一党给啃掉半具身骨。 而君北扬自立门户,这些年在外征战,这才避开李氏与太后诸多算计。 但李氏却一直借着自己是君北扬继母,以他的名义干了不少事,她以为自己把君家父子两掌控在手中,盘算着用君北扬的婚事给自己谋多少利益,可惜君北扬在宫宴上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对君北扬没法下手,所以把目光放到了江云澜身上。 祭祀古树的归途中,李氏也给江云澜设了埋伏,想要除掉江云澜,但她没想到江云澜不是以未来霆王妃身份去的,而是以贵妃娘娘跟前的掌事公公身份去的,所以她没有算计到江云澜。 李氏更没想到自己也是被算计的那个。 到死才知道,这些年自己以为的掌控,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君北扬说完,放下毛巾,用梳子顺了顺江云澜已经干透的长发,忽然温柔一笑,说:“小时候我曾想过若是有一个妹妹,我便如此替她梳头。” 江云澜毫无负担的偏头,说:“那你我义结金兰,今后便以兄妹称呼。” 她说着,抱拳就喊道:“大哥!” 君北扬失笑,低头吻了她,说:“我更想听你喊哥哥,声音软些。” 江云澜满足他的用夹子音一个字颤一下的喊道:“哥~哥~” 君北扬呼吸一滞,眸色微深:“小东西,你便是仗着我如今不能拿你如何。” 江云澜侧身躲开他抱过来的手臂,回头笑道:“对啊,你总不能贪图一时,浴血奋战。” 就他那满身伤,动作大点就都撕裂流血了,这就相当于重新再伤一遭,会不会留点什么后遗症影响以后也不清楚。 君北扬为她的话挑眉,刚要开口,就被江云澜打断。 “睡了,晚安。” 说完,她已经麻溜的躺榻上裹着薄被滚到内侧。 君北扬看着榻上那一卷小东西,扶额一笑。 “小东西,我冷。”君北扬躺下后,揪了揪薄被一角,有些可怜的对背对着自己的江云澜说。 江云澜考虑了几秒,然后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 君北扬顺利的和她盖了一床被,凑过去,从背后圈住她,唇贴了贴她的耳垂,说:“自然还是为长久计,我会好好养伤,早些歇息。” 江云澜:…… 这货记账呢。 翌日。 天光大亮。 江云澜用过早膳,写了一封信交由宫月带给沈玉琢报个平安,然后和君北扬道别后,离开霆王府。 “土昭。”君北扬彼时望着她那头也不回的干脆利落离开的方向,低声唤出土昭。 “主子。”土昭现身。 “暗中跟着,若有意图伤她者,杀之。”君北扬说。 “是,主子。”土昭得了命令立即离开。 君北扬又唤来水昭。 “本王记得,你还有在北济的生意未谈,今日便出发罢。” 水昭:? “主子,我昨日方才从傲云回皇城,这还未曾歇上一日呢,况且北济的生意不大,我安排给下边的人办就成。” 他还想在皇城多玩几日呢。 君北扬:“不,现在便去,你去。” 水昭认命:“是,属下这就去,若是王妃处有何变故,定把北济国都搅乱,来一出围魏救赵。” 他怎么能不明白关主子的安排用意,只是觉得以王妃的身手,加上土昭暗中保护,定然无虞。 然而主子太过紧张王妃,他们身为下属的,只能为解主子忧虑尽心尽力。 君北扬坐了一回儿,又将金昭唤了进来,问他:“本王这伤是不是过个三四日便能好全了?” 金昭一个大大的震惊脸:“主子,你少说需得将养二十日,三四日连外伤都无法好全,更别提此次受伤牵扯到旧患,徐医士可是说了,这五六日,你能不动弹最好不要……” 君北扬:“行了,你下去。” 话还没说完的金昭:……? 金昭退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宫月,忙小声同她道:“宫月,你说主子如何想的?竟觉得他的伤势三四日便能好全了?如此重的外伤,还有旧患……” 宫月淡淡道:“闭嘴你,这些话你若是让王妃知晓了,主子就让你三四日都伤着。” 金昭:“王妃这不是方离开,听不到。你说主子整日装疼惹王妃心疼,怎的就将真实伤势瞒着王妃,这要告知王妃,不是更心疼才是吗?” 宫月冷漠的看着金昭,说:“保持你的清澈的愚蠢。” 金昭:…… 这怎的还嘲讽起他来了? - 江云澜在皇城外和青羽汇合,两人伪装成普通江湖儿女一路策马往北原而去。 每天就在野外睡五六个小时,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赶路,终于赶在了北济国使团离开大晟国境内前一天到达了北原,并且顺利潜入了北济国境内。 在北济国使团回到北济国边境穆赫城休息当晚,北济国公主在房间休息,方收到从大晟国传来的线报。 看完后边烧掉线报边发怒:“一群废物!竟然连一个女子都除不掉,本公主养你们浪费口粮!” 一连把茶盏都砸碎后,北济公主才平息了些许怒意,朝着门外唤道:“来人!” 近侍宫女入内:“公主。” 北济公主冷声道:“给那些个办事不利的废物传话,告诉他们,本宫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是再除不掉那江云澜,便把他们的脑袋送回来抵罪!” 第151章 送你上路 被北济公主惦记着要除掉的江云澜就在她头上的房顶趴着,听了个完完全全。 哦,原来不仅自己想着要弄死她,她也想着要弄死自己。 不过北济公主只能安排人去杀她,甚至是连她人都找不着,安排了个寂寞。 可她呢? 可是亲自来取她的性命! 江云澜看着北济公主正取出一幅画像,展开后,神色迷恋的看着,嘴里娇媚的唤着:“霆王~” 那画像,正是君北扬的,画像上的他一身银色盔甲,火红披风,骑于马上,神色冷厉,烈焰倨傲的立在他肩上。 整幅画透出的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狂野凌厉。 带着一种攻击性极强的野性美。 北济公主便是抵挡不了这样的君北扬,想要成为他的人,征服他,霸占他,被他疼爱着。 江云澜看着北济公主那跟个狂热的私生粉一样对着画像又摸又亲的,登时就忍不了了。 玛德,自己的男人被人惦记着,还被自己看到了这副意,淫摸样,看得下去就真成圣人了! 江云澜悄无声息的从窗口翻身进了屋内,趁着北济公主埋头贴在画像上的时候,一掌把人给打晕。 青羽解决了暗中保护北济公主的人之后,跟着她落了下来。 彼时北济公主已经被江云澜抬到了床上。 青羽反手从发间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北济公主的穴位扎了下去。 下一秒,北济公主猛然睁眼,眸子惊恐的看着两个站在她床畔的蒙面人,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更无法动弹。 “啧,画得挺好,就是画得再好也没有真人好。”江云澜正提着那幅画,嫌弃的想要擦掉画上北济公主身上的香味,可惜擦不掉,所以,她就毁了。 北济公主从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开始,就知道她是谁,那双漂亮的眸子从惊疑不定变成了不畏和挑衅,好像断定江云澜不敢杀她一样。 江云澜抖落手里那画化成的灰,凑近北济公主,一双带笑却狠戾的眸子盯着她,说:“公主,我来兑现约定,来送你上路了。” 北济公主想说话却说不出,只用一双眸子瞪着江云澜,眸子里依旧是坚信不疑的以为江云澜不敢对她动手。 这可是北济国境内,她身为北济国公主,北济国君最疼爱的公主,若是死在此处,杀她之人定然插翅难逃! 杀她,那便得有与她陪葬的觉悟。 她赌江云澜不敢! 江云澜看出北济公主在想什么,不屑一笑,把晏清风给的毒药下入茶水中,再倒了一杯茶,放到北济公主的手中,然后握着她的手把茶水往她嘴里灌。 “公主,请,上,路。”江云澜在灌完之后,淡淡道。 北济公主瞳孔微张,完全无力抵抗的看着江云澜灌完后放开自己,直到毒发作,闭上眼也再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到死都认为江云澜不敢杀她。 等了几瞬,青羽摸了摸北济公主的脉搏,说:“已死。” 两人将现场痕迹清理干净,伪装成她自己喝了被人下毒的茶的模样,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出城,城内便已经开始戒严,挨家挨户的在搜人,明里暗里的都有人再找人。 江云澜和青羽早料到这情况一直藏在暗处,况且还有土昭接应,水昭掩护,出城再离开北济境内,回到大晟境内的时候也无人察觉。 - 江云澜带着青羽闷声干大事的时候。 顾子衿也没闲着。 在两人离开皇城赶往北原的当日。 顾子衿重掌后宫大权。 温如兰方养好身子,丝毫没有贪恋权势的退回到了协助的位置上。 回宫第一日,一早众妃嫔便到栖鸾宫请安,即便是伤着腿的乔妃得了顾子衿派墨羽告知其可免了请安的意思,却也还是来了。 当时栖鸾宫正殿摆着三十余张椅子全都坐满了人,顾子衿端坐在上首,目光淡淡的扫过乔妃、赵妃、周姝语等人。 一直以来给众人感觉都是温婉和煦悠然的贵妃娘娘,这一次却给足了威严压势,仿佛经历一遭生死后,整个人都变得有攻击性了。 请安之后,顾子衿没有跟她们闲话,针对此次祭祀古树遇袭丧生的宫人后事与安抚其家人的工作事宜告知各宫,并且让她们配合行事,再有填补一些管事的宫人职位的安排,以及对于一些宫人的调动安排…… 总之,顾子衿的目的,就是借机改变后宫宫人格局,尽量的将太后的眼线清除大半。 请安过后,顾子衿把温如兰留了下来。 两人到西间喝茶聊天。 前天晚上,顾子衿同文雅意聊天,知道了温如兰入宫的原因。 温如兰的父亲乃是当初扶持陛下登基的重臣之一的御史大夫,他让温如兰入宫的原因和文老太师让顾子衿入宫的原因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温如兰至始至终都对陛下没有情义,但顾子衿不同。 先前爱慕陛下,如今……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所以索性不去想,而是把眼前的事情给办好。 “顾姐姐,你与陛下出宫这段时日,有不少人露出端倪,我都一一记录成册。”温如兰说。 她今日前来请安,本就是有意要同顾子衿商议要在太后回宫前清理掉这些人一事。 在顾子衿方才那一番话,她就明白,她们的考量是一样的。 既然不谋而合,那么便要尽快把此事办了。 两人聊到快用午膳的时候,顾子衿本是要留着温如兰用午膳,但午膳前夏公公前来传话说萧华临午膳要来栖鸾宫用,所以温如兰婉拒后离开了栖鸾宫。 午膳时候。 萧华临穿着常服到来,手上也带来一本名册。 顾子衿看了看那名册,上头不少名字和自己以及温妃掌控到的太后眼线人物姓名重叠,一时不太明白萧华临的意思。 “陛下这是何意?” “这些人是孤的眼线。” 他一句话道明了其中用意。 他知道顾子衿要做的事情,这是在告诉顾子衿,这些人不要动。 同时顾子衿也暗自心惊。 怕是连太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线不少都是萧华临的人。 第152章 处处都是萧华临 萧华临来栖鸾宫用午膳,好像就是为了给顾子衿带一本名册,告诉她这些人不用动。 只是午膳的菜色上,有两道是萧华临命人带过来的烤肉,但他未曾说明,顾子衿一开始也就没有注意到。 下午的时候。 顾子衿在书房和午憩过后再度来到栖鸾宫的温妃一同商议着拟定办事章程,表面上要不给人有错处可挑。 蓝羽端了珍珠奶茶和水果以及一些烤肉干入书房,给两位娘娘当下午茶。 温如兰喝着珍珠奶茶搭配烤肉干,竟觉得这个搭配奇妙的不错,便赞赏道: “这肉干外酥里嫩,鲜香可口,搭配此茶的甜味冲淡了辛辣味,倒是另有一滋味。” 蓝羽笑盈盈的道:“回温妃娘娘,这是珍珠奶茶,是我们娘娘让蓝羽尝试做出来,如今蓝羽手艺纯熟,里边的珍珠是木薯粉加黑糖所制,让奶茶口感更为丰富……” “这烤肉干,是午膳时陛下派人送来未用完的,我们娘娘爱吃,蓝羽便切成条状又烤制了一番送过来。” 顾子衿听到蓝羽说烤肉是萧华临派人送来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自己正吃着的烤肉干,没说话,默默喝了一口奶茶。 蓝羽又道:“先前制作奶茶用的都是正山小种,但今日蓝羽尝试用龙凤团茶做了来,味道也是极好呢。” 顾子衿:? 龙凤团茶? 这不是新进贡的茶,都送到萧华临那里了吗? 温如兰也反应过来这奶茶中所用的龙凤团茶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看着杯中的奶茶笑了笑,带着一种嗑cp的快乐。 她对蓝羽建议道:“蓝羽姑娘手艺好,下次可以再试试旁的茶,味道定然也是极好。” 蓝羽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倒是对于温如兰的建议很认同,道:“是呢,陛下派夏公公送了不少茶过来,说是让蓝羽常给娘娘换换口味,这怕是八九日娘娘都能喝到不同口味的奶茶。” 温如兰笑意盈盈的看向顾子衿:“若是如此,到时候姐姐可别忘了给妹妹送一份。” 顾子衿假装没看懂温如兰的调侃,说:“自然,若是妹妹喜欢,让蓝羽将茶和制作方法都交给你宫中小厨房,如此妹妹何时想喝都可以。” 温如兰好茶,对于制作奶茶她兴致不大,但是对于龙凤团茶等好茶她却是想要,所以也不客气的回道:“如此,便多谢姐姐。” 傍晚时分,温如兰离开的时候,身边的绿柳拿着蓝羽按照顾子衿的意思准备好的各种茶离开栖鸾宫,心情极好。 而顾子衿用晚膳的时候,听着蓝羽说晚膳的鱼汤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鱼还是从沧海宫的湖里捞出来的,味美鲜香。 当时她就没忍住,笑着问蓝羽:“你是不是背着本宫收了陛下什么好处?” 怎么跟个陛下吹一样。 他本人不在,但就跟时时刻刻都在一样,真是让人想无视都做不到。 蓝羽不解:“回娘娘,蓝羽怎么能收得到陛下给的好处?” 说着她还幻想了起来,“若是陛下给蓝羽好处,蓝羽定然是要供起来,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 “如此的话,最好还是玉石珠宝之类的可以存放许久的,若是吃食,怕是留不过几日,蓝羽便是再快,也无法在几日内便成亲生子再当祖母……” 蓝羽思维发散得非常之广。 最后还是被白羽一个响指给唤了回来,这才从自己已经成了老祖宗,膝下子孙后代已经八辈的幻象中唤回。 顾子衿已经笑得不行。 因为蓝羽这一逗,顾子衿心情极好的一直维持到睡觉。 然而就在顾子衿睡着后的深夜,沐浴过后的萧华临一身疲惫轻推门入内。 点了安神香之后,萧华临坐在床畔看着她,克制的在她额上落了一吻,然后躺下将她拥入怀中,好像如此才能安稳一般的阖上双眸。 次日。 顾子衿醒来的时候,萧华临已经离开,她只闻着屋内淡淡的香味和往常的不太一样,询问了墨羽。 昨晚萧华临前来的时候是白羽和蓝羽守夜,但早上萧华临离开的时候墨羽却是已经前来寝殿当值。 看到陛下的时候,她便十分诧异。 但陛下本意是不惊动人悄悄离开栖鸾宫,却未曾说过不让告知娘娘。 所以墨羽思索了几瞬,便将陛下留宿一事告知。 “那香乃是陛下所用安神香。”墨羽解释道。 “哦。”顾子衿淡淡道。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和复杂,但却没有时间去理清,因为今天还有的忙。 明天她就要回顾家住几日,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下去。 她这一趟虽然会离宫,但是会把墨羽和蓝羽留下协助温妃办事。 她不在宫里盯着,其实也是在给众人一种信号,可以放松的信号。 面上做的那都是她公开安排下去的那些,但是私下里的却是只有小部分知道的。 而她不在宫里盯着,就是要迷惑众人,以为这件事就是表面那些,让那些名单上和名单外的人都放松警惕,以便于更好的执行她们真正的安排。 顾子衿人虽然不在后宫,但是她还在皇城当中,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知晓。 因为先前江云澜针对周姝语而给她增添了不少助力的教训,这一次顾子衿没有刻意针对周姝语,但她也没想过要放过周姝语。 毕竟天知,地知,她也知,当时祭祀古树离开的队伍被袭击,策马带着她所乘的马车偏离队伍,冲入危险当中的宫人,是周姝语的人。 她昨天看过那宫人的资料,看到他那眼熟的名字,才知道,这位名为吴满的宫人,是上一世周姝语垂帘听政时跟前的掌事公公。 顾子衿一再确定,才肯定这位上一世陪着周姝语走到最后的人,这一世却死在了半途。 加上她回想起来太医署的方海,这位原本应该成为周姝语御用医官在周姝语掌管大权后成为统管太医署的人,如今和周姝语并没有太多牵连。 不仅这两位局势和上一世大不同,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按照原来的剧情,这个时候该和周姝语有所关联,但却没有关联的人还有好几位。 所以,她发现了一个细节。 第153章 我只想让所有人陪葬 顾子衿发现,自己和江云澜无法直接间接的对付周姝语,一旦威胁到只会给她增添助。 然而,周姝语有大气运光环护身,她身边的人却没有,并且那些还没有被她收入旗下的人非常容易改变命运,不再和上一世一样成为她的绑定在一起,成为她的助力。 想到这点之后,顾子衿正让人从太医署请来方海,只说要请平安脉。 方海很快就背着药箱到了栖鸾宫。 因为前番和方海合作都颇为愉快,顾子衿直接开门见山: “方医官,本宫今日寻你前来,有一事需请你去办,若是办好了,你是要珍玩珠宝还是良田商铺,皆可同本宫提。” 用钱财来做交易,这一点对于方海是极其有用的。 因为方海努力到如今,目的很单纯,为的就是钱财。 有了钱财,他才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兄长娶妻生子。 上一世他跟着周姝语,前期为周姝语办了不少事,钱却没拿到多少; 后期周姝语掌握权柄,而他成为统管太医署之后就开始借着职务之便敛财,周姝语发现后没阻止,并且还让他研究各种功能性药物私下里贩卖。 甚至为了控制一些朝臣以及长期挣钱,她让人寻来了一种让人吃了上瘾的材料私下里再加工方海所制的药物。 这些加工后的药,卖给的大多数都是权贵,一时间搞得皇城里乌烟瘴气的,而她自己和方海分钱,她八方海二。 后来东窗事发,罪责全推到了方海身上,他被五马分尸,株连九族,全家不得好死。 周姝语等风头过后,私下里让人继续干这挣钱的买卖。 这些药物侵蚀皇城不少人贵族子弟,朝廷大臣,是大晟国从内部开始崩坏的原因之一。 “娘娘所托,方海定然竭力所为。”方海笑眯眯的回道。 同贵妃娘娘合作后,他的收入大涨,家中的茅草屋已经换成了宅院,媒婆也已经在给兄长说亲,若是此次再得赏赐,给兄长弄来丰厚的聘礼,定然能娶到兄长想娶之人。 “还请娘娘吩咐。”方海真诚道,颇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本宫要你盯住太医署的所有人的所有动静,特别是异样的,你可懂?”顾子衿说。 太医署医官众多,与后宫妃嫔息息相关,可以获得不少信息,只是各个医官都口风严谨,不会轻易透露,外人想办这件事不好办。 但方海是太医署的人,惯会察言观色,修得人情练达,也会保全自己,要办成这件事并不难。 “微臣明白,定不负娘娘所托。”方海瞬间就明白顾子衿想做什么,只是…… “只是娘娘,微臣在太医署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若是不慎遇到危险,那今后怕是不能为娘娘效力了。” 方海深知挣钱归挣钱,但若是小命都保不住,那挣再多钱也是无用。 “本宫不便为你准备人保护你,但本宫给你备了些保命的东西。”顾子衿依旧有所预料,所以让白羽准备了一些暗器。 “另外,这是本宫给你的订金,若是你需要人保护,且自己备着。”顾子衿指着墨羽手上一箱子的银钱道。 “多谢娘娘,娘娘远见,方海定不让娘娘失望。”方海就是喜欢贵妃娘娘这般爽快给钱的人。 方海高高兴兴的带着赏赐离开后,顾子衿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 “娘娘,膳房那边今日熬了雪蛤汤,送了一壶过来,娘娘你尝尝。”蓝羽提着食盒兴高采烈的进来。 “好。”顾子衿喝着汤,突然想起来什么,抬眸要问蓝羽,却见蓝羽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这又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端看蓝羽的表情,顾子衿就得到了答案。 “娘娘同陛下果然是心有灵犀,一喝便知晓了。”蓝羽高兴道。 顾子衿没说话,垂眸喝着汤,浅浅的呼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要好好同萧华临聊一聊了。 深夜。 栖鸾宫的寝殿内烛火昏暗,萧华临悄声推门入内的时候,依旧是带着方沐浴完的水汽。 顾子衿没有睡,而是靠在床头发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偏头看来,正好撞入了他深邃的眸中。 她起身要行礼,被他拦下:“你我为夫妻,私下里无需多礼。” 萧华临嗓音温润,但是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萧华临很自然的上榻,然后同她说话:“宫中的事情安排妥当,明日你便是要回顾府住几日……” 顾子衿看着他满眉眼满是疲惫,狠心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便是要同臣妾说这些的吗?” 萧华临一滞,侧头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默了默,他轻抚着她的长发,似有些无措的缓声道:“青青,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让你抗拒了,你告诉我可好?” 其实他知道的,只是想让她说出来。 很多事情,说出来便会变得好处理许多。 顾子衿轻轻摇头,说:“陛下,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所图,所谋,皆是为了大局,为了大晟国的千家万户。” 他安静的听着,只是抚着她长发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听她继续道:“陛下所言的抗拒我不能否认,的确有,那是因为……” 顾子衿想了想措辞,说:“是因为我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和陛下不是一类人。” “我这人心眼比较小,护短也顾不了太大的局,我只想要让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 “我看到澜澜在我眼前跳下悬崖的时候,我当时就在想……” “去踏马的大局,去踏马的谋算,她死了,我便是不择手段也要让所有人陪葬!” “我真的做不到如同陛下如此冷静,也不想后半生都生存在步步为营的盘算当中,那样真的太累了。” “我知晓陛下宏图伟业,也愿意履行当初外祖父同陛下的约定尽我所能协助陛下清理太后在后宫的势力并且管理好后宫,但是待到大局一定,陛下可否履行与我外祖父的约定,让我离开。” 第154章 帝王攻心的谋算 萧华临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说:“青青,我是知晓你感受的。” “人都有私心,我也是寻常人,我也有,我曾想过,若是你当时遇害,我也会让他们陪葬。” “可是青青,若是当时是我落下悬崖,你是否也会如同江姑娘一样奋不顾身?” 萧华临的目光真诚而专注,看得顾子衿心里一阵慌乱,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攥得极紧,她本来就杂乱的心绪更是成了一团乱麻。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 “不必着急回答我,青青,你可以慢慢想,好好的想一想。”萧华临轻轻把人拥入怀中,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语气却和缓。 顾子衿没回答,只是背过身安静的躺着,她脑子思绪如麻,原以为会睡不着,但她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又等他等到了深夜,这会儿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之后,反而睡得轻松。 萧华临察觉到她睡着之后,才轻轻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轻柔的抚着她的眉眼,指尖的温度都是缱绻的眷恋。 他眸色温柔却幽深,宛如一湖表面风平浪静的春水,湖下却是暗流涌动,阴暗森冷。 一瞬不眨的盯着她许久,他的眼角头因为发狠而染了猩红,可抚着她的手指却依旧轻柔。 “青青……我的青青……”他哑声轻唤着,垂眸掩盖眸底无法控制,翻涌而上的疯狂。 阖眼抱着她,闻着她的味道,叫嚣着狠狠地对她的猛兽被压制下去,只静静地抱着她…… 她想要的离宫,他不可能会给,所以避重就轻,他将重点转移。 他要的便是她为了自己心甘情愿的留下。 但在这之前,必须得有今晚一番她敞开心扉的谈话。 只要她说了,他便可以扭转她的抗拒和远离的心。 他将真心摆在她掌心上,再询问她的真心,她犹豫了,便是说明她心里有他,也开始动摇了离开他的念头。 他不着急得到她的答案,因为此次谈话过后,她见到他想到的便不会是抗拒远离,而是去思索去感受他待她的好。 他会拉着她,一点一点的彻底沦陷,将她绑在自己身畔,伴他余生。 这皇权,这深宫,这阴谋诡计的旋涡,他本是可以独身一人,只是她来到身边后,他才开始渴望有她陪伴,那样后半生的时光才觉得美好。 所以,他决计不可能放开她。 这是帝王攻心的谋算。 萧华临确实冷血无情也清醒理智,此次祭祀古树将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算计在其中。 顾子衿在乎江云澜,他也在乎君北扬,但他依旧可以看着君北扬陷入危险,生死不明。 若是君北扬未曾逃过此劫,他也会按照计划走,在计划成功之时,将罪魁祸首尽数杀之为他报仇。 顾子衿的感性冲动,是萧华临早已失去的,即便是顾子衿真的在此次遇害,他定然是会心痛不已,也会为她报仇,只是报仇却也需有章法,需要时间,不会在当时冲动的乱了方寸,坏了大计。 萧华临爱的便是她的真挚热忱,爱她矫揉造作、爱她冷静理智、也爱她感性冲动…… 她的种种真实的,假装的模样,都是他想要抓住的。 天光大亮。 顾子衿醒来,再一次没有看到萧华临。 他起得很轻,丝毫没有扰到她,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他把所有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处处都在体贴她…… 墨羽带着人进寝殿伺候顾子衿晨起的时候,就看到她正盘腿坐在榻上出神,眉眼间是难得的温柔,只是转瞬即逝,险些让墨羽觉得自己看错了。 “娘娘,夏公公已经备好车马,待娘娘用过早膳之后便可离宫,随行的人奴婢也已经备好……”墨羽带着人给顾子衿梳妆之后说。 顾子衿原本以为准备的车马就只是车马,却没想到还有一大堆的东西,什么鲛绡锦缎、宝珠玉石、人参灵芝等,满满两大车。 “这是娘娘入宫之后第一次回门,陛下不便同娘娘一同,着奴才备下的给岳丈家些许薄礼,旁人只以为是娘娘的物什,不会知晓其中都是何物。”夏公公说。 萧华临的一举一动都受监察,要真跟顾子衿一同,反而是给她和顾家招惹弹劾。 即便是准备了礼品给顾子衿带回去,也是要掩人耳目。 又是妥帖得体的准备,顾子衿看着那两车用木箱装好的东西,心下微动, 浅浅叹了一口气。 顾家。 一大早就十分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顾子衿要回府,还因为文老太师入皇城。 顾子衿回府小住,是先前便说好的,住的院子早早请扫好了,但文老太师却是一早才有人告知,午时文老太师便入皇城。 文府早空置了,所以此次文老太师回皇城,文雅意和顾远阔的意思都是让老人家住顾府。 这会儿正一边等着接顾子衿,一边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来给文老太师。 顾子衿马车缓缓出宫的时候,宫门口早已等着顾远阔和顾昭父子,顾衍本也想过来,但被顾远阔打发去城南买东西了。 顾子衿出宫的那一刻,后宫众妃嫔不多时便都已知晓。 温如兰正在自己的宫中小厅插花,一如既往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乔妃回宫几日安分的养着伤,好像因为受伤,一下就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但没有人知道,她在看到顾子衿完好无损回宫的时候,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赵妃也更多时候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宫中,不常出去走动,倒是她求了恩典,常让娘家的姐妹入宫陪伴。 其余的妃嫔包括周姝语都是一副平风浪静的摸样,即便是得知贵妃娘娘离宫,周姝语也只是抬了下眸,只听身边的宫人回禀道:“陛下回宫后,除了前日到栖鸾宫用膳,再也未曾踏足后宫。” “今日贵妃娘娘出宫之时也只是派夏公公前去聊表心意,奴婢瞧着陛下待贵妃娘娘也未曾有多看重。” 周姝语浅浅一笑,说:“陛下忙于政事,还记挂贵妃娘娘,这便是看重。” 随即又道,“贵妃娘娘不在宫里,这几日,便是我的好时机,需得在这几日得陛下宠幸才是。” 第155章 男人间的对话 文和殿。 萧华临坐在案前,身后得屏风换了一幅美人图。 而屏风后的美人榻上,君北扬正懒洋洋的撸五爷。 五爷正在君北扬怀里,抬着下巴给他撸,一边眯着眼睛一边“呼噜噜……”的响着。 “影卫已寻到他们锻造之处。”萧华临垂眸看着桌面摊开的堪舆图,目光落在了某处,说,“粟州南岭牧家庄。” 说的是太后一派以为东海招兵为名,然而却是培养私兵,给这些兵锻造盔甲武器之处。 这些兵吃着东海将士的粮饷,效忠的却是萧华棣。 萧华棣,乃是太后之子,也是先帝最年幼的儿子,是萧华临的皇弟。 太后为他筹谋,以他之名聚集了一众人等为他效命,只为他来日登基为帝,得高官厚禄。 即便是谋逆,他们都无所谓。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就大业之后,史书工笔加以修改,日后正史之中,他们谋逆的罪名自然不成立。 屏风后。 君北扬勾唇一笑,说:“哦,我知晓那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啊。” “最重要的,那处与小王爷的领地寿州接壤,寿州有铁矿支撑,前可守,后有退路,也算是会选。” 栗州南岭多山丘,牧家庄偏远,多自给自足,少有人进出,若不是此次太后的人带路,他们怕是费尽心思也寻不到。 “他们选择牧家庄,还有一个原因。”萧华临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将一本奏折抛向屏风后,头也不回的抛了过去,被屏风后的人稳稳接住。 君北扬翻开奏折,里头的信息因为被展开而暴露在视线当中。 “原来还有一个原因,那栗州南岭牧家庄的村长是太后跟前张公公的堂弟,如此,牧家村成了天然的掩护。” 萧华临说:“嗯。” 君北扬说:“如此,我便亲自去探探。” 萧华临听到这句话,回头透过屏风看了他一眼,嘴上不留情的说:“以你如今的情况,去送死吗?” 君北扬:…… 好,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伤病之人了。 他是个将领,天然的被锻造之地吸引,特别是此次在山野中遇到袭击,碰到不少让他感兴趣的兵器。 那铁钩、铁刺、以及韧性十足的蛛丝不说,还有他带人冲入的时候碰到的刺客,他们手中可拆卸成两段的长剑,以及那旋转的六刃飞刀,还有在临近之时分裂让人防不胜防的匕首,更有能反弹的爪套…… 能设计处这样变化多端的兵器,不得不说是个鬼才。 他着实颇为期待见到这位匠人,若是能得到最好,若是得不到便也要毁掉,否则后患无穷。 只是…… 他如今的身子骨,若是再碰上那些变换莫测的兵器,怕真是躲避不急,命丧齐下。 “罢了,我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且得留着给我家小东西。”君北扬说。 “江姑娘若是知晓你早早的便算计着她,便是故意落下断崖以让她做出选择,落入了你的圈套,定然没你好果子吃。”萧华临悠悠道,颇有想要看热闹的意思。 在得知金昭传信回来告知君北扬躲在崖壁之上的一处山洞中,他便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君北扬的谋算。 君北扬在外征战多年,他看起来是个洒脱不羁之人,但绝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们此行一早便知晓太后有所安排,虽不知会在何处布局,如何布局,但是以君北杨的经验之谈,定然能猜出何处可堪布局,他的性格使然定然会暗中前去勘察。 如此,他应当早知晓那崖壁之上山洞的存在。 也是故意寻了时机被铁爪抓住拖下崖壁,能如此快速的挣脱铁爪,也是因为早早算好了被铁爪伤到的角度位置…… 总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落崖之举。 他想要的很明白,要的便是江云澜的奔赴的决心。 他早已踏出九十九步,这一步,她不远踏出,他便逼迫她踏出。 君北扬听此,愉悦一笑,眉眼都是温柔。 “那小东西聪明着呢,哪儿不知晓,只是她聪明且通透,并不计较如此多,让此事糊弄过去罢了。” “再加上她瞧见我那满身的伤势,我服软示弱之下,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同我生气?” 说着,君北扬叹息道,“可惜她如今不在跟前,我真真是深夜寂寞啊……” 萧华临听着君北扬的话,幽深的眸子带着琢磨的意味。 苦肉计么…… 君北扬说了许多,萧华临都未曾听进去。 直到方才抛给君北扬的奏折被他当暗器一样甩到他手边的桌面,他才回过神来。 而君北扬已经抱着猫五爷悠悠拉过一张椅子落座在他对面,斜支着脑袋看他,调侃道:“你如此神色,是在琢磨何诡计?” 君北扬打小和萧华临认识,知道这人内敛腹黑极了。 平日一张脸上神色平淡,说话稳重和缓,因为练的功法使然人,让他看起来不像练武之人,反而带着一股书香气的儒雅。 还未坐上这帝王之位时,他还装着病恹恹的模样,任何人见着他,都觉得他文弱无甚威胁。 却没有人知道他有大智谋,武艺造化更是不凡,只是不外露罢了。 这些年更是在朝堂内外这些老狐狸的锻造之下,修得一个老谋深算。 登基之后,才显露出帝王之气来。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君北扬所认识,所了解的那个萧华临。 萧华临握拳于唇边,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粟州南岭牧家庄的锻造之处,便由影一与火昭去办即可,你且好生修养,日后北原还需你坐镇。” 君北扬捏着五爷的下巴,笑盈盈道:“我倒希望大晟能再出一将领之才,我可将镇守北原的重任交由他,如此便可带着我家小东西四处游玩。” 他不是个贪恋权势富贵之人,只是在其位,便需担其责。 他放不下身后千家万户的安危,见不了异邦在大晟境内放肆。 若此生还得见太平盛世,无战事,得享清闲,带着妻儿看遍山河,也是美事一桩。 第156章 君北扬:我败了…… “若如此,你与江姑娘早日成亲,繁衍子嗣,亲自培养一将才,岂不更合心意?”萧华临提及此,眉眼浮起一抹期盼的舒朗来。 听萧华临如此说,君北扬还真仔细想了想。 但随即想到了江云澜体内那平衡的毒,眉头微微一蹙。 虽然很快便舒展开来,但是萧华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杀意。 “罢了,她方才答应嫁给我,需得先将婚期定下才好,我是真怕那小东西变卦了。”君北扬说。 萧华临听出他不愿多言,便也未曾追问,只道: “如此,若是赐婚,江姑娘江家后人的身份需得正身。” 霆王乃大晟皇室异姓王,上了皇室玉蝶,今后霆王妃自然也要在玉蝶之上记名,如此,便需得有个门当户对的身份。 “此事待她归来,我再同她提,全看她的意思。”君北扬说。 “提及江姑娘,我倒是想起一人,此人雄才伟略,有济世之才,江擎将军在世之时,他曾担任南境军师,为江家座上宾,可惜当年南城战亡后,他便不知所踪。” 萧华临提到这位,口吻颇有惜才之意。 “陛下所言之人,乃是沈玉琢。”君北扬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谁。 能得如此评价的人物屈指可数。 “他原是一直在皇城,于风泉楼中担任琴师,三皇姐待他颇有情意,常请他过府谈论曲谱。” “此人乃大儒,若得用便是增添羽翼,只是他隐于市集,显然不愿入仕,如今他显露行踪,不知心意是否有变?”萧华临说。 “沈玉琢此人信心坚定,认定的便不会有变,他只为江家所用,如今江家之人只余我家小东西,此事,也需待她归来,我同她说,全看她本意如何。” 君北扬知道萧华临的意思。 萧华临觉得沈玉琢的才能可堪大用,所以想托江云澜前去劝说其,而她如今是君北扬心尖上的人,萧华临这才同君北扬商议。 “自然。”萧华临说着,话锋一转,道, “我今日旨意一旦传到北原,北原将士军心还需你稳住,太后不日将回宫,皇城时局纷乱,朝堂风雨如晦,但边境不论如何都不能乱。” “陛下放心,此事我有考量与准备。”君北扬说。 “如此,我自当放心。”萧华临信任道。 “太后回宫,后宫明争暗斗在所难免,贵妃娘娘怕是有的忙,我家小东西归来后定然是顾不得我而前往栖鸾宫帮衬贵妃娘娘。” 说到这些,君北扬的言语当中难免酸溜溜的。 江云澜在乎他是定然,但在乎他也高不过在乎顾子衿。 萧华临听了,想起顾子衿昨晚那番“要所有人给她陪葬”言语,难免有同感。 亦是眉头微蹙,道:“她们姐妹情深,何曾有你我二人可以立足之地。” 君北扬却是不服,说:“想来,我与陛下还是不同的,小东西为我一跃而下,情深不矣。” 萧华临一笑,淡淡道:“确是不同,我与贵妃乃夫妻,你与江姑娘还未成亲,更遑论肌肤之亲。” 君北扬:……此事上,他败了。 他如今对她也不过是牵过,抱过,亲过,唔,还帮过他罢了。 萧华临赢在此事上,总算有了顺心之事,眉眼微微上扬,带着愉悦之意。 他便是知晓君北扬瞧着放荡不羁,然而却是及其守规矩的正人君子。 便是再心悦人家姑娘,也不会在未成亲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所以萧华临才故意如此说。 因为此事,君北扬出宫之时,明着告知萧华临,沧海宫那湖鱼他撒了些驱虫药,少说十天半月不能食用。 萧华临不能再用那鱼熬汤讨贵妃娘娘欢心。 又将五爷抱走了。 害得陛下跟前小得子午膳时要喂五爷却发现猫不见,一时间吓得魂都快没了。 最后将此事告知自己的师傅夏公公时,夏公公又派人寻了一圈,却听说有人瞧见后宫花园中周才人怀中抱着一只猫,似乎是五爷。 夏公公想了想,还是将此事禀报了萧华临。 萧华临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此,食指在桌面轻点了两下,似乎在思索。 五爷被君北扬抱走一事只有两人知晓,所以周姝语怀中的猫定然不是五爷。 可偏偏消息便如此传开了。 这目的为何,萧华临很清楚。 萧华临抬眸,吩咐道:“摆驾御花园。” 夏公公开门,对着一众手下的宫人道:“小崽子们,还不速速准备着,陛下要摆驾御花园。” 小得子收到自家师傅使来的眼色,忙眼睛一亮,拔腿就往后宫跑,跑得飞快。 没一会儿,后宫各宫嫔妃都已知晓陛下要前往御花园散心。 一时间,后宫妃嫔迅速装扮好了赶往御花园。 彼时。 周姝语着装打扮清新脱俗,正寻了一处景致最美处站着,怀中抱着一只白猫。 风吹过之时,轻盈的衣摆层层叠叠飘动,宛如湖水荡漾开来,伴随着身后花叶舞动,带起阵阵清香。 真真是人比花娇,美人如画,惹人心动意也动。 此时只却男主角出现。 周姝语耐心的等待着,她知晓,陛下今日定会出现,她等待的好时机没想到如此快便到来了。 陛下养着一只白猫之事也是她意外得知,她怀中这只白猫便是那时准备着,精心养了许久,便是为了今日。 陛下那只白猫丢了,必定会派人来寻,她特意让宫人传话到御前之人跟前。 她身为后宫妃嫔,虽未曾被陛下宠幸,但后宫妃嫔宠爱轮转多变,这些御前伺候的人见惯了后宫妃嫔争宠手段,都是人精,只要无伤大雅,能卖个人情都是会卖的。 所以她在等,等陛下前来,也不枉她精心装扮,让自己不落俗套又不逾矩。 她已然准备好要将自己最美一面展现给陛下。 周姝语耐心等着,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她迅速抚了抚额发,确定发没有乱,再摆好一个自然且优美的姿势,准备一个完美的亮相。 就听脚步声到了身后,听到夏公公询问到:“请问是哪位小主在此?” 周姝语那迷茫的回眸,然后……看到面前的情形,脸上表情和身体都是一僵。 第157章 后宫争宠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乔妃、赵妃以及各位姐姐。”周姝语一僵过后迅速的就反应过来,得体的行礼。 只见帝王身侧左右各站着赵妃与乔妃,身后还跟随几位打扮得娇艳欲滴的妃嫔。 她们见着看到周姝语那回头的时候,就知道这小表砸目的同她们一般,来此都是奔着陛下而来。 但是她消息竟然比所有人都要快许多,她们都是在御花园外陆续碰上陛下,而她竟然已经身在御花园中,选好了位置,摆好了姿态,只等陛下到来。 瞧瞧这人面桃花相映红,瞧瞧这回眸一笑百媚生…… 同为女子,众妃嫔瞧着都不得不赞一个这妖精装模作样甚美。 陛下若是独自前来御花园散心,甫一转弯,瞧见如此一幅美人美景,又如何能把持得住? 周姝语回头的那一刻,怀中的猫儿便从怀中跳出朝着萧华临而去,站在他跟前软软的叫唤着。 此举本是周姝语费尽心思得到了陛下所用香薰,用于培养猫儿闻到此味道会上前卖乖讨人喜欢,她的目的是为了得宠。 然而此刻,周姝语的打算注定落空,众妃嫔既在此处,又如何能让她得逞?! 乔妃脚伤着听闻陛下前往御花园都由宫人扶着出门了,这情况,她无法得逞,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得陛下宠爱? 只听乔妃阴阳怪气道: “哟,这不是周才人嘛,日头如此之大,怎的在此站着,瞧瞧那小脸都晒得通红,怕不是中了暑气?” “你身边伺候的宫人呢?怎的如此懈怠,不在主子跟前伺候,这样的投机取巧的奴才,你很该将她们都给责罚一通。” 乔妃说话的时候,赵妃也没闲着,假装很喜欢的指着那地上的猫儿,阳光灿烂的偏头对萧华临笑道:“陛下,这猫真漂亮,臣妾瞧着都很是喜欢呢,臣妾可否摸摸它?” 她说着,萧华临一个眼神,夏公公便上前,将那猫儿提起,然后将它捧到赵妃跟前。 赵妃想要伸手摸摸它,但是想到什么,最终只是盯着那猫儿看了一会儿,然后笑道:“周才人果然是人美猫也养得极好,还劳烦夏公公将这猫还给周才人才是。” 夏公公瞧了瞧陛下的意思,见陛下没有表示,便照着赵妃娘娘的意思,将那猫儿交还给了周姝语。 “猫儿贪玩,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责罚。”她抱着猫,但猫的脑袋却是仰着看向萧华临,一声一声叫着,十分乖巧可爱的模样。 “无妨,孤也养了一只的猫,和你这只倒是有些相似,周才人既也是来赏花的,便陪孤一同。” 萧华临似乎真的注意到了周姝语,对她颇为感兴趣,这一点让她瞬间吸引了众妃嫔的仇恨值。 周姝语听到陛下邀请陪同,心下虽欢喜,但更多的还是察觉到了不妙,自己怕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她不知道今日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陛下是来了,只是这些妃嫔来的却不是时候,乔妃娘娘凶狠的眼神就差当场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还有与她在揽玉宫就交好的肖远晴也是意味深长的瞧着她。 周姝语即便被陛下邀请,却也只能谨守位份的跟在后头,期间竟是连一句话也没有机会再同陛下说。 赏花结束后,一行妃嫔恭送萧华临离开,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萧华临离开前,目光悠悠的落在周姝语身上。 待陛下一离开,赵妃和乔妃也陆续离开。 赵妃倒没有什么表现,乔妃则是毫不掩饰对周姝语的厌恶,道:“周才人真是好手段,让本宫佩服。” 接着还不忘挑拨离间,“听闻周才人与肖才人是好姐妹,想来今个儿晚上周才人侍寝得宠后,定然也不会忘了提携提携你的好姐妹。” 说完,她被宫人扶着缓缓离开。 其余妃嫔有的走了,有的看这形势留下来和周姝语套近乎。 周姝语被围住,肖远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等她。 等她终于敷衍完这些人,肖远晴才上前,笑意盈盈道:“姝语,恭喜啊,陛下今日注意到你,想来今晚便会召幸你,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肖远晴的口吻,就像是真心替她高兴的一样,然而周姝语却清楚肖远晴是个什么人,她们从一定程度来说,是同一类人。 所以周姝语很清楚肖远晴此刻的想法。 脸上笑得越发灿烂,表现得越发云淡风轻,那么便是越愤怒,越妒恨。 但即便是知晓,周姝语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她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等两人一分开,各自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皆收敛起笑意。 周姝语深色冷淡,肖远晴深色阴狠。 这两人原本维持的表面和平,在夏公公传达陛下旨意,晚间接周才人前往雨露殿的时候,算是翻脸的的前兆。 周姝语和肖远晴都是才人,住在同一宫中,此宫的主位是一位婕妤,这位婕妤脾气极好,不常走动,但得知周姝语今晚得陛下传召的时候送了些礼物过来。 彼时肖远晴也方独自关起门来发了一通火,这会儿整理好了心情带着礼物过来恭贺,她看着掩不住春风满面的周姝语,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盘算着让她今晚去不了。 从宫宴的时候,周姝语说帮肖远晴夺得盛宠,她准备了许久,结果也在宫宴之上大放异彩得到了陛下的注意,当时她本应该得到陛下的召幸,但却因为偏殿中周姝语安排的人伤了贵妃娘娘而成了一切都白费。 即便周姝语之后如何解释,肖远晴都觉得她就是故意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今日看她在御花园准备好了要吸引陛下,而自己乃至是赵妃娘娘与乔妃娘娘得到的消息都没有她快。 肖远晴便更加确定周姝语这人两面三刀。 当时她毁了自己的努力,今日自己便要毁了她的努力! 肖远晴在周姝语屋子里坐了许久才离开,而肖远晴离开后,周姝语立即让宫人将肖远晴送的东西全部扔掉。 第158章 周姝语被泼了一身污秽 暮色四合,在车驾前来接周姝语前往雨露殿之时。 一个早就藏在墙角的太监提着恭桶脚步极快的就冲了出来,直接撞上了周姝语身边的宫人,然后恭桶中的东西泼了她一身。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以周姝语为中心散发开来,所有人都退后避开,就连带着车架前来接人的小得子都忍不住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目光却是落在了那突然闯出来的太监身上,眸色一沉。 他跟在师父身边练武,武功造诣虽说不能在江湖上排上号,但在这皇宫之内也算是上流,若是他没判断错,这位太监的脚力经过特殊训练。 脚步轻而快,竟是直到他撞上人,自己才察觉到此人到来。 而非常显然,这小太监是故意的,为的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只是小得子很好奇,这小太监是哪宫娘娘背后势力培养的人? 周姝语突然被泼了一身,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她整个人既无措又惊慌,更多的是愤怒。 有人竟然明晃晃的如此算计她!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的眼神不好,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宽恕,望娘娘宽恕。” “小的听宫人说娘娘心善,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娘娘如此慈悲为怀,还请娘娘宽恕奴才……” 那小太监在完成任务后,就已经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声音和身体都是颤抖的。 但是这说的话,就尤其耐人寻味了。 这些话,显然不是一个惊慌失措的人能说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姝语因为那难闻的气味干呕着,听到这小太监这一番话,简直要气晕过去。 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 那小太监还在说,周姝语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论她是真晕还是假晕,总之这个时候晕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最终因为这个意外,周姝语没能前去雨露殿,而那个冲撞了周姝语的小太监,经由小得子查问,确定他就是倒恭桶的一小太监。 这自然是给周姝语的交代,实际上,小得子是不相信的,更是深入的在查小太监的来历,更是想要将他的功法给扒出来,交给内侍监的人来练。 在周姝语洗了五六回澡却依旧感觉身上的味道除不掉而在房间里生气的时候,不远处躲在窗后看了一切的肖远晴正好心情的坐在烛火下绣花。 小得子自然是她安排的,她说过不会让周姝语得逞,说到做到! 周姝语还以为她会在送给她的那些东动手脚所以都扔了,只可惜啊,那不过是她迷惑她罢了,那些东西全都干干净净,没有动任何手脚。 又洗了一回澡的周姝语坐在香薰炉边上,闻着熏香的味道,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她眼神阴狠的盯着那袅袅香烟,幽幽开口道:“查清楚是谁的人了吗?” 她话音方落,原本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一黑衣人从暗处走出,那人恭敬道: “是肖侍郎培养之人,此人名为吴勇,有一双生兄弟本在后宫倒恭桶,后肖才人入宫后,肖侍郎将此人与其兄长互换入宫听用。” 这也是小得子查不出对方身份的原因,因为换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他…… “咔嚓——”一声,没有武功的周姝语硬生生的捏碎了茶杯,一字一顿的阴狠道:“肖,远,晴!” 她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以这样深一个眼线也要破坏她承宠,更是让那小太监说了一番恶心人的话,使得她不得不装晕倒。 真是该死! 周姝语压制住想要现在提着刀就过去把肖远晴砍成十八段的冲动,回头看了看黑衣人,说:“那小太监绝不能活着。” 黑衣人说:“内侍监守备森严,全是高手,我此番潜入其中已是不易,再加上方对那吴勇使用了摄魂术操控其心智问出来历已是损耗大半内力,若要再潜入,属下怕是有去无回。” 周姝语说:“不,无需你动手,我会寻一方便下手之人,让他死在内侍监,肖家精心培养的棋子藏得如此深,必然还有,你且去查出来,我要让肖远晴死在肖家棋子手上!” 既然如此翻脸了,那她也不必再装了。 打从两人在揽玉宫认识,都有雄心壮志,满心抱负,所以抱团要在后宫一点一点往上爬。 然而两人三番两次的计划,不是被破坏便是不得逞…… 这让她深深的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哪里算错了?还是哪一步走错了?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如何也无法得偿所愿。 不该是这样的,她如今身负大气运,本就应该坐在高台,如今不过是一时困惑罢了。 她要再好好计划布置才是。 于此同时。 司天台。 那高耸的法坛之上,晏清风负手而立,仙风道骨。 他仰头看着星空,似看到什么状况,微微一怔,随即掐指一算,接着缓缓的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顾将军府。 南院,四面厅中,一位银发白须老者正坐于其中,与本应该在宫中的萧华临下棋。 这位白须老者,正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也是三朝太子师,文老太师。 文老太师将手指间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捋了捋胡子,和蔼的笑了起来,眉眼间岁月痕迹留下的皱纹都是慈祥的。 “老臣输了,许久未见,陛下棋艺精进,老臣已然不敌。” “孤的棋艺是老师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弟子长进,也是老师指点有佳。”萧华临说。 “陛下就别抬举老臣了。”文老太师笑道。 “老师,您还记得当年您教导孤之时吗?孤那会儿身子骨弱,总坐不了许久,老师便坐在榻边给孤念书……” 萧华临回忆起当年文老太师教导,文老太师也颇为怀念从前。 两人聊着从前种种,氛围轻松且愉快。 萧华临看着夜色渐深,提醒文老太师早些歇息。 文老太师目送他离开后,才回房间。 而萧华临则是在顾家轻门熟路的找到了顾子衿住着的院子。 第159章 想见见你 顾子衿今天下午就换了不惹人注意的服饰,用妆容掩饰了一番容貌,然后被两位兄长带出门,去逛街。 一路上,两位兄长购买欲比她都旺盛,恨不得将街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买回来。 和两位兄长相比,她更像是陪逛街的,但偏偏的买的东西都是她的。 回家的时候,两位兄长和仆从的手里都提满了东西,他们还犹觉不够,说明天要再带她去城南逛。 偏偏今天因为公务无法陪顾子衿逛街的顾远阔也说明儿要一同去,顾子衿想拒绝都不能。 晚膳过后,父亲母亲,两位兄长又陪着她打马吊。 方才见夜色深了,才散了。 顾子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沐浴过后抱着茶杯喝水,同白羽说话。 “娘娘手气真好,赢了许多呢。”白羽正在清点顾子衿赢了的一小箱子银两。 “傻丫头,你没瞧出来吗?父亲和兄长这是都让着我呢。”顾子衿说。 母亲坐她身边,一直在给父亲和两位兄长打信号,她只是假装看不到罢了。 家人这么小心翼翼的宠着她,她又怎么忍心去拆穿? 两人聊了 一会儿,顾子衿让白羽回去休息。 在顾府,在自家的地盘上,府上都是自己人,不需要白羽特地守在门外。 白羽离开后,顾子衿独自坐着,看墨羽宫中传来的消息。 其他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倒是看到周姝语的事情时,微微一愣。 墨羽的最新消息是在晚膳前传来,提到的是今日御花园发生的一切,以及陛下传召周才人侍寝一事。 她想着这会儿,人应该已经被接到了雨露殿。 按照剧情,周姝语后期生了下一任帝王,所以萧华临应该是会和她…… 顾子衿想着,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她一早就知道他是帝王,这种情况也是早晚的事情。 帝王的爱终究是要分很多份的,这样的爱,她宁愿不要。 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天下这么大,哪里没有?所以啊,还是自由最要紧…… 昨天晚上被萧华临动摇的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朝着萧华临不愿看到的方向倾斜着。 就在这个时候,顾子衿听到自己的窗被轻轻叩了三下。 窗外屋檐下挂着灯笼,而这会儿她因为要准备睡觉,烛火熄了大半,除了她如今坐着的桌案前还很亮,其余地方都比外头昏暗,这样的光线,才让她一眼就看到了纸窗上的身影。 是萧华临! 顾子衿无需仔细辨认,就看出这影子的主人是谁。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宫中吗?怎么会在这里? 顾子衿狐疑间,有听到三声叩响,这才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就看到男子挺拔的身影,英俊的容貌。 他穿着常服,整个人被夜色笼罩,卸去了帝王威严之势,他更像是恋爱中站在心爱姑娘窗下盼望见上一面,说几句情话的小伙子。 窗户被打开之时,他看着她,眉眼染着期盼和温柔,对上目光后,笑意晕染开来,一时迷了顾子衿的眼。 “孤来府上见你外祖父,同他下完棋,便想见见你。”萧华临先开口解释。 他晚膳后便秘密前来顾府,召幸不过是掩人耳目,小夏子在雨露殿自然会安排妥当,反正他在不在都不会碰那些人。 顾子衿听他这番话,心猛的加速了起来,原本倾斜的天平瞬间归位后,朝着萧华临的方向倾斜。 毫无原则的,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话。 “孤可否入内坐坐,讨一杯茶喝?”萧华临礼貌的询问道。 “好。”顾子衿话音刚落,准备去开门,就发现萧华临已经从窗口利落的翻了进来。 顾子衿:……嗯,姿势很帅。 两人聊了一会儿,萧华临问了些她今日回府后的日常,顾子衿也没藏着掖着,和他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然后聊着聊着,两人就躺到了床上。 等顾子衿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华临已经躺在身侧阖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麻了…… 为什么会答应让他躺上来的? 顾子衿开始回忆。 是她说话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夜里凉,你且躺到榻上慢慢说。”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躺床上,他则是温柔的给她盖了薄被。 她说完之后,他又同她说了一些关于周姝语的事。 她听到和周姝语相关的事,就下意识的认真了起来。 顾子衿的表情动作一直都在萧华临的关注当中,所以她在听到周姝语名字时候的反应,萧华临瞬间便注意到了,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道: “先前伤你的宫女,孤曾告诉你未曾查出有人指使其,然孤一直让小夏子在暗中调查……” 当时虽然查来查去,都说明那宫女是误伤了顾子衿,但越是如此越是不寻常,萧华临便一直让小夏子暗中调查。 几经周折,才发现了一丝线索,顺着这线索又是好一番辗转盘查搜索,最终目光落在了周姝语的身上。 然而却依旧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去证明此事为周姝语所为。 “周才人背后,有一股神秘的江湖势力为其所用,对方警敏,隐藏颇深,孤派出前去调查的影卫为免暴露,也未曾深探。” 听到这里,一直认真听着的顾子衿忍不住出声了: “江湖势力……” “是夺魂门!” 夺魂门,是陆左州一派势力,传承已经四五百年之久,比大晟国的历史底蕴都要长久近一百年。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夺魂门的门主是某次被追杀濒死昏迷的时候被周姝语发现。 周姝语本不打算救,但看到对方手里掉出来的门主的令牌之后才选择救。 后来更是在照顾他上头亲力亲为却还假装不知道其身份,更是动不动就会脸红心跳之类的给对方一种自己爱慕他的假象。 然后在夺魂门主爱上她之后,决绝的伤他心的同他分手,让他伤心之下离开了。 第一时间她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是在她入宫之后让他“意外”得知,她是为家族所累,要入宫为妃,为了让他死心忘了自己,所以不得不痛心的说了那么一番决绝的话。 夺魂门主知道自己心爱之人这般为自己着想,立即就动身赶到皇城,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夺魂门功夫秘密闯入皇宫,入宫寻到她后专心的守护她,为她所用。 萧华临不动声色,说:“陆左夺魂门,门下四堂十阁,高手如云,情报网巨大,难怪孤派出的影卫什么也查不到。” 他并不打算去追问顾子衿这样一个高门贵女,是如何得知江湖上之事,并且无需查证,便肯定是夺魂门。 但顾子衿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即就下意识的去看萧华临,看到他神色如常,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是在他面前太放松了,竟然说话都不过脑子。 萧华临察觉到她的眼神,还疑惑的问她:“怎的了?被吓着了?” 接着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发,道,“无需畏惧,夺魂门虽有底蕴,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们不可掺合朝堂后宫之事,如今夺魂门既然敢坏了规矩,孤自然是要寻夺魂门主要个说法。” 要说法也需有证据,如今萧华临有了方向,自然会收集证据。 顾子衿听到这里,摸了摸鼻子,说:“若是那人就是夺魂门门主呢……” 她想着既然都说了,那就说个清楚明白。 萧华临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不是因为顾子衿知道如此详细,而是因为周姝语竟然请得动那夺魂门的门主!? “便是夺魂门门主,也需得给个说法。” “此事,孤定然会为你讨个公道。” 萧华临没说,如果是夺魂门门主掺合朝堂后宫之事,那便不仅仅要给个说法这么简单了。 夺魂门传承数百年,其中明争暗斗可不落于朝堂之上。 这夺魂门门主就如同皇位,有的是人想要坐上去。 萧华临想,夺魂门门主这错处,想来有的是人会揪住不放的。 顾子衿从萧华临身上真的是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玛德,她刚刚竟然有种想嫁的冲动! 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正在考虑要不要离婚呢? 萧华临不知道顾子衿所想,但是也从她神色中看出了信赖。 这是个极好的兆头。 萧华临继续顺着前边的话题说道: “那宫女固然是受周才人指使,但让其趁机伤你却是太后之意,小夏子不过两三日便查到了太后,可却耗费许多时日和心力人手,才查到这位周才人身上。” “所以孤便让人去重新仔细查过这位周才人的底细。” 入宫的秀女自然是已经经过重重查验了才被选入宫中,内务府也有存档。 但萧华临派人去细细查过之后,才发现与内务府的存档多有不符之处,然而在入宫的重重核验当中却能仿佛没有人发现一般。 萧华临继续道: “这位周才人本不在参选名单中,她顶替的是潞州巡抚之女入皇城参选。” 潞州巡抚也姓周,名周知元,膝下只有一女名周纤柔。 周纤柔自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不常出门,此次参选秀女本也是心甘情愿的等日子一到便随队入皇城。 然而,变故却从一次她已然成为习惯的每月十五出城烧香拜佛开始。 她先是与周姝语结识,在与周姝语相谈甚欢的前去寺中后院赏花之时偶遇了一位翩翩公子。 彼时正值夏日。 那位公子站在湖畔树荫下,身后是一湖荷花绿叶,他正在吟诗,听到脚步回眸之时,看到她盈盈一笑,宛如身后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般高洁风雅。 周纤柔刹那间便沦陷了。 之后她不止每月十五出门烧香拜佛,几乎是每隔几日便借机出门,即便是身体不适也要出门。 借着周姝语这个新认识的朋友掩护,她与那翩翩公子情意浓浓,不愿再入皇城参选宫妃,便在公子的哄骗之下,卷着细软在周姝语的帮助下私奔。 然而私奔三日后,便被家人双双抓了回来,然而贞洁已失,周家自然是不敢顶着欺瞒圣上之意再让女儿入宫,却也不想让此事宣扬出去坏了周家名声。 在周姝语的一番劝说之下,周巡抚收了周姝语为义女,买通了上下关系,把参选秀女的名单改成了周姝语。 而那公子则是入赘了周家,不多久周纤柔便有孕,而那公子却是背着周纤柔与侍女厮混,在周纤柔有孕八月时发现此时,竟震怒之下难产而亡。 周巡抚痛失爱女,愤怒之下,将那公子秘密杀之。 而萧华临却查到了此事一开始便是周姝语的计谋。 什么寺庙偶遇,什么相谈甚欢,什么翩翩公子灼灼其华,什么情深似海奔走天涯…… 不过是周姝语为了那参选秀女的名额所计。 而周姝语参选过程极其顺畅,仿佛一路有贵人保驾护航的成了秀女,入住了揽玉宫。 之后的事情顾子衿就知道了。 便是周姝语在揽玉宫被人诬陷下毒,温妃得了她的命令前去处理,然后被温妃看中,之后替温妃管一些琐碎事宜,因为她的良善,与不少宫人结缘…… 萧华临徐徐陈述的中途,瞧见顾子衿听得认真,便伺机上了榻,当时顾子衿还非常自然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让了位置,脸上却是一副等他继续说的表情。 萧华临没想到自己如此顺利的就上了榻,便揽过她,继续同她说了一些。 关于周姝语在周家的时候是如何对付那些兄弟姐妹;关于周姝语如何引诱周父的正室嫡妻犯错后让周父不得不休了她;关于她扶持了一位姨娘掌管周家后院…… 最后提到了今日御花园之事来。 “此女心机手段了得,竟连孤跟前的人都收买得了,暗中寻了一只同五爷相似的猫,加以训练,在今日御花园之内企图引起孤的注意。” “孤想着她如此能收买人,祭祀古树后,驾车叛变的宫人许是也与她有关,已经让小夏子着手去查,只是一时间怕是难有结果。” 第160章 说好的只是坐坐,结果却是做做 萧华临没告诉顾子衿。 在今日之前,萧华临在得知其意图谋害顾子衿并且与江湖势力有所牵扯之后,曾命影卫暗中欲除之,结果影卫重伤归来却闭口不谈其受伤缘由,意图为其隐瞒真相。 后被影一严刑拷问才从其嘴里得知。 该影卫前去暗杀之时被保护周姝语之人几招重伤,周姝语非但没让人杀了他,并且给他上了药包扎。 同他说了许多掏心掏肺的话,说什么:不怪他,也不会为难他,更不会追问他是谁的人,各为其主罢了…… 该影卫便是如此被蛊惑,归来后竟忘了谁才是他的主子。 影卫自小训练,心性坚韧难以动摇,未曾想竟然便是如此三言两语的短短时间便被周姝语收服,竟然死心塌地的为其隐瞒,忍受了酷刑无数,最后为求一死才肯开口。 说的最多的确还是求他们不要伤害周姝语,整个人宛如着了魔一般。 萧华临当即便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后又派影一前去。 影一乃是影卫最强战力,未曾想也是狼狈归来,不过幸好影一只是受了皮肉伤,未曾被迷惑。 只是据他所言,那周姝语当真是古怪。 当时影一瞅准了时机,暗中发射多个暗器,分明都是瞄准她的要害,却看到要么有老鼠突然从房梁上落下击中,要么她突然有所感的起身险险避开,要么那暗器像是力道不足在即将落到她身上时急转直下落了地。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敏锐的影一察觉到了不似常人的力量,他当即便决定回去禀报陛下,不料暗中保护周姝语之人回归,缠斗了一翻避开此人才回到帝王跟前禀报。 闻此,萧华临即刻便准备自己亲自前去看看这古怪之时,司天台晏清风求见。 一番谈话之后,晏清风说服了萧华临不要再对周姝语下杀手。 萧华临便让自己的人在暗处盯住周姝语,今日更是得知周姝语的心思之后,有意成全她。 晏清风只说不能对其下杀手,但他给她找些麻烦,弄清楚她身上古怪之事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破解总是能行。 毕竟那周姝语身上如此玄乎未知之事,隐隐的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威胁与危机。 如果顾子衿知道萧华临时这么想的,会在心里告诉他:你的感觉没错,上一世你就是被她给噶了,夺了你的皇位,扶持儿子上位之后自己垂帘听政,当那个至高无上的掌权太后。 不过这会儿,顾子衿看着睡着的萧华临,回忆了一番,也没想起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躺上来的? 真纳闷。 这人怎么这样的…… 说进来坐坐喝口茶就走,这跟说蹭一蹭,不进去有啥区别? 不过…… 顾子衿盯着那张俊脸,不自觉的认真点评起来: 他眉毛真浓啊,睫毛也很长,跟把小扇子一样,鼻梁也很高挺,嘴唇形状也好看…… 看着看着,顾子衿的眼神就往下三路走,脑子里颜色也就变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时候,瞳孔猛的张大,然后忙捂脸。 凸(艹皿艹 ) 鄙视她自己。 她简直特么的就是污妖王。 明明还在考虑离不离婚,结果人躺身边,就只想着怎么睡了。 顾子衿正要悄悄起身去喝口水缓一下自己躁动的小心脏和污到热红的脸,就感觉到他的手臂一横,搭在了她小腹上。 然后他手掌一扣,把她给揽了过去,嗓音像是被吵醒了一般说话的时候黏了一下:“怎的还未睡?” 顾子衿:…… 麻了…… 她刚污了一通,这会儿正躁着,被这么一抱,整个人是麻了又酥了。 “口,口渴了,想喝水。”顾子衿垂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声音在他手掌在腰间轻点的温度下,不自觉的颤了颤。 “孤觉着你不是口渴,是身子不舒服,否则声音怎的如此抖?”萧华临认真道,缓缓睁开的眸子却是燃着幽幽火光。 他道,“孤会瞧些脉象,替你把把脉。” 顾子衿低着头没有看到,否则会被吓一跳。 她来不及拒绝,他的手指已经搭在她的脉搏处。 当时顾子衿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瞒不住了。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扣住。 萧华临感受到手指下跳动的脉搏,是她剧烈的心跳声,逐渐变得慌乱,眉眼不自觉染了笑,却是欺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认真道: “心跳乱了,可是心口不适?” “没有!我刚刚做噩梦被吓的!”顾子衿张口就胡说。 “哦?那这颤抖也是因为吓的?”萧华临手掌有意的覆上她腰眼处。 顾子衿当即就想要躲避,却因为没有退路,只能往他怀中躲。 这一靠近,便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萧华临当即便闷哼了一声。 顾子衿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感受着它一点一点的苏醒。 顿时就不知所措的抬眸看萧华临。 她脸上红晕遍布,眸子里盈着水意,眼神无措,可怜又娇媚。 看得萧华临喉头一紧,低头用额头抵上她额头,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喉结滚动,哑声询问道:“青青,可以吗?嗯?” 顾子衿很想假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糊弄过去,但是这情况…… 都,都那啥,干柴对烈火了,还能咋办? 果然不能相信男人,说什么进来坐坐,那哪儿是坐坐,那是做做啊…… 最终在顾子衿的点头下,萧华临才有了动作。 正所谓是…… 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 碧空如洗。 顾子衿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屋外传来二哥低声的担忧询问道:“白羽,妹妹怎的还未醒?身子如此不适需得让医士来瞧瞧才行。” 白羽很是自然的回答道:“二少爷无需担忧,娘娘昨日许是累着了,只是有些不适,都是老毛病,休息好了便无碍。” 顾子衿听着白羽这一语双关,老脸一红。 又听顾衍自责道:“是我和兄长的错,昨日带着妹妹走了许久,竟忘了妹妹身子骨弱,不能与我们习武之人相比……” 听着顾衍那一本正经的自责,顾子衿老脸更红了。 第161章 遍皇城都在议论 白羽好一番安慰了顾衍,并且保证的说等顾子衿一觉睡醒便无碍,顾衍才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对白羽说:“若是妹妹醒了便派人来同我说,我去给妹妹打两只鸽子来炖汤。” 白羽目送着顾衍身影不见了,才回过身来,缓缓推开门,看到卧房中已经醒来的顾子衿一脸懊恼的模样,询问道:“娘娘可是有何不适?” 顾子衿轻咳了一声,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嗓音哑得不行,白羽忙倒了茶水递给她。 整整灌了三杯茶,顾子衿才重新开口:“什么时辰了?” 白羽回:“回娘娘,午膳的时辰方过。” 接着不用顾子衿多问,白羽就事情都说了。 萧华临时天还没亮的时候离开。 当时白羽已经起来当值,他吩咐白羽说找借口应付顾家人,让顾子衿睡到自然醒。 白羽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顾家用早膳的时候,就借口说顾子衿身体有些不适,想多睡会儿,早膳便不用了。 顾家人也没多想,想着顾子衿在宫中难得睡个懒觉,回到家中便任由她任性的睡着。 用午膳的时候,顾家的仆从过来请,白羽进卧房看了一眼,当时顾子衿睡得正香,白羽低声唤了一声也没见她有动静,所以只能继续早晨时候的说法。 接着便是方才顾衍不放心过来询问了一番。 而其余的顾家人则都没有前来。 顾昭不问,是因为他晨练绕着家中小跑的时候,碰到了从顾子衿院子里出来的萧华临,顾子衿这情况他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远阔夫妻不问,是因为猜到了。 文老太师不问,是因为觉得孩子们的事情孩子们自己有数,他个老人家管好自己不给孩子们添乱就成。 所以只有顾衍干着急,家里其余人却看着他着急。 顾子衿洗漱梳妆更衣完毕,厨房也送来了膳食。 等她用了膳,在院子后头熬药的白羽端着药入内。 她看着顾子衿吹着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娘娘,是药三分毒,此药虽是青羽所配,为着娘娘身子考虑,卸了不少药毒,但终究如此长期服用对娘娘身子无益处。” 在她看来,娘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如今她瞧着陛下和娘娘正恩爱,娘娘在后宫若此时有子嗣傍身,自是再好不过。 顾子衿看着那碗药,说:“白羽,我知你为我着想,不过我心里有数,你无需担忧。”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白羽解释。 她才十八岁,在拥有现代思想的她来说,才刚成年,生孩子对她来说太早了,她从没想过要这么早要一个孩子。 况且如今在这个世界,准确的说回到这个世界,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她若是要孩子,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多,牵连的人也太多太多,她不想这么草率。 白羽自然是都听顾子衿的,看着她喝完药,便去把药渣处理干净,不让除了她们以外的任何人发现端倪。 毕竟在外人看来,怀陛下的子嗣那是多少人奢求渴望之事,后宫诸多娘娘望眼欲穿的都想要得到,可娘娘此时却不想要,在那些人看来,这是多离经叛道之事。 顾子衿喝完药,正喊苦得含着梅子缓解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墨羽的信件。 展开信件一看,里头的内容是关于霆王,关于北原之事。 霆王重伤昏迷未醒,如今已过了三日。 太医署的医官们在霆王府进进出出,一个一个的脸色尤为凝重。 遍皇城都在传霆王怕是不成了。 而霆王若是不成了,那北原的几十万大军又当如何? 一时间朝野内外都在寻一个能前往北原坐镇之人。 可一旦用霆王作为模板,不论提到任何一位武将,都觉得不成。 然而昨日,陛下一旨传往北原,将北原诸事宜暂且交由陆帆掌管。 陆帆是何人? 那是禁军统领,是陛下一手提拔之人,只效忠陛下,唯陛下之命是从之人。 陆帆在陛下登基之后方担任禁军统领,如今不过半年多,虽有才能,武艺非凡,但要说掌管北原将士,这个从未上过战场之人如何能让北原众将士听命? 如今皇城为此议论纷纷,大街上但是个茶楼都在谈论: “霆王殿下固然是无法替代,但如今他昏迷病榻,又如何能领军?此时便是应当速速选出可用将才前往坐镇北原,否则此事传到北原,不说三十二部族趁机作乱,便是邻国也要趁机打过来,彼时北原无主将又如何是好?” “霆王帐下有勇有谋的将领比比皆是?那些人哪一个不比这位禁军统领有作战经验?随意提拔一位暂管北原诸事,都比这位陆帆要能稳定军心!” “陛下与霆王针锋相对多时,如今霆王生死未卜,正是收回北原兵权之时,陛下又怎的会错过如此好时机,说来,霆王军功过盛,桀骜不驯,便是个帝王都忌惮其,陛下此举,也是为日后做打算。” “放他娘的日后!霆王殿下如今的地位,都是刀山血海阵前搏杀出来的,为大晟御敌无数,守住北原多年,这才没有让那些北边的蛮子攻入大晟,才让你们这些个公子少爷们能安逸的坐着饮茶,可以用这张嘴胡说八道!你们就应当去烧香祈福,让三清真人庇护霆王殿下身体康健,否则,有的是你们哭的时候!” “这位兄台说不无道理,然则之所以能守住北原,是因为北原的几十万将士,并非霆王殿下一人之功,” “谁说了这是霆王殿下一人之功了?都是你说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话你可学过,夫子可曾教过你?若是未曾,那你还是回国子监再学学!” …… 顾家。 顾子衿看完,并不意外。 这是陛下和霆王的一步棋罢了。 她方看完书信,屋外就传来了仆从的声音,说是文老太师前来拜见娘娘。 昨日文老太师到顾府之后便说累了要歇息,所以包括顾子衿在内的顾家人都未曾去打扰。 却不想今日文老太师亲自前来,顾子衿心下一紧,忙起身出去迎。 第162章 江云澜归来 昨日文老太师入顾府的时候,因为不想张扬,更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是从后门入内,由顾远阔和文雅意夫妻两人迎接,直接便入了他所住的院子,之后便没有再出院子。 是以,顾家其余人都没有见到老太师。 顾子衿重活了一世,如今再面对文老太师的时候,感觉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礼不可废。”老太师满头银发,脸上满是沧桑的岁月痕迹,朝着顾子衿行礼。 顾子衿对于这位外祖父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敢拦,却也不敢让他一个长辈对自己行礼,只能在其行礼之后向其行晚辈礼。 “在家中住的时日,还望外祖父让青青以晚辈处之。”顾子衿保持晚辈礼的姿态,摆明了态度要得到文老太师的同意才起身。 “既如此,便依娘娘之言。”文老太师说着,伸手想要去扶起顾子衿,却见她已经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颇有一股紧张之感。 文老太师收回手,无声叹了口气。 外人看来,文老太师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但是他对于这个从小带在身边、寄予厚望的外孙女却是极其严苛,以至于这个孙女从小对自己就颇为敬畏,在他面前做什么都规规矩矩的,紧张的不敢有任何差错。 文老太师还记得自己的发妻还在之时,曾多次询问自己:“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为何非要将青青推入其中?” 是的,打从他开始教导这个外孙女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她的聪慧。 在她不过几岁大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在萧华临登基之后,将她送入后宫,与太后在后宫的势力抗衡,为陛下免去后宫的烦恼。 他不是不能培养旁人,但在他可有的选择当中,没有比顾子衿更合适,不论是身份,还是聪慧。 他也不是不心疼,但文家和顾家满门,几代人为大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身上既流着顾家和文家的血脉,享受了先辈战斗带来的富贵,那么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即便这责任较重,但他相信,他的外孙女可以做到。 这大晟国,必定不能交到太后与其子手上,此二人心狠手辣,毫无悲悯之心,为一己私欲危害大晟国。 先太子之死,诸多忠臣良将之亡,都是太后残暴不仁,就连先帝之死,其中也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也是太后周氏一手谋划…… 若是被此二人登上那高位,掌管权柄,便是这大晟国的不幸,是千家万户百姓们的苦难。 所以,他便是外孙女也得狠心往火坑里推,便是自己他都可以坚定的往刀山火海中走,绝不后悔。 顾子衿把文老太师请入茶室,边沏茶边同他说如今宫中的形势,以及自己所做谋划。 文老太师很是满意的点头过后,又与顾子衿点出其中需要注意的点。 顾子衿一副听教导主任讲课的认真态度,几乎是神经紧绷的和文老太师相处。 文老太师在这里坐了快四盏茶,过程中和顾子衿聊的都是前朝后宫之事,等顾子衿送文老太师出门后,就见到顾衍正好过来。 他给老太师行了礼之后,直接就跟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朝着顾子衿飞过来。 “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我和兄长早早备好马车,今日出门决不让你再累着,我们也不逛街了,去喝茶听曲看戏。” “我听说南城的梨园最近排了一出戏,可精彩了,我们便先去看戏。” “咦,妹妹,你今日穿的就是我昨天给你挑的那身衣裳啊,瞧瞧,果然漂亮。” “妹妹天生丽质,难怪昨日兄长说妹妹便是披块破布在身上都好看。” …… 顾衍欢快的声音说个不停,让顾子衿安静的小院瞬间生动了起来。 顾子衿也被嘴皮子溜得不行的顾衍夸奖得笑了起来。 文老太师远远看着两兄妹闹成一片,顾子衿脸上那从前不会出现的欢快的笑和娇嗔的笑骂,这会儿的她才是真实的她,从前的她仿佛只是空有身体的机械一般。 是自己对这孩子太严厉了…… 文老太师在想什么顾子衿不知道,她方才松懈下紧张的情绪和紧绷的神经,这会儿跟着顾衍便聊着就边出门。 - 转眼间。 顾子衿回顾家住了五日。 在顾家住着的时日就如同以前上学的时候放假一样,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 两个兄长变花样带她玩儿,顾远阔得空的时候也会同文雅意陪着顾子衿出门。 而顾子衿虽然在顾家,但后宫的事情一直在关注跟进,一切都在她们的计划当中。 这日傍晚。 顾子衿跟着两位兄长和父母到皇城外骑马游玩归来,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看到了青羽,小小惊了一下,没想到青羽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她忙问道。 青羽行礼后回禀: “回娘娘的话,一切顺利,江姑娘着急归来,我们办完事儿后一路未曾休息,跑马归来,这才在短短时日便回到皇城。” “江姑娘让奴婢告知娘娘,待她休息过后,明日再来见你。” 顾子衿看着青羽那黑眼圈和那泛青的脸色,就知道她们这一路赶得有多着急。 本来按照她的算法,这骑马一来一回,需要差不多十天左右,没想到她们硬生生缩短了好几天的时间,简直就是拼她们的命和拼马的命在赶回来。 顾子衿没再多问,让青羽下去休息,并且让她多休息两日再来伺候。 青羽告退后就去睡觉了,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就是雷打也叫不醒。 同样一沾床就睡的还有江云澜。 她这一路骑马赶回来,回到霆王府的时候君北扬不在府内,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简单的洗漱过后,也没再想着睡什么客房,直接进了君北扬的房间,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等君北杨回府的时候,听宫月禀报说江云澜回来了,眼神顿时一亮,忙回了房间。 然后就看到了那躺在自己床上,毫无防备的睡得正香的人儿。 第163章 怎么亲都不够 君北扬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离开不过短短几日,思念入骨,想她想得觉得这皇城分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她完成此行目的,离开北济境内的那日,水昭便用鹰传来了信,他便是数着日子等她归来。 本以为还要过几日才归来的人突然的提前回来,君北扬仿佛收到了莫大的惊喜一般。 他俯下身,吻上那想念了许久的唇,辗转反侧,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 江云澜本来睡得很沉,突然做起了噩梦,梦里她被一头狼追着咬,怎么也甩不掉,最后她气得也回咬了那狼,那狼才怕了的灰溜溜的跑了,她这才能好好休息,躺草地上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现实中,君北扬擦拭着唇上被她咬破的地方,无声的笑着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这小东西便是睡着了都随时能露出爪子来。 他好不容易盼着的人回来了,可不想只看着她的背影,所以轻轻把人给翻了过来面对自己,让他好好的打量着。 盯着她仔细看了几秒。 君北扬蹙眉。 不过几日,怎的变丑了些? 这眼下的乌青、这干燥的唇、这瘦了的小脸蛋…… 缩短时日归来,瞧着是累坏了。 他的小东西如此着急归来,是想他了? 想到这里,君北扬心下微动,密密麻麻的痒意传来,让他又想亲吻她。 这一次只是轻轻落了几个吻在她额头、眉眼、鼻梁上,未曾扰她清梦。 君北扬就这么看着她看了许久。 晚膳之时她也没有要醒来的预兆,他便也未曾吵醒她,只是让厨房备着膳,她随时醒了都有吃食。 可没想到他在房间看完了北原传来的奏报之时,已是深夜,她也还未醒来。 君北扬还担忧了一番,探过脉搏,贴了额头,确定没有生病,但接着又召了宫月前来,询问她江云澜身上可有受伤。 宫月只道伺候江云澜沐浴的时候,注意到有衣衫上沾了血迹,是腿侧骑马导致,江云澜说没事让她不用管,就是磨破皮罢了,很快就会好。 因为江云澜说不要告诉别人,所以宫月便没有主动说。 但现在是主子询问,不是她主动说,所以不算是违背了江云澜的命令。 江云澜如果知道宫月是这么理解自己的话,得哭死。 君北扬得知后,坐在床畔,盯着江云澜许久,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取了药膏过来,从裤腿处一点一点小心的把江云澜的裤腿卷起来。 所幸她穿着的是绸面宽松的裤子。 这是江云澜和顾子衿让人做的睡衣。 她自己睡都是穿的吊带睡裙,但和君北扬共处一室,她穿的就是长袖长裤,不该露的是半点都没露。 但这会儿君北扬一点一点卷起裤腿,看着那笔直修长白皙的腿逐渐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蓦然就有些紧张。 他见过那些身材曼妙的舞女穿得极其露骨之时都能全无感觉,然而面对她便是不成。 待他看到她伤着的肌肤之时,呼吸都是一窒。 的确都是磨伤,一大片的破皮红痕,在又娇又嫩的肌肤上显眼极了。 君北扬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的擦了膏药后,给她盖好被子,迅速出了房门去冲冷水澡。 再回来之时,她依旧睡得香甜,君北扬把人抱入怀中,只觉得拥抱着自己的全世界般满足。 这几日她不在身侧,他简直是孤枕难眠。 如今,总算是抱得佳人,入得美梦。 - 江云澜是饿醒的。 她醒来前,梦里都是在找吃的,正当找到一个猪蹄要啃的时候,猪蹄消失了,她也醒了。 “小东西,你要谋杀亲夫吗?”面前传来君北扬那汲着幽怨的嗓音。 江云澜正疑惑的时候,猛地看到自己正捧着他的手臂,而那还沾着些许口水的牙印就在眼前,她想抵赖都不成。 “咳,谁让你把手臂伸过来的,我梦中还以为有刺客,所以才动手。”江云澜先倒打一耙,然后用手指擦干净那牙印,试图抹掉罪证。 幸好没咬得很重,没破皮,这痕迹很快也就能消掉。 “哦?刺客来了你准备用嘴咬对方?我从前怎的竟不知你有这番喜好?”君北扬好笑道。 “我自创的功夫,你爱信不信,我要你信了?”江云澜解释着解释着所幸不解释的开始摆烂了。 “好,我信,我信,不过你这自创功夫还是不用为好。”君北扬抱着她,宠溺道。 “别抱了,我要起来吃东西。”她饿得肚子都在叫了。 “亲我一下便放开。”他把她圈得更紧,趁机要好处。 江云澜直接捧着他的脸,就从他眉眼一路亲下来,亲到他下巴,一点也不含糊。 “好啦,亲的多的便是当我送的。” 不就是亲一下,这还能难得倒她? 君北扬满意的把她放开,就见她一点也不留恋的起床,开门喊宫月准备早膳。 主子起床了,一行人入内伺候洗漱更衣。 江云澜麻溜的自己穿好的时候,君北扬还在挑腰带。 “小东西,你瞧瞧哪条腰带适合配我这身?”他偏头问她。 “随意了,你快点,我饿得肚子都扁了。”江云澜催促道。 君北扬没为难她,让她先去用早膳,自己则是继续挑选,打算将一身上下都要搭配到最完美。 江云澜看他那慢悠悠的模样,也不等他了,自己先去吃早餐。 等她吃饱喝足,君北扬才悠悠出来。 他今天帅得江云澜移不开眼。 平时也很帅,但是今天他穿得格外讲究,怎么凸显身份怎么穿,怎么华丽怎么穿。 这一身衣服配饰,要不是他这张脸和这身材,根本驾驭不了的穿着就跟个暴发户似的。 但他身材,这张脸,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无比的矜贵和俊美。 “你今日是要去参加宴会?”江云澜边问边欣赏着。 自家男人就是好,她爱怎么看怎么看。 “今日你想必要去顾府见贵妃娘娘,我同你一起去,自然是要正式些许。”君北扬很满意她的反应,说明他未曾白白装扮一番。 第164章 下聘 “唔,你去干嘛?”江云澜想着自己去见顾子衿是要说些闺蜜间的悄悄话,他跟着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想参与她们女人间的话题? 她那表情把想说的话都表达出来了,看得君北扬笑着用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说:“如今顾家算不算你娘家人?” 江云澜这些年被顾家保护着,对于她来说,顾家人便是她如今的家人。 君北扬早就想寻个适合的时机前往顾家,商议亲事。 况且,今日萧华临也会前去。 这是他昨日发现她回来之后给宫里传了信,他要在太后归来前,把婚期定了。 “是啊。”江云澜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此,我今日便是上门下聘。”君北扬说。 “啊?”这信息来得太突然,江云澜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亲口说过想嫁我,我也盼着早日娶你进门,所以从你离开皇城那日便备下聘礼要等你归来前去下聘。”君北扬说着,挑眉,“小东西,你反悔了?” “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江云澜摸了摸鼻子,又补充道,“我还以为这些流程都省了。” 结婚太麻烦了,她觉得能省的都省了,最好直接领个证完毕,什么婚礼的都别办,顶多去度个蜜月就好。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嫁予我了。”君北扬很自然的就把她的话给理解成如此,十分愉悦,又说,“但有些流程无法省,我要给你便给最好的。” 他从背后圈住她,带着商议的语气,道:“澜儿,你我的婚事,虽在宫宴之后人尽皆知,但若是要请陛下下旨赐婚,你可是想过要以何身份背景?若是你想,我都可以给你安排妥当。” 江云澜听明白了,她要嫁给君北扬,是需要身份的。 她可以以南境江家之女的身份,他也可以给她安排任何身份,一切以她的意见为主。 他真的是霸道起来是真霸道,体贴起来也是真体贴,准备得充分又尊重她。 这样好的男人,果然遇到了就得嫁啊。 江云澜心里喜滋滋的想着,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那只恋爱,不结婚的理念。 “我的身份背景,还需要想吗?”江云澜回头,看着他一笑。 这个世界关于江云澜前世的一切,她都接受了。 既然如此,就站到明处一起战斗,为战死的江家人以及南城满门讨个公道! 当日在皇家猎场之时,她与北济公主比试那日,她就已经想明白了要让江家重回众人视线,即便如今江家的血脉只有她一个。 她知道君北扬和萧华临的谋划,她也清楚自己要报仇的对象是谁,所以她在此刻的局势之下,站到明处,站在君北扬一线,在太后看来,不是威胁,而是助力。 以前顾家顾忌她江家人的身份暴露会引起的祸端危险,如今都因为局势改变而不复存在。 所以,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君北扬看出她的意思,笑了笑,抵上她的额头,说:“是,无需多想。” - 前几日皇城众人还在谈论君北扬昏迷生死未卜,帝王派人前往北原代管兵权一事。 不过两日霆王苏醒,然后皇城众人眼见陛下亲临霆王府探望,彼时霆王府大门紧闭,让陛下在门前等了一盏茶才开门,只有一位霆王府的老管家前来迎接,后陛下入府不过一炷香便已出府,据知情人言,陛下此行神色并不大好,回宫便发了气。 而霆王苏醒次日,便拖着病体上了朝,却在朝堂上与陛下起了争执,争执一事自然是关乎北原,争执到最后,陛下下旨让霆王回府修养两日再上朝,至此,霆王被迫在府中禁闭。 而今日,本是霆王得以再度上朝之日,他却称病未曾前去,却在皇城大张旗鼓的带着浩浩荡荡一行聘礼前往顾家。 彼时皇城众人纷纷诧异又疑惑。 霆王要向顾大将军府提亲下聘? 顾大将军此生只娶了文家女,连个侍妾都未曾有,而两人只诞下两子一女,女儿早已入宫为妃,如今乃是暂代皇后掌管后宫大权的贵妃娘娘,另外两子虽未成亲,但那两子乃是男子。 这……这霆王意欲何为? 一时间皇城众人纷纷惊疑不定,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不远不近的正在霆王队伍边上跟着。 一众吃瓜群众聚集着讨论着: “瞧见霆王殿下了吗?他便是在前方的马车内,想来是伤势还未好全,无法策马。”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霆王殿下这提亲下聘的阵仗!这顾家唯有一女,乃是当今贵妃娘娘,这霆王难不成是要同陛下抢,抢人?” “霆王殿下即便再倨傲,也不是如此不知伦理之人,怎会做如此之事。” “兄台说的正是,你们难不成都忘了传闻中,霆王不是在宫宴上带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得霆王亲口承认,乃是未来霆王妃。” “那不是霆王殿下为了封住北济公主之口所寻的借口?啊?兄台你的意思是,此女乃是顾家人?” “顾家还有一女?这顾大将军在外的私生女吗?这信息量也太大了些!” “咳咳咳,小声些,这些个大人物的事情勿要胡言乱语,顾大将军与顾夫人何其恩爱,怎么会在外有私生女,定然是还有旁的缘由。” “想来那女子与顾家有些关系。” “我知晓内情,我表哥有个朋友的兄弟的妻子的弟弟在宫里当差,此次狩猎也随行一同前去,道是此女与北济公主比试箭术,全面碾压胜了那北济公主,而两人比试,似乎是因为南境的江家,似乎这未来霆王飞与江家有关,哦,对了,她也姓江呢。” “南境江家?故去的威远大将军江擎吗?若是这位江小姐真是江家后人,与顾家有何干系?” 这疑问一出来,立即就有人科普顾远阔和江擎两位大将军之间的同门情谊。 “若是如此,江家幸存后人,顾家自然会给予庇护,只是不知这位江小姐,是如何在那场战乱中活下来?” “许是江家旁支?” 众人正围绕着江家后人聊着的时候,有人高声喊道: “快瞧,霆王的车马在被拦在顾家门前了。” 第165章 悠哉的时光 顾家。 大门前。 君北扬带来的聘礼和一行人全部被拦在了顾家大门外。 而君北扬好像也并不着急一般坐在马车中等着。 好一会儿,君北扬被顾远阔亲自前来,请入了府中,众人这才看到从马车中出来的霆王。 他脸色惨白,只是方出马车,便有些虚弱的咳嗽了起来,脚步也甚是虚浮,显然是伤势未愈,强行出门。 众人不知道,众人看到的君北扬,并非真正的君北扬,而是由金昭装扮而成。 他穿着也不是今晨君北扬精心装扮的模样,而是披着大氅,显得十分虚弱的模样。 众人只见金昭假扮的“霆王”入了顾府,但他带来的聘礼却未曾顺利入府。 而是在“霆王”被请入府后的不到一炷香时间,“霆王”便满面怒意的出了府,带着浩浩荡荡而来的聘礼又折返了。 看这情况,显然是求亲未成,被顾家棒打鸳鸯, 愤怒离去。 随着霆王府队伍折返,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也都逐渐的散去。 而顾府内。 君北扬本尊正在顾家一湖畔的水榭中。 他正在与文老太师下棋在,萧华临坐在一旁观战,而亭子外的草地上,顾远阔正指挥两个儿子烤肉。 而树荫下,铺了软垫,摆着矮桌,茶香四溢处,顾子衿和江云澜正坐在下头聊天: “你和霆王过来,还偷偷从后门翻墙进来的,挺会玩儿啊。”顾子衿笑着调侃道。 “不止呢,他还让金昭假扮他。带着一长队的人抬着聘礼过来,说是要为他家主子下聘,。 但刚刚顾伯父说,聘礼收下了,也不用拉进府里了,以后反正都是要跟着我的嫁妆一起拉回霆王府的,所以索性让他吩咐金昭把聘礼又运回霆王府,也算是做了一出戏给外人看。”江云澜说。 她没想到君北扬说的陪自己来顾家,其实这其中还带着要演一出戏的成分在。 更是让金昭装做下聘被拒绝的样子愤怒离开顾府,然后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回霆王府。 然而实际上,他本尊坐在顾府里喝茶下棋吃烤肉。 “我听父亲说,原本老王爷也是要同过府的,但被霆王制止了,否则这会儿更热闹。”顾子衿说。 “今天难得悠哉了,等北济那边消息传过来,怕是有一番小风波,再加上太后下个月初也要回皇城,可就没有这样悠哉的日子了。”江云澜说。 “是啊,所以趁着今天,把你和霆王的婚期定了,再等陛下赐婚,一切成了定局,谁也拆不掉这一桩婚。”顾子衿看着江云澜,颇有感慨。 没成想,好闺蜜就要嫁人了。 “让他去商议,我反正是懒得管,哪天都成,别搞得太麻烦就成。”江云澜说。 “你就偷懒,霆王肯定会办好一切,你是连婚礼都不想办,但我看霆王的意思,是想办得越大越好。”顾子衿笑道。 “他喜欢就好,我尽量配合。”江云澜说,君北扬那性子,自己就算不依,他就是各种耍赖也要让她答应,索性她就不挣扎了。 “不聊男人了,聊聊宫中的事。”江云澜转移话题道。 “这就有的说了……”顾子衿觉得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段时间里后宫的精彩。 两人正聊着,文雅意端着她亲手做的刚出笼的糕点过来了。 “今日做了澜儿爱吃的栗子糕,还有青青爱吃的冰糕。” 文雅意温柔的笑着,看着亲生女儿顾子衿,也看着早已被当成亲生女儿的江云澜。 此时两个女儿都在身侧,心中只觉得满足。 看着两人吃着糕点,嘴里不住的夸赞,惹得她连连发笑。 顾远阔看着树荫下的妻子愉悦的笑声,眉眼笑意温柔。 他的夫人,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娇矜的贵女,本应在繁华的皇城中享受富贵。 可这些年,她的夫人,跟着他在边境,受风吹雨打,过战火厮杀…… 虽然她从未言苦喊痛,可他却每每抱着她瘦弱的身躯、看着她那满是斑驳的手……都是满心满眼的心疼。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如此轻松愉悦了。 顾远阔默默看着,不由在心里祈祷着,就让这样的时光,过得慢些。 树荫下,文雅意一心都在两个女儿身上,没注意到顾远阔的眼神。 但江云澜意识敏锐,偏头看向顾远阔的时候,注意到他看着文雅意的柔情眼神,只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了。 她的父亲,也经常如此看着母亲。 每每那一刻,她都有种母亲就是父亲全世界的感觉。 如今,顾伯父的眼神,给她一样的感觉。 顾远阔也注意到江云澜的目光,朝她看看了看,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显然是有话单独要和她说。 江云澜同文雅意和顾子矜说了一句,然后起身朝着顾远阔走。 其实她能猜到顾远阔找她为的是什么。 关于她和君北扬的婚事。 顾远阔想再度同她确定。 “澜儿,如今顾家便是你的家,伯父自然是希望你幸福,还是那句话,一切全看你愿不愿意。” “你若是不愿,霆王也不可强娶。” 不论是顾子衿还是江云澜,顾远阔都不想她们受委屈。 所以当初即便是文老太师说了无数道理,讲了无数谋划大局,他也不曾同意将顾子矜送入宫。 若不是后来顾子衿来求他,说爱慕陛下,想入宫,他是不论如何也不愿让女儿受这个苦的。 如今江云澜也是一样,只要他在,谁也不能逼迫她嫁。 对于顾远阔这样不厌其烦的去肯定她的意愿,明白他心思的江云澜不由心底暖意融融。 这个如同大山一般刚毅的顾伯父,他正在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他不求回报,只求她们幸福安康 “顾伯父,我是真心的想要嫁予他。”她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她这句话,顾远阔明白了,而亭子内的君北扬唇角微勾,偏头看了不远处的江云澜一眼,眸中尽是柔情。 江云澜没注意到,有人看着她,宛如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第166章 小白狮 午后。 江云澜和君北扬离开了顾府。 两人为的不引起注意,走的不是寻常路。 “哈哈哈……要是被人知道堂堂霆王殿下,竟然跟做贼一样躲躲藏藏偷看美人,不知道碎了多少女子的心,惊了多少人的眼?” 江云澜被君北扬拦着腰,以轻功穿梭在皇城屋檐墙壁上。 刚刚不远处瞧见软香楼的时候,她拉着君北扬在屋顶往里看。 软香楼的舞台正好是中空,正好方便从屋顶往里看,看到的就是里头笙歌不断,笑语四起,男子豪迈大气,女子温香软玉。 舞台中央,花魁娘子身形婀娜多姿,伴着乐曲缓缓舞动着…… 江云澜眼神火热的看着舞台中央的表演,为花魁娘子那高超的技术性动作喝彩,还不忘拉着君北扬的的衣摆,和他讨论: “我艹,君北扬你快看,这个下腰后仰甩绸带简直太流畅了。” “咦,你看你看,那绸带是不是被绕成一朵花儿了,哇,竟然突然爆开了,变成了花雨。” “不愧是花魁,长得就是漂亮,这舞台表现力,这妆造,简直绝了。” …… 君北扬看着江云澜盯着花魁那痴迷的眼神,不由牙痒痒。 他千防万防,防着哪家公子撬他墙角,却不料她瞧着旁的女子时也是如此狂热欢喜,似乎恨不得若是能带走便都带走了。 也就江云澜还有心情看表演,君北扬心里的酸意都冲天了。 哪成想,江云澜这会儿已经不满足于只在房顶偷看了,而是拉着他要下去进楼里雅间观看。 这次君北扬没惯着她,把人扣住捂着眼就带走了。 江云澜:……?! 也就是在被君北扬强行带走的时候,她笑哈哈的说出了那句话。 君北扬也不恼,低头轻咬她的耳垂,说:“美人儿,说的是你么?” 江云澜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处流窜全身,顿时酥了大半,却还是止不住笑意,正巧这时路过风泉楼,她瞧见院子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抱着琴缓步前行。 正要开口,哪知君北扬发了力,带着她迅速就飞远了。 江云澜:…… 而风泉楼院中,沈玉琢蓦然回头,往不远处看了看,随即蹙了蹙眉。 他方才分明感受到了有视线落在身上。 可那方向空空无人。 是错觉么…… 霆王府。 君北扬几乎是风驰电掣般的把江云澜给带回府内。 方一落地,就听到了一声女子惊喜的声音:“表哥,依依总算见到你了~~” 这句话,尾音简直转成十八弯一般娇柔。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霍依依那如同蝴蝶一般轻快而来的身影,朝着君北扬的方向扑来。 她完全就无视了江云澜的存在,而江云澜更是直接的退到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还冲着君北扬挑了挑眉。 君北扬哪儿看不懂她的意思,她躲得快,他想把她带过来已经是来不及,无奈失笑。 这小东西,瞧见旁的女子朝他扑来,竟也不吃醋,还要看热闹。 看着霍依依扑来,君北扬只能给宫月使了眼色,让宫月把人给拦住。 “表哥~”被拦住的霍依依委屈的看着君北扬。 “寻本王有何事?”君北扬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开口,俊美的面容上尽是淡漠。 “表哥,依依听闻你受重伤,这些时日一直为你担忧,更是日日在佛前为你祈福,如今见到表哥苏醒,伤势好转,终得所愿。”霍依依一脸关切的模样,说着,又委屈道。 “依依这些日子一直都前来,只想见表哥一面,可表哥府上的人一直拦着,依依直到今日才得见表哥。” 她这是在强调自己对君北扬的担心的同时,也不忘告状。 哼,最好表哥将这些个敢拦她的奴婢们通通罚过一遍才好! 霍依依想着,君北扬却依旧冷漠:“既见了本王,无旁的事便无需再来霆王府。” 说着,吩咐道,“宫月,送表小姐出府,日后不许放旁人随意入府!” 霍依依没想到等来的是君北扬这样一句话。 旁人…… 她只觉得心脏都碎了。 原来在表哥心里,她只是旁人。 霍依依眼中的悲凉和伤心还未曾传达给君北扬,就被宫月带着迅速离开,往霆王府大门而去。 江云澜掏出的瓜子还没来得及嗑,事情就已经被君北扬给处理完了。 这么……简单粗暴。 君北扬从江云澜脸上看到惊讶的时候,好笑道:“小东西,你还想看些什么不成?” 江云澜从他嘴里听出了些许不满,忙开口道:“没没没,霆王殿下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轻轻松松快刀斩乱麻,手起刀落便让人退避三舍,简直是人见怕,鬼见愁……” 君北扬:“闭嘴。” 她说都是些什么鬼话,这些词是如此用的吗? 江云澜眼里带着调侃的笑意,闭了嘴,正要回屋休息,就见一只白团子猛的朝她跑了过来,身后则是追着一脸无奈的商月。 “姑娘小心,这野兽会咬……” 商月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云澜已经俯身,提溜着那白团子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而那白团子竟然没有张牙舞爪,而是软软的朝着江云澜叫唤了两声,似有讨好之意。 而江云澜本来还以为是五爷,才这么提起来,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小白狮,而且显然是一只还在喝奶的幼狮。 江云澜看着它正乖乖的看着自己,奶声奶气的唤着,不由心中一软,正要把它抱在怀中,就被君北扬给提了过去,扔给商月,有些粗鲁道:“带走。” 商月一接住那小白狮,小白狮就凶狠的朝着她龇牙咧嘴。 “等等,先别带走。”江云澜喊住了抱住小白狮就要走的商月。 然后走近,发现小白狮鼻子动了动,看着她,瞬间就收起了那要挠商月的利爪,只乖乖的看向江云澜。 江云澜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轻揉了揉那小白狮的头,它很喜欢的用脑袋蹭她的手,然后又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 果然没错,这小白狮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才对自己这么友好。 第167章 君北扬,你在非礼我?! 江云澜清楚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是君北扬平日点的熏香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不靠近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而这小白狮喜欢这味道,显然是经常闻到。 也就是说,这小白狮是君北扬精心养着的。 没想到他对猫科动物的喜爱真是无以复加,养了五爷,现在又养狮子。 “什么时候养的?” 江云澜问道。 “回姑娘,主子猎场带回,养的时日并不久,方带回它之时,主子本是要送给姑娘,可后又不知为何带回府中养着。”商月笑盈盈道。 这话不知道怎么踩到了君北扬的痛处,让他摆摆手,开口让商月带着小白狮赶紧下去。 但商月是离开了,那小白狮却抱在了江云澜的怀中。 江云澜抓着小狮子的爪子,戳了戳君北扬,笑问:“这小白狮还送给我吗?” 刚刚还不太高兴的君北扬这会儿却像是被取悦了似的,垂眸看了看江云澜,说:“你若是喜欢便送你。” 那语气,带着些许傲娇,让江云澜觉得有点可爱。 其实从刚刚商月的话和君北扬的表现中,她就意识过来当时在皇家猎场的营地。 也就是她被陆月钰叫走,见了沈玉琢,后回霆王营帐的时候碰到顾远阔和顾昭,顾远阔找自己谈话,顾昭要送她一只白狐被她婉拒了的那天。 应该是那天,君北扬打算把这只小白狮送给她。 但那天后来两人吵了一架,之后君北扬愤愤的离开。 想到这里,江云澜不由有些后悔。 当初干嘛要和他吵啊。 都怪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一根筋。 不然早早的就得了这么一只毛绒绒。 君北扬看她很喜欢,不由有些得意,但还是收回看着江云澜的目光,傲娇道:“你不是嫌麻烦不喜欢养吗?” 他可还记得她当时说过喜欢摸但是懒得养。 江云澜抬眸看了一眼这记仇的男人,捏着小白狮的爪子,解释:“是嫌麻烦啊,可现在不是有你嘛。” 当时她不接受顾昭送的那只白狐,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个实际上可以落脚的地方,不习惯养着动物跟着自己日后奔波,说懒其实只是借口,她实际上很喜欢小动物; 另一个方面其实是因为不想再给顾昭一点关于两人男女之情的希望。 但若是君北扬送的就不一样。 而此刻,听到她这句话的君北扬呼吸一滞,这句话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心头因为被她全身心的信任而微颤的时候,正要把她拥入怀中好好亲吻一番的时候。 却发现她正捏着那小白狮的耳朵,很是喜欢的把脸贴了过去,嘴里还边说着:“小乖乖,毛绒绒的,真可爱,让我亲一个。” 君北扬顿时脸都黑了,直接从江云澜的怀里把那小白狮提了出来,然后往远处一抛,开口道:“土昭,送走!” “是,主子。”暗中的土昭现身,稳稳的接住小白狮,在他张牙舞爪前,提住它的后颈,让它没法抓咬自己的麻溜带走了。 江云澜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挽留,也就两个呼吸的时间,毛绒绒的小白狮就不见了。 ……? 她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大大的疑惑。 “不许亲它!”君北扬一字一顿道,神色极度严峻。 “啊?”江云澜懵了一下,她就表达一下喜欢而已,没真亲啊。 “没亲,没亲,以后除了你,就算是一块木头我都不会亲。”她立即就反应过来面前这吃醋的男人,张嘴就顺毛道。 她发现,外人看来威风凛凛,杀伐果决的霆王殿下,其实就是个醋坛子。 君北扬很满意她的顺毛,立即脸上就浮起淡淡笑意,说:“嗯,只许亲我。” 他对她的纵容毫不掩饰,占有欲也毫不掩饰。 江云澜虽然睡了一晚上,中午终归还是困了,于是回房间睡午觉,君北扬则是到书房处理一些要务。 等他处理完要务回房间的时候,江云澜还在睡着,并且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抱着的小白狮也安静的趴在她身边。 君北扬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不论是养着五爷,还是如今养着小白狮,都要求干净,所以小白狮达到了能上他床榻的条件,但是…… 她身边的位置,只有他能躺,即便是一只幼兽,也不行! 于是,小白狮再度被君北扬扔了出去。 窗口,土昭也再度稳稳的接住了小白狮,而小白狮正缓缓苏醒,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土昭再度送走了。 房间内。 君北扬进房间前,江云澜其实就已经醒了,只是就想赖床,所以就没睁眼起床。 察觉到君北扬进门的时候,她就决定了要装睡,看看这货会趁着她睡着做点什么,却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是把小白狮给扔出去。 这弄得江云澜有些苦笑不得。 她是问过商月,得知小白狮今早方洗过澡,很干净才在它乖巧的伸着爪子表示想到床上的时候把它抱上来,让它在床上玩之前,还特意把它爪子擦干净了。 没想到还在遭到君北扬嫌弃了。 江云澜装睡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气息和脉搏掌控都很好,因为内力非凡,所以君北扬都没有察觉出来她是在装睡。 他看着她没有要醒的预兆,这才要缓缓的卷起她裤腿,想看看她的腿侧的伤势。 江云澜察觉到他的动作,当时就紧张了。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自己骑马磨破的地方恢复得很好,有擦过药的痕迹,当时她没仔细想过是谁给自己擦的,但现在……答案太明显了。 那位置实在有点太敏……感,睡着了感受不到不会有什么,但她这会儿醒着,随着裤腿北卷起,他指尖的温度贴着皮肤传递过来,一点一点往上,她就有点遭不住。 腿面的皮肤实在是随着他手指尖不经意的划过而泛起一片又苏又麻的痒意。 她知道自己是装不下去了。 于是江云澜猛地睁开眼,看着君北扬,一幅诧异又控诉的表情,声音都劈叉了:“君北扬,你这是在非礼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第168章 都是演技派 君北扬却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在她那先声夺人的演技中并没有停下手。 要说他先前的确没有察觉她在装睡,但是方才手指触碰到她的脚踝之时,她眼皮一颤,呼吸一乱,他便已察觉到了。 不过他没有拆穿,而是想要看看她能装多久,所以有意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 她的确未曾能装太久,裤腿方才卷到她膝盖处,她便已经睁眼了,并且还装做一副震惊诧异的模样,宛如看到什么十恶不赦的举动一般。 君北扬看着她,眸色如火般灼热:“对,我便是这般的人,想非礼你,想很久了。” 江云澜一把拍掉他企图往上的手,然后卷着被子滚到了里侧,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演上了:“你个色中恶鬼,休想玷污本姑娘!” 君北扬倒是饶有兴趣的同她演这一出戏码,立即便俯身过去,将她连人带被的抱了过来,低头便亲: “今日你是不从也得从,爷是要定你了。” 两人嬉闹了一番,最终在还没玩上火前分开,君北扬看着她脸染红晕,低声道:“我如今后悔了,大婚不应当定在半年后。” 这日子是顾家寻司天台算出的好日子,他本也瞧着觉着不错,想着半年后一切也当尘埃落定,彼时他可以安稳的风风光光的迎娶她,只是…… 如今看来,半年还是太久了。 然而也不过是此时君北扬躁动间的一时感慨罢了。 江云澜一时也是失笑。 她倒是没想到君北扬看着风流不羁,跟风月场合的老手一样,但实际上守规矩得很,怎么也要留着两人的初次要到大婚当晚。 不过苦了江云澜,因为君北扬总有别的方式让她去帮他解决。 - 又是一日清晨,皇城持续热闹中。 继昨日众多吃瓜群众在顾府大门前看了一出霆王下聘不成折返之后,今日一早,皇城又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今日朝堂之上霆王与顾大将军争执一事。 今日的争执,可以说是昨日下聘不成的续集。 今日朝堂争执的起因,是因为霆王殿下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奏请陛下赐婚。 赐婚之人乃是他与威远大将军江擎之女江云澜,他要娶江家女为霆王妃。 听此言,文武百官震惊。 当年江家为守住南境最后一道防线,带领南城将士百姓御敌,江家满门都葬在了那一场战斗中,而如今,霆王竟求陛下赐婚其与江家女? 这其中,江家女是真是假?朝臣向霆王求证。 而霆王,当即请顾大将军出来证实其身份。 朝堂之上,不少老臣都知晓顾远阔与江擎乃是同门,情谊深厚,当初南城危急,也是顾远阔带兵驰援,然终究是晚了一步。 虽对外言江家满门皆亡,但凭借顾远阔与江擎的交情,隐瞒江擎之女还存活于世的消息并非难事。 所以,昨日满皇城传言霆王殿前往顾家下聘被拒,为的便是此女! 顿时,众朝臣目光纷纷看向顾远阔。 只见顾远阔的表情微凝,目露凶光的看向霆王,众臣丝毫不怀疑若是他手上有刀,定然是毫不犹豫的便会砍过去。 顾远阔虽然微霆王证实了江云澜的身份的确为江擎之女,也向陛下陈情,道明隐瞒其身份行踪多年的缘由。 乃是因为当年江云澜重伤被救,本就伤了心脉奄奄一息,医士都言其活不了,顾远阔无奈之下只能拼死一试,派遣心腹将其送入了神医谷中,一别多年生死不知,直到三年前她出谷,才有所联系。 又说江云澜和顾昭从小相识,相互也有情意,霆王何必横刀夺爱。 顾远阔的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假,说得却是情真意切。 江云澜当年重伤是真,什么送入神医谷也是真,但后头的一别多年生死不知,三年前出谷,江云澜和顾昭情投意合之类的就都是假的。 但顾远阔知道自家大儿子对江云澜的心意,只是郎有情妾无意,他虽希望江云澜嫁入顾家,但还是她愿意和幸福才要紧。 一想到便宜了君北扬,顾远阔当即演戏中也带着些真情实意的幽怨。 所以在场吃瓜的众朝臣们从顾远阔的话里品出来了其中的曲折,以下是大多数人的猜测情节: 这,是一出两男一女三角关系的戏码。 江姑娘和顾公子情投意合,本是好姻缘,谁知霆王对江姑娘后一见钟情,使尽手段让江姑娘对其产生感情。 可顾公子乃至顾家都不同意二人在一处,演变成了昨日下聘不成,以及今日朝堂上一人求赐婚,一人不同意。 这放在民间话本上,也是一出好戏啊。 如今,此事摆上朝堂,两位镇守边境的大将针锋相对,一个要娶,一个不同意,争执不下,全看陛下如何评判。 不说陛下,朝臣们都觉得面对着两尊大神不好抉择,所以当陛下说此事他考虑考虑,同样的也让霆王与顾将军私下商议一番的时候,众朝臣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妥。 下朝后,不少朝臣私下约着喝茶小酌,聊到此事的时候都各自说着自己的看法。 不说朝臣,皇城四处都议论纷纷: “昨霆王向顾府求娶的,竟然是江擎大将军之女!” “未曾想到,江家还有后人,真是老天开眼啊,总算给南境江家留下一丝血脉。” “如此看来,传闻中宫宴之上,霆王殿下当着众人面宣布的未来霆王妃,便是那江小姐,难怪狩猎之时江姑娘会因为北济公主侮辱江家同她比试,碾压式的赢了后让北济公主向南境江家叩头致歉。” “叩头致歉?兄台可否详细说来?” “嘘,此事本事顾及北济颜面,不能大肆外传,但兄台既问了,我便告知,此事啊,要从那日说起……” “江姑娘果然是将门出身,那北济公主竟敢如此侮辱江家,确是活该!” “难怪霆王殿下一心求娶,江姑娘颇有风骨,只是不知这江姑娘长相如何。” “听闻当年其母乃是傲云国四大美人之一,况且威远大将军英俊潇洒,想来定然是一代美人,英姿飒爽,这才俘获了霆王殿下。” …… 第169章 江家旧部 正被满皇城议论的江云澜刚秘密的去了一趟顾家,和顾子衿聊了一会儿。 离开顾家之后正缓缓走在大街上。 她为了不引人注意,自己一个人穿着翻领男装,长发高束,带着长帷帽帽。 任谁隔着帷帽也看不清她是男是女,又是长的什么样。 大晟国民风开放,与各国贸易往来频繁,经济发展繁荣,大街上随处可见异邦的商人、行人,本土的女子穿男装也并不少见。 长街看不到头,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江云澜走在其中,丝毫不显得突兀。 她沿着边上的商铺朝着风泉楼的方向走。 路过一玉铺,有两个年轻女子从一玉铺出来,嘴上讨论着方才给心仪之人买玉佩、腰带等物。 她听着,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有给君北扬送过什么东西,这玉铺看着很不错,肯定有适合君北扬的礼物。 她想着,就迈步进了玉铺。 几秒后,江云澜就出来了,任凭后边跟着的伙计怎么推销,她头也不回的生怕多听一秒要花钱一样。 走远后,江云澜才松了一口气。 一块玉佩竟然要五百两银子! 算一算,她当掌事公公一个月的工资是银八两,其余就是一些米和公费制钱。 单单靠工资,想要买这一块玉佩,她得攒多少年? 在宫里当差自然还有一些赏赐,那些赏赐折成银钱,算起来,她身上也有小几千的银子,要买倒也买得起。 但她的银子都放宫里了,她这会儿兜里银钱不多,意识到这点,江云澜这才灰溜溜的快速离开那店铺。 竟然一时忘了这里是没法扫码支付的。 玉铺的伙计却因为看到她身上的衣着,以为又来大客户,所以才追着要挽留江云澜,那伙计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还十分可惜来着。 而还被玉铺伙计惦记的江云澜已经到了风泉楼。 风泉楼里正热闹着,进门就听到悠扬的琴声。 楼中大堂中不少专门来喝茶听琴的男男女女。 江云澜入内要了一雅间。 然后在雅间内,把沈玉琢派人给她送来的玉佩取出,照他所说递给了楼里的伙计。 那伙计看到玉佩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便是拱手恭敬道:“姑娘请稍等,小的这便去请公子。” 江云澜听着,意识到这风泉楼或许就是沈玉琢派人经营的产业,所以他才会如此放心让她到这里说话。 那伙计离开后没多久,楼下琴声渐停,换了人弹奏,而原先弹奏的沈玉琢缓缓上楼,入了雅间见江云澜。 这样的情况在风泉楼并不少见,众位客官只当是哪家贵女秘密来此约见怀远公子罢了。 雅间内。 江云澜已经摘下长帷帽,听到开门声,偏头看去,看到一身素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沈玉琢入内。 沈玉琢要朝她行礼,被她拦下。 沈玉琢便坐在她对面,给她倒茶。 “小主子近来可好?”沈玉琢关切道。 “一切都好,离开皇城前,我让人给先生送的信可收到了?”江云澜说。 “已然收到,得知小主子无碍,如今又从北济境内平安归来,怀远心已安,今日请小主子前来,是为今日朝堂之事。” 沈玉琢并不绕弯子,直接说明请她前来为何。 “先生指的是外头正议论纷纷之事?”江云澜询问。 她觉得沈玉琢应该不属于吃瓜群众,八卦之人。 他既然找自己来,应该是有什么见解,亦或者说是建议。 “正是,小主子既然有意将身份公诸于众,怀远认为,主子便要以江家之名,得以立足之地,重聚江家部曲。”沈玉琢说。 他知道,今日朝堂之事不过是一出戏。 他从中看到的,是江云澜所想。 以她所想,去为她谋划、打算、布置,本就是他这等谋士职责。 所以,今日,有此一见。 江家,沉寂已久,已到回归之时,大仇,也当报之。 江云澜想了想,开口道: “先生,在此之前,我想,当与你坦诚,今日皇城议论纷纷之事,有一事不假,便是我确要嫁予霆王。” “今后,我是江家女,也是君家妇。” “江家大仇,未敢忘,不杀尽仇敌不罢休!” 对于这些江家旧人在无法确定她是否还活着的消息,坚持寻找十几年,她内心为这些人的忠心和坚持既感动又震撼。 但也因为他们对江家这样的感情,她更不想看他们失望,也不想瞒着他们,更不想让他们因为她而勉强。 她终究要嫁人,嫁给君北扬以后,她是江家女,也是君家妇。 这样的她,这样的江家,如果他们能接受,再谈以后。 如果不能接受,她宁愿一开始就说明白,然后各自安好,无需勉强的因为她是江家人而追随她,委屈了这些为曾经的江家忠心耿耿之人。 她感激他们这些年的隐忍付出,但她终究不能把以前的江家给他们。 她能给的,是江家的如今和未来。 “先生,你们为江家付出了许多,我无以为报,唯有感激。” “但云澜的道若不是你们的道,还望先生见谅,云澜无法让你们接受。” 沈玉琢看着江云澜,眸子里是无尽的温和。 仿佛看着曾经那如同小火苗的小女孩,如今已经燃烧了起来。 这一刻,沈玉琢尤其明显的感受到…… 曾经的小不点,长大了,已然可以独当一面,已然看清了自己的道,明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晓该如何做。 他高兴。 很高兴。 这样的她,有能力足以自保。 沈玉琢无比欣慰。 他方要开口,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响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紧接着便听到“咔哒”一声,墙壁上一人高的画被翻转,有人从隔壁走了过来。 同时一声粗豪嗓音传来: “小主子,不论你要走哪条道,我老魁头都跟定了,便是鬼门关,我也无所畏惧!” 江云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魁梧大汉,大胡子编成两捋小辫,单看显得有些滑稽,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凶悍的气势。 第170章 故人重逢 “魁叔!”江云澜惊喜的起身,蓦大的震惊与喜悦覆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跳跃,记忆突然退回到年幼的时候,然后身体下意识的就朝着他奔去。 这是她父亲的心腹,也是军中副将之一,性格粗犷有趣,从她有记忆起就经常坐在他肩头,他会带着出去玩,闯祸的时候他总会跟在背后收拾,甚至她挨骂的时候他都要替她背锅……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没有血缘,却无比亲厚的叔叔。 当年南城被敌袭,他也在其中,她以为他也被葬在了当年,却不料一晃多年,竟然还能再看到他。 这种欣喜和激动,无法言喻。 老魁头笑容俞盛,朝着江云澜张开双臂,俯身把她抱了起来,举高。 “哎呦,我的小祖宗都长这么大了。” 他嗓音粗犷,却带着无比的温柔和高兴。 这是他看成女儿一样的孩子,从出生起就看着一点一点长大。 如今多年未见,虽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但是感觉依旧未变,还是那个见到他轻易便可以抱起来举高的孩子。 被两米高的老魁头举高,江云澜顿时就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同时也有那么几分羞耻。 她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被当成几岁的小孩子一样拖着举高,好像恨不得还再带着她转几圈。 “咳,老魁,小心些,别摔着小主子。”跟随在老魁头身后出来的,是一个身穿长袍,留着山羊胡子,两鬓斑白的老人家,他佝偻着身子,然而眼神却无比精明。 “仇爷放心,我手稳着呢,绝不会让小主子摔着。”老魁头自信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却也轻放下了江云澜,随即偏开那魁梧的身形,让江云澜看到了后头几位。 江云澜最先看到的是老者,又是眸中一亮,惊喜道:“仇爷爷!” 接着看到跟随在仇爷爷身后走出的一位老妪,她正慈爱的看着江云澜,目露怀念,仿佛透过江云澜,看到了她的母亲,欣慰道:“小云澜果真是长大了。” 江云澜同样欣喜:“花奶奶。” 两位老者乃是夫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当年是陪同她母亲一同从傲云国嫁过来之人。 她可以说打从娘胎开始就由两人精心照料着。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年轻男子,脸上一刀伤疤从右眼眉肱骨斜到左嘴角,右眼带着眼罩,只露出左眼却也掩不住一身煞气,见到江云澜之时已然收敛许多,只是依旧无法彻底压下打从骨子里溢出的煞气。 “小主子,一别多年,安然无恙。”他开口,嗓音如同被粗砂磨过。 江云澜仔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他是谁。 男子并不意外,扯开唇角笑了笑,手递到江云澜跟前,摊开,两颗牛皮纸包裹的糖就静静待在手心,他说:“小主子,属下是贺宏之。” 江云澜眸光落在他掌心的糖果上,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猛然抬眸,眸光一颤,带着不可置信。 “你是宏之哥哥……” 他是她十五堂哥江遇从小的玩伴,他的父亲是军中老将,因为与江遇年纪相当,两人从小一同长大,一同上学堂,一同习武,关系很是亲厚。 也因此,贺宏之经常出入江家,和江遇两人追鸡逗狗,下河摸鱼的时候,还会把她从家中偷出去,带上她一同。 她年幼时满头鸡毛或者是被狗追,亦或是提着鞋袜满腿泥……都是这两人带出去玩,归来后两人各自被训得低头认错后,下次还敢。 她记忆中的贺宏之,还停留在他十四五六岁时的少年模样。 从前那阳光明朗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与眼前之人,全然两人。 这其中,经历了什么,她无法知悉,却也知当年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已是不易,而遭受这样一番变化,想来受的苦定然不一般。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悲凉,默默将他手心的糖果抓住,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别多年,宏之哥哥,安然无恙。” “收了糖,可不能哭鼻子了。”他眉眼温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一如小时候和江遇一样。 江云澜只觉得鼻头微酸,但终究没让眼泪落下。 故人见面,本是高兴事。 他们坐下后,沈玉琢同江云澜解释,说当日他确认她的的身份后,就给江家故人们传去了消息,他们陆陆续续收到消息后,就往皇城赶来。 今日为止,他们四人先到了,本是要等所有人到来的时候,沈玉琢要安排一个统一的时间与江云澜见面。 但恰巧今日他约了她见面,这四人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了。 方才的话,四人在隔壁全然都听到了,这才没忍住直接现身。 这样迫不及待的现身,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态度。 但此时众人聊的是关于当年的事。 当年南城敌袭。 老魁头一直跟随在江擎身边厮杀,那一场厮杀中被埋在了突然被炸坍塌的房屋之下,等他从坍塌下爬出来的时候,敌军已退,满城尸身。 之后的事情他没有说,只淡淡笑了笑,说:“都过去了。” 而仇爷爷和花奶奶二人当时并不在南城,两人因军中的伤药短缺,正带人到山中采药,一去便是一月,归来之时南城大变,一时竟觉恍如一场梦。 最后是贺宏之。 他语气平淡,但江云澜听得心惊。 当时他和江遇一同由江家人掩护从南城侧门出城,但他们被敌军抓住,撤退时将两人一同带走,一路严刑拷问探知江家秘密。 江遇未能熬过,硬生生被折磨咽了气,而他奄奄一息,被带到南桦国半年后,得沈玉琢营救。 只是这半年,他被折磨得早已不成人形,由仇爷爷和花婆婆耗费心血养好,也是失了一只眼,面容大变,嗓子也彻底毁了。 说着,贺宏之从衣领处取出一物,双手递上:“小主子,这是当年九爷交由阿遇的令牌,本是要让阿遇逃生后重整江家旗鼓,只是阿遇无法做到了,今日,此物交予小主子。” 第171章 狗血一出又一出 江云澜看着那令牌,上头的“江”字,仿佛还沾着血迹一般,染红了她的眸子。 当年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满城火光,惨叫连连,血色四溅…… 江家人一个一个倒下…… 她满目通红,看着那令牌,伸手,握住那块令牌,紧紧攥住,内心翻江倒海般的叫嚣着“杀,杀,杀!” 南桦国,很好。 这血债,定要他们以血偿! 几人说完各自的事情,又把其余江家旧部生还之人一一告知了江云澜。 “小主子,我们还未曾得知你当年是如何逃离生天,这些年又是如何?”贺宏之询问道。 几人目光都落在了江云澜身上。 江云澜只云淡风轻的告知众人,当年她随着发疯的马儿出了城,被敌人追杀,千钧一发之间,是君北扬救了自己,而后这些年,她在顾家的庇护之下。 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多说。 “如此说来,小主子与那霆王,是有如此一段缘分在。”贺宏之说。 “小主子这是真看上了君家那小子?”老魁头蹙眉,在他看来,不论是谁,都配不上他家小主子。 仇爷爷和花婆婆只慈爱的看着她,显然也是想听她说。 提到君北扬,江云澜笑了笑,认真道: “嗯,他很好。” “照顾我不说,也替我着想,尊重我,体贴我。” “想想,我们在皇城认识以来,他帮了我许多。” “也就是他,让我有了想嫁人的念头。” 听江云澜这么说着,几人脸上都浮现出欣慰的表情来。 “如此,极好,霆王才能出众,乃是人中龙凤,可堪托付,他掌着北原几十万雄兵,能护得住小主子。”贺宏之客观的评价道。 “小主子喜欢就好,便宜那君家小子了。”老魁头说。 仇爷爷和花婆婆点了点头,表示支持江云澜。 同几人聊了许久,无需多言,江云澜已经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了他们的支持之意。 四人知道沈玉琢还有话要单独同江云澜说,便回到隔壁,顺便将那暗门恢复原样。 一直未曾言语,淡淡笑着看众人的沈玉琢给江云澜倒了杯茶水,抬眸浅笑:“小主子可还有疑虑?” 江云澜握紧手中的令牌,心中坚定的摇了摇头。 沈玉琢这才继续道:“如此,小主子如今要走的第一步,便是让江家回归皇城,得到小主子原本应有的地位。” - 江云澜从风泉楼出来后,戴着长帷帽沿着街道回头,路上又是听到不少人在谈论君北扬和顾远阔朝堂争执一事。 她听到有趣的,还会默默地站边上吃瓜。 这会儿正听到一说书先生根据实事编出的关于那霆王和江家小姐的爱情故事,编得半点不符合实际,但是狗血得让江云澜很想听听还能多狗血。 就在听那说书先生编到江家小姐为避免纷争,为霆王名声,决计离开霆王,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而霆王得知后痛不欲生遍寻未果,后出现一与江家小姐七八分相似的女子,被霆王纳入府中…… 江云澜震惊于原来这是一处替身狗血情节的时候,身边突然站过来一挺拔的身影,余光瞥到那双手,便知道来人是君北扬。 君北扬同样戴着长帷帽,但手从帷帽合拢处朝她伸了过来,低声道:“姑娘可否赏脸,陪在下一同逛逛这皇城?” 他下朝回来后,便听宫月说她出府了,想着她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便在府中安静的候了一上午,快到用午膳的时候,她却还未曾归来,他便出来寻她。 见他突然出现,江云澜还真不意外。 打从一开始认识起,这货就跟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一样,她在哪儿他都能找到。 她把手放入他掌心,笑了:“好,不过本姑娘还未用午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请本姑娘吃饭。” 君北扬握住她的手,挑眉:“你在此处站了许久,便在此店用午膳,如此也可让你继续听说书。” 江云澜这才注意到这是个饭馆。 君北扬挑了个二楼雅间,靠近说书先生,能让江云澜更好的继续听说书先生的故事。 点好菜,君北扬才仔细听那说书先生的故事,这一听,险些就将入口的茶水一口喷出。 只听到说书人正说到霆王在白月光与替身之中选择了白月光,替身受伤离开,霆王才幡然醒悟,自己喜欢的是那替身,然后策马追出城外,在城外与那替身做了一番深情告白…… 君北扬一时之间表情复杂,看向江云澜:“你喜欢听这故事?” 江云澜本来只是想听听这编得有多狗血而已,但现在看着君北扬这一副被雷到的模样,顿时逗弄的心思一起。 “嗯,你不觉得说书先生这故事十分曲折丰富,简直是九曲回肠,精彩绝伦……吗?” 君北扬:…… 他看江云澜很是欣赏的模样,只复杂的说了一句:“你喜欢便好。” 总之他是听不得这些个以自己为蓝本,编造的诸多故事。 以前是同许云期一次误会,便引得民间话本层出不穷,直至今日亦未平息。 如今,又以他和她之名,写成如此故事,除了名字,半点与他不沾连,但偏偏听到自个儿的名字,又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江云澜撑着下巴,说:“其实我更喜欢听许乐师与霆王的故事。” 江云澜刚提到许云期,没成想,下边说书先生这番故事方结束,听书的一女子便提到了许云期。 接着说书先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说接下来的故事。 江云澜这才知道,那女子是个拖啊,就跟报幕的一样,起的是承上启下和引起观众兴趣的作用。 不过接下来的故事江云澜没能听成,因为君北扬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和许云期名字放在一处,立即就把窗户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声音。 他那动作之快,之麻利,表情之嫌弃,看得江云澜哈哈大笑。 就在江云澜和君北扬愉快的用午膳的时候,顾子矜收到了皇宫内传出的消息。 她一愣,立即唤来白羽准备马车即刻回宫。 第172章 后宫风波渐起 江云澜和君北扬还没有用完午膳,宫月便已寻到两人,告知今日午时后宫突发之事。 “肖才人失足溺亡在鲤鱼池中?!”江云澜又惊讶又震惊。 震惊之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姝语竟然对肖远晴下手了! 印象中,这个时间点,肖远晴和周姝语如今关系还挺好,在后宫相互扶持,还没有到她和周姝语反目成仇的时候,更别提领盒饭。 然而,这个变化却让江云澜意识到,她和顾子衿引起的蝴蝶效应,如今开始强烈显示了。 早在今天一早去找顾子衿的时候,听到顾子衿提到先前周姝语被招去侍寝当日被泼了一身污秽,同时当日的侍寝也泡汤了。 当时江云澜就想着周姝语不会善罢甘休,但也没想到以她如今还没得宠的情况下,在后宫就敢对肖远晴动杀手。 肖远晴的兄长乃是刑部侍郎,最是擅长查案,这件事只要露出一丝痕迹,肖侍郎就能查到周姝语身上,她就是引火上身。 除非,周姝语有绝对的把握,这件事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江云澜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周姝语在这件事中有什么猫腻,但她知道以周姝语身上的女主光环让她暂时死不了。 江云澜惦记着顾子衿,本想要迅速吃完回霆王府换身宫女装悄无声息的进后宫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但顾子衿早料到她会因为这件事偷偷进宫,所以在回宫前派人给霆王府送了消息,让江云澜暂时不要进宫,说等她摸清楚之后再找她。 江云澜想着顾子衿是个惜命的,不会冒险,所以并不担心她有性命之忧,只听她的话在宫外等她消息。 彼时,后宫。 顾子衿回到后宫的时候,温如兰已经在栖鸾宫等候。 两人一见面,没有废话,就开始聊正事。 温如兰将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一一告知顾子衿: 肖才人溺亡一事一经发现,刑部侍郎便入宫,如今正于文和殿面见陛下。 内侍监刑狱司也已经在调查肖才人溺亡一事,但以现场的痕迹以及肖才人的尸身来看,确为失足溺水身亡。 然而还有许多疑点正在展开调查。 伺候肖才人的宫人以及今日接触过肖才人的宫人都已经单独关押了起来,等候问话。 …… 明面上一切都在按照流程走。 而暗中的行动也在同时进行。 肖远晴溺亡的消息在后宫一传出,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周姝语便悲痛过度接连昏迷。 顾子衿听着,心里冷哼。 周姝语这戏做得可真是太足了,要说如今后宫谁最想要肖远晴死,那非她莫属。 但这只是顾子衿的猜测,其他人未必没有嫌疑。 为了验证自己这个猜测,顾子矜立即传令下去,召众妃嫔前来栖鸾宫。 表面说是要议事,实际上她就是要借由她能听到周姝语心声这一bug去确认是不是她杀了肖远晴。 等后宫众妃嫔到来之后,顾子衿表示了对肖远晴溺亡的惋惜与悼念,再安抚了后宫妃嫔,关心的提醒她们都要注意安全。 在她发言期间,后宫不少妃嫔面露难过,情绪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周姝语。 打从她听到顾子衿提及肖远晴,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虽只是无声的落泪,但是任谁都能从她脸上看到悲痛欲绝。 如果顾子衿不是听到她的心声,她真的就信了她的表演。 只听周姝语心里在痛快且愉悦的反复想着“” 【那个贱人死得好极了。】 【若不是她,我怎会在那日如此丢人,因此丢了初次侍寝,还被任明里暗里嘲讽许久。】 【她既然想死,我便成全她。】 【便是任随她肖远晴有个担任刑部侍郎的兄长,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正巧借由此事,转移众人对我那日丢人经历的议论,扭转众人对我的印象,那么,肖远晴也算死得其所。】 就在顾子衿发言完毕,后宫众人纷纷表达了对肖远晴的悼念,同时感谢贵妃娘娘的关怀时,周姝语也是如此,并且在众妃嫔纷纷离开之后,向顾子衿恳求。 说是希望顾子衿恩典,她要为肖远晴斋戒念经三日,以求肖远晴安息,来世平安顺遂不再遭遇无妄之灾…… 顾子衿听着,面色动容,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周姝语凄凄切切的谢恩,心里却在骂顾子衿伪善,还颇为可惜了一翻在祭祀古树时顾子衿遭遇那番危机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她离开的前,心里都是咒骂顾子衿的话,更是无意间还提到了江云澜。 她说江云澜命大,当年竟然没死还隐藏多年,说果然是她自己下手太轻,让顾子衿和江云澜当年活下来,如今一个一个的竟出现挡她的道。 顾子衿垂着眸子,等她离开后,才掀起眼皮,眸色沉沉,幽幽笑了笑。 “以为查不到就可以高枕无忧么……” 顾子衿清楚周姝语打的是什么算盘。 在宫中,她与肖远晴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两人还是秀女住在揽玉宫的时候,周姝语便已经借由与肖远晴姐妹情深,在肖侍郎得陛下恩典见肖远晴几面的时候,她都恰好的同肖远晴在一处,一同见了肖侍郎,因此博得了肖侍郎的好感。 这一次她表现得越悲痛,就更能获得肖侍郎乃至肖家的支持,这种支持是建立在她和肖远晴关系亲密,肖家寄托对肖远晴的情感之上。 周姝语利用得恰当,那么肖家便会成为她背后的势力之一。 上一世,周姝语和肖远晴没有这么早翻脸,前期借着和肖远晴的关系,利用肖家替她办了不少事,后期她手握权柄,即便翻了脸让肖家知道她弄死了肖远晴,肖家也被打压得为保全族性命不敢做什么。 这一世,虽然事情变化极大,但是周姝语依旧想要利用肖家。 偏偏,顾子衿就不让她的得逞。 打从顾子衿回宫,温如兰就一直待在她栖鸾宫内,此时顾子衿心里有了盘算,试探了一翻温如兰对周姝语的态度。 温如兰从顾子衿的询问中,察觉到了不寻常,坦然道:“此女人情练达,能力出众,然心机颇深,有作恶之嫌。” 若是早些日子,温如兰对周姝语还颇为赏识,认为其心思纯善,是可培养可用之人。 然近来种种,温如兰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已经隐隐察觉到周姝语的不寻常,回顾往昔,竟发觉自己全然被此女蒙骗利用,若是她是有野心要坐镇后宫之人,定然将此女揽入麾下效力。 然她并非留恋后宫权势之人,所以近来已经逐渐疏离此女,不愿成为此女往上爬的梯子。 肖才人之死,她怀疑过周姝语,然经过暗中查问,周姝语确与此事无关,对此查问结果,温如兰也没有全然信任,只是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暂且保留意见等待内侍监刑狱司的结果。 然此时,顾子衿这番试探,让温如兰敏锐的察觉到,她知晓些什么,但并没有追问,只是坦诚的回答她的问题。 温如兰知晓,顾子衿这番询问,便是在思索能不能同自己商议关于此事之事。 顾子衿佩服于温如兰的敏锐,也为自己该怎么找理由提醒她提防周姝语这个难题不攻自破。 温如兰这么想,那么一切都好说了。 顾子衿没有了顾忌,同温如兰商议了一番,其实也在寻求温如兰的帮助,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周姝语得到肖家这个助力。 温如兰明白,顾子衿就差直白的告诉自己就是周姝语谋害了肖远晴。 至于顾子衿是如何得知的,温如兰并未追问,只是因为自己也有怀疑,所以对于顾子衿如此肯定之下,她选择相信顾子衿。 两人迅速商议过后,分头行事。 与此同时。 文和殿。 肖侍郎跪在其下,神色悲痛,等候帝王开口。 萧华临看着他,道:“肖才人为宫嫔,此番意外孤甚为痛心,着晋其为婕妤,以婕妤之礼葬入清陵。” “肖卿所求,大晟国祖制未曾有过,孤需同礼部诸位大人商议过后,再给肖卿答复。” 肖侍郎早有预料,自己所求不会顺利,只是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不论如何的都要为其争取一番,此刻听到萧华临这番话,跪求谢了恩便退出文和殿。 文和殿外。 肖侍郎方退出,便看到一身清雅的顾子衿站在外头等候,忙行礼。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圣安。” “肖大人请起,还请肖大人节哀顺便。”顾子衿缓声道。 肖侍郎直起身时快速的看了一眼顾子衿。 她的神色些许凝重,她并不刻意的去表现出悲伤,而是带着一种对生命的敬畏。 毕竟算起来,顾子衿虽然身为贵妃,但与肖远晴认识不过短短时日,并不亲厚。 这种尺度之下,恰到好处的才让肖侍郎觉得真实,不由的感激的道了声:“谢娘娘宽慰。” 肖侍郎离开前,回眸看了一眼正被夏公公请入文和殿内的顾子衿,心下有些微动。 他思索着,贵妃娘娘得陛下宠爱,又掌管后宫大权,若是得贵妃娘娘相助,许是他能心想事成。 然一思索,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此时牵扯过多,一个不慎,他们肖家就能被御史台那些个大臣们说成结党营私亦或是勾结后宫。 自己惹了一身祸便罢了,若是连累了贵妃娘娘,怕是顾大将军那般护短的人便是不放过自己。 然而肖侍郎没想到,自己回到府内,在妹妹在家中的院子劝慰完母亲,回到书房盯着书房中妹妹的画作伤怀之时,突收到府内仆从来报,说小得子前来传陛下口谕。 肖侍郎诧异着,只以为是陛下恩典他们一家前去见妹妹最后一面。 却不想,听完陛下口谕,他是又惊又喜,不曾想,不出一个时辰,自己便心愿得偿。 惊喜之余,他知晓陛下如此短时间内就拿定了主意,定然是有人说服了陛下。 他想到了顾子衿,但却不能确认,只能给小得子塞了些银钱打听。 “得公公,不知此事陛下为何突然有了决议?可是有人暗中帮衬了肖某,还望公公告知一二,肖某也当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小得子笑眯眯的把那荷包银钱塞入袖中,压低嗓音道:“后宫之事,自然是位分最高的娘娘在陛下跟前说话才有用。” 肖侍郎心下微震。 果然是贵妃娘娘帮衬,只是贵妃娘娘如何得知?陛下告知的?如此贵妃娘娘又为何帮衬肖家? 肖侍郎虽然一时之间思绪颇多,却不动声色的继续从小得子嘴里打探。 得知贵妃娘娘此番前去求见陛下,本是要为肖家求个恩典,让他可以协同内务部与礼部办理肖远晴的后事。 后陛下将肖侍郎所求告知贵妃娘娘,询问贵妃娘娘有何见解时,贵妃娘娘一番话,让陛下允了肖侍郎所求。 按照大晟国的规矩,后宫妃嫔的丧仪由内务府与礼部办理。 这些人办理的轻重全看妃嫔位份与得不得陛下看重,若是位份低,或是不得陛下宠爱,家世背景且寻常的,那么多数便是草草葬了,不引起一丝波澜。 肖家在这遍地权贵的皇城,并不算多高的门第,所以想要明面上的参与办理后事需得陛下恩典。 而肖侍郎求的,比这事要难得多。 他求的,是请陛下让肖家带回肖远晴的尸身,以肖家女之名,葬于肖家陵墓。 若是妹妹已侍寝,他是断断不敢求,但如今妹妹仍是完璧之身,只是冠以才人之位份,不得陛下宠爱看重,他这才敢大着胆子求了。 在文和殿中,陛下的回答让他知晓此事怕是九分成不了,却未曾料到,贵妃娘娘会推了肖家一把,达成了他的心愿。 为此,虽然肖侍郎心中思绪颇多,但依旧备上厚礼,托人代肖家前去感谢贵妃娘娘。 很快便得到了贵妃娘娘的回话,只道此事乃是她怜惜肖才人年纪轻轻便溺亡,同时为肖侍郎身为兄长敢冒死一求的心思所动容。 这才尽其本分达成此事,礼已收,让肖侍郎无需将此事挂心。 第173章 三十六计 栖鸾宫。 顾子衿看着桌上肖侍郎托人送来的礼,堆了一桌子都是,蓝羽正在拆,墨羽则是记档后安排人搬到库房存放。 蓝羽从小跟着顾子衿,也算是见过不少宝物,边拆边大致便估算出了这些宝物的价值。 她看着手上方拆开的一对玉镯的成色,问顾子衿: “娘娘,你卖了肖家如此大一个人情,便是让他们如此还了吗?” 蓝羽觉得,娘娘如此费心帮着肖家,这样大的人情,应该留着到需要肖家的时候再用,那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顾子衿正琢磨着事情,听到蓝羽的问题,偏头看她,说: “傻姑娘,肖侍郎官场沉浮,本宫与肖才人乃至肖家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此帮衬着,他能不猜想我是否有什么目的吗?” “与其让他琢磨着,我是不是想要什么?是不是对肖家有所图谋?是不是……” “还不如收下这礼,安了他的心,也让他相信,本宫并无所图、无所算计。” “表面看,肖侍郎送了礼,人情是还了,然他心里却是会念着本宫的好,觉得本宫可结交,他日若本宫有所需,只要不危害其利益,他依旧会帮衬,且不是这一回两回的事儿。” “相较于不收下此礼,让他琢磨着,猜疑着,只会让他觉着本宫图谋不小,让他忌惮本宫,从而疏远。” “这些朝堂之上的朝臣,一个一个都是老狐狸,心思弯弯绕绕,堪比十八弯。” “与肖侍郎打交道,便是需要如此欲擒故纵、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趁火打劫……” 顾子衿一副老成模样,一溜就把《三十六计》给背完了。 她都佩服自己,竟然全都记得。 蓝羽听得迷迷糊糊。 虽然听不懂,但是很厉害的样子。 蓝羽眼神发光道:“娘娘饱读诗书,博闻强记,真厉害。” 夸奖的话人人都爱听,顾子衿也不例外,只是觉得蓝羽夸得太少了。 墨羽在一旁抿嘴笑。 先前娘娘一本正经的说了分析,说了许多,只是后头画风突变,变成了背书,把《三十六计》都背了个遍,也就蓝羽打小读书不用功,只喜欢研究吃食,听不出来。 好一会儿,蓝羽看着手里那名家绘制的画,想起来这画娘娘两年前便开始寻,只可惜一直也未曾寻到。 这会儿蓝羽似乎才反应过来,认真的点头道:“所以娘娘此刻帮衬肖侍郎,原是趁火打劫啊……” 顾子衿:……? 她本来是想说她误会了,但一看一桌子的好东西,她只能说道:“你若是想这么理解也成。” 正聊着,白羽进殿,禀报温妃娘娘宫里方才传来的话,说是温妃娘娘那边要办的事已经办好。 蓝羽听着,好奇的询问道:“娘娘,难不成肖才人真是被人谋害的?这后宫守备森严,那肖才人身边定然也同娘娘一般,有人保护,怎的会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谋害了?” 这后宫,阴谋诡计伤人害人的方法比比皆是,但是没有人会如此简单粗暴的杀人,这般也太容易给人留把柄。 白羽说:“你也说了,怎的会光明正大谋害?所以此事定然是凶手精心谋划,做足了准备不被发现。” 墨羽道:“有句话道,撑死胆大得,饿死胆小的,想必肖才人的死,对凶手有利,所以她才如此做。” 蓝羽:“若是如此,暗中盯着是谁在此事中获利最多的,不就查出真凶了?” 墨羽:“若真是如此简单便好了。” 她说的“获利”,可不仅仅是钱财如此简单,人脉关系等更为重要,这便是隐藏资源,对方有心隐匿,如何能查? 顾子衿听着三人的对话,想到了被自己遗漏掉的事情。 周姝语这么谋害肖远晴,自信不被发现的同时,想要的也不仅仅是肖家的支持,她更想对付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毕竟她这个后宫位份最高的贵妃娘娘,又是最得圣宠,是摆在她称霸路上最大的山。 祭祀古树之时,周姝语就安排人要杀她,结果没能顺利杀掉她,让她顺利回宫。 如今在皇城中,在这后宫中,周姝语想要安排人直接刺杀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的削弱她。 就如她想要削弱周姝语的女主光环一样。 顾子衿发现,这还挺异曲同工的。 她们之间从周姝语起了歹念开始,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所以,周姝语不能对自己动手,那么会在肖远晴的事情上怎么发酵,让她深受其害呢? 顾子衿已经有了眉目。 无疑是要利用舆论。 后宫是非之地,多的就是口舌,用舆论战再好不过。 顾子衿想着,觉得要搞舆论,她有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顾子衿立即就让白羽传消息到霆王府,让江云澜入宫。 听到她要找江云澜入宫,白羽疑惑道: “娘娘回宫前,说江小姐要与霆王培养感情,不能总扰了小两口亲密时光。” “娘娘还说孩子大了,总归离开娘的,说今后换您来保护江小姐,不能事事都寻江小姐帮忙。” 顾子衿面无表情的一本正经道:“哦,你听错了,这些话,不是本宫说的。” 果然啊。 装逼遭雷劈。 还不是昨天晚上萧华临拐着弯提醒自己要给君北扬和江云澜培养感情的空间,让她别总占着江云澜。 所以她才下定决心回宫不让江云澜跟着,还跟白羽说了这么装13的话。 没想到打脸来得太快,一天时间都没过,她就需要江云澜了。 她就再跟霆王抢人一次,就亿次! 霆王府。 江云澜和君北扬打从回府,她就一直在关注宫中的事情。 一收到顾子衿传来让她进宫的消息,二话不说,立即就换了身宫女装进宫。 君北扬知道拦不住,索性也就没拦,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府。 江云澜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说:“尽量早些回来。” 感受君北扬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头也不回的江云澜觉得自己就跟抛夫弃子的渣女一样。 江云澜秘密的进了栖鸾宫,听顾子衿说要搞一出大的,她顿时就觉得,这一趟进宫,值了。 搞舆论? 她可是曾经为了偶像一人对骂八十层的评论区战斗狂魔。 当然她的偶像众多,从文学圈子到娱乐圈,经常换偶像,所以也就培养出了她爆表的骂战战斗力。 诚然,能和江云澜成为闺蜜,顾子衿也不遑多让,只是现在顾子衿的身份使然,她也没法躲在屏幕后,用键盘和人对战,所以这事儿只能交给江云澜。 江云澜当即就换了一身内务府小太监的服装。 换回宦官服,把一张小脸涂白的时候,她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 果然太监当久了,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 江云澜以其社交牛x症的实力,很快就融入了后宫小太监的群体当中。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沙雕在人间。 - 皇城中。 许多人都不知晓后宫发生之事,即便是有宫外之人听到了后宫妃嫔失足溺毙的消息,却也不敢宣扬。 后宫的女子都是陛下床畔之人,那是陛下的家事不说,后宫妃嫔许多都是高门显贵出身,背后家族势力强盛,若是一个不慎说错了什么,那便是给自己惹祸上身。 而肖家得到陛下恩准,将肖远晴尸身带回肖家入葬的口谕并未传扬开来,以至于后宫除了栖鸾宫的许多人都不得知。 但关于肖远晴之死,后宫议论纷纷,从一开始多种猜疑,一直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的话将话题中心转移到了贵妃娘娘身上。 说若不是贵妃娘娘暗中调配宫人不利,导致后宫一片混乱,以至于鲤鱼池边竟然连个看守的宫人都没有,这才使得肖才人未曾及时被发现,及时被救上岸。 所以贵妃娘娘是导致肖才人年纪轻轻便殒命的隐藏祸首。 这传言越传越离谱,后来竟转变成贵妃娘娘因肖才人样貌好,琵琶技艺高超,忌惮其争宠,所以借机暗中除掉肖才人。 否则怎么偏偏是贵妃娘娘不在宫中之时,肖才人便出事了呢? 后来又传出,贵妃娘娘邪门得很,经常在殿内做法。 要么唱些让人听不懂的怪异曲调宛如在召唤什么; 要么一声凄厉的“啊~”过后,整个人如同灵魂出窍般瘫在榻上双眼无神,似乎在与鬼神沟通; 有时候半夜还能从寑殿窗口看到贵妃娘娘变成两人,对着喊着“五魁首,六六六”等话。 …… 萧华临听到这传言的时候,夜已深,他方忙碌许久从文和殿出来。 夏公公知晓萧华临关心贵妃娘娘,所以此时传入耳中之时,便已经派人去查 告知萧华临,最初的传言是从乔妃娘娘宫人处传出,但是之后的版本便是贵妃娘娘寻了江姑娘入宫后散布的版本。 萧华临听到顾子衿自己掺和造谣自己,表情有些古怪。 听到最新版本的造谣后,萧华临极其感兴趣的便朝着栖鸾宫而去。 栖鸾宫。 顾子衿已经沐浴完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丝毫没有受宫里传闻的影响。 萧华临到来后十分自然的入了她的寝殿便直接上床,躺在她的身侧,偏头看着她,同她低声说话。 顾子衿只觉得他也太自然了点,听到他询问后宫谣言一事,回答道: “后宫之事,无需陛下担忧,臣妾有温妃妹妹帮衬,定然能处理妥当。” 有江云澜掌控舆论方向,该慌的是别人。 最新的传闻她听了都不得不说一句江云澜会搞事。 竟然把她洗澡的时候唱的英文歌传成召唤些什么; 把她瘫着发呆说成与鬼神沟通; 还把两人晚上偷偷喝酒也说得这么玄乎。 她听到这版本的时候都笑疯了。 她知道这会儿周姝语肯定在偷笑,还以为暗中有人帮她。 可惜她想得美,江云澜这是在故意的把舆论往玄之又玄中引导。 她显然在卖关子,萧华临倒也不多问。 只和她聊些别的,这便提到了北济公主被刺杀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已经传至皇城。 北济国君同时写了一份信快马加鞭送来。 信中的内容倒不是来问罪的,毕竟江云澜做得滴水不漏,并且将祸水东引至南桦国,此时北济国君看到谋害公主的证据,正派人前往南桦国问罪。 信中的内容说是要借道大晟前往南桦,请萧华临允准,给北济行个方便,他们将率领五六百人马从大晟境内穿过,前往南桦。 顾子衿听着,一个字都不信:“北济素来狡猾,借道一说,想来只是借口,其中定然有阴谋。” 萧华临说:“嗯,虽然说是借道,信中也未表明怀疑大晟与北济公主之死有关,然而在北济国君知晓此事与大晟脱不了干系,然此刻他最想要做的,不是从大晟境内去搜寻与北济公主死因相关,而是想要探听大晟的虚实。” 毕竟是北济公主刚从大晟国离开,回到北济国境内便被人刺杀,这摆明着就是向北济示威。 北济国君心知肚明,然能借着失去一个女儿的理由,去寻富饶的南桦国麻烦,索要大量的粮食,对于土地贫瘠的北济而言,是笔再好不过的交易。 同时,北济国君得知大晟国如今的形势,自然是想浑水摸鱼,从大晟捞好处。 对于北济国来说,北原有君北扬和没有君北扬,那是极大的不同。 若是真能除掉君北扬,那么北济国趁着北原军心不稳拿下北原,以北原为突破口杀入大晟,即便不能一击毙命,也能让北济国为了和平,让北济捞上一大笔好处。 顾子衿说:“如此,这道,陛下是借还是不借?” 萧华临说:“此事待明日朝堂上再议,孤端看百官的意思。” 顾子衿知道萧华临心里早有决定,但还是得走个过场,正好利用这件事试探某些摇摆不定的朝臣。 萧华临看顾子衿已经在打呵欠了,便把人揽过来,道了句:“睡。”便没再说话。 顾子衿这会儿也是真的累了,靠着他闭眼没多久就睡着。 第174章 周姝语的心机 肖家。 肖侍郎在天黑之时,接到了内侍监送来的妹妹的尸身,以及妹妹在宫里的所有物件,以及陪妹妹进宫的两个侍女。 夜虽已经深了,但肖侍郎还在守灵,丝毫没有睡意,他坐在蒲团,垂着眸,双手合拢入袖,手指相互轻轻捏着。 如果刑部的下属在,便会知晓,这是肖侍郎通常在协助大理寺办重案之时的思考状态。 肖侍郎一直保持思索的状态一直至天空露出鱼肚白。 而他看着时辰,起身洗漱前去上朝。 即便陛下恩典他近几日无需上朝,但是他依旧去了,因为他在等,等人。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他都未曾听进去,一直到下朝,他缓缓的往宫门走之时,一小太监路过,偷偷交给他一封信。 肖侍郎看着那封信,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肖侍郎展开了信件,不出所料,是周姝语的信。 信里先是安慰的话;接着是自责的话;最后是她说有所发现,想要私下里见肖侍郎一面说话,下边是她打点好的让肖侍郎顺利到后宫见面的法子。 肖侍郎抿唇看着,将纸张攥在手心,内力一运,纸张在手上化成飞灰。 他回府准备了一番,就按照周姝语信中所说,寻到了运送食材入御膳房的一位宫人,那宫人拿出早准备好的宫人服饰让肖侍郎换上,肖侍郎便扮成运送食材的宫人入了宫。 周姝语说的打点好,便就是一路都打点好了,一路入宫便是有守门的护卫看到他这个陌生的面孔却也全当未曾发现。 而到了御膳房之后,又有人接应…… 一路从宫外到宫内,再到见到周姝语,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人手齐备,不被外人所察。 为此,肖侍郎只觉得心惊。 这周姝语不过入宫短短时日,竟是已经能做到如此地步。 想他为保妹妹入宫后的安危所做的安排,哪一个不是耗费心力才安排妥当不被察觉,可惜最后也未曾能护住妹妹。 肖侍郎思及此,眸色一凛。 此番入宫见周姝语,不过是前去验证他的猜测。 如今看来,自己以前因为她与妹妹关系好,未曾提防她真是错了。 此女心机深沉,惯会伪装,更是善于利用自身优势迷惑旁人。 肖侍郎心思通透,但却也装作如常模样,不去引起她的怀疑。 只见周姝语正跪在佛前,一身素衣,未佩戴任何首饰,显得尤为柔弱且无害。 她回眸看肖侍郎时,那明显哭过的眸子染着红,盛着悲痛,着实真情实意的伤怀。 “肖大哥,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想来远晴也不愿看到你为她如此消瘦……”周姝语开口便是一大段安慰的话语,边说着眼泪边流。 丝毫没有提到自己如何伤心,却让人看出了她极其伤心。 肖侍郎心知肚明却也都受她些许影响,不过好在他心志坚定未曾被全然迷惑了去。 “周才人也请保重自身,舍妹有才人如此益友挂怀,泉下有知定然不悔生前与才人亲厚情谊,相互扶持。”肖侍郎像是为她所动般,安慰她道。 “是了,若是有下一世,我定然要同远晴再做好姐妹。”周姝语红着眼眶道,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忙擦了擦眼泪,起身。 起身之时却因为跪了许久,腿脚不稳,险些摔着,还是肖侍郎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撞入自己怀中。 “才人当心。”肖侍郎扶过之后忙收回手,拉开了距离,垂着眸子一幅身份有别的模样。 若不是昨晚发现异样,对周姝语起了疑心,如今怕是被她迷惑得全身心都向着她,若是把持不住,更是要犯下杀头的大罪。 她着实是好心机,好布置,一举一动都宛如计划好的一般恰到好处的自然而然的,让他竟也寻不出错处来。 “多谢周大哥。”周姝语虽没达到撞入他怀中的目的,但如今看着他不过是扶着自己的手臂,便晃了心神的模样,倒也达到了她的目的。 她先前便一直借着肖远晴博得肖大哥的好感。 如今这份好感利用好了,那么今后便是自己背后的势力之一,便如同那陈枫一般,即便是夺魂门的门主又如何,还不是为自己甘愿倾尽全门派之力保驾护航? 但夺魂门终归只是江湖势力,再有底蕴也没有办法再朝堂之上有所作为。 而她身份低微,即便是用了手段入了宫,但也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撑,想要笼络朝中的大臣要臣还没有足够的筹码。 所以只能在揽玉宫之时衡量再三,结交了肖远晴这个身份不高不低官家女,借着她利用她兄长的势力。 肖大哥年纪轻轻便是刑部侍郎,且统管六部的尚书省许尚书令乃是他之师,对他颇为赏识,肖大哥前程远大,今后定会步步高升。 她便是看中他日后的发展对自己颇有助益,这才选择结交肖远晴。 而肖远晴的的确确也是个美人胚子,脑子灵光,两人一拍即合相互扶持。 按照她的计划,她本是要先扶持肖远晴获得陛下宠幸,在后宫站稳脚跟,而她也能因此获得肖大哥进一步的信任。 她计划布置妥当,在宫宴当晚挑拨了两位婕妤无法出场演奏,让肖远晴理所应当的出面救急。 然后在演奏了一曲足以令人惊艳的琵琶,就连陛下也称赞连连,并且赏赐了名品琵琶。 本应能顺利被召去侍寝的肖远晴却未能成功,因为贵妃娘娘在偏殿意外受伤。 此事并非她所愿,她本是为让肖远晴侍寝一事更加稳妥,打算对贵妃娘娘喝下那能让人像是醉酒的药,让贵妃娘娘提早离席回去歇息,勿要霸占着陛下的视线。 却不料远在千里之外的太后娘娘掺和其中,竟想假借她之名谋害贵妃娘娘。 若非自己有会摄魂术的陈枫收尾,将那些受她指使的宫女宫人都一一闭了嘴,否则怕是要被太后娘娘坑害。 她这般精心计划,却被搅了局,真真是有苦难言。 即便事后同肖远晴解释过后,她心里却依旧对自己持有怀疑且不再信任她想为她获得盛宠。 无奈之下,她便不打算再将心思白费在肖远晴身上,而是要自己获得陛下宠幸与宠爱。 虽然与她安排颇有偏差,但她依旧凭借着那只与陛下养的猫儿相似的白猫获得了陛下的注意,陛下也召她前去侍寝。 一切本都在朝她所谋求的方向发展,可肖远晴却毁了她的努力。 在她精心装扮准备前去侍寝的当晚,派人假装无意冲撞,泼了她一身污秽。 因此,她在后宫妃嫔中成了一个笑话,被嘲讽多日。 而她肖远晴,假借关心之名,却也在嘲讽她。 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打从她那晚洗了无数遍澡冲刷掉身上的臭味,她就已经决定了要她的命。 所以这一切都是肖远晴应得的! 她该死,就该摔在水里淹死,泡肿了! 而自己,必定会好好利用她的死。 她要肖家的支持,也要让贵妃娘娘被后宫众人议论,推至风头浪尖,失去后宫人心,一步一步的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当初她偏不想利落的死在宫外,那便在宫内折磨而是! 周姝语心中满是狠厉,却在肖侍郎面前如同小羔羊一般,缓缓的给他倒了茶水,说:“肖大哥,我费尽心思冒着危险要见你一面,是因为我这里藏着个人。” 她压低嗓音凑近了肖侍郎些许,说着,像是生怕隔墙有耳一般。 然而实际上,这周围早就被她清出来了,没有旁人,不过是为了营造自己心惊胆战才故意如此罢了。 肖侍郎也非常配合的低头,低声问道:“何人?” 周姝语又凑近了些,说:“是一位名叫茉莉的宫女,她说她是尚宫局司衣下送衣裳给各宫主子的一奴婢,是肖大哥安排在宫中之人。” 肖侍郎自然是知晓这位名为茉莉的宫女,此人确是陛下登基之时他安排入宫的宫女。 茉莉本是家中买来的丫鬟,他看中对方机灵又会些防身的功夫,便安排入宫给妹妹打探宫中的消息,让妹妹能迅速适应后宫,也能提前防范些许危险。 如今从周姝语嘴里听到茉莉的名字,他心下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询问:“茉莉的确是我安排之人,不知才人为何要藏着她?” 周姝语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又靠近了些肖侍郎,说:“肖大哥,茉莉似乎是知晓关于远晴溺亡一事的真相,她生怕自己被灭口,知我与远晴情同姐妹所以才寻到我。” “我知晓此事重大,所以才寻了肖大哥前来。” 肖侍郎看着已然靠近自己险些贴着自己的周姝语,闻到她发上传出的淡淡发油的香味,眸底闪过一抹异芒,没有退开,只是避免触碰到她。 “如此,还请才人将茉莉唤来。” 周姝语点了点头,抬眸看肖侍郎的时候,眼里满是假装坚强的慌乱和恐惧,看得人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哄一番。 肖侍郎却只觉厌恶,但却还是忍着安慰了一句。 茉莉被周姝语的近侍宫女带过来,见到肖侍郎的时候,激动的“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公子,茉莉未能保护好小姐,请公子责罚。” 肖侍郎忙询问道:“茉莉,你如实道来,舍妹是如何落水的?!” 茉莉伏地泣声连连,身子也颤抖得不像话,像是恐惧的,她声音颤颤,说:“回公子,茉莉亲耳所见,亲耳听到,是两个太监打晕了小姐近侍的两位姐姐,又将娘娘推下水,伪装成小姐失足模样……” 茉莉细说昨天肖远晴寻了她到鲤鱼池边要问话,她避开人前去的时候就躲在树下等待肖远晴前来,却没想到肖远晴到了后,紧跟着便来了两个太监,那两个太监上来就动手。 茉莉察觉不对,生怕被发现,便躲在树后不敢呼吸,这才保住了小命却也心惊的听了全过程。 “奴婢听到那两个太监嘴里念着是位娘娘要小姐的命,也不知是小姐何处得罪了旁人。” “也不知是后宫哪位娘娘,茉莉得知此事不敢多探听,怕被发现被灭口,无法将此事告知公子。” 茉莉全程都是颤抖着说的,提到当时两个太监动手的时候她就躲在不远处的树下生怕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更是哽咽惶恐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肖侍郎看着茉莉,一连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对答如流没有破绽,可他的目光越发沉了下来。 周姝语看着,还以为是肖侍郎得知了真相后一时接受不了,还安慰了几句。 肖侍郎平复心绪之后,谢过周姝语,本想带着茉莉一同离开。 但周姝语说茉莉是在册的宫女,需要一番安排才能悄无声息的出宫,肖侍郎知道她这是托词,但还是假意拜托周姝语帮忙。 肖侍郎这才恍如失魂落魄般的在周姝语安排下出了宫。 肖侍郎出宫后,寻了地方换回自己的衣裳,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垂眸凝神思索许久,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他抬眸时,眼中血色盎然。 一切的一切,果然都是周姝语的盘算! 若不是昨日得回妹妹尸身后,他又细细查看了一番,从妹妹的指腹发现了发油。 那发油他再熟悉不过,是妹妹还在揽玉宫之时,他前去见她所送,而妹妹又转送给周姝语。 妹妹小时候出生营养不了,头发极为脆弱枯燥,是他寻了许多方法,这才制作出一种发油给妹妹养头发。 而那一次送给妹妹的发油,是她先前说喜欢桃花的香气,他琢磨了多日才融入了桃花香味,只做出了那么一小罐。 而她全送给了周姝语。 这发油是他亲手所做,其特性他再清楚。 发油香味幽微,沾上了就不容易消散。 晨起梳发用最佳,沾染上手指若只用清水是洗不掉的。 所以,肖远晴的指腹这才留存了些许发油。 仅凭借此,当然不能肯定就是周姝语。 所以他才会不顾身份潜入后宫,便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方才他问得很清楚,周姝语用的便是此发油,且那茉莉说的话,听似没有漏洞,其实漏洞百出 …… 第175章 她正想闹大呢 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肖侍郎可以肯定周姝语是害死自己妹妹的真凶。 但如今他没有足以让她认罪的证据,以他的谨慎不会轻举妄动,而是要把这场戏和周姝语做下去,利用她的信任彻底摸清楚她的依仗,再精心谋划,让她偿命! 如今,他要做的是先将妹妹的后事办理妥当。 肖侍郎眸中的红逐渐褪去,他伸手将车帘拨开,本是想透透气,却听到了外头的议论声。 话题正好是他今日上朝错过的。 他顿时凝神听去。 外头议论的是北济公主遭遇南桦人刺杀,北济国意图借道大晟前往南桦一事。 此事一出,朝堂之上便分成了两派。 右相等人提议让霆王回北原坐镇,如此即便是借道北济,北济也不敢猖狂; 然左相则是不提霆王回北原一事,只是建议说让北济借道可以,但是需要派人随行监察,避免北济有诈…… 对于让霆王回北原坐镇一事,陛下当即便否了,只说霆王身体抱恙,应当在皇城好好将养。 任谁都知道有意扣着霆王在皇城,这是陛下的一步棋,这是在给派遣往北原的陆帆时间与空间去收服北原大权…… 议论声中,还掺杂着说霆王求陛下赐婚一事,只是陛下依旧未正面回应。 肖侍郎看着那些各抒己见的行人,其中形形色色的人皆有,便是只狗都要吠两声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只淡淡摇头,放下了车帘。 朝堂上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来我往,又有几人能真正看破。 倒是那位突然出现的江家女江云澜不知又要搅动如何一番风云? 后宫。 周姝语正冷冷的看着茉莉,说:“你做得很好。” 茉莉依旧是伏地,身形抖得更厉害了:“娘娘……娘娘,奴婢已经按照娘娘所教,都说了,还请娘娘饶命。” 周姝语笑道:“放心,本宫说话算话,不日必定将你送出宫。” 肖大哥亲自开口请求她帮忙,她自然是要帮的,只是为防止茉莉嘴不严实,还是需要好好调教一番,才能安心放她出宫。 让人将茉莉带了下去,周姝语又确认那将肖大哥带出宫的人把该做的都做了。 确认自己计划无虞,此时肖大哥得知了肖远晴死因的“真相”,又听了那些后宫传言之后,定然会怀疑到贵妃娘娘头上。 即便肖大哥如今不敢对付贵妃娘娘,但她要的就是他心里有这么一个底,以便于自己今后与他同仇敌忾之时他竭尽全力。 然而周姝语不知道,肖侍郎一路出宫的时候,全然没有去听那些路过的宫人议论的关于贵妃娘娘如何如何的言论。 他认清的,只有原来凶手是周姝语这个事实。 而周姝语只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顾子衿,我看你还能假装淡定多久!” 周姝语只要想到今日一早得到陛下昨晚深夜从文和殿出来前去栖鸾宫留宿,她便妒忌得咬牙切齿。 明明的她如今才是那个身负大气运者,她才应该得到陛下宠爱。 可偏偏的,陛下还是眼里只有顾子衿! 昨晚后宫物议如沸,都是针对贵妃娘娘,可陛下昨个儿晚上留宿一事一经传开,竟然便平息了不少。 今日后宫众妃嫔前去栖鸾宫请安之时,贵妃娘娘虽然穿着较为素净,但面色如常,端庄矜贵的坐在那里,没有被后宫那些风言风语影响丝毫,反而面色红润得很。 周姝语一想到她自己想方设法都得不到的,顾子衿轻易就得到了,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这样,她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 更别提那她本以为早就死了的江家女竟然也出现了! 周姝语心知自己夺走了她们二人的气运,已形成因果,不是她们死便是自己亡。 顾子衿在后宫手握权柄,保护重重,又得陛下宠爱,只能慢慢削弱取而代之后除掉。 而那江云澜在宫外,她已经命令陈枫利用夺魂门的势力,尽早除掉那江云澜,不给她对付自己的机会! 被周姝语惦记着要杀的江云澜正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和几个小太监聚在一起磕着瓜子聊天。 这些个小太监一口一个云公公的,亲热讨好的很。 原因都是因为江云澜带着小太监们今天赚了一笔。 卖的是昨天晚上陛下留宿栖鸾宫的消息。 各宫的宫人得了消息自然是要打赏一番。 这些个平日里过清贫的底层小太监因为江云澜给的消息,得了赏赐,赚了一笔,对江云澜都感激不已。 再加上他们又亲眼瞧见江云澜方才与陛下跟前的夏公公相谈甚欢的场景,更是对江云澜敬佩不已,一个一个的都想讨好江云澜。 江云澜自己就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最是知道这些个小太监需要的是什么,所以轻易的就和他们打成一团。 她正享受着小太监们的追捧,故弄玄虚的摆弄了一番,听到了一宫女唤她:“云公公。” 她偏头看去,看到那小宫女,眼睛一亮,鱼儿又上钩了。 她忙堆起笑意迎了过去,开口就是一堆彩虹屁: “呦,彩蝶姑娘,您怎的有空过来了?今个儿彩蝶姑娘这身衣裳真漂亮,真是应了彩蝶姑娘的名字,也就是彩蝶姑娘才能将这身衣裳穿出如此风采来……” 那名唤彩蝶的宫女被哄得高兴,偷偷塞了一袋银两给他,说:“云公公最让人喜欢的便是这样巧嘴了。” 江云澜脸上笑意谄媚,把那袋银两塞入袖口,明白的点头:“能得彩蝶姑娘的喜欢,那可真真是奴才这张嘴的福气。” 彩蝶道:“如此,我便等云公公的消息了。” 彩蝶转身就要走,江云澜忙唤住她,从袖口取出一只发簪就往她头上簪,边说:“彩蝶姑娘的发簪掉了,奴才替你重新簪上。” 彩蝶瞧见那发簪的成色,欣欣然的收下了,笑道:“多谢云公公了,否则这么漂亮的发簪若是掉了,我不知该多心疼。” 江云澜笑意盈盈的看着彩蝶转身离开,独自打开那袋银两,看到了其中的纸条。 那纸条是让她在宫人之间继续诋毁贵妃娘娘的名声,闹得越大越好。 闹大? 她正想闹大呢。 第176章 这一巴掌打得可真疼 不多时,后宫流言四起。 不仅仅是关于贵妃娘娘那些玄之又玄的传闻重新被人开始议论,还有其他娘娘也都 有传乔妃娘娘为祈求陛下前来,在自己殿内供着巫童,那巫童需每日鲜血供奉,所以乔妃娘娘寝宫偏殿经常传出血腥味; 有传赵妃娘娘能入宫,是因为原本要入宫的赵二小姐突发恶疾,赵家才不得已改成让赵妃娘娘入宫,而赵二小姐身子一向康健,是因着赵妃娘娘对其使了厌胜之术才让她一病不起,至今都因为病体极少出现在人前; 还有传那异邦的贝莎塔美人会魔法,经常无缘无故的消失在宫中一会儿后再出现,在她消失的时候任谁也找不到她; 更有那苗疆而来的杨婕妤擅长蛊毒,她最是喜欢在身边宫人身体中养蛊毒,便是她自己也是浑身都是蛊; …… 就在后宫流言满天飞的时候,江云澜正在隐蔽的墙角给小太监们一人发一小袋的银两。 小太监们一个一个颠手中的银两,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云公公,今后奴才们都跟着您嘞。” “云公公真是我等的贵人。” …… 拍完马屁,闲聊的时候,有人像是无意间的问道:“云公公,不知您背后究竟是哪位神仙,竟如此大的本事,收了您这样的好手入麾下?” 江云澜像是被捧得飘飘然了,也不避讳的骄傲道:“自然,咱家背后自然有高人,这位主子如今不显山露水的,可今后前程远大着呢。” “你瞧见彩蝶姑娘没?彩蝶姑娘可是尚宫局李尚宫的外甥女,今后可是要接李尚宫之位的,她也早早的发现这位主子的本事,跟了这位主子。” “还有那内务府的小幺子,那可是内务府总管的干儿子,也是替这位主子办事儿的。” “你说咱家能错过如此有前程的主子吗?不能啊,今后主子飞黄腾达了,那咱家便是主子跟前的红人,这些个银两还不是手到擒来?” …… 江云澜拿出自己忽悠的本事来,给这些个小太监画了好大一个饼,同时也不经意的透露了许多信息。 只要有人去抽丝剥茧的查,就能查到周姝语的头上。 彩蝶和那小幺子等人,虽然明面上与周姝语没有什么交集,但其实私下里都在帮周姝语办事儿,为此更是不惜背叛扶持自己的干爹和姨母。 这会儿流言已经波及到后宫多位娘娘,江云澜还专门挑选的都是上一世没斗赢周姝语,惨死在她手中的妃嫔们。 她想着,既然周姝语想要闹大,那就越大越好,没有直接危害她的生命,这种程度,应该不会激发她的女主光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让后宫众位上一世没斗过周姝语的娘娘们都联合起来,你一脚,我一拳的,虽然不致命,但是逐渐叠加起来,就可以致命。 后宫众位娘娘流言漫天飞的状况,让周姝语都傻眼了。 “该死的!彩蝶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她要的不是这般闹大。 她虽然迟早都要除掉乔妃、赵妃等人,但不是如今! 如今她要专心对付顾子衿! 一下将众位娘娘牵扯进来,便是分散了注意力,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况且若是被发现是她在背后操控流言…… “不,她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查到我头上?我可是身负大气运之人,老天都必须向着我,我随意就能让彩蝶、小玄子等宫人为我所用,只要我想要的,都能得到……” “如今不过是对我的考验,只要我清理了这些拦路之人,今后必定一帆风顺。” 周姝语自信着,也不忘派人去将彩蝶寻过来问个究竟。 然而,彩蝶是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乔妃。 周姝语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却淡定自若的起身行礼:“臣妾见过乔妃……” “啪——” 乔妃压根不等她行完礼,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周姝语,你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造谣本宫!”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打得乔妃的手都是密密麻麻的火辣辣的疼痛着。 这周姝语的脸是长满刺的铁皮吗? 怎的这一巴掌下去,她的手竟如此疼痛,竟好似还有加重之意,似乎伤到了骨头。 乔妃忍住要捂手喊疼的冲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疼得她原本怒气冲冲前来兴师问罪的十足气势都萎靡了一半。 周姝语被这一巴掌打得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但即便是如此,她却更显得楚楚可怜,用一双满是惊慌失措的眸子看着乔妃,捂着脸疑惑: “乔妃娘娘,臣妾不知何处得罪了您,还请娘娘明示。” 她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乔妃却没心情去看她,实在是手掌的疼已经蔓延至手臂,好像整条手臂的骨头都逐渐碎了一般。 疼得乔妃终于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气:“嘶~” “乔妃妹妹这手臂是怎的了?腿脚的伤方才好了些许,手又断了?怎的如此不当心?” 说话的,正是悠悠到来的顾子衿,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众宫人。 宫人当中有不少被绑着到来的,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江云澜以及她率领散布流言的一众小太监。 乔妃听到顾子衿的声音,脸色一沉,为了面子,在她跟前也要强撑着,阴阳怪气道: “劳烦贵妃娘娘挂心,臣妾的手好着呢,不过是方才扇了一小贱蹄子,便是再扇一个贱人也无碍。” 顾子衿笑盈盈的看着她那明显已经脱臼状,抬不起的手臂,说:“如此,妹妹不若抬个手再显甩巴掌的神威给本宫开开眼?” 乔妃:……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她很明显的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臂存在。 若早知晓自己甩那周姝语一巴掌会导致伤了整条手臂,她便不自己动手了。 真是爽一时,痛许久。 乔妃面上笑得越好看,心里的泪便流得越多。 这周姝语太邪门了。 她打这一巴掌便已经如此,若是…… 乔妃的小算盘顿时就打到了顾子衿身上。 第177章 谁比谁戏精 “贵妃姐姐,如今后宫乌烟瘴气的满天谣言,皆是因为周才人在背后操控。” “她造谣旁人便罢了,竟然造谣贵妃姐姐你修邪术巫蛊陛下,说你假正经,装贤良,故作才女模样,说你还不如那勾栏瓦舍的……的花魁!” 乔妃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很是为顾子衿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握着顾子衿腿脚朝周姝语又打又踹才解气。 乔妃这点小算盘,顾子衿觉得都快崩到自己脸上了。 她又不傻,都看到乔妃一巴掌下去,被女主光环反弹得一条手臂都跟废了一样,而周姝语脸上看着红肿,但好像并不疼。 倒是乔妃,她怕是没注意到自己疼得一张脸都忍红了,那脸皱巴得跟嘴里含着半个柠檬一样。 她除了说话麻溜,哪儿有能说服她的模样? 想刺激她也跟着上去打周姝语,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她又不傻,傻到正面跟女主光环刚。 虽然她趁机骂了自己一通,但看她那么勇的份上,顾子衿也不跟她一般计较。 顶多嘲讽她两句罢了。 “乔妃妹妹身处妃位,身娇肉贵的,怎的自己动手,身边的人都是喂猪的吗?” “还不快将乔妃抬走,寻医官过来瞧瞧她的手臂,顺便瞧瞧周才人的脸,乔妃的手都打断了,那周才人的脸得多疼?” 乔妃:…… 论阴阳怪气,她就没有认输的时候。 “妹妹不如姐姐大度,旁人都骑到头上撒……啊,嘶~” 乔妃话没说完,就疼得尖叫一声倒吸一口气。 只见顾子衿关切的握了握她那已经开始肿起来的手腕,关切道:“妹妹若是还想要这手臂,还是勿要多说话较为妥当。” 乔妃疼得泪花都落下来了,一看自己的手,也吓了一跳。 不过是一巴掌,怎的伤得如此重? 她生怕自己手臂伤得愈发重,忙让人去寻医官前来。 在这之前,自然是要先处理周姝语这个小贱人。 “想来贵妃姐姐此次前来,便是为的周才人散布谣言,诋毁众妃嫔,扰乱后宫一事。” “姐姐掌管后宫,执法严明,此番罪责,便应当将周才人拉出去杖毙才是。” 周姝语已经被冷落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一听乔妃一开口就是要自己死,心下一冷,却是装做可怜模样: “求贵妃娘娘明鉴,乔妃娘娘所说之事,皆与臣妾无关……” 还不等她说完,乔妃就一副恼怒模样,打断她:“本宫既然敢说,便是有证据,这彩蝶是你的人,便是她暗中收买人四处散布谣言。” 乔妃说着,一旁被人扣着的彩蝶被推了出来。 彩蝶跪在地上,却十分有骨气的说着:“乔妃娘娘还是勿要冤枉旁人了,此事乃是奴婢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周姝语为彩蝶的忠心而感到安心,有底气的撇清干系道: “臣妾虽认识彩蝶,但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尚宫局的人,先前臣妾帮衬着温妃娘娘处理些琐碎事务时说过几句话,再也没有过多的交集。” “这后宫乃是贵妃娘娘统管,一应人等都任凭娘娘调配,臣妾不过是小小才人,怎么敢私下结交宫人诋毁娘娘,行如此悖逆之事。” “还望贵妃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公道。” 顾子衿听着,都快忍不住给周姝语鼓掌了。 瞧瞧这言辞,瞧瞧这演技。 乔妃在她跟前都不顶看的。 “装模作样,你几斤几两本宫和贵妃姐姐从前不知,如今却是清楚得很,你如此巧言令色,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日。”乔妃冷哼着,偏头看向顾子衿。 “姐姐,你说是不是?” 顾子衿:……? 乔妃这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她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也不影响她戏精发作: “乔妃妹妹勿急,周才人也勿慌,本宫来此,便是来带彩蝶前去问话。” “太后不日将回宫,她老人家信任本宫将后宫诸事交到本宫手上,如今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般妖言惑众的人,本宫自然是要严惩以儆效尤。” 说着,顾子衿看了看后边被抓住的一众小太监,说: “本宫素来公正,不偏不倚,今日便弄个清楚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顾子衿越说越上头,如果不是对上了那和一众小太监一同被抓起来的江云澜那“你够了”的眼神,她还能再说继续发挥八百字。 “来人,将彩蝶一同带走。” 白羽立即就麻溜的上前把彩蝶给抓住绑好了故意的放到江云澜身边。 江云澜知道现在该自己演了,忙扯着嗓子细着嗓音慌张的嚷嚷道: “贵妃娘娘饶命,奴才都是听彩蝶姐姐吩咐,这才敢如此嚼舌根,奴才不过是为了些银两,只是按照彩蝶姐姐交代私下里与旁人胡说八道,再没有旁的了……” “彩蝶姐姐,奴才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啊,你可不能如此害奴才啊。” “奴才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奴才还没有下呢……” “奴才如此贪财,大着胆子跟彩蝶姐姐办事儿,便是为了日后出宫,收养一儿半女的给家里留后啊。” “还请娘娘明察啊,奴才真的是冤枉啊。” 江云澜这一嗓子嚎得情真意切,掐着自己大腿疼得挤出几滴眼泪来。 她这一副怕死了赶紧交代的模样,让原本跟着她还以为能吃香喝辣的小太监们都傻眼了,立即跟着也求饶起来: “贵妃娘娘饶命,奴才都是被蒙蔽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才都是听云公公忽悠的,奴才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娘娘明察,是彩蝶让云公公蒙骗我们,我们才会私下里胡乱说话,否则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 “对啊,娘娘,彩蝶和云公公有贵人罩着,说此事绝无大碍,奴才们这才大着胆子做了。” “娘娘,奴才都交代了,是云公公,还有彩蝶,还有那内务府的小玄子……都是他们带的头。” 跟着江云澜的小太监们交代得飞快,学着江云澜开口就全给出卖了。 第178章 碰瓷? 江云澜很欣慰,不愧是她选的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 这些人非常给力,自己出卖她就算了,一下子爆出了别的造谣小分队的领头人,比如内务府的小玄子,御膳房的杂役陈五…… 这直接就引得这些的团队的人也跟着求饶,就连那些没有被爆出来的也慌了的忙跪下来自爆小分队的领头人。 一时间跪了一地的人都在撇清关系,把罪责推给上头的领头人,都在喊饶命,说自己是无辜的。 周姝语听到爆出来的自己收拢来的着重要用的小玄子、陈五等宫人,一时间眼前一黑。 此事……为何会失控至如此境地? 彩蝶忠心,能不出卖自己,小玄子也可以,但是其他人呢? 不能慌! 她是身负大气运者,有天道庇护,此事定能平安度过。 就在周姝语脑子飞速运转的想办法时,赵妃悠悠而至,身边带着两名被抓的宫人。 “臣妾听闻贵妃姐姐在此,便将这两个嚼舌根的奴才带过来一同交由姐姐处置。” 赵妃说着,目光悠悠的落在了周姝语身上,寒芒顿起。 从前真是她小看了这位周才人。 她不清楚周姝语究竟是如何探知到她的秘密,但此事触及了她核心利益,她不得不重视。 她的确是在暗中对本应当入宫的堂姐,这才让自己成为赵家能入宫的唯一人选,获得赵家支持。 但她使的并非是什么厌胜之术,不过是多年累积的毒一朝引发,让她病倒了而已。 此事她做的隐秘,医士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便是赵家也从未怀疑过她。 毕竟她在赵家与堂姐关系自小便是亲密,在堂姐“病倒”期间在旁照顾,不分昼夜,衣不解带,便是她入宫后,得了上好的药材也都会让人送回赵家给堂姐。 但如今传言的她害堂姐得以入宫为真,所以她才会想要揪住操控流言之人。 得知是周姝语之时,她还有所怀疑其真假,但随着打探到这位不显山露水的周才人先前暗中谋划诸多,她便知晓,这位才人野心不小,宛如隐藏暗处的毒蛇,阴狠毒辣,不可小觑。 “至于究竟幕后操控之人是不是周才人,一审便知。”赵妃笑道,目光从周姝语身上移到了一旁正在包扎手臂的乔妃身上。 “乔妃姐姐怎的受伤了?”赵妃疑惑的询问道。 “没什么。”乔妃不想提这件事。 医官说她的手臂不是脱臼,是骨头裂了,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还问她是不是被什么重物砸到手臂上?竟伤得如此重? 她说是因为打了一巴掌,医官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在经过查看周姝语脸上的巴掌痕迹之后,虽然没说出口,但那眼神分明在说: 这一巴掌就能让手臂伤成如此,乔妃娘娘的手臂是面粉捏的吗? 乔妃看过周姝语的脸,红肿竟然已经淡去,看起来好像她那一巴掌不过是碰了她一下。 乔妃就很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打周姝语那一巴掌? “是没什么,乔妃妹妹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打了周才人一巴掌罢了。”顾子衿好心的帮乔妃解释道。 赵妃:……? 看到赵妃表情也是一闪而过的“这是什么阴谋?” 顾子衿忍住要笑的冲动。 大多数人听到乔妃是因为打了周姝语一巴掌导致手臂伤得这么重的第一反应都是:乔妃在碰瓷! 毕竟在这后宫中,妃嫔之间斗争,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乔妃娘娘一时兴起,这样为陷害周才人而自己伤了自己的手段虽然低级了些。 但她是乔妃娘娘,那周才人不过一才人,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勿要去拆穿乔妃娘娘,以免累及自身。 所有与后宫流言相关的宫人都被带到审问惩治后宫犯错宫人的刑狱司。 周姝语这个重点怀疑对象也一并被带了过去。 后宫被造谣,没被造谣的妃嫔陆陆续续都到了刑狱司。 一时间后宫其余各处安静异常,没有被波及到的宫人都谨慎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误会抓进刑狱司,被贵妃娘娘等众位娘娘亲自盯着审问。 那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 文和殿。 夏公公正在将顾子衿处理流言一事禀报给萧华临: “禀陛下,那尚宫局的彩蝶还有内务府的小玄子等人怎么的都咬定没有人指使,都是他们自个儿所为,然而那膳房的杂役陈五却交代了是周才人指使。” “可周才人矢口否认,说是被污蔑,可乔妃娘娘与赵妃娘娘皆拿出了证据指明那彩蝶与小玄子一干人等便是暗中替周才人办了不少事。” “周才人百口莫辩即将定罪之时,周才人宫里的近侍宫女浮萍冲出认罪,言一切都是她的假借才人的信任,以才人的名义私下里指使彩蝶一行人,诸多事宜周才人一概不知。” “后浮萍被审问,招供出了她乃是莫美人安排在周才人宫中,她所作所为,皆是莫美人指使。” “而莫美人一一认下,询问其缘由,莫美人闭口不提。” “贵妃娘娘依照宫规,杖责五十浮萍、彩蝶、小玄子、云公公一众领头的宫人后,浮萍罚没刑狱司服役,彩蝶等人罚往宫外做苦役,其余宫人杖责十五,罚俸一个月,记录存档,若今后再犯错,便罚入刑狱司。” “至于莫美人,禁足冷宫三个月。” 夏公公说完,眼前还浮现出江云澜假装被杖责五十后背后一片血的一副死不瞑目的瞪着眼被拖出来一动不动的模样,淌了一地的血迹,吓住了一众排队等候杖责的宫人。 等她被拖出众人的视野后,立即就起身拍了拍臀,说被拖得感觉要冒火了。 想到那就是江云澜演出来吓唬人,夏公公眼神颇为复杂。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他当成兄弟一样一起喝酒吃肉,打过架的江公公,竟然是未来霆王妃。 如今换了个身份替贵妃娘娘办事,不过几日就又“死”了。 也不知下一回再见她,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第179章 微妙 “莫美人?是国子监莫司业那老家伙的孙女?她怎的也被送入宫了?”君北扬问。 莫司业在国子监曾担任国子学博士,后擢升为司业,出了名的耿直公正,谁都敢骂。 君北扬小时候在国子监学习之时,因为总是逃学,没少在堂上莫司业的骂,骂得狠了的时候,那是连自己都骂。 在莫司业眼中,在学堂上可没有身份之别,只有学习认真和不认真之别。 皇城里,多少贵族世家,豪门子弟在国子监上学时最敬畏的便是他。 莫司业可以说是学生遍皇城都是。 可这严厉的老家伙,最是宠爱他那孙女莫可儿,打小只要谁敢欺负她,他能找上对方家门讲一番道理。 这也培养得莫可儿天真烂漫,性子单纯良善。 莫司业从未想过让她入宫,也没有想过让她嫁入高门大户,只想寻一户人口简单,人品端正的人家。 不求多富贵,只求平安顺遂过一生。 为此,莫老爷子仔仔细细的把皇城里的适龄儿郎都了解了个透彻,要给孙女选个好夫婿。 没成想,最后莫可儿竟入了后宫。 “陛下,你把那莫老的孙女招入后宫,没被他追着骂个三天三夜?”君北扬调侃道。 莫老那嘴毒起来,可以骂人不带脏字的骂个三天三夜,即便是陛下也纠不出错处来。 若陛下是个暴君,怕是当即就斩杀之,可惜陛下不是。 所以,君北扬还挺期待看到陛下被追着骂的。 “骂倒是骂了,不过骂得更多的是太后,是太后在孤登基之时,将她选入宫中。”萧华临说。 如今后宫众妃嫔,有一半都是太后选入后宫。 有的是她的有意将人弄进宫,想要以此为人质挟制其家族或是旁的目的,比如莫可儿; 还有的是她安排的细作,比如罗婕妤。 莫可儿入宫,更多的是太后为了恶心莫司业。 曾经太后之子萧华棣在皇城中任性妄为,任由手下驱马撞死两个孩童,后因孩童父母状告到皇城府衙又被萧华棣派指使下属暴打一顿驱赶出皇城后,威胁其不得再入皇城。 莫司业得知此事后,前去暗访,才得知萧华棣与其一众下属在皇城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强抢良家子女、殴打妇孺…… 一条条罪状,罄竹难书。 莫司业在朝堂之上参奏萧华棣,数其数条罪状,使其被先帝责罚,禁闭三月。 而那个时候,正是太后为萧华棣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 萧华棣被责罚,使得太后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莫司业因此得罪了太后。 而因为莫司业的身份着实特殊,便是她一党都有些许人为其学生,她若是危及莫司业怕是要引起众怒。 所以太后不得不压下怒火,先把这账记下在心中。 在萧华临登基,根基不稳,后宫又是太后主宰的时候,太后在后宫举办赏花宴,邀皇城诸多贵女进宫。 她以莫可儿聪明活泼为由,把莫司业最宠爱的孙女纳入宫为妃。 与莫可儿同一批的,便是顾子矜和温如兰、赵妃一干人等。 不过顾子矜和温如兰入宫并非太后所愿,周太后自然是知晓这些贵女被萧华临一派势力安排入宫,为的是粉碎她在后宫多年的经营。 然当时她在前朝陷入颓势,正要带着萧华棣出皇城暂时避开锋芒,蛰伏以做安排,寻时机反扑夺回皇位。 太后想要安排自己的人入后宫,便不得不认同萧华临的安排,而萧华临也是如此。 而当时萧华临方才登基,周太后把持后宫时日已久,萧华临能以此交易安插自己的人手入后宫,实则已是不易。 而太后则是依托自己掌控后宫数年,压下萧华临立后,接管凤印的安排,依旧将凤印掌控在自己手中。 周太后自信着萧华临安排入后宫的人翻不起太多风浪,所以才同意萧华临的安排,在自己出宫前,将掌管后宫诸事大权暂且交由贵妃手上。 这对于凤印依旧在自己手上的太后而言,无伤大雅。 顾贵妃初来乍到,什么掌管后宫,不过是表面的名义罢了,即便是周太后远在千里之外,后宫依旧在她掌控 太后有意将莫可儿等贵女掺杂在一起,不仅仅掺和私人情感,比如要恶心莫司业,一是也有意图要迷惑萧华临的意思。 她选入宫的妃嫔,有她一派势力的人,但是极少数的,其余她私下里安排的反而并非她选入宫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后宫众多妃嫔都是她一派势力的人。 另外就是要让后宫闹起来,给顾子衿等企图从她手上夺取后宫大权的人添麻烦,毕竟像是莫可儿这般被家中宠爱的贵女并不少,这样的贵女一旦沾染了权势,哪个不想要往上爬,坐上那后位? 像莫可儿这般不想入宫的,入了后宫,有了封号,一切也已成定局。 太后一党盯着,莫司业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就是萧华临也不能轻易把莫可儿送出宫,避免被太后找空子发难。 而萧华临为免莫司业过于担忧,曾答应让他安排人入宫跟随在莫可儿身侧保护。 就如同温如兰和顾子衿两人入宫后,家中为她们所安排的他不是不知晓,放任是因为二人的家族本就是为了给他稳住后宫所以才将二人送入后宫。 曾经一心搞事业的萧华临可没想过自己会爱上顾子衿,会为了要将她留在身边而用尽手段。 分明她入宫半年以来,萧华临见过她好几回,虽然欣赏,却只是仅限于此。 然而却在那日,栖鸾宫传来异动那日之后,一切好像潜移默化。 再见到她的时候,就如同宿命归来般被她所吸引,好像那时之后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这种感觉很微妙,萧华临绝对的敏锐才捕捉到这一丝感觉的苗头。 因此他也曾召晏清风前来询问过。 然晏清风的回答仅八个字:“天命所归,顺其自然。” 萧华临收回蔓延得有些远的思绪,继续就莫可儿替周姝语顶罪的话题询问夏公公: \\\"莫家小姐入宫之后,一直少出现在人前,何时与那周才人有了交集?\\\" 第180章 尽早结束 后宫诸事虽然是贵妃在管,但夏公公是他在后宫的眼线。 夏公公早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会儿听到陛下询问,立即就能回答上来: “回陛下,那莫家小姐性子活泼好动,在后宫爬山上树,抓鸡斗蛐的一日也不消停……” 虽然如此,但莫可儿非常听自己入宫前祖父所说的话,和其他宫的娘娘都保持着距离和基本礼仪,明哲保身。 大多时候她的玩乐都是在自己的乐意宫中开辟布置可玩的场地,很少闹到别的宫地盘上,所以并不惹人注意。 “前阵子莫美人放风筝之时,风筝卡在那假山上,莫美人自个儿上去取,却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正巧被路过的周才人给救了。” “那周才人被砸了一下无大碍,倒是莫美人腿上被划了好大一口子,莫美人怕被外人知晓,便未曾宣太医署的医官,而是周才人替其处理了伤口,后来周才人每日隐蔽的前往乐意宫给莫美人换药。” “不过待到莫美人伤好之后,周才人与莫美人除了到贵妃娘娘宫中请安便私下里没有旁的交集。” 夏公公所知的消息,便是这些。 “如此说来,这位周才人便是用那几日的交情,让莫美人甘愿顶罪,能在太后和贵妃娘娘掌控后宫之下收服如此多身处要职的宫人,这位周才人果真是不一般。” 君北扬早就从萧华临嘴里听说过这位周才人的事迹。 这样特殊的人走南闯北的君北扬遇到过,在一些神秘部族。 他们的描述中,被称为圣女,乃是天神之女,下落凡间,自身拥有一层天神庇护,做事办事都容易成功,遇到危险困难也会有轻易化解,或人或事都能成为其助力。 但像是周姝语这般堪称邪门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着实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嗯,却为古怪。”萧华临说。 他为此,也寻晏清风询问过,晏清风只道“陛下,贫道不能言,后宫诸事陛下何不相信贵妃娘娘?” 这一句话前半部分包含太多,萧华临不得不从对周姝语的威胁程度有新的判断,而后半句话,萧华临自然是相信顾子衿,然而也因此探到其中深意。 晏清风此话,岂不就是在提示他,不论周姝语身上有任何古怪,顾子衿都可以压制其,也就是说,顾子衿身上亦有古怪。 对于周姝语,他不信任,也觉威胁。 对于顾子衿,他信任,所以不去探究,虽然相信,但还是会担忧她的安危,所以对后宫之事也会在忙碌之余关切一二。 萧华临想着,目光一转,开口道: “孤想着,贵妃与江小姐情谊颇深,如今后宫诸事繁多,贵妃身畔若是有江小姐在……” 他还没说完,君北扬就打断他的话,说: “这些都是陛下后宫诸事,臣乃是外臣,不便多言,先离宫,改日再来此同陛下商议国事。” 萧华临揣着什么坏主意他哪儿能听不出,自然不会让他说完。 君北扬听完热闹,这会儿算着时间,知道江云澜应该要出宫了,再有萧华临这番要把她留在贵妃身边的话,他立即便坐不住的要离开。 如今贵妃娘娘寻她入宫要办的事已经办完,她总算是能放心出宫了。 他昨个儿晚上孤枕难眠,今个儿入宫便是要等她一同回去,若是她还被留在宫中,他便亲自去把人给带回府。 萧华临也没拦着他,只是可惜道:“若是如此,日后江姑娘宫里宫外跑着,怕是要辛劳些。” 君北扬:“去你丫的,想得倒美。” 君北扬起身就走,觉得真是一秒也留不下去了。 只是在君北扬临走前,萧华临又提醒了一句:“夺魂门已经有所行动,你与江小姐且小心行事。” 在先前顾子衿提到周姝语身边有夺魂门门主为依仗,他便已经派人潜入夺魂门,查探清楚夺魂门可颠覆夺魂门门主之人,与之合作。 如今便是那人传出消息,夺魂门门主亲自挑选人手,意图对江云澜下杀手。 君北扬一笑,头也不回的边出门边说:“知晓,他们既然来了,正巧我也对夺魂门一些秘术感兴趣,便留下让土昭同他们讨教讨教。” 他早些年的时候也与江湖势力打过交道,对夺魂门了解颇多,知道其有一些如同摄魂术的秘法,与吐和鲁那将人魅住的乐曲有异曲同工之妙,听说被摄魂者,如同行尸走肉听命与施术者。 若是此法用在审问犯人上,定是极妙。 至于夺魂门想要在他眼皮子低下对他家小东西下杀手,那他便来一出请君入瓮。 萧华临知晓他有了安排,点了点头,未曾再留,看着君北扬快步离开,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看着君北扬离开后,他也吩咐夏公公,说:“今日孤到栖鸾宫用午膳。” - 江云澜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女装出宫。 出宫路上,她还在琢磨跳出来顶罪的莫美人。 她记得,上一世莫美人的结局也并不好,后期周姝语把持朝政后,把她送给了异邦的一藩王,被带到异邦后不出一月就身亡,是被玩死的。 莫美人自以为自己和周姝语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所以没少暗中帮她。 即便是今日的事,也在得知周姝语在劫难逃的时候,立即找来周姝语近侍的宫女,迅速的做了安排,然后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因为莫可儿不在乎得不得宠,更知道她背后有疼爱她的祖父,这样的罪责她担得起,但周姝语如此努力的在后宫挣扎想要往上爬,实属不易,她愿意帮她。 江云澜想着周姝语有大气运加身,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定罪,所以莫可儿出来揽下一切罪责的时候她并不意外。 按照定律,没有莫可儿,也还会有其他人,总之天道庇护,就是刀子驾到周姝语脖子上,也会有人把脖子撞上去给她挡着。 不过,江云澜也不是白白的就费这些心思,她在利用此事,验证一件事情。 第181章 给君北扬买礼物 晏清风曾经说过,她和顾子衿的气运被周姝语夺走后惨死,她们是苦主,周姝语和她们形成了因果,所以才让她们归来将这因果了断。 她想着,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们两比被害得比较惨,周姝语和她们形成的因果也比较大,她们算是大苦主。 那么比如温妃、赵妃、乔妃等人前世也为周姝语所害,虽然重来一世,但已经形成因果关系,所以其实她们也算是苦主。 只是她和顾子衿更惨一点,所以对周姝语形成的潜在影响也比较大,而温妃,赵妃一干人等则是影响比较小。 目前为止,她和顾子衿先前一些有意无意的行为都能对周姝语造成影响,改变了原有的轨迹,让原本这个时候在后宫如鱼得水的周姝语一而再的遭到打击。 所以江云澜想着,直接利用今天这件事情直接让周姝语拉满仇恨值,让她暴露在乔妃、赵妃等人眼中,让她们明里暗里的对付周姝语。 虽然周姝语身上的大气运,有天道庇护,死不了,但被这么多苦主这么磨着,她也腾不出手脚去办她想要做的事情。 而如今的她在后宫人手被削,想要杀对她有所防备的乔妃、赵妃等人也不简单,况且还有顾子衿盯着,弄不死她也要让她脱几层皮。 先前她和顾子衿都想着苟着活下去就成,但现在,她们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其实晏清风所说的让她们活下去就胜利了,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那就是她们无法轻易对周姝语造成击杀,反而是更容易被周姝语击杀,所以她们要努力活着。 而晏清风没说的,江云澜也琢磨出来的。 那就是她们只要走上原本应该属于她们的轨迹,那么周姝语的目的就无法达成,如此她身上抢夺而走的气运也会逐渐散去。 如今,江云澜前方的路看得很明白,她要怎么走。 所以她才想着要尽早和周姝语了断因果。 如果她以上的想法没有错,那么很快就会有结果。 江云澜不知道,自己出宫的时候,远远的司天台的高台上,晏清风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平和,一会儿后,眸中浮现光芒,像是明月高悬,不过一闪而过。 “快了。”他低语着。 - 江云澜想事情想得出神,出宫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宫门外等着她的马车。 而在宫外等着她的君北扬就这么看着她路过,无奈失笑,却也没有提醒,而是吩咐人驾着马车跟随在她身后。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能回神,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江云澜就这么一路沿着街道走着,直到路过一玉铺,听到店小二招呼在门口宣传新品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偏头看了看,想到那天她钱不够没能买成要送君北扬的礼物,这一次她出宫的时候,把自己的家底都换成银票带在身上。 想着这次她可以买得起了,她往玉铺走。 伙计瞧着江云澜身上的宫女装,知晓她是宫里出来采买的,这种借着出宫采买的机会替宫中的一些贵人跑腿买物件的也不少。 伙计利索的迎了上去,就给她推荐女子所佩戴的玉首饰。 江云澜是带着要给君北扬买礼物的心思进来的,结果先看中了一对耳环,那是一对兔耳玉耳坠,看起来很精致,就很简约,没有花里胡哨的地方。 但江云澜瞧着还挺喜欢,就想着要买。 伙计瞧见她目光落在那里,忙把耳坠取出来,便给江云澜介绍其来历。 说是某位大师绘图,二十多年的老匠雕刻打磨,玉石质地多好,都独一无二…… 伙计的嘴,吹牛的鬼。 不管他吹得多天花乱坠,江云澜就问他:“多少钱?” 伙计笑盈盈道:“姑娘够直接,这耳饰精致不贵,五百两。” 江云澜一听价格,看了伙计一眼,拿出在景区地摊讲价的架势,笑眯眯道:“五十两,若是能成,便给我打包起来。” 伙计又说了一大堆,说这价格肯定不行的,玉石的成本价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还有大家匠人设计款式,精心雕刻…… 江云澜不为所动,只说:“若是这价格不成,那便算了。” 这店伙计以为她是个好忽悠的,那耳坠的价值根本就没有他吹得这么厉害,成色也没他说的那么好,应该是边角料,雕刻更是和隔壁柜子里的一比较就看出较为稚嫩, 五十两她都觉得太高了。 这价格她去地摊上淘一淘都能淘到比这好的。 但在这里买更多的是因为这玉铺的牌子在皇城中较为有名,她正好又喜欢这耳坠,顺便还能试探一下这店的套路,为等会儿她给君北扬买的物件试试水。 店伙计一听没法商量,立即就说要去同掌柜争取一下,然后走开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堆着的是笑意盈盈,说得冠冕堂皇的把这耳坠买给了江云澜。 “客官瞧瞧还有旁的需要的吗?你瞧瞧这边的发簪也是极好……”店伙计推荐道。 他推荐的都是一些成色并不好的边角料制作,经由一番设计打磨装点极为景致漂亮的配饰,这些玉石较为小的配饰都是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会买的,大户人家的他自然不会推荐这些。 他是看出来江云澜的需求,所以继续给她推荐这些等级的物件。 江云澜却是眼神一转,走到了她昨天看好的腰带拜访的柜台前。 店伙计笑着委婉的提醒道:“姑娘,这边的玉石品质更为高,因为面积较为大,雕刻便也相较更为繁杂,更为精细华丽,倒是极为适合送给贵人们。” 店伙计自然是相信江云澜可以买得了,但他料想应当也是给她身后的贵人们买的,所以并未怠慢,而是委婉的提醒她这边的价位。 “这两款腰带上的玉石,都是经由……”店伙计又开始了精彩的讲解。 江云澜耐心的听完,指着其中一条腰带,询问价格。 店伙计想了想,这一次没有刚刚这么夸张的漫天要价,而是真诚了几分。 第182章 装X真累 丫鬟说:“小姐,小芹可没有胡说,此次随着老爷来皇城,便是要与霆王殿下商议你嫁入王府为侧妃一事。” “小姐与霆王殿下两情相悦,今日小姐亲自前来挑选给霆王殿下的礼物,可是极其有心呢。” 丫鬟越说越得劲儿,回头还瞪了一眼江云澜,好像提到霆王殿下,有底气了,说:“你敢得罪未来霆王府侧妃吗?还不速速将腰带奉上?!” 娇俏小姐更加娇羞,但是却没有阻拦,反而是享受起听到这番话的众人看过来的眼神。 江云澜听着,回眸瞪了一眼窗口纱帘遮盖的身影。 怎么大街上随便一碰,都能碰到他的烂桃花? 君北扬隔着一层纱帘对上江云澜那一瞪,犹觉得冤枉,就听到江云澜的传音:【君北扬,你还真是四处招惹烂桃花。】 君北扬一笑,传音给她:【小东西,除了你,我可未曾招惹旁的女子。】 说着他就要下马车,又听江云澜传音:【你别下来引起轰动了,不知道自己多惹眼啊。】 主要是传闻中的君北扬伤势还未好全,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引人注意。 君北扬听话的没了动静,耐心注意外头的情况,只听江云澜叉着腰,一幅无赖墨阳:“你说是霆王未来侧妃就是啊,那我还说我是未来霆王妃呢。” 不论是那丫鬟,还是那娇俏小姐,亦或是看热闹的人,听到江云澜这番话,都不由得觉得离谱。 看热闹的人更是一番哄笑,有姑娘也跟着凑热闹喊道: “对啊,那我还说我也是霆王未来侧妃呢。” “既然霆王殿下未来王妃和侧妃都有了,那我就是霆王殿下的侍妾啊。” “侍妾也好啊,霆王殿下英姿勃勃,我也是霆王殿下的侍妾。” …… 江云澜听着,都被这些个凑热闹的姑娘逗乐了。 那娇俏小姐气恼的瞪着江云澜等一行发声的姑娘,轻蔑的冷哼道:“凭你们也想同霆王殿下有关联?怕是霆王殿下连你们是何处的阿猫阿狗都不知晓,也敢同本小姐比?” “哦,是吗?这么说,这位姑娘便是霆王殿下能记得的阿猫阿狗,敢问姑娘是何处的阿猫阿狗?”江云澜又是嘲讽道。 “你竟敢侮辱本小姐!?来人,给我掌嘴!”娇俏小姐喊道。 “哦?就你身边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怕是想掌我的嘴还不够,我给你一盏茶时间,你去叫些高手过来。” “你不是与霆王殿下关系匪浅,顺道将霆王殿下也叫过来给你做主呗。” “正好也让众人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云澜懒洋洋的靠着马车,双手环胸,下巴微抬,摆好了装x的帅气姿势。 “还是说,你只是借着霆王殿下的名义,抢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的东西?” “霆王殿下乃是护国大将,镇守北原多年,庇护百姓,你怎能如此诋毁霆王殿下的声誉!?” 江云澜一语调动起了吃瓜群众的不满。 君北扬这个战神在大晟国百姓的心目中可是神只一样的存在,怎么能容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姐当众诋毁? 那娇俏小姐一看自己引起了众怒,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本小姐才没有诋毁霆王殿下,是你,都是你胡说八道!” 丫鬟也跟着解释道:“分明是你巧言令色的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乃是霆王府未来侧妃,怎的会诋毁霆王殿下……” “霆王府未来侧妃?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表哥什么时候要纳侧妃了?”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霍依依正被人簇拥而来。 她抬头挺胸,如同一只高贵又骄傲的孔雀,看着那娇俏小姐的时候,眼神鄙夷。 “霍小姐,今个儿你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店掌柜亲自出门迎接,表情恭敬之极,即便是不认识霍依依的人,也能从店掌柜行动表现上得知她身份不一般。 “我本是在隔壁茶楼品茶,听到此处有人提及我表哥,便过来瞧瞧,没成想看到个丑八怪竟然敢说自己是我表哥未来侧妃,简直是可笑?”霍依依嘲讽道。 那娇俏小姐得知她乃是霆王殿下的表妹,小脸一白,立即装作温良摸样,说:“霍家妹妹,我本是陆州凌家人,此次随家父前来皇城拜见君伯父与霆王殿下……” 霍依依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张口就是:“什么姐姐妹妹的,你叫谁妹妹呢?我管你哪家的,扯着我表哥的幌子在外头招摇撞骗被我碰上了,我便是要拿你问罪。” 凌小姐没想到霍依依如此霸道,却又不想得罪她,一时之间有些为难,然后就想到了江云澜,指着那站在马车边上的江云澜,正要祸水东引。 可江云澜哪儿会给她这个机会,先开口道:“霍表小姐说的是,我们霆王殿下也是你能高攀的?若是人人都如同你一般,上来便说是霆王殿下未来的侧妃,那这皇城便是个女子都能如此说,这样的风气可要不得。” 江云澜说着,还不忘跟方才和她一起出声的姑娘们互动,问道:“各位姐妹们说是不是啊?” 姑娘们很是给脸的开口道:“是啊是啊。” 这可把那凌小姐和她的丫鬟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神冒火般的瞪着江云澜。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你若是不会管住自己的嘴下回再胡说八道造谣你与我表哥的关系,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 霍依依说着,上前退开那凌小姐进了店,手一挥,对店掌柜说,“方才她要买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送到霍家。” 那凌小姐被羞辱了又不敢得罪霍依依,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你给本小姐等着!”路过江云澜之前,她瞪着江云澜威胁道。 “哦,要找我便来霆王府,别忘了我是霆王府的准王妃啊。”江云澜扬了扬下巴,恶劣的笑着。 任谁听着都觉得她只是在气那凌小姐罢了。 找麻烦的人走了,众人也就散了,江云澜回过身就往马车上爬。 进了马车后,君北扬递上一杯晾好的茶水递给她,江云澜接过全部灌了下去。 怼人口干,装x真累。 第183章 这腰带很不错 “你真不认识那姑娘?”喝完水,江云澜就质问君北扬。 她怎么看那姑娘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因为这种谎言太容易被戳穿。 她家里应该是真的和君随风认识前来皇城拜访,也是真的要同君北扬见面,至于那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应该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确不认识。”君北扬保证道,不过接着又道,“不过若是陆州凌家,老头子倒真和其家主有旧。” 对方方才提及了自家来处以及要拜访君随风,君北扬才确定对方的身份。 “难不成是伯父又给你定下的婚约?”江云澜可还记得当初在宫宴上,君随风一开口就说她和君北扬年幼的时候由两家家主做主定了亲,这话可以套用在任何人身上。 “自然不是,若是,便让老头子自己去履行婚约。”君北扬说,“我娶你一个足矣。” 对于他来说,她一个就足够他应付的,再多他也看不上。 他啊,便想着同她热热闹闹的度过余生。 “没事,我不介意,你要是敢娶别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把我惹烦了,我就把你也给……”江云澜做了 个抹脖子的动作,咧嘴一笑,说,“然后我再去找个更乖的。” “小没良心的。”君北扬溺宠道。 他便是喜欢她这般在乎他。 虽然这样的在乎有些烈。 可若不是够劲儿,又怎么能征服得了他这般桀骜不驯的鹰? “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江云澜问。 提到这个,君北扬就不由得幽怨了起来。 “我一直在宫门口等你,结果你出来时也不知在想哪家的公子,竟然将我给忽略了去,我便只能跟在你身后,等你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瞧见我。”他说。 “呃……”江云澜语塞。 她当时是真没察觉他跟在身后。 不过听出他那言语中的幽怨,她意识到方才他的不愉快是从何而来了。 不过他这会儿还有心调侃她,看来并没有真的生气。 “我想的当然是那名叫君北扬的翩翩少年郎,他啊,年纪轻轻,便是当朝大将,被称为战神,可谓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江云澜一筐一筐的好话往外倒。 听得君北扬眯着眸子笑起来,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 “你这张嘴,不仅柔软,还能说会道的,真是让人喜欢。”君北扬说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 “还会咬人呢,你还喜欢吗?”江云澜张嘴就轻咬住他的食指,挑衅道。 “会咬,自是更喜欢。”君北扬手指便是顺着她的唇而探入,卷着她的舌搅动。 这动作,实在有些情色,江云澜从他那含笑的眸子里,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立即拉开距离,拍开他的手。 张嘴就是:“你手洗过了吗?” 说着她还灌了茶水漱口。 这句话实在煞风景,但君北扬却是一挑眉,盯着手指上沾染的水渍,眸色有些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抽过一旁净手的手帕擦拭着,说:“自然是擦拭过的,我方才还用它吃过牡丹糕。” “你没察觉到有牡丹花香吗?” 江云澜捏了一块桌上的牡丹糕往嘴里塞:“好吃,咳咳,就是有点干。” 说着她自顾自的倒了茶,因为茶水还烫着,所以她只能小口小口的喝着。 君北扬好笑的看着她:“又没人同你抢,如此着急做什么?” 说着目光落在她身边的纸袋上,明知故问:“买了什么?” 江云澜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你说这个?不告诉你。” 这货分明都听到了,这会儿跟她装什么? “让我瞧瞧。”君北扬说。 “喏。”她把纸袋递给他。 君北扬自然是知道她买了一条腰带,毋庸置疑是送给自己的。 他取出一看,是一条绣工极好,用墨玉黑玛瑙装点的腰带,很是精致。 他盯着那腰带,眸光闪了闪,看着江云澜,说:“既是你送的,自然是要好好试一试。” 江云澜:“嗯,要是不合适,再去换一条。” 这是她和店伙计说好的,只要无损,几天之内可以换。 君北扬一笑:“你买的,自然是极合适的。” 说着,他又取出一对兔耳朵的耳坠,问:“你喜欢兔子?” 江云澜说:“喜欢啊,毛茸茸的动物大多数我都还挺喜欢的,你送的小白我也喜欢。” 小白就是那头小白狮。 也是江云澜养的第一只动物。 只是分明就是君北扬送的,可偏偏他还要跟它吃醋,弄得江云澜着实哭笑不得。 霆王府。 江云澜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看小白,可惜君北扬不乐意,把人抱起就回主院,压根不让她往养小白的院子走。 “送我的腰带你不是要瞧瞧合不合适吗?”君北扬嗓音暗哑,带着些勾人的意味。 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江云澜的声音: “喂,你试腰带就试腰带,别动手动脚的啊!” “别逼我啊,逼急了我就动手了。” “君北扬你丫的白日宣……” “什么叫是我撩的火?不是我想摸的,是你把腹肌按我手上的!” “卧槽,这特么不是刚刚放我嘴里的手指吗,那里……别碰……” “魂淡,你别想用美色来诱惑我屈服,我不用嘴……” “君北扬你能不能给个痛快?” “直接来,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成不成……” 许久,君北扬略显餍足的嗓音传来:“嗯,这腰带果真是不错,不论是我戴着,还是绑着你的手……” 第184章 不要脸 傍晚。 睡了一会儿的江云澜醒来的时候,君北扬就坐在身侧,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本兵书在看。 看到江云澜醒了,他偏头亲了亲。 说:“饿了吗?” 江云澜感觉自己跟团烂泥一样瘫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抬起自己那还有齿痕的手腕,反问:“你饱了吗?” 这货磨人就算了,还偏偏喜欢咬人,非说他饿,亲她咬她才能止饿。 显然,他说的饿和寻常认知的饿不是同一个意思。 江云澜也因此大白天的就跟他在房间里厮混,她想想都觉得太惯着他了! 君北扬含情脉脉,低声道:“还成。” 着实是她送的腰带让他太过心动,一时之间只想好好感谢她。 只是君北扬终究坚守底线,没到最后一步。 过程中江云澜遭不住的时候也让他直接来,可他宁愿用别的方式,也不肯,只说要留到洞房花烛夜。 可江云澜有时候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欢磋磨她,偏偏她想主动他还不肯。 搞得她像是有多饥渴一样。 想着,江云澜就愤愤的起身咬他下巴。 君北扬任她在自己身上留痕迹,他也喜欢这样的做法,就跟野兽在自己的地盘宣誓主权一般。 江云澜正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咬出血来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宫月提醒,说君随风来了,说是孤家寡人的过来找儿子和儿媳妇一同用晚膳。 君北扬很想让他滚,但是忍住了。 毕竟这老家伙还有用处。 他和江云澜更衣时,特意穿了一身和她送的腰带搭配的衣袍,还哄着江云澜给他系腰带。 江云澜现在看到那腰带就觉得手腕疼。 早知道他会用这腰带绑自己,她说什么都不会花费九百两买来送给他。 “好好想想下回送我什么?”君北扬垂眸看着她,很是期待。 “送你个嘴巴子!”江云澜咬牙切齿的抬手道。 “也成。”他低头轻吻她掌心,嗓音慵懒。 江云澜:…… 人类已经不能阻止他的下限了。 正厅。 君北扬先到了,江云澜晚一步,因为收到沈玉琢派人传来的信,正在看。 他很是绅士的留给她空间,没有去追问,也没有同她一起看。 她的事情,若是愿意告诉他最好,若是不愿意,他也没必要去追问插手。 毕竟他早琢磨出来和江云澜相处,需要给她足够的信任和信心,否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而他要的,也不是圈养的金丝雀,而是可以站在他身侧的人。 她可以躲在他怀中撒娇撒野,但绝对不能软弱可欺;他也会保护她,但不会以保护之名去束缚她;她在他身边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只要回到他身边即可。 正厅内。 君北扬本以为只有君随风过来,但一到正厅才发现,君随风还带了旁人过来。 而方才前来禀报的宫月并未说明,显然是被老奸巨猾的君随风给蒙骗了。 “哎,儿子,你过来了,快来见一见亲我当年的救命恩人。”君随风笑呵呵的一副很有架子的迎了上去。 靠近君北扬之后,压低嗓音迅速道,“儿砸,快帮帮你爹我,这老东西不要脸的竟然以恩相挟,想要把女儿嫁给你做侧妃。” 君随风年轻时候路过陆州遇刺,突围躲避追杀时躲进了凌家,被凌永昌掩护下来躲过了敌人追杀。 当时凌家只是一小商贩,后因为君随风报恩庇护,这些年在陆州已经成为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 按理来说,当年凌家掩护之恩,君随风已经加以数倍还过。 可这家人着实不要脸,一直在陆州打着当年救过霆王殿下一家的旗号威慑旁人。 如今还带着女儿到皇城拜访,一见君随风就提示说希望两家能结为亲家,让凌家女儿嫁入霆王府为侧妃,还说什么他们此行要结亲满陆州都知道了。 君随风不是不能直接把这家人给扔出去,但他君家名声还得要。 他们来得突然,让君随风连点准备都没有,这不暂时需要虚以委蛇一番。 他已经派人去陆州了,这家人再不识趣,他就得让他们识趣了! 在这之前,他想着让自己儿子替自己分担分担。 君北扬瞬间就明白了这老头子的心思。 “滚。”他非常简单粗暴的吐出一个字来,丝毫不顾忌这是他老子。 “哎,儿砸,好儿砸,你若是不帮,我就只能泪洒霆王府大门了。”君随风极其无赖道。 想到这老家伙的确做得出那种不要脸的行为。 君北扬嘴角一抽,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父亲。 他只能认了,回头再找他算账。 “行,只是别怪我不给你脸。”他说。 “没问题,无所谓,脸那种东西我不要也罢。”君随风很无所谓,甚至还想补充一句“你什么时候给我脸了”,但是生怕君北扬听了反悔就咽了回去。 父子迅速对话不过几瞬就达成了共识。 而就在君随风方才那句当众说的“……快来见一见亲我当年的救命恩人”的话音一落,那凌永昌就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 “这就是随风大哥的儿子,一代战神,果然是气宇轩昂,威武不凡啊。” 抬手就要拍君北扬的肩膀,一副亲和的长辈模样,只可惜君北扬眸子一凛,身上杀伐气息瞬间升起,让他瞬间胆寒心惊的收回了手。 他心下微缩,一是为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给吓住了,二是对君北扬这个小辈竟然如此表现的不满。 然而对方的身份让他不敢透露出一丝丝不满,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唤来那边从君北扬出现后就有些羞怯的女儿,介绍给君北扬: “贤侄,这是我的女儿,名唤静语,还未曾婚配,与那江小姐年纪相当,性子温良,定是能与江小姐相处融洽。” 这就差把“我女儿要嫁入霆王府”这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了。 刚见面说上话,这就已经展现得急不可耐了。 凌静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羞红了一张脸的也不敢直视君北扬,垂着眸子,朝着君北扬福了福身,声音温软:“民女凌静语,见过霆王殿下。” 她是第一次直面霆王殿下,未曾想到那些画像竟未曾画出霆王殿下半点神韵。 霆王殿下天人之姿,宛如谪仙,一面足以颠倒众生。 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要蹦出来跳到霆王殿下身上,让他看看自己这一颗满是他的真心。 第185章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有幸站在霆王殿下面前,让霆王殿下认识自己。 这是多少女子想要却不能得到的。 更何况,她还可能嫁给霆王殿下。 光是想想,凌静语便觉得脸更烫了。 君北扬淡淡的瞥了父女两人一眼,神色冷漠道:“你们来拜见本王,若是来自荐枕席的,本王没空理会。” 这父女俩一个利益熏心,一个色胆包天,竟然找上门的打君北扬的主意,若不是君随风,压根连霆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哎,贤侄,话可不能这么说。”凌永昌笑呵呵道,完全不受影响。 即便是君北扬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没能让他熄了心思,而是继续千方百计的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贤侄,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如今风华正茂,当是繁衍子嗣的时候,你与静语郎才女貌,成就一番姻缘也是我与你父亲情义的延伸,今后君家与凌家还需得多多相互照应,共同往前才是……” 凌永昌这些年在陆州成了山大王,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将自己与君北扬这个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霆王放在同等高度,妄图左右他的婚事,染指霆王府的权势。 君北扬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如同看着蝼蚁,觉得同他辩论都是浪费口舌,只唤道:“来人,送客。” 看着金昭带着一队配剑的侍卫入内,说是送客,实则是明晃晃的威胁。 凌静语忙趁机走近君北扬,解释道:“霆王殿下,君伯父,我爹这人笨嘴拙舌的,他,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太过关心我,惦记我的婚事,又知晓我爱慕霆王殿下,所以才,才……” 说着她仿佛已经羞得没法说下去了。 大晟国民风开放,女子向男子表达心意之事也常有,凌静语在陆州之时一直被诸多男子追求,还从未动过心主动过,如今是第一回。 她羞怯的抬眸偷偷看君北扬,却因为君北扬比她高上一个头,她只能看到他一个下巴。 但这么一眼,凌静语也发现了君北扬下巴上那淡淡的齿痕。 她还未曾来得及多想,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轻哼声:“满天下爱慕我表哥的人都能绕皇城好几圈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是霍依依。 她扶着满头银发,杵着拐杖,一脸慈祥却不缺严肃的霍老夫人入内,身后跟着一行仆从。 是商月直接将人给领了进来,如果是霍家他人前来许是需要通报一声,然霍老夫人乃是君北扬的外祖母,持有霆王府的令牌,可随意出入霆王府。 “外祖母。” “岳母。” 君北扬和君随风都向霍老夫人行礼。 霍老夫人慈爱的目光落在君北扬身上,说:“王爷先前伤着,老身身子骨也不大好,便未曾过府一看,如今听依依说王爷身子好些了,老身这才前来。” 霍老夫人年轻时候也是随着霍老爷子在战场拼杀的巾帼女将。 十年前霍老爷子逝世,后又失去了大女儿,也就是君北扬的母亲,她便大病一场,之后便常拜于三清前,甚少出现在外人前。 君北扬受伤这些时日,她为了避免打扰君北扬养伤,未曾前来霆王府,今日是霍依依这孙女到她跟前一个劲儿的游说让她到霆王府一遭。 第186章 大家闺秀 霍老夫人被她缠得没法,加上内心也一直担忧君北扬,更是想看看霍依依如此游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孙女的脾性她最是清楚,虽然有些嚣张跋扈但也不失度,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她跟前如此厚着脸皮说了许多就是为了让她出面前往霆王府。 果真是一到霆王府,霍老夫人听商月提到今日有陆州凌家的家主带着凌家小姐来访,她便琢磨出了一二。 她这孙女想来是从何处知晓了这陆州凌家的算盘打到了君北扬身上,竟然妄图将女儿嫁入霆王府。 凌永昌和凌静语得知霍老夫人的身份,立即也恭敬的朝着他行礼。 凌永昌更是有意无意的表达出自己和君随风关系亲如兄弟。 霍老夫人只是礼貌回应,未曾多有反应。 而凌静语再度看到霍依依,虽然心里很是不快,但是面上依旧是装作温柔得体的模样,特意同霍依依打招呼。 可惜霍依依脸色直白的很臭,嘴上更是不留情:“又是你,在皇城散布谣言说你是霆王府的侧妃便罢了,如今还恬不知耻的寻到了霆王府,当着我表哥的面也敢如此胡说八道!” 凌静语脸色当时便僵硬了,有些委屈的想要解释:“不,不是的,霍小姐你误会了。” 凌永昌也是赔笑着说:“静语知书达理,想来是那些不懂事的丫鬟听到些风声便胡说八道的,霍小姐不必恼怒,待回去我定然要好好惩罚那些个丫鬟。” 霍依依还想说什么,被霍老夫人呵斥道:“依依,不得无礼。” 虽然是呵斥,实际上并不严厉。 霍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从一进来,听凌永昌说话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时的也从君随风的态度上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 一是不想让君随风为难,二是觉没有必要浪费口舌同这样的人家起争执。 霍依依最是敬畏霍老夫人,听到呵斥之后,立即乖乖的站在一旁,只用一双眼睛瞪那凌静语。 而凌永昌却是个不知进退的,看到霍老夫人如此态度,反而笑呵呵的道:“霍老夫人深明大义,霍家乃是显贵,家风严谨,我们凌家还需多多请教才是。” 这是暗讽了霍依依的没礼貌,还想要攀关系。 霍依依当时脸色就更臭了,只是霍老夫人没发话,她也不敢违逆。 “请教不敢当,凌家远在皇城千里之外,我霍家虽为簪缨世胄,名门出身,但也管不到陆州的地界。”霍老夫人面容和蔼,语气温缓,说的却是不屑。 凌家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和霍家比较? 霍老夫人不是刻薄之人,若是凌家有礼端正,她自当有礼待之,但偏偏凌家当着她的面就敢嘲讽她霍家人,攀附的嘴脸也太过难看。 凌永昌厚着脸皮,一副真诚的摸样,说道: “霍老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年我凌家救随风兄一命,而后我和随风兄结为兄弟,我们乃是异姓兄弟,随风兄是你霍家的女婿,我们凌家此次到皇城,也理所应当前去拜访才是。” “况且我凌家虽远在皇城千里之外,但今后小女嫁入霆王府后,便也是霍老夫人的小辈,还望霍家多多照顾才是。” 霍依依一听,被这不要脸的气得张嘴便骂,哪儿还顾得上旁的:“你想得倒是美,你以为你凌家算个什么东西,想嫁入霆王府,还想攀附我霍家……” 霍老夫人打断:“依依,平日里祖母教你的礼仪都学到了何处?” 霍依依委屈又气恼:“祖母……” 霍老夫人:“大家闺秀当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该为不值当的人或事失了仪态。” 霍依依还年轻,没有霍老夫人这般的心态。 她性子冲动又直白,容易被人挑唆挑衅,这是她应当改正的,否则日后嫁到夫家容易吃亏了去。 霍老夫人觉得没有必要同不是一个层次的小人计较,失了仪态还浪费口舌,然而凌永昌却是不自知。 他神态真诚,言语却是极其无赖:“还是霍老夫人有气度和远见,不因为凌家乃商贾起家而小看,日后小女自当将您当成亲外祖母一般侍奉。” 这回不等霍老夫人说话,君随风笑呵呵道:“凌兄,儿女的亲事还未说定,为了令媛的名声,万万不可如此妄言。” 凌永昌却像是听不懂君随风的话一样,说:“随风兄,小女你也瞧过了,贤侄我也见了,我觉得很合适,他们二人郎情妾意的,我看就将小女与那江小姐一同嫁入霆王府,也算是双喜临门,意头极好。” “哎,怎的不见江小姐,听闻她已然入住霆王府,便是待到成亲之日便是名正言顺了。” “今日便是让小女与江小姐认识一番,日后在霆王府也能相互照应。” 江云澜一过来就听到这些话,看到那凌家小姐,一眼就认出对方便是玉铺中要抢她腰带的那位娇俏小姐。 在玉铺的时候,整个人都一幅高高在上的蛮横摸样,如今在君北扬跟前,倒是小巧可人的娇羞了。 “着实抱歉,诸位贵客,方才有些许事宜,云澜来晚了。”江云澜入内,嗓音温婉,响在正厅内,吸引众人的主意。 方才眸色冷冷的君北扬在看向她的时候,瞬间冰雪消融,暖意融融。 江云澜双手交叠垂方在身前,抬头挺胸,仪态端方,可谓是大家闺秀,典雅矜贵。 君北扬一时都看呆了,他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摸样,和平日那随性洒脱,俏皮生动的她全然两样。 这般的她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贵气来,一切都十分得体,连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只见她姿势标准的向霍老夫人和君随风见礼。 这是霍老夫人第一次见江云澜,本以为江家的女儿应该如同陆月钰那般英气勃勃,未曾想到竟不输皇城中的贵女们,如此的端庄得体。 这颠覆了霍老夫人对她的想象。 “好孩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探望王爷,也是想着见见你。” 霍老夫人慈爱的笑着,身边跟着的侍女奉上几个小首饰箱子。 “这是老身给阿扬的妻子的见面礼,得空了,就到霍家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江云澜福了福身:“多谢老妇人。” 接着又同霍老夫人闲聊了两句,十分和睦融洽,接霍老夫人给她正式的介绍了霍依依。 霍依依方才在江云澜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迅速打量了她一番。 这会儿终于能说话了,只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江云澜,问:“你,你是不是那在玉铺店和她起冲突的人?” 她实在有点不敢确认,实在是两人之间气质的差别太大了。 江云澜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声音温缓:“早些时候与王爷去玉铺店,碰上霍小姐,彼时与王爷乃不曾想引起注意,所以未曾表明身份。” 她没法说真话,所以随意编造。 霍依依诧异:“表哥也在?” 江云澜点头:“王爷在门口的马车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凌静语也是一愣。 她和霍依依一样见到江云澜的时候尤其诧异,也是在江云澜肯定下才确认她的身份。 毕竟在玉铺店的时候,她可不是如此的! 凌静语没想到,在玉铺店放言自己乃是未来霆王妃之人说的竟是真的。 而自己和她起了那般的冲突,而且彼时霆王竟也在。 想着,她小脸一白,默默看向君北扬,希望他能对自己有好印象,稍微维护自己些许。 只可惜打从江云澜出现,君北扬眼里便只有她。 第187章 君北扬的双标 凌静语想想自己昨日的态度,不愿就此被误会,所以极力的想要挽回些什么,朝江云澜的方向靠近,然后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朝着她行礼道: “昨日身边的丫鬟不懂事,因着一物件对江姐姐无礼,是静语管教下人不当,还请江姐姐勿要同妹妹一般见识。” 凌静语认错态度良好,且将过错一并推到丫鬟身上,想要把自己摘干净。 可惜。 摘不干净了。 江云澜比她更加妥帖有礼,说话声音都透露着端庄。 “是,我自是不会怪罪凌家小姐。”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静语心下一喜,然而很快脸色就僵硬了。 只听江云澜继续道, “凌家小姐不过是口误的让丫鬟来抢我从玉铺买给王爷的腰带; 也不过是嘴上不小心的骂我是个贱婢,污蔑我是个阿毛阿狗的经常做讹人的勾当; 更是无意的让人来掌我的嘴罢了。” “凌小姐有什么错的,错的都是那不懂事的丫鬟,所以我又怎么能怪罪凌小姐?” 江云澜礼貌得体的说的话,尽是嘲讽。 偏偏不论是她的态度和口吻,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如果她说的不是这些字眼,怕是众人都觉得她对凌静语亲和又善意。 偏偏她能用这样的神仙态度说的是这样一番话。 江云澜边说着,边走到君北扬身边,然后很自然的替君北扬将腰间的玉佩给整理了一下,像极了一个体贴温柔的娘子。 不过是随手的整理,几瞬的事情,快得有些人都没注意到,江云澜便已经自然的站在了君北扬的身侧。 可凌静语站着的角度看得尤其清楚,所以自然也注意到了君北扬如今腰上的腰带。 那条腰带正是今日她曾经想要从江云澜手上抢夺来的。 只见君北扬的手动了动,牵住江云澜的手,低头看她,问道:“可是有何要事?” 他不过是随口一问,是在话家常。 江云澜抬眸,和他对上眼神,说:“嗯,有些事,晚些同你说。” 君北扬眸色柔和:“好。” 说着,君北扬嗓音淡淡,“金昭,送客。”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方才因为霍老夫人到来,凌永昌父女两厚着脸皮又待在这儿说了一堆废话,君北扬已经是极其不耐烦。 金昭立即就听出了君北扬的情绪,立即不敢拖延的上前,把凌家父女两“请”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凌永昌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捂嘴拖了出去,而凌静语也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大汉跟在身后,神色严肃,一手放在剑柄上,似乎只要凌静语敢拖延或者说上一个字,便拔剑就砍,极其凶神恶煞,让凌静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而君随风看着那父女两被“请”出去,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断说着: “哎,轻些,勿要伤着凌兄与凌家侄女。” “你这逆子,竟然连你爹的好兄弟都如此对待,真真是气煞我也。” “儿子长大了,我这爹也不认了,如此,我便也不认你这儿子!” …… 而君随风义愤填膺的说着这些话,中途回头却是给了君北扬一个“儿子,干得好”的眼神。 霆王府大门。 凌家父女还来不及在门口多说什么,就被“气愤”的君随风给叫上了马车,嘴里不住的骂着君北扬,以至于被如此赶出来的凌永昌都没话骂了。 “随风兄,小女与霆王的亲事,你看可怎么办?”凌永昌没想到君北扬这么简单粗暴把人给拖了出来,连话都不多说两句。 以他无赖的性子,本是要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要在霆王府跟前闹一闹,至少得借此让满皇城传一传霆王与凌静语的亲事,回头再买些人造谣之类的,让那霆王迫于传言不得不谨慎对待凌家。 “唉~凌兄,你也瞧见了,我这儿子从小跟我便不亲,在我娶继妻得时候就方言要断绝关系,再也未曾踏入君家一步,我如何管的了他,今日若不是看在我和他有血缘的关系上,怕是我连进霆王府的大门都不成啊。”君随风长吁短叹,很是无奈。 他那儿能不知道凌永昌打的什么算盘,为了减少麻烦,所以才说了一大堆把人弄上马车带走应付着。 嘴上应付着凌永昌,君随风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 君随风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是好亲近的模样,实则一肚子坏水,他从来不将真正的杀意外露,你瞧他笑呵呵的和人很熟稔,实则他正在盘算着怎么弄死对方。 便是嫁给他当了多年的继室李氏,也是在死前那一刻才真正的认识到这个人的可怕。 霆王府。 茶香袅袅。 把凌家父女赶出去后,君北扬才能好好的同霍老夫人说话。 江云澜就端坐在君北扬身边,霍依依坐在霍老夫人身侧,表情复杂的看了好几回江云澜。 江云澜察觉到霍老夫人有话要单独同君北扬说,便开口说要领着霍依依在府里走走。 霍老夫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霍依依的表情,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知晓霍依依的道行,定然是没法欺负江云澜,这才开口让霍依依跟江云澜出去走走。 出了正厅,找了个亭子,江云澜请霍依依坐下,然后自己也放松了下来。 瞬间没有了演技,恢复正常,江云澜整个人得气质都是一变,那儿还有端庄温婉的模。 这会儿的她显得随性洒脱又生气勃勃的,带着一股江湖儿女仗剑走天涯的英气和恣意。 这才是霍依依在玉铺店看到她的模样。 “你方才那都是演的?”霍依依神色复杂。 这演得也太像了,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是啊,演得不错,碾压那凌小姐,让她都想要钻地缝里头了。”江云澜坦诚道,她可没打算一直这么演着,偶尔对外人演演唬一下得了。 她承认得太快,霍依依还有种不真实感,她压根没想到还有人能这样的,这么坦诚的承认自己在演戏。 “那我表哥知道你这样吗?”霍依依问。 她现在合理怀疑,自己的表哥就是被她刚刚那演出来的一副贤良淑德模样给蒙骗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在表哥面前拆穿她,表哥或许便不会娶她了! 霍依依想到这里,激动得心跳都加速了。 “我什么人他心里门儿清,你放心,他没被我蒙骗,娶我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就是想拆也拆不散,死了那条心。”江云澜笑盈盈道。 霍依依被这句话堵得语塞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你配不上我表哥。” 江云澜扬眉一笑:“哦,那又如何?” 这一句话又是堵得霍依依沉默了。 是啊,那又如何? 她说配不上算什么?表哥就是要娶她,满皇城都知晓表哥要娶她。 霍依依憋红了一张小脸,哼了一声,一副不服气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江云澜说:“这王府你比我熟悉,你自己逛逛,一柱香后,我们正厅门口集合,再一同入内。” 霍依依震惊:“你便是如此待客?” 江云澜歪头:“你是王爷的表妹,来霆王府的次数比我都多,还要我招待什么?” 霍依依的性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她想什么也都摆在脸上,实在是个性子直,心眼少,骄横但不蛮横的人。 她这般的,最是容易被人挑唆利用。 江云澜不想和她交恶,毕竟她是霍老夫人疼爱的孙女,而君北扬尊敬霍老夫人。 但如果霍依依执意要招惹,那她也不是个会吃亏的。 霍依依没话说了,看江云澜往后院走,嘴里还兴奋的念着:“终于可以撸一会儿小白了。” 霍依依问一侧伺候茶点的宫月:“小白是谁?” 宫月回答:“小白是王爷送给王妃的一只白狮,王妃很是喜欢,但王爷总跟小白吃醋,嫌弃它太可爱被王妃喜爱。” 霍依依:……?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让她不信呢? 她表哥是什么人? 那是少年将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同一只畜牲吃醋? 怎么可能?! 霍依依是不信的。 然而还未等到一柱香,霍依依就看到了寻过来的君北扬,一听到宫月说江云澜去寻小白了,他面色一臭,匆匆走了,压根连他有个表妹在这里都未曾注意到。 霍依依哭丧着脸伸出一只手:“表哥……” 她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他怎么就没看到呢? 霍依依很快随着霍老夫人离开了。 回霍家的马车上,霍依依把江云澜的恶劣行径告知了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看着霍依依,说:“若是你有你表嫂一半,我老婆子便是闭眼也安心了。” 君北扬自然是将一切都告知了霍老夫人。 江云澜这般,霍老夫人反而更放心。 在这遍地权贵的皇城,若真没心眼,怎么担得起霆王府女主人的重任? 倒是霍依依,她悉心教导着,结果性子随着她那个娘,眼皮子浅又骄横。 霍依依听到霍老夫人如此说,委屈:“祖母,那江云澜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何表哥这么喜欢?” 霍老夫人说:“她自有她的过人之处,你若是听我这个祖母的,便不要再妄想着嫁给你表哥,你表哥若喜欢你这般的,怕是如今霆王府满后院都是人,也不会拖至如今才要娶妻。” 霍依依欲哭无泪:…… 这话说得,是她亲祖母没错。 她祖母从来都是如此,对自家人说话一针见血。 霍老夫人继续道:“依依,好好同江小姐相处,日后你许了夫家,若是有事,需得你表哥替你出头。” 霍家曾经辉煌,如今一辈一辈衰落,在皇城中靠的是曾经的辉煌,只是这些曾经终究无法长久。 霍老夫人同霍依依说了许多,分析入微,霍依依本就聪慧,明白祖母的劳苦用心,只应下说知晓该如何办。 接着,霍依依想起了凌家的人,询问霍老夫人: “祖母,姑父和表哥为何要让那凌家在霆王府如此撒野,不过是商贾人家,上来便大言不惭的与姑父称兄道弟的,还一口一个贤侄的对表哥不敬,甚至妄图将他女儿塞入霆王府,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霍老夫人缓缓一笑,说:“傻丫头,那凌家不足为惧,你姑父和表哥自会处理。” 霍老夫人未曾细说。 小小一个陆州凌家,图谋倒是不小,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第188章 事败 霆王府。 君北扬正在同江云澜边用晚膳边说话。 君北扬没有瞒着江云澜,大致的将与霍老夫人谈话的内容告知了她。 其实霍老夫人此行前来,真正目的是为了表明霍家的态度。 如今皇城暗流涌动,君北扬深陷旋涡当中,霍家不论如何,都将站在他身后,不计代价不计后果。 “霍老夫人当真是霸气。”江云澜,不由感叹道。 “外祖母年少时也是一方将领,征战多年,嫁予外祖父后才回皇城安稳度日,外祖父逝世后,霍家一直由外祖母维系。”君北扬说着,有些叹息。 霍老夫人年幼时丧母,年轻时丧父,年迈时丧子丧女。 霍家人丁凋零,如今只有一子傍身,孙辈虽有六子三女,可却都不成大器,都在消耗祖辈积攒的威势。 若非霍老夫人坐镇霍家,怕是霍家身份早不复往昔。 虽是如此说,但霍家即便不复往昔,也比许多人家都要尊贵,走下坡路,是以巅峰时期为往下行,要走到最底层,时日绵长。 霍家不少人也因此并未觉得有何感触,唯独霍老夫人深谋远虑,为这些个不成器的子孙后代盘算。 君北扬是她的外孙,身份尊贵,又多智近妖,霍老夫人自然心生疼爱,也为了霍家也多亲近。 君北扬明白霍老夫人的心思,却也觉得无甚大碍,毕竟霍老夫人对他的疼爱是真的,她有所盘算但也未曾想过要伤他,所以他能帮衬霍家自然是要帮衬的。 霍家是他母亲的母族,只要霍家不罔顾王法,他不论如何都会扶持。 “也是不易。”江云澜跟着叹息。 接着两人又聊到了凌家。 凌家父女的出现不是偶然。 在这种时候,凌永昌一副急功近利的嘴脸,甚至不担心因此得罪君北扬和霍家,显然有所仰仗。 而江云澜方才收到的沈玉琢传来的消息,也与此有关。 夺魂门下有人曾暗中与凌永昌接触。 所以凌永昌此次前来皇城,有夺魂门的手笔,而凌永昌显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带着女儿前来想要谋取更多。 “想来是凌家人知晓,我即将被夺魂门灭杀,所以想要让自己女儿取而代之。”江云澜悠悠笑道。 “嗯,不论是凌家人,还是夺魂门,注定不能成事。”君北扬说。 - 三日后。 后宫。 顾子衿收到江云澜送来的消息。 告知她夺魂门的刺杀没得逞,夺魂门主重伤逃走,他们活捉了一人,其余人都解决掉了。 江云澜活捉的那位夺魂门之人,从他身上了解到了夺魂门一些秘术。 根据江云澜的判断,比如那摄魂术其实在一个层面来说相当于催眠,只不过因为加入了内力,比之于催眠更加神奇。 而夺魂门主重伤逃走,除了有萧华临、君北扬的人在搜寻他,还有夺魂门想取而代之的堂主也联合起来派人在追杀他。 总之,夺魂门门主想要回周姝语身边阻碍重重。 现在周姝语自顾不暇,顾子衿也没有松懈的关注她那边的情况,隐隐的她感受到了周姝语的危险程度又降低了。 第189章 顾子衿送的订婚贺礼 现在周姝语自顾不暇,顾子衿也没有松懈的关注她那边的情况,隐隐的她感受到了周姝语的危险程度又降低了。 为此,顾子衿本来想着要走一回司天台。 可晏清风那边似乎预计到她的行动,先一步派了小道童前来传话。 那小道童说告诉顾子衿,晏清风闭关了,说是顾子衿的想问的,待他出关时必定有结果。 顾子衿琢磨了一下,觉得晏清风没有阻拦,说明她和江云澜的算盘打的是对的。 那么按照这个方向,可以再给周姝语施压。 与此同时。 周姝语得知没有杀掉江云澜便罢了,夺魂门主也失踪了。 夺魂门是她如今最大的倚仗,她不能舍弃。 可她如今身陷宫中,被各宫娘娘盯得紧,便是身边的人手也不够用。 思索着,周姝语想到了宫外的人。 她立即写了一封信,着人隐蔽的交给肖侍郎。 她本不想这么早动用好不容易收服的肖侍郎,但如今不得不用了。 顾子衿得知周姝语派人送信给肖侍郎的时候,信已经交到了肖侍郎的手上。 不得不说周姝语的本事真不小,在这样被紧盯着的情况下,都能悄无声息的送了一封信出去。 顾子衿很快就摸清楚了周姝语是通过禁军副统领之手把信送出去。 说起来这位副统领会被周姝语收入麾下,还“多亏了”江云澜一时兴起的刺杀。 在猎场时,江云澜看周姝语落单,想着杀她一个试试,没想到三番两次动手,没伤着她,反而给她送了造化。 禁军副统领便是在江云澜暗器刺杀即将得逞的时候出现救下了周姝语,从而被周姝语吸引收服。 不过得知她送信给的是肖侍郎,顾子衿倒也不操心。 毕竟肖侍郎在她的“点拨”之下,已经知道了周姝语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为周姝语所用。 而周姝语信里的内容,顾子衿估摸着就是让肖侍郎替她寻找夺魂门门主。 收到信的肖侍郎看到周姝语言辞恳切的拜托他帮忙寻人,还留了信物,以便于寻到人后让对方确认安全。 为此,肖侍郎笑了笑。 周才人还真以为自己被她掌控了,所以如今这样重要的事情和信物也交给了他来办。 果真是自信呐。 “夺魂门门主么……” 这人,他替周姝语寻了。 同时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不多时,肖侍郎便在周姝语信中提到的印记之下,在皇城闹市一处染布坊寻到了夺魂门门主。 夺魂门门主方看过信物,确认肖侍郎身份要同他离开,肖侍郎却反手要杀他,口口声声说是周姝语安排,要杀人灭口,避免他落入敌人之手暴露她。 夺魂门主险象环生,逃出生天之后,仍不相信肖侍郎的话。 在肖远晴头七那日,他偷偷潜入了肖侍郎府,听到了前来祭拜的周姝语同肖侍郎的谈话,得知周姝语竟然真的要杀他,他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她手中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而肖侍郎在送走周姝语之后,目光淡淡扫过夺魂门主的藏身之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啊,周姝语这个女人足够心狠,一听到他说夺魂门主被多方势力追杀,重伤半残躲在皇城中,确认对方没有了利用价值并且有可能威胁到她,她便是毫不留情的要把人给除掉。 可惜,她不知,这些都是他编造,便是要让夺魂门主知晓她的真面目。 周姝语离开肖家,乘坐回宫的马车,皱着眉头很是忧愁。 她未曾料到,自己一个要杀江云澜的决策,便失去了手中最关键的势力。 “别怪我无情,是你没用了。”周姝语看着手上肖侍郎交出给她那夺魂门主的腰牌,没有怀疑肖侍郎的话,因为若是他伤势不重,定然是会入宫寻她。 而他如今没用了便是得除掉,毕竟他知晓自己太多的事情,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自己。 至于要不要看最后一眼,又有什么关系?本就是棋子罢了。 不过,还是得好好演一场悲痛欲绝的戏,她身边还有他的心腹,今后还是用得上。 后宫。 周姝语回宫的消息顾子衿第一时间收到了。 彼时她正在用手帕给五爷擦爪子,捏着五爷的肉垫,自言自语道:“看来肖侍郎得逞了。” 周姝语请求出宫前去祭拜是她允许的,自然是为了配合肖侍郎这一场戏。 至此,周姝语又少了一大助力。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周姝语的威胁又降低了。 这应该就是晏清风先前提到过气运,周姝语抢夺的气运大量的脱离,回到了它们的归属上。 - 又是几日过去。 霆王殿下求陛下赐婚一事历经多日,终于有了结果。 陛下先是下旨册封威远大将军之女江云澜为安南郡主,而后给霆王殿下与安南郡主赐婚。 赐婚旨意下达当日,满皇城四处议论纷纷。 上午接过圣旨,江云澜下午就带着君北扬前往自己的郡主府。 除了陛下的赏赐,还有各个势力送来的人和礼之类的。 新得的府邸,许多事、许多人、许多规矩等等都要一一安排妥当。 江云澜正抱着一大箱的金锭和银锭还有珠宝在数着,眼里冒光,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我暴富的心愿达成了,我成小富婆了,哈哈哈……” 君北扬看着那恨不得把自己也塞进箱子跟那些金银珠宝睡一块儿的江云澜,扶额无奈。 “小东西,我给你的聘礼比这多了数倍,怎的不见你如此高兴?” “数倍?!”江云澜放光的眼神瞬间转移到了君北扬的身上,扑过去捧着他的脸唧的亲了一口,表达自己的喜欢。 被投怀送抱的君北扬眸子带着愉悦的笑意,看着她跟只蝴蝶一样一块儿扑到这个箱子,一会儿扑到那个箱子上。 等江云澜从暴富的满足感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郡主府,还有好多事要做,她也有动力了。 这如今也是有房的人了! 只是逛了一圈下来,江云澜发现自己很多余。 因为陛下赏赐的人,还有顾家和霆王府送来的人都井井有条的规划布置着,压根没有她能下手的地方。 索性她就又带着君北扬隐蔽的前往风泉楼,见了沈玉琢等江家的旧部,当是正式的介绍给娘家人。 实在是皇城早对两人的婚事有所议论,加上君北扬的身份和人品、外形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江家的旧部们只有祝福。 江云澜和君北扬从风泉楼出来,本打算回霆王府,但陛下跟前的而影卫传了消息前来,两人便又秘密入了宫。 沧海宫。 这是君北扬在后宫秘密养伤之所。 想想,江云澜发现这里满满都是自己和君北扬的回忆。 萧华临显然是有意选了这个地方,还将顾子衿也一同叫上。 顾子衿就在湖畔钓鱼,萧华临坐在她身侧,偏头同她说话。 听到脚步声时,萧华临才回头,看到江云澜和君北扬之时,免了两人的行礼,和君北扬到亭中谈话。 江云澜则是跑到了顾子衿身边和她一起钓鱼。 “给你的订婚贺礼。”顾子衿递给江云澜一个红彤彤的小盒子,盒身印着一个喜字。 “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江云澜笑盈盈的接过小盒子,想到什么,又谨慎的试探:“你是不是想要恶搞?!” 她可不相信顾子衿能给她送什么正常礼物。 “不想要就还我。”顾子衿欲抢回自己送上的贺礼。 “行,还你。”江云澜果断还她。 顾子衿:…… 她就装一下,没打算真收回来,所以推了回去,“概不回收,你收了就是你的。” 江云澜这下能肯定了,说:“果然有问题。” 边说着边打开小盒子,然后就看到盒子里有两个浅水绿的瓷瓶。 确认是里头装着的是丸药,江云澜立即就明白了顾子衿的“险恶”用心。 “你不送点金啊银啊玉啊的,送我这个?” 顾子衿理直气壮:“送什么都给不如送性福。” 她压低嗓音,说, “左边你用,右边霆王用,分则为王,合则无双。” “成分天然无毒,但为了你们的身体着想,也不能夜夜笙歌,你看着使。” “这礼物,送得实在?” 江云澜就知道这丫的不会送什么寻常礼物,听她措辞这么讲究,不由八卦:“说得这么厉害,你自己试过?” 顾子衿:“木有啊,我这是特意送你的,我仔细的同青羽说明了要求,然后帮着她一起做好的,就这么两小瓶。” “我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可谓是费心费力、苦心极力……” 江云澜:“滚。” 她一撅腚,她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风有多大,她就能吹多大。 皮有多扯,她就能有多扯。 简直是缺德他妈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第190章 这笔账该怎么算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江云澜和顾子衿吵吵闹闹,最后这订婚贺礼,还是收下了,只不过江云澜打算带回去就塞衣柜最底下,绝对不让它有见光的一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同时的,江云澜已经想好了找某个节日,给顾子衿送一个更大的礼物!\\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萧华临同君北扬谈完,顾子衿和江云澜也热热闹闹的吃饱喝足,两人才出宫。\\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出宫回霆王府路上,听到路边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议论君北扬和江云澜的婚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议论江云澜这个安南郡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议论陛下赐婚乃是因为太后施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议论明日太后与小王爷将回到皇城;\\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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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有人怒辩:“江家英勇,怎能是你能污蔑的!?当年江小姐不过六七岁,她躲过了敌人的索命的弯刀逃出生天,如今倒是未曾躲过你这在皇城自小享乐,未曾见过刀剑相搏的小儿所辱。”\\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若是你的胆子与你这嘴一般能干,为何多年未曾见你离开这安乐窝,上战场杀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那人轻蔑的啧啧了两声,道:“本少爷打小住金窝里,便是无需拼搏打杀,尔等艳羡,什么劳什子安南郡主,江家都死光了才好不容易换来的,能同本少爷比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有人怒不可遏的要继续理论,可那人身边的护卫都拔剑护在他身侧,剑刃朝着那些要上前理论之人:“谁再敢反驳少爷的话,我等手上的刀剑便是不长眼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想要理论的人迫于威胁,只能忍住。\\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有人拉着身边要冲出去的人,压低嗓音道:“这是郑家公子,他祖父乃是三朝元老,得罪不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偏偏那郑家公子还继续挑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怎的?本少爷说错了?那江小姐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蛊惑了霆王殿下,这才有了今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满皇城多少千金贵女,哪一个不比她高贵?”\\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若是她不服气,那便来同本公子理论啊。”\\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本公子说不定瞧着她可怜,赏她进府当个洗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话未说完,他就已经被踹翻在地,胸口踩着一只脚,那脚的主人正是江云澜。\\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听说你要找本郡主理论,来,理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她说着,手腕一翻,手上已经抽出一把匕首,匕首尖贴着他的皮肤从额头往他脖子上滑动,让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护卫都紧张了起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放肆,你找死吗?竟然敢对我们少爷动粗!”一护卫朝着江云澜边呵斥边砍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江云澜踩着郑少爷,一脚踹飞了那护卫,这一脚带了七八成的内力,一脚踹得那护卫撞在远处的墙上口吐鲜血却没昏迷,肋骨怕是断了不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其余护卫一看她这么猛又狠,便都不敢动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江云澜这才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郑少爷,笑意融融,可眸子里尽是杀意。\\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这下可以继续理论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方才你说什么来着?哦,说了许多污蔑江家的话,这笔账我想想要怎么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江云澜如同恶魔一样,手上的匕首缓缓的滑至他的心口。\\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我祖父乃是三朝元老,父亲是兵部尚书,你敢!”那郑少爷惊恐的喊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仿佛这一句话给他壮了胆子一般,他瞪着江云澜,说:“你个贱人还不快把脚移开,跪下来给本少爷道歉,本少爷还能留你个全尸!”\\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她竟敢这么当众侮辱自己!他决计要玩死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只是这位少爷显然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江云澜。\\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0\\\"\\u003e只见江云澜的匕首已经刺了进去了些许,惊了旁边一众围观的群众,也吓住了郑少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1\\\"\\u003e“再骂啊?骂一句我刺进去一寸,你试试你骂多少句会断气?”江云澜幽幽道,当众她倒不会真弄死他,那匕首不过是破开了一层皮肉,没有伤到心脏,吓吓他罢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2\\\"\\u003e这已经是把他吓得不轻,不敢再说话。\\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3\\\"\\u003e“本郡主想起来了,你姐姐是郑舒儿,她曾经在宫宴上谋害本郡主不成,如今还在刑狱司关着,你今日更是当众侮辱南境忠烈将士,污蔑忠烈之后,贬损霆王殿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4\\\"\\u003e“你郑家真是好家教,稳坐这皇城中享福,便忘了边境用性命驻守杀敌的将士,我江家满门驻守南境便是落得如今只剩本郡主一人也不悔,但容不得你在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尸骨上泼脏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5\\\"\\u003e“本郡主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那三朝元老的祖父和兵部尚书的爹,平日你们郑家便是如此侮辱忠良,如此寒边境将士的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6\\\"\\u003e江云澜吩咐人,架着郑少爷前往郑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7\\\"\\u003e同时她收敛了一身杀气,朝方才为江家说话的众人道谢,又赔偿了方才她踹人之余损毁的店家,这才上马车,前往郑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8\\\"\\u003e马车上,被江云澜阻止未曾下马车的君北扬握过她的手,用湿手帕擦拭着她的手掌,同她说明。\\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9\\\"\\u003e郑少爷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惯眠花宿柳,不学无术,仗着自己祖父和父亲为非作歹,在皇城颇有恶名,小王爷萧华棣还在皇城之时便是狐朋狗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0\\\"\\u003e而郑夫人惯是宠爱为其遮掩,加上有萧华棣坐镇,背后还有太后权势滔天,这也就导致了小王爷领导的一众纨绔闹出不少出格的事情,因为有人收拾所以无法无天惯了,便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1\\\"\\u003e郑少爷与他姐姐郑舒儿感情颇深,他一直记恨江云澜让郑舒儿在刑狱司受苦一事,今日得知她获封郡主,并且与他姐姐爱慕的君北扬得陛下赐婚,他那儿忍得住,便是买通了不少人四处传那些话,便是他自己也是当街要闹出大动静,意图想要毁掉江云澜的名声,破坏她与君北扬的婚约。\\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2\\\"\\u003e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又一向为非作歹惯了,幼稚的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举止就是出一口恶气,便是闹大了反正还有家中人收拾烂摊子,他顶多禁足一两个月,事后依旧逍遥自在享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3\\\"\\u003e“他既然敢说敢做,那我就拿他开刀,日后谁要是敢侮辱边境的将士,他就是下场!”江云澜冷声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4\\\"\\u003e这还是她听到的,她没有听到的怕是不知道会说得多难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5\\\"\\u003e当年南城满城将士百姓拼尽性命才挡住敌军,多年后落得被人数落侮辱的下场,而她则成为了那个因由,那么她就让他们知道敢用她当做因由来颠倒黑白,下场有多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191章 郑家 郑家大门。 江云澜一路过来的时候,路上逐渐聚集了不少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人。 知情的在给不知情的人说明情况,一时之间郑家大门前热闹非凡。 江云澜更是让人寻了桌椅过来,打着伞坐在郑家大门前,显然这件事今天不能善了。 郑少爷就跪在一旁,听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回头大吼着:“你们这些刁民,都滚啊,想看本少爷的笑话,回头看本少爷怎么抽死你们!” 郑夫人得到消息,匆忙就带着一行家仆护卫出来,看到自家儿子狼狈的跪在那里,身上还沾了血迹,立即便心疼得不行的带着人冲过来要把人带回家中。 宫月很干脆的看到江云澜使眼色,一把长剑搭在郑少爷的的脖子上,面无表情道:“站远点。” “江云澜!你害得我舒儿如今还在受苦,今日又来害我城儿,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郑夫人一看到又是江云澜,毫无形象的大吼着。 若不是这江云澜突然冒出来,她的女儿才应该是霆王妃!也不会落得如今被关押在牢狱中受苦。 在猎场几日若不是忌惮着霆王殿下,自己早让人杀了她解恨,只可惜祭祀古树那日乱糟糟自己安排了人要杀她,可她却失了踪迹。 否则今日还有她江云澜欺上头一事?! 郑夫人恨不得现在就给江云澜一剑,让她血溅当场。 江云澜悠悠喝着茶,看着郑夫人,说:“原来你们郑家从小到老,都是颠倒黑白的好手,究竟是我害郑小姐,还是郑小姐罪有应得,此事郑夫人既然翻出来要再分辩,那便连着今日郑公子的事一同说个清楚明白!” 江云澜摆了摆手指,立即就有人押着那些被郑公子收买后在皇城四处散布谣言之人前来。 那些人见着江云澜,便一个劲儿的磕头: “郡主饶命啊。” “都是郑少爷指使我们,我们只是收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啊,是郑少爷教我们说的那些话,我还听到他说,说是要雇人绑架郡主。” …… 这些人一发现事情风向不对,立即什么都招了。 “胡说八道!江云澜你用心歹毒,竟然唆使这些人来污蔑城儿!企图给我郑家扣上罪名!”郑夫人反咬一口,反应迅速。 江云澜不徐不缓的一笑,偏头看到人群中的商月微微点头,说: “你说话光凭一张嘴,我说话凭的是事实。” “我今日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算账。” “郑少爷作威作福,连边境忠烈都敢侮辱,今日当着我的面都喊打喊杀,想来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今日众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同我一起讨个公道,惩治恶徒!” “我倒要看看,你郑家有没有明辨是非的人!?” 江云澜这一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立即就有人从人群冲出来。 “求郡主替我们做主,这郑家少爷看上草民的女儿,强迫她入郑家为妾,小女不从,他便强行玷污小女,小女不堪受辱自缢了。”有一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凄凄道,提到女儿声音都不由颤抖,是伤心也是愤怒。 第192章 迫害 接着又有不少被迫害的 “还有小女,被郑家那混账玷污,如今怀着六个月的身孕,郑家胁迫小女生下孩子,道若是儿子便带回郑家,若是女儿便要扔了,还威胁草民一家,说是若是敢透露半分便屠草民全家与左邻右舍。” “求郡主救救草民的儿子,草民本是买鱼的,小儿不过九龄,因容貌随了他母亲长得好看讨人喜欢,那郑家子便着人绑了他带入府中,如今生死未卜,草民欲告官救出小儿,可谁知这郑家手眼通天,草民被活生生打断一条腿,道若是再敢报官,便是要杀了草民一家。” …… 这时,又有身穿一身孝衣的而立之年的男子哽咽开口: “草民本是做小本宝石生意,那郑家少爷日便要道小店搜刮一番,草民入不敷出苦不堪言,本想离开皇城,可那郑家少爷生生将草民八十老母看押起来做人质,这些个看押的畜牲虐待长期不给吃喝,昨日母亲咽了气,而他们连母亲尸身都用来威胁草民,草民不孝,竟连替母亲收尸下葬都做不到啊。” …… 这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 这些事,这些人,是沈玉琢和水昭这两人凭借庞大的关系网,在短短时间内把这些受到迫害者的家属全部都寻到,给了对方可以讨公道的选择,前来的人不少,还有些生怕日后被郑家迫害不敢出面。 但这已经足够定罪! 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冒出来,郑夫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对着郑家指指点点,立即指挥仆从护卫驱赶,愤怒的指着那些苦主和江云澜: “胡说八道!你们都是胡说八道!江云澜,别以为你当了郡主就能胡作非为! “这些刁民都是你请来的戏子,想要定我城儿的罪,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这皇城有府尹、有大理寺、有刑部……还轮不到你做主!”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蔑我郑家!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日后一并问罪!” 郑夫人意图威胁这些受害者家属。 就在这时,大理寺和府尹的人官兵同时到来。 两方人马先是向边上停着的马车行礼:“属下见过霆王。” 君北扬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两位大人前来办案,不必多礼,一切依照规矩办即可。” 君北扬表明了态度,说完后轻咳了两声,似是伤未好全,此时依旧虚弱。 众人这时才知晓原来霆王殿下一直都在。 就连郑夫人都惊了一下,随即便咬牙,想着既然已经得江云澜这个未来霆王妃,得罪了霆王府,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得罪个干净,今日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带走她儿子! 郑夫人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说: “原来霆王殿下也在,难怪郡主如此趾高气昂,霆王殿下位高权重,但大晟是陛下的大晟,便是霆王殿下,也不能随意的指使两位大人给郑家后人定罪!捅到陛下跟前去,我郑家也要……” “闭嘴!”一道浑厚的嗓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一侧匆匆赶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杵着拐杖,身边站着一身官袍的郑家如今的当家人,兵部尚书郑大人。 这位老者乃是三朝元老,被尊称为郑公,是奠基郑家基业的存在,也是郑家最尊贵的人。 第193章 罄竹难书 郑家大门。 江云澜一路过来的时候,路上逐渐聚集了不少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人。 知情的在给不知情的人说明情况,一时之间郑家大门前热闹非凡。 江云澜更是让人寻了桌椅过来,打着伞坐在郑家大门前,显然这件事今天不能善了。 郑少爷就跪在一旁,听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回头大吼着:“你们这些刁民,都滚啊,想看本少爷的笑话,回头看本少爷怎么抽死你们!” 郑夫人得到消息,匆忙就带着一行家仆护卫出来,看到自家儿子狼狈的跪在那里,身上还沾了血迹,立即便心疼得不行的带着人冲过来要把人带回家中。 宫月很干脆的看到江云澜使眼色,一把长剑搭在郑少爷的的脖子上,面无表情道:“站远点。” “江云澜!你害得我舒儿如今还在受苦,今日又来害我城儿,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郑夫人一看到又是江云澜,毫无形象的大吼着。 若不是这江云澜突然冒出来,她的女儿才应该是霆王妃!也不会落得如今被关押在牢狱中受苦。 在猎场几日若不是忌惮着霆王殿下,自己早让人杀了她解恨,只可惜祭祀古树那日乱糟糟自己安排了人要杀她,可她却失了踪迹。 否则今日还有她江云澜欺上头一事?! 郑夫人恨不得现在就给江云澜一剑,让她血溅当场。 江云澜悠悠喝着茶,看着郑夫人,说:“原来你们郑家从小到老,都是颠倒黑白的好手,究竟是我害郑小姐,还是郑小姐罪有应得,此事郑夫人既然翻出来要再分辩,那便连着今日郑公子的事一同说个清楚明白!” 江云澜摆了摆手指,立即就有人押着那些被郑公子收买后在皇城四处散布谣言之人前来。 那些人见着江云澜,便一个劲儿的磕头: “郡主饶命啊。” “都是郑少爷指使我们,我们只是收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啊,是郑少爷教我们说的那些话,我还听到他说,说是要雇人绑架郡主。” …… 这些人一发现事情风向不对,立即什么都招了。 “胡说八道!江云澜你用心歹毒,竟然唆使这些人来污蔑城儿!企图给我郑家扣上罪名!”郑夫人反咬一口,反应迅速。 江云澜不徐不缓的一笑,偏头看到人群中的商月微微点头,说: “你说话光凭一张嘴,我说话凭的是事实。” “我今日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算账。” “郑少爷作威作福,连边境忠烈都敢侮辱,今日当着我的面都喊打喊杀,想来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今日众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同我一起讨个公道,惩治恶徒!” “我倒要看看,你郑家有没有明辨是非的人!?” 江云澜这一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立即就有人从人群冲出来。 “求郡主替我们做主,这郑家少爷看上草民的女儿,强迫她入郑家为妾,小女不从,他便强行玷污小女,小女不堪受辱自缢了。”有一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凄凄道,提到女儿声音都不由颤抖,是伤心也是愤怒。 接着又有不少被迫害的 “还有小女,被郑家那混账玷污,如今怀着六个月的身孕,郑家胁迫小女生下孩子,道若是儿子便带回郑家,若是女儿便要扔了,还威胁草民一家,说是若是敢透露半分便屠草民全家与左邻右舍。” “求郡主救救草民的儿子,草民本是买鱼的,小儿不过九龄,因容貌随了他母亲长得好看讨人喜欢,那郑家子便着人绑了他带入府中,如今生死未卜,草民欲告官救出小儿,可谁知这郑家手眼通天,草民被活生生打断一条腿,道若是再敢报官,便是要杀了草民一家。” …… 这时,又有身穿一身孝衣的而立之年的男子哽咽开口: “草民本是做小本宝石生意,那郑家少爷日便要道小店搜刮一番,草民入不敷出苦不堪言,本想离开皇城,可那郑家少爷生生将草民八十老母看押起来做人质,这些个看押的畜牲虐待长期不给吃喝,昨日母亲咽了气,而他们连母亲尸身都用来威胁草民,草民不孝,竟连替母亲收尸下葬都做不到啊。” …… 这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 这些事,这些人,是沈玉琢和水昭这两人凭借庞大的关系网,在短短时间内把这些受到迫害者的家属全部都寻到,给了对方可以讨公道的选择,前来的人不少,还有些生怕日后被郑家迫害不敢出面。 但这已经足够定罪! 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冒出来,郑夫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对着郑家指指点点,立即指挥仆从护卫驱赶,愤怒的指着那些苦主和江云澜: “胡说八道!你们都是胡说八道!江云澜,别以为你当了郡主就能胡作非为! “这些刁民都是你请来的戏子,想要定我城儿的罪,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这皇城有府尹、有大理寺、有刑部……还轮不到你做主!”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蔑我郑家!还不速速退去,否则日后一并问罪!” 郑夫人意图威胁这些受害者家属。 就在这时,大理寺和府尹的人官兵同时到来。 两方人马先是向边上停着的马车行礼:“属下见过霆王。” 君北扬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两位大人前来办案,不必多礼,一切依照规矩办即可。” 君北扬表明了态度,说完后轻咳了两声,似是伤未好全,此时依旧虚弱。 众人这时才知晓原来霆王殿下一直都在。 就连郑夫人都惊了一下,随即便咬牙,想着既然已经得江云澜这个未来霆王妃,得罪了霆王府,那便一不做二不休,得罪个干净,今日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带走她儿子! 郑夫人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说: “原来霆王殿下也在,难怪郡主如此趾高气昂,霆王殿下位高权重,但大晟是陛下的大晟,便是霆王殿下,也不能随意的指使两位大人给郑家后人定罪!捅到陛下跟前去,我郑家也要……” 第194章 不领情 这郑家,果然是要保郑城。 郑公和郑大人表面看起来是要来主持公道,惩治郑城的,然而本质上却是为了护着郑城。 不论这两人如何当众重重打骂郑城,为的不过是掌控主动权,要把郑城保住。 他们一老一青年,这配合打得十分默契,就郑公这位三朝元老在大晟国的名望、郑大人刑部尚书的要职,郑家在皇城中是妥妥是名门士族,关系盘根错,他们料定君北扬和江云澜会给这个面子,下他们给的这个台阶。 郑城能对这么多人造成伤害,还能压制掩埋个彻底,仅仅一个郑夫人做不到这么周密,只能是背后有这两人护着。 如今事情败露,他们为了保郑城,连郑夫人都可以丢弃。 果然是混朝堂的,这两人心眼有八百个! 江云澜自然是可以不下这个台阶把事情闹大,让大理寺捉拿郑城,调查郑家。 但是据她所知,郑公是当初支持陛下登基的人之一。 太后归来,这皇城将面临一场大战,郑家这样的要臣,想必萧华临和君北扬有所用处,这才是江云澜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要对郑城动手的犹豫的原因。 江云澜没想过要放过郑城,明面上不能名正言顺的弄死,那她月黑风高的时候也要悄悄的去把人给弄死! 江澜的思索不过在几秒钟,她思绪闪过后,便不着痕迹的在君北扬的掌心写了几个字,问他这个台阶他们下不下? 她当然是不想下,因为这样着实对不住那些站出来的受害者,但大局上她也不清楚自己这追根究底的会不会影响萧华临和君北扬的布局。 君北扬只在江云澜手心写了一个字:闹。 江云澜刹那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也不合适现在追究。 她现在有底气的大义凛然道: “郑公,郑大人,两位大人如此维护我江家,云澜在此谢过两位长辈。” “郑公乃三朝元老,多年来为大晟尽心尽力,郑大人乃是兵部尚书,朝中要员,两位长辈都是深得陛下信赖,深得百姓爱戴之人。” “如今郑家出了如此一个大逆不道、危害百姓之徒,两位大人也不惜大义灭亲为众位受害者做主,两位大人着实令人敬佩,云澜携众位百姓,谢过两位大人做主!” 江云澜高亢激昂的说完,朝着两人行礼,那些受害者家属见了,也纷纷感激的喊着跪下,其余围观的群众也都开始赞扬郑家父子。 江云澜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漂亮,完全没有按照郑家父子的套路走。 一时间郑家父子都愣了愣,郑公看向江云澜的眸色一冷,随即将目光移向君北扬。 他不相信君北扬未曾看出他的真正意图是为了保住郑城,这才当众如此责骂出重手对待郑城,暂且给出一个端正的态度,平息众怒,实则掌控了主动权。 他们忌惮的只是君北扬和江云澜。 本意是郑家重惩郑城,当是给两人一个交代,同时让两人给郑家一个台阶,也给两人一个台阶。 如此一来,此事便可平安揭过。 至于那些个平民百姓的郑家自然是不看在眼里,日后再多做威逼利诱处理即可。 可如今看来,他们这一番苦心江云澜不领情!铁了心要与他们郑家为敌,要将郑城置之死地! 第195章 皆由陛下布局 “郡主此言折煞老臣了,这日头正晒,郡主既已来到郑家,若不入府稍作片刻,也让郑家好好招待郡主,以及王爷,还有两位大人,如何?” 郑公笑面虎般依旧客客气气,其实心里早已经恨不得把江云澜捅上百八十遍。 还有那霆王,郑公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他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实际上便是在给江云澜撑腰,让她在前“搏杀”。 这未婚夫妇两人,一静一动的,玩得真是好手段! 江云澜从这表面客客气气的话里听出了警告,不慌不忙道:“多谢郑公款待,只是眼前诸多百姓的苦难还请郑公先行做主才是。” 君北扬开口道:“嗯,澜儿说得是。” 这已经是十足十的表明了立场。 大理寺和巡抚两位大人拱手客气道:“劳烦郑家配合调查。” 两位大人便是君北扬派人去请来的,虽然敬畏郑公,但郑城已然引起民愤,且有郡主在前,此事定然无法囫囵平息,他们做好本职即可。 郑公和郑大人一看此事当前无法转圜,只能暂且按照流程走。 郑城被大理寺的人捉拿,同时大理寺要从郑家开始调查。 因为有好几名百姓说家中儿女被抓入郑家后生死不明,所以首要将这些人救出郑家。 郑大人看着一行官兵入了郑家,低声对郑公道:“父亲,此事若是深究,城儿做的那些事怕是……” 郑公眸色冷凝,说:“说再多已无用,今日之事,显然是霆王早有准备,来得突然,为的就是你我不曾有防范,所获才多。” 郑大人:“父亲的意思是城儿今日出口狂妄,惹怒安南郡主,不过是霆王殿下对郑家发难的借口?” 说到这里,他疑惑了,“郑家与霆王往日并无龃龉,霆王为何如此?” 郑大人思索着,又灵光一闪,“父亲,难不成霆王殿下是因着与陛下针锋相对,这才拿我郑家撒气?” 郑大人想来想去,暂且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郑公道:“你且去查上一查霆王近来与何人接触,这般大费周章得罪我郑家,想来霆王所图非小,你且宽心明日太后将回到皇城,城儿定然不会有事。” 郑大人拱手:“是,父亲,儿子这便派人去查。” - 皇城巡抚协助大理寺很快就将那些被郑城圈禁在郑家的男男女女救出,通过这些人的嘴里,又从郑城的院子后挖出五六具幼童的尸骸。 一时间郑家一事轰动了皇城。 郑城所有罪责正在一一调查、记录、核实,相关人等一律捉拿关押审问,整个郑家都被围了起来只进不出,等候调查结束。 此时,皇城许多人都在关注郑城一事,四处都是声讨谴责郑城的声音。 同样的,江云澜这个安南郡主也是讨论的重点,因为她在揭露郑城滔天罪责这件事上,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许多人都认为,若不是江云澜出头,怕是郑城将会祸害更多人;也有人认为,江云南澜这是一早知道郑城的罪过借机发难,为百姓讨公道;还有部分看得明白的,看出这件事背后乃是霆王有所图,正派人去查探……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的,江云澜一律不清楚。 她这会儿刚狠狠咬了一口君北扬解恨。 她被算计了。 从她一开始听到郑城那番侮辱江家和边境将士的话开始找郑城麻烦开始,就是君北扬有意带着她听的。 他算准了她会生气,也了解清楚郑城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两人对上定然要闹大。 所以之后一切发生得都那么顺利,她还以为是宫月等人办事儿的迅速快,其实是君北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提出来。 她是在君北扬提示她别罢休,闹下去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被利用了。 那会儿没算账,现在两人单独相处,总算能好好算账! “还气吗?若不再将这边咬上?”君北扬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深深地齿痕,把另一只手腕递了过去,“咬出血那种才解恨。” 江云澜拍开他的手腕,冷哼道:“说,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目的又是什么?要是敢再瞒我一个字,你晚上就睡地上。” 君北扬觉得这个威胁太狠了,然后转身就把萧华临给卖了:“此事皆由陛下布局。” 他也是今日被宣入宫临时被安排。 他想着与其让江云澜费心配合演出,还不如让她真情实感的发泄一通,同时他在背后把控节奏。 至于为的是什么,君北扬解释道: “郑家表面上是忠于陛下,实则是太后一党,而郑城,是太后与郑大人私生子。” 郑大人与周太后幼年相识,两人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恋爱,后来周太后入宫,郑大人也娶了夫人,便形同陌路。 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何有了首尾,周太后还为其诞下一子送出宫代替了郑夫人之子养在膝下。 连郑夫人也未曾知晓,自己当年怀胎生子都是假的。 不过是郑大人和太后为了遮掩私情而用药让她假孕生子,将郑城抱到她身边,让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疼爱多年。 这些年,小王爷萧华棣与郑城交好,背后也是周太后有意推动,他们所反犯的罪恶,郑家遮掩不了的,便是太后在遮掩。 太后对郑城的疼爱,更多是因为对不能将他养在膝下的亏欠。 也因此,太后默默给他的也更多。 “此次文老太师回皇城,告知陛下一件事,先皇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一支名为“皇使”的暗卫。” “皇使共十人,皆是以一敌百的好手,皇使忠于先皇,随着先皇驾崩隐匿于世间,能召回他们再度启用的的,只有先皇留下的龙符。” “他们手中有先皇遗旨,传闻乃是可以让他们干涉一朝帝王更替的旨意。” “太后手中有半块龙符,另外半块在当今陛下手中,只是陛下先前并不知晓那龙符的用处,如今才知晓,太后在后宫妃嫔中如此费尽周折的安排,不仅仅是要对付陛下,为的也是另外半块龙符。 第196章 皇使 “此次文老太师回皇城,告知陛下一件事,先皇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一支名为“皇使”的暗卫。” “皇使共十人,皆是以一敌百的好手,皇使忠于先皇,随着先皇驾崩隐匿于世间,能召回他们再度启用的,只有先皇留下的龙符。” “他们手中有先皇遗旨,传闻乃是可以让他们干涉一朝帝王更替的旨意。” “太后手中有半块龙符,另外半块在当今陛下手中,只是陛下先前并不知晓那龙符的用处,如今才知晓,太后在后宫妃嫔中如此费尽周折的安排,不仅仅是要对付陛下,为的也是另外半块龙符。” 两块龙符对称,先帝当时交付许多物件给萧华临,萧华临虽收好,但并未知晓其中那一块龙符的用途。 他当时看着只觉不寻常,还派人去调查过,不过什么也未曾查出,所以萧华临便只将此物当成重要物件收好。 也是文老太师偶然探听到此事,此次回皇城告知萧华临,萧华临才知晓此物的用处,也就知晓了太后一直觊觎他手中另外半块。 不论文老太师所探听到的有关皇使可干涉一朝帝王更替一事几分真假,在这个关键时刻,都不能让这一支实力超群的皇使落入周太后手中,为她增添助力。 郑城的身份被知悉,这个被周太后和郑大人藏得几乎滴水不漏的私生子,是萧华临谨慎全面的调查,从蛛丝马迹拼接中意外而得的收获。 萧华临经过查探,得知太后并未将那半块龙符带在身边,从而猜测那块龙符应当在郑家,又暗查了郑公与郑大人,后发现此二人并不知晓龙符以及皇使的存在,萧华临才将视线放到了郑城身上。 他猜测,太后定然不可能直接将此物放在郑城身边,但那半块龙符所在的线索有很大的可能在郑城身上。 如此才得知他那些被周太后和郑家遮掩的罪恶。 更是探听到他因为其长姐郑舒儿预谋算计江云澜不得,反而被关在刑狱司受苦,对江云澜恨之入骨,没少辱骂她和江家。 萧华临暗中察探寻觅未果,这才决定打草惊蛇,在今日召了君北扬和江云澜秘密入宫,将安排告知君北扬。 郑城之事一闹起来,郑家势必要被围起来搜个彻底,萧华临安排的人便在大理寺搜查队伍中,借机光明正大的在郑家找线索。 这样的光明正大,即便是太后收到消息,也不会想到那半块龙符上头,这便给了萧华临时间将龙符找出来,再召回皇使,利用皇使给周太后再下一重陷阱。 江云澜听得有点脑壳大。 萧华临多智近妖、谋无遗策、心思深沉…… 幸好这样的人不是对手。 “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需要我为陛下效劳的地方?”江云澜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她是怕自己又被算计而不知。 这让她感觉自己傻得很。 “有。”君北扬一本正经道。 “请吩咐。”江云澜拱手等候安排。 “伺候好霆王。”君北扬勾唇浅笑,把人圈入怀中。 江云澜:…… 要点脸。 “没有下次。”君北扬认真道。 江云澜懵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刚刚这事儿。 刚刚挺气的,咬完之后再听他解释了一通,就不气了。 毕竟郑城骂她、侮辱江家都是他真正的想法,不是萧华临或者君北扬教的。 他们不过是利用了对方的心理,也不过是利用了一下她,对前者是杀心,对她没有,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计较。 她闹了这么一通,也挺解气的,现在只想知道郑城以及郑家的下场。 她在君北扬怀中抬头问他。 君北扬垂眸看她,落了一个吻在她眼睫上,说: “郑城这般多罪名,按照律法,需游街示众后当众问斩,曝尸荒野,不得安葬。” “以郑公的手段,要保住自身与郑家其余子孙并不难,但别着急,他们不过是晚些许时承受应担的罪责。” “至于其余包庇之人、从犯等依照罪责轻重,赔偿、关押、流放或斩首。” “那些受害的百姓,伤害已经造成无法弥补,但我会让郑家给他们最大的补偿。” …… 很快,在萧华临背后操控,君北扬前方盯着的状况下,大理寺很快便将郑城罪名定下,做了判罚,一月后问斩。 其余的也同君北扬说的差不多,郑城一事未曾波及郑公与郑大人,倒是被休的郑夫人因纵容郑城被关押了起来。 郑公和郑大人反而因为当众责打郑城,之后又配合调查获得了一个秉公无私的美名。 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咽下了多少血和泪。 两人更是经过调查后,没有发现君北扬有任何针对郑家的缘由,一切不过是从郑城雇人侮辱江家和江云澜,被江云澜听到并起了争执开始。 周太后更是不可能告诉他们,郑城身上有她藏着半块龙符的线索。 太后回到皇城当日,郑城一事尘埃落定。 太后虽然恼怒江云澜借题发挥,牵扯出郑城许多过错来,但也不会轻易去动她,因为周太后需要利用她和君北扬,好不容易让她等到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因为郑城而放过? 日后待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大权在握之时,再好好的算这一笔账! 不能对付君北扬和江云澜,也需得费一番心思保郑城,否则便是寒了郑家的心。 她费尽心思,不惜冒险私通生下郑城,才让郑家这么多年为她所用,如今更是埋藏在萧华临身边一个被信任的棋子,自然需要维护。 想到如今她要用的两方势力起了如此大的冲突,周太后不由有些头痛。 若不是确认君北扬不知晓郑家表面忠于陛下,实则是站在她这一派,她便要以为君北扬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也是郑家没有好好管着郑城,让他无法无天到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这才说那番话刺激了安南郡主,让她如此咬着郑城不肯放。 说起来,都是郑城多年来过得太顺利,太过嚣张,不明如今情况,不知收敛,落得如此下场活该罢了! 第197章 太后回宫 “母后,如今的局势,您就别在为郑城烦心,郑家为我们办事多年,我们手上拿捏着他们的把柄,他们定然不会因为一个郑城不顾大局,如今回到皇城,首先要做的,便是收揽霆王,以及安南郡主。” 说话的年轻男子一身华服尊贵,面容俊朗,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刻薄。 正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当朝的小王爷萧华棣。 他看周太后揉着眉心,极为懂事的奉茶宽慰道。 “此事你考量得不错,但有些事,你不知晓,郑城必须得保,确切的哀家不便多说,你只需知晓,保下郑城,才不会寒了郑家之心,他日待我儿登基,郑城在,郑家依旧是一大助力。” 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周太后谨慎的未曾将郑城的身份告知。 “是,儿臣听母后的话便是。”萧华棣未曾多想,只遵从道,“若是可以,儿臣自然也希望郑城能保住性命,毕竟他与儿臣自幼相识,是儿臣为数不多的玩伴,便是儿臣离开皇城这些时日,也会有信件往来。” 萧华棣对郑城这个跟班还是很满意的。 而郑城这被翻出来的许多罪责,其实也有他参与,只是如今只能全然扣在他一人身上罢了,这也让萧华棣对郑城有些许歉疚。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点罢了,如今的形势,萧华棣觉得郑城早些死才更好,否则留着的时日越长越容易有变故,若是牵扯到了自己,那更是麻烦。 可母后如此坚持要郑城,作为最听母亲话的他,自然是要遵从。 “一月,足以改变许多事,郑城的命保得住,便是哀家的本事,若是保不住,那便是他的命数。”周太后缓缓喝着茶,说,“棣儿,保郑城的命要紧,但万不可因为他而坏了大局。” “是,儿臣知晓轻重,母后且放心。”萧华棣说,又想到一个问题,询问。 “母后,此次安南郡主对郑城发难,虽说是郑城行为不检,言语刺激所致,但安南郡主对郑城之事是否太过了如指掌?难不成是霆王有所图谋,联合了安南郡主向郑家发难?” 太后很满意萧华棣心思缜密的问出这番问题,夸赞道:“我儿有长进了。” 接着解释道: “安南郡主乃是江家女,当年江家旧人忠心耿耿寻她多年,更是暗中调查南城敌袭因由,这些人当中,有一位麒麟之才:沈玉琢。” “若不是安南郡主这位江家后人现身,哀家竟不知,此人竟在皇城多年。” “他在皇城经营多年,是如今安南郡主身后最大的助力,郑城雇佣的那些传谣之人才如此快速被找出,以及那些曾经被镇压掩藏下去的受害亲属才会如此及时被引来。” 太后昨日收到来自皇城的信件后,看到沈玉琢的名字,便清楚了是如何一回事。 只是她没想到,沈玉琢不过是颗烟雾弹,她全然被误导了。 周太后继续道, “日后若是有机会结识此人甚好,若是不为我们所用,此人定不可留。” “至于君北扬的目的,一是为安南郡主撑腰,二是对萧华临表达不满。” “他不知郑家乃是哀家一派,以为郑家忠于萧华临,近来萧华临借他受伤对他颇为挑剔,又是意图削权,又是让他树敌,这般明刀暗箭的,君北扬这样恃才傲物、落拓不羁的人怕是早窝着一肚子火气要发泄,郑城这是在正好撞刀口上头了。” 萧华棣了然道:“原是如此,母后,那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双方如此内耗,对我等大计无益。” 周太后道:“无大碍,只要我们的敌人一至,他们自当会暂且放下彼此矛盾。” 萧华棣说:“母妃运筹帷幄,此次定然心愿得偿。” 周太后一笑,眼角眉梢的皱纹都透露出自信之意来。 - 太后回宫。 萧华临这个陛下做足了表面功夫,派人出城迎接,自己携顾子衿率领后宫妃嫔在皇宫门口等候。 这是顾子衿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周太后。 不得不说,周太后如今快五十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岁出头,和她儿子萧华棣站在一处,不像母女,更像姐弟。 萧华棣和萧华临虽然是同一个父亲,长相只有三分左右相似,剩下的七分,大多是继承了各自母亲容貌的优点。 顾子衿觉得,萧华棣站在萧华临面前,显得跟个小孩子一样,不仅仅是年纪上的,更是气势气质上。 萧华临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成熟稳重,深不可测的神秘之感,着实有魅力。 而萧华棣…… 十几岁的年纪,偏偏装得像个大人模样,要是没有对比,他还挺能唬人。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顾子衿为此,又多看了萧华临一眼。 萧华临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也看了她一眼,眸色柔柔。 两人这一对视在旁人看来,情意满满。 太后也注意到这一幕,面带慈祥的开口先是赞扬了几句顾子衿管理后宫妥当,然后提起了萧华临子嗣一事。 “皇帝啊,你登基已有数月,国事虽忙,但也要顾及子嗣,先帝在你如此年纪之时,膝下已有三子两女,如今你这后宫妃嫔众多,然却未曾有好消息,是该上上心了。” 说着,看向顾子衿,说:“贵妃也需得好好将养身子,早日为陛下孕育皇嗣。” 接着又对着其余妃嫔,道,“你等也需多为贵妃分担,伺候皇帝才是。” 太后一通话,将所有人都提了一遍,听起来像是长辈的关怀,其实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顾子衿恭敬道,把面上功夫做足了,没有太将太后话里的意思放在心上。 然而萧华临却是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腹部,让她倍感压力。 他目光的疑惑之意太明显,顾子衿就是想假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都不行。 萧华临在疑惑,他和顾子衿也这么多回了,怎么她的肚子还没动静? 顾子衿自然是不敢也不能告诉他,自己事后都喝了药,她还不打算要孩子。 周太后回宫,一番迎接过后,众人便散去,周太后借由要休息便回仁寿宫。 第19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后与小王爷回皇城后。 最先要做的。 便是去拉拢君北扬。 所以太后回皇城第二日,便以探望受伤忠良之名,携萧华棣带着许多珍稀药材前往霆王府。 周太后向两人示好,暗示陛下之所以赐婚两人,乃是她向陛下施压,同时她也会全力协助霆王重掌北原大权,排除异党,还允诺待到成大业,萧华棣为帝之时,给予君北扬无上尊荣等。 同时还误导江云澜,让她误以为当年南城敌袭,以及太子萧华毅之死,皆因萧华临为登帝位所谋划。 而后,霆王、安南郡主将周太后与小王爷送出王府,相谈甚欢。 至此,众人皆认为,霆王与安南郡主为太后一党。 有人认霆王走到如今这一步,一直便是有迹可循。 毕竟自从萧华临被立为太子之后,和君北扬便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君北扬这样功高盖主且桀骜不驯,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威胁帝位的存在,自然不为帝王所容忍,所以如今帝王一寻到合适的时机,便是要极力的削减他的势力,甚至意图将他困在皇城。 被逼到如此境地的君北扬又怎么会屈服? 所以君北扬向周太后靠拢,对付萧华临,拥立新帝王登基,是破解自己面临的危机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不过是萧华临和君北扬多年以来有意引导的局面。 为的便是在合适的时机引太后入局。 如今便是合适的时机。 周太后入局了,并且无知无觉。 接下来。 太后千方百计的获得了萧华临手中另外半块龙符,召回了皇使。 而这也是萧华临设下的圈套。 在借着江云澜和郑城起冲突那日,萧华临的人伪装在大理寺搜寻的队伍中,从郑城处寻到了太后藏匿另外半块龙符的线索。 连郑城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店铺和庄子里,有些便是太后隐秘的从各个渠道送到他手上,而有一处庄子,便是太后藏匿龙符之地。 萧华临寻得那半块龙符之后,经由宴清风的巧手,制作出了以假乱真的龙符安放回原处,太后丝毫未察。 甚至于太后一番运作,好不容易从萧华临处获得的那另外半块龙符,也是假的。 周太后自以为高明。 在回宫后,明面上利用子嗣一事前朝后宫的给他施压,让萧华临迫于压力,陆续的召妃嫔往雨露殿侍寝,白日里,也是指点各宫妃嫔给萧华临送茶点水果等。 周太后几乎将后宫所有妃嫔都照顾到了,为的便是让萧华临辨不出这其中究竟哪一位妃嫔问题,让劳心劳力的提防着。 实际上,周太后声东击西,用这些妃嫔分散萧华临的注意。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顾子衿这个隐患,有意搅动后宫风云,利用赵妃、乔妃等人牵制住顾子衿和温妃。 费了一番算计和周折,周太后才从萧华临手中得到另外半块龙符,召回皇使。 周太后从始至终,都未曾料到,萧华临早已知晓皇使的存在,并且先周太后一步召回皇使,命令皇使陪周太后演了这么一出戏,让她以为自己胜算在握。 …… 第199章 见周太后 也是在萧华棣被赐死的当天。 被幽禁在仁寿宫的周太后要求见萧华临。 彼时,夏公公收到仁寿宫守卫来报之时,方听完他那徒弟小得子的回禀。 小得子听从吩咐,领人前去赐毒酒给萧华棣,事情办理完后归来,便将当时发生的状况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夏公公。 夏公公一听到那些个辱骂诅咒陛下的话,当即便是脸色一黑。 他打小跟在陛下身边,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萧华棣那作恶多端、狂妄自大、其貌不扬、卑鄙无耻之徒,如何与陛下相较? 他怎的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萧华棣谋反的罪责便已经是捅破了天般的留不得,更别提他滥杀无辜、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等诸多罪责,简直罄竹难书。 那先前已经斩首示众的郑家少爷郑城所犯的便已骇人听闻,可相较于萧华棣,竟还不及十分之一。 萧华棣若不是个会掩饰,又有周太后一党做掩护,所以从前传言他有多贤明,领地的百姓在他管理之下过得多富足安康,全然都是营造的表面功夫。 所幸先皇英明,未曾让这般暴虐之徒成为一国君王,否则便是祸国殃民、鱼肉百姓。 而陛下登基后,勤政爱民,不可谓不尽心尽力。 如今太后一党被铲除,百废待兴,陛下更是整日整日的不停地忙碌,每日也不过歇息一两个时辰。 夏公公想想便心疼陛下,如今听着萧华棣如此辱骂,登时便眼神放着幽光,恨不得鞭尸一通! “师父,勿要气恼,终归不过是无能败者罢了,他如何骂也都是死了的人,掀不起风浪来。”小得子道,试图给夏公公顺气。 “好了,你个小崽子如今嘴倒是巧了起来,咱家不过是恼一时罢了,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该传的话依旧得传。”夏公公道。 想了想,夏公公又道: “你稍后去一趟贵妃娘娘处,告知贵妃娘娘,陛下已经又熬了两日,便是连膳也未曾好好用,怕是如此再熬下去,伤及龙体,请娘娘若是得空,便过来劝解陛下用膳与休息,便是不得空过来,也请贵妃娘娘派跟前的宫人给陛下送些吃食也好。” 打从太后回宫,陛下前朝后宫忙着与太后周旋,便是极少与贵妃娘娘相处。 一开始陛下晚上还会偷偷去栖鸾宫,但之后太后盯得紧,还总以子嗣、雨露均沾等因由逼迫陛下宠幸各宫妃嫔,陛下为避免节外生枝,便少偷偷前往栖鸾宫。 再之后,陛下与太后的斗争从暗中转移到明处,陛下便是没有时间见贵妃娘娘娘。 然而夏公公却知晓,陛下除了对宠幸贵妃娘娘上心,其余的妃嫔皆是摆设罢了。 陛下着实是个专情之人,一代帝王,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却只心悦一人。 近来周太后一党败落,陛下更是忙得有时候一连两三日不合眼,却也不忘每日询问贵妃娘娘的安好。 周太后回宫后,后宫数月以来明争暗斗也未曾安歇,贵妃娘娘为后宫诸事劳心劳力。 算起时日来,陛下与贵妃娘娘已经有二十余日未曾见面。 小得子明白的点头:“是,徒儿这去办。” 夏公公看着小得子离开,这才转身轻手轻脚的入文和殿,将周太后要求见一事禀报。 萧华临看着手上的奏折,头也未抬,待他将手头最要紧的事处理完,才前往仁寿宫。 彼时,周太后一身华贵的冠冕服饰,端坐在殿中,一派气势威严。 听到脚步声,她眸色幽深的看着萧华临,掩不住的恨意浮现。 若不是半路杀出一个萧华临,此时她的儿子便是这大晟的帝王,她便是权倾天下的太后! 两人早已撕破脸皮,而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周太后开口便阴狠道: “当年,除掉江氏之时,便不应该留你一条命,让你活至如今!” “这大晟的天下,落入你这般卑贱之人的手中,老天真是瞎了眼!哀家出身名门,哀家的棣儿身份尊贵,最应是这大晟的帝王!” 这些话,丝毫没有激起萧华临任何情绪,只是面无波澜的坐着喝茶,徐徐道:“孤还有许多事需处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周太后不过是想激怒他,只可惜这样的方式太劣质无用。 他今日会过来,是想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从她嘴里得知。 但他即便有想只晓得的事,却也不慌不忙的掌控着主动权。 曾经掌控着权柄,一念生杀,宛若一座大山阻挡在眼前的周太后,此刻在萧华临的眼里,只是困兽。 周太后看着萧华临,眸子微动,默了默,才开口,嗓音难得放软: “成王败寇,哀家输了,哀家只望你,放过棣儿,他与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一切都是哀家在背后操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是被哀家利用了,他哪儿是当帝王的料,哀家不过是想当个摄政太后罢了。” “先帝在位之时最是疼爱他,曾有过口谕,道是不论棣儿犯了什么错处,都将饶他一命,你淫荡秉承先帝意愿,放过他这败落的小儿子,允他回属地。” 萧华临放下茶杯,抬眸看着周太后,开口:“孤可以答应放允他回属地,但孤要看到你的诚意。” 周太后前后两张面孔,如今虽然放软了语气,但字句之间依旧没有丝毫恭敬,有的只是一贯的强硬和诡辩以及满口谎言。 不过萧华临并不欲与一个将死之人费口舌去争辩这些,只点他想要的提。 周太后知道自己没有的选择,萧华临肯放松态度,已经是她争取到的突破,所以她只能询问道:“你想知晓什么?” 其实她大致猜得出,但她不会主动说出来,这种自己被动但是却能掌控主动权的转变很微妙,她要把控住,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突破口。 可萧华临不是个会按照套路,按照她预想来的人。 否则如今坐在这皇位之上的人不会是他。 他缓缓道:“孤的耐心并不多。” “孤要看到你的诚意,否则,孤可无空闲听你废话。” 周太后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心机在萧华临面前都无用处。 她看着萧华临,根本看不透面前这人。 从前最不放在眼里的病秧子,成为了最大的威胁,如今更是成为了无法跨越的大山。 此人,不得不说着实令人畏惧。 若是能折回多年前,周太后毫不犹豫的杀之永绝后患!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太后想了想,拿出诚意来: “当年,哀家入宫,为的便是要除掉与江家有关联的任何人。” “南境接壤的各国物资丰富,当年战事之时,不论是铜矿、铁矿、金银玉制作的物件,还是粮食、药材等价格极其低下,若是将那些运回大晟售卖,将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可镇守南境的江家过于严防死守,不肯放这些物品私下通行入大晟境内,挡了他们的财路。” “江皇后为江家女,深得陛下宠爱信赖,而太子萧华毅也以江家为荣,如此局势之下,想要动摇江家的地位,绝不是一人两人便可成事。” “所以你该知晓,江家覆灭,乃是引了众怒,这是江家自寻死路,哀家不过是顺势而为,推了江家一把,便不是哀家也会有旁人。” 太后说完,还试图抹黑江家,更是要为自己的过错做辩解。 萧华临的目光朝南境的方向看着,缓缓开口:“若非江家严防死守,大晟国如今便已被攻破,你们自私自利,何须寻借口栽赃江家?” 与南境相邻的南桦等国确是物产丰富,但也未到能供应如此大批量的物件粮食给他们带入大晟国售卖。 什么生意,什么物美价廉,什么为了让百姓生活富足…… 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外表罢了。 事实上。 那些所谓的价格低廉的金银玉等物件,不过是南桦几国利用他们的贪婪,与他们达成了协议,不论是金银玉器,都是造假,意图廉价卖给那些什么也不懂的百姓获利; 而粮食、药材等也是个幌子,那些粮食药材中,掺杂的是大量的沙石,稻草,为的不过是暗度陈仓,以此为借口,搬空多州粮仓卖给南桦几国获取大笔钱财; 更别提铁、铜等金属,他们为的不过是挪用军中所用,以次充好,将这些从南桦几国购买而来的次品给边境将士,而真正可用的便是供应给他们豢养的私兵; …… “你们分明知晓那是南桦几国联合意图从内部瓦解大晟国,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耗损大晟国,为你们的一己之私。” 彼时百姓如何水深火热,他们不会理会,他们看的不过是自己手上的金钱利益。 萧华临已经不想过多评价这些奸人,如今这些人该屠该杀的都在为他们的贪婪和卖国求荣而付出代价。 “孤要知晓,当年你与敌国里应外合,让敌军突破南境防线,袭击南城的细则。” 当年南桦、北济等敌国突破南境防线,直抵南城,若非江家满门携全城将士百姓抵挡,敌军过了南城,便可长驱直入一路杀往皇城。 太后却冒着江山失守,百姓被屠戮的危险,也要联合外敌,为的便是除掉江家。 萧华临一直想做的便是待到大晟国内部稳定,便是要为毅皇兄和江家报仇,不仅是太后,还有那些与太后里应外合的敌国之人! 第200章 他死有余辜 他缓缓道:“孤的耐心并不多。” “孤要看到你的诚意,否则,孤可无空闲听你废话。” 周太后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心机在萧华临面前都无用处。 她看着萧华临,根本看不透面前这人。 从前最不放在眼里的病秧子,成为了最大的威胁,如今更是成为了无法跨越的大山。 此人,不得不说着实令人畏惧。 若是能折回多年前,周太后毫不犹豫的杀之永绝后患!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太后想了想,拿出诚意来: “当年,哀家入宫,为的便是要除掉与江家有关联的任何人。” “南境接壤的各国物资丰富,当年战事之时,不论是铜矿、铁矿、金银玉制作的物件,还是粮食、药材等价格极其低下,若是将那些运回大晟售卖,将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可镇守南境的江家过于严防死守,不肯放这些物品私下通行入大晟境内,挡了他们的财路。” “江皇后为江家女,深得陛下宠爱信赖,而太子萧华毅也以江家为荣,如此局势之下,想要动摇江家的地位,绝不是一人两人便可成事。” “所以你该知晓,江家覆灭,乃是引了众怒,这是江家自寻死路,哀家不过是顺势而为,推了江家一把,便不是哀家也会有旁人。” 太后说完,还试图抹黑江家,更是要为自己的过错做辩解。 萧华临的目光朝南境的方向看着,缓缓开口:“若非江家严防死守,大晟国如今便已被攻破,你们自私自利,何须寻借口栽赃江家?” 与南境相邻的南桦等国确是物产丰富,但也未到能供应如此大批量的物件粮食给他们带入大晟国售卖。 什么生意,什么物美价廉,什么为了让百姓生活富足…… 不过是他们冠冕堂皇的外表罢了。 事实上。 那些所谓的价格低廉的金银玉等物件,不过是南桦几国利用他们的贪婪,与他们达成了协议,不论是金银玉器,都是造假,意图廉价卖给那些什么也不懂的百姓获利; 而粮食、药材等也是个幌子,那些粮食药材中,掺杂的是大量的沙石,稻草,为的不过是暗度陈仓,以此为借口,搬空多州粮仓卖给南桦几国获取大笔钱财; 更别提铁、铜等金属,他们为的不过是挪用军中所用,以次充好,将这些从南桦几国购买而来的次品给边境将士,而真正可用的便是供应给他们豢养的私兵; …… “你们分明知晓那是南桦几国联合意图从内部瓦解大晟国,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耗损大晟国,为你们的一己之私。” 彼时百姓如何水深火热,他们不会理会,他们看的不过是自己手上的金钱利益。 萧华临已经不想过多评价这些奸人,如今这些人该屠该杀的都在为他们的贪婪和卖国求荣而付出代价。 “孤要知晓,当年你与敌国里应外合,让敌军突破南境防线,袭击南城的细则。” 当年南桦、北济等敌国突破南境防线,直抵南城,若非江家满门携全城将士百姓抵挡,敌军过了南城,便可长驱直入一路杀往皇城。 太后却冒着江山失守,百姓被屠戮的危险,也要联合外敌,为的便是除掉江家。 萧华临一直想做的便是待到大晟国内部稳定,便是要为毅皇兄和江家报仇,不仅是太后,还有那些与太后里应外合的敌国之人! 周太后明白如今的情形,自己已然没有了翻身的资本,这条命怕是也留不住,索性便要发挥最后的作用,想要搅动这天下的风云!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然这话对于周太后而言却是荒谬。 周太后之后说了许多,然而萧华临心知肚明,其中十句里,两句真,五句假,还有三句半真半假故弄玄虚。 周太后这般人,便是死前也在盘算着,要搅弄天下风云,希望萧华临不好过,甚至希望他走向毁灭。 萧华临耐着性子,听了两柱香。 周太后摆弄权势多年,站在高处太久,早已失了最初的谨慎和待人待物的敬畏之心,只予取予求,暴虐滥杀。 此时说出这些年诸多罪孽,却也不觉过错,反而有些洋洋自得,不知悔改。 萧华临理智的从她话中筛选出有用的话,与自己所得知的消息线索结合推测出想要的信息。 到后来,周太后竟然异想天开,假借亲情之名,不仅想要让萧华临留萧华棣一命,还妄想说服萧华临重用萧华棣镇守东海。 获得不少信息的萧华临便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 “周氏,你盘算再多,萧华棣也已经没有命去执行。” 况且,她看他像是个傻子吗?会天真的被她蒙骗? 果真是站在高处久了,便以为自己是神只,可以随意摆弄他人。 周太后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一直端着的自信华贵的神色终究动摇了一丝,死死盯着萧华临,道:“你你这是何意?” 萧华临淡淡开口:“孤从不食言,允萧华棣回属地,不过是允他的尸身回属地。” 周太后瞳孔骤缩,喉头仿佛瞬间被捏住了般出不了声。 她被幽禁后,外头的消息都是得到萧华临示意才会告知的,她知晓萧华棣与东海王造反不成被抓,却想着萧华棣即便被萧华临捉拿,也不会有性命危机,身为先皇子嗣,顶多也就是被圈禁。 所以她方才才会向萧华临争取让萧华棣离开皇城回属地,后来更是与萧华临说了许多之后,生了一丝说动他的念头,希望萧华临能让萧华棣到东海镇守。 太后思索了许多,也有技巧性的试图说服萧华临,可却不料,她的一切盘算,都是枉然。 萧华临太狠了,竟如此了结了萧华棣的性命! 周太后看着萧华临就要踏出门,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起身便朝他冲过去: “萧华临,你竟敢杀了哀家的儿子,你怎么能杀了他?!那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你个贱种怎么敢杀了他!?” 第201章 天煞孤星 萧华临回头,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周太后狼狈的想要扑杀向他,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只能死死瞪着他,撕心裂肺的喊着。 他淡漠道: “他死有余辜。” 谋反之罪已经是死罪,更遑论还有那许多罪责。 给他留了全尸,已然是看在先帝的面上。 不顾周太后的嘶吼,萧华临突然就有些阴暗的、恶劣的想要看周太后失态的模样,于是又道: “至于镇守东海的将领,就不牢您记挂,孤已有了人选,五哥行走天下多年,对东海的敌国早已了如指掌,由他镇守东海,再合适不过。” 嘶吼的周太后突然收了声,面上白了又青,而后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萧华临,好一个萧遇,哀家看走眼了一个你,又看走眼了一个萧遇。” “皇家出身的,果真是一个也不能小看。” 当年她暗中铲除了不少皇子,除了不将病恹恹的萧华临放在眼里,另一个不放在眼中的便是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萧遇。 其中,萧遇更是隐藏极深,若不是今日萧华临告知,她便是不知晓萧遇这般看着不贪恋权势,行走江湖的潇洒之人,竟暗藏这样一番心思! 萧遇的生母不过是被先帝临时起意宠幸的贱婢,生下一儿一女后也一直做小伏低的在后宫安分得很。 周太后看不上她,更看不起她,懒得对付她那样的贱婢,觉得降了身份。 却不料,自己真是看走眼得离谱! 先帝诸子,果真个个不简单。 周太后悔恨不已,当年她的目光只放在那些势强的皇子身上,虽都铲除掉了,可偏偏是她当年未曾放在眼里的两人,让她一败涂地。 周太后转念一想,这两人心机如此之深,如今不过是因为联合对付自己而结盟,自己倒下后,此二人还可安然几年? 她不信那萧遇对那至高皇位没有图谋。 所以,周太后适时的想要挑拨萧华临与萧遇。 萧华临哪儿能不知道她的意图,淡淡一句话便把周太后堵了回去。 他说:“若是五哥志在皇位,孤又何须费心?” 萧遇,原名萧华遇。 萧华临登基后,他为避讳陛下名讳,改为萧遇。 萧遇同萧华临一般,从小仰慕毅皇兄。 他望着等毅皇兄登基后,便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离开皇城,游遍天下,编写游记,悠哉一生。 若非毅皇兄被周氏谋害,萧遇此时便是真真正正的做个逍遥王爷,周游天下,而并非如此为担负起大晟国安危的担子,为铲除周太后一党,隐忍谨慎多年。 若是可以,萧遇愿自己不生在皇家,只是个江湖儿女,仗剑天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奸除恶,直接而纯粹,爱恨分明,没有皇家这些阴谋诡计。 如今太后一党被铲除,东海镇守将领空缺,萧遇一早做了准备前去接手东海守将一职,绝不会给外邦机会侵犯大晟。 这是他们这些生在皇家,享受了身份地位带来的尊荣富贵的皇子,在必要时,应当担负的责任,萧遇不会逃避,只是也不愿留在皇城。 以萧遇的才能,当初文老太师等人曾经考虑过扶持他。 萧遇顾虑自己在后宫谨小慎微的母后,更不愿坐在那皇位上被禁锢一生,所以并未应允,而是在文老太师等人选择萧华临后,也毅然决然的选择追随。 周太后听着,自嘲一笑:“你们还真是兄友弟恭,一个两个都虚伪至极。” “若是那至高的皇位都不想要,为何要争?别可笑的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为百姓苍生的话,不过是你们为自己的野心欲望寻找的借口罢了!” 周太后觉得可笑。 自己谋划半生想要得到的至高皇权,结果却是此二人推让之物,真是荒唐。 被拦住的周太后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接着突然收敛笑意,有些癫狂的看着萧华临,像是诅咒般道: “萧华临,你这样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孤苦一生!” “哈哈哈,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待你,所有人都在利用你,你以为铲除了哀家便太平了吗?不会!还有会下一个,下下一个,只要你还坐在皇位上,便不会停歇。” “兄弟、朋友、儿女,皆会变成仇敌,便是你的枕边人也都在算计你!” “萧华临!你便坐在皇位上,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说着,周太后被护卫堵住了嘴,只能用一双眸子瞪着萧华临。 “这样毫无新意的话,孤听了许多年。”萧华临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转身离开。 屋外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夏公公就在外头候着,见到萧华临出来,忙上前道:“陛下,贵妃娘娘跟前蓝羽姑娘送了鱼汤和牛肉过来,说是请陛下品尝。” 听此,萧华临那宛若冰霜的面孔才稍稍缓和。 “也是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夏公公随即便明白了萧华临的意思,笑盈盈道:“陛下,贵妃娘娘今日忙于后宫诸事,却也惦记着陛下,陛下若是得空,不若去见见娘娘?” 萧华临点头:“嗯。” 夏公公嗓门高亢:“摆驾栖鸾宫。” 路上,夏公公敏锐的感受到萧华临的情绪不佳。 虽然他表面什么也看不出,但是夏公公从小跟着萧华临,心知他虽然表现得不在意,但还是被周太后最后那几句话刺痛了。 夏公公记得,陛下小的时候虽然得江太后悉心养在膝下,但因为生母出身不高,并不得宠,先帝对他并不宠爱,虽然后宫其余妃嫔和皇子皇女也都大多看不起他。 但那个时候有江皇后在,旁人也不敢苛待。 只是江皇后故去后,陛下便养在了东宫。 那时候开始,便有人在他跟前身后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又克死了江皇后,说不定日后要克死毅太子…… 后来毅太子也亡故了,陛下听到的恶毒诅咒之话更甚。 那些年,不受先帝宠爱的陛下,便是某些皇子府的下人都敢指着骂两句。 虽然陛下会制造意外把人弄死,但是那个时候敢如此不敬的人太多了,他带着人真是杀都杀不完。 如今便好了,他带着内侍监的人往那儿一站,那些个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陛下身边有贵妃娘娘陪着,会越来越好的。 第202章 尔虞我诈 栖鸾宫。 顾子衿刚从内务府那边回来,正瘫坐在长榻上,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 这大半年以来,她觉得自己就没有一天是闲的,整个人跟陀螺一样转了好久,脑子跟用得快要超载的电脑主机一样随时都会报废。 周太后回宫之后,后宫纷争不断,比顾子衿以前看过的所有宫斗剧都精彩。 周太后回宫不过两日,赵妃有孕的喜讯传出。 太后与其达成合作,以赵妃肚中皇嗣陷害顾子衿未果,反而自身的老底都被翻了个彻底。 早到她在赵家时,自小便存了歹毒心思下毒暗害堂姐,后代其入宫为妃;近到她胆大包天的与人私通被揭发,竟想狸猫换太子,将私通怀上的孩子说成是皇嗣,并且以此陷害贵妃。 当赵妃所做一切都被摊在明面上时,赵家弃了她,而太后为避免牵连自身,让赵妃“自杀谢罪”。 太后却并未能脱离干系,因为在赵妃和周太后算计顾子衿的时候,周姝语在暗中搅浑水。 周姝语痛恨周太后,因为周太后三番两次的破坏她的计划,其中江云澜先前在后宫搅弄流言的时候让周姝语损失惨重,被各宫针对的黑锅,周姝语也被误导着扣到了周太后身上,所以周姝语对周太后的恨意滔天。 即便如此,周姝语也不是在帮顾子衿。 她先是暗中同赵妃和周太后对付顾子衿,转而赵妃私通一事一被揭露,她立即开始对付赵妃与周太后。 而顾子衿险些被赵妃和周太后所害,也在对付周太后,那段时间里,顾子衿和周姝语的仇敌一致,倒是有种联盟的错觉。 周姝语很狡猾的借着这样的错觉,向顾子衿示好投诚,实际上却在盘算着背后给顾子衿来一刀。 顾子衿没上当,反而是假装接受了周姝语的示好投诚,再将她推到周太后眼皮子底下,让周太后大部分仇恨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周姝语身上。 只可惜太后使尽手段也没能弄死周姝语,这让周太后觉得十分邪门,转而将周姝语营造成妖邪,要借顾子衿这个掌管后宫诸事的贵妃处置她。 顾子衿借口生病,把这事交给了一直暗中放冷箭要弄死自己的乔妃去办。 乔妃贼得很,她虽然在知道当初自己坠马之事还有流言一事都是周姝语在背后暗算,也想要周姝语死,然而却不会傻傻的当枪使,对这事敷衍了之,想让周姝语和周太后去斗。 周太后毕竟是比她们多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闹了一通自己也没占上风之后,开始动用前朝后宫的势力,把萧华临拽入局中,用萧华临的宠幸挑起新的议论后宫纷争。 一直爱慕于萧华临的乔妃因此受益,被有意为之的周太后拉拢。 那段时间里。 表面看,萧华临宠幸后宫的频率平均每两日一回,一月来比他登基以来都要多上许多。 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萧华临一边召妃嫔到雨露殿侍寝,一边晚上偷偷潜往栖鸾宫无声的向顾子衿表明自己的清白;后来即便谨慎小心未曾偷偷潜入栖鸾宫,萧华临也总会派人给顾子衿送点吃食,或者是向她小厨房要些许糕点。 在与周太后的周旋下,萧华临雨露均沾,绕了一圈,才召幸到他真正想要的人。 那个时候,顾子衿在萧华临的紫宸寝宫里,看到萧华临忙完政务归来看她时眉眼染着温情,她都不可抑制的心动,那是她在后宫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疲倦日子中感受到的难得的鲜活温暖。 一晚纵情后,面对的又是紧迫而惊险的生活…… 逐渐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后宫妃嫔少了一个又一个: 总是阴阳怪气的乔妃毁容后被关入冷宫,数日后,她因绝望上吊自尽; 罗婕妤疯了,手执一把剪刀杀了伺候在身侧的数位宫人,后被宫人制止,却发现她被掐死了; 害死罗婕妤的宫人是蒋婕妤指使,而罗婕妤发疯,也是因为食用了蒋婕妤下了毒的糕点,蒋婕妤以律被杖亡; 异邦而来的美人因是异邦安排的细作,被秘密处死; 数位藩王送来,纳入宫中的妃嫔也因刺探帝王消息被遣送回各藩王领地以示警告; …… 这一段时间里,处于危险中心的顾子衿接住了无数钩心斗角,躲过了无数明刀暗箭。 即便她随处谨慎小心,在外头闻到一丝异味道,看到有人靠近都会警觉;在栖鸾宫喝一杯茶水,吃一块糕点,青羽都会检查一遍;穿的每一件衣裳,戴的每一件饰品,经手的每一样东西,都由墨羽几人谨慎再谨慎的检查…… 可顾子衿还是防不住的好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数月以来。 发生了太多事情,让顾子衿觉得,这大半年好像过了大半生一样漫长。 如今回首,依旧心有余悸。 庆幸的是重要的人都还在身边。 周太后被幽禁之后,后宫逐渐趋于平静,许多隐藏的人和事浮出水面。 顾子衿才知道,一直表现得矫揉造作没有威胁的于才人,与温如兰入宫的目的一样,只是温如兰在明面,她在暗中帮衬着顾子衿。 还有一位总是低头小心翼翼不爱说话的陆才人与于才人一样,一直在暗中帮衬顾子衿。 她们二人藏在暗中,做了不少事,如今的功劳有她们重要的一份,然而她们却选择默默离开,不想惊动太多。 也是前两日,顾子衿安排两人离开后宫之时,从总是不爱说话,不引人注意的陆才人嘴里得知,于才人爱慕萧华临。 于才人因为家族安排,自愿入宫,也因为爱慕萧华临。 虽然入宫之时,便已知晓自己的任务,也知晓萧华临对自己无意,但她还是带着期盼入宫。 她期盼着相处过后能得到一丝回应,那她便会不顾一切的留在宫中。 只可惜,她从未看到一丝希望,所以她带着爱慕入宫,也带着爱慕离开,其中过程便是她能为他做的事,竭尽全力,已无悔。 顾子衿从于才人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自己穿回来之后,和萧华临之间没有发生这许多事,或许如今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选择离开皇宫。 第203章 想见她,便来了 顾子衿脑子里自动翻滚着思绪的时候,墨羽脚步极轻的入内,开口道: “娘娘,温妃娘娘宫里的绿柳传话,说温妃娘娘已经挑好了时日,得了陛下允准,三日后离宫,劳烦娘娘做准备。” 顾子衿空洞的眸子这才有了焦点,她偏头看向墨羽,露出一个笑来:“好,我知道了。” 她是真为温如兰高兴。 如今后宫局势明朗,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 其实只看温如兰的性子,是挺适合后宫的,若是她愿意,能走得更远。 但她不贪恋权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该离开便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那么自己呢? 离开…… 还是留下? 经过数月,顾子衿再度重新面对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结果。 最初的时候,萧华临便是再晚也会偷偷潜到她寝宫,默默的向她展示自己的真心,给足她安全感,那会儿,说不想留下都是假的。 但是之后,日常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压制了她的心动,消磨了她想要留下来的意愿。 如果从来未曾体会过自由潇洒,或许她便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深宫。 虽然这一世的顾子衿还是顾子衿,但终归是不同,她经历过一遭轮回,在那个世界,父母兄长从小呵护她长大,她只需要每天开心快乐,不需要从小受文老太师教诲,学习琴棋书画,攻于心计,善于谋略。 她是她,却也不是她。 这深宫太大了,她留下了,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受身份所困,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了。 可是真的要离开萧华临吗? 顾子衿觉得,自己离开了萧华临,就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 又想要自由,又想要爱情,怕萧华临伤心,又怕自己后悔。 她还真是贪心。 顾子衿默默鄙夷自己。 她突然就想起几天前,偶遇到晏清风,她曾经问过晏清风:“清风大人,如今的情况,在你的预料之中,还是在你的预料之外?” 晏清风徐徐道:“大道自然,玄之又玄,又怎是贫道可预料,娘娘无需多虑,冥冥之中,自有其定数,殊途同归罢了。” 当时顾子衿就觉得,这神棍说话还是这么欲言又止、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又反驳不了。 这会儿顾子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的就想起了这则对话。 晏清风让她别多想,还说殊途同归…… 他话里有什么深意? 难不成指的就是她离开不离开这件事? 如果是,那这意思应该是让她别想这么多,摆烂,反正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想到这里,顾子衿默默的吐出一个“艹”字来。 这个“艹”字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骂出来之后,堵在心口许久的那股闷气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豁然开朗,神清气爽。 想这么多有屁用,等后宫的事情收拾妥当之后,她先去南境找澜澜,待一段时间,别的事情回头再说。 三个月前,江云澜就已经秘密带着沈玉琢一行人前往南境,为的便是对付突然发兵的南桦几国。 南桦几国与周太后达成了交易,出兵骚扰南境。 当时皇城局势紧张,顾远阔无法离开皇城,顾昭与顾衍在南境坐镇,暂且无大碍。 为避免重现当年南城遇袭,满城战亡的事情再度发生,江云澜与沈玉琢一行人秘密赶往南境,潜入南桦等国,为解南境困境,也为报当年南城之仇。 沈玉琢这些在各国收集情报和布局,如今南桦几国欲与周太后再度里应外合攻打南境,也是露出破绽的时候,方便江云澜行动。 这一趟潜入南桦几国,江云澜陆续的传来了好消息。 在太后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南桦等几国有重要人物陆续死亡,内乱四起,自顾不暇,自然也就没有了对付大晟的底气,匆匆撤兵固收本国边境,防着大晟来犯。 如今江云澜还在南境整顿,前几天她的信件送到了顾子衿手中,说是准备去一趟傲云国,回她外祖家。 当时送信的人是文老太师,说是他已经同萧华临商议过,让她跟随父母一同回一趟南境住些时日,若是想要和江云澜一起去傲云国也可。 顾子衿当时就高兴的给江云澜回了信人,让她等自己。 好早以前的时候,两人得知傲云国山清水秀,钟灵毓秀就说要去,如今算是实现一小步了。 想着,顾子衿心情顿时更加好了,心情好了,就想吃东西。 她偏头问墨羽:“晚膳准备好了吗?”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很快,顾子衿坐在餐桌前。 她刚塞了块糖醋排骨的时候,萧华临到了。 没有人通报,他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门口,吓了顾子衿一跳,然后被呛住了,咳个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萧华临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怪自己把她给吓着了。 顾子衿喝着萧华临喂过来的水,脸都是咳红的。 “陛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顾子衿问。 但凡有个人通报,她也不至于被吓了一跳。 不久前小得子暗示她萧华临忙到总是忘记用膳,她让蓝羽去送了点吃的给他,没想到这没多久,人就到了跟前,也太突然了。 “孤方从仁寿宫出来,听闻你派人给孤送了鱼汤,孤想着也有些时日未与你一同用膳,便过来了。” 想见她了。 先前忙着,总不得空,今日虽也是不得空的,桌岸上还堆着许多奏折要看,不应当过来的。 但方才想要见她的心思格外强烈,所以还是过来了。 “仁寿宫?”顾子衿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萧华棣于今日被赐死,果然是事情太多,脑子都不够用。 太后知道萧华棣被赐死,对萧华临说话肯定不客气,指不定骂得多难听。 顾子衿看了看萧华临。 发现他的表情如常,看着她的眸色还是…… 咳,就隐隐带着笑意,很深邃,很温柔,她被看得,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顾子衿鄙夷自己被男色所惑的没出息的自己。 第204章 深爱而不自知 \\\"嗯,见了周氏,问了些话。\\\"萧华临说着,手指轻柔擦拭她眼角的泪痕,缓声道,“是孤不好,吓着你了。” “没,没事。”顾子衿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只觉得脑子都跟着一热。 有阵子没见他了,就这么被他眼神一看,手指一碰,她反而莫名的就羞涩了。 萧华临看着她的小脸越来越红,他眸子笑意渐浓。 “先用膳,用完膳孤再同你说。” “哦,好。” 光是和顾子衿坐在一起,萧华临的胃口便是极好。 用过晚膳,萧华临又和顾子衿坐在小厅里,喝着茶略微惬意的聊天。 萧华临从周太后口中所核实、探查到的,全然告知了顾子衿。 顾子衿安静的听着,周太后说的,大多数都是她先前就知道的,尤其是关于江家的,江云澜那边知道的,要比周太后知道的要多得多。 毕竟江云澜那边有沈玉琢等人多年打探,人手也深入在南桦等各国;还有君北扬的情报网…… 顾子衿听着萧华临说到周太后提及当初君北扬在北原遭遇一场袭击重伤的事情,是太后一党所为,而后太后有意无意的提醒萧华临要小心君北扬,最好早日铲除,以绝后患等等之类的话。 不由道:“太后果真是时时不忘挑拨离间,想要搅动风云,让大晟国不得安歇。” 萧华临缓缓道:“她知晓挑拨无用,不过是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待到日后生根发芽罢了。” \\\"自古帝王多疑,最恐将领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 顾子衿没多想,便问了一句:“那你会吗?” 问出来之后,才惊觉自己失言。 萧华临却已经开口回答道:“孤相信他,相信四方将领的忠心,日后若是他们不忠,孤便也不会留情。” 他并没有一味的否认,而是坦诚告知。 在顾子衿面前的萧华临,一直都是如此真诚坦然,所以才会让她在他面前放松到随性说话。 他太包容,或许可以说是纵容她。 他将她视为唯一的港湾,可以让他停靠,让他觉得温暖的地方。 顾子衿和萧华临继续聊天,与周太后的谈话萧华临说完,便将话题转移到顾子衿近来日常上。 萧华临听着她说着话,看她表情生动,会因为提起一些事而生气、恼怒、轻哼、撇嘴…… 这才是真实的她。 是他精心培养,潜移默化的结果。 她终归是适应了他的存在,习惯成自然,自然便离不开。 如果说君北扬对江云澜是狂风暴雨般的明着表示爱意;那么萧华临对顾子衿便是春润物细无声般的占据了顾子衿的世界。 这种变化太过微妙,他给与顾子衿的太多,顾子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顾子衿这会儿说着话,时不时看向萧华临,他会和她眼神触碰,而后收回,再触碰。 她觉得,他在撩自己。 边说着正事,边用眼神勾自己。 偏偏他还一本正经的。 钓系,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两人聊了许久,夜色渐浓,萧华临留宿,顾子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两人分别沐浴过后,萧华临坐在床榻边,正在娴熟的给顾子衿擦拭那一头长发,用内力替她烘干。 顾子衿偏头继续和他说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多事情都想要和他分享。 萧华临听到她提到温如兰不日要离开皇宫,说到一句“等我也离开后宫,谁来管事儿啊?”的时候,他心脏微微一沉,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几日后你且安心去南境,后宫无甚大事,留下墨羽看顾一二即可。”萧华临道,看她信任的阖眸靠在自己的肩头,他将她已然被他内力烘干的长发拢到脑后,垂眸就这么看着她。 “留下墨羽和蓝羽,你不是喜欢吃蓝羽做的菜,我把她留下提醒你用膳。”顾子衿困得打了个呵欠,然后还要继续说, “最近忙着,算一算,我们竟然已经有二十几天没见。”事情太多,时间太快,稍微歇下来回头一看,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也这么多天没见。 忙着的时候不见倒也觉得没什么,但如今一见,才发现,他瘦了,憔悴了。 虽然还是很英俊,因为憔悴带着一股颓废的美感,但她看着却是心疼。 “听说你忙起来的时候总是不思饮食,想来御膳房做的那些你也吃腻了,蓝羽跟在我身边学了不少新鲜的,正好你都尝尝。” 顾子衿说着,睁开一只眼仰头看了看他。 萧华临觉得她这摸样实在可爱,心下一悸动,俯身亲吻她那只眼,和声道:“好,都听你的。” 语罢,这个吻便从她的眼睫之上落在了唇上。 两人许久未亲热,这一碰,便是星火燎原般。 顾子衿已经习惯和享受和萧华临亲热,因为他总是很温柔,对待她就如同对待珍宝一样,一点一点的侵占,让她沉沦其中,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晨光熹微。 顾子衿醒来的时候,萧华临已经不在身侧。 墨羽带着人已经在床畔等着伺候。 “娘娘,可要在歇会儿?”墨羽掀开重重床幔,看着她双眼惺忪的摸样,轻声问道。 “不用了,等会儿还有事呢。”顾子衿盘腿坐了十来秒清醒一下,然后伸了伸懒腰。 如果是以前,她这会儿怎么也要继续睡一会儿,睡到天光大亮。 但这几个月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起的比鸡还早的去忙后宫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就算是累,想到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谁让她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呢? 顾子衿自恋了一波,然后起床。 边起床边提醒墨羽,说:“先前青羽将避孕的汤药改成了药丸,你去取来,我得先吃一粒。” 青羽将汤药改成药丸已经有段时日了,只是她和萧华临忙着,有段时间没在一起,所以她也用不上。 昨天晚上,发生得自然而然。 但她对于要孩子,还是保持一样的态度。 她现在十九岁,对于她来说,太早了,没做好准备。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发现墨羽的表情一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