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也》 第1章 我竟然重生了! 灵魂是什么? 它是一粒保留着原有记忆的原子。 东莞,本来以为又要度过平平淡淡的一天。 就如人们常说的那样,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出现了! 紧挨国道边的出口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满脸兴奋得嬉笑着,一路小跑,突然出现在杨海的面前! 男孩后面的不远处,自己的妈妈还在不紧不慢的,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与此同时,一辆满载货物的货拉拉沿着国道极速驶来! 留给杨海在这世间的最后记忆,只有: 一个女性恐怖又绝望的尖叫声!“啊!!” 一个慌乱中紧急刹车的轮胎摩擦声!“嘶!!” 以及一个非常响亮的碰撞声!“砰!” 据他“逝后”回忆,飞起在半空中的自己竟然看到了: 被他猛的拽向路边的那个熊孩子,摔得个四脚朝天!四仰八叉! 而自己特别想笑。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下意识的在心里喊了一句“卧槽!”! 先是一片阳光灿烂,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 “小心点啊!你都坐人家脸上了!” 一个仿佛来自特别遥远的声音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异常寒冷的,嘈杂的,还略带潮湿的氛围慢慢涌了上来,把杨海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紧紧的拉住。 而且耳边还猛的响起一个响亮且带有回声的声音: “哈尔滨开往北京的581次列车, 马上就要发车了!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尽快检票上车!” 杨海有些懵的摇摇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感觉自己好像现在正站在一个广阔的山洞里面,迷迷糊糊,似醒未醒! 任由人拉着,视线恍惚不能聚焦。 像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女孩正不好意思得向那个已经坐起来,四十左右的男性旅客道歉。 这个戴着黑色皮棉帽的男人操着一口东北话: “没事儿!没事儿! 快找地方坐下! 看这小孩儿都困成啥样儿了!” 女孩笑了笑,转头就把杨海按在一个座位上,转身去接家人。 坐在冰冷的塑胶座位上,一会功夫一丝寒凉慢慢贴着杨海穿着棉裤的屁股游荡上来。 已经闭上眼睛的杨海心中此刻惊骇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做梦吗?!这也太他妈的真实了!” 他于是好笑的开始咬了咬舌头,很疼!掐大腿,棉裤太厚。 把一只手放在面前,上下翻飞,攥紧,松开,最后才确定这不是梦魇。 梦魇这个他有经验,就是梦中梦, 需要醒几次才可以回到现实,而且身体受控还不能动弹,所以这算什么?!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杨海有些颤抖得右手下意识的去扶眼镜却摸了个空! 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去,周围的事物虽然还是有些模糊, 但却不是之前那种“两米开外,人畜不分”近视状态。 他又揉了揉眼四周扫视,才刚刚发现这是一个候车大厅,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眼前都是拎着,拉着,扛着大包小包急匆匆赶路的旅客。 他(她)们都穿着厚厚的棉服, 或黑或蓝,或戴棉帽,或围围巾。 偶尔还见到几个穿着长筒皮靴,一排铜扣由上而下,显示着身体的粗壮。 满耳的东北话此起彼伏: “在这嘎儿呐!” “嘎哈去呀!” 而广播中不时传来登车,发车,到站的通知回荡在大厅里。 身穿橄榄绿,顶着大盖帽,胳膊上匝着红色围箍的警察在人群中穿插往来。 “小二,看什么呐?吃包子!” 一个熟悉又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个身穿绿色大衣,流着短发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儿站在面前, 手里拎着一塑料袋冒着热气的包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杨海木楞楞答应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 女孩儿转过身去往另外一排座位。那里都坐满了人,其中几个人特别眼熟。 啊?!那是年轻时候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呀! 记忆中的父母都已是白发苍苍,哥哥已步入中年。 现在就慢慢与眼前重合在一起。 “刚刚那个不就是我姐了?!” 看着站在一起的家人,杨海突然有一种看3d电影的错觉! 在有些混沌的感觉中杨海刚刚咬开包子,姐姐慢慢又走回来,突然喊到: “哎呀!小心点啊!油都流出来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包子里面的油已经下淌, 低头一看,草绿色的羽绒服已经有了一道油痕,在急忙挪开包子的瞬间。 “轰”的一声响在杨海脑中炸开! 一股记忆猛的涌了上来! 头像针扎一样突然发作! 剧痛之下手不由自主的抱住脑袋 ,同时包子已经掉在地上。 他弯着身子,手肘紧紧顶着膝盖。 也不管手上是否油污,使劲按着头部,牙齿也死死得咬着。 耳边传来姐姐焦急的喊声“小二,你怎么了?!” 紧接着,几对穿着棉鞋的脚在眼前地上前后左右快速移动, 恍惚中听见“这是怎么啦”的惊慌声音,几双温暖的手同时摸了上来。 半晌杨海才睁开眼睛慢慢抬起头来, 用力的摇了摇,望着周围关切的目光,略带嘶哑的声音说: “没事儿,就是太冷了!” “你吓死我啦!” 姐姐如释重负的说, 手上拿着粗糙的卫生纸不停的擦拭着杨海的手,羽绒服,还有脑袋。 尚年轻中的妈妈略显焦急的看着他,“是晕车了?!” “拉倒,我看是冻着了。这是到哈尔滨了,你还以为在陕西呢?!” 中年的爸爸扒了扒杨海的脑袋。 “大小伙子了,抗一抗就过去了” 转头回到座位上,哥哥则紧张的看着自己。 杨海强忍挤出一丝笑脸,“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太冷了!这可比咱们陕西冷太多了!” 旁边那个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打量着,“你们打陕西来的?!”。 年轻像个假小子的姐姐点点头,“是啊!我们回东北老家过年!” “哦!那你们就是当年去支援三线的?!” 妈妈点头称是。 姐姐这时关切的问道:“小二,你现在好点了?!” 杨海忙不迭摆了摆手,“没事了,我再坐一会儿,适应一下就好了。姐,妈,你们回去坐”,二人听完半信半疑走回自己的座位。 杨海艰难给他们一个笑脸后,把手肘慢慢压 在座椅扶手上。 头低下去右手两根手指习惯性按住太阳穴用力转动,手指冰凉的感觉有些舒服。 刚刚大脑涌上来的记忆如活物般迅速游走,仿佛在互相摩擦, 如三花聚顶热气腾腾! 冰冰凉凉的手指让他渐渐开始集中精神。 现在是多年之前第一次回东北老家过年,自己是在十三四岁的年龄。 一旦判断成立,此时伴随的记忆便蜂拥而至, 就连今年由于高低年级错班考试,姐姐同学帮忙,最后考全班第八名的各科成绩记忆都清晰无比。 刚刚想到这里,前世的记忆又突然快速涌现。 与现在的记忆开始融合,覆盖! 大脑中记忆脉冲如同高空观看战争大片一样,遍布闪光点!! 带来的结果就是,一阵阵的眩晕。 念念不忘,必有反响。 杨海之前工作闲暇之余特别喜欢看穿越题材的小说, 譬如猫腻,孑与二,月关, 三位大神的作品是看了又看,以至于读罢之后无书可读, 现在“重生,穿越”四个大字如同写黑板上那般清晰,闪亮在脑海中! “卧槽!” 杨海又闭上双眼,狠狠轻骂一声, 旁边已经躺在座位上的大叔向他这边奇怪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接着闭目养神。 杨海网文看了很多,慢慢发现其中良莠不齐,各款类型之中精品少之又少。 而他最喜欢的重生,穿越题材也是踩坑许多后,最后才发现了这几位大神。 他们无一不是构思精巧,逻辑严密,语言幽默。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诸位大神的意淫, 但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杨海的第一反应却是一句国骂! 虽然穿越大神的表述不一,但是基本上都是套路一致: 先是天人交战,然后带着过来入的经验大杀四方! “好像我也可以这样做?!” 杨海喃喃道。他抬起头来, 脑中如滔天巨浪,激荡不停! “做什么?”“怎么做?”“有什么?”“缺什么?”“会反噬吗?”“蝴蝶效应”··· ··· “哎呀!”杨海大脑剧痛又重新抱着头。 “闭上眼睛,深呼吸,长呼长吸!”, 半吊子的打坐方法稍微起了点效果, 一会他感到好一点也慢慢冷静下来,慢慢盘算着如何开始。 “总之,既来之则安之。 不要着急,慢慢想,你看了那么多的小说都是没用的吗? 先静下来心来,熟悉一下环境,千万不要穿帮!吓坏了家人” 杨海睁开眼睛看向父母那边, 他们也都时不时看他一下,笑了笑,杨海深呼吸一下站起身来,慢慢走过去。 一切果然都是那么熟悉, 不出所料,眼见他好一点,老妈首先骂了一句羽绒服都让油弄脏了,巴拉巴拉。 姐姐在旁边站起来,“好点了?!” 她现是18岁真的好年轻, 而记忆中的她已是妈妈级人物,大大咧咧居家的样子。 “没事了,现在好多了,头不疼了” “不是,小二,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哪里不对了呢!”。 不愧是老姐! 杨海与她最为亲密,小时候经常被她带去同学家玩,或吃饭,或看电影, 所以他的一切被姐姐定义了某种类型。 现在杨海是穿越之身,凭空多了几十年的经历, 与之前确有差异,非亲近之人不能感应。 “姐,这哈尔滨太冷了,又困得要死!”,杨海辩解道。 现在从陕西到东北山长水远,交通又不发达。 全家经过这样的折腾已是人困马乏,精疲力尽。 不过眼见就要到七台河爷爷家,还是咬牙强撑。 看着姐姐满眼狐疑坐回座位,杨海又仔细看向爸爸,妈妈,哥哥。 此时爸爸妈妈也不过四十出头,满头黑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虽然略显疲惫,但精神头儿十足。 而哥哥也是只有十五岁,还是那个时代同龄人身处在陌生环境之中, 流露出的紧张,好奇以及由于寒冷带来的漠然。 爸爸脚边放着两个大提包,一灰一黑,上面印有南京长江大桥的图案。 鼓鼓囊囊的应该就是从陕西带来一些特产,譬如黑枣,柿饼,金丝猴香烟。 这时因为寒冷肌肉收缩,一阵尿意突然袭来。 杨海忙不迭转身,恰巧旁边走来一位胳膊上缠有红箍的火车站工作人员。 杨海急忙走到他身边,“同志你好,请问洗,啊,厕所在哪儿?” 工作人员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指向杨海身后左边的方向, “厕所在那边,紧里头!” “哦,谢谢!”,说完杨海扭头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快过年了,回去的旅客真的很多。 毕竟哈尔滨还是省会大站,火车始发,周边停靠都聚汇一起。 虽然不像后世中国那么多人口,但现在还是人山人海不为过。 此时厕所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就是那么互相挤着,吵闹着,根本没有排队的意识,都是一副我先来我就占便宜的急迫面孔。 等杨海赶到时,尿意反而淡了一些,真是“尿急可行千里,屎急寸步难行!” 他便从容站在人群外面,等待时机,见缝插针。 旁边,站着一个戴鸭舌帽围着驼色围巾,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看着一叠报纸。 “同志,你有看过的版吗?借我看一张可以吗?”杨海看着对方的眼睛说。 男子笑了一下爽快的递了一版过来,“谢谢!”杨海迅速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红色大字题头: “黑龙江日报”。 右边粗方框中:1987年1月20日。杨海心中暗叹一声,“87年,今年我刚刚13岁 初中一年级喔!” 真真确定日期后他便再无暇看其他内容,假意飞快浏览一下。 眼角看到人群略有松动,忙将报纸匆匆还了回去,道了声谢谢。 将身体一低猫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找到一个站位处解开腰带。 一阵轻松,随着热量带出,寒意便来,杨海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火车发车时间是今晚11点,现在是早上8点左右,里外里差了十几个小时。 “怎么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回到座位冷静下来的杨海开始了回忆。 以往看的大神网文穿越方式千差万别。 “我呢?!” 记忆马上涌了过来,犹如看电影一般第三者角度! “哦!想起来了!我当时是救一个小男孩,被货拉拉撞到了,那么我···死了?!” “嗯?! 我怎么还可以看到,那个小男孩被拽到路边摔的四脚朝天的样子?! 卧槽!我还笑了,嗯,四脚朝天,是挺可笑的,唉,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啊!我是在空中看到的,被撞飞了?! 唔!我的头真的好疼!” 杨海深吸一口气,慢慢向记忆深处探出头。 “感觉,就像那一次因为淘气被政治老师打了一巴掌, 他是当过兵的,手非常有力! 头当时也是嗡得一下。嘴里有铁锈的味道,是血。 这撞的力道可比那一巴掌大的太他妈的多了! 好像,我还听到咔嚓一声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应该是头骨破裂的声音?! 唉!应该是没了!” 回忆到这里,一股悲凉立刻袭上杨海的心头! “我的家人们啊!他们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悲痛啊!”杨海深深低下了头。 “我是救人而死,也算是见义勇为?! 政府会就此做点什么的,唉!这样可能也会给家里人一些宽慰。” 杨海的自我安慰还未结束,另一股巨大的哀伤毫无征兆的又突然涌上心头! “陈倩! 她怎么办?!”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剧烈,几乎瞬间就击溃了,他刚刚建立起来自我安慰的城堡! 片瓦不存,横延千里! 以至于让杨海不由自主的剧烈晃动了一下! 眼泪顿时充满眼眶,泪流成河。 他双手抱头,努力控制着身体, 低下身去,好久才从这种状态缓和过来。 “也许,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还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慢慢忘记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不过,真是苦了你了!” 另一个空间。 那个叫陈倩的姑娘经过失联,恐慌,愤怒,悲愤,冷静一系列情绪低落之后,经过努力多年还是走了出来,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幸福的归宿。 毕竟,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长吁一口气后,杨海紧紧握住了手,喃喃自语。 “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第2章 三叔与三婶 接下来,就仿佛按照剧本一样,全家在老爸带领下,如愿去了地下商场,还见识了一把俄罗斯风情。 但是杨海却一直平淡如水,不见往日面对新鲜事物的兴奋,让姐姐非常惊讶。 最后,果然在性格有些内敛的老爸驱赶中,刚刚离开不过才两个小时左右,他们又重新回到火车站候车大厅。 冻得跟狗一样的杨海坐在座位上,不停的用手揉搓自己的脸。 听见旁边的老妈在抱怨,现在才四点有得熬了,不禁笑了笑摇了摇头。 一会儿功夫在大厅暖气的加持下,杨海逐渐缓了过来,在略微暖和的空气中他又开始陷入了沉思。 既然老天给了一个重来的机会,怎么做才能不枉此行?! 远离熟悉的环境也许是一个办法,在陌生的地方可能更大有可为。 美国那个黑人总统的竞选口号是什么来着? chang! 改变! 是的,改变! 当年的一切全部推倒重来!!杨海想到此禁不住热血沸腾!! 他握紧一下手,“首先要剖析自己,从根本上解决!” 他不相信既然记忆可以携带,性格怎么会大相径庭! 这也是他所看穿越网文其中最大的bug,。 武大郎穿越一百次不自我觉悟,不做改变,永远变不成那个杀千刀的西门庆! “懦弱,不自信,关注力不足,自律性不强,得过且过,浮躁,胆小怕事,老好人”等等前世废材的专有名词不可名状的一一涌上心头! 杨海此时此刻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开始反思自己。 这也许是他前世仅存一个“优点”,就是考虑得多。 所以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他! 从前的失败人生皆由此起! 以至于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不止一次有过冲动,但最后都是想想作罢。 “唉!悲哀啊!一事无成!” 他感叹道。 “现在机会来了,从哪里开始改变呢?!” 他又开始天人交战。 “还是因为性格!” 他把手又开始握紧,老生常谈的性格决定命运! 关于废柴的那些字眼又再次出现,“这些都是性格的外在表现呐! 它们指导你的言谈举止,为人处世。” 杨海正在剖析深思不可自拔时,突然大厅的某个角落如水入热油“轰”得一声! 伴随着吵骂声音人群慌乱四散! 杨海立刻学着周围人站在座椅上,朝那边望去。 只见角落处,一个身穿浅红色毛衣男子, 头发散乱挥舞着一把匕首,嘴角流着鲜血,目光呆滞得大声喊着! “过来呀,他妈谁过来我就捅死谁!” 他不时还做出欲上前捅刺动作,所指之处人群立时后退。 “这是抽大烟的,发狂了?!”周围懂行的人说。 这时杨海发现人群外围中有个青年人正在脱去身上肥大的羽绒服。 旁边一个女孩不停紧张拉着他,嘴里也不停说着什么。 只见他甩开女孩儿的手,从人群中挤进去。 他在里面人群的边上双手抱肘慢慢观察,在女孩儿还未赶过来时,突然窜了出去! 一把抓住刺过来匕首的手,转身扭腕上举甩掉凶器,快速一个大背将那人重重摔在地上! 紧接着就把暴徒的手扭到了身后,并快速用腿把他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车站警察,工作人员才纷纷赶到,冲进人群,把暴徒,年轻人及他的女友一起带往车站派出所。 “让一让,都让一让!” 此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小伙子,好样的!” 接着有人拍起巴掌,现场陆陆续续掌声响起汇成一片! 杨海弯腰从椅子上下来,在拿掉当脚垫的报纸开始穿鞋子。 他突然静止不动脑海中却已是暴风骤雨! “胆量!” 杨海感觉抓到了他刚刚之前所归纳的,前世失败的所有源头, 对!是胆量! 就是如此简单的答案! 因为缺乏胆量,所以懦弱,不敢反抗, 为了保护自己那芝麻粒大小的自尊,不敢得罪他人。 因为要做老好人,不敢拒绝任何人任何事。 因为缺乏胆量,从不敢尝试新生事物。 别人已经日趋千里,自己却固步自封逐渐淘汰,甚至就连自杀都是只想不做。 勘破了这一点,让杨海是既惭愧又无奈! 他长舒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父母面前,打个招呼要去外面看看,这时姐姐与哥哥正困顿得打着盹。 来到大厅外面,冷风扑面而来让杨海一下精神了许多。 门口不远处的广场订制的冰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仿佛被吸引,慢慢走过去,围绕冰雕巴掌宽的栏杆台阶上有厚厚的一层雪。 他抓起一把很硬,有一层厚厚的壳 还夹杂的点点煤屑。 杨海稍一用力把雪抓碎然后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慢慢在脸上摩擦起来。 如此疯狂的举动让脸庞刚刚开始冰冷一片,使他不由打个冷战! 而后就慢慢开始热红起来,化冻的水顺着手肘慢慢流进棉服里面,冰凉刺骨。 杨海闭着眼睛敏锐的感知这一切,身体肌肉开始紧绷然后脑中, “叮” 一声响! 他深深呼出一口白汽! 在满是冰层地面反射出的一片光芒中,他感觉,某个东西破裂了。 他甩了甩积水用力互相揉搓着双手,抬头望去。 无云的天空竟是那么的蓝,那么样的沁人心脾。 周围的事物都感觉异常鲜活! 杨海贪婪得感受着这一切,浑然不顾路人奇怪的目光! 回到家人身边的时候,已经醒来的姐姐异样的看着他, “小二,你没什么事儿?!” 妈妈则埋怨着用温暖的手捂向他红彤彤的一对耳朵。 晚上11点经过千辛万苦的拥挤推搡,突破了重重人群终于把行李放进行李架上。 全家坐在一排面对面三人座上,已经都累得气喘吁吁。 老爸更已是额头见汗,棉服东拉西扯狼狈不堪。 不久还是蒸汽车头一声长长的鸣笛,绿皮车厢开始慢慢的启动。 “咣当当!” 车厢之间相互碰撞之后,先是缓缓而行,接着速度开始逐渐加快起来,“库库库库库!呜!!” 离开了哈尔滨火车站站台朝东北方向的七台河市进发。 车厢里面现在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过道,厕所都已人满为患,甚至座椅下还有人铺上纸壳或塑料布或躺或趴。 车窗是上下两层,开窗时需要两边用力压下按钮,双臂使劲才能抬起。 露出二十公分上下的出口供旅客通风,购物甚至上下车。 现在的车厢并不禁烟,有抽带过滤嘴的,竟然还有手卷烟的!此刻是烟雾升腾,缭绕不绝。 还夹杂着其他的各种味道让杨海差点崩溃,开始特别怀念前世的“和谐”与“复兴”。 算了!眼不见为净。 杨海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如此恶劣的环境睡觉是不可能了,那便胡思乱想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大树只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聚··· ···” 刚刚乱想到《金刚经》,经文就突如其来的仿佛在眼前,一字不差得想起来! 杨海嚯得睁开眼睛! 自己都吓了一跳。姐姐更是被这大动作碰了一下,狐疑看了他一眼。 杨海重又合上双眼心中默背,5000余字的《金刚经》一字不差,半小时内便在心中复述完毕! 这套经当年也是背了好久,基本上是背了前面忘了后面,反之亦然。总之是没有完全背下来,最后放弃。 现在这种境况算什么?! 杨海给自己宽慰只是凑巧了?! 却报复式的马上去回想《滕王阁序》,《岳阳楼记》,《阿房宫赋》等几篇曾经专门背过,现在早已忘却的先贤大作。 果不其然都活灵活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再来点刺激的的! 前世为了充门面买过《文心雕龙》,《神仙传》,《山海经》等等拮据敖牙的文言古着,曾经看得杨海是欲仙欲死。 “靠!不认识的字都能想得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这时他猛然回想起这样一件事, 前世的中央媒体一位毕业于北大法学院的主持人撒贝宁曾经说, “我要非常感谢我的父母, 送给我一个犹如摄像机般记忆力的大脑, 帮助我在人生道路上所向披靡!” 这曾经杨海羡慕不已,现在这种变态记忆力他是不是得偿所愿了呢?! 接下来杨海又尝试着回忆了几部电影,果然是分毫不差犹如身在电影院中,汽车人变形的细节活灵活现出现在了脑海里,托尼·贾的膝顶,肘砸,飞身穿越汽车底盘;西装杀手张晋以一抵三,乌龙搅柱,八卦推掌打得吴京狼狈不堪!梁朝伟,汤唯?打住!! 杨海惊喜之余他不仅发现自己可以过目不忘,而且只要浏览过的内容竟然都可以清晰可见! 今夜是彻底无眠了!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杨海几乎忘记其实身在何处,差点蹦起来,狂喊一声! 在如此的境况下时间飞快,一声长笛七台河市到了。 走在同样以煤城着称的老家,与陕西并无多大区别, 都是脏乱差,可能那远处的皑皑白雪与寒冷天气是唯一一个区别。 同样都是山城,在山脚下一片七扭八拐的平房中,多年未回的老爸还是顺利的找到家门。 经过执手相看泪眼,短暂亲情在现之后便趋于平淡。 杨海开始游走记忆中的爷爷家,这是三开间的一间大平房。 开门右手就是爷爷奶奶的房间,正对大门的过道后面是一间厨房,里面还有一个东北特有的小储藏室。 大门左手一进两间房,其中一间出租给了一对做生意的四川夫妇,他们现在回去过年了。 另外一间则临时做了大储物间里面放着水果酒类。 平房后面就是厕所,对于住惯楼房的杨海全家来说真是特别的不习惯。 房外大院前面住着二叔一家,与杨海家一样五口人。 反而三叔与他们不合,住在另外一片家属区。 今天见到三叔领养的儿子喜儿四岁,还是懵懵懂懂与二叔的小女儿十二岁小香玩闹在爷爷家。 初次见面二人还扭扭捏捏,当老爸拿出柿饼不久就活络了起来。 经过最初的亲热慢慢谈却之后,真相便显露出来。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爷爷奶奶与二叔一家对杨海全家的冷淡。 甚至还出现各种的旁敲侧击,指桑骂槐,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纲上线几次老妈忍无可忍几乎暴起。 但是都被老爸强拉隐忍下来。 尤其是大姑家电话里的不屑与调侃让坚强的老爸频频落泪。 这些来自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势利,杨海看在眼里愤怒又无奈! 作为长子的老爸响应国家号召远赴千里,落户于那个荒芜闭塞的大西北。 个人在这样大环境当中是如此的渺小而又毫无反抗能力。 同为煤炭系统,南北工资收入相差甚远,更造就他们的嗤之以鼻,高高在上。 这一切都被杨海默默看在眼里,记忆中这些犹如电影重放更坚定了他要改变的信念。 与他们相比三叔家人的见面则犹如春风扑面,温馨舒适的多。 虽然杨海也觉察到他们也有着或远或近疏离感, 但是炕桌一摆酒杯一端,一声“大哥”! 亲情顿时弥漫了这间不是很大温暖小屋。 在外间杨海都能感受到三叔对他们一家到来的喜悦。 三婶为此次聚会看得出是大费周章。 囫囵个的肘子,香酥鸡及大马哈鱼都是花费不小。 更别提市面少见的大虾让杨海母子二人无从下手。 四岁的喜儿更是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咯咯”清脆笑声,更增添了此次聚会的喜庆,三婶不停招呼吃这吃那,热情的一塌糊涂。 她时不时还要进里屋照顾三叔老爸的吃喝。 三叔与三婶结婚多年不曾生养,曾经打算过继当年一岁左右的杨海,被舍不得的老妈拒绝。 现在他们没有半点的埋怨意思,还如此热情大方的招待让老妈感动不已,不时拉过蹦蹦跳跳的喜儿喂上一块肉,一口菜。 由于姐姐哥哥被爷爷奶奶强拉硬拽帮助购置年货借口没有过来,三婶还罚了老妈一杯,让杨海以三抵一挡住因为酒精过敏有些尴尬的老妈。 三婶则惊讶的住了手,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而后便红了眼眶。 气氛有些低落时,里屋里也传来三叔的抽咽声。 三婶“唉!”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喜儿有些害怕往老妈靠过来,被老妈紧紧搂在怀里。 里屋三叔刚刚正与老爸述说爷爷奶奶,二叔,大姑对自己的不公。 面对自己的大哥痛痛快快的说出那些压抑已久的话。 老爸则无奈的宽慰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也是眼中带泪。 三叔与老爸的性格相仿都是极为内敛,二叔和大姑要好一些。 所以性格决定命运 一个进了单位车队,一个嫁给当时还是技术员的姑父。 他们的生活条件开始好些时,人的劣根性彻彻底底的暴露出来。 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通杀自己的亲戚与外人。 所以三叔搬离得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不烦,走动自然就少了些,此时眼见远道而来大哥也是不吐不快。 杨海摸了摸喜儿的小脑袋走进里屋, “爸,我陪三叔喝一点!”, 这下把二人都听愣住。 老爸还没反应过来时三叔则“哈哈”大笑一声,摸了一把眼泪, “好小子,来!” 把一钱的白瓷小酒盅放在桌角。 杨海从泡着温水的大茶缸里拿出无把酒壶给酒盅斟满,老爸犹豫着把自己的推过来。 “三叔,这么多年没见我敬您一杯!” 说着双手拿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仰头把酒灌进口中,接着又把酒倒满连喝了三个。 这一下把老爸惊住了,这是东北的烈酒北大仓,52度。 这酒对于老爸来说都有些对付不下来,茶缸中的这一壶就够哥俩的了,酒量都小这么半天还没有喝多少。 “大哥,小二行啊!” 三叔刚刚喝得有点猛,还呛了一下,缓了缓对着老爸说。 老爸则颇为无奈,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这么能喝!” 看着已经满脸通红的老爸,杨海笑了一下,把酒又倒满双手端起。 “三叔,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一次!” 三叔也是高兴干了这一杯,也是脸红脖子粗看着老爸。 “大哥,咱还是酒量不行,每次都让姐夫笑话!” 见到三叔情绪又开始有些低落,杨海说了几个陕西的笑话逗得他乐不可支,同时也趁机慢慢放缓喝酒的速度。 这种体贴让三叔感受到了,不善言辞的他只是不停的拍打杨海的肩膀,眼中满是疼爱。 最后半瓶下去时被三婶挡住,说什么都能再喝了,这对于三叔的酒量来说都顶到天了! 老爸也是劝阻三叔来日方长,三叔则是意犹未尽得被三婶赶着去洗漱休息。 收拾餐桌时三婶对老妈说,难得见三叔这么高兴过,天晚就住下,明天再走。 老爸,老妈对视一眼犹豫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3章 留在东北 三叔家的结构与爷爷家类似,老爸老妈被安排在进门左手的大房间。 小小的喜儿却吵闹着要与杨海去睡另外一个小间。 杨海挡住三婶想要发怒的手 ,笑着说“三婶,没事的。” 被三婶打了一下屁股的喜儿,笑嘻嘻的钻进已经铺好的厚被子里面。 搂着他小小身体的杨海久久无法入眠,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本是一杯倒的酒量。 在无意中被爷爷家储藏室里一瓶人参酒吸引,那散发出来的的酒香让他莫名的心旷神怡,垂涎欲滴。 杨海壮着胆子将酒打开倒在瓶盖里,喝了一口没有以往白酒入口的辛辣,反而是入口芳香,一股热流下肚反冲上头待呼出一口气后,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喝了个精光! 这让他惊恐万分! 很怕出现什么问题,他可是见过老爸酒醉呕吐撕心裂肺的惨状。 可是一瓶下肚,如饮冰泉毫无酒后反应,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任何不适。 当他隔天迫不及待满心狐疑打开第二瓶标有65度的“大东北”高度烈酒,小心翼翼浅尝辄止。 依然是酒香盈口,一瓶下肚还是如此反应时,没有任何不适。这即是敢于和三叔喝酒的胆量来源。 他低头看看怀中娇小小的喜儿,在他鼻子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然后把被子稍稍拉上一些,把喜儿的小脑袋轻轻摸了摸。 转眼间年三十到了,爷爷奶奶,二叔一家,三叔一家都被大姑通知到家中吃饭。 在已是矿长的姑父派来的面包车上,三叔小声嘟囔着“又在显摆!” 被三婶轻轻打了一下,老爸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二叔开着大东风紧随其后,到了大姑家。这里与陕西家属区一样,矿领导都是二层洋房,苏式风格,方方正正红砖结构。 进得门来客厅超大,竟然还有壁炉,看来之前是提供给老毛子居住的,现在都安排给了这些矿高级干部。 这时大姑的大嗓门充斥着整个小楼! 大声斥责喜儿不要到处乱窜,被三婶紧紧搂在怀里寸步不让出,他的小脑袋只能东张西望,满脸好奇。 大姑傲娇的指东打西述说着客厅里摆设,时不时透漏出来只有矿长级别才能分到这样的洋房,是三选一哟! 旁边就是矿物局局长和局工会主席,说白了这里居住的都是权贵阶层。 二叔二婶是眼冒金星,奉承话是一句接一句。 而大姑则话里话外开始敲打三婶和老妈,挥洒自己的优越感同时露骨的评点三叔和老爸的木讷与内敛,不会来事怎么行哦! 老爸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回应,而杨海不只一次看到三婶悄悄的拉着三叔衣角,防止他暴走! 姑父在外还未回来,大姑家的老大则不屑于参加这样的家庭聚会,在外通宵麻将。 只有两个女儿和小儿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大姑放肆的表演,游走于亲戚的眼中也有戏谑的神色。 中午时分姑父才姗姗回来,与三位舅子谈话的时候也是话中有话,言谈举止一副领导派头。 甚至就算爷爷旁边也是毫不遮掩,让他们尴尬不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酒宴急赶慢赶在下午两点开始,偌大的客厅一摆三桌,男人,女人,小孩儿 。 半个多小时后,姑父看着旁边的大姑说“就不喜欢和老杨家人喝酒,喝不痛快! 唉!早知道这样就该留老贾家那边了! 他刚刚提了副矿长那边人多还都是海量,唉,没意思!” 说完自顾自点上一根烟,全然不顾其他人。 大姑则一脸愤懑看向周围的弟弟和妯娌,二叔,三叔,老爸低着头不说话, 此刻逞能有什么作用就是喝死,也是白白浪费,况且真是家族遗传,无酒英雄。 杨海给旁边的喜儿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松花皮蛋,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三叔身边。 姑父奇怪得看着他把三位的酒杯排一列,倒满。 “姑父,我来陪你喝!” 姑父楞了一下,他这时也感到可能有些过了,正好借坡下驴说了一声 “好!” “姑父,今天是个好日子。全家难得能聚在一起是个高兴事儿, 能让各位长辈们开心高兴,更是我们作为晚辈的责任。” 姑父惊讶看着他这不卑不亢的举止。 “姑父,我们全家大老远从大西北赶来,我就来一个陕西的敬酒游戏,你看可行?” “可以啊,老大你家这个不错啊,好,怎么来?” 姑父看了一眼老爸说道,老爸只能给了一个勉强的笑脸。 杨海继续说“陕西的规矩呢是以“三当一”出自“周易八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我喝三杯姑父你一杯。” “这个有意思,来” “我祝姑父一帆风顺,官运亨通!” 说着三杯依次倒入口中,姑父换了大杯说是不欺负小孩也笑着干了。 接下来“祝姑父好事成双”“三阳开泰,芝麻开花节节高,步步高升” “四平八稳,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大展宏图”“六六大顺,升官发财” “旗开得胜,齐心协力”“八面威风,八面玲珑”“久经考验,再接再厉” “十全十美,全家安康!” 伴随着每次三杯次次干。眼见着姑父的眼神开始游离,茫然,坐姿不稳,颤颤巍巍。 杨海急忙停下来举杯的手,到嘴边的祝酒词也强行吞了回去。 大姑也赶忙端来醒酒的浓汤,在姑父嘟囔着“再来”中给慢慢灌下去。 然后几人强拉硬拽把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搀回卧室, 大姑手忙脚乱还不忘在杨海的背上重重来了一下。 杨海撇撇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看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眼神。 喝了一口饮料就把手指搭在手腕处,脉搏正常。 第二天下午大姑又指挥大家集合,找了人拍了一张全家福后就自作主张宣布聚会结束,各回各家。 分别时姑父意犹未尽拉着杨海还要继续来一场,吓得大姑紧拉慢拖把姑父推进局里配给的吉普车,一溜烟走了。 二叔二婶本想再套套近乎一看如此,也开着自己的大东风带领自己一家子悻悻离开。 姑父所派的面包则拉上其他人开始回转,在爷爷,奶奶快到家附近老爸交代姐姐哥哥几句放下他们,一并开到了三叔家。 满脸疑惑的三叔三婶打开院中的大门,杨海把喜儿拉住说了声带他买呲花就借故离开。 摸不着头脑的三叔把老爸迎进里屋,脱鞋,盘腿上炕。 三婶在老妈帮助下,在厨房把压着的煤饼的火炉用炉钩捅燃,小声的问: “大嫂,是不是有啥事儿呀?” 老妈眼泪掉了下来,叹口气没有说话。 老爸与三叔盘腿坐在炕上,偏头点着他火柴上的烟。 抽了一半见三婶与老妈端着茶进来,才对三叔三婶说: “老三,有这么个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能不能成都没关系,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没啥说的” 说完也深深叹一口气。 三叔与三婶对视一眼 “大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儿呢,说出来商量商量也好?” 这时坐在老爸身后炕边的老妈开始抹起了眼泪。 老爸继续说道“老三,是这样。我们家的小二想留在东北上学,就跟着你,你看能不能行?” “啊?!” 三叔扭头看了三婶一眼后把斟满茶水的大茶缸子推了推, “怎么回事,大哥。” 老爸喝口茶水,长吁一口说“这样子的,老三,前几天我们家小二就给我们说想留在东北上学, 主要就是想换个环境发奋读书出人头地。 昨天看着咱们被大姐压得那么憋屈,他们太势利眼!晚上他又找我和你大嫂说了这事, 所以,我觉得也许能成。再说小二这个有血亲的人在你们身边,抱子得子,你们不是还想再生一个不是吗?这样可能性就大一些对!?” 艰难的说完后,老爸又拿起桌上的长白山狠狠吸了一口,在三叔三婶惊愕的对视中思绪又回到昨晚。 晚上被大姑安排睡在地下室的老爸与老妈正盘腿坐在一张五成新的双人木床上。 一个小矮方桌在俩人中间,上面的一个铁盒子里装满了瓜子花生块糖。 另一边一个有着塑料网套的大茶杯里滚烫的茶水水雾轻飘, 地下室的暖气管道散发出来的的热气让整个空间宛如初夏,两人都穿着内衬,外衣搭在椅子上。 杨海敲门进来,“爸,妈还没睡呀?!” “有事儿吗?” 老爸和蔼看着他说,今晚杨海可是为他挣了光,出了气。 他点点头老妈于是往里让了让,他坐了下去。 “嗯,还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事。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大姑一家对咱们的态度,也是看不起咱们呢!” “我也是这么说,可你爸不开窍。之前说我糊弄他。 今天我才知道东北和陕西那边工资差了好几百呢!难怪你二婶对我阴阳怪气的。 我说当年怎么调不回来,都是他们拦着,恨人有笑人无,唉!气死我了! 现在他们就是求着我,我也不同意往东北调了!”说完瞪了老爸一眼。 “所以呢,我才想留在东北换个环境发奋读书,争取考个好学校!以后让他们看不起咱们家!”。 老爸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杨海。 “那陕西就不能让你发奋了?!” “环境!爸!是环境! 这里是陌生的环境,我想一切都重新开始,而且你也看到我的变化有多大了,我就想这里也许就是我的福地。 爸,就三年,我争取考出去!” 老妈有点兴奋,把手里的花生捏得咔咔的。 “考出去?!你是说中专师范?!” “大概是这样,总之三年之后我争取考个好学校!” 老妈拉着他的手“你有这个志气最好,可是你爷爷奶奶他们,唉!”说完低下头。 “我想去三叔那儿! 当年不是要过我一回吗?!这就是缘分了!再说他们不是还想要孩子吗? 老话儿说抱子得子,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机会更大一些不是。” 老爸默默抽完又开始摸,被老妈拍了一下,“你去睡觉,我和你妈再合计合计”,杨海点点头,转身走出地下室。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老妈把杨海拉到一旁,“我们暂时同意了,但是还要看你三叔三婶的意思,还需要商量商量!”, 杨海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身边的拳头紧紧得握住。 里屋,老爸继续说着,“小二跟了你们,我每个月打50块钱过来,当做补助。” 三叔连忙说“大哥,那怎么可以!小孩子能花几个钱,我只怕耽误了他!” “放心,你也看到小二现在比我们当年能太多,你只管提供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成龙成虎就全凭他了!”。 三婶看着老妈,“大嫂,你说抱子得子到底灵不灵啊?!喜儿我都抱了四年了到现在还没见着落,急死人了!”说着捂着脸哭起来,三叔也是连连摇头。 老妈把手搭在三婶的肩膀,宽慰道“老三家的,千万别着急。人都说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我们家小二跟了你有血亲,机会肯定会大很多不是?!”,三婶则半信半疑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三叔三婶同意了,在老爸老妈见证下,杨海给他们磕了头。 根据商量的结果,杨海的户口迁到三叔三婶的户头下。 避免大哥大嫂伤心三叔坚持在关系一栏注明:叔侄。 三婶通过关系联系当地矿子弟学校,老爸老妈则回去后转移户口,开转学证明。 当年矿务局就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 里面的社会系统体系完备,医院,法院,公安派出所,粮站,商店,学校,幼儿园,电视台应有尽有。 而且关系犬牙交错,人找人,人托人。一般所需要办的事情基本都容易,无非是一条烟,一瓶酒,一顿饭。 此时杨海对老爸老妈提出两个请求: 一个是年龄改小两岁。 二是改名杨骁,代表自己的勇气和奋斗方向。 这些基本都容易办到,毕竟在陕西的矿务局老爸任职掘进队长,目前还是比较得到单位矿长的器重。 不然每年两次的大连,上海疗养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转眼寒假已过大半,返程的日子到了。 在一片泪眼与嘱咐中,杨海与家人依依不舍,老妈和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在老爸的催促中,才放开他的手一步三回头坐进姑父的吉普车远去。 对于杨海留在东北其他人并不是有多关心。 何况留在老三的家中,其冷漠让他更觉寒心。 当晚杨海被三叔安排在之前老爸老妈住过的房间。 等真正住进来这个家庭,三叔三婶也还是比较紧张,处处透漏出来生疏与慌乱。 而可爱的喜儿则充当了其中的润滑剂,大家开始慢慢互相磨合。 晚上三婶强行抱走哭闹不休的喜儿,杨海则安慰他说过几天就可以过来,才打消他的怨气。 躺在床上,杨海一如既往的今夜无眠,除了对家人深深的思念,更多的是对目前有些想法的查漏补缺。 心理年龄毕竟在那,自我控制的能力还是有的。相比较感性方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开学了。三婶找了学校的关系事与愿违,中途插班进来比较麻烦。三婶也没有进一步努力任由人说。 晚上与三叔吃饭的时候说了此事,三叔则想征求杨海的意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怎么说怎么是,那就等半年暑假结束再说。 晚上杨海给陕西的父母写信告知了此事,着重述说了三婶如何找人帮忙,忙里忙外。 虽事与愿违但是动用了太多的人情 ,所以还是很感谢她为此的付出。 并提出不要过分苛求三叔三婶,道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同时保证从现在起不会耽误学业,洋洋洒洒四五页完全是不符合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口吻,一副成人模样。 父母从中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成熟与自立。最后嘱咐老爸老妈尽快办好相关的文件。 同时叮嘱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二叔的儿子与大姑家的小儿子与自己相差不大,他们的衣服等等都可以凑合。 总之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信发出一个礼拜之后,户口迁徙与转学证明都邮寄过来同时还有50块钱的汇款,三叔连连摇头,叹气。 第二天三叔就请假去上了户口,三婶则按照之前学校熟人要求把转学证明压在学校,方便暑假开学分班使用。 当晚杨海看着户口本里面的名字与年龄都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了更改,顿时泪如雨下! 这次是正式与之前那个‘杨海’说再见了,杨骁新的人生也真正开始。 “谢谢你!” 他坐在三叔特意从单位搬回来的一张写字台前,再次感谢。 杨骁看着玻璃板下被烟头烫过的各种痕迹,一张抬头红色“七台河矿务局便签”放在面前,上面写着123三个数字成上下依次排列。 每个数字后面都有钢笔点过的墨迹,这是他心中需要执行的一些规划。 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板,发出“哒哒”声音。 这样是为了增强执行力的决心。就此形成习惯伴随他的一生。 在基本确定一些规划后,为熟悉周围的环境,杨骁以家为原点在吃过早饭,三叔三婶,喜儿上班,入托后,步行出门去学校,市场,车站,医院往返加深印象。 原来三叔家与学校并不是太遥远,大概三公里左右,从学校旁边围墙缺口望进去并没有什么太新鲜的东西,与家乡大同小异。 两座教学楼,一座宿舍楼。压实的土质操场,前后各一个球门,边角是沙坑与双杠,单杠。 远处教学楼与操场交接处为铺设大台阶,成为学校运动会的看台与训练场所。再往边上有一个篮球场。 学校边上过了马路就是一条小河,被深凿于三四米的河道内,河的对面也是马路,两者之间有过车的大桥连接。 远处也有一座大桥目测这个闭环有近三公里,都是沥青水泥铺就,沿途都有路灯,这就是一处非常理想的晨跑通道。 于是跟三叔三婶打了招呼后,杨骁开始早上六点的绕河长跑,加上离家距离每天的跑量在9公里左右,之后也逐渐增加, 如果时间允许杨骁也会翻进学校去拉双杠,之前高一年级的一位同班同学,就是拉杠锻炼出来了健硕的胸大肌,让他记忆深刻。 回到家帮助三婶准备早饭,然后他们上班,杨骁送喜儿去幼儿园。 剩下的时间也不敢懈怠开始自学从外面借来的初一初二初三语文,数理化以及英语课本。 因为都是全国统一教材,所以没有感到有什么南北差异。 这期间杨骁也逐渐加深大脑的记忆力与理解能力的开发,特别为了锻炼自己的关注度,开始背诵从市图书馆借来的英汉词典, 慢慢由刚开始的不适逐渐转变成了习惯,这样一天下来也感到非常充实。 第4章 偶遇李工 五月份的某个星期天,三叔带着全家来到市中心公园。 杨骁与三叔在湖岸边看着三婶带着喜儿在湖中间兴奋的蹬着鸭子船,时不时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异常的热闹。 为了躲避湖中其他船只,娘俩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搞得手忙脚乱但也是笑声不断,感染了岸上的爷俩同样心情舒畅。 三叔扭脸正要与杨骁说话时,突然抬手与远处走来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打了个招呼。 “李工,你也来了!” 杨骁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不高,削瘦的老人单举手臂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三叔快步向前握住老人的手,晃了几下说道 “李工,好久不见了”,回头招呼杨骁过来。 只听老人说“唉!都退休了,难得这么清闲,今天天气不错 出来走走,嗮嗮太阳。” 指着杨骁“这是你家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三叔连忙介绍这是陕西大哥家的孩子,现在就住在自己家里,杨骁也乖巧得连忙鞠躬,“李爷爷好!” 李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这孩子挺懂事儿的啊!” 这位李工又与三叔闲聊了几句,便与他们告辞向金鱼池方向走去。 “三叔,这是谁啊?”杨骁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问。 “矿务局的总工,老牛啤了。你看都七十多岁的人,这身板,这精神头儿,啧啧。” 三叔拿起一支烟接着说道:“李工老厉害了!会说英语,日语,矿上买的进口机械说明书人家直接看,都不用翻译。你就说牛不牛?!” 杨骁若有所思得看向李工走去的方向,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三叔,你和这个李工关系怎么样?看着好像挺熟的。” 三叔摆了摆手“还行,李工这人没架子,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对了,他家的火炕就是我带人给盘的。 小二你不知道,这盘炕可是技术活,弄不好的话倒烟不说,这炕是一边热的烫死另一边是凉的要命。 我呢好歹还行,李工就是通过人找到我帮忙,这么大知识分子求我盘炕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那咱就好好给他干,末了还塞了五十块钱给我,那咱能要?最后大伙一起喝了顿酒,好人。” “哈哈哈哈哈!”三叔又想起来什么突然笑起来。 “小二,你不知道,盘炕的时候炉子倒灰,一下把他给呛到了,呛得鼻涕邋遢的!笑死我了!” 看到一个大知识分子狼狈的样子瞬间与普通老百姓无异。 这种反差让三叔乐不可支,手中的烟都快夹不住了。 待三叔平缓过来,杨骁咬咬牙犹豫了一会儿,“三叔,我想跟这个李工学日语,你看可不可以?” “啊?!” 三叔吃了一惊转过身体看着杨骁“学日语?” “嗯!” 杨骁非常正式的点点头“现在我正好休学在家,多学一点东西也是好的,艺多不压身嘛!” “这样啊!” 三叔握住身边的栏杆考虑良久,说道“行,有好学的心思都是好的,晚上我带你去试试。” “三叔万岁!” 杨骁兴奋得举起手喊了一句,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吃过晚饭,三叔三婶商量了一下,打开五斗橱拿出两瓶山楂和海棠罐头,一盒桃酥用网兜装着,骑上二八自行车后坐搭着杨骁向李工家方向骑去。 李工家的位置以学校为原点与三叔家正好一东一西,很快就来到。 这也是依山而建的一片平房区,在靠近山脚下的最外面一排把头,三叔支好自行车,敲响外院的铁门。 “李工在家吗?!” 只听见院内流水哗哗,一阵大铁盆移动的声响。 “谁啊?” 脚步声来到门前,打开大门李工探出头来。 “哦!老杨是你呀!快请进!”说着把叔侄二人让进院中。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小院,右手靠里是厨房小屋,里面靠墙码着柴火垛和一小堆煤块。 一条狭窄小过道通往后面,是厕所的地方。 左手边是30平方左右的空旷院子,院角落种着夹竹桃等绿植,下面几盆花草。 一个洗手台滴着水,地上旁边放着一个大铁盆里面泡着些许衣服,整个地面铺着水泥。 给人感觉小院非常得简易,干净。 李工边走边把衣袖撸下来顺便上下掸了掸。把二人带进左边屋。 迎面就是两个带有玻璃门的大书架一字排开,边上靠窗一张写字台一把藤编圈椅。 间空从上而下一个铁制花架放有吊兰,莹莹翠翠。 一个人工打制包着暗红色人造革的双人沙发紧靠书架。 前方的米黄色茶几上,一个白色托盘里面倒扣几个印有花纹的玻璃杯和透明凉水壶。 右边一个简易铁架单人床,铺着床单离地十公分左右,上面有一张竹编凉席。 二人落座,李工拿着茉莉花茶和暖水壶正要张罗,杨骁眼明手快接过来把茶水泡好。 “家里少有人来,就将就将就”李工抱歉的说, “没事儿,李工太客气了!” 三叔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待放下杯子后,拍了拍指着身边的杨骁。 他立刻站起身来对着坐在对面圈椅里的李工鞠了一躬说到“李爷爷好!” “好,好,快坐下,喝水。” 花白头发的李工笑眯眯的指着地上的网兜, “这是?” 三叔立刻说道“李工,是这样子的,这是我大哥家的孩子,打陕西过来的。 现在准备进咱们矿子弟中学,这不是学校不让插班,让9月开学再来,就暂时休学呆在家里。 今天不是在公园碰见李工了嘛,听说李工会说日语非要拉着我来想要学,你看,方便不?” 说完也是面红耳赤,求人难呀! “哦!这么回事。” 李工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学上进这个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然后面向杨骁“你今年多大了?开学上几年级?”, 杨骁站起来“今年11岁,上初一。” “唔,上初一,what\\u0027your na? how old are you?” “y na isyangxiaoand eleven”。“哦?你英语不错啊!!” “李爷爷,我这陕西上了半年初一” “半年就懂这么多了?” “我姐姐上高中,她教了一点” “这样子啊!” 李工转身来到书柜边,上下搜索了一番,抽出一本书来回翻看了一下。 “杨骁你过来。” 杨骁立刻快步走到他身边。 李工指着这本书“这是我的朋友带来的一本试用版日语教材, 这日语由五十音组成,相当于英语的字母,这下面有它的发音。 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要会写,会读,会听,可以做到吗?” 杨骁接过这米黄封面的教材一股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 他假意慢慢翻了一遍。 “三天,李爷爷,三天我给您汇报学习成果!” “三天?可以吗?! 嗯,是礼拜天。 好,我等你” 李工笑眯眯拍了拍他的手臂。 接下来闲聊几句,叔侄二人放下礼物告辞回家。 在路上,三叔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李工给了你一个机会,要加把劲儿,知道吗? 以后如果他真的可以教你一定要好好学。 李工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唉!看着也挺可怜的。” 杨骁听着默默点点头,黑暗中把手紧紧握起来。 星期天早八点杨骁已经站在李工家的铁门前。 院里传来水流哗哗和洗搓衣服的声音。 他“嗒 嗒嗒”敲响大门“李爷爷在吗?” 伴随着脚步声门被打开,李工笑眯眯的看着门口毕恭毕敬的杨骁。 “李爷爷早!” 李工拍了拍他肩膀。 “来的挺早啊!进来”。 杨骁跟着李工进到小院,待李工进屋倒水出来,他已经站到洗手台边挽起衣袖,在搓衣板上开始揉搓一件洗到一半的白色衬衫。 李工端水出来先是微微一愣,笑笑把水杯放在门口的一张小圆桌上面,那里还有本书压着一个军绿色印有红色五角星书包。 李工坐在圆桌边上的竹椅上,把书拿过来翻了一下。 “杨骁,把五十音背给我听一下。” 杨骁手上不停,一字一句慢慢把五十音复述出来。 期间李工边听边点头,站起来在院子里往返踱步,并缓缓做简易的扩胸,蹬腿动作。 待杨骁背诵完毕,李工说“日语呢,先易后难。 很多人刚刚开始学习都感觉容易,便有了轻视的想法。 再进一步呢就会发现越来越难,最后慢慢就放弃。 我非常讨厌这种半途而废的人! 学习本就是需要持之以恒,不能懈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转过身面对着杨骁,脸上已是肃然,眼光凌厉,削廋的身体突然挺拔与之前和蔼可亲的李工判若两人。 出乎他的意料,对面已经放下手中正在揉洗长裤的杨骁。 与他对视之下没有显露出一丝惊慌而是淡然的望向他。 李工从他的眼中看不到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应有的惊慌失措,反而流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冷静。 他大感意外与困惑。 李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杨骁,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杨骁也笑了笑,转身把长裤拧干放在一旁的小盆。 “李爷爷的意思我明白,我姐姐告诉过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嗯,是这个意思,也是为人做事的基本态度,你有付出必有收获。万事万物都在这里,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我记住了,李爷爷!” 李工赞许得点点头。 蹲下身从大盆中捞出一件背心交到杨骁手中。 “说说,为什么想学日语?”。 杨骁接过衣服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李工的眼睛。 “李爷爷,我们家因为三线需要去了陕西。 之前暑假去了一次西安旅游。在那里游览了许许多多的古迹。 听大人们说西安就是唐朝时代的长安,真的很漂亮,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李工好奇的问。 “少了魂! 假的就是假的! 李爷爷你知道吗?那些好多都是现在仿建的,水泥基础,铁钉稳固。 那些卯榫老建筑都去哪儿了?!” 一激动杨骁说走了嘴,立刻闭口。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卯榫工艺你都知道?!” 李工奇怪的睁大眼睛。 “啊?!以前我们家楼上的虎子哥在西安上的大学,他告诉我的。 而且他还说,想看真正的唐代建筑就要去日本京都,那就是缩小版的西安。” “京都?!” 李爷爷有些失神,眼中黯然。 马上就又笑了一下“就是想看那些东西想去学日语,动力不足啊!” 说着又慢慢踱回竹椅坐了下去。 杨骁在盆中把手洗了洗,来到李工身边把没有喝的水拿起放到他面前。 “李爷爷,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我就想多掌握一把了解外面世界的钥匙!” 这不是这个年龄的人该说的话。 李工端着茶杯狐疑得看向他。 “嗯,是这样的。我就是,,还是那个邻居虎子哥说的,他经常跟我们说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关键就是要掌握交流沟通的工具,就是语言,它是打开外面世界的钥匙。” 杨骁有些慌乱解释道。 “嗯,我的记忆力很好,您很快就知道我不是在说谎。” “不要紧张,杨骁。很好,你能遇到这样一个好邻居,告诉你学习的重要性。” 李工拍拍他的肩。 “好多人都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来,默写一遍。” 杨骁像个小学生一般规规矩矩的把五十音默写出来,然后李工说他写,最后又忽然念了一首唐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也让他书写下来,杨骁有一些糊涂。 拿着便签纸李工仔细检查了一遍点点头。 “基本都对了,杨骁,你的字在同龄人中还是不错的,有基础。 以后空闲时间也锻炼锻炼笔法,要知道字如其人,人如其字。 这个阶段是最好磨炼意志,锤炼沉心静气的时候,你知道吗?!” “知道了,李爷爷。”杨骁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接下来爷俩共同努力把一大盆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已接近中午。 “李爷爷,中午我给你做个陕西特色油泼面!” 李工是大感兴趣,笑着问“你还会做饭呐?这个油泼面是个什么做法?”,杨骁简单说了一遍。 李工发愁说“这又是和面,发面,又是揉面,太麻烦了!” 把他领进那个小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右边的矮柜上放着面粉和大米的袋子。 “那这面粉?” “换面条用的” “李爷爷,这附近还有这个呐?!” “那当然了,不仅可以换挂面还能压面条呢” “行了,李爷爷,我就给你做油泼挂面。” “这也行?” “一法通万法通,这是您说的” “好,好。” 说着李工拿出一个小铝盆,挖出来近两斤左右的面粉,在杨骁的劝说下在家起火。 他按照指引来到压面的地方,离家不远,出门左拐再拐个弯儿走几步就到了。 换面压面条的人不算太多,很快就到他。 这里可以换包装好挂面,自己压的按要求宽窄,东北基本都是偏细的。 杨骁就选择了一个最宽的也不过是家乡兰州拉面的粗细。 凑合一下! 花了两毛钱的手工费,压好面端着铝盆回到李工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