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者的旅途》 第一章 楔子 万象大世界所属小世界千玄,边缘地带。 男孩正在吃力地劈砍柴火,他所用的斧头早已生锈,豆大的汗珠滴下,湿润了干裂的地表。 “今天砍了五斤柴火,按照那位刘管家所说的,可以换一个又白又大的热馒头了把?”男孩想了想,不禁舔了舔由于长期未饮水而导致干裂的嘴唇。 肚子早已发出了不甘的抗议,但是碍于身份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去找刘管家直接要吃的。走到后厨后,悄悄用衣服口袋装了一些大人们吃剩的咸菜,又跑到大厅去规规矩矩的要了馒头,便坐在一颗大槐树下啃起了自己的晚饭。 李家是当地较大的地主,手底下有很多的管家,分布在不同的庄园监督像他一样的打工者。 由于人口与粮食问题的产生,刘管家那里开始决定裁员。首先就会拿他们这些干不了多少活但是很能吃的小家伙们下手。 男孩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吃得饱,就会每天偷偷拿后厨的剩菜。按照他的想法,这叫”劫富济贫”。 但是今天后厨没能剩下炒菜,连一点油腥味都没捞到。不得已,他只能在晚上解散后跑到离庄园较远的森林里碰碰运气。 谨慎地翻过树桩,悄悄地绕到一只熟睡的野兔旁边。“这可怨不得人,我实在是太饿了。嗯,紧急避险。” 做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男孩朝野兔扑了过去,谁知这野兔太过狡猾,它竟然是装睡。轻松躲过男孩的攻击后,嘲讽般摇了摇尾巴,一蹦一跳的朝前方而去。 男孩扑了个空,十分恼怒,便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走着走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了过来,显然一只野兔无法造成这样的场面。男孩手脚开始发抖、打颤。 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想要扭头就跑,可是饥饿的身体强行将脚步拖了回来。贴着树木行走,踮起脚尖以免弄出噪音。 走了大概几分钟,他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几十个人的残躯散落在地面,在那么多的尸体中只有一个重伤的男人还残留这些许意识。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滑落,无声的融入了脚下的血海。 看到旁边的男孩后,本能的想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但看到他那惊慌的神情又放了下来。咳了一口血后,他看向男孩,小心的询问道:“能帮我拿下手指上的戒指吗?不用取下来,只要让我感觉到它还在手上就行了。” 男孩缓了缓,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其间还被两个尸体绊了个跟头。他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戒指,男人立刻疼的大叫,吓得男孩迅速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气喘吁吁地活动了下上半身,男人摸了下手上的戒指。顿时,一瓶药凭空出现,静静的浮在空中。仿佛本能一般,他一把抓住,拧开瓶子直接吞了下去。血顿时止住了。盘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男孩咽了口口水,乖乖的在一旁“望风”。 大概半个时辰后,男人吐出一口脏血,男孩知道,他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男人感激的看向男孩,问道:“此次多谢小兄弟帮忙了,不知怎么称呼?” 男孩吓了一跳,还以为要灭自己的口。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男人,咽了口唾沫,慢慢说道:“我叫余兴,就住在附近的庄园里。我在那里打工来养活自己。大哥,你,你是?” 男人神情一怔,笑了笑说道:“我是云剑宗的弟子,刘明。你放心,此事日后我必定会报答。” 余兴缓过神来,说到:“报答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最近我饭都吃不饱,那边还裁员,所谓人是铁饭是钢,我正为这个发愁呢。”、 闻言,刘明从戒指中取出一块烤肉,把它递给余兴,说:“吃,这是我们秘制的食物,专门为低境界的修士提供的。”他尴尬的摇了摇头,又说:“也是我境界还不高,远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不然那些师兄也不会” 顿了顿,他朝余兴拱了拱手,说到:“无论如何,此事刘某日后必会报答,小兄弟保重。”说完,纵身一跃,身形化作一道光影离去。 余兴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我不会是遇到仙人了?”他吃完烤肉后,赶紧跑回了原本的居住地。在这之后,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再遇到那位叫刘明的修士,逐渐也开始遗忘这件事。 三年,一晃而过。 又是一个夜晚,余兴又跑到了那片森林里。当年的男孩已经成长为少年,他的职位也由砍柴的换为狩猎者。将手中的猎枪拉上栓,他静静地摸到树木的后面。 又是那只兔子,余兴恼羞成怒,刚准备抬手就是一枪,但是没想到那兔子旁边竟出现一个人影,那是刘明! 原来那只野兔是刘明的灵宠,正是它把余兴带到了刘明的身边,这才捡回一命。余兴愣了愣,问:“刘明大哥,是你吗?” 刘明将手中的长剑挥了挥,点了点头。他看向余兴,神色严肃的问道:“小兄弟,我说过,我会好好报答你当时的恩情。现在,我给你两个选项:要么我赠予你万两黄金,保你这辈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要么随我一起前往云剑宗,避世修行。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最大报答。”顿了顿,他又缓缓说到:“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在悦来客栈等你的回复。” 余兴还在愣住时,刘明的身形早已烟消云散。 他回到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纠结:究竟是留在凡尘,当一个快活的凡人;还是跟随修士,踏入未知的位面?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甘心一辈子只做凡人,从不涉足世外的净土? 愿意时不时面临危险,摸爬滚打飘渺的长生? 老实说,他两个都不愿意。 谁不想一边能快快乐乐生活,一边拥有绝世无双的实力?谁愿意像一个牲畜般被圈养在名为凡间的牢笼,或者身死魂灭在求道的路上? 更何况,他对于长生和大道不感兴趣。 但是,必须做出选择。他有想要了解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是个孤儿?域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的起源是怎么样的?为什么等等,数不胜数。 但是,凡人穷其一生也难以探索完世界。当修士则容易与别的势力结仇,最后不明不白的浪费生命。 晃了晃脑袋,将目光重新移到面前的闹市上:卖书的四眼与看客们讨价还价;操刀的大叔汗流浃背的切着牛肉,一边还不忘讨好客人;孩子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纸灯,各个欢呼雀跃;而他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过客一般,远远的站在一旁,欣赏着盛世之景。明明身处这灯红酒绿的世间,却仿佛局外人一般。 他感受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刻骨铭心的孤独。 第二天,他在城市外游荡,看到强盗打劫富家子弟,看到猛兽吞食幼小生灵。深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知道没有力量,甚至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他没有选择去帮助,只是静静地观看,好让自己心中的答案更加清晰。 夜晚,他睡不着。独自盘坐在院落里的老槐树边,静静的思考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当然,也可能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可是,对外界的好奇盖过了原初的本能。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第三天,悦来客栈。 余兴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他看向刘明,眼神中原本的飘忽不定也转变成了现在的坚毅。刘明知道,这种眼神早已代表了余兴的选择。他叹了一口气,对余兴说:“你这一走,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可曾知晓?”余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的点了点头,神情决绝。 刘明也不愿多言,起身而去,余兴紧随其后。很快,在刘明法器的催动下,他们来到了云剑宗的门口。通报过后,刘明带领余兴前往登记处,记下了他这个外门弟子的名号。 刘明对余兴说:“从今往后,你就是云剑宗的外门弟子了。宗门宗规我一会给你,一定要记住了。外门弟子一个月有两块下品灵石的月俸,吃住宗门包。每年都有决定新增内门弟子的选举,你到时候记得参加。记住,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在选举前,你好好提升实力,别让我失望了。在这期间,最好去测下根骨,有空的话也要出去历练。” 余兴感激的回了一个礼,然后便前往自己的居所。 居住的院子大概有两百平,这可比他之前的要大太多了。卧室是独居,十分宽敞。没看到厨房,吃饭应该是一起吃。院子里也有一颗老槐树,让他有种回到“家”的错觉。树下有一个蒲团,应该是修炼用的。他上去坐了坐,觉得有点硌。院内空气清新,偶尔还会感觉到有神秘的东西穿过自己的身体。那应该就是刘大哥所说的灵力了?他想。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敲响。 第二章 绝尘 开门看去,原来是执法部的弟子。他们把余兴的令牌发了过来,随后便像当时刘明那样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我靠,难道这帮仙人们都会这么高级的法术吗?不行,我也要学学。”余兴忍不住爆了粗口,将目光移到面前的这块令牌上。 令牌是由青枫树的树干制作,这种树木在千玄的豪门中十分常见,他曾经有幸见过一颗。青枫树树干质地坚韧,能耐高温,是建家具的好材料。 “没想到他们就连一块小小的令牌也舍得下如此巨款,一块巴掌大小的青枫木,在凡间得卖到几十两黄金?”他想了想,用手拍了拍令牌,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令牌是真材实料,余兴想。 将令牌收到腰间,余兴开始看起了宗门的宗规制度: 本宗门名为云剑宗,主修剑术。允许少数弟子使用其余类型的武器。在弟子遇到生命危险时,允许使出自己的最强保命手段,但是造成的后果由该修士自行承担(宗门之战等特殊时期时除外)。 以下为宗规: 1、不得以非正当理由残害同门,不得对比自己位高之人不敬。 2、不得在没有允许的前提下私自出世修行。 3、在外出历练时,不得做有损宗门名誉之事。 翻了翻下面的书页,竟然还有厚厚的大半本。余兴有些绝望,但是想起刘明的告诫,又不得不耐住性子看下去。一页一页的翻下去,这得看到啥时候啊。 令他惊喜的是,在看完宗规后,竟然还有一部分是介绍外围世界与修行常识的。余兴眼睛一亮,开始认真起来: 他所处的世界被称为千玄,是万象大世界的附属小世界。 万象大世界被包括在整个诸天之中,只有跨过小世界中最高境界的修士才可以进入大世界。 修士的境界大致是这么划分的: 一、凡士境:此时,修士借助天地灵力夺取造化,将灵力引入体内淬炼。这种境界的修士,暂时还无法超脱于凡间,但与凡人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故名:凡士境。 凡士境分九个小境界,分别为入灵境、绝尘境、玄黄境、炼髓境、换骨境、明目境、凌云境、巨力境、通络境。在这期间,每跨过一个小境界,寿元增长二十年;大境界增长一百年。 修士会在明目境产生神识。玄黄境及以上的修士不被允许出现在凡人的国度中。其中的通络境就是小世界中的最高等级。只有突破凡士境,才会获得进入大世界的资格。 其中,每个小境界都包含着四个阶段:初期、中期、末期、圆满。 二、返虚境:当修士经过凡士境后,就会迈入返虚境。此境界以淬炼神识与灵魂为主。 同时,修士还需要淬炼自己体内的灵力,使之变得更为纯粹。返虚境圆满即为诸天中最强者,是当之无愧的大能。 但突破凡士境本身就极为困难,所以书中对返虚境的描写寥寥无几。 不过书上提了一句:在跨过返虚境的某个小境界后,可以在大世界之间穿梭。他克制住澎湃的心情,长吁了一口气。修行者大多对提升自己的实力更加感兴趣,但他对所谓的“真相”情有独钟。 剩下的就是对周边地形以及修士所要掌握的常识的介绍了,余兴一字不落的看完了。又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久以确保记住。 对了,还要测试根骨的。将外围地图翻开,找到了测试的地方。余兴发现测试根骨的地方离住所比较远,考虑到饥渴的问题,他带上了一些干粮和水带后上路了。 云剑宗,测灵门里。 “下一位下一位。外面的排好队,别拥挤。”一名管事摸样的男子拿着扩音器朝外面喊道,似是动用了些许灵力,外面的弟子们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余兴自然也是捂耳朵的“一份子”。他看过简介,知道面前这位男子名叫云令,是专门负责这块的干部,修为在绝尘境末期。以他的修为,威慑面前的他们实在是太轻松了。 下一位就要到自己了,不知道 正在余兴胡思乱想时,他被叫了过去。 他忐忑的走了过去,按照说法,他只要从前堂走进大厅,那位测试的长老就会报出他的根骨。当他前行的时候,发现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只能堪堪挪动几步,但是看到周围的前堂却是变成了田园般的风光。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余兴终于走到了大厅。 此时从房间内传来一声长叹,很快,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的资质非常的普通。不过别灰心,你的精神力韧性异于常人的恐怖。祝愿能够迈进凡士境的门槛。”说完,一股温和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送到了屋子外面。 根骨普通?那不是 但测灵门的结果不容置疑,再说,他余兴本身就是凡俗之人,根骨若是绝佳,那才说不过去。但心里很不舒服,这种给予希望,却悄悄锁死入口的事实,令他十分难受。 他不服,但是手中的鉴定结果让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反驳,却又无处理论。他突然怀疑当时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自己毕竟还是凡人,为何不在尘俗间荣华富贵的度过这本身就平凡的人生? 他甚至想开始怪罪刘明,为什么要告诉他,世间还有修行的这条路? 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盘腿坐在那有些硌脚的蒲团上,余兴开始思索。 回去,还是继续? 回去,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再接触到修士都是个问题。正如刘明所言,来修行,是没有回头路的。更何况,回去之后,自己的誓言又算什么? 继续的话,根骨普通,修行的时间会比其他人长很多,在宗门选举之前可能无法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可能无法突破到返虚境,更别谈什么实现自己的理想。 现实很残忍,很多时候,你必须在无法知道后果的情况下,去做出影响人生的抉择。 他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然后逐渐变为大笑,在最后甚至变成了狂笑。 他嗤笑这天道的不公,他嘲笑自己平凡的资质,他讥笑这无常的世间。 就算如此,我,也要尝试。哪怕最后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也在所不惜! 打开宗门发的一星功法:《养息决》。养息决讲究体内长存浩然正气,可以将灵力持久的保存与使用。但是养息决需要使用特殊的呼吸方法,十分费事。 运功时还要使用特殊的手印。余兴照着书上描述的练了足足三天,期间还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才终于有了一丝气感。自此,他算是正式迈入了入灵境,与凡俗之人开始有了些许区别。 原本灰蒙蒙的未来,终于透进了一丝光芒。 余兴不敢大意,又用了足足五天才把境界稳固在入灵境初期。若非资质普通,一般的修士只用三天就能搞定的事情,他却花了整整八天。 来不及感慨,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挑选的战技上。 翻开同为一星功法的攻击武技:《雷杀决》。此招式是将体内的灵力转化为天地之间的雷霆之力,借此去攻击、麻痹、束缚敌人。余兴又用了两天时间来练习,堪堪算是入了门。他想起刘明曾说可以出宗历练,决定当境界达到入灵境中期时,就出宗历练。 他想了想,动身前往了兵阁。按照规定,任何进入入灵境的修士都有资格去挑选自己的初始兵器。是用近战还是远程的呢?他思考着。 兵阁里武器琳琅满目,有长剑、长刀、军刺等锐利的武器,还有弓、枪等。余兴很好奇的询问旁边的侍卫:“大哥,为什么凡间的军用狙击枪还会在兵阁里呢?我们这些修士不是应该以剑等为主吗?” 侍卫笑了笑:“这只能说明你见识短浅。确实,高境界的修士可能对刀剑更加顺手。 不过,对于低境界的修士,特别是玄黄境以下的,他们的身体并没有淬炼的太强,对于凡间的普通武器还没有办法完全抵挡。 更何况,到了高境界,还有高能聚合炮等着你们体验呢。” 看着侍卫一脸坏笑,余兴感觉后背发寒。 最后,余兴选择了一把长剑,远程的选择了军用狙击枪,拿了十个弹匣。期间,他学会了储物戒指的用法,一阵感叹道:“这真是个好东西,以后不需要用手装了。”又要了配套的武籍,这才回去苦心修行。 山中不识岁,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余兴终于从入灵境初期突破到了中期,雷杀决也总算练至小成。除了狙击枪实在有些不会用以外,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与原先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由于修炼,身材变得更加结实,也长高了一点。主要是气质有了蜕变,双目炯炯有神。他估摸着自己可算是有了些许自保之力,决定向外门长老通报,外出历练。 很快,他便来到了原本熟悉的千玄森林——边缘。 第三章 暗云 远处的野兔一蹦一跳,碧蓝的天空中时不时飞来几只小鸟。树木繁茂,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人族活动的迹象了。林中的泉水清澈,河中的小鱼欢快的嬉戏,似乎是完全不顾前来探索的旅者。 余兴将随身所带的任务清单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他这次出宗的主要任务是收集五只和他同境界妖怪的血肉,从而缓解外门食堂的压力。将清单上的地图仔细查看一番后,将它收了起来。 余兴将自己的佩剑取出,他觉得,只要武器还在手中,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简单的操练了下基础剑法,便将其收归鞘中。得到的剑法是雷杀决,配合自己所练习的落雷,可以将控制与伤害的威力发挥的很好。 余兴对于妖也算有了些许知识:生于天地间的动物、植物等,在天地灵力的滋养下,体型变得强壮、身躯变得更加适合战斗。这就是妖。 修士须知中了解到世上还存在鬼和怪。亡魂不散于当世,并能一定程度的干预现实的,称之为鬼。原本是无生命,无灵智的山水石尘,同样在灵力的浸淫下诞生自我意识,称之为怪。 也就是说,妖和怪并非同一物种,而余兴原本碍于民间的说法,误将其混淆了。在重新了解这些内容后,他的内心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妖、鬼、怪等级划分相同,在诸天中分为十八小阶。第四小阶通灵智、第十小阶通语言、第十四小阶可以自由化形。这十八个阶位分别对应着凡士境与返虚境的十八个小境界。 他手握住剑柄,将剑缓缓地拔了出来,对准面前挺拔的古树。剑尖指向树干的一瞬,他将全身三成的灵力调动出来,化作一道雷光,同时配合雷杀决的杀伐之气,狠狠的朝古树上挥去。 霎时,古树如同被一道霹雳劈中,上半截树干上留下了一指深的伤痕,伤口周围还燃着紫色的火焰,看样子应该是落雷所引起的。 而且,树木上有一层浅色的印记,好像在阻挡古树再生一般。那应该就是杀伐之气的效果了,余兴想到。 三成的威力就如此惊人了,而且这还只是他这么一个刚刚开始修炼的人。那当晚刘明大哥经历的战斗又有多可怕?余兴不愿再想下去,这还不是他现在可以涉足的地方。 其实他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这也就是他,实际上一个刚迈入入灵境的修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能够使用成型的法术的。所以,尽管他的根骨确实不佳,但是悟性,尤其是对武之道,是不可估量的。 但他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实现宗门给他的任务:五只一阶妖兽。 怎么凑够五只呢?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余兴一边打坐恢复灵力,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宗门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成功还会扣除他一个月的月俸。那可是足足两块下品灵石啊,余兴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肉疼。 以他现在的实力,解决一阶初期的妖兽应该不成问题,甚至为了减少遇到其他修士的可能性,他特地挑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原本修士频繁光顾之所在上文中会显得如此荒芜。 但是遇到一阶中期的妖兽,可能就会有些棘手,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重创乃至陨落。遇到一阶末期及以上那就只有逃命的份了,有时还会跑不掉。那自己的求真,还算个球? 但是他讨厌与别人组队,骨子里的孤僻限制了他团队合作能力,天生的难以信任让曾经与他一同修炼的弟子彼此不相问闻。 “这真是个问题,雷杀决一次应该能解决一只,但是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我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在这期间又没有能够保护的手段的话,我岂不是很危险?不行,绝对不行。” 余兴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从地上起身。想了想,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喃喃道:“正面击杀费力很多,那我偷袭不就得了?偷袭成功率极高,而且对于灵力的损耗也很小,何乐而不为?” 打定主意后,他便将剑收入储物戒中,换上一身适宜丛林作战的服装,蹑手蹑脚的在林中活动起来。好几次差点撞到睡梦中的野兽,也与一个好像同样是来历练的人擦肩而过。尽管觉得那个人应该没看到他,但是出于谨慎考虑还是留了个心眼。 以后一定要专门练习一门与暗杀有关的身法,余兴暗暗想到。 在这之后,他果然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三只一阶初期的猪妖,又从其他地方搞到了一些野味。要不是不能在林中生火,他早就大快朵颐了。谁也不想天天吃行军粮啊,那玩意确实管饱,但实在是太难吃了,不仅苦还难以吞咽。 时间,悄然过去了大半个月。 余兴在这些天中,又偷袭成功了一只一阶初期妖兽。熟练的“骨肉分离”后,他在一颗大树下休养生息。突然,他感觉心头一阵混乱,灵力有些不受控制。 走火入魔了? 不对不对,不可能。 余兴感到心中有些慌乱,让他原本很轻松就能够想到的事情,耽误了足足半个时辰。 这期间,他心如刀绞,肤似火烧。终于,他想到了,应该是杀伐之气没能控制自若,引发了杀气内紊,从而妨碍了他修炼。 再三确定四周安全后,他将身体放松,灵力内敛,试图压制住暴躁的杀伐之气。一遍、两遍、三遍等到第十二遍后,杀伐之气终于有了一丝丝减弱的势头,在第十五遍时,终于被完全压制住。余兴深呼一口气,开始运转养息决。慢慢的,他感到体内灵力逐渐充裕了起来。用手帕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余兴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没多久,体内杀气又开始变得紊乱起来,甚至连原本平静的灵力也被带动,开始大量聚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快要被撑破的集气瓶,在爆炸的边缘徘徊。 难道,要突破了? 余兴突然有些兴奋,他发现自己虽然根骨不行,赶不上那些天骄们。但是却可以在不断战斗中提升境界。也就是说,尽管天赋不到位,但还是有方法弥补的,而不是想象中那么绝望。 不敢怠慢,余兴立刻开始运功。调整呼吸,全身放松,让浩然之气在体内游荡,帮助自己疏通经脉。灵力依旧有些暴走,但是在浩然之气的梳理下变得有条理了许多。他可以逐渐控制住大部分灵力了,但是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阻挡他吸收更多的灵力。 将灵力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长矛状。把它狠狠的撞向屏障。在整整两个时辰的轰击下,屏障终于有了一丝豁口。他不敢怠慢,将灵力重组,接着冲击屏障。又过了一个时辰,屏障彻底碎裂了。浓缩的灵力涌入四肢,让余兴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他确确实实的突破到了入灵境末期了。 从储物戒中取出长剑,他决定在完成任务后,向长老再次申请外出。毕竟他只有不停实战,境界突破的速度才有可能赶上其他的弟子。 境界突破后,他发现全身的能力都有大部分提升,特别是身法上面。他可以更加轻松的实施暗杀计划。加上他突破了,击杀一阶中期的妖兽如同翻手一般轻松。 就是不知道面对一阶后期的妖兽,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算了算时间,他发现距离一个月之期,就剩下一周了。他决定朝森林外围走走,而不是一直呆在边缘地带。将长剑佩戴在腰旁,更换呼吸方式,将脚步尽可能地放轻。一点一点移动,直到看到周围的环境开始有了显着的变化,才将步伐调整回来。 不远处,一只苍黄色的牛妖正在酣睡。它身高一丈,体宽四尺,形体健硕,尤其是一双有力的后腿,像是可以一下蹬离地面几米。余兴不敢大意,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长剑,汗水顺着手滑了下来。在汗水即将滴落地面的前一刻,余兴出手了。 将体内七成灵力调动,配合雷杀决和落雷,以及最近领悟的暗杀之法——影袭,一同挥向那只牛妖的脖子。 妖艳的雷光配合着无声无息的剑法,让原本感知力很强的牛妖没能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牛妖的身体毕竟不像古树那般坚韧,它的脖子被生生割开一个四十厘米深的血口,顿时血光飞舞,喷涌的鲜血将余兴的长剑染上了些许猩红。 由于无法确定究竟是否死亡,在恢复到七成后,他大着胆子又催动两成灵力补上了一剑。瞬间,牛妖的头颅与身体彻底分家,伤口上的浅色印记渐渐消失,只剩下被雷火焚烧至焦糊状的血肉,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 余兴席地而坐,再次恢复灵力。虽然想先收拾牛妖,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出现实力不足而被别人钻了空子的事情。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恢复到全盛状态,刚刚着手料理牛妖时,一杆金色的长枪从天而降,余兴避让不及,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忍住剧痛,朝掷枪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穿盔甲的大汉一手持盾,另一手握住金色长枪,宛如古战争时期的骑士一般。双目圆睁,脸上胡须根根竖起,呈暴怒状。 想了想,余兴还是不打算节外生枝,将牛妖收拾好,打算直接告辞时,金色长枪又如鬼魅般跟了上来。 余兴也来了脾气,从储物戒中取出长剑,对准金枪就是一劈,将它直接震退。接着就是一记落雷,加上二成灵力的催动,直朝那大汉飞去。 大汉也不是平凡之辈,在长枪被震退的同时就将大盾横置胸前,躲过了金枪的回击。在抓住金枪后,意识到余兴发威的同时,将金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又投掷出去。与余兴的雷杀决撞到一起,二人交手的冲击将四周的草木震成碎末。 试探性进攻结束后,余兴发现大汉也很强,而且他手中的金枪让余兴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再三思考后,他决定撤退,毕竟宗门任务要紧。但是显然大汉不是这样想的。他手中的金枪已经跃跃欲试了。无奈,余兴不得不问道:“阁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逼迫我?” 大汉将长枪一横:“无冤无仇?你小子趁我不注意就杀了我的灵宠,这也能叫无冤无仇?我段云把话撂这,今天要是能让你小子活着离开我的视线,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余兴将长剑一挥,为自己挡住了刚刚的冲击波。不到逼不得已,他是真不愿意和其他修士动手。将剑往身前一横,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余兴对段云说到:“既然如此,请赐教。” 说完气势陡然一升,暴虐的杀伐之气四散,原本平静的双目,此时犹如修罗一般血红。段云也将盾牌握紧,长枪横扫,随着灵力的注入,枪身更加璀璨。 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章 收获 余兴将剑缓慢的指向段云,纵身一跃,同时将长剑一挥,剑气顺着剑锋扫出,将沿路的巨石如同切豆腐一般劈成两半。 段云则不退反进,躲过这一波冲击后,直接将金枪投向余兴即将落脚之所。随着一声轰响,地面出现一个半径两尺的深坑,却看不到余兴的身影。 段云将金枪重新握紧,突然朝身后猛地一戳,只听“乒”的一声,浓烟中渐渐出现一道手持长剑的身影。 随着视线从模糊到再次清晰,身影又消失不见。就当他怀疑余兴已经逃远,打算开骂的时候,一颗携带着死亡气息的狙击枪子弹伴随着爆炸般的轰鸣从段云头顶擦过,将他头发削掉一片,高温的摩擦甚至将他有些裸漏的头皮烫出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段云不敢再忽视他正在面对的敌人了。那发子弹要是再往下偏点,他就会直接横死当场。 段云本身就不是很擅长远程,他那一身闪亮的盔甲就表明了自己的人设。段云不再放任余兴肆意拉长战线,他开始紧跟着余兴的步伐,逐渐缩短距离,来尽可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 可余兴也不是傻子,在被段云拉近距离的同时,他还会用狙击枪朝段云的必经之路“骚扰”几下。 他并不需要打到段云,只要在快被追上时,来一枪阻碍段云前进就可以了。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余兴在远程的优势也快要消失,十个弹匣也打空了七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余兴在用狙击枪的时候,发现可以将杀伐之气加持到子弹上。尽管如此,他们之间在战力上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尤其是金枪对长剑,金枪的范围更广,距离更长,对他来说很不利。而且,单论境界的话,段云应该是入灵境圆满,否则他甩出长枪时不应该造成那么大的威力。 怎么办?正面不见得是对手,偷袭的也已经用过了,还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另一边,段云在不断逼近的同时,也在思考对策:正面与余兴估计平分秋色,远程攻击的话自己像是在班门弄斧。而偷袭?自己穿成这样,几乎不可能成功。 尽管境界自己或许比他高,但是实际的战力却不见得。更何况自己还不清楚对面有没有伏兵。 两人都在竭力思考,一个根本不存在但是都渴求的完美方案。 那么答案是很明显的:要么用尽全力硬拼一次,要么一边游走一边撤退。 对于余兴来说,他显然不愿意硬拼。在不完全了解敌人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按照他的想法:“这世上怎么会有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呢?” 而对于段云而言,则是希望尽全力硬拼一次。他是一名标准的武痴,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想强者讨教,能遇上同境界的对手真的少见,他实在不愿错失此次的机会。 但是,两人渐渐发现,事情正在朝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为了逃离,余兴不得不尽力阻击段云;而段云为了不被坑害,已经开始慢慢游走和撤退。这显然与他们的初衷不符。 再过会,再拖一会,他就会走了,余兴想到。杀伐之气并不能长时间使用,不仅容易损伤经脉,甚至可能会将修士的神智抹去,堕落成一台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他的经脉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再撑一会就是极限了。可是看到段云仍旧在试探,余兴再也无法保持从容,直接将剩下灵力的八成全部爆发,一记落雷强势的轰了过去,顺着段云的盔甲直击前胸。同时借助反冲力快速向后方飞去,这才拉开了一段短暂的安全距离。 段云见状,也放慢了追击的步伐。刚刚那一击将他胸前的盔甲轰碎,妖艳的雷光配合无形的杀伐之气将他的胸口划出一道长十厘米,深一厘米的血痕。 浅色的印记依然在发挥着阻碍恢复的功效。一声苦笑,段云不得不放弃追击的想法。象征性的放了一些狠话后,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了。 余兴也终于松了口气,压抑了半天的伤势此时彻底爆发出来。一声闷哼,他吐出一口脏血,开始寻找安全僻静的角落恢复伤势。 转眼间过去了五天。 余兴在恢复伤势之后,发现境界之间的屏障又有松动的迹象。他便抓住机会,从入灵境末期突破到了入灵境圆满。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突破两个小境界,余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可是看到手臂上那还未完全长好的伤口,他便回忆起那天的激战。一想到那把璀璨的金枪,嘴角就一阵抽搐。 检查储物戒中的战利品时,他发现那牛妖竟是一只一阶圆满的妖兽,不禁咂舌自己当时的攻击力。然后又是一阵叹息,如果这一击能够轰在段云身上的话,他的下场肯定会相当的惨,而自己也不会被追到差点没命。 余兴开始梳理自己这次出来的收获:他先是完成了宗门布置的任务,而且还把境界提升到了入灵境圆满,同时在于人交手时磨练了自己的武技和身法,可谓一举多得。 回去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暗杀的功法,余兴想。尽管他觉醒了影袭的能力,但是对于高境界的战斗来讲,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回归宗门,在长老由诧异转而到赞许的目光下,他交了任务并且领取了报酬:二十块下品灵石。走回自己的住所,将令牌放在门前的机器上,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他跑到床上睡了整整一天,又去澡堂泡了个灵药浴。独自去食堂拜托厨师处理了自己打来的野味,便开始大快朵颐。在打了个饱嗝后,才算恢复过来,手臂上的伤口也痊愈了。 在检查了自己的储物戒后,从中拿出了几块灵石——他开始着手突破入灵境,迈入绝尘境,彻底加入修士的行列。 只有绝尘境及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法器,而余兴一开始对敌时使用的仅仅是普通的凡兵。在频繁的战斗后,长剑早已锈迹斑斑,某处还因他的挥砍出现了不小的豁口,看样子是不能用了。 而那把军用狙击枪在回来的路上就光荣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报废了(枪口过热烧坏了,而且在有一次卡弹时被狠狠的拍了一掌,直接导致了日后的解体)。 将灵石摆放在周围,余兴开始调动体内的天地灵力。现在不能直接突破,要先稳固入灵境圆满的境界。吸收了足足两块下品灵石后,他的境界算是稳固下来。此后在不借助灵石的情况下修炼了半个月,才将灵力储备提升到可以冲击绝尘境的程度。 此时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五只妖核与四块灵石,可以看出为了突破境界,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绝尘境的突破显然比入灵境的要难上很多。在灵力的淬炼下,余兴差点没疼昏过去。 他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能在肉体的锻炼上偷工减料。当体内的灵力循环三十周后,疼痛感才终于有所缓解。直至体内六十个大周天后,他终于感到四肢百骸一阵轻松。 当运气时,发现自己体内灵力的质量与原先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再联想如果日后能突破到那个境界,他心里就一阵兴奋,那得是多么逍遥啊。在各个世界穿梭,寻找世界的起源,探索历史的真相,访问上古的遗迹,这才是他想做的事。 但现在离这个还远得很。所以需要把手头的事情先处理了,就比如说,选一把趁手的法器。将每月的月俸收好,他便起身前往兵阁的第二层。那里有着适合绝尘境修士使用的法器,不像一开始在入灵境,这里的东西需要收钱了。要不是他刚刚做了任务,还真不好意思来。 在支付了十三块下品灵石后,余兴买到了一柄下品法器——长剑雷芒和一把同为下品法器的修士用加固缩短版狙击枪,他把枪取名为“暗匿”,因为才知道有个叫消音器的东西。尽管付账时神情轻松,但是这么一大笔钱,让刚出完任务的他也十分肉疼。 他将武器收好,又去看了看护甲和鞋子。在花了五块灵石后,一身精钢甲和一双疾行靴便是自己的东西了。余兴此前一直穿的是宗门发放的普通修士鞋,有些运动鞋的感觉,但是不够轻便。 可看看所剩无几的灵石,又感到了贫穷在向他招手。仔细思考了一下,余兴决定再去接任务,以此来短暂的维持生计。 缓步走向任务大厅,他接取了一份截杀匪徒的任务。匪徒们境界不高,最强的也才和他差不多,但是数量惊人,聚集了将近两百的亡命之徒。余兴接取这个任务,也有他的考量:首先可以考验自己单兵作战的能力,其次可以作为再一次进阶的契机,最后,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他打算再次陷入生死难料的境地,以此激发潜力与磨练他日后与其他修士战斗时的心里素质。 将任务清单收好,余兴从宗门那里得到了一个较小的储物袋,那是专门用来装他的凭证——敌军左耳的。把储物袋别再腰间,整理整理自己的服饰,余兴大步流星地走出宗门,前往此次的任务地点——白牛山。 与此同时,段云结束了疗伤。碍于杀伐之气的影响,他比余兴仅仅只早了一天突破入灵境,而且打那以后,也不养灵宠了。 他每日勤奋练枪,偶尔也与同伴们讨论远程攻击的技巧。原本金黄色的长枪,也在换成法器后改成了低调的黑金色。 盾牌更是换成了对远程防御有奇效的弹灵盾。盔甲在经过认真考虑后,换成了贴身的内软甲,配合着硬底军靴,整个人的风格焕然一新。 而他从家族中接到的任务,也在白牛山。 第五章 狭路 余兴将雷芒从储物戒中取出,经过这几天的修行,雷杀决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伴随着境界的突破,对于杀伐之气的掌控也从原本的陌生,慢慢变得熟悉起来。尽管仍旧不能长时间使用,但是已经可以做到将杀伐之气针对一片区域散发了。 从宗门到白牛山挺远,按照粗略估计,以他的脚力大概要走四天。其实宗门有直达的传送阵,但是余兴谢绝了。他想借此来锻炼自己的体力与耐力,以及在路上可能会遇到像段云那样的对手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余兴出发时正值三伏,骄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漫长的山路吹不到一丝清凉的风,就连呼吸都有严重的灼烧感。 疾行靴的鞋底也有些发烫。精钢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块烙铁附着在胸口,余兴只能时不时的朝上面洒水来降温。 突然,余兴的眼前出现一块明亮的光晕,他定睛一看:前方的道路上,在两颗树木之间绕着几根极细的钢丝,两边用和树木同色的东西进行加固,钢丝紧绷。这也得益于他良好的视力和强烈的阳光形成的反光,才能看见这危险的一幕。 将雷芒置于胸前,余兴小心翼翼地朝两树之间走去。在临近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将一块石头扔向前方。石头穿过钢丝之间的间隙,轻轻的落到了前面的“路面”上。正当余兴打算破开钢丝,向前方行进时,路面突然开始有了一点抖动。 他将雷芒向前挥去,剑气划破长空,将钢丝切断。同时向空中跳去,而路面遭到攻击后,突然下陷。底下的尖刺将下陷的地面刺穿,本就锃亮的刺头在太阳的照耀下,越发耀眼。 逃过一劫,余兴刚松了口气,一梭子子弹就从森林的隐蔽处射出,有大半直接命中他的精钢甲。强烈的冲击让他一阵反胃,少数从他的手臂边擦过,险些将雷芒震落。 强忍住心头的那份恶心,余兴努力睁开双眼,想看清是谁开的枪时,又听到了一阵破空的箭鸣。吓得他赶紧躲到附近的一块巨石后,收起雷芒。在确认短暂安全后,他没能忍住,呕了几口酸水。 太险了,实在太险了。余兴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储物戒中掏出暗匿,将身体隐藏在巨石的后方。从瞄准镜中,他看到前方有两波人马在交战,为首的一位手持黑金长枪,伴随着每一次挥动,将身边的敌人扫退。当更远处有枪械的声音时,那持枪者将另一手的大盾放在身前,完美的避开了倾泻的子弹。 这是什么实力?这帮人从哪冒出来的?那一阵阵的枪械轰鸣又是怎么一回事? 余兴脑子乱得很,他甩甩头,努力想理清现状,但是发现怎么也做不到。除了觉得眼前那持枪大汉比较眼熟以外,他完全无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将暗匿架好,他决定先蹲在暗处,伺机而动。 大概一盏茶工夫,也不知道是没子弹还是体力耗光了。双方开始逐渐撤退,而余兴也才刚刚能理清楚现状:他走到了一个别人交战的场所。 原本那个陷阱是其中一拨人专门给另一拨人准备的,而他却误打误撞,不仅破了陷阱,还被误认为过来探路的,被非常“亲切”和“热情”的招待了一番。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余兴想道。啥也没捞到,还平白无故替人挡枪,甚至差点交代在这里。饶是他修养还算不错,也禁不住骂了一声。尽管明白任务要紧,但是那种愤怒却很难压抑住。宗门给这次的任务时间是两个月,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月内,他是完全自由的。 最终,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他又开始了所剩不多的旅途。而接下来直到夜间,他都没再遭到袭击。 另一边,白牛山周边区域。 段云很早就到天羽商队所指出的等侯区,可是他等了半个时辰,对方的接引者才珊珊来到。对方看起来并不在意,段云有没有保护好运送的货物。尽管如此,段云也不敢给那些人脸色看,玄黄境初期的实力不是开玩笑的,就是几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对面的对手。 完成了货物交接,段云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又进城歇了歇。很快天就临近黄昏了,而这时,刚刚的那位又找了过来,给了另一批货物,让他护送到铭熙城。 路费这边出,护送费给四十块下品灵石。段云刚想问下护送的是什么货物,那人冷冷的瞥了一眼。顿时,他如坠冰窖,就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看来,自己并没有资格了解这些事情。 将东西准备好,把长枪保养了一下,段云踏上了前往铭熙城的道路。按照商队给的地图,要翻过三座山脉,再渡过飞鸣江,才能到达铭熙城。整个行程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而且必经白牛山的外围地带。在心底问候了匪徒祖辈后,他不情愿的朝白牛山外围走去。 山间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时冷清的多。动物们停止了它们的活动,空旷的山野中只有昆虫还在不停的奏响夏日小夜曲。段云收起手中的长枪,招呼后面的商队停下来,原地休憩。他开始回忆白昼时的那场战斗,看看能不能从中汲取什么经验。 在脑海内演化了几遍今日的武艺,他起身又练了几招基础枪法。对于匪徒们的突然袭击,他并不感到意外。但是显然那攻击一开始的势头并非指向他们,这就让他很疑惑。难道当时还有第三方在场吗? 如果有,那他\/他们是谁?为什么后来又不现身了?那方的立场是否对己方有利? 段云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是每一个可能性又可以推演出其他各不相同的可能结局。他晃了晃脑袋,索性不再思考这没有答案的问题,专心的练起了枪法。 在决定了由谁来守夜后,段云和其他的商队队员就先行休息了。在换岗之前,夜间宁静的可怕,彼此之间都能够听到心跳。两个时辰后,终于换岗了,就在那些值班的队员憔悴不堪,段云他们睡眼惺忪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枪响,随声而亡的无辜者,唤醒了人们心中的恐惧。众人连忙握紧身边的武器,企图来获得些许可怜的籍慰。 就在此刻,段云感到脚下一阵震动,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向后方撤去,刚刚站立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且,爆炸还在持续。旁边一些原本可以事不关己的“高人们”全都遭了殃,连段云也差点着了道。 要不是他一边掩护撤退,一边张开防御网,恐怕现在能站起来的人都没有几个。尽管如此,局势仍旧不容乐观,小队成员死伤惨重,入灵境修士几乎死光,只剩两个绝尘境初期和四个入灵境圆满的修士苦苦支撑。段云的灵力也所剩无几。 可怖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如海的恶鬼几乎吞噬思维。 段云体内的灵魂在嘶吼,他的血肉渐渐有了膨胀的迹象,而且越来越明显。双眼发红,身上弥漫着一股本不属于自己的血腥气息。身旁的修士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直接吓昏过去。 “吼,吼!”随着几声低沉的嘶吼,段云的血脉被彻底激发。他本人也化作了兽人的模样,手上青筋直爆,眼神仿佛要活生生把面前的敌人吃下去一般。 趁着将敌人威慑住的空隙,“段云”手握黑金长枪,将弹灵盾甩给队员。他一个大跨步上前,将四名匪徒扫成肉泥。再凌空一指,整整十五名匪徒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钉在一起,像极了凡间的烤串。 终于,剩下的匪徒们缓过来神来,握紧手中的冲锋枪,将剩下的子弹全部交由“神仙”指挥,一股脑的扫射。在子弹雨下,“段云”终于受了伤,左手无名指被一枪崩掉,大腿上更是被打了好几个窟窿。可是,这并没能阻挡他的前进。这会,换成匪徒方面崩溃了,他们觉得自己在面对一个bug一般的存在,打又打不死,跑还跑不掉。 可是,正如余兴的杀伐之气不能长时间使用一般,段云的这种状态也无法持续很久。换言之,就是一消耗性技能。很快,原本充盈的血气逐渐萎靡,双目也由猩红逐渐恢复了本来的碧绿色。手臂整整瘦了一圈,再也无法承受住长枪的重量。整个人从一开始的极度亢奋状态逐渐走向疲软。 然而,匪徒们不会因为你变弱,就大发慈悲的停止对你的进攻。很快,段云的身上又多挨了几枪,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正当匪徒们打算结果掉他,并且开始好奇狙击手的情况时,段云前面渐渐浮现出一道紫色的身影。 匪徒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所来之人的面貌,自己的双手就和上半身分离了。随后,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头脑发晕,全身乏力 而段云身旁的几名修士,则是真切的目睹了全过程。只见一身着墨绿色作战服的少年,手持一柄紫色长剑,伴随着雷鸣挥动长剑,轻轻松松就处理了对面二十多名的修士。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五个呼吸间。 少年低头检查了一下尸体,强忍着恶臭,将匪徒们的左耳朵割下,装进了腰间的储物袋中。随即转身,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将长剑上的血渍擦净。他走到段云跟前,查看了伤势后,便默默走到一旁。将长剑收回鞘中,他倚靠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望向正在救助段云的修士们,喃喃道: “狭路相逢,没想到,真的是你。” 第六章 消融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这时,余兴还在白牛山周边转悠,他手握雷芒,想找些匪徒出来泄泄愤。 可是,也不知道是匪徒们的隐蔽工作做得太好了,还是他的侦察能力不够强,转悠了一会,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余兴也不着急,他将雷芒收起,从储物戒中拿出暗匿,找到一个绝佳的隐蔽点。确认安全后,他隐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将枪口和瞄准镜的位置留出。 看对面的山石后面,没人; 找树木周边,没人; 找河流小溪,没人; 巡查无果。他不禁松了口气,看来周边暂时没人。但是想到没法泄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能鸣枪来吸引,那样只会平白暴露位置。收起暗匿,在周边一千米内布上报警器,又把自己隐藏好。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原地休息一会再上路。 不过,余兴没敢睡得太死,猜忌的本性让他只是浅浅的睡了一会。 一炷香时间后,缓缓醒来。休息了一会后,他感觉精力充沛。这时,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余兴心头一惊,他朝响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手拿狙击步枪,身穿丛林迷彩服,就连脸上也涂了迷彩汁的匪徒。 那人端枪的姿势极其标准,他这种新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余兴从储物戒中拿出雷芒,悄悄的将落雷的力量灌注在雷芒上,同时用杀伐之气的加成将长剑表面附着上一层灰黑色,使其在黑夜下几近隐形。 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动手? 他毕竟只是个刚接触修炼的少年,尚且无法做到杀伐果断。 不杀,他肯定会死;杀,对面可能会死,但他很可能会活下来。 可是,他下得了手吗?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杀戮带来的不止有死亡,还有罪恶与仇恨的连锁,那将是无穷无尽的死循环。 更何况,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彻底的杀掉那个人。 可是,别无选择。 突然,一发子弹从那个方向飞过来,擦着手边打到身旁的地上。余兴不敢再怠慢了,他知道对面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握紧雷芒,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 好听点说,叫惩恶扬善;通俗一点,就是杀人。 三步并作两步,他飞快的移动到匪徒的身边。杀伐之气将他的情绪调动,逐渐摧毁了他最后的同情心。杀气从余兴的身上散发,令匪徒身体紧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对手: 一个身着丛林作战服,手持紫色长剑,双目血红的少年。 伴随着雷鸣,匪徒的身体化为灰烬;而余兴的长剑上,沾上了罪恶的鲜血。 在月光的照耀下,染血的雷芒更显妖艳。 余兴此刻从杀伐之气的影响中解放出来,他看向面前的灰烬,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我,真的下手了?余兴不断地在问自己。面前的灰烬随风飘扬,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世上消失了。他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既然杀了人,就要做好会被杀掉的觉悟,而他,也不例外。 那么,只有变强,才能活下来;而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探索真相。 将颤抖的双手稳住,余兴擦拭了雷芒上残余的血液。他将呼吸放缓,打算就在晚上横穿森林。然而,不远处传来的枪械轰鸣声将他的神经再度绷紧。 使用了影袭后,化作一道影子,悄悄的摸了上去。很快他看到了另外两拨人的战斗。为首那拿长枪的大汉正是白天的那位“煞神”,余兴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恍然大悟道:“这,这不就是那家伙嘛!” 就当他打算转身就走,不再理睬时,他看到段云为了保护货物和剩下的队员,不惜以一敌多,甚至狂化时,被那强悍的实力震撼到了。想了想,发现如果段云的目的和他差不多的话,考虑到其的实力,他们两联手应该能轻松很多。 在段云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余兴出手了。他将影袭的能力发挥到自己所能使用的极致,瞬间面前的二十多个匪徒直接毙命。这也得亏那些匪徒境界不高,都没有一个迈过绝尘境的。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收拾掉这么多人。 现在,余兴在一旁思考着,如何才能让段云不计前嫌,从而合作走出白牛山。 半个时辰后,段云悠悠醒来,他看了看身边的队友,又瞅了瞅身后的货物,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看到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松了口气。除了身体因为过度战斗所积累的疼痛外,并没留下致命的伤口。 等等,我是不是中枪了?身上的枪伤呢? 段云急了,万一他没注意到,日后再爆发出来,那就是报复性的损伤啊。可是察遍全身,他也没能找到对应的伤口。不应该啊?段云心想。他记得自己中了几枪,而原本应该报废的无名指,此刻正好端端的连在手掌上。 这是什么情况? 段云盘腿坐下,开始回忆之前的经历。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等等,不会是 段云感到冷汗顺着脖子流到胸口上,他想想就一阵害怕。那个人究竟是谁?在这种环境还能存活,他究竟是人吗?而且,他的态度至今自己都没能搞明白。段云忍着剧痛,起身活动了一下后,看到了在一旁考虑合作的余兴。 怎么是这小子? 段云一看到余兴就觉得头大。他想起那天的那夺魂一枪,想到那惊艳一剑,他深知如果境界相同的话,他绝不会是余兴的对手。自己还没来得及为突破到绝尘境高兴时,那小子也和飞一般突破了。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入灵境就能使用法术。就连他这个大家族的弟子也不行,而余兴却在入灵境就能使用,还用的那么熟练。就算此子天赋不高,他在修炼一道上的成就,也绝不会低。 注意到段云的怪异举动,余兴干笑了几声。向段云伸出手,另一只背在身后,上半身微弯,面带微笑,用他认为最为温和的声音说道:“看来段大哥也猜出了在下的来意,而且从目前的情况上看来,应该能反映出在下的诚意。想必,这应该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段云深吸一口气,他确实有被打动,合作对目前双方确实是最佳策略。可怎么确认出力方式,以及怎么管理,都是问题,更不用提他们双方还有旧账。并且,段云一个人并不能代表整个团队。 他朝身后看去,还有两个队员由于力竭陷入昏迷,另外几个在打坐拼命恢复实力。 段云想了一会,对余兴拱了拱手,说:“此事事关吾等性命,希望小兄弟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说完,他看向余兴。余兴点了点头,他松了口气,转身朝队员那边走去。 过了一会,所有的队员都处在了清醒状态,段云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家。他们采取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制。所有人都同意合作,没有一张反对票。 段云对余兴说到:“我们同意合作,小兄弟。但是关于一些明细,我们这边是这么打算的,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余兴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点头同意了。 他看向段云,说到:“报酬就不用分给我了,只需要将敌军的尸首给我,让我好交任务就行。”段云摇了摇头,反驳到:“不行。你救了我们,这本身就值得我们回报你。更何况我们之间是合作,你更不能什么也不拿,否则我们干的不安心。” 最后,在段云和其他队员的劝说下,余兴不得不答应从总收益中抽出一成,算作自己的报酬。 事后,他们又拟定了针对匪徒的作战计划:由余兴和另三名名队员分别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以一种移动画圆的形式,看护商队以确保能不被人埋伏。 哪位发现不对后应立即与其他人通过音符——一种特殊的传话法器——来联络。而中间的,以段云为首的队员们则将货物交由段云暂行统一保存,然后装出其他普通运货的民众来吸引匪徒。 余兴那队的队员分别是: 余兴,绝尘境初期; 鲁枫,绝尘境初期; 林宇云,入灵境圆满; 刘华,入灵境圆满。 段云那队的队员分别是: 段云,绝尘境初期; 云武,绝尘境初期; 王婷玉,入灵境圆满; 李兴,入灵境圆满。 在上路前,余兴提议先在周边地区适当熟练一下,于是移动队开始了行动。他们将周边的一草一木看得真真切切,也确实发现了不少陷阱。而中间的伪装队,更是骗出了三波的匪徒。让余兴不得不感叹自己计划的高明。 他们一边收获着“不义之财”,一边增进与他人的熟练度。 余兴能够感到,自己与段云之间那座看似坚硬且寒冷的冰山,在逐渐消融。 试炼结束,他们休息后,决定开始正式上路了。余兴也决定在事情结束后,找段云谈谈。在这段时间内,发现段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粗犷。而且他也想再和段云交手,来提升实力。 将雷芒收好,杀伐之气加成到暗匿的子弹上。余兴开始越发娴熟的使用远程武器了。随着枪身每次不规律的抖动,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就会从这个灰色的世界上消失。尽管曾被命中过两次,不过在调整身法后,他就再也没暴露过自己的位置。 在这种相对安全的状况持续一周后,他们终于遇到了麻烦。 第七章 临危 将手中的暗匿收好,余兴与其他几个队员汇合,决定在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暂行休息。 期间他们在周身两千米左右的范围内布上了陷阱警报器,原本一直只布置一千米的,但是考虑到人数和段云的前车之鉴,范围被扩大了。 其他人虽然有些许怨言,毕竟安装警报器不是余兴一个人的活。但他们也明白这是为自己好,就没有过多抱怨。 段云起身,和云武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方位警戒;而王婷玉和李兴则负责收拾掉原本用来装样子的货物。黑金色长枪立在段云身旁,为他平添一份勇武的气势。贴身的内软甲则很好的保护到他原本受伤的部位。 云武用的是一把硬质弓,据他自己说,拉满需要九石之力,而云武自己最多只能拉到半满。不过即使如此,杀伤力也很惊人了,以云武全力一箭可以将箭矢射出五公里之外,而且伴随着灵力的缠绕可以确保其穿透效果不减。 李兴用的是双刀,主攻近身。而且和余兴一样,他也有暗杀敌人的技巧和战绩。原本余兴打算把他也纳入移动队,但被段云以“自己身边也要有个保护的人”为由拒绝了。双刀均开血槽,刀口呈现倒三角,便于放血,而且其身法可以说是众人中最优秀的了。 王婷玉则是一个以治疗和蛊毒为主的炼药者,此次是为了凑够去别的宗门学习的经费才“误入歧途”的。尽管如此,她仍旧尽全力的去救治队友,云武所中的毒就是由她解开的。 而余兴这队,在安装完警报器后,并没有和段云汇合。他们在离段云五百米的地方原地休整,并且实行轮班制,来再次确定安全,避免遭遇那晚上的事情。 但是,在做完这些工作后,余兴仍旧不放心。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找遍整个休息地,还是没能发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但是并没有把这个想法抛掷脑后。和队员打完招呼后,他悄悄的吞下一粒药丸,便开始休息。 夜晚,又是那么宁静。圆月高悬空中,微风吹拂森林,小溪涓涓流淌,野兽各自休眠。 倘若不是为了求真,当初答应刘明的要求,安心做个凡俗之人,好像也不赖。 困了卧倒就睡,饿了上桌就吃。天天醉心于游玩,日日沉浸在赏乐,这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没有旁人的打扰,没有官场的纠纷,没有考学的寒窗,没有生活的奔波 可是,他终究拒绝了。 将这美似镜中花,水中月的梦幻生活,亲手付之一炬。 到底,正不正确? 他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危险,在悄悄靠近。 一旁,段云队。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不吸引匪徒,他们生生掐灭了生火的想法。修士们几乎都具有夜视的能力,所以夜间战斗也不必担心。更何况,从使用到现在,这个阵型都没出过岔子。 段云在一旁静静的站着,那姿势,仍旧像是古骑士一般。紧握长枪,身着软甲,脚穿硬底军靴。而云武则是将长弓瞄准了段云的视觉死角,以备不测。 李兴在收拾完杂物后,将身形隐入黑夜。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磨刀声,队员们才能确认他刚才的位置。王婷玉则站在段云旁边,缓解他的伤势。 尽管确认周边应该没人,但是大家都不敢修炼。 谁知道,有没有和他们一样的潜伏者? 绝尘境的修士已经可以熟练使用自己的法器,用灵力来提升法器的性能。通俗点来说,就是将大量的灵力加持到法器上,使得其能力提升。而余兴与段云的攻击之所以那么凌厉,正是因为附灵。 夜深人静,除了自己的喘息声,没人听得到别的声音。 活动了一下身体,段云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他基本上已经可以参加战斗了。如果不靠他那特殊的体质,就光是后背的伤口,便足以致命。碧绿色的双眸望向余兴所处之地,下意识的握紧长枪,深呼一口气,才将沸腾的情绪平静下来。 段云内心复杂,和自己原本可以算是仇人的存在,走到队友。而且在突破大境界后,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余兴的实力要比自己还强悍。光是影袭,段云就拿他没有办法。在雷芒和杀伐之气的叠加下,自己和没穿内软甲一样,就是个活靶子。 这次出行,他按照族中长者的吩咐,带上了远程武器——弩。但是由于投入时间和主修的问题,他对于弩,仅仅只是熟练而已。自己在近战不讨好,远程更是难受。而依靠那连本人都没搞清楚的血脉之力,简直就是扯淡。 相比较于匪徒的威胁,他更害怕余兴的反水。那对于现在的他,简直就是雪崩般的伤害。 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做出了决定,自己这方就不能反悔。 至少,从道义上来讲,是这样的。 将长枪的灵力附上,段云冷哼一声,把精力重新集中到守夜上。 鲁枫那小队,除了余兴和林宇云休息外,他和刘华负责站岗。尽管心中有事情,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在站岗的时候开小差。将枪的夜视镜装上,鲁枫开始巡逻。他与刘华分别在以余兴为圆心的范围内寻找可疑之事。靴子踩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沉重的呼吸体现出他们的紧张。 可是,危险总喜欢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往往在还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就不得不参与其中。 而今晚的森林里,正是如此。 余兴慢慢的察觉到有很多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可是却听不到一声呼吸。对于一般人类或者生灵来说,不可能不呼吸?他感觉自己身上汗如雨下,而且都是冷汗。将雷芒从储物戒中掏出,慢慢的拔出剑身,他逐渐调整自己的状态。这也得亏那颗平息丹,让他可以在不完全睡着的状态下恢复精力。 他甚至不敢在上面附灵,生怕被那些敌人发觉。 转头望向段云那队,估摸着应该还没察觉。他用音符通知了所有队员,警告他们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但是自己队另外两名还处于半疲倦状态,他也很是苦恼。安排了一下后,他径直走到段云的面前。 告诉段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猜测,以及可能的迎敌方式。但是段云不同意他去当先锋,决定让自己和云武去打头,并将装有货物的储物戒暂交余兴保管,让他率领着其他人进行迂回包抄。 随着段云与云武的前进,他们逐渐发现那所谓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修士。而且没有呼吸声的原因,更是非常简单—— 那是一群数以千记的亡灵。 他们,不,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身上的组织完整,但是双目无神;有的脖子以上空空荡荡,衣服下的骨架凸出,令人不寒而栗;还有的头被利器砍掉一半,脑浆和血液顺着衣服流到地上,就是忍耐性好的段云看到这场景都差点呕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白牛山周边,怎么会有亡灵的游荡? 还是说,是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段云和云武思考了,他们必须想办法把这群“庞然大物”吸引开,来为队员们创造生机。想包抄歼敌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段云通知其他人说。 将长枪握紧,他开始思考对策:让云武从东方射出一连串火箭,自己再从北方利用音爆弹来吸引它们,或许能够让剩下的队员从西南方向生逃走。但是他和云武在这么多的亡灵的围攻下—— 必死无疑。 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好家伙,出去一次,就这么整我,那么不想让我活下来吗? 想到这,段云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能看看他到底要运送什么货物。反正都要死了,规矩什么的,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这帮人有那么深的交情?这么做,值得吗?而且,无论怎么说,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创造机会,那应该没人能够跑得了。 段云感觉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吵,苦不堪言。最后,求生的本能被理性压了下来,他准备和云武一起动手了。 而在森林的内围地带,一名身着深黑色长袍的老者将手中的紫色灵珠放在身旁座位的扶手处,自己则换了个惬意的姿势坐了上去。他看了看手旁的灵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壶美酒,他独自一人饮了起来。 “美兰,我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整整一百年,一百年啊。我这一生,还有几个百年?也罢,也罢!只要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就知足了。至于这些宗门教派的战争,关我薛某人何事!?” 喝完酒,他将瓶子摔成碎片,喃喃道:“就算曾经有再美好的回忆,也改变不了岁月对记忆的摧残。就像你这瓶子一般,纵使盛的是仙浆琼露,喝完后,空留个瓶子又有何用?” 靠在座椅上,看了看空中的血月,开始把玩那颗诡异的灵珠。 另一边,段云处。 他看向云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燃烧的火箭,碎灵的长枪,他们蓄势待发。 突然,一道音符的出现,彻底扭转了整个战局。 第八章 亡者 这道音符,从余兴小队方向传来。 不像段云那般遵规守矩,余兴并没有那么多的束缚概念。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他打开了储物戒,因为太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 原本被那位玄黄境随意用意念封住的东西,就这么被他给破开了。瞬间,浓郁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饶是他心境不错,仍旧被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在储物戒中呆着,但凭这股气息,余兴他们就会被这些亡灵缠住? 这,这是什么东西? 左思右想,无果。他召集小队的成员,一起来解决这件事。尽管不满这种有些背德的做法,他们还是在苦思冥想,希冀能有一丝的线索。 突然,李兴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双眼直勾勾的望向余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色彩。他一把夺过储物戒,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将储物戒又放了回去,一脸颓废的瘫在地上。手上的短刀也随之滑落。 “怎么了,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余兴赶忙问道。这可不是小事,关乎生命啊。只见李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稳住双手,将双刀重新握紧。他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我知道那帮鬼玩意追杀我们的原因了。” “是什么?你能不能直接说,别装神弄鬼的。”鲁枫性情豪爽,最见不得有人在卖关子。他搓了搓手,将目光投向李兴。其余的队员也一并看向李兴,都希望能从他的嘴中得到有利的消息。 李兴顿了顿,说道:“大家都知道万物有灵,对?那些亡灵大军就是由原本的逝者组成的,而且是有目的性的,要做好背后有人指使的准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朝着某个方向行军。” 他停下来想了想,又看看储物戒,接着讲:“亡灵与活物不尽相同,它们更加喜爱死亡气息浓郁的地方。而且等级越高的亡灵,其自身所携带的死亡气息就越发浓郁。” “所以,我们是因为手头的这个东西才被追杀的?”王婷玉忍不住问了出来,她相信别人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以说,不完全正确。”稳了稳心神,李兴偷偷看向王婷玉,又转过头去。这一举动被余兴尽收眼底,但是他没有当面说出来。 现在的局面,是情报为重。 李兴指向那个储物戒,试图用能让所有人理解的语言来解释原因:“原本这种东西的死亡气息就很浓郁,刚刚我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它的浓郁程度甚至和那个大军相差无几。 而放置在储物戒中的东西,气息不应该会泄露出去。所以,我猜测:在余老大给我们看之前,那玩意上,应该有特殊的阵法,来保证它能在这个时间释放气息。没错?” 余兴被眼前人的聪明惊到了,确实,正如他所言。 “也就是说,我们都中计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惊人的计划。”李兴说。他暂时还不想透漏那玩意的名字,反正大家的重点都放在如何逃命上。 握了握拳,李兴凝重的神色不曾放松。对于这个东西,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余兴想了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大家,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既然这东西无论放在哪,都会出事,不如就把它放在匪徒们常出没的地方。这样可以削弱双方的战力,己方的损失还可以降低。 所有人一致赞同,那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云武和段云叫过来汇合了。 毕竟,人多力量大。 另一边,段云方向。 他们接到了传信,顿时,段云对自己原本的行为产生了鄙视、不耻、愤怒等情绪,并且开始在心中原谅余兴一开始的冒犯。 这时,一阵怪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转身望去,那些面孔,他记忆犹新—— 本应阵亡的小队成员,如今化作了行尸走肉。 顿时,他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眼前一黑,差点倒地,幸亏身旁的云武一把扶住他,才幸免于难。原本他对那些小队成员的死就抱愧,这么一刺激,若非心性不错,他必会彻底发狂。 心中的痛苦无人诉说,表面的镇定仍需维持。 稳住身体,他向云武道谢,一同前往余兴小队的所在之地。 一路无话。 在对过暗号后,小队开始讨论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法。将队列分为两方,一方由段云带领,在后方负责阻击亡灵的前进,为他们的计划争取时间;另一方由余兴和李兴组队,两人都是身法高手,由李兴来放置,余兴负责在周边警戒。 余兴将所有的远程攻击手都交给了段云,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拖慢亡灵前进的速度。他和李兴商议后,决定即刻出发,前往白牛山周边匪徒最集中的地方:枯穴巢。在这之前,又给了李兴10颗闪光弹,希望他能在危险时使用。 另一边,森林深处。 老者将灵珠从身边拿起,仔细端详了一阵。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他笑了起来。紫色的灵力从他身上迸发,很快融入了面前的灵珠。瞬时,一股强大的灵压,将周边的草木震碎,灵力冲天而起,像是有导向一般,将面前的障碍贯穿,直接灌注到亡灵大军上。 幽蓝的鬼火,从段云他们面前陡然燃起。没有任何的征兆,像是要燃尽人间的灵魂一般。段云和其他人心头一紧,倒吸一口凉气。握紧武器,他们即将冲锋。 只不过,真的有可能,活下来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柄巨剑,悬浮在每一个人心头。 原本就多的亡灵大军,在得到不知名的补充后,更是像达到饱和了一般,整体的死亡气息浓郁到化形,出现骸骨兵作为前排。这更让段云头皮发麻,说明它们开始有了学习和部署的能力。 看样子,想让它们停下来是彻底没戏了。 撇了撇嘴,段云开始和队员们布阵。他们总共有六个人,其中有三个绝尘境初期,三个入灵境圆满。入灵境和绝尘境分隔开排序,而且用四十块下品灵石作为阵法基料。很快,亡灵大军注意到了段云挡在它们的前方。诡异的是,它们没有冲上去,反而换了个路线,从他们身边绕道而行,只是留下一小部分作为清扫障碍的工具。 不行,一定要挡住,否则一切都晚了。 虽然段云本身有些许的英雄想法,但是此次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所以,他和余兴现在的想法一致,打算“栽赃”后直接跑路,还能报仇,岂不美哉? 所以,这个计划不能失败,它经不起失败。 另一边,余兴和李兴已经快要接近标记点。 这时,余兴却突然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故意的走在了李兴的后面。虽然李兴有些许的怀疑,但是他认为余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行为,就没有出声提醒。从储物戒中取出双刀,他的神情愈发凝重。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被东西砸了,但是碍于面子不能发作时的那种表情。 就在他到达的前一刻,李兴的后背被人用长剑抵住。 他转头,看到余兴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自嘲般的笑笑,他并没有直接弹开长剑,反而是收起双刀,用手理了理头发。一脸悠闲,远不像一开始的凝重。 “你应该知道,那玩意是什么?”淡淡的话语,却包含了余兴独特的杀机。雷芒上,紫光闪烁,缠绕着不间断的杀伐之气。话锋一转,他问道:“我知道,你一开始时不说,是有原因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任由你这个不确定因素的自由发挥。我想,你是知道现在需要解释什么的人。” 李兴笑笑,用手指轻轻推开长剑,原本喷涌的灵力竟然没能对他造成一丝伤害。余兴压住内心的震惊,继续凝视这个可怖的家伙。 “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确切的说,我早就死过一回了,所以我才会对亡者气息那么敏感。原本,我应该算是一名离火教的教徒。本身的境界,大概在炼髓境左右。后来在一次护送任务中,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漫长的时间,我甚至遗忘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原本的性别,以及原本的朋友。但是,我一直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死因。” “你想告诉我,你的死因,和要护送的那玩意有关系?”余兴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在说事情之前说那么一段废话,好像在博同情一般。握剑的手不曾放松,看向李兴。 “可以说,差不多。”李兴叹了口气,望向远方。“这是任务中发生的事情,原本我们都是在护送一件邪物,可是却不清楚为何突然就爆发了。”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法?”余兴一脸的不相信,他知道,很多时候,为了博得同情,都会采取受害者视角来说。而且这个故事的破绽太多了。“我不相信,你这鬼话的漏洞太多了。在这种时候,编个理由很好玩吗?” “反正你不信任我,何必再问?奉劝你一句,这世上,不是你看到什么,它就是什么的。”说完,李兴将储物戒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 “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七成了,我不愿意干涉你们的事情,同样,也请你别来打扰我。”神情由原本的平和陡然变成了冰冷,甚至都没有看向余兴的意思,自顾自的走向森林的深处。 余兴收起手中的雷芒,他不相信李兴所说的故事,但是可以确定李兴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尽管搞不清他一开始的所作所为,但还是少招惹为妙。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和那帮人汇合,以及抓紧时间跑路。 白牛山周边,亡灵行军的脚步声,段云等人攻击的爆炸声,内围的奸笑声,余兴急迫的喘息声,奏响了一曲诡异的亡者乐章。 第九章 埋伏 战事不容乐观,段云他们的阵法不像预期那般有效。再加上那群亡灵背后的操纵者,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该死的,那两个兔崽子还没好吗?老子都快陪那帮死人去了。”鲁枫一边朝阵法中供给灵力,一边骂骂咧咧地发着牢骚。这也怨不得他,就是再来十个余兴,也顶不住这种规模的军团。 “再等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王婷玉接过话,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去治疗在一开始的冲击中受伤的队员。不过,作为队长的段云的负伤还在加重,这让她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压制住手上的伤势,云武接过王婷玉递来的丹药,看也不看的一口吞下。丹药在口中化作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到肺腑。 顿时,他觉得身体轻松很多。将硬弓拉起,瞄准了前面的一个看上去像是领队的骸骨。随着手指的松开,长箭将面前的敌人钉在地上。长舒一口气,云武从肩甲中抽出刚才被偷袭时挨到的碎子弹。 这,这是? 云武将随身携带的卷轴取出,将其与之一一对照,确信了自己手中的物件:夺魂弹。此弹在杀伤肉身上和普通的子弹差不多,但若中弹者被击杀,就可以将其灵魂近乎永久的禁锢在射击者的身旁。 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顿时,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如果自己的认知没有问题,那他们就遇到大麻烦了。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达到炼髓境,就无法独自逃离这玩意的禁锢。甚至,在这之后还会受到漫无止境的冰牢之苦。 精神上的炼狱,肉体上的荆棘。 这就是后人对它的评价。 冷汗顺着手臂流到指尖,云武立刻把情报通过音符传递到各个队员。本就剑拔弩张的局面现在更加窘迫。在商量过后,他们将那个阵法改造成防御用。通过灵石里的纯灵力,将全身覆盖上一层灵力铠甲。 而在另一旁,余兴正在赶路。他听闻小队目前的遭遇,大脑飞速的运转,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解决方案。按照目前的情报来说,应该能大致推出那个“李兴”和这个操控者有恩怨。 而且,像“李兴”说得那样,这个人在规划着一个惊人的计划。他估摸着应该和离火教中的一些禁术脱不了关系,考虑到可能会和“李兴”站在对立面,必须谨慎规划行动。 不说别的,光是炼髓境的实力,对于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王者一般的存在。 可是,夺魂弹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处理好,那他们小队谁也活不了。取出雷芒的同时,也将感知力遍布了方圆一千米。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决定先撤离。 毕竟,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躲在一边,欣赏匪徒和亡灵们的大战了。而他们只需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适当的收集财宝就可以了。 很快,整个队伍呈现一个太极阵图,与余兴一起,前往林中无人区汇合。 互相交换情报后,余兴发现段云在得知李兴的“背叛”后没有指天怒骂,取而代之的是用手抚摸自己的胡须开始思考对策,这让余兴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 连炼髓境的大佬们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多少个他们都不行。实力,才是硬道理。握紧拳头,余兴想道。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他才有可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双方在收拾完匪徒后,分道扬镳。余兴在这之前,郑重的对段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没能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那座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山,彻底的融化了。 枯穴巢,匪徒本营。 正当韦栋杰在和其他的匪徒们讨论形势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接着,顺着自己的感觉望去,发现一个“人”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嘴角还挂着难以名状的笑容。头上的腐肉摇摇欲坠,恶臭的气息侵蚀宁静。 韦栋杰不敢怠慢,立刻使出自己目前最强大的法术——陨星。瞬间,数十块巨石从天而降,将面前的敌人砸成灰状。可这仍旧无法阻挡那源源不断的尸群。各路战线全面崩溃,原本还算雅致的大厅顷刻化作残垣断壁。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多少人员参与?我们这边还剩下多少?生死存亡关头,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把事情搞清后,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开始思考下一步。 迎战的胜率太低了,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也无法在这白牛山继续逍遥。那眼下只能撤退,保存有生力量,换取日后的发展。 打定主意后,他通过音符,向各小队的队长发出命令。将饵雷埋好,再留下一部分阻击人员,他们朝着森林边缘地带突围。很明显的是,这帮亡灵的行为有指向性。也就是说,只要路线合理,他们还是可以从这帮混蛋手中逃掉的。 顺着山道,他们很快来到了预定的撤离路线。只要越过前面的沼泽地,后方就是宁花城。只要他们趁乱混入人群,避过风头后再找时间汇合,就能够再次壮大了。 “那个狗东西,别让我逮到了!”韦栋杰心中恶狠狠地发誓,他长这么大,在这里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老有经验的匪徒了,没成想被一个无名之辈暗算了。取出冲锋枪,绑好手雷,他们朝着前方突围。 可惜,余兴一行人早就在那等着他们。 走着走着,韦栋杰发现人数莫名其妙的变少了。他开始警惕起来,感知力也硬生生的提升了一个档次。就算这样,人数仍旧是只减不增。 深吸一口气,他有些沉不住了。脸上愈发阴沉,他很想通过话语激怒对方,可是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直到人数少了快三分之一,他终于没能忍住,让全员停止前进,分散站位,准备迎敌。 然而,为时已晚。从天而降的落雷无情的撕裂着大地,随风飞舞的剑光逐渐照亮了沼泽。韦栋杰他们在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被死死的钉到地面上。 每一道剑光,都瞄准了足以致命的地方攻过去。地面上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光是这副光景,有些匪徒就能被吓破了胆,更别提反抗了。 当段云他们沉浸在歼灭敌人的快感中忘乎所以时,余兴却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经历了丛林中的厮杀,让他明白很多时候不能优柔寡断。尤其是面对未知的敌人时,留手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收集完材料后,他开始和那些所谓的队友告别。可是,那么细心的他,也终究是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颗灵珠的位置。 本来,余兴在灵珠上做过标记,只要没有别人干扰,那他和标记之间的联系,就不会断绝。直到现在,那标记都是完好的,如果不是在韦栋杰身旁的尸体边发现了那个东西的话 在血迹未干的尸体旁,一颗紫色的灵珠静静的躺在地上。随着鲜血的消失,灵珠逐渐开始散发光芒。那是一股无比温和的光,仿佛是来自造物主的恩赐,是伊甸园的余温。让人有种莫名的渴望回归的冲动。 突然,从极远处凭空出现一道剑气,从余兴他们前方飞驰划过。在轰击到地面上的同时,也将他们全体震晕。混乱中,余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拎起来,又被随手丢到远方。 等到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情了。 用剑者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掸了掸自己的道袍。看似天真无邪的望向森林深处,用戏谑的语气说道:“真是不像你的作风啊,薛前辈。” 深呼一口气,他身上冒出一道道苍蓝色的火焰。“也罢,就让我林某人来会会,这位号称百年前绝世天才的薛纪东。”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对着空中全力劈砍了一剑。可是仍旧什么都没发生,喃喃道:“嗯?有点不对劲。”双手结印,三柄巨剑在他身旁凭空出现。这是三才剑阵,云剑宗独特的三星功法。 森林深处的李兴也感受到外面爆发的强横力量,本就凝重的脸色现在阴沉的能出水。他不仅要考虑薛纪东的威胁,还要有能耐应对外面那个。更何况,依照教派的习惯,薛纪东绝不可能独自出来,更多的埋伏也要留意。 看看手中的短刀,活动活动筋骨,他暗暗想道:“这次,不会再让你得逞了,师兄。” 长剑上跃动的咒符,短刀边飞舞的暗影,水晶外洞察的双瞳,无一例外被不可胜记的怨气包裹。原本湛蓝的天空,被人心的黑暗染色,最后竟出现宛如明暗交界线一般的传奇景色。 森林中修士们杀声冲天,挥舞着武器来以命换命。每分每秒,都有数不清的修士阵亡、受伤。而这,仅仅是为了那比天空中的云还轻的道义。 心怀鬼胎的人们,在心中为彼此都设下看似牢不可破的埋伏。 第十章 战争 森林内围,灵力浓郁处。 薛纪东算了下亡灵大军前进的时间,估摸着应该快到计划地点了。可是,却迟迟没见到。他猜到事情有变故,估计是灵珠的位置被人为的调动了。 “这帮小娃娃,还不错。没有死守规矩,不至于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早死。唉,当年她要是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叹了一口气,薛纪东对面前的灵珠施法,而原本静静躺在外围的灵珠受到影响,开始散发出更加妖艳的光辉,直奔他的所在地。 由于速度过快,路上的一些树木和妖兽都被撞出了很多窟窿。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脚步”,以一种奇特的势态直冲远方。 路过的李兴发现了面前的灵珠,不敢大意,立刻施展出通幽刀法。只见一尊巨大的鬼像矗立身旁,手握巨刀,朝前方猛地一砍。 瞬间,道路崩塌,旁边的草木化作粉尘,震起的尘土在空中飞舞,而他本人则是立于中心,手握双刀,不断变换攻法,企图能够将面前的灵珠停下。 然而,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在灵珠面前,李兴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起不到一点点作用。甚至,他被那灵珠所反弹的冲击击飞到旁边的巨石上。咳出一口鲜血。但是,双眼却死死的盯着那颗紫色的灵珠。 果然,就是那个东西。 将全身的灵力再次调动,他从攻击状态转向防守方向。但那灵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样子,径直冲向森林深处。收起短刀,李兴凝视着森林深处,最后还是放弃继续纠缠,任由它前行了。 森林外围,林风从地上的痕迹判断,那群大军应该快到弥水华了。眯了下眼睛,他不得不佩服那位百年前的天才,胆子是真的大。 弥水华,是千玄森林内一处阴森之所。周边阴风环绕,终年不见阳光,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纵这片土地一般。 由于这以往就是宗门之间互相暗斗的场所,没少被魂魄洗礼。心境不够坚定的修士甚至会在刚一进入的瞬间,昏死过去。 通常来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愿意去那修行。但是像薛纪东那派以沟通亡者来获取力量的,在此处却会如鱼得水。那里的鬼气可以辅助他们修炼一种独特的功法——凌雪化魂决。 此招式的狠毒之处,就在于需要先将自己的灵魂在极阴之地淬炼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大范围屠杀生灵,以此积攒怨气。将怨气化形,成为辅佐自己的一颗灵珠。灵珠的颜色会随着主人杀生的程度而改变。 不过,区区这点难度,可吓不倒我林某人。林风将灵力从身上抽离出来,将自己的身影一分为三,在三个方向追击薛纪东,试图寻找解决的方法。 另一边,薛纪东从灵珠的监察中,把外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不屑的笑笑,他没有再理会这种无谓的挣扎,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两颗灵珠终于碰到一起,化作两股巨大的能量团,逐渐互融,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弥水华。 最后,化为一道光影,被薛纪东吸收。 此时的他,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灵力的暴增差点让他爆体而亡,而平静后,却是难以言说的强大。“呵呵,看来计划中又会产生些新奇的东西啊,这次的战争不会那么无聊了。”薛纪东舔了舔嘴角,阴森的笑着。 这时,林风从外围赶到内围,碰到前来调查的李兴。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三才剑诀。只见周身环绕的三柄巨剑毫无征兆的腾空而起,瞄准李兴的位置重重的砸了下去。但在烟雾散尽后,立于原处的人影却消失了。 幻术吗? 他冷笑,灵力从身上迸发,化作一阵阵澎湃的狂风,吹的李兴睁不开眼。趁这个空隙,他从原本的地方消失,身影在李兴的后方逐渐凝聚,一剑就要刺过去。突然,一声鬼哭般的惨嚎扰乱了他灵力运行的道路,一个岔气,不得不后退几步。 稳住身形,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面前的人,语气中带着不知是尊敬还是嘲讽的态度,一字一顿的说道:“原来是曾有鬼泣之名的李琦前辈,在下失敬了。百年前,您也是难遇的天才呢,只可惜,嘿嘿”看似恭敬的面孔早已消失,只剩下不屑和高傲。 他知道,面前的李琦,最多只有炼髓境中期的实力,多半是从百年前的战争中伤到根源从而跌落境界了。 而自己可是炼髓境圆满。不仅有着先天道体,还修成了三才剑阵,几乎可以说在同期中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可能对于换骨境的前辈还会低调点,但是让他高看一个同境界的人,那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没等李琦回答,他抬手一挥,三柄巨剑又漂浮在他的身边。狂风收敛,化作温和的微风。但是暗藏的杀气,却并未消减。单手结印,他调动三成灵力,注入身旁的巨剑。原本还有些黯淡的巨剑熠熠生辉,强光堪比太阳。 这就是云剑宗天才弟子——林风的实力吗? 李兴,或者说李琦,暗暗想到。显然,硬拼是不可能的。真身不便出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周旋的话,迟早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那眼下最合适的就是逃跑了,虽然他不太愿意。 心神一动,留下一具分身,从地面上迅速撤离。 而一旁的林风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三柄巨剑的方向硬生生改变,朝他横冲过来。剑气轻易的切碎了边上的山石,路过的妖兽也被拦腰斩灭。李琦一惊,起身就要跳到半空中。可惜上面的退路早被林风的真身拦住,一手执剑,一手握拳,双目圆睁,整个人仿佛天神下凡般威武。 将全身的灵力激活,李琦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手持双刀,通幽刀法也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迎上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剑气。 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他的刀法节节败退,最后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不剩,整个人栽在地上。手上的血管爆裂开来,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李琦”眼神迷离,身体沐浴在鲜血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妖艳。可是面前站立着的高大身影,断绝了“他”想逃跑的最后幻想。 只不过,这个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人,并不是李琦。 如果只是单纯的分身术,确实没有什么出采的地方,但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同分身瞬间互换位置,才是真正过人之处。 从储物戒中随手掏出一柄中品法器,将其分身钉于地上。林风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但是,只要不是和任务关联太大,他也没兴趣在这上面过多追究。 自顾自的打扫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他不再停滞,全速奔向弥水华。 空中遍布着离火教的眼线,华枚就是其中之一。 她从空中观察到了刚刚那场战斗,仅仅是余波,自己就承受不了。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高她一个大境界的存在,可以说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自己的存在。 不敢怠慢,她捏碎传信玉符,来通知自己一派离火教的长老。本身他们对薛纪东的计划就持反对态度,教派也早打算收拾他了。将全身的灵力输入到法器中,她先暂时撤离了战场,等候着教派的进一步通知。 薛纪东显然早有准备,难以计数的亡灵大军在弥水华的入口处聚集着。它们组织有序,俨然一副受过训练的模样。林风心头一颤,他朝远方望去,密密麻麻的逝者成群结队,周围还有数不清的不明灵力波动。 有情况,绝对有问题。他想着,打算从戒指中取出特殊的传信装置。瞬间,他感觉起码有数十道气息锁定了自己,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举动。冷汗顺着额头流入脖颈。他顾不上擦拭,朝地面反踹一脚,借助反冲弹开。 快,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报信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再晚一步,他的性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过这么快,几乎像飞一样,企图甩得后面追赶的敌人望尘莫及。 跑着跑着,他终于从封锁中逃出生天。喘了口气,便不再休息,直奔宗门。他知道出大事了,仅凭一个人是搞不定的。那数十道气息中,有半数以上明显强于他。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故意放出来的,却别无选择。 薛纪东冷漠的看着四周的众生百态,无聊的挑了挑眉,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他双手结印,口中念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咒语。脚下逐渐出现了阵法的踪影,摇曳的光芒宛如冤死的鬼魂一般乞求复活,薛纪东又朝地上扔了一把东西。刹那间,光芒照彻了地面。 一双巨手从地底伸出,手掌张开呈莲花状,上面漂浮着九缕不同颜色的魂魄。纵使早已离世,那扑面而来的威压,仍旧媲美八阶中期妖兽。 薛纪东满意的点点头,又朝黑暗处扫了几眼。他望向云剑宗的位置,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 战争,开始了。 第十一章 乱世 余兴好久之后才醒过来,他望向身边的地貌,随后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尽管看不出具体地点,但是他可以肯定没出白牛山。下意识的摸了摸储物戒,而后起身,这才发现同行的段云他们竟不知所踪。 大概是被那人随手丢到远处了,他猜测。想到段云一样灰头土脸的在强者面前不讨好,余兴莫名的有些想笑。 活动活动身体,他取出雷芒,将落雷的麻痹能力缠绕在上面。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虽然他是修士,但是毕竟才入门,无法彻底辟谷。 偷袭得手后,将猎物制作成容易消化的食物,躲在巨树的背后,悄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思考森林中发生了什么。将记忆捋了一遍,他仍然没能发现问题。那只能说明发生的问题并不是自己所能够解决的。 那再冲过去的话,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摇了摇头,余兴试图将不爽的感觉从身体中赶走。尚未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不明不白的被人扔了出来,着实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他感到一阵冷气在四周肆虐,无情的吞噬着原本的炎热。自己动身的时候明明是夏日,怎么这会儿天气就转凉了?他想不明白,顺着冷气的方向望去,内围的巨树上结满了厚厚的霜,双目所及的妖兽被冻成冰块,丧失生机。 尽管离得还算挺远,但那彻骨的冰冷,还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那阵凉意不仅仅会侵蚀身体,连灵魂力都能被它渗透。 一个大意,就能让他和这个世界挥手告别。 此刻,他才察觉自己与高境界修士们之间的差距:随手一招,足以夺走性命。 甚至,那招的原本目标,并非自己。 余兴打起十二分精神,强撑着转移到气温正常的地方。至于那些高阶妖兽的尸体,能收的就尽量顺手拿走。 一路狂奔,他从外围的西区跑到边缘北区。而这时,原本的所在地已经全部被冰雪覆盖了。夺命的凉意,让他记忆犹新。 余兴发现自己吐出的热气也在渐渐变成白烟,而身边的气温也在降低。一瞬间,他不知该赞叹还是恐惧,修士的力量竟如此恐怖,可以改天换地,和民间神话中的仙人们毫无区别。 养息决开始不自觉的运作,原本仅剩一丝的浩然正气渐渐壮大,到最后竟然长成一个姆指盖大小。 没想到,养息决竟能够吸收其他的功法。余兴暗暗高兴,他一边远离战场,一边用试图落雷来补给养息决。不出所料,那原本无形的浩然正气,隐隐有了些许雷霆的霸道之力。 自己所得的养息决,绝对是不完整的。这么逆天的功效,仅仅归为一星功法,那也太埋没它了。 余兴决定,一定要找到功法的后续,实在不行就自己完善出来。决定后,他便将养息决的抄本上的标记记牢,留备日后。 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余兴发现,本应平分的灵石全在自己这儿。心中说不出高兴还是失落,他点了点,一共五百二十一块下品灵石,还有五块他看不出是什么样的灵石,估计是中品的。 而下品法器则多达二十四件,光长剑就有十二柄,还有六把砍刀,两把枪,一把匕首,三把硬弓。中品法器则有一把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长刀。 发了,发了啊!!! 段云他们的生死,在这一瞬间就被抛到脑后。余兴就算是再怎么清高,再怎么早熟,面对这么一大笔的财富,他想不激动都难。 余兴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比起上面沾染的因果,他更加重视得到的报酬。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傻愣愣的望向前方。很快又莫名的开始手舞足蹈,像是在庆祝什么一般,全然忘记这些财宝上沾满鲜血,充盈着亡者的幽愤。 如果这样暴富的事情多发生几次,那他日后的修炼资源估计就不愁了。 可余兴说到底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修士,一些山野小喽啰还可以勉强应付,碰上像今天遇到的这几路神仙,估计灰都不剩了。 将全身用灵力包裹,他开始修炼养息决。从丹田到肺腑,再到大脑,再从脊柱分散至四肢,最后在回归躯干,重新开始循环。一遍又一遍,他千锤百炼,不厌不怨。 什么是道? 突然,脑海中闪过这句话。事情过于异常,险些令他走火入魔。什么是道?他还真的没有认真的去想过。刚入门时,曾经在简介上看到过好多所谓的高人们给出很多所谓的高论。但几乎每一条都不符合他的想法。 难道说,只有自己悟出想法,才有可能增益自身的修炼之路? 余兴心头一紧,他知道原本的投机取巧的方法可能行不通了。也是,若是能踩着前人的脚印便可成就大道辉煌,那普天之下,又何来如此多的悔恨、不甘、绝望? 哪有什么捷径?何来诸多便利? 清净身心,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任凭风霜的袭击,不为所动。无需话语,无需动作,他开始明悟本心。 意识仿佛在一座高塔上漂浮,观日出日落,赏世事沉浮。而那高塔之上,无色的花朵傲然挺立,直对荒古众神。 他似乎渐渐理解了些什么,又似乎仍旧一无所知。这“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他重新睁开双目,嘴角轻轻上扬。 他有所感悟了。 养息决的修炼进阶至第二段——固息。灵力循环加倍,经脉略微拓宽,排出体内的一部分杂质。余兴换了一个较为温暖的地方,洗了洗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活动了一会,突然就使用雷杀决,锐不可当的剑气顺着剑刃直冲远方,沿途的地表被划开一寸深的大口子。 那道剑气整整飞出去五里远才逐渐减弱,直至七里远时彻底消散。树木全被削成整齐的两段,岩石被震成齑粉。“还是和那群变态们差的太远,有待改进。”余兴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己造成的“丰功伟绩”,无奈的摇摇头。 另一边,森林深处。 薛纪东朝那双巨手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九缕魂魄飘向他身后。身体早已在等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只见他双手一拍,魂魄归位。原本的身躯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比恐怖的气息开始蔓延。 就当那些身体打算开始自主活动时,从天而降的霹雳直冲大地。一道道蕴含毁灭气息的雷霆,足以将其轰成粉末,断无生机。 而薛纪东却好似早有准备,将一层金粉铺在地面,又早于八卦方位树好旗帜。心念一动,一道阵法凭空出现。古老的符文包裹着他们所在的方位,一时间,那些雷霆竟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将原本黑暗的弥水华生生劈出光明。 但光明总是短暂的,黑夜才是永恒的主题。 随着最后一道落雷的终结,黑暗重新笼罩了弥水华。薛纪东的身体由于透支精神力和灵力,显得伤痕累累。尤其是左脸上方和右腿上,简直不忍直视。他休息了好一阵也没缓过来,在不情愿的吃下戒指中的丹药后,脸色才开始有所好转。 薛纪东擦干嘴角的血痕,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绝美的脸庞。握紧拳头,他愤恨的望向云剑宗的位置。很快,愤怒变为不屑,渐渐化作嘲讽。 终于,轮到我报仇了,美兰。他们,不,它们欠的债,我会一一讨回!! 另一边,云剑宗。 林风传回来的消息引起了宗门高层的关注,大量的兵力开始投入到预备战争中。除了余兴等少部分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大部分,尤其是内门与核心弟子,无一例外全数到齐。而离火教的态度也让人捉摸不透,宗主和长老们对此很伤脑筋。 调集兵力,打造装备,练习阵法,他们很快就要投身战场了。 修士的世界,总是充斥着数不清的战争。不过,真正的和平却从未降临。人们一边憧憬着和平后美好的生活,一边挥动手中的屠刀,为了生存去掠夺。这虽是生存法则,但终究是过于残忍。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好战分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惧死亡。怕死是人的天性,英雄才是奇葩。余兴也深深的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每次的行动都小心翼翼。 大部分的森林被冻成雕塑,千玄森林的外围也几乎冻完了。但是冰雪的蔓延却依旧没有停止的痕迹,让快离开的余兴都觉得寒冷。地面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刮起了阵阵冰风。余兴回头看了一眼森林,实在无法与昔日的它联系起来。 任务完成了,按理说他应该返回宗门,同时报告此前的事情。但是看到林风的出现后,他决定不再返回,毕竟,大佬们都搞不定,多少个他也白搭。而且,经历战争,搜寻财物,他才有可能在这个资源分配不合理的世界中成长起来。 尽管他确实害怕丢掉性命,可是为了更遥远的将来,或者说,为了能够活到将来,他必须放手一搏。 就在这时,九道极强的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十二章 浮尘 余兴赶忙将自己的气息尽可能的消除掉,然后躲藏在杂草堆中。尽管其中的动物粪便让他有些作呕,但那也比被一群不明不白还贼强的神仙们发现好。 全神贯注的望向前方,生怕自己这次再遗漏些什么重要情报。 只见为首的那位活动活动看似僵硬的脖颈,旋即一道刀光无声无息的劈了出来。顿时,山河为之失色,乌云密布的阴天在这一击下,竟变得晴空万里。外溢的冲击波震断了千里之外的滔滔长江,飞扬的浪花肆意拍打着边岸,令空中出现一道道美艳的彩虹。 余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原本以为虽然自己和高境界修士差距不小,但是怎么也不应该有如此宽阔的鸿沟。但是事实是无比残酷的,它只会用铁与血的教训让你学会如何生存。 另外几名看到头儿在活动筋骨,自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纷纷挥动着自己的武器,准备在正式开战之前来上一点“表演”。 那站在最边上的霸气大汉,一手持剑,一手握枪,对着远方的冰城狠狠一挥。难以置信的力量从武器的末端炸裂开来,一瞬间,时间犹如凝固。天地万物仿佛均不存在,一切只剩下那大汉的攻击。凭空产生的冲击波将四周的碎石掀飞,大汉将武器插入地下,转身看向远方。 坚不可摧的冰雕们,此刻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脆弱。地面上留下分裂开来的划痕,而原本被冰雪覆盖的森林,此刻大半也被那大汉手中武器所造成的火海掩埋。那是纯粹的力量爆发所带来的效果,并没有任何的元素能力加成。 此人的肉体,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余兴心里暗暗打颤,他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肉体,绝不能在这放松。他不知道,自己的道心,就在此时缓缓的有了雏形。 这还没完,站在中间的白发老妪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法杖,面朝远方默念咒语。数十条冰龙破土而出,熠熠生辉。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各自环绕在固定的区域。法阵的光辉甚至盖过了阳光,冰蓝色的长空显得格外幽静。 老妪将手轻轻一挥,元素的力量便从不起眼的黯淡法杖上瞬间爆发。空中飞舞的冰龙犹如受到鼓舞,原本就硕大的身躯,此刻膨胀到宛如小山。 它们活动身躯,咆哮着冲向千玄森林边缘。本来被焚烧殆尽的森林,又被卷起的冷风冻住。烈焰与冰雪相互吞噬,升华带来的低温让地面又冻上厚厚一层冰块。 就在余兴认为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最先出手的那人突然倒飞出去,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飞出去足足十几里地,撞到一块巨大的石碑才堪堪停住。紧接着三柄巨剑从上方凭空出现,势不可挡的朝着地面砸去。 震耳的轰鸣声回荡在整片森林中,而原本几人身处之所已经化作万丈深渊。余兴险些被冲击波震晕过去,他一手握剑,一手捂头,乞求得到些许的缓解。 冲击波穿透身体,一直延续到森林中的极远方。咳出几口鲜血,他恨恨的望向前方。 这还不是在正面承受了最大的冲击,就已经几近身死,可见来者实力的恐怖。 待烟雾渐渐消散,远处的来人也显露真身。那是云剑宗宗主,云化尘。对于此人,余兴和大多数他的同门一样,都只在书籍中见过。要不是看到这恐怖的实力,相信很难有人能直接认出他来。 根据记载,云化尘早在百年前就突破到通络境中期,一身实力相当强横。曾参加过多次宗门之间的战争并贡献卓越,一直以来都是传说一般的人物。 相传,他喜穿一身墨袍,脚踏流云金靴,手持化铭剑。曾以一己之力与三大教派高手大战,并隐隐占据上风。将原本的二星宗门天剑门提升到三星宗门云剑宗,几乎是神话一般。传言有大能曾试图以卜算之力干涉扰乱他的命线,却被一一斩杀。 要是没有云化尘,这位强大的宗主,他们宗门的实力必将大打折扣,甚至会滑到普通的小宗门一列。更何况云化尘在同境界中的年龄还算十分年轻,日后的发展是真的不可估量。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上空的云化尘尽管脸色略显凝重,但却是一点都没有留手。通过刚刚的交手,他大致确认了敌人的身份。二话不说,他抬手一挥,三柄巨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剑阵。手部红光一闪,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漂浮在空中,那恐怕就是化铭剑了,余兴想到。 纵身一跃,云化尘脚踩长剑,轻盈飞向那几人之所。与此同时,他将几柄巨剑钉在周边,一道巨大的阵法凭空诞生,将几人围了起来。一声令下,无穷无尽的剑阵从天而降,如同下了一场长久的剑雨,逼得众人东逃西窜。 有意无意的朝远处余兴隐藏的地方瞥了一眼,令后者浑身冰冷,大气不敢喘一口。随后他从天上下来,朝地上的战场直奔而去。行走时产生的烟尘,将自己的足印覆盖掉,让人无迹可寻。 周围的世界也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云剑宗和其他宗门之间开始了混战。不仅仅是弟子们之间在展开战斗,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长老们,都各个亲自上阵,兵刃相向。 交战时掀起的气浪把一些围观者震飞了出去,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错声令一些低境界者内脏破裂,倒地口吐鲜血而亡。 双方大有不死不休的趋势,杀声滔天,地上血流成河,一具又一具尸体渐渐取代了原本的草地。 森林内围,弥水华。 薛纪东感知到外面的冰层正在逐渐损毁,便双手结印,原本消失的冰层又出现了。他对外面的战况不是很感兴趣,将重心重新转移到面前。 随手取出一壶酒,在地上重新摆好桌子,自顾自的品尝起来。缓缓放下酒杯,他抹掉嘴边的酒渍,眼神似有似无的飘向一旁的侍从。 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师弟,别藏了。别人可能感知不到你的位置,但换做是接受了试炼的我,完全可以明确知晓你的所在。” 见周围不为所动,他眉头一皱,另一只手朝地上轻轻一拍。寒冷的冰霜以他为圆心扩散开来,将那个方位的侍从直接冻住。下一刻,原本的“侍从”就变成了一块枯骨,摇摇欲坠。而薛纪东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他头戴面具,双目猩红,干净利落的碎发彰显个性,幽暗修长的灵刀暗藏锋芒。 薛纪东望向眼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本以为自己能像师父那样心坚似铁,但那张挣扎着的绝美面孔,从他记忆深处浮现出来时,他知道他失败了。 用手指揉揉酸疼的太阳穴,薛纪东想对面前的人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我原本以为整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够阻止你废寝忘食的修行大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啊。” 但他做不到,整句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完。心中的憎恨早已达到峰值,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美兰的死,很多人都脱不了干系,他面前之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当时能够再早点到达,能够拦住那帮人,她或许不会 薛纪东用力的摇了摇头,希望能够冷静下来。 他喘了口气,面朝另一边,缓缓一指,说:”如今的局面,四大门派开始有所行动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千玄必将被是一片尸山血海。我要让你们看看,所谓的和平,在毁灭的打击下,会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说什么为了和平,讲什么天下大义,扯淡,统统是扯淡!一个连换骨境都没能突破的修士,就算她再天才,拥有再强大的血统,又能如何?原本就不该发生的可笑事情,被你们硬生生折腾了十年!十年! 这就是大门派的作风吗?这就是为天下人考虑的做法吗?!” 薛纪东觉得自己这几年说的话都没有这次的多,心情也不像现在那般痛快。他将自己的想法如同倒豆子一般宣泄,丝毫不顾眼神凝重的面具男。说罢,挥挥手,像是在下逐客令一般——他知道自己和师弟打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而自己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 面具男暗自叹了口气,灵刀的光芒更暗淡了,像是能够感知到主人的心情一般。他眼底时不时划过一道红光,令人毛骨悚然。 薛纪东独自一人走在那漫长而又幽暗的道路上,正如百年前一般。只不过,那个活泼爱笑,能够治愈他心灵创伤,让他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感受到光芒的温暖的天使,被声称守护世界的骑士们打入地狱。而他,也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兴趣。 正当薛纪东筹划着下一步计划时,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脏 第十三章 考量 拔刀、入鞘、换刀、补刀等一气呵成。男人手部微微握紧,可在他把法术施展出的前一刻,原本躺倒在地的薛纪东瞬间化作一堆碎冰,飞起附着在男人身上。随着眼神从不解变为惊悚,一座姿势奇特的冰雕具现化在地上。 千玄森林,中心。 高耸的山峰上,一道光影闪过,连霸道的雷霆都为之更改方向,长年阴云密布的峰顶罕见的放晴了一段时间。光影中心,矗立着一道伟岸的身姿。 那是云化尘。 刚刚的交手,他确定了几人的实力基本上都在巨力境末期左右,看着像是为首的那人,则是实力直逼通络境初期,观其气息,似乎随时都可以突破,成为通络境中期的存在。 只是这种战力的话,想要拦住我的脚步,根本不现实。难道,敌人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吗?云化尘脸色一凝,原本被镇压住的几人此刻陷在更深的地底。他朝下方看去,同时将自己的感知力更加细致的释放出去。 没有异常。 面色一沉,他解除了压制在身上的灵力盔甲,原本用来御剑的化铭也从脚下移至身后。流云金靴朝后方一踏,整个人以天神下凡的姿势直冲地面。 原本就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森林中心地带,再次被其的体术打成一片废土。无论是溅起的尘土还是冲击的余波,都足以将旁观者们的视线封死。 趁这个空隙,那九人从地底处跳了出来,将全身的灵力一同爆发。翻天覆地的灵压将森林边缘地带的高山震崩,大块的碎石穿过云化尘震起的尘土,从高空中侵泻而来,令边缘的低阶妖兽和正在交战的修士感到死神般的威胁。他们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战斗,统一回应山石的袭击。 “多少有些乱来?虽然那些教员境界不高,但是这个数量的话,也是我们培育了很久的产物呢。而且”弥水华中,众多黑影中的一个,用意念来向另一个看起来像是领袖的询问。 然而等来的并不是回复,而是一道从天而降的落雷。那人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躲了过去,但还是受了一点落雷的伤害。只见原本灵活的身体一瞬间就僵住,缓慢的跌入水中。 “现在,还有人有异议吗?”一道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在耳边舔舐一般。原本还有些杂乱的环境立刻变得无声,众人淡淡的看向那名出头鸟,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这些教员,说白了就是用来拖住对方同境界修士的炮灰,对于他们这种境界的来说,根本不会对战争起到决定性的影响。毕竟, 谁会在乎一只蚂蚁的死活? 森林边缘,云剑宗弟子集合地。 所有的云剑宗弟子都可以通过自己的令牌得知地点,余兴也不例外。 强撑着从外围走了出来,并没有跟着云剑宗一起行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保护别人的,与其期盼着别人来保护自己,还不如把主动权把握住。 不过,他还是得在那帮人面前露个面,以便侥幸立功后可以获取报酬时,多些谈判的余地。 看向森林的深处,余兴的目光充满了迷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影袭的能力刚刚准备施展,漫天的巨石便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心中一惊,余兴双腿有些发软,险些跪倒在地。这阵仗对刚刚参加修行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自由落体的巨石,高速下落所产生的火焰,周围扭曲的空气,破空的音爆,飞扬的沙尘,同门的惨叫,宛如货真价实的地狱再现人间。 他颤抖的握住手中的雷芒,养息决开始缓慢的运行着。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生成自己的灵力铠甲,他又利用雷杀决所环绕的雷霆之力,在周身缠绕,同时附着上杀伐之气。稳住心神,开始一点一点的清理陨石。 不断的切割,不断的躲避。瞄准,出手,收势,躲避。逐渐熟练,逐渐了解,他开始探索自己独特的攻守模式。漆黑的双瞳越发有神,手上的招式生龙活虎。虽然偶尔有漏掉的碎石砸在他身上,也被自己的灵力铠甲所消融。 “雷,真是个好东西。”清理完周边的碎石后,余兴长叹一口气,精神有些放松。通过这次的战斗,浩然正气的增长量让他有些惊喜。 原本指甲盖大小的气团,如今已经像眼镜片一般,足足扩大了两倍。其中蕴含的雷霆与杀伐之气,也比以前浓郁的多。 拍拍身上的尘土,余兴解除灵力铠甲。他吐出一口浊气,就地盘坐,打算感悟一下刚刚战斗中所获的技巧。 脑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演示着他的毕生所学,动作刚开始十分生硬,细看甚至还有些许怪异。 不断的练习中,那个人影也曾因为动作不协调,摔倒过、被自己的武器刺穿胸口过、砍到自己的手脚过,但是,他仍旧在不断的练习。 大概半天以后,那个人影的动作终于从僵硬转变到清晰且流畅。而余兴也结束了自己的打坐。 光靠想可不行,没有实际的苦练,再优秀的棋手都会失误。 余兴看向天空,值得庆幸的是,他修炼的这段时间里,那帮鸟人没有再折腾出什么天地变异。舒活筋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原本压在身上的巨石,被别人一把推开一般。 自己的实力显然有了巨大的进步,他甚至觉得可以完虐一开始的自己。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他还是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将心思收住,他在一旁的空地上逐渐练习了起来。他那一开始怪异的动作,吸引了不少好事的修士,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但余兴宛如失聪一般,根本不去关心。他只顾着研究自己的动作,身法,剑术等等。时不时停顿一下,在众人以为这哥们就要彻底停止了时,又开始继续那些动作。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足足六个时辰,半天之后。 原本围观的人数不减反增,甚至一些玄黄境的修士也过来凑热闹。 他又一次停下了。 正当众人期待着又会出来什么奇怪的招式时,突然一名修士高呼:“看呐!那人的身上附着的雷之力!”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手上,肉眼可见的雷霆顺着剑柄传递到了剑尖。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剑气伴随着毁灭的雷霆之力飞了出去,顺着长空飞舞,将周边的一切切成粉末。淡紫色的剑气周边缠绕着灰蒙蒙的东西,将天上的云朵切成了两半。 破空的音爆,将周边的修士吓了一跳,大家纷纷跑到一旁去围观。烟雾散尽,余兴手臂上的衣服碎成条状,手掌微微颤抖。他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法器,一边念叨着“练成了”,一边不管不顾的奔向森林外围。 很快,原本相对安全的森林边缘,也开始了属于那个境界的战争。数不清的入灵境的修士们疯狂厮杀,其中不乏少年和老者。他们不分年龄的挥动武器,从世界上夺走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荣誉。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修士们之间的战争。 杀声震动苍天,仇恨血流成河。 很多未曾谋面的人,如今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死敌。原本十分温和的人,变得无比残忍。 那一刻,人们心中的杀意,连炼狱中的恶魔都要退避三舍。 余兴明白这个道理,尽管他试图去理解,但每次都失败了。不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能留在原地。 且不说里面有没有自己宗门的死敌,乔装成卧底潜伏着;更别提一会儿就要爆发的战争。就算绝尘境可以力压入灵境,但是人数一多仍旧十分棘手。 将全身的灵力聚集到脚上,余兴很快就跑到边缘与外围之间的地方。这里是绝尘境与玄黄境交战的地方。 他隐匿自己的气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绝尘境初期的小人物,跟同境界的敌人交手问题不大,但是和高一个小境界的就有些困难,两个以上的就得直接跑。 自从看到了那帮神仙的战斗力,他将提升实力排到了自己目的的第二优先级。 如果自己能够强大,那自己一定能够追寻向往的事情了? 余兴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永远也不会清楚。 千玄森林,中心。 云化尘面无表情的看向空中的几人,他一边同这帮“死鬼”们战斗,一边思考着敌人到底是谁。他随手将一个人的斩击化散,又将它重新聚合,朝着另一个人扔了过去。 那人来不及反应,被一下劈飞了出去。硝烟散尽后,虽说没啥伤害,但是面子上却是有些挂不住。他恼羞成怒的拎起手中的聚合炮,瞄准云化尘后狠狠的扣下扳机。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炮口中发射出来,奇高的温度让同为巨力境的几人竟有些睁不开眼。那一炮,速度奇快,周边的空间被高能粒子辐射的有些扭曲。 随之而来的巨大引力,宛如将云化尘所处的区域禁锢了一般。周边的地表破碎,巨大的压力甚至将周边的轮廓变得模糊。 而他面对这一击,仅仅是淡淡的笑着,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大手一挥,那股能量从身前消散开。若不是地面的大坑和身边的碎土,它像是原本就不存在一般,凭空消失。 伴随着逐渐寒冷的空气,云化尘的攻击即将到来 第十四章 黑暗 一只巨掌从天而降,排开的气浪将另外几个不在目标范围内的人吹飞,而下方的三人则被死死压住,完全动不了。 虽说那些巨力境的老怪物一个个身怀开山之力,但是对于这张巨掌却是如泥牛入海一般。任凭如何挣扎,无法动弹。 境界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地。 同为通络境的那人,手持一把紫金长刀,脸色一凝,目光如炬。他用力的甩动着胳膊,长刀愈发闪亮,其光辉遮天蔽日。 像是完全不顾周边人的安危一般,拔刀朝天空中的云化尘劈去。刀光直接对上了巨掌,交织的过程中竟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轰鸣。 双方的灵力战技互不相让,在天空中争斗了好一会,那不可一世的光芒才逐渐黯淡,向世人承认它的落幕。 由于无法注意得到云化尘的身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仍旧横跨在长空之上时,却没人关注此时从浓烟中探出的大手: 手中握着化铭剑,直刺前方。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通络境的存在也迟疑了一下—— 而这一下,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作为修士的灵力源泉丹田被刺穿,储存灵力的经脉被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手法划破。双目被刺瞎,四肢遭切碎,心脏被血淋淋的挖出来,而头颅则被云化尘用灵力震碎。 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这足以看出他的狠辣,冷静和强大。不愧是百年前,单凭自己便振兴宗门的男人。而这也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完全无法想象之前提到的战争,究竟又有多么残酷。 突袭者最强大的战力,直接死亡。那副身躯在经历了难以计数的战斗后,死亡,再生,又死亡。它终究是回归到了应该归去的地方,而面前的这些野鬼,也应当如此。 不理会他们的情绪,云化尘将长剑对准下一个目标——在他的理解中,死人不需要名字。无需多言,原本就冰冷的视线越发阴沉,好似恶魔欣赏着世间的丑恶一般。 突破,刺杀,收剑,换人,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短到他的剑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沾上。 这实力,令人恐惧。 一边思考着之后的对策,他一边统计自己的战果:掌法将第一波敌人压成了肉泥,而剑法将剩下的几人挫骨扬灰,通过现场的痕迹判断应该连灵力残留都毁掉了。 应该会有阵法等的什么来阻挡我,云化尘思考着。百年前从那场昏天黑地的战争中,他领悟到了很多寻常修士倾尽一生也无法理解的事务。 确切的来说,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再仅仅体现在境界上,还有思考方式以及处世能力等重要的细节。而凭借一人振兴宗门,也恰恰是这方面的能力与自身实力的功劳。 紧锁的眉头放松一些,他望向距离自己很远的森林边缘处。抚摸着自己的长剑,他将目光移了回来,坚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悲伤,很难察觉。 入鞘,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不知道是对着天地,还是在缅怀战友,抑或是独自抒怀,他淡漠地说道:“我们终究是一样的。”语速不快,语气却异常坚定。 云化尘重新握住长剑,他大跨步的向前方走去。尽管从中心到外围的路上有非常多的荆棘,却不曾放慢脚步。身影比起薛纪东的更加孤傲,但却充满着强者的自信与稳重。 脚下仿佛不是道路,而是数之不尽的冤魂。踩着骨堆,一步一步的,朝着远方血色的玉座走去。周边的血海与他无关,身旁的怨灵与他无关,摄魂的鬼嚎甚至连放缓他的脚步都做不到。 就那么坚定的走着,亦如百年之前 森林内围,明雪。 盖满冰霜的地面上,一座座坚冰伫立着。小的大概有几米高,而高大的则和小山一般,冰蓝色的表面下,冷冻着难以计数的尸体。 神情或是恐惧,或是绝望,还有少数的解脱与极少数的微笑。而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却有块玄色的岩石,石头旁边插着巨剑,铭刻着难以形容的古文。 随着内围处“薛纪东”的消失,岩石开始出现裂缝。顶部逐渐碎开,但是裂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漫天的阵法将岩石包裹起来,使得原本的裂缝被修复,最终恢复了原样。 弥水华处的众人感知到了变故,一个个释放出精神力探测,他们不能直接放出神识,一旦被发现,那长久的计划就报废了。 确定了事态的变故后,众人眼神热切,明白只差一个引子就可以彻底的废除阵法的限制了。 可是那个限制,只有薛纪东才知道在哪。而现在,他给众人的表现是明面上死亡,不清楚暗地里到底有没有在进行着计划。 另一边,面具男从冰封中挣脱出来,他看向地上的碎块,恨恨的用灵刀砍向地面。他知到自己失误了,犯了修士在战斗时的大忌,从而没能直接下手。将刀一甩,赤红的双瞳弥漫着杀意。下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他想着。 外围的李琦从远方赶了过来,他远远的感受到了来自面具男的灵力威胁,可是自己不方便也不能出手。他的能力必须在关键的时刻才能使用,否则也是白搭。按紧双刀,深呼吸几下,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 李琦转向内围深处,他知道薛纪东一定会在一个地方出现,而且薛纪东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有这个保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足够了。 至于之后自己的性命,他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说李琦他们在各自盘算着能不能够给战局带来什么转机的话,那身处外围夹缝中的余兴就只是乞求存活。 尽管自己相较于从前早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无论是过往还是当今,他都觉得生存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在道路上行走的过程中,他不但要小心敌人,就连看着像是友军的冲击余波都要提防。 一会儿一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教员从身后砍你一刀,还必须跟他打一会才能找准时机跑掉;一会儿三才剑阵中的一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脑门上,慢一步就能被直接送走; 又一会儿不小心踩到阵法里头,被绕了半天都走不出去,结果被另一边飞过来的剑气莫名其妙的救助了。越走越心惊,越走越害怕。 余兴感觉自己有些迈不动腿,甚至动起了跑路的念头。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能把握着这次绝佳的机会,别说日后的旅行,就连当今的战局他都难以撑下来。 虽然发死人财着实太缺德,但是自己的命可比什么虚无的德行珍贵不知多少倍了。 突然,他感到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一瞬间他将雷芒抽出来,劈头盖脸的对着后方就是一划。尽管和场上的强者相比还差的太远,可这一击却跨越了自己的境界,几乎媲美绝尘境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了。 剑尖指向远处,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深沉。黑色的瞳孔中,一丝血红悄悄蔓延开来,最终变成了黑发赤瞳的状态。 原本安静贴着的黑色短发,此时却不知什么原因向上漂浮。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平淡突变。那不可一世的眼神望向极远距离处,嘴唇紧闭,下巴微抬,仿佛是古神在俯瞰世间众生一般。 原本握剑的双手此时正环抱在胸前,长剑悬浮在身后,将王者之尊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令观察者心惊肉跳,旁观者手脚冰凉。 这姿态,无视了境界之间的差距,忽略了技巧磨练的沉淀;这气魄,俯视着场上的芸芸众生,压制着自豪的天骄妖孽。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脸上。他们的脸面荡然无存,感到既愤怒又羞愧。 而身为当事人的余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般来讲,越强的招式,对于身体的要求就越高。 且不提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这种状态,就现在而言,在威慑过后(如果这个能算的上是的话)应该快速离开,以免有人认出了自己的真实境界从而发难。 无论怎么说,自己也只算个绝尘境的小角色,如果有高境界修士围攻的话,他必将尸骨无存。 话是这么说,但是身上的疼痛可是丝毫没能减轻。更离谱的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头也有点疼,可能是灵魂力受损了。身上的伤他还有点办法,可是灵魂,这种超过他常识的东西根本束手无策。 走投无路了,余兴想到,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哪有刚看到点希望就把路断掉的事情?这一刻,他突然感到那些信仰神的修道士多么幸运,毕竟连死之前的借口都准备的十分妥当。 可是像自己这样的修士,死前也只能无力的嘲讽天道的不公。 用精神力浅浅的探测了周边的地形,他发现自己这边几乎是一大片的平地。如果被追杀,那真是一点存活的几率都没有。 突然,一股极为微弱的灵力波动引起了余兴的注意,引导他朝那边看去。 确认没什么危险后,他拖着受伤的身躯,移到了那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诡异的阵法。他悄悄查看了一下,发现阵法是残破的,尽管如此,一不小心破坏的话,那威力也不是他现在的境界能够承受的住的。 怎么办?后方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高境界修士,前面是深浅不知的秘境深渊。无论是选择那一边,前途都是未知的一片黑暗。 他有些绝望的笑了出声,旁人眼里他就是个疯子。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理解他的痛苦。 既然这样,索性赌他一把,将自己的性命,未来,赌在这次的选择上! 活动了一下身体,径直朝着前方的黑暗走去 第十五章 契约 出乎他意料的是,地面上的干净程度与外面的杂乱有着鲜明的反差。而四周并没有明显的生物活动痕迹,这说明这里的整洁可能是依靠着阵法的力量来维持的。再加上自己曾经在宗门的书籍里了解过一点阵法的功能,此时一看也差不多吻合。 可是怎么才能进去呢?外面已经有了嘈杂的脚步,他被发现显然只是时间问题。可这阵法周边并没有能和记忆中“入口”的概念对上号的东西,看来还是得从阵法上下功夫。时间紧迫,余兴强压自己想要将阵法一探究竟的冲动,开始寻找可疑点。 首先是阵法的中央地带。按照书籍中的讲解,一般阵法的阵眼便在这之间,如果能破坏掉它,那阵法的效果就会当场消失。同时,也会有布阵者为了回击这点,会故意多做几个阵眼,从而让破阵的人晕头转向,最终被困在阵里。 余兴认为,这儿的阵法的主要目的很可能是隐藏,而不是攻击。否则在自己踏入的一瞬间,估计就连渣都不剩了。同时,也得益于自己的精神力异于常人的强大,否则也无法仅凭泄露的一点灵力就能反推过来。 但他依旧很疑惑,因为布阵的修士显然要比外面将要追杀他的境界高的太多,而若是如此,又怎么会让区区自己发现呢?余兴不敢细想,当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他不能让别的事情分神,否则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心翼翼地在阵法中行走着,他看到时不时会有一些蔚蓝色的文字穿过自己的身体。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住了呼吸,身体僵硬的和僵尸一样。可在几次看到被穿过后没造成什么影响,便逐渐放下心来。 这东西,好神奇啊。 顾不上认真的赞叹,余兴重新聚焦于如何解决当前的躲藏问题。观察了很久后,他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在腰后撑着地面。正要再次嘲讽上天时,地面突然传来的震动吓了他一跳。 余兴立刻想要站起来,可正当他用手掌撑地,准备起立时,地面突然裂开,原本的阵法逐渐变淡,直至消失。而随着地面上的烟雾,他自己也消失了。 此时的动静让大部分外围的修士们寻找到了方向,他们纷纷冲向那边,可惜在他们追到之后,原本的阵法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众人面面相觑,巡查无果后,只得离开。 空间上的变化令余兴有些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整个人被上升气流托着飞舞。既然不能睁开双目抵抗这股力量,不妨冷静点的思考着现在的局势。 首先,经过这么多场的战斗,余兴觉得境界的桎梏有了松动的痕迹,而且他自己的实力也足以匹敌绝尘境中期的修士了。接着是那次挥剑后的奇怪事情。 明明自己以前从没有用过这种诡异的招式,也不会什么气势压迫一类的技能,却莫名的觉得自己对这招有种熟悉的感觉。 确切地讲,应该是对他所爆发出的气势,有怀念的感觉。 再然后,就是如何解决外面的事情了。由于这次莫名的爆发,很多的修士并不清楚他的来历,就被气势压迫住。按照常人的思路,肯定会召集同门来镇压他。 其中也会有自己所处的云剑宗。他不愿意对自己宗门的修士下手,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到时候万一发展成更加混乱的局面,那他要面对的事情就非常棘手了。 余兴感到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无奈受限于现状,不能寻找对策。最终只得决定在落地后找到自己的所在,修练一会后就离开。但是一定要避开风头,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多少时间后,他的眩晕感减轻了,脚下也从无实感的空气换成了坚硬的地面。扭了扭脖子,又掰了掰手,活动了下身子骨。余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望向四周,而不看不要紧,这一看—— 九根扭曲的柱子穿插在天与地之间,其中还有几根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裂痕。所有的柱子都刻着发光的怪异文字,上面的释义早已难以理解了。 而有些像是关键处的地方被同样扭曲着的巨型石像遮盖着。石像上缓慢的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毫无规律可言。而这石像却是非静止的,它仍旧在缓慢而有序的前行。 边上有一块巨大的碑,看不出由什么材质制成,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尽管经过了时间的流逝,字迹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当余兴看向它时,一道声音从脑海内部传来: 此乃【盘龙之柱】。 声音不大,但是充满威严,其中蕴含着大道之威,令其听完之后竟觉得自己的修为稍有精进。 那就是,传说中的,【龙】? 余兴感觉自己刚刚理清的思路,这一下被打碎的七零八落。能够用来思考的大脑直接短暂宕机。他原本未曾重视过的传说,此刻却如同真理一般展示在眼前。 甩了甩头,开始试图理重新思考: 按照典籍,所谓的【龙】,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灭绝了痕迹。无论是幼年的龙崽还是成年的巨龙,在世界上都完全找不见踪影。 据传闻,龙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或翱翔登天,或潜居深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独尊天地,傲视万族。 其强大的实力令近乎所有种族都抬不起头,而恐怖的数量也足以支撑它们称霸。 且不说一头真龙的价值,光是和龙迹象相关的讯息便足以令修真界震惊,而面前这缓慢盘绕着的巨像,岂不是 余兴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给甩到地上。他有些狼狈的笑了笑,随即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着面前的难题。出口的事,只能一边走一边找了,而他发现里面充满了自己未知的“力量”(姑且这么称呼),十分浓郁,可惜现在的自己不能使用。 本想着漫无目的的走一会,结果发现这边的重力与自己的世界不太一样。每走一步都需要消耗原本几倍以上的力量。才走一小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了。他不愿停下,将三成灵力分出,用以抵抗重力的影响。 走到离他最近的柱子前时,整个人已经如同泡在水里过一样,汗水顺着潮湿的黑色短发,缓缓划过消瘦的下巴,滴落在灰白色的战斗服上面;、 有些肌肉的手臂上沾满汗液,与衣服黏在一起;而好不容易取下的靴子此刻也散发着难闻的汗味。此刻的自己,怕是入灵境的修士都难以对敌。 停止移动,他突然感到原本像岩石一般压在身上的重力,此时却变得和外界无异。“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他想道。有些疑惑的刚一起身,就又被重力压回了地面。用来支撑的脚部瞬间抽筋,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余兴想道。自己行动的时候,会有着强大的重力干扰;而一旦停下,诡异的干扰就消失了。并且越深入,其对于自己的阻力便越发巨大。仿佛面前的秘境有着智慧一般,对于一切的陌生来客“敬而远之”。 余兴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开始修炼。反正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还不如在此处增加些保命的本钱。随着他一边修炼,一边像是参观名胜古迹一样打量着秘境,没过多久愣是给找到了一点端倪: 无论自己走了多远,以及站在哪个角度看向所谓的【盘龙之柱】,其形状与大小均是相同的。而且奇怪的是,无论自己以何种速度前行,那石龙的绕行都是一般快慢。 这让他不由得猜测,此地的秘密可能与空间之间的交错与融合有关,而且应该也只能和这个有关。 但是,在他的认知中,无论是和空间相通的能力还是法器之类的东西,在小世界里几乎不存在,而在那本现在看起来薄得可怜的介绍书中也只提过一两句话。 那这鬼东西究竟为什么会在自己的世界中存在,出现,并且让自己进来了呢? 经过反复的思索,他得出了结,一个看起来很自负,但是按常理却是能够解释的通的结论: 那就是,这座秘境在等一个【东西】。而自己则是由它判断的和那【东西】有关联的存在,所以它释放出了气息,令自己能够感知到,引导自己进入,最后逐步实现它的计划。 想到这里,余兴不禁冷汗直流。自己可能就是个单纯的工具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那种可抛弃的。他试图安慰自己,令心情能够稍微好转一点—— 但他做不到。 他自己经历过这几场战斗后,清楚的发现了一个事实:无论自己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战绩;有过什么光彩的,不光彩的事迹;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可替代。在此次的战场上,和他相似的修士多如牛毛,而能够存活下来的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他感觉自己也许,只不过是一些真正的大人物手中,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 我,终归是太弱小了。 余兴心中的好胜心被激发了,而他的自尊与自信同时也被深深刺痛了。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年,我想与你签订一份契约。” 第十六章 亘古 柔和的声音中,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夹杂着大道之力,让余兴从原本的姿势强行进入修炼状态。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四周,却没办法将这个声音与周边的物体联系起来。 “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原本还算柔和的声音,此时却像生气了一般,变得有些冷淡。“这种做法,用你们凡人的方式来讲,应该叫做传音。虽然本座不是很能理解,但施展起来确实挺便利的。” 既然如此,他便索性盘腿坐下,去认真聆听内心中响起的声音。 “凡人,嗯,本座姑且先这么称呼你。首先,你应该很好奇,这里的柱子和巨碑,都是些什么?”许久,那声音又从脑内传来。虽然事先有了些许准备,但是听到后,他还是有点惊讶。点了点头的同时,余兴又摇了摇头。 “正视你的内心,凡人。你真的不好奇吗?那本座换个说法,对于这个世界的起源,你有什么想法吗?”不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便将问答的“刀尖”直戳心口。 这次,他没能掩盖住心中的火热。宛如着魔似的,双目死死盯着远处的石像。那石龙仍旧在环绕着巨柱,幽暗的阵文仿佛是太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一点一点的诠释着世间最诱人的真相。 真正的原初,上古的遗迹,亡灵的低语,衰落的守候等等等等,一切犹如一张星空地图般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令人迫不及待的渴望着下面的内容 他渴望知晓历史,就像是沙漠中的旅者需求清凉的泉水;犹如饥饿的难民乞求可口的食材;亦或者衰老的帝皇追寻着长生的灵药。 但他知道其中的风险,无数的艰难险阻会将那扇通往真理的大门守护的密不透风,埋伏的妖魔鬼怪会把前进远方的道路遮挡的严严实实。 可是,他仍旧会前进;在得知前,他会不断前进—— 直至死亡。 许久。 深呼一口气,他逐渐将神智从中清醒过来。 真是可怕,仅仅是传音的一席话语,便差点将他逼得走火入魔。不过,这想法到底是被控制过的,还是他的本意,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甩甩脑袋,余兴眯着眼睛,认真的思索起来。 为什么那道声音点名要和自己签订契约?契约的内容会是什么?会不会对自己十分不利?他需要付出什么难以承受的代价吗? 更何况,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讲,【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而传音者显然强于自己,那样的存在都无能为力,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 余兴对所谓的天降神任没有丝毫兴趣,他知道所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回报,都是不现实的。可当亲身经历这种情况时,又有些手足无措。确实,他被这座阵法所救。但是 “凡人,你总该想好了?算了,本座有些不耐烦了。你的意见本座无法再等了,尽管接下来的事情早已远超你的常识,但也要接受。 否则,本座同你的下场也只会相同——覆灭。” 一缕气息从盘龙之柱上面释放,强硬地挣脱了阵法的阻挠。穿过重重阻碍,最后停在余兴印堂前。 那上面的气息强横的不像话,就连天神下凡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威压。仅仅是一次小范围的施展,便将周边的阵法震得稀碎,漫天飞舞的阵文此刻真的像星星一般闪耀,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如同新旧时代的交替一般,象征着传承的龙息一点点的渗入余兴的身体里。一瞬间,犹如万千只长着铁嘴的蚂蚁同时蚕食着他的心脏,又好似被极高温度的岩浆仔仔细细的浇了个遍。 其中的痛苦难以言喻,就连呼吸都存在着严重的灼烧感。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自己的精神被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撕扯着,理智几近丧失。 由于过度的痛苦,余兴双目充血,原本还算干净的面庞此刻扭曲的没有人形。双手在地上拼命的划着,指甲早已被扯断,内部的嫩肉也随着摩擦变得凹凸不平。 他一边划着,一边用自己的头撞击地面,但可笑的是,别说停止,连缓解疼痛都做不到。 “吼!”一声极为凄惨的嚎叫,从秘境深处爆发。余兴的右眼逐渐从人类的瞳孔变成龙瞳,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一滴血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滴进了脚下的地面。 不知什么原因,他越是痛苦,却越是清醒。如果连痛昏过去也做不到的话,那实在是太过分了。光辉将秘境照的透亮,其中更是充满了恐怖的威压。 在余兴的右眼彻底变成龙瞳的一瞬间,盘龙之柱顷刻崩塌。遮天蔽日的碎石从上方飞泻而下,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碎石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行:龙瞳。 余兴本习惯性的闭上了双目,但是一种莫名的力量强行撑开了他的眼皮,面前的碎石随即以旋转的方式被吸收,无论是阵法还是一些暗处的机关都无法阻挡。 过高的速度令余兴头晕目眩,一阵反胃的冲动用了上来。但他动弹不得,只能强行压制住,等吸收完后,他立刻把以往吃进去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 擦干净嘴,他注意到了面前出现了一个缺口。来不及思索,后边的地面突然崩塌了,整个人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从秘境中被“扔”了出来。 余兴惊魂未定的看向后面,但是只看到一座座令人作呕的尸山血海。刚才的一切仿佛只在梦境中存在一样,所有的经历是那么的不真实,只有右眼隐隐作痛的现实提醒着他,一切并非虚幻。 与此同时,距离余兴所处地方极远处,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他们,终于找到继承人了吗?也罢,也罢。待那小子成为强者,老夫再动身。” 朦胧中,余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默默的前行着。从龙息中继承的记忆还没来得及看,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活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场考验,也算是修真路上的第一次“试验”。 想到龙息,他赶紧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眼睛反反复复的看着。右眼的金光逐渐在减弱,但是一旦龙息自主调用或者他打算使用,眼睛便会重新变回龙瞳,而且会随着实际情况发出不同的光辉。 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所以决定不到不得已,绝不动用龙的力量。 这会,估计战场上应该短暂的进入了“休息时间”。他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的走在这片被血液灌溉的土地上,只需要时不时注意一下有没有进入感知范围的敌人。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发现修为已经悄悄的突破到了绝尘境中期,所能使用的灵力质感与往昔相比较更加浑厚,而自己的身体也在那几次与重力的对抗中增强了不少。总的来说,他比进入之前的半死状态强大了不知几倍。 更何况,境界的提升还会伴随着寿元的增长。 将自己的剑从储物戒中拿出,将部分灵力附着在剑上,随后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盔甲与战斗服,他这才放心的走在路上。 什么战争,就尽管交给那帮魔鬼,我的主要任务就只有发财与提升境界。 余兴有些邪魅的笑了笑,将沾上了鲜血的长剑横在胸前,准备去偷袭别人了。 清冷的月光下,随着剑气的飞舞,多少人倒在血泊中。而他们的储物戒,被集中在了某个戴面具的男子手中。他一边清点着战利品,一边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原本紫色的长剑,在经过多少次的挥砍,穿刺后,逐渐的变得赤红。 同样,杀伐之气也比以往更浓郁了。 实际上,他的道心并没有完全稳固,所以为了避免突然的入魔,第七十四次偷袭成功后,他便打算收手。收好战利品,正打算悄然离开。突然,一片落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随后就是一把反射着冷冽月光的短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双手也被绳索捆住,看似动弹不得。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啊,余兴苦笑着,只可惜,他的敌人太小看自己了。双手轻轻发力,便将看似坚固的绳索扯断,随后也不打算使用法器,两只手相向一拍,短刀直接碎成两半。 突然,像是着魔了一般,余兴伸出一只手,将面前的敌人掐住,随后整个拎了起来。 原本的黑瞳,此刻被杀伐之气侵染,犹如浴血的凤凰一般优美。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来袭者脖子被直接扭断,没有好好修剪的指甲如同长矛似的扎进血管中,吸收着胜利的美酒。 就在他的双目彻底变红之前,余兴将空中尚未落下的碎片握住,径直扎入手掌。随着鲜血的四溅,他的理智也渐渐恢复。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以后要克制一下行为了,否则只会带来不必要的过错。 不愿多想,余兴将目光投向远方。在观察战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地方 第十七章 迷雾 面前的是一名身着湛蓝色的战斗服,手持长刀的修士。而在她对面,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眼睛中充满杀意的男人。那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开了血槽的锯子,锯子上滴落的暗红液体映照着他那狰狞的面容。 诡异的是,那两人似乎原本认识,并且同寻常不一样,是男人在求着对面的不要动手。这是怎么回事?余兴不解,他知道在战争中,会有使用迷惑敌人能力的修士活动着,这次也算是碰上了。 深吸一口气,他将影袭的能力发挥出来。在尽可能减少消耗的前提下,隐藏身形。这真是个好能力啊,余兴暗自感叹。他将雷芒抽出来,准备随时应对不测。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将原本的精神力探测扩大了一倍。 锯子男,姑且这么称呼他,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拿锯子的另一只手,恳求着对面不要动手。但显然另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长刀已经从原本的黝黑逐渐泛起了幽蓝色的光芒。 令余兴惊讶的是,那上面的血腥程度竟与自己这个差点入魔的“狂人”相差不多。 一声娇喝,原本就烟雾弥漫的场地里突然遍布冰晶,少女将长刀高高举起,大开大合的招式径直朝着对面的男人劈去。 武器交错间火星四溅,随着一次次的劈砍,竟将那锯子磨平了一小段。把握住男人错楞的神情,她一刀刺去,随着“噗”的一声,长刀将男人扎了个透心凉。 拔刀,甩血,入鞘。少女仿佛完成任务一般,打算离开。 男人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停,随后直挺挺的朝前方跪下。就在余兴都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刺穿骨髓的冷笑,令他全身一个激灵。 就在彻底跪下前一刻,男人嘴角一笑,如果有点光亮的话,能看到他此刻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旁了。手中的锯子一瞬间就被附灵,暗红色的煞气宛如血龙一般从锯子中环绕而上。 与余兴的杀伐之气所不同的是,这种煞气只有经历过数不清的屠杀后才能够在其主人身边游荡,而想要形成这种浓度,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到。 没有想象中的呼喊声,也可能是他的听力一下子消失了,亦或者只是自己单纯的不愿意听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只记得: 锯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砍在了少女的脖颈上,鲜血喷洒在结冰的大地上,宛如彼岸花一般,妖艳的美丽。随风飞舞的血浆有些竟飘到了余兴的面具上,更是添加了别样的风采 就仅仅,只是一个疏忽 紧张到差点没能正常呼吸,他顺了口气,强行压下恐惧。由于不能用杀伐之气替代掉自己的情绪,他必须得直面这触及灵魂的恐惧。 感到苦难的时候,正是修行时。 他鼓励着自己,同时将注意力转移到男人后续的动作上。原本就有些略大的锯子,在此刻更加的诡异。男人提着锯子,脸上一边哭一边笑,既有眼泪鼻涕,嘴角又是咧得不成样子。 余兴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以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债又加深了痛苦。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被一堆的怨灵包围着,所有的都在盯着他看,有的咧嘴笑,有的歪着脖子哭,有的一脸的严肃。 他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突然,右眼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思维被强行拉回了现实。而那些所谓的心魔,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目光重新聚焦,余兴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倒在那里的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相怪异的“傀儡”。而余兴的身旁,凭空的冒出来一个人影。 没错,就是她。 余兴此刻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面对严厉大人的炙热目光拷问。一动不动,而她也像是没有发现,只是狐疑的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男人。 幽蓝色的刀芒,像闪烁的星光一样漂亮,但是这次却是随着少女的高高跃起,斩断了罪人的头颅。刀尖直指地面,整个人与大自然构成了十分和谐的美景。 地面上,男人的身影化作一团雾气,渐渐消散。 余兴不禁感叹,这场战斗真是千钧一发,她的实力恐怕和自己相差不远,绝尘境之间其实不会有太大的灵力差距,最主要的距离还是体术与战术的差距。 “出来,我看到你了,不用再装了。” 余兴心里一惊,自己难道被发现了? 可是就连自己都没能找到过影袭的弱点,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发现?余兴不解,他决定再等等,万一是被诈的呢? 见外面没有动静,少女倒是没有着急。一反常态的状况,反令余兴浑身紧绷,他注视着地面,寻找出手的机会。但可惜的是,对面像是猜到了自己的做法一般,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刀。 刀光融合了银月的光辉,险些将他致盲。而横扫过来的刀芒,在他几近极致的身法施展下,才堪堪躲过。 既然被看到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躲藏下去。 略有晃动的站在地上,余兴有些难以理解。他看向少女,将影袭的能力解除。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察觉到我的?以你目前的境界来说,不应该啊。” 那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显然是没想到余兴会直接露面。她没再开口,像是在等些什么。 良久后,见余兴不言,那少女再次开口道:“你也是出来历练的弟子吗?”她想,不可能会有长老们假装小辈来埋伏,那面前的这位,只能是一名普通的弟子了。 余兴没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将灵力附着在雷芒上,他直接对准了少女。 “省省,与其这么做,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少女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他,用手扶了扶脑袋。 但是余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就是一记落雷。至阳的雷霆顺着剑尖凝聚起来,形成一个弧形,将周围的草木吸附着。一剑将面前的地面轰出窟窿,雷霆顺着地表蔓延到周边,燃起了熊熊大火。 “真的是,没一个听人话的家伙。”少女愤恨地说道。她没有犹豫,腾空而起,将长刀上附灵,不躲不闪的硬抗余兴的落雷。 刀光上附着寒冰的冷冽,仿佛是带着自己的心情一般,与炽热的烈火互相吞噬。虽然和余兴以往所见的那场大战相差甚远,但也不得不感叹对面修士的技术精湛。 可惜,她大意了。 毕竟余兴的主要能力还是雷系,而非火系。所以真正会产生持续性打击的,是顺着地面蔓延至少女刀尖上的那一抹雷霆。 少女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差点被震到地上。她有些惊异的看了余兴一眼,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与余兴保持五十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余兴有些头疼,他可不想早死在这里。同样,也不想和这个少女纠缠。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心境修为,可能第一次的攻击就会下死手了。 既然如此,余兴索性不去理她,专心的去思考如何破局。 周围都是迷雾,这雾在他刚来的时候还很淡,但是在少女与那人交手后就逐渐浓郁起来。这是什么原因尚且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绝对与那“男人”有关。 这应该也是一座阵法的问题,只要解决掉阵法的阵眼,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而自己恰好有过一点点经验,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寻找。 目前,他在绝尘境还没有什么害怕的对手,只要不遇到那种修为沉积的老怪物,还是足以自保的。 想完,将周围遍布更为充盈的雷霆之力,地面上被生生炸出一堆烟雾,让本就混乱的局面越发复杂。将全身的灵力抽取四成到双足,再将三成分散至剑尖处待命,另外三成在周身游荡,用以应对不测。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余兴这次很快就找到了阵眼。 虽然找到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把那玩意摧毁掉。不过,反正都是要摧毁的,还不如一次把自己最强的能力全部打到上面。 这会面临风险:首先,自己不一定能够成功;其次,会暴露位置;最后,自己或许会脱力,这样会形成一个不利的局面。 但是当下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再不动手,可能连动手的机会都没了。 不再左顾右盼,余兴握紧长剑,双目逐渐血红。他的雷杀决已经接近大成,本就威力不俗,更何况有着杀伐之气的加成,他也有了自己的感悟—— 剑锋所指,便是敌人。 赤瞳的状态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他将八成的灵力全部在一瞬间释放出去。惊天动地的灵力余波在一瞬间竟将原本浓郁的迷雾震散一部分。核心裸漏了出来,在强力的剑气下碎成渣块。 “成功了吗?可恶,消耗有点大啊。”余兴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压制住自己的伤。 他的灵力损耗,有些触及了筋脉,一时半会可无法恢复,也可能永远也不能恢复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尚未散尽的迷雾中,信步走来 第十八章 挑战 看不清面前人的身影,但从气息上来说,却是莫名的有些熟悉。余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在这种形势下,无论对面的是谁,他都不能出去。 强撑着伤势,发动影袭的能力,将自己的身影尽可能的融入地下的影子中。 他试图在近乎隐形的状态下,打探情报。这是在之前的任务中都没有过的行为,所以对于成功率根本没有把握。 他就那么等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直等了很长时间,那来人迟迟没有开口。好家伙,原本余兴身上的伤就比较重,这么一拖,一些本可以得到治疗的伤口变本加厉的发作了起来。 不行,我快要撑不住了。他强忍住快要吐出来的鲜血,将自己剩下的灵力大部分汇集到雷芒上,剩下小部分则是聚集到脚部—— 他准备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反正再等下去自己也得死,偷袭没得手也得死。既然都得死,为什么不拼一把? 苦笑着看看雷芒,这是陪伴他出任务的第一把法器,也可能会是最后一把法器了。这之前他刚刚得到了什么鬼传承,还想着探索探索世界的真相,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在做梦。 这真的是太蛋疼了。 无所谓了,他心意已决。长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剑身反射出敌人的身影,发出不屈的悲鸣。余兴四周的天气陡然变暗,渐渐变得潮湿,开始有了雨滴。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对面的修士身上的衣服竟没有丝毫沾染。 看来是遇到了真强者。余兴现在是彻底的不敢大意,虽说此番出手几乎等于必死,但是对面的强大让他在夹缝中重新找到了一丝斗志。 希望能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与真正的高手较量一番——修士们大抵都是这样,也算是了却心愿,不虚此行。 余兴手握雷芒,原本看向远处的双眼竟然缓缓闭上,直至彻底闭拢。他在听,在听雨水的呼吸声,在听自然的叹息声,在听敌人的运气声 雨水湿润了自己的身体,从剑尖上滴落,而余兴却浑然不觉。他宛如一尊雕塑,就那么静静的矗立在天与地之间。 像是原初的诸神,接受信徒的朝圣;又似堕落的旧圣,思考灭世的暴乱。 雨势越来越大,逐渐有了暴雨的趋势。快到了,就快到了,再等等,再等等。余兴想道,他手上的雷芒已经被自己的灵力调动了起来,脚部上的灵力也准备就绪。就在暴雨倾盆而下的一瞬间,余兴突然睁大了双目,右脚朝后方一跺,身体呈倾斜的s形直冲那人。 一时间,整个世界犹如静止一般。余兴的速度快到了自己的极致,不,甚至是超越了极致。十几丈的距离在一个呼吸间就达到,快如闪电。 剑锋划开面前的雨滴,切口竟是那么完整——那是余兴第一次见到雨滴被切开的样子,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 雷芒则更是充分发挥了雷属性在这种天气的优势,将落雷的能量全部凝聚在剑尖之上,朝着余兴认为那人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轰去。 “砰!!”的一声,那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颗茂盛的大树上,鲜血化作一片血雾。 而余兴这边同样惨不忍睹,过度透支的灵力让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站立,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这可以说是他修道以来受得最重的一次伤,身体内的经脉几乎全断了,霸道的雷霆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摧毁着所剩无几的经脉。 艰难的咳出一口脓血,余兴用尽全力翻了个身,恍惚之际,他好像听到了那人的咒骂,听到了宛如地鸣一般的脚步。 雨水混着血水和汗水含在口中,难以咽下又无法吐出,只能任凭它们从嘴角滑落。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眼皮似乎有数千斤一般,根本无法抬起。 不过,在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听到了自己祈求的声音——来自自然的落雷声。透过雨水和血水之间的导准的劈在了自己身处的这片土地上。整个世界一片惨白,强力的电流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余兴笑了。 没人知道他因何而笑。 余兴满足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目。而飞奔而来的那人,则被自然的落雷劈成焦糊状。迎面而来的狂风将那碎末吹到高空,也算是所谓的回归自然。 这就是,死吗? 脑子里一片空白,迄今为止的一切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内闪过,有惋惜,又有不甘。想要挣扎起身,但早已没了气力;想要指天怒吼,却又同样无能为力。 突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漂浮在空中,右眼的金光将周边的迷雾照散,发出一种类似领域一般的气体状物质,把他与周边事务隔离开来。金光将他破损的经脉用一种未知的力量修复,宛若从未受过伤一般。 只不过,他的精神尚未苏醒。 过度的疲劳和紧张,使他在刚一放松后,便陷入昏睡。看这样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了的。不过由于被隔离开了,所以很难有人在这种雨天发现他的身影。 说来也怪,在一般的地界,雨水很难扩大到这个地步。而且最奇怪的是,那场雨足足下了半个月,将余兴与那人战斗过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苏醒后,他对于自己是否还活着产生过莫大的疑问,但是当右眼的痛楚令他全身绷紧后,便不再纠结。没时间耗费在没什么太大意义的问题上了,既然活着,自有它的道理。 拍拍身上的尘土,余兴身上冒出了蒸汽。他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无语的摇摇头。 发现自己的修为有了些许精进,他有些高兴,但是一想到是自己拼尽全力,从生死线拉回来的,就有那么一点点不太舒服。他心里有一口怨气,怨恨自己的资质。他知道这是天生的,但就是不愿低头。 正要起身去探索,突然感到身上黏黏糊糊,用手一摸,再贴近一闻,余兴差点把年夜饭吐了出来。 这,这是啥味道啊? 强忍住胃部的翻涌,余兴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两立方的清水,将自己和衣服彻底的冲刷了一遍,用手理了理头发,这才感到清爽许多。 他发现身上被冲刷下来了很多杂质,好像是在重塑经脉时,眼睛上的金光帮他排出的。 “看来是排出了不利于修炼的废弃物啊,这,可就有意思多了。”余兴淡淡一笑,将灵力缠绕在双脚上,轻轻一跃,竟飞出三米多高。 由于不太适应自己的力量,导致自己被摔了个那啥。灰头土脸的起来后,他打算尽力一跃,腿部肌肉绷紧,前脚掌将地面踩出一道道裂缝。用力,蹬离,他飞起了十米左右,整个人在空中好一会才下来。 自己要适应一段时间了。 余兴从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他单手拎起来挥了挥,发现这玩意对自己来说,有些轻的过分了。 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拿它的时候,两只手都没能握住,差点掉在地上。以前看它,像是凝视着未知的深渊;现在看它,则仿佛是在看一位深交的老朋友。 他再一次发动影袭的能力,身体彻底的融入黑暗。 现在,在同境界下,可以说没有人能够再次识破自己的影袭了。余兴有些得意,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能够提升,那不是非常nice吗。 他伏在地面,此时,阵法破碎了。 外面的人潮如同发疯的丧尸一般袭来,没人知道他们在找寻什么,而余兴此时只想尽快离开,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战场上。再怎么说,他也是云剑宗的一员,他有责任和义务参加。 但是好巧不巧,他又碰到了那名少女。余兴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回忆起起自己能力被看破的那次,那真叫一个尴尬。 少女眨了眨眼睛,朝余兴所在的位置看了几眼。她有些疑惑,看看手中的刀,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去,突然回身一刀,刀光将地板劈成了齑粉,又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余兴倒吸一口凉气,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处。他看向身下的痕迹,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真的是一个和我同境界的人? 见仍旧没人出现,少女更加疑惑了。无奈没有证据,不得已离开。 好家伙,自己刚说完就遇到个打脸的,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余兴喘了口气,他将手上握紧的雷芒松开,惊讶的发现自己没受伤。 难道说,自己只要不主动移动,就会彻底的融入影子中,难以受到伤害? 心中不确定的他,又重复试了好几次,发现确确实实是这样的。不错啊,这能力,相当的变态呀,简直就是为了偷袭量身定制的一般。 余兴突然想起,他曾在那本书上看过,说是每个人的武技都会根据自身习性进行改变与进化。 现在看来,这不是说自己的性格就是一个阴暗深沉的混蛋吗? 不不不,这可不行,想要在境界上有所作为,靠偷偷摸摸的行为可不行,更何况他体内的养息决和雷杀决都是至阳至刚的功法,一直这么做下去,会有损心性修为的。 这令余兴十分苦恼,毕竟雷杀决的高爆发和影袭的配合,可以说是极度的完美,而养息决的浩然正气又可以让他长时间持续这个状态,现在放弃的话,完全可以说是一种极度愚蠢的自杀式行为。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等等,凭什么用影袭就算是阴暗深沉?凭什么在明知正面对决胜算不大的情况下,我还得傻乎乎的一根筋冲上去?凭什么?凭什么我要用自己的短处去挑战别人的长处? 对啊,他妈的,凭什么? 余兴感到自己领悟到了什么一样,开始保持着影袭的能力进行修炼。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每个周天的运行,那霸道的灵力都将他的经脉撕扯的七零八碎,而后又被养息决活活拼凑回去。就这么持续了三十个周天,余兴长呼一口气,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这就是,对于自己的挑战吗? 第十九章 梦幻 想通了问题后,余兴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缓缓解除了影袭。他的首要任务是弄清楚现在自己在哪,然后才能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结果身边所在的森林并未像是自己记忆里头的天寒地冻,反而是一片生机盎然。 我这是在哪?余兴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一处可以与之契合的地方。整个人有些晕头转向,屏息凝神,他用精神力探测周围的事务,这才发现二十里外,有着人类活跃的气息。 看来自己可以去那边询问事情,余兴看向雷芒,有些无奈的想道。咽下储物戒中的最后一块干粮,又找到了一条看起来还算清澈的小溪,努力的洗了把脸。 接下来就是大概一整天的奔波了,唉,人生苦短啊! 等到余兴气喘吁吁的赶到城门口时,已经是黄昏了。交付过路费后,余兴抬头看着面前的城门。只见上面用着锋利的笔法写着【华空城】。 记忆中,这一带属于一个名为玄铭宗的宗门掌管。而玄铭宗的建立也是十分奇特的,他们开宗立派至今也不过五百年,却是坐镇了十位通络境的高手,据说其中的老宗主和现宗主都是与云化尘不相上下的存在。 这等实力,在百年前的战争中却是没怎么出手,这种情况令余兴有些不解。说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么一个世人皆知的道理,他堂堂大宗门不可能不晓得。 作为一个价值观正常的修士,余兴虽说是抵制战争的爆发的。但是万物不绝对,如果他站在大宗们的长老们的地位考虑,那一些战争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从哪里找那么多资源给宗门弟子们修行? 这么想着,他来到了华空城的一家普通旅馆。其实旅馆从外观上看着并不是很普通,但无奈人家名字就叫“普通旅馆”。 交了几天的房租,余兴打算在这里先好好休息一会。他自从战争爆发至今还没能合一次眼,整个人的身体虽然没事,但是精神状况着实不佳。 他毕竟还是个初入道门的修士。 上楼前,一缕熟悉的气息从楼上飘出,余兴二话不说,直接将身形隐入店小二的影子中。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余兴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那位少女的追求者了。不过也好,省的多费口舌。 少女狐疑的看了楼梯,愤恨的跺了跺脚。这一样貌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十分可爱,但是被砍过一刀的余兴心头却是抹过一份凉意,差点因此解除隐身。 那少女折腾了一会,终于离开了旅馆。余兴松了口气,前往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大,整个屋内有熏香的味道,心旷神怡。余兴看向一旁独立的卫生间,在看向周围的简易家居,有种莫名放松的感觉。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宗门,回到了自己那张不豪华但无比温暖的铃木床上。坐在床上,余兴换上宽松的衣服,叫店小二拿了点茶水和点心上来。推开阳台,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椅子。 说起来,这把椅子还是他从那帮山贼手中发现的,不用白不用。 给自己缓缓沏壶茶,从盒子中取出一块糕点。余兴独自坐在椅子上,望向天空中的繁星与明月。银月很圆,很美,一如手中软糯的糕点一般,令他赞赏尘世的美好。 他就那么痴痴的待着,一坐就是一夜 早上到了,银月隐退了自己的光辉,太阳又将炽热的光芒赠与世界。他不清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像现在这般悠闲地欣赏着月光,而不是奔波在名利的道路上。 修士本应逆天而为,是需要向天地借寿,夺万物机缘的。结果又让这俗世人都明晓的道理给困住,岂不可笑? 余兴似有感悟,他拖起困倦的身体,来不及准备笔了,他想道。一咬牙,余兴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渐渐渗出来,他的手指在宣纸上飞舞着: 一人一壶一茶点,坐赏孤云银月圆。 伴风伴树伴繁星,共享浮生半日闲。 止住伤口,余兴面带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稍作欣赏便将其收起。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 余兴看向这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床铺,嘴角一阵抽搐。我的睡姿那么可怕吗?印象中,在宗门的这一年,自己还没有为叠被子苦恼过。 算了,反正他们还要收拾。余兴扭扭脖子,开始了洗漱。他朝店小二要了一份朴素的早饭,一点点吃完。只有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才能明白补给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收拾完东西,余兴从普通旅馆出发了。所幸这次他没有遇到那位要命的少女,否则又要耽误事。干粮的储备不足了,他不得不前往城里的商铺去购买。不过自己的灵石充足,所以不必担心会像以前一般。 说起来,华空城真大啊。想自己以前在那个小城市生活的时候,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其中的生活也是如此。 调整心态,余兴向面前的道路上走去。干粮的出售处很多,余兴也是付出了一些世俗金银,才从小二口中套取了一些好的场所。虽然路途会遥远些,不过他倒是无所谓。 走着走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蒙面老者与他擦肩而过。余兴的右眼忽然一疼,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眼睛。 这时,脑海里响起一道陌生的话语:”小子,你的右眼远非你所能掌控的。看在你我有缘,若修练至凌云境仍旧没有爆体而亡,前往玄铭宗,我等尚可为你做些事情。” 随后在他眉心处留下一道印记,化作冰晶四散。原本还算温暖的空气竟逐渐变得寒冷,望着口中呼出的热气,余兴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懂,但是刚刚提到的事情,令他有些感兴趣了。 玄铭宗吗?我没去,你们倒是找上门了。 购买完后,余兴试图用不那么刻意的方式去朝店员询问最近的事情: “听说最近有宗门被其他的宗门围攻了啊,战况好像还很惨烈。” “客官说笑了,现在正值各大宗门的选拔弟子的吉时,谁敢上来惹事?” “啊?不是说森林都冻上了吗?” “您在开玩笑吗?念在您是客人的份上,我们可以当作没听过。要知道,我们可是需要森林里的食物来做生意的。” “啊?”这下倒把余兴给弄糊涂了。周围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还在指指点点。 难道这之前发生的战争是空气吗?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是不清醒的吗? 他浑浑噩噩的从店里出来,也不知道如何从这里走到城外的。看向面前尚未冻结的巨木,余兴用右手触摸了一下树干。熟悉的干硬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缓缓坐在树旁,望向天空。余兴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抹泪水划过自己的脸颊。 从店铺的日历表上,余兴看到了自己现在生活在距今约一百年前的世界。天地灵力的浓度没变,干粮的烹饪方式没变,就连树木的硬度也没变。 为什么? 这时,那道气息又从余兴的前方出现,与此而来的还有数个与其境界相仿的存在。隐藏在暗处,他在安全距离的位置观察少女的举动。 为首的率先发起了攻击,少女见招拆招,轻松的挡下了。随后用长刀与之对拼,用刀背将其快速打晕。剩下几人按捺不住,一拥而上。 这时,余兴发现两里以外有一个狙击手,他没发现自己,但是不清楚少女有没有发现。只见少女很快处理完几人,用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身后轻轻丢去。 破空的声音令余兴懵住了,他没想到少女随手的一击也是如此的致命。 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吐了口血水,狠狠的说了一句:“不愧是玄铭宗的天才,哪怕是绝尘境的也不是我们能够对敌的。纳兰若,看来为了对付你,需要派出更多人手了。” 余兴的脑子一下子就炸掉了,纳兰若在他的那个时代已经是凌云境的强者了,据说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巨力境。巨力境的强大,他在森林里头就体会过了。至强者的交战令他根本无法插手,甚至连旁观都十分困难。 我是在做梦吗? 传说她天赋异禀,少年时期就以刀术与体术出名。很多的男性追求她,都被以心中有人为由拒绝。现在看来,强大确实如他们所描述的一般。看来自己当时的及时收手十分明智。 余兴心中有所好奇,那个男人是谁?可以让纳兰若如此痴迷?不过很快他放下心中的想法,说不定人家只是找了个借口呢? 修道,求真,别瞎想。余兴深呼一口气,将原本有些不稳的影袭稳固了一下。 纳兰若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不再理睬。手段利落的收拾完战场,开始朝远方奔去, 余兴将目光看向纳兰若,他需要找到回去的路,那而路过的老者说凌云境后可以去玄铭宗找他,那么现在跟着玄铭宗的后世少宗主必然会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眉心的印记隐隐发光,右眼的金色显现了一下又消失了。 他整理好衣服,处理好自己的状态,跟上了纳兰若的步伐 第二十章 长夜 打定主意,将自己的身影融入周边树木的影子。这样,即使纳兰若感觉到了什么,也无法从那么多相似的巨木中发现自己的身影。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就算她发现了,也没法攻击到处于影子状态的自己。 余兴有些紧张的看着远方,他明白,不可能再在后面尾随了。那么,以一种游离在周边不远但是与之平齐的位置,便是最优选择。如果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余兴还可以默不作声的处理掉,也算是还玄铭宗一个人情。 说来也巧,在他刚刚起身,就立刻感应到了周围有不少潜伏着的刺客。暂且叫他们这个,毕竟也只是猜疑。不过,放任威胁自由可不是余某人的作风。 换上深绿色的丛林作战服,余兴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掏出暗匿,面对周边的可疑地点开始放黑枪。由于消音器的优秀及穿甲弹的坚硬,一个个潜伏着的敌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从这个世上消失掉。 令他有些许诧异的是,心魔此刻竟没有再出现。看来日后还是要注意这个问题,余兴想着。这玩意说要命,也不要命。 主要是无法预知它会在什么时候发作。稍作想象:正在我们与敌人交战正酣时,自己的心魔突然发作,那得是多么坑爹的事情。 就这么一边处理,一边躲藏,余兴跟了纳兰若大概一周。 渐渐他发现情况不对劲,纳兰若明显是在绕远路,并且在出发点一开始有刻意的原地转圈。看来是自己处理掉太多的刺客,令她感到怀疑了。 也是,明明自己感应到前方有敌人,做好了防备却扑了一场空,这换谁都受不了。 余兴苦笑,看来自己的一番好意是自作多情了。以纳兰若的实力,是压根不惧这些杂鱼刺客的。最后他决定彻底的融入影子,不再帮助。 显然一开始纳兰若也不怎么适应,被人阴了几次,不过后面逐渐又适应了。只可惜苦了那帮埋伏错路的刺客。 就这样,又过去了了一周。余兴在纳兰若的“带领下”来到了玄铭宗外门弟子的汇聚点。 余兴埋伏在距离大概一公里外的丛林中,就看着纳兰若渐渐走进去。他记住周边的地形特征,主要是怀疑面前的阵地也有着阵法的易容。在从华空城里所买到的周边地图里,用灵力刻下此处的位置。便转身离去。 确认位置后,他就得为自己的修行考虑了。 余兴检查了以下自己的储物戒: 里头还有充足的干粮与淡水,三身换洗衣服,一些“未来”获得的法器,七百块左右的下品灵石以及几块中品灵石。啊,对了,还有自己作的一首诗。 此外,他早就在云剑宗的那场战争中把废弃的左耳统统扔掉。在路边还采摘了一些古籍上记载的果子。余兴把地图展开,输入一部分灵力进去,很快周边的地形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附近有一片区域,就和当时的白牛山一般,居住着一些劫匪。余兴向来是不愿意无故杀人的,所以只得把目光投向这帮“可怜人”,也就当作为修士社会清理垃圾了。 余兴回忆起城镇里对于这部分劫匪的介绍,说他们盘踞在此处也有些时日了,有不少过路客因为没有钱财被残忍杀死,其中不乏老人与孩童。 这直接导致很多货物运输的车队和旅游队纷纷绕行,而受限于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以及周围修士的繁忙任务,此处便成为了他们猖獗的温床。 没有人来吗?那不正好。余兴可没有乐善好施的习惯,他也从来不自诩圣人。若是暗杀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堆修士,不仅功法的运气会出岔子,到手的利益还要不情愿的分出一些。 在修行的道路上,有什么比自己利益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 更何况,通过城里的情报他得知,几乎没有劫匪跨过玄黄境。而自己凭借着几天前斩雨一战后突破到的绝尘境末期修为,几乎可以说是力压群雄。至于那些可能迈入的家伙们,自己还是可以跑掉的。 说干就干,将手中的地图收起,给暗匿换好弹匣。经过这些天的不断使用,他发现暗匿上的杀伐之气可以被影袭给“抹掉”。起初也没敢尝试,不过当时的刺客实在太多,余兴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 架好枪,余兴利用望远镜的优势探测敌情。毕竟贸然的精神探路会被发现不说,万一对方有专门针对的法器岂不是吾命休矣。 很快,在面前出现了两个哨岗。是明哨,他没有立刻开枪,这样容易暴漏自己的位置。那帮劫匪可全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狡猾。自己还身处异世,云剑宗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收起暗匿,余兴重新掏出雷芒。既然如此,暗夜的狂欢者就要登场了。换上沾血的面具,余兴的眼神开始发红。杀伐之气使得他对于周围的感知提升了数倍,从而模糊的感应到了数里外的盯梢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煞气。 切换回状态,他不再怠慢。化作地面上的一道影子,在黑夜中游走。很快便来到第一个暗哨的身旁,手中的雷芒已经跃跃欲试。余兴果断的将长剑划过此人的脖颈,剧烈的痛苦令他绝望,雷霆的轻微控制又使他无法出声。 区区入灵境圆满就可以当暗哨了?余兴不屑的笑笑,这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不过也是,一个不大的普通寨子,能有多少护卫呢? 余兴不再留手,霸道的雷霆使得他将雷杀决的运用更加彻底,在各个暗哨间来回游走。很快,所有的暗哨都被他给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明哨,两个明哨的看守全部被打到丧失战斗能力,余兴毫不客气的用雷芒挑断了他们的经脉,防止黑手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寨子里面的大家伙了。 吃了几口干粮,又大口的喝了喝水。余兴将自己的状态回满,准备前往寨子一旁。不过他的谨慎心使得他不像别的英雄一般横冲直撞进去,而是跟在一个拖着盘子的仆人边,随着她的步伐而动。 在路过主殿的时候,余兴听到其中的寨主和别的劫匪们密谋着一些计划。秉持着不听白不听的心理,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从仆人身上的影子移动到了大厅柱子边。 结果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这帮家伙打算联合离火教对玄铭宗出手,第一个地点就是刚才余兴路过的玄铭宗弟子处。而正当他疑惑这帮人是如何找到地方的时候,一副熟悉的人面画从寨主的手中出现。 联系自己的记忆,余兴发现,那是薛纪东的画像。 这一切突然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按照他的记忆,云剑宗的本宗门距离玄铭宗相对来讲比较近,而后来离火教进攻云剑宗之前很可能也骚扰过玄铭宗。 看来这次又有出手的理由了。 余兴压住自己的怒火,耐心的等候他们讲完所谓的计划,其中不乏一些低级趣味的文字。正当寨主举起酒杯,向各位敬酒的时候,一道划破天际的雷霆将酒杯连同寨主的脑袋一起钉到了后面的柱子上。 而剩下的人慌忙而逃,各种丑剧和滑稽都被他们不遗余力的表演着。余兴睁开自己血红色的双眼,手中的雷芒将一旁的桌子砍成两截。沾血的面具让赤瞳更加妖艳,霸道的雷霆令众生无法直视彼此。 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余兴将剩下的劫匪一击毙命。对于他们,根本没有留手的必要性。留着也是祸害,余兴是不相信这群混蛋能够改邪归正;就算能,那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也不会允许。 熟练的打扫着战场,余兴将所有人的储物戒都翻了个遍。他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储存空间更大的戒指,将其与之替换掉,收集了更多的灵石。 不过这帮人也是够穷的,这么大的地方,搜起来也不过百十来块下品灵石。而法器的品质也差的要命,很多都是拿凡兵凑数的。 整理完后,他根据寨子里留下的联络地点,将另外两个地方搅得天翻地覆。与这次不同的是,第二个寨子里有两个人被钉在了石柱上,在余兴的调查下,发现这两个家伙就是人渣。 具体就不说了,怕不过审。 看着手中的储物戒不断的丰盈起来,余兴决定寻找一片安全的区域让他突破玄黄境。最近解决的劫匪太多,这段时间估计他们会高度紧张。此时不是最佳的进攻时期,可以利用空挡期提升一下自己的境界。 打开快一周的没有用过的地图,余兴用灵力在其中寻找较为空旷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的严密筛选,最后他决定在离玄铭宗不远处的一块地方突破。 在周围放置好灵力探查器,他这才开始着手突破。 首先将以往没有用完的低阶妖核全数吸收掉,使得自己的灵力境界逼近玄黄境的关口。 随后便是在周围布置十快左右的下品灵石,这就组成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 余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随后坐了上去。实际上这玩意不是必需品,只不过他觉得干坐在地上太硬了。 聚精会神,他开始着手吸收彭澎湃的灵力。要知道,十块下品灵石能提供的灵力足以把他撑爆,而余兴需要先稳定自己的灵力修为,才能进一步的吸收。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一块巨石压碎了一般,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直流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禁闭,整个人的表情十分扭曲。 这个过程,就是在把他原本闭塞的经脉打开,使得其中的脏东西排出,从而形成与天地灵力相融洽的道体。当然,有不少的天才都是天生道体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在突破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 时间逐渐从白昼流逝至黄昏,最终与长夜相拥。 他的指甲早已把手掌划出一道道血痕,不眠不休的与境界壁垒对抗着。 天空下起了小雨,他却不为所动,仍旧聚精会神的冲击着。最后,像是上天被他的精神所感动一样,雨水逐渐消退,圆月的银辉洒在他不屈的身影上。 突然,一阵电流般的快感流遍全身,四肢、经脉逐渐舒张,身上开始冒出蒸腾的热气。紧锁的眉头终于开始舒展,嘴角慢慢出现一抹笑容。 他可算是突破了。 长夜漫漫,光明始于先驱者。 就在这时,灵力探测器里出现了熟悉的气息 第二十一章 相识 那是纳兰若的身影。 回忆起上一次自己的过失,余兴决定不能再打草惊蛇。他选择利用影袭的能力附着在周围的巨木,利用一根连着一根的影子进行移动。玄黄境初期的气息逐渐隐藏下去,脚步逐渐跟上她。 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坏事似的 不为人知的干咳一声,余兴悻悻的笑笑。确实,在凡人界里,这种行为其实应该会有很多不雅的称呼。不过他的目的可不与那群家伙相同。 纳兰若的气息显得有些紊乱,但是好在他的感知力提升了不少。这种情况,估计是又被别人追杀了。想到那帮劫匪们的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们先拿头顶玄铭宗天才之名的纳兰若开刀了,而且周围的气息数量,那叫一个多啊。 余兴耐住性子,一个个寻找周围潜伏者的位置。这帮人和自己先前遇到的暗哨们的能力,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 原本的暗哨他可以很轻松的解决掉,而这次的敌人排列严密,气息掩盖的十分恐怖。从更远处,余兴还感觉到了几道和他现在境界气息相差无几,甚至更强大的存在。 纳兰若在一块较为开阔的平地上停下了脚步,看来她是打算在这里处理掉这帮人。余兴不禁暗暗感叹地点选择的巧妙,因为平地的视野相对来讲更好,而且很难做到彻底的偷袭。 纳兰若从腰间拔出长刀,刀身雪白,刀柄处有冰蓝色的花纹。这还是他第一次细致看纳兰若的武器,竟是一把如此美丽的长刀。随着纳兰若的手腕一翻,刀尖直指一个潜伏者,丝丝凉意顺着刀身发散到空气中,余兴不得不运行养息决来对抗。 纳兰若挥动手中的长刀,以大开大合的招式将刀光劈在四周。这招无论侦察还是封闭视线都可以说是绝佳。而潜伏的修士毕竟没有余兴那么bug的招式,不少人来不及躲闪被直接劈成两截,肠子流淌在地上。 余兴忍住胃部的翻涌,好家伙,要是在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没闪躲,头铁的硬接一招,恐怕自己也不会有多好受。 剩下的潜伏者不再隐藏,身着深黑与血红混色的战服,他们从周边一拥而上,在纳兰若的身旁形成一道阵法。 余兴眉头一皱,他记得这道阵法的名字叫做【盘旋】,可以让处在阵法中的敌人逐渐丧失方向辨别能力,从而被彻底的破防。 这下不妙啊,他不禁在心中为纳兰若捏了一把汗。而纳兰若仅仅不屑的笑了笑,开始了自己的战斗。全身的灵力调动到四肢百穴,脸庞逐渐结上一层冰霜。 长刀轻松的与敌人的周旋着,将一个个袭来的威胁轻松化解。 那些站到阵法上的,全部都是绝尘境圆满的修士。在突破前,余兴自问不可能一次性对敌如此多的同境界敌人,而纳兰若身上散发的气息仍旧只有绝尘境末期。可想而知天才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认真战斗的纳兰若,时不时的会用眼神扫过那几个境界气息和余兴差不多的角落。她知道有着不止一个的敌人潜伏着,但是自己无法判断确切地点。 真是绝了,明明自己前几天遇到过的那家伙的隐匿能力就够让我头疼的了,这怎么又遇到了几个这么要命的家伙。 她开始迅速的处理这帮绝尘境的修士们,长刀一劈一砍,就可以轻松的解决两个刺客。她的刀法已经练到大成,接近圆满了。 她自己估计是在玄黄境末期就可以将功法换成二星的进阶版本,自己也在不断的完善一星版本的。 该说不说,镇宗功法就是强。哪怕自己仅仅是练到一星的大成,就可以以弱敌强如此之久。 突然,余兴和纳兰若同时感应到,边缘处有个原本模糊的气息开始变得清晰,而且是极速的。余兴的理智告诉他,纳兰若会有危险。不过出于对自己的实力信任以及和对玄铭宗的尊重,他选择了等待。 将自己手中的雷芒和暗匿死死的按住,余兴克制住有些暴乱的杀伐之气。他知道还有一个隐秘的家伙在阴着,而他需要一个好的机会。 没有丝毫的犹豫,纳兰若迅速将境界从绝尘境末期提升到玄黄境初期巅峰。这一操作震惊了余兴,但是前来的女子并没有任何言语。她眼神阴毒的看着纳兰若,将手中的镰刀挥舞起来。 双方都非常默契的没有使用长距离武器,他们知道纳兰若的感知能力十分强大。不会有人喜欢浪费资源,哪怕资源很多。 双方开始交战,飞舞的气浪让周边剩下的绝尘境修士根本无法插手,只能退回到原本的地方,开始救治受伤的同伴,并且其他的去重新结阵。 纳兰若知道,越拖下去局势对她越不利,便直接使出了目前的绝招之一:落雪凝冰。冰霜也开始侵蚀着长刀,原本就雪白的刀身此时变得开始变得蔚蓝,将周围的空气逐渐冻结。 她很快借此封住了对方的退路,随着一声娇喝,纳兰若挥刀砍向对方。 如果被劈到的话,纳兰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她的经脉直接冻结,从而瞬间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一直隐藏的那位也动手了。他头戴面具。宽松的衣服与四散的长发难以察觉其真实性别样貌。将一直垂下去的双手提到胸前,瞄准纳兰若的位置直接拍了两个空掌过去。纳兰若来不及收势,几乎就要迎面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怒吼的雷霆从天而降,直冲那后来者。霸道的雷霆击散了其中一掌,因为他刚一出手,就被纳兰若的傀儡以死相拼的划出了一道惊天刀光所击中,不得不撤回一部分灵力护体。 纳兰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原本胜券在握的她松开了紧握长刀的双手,痛苦不堪的用左手护着受伤的右手。 余兴用精神力进行了最简单的解释,便再度隐匿气息,把很大一部分没能反应过来的绝尘境刺客击杀,再从那边撤回来。 雷芒再度沾满鲜血,紫金色的雷电混杂着些许火焰,赤红的杀瞳不掩饰内心愤怒。 雷杀决中除了落雷以外还有很多别的招式,只不过由于落雷和影袭的相性最好,所以余兴经常使用这招。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其他的招式。 比如说,接下来施展的招式:极光。 将身上四成灵力注入长剑进行附灵,控制灵力游走的方式,余兴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此时那两个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咆哮着向他冲来。 只听一声爆喝,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惨白,那两人无法分清彼此,差点互相撞上。 来不及解释,余兴一把抱起还处在错楞状态的纳兰若,也不管她的想法,拔腿就跑。一路狂奔了接近二十里地。 终于,他因为体力不支停了下来。此时纳兰若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余兴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在那里遇到过。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纳兰若,无语的把面具戴上又摘下来,这时纳兰若瞬间清醒了。她一拳打向余兴,不过由于受伤,导致这一拳也就和平凡女子的威力一般。 她慢慢往后退,一脸惊恐的说道:“别靠过来,不然,不然我就” 余兴急得百口莫辩,他真不是那种打算趁人之危的伪君子,尤其是面对一个如此漂亮的少女。慌乱之中,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额头的刘海被风吹散,露出了老者留下的印记。 这印记是相当独特的,是玄铭宗现任宗主对别人心性认可的标志,也是不被视为敌人的特征。虽说老喜欢云游,但是看人能力确实不赖。 因为那个宗主有一项特殊能力,可以看清人身上的业障,据说这是从佛家修行过来的技法。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余兴确实把分寸把握的很好,没有下杀手也没有追杀她。 纳兰若这才逐渐放下对于余兴的防备,而他不久后也猜到了是印记的原因,略显狼狈的笑了笑。 双方很默契的隔出一段距离,纳兰若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疗伤。这还是余兴第一次看到有人用丹药辅助修行,毕竟自己的修炼一直都是用灵石和妖核强硬的修炼的。 早些时间曾听说过高境界的修士们会用特殊的丹药和高阶灵石辅佐,现在也算是长了见识。 他在一旁默默的护法,顺便检查一下自己的收获与恢复灵力储备。从那些刺客手中他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功法,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认真阅览。 纳兰若则是看着自己逐渐发黑萎缩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吃下丹药。一股冰冷的液体从她的喉咙滑下去,顺着自己的灵力操控走向手臂。 这种毒的名字,她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此毒名为画骨换皮,毒发时可以彻底溶解掉中毒的修士,是离火教派的拿手剧毒,看来这次盯上她的人物非常棘手。 得亏她在中毒后没有再度的运转功力以及耽误太长时间,否则自己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忍着剧痛处理掉伤口后,她几乎虚脱了。原本满头的青丝也变成了银发,并且毫无光泽。 正在她万分无助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别动,我用养息决试一下。”随后一阵温暖的内力从她的后方传来,在发丝上飞舞。原本几近枯萎的头发逐渐柔顺起来,发根开始有了一点变黑的趋势。 这一手其实余兴也没能想到会奏效,结果竟然真的有用。 纳兰若也是没有想到余兴的治疗这么强大,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余兴老脸一红,说道:“我觉得,女孩子的头发还是要这样才会好看一点。” 他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谁知道在单独面对这么一位漂亮的少女时还是会紧张。 等到他转过身去,才发现纳兰若的脸也有点红了起来。余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好像要挣脱胸膛的束缚一般。他想克制住自己的目光,可是身体却怎么也不肯扭过去。 逐渐平复心情,余兴警告自己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点,他们至少需要前往玄铭宗的弟子聚集处,把情况报告好并让她有正规的治疗。 结果余兴打算告诉纳兰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纳兰若枕着自己肩膀睡着了。 可能是消耗过大的原因,她睡得很沉。余兴不愿意打扰她,于是便将精神力探测放至最大,来确保安全,并取出一件薄衣服披在她身上。 三个时辰后,纳兰若缓缓醒来,她的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回到聚集地。发现自己靠在余兴的肩上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红着脸,朝别处看去。 在两人吃完干粮后,纳兰若率先开口:“感谢道友昨日相救,此后必有回报。我现在打算动身前往玄铭宗的弟子聚集点,不介意的话,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余兴知道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为了不让她太尴尬,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再接话。两人说定下午动身,于是便各自进入了修炼状态。 下午到了,走之前,余兴叫住了纳兰若。 第二十二章 曲折 余兴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顶帽子,不由分说的帮纳兰若戴了上去,随后退到一旁,说道:“戴上,多少还能遮挡一下。” 纳兰若低着头,按了一下帽子。双方象征性的交换了下名字,便由纳兰若开始带路,余兴在后面跟随。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余兴已经忘掉原本的地点。修士们的记忆力与常人有极大区别,基本上记住就忘不了。 他又不是蠢驴,自己暴漏这件事怎么会做。 双方的分工非常明确,再加上两人均擅长侦察,一路上尽管有些小小的曲折,但是总的来说相对安稳。除了几个前来拦路的小毛贼,几乎畅通无阻。 很快,在纳兰若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玄铭宗的弟子汇集处。余兴放弃了附着在纳兰若的影子里,他知道以后还得和这帮修士打交道,那么就算现在隐藏了日后还得再介绍一便。况且纳兰若也不会同意自己的举动。 打定主意,紧紧跟着纳兰若。门口的守卫注意到了他俩,两人的长枪交叉,把门口堵成一个叉形的壁垒。其中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目光看似瞧着纳兰若,实际却在紧盯余兴的一举一动。这种认真的阵仗倒是能够吓到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余兴笑了笑。 很快,惯例一般的问话便从守卫的口中问出:“你是来干什么的?” 余兴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而这一沉默在他们的眼里可以说是无声的认罪,便一改面善的假象,双枪对准余兴。 玄铭宗一向都以纪律严明闻名,他们不会容许自己所制定的规章被别人轻易的破坏,即使这个人和宗门天才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也正是因为这个,玄铭宗才能从千玄小世界里那么多的宗门中脱颖而出。 纳兰若也紧张了起来,她正欲开口,却发现余兴缓缓的撩起了自己的刘海,洁白的额头上玄铁色的印记相当的明显,印记边缘的符文向他们诉说着禁止出手的道理。 在一路上,他从纳兰若那里得知这个印记代表的含义,并且还了解了其一些“副作用”:在没有受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不得主动对玄铭宗的人员出手;不得主动损毁玄铭宗的相关财产;可以凭借印记从玄铭宗享受相应境界的弟子待遇;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凭借次印记投靠玄铭宗等。 一开始动手的守卫示意自己的同伴放下长枪,双手结印,门口那类似漩涡一般的结界逐渐消失,恢复了正常的道路。他俩慢慢从守卫冰冷的视线下走了过去。 确切的来说,那冰冷的视线是针对余兴的。 也是,任谁也不能够一下子就相信陌生人。在战争期间,保持着理性不出手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刚过来就要占据他们为数不多资源的陌生人。 不过,在余兴从其身旁走过的时候,那突然爆发出来的炼髓境修为着实吓了他一跳。原本只是认为他们只有玄黄境,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一旁的纳兰若则无奈的扶额,显然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余兴讪讪的笑笑,跟上她的脚步。 这里也不小,炼丹、炼器、聚灵阵、武器阁、灵石矿等应有尽有。毫不夸张的讲,这就是一个小型宗门。 看着这里的资源,余兴不禁感叹道:“要是我当时就能有这种资源,说不定就可以为宗门多出一份力了。” 纳兰若没有再询问余兴的身世,她是个识趣的人。有些人一旦问急了反而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如果不逼着他,终有一天他会自己吐露的。 她已经开始对余兴产生强烈的兴趣了,自己身为年轻一代为数不多的天才,同时期的人她不说知根知底,起码成名绝技和常用武器还是了解的。 而余兴的横空出世则让她的知识库存出现了强烈的危机感,无论如何搜索枯肠都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存在。而且本身的实力还相当恐怖,假以时日必定成就一代强者。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拉入玄铭宗的话,那她这个天才的称呼完全可以找个活火山扔进去烧了。 余兴给自己找了个聚灵阵去修炼等候,而纳兰若则去会议室汇报从他那里得到的情报。毕竟还是本宗门的弟子相对来讲更值得信任。 纳兰若回来后,第一时间不是去与弟子们集合,而是径直奔向余兴所在的聚灵阵。她神色有些慌张,原本素净温润的脸颊有些发白,头顶的帽子由于过于激烈的奔跑导致歪歪扭扭的,一缕俏皮的银发从帽子的“禁锢”中逃离出来,调皮的翘在一边。 这一切,让原本就漂亮的她增添了别样的可爱。余兴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楞了一会后红着脸示意,让她整理整理衣服。而纳兰若则是没顾得上,她直接把事态和余兴谈了: 玄铭宗的探子从周边的灵力感应装置和自己的探索中,发现了离火教和另一波不知名的修士的灵力痕迹。其中离火教的占大多数。从余兴提供的情报来看,应该就是那些盘踞在森林边缘的劫匪们。虽然大部分的境界不高,但是奈何数量庞大。 而且,最近劫匪的痕迹也逐渐多了起来。听说是一个擅长用雷的修士杀了他们的兄弟,从而导致人心惶惶。而他们的首领为了安抚,则是默许了一些原本会被视为出格行为的抢劫屠杀。 说到这,她略显幽怨的看了余兴一眼,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余兴无奈的看着她,双手一摊,表示“我也没办法”。 并不是因为修士击杀了劫匪,劫匪才会去屠杀民众;相反,若是修士任由土匪肆意妄为,后果才真的不堪设想。 一个没有约束的邪恶行为,会无休止的扩张下去。最终,整个世界都会成为名为废墟的荒漠。 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则是他们开始发现并准备进攻玄铭宗的弟子聚集点了。 且不言如何发现的,毕竟那帮离火教的教徒能够遍布整片千玄就说明他们有着不俗的手段;而为了应对进攻所需要的人手又出现了极度的缺乏。所以,纳兰若希望余兴可以留下了和他们一起共度这次危机。 当然,报酬方面无需担心。 余兴看着面前的少女,他深知此女虽年岁不高,但是考虑宗门大方向的思维令人钦佩。此次的决策恐怕也是出自她个人的意见,因为不会有高层愿意让一个无法为自己掌控的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即使他身上有着老宗主的印记。 毕竟,战场上的指挥权,还得是归属于在战场上的人。 余兴很想像一些热血青年一样,满口答应下来。但是他做不到,他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舍弃自己性命的烈士。 他思考了一会,留下一句:“明日卯时,我会在聚灵阵前给你答复,恕我无法果断的回答你。”随后,余兴便一头扎进聚灵阵,整夜没有再踏出半步。 纳兰若显然也是料到了余兴的做法,而这次的谨慎处事也很符合他的性格。这让她越发觉得余兴是个处事沉稳,富有经验的好苗子,而从余兴夜晚的选择来看,他多半是不会离开的。 纳兰若相信自己的判断,通过之前的接触,她深知余兴留下来的价值远比离开要大得多。实际上,很多的长老就是由一些弟子和另一些长老们像这样“绑架”来的。所以玄铭宗又有个怪异的别称,叫做人才聚集地。 一夜过去,卯时已到。 不出纳兰若所料,余兴经过一晚上的考量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他接着就告诉纳兰若要整理一下帽子。虽然昨天他就提醒过一遍,但是纳兰若由于忙着讲事所以压根没听进去。 纳兰若一怔,随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余兴观察到,黑色已经从原本的发根蔓延到了头发的中间,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回到原本的发色。 余兴不讨厌银色头发,但倘若是牺牲健康换来的,代价就未免过大了。 两人随后以同前往聚灵阵,开始运行灵力来冲刷自己的经脉。玄黄境,在凡士境的修行中算是比较特殊的境界。境界的突破并非往常的灵力积累,而是灵力的冲刷次数。每个小境界都需要360次圆满冲刷。 此过程虽然省去了积累灵力的繁琐,但是每次冲刷会剧痛无比。因为在玄黄境之前的修士仍旧只是凡胎肉体,所能够吸收的灵力极为有限。而此次的冲刷可以认为是在扩张经脉,从而为日后的灵力储备提供更大的场所。 通俗来讲,就是为了能够盛更多的水,我们需要在原有木桶的基础上利用别的材料将其扩展至水池的大小。这时想必有人会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换个更大的桶或者去寻找个更深的容器? 要知道,人是无法轻易舍弃自己身体的,这种事情对余兴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讲,过于不现实。 而聚灵阵的作用,就是省去了自己吸收灵力的时间,直接利用现成的天地灵力来冲刷身体,即便捷又高效,毕竟聚灵阵所吸取的是极为纯净的天地灵力。 在第四十五冲刷后,余兴停止修炼,大汗淋漓的从聚灵阵中走了出来。而他不知道的是,纵使是天纵之才的纳兰若,一次最多也就只能承受二十次的冲刷,而且这之后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身体。所以在他出来后,纳兰若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注视着他。 余兴有些心虚,他其实还可以在挺住几次,但是此处人生地不熟,万一晕了过去那岂不是尴尬的要死。而现在看来,恐怕是自己的偷懒让他们有所不满了,害得他急忙解释,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白眼。 直到后来,纳兰若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一边,手脚并用的给他解释了一通,余兴才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纳兰若无语,假装生气的敲打了他一下,便离开了聚灵阵。余兴则是活动了下身子骨,找到澡堂,洗完澡后,又在演武场演练从劫匪手中获得的武籍。 其中一本名为磐岩固体的防卫型武技吸引了他的注意,由于无法从内容里得知其品阶,余兴便抱着试试的态度开始了修行。白天他去冲刷经脉,傍晚便在修行武技。这样的日子,虽说枯燥,但好歹充实。 然而两天后,染血的城门宣告了和平的临终 第二十三章 混战 正直黄昏,余兴和往常一般在练习磐岩固体。此功法总共分为四层,分别称为:金钟、磐石、层岩、泰山。 值得一提的是,从其他的弟子那里,他了解到这是一本二星功法。其强大无需多言。同时,入门也要比一星功法雷杀决要难得多。 实际上,雷杀决在余兴多次的使用下已经趋于完美,大概可以媲美二星功法的半步大成了。其中的很多原本书籍上没写的用处也被他发掘出来。这还得归功于在森林里的不断训练,才能够让他如此的熟练。 进过两天的摸索,他还在入门的边缘不断徘徊。训练场的木头桩子把手臂不知打红了多少次,数不清的木刺曾经扎在手上。可惜碍于时间太短,最后一道气还没能够理顺。 养息决的境界他也才刚刚练到养灵,后面还有调息。余兴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十段,分开来修行各种功法。 放下杂念,正准备继续修行的时候,一丝隐蔽的血腥味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冲击波,碎成石块和木屑的大门从他的脸旁飞过,直挺挺的插在一栋楼上。 鲜血顺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流到脚边,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硝烟。迎面而来的无差别机枪扫射逼得余兴利用影袭的能力贴附在一栋看起来巨大的建筑后面,面对这种程度的火力,是不会有傻子去硬抗的。 从枪口的火力覆盖程度和子弹口径来看,估计是至少中品法器。他气愤的朝地面吐了口口水,这帮鬼真舍得下血本啊。 余兴虽然也有一两把中品法器,但是和自己的相性不是很好。戴好面具,握紧雷芒,开始朝纳兰若所在的地方飞奔。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纳兰若正在休息区享用晚餐。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她一大跳。第一反应便是取出长刀,刀身和精致的面庞同时开始结冰,逐渐认真起来。他们都料到了离火教的人会近期袭来,谁曾想是这么迅速与强硬。 不似两人,其他的修士可就不会那么淡定,我们能想到的各种灾难处理方法都他们活灵活现的被表演出来了。这里绝大多数的还只是绝尘境甚至是入灵境的弟子,他们的实战经验不说丰富,几乎可以认为是没有。 再加上一直被教导的正派思维,夸张点说,让很多的弟子连杀只鸡都相当困难。 飞奔而来的余兴看到这一场景,几乎就要气笑了。我们在拼死拼活的和别人战斗,他们却在考虑如何跑路,还那么不“专业”。 两人相遇,纳兰若用眼神示意交战目标。双方分别盯上了同境界的教徒,手中的武器跃跃欲试。 很快,随着炮火声的逐渐衰弱,取而代之的是刀剑交错的金属碰撞音。双方的境界差别不是很大,所以说一个疏忽就会被他们逮到机会,一剑下去,见血封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凡人电视上演的双方纠缠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的,可能再高一点的境界可以做到,但是对于他们来讲就是扯淡。没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一刀、一剑足以。 交战时,余兴悄然将雷霆之力聚集在不握剑的那只手中,开始压缩其大小。不断的聚集,不断的压缩,直到他把水桶那么大的雷霆压缩至一颗糖果那么大后,才停下手中格挡的剑技。正当对手觉得得手之时,糖果大的雷霆从他的面前迅速扩张开来。 一瞬间,对方被永久性致盲,而且由于其本身擅长用火,那扩散开来的雷霆有不少是直冲附火的砍刀上的。雷与火的交融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其声音甚至在此地的边缘处都可以被听到。除了听觉上的震撼以外,最直接的莫过于那人爆裂开的血肉和余兴猩红的双目。 两重打击下,部分的教徒和劫匪出现了许多诸如腿软和呕吐的负面状态,令他们士气大减。不过他知道,玄黄境以上的高级战力是不会被这种小事干扰到的。 于是余兴利用身法加速甩掉追击者,将目标从玄黄境换到绝尘境和入灵境的修士身上。 还记得他曾经自信的认为,可以在绝尘境时从玄黄境的手中逃离,现在来看实在是太荒唐了。玄黄境的身体素质与精神感知能力要远远强于绝尘境修士,再加上功法的熟练运用,根本无路可走。很快,数十人便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纳兰若看到余兴的举动,若有所思。她没想到余兴可以那么快的解决掉同境界的对手,而且发现他的目标特别明确。余兴就是在扰乱对方的心态,从而让他们自乱阵脚,来给弟子们争取少数救命的撤退时间。 于是她便传音给若干实力强劲的绝尘境圆满弟子,让他们留下,命令其余的按计划撤退,他们会守住这道防线。虽然比不上余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的理念,也算是能够发挥自己的一份力。 很快,教徒们的进攻恢复了一开始的凶猛,而且多了一份谨慎。他们开始结伴而行,绝尘境的会聚集一部分结阵。这让本就不利的局势越发糟糕,使得他们更加头疼。 所幸大半的弟子都已经撤离,按照余兴的理解,此处他们绝对不会再回来了。虽说一见面就要破坏花费不少时间的建筑物有些不道德,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放开手脚,别无选择。 纳兰若此时也处理掉了那位同境界的敌人,她让绝尘境的弟子们也开始撤退,并走到了余兴的身旁。 很早之前,余兴和纳兰若沟通过对敌方法:纳兰若作为主攻手在明处,考虑到其对于离火教的愤怒,极有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导致被躲在暗处的家伙偷袭。此时就需要能将身形融入影子的余兴来进行平衡。 将养息决发挥到极致,余兴逐渐从众人的视线中脱离,融入纳兰若的影子中。伴随着冻结的长刀每次挥舞,余兴记下每人的破绽并偶尔传音提示纳兰若。他俩一路杀到炼髓境交战的边缘,试图利用气息的强弱来判断哪一方更占据上风。 然而双方的气息都异常平稳,这让他们感到诧异。余兴从影子中出来,利用杀伐之气强行提升感知边界。突然,他一把拉起纳兰若的手,接着就是一阵飞速的狂奔。正当纳兰若困惑之际,原本身处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炼髓境转换交手地方了。 不一会,玄铭宗的撤退指令发了下来,这次轮到纳兰若拉着余兴撤退。尽管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余兴的表现远远的超过了自己预期,为了宗门也得把他保留住。这身实力放在别的地方绝对棘手,她对余兴的身世越发好奇了。 在乘坐灵石驱动的车上,余兴的右眼中浮现了一些文字,大抵如下: 空间坐标:12474 时间区域:21098 剩余日期:1223 空间呈现扭曲,到期将强制回归。 看着它们,余兴从一头雾水到逐渐理解花费了大概半个时辰。翻译成正常人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右眼告知了他离开的日期。这大概是以月份计算的,因为刚过去一天以后数字跳动了一下。而且右眼中的存在是明确知晓如何回到正确时间的,但可能是由于力量不足,导致不得不等候一段时间。 该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余兴气的想捶墙,但是理智最终夺回了主导权。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他一脸颓废的蹲了下去。 也罢,这段日子先跟着玄铭宗混,反正我得大概一年才能回得去,还不如积累一下日后的好印象,免得到时候被人那啥。 很快,余兴便随纳兰若来到玄铭宗的正式宗门口。他被安排在了一间靠近纳兰若的厢房,方便随时沟通和获取宗门的指令。考虑到自己在日后不是那么出名,便报上了真实姓名。此后便是在院子里修行磐岩固体和养息决。 出乎余兴的预料,全新的任务指令迅速就发布下来,要求简洁有力: 所有绝尘境以上炼髓境以下修士前往季华群岛,参加玄铭宗与离火教的战争。除去特殊身体状况之外,所有修士均应以至少两人一组的形式前去,不得推辞。 几乎像喝水一样自然的,余兴和纳兰若同时提出了组队申请。两人顺理成章的被排在了一起,反对者几乎看不到。毕竟此前余兴的实力已经展露在他们的面前,那些反对的也是极个别的柠檬精和一些不明事实的家伙。 由于是前往全新的作战区域,余兴请求给予他一两天的时间准备一下相关常识和更换武器。这个要求被长老院批准了,并且出于对余兴卓越战绩的奖赏,他们特批其可以从武器阁中带走两件中品及以下法器,种类不限。 望着自己血迹斑斑的雷芒和伤痕累累的精钢甲,余兴眼中冒出了闪耀的金光。他从纳兰若那里借阅了一些书籍,又一个人跑到武器阁里头挑选了半天才出来。最后把自己锁在门里一天半,等到快要出发的时候才和纳兰若汇合。 看到余兴那张精神百倍的面孔,她不禁笑了。笑容像温暖的春风一样飘进余兴的内心,让这个母胎单身的直男心里乱撞。把头歪到一边,余兴强行镇定下来,准备起出行要用的装备。 不多时,前来迎接的船队到了。每只船仅为中等大小,相比于商用船要更为隐蔽。船体全身都用了一种名为“千层石”的矿石加固,非常坚硬。 船边的轮胎采用极品橡胶并注入灵石,使得拥有了更加稳定的缓冲。炮弹据说也是使用了全新口径的弹药,威力十足。 总而言之,这是一艘合格的战船。 余兴等人登上战船,准备迎接新的混战。 第二十四章 征途 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散落着看似凌乱实则走在阵法里的几艘船。尽管水流较为湍急,但在阵法的加持下船体仍旧保持在人能接受的范围里头。 余兴和另外的一些玄铭宗弟子聚集在甲板上,利用着聚灵阵来冲刷经脉。经过几天的休息,他的肉身已经足以抗住接下来的冲刷。五十次之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余兴悄然离去。 夜晚,船队将锚抛在附近的一座孤岛旁,众人有的在一旁生火做饭,有的在周边警戒敌人,还有的在中部修行功法。余兴就是修行功法的那群人之一,他在反复的练习磐岩固体。 徒手击碎一块岩石,又把一边的大树拧了下来,送给炊事班来烤火。虽然同行者有善火之人,但是不能让他把精力浪费在这里。余兴看着仅仅只是有了些白印的双手,有些满足的笑了笑。第一阶段的金钟,已经趋于大成。 磐岩固体的本质,是通过不断的训练抗击打和服用一些特殊药物,来提高自己的身体强度。一般来讲,每个阶段圆满后都可以做到硬抗对应的法器。 余兴在走之前从武器阁里挑选了一把适用于雷属性的长剑与更加坚固的贴身软甲,此次的软甲在保护到双腿的同时还不影响灵活性。 长剑还没有名字,余兴在玄铭宗思考了半天,决定叫它雷鸣。同时还厚着脸皮的朝看守的长老要了一些狙击枪的配件,并托人把它们和暗匿改造成了中品法器。 现在的暗匿,隐蔽性更为的优越且可以直接使用灵力作为子弹填充,余兴再也不用背着沉甸甸的弹匣了。 当然,那长老的脸都绿了。 略显潮湿的晚风吹过余兴流汗的脸颊,亲吻着摇曳的树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在寂寞长夜中寻找家的游子。看向天空,余兴有些惆怅,想起上一次有时间还是在普通客栈里头。 那时还在互相提防的纳兰若,现在却在一旁和同门愉快的聊着天,真是时过境迁呐。 起身,打算回到船边的他,被提着两瓶饮料的纳兰若叫住。回身看去,不知是篝火的映照,还是冷月的洗礼,她那白净的脸旁上染上一丝红晕。 余兴接过饮料,发现一股浓烈的酒味从中散发出来。硬着头皮尝试了两口,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蔓延到肺部,药酒的滋补却同时在修复他身上的暗伤。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除了有些辣。 回到船上,两人在甲板旁默契的停下。 略有仪式感的碰杯后,纳兰若缓缓喝下一口酒,看向无边的水面,开口道:“听说凡人里,会有那么些有着闲情逸致的家伙,用特殊的语句借助外物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慨。人们把他们称为诗人。” 余兴点点头,他还听过几句有名的诗篇,自己甚至还做过一首。虽说谈不上格调,倒也颇有些情趣。 纳兰若接着谈道:“反观我们,日日夜夜在不断的修行,每日提心吊胆。倘若能让我来挑选,断然要将此事列入禁忌,永不提及。可惜宗门之命身不由己,父辈之言犹不得逆。” 喝下一口,她似有些醉了,眼神若即若离。话锋一转,问:“道友实力深厚,想必对于此事定有些许不同的见解。愿闻其详。” 余兴听着这颇有些正式的话语,又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没考虑过呢? 去云剑宗的路上、测试根骨的路上、千玄森林的大战后、客栈里独自赏月之时,一直在思考着,从未停止。这种问题几乎就是无解的,它能让你陷入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从而摧毁你的心理防线。 注视着纳兰若,他郑重的开口道:“我就实话实说了,这种比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曾经,我也多次迷失在这个问题上,想着要是没人领我进入修士界,或许不会沾染如此多的因果。但是怪罪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已经发生了,它不会因为你在日后的悔恨而消失;就好像一个破碎的盘子,不会因为打破它的孩童的哭泣就自己复原。 我们需要做的事很多,但不能以一种补偿的心理。否则,只会越来越糟,最后本可以补救的被自己毁掉,得不偿失。” 看着她那似懂非懂的表情,余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位日后恐怖的女魔头,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最后,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留下一句:“别活得太累,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广阔。” 便离开,回到休息区。蒸腾的酒气让他胃部有些翻涌,好在立刻用养息决克制了下来。 神奇的是,药酒将原本不通的金钟大成沿顺到圆满,此时的他身体已经可以硬抗下品法器了。当然,一些脆弱部位还得防护下,例如眼睛。 远航的战船,托运着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前往本不应属于他们的战场。不知此番前去,又有多少能够不被磨损? 从内陆到深海,余兴难免有些晕船,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疗法,他开始逐渐适应咸湿的海风和摇晃的战船。 然而在适应不久,便来到了一行人的目的地:季华群岛。 说是群岛,实际上是由于曾经有数个大宗门在此地频繁交战,震天撼地的冲击将原本的季华岛屿打得四分五裂,被迫形成了群岛。岛上气候变化频繁,并且两边时常不同。 岛上的场景,只能够用惨烈来形容:原本湛蓝的海水,早已被修士的鲜血染红;肉眼可见的在周围浮现一层浓厚的血腥气息,宛如身处地狱一般;无人处理的尸体层层叠叠,腐烂生蛆,被海鸟啄食。 余兴戴上面具,和纳兰若走下去。 双方没有再提及昨夜的约谈,但余兴注意到那绝美的脸上似有泪痕。 将雷鸣取出,纳兰若在前方开路,余兴在后方守护。凝结的冰晶将有些浮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余兴施展影袭,融入影子。 纳兰若选择挑选同境界修士进行击杀,但是实际上余兴还把目光放在了绝尘境的修士身上。 他怀疑为什么要那么明确的告知弟子们各个区域的交战状况,真的不会有人借机斩杀低境界修士,再联合高境界修士们进行压迫? 何况双方实力有所差距,百年前的离火教异常强大,其势力范围相当恐怖。秉持着“反正已经惹上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思路,余兴决定必须要去暗杀绝尘境修士。 从战略角度上,这是必须的。什么狗屁公平,都开始战争,还有什么公平? 长剑上闪烁着雷霆的光辉,在鲜血的反射下异常妖艳。 一路上,还算比较顺利。余兴和纳兰若互相配合,将危险系数降到了尽可能低的地步。不过也因此才仅仅击杀了三名同境界的教徒。 要知道此时的余兴已经经过两百次圆满冲刷,在玄黄境初期也是相当强劲的存在了。 他感到实在有些放不开手脚,于是在准备转移战场的时候与纳兰若互留通信玉符,准备独自击杀离火教的教徒。将原本有些碎裂的面具换掉,他从储物戒中拿出暗匿。 填充灵力,余兴将狙击镜对准在扫荡和布阵的离火教教徒,开始猎杀。 原本在休息或者布置阵法的教徒,总是过一段时间少几个,引起了分战局总部的怀疑。但此时,余兴却利用影袭快速移动的能力,将本体转移到了绝尘境的战场。他也不是胡乱出手,只有在一些修士坚持不住的时候,雷厉风行的出手。 不过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第二十次暗杀后,余兴遇到了一个打着相同目的的教徒。教徒的实力相当强劲,将余兴生生从影袭状态逼出来。他在赌余兴不会见死不救,而且赌对了。 双方都是好战者,自然不再多说便直接交手。于是一场在绝尘境战场的玄黄境大战就这么打响了。 余兴没有客气,直接施展极光,试图蒙蔽其视线。 接着就是一手天雷之击。强横的落雷从天而降,周边的树木直接被劈成齑粉,一片火海包裹着他们。 突然,从上方窜出一个身影。来不及思索,余兴将长剑一横,挡了过去。与印象中不同,他砍到了一个柔软的固体。烟雾逐渐散开,这才注意到是那人的手臂。而令人骇然的是,手臂逐渐又长了出来。 余兴头皮发麻,突然他感觉周围的气息变得杂乱,细细感知才发现足有十个人。 被包围了吗? 余兴当机立断,捏碎玉符来传递消息。随后与他们展开了长距离的拉锯战。将储物戒中的灵石取出,开始施展小型阵法来增加自己的移速和防御。 每次的交手,都是十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发起进攻。这种情况,让他身上时不时挂个彩。而且十个人的站位也非常考究,余兴很难做到有意义的反击。 心一横,他放弃了继续防守。反正这样也只是死的慢一点,进攻还能获取少许希望。利用养息决持久战的特点,将雄浑的灵力附着在长剑上,以自身为导体,引天雷劈落。 长剑的灵力几乎改变了天气状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众人浇的透心凉。此时雷霆顺着长剑降临,利用雨水蔓延到所有人的身上。 其中余兴承受了约三分之一的伤害,若非有攀岩固体和已经被雷霆劈过一次的经历,他定会和另外三人一样直接暴毙。 咳出几口血,余兴勉强握住自己的长剑,看这着另外几个东倒西歪的教徒。但凡他现在体力足够,一击便足矣。可惜站立都成问题,该如何对敌? 想起千玄森林里,宗主曾经施展过的三才剑阵。 要是我也会的话,面前的这帮简直不足为惧。 想到这,余兴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他开始在脑海中构建三才剑阵的结构图。 三才,指天、地、人。以天为上,地为中,人为末。他将纯粹的雷霆之力灌注在人的剑中,对着周围剩下的犯了难。 想要填满,必须突破原本单一的属性,重新选择灵力来充实剑阵。而他第二熟悉的元素,应该就是最近纳兰若使用的寒冰了。可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雷霆以外的元素力,不知道能否成功。 死马当活马医。 第一次尝试,失败;第二次,失败;第三次失败……随着周围教徒的逐渐恢复,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在第十二次尝试后,余兴终于将寒冰灌注到第二柄长剑中。 而此时教徒逐渐从落雷的电击中苏醒,一拥而上。顾不得那么多,余兴用剩下的灵力把剑阵甩了出去。 雷霆将教徒麻痹,寒冰顺着地面冻结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附着元素力的长剑分别瞄准两人,将他们钉在地上,直至死亡也未曾消散。 余兴则消耗过大,口鼻流血,脸色雪白,整个人轻的和纸一样。 摔倒在地上之前,飞奔而来的纳兰若及时扶住了他的身体。同时赶来的还有玄铭宗另外几个玄黄镜修士。看到他们之后,余兴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倒在纳兰若的怀里。 再醒来,已经在船上了。 第二十五章 休养 时间回到半天前。 此时的纳兰若还在和大部队们一起行动。由于余兴不在身旁,她担心暴走后,没有能够约束自己的修士。而且相对来讲,人数稍多一些,更加安全。 将长刀附灵,纳兰若身边浮现冷气。眼神也从温柔切换至冷酷。和身旁的战士——他们称同行的修士为战士——一同抵御离火教教徒的进攻。她不知道,由于余兴的风头太盛,导致这边的兵力有些空缺。 她还以为是进攻莫名的有了奇效,但是随着兵力越来越少,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的威胁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离火教直接派出了十名善于潜伏与暗杀的玄黄境修士,其中甚至还有两名玄黄境中期的高手,初期的强者也人均达到了150次圆满冲刷。 可以想象,当时余兴面临的场面,换给别的修士几乎是必死的。 就连纳兰若这种瞬间爆发型的修士,也无法抵抗如此多的境界压制与人数压制。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的招式离火教太熟悉了。她最多就只能够带走一个,很小可能再重伤一个,然后不是重伤垂危就是身死道消。 余兴钻了个空子,但也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好在刚一发出求救信号,纳兰若就率领着一众亲信赶来帮忙了。否则,以他那强弩之末的状态,很快就得交代在那。 回到现在,战船上。 清晨的阳光辉洒在清洗过的甲板上,蔚蓝色的海浪拍打着被千层石加固过的舰体。他从有些硌背的床上苏醒,眼神中还带着朦胧的困意。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但是身上的伤口提醒他,这可不是梦,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战士轻轻扶住,缓缓的将他拉了起来,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余兴一脸迷茫,不明白咋这么快自己就有专人照看了。 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双手和双脚被牢固的捆在床上。这下他不淡定了,强行运转雷杀决,一道落雷顺着地板劈向了那名战士。一声惨叫,战士整个人从房间里被轰出去,撞破了甲板上的护栏,掉落到海里。 海洋加强了导电效率,差点把他就这么送走。周围的人分成了两拨,一群去打捞那个可怜的家伙,另一拨则是快速的赶到了余兴所在的房间。 不出所料,余兴没有乖乖的躺好,伤痕令他暂时失去了清晰的思考能力,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强行挣脱了阵法的控制,身上杀气滔天。 而这时,灵力的透支又让他单膝跪地,咳血。随后,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纳兰若叹了口气,这家伙的自我防卫意识也太过盛了。这已经第四个被打飞出去的守卫了,如果继续放任情况发展下去,不必要的伤员只会越来越多。 无奈的扶了扶额,她径直走向那间房间,准备着最后一道工序:镇魂冰锁。 这本是从家族中所学习的一道冰封灵魂的诅咒,专门用来审讯罪人。但是事到如今,整艘船上能够制住他的可能也只有纳兰若了。 没事的,只要控制好力度,就能够短暂的催眠的。纳兰若试图说服自己,来克服手上的紧张。 坐在旁边,纳兰若注意到余兴的嘴角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拿出手帕,想要替他擦去污渍。结果在刚伸出手的时候,被突然起来的余兴一把抓住。她心里一惊,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镇定的看着他。 余兴仍旧一脸的虚弱,半睁的双眸和消瘦的手臂也证明了他此时气血不足。好家伙,就这种状态还把同境界修士直接打飞了出去。纳兰若想起那位悲催的战士,心里五味杂陈。 压住胸口快要涌上来的血,余兴暂时稳住了心智。这也是他在昏迷了大概三天后第一次清醒。 纳兰若简要的说明了下情况,他沉默,点点头。随后便缓缓躺在床上,短暂的敞开精神海,余兴将右眼的活性压低,最大可能的防止其中的帝王之姿对于疗伤的干扰。 随后闭上双目,任由一股冰凉的气息将自己逐渐催眠,开始安稳的疗伤。 当然,尽管这样,【龙】的气息还是让纳兰若困惑了很长时间。 一周后,纳兰若解除镇魂冰锁,他缓缓苏醒。身上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镇魂冰锁在一定程度上竟修复了他灵魂的暗伤,这让余兴有些震惊。 从房间走出,甲板上的人朝余兴投来羡慕、敬佩、崇拜的目光,其中大部分都是绝尘境的修士们。 尽管还有些稚嫩,但也是身经战争的老兵了。脸上的伤痕是他们成长的勋章,手上的收获宣告战场上的荣誉。 崇拜这么一个,嗯,有些过于自私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想到这,余兴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开始清点自己的收获。众人看到他这副财迷的样子,反倒觉得很真实,毕竟谁不喜欢钱财呢? 储物戒的内容还挺丰富,大概可以分成如此这般: 近三千块下品灵石,二十块中品灵石,二十三件下品法器,,五件中品法器。一本看不出来的功法,一份丹药的制作图纸。 剩下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药材和另外的食材。 余兴高兴坏了,他忍住内心的激动,将储物戒重新戴好。从众人面前走过去,找纳兰若商量下一步计划。纳兰若见余兴苏醒了以后也很高兴,并在将其拉入战略商讨阵容。 大家在商量后一致认为,战场上的主要威胁而已经移除,现在需要将活下来的修士和负伤过重的战士送往宗门。余兴识趣的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莽撞,虽然结果很好,但中间出现一个闪失,所有人都得葬身季华。 象征着流通的船,历经风霜,从遥远的海洋回到了温暖的宗门。 余兴走到自己的住处,先是痛痛快快的冲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随后出门接受玄铭宗的下一步指令。 很快,宗门通知全体弟子,与离火教的战争,会在一个月后继续进行,并且由于此次的大捷,离火教在高境界的压迫越来越凶。 双方高境界的修士差距还是有的,除非能够逼迫着其他几个宗门出战。余兴的意识中,百年前的战争据记载很多大宗门都参加了,而且云剑宗也是这个时候出的名。 云化尘啊云化尘,这场战争里有你必须要介入的因素吗? 余兴细细的思索着,如果说云剑宗参与战争是因为与离火教有着不可让步的利益关系,而结合自己之前听到的薛纪东这个名字与他在森林边缘从同门那里曾经打听过的事迹,所有的箭头只能指向他。 依照余兴自己的想法,云化尘因该是在境界上遇到了一些过不去的障碍,而离火教的薛纪东,或者说那个和薛纪东有关系的家伙,能够提供这种帮助,而世俗条件又不允许,所以才可能会打起来。 算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余兴无聊的晃晃头,现在提升自己的境界是最要紧的事情。高境界的修士他暂时还关心不到,无论什么时候,生存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回到院子里,从储物戒中取出二十个下品灵石,余兴布置了一份中品聚灵阵。这是他从纳兰若那里学来的方法,能够更快速,更高效的聚集灵力。二十块下品灵石正好可以维持一个月,也不算浪费。 翻开那本有些落灰的功法,上面写着《固本养息决前半本》几个大字。 等等,养息决?余兴快速的翻看整本,发现对于修炼方法描写的更加详细,并且标明了此上半部分是四星功法。养息决分为养灵、调息、顺络、通髓、润血,几乎与大境界有着一定的对应关系。 而最让余兴惊喜的,还是上面标明了固本养息决在大世界中,有下半本,其名为固本决。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让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余兴彻底放下心中的想法,顺顺畅畅的开始修行调息。 他同时还去功法楼,用此次所行的一部分贡献点——玄铭宗会依据弟子在战争或任务中的表现来分发贡献点——和三百块下品灵石,换取了两本雷属性和冰属性的二星功法。 一本名为永冻之夜,另一本叫做天雷索魂。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月的闭关修炼,他需要时间来梳理战斗经验和修行功法,并且要完善三才剑阵的前两才。同时,磐岩固体也要快速的提升至磐石,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命力足够顽强,减少在被追杀时暴毙的概率。 而身法,他至今也只是靠着影袭这个天赋来练习。余兴在修行的时候把腿上绑了两块千斤巨石,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松开,借此来修炼。 制定好计划,开始执行。 他将自己的院子上了锁,在突破境界之前绝不出门。同时将自己的杂念去掉,专心搞修炼。 一个月后,养息决突破至顺络入门,完美圆满调息;冰、雷功法小成,三才剑阵前两才完善;磐岩固体第二阶段磐石完成,即将入门层岩;修为突破至玄黄境中期160次圆满冲刷。 至于身法,则是更加灵活。如果遇到上次,他可以无视阵法逃脱。 期间还多次去玄铭宗的温泉疗养暗伤,不过让他不解的是,右眼也吸收了一部分温泉之力。 正在余兴打坐之时,玄铭宗的新指令下达了。 第二十六章 期限 前往纳兰若的住处,余兴无暇顾及周边的花草树木,敲开了大门。宗门的指令都是由专人送往弟子的住处,这倒是和云剑宗的处理方式差不多。他突然有些怀念自己的宗门,怀念自己卧室门口的那颗老槐树。 算了,随风而去。 打起精神,开始阅读指令。玄铭宗要求所有的修士,这次是所有人,前往季华主岛。此次的缓和期使得他们争取到了天剑门和灵丹阁的帮助。 余兴有些意外,看来云化尘还是打算参与这次的混战。他依稀记得书上提到过云化尘的成名时间就是这里,看来不多会要有大事件发生了。 对于自己的宗主,余兴也是切实的感受过那恐怖的威压和不可一世的攻击,万幸自己不是其敌人。 不一会,前来迎接他们的战船到了。余兴摸着熟悉的船身,不由得笑了笑。甲板边似乎还有被加固过的痕迹,估计是上次把战士打出去的经历让造船厂对自己的船产生了怀疑,特地又加厚了一部分。 相对于第一次去季华群岛,余兴他们这次的航线稍微有些不同。估计是因为主岛的位置和边缘距离相对较大,并且其中的暗礁分布也不一致,所以需要更换路线。踏上楼梯,余兴开始了前往远方的旅程。 海风吹过余兴的碎发,夕阳将他的脸旁染上一层红晕,好似熟透的苹果。白皙的皮肤和头上玄铁色的印记有种莫名的搭配,一旁的纳兰若竟有些入迷的看着他。轻咳一声,余兴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两人沉默不言,抬头看向四周的风景。 船舶顺着海浪驶入季华群岛,从边缘地方转航,在前面的一个浪口里跃入。正当余兴懵圈的时候,周围的风景已经从海洋转换到一块悬浮的陆地。那就是: 季华群岛主岛——季华。 漂浮的陆地,余兴只在玄铭宗给的书上看过,那上面也没有具体的图片,说是照相机带过去的时候被别的宗门的修士打碎了。 他抬头,季华漂浮在空中,四周被材料未知的锁链拖着,其末端是飘渺的虚空。突然,余兴感到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住,随后整艘战船腾空而起,朝着季华的方向鱼跃而上。 周边的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他立刻将提前准备的术式施展,保证自己的呼吸流畅。养息决的特征就是独特的呼吸方式,这点对于余兴来讲倒不是什么难题。 此时,他突然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好像有仇敌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般。眼神瞬间发红,储物戒中的雷鸣蠢蠢欲动,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 “啊,好疼。”一声熟悉的娇喝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原来刚才拉着余兴的纳兰若,手被他莫名的捏了一下。余兴赶紧松开,一脸歉意的问道:“纳兰小姐,没事?” 纳兰若红着脸,低头嗯了一声。随后两人处在一个想说话却又找不到话题的尴尬时间。 季华,天空中。 包括玄铭宗宗主在内,总计有约二十位通络境的至强者。其中玄铭宗宗主、天剑门副门主云化尘、灵丹阁副阁主、离火教正反两大护法均是通络境中期的修士,灵丹阁阁主、天剑门门主和离火教教主是通络境末期的老怪物。 主岛上中心区域被他们占据着。周边的修士默契的以中心散开,划分境界的交战范围。余兴他们这种玄黄境的几乎在主岛的边缘。 很快混战就打响了,离火教凭借一己之力硬抗三大宗门,其势力不可谓不可怕。而且离火教教徒遍布着整片大陆,千玄里几乎能找到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纵使到了余兴所处的那个年代,离火教的影响仍旧巨大。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次的战争主要就是通络境和巨力境的事情,低境界的修士根本左右不了战局。境界的压制,越往高来说越绝对,凌云境的干不过巨力境就是干不过,没什么理由。 所以,相对来讲,周边的战况反而比内围的要缓和很多。大家都关心中心区域的战况,自然无心专注的战斗。 不过,余兴不是这样想的。只要自己不死在这里,这场战争就和他屁关系都没有。对,只要不死在这里,他就能够尽最大可能来获取日后修炼的资源。而现在有了磐岩固体,同境界来说几乎无敌。 和纳兰若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告诉她自己要去天剑门观摩功法,让她小心一点。随后直接用影袭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导致纳兰若原本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天空中的云化尘正在和一个通络境初期的教徒交手。两人毫无保留的全力对拼,因为隐藏的话,可能就没有命施展了。此时的他相比后世,处于火力全开的暴走状态。一剑挥出,剑气纵横之处皆为齑粉,甚至将旁边的山脉削掉一节。 随后他将三才剑阵展开,全力运转下的剑阵,已经无法简单的用三才来形容。铺天盖地的长剑从长空中侵泻,教徒不得不东躲xz。找准时机,教徒一掌拍到云化尘,将他从天上拍下来。云化尘将计就计,化铭早已在身边准备好。 在即将落地前一瞬,云化尘一剑劈过去,剑气将教徒劈成两半,过强的冲击甚至在穿透后仍没有衰减,顺着路径将与玄铭宗宗主交战的教徒也给劈成了两半。撇了撇嘴,玄铭宗宗主无语的看了看云化尘,转手去对付另一个教徒。 超远距离的剑气连余兴所处的地区都感应到了,从气息上他可以判断出大概是云化尘。暗自感叹了下宗主的强大,便继续附着在天剑门的一位修士身上,学习三才剑阵的用法。 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练的再好,也得参考一下同门原版。 余兴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好,他只打算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不打算出手。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一个多月,这家伙也只遇到了几次敌人。虽然余兴觉得自己动手的话可以更快,但是这位同门的速度也算得上很优秀了。 很快,余兴便从中学会了所有的招式。出乎他意料的是,好像只有自己是用元素力填充了剑阵,而他们只是用纯粹的灵力填充。 余兴在玄铭宗的院子里试验过,纯粹的灵力会让剑阵的威力大打折扣,而且对于阵法的搭配也会有很多的问题。 打定主意,余兴从他身上下来。顺着树木的影子盘踞到另一个同门身上。很快一个月又过去了,余兴从他身上掌握了三柄剑的最佳灵力配比,便从其身上下来。 打开地图,利用精神力寻找到玄铭宗的弟子所在之处。余兴利用影袭的身法,打算借助影子迅速移动。突然,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随后就是一阵巨大的轰鸣,从四面八方袭来。 中心处已经崩溃了,地上的龟裂也是从那边蔓延过来的。好家伙,这帮通络境的神仙竟然把这么大一块陆地打崩了,冲击还蔓延的如此远。 余兴加快脚步,这次的他不能再像以往那么无力。将灵力灌注在双腿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纳兰若飞奔。 一定,一定要赶的上啊。 周边的巨树摇晃,河里的水流飞到空中,地上的尘土溅到脸上。纵使见多识广,纳兰若此时也显得相当慌乱。这种天地异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会是常事,连天才也不例外。 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宗门的玉符,可想到上面的人还在交战,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纳兰若绝望了。平日里的骄傲和境界上的优异让她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现在来看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缓缓的倚靠在一颗大树旁,她呆滞的望着天空上那些身影。 玉符的碎裂,确实让周边的同门感应到了纳兰若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在这种危机中能够帮助天才,肯定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可是大部分的人看着龟裂的地面,只能望而却步。 余兴同样瞬间感应到了纳兰若的具体位置,他停下了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闯,采取直线距离狂奔。来这之前,余兴利用三才剑阵练会了一道秘术。 原本以为至少在炼髓境才能有施展的机会。但是现如今看来,实在是不能再留手了。 很快,随着身边场景的变化,余兴已经跑到纳兰若的旁边了。就在他向纳兰若伸手的时候,地面崩塌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扭曲了余兴原本还算素净的脸颊,让他的手臂也有些抽筋。 抬头看向纳兰若的位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借助周边的碎石跳了上去。他一把搂住纳兰若,期间还被另一块飞来的石头砸到了头,鲜血染红了眉毛和脸颊。 随后单手结印,雷鸣出现在脚下。这就是他从剑阵中和当年观摩云化尘的时候悟出的秘术:御剑术。 这招看似只能用来耍帅,但是在无处借力的空中,却是最优秀的辅助技能。更何况,此处的高度远非寻常,跌落就是必死。 伴随着巨石的飞舞,余兴他们在夹缝中寻求极窄的生路。磐岩固体的能力是可以分享给别人的,他毫不犹豫的将一半以上的防御套在了纳兰若身上。 两人在空中待了近乎有一天,终于看到了地面。此时余兴的灵力早就透支了,眼前一黑,他朝地上摔去。 大概又过了一天,余兴才渐渐苏醒。这还得亏右眼吸收了部分的温泉之力,否则他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纳兰若从绝望的状态走了出来,见到他醒了,直接扑到余兴身上。她不由分说的紧紧抱住余兴的胸口,怎么也不肯松手。余兴搓了搓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右眼突然发出警示,提醒他时间快要结束了。余兴沉默,他承认,对面前的人已经有了自己说不清楚的感情。他看着纳兰若的眼睛,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纳兰若半梦半醒的点了点头,她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骗自己。趴在余兴的身上,小声的贴着他耳朵说道:“我喜欢你。请你,千万要记住我。” 余兴老脸一红,他认真的看着怀里的女孩,用这辈子最负责的声音,答应了她的要求。余兴把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给了她,纳兰若则是把自己的项链递给余兴。随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时间,终究是不等人的。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余兴化作星屑,缓缓从纳兰若怀里消失,只留下点点星光。 第二十七章 授业 伴随着飘渺的星空,余兴并没有直接的回到现世。他十分疑惑,因为此时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想起来看看周围,结果一脚下去却什么都没有。一种虚无的触感顺着身体蔓延至灵魂,使得余兴全身一颤。 不敢动了。 放眼望去,灯光朦胧。仰望天空,零星点点。他苦笑,如此微弱的光芒怎抵得过黑夜的覆没?灯光和黑夜连成一片,死寂和心伤混淆一起,待一缕风过,好似有人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右眼里的存在逐渐苏醒,告诉他:由于一开始从秘境中出来的时候,【龙】的力量对于小世界来讲过于强大,致使扭曲了一部分时间。 随着岁月长河的缓缓流淌,这些错误也会被它逐一修复。不知为何,那道声音谈及岁月长河的事时,有一些忌惮和愤怒。 余兴听的云里雾里的,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会被修复,那自己和纳兰若的约定不是如同儿戏了吗? 好像看出了余兴的疑惑一般,【龙】叹了口气,说道:“应该不会的。本座也不理解原因。这次的扭曲,长河似乎没有主动抹除你的意思。其实来的时候,本座很紧张,导致那么多场战斗中一直都没有露面。 不过具体的话,等你到时候亲口去问她。 原本经历过的时代,本座身旁也有精通时间之道的强者。可惜只能在小空间中施展,面对时间长河的阻力,所有修行者都显得那么无能。” 言罢,【龙】的声音停了一会。一道梵音从余兴的脑海中飘过:“大道至简,大道至浩。” 似有些感悟,他抬头仰望星空,千亿的群星簇拥着银河,中心却是一团迷雾。【龙】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逐渐化成一位灰袍老者的样子。余兴对于化形虽没什么概念,但是联想到其恐怖的实力便也觉得理所当然。 老者沉思了很久,几乎与天地化作一物。望着余兴的双眸,他开口道:“这般,你日后称呼本座为轩辕烨,免得到时候乱了分寸。”余兴点点头。 老者,现在该叫他轩辕烨,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着余兴挣扎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以手为刀,将空气劈开,随后凝聚成实体,化作板凳了上去。 看着不得法的余兴,最后还是忍不住叫停他。顿了顿,轩辕烨开口:“别挣扎了。为了能够平稳的回到正确的时间,我专门不让你一瞬间过去的。速度过快和过于频繁的时间穿梭会引来天罚,我可没说来的时候没事,回去就能一定没事了。” 余兴象征性挣扎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放弃。如轩辕烨所言,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徒劳。但是什么也不做实在是太无聊了,余兴便打着聊天的旗号,看看能不能从轩辕烨那里学些东西。 然而轩辕烨是何等聪慧的存在?从他的角度来讲,看一眼足以理清世间万物,这般小心思又怎能不解? 但是从这么多场没有外援的战斗中,轩辕烨认可了其的顽强。尽管自己以往的境界远高于这小子,心性修为却不见得能有他同境界时的一半。 于是开始认真观看余兴的修行,准备作为一个过来人看看能不能给点建议。 原本轩辕烨打算教他几套功法,但双方境界差距过大,轩辕烨的功法余兴根本入不了门,也就失去了尝试的意义。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余兴的功法虽说也算不错,但是他运气的路径和引气的途径,实在是太过糟糕。轩辕烨沉默,在看过其杀招之后,可算是忍不住了。 他气的想把余兴的脑袋拧下来。 如果按照余兴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继续修行百八十年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会把他的所有经脉堵死,日后巨力境便是其最高成就。 这对于轩辕烨来讲是不可退让的错误,如果放任其继续,那自己就别找什么继承人,直接在盘龙之柱那一头撞死算了。要知道,有着像他那般高人的指点,仍旧不能挽回的话,那他真的就算是愧对先辈了。 余兴一脸茫然的看着暴喝的轩辕烨,他不懂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咋现在突然出事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懵圈的余兴,简要的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对于余兴理解不了的气感问题,轩辕烨又以身为法,亲自示范给他看。 在掌握了轩辕烨的方法后,余兴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修炼。他将天地间的灵力捕获,利用精神力将其剥离杂质,最后让它进入经脉,从丹田运转至全身各处,从而提纯自己的身体。 这个过程,被轩辕烨称之为:养身。 运转后,余兴将剩余的灵力进行第二步除杂,并将其融入识海,留备日后开发神识。第一次引灵入海的感觉会有极大的刺激,纵是他也几乎将牙齿咬碎,才勉强无声。 这个过程,被轩辕烨称之为:补海。 这就是轩辕烨认为最简单的修行方式,养息决也有自己独特的呼吸方式,可以同时间搭配使用。而余兴原本就仅仅只是借助聚灵阵,一股脑的吞下海量的灵力。这种方式是不可取的,纵使是聚灵阵也分作三六九等,再高等级的聚灵阵也无法替代自己的提纯过程。 否则,修行又怎能称作苦修? 随后他又指导了余兴的各种杀招。包括三才剑阵的阵法配置,永冻之夜与天雷索魂的共生之法,影袭里不留行的高阶身法以及磐岩固体的缺点与死角等等。 其实这由于余兴自从进入宗门,从未曾得到正规的指导,绝大多数功法都是在战场上修炼与磨砺的。尽管威力十足,但是对于身体的损耗实在太大。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 余兴也算是慢慢的摸到了窍门,他逐渐理解当时轩辕烨的苦心。看着日夜不眠的轩辕烨,心中有种莫名的愧疚。 余兴发誓一定要尽早的学会这些基础,于是他更加勤奋的练习着。虽说身体不会受到自然界的波及,但是精神却是会疲劳的。 轩辕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又过去了三个月,余兴终于把这些以往看似无法完成的任务搞定了,高兴的他来不及休息就立刻跑去展示给轩辕烨看。轩辕烨看他那虽有些僵硬,但是神韵已在的身形,尽管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可眼睛里却是遮盖不住的骄傲。 可当他从余兴身上捕获到一丝灵力后,表情就彻底变了样。 轩辕烨一把拉住余兴,他激动到有些忘记自己是灵体了。余兴看着他那怪异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轩辕烨喘了几口粗气,他沉声说道:“凡人,记不记得本座曾经告诉过你,灵体是无法进行修炼的?” 余兴点点头,这是他一开始就从轩辕烨口中获得的常识。 轩辕烨语气加重了一点,他问道:“凡人,你觉不觉得境界上有什么不同?” 余兴狐疑的检查了一下,顿时他的表情也变了。自己的修为增加了一个圆满冲刷。可按照道理来讲,灵体状态不是不能够进行境界修行吗? 轩辕烨纠正了他的说法:“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指主动变为灵体的非灵族生命物无法进行修炼。灵族是个特殊的种族,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现在我们要专注于你身体的特殊性。”然后也不管余兴同意不同意,一道红色的光芒将他的身体穿透,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 没有异常。 见多识广的轩辕烨此时也傻了眼,他的认知里也没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事情。此时轩辕烨已经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将最后一点灵力,用于创造出一具灵体,并分出一缕意识存放于其中。 喊来余兴,他已经没有多少的力量了。强撑着精神,说道:“凡人,本座即将继续长眠。不必担心本座的安危,反正这也是将死之躯。本座分出了一缕意识,存放在你面前的灵体中。你可视其意识为本座亲临。将其吸收,灵体里的意识便会跟随你了。” 余兴急切的问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你?”轩辕烨早已无神,从嘴中像僵尸一般吐出两个字:仙界。 仙界? 这是什么地方? 余兴只在凡间的传说中,听闻过这种神话故事般的场所。在他的印象中,此处应该是如同绝美之地一般的桃源。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桃源一词从余兴脑海中出现时,轩辕烨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笑容让人恶寒,像是巨大的鬼像盯着人看一般。 余兴在心里打了个寒噤。 随着轩辕烨的逐渐消失,灵体与意识彻底融合,被余兴吸收。 这缕意识继承了轩辕烨的些许意识,让他看到了一丝丝的记忆。 余兴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要爆开了,恍惚之间,他只记得面前闪过惊天动地的事件,随后昏死过去。 苏醒后,余兴朝着轩辕烨曾经站过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三个躬。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在修行道路上的引导者,算是自己的恩师。这也是他的第一位老师。 随后便投入了无休止的修行。据他自己的估算,大概每年能够圆满冲刷四次。尽管和原本有着天差地别,但是聊胜于无。 就这样,过去了五十年。 余兴在境界上突破了玄黄境末期,由于灵体的优势,他不需要承受肉体上的痛苦,所以境界的突破会相当的轻松。 这五十年,他经历了薛纪东口中的十年战争,经历了战争后的十年和平,经历了和平后的再次战争。战火一直烧到了现在,余兴亲眼见证了无数修士的死亡。 高的、矮的、漂亮的、丑陋的,各种各样的死法,不同的不甘,余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从修士们的口中了解到,斩雨一战,自己杀死薛纪东的血脉人偶,导致其境界跌落,从而无法及时赶到战场。 虽然余兴没能够直接的参与那场战争,但是他却确确实实的推动了历史的发展。 这意味着,未来的人决定了过往的历史。 余兴感觉到脑子相当的乱,这已经和普世价值观相冲突了。 不过他对于击杀了人偶这件事倒是没有丝毫的悔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余兴能够理解薛纪东,但是不会原谅他。 为了散心,余兴便选择前往凡尘,天道不会对无法干涉的灵体出手,所以他相对安全。 不过,在凡尘,余兴只能以每年两次的冲刷次数,来进行玄黄境末期的修行。所幸与初期和中期不同,玄黄境末期至玄黄境圆满仅需要一百五十次圆满冲刷即可 打定主意,他迈入凡尘,开始自己独特的心性训练。 第二十八章 归尘 修士界和凡尘之间,被天道以灵力屏障隔阂开。其中隐藏着的特殊阵法,可以将玄黄境以上的修士阻隔。 余兴作为无法干涉的灵体状态,自然会被天道所忽略掉。 凡尘中的一切,让余兴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触。 五十年之前的凡尘,与余兴所处的时代没有太大的差别。在千玄这片土地上,纵使没有高境界修士的干涉,整个世界的大部分权力依旧掌握在大家族的手中。 得益于缺少高端战力,权力与金钱成为人们交换的筹码。当权者和接受统治的民众之间的差距会被相应的缩小,但地位却不会贴近。 早在修士界的五十年中,余兴已经把心性打磨的和铁石一般。一时的心软会要了他的命,就像上次被教徒围攻一般。可他也想坚持着另一个原则,那便是尽力而为。如果余兴当时没能出手,那他之后无颜面对逝者的绝望。 凡尘中也有着修士们的身影,和修士界中的众生不同,他们对于境界的提升与资源的存储,相对来讲没那么在意。绝大部分的修士,修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家族的战力需求和政治储备。 和修士界的余兴他们类似,凡尘中的散修占据了三成左右。其中多是穷苦人家出身,想要通过修行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惜大多根骨太差,而且没有专人指点。 一些可塑之才,也被自己的修炼法堵塞了经脉,成就有限。 得不到大家族的支持,自己又缺乏机缘,混吃等死成了散修们的常态。肆意妄为者多为散修,因为他们往往会为了一点利益大打出手。凡尘的山水可不似这边那般坚固,多少美景毁于一旦。 庆幸的是,很多大家族会揽下这摊子事。每年都会派遣自己的族人去修缮山水,命令本族高手去镇压暴乱。大家族是心系天下的,只有傻子才不会去考虑众生的死活。 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段家,他们拥有上界血脉的祖先。 其势力,无论在凡尘还是修士界均有涉及。而凡尘中的段家似乎仅仅是上界的棋子一枚。 在凡尘中,段家可以说是掌握着凡人们的命脉事业:交易所、制造业与餐饮业。这就算在修士界中也是无法避开的话题,尤其是前两个。 很多人瞧不起,甚至是鄙视餐饮。可要知道,餐饮不仅仅只是吃喝,其中的门道相当的多。有时候从中获得的消息甚至超过了交易所的价值。他小时候碰到过的古韵茶馆便是段家的产业。 余兴记得凡尘中,曾有位普及粮食种植技术的学者。他也曾是段家终身聘请的教授,专心研究如何让机械自动化和修士们的灵力配合,去研发出更加高效和高品质的粮食。 虽说他早已衣食无忧,但是这般为天下人考虑的高洁和慈悲,让余兴不得不肃然起敬。余兴自私,但他有自知。相信所有分得清对错的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其功德,足以位列佛门高僧。 可惜的是,在晚年观察试验田的时候,不幸摔倒。后抢救无效,逝世。 余兴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还在刘管家的带领下,去学者的墓前上过香。而今日用自己的双目亲眼看过,才能体会其中的艰辛。为何终日为众生劳作的圣人,却总是没有好的下场?余兴不明白,这对于自己的价值观有很大的冲击。 多么善良的凡人啊,要能成为修士,或许能够避免了。 段家,段家。等下,余兴停下自己的修炼,他开始思索自己遇到过的段姓修士。 对了,段云。 通过十年多的观察,余兴了解到,段家的族人有种特殊的血脉之力。大部分的族人都是在战争中激活自己的血脉,其特点便是兽人化。兽人化后的修士,体力、灵力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但是会短暂的进入狂暴状态。 而在千玄森林中,余兴目睹过段云的变化。结合这点,可以肯定段云也是大家族的族人。而余兴和段云之间的关系,让他想着能否参与段家的事业,通过事业上的历练,从而获取利益和修为。 打定主意,余兴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打算一边修行,一边收集这百年的历史情报。他需要为日后的重逢打下基础,要让那个动人的少女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时间长河的流淌,让他从历史逐渐走向现实。星空不知自己的孤寂,只能通过闪烁来与之陪伴。 五十年,也就是弹指一挥。 野草重生,人世流转。风云变幻,唯有天道横长。 可余兴并没能直接回到现实。在即将实体化的时候,他撞上了一堵空气墙。随后无边的黑暗将他包裹住。凶猛的黑暗本源将余兴的全身撕裂,把其“脆弱”的灵魂从身体中扯出来。 随后天空中出现一张巨大的手掌,凭空拍下。那压迫感远胜于当年云化尘的那掌,小世界的屏障几乎被冲击覆盖。这一击包含了天道的愤怒和时间长河的默许,势必要把他这个变数抹掉。 轩辕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被余兴吸收的灵体显现。灵体保持着轩辕烨化形的相貌,身后站立着足以碾压巨掌的“化身”。随着巨掌的轰击,化身仅仅是瞪了它一眼,这股由能量组成的攻势便直接消散在天地间。 化身回首,将少年和灵体罩住。灵体缓缓的把余兴破损的身体修好,再把被天道扯出来的灵魂重新放回去。可当灵体触碰到余兴灵魂的一瞬,强大的守护几乎震碎了其手臂,这让它十分吃惊。 纵使仅仅身为轩辕烨的意识分体,其灵体强度也远远不是诸天所能对抗的。否则,轩辕烨也不会将此灵体保留下来。而它现在却被一个凡士境的小小修士所反噬,甚至被震伤了本源。 这大大出乎了灵体,不,应该称其为轩辕烨,的意料。原本余兴在灵体化的时候能够修炼就很超出自己的预料了,而现在的事情让他感觉更是有趣。 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很正确的,此子身上,怕是有着大因果啊。 用仅存的灵力治好了手臂,轩辕烨长叹一声,进入了休眠状态。 从昏迷中苏醒,余兴花费了不少时间从灵体所指引的道路逃离黑暗本源的追杀。少年褪去了自己的稚嫩,原本干瘦的身体也逐渐长了肌肉。 衣服已经不怎么合身了,他无奈的看着自己,准备动身前往商铺,挑选几件衣物。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余兴活动了一下身体,打探着周边的风景。仰首望上去,湛蓝的天空下,阳光灿烂地做着背景,勾勒出高山那悬崖峭壁奇石怪垒的身架,把人们所有的崇敬和赞叹都写在了高处。 重重叠叠的高山,看不见一个村庄,看不见一块稻田,这些山就像一些喝醉了酒的老翁,一个靠着一个,沉睡着不知几千万年了,从来有惊醒它们的梦,从来没有人敢深入它们的心脏,就连那最爱冒险的猎人,也只到它们的脚下,追逐那些从山上跑下来的山羊野猪和飞鸟,从不攀登它的峰顶。 这是哪里? 余兴有些茫然,通过从百年前学到的功法,查看了现在的日期。发现距离自己掉入秘境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在向周边修士打探的时候,得知云剑宗在那场战争中惜败,几乎九成的弟子和八成的长老以身殉宗,死守在宗门口。 千玄森林的四分之一被离火教和宗主的交战打成了永冻土,白雪皑皑的奇观也逐渐被人们所接受。作为罪魁祸首的薛纪东则消失的不见踪影。但是战争在一位名为李琦的修士和另一个自称是薛纪东师弟的教徒的介入下,逐渐走向末声。 这一战,千玄的势力开始重新洗牌。离火教和云剑宗这两个百年霸占强势的宗门元气大伤,后者甚至彻底在修士界销声匿迹。身为宗主的云化尘在结果了离火教原任教主后,再也没露过面。 有人说他死在了战斗中;有人说他从战斗中获得启发,突破了凡士境;还有人一口咬定云剑宗的灭亡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关于宗主的传言越来越多,甚至比肩了原本创下的伟业。 余兴愤恨的咬着牙,身为亲眼观摩过宗主战斗的他,深知其内心的孤傲和实力的强大。百年前,还在通络境中期的他就可以直接乱杀;百年后,很难想象凡士境巅峰的宗主到底有多么恐怖。 至于逃跑这种传言,余兴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呢? 作为自己第一个宗门,怎么说都是还有些感情的。余兴还能记得在院子里闻到的花香,不算柔软的蒲团硌屁股的感觉,以及铺上席子的床的安逸。那都是千金难换的回忆,是专属于自己的宝藏。 而现在,所有的过往都化作尘埃,从余兴的面前飞走。他伸手去抓,去够,但也只是徒劳。随风而起的回忆明明那么轻柔,却好像一把尖刀扎在余兴的心脏,痛苦万分。 尘归尘,土归土;皓月当空,遗恨难抒。 在云剑宗旧址旁放下一束彼岸花,余兴打开地图,准备前往段家的势力范围内。 第二十九章 偶遇 在离开之前,余兴摸着手上的储物戒。这是他的习惯,动身之前一定会检查自己的存储。将精神力放入其中,开始检查其中的库存: 首先,灵石方面: 下品灵石三千七百块,中品灵石二百块。其中缺失的一部分,被用来在玄铭宗换取功法和丹药了。如果但是修行的话,灵石储备差不多够修行到炼髓境圆满,至于能不能突破换骨境就得看他造化。 其次,武器方面: 四十五把下品法器,十九把中品法器。下品法器中,以长剑、短刀、硬弓和行军靴为主;中品法器则是出现了软鞭、开山斧和热武器。 其中就有当时攻击据点的大炮。余兴嫌弃其笨重,而且尚未有开宗立派的想法,便打算将其在段家的拍卖会上卖掉。 然后,丹药方面: 丹药是分品阶的。从一品开始,逐渐递增。 从纳兰若那得到了一把二品丹药,战场上搜刮了三百颗一品丹药。辅助类居多,少部分是疗伤。 最后,便是书籍、功法这一类: 千玄部分地图,天雷索魂和永冻之夜功法,固本养息决前半本、千玄地形常识·玄铭宗版等。 自己的收获没有被天道给抹去,胸口的项链上仍旧留有少女的体温。 攥紧拳头,看向天空,原本浩瀚的世界此时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从天道那灭世一掌中,余兴感觉到的只有至强者的不屑与压倒性的恐怖。那一击甚至剥夺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浑然不觉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要变强!一定,一定要! 他暗暗发誓,为了履行与少女的约定,也为了日后的终极目标。 将注意力转回来,余兴看着地图,搜寻着段家最近的据点。此时的自己还身处云剑宗旧址,离最近的地方也得有一周左右的脚程。权衡了一下利弊,他便收拾好行李,立刻动身了。 之所以没有选择交通工具,第一点是余兴不愿意在上面多花钱,这没有太大的意义; 然后,他自己的感知力在室内没有在室外的灵敏,而轩辕烨尚且处于沉睡阶段,出了事情,很容易超过自己的掌控范围; 最后,自己对于御剑术的修行还不是太熟练,而且境界过低,即使熟练,对于高境界修士也只是个活靶子。 他可不想找死。 至于三才剑阵中的天,余兴隐隐觉得会在段家那找到答案。你要让他说理由,他也说不清,但是就有那个感觉。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余兴决定赌一把。 从储物戒中取出二十块下品灵石,双手结印,在全身布上特殊的阵法。其作用和最早被袭击时差不多,但是自从那次,余兴便一直寻找着改进的方法。他从离火教教徒的功法上和玄铭宗修士的团队作战里,总结并用了一些有价值的改进方案。 如果说,以前的阵法只能提升他百分之一的速度,那现在则暴涨了五十倍,同时还降低了自己的体力消耗,大大延长了固本养息决的使用时长,一举多得。 余兴打算全过程使用影袭前进,借此来使影袭的使用时间延长。他坚信最好的锻炼方式就是实战中的施展。而且,他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利用影袭的超强气息覆盖,将杀伐之气从其身上压下去,从而达到完美猎杀的境地。 这里要着重强调一下杀伐之气。 虽说余兴早已不再修炼雷杀决,但是杀伐之气的成长并非如此。 雷杀决仅仅作为将他的杀伐之气,给引出来的“药引子”而已,后续并不会随着雷杀决的修行而精进,只和手上的血罪与心性修为的提升相关。但是切忌杀昏了头,原因不言而喻。 其作为修士的一种本能一般的存在,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拥有杀伐之气。它的成长方式、速度、方向可谓是各有千秋。 可以说,一千名修士有一千种修炼的方法。但是很多宗门为了避免走火入魔,会尽量避免修炼杀伐之气,或者浅尝辄止。这其实时不利于修士的心性修为成长的,无奈世间没有两全之道。 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士,余兴总结出了产生心魔的两大原因: 第一,一次性血债太多;第二,血债与心性修为严重不匹配。一旦其中的任意一点达成,心魔必将出现。它会对修士产生巨大的影响,最后导致变成一个杀人机器。 那是余兴相当抵触的事情。 开始运行固本养息决,浩然正气此刻已经成长到书籍大小了。他已经小成了顺络,对于浩然正气的掌控熟练了很多。将面具戴上,余兴挑选了偏僻且山贼较多的地方,开始了路程。 他可不是放过发财机会的圣人。 这里是千玄森林外围—百铭山脉。连绵不绝的群山,碧水荡涤的湖泊,高耸入云的山峰,翩翩起舞的飞鹤,伴随着山下人们的袅袅炊烟,宛如人间仙境。这连绵的山脉,竟然也只是森林的一角。其本体的巨大,简直无法用现有的思维逻辑去估量。 可这仙境中,却总是流淌着人族的血液。只要有山脉,必然有山贼。这几乎是不可违抗的自然定律。 谁不想做最少的活计,拿最多的报酬? 人们相互厮杀,强者得利,弱者死亡,这就是丛林法则。 与余兴最早去过的白牛山不同,这的山贼盘踞较为松散,可是由于境界上的提升,袭击的胜率也在降低。都说走一步算一步,余兴现在却有点举棋不定。 换上雷鸣,余兴将杀伐之气包裹剑身,开始了自己第一次尝试。他要用影袭来隐藏自己的痕迹,从击杀到离开都保持不露面。为了确保实验数据的安全,先拿山中的野兽开了刀。 瞄准一头二阶中期妖兽,余兴将长剑横在胸前,天雷索魂已经准备妥当。他根据一开始修炼的雷杀决,融合了自己的理解在其中。实际上,天雷索魂和永冻之夜差不多,都有两种攻击方式。 分别针对肉体和灵魂,而雷杀决很难针对到灵魂。 霸道的灵力开始聚集,雷霆顺着剑尖四散。余兴目光聚焦在野兽的身上,利用气息和神态判断其是否受到了杀伐之气的影响。看那悠然自得的相貌,估摸着是没有。 不再犹豫,他一剑挥出,至阳至刚的雷霆被压缩成一道剑气,劈向妖兽。连一声闷哼也没有,妖兽直挺挺的倒下。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眼神中却失去了光泽。 这就是灵魂力受损的表现。天雷索魂可以将雷霆化成灵体的形式,直击对方的灵魂。将长剑插在地上,余兴徒手撕开了妖兽的身体,开始料理它。算上季华的作战,余兴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熟练的烤起了肉,余兴又从储物戒中取出杯子和饮料,利用永冻之夜制作出些许大小合适的冰块,将其丢在杯中。烤肉产生的热气让余兴紧绷的精神有些缓和,冰凉的饮料舒爽了他的身体。 这才是人生啊。 大口撕咬着香气四溢的肉片,大口喝着精酿的饮料,余兴感觉自己算是活过来了。起身,活动活动,刚才一下子有些吃撑了。将感知力遍布周边,他跑起了步。一边消耗一边锻炼精神力。 这时,突如其来的炮火声差点让余兴岔气,全力调整呼吸才缓过来。他疼的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三才剑阵中的人、地两才和先用灵力代替的天瞬间把他护在中间,永冻之夜也准备好了,左手和右边脸颊逐渐结冰。 雷鸣也是第一时间从余兴的储物袋中出现,紧紧握在右手里。影袭把他身上的杀伐之气遮盖住,在黑夜的辅佐下,整个人和隐形了一样。余兴利用感知力,开始逐渐向炮火声靠近。 他打算碰碰运气,反正杀了山贼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摸着黑,余兴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修士倒地的惨叫声,偷袭者的阴笑,受击者的痛哭,夹杂着,混合着,奏响了诡异的交响乐。 他先把雷鸣收好,取出暗匿,通过瞄准镜,他看到了在远处聚精会神瞄准的狙击手。将杀伐之气包裹在灵力上,填入枪械,随着枪身的一阵抖动,包含着死神的凝视的子弹从草丛里射出。 得益于改装后的消音器,让他们在本就混乱的现场里根本听不到声音。一击解决了狙击手,余兴利用影袭转移自己的位置,寻找另一个地方。 就这么打一枪换一位,他逐渐收拾掉了威胁最大的家伙。通过气息可以判定,这帮混蛋的境界没有突破玄黄境中期的高手。余兴已经是玄黄境末期百次冲刷的强者了,收拾他们简直和打小孩一样。 不过,小孩再惹人烦,也不会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没给他们留机会,余兴不再留手,三柄巨剑从天而降,把他们包围。极寒的冰晶和至阳的落雷让他们生死难求。为了不让无辜者被波及,在这之前他专门做好了剑阵的位置设定。 长剑当空,所行皆为正道。 伴随着虚伪的求饶,空洞的悔悟,世上的鬼魂又多了不少。 甩甩剑尖,余兴收集完应得的物资,御剑离去。他不想沾染太多的因果,而且这也只是顺手而为。 十里地后,余兴从雷鸣上下来。清点分类完以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三十章 结伴 日出时分,阳光托着白云,露珠从花朵上滴落,微风吹拂,轻轻掀起行人的衣服。 这些行人正是段云他们。好巧不巧,这次执行的是家族指派的任务。上次的任务,虽说也算是完成了,但是段云没能拉下那张脸,去接受报酬。 后来,他重新组建了小队,大部分成员没变,由于缺少了余兴和李兴(就是李琦的化身)这两个在身法上不俗的家伙,小队总容易陷入险境。不过依靠那强劲的实力和持续的治疗能力,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挺了过来。 段云看起来比较憨厚,做事也还实诚,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百年的经历,让余兴几乎可以通过眼神来判断别人。那藏不住的杀气,时不时的一抹精光,无声诉说着难酬的壮志。 没有急着上去自荐,余兴倚靠在巨树旁边,安静的等候段云处理自己的任务。他从收集来的信息得知,段家每隔一定时间,会举行弟子之间的测试。 算起来,内家弟子的选拔赛,也已经不远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复杂:协助段云,夺得名额,获得其领地内的一部分资源,在积累到凌云境以后脱离段家,前往玄铭宗,化名,在突破巨力境后找纳兰若。 毕竟,在现在的记忆里,纳兰若早已半步脚迈进巨力境了。 在这之前,余兴需要资源的积累和大家族的庇护。尽管离火教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出于自己的安全和日后的发展,是需要大家族的威望的。 想当年,余兴在季华群岛被十个教徒追杀,几乎死在围攻之下,那样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 很快,段云把手头上的货物交给了商家。从储物戒中取出凉水,看也没看一口饮下,随后砸砸嘴,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精神在此刻得到了放松,让他疲惫的身心得到休息。 就在这时,余兴解除了自己的影袭,在段云他们面前现身。熟悉的气息,染血的面具,赤红的双瞳,让段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不过,想象中的寒暄没能发生,一系列的攻击反倒先是招呼上去。 叹口气,余兴两手一摊,表示也不意外。随后轻松的化解了玄黄境中期的他们发动的攻击。对于这些漏洞百出的武技,甚至都无法让他认真起来。 召唤剑阵,环绕在自己身边。余兴缓缓走向前方,看着领头人段云。这几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碧绿的眼睛,健硕的身材,招牌版的长枪以及坚毅的神态。 握紧大盾,段云缓缓向前靠近。这也难怪,毕竟这个时间点,给谁都得紧张。 余兴后退了一步,用手示意他停下。随后便介绍了自己的想法。段云身边的队员面露难色,刚想上前却被他制止了。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家伙,段云无奈的笑笑。他没给出明确答复,要求在夜里详谈。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之前也干过。。。 余兴挠挠头,以一种清淡的口吻答应了。随后便在一旁等候,队员们担心队长的安危,执意要守护在段云的身旁,而段云也只能摇头苦笑来一一谢绝。 漆黑的夜晚不一会便降临了,挟裹着薄薄的乌云与一轮明月。月光洒在段云的身上,光暗的对比让余兴那里宛如泥潭般死寂。从暗处走出来,看着段云身旁的队友,余兴有些意外的问了几句:“看来,我走后,你也开始自己的修行了。不过,对于我的计划,也该考虑差不多了?” 段云点了点头,随后将暗金色长枪取出,枪尖指向余兴身旁的草地。双方不再多言,直接交起手。段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较为熟练的控制血脉之力了,时不时局部变异一下,让余兴一开始有些猝不及防。 兵刃相见,乒乓作响。交锋后磨出的火星子四处飞溅,甚至点燃了一旁的草地。一名善水的队员立刻浇灭了草地,防止对双方的干扰。 从段云所表现出的境界气息来看,他和余兴不相上下。而自己也很久没和同级对手作战,导致交手有些生疏。但是,这也激发起了他的斗志。两人都没有用多余的灵力附加在武技上,只是纯粹的技巧比拼。 你一拳,我一掌;你一刀,我一枪。打的有来有回,拼的棋逢对手。战斗一直持续到清晨,第一缕日光洒在余兴的脸上时,才算有了结论。 段云胜了,但也只是半招。 旁人只为段云的险胜喝彩,而他自己心里头明白着。这种又顾及脸面,又全力以赴的对手是真的罕见,自己以前怎么就没遇到过。深思熟虑后,答应了余兴的请求。并邀请他至段家势力内,共商“大业”。 段家考试有个特点,是可以带一名外族人员作为自己的辅助出场。在胜出之后,会被称为该弟子的客卿,享受与弟子几乎同等的待遇。 这也是余兴这么考虑的理由之一。 段家的势力很大,几乎整个修士界都能看到他们的族人。而这也直接导致了人口管理的难度飙升,每年都要在这方面投入大量的资源。其中一届族长忍无可忍,将族中的一部分强者分出去,专门成立了一个派系。 这个派系会从各地招募有能力的人才,分散在段家的各个分区来进行专门的管理。其中他们制定了一个人才选举计划,规定每隔一段时间便经行选举。 段家的弟子制度非常严苛,分为族人、外门、内家、核心、长老、族长。其中每个段位的提升,都需要境界的提升。 如果错过了考试,可以在对应境界下跨级。其境界分别对应:入灵境、绝尘境、炼髓境、明目境、巨力境、通络境。 在修士界也算得上是大家族的段家,虽然对于自己的族人待遇优厚,但是对于选拔人才却相当严格。哪怕是族长或长老家的亲人,没过就是没过。 如果被抓到不遵守规定,将会被逐出段家。 余兴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从玄黄境末期巅峰突破,达到参赛条件。内家赛程每三年举办一次,核心赛程每五十年举办一次。离最近的比赛,只剩一年半。 顺带一提,他们只能在同境界之间比试,不会出现高压低的事情。所以相对很多宗门,段家的规则十分公平。 余兴点点头,这是最基本的情报了。接着便询问了其考试的项目和要求。段云仔细想了一会,沉声说道:“比赛分为三个阶段: 首先是笔试部分,这里主要考的是功法的背诵和一些武技的默写。如果有着客卿的加入,则客卿需要默写功法。不过,这里的功法并非核心功法,而是一些特别生僻的字组在一起的“集合”,是段家专门用来锻炼族人的记忆力的。” 顿了顿,他喝口清水,接着说道:“然后,是作战阶段。 采用分组晋升制度,由客卿和参赛的族人组队,也可以独自参与,作为淘汰赛,最后决出胜利者。胜利的进入下一项,失败者直接出局。 由专门的裁判来判决对局,几乎可以做到绝对公正。其中,禁术或者邪术是不允许使用的,所有的参赛者都要佩戴统一的着装,且在露天和宽敞的地方作战。” 余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段云看着若有所思的余兴,笑笑。随后便道:“这最后一项,是考验耐力。 参赛者会前往家族专门设立的重力场训练地,根据自己的境界来适配相应的重力系数。需要挺过一定的时间,并在其中进行战斗,最后没有倒下的才算得上是内家弟子。重力场的事情,等我到时再和你细谈。 家族为了保证最大程度上减少损伤,会有相应的重力操控者来控制重力场。一旦看到有人撑不住,便会将其所需承受的场重解除。” 听完段云的详细讲解,余兴在脑海里思考了很多的对策,并且把他们一一筛选,剩下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点和段云讨论。两人交谈甚欢,一直聊到第二天早晨。 他们也讨论了双方的功法和武技,余兴隐瞒了自己养息决的真实星阶,只说了是三星和两星之间的功法。说着说着,便在段云的院子里切磋了起来。 这时的余兴没再留手,布置好简易的擂台阵法后,便开始了酣畅淋漓的战斗。毫无保留的交战,正象征着修士之间的友谊。 交战的余波将屋子里的灰尘震上天空,浩大的声势把院子周围的侍卫吓到拔剑,还以为主子被人暗杀了。两人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夜里打到天亮。四散的雷霆与炽热的玄火缠斗在一起,冰冷的巨剑和暗金的长枪相互厮杀。 最后,余兴和段云双双倒在地上,筋疲力尽的他们仰天大笑,那笑声有苦涩,也有喜悦。 这就是,知己吗? 黄昏时分,结束休息后,余兴赶到段云住处。两人交换眼神,便离开段家。 为了不久后的赛程,余兴他们要去一个秘境历练,寻求突破炼髓境的契机。秘境中不止有着段家的人,其他各大宗门都有弟子前来历练。 这也将会是一次知己知彼的战斗,余兴和段云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地狱。 第三十一章 沧海 在前往秘境之前,余兴他们在四周找寻了一会,来到一家旅馆前,段云拉着不解的余兴,径直迈入店内。刚一踏入,彬彬有礼的服务员便吸引了余兴的目光。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别人尊称为先生,显得有些慌乱。但随后,他依靠杀伐之气的影响强行镇定了下来。服务员有些奇异的看了余兴一眼,但没有多嘴。 旅馆名为瑞雪,也是段家的产业之一。由于每年都有很多的修士前来历练,段家的经商分子从中嗅到了商机,便在此地开设很多客栈。其中瑞雪的样式和服务都可以算得上是中上等。 两人在楼上签订好灵力契约,余兴很直接的告诉段云,自己会在凌云境之后离开,段云嘴上调侃着你何年才能突破,却是认真记下了这事情。 段云把剩下的旅馆位置一一指给他看,然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父亲,也在这里投资了一笔。换句话说,我可以算是这边的少东家。” 余兴一惊,随后一想也是,难怪那些服务员都那么客气。想到自己曾经在普通客栈被那个小二坑了一笔,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当时要不是为了躲避纳兰若和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自己也不能这么干。 话说回来,这里的旅馆真不是一般的多,从城这边到那边,大大小小得有二十多家。每一个都装潢的极为奢华,原木的大门,鲜亮的油漆,光滑的地板,微笑的店员,让余兴对这座城市的经济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这还只是段家的产业,没有算别的势力。虽说城市确实很大,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修士来参与试炼。看来自己以后有钱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 拍拍段云的肩膀,余兴略带邪魅的笑着说道:“那日后的消费,可就有劳段公子了。小的我这就去享受享受。“说完,也不给段云思考的时间,一个人利用了点身法,从包间滑步到了大厅。段云无语的看着与平日里反常的余兴,感到有趣。 金碧辉煌的装修,复古考究的餐桌,香气四溢的餐饮,欢声笑语的人群,让一直处于厮杀状态余兴精神上有了些许的放松。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他礼貌的朝服务生要了自助餐盘,随后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休息。 一边撕咬着口中的食物,好像从未吃过东西一般;一边看似无意的用精神力收集情报。这对于余兴来讲几乎是本能,偏僻的位置也给了他一定的优势。 在与段云的交手中,余兴找到了更好的角度调整影袭。 根据轩辕烨的评价和他教授的修行方式,余兴将影袭这个天赋的开发提升到了精神力的层面上。这也是为日后突破到明目境产生神识来打下基础。 想想,一个可以隐身的远距离探测器,得有多么恐怖。更别提,精神力是可以进行攻击的。 余兴始终觉得影袭的能力有些不完整,尽管是自己的天赋功法,但是却没有一条系统的路线。且不说不如固本养息决那般有着明确的功法,就连到底如何施展都是凭借本能。 随后将收集到的情报毫无保留的传音给段云,开始拟定起计划。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沧海秘境。沧海秘境,位置如其名,位于远离平原的深海。入口是一处巨大的沙滩,沙滩上聚集着各式各样的海洋怪物。 据说灵力的浸淫,让它们拥有了在陆地生活的能力。原本就难缠的海怪,潮湿的沙滩,让余兴对这片土地的抵触情绪达到了顶峰。 有长满触手的章鱼、手持巨钳的螃蟹、浑身湿漉的海藻以及长满海草的扇贝等,坚硬的外壳让修士们几乎无从下手,巨大的力道则让被触手绑住的修士难以挣脱,被吸成人干。 海兽们的难缠程度,远远超过了这些毛躁的修士们的想象。太阳的直射会加强它们的野兽本性,让攻击变得更加凶狠;而夜晚柔和的月光则让它们获得了灵力庇护,使得防御力近乎白日时候的两倍。修士们需要在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够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很难想出,这帮几乎无解的混蛋,该怎么搞定。 由于这关乎性命,一些原本没有交集的队伍自发的开始了互助。段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但是余兴按住了他,并且要求在合适的时机偷袭。为了自己以后的利益来源,余兴是不会允许段云去冒这个险的。 双方交换了眼神,段云显得有些抗拒。勇往直前和团队合作精神,在凡尘中可以说是少年将才;但在修士界里,会容易葬送性命。他拉住段云,把自己当时思考的有关偷袭的结论说给段云,才没让段云直接出手。 有些人,你帮了他以后,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在秘境中,为了宝物杀戮的事情,余兴在那一百年中见得多了。哪怕在这之前是后辈、弟子、朋友甚至是挚爱,在绝对的宝物面前都是狗屁。 各个修士在海滩上忙碌的时候,余兴他俩在观察出招角度;几个修士趁海兽休憩时围攻,他俩在测量最省力的位置。过程中免不了被修士们的余波攻击到,但是相比于那些受到正面冲击的家伙,他俩已经很幸运了。 白天,他们去研究如何搞定海兽,通过共享视野,来进行更深入的思索;夜晚,余兴利用影袭的能力去收集一些海兽的残躯,进行烧烤料理。虽说段云一开始有些反对,但是在品尝过蒜蓉的神奇后,便向它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折服在烧烤的真香下。 有意思的是,秘境的入口是有开放时间限制的,大概只有三天。余兴他们用了两天左右时间观察。期间已经进去了七八个小队。但大部分的修士们仍旧滞留在外界,和海滩上的“海鲜们”进行着殊死搏斗。 经过两天的观察,余兴得知,尽管在白昼和黑夜,这帮鬼东西强横的不像话,但是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钟,这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而且其命门和人类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进化的失败还是成功。两人准备好武器,养精蓄锐。 深夜,余兴递给段云一个面具,并看着其戴好。这次的探索,不能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孔,否则,倘若真的获得宝物,那他两人的性命必将不保。 在第三天拂晓,余兴和段云出手了。凶狠的雷霆直击面门,霸道的长枪刺穿身躯,一条以雷霆和烈火作为护栏的道路出现在金黄的沙滩上,耀眼的光芒将黑夜点亮。他们直接杀穿了一条道路,四溅的脓血封死了修士们的追击路径。 很快两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成为了下一个进入的队伍。 众人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如同流星陨落一般迅捷。有人手中的长剑甚至滑落,一旁的海兽趁机发起了进攻,岩石一般的巨拳砸下,地面上出现一个个深坑。鲜血从坑中溢出,被海兽贪婪的吸食着,好似在品尝仙露琼浆。 这让本就混乱的局势,愈发不可收拾。 不过,余兴和段云可不会理会这帮家伙的烦恼和苦难,他们自己就有一堆处理不完的事情。秘境的开放时间只有不到半年,其中的凶险不必多言,而他们所需要的机缘也并非好找。 甩甩雷鸣上的血渍,余兴看着身后虚无的通道,有些难以言表的惆怅。段云沉默的看着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讲不出来。 传送阵的速度相当快,其中的原理似乎是将修士的肉身灵体化,然后在另一边进行重组。由于灵体的速度几乎可以不受限制,所以能够轻松穿梭空间。 余兴利用了一下影袭的能力,发现可以做到更加快速。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传送阵的速度与肉身的修为确实有关系,但是和精神力的关系更大。 简单来讲,两个同境界的修士,一定是那个精神力更顽强的修士传送速度更快。 但是这个传送阵为了修士的肉体考虑,速度只有原本的一半左右。照这么计算,余兴他们大概得两个时辰才能到达。为了排遣无聊,余兴索性利用精神力,去观测阵法的主要构成。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如果能够学会其中的原理,那自己在战斗的时候提前布置好阵法,就可以做到类似时空穿梭的效果,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时辰如同过隙的白驹,从时间长河中飞速奔跑。很快,余兴他们到了传送阵的终点。 苍茫的海浪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夹杂着海腥味的空气遍布身边,随意的走动几下,都可以轻易的感应到和水的契合。 周边危机四伏,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白骨遍布在枯萎的青木旁,荆棘上挑着几颗尚未失去活力的心脏,鲜血将它们染的更加鲜红。 这就是沧海秘境的处——引路长廊。 第三十二章 残局 在正式讲解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下余兴最近所学的功法: 天雷索魂共分为三大部分:眼神、灵魂、武器。 眼神所有的,便是:【凝视】、【透视】、【傲视】。 其不分高低,但是作用不一样。 从左到右分别是这样的: 观察所有细节,利用灵魂力来辅助,甚至可以看到旁人的灵魂力状态; 利用灵魂力来观察战场,由于【凝视】的使用有一定的条件限制,所以其一般在战场上需要【透视】。透视可以穿过建筑,几乎算是明目境之前的神识; 利用灵魂力,将目光所视之处震慑,此仅适用于目标境界不如自己或者意志不坚定者。 灵魂的则分为:【索魂】、【镇魂】、【异魂】。 重点讲后一个,指的是可以做到单方面的交换身体,需要对方失去意识或者自己境界高。 器械的则分为:【锁魂】、【天罚】、【惊雷】。 同理,介绍一下永冻之夜。 灵魂力的攻击方式和天雷索魂大同小异,可以忽略不记, 主要是其在物理方面的表现比较惊人。 永冻之夜分为四步,分别是: 【冰天雪地】、【雨恨云愁】、【覆雪黄昏】、【永冻忘川】。 而其中又和雷杀决类似,有着很多的分支功法,日后再聊。 余兴的进度,是两份功法均已练至小成境界。 细分来讲,灵魂练到镇魂、眼神尽数领悟、器械大致习得。 永冻之夜练至雨恨云愁。 现在回归正题: 引路长廊的战况,已经相当可怕了。虽然进入的人员并没有很多,加上余兴他们也就只有十几组。而一组最多也就四个人。 根据地面上的痕迹,余兴判断参与的人员至少包括这几个宗门:玄铭宗、离火教、段家、王家以及最近兴起的其他几个小宗门:幻兽门、归真教等。 段云作为协助者,自然知道要对玄铭宗的家伙们留有余手。因为余兴到时候还得去人家那,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可是,为了应付袭击,余兴和段云不能掉以轻心。 在路上,余兴把大宗门的功法大致和段云对了一下,以确定如何应对。对于大宗门的弟子们,余兴有着自己的一套对敌方式。 相对于段云的和平交涉,他的手段显得有些残忍。不过,和段云所不同的是,余兴经历过更多的战争,他深知,只有活着,才是胜利。 段家的家族能力,是火焰和岩石,其族徽也是依据这个构成的图案。 和段云商量了一下,他将磐岩固体的能力分了一半左右给段云,自己则是利用三才剑阵的【伪装】形态来增添所缺失的防御。 【伪装】形态为:两柄雷属性巨剑在左侧,两柄冰属性巨剑在右侧。脚底周边遍布着冰元素的力量,双手充满雷霆的力量。整个人仿佛古代的武士一般威武,同时又不失冰冷。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警惕周围与反应,他将杀伐之气的能力附着在剑锋上,眼神也从原本的普通切换至天雷索魂中的【凝视】。 也许是被余兴的情绪感染,段云也使出了自己的能力。他的身体被火元素所组成的灵力铠甲所覆盖,配合着余兴的磐岩固体。同时把岩元素所组成的巨盾利用灵力和家族功法,使其漂浮在周边。 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对于大宗门的修士和大家族的弟子们来讲,多种元素共存是相当寻常的事情。确实,也有些单一灵根的高境界修士,但是那也终究只会是少数。 更何况,无论是战争中还是日常里,多种元素兼备总是重要的。 有意思的是,虽然余兴未曾精修过岩类功法,但是得益于家族的能力,段云还是从中感应到了很强的元素力。用他的想法来谈,那蓬勃的岩元素宛若汹涌的河流,又好似挺拔的小山,屹立在段云的身前,让他一个主修岩的修士都感到惭愧。 暗自赞叹一声,段云握紧手中的长枪。 他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的硬仗等着两人。 但有趣的是,他俩从白天走到夜晚,连个鬼影都没有。难道所有人都先他们一步而去了吗? 虽说余兴他们基本上可以算是最后到来的了,但这属实是十分诡异。除去埋伏的可能以外,余兴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心念一动,长剑出鞘,脚底的冰晶开始逐渐蔓延。 突然,段云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唤出长枪,那碎灵的锋芒竟让余兴有些睁不开眼。 他一跃而起,将长枪的矛头调转,随后右手肌肉暴起,青筋分明。段云大喝一声,长枪从天空中极速而下,划破空气。 枪头深深的插进地里,周边浮现裂纹。 双手结印,碧绿色的双瞳直视远方。很快,一道爽朗的声音浮现在余兴的脑海中:“我找到了,走。”那次的彻夜畅谈中,段云曾经告诉过他,段家有种特殊的功法,是用来侦察的。现在看来估计就是这个。 半信半疑的挠挠头,跟了上去。长剑在杀伐之气的包裹下近乎隐形,每走一步,脚下便多块冰晶。 这便是冰天雪地的能力——【留行】。 跨过长远的距离,余兴他们终于来到了引路长廊的尽头。冰晶已经结到他眉毛的位置,而右手边的则是若隐若现的雷霆,雷电顺着指尖蔓延至剑身。 而一旁的段云,则是手握暗金长枪,身披灰黑贴身软甲,脚穿行军靴。面若星辰,貌若玉珠。巨大的岩盾漂浮在他的身旁,银灰色的头盔里只露出碧绿的双眼,与身旁的余兴形成对比。 而引路长廊的终点,也在此时显露出来。漂浮在空中的楼梯,好似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周围每级台阶之间,都是蔚蓝色的海水拖着。诡异的是,台阶在一些地方有破损和缺失。 考虑到年久失修,也没什么大问题。 而尽头处,那密集的黑点,恐怕就是一直在等候的“前人”们了。 瞬间,余兴将眼神切换至【透视】。左手指了指地面,汹涌的海水瞬间凝结,硬生生的给他俩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原本打算利用岩盾来过海的段云,见此情景也有些蒙圈。之前在院子内的交手里,他没能逼出余兴冰冻的范围。原本就猜测很大,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这么灵活的使用。 这时,那几个早就站在高台上的修士发话了。一个身着红色兽皮夹袄,手拿硬质长弓的男子看向余兴那里,温和一笑。 他转头对身边的众人说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大家来猜猜,这两个小家伙能不能顺利的上来?” 话音刚落,一旁的大汉抢过话头。挥了挥手中硕大的斧头,声若洪钟:“我觉得不行。你看,这两个小子,一个脸上挂着冰霜,跟生病了一样;另一个虽然看着健壮些,但是却只能挥舞手中笨重的岩石。这样的两个蠢蛋,咋可能上的来?” 这话说的,很快就有人不乐意了。 “他娘的,你不比那个挥舞岩石的傻小子更壮吗?你咋不说说自己?我觉得,就单凭那冰霜小子的能力,上来简直轻轻松松。” 像是无视了大汉愤怒的眼神和他挥舞着的巨斧,一个语气不符合自己身材的女子嘲讽道。 “咋的,不服?我出五百块下品灵石,你敢来跟我赌一把吗?”柳叶眉一挑,她高傲的看着大汉,手中雪色的长鞭更是被甩得呼呼作响。 这倒不是财产的大小问题,这是面子的问题。 五百块下品灵石,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位修士来讲都不算多。可这也意味着,如果你拒绝了,那说明你连维护自己的观点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那日后可别在修士圈里头混了。 涨红了脸,大汉气急败坏的从储物戒中摔出一千块下品灵石,直接扔向女子。但想象中被砸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她用鞭子接住了灵石。 一抹笑容,从嘴角扩散开。 你,终究是上钩了。 随后,围绕着两人之间的分歧,除去红衣男子以外的众人纷纷站队,仿照大汉的方式扔出自己的筹码。但是除去女子身边的同伴,支持他们的仅有零星半点。 女子名为慕容雪,是玄铭宗的天才弟子之一。其出名程度,可以类比当年的纳兰若。善使鞭法与御兽,尤为精通各种奇书。 这次她则是带领了一批小队前来历练,队伍有四个人。除了她之外,还有她的亲哥哥慕容枫、她的嫂子林婉以及自己的师弟风维。几个人都是打算压制住修为,来此地碰碰运气的。 没想到,这一来,就碰到了一条大鱼。 当然,大鱼肯定指的不是余兴。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别人当成交易从筹码,心里相当不爽。可是目前登上长廊要紧。 他负责开路,段云负责提防上面。那几个哭丧着脸对峙的家伙们对他来讲不算危险,真正要命的还得是那个一直在拿着弓箭瞄准这边的男人。 那家伙,装作测试松紧度的样子,一会朝这比划,一会向那挥挥。每次移动胳膊,就能让余兴心中响起警钟。 难道,是错觉吗?还是自己的防备心太重了?余兴擦了擦冷汗,他没想到身处极度低温状态下还能流汗。 就在离终点只剩下两三个台阶的时候,那红衣男子的箭“如期而至”。 该死! 余兴在心底咒骂了一句。那箭的目标并非自己和段云,而是脚下的台阶。怪不得之前看到有缺失的台阶,还以为是自然风化了。 来不及细想,他赶紧跳上前面的台阶。看似纤细的箭,竟然射爆了一整块巨大的台阶。浓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却没人着急。 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浓烟散去,段云踩着脚下的岩盾,也算是有惊无险。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第二发箭不期而至。 “他娘的,我就知道!”段云咒骂着,想用另一边的岩盾来抵挡。飞箭却像长着双眼一般,从盾旁绕了过去。箭瞄准了段云脚下的巨盾,整个爆炸范围内将无一人幸免。 来不及了,余兴没有时间再考虑些详细的对策。 冰天雪地——【凝】! 随着他双手的结印,以及嘴角旁的丝丝凉气,一层浮空的冰块诞生。它稳稳的拖住了从巨盾上跳下来的段云,并且把他送到上面。 然后,余兴利用能力,缓缓的登上了台阶。段云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感激。随后,两人将武器对准红衣男子,一脸阴沉。 残局,该如何破解 第三十三章 纷争 那男子也不惊讶,收起手中的硬弓。随后,从身上拔出长剑。他本以为会有场正式的比武或者什么的,至少也得打声招呼什么的。 但是余兴与段云心中的怒气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那杀神般的目光,好似尖刀一样剜过众人。 也不沟通,分别使出了自己的招式: 余兴施展了两大功法,左手释放【雨恨云愁——冰牢】右手握剑引导天雷降落——【天罚】; 段云则是混用了火、岩两系的能力。岩枪从沉重的大地中苏醒,灵力盔甲将其高高举起,瞄准男子下一步的位置。 此招名为【碎星式】,与火焰【焚灵】一同杀向男子。 哪怕是天才,同为玄黄境巅峰的存在,也极难招架住两位同境界修士的全力攻击。 拔地而起的冰牢封住了男子的退路,他刚用长剑劈开坚冰,飞舞的岩枪和雷火交加的斩击已经到了眼前。 在强横的雷霆与炙热的烈火中,男子最终没能逃过两人的魔爪。待到风云停止时,已经奄奄一息。整个人瘫在地上,雷霆围绕着他,戏谑的盯着。 两人没再留手。 金枪的幻影扎穿了他的心脏,而余兴则用长剑把他钉在了地上。 余兴停止雨恨云愁的影响范围,段云也收起了自己的攻势。两人很不友好的看着惊呆了的众人,长剑一架,金枪一扫。铺天盖地的威压朝众人袭来,有几个心神不宁的家伙直接吐出了酸水。 突然,余兴眼神一凝,他看到了慕容雪身上的玄铭宗令牌。瞬间,遥想到那个背负着诺言的女孩。他身上的杀气收敛了一些,但是仍旧恐怖。 看着面前这个宛若鬼神的“客卿”,段云心想真是捡到宝了。 传音询问了慕容雪的名字后,余兴将手中的长剑收起来。 扫了一眼,他对着玄铭宗阵地的众人说道:“慕容小姐,我希望玄铭宗的各位能不来打扰我。否则,我身边这位段家兄弟恐怕不会让你们那么好过。”眼神中的威胁几乎挑明,近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段云配合的点点头,他收起岩盾,重新披上火焰盔甲。 暗金长枪上跃动着妖火,斜视着其他几个人,段云不屑的哼了一声。两人此时还带着面具,染血的武器更加衬托了阴森。 随后,余兴大手一挥,一道巨大的冰墙将两拨人隔开。墙中伸出一只冰手,抓起男子的尸体便扔了下去。 “各位,希望后会有期。” 冰冷的视线划过众人,余兴和段云大步流星的离去。慕容雪尴尬的看着身边的队友,小声的问了句:“有没有善火的兄弟,帮个忙?” 他们一派几乎都是善用冰和风的修士,极少数能够使用至阳的火焰。 玄铭宗里头也有着家族的传承。其主要分为林家、风家、慕容家和纳兰家。现在是以纳兰家作为主导,其他几大家族辅佐。 宗门规定,每过百年,将举行换届选举,由年轻一辈与最高战力之间的切磋来决定下一个百年由谁来领导。 余兴现在没有心思插手,他也没有这个能力。现在需要做的,是在段家站稳脚跟。为此,他们必须尽早突破炼髓境。 而在刚才,他们感到了境界屏障中的松动。 两人飞奔到沧海秘境,余兴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随后布置了一处简易的聚灵阵,顺带利用冰天雪地创造了一处结界。便开始着手突破。 炼髓境,顾名思义,是将灵力引至骨髓处淬炼,令造血功能得到巨大的提升,从而从根本上提升修士的能力。 这种境界,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主要就是需要有“气感”。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寻找到感觉,那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 这不是开玩笑,就这么一点的气感,宛若天堑一般,直接隔绝了四成普通修士,让他们只能饮恨。 良久。 突破的过程,比余兴想象的要顺利。 他曾以为会比突破玄黄境的时候要更难,没想到只是需要自己把气理顺便可。 这也归功于固本养息决的能力。他现在是正式突破到固本养息决的顺络中,可以做到令浩然正气成长至井盖的大小。这还只是小成,难以想象大成后会有多么可怕的提升。 段云也顺利的突破了境界,成为有资格在族内大选登场的存在。对于火焰和岩石的运用,也终于能够更上一层楼。 他郑重的握住余兴的手,充满真诚的鞠了个躬。 在施展避水咒后,余兴解除了结界。 沧海秘境,真的是令他们身处海洋中。原先进来的时候,余兴和段云过于着急了,还被海水呛了一口。 现在不同了,有了避水咒的庇护,两人可以如履平地。 估算着时间,那帮人应该也到了。余兴不再耽误,立刻准备出发。 沧海秘境里,可以说是宝物遍地,里面有很多悬浮的内陆地区。每个地区里的宝物都相当充足。 但是,规则也被放开了。死在其中的修士数不胜数,哪怕是一些天才也可能陨落。 长剑恒立苍穹,枷锁永居内心。 一路无言。 很快,他们便到了最近的漂浮岛屿。这实际上是段云起的名字,毕竟沧海秘境内没有统一的称呼。除了可以用地图来探索以外,很难确认人究竟身处哪片岛屿。 两人交换了灵力印记,并将其标注在地图上。这是种相当有趣的做法,可以让双方感知到队友的具体位置。 “等下,前面好像有字。” 谨慎的段云注意到了岛屿旁的石碑,他招呼余兴。两人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大字。 字迹血红,字痕极深。这压根就不是自然书写所能达到的境地。石碑上有数条铁索,将之牢牢捆住。 两人凑近了看: 【锁】。 余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瞬间,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啃食自己一般。 看着段云,他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出发。 漂浮岛屿的环境,那真是与引路长廊有着天壤之别。先不说新鲜的空气,也不提松软的沙滩,光是充足的日照,就比那鬼地方好上太多。 不过,为什么海底还会有阳光呢? 有些不解,他看向段云。段云无语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懂。 可能是阵法的原因,但是,为什么连特殊的灵力波动都没有呢? 算了,这不是很重要。打起精神,余兴开始按照地图进行找寻。为了确保安全,两人是不能分开太大距离的。 岛屿上,余兴踩过沙滩。他看着周边的森林,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这又是一场游击战? 自从入世以来,余兴几乎都是在森林中度过了战争时期。这也让他形成了看见森林就紧张的条件反射。 这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我的身边有可靠的队友。 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他逐渐加快了脚步。这时,一头妖兽的出现打破了珍贵的宁静。 “来的好!”段云大喝一声,他也是刚突破的修士。此时自然精神百倍,打算尝试自己的新招。 唉,这劲头倒是不小。 叹了一口气,余兴利用影袭的能力附着在他的身上,打算协助同时充当死角视野。 眼神一凝,段云双手结印,随后从储物戒中唤出暗金长枪。此时,妖兽也发现了段云的身影。它怒吼着,用左腿扫了两下地面,便朝这边冲撞而来。 这是一头三阶末期的狮子,按理来讲应该生活在草原地带附近。但是从天上的阳光来说,这鬼地方根本不能用常识来解释。 双目通红,龇牙咧嘴,它嘴中还散发着血腥气,野性十足。 距离极速缩短,但是段云仍旧没有一丝慌张。余兴唤出雷鸣,杀伐之气被影袭所包裹着,打算出手。 就在只剩下五米左右的距离时,段云将结印的其中一只手向上一指,随后地面上凭空出现两张岩石巨掌。 那巨掌上被附上火焰,显得更加深沉。一左一右,成合掌状,将妖兽定在中间。无论如何挣扎,那巨掌和精钢一般纹丝不动。 是时候了,余兴从段云的身上一跃而起。影袭的能力经过强化后,这种操作是不会让被附身者感受到的。而且进过刚才的观察,周边应该是没有修士的。 【天罚】! 雷电的舞动,带起了火花的身姿。随后,一片爆炸声响起,段云身前好似地狱。 火海之中,余兴利用冰天雪地,安稳的寻找着掉落的妖核。他专门控制了【天罚】的威力,就是害怕把妖核也一并给炸碎了。 随后,他迅速将其从尸体中扯了出来。 妖核给了段云保管,他相信这点财物还不至于私吞。 就是,这灵力的程度,还得调整。这次没碎,得亏其中一道落雷他刻意劈歪了。不然,也得碎成渣滓。 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两人把武器收起来,准备继续前进。 未知的道路,玄幻的森林,上古的遗迹等,都在等待着他们的探索。想到这,余兴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 这便是他与其他修士的区别,及【求真者】。 脚底的道路,是否会代来新的纷争? 第三十四章 试验 境界的突破并没有让余兴两人放松,他们深知生存的艰辛。 就目前的功法使用来看,余兴感觉自己对于覆血黄昏和永冻忘川已经开始有了手感。相信要不了几场战斗,他就可以彻底掌握。而对于天雷索魂中的【惊雷】,则总觉得差了一丝。 再怎么说,这两本功法也算是玄铭宗的中级看家功法了。当年他也是用功绩点换来的,大抵也是名正言顺。 可是,这对于玄铭宗的那帮弟子来讲,由于大部分的弟子不愿意修炼雷系的功法,且四大家族中也只有风家善于至阳的功法,这也间接导致了功法的落寞。 绝大多数的修士,几乎都是冰、风双修甚至是冰、风、木三修。例如当时的纳兰若,就是冰风双修。而对于这件事,其实也和玄铭宗所处的地方有关系。 另一座岛屿上的慕容雪正在与其哥哥慕容枫讨论着余兴刚才的功法。通过触摸和灵力探测,两人都发现了这是玄铭宗的功法——《永冻之夜》。 问题是,几个人无论怎么搜索枯肠,就和当年的纳兰若一样,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宗门里头还有和段家有关系的这种弟子。 确实,玄铭宗里头,很多都是有背景的。但那男人的运功之路和凝结范围却和宗门中的大相径庭。而且,段家由于商业上的事情,势力一直与玄铭宗不温不火。 这事情,不就有趣多了。 原本来这的时候,还只以为是场普通的历练。没想到,这种怪才也能让我遇见,那老娘怎么能放跑你呢? 可是,贸然出手,只会落人口实。万一失手,更是“千古遗恨”。 舔了舔嘴角,慕容雪看着远处的大海,若有所思。一旁的慕容枫看见妹妹的表情,轻叹一口,知道有个人又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三人一齐看向那边。 队伍中唯一能够使用至阳之力的修士,风维。 慕容雪一个滑步上前,左手抱住他的脖子,险些没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喘上来气。她有些贼眉鼠眼的看着风维,“油腔滑调”的说着:“咋样,你去替我们试探试探?” 风维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嘴上却一点也不肯服软:“凭啥?我哪点能够和那个家伙相提并论?你也不是没看到,当时我都差点下跪了。再说了,枫哥的轻功也不见得比我差多少,加上婉儿姐的辅助,抓他一个小小修士岂不手到擒来。” 话是这样说,但谁不知道,在大家都害怕的缩成一团的时候,唯有他风维,宛若怒目金刚一般和余兴两人对视。 更何况,要不是他当时突发奇想,利用风场让大家都滑行过去的同时,创造一堵厚实的风墙。也很难保证不被那个阴险的红衣男坑。 风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这次跟来也是有明确的目的性的。论实力,他不弱于任何一个在场的修士;论心境,更是远胜于天才弟子慕容雪几人。 这种人,一般被修士界称为【宗门雪藏】。 是除开少数核心弟子和长老以外,能够在宗门内自由活动的修士。 最有趣的是,风维身上,汇聚了三种非常有意思的元素力。 风、火、冰。 风助火势,冰随风展,冰火相迎。这三种元素的力量让他的对手几乎无法看清真身,便死在二重结界之中。 若说余兴身上汇聚的至阳之雷与至阴之冰是他误打误撞的奇迹,那风维就是宗门倾尽全力也要培养的天才。若非家族与玄铭宗的世交以及宗门给出的条件,他这种奇才在哪都能大放异彩。 极寒与至阳,二者的交汇即使是高境界的长老也很少能够完成,而且完成度也极低。 森林中。 余兴收起手中的雷鸣,传音给段云,表示自己想实验一下新功法。这可把段云的兴趣也给点燃了,毕竟也是个喜欢战斗的家伙。 找到了一块干燥的地面,余兴专门避开了河流,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功法的影响范围究竟有多大。雨恨云愁能够制造大范围的降水,本以为在海洋中犹如鸡肋,但这秘境的分布属实让他眼前一亮。 两人交换了下功法进度,余兴了解到,段云的家族功法已经进入第三阶段了。 在这里顺手提及一下各个势力的功法: 首先是段家,段家的功法叫做《遮天蔽日功》,名字相当霸气,主修岩、火且具有兽人血脉。能够人形化、半兽人化以及兽化。能够依据自己的心愿来调整。是否兽人化会影响到力量与灵活。 其次是云剑宗,虽说已经从世上消失痕迹,但作为曾经极为庞大的三星宗门,仍旧存活了极小一部分弟子。主修剑。灵力元素化实际上不是主修,但是却都懂一点。功法有《三才剑阵》,《养息决》(不包括固本决)全本。看来不止自己发现了养息决的妙用。 然后是玄铭宗,修行冰、风、木等阴属性元素为主。代表功法有《飞花落雪》。这一本便包含了三门功法。 接着是离火教,作为原本影响力极大的宗门,这帮人的功法却极为奇葩。《凌雪化魂决》、《画骨换皮掌》等一系列阴毒的功法便出自其中。而真正荒诞的,还是那传说中的《离火咒真经》,相传是一份极其邪门的功法。 随后是王家。这是个与段家齐名但稍逊色些的大家族。兼修刀法与拳脚,与云剑宗类似,也能够将元素力融入。代表功法《飞云刀》《摘星掌》。 最后是两个最近兴起的二星宗门:幻兽门、归真教。一个是御兽,另一个是传道。功法分别称呼为《通灵印章》、《归真之法》。 段云现在修行的两份攻击类武技,分别叫《焚烬》、《岩铭》。至于星级,他告诉余兴的是应该均为二星中的佼佼者。毕竟段家的势力还是相当大的,若在功法上亏待了族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余兴的思路是这样的:先利用雨恨云愁进行大范围的降水,随后覆雪黄昏将此范围的敌人进行冻结,同时使用永冻忘川加固其足底与地面的连接处和内部的冰层。 等待彻底的固定住了,再和段云一起使用攻击武技,进行多方位、多角度的打击。 若有些许遗漏,可以利用冰天雪地配合雨恨云愁来解决。 毕竟,永冻之夜的功法是自己与自己两相搭配的: 冰天雪地负责小范围冻结与大范围的冰枪、冰墙(及攻击性武技)等;雨恨云愁是小范围禁锢与大范围的降水;覆雪黄昏是大范围冻结且可以无视地形的阻隔;永冻忘川则是增强覆雪黄昏的冰冻能力与大幅度提高同类功法与相克功法的免伤。 除了永冻之夜以外,余兴有三才剑阵、天雷索魂以及影袭等功法作为支撑,而固本养息决的存在则能够令他更为长久的使用大范围技能。段云的焚烬与岩铭则可以如此配合:先利用岩来制造场地或者更改地形,再利用火焰封住退路或者直接攻击。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余兴尽可能避免使用三才剑阵。一来是防范暗处的离火教教徒,二来则是这功法的消耗太大,一次完整的释放几乎会消耗空一半灵力。这会让他陷入危险,毕竟谁也不想在经历一次透支灵力的痛苦了。 关于过度的消耗,余兴捉摸着与没能找到第三柄【天】的适配有关,但他现在实在是毫无头绪。 思考结束,两人开始正式实验。 余兴隐蔽自己的身影,随着手中的结印,天空中开始遍布乌云。不一会,天空宛若被利刃割开了一条大口子,倾盆的雨水泼洒下来。狂风卷及着乌云,一些小树甚至被连根拔起,在空中飘舞。 内围的妖兽自然也受了惊,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看着变暗的天空,有些甚至撑起了灵力屏障来抵挡雨水。余兴提醒段云最好附着上灵力盔甲,免得被无差别针对。 确认后,他抬手一挥,以自己为中心的冰层瞬间出现。冰层很快蔓延到了降水的边缘,一头头野兽不明不白的被冻结住。随后永冻忘川开始发力,内外加固冰层,并且进一步凝固了其运气的经脉。 也不着急,余兴与站在一旁的段云冷眼旁观着挣扎的妖兽。随着最后一层冰晶的附着,终于没了声息。 随后,一如段家功法的名字,遮天蔽日的岩枪与划破乌云的雷霆轰击而下。顺着冰层,岩枪深深的扎入地表,将巨大的身躯牢牢地钉在草丛上;霸道的雷霆则是利用飞溅的火花熔化了表面的【伪冰层】,令天神的怒吼降临在它们身上。 实际上,永冻忘川的冻结加固有好几种,这次选择的是冻结经脉使它们无法反抗。 原本是可以直接使用它来制作永久性标本的,但考虑到日后的实际战况,估计这种方式只有在战力差别极大的时候才可能发生,余兴便在此次放弃了这个念头。 两人娴熟的从妖兽身上取出妖核,塞入了段云的储物戒。 看着面前一地的尸体,段云凝神思考下一步的去向,这时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三十五章 邪祟 招式的威力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但是对于功法上的衔接反而是有了些新的思路。 在最近的招式联合上,余兴发现段云对于元素力的掌控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无论是灵力元素化还是附灵,他都能够极度熟练的施展。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年,段云是下过苦功夫的。 说来有趣,由于段家的产业几乎避开了离火教与云剑宗这两大宗门,所以他们在战争中的损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记。 这也是段云能够安心修行的保障,若他和余兴一般,经历下战争的洗礼,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突然,他想到个好点子。 既然都是元素的力量,那么就完全可以让它与【环境】产生融合。也就是说,两人的功法需要进一步的贴近【实际】。 现在问题来了,要怎么贴近呢? 如果说,灵力战技的运行与施展,都和所谓的发力点有关的话,那么改变发力点就足以改变现在他总能时不时感觉到的“违和感”,来更高强度的提升两人的实力。 事不宜迟,余兴喊来段云。 在进行了余兴认为比较通透的解释后,段云摆出了一副“我试试,不行别怪我”的姿态。这让余兴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小子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他将自己的手掌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岩石上,如果余兴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这块岩石以及其脚下的土壤便均能为他所用。 段云咽了口唾沫,虽然表现得很随意,但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尝试,心中没有底。 这和家里的长辈们平日里教导的思路完全不同,若不是余兴提了出来,想必他这辈子都可能想不出来这种奇怪的思路。 闭上双眼,段云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上面。随后默念功法,开始施展【岩铭】。 没想到,就在他施展的那一刻,只见手下的岩石先是瞬间亮了一下,随后便和段云的手掌开始了契合。不,不仅如此,整片脚底下的土地都在进行着共鸣。 先前由于战况,他一直没能领悟到岩石共鸣的奥义。但这次的误打误撞,却让他能够一举发现这个能力。 看来,一直宅在家里的蒙头练习还是不正确的。 碍于境界和灵力储备的问题,段云并不能掌控整片漂浮岛屿的土地与岩石,他只能掌控大概方圆十里左右的储备,且是以球形为单位来计算的。 但也让他的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这可是一种全新的打法。 随后,两人将身上的元素力使了个遍。余兴能够掌握周边的水源以及天气情况,而段云能够控制土地和驾驭自身火焰的各种形状。尽管范围有限,可这其中的惊喜已经让两人目不暇接了。 为了平复心境修为,也为了巩固境界和暂时的休憩,余兴提议先在周边找个安全的地方修炼片刻。 段云思考了一会,同意了这提案。于是两人很快找到地点,双双开始打坐。 炼髓境的修行,需要将灵力引入骨髓,来强化造血功能,从根源上提升修士的身体性能,达到提升战斗力。但这一过程的痛苦与玄黄境相比要小了不少,并且不似当时那般麻烦。 不需要聚灵阵,也不需要各种草药的调理,只需自己运气强化即可。但是痛苦往往意味着收益,以及身体变化的喜悦。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修行的时光很快结束了,因为新的麻烦已经诞生。 所谓遗迹,所谓秘境,均是前人遗留之物。那么,里头存在尸体,不过分? 但是,如果说,那些尸体不仅能够肆意活动,甚至诞生了自己独特的意识呢? 没错,余兴他们遇到硬茬了。从打坐的状态上立刻苏醒,分别跳到了对面的岩石上。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段云甚至联想到当年森林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感觉胃部一阵翻涌。 余兴握紧手中的雷鸣,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离火教的那帮家伙又出来搞事情了。但是这些尸体上没有那么当年的那种特殊印记,这就很让人困惑。 他将磐岩固体的能力共享给段云,并且让段云施展岩盾在一旁望风。自己则利用影袭,将身体融入段云身下岩石的影子中,等待着尸体的靠近。 由于突然失去了目标,尸体们在周围转了两圈,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尘世闲游”的段云。它们嗷呜的扑了上来,也不管是否正确——对于尸体,哪还能用正常人类的思维来考量呢? 充当了诱饵的段云很好的发挥了他的功效,吸引了至少大半尸体,或者我们叫它们僵尸,的注意力。尽管有些危险,但是段云相信余兴的计策。 雷元素开始逐渐覆盖在雷鸣上面,余兴眼神一红,长剑横扫,将它们击退。 锋利的剑气甚至将所经道路上的山石削碎,附着的至阳之力留下了深深的划痕。那些飞出去的僵尸中,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脑袋被分成了两半,断肢到处都是。 从中喷洒出来的尸血,竟然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深坑,深坑上面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让人毛骨悚然。而僵尸们早已丧失了痛觉,它们张牙舞爪,竟试图飞扑而来。 尸血四溅,余兴的面具也未能幸免。他赶忙将其摘下并扔掉,同时传音段云:“小心!这鬼东西很邪门,我不清楚它们的来历。但看这尸血估摸着不会是省油的灯。总之,尽可能的别靠近了。我们俩就站在远方,用远程武技揍他。” 段云点了点头,揍他,哈哈,多久没从余兴口中听到这种词语了。扭了扭脖子,俩人开始布局: 余兴利用【覆雪黄昏——镜面湖】创造出尚未被污染的落脚点,随后再用【冰天雪地——浮空莲花】制造空中可能用得到的踏板。他也尝试过利用冰层来覆盖尸血,但是很可惜失败了,而且自己也差点被污染。 段云则是先利用岩铭,将周边山石共鸣后,在余兴已经创造出的冰层上来进一步的创造高点,从而能进行“空对地打击”。随后创造出岩枪和硕大的岩脊,试图先手进行封印。 他在家族的书籍中,曾经了解过岩系功法对于僵尸或者邪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压制力,并且很难做到与之对抗,所以段云打算试试。 伴随着天空中的轰鸣声,岩枪与岩脊宛若陨石一般降临,将原本惨绿的地表用沉重的颜色覆盖住。段云总共释放了十根岩脊,它们组成了一个不是太规整的圆形,将这些邪物逼到角落。 随后便是岩脊将岩枪从各个方位投掷了出去,被扎到的僵尸有的被钉在地表动弹不得;有的直接化作一滩脓水,但是在岩脊的净化下被吸收,无法腐蚀地面;还有的试图反抗,但它们根本不是那些巨无霸们的对手,被强势镇压。 余兴呆若木鸡的看着大展神威的段云,一时间竟丧失了语言功能。直到段云被看的有些不舒服了,他才逐渐缓过神。他属实没能想到段云还有这能力,可恶,怎么能瞒着我这个伙伴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余兴感觉自己又想到了些新的思路。 如果说,岩元素能够镇压邪物,那么包含了浓厚岩元素的防御武技,能否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驱散邪祟? 说干就干,余兴共享护盾,两人并排走到剩余的僵尸身边。虽说段云一向还是比较信服余兴的猜想的,但真刀真枪的上阵,他还是有些害怕。 有趣的是,那些僵尸宛若无头苍蝇一般,仅仅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后便仿佛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各忙各的去了。 要知道,这些尸体的境界都不低,有些甚至突破到了和两人相同的境界。 若非段云一时的创新思维,他们不一定能够正面胜利。单挑都困难,更何况二对多呢?这也是为何余兴一开始那么谨慎,毕竟他当时心里是真的没底。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由于能够传音,余兴就没尝试说话能否影响了。在他的理念中,这属于可忽略误差。 踏上莲花,两人摆脱了僵尸们的追击,准备前往中心点。 按照段云当时的介绍,沧海秘境的创始目的便是为了分享前人的财宝。不过这秘境的年代并不久远,据说是百年前战争中,季华主岛的碎片飞落海中,在这片海洋里形成了自己的领域,并且有了各大家族和宗门的监管下,才逐渐形成目前的规模。 余兴曾经有幸的参与过那场经天纬地的战争,虽说自己没能立下什么战功,但是却获得了很多人追求了一辈子也难以遇到的珍宝——情缘。 想到当年那个还不是很坚强的女孩,他感觉自己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为了隐藏身份,他习惯性的会戴上面具,会用发带遮盖住额头上玄色的印记。但这一切在她的面前,都不会再出现。 她是他精打细算的例外,他是她孤军奋战的救赎。 甩了甩有些潮湿的头发,他重新戴好面具,朝着前面的道路上走去 第三十六章 机关 两人从空中稳稳的落下,余兴看着面前的遗迹,陷入了沉思。 他们走过了森林,走过了尸海,现在来到了古城遗迹。 这里究竟有着什么?季华主岛的全貌,余兴当年根本无法探索,更别提熟悉。对于这个陌生的老朋友,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无话可说。 还在玄铭宗时,翻遍手册,余兴仅仅找到了对于这片浮空岛屿的只言片语。对于其地形地貌,就更是寥寥无几。握紧拳头,大步流星的走入遗址里。 废墟内几乎没有水源,能够利用的火种也近乎绝迹。两人难以想象当年的战争对于此地的毁灭性打击,究竟有多么恐怖。 废旧的城池,没落的古堡,生锈的兵器,亡灵的尸骸,余兴算是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有僵尸袭击他们了。看来是当年的修士“死而复生”,想和仍旧活着的生灵打交道,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段云也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家族里倒是曾经有参与过的前辈,但是回归后却要么终日浑浑噩噩,要么闭口不谈,剩下少数正常的也仅仅只是告诉后人一些小事。 挥动手臂,段云创造岩脊,他轻喝一声,岩脊便一分为二,保护着两人的周边。余兴见状,左手上瞬间结霜,寒冷的冰枪悬在头顶,作为先手预警。 沉默了很久,段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感觉,这鬼地方大得很。而且,你不觉得我们有些地方来过了吗?” 看着周边似曾相识的建筑,余兴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吗?呵,每个地方我都放了个隐蔽的标识。看看,这里并不是——” 话音未落,原本自信满满的他突然哑口无言,恐惧代替严谨占据了脑海。 在他们面前,四个形态各异的标识同一时间出现在视线内,无声的事实残忍的抽打着他们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 这,这难道是?不,不不不,这不可能啊。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才的吵闹瞬间回归宁静,宛若从未出现。 良久,余兴结结巴巴的说着:“这这这,这可能是,额,俗话说的,嗯,鬼打墙吗?” 段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讲道:“鬼打墙个毛线球,我们被人阴了。那个家伙,估计是施展了我们不知道的阵法,来把我们困在这里,阻止进一步的探究了。” 咽口唾沫,他接着讲:“据我的推测,要么是几大势力的人为了考核专门整出来的;要么是当年的修士搞出来的。就只有这两种可能。 至于为何把同境界的修士排除了,其一:我们应该是第一个登上岛屿的;其二:炼髓境修士还不足以布下如此规模的大型阵法,能够阻挡同境界修士;其三:就是我们在来的路上,压根没发现修士的气息。 当然,例外总是有的,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思索了一会,余兴觉得他说得确实在理。但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破阵。如果按照段云的推测,考核的还好;若是当年那帮不要命的人,余兴自问没有本事能够活着出去。 现在的他们要去和当年的老宗主那个级别的人抗衡,就是痴人说梦。 没有理会余兴的沉默,段云自顾自的去触摸着边界。既然打算破阵,总得知道阵法的范围?心念一动,段云唤出长枪,随后双手结印,岩脊直接从地上拔起,直冲远方飞去。 巨大的动能甚至将空气都擦出火花,最后,它们结结实实的撞在阵法的边缘,随后镶嵌在上面。 “嗯?竟然如此的话,那看来也不是那般困难。”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还在一旁发愣的余兴,两人一起发力,漫天飞舞的冰矛和拔地而起的岩枪狠狠的向看着还算结实的边界轰击。阵法一边修复一边向他们发起干扰,地上也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邪祟或者尖刺来“表达不满”。 不过,这些在沉重的岩脊与霸道的雷霆下,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说来也巧,岩元素的能力是真的方便,余兴也打算试试了。之前还在段云府上就向其索要过功法,虽然他也给了,但自己苦于时间紧迫一直没空修行。正好借这个机会,来熟悉一下元素之间的共鸣,顺带也为自己的短暂的未来——参与考核——打下基础。 说来就来,只见他凝聚身上的灵力,开始和天地间至纯的岩来进行共鸣试验。这也得亏他原先修炼过磐岩固体,否则这次的沟通断然不能顺畅。 天地间,一枚玄色的气体化作清流涌入他身,象征着元素间共鸣的成立。 如果说磐岩固体是借用,那余兴现在需要面临的就是创造。这两者看着就不同,实际操作也同样困难。岩不类似于以往的元素,它沉重而又坚固,象征世上最沉稳的存在。 第一次,也只能唤出半块巨石; 第二次,勉强拉出一块巨石; 第三次,尽可能的创造出了岩脊的模样,但是实际威力还是差了太远; 第四次,试图从地里抬起岩枪,却因过于沉重而自身摔了个跟头,一旁的段云拼命憋笑;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不懈的努力下,他也逐渐能够使用最基本的招式了。擦了把汗,余兴重新投入破阵,这时他们已经足足轰击了三个时辰,灵力都快枯竭了,那阵法才破了个小口子。 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继续了啊?! 两人也没有休息的架势,纷纷从储物戒中掏出丹药,迅速恢复灵力后,便继续乘胜追击。 又是一个时辰,小口子可算是变成了大口子,而阵法也开始加大了干扰力度。 不清楚它是否拥有灵智,这次没有邪祟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从各处飞来的,悄无声息的暗器与坚硬的矿石。甚至就连一些炸药也被绑在上面,差点让他们阴沟里翻船。 “他奶奶的,别让我以后逮到制作这阵法的家伙,不然我要他好看!”在第十五次被炸药炸的灰头土脸的段云,声嘶力竭的吼道。这回换做余兴在一旁偷笑了。 一个时辰后,阵法终于不堪重负,持续、高强度的灵力注入让它分崩离析,被彻底损毁。而这时,原本有些遮蔽的视线也瞬间开阔。 不过,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有一个不大不小、不高不低的台子,实际上就竖在他们旁不到一百米。 上面有个缺口,缺口上有一行字。余兴好奇,凑近看了看: “破阵仅需将灵力注入,待三分之二满时,阵法自行消退。” 一瞬间,两人脸黑得和刚从煤场出来的矿工一样,很快又变紫、变青。这仿佛是一个无情的巴掌,狠狠抽打在他们脸上。 自觉羞愧难当,又有些愤怒。 为了避免尴尬,两人绕到台子后面去。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后发现,那上面还有几句话: “为防止汝等暴力破阵,吾特意放置一些有趣事务,望勿动。” 这,这我真。 两人尽可能克制住的心情,此刻再也无法压制,化作优美的千玄通用语言,无私的赠予那创造阵法的老前辈。 像是没说够一般,还附赠了一左一右两个岩脊,牢牢的插在地里,试图盖住这座台子。 好家伙,这不说还好,一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发现了一般,大地开始了不规则的震动。不断的龟裂让刚才还在问候的二人头皮发麻,余兴迅速做出反应,将巨大的冰层凭空建造,挡住了飞舞的乱石。 可是,冰层不像浮空莲花,无法长时间在空中存在。 不再犹豫,两人纷纷唤出武器,将最熟悉的术法开始预备,来应对不时之需。段云早已在脚下创造了落地点,纵身一跃,飞舞的尘土遮盖住踪影。 结实的土地让他们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可这并没能持续下去。拔地而起的尖刺竟然戳穿了余兴的疾行靴,让他不得不刚落地又瞬间跳起。 但这还没完,远方飞来的几道带着火焰的剑气已经瞬移到了面前,炽热的炙烤扭曲了周围的空间,纵使是眼力不俗的段云也难以辨认其安全。 一声闷响,随后便是四溅的冰块和一些融化的水汽。余兴心有余悸的站在后方,手紧紧的握住了剑。高台上,似乎站立着两道人影。这人影有些模糊,却让他们有着不约而同的熟悉感。 突然,高台上的边缘崩塌了,两道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随后稳稳的落地,将地面硬生生砸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坑。不等他们反应,人影一左一右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冲去,似乎带有目的性。 这他们怎么能够忍受? 本来就是一件挺丢面子的事情,现在还要不明不白的被袭击,这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段云挺身而出,打算以一当二。可是那个人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扬长而去,朝着余兴的位置出发了。 嗯?这事情,有蹊跷。余兴也没多说,抽出长剑,便是开始施展自己的功法。他不喜欢在战斗的时候和人交谈,因为觉得这样既耽误事,又容易被偷袭。所以连招式名称都没说,抬手一道落雷就劈了下来,随后两人便正式交锋。 一旁的段云也没闲着,沉重的岩枪再次出马,天空上方也聚集了一块巨大的陨石。为了速战速决,段云直接施展半兽人化,耳朵由原本的人耳被兽耳取代,胳膊与大腿上的肌肉量也剧增。 整个人变得好似吃人的野兽,碧绿的眸子早已被猩红占据,暗金的长枪此刻也显得紫红。 可这时,他们才看清楚,面对的,可不一定是真正的人…… 第三十七章 交锋 少女的面貌,余兴再熟悉不过了。 似雪的肌肤,典雅的道裙以及那淡蓝色的眼眸,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而段云的对面,是一个蒙面的中年汉子。 他身披黑袍,手握弯刀,脸上还有两道狰狞的疤痕。淡紫色的鞋面上漂浮着一层血雾,碧绿的瞳孔中带着和段云一样的精光。 这,不对劲。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随后拉开距离,从原本的位置向旁边散去。可是他们却没能得逞,少女一直紧盯着余兴,并且是一路跟随; 而汉子更为直接——他一刀劈落,坚硬的岩石甚至一分为二,段云用力握住长枪,将地上划出口子,还生生退后了数十米。 等下,余兴终于发现了不对。如果说是真人,且不提她早已一只脚迈入巨力境,就是这相貌,哪个人能够百年不变?更别提手中的武器是完全与一开始一样,却发挥出了不同的力量,这就更可疑了。 这些思考只在一瞬间,他传音给段云:“别被表面蒙蔽了——当然,我相信你不会。这两个人估计是幻术或者是什么阵法,机关术也有可能。总之,他们在针对我们的心理弱点。别被带到沟里了。” 话音刚落,少女手中的长刀便随之而落,一并而来却并非漫天飘舞的雪花,而是正常的斩击。但斩击的力度与精确度,远非当年的她能够模拟。 余兴进入影袭状态,全身彻底放松,来观察其弱点地位。眼神从原本的空洞转为凝重,看样子是使用了【透视】。 既然打算用她来骗我,那这点代价,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付得起! 少女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原本绝色的相貌中本就有冰冷的成分,此时更显不食烟火。她举起手中的长刀,好似绝美的舞姬牵起了舞伴的手,每一次的挥刀都是舞姿的展示。 美丽、精准、优雅、大方。 倘若舞姬的面目,能有一丝变换,才为妙绝。 余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虽说在欣赏,可手上的暗匿早已按捺不住。子弹在杀伐之气的作用下变得越发灰暗,而有着影袭的包裹,彻底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只有在命中后,她脸上的血迹,才让几人看清了此招的恐怖。 段云有些头皮发麻,尽管自己已经专门强化过对于这种招式的训练,但看来现实总是防不胜防。将岩盾与火焰盔甲套牢,他开始专心面对大汉。 “切,居然躲开了吗?有一手啊。”拉了下枪栓,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余兴将染血的面具戴好,枪械如同百年之前一般对其无效,却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这份回忆,这份感情,这种自诞生以来的温暖,不容任何生命、存在践踏,哪怕是古神。 杀伐之气逐渐取代了原本平静的内心,余兴的面容变得宛若恶魔,这也是他戴上面具的原因之一——不想在少女面前表现出这副模样,尽管知道这是虚假的真实。 猩红的眼睛表达着愤怒,霸道的雷霆缠绕在剑锋上,怒雷划开周边的尘土,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光明的余晖洒在少女的身上,此时的她如同仙子,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美丽。而站在暗处的余兴则如同一头野兽,身上的压迫感简直如同死神。 终于,恢弘的刀光与凌厉的闪电交锋,那是战技的对拼,那是武艺的结晶。 余兴向前挥出一剑,剑气贴着地表直冲少女,锋利的边缘更是包裹了雷电。少女则斩出刀锋,与印象不同的,是水而非冰。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雷自九天下而犀利。 水刃与雷鸣交织,最后扩散开来。按理来说,水刃无法在雷霆中持续,可这水刃像是有意识一般,一边与雷霆缠绕,一边一分为二,另一半朝着余兴的方向飞了过来。 下意识的,余兴施展了避水咒。在水刃到来的前一刻,淡蓝色的光球将他包裹住,余兴举起雷鸣,正打算反击的时候,却发现水刃穿透了光球,速度丝毫不减的朝他冲来。 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水刃轰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厚重的土层。来不及反应,少女的招式紧随其后,一束灼热的激光从天空中飞来。 激光穿透了岩层,极高的温度扭曲了空间,余兴一时半会竟有些动弹不得。本身被水刃打中的他意识就有些不清醒,现在更是天旋地转。 危急时刻,身体本能的进入影袭状态,双手对着周围的岩石开始了共鸣。由于其速度极快,余兴并没能做到彻底的防御,手臂和胸口还是有些灼伤。 看来,自己还没能彻底的适应岩石的力量。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逐渐清醒,收起杀伐之气,余兴施展冰天雪地来治疗伤口。不得不提一下,这东西的用处可是真的多方位,堪称修士必备宝典。 另一边,段云方向。 碍于大汉的强势进攻,他一直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来纵观战场。暗金长枪也逐渐的被磨出火星,但大汉却依旧我行我素的挥砍,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和余兴的遭遇一般,大汉的斩击同样是飞舞的水刃,但是此时地上突起的尖刺也吸引了段云的注意。正当他加固防守的时候,余兴那边的激光爆炸声音传来。刚想扭头一看,大汉已经挥刀抵住了长枪。 那面貌,也是段云再熟悉不过的故人——段晖。 段晖是段云的表哥,在他小时候就一直照顾着段云,并且是溺爱。尽管段云自己的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对于整个宗族来说,除了自己的父母,最亲的家人就是段晖。而现在面前的这家伙,竟然长着一摸一样的脸旁,却干着抹黑自己亲人的事情。 这是段云所无法容忍的。 大喝一声,他弹开大汉的宽刀。用力一顶,随后沉肩收背,再往上一推,这也是段家的身体功法之一【铁山靠】。 八极的推力从段云身上爆发,明劲、暗劲与化劲一同施展。 雄浑的肌肉力量,让大汉节节败退,三下五除二,面前的这个空壳子便再无招架之力。期间,他依靠身法,躲过了来自大汉的十三次水刃、十五次尖刺突袭和两次激光轰炸。 尽管地面早已无法直视,段云的身上仍旧素净。他拖着暗金长枪,一步一步朝大汉走来。 虽然身体已经被击碎,手臂和大腿龟裂为碎石,大汉仍旧摆出一副癫狂的姿势,随后也狂喝冲来。 那熟悉的声音差点乱了段云心智,大汉趁机在其胳膊上狠狠的砍了一刀。灵活的水元素即将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却被苏醒过来的段云以炽热的火焰蒸发掉了。 长枪势不可挡的刺破了大汉的胸膛,那机械的脚步却仍旧没有停止。段云一边捂着被划伤的胳膊,一边思考如何处理面前的敌人。 按理说,这家伙已经是必死了才对。 不解,他又戳中头部,一阵诡异的机械音闪过,那大汉逐渐停下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解除了兽人状态,段云擦了擦嘴角被反震出的鲜血。他望向身旁,随手用岩脊做了个简易的碑,便快速赶到余兴的身旁。 可以说,他现在是最不想余兴出事的修士了。 内部,余兴处。 漫天的冰雪强行改变了这一片区域的气候,原本还算温暖的城市遗迹变得无比严寒,让人想多添几件衣服。余兴手握雷鸣,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中滑行的少女,仿佛在思考对策。 要知道,自从他掌握影袭以来,这是第一次吃亏。以往哪怕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都没能对自己的影子状态造成过有效的攻击,这次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神智混乱了吗? 是因为敌人太强了吗? 还是说,自己不自信? 余光看到了前来的段云,传音让他不要动手干涉。尽管段云心急如焚,但考虑到他那固执的性格,也只能如此。 无奈,施展段家的天赋功法,探查周边的状况。一边疗伤,一边等着自己的【客卿】大人。 将思绪扯回来,余兴决定硬接一次激光。他知道这是相当危险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要了命,但是为了实验自己影袭的具体能力范围,别无选择。 除非,刚才的激光是有自己境界之上的攻击水准,否则怎么也说不通的。 想清楚后,他重新进入影袭的状态,并且自己先手进行着攻击。寒冷的冰枪顺着树枝飞出去,却在靠近少女之前被斩落。沉重的荒星也从天空中径直而下,余兴也不躲藏,正面硬接这看似恐怖的一击。 拜第一次的突袭所赐,对于大部分同境界元素攻击,余兴几乎免疫了其八成左右,而剩下的根本不足为惧,更何况影袭状态下,除了那诡异莫测的激光,很难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少女像是没有经过思考一般,巨大的激光炮以高速直冲余兴而来,周边的空间又一次像是禁锢住一般,压得余兴动弹不得。 高温灼烧,光子冲撞,外表皮重组等,他一个不落的全部经历了一遍。一旁的段云控制不住,就要扑过来,却被余兴挥手制止。他没有理会惊讶的段云,开始自顾自的分析。 什么?这家伙,还是人吗? 段云此刻也懵了,这他娘的和自己的认知不一样啊,谁能正面受一下还活蹦乱跳的? 余兴很快重组了受伤的皮肤——这招是和离火教的教徒学的,冰天雪地的恢复无法做到这么大范围——接着吐出身体内的脏血,拧了拧僵硬的脖子,换上干净整洁的新衣服。 随后,他恢复了冷静,深呼一口气,指着天上的少女笑道:“你这招,也不过如此。” 第三十八章 争夺 周边的地形早已经碎成土块,硝烟逐渐散开,身着道裙的少女静静的漂浮着。远处,段云心里为余兴捏了把汗,他手中随时拿着长枪,打算一旦余兴体力不支就顶上去或者带着他走。 说来也怪,余兴面对的虽说是少女的姿态,可无论是战斗强度还是反应速度,都比那大汉强盛不少。 擦擦嘴角的鲜血,他淡然的接着说道:“如果你能够继续使用水刃或者别的的话,还有胜利的可能,但是,激光已经不对我起作用了。 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进行【拟态】。恐怕你们不是真的修士?在我多年的经历中,只有自古时代传承的机关术能够做到这一点。近似完美的拟态,声音、身形,标准的机械化攻击。 这也是你们的弱点,机械与修士的弱点大致相同,哪怕是你们觉醒了灵智。“ 说着,手边凝聚一条冰枪,将少女手中的长刀打落。 少女叹了口气,嘴角竟然笑了起来。随后,它撕去伪装,露出真实面目。以一种有些不屑的口吻说道: 【将死之人,何须多言。】 【汝等擅自闯入,早已违抗律令。速速退去,绕汝不死。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罢,身上的光芒突然扩张,两人的视线瞬间被遮蔽。出于本能,他施展了影袭。而机械生物身旁,出现了通天的光柱。 为了避免丧失视觉,余兴将【凝视】施展。就粗略估计,那起码得有上百米的直径,高度根本无法计算。 而从外观上来讲,这是个极度标准的圆柱体,周边还有四散的星光,看样子是能量过饱和后溢出的。 段云感觉自己有些脚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是余兴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光柱,眼中有些不一样的色彩。 他想触摸,想了解,想弄清楚是否和【真实】有着联系。幻境一般的光柱,让人头晕目眩。洁白的光辉仿佛代表着世间最温暖的东西,但周边的巨坑和焦土无声的抗议着。 理智最终制止了他的妄想,开始逐渐分析起对策: 现在已知的是,对面的机械可以使用水、岩、光三种元素的力量,并且近战能力不俗。 虽然余兴能够做到在影袭的状态下进行攻击,可是如果时机把握的不对,会像之前一样,周边空间被钉死,从而无法逃脱。 不过,激光的破解方法,还是和自己的影袭有关。 过热的空气、扭曲的空间、破碎的地表、裸漏的电线…… 这一切,都是与【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在此之前,余兴曾经有过被自己力量侵蚀的事情。既然连这类功法都有副作用,那【光】肯定有更糟糕的副作用。 这种推理不是无迹可寻的,在这几次受击中,余兴注意到了激光的使用频率显着低于其他的元素力。并且,无论是大汉还是少女,施展激光都需要借助一定的【触媒】:少女的长刀、大汉的短刀。 也就是说,很可能机关术并没赋予它们【光】元素的完整力量。否则第一次,在自己根本没有准备的时候,恐怕会横死当场。 为了避免被影袭影响心性修为,固本养息决是个极好的工具。但是那些机关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每次的使用只会加重它们的破损程度。 四下无人,余兴最终决定,如果雷、冰都搞不定,那么三才剑阵和尚未悟透的岩便是最后的底牌。对于三才剑阵的杀伤力,余兴有着十足的信心,只要碰到,那玩意必将报废。 周边还有段云在警惕,虽说他不希望把生存的可能性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现在无从选择。 另外,余兴觉得影袭更像是和空间相关的【虚实】。但是这种近乎扯淡的能力在目前能够查阅的书本中,根本一无所获,于是有些不确定。 但是,今天的遭遇却又莫名的让他想要相信,毕竟机关术能够这么灵活的出现在修士的面前,已经打碎了他的世界观,这种小事已经不算什么了。 【汝等所处时间久矣,想必无需本座多言。受死。】 机械的电子音从两人的耳边响起,如同炸雷一般。远处的段云原本还神经兮兮的看着这里,高度紧张的他听到这句话被吓了个半死。 没好气的问候了几句,他无奈的看向余兴,颇有些不满但实际上挺兴奋的说道:“我能咋办?我一个看戏的人,硬生生被拉去要去唱戏,这叫什么事嘛?” 停下思考,余兴满脸诡异的笑容看向段云:“哦?我觉得段大公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啊?你似乎很期待,自己能够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破铜烂铁交手呢。算了,谁叫我是你的客卿呢?就当是陪你疯一回。” 两人摩拳擦掌,根本不把眼前的敌人当回事。如果机械生物有表情的话,它现在肯定气炸了。这种被人轻视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的。 不过,面前的这个家伙,仍旧是一脸的平淡、波澜不惊,甚至从气场上还有一丝强者的不屑。 通天的光柱一点点的融入了机械的身体中,两人瞬间收起嬉笑的表情,漫天的冰雪和破土而出的岩枪飞了过来。随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覆盖了一切自然的声音。 一阵巨大的烟雾散去,它竟然毫发无伤。 “真不愧是那些大师的作品,可真是坚固无比啊。”挠挠头,段云谈到。 “听你这么说,你很了解它们?” 余兴无语的看着打哈哈的段云,恐怕是自己的进展太快,段云本来打算过一会再告诉他,亦或者是在过来的时候打算边走边讲的,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偷袭了一波。 “也不算了解,本来打算路上告诉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这种东西叫做遗迹守卫。 最早是利用场地里的岩石、海水、通天的光柱、妖兽的妖核等建造了雏形。后来,在几个参与试炼的修士的建议下,进行了进一步的更改、修正与增强。 遗迹守卫通常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为了限制其活动范围,面目上被刻上了铭文。不过有些会产生变异,比方说……“他指着天上的遗迹守卫,“这一个我就没有看见它脸上的铭文。” “场地?什么场地?“有些疑惑,余兴开口问道。 “这么说:我们需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寻找东西,那个东西家族里好像叫它【钥匙】。总之,你只需要记注,只有打败了这鬼东西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就可以了。“ 余兴注视着面前的敌人,他心中逐渐有了计划。 漂浮的遗迹守卫,让两人心中仿佛悬着一块巨石。这个鬼东西,已经逐渐在向他俩的认知边界靠拢。 不过,遗迹守卫可不会照顾他们的心情。长空中,巨大的岩石凝聚成了一团,随后化作散落的陨石,从空中陨落。这些碎石都是带有目标性的,上面跟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瞄准两人袭击。 四散的陨石让余兴回忆起了千玄森林里的一幕,眉头一皱,他向周边闪躲着。 一旁的段云则是直接创造出巨大的岩石盾牌,就横在自己的上方。那不可一世的气势,真不愧是修炼遮天蔽日功的家伙。 一抹炽热的火焰从段云身上划过,随后闪耀。灼热的火焰盔甲覆盖了他的身体,配合着暗金色的长枪,有种说不出的英勇。 冰冷的寒霜从余兴的左手蔓延,凝固在半边脸上。长剑上闪烁着雷电的凌厉,在杀伐之气的加持下,变得更加恐怖。 不再废话,一枪一剑,开始和面前的机械战斗。 落雷随着天空中的乌云降落,间隙较大的石块被直接劈散,最后在坚冰的猛攻下变成碎渣。随之而来的火焰将坚冰融化,水汽模糊了守卫的视线。 更多、更热的火从地上飞上来,那是段云将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附上火,斩击和穿刺都化作冲击波横冲直撞,朝着守卫而来。 拟人般的叹了口气,遗迹守卫用机械的声音说着: 【雕虫小技,螳臂当车。汝之不惠甚已,本座不再留情,死!】 一阵巨大的爆炸从两人面前出现,气浪硬生生将他们从地面吹到空中,若非余兴提前布置好了【浮空莲花】,这一下都得要了他们的小命。 那冲击波,远胜于先前段云火焰的威力。 遗迹守卫双手合十,周围的海面逐渐升高。原本的陆地竟然被渐渐淹没,不对,陆地居然是它用岩元素幻化出来的! 段云心中一惊,这种范围的元素力掌控,早就超过了正常的修士范畴。哪怕是自己家传的岩系功法,也不能在这个境界驱动如此巨大的元素力。 这已经不是修士了,这他妈就是神仙啊! 排山倒海的能力,这种场景就连曾经“见过”大世面的余兴都心慌。毕竟原本是凡士境巅峰的一群老混蛋战斗,而现在需要自己去面对这种顶尖战力。 这搁谁不头疼? …… 百里之外,风维处。 由于秘境的限制,他们只能以两人为小队的方式来进行探索。慕容枫显然要与林婉一起,他只能“出于无奈“的和慕容雪一组。 得益于深厚的基础,几人轻松的突破到了炼髓境。慕容雪他们和风维的目标不太一样,不过他是半路突然提出要加入的,正好解决了人数不足的难题,便被欣然欢迎了。 这次的秘境试炼很简单,也很复杂: 沧海漩涡是真实的海洋。其中有着数不清的漂浮岛屿,里边充满宝物。 岛屿的处,通常矗立着巨大的石碑,其名为【锁】。岛中心,有通天的光柱。光柱旁,存在着一柄石刀。石刀上刻字,其名为【钥】。 石刀的用途,是开启宝藏的钥匙。需要五把石刀,才能开启宝藏。钥匙会指引宝藏的方位,但也只是大致的。 而石刀边,那通天的光柱里,存在守护灵。 守护灵并非活体,而是机关术。 就是上文中余兴他们遭遇过的遗迹守卫,不过这两位的效率却很高,因为目的很明确,他们已经解决过了一批守卫。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年代的久远和开放时间的频繁,此地的【钥】已经被前人拿走了。 这就是此次历练的有趣点,在打败守卫前,一座岛屿只能存在一支队伍。但是,一旦守卫败北,禁制瞬间解除。这时,其他的队伍便会进来争抢,无论你是否得到了【钥】。 很多时候,还伴随着一些恶性事件。不过,只要不是过于糟糕,那些观望的老人们边不会在意。 这条规则,自从建立起边存在。而他们也是最后一届参与者了,那些长老们都期待会不会有些什么新奇的地方。 刀口舔血的争夺,早就悄无声息的在各处开始了它那罪恶的计时。 第三十九章 混乱 由于有着风维的帮助,两人前进的速度很快。 风场的用途非常广泛,无论是扩散元素力,还是作为媒介来进行移动,都是个相当省事的工具。 不过,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宗门中有那么多修行风系功法的弟子,能够把风场利用到这种程度的也是屈指可数。要不是宗门每年都会举办比武,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在。 要明白,风维可不仅仅擅长风属性功法,他身上最特殊的还得是冰火的完美融合。这点连很多的老前辈都难以做到,更别提同辈修士。 想起当时,风维只用了风场就把对战的修士轻松解决的场景,慕容雪打了个寒战。哪怕是现在突破了境界,自己都不觉得能够稳赢当时的风维。 那他,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跟自己一起的呢? 慕容雪相信,以风维的实力,还不至于做一些那种事情。但是以防万一,她身上还是留了个传音玉符。 风维看着面前纠结的慕容雪,嘴角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随后,他摆正心态,继续前行。 目的很简单,也很复杂。 毕竟,人类的感情,不就是如此吗? 五年前,风维还不是宗门雪藏的时候,正值战争。 战火连天,而他也只是个绝尘境的小修士。且不说建功立业,就是保全自身都极为困难。 父母,兄弟,护卫等,绝大多数的亲近人都死在离火教的屠刀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惨死,心中的怨恨与憎恶近乎填满了原本和善的他。 但是,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不明原因惨死的人。 大道无情,怎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修士而破格降下神罚? 无论他如何的怨恨,如何的嘶吼,如何的痛哭,仍旧是无人相救。 甚至,一些原本同门的弟子,居然直接放弃了他们这个分支,当作弃子。 而他自己,能够侥幸存活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敌人的不屑。 那帮混蛋,说是“独剩这个家伙,会活得比死掉更痛苦”,便不管不顾了。 而风维的手却还是在颤抖,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连对敌的刀都无法提起来。 这时候,那个如同风一般的少女,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舞动的长鞭,飘扬的秀发和那傲人的身姿,带着一众亲信,向离火教的教徒发起愤怒的反抗。 伴随着金铁交错的轰鸣,战争愈演愈烈。 等到回过神来,风维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这些暗红色的液体,早已不知道它们原本的主人是何许人也。伤口的疼痛也早已麻木,心中的空洞,在失去了报仇的对象后,逐渐放大其影响。 在这时,那个安慰他的少女,就是慕容雪:“没事了,我们胜利了,已经没事了。” 尚且年幼的他,只能趴在慕容雪的怀中,无声的抽泣。 他到底在哭什么? 是亲人的离去吗?是战友的牺牲吗?是自己存活下来的侥幸吗?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之后,宗门注意到了这个幸存的修士,发现了他的天赋,转而进行宗门雪藏的培养。 这一下,便是五年。 当年的少年,褪去了青涩,沉淀了成熟。这其中的代价,常人怕是无法忍受的。 唯一支撑他的动力,是少女那温暖且温柔的怀抱。 若非如此,现在的他,心早就和手中的佩刀一般冰冷了。 风维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条有些粗糙的围巾。 那是自己第一条围巾,也是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他在心中暗暗起誓,不能让历史重蹈覆辙,他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再一次身陷囹圄。 当时听到慕容家的决策,风维就差直接抱着慕容雪不让她走了。但是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尚未挑明,只能曲线补救。 而这次,他决定揭开这层纱雾,让慕容雪明白自己的感情。这种情感如果不能够及时的得到传达,无论是对修行还是心性都会是极大的阻碍。 更何况,再过几年,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否像现在这般火热,这般赤诚 沧海秘境——余兴处。 机关术不同于修士,它们的一言一行几乎是被设定好了的,不需要自己进行过多的思考。 所以,在两人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炮火便向他们袭来。水与岩的元素附着虽说不算强大,但盖不住数量着实恐怖。 为了减少消耗,段云大喝一声,沉重的岩元素拔地而起,在两人周围形成保护罩。而余兴则乘机施展影袭,带着段云转移到一处相对安全的莲花区。 浮空莲花的好处很多,能够在空中任凭心意移动,最大负载远远大于现在两个人的体重。 这也是玄铭宗的出色之处,一个强盛的宗门,必然会有数不尽的强力功法。 想了一会,他传音给段云,随后布置好身边的莲花,准备战斗。 遗迹守卫冰冷的注视着空中的两人,表情从未改变。设定的执行计划不需要改变,也无法改变。 【主人啊,你究竟去了何方?】 一滴水从空中飘落,不知是泪,还是雨。 光柱闪烁,随后便是盖过烈日的射线。 极热、高能、聚合。光柱的射线扭曲了空间,撕扯开原本坚固的岩石护盾。热浪从岩石的孔隙中蒸腾,与身处沙漠一般。 【可笑,汝等只会逃跑吗?】 声音冰冷,机械,却是异常的清晰。 可接下来,音爆的声音却从遗迹守卫身旁出现。段云半兽人化,手握长枪,眼冒金光,恶狠狠的盯着它。 “够胆的话,你就再说一次,看我会不会用长枪把你的臭脸戳个窟窿。” 仍旧是冰冷的双眼,遗迹守卫看着他说: 【段家的罪人,你有何资格站在本座的面前!若非汝等,主人也不会】 “关我什么事?是我导致的吗?我现在只觉得你脑子有泡,命里欠揍,需要一顿毒打。扯这些没用的,小心老天爷一个怒雷把你那倒霉主人劈死。” 段云戏谑的嘲讽着,原本余兴设计好了剧本,毕竟他本身是不擅长演戏的。但是现在,段云有些逐渐理解自己那位客卿的幽怨的眼神了。 这还需要演戏吗?遗迹守卫的话就差指着他鼻子开骂了,换做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够忍住,何况是段家这个容易热血上头的种族? 段云很成功的吸引了遗迹守卫的注意,因为它的眼神已经从不屑转变为了暴怒。 想到那恐怖的元素共鸣能力,即使是上头的段云也难免心中一凉。 【本座不清楚汝等为何要惹怒本座,也无需清楚。死。】 不再有任何的言语,激光瞬间贯穿了“段云”的身体,过高的温度将原本上升的海平面甚至蒸发了两成,所到之处,山岳崩毁,森林枯萎,乃至是躲在暗处的余兴都打了个激灵。 搬山填海,偷天换日,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此时的遗迹守卫,是最为放松的时候。 尽管此时它的防御力仍旧很高,但是破绽,都是稍纵即逝的。 暗处的余兴伴随着影袭的高速移动,瞬间就出现在了守卫的身后,三柄巨大的剑凭空出现,向“毫无准备”的守卫袭来。 “砰!” 守卫稳稳的接住了三柄剑,正要发言,却被余兴抢先一步:“出来,看你的了!” 随后,一张巨大的手掌从地上伸出,牢牢的禁锢住了遗迹守卫。 【雕虫小技】 说罢,正要挣脱,上空的三柄剑却突然消失,守卫一个脱力,撞到岩手上,被禁锢的更加牢固了。 消失的剑此时又出现了,像是看准了时机一般,狠狠的朝着它飞去。 雷电与坚冰混合的双剑紧紧的插在守卫的电路接口上,第三柄剑眼看着就要划破守卫的头,而遗迹守卫也正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剑却像云朵一样凭空消失了。确切的说,是一点点穿过了守卫的防御,但是却没被拦截下来,最后,直挺挺的击碎了它的头颅。 居然,成功了! 天地的异象,在守卫的碎裂下逐渐恢复,余兴则被飞奔而来的段云接住。 在段云的搀扶下,余兴逐渐恢复过来。看着一地的碎片,他若有所思。 而段云则是把钥匙拿到了手里,他回来不解的问着余兴:“你当时,是怎么做到偷天换日的?” 余兴笑笑,他一边比划着,一边向段云解释道:“这是一种特殊的技法,也可以算是机关术的一种,叫做【共生傀儡】。是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朋友教导我的。 特点就是能够和机关术一样,仿真,并且能够随着使用者的心愿互换位置。得亏我之前试过,不然,在那道激光下,你恐怕非死即伤。 至于我结果它的那招,想必你的家族里也曾经有人,或者你自己也应该见过。没错,就是三才剑阵。” 段云理了理思路,随后咽了口唾沫,真诚的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客卿可真是不赖啊,这知识的储备量,简直可怕。 而就在两人打算休憩一会的时候,两个人影从天而降。 为首的男人说道:“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一旁的女士一言不发,身上却散发着同样可怖的气息。 段云两人也不是善茬,更何况刚打了胜仗,现在士气大涨:“如果可以,我并不是很希望和你们见面。” “不能这么说,人这一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段云身后的余兴,明明很和善的话语,听起来却是那么刺骨。 局势,越发混乱 第四十章 落雷 来者正是风维他们。 自从余兴和段云击碎守卫后,整座岛的禁制便解除了。风维利用周边的风场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一点,虽说从气息上能了解这两个人是余兴他们,但是为了不被捷足先登,直接传音给了慕容雪。 实际上,一座岛屿最多只能停留两支队伍,所以风维的做法还是很保险的。 在两人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禁制又锁上了。 沧海秘境,说是秘境,更像是一个天然且盛大的角斗场。 那些负责看管的老人们,都快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场战斗,地面上曾经流淌了多少年轻修士的鲜血。自从季华主岛从天空中跌落后,所有的长老们就注意到了它。 四散的风场几乎挑明了风维的来意,慕容雪身旁的河水也逐渐结冰,似乎无声的在宣告结果。 “凭你,也想与我并肩吗?” 嗤笑一声,段云看向余兴,随后身旁出现了巨大的岩脊。他轻轻的敲了一下地,从四面八方都涌现了不少的岩脊。岩脊将四人围了起来,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型。 随后,以其为界,段云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平台。看着风维,笑着说道:“想不到风家也有这么出色的后辈了。玄铭宗也真是越来越强大了啊,是,余兄?” 看着面前的风维,明明还是很年轻的面貌,眼中却除了会时不时瞄一眼慕容雪以外,近乎没有活力。 神念一动,余兴感知到额头上的痕迹逐渐解除了对他的束缚。“这老家伙,看来是想借我手敲打敲打他。不过,风维也不是弱者,想必他想确认我的现在实力了?” 苦笑一声,算是应了段云的话。 随后,一剑劈向风维,剑光竟没有出剑的速度快,剑尖直抵其咽喉。 无声无息的袭击,确实是很符合他的个性。只不过那风维也并非等闲之辈,只见他眉头一皱,很快将一闪而过的惊讶掩埋。 瞬间从储物戒中祭出自己的长剑,迎了上去。两人都在上面附着了元素力,余兴是雷,而风维是风。 狂风呼啸,雷霆遍布。这不单单是两人力量的对拼,更是元素力的使用的抗衡。 一声闷哼,两人持续了数十秒的僵局被打破,双双咳血倒飞出去。但从距离和血量,都能看出余兴隐隐占了上风。 “不应该啊,这家伙,且不说是宗门给过的情报里根本没有标注,就是当时正面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强势的威力啊。”风维有些不解,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对面的这家伙,很强。 非常强,比自己曾经交手过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位修士,都要强。 一开始,风维并没有落到下风,但就在他打算使用冰火的时候,发现余兴已经有了第二元素力的使用痕迹,雷霆中出现了些许冰雹。 尽管数量微小,但他知道扩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自己却被压制着,能不能使用的出都是问题。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害,他主动选择了弹开余兴。 习惯性的捋了捋头发,风维发现居然有些许冷汗,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等等,见鬼,我和慕容雪怎么隔得那么远了? 这也在你的考量之内吗?看来,真的得重视这个对手了。风维握紧拳头,坚定的看着前方。 余兴则是无奈的看着偷偷操控场地的段云,后者睁着大眼睛,试图表现得很无辜。 “来小姑娘,你的同伴已经”名花有主“了,差不多也该算算我们之间的旧账了?”段云似笑非笑的盯着慕容雪,看样子,两人之前有交过手,而段云还是吃亏的一方。 战场被划出了两片区域,各自争斗,也算是独立。 风维看着对面的余兴,手上的武器被握的很紧。光芒逐渐从风维的长剑中散开,余兴一度以为回到了和遗迹守卫对战的时候。 来不及仔细思考,一道道剑气随着他的挥动,朝着余兴的地方飞来。那剑气包含着风场,空气的压缩与吸引都被风维以一个极好的角度包裹起来。 说起来,我还从没真正的感悟过风的律动呢。 说干就干,余兴展开自己的磐岩固体,这次他没有将其分享给段云。主要是,这种护体共享也是有距离限制的,两人少说隔了近十里地,能够模糊的感知到对方已经实属不易,这种高精度的共享着实不是他一个现在才炼髓境的修士能够掌握的。 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完整的施展接近层岩的能力。防御力甚至比起段云这个主修岩石的相差无几,在保护上甚至更胜一筹。风场的无死角攻击生生是一点没能撼动其牢固的防范。 层岩牢固,永世不移。 这是刻在所有岩系功法修士心中的一句话,而十里之外的段云也感知到了余兴的异常,不禁在心中给他竖起来大拇指。 见余兴不为所动,风维也是不着急。毕竟,他不只会这一种功法。【风花雪月】、【乘风破浪】、【炼狱之炎】等等,尽数轰击。 一种不碎,我就不信三种叠加,你还能如此猖狂! 他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即使余兴能够使用岩、冰、雷,但困于这三种元素几乎无法做到有效的配合,能够随意搭配的功法——《三才剑阵》的持有人也近乎死绝,能够抵挡的修士在同境界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更何况,无论是为了宗门考量,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这种恐怖的家伙如果无法招募,只能斩杀。从余兴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有这种意愿,恐怕其内心也是如此。而一旁的段家弟子似乎和慕容雪有着仇恨,自己还得迅速解决,赶到其地方去帮忙。 所以,他一开始就下了死手,所有的功法都用最大的出力方式,并且也做到了和天地元素的【共鸣】,他相信,这样的一击,哪怕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都无法挡下,余兴只能是凶多吉少。 正如风维所想,目前余兴的元素力,几乎难以做到搭配使用。无论是牢固的岩石,还是寒冷的冰晶,抑或是暴虐的雷霆,根本找不到除了剑阵以外的搭配。 而岩盾也在各种进攻下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支撑更久的防御。尽管余兴试图供给更多的灵力,毕竟固本养息决的浩然正气长存,灵力几乎无法枯竭,但是毕竟是没有达到层岩,最终还是在风维的进攻下破碎了。 “小子,你同伴恐怕凶多吉少啊,不打算去帮帮忙嘛?”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试图调侃段云的慕容雪笑道。两年前,两人曾在一次委托中交手,当时的段云并不能熟练的掌握岩石护盾与烈火,被克制的属性完虐了一顿。 “不劳你费心,在和我交手的时候居然还有时间思考别的事情。看来,是这火焰不够炽热,还是岩石不够坚硬呢?”段云脸色一沉,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地面上,原本是坚固的岩石,但是在慕容雪的周围,居然出现了一些种子。这种子若非刻意使用精神力来进行探测,几乎看不出来。 在段云有些错愕的时候,一株株参天大树凭空产生,不仅仅是段云身旁,整个战场上都存在着。 “阿雪着急了,看来是想要速战速决啊。”风维有些玩味的看着那边,随后继续加大输出功率。 狂风,坚冰,烈火,原本都是余兴极为熟悉的元素,是天地间常见的元素。本来他还在使用影袭领悟着,但是木的加入却打断了连贯性,让他有些恼怒。 奶奶的,我正要结束了,咋个还来了这么个诡异的玩意。 苍天大树十分诡异,它们不仅仅是挤占了战场空间,就连修士们的灵力,都可以化作其养料。 换句话说,这玩意能够近乎无休止的吸收灵力,只要创造它们的修士能够不间断的提供种子。 以慕容雪目前的灵力储备,吸干十个同境界的修士大概就是极限,所以余兴两人在她的认知中,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比较大的绊脚石罢了。 玄铭宗的天才弟子,可不是白来的称号。 只不过,这次他们可能是踢到铁板了。 “段云”被一颗颗巨大的枝条戳穿,身体逐渐干枯,眼神中的狠劲也消散了。地面上的岩石随之土崩瓦解,火焰也熄灭了。 下一个瞬间,一道黑影以接近音速靠近慕容雪,随后一记重拳朝着她挥去。反应不及,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狠狠的砸在了一颗巨树上。 “该说不说,这招真是便利,怪不得会在和遗迹守卫对战的时候用到。”黑影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迹,有些惊喜的说道。 “你不会以为,这两年,我一点也没进步?” 而一旁的余兴,已经近乎熟悉了元素的交融,于是便彻底的撕掉伪装。他从影袭的状态中出来,直接把风维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风维结结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过于震惊导致其话语变得相当结巴,原本的高傲感也当然无存。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想当时,余兴两人的世界观被遗迹守卫打碎的时候,也是如此。而风维则是五年的骄傲被彻底打碎。 那个混蛋老宗主估计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算准自己无法对两位天才弟子下杀手。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战友情,而只是单纯的有求于自己。 而这,也能够让自己宗门的弟子不被目前短浅的境界提升所亢奋,从而失去动力与干劲,继续冲击高境界。 真是老谋深算啊。 三才剑阵对上飞花落雪,在其意志坚定的时候,本应五五分成。但是此时的风维早已自乱阵脚,被攻破防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仅仅五分钟,风维一败涂地。同时倒下的,还有一同前来的慕容雪。 看着有些得意的段云,余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就看过一眼,居然能把自己的招式偷学了过去。 虽说,自己当时也差不多是这样 算了,这不重要。 看着有些瘫软的风维,余兴深知如果自己的实力不足,或者是刚才没能悟出【虚】,那么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恐怕,天地之间,将只会有一个女子还记得他? 余兴叹了口气,让段云把一旁昏迷的慕容雪叫醒,随后他开口说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都死在我的剑下,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要么其中一位留下来,成为【傀儡】,另一位获得出逃的机会。” 段云显然是没料到余兴竟然如此的狠毒,他惊讶的看着正在审判的客卿,欲言又止。 余兴示意其暂时不要搭话,让他知道自己有自己的考量。而段云权衡利弊后,便决定袖手旁观。 此时,一道落雷从天而降,似乎在预示着白昼已尽,永夜将至 第四十一章 转折 四人面面相觑。 这固然是个选择题,但是,在场的没人能够承受的起后果。 如果真的如同余兴所说的那般,那他段家和玄铭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怎么说,两人都是玄铭宗的重点培养对象,这次能够栽在自己手里,也得亏了【傀儡技法】与兽人状态的突袭。 看着旁边逐渐枯萎的巨树,段云脸上一阵抽筋。这娘们心可是真狠啊,要是晚一步与傀儡互换,恐怕自己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对啊,他不是和我说,日后要到玄铭宗去找人吗?这杀了宗门的弟子,宗主的面子怎么可能挂得住?何况这也不是那种主动找事的二货弟子,一个二个都是精英。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不待风维开口,慕容雪抢先一步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你,对就是你。你怎么会纳兰家的人偶秘术?”她脸上除了吃惊和阴冷,根本无法捕捉其余的感情。 不问还好,这一问差点给余兴两人整笑了。这家伙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清清嗓子,余兴淡漠的开口:“搞清楚你的处境!这不是你那的什么狗屁宗门,没人在乎你们的所谓荣誉与名声!是不是长时间的养尊处优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 你不会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能够与我们商量的余地?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还是我看在玄铭宗宗主的面子上。别不知好歹!” 说完,身上的气息开始逐渐散发,从轩辕烨那里习得的威压,就被他这么活灵活现的演示出来。一瞬间,就连一旁的段云都有些腿软,而身体状况本就不好的两人更是一个踉跄,险些跪倒。 这家伙,真可怕啊 风维强打起精神,皱着眉头,试图表现的从容一点。他开口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这次余兴连看都没看他,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将死之人,知晓我的名字又能如何?” 这种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终究还是被风维做了出来。从脸色上看的出,他并不好受。 但没办法,风维硬着头皮说道:“道友,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这个储物戒里有我这些年的积蓄,如果不嫌弃” 话还没说完,段云打断了他。他不像余兴那般冷酷,但是声音里却透漏着一股子邪恶:“你可别扯了。还什么不要做的这么绝? 奶奶的,老子刚才差点被吸成人干的时候,咋没见你小子出来做好人?现在倒好,被威胁以后,臭不要脸了,出来装x了? 还道友,你们宗门里的道友会见面就拿高浓度的风场砍你吗?想干啥,给老子剪头发吗?做个人大兄弟。” 这话说的,话糙理不糙,愣是把风维苍白的脸气得一块黑一块紫。 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几口都没缓过来。风维狠狠的瞪了段云一眼,而段云自然不甘示弱,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待到两人情绪平复,余兴再次开口:“行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考虑,顺便一提,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们一同上路。” 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简直是压抑到了极点,明明岛屿上上一刻钟还吹着温柔的海风,此时却仿佛真空地带,让人简直无法呼吸。 余兴的态度属实强硬,强硬到了极点。他明知两条路都是被堵死的,根本没有所谓的完美方案。无论是谁走了,他的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心魔是避无可避的了,严重的甚至可能变得疯疯癫癫,更别提风维这小子,对慕容雪还有着好感。 在这空白的一百年里,余兴几乎把原本不怎么通达的人情世故都学了个遍,能够一眼看出风维的心思。不知是为了宗门的未来,还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他莫名想给风维一个【小小的考验】。 至于思考的时间,余兴只给他们留了短短的五分钟。 海外,浮空洞天中。 上文提到过的老人们聚集在一起,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很多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似乎不敢相信里面发生的事情。 身为明面上的第一宗门,玄铭宗的两名天才弟子,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按在地上摩擦?甚至,宗门雪藏的风维更是被打到失去自信,双目无神。 “嘿,铭老头,你真的不打算管一下?”一个学者模样,身穿雪白道袍,脚踩流云高跟的女子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推了推身旁的老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老头长呼一口气,接着又打了两个呵欠,然后扭了扭脖子。他看着身旁的女子,先是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后和蔼的说:“哎呀,小辈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这帮老头子进去瞎掺和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位大忙人专门来问我呢。没事没事,甭管他们。” 说完,从边上随意的找了把躺椅,不由分说的就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女子无奈,只得暂且不管他。毕竟玄铭宗宗主都不关心的话,自己这个王家的挂名长老也没必要狗拿耗子。 不过,她依稀辨认到了段云身上的段家令牌,提起自己的笔,端详半天,随后便在笔记本上肆意挥洒着墨水。 沧海秘境,段云处。 风维本来想着一边拖延,一边试图按动宗门给的紧急按钮。据自己的前辈说,这个秘境是最后一次对炼髓境修士开放了,所以会有宗门的高阶修士在浮空洞天那里待命。 这项紧急逃脱的特权仅仅针对玄铭宗里的宗门雪藏,别的修士,除非雪藏自愿放弃名额,否则就连此事的存在都不清楚。 而现在,风维打算把自己的名额让给慕容雪。 他生活的全部意义,都是这个女孩子。如果慕容雪死了,他根本就不想活着。他的心,早在几年前就和逝去的家人们,一同死去了。 等等,这个按钮,居然是,居然他妈的是假的?!! 如果慕容雪此时抬起头,她就能看到风维那扭成卷饼一样的脸,以及和黄瓜一样的脸色。 风维气炸了,他没想到,一直信任的宗门居然在这个关头背叛了自己,给了他一个假的按钮?! 五分钟,过去了。 “差不多该考虑好了,我的耐心可没那么足。”余兴扫了他们一眼,双手环抱前胸。一旁的段云手持长枪,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慕容雪暗暗低下头,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在她开口的前一瞬间,风维镇定的说道:“我留下,让她走,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 段云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曾经接触过的修士,包括余兴在内,哪个不是惜命的家伙。想当时要不是余兴拉住他,自己恐怕就死在沙滩上了。 慕容雪则是一脸难以置信,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失灵了。为什么? 我与他非亲非故,印象中曾经也没有什么交集。原本自己都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通,想破脑袋都没能明白。 余兴在一旁安静的欣赏着,没有着急的给予答复。 风维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十分镇定。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赴死,还是终于放下了重负。可能两者都有,也可能都没有。 接下来,也算是发生了余兴希望看到的画面:风维向慕容雪表白了。 只见他说道:“慕容雪,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我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你肯定会疑惑,我堂堂风维,一个宗门雪藏,为何要自己去送死? 答案很简单,我喜欢你。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场离火教发起的战争中。当时我还只是一个绝尘境的修士,别说什么建功立业,我甚至不能在战争中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我,也想从中活下去。我哭干了眼泪,一边寻找自己的同门,一边寻找生存的希望。在我万般无助的时候,是你带领一众人,从战火中拯救了我。 宗门这之后看上了我的能力,把我列为宗门雪藏。说实话,若非你在那里,我连看都不会看这个曾经放弃过我的宗门。 我逐渐有了更多的资源,有了更好的长老作为我的导师。于是我刻苦修行,只为能够在日后你遭遇危险的时候,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我从不奢求你能喜欢上我,我知道自己的本性不值得你喜欢。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在这里,把我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慕容雪,我喜欢你。” 随后,他回头,一瞬间似有水滴飘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看着面前的事情,段云逐渐傻眼,慕容雪震惊的说不出话,风维和余兴则都是沉默不语。 良久,余兴率先打破沉默,他活动了下脖子,又佯装整理头发,露出了那玄铁色的印记。然后,整个场地的氛围,从一开始的沉重,陡然转变了。 风维在这几次的震惊下,已经对这个表情疲劳了。他只是有些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随后有些害羞的背过脸去。 而慕容雪则是有些跟不上变化,大脑仿佛宕机了一样,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风维的态度转变已经让她摸不着头脑了,现在余兴的临时变卦彻底摧毁了自己的思路。 段云无语的盯着两人,叹了口气。他对在一旁看戏的余兴说道:“好家伙,你搁着钓鱼呢?” 余兴顿了一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哪有,我这不是替宗门考量他们一下,顺便来个成人之美吗?你小子可别说没看出来。 “嘿嘿,这个嘛”段云识趣的闭上了嘴,一脸淡然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风维率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向余兴确认三个问题:“为什么你身为宗门邀约的外人,能够率先对我动手?为什么宗门给我发放了一个虚假的按钮?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的印记,是百年之前的?” 虽说风维已经确认,暂时他不会死在余兴的手中,但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余兴看着他,低头沉思了一段时间后,开口道:“第一个,这件事情得问你们的老宗主,我一开始说的看在他的面子上,所言非虚,如果你们不是玄铭宗的弟子,此时恐怕早就死在我们的手下了;第二个,还得去问你们的老宗主,或者发放的人。他可能在上面做了点手脚; 至于第三个,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并非是不信任同宗,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理解。” 风维似懂非懂的看着余兴,心中的阴霾豁然开朗。他也不是傻子,宗门的考核自然有其原因。看着一旁发呆的慕容雪,鼓起勇气向她打了个招呼。 慕容雪终于缓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这位,风流倜傥,玉树凌风的男人,正值青春的她怎会不心动?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无大志? 余兴两人默默转过去,段云从储物戒中取出几瓶酒水,扔给余兴一瓶。冰镇过后,两人干杯一饮而尽。 第四十二章 苦战 酒喝完了,几人也分别了。 走之前,风维郑重向余兴表示了感谢:“这次若不是您能够将我逼入绝境,或许我的道心,会在真正关键的时候碎掉。而多亏了这次,我才能向她表白。 世界很大,生活更大,希望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余兴不客气的打断了感谢,淡漠说道:“相见的事情日后再谈,但是这次的秘境,我希望宗门的弟子能够不干涉我们。我还是能够记住你们的相貌的,自然不会对你们出手。相应的,你要答应我这个要求。否则,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随后,拍了拍一旁还在发愣的段云,两人踏上浮空莲花走了。 地上的两人暗暗的想道:浮空莲花,【永冻之夜】,那不是百年前的禁术之一吗?这男人的身上,真是充满了神秘 路上,段云介绍了钥匙的具体作用:总共需要五把钥匙,才有资格去开启真正的宝藏。可以自己去无人岛上面找,也可以像风维他们一样守株待兔。 为了能够熟悉对敌的方式,以及领悟【实】,余兴建议先找几个遗迹守卫练练手,然后再去伺机而动。 两人花费了足足十日,来磨练自己的身手,余兴感觉自己渐渐能够掌握【实】了。至于钥匙,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总算虎口夺食,凑齐了五把。 当然,那些倒霉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两人几乎把别的宗门得罪了个遍。 余兴自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段云则是异常的谨慎,他确保没有人目击后才出的手。真下死手的时候还是用的别的宗门的功法(例如互相甩锅)。 一路高歌,在接近最终宝藏之前,他们终于还是遇到了这两人——段云的同族。 沧海秘境的终点之前,有一片平行的岛屿。段云在路过的时候突然感知到了同族的气息,随后便说要前去寻找。 看他的样子,余兴估摸着那位同族可能不是省油的灯,便两步并作一步,跟了上去。 岛屿的样子和其他地方无异,唯一的区别是面前这两个身着段家弟子服装的男子。 没等余兴和另一位开口,两位段家弟子熊抱在一起。另一位尴尬的解释着:“兄弟别见怪,这位是段家弟子,段华。他的性格有些过于活泼了,见谅。” 段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段华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随后他向余兴介绍到:“这位就是我曾经提到过的,我在段家的堂弟段华。他比较重感情,这次也是和自己家长老苦苦求了老半天,才从我三叔的手中跑掉,专门陪我一同参加此次沧海秘境的试炼的。” 说完,又转身看向另外两个人,指着余兴说:“这位就是我在信件中提到过的,我未来的客卿。这家伙曾经救了我几次,是值得信任的【家人】。对了,阿铭,你们日后可要多多切磋,说不定对你会有些启发。” 阿铭,也就是段华的客卿,全名叫做洛铭。 他向余兴拱手:“余兄,望日后多多指教。”余兴不敢怠慢,回了个礼。对于这种儒雅随和的人,他一向是很敬重与佩服的。 段华则是大手一挥,眼神热切的看着段云说道:“这个日后再谈,云兄,我感知到你身上似乎有所突破。不知道能不能” 余兴注意到段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中憋笑。段云无奈,只得解释道:“如你所见,阿华虽是我的堂弟,但是在修为上可是一点没落后于我。而且,这家伙也是个武痴。” 两人随后不再过多言语,段云身旁浮现数块漂浮的岩石,手上缠绕着火焰;而段华则是身披岩石盔甲,手中握着火焰长枪。 余兴和洛铭默契的站在远处,看着远处的两人交手。 乐得清闲,倒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情调。 徒然无事,余兴本着搜集情报和构建关系的想法,转头对一旁的洛铭问道:“听云哥说,你也是【客卿】的一员。你似乎是,灵猫化形,对吗?而且,不是普通的灵猫,应该是来自荒海沙漠的幽冥猫?” 洛铭颇有些吃惊,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自己的种族就被猜了出来。顾不上面子,他好奇的反问道:“对,不过你是怎么知晓的?我记得,和阁下应该是第一次会面?而且,我甚至都没有化形,阁下是如何?” 余兴退了一步,伸手给他解释道:“这个不难。首先,你的气息与正常的人族有着些许的不同。你的灵力不像我一般,其中还有些猫妖的妖力和一些奇怪的力量。 当然,我知道仅凭这点是不充分的。在下曾经修炼过一种奇特的功法,能够轻易分析灵力结构而不被其他修士察觉到。 你身上的灵力和当年宗门的前辈们从荒海沙漠回来后有些类似。而那边的灵猫,比较出名的有两种,另一种百年前就已经接近灭绝了,所以我推测你应该是幽冥猫。这也和你的灵力波动对应的上。” 长叹一口气,洛铭看着面前这个相貌普通,但是深不可测的男人,心中有些发毛。确如其言,自己是幽冥猫化形。要知道,很多强大的种族并不会被法则限制其智力和化形的成长,例如自己的种族一般。 但是,荒海沙漠最近都少有人探索,而余兴的面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那种修为沉积的老怪物,他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就能证明这点。 这着实让洛铭有些进退两难。 余兴也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些漏洞,不过他不在意。这个世界很是奇怪,往往一直说真话的人无法得到重视,而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来中和人们的挖苦与猜疑。 相比起清闲的余兴和洛铭,那边的段家二人组就相当热烈了。两人同宗同源,功法相同,武技大差不差,法器也难以区别。炼髓境的修士战斗相当激烈,而段家的兽人血统又给他们提供了远远强于普通人族的持久力。 直至身边的山体崩坏,海水倒流,土地龟裂,才逐渐平息。两人难分难解,打的那叫一个壮观,那叫一个漂亮。 但是,再精彩的舞蹈,也总有落幕的时刻。从高空中平稳落地,段云看着气氛颇有些压抑的二人,诧异的问道:“咋了?阿铭,莫不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了?别害怕,尽管跟你云哥说,云哥尽可能的帮你揍他。” 余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时一直沉默的洛铭终于开口了:“余兴,对?抱歉,我对于记名字有些不太在行。我希望,余兄能否在前往最终之岛之前,能够与我切磋一番?” 顿了顿,又紧急的补充:“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刚才和余兄的谈话,让我有了些许启发,有些想要施展一下。 而阿华,你们也都知道,这混蛋一动起手来都收不住,我属实不太想遭罪。所以说”他一手握拳,一手抱掌,恳求道:“拜托了,余兄。” 段云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洛铭一直是个做事稳重的人。而此次,怕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放下姿态,迫切的想要尝试一番。 看着身边的余兴,他思考了一会,说道:“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们俩在我们不在的时候闹矛盾了。这样,就当作是我作主,余兴,你就去跟他试试。” 听着段云的话语,余兴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祭出雷鸣,对洛铭说道:“你可以施展化形之术,不必考虑我。刀剑无眼,小心了。” 洛铭挥了挥身后的道袍,从储物戒中取出双刀。两人对视,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准备开始切磋。 若是洛铭不提,余兴也会提出切磋的请求的。自从他看破其灵猫族的身份后,鉴于该种族身法的灵活性,让余兴这个几乎没有功夫修炼身法的人很是眼馋。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学习功法,余兴特意禁用了影袭。施展磐岩固体,握紧长剑,准备随时迎接从视觉死角扑过来的洛铭。 一次,两次,三次十五次,十六次。 余兴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真的准备好了,但奈何洛铭就和风一般,每次雷鸣看似砍上去了,等到挥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斩了空气。 两人都在试探:洛铭在寻找磐岩固体的脆弱点,而余兴在计算其落脚点和极限速度。得亏了养息决的供给,否则换成别人真不一定能支撑这么久。 身处高处的段华认认真真的看着两人的切磋,眉头始终紧皱,若有所思。而段云则是找了个通风的地方,摆了两张桌子,又祭出自己的暗金长枪,然后, 去抓海鲜了。 真是有趣,灵猫一族,不仅仅是身法灵巧,他们更能够将移动所产生的动能施加在自己的攻击上,配合着高频率的突袭,往往能够产生不错的效果。 但是,风? 余兴一拍脑袋,自己刚刚不是才和玄铭宗的风维交手过吗?他将自己的思维带入风维的视角,然后再去分析。此时,原本混乱的思路变得无比清晰,而感悟的风元素也逐渐能够与之共鸣。 这就是余兴让很多同境界修士头疼的原因之一,他能够近乎无底洞的吸收与利用元素力。所以对于那种单一元素或者特定组合的元素修行者,往往能出其不意。 像段云、风维这种人,出生的时候就被自己的血脉限制住,他们对于其他元素力的亲和能力天生就比别人要弱。而余兴则完全没有担心这种事情的必要性,这可能也是他的【特殊】。 这也是他所意识到,但无法解释的疑惑。 而洛铭也渐渐发现了余兴的异动,这让他本能的兴奋了起来。这是一种源自血脉的【诅咒】,幽冥猫一族在看到猎物挣扎的时候便会激活这个本能。 这时候,余兴将磐岩固体撤消,铺天盖地的利爪向余兴袭来,而他却闭上了双目。高位的段华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毕竟自己是知道那些利爪的威力的,自己手上曾经就被抓过一次,足足半年才养好伤,而且过程中还不能活动。 但是,余兴明明闭上了双眼,脚步却好似踩在一片开不见的叶子上,完美的避开了每一次利爪的袭击。 长剑上逐渐缠绕着雷光,左手开始结冰。余兴看着面前的灵活的洛铭,心念一动。 既然不能那么精确,那我试试大范围? 【覆雪黄昏——冰河时代】、【天雷索魂——天罚】。 来了!洛铭迅速的施展巨大的风场,试图利用风的力量吹散冰雪。同时他解放了第二元素形态:暗。无边的黑暗开始吞噬雷霆,其迅速的程度让余兴为之吃惊。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暗的交手,可以说,真的会是苦战。 不过,暗,始终和光有着联系。他有一种直觉,单一元素再怎么精通,也不如双生的能力。 此刻,被余兴利用影袭隐藏的三才剑阵,逐渐显露出来 第四十三章 踏浪 来不及思考,洛铭发动本能的威力,深邃的黑暗以他自身为中心,迅速向剑阵的方向扩散。而三才剑阵在余兴的调整过后,已经远远比一开始施展的时候要灵活得多。 所谓的交战,很多时候,信息差也占据了极大的关键性。 长剑呼啸而过,冰冷的剑气甚至让远处观望的段华都为止凝神屏息。可这在洛铭的眼中,前面的两柄巨剑如同无物,最致命的总是最后袭来的【危机】。 冰、雷在黑暗的面前,宛如砧板上的死鱼。 随着元素的吞噬逐渐结束,【虚实】终于到来。洛铭看着面前的剑阵,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寒。 他的先辈曾经就在三才剑阵的手中吃过亏,在历经了多年后终于找到了对抗的方法,而面前的余兴却再一次突破了先辈们的创新,进而让【黑暗】失去争锋的机会。 对,就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以往虽然是吃亏,但是仍旧有着机会找寻破绽。而此番的虚实相生,让他再一次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是,身躯却不听指挥,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高空中的段华率先察觉到了洛铭的异样,正要强行阻止的时候,长剑已经飞至洛铭的额头上方。 “该死,来不及了!” 而踩着浮空莲花的余兴,自然也是发现了其不对劲的地方。心念一动,剑气顺着洛铭的发丝滑了过去。地面不但没有被巨剑轰击出深坑,甚至连碎石子都没有产生—— 它们回归了【虚无】。 空旷的地面上,让人连荒凉的感慨都无法生出。草木与土块荡然无存,就连原本的空气似乎都被抹除掉了一般,让人有些无形的难以呼吸。 段华与洛铭惊讶到说不出话,而余兴则是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腿,缓缓的从浮空莲花上走下来。突然,他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着些许异香,转头望去,发现了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盯着他们的段云。 余兴无奈的说:“云公子就是悠哉啊,敢问,有没有给我们留点?” 闻着烤鱼的香味,他也有点饿了。 段云听到后,连忙点点头。指着身旁的烧烤架大声的喊道:“上来!我这边烤了不少鱼,还有螃蟹和扇贝呢!赶紧的!” 几人踩着余兴的浮空莲花,一步一步平稳的走了上去,段华还不忘感叹莲花的便利。段云从烤架上面递给他们食物,大家大口的吃了起来。 饭过半饱,想起来洛铭的异状,余兴咽下口中的烤鱼,向其询问:“洛兄,我记得你当时应该能够施展身法躲过去的,为何停在空中?” 洛铭喝下一口酒,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他指着身上兽化后的痕迹,说道:“余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幽冥猫一族,曾与一种秘术的持有者切磋过。 大约在百年之前,先辈们与某个宗门的强者交手,本来凭借黑暗,我们能够吞噬接近一切的元素。 但是,在那熠熠生辉的强者面前,黑暗头一次败下阵来。虽说不是生死之战,但是却对我们一族产生了巨大的打击。在这个百年中,一直致力于创新功法。 直到我们这辈,才大致成功。 刚才我与你对敌的时候,施展的便是改良后的功法——【暗海狂潮】。 你刚才不是说,我有机会施展身法躲开吗?你错了,根本没有机会。我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只有被禁锢住,无法动弹。如果余兄没有临时调整剑气的轨道,我将必死无疑。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不得不承认: 幽冥猫一族败给了同一秘术整整两次。 而当年施展秘术的修士,正是曾经盛极一时的云剑宗的宗主——云化尘。” “你说,老宗主?!”余兴惊讶的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和宗主有关系的人。 天下之大,让他瞠目结舌。 洛铭顿了一会,说:“而据我看来,余兄的三才剑阵仅仅是小成的境界。如果能够施展到当年老宗主的水平十分之一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各种试探就是个笑话。 你将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够轻松杀死我。” “换言之,当年老宗主是靠着技巧与雄浑的灵力储备胜了我的先辈们;而现在,余兄你是单纯的凭借元素的等级优势和剑阵的基本属性,将我击败了。你这,嗯,如果说有什么比黑暗还要可怕的,只能是涉及到创生的【虚实】了。” 洛铭也是聪明人,否则他也不会当上段华的客卿。而一旁的段华则是在凝神沉思,显然此番的遭遇让他一时半会无法理解。 余兴看着身旁的几人,一种念头涌起。等大家酒足饭饱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几位,洛兄说我的功法有着些许的不足。既然相见,就是有缘。能否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就是,在洛兄指导过后,陪我练习一下?” 段华第一个点了头,洛铭思考了一小会,也同意了。段云则是想要安静的休息,可惜余兴没能让他如愿,不情愿的被拖了过来。 毕竟,比起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还是众人一起要方便与省事。 洛铭细致的讲解了三才剑阵的特殊用法:阵法。 三才剑阵,是云化尘自主创新,并且广泛应用的一种剑术。绝大多数的修士们接触过的只有灵力版本的与无阵法版本的剑阵,虽说有些怪异与犀利,但是终归能够以其他功法来防范与反抗。 但是其阵法的施展,才是让高境界修士头疼的地方。 阵法的构造比较复杂,洛铭为了保证真实度与细节,专门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两人对着它研究了整整一天,才只能做到大致了解。 随后便是实验了。 为了印证洛铭的概念正确与可行性,余兴首先是对着空地进行剑阵的布阵。其中需要相当精细的灵力控制,为了确保不出差错,余兴利用杀伐之气,让自己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虽然很累,但是值得。 时间如雨后的彩虹,缓缓悄悄的消逝于蔚蓝天际。眨眼间,这已经是余兴第十三次实验了。为了能够弄清楚布阵确切的配比,他接近精疲力竭。可这并不能阻挡余兴的脚步,这些痛苦比起求真时的绝望与渴求简直不值一提。 毕竟,当年他在盘龙之柱旁的震惊,此生无法忘却。 封禁的阵法、绝世的风华、创世的虚实、宗门的血债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督促他前行。 最终,在第二十五次的时候,余兴成功的调制出了配比。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害,他刻意避开了几人,先朝着地面进行试验,剑阵将周围的一座山体环绕。余兴将灵力灌入,随着如海般的供给,剑阵渐渐有了颜色。 在余兴的控制下,剑阵处于虚实交织的状态。用大家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可以打到你,但是你打不到他。 结好印,余兴向周围人通知一声,让他们进入防御状态,以免被波及到。同时,自己进入影袭的状态,最大限度保留作战能力。 然后,双手合十,发动了阵法。 巨大的山体,上面还存在着苍翠的树木和涓涓小溪。而在剑阵的包裹下,瞬间消失。 那整齐的切口,仿佛原本那边就不曾存在过这座山体一般。正如洛铭所说,如果自己当时直接施展阵法,那他俩的试探真的就是笑话。洛铭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抹杀。 那当年,老宗主究竟有多强? 余兴难以理解,想必当年的幽冥猫也是如此。 段云默默的祭出长枪,他很好奇,自己究竟和余兴之间的差距,现在有多大了。看着余兴,也不言语,提枪上阵。 像是了解他一般,余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祭出雷鸣,一火一雷便宛如通天的光柱,在飘落的岩石上交手。洛铭则是化形,载着段华前往安全的地方。 雷火相交,炸裂的火星四溅。段云逐渐兽化,霸道的力量竟让余兴手中的雷鸣险些震落。沉重的岩石与寒冷的冰晶争锋相对,炽热的火焰与迅疾的雷霆大打出手。 难分难解,旗鼓相当。 为了迅速解决,两人不再保留,余兴施展出三才剑阵,段云同样化生出遮天蔽日功的秘法【天使之泪】。两股巨大的能量相撞,以奇特的形式爆裂开来。 影袭自发的使用,而段云也释放了岩盾。在一阵烟火后,虚实终究吞没了所有的事务。余兴停下施展,他连续使用了两次完整的阵法,对于刚刚掌握的修士来说,已经接近虚脱了。 而段云也没有乘人之危,快速移动过去,扶起余兴。几人轮流守候着虚弱的他,直至半个时辰后,才堪堪恢复。 段云看着面前的他,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敬意。据他所知,余兴除了云剑宗的记名弟子以外,基本上是没有身份与地位的。在这个你死我活,水深火热的修士界中,能够在这么年轻就达到如此境界的散修,基本上都是天才。 而余兴的三才剑阵,更是凌驾于他们之上。 客卿啊,客卿。我究竟什么时候能捉摸透你呢? 世界之外,无穷远处。 一位身着袈裟,手捧经书,脖子上挂着念珠的僧人,他双目紧闭,另一只手虚空合掌。脸上是恬静淡然的微笑,心中是满腹经纶的佛法。 而在余兴的虚实创生后,僧人一直平静的眉目上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行于顺势,勿念成佛。正面深渊,无欲无求。心神万古,道法自然。】 默念,默念。 取一丝香火,携一缕春风,造一副佛躯。僧人目送其离去,淡笑而眠。 沧海秘境。 在和段家的几人交手了很多次后,余兴将三才剑阵的阵法使用次数从两次提升到了四次。阵法的杀伤恐怖而且消耗很大,所以一般都只用剑阵来进行攻击。 不过,按照洛铭的话来讲,“这威力足以横行同境界了。”所以余兴也没有很失落,他认为,只要日后彻底完善阵法,就能一步步的提升,最终能够像别的功法一样,瞬发且长时间使用。 同时,段华还向余兴发出邀请,希望日后回到段家的时候,能够专门前往府上比武。由于被人家帮过忙,余兴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此时,两道金色的传送阵渐渐现行,未知的文字缠绕其上,显得神秘而且高贵。 众人明白,是时候分别了。 互相赠礼,以表好意。也不求心怀感激,只为日后结个善缘。 而洛铭则表示,在宗门大举后,希望余兴能够找个机会跟他回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谈。余兴叹口气,只能打着哈哈,暂且不予理会。 他身上的因果太多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告别他们后,余兴和段云前往自己的通道,踏浪而去。段华看着面前有些欣喜的洛铭,叹了口气:“你这家伙,真不打算以本来的面貌示人吗?” 拉下帽子,洛铭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随后,身躯逐渐变的瘦小,纤细。平坦的胸脯也逐渐有了起伏。整个人的气质和原本的阴沉截然不同,就连头发也从灰色变成了深黑色。 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余兴离开的脚步,她苦笑:“呵,在这个秘境中,女性的身份反倒是个累赘。你又不是不知道,死在【他们】手中的女人,和生不如死的女人,有多少。 若非我族特殊功法【拟态——阴阳自在】,我可不会跟你来这种鬼地方。不过,现在看来,至少这个叫余兴的人类,还是挺有趣的。总之,谢谢你没当面拆穿我,回去有时间请你吃烤肉。” 段华无奈,迈开步伐,进入面前的传送阵。随着时间的流逝,光芒将几人分开,带去了相同却不同的地方。 脚下的路,还很长啊 第四十四章 虚实 传送阵的效率,比起之前在沙滩上的显然要强上不少。很快,两人就觉得脚下有了实感,随后平稳落地。 随后,几人视线被一道巨大的门给挡住了。那门长有五丈,宽有四丈。除了门以外,身边的一切都和云雾一样,让人疑惑是否进踏入仙境。 不过,由于轩辕烨的关系,余兴对于仙境这个词汇一直持负面态度。当年一别,那怪异的笑容,至今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得是余兴心性修为较好,否则平常修士怕是直接疯狂。 段云将钥匙交付后,有些生锈的巨门缓缓打开,想象之中的宝箱却没有。别说宝物了,面前的场景,就是余兴也目瞪口呆。 他们站在海上。 血红的海水波涛汹涌,根本无法和印象中的海洋找到联系。这时候,想找回身后的大门,却发现除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和偶尔飞来的海燕,根本什么都没有。 呵,这点倒是和大海很相像啊。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可能已经迟了。就在两人迷惑的时候,脚下的平地感突然消失,猝不及防的他们呛了好几口海水。可这海水却一点也不咸,反而有股血腥味。 那腥甜的口感,根本不是在喝盐水,而是咬破了一个人的脖子,在吸血! 余兴强行稳住心神,试图使用避水咒来进行适应。可这海水却完全无视了避水咒产生的护罩,瞬间涌入大量的水流。 这再一次击碎了余兴的认知。 不过,海水可不会关心溺水的人。而同样呛水的段云,还得靠他来拯救。 断绝呼吸,杀伐之气稳住心神。余兴运功,身边的地方突然变冷,随后冰层以他和段云为焦点,形成一块巨大的椭圆冰盘。 得救后的段云,就差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了。他一边吐水,一边用手扶着坚冰。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说实话,余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吐这么久。 然后,就是一阵破口大骂,那话脏的简直无法和他一直以来憨厚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为了避免这个傻子脱水,余兴重新创造冰块,加热后递给脸色惨白的段云。一边看着一脸憋屈的“云哥”,一边试图憋笑。 平日里他可见不到这么会怨天尤人的云哥儿呢,现在看来,这家伙也算是十分有趣。 这其实也怨不得段云,毕竟就连能够使用大部分元素的自己都不怎么适应,一开始还呛了好几口水,他自然就更可怜了。 而且可以类推,绝大部分的同境界修士,在面对这种考核的时候都不会太好过。 当然,吐槽归吐槽,该关心的还得关心。慢慢扶起面目有些扭曲的段云,轻轻的拍了拍他后背。待到段云情绪平复后,余兴将冰雪的能力复制在他的脚下,让其可以在海面上行走。 避水咒日常没用,只能出此下策。万幸余兴早已熟练永冻之夜,这种消耗根本无关痛痒。 看起来很难,其实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当然,一开始呛水淹死的不算。 海水根本看不到边境,两人为了省些体力,便先用精神力探测。神念一动,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在极远处,有十根通天的岩脊。这不像是出自同境界修士的手笔,倒像是出题者专门设计的难题。 十根岩脊互相连结,底部深入大海,一眼望不到头。看起来,像是在镇压什么邪物一般。毕竟,段家就是以岩出名,而来的路上,也看到了类似的能力。 至于说为何能够看到,那是因为这岩脊本身十分巨大,一根就和一座小山似的。 看起来,这是一种阵法? 一直沉默的段云,此刻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这种阵法在家族大会上曾经被提到过。 记得当时还是大长老给我们介绍的。这阵法和别的封印阵不同,是当年族中的几名长老联合研制出来,专门克制【人】用的。并且,如果对应的修士元素能力不包括岩的话,会受到更加沉重的打击。 一旦陷入其中,将会受到难以承受的镇压。 当年离火教教主,将部下几乎都变成了怪物,所以一开始大家应战的时候,都是用对付怪物的方式来迎敌。但直到真正交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仍旧属于【人】的范畴。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宗主们连夜讨论应敌策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段家的长老们研制【岩】来进行封印。不过嘛,最后还是云剑宗和玄铭宗的老宗主出手,才堪堪限制住其活动。 百年之后,离火教教主借助薛纪东之手,从封印中挣脱,和云剑宗大战。尽管最后被三才剑阵诛杀,但是就连云化尘都称赞,要不是当年的阵法削弱了教主的实力,自己可能会费挺大的劲。 不过,自从离火教教主身陨道消,云化尘便失踪了。但是,这个阵法却自百年前一直被我族保存下来。不过,为了能够限制住修士的行动,需要有人坐镇来控制。 现在我们面对的,恐怕就是当年的精简版。据我估计,应该是专门设计成了炼髓境的威力,来考核我们的。” 是吗? 余兴茫然的看着面前那一望无际的血海。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虚无的地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一瞬间,好像有些迷茫,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来着? 一直没说话,让段云有些奇怪。等到他看到余兴的面容逐渐木然,突然暴起,一掌劈到余兴肩上。一个激灵,余兴被打得嵌在冰层里头。 “好家伙,你这是中邪了吗?我话没说完呢。这种阵法的攻击方式是精神攻击,你刚才中招了。得亏老子给了你一下,否得,啧啧,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哦?”段云有些后怕的搓搓手,刚才那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打在巨石上一样。 毕竟,余兴的肉体十分坚硬,而段云情急之下,自然力量有些不受控制。 干咳两声,尴尬的转过头去,他分出一部分精神力用以对抗,另外的来思考对策。 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就是沧海秘境的尽头吗? 确实,这和秘境的名字完全对的上,可这尽头的岩脊和猩红的海水,总给他一种不祥的征兆。具体在哪,却没那么好找。 “有没有什么简单的方法,暴力破阵的除外。”将最后一根稻草寄托在段云身上,余兴沉思一会后说道。无奈的看了余兴一眼,他叹口气,说:“当然。” ? 余兴不解的看着他,奶奶的,既然有,你让我想那么久干什么?你大爷的。 似乎是猜到了余兴的想法,段云接着讲道:“这不怪我,明明是你听一半走神了,我本来打算说的,结果出现了【意外】。 算了算了,不扯了。常规破阵有两种,一种是杀死布阵者,另一种是暴力破阵。但是这对于很多有着巧思的布阵者是行不通的。很多阵法,你杀了布阵者,阵法仍旧会运作。 这时候,我们就要讲到一个新的概念:【灵力幻阵】。 为了能够让你迅速的理解,我就间化一下这个概念。说白了,就是直接用灵力来探测阵法的构成,然后从根本上破除。虽说听起来和暴力破阵没啥区别,可是由于灵力能够从本质上渗透入阵法,就可以做到避开原本设置的攻击,从而做到无伤解决。 当然,这很难,就连族中的高手都鲜有人能够熟练。” 疑惑的思考了一会,余兴问道:“那你觉得,仅仅凭我们两个小卒,能够做到什么?”可能,和其他的修士不同的地方在于,余兴永远不会,也不敢高看自己——那太容易归西了。 “普通人吗?呵,说实话,你真觉得自己普通吗?要知道,很少有人能把幽冥猫逼至绝境,当年老宗主是一个,现在你又是一个。 正如那家伙说的,老宗主是凭借经验与手法,但是你却仅仅依靠着元素,就能轻松压制。【虚实】这个概念,要不是那家伙告诉我,恐怕得等很久以后才能知道。 本来,光暗就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而且正是因为这点,云剑宗才能坐稳第一大宗的名头。恐怕当年离火教的教主也触摸到了【虚实】这一创造概念,从而身陨道消。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小人物,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啊。” 段云一口气将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自从他第一次和余兴交手,就知道这家伙的成就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现在看来,当年决定合作的手段真是幸运——起码他没给自己培养一个恐怖的潜在敌人。 而且还是一个报复心和隐忍非常强的敌人。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他,既然黑暗能够吞噬,光明可以毁灭,那,【虚实】的特点在什么地方? 看向自己的胳膊,神念一动。突然,他祭出雷鸣,附着雷霆的闪电劈向自己的左手。一旁段云还以为他又中邪了,正要制止,长剑却穿过了手臂,雷霆也是如此。 攻击被划到远处的海面,电闪雷鸣的爆炸和强力的斩击造成了不小动静。将手中的剑收起来,他看着目光呆滞的段云:“戳我一枪,就现在。” 不明所以的段云,在看到余兴那极其认真的神情后,无奈之下取出长枪。 “小心了,余兄!”声音未落,长枪先至。那霸道的姿态和破空的枪声,无不宣告着此招的强大。余兴不躲不闪,待到长枪接近胸口的时候,他一把握住,随后居然像捏豆腐一样,直接捏碎了这把武器。 这一切停止后,他的手上就连一道白印都没有,整张手光洁如玉,手指根根分明。 别说段云傻了,就连做出动作的余兴都傻眼了。他没想到,看着就知道坚硬的长枪,在自己的攻击下居然脆的和纸一般。 这,就是【虚实】。 第四十五章 擂台 虚实相生,万物唯一。 余兴的手掌逐渐变得半透明,他朝冰层摸去,原本和冰共鸣的概念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世界的脉络。 根根分明,脉络清晰。整个世界仿佛一块摊开的烤饼,让他肆意观看,毫无隐私可言。 握紧拳头,看向极远处的岩脊,余兴若有所思。 段云开口:“所谓的灵力幻阵,便是将灵力以一种的特殊的方式注入阵法中,直接感悟原本阵法的意义,从而能够从根本上破解阵法。 这种方法的特殊点,在于能够跨过破阵的常规步骤,直接一步到位。不过,这不单需要极高的天赋,同时还要求奇高的元素运用。 毕竟,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攻击和防御手段,就是灵力元素化。” 灵力元素化,其本质上还是很简单的。之所以他能够吸收和兼并,恐怕得益于三才剑阵的功法。 该说不说,这剑阵用法是真的很多。不单单是攻击,就连元素感悟和灵活运用都给他提供了很多的新鲜思路。而且,还有很多的衍生技巧,御剑术就是其一。 说起御剑术,当年还是靠着这个看似鸡肋的技能,从空中救下了她。 运气于胸前,余兴取出长剑。岩脊确实巨大,但也不是以往所想象的那般无懈可击。岩石,说到底也只是自然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如果说光暗属于互补,那虚实便是创生。 包容万物,创造世界,此乃【虚实】。 同理,岩的概念,也应该归属于虚实。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万物源自虚实,虚实涵盖本质。 海洋、光明、黑暗、飓风、岩石、树木、火焰、雷霆、冰川、金属等,都会被虚实纳入掌中,成为构建世界的材料和因素。 将自己的感悟加入,余兴盘坐在地上,长剑脱离双手,飞至头顶处。以余兴为中心,一道巨大的阵法逐渐出现。 “原来,你的名字,叫镇阴锁阳啊。真是有趣的称呼,怪不得当年的老宗主会对你感兴趣。”余兴喃喃,那声音相当细小,就连站在身旁的段云都未曾听见。 镇阴锁阳,顾名思义。若非当时两位宗主都参悟了虚实,恐怕会被困死在这个阵法中。 毕竟,这个概念,就连当时的云化尘也只敢猜测,很难肯定是否真的存在。余兴估计,应该是百年前的战争,让他确定了这个观点,从而一举突破,得以只手镇压教主。 现在,该轮到自己这个晚辈了。 面无表情的将灵力输入,他把自己当作一柄剑,从阵法的脉络直至心脏。一路上,有着来自各种各样的阻碍,有阵法的自我反击,有来自精神力的镇压法器,有来自心魔的阻挡等等。 但都被自己的道心击破,只要精神至纯,他就能够抵达终点。 像一滴露水,从天空降落,顺着树叶划过,直至土地。在经过了那么漫长的征途后,他终于见到了阵法的心脏。 那真是直击心灵的美。 无比规则的图形包裹着灵力,整整齐齐的灵石遍布地底,法则的力量顺着脉络延伸至整个影响范围内,仿佛一台永不出错的机器,无时无刻不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惜,无论多么美丽的东西,一旦威胁到了余兴的生命或者道,那他只能毫不留情的摧毁。 大手一挥,他将灵力大规模注入,令阵法自身出现混乱,从而整座阵法陷入崩溃。置身事外的段云还在无所事事的看着天空发呆,脚下的冰层突然开裂。 来不及思考,他一把拽起旁边的余兴,随后施展岩盾,将两人包裹起来。因为自己缺乏经验,所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是自己还有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在他醒来之前,守护这个客卿。 不多时,余兴从沉睡中苏醒,他能感知到阵法破碎了,但是现在自己在? 脚下一片虚空,本能的施展起御剑术,他让惊魂未定的段云抱住自己的腰,随后像开战斗机一样,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终平稳落地。 看样子,两人曾经所处的位置,应当是【高空】。但是,按照常理来讲,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仅仅看不到破碎的洞口,就连一滴水都没有? 四周的视野相当开阔,脚旁甚至有一些绿植。这显然不像是刚被血红的海水浸泡过的产物。连修士们都会收到血水的影响,普通的植物就更加不可能存活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地面是坚硬的岩石与松软的草地混合而成,余兴利用精神力探测,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看向同样表情的段云,两人决定前去查看。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节约灵力,余兴只准备施展基础招式——这也是最保险的做法,毕竟很少有人会愿意见面就把自己的最强招式展示出来,更何况不清楚对面战力的时候,这么做就是在找死。 随着左手的挥动,一柄巨大的冰剑从上空坠落,直击地面 一个小时前。 由于刻意避开了余兴几人,虽然有些繁琐,但是风维他们终究还是收集齐了钥匙。在经过前置考验后,他们根据宗门的记录朝着目的地走去。 沧海秘境的终点,既不是什么藏宝地,也不是什么仙境,而是由原本季华主岛的碎片重组成的一处巨大的露天擂台。 考虑到阵法的实效性和年代问题,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比试。所以,按照宗主的指示来讲,“打得越凶狠,越能显示出咱们宗门的强大。放心去揍他们,老子替你们擦屁股。” 风维看了看身边的可人儿,心中原本的空虚瞬间被填满。牵起慕容雪的小手,脸带笑意的朝着擂台之处走去。 得天独厚的功法优势,能够让四人在不对上余兴的情况下近乎无敌。就算对上,也会自我放水(风维都打不赢,剩余的就甭考虑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就这样走了一会,慕容枫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紧接着一柄巨大的冰剑贴着他的鼻子钉在地上,坚硬的地面龟裂开来,冰碴子顺着地表开始蔓延。 见势不妙,风维轻轻放下慕容雪的手,随后炽热的火焰随着他一跺脚,将地表的坚冰融化,把被困住的慕容枫解救出来。 这熟悉的功法,让风维和慕容雪同时联想到了余兴。接着他展开风场,利用精神力进行探测,把结果告诉了几人。 为了确保不是幻像模拟,沟通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看着自己的冰剑无功而返,余兴倒也没有太在意。两人商讨了一下方法,最后一致决定进行试探。由两人轮流进行攻击,并且利用言语试探。 正当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余兴大哥,是我!我是风维,是你?” 很好,经典的对逻辑环节即将到来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思索一会,余兴开口:“是我。至于证明方式,你们先来。”他手中掌握着虚实剑阵,想要证明简直太过容易。 对面安静了一会,很快风维的声音又传来了:“额,就是,我和慕容雪曾经在段云搭建的岩层上面和你们俩交战,而且还,额输的挺惨。并且,我是在那边和慕容雪表的白。” 一旁的慕容枫看着转过去的慕容雪,和有些羞涩的风维,对两人的关系本就猜的七七八八。但他没想到这小子胆子真大,居然敢在这种场合示爱。 唉,这点真是有些自愧不如。 余兴大致了解了事情,随后对远处说道:“你们站远一点,我让几位看一下,我余某人的证明。”等确认后,他抬手将简化版的剑阵释放。虚实相生,将地表侵蚀空,只留下淡淡的风,从缺口处划过。 嗯,没错,确实是他。 几人汇合,互相友好的打了招呼。不出所料,除了有些冷淡的余兴外,大家都其乐融融,似乎先前的战斗没有发生一般。 校对好地图,为表示感谢,风维邀请余兴两人一同前往。闲来无事,段云也觉得多个人多条路,便没有拒绝。 在风场的加持下,他们的脚力远远超过平时。这引起了余兴的兴趣,他一边赶路,一边观察风维的功法。等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近乎掌握了这种能力。 虽说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只对自己来讲的话,远远够了。 将浮空莲花布在大家脚下,余兴率先从风场中下来。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浮空擂台。 【浮空莲花,这真的是百年前的禁术。看来风维那小子说的不是胡话啊】慕容枫看着连成一片的冰雕,心生感慨。 浮空擂台的设计,据说是根据季华主岛的特点衍生而来。用特殊的灵力结阵来锁住整个场地,并且在举办的时候会选取巨力境以上的修士前往管理,以确保公平公正。 每个势力都会派遣自己的精英前往应战,最后获胜的才有机会赢得相应的奖励。 看着头顶的擂台,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四十六章 战斗 一道声音将几人的视野拉回地表。 “我说,本人都在这叫唤你们几次了?说了八百遍了,要想上去,先登记!登记!怎么就听不懂啊?!”一个身着蓝色长袍,头戴青色帽子的修士吼道。 这也怨不得他,这位可怜的家伙扯着脖子喊了得有七八次,几人愣是被天空上的擂台迷得眼花缭乱,根本没有时间理他。 心怀愧疚的道了个歉,六座颜色各异的传送阵凭空出现在几人头顶。 “诺,想上去,自个想方法。”颇有些不满的看着几人,那修士哼了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原本还有点愧疚的他们瞬间没了难受,这摆明了是在恶心他们。 倘若不是几人拦着,段云很可能在这个兔崽子消失之前就一掌上去了。尽管如此,那一掌还是狠狠的落在地表,坚硬的岩石都被拍出一个巨大的掌印。 “段公子,手劲了的啊。”一边拍掌,一边从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走出了两个人影。过长的风衣和飞舞的长枪,让余兴认出那是段家的另外两人。 大手一挥,他拦下摆出准备态势的风维等人。轻笑一声,余兴开口:“你可算是找到地方了,华哥。这几位想必我不用介绍,你单靠自己也能知道都是谁?也好,省去一笔口舌。” 来者正是段家弟子——段华和洛铭。 拥抱过后,相约相见于上面,便分开了。 余兴几人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传送阵,在一片光辉之中,他们的身体被传送到极高的空中。这之间速度很快,他特地数了数,最多不过五个呼吸。 在视线恢复后,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和陡峭的悬空梯子。不但没有任何护栏,就连被阵法固定住的【地面】都被风吹得起伏不定。 此时正好有一阵狂风刮过,将地上的碎石子吹走。他们靠着自己的功法稳住身形,才勉强没有落得个“身败名裂”。 有人壮起胆子去看了看,可是半天也没等到石子落地,反倒是自己的腿先软了下来。 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吗? 几人迎着烈风,抗着心理压力,试图不往下看的直接走。尽管如此,时不时还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狂风吹落,只剩下一声惨叫,直叫人心中发毛。 其实余兴可以使用影袭来彻底无视此次试炼,但是出于一个奇怪的心理,让他暂时放弃了施展功法。脚下的路确实难走,每挪动一下步子,就要承受四方而来的风刃袭击与心理压力。 可这并不能让他放弃,也不可能让他放弃。 一如以往,又似未来。 经过苦难的折磨,他们终究登上了平台。 擂台就在眼前,场地大的难以形容。光是给他们准备的战场就有足足三个,每个都和五个足球场那般大小。而在这之外,还有如海般的观众席。似乎是猜到了余兴心中的不解,段云拉过他,小声的解释道: “这其实不奇怪,每个参与的宗门会以全息投影的方式,让一部分高层和出色的弟子在观众席上观看。每个宗门还会让实力与身份崇高的修士前往,作为代表,来救治或者祝贺己方势力。比如说,我们家就派了我表哥来担任这个位置。” 余兴思考一会,点点头表示明白。突然,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难道,老宗主也来了? 戴上面具,他暂时离开其乐融融的大家,孤身一人前往平台中比较隐蔽的地方。 一个时辰前,天空。 早在众人登上擂台前,以纳兰铭为首的巨力境之上修士就已经降临。他们站在擂台的边缘施展稳固阵法: 五人站在五角处,同时结印,将自身的灵力与元素力灌注到阵法中。这次的加持足以让擂台稳固到此次试炼结束了。 完成了这些后,五人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的阵营。玄铭宗的是宗主纳兰铭,段家是段云表哥段晖,王家派遣记名长老王兰,归真教是【影】、幻兽门是二长老。 实际上,这种比赛虽说重要,但也不至于让宗主亲自登场。四人心中都在揣测纳兰铭的意图,毕竟对于这如山崖般的宗主,没有人不好奇强者的心理。 前往自己阵营的时候,纳兰铭悄悄的利用秘术分化出一道贴着空气的分身,前往段家阵地旁的灰暗地界。浮空擂台之间并不是完整的地形,有着一些多余的场地,可以供修士“缓解压力”或者温习功法用。 反正也不是一到场就开始比试,这种设计在五十年前得到了一致好评。哪怕是在所谓的灰暗地界,也会有监视的工作人员。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通常当作没看到。 施展影袭来躲藏同组人的视线,余兴知道有着监察者的存在,那强大的气息就是故意露出来警示他们的。 但是,老宗主的气息在预示着汇合,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 以他的脚力,很快便赶到了纳兰铭要求的地方。余兴还是第一次看到纳兰铭的真容,即使身着灰色长袍,仍旧掩盖不了那如虹般的气势与澎湃的生命力。取下面具,他看向老者。 虽说早已花白了头发,可是那坚毅的眼神与冷峻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作为领导者的强大。当纳兰铭的视线投射到余兴身上后,一丝淡淡的惊讶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沉默了一会,纳兰铭率先开口:“看来,你已经掌握【虚实】了啊。这可远远超过了老夫的设想,本以为三才剑阵的补全就已经足够你伤脑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似乎遇到了幽冥猫一族的家伙们了?云剑宗的宗主曾经去过他们的领地,以他的个性想必胖揍了这群可怜的背锅侠。” 眉头一皱,余兴不解的讲出自己除了轩辕烨以外的经历,问道:“背锅侠?老宗主还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吗?” 纳兰铭安静了一段时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一般,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他谈到:“不提这有的没了的了,来讲点实际的。纳兰若已经在冲击巨力境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长老的位置她必然会有着一席之地。 而你,现在虽然创造性的领悟了【虚实】,但是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仍旧只是她前进路上的阻碍而已。我相信,以你的智力,不难看出她在修行上的天赋与能力。” “所以呢?”余兴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老宗主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段横跨百年的恋情,说到底也只有三四个人知晓。 也就是说,能够在高层面前为他说好话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宗门的决定,并不是只靠宗主这种独裁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做到这种规模。无论他成长起来与否,此事事关重大,势必会迎来宗门高层的讨论,而且对自己不利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纳兰铭一脸奇怪的笑容看着情绪不稳的余兴,继续平淡的说:“情况就算老夫不谈,想必你日后也会遇到,还不如让老夫作此恶人,给你挑明。 宗门中能够了解到的情况,和你们探测的差不多。虽说就连那丫头的父亲都好奇和揣测过你的身份,但她就是闭口不谈,无论谁来都不说。 你小子魅力可真大啊!这么一位冰肌玉骨的神仙姐姐,居然被你给迷得神魂颠倒,这说出来得气死多少追求的人,哈哈哈!” 纳兰铭倒是挺开明,他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情。说实话,只要在卸下职责前不添乱,他都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破事。 拍了拍余兴那坚硬的肩膀,纳兰铭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光芒穿过被遮挡的岩石,倾洒在他那灰色的长袍上。微风作响,将长袍吹动,也带走了一片污浊的尘埃。 没有再看余兴,他抬头看着天空,缓缓讲道:“去,年轻人,这片舞台很适合你发挥,也是时候给他们开开眼。至于那帮老家伙,有我和段晖在,怕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乌云逐渐散开,象征着抽签即将结束。不再言语,纳兰铭的分身化作星光,消散于天地间。 长叹一口气,余兴戴好面具,回到了自己的阵营——段家。 最终到来的,他们合计了一下数据,是十组队伍,恰好每一个阵容都是两组人员,一组两人,总计二十人。 分别是: 段家:段云与余兴、段华与洛铭; 王家:王浩与王棣、王火与王水(兄弟组合); 玄铭宗:风维与慕容雪、慕容枫与林婉; 归真教:南宫华林与欧阳风、南宫飒与欧阳澈; 幻兽门:百里司与百里魈、李晔与李启。 每个人都是各个势力的精英,才能够走到最后。 到这里的家伙们都是战力强大,战意满满。大家都是熟练运用元素力,有着那么一两手成名绝技的强者,并且有着远胜于同辈的强大灵力储备。 这才是主办方想看到的场景,这才是修士们希望看到的对决! 年轻的强者挥洒汗水与鲜血,在这里纵情交锋,肆意对决!每一击饱含思考,强中更有强中手,这才是赌上性命与名誉的战斗! 这,才是战场! 余兴能够看到身边的三位段家人眼中所展露的渴望,拍拍段云,他露出自信的笑容:“云哥,这次的战斗,我不会再留手了,期待我的表现!” 两人热情的击了一掌,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交锋 第四十七章 战术 抽签结果出来了,他们的第一战是与归真教的南宫飒与欧阳澈。 归真教,看似是二星宗门,实际上是一个披着二星宗门的皮的三星宗门。早在段家的时候,为了熟悉各个势力,余兴特地要了巨厚的介绍书,一点一点的研究了这些显赫且强盛的宗门。 暗处的势力他没有办法对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明面的总能有所提防。 其中,最近兴起的归真教与幻兽门引起了他的注意。归真教的做法,实际上与离火教差异不大,这也导致开宗立派的时候被群起而攻之。但是无论是教主的理念还是宗法都和离火教背道而驰,也算是平息了众人对那诡异且强大的宗门的恐惧。 为表示歉意,在归真教活动的时候,各个势力都会尽可能的帮衬一下。一来二去,本就资源充裕的归真教自然而然的发展起来了。而升级宗门却一直没有被他们提起,按照左右护法的意思,似乎是在等待一位【护法】。 归真教底下的并不称呼为弟子,而是和离火教一般称为教徒。从高到低分为:教主、左右护法【光】、【影】、主持、教员、教徒。 巨力境便可担任主持,换骨境至凌云境为教员,剩下皆为教徒。 光、影与教主的实力不分上下,教主要更强一丝。而实际上,护法并不只有两名,起初建立教派的时候,除了光、影,还有一名,被称为【华】。 华远远强于影,在很早的时候为了突破这片天地的桎梏,选择独自背负宗门的秘密,前往荒海沙漠。不像其他修士那般势利,【华】与教主的理念同一,是追求整个教派的超脱。 也正是如此,归真教对于其教徒十分大方。一些其他宗门会设置的禁术在他们那是全透明的。而且重要的功法会复印很多份,上面用神识标满了注释与一些前人的理解,堪称修真界的图书馆。 对于这么大方的宗门,余兴自然也有些向往。若非他有求于玄铭宗,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对,我可以去搞个挂名弟子当当啊。 这样,在比试中我尽可能去展示自己,在结束后找机会去那看看能不能混个脸熟,到时候查阅功法什么的也行。余兴暗自下了决定,一脸笑容的看着即将上场的教徒,让他们心里有些发毛。 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教徒的实力,归真教并没有对使用的兵器做具体要求。余兴估计一会可能会遭到热武器的轰炸,他提醒身旁的段云,记得穿好护甲和熟悉场地。 现在距离上场不到半个时辰了。 看着全副武装的段云,余兴突然好奇的问道:“云哥,我记得,你的枪不是在红海那边被我给折断了吗?这咋还有一把?” 一脸无语的看着余兴,段云没好气的答:“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得亏你云哥我生性聪颖,知道这破地方耗武器,特地自掏腰包去买了五把一摸一样的枪。”说完,他大手一挥,另外三把暗金色的长枪出现,稳稳的浮在空中。 有些尴尬,余兴打了个哈哈,试图把这事盖过去。但是段云却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说:“如果这场战斗你没有啥突出表现,这五十块中品灵石你是跑不掉单了。还得请我去瑞雪好好喝一顿,当然,你掏钱。” 哭丧个脸,余兴不淡定了。好家伙,你这都在想着给自个家冲业绩呢,老子还是不是你客卿了?不过他理亏在先,只得服软,挠头笑着答应。 时间很快就到了。 赛场上气势如虹,就连身处观众席的修士们都摩拳擦掌,待到那裁判席位的挥动手中的旗帜后,金铁交错的轰鸣便瞬间爆发。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工夫,四人都确认好了自己的交手对象。 段云对战南宫飒,他负责欧阳澈。 南宫家擅长枪法,欧阳家善使剑术,这也是他俩索敌的理由。 为了打信息差,余兴决定在这场战斗中施展【伪装·三才剑阵】,这是剑阵的一种变体,能够在表明身份的同时让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关注到自己。 至少他觉得可行,并且已经在准备了。 近身战确实畅快,似乎要把段云这段时间受得憋屈都发泄出来似的,下手一点比一点重。而南宫飒也没让他失望,虽然是女修士,但无论技巧还是力量都不在他之下。 只见段云将暗金长枪从地上拔起,做出投掷的姿态。很快,他身旁出现一层巨大的岩石像,赫然做着同样的动作,随着段云发力,如雨的岩枪被投掷出去,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碎星式】,真是熟悉啊。 来不及继续感叹,南宫飒三步并作两步,从地上跳到半空中。她横枪一扫,枪光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灵力,硬生生扛住了岩石的飞扑,并准备开始反击。 就在这时,段云却没有摆出任何防御招式,只是淡定的双手环抱于胸前。那一脸的淡定,就连观众席上都认为他人傻了。 突然,南宫飒头顶传来空气的悲鸣,并且无比尖锐,似乎有什么高速物体在穿过一般。而作为队友的余兴,在感应到后瞬间将自己与段云之间拉开了巨大的位置差。 这一变化让半空中无处借力的南宫飒措手不及,但是段云却不可能因此停止。在云层之上,一颗巨大的陨石拖着火焰,击穿边上的云雾疾驰而来。 由于那陨石过于巨大,而现在又是夜晚,仿佛是天上的一颗恒星坠落一般,壮美而深沉。 “这家伙,他把一颗星星拽下来了?!”观众席上,一位归真教的教徒忍不住惊呼,众人不禁抬头去看。那难以言表的场景深深烙印在大家心中。 陨石仍旧在加速下沉,而覆盖的区域正好是赛场的另半边。 按照规定,比赛不可以离开场地,如果她退到观众席上,就意味着自愿放弃资格。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凭借南宫飒的速度,根本来不及在陨石落地之前转移,只能说,留给她的只有两个选择:出局或者硬抗。 硬抗显然不明智。 来不及解释,欧阳澈将长剑扔向天空中,随后他双手合十。一串神秘的咒语自口中而出,那声音竟有损余兴的灵魂力,逼迫其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用精神屏障规避伤害。 随着咒语的生效,陨石中的金属成分开始脱落,化作利刃朝着段云飞去。 然而,逐渐解体的陨石,却仍旧没有脱力的意思。 在【共鸣】的概念下,段云对于自己元素力的控制早已炉火纯青。他甚至不用特地施展功法,单凭心愿就足以制造岩石。 只见浓郁的岩元素聚集在周围,精准无比的击碎了那些飞翔的尖刀。而空中的陨石,则是化作流星雨一般,四散而下,瞄准南宫飒的每一个落脚点。 从头到尾,段云那冷峻的表情就没有任何改变。悲喜是留给值得的人,而他们,哼,不配。 要知道,败者没有借口。 祭出暗匿,象征性的补了几发段云可能会疏漏的点,余兴收起它,重新握紧雷鸣。养息决开始供给浩然正气,炼髓境的灵力源源不断,为即将动手准备前置条件。 为了维持效率和尽可能的使用出三才剑阵,他的思路很明确:先用元素力试探,最后用三才剑阵镇压。真要出全力的话,他担心对方会被直接抹除,从而结更多的仇。 这毕竟是个bug一般的技能,并且消耗巨大,谁能保证对手不会类似【影袭】一样的技能呢? 一股寒气从口中流出,眼中精光一闪,他发动了【覆雪黄昏——冷凝】和【乘风破浪】,这还是从风维那里得到的灵感。 远处的风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待到乘风破浪被轻松施展出来后,他倒抽一口凉气。自己的苦苦练了数月,余兴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明悟,并且可以信手拈来。 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天赋? 目光一凝,欧阳澈侧身躲过覆雪黄昏的寒潮控制,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肆意而舞的狂风。那风与风维的四散攻击截然不同,上面被余兴进行了高强度的灵力增幅,属于单点式猛烈轰击。 可以说,单凭他自己的灵力,足以和常规中品法器中的热武器相提并论。 巨大的爆炸声从欧阳澈的身上传来,但是余兴没有掉以轻心。归真之法毕竟也是极强的回复型功法,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浓烟散去,强劲的风刃撕碎了欧阳澈的上衣,甚至在他的长剑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豁口,但是其上半身却只有一些白印,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这家伙,肉身真变态啊。 这反倒是激起了余兴的好胜心,不似一般修士,借助三才剑阵的能力,他能够吸收和感悟所有的元素力,而目前也就只剩下【金】没有被感知到过,但是凭借【光暗】与【虚实】,仍旧只是碾压。 将早已破损的长剑扔到一边,欧阳澈双手一拍,随后逐渐远离,一把更加坚固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才还在念叨着【金】,现在就直接摆在我脸前了。真有你的啊,这可笑又离奇的命运。 通过刚才那波的分析,他认为欧阳澈的元素使用应当是【金】与【火】。那么强力的风刃都无法破开这家伙的防御,可见其【金】的共鸣并不在两人之下。 若不是有着剑阵,他这会就会束手无策。 撤去冰层和狂风,余兴念头一动,数十只岩枪凭空从欧阳澈上空出现,随后就像下雨一样坠落。岩枪紧紧的插在地表,那气浪甚至吹动了极远处段云的长袍。 在巨量的钝器打击下,欧阳澈终究是出现了失误,脸上和右手出现了淤青。【金】的能力虽说确实坚硬,但是也无法承受那种数量的钝器打击。 不过,按照这家伙的智力,恐怕接下来会加倍提防自己,这招就不适用了。奶奶的,跟别人打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费脑子,这货是圣斗士吗? 看来,跟这家伙对战,还是需要战术啊。 第四十八章 逆转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余兴一边观察欧阳澈的位置,一边思索着如何进一步试探。欧阳澈的步伐和身位非常考究,像是为了躲避自己而在刻意的绕圈。 不过这没有意义,岩枪的出现场所是由使用者决定的,除非你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否则怎么都会有漏洞。 他心念一动,硕大的岩枪自天上聚集,随后就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上次只是试探,而这次,余兴完全是按照致死量进行轰击,目的就是彻底逼出其防御功法的最大效率。 不,不仅仅只有岩枪,以两人为焦点,一排岩脊将他们的位置围出了一个椭圆型的阵法,封死欧阳澈的身位。随后,他轻轻跃起,跳到岩脊的上方,双手后背,淡淡的看着下面的场景。 宛若无慈悲的雕塑,淡漠凝视着世间众生。 当然,下面的欧阳澈可就不像他那么淡定。祭出护甲,他大喝一声,咆哮震天撼地,声音化作铺天盖地的气浪,岩枪竟被生生震断数把。 但余兴并没有只是看着,破碎的岩枪在自己固本养息决的作用下,竟然重新凝聚,完好如初。这变故虽然让正在准备的欧阳澈猝不及防,但并没有打乱他本身的功法循环。 爆炸性的怒吼已经无法再让余兴受到伤害,欧阳澈清晰的知道这一点。 烟尘散去,欧阳澈身上的白印也添加了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被磨破了皮。 但也仅此而已。 冷哼一声,欧阳澈望向站在岩脊,一脸云淡风轻的余兴,嗤笑一声。 你已经施展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火焰聚集在他的长剑上,一跃而起,在跳至半空中的时候突然停住。随后,开始不停挥砍剑气。破空的气浪被炎热的锋芒所覆盖,源源不断的朝着余兴袭来。 正好,也是时候验证下自己的功法进展如何了。 一丝雷芒从余兴眼中冒出,可怖的雷霆遍布周身,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愿,雷鸣从储物戒中祭出,握紧长剑,他蓄势待发。 飞舞的火焰被他身前凭空出现的冰墙抵挡,余兴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所有场下观众的视线中,几乎是一瞬间,余兴就从岩脊上跨越到了欧阳澈的头顶,满载雷霆的长剑直接刺向他的咽喉。 这一变故就连欧阳澈也心生恐惧,哪怕自己对防御近似有着绝对自信,但是这么迅捷的速度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来不及太多思考,出于本能,欧阳澈将自己的长剑迎了上去。满载雷霆的雷鸣与充斥火焰的长剑刚一接触,爆炸的轰鸣便随之产生。 混乱的气流遮蔽了赛场上的视线,众修士不得不施展各自的技巧,来直观的欣赏强者的争斗。 雷鸣像切豆腐一般,将欧阳澈的长剑削去,直到他获得了喘息的时间,扔掉长剑,直接徒手硬抗雷霆。以坚硬与削铁如泥着称的雷鸣竟不能前进分毫,被他这么卡在了手上。 在余兴打算继续进攻的时候,却发现无法将其拔出,且雷鸣已经有了些许破碎的痕迹。这让他心头一凉,中品法器的强度和自己肉身相比并没有多少差别,如果雷鸣会受损,那他岂不 为了避免更多的损耗,他直接启用储物戒的权能,强行收回了雷鸣。这也让欧阳澈抓了个空,他在空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翻了个身,打算将余兴踹下去。 而余兴自然不会随了他的愿,在远处和脚下创造出浮空莲花,一个跳步便拉开了两人的身位。 他们,逐渐陷入僵持。 远方,段云处。 随着流星雨的尘埃落定,南宫飒从场地边缘处灰头土脸的冒了出来。看得出,尽管她拼尽全力的反击,身上仍旧有着不少伤口。 此时,一层透明的水膜覆盖在她的身体上,不一会,就连破损的衣服都被完好的修复了回来。这就是【归真之法】的用处吗?段云皱眉,看来,可能需要使用那一招。 看出段云没有交流的意愿,南宫飒也不废话,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一个箭步便跟上。 这时,地面上突然冒出不少尖刺,有些甚至高至几米。台下,段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表弟,在他的记忆中,显然段云一直是一个安分的人,而他之所以能够登上这个舞台,还是自己舔着脸求来的。 没想到啊,你小子真是出息了,没有丢我们老段家的脸面啊! 而在观众席上坐着的归真教弟子们,也对段云的【共鸣】能力赞不绝口。修士们总是渴望变强,而他们对于强者的崇拜与赞赏,总是不绝于耳。 既然无法近战,那我就远程轰炸你。 南宫飒念头一起,手中的枪便无法停止。由于几人身处开阔场地,重火力显而易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既不灵活,也难以做到有效打击。 正在她准备功法的时候,段云左手向上一抬,三尊巨大的岩石像便凭空产生。尽管只有半身,但是每一个都足足有十丈高。 石像属于无相状态(没有面貌),分别拿着巨剑,长刀,双枪。对于近战武器,段云可以说是诸武精通。这一特殊点也被他很好的融合在了石像里头,使得本就困难的南宫飒雪上加霜。 有些呆滞的抬头看着巨石,南宫飒一时间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同境界的选手,而是一个远远高出了自己能力范围的恶魔。 这,这怎么搞 难归难,该上还得上。毕竟这不是宗门,没有那么多献殷勤的好事者,也没有替她出头的师父。重新打起精神,南宫飒一改颓废的心态,开始积极应战。 这倒是引起了段云的兴趣,这招是在观摩过【共生傀儡】后,利用【共鸣】制作出来的特殊技法。为了确保运行的顺利,他还特地使用了遮天蔽日功的特有能力【铭刻】。 正愁着没人实验威力,这边就有一个撞枪口的傻孩子。 石像的武器上被炎热的火焰所包裹,即使是擅长【金】、【水】的她,一时间也难以招架。 另一半场地,余兴处。 既然直接进攻没有任何效果,只能采用特殊手段了。想到这里,余兴瞬间进入影袭状态,从这边跑到段云那。由于速度太快,且话语并没有多少,在欧阳澈的眼中,余兴像是一阵风一般,从这里刮过去又刮回来了。 防御没有效果,索性放开攻击,说不定能把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家伙搞定。欧阳澈心里是这么考虑的,但是无论从可行性考虑还是别的,都有些困难。 因为这家伙,已经在他的面前施展四种元素力了,天知道为什么没有限制,每一种都还那么可怕的精通。 至于余兴,则是在思索着各种对策。他刚才交代过一些事情,现在还需要一些准备。欧阳澈的防御确实可怕,但也只是体表。如果说,从内部出手,会不会有什么突破? 由于身体在逐渐适应【虚实态】的转化,绝大多数元素与物理伤害对自己已经无效了。而欧阳澈与他有着本质的区别,余兴需要找到在不需借助完整版剑阵的方式(完整版的会把整片场地和对敌的两人全部抹除掉,会结下大仇)的同时搞定。 等等,冰元素力是不是可以用一下? 你看,人体中绝大部分是水,这些即使在修士的身上也是如此。为了稳定身体的运作,这些水缺一不可。如果,能够在不需要切开身体的同时,将水的数量或者状态产生些许改变,不就能够破开其防御了吗? 这需要更高境界的共鸣,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共鸣】了,应该叫做【通感】。 和调用自然界现成的元素力大相径庭,这种是超过感知的限制,强行使用别人体内的元素或者直接改变其身体结构。换句话说,以往调用的是死物,而现在,是活物。 这实际上是有违修士界的伦理大纲的,属于一种比较缺德的做法。为了不被群起而攻之,他决定只是少许改变,剩下的交给【伪装·三才剑阵】。 就在这时,一道火焰覆盖的枪击突然袭来,余兴扭头躲过,随后正要反击,一道黑影从他底下窜出来。这吓了他一大跳,本能的朝后闪躲,而欧阳澈却早已料到一般,一柄巨剑从身后袭来,堵死他的退路。 进退两难,余兴只能迎击。他抽出有些破碎的雷鸣,不偏不倚的迎了上去。而欧阳澈显然要凶狠的多,此时的剑也远比一开始的坚硬。 似乎是一个呼吸间,雷鸣便被彻底斩断,剑柄与剑身分离,断成数块碎片,随风飘落。而余兴的肩膀到前胸口,也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至于他的右胳膊,则是被连根斩断,身体失去平衡,不得不单膝跪地。 巨大的威力甚至将极远处的岩石像都击碎了一座,这也给一直被压着打的南宫飒提供了机会,一个后撤步将另一座岩石像击碎,随后长枪被附灵上巨量水元素,踏空而行,将长枪笔直的扔向段云。 此招名为【洛神】,是【归真之法】的成名绝技之一。 岩石组成的巨盾将此招拦截了下来,但并没有结束,水流顺着缝隙填满了场地,同时将段云包裹起来。 “这招,用避水咒这种低级的技法可是行不通的,你就乖乖投降,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南宫飒终于从被岩石像围攻的阴影中走出来,她看着逐渐被水淹没的段云,一边休息一边警告着。 难道,局势要被逆转了吗? 场下的观众们此时都睁大了眼睛,准备见证这个时刻。尽管先前两方还就孰强孰弱争得面红耳赤,此时却都出奇的安静,迎接最后的结局。 这时,“余兴”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颗枯萎的种子。而真实的他,从影袭的状态中缓缓的走了出来。一脸微笑的看着有些癫狂的欧阳澈,仅仅只是比了比手指。 【你,还不行啊。】 赛场上的观众集体沉默,远处的风维则是差点没笑出声。想当年,年轻的他就被这招坑过,看来这个家伙也走自己的老路了。 气急败坏的欧阳澈使出最后的力量,朝着他狠狠劈砍。而余兴这次却没有闪躲,他伸手一指,欧阳澈的动作突然一顿,接着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只脚跪在地上,嘴角也留下一丝鲜血。他愤怒的看着站立着的男人,眼神中似有火光。 余兴面无表情的施展剑阵,三柄巨剑盘旋,将欧阳澈钉在地上。而虚实的那一剑,余兴只用其破开了防御,使其进入沉睡状态后,便没有继续下毒手。 不过,这已经足够出彩了。 号称同境界绝对防御的欧阳澈,败在了段家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客卿手上,这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那些负责宣传的修士坐不住了,他们在留下视野后,急冲冲的赶回去写稿子了。 而远处的段云,也使用【焚烬——灼热】化解了心态失衡了的【洛神】,岩枪自天而降,将南宫飒的骨骼打至错位,使其短暂失去战斗能力。 这场战斗,是他们的胜利。 第四十九章 如梦 保险起见,余兴施展探测功法。虽说对自己的下手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是欧阳澈的防御却是个难以预估的变量。 段云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逐渐陷入昏迷的南宫飒。就在余兴的灵力即将接触欧阳澈时,他的头顶突然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上泛着水光,随后一颗硕大的陨石即将坠落。 这,这不是段云的那招吗? 同时,已经昏迷的南宫飒凭借未知的力量站了起来,错位的骨骼和受伤的肌肉被【洛神】瞬间治好,一杆堪比陨石的枪身被她用水给创造出来,矛头对准了余兴。 陨石落地的时间和水枪几乎同时,让余兴来不及过多的思索,直接拽着欧阳澈一起进入影袭的状态。台下的观众此时都瞪大了双目,原本就已经安静下来的观众席此刻就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硝烟散去,余兴将受伤还未苏醒的欧阳澈交给了段云手中,一言不发的看着接近暴走的南宫飒。 “真是头疼,怎么总有这种家伙,来扰乱我的计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别人一起拖入影袭的状态中,尽管结果来看不错,但是那可怕的精神力消耗却属实是让他心惊肉跳。 在说话的同时,他也多次实验,当发现是不熟练导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余兴一人的话,根本没有必要躲藏。虚实相生的能力令他几乎免疫了所有元素伤害,甚至可以做到【化为己用】,但是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同时也为了保住欧阳澈那可怜的性命,不得不出此下策。 洛神附身的状态,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段云将欧阳澈送到一旁后,利用岩铭创造出巨大的岩墙,一边照看一边等候。 他信任余兴的实力,所以并没有打算插手。像是找乐子一般,段云盘坐在一根两丈高的岩脊上,淡淡的注视着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纯水的力量?呵,有点意思。”余兴将感知力遍布四周,一边看着疯狂的南宫飒,一边思索着对策。 很久都没有使用天雷索魂的灵魂力攻击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物理性的攻击也是要用的,太久不用雷系功法,总归会生疏。会想起自己第一次领悟雷杀决的那份欣喜,和现在的处变不惊,余兴只能感叹世事沧桑。 随着他眼神一凝,天空开始乌云密布——【雨恨云愁——落霜】; 眉头一皱,四下雷霆四溅,火花横生——【天雷索魂——天罚】; 伴随着黑暗,余兴的瞳孔逐渐变得蓝紫,他的左脸结霜,头发根根直立,被强电场维持在空中。正习惯性的想着取出雷鸣的时候,才想起长剑早已在和欧阳澈的战斗中折断了。 怎么办呢? 说实在,他的功法并不需要实际的剑,例如剑阵就几乎完全是由灵力组成的。但为了掩人耳目,同样也为了磨练技术,余兴皱眉苦思。 对了,【金】不是可以造出武器吗? 虽然说,无论是冰矛、冰剑还是岩枪等,他都能够随心所欲的创造。但在实战上,总有一些违和感。且不提岩枪,他发现冰系功法在杀伐之气的覆盖上有些问题。 为了保证锋利度,冰剑一般比较脆,这也导致杀伐之气的加入会直接影响手感和挥舞位置。 这种问题,现在看来可能没什么,但是危急关头可能会让自己送命。余兴那种惜命的家伙,绝不会在这犯浑。 将【虚实】包裹手臂,他打算强行领悟金的能力。虚实包揽万象,所以这就是真正的降维打击。在同境界,甚至高一点境界,他仍旧能够完美领悟其功法的要义。 恐怖的是,就连一些宗门秘法,都能够归纳出来。《遮天蔽日功》已经快要被他给吸收掉了,而《归真之法》也有了一半左右。 清晰无比的长剑构造思路浮现在余兴的脑海中,不,不仅仅是铸剑,一系列的用法都事无巨细的展示在他的识海里。 这下麻烦了 以目前余兴的知识储备量,这么多的功法显然会把他撑成一个弱智。但是他无法控制吸收的量,这也正因为【虚实】包揽万象,所以足以接近无限的传输【原理】。 这时,右眼突然从人瞳变化为龙瞳,将余兴暂时不需要和一些没有用的给筛选出来,这才让他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但是,正在暴走的洛神,可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在他皱眉的瞬间,数把锋利的水刃从不同的死角攻来,这在一般修士眼中,几乎是必杀。 一时间,灰尘遍布场地,轰鸣响彻云霄。 场下的观众席第二次沸腾,有人惊呼,有人凝神,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始终淡定自若。而就在此刻,余兴动了。 水刃在咫尺处停下,随后整体被冷凝成冰晶。动态的水刃被瞬间冰封,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碎渣。余兴睁开双眼,淡淡的威压从中蔓延。 眼神横扫一遍,他伸开手掌。随着灵力的聚集,一柄淡紫色的长剑被创造出来。拿起来挥了挥,确认了重量,便将杀伐之气附着上。 “快看,那家伙的剑消失了!”段家中,有人指着余兴大喊。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恐怖的家伙今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所以只是站在同族的角度观摩和学习着。后来,有人把这招称为【影刃】,也有人叫【藏锋】。 此时,南宫飒正准备着最后一击,看得出这家伙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了,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在撑着。 叹了口气,余兴开始施展【镇魂】。得益于超多次数的使用影袭和龙瞳的特殊,他的精神力早已超过了本境界,达到了至少换骨境修士才能媲美的地步。 前方,覆雪黄昏已经准备好,几层冰台阶漂浮空中。余兴一步一步走上去,迎面袭来的攻击都被永冻忘川的自动防御格挡,变成一地冰块。 见水光不起作用,被洛神附身的南宫飒瞬间收起纯水,她摇身一变,一副硕大的灵力盔甲凭空诞生,上面【金】密布。 可笑,以为这样就能够抵挡我吗? 一边走着,一边以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本来,你不是计划中的目标。可惜了,现在只能将你,一并收拾掉。” 什么?归真教的教徒们有些懵圈,南宫飒的强悍,那是教派中相当有名的了,现在余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居然说要把她当垃圾一样收拾掉? 简直不可理喻,甚至有些自大的教徒都笑出了声。从某个角度上,南宫飒比欧阳澈难缠的多。所以,他们并不觉得余兴所言为实。要知道,这种状态下的她,通俗点来讲就是请了个高级代打,强行跨阶。 这怎么输? 余兴没有理会下面的嗤笑,也丝毫不关心别人对他的担忧。成败在此一举,他明白此刻的重要性。吐出一口寒气,凝神一看,四面八方早已被赤金色的长剑包围,他无路可退。 这样,也好。 将自己的感悟,自己的理解,剑阵的运用,【镇魂】的功法等,全部融入这一击。那么,你个小小天才,又能拿什么来阻挡,我的野心?! 他像一道闪电,又似一阵飓风,从众人的视线突然消失——此前也有过一次——来到南宫飒的身前。一剑挥出,宛若万剑归宗,一击便破防,纵横的剑气划伤了很多探进来的精神力,并将场地割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原本身旁的剑气,都被【天罚】给尽数轰散,所以他即使没有施展影袭来躲避伤害,仍旧没有受到攻击。而原本暴走的南宫飒,此刻也瘫软了下来,被疾驰而来的段云接住,和欧阳澈一同交给裁判方定夺。 这一击,既强大又帅气,致使一些女弟子被生生帅昏过去,倒地不起。她们的全息投影在黑屏了一段时间后,被另一批段家族人取代。 一直沉默的段云,也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这次余兴的表现确实出色,这种赞赏他又怎会吝啬?不等余兴回答,他直接开口:“可以啊你,没想到,能够将号称归真教年轻一辈最难缠的南宫飒给制服了,咱家的客卿真强!” 收起冷漠的神情,余兴脸色也逐渐变得柔和。摸了摸耳朵,他淡淡的笑着:“嘿嘿,侥幸而已。这么说,我那五十灵石的帐,就不用对?” 听到这话,段云假装疑惑的想了想,然后贱贱的说道:“欸,你要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不行,这五十中品灵石,你一分钱都不能少,还得请我吃一顿好吃的。我可是知道的,你小子打劫过不少劫匪,现在想必富得流油。” 看到这家伙装纯洁的样子,余兴气得脸都绿了。这次他可不觉得理亏了,于是破口大骂:“你奶奶的,老子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请你吃一顿好的,大爷的,有让别人请客请自己家饭店的吗?你拿我当阔少冲业绩呢?” 段云也不生气,他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像一个被夫家抛弃的怨妇一样,把余兴气得血压都上来了。 “我,我真是”一向以淡定自居的余兴,现在也被气得够呛。 就在此时,裁判席在屏幕上投影了比赛结果: 余兴、段云对战欧阳澈、南宫飒轮次,余兴、段云组胜利。 短短几个字,却让本以平息的观众席再一次沸腾,段家弟子们高兴的欢呼,而归真教则有人一脸阴沉的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远处的余兴。 这一路的历程,宛若梦境一般,跌宕起伏,刺激无比。看着身旁的客卿,段云不易察觉的轻笑一声,便不再关注观众席,和余兴径直走向休息区,等候第二场。 第五十章 伤痕 两人退到休息区,那里有着胜者专属的奖励与餐品。 那里距离战斗区有大概十里地,几乎处在整块浮空擂台的边缘处。不过由于其身在高位,所以视野也是极佳。 余兴看着空旷的大厅,在他们到来之前,有多少强劲的前辈们来此战斗,抛头颅洒热血。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与他不同的是,段云在一旁大快朵颐,餐桌上的东西一会便被吃了个干净。 剩余几组虽然仍旧没有分出胜负,但看情况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他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于是和段云知会一声,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去,过一会又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客卿,段云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自己储物戒中取出一柄暗金色长剑。用灵力将其悬浮在余兴身旁,他说:“你们战斗时,我在远处岩脊上观察到,你的剑好像断掉了。正好我出发前买了一把备用的,给你。” 从他手中接过长剑,余兴看着和段云长枪一般颜色的长剑,颇有些无奈。按照自己的能力,已经足以创造出适合自己境界的武器了。尽管尚且不能长久停留,但在目前的战斗中已经足以。 不过,他还是心怀感激的道了谢。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送礼物。可能是由于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余兴一时半会难以用言语表述现在的心情。 好似化解尴尬一般,段云首先打破了沉寂:“你最后和南宫飒对战的时候,先不说场下的观众如何思考,就我而言,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淡淡一笑,余兴抬头看向段云:“何出此言,云哥?” “咱先不讨论接近支离破碎的场地,也暂且忽略险些被波及的我俩,就单论你最后一剑的铺垫,我敢拍胸脯保证,就算是我开着全部防御力的岩盾,让火焰盔甲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来抵御严寒与雷霆,都没有办法走到你面前,更别谈什么动手了。 要我说,那南宫飒能够活着都是万幸,更别谈什么反打与偷袭。”段云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烧鸡,一边恨恨的说,“作为目前唯一的合作方,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小子究竟掌握了多少元素力?” 仍旧是淡淡一笑,余兴没有看向段云,反倒是走到了望台边缘,他盯着远处的穹顶,缓缓开口:“你能想到的,基本都有。” 话音刚落,一声盘子落地的破碎音清晰的从段云那边传来,这也是余兴一直在思索的问题。他正愁没机会和段云讲,谁诚想,段云自己提出来了。 缓过神来的段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情绪颇为激动的说着:“真的吗?真的吗?你能不能给我展示一下?能不能?” 由于段云实在是太过激动,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大,这也导致刚刚暴食吃进去的东西都被一股脑的吐掉了。余兴只得无奈的招呼一旁的服务员,请他们打扫一下,并且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在他服下后,余兴才松了口气。 缓过来的段云,仍旧热情不减的要求余兴展示,像一个幼童,对自己感兴趣的玩具不依不饶的朝大人哭喊,要求买下一般。 既然如此,余兴也只能答应。反正是盟友,展示一下也无妨。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一下对抗赛的时间分布。 总共有三个场地,但是三个场地并不是同时启用的,为的是不被对方场地干扰,这也是从历史经验中得到的血泪教训。在每场对抗赛结束后,会有专门人员来打扫。这之间会有一定时间间隔,被称为【小憩】。 距离下一组的对抗赛还有两个时辰,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来进行实验与观摩。 休息区,训练场地。 余兴没有急着施展力量,像是一名老师一般,率先开口提问到:“那么,云哥,你觉得天下的元素,都有哪些呢?” 正在期待的段云一怔,待他思索一番后,有些紧张的回答:“额,就我目前的经历与战斗来讲,大致有着这些:风、金、木、水冰、火、雷、岩、光暗、虚实。差不多就这些了。” 呵呵一笑,余兴并没有否认这个观点。相对于同境界修士,段云已经在概念上超过了八成左右。虚实几乎不会在通络境以下出现,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忽略掉了这个。至于光暗,也是相当稀少的存在,甚至那些大宗门里头都很难找到。 这也是为什么云剑宗能够在当时称霸的原因,要知道,就连号称大家族的段家、王家和玄铭宗等,在灵力元素化上面都有着极大的限制。而三才剑阵的存在,这种堪称作弊器一般的技能却给予普通人,不,普通修士以一种完美亲近元素力的能力。 这很显然伤害到了很多大宗门和大家族中高境界修士的自尊心和问道心。但他们又碍于云化尘那过于强悍的实力和宗门整体实力的凶猛,不得不退让地位与身份。 直到五十年前,云剑宗正式成为千玄第一大宗门的时候,尽管基本上所有宗门的高层都送来了贺礼,但在背地里对云化尘所领导的云剑宗所作的打压与忌惮相当的多。 当年刘明受到的突袭,并非被离火教这种异类所攻击,而是被至少数十个中小宗门联合围剿。 这种群起而攻之,并不只是针对刘明那一派系。或者明确一点说,刘明那一派系甚至不是主要目标,仅仅是他们进攻的举手之劳罢了。 当时,超过三百名核心弟子受到不同程度的大范围围攻,在这之前还有超过四位数的内门弟子被别宗门的修士暗杀与超过五位数的外门弟子离奇死亡事件。 可以想见,当年的长老会和老宗主究竟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刘明会劝余兴要认真考虑的问题。只不过当年的余兴别说是对修真界了,他对凡尘的认知都是一知半解。 这也让他踏上了不归路,这条路简直是暗无天日,别说尽头是什么了,就连路基都破损无比,连个指路的标识牌都没有。 与其说是正道第一大宗门的末位弟子,不如说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流浪者。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祭典的时候,一个人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你和任何人都认识,和任何人都谈得来。条件允许的话,你甚至可以在同一个地点长久停留。但是,只有你自己心中清楚,他们并不会真正的关心你的生活。 简单点说,有你没你都一个样,甚至没有你会更好。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不,甚至连透明人都不如,简直和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旷世的孤独,自余兴入世以来一直萦绕身旁。纳兰若和段云的出现似乎让他心中的痛苦有些许减轻,但身旁的迷雾实在太多,而手上的血债持续增加,他真正笑得次数越来越少了。 也是啊,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呢? 爱人远在天涯,大道一望无际,求真前路漫漫,独身孤苦伶仃。 叹了口气,余兴似有感怀,他制造出一杯冷饮,大口服下。一股清凉的感觉流过他的咽喉,但后劲却是无比的苦涩。 看着颇为消沉的余兴,段云满脸不解。灵机一动,他问道:“对了,虽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但好像你还从没有听过我的身世呢。怎么样,要不要听听?” 不等余兴回复,他走到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佳酿,用岩元素造了两个杯子,倒上酒,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自顾自的谈起了自己的过去: 段云出生在段家边缘地带——白牛山脉。那边和云剑宗的版图处在交界处,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的弟子和族人前往历练或者修行。 每个族人都会在八岁的时候经历根骨测试,这点倒是和云剑宗很像。尽管到了段云这一辈,血脉已经相当稀薄。但是他自知世起就一直在刻苦修行,在八岁的时候甚至做到引气入体,一举突破到了入灵境。 就当全家都觉得出了个绝世天才,打算庆祝的时候,根骨测试的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前来测试的家族长老表情从惊喜到惊讶,最后变成了冷漠。 他一脸平淡的看着满怀期待的段云,终究还是吐出了这几个冰冷无比的大字:废根骨、空血脉。 按照族谱记载和传授的经验,长老认定段云的天资为负数——因为在测试的轮盘中,他看不到段云的鲜血所处在的星空,这就意味着此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极难修行。 而血脉之力更是稀薄到空洞,长老认为其一生都可能无法觉醒兽人血统,并且因此寿命也会大跌,在不到百年便离开人世。 一个本应该是家族天才的修士,一夜之间跌下高位,沦为废人,其中的心境变化难以言喻。 原本他还有分部门主(他们把那片区域的族中代执行称为门主)嫡长子的身份,但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与明嘲暗讽下,已经远远不如庶民。 万幸段云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他忍辱负重,并且以博大的胸怀包容了一直以来践踏他尊严的族人。 在10-18岁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部游荡,风餐露宿,只是为了能够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在第二次遇到余兴之前,段云觉醒了兽人血脉。他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告诉他,段家族人有两种血脉觉醒的方式:守护与杀戮。而段云显然是第二种,这种要有着更加强大的杀伤力,但缺点是防御能力不足。 在第三次遇到余兴之前,他甚至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自己组建队伍,自己接取委托,受伤自己治疗,收获他分给同伴,自己留下应得的部分即可。 尽管每次,他都是出力最多的那位。 后来,在自己的旅途中,他认识了来自主门的段华和洛铭,结下善缘。 三年后,他再次遇到余兴。尽管自己已经拼命的努力,但他和真正的天才相比较还差的很远。为了不落下风,段云的每次战斗都是在认真思考对敌策略和磨练自己的功法。 余兴的指点也帮了他很大的忙,毕竟【共鸣】就是人家想出来的。 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故事,情到深处还会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管余兴愿不愿意听,段云一股脑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心酸、奋斗、挫折全都讲了出来。 段云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离别,所以在心性上一直有所欠缺。不过这也是余兴所羡慕的地方,人的青春不会有第二次,错过便是错过。 这正如晚霞后的残阳,再也无法让人们感知到它原本耀眼的光辉。 想到这,余兴拍了拍段云的肩膀,问道:“要不,听听我的故事?” 第五十一章 藏锋 余兴的经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将【龙】的概念隐藏,他只说是一处古老的秘境,其他如数告知。 正一脸认真听着的段云,在【纳兰若】这个名字蹦出来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不同于同时期的族人,可能是出于个人兴趣,他尽自己所能的收集了百十年来各大势力和家族中天才弟子的情报。 其中,纳兰若的名号基本上震慑了一个时代。八十年前实力突飞猛进,达成明目境;五十年前成就凌云境,不久前号称已经半只脚踏入巨力境。当然,她修行速度并不是最快的,但是和她同一境界中,却没有能够稳胜其的存在。 这集中发生在突破凌云境的那时,她号称一个人横扫了各大门派的高手,就连云剑宗的核心弟子们也未曾幸免。据说,当时和她交手的弟子,都没有人撑过三招。 强者为荣的时代,催生了很多高位者想要得到她的心理。但是,无论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的求婚者,都吃了闭门羹。 每次,纳兰若是以自己心中有人为由拒绝,而拒绝的同时,都会把一块玉佩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然而,五十年过去了,和她成婚的人仍旧没有出现。正当那些家伙坐不住,打算来讨个说法的时候,离火教发动的战争不期而至。 一边谈着,段云一边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阅一会后,他补充道:“尽管纳兰若的说辞非常靠不住,但经过一部分修士的考察,他们终于有了些许发现,这个发现也是证实纳兰若语言真实性的重要依据。 那就是,标志着纳兰若身份的项链,在百年前的一次战役中丢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并不怎么名贵的玉佩。要知道,那项链的珍贵程度虽然不高,可那却是纳兰家少有的身份象征。据知情人士介绍,这种东西只有可能破碎,而不可能遗失。 丢弃会自动寻路找回,被夺走会化作碎片戳在犯人的眼球上。只有被当作物品交换、赠与,才有可能【消失】。” 余兴默默的听着他的介绍,从衣服下翻出项链,一边把玩一边听着。 段云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长篇大论:“所以,按照推论,她的项链是紫罗兰混合着满天星的配色,再加上一些相当精巧的玩意喂,余兄,你有没有在听我讲?不过,你这项链倒是,等等,这,这!” 要不是余兴用手推开了段云,他的脸都快贴到自己胸口了。段云指着项链说不出话,却又突然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这家伙对南宫飒下手那么重,我本来还寻思这女孩长得挺好看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没想到啊~” 轻咳一声,余兴回答:“不不,对于目前的我来讲,儿女情长并不重要,约定和我自己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南宫飒好看吗?平心而论,人家相貌出众,举止大方,身手敏捷,修为不俗,我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名氏哪有资格配得上她。 而且,我不能让这种小事情阻挡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他指向头顶的星空,露出了罕见的激动目光:“这片天地中,还有很多需要我探索的和求证的事务。和绝大多数修士不一样,我的目的不在【证道】而在【求真】。 修为的提升只是一个顺带结果,而不是我的根本目的。” 仔细品味这句话,段云若有所思。修士不求强大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天赋都好的出奇,但天赋异禀的却不求强大,他倒是头一次见。 余兴履行了诺言,将自己的能力施展一些,随后他拉起眼睛发直的段云,去观摩下一场比赛。 很快,修士们上场了。这次的战斗,是王浩与王棣vs李晔与李启。 其中,王浩是以炼体术着称。其身躯之坚硬,拳风之凌厉,就连段华都难以媲美,身法更是甩了众人一大截。 就在大家认为这是场苦战的时候,王浩竟仅凭一己之力,就将尚未召唤出通灵兽的李启秒杀。 鲜血溅在高台上,被猛烈的狂风吹撒,整个场地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尽管剩下的李晔拼尽全力反抗,那顽强的模样让段云看了都十分心疼,但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被暴揍了一顿后,失去意识。 通过观摩,余兴感知到,王浩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使用一丝的灵力元素化,所用的战技也仅仅只是强化身体和恢复状态,这还都是用纯灵力填充的。 难道,他对这有什么抵触吗? 余兴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这让他对王浩产生了些许兴趣。 经过接近两天,最初的战斗终于决出胜负,胜出组在公屏中如下展示: 段家:段云与余兴、段华与洛铭; 王家:王浩与王棣; 玄铭宗:风维与慕容雪; 归真教:南宫华林与欧阳风; 幻兽门:百里司与百里魈。 之所以多了一组,是在最后又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试炼,从败者中选出了最强者。不然,这个游戏会进行不下去。 规则早已不复存在,每次纳兰铭他们都会根据自己想法和场地上实际情况去进行调整,这也是一种策略和智慧。 如果一直死板的固步自封,那就别谈什么进步了。 胜出组集体休息了一天一夜,而败者则失去资格,在比赛结束之前不得再次出现。 经过高层的讨论,即将进行的,是被称为角斗的对决。 规则很简单,参与者完全可以自主挑选对战人,且对方不得拒绝。获胜的条件,便是将对方打趴为止。同时,角斗士的战斗是不能被别人所影响到的,这也是规则之一。 凡是私自插手或者干涉的,均视为扰乱秩序,直接取消资格并逐出场外。 这种宛若凡尘间,远古时代的角斗的作风,既可以展示自己的身体素质,又可以产生威慑。 随着段晖大喝一声,三个场地合成一块,四周的空缺则布满了毒刺和岩浆。这基本上都算是说明了规则。 站在场地上,来不及思索对敌的策略,如雷般炸裂的声音便从余兴耳边传来: “余兴是,我们等候多时了,请赐教!” 王浩两人拱手一推,剩余的众人自觉将场地让出,当裁决者宣布开始的同时,一道身影就从原地消失。 那是王浩。 原本所处的地面化作龟裂的土块,在尘土飞扬之前,铁拳已经砸在了余兴脸上。 坚硬的拳头将面部骨架击碎;笔直的鼻子被砸的凹陷进去,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眼球由于无法承受过量的冲击而从眼眶中挣脱出来,又被余波轰成血雾,喷洒在空气中,宛如迎风飘扬的红旗。 余兴被打得倒飞出去,而王浩并没有就此罢休,用力一跺,岩石组成的地面直接出现深坑,而他也借此追上了空中的余兴。 施展千斤坠,王浩从无处借力的空中硬生生将余兴踹了下去。两人一同落地,如雨般的拳击砸在余兴那残破不堪的身体上,足以媲美中品法器的骨架被恐怖的劲道震散,惨白的骨骼穿透皮肤,裸露在外面,还挂着丝丝血迹。 直至所有的骨骼碎成粉末,不再有哀嚎传出,王浩才停下他的攻击,将沾满鲜血和骨髓的双手拿开。 这时候,就连观众席也能看出余兴要归西了。当所有人心中提着一口气,而王浩也腾出手来,准备对段云发起新一轮进攻时—— 突如其来的湍急水流冲散了剩余三人的站位,段云与两人被迫拉开位置。水流奔腾了半个时辰,最后变成蒸汽消散于天地间。 扭扭腰,吐出一口浊气,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蒸汽中央徐徐出现。 正是余兴。 真是千钧一发啊,余兴想着。倘若没提前设下术式,仅凭身体的反应,此时恐怕早已成了一滩肉泥,被王浩嵌在岩层里头了。 段云也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他左手化岩,右手着焰,火枪和岩枪不期而至。但这凶猛的一击,却完全没能撼动两人的防御。 仅仅是挥了挥手,那炽热的阳炎便彻底熄灭;岩枪则是被飞跃而起的王浩砸了个粉碎。 这又会是一场苦战啊。至少,段云是这么想的。 看了一眼余兴,得到回应后直接解放兽人形态。碧绿色的眼瞳被猩红覆盖,本就健硕的身躯,此刻更加庞大;身上覆盖着沉重的岩石盔甲,硕大却不失灵活;长枪上喷洒着焚烬的烈阳之炎,凶狠且无比炽热。 这还是段云第一次完整解放兽化,导致他不得不停下来一段时间,进行理智与本能的对垒。同时,也被王浩抓住了机会,一记直拳贴着狂风,直击段云脖子。 就在即将得手时,兽人一个闪身,轻松躲过这一击;他咆哮着,抓起王浩的一条手臂,仅凭本能便将其从半空甩到了地面。 不待喘息,兽人抓起吐血的王浩,一只大手捏着头颅,另一只手反扣手肘,将其从地面上狠狠地滑行了数十米,血液和岩石的碎块混在一起,其中还有少许遗落的牙齿。 那兽人疯狂的嘶吼着,尖锐的吼叫让大部分修士不得不运用自身灵力来封住听觉。将已经神志不清的王浩扔回了王棣身旁,身上黑色的邪火也逐渐消散,段云终于取回了自己的理智。 余兴按兵不动,他在等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如果贸然上前,那王棣这边可能会发动招数,这对他俩来说相当不利。 而王棣似乎也发现了余兴的想法,他挥手将失去意识的王浩治疗好,便也回敬以淡淡的微笑,安若泰山。 两人都似斩铁断金的宝剑,此刻深居鞘中,隐藏自己的锋芒。 第五十二章 疯狂 在重新进攻前,余兴将一道术式注入段云体内。两人之间传音道:“用力揍他,只要没有被打成空气,老子都能把你救回来。” 段云回想起余兴曾经受的伤,知道所言非虚。怀着必杀的信念,他踏步前行。 王浩和段云在场地上单靠身体能力硬拼了足足两个时辰,无论是速击、拳脚、器械还是别的,王浩就连段云的岩层盔甲都无法击穿,更别提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了。 反倒是原先被严重低估的段云,接连得手。他将八极拳法融入血脉觉醒后的能力中,令本就可怖的力道变得越发离谱,仅仅凭借肉身足以击穿王浩的防御,随手一击便能将他打至吐血。 地面出现一个接一个巨大的深坑,在段云那强劲的力道下,就连先前意气风发的王浩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王家不似段家,并不具备兽人血统。且王浩的综合实力无法碾压兽人形态的段云,他很快就出现了力竭、心肺功能紊乱、灵力混乱等负面状态。攻击频率越来越低,动作越来越倾向于防守和躲避。 反观段云,在兽化的加持下,生命力蓬勃到几乎溢出。炽热的阳炎从暗金色的长枪上挥洒,数十块巨大的陨石漂浮在四人头顶,随时可以降落。 观众席上顿时议论纷纷: “难道,那个号称体术同境界无敌手的王浩要落败了?” “我看差不多,你瞧那小子马上就要撑不住,倒地上了。啧啧啧,虽说段家和王家都是大家族,但看来兽人血统的加持着实恐怖啊,就连一直出风头的王浩都招架不住了。段家不愧是大家族,实力不容小觑啊!” 王棣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他没料到段云如此难缠,一直得利的王浩也会失手。阴晴不定的观察着赛场,脸色一冷,大手一挥。 此时,通过灵力幻阵,余兴感知到了一丝阵法的波动。 一个急刹,余兴飞速后退,随后眼睁睁的看着段云自上半身开始,血肉一点一点的脱落,灵力一丝丝的溃散。 余兴脸色一沉,他想起了这种恶毒的阵法。这鬼东西和画骨换皮掌的原理一致,区别就是,这玩意是瞬发式,并且威力要更为狠毒。 中招者不出片刻,血肉溃烂,根骨腐朽。 至于解毒的方法,也是只有一种:便是利用灵力幻阵,强行破阵来挽救。 否则,只能是凶多吉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王浩也难免心头一凉。看着面前这个宛若邪魔的王棣,他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再加上体力虚弱,竟然被身后的石块绊倒,惊恐的望着王棣。 冰冷的瞥了他一眼,王棣冷笑一声,随后王浩周围凭空出现数千根由冰棱组成的毒刺,瞬息而出。漫天的冰晶折射了太阳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屏蔽了众人视野。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高层也发现了王棣的身份,本想直接插手,但被纳兰铭用灵力墙壁硬生生阻拦了下来。 “老家伙,你拦我作甚!别说你不知道,老子的弟子就是折在离火教这帮阴间玩意的手里头,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脾气火爆的段晖,此刻完全无法压制自己的愤怒。阳炎的炽热,更是让身边几位强者都感觉到了其内心的可怖。 纳兰铭没有说话,他只是维持着灵力墙壁。 见其不理睬自己,段晖不再客气,举着拳头直接将灵力墙壁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用双手给扯了开来。纳兰铭见状,立刻用一部分灵力将这个震动给封死,避免被下方知道。 指着余兴,纳兰铭不易察觉笑了,平稳且不失威严的谈到:“这小子身上,还有值得你们看的事情。好好学学人家年轻一辈是如何挥洒热血,省的总说我们倚老卖老。” 段晖刚想发作,一直沉默的【影】拍了拍他肩膀。无奈,段晖只得暂时压制下去。双目充血的看着底下的王棣,仿佛要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而正如纳兰铭所言,余兴双手结印,术式和灵力幻阵同时启用。虚实交错从余兴身上伸出,分化出四只幻型大手,伸向几人。王浩和段云身上的阵法被一击击碎。 此时两人均处于脱力状态,被余兴以虚实状态封存住,用【伪装·三才剑阵】保护起来。他一剑劈开了阻挠自己的寒气,并且用二成灵力划出了一条暗紫色的边界线。 “现在,就剩我们了。离火教的小鬼,你还有什么招式,就施展出来。”淡漠的看着由于过量调动灵力而面色惨白,瘦骨嶙峋的“王棣”,余兴一脸冰冷的盯着他说道。 显然,他是不会给王棣再次出手的机会。早在解阵的同时,三才剑阵就遍布两人脚下。 此时的余兴,眼中若有大日之光、身怀烛龙之息、挥手似天神之怒。剑阵所行之地,无风起浪,寸草不生。王棣冷哼一声,将双手推在前胸,打算硬接这一可怖的攻击。 在接触的一瞬间,王棣将自己的功法发动。无边的黑暗肆意吞噬着余兴的剑阵,原本铺天盖地的攻击此刻居然声势渐弱,最后竟被其吸干了驱动的灵力,彻底消失。 满意的看着虚弱的余兴,王棣狠狠的嘲笑着他的技法:“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不过这种小儿科。可惜啊,你要是” 话音未落,余兴的身影一闪而过。一条手臂应声掉落,伤口处的虚实叠加与杀伐之气混合作用着,阻止着肉体的再生。 黑暗元素余兴暂时无法弄清,只能用最保险的方式。 看着掉落的手臂,王棣原本没讲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冷汗直流。一边破口大骂,他一边寻找着跑路的方式。在瞬息间,王棣释放出了至少十四道方向不同的精神力探测,却均无功而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我王棣的人生,到此为止了吗?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天哪,那是什么!”一位段家弟子惊呼,他的声音很是响亮,本就高度紧张的观众们哪受得了这种刺激,纷纷朝上看去。三柄巨剑漂浮在余兴周围,脚下与腰上更是缠绕着雄浑的浩然正气。 大家不约而同的集体失声,而后惊呼与叹惋传来。 修士们知道,那个宗门,终归是留存下来了些许强者。 “没想到,云剑宗居然还有幸存者。莫非”看着即将失控的场面,【影】半眯着双眼,看似散漫,实则紧紧盯着余兴的动作。 【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擂台下,不知从何处,这样一句话飘了出来,随后淹没在众人的惊呼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自王棣的体内涌现,吞噬着周边的事务。坚不可摧的岩石逐渐崩坏,毒液也近乎枯竭。可唯有在碰到虚实构成的墙壁时,毫无作用的消散掉。 在一番毫无意义的挣扎后,黑暗被虚实同化,从一头凶狠嗜血的猛虎,变成了绵软无力的羔羊。 王棣的眼角流出了血泪,此时的他,与其说是着魔的道士,不如说已经彻底堕落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当你遇到一个远远超过你实力的对手,且无路可逃的时候,不是疯狂,就是死亡。 撤去虚假的剑阵,余兴不再留手,完整的剑阵显现出来。余兴知道,这招一旦祭出,自己的身份便会暴漏无疑。但他相信,凭借自己对段家的分析和重要性,必然会有人出面摆平一些明面上的麻烦。 在蔽日的剑雨之中,王棣的身影逐渐被戳透,随后被虚实同化。只是死前,那声嘶力竭的嘶吼:“那是,那居然是三才剑阵!你们这群余孽,还没死完吗!哈哈哈,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让众人牢记于心。 战场就是如此,瞬息万变。更何况,这还是余兴早有准备的情况。 动手之前,余兴便将虚实相生遍布了整片擂台。而他本身,也早已变成了虚实态。杀伐之气全程灌注剑体,只为最大限度提升感知。 不像王棣那般放肆,在生死关头,余兴小心谨慎的益处便完全的发挥了出来。在施展完整版的同时,他抢先制造了一个【伪装·三才剑阵】。 这个剑阵是纯灵力版本的,为的就是要王棣放松警惕。当王棣用黑暗吸收掉这份灵力后,他再装作不敌,让其彻底放松警惕。到时候,只需一击即可结束战斗。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王棣,确切的说,是这个离火教的教徒,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看向剩下的两人,余兴正准备通知裁判,一道恐怖的剑气贴着余兴的鼻子划了过来。身体像是被锁定了一般,即使施展影袭,余兴仍旧动弹不得。 出手的那人,余兴能够明确的感知到,这只是普通的,单纯的灵力挥砍,就连一丝丝的元素力都未曾动用。看得出,袭击者并没有下死手,甚至可能只是随意的挥砍,只是“碰巧”波及到了自己。 可就是这么一招,却将他从虚实态中强逼出来。余兴慌张无比,事态一下超过了自己的掌控,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无济于事。过去的事情一遍遍的在脑海中上演,无数次濒死、无数次逃离。 此时,即便是他,也无比绝望。 第五十三章 交涉 挥剑者正是纳兰铭。 说来也巧,虽说余兴避无可避,但剑气的伤害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无解。像是沿着预定轨迹一般,将他的右胳膊切掉,随后便随风消散了。 慌乱中,余兴从剑气里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飞花落雪里独特的功法。 若非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同时还扩散出杀伐之气来探索,即使是他也无法发现。 强行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余兴试图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来分析现状。看着阴晴不定的上空,和早已消散掉的王棣,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来,老宗主也是个狠角色啊只不过,这个代价恐怕得我自己付了。 嗯,无妨,这也算是计划的一部分。 保持淡定与警戒,余兴等待着上面的决定: 众人都没有想到,一直冷静,或者说冷漠的纳兰铭,此时会突然出手。而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胜者余兴。 场上的高境界修士们都傻眼了,段晖一头雾水的看着发飙的纳兰铭。本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对于这家伙的突然发难,就连【影】都处在震惊的状态。 但纳兰铭知道,他不做,会有人以各种名义向余兴发难。云剑宗经历过的伤痛,不应该让余兴一个修士来承担。所以,恶人只能由他来做。 就好像,当年那般 通过影像观看的真正高层们可都不蠢,他们几乎在纳兰铭动手的一瞬间就猜透了。相比于场上的蒙圈,他们更多的是愤怒。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在为余兴担保,并且在告诉他们:别想在明面上对余兴出手,否则就是在打你们自己的脸了。 纳兰铭将长剑飘在脚下,他甩了甩道袍,冷漠的看着下方的战况。随后,他用特殊的传音方式,对着下面讲道: “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虽说他杀了你们王家一族的族人,但想必大家都不是瞎子。 不过,我已经斩了他一臂,作为你们面子上的补偿。这件事已经经过了段家高层和我们宗门高层的讨论,就这样了。 还有,以后别搞什么小动作。否则,就只能请你们自己承担后果了。” 几声冷哼从观众席的传送中发出,显然那些王家高层不是很满意。但他们也只能如此,玄铭宗的强大可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百年剑对云剑宗的针对了。 按照历史来讲,离火教是在明处举世皆敌,而云剑宗则是在暗处被疯狂针对。若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云剑宗的大门恐怕都被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给拆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家那帮人表现得那么无耻,而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宗门都是沾满了同门的鲜血。可以说,在散修眼中,他们才是真正的邪魔。 而玄铭宗,则无论在明面还是暗地里,始终都对云剑宗施以援手。尽管那些高层恨得牙痒痒,但碍于两位极为强大的宗主,只能是无可奈何。 众人不欢而散,裁决席宣布了余兴的胜利,随后便将重伤的几人带下治疗。 王棣所给的伤害不容乐观,而高层的那帮人又不能直接出手。这么拖下去,两人基本上撑不到下一回合就得凉了。 看着面容痛苦的段云,余兴于心不忍,先将自己的手臂治好,便转身对治疗的修士说道: “我来,你们可能对这个的治疗方法不怎么在行。”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那些专业的医疗修士来了气。咋的,你一个四肢发达的人还能比我们更懂?其中一位更是气得头疼,要不是有人拦着,就要当场掐死余兴。 他撂下一句话:“来来来,东西给你,仪器给你,人给你。你要是治不好,你把头给老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的同事怎么劝也没用。 余兴无视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原本的时间太过紧迫,灵力幻阵仅仅破掉了阵法,却没有修复两人的身体损伤。 盘腿坐下,余兴将【洛神】施展,两只水幻型从他的身上出现,站在段云和王浩身旁。 “那是,那是什么?”一位队员惊呼,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洛神】吗?这小子有两下啊。”另一名队员接道。虽然众人早有耳闻,说是有一个可以施展其他宗门功法的小子横空出世,但没想到见到的那么快。 天才啊,他奶奶的。 不理会他们,余兴施展治疗功法。为了避免二重结界,余兴特地将灵力幻阵包裹在洛神中。 在接触的一瞬间,果然迎来了二次反扑。灵力幻阵的施展将其压制下来,余兴身兼两职:治疗、破阵。 惊人的光柱自余兴的身上所起,随后开始在两人身上蔓延,直到治愈。 余兴将昏迷中的两人带走,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半天后。 比赛仍旧在继续,在分出胜负之前,大概还有一点空闲的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余兴在房间里做了不少饭菜。烤鱼的香气顺着空气飘到两人鼻尖,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段云立刻清醒。 一个转身,再加一记弹跳,段云几乎是瞬移到了余兴身边。也不询问,他抓起一条烤熟的海鱼,撕咬起来。 而王浩就没有那么放肆,他扶着受伤的肩膀,一点一点挪到了餐厅。看着一桌的佳肴,他却生生忍住饥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时,余兴端着一道肉香扑鼻的红烧猪肘,从厨房慢慢走到餐厅。不知是否有意为之,王浩感觉余兴走的很慢,肚子里的馋虫完全被勾了起来,若非有人在场,他怕是直接扑上去了。 摇摇晃晃的五花,浓郁咸香的瘦肉,饱满甘甜的汤汁。无论哪个,对现在的他都是致命的诱惑。 看着“按兵不动”的王浩,余兴淡淡一笑,随后说道:“怎么,嫌弃在下手艺不精?还是,没有王大少爷心爱的菜肴?” 轻咳一声,王浩涨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回答:“非也非也。余兄的手艺,明眼人都能看出相当完美。只是,由于先前的行为,鄙人着实没有脸面,去品尝余兄的佳肴。” 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四处张望的段云,此刻也开了口:“啥跟啥,整天文邹邹的,欺负我不懂呗?你就别一口一个余兄了,赶紧的,上来吃饭。这家伙的手艺好得很,再不吃,老子一个人独吞了!” 像是验证自己的话一般,段云顾不上盘子里早已堆积如山的烤肉,伸手够向远处的水果。 余兴轻轻拍了下段云的“贼手”,面带笑容:“行了,别那么拘谨。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就别谈论什么旧怨新仇。现在最要紧的是痛痛快快吃饱,日后有的是时间理清这些。” 咽了口唾沫,王浩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宴席。终于,饥饿压倒了理性,他两手并用,左右开弓,飞一般的大快朵颐。 余兴默默的做着保洁工作,同时还提醒二人别吃太快当心噎着。可他俩哪还顾得上这些,一个二个简直和半个多月没见过饭菜的野人一样,疯狂的消灭双目所及的美味。 不出半个时辰,整整一桌的美食被两人消灭的干干净净,要不是余兴拦着,恐怕桌子板凳都要被两人啃坏了。 无语的拖了拖腮,余兴问道:“你俩多久没吃东西了,饿成这样。好家伙,那凡尘中的大胃王都没你们能吃啊。” 段云倒是满脸骄傲:“那当然,打小我就饭量大。人家馒头要分成三块吃的时候,我就能吃一桌子菜了。” “不是在夸你啊混蛋!唉,也真行,你俩居然没噎死。”余兴被气笑了,他从墙上拿下一条毛巾,撕成两半扔给王浩和段云。 “擦擦你们那满面油光的嘴,省的以后出去给我丢人。” 接过毛巾,王浩一边擦嘴,一边暗暗思索着。突然,他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余兴跟前。随后单膝跪地,双手成抱拳状,诚恳的说道: “多谢恩人不杀之恩、相救之恩。在下思来想去,无以为报。唯有来生,愿为恩人赴汤蹈火。” 说罢,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作势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扎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段云甚至没反应过来。 一瞬,余兴叹了口气,用隐藏好的杀伐之气打掉刀刃,只留下一个空柄。 “恩人这是作甚?”王浩佯装不解,他惊讶于余兴那极快的反应速度。看来自己之前的一切攻击,仿佛一场表演给众人观赏的笑话。 收起温和的表情,余兴恢复了冷漠的口吻: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就不可能活着醒过来。 少在这装模做样的假可怜,你要是真的不明不白死在这,我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另外,别叫我恩人,听着让人反胃。破阵只是为了研究,你的生死我并不在乎。” 看着面前的客卿,段云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原本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看到余兴变回了原本的人格,段云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我认识的他嘛。 趁热打铁,同样也是为了缓和冰冷的气氛,段云打着圆场说:“唉唉,要我说,你确实别叫他恩人。那称呼怎么都会让人不太适应。这样,你以后就叫他大哥,我就屈尊当个二哥,这不就好了吗。” 做贼心虚的王浩不敢一口答应,他眼神躲闪的看着漠然的余兴,开口试探着:“那,我就伊云哥的意?” “随你们便,我无所谓。”说罢,余兴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到一旁。 第五十四章 厮杀 看得出,余兴只打算与王家保持点头之交;不,他甚至不打算和王家交好。 之所以救下王浩,他有着两个目的: 首先,向王家透漏自己已经拥有着完整版的三才剑阵。同境界想要对抗三才剑阵,相当困难。更何况余兴还领悟了虚实,将所有元素融会贯通。 然后,是为了实验【洛神】的治疗能力。为了避免暴漏虚实能够理解万物,他必须尽可能减少一些花哨的功法使用。而眼下昏迷的二人,真可谓是实验的绝佳素材。 而一旦王浩死在自己手里,那原本寸步难行的王家高层,一下就又找到了对他出手的绝佳理由。 三人找不到更多的共同话题,王浩便先行告退。余兴看了他一眼,象征性的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待王浩的身影消失,段云注意到一团浓郁到接近雾化的气体从余兴的手中升起。他好奇的看了过去,虽然模糊的看了个大概,但段云的头上冷汗直流。 这是以王浩为圆心,方圆三丈的球形监视器。 “这你是什么时候?”段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此时余兴身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股杀气。仅仅只是瞥了自己一眼,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仿佛就要落下。 恐惧顺着脊髓传遍全身,每一寸的肌肤都在颤抖,简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余兴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起杀伐之气,解除其对段云的影响。假装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突然心底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借助影袭的能力,余兴几乎是瞬移到段云身前。从段云身上取下一丝虚实相生的灵力监测。本来恢复平静的段云此时激动的跳了起来,他一拳挥向余兴,却被轻松躲闪。 要说原本段云还觉得自己能和余兴碰一碰,现在的他则是完全舍弃了这个想法。看着余兴那神秘莫测的身手,段云本能的将杀招祭出。 “激动什么,区区小事而已。”余兴邪魅一笑,将段云的招式悉数格挡。一个大踏步,段云被逼的后撤。一时没注意的他被椅子绊倒,随后被余兴逮到机会,用灵力将其强行按在椅子上。 一只脚踩着凳子的一边,一只手玩味的挑起段云的下巴。看着呼吸急促而颇有些面色潮红的段云,余兴淡淡一笑。在他耳边,余兴轻轻的说着: “云哥,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实在好奇的话,要不,你猜猜?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正确的答案呢?” 我们的云哥此时大脑在飞速运转,导致其有些供血不足。在余兴撤去灵力压制的一瞬间,他仿佛溺水的孩童刚被救起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余兴转过身去,给他接了一杯温开水。段云二话不说,抓过来就是一顿痛饮。舒缓一口气,他看着身边的余兴,眼神从原本的惊恐逐渐变成厌恶,嫌弃。 将杯子揉碎,他佯装要扔过去。一脸无语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的反击:“滚滚滚,你一个大男人,还来恶心我。滚呐,滚远点!” 呵呵一笑,余兴不以为意。他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这一特殊功法——【寻迹】。 寻迹的特殊,在于和虚实相生的结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一丝灵力附着在别人身上。而且,除了在瞄准的时候有点费脑子以外,寻迹几乎没有消耗。 段云思索一会,点点头道:“确实。就我目前知道的功法中,如果没有虚实掺和的话,除非你在绝对实力或者境界上能够做到压制,否则很多的功法都无法做到隐蔽这一特性。 这实际上是违背这类功法的原理的。而能够做到的那些又免不了大幅度的消耗和高精度操控带来的精神力疲劳。” 苦涩一笑,余兴说:“本来我都没怎么在意这种功法,当时发明的时候还是在和离火教的战争里头。要不是纳兰若总向我抱怨情报的匮乏和不,没什么。” 段云识趣的没有追问,他将话题绕了一圈,接了下去:“对了,这份能力,不,具体来讲是这个功法带来的视野,能够共享吗?能的话,能够给多少人?视野范围受到什么的影响?共享会不会造成” 话没说完,就被余兴给打断了:“停停停,你等一等,一个一个说。 让我想想。嗯,共享的话,应该是能做到的。以我目前的灵力修为,支撑两个除我之外的修士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负担的话,是需要一起承担的。不过也不大,就相当于一小会的精神力训练差不多。” 双手环抱,段云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一个计划。他左顾右看,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传音给余兴。 两人沉默了一会,随后一起哈哈大笑。 “云哥,本来我觉得我已经够损了。万万没想到,你丫居然这么坏啊。多损呐,你小子。”余兴一边克制不住的狂笑,一边指着同样快活的段云说道。 他属实是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搞。 “不错,嘿嘿嘿。你说,这种决策如果能够完整投入实际运用,那我们岂不是能够堪称开挂?”段云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两人一拍即合,此时正好快要进行决赛了。段云和余兴飞速赶往场地,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不久后。 赛场上已经经过了半决赛,赛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算上余兴两人,整个场地上总共就只有六个人站着:余兴、段云、风维、慕容雪、段华、洛铭。 剩下的不是被打至昏迷不醒,就是失败后自信心受到重大打击,被迫离开。 大家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看来尽管经过了一天时间的修养,多少还是有些疲惫。 万幸余兴两人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他还善意的提出要不要再休息一会。但被段华和风维认为是在嘲讽自己,断然拒绝了。 无可奈何,余兴只得作罢。待到裁判席上响起笛声,众人很快厮杀在一起。 最后一场,按照惯例来讲是乱斗。六人厮杀在一起,最后坚持的一组便是冠军。在整场赛事里头,只有最后两场的参与者能够得到实质上的奖励。 排名越靠前,奖励自然就更为丰厚。 现在的余兴已经不再留手,经过长达一周的观察和各种试探,他确定了掌握【虚实】的同阶并不存在,至少不在这里。 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动手。让我,也体验一次碾压的快乐! 不再施展灵力元素化功法,余兴双目猩红,杀伐之气遍布整个场地。浓郁到接近实质的血腥,让包括段云在内的五人胃部翻江倒海。 而风维也不甘示弱,他张开双臂,一阵呼啸的狂风将杀伐之气吹散部分,随后一个后撤将慕容雪带出影响范围。 段华则是直接披上灵力盔甲和段云硬拼起来,洛铭将目光放到慕容雪身上。两人几乎同时施展风系身法,互相进行着疯狂的试探。 抽出长剑,风维不再犹豫,只身冲进杀伐之气的范围里。虽说这很勉强,甚至是找死,因为余兴手下的亡魂早就不知超过自己多少。但他也只能向前,无论是为了宗门的名声,还是为了自己。 颇有些怜悯,看着孤勇的风维,余兴抬起右手。多年的谨慎早已刻在骨子中,虚实态一旦准备好,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风维破防。 三才剑阵在风维的脚下现行,遮天蔽日的剑影覆盖了这片区域,同样也阻挡了众人的视线。看着不可避免走向劣势的风维,慕容雪担心起来。 但这个破绽被洛铭抓住,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将其包裹住,准备直接秒杀。 可她又怎么会轻易被洛铭得逞,待到黑暗到来,“慕容雪”化作一缕春风消散。 看来,这个也是分身啊。 至于两位段家弟子的交手环境可就更加恶劣了,一座座小山被创造,一片片火海上散发鲜血的热气。高耸的岩脊、坚硬的假山、浮空的岩枪等,无不彰显着过硬的实力。 达到酣畅,两人默契的撕碎上半身的衣物,撤去碍事的灵力盔甲。同时怒吼一声,就连远在他乡的观众们都不得不暂时屏蔽声音。 兽化后的段云两人,本来就健硕的身躯越发魁梧,野兽的附体不仅增添了力量,更是带来了难以言表的平衡能力。 岩枪附烈火,宽刀着阳炎。 两人祭出趁手的武器,继续扭打在一起。乒乓交响的钢铁,熊熊燃烧的魔焰,拳拳到肉的搏斗,让本就赏心悦目的战斗变得更具有观赏价值。 不得不说,段家的恐怖之处可能就在这里,不仅能够熟练掌控元素【共鸣】,就连肉搏都无比在行。 一个时辰后,在体力即将到达终点之时,段华终究没能撑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万幸段云不似余兴那般心狠,他没有补刀,反倒是上去扶起段华。两人一点一点的朝远处走去,直到段云也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几乎在段云倒下的一瞬间,裁判席上下来了两个巨力境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走。 就在这时,慕容雪和洛铭默契的停手。显然两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不可一世的余兴,但那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两人心中跟明镜一样清楚。 不联手就是等着被一个一个打败,联手反倒还有一点点的机会。 这时,风维的身影从杀伐之气中被丢出来了。他愤怒的指着余兴,破口大骂:“你,放老子出来干什么!你瞧不起我吗?!” 没有理会风维的嘶吼,余兴缓缓的现出身形,一脸平淡且冷漠的说道:“时间不多了,一起上,给你们留点面子。” ? 这小子,这么狂吗? 可无论三人怎么试探,怎么嘲讽,他始终保持沉默,冷静且理智。 反倒是他们,举棋不定了。 上不上? 就在洛铭思索的时候,风维带头冲了上去。三重结界伴随着呼啸的气浪,将他送至高空。随后烈火与寒冰同时在余兴的周围出现。此时慕容雪也将飞花落雪中的木系功法施展,数十棵大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树枝之间肆意生长的藤蔓死死的捆住余兴,不让其动弹。 洛铭也坐不住了,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沉重的黑暗从余兴的脚底出现,想要包裹住整个身躯。三人一拥而上,准备着最后一击。 看着他们拼尽全力的攻势,不知怎么,余兴回想起当年悟出剑阵的时候。是啊,谁没有筋疲力尽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但这不是他退让的理由,既然接受了挑战,他就要认认真真的履行自己的诺言。 双手结印,余兴闭上双目,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施展了他目前最强势的功法: 【三才剑阵·玉碎】! 极尽光辉的剑气向四面八方飞去,附属阵法将三人的位置封锁。根本来不及防御,饱含着虚实的剑气便将几人扎了个透心凉。 而尚在空中的风维,更是被一道剑气钉在柱子上,任凭如何挣扎都无可奈何。 不知是不是心魔的问题,余兴并没有对三人下死手。在震碎功法并且打晕三人的同时,他便收起了剑阵。这一变故也让上方的段晖有些不解,本来他都打算去收拾烂摊子了,但又一次被纳兰铭给拦住。 硝烟散去,余兴从空中缓缓下落。阳光倾洒在他的侧脸上,显得孤傲又坚强。 第五十五章 知彼 三才剑阵的本质不难,这百年里剑阵都不知被别派宗门学会了多少次,但为什么仍旧被称为云剑宗的镇宗之宝? 灵力元素化的融合,便是无比有趣的一点。低阶修士们通用纯灵力版本,所以很难看出两者差距。而到了明目境之后,融合的元素力总能将各大宗门的弟子们打得叫苦不迭。 要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元素力的搭配本身就很耗费灵力。只有纯粹的体修才会无视元素力的配合。所以,对于绝大部分的修士而言,灵力元素化既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又是一个充满着绝望的过程。 但是三才剑阵打破了这一点,除了虚实无法融合,就连极度稀少的光暗分化都可以被剑阵囊括。在这一百年中,也就是剑阵发明后至今,领悟光暗分化的修士不超过五十人,其中三十多都是来自云剑宗。 可想而知,有多么要命。 但那场战争中,逝去了大约九成的领悟者,单一光暗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上去。 于是,我们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宗门仇视云剑宗了。 余兴更是特例中的特例,一手虚实相生直接颠覆了高层们的认知,将灵力的运用方法又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尽管剑阵中仍旧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用法,他尚未掌握,但余兴有自信在同境界中没有敌手。 即使是对上当年的宗主,恐怕也能平分秋色。 此次的战斗,余兴一组取得了杰出的成就。他们胜利的极其出色,以致于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尚且平静的余兴身上。 对战的三名少年天才,哪一位不是光彩夺目、胆识过人?可他们拼尽全力换来的结果,却无法撼动那个男人分毫。 余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矗立的大山。单是观望便足够胆寒,更别谈接近与攀登,甚至是跨越了。 挥挥袖子,他的背后突然伸出数只巨手,将毫无反抗力的三人抓住。现在的高层可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们从上面一跃而下,本就支离破碎的场地被再一次击穿。 好在段晖下来的时候特地注意了这点,这才让众人不至于踩到水里头。尽管他们刻意的收敛了暴乱的灵力,但境界的压迫与精神力上的差距仍旧将余兴震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要知道,他们可不像纳兰铭那样了解余兴,大家都不清楚这小子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行动。为了避免灾难的发生以及可能的扩大,他们必须提前掌控好局面。 几乎是将牙齿咬碎了,余兴才能强撑着没有跪倒在地。即使如此,依旧寸步难行,境界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地,单靠高层身上的气势就足以杀他。 余兴冷漠的看了一眼高层,众人无言。 但就是这平淡却暗含杀机的眼神,将众高层惊出了一滴冷汗。 这是何等的怨念,竟跨越境界的阻碍,直奔他们而来。倘若不是仰仗着境界的高深,他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几人也不发言,双方僵持起来。 很快,余兴将三人抛给高层,冷冷的瞥了一眼【影】后,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去。 但这却给他心中埋下一颗好奇的种子。【影】感觉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但是却怎么都难以更进一步。这种要命的折磨总是让他疯狂。 要不是念及宗门形象和自身修为,他恨不得将余兴用特殊手段捆过来逼问清楚。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不久后。 余兴前往段家阵地查看段云和段华的伤势,一旁的医护人员突然转过身来,指着余兴一字一句的说道:“诶,我记得你,你不是那个破解了王棣阵法的人吗?” 悻悻一笑,他也不反驳。待到了解两人只是伤到皮肉后,便一边打坐修行一边等候。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两天就过去了,二人也终于苏醒。 活动活动有些扭到了的筋骨,段华抱紧了眼前的同胞。二人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走了下去。 可在看到早已等候的余兴时,段华这才意识到比赛已经结束了。他本能的想要询问结果,但看了看身旁的段云,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余兴看穿了他的心思,起身拿起一壶红茶,一片倒茶一边回答:“我们赢了。 至于洛铭的伤势,我只能告诉你不算严重。施展剑阵的时候我刻意避开了致命伤,这也就是我了,换成别人,哼,尸骨无存都是小事。”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瞥了段华一眼,背对着两人说道:“对了,别让我影响了她的道心。这世上比我强大的修士比比皆是,倘若因此止步不前,只会让自己的族群蒙羞。 还有,人少的时候完全可以把拟态解除了,她原本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随后,不再顾及身后的呼喊,余兴离开段家的领地,朝着归真教休息的地方走去。 各大势力都在此地建立了营地,不仅为了照顾伤员,还可以趁机和其他的宗门之间进行技术交流。受限于无法亲自到场,修士们只能进行论道而无法切磋。 走在坚硬的岩石道路上,他朝远方望去。归真教的营地建立的相当简约,建材几乎是纯粹的元素造物,而流水、宝石等等的装饰也都是灵力化形。 相对于旁边几大势力那宛如宫殿一般的建筑,归真教反倒有着自己独特的美感。 不过,最让自己疑惑的,却是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人拦住他问一下。按理来说,任何一个外人进出自己家地盘,主人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会去过问。 一路无阻的走到了中间,看着玉座上淡定休憩的【影】,他先是一愣,随后轻声笑了。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过来了。 周边没有埋伏,四周没有守卫,空旷的广场上只有他们两人。看得出,【影】对于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通络境的大佬余兴暂时惹不起,在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尽量能躲就躲。 但这次是自己找上门的,并且人家可以说是“恭候”多时了。 呵,有趣啊。 感知到余兴的到来,【影】也不再装模做样。一跃而起,他从玉座上下来,随后极速靠近余兴。正当余兴打算开口时,【影】突然起来了一个坏心思,他将自己的威压突然释放,毫无征兆。 铺天盖地的威压,甚至改变了周遭的天气。岩石地板直接崩碎,喷泉水倒流,狂风将周边的树木卷走,就连远处的玉座上都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裂痕。 而这次,余兴不再畏手畏脚,既然你们想要试探我的能力,那就来! 稳定身形,余兴深呼吸一下,随后调动精神力,不偏不倚的对上那可怖的威压。两人的交手虽不至于让天地变色,但也足以使山海崩毁。当然,【影】占据绝大多因素。 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倘若余兴能够在这个境界便从气势上击败【影】,那着整个世界就乱了套。饶是如此,【影】仍旧赞赏了余兴那远超同境界修士的顽强。 逼出体内的脏血,余兴感到一身的轻松。 拍了拍手,【影】的身旁出现了当时与余兴两人交战的对手:南宫飒与欧阳澈。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估计两人应该是被拉来“教育”的。 果不其然,只见欧阳澈刚刚站稳,【影】便愤恨的伸出手拧住他的耳朵。炼髓境哪能挨得住这种力道?欧阳澈只能一边求饶,一边哀嚎,单凭他的力量,连掰开【影】的手指头都做不到。 南宫飒则是好奇的打量着余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虽说颇有点不自在,但余兴无可奈何。要不是一开始遇到了他俩,归真教起码能够在第二轮有着一席之地。 但相比于是否取得成绩,【影】更在乎有没有能让宗门获得利益。待到观摩完整场比赛后,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三才剑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灵力转换的能力更加恐怖。而最后一战【影】察觉到余兴获得了【虚实】相生的能力,他当时被吓得冷汗直流。 这种变态,你要是说不能把握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清楚,余兴对自己的宗门门徒不感兴趣,对归真教这个宗门也不可能感兴趣。唯一能够进行交涉的筹码,可能就是宗门里那些功法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倘若不是为了获取那些功法,余兴就连跑过来的想法都不会产生。不似他人那般潇洒,余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将手从欧阳澈的耳朵上拿开,【影】叹了口气。他回到玉座上,本来破碎的地方被顺手复原。余兴惊叹其功力深厚,同时想到即将获得一部分,他颇有些激动,但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杀伐之气顺着头顶传递到全身,余兴的头发根根飘起。【影】传音让两人推到远方,随后他布下结界。黑暗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们,随后消失在南宫飒的视线中。 后面的谈话只有余兴和【影】知道内容,据后世的推测是做了什么交易。但自从那次之后,【影】便回到宗门进行了很长时间的闭关,往后一段时间都是【光】来出面处理问题。 从归真教的场地中出来,他在远处的树林里待了一晚上,随后走向玄铭宗休憩的地方,寻找自己需要的答案。 第五十六章 归乡 玄铭宗的阵地相对豪华不少,虽说每个阵地最后都只会留下至多五个人,但考虑到宗门门面与适应性居住条件,长老席中有那么两三个地位崇高的人便将其列入了宗规。 但每年的维修费用是一笔巨款,后来他们索性换成了一次性的设备,并且将原本昂贵的装饰品换成了相对轻奢的宝石与武器。 不过,考虑到这是最后一次,原本就入不敷出的供给变得更为稀薄,到后面纳兰铭不得不自掏腰包解决一些。 当然,这些余兴都不清楚,他此刻正在等待阵地大门的开启。 意料之外的,是慕容枫前来迎接他。原来这么多天过去,被他打至昏迷的两人中,只有风维苏醒了过来。而他因为担心慕容雪的伤势,几乎就差住在慕容雪的房间里。 可尽管风维如此上心,她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谈到这里,慕容枫越想越气。不打招呼,他朝着余兴就是一击直拳。猛烈的拳风吹得四周空气乱流,三人合抱的大树差点被连根拔起。 但拳头在靠近余兴前的一寸,像是被什么屏障挡住了一般,无论慕容枫如何用力都无法前进分毫。 可正在气头上的慕容枫失去了理智,身旁的林婉本打算提醒他,却险些被余震波及到。余兴有些无语的双手抱胸,头顶赫然出现一颗巨大无比的陨石。 陨石的周边,还有数千把锋利的冰刃,以及一道道四散的雷霆。看得出,只要慕容枫再试图进行任何攻击行为,这些恐怖的攻击会在一瞬间砸到他的头顶。 这种元素力的控制早已超过了他俩的理解范围,可在势头上的慕容枫很难收力,或者说,他也不愿意收力。 和他妹妹不同的是,慕容枫的性格属于外稳内燥,尤其是在涉及到亲人的问题上,很难收手。 就在一旁的林婉感到无计可施,只能默默的为他祈祷时,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将慕容枫的攻击尽数化解。 余兴同时也解除了自己的武装,收起了那般不可一世的态度,略带尊重的说:“晚辈余兴,拜见老宗主。” 来者正是纳兰铭。将手拿开,他哈哈一笑:“得了,你小子可不是这样的人。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挠了挠头,看被戳穿余兴也不懊恼。顿了顿,他回道:“确实有点,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纳兰铭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施展阵法,将二人包裹起来。 见到没有外人后,余兴收起虚假的笑容,而纳兰铭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向纳兰铭阐述了自己对归真教的态度和请教了一些虚实类的运用,主要也是为了验证自己在功法上的猜想。 纳兰铭一一解答后,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找个机会和洛铭接触,幽冥猫的力量对虚实相生的能力会有很大提升。 当然,幽冥猫一族化形后通常非常漂亮,你可要把持住啊。” 最后一句,纳兰铭几乎是当成了玩笑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但前面那句却是实实在在的提醒。这也让余兴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自己和幽冥猫一族可能要沾染上因果。 这并不是余兴所期盼的,他深知因果越多,枷锁便越多。更要命的是,这些因果会在无形中为他树敌,让自己的处境变得越发危险。 这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一路走来,他之所以这么冷漠与平静,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因果的干涉。这个道理在【盘龙之柱】就得到了很好的考据,龙瞳的存在至今都是安全隐患。 但眼下这没有办法,自己如果没有力量,很多时候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为了求真,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沉默片刻,余兴表示了解,随后纳兰铭解除阵法。原本照顾慕容雪的风维知道他来了后,也在前堂等候。 瞥了眼强压愤怒的风维,抬头望着天空的方向,余兴轻轻叹了口气。单手结印,随后一道青芒从掌中释放,让众人不由得为之一颤。 几乎在同时,远处的一道青白色的身影极速赶来,她手持软鞭,朝着余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猛烈输出。飞舞的冰晶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绚丽的彩虹,仿佛这一刻她就是天地的宠儿。 这瞬间,几人呼出的空气都凝结成冰晶,“砰”的砸在地上;顺手洒落的种子,此刻也化作参天大树,疯狂扭动那粗壮的枝叶。 可结果却和慕容枫相差无几,攻击在接近余兴的前一刻停住,被【虚实结界】格挡。 这也是余兴自主研发的一项功法,功能虽然看着和岩系或金系的防御护罩差不多,但实际上大有不同: 虚实结界的工作原理是扰乱身旁的灵力循环,让功法无法正常施展,并且在此同时吸收掉提供攻击的灵力。 攻守兼备,其貌不扬,这可是余兴的一贯作风。 而袭击者,正是刚刚苏醒的慕容雪。显然,这坐实了慕容枫之前的猜测:他妹妹之所以不醒,和余兴绝对脱不了关系。 但余兴不打算做任何解释,早在结界中他就和宗主解释过了,和他们之间没有再重复一次的必要性。取下自己身上携带的云剑宗弟子腰牌,将其交给风维,并郑重的表示: “在踏入凌云境之后,我会前往玄铭宗。为此,专门准备了两块相反的腰牌,这个腰牌便是信物。到时候你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认知或者腰牌来辨别真伪。 至于她,算了。这对她来讲,也是一场造化。至于能不能有所提升,如何提升,就看你们怎么理解了。” 随后,余兴的左手呈现暗金色,一柄浮空长剑渐渐现行,飘在他身旁。轻跺地面,他鱼跃而上,伴随着轻缓而微弱的风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至于风维等人的态度,余兴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在乎。 很快,在风系功法和影袭的加持下,不过半炷香他便赶回了段家阵地。此时洛铭早已苏醒,看到余兴的一瞬间,她将【拟态·阴阳自在】撤销,呈现出原本的样子。 这可真是便利啊,要不是突然领悟【玉碎】,他也没看破这居然是伪装。 ——当然,无论是否领悟【玉碎】,他都可以搞定这三人。但可能手段不会那般温和罢了。 现在的洛铭,眼睛从暗黑色变成血红色,头发也变成了传统的黑长直。段云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她抢先一步问了一个问题:“余兄,我有个请求。” 三人一时无语。 很快,余兴反应过来,他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远处——幽冥猫化形后实在是太好看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和心态,但他失败了。 洛铭有些疑惑的看着东张西望的余兴,她将玉手轻轻搭在余兴的面具上,一边奇怪,一边软软的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出去一趟,被雨淋感冒了吗?这可不行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那温婉动听的声音,和楚楚可人的俏脸,以及若隐若现的香气,让余兴的心脏跳得飞快。 要不是还戴着面具,被微量的杀伐之气压制着,他怕是直接撕碎双方的衣服,当众遵循本能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余兴立刻将杀伐之气扩大一些,同时利用这一点强行稳定心神。 将面具揭下,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洛铭看他镇定下来,虽有些疑惑,但考虑到事情更为重要,就暂且先不关心: “余兄,还记得先前提过的邀请吗?就是那个,出于我们一族的指示,希望我能邀请你去荒海沙漠一趟。” 顿了顿,她低下头,双手玩弄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你的能力真的对我们一族很重要,我很希望你能答应,拜托了。” 在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不像原本那么高昂,反倒是逐渐低落,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看着余兴。 这可太犯规了。 本来余兴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就没有任何抵抗力,再加上此等美貌,二者结合完美的发挥出幽冥猫的优势,让他简直无力抗拒。 当然,也没必要抗拒。毕竟按照玄铭宗的指示来讲,至少目前为止,洛铭是可信任的。 为了进一步探索世界的真相,他必须向未知的领域迈开脚步。 可这也是他的选择,他的愿望。 余兴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洛铭顿时高兴的要跳起来,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找到麦穗的麻雀,蹦蹦跳跳的乱走,可爱至极。 随后,两人相约在换骨境一共前往,并且只有他们两人。同时,她还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余兴: 宇文茗。 幽冥猫一族又称宇文一族,他早该想起来的。 戴好面具,余兴几人在阵法的包裹下,回到了他们的:黄金沙滩。 海兽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咸湿的海风吹起他的头发,让人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这触感,好似从前 第五十七章 黎明 为了确保众人能够平安且顺利的回到段家,众人一致决定先到瑞雪饭店歇歇脚。 除却段晖,大家各自开好房间,就进去休息了。 从储物戒中取出段云赠送的长剑,余兴一改之前疲惫的神态,全神贯注的用【金】开始分析: 品阶:上品法器; 类别:可附灵长剑; 用途:超远距离剑气横扫、元素附着; 说实话,他倒是没想到,段云为了获胜能够下血本,送自己一把上品法器。且不提这东西有多么贵重,要知道上品法器,对于很多炼髓境修士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段云居然随身携带着。 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 但无所谓,心意知晓即可。在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分析后,他终于搞清楚了所谓的炼器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虽说早在战场上,余兴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金】,但迫于时间不足,他尚未完整掌握炼器的用法。可现在不一样,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他将获得的武器战利品全部用左手吸收,从根本上理解了各种冷兵器和一部分热兵器的制造方法。 也就是说,他可以在战斗中随心所欲的创造上品法器来进行防御和攻击,这将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又有多少炼髓境的修士,能够扛得住数不胜数的法器攻击呢? 要知道,余兴本身是熟悉所有近战武器和远程热武器的。除了过大的炮和一小部分暗器外,可以说是另类的一种武器大师。 这种天赋,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让他有种天生的熟练。那超乎常理的善战,也是段云等人始终赶不上的原因之一。 但是,余兴本身并不嗜杀,或者说,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半分兴趣。 舒活筋骨,余兴从打坐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距离秘境试炼的截止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天,也就是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修士们在明目境才能够完全辟谷,将灵力的一部分转化为供给身体所需的能量。所以他仍旧需要传统意义上的进食行为,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轻轻推开房门,余兴从楼梯上下来,准备前往下面的自助餐区,找些食物填饱肚子。看了一眼众人的房门,除了宇文茗没有关上以外,大家都紧锁房门。 特别是段云的房间,周围四散着强横的灵力。余兴撇了撇嘴,他颇有些无奈。看来咱们的云哥仍旧在废寝忘食的磨练武技,现在进去打扰怕是不妙。 站在大家门口,他想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敲响了宇文茗的门。 “门没锁,你直接进来。”一道声音从门内飘了过来,显得轻盈而又温柔。 咽下一口唾沫,余兴整理好有些慌乱的气息,推开虚掩的大门,径直走进。 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好像宇文茗知道自己会过来一样,穿得整整齐齐在等自己一样。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耳朵和尾巴暂时收了起来,变成了正常的人形态。 一丝玫瑰香气从房间中散发,似是有些醉人,两人的脸颊泛红,无话。 良久,余兴总算是克制住了内心那极其不正经的想法,率先开口:“我们去下面转转?在秘境中,好久都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了。” 和他不同,宇文茗反倒没有那般尴尬,淡淡的笑着:“行啊,听凭余兄指挥。” 自助餐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要不是规定,余兴甚至想向老板打探一下菜品的做法。同时,他也看出了食材的不同: 自己的原材料基本上都是普通的野兽,好一点的就是从小贩手中拿到的河鲜;饭店中的则是妖兽的肉与一些草药搭配。 得益于经年累月的修行,妖兽所能提供的肉质地鲜美,口感醇厚,堪称极品;草药虽味苦,然能中和妖兽中的膻气与血腥,这是寻常调料难以做到的。 看着狼吞虎咽的余兴,宇文茗一边优雅的品尝身旁的美食,一边恬淡的微笑。那自然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像极了贤妻良母。 可惜他并没有感觉到。 充足的肉食和优质的植物纤维为余兴的活动提供了能量;醇厚的美酒与香浓的秘制汤料给精神带来言之不尽的休憩。 咽下最后一口烤肉,余兴停止进食。抓起旁边的浓汤一饮而尽,随后惬意的吐出一口浊气,宛如宣告战争的胜利一般。 出于经济考虑,他认为应当找个机会经营一家饭店,或者收购一家作为自己的产业。这种暴利的行业,绝对能够为日后修行带来硬性支持。 为了保密,二人在吃饭过程中施展了小小的阵法——【隔音】。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总有人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一些东西。所幸店小二也是见怪不怪,任凭他们自便了。 这下面,便是二人谈话的内容: 兴:【据我所知,幽冥猫的族群在荒海沙漠的深处。单凭你我二人的脚力,怕是很难寻到。更何况,道路上还有数之不尽的陷阱与埋伏。想必,你们有所考量。】 茗:【那是自然,为了避免一些不怀好意者的出现,这是必要的手段。余兄不必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妙招。】 兴:【无妨,修行上可有疑惑,在下尽力解答。】 茗:【嗯,暂时没有。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暗和光的搭配问题了。余兄可能不知道,幽冥猫一族,并不仅仅能够使用暗,同时也可以使用光。 这正是其可贵之处。但问题是,只有一部分的族人能够使用,其余的仍旧徘徊在单一元素中无法自拔。】 兴:【所以,你们认为三才剑阵的秘密,能够解决族人长久以往的困境?】 茗:【或许是,但更重要的,还是】 不等宇文茗说出,余兴抢先一步道出答案:【虚实,对吗?虚实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了所谓的三才剑阵。】 茗:【确实,正如余兄所言,虚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兴:【世上并非我一人掌握虚实。暂且不谈我实力尚弱,玄铭宗宗主等人也是你们可以拉拢的对象,为何偏偏认为我重要?换句话说,为什么选择我?我的独特性体现在哪里?】 并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睛,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才逐渐说出: 【首先,掌握虚实的修士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虽说算不上凤毛麟角,但也是万里挑一,不,十万里甚至百万里挑一的绝顶天才。 自从我族开始观测世间以来,包括你在内的虚实修士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说起来,虚实这个概念,还是云化尘老宗主在最后一次露面前专门告知我们的。 其次,三才剑阵确实不特殊,但二者的结合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更何况是完整形的三才剑阵。】 兴:【完整形?早在过去我就猜测过,三才剑阵的构造实在是过于简单了,按理说应该轻易就能模仿了。 可问题就出现了,完整版和普遍版的差距实在太大,即使你们再怎么熟悉构造,也无法自行发挥出剑阵的真正实力,对?】 茗:【正如余兄所言。】 兴:【诚然,在下一路以来,也确实没见过其他虚实修士。倘若与你一起去荒海沙漠,我需要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 茗:【余兄放心,这点我族可以保证。】 说着,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语一般,宇文茗将手指点在余兴的左手上,一道淡紫色的“护身符”便显现出来。 茗:【此乃我族秘术——金钟,想必余兄早有耳闻。】 兴:【金钟额,是那个——凡是携带此术者,均视为故友?】 茗:【正是。】 兴:【可以,我了解了。现在话也谈完了,饭也吃完了,走,出去转转。】 说罢,撤掉结界,两人朝外走去。 天逐渐黑了起来,各个商贩摆好摊位,纷杂的商品玲珑满目。虽然身着道服,但他们走在街上仍旧不会显得突兀,毕竟这里可是各大门派弟子的聚集地。 将寻迹施展在宇文茗的身上后,两人分开去购买各自所需的物品。刚打完招呼,余兴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堪称来无影去无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余兴需要为接下来的事情——【段家弟子考核】做好准备。 为了确保特殊性,他仍旧将武器配备在身旁。反正到时候自己也能造出来,现在这么做仅仅打算蒙蔽视线。 虚实实在是太过特殊了,很多地方都还需要他的发现。 几个时辰后,两人在约好的地点会和。令余兴意外的是,宇文茗送了他一只雏菊花,尽管自己对花语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仍旧是谢过其美意,将花朵插在挎包边上。 只不过,送花时,宇文茗脸颊莫名的发红,眼神也十分躲闪。这使得余兴一度怀疑花朵上面有什么特殊的符号,只可惜无论他怎么检查,仍旧无法察觉。 伴随着乌云散去,清晨的第一缕光芒挥洒在洁白的瓷砖上,预示着人们黎明已至。 第五十八章 告别 黎明已至,太阳的光辉将大地照彻,黑暗的世界重现无穷的光明。 两人回到瑞雪饭店,宇文茗羞涩的看了余兴一眼,随后留下了一头雾水的余兴,悄然返回自己的房间。 愣了一会后,正当他也打算回到房间时,却被一旁憋不住的偷笑声吸引了注意: 咱们的云哥从楼上的窗户里趴着偷看,一边看还不忘一边吃着端上来的水果拼盘。结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样子太傻,导致这个家伙一边偷笑一边吃,然后就被呛到了。 低头叹了口气,余兴无奈的走上去,打开段云的房门。 打一听到上楼的声音,段云就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笑,随后将岩盾和阳炎准备好。可转念一想,在虚实面前,自己的行为和二傻子没有任何区别,只能哆哆嗦嗦的往后靠。 毫无疑问,那间房间被余兴用三才剑阵轰的差点报废,得亏这只是【开玩笑】,不然整个饭店都要被这个疯子拆掉。 冷哼一声,他施展洛神,房间很快便复原成完好的模样。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云哥罕见的给余兴沏茶,随后两人便端坐下来,打算认真的谈谈即将到来的段家内门弟子试炼。 单单关于试炼中出招的方式,余兴就给出了不下七种建议;而对于团队之间的配合,反倒是段云提供了些许有趣的方案。 段云倒也想学会虚实,但这东西需要太高的悟性和极端的机缘,无论哪一个都远远不是他现在能够获得的。尽管已经突破到炼髓境中期,但仍旧差的很远。 何况,这种看家本领本身就极为保密,即使是余兴也要小心万分。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比划,最后都有些手痒,结果自然是说着说着,场地就从客房变成了演武场。比试引来了一小部分好事者的围观,其中一道灰黑色的身影也在其中。 过长的帽子遮蔽了那人的面貌,按理说,余兴使用【透视】便能看清楚。可不知为何,天地中有一股冥冥之力,在阻止自己施法。 突然,一道灼热的阳炎飞舞到余兴的面前,攻击透过身体,结结实实的轰击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余兄,你这家伙,这么不认真,是在羞辱我吗?” 将长枪横立,段云一阵冷笑,显然他注意到余兴一瞬间的失神,并且很精确的把握住了。 可惜,虚实结界和虚实流动将其一切杀招防御的死死的,根本无懈可击。 突然,余兴眉头一皱,随后很快传音给段云。一边交手,一边提防,同境界中恐怕只有他和曾经的纳兰若能够做到这么变态的事情了。 诧异的看了看四周,别说诡异的气息了,就连余兴描述的黑衣人他都找不到半点踪迹。不过,基于以往的战绩,段云选择相信余兴。 他可不想拿性命开玩笑。 远处的段晖诧异的看着两人那奇怪的行为,叹了口气,将窗帘拉好。 回到饭店,余兴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他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来。想要冷静的分析现状,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不知为何,双手颤抖个不停,四肢越发冰冷,就连意识也若即若离,仿佛随时就要脱离身体。 强压下内心的痛苦,余兴起身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本想凭借这种方式缓解,但没想到已经无法正常的饮水,刚到嘴的水还未咽下便被喷出去。 头痛欲裂,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甚至,鲜血和胆汁被一同咳出。 直到右眼的龙瞳散发出一阵温和的金光,将他身上那几乎透明的一丝黑气消除,余兴才逐渐舒缓。 见状,一旁的段云立刻要了些温养的粥,小心翼翼地喂给还不能自主行动的余兴。终于,他彻底的缓了过来,开始分析起问题所在: 除了余兴以外,没有人能够看到黑衣人; 黑衣人挡住了自己的攻击,并且拍散了虚实结界; 显然,黑衣人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在场的任何一人,因为远处观望的段晖也奇怪地问是不是真的有黑衣人。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判断,还得从余兴领悟的【虚空之握】说起: 从余兴身上或者附近的空中\/地面\/水面上伸出数只由虚实构成的巨手。大小和数量均可以调节。 特点一:无法被任何除高于自己两个小境界的修士或者同境界修士用非虚实之类功法破除。 特点二:可以充分发挥远距离作战的优势,搭配寻迹或者神识使用更佳。 特点三:被禁锢住的敌人将逐渐丧失作战能力,当然,这点可以进行控制。 特点四:被禁锢住的敌人将会被“阅读人生”,且无法抵抗。 显然,其境界要远远高过自己。而且,他用的方法,真的是虚实类功法吗? 说起来,那股极度久远的气息,反倒是和【盘龙之柱】的铭文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道说,他是? 余兴不敢再想下去,这种存在里会涉及到的因果,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可为何,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轩辕烨的苏醒遥遥无期,自己的实力无比孱弱,身旁连个可靠的存在都没有,贸然行动就是在找死。思来想去半天,他只能用这个说法来说服自己。 不再考虑这个要命的问题,他专心投入修练,争取试炼前突破炼髓境中期。 为了安全起见,离开前余兴都没踏出房间半步。 翌日,几人终于动身了。 这次,他们选择前往段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古华城】。此地地势平缓,傍山倚河,西方靠近玄铭宗,东方接壤王家势力——【古华城】。 古华城领土辽阔,其面积和一般的一星宗门不相上下,且具备完整的各项设施。 之所以这么选择,一来弟子试炼日期紧迫,远的地方赶不过去;二来身旁还有段华这个熟悉地形的修士,做事会方便不少;三来靠近玄铭宗,能够获取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余兴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他不愿意放过各种危险因素。当时的黑衣人就足够引起自己的注意,他需要尽可能小心。 在入城前,余兴按照要求戴好面具。只有通过试炼的客卿,才能够在段家领地内享受应有的尊重,否则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罢了。 死在试炼中或者失败者,将失去资格;逝者将会按照内门弟子的礼仪安葬。 不过有趣的是,出于幽冥猫的特殊性,段华和宇文茗这一组合早在玄黄境巅峰便确定了内门弟子与客卿的身份,所以此行他们只是陪伴罢了。 另外,余兴还从段华口中得知,那个引他入道的刘明,也曾是段家客卿的一员。可惜的是,早在几年前的一场战争中,连同那个内门族人一起战死了。 段华被指派过去收集尸骨,尽管他当时境界低微,但也有能够做的事情。也正是在这个机会,让他遇到了宇文茗。 颇有些悲伤地看着余兴,段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杯冰镇的饮料,一边畅饮,一边以一种沉稳却不失惋惜的声音说道:“刘明大哥是个很好的人,尽管他自己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好,却仍旧心存善念。 我当年还太小,也不理解他明明是个很温暖的人,为何生活却对这个人如此残酷。奔赴战场前,他曾在一次醉酒时谈到,自己一生,尽管无比苦闷,无比痛苦,却可以说是不亏欠任何朋友。 但唯有一个从凡尘步入修真的少年,最是让他放心不下。 后来无论我怎么追问,他都只是用别的借口推脱。直到我去整理遗物,从储物戒中发现一本日记,才真正知道是谁。” 说到这,饮料早已喝光。收起杯子,段华双手环抱于胸前,用头示意了一下前方的余兴。 没错,刘明说的那个人,正是他。 由于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到一滴泪水从余兴的眼角滑落。在大家的视线中,他抬头望着缺月,哽咽地问:“能告诉我,刘大哥的坟在哪里吗?” 闻言,段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前方带路。 将余兴引到坟前,他和宇文茗便识趣的离开一段距离,段云则是站在不远处观望。 将一壶好酒取出,在前方摆上两个杯子,余兴旁若无人的倒好酒水,开始常规的祭拜流程。 随后,他盘坐在地上,将面具别到一边,举起酒杯,也不言语,开始月下独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刘大哥,没想到,最后一次见面,居然就是永别了。 想起来,我还曾经不成熟的责怪过您,现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唉,我吗?我过的,还算可以。没有辜负您的期待,我也算得上一个比较强大的修士了。虽说离独当一面还有些差距,但我肯定能够做到的。 微风吹过,仿佛是刘明在称赞余兴一般,让他忍不住想哭出来。 他何尝不想肆意发泄情绪?可身边没有任何依靠,明明处在人海中,但他们不是想利用他就是想杀死他。 他能依靠谁呢? 段云?依靠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准内门族人? 宇文茗?依靠那一知半解的神秘族群? 段华?依靠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何况,爱人远在天涯,仇敌永伴身边。 至于宗门,别说长者对他这个晚辈的关怀了,就连个同门师兄弟都死得干干净净。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若非虚实,他还能坚持多久? 怕是早在秘境中,便被机关术一炮轰碎,连个残渣都不剩了。 无数的话语化作一声轻叹,他举起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蒸腾的酒气遍布身旁,无情的撕扯着他那残破不堪的感情。 几滴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灰黑色的地砖上。不知何时,余兴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为谁悲伤。是自己,还是那个苦命的刘明?或许两者都有,或许两者皆无。 留下一瓶好酒,重新戴好面具,余兴朝着前方走去。风势流转,狂风卷集着乌云,很快,暴雨就要到来了。 但他无所畏惧,就算最为普通,就算天赋无比平庸,就算身后空无一人,余兴仍会一往无前。 纵使与这个世界为敌,我亦不曾屈服! 第五十九章 笔试 风势不但没有减缓,反倒是越来越强烈。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余兴的心情,天空像是被远古大能划开了一个巨口,倾盆大雨倒悬而下,冲刷着光秃秃的墓碑。 只不过,余兴仅仅是头也不回的向前迈步,一旁的段云跟了上来。他感应到余兴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碍于现在的气氛,实在开不了口。何况,那家伙现在身上,弥漫着一股极其可怕的血腥味。 远处的两人也有了反应,宇文茗吃惊的看着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心中默默想着:这家伙,突破到炼髓境中期了?尽管三人都有些疑惑,但看他身上的气息,不似有假。 即使三人都突破了,但余兴身为虚实修士仍旧这般迅速,着实是可怕。 虚实修士的修行远比常规元素修士困难得多,常规修士将自己所能掌握的元素力炉火纯青即可,但是虚实修士由于涵盖太广,他们需要将所有元素一同领悟,才能有机会突破虚实的桎梏。 这不仅仅是力量,更像是一种诅咒。这也是为何虚实修士那般珍贵,他们本身就像是世界里一个巨大的活体bug,让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突然,几人都看到余兴手中逐渐出现一柄长刀。不知是什么东西包裹着刀身,让众人无法看清具体的细节。同时,他们感到身边的元素流动都有些停滞。 在印象中,余兴从未使用过这种武器,但看到那赤红的血色双瞳,段云瞬间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 看来,离火教的那帮残党,日后要倒大霉了。 不知从何时起,对于余兴所展现出的超常规能力,段云逐渐变得无力吐槽起来。也许是见怪不怪,但更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不会做不利的事,那就随他的便。 在管理人才上,段家一向是很开放的,他们尽可能的确保了客卿们的自由。当然,前提是你不能背叛或者不干事。 或许是曾经有过叛变的事情,让段家对于客卿的忠诚度提升到了一个常规势力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也怨不得人,无论是哪场惨烈的战争,都能够说明情报来源正确的重要性。 城外,一道透明的佛光若隐若现,藏匿于此世的夹缝之中。佛光一面破碎,一面修复。二者争的是你来我往,拼的是旗鼓相当。 佛光中,那一丝丝黑气中包裹着的,便是余兴当时看到的那道身影。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古华城中,段家的位置相当的突出,即使不刻意去寻找,那标志性的建筑物仍旧非常醒目。 恢宏大气的城堡、美轮美奂的房屋、优美考究的绿植、热情好客的族人,无不向你诉说着家族实力的鼎盛。 这种气魄,连一些中型的宗门都很难媲美。 这才叫蒸蒸日上,这才叫鹏程万里! 就算是心高气傲的老宗主,路过段家阵地的时候都会放慢脚步来欣赏一番;即便是只手遮天的玄铭宗、离火教高层,都对其堪称完美的建筑赞不绝口。 可想而知,余兴两人面对的,是何等的辉煌。 当然,大也有大的问题,例如每日的清洁工作就是个让人相当头疼的事情。同样,是否绘制详细的地图也相当的要命。你做,被敌人拿到怎么办?你不做,自己人迷路了又怎么办? 苦于没有现成的地图,余兴不得已将寻迹施展,令段云与自己视野共享。尽管这仍旧有可能迷路,但总比蒙头乱走好得多。 原本一言不发的段云,此时突然开口质问道:“余兄,说起来,你当时为何没有与我视野共享?明明这样能够更快的胜利,究竟?” 苦笑一声,捋了捋颇有些潮湿的头发,余兴无奈的看着困惑的段云,缓缓开口道:“当时情况比较特殊,首先你冲了上去,很快便与段华扭打在一起,寻迹能对你起到的帮助无限接近于零;其次,实战中我发现,当你强化身体后,寻迹会造成巨大的精神负担。 这显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轻叹一口气,段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有些别扭的说法。 报名已经有专门的修士替他们联系族里,余兴两人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前往试炼场所,接受段家弟子的考核。 不多时,段家弟子考核处。由于段家的前堂,或者说大门的领域实在太大,余兴两人还是在保证不迷路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早到了。 即使如此,仍旧有不少比他们先到的族人。看来,总有熟悉地形,和能够熟悉地形的修士在。 值得庆幸的是,那天余兴感知到的不详气息没有出现。可他仍旧不敢放松警惕,手中随时准备施展虚实流动。 段云并不清楚余兴为什么会这样,现在他一心想着如何解决这次的试炼,从而变成真正的内门族人。为了能够通过试炼,他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赌上一切。 坚硬的土地映衬着决心,段云朝余兴抱了抱拳,转身向着考场走去。 随着雄浑的钟声,第一场试炼揭开帷幕。 由于客卿的独立存在,他们与族人之间的题目不尽相同。族人们考核的是纯粹的记忆能力,这点余兴对段云还是很放心的。但客卿则不一样,他们所需要的,是对一些特殊经文的注解。 例如,余兴拿到手的片段: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显然,此句出自凡间圣文:《道德经》。虽亦有凡人心怀仙念,但碍于境界之差距,心性之鸿沟,终其一生,也难以入门。 正因此,某些特殊的文章,会怀着极大的情感投入。解读或翻阅这类书籍,能给修士们提供难得的精神愉悦。虽说实际用处不大,但在闲暇时刻也算得上珍贵的消遣。 这听着或许很讽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看着发下来的试题,余兴思绪万千。这是一种有趣的感觉,像是怀念,又像是悲悯。同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萦绕在心中。 手中拿着笔,却怎么也写不出。反正距离结束还有很长时间,余兴也不急着答卷。默默地望向远处的天空,无数朵白云飘过,无尽的岁月仿佛也在其中缓缓流淌。 对于他目前的知识储备量来说,解决题目简直是小菜一碟。凡人的问题,在回答上并不难理解。不过,为了履行大放异彩的约定,余兴必须慎重作答。 问题看起来相当复杂,但就其核心而言,主办方无非不就是想知晓,客卿们心中独特的“道”究竟为何物。 每个人对道的定义都不尽相同,段家的高层自然不希望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们成为客卿,所以在考核的时候专门在答题纸上布下了精神力监测。 这项技术能够迫使书写着只能遵循本心,如此一来那些不怀好意的叛徒便无处遁逃。虽说有那么些许违背初衷,但背叛的滋味,想必大家都不想体会。 点点星光汇聚在一起,在他思考的时候,太阳与皓月早已轮班,而赛场上的人数也寥寥无几。 远处的段云有些担心的望向这边,但碍于段家特殊的阵法,他无法透过重重封锁。就在焦急地来回踱步,快要挠破头皮时,余兴一个大跨步,将答卷用镇纸压住,潇洒的离开了。 两人回到段家提供的临时休息场所,等待着结果的公布。 虽说回来的路上,段云便一直询问余兴的状况,可碍于场合他实在无法开口。两人不得不拖到相对隐蔽的地方,才能进行正常的情报交流: 首先是段云那边,相对另一边的不可控制,他们那里仍旧还是中规中矩的生僻字背诵与默写。为了能够顺利通过考试,他可以说是相当的努力了; 然后就到了余兴这里。与其他考生直接作答有所区别,余兴试图用灵力幻阵来解剖这张卷子。结果不出所料,上面的秘密一目了然。 提的问题并不重要,只要你一拿起卷纸,那帮族中长老们就能立刻知晓有没有歹徒混入其中。所以无论你答与不答,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 尽管余兴心中有交白卷的想法,但还得考虑那些老家伙们面子上得挂得住,还是硬着头皮写了点东西上去。 至于结果吗,他相信那帮人自有判断。要是能把一个掌握灵力幻阵且没有异心的客卿放跑,除非高层全是一群猪头。 闲来无事,掸掸灰尘,余兴开始闭目养神。渴了就品品茶,困了就睡睡觉,怎么轻松,怎么潇洒怎么来。毕竟,段家弟子考核第一关,笔试,他算是摸透了。 翌日,清晨的光辉将旧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天气终于放晴。久违的日光照射在大地上,显得格外温暖与明亮。盘算着时间,余兴知道快要到点了,便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 突然,那些未及格的族人与客卿候补,全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移出了主城。看着毫无动静的身体,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六十章 怒火 古华城中的段家阵地,大致可以分为大门、前堂、外殿、演武场、内殿、中心。 而段云他们,正打算通过外殿,前往演武场,进行下一次比试。 可就在过去之前,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梳着偏分头发的男人叫住了余兴。本来他不打算理会,毕竟这世上这么多人,有可能叫错。但没想到那人不偏不倚的靠了过来,直接将长剑横在他的前方。 那意图,可就是相当明显了。 虽然有些不悦,但余兴耐住性子。没想到刚一停下脚步,那长剑就顺势朝他刺去。心中一惊,居然有人在非合理场地内搞事情,而那帮高层看来好像也没有打算帮忙,那他只能自己动手。 利用虚实结界,长剑直接被折断。来袭者冷哼一声,显然是料到了余兴会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一个后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安全的降落在柱子上。 考虑到这里是段家主场,余兴也不好肆意发作,便强忍心中怒火,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可谁想到,那人反倒是率先开了口: “你就是在沧海秘境中,排名第一的段云组中的余兴?我告诉你,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心中的怒火,并没有随着疑惑的产生而消失。余兴冷下声线,头也没回的问:“何以见得?” 那人愣了愣神,但很快便气冲冲的回道:“好啊,你小子现在还打算装蒜。但没用,你总会上竞技场的。到时候,可别怪我宇文晟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告辞!” 留下这句话后,便和身旁的那族人扬长而去。但余兴在交手的一瞬间,便从灵力方式中确认了对方幽冥猫一族的身份。 幽冥猫一族并不需要考核来确认客卿身份,这家伙应该是故意来找事的。 他不说,只是为了给那人留个面子。既然宇文晟自己不要,那余兴也不用硬给了。 唉,这个充满纷争的世界。 前面的比试,远比余兴心中预估的要顺利的多。在不暴露虚实、光暗的情况下,单靠雷、冰、岩,便进入了比试的四分之一决赛。 实际上,尽管段家的考核很是严格,但只要在比试中取得前五十名的成绩,便可以获得下一场试炼的资格。很多天资普通的族人都选择了知难而退,留下的,都是精英队伍。 不知何时,宇文晟也到了这个位置。他看着满脸不爽的段云,撇了撇嘴,把矛头对准了一旁闭目养神的余兴:“你小子,哎哎哎说你呢,别装死。 我到要看看,你丫究竟有什么神通,能够在比试中,获得第一名?还以一敌三,瞧瞧你那瘦弱的样子,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 本想不理不睬,但奈何这家伙实在太烦人,好像不和他打一场就不罢休一样。不过,马上还有一场,现在还不能被这家伙扰乱心态。 见余兴怎么也不理自己,宇文茗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后投身接下来的试炼中。 由于长时间的作战,以及几乎是习惯般的思索,余兴逐渐搞清楚段家的一部分特殊能力。 首先,我们需要明白一个道理:除去虚实,所有元素力都是等价强大的。并不会出现什么特别强大的元素力,来扰乱世界的均衡。 而身为修士,能够利用修炼得来的灵力,与世界沟通,从而获取原初的元素力。虚实是至纯的元素力,只能通过特殊手段获取或者创造,例如余兴的【虚实流动】。 而段家获得的岩进化出了控制一定范围内,重力场的能力。这也意味着,每种元素力都会根据使用者的喜好与理解,进化出各种不同的特殊力量。 至于那个宇文晟,他的天赋,很可能比宇文茗还要高。只不过,那个心性实在是太成问题,如果放任发展,最后肯定会栽跟头。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面具之下,余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幽冥猫体质特殊,一般来讲不容易归西的,只要他手法把握的好,那这个不可多得的沙包,可千万不能错过。 金黄色的龙瞳透过杀伐之气闪耀着,似乎在迎合主人的心意。 打定主意后,余兴进最大可能迅速结束了当前的战斗。对于他那深厚的实力,就连长老席的那群人精都不免赞叹。 出手干净利落,招式精湛巧妙,修为纯厚稳定,堪称少年俊才。 可那位少年俊才,正谋划着如何把这么多天的气撒出去。手中逐渐出现一个长约三寸的立方体,漂浮在空中,上面遍布着诡谲的阵法与符文,看起来阴森无比。 立方体全部由虚实构成,上面被一种特制的力场与尘世隔开,避免同化。看着手中突兀出现的东西,虽然一开始愣了神,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思来想去,余兴决定给它起名【浮沉之锁】。至于那个雨夜出现的长刀,则被称作【破败之刃】。 二者与【虚空之握】一般,均是虚实流动的产物。 【破败之刃】虽然叫做这个名字,但能化用的武器不限制于冷兵器。 同时,由于所用的一切武器均由虚实打造,所以会失去品阶的概念,强大仅仅由宿主的能力判决。并且可以和杀伐之气配合施展,将会加剧【流血】效果,导致伤口无法被非虚实手段恢复。 一旦化用的武器与敌人接触,将会无视其肉体防御。 只不过,唯一缺点就是非常耗费精神力,不过也有解决手段,那便是吞噬败者的血肉。一般来讲,余兴不会在正规比试场合,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恢复体力。 但战场上就不一样了,那本就是你死我活之地。另外,与杀伐之气不同的是,无论多少次击杀,都无法产生心魔。 【浮沉之锁】则可以认定为一种辅助形道具,在不耗费灵力与精神力的情况下仍旧可以漂浮在余兴身旁,为余兴补充耗费的体力、精神力和灵力。并且必要时候,也能够当作武器使用。 现在,万事俱备,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余兴都要按捺不住怒火,直接冲上去揍那小子一顿了。 小半个时辰后,余兴终于等到和那家伙的决胜局。有趣的是,尽管所有人都不认识自己,但都认识那小子。 看来,他还挺有名气的,估计是幽冥猫的天赋技能让这家伙能够横行同辈。 长剑一扫,锋利的剑气顺着剑尖喷涌而出,将看似坚不可摧的竞技场地板生生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而这,还是余兴不依靠元素力,单凭肉身力量的结果。 入鞘,朝着一旁的段云笑了笑,他便径直冲了上去,开始了自己独特的玩法打沙包:双手不再握剑,反倒是出现了用【破败之刃】构建的拳套。 在蹬离地面时,场地上出现一个足有三尺深的足印,上面还四散着暴虐的雷霆。速度奇快,宇文晟压根来不及反应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原本高傲的脸庞直接变形,一颗牙齿甚至被打落,他口吐鲜血,却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整个人宛若断线的风筝一般,迅速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将板砖撞碎,溅起一丈高的尘土。 而另一边,那位段家族人被段云缠住,根本脱不了身。或许是为了顾及同门情谊,两人都没有下狠手。但当他看到宇文晟的遭遇后,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抬手挥出重力场,意图将段云镇压。 但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咱云哥也施展出了重力场来抗衡。他目的可以说实在是太明确了了,只要拖住就行,余兴甚至不需要对方受伤,只要拖住就可以。 所以,在出手上,段云显得更为自由。 而另一旁的宇文晟,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如果不是这顿毒打,没人知道余兴内心究竟压抑成了什么样子。 更损的是,由于自身虚实的特性,尽管宇文晟几次试图用光暗混合脱身,都被一旁的【浮沉之锁】强行阻拦。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可不就是沙包吗? 这次暴揍,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可怜的宇文晟几乎被揍成了一个猪头,大脑的意识都不怎么清醒了。突然,余兴抬手一挥,他瞬间后退,还发出奇怪的叫声。 但这次,迎来的并不是更加可怕的暴打,而是来自归真教的疗伤功法【洛神】。 冷冷的盯着他,余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所有人都懂的枪打出头鸟,为何你觉得自己偏偏不同呢,小子? 真是不自量力啊。 红肿的脸旁被治好,宇文晟的两重防线均被击溃,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不甘。终于,他颓废的坐起身,从口中缓慢的吐出那两个字:认输。 观众席里爆发出冲天的掌声,不知是在嘲讽败者,还是在尊崇强者。但余兴知道,若是之前的自己,怕是根本没有与其交手的资格。 但现在不同了,我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见证余兴的胜利后,段云也不再拖泥带水,一招便解决了那名族人。随后,他小跑到余兴的身旁,两人离开场地。 那身灰黑色的道袍,玄铁色的面具,将在这次比试后,深深的烙印在在场的每一位心中。 两天后,段云他们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试炼:重力场。 这其实只是一种考核,如果段家的后辈们已经掌握了重力场的力量,便没有必要继续比试下去,直接就合格了。 但余兴不这么认为,他还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重力场,会是个什么样子。段云拗不过他,不得不一起前往。当然,他们已经从考核中胜出,这只是趁着试炼还未结束,回过头来玩玩罢了。 至于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一旦虚实流动施展,所谓的重力场根本无法困住余兴。 这还是段云和场地同时施压的情况,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说是相当恐怖了。 尽管早已胜出,但段云仍旧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想到自己以后也是有领地的内门族人了,他就感觉到一阵不真实。 与他不同的是,余兴在思索着今后的打算。他已经正是成为客卿了,自然要考虑一些曾经不需要考虑的事情。只不过,不知日后的生活,会不会更加有趣? 带着疑问,他们踏上旅途,准备前往封地,迎接以后的日子。 第六十一章 往昔 既然已经拿到了客卿的身份,一时半会他就没有躲藏的必要性。想到这里,余兴便将面具收好,前往传送阵。 封地与古华城相距较远,无论是脚力还是驾车都要相当耗费时日。所幸段家为每座城池都预留了传送阵,让族人们能够快速前往需要的地方。 此行的计划,自然也在段家的考虑内。不过有些可惜的是,由于数年前的战争,作为边缘地带的封地已经残破不堪,急需重整。 恐怕这也是高层们的意思,想来是要借助封地,来考验刚刚晋升的内门弟子。不仅如此,由于难度相对较高,还能磨练心智。 很快,轮到他们的次序了。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法阵。 进入法阵内部,不知为何,余兴想起来当时在沧海秘境里,也有这么个传送阵。 上次没有机会摸清楚,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念头确定,他便施展灵力幻阵,看看能不能从根源上理解传送的奥秘。 正当他打算深入研究的时候,一道紫红色的禁令漂浮在余兴眼前。苦笑一声,他知道是没办法继续了。 看来,那帮设计师们干了不少坏事啊。收回灵力,余兴默默闭上了双目,休养生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原本虚无的下方出现了坚硬的地面,他们便知道到地方了。 破败的城墙摇摇欲坠,护城河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城门被巨石砸成了数十块碎屑,枯萎的树木与焦黄的杂草疯狂蔓延,将整片大地染上绝望的颜色。 城内,除了早前就派遣过来的协同人员和为数不多的原护卫队队员以外,连个老鼠都看不到。地上到处都是染血的碎木,房屋倒塌,水井里堆满尸体,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人间地狱。 上面给的描述还是太轻了,估计是怕我们到时候撂挑子不干了。虽然确实是有些不满,但想到那绝佳的地理位置,余兴便觉得无所谓了。 按照惯例,封地的命名会从客卿和族人的名字中各取一个。二人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叫云兴城要更为好听一些。 那帮协同人员有一部分记录下了这个名字,随后便坐着传送阵离开,将消息告知其他地区的代执行。 剩下的协同人员,在和段云一起制定好修缮计划后,便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利用段家族人【岩】的特殊能力,尽可能的去恢复这座城池该有的样貌。房屋啊,城墙啊,水井啊什么的,对于这帮实力远超过他俩的族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由于云兴城比较空旷,所以花费了不少时间。大约两天后,整座城池才变得相对能看。 向其致谢后,他们便开始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招揽人手和安抚故人。 两个需要同时进行,为表诚意,段云选择了前者。而为了坐镇城池,余兴便选择了后者。虽说两人都是炼髓境中期修士,但在人脉上余兴远不如内门族人的声望重要;而在实力上,他却要远强于段云。 打了个招呼,段云带着两人便离开了城池。 送别之后,余兴回到驻地。他看着这座百废待兴的云兴城,眼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所谓的安抚故人,其实也就是平复在战争中,心理受到剧烈创伤的护卫队员罢了。 拿起一杯清茶,淡淡的品了一口,余兴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茶是很苦,但恐怕,很多人的人生更苦。突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一般,他朝着远处望去。 按理说,每日的清洁工作暂时由护卫队的旧队员完成。大部分的队员都在默默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但有一位队员并没有照常工作。 心生疑惑,施展影袭,余兴朝那边靠拢。可直到他靠近,那位队员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静静的发呆。 顺着视线望去,他看到了一口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枯井。再联想队员的神情,余兴瞬间就明白了。 这时,队员也终于注意到了余兴的动向。没有多想,她便主动请罪:“对不起,是属下疏忽了。属下会完成工作的,请您,请您不要”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她一直在哽咽。低沉下去的脸颊,有两行泪痕。 声音充满了稚嫩,与身上厚重的盔甲完全不符。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便回道:“没事,这只是小事情,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叹了口气,余兴终于还是决定去做那个恶人:“战争已经过去了,我们更应该注意,把握好当下啊。” 话说到这,少女无法压抑身上的痛苦,抱着余兴便痛哭起来。他也一反常态的心软,像一个邻家哥哥一般,轻轻的抱住少女,给她一点依靠。 为了彻底宣泄自己的情感,少女哭泣了大概二十分钟。最后声音都有些沙哑,倒在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这或许,是她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的安稳觉。 余兴将其安置在她的房间里,顺手做了点补身体的食物。想起工作还没做,便让浮沉之锁清理掉尸体。 所有的尸体他们并不会直接焚烧,而是一并清理出来后集中火化。 等他处理完事情,少女也苏醒了过来。她为自己的失态道歉,那声音中虽没有之前颤抖,但能听出还是有着不少的恐惧。 无奈的笑笑,余兴说:“没事的,现在,我们已经接管了这座城池,那就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既然立下了誓言,我便一定会做到。 同时,你也要相信自己,不要轻言放弃,也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啊。” 闻言,少女抬头看了看余兴,随后又低下头,说道:“余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由于少有的被尊称,余兴免不了一阵激动。但他很快克制住,回道:“但说无妨。” 少女将头埋得更低,她怯怯的问道:“像我这样弱小的人,真的有存在的价值吗?” 余兴一愣,但看到少女并么有停止的意思,便继续倾听: “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便过世了。爷爷奶奶说我是扫把星,是会克死自己父母的妖精。他们把我从自己的家中赶走,变卖了我的家产,我再也无家可归了。 亲戚们不愿收留我,我只能从自己的家乡流浪。我走啊走,走啊走,不知多久,我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收留我的好人。 我至今都记得那人的名字,那是我的恩人,是给了我新生的好人。我有了稳定的住所,在恩人的帮助下,进入宗派学习功法来改善原本糟糕的体质。每次恩人来看我,都会买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我原以为,如果日子能这么过下去就好了。和恩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不必担心自己会忍饥挨饿,不必在意旁人那冰冷的目光,也不必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 如果能,该多好啊。 可世事无常,老天就像是针对我,不,针对我的恩人一般。它就不想让大家过上安生的日子,不想所有人幸福的生活。战争爆发了,由于我境界太低,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 但我的恩人都参与了,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奈何路途实在是遥远,等到我终于到达,迎接我的却是恩人那已寒的尸骨。” 讲到这里,少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倔强的用袖子擦干,尽可能的控制情绪,接着说道: “我难过,为什么这个世上,好人没有好报?恩人一生光明磊落,温和大方。他这样的修士,难道不应该幸福的度过一生吗? 我怨恨,为什么在恩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没有能够挽救的力量?难道到头来,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可笑的泡影吗? 可无论我如何后悔,时间不会倒流,恩人也不会再活过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当面道谢,没能够用自己的努力,报答他的恩情。 回到城里,我加入了护卫队。尽管队长劝说了我很多次,但当时却根本听不进去。 后来,在一次交战中,他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而即便如此,我拼尽全力也才堪堪从包围圈中逃走,一只手也落下伤口,再也挥不动剑了。 恩人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感恩;队长走后,我也无法给他报仇。我这样无能的人,真的有活下来的价值吗?” 说完,她伸出右手,本应光滑细腻的皮肤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腕处甚至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这应该就是她说的事情了。 拿起茶杯,他浅品一口,看着少女说道:“确实,从你身上的气息来看,恐怕不超过绝尘境初期。在那次的战役中,就连宗主级别的强者都出手了,说你我是弱者无可厚非。” 听到这句话,少女抬起头,她注意到余兴一直在盯着她看。之前的城主,压根不关心像她这样的修士的死活,而这次显然是有些受宠若惊。 放下茶杯,他接着谈到:“弱小和无知都不是生存的障碍,只有傲慢和封闭才是。我们固然是弱者,但要知道,没有人是天生的强者。 谁从生下来就全知全能?谁入灵境就能将宗主们揍得满地找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能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普通,就放弃日后的一切可能。 谁不是普通人?谁是天才?离开后天的努力,大家都是废物。 我知道,你很想为恩人复仇,同时,你也恐惧着战争。那次的事情恐怕给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就连日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想要活着,只能自己比别人更强。 复仇确实不该成为你人生的全部意义,但同样,像现在这样躲藏度日也不该是。而且至少从结果上看,上次的战争中,你恩人的阵营是胜利的。 我不会说什么这是有价值的牺牲这种屁话,但他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东西,即便是拼上性命去守护,也是值得的。” 这番话并非凭空诞生,余兴结合了自己的生活和一路的经历,才有资格这么回答。 他很想点醒少女,希望少女走上正道。毕竟自己之前,也有过一段时间沉浸在悲观中。那种痛苦的滋味,余兴并不希望一个少女体会到。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那死寂的眼神中,终于重燃了一点对生活的希望之光。 第六十二章 意志 为了日后的修行,余兴需要不少的帮手。既然如此,他便需要拉拢人心。而眼下,最方便的就是这些队员们。 毕竟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理解和平的可贵。 打定主意,余兴让少女伸手。虽然还有些害怕,但少女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便乖乖的伸出那伤痕累累的右手。 轻轻握着少女的右手,余兴细致的观察了一下伤口,随后眉头紧锁。看着他一脸凝重,少女也不免担忧起来:“实在不行,余大人,咱就放弃。说实话,我本身也不对自己抱有期待了。谢谢您的关心” 但话音未落,余兴头也没抬的打断了她:“不是的,治疗你的伤口虽说有些难度,但对于我而言也不在话下。让我意外的,并不是你身上的伤势。” 看着少女担忧的神情,余兴轻笑一声,随后用【洛神】将其包裹起来。纯水的力量遍布少女全身,在治疗的同时顺便帮她清洗了一下充满血迹的身体。 伤口逐渐痊愈,原本缺乏血色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一些。但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作息不规律与营养不良,仍旧显得十分消瘦。 少女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感到相当不可思议。原本都做好一辈子残疾的打算,却被面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治好了。 她受的伤,自己清楚有多难治疗。对应的药物几乎是天价,而就算有药物没有专门的修士帮忙也无法治愈。 这份恩情,现在的她无以为报。正要跪下谢恩,但一阵突然的眩晕,让她站立不稳,直直朝着地上摔去。 所幸余兴眼疾手快,一只大手拖住了她那弱不禁风的身躯。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女,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大字: 先天道体,完美适应力。 没错,这个外表看似脆弱的少女,却是先天道体的持有者。而所谓的先天道体,恰恰是一种和余兴完全相反的一种特殊体质。 拥有这种体质的修士,在修道的速度上要远远超过同龄修士。面前的少女撑死十八岁,而按照时间倒推,她应该是在四年前才接触的修行,而其中却有三年多战乱,真正能够稳定修行的时间只有不足半年。 这天赋,远远超过余兴和段云两人。如果能够得到正确的指引和丰富的资源,假以时日,单凭其天资,都不会输给各大宗门的天才弟子。 怪不得那帮离火教的教徒下手那么重,要知道,少女手上的伤口,并不是简单的划伤,而是一种极其邪恶的诅咒。 原理和当年纳兰若受的伤很像,但这种要更加险恶。画骨换皮掌只针对部分躯体,而少女受的伤,却是连同经脉一起受损。要不是余兴掌握灵力幻阵和虚实流动,这位天才也只会逐渐变成废物。 尽管他也很想学那种强势的领导者,蛮横的将其划归自己的部下。但余兴做不到,也不会去做。这实在是太反智了,像个大脑没发育健全的弱智一样。 将少女的体质如实告知,余兴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权力: 要么加入云兴城的麾下,成为这座城池的护卫者;要么主动离开这片充满伤心的地方,四海之内任她遨游,自己为自己的后半生负责。 先天道体在每个宗门都会相当吃香,这点毋庸置疑。但余兴还是给了她选择的权力,这种天才,你越束缚,只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少女低下头,认真的思考着这件事。阳光穿透半开的窗户,挥洒在有些破旧的棉被上;少女额头紧蹙,两手交叉在一起,眼神在余兴和自己身上来回游走。 但没一会,她抬起头,双手成抱拳状,单膝跪地的回答:“我想好了。在下青莜,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愿誓死追随客卿大人!”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余兴心中松了一口气。扶起青莜,两人一起走到餐桌旁,商量着日后的事情。望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青莜再也克制不住食欲,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余兴则笑眯眯地看着她,还不忘提醒青莜记得喝水,小心噎到。不多时,一整张桌子的饭菜被消灭干净,青莜可算感到回复了一点状态。 同时,他还从青莜那里得知了一件事情:当年救下少女的修士,正是曾经引自己入道的刘明。虽然表面上余兴没有什么表示,但心中却免不了一阵唏嘘。 只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还需要给这位先天道体,传授一些生存的技能与经验。 用精神力扫描着储物戒,余兴率先开口:“你现在,有没有趁手的武器?”看了一圈,他觉得储物戒中没有现成合适的兵器。如果青莜没有趁手的兵器,那他就现场打造一把。 一只手握住另一只胳膊,青莜仔细的想了想,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余兴顺势问她适合什么样的武器,青莜则表示什么都行。 这让他嘴角一阵抽搐,该说不愧是先天道体吗? 叹了口气,余兴将精力放在手中。虚实构成的破败之刃并不能在别人手中长存,而且并非所有人都能够适应那种奇特的力量。一旦不适应,便会被虚实同化,回归虚无。 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用常规的【金】来帮助青莜创造兵器。 随着余兴灵力的注入,一柄青蓝色的长剑被制造出来。冰冷的剑锋上被特意加固,整体的长度与重量也被他专门调整了一下,变得更加适合青莜握把。 在交给青莜后,她将长剑颠了颠,随后表示非常趁手。既然如此,他便开口道:“那么,打一场。” 青莜有些错楞,她呆呆的望着余兴,一言不发。长叹一口气,他回道:“当然,不是用我目前的实力和你对练。我会将境界压制在和你一样的位置,使用和你同阶位的武器。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是先天道体,那一定能够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量。而我的任务,便是帮助你获得或者了解这种力量。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少女思索了一会,然后点头表示同意。两人移步至演武场,余兴从储物戒挑出一把普通的玄铁色长刀,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青色长剑附灵,少女一个跳步,长剑以非常凌厉的方式刺向他。而余兴只是将长刀挂在了腰间,随后将双臂附上岩元素,施展【岩铭——坚石】。 削铁如泥的长剑,却无法划伤他的手臂,被硬生生弹开。举起坚硬的手臂,余兴的神情逐渐认真起来,开始疯狂的“锻炼”体术。长剑根本刺不穿防御,青莜反倒被冲击力震得不断后退。 二人交战时,竟发出了金属碰撞声,这把一些已经完成任务的队员被吸引了过来,好奇的围观二人的战斗。 当看到青莜受伤的右手痊愈后,大家倒抽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气定神闲的客卿。同时,少女的攻势也节节败退,被逐渐逼到边缘。 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将腰间的长刀拔出来,甚至没有挥舞一下。众人感叹客卿那堪称变态的战斗技巧,却不知青莜正在调整状态,准备给予余兴最强一击。 三柄长矛逐渐在天空中凝聚,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手中不断闪烁的青锋。一声娇喝,三柄长矛锁死了余兴的身位,从天空中径直砸下;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异常的亮光,她一个直突,长剑划过余兴,留下一道绚烂的六角星剑气。 剑锋与灵力所化的长矛割破了余兴的长袍,但更多的伤害却结结实实的撞击在那把长刀上。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长刀,随后突然消失在原地,顺闪到青莜的背后,一击【落雷】便直接砍了下来。 为了公平,余兴只能压制住自己的速度,这已经是很保守的战法了。 一股死亡的威胁迅猛逼近,如果这招接不下来,青莜恐怕会横死当场。她拼尽全力的转动身体,终于在雷霆即将劈到面门之前,挥舞起青锋,堪堪将其挡住。 饶是如此,那过于庞大的灵力仍旧将其炸的倒飞出去,撞断了两根柱子才停下。好在先天道体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半分钟过后,她又活蹦乱跳起来。 擦干嘴角的血迹,少女更加认真了起来。直觉和交手经验告诉她,余兴远比任何一个曾经交战过的敌人都要可怕。即使是战力被压制在绝尘境,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相反,余兴没有管这么多,抬手去就是一击【极光】。雷杀决可能威力不高,但花样这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一瞬间,就连观众席都有不少被瞬间致盲了一小会。 同时,他还放出了精神干扰,这让本就进退两难的青莜雪上加霜。更要命的是,长刀隔一会就从未知方向劈砍,刀光切碎地表,冲击波便足以将她震退数米。 好不容易恢复视力,余兴再一次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青莜这次学聪明了,她不再从视力上判断余兴可能出现的方位,反而从灵力波动上寻找。 在余兴出现的一瞬间,三道剑气同时挥向那个位置。像是料到少女的做法,他仅仅只是横刀一挡,剑气便自行消散。 青莜绝望了。不仅仅是因为影袭那奇特的能力(当然,余兴没下死手。否则,她不会有第二次发现的机会就直接死在场地上了),那些基础功法的开发也让她无暇自顾。 但她还不想放弃,即使在这种压力下,她仍旧在坚持着。没人知道那份坚强的意志来源何方,或许是仇恨,抑或不甘? 不过,差距实在太大了。这种差距,可不是靠着嘴遁就能弥补的。而余兴那边,却丝毫没有防水的迹象,爆炸般的灵力涌动就证明着这一点。 正当大家提心吊胆的时候,余兴却选择收起长刀。他掸掸手中的灰尘,给了青莜一个眼神,示意比试结束。尽管先天道体确实强大,但看她的样子,根本没有接受过正确的指导。 难道,刘大哥是那样考量的吗? 取出茶水,淡淡品了一口。看着累瘫躺倒的青莜,余兴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份坚强的意志力,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东西。 这,就是道心啊。 第六十三章 重建 既然大家都围过来,余兴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一查看每人的伤势。 说实话,除了青莜之外,伤得最重的队员也只不过是皮肉之苦,远远达不到当年余兴受伤的十分之一。要知道,这家伙几次疯狂的行为,在一般修士眼中可基本上和送死没有区别。 尽管治愈并不困难,但余兴仍旧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他沉下头思索了一会,随后对青莜招招手:“你去让大家都聚在主殿旁的广场上,我一会儿就到。” 说完,余兴瞬间消失。尽管早已在演武场上领教过,但青莜仍旧吓了一跳。仔细想了想,她最终切实的执行了任务。 半个时辰后,广场。 众人将信将疑的过来等候,虽说其中有了那么些不太相信的家伙,但当他们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青莜如今都活蹦乱跳后,不得不面色凝重,呼吸急促起来。 要知道,其中可不伐身体残疾,难以活动的重伤者。 但他们等了半天,余兴却没有露面。大家逐渐急躁了一些,可这时,一股从天而降的水流包裹了除去青莜的所有人。 正当大家以为敌方来犯的时候,一道玄色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中。每次踏步,他的面貌就逐渐清晰一点。终于,当身影靠近众人时,熟悉的容貌出现了。 来人正是余兴。 随之而来的,是数位重伤者的惊呼: “我的手!我的手!它终于又知觉了!” “这,不可能我的断腿,居然重新长了出来?” “我的胳膊” “还有我的眼睛” 双手环保于胸前,他扫了一眼众人的身体状态,发现无事后也松了口气。随后轻咳一声,余兴望向颇有些混乱的众人,开口道: “行了,安静点。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别大呼小叫的。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们面前: 1、作为云兴城的护卫,正式加入城主和我的麾下。此后无论他还是我都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们提升修为和实力,但同时,你们也会继续经历诸如战争、暗杀、护卫等事情。 2、拿上这份灵石,就此别过。走掉的人,无论是我还是城主都不会过问。而且,我相信,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早已厌倦了互相厮杀的生活。走,我理解你们。” 这话相当有着煽动性,甚至连青莜一开始都有些动摇。但想到那被雨水和血液浇筑的墓碑,那折断的利刃,那尸横遍野的城池,她便有了动力。 正当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位壮汉走了出来。他默默的拿过灵石袋,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主殿,便径直离去。 一时间,那些原本“坚定不移”的队员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神情肃穆,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将近四分之一的队员拿起灵石袋,从云兴城消失。 这倒出乎余兴的预料,他本来以为会有更多的家伙离开,没想到只有这么点。看来,云兴城还是有有骨气的修士的啊。 既然该走的都走掉了,余兴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询问每个人的修为和战技特点,打算尽可能的帮助其修行。 该给的灵石,他不会留着;该教的功法,他自然也不会篡改。 为了方便统计,他专门准备了一个本子来记录每个人的详细信息。后来还是觉得不够直观,索性直接在段云和自己的住处放了块可以隐形的石板。 在征得同意后,他利用段家给予的术法,将队员们的个人信息赋予在上面。 至于功法嘛,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除了三才剑阵的完整形和虚实相生)放在了建立不久的藏经阁。当需要的时候,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令牌来查阅。 功法未经城主和他的允许,不得私自外传,违者将被废除修为,丢到城外。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余兴的实力摆在那里,就是所有人一起上都伤不到他。 谈好基础后,余兴根据众人的境界,分别制定了他们的修练方向。武器全部补全,武器阁内也补充了不少基础武器和两把上品法器。 现在云兴城百废待兴,他急需一队高手来看管,所以几乎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在大量的资金和心血的投入下,他们终究是没能辜负余兴的期待。大概一年左右,几乎所有人都突破到玄黄境了。而其中天资卓越的青莜已经站在玄黄境中期。 期间,云兴城的建设也没有落下。原本的水井、废弃房屋、损坏地面、倒塌城墙基本上都焕然一新,而散乱的队伍也变得井然有序。 众人都对这个新来的客卿颇为信赖,而余兴也算是不负众望,这一年内他每次出手基本上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且往往是致命一击。 划破天际的剑气,已然成为包括青莜在内的所有人的崇拜对象。 而就是这么一位客卿,却能一直以平等的姿态来帮助大家。他努力的融入这个集体,最终,集体接纳了这位优秀的修士。 在余兴的带领下,云兴城周围饱受战争摧残的修士们回归了不少。为此,他专门成立了一些特殊部门,负责监管和统计修士的信息。 城市的建设仍在继续,饭馆、茶馆、酒庄、钱库、竞技场、娱乐城等等等等,都需要进一步的落实。 时间荏苒,光阴似箭。转眼,两年已经过去。 余兴终于是突破到炼髓境巅峰,他也从虚实流动中领悟了一个崭新的能力:虚空之瞳。 虽然看似和天雷索魂的能力相近,但它可以搭配寻迹施展,效果拔群。 令他更为惊喜的是,在和杀伐之气同时施展的时候,会先一步触发虚空之瞳的能力,并会压制杀伐之气对自身造成的血债影响。 在虚空之瞳的控制下,血债的副作用几乎消失。余兴终于不用再为那狗屁心魔烦恼了,这属实让他舒坦不少。 而那些队员们,也从玄黄境初期提升到了玄黄境中期,青莜则是站在了玄黄境巅峰。不得不说,先天道体真的离谱,这修行速度堪称开挂。 在余兴的帮助下,青莜和另一名队员终于是突破到了炼髓境。这让大家都相当激动,因为实力的提升,意味着将不再受到强者的欺凌,自己也会站起来,走出去。 同时,云兴城的所有基础设施建设完毕,主殿的装修也告一段落。更为巧合的是,段云此时也终于回来了。阔别三年的重逢,两人都非常激动。 但在看到双方的努力后,他们都惊讶的说不出话: 余兴的成果不必多言,而段云这边则是拉拢到玄黄境修士50余人,其中多数在玄黄境中期;绝尘境修士300余人,多数在绝尘境初期;入灵境修士4000余人,多数在入灵境末期;炼髓境修士10人,一半初期一半中期。 就算内门弟子的身份再重要,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修士愿意追随段云。而段云本身也突破到炼髓境巅峰,可以说两人再次在境界上拼了个旗鼓相当。 看着他身上那旺盛的战斗欲望,余兴也终于是按捺不住。一个闪身就跳到演武场上面。地面被特殊手段加固过,所以承受住了余兴那充满热情的践踏。 也不招呼,段云翻身上了台。一杆赤金色的长枪漂浮了出来,被大手牢牢握住。金枪上点燃了炽热的火焰,他蓄势待发。 余兴唤出玄色长剑,剑锋直指段云。原本被杀伐之气激活的赤红色双瞳在虚空之瞳压制下,变成暗红色,为他增添了一番阴郁冷血的风味。 城内好事的修士们都围观了过来,本来只打算看热闹的他们,却在注意到那炸裂的灵力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护卫队的队员们更为激动,他们也没见识过这位神秘的客卿大人全力出手的实力。 在布置好结界后,两人的战斗正式开始。澎湃的灵力填满了整片场地,而数不清的元素造物上有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余兴二人肆意的发挥着自己的力量,打得忘乎所以。 而观众们则是喝彩不断,甚至还有人一边观赏一边学习功法的运用,青莜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终于,用于维持输出的阵法出现了破碎的痕迹。为了安全,护卫队的队员们不得不停下观看,前去维护公共安全。他们强行将众人拉到安全距离,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以【三才剑阵·玉石】和【遮天蔽日·天使之泪】作为结束,灵力威压挤破了结界的限制,奔腾的剑气和恐怖的岩石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尽管护卫队立刻展开二重结界,仍有人员被冲击产生的气浪震飞到空中。此时,青莜等暗处藏身的队员便派上了用场,他们瞬间出现,将修士们平稳接住,随后缓缓的安全着陆。 当威压散去,两人那挺拔的身姿矗立在上方,显得高傲而强大。 这,就是城主和客卿的实力吗? 下方的护卫队笑了,应邀而来的修士们放心了,那些城中的居民们也安心了。有这么强大的护卫者,他们可以专心修练,放宽心的生活了。 而余兴两人望着下方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他们收起武器,向众人缓步走来 第六十四章 旅人 作为客卿,余兴向段云带来的修士们大致的介绍了一下整座城池的布局和规划。同时,让护卫队的队员们对前来登记的修士们进行例行检查。 他是信得过段云,但必要的流程不能少。 解决完这件事情后,又对当年指定的部门编整和进行细分:户部、兵部、刑部、工部。 户部负责户籍问题、征收赋税等;兵部掌管军事权和指挥权(战争时)等;刑部负责对治安管理和监狱管控等;工部负责建设任务和战地布置等。 这些部门均由段云和余兴直接指挥,不听从其余人的命令。同时,兵部抽出十人作为城主段云的保护队。这十人只听从段云的命令和余兴的建议,只对段云负责。 之所以余兴不要护卫队,是因为他需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涉及的因果太重,两人商讨过后,决定不将一般人牵扯进来。 同时,让户部去解决并入修士的住房问题,一些特定的活动也由他们来制定。至于所需的钱财,一并报备给工部,工部会统一处理。 为了能够更为彻底的处理问题,以及避免一些重大错误的产生,在经由各个部门讨论后,一致决定创办修士公会。 而经过各种商量,最终决定把公会名字叫做万民公会。会长和副会长分别是段云和余兴担任,成员则是全体的云兴城修士。 公会的运营,则将从修士中挑选专门的人才,但这是后话了,因为现在余兴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段华、宇文茗来投靠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段家的内门弟子的封地,其实有两种方法: 1、想要封地,可以提交书面申请。家族根据你在试炼中表现出的实力,会酌情考虑。 2、无所谓或者不想要,可以申请或者无视,听从安排。如果因为申请封地却未成功,可以像其他获得封地的内门弟子提出斗争要求。 显然,段华他们并不打算自己去治理城池。两人在四周游离了几年,最终决定前往云兴城,投靠余兴他们。 对于老朋友的加入,余兴自然相当欢迎。几人知己知彼,在试炼中也没有结下什么仇恨,自然要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了。 商讨过后,段华担任公会的另一位副主席,而且是罕见的全票通过,看来这家伙几年来给周边留下的印象比较靠谱。另外是宇文茗,作为段华的客卿,享受【自由人】的待遇,地位仅仅比段华低少许。 幽冥猫的特殊性,何须多言。 但自从见到宇文茗后,余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一周之后,他突然记起来了,那就是要去荒海沙漠,拜见幽冥猫一族的事情。 但现在不行,毕竟到了那个时候: 每隔一段时间,各位封地的城主与客卿几人,都要参与主城举办的会议。除了第一次露脸的城池之主需要带齐目前的高战力以外,其余由客卿或者城主中一人出席即可。 开会的时间和地点,均由主城的高层经过商讨决定,并且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通知。而这次,目的地是主城内的一座酒馆:华府之泉。 准备妥当后,几人乘坐传送阵回到主城。古华城的恢弘大气,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流逝,反倒更加壮观。望着这座奠定了他客卿地位的城池,余兴感触良多。 晚风吹拂,碎发亦舞,无尽的惆怅和难言的空虚填满了心中,直叫人流连。 换去以往的黑色长袍和淡色靴子,余兴身着正装,跟在段云的后面,朝着店内走去。 尽管他们需要到场,但实际上的会议,却不需要自己进入,只要段云或者重要且值得信任的客卿前去即可。由于自己对开会没有兴趣,而段云也需要表现的机会,大家就决定让云哥“负重前行”。 至于他们,则去大厅里结交朋友了。 现在的余兴,身着黑金色礼服,脚踏浅灰色战靴,梳着碎发。他本身的颜值并不低,再加上境界和实力都比较出众,一时间竟在社交场合中混得如鱼得水。 出乎段华意料的是,宇文茗居然表现出了吃醋的神情。他轻声一笑,随后拍了宇文茗一下,手指余兴的方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宇文茗的脸颊很快变得通红,她低下头,轻咳假装镇定。青莜将一切尽收眼底,但始终保持冷漠的神情,她接受到的命令,是护卫而非参与。 会议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却结交了不少同盟好友。看来,日后云兴城的发展会蒸蒸日上,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而这时,段云一脸累的要死的表情出现在大家面前,显然他也并不愿意去开那个破会。但没办法,谁叫他是一城之主呢? 收拾好行李,余兴让青莜留下,其他人先行返回。尽管有些不解,但段云还招呼大家离开。走之前,宇文茗充满醋意的看了余兴一眼,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青莜将盔甲卸下,穿上余兴替她准备好的衣服,和他在街上闲逛。 两人看似边走边聊,但实则谈的都是些重要问题。余兴将自己对目前时局的分析说了出来,并询问了青莜的意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云兴城需要稳定的战力,想必单靠两位段姓族人是远远不够的。 青莜理解他的意思,于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点点头,余兴认同了青莜的意见。 这时,一阵莫名的狂风袭来,随后天气从晴转阴,雨滴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雷雨天气。 尽管道路变得难走了起来,但两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在半个时辰后,余兴将她带到一块陵园旁,朝里面指了指,随后戴上面具,独自站在门口。 本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余兴要带自己来这里,但看到那块被雨水打湿的石碑时,青莜瞬间明白了。积攒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暴雨和泪水夹杂在一起,心伤和仇恨交织在其中,一股特殊的气息从青莜身上散发,显得那么凄凉。 余兴站在雨中,他没有刻意施展避水的术式,反倒任由暴雨打在身上。由于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现在的神情。 狂风将暴雨的恐怖发挥到了极致,一些低境界修士和商人都不得不进到建筑中避雨。他看着面前的众生百态,一言不发。 雷声轰鸣,掩盖了众人的声音;雨水冲刷,洗净世间的浮尘。 两人回到了云兴城,路上他们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而到达后,余兴将一个储物袋送给青莜。余兴叮嘱其在炼髓境中期之后再打开,然后让她一人进城,表示自己有点事要处理。 目送青莜进城后,余兴找到一个无人之地。四处打量,确定身旁没有外人之后,他摆摆手,一道身影顺势出现。 那身形,赫然是当年第一个离开云兴城的大汉。 此时的余兴,一改之前的温和,满脸凝重的询问道: “安排的任务,你应该完成了?” 男人身披黑色长袍,面戴赤铜面具,他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铜片,几乎不带情绪的回答道:“自然,下属调查清楚了这些,请客卿大人过目。” 将呈上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余兴细致的看完,随后在脑海中逐渐构建出一部分的想法。 很快,他的思考结束。将一枚储物戒交给男人,余兴说道: “既然如此,你接下来应该这般 还有,这个储物戒里头有数把上品法器,拿去和队员们分掉。至于城里,如果没有大事,不要回去。我们的任务可不是享乐,现在云兴城势力范围内,所有修士的性命,都在我们的肩上。 一步出错,满盘皆输的道理,想必你是明白的。” 男子点头,随后身形化作一团青烟,逐渐散去。 望着远方的云兴城,余兴神情复杂。在城市发展起来之前,他固然想要与众人同步前行。 但为了日后,他不得不去当那个黑暗中的影子。一个杀人不眨眼,肃清一切阻碍的影子。 靠在一颗巨木旁,余兴从储物戒中掏出茶杯,细细品味起茶水的古色。苦茶入喉,却莫名显得无比甘甜。 浮沉之锁漂浮在身旁,似乎是感应到了他那低落的神情,不断地变换着形态,试图让主人的心情好一些。终于,他的嘴角上抬,却只有无尽的苦涩。 走进城内,余兴并没有任何大惊小怪。他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民众,想看看云兴城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有了什么效果没。 结果是让他满意的,充足的库存、热情的居民、尚武尚文的风气、安全的护卫等等,一切都在朝着既定轨道发展。 汇报完后,余兴将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告知。段云沉默了,他知道,一旦余兴离开,高层战力就会缺失很大一块。这种力量并不是他们几个段家弟子或一两个先天道体能够弥补上的。 但为了更长远的目标,他们需要放手一搏。 挥手示意,段云将一块玉符递给余兴。这种玉符有超远距离通讯的功能,他本打算用在日后的战场上,但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这位客卿,要更为重要。 东西没了可以再补,人心丢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余兴穿戴好装备,和宇文茗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第六十五章 雪原 尽管段家和宇文一族交好,但使用直通的传送阵仍旧需要高层的批准。光是申请就需要走数月的流程,显然两人都耗不起。 不得已,两人交流一番,余兴提出穿过边界去荒海沙漠的想法。尽管需要缴纳不少传送阵所需的灵石,但比起费时费力的申请批准,要快至少十几倍。 打定主意,两人以云兴城作为,不断利用传送阵进行空间跳跃。幸亏双方事先交流了地图,否则这么绕的旅程,换谁都得迷糊。 大概一周后,两人终于来到荒海沙漠的前一站——凝华雪原。 说到这,就不得不讲讲千玄小世界的分布: 千玄中,五成以上被千玄森林覆盖着;二成左右的土地被各大宗门与家族抢占;剩余的被凝华雪原与荒海沙漠平分。而荒海沙漠也分为荒芜之海与幽冥沙漠。 由于千玄森林几乎在大陆板块的中央,所以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那里都是最好的试炼场所。但凝华雪原和荒海沙漠可不是这样的,里面有多种骇人听闻的生物与机关,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 当然,幽冥猫也是其中一种。 婉拒旁人的组队,余兴两人穿好厚实的雪地衣,双手拍拍脸,大步流星的踏入这片未知的领地。 冰冷的北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宛如刀刃一般切割着两人的身体;石块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被砸伤;茫茫雪地一望无际,在散落的雪花的映衬下,整片天地都是花白色的。 刺骨的寒冷,透过棉衣的层层包裹向两人袭来;冰冷的世界,凝视着每个试图跨越它的旅人。 走着走着,余兴从精神探测中感应到了一丝不对。毫不迟疑,他立刻挥手,示意宇文茗停下。尽可能的隐藏气息后,余兴慢慢向那里靠近: 那是一头通体冰蓝,略带条纹护甲的雪地虎。气息不太稳定,但至少维持在五阶初期左右。同时从其灵力状态来看,似乎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 突然,雪地虎一个迅疾的扭头,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余兴的位置。显然,他的气息暴漏了。 眉头一皱,余兴切了一声,不再躲藏。看向宇文茗,后者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化作真身准备出手。 将灵力汇聚在右手上,余兴轻喝一声,先手施展【虚空之握】。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随后紧紧握住雪地虎的身体。雪地虎吃痛,愤恨的吼了一声,意图施展灵力战技挣脱,但只是无用功。 准备好的宇文茗直接上前,一手【暗海狂潮——黑刃】击穿了雪地虎的护甲,冰蓝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了出来,显得妖艳而美丽。 伴随着越来越刺耳的吼叫,黑刃不断深入雪地虎的胸膛,意图直接将其刺穿。正当两人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余兴率先被一掌轰飞,整个人重重摔在雪地里,一下子撞断了三根肋骨。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了下来,余兴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挣扎的妖兽。原本的谨慎变成了愤怒,他决定直接施展三才剑阵。 可这时,由于失去了虚空之握的禁锢,雪地虎直接恢复了自如的活动能力。要知道,五阶妖兽相当于修士的换骨境初期,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一切技巧都显得那么可笑。 根本无法抵抗,宇文茗被瞬间打进雪山上,全身甚至被嵌在寒冷的冰块中。像是不解恨一般,雪地虎又补上一记重击。刺骨的锋芒顺着利爪飞舞而出,余兴强行施展影袭,几乎是极限才堪堪挡住那致命的攻击。 但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要命的妖兽竟然借着虚空之握的特性,一举突破到五阶中期。余兴已经感到头皮发麻了,本来面对初期,他尚有一战之力,可遇到中期却只能跑路。 更要命的是,身后还有宇文茗,跑掉后的后果显而易见。何况,能不能从五阶妖兽的手中跑掉也是个问题。 浮沉之锁飘在余兴身旁,破败之刃也渐渐显形。将灵力尽可能的调用,脸色一沉,他准备殊死一搏。 那妖兽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再加上它才刚刚突破,真拼起来指不定鹿死谁手,同样,他还真不信破败之刃破不了雪地虎的防御。 雪山上,被打飞出去的宇文茗身负重伤,不断有鲜血从头顶流下,令她头晕目眩。迷糊中,她感知到了两股直冲天际的杀气,其中一个居然有点熟悉的感觉。 但伤势太重,她实在没法撑下去,不多时便昏了过去。 雪地虎倒也是聪明的妖兽,它不断在周边试探,却总是不彻底上前。看得出,雪地虎并没有两败俱伤的打算,它也在忌惮着余兴手中不断变暗的破败之刃。 四阶的妖兽就已经通晓灵智,除却无法和人类言语沟通外,它们拥有不低于人类的智慧。倘若是修士们仍旧掉以轻心,怕是只会万劫不复。 不甘地嘶吼一声,雪地虎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直到确认周边不再有暴虐的灵力,余兴才解除警戒状态。此时一阵剧痛从胸腔中传来,同时咳出一口鲜血。 低头查看伤势,随后施展【洛神】将伤势治好,他抬头看着宇文茗的方向,疾驰而去。 费了好大力气,余兴才将宇文茗从冰层中拽出来。此时的她早已奄奄一息,失去了清醒的能力。 本想故技重施,但考虑到这么重的伤,很可能术式还没施展完,人就已经没了。不得已,他只能强行涉及未曾探明的【光】。 根据元素多变的理论,既然当年的遗迹守卫能够施展大规模的灭绝性武技,自然会有快速治愈的能力。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余兴试错,他必须成功。 好在一旁的浮沉之锁帮了大忙,它提供了正确的灵力配比,这才让治疗得以顺利进行。而宇文茗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人形,身体渐渐蜷缩成一只寻常大小的野猫。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不少,反正余兴自己知道怎么走,同时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快行进速度。于是他一只手抱起宇文茗,另一只手握着长剑,让浮沉之锁充当视野和护卫,只身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考虑到宇文茗现在的身体状况,余兴将灵力取出二成来替她抵御严寒。奈何路上总有些不长眼的低阶妖兽与修士挡路,余兴含怒出手,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他再留情面,锐利的剑气轰碎阻挡者的身躯,漫天的剑阵斩断了高耸的雪山。 狂奔持续了接近一周,尽管余兴已经倾尽全力,但奈何雪原实在太大,他太累了。终于,他找到了一处遮蔽风雪的山洞,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迅速钻了进去。 清理、生火、疗伤。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布置好安全阵法,随后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沉沉睡去。 一旁的宇文茗被甩了出来,落在余兴铺好的毛毯上。她的伤势,经过余兴那特殊的治疗方法,几乎彻底痊愈。甚至,一直难以捉摸的【光暗混合】,她也有了些许头绪。 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此刻也前所未有的清晰。神色复杂的看着沉睡的余兴,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但很快,她意识到了这一点,瞬间羞红了脸颊。轻咳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个让她心神不定的男人。 温暖的火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味。外面天寒地冻,仿佛此地已是唯一的乐土。 像是完成挑战一般,她克服心理阻碍,缓缓挪到余兴的身旁,一只玉手慢慢的伸出,轻轻抚摸着余兴的脸庞。终于,她下定决心,凑近余兴稚气未脱的脸颊。 和其他人不同,余兴的防范意识实在是太重了。宇文茗刚一靠近,虚实结界就直接将她弹开。随后浮沉之锁唤醒了沉睡的余兴,虽然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但浓重的杀意已经笼罩了整个山洞。 他一下扑倒宇文茗,在几乎同一时刻,破败之刃现行,被余兴握住,打算直接将她戳死。 无边的杀气缠绕在剑锋上,即便没戴着面具,此时余兴的面庞仍旧恐怖无比。 好在触及前的一刻,他恢复了理智。望着惊慌失措的少女,他不得不连连致歉。 即使如此,宇文茗双手仍旧哆嗦的停不下来,她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脖子流到衣服上。 太可怕了,那一瞬间的杀意,猩红色的双瞳,若隐若现的幻刃,每一个都足以致命。 一改常态,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余兴,随后扑在他怀中。 相拥在一起,余兴只感觉自己的理性几乎瞬间蒸发。他无数次在心中试图用大道理说服自己,但这些所谓的道理又怎么能比得过真情实感的爱人? 在征得同意后,接下来的一切全凭本能。如果这种事情还需要别人来授业的话,那他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人都是相当的失败。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只能说,那真是一个美好且短暂的夜晚。 二人直至正午才逐渐苏醒,外面的世界仍旧是风雪不断,但至少这里,已经燃起了温暖的火种。 第六十六章 晚会 明亮的篝火,不仅温暖了两人的身体,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收拾好装备,正准备出发,一场猛烈的飓风直接封死了洞口。眼见气温降低,余兴从原地消失,利用影袭布阵,将洞口处与包裹寒冰的飓风隔开。 饶是如此,仍旧有极少数冰晶穿过阵法,直冲宇文茗而去。她本能抬手,却发现冰晶在接触到自己的前一刻,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自我分解了。 那种力量,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当把目光放到余兴身上后,宇文茗想起来了: 独属于余兴的特殊功法——【虚实流动——虚实结界】。 这玩意,还能共享的吗? 咽了口唾沫,宇文茗小心翼翼地盯着余兴。后者被看得有些发毛,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嘿嘿一笑,她接过话:“怎么会,我只是在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闻言,宇文茗佯装思考,她歪着小脑袋,头上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晃来晃去,背后的一条尾巴在不断拍打地面,让余兴看的心中直痒痒。 就这么等了两分钟左右,少女可算开了口:“你那特殊的,叫什么来着,虚实相生还是啥?——那玩意能够共享给别的修士吗?” 余兴一愣,随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要知道,这种能力可是保命用的,自从学会的一刻起他就在不断的挖掘各种玩法,束手无策的滋味从那次悟出三才后便再也不想体会。 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宇文茗盯着上方一言不发。为了调节气氛,余兴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问的这么彻底,打算和在下过两招吗?” 也不清楚是不是认真,余兴的背后浮现出一柄虚实打造的长剑,他一改原本平和的态度,身边的气场逐渐变得冰冷。 寒气四散,杀意逼人。仅仅是望上一眼,宇文茗双腿就有些打颤,更别谈直面余兴的虚空之瞳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宇文茗的不适,他收起灵压,身旁的气场回归于平稳。 想了一会,余兴决定对宇文茗坦白纳兰若的事情。尽管他大可像世俗里的风流人士一般浪荡生活,但那有违一直以来的道心。 何况,隐瞒并非长久之计。总有一天,宇文茗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自己进退两难,他决定现在便快刀斩乱麻。 硬着头皮拍了拍身旁的宇文茗,他鼓起勇气,将最真实的想法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倾诉。本以为宇文茗会十分不悦,至少也会脸色一沉,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少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说的,莫不是百年前的那位玄铭宗天才?号称同境界无敌手,一身白衣宛若仙子下凡,傲视群雄;一手飞花落雪决恐怖如斯,举手投足有仙人之姿。” 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吓的倒退两步,余兴尴尬的挠了挠头,回答道:“额,没错,就是她。” 宇文茗歪了歪头,望向余兴,原本圆圆的瞳孔变得细长,呈现出幽冥猫独有的星形:“哦?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反常理,世间有太多的秘密,即使是幽冥猫一族,也根本无法做到独自悟透。” 这种话,余兴似乎在哪里听过。 也不意外,他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展示给宇文茗看。但宇文茗却没有接过项链,她盯着余兴身上的覆盖着的虚实结界,岔开了话题: “算啦,先不谈这个。我又有了一个疑问,在你有了虚实流啥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时为何会被雪地虎以常规元素力伤到?” 这点,他倒也没想到。伸过去的手停在空中,余兴默默收好项链,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我也不懂。但,据我推测,可能虚实结界的强效和自我境界有关。如果以这个为基点,再进行深入研究的话,你等等” 随后,他也不回话,自己开始埋头钻研。宇文茗站在一旁默默注视,就好像当年在瑞雪饭店的餐桌上那样。 她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扶着胳膊,喃喃自语:“傻瓜,我爱的是你啊。虽然我很开心,因为你会照顾我的感受。 可正因如此,我才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往。不同于普通修士,幽冥猫一族作为人兽混血,也可以叫做亚人,我们自古以来便拥有远超同阶修士的寿命。 一生太长,我不愿求取永恒,只愿珍惜朝夕。最重要的,是你接受了我的心意,而我也能够陪伴在你的身旁,这就足够了。” 埋头试炼的余兴,虽然面目上仍旧没有任何表现,但他超群的听力却完完整整的听到了所有的内容。心头一沉,他觉得自己实在愧对这么好的女孩。 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宇文茗的冲动。想把自己的所有秘密与她分享,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酸往事与她倾诉,想和她一起过完自己剩下的人生。 缺爱的人总是这样,一旦有人给了一点温暖,那便恨不得把一切都回报给他。 只可惜,这不现实,非常不现实。 且不谈因果的束缚,也不论大道的枷锁,只从自己的本心出发,余兴不能允许自己泄露任何重要的往事。龙瞳的奥秘,虚实流动所带来的视野,完整的剑阵等等,实在太过重要。 因为他清楚,失去了这些,那自己便会从一个重要的人物瞬间变成路边的垃圾。 自己一旦失去价值,和普通的无根骨修士有何区别? 与段家、宇文一族等大家族不能比,对于余兴,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很大的挑战。 将实验的结果告诉宇文茗,他刚打算继续发言,宇文茗却用自己柔软的嘴唇堵住了余兴。长达一分钟的热吻结束后,望着满脸通红,有些不知所措的余兴,她小声问道: “所以,你也是爱我的,对吗?” 那桃红色的脸蛋,躲闪的眼神,散落的长发,让余兴心神荡漾。 路过的飞鸟歌颂炽热之恋,绚烂的晚霞染红皑皑雪原。 晚风吹过两人的发梢,宇文茗依偎在余兴怀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他充满愧疚的看着少女,轻轻吻在额头,随后也沉沉睡去。 翌日,极端的风雪终于得到缓解,他们走出洞口,朝着目标前行。吸取了上次教训,余兴提前放出寻迹来查看视野,他把前置观测至少扩大了接近两公里,才敢放心行走。 为了保证能够及时的反应过来,余兴将一种特殊的剑阵布置在身旁——【三才·若水】——这种阵法在寻迹侦察到后能够迅速布置出完整版的三才剑阵。 他可不想再犯错了。 将气息遮盖,余兴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雪原。饶是如此,他们仍旧花费了接近半个月。这还只是雪原的边界,难以想象内里究竟有多么巨大。 不过这很显然不是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在幽冥沙漠之前还有一站,也就是荒芜之海。那里几乎找不到生命的迹象,要想过去得乘坐特殊的传送阵。 两人走上前去,将灵石交付后,余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询问道:“等下,我有个问题。如果没有能够适合你们使用的直达传送阵,单单靠着你当年的境界,是如何穿过这么多险地,来到段家阵地的?” 将该给的灵石付完,宇文茗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轻声叹了口气,像给小朋友解答疑惑一般,一点一点的“详细”讲述:“大哥,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来的时候,是和族中的长老一辈一起的?” 余兴一听,欸,有道理啊。 他尴尬的笑笑,踏入早已准备好的传送阵,两人扬长而去。 只不过,在经过荒芜之海的时候,右眼突然闪了一下,一种钻心的刺痛将原本休憩的余兴唤醒。他望着身旁的虚无,若有所思。 时光飞快,三个时辰过去了。 扶着宇文茗,他们从传送阵走下。离幽冥沙漠已经不远,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进入幽冥猫的势力范围。 宇文茗将【金钟】施展在其身上,同时给了余兴一枚手镯。 随后她纵身一跃,在前面开始带路。幽冥沙漠的道路相当复杂,即使是族人也很难绘制完整的图纸,再加上泄密的可能性,还不如自己带路。 走到一半,余兴感知到身旁出现了难以计数的灵力汇集。从那特殊的气息上看,他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幽冥猫一族的聚集地了。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余兴将路上宇文茗教给自己的礼节做好,随后两人的身体缓慢升空,在一道特殊的阵法包裹下从狂沙中消散。 虚空、黑暗把他们包裹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消失,但却没有恐惧感。 由于确认了不会产生危险,望着身旁的爱人,将自己的面具摘下,开始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当他再次睁开双目,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场盛大的晚会。 第六十七章 太平 作为人兽混血的幽冥猫一族,自然也有着人族的习俗与节日。这场晚会,如果功利一点的说,就是给余兴举办的。 看来,自己曾经的猜想不无道理,凡事还是要搞清楚一点,免得到时候稀里糊涂的送死。 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干,当年差点死在季华群岛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 正当他与各路大哥打成一片,把酒言欢的时候,一位侍卫突然出现在余兴面前:“奉族长命,特邀余兴道友前往族中重地面谈,旁人不可跟随。” 纵使酒过三巡,他仍旧保持着清醒。拍拍身上的尘土,与交谈甚欢的朋友道别,余兴跟上侍卫,前往族中重地。 而他前脚刚走,宇文茗一下子被自己的同族们围了过来。大家都好奇,这份奇怪但有趣的因缘是如何产生的。好在其弟弟宇文晟提前一步回到族中,尽管曾被胖揍一顿,但他暂时没记仇,先帮姐姐解开困局。 半炷香后。 尽管一路紧跟,但那侍卫的速度着实有些快,余兴感觉自己快跑岔气了,都还差点没追上。而此时,侍卫停下脚步。他将面前的巨门拉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入其中,一种熟悉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沉重的空气甚至让他的脚难以迈步,身体宛若陷在沼泽地中,每一次的前行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但这不是难事,余兴扭了一下脖子,虚实结界将这股来自外界的阻力抵消。恢复了自如的行动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突然,三道凌冽的刀光从视觉死角飞驰而来。看都不看,他大手一挥,刀光在到来之前直接被冰冻在空中,随后化作渣滓碎裂在地上。 杀伐之气全方位覆盖,虚空之瞳完全激发。余兴将感知能力提升到极致,在这种场合出手,那意图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了。 他总觉得,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一直盯着自己。尽管很是熟悉,但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刀光中暗藏的功法,才让余兴确定了目光的正主。 玄铭宗宗主——纳兰铭。 显然,他也来了。 余兴不清楚纳兰铭的目的,恐怕只有当面对质才能了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数十道剑气组成了一个小规模剑阵,显然这不是寻常炼髓境修士能够抗衡的。 不,不对,这份力量来自至少换骨境的修士。如果自己一直压着境界不突破,很可能直接被戳死在里头。余兴心一沉,他进退两难。突破,可能会在过程中寄了;不突破,必然会直接寄了。 那漫天恐怖的剑阵可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但凡余兴出现一点失误,他便会直接变成尸体,被钉在地上,经过千百年的风化后成为行为艺术品。 他可不想变成人体马蜂窝。 留给余兴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已经有剑气穿过虚实结界,将他的手臂划伤了。不再犹豫,余兴立刻开始着手突破。 换骨境的修士,需要用灵力将全身的骨骼筑基。虽不像炼髓境那般极端的痛苦,但也并没有好到哪去——一个不慎,原本筑基中的骨骼便会被自己震碎,倒时候怕是回天乏术。 聚精会神的修复身体暗伤,余兴暂时忽视了体表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将灵力注入体内,他正打算施展内视,此时一种极为清晰的影像却不觉而来。 原本犹如迷雾一样的视野,瞬间散去。好似雨后天晴,让人心旷神怡。 那是,神识? 余兴心中暗暗疑惑,根据记载和前人的经验,这玩意一般在明目境左右才会生成。纵使一些天才,最多也就领先两个小境界。而自己,可以说差不多一个大境界领先。 遥想最初的根骨测试,那长老所言非虚,他的精神力确实要比其他人更为强韧。 将巨量的灵力一瞬间爆发,余兴双目青灰,他一边施展虚空之瞳,一边强行布下三才剑阵。刚才受创后,余兴便确认了施展者的招式。 同样也是三才剑阵。 呵,有点意思。 迈入换骨境后,余兴从虚实流动中掌握了一个全新且可怖的力量——【侵蚀】。以往他都是直接施展虚实,将其他元素力或者灵力强行压制或者融合,但换成侵蚀后,技如其名,将会犹如毒药一般,或快或慢的将所有接触到的东西同化。 同时,养息决终于迈入通髓境界,他本来的灵力储备就相当多,现在已经接近普通修士的三倍有余。 而且这些灵力不同于常规意义上的灵力,全是由轩辕烨提供的方法转化过的精炼灵力。吐出一口浊气,余兴摆好架势,随即直接迎了上去。 剑阵与剑阵的交锋,他本就不弱于人;而现在精纯的灵力和侵蚀状态的附加,更让余兴的实力远超对手。不过三招,那人便口吐鲜血的败下阵来。 正当余兴抬手准备送他上路时,那人立刻叫停,随后连连求饶:“大哥大哥,停手!我是宇文晟,宇文茗的弟弟!哎哎哎,停手停手啊!!!” 颇有些好气,但又很好笑,余兴收起破败之刃,他盯着更远处的两道气息,叹了口气地回答:“出来,你们再不出来,这位可爱的晚辈就要去和那些教徒勇闯黄泉了。”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劈开空中的云雾,原本阴暗的天气逐渐放晴。一声爽朗的大笑,伴随着另一张皱着眉头的老脸一起登场。 来人正是玄铭宗宗主纳兰铭与幽冥猫族长宇文煌。两人均是站在凡士境巅峰的修士,其气息的恐怖虽不比云化尘那般无敌,但仍旧有极其强大的压迫——这种压迫感是无法用虚实相生抵抗掉的。 显然,这两人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过来,看来情报的泄露和自己身旁的宇文晟有关。 说到宇文晟,余兴立刻拉下了脸,这家伙给自己的印象属于是不算太好:“老宗主,这三才,也是你?” 纳兰铭尴尬的笑笑,他知道三才剑阵对余兴的重要性,但这事和他还真没关系:“不不不,这和我没啥关系。你去问问这家伙。”说完,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宇文煌,给余兴使了个眼色。 本来就板着脸的宇文煌此时都快气死了,本来听说宇文茗给族中找到了一个虚实修士,他差点没高兴的从座位上摔下来,但当听到宇文晟上去惹得事情后,原本的笑脸立即冷了下来。 结果现在,纳兰老头又拿自己找乐子,宇文煌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揪着宇文晟的耳朵,将其直接拎到大家面前,开始当面对质:“你小子可真能给我惹事啊,小时候你那么安静,我还以为你能保持下去呢。说!这招从哪学来的?” 宇文晟一脸自豪的回道:“族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在段家弟子考核中,通过观摩余兴的战技施展来学会的。” ? 余兴一脸诧异的盯着宇文晟,那眼神简直幽怨到了极点。这等天赋,当时怎会? 解不开的疑惑看来又多了一个,而宇文晟不知在隐瞒什么,眼神相当躲闪。 反倒是宇文煌一脸诧异问道:“你去参加考核干什么?你的任务可不是干这个,赶紧去把那个什么客卿的狗屁身份退掉。真是的,姐弟俩没一个让我省心。” 宇文晟打了个哈哈,躲在余兴后面不敢吱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宇文煌表示要和余兴单独谈谈,另外两人也不着急,便退到一旁等候。 反正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宇文煌就没有打开结界。 从他那里,余兴得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虚实修士的数量确实很少,当年为了壮大,甚至有虚实修士专门前来其他势力去传道。 但可惜的是,即使是各种各样的天纵之才,也根本无法理解虚实,更不用谈及创生。 同时,虚实修士的诞生也是完全没有关联的,每位虚实修士的出身各不相同,天赋手段也大相径庭。更不用谈及长相、性格、爱好等等问题,想通过相关性发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低头沉思,余兴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既然虚实无法传授,那邀请自己过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老族长没有立刻回答,他指了指外面的太平景象,众人载歌载舞,修士们谈情论道,大家欢声笑语。太平的世界确实让人安心,但余兴能感觉出宇文煌话里有话。 正如他所想,宇文煌告诉余兴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离火教的教徒们正在准备着最后一次反扑,他也不知道会在多少年之后。唯一能确定的是,一旦再次爆发战争,只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现在的盛景,在日后很可能会走向覆灭,他是族长,需要为全族的性命做打算。 虚实修士确实不能直接传授,但是从创生法上来讲,他们能够帮助一些原本不通顺的修士打通那条闭塞的道路。 换句话讲,虚实修士能够帮助幽冥猫一族理解光暗混合。这对于当前的状态来讲,可以说是绝佳的机会,千载难逢都不为过。 余兴暗暗留了个心眼,他一边嘴上答应,一边朝纳兰铭那里靠。如果要搞定光暗混合,单靠完整形的三才剑阵即可,那为何需要虚实修士介入? 说白了,这帮家伙必然没安好心,不是打着他力量的主意就是想控制住自己站队罢了。 宇文煌也不急,帮忙的事情来日方长,他表示自己结束,随后从大厅中退了下去。宇文晟看到族长走了后,自己也不好意思久留,便也转身离开。 余兴正打算继续晚会,却被纳兰铭叫住。疑惑的回头,只见纳兰铭反复确认周围无人后,直接布下阵法,原本和蔼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青筋暴起,他不等余兴问,一个耳光便狠狠的抽了上去 第六十八章 商讨 那巴掌速度奇快,余兴尚未来得及反应,凶猛的灵力便呼啸而至,将整个人扇飞了出去,直至撞到一座石柱才堪堪停下。 烟尘散去,他的身体被嵌在石柱里头,头晕晕沉沉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纳兰铭冷哼一声,他挥手将余兴从上面掰下来,用灵力扫去浮尘,用功法助他回复意志。待到两人心平气和后,老宗主才怀着怨气开口: “蠢货!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事!我说让你和幽冥猫一族接触接触,可不是让你孤身一人跑到幽冥猫的大本营的! 我都不一定能搞明白这个老东西的想法,何况是你!要是你死在半路怎么办?要是有人故意埋伏搞你怎么办?要是我这次没来怎么办? 你打算死在这里?死在这个破地方?” 余兴捂着红肿的脸不敢吱声,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纳兰铭如此愤怒,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双目血红,眉毛拧成了疙瘩。 他想开口辩解,但发现人家说的是对的;想为自己鸣不平,但考虑到境界的压制还是暂时沉住了气。 纳兰铭越想越气,他恨不得暴揍余兴一顿。但真要动起手来,几千个余兴都不够看的。无奈的长舒一口气,他调整心态,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说道: “不是不让你和这帮家伙有接触,你起码要做好基本的情报工作。走一步看一步对于现在的你来讲,实在是太危险了知道吗?! 给你个忠告,不要太相信宇文煌。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在这次分别之后,我不会在你到达玄铭宗之前出手了,好自为之。” 化作一股清风,纳兰铭从他眼中消失。回想起这些话,余兴心中感到一阵恶寒。 正当他走出去前,一个身影拦住了余兴。 来人正是宇文晟。 这么多次的交手中,宇文晟让他感到一丝捉摸不透。倒不是说难以对敌,而是这家伙的做法和他自己的修为或者说实力根本不相称。 用大家能理解的话来讲,余兴觉得宇文晟在装傻。 宇文晟的身形从黑暗中出现,那血红的双瞳显得格外显眼。他一改以往的活跃,脸色沉重的对余兴说道:“我想,你是知道的,幽冥猫一族可能对你的功法有些帮助。 但别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个男人身上,宇文煌或许不值得你信任。 我们的过往没有必要追究,只需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说完后,宇文晟瞬间消失在余兴的目光中。这个男人在他心中变得更加迷幻,像是一团云雾,捉摸不清。 走向晚会,他很快便融入了那个祥和温暖的氛围,但原本的心情却再也没有了。 三人的话像刀尖一样扎在余兴的心口,让他痛苦不堪却无能为力。 察觉到余兴的不适后,宇文茗本想上前,但当看到同样沉默的族长与弟弟后,像是理解什么一样,默默的离开了。 三才剑阵的力量,虚实相生的变幻,杀伐之气的凶猛,却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憋屈。 他长叹一口气,举起酒杯,与众位幽冥猫族人痛饮。直至喝的伶仃大醉,眼皮沉重到基本上无法自如行动,余兴才逐渐放下心中的防备,沉沉睡去。 三天后。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或许是醉的太厉害,昏睡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的记忆。但也无妨,他已经收获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而让他心中有底的,却不是什么来自玄铭宗的关怀,而是轩辕烨那逐渐苏醒的灵体。自从上次沉睡后,便一直在积攒力量。终于,在历经几年后,能够保持住灵体的形式与余兴交谈。 在了解到余兴的经历后,他先是沉默,而后询问接下来的打算。对于轩辕烨,余兴没有隐瞒的必要,将自己的想法统统告知。 出谋划策之后,轩辕烨将灵体寄存在余兴的沉浮之锁中,将意念附着在余兴神识之内,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寄生”在他的身上。 好在不需要提供灵力,那个灵体自己就能够吸收天地间的力量,这也让他缓了口气。 为了区别于真正的本体轩辕烨,灵体想了半天,决定让余兴自己决定如何称呼。看着远处的祖地,余兴淡淡笑了。他对灵体说:“既然如此,那便叫您尊者如何?” 灵体,不,尊者对此表示满意,随后将意识关闭,潜入余兴神识中休憩了。 穿好衣物,活动一下身体,余兴大步迈出房间,前往祖地。上次结束前,宇文煌特地给了余兴进入祖地的特权。虽说只有一次,但这也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了。 为了节约时间,同时也为了最直观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余兴单刀直入的谈起自己的意见: “要我帮助你们,并不是不行。不过我虽不像纳兰铭那样死脑筋,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我有几个条件,你能答应的话,我们就继续合作,否则免谈。我可以保证这辈子不踏入这里,但你能保证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正如他所言,宇文煌脸色一沉,这话显然是赤裸裸的威胁。纵使他早已达到凡士境巅峰,仍旧被气得够呛。 他怎么敢的? 一旁的侍卫也是目露凶光,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手中兵器上似有灵力包裹,一股威压逐渐逼近。 看到这帮人打算撕破脸,余兴却仍旧没有着急的迹象。他一边品着茶,一边悠闲的用灵力造物来打发时间。 随后用看似平淡的一句话,点明自己的看法:“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虚实相生的力量你仍旧不会了解半点。 何况,你就那么确定,区区一个通络境加两个巨力境的修士,就能奈何我余兴吗?你觉得我是没有任何准备就自己前来的吗? 而且,你让我来无非就是为了拉帮结派。我手上可不止你一个选择,宇文煌啊宇文煌,为了族群的未来,你可要想清楚啊。” 那两个侍卫都快气炸了,自从他们任职以来,就没有人敢对自己家的族长说这么嚣张且狂妄的话。刚打算直接上去示威,却被宇文煌用灵力挡了下来。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宇文煌看着面前仍旧淡然自若的余兴,根本无法把他和前几天谦恭自嘲的小修士模样联系在一起。 这家伙,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与宇文煌不同,余兴早就把这次的会面在心中演练了数千遍,对于宇文煌的任何举动都在他的考量之中。即使宇文煌真的痛下杀手,他也能保证自己不会死掉。 或许,这就是虚实修士的特殊之处。一旦迈入换骨境,在凡士境内便很难有彻底杀死他们的方法。 将浮沉之锁玩弄于掌心,余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宇文煌在种族生存与自我尊严中选择了前者。他撤掉侍卫,独自与余兴会谈。 既然两人的态度都摆明了,那余兴也不藏着掖着,他打了个响指,将自己的条件陈述: “首先,不要干涉我的个人生活。 然后,我需要拥有查阅你们族群中功法的权力。放心,你们族的天赋功法我不会看,我需要的功法想必你是了解的。 接着,不要向我打探虚实的任何情报。反正你们也用不了,我希望你能做到守口如瓶。 最后,但同样重要的是,你要清楚我不可能只站在你们这边。当你们和我日后的选择发生冲突时,第一次我不会出手,算是一次回报。但没有第二次,绝对没有。 至于会不会发生冲突,会有办法告诉你们,不劳费心。” 这话说的看似圆满,条件也很合理,但你细想就能知道余兴占了多大便宜。 但他也迫不得已,这帮老家伙们发起疯来,他或许没事,但和他有关系的估计都要出问题。 这是为了日后能够存活做的考虑,这点即使是宇文煌也能明白。但这不是小事,他需要和高层一起商量一下。 正当宇文煌准备离开时,余兴冷不丁的又提了个要求:“对了,记得给个段家阵地的传送阵,走来走去麻烦死了。” 行,这小子真行,那不可一世傲视群雄的感觉,让宇文煌有种看到曾经的云化尘一般。 太熟悉了,但,又太奇怪了。 走出祖地,余兴感觉自己一身轻松。也是,解决完这种任务,还有现成的功法捡漏,能不好? 对于换骨境的修士,二星功法已经完全无法满足他们的战斗需求。余兴打算利用在这里的时间,好好把曾经从归真教那里“诈骗”来的功法领悟一番。 但这两天忙于谈事情,疏忽了对宇文茗的关照,导致这小妮子一脸幽怨的盯着自己,看书也看不安生,索性专门抽了几周陪了陪她。 解决完后,余兴揉揉有些酸痛的后腰,开始自己的修行。 段家阵地,云兴城城外。 即使余兴早已外出,那支队伍仍旧潜伏在黑暗中,从不露面。按照客卿的指示,他们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周边的情况,并且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战争做打算。 但走之前,余兴在每个成员的身上都种下了寻迹,这也让他能够无视距离的限制,直接了解到众人的情况,从而给出进一步的指挥。 这一切,除去城主与他之外便无人知晓。 正当余兴安心修行,旁若无人的演练功法时,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第六十九章 归途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和隐秘,余兴特地要求自己在幽冥沙漠中的一处僻静之地修行。他专门在四周布好剑阵,用特殊的灵力作为引子来起到监视的作用。 当有人需要找他的时候,只需要提前通知一声,余兴会自己判断是否前行。 但这看似完美无缺的阵法,看似牢不可破的阵地,却在那人的到来时彻底崩毁。 并没有想象中灭世般的力量,不知是因为法则的压制抑或其他,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本来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种状态,他只在力量残缺的轩辕烨身上见过。冷汗瞬间遍布了余兴的后背。他试着向后靠,但开阔的场地上连个石子都没有。 本就安静的空气,此时如同停滞一般。余兴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自动施展了养息决中的内息法。盯着面前这迷雾一般的黑衣人,欲言又止。 不对,不是好像,就是停止了。要说为何,原本应该破碎倒地的柱子,崩毁的阵法,早应该消失的灵力,现在却和被什么东西捆住一样停在空中。 这,这莫非 艰难的咽口唾沫,余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他迫使自己以最大专注来思考脱身方法,但这在那种强者的身上显得如此可笑与无力。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正想闭目接受命运,但预料中的死亡并未前来,反倒是一句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从心中响起:“可算找到你了。” 这声音冰冷的可怕,仅仅是听到,余兴便如坠冰窟。这时他才发现,来者并非身着黑衣,而是其不发出任何的光亮。 与其说是黑衣,破碎的空间似乎更加符合余兴的认知。整个世界处在静止,他被强行扯进一个未知的领域中,随后是大片大片的黑暗,遮盖视野的浓雾。 之后的事情他再没有半点记忆,只记得似乎轩辕烨为了保护自己,从识海中挣脱出来。 二者对峙许久,而自己因为体力不支早早昏过去。醒来时那人早已离去,四周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破碎的事务全部复原,一些建筑似乎变得更加坚固,或许这是什么补偿一般。 余兴摸索着身上,半天后他确信自己没有少了哪个零部件。扭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轩辕烨,余兴道出心中的困惑:“那是谁?” 轩辕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没有理会懵住的余兴,自顾自的绕着场地散步。追上尊者,余兴只听到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传说非皆虚,故国无善人,吗?原来如此,有趣,真是有趣啊。” 后来,无论余兴怎么追问,尊者总是以“时机尚未成熟”为由拒绝回答。 唉,也是。往后的路还长,如果一切真相都需要别人告诉,那我当什么求真者? 随着星河的流逝,时间也逐渐开始长跑。花开花落,沧海桑田。这一晃,十年便已经过去。 青涩的面庞早已褪去,过往的痕迹被岁月镌刻在余兴的面庞上,为他增添了些许坚毅与成熟。 自从踏入换骨境后,所有的修士在修行速度上都会大幅度降低。修行,便是逆天改命,而这或许是天道的报复,它不愿意让人们用着自己的资源,还能生龙活虎。 宇文茗早一步回到了云兴城,开始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他也打算立刻动身,前往阔别许久的故土。 为了方便来回,余兴专门要求建立了一座传送阵,而这也是为了日后的发展考虑:要是每次来回都那么耗费时间,那还干个屁。 和刚交的新朋友道别,换上崭新的服饰,余兴踏入传送阵,开始返航。 这次的传送很快,不知是不是有升级阵法的加持,仅仅半个时辰余兴便到了云兴城门口。 不远处执行任务的队员感应到这股熟悉的力量,立刻向余兴发起确认。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原本逐渐向他靠拢的灵力才迅速分散,直至消失。 这帮家伙,可真谨慎啊。 城里并没有得到余兴已经回来的消息,所以除了段云这样的高层人士之外根本没有了解到的。而他没有通知,也是不想打扰众人目前安宁的生活。 行至城门口,按照惯例他被守卫们拦了下来。新上任的守卫并不知到余兴的返回,当看到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守卫整个人表现出极大的激动。 尽管想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他也没有想到后果会是这般离谱。吩咐其他人抬走守卫后,余兴闲来无事,便代替守卫站了一天岗。 每个守卫均需要佩戴统一发放的特殊面具,上面涂有药物,能够一定程度上提升修士的身体能力。 带上面具,余兴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日出日落,一天的时光很快便过去。正当余兴打算结束一天的生活时,一些明显不对劲的修士聚集在城市门口。 见势不妙,一名守卫闪到余兴身旁,他告诉余兴,这些都是原本城市的住民。 余兴疑惑,那为何会前来闹事? 看着自家客卿大人困惑的表情,守卫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在十几年前,也就是云兴城建立之初,我们和您与城主大人一同招揽修士的时候,这帮家伙看着尚未建立起来的城池,嗤之以鼻。 但现在,这帮混蛋又眼红我们的劳动成果,打着原住民的旗号,每天准时准点的来骚扰城门口的治安问题。” 托着下巴,余兴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按照云兴城的律法,那个负责解决事情的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守卫苦笑一声:“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原本我们是有那么一队人专门负责这种事情,但在看到常规手段无法解决这帮癞皮狗后,也逐渐自行脱离。 虽然后面又组织过一次,但大家谁也不愿意趟这潭浑水,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由于担心这帮混蛋会武力报复我们,有些老队员还专门拜托青莜姐他们来蹲点。但这群修士精得很,他们总是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使坏,比如说送餐的餐车、路面的大坑等。” 余兴的脸部一阵抽搐,这么要命的吗? 叹了口气,余兴对他说:“去把你们队长叫过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守卫尴尬的笑笑,他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远处的休息室,慢吞吞的回复:“诺,我们的队长,就是您早上接替的那位。 他一直把您当作他的偶像,非常想见您一面,或许是长时间的站岗让他过度疲劳,再加上这次的精神刺激,导致这位可怜人一见到您就激动的晕了过去。” 摸了摸头,余兴感到相当无语。 这也怨不得他,毕竟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在死亡边境的修士,余兴从来都不会思考什么崇拜啊,信仰啊之类的狗屁,那只会让他从死亡的边境坠入死亡的深渊。 沉思一会,他抬头:“既然如此,你暂时接替他的位置。去把所有能行动的队员叫过来,留几个把队长搬走。” 守卫一头雾水,他并不能猜到余兴打算做些什么,但仍旧临时承担了责任,将余兴交托的任务尽力完成。 正当那些修士打算闹事的时候,一柄巨剑从天而降,直直的扎在带头者的旁边。剑锋离他的头发只有不足一指的距离,上面泛着金属光泽,俨然杀气缠绕。 领头人惊出尖叫,他怎么也没想到原先和气的守卫们突然大开杀戒。要知道,这帮家伙之所以敢在这里搞事,就是因为他们仗着境界与守卫们相差不大,同时还人多势众。 俗话说的好,没有人永远停留在低境界,但永远有低境界的人。经过几年的发展,这帮家伙甚至还壮大了自己的队伍。 但这一切都随着巨剑的落下划上终点。领头人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不可能和执剑人对抗,实力之间的差距让他绝望,但自己的身份却不能扭头就跑,他进退两难。 以卵击石这种蠢事,他可不想干。 正当众修士犹豫不决时,铺天盖地的长剑如暴雨一般侵泻而下,将他们的活动范围彻底框死。 剑与剑之间被施展了阵法,仅凭炼髓境的灵力无论如何也无法打破。 将剑阵布好后,余兴的身影从烟雾中逐渐出现。他笑眯眯的盯着来闹事的每个人,仿佛要把他们的样貌刻在心中一样。 这眼神在那帮人眼里可不是这样友善,如同笑面恶魔一般注视着自己。一些意志不坚定者甚至被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想必各位都是正人君子,既然这样,我们就按照正人君子的办法来。估计大家都听说过,凡间有种高风亮节,叫做孔融让梨,对?” 余兴盯着他们,手中捏着三才剑阵的释放。一旦情况有变,他将撕掉伪装,直接用剑阵送这帮人归西。不像尚且有些同情心的城主,这家伙心硬的和石头一样。 看众人没有反应,余兴接着说:“很好,那请各位【君子】们,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财物,贡献给我们云兴城,如何?” 一听到交钱,这帮人又重燃了些许斗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个原本瘫软的懦夫们,在未知的次元获得莫名的勇气,试图与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厮杀。 看到这些反抗者,余兴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放声大笑。这种狂笑让两方势力心中发凉,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收住狂笑,余兴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原本的凝重完全变成了不屑:“诸位,我希望你们能够认清现实: 我之所以让你们交出财物,并不是我没有办法自己去拿,只是想给各位一个体面。这里就我们几个,那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单论我,都已经是个换骨境的修士了。就是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用各自的成名手段一起轰杀,也不可能撼动我一根寒毛。更可况我身后还站着这么多同伴,你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希望你们清楚,我想让各位体面。如果有谁不想体面,那我们不介意帮各位体面。” 伴随着话语的落下,原本隐藏在云层的长剑逐渐下沉,最终在距离他们头顶三丈处停下。粗略的估计,都大约有接近数千把—— 而这个场地,仅仅只有不到一百人。 第七十章 故土 众人的面目表情变得无比痛苦,但余兴却仍旧一脸轻松。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不过还是觉得有趣。 算是一个恶趣味,余兴特别喜欢看敌人挣扎。那充满着扭曲的痛苦,让他无比陶醉。 在无尽的沉默中,很多人选择了屈服,但更多人选择以命搏命。他们似乎不相信,这个年轻小子敢真的对他们下手。 可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余兴一声令下,守卫们将武器朝地上一振。铺天盖地的长剑将那些反抗者精准的钉在地上,随后被守卫们一一杀死。 惨叫声从场地上传来,鲜血浸润大地,让黑土地变成了一片血海。 没有反抗的修士此时心中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乖乖的上交钱财,随后便跟没命似的逃走。 守卫们看着面前犹如杀神一样的客卿,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惊讶再到狂喜。在一名守卫的带领下,众人单膝跪地,向着余兴彰显忠诚。 此时,一开始的那名守卫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客卿大人,那些人逃走后真的不会再来报复吗?” 看得出,这家伙不仅关心城池的安全,也是个喜欢动脑子的家伙。 余兴不讨厌聪明人,他很希望自己的阵营中能够招募更多这样的人才。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守卫有些错愕,但不敢怠慢:“禀报客卿大人,在下左丘明。” 拍了拍左丘明的肩膀,余兴看了看众人,随后将寻迹所给到的画面,用灵力制作出一块浮空屏幕呈现出来。 正如众人所料,那帮混球并不是真正的屈服。他们只是打算暂时撤退,寻到个好时机自会再次反扑。 可惜,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寻迹中的画面分散成十几个,最后传来的,几乎全是身首异处的画面。 直到死前,那帮人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数十道声音在余兴的识海中响起:任务完成。 “所以,你明白了。他们跑不掉的,任何想搞事情的家伙,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尽管此时余兴仍旧面带微笑,但早已没有温暖的感觉。 云兴城城主府,中午。 余兴几人再次互相交换情报。段云作为城主,在充分参考层层递交上来的报告后,他会制定每年的发展规划。 至于落实,就不是段云的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同时,几人也重新算了一下势力范围内,修士的境界: 换骨境修士共有10人,分别是: 段云(城主)、余兴(客卿)、宇文茗(段华客卿)、段华(副城主)、青莜(护卫队队长)、公输信(护卫队副队长)、左丘恒(守卫领袖)、李清山(四部总管)、华硕(军队统帅)、肖晨(外交行长)。全部在换骨境初期,前四位在初期巅峰。 炼髓境修士有300名(不包含余兴手下的特殊队伍),大部分在军队、监狱和守卫中。四部的部长皆在炼髓境巅峰,等候机缘突破。 玄黄境修士1000余人(不包含余兴手下的特殊队伍),大量分散在军队中,有部分在街道维持治安。 绝尘境修士2000余人,几乎全是市民与商贩,还有一部分就是厨师等杂活。 入灵境修士3000余人,分布在军队初级的训练场、监狱的监工或苦力里,靠着力气干活。 其中,青莜、公输信只对段云与余兴负责,左丘恒、华硕、李清山对段华、段云与余兴负责,肖晨只对段云、宇文茗负责。 这是为了权力制衡,同时也是分工,不然容易忙出岔子。尤其像是余兴、段云和肖晨这种,每天忙来忙去,很容易就忙忘了。 同时,余兴处在自由人的位置,他被分配了看起来最轻松,实际上最危险、最艰巨的任务:云兴城的安全问题。 发展已经不在余兴的考量内,这毕竟不是他会的领域。既然如此,余兴便将自己的精力投入该干的事情。 会议持续了接近一天,在快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困得头疼。同时,由于久坐让他们都有些血液不通畅,便在思考后走进云兴城的休息区。 当看到余兴和宇文茗走在一起的时候,众人会心一笑。 翌日。 演武场中,军队与监狱的军人们在奋力演练武技。各个军队中的强者都在挥洒汗水,由总指挥华硕坐镇。 在和平年代,军队仍旧重要。虽说余兴在云兴城周边安插了数十道眼线,但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压迫力上,军队都无可替代。 再加上,余兴不可能一个人就顾全的了大局,他太忙了。 解除影袭的状态,余兴一个闪身便到了最高点。华硕也发现了他,双手抱拳行礼后,便退至一旁。 找到青莜,余兴问华硕要了片场地,随后便用封装阵法将这里包裹了起来。 还是老样子,余兴问了她现在修行的功法,最近修行的思路以及趁手的武器。随后,他将【金】的力量汇聚,试图打造出一把极品法器给青莜。 但极品法器余兴目前还没有【解析】过,他靠着虚实,打算强行领悟。终于,半个时辰后,余兴将一把通体翠绿的长剑打造出来。 剑锋犹如玄冰,剑柄坚硬轻巧。上面还刻着一些增幅阵法,让青莜连连称赞。随手一挥,剑气纯粹,剑光墨绿。 试验过后,余兴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事情:“对了,三才剑阵,你练习了?说说你的思路,让我们一起分析分析,看看能不能有更大的发挥。” 青莜点点头,随后两人各自后撤十步。青莜将剑阵发动,与余兴不同的是,她的剑阵虽然功能性减少了很多,但杀伤力与杀伤范围却比自己要稍胜一筹。 要是能够领悟虚实相生,恐怕这家伙会远比自己可怕的多。 但余兴试过了,就是先天道体,也几乎无法理解虚实。要不是他自己会用,余兴都有些怀疑虚实相生究竟是虚构出来的元素力,还是真实存在的了。 像是,世界之外的力量一样 将自己的领悟告诉青莜,他们又各自展示了剑阵的用途。二人都有所收获,于是余兴解开保密用的阵法,开始交锋。 不得不说,先天道体确实强大。这才十年未见,青莜的实力便不在自己之下。无比恐怖的力道,配合着固本养息决那浩瀚的正气,让余兴都难以招架。 在数百个回合后,二人仍旧难分难解。最终,余兴率先停手,终结了这一无休止的对决。 再打下去,他就必须动用虚实相生。这样的话,胜负早就不在考虑之中。 余兴可不想提前损失一员大将。 同时,他告诉青莜,既然也修行了养息决与三才,那日后不必总是称自己客卿大人,喊一声师兄即可。 随后,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余兴借助影袭消失在场地里。 每年中,只有一天,整座云兴城中的军队可以获得少许自由活动的机会,那就是庆典。 城中的人们将建立的日子记录下来,每年在这一天中庆祝。大家燃放烟花,商贩们做促销活动,军队们的战士、军官也得以用一点时光弥补自己身心的疲劳。 难得清闲,余兴却没有加入众人的享乐中。在摸清自己势力中的人才后,他决定亲手培养一批【特殊人士】。 从几个位置中挑了半天,余兴决定先拿左丘明开刀。身为亚人,他清楚左丘明的身体能力,但无法判断其精神耐性。 所以,为了能够实际意义上的【通晓】,他不得不把人带到左丘恒那里。 在那个房间中,三人签下灵力契约。在此之前,余兴数次强调,这次的实验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或者是精神崩溃后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伴随其一生。 但在亲身见识过客卿的强大后,兄弟二人又岂能坐视不理。在这之后,余兴将左丘明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自己接手日后的培养计划。 本来,他是真不打算出场的,可由于规定,最后重要的环节一定要自己出场,余兴这才不情愿的把半死不活的左丘明扔在一旁,从秘密试验场离开。 每年的庆典,最后都会有一个比较重要且有趣的事情。四部中会统计众人提交过的建议,在这个时候将其对应到个人身上。 但这次,段云亲自叫停了这个环节。他认为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既然是在最后,那更应该弄一点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在众人的商讨中,最后决定的活动便是【抽签评论】。 十位高层分别抽签,其中只有一位会抽到带有标记的。抽中者将会被其余九人“评价”,换句话说,就是能听到其他高层对于这个人的真实看法。 抽签过的人将不再计入统计,直至抽完为止。 而今年,抽中的人正是余兴。 叹了口气,余兴看着众人,随后不情愿的走上了特殊的位置,开始“听候发落”。 主持人将话筒依次递给其余九位高层: 段云:“那家伙,可是咱云兴城的标志性人物。而且,和冷酷的外表不一致的是,这家伙做饭非常好吃,真的,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宇文茗:“他是我深爱之人,也是幽冥猫一族的友人,更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 段华:“强的离谱的变态。欸,咋都一脸怪异的看着我?要是知道这家伙当年干过什么,你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含蓄。” 青莜:“面无表情的杀人狂,同时也是值得认真对敌的战士。” 公输信:“客卿大人看着很凶,但实际上人非常的好。他会指点大家修行上遇到的困惑,还会给大家补给灵石、丹药、武器等等。总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啦。” 左丘恒:“来去无踪的剑士,具备坚毅的品格与高超的武艺,是守卫中的精神支柱。” 李清山:“客卿大人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统治者,在规划发展与掌控全局上拥有无可比拟的智慧。但如果能够时常来监工就好了,四部的修士们很长时间都没见过您了。” 华硕:“双手沾满血腥的将士,全体军人的偶像。与其说是指挥官,客卿大人更倾向于战场杀敌的前锋,这也是我等一直奋斗追赶的目标。” 肖晨:“他与在下并未有太多合作,但即使不长交谈,客卿大人依旧关心着城中的每一件事情。我想,若不是他实在太忙,或许真的可以亲历亲为。” 沉默的听完一切,余兴看了主持人一眼,示意把话筒递过来。随后,他清清嗓子,开口:“其实,我余某人也只是个普通的修士。 与在座各位一样,天天奔波在生死之间。我原以为我十分孤独,但回头一看,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同伴。 感谢各位对我的谬赞,承蒙大家厚爱,云兴城才能发展到今天。城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着大家的汗水。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云兴城。 我由衷的希望,在日后发展中,大家能够继续奋进,砥砺前行。让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去为自己,去为自己的家人,挣得光明的未来!” 台下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台上的余兴心中感到一种特殊的情愫。他把话筒递回去,随后扭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故人于我,故土于心。 第七十一章 试炼 实验室中,灯光明亮,场地空旷,但却只有两个人。 “我再提醒你一次,接下来,可就不再是点到为止了。很多招式,我对敌人都不一定用过。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望着身躯逐渐恢复的左丘明,余兴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活动下身体,左丘明看着满地的残肢,虽然心中仍旧有些惧怕,但既然决定了内心的正道,那他绝不会动摇。 朝着余兴郑重的点了点头,他选择继续实验。而同一时间,呼啸而过的灵力便瞬间扯碎了他的身体,无数柄巨剑将残躯钉在地上。 硝烟四起,爆炸声、血流声、嘶吼声等各种声音从中心涌出,却被余兴用更为强大的阵法封死。 等左丘明再一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三个月后。这么多天,余兴可以说是毕生绝学都施展了个遍。得亏这边的建筑被加固过数次,否则怕是早就散架了。 看着尚且残缺的身体,左丘明叹了口气。这道伤口是被杀伐之气切到,阻断了再生的能力,让他无时无刻感受着痛苦。 不过,他在这次的实验中,也了解了一些曾经完全不懂的事情。 作为客卿,余兴能够了解很多他们不懂的知识。尽管很多在余兴看来是常识,但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他们仍旧无从知晓: 左丘一族的再生能力,能够在面对绝大多数攻击的时候保持身体极强的活性。即便是被打成支离破碎的粉末,他们仍就能复原。 恢复的速度和境界、体力、精神力(或者神识)强度、破碎的程度有关。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便是境界、体力。 如果左丘一族在后天状态下通晓杀伐之气的运用,也可以免疫其带来的负面影响。不过,这项能力在面对虚实相生的时候,被全面击溃。 似乎是什么天地限制,左丘一族天生排斥虚实相生的能力。同时,也对余兴的【破败之刃】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抗性,虽然微不足道。 目前左丘明在炼髓境中期,他所掌握的元素力分别有:火、木、风、水。其兄长左丘恒与他所掌握的元素力完全一致,境界处在换骨境初期。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左丘明的潜力,余兴打算从战技、功法上面下手。 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本战利品,余兴先是盯着其看了很久,在脑中记下后才赠与左丘明。 这是一本依靠牺牲自身气血来暴增力量的战技。当年余兴从离火教教徒身上抢来的时候,他还好奇谁能够用这么刚猛的功法,现在算是宝剑赠英雄。 同时,在询问过其配套功法和武器后,余兴专门跑到古华城的交易所中,用数十块中品灵石换来了一些特殊的原料,在左丘明练习功法的时候开始炼制武器。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云兴城在城主的带领下,尽管历经风霜,但在每次危险中也算是逐渐站稳了脚跟。 作为势力的交界处,云兴城的经济贸易可以说是得天独厚。每个势力都会派一小部分修士居住其中,用以充当眼线。 这些段云等高层自然知晓,但在商讨后众人一致决定只要登记好后便放任不管。不过,他们是不打算管理,四部的修士们却担起了这个责任。从每个地方抽调一些战士们,来专门盯着这批人。 简要介绍一下云兴城的地理位置: 身处段家势力边缘地带,与周边的玄铭宗、归真教、幻兽门、灵丹阁等大大小小的势力接壤。前文曾经提到过的王婷玉向往的便是灵丹阁。 随后,便是与占据千玄最大面积的千玄森林接壤。光靠着过路费他们就可以大赚一笔,更何况还有每年的税收、拨款等等。 在十年过去后,这片原本废弃的区域终于复苏。在整座城市的居民共同努力下,云兴城发展为段家势力范围中不可或缺的固有领土。 不过,每年的会议却很费事,于是他们向高层的长老们反应,最后在商讨中决定云兴城每十年汇报一次工作即可。 要知道,自从云兴城建城以来也才不过二十多年,城主段云更是只有不到四十岁,就能够享受接近主城领主的待遇,可以说高层们是相当看重这片区域的发展。 这十年中,换骨境的修士也增加了不少,段云、宇文茗、段华等人更是突破到了换骨境中期。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左丘明,也到了炼髓境巅峰。恰逢这次古华城汇报,余兴便主动请缨,带左丘明去那边见见世面。 二人乘坐传送阵,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熟悉的城门口。 高耸的城门旁站立着两排守卫,与附属城池所不同的,那些守卫们的境界无一例外都在巨力境以上。 守卫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每位往来的过路人,城门上面还有埋伏的狙击手与阵法。想必一旦强突,那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将令牌递过去,等待片刻,他们进入了主城。大大小小的商贩让左丘明眼花缭乱,以往作为守卫,他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么多休闲的场所。 无奈的递给他一个储物戒,叮嘱少花点。两人一边散步,一边买了不少特产。看着左丘明那宛若孩童一般开心的面庞,余兴叹了口气。 主殿中,按照惯例,他们汇报完工作。正打算离开城池,回到云兴城时,余兴叫住左丘明。 “现在我们不着急回去,难得出来一趟,先把你境界突破再说。” 也不等左丘明答应,余兴带着他便前往【空白地带】。 我们要清楚一个事情,即使城池再大,城与城之间也会有更大的间隔与空隙。这种地方,一般会有妖兽与机关术造物盘踞,城池之间会派遣强者去此地镇压。 对于一些不想花费钱财去千玄森林的段家族人,便可以在空隙中进行修练。不过,哪怕是在这种地方也需要小心,毕竟守护者与你非亲非故,他不可能全天候盯着一个人。 所以,大家往往结伴而行。 递交灵石后,余兴两人进入其中。在搜寻一阵时间后,他找到一处绝佳的场所。 来者正是一头五阶初期的雄狮,体魄雄伟,大脑袋,阔嘴巴,脸上长着白色的长须,颈间披着金色的毛,后身呈金黄色,长尾巴上还配着毛球,真是仪表非凡,一副王者的雄姿。 拍了拍有些蒙圈的左丘明,余兴指着狂奔而来的猛兽,淡定的说:“去,把这家伙干碎。” 随后纵身一跃,他踩着长剑便飞到空中。看得出来,余兴不打算出手。反正这家伙也死不掉,最多就是疼一点罢了。 掰了掰手指,左丘明也打起精神。双手一拍,一柄血色长刀便从其手中浮现而来。 一个蹬地,他犹如炮弹一般,瞬间飞到雄狮的面前。猛兽略微惊讶,但野性让它很快镇定下来,一只巨掌朝前拍下,四周风声汹涌,气浪甚至吹飞了几吨重的巨石。 左丘明不躲不避,一刀抵住巨掌的袭击。随后施展功法,强行将其顶开。只见他单手结印,周边凭空出现巨木,狂风将雄狮逼退,随后被巨木所长出的藤蔓缠住,吸食血液。 这还没完,火焰与水流分散包裹着血色长刀,向着猛兽的身上划去。一声惨叫从那边传来,赫然是熊熊燃烧的雄狮试图扑灭火焰,它狂吼一声,四散的灵力直接震断了藤蔓,将左丘明吼飞了出去。 吃痛后,雄狮也变得谨慎许多。不再单纯的试探,它也施展了灵力战技。二者瞬间对拼上去,但炼髓境的灵力确实差了太多,左丘明被震得全身发麻,随后被猛兽一掌拍进地里。 巨大的力量直接击穿了他的骨架,断裂的骨头有些甚至扎穿了内脏与血管,从皮肤表面穿了出来。 猛兽凶狠的嘶吼着,仿佛在庆祝其胜利一样。但没过多久,嘶吼声便戛然而止。原本破裂的身体在不到一分钟之内便如数恢复,而它身上的伤口却仍在流淌着鲜血。 不得已,雄狮继续发动进攻。左丘明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阵红光,在雄狮的攻击到来前,他的一只手臂突然变成血雾,然后又迅速复原。 他整个人进入了狂化的状态,这便是余兴送给左丘明的三星功法《血祭》。 通过献祭气血,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境界的能力。飞奔而来的雄狮被一击击飞,随后左丘明挥舞着血色长刀,将猛兽分解成数千块血肉。 四散的灵力震断了原本的巨木,也熄灭了烬燃的火焰。这时,左丘明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也仅有一步之遥。 指了指周边,在余兴的提示下,左丘明才注意到这附近都是五阶初期左右的妖兽。随后,在余兴的指挥下,他大开杀戒,在第三头妖兽倒下后,左丘明总算是有了突破的感觉。 布置好阵法,他坐在外面充当护道者。随着天地之间灵力不断翻涌,左丘明也正式开始突破。 就在这时,一道攻击出现在余兴的眼前 第七十二章 危机 四面八方都被余兴提前布置了探查阵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在攻击发动的一瞬间,余兴便从原本的位置消失。 一个闪身,他直接出现在攻击者身前。浮沉之锁在化解掉攻击后,也迅速赶来。 三才之力遍布周身,余兴尽可能的施加威压,希望对方能不战自退。 在他看来,这样对双方都有利。毕竟两方在没有真正交手的时候,一切还有谈判的余地。 来袭者是一头五阶末期的巨蟒,全身遍布着【金】、【岩】、【冰】的鳞片,俨然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吐着信子,它被角质层覆盖住的眼睛中散发着丝丝凉意,恶狠狠地盯着余兴,又贪婪地瞥了远处的左丘明一眼。 那是,杀气吗? 面色一沉,余兴知道战斗无法避免。 扭了扭脖子,余兴手中突然出现两把【破败之刃】。同时,他施展三才剑阵,铺天盖地的剑气和巨剑将左丘明身旁包裹的严严实实。 为了能够更加安心的战斗,余兴甚至将浮沉之锁安排在四周侦察。 拍了拍刀刃,对着狂暴的巨蟒,他也展开了自己的攻击。 二者在力量上并没有什么压制力,虽然巨蟒对此比较震惊,但在境界的压制下,它却不以为然。嘶吼过后,便朝着余兴的位置径直袭来。 巨量的灵力碰撞在一起,在余兴的控制下朝着巨蟒四散。那巨蟒也不躲藏,靠着身披坚实的鳞片便硬抗而上。 突然,一道灵力的四周发生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数柄长剑自天空中飞落。饶是巨蟒反应迅速,鳞片上也被刮擦出几道豁口。 “这么硬?”余兴疑惑,看着翻腾的巨蟒,若有所思。 “这么疼???”巨蟒痛的打滚,在接下攻击之前,它都没有正视过余兴。 不过,接下里就不会那么粗心了。余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既然知道它很强,那一开始就要全力以赴。 虚实结界张开,破败之刃上被神识增加了精准度,杀伐之气也包裹起来。 不待余兴动手,巨蟒愤怒的大吼一声,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余兴缠了起来。它打算直接利用身体优势,把面前这个修士给勒死。 但余兴又岂能让它得手,大手一挥,破败之刃直接破甲。伤口上没有血滴,切面极度整齐,但杀伐之气的缠绕也让其无法迅速治愈。 尽管受伤,但巨蟒的速度实在太快,余兴被缠了个严严实实。瞬间,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整个身体的骨架嘎嘎作响,仿佛马上就要崩毁一般。 皱着眉头,余兴看了眼远处的左丘明,心中默想:我本来不想用这招,这可是你逼我的。 随后,他施展了【侵蚀】。 虚实相生顺着破败之刃在巨蟒周身扩散开来,随后化作一只巨手,将巨蟒整个身体抓住。 原本灵力化作的鳞片,在【侵蚀】下变得脆弱无比。不出一会,原本粗壮的如同树木的巨蟒便彻底蔫了。 不过,第一次使用【侵蚀】,也给余兴带来了剧烈的副作用:精神力消耗有些过大。 他整个人如同脱水一样,躺在地面上好长时间动弹不得。或许这也和自己从未实战过有关,反正此后,余兴再也没因为这个虚脱。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固息丹,余兴服下。很快他便好转,望向一旁奄奄一息的巨蟒,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 掏出破败之刃,余兴正要将其抹杀,巨蟒突然出声:“别别,别杀我!我,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总之求你别杀我!” 它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受伤太重,又得不到治疗,自然落得如此田地。 看着远处即将完成的左丘明,余兴冷哼一声:“我怎么相信你?” 巨蟒一听有活下来的方法,它脑筋转得飞快:“这这这个,我把我的妖核分出一半给你。只要你拿着这妖核,我反抗不了的。” 想了想,余兴确实听过这种说法。不紧不慢,他跟了一句:“但据我所知,这道秘术需要用精神力签订生死契约,到时我被你偷袭怎么办?” 转了转眼珠,巨蟒表示对天发誓自己不会动手。随后它费了好大劲把妖核拿出来,指了指后便不再动弹。 看得出,这家伙伤得确实很重。 余兴伸手,妖核便滑翔到面前。这只妖核通体冰蓝,散发着丝丝凉意,好像一枚冰晶丹药一样。 闭上双目,余兴开始运转功法。正在这时,巨蟒突然暴起,一改之前颓丧的模样,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一个后跳,他堪堪躲过尾巴的扫击。看着临时变卦的巨蟒,他冷笑一声:“本来给了你机会,那现在就不要怨天尤人了。” 看都不看,便将手中的妖核用虚实相生粉碎。但巨蟒身上并没有什么变故,看来是这家伙再一次骗了余兴,让其认为这个就是它的妖核。 想到这里,余兴火冒三丈。三才剑阵瞬间施展,他彻底不再留手,巨蟒在剑阵的轰击下化作尘埃,消散于世间。 既然你想骗我,那就去死。 冷漠的瞥了周围一眼,他收起真正的妖核,两步并作一步跳到左丘明身旁。 仿佛被一片羽绒包裹着一般,左丘明从长眠中苏醒。定睛一看,自己已经突破到换骨境。正当他欣喜若狂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直冲鼻腔。 来人正是余兴。此时他身上被巨蟒的鲜血覆盖着,本想用虚实相生抹掉,但一想到可能还会有不长眼的妖兽来捣乱,便打算当个警示用。 把妖核扔给左丘明,余兴看了一眼后面,淡淡的说:“走,回城。” 一路上,余兴没有再多言语,他只是平静的望着远处的云兴城,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将左丘明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余兴直接走到城主府。守卫看到是自家客卿,原本打算的例行公事直接被省略。 正在喝茶的段云,刚拿起一份公文,房间的的大门便被一掌推开。眉头一皱,他本打算发火,可在看到全身沾满巨蟒血浆的余兴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你这身上是咋了?”递给余兴一杯茶,段云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关切的问道。 叹了口气,余兴饮下茶水。砸砸嘴后,他答道:“云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余兴脸色相当沉重,恐怕这么多年来,这是最沉重的一次。 古华城,华府之泉。 二十年前,他们第一次的会议便在这里召开。踏入后,段云要了一位城主专用的包间,在确认安全后二人进入。 为了能够彻底的屏蔽外界,余兴他们还施展了阵法。随后,段云率先开口:“说,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啥事情,整的这么神秘?” 用寻迹构建出一段留影,余兴没有过多解释,他呈现给段云看。 十分钟后,段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这,这是真的吗?” 冷哼一声,余兴挑起眉头:“怎么,云哥觉得你的客卿会造假?” “没有没有,我只是,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他妈的,早知道这帮人这副德行,我当年就不该!”段云恨恨的说着,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云哥,悠着点,这要赔钱的。”无奈的看着正在气头上的段云,他施展【坚石】,瞬间桌子的硬度得到了飞跃的提升,这才没有“身陨道消”。 顿了顿,他接着谈到:“我现在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你说,你要是他们,在看到云兴城的位置后,你会怎么想?” 段云一惊,再联想初次踏入云兴城的惨状,他不由得后路退一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想到上一刻还在安居乐业的民众们,下一刻便被卷入尸骨无存的战争中,段云的心口无比难受。 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豪情冲天的少年,而是手握一城市民性命的城主。 拉了一把椅子,余兴自顾自的坐下。抿一口茶水,余兴谈到:“作为修士,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们城内的民众们,都不希望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段云没有接话,他安静的听着。 看了看远处,余兴继续:“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就必须有人去做。我言止于此,想必你清楚我的选择。” 段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余兴摆了摆手:“相比于我,云哥,你更应该担心城内的安全。我打算一会就去长老会一趟,恐怕得劳烦你和我一起了。” 沉思一会,段云回道:“呵,哪里的话。走,事不宜迟。” 半个时辰后,古华城城主府。 主城的城主府,要远比段云他们所在的分城大得多。两人等了会后,被侍卫们放了进来。 高座之上,以主城城主为首的长老会成员齐聚,想来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两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见过城主、长老。” 最高处的城主低头扫了一眼,他挥了挥手,为余兴二人添了两张椅子。随后开口:“起来,我们的人才可不是用来下跪的。” 将自己的情报分享出去后,高座上的长老们都沉默了。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庞,此时一个个铁青。终于,有长老气得忍不住骂了出来: “狗日的王家,我当年就该把他们和离火教的杂碎们一起干死。”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我说当时那条供应线怎么断了,哼这帮混球。” 城主没有制止这些谩骂,他径直走到余兴面前,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小家伙,你对这次事件,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看了看城主的脸,余兴坚定的回答:“更高一点的我也无能为力,但如果和我差不超过一个大境界的话,我有办法。” “几成把握?”城主追问。 “十成。”他回答。 听到这里,城主沉默了一会,接着他放声大笑。拍了拍余兴的肩膀,笑着道:“来,小友,详细说说。” 第七十三章 计划 跟随主城城主,余兴二人前往更为隐蔽的内府。 主殿之内,便是内府。和外面喧哗的闹市不同,此地极为安静且空旷。 施展【岩】,城主造出了座位,指了指两人,随后先一步坐下。 直到现在,主城城主的面庞才真正显现在他们面前。灰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丝雪白,眼神坚定,右眼的下方有一道看上去很深的伤口,但已经结疤了。 也不废话,余兴直接切入主题:“城主,我是这么想的: 我可以作为卧底,潜伏进入王家的监牢中。一旦时机成熟,那这些所谓的囚徒便全是王家的敌人。 要知道,这帮家伙平日里被虐待的有多惨,那他们报复的时候,就会有多狠。 而且,我有把握,他们都可以恢复到接近全盛时期的实力。” 突然,原本坐着的城主瞬移到余兴身前,他盯着余兴看了好一会,随后说:“小友,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既然敢只身犯险,那必然是身怀绝技。 但千万不要大意,我们不希望看到你们身陷险境。” 余兴低下头,好一会才说:“承蒙城主厚爱,我没事的。同境界中,我虽不敢自命无敌,但至少活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拍拍余兴的肩膀,他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劲头是件好事。这个你拿着,如果有什么你应对不了的危险,捏碎他,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 将一束光柱定入余兴体内,随后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名册,递给余兴。 望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余兴一头雾水,但一旁的段云却是激动起来:“城主,莫非,这是那本?” 叹了口气,城主背过身去。大手一挥,那些名字从书上面飘出来。原本死气沉沉的名称,那些代号,一个个化作立体的人形,向他们拱手。 惊讶的说不出话,余兴睁大双目,一时半会愣在了那里。半晌后,他仍旧有些懵,缓缓的问道:“城主,这些人,莫非都已经?” 没有回答,城主点了点头,算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看余兴一脸不解的样子,段云自告奋勇的给他讲解:“这些人,都是曾经在战争或者保卫中,有过卓越贡献后牺牲的烈士们。段家感恩这些人的付出,于是专门在祖地内为他们建造了一片墓地,并让后人们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记录下当年的烈士们。 后来,在一位继任者的改进下,我们把这些烈士们统称为【段家先贤】。单单这四个字,便意味着非凡的荣耀。 很多段家的族人们、客卿们等都为了这个名头努力奋斗,但仍旧很难获得。” 终于,余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抬头看向城主,听候着下一步指挥。 原本精气逼人的眼神,此刻却有些黯淡。城主抬头看着满是星辰图案的天花板,颇有些奇怪的说:“或许,你可能会成为,第一位活着的段家先贤,只要你能活着回来。 事实上,这些先贤们的离世,往往都是因为所受的伤过于剧烈,而现场又没有良好的治疗条件。但你不一样,我能察觉到,你绝对不一样。 小友,容我先一步向你致歉。这次实在是太过凶险,也是我教导无方,诺大一个段家居然让一位客卿去执行这种绝境一般的任务。” 听到这话,余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城主,您言重了。为段家清扫障碍,是我等客卿的分内之事。此番前去,虽不说能直捣黄龙,但定能让王家阵脚大乱!” 说罢,浮沉之锁环绕起来,他身上的虚实气息顷刻迸发,犹如一条远古猛兽,喘着粗气,盯着远处的王家,眼神中充满着绝对的威严与凶狠的杀气。 饶是城主,眼神中也不由得出现震惊。那气息,他也只在数十年前的战争中,从云剑宗至强者云化尘和玄铭宗至强者纳兰铭身上体会过。 “虚实修士,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城主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沉默一会后,他开口道:“小友,你看,有没有什么物资上需要帮助的,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我必将尽力而为。” 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兴答道:“确实有,恢复类的丹药至少一千颗,四十本元素战技类功法,八百斤可以用来恢复的食物,差不多就这些。” 城主答应后,两人便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内府。前脚刚走,一道身影便瞬间闪现到主城城主的身旁。 那伟岸的身影,赫然是段云的表哥——段晖。 指了指远去的二人,城主一边喝茶,一边问道:“依你之见,有什么想法没有?” 望着余兴那飘忽不定的背影,段晖无奈的回答:“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希望这家伙能够好好活着,就算是我对他的最大祝福了。” 放下茶碗,城主走到其身旁,对他说:“给你个任务,在暗处守护余兴。这家伙对我们相当重要,甚至王家会不会受损我都无所谓,只要这家伙能够活着回来就行。 这家伙不能出事,否则我拿你是问。”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不要问我。需要什么就去小李那里报备,这次,我倒要看看王家那帮老混蛋的脸,还能往哪里藏!” 说罢,气势一震,那力量显然已经成就了通络境。段晖心中一阵惊讶,但面目上却不好发作:“是,保证完成任务。” 挥了挥手,城主示意其退下。他一个人来到城主府的外殿,盯着远处的蓝天,沉默不语。 五年后,王家牢房。 玄铁打造的牢笼,每天都会有新的修士被士兵们扔进来。温英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手上的镣铐,在特殊阵法的加持下剥夺了自己使用灵力的力量,让他现在和常人一样虚弱。 即便如此,那些王家的士兵们每天也会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欺侮。鞭打辱骂什么的早就是常事,他曾亲眼看到那帮混蛋一边用锯子砍掉别人的四肢,一边用丹药治疗使其复原。 最后,那人被活活折磨死了,而士兵们却没受到一点处罚。 看着旁边的二十三道划痕,这大概是自己被关押的年份,他想。这漫长的折磨中,温英伟早已忘记当年是因为什么才落得如此田地,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两件事情还能够支撑他活下去: 逃离这鬼地方,然后向这所谓的正道王家复仇。 那份恨意,伴随着年份不断膨胀,直至现在变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日日夜夜在他的识海中嘶吼。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份情感便尤为强烈,几乎要将他那本就虚弱的身体吞噬。 伴随着钟声,那是牢房开饭的声音。犯人们争先恐后的争抢着在正常人眼中的猪食,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温英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象征性的拿了一点后,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中。既然失去了灵力的庇佑,食物对他们来讲便恢复了其重要性。 幸亏自己先前有一点储备粮,还是用为数不多的灵石和狱友们换来的。 将难以下咽的食物一点点吃下去,温英伟觉得自己获得了一定的活动能力后,他再一次尝试击碎锁链,很快锁链便出现了一条裂缝。 终于,终于要成功了吗? 惊喜之下,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但光是打破锁链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供自己回到最佳状态,那他只能又是死路一条。 不动声色的用岩石等东西填平裂缝,他打算再去别的地方寻找机会。每半个月,监牢便会放风三个时辰,那时他便可以寻到机会。 牢房外的空气确实新鲜,他甚至有种重获自由的错觉。但当务之急是寻找恢复灵力的东西,其他都不重要。 正当他策划着如何之时,一只大手拽住了温英伟的衣襟。 这力道有些偏大,差点将他整个人按进地里。没好气的望了过去,一个长发男子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两人对立而坐。 有些恼怒,温英伟压制自己心中的怨气,他谨慎的问道:“阁下,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断腿和绑着绷带的眼睛,随后笑着道:“这位道友,你刚才,可是在试着打破锁链?” 心中一惊,温英伟不禁朝后缩了缩。见状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咋了,我这残疾的状态,还能害你不成?” 惊讶中的温英伟闻言,一听也是,便不再后退。这时他认真的看了看男人,发现除了身体状况有些残缺外,整个人的气质居然出其的特殊。 “想过没有,即使你现在打破锁链,靠自己出去的机会也接近于零。你打算如何对抗那些守卫?”男人双手抱胸,问道。 闻言,他无话可说。即使自己恢复如初,在绝对实力上仍旧不敌那些守卫们。更何况,温英伟擅长的本身就不是战斗。 谁知,接下来男人的话,便打破了他的认知: “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想从这地狱一样的地方跑出去,我或许有点办法。” 话语如同一道落雷一般,直直劈在温英伟身上,让他难以保持清醒。整个人如同溺水的失足者,一旦抓住救命稻草便绝不松手。 他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领,急切但控制音量的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你,你有什么,你有什么方法吗?” 长发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他推开紧抓的双手,轻轻一抹,锁链便化作粉尘掉落下来。 在温英伟震惊的目光中,男人又凭空造出了一副锁链,将自己禁锢住。 扶起倒掉的拐杖,他一点点的往自己的牢房挪动。温英伟从震惊中缓过来,上前问道:“我,我该怎么做?我,你,你叫什么名字?” 头也没回,他用沉稳且淡定的声音回答道:“我在23号房,你可以叫我兴。记注,如果你想走的话,后天的夜晚不要睡觉,我自有办法去找你。” 慢慢的,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温英伟低头看着地上的锁链,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计划。 第七十四章 策反 23号牢房,关押着王家眼中最为凶险的敌人。 几乎都是凌云境之上的修士,光是气息就足以让寻常修士恐惧,眼神中透露的杀意更是让守卫们胆寒,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们很少靠近。 余兴也并非一开始就在23号牢房,这五年间,他不断惹是生非,让守卫们头疼不已,最后被扔进了23号牢房,打算让那帮凶狠的歹徒们自相残杀。 但经过长期的观察,他逐渐了解到这些高境界修士对自己居然没有明显的敌意。甚至,在一些时候他们还会主动伸出援手。 这让余兴感动不已,也坚定了势必救出这些人的决心。 这里要说明一个问题,与其他牢房中囚犯不同的是,23号牢房中的囚犯们的锁链,是用一种名为固灵岩的特殊材料打造。 这种材料虽然稀少,但其具备的特殊能力能够让修士在佩戴期间无法使用灵力。无论境界高低,只要被锁上就会中招。 不过,它也有很明显的缺点。固灵岩的密度很大,战争中几乎不会用到这种材料当作武器;同时其耐久度也很差,大概每两年就得换一块。 余兴自然也从原本的金属锁链换成了固灵岩锁链,这无疑大大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能力。但他之所以这么头铁,还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虚实相生在他踏入换骨境中期后,便不再需要灵力来驱动了。 或许是因为很早便拥有神识的原因,这让他受益匪浅。在尝试后,余兴确认了自己能像切菜一样将锁链切开后,变得兴奋无比。 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随后的日子中,他将这项能力给其余人展示了一遍,当然,是放风的时候。 所有人对此表示震惊,境界最高的那位眼神炽热,而余兴也从其服饰认出其为玄铭宗的一位记名长老——风花。 估计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王家阴了一次。 在询问过后,发现一个事情:这些人并没有对王家展现过明显的敌意,仅仅是因为曾经被王家邀请但拒绝了,便被怀恨在心。 而通过其报上的名字与特点,也能一一对应的上,这让余兴感到很意外。 原本他觉得,王家再怎么无耻,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坑害其他门派的修士们。但现在看来,余兴低估了王家为了逐利的阴险。 一想到曾经刘明也可能是死在王家的手中,余兴便无比气愤。最终,在和众修士的商议下,他们决定分开寻找强大的修士,一起把王家搅得天翻地覆。 温英伟,便是余兴寻找的其中一名。 除了这件事情外,余兴还了解到一个惊人的秘密: 左丘一族,并非是天生能够复原身体的。 在余兴长达五年的服刑时期,他曾经被发配到一些偏远地方打扫。在已经能够施展战技后,他便不再听从指挥,开始自己探索起来。 但这一看,却让他眉头紧皱。王家的各处监牢中,都有不少的修士在做人体实验。 曾几何时,他在对敌离火教修士的时候,就好奇过其再生能力。那种力量仿佛不受限制一样,让他和纳兰若都产生过强烈的心理阴影。 可在余兴看到这些修士的“生产流程”后,他便气血上涌,恨不得将王家的高层千刀万剐。 而所谓的过程,便是将低境界的修士们用各种特殊的灵药浸泡,随后试验其“抗受伤能力”。没通过的修士,全部惨死当场。 而通过试炼的修士,仍旧不能获得自由。他们被要求生育下一代,然后继续重复性实验。最终通过实验的,便被称为左丘一族。 而左丘一族,数量非常稀少,余兴自从入道以来,算上曾经击杀过的离火教修士和云兴城内的两位,也才不超过十个人。 可一旦想到左丘一族的诞生是如此人神共愤,他的心中便涌上无穷的怒火。 无论是出于道心的要求,还是作为人的本能,余兴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所以,在看到那些已经神智涣散的实验品后,他充满不忍的送其上路。 而之所以要选择在后天夜间行动,也有它的道理。 尽管这几年,王家已经在和段家展开了不小规模的战争,但其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其余门派的修士们无法插手。 余兴打算在这个特殊时期,撕破这帮粉面老狗的真相,让世人看看他们的真正模样。 后天夜晚,他们便会展开一次【见面大会】。具体做法,是让余兴利用虚实相生,将各位联系好的修士的精神力编入一个密闭空间,从而创造交流的机会。 毕竟虚实不仅仅可以作用于肉身,更可以附着于神识。 一切,都托付在众人的身上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那些浑浑噩噩,早已没有反抗的想法的修士来讲,与平日并没有区别;但对于他们,却度日如年。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来了。交代好各位的任务后,余兴扯下众人的锁链,用虚实相生制造出一片【虚伪墙壁】来模拟曾经众人安睡的假象。 以玄铭宗记名长老为首的修士布置好阵法,随后他用影袭穿过牢房的限制,瞬移到温英伟身旁。本就高度紧张的温英伟差点没被吓死,好一阵才缓过来。 也不言语,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温英伟明白了意思,开始进入冥想。 在等待了半个时辰后,大约两百个修士进入了由余兴构建的精神网络。随后,余兴拍了拍手,众人便从原本没有形状的状态,变成了半透明的拟似人体。 打个响指,余兴对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各位,想必你们或多或少都从指路人的口中,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 那我也没有必要隐藏,没错,在下余兴,云兴城客卿,修为在换骨境中期。现在更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 首先,我可以帮你们解开锁链,但这也是有条件的。 就我了解,各位对于王家,那都是有着深仇大恨。而我的想法也特别简单,就是希望你们出去后,能够在战争中对王家下死手,同时尽可能的帮助段家族人。 当然,实在不想帮也可以,你只要不去捣乱就行。我言止于此,同意的过来签订灵力契约,不同意的现在就可以退会了。” 语气坚决,仿佛他才是规则的制定者一样。要知道,这些人群中可不伐高境界的修士,巨力境虽说不多,但也有十几个。 但那道神识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要么接受,要么等死,你自己选择。 以精神力组成的人群,在那名玄铭宗长老的带动下,开始逐渐签署灵力契约。当然,总有那么一部分喜欢唱反调的家伙,余兴默默的记下了他们的容貌,随后—— 在结束会议的同时,他利用虚实穿梭在各个牢房中,或给予新生,或送其上路。 离开段家之后的事情,他管不到;但既然身在其职,余兴自然要考虑这件事情,他不能放任任何可能威胁到段家的潜在敌人。 甚至,那些没有加入行动的修士,也被逐个击杀。 而同为23号牢房的其余修士,都对余兴的铁血手腕感到吃惊。一个进入修士界才不足半百的修士,就能在心境上如此狠辣,着实罕见。 同时,这些“叛变者”的死亡,均由破败之刃的威能导致。对于这些威胁,他决定用最稳妥的方式消灭:形神俱灭。 将虚实收起,余兴回到温英伟的身边,为其打开了锁链。看着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他沉默,随后被重获自由的巨大喜悦包裹。 狱卒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他们立刻做出反应,连巨力境的长老都被唤醒,参入这次的围剿。高境界的修士一出手果然狠辣,而狱友们刚刚脱离控制,现在还很虚弱。 眼见情况危急,余兴捏碎玉符,瞬间一道伟岸的身影瞬间降临在众人面前。 来人正是一直潜伏的段晖,他拍拍余兴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随后,段晖扭了扭脖子,一击势大力沉的【碎星式】便加入了战场。 机不可失,风花将众人引入原先布置好的地方,由23号牢房的各个修士分发食物与恢复丹药。两个时辰的休息后,所有人的状态都回到了巅峰时期。 看着他们的良好状态,余兴从高座上起身,原本消失的腿脚与眼睛也逐渐复原。如此迅疾的疗伤手段让风花心中一震,她望向一脸凝重的男人,心中有了些许打算。 拍了拍手,她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余兴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想必各位都精力充沛,那就好,看来也不需要继续休息了,我们准备动手。 当务之急,便是去摧毁王家的据点与补给物资。拦路的修士一律斩杀,至于那些资源或者补给,随你们喜欢享用即可,不用汇报。 在这之后,我们的契约便到此为止,世界很大,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随后,众人分好队伍,在队长的带领下,打响了针对王家的第一枪。 不远处的天空中,望着余兴这战神一样的杀戮,就连段晖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小子,也太可怕了。 为了一个任务,一个几乎没人能够完成的任务,他愿意为此隐忍五年;为了能够混入人群,甚至敢用利刃戳瞎眼睛,用尖刀斩断大腿。 这疼痛,可远比十指连心要难受的多。 段晖自问做不到,他估计绝大部分的段家族人也做不到;而能够做到的,这种意志力坚定的修士,却不像他一样身负虚实相生的力量。 该说是巧合,还是天分? 段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究。他只知道,自己的表弟白捡了一个天才客卿,段家多了一位活着的先贤。 而风花,段晖对她的出现同样相当吃惊。五年前的突然失踪,让原本打算合作的段家一头雾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她。 至于自己这边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那王家的长老几下便被打成瘫痪,最后直接被【天使之泪】抹杀。望着极远处的古华城,他将信号发送过去,便开始继续跟随余兴。 第七十五章 艰难 望着面前充满碎尸的道路,余兴施展凌空步,漂浮在战场上空。 这五年多,他几乎没有睡过好觉,每天都在思考着如何拉拢更多的修士来反抗王家;而之前,他在编制沟通网络的时候消耗也很大。 趁着大家都在奋勇杀敌的时候,余兴打算悄悄休息一会。 就这么呆着,直到四个时辰后,跟着的段晖实在忍不住,用特殊的战技将其唤醒,这才让余兴从不问世事中出来。 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他开始继续接手战事: 这次的目标相当明确,那就是王家的供给线路。拦路的以及守卫者们都被他们一一清理,为数不多的暗哨也被风花等人拔除。 而此刻,他们需要撤退了。如果王家的那帮通络境老怪物们反应过来,那他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 从天空中下来,看着正在清理战场的众人,他拍手示意,随后开口: “各位,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你们已经是自由的了。虽然我很希望能与各位再共事一段时间,但灵力契约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不过,如果有想加入我们云兴城的朋友们,你们大可以找我登记。如果没有的话,那各位好聚好散,有缘再见。”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王家,接着讲:“对了,出于善意我提醒一句。 王家的长老们恐怕已经有所行动,留给各位选择的时间并不多。加入还是离开,全凭自愿,这点我余某人可以打包票,灵力契约里没有这个限制。” 随后,他不再言语,待在一旁等候着众人的选择。出乎余兴预料的是,那些修士们并没有讨论,而是很自然的便分成了三队。 他们挥手与对方告别,剩下的那些人便望着上方的余兴。轻笑一声,他看了看日后即将成为云兴城新生血液的修士们,心中充满感慨。 而这时,一杆金枪以超过音速向他袭来。上面还镌刻着阵法,缠绕着雄浑的灵力,势必要将其杀死一样。 虚实结界瞬间张开,将金枪直接给震碎。利用灵力幻阵,余兴顺着其灵力网络寻找到出手者,赫然是一位处在第三队伍的一名曾经的队员。 想试探我的实力?不对,这种出手的方式,分明是想杀我。眉头一皱,他正要发作,整个第三队伍分别施展自己的战技,一团团巨大的灵力撞击在余兴的虚实结界上。 呵,这么想要我的命吗? 下方的温英伟此刻都傻了,他猜到会有人再次反叛,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时间,他开始莫名的担心起余兴的安危。 巨量的灵力震得他有些手臂发麻,但想要化解并非难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余兴还是打算沟通一下:“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但那些出手的叛徒们可没有搭话的想法,他们甚至加大了出手力度。那其中,更有不少是明目境强者。 意识到不能硬接,余兴直接将状态更改为虚实,从而闪过其可怖的攻势。危急时刻,他想朝尊者寻求帮助,但尊者正在沉睡,无论怎么呼唤也毫无反应。 可恶啊,可恶。早知道,当时再多加一条就好了。 余兴愤恨的想着,他看着一旁沉默的风花与焦急的温英伟,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妈的,拼了。我今天就不信了,我余某人还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远古的气息从余兴的右眼中溢出,似乎是收到什么指示一样,一缕金光浮现在其周身。 段晖很着急,他很想此刻就出手,但要命的是,他模糊的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神识正在扫描这里。 恐怕是王家长老在寻找这帮人的位置,如果他贸然出手,想必那道神识便会立刻锁定这里,他们便会遭到灭顶之灾。 ——虽然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眼看着余兴落入劣势,他也很难受。看到风花没有动手的时候,他几乎就要气炸了。 此时的他,除了能给主城那边汇报情况与请求支援外,没有其他办法。 伴随着【龙】的气息,他开始对自己原本的队伍展开清算。既然高境界的他杀不死,那那些换骨境的,一个也别想活着! 一个也别想!! 虚实穿透了他们的防御,一道道伤口随着余兴的挥刀而出现。在杀伐之气与虚空之瞳的加持下,这些伤口根本无法治愈。 很快,那些低境界的修士们全部死亡,剩下的便是几位明目境以上的修士与一直没有出手的风花。 强撑着被打的破烂不堪的身体,余兴愤怒的盯着他们,继续开口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是我没有重新给你们自由,还是没有把你们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解救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一位明目境修士闻言,不屑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将其对准余兴后回答:“理由吗?这玩意,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罢了。 我们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打算把你擒住好好研究。至于那些被你杀死的垃圾们,我们可没有闲工夫去给他们处理后事。 只要没有人在场,那这一切,不都是合情合理的吗?” 一阵恶寒从后背袭来,但他还保持着冷静:“你觉得,你能比段晖还强吗?妄言杀我” 还没说完,余兴的话便被打断:“段晖?哈哈哈,别开玩笑了。现在这种情况,他敢出手吗?王家的长老们正在搜查战场,在段家没有过来之前,他只要出手就是在找死。 至于你,呵,杀你,有何难度?” 一柄长剑穿透余兴的身体,直挺挺的钉在后面的树木上。虚实包裹着他的身体,开始迅速治愈伤势。此时他的双目一只金黄,一只灰白,俨然是龙息与虚空之瞳混合着使用。 “这样啊,原来,是我错了。错得很离谱,很可笑。当时,我就该把你们和他们一样,钉死在地牢里。我不会再迷茫了,你们是叛徒,而叛徒,都得死!!” 明目境的修士们有些笑出了声,脸上俨然是无尽的嘲弄。 他们随意的挥舞着兵器,看来并不觉得余兴能够杀死他们。风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到底在干什么?余兴不理解,但他也不打算理解了。 你,也要死!! 话虽如此,但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神识处在极度疲劳状态,随时都可能昏过去;而灵力也近乎枯竭,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甚至一些地方出现了破碎的痕迹。 很快,那些与余兴站在同一阵营的修士们反应过来,他们瞬间站好阵法,同为明目境的修士将剑锋对准了他们,随时准备反击。 趁着这个空隙,温英伟几乎是瞬移到了余兴身旁。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丹药,也不管他会不会噎到就一把塞进去。 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余兴那枯竭的丹田,开始治疗他受损的经脉。 咳出一口脏血,余兴的眼中充满杀意。他扭头看向温英伟,后者被震得倒退两步,差点跪倒在地上。余兴扶起他,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我?” 为什么吗?说实话,温英伟也不是很明白,为何自己会去担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正当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一位守护的明目境修士开口道:“你对我们有着天大的恩情,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情受伤,就这么简单。” 缓缓起身,余兴看着前面那仍旧不可一世的几位修士,眼神中的杀意更盛。那赤裸裸的仇恨,几乎要化做实体,弥散在场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风花终于出手了。 但目标不是那些暴乱的修士,而是余兴。她一掌拍来,处在极度敏锐的余兴立刻切换身体状态,将其躲了过去。 看到风花动手,段晖终于也忍不住,他解除隐身阵法,一击势大力沉的劈砍便直接将众人隔开。但风花却没善罢甘休,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随后再一个跳步,将自己与余兴的距离不断拉近。 心中骇然,他借助凌空步与虚空之握,试图反抗,但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毫无作用。二人的距离被拉近到只有半米,随后他被一拳打进了地里头。 虚实结界差点破开,而风花用的是纯粹的力量,让他很难防御。这一下,旧伤未好又添新痕,让他苦不堪言。 而风花的出手又相当迅速,他多次想找到机会反击,但每次都是落空。 终于,余兴抓住了一次机会,便直接将【侵蚀】附着在拳头上面。虚实相生的力量迅速缠绕,很快她的整个手臂便被包裹住。 在余兴的加持下,手臂开始肉眼可见的溃烂。风花吃痛,一脚打算将其踹开,可这次他学精了,不再施展虚实结界,而是直接将全身都附加【侵蚀】。 换言之,在这种情况下,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如同泥潭一样的状态。只要接触到他的身体,那就会被侵蚀。 而侵蚀状态除了非常耗费神识以外,便不再有其他的弱点。幸亏余兴的神识强度足够,否则光是施展他可能就要休克了。 风花的右腿也开始溃烂,这种伤害完全无视了灵力护甲与神识护甲,各种元素力在虚实的面前也毫无作用。她抬手将前面的地面打破,随后借助反冲远离余兴。 而这时,余兴也觉得自己要到极限了。解除侵蚀的状态,他从天空中下来,随后整个人趴倒在温英伟身上,咳出的鲜血染红了后者的长袍。 可风花并没有收手的意思,那个女人在做好最简单的包扎后,再一次朝余兴奔来。段晖正要阻拦,此时王家的一位巨力境长老闻声而来,将他硬生生卡在半路。 我命,要绝了吗? 余兴心中充满着无穷怨恨,他恨自己会去秉持什么同门之谊、恨自己去做什么所谓的善人、恨自己境界低微无能为力、恨做事前没有完全的打算。 但,在生死的面前,这些都失去了意义。 望着不断逼近的攻击,余兴面如死灰。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再试试,他不想坐以待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那我为何还要瞻前顾后? 擦干嘴角的血迹,余兴不再躲藏。全身再一次进入【侵蚀】状态,同时利用虚空之握的特性与破败之刃的特性,他的身后第一次浮现出一尊巨像。 那巨像虽然只有半身,却足有百米之高,手中握着破败之刃,背后长着四只由虚空之握构成的巨手,随时准备施展进攻。 “那是,什么?”一位明目境的修士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一直瞧不起的余兴,此时居然爆发出了如此巨大的能量,着实让在场所有人吃惊。 仅仅是瞥了一眼,那股纯粹的杀意便顺着空气向风花袭来,将她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原本的眼神也从平静变成凝重,看样子打算下死手了。 二者保持了诡异的几秒钟沉默,然后同时动手。巨像挥舞着破败之刃,以极速朝她砍来,但仍旧被躲闪。不过风花也不敢近身,论拼命她还是干不过这个疯子。 她看得出余兴只是在强撑着,不多片刻便要出事。果不其然,在其不间断的试探下,余兴的状态越来越差,最后连巨像也无法保持,开始单膝跪地,咳血不止。 风花走向前去,打算做最后的收割。当她完全靠近后,“余兴”突然爆裂开来,化作虚实态将其束缚。而在她挣扎时,真正的余兴从背后靠近,一刀劈上。 刀光中也饱含着【侵蚀】,将其后背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侵蚀迅速扎根,开始不断吞噬灵力与血肉。 仅一瞬间,他便被一脚踢飞。风花跪在地上,后背的伤痛让她一时半会直不起腰,也让她动了真怒。 撕破脸皮,她施展飞花落雪,打算直接了结余兴的性命。就在这时,一道雄浑且熟悉的声音降临在战场上: “我看谁敢动他!” 第七十六章 战场 来人正是古华城城主,段家通络境修士之一,段家家族功法研发者之一——段坤。 光靠气场的强大,二人之间的位置便被瞬间隔开。那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恰好将二人震开而不至于让余兴再次受创。 他一把抓过余兴,将其放在安全的地方,随后又强硬的将余兴的手下们从战场上撤下来,自己率领着军队顶了上去。 看着到飞出去的风花,段坤不屑的嘲讽:“哟,这不是玄铭宗的弃子,五年前突然消失的风花小姐吗?怎么,对我们家的客卿有什么想法?” 风花刚想发怒,但无论在境界还是威望上面,她都差得太远。 望着被抬走的余兴,段坤喃喃:“年轻,傲气,自信却又缺乏更加成熟的经验,战场上肆意妄为但却能发挥奇效,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笨蛋。 但,我们段家就喜欢这种笨蛋。” 余兴本就处在极限的边缘,此时在反复确认安全后,便彻底的昏死过去。抱住他的是一同赶来的宇文茗,看着爱人这憔悴的模样,她感到无比的心疼。 云兴城的战士们,也对这位伟大且坚强的客卿五体投地。平心而论,换做他们任何一个来都撑不到现在。但余兴做到了,甚至要不是境界差的太大,风花甚至也得交代在这里。 而云兴城的城主段云,此刻也被风花和那些明目境修士的反水气得浑身发抖。那身上直冲青天的烈焰,和青筋暴起的拳头,让远在后方的温英伟都心中一惊。 和风花的交战没有任何悬念,段坤实在太强,同时在境界的压制下,风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一个修士都是虚实修士,就算是,敢像余兴那样以命搏命的也极其稀有。 要知道,段坤成名的时候,风花都还没出生。而他不仅拥有很多特别的功法,甚至还是少数的段家长老席中至高的存在。 将风花的真身钉在地上,段坤吩咐手下去击杀那些反水的家伙,随后自己和其聊了起来:“我就好奇,那离火教是有多大的吸引力,能让你们这些巨力境巅峰的长老不惜背叛宗门,也要得到那本功法?” 风花自嘲的笑笑,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出生就站在顶点的修士,和那些掌握特殊力量的修士,又怎么会理解我们的心情?” 段坤嗤笑一声打断了她:“所以,你就选择加入邪教?然后呢,你得到了什么?长生?实力?还是什么别的?按照你的资质,能够突破巨力境都算巨大的成功,还想有什么成就?” 听到这话,风花突然感到无比的愤怒,她扯着嗓子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有亲身体会过生命的流逝吗?你有感受过挚爱在你的怀中变冷变硬吗?你有站在无尽的墓碑前无能为力的时候吗? 我有!我全部经历过!!正是因为切身体会过战争的残酷,我才想着要阻止战争。二百年前你们就被其中巨大的利益冲昏头脑,在战火肆虐世间的时候居然放任其不断燃烧。 难道在离火教之前,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之间就没有过战争吗?难道这之前死的修士,全是什么为了求道而死的修士吗? 凡间有句话,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放在我们这一样适用,在没有明显的恶魔时,人心就是最恐怖的恶魔。” 听到这话,段坤的表情从嘲弄变成了愤怒:“所以,你所谓的为了自由,为了和平的实现方式,就是去做这狗屁人体实验?左丘一族的教训看来你是完全没有吸取,那种可悲的事情发生,也是为了你口中的和平吗?” 顿了顿,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唉,和你们这种冥顽不灵的小辈们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偏离正道,去做那些奇怪的事情?” 没有回答问题,风花冷哼一声。她望向天空,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吟唱咒语: 主啊,万能的主,我以自己的身躯,祈求您的降临。 看看这乱世,看看这一地碎尸,看看这民不聊生的苦难之地。 主啊,万能的主,我希望您的降临,能指引愚钝的世人。 为我们抚平伤痛,带来胜利,斩尽世间的敌人。 主啊,万能的主,我恳求您拯救世间,带来光明! 段坤一楞,随后他迅速向后撤走,同时朝军队传音:“把余兴他们带离战场,这东西邪门的很,我们不能让他再受伤了。快走!” 军队迅速做出了反应,余兴他们的气息不出半个呼吸间便从场上消失。原本戏谑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段坤望着怪异的前方,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 风花的身体早已不复存在,而用来镇压的岩脊也出现了破损。段坤全身染血,他喘着粗气,一点点从深坑中爬了上来。 整个战场都被不详侵染,他的双手也受到重创,甚至被附着上诅咒。虽说相当麻烦,但更让他在意的,还是风花被那道黑影吞噬前,说的最后一句: “万能的主,终会,降临。” 拖着残破的身体,后方的段家军队立刻将他扶了上来,随后众人回到主城,接受进一步治疗。 就这么平静又不平静的过了两周,余兴从昏睡中苏醒。 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全身无比酸痛,且总觉得有些运不上气。这几年他为了潜伏,境界几乎没有任何突破。反观城中那些高层,基本上都到了换骨境末期。 看到他醒来,一旁服侍的宇文茗眼泪再也止不住,扑倒在余兴怀中。抱着佳人,他的眼中充满苦涩。这么些年余兴都没有好好陪伴她,一见面却受到了这么重的伤,也怪不得她这么担心。 一夜过去,余兴从自己房间出来,看着面前数十位保护他的战士,颇有点无奈的说:“咳咳,那个,兄弟们,你们不用这么多人都过来的。我没什么大事,你们去战场,那里更为重要。” 既然客卿发令,他们也不好多待,除了余兴原本的侍卫以外,大家便各奔东西。临走前,那些战士们站成一排,对余兴抱拳以示尊敬。 估计是自己当时的战斗,吸引了这些年轻的战士们。余兴想着,他还需要给那时施展的功法编个修行方式。 至于名称,就叫【太虚】好了。 打定主意后,他便动身前往城主府,去会见段云。守卫们看到是自家客卿大人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放行,并且不约而同的向他敬礼。 一个闪身,城主府中便出现了他的身影。段家有个硬性规定,城主与副城主至少要有一位在城中,所以段云留在了城里,让段华与华硕他们前往了战场。 看到是余兴,段云立刻走上前去迎接。二人相谈甚欢,当讲到那时余兴的战斗,他不禁赞不绝口:“好!非常好!我说老余,你小子真强啊。我原以为,你能在同境界中找不到对手已经很变态了,但没想到你居然跨越这么多境界,硬是伤到了巨力境巅峰的风花那个老东西。” 闻言,余兴却没有笑出来,沉默了一会后说:“唉,要是当时,我在灵力契约里再多一道保险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战士为我牺牲” 说着,他低下头,一想到那些长眠的战士们,余兴的心中那就一阵绞痛。尽管他们再骁勇善战,但在生死的面前却仍旧如同孩子一般。 突然,一只大手拍了下余兴的肩膀,他抬头一看,却发现段晖不知何时站在城主府中,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本来还坐着的段云立刻起身,抱拳行礼。而余兴刚想这么做,就被段晖一只手按了下去。 看着颇有些空旷的住所,段晖不禁感叹:“行啊,你小子也不错。当年那个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屁孩,现在也是一城之主了啊。” 红着老脸,段云尴尬的笑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哥,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我先出去,你们俩聊聊?” 说罢,他便打算开溜。但段晖可不这么想,用岩铭将段云抓了回来,一脸严肃的说:“你可别觉得,能和以前一样溜掉。这次是主城派我来找你们的,收拾好东西赶紧过去。 别看着我,妈的,老子得帮你看城,你就偷着乐。” 悻悻一笑,两人立刻开始打包行李。余兴表示还要再带一个人去,段云本以为会带宇文茗,谁想到他直接去守卫那里把左丘明揪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古华城城主府。 没有了那么多的规则限制,三人很快便进了内府。那里只有段坤一人,但当他再一次转过身来时,原本灰黑的头发早已变得花白,双手也缠绕着诅咒特有的黑气。 余兴识趣的等着段云先问好,他自己再行礼。而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段坤看到左丘明的时候果然先是一惊,随后便凝重的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转身对他们说: “行啊小子们,本以为你们整出这么大动静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拍了拍左丘明的肩膀,余兴抢先一步站出来:“城主,我先声明,左丘明是我们云兴城的成员。无论你们说什么,开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把他让给你们。” 看着身旁的客卿大人,左丘明感到莫名的心暖。但他一直不清楚自己来的原因,说句实话,就连自己是左丘一族的事情,都还是哥哥告诉自己的。不过他会想起当年左丘恒那沉默的表情,心中突然感到一丝不对。 段坤哈哈一笑,他挥了挥手,随后回答道:“呵呵,你小子真是敏锐。唉,也罢,你们把事情和他说清了没?嗯?看你们这支支吾吾的表情,那恐怕得让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左丘,左丘明是?你上前一步,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着一旁的两人,直到余兴点点头后,左丘明才迈出那一步。随后段坤伸出一指,将尘封的记忆从他脑海中唤醒。 原本左丘恒设立的禁制,此刻如同一张白纸一样脆弱。至于被唤醒的左丘明,则是足足愣了三个时辰。他就那么呆呆的站着,眼泪缓缓从眼眶中流出。 【实验体——变体,记录。】 【号拥有远超以往实验体的恢复能力,看样子可以胜任下一次实验。】 【糟糕,我们失算了,号的生育能力虽然正常,但他的后代中并不会表现出自身的特性,反倒是回归了普通人。】 【幸亏,同为2344号实验体的孩子,作为号的变体,我们还拥有这么一位左丘实验体。】 【可恶,没想到,号实验体居然带着他的变体跑了!不应该,不应该啊。作为这次实验的实验体,在我们解开阵法的限制前,他们不应该拥有自主意识的啊!】 接下来的记忆,便不再是以那些总是身着白衣服的老人为背景板。而是一片茫茫森林,一名少年抱住了他的身体。 少年的棱角,俨然是年少时期的左丘恒。只见他紧紧抱着左丘明,嘴中喃喃:“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哥在,你不要害怕。以后,你就叫左丘明。是我左丘恒,唯一的家人。” 风雪中,他们俩的身影逐渐被记忆覆盖住,而左丘明的意识,却仍旧没有回归。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这么痛苦的过去。 “唉,看来当年你哥哥的做法,在你的角度上来讲是对的。不过,既然你是余小友的兄弟,那可不能这么软弱,给我回来!”段坤眼见事情不对,大手一挥便将其意识强行拽了回来。 给段云使了个颜色,余兴独自走到段坤的面前。望着那漆黑的双手,他拱手道:“城主,在下或许有解决办法。” 第七十七章 焚烧 虚实的触手从他身上散出,将那恶毒的诅咒之力吞噬的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虚实在段坤体内进行了三个周天的循环,修复暗伤的同时打通了其以往闭塞的经脉。 污浊的灵力从段坤的身上散去,他整个人顿时觉得清爽很多。原本停滞了数百年的通络境初期修为,此刻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难道,真的如族长所说那般?”盯着面前的男人,段坤默默想着。 就算当年余兴参与客卿的问卷交白卷,他们也会破例让其加入。可想而知,虚实修士对千玄中的势力增幅,有多么恐怖。 那可是整个千玄有史以来,不足十人获得的能力啊。 撤回虚实,他仍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行礼。段坤哈哈一笑,他打了个响指说:“余兴小友啊,要不是现在正值战争,我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但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战线被拉得过长,这直接导致很供给比较费事。好在除了离得太远的幻兽门,基本上大宗门都来了。既然如此,身为段家势力内的战士们,我们更没有理由懈怠。” 三人抱拳,一同表态:“是!坚如磐石,万世不移!赤诚之炎,焚烬暗云!” 看到几人那充满斗志的表情,段坤非常满意。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批丹药和上品灵石,将其递给余兴后说:“这是你作为段家先贤,应得的一部分奖励。正式的授衔会在战争结束后颁布,但你的名号已经响彻了整个段家乃至千玄。 你们都是段家的骄傲,活下去,赢得胜利。在庆功宴上,我会亲自给你们倒酒。” 从城主府中出来,余兴三人回到云兴城。郊外,余兴让他们停下,随后轻声说道:“十五,出来。” 一道身影瞬间闪现到余兴的身旁,看那气息居然是换骨境中期的强者。来人身披黑衣,脸戴面具,单膝跪地,对余兴有着远超寻常的谦卑。 扫了一眼呈上来的报告后,余兴挥挥手,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中。转过身来,他看着城主和左丘明,笑着说:“云哥,阿明,我们这次要帮忙的,可都是老熟人了。猜猜看,我估计你们一定想不到是谁。” 没有吃惊于他的手段,段云低头沉思。左丘明想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难道,是玄铭宗的那些家伙?” 余兴笑着点点头,此时段云也有了答案,他一脸坏笑的回答:“那看来,估计得是风维那小子了,恐怕那一圈人都在场。” “没错,正是他们。云哥,你说我们这次要不要去整个活?”余兴一脸坏笑,他那诡异的面貌在灯火的衬托下变得尤为恐怖。 而段云和左丘明闻言都嘿嘿一笑,看来大家对王家和玄铭宗那高傲的样子都积怨已久。三人一拍即合,摩拳擦掌的准备计划。 说着说着,余兴将粘贴在风维身上的寻迹感应出来,将画面共享。可以看出,战事对他们并不是那么有利,由于人体实验的进行,王家的常备力量远远超过了它势力范围该有的程度。 要说那是自然的产物,可真是鬼听了都摇摇头。 “要加快脚步了,否则这小子怕是得死在半路。阿明,你从守卫中挑选五十个初期和五个中期的;云哥从军队中找五十个初期和五个中期的,剩下的我来想办法。”看着远处的战场,他对二人讲道。 三人分散开,余兴没有进城反而走到了更远的地方。他要从自己的队伍中挑出一百个初期和二十个中期的。人手不多,但他需要慎重考虑这事情对云兴城的安危影响。 在帮助段坤的时候,他也突破到了换骨境末期巅峰。基本上距离明目境就只有一步之遥,现在他和城里的那帮高层一样,都需要机缘。 战场,便是最好的机缘所在。 三个时辰后,所有人整装待发。整个队伍由三人作为领袖,将三百多号人一同带着前往战场。 明目境之下的战场仍旧会出现人数的压制,风维他们的遭遇便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更糟糕的是,由于援军迟迟未到,他们的补给很快便出现了崩溃,不少战士身负重伤。 “阿雪,实在不行我们先撤退,等宗门给支援再动手。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战士们会全军覆没的!”风维看着那些受伤的同门,心中一阵愧疚。 明明他们来的时候那么壮志凌云,但现在的这副样子怎么也谈不上成功。 慕容雪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难守难攻。想要撤退可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现在他们灵力枯竭的不成样子,还能保持着生命力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在抵达战场的前一刻,余兴摘下了原本用来遮盖杀气的面具。那惊人的气息让众人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双瞳很快便成了灰色,看样子是虚空之瞳的影响。他对段云做了最后的托付:“云哥,个人原因,我希望这次的战斗不要留活口。投降的俘虏也没有必要留着,杀光。 还有,让这批人和你们一起行动,那边的战事交给我。动手的时候动静应该会比较大,让他们安分一点,被波及到就不好了。” 说罢,他一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除了余兴手下的那些人,原本的战士们都没有见识过现在客卿的真正实力,这次也正好向他们展示一下,免得有人心怀鬼胎。 正当风维他们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一堵巨大的岩石墙壁将他们与王家的修士们隔开。拔地而起的岩脊和从天而降的岩枪,让他们一看便知道是段家来支援了。 长叹一口气,一直绷紧精神的风维此刻放松下来。可就在这时,一个王家的修士从被硬化过的地面钻出来,一刀便朝他劈来。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体力和灵力去迎敌,转头想跑却发现退路也被封死。原本和慕容雪他们只隔了不到三十米,但现在却如同万里之遥。 “别怕,有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在刀锋到达风维胸口前的一刻,他身上出现由虚实构成的护盾,而后一只大手稳稳的接住了短刀,并将其捏得粉碎。 失去重心,风维摔在地上。不过他来不及顾虑自己,飞身跑到慕容雪身旁确认其安全。由于受伤不轻,汗水早已打湿了他的碎发,但在风维心中,比起自己,慕容雪明显更为重要。 “行了,秀恩爱的事情就留到后面去做。你们退到云哥那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余兴那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他的长发随风飞舞,在虚实相生的包裹下整个人宛若恶鬼。 他怎么又变强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恐怖,遥远与沉稳。 两人率领部队从战壕上撤下,前脚刚走,王家数十位换骨境修士便包围了余兴。 其中甚至有五六位换骨境末期的强者,在天赋功法的加持下,他们状态极佳。祭出破败,余兴冷哼一声,一人便杀入重围。 看着惊天地动的战斗,段云当机立断,派了二十个修士展开灵力屏障来抵挡冲击波。尽管他们已经和余兴隔开了得有十几里地,但剑气时不时还会从远处飞来,将某位倒霉的修士打飞出去。 三个时辰后,玄铭宗那批人也算是从死亡线拉了回来。那些受伤很重的家伙们,也被余兴手下的那批战士们给硬生生治好了。 尤其是一个被打得四肢寸断,意识模糊的弟子,被战士们一两下弄好的时候,风维他们眼珠子都瞪圆了。看到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段云和左丘明不禁在心中偷笑。 “云哥,余兄那,真不需要我们支援吗?”望着远处余兴孤军奋战的背影,风维他们多少有点担心。虽然在很早之前他们就知道余兴强的离谱,但这种战场确实没有见过。 叹了口气,段云望着远处那激烈的战斗,没有说话。左丘明则接过话茬:“风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客卿大人的实力已经远超我们,如果不是因为战场的消息不是那么灵通,你们估计已经知道他是段家有史以来第一位活着的先贤了。” “活着的,段家先贤?!余兄,已经这么可怕了吗?”随行的慕容雪望着那无法估量的战力,整个人陷入沉默。 “等等,我好像记得,前不久有一处监牢被人破坏了,原本的玄铭宗叛徒也被抹杀,莫非?”风维急切的发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段云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唉,老余真是强的离谱。要知道那风花可是半只脚踏入通络境的怪物了,这家伙仍就能在她后背上开了那么大一条口子,那么大!”说着,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所有玄铭宗弟子都陷入沉默,他们知道余兴很强,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强。 远处,余兴也不再继续伪装,他直接施展【太虚】,虚实构成的巨人从他的身上形成,一双巨目死死瞪着地下的众生。 伴随着烈火的焚烧,破败之刃开始清算双方的仇恨 第七十八章 战火 伴随着每次巨刃的挥动,场地被改变形状。无边的杀伐之气自他身上散发,将所有在场的敌人镇压。 由于失去面具的束缚,余兴此时的面目无比狰狞。杀气浓郁到几乎化成实体,虚实相生的力量也喷涌而出,在沉浮之锁的加持下犹如断头台上的铡刀一般。 “该死,这家伙难道一点弱点都没有吗?”三位换骨境末期的王家弟子被打得口吐鲜血,无论从灵力纯度上还是力量上,他们都不是对手。 战技远不如人,更别提能跑掉,那相当不现实。 “想跑吗?留下,一个也别想逃!”看着他们怯懦的样子,和一开始那嚣张跋扈的姿态完全不同,余兴心中一阵愤恨。 杀了我的战士,抢了我们物资,现在就想逃跑?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 巨大的爆炸轰鸣从余兴那边传来,饶是二十人组成的护罩也出现了些许破损的迹象。要知道他们之间隔了十几里地,要是站在正中心怕是都要遭殃。 修复好后,段云果断派出了先遣部队,作为眼睛,侦察四方的敌情。随后,让左丘明率领剩下的一半修士作为护卫,自己和风维等人作为潜伏者去拦截可能增援过来的敌人。 王家的高端战力不多,但和他们平级的修士却在生物技术的利用下多到离谱。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余兴那么变态,他们可不具备以一敌多的实力,所以王家就在人数上动了歪心思。 光是余兴一人,便要和二十多同境界的高手对战。他们各自拥有特殊的天赋功法,掌握不同的元素力,能够施展数十种组合战技。 他们不好干涉虚实战场,便很自觉的退出舞台,充当护卫。 此时的余兴早已放开了自己杀戮的限制,破败的填充已经换成了修士们的血肉。他那灰黑色的双目,死死盯着那些王家族人。 “今天,我就为那些孤寂的枯骨,讨个公道!” 长剑挥下,伴随着虚实的流动,那些王家弟子的身躯开始消散。破败的力量远不是人数所能对敌,他们节节败退,很快整个场地连一个活着的修士都没有了。 在确认真的没有敌人后,余兴收起太虚,他借助浮空莲花跳过来。看到段云几人严阵以待的表情,余兴差点乐出声。 “我说云哥,我还没疯,至于吗?”看着众人那谨慎的表情,余兴无奈的叹口气。 瞥了一眼他身后那空旷的废墟,几人异口同声的表示:“很至于,非常至于。” 余兴摇摇头,他看向风维几人,表情从玩笑回到了认真:“相信你们也清楚,这不是战争的终点。我们还要继续摧毁敌人的阵地,你们是跟上,还是回去,选择权在你们自己身上。” 风维面露难色,身为宗门雪藏之一,他自然有建功立业的壮志,但手下那些重伤的修士们恐怕不会这么想。 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后,那些想逞英雄的“孩子们”很自然的会打退堂鼓。战争从来都不是童话,能保护好自己就该谢天谢地,帮助就交给圣人们去。 既然如此,风维展开自己的灵力盔甲形态,他振臂高呼:“有愿意随我风维一同杀敌的,请君上前一步!” 慕容雪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弟子们左右观望,最终只有不到四分之一跟上,剩下的在余兴队伍的护送下回到阵地。 “首先,我赞叹诸君的勇气与自信,但我还是要提醒大家,战场不是演武场,输了不是做个拱手礼敌人就能停手的,而是真的会死!”扫了一眼下面,段云开口道。 所有人面目铁青,这种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远处的战场上就有同僚的遗体,刚才他们也都身负重伤,怎么能不知道呢。 大手一挥,余兴率领着自己的队伍走在前面充当探路者,其他人随之跟上,开始扫荡。 两个月后,段家高层区。 男人看着段坤呈现上来的报表,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他皱着眉头问:“这小子,当真只有明目境左右?” 望着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段坤乐了:“我本来也不信,但老头,你看到了,那股力量?” 男人无语的盯着段坤:“老子就是看到了才他妈问你的,不然你以为?” “既然如此,那发生这些事情还觉得奇怪吗?不单单说这货,就是段云、风维那些,哪个不是天才,哪个不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这帮人聚在一起,能搞出这些事情还奇怪吗?”段坤盯着那男人的脸,不紧不慢的回答。 长叹一口气,男人伸了伸懒腰,接着说:“行了,小辈们的事情,交给小辈们去处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搞,不详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段坤打了个响指说:“老头,恐怕这事情还是离不开这帮小辈。你记得风花吗?” 男人一愣,低头沉思一会后说:“记得,那个离火教打入玄铭宗的叛徒,后来被关在王家的阵地里了嘛不是?等下,等下等下,王家阵地,我日了!” 好不容易拉住火急火燎的男人,段坤喘着粗气说:“老头,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男人一把甩过他的手,恶狠狠的盯着段坤:“别拦我,这种事情上,要是你拦着我,我连你小子一起杀了!” 碧绿色的眼睛中充满杀气,光是眼神就足以让段坤动弹不得。但他还是强行挣脱了一下,用最后一点力气回答:“老头,你听我说,风花已经死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男人一瞬间呆住。段坤抓住机会,从男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逼不得已,他强行释放【千手】,将尚未恢复理智的男人捆住。 解决完后,段坤气不打一处来,拍拍那人的肩膀,见其清醒后,才开始解释:“老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急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可是你儿子啊,我能害你还是咋的?” 此时男人也恢复了不少,他一把挣脱开束缚,拉着段坤就说:“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那你不记得她是怎么走的吗?你忘了吗?!” 推开男人粗糙的大手,段坤冷笑道:“我可能忘吗?那是我亲妈,世上最爱我的女人!段风我告诉你,我段坤对家人的爱可一点都不逊色于你,少拿什么父辈的说法来压我。 要不是你当时一直拦着我,我妈会那样?” 段风闻言却没有反驳,他沉默很长时间后,低头喃喃:“我只是,希望不想再失去你” 整理整理衣服,段坤接着回答:“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知道你的表达方式可能有点问题,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在这个事情上,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要是这小子和那些人一样拥有完整的力量,那我们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便是值得的。” 此时的段风也终于是彻底的恢复了理智,他一手握着栏杆,另一只手逐渐兽人化,眼神中充满着对敌人的憎恨,问道:“问题在于,怎么确定?” 咧嘴一笑,段坤将自己被侵染后,男人的事迹说了出来。段风顿时瞪大了双目:“这小子,果真?” 没有回答,他推开窗户,凝视着空中的明月:“那可是,整片千玄都难以拥有的力量啊。 多少人为了争夺它拼得头破血流,多少人害怕他们成长起来而大下死手,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窥见其中一二。 云化尘、纳兰铭、离歌,哪一位虚实修士不是举世皆敌?哪一位不是纵横四海?又有哪一位,一生不是无比坎坷,悲痛欲绝? 这种能力,不应该说是力量,老爹,你不觉得,更像是一种诅咒吗?” 无与伦比的力量自他的身上爆发,将面前一切可见的敌人撕成碎片。余兴眉头紧皱,敌人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不正常。 就行军以来,他们都杀了数百名,更不用提其他队伍的战果。要不是有余兴这种变态在,光是人海战术就足以拖垮不知多少寻常队伍。 这其中肯定有鬼,但他还没有更多的线索与证据。正面战场虽然尚未出事,不过余兴估计这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士们,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疤,看着他们凝重的面庞,看着他们坚韧不屈的意志,自强不息的灵魂。 在战场上,在休憩时。 明目境的力量已经不足为惧,他的实力早可以做到横扫这片战区。但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 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目睹过无数次离别。承诺被打破,爱意被辜负,回家的约定石沉大海,烟消云散。 战火无情的吞噬鲜活的生命,曾经欢笑的脸庞,曾经吐露的真情,曾经结下的同盟,都也只是曾经。 王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而作为本来能活着的证人之一——王浩,也在五年前便被长老席的高手杀死。 看着乌沉沉的天空,余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憋屈。王浩绝不会是第一个牺牲品,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那帮疯子,究竟想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第七十九章 飞蛾 变革的时代已经到来,余兴知道,千玄的势力又要进行一次巨大的清洗了。 战场上每分每秒都有修士阵亡、受伤。每天都要死去无法计数的人,大地早已被染成血红色,天空中充斥着浓烟与战火,让人不寒而栗。 化作虚实,他走到前方。段云等人早已到达下一个战场,而作为断后的人,余兴需要确保军队一定范围内没有敌人。 杀敌倒是不难,就是比较累人。这种疲劳远不是机体劳损那么简单,神识与心灵都会遭到重创。 远超时代的力量,无法言说的使命,沉痛无比的传承,这一切都仿佛看不见的手,漂浮在识海上方,无时无刻摧残着他的精神状态。 【没有意义的,你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放弃,世界的真相永远不会为你敞开,毕竟,没有监狱会自发放走罪人。】 【可笑,你的行动算得了什么?你的挣扎与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弱小的蝼蚁,怎能影响时局?!】 他的身后,无数的亡灵沉默,俯首;他的身前,无穷的神灵屹立,蔑视。 沉重的负担压迫着余兴的身体,意图迫使其屈服于束缚。 “既然你们如此不想让我活着,那我偏偏要让你们看到,我余兴会闯荡出什么成就来!!” 将杂念用【侵蚀】去除,他的双目无比清晰。看着荒无人烟的战场,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原本的怜悯早已荡然无存,战场上,全是需要杀死的敌人与机器。 挥出数道剑气,将一切可疑事务斩草除根。他望着远处的战士们,沉默不语。 此时,一只巨手突然从天而降,幸亏段云反应迅速,让众修士四散,否则恐怕死伤惨重。看着远处的出手者,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王、明、德!!” 来人正是王家天才弟子,修为达到明目境中期的王明德。他高傲的扫视了战场一圈,不紧不慢的开口:“既然来了,那我给你们两个选择。1、死在我手上,尸体被焚烧殆尽。2、跪着爬出战场,再也别回来。” 一瞬间,大家对这家伙的抵触瞬间得到统一,风维更是暴怒出手,他一击【凝雪燃冰】打出,地面瞬间被冻结,狂风将王明德送至高处,随后冰火将其冻伤。 然而,王明德只是吹了口气,风维的攻击便逐渐消散。毕竟对于寻常修士来讲,境界的压制几乎绝对,更何况他的对手也是天才弟子,在元素的掌控上要明显高出自己许多。 冷酷一笑,王明德又是一掌拍出,掌印迅速逼近风维的身前,强劲的掌风扭曲了他那清秀的面庞,一丝血迹从空中飘出。 看到现在的战况,余兴终于也出手了。虚实相生瞬间包裹住风维的身体,掌印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而顺着灵力的痕迹,【侵蚀】直接反作用到王明德的身体上,将其发功的右手直接废掉。 那王明德也是狠人,看到自己被侵蚀后,毅然决然用法器砍断手臂。在王家功法的恢复下,他逐渐实现了断臂再生。 不过,余兴并不打算继续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保险起见,他直接用虚空之握将其定住,随后将破败之刃砍向无法挣脱的王明德。 在杀伐之气与破败的双重加持下,连惨叫声都没有便归于尘土。 嚣张的家伙,非常容易让人讨厌。更何况,在你没有绝对实力压制时,能低调尽量低调。 可这时,变数已生。原本消散的王明德居然重建了其肉身。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也有杀伐之气吗?”脸色一沉,“复活”的王明德脸色沉重,显然他从余兴施展的招式中感应到了杀伐之气的力量。 后者没有说话的意愿,抬手就是两记剑阵。涵盖虚实的剑气直接切碎了王明德的身体,但邪门的是,他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选择了这条路吗?哼,有趣。虽然说我也没有说你的资格,但还是想讲一句。 你不会以为,在这长达数百年之间,段家真的能够做到明哲保身?”王明德冷笑着说道,这话如同一根尖刺,扎在在场修士心中。 眉头一皱,段云率先斥责:“你他妈什么意思?身为大家族的弟子,你非但不知道维护修士界的安泰,反倒肆意妄为。现在还要污蔑我等的先祖,你小子究竟是何居心?!” 一边说着,他抬手唤出岩枪与陨星。正要动手,余兴却拦住了段云。看着那仍旧冷漠的王明德,他不由得奇怪的反问:“我为何要相信你?” 冷哼一声,王明德背过身去,指了指远处的基地:“我没有闲心去骗你们。看到那个地方没?” 顺着方向望去,他们的脸色越发难看。那里屹立的,正是左丘实验基地。当时余兴由于要顾及任务,并没有时间去摧毁所有的基地。同时,他的实力也不足以支撑其浪费机会。 但现在,他似乎懂了些什么。 没有管众人的沉默,王明德接着自顾自的说:“自从余兄当年一战,世人皆知我王家丧尽天良。做人体实验确实残忍,作为王家的一员,我也可以毫不避讳的说。但, 你们就没有想过,段家、玄铭宗等那些大势力,真的不知道,不阻止我们的所做所为吗?” 这一问把他问住了。确实,迄今为止,任务似乎进行的实在是太轻松了。这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按照上级的指示,他们就能胜利。 但,难道作为三星势力的段家与玄铭宗,当真对王家的事情充耳不闻?这种鬼话,谁信啊。 冷汗顺着余兴的额头流到脖颈,尽管如此的小心谨慎,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把自己带来的情报看的太重要了。 长老席与城主完全可以逢场作戏,毕竟在得知自己能力后,那热切的眼神余兴怎么都不会忘掉。尽管他们赋予了【段家先贤】这种荣誉,也可能是为了拉拢自己所必要的手段。 他还是太年轻,太骄傲了。 论实力,余兴离绝顶高手差了很大一截;论谋略,他更是宛如一个弱智。再怎么小心谨慎,仍旧会犯错;再怎么低调行事,虚实变幻的力量也不甘落于人后。 而当年纳兰铭的告诫也正是如此,“你早就被各方势力盯着了”。 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他看着远处仍旧不可一世的王明德,开口:“你刚才,提到了杀伐之气。难道,王家也有修行这个的吗?” 闻言王明德却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杀了这个猖狂的家伙,否则军心与士气都得出事。 再次释放杀伐之气与虚实相生,他唤出【太虚】之身,提剑便杀了上去。两人交手的过程中,段云指引众修士布下防御阵线。 没过半个时辰,王明德便彻底阵亡。以防万一,他用破败击碎了所有可能复生的事务,同时用虚空之握与浮沉之锁双方监控。 他就不信,这样这厮还能活过来不成? 王明德落败的原因,便是轻敌外加没有认出虚实变幻的力量。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杀伐之气在王家中也有修行者。 一般来讲,杀伐之气相当容易被反噬,他自己闯荡修士界数十年也没遇到过几个能够掌握的修士。王明德的话让人觉得他是个高手,但实际交战一看还是菜鸟罢了。 要是没有虚空之瞳作为压制,他早就是行尸走肉了。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虚实的力量之外,还有可以压制杀伐之气副作用的功法或者东西。 但现在他想不出来,而经此一役,余兴与段家的交情也出现了破碎的迹象。 余兴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之所以对左丘实验室如此愤怒完全是出于对手下人的负责。可现实是,高层隐瞒了真相,让他自己充当扑火的飞蛾。 这可与自己求真的想法背道而驰。 我本愿为段家赴汤蹈火,尽忠尽职。可段家却丝毫不念旧情,大手笔的掩盖真相。 望着那些因此牺牲的战士,余兴心中的愧疚与憎恶更胜一筹。而联想到自己的尽忠尽职,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谓的修士界,从来不是什么光芒万丈的乐园,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狱。 握紧拳头,余兴知道自己的一腔热血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成坚冰。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问段云,想让段云亲口告诉自己,他余兴其实没有被欺骗,这些都是王家族人说的挑拨离间的话术。 可当望向段云的那一刻,却被第一次避开了目光。这一举动狠狠的攥紧了余兴的心脏,让其喘不上气。 “我早该想到的,云哥。” 留下这句话,余兴头也不回的朝前走。段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大步向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却只摸到了虚态的东西。 “老余,你听我给你解释,其实”还没说完,余兴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打断了段云想要解释的话语:“云哥,你知道的,我余某人一生不说光明磊落,但至少不会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你这个城主?我是怎么对这个城池的?我又是怎么对大家的? 想必这些道理你懂,但你却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人们都说,段家是最重视承诺的家族,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最后那一句显然是充满了愤怒、委屈和不甘。这短短的时间内,他遭到了好几次的背叛。每次付出真心,却总是换来千疮百孔的伤痕。 为了能够顺利解决掉王家的威胁,他甚至愿意牺牲修练的时间,改头换面,自断身体去卧底。可换来的,仍旧是无情的背叛。 为什么?为什么呢? 玄铭宗的众人也察觉到了段家内部的矛盾,和慕容雪打了个招呼后,风维想了半天,最终决定追了上去。 第八十章 清算 正值隆冬,为了尽可能减轻环境对战局的影响,宇文茗他们都穿上了防冻服。这种服装在加入温英伟等人的改良后,变得轻便且保暖,同时还能防水、防冰、放烧、放电(指的是自然情况下)。 摸着温暖的衣服,她不禁暗自感叹爱人的高明。在共享完视野后,宇文茗率领着一众修士开始发动总攻。 可在战场的一片区域中,先行的炮火覆盖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可是依据客卿大人提供的思路,在加入很多融合元素力后专门生产出来的东西。”身旁一位战士困惑,而宇文茗则是想起了余兴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你硬要我说虚实相生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完美压制一切常规元素力了。” 一瞬间,她冷汗直流。拉着身旁的女战士,不由分说的让所有人后退直至安全区内。 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她表述了自己的观点。战士们虽然吃惊,但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宇文小姐,除了客卿大人之外,这世上不也就只有那位老宗主还共享着同样的力量吗?总不能是他跑到战场了?” 摇了摇头,宇文茗沉思:“我不知道,但无论是谁,都远远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抗衡的存在。虚实修士的力量要远胜于同境界的一切修士,在境界上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哑然,她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位客卿的战功可都是亲眼所见,很多事迹让现在的他们来都不一定完成得了,何况是当年。 “这样,阿晟,你和我来一下。其余人做好掩护和随时动手、撤退的准备。我倒要看看,这位故弄玄虚的家伙究竟是谁。”招了招手,宇文晟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看得出,即便是幽冥猫一族,也想从这次的战争中分得一杯羹。远道而来的宇文晟就是最好的说明。 漫无目的的在战场上游荡,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他深深叹了口气。 “真空旷啊,该死的天空。你依旧是那么碧蓝,像是不懂人间的痛苦与悲伤一般。”发出如此感慨,余兴拿手理了理杂乱的头发。 突然,他感知到有一个迅速接近的气息,在察觉境界与自己相差无几后,想也不想的顺手一抓。 原本隐匿于微风中的风维,就这么被一把扯了出来。直到他面对余兴的铁拳之前,意识还停留在如何交谈上面。 “兴哥,停手停手,疼啊!”挣扎了半天,风维最终决定求饶。在别人面前他或许还会说上那么两句场面话,但搁余兴这里,他要是有功夫扯嘴皮子,怕是得当场去世。 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余兴一甩手,风维便摔到地上。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原本不适的感觉迅速消退。 正要解释来意之时,铺天盖地的炮火将两人包围。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虚实构建的屏障自风维的脚底升起,将两人包裹起来。 随后,那来自己方阵营的炮火便将他们彻底覆盖。 等到宇文两姐弟到达后,只看到了一脸惊奇的余兴和累得半死的风维。 原本视死如归的表情凝固在两人脸上,宇文晟率先开口:“姐夫,你们俩在干啥?” 而瞥见远道而来的他们,余兴拉着宇文茗就是一顿介绍:“阿茗,小风现在可不得了了啊。这种能力何止是有趣,简直是太有趣了!” 一旁的两人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风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强撑着快要困死的表情,开始解释:“也没那么神奇,就是我从宗门发的奖励中得到了一本奇书,上面详细的写了如何提前预判敌人的交手方式的武技。 练了有小半年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听见别人内心中的声音。换句话说,现在我拥有心灵感应这个能力。” 此时余兴从吃惊中缓了过来,他接着讲到:“原本我是不相信的,但在几次试验后,发现他真能做到,当时我就震惊了。” 吞下宗门发放的丹药,风维没好气的回道:“啥叫几次?兴哥,那么多次你管这叫几次?嫂子,我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别看咱兴哥表面温文尔雅,实验起来可差点没要了我老命。 不仅如此,他还暗中使坏。明明知道我破不开【虚实结界】的防御,非要在布防的时候让我去施展功法。好家伙,心声还没来得及听到,我就要先被结界的反震给弄死了。” 说罢,他指着胸口那深深的伤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尴尬的笑笑,余兴刚想解释,宇文晟便打断了他们:“行了,咱们来讲点重要的。姐夫,按照原本我们之间的联络,你应该远在王家腹地那里的战场才对,咋跑到我们这里了?” 闻言,宇文茗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风维识趣的闭口不谈,他想听听,经过刚才的劝说,余兴有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原本还笑着的余兴,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想了很久,看着宇文茗,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阿茗,我会回去做个了断的。相信我,我能处理好。那边的战场,我相信城主会解决的。” 注意到余兴不再称呼段云为“云哥”后,宇文茗知道他们两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过节,或许是误会。 但她相信自己看中的男人,伸出一只玉手理了理余兴乱掉的头发,宇文茗温柔的笑笑,说:“去,我相信你可以的。天气冷了,记得多添几件衣服。” 点了点头,望向远处的战场,余兴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挥手招呼众人,宇文茗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从风维那里,余兴只得到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段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碍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出来。 难道说,高层们为了封口,专门签订了一份血脉契约之类的高级玩意,完美压过了他们签订的灵力契约的束缚,从而让段云无话可说。 “该死的高层,连这一步你们也算计到了吗?如果我此时背叛,你们刚好可以以背叛者的罪名对我下杀手,段云也会是同罪。这样一来,所有的知情者都死了,你们的目的就达成了吗?!” 一根根青筋暴起,余兴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可恨的是高层那帮不干人事的家伙,而非憋屈的段云几人。 “妈了个腿的,老子点真是背的要死。小明,我给你讲讲那帮混蛋干的好事: 在我们出发前,他们封锁了和王家相关的消息。包括主城城主在内都对我们守口如瓶。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放心,用家族中的特殊功法控制了我们传递情报的能力。 你当我不想告诉他吗?草,我根本就说不出话,那约束直接让我噤声,半个时辰内就跟个哑巴一样。”一边斩杀敌人,段云一边愤恨的对左丘明说。 将血刃化作巨盾,挡下面前那来自明目境修士的攻击后,左丘明喘了口气,回道:“城主大人,我相信客卿大人他一定会理解您的。 但现在我们需要关心的是,随着客卿大人的离去,我方的士气开始变得低迷。这对进攻和防守甚至是撤退都很是不利。 我们不像城主您和客卿大人一般,有着如此高超的武艺。在这个军队中,很多人都只是普通出身。他们仅仅是因为您与客卿大人的号令,才会宁愿献出性命,也要追随。 我们当下的重点,私以为应该放在整顿军心上。” “话是这么说的,但确实是不好办啊。别说战士们,我也不是很想继续战斗了都。nnd那帮鬼东西天天不干人事,你说他们都爬到这个境界了,怎么还在考虑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把将敌人的脑袋扯了下来,段云拍拍身上的尘土,郁闷的说。 此时,一直没有发言的慕容雪,破天荒的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云哥,阿风已经追过去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碰过面了。我这边收到了他与余兄碰面的信息后,通讯设备就一片模糊。不过,他们应该会回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带着火药与炸药的箭矢擦着段云的眼睑飞过,直直的射进后方的军队中。由于失去凝聚力,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灵力屏障,导致战士们死伤惨重。 本来带来了将近三百的修士,这一个瞬间便死去了三成多,还有二成左右身负重伤,一成多轻伤,其他的还能算得上拥有战斗力。 “稳住!稳住!张开灵力屏障!老余带来的部队先顶在前面,我马上回来!!”看到手下的战士们死伤惨重,段云愤怒了。 一脚蹬离地面,浑然不顾身后众人的劝阻,挥舞着岩拳便直冲敌人。 可他那急躁的性格,却正中了伏击者的手段。数条巨大的藤蔓将其缠住,下方的慕容雪正要施展解咒之术,段云却直接用烈火将藤蔓焚烧掉。 突然,一股不详的预感传来,被烧掉的藤蔓上,开始散发一种特殊的毒气。那气体穿过了段云设立的护盾,朝着他的丹田钻过去。 “难道!”段云飞速向后退去,但却怎么也没能逃离那气体的范围。只听砰的一声,那高高在上的身影便摔落在地,溅起漫天尘土。 看到这,那帮潜伏者也不再伪装,其中一位明目境修士拿起长刀便朝他砍了过来。 左丘明刚想行动,他的右脚却被冻在了地上;慕容雪正要前去治疗,却被三个人拖住寸步难行。 长刀即将落下前一刻,一把破败挡在段云的身前。任凭潜伏者怎么使劲也无法再进分毫,随后便被一脚踹飞出去。 一道冷酷的声音也从那边传来:“滚开,他可不是你们能够乱动的家伙!” 脚印上附着【侵蚀】的力量,让那些好心扶住的潜伏者们一起遭了殃。他们的血肉之躯被虚实吞噬,而身后的地面也留下了一片空旷的荒凉。 而现在他们需要面对的,是愤怒到极点的,现任云兴城城主客卿——【虚实修士】余兴! 第八十一章 全局 潜伏者们的数量相当多,大概得有几十个。单论境界,余兴一方并不占据优势。明目境修士双方数目悬殊,他们这只有段云、余兴、左丘明、风维、慕容雪等不足十人,而潜伏者中足足有二十多。 但虚实修士的强大,又岂是人数能够压制住的? 怒火中烧,强大的气场甚至逼得一些换骨境修士口吐鲜血。余兴扫了一眼自己的阵营,当他看到人数又减少了些后,悔恨和愤怒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涌上心头。 克制住四溢的灵力,他转身查看段云的伤势。长时间的不规律活动再加上伏击所受的伤害,导致气息变得十分微弱。 不过现在余兴还腾不出手照顾他,用【虚空之握】固定好后,顺手击杀身边二人的敌人,交给他们先行处理。 这时,风维招呼剩下的明目境修士,一同出面抵御敌军。 至于剩下的战士们,则是选择联手营造出一片灵力屏障。余兴抬手加成了一份【虚实结界】,随后一跃而起,站在屏障的外面怒视敌人。 潜伏者们也并非不知死活之徒,他们随时准备跑路。尤其是看到余兴这么强大的对手凭空登场,领头人差点被吓尿了。 一脚将自己手下数人踢成齑粉,连挽救的时间都没有。要知道,他自己可不比几人强大,能成为领头的也是因为其运气较好。 所以,在看到余兴出场的瞬间,他本能的感应到了极度的危险。随后不顾劝阻的脚底抹油,直接跑路。 但余兴又岂能让这位“肇事者”溜之大吉?早在登场之前,迷离阵便已布下。想要破阵,灵力幻阵与虚实变幻的力量缺一不可,否则只会迷失在此间。 一根根虚实尖刺从地下升起,将潜伏者们刺穿在空中,鲜血和内脏犹如蒸发了一般,在触碰尖刺的瞬间便被同化消失,动弹不得。 而阵法又剥夺了他们语言与传音的能力,只能在极度痛苦中默默死去。 “既然决定了自己的道路,那就不该动摇。” 这次,他绝不会再度迷失。 挥舞着破败,余兴开始和其余战士们一起杀敌。潜伏者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按照惯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在确认没有敌人后,他俯下身子,去查看大家的伤势。 能存活下来的修士一般伤得不重,无非是断肢一样的重伤罢了。这些都能够修复,所以他们也没有多么慌张。尤其是余兴专门训练的那批人,居然连一个都没有受到重伤,全部完整的活了下来。 但,段云却和他们受到的伤完全不同。即便在虚空之握的看护下,仍旧气息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晕倒。同时,余兴已经无法从其身上感知到一丝丝的灵力了。 难道,这会是那种狠毒的武技? 余兴心头默念,他不愿相信,那几乎可以说是断掉一个修士的前途,让其无比的痛苦。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余兴的衣襟。和以往的记忆不尽相同,那力量相当微弱,甚至还不如一位成年的凡人。 “城主?”有些发懵,但余兴仍旧逞强着,他不能在自己的队伍前失态。 苦笑一声,段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得了,就我这样还能当什么城主啊。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不用安慰我,吸入后我就知道完蛋了。 但,我不后悔。那份契约现在算是彻底失效了,也对,毕竟,我都是个废人了。哈哈哈哈” 脸色逐渐凝重,余兴半跪着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振作一点。” 此时段云已经很难活动,他挣扎着坐起来,原本金黄色的头发也开始发白。“看来离火教的那帮小鬼们长进了不少,这毒可远比当时狠得多啊。老余,等我走后,记得把我的遗体拿来作为样本去研究,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们的战士们了。” 远处的左丘明也治疗好了伤员们,他一个瞬身便来到段云身旁,沉痛地说:“城主,我们清点过了,大概有接近一半的战士死于这次突袭,而剩下的一部分除了客卿大人带来的部队之外,都已无心再战。我们,该如何是好?” 闻言,段云心痛的吐出几口鲜血。余兴立刻上前扶住他,免得直接昏死过去。摆摆手让左丘明先退下去,余兴张开隔音屏障,他知道段云有话对自己说。 压住心头的愤恨,段云苍凉的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啊,你这是要亡我云兴城?这重担,看样子我是挑不动了。” 他拍了拍余兴,苦涩的笑着说:“老余啊,日后,可能就要麻烦你和段华两人,替我看看这座城池了。” 沉默许久,他接着补充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们究竟隐瞒了什么吗?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给你讲讲,段家高层那帮混蛋的做法: 首先,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毕竟这无论对我还是云兴城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然后,在这次战争之前,我们就被告知了王家所做的一切。当然,在你告诉我情报的时候,我还一无所知,那次的愤怒也是真的。 你不在的五年中,长老席中的一部分觉得你太过危险,导致他们专门派了一位【长老】出来,逼迫着我与段华签订了这份契约。由于怕你去破坏契约,还专门加上了些防御措施。 我原以为,段家应该是团结一气,再不济也应该上下一心。结果等来的却是不平等条约的升级版本。说真的,如果是你,或许还能挣脱掉,但我无论怎样都不行。 老余,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你有情缘,有自己独特的功法,有强大的实力,有出色的领导能力,而我什么也没有。 但,我不后悔与你的相遇,是你让我从一个普通的修士,变成了如今的云兴城城主,还能光荣的在战场上死去,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一股怒火直冲余兴的头脑,他气得有些颤抖地问:“云哥,你能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吗?” 摆了摆手,段云慢慢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盯着天空:“罢了,我都这样了,无所谓了。” 闭上双眼,他轻轻躺在地上,双手张开,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是,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生命气息却没有一点流逝,反而在虚空之握内,被巩固的更为深厚。 段云整个人都懵了,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左丘明和一旁的玄铭宗众人则若有所思,而余兴叹了口气,回道:“起来云哥,地上凉,别冻着了。” 原本破碎的丹田,此时却完好如初,甚至可以说是更进一步。更离谱的是,那些消散的生命力也逐渐得到补充,这样的怪事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撤去屏障,余兴将其拉了起来,随后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表情盯着他:“你没想到,虚实相生还有这种能力?” 云哥表示:闻所未闻,他妈的简直离谱。 随后他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敲了余兴一下:“你小子,明明能把我救回来,却一直闭口不谈,害得我在大家面前出洋相。妈的,小明他们也就算了,我他妈甚至当着玄铭宗那帮人的面玩一手托孤,我真是!” 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苦笑着回答:“我一直想说,你一直不让我讲话,能怎么办?” 咳嗽几声,段云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只能嘴硬地狡辩:“那不是,那不是因为我以为自己要告别这个该死的世界了,多少得在走之前把遗愿解决了嘛!” 摆了摆手,他开始转移话题:“算了算了,这件事情先搁在一边。大家过来,我们来商讨一下之后到底该如何行动。” 众人不约而同的汇集在一起,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大概两个时辰过后,众人通过投票决定了自己的去留。选择留下的只有几人,分别是: 云兴城城主——段云、虚实修士——余兴、云兴城编外人员——左丘明、玄铭宗宗门雪藏——风维、玄铭宗天才弟子——慕容雪。 而其余人,全部选择了撤退。 当然,余兴那个部队之所以要撤退,就是因为原本一同前来的战士们只剩下他们还保有战力,得作为看护众人行军返航的护卫队。 两方在行礼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开启自己的道路。 高手们也会有他们的战场,例如这次,就是设立在王家祖地处。 也不能叫做设立,因为打从战争一开始,那帮老家伙们便直接横穿小半个千玄,同时降临在王家祖地里头。 其中,玄铭宗现任宗主慕容熙也在其中。这么多年间,纳兰铭早已退下宗主之位,哪怕是同一位置的高端战力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 此次高端战力中,参战者共有: 玄铭宗宗主——慕容熙、玄铭宗大长老——李毅、归真教教主——【零】、归真教护法——【光】、段家家主——段晔、段家太上长老——段风、丹宗副宗主——文萨、丹宗护法——文心、王家族长——王适得、王家长老席(七位长老)等。 上述提到名字的人,都是早已踏足通络境末期的强者。 这次基本上有头有脸的都来了,除了早就去世的云剑宗和不知道还有没有存活的离火教。 显然,战斗很可能会持续挺长时间,说不定,会诞生下一个【薛纪东】那样的”和平主义者“呢。 第八十二章 殊途 在减员后,他们的行军速度反而更为迅速了。 几人都是身法高手,同时余兴与风维隐匿身形,作为金牌视野使用,他们能够更为安心的前行。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段华的所在地,然后将其所受的契约破除。虽然这种限制对于战斗上来讲并无大碍,但余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战友不自由的活着。 咽下几颗二星丹药,段云补充好了自己缺失的灵力,在创造好数个灵力屏障后,他才放心的跟上。 而左丘明和慕容雪则是作为战场信息的传递者,朝阵地与队员们通报有关离火教遭遇战的事情。 大概过了得有半天,余兴他们才急冲冲的从原本的位置跑到段华那(他们的任务处理完了)。 原本段华看到五个明目境的气息靠近,还觉得如临大敌。 可当看清后,他松了一口气。不过瞥见余兴的身影,他也只能充满歉意的别过头去。正要继续行军,余兴却一把抓住其手臂,虚实相生的力量顺着其经脉开始了横冲直撞。 在破除契约的同时,像在段云体内游荡一般,余兴直接用【侵蚀】顺着其灵力反作用回那位高层。他可没有丝毫的留情,这种事情完完全全触碰到了其底线,让余兴无比愤怒。 数千座城池外,段家长老会谈中。段风的位置被段坤接替,此时正轮到他发言,身旁数位长老身体上瞬间同时出现一个奇特的标识,随后一位长老的身体突然爆炸,让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措手不及。 慌乱之后,段坤从空气中的灵力波动感应到了一丝虚实变幻的力量。再加上段晖走之前留下的情报,让他成了在场的唯一一位明白事情真相的人。 大手一挥,他发挥出了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作为高层之一,段坤深知段家在经历这么多年的沉淀后,早已有些腐烂的地方。 而他们的任务,便是替这个古老的世家清理垃圾,扫清阻碍! 伴随着出离的愤怒,一场史无前例的清算开始了。 王家战场,段华处。 一头雾水的段华,看到余兴那冷酷的笑容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颤抖的问:“你,你不会,不,这不可能我们当时什么都做不到,可是,可是” 此时,左丘明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上前,两只宽大的手牢牢抓住发抖的段华:“副城主大人,客卿大人他已经了解了。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应对的方法。” 劝了好半天,他才算是冷静下来。 随后,段华双手抱拳,充满歉意的对身后的战士们说道:“抱歉,兄弟们,让你们见到我如此难看的一面。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只可惜,具体细节我实在是不方便透露,见谅。” 战士们哪见过这阵仗,纷纷表示谅解。风维笑了笑,他早听说,段华在笼络人心这方面比同为城主的段云强得多。现在一看确实如此。 拍了拍手,余兴示意集中一下,随后他说:“兄弟们,我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就刚才的那事情,我知道了是段家几位高层想要搞事。 大家把手伸出来,我会给你们做个简易阵法来进行识别对方的阵营。我不强求你们能够将其击杀,但小心为妙。我能感觉出,段家的内部可能要由此发生大地震。 同时,你们也不需要再进行战场杀敌的任务了。我现在以云兴城城主客卿的身份,在和战场上的领导层商讨后决定,大家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将这个阵法传递给场上所有活着的己方阵营。 切记,是己方阵营。至于那帮混球,说真的,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想办法绕开。他们要支援的话直接无视,我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不需要我教。” 战士们都被段家高层中,那一部分突然反水的混蛋气得七窍生烟,此时余兴正好下令允许他们对这帮混蛋下手,那还不得痛痛快快厮杀一次? 解决了这些事情后,段云等人叫住了原本打算离开的段华,让其陪同自己一起前往宇文茗所在的地方。 无奈,段华只能答应。由于业务分工的问题,他和宇文茗得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虽然其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客卿,但有余兴在其间,段华也很难搭上话。 叹了口气,他随着众人高昂的战意,一同走向战场的深处。 一个月后,余兴他们算是解决了手头的要事。所有云兴城能够聚集在一起的高层都出面了,他们互相商讨着战况,打算做出更好的决定。 高层战场也逐渐分出了胜负,在多个宗门围攻下,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好在王家的底蕴并不像当年的离火教那般深厚,且其弟子也远不如教徒那般难缠。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临死前,王家的族长以命换命,将丹宗的护法也拉下水。二人当场死亡,而七名长老则是以身献祭,令早已被封印的离火教冤魂聚合物重归于世。 结果显而易见,虚实的力量让绝大多数同境界的强者望而生畏,而身为玄铭宗宗主的慕容熙也不例外。 毕竟,正常人完全无法摸清楚所谓的“虚实相生”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次的不详力量,仅仅是虚实相生的最基础用法。冤魂们只是在灵力量上达到了和他们等同的境界,而在功法的运用上则大相径庭。 简单的讲,就是虽然拥有变态一样的力量,但是不会用。 棘手的是,即便如此,虚实相生的特殊性也让他们毫无办法。各种各样的元素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而物理攻击也完全不起作用。 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了,他们只能尽可能拖住。 说来好笑,八位成名许久的绝顶强者,居然被冤魂的集合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每次的交手,都会产生巨大的虚实冲击波。而冲击波会在战场上造成巨大的伤害,这让这帮通络境的老怪物们都痛苦无比。 段风看了一眼,随后提醒了一下段晔:“家主,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的话,恐怕小辈们的战场也要被完全波及到。 而且,现在也已经很要命了,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因此丧命的家伙。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和当年的云化尘那样变态。” 段晔一脸凝重,他也很想解决,但对于这种力量,他也觉得相当吃力。剩余的七人联手,也仅仅只是将其的行动能力限制了些许。 关于冲击波,余兴一行人逐渐摸清了一些规律,光是一天之内就躲避了将近数百次。 尽管如此,也会有人受伤。段云就受到了好几次,得亏余兴救治及时,否则也得直接驾鹤西去。 终于,他们等来了撤退的命令。众人如获大赦,迅速从这诡异的战场逃离。只可惜作为虚实修士,余兴有义务留在这里,见证远方战场上的那位同袍。 可这时,一股冲击波毫无规律的冲天而起,朝着宇文茗的方向迅速飞去。饶是余兴反应迅速,身后的位置仍旧受到波及。 冲击波持续了仅仅数秒,但其所带来的附加伤害却非常恐怖。本来号称永远不会受伤的虚实态被击穿了数次,即便是他那样的身体也扛不住穿透效果带来的痛苦,冲击波一结束立刻倒地吐血。 强撑着伤势,他走上前去查看宇文茗的状况。过量的虚实以远超他境界力量的【侵蚀】包裹住宇文茗,让她当场陷入昏迷。 后背一阵寒意涌上,余兴一瞬间手足无措。如果是常规的灵力伤害,他一瞬间便可做到治愈,但同源的虚实之力,却让在场唯一一位能够触碰的修士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龙瞳的力量瞬间出现,让其神智稳定下来。这才得已让浮沉之锁化作卷轴,艰难找到两个方法: 1、用虚实吞噬【侵蚀】的负面效果,但可行性为零。同时,由于境界差距过大,还会出现反噬。 2、用虚实将【侵蚀】隔开,同时用它来恢复宇文茗的身体。但代价是舍弃她的修为、记忆,且日后只能作为普通人生活。 留给余兴选择的时间并不多,这种事情他也不可能找别人商量。如果不迅速开始治疗,在虚实相生的侵蚀下她根本挺不了几分钟。 怎么办,怎么办? 要我亲手,将自己的爱人前途毁掉,仅仅是为了能够让她充满耻辱的存活? 又或者是,眼睁睁看着她受尽折磨,手足无措的站着宛如一位无能的废物? 怎么办,怎么办? 这决定的一分钟,是他最难熬的一分钟。 这一分钟,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从与爱人的相识、到相爱、到结为道侣、到并肩作战、畅想未来 只是现在,哪还有什么未来啊 战友们也看出了余兴的痛苦,但他们同样无能为力。不帮上倒忙便谢天谢地,就别在这个时候打扰了。 即便是宇文晟,也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余兴脸色一沉,双手开始发力。看得出,他选择了前者。 尽管看起来仍旧沉稳,但双手却颤抖个不停。恍惚间,余兴似乎看到了宇文茗的灵魂从身上脱离,笑盈盈的盯着他,好似热恋时一般。 “阿茗,我”余兴张了张嘴,却只能干涩的吐出这几个字。面对爱人的样貌,他根本无地自容。 什么求真者啊,什么探求世界的真相啊,这些所谓远大的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无比脆弱。他余兴,不过是个连自己爱人都救不回来的弱者,连战士们的生命都无法挽救的失败者罢了! 像是心灵感应一般,那魂体竟上前一步,轻轻挽住了他的双手。空灵的声音飘荡在余兴的脑海中,让他鼻子一酸: “不是哦,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只可惜接下来的远征,我无法再伴随你的左右。 你肯定会孤单、寂寞?但是别怕,如果你感到痛苦,可以想想我的笑脸。小时候每次阿晟哭鼻子,我就这样哄他,你一定要试试。 总之,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魂体留下话语后,便烟消云散。而一直沉稳的余兴,此时也老泪纵横。 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如同流放的犯人一般。 第八十三章 暴走 难以名状的愤怒冲上头脑,他再也忍不了了。 失去、隐忍、失去、隐忍、失去、失去、失去、隐忍、隐忍、失去 这样有什么意义? 拥有虚实相生的力量又如何?身负三才剑阵这种绝世武技又能如何?统帅城池,千人之上的客卿又如何? 失败者,失败者! 迷失者。迷失者! 余兴的脸庞无比黑暗,虚实相生的力量化作一副盔甲,以极薄的厚度覆盖在他表面。那眼睛中充斥着猩红色的杀气,显然虚空之瞳已然无法压制其影响。 一阵灰色的光芒闪过,众人只看到一阵流光飞过,随后再难以找到余兴的踪迹。 段云神色一惊:“不好,他直接找上门去了?!”他越想越害怕,商讨过后决定让段华、左丘明、风维和自己一同前往高端战场,其余人直接撤退。 都说好男儿,当热血辉洒战场,忠骨永埋异乡,一生皆在征途,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对—— 余兴暴走了。 虚实化作的剑阵包围着那个男人,一切身边经过的冲击波都被强行隔开。偶尔遇到顶不开的,他便加大输出功力,虚实构建的破败将战场划出数十公里的裂痕,方圆之内一切动植物当场暴毙。 不得已,段云几人必须通过家族内部的传信装置,简单的报告情况后,才能接着去追他。 一路上,随处可见被波及的残肢断臂,倒塌的建筑、战死的族人、远处的轰鸣。这一切都让他们头皮发麻,尤其是段云,他心中既有惋惜,也有庆幸。 惋惜同袍的牺牲,庆幸结成的同盟。 经过这么一折腾,四人都明白为什么余兴那么受瞩目了。他们要是高层,也得严加看管。要知道,现在的他,可还没有达成通络境,便表现出了如此逆天的战力。 要是踏上巅峰,那还了得? 加快脚步,他们开始了长距离的追赶。 高端战场,半日后。 由于余兴带来的变数,使得冤魂结合体有了明显的削弱迹象。但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同时还对这位未知的支援者感到好奇。 冤魂的集合体痛苦嘶吼着,难以入耳的杂音吵得众人昏昏沉沉。丹宗副宗主立刻结下阵法,令大家清醒过来。 随后,他们接着施展招数开始对敌,虽然仍旧不敌,但多少开始起作用了。 又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余兴终于到了。他不由分说对着集合体就是一剑,剑气以太虚身传导,通过加宽、加长、加高、加大的破败释放出去。 这一剑,日月星辰为之变色;这一剑,高山流水为之动容;这一剑,漫天乌云为之清澈。 这一剑,包含了他的一切,无论是掩埋的情感,抑或是多年的苦修,更或是长夜的孤寂。 剑气直通四面八方,剑影横跨漫天星辰,执剑人面容扭曲,剑身充满虚实相生,将那哀嚎的冤魂击退数百米,同时将其实体逼出,让寻常元素力起到作用。 一剑劈下,万尘荡涤,万士来朝!纵使身死,吾心不灭,吾魂不屈! 剑气的力量早已跨越了寻常修士眼中的明目境,而他也在这个契机下突破至明目境中期巅峰。 但战争却远没有结束,冤魂之所以称为冤魂,可以想见它们的自我恢复能力基本来自怨恨,而集合体的怨恨,何其之多? 仅仅数秒,常规元素的作用再次失效。高级战力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发现了他,所有人脸部一阵抽搐。 谁能想到,明目境修士可以对通络境巅峰怪物造成伤害? 眼看短时间难以造成有效伤害,余兴身披太虚,巨人伸手指向丹宗副宗主:“你,过来。” 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这看似平常的话语,让众人一整错愕。 这家伙,他不知道自己在和凡士境巅峰强者说话? 丹宗副宗主不怒反笑,刚要怒斥,此时余兴却以为其故意装作听不见,声音中夹杂着愤怒再次命令:“你,过来!!” 段家两位当时就傻眼了,就是他们,平日里也不敢这么对丹宗副宗主指手画脚。且不说其身世显赫,大世界内也有上家,就单单自身的炼丹技术与炼器造诣,他们也不敢当面造次。 【零】、【光】则是饶有兴致的盯着余兴,他们从【影】那里得到了不少有关这位虚实修士的情报,现在看来,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至于玄铭宗的两位,仍旧处在一头雾水中。虽然老宗主告诉过他们余兴的存在,不过实在没想到会如此生猛(老宗主自己也没想到)。 看他半天没有动静,余兴等不了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太虚身那张可怖的面具下,丹宗副宗主一惊,居然瞬间失去战意,只顾着逃跑。 可刚要元素化,虚空之握就将他禁锢住,用来隐蔽视野的丹药也被直接吸收掉。他全身的灵力、修为被余兴尽情吸收,使得后者短暂成长为通络境的存在。 而代价也很明显,余兴现在的经脉并不能承受如此巨量的力量,被吸食的丹宗副宗主也实力大降,境界跌落到通络境中期。 不过,相对于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这点代价算不上什么。 怒火已经压倒了余兴最后一丝的理智,吸取完力量后,他的太虚身膨胀到与冤魂集合体同等大小的高度。 愚昧无知的集合体,此时竟感到一丝恐惧。它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让一直待命的段晔找到机会,千百根巨木粗细的岩脊从天而降,将战场封印住。 【镇阴锁阳】? 段风虽然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但他选择相信家主,便将灵力注入去稳固结界。幸亏冤魂的聚合体没有自主意识,不能灵活施展虚实相生,否则根本不可能困住。 见状,另外四人也开始了配合:【零】、【光】用特殊功法限制住了其行动,而慕容熙和李毅则用飞花落雪创造了一个仅限余兴通过的道路。 抱拳致谢,余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提剑就冲了上去。 追了半天,段云他们可算是跑到了高端战场的位置。可刚要继续,【镇阴锁阳】便将他们隔了出来。 ? 几人不解,但猜测这其中自然有段家家主的用意。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们也只好在外面祈祷余兴不要有事。 可远处传来的轰鸣让段云皱眉,他让风维和左丘明造出风场,众人借助风势于高空中观望。正因如此,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处在虚实态的余兴,通过特殊功法分成了四个太虚身,站住阵眼从而达到最佳位置。随着第一个太虚身一刀挥下,其余的一同动手,打得冤魂聚合体毫无还手之力。 聚合体疯狂的嘶吼,在它的四周充斥着浓郁的死亡气息,虚实交杂在其身旁,让除了余兴之外的修士无法靠近。 三步并作两步,聚合体接近爬行一般朝余兴靠近,一只巨手就要将他擒住。可暴走后的余兴竟然异常灵活,三步两步就躲开了攻击。 随后,真身居然脱离开太虚身,此时剩余的四个太虚身却仍旧可以自如活动。五位一体的攻击,瞬间击穿了聚合体的虚实护甲,将其再一次逼出真身,令常规元素起效。 还能活动的六位强者一起动手,通络境的力量瞬间迸发,几乎可以改变天地的灵力全数轰击在聚合体的身上,将它打成数千块碎片,漂浮在空中。 强者们的这一击可以说是毫无保留,把自己的毕生绝学全部拿了出来。这也让他们一时间难以再次出手,纷纷聚集在丹宗副宗主身旁恢复力量。 余兴此时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本身这种状态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超越自身境界的虚实会带来反噬。外表虽然看着没事,但内在却早已破损不堪。 可现在,聚合体就差一击就能毙命,而他经过几次消耗,早已失去力量。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他也没有机会再次吸收来自通络境的力量,且不说强者们有了防备后能不能轻易获取,就算可以,他的经脉也无法再次负担。 等下,如果击败它需要依靠虚实相生的力量,那我为何不直接吸收原本被打散的虚实护甲? 打定主意,余兴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朝着远处四散的虚实护甲走去。而聚合体此刻居然诞生了一丝灵智,这使得它看出了余兴的意图,慌忙上前阻止。 但护甲的破碎让它短暂无法用出虚实相生的力量,或者说,这份力量本就不属于它,是被强行附加的【诅咒】。 余兴眼神一冷,虚空之握将护甲破碎后的力量把控住,准备开始吸收。聚合体开始彻底出现崩毁的痕迹,它的面相从虚无缥缈的星空,逐渐转变为千张面容扭曲的绝望容颜。 每一张都栩栩如生,仿佛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般。 虚实变成了盔甲,再一次披在余兴的身上。似乎是能够读心一般,每当他望向聚合体的时候,心中都会浮现出逝去之人那痛苦的面容。 战士们、朋友、爱人、宗门故人等等,都夹杂在他的记忆中。每次看到,心中都宛如刀割。 等等,不对,不对劲。余兴瞬间清醒过来,这分明是那家伙的攻心计,难道它诞生灵智了?! 数十只手掌从余兴的后背伸出,将聚合体牢牢控制住,自从他吸收掉护甲后,虚实相生的力量开始能够用灵力、神识进行不同程度的增幅。 伴随着更加暴怒的狂喝,饱含虚实的终结将要落下 第八十四章 救赎 威压将在场的一切修士压迫得抬不起头,聚合体更是完全扭曲成无法描述的怪物,化作液态四溢,似乎是打算从阵法的破绽处逃窜。 但余兴怎能给它这个机会? 破败长矛将所有阵法漏洞全部修补,虚空之握在这个基础上创建出更加完善的迷离阵,让聚合体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分辨方位。 空中的段云等人也被这场面吓得蒙住,风维更是一个手抖,差点让他们从空中摔下去,这才让众人清醒过来,继续见证余兴暴走后的力量。 只见他面露凶光,背后太虚身那狰狞的表情显得更加可怖,伴随着压倒性的虚实之刃,聚合体被彻底粉碎,一条条魂魄回归了最初的洁白,化作星光四散而去。 此时余兴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根本无法再度支撑沉重身体的他从空中迅速跌落,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后。 他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可无论是灵力的亏空,还是神识的受损,抑或是肉身的伤势,都让余兴难以挪动半分。 突然,一股莫名的痛楚袭来,随后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尽管余兴费尽心思想要活动一下,但他根本无法自如伸展。 难道,我要止步于此了? 无边无尽的疲劳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身躯也逐渐开始放松,当然,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一直佩戴的项链突然闪耀起诡异的光芒,随后光芒顺着他的经脉传入,直通丹田。原本耀眼的光辉此刻显得温和无比,它将自己的全部能量奉献给修复余兴身体的损伤上面。 “这,这难道是?”余兴一脸诧异,没想到当年纳兰若送给他的项链,居然还有这种力量。 随后,他握住有些黯淡的项链,眼含热泪的喃喃自语:“是你保护了我啊,阿若” 半个时辰后,高端战力们确定了聚合体的消散,这才将【镇阴锁阳】给撤掉。不过,在离去之前,丹宗宗主似乎和段家、玄铭宗等人闹得不太愉快。 浓烟散去,风维他们赶紧进去查看余兴的位置。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是自己慢慢走出来的。 段云一下冲了过去,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关切的问:“老余,你没事?” 此刻余兴的面目无喜无悲,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语来回答眼前的这个人,只能沉默。 其余人看到余兴那阴沉的表情,一时半会也不好搭话。 转身看了一眼荒废的战场,他长叹一声,孤独的朝着云兴城走去。 本来,余兴以为,即便高端战场的那些家伙不对自己下死手,也会多少用言语来给自己保留面子。而现在的无事发生,证实了他的猜想:高端战场的人,有和他自己一伙的,有对自己感兴趣的,还有畏惧自己力量的。 余兴并不想关心这些屁事,他又不是谋略家,哪来的闲心。但走一步看一步仍旧不行,对于段家高层,他还得处处设防。 冷哼一声,余兴前往云兴城外面的一处空地。在此处,他曾经给自己建过一座坟。当时,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在修真界存活下来,抱着落叶归根的心态,专门挑了个地方去挖坟。 没想到,现在居然能用上。 将宇文茗曾经送给自己的镯子摘下,轻轻的放在坟头。余兴提剑,在墓碑上刻下几个字: 爱妻宇文茗之墓。 他心里清楚的很,一旦宇文茗跌落凡尘,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都会忘记,再加上寿命的限制,百年后再无相遇的机会。 而现在,受限于天地法则,同样没有会面的机会。 那是他的爱人,世上除了纳兰若以外,唯一无条件深爱自己的女人。 脱下一直穿着的长袍,将镯子包起来,随后他挖了个浅浅的土坑,将两件东西埋在其中。 别了,阿茗。 永别了。 和余兴不同的是,段云他们率先回到了城内。宇文茗的事情他们也只作为战死来宣告,虽然普通民众对此表示惋惜,但高层中也有聪明的人,例如青莜。 在征询过城主意见后,她决定找余兴好好聊聊。 临走之前,段云喊住青莜:“老余这个人,怎么说呢,特别的轴。我怕他受此打击后一蹶不振,但治理城池我们脱不开身,拜托你去和他好好聊聊。 唉,他也是很惨。幸运的人,一辈子都在幸福的前行;而他,则是在用这一生证明某件事情。 即便是我,也不清楚他究竟背负着怎样沉重的使命。但和他同行的日子里,我逐渐清楚了一点: 他的力量,他的信念,都和这所谓的使命脱不了关系。小青,拜托你了。” 青莜双手抱拳:“是,城主。” 天气逐渐阴了下来,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看来多半是场暴雨。 余兴席地而坐,逐渐开始放松身体。即使项链里的能量修复了他的身体,但精神上的疲惫却难以抵挡。 雨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空中降落,一点点的打湿土地。望着这雨,余兴回忆起很多往事。这也是他伤心之余,唯一能调节自己情绪的手法了。 只可惜,相比于如此巨大的悲痛,这点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来这里之前,宇文晟曾经拦下过他。二人会面后,余兴得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情报: 宇文茗实际上并不应该姓宇文,而是云。 换句话讲,他和宇文茗,是云化尘的亲生子女。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余兴根本无法接受。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既然如此,那为何老宗主没有亲自传授养息决和三才剑阵?为何老宗主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他们?为何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其母亲究竟是何许人也? 但宇文晟给他做了一一的解答: 1、云化尘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已经在参加各种战争了,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 2、同上,走的时候,他们境界根本不足以突破障碍,不得已只能留下。 3、他们的母亲,死在距离余兴穿越之前的一次战役中。确切的讲,应该是自己病重,不治而亡。 余兴询问其日后的打算,但此时宇文晟身上已经没有了灵力的气息。瞳孔一震,他惊奇的问道:“莫非,你打算?” 点了点头,宇文晟对余兴抱拳:“我知道,你尽力了。这种事情确实没有人想要看到,但没办法。请允许我的任性,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想替你照顾她的余生。” 余兴震惊的后退一步:“你可想好了?现在我还能把你拉回修士界,你要是一走,我们可就” 没有回答,他转身便离去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但他们此生却注定无法再次相遇。 余兴的意识回到了现在,倾盆大雨把整个世界染上水汽,他身旁的土地也完全湿透。本以为自己经历那么多次的离别,诛杀了那么多的修士后,能够心坚如铁,可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身旁的,是无主的坟;而他,是无家的人。 飞鸟尚且有属于自己的归宿,可他呢? 两位爱人,一位远在天涯,难相逢;一位人仙殊途,葬孤坟。 呼出一口冷气,数千滴雨水瞬间结冰。眼神一凝,数十里之外的一只蚊子被烧成灰烬。 “即便我对元素力掌控超乎寻常,即便我身负虚实相生,又有何用?我还不是一样保护不了那些战死的兄弟们,保护不了你”望着手中残留的冰晶,他喃喃。 想哭,但是作为客卿,作为统领军队的领袖,他不能哭;可是不哭,心中的那份痛苦,那份憋屈,那份孤独,根本无从发泄。 青莜终于找到了余兴的位置,虚实结界隐藏了他的一部分气息,让早就出城的青莜转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最后在余兴发动元素力的时候,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即便如此,她也寸步难行。虚实结界把他与现世隔了开来,如果自己不打开,那青莜根本进不去。 站在外面,青莜使劲拍打着结界边缘,企图让余兴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原因,虚实在被触碰的一瞬把她包裹起来,送到了余兴的面前。 两人都是一愣,没注意一旁,浮沉之锁偷偷转了一下。 看着盘腿坐着的他,青莜心中不忍。当低下头看清余兴的面庞后,一股莫名的心疼从识海中传来: 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夹杂几点银丝,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只手握着尚未融化的冰晶,另一只手上伤痕累累,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忧郁悲伤的气息,令原本在心中演练了数百遍的青莜开不了口,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 雨水在虚实结界的干扰下一滴也进不来,而他们俩也就这样干耗着,直至天空开始放晴。 这时,一只黑白双色的小猫从远处慢慢跑了过来。起初它很警惕,但看到二人都没有恶意后,小猫慢慢的挪了过来。 它看了看两人,转过身去,轻轻蹭了蹭余兴的裤腿,仿佛在讨好他一般。 此时此刻,余兴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如同流水一般滴落。他无声抽泣,慢慢抱起小猫,抚摸着独属于活物的温度,无限惆怅。 第八十五章 远走 那样子实在是过于让人心疼,青莜不自觉的抱住他。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暖,余兴逐渐放松了身体,无尽的疲劳如同海浪一般朝他袭来,无边的孤独油然而生,最后实在是撑不住,沉沉睡去。 数日后,云兴城内。 所有的高层都聚集在城主府内,看着脸色凝重的段云,鸦雀无声。 良久,许是城主受不了这近乎冻结的气氛,率先开口:“各位,想必关于老余的事情,应该都听说了。此番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听听你们的意见,以及在此基础上进行最后一轮的商讨。”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到达明目境,更有不少中期的存在。可在余兴的衬托下,他们的实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即便如此,云兴城也不能无视他们的要求与思考,这也是为何段云专门把大家叫了过来。 作为军队统领,华硕觉得自己有必要第一个站出来:“对于客卿大人的这次选择,军队处在不知情状态,这也是他的吩咐。而作为统领,也是其一手提拔的战士,我举双手赞成。” 公输信则持着反对意见:“你既然是客卿大人一手提拔的,又怎会不知他这次前行的危险?客卿大人确实很强,强的离谱,可,可是” 身旁一直沉默的青莜敲了敲桌子,神情严肃的反问:“怎么,你在质疑师兄的实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青莜却借此施展出三才剑阵的威压,让公输信冷汗直流。他慌忙的想要辩解,但在威压之下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一旁的肖晨见状不得不打着圆场:“小青,他也是出于善意的担忧罢了,人之常情嘛,你大人有大量,宽容一下,好不好?” 他站在两人中间,试图用言语来调和充满火药味的对话。 闻言,青莜仅仅是瞥了他一眼,强横的回道:“我知道,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想替我管理手下?外交部恐怕还没有这个权力?!” 那话语中透漏着极度的傲慢与强硬,让人不寒而栗,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好。 看戏的左丘恒翘着二郎腿,双手抱于胸前,严肃说道:“行了行了,几位,别在会议上耍脾气。客卿大人的实力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怎么说呢,强得不像话 但此次前行,确实风险很多,何况还是与客卿大人处在敌对状态的丹宗。城主,我想了解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助手?实在不行的话,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可以临时充当一下替死鬼。” 这话让如今的副城主客卿左丘明有点坐不住:“哥,你到底是我哥还是他哥?你不能看着客卿大人强就胳膊肘往外拐啊!” 尴尬的咳嗽一声,左丘恒辩解道:“不是,说错了,是当下护卫。哎呀,我这不是工作繁忙,一不小心嘴瓢了嘛。” 青莜二人也不再说话,他们站在城主的两旁,犹如雕塑一般。 段云看了看众人,随后把目光放在另外两人身上:“华哥,清山,你们有没有意见?” 长叹一声,段华摇了摇头。李清山则表示:“四部的任务我已经安排完了,对于城内的管理客卿大人也给出了很明确的指示。我认为,对于这次行动,没有异议。” 按了按笔帽,段云拍拍手说:“既然这样,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对了,老余也不是一个人去的,他找了个家伙一起。同时,我们也要开始各自的任务了,各位,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让我们一起努力!”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众人纷纷效仿,随后各自领命而去。 直到他们都走后,余兴的身影才从虚空中显露出来。 握着手中那不切实际一般的触感,余兴感叹:“这,这就是我的肉体?” 刚转过身来的段云被吓了一大跳,他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作为记忆中那阴沉的样貌,而是,而是—— 一个身着灰黑色长衣,脚踩流金软靴,留着一头碎发的英姿飒爽的女侠。 要不是记忆中的往事告诉他面前的这个是余兴,段云怕是要直接冲上去打起来。这可是城主府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突然出现,是个正常人都得吓死。 虽没有直接动手,但是他的长枪也从储物戒中被祭出。 余兴尴尬的笑笑,随后半靠在窗户旁,一只手打开窗户,看着远处疲于奔命的修士们,淡淡开口:“城里真是,越来越富强了啊。谁能想到,我们几十年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一点生气也没有” 段云站在一旁,听到后也只是默默笑笑:“是啊,这是个多灾多难的时代,但也是我们建功立业,实现梦想的时代。你看,以往那些悲惨无比的平凡修士们,如今不也是修行着适合的功法,为自己日后的生活添砖加瓦吗?” 从窗户上下来,余兴活动了下身体,走到暗处后说:“都说这人呐,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念旧。这一路前行,我们失去了太多强大而忠诚的战士。我不清楚,他们是否是自愿为此牺牲,甚至是为此而战,但我相信,如果他们能看到现在的盛景,一定会流连忘返。” 拍拍余兴的肩膀,段云拉出一只凳子,自己坐了上去:“话虽如此,但若没有他们的奉献,云兴城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安宁。向前看,老余,向前看,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这在关键时候会要了你的命。” 苦笑,余兴望着空中的太阳,闭上双目说:“云哥,即便到了现在,我的脑海中总是不断浮现出与阿茗分别的那一幕。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她的痛苦,和我的无能。这是我余兴的耻辱,是我对不起宇文一族的托付。 你知道吗,她的话语至今仍旧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她的容貌永远刻在我的心里,可这有什么用呢?我失去了我的爱人,我永远失去了她。 太阳会照常升起,月亮会按时降临,可她再也回不来了。 那可是我亲手,将她的前路断送,让她此生只能沦落为凡人,再也” 说到伤心处,余兴感觉喉咙被堵住一般,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段云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很想去安慰,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向前看这种屁话,他自己都清楚说和没说一样。 干咳一声,他开始转移话题,试图缓和这难受的气氛:“老余,你说有个人要和你同行,那个是是谁?” 指了指身旁的空气,余兴说:“这个家伙。” ? 段云一头雾水,这是啥?这家伙不会在拿我寻开心? 望着蒙圈的段云,余兴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忘记把同行者的影袭状态解除。大手一挥,一个熟悉的样貌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来人正是温英伟,云兴城首席炼丹师。平日里经常忙的见不到人,所以段云一时半会没认出来,直到那丹药的香味飘了出来,他才恍然大悟。 温英伟缓缓弯腰,朝段云行了个礼。看着颇有些错愕的后者,余兴解释道:“云哥,这家伙想必你也知道,炼丹技术堪称一流。 同时,他和我都有一样的目的地,他要去丹宗找自己的妹妹温听雨,而我要去丹宗找其宗主谈谈。 对了,温听雨你也见过,就是以前王婷玉,这家伙曾经用过化名在你那里组过队。” 段云喝了口水,压下心中的好奇:“这个我知道,我想问你为何偏偏选他呢?” 不待余兴回答,温英伟率先说道:“对于丹宗的那片地方,相比于城中的其他人而言,我要更为清楚其地形与势力划分。同时客卿大人于我有恩,我有义务护送他。” 点点头,段云挥了挥手,随后长叹一声道:“好了,我知道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两位,路上注意安全。丹宗那里的天气非常特殊,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答应了一声,随后前往城外,坐上传送阵走了。 丹宗位于凝华雪原,也就是余兴曾去过的地方。 那里极其寒冷,有着很多特殊的矿石与药材,正因如此,丹宗才选择那里作为宗门基地。 从云兴城那里的传送点并不能直接到达丹宗,其原因无非是为了保密。这也是很多时候,传送阵并么有那么便利的问题。当然,特定的传送阵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坑爹的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当年余兴和宇文茗跨越的仅仅只是边缘的一角,就花费了接近三周。而这次他们需要深入雪原的内部,那里的气候据称极其寒冷,滴水成冰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 至于那遥远的路途,更是难以想象。 从传送阵下来后,刺骨的寒意就顺着他们薄薄的外套飘了上来。余兴本人完全可以用虚实态硬抗,但考虑到隐秘(他不用本身就出此计谋)和安全,还是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至于温英伟,作为炼丹师,他擅长的元素为火、木、风、金。这么多中也只有火在极寒条件上能派上点用场,更别提那些无法用火的修士,怕是得被活活冻死。 踏上充满积雪的道路,他们开始了自己的远途 第八十六章 意图 通往丹宗的道路实在很复杂,那里风雪飘摇,沿途还有很多自立的势力,他们并不参与世界间的争斗,只愿意在这里求得一方平安。 基本上,只要没有人去故意捣乱,这些避世者都非常安分守己。可能寻常修士并不理解他们的做法,但考虑到其庞大的人数与强横的实力,也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就连各大势力都不插手处理,他们贸然进攻算得了什么? 余兴也不打算去管中立势力,他现在的实力并不允许自己结下太多梁子。 “客卿大人,既然我们是秘密行动,那这段时间,我应该怎样称呼您呢?”温英伟看着身披棉衣的余兴,颇有些好奇的发问。 摸了摸下巴,他思考了一会后,开口道:“这样,你就叫我小姐,委屈你暂时充当一下我的护卫,如何?” 点了点头,温英伟没有出声,看样子是默许了。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虚实相生十分特殊,只要出手方式不同,必然会引起其余人的疑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危急关头余兴并不能保证温英伟也能跑掉,这和他的来意相违背。 正打算继续前行,一股杀气被余兴感知,随后他脖子向右一歪,一根箭矢擦着空气冒着火花疾驰而来,在即将到达余兴脸旁时突然拐弯,并在空中开始了猛烈的爆炸。 而这似乎仅仅是一个引信,后续那铺天盖地的炮弹与地上埋好的炸药一起演绎着辉煌的诗篇,连尘土都被轰上数十米的高空。 每一颗炸药都被【附灵】,可想而知其目的是为了【击杀】而非【威慑】。 可出手者并不清楚,他们面对的,可是远超己身实力数十倍的强者——【虚实修士】余兴! 连看也没看,余兴随手便制造出岩石护甲,把一切轰击拦在外面。随后又用【洛神】将散落的头发修复,保持了一位【女侠】该有的飒爽。 (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余兴本身也不享受这个诡异的过程,但无奈出此下策。) 趁着这个机会,温英伟将右手放在地上,一个奇怪的铭文浮现出来,很快便组成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小型阵法,感应出周围敌对力量的境界与能力。 很短暂的皱了皱眉,但接着又是不屑的笑了笑,他对着身旁的余兴说道:“小姐,我查清楚了,这帮家伙的境界不过炼髓境左右,最强者也堪堪达到了换骨境初期,看样子还是刚突破不久的。” 闻言,余兴也不觉惊讶。在寻常地方,境界可以说是相当大的差距,而在这种特殊地方,漫天大雪与极寒天气很容易让人心生疲惫,此时正是偷袭的绝佳时机,哪怕境界有着莫大的差距也能追赶。 眼神一冷,他不打算和那帮人谈话了,做出一个抹杀的手势。 两人在同一时间分散开,各自展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 余兴展现全元素精通,将一半的偷袭者困死在不停自动轰杀的阵法里;温英伟则随手掏出一杆长枪,枪柄由长青木的藤蔓打造,枪尖金元素弥漫,所斩之敌皆毙命于从体内生长出的巨木。 望着一脸杀气的温英伟,余兴不由得连连称赞其对【金】、【木】的熟练。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到过这种搭配。 不多时,战斗便结束了,温英伟手中的长枪也随风消解,看得出这完全是凭借元素力创造的武器。但他表现的很疲惫,这让余兴很不解:“你这,咋回事呢?” 轻咳两声,后者强撑着回答道:“我也没想到需要动手啊,本身我就不是战斗人员,对于武技的理解基本上都是从炼丹那里习得的,再加上平日里事务繁忙,基本上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才导致打一会就虚脱了” 摇了摇头,余兴皱着眉说:“这可不行,要是哪天你一个人落在外面,我不在可保护不了你。” 温英伟笑笑,那笑容是那么的阳光:“怎么会,我怎么能离开小姐您呢?” 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余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算了,你过来,把手伸出来。” 虽然疑惑,但温英伟还是照着做了。此时,一股细丝一般的虚实依附在他的经脉处,开始帮温英伟改造身体的修行方式。 他只感觉上一秒还好好的聊着天,下一刻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人晕头转向,直接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还?”半晌后,逐渐苏醒过来的温英伟望着冒热气的身体,一阵蒙圈。 结下三个印,将他那被限制活动的身体恢复,余兴扔给温英伟一壶酒,一只脚搭在旁边被热气融化至一半的冰雪上说:“你小子,平日里看不出来,挣扎的真狠呐。要不是我专门练过体术,单靠寻常元素力怕是压制不住你啊。 tnnd,你藏了一手啊!” 仍旧只是充满阳光的笑了笑,温英伟起身,理了理头发:“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个区区炼丹师而已,这些并不在我的掌握范围之内。您刚才,或许是看到了温家血脉中,那些许的特殊力量罢了。” 撇撇嘴,余兴似乎不太高兴:“最早是段家,然后是王家、风家、纳兰家、林家、慕容家、宇文一族等等,真是服了,这么多家族,这么多特殊力量,还让不让我们寻常修士活了?” 兴许是没憋住,温英伟笑出了声:“哈哈哈,寻常修士?这种话,城里的孩子们说说也就算了,您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相生,全元素精通,跨阶,这些哪一项,寻常修士能做得到?” 哑口无言,余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虚荣道歉:“抱歉,是我太过分了。” 摆了摆手,温英伟继续道:“或许我没有资格对小姐您评头论足,但,您没必要如此的贬低自己。看看周围,又有多少修士,同境界能做到和您一样的成就?别的不说,就是那场大战,即便是云化尘来了,在明目境也得猫着,何况是我们这些真正的寻常修士?” 天空中,两道身影盯着余兴那边的方位,其中一位以秘术向另一位传音道:“你这家伙,跟来做什么?” 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似乎与天地都融为一体了:“怎么,小影,许你来看他就不许我来?” 两位赫然是归真教护法【光】、【影】。看样子,他们中已有一人接触到了部分虚实的力量,让余兴也只能模糊的感知到一点点。 “哼,来呗,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反正我跟大哥谈过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跟我抢,否则别怪我”冷哼一声,【影】也不打算多废话,继续保持着灵体态观察。 似乎想到到什么,【光】低沉了语气:“对了,【华】在荒芜之海的调查有了些消息,至于具体是什么,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都死了?!”一座以冰雪造成的碉堡内,一位中年男子大声询问着地下的士兵。虽然看上去有些暴怒,但眉宇间似乎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士兵们被吓得一个哆嗦,其中一位强撑着保持稳定,双手抱拳半跪在地说道:“禀将军,从前线得来的消息确实如此。” 但男人仍旧有些不确定:“说是消息,有没有人亲眼见到?尸骨或是别的都行,只要能作为参考证据就行。” 士兵无奈的回道:“将军,现场都被炸成废墟了,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那两位远走者,据我们判断,他们的实力可能远在我军之上。 不得已,我们只能远远避开。但,看他们的实力,少郡主别说是凶多吉少了,恐怕” 这家伙说话断断续续的,听的男人头疼。气得他一把将跪着的士兵拎了起来:“你他妈别老大喘气,能说就说,不能说滚蛋!” 咽下一口唾沫,士兵艰难开口道:“恐怕,尸骨无存呐!” 这话如同救世的甘霖一般,男人呆住了几秒,随后狠狠地跺了几脚。 “天助我也,这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接近癫狂的大笑,声音几乎掀翻了屋顶。 一旁的军师,也在默默偷笑着。不多时,男人从狂喜的神态中苏醒过来,他大手一挥,命令手下人道:“去派几个士兵,务必将他们请至我军阵地周边处。太深入阵地反而会让他们有戒备感,我会亲自前去拜会。军师,替我焚香祷告,此战能否胜利,这二位绝对有着重要地位。” “感应到了吗?”走着走着,余兴逐渐放慢脚步。他扭过头,温英伟则表示持相同意见。两人对视一眼后,瞬间拉开数百米的距离,与此同时如雨的箭矢将二人原本的位置扎穿,还有不少将前一根箭矢扎透,继续钉在地上。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绕路了。 抽出长剑,余兴轻轻一挥,周围的树木瞬间被轰成粉尘。他冷眼的看着等候许久的众人,充满狂傲的开口: “臣服,或者死,你们自己选择。” 第八十七章 须臾 虽然余兴躲过了这次的轰炸,让对面的那位领军者有些意外,但听到问答后仍旧不屑的回击:“小妞,你也就能嘴硬了!我们这里可有五百多的军士们,而你们,哼,就只有区区两个!居然让我们选择臣服还是死,真是口出狂言!!” 说罢,他拎起战锤,骑上大马便展开攻势。奇怪的是,从招式中,余兴并不觉得这是在下死手,反而他的攻击目标仅仅是能够活动的关节。 几乎是瞬间,余兴就猜到了那男人糟糕的思想。冷笑一声,他朝天上扔出几个石块,轻轻吹了口气,寒风将其冻成一把冰刀,落入手中。 向前一步,他挥舞了一下,那匹高头大马直接被斩成两段。上面的男人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在雪地里,滚烫的鲜血将冰层染得通红,怕是很难活着了。 战锤也随之掉到地上,砸出两个深坑。余兴毫不费力的将其提起,随后看也没看便朝着男人的方向扔去,鲜血混合着脑浆、白骨被一同砸了出来。 这下是死透了。 后方的温英伟咽下一口唾沫,这出手也太干净利落了,同时他也明白为何城里众高层都那么尊敬这位城主客卿了。 精准、毒辣、老练,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冷眼扫了一圈,余兴继续说道:“现在,你们还有人要挑战吗?” 几个大字像铁锤一样砸在他们心头,让所有来袭者望而却步。 这时,另一支军队突然登场。一行人不由分说的站在了余兴的身旁。 为首的将军一挥旗帜,手下精兵们便一拥而上,将巨大且牢固的盾牌竖立在余兴二人前方,随后又有四十余带刀护卫站在他们身旁,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敌人。 也不意外,余兴收起灵力,原本被冻住的石头被寒风吹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果然来了。”扎起头发,余兴将兜帽带上,平淡的看向身旁威武的将士们。 将军也不废话:“尊敬的远足者,我奉驻扎在这片地区的刘华强将军的命令,前来支援你们。大雪弥漫,希望二位不会因为我们稍稍的耽搁而感到气愤。” 摇了摇头,余兴毫不在意的回答:“那倒没事。看样子,你应该还有事情,不,确切的说,是你说的那位【刘华强】将军找我有事情?” 似乎是得到过命令,将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去展示一下诚意。”走到温英伟身边,他双手抱胸,等候着前方的消息。 其实这也不难,对方为首的将领已经被他斩杀,现在只需要将原本溃败的敌军尽数歼灭即可。 那位将军显然是明事理的人,他迅速组织手下的士兵,短短半个时辰便将敌人解决。这倒是很符合军队的特点:组织性强,纪律性好。 但这并不能打消余兴的顾虑,他可不希望二人被卷入麻烦,到时候脱不开身就很耽误事。 话又说回来,考虑到雪原实在太大,即便是与温英伟同行也随时有迷路的风险。思来想去,余兴打算跟着他,朝所谓的将军那里看看。 尽管如此,他左手上缠绕着以虚实相生为覆盖的全元素之力,至于浮沉之锁则是化作一枚发卡戴在头上,随时准备动手。 和温英伟打了声招呼,两人便随着大军启程。 大雪纷飞的演武场,原本热闹的战斗之所此刻噤若寒蝉。军士们被告知了接下来需要他们做的事情,现在都在养精蓄锐。 庭院中,两位男子坐在一起,其中一位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大衣,让真正的将军有些看不下去:“我说军师,你没事老倒腾衣服干啥?闲的没事的话快过来帮我想想和谈的方法。” 只见军师披散着头发,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外套,似乎这玩意怎么放都不正确一样。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的整理了一会。 没有看向将军,军师指着一旁的星空问道:“将军,你觉得,我们的命运是不是定数?” 刘华强一愣,显然没有明白他在讲什么:“啥玩意?你这家伙,整天怎么神神叨叨的?算了算了,我就当你是在为我考虑。军师,我刚才从太医那拿了一些草药,据说是哪里的偏方,可以治疗你眼睛的伤势,今晚记得吃啊。” 轻笑一声,军师转过头来。他带着特制的眼罩,上面有些诡异的花纹,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银月的光辉洒下,让他与大雪融为一体。 大雪弥漫,寒气逼人。 一个时辰后,余兴他们终于赶到了刘华强驻扎的地方。场地很大,基本上和半个重建前的云兴城差不多。 他究竟能有多少兵力,需要这么大的地方来养兵? 多少有些震惊,但考虑到地方势力倒也是无可厚非。实际上,就拿云兴城周边来讲,都有很多势力处在中立状态,他们的拥兵也很多。 当然,和正规的军队相比,无论是人数上还是修为上抑或是装备、功法上,都要远远不如。 直到现在,余兴手中的力量仍旧没有消失。他不确定这是不是鸿门宴,但至少这条路,对于他们是必经之所。 去不去都一个样,要是被伏击,多少会比较麻烦。 大军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军营,几个副官样子的军人从军营中跑了出来,邀请余兴二人前往外面的演武场。 演武场?还是在外面? 这很有趣,一般来讲,作为东道主,邀请别人做客的时候,都是会移步主殿那样的地方。但刘华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或许是考虑到了这种特殊时期,余兴几人并不愿意自己走到【牢笼】中。 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余兴仍旧摆出一副冷酷的嘴脸。可这份冰冷的气质在进入后的一瞬间便被身旁的温英伟打破:“你,你难道是强子?!” 本来正琢磨怎么开口的刘华强一愣,他定睛一看,随后搓着手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位远道而来的老哥呢,没想到是你啊温兄!” 思考问题的余兴被打断了思路,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你俩认识?” 闻言,温英伟朝余兴鞠了一躬(装样子当然要像一点):“回小姐,当年我与他是在丹宗旁边的一处山洞里认识的。我们一起联手直至换骨境,后来因为我要去找听雨就分开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您也是清楚的。” 看那恭敬的态度,刘华强都有些怀疑:“我说你小子,可别玩人前一套的事情啊。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样?当年为什么丹宗不要你这个天生的炼丹奇才?还不是桀骜不驯,心有大志的有些过了头,导致那帮长老会的一致决定把你给票了出去。” 笑了笑,余兴看着颇有些无奈的温英伟问道:“哦?竟有此事?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摇了摇头,温英伟淡淡的回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在下当时确实有些过分,不然听雨也不会和我闹别扭,直到今天还没能再见到她。” 说到温听雨,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显然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拍拍温英伟的肩膀,余兴安慰他道:“没事,既然我来了,那这件事情就放心的交给我。别灰心,有我在,你还怕解决不了这点小事吗?” 而这时,一直沉默的军师主动接过了话茬:“对了,还没问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一抖头发,余兴试图用记忆中他遇到过的女修士的态度来装一手,当然并不是很成功:“叫我幸余就可以,女侠什么的我可不敢当。” 挥挥手,军师让身旁的将士们都退回军营里。趁着温英伟和刘华强叙旧,他双手结印,同时慢慢把身体调转到正对余兴方向。 星空中,一个阵法逐渐闪亮起来,光芒甚至盖过银月。将士们各个严肃冷静,似乎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这般特殊的功法,直到巨大的罗盘在余兴身旁显现出来,他才有所察觉。 就连虚实相生也没有反应?余兴心中一惊,刚想离开,但罗盘切断了他与此世的联系,完全到了另一个空间。 多少不太淡定,虽说本来就觉得虚实相生应该并非无敌于世间,但至少寻常修士应该拿他没办法才对。可今天的事情,还是冲碎了余兴的价值观。 这是什么功法? 察觉到他的异常后,温英伟气得一把拽住刘华强,眼神从温和变得凶狠:“你们想干什么?!” 瞬息之间,巨大的树木便从脚下拔地而起,迅速包裹住刘华强的身体,开始吸收其灵力。但刘华强怎么说也是一军之首,硬是凭借身法躲过了围攻。 饶是如此,他一身的灵力也被吸收的七七八八,走路出现摇摇晃晃的样子。不得已,刘华强从储物戒中取出灵丹,一口便饮了下去。 “军师,如果你现在停手的话,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个阵法实际上并不能困住余兴,虽然周围那数不尽的罗盘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在虚实相生的侵蚀下仍旧像是脆纸。 冷笑一声,军师把眼罩从脸上取下,映入余兴眼帘的,是那对极具冲击力的双瞳: 一蓝一紫,犹如夜空中的繁星,瞳仁也有所区别,蓝色的为十字,紫色的为x型。 “这双眼睛,莫非他是方圆家后人?”休眠中的尊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以灵体的形态飘了出来。 眉头一皱,余兴接过话茬:“方圆家?那是什么?” 眼下暂时无事,尊者也不着急,便和余兴唠了起来:“方圆家是更高世界的力量,之所以叫方圆家是因为在小世界、大世界中他们的族人都选取了【方圆】这个姓氏。 不过,早在我那个时代,大世界中几乎都没有【方圆】家的痕迹了,小世界里就更别提。方圆家族人的辨认方式极其简单,就是【眼睛】。” 思索一会,余兴接着说:“也就是说,他们一族掌握特殊的【瞳术】?究竟有多特殊?能让虚实相生都察觉不了?” 嗤笑一声,尊者指着他手中的虚实之力说:“有多特殊?你不会以为,目前掌握的【虚实相生】就是这个世界最奇特的力量了? 既然有幸遇到了,我就简单的跟你讲讲,方圆家最为特殊的地方:那道秘术——方圆之道,风水罗盘。 和三才剑阵的原理类似,但施术方式大相径庭,同时这份秘术施展的代价极其巨大,且按照想要窥探的等级,所需要消耗的代价基本上为:肉身、修为、元神、生命。 在施展的过程中,眼睛需要承担巨额的负担,流血什么的都是小事情。不过可以用功法修复眼睛,但从修为开始基本上就是不可逆的损伤。 同时,在窥探到某些涉及神秘的事务时,需要背负巨大的因果,而这份因果并不会因为自己死亡从而断绝,会一直持续的蔓延到子孙后代。 那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方圆家原本并非异色瞳,而是纯正的褐色之眸。可某一代的大能曾窥探过一次天道,虽然他确实知道了些什么,但代价就是后世的所有子孙都要背负这双眼睛。 呵,他们还给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鸳鸯眼。可真正的鸳鸯眼,一般都在【——】中才有的。 小子,眼界要放宽,否则你要真能走到起源之地的那天,怕不是要被自己吓死。” 说完,尊者如同耗尽能量一般,再次消失于世间。 那段话中,有一部分被天道强行删去,让余兴只听到些杂音,但这也足够了。 须臾之光,也能点亮这方世界。 第八十八章 演算 军师大手一挥,他的身后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罗盘。指针以余兴目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运行,但在下一秒,却突然崩毁。 这一变故让他愣了神,但身为施术者的军师却如同早有预料一般,默默低下了头。 “果然,即便我倾尽全力也无法向他们靠近吗?先祖啊,拥有这份力量,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您究竟想要看到什么?”捂着剧痛的双目,两行鲜血从手指缝隙中滴落,军师喃喃。 但他还是不服气,凭什么祖先能够看到的东西,身为后人的他就不行? 两眼的疼痛让军师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想要放手一搏。存活于世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见到眼前的这位修士,就是为了能看破她身上,那驱不散的迷雾、黑暗 “秘术——方圆之道,风水罗盘,极限模式!!”在喊出这句咒语的同时,军师的两只眼睛瞬间化为一团血雾,身上的经脉也被世界深处的灵压扯得支离破碎,几乎下一秒就要死去。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剧烈的痛苦让军师放出的神识都不大稳定,跌跌撞撞的朝余兴奔去。后者一个大跳,想要躲过这份力量的探求,可无论是速度还是强度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由罗盘幻化的褐色双眸死死盯着余兴,好像要将他的一切看透。 于情于理,余兴都不会让他这么做,否则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成了笑话。把破败现行,对付这种奇特的力量,普通元素力绝不会起作用,余兴必须要全力以赴。 二话不说,他施展【太虚身】,同时以灵力、神识淬炼加持在虚实相生上;又让浮沉之锁在一旁吸收天地间的灵力、虚实之力,来作为补充能源。 太虚身提起重剑,和余兴一同冲向风水罗盘的施法者——军师。可走到一半,无形的屏障把他和太虚身隔开,同时巨大的囚笼又凭空出现,将他笼罩住。 “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一道冷哼从上方传来,那是军师的声音,充满着愤怒、不甘和疯狂。 对于真相的探求,对于起源的好奇,对于身世的自豪,对于功法的传承,军师始终抱着疯狂的态度去看,眼下真相就要在他面前出现,好似即将揭开头纱的新娘,却又像万里之外的沙漠,那么近又那么远。 这如何不叫人痴迷、贪恋? 浓厚的求知已经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不计代价的发动功法,哪怕是朝闻道那种自毁,也胜过被蒙蔽一生。 余兴和他是同类人,能够理解军师的做法,但却绝不会坐以待毙。要知道自己并不清楚,被风水罗盘观测后会出现什么事情,而在场者唯一知晓的或许就是这个疯癫的军师,但根本沟通不了。 他怎么能以身犯险? 军中的将士们,在看到那颗参天巨木后,由士官带领下一同奔赴演武场。温英伟本想带上余兴一起撤退,但手刚一伸出便被风水罗盘给挡在外面,而后两人的身影突然消失。 “这,这是什么?看上去好像没有攻击我的意图,但肯定不是客卿大人的【虚实结界】,否则我早就死了。”仅仅是一瞬间,温英伟便想到了很多。 恶狠狠的盯了刘华强一眼,温英伟充满愤怒的开口:“怎么,这就是你刘某人的待客之道?我还以为这么多年后,你也是懂礼数的大人了,没想到啊刘华强,你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说着,他手上元素力弥漫,杀招就要祭出。 看到这时,刘华强赶紧打圆场:“不是不是,温兄,你听我说” 可正在气头上的温英伟又怎么听得进去,抬手就是一枪。金黄色的枪身把场地划出一道深痕,有些士兵避让不开被气浪卷了进去,险些丧命。 看得出还是留手了,否则士兵们的损伤不可估量。 看到将军受击,手下的将士们哪里还站得住,一个个握着兵器,瞪圆双目,准备找温英伟拼命。 但刘华强没有放弃沟通,他挥手让战士们退后,随后一个人盘坐在满目疮痍的地上,把温英伟的长枪指向自己: “来,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我死了无所谓,反正我不会觉得愧对当年给自己活饭吃的恩人,也不会对情同手足的兄弟下死手。来,做你想做的事情,为温家,为自己,为这个修士界,再添一笔新的伤痕!” 温英伟的手出现了抖动,这让刘华强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并非无情无义之辈,否则绝不会在当年像刘华强救下他那样,从风花手中救下余兴。 既然如此,就说明温英伟还是可以沟通的,刘华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把自己能想到的说辞都讲了出来:“首先,关于军师动手的这件事,我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他这个人的精神状况虽然不太正常,但极其擅长占卜、估算等演算类能力。 每次占卜的时候,为了屏蔽【世界】的干扰,他都会把人拖到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头。虽然我也没听说过这种奇特的能力,但确实准的离谱,我们也就没管他。 接着,关于那位女侠,连我都能明确感知到她身上有着非常特殊的气息,更别提对这东西无比敏感的军师了。” 冷哼一声,温英伟打断了他的话:“别的我不管,你们要是敢对小姐动手,可别怪温某心狠手辣!” 狠狠的用长枪敲了下地面,看来他并不是很相信刘华强的话语。无奈的摊了摊手,刘华强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和积雪,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从储物戒中取出美酒、烤肉,而后又让士兵们去把破碎的演武场修好,刘华强端着酒杯,示意其饮下。 看也没看,温英伟便一饮而尽。若是有毒,他身为炼丹师闻一下就知,这也算是一种力量。 二人对坐在桌子两旁, 风水罗盘的攻击力并不是很强,余兴猜测它或许并非攻击性功法。要不是一开始对未知的恐惧,军师早就趴下了。 局面对军师来讲非常恶劣,太虚身直接扯断了罗盘的禁锢,身为布阵者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将原本湛蓝的灵力染上血污。 双目失明的状态下,他只能靠着神识获取视野,但虚实结界又把余兴的身形遮盖,令神识如同瞎子一样乱窜。 更为糟糕的是,余兴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军师也跟不上,现如今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哼,看来你也就这点能耐,受死!”冷笑一声,余兴不再试探,太虚身手持巨剑,径直攻了上去。长剑劈开空气,连同本来用于镇压的阵法一起斩断,剑锋直指军师。 哪知军师不躲不藏,挥手便正面对抗了上去。他手中缠绕着罗盘的算法,每一动都在指示着下一步的胜率,可无论怎么挣扎,均为零。 他面对的对手,和自己的差距实在是过于巨大了:全元素免疫、物理攻击免疫、速度奇快、缠绕【虚实相生】、诸武精通、近战格斗极强、罗盘无法预测等等 虚实相生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劈在身上,连用于逃亡的神识也逐渐消亡。军师的意识陷入模糊,身形破灭,逐渐回归虚无。 领地上,正当温英伟几人等着余兴的踪迹时,天空中一块巨大的冰石掉了下来。很快难以估量的雪花从山上滚落,逐渐形成硕大的雪球,轰隆隆的从山坡上掉下来。 “先行撤退!所有军官和我一起!站在一线的士兵们先行撤离,交给你的班长、排长他们!三个团长,随我一起去抵御雪崩!”刘华强振臂高呼,他那强大且镇定的气场感染到在场的所有人。 温英伟也没有置身事外,他提起长枪就要动手,可这时,一只小手从空中按住了金枪,令其动弹不得。 “客卿大人?”反应过来,他迅速着陆,而余兴也从空中借力,跳到温英伟身旁。 没待开口,温英伟便着急忙慌的上下打量着余兴,还不停用手试探有没有受伤。这让余兴颇有些感动,可考虑到现在是女儿身,不得不打断了他。 将一直提着的军师扔到刘华强身边,他冷冷的开口:“告诉他,以后不要对掌控不了的事情好奇。这次我能留手,不代表下一次也能好心。” 吃惊的看着身负重伤的军师,刘华强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正要走,余兴叫住了他:“先别急着走,你不是说要找我们结盟,去共同应对所谓的大敌吗?结不结盟先放在一边,这大敌当前,你怎么还要跑路?” 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刘华强有些蒙圈,可碍于眼前人的实力,不得不“谦虚”的询问:“在下愚钝,望小姐明示。” 轻笑一声,他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山顶:“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山顶上站着五个明目境的施术者,看样子可能是对方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专门就是为了搞你们据点准备的。 看你的表情,一定以为这只是次正常的自然灾害?事发突然,漫天大雪再加上本身对自然的敬畏,你们这么想也正常。不过,哼,那帮人也是打得好算盘。 跟我来,让军官们都撤退,这片区域不能再有低境界修士了。” 既然如此,刘华强选择相信余兴一回。撤退并不会造成损失,这次试验可以说是一本万利,还能见识到余兴的实力,相当划算。 伴随着大军的撤退,在凌空步的团体加持下,几人发起突袭 第八十九章 士气 温英伟并没有和余兴一起伏击,反而被安排在军队中掩护士兵撤退。 余兴负责展示力量,温英伟负责监视军队,可不能像上次和风花那样,那这张老脸真的丢尽了。 在凌空步的掩护下,他俩很快到达至高点。与以往执行任务不同,余兴没有选择迅速动手,反而漂浮在空中,让刘华强自己去看敌人的计谋: 人为制造雪崩,在必经之路埋伏,策反军队中容易受贿的士兵、军官,在一些道路上埋下炸药等等。 刘华强心中一沉,他沉默不语,心中似有对策。 瞥了一眼,余兴神识传音道:“这次我来动手,也让将军看看,我的部分力量。” 解除伪装,纵身一跃便跳到那些术士的头顶。杀掉他们太过简单,以至于连破败都没有施展,仅凭寻常元素力便将四人轰成粉末,剩余一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人哀嚎着:“女侠,求求你放过我,我愿为你尽犬马”未待说完,虚空之握便将其擒住,来自术士的记忆源源不断涌入余兴识海,开始解析。 看着地上的血海,刘华强嘴角一阵抽搐:“这位女侠,真强啊。我还好奇为什么温兄会愿意当她的护卫,没想到竟有如此实力。”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温英伟一直是一个极度自傲、孤高的修士,现如今看来余兴的实力确实强大,令人不得不服。 而军营处,盯着逐渐恢复意识的军师,温英伟施展【木牢】将其束缚。诡异的是,军师并没有挣扎。 远处的军队,有不少收了赃款的士兵们开始造反、起义;身居高位的将领们在进行着肃清,乱成一团;还有人趁着混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由于双手被捆住,军师无法结印施展功法,他便索性靠着一颗大树坐下,低着头对一脸冷漠的温英伟说:“怎么样,小兄弟?这个军队是不是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有些混乱、松散、垃圾?” 冷哼一声,温英伟耍了耍枪,算是同意这个说法。 看到这个反应,军师笑了笑,狰狞的面庞越发疯狂:“但,无所谓!我算是参透了世间的宿命,众生的命运皆为定数,我等终将受【祂】牵连,葬身深渊!!!” 不悦,皱眉,温英伟举枪对准军师那扭曲的笑脸,凝重且充满杀气:“再废话,我不介意让你去当【先驱者】。听懂了就把嘴闭上,聒噪的东西!” 金枪径直扎在背后的树木上,留下一个贯穿的刺伤。虽然这样让军师闭上了嘴,可他仍在止不住的狂笑。 这笑声附带穿透力和蛊惑人心的作用,让温英伟后背发凉,额头冒汗。 好一会,军队才完成肃清行动。温英伟也带着军师跟了上去,将余兴和将军的计划告知高层,他等候着余兴的下一步指挥。 他可是余兴手底下的人,没理由听从刘华强的下属安排工作。 与此同时,将军和余兴两人也回到了地上。刘华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余兴则站在温英伟身旁,以眼神示意其接下来的任务。 眼下,术士已然全体阵亡,余兴方能够用得到的兵力也衰减了半数,可想而知对方势力下手有多狠。要不是余兴的介入,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这或许和被绑起来的军师也有点关系 总而言之,余兴他们帮了大忙,而且表明态度友好,刘华强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据绝,毕竟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在余兴和将军商量期间,温英伟开始和下属军官打好关系。客卿大人曾经教导过,在自身势力暂不能够碾压群雄时,人际关系就凸显了其重要性。 考虑到可能要长久的合作,余兴不得不慎重。自己的名号现在可以说是响彻千玄,老一辈、年轻一辈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这也让他的行动极为不便。 老一辈的出于畏惧虚实相生,不是很敢和自己一对一;年轻一辈又热血澎湃,余兴本身并不愿意争斗,一旦下手过重就要结仇,然后老一辈就有出手理由。 漂亮,余兴表示服了这帮老六。 为了省去繁杂的说明,余兴利用迷离阵将刘华强、自己与现实隔开,随后暂时解除了【拟态·虚实共存】。 刘华强正焦急的等候着呢,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陌生男人,吓了一跳。正要拿起武器,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于对抗王家的战争中展露头角,以【太虚身】、【虚实修士】、【震慑七大高手】、【战争最大功臣】、【段家先贤】等闻名于世的余兴! 瞬间他就理解了为何余兴要施展阵法,也懂了余兴伪装的理由(虽然不理解功法原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跑路,但意志力和责任感强行让刘华强站在原地。 可那狂暴的杀气,那高傲、冰冷的姿态,令其腿软,头晕;那伟岸的身躯,那深黑、死寂的双瞳,令其崩溃,绝望。 饶是如此,刘华强还是硬撑了下来。 有关中立地带的情报,光靠军师、温英伟提供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资源和对策,而显然面前的刘华强是个很好的“助手”。 虚空之瞳显现,他盯着眼前的男人,似乎要看透其过往与未来。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刘华强摆脱内心的恐惧,艰难开口道:“所以,传说中的客卿大人此次来访,是有什么想法吗?” 淡淡一笑,虽然被带了高帽,余兴也不恼怒:“我可不敢自称什么客卿大人,你就别抬举我了。说回正题,既然我们打算联手,关于战场的情报,对手的信息等我都需要知道,越详细越好。” 不敢怠慢,刘华强将自己的情报悉数奉上,余兴接过后将发卡拔下,浮沉之锁的原型显露,将情报一览无余。 这番操作让前者瞠目结舌,不由暗自感叹。 一脸凝重,余兴表示:“这么说来,我和阿伟来的时候,就误杀了那位少郡主?既然是少郡主,那真正的郡主,又是何人?” 撩开自己的上衣,刘华强叹了口气,指着上面最深的一道伤口说:“就是给我刘某人,留下如此耻辱的强者。虽说依照他的性格,不见得会看重自己继承人的问题,但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没和他交过手,难以确定。 据我所知,他似乎是丹宗的敌人,尽管一直克制自己的杀戮行径,但留下的血债可不会骗人。” 冷笑一声,余兴开口道:“那看来,我有必要替天行道了!” 说到这,刘华强终于是不解的问出他心中的疑惑:“有个事,我一直都想问了。既然你明知和丹宗关系极其糟糕,为何还要前往这危险之地,甚至去除丹宗的敌手?” 看着一脸真诚的刘华强,余兴颇为不解的反问:“你这么说,就不觉得我会背叛你,反咬一口?” 哈哈一笑,刘华强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回答:“我不相信传说中,那势不可挡的客卿大人会做出如此低等无能的举措。大丈夫行走于世,倘若碌碌无为,昏庸无能,与朽木腐草何异?!” 先是一愣,随后余兴不易察觉的笑了笑,但随即又默默的咬牙切齿:“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不可能永远守护云兴城,无论是对段家,还是对这座载满我回忆的城池,我始终是个过客。 但他们还要发展,还要生存,还要拥有灿烂的明天。为了我的人民,我心甘情愿做这件事,那就是减少丹宗可能会带来的迫害。 人生的路,需要自己走,总有一些事,需要自己做。任何人,不论亲疏都无法代替,也不能代替。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替他们扫清目前难以自理的障碍,为日后的发展、强盛埋下坚定不移的种子!” 这番话说的相当郑重,毕竟那是在千玄中,第一个让余兴有家的感觉的地方。 守护自己的家园,还需要什么理由? 刘华强听的热泪盈眶,他激动得猛拍大腿:“好样的,就知道我刘华强绝不会看错人!余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放心,等我搞死那个该死的郡主,以后绝对会对【云兴城】的人网开一面,这也是我作为朋友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别据绝!” 点了点头,余兴真诚的回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据绝就是我不懂礼数了。就让我用实力,来验证我的道路,也算是为刘兄,开辟新的道路,迎接属于你的时代!” 两人意见达成,余兴便解除了阵法,此刻温英伟也充分运用他传授的社交技巧,完美融入了这座军营。 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威望上,余兴实际上都要远超刘华强。但碍于身份,他不能出面,也就只能将整顿士气的重任交托将军。 只见刘华强站在高处,大手一挥,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们都知道,大多数人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但却罕有人想改造自己。 人生在世,“奋斗“二字。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修士,你要无怨无悔地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 至于怎样才能充实地走完这段历程,这显然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是碌碌无为,虚度韶华?还是踏踏实实,拼搏奋斗?这取决于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只有一条路不能选择——那就是放弃的路;也只有一条路不能拒绝——那就是成长的路。再长的路,一步步就能走完,再短的路,不迈开双脚根本无法到达。 为什么我们只会在困难面前退缩呢? 说到这,有人疑惑,在我们遇到困难时,不能依靠战友吗?更有甚者表示难道不可以依赖长官吗? 可我要问,怎么确定自己的长官没有问题,如何确保同班的战友不会叛变? 很快,后天天、明天,不!也许今晚就要葬身敌手,长眠于世了呢?这时候再后悔没有早一步训练自己,还有用吗? 我的兄弟们啊,你们要知道,即便是我这个所谓的将军,每时每刻也在担心自己性命的问题,何况是正面战场上的你们? 而这次,那位【郡主】的突袭就告诉我们,他已经等不及准备了。 这对我们也是好事,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唯有一鼓作气,方能恍然一新。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心怀不甘,但所有的不甘,都是因为我们心中尚存梦想;在放弃之前,好好拼一把,希望各位只怕心老,不怕路长!” 一顿慷慨激扬的演讲,让原本士气低迷的战士们斗志昂扬,连一直冷若冰霜的温英伟眼中也燃起了火光。 余兴轻笑,他变回了女身,朝着将军走去 第九十章 决策 轻咳一声,将军开始介绍起余兴:“现在,我要宣布一个事情。站在我身旁的两位,一位是我经常提起的好友温英伟温兄;另一位则是他目前效力的女士,幸余小姐。 这两人的实力,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见识过了。他们现在与我们是同盟,当然如果你们实在好奇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大可上来试试。” 双手抱胸,余兴颇为无奈。看了眼慷慨激昂的刘华强,温英伟表示:“咳咳,那个,军师的事情,就交给将军你处理了。至于挑战,容我自作主张,所有的挑战我一人接下,不必劳烦小姐。” 安置好军师后,刘华强笑着拍拍手:“也行,反正你也可以代表她。至于挑战,兄弟们,我大话都下来了,有没有人打算来的?” 这时,四名副手将领(包括当时那位迎接他们的)同时上场,双手抱拳一致表示:“我等愿为先锋,请将军指示!” 欣慰的看着部下,刘华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一同上场。而余兴也在一旁叮嘱:“不必留手,但,别杀了他们,留着有用。” 几人登上临时搭建的战场,摩拳擦掌。同时,为了方便称呼,四位副将以东西南北来分类。 原本平淡的目光瞬间变换,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浮现出来,看得出即便当时温英伟施展了如此范围的功法,他们也不愿意承人其实力。 当然,余兴的实力有目共睹,大家都是服服帖帖的。 既然如此,温英伟也不是墨迹的人,一念之间便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将金灿木枪凝聚出,慎重的盯着他们。 四人瞬间调整自己的方位,同时结阵:四方通才阵!站在高处的刘华强笑了笑,对着身旁歇息的余兴谈到:“这个阵法很有意思,自从我被郡主伤过后,专门拜托副将兄弟们和军师一起发明出了它。 这阵法,有着封闭部分视野和压制灵力的作用。虽然他们也会受到影响,但相比于没有训练过的温兄,抗性要” 话还没说完,四位副将中的东、北被打得倒飞出去,剩下两位中,西被巨木砸进地里头,另一位被一拳揍得口鼻喷血,差点失去意识。 ??? 狂风散去,温英伟的身姿显现。扫了扫灰尘,他单手握枪,摆出一副高手的姿态:“现在,还有谁不服么?” 刘华强整个人在冷风中凌乱,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阵法的加持下温英伟仍旧能打出如此伤害。余兴则是结束了闭目养神,站起身来,一个瞬移便到了场上。 他拍拍温英伟的肩膀,笑着说道:“可以,做的不错,去休息。” 闻言前者拱手行礼,后迅速退场。 而这时,四名副将明显不服,但余兴挥挥手让他们打住,随后取出【寻迹】的一个分支,将刚才的战斗如同放电影一般回放给所有军士们观看。 待到确定所有人都观看过后,余兴才开始解释:“你们就偷着乐,要不是我提前和他讲让收手,你们早就躺地上了。 这家伙能够一次性调动四种元素力,同时朝周围攻击。要是没收力,你们连所谓的【四方通才阵】都开不出来,恐怕都要出事了。” 正当四位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余兴一个冷哼,将气场施展。霎时间场地风沙四起,副将们被逼退到擂台下,狂风禁锢了几人动作,让他们只能待命。 原本还算温和的笑容,瞬间就拉下脸来,余兴盯着颇有些上头的副将们,不耐烦的回答:“怎么,不服?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我试试?!” 说罢,全元素力同时施展,那场面堪称毁天灭地,所有军士们都愣在原位,被威压震得半分动弹不得。 军官们再怎么骁勇善战,此刻也低下了头:“没没,我们只是好奇罢了。既然您发话,我们自当收敛。” 话音未落,副将们便退到后方,而正主将军则顺势上来。 说了些照顾场面的话术,刘华强便正式开始介绍起计划: “结合前日里探子的情报、军师的指引与余兴带来的消息,他们大致推算出了那位郡主的驻扎地。既然要战,那就应当知己知彼,现在我把地方标在了所有人的地图上,你们可以看一下。 实际上,相比于对方的战略打击能力与战术训练素养,我方像是个刚刚起步的婴儿差不多,甚至更为糟糕。 特别是很多人最近询问的郡主,你们肯定好奇,为什么境界与我相差不大,却在我胸口处留下了这么大的一道伤痕?” 说着,他将衣服掀开,那道狰狞的伤痕仍旧非常醒目。每天夜里也会折磨着刘华强,让他难以入眠。 众军士目不转睛的盯着将军,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情报。 清了清嗓子,刘华强继续开口: “原因,实际上比大家像的要复杂得多。首先,我们虽然都是凌云境修士,但我是初期而他是中期。这么多年,就连我这个身受重伤的人,都慢慢要突破中期了,他恐怕都要跑到末期。 同时,这家伙堪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远程近战无不拿手。再加上一直贴身佩戴的玉符,令其原本就充沛的灵力越发可怖。 而他手底下也有很多能人义士,甚至包括一些丹宗的叛逆者。据可靠消息称,其人数几乎十倍于我军,至于实力更是难以估量。 最终,也是最要命的一点,那就是这家伙身体相当特殊。这么讲,他对于寻常元素力都有着接近八成的抗性,而针对传说中的【光】、【暗】也有接近五成。 当年我就败在那一手,否则即便杀不死,想必也不会受到如此伤害。” 像是宣泄情感一般,他重重的跺了下地,冰层也随之四分五裂。 场面出其的安静,军士们都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对手。或许,这是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战争,可他们无路可退。 身后即为故土,前方就是强敌。身为顶天立地的修士,难道还能抛弃这养育自己的家园,落荒而逃? 看着场下乌压压的人群,余兴接过话:“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在我来的路上,东副将也向我透露了些许关于以往的事情。 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不服气所谓的郡主。但是曾经碍于其势力与实力强横,我们人微言轻。 可谁不想夺取那片土地?谁不想报那血海深仇?谁不想护卫自己的故土? 我看得出,大家都是有血性,有干劲的战士。可光靠这个,我们很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打败敌人。敌人不是善者,战争不是童话。 现在,让我来讲一下,我与将军商讨过后的决策。” 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玉符,让副将们分发给自己的下属。随后铺开作战地图,余兴找了根树枝,开始比划起来: “这边的地形,对我方来讲易守难攻,这是要抢占的点位;而这里,则是切断其补给的重要地方 至于大家关心的那位【郡主】,将由我与将军亲自处理。同时,请各位现在捏碎我刚才分发的玉符,你们身上会出现一个透明的护盾。记注,它可以保护你们免受一次致命伤。 但切记,只有一次,千万别犯傻。我不会和你们讲什么光荣,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现在距离行军还有半日,你们要是在修行上有什么困难的,可以找我或者将军,我们尽力解答。行了,散了,大家去准备一下。” 大部分战士们低头不语,死亡的威胁就在他们身旁,好似一个提着断头刀的刽子手,一脸恶寒的盯着众生。 刀口上,沾满众生之血;笑脸处,皆为贪嗔痴罪。 有的甚至当场吐了出来,还有的双脚发软,一头栽倒在地。余兴沉默的注视着他们,不再言语。 但,更多的是无声的坚持,以及互相论道、解惑。大家自发的修补衣物、武器,补充丹药等,仿佛这只是寻常训练,而非生死之战。 看了一会后,余兴突然被一位同行的战士叫住。是一位身材不那么高大的男性战士,他忸扭捏捏的,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讲。 余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其冷静,但没成想这一举动让小战士的脸瞬间通红。像是鼓足勇气,小战士终于开了口:“那个,大姐姐,如果我从这场战斗中战功卓越,你可以试着和我交往一下吗?” 话刚说完,他就羞涩的别过脸去,就连耳朵都红透了。余兴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了半天,最终开口道:“你,真的这么打算?” 看着余兴没有据绝,小战士欣喜过旺。他急忙答话,但过于紧张导致舌头被咬了一口。余兴忍不住笑出了声,顺手用【洛神】将其修复。 稳了稳心神,小战士接着说道:“额,就是,我感觉您非常的美丽,而且强大。我想待在您的身边,我,我喜欢您!” 这几乎是一记直球了,让余兴颇有点无地自容。 正当他对这小战士感兴趣,打算询问姓名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爆炸终结了安静的休战,把整片场地炸的体无完肤。血肉混合着脑浆、骨骼,伴着飘洒的白雪漫天飞舞,腥臭的气息四处游荡,令人作呕。 待到硝烟散去,小战士早已被炸成了数十段,不说血肉模糊,也能叫难以辨认了。这一变故让正在解惑的刘华强瞬间惊醒,他振臂高呼:“敌袭!各位注意!迅速找到身旁的掩体,不要正面迎战!!” 致命伤?不应该啊,我明明给了他一张玉符?“余兴”的心中有些动摇,但他终归是压了下去,硬着头皮寻找敌方的位置,但视野中却全是尘土,即便放出神识,也毫无收获。 而这时,一道身影从地下钻出,将他扎地透心凉 第九十一章 分身 长枪扎穿了余兴的胸膛,将他整个人连根挑起,定在空中。温英伟大惊,瞬间祭出武器,巨木顺着脚边伸展,将地面挤碎,生长出不灭的烈火。 狂风卷集着暴雪,又夹杂凌冽的金枪,向地下飞去,但却被来袭者一一挡住。 这般迅疾的反应能力,与恐怖的攻击手段,莫非是【郡主】亲临? 温英伟不敢怠慢,他撤退到刘华强身旁,招呼士兵们分散开,注意隐蔽,随后与将军一同发起猛烈的进攻: 烈火与狂风将地表的冰层烧穿,来袭者的身影被迫现行;金枪与充满毒气的树枝则将二人分开,温英伟一个箭步,将被扎穿的余兴抱起,随后快速离开现场。 可这时他才发现,击穿余兴身躯的,是充满了所有元素力(除了虚实)的一根棍状物。而这时,来袭者也反应过来,几乎像是飞起一般,饿虎扑食似的狂奔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 温英伟很为难,他不可能置尊崇的客卿大人于不顾,但显然自己并不能接下来袭者的力量。 怎么办?怎么办? 充满元素力的铁棍就要到来,他该如何抉择? 在这陷入两难之地时,温英伟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语:“离开这里,去高处!” 声音如此的清晰,与眼前这位奄奄一息的“客卿大人”完全不同。他不敢怠慢,迅速从原位置撤离,而那人的攻势也如期而至—— 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发生自毁之前。 那与余兴【拟态】后完全一致的身躯,在温英伟撤离的几乎同一时间便开始了不计代价的自毁。包含光暗在内的各种元素力疯狂的咆哮,在那片战场上放肆的游荡。 光是气浪就足以震得众人睁不开眼,而不知是谁有意为之,还在大家身旁设立了一份灵力结界,挡住了其中有害物质的进一步追击。 一道身影从将军身后浮现,眼中除了杀气与戏谑,便是无穷无尽的冷漠与残忍。 温英伟就差宕机了,他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到后面的话语时,似乎又理解了什么。 来袭者从废墟中爬了起来,那张脸庞让刘华强一眼便认出其姓甚名谁——【郡主】钱忠。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修士们集体蒙圈: “这,不是纳兰家的【共生傀儡】吗?为何你身上会有?你与纳兰家有什么关系?!” “余兴”踏空而行,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不错,还算有点意思。 和情报一样,对寻常元素力的抗性很高嘛。这对于别人或许有些棘手,但,对【我】来讲,小菜一碟。” 钱忠几乎笑出了声,指了指身旁颇有些畏惧的刘家军,一脸鄙夷的嘲讽:“你靠什么?靠身后弱不禁风的劣等兵?靠这个被一剑劈飞的所谓将军?还是靠你那天地不怕的吹牛技巧?” 不等回答,一群难以估量的士兵们从天而降,将地层撞出一个个深坑。钱忠望着身后的大军,肆意的笑着:“还是说,你有信心,赢过这数倍于刘家军的我们?” 语气的压迫感,几乎透过身体的防御,结结实实的打击在每一位刘方兵士心中。 让“余兴”意想不到的是,兵士们没有选择退缩,反而一个个拔出武器,目光也从迷茫恐惧,变为坚定疯狂。 这世上,总有让他们不能让步的理由,故乡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这些颇有些不自量力的刘家军,【钱忠】嘲弄般嗤笑:“对了,让你们死个明白点。其实到这来的并不是我真正的本体,而军队的数量,也还有两倍于这里,据扎在你们原本探测过的地方哦?” 可这并没有让“余兴”退让,反而是更加疯狂的鄙视:“你不会以为,我就是【真身】?” 这话如同一阵飓风,在场的所有修士的思绪同时被击溃,【钱忠】也大惊失色:“不可能,这世上除了能够造出实力与本体相差无几的【共生傀儡】之外,还有什么能造出?” 很快,他便愤怒起来:“你这女娃娃不过是嘴硬罢了,待我将你擒住后,看你还如何巧舌如簧!!” 无奈的摆摆手,“余兴”撤去了自己的拟态,那双【虚空之瞳】盯得众人毛骨悚然,而【钱忠】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迅速朝远处跑去,但四周早已被布下迷离阵,根本是无处可逃。 没错,这具身体,便是借由【拟态】能力的浮沉之锁铸就,让其意识主导形成的产物。在实力上几乎和余兴本体没有区别,但行事风格,似乎不尽相同。 为了方便叙述,我们暂时叫他浮沉。 浮沉看着眼下众生,玩味的想法第一次涌上心头。他决定自己处理战场,毕竟余兴并不在身旁,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太虚身迅速包裹,他一剑便将三成大军斩成粉末,回归虚无;又一剑劈断周边山脉,彻底封死退路;而后一剑劈向所谓的【钱忠】,力道控制的极好,仅仅是劈断了手臂。 但杀伐之气与破败的压制下,伤口根本无法恢复。即使那道分身喝下无数宝药,也无济于事。 【钱忠】终于是慌了,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了吗?不可能,这,这不可能啊!那位客卿大人,怎会插手丹宗的事情? 本体,本体如何了?我怎么一直联系不上?怎么回事?难道你” 机体处于混乱的情况下,【共生傀儡】便会出现破绽,虽说在浮沉眼中,本来就是漏洞百出。 而刘家军也重振士气,在刘华强和温英伟的率领下,四位副将带着军士们发起疯狂的反扑。 但对方显然不是吃素的,即便是领导受损也不会停止反击,双方疯狂的交战,战火将四周的冰川融化,雾气弥漫。 可在太虚身的干扰下,郡主的军队显然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处。更可怕的是,浮沉在每个人身上都施加了【寻迹】,并让他们同时做到视野共享,打得郡主军队晕头转向,苦不堪言。 眼看要不行,【钱忠】暗自下定决心,他不声不响的钻进地里,嗖的一下从中心破土而出。这让正在交战中的温英伟与刘华强吓个半死,不由分说的便招呼上去。 一道耀眼的光辉,洒落在炽热的大地上,让人目不能视——【钱忠】自爆了! 透过【寻迹】,浮沉的声音在大家的心中响起:“不需要躲,我自有办法!” 不知是出于对那位客卿大人名声的信任,还是对余兴实际战力的信任,刘家军都整齐的继续作战,就连将军也不例外。 惨烈的轰鸣响起,像极了老鹰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嘶吼。待到硝烟散尽,所有被波及的刘家军毫发无损的站在场上,徒留下一地狼藉。 突然,一股异样的灵力波动被浮沉捕捉,它看也不看便直接动手,虚空之握禁锢住分身的残魂,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森一笑,转身看向地下那些奋力挣扎的郡主军队,浮沉朝刘华强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一起动手。 不出半刻钟,所有敌人均被歼灭。 但温英伟仍旧不敢相信,犹豫半天,他算是开口问道:“按照郡主分身说的,剩下三分之二的军队要是袭来,我方还有一战之力吗? 而且,那位郡主的真身,交给谁处理了?等下,难道说?” 浮沉面带微笑的看着刘家军,它从上方下来,漂浮在刘华强身旁。整了整身形,说道:“你小子还算聪明,比老顽固强得多。 他要是早知道派我来,这个什么狗屁郡主都得死八百回。算了,郡主真身就交给他了,至于那些散落的军队,我们还得去捡捡漏,不然都被那混蛋一个人收拾光了。” 听着浮沉的发言,众人一阵无语,这家伙与他们心中的余兴形象差距巨大,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孤傲、强大在浮沉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和猫一般喜欢戏谑对手的心态也在它身上展现,似乎这才是那位客卿大人应该有的气质。 转了转,它看着身旁呆滞的众人,“好心”的提醒道:“对了,从本体那得来的情报,这片地区马上要迎来大规模轰炸了。各位要是觉得自己命硬,那就请留下,反正我要去找老家伙集合了。” 一听这话,还在思考的众人立刻反应过来,撒开腿就跟着空中的浮沉跑。 刘华强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在遥远的正面战场,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在来回穿梭。每一次动手,都伴随着大量修士的死亡。 这就是余兴本体。 和浮沉所不同,他下手实在是太重了,摆明了不打算留一个活口。而真正的钱忠却一直没有露面,令他心生疑惑。 不敢怠慢,余兴又创造出一副【共生傀儡】,让它去接应刘家军的到来。 催生出【虚实】,既然那个战场上已经撕破脸,那余兴继续隐瞒自己的真身就没有任何意义。钱忠的分身拼死一击还是有些成效,至少带回了【对手是余兴】这条消息。 要知道,本来他在战场上杀的痛快,突然发现人少了很多,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情报泄漏。 浮沉之锁实际上可以无视这点距离,瞬间与余兴划归一体。但考虑到路途遥远,它不得不充当护卫者与引路人。 与浮沉一致,他唤出太虚身,开始迅速开辟道路,斩断山崖。 按照他现有的灵力储备与神识强度,太虚身足以长时间维持全身,犹如凡间传说中的巨人一般,开天辟地。 至于余兴,则处于其头顶处,俯瞰世间。【共生傀儡】传来了些许情报,两方已经汇合,现在剩下的,便是最后的杀戮与判决。 杀伐之气涌现,虚空之瞳凝视,余兴握住【破败】,跃跃欲试 第九十二章 拔剑 没有一刻停滞,余兴动身前往由【反向追溯】寻找到的方位,打算将其彻底杀死。 本来他并不愿意趟这趟混水,但既然身不由己,那索性纵情燃烧,让世界知晓虚实的力量。 双手结印,他在脚底下补上一层三才剑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尽管已经知道己方军队到达,他仍旧没有选择汇合反而继续前行,显然是为了独自击败【郡主】。 其实从战略上来讲,这是相当正确的。毕竟留给敌人时间准备,那就是在给自己掘坟。 看着一直奔跑的众人,浮沉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笑声非常突兀,在他们的耳中也相当刺耳。即便是一直跟随的温英伟,此时也不得不把这个恶劣的修士与印象中的客卿大人区别开。 鼓足勇气,温英伟拍了拍浮沉的肩膀,示意他停下。但浮沉的心智并不是很成熟,作为刚刚诞生的力量,它还不能做到完美掌控心性,和普通的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当然,不成熟归不成熟,打人还是真的疼。 幸亏另一位虚实打造的【共生傀儡】带着余兴的意志找了过来,如果说浮沉拥有接近八成余兴本体实力,那这个傀儡就只有六七成左右。 不过正如上文所言,小朋友并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力量,事实上也是如此,浮沉在解决【钱忠】的时候仅仅出了一成都不到的力量。 结果显而易见,被狠狠修理了一顿的浮沉老实了很多。 半个时辰后,余兴在一处废墟中,找到了钱忠的本体。 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钱忠的本体相当虚弱,几乎无法支撑正常的生活,更别提起身战斗与下达决断了。 余兴懵了。 没有半分同情的一剑劈下,在剑尖即将下落之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让他停下了手。 本来钱忠都闭上双目,准备等死了,谁曾想有这一出?他惊出一身冷汗,一边咳嗽着一边回应:“你,为何不杀我?” 为什么吗?这种事情,余兴也很想知道。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拦下了他的破败。 不过场面上还是要保持住,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舔了舔嘴唇:“看你那样,也不像能伤到刘。我很好奇,你那份元素抗性的力量从究竟何而来?” 钱忠理了理思路,但还是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什么抗性?” 那模样非常逼真,根本不是作假,让余兴反而陷入迷茫:“你不知道?身为你的分身,不但拥有自主行动的力量,更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些许【元素抗性】,开始大肆屠戮世人,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摆了摆手,钱忠示意其不要激动。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咳嗽,让他上气不接下气,几口脓血喷溅在断墙上,石块居然瞬间被腐蚀。 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种莫名的烦躁包裹着余兴。单手结印,创造出【共生傀儡】,并利用其施展了【方圆之道——风水罗盘】的部分力量: 运筹帷幄。 其原理相当复杂,就不做详细解释了。至于功效,则是与【虚空之握】附加的相差无几。不过,它不需要触碰敌人,且完全无视防御、速度。 瞬间,钱忠的一切经历,犹如电影一般在余兴的脑海里闪过。简单地理了理,他发现钱忠并没有说谎。 那现在,事情就多少有些说不通了。 作为郡主的钱忠,本身几乎没有行动能力不说,还身重剧毒,对于自身的【共生傀儡】所掌握的信息,远比他一个外人还要少。 一个可怕的想法盘踞在余兴脑海中: 共生傀儡,具备自我意识? 冷汗瞬间滴下,他不经意间瞥了眼身旁的【共生傀儡】。意想不到的是,共生傀儡仿佛坏掉了一般,狰狞着盯着余兴,嘴角滑过一丝冷笑。 但下一个瞬间,【共生傀儡】突然爆炸开来,溅起的气浪几乎掀翻了两人身处的废墟。 本能一样,余兴唤出【太虚身】,巨大的手章将钱忠周身包围,令其免受正面的物理伤害。 待到浓烟散去,一只玄色巨手从中伸出。它不由分说的便朝着钱忠的方向奔去,完全没有考虑一旁的余兴。 这让他很不爽,d老子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你给抢了! 事态紧急,来人的灵力波动相当强大。余兴不敢大意,心念一动,【浮沉】瞬间归位。他身后长出两只【虚空之握】,一只掐住玄色巨手,另一只盘踞在来者上方,随时准备反击。 来人头顶玉簪,身着修服,脚踩赤金战靴,手握猩红色长矛。他双目血红,长着一头银发,眼神中弥漫着些许的不屑和嘲弄。 看着面色不善的余兴,他不客气的哼了一声,随后傲慢的开口道:“这是我们丹宗的事情,你这个玄铭宗纳兰家的小子,哪凉快哪呆着去!小心我连你一块宰了!” 瞅了眼来者,余兴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被偷袭就很生气,你现在这么大摇大摆的搞事情,还不允许我插手??? 这还有天理没? 余兴愤怒了,他真的愤怒了。从一开始莫名其妙结仇,到现在逐渐偏离去丹宗的计划,已经足够他恼火;但现在,还有个傻冒撞枪口,还想要以【丹宗】的身份压他。 这换谁能忍住不动手? 冷笑一声,余兴充满怒火的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说罢,他单手结印,施展【三才剑阵·飞雪】,将钱忠的躯体封印住,暂时压制其内伤,随后冷眼望着来者,争锋相对。 反倒是来者先不淡定,指着刚才的封印术,颇有些吃惊的开口:“共生傀儡与三才剑阵?你小子,绝不是纳兰家的人,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借助虚实的力量,余兴迅速接近来者。直到第二个人登场的时候,他几乎快要贴着第一人的身上了。 另一位来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那什么,哥们,我大哥他脑袋不太灵光!总之,你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请手下留情!” 本来打算下死手的余兴,听到这话默默收了点力。他将破败收起,没有继续施展太虚身,而是以自身为阵眼,心念唤剑,引得四面八方全是剑气。 来人显得惊讶无比,将长矛一挥,开始奋力抵挡数千道剑气。不知为何,那些剑气完全没有波及到第二位以及后面那些来者,反而只是针对那银发男子。 当然,这帮后来者也插不上手,余兴用迷离阵将周边封死,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强烈的气流将场地掀了起来,余兴的碎发随着狂风起舞,他随意一拳,拳风将尚在奋力抵抗剑阵的男人打飞,重重的砸在后方的队友身上。 男人从一开始的狂傲,变成了现在的蒙圈:“你,你到底是谁?” 不等余兴开口,另一位来者焦急的解释道:“文明大哥,这就是那位扬名于王家战场的【虚实修士——余兴】。这位前辈可不好惹啊,你怎么偏偏找他?” 摸了摸头,文明苦着脸答道:“我上哪知道啊,再说你也不拦着我点。好家伙,人家要是没手下留情,这旁边的空地恐怕就是我的坟墓了。” 身旁的温启英气得头疼,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我拦得住你吗哥哥?一听到有关钱忠的消息,你跟没命了一样从宗门跑到这,连他妈停都没停过。我们几人是坐着战车都追不上啊!” 说罢,他还指了指身后那接近破损的战车,和为了给战车供给灵力快要被吸干的几位同门弟子。 余兴瞥了他们一眼,带着身后的钱忠瞬间消失在战场上。几人望着刚才还站立着的两位,目瞪口呆。 温启英更是喃喃:“卧槽,什么速度?世人皆说,那位云兴城的城主客卿实力强横,没想到还未踏入凌云境,便有如此极速?” 听闻,几人纷纷低下头,不愿直面这残酷的差距。 自从浮沉瞬间从众人身旁消失时,温英伟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明白余兴一定是遭遇了更加强大的对手,才会让原本用来引路的浮沉撤走。 不过幸运的是,还有一位共生傀儡留下。大军跑了半天,终于是赶到余兴的身旁。 在与余兴汇合后,它化作一道光点,迅速融入其身体中。 简要的和众人讲述了发生的事情,随后将钱忠朝刘华强那一扔,余兴解除束缚,打算让将军自己处理。 招了招手,余兴示意温英伟过来,随后将当时的画面给他看了看。只需一眼,后者就认出了同是温家人的温启英。 那股灵力波动,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将身上的丹符取下一张,温英伟把它交给余兴:“客卿大人,这张符箓是温家的【友人符】,用特殊丹药熬制四十九天而成。如果您再遇到温家的孩子们,可以将这个给他们看。” 接过符箓,余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回答:“放心,我不会对温家人下死手,我有我的考量。不过,还是谢谢了。” 长舒一口气,温英伟告退,去整理战场。 第九十三章 踏足 看了眼被束缚住的钱忠,刘华强面无表情的挥动屠刀,将其一分为二。随后再以各种可能的功法,将所有能够复生的方式斩断。 温英伟则被叫了过去,看着面前的客卿大人,他心中有种莫名的奇怪。突然,望着远处的丹宗,温英伟明白了些什么。 他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面前这位。“余兴”点了点头,示意其不要声张,随后便跟在刘华强身后,去整理战场了。 至于真正的余兴,从来都没有撤下战场。他化作影子(影袭的基础用法,就是如此),跟在丹宗众人身边。 这种做法无疑是相当大胆且冒险的,即便是他也难以做到全身而退。不过,余兴之所以敢冒这个险,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空中那两道极为熟悉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错过,再加上他本来就身份暴露,丹宗必然会加强警备,到时候想要潜伏进去简直和登天一样困难。 一边走,他一边施术。【虚实结界——万新归一】! 这是一种极为巧妙的隐匿气息之术,以往的影袭仅仅能保证不被攻击和寻常修士探测,而这招连虚实修士都很难感知到他的具体位置。 可以说,这是一种升级功法。 基于虚实相生的领悟,他逐渐有了很多可以尝试的东西。但眼下也就只有少数能够直接用在战场上,其他的尚未成熟的想法,他实在是不敢去作死。 就这么藏了半天,他也算是到了丹宗的地盘。几人并没有继续返航,余兴便顺着别人的影子移动,用虚实结界躲过护宗大阵的探查,混了进去。 出乎余兴预料的是,护宗大阵在内部约束力要小很多,这也让他不必再耗费精神力维持隐身状态。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大摇大摆的参观了整个丹宗所有能去的地方。这里首先要说明一点,并不是所有的宗门中人都会一直穿着制服,那样比较麻烦,而余兴能够活动也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 在绘制好地图后,他整理下服装,解除了部分拟态,朝着宗主之处走了过去。 余兴的样貌绝对是相当平凡的,平凡到扔进人海里便再也找不到了,这让他身旁那些排队请见的人没有察觉。 话说回来,丹宗所处之地,居然是一座火山旁的温泉池。谁能想到,在这极寒之地,竟有如此美景与胜地? 有些羡慕,但余兴看着那些神情麻木的弟子们,转念一想又觉得无奈。他们怕不是吃丹药吃太多,把大脑吃坏了。 就这么等了足足一天,上面还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余兴实在是忍不了了,他本来就不打算和这帮人以礼相待,现在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想到这里,他直接施展【凌空步】,一步直接挪到空中,再一步踏碎水汽,朝着顶峰横冲直撞。 那些敬业的管理者突然出现,一人一件拘束法器,再加上那凌云境末期的灵力填充,以铺天盖地之势朝他袭来。余兴根本不躲,身后的【虚空之握】瞬间伸出,将那些法器扯得粉碎。 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余兴留下一句“别挡路”便从身旁消失。再看见的时候,他已经在宗主大殿门口了。至于那些小喽啰,根本没时间处理。 很有趣的是,余兴礼貌的敲了敲门,原本在他身边的还有几个来自玄铭宗、段家、幻兽门、归真教等等的来访者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下一瞬间便拔地而起的太虚身,让他们彻底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巨门被侍卫们打开,余兴直接冲了进去。虚实透过了墙体而没有损坏墙身,这也让那些危机报警系统完全处在无法被激发的状态。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让太虚身时刻盯着周边,防备攻击的到来。 果不其然,数千道隐藏的暗器顺着死角便朝他袭来,而此时屋内又空前的黑暗,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冷笑,余兴挥挥手,浮沉之锁显现。仅一个呼吸间,便将所有暗器的攻击吸收。他凶狠的瞪了地下的偷袭者,嘴角闪过一丝邪笑。 下一刻,带着火光的利刃便直冲余兴身旁。偷袭者将长刀一扫而过,但不要说砍伤他,就连碰也碰不到。 长剑像割开云烟那般,穿过余兴的身体。由于使劲过大,导致那人直接砍伤了自己的手臂。 冷哼一声,余兴放开手脚,两柄巨大的【破败】直接将屋顶斩落,外面的光亮瞬间照明。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他似乎早有预料。 一个跳步,余兴便来到丹宗宗主与副宗主的面前。两位通络境的威压确实很强,常态下余兴基本上挪不动步子。 甚至,就连护法们,也都来了。四名护法全在通络境中期,而两位宗主则是抵达了通络境末期。那强横且宏伟的气势,犹如古时代的猛兽盯着猎物一般。 太虚身将那些威压挡住,余兴施展【虚空之瞳】与杀伐之气,强行和那些强者对抗。 就在这时,丹宗宗主开口回应:“该说是早有预料呢,还是相当意外呢,没想到你居然敢之身进来找我们。小子,你胆够大啊。” 副宗主文萨则是一脸凝重的盯着余兴,手中一直举着武器,身旁悬浮着几十颗丹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余兴恐惧吗?这是必然的。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将虚实的力量聚集在身边,一旦遭遇不测,他就打算立刻开溜。 稳定心神,余兴睁着灰色双眸,缓缓道:“要是论胆大,还得是你们。既然知道我余某人要来,护宗大阵不设阻挡,宗主大殿毫不设防,还一次性把所有最高战力都叫出来。 诺大一个丹宗,难道解决我区区不足凌云境的小辈,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啊。” 这句话呛得很,摆明了不给宗主面子。而那宗主却也不恼怒,轻轻一敲身边的椅子,整个场地变得开阔很多,像是专门为他建造的一般。 丹宗宗主笑道:“世人皆说你余兴神出鬼没,仰仗着虚实在战场上杀敌如麻,就连文萨也差点着了你的道。这实在是很有趣啊!诺大一个千玄,能称得上强大的也不过寥寥,至于能够与我对敌的更是凤毛麟角。 你那种特殊的力量,最早是离歌用过,后来云化尘也莫名其妙的会了,再后来就连那个玄铭宗的纳兰老头也他妈会了!而我这一直好好治理的丹宗,却怎么也没人领悟。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余兴沉默了一会,随后抬头:“你想听,我真实的想法吗?” 点点头,丹宗宗主示意他继续说。既然如此,余兴便不再客气:“哼,有趣。你们不关心自己手下弟子的死活也就算了,现在反而打起虚实的主意。 可笑至极!且不提你们那些所谓的炼丹手法,也不讲那些吃丹药吃的近乎发疯的弟子们,就是这山脚下的那乱世,你们可曾有过哪怕一些关心? 这倒是提醒我了,你们并不是不关心啊,相反,你们关心的很!那元素抗性,怕就是你们最新研究出来的东西?” 眯着眼睛,丹宗宗主的脸变得无比邪恶:“真不能小瞧你啊,余兴。我原以为,那枚棋子还能再撑会时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冷笑一声,余兴转过身去:“硬要说的话,自从那次和结合体交手,我就一直好奇。就凭你们那位副宗主如此孱弱的实力,究竟是如何才能坐稳这片雪原的高位? 战场上我也没有和当时的同盟交手的机会,我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了你们前往雪原边缘,给钱忠收尸的那天。 从那帮弟子身上,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能站稳脚跟,为什么明明实力不强,却能安如泰山。 哼,有趣得很。你们并没有专门研发自己的功法,反而是一直在针对其他宗门研究对应的克制功法。” 话说到这,余兴明显感知到来自宗主身上的威压变得无比沉重,即便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开始站立不稳。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他感觉下一步就要爆体而亡,不得已,余兴直接施展【太虚归一】,全身换回虚实态,这也让那些只能作用于实体、精神体的威压瞬间消失。 结下四个印,余兴朝着天空中大声呼喊:“别看了,再看你们就别想要后续功法了!”随后迅速拉开和丹宗宗主的距离,半贴在一处墙壁上。 随着这么一喊,两道身影瞬间从空中落下,将大殿砸出深坑。硝烟散去,【光】、【影】的身姿显现。 和【影】不同,【光】自从一出现便直接挡在余兴的身前,几乎可以说是表明了态度。这样子把丹宗众人气得头疼,丹宗宗主更是咬牙切齿:“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难道是【零】允许你们这么做的吗!” 皱了皱眉,【影】看了一眼身边的余兴,很不屑的回答:“你是不是脑子被气傻了?我们都这么明摆着了,你还要问?你问个屁呢,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在习得虚实之后,他的力量明显强了很多。再加上【光】的帮助,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战怕是都不会落下风。 正如两人所说,当他们踏足丹宗的领地时,早就和余兴站在同一立场上了。 第九十四章 权衡 看着突然登场的【光】、【影】,丹宗高层气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要是贸然出手,那就等同于宣战,归真教的强大他们也清楚的很。 四名护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他们怕是要第一个冲上去胖揍余兴一顿。 他们不仅低估了余兴的胆量,甚至还低估了余兴的实力与交际能力。 像【太虚身】这样的高阶用法,基本上就是教了也不会,所以余兴完全不担心自己可能被归真教的拿捏,才敢直接叫他们出来。 抬头看向【影】,余兴恭喜道:“影护法,没想到这几十年不见,你居然能够如此娴熟的施展【虚实流动】了,看来我当时的指引非常正确啊。” 转身,【影】做出了个鬼脸,以一种奇怪的语调回应:“得了,骂谁呢?几十年我才用到和你在那个境界同样形式的力量,要是还敢骄傲自大,那我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搁了。” 轻咳一声,【光】打断了他们。看着面目狰狞的丹宗宗主,两位护法差点笑出声。随后【光】继续讲道:“当然,如果宗主阁下执意为之,归真教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怕到时候真打起来,你们丹宗,哼,还能有盟军吗?” 这话说的相当尖酸刻薄,与【光】那正人君子般的长相完全不符。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上次的王家战争,很难说丹宗的人没有介入。毕竟以王家的技术与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样本如此庞大的实验。 随着余兴深入的了解修真界,他愈发清楚,所谓的【善恶】本就是伪命题,在修士的眼中,只有利益,而无对错。 世人皆厌恶离火教,但所谓的名门正派,又有多少是光芒万丈,屹立不倒的? 盯着丹宗副宗主,余兴舔了舔嘴唇,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真想,杀了你再走,真是可惜” 此话一出,不要说本人,就连本就高看余兴一眼的两大护法都被震慑住。尤其是现如今已经能够感知到【虚实】的【影】,看到余兴身上那冲天的杀意,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要是和他同一境界,当年的云剑宗就不可能 甩了甩头,【影】暂时不打算纠结这个。 不像寻常的小辈们躲在长者身后,余兴用【太虚身】扎根在大殿的地表,用虚实流动做出底盘站在空中。看了看丹宗的那些人,嘴角闪过一丝不屑。 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余兴也表明了来意:“说实话,我们并不打算和丹宗开战,这无疑是劳民伤财的事情,我们都不希望看到。 相反,我是来谈条件,或者说,是来做生意的。只是不知,宗主阁下意下何如?” 冷哼一声,丹宗宗主也不是客气的人:“哦?我看余小友如此大阵仗,还以为我这小小丹宗,今日就要毁于一旦? 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这当前辈的,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不过我想问问,你所说的做生意,指的是什么?于我丹宗,于这片雪原,有何益处,有何害处?” 扭了扭脖子,余兴回道:“自然,待我细细说。我们与丹宗的交易,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以物换物,而是情报交流。 想必几位都知道,我云兴城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各路豪杰都有机会撞见。我以城主客卿的身份,可以为丹宗提供你们需要以及可能需要的情报。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丹宗财大气粗,想必不会在乎我们这点小钱。对于山下的那些领土,我们也有些许想法,后续会派专人与几位商量。 而且,与我们交好,也意味着与段家新一代的领导集体交好,这种好处,各位高层人士应该心知肚明,就不用晚辈多介绍了?” 丹宗宗主想了想后,面露不悦:“情报?呵,这种东西或许真的有些价值,但我们的需求,你其实清楚的?如果你一直回避问题,那我们还有继续交易的必要性吗?” 眯着眼睛,余兴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再附加一条,那就是提供我目前的身体数据。我知道阁下对于【虚实】非常感兴趣,但我的身体肯定不会给你,至于那些数据,哼哼,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的,对?” 那么一瞬间,丹宗宗主的眼神火热,但他很快便强压了下去:“你是认真的吗?那我们可就说定了,你不能反悔。” 不待余兴开口,【影】便先一步回应:“哼,放心,余小友可不像你们那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尽管被噎了一句,但丹宗宗主并没有在意。他心里清楚,虽然余兴嘴上并不在意,但实际上这份情报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前面提到的一切东西。 如果能够合理的利用这些数据,再加上他独特的计算,花费些时间,或许就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领悟虚实相生的力量。 只可惜,他要是知道余兴身上还拥有【方圆之道——风水罗盘】的话,会不会直接陷入癫狂? 不过,探索真理的前进者,又怎会满足一点点成功带来的喜悦?余兴不清楚这些,他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撤去一直维持的【太虚身】,只保留【虚实结界】,余兴向两位护法拱手行礼,感谢他们的帮助。随后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服,郑重的表示:“两位前辈,关于后续功法的问题,待我突破至凌云境中期左右,自会前往归真教,将其交予你们。 但现在还不行,云兴城刚经历完一场恶战,现在元气大伤,人心疲惫,需要我回去护道。请容许我稍缓些时日,在这提前谢过!” 看着他那样郑重的样子,护法们也不好多说,讲了些场面话便离开了丹宗。而余兴象征性的做了些礼节,交代了几句后便也撤走。 余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云兴城,相反,在事情谈妥的同时,原本用来压场面的分身便直接消失。在不到半个时辰内,他的本体赶了回来。 有一个不确定因素,余兴打算亲手处理掉,那就是刘华强的军师,那个方圆家后人。 顺闪来到军师身边,二话不说便将其拉进由风水罗盘创造的独立世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余兴冷着脸问他:“怎么,方圆家后人落魄到需要给别人当军师了吗?” 看着还在装傻的男人,余兴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领悟到的风水罗盘一并施展,这才让军师警觉起来。 一脸震惊的盯着余兴,军师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可能会这个?不,不可能,即便是我们一族的修士,也并不是都能掌握,何况你一个外人?!” 可事实并不会按照他的心情改变,除了震惊,军师并没有什么处理办法。 瞬移到军师身后,余兴拍着他的肩膀,冷漠的说道:“方圆家的功法,可不是让你用来自杀的?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而风水罗盘的力量,我劝你也别再用了。 你似乎想通过这招,来看清我的身世等东西?别白费力气了,这玩意我自己都没搞懂,你要是继续找死,可以,我不拦着你。 至于这片雪原,日后就要交给你们了。而我,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希望你们能够妥善经营,别辜负将军他们的期待,也别违背我与将军的约定。” 显然,刘华强虽然是个将才,但他并不一定能坐稳地位,更何况上面的丹宗宗主,不会放任这家伙肆意乱来。余兴打算交换完情报后,回一趟云兴城。 看着温英伟,余兴沉默了一会后,问道:“我现在,以云兴城客卿的身份,郑重的问你:在温家、丹宗和云兴城的未来之间,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沉重,让温英伟有些不适。他刚要开口,却被余兴打断:“你不需要着急回答,我知道这个抉择并没有那么简单。同时,你还没见到妹妹,继续跟着我属实是强人所难。” 半天后,温英伟最终决定留在温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云兴城的未来。按照约定,云兴城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之所以留在温家,一方面是为了留下火种,作为云兴城的内应;另一方面,温家并没有与自己结仇,这样温英伟也不会被温家推出来当作牺牲品。 实际上,余兴并不是很关心温英伟究竟在哪,他只关心温英伟会不会背叛。要是有一点点问题,温英伟根本活不到现在。 正如段云曾经的评价:他就是个相当偏执且自负的“杀手”。 回头看了眼雪原,余兴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云兴城的城主府,余兴的身影出现。但段云似乎并不在其中,无奈他只好去找副城主段华。 从段华口中得知,段云此时正在古华城那里开会。留下一个分身便火速前往。看着风尘仆仆的余兴,段华默默叹了口气。 刚走到一半,余兴又跑了回来。正当段华疑惑的时候,他开口道:“华哥,青莜我知道她和公输信去了古华城,那左丘明这小子在哪,我找他有点事情。” 想了想,段华回答道:“嗯,现在的话,他应该在守卫那里。这样,你直接去找左丘恒就行,他肯定知道自己弟弟在哪。” 谢过段华,余兴二话不说,直接冲到守卫营地那里,将左丘明给拽了出来。 本来左丘明还在给那些刚入职的守卫们开小灶,一看到双目凝重的余兴,两腿都有些发软。但他没有疑问,直接跟着余兴走了,只是苦了这些小辈们,刚来就要被统领猛练。 前往古华城的道路上,余兴非常安静,不知在权衡些什么 第九十五章 惊世 古华城很快就到了,告诉左丘明跟紧后,余兴施展身法,以极其飘逸、鬼魅的脚步跑到会议室。一路上他一言不发,眼神中透漏着急切与兴奋,不知为何。 在到达后,走完相关流程,余兴便和左丘明一同进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听见门口的站岗修士议论:“欸,你说为啥那位大名鼎鼎的虚实修士,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另一位站岗的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回应:“这还能有啥,无非是为那个可怜的城主撑腰呗。呵呵,我看挺难,那么多长老反对他,也就段坤和段风以及多少年不干政的家主支持,看样子要惨败啊。” 走到半路的余兴停了下来,左丘明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一起停下。 仿佛没发现一般,两位侍卫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聊着。其中不乏对云兴城的抱怨、嫉妒与辱骂。本来余兴就很烦,给他们这么一顿说,就变得更烦了。 仅靠气势,将墙身的龟裂顺着柱子震得蔓延到地面。那力道控制的极好,使得冲击在距离侍卫一尺处停下,没有继续横冲直撞。 看着被损毁的墙壁,两人正要说些什么,但撞上余兴那如同冰刀一样的眼神,瞬间便萎了下去。 转身,余兴直接将会议室大门给扯了开来,扔到后方的走廊里,风烟四起,吹得长袍乱舞,溅起一片灰尘。 而看着早已气血上头却仍旧不断克制自己的段云,余兴心中的怒火彻底被勾了上来。 目睹了那么嚣张且无礼的举动,大部分参会者都是心头一震,随后便怒目而视。而家主、段风、段坤等人则是掩面而笑。 瞥了眼旁边那些人,拍了拍段云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随后一脚将身边参会者踢飞,熟视无睹的将凳子拉了过来自己坐下。 翘起二郎腿,余兴先给段云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冷漠盯着剩下的参会者。 在他的身后,站着青莜、公输信、左丘明;而在身边,段云则是平静下来,看得出他打算全权交给自己的客卿处理。 被踢开的那人正要反抗,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衣服。心有不甘的回头怒视,却被高位者冰冷的余光吓得不敢吱声。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凝固了几分钟,直到有人率先声讨余兴的罪行,众人仿佛突然有了声带一样,开始口诛笔伐。 摆出一张无辜的脸,余兴看着场上的闹剧,不由得笑着开口:“所以,朋友们,你们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的挑衅意味非常浓郁,就像个按照既定路线行动的巴掌一样。无论你接不接,它都会扇上来。原本活络起来的场面,瞬间又落入冰点。 突然,一声暴喝打破了沉默,那是长老席的一位段家族人:“什么朋友?哪有小辈像你这般没有教养?呵,本来看在你们战场立功,我们不打算追究,但没想到你” 余兴眯着眼睛,一边喝茶一边听他胡扯。结果发现自己喝完这老东西还没扯完,他不打算继续等了。 将茶杯摔到地上,余兴冷着脸打断了那人的话:“差不多得了,自己什么身份可别搞不清楚,省得麻烦我替家主教育你。” 这句直接呛得那帮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而余兴也不打算给他们好脸色,表情无比猖狂的继续怒喝:“看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很多爬虫争着从阴暗潮湿的地下钻出来,想要与我们作对?呵,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着还不解气,余兴直接唤出【太虚身】,单手结印。虚实将余兴身边的己方包裹在其中,要不是场地有限,他打算施展全身,让这帮天天不怀好意的家伙们长长见识。 即使如此,那规模也相当夸张了。会议室的顶部直接被半身的太虚给掀飞,从背后伸出的数个【虚空之握】漂浮在空中,随时准备动手。 那个原本打算还击的家伙此刻冷汗直流,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鲁莽行事,会不会有人替自己收尸,或者说,还能不能有个全尸。 高处的那些家伙们瞠目结舌,显然是没想到余兴上来就直接动手。事情过于突然,让所有人的大脑跟不上变化。 而余兴继续讲道:“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我请家主表个态,想必这也算是合情合理?” 话都说到这份上,家主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只见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随后优雅随和的开口道:“看来,我段家有很多让余小友不满的地方啊。不过这倒也正常,段家历史悠久,我们的传承自然也会出些岔子。但以后不会继续出现这种了,毕竟这批人早就失去了价值。” 高层中那帮腐朽的家伙们心中一惊,他们本能的转身就跑,却还是慢了一步。早已隐匿在空气中的岩枪把他们扎穿,随后钉在台阶上。 做完这些,家主的脸上仍旧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些死掉的不是他的同族,而是下贱卑微的牲畜。要知道那些家伙虽然腐朽无知,但也都是巨力境巅峰的战力。 余兴并没有保持沉默,太虚身中的众人吃惊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默默咽了口口水。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虚空之握举起破败,一刀将会议室劈成两半。 一半,是守旧派;而另一半,则是革新派。 古往今来,理念的改变没有哪怕一次是所谓的【光荣革命】,血流成河才是真理的契机。 双方开始厮杀 守旧派有不少奇怪的家伙,甚至还有专门针对段家的幻术法门。段云与其余几位年轻城主就险些中招,可见其能力的可怖。 施展【虚空之瞳】,余兴强行将几人的意识从幻境中拉了回来。在平辈中他甚至没有出手的必要,但为了同伴的安危,余兴不打算继续等候了。 虚实的力量在他身上涌动,以无法形容的浓度将众人隔开。反正撕破了脸,余兴不必再隐藏实力。完整的太虚身开始现行,接近百丈的巨人。 按理说,这种规模的战场,小小的会议室根本无法承受,而城内的那些居民却仍旧在正常生活,余兴估计应该是有什么结界,将他们与城内隔开了。 这样更好,也不必考虑留手,他直接开始了疯狂的屠戮,那些平辈甚至是高一辈的修士根本无法抵抗,在虚实的力量下化为齑粉。 太虚身的周边基本上没有活物,余兴的目光来回扫荡,每次出手都会将地面平整的削去,上方抵挡建筑由于没有底梁支撑而倒塌,最后沦为废墟。 段晖等人吃惊于其破坏力与对【虚实】掌握的熟练度,而家主则仍旧面不改色。 会议室早已损毁,甚至连一旁的城主府也受到牵连。崩毁的痕迹顺着地面蔓延到城主府的中心地带,无数珍奇、家具、武器都被家主与余兴的战斗牵连。 作为主要责任人的家主,在解决了守旧派的问题后第一时间便利用【岩】将这里恢复。 这施术范围,真是可怕 家主并没有表面客气的留他们吃饭等,而是让段晖交给余兴一封信,嘱咐他离开段家的范围后再打开。将信将疑的收下后,他招呼几人行礼离去。 路上,余兴将温英伟、温家与丹宗等事情告诉了段云,并将交易的细节告知。段云沉思了一会,表示:“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办。不过,你专门来这,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情?” 段云的目光还是很毒辣的,余兴见事情被戳穿,也不恼怒:“没错,云哥,我要借个人,需要经过你的允许。我回城的时候你不在,只能亲自来一趟了。” 点点头,段云刚想继续回应,但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睁大双目:“难道,你要?” 做了个“嘘”的动作,余兴淡淡一笑:“没错,我称之【惊世】计划。如果成功,那这之后世上便有更加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惊世? 几人不明所以,但看余兴那神秘且充满自信的表情,又不觉得像是骗人。 至于实施计划的人选,余兴打从再次见到【影】就开始盘算了。原本打算让左丘明、公输信与青莜一起弄,但考虑到时间急迫,便决定只让青莜尝试。 这项计划由于有着成功的先例,余兴更担心的是配比与传授的方法,而非是否成功。 实验地点余兴也找好了目的地,空白地带那么多,余兴总能找到几个四周没人,怪物还挺多的地方。虽然境界的突破也很重要,但现在余兴的重心已经不放在那里了。 与归真教的约定迫在眉睫,而玄铭宗那里他也有事情要处理,距离上此见到纳兰若,都已经接近两百年了,他实在是太想她,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纳兰若,可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都不允许自己这么作死。 简单交代几句,余兴便打算开始实施计划了。看了眼尚且迷糊的青莜,他直接走上前去,用虚实将其包裹,随后打个招呼便直接离开。 第九十六章 暮光 为了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余兴选择了几处空白地带作为实验场所。为此,他还提前与管理人员沟通,要求在这期间不会有别人进来。 跟来的青莜则是一头雾水,她还以为师兄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托自己。 走了一会后,余兴朝空中扔出几根由虚实构建的管子,用神识控制其飞在场地边缘。随后结下几个印,布置好高强度的【迷离阵】。 不解的望着余兴,青莜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师兄,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总感觉一直站在这不太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 摆摆手,余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小青,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几乎是同一时间,青莜不假思索地回答:“师兄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摇摇头,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并不是问你这个。这么说,我想问的是,就仅仅对于你个人而言,我待你如何?” 青莜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犹如成熟的苹果一般,可惜只是一瞬。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长叹,余兴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随后他转过身,望着早已暗下去的天空,缓缓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对我来讲,云兴城就像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家。 可我知道,这并不是永恒的归途,仅仅只是暂时的避风港。即便如此,我也不希望看到它和我的子民们陷入危机。 但我无法停留,如你所知,我是个旅人。唯有世界的真相才是对我的奖赏,短暂的休憩终将成为过往云烟。 一切的历史都会被黄沙掩埋,一切的荣耀都会被人心腐蚀。我只想趁我还在的时候,尽可能的给云兴城带来些许庇护。 或许等我达成巅峰,便有足够的力量护卫一方净土。但恐怕那时,血液不似现在这般炽热,这般真诚。” 看着月夜抒怀的师兄,青莜一时间不知所措。余兴身上那独特的沉重气质与忧郁的神情,曾让她一度认为师兄只是个单纯的杀戮机器,从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会被救下。 但现在,她明白了。余兴并非简单的杀人狂,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内心深处充满痛苦却仍旧向往自由与梦想的先驱者。 云兴城的每次前行,都伴随着大量阻力。身为明面上的他们只能处理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需要余兴与那些见不得光的【暗部】来处理。 没有人知道道路的终点在何方,也没人知道究竟该怎么走。唯有余兴他们硬着头皮去撞南墙,去杀出一条血路,他身后的这些子民才能享受安居乐业的时光。 可以说,即便是城主的贡献,也远远不如他这个客卿。无论是当年的安抚人心、结交世家、策反敌军,再到后来的之身杀敌、力压群雄、丹宗之行以及最近的高层会议,余兴发挥的作用堪称无可替代。 云兴城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余兴。 双手抱拳,青莜半弯下腰回道:“如有任何能帮上忙的,请师兄开口。” 余兴淡淡的笑了笑,他最后郑重的问了一句:“此次或有极强的风险,寻常人怕是必死。即便你身为先天道体,能否习得也全凭个人悟性。你,可想好了?” 沉默片刻,青莜颤抖的咬着牙,倔强回应:“我想好了。为师兄,在所不辞!” 点点头,余兴赞许她的勇敢。他清楚青莜对自己那莫名的情愫,却在心中为她不值: 世界无比广袤,你又贵为先天道体,前途无可估量,何苦执着于我这片风中落叶? 余兴的【惊世】计划,便是让这世上,除了归真教的那帮人、他自己以及纳兰铭外,再出现一位【虚实修士】。 虚实的珍贵不言而喻,量产的话根本做不到,所以当年余兴传授归真教功法的时候压根没考虑这帮家伙能学会。 但现在看来,或许【全元素精通】外加极其特殊的体质,是打开【虚实】的钥匙。 例如【影】,便是全元素精通外加千年难遇的金刚身;纳兰铭则是全元素精通外加玄铭宗特殊的花海道体。 余兴打算尝试,实际上左丘明的不死身也算是特殊体质,但无奈左丘一族天生无法习得虚实,而公输信又做不到全元素精通,时间紧迫,只能让最有希望的青莜尝试。 两人活动了下身体,余兴便打算正式开始实施计划。 看到青莜全副武装,颇有点紧张的样子,余兴创生出一小团虚实,平淡的问道:“对你来说,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紧张的盯着余兴,青莜并不清楚他会以什么方式进攻,只能谨慎的回答:“无色无形、若隐若现的虚空造物?我不能理解,但它的强大我还是清楚的。” 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悦:“你清楚我的问题,不要绕圈子,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说话间,那一小块虚实瞬间壮大,化作破败落在余兴手中。被扭曲的空间让青莜无法看到破败的真实面貌,只能感应到上面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难道说,师兄打算下杀手? 青莜心中一惊,不由得后退两步。一股巨大的死亡威胁笼罩着场地,让她几乎无法站稳。以往每次交手,两人都不分胜负,这使得她以为即便加上虚实,与师兄的差距也不会很大。 可现实很骨感,那差距宛若天堑。光是那把破败,青莜自问施展完整版的剑阵也毫无意义。 见青莜没有回应,余兴似乎猜到什么,他也不多话,直接动手: 三柄巨剑扎在地上,将原本空旷的地表锁死。不仅如此,地面上甚至涌现出很多蓝色的符文,方圆几十里的空白地带中心处被符文墙壁卡住,形成类似鸟笼的结构。 盯着青莜,余兴不带丝毫感情的发问:“怎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终于是狠下了心,青莜抛弃同门之谊、救命之恩,拔剑斩向师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碎,似乎一切的过往都如同云烟般消散。 一个闪身,余兴躲过青莜的穿刺,抬手一刀斩在她腹部。那速度极快,即便同为凌云境的青莜也很难反应过来,被砍穿了护身盔甲。 感受到虚实的力量就要扑上来,青莜当机立断地扔掉沉重的盔甲,她一边挥剑一边默默结印,三个呼吸后余兴的头上突然出现四个巨大的剑阵。 似乎早就料到一样,余兴连看也没看便抬手一挥,剑阵的轰击与破败的刀光撞在一起,发出极其尖锐的嘶吼声,让人无所适从。 青莜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可这时余兴却依靠凌空步瞬移到身前。慌乱之下她根本无法应对,而余兴抬手就是一记重拳,将青莜全身骨骼险些震碎,令她口鼻出血,头脑昏胀。 整个人被打得倒飞出去,撞断三块巨石后又砸断了几颗大树,最后差点被镶嵌在符文化作的墙壁上。 艰难咳出一口鲜血,青莜正要治疗,瞬息而至的余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抬腿重重地踢了上去,青莜宛如一个破损的皮球,又好似断线的风筝,飞了足足十分钟才从空中摔下来。 见青莜没有第一时间回击,余兴并没有着急,在丹宗潜伏的时候他顺手看过很多书籍,先天道体的自愈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变态的,几乎可以和左丘一族抗衡。 而先前他也控制好了力度,那两下只是打碎了青莜身上剩余的盔甲防御区,逼迫她认真起来对敌。 以后的路并不好走,以后的敌人也远比现在的他强大。如果此时便败下阵来,那云兴城将永远没有未来,终日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中。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青莜没有因此倒地不起。烟雾散去后,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握紧手中的利刃,大喝一声朝余兴发起冲锋。 不知什么原因,余兴感到热血澎湃,他疯狂的大笑着,不停说道:“好,好!好!!” 两人之间的交手非常猛烈,以至于让他施展出完整的【太虚身】,光是规模就几乎让青莜绝望。 以往被保护的时候,她从未考虑过有一天要独自应对这种怪物般的能力。等到真正发生后,才发现这滔天的威压与暴虐的杀气。很难想象,师兄究竟是如何控制杀心,不惊扰到身边的他们?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退缩。这一战与当年她和余兴的不平等对战很像,青莜还是那个小女孩,多年的努力在虚实面前显得无比可笑。 而余兴则是非常兴奋与无奈,兴奋的是青莜终于成长到可以接受虚实的力量了;无奈的是他并不能出全力,否则后者还是会横死当场。 太虚身的剑刃一次次挥下,随之而来的被割裂的地表、飞溅的尘土、破碎的山峰等等。青莜不停地在夹缝中求生,她跨过一块又一块碎石,在漫天飞舞的尘土废墟中来回穿梭。 突然,一只虚空之握从太虚身的背后伸出,穿过阻碍将青莜握住。眼看就要被虚实侵蚀,她灵机一动,施展出【木】的蜕皮,惊险刺激的逃脱出来。 可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虚空之握直接握碎了蜕皮,并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她也知道,这根本拖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本就不寄希望于这上。一边逃窜,青莜一边思索着对策。寻常的元素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作用,而体术也像个笑话一样。 几乎是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何师兄此次下手如此狠毒: 余兴想要借这个机会,让青莜能够近距离的观察与体悟虚实的特性,从而逐步理解虚实相生的力量,最终成为下一个【虚实修士】。 可哪里才是突破口呢?这东西不仅与以往战斗的所有敌人完全不同,还具有这很多奇怪的性质。从战士的身份上讲,她宁愿一辈子也遇不到这种鬼东西。 战斗从夜晚打到翌日黄昏,朦胧的暮光抚摸着破损的地表,像是医生在照顾病人一般温柔。看着满地的剑痕,青莜感觉她已经知晓了答案。 第九十七章 归真 在虚空之握第二次追上她的时候,青莜不躲不闪,直接迎面撞了上去。 这一举动把余兴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自己施压施得太狠,让青莜想不开了。正要撤去力量,却听到其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师兄别慌,我自有分寸!!” 看着虚空之握逐渐将她包裹起来,余兴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决定一旦有任何危险,将直接切断并收回虚实的力量。 他不能看着师妹被自己废了,那样岂不沦为天下修士的笑柄,终日活在悔恨中?! 外面的余兴万分火急,而内里的青莜则显得有些悠然自得。当她真正和虚实接触后,才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被杀死,反而感到莫名的亲和。 当然,衣服还是破了一点,毕竟修士不是超人,没有生物力场。 这也验证了一个猜想,先天道体在领悟完所有元素力之后,只要做到精通且修行了某些强大的功法保证灵力的量充足,接触虚实的力量或许就不会被吞噬。 甚至,还可以做到缓慢但有效的领悟其力量构成与原理,从而变成下一个虚实修士。 不过,她看向空中的余兴,翠绿色是眼眸中充满不解:师兄并没有任何特殊体质,为什么能够领悟虚实相生的力量呢? 如果仅仅是完整形态的三才剑阵也说不通,因为她也很早就领悟了。可纵使自己身为先天道体,也完全不清楚虚实相生的存在,更别提施展了。 但他却可以,这究竟是为什么? 揉了揉昏胀的脑袋,青莜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领悟虚实,履行与师兄的约定。 两人就这么等了三天三夜,直到虚空之握的力量自然消散掉,青莜才从中出来。看着师妹那略显憔悴却惊喜无比的样子,余兴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长舒一口气,他焦急地问:“你受伤了没?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否则”话音未落,青莜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上微微用力,一团极为熟悉的力量凭空产生。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余兴激动的从空中摔到地上,溅起一层尘土。望着下面那个大坑,青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中,一只大手伸出,随后余兴的整个身体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他看了看时间,二话不说抓着青莜就跑到另一场更为开阔的空地。 一路上,他顺手将原本设好的符文墙壁销毁,随后又回收了那几柄巨剑的灵力,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青莜,这才放下心在前方带路。 时间所剩无几,他要在这期间内,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以面对面的形式传授给青莜。 虚实流动、影袭、凌空步、迷离阵、虚实结界、破败之刃、太虚之幻身、虚空之握、虚空之瞳、拟态·虚实共存、太虚归一等等,他亲手施展后,以寻迹的方式交给青莜。 但浮沉之锁这招,余兴并没有传授的意思。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这玩意领悟的方式不同,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强求。而且两人之间的差距还很明显,余兴已经不需要灵力作为源泉了,而青莜目前还做不到。 做完这些基本事项后,余兴交待给青莜一句话:“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后者有些一头雾水,但细细想来就能懂他的意图。青莜敬了个礼,余兴回了个礼,两人便分道扬镳。 青莜回到了云兴城,在告知高层决策后,开始淡化自己在护卫队的存在。余兴走后,她就是第二个身负重任的强者。 而当她接手这项任务后,才逐渐理解当年余兴的苦衷。实在是太黑了,这个修士界,黑的让她无法呼吸,无法生存。 看着余兴远去的方向,她每天都在思索如何才能更加高效率的解决可能发生的问题,但却无人诉说。 而在这期间,余兴将自己曾经的部下的指挥权交给了青莜,也算是多少替她分担了些压力。 而余兴本人,则是踏上前往归真教的路途,履行与两位护法的约定。 在前行之前,他用分身施展了一下风水罗盘,算出次行应该没有风险,这才放下心继续赶路。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才从段家赶到归真教的门口。看着眼前那高耸入云的宫殿,余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归真教的宗门设计比较具有科技感,它打破了传统的束缚,采用漂浮山峰当作主殿,各个山间用元素力构成的桥梁来进行连接。 除此之外,教徒们还可以通过进入传送法阵来快速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归真教的领地内采用了几十个巨大的山顶,余兴想了好久也不清楚这些山峰是从哪里找来的。 突然间,他看着那些桥梁,口中喃喃道:“不会,是这么来的?” 这是一个大胆但符合逻辑的猜想:归真教势力范围内的一切建筑,都是以纯粹的元素力造物创造出来,再用灵力大阵使其悬浮做成的。 而入口,也在其中一处漂浮山峰上。余兴施展身法跳了上去,正要感慨之时,一股强大且不容抗拒的灵力将他全身包裹起来,随后两眼一花,整个人如同瞬移一样,从山底直接到了山顶。 他心中一惊,瞬间增强虚实结界的强度,差点把传送的过程给打断。好在时间相当短暂,仅仅几个呼吸间,余兴就来到了归真教的主殿。 或许是出于对未知的谨慎,他并没有直接上去敲门。这次可不像丹宗那次,没有人给他殿后,没有人与他同行。 凝聚出破败,余兴摆出一副极其警戒的状态,一点一点前行。走到大门前时,他纠结了半天,最终决定用自己的双手敲响。 大门几乎在瞬间就被打开,他怀着结交的心情走了进去。一路上看到的是充满鲜花、美酒、名胜的道路。在半个时辰后,余兴总算是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霎时间,天地之间突然黑暗,随后以一个点为中心开始重现光明。他觉得光芒来得突然,甚至有些刺眼,便不自觉的拿手挡了一下。 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从进来到现在,实际上连一步都没有走过。刚才发生的一切,美好的有些过头,真实的有些过分,以至于让他没有察觉是幻境。 余兴不禁冷汗直流。 要是他面对的不是为了结交的归真教,而是恶贯满盈,血海深仇的离火教、丹宗,该当如何?或者更直白一些,这次对面但凡是比他强上的高手,再通过这种幻境暂时剥夺思考能力,那余兴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他实在后怕,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要命的是余兴连对面不仁不义都无法直言,这可是归真教的大本营,说这种话无疑是找死。 可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的三人同样十分震惊。这次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是在【摸底】。要知道身为教主的【零】并不是很清楚余兴的为人,而两位护法也清楚这点,所以三人合力设了个局: 以通络境的力量布置幻境,以虚实相生为基底打造场所,再融合教派那些极其强大的极品法宝(注意,法宝比法器高足足一个大等级)的力量,布置出这么一个【透视人心】的舞台。 要是他心存杀念,那迎接余兴的将只有无边无尽的杀意;要是他心存不正,迎接余兴的将会是真理席上的审判;要是他心存侥幸,迎接余兴的将要是永生永世的折磨。 但余兴却不是这样,他的反应超过了三人的预料。这直接让一向见多识广的教主都愣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半晌,他才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天才,这人,绝对是天才!” 看着惊呆了的教主,【光】、【影】如释重负。为了表示歉意,【影】率先开口:“余小友,你给我们带来了太多惊喜。为了表达诚意,我们决定将归真教中的功法、丹药库等可用资源对你开放使用权限。还请余小友不计前嫌,与我们继续合作。”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余兴识趣的将他扶起来,商业互捧了几句便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他选择开门见山:“我就直接说了,实际上并没有所谓的后续功法。” 闻言,【光】蹙眉:“余小友,你这是何意?这场合我想你应该清楚,开不得玩笑。” 摇了摇头,余兴看着有些急躁的三人,将虚实凝聚一小块在手中后说道:“我没有骗你们。记得当年我是把入门功法传给【影】护法了,对?” 两人齐刷刷的盯着【影】,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对,怎么了?” 叹了口气,余兴接着解释:“我先讲一句抱歉,虚实对于你们而言,不仅没有后续,就连入门功法也没有。当年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我也不清楚,为了换取功法的情报不得已出此下策,我是真没想到你能练出来;二来是纳兰铭,也就是玄铭宗的上任宗主,他曾经告诉我说要与你们结交,可我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选择这个。” 【影】有些懵圈:“不对啊,可我明明按照方法练出来了,虽然时间很长,可我真的也成为虚实修士了啊?”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三人,余兴无语的摆摆手,随后他开始直指问题源头:“这样,我尽可能用简单的话来解释。【影】护法,你现在驱动虚实的源泉是什么?” 【影】一愣,顺口就说:“当然是灵力了啊,这不是常识吗?只要是修士,施展任何功法的基础不就是充沛的灵力吗?这有什么问题?” 眯着眼睛,余兴呵呵一笑:“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我的源泉是神识。”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爆炸在三人的耳旁。先醒来的【零】更是忍不住反问::“怎么可能?!” 揉了揉发酸的腰,余兴平淡的回答:“怎么不可能?算了,说不明白,你们这里有固灵岩那类的东西吗?” 【光】点点头:“有的,我立刻去取。”话音未落,他便如同流星般飞驰而去,仅仅半个呼吸间身形就回来了,看得出,他实在是很好奇。 余兴惬意的伸出双手:“为了公平起见,让你们其中一位来给我上锁,省得说我作弊。”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把【影】给推了出来。至于原因则很简单,在场的也就只有他和余兴是虚实修士了,相互也算是个照应。 在手铐带上后,三人很有默契的让出一段安全距离,明显是让他尽可能展示自己的力量。 看着美轮美奂的大堂,余兴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我说宗主大人,如果您家的屋顶被顶坏了的话,财大气粗的归真教应该不会让我一个小小凌云境修士赔偿?” 【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不会不会,你快开始,可急死我们了。” 话音刚落,拔地而起的【太虚身】直接将屋顶掀翻,其所带来的破坏不亚于被巨大陨石当场撞击。得亏这周围有特殊的禁制封锁,不然光是声音,那帮教徒们就要冲上来查看情况了。 饶是如此,红衣主教们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前往此地。当看到那顶天立地的太虚身,所有人都被惊得倒退五步。 更要命的是,太虚身不仅是“活的”,甚至还扭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那凶神恶煞的鬼面差点没把一位主教吓得昏厥过去,幸好【零】反应过来,给他们留了条讯息,这才让这帮半步高层的修士们止步不前。 将手中被侵蚀成齑粉的固灵岩手铐吹散,余兴看着下方三人,笑盈盈的说道:“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第九十八章 天光 强者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尤其是【影】,要不是顾及长前辈威严,他恨不得要拽着余兴问个所以然了。 挥挥手,【零】示意让他下来,随后打了个响指,破损的屋顶被纯粹的灵力给修复好。 赞许的看了一眼履行了诺言的教主,余兴走到他们前方,留出一段距离,静静的等着三人思考。他知道,这帮人还有问题要问他。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那三人并不只是单纯的在思考,他们甚至用灵力幻化出书写的工具来,开始写写画画。 看来得有一段时间,余兴正好也饿了,看着旁边摆满的糕点水果,顺手拿起来吃了点。 从储物戒中取出新茶,烧好水后将其倒入,茶叶随着滚烫的水逐渐飘起,最终漂浮在水位线上方。 浓郁的茶香让他不胜满意,余兴一边品茶一边吃糕点,那娴熟自然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看戏老大爷一般。要是手中再提溜个鸟笼,头上戴顶黑帽子的话,那就更像了。 等了大概得有半晌,三人算是有了些许眉目。看他们那样子,余兴心中有种莫名的想法,于是他施展出【浮沉之锁】,让浮沉以原型漂浮在空中。 三人麻了,字面意义上的麻了。 教主想过他会给自己这边带来惊喜,但没想到,带来的全是惊吓。以神识作为力量源泉就足够让他们开阔思路,而与本体几乎完全一致且具备独立思想的【浮沉之锁】,则让众人哑口无言。 正在两人愣神之际,【影】突然上前。他看着余兴,一字一顿的说道:“余小友,我没想到你能如此实诚的告诉我真相,也没料到你口中的虚实相生,与我们领悟到的差距如此之大。但我仍要对你说声谢谢,你今日的坦诚,于我们修行道路上的帮助无异于恩师。”说着,他拱手一拜,态度认真。 余兴没想到【影】对于这件事情那么看重,他连忙搀扶着影,两人起身。可这时,他突然想到:“你是说,‘你们’?难道,难道说,不会” 看着三人默不作声的样子,余兴感觉冷汗直流。一股恶寒从他背后升起,顺着自己的经脉散落到四肢,如坠冰窟。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三人一起躯体虚实化,此时原本巨大空旷的宫殿,在虚实的力量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好像是沙海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又似天空中,一缕难以捉摸的微风。 眉头紧锁,充满爆炸性的事实摆在余兴的面前,让他不得不依靠杀伐之气压制自己的兴奋。 收起浮沉之锁,余兴将自己的见解与困惑同他们讨论。四人围在宫殿中心的那张桌子上,就修行一事讲得热火朝天。 放在以前,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有资格、机会,与宗主级强者站在一起。当年云化尘在千玄森林中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直到现在也压在自己心中。 好像即便走到今天,只要他一个眼神,余兴的身体就会原地分解成无数碎块,当场去世。 那种后怕感,即便是同为宗主级强者的纳兰铭、【零】、【光】、【影】、丹宗宗主、慕容熙等,都无法做到。 摇了摇头,余兴将杂念去除,专心论道。 光芒如同利剑一般割开晨昏,太阳无私的将温暖送给大地。待到余兴醒来,已经是数月之后了。 在这期间,他们不是讨论,就是实战。归真教中最高级的演武场都快被打成土块了,这帮人还是没有停手。最后得亏众主教一起出面,将他们轰了出去,才守住归真教最后一片宝地。 饶是如此,那场地也已经被彻底打崩,地面上除了剑气与虚实侵蚀的痕迹之外,就是几人的鲜血与法宝的碎片、丹药碎屑等,一片狼藉。 基本上,每次实战过后,三人就拉着余兴去演武场比划比划。一比划起来,少则三天,多则一周。 这帮人动起手来那可是真狠啊,要知道四人都掌握了虚实,互相之间都是能真正伤到对方的存在,即便是低境界的余兴所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还有他们暂且不了解的浮沉之锁、太虚之幻身这样的高阶用法,往往出奇制胜。 每次看到他们鼻青脸肿的回到疗养室,值班的修士脸上就一阵心疼。余兴暂且不说,那三人可是宗门中的至强者,代表着宗门的脸面,一旦疏忽,那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修士能承担的起的。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余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他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清新的空气让余兴精神大振,不由得慵懒的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哈欠。 这时,他看到一位熟人,来自归真教的欧阳世家天才弟子——欧阳澈。 现在的欧阳澈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那种青涩与热血,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或者可以这样讲,他看起来像是个做过大事、能做大事、做好大事的人。 而通过【影】曾经给过的花名册,余兴也了解到,这家伙现在是主教候补,只要他登上巨力境,便可直接担任主教。 本想说上两句,他突然想起曾经遇到过的另一位归真教弟子——南宫飒。翻开花名册,余兴正要在高层人员上搜索时,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归真教阵亡教徒名单】上: 南宫飒,南宫家天才族人,完美的洛神继承者,在天赋上甚至远超同辈族人。生于xxxx,擅长水、木、金、火等元素力。 与同年的欧阳澈一样,宗门培养计划认定其下任主教,看其资质或许可以担任护法。 xxxx(时间点),与欧阳家天才族人欧阳澈结为道侣,宴会于归真教副殿举办,场面空前热闹。 三年后,王家战争爆发,赶赴前线支援段家,在目睹其母王琪参与左丘实验后,精神崩溃,被道侣欧阳澈拼死从战场中救回,随后一直处于重度精神问题中,深受抑郁症等心理疾病折磨。 同年,【虚实修士】余兴斩杀战场中的冤魂聚合体,一战成名。而这时,她选择了自杀——或许对她而言,这是对左丘一族那过于悲惨的遭遇,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刚要张开的嘴,又默默的闭了上去。看着脸上沉重的欧阳澈,余兴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就算能,他们又能聊什么呢? 一股空前的孤寂感将他包裹起来,针扎般的痛苦将他淹没,余兴亲眼看着自己坠入深渊,却无法挣扎。 只可惜故人们啊,如同暮时落叶一般,陆续在冷风中凋零,再无归途 余兴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但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理性了,导致很多事情,他都会往最悲观的方向去思考,而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死循环。 段云有云兴城,左丘明有左丘恒,就连城内的流浪猫,都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可他的终点,他真正的救赎,究竟在何方? 余兴迷茫了,迷茫的不是自己的道路,而是“值得”。 为了求真这条,看似可笑的道路,迄今为止他做了无数选择: 为了拥有实力,保证自己不死于旅途中,他放弃了红尘,选择了修行; 为了在修士界中站稳脚跟,他放弃了当个自由的散修,选择加入、创建势力,拉拢人心; 为了云兴城的未来,或者说,为了自己能够有未来,他放弃了明面上的权力、享乐,选择潜伏于黑暗,将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让自己的身躯染上黑暗,背负起整个城池的命运; 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他放弃那宝贵的身体数据保密,选择用几乎不可能的做法,确保云兴城不被丹宗这样强大的势力打击成粉末; 选择是痛苦的,也是无法预知后果的。没人能提前预知未来,即便是【风水罗盘】也做不到。在局势一片模糊,未来充满迷雾的时候,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当上先驱者,靠自己的血肉开路。 没人有资格评价他,只有他自己能评价自己。 可他自己,又该如何评价自己? 放弃这么多,真的值得吗?如果当年不是那样,而是这样,现在的世界会不会更好?自己有没有可以完善的地方?如果再强一点,再稳一点的话,会是怎样的? 无穷无尽的问题充斥着他的大脑,故人们的幻影齐刷刷注视着他,良心、灵魂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仿佛一定要击破他的心理防线才肯罢休。 但他早已今非昔比。 这么多次的心魔,早已将他的道心磨练的无比稳固。而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从来不会是逃避。 唯有正面它们,余兴才能得到解脱。 而他给出的答案,只有短短两个字,充满着坚定无比的自信:值得! 霎时间,所有的心魔不攻自破,一切妖魔鬼怪化作灰尘散开。和煦的暖风吹在余兴身上,温暖的阳光照在大地,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力量。 活动了下身体,他望向远处的大殿,满怀信心的踏步而行。 第九十九章 面谈 大殿内坐满了归真教的高层人士。 原本他们并不懂为什么教主要突然召集这次会议,但在看到余兴到来的一瞬间,众人瞬间眼神火热。 归真教,即将迎来新生。 余兴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直接坐在【影】的身边。他没有翘起二郎腿,没有双手抱胸,就这么平淡的看着众人,却让大家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在此时,教主率先开口:“首先,欢迎余小友来我教做客。在这期间,我们对于功法、联合等交谈甚欢,余小友也提出了很多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具体请看” 他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余兴听着头疼,索性闭目养神。这一举动更让底下的修士认为余兴不可招惹,要小心处事。 好不容易扛到介绍会结束,按照惯例,余兴被具体介绍到各位主教面前。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引起了大家的好感,也为日后与云兴城之间的合作打下基础。 就这么过了几天,余兴陆续拜访完那些人后,终于恢复了自由身。他看着身旁充满诡异笑容的三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为了缓解气氛,【光】率先开口:“我们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余小友,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看着四周空旷无人,余兴也不隐瞒:“我要去趟玄铭宗,找一个人,解决一件事。” 【影】细细打量着余兴,突然他注意到了余兴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思索片刻后嘴角扬起弧度:“看来,纳兰家小辈心心念念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老脸一红,余兴只能用咳嗽掩饰尴尬。 此言一出,【光】与教主也恍然大悟。很有默契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催促其赶快离开。 走之前,【光】给了余兴一个重要的情报:“如果你打算找纳兰铭的话,他早就升入大世界了。这家伙底子真的很好,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在那个境界停留如此之久。” 余兴一愣,随后他感激的朝【光】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以太虚身作为根基,在教主打开护宗结界的一瞬间,他直接弹射起步,如同一颗网球一般从归真教中冲了出去。 再结合凌空步的力量,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犹如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看着远去的余兴,三人暗自想道:此一别,再见面又当何日? 将归真教的情况分享给留在城中的高层,他开始进行自己真正的计划。一路上,余兴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与兴奋,可完全没有用。 多久了?快要接近一百年了?他总算能够再一次看到自己最初的爱人,那曾经懵懂时期许下的爱恋,那曾经稚嫩却无比纯真的爱意。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余兴仍旧太弱,想要能够与纳兰若同台登场,那起码得有常态下媲美通络境的硬实力。 显然他达不到,至少目前极难。 攥紧拳头,渴望变强的信念油然而生。余兴恨恨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飞行。 凌云境的修士,他们的腿脚便不再受到凡间的规则约束,能够长时间自由的行动于虚空之中。这也是余兴一直以来需要的能力,有了这,他再也不必担心被摔死了。 同时,太虚身等一系列技能都可以随着身法的施展自如行动,也为日后的战斗增添了不少便利。 在快要靠近玄铭宗边界的时候,他撤销了太虚身等一系列功法,以一个普通修士的身份前行。那帮护宗的战士们可不是吃素的,这怎么说也是个沉淀数百年甚至更久的大宗门,多少要带点尊重。 而且玄铭宗待他不薄,余兴没必要也没理由对他们动手。 不久后,余兴走到护卫那边。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队排在面前,他静静的在那边等待着,直到太阳落山又升起,这条路才算看到尽头。 他上前一步,将头上一直戴着的头巾解下。来自老宗主的标识闪耀在守卫的面前,让那人不敢大意,在征得同意后直接通报了上层领导。 很快,一个身披青袍的修士闻讯赶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困意,俨然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疲惫不堪的他看到余兴额头上的印记,却瞬间来了精神。 两人简短的交流了一下,余兴便跟着那人离去,前往玄铭宗宗主府。 和归真教不同,玄铭宗虽然也建立在群山之间,但并没有采用浮空技术,周围的物件也不是灵力元素化打造,而是用灵石采购,工匠雕琢的“艺术品”。 所以在画面上,虽没有归真教那巧夺天工的震撼感,却又有一种工匠精神的执着和精美,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余兴迈步,他一点一点走进府内。宗主府虽大,但其中的用具和装饰却很考究,倒也不显得空旷。 每一道门都有特殊的符文刻在上面,淡蓝色的光芒让其变得若隐若现,极具朦胧美;台阶采用雪白色的锻钢石打造,质地坚硬且有淡淡的金属光泽;墙壁全部被粉刷的翠绿,犹如竹园般悠然自得。 深吸一口气,他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通透了不少,而修为也有少许精进。这种感觉似乎当年在【盘龙之柱】时也有过,却截然不同。 【盘龙之柱】,唉 不再想别的,走到门口说明来意,侍卫轻轻叩响门扉,进去后不一会便出来了。他看了余兴一眼说道:“宗主允许这位远道而来的旅者进来,请随我入殿。” 跟在身后,余兴暗暗打量整体构架,内殿远比想像要大得多,而在这之上还有更高处的座位,似乎在营造居高临下,俯视众生一般的气魄。 他尽量不卑不亢的走了进去,在侍卫的指引下逐渐靠近宗主。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宗主级别的强者,以往不是有帮手就是友好方,这次则是完全陌生。 那无法压制的强者气息,顺着慕容熙的身上朝四周散发,所裹挟的威压犹如沉重的枷锁将他束缚。淡蓝色的双眸明明没有朝他看去,余兴却仍旧觉得被死死盯住,仿佛要把他的一切看穿。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通络境吗?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可那威压将余兴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试图施展太虚归一来抵抗,却仍旧无能为力。 动不了? 直到慕容熙缓缓起身,侍卫退下后,那抹淡淡的威压才彻底消失。而他也如同抽丝祛病一般,双腿发软。 长舒一口气,余兴逐渐缓了过来。 “小子,你还算不错了,一个月前丹宗的副宗主差点没被这大殿的威压给按倒地上,要不是那个老东西亲自动手化解,文心可就要出大丑了。”轻轻的合上书,慕容熙淡然道出,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宗主,反而和钓鱼的老翁一般。 什么?大殿的威压? 余兴的大脑回路出现短暂的崩溃,他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法宝能够自主产生威压。但没过多久,他就反应过来了: 莫非,法宝产生了灵智?! 倒抽一口凉气,他不自觉的看向四周,太虚身也瞬间披上,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不知何方的暗器打昏。 无奈的看了余兴一眼,他挥挥手:“得得,打住。既然让你进来,我也不是丹宗那帮小气鬼,用来杀敌的暗器什么早就扔到库房里了。你要是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后面给我泡壶茶。” 说完,他还指了指身后的茶水间,似乎真的想喝茶。 咽下一口唾沫,余兴一点一点靠近茶水间,小心翼翼地倒好清茶,毕恭毕敬的举起杯子,将茶水递给慕容熙。 每一步,他都如同赤脚行走于刀山火海。直到茶水被慕容熙接过去,过于沉重的心理压力终于让余兴的身体先一步与精神崩溃,险些瘫倒在地。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浮沉之锁的力量显现,通过释放小范围高浓度的虚实之力从而稳固余兴的心神。 大口喘着粗气,他总算是缓了过来。整理整理衣服,余兴朝着慕容熙道明来意: “想必宗主也知道,我曾与上一任玄铭宗宗主纳兰铭前辈有约。此次前来造访,本来是赴约来的,但我从归真教教主那听闻,老宗主已然前往大世界,不知?” 摆摆手,慕容熙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整的文邹邹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文人墨客。” 从储物戒中取出竹简,将封装用的灵力封印打开后,慕容熙看也没看就扔给了余兴:“这里头是他专门给你留的,说是别人都看不懂,只有你能看懂。” 接过竹简,余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是有些疑惑:“难道您不好奇那里头写着什么吗?” “好奇?我为什么要好奇?而且那老头的脾气古怪的很,我要是真看还不得被他念叨死,我可没闲心处理这些事情。”慕容熙摇摇头,他不是很明白余兴的想法。 “没事。”余兴叹了口气,“无所谓,东西拿到就行。对了宗主,我还有件事情拜托你,我的爱人也在贵宗,不知能否告知我一下她现在的行踪?” 思考了一会,慕容熙问道:“纳兰若的话,她现在应该在荒芜之海执行任务。这样,我给你一个透个底,她现在是巨力境中期,比你整整高出了一个大境界。而根据时间来算,她还没有深入,我建议你在宗门里先修行到凌云境末期再去找她,时间还来得及。 来,这个令牌给你,拿着它你就能自由的穿梭在玄铭宗内。还有,我会给你一个特招弟子的身份,免得老有神经病问来问去影响我的心情。” 双手抱拳,余兴真诚的说:“多谢宗主成人之美。” 第一百章 追寻 余兴花了好些时间——大概得有接近数月——将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所习得的战斗经验、冒险阅历与修练心得整理一番。 说起来,自打云兴城建立以来,他便没有好好修炼过,几乎都是在无尽的战争岁月中磨练自己,求取生路,而在这间隙中,余兴方才腾出手修行。 泡在玄铭宗的特制药浴中,吃着特供的三品丹药恢复体力,拿着白送的上品灵石辅佐修行,余兴长呼一口气,好像要把一切疲惫就这么释放。 自从来这后,他便一直埋头苦修。整整数月,余兴连大门都没有出去过,不是打坐就是泡药浴,以近乎疯狂的方式增长自己的实力。 他捧起一滩药水,淡紫色的灵液夹杂着浓郁的药草香气。随意的将它洒落,余兴靠在由灵力化作的浮空靠垫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药浴让他想起了数百年前,在玄铭宗也这么泡过一次。没想到,一别就是百年,风云变幻,时光荏苒,多少人青丝已白发,多少人徒留满城殇。 摇摇头,从浴池中缓缓起身,药水顺着刀削般的身体滑落,与浴池中其他的液体完美融合。 披上浴袍,他走了出去。将令牌放在玄关处,余兴踏进房间,他明白时机已到。 凌云境末期的力量让他空前自信,淡淡的威压也从他身上散发,颇有些当年云化尘的模样。望着这广阔无垠的玄铭宗,他突然想起身上携带着的东西,便将其取出,托人寄到风维府上。 解决完这个事情后,余兴在玄铭宗里四处逛了逛,他顺手挑了些趁手的法宝,用来掩人耳目。虚实的力量早已不是秘密,在找到纳兰若之前,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别人担心。 搞定一切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向演武场,看着那些认真练武的年轻一辈们,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风维现在已然是玄铭宗年轻一代中,真正意义上的的领军人物。此时他正在与慕容雪一起商讨日程,看着身旁的可人,风维心中感到无边的温暖。 可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宁静,那是同门师弟顺路送来的一个邮件,据师弟说,是一位凌云境末期的前辈托自己捎带的,前辈给的报酬不少,而且似乎与风维是故交。 可风维并不觉得自己和凌云境末期的同门们有什么交往,毕竟他自己也才刚刚踏入凌云境中期,还没来得及和前辈们打招呼,这怎么还有人专门? 他充满疑惑的打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邮件,云剑宗弟子的腰牌赫然呈现在两人眼前,上面的字似乎经历了多年风化,如今已被磨损的失去字形。一同掉落的,还有一张带标点的玄铭宗地图。 没有言语,他看了眼慕容雪,两人迅速赶往约定地点。一路上风维的脸色不断变化,气氛也相当沉重。 半刻钟后,三人终于会面。余兴观察了下他们的境界后,随口称赞:“可以可以,王家一别后,二位修为精进不少啊。” 风维皱着眉头,他听出是在打趣,可碍于身份、实力差距,实在笑不出来:“哪里哪里,倒是大名鼎鼎的云兴城城主客卿亲自前来,莫非有要事与我们商量?” 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后,慕容雪也接上了话:“看余兄的表情,似乎是这样子的。放心,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能帮的忙我们一定帮。” 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余兴叹口气说道:“我来这里确实有事情,但暂时还不需要帮忙,让你们费心了。不过,除此之外,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能伸出援手。” 这摆明是在卖他俩人情,风维也不是傻子,立刻答应下来:“尽管说,我们一定做到。” 看了眼身后,余兴淡淡的说:“这样,你把年轻一代的名单都给我,包括其中的实力,天赋,家族背景和惯用武器,总之越详细越好,这点小事我相信你能办得到。” 虽然有些不懂,但两人还是照办了,他们可能觉得余兴只是需要一些知识,反正都是自己人,这点资料也没必要隐瞒。 余兴确实需要知识,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简单: 只身前往荒芜之海,在众多队伍中找到纳兰若那方;行进途中留心其余人的袭击,毕竟这里可以说是公认的死亡之海,发生一切事情都被大家觉得理所当然。 各大门派中,除了玄铭宗之外的情报他都整理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启航。 收好资料,他化身虚空,消失在两人身前。风维怔怔地看着远方,口中喃喃:“我这生,还有机会赶上他吗?” 虚空散尽,留的满地荒芜。慕容雪也看出了神,半天才回上一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余兴马不停蹄的前往宗主府,说完来意后便打算将令牌还给宗主。只不过慕容熙连看也没看便丢了回去,他无奈,只能勉强收下。 告别后,余兴前往传送法阵。交付足足十五块上品灵石,他才获得了前往荒芜之海的准许证,这让余兴一阵肉疼。 他大步流星的踏上法阵,随着一阵蓝光闪过,余兴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朝着远方飞去。 余兴没有坐以待毙,他其实知道前往荒芜之海的具体道路,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截断传送阵。 从长期使用中,他发现传送阵本质上也是一种功法——传送用相位空间功法(具体名称)。既然是功法,那就可以用虚实强行领悟。 本该失去这个瞬间意识的余兴突然苏醒,他不顾警告,强行唤出太虚身,同时施展【太虚归一】,直接躲过玄铭宗那帮长老们设下的惩罚机制。 虽然功法确实被尽数吸收了,但带来的后果也是挺严重的——浮空的力量暂时施展不出来,而传送阵也只把他堪堪送出玄铭宗势力范围外。 尽管工作人员收到了报错,可他们查询了前前后后的数据比对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索性当作天灾处理掉了。 幸亏余兴还学过御剑术,否则他只能在境外直接暴漏位置(虚实的力量过于庞大,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踏着刚刚买来的长剑,余兴娴熟的操控灵力,朝远方飞去。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别样的风景,如果乘坐传送阵的话,怕都要错过。 只可惜,要是能再多一个陪伴他的人一起,会不会更好呢。 不再理会这些负面情绪,他径直朝着荒芜之海的入口飞去。浮空的力量已经可以继续施展,他二话不说,将身体化作虚实态,如同利箭一般急速赶路。 一路上的阻碍远比他思考的要少,没多时余兴便已经赶到。这里要说明一下,凌云境之后,修士们的身体已经与“人”这个范畴关联甚少,不再依赖常规的生理需求。 稀薄的空气,寒冷的温度等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将逐渐减弱,一些炼体的修士甚至能够无视掉。而同时,海洋的禁忌也将被抹除,他们可以自如的下海活动而不受限制。 独自在沙滩上站了一会,夕阳将余兴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蔓延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就这么孤独的待着,直到日落。 起身,余兴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繁星的夜空,义无反顾的踏上征途。冰冷的海洋将他包裹,余兴这次没有反抗,任由灰黑色的海水将其送至荒芜之海的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余兴逐渐醒来。结合身边的环境与手中的地图,他确信自己已经进入了千玄目前最神秘的地方——荒芜之海。 不知什么原因,这里的环境远比沧海秘境的糟糕的多。如果说沧海秘境像是深海花园,那它就是海洋垃圾场。 破碎的骨骼,肉体、断掉的武器、崩毁的地表等等一切,都在无言的声明此地的危险。触目惊心的状况让他越发谨慎,身上汗毛倒竖。 这里的地方除了破败就是荒芜,要不然也不能叫荒芜之海。余兴走了半天,别说人了,连只动物都没有看到,妖兽什么就更别提了。 长时间的谨慎作战容易让人疲劳,余兴便从储物戒中取出数块内部破碎但外表完好的灵石,将自己的灵力、寻迹附着在上面,随后摆成八卦图使其漂浮在四面八方充当视野。 这是个相当省事的做法,毕竟神识的探测也是有极限的,而极限之外的地方,就需要【寻迹】来补充了。 走着走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那靓丽自信的身姿,那神情端庄的样貌,无不牵扯着余兴的每一缕思绪,让他欲罢不能。 几乎就要发疯,他本能的想冲过去,可来自杀伐之气的探测却将余兴的脚步强行逼停。那身上的杀气与煞气,可不像是对自己爱人该有的态度。 没有丝毫犹豫,余兴抽出长剑,三才剑阵的力量随着挥舞落下,将面前的“故人”轰成碎末,随风飘扬而去。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也从后方传来:“d,这不正常啊!我行走千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破了功法。小子,报上名来,留你个全尸!” 这声音很陌生,但随之而来的男人他却不陌生。那人正是曾经叱咤风云,盛极一时的天才读心师——花目李明华。 余兴没有跟他废话,一剑将地面划出四道深不见底的剑痕。剑气快要劈到李明华身上的时候被某种防御法宝阻隔,经过不断衰减,最后砍到那人身上的时候威力已经不足三成。 可即便如此,李明华仍旧被打得倒飞出去,剑气横扫到一半后消散殆尽,而李明华也捂着嘴咳嗽起来。 看来,那一击至少打断了他四根肋骨。 余兴冷哼一声,将三才剑阵的力量释放出来。他随手捏出五十多道剑阵,以螺旋排列的方式盘踞在李明华身边,虎视眈眈。 后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双腿发软,连狠话都说不利索:“我我告诉你啊,我可不不怕这这个什么鬼鬼玩意,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轻蔑一笑,余兴结印,作势要将他当场诛杀。上万柄纯粹由剑气构成的长剑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随着灵力的催动狠狠扎进地表,把李明华的所有逃跑路线封死,顺带着结下了一个阵法:【简装·镇阴锁阳】。 李明华吃惊于余兴那过于强大的力量,这家伙的实力与平凡的外貌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只有当你真正与其交手,才会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常识是多么可笑。 三才剑阵,多久都没有看到过了啊,得有两百年了? 等等,三才剑阵? 李明华一下反应过来,他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但太过于激动导致有些喘不过气来。余兴看到了这点,挥手将灵力送出,帮助其恢复平静。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余兴蒙住了:“你是那个云剑宗的关门弟子,段家云兴城城主客卿,那位虚实修士余兴对吗?一定是的,你一定是的,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与鲁莽,请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 余兴傻了眼,他收服的手下不说一百也有五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耿直的家伙。当然,这样的人并不讨厌,反而很招人喜欢—— 如果李明华一开始不是搞心理战术的话,说不定是这样。 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余兴淡然问道:“理由,明确点解释。” 听到没有直接否认,李明华长舒一口气。虽然他经常在荒芜之海活动,但靠着强大的情报网络也能了解到很多别人不懂的事情。 早就听说余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他却掌握着虚实的力量,让李明华无比着迷。现在有活命以及了解虚实的机会,换做平常可谓是千载难逢。 李明华干咳一声,他望向余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 第一百零一章 荒芜 让余兴颇为意外的是,尽管自己已经施展了【风水罗盘】来进行测谎,但李明华的数值仍旧没有波动。换句话说,他讲的都是实话。 真是有趣,还有这样的人? 轻咳一声,余兴看了眼周围。四下无人,他施展【虚空之握】,虚实化作的大手朝李明华伸去,差点没把他给吓傻,整个人僵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缩小后的太虚身。一只手拿着契约书,另外数只手,也就是虚空之握,全部紧紧攥着破败。太虚身的脸上没有丝毫人类的表情,除却冷酷便是凶残。 李明华颤颤巍巍的举起灵力化作的笔杆,哆哆嗦嗦地签下契约。 余兴可不是那种能被鬼话骗到的人,想加入云兴城,可以,先签订契约再说。 但凡有一点异心,搁在身上的【寻迹】将会瞬间如同种子一样萌发,到时候只能在虚实的力量下湮灭,再无生路。 相比于之前,余兴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这种闷不做声偷袭的人,按理说就该直接杀了。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不能后悔。收起长剑,余兴走到李明华面前,面露笑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腿一软便要倒在地上。得亏余兴眼疾手快,一股温和的灵力将他拖住,这才让场面没有那么难看。 吃下一口稳定心神的丹药,李明华强撑着精神说:“那么,客卿大人,我这算是正式加入云兴城了吗?” 话语中满含期待,与之前的恐惧成了鲜明对比。身为当事人的余兴自然不能回绝,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云兴城的一分子了。这是你的身份令牌,收好。”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上等的桃木令牌,余兴用纯净的灵力在上面将李明华的身份信息刻上,并通过【寻迹】网络上传到云兴城的本体构架中。 极远处的云兴城城主府,一块玄铁色的灵力屏幕上浮现出了李明华的身份信息。 李明华看向令牌,上面除却纯净无比的灵力外,还掺杂了极少数的【虚实】。虽然他并不能直接感受到虚实的力量,但却能隐约察觉有东西在阻挠自己细致研究。 不过他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能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遇到一直以来的梦想,还能顺利加入云兴城,这可是李明华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既然已经决定,他便摆出了一副听任差遣的模样。那样子多少有些滑稽,余兴也是一乐。他将自己的监视做法告诉了李明华,并表示暂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任务。 长舒一口气,李明华感觉一阵莫名的轻松。但他不是闲得住的修士,一旦有机会总想问些什么,做些什么。于是,在前往深处的道路上,李明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起话来: “我说客卿大人,世人皆知这荒芜之海是个九死一生的绝地,而您,又不像是有这种特殊怪癖的人,为何要前往这里?” 闻言,余兴的脸色凝重不少。李明华还以为是生气了,赶忙打住:“得得得,是我的不对,是我多嘴” 摇摇头,余兴打断他:“告诉你无妨,我来这是为了找一个人。” 李明华一愣:“找人?还是在这?” 余兴点点头:“对,就是在这。” 看了看身旁那荒凉无比的深海,他不解:“这儿能有什么人?除了一些深海鱼类,吃人妖兽什么的,别说人,就是活的智慧生物都少得可怜。 在深海的水压和黑暗中,多少生物被剥夺了视觉、听觉,导致他们都不需要眼睛和耳朵。我有言在先,那些玩意的样子,真的难以入目,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强劲的海流穿过他们的身边,余兴将灵力视觉开启,在极黑的海洋中获取有限的视野。他抓起一块珊瑚石,轻轻一捏:“你知道,一个叫纳兰若的玄铭宗修士吗?” 李明华没有任何迟疑:“那当然。作为玄铭宗那堪称代表性的修士,纳兰若的名号谁人不知?孤傲,强大,美丽,和她交手过的修士无不尊重且憧憬。 飞花落雪,踏雪凝冰,与天地一色,与万物归一。多似人间绝美色,恰如天上俏佳人。” 最后一句打油诗几乎是李明华唱出来的,看得出,他对纳兰若的了解也不少。 正疑惑余兴为什么会提到纳兰若,李明华突然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有些沉默的余兴道:“对上了,都对上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哈哈哈哈,我就说我是对的啊!” 对上了?余兴反问:“什么对上了?你到底想说啥?” 李明华兴奋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他满眼金光的盯着余兴,让后者毛骨悚然:“你魔怔了?说话啊?!” 一边傻笑,李明华一边解释:“嘿嘿嘿,怎么说呢?客卿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曾经和我的老朋友们打过一个十分巨大的豪赌。在大约五十多年前,也就是您刚成名的那段时间里。 当年的新闻,基本上都是纳兰若去横扫各大门派的天才弟子,大胜而归。从没有人见过她出第三招,即便是同宗门的强者也是如此。 强者总是很有人气的,而她对于婚约一事却相当保密,我们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好奇。当时大家都猜是哪个未曾露面的玄铭宗雪藏强者,但就我一个人压得是您。” 余兴好奇的问:“你见过我?你为什么要压我?” 轻轻一笑,李明华答道:“我没见过您,但,我见过那块玉佩。云剑宗的玉佩可不常见啊,那玩意都是采用极为稀少的翠清玉石矿,再加上特别复杂的雕刻手艺形成的。 除了基本的养灵护法之外,还兼具身份识别、危机报警等一系列功能。当然,这需要你在高境界后才能触发。” 他似乎有点头绪了。 咽了口唾沫,李明华接着讲:“所以,只要神识一扫,再用特殊的功法对应查看密文,就能得出其身份信息。这功法我原本是为了查看对手是不是云剑宗的强者专门偷师的,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 呵呵一笑,余兴也不意外。被称作天才读心师的李明华,能拥有这种力量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虽然不排除是【读心】的结果,但他多少还是对虚实结界有点自信的。 谈话间,他们已经逐渐靠近真正的深处。螺旋上升的海流将整个世界分成两半:海底和深渊。可见度低的要命,即便是虚实化身的余兴也觉得胸口有些沉闷,更别提普通人的李明华了—— 他差点吐了出来。 没有犹豫,两人直接跳入海浪。在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下,他们犹如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被甩飞,绕着无法逼近的中心点做非匀速圆周运动。 过快的速度让两人头晕目眩,随着不断的“跑圈”,在不知多少个循环后,他们终于被扔到了一块空旷无外力的区域。 由于惯性,两人又旋转了一会才停下。余兴不再采用单纯的灵力视野,而是唤出太虚身。浓郁的虚实自他身边突然涌起,将尚未反应过来的李明华一同包裹。 做了最基本的解释后,两人开始赶路。在走之前他得到了纳兰若的方位玉牌,本来是给长老席中的纳兰若父亲准备的,但不知为何,慕容熙搞到了一块并交给了他。 就算在这么黑暗的地方,居然还有修士活跃着。看着正在和怪物交战的玄铭宗弟子,余兴两人二话不说便上去帮忙。 正在迎击的是由三人组成的战术小队,每位队员都在凌云境中期以上,强者甚至达到了巨力境初期,与李明华一致。 彻底展开太虚身,还在迎战的三人面前突然出现数百丈高的巨人,将他们吓了一大跳。余兴没有废话,指示李明华防御后便直接提刀冲了上去。 那怪物与以往交战的都不一样,既非虚实,也非常态。尽管破败能将其砍断,但要不了多久又重新恢复,凝聚成难以名状的恶心东西。 飞溅出去的余波被深海中的小部分海水吸收,变得更加黝黑。此刻的海水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水,而是逐渐凝固成石油一样的东西。 看了眼下方,余兴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难道说,就是因为这种怪物,才会让海洋变得如此恶劣? 要知道千玄中并不只有一片海,曾经的沧海秘境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说,承载季华群岛的海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海】。 之所以荒芜之海那么有名,一方面是沾了靠近幽冥沙漠的名气,另一方面则是其作为【大海】的分支,在不知多少年前被未知力量污染后变得漆黑无比,周边的生物都像是被抽走生气一样枯萎死亡。 原本有专门研究生态的修士前来调查,本以为是环境垃圾污染什么的,但调查结果却让人目瞪口呆: 超现实现象。 影响其的力量是一种完全不曾见过的概念,与虚实、不详和诅咒都不相同。他们尝试了一切方法都没能整明白,而后不少研究人员都遭到了不明怪物袭击,葬身大海。 在这之后,除了某些大宗门和一些寻找机缘的散修外,就很少有人去这里了。 余兴若有所思,他不再单纯的砍杀,而是试着用【虚实】来同化这些“怪物”。效果是很显着的,其四肢躯体逐渐回归虚无,剩下的核心部位就这么裸漏了出来。 可这时他才发现,所谓的神秘力量,也并不是那么神秘 第一百零二章 重逢 随着虚实的消散,核心暴露于所有人面前。那上面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无比耀眼。 右眼突然疼了起来,余兴不自觉的揉了揉,湿滑的液体让他猝不及防。看了眼手上,黄金般的血泪让他震惊。 难道,难道说? 一阵恶寒从后背升起,只觉得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操控一切,而手的主人则完全未知。 刺痛并没有停止,直到余兴意识到,这似乎是某种提示。他不顾身边人的劝阻,脚下一蹬便向光源飞去。 右眼逐渐变成金黄色,其中充斥着来自远古时代中【龙】的独特力量。没多久后胸闷的感觉逐渐被温暖取代,核心也被完全吸收,而余兴的身上则是逐渐浮现出同样诡异的金光。 这让他感觉自己在【化龙】。 实际上,人类与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不管余兴如何努力,如何吸收,他都不可能在基本粒子层面将自己给替换成龙体,不过可以拥有【龙】的气质。 这点当年的轩辕烨也知道,至于他选择余兴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余兴感觉体内的轩辕烨同样在吸收,他会心一笑,开始和尊者交谈:“尊者,你也觉得这东西和【龙】相关吗?” 尊者一边吸收力量,一边答道:“正是。不过我察觉到,这里的力量并不完整,深处应该有更为浓郁的本源气息。这其实很奇怪,你有所不知,【龙】的力量远远不是诸天可以承受,一旦真龙降临,哪怕是最弱小的逆龙,也会让这方世界的法则尽数崩溃,万物毁灭。 但为何这片小世界却能保存如此完整的龙息?莫非是当时那人?不对,时间对不上,那究竟是谁?” 没想到就连一直理智的尊者,也有无法解开的难题。余兴长叹一口气,他自顾自的说道:“管他是谁,只要能为我们所用,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会会!” 尊者赞同了余兴的观点,随后便陷入沉睡。他沉默,招呼下方还在发愣的四人继续赶路。 纳兰若最近很苦恼。 明明是自己主动请缨,要求前往荒芜之海探寻海洋的异动,可是宗门仍旧以不放心为由给她安排了三位护卫者。 虽说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纳兰若并不擅长指挥,相反,她仍旧喜欢独来独往。 当时的王家战场也是。那次她连一名亲信也没有相伴,直接一人提剑上阵,将王家的巨力境战局生生撕开一条裂口。 当时她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以往苦修时的枯燥乏味,统统都被战斗一扫而空。这也让纳兰若逐渐明白,相比于没日没夜的钻研,自己或许更适合以战斗提升自己。 想到这,她便回忆起高层战局上,那任谁都无法忽视的身影——虚实修士【余兴】。 怨念结合体出场以后,所有人都对战争绝望了。无论是灵力、元素力还是体术,对于虚实构成的结合体毫无作用。 而那时的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无比可怕的力量正飞奔而来。本来纳兰若都架好防御方式准备迎敌,可熟悉的气息却让她一愣,手中的剑终究没有挥下。 不过,当余兴真正出现在她的眼前时,纳兰若还是被无边杀伐给惊到了。太虚的力量包裹着余兴,使得他给人一种目空一切,挡者皆死的强硬感觉,让纳兰若一时间竟不敢相认。 但那一剑终究是劈下了,饱含虚实的力量贯穿这片大地深处,整个战场无不被波及。 尽管数名长老联手施展防御法阵,仍旧有三处被剑气撕开缺口,漫天的剑影随之落下,无差别的攻击犹如流星雨一般坠落。 纳兰若被这一奇观给震惊,一瞬间竟然忘了防御。幸亏余兴的玉佩及时启动护罩,这才逃过一劫。 等到她反应过来后,护罩已经承受了数十次多角度打击,变得破损不堪。纳兰若迅速撤离战场,头也没回的跑到玄铭宗去了。 在一路上,纳兰若还看到了如同山岳般大小的四个太虚身,那狰狞的表情让人胆寒,令她震惊无比。 要知道,那时候的余兴才只有明目境啊!! 战后,经过多方调查和打探,纳兰若确认了余兴的身份。自那一刻开始,她便期盼着与余兴的重逢。 这次外出也是为了此事,她想要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力量。以往都是余兴保护她,现在应该由她来保护余兴了。 无论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比他早出道,身为前辈,保护自己心爱的晚辈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怀揣着这种想法,她踏上这次出行。不过情况远比宗门提供的要恶劣,这里不仅仅充斥着无比杂乱的灵力,恐怕连地脉也紊乱了。 其中,她察觉到了和【虚实】相似的力量,但更多的,还是难以解释的【龙息】。【龙息】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世界承受的极限,纳兰若连靠近都很困难,更别谈什么吸收了。 更要命的是,纳兰若与自己的队友分散了。茫茫荒海,只有方位玉牌还能多少发挥点作用。 她一个人牵制住三头怪物,尽管疯狂的施展武技,可打在它们身上就和弹棉花一般。无奈之下,纳兰若不得不向距离她最近的三位同宗靠近。 身后的怪物也提升了速度,从其身上伸出数只巨大的触手朝她飞去,似乎是要将纳兰若溶解在虚无中。 没有回头,她一剑劈了回去。冰冷的剑气将怪物直接冻住,算是堪堪拖延了些许时间—— 才怪。 寒气直接被怪物吸收,无论是剑气还是随后袭来的狂风都消散于荒海。触手如同获得力量了一般,变得更为迅速。 尽管纳兰若已经竭尽所能的狂奔,但终究是没有【龙息】的速度迅捷。眼看就要魂归高天时,她突然将身体分裂成四个完全一致的个体,朝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这是纳兰家的独特功法——【共生傀儡】。 触手瞬间击穿了其中一个傀儡,将它的力量完全吸收掉。还剩下三个方向,纳兰若竭尽所能的狂奔。 不多时,第二个傀儡被击碎,她能感觉到触手的力量仍旧在增强,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触手明显有了智慧,最后一次的二选一中,它直接朝纳兰若的本体伸过去,而完全不管另一个用来迷惑的分身。 没有任何意外,触手接触到了“纳兰若”,龙的力量将其溶解,尘归尘土归土。 但她并没有死,在接触前的一瞬间,纳兰若将自己与傀儡的位置互换。而她则脚底抹油,继续狂奔。 远处的余兴也感知到了龙的力量在靠近,同时方位玉牌显示纳兰若也在靠近,他意识到爱人或许遭遇了危险,将几人用太虚身裹挟起来便飞奔而去。 两方位置飞速靠近,在纳兰若即将被触手追上前,一只巨大的【虚空之握】挡在她前面,吸收了这次攻击。 纳兰若也看到了自己日夜期盼的爱人,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但一滴泪水却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那是相思之苦,离别之恨。 没有废话,余兴先是用虚实分解外壳,再放任龙瞳吸收【龙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余兴完成了这次“净化”。 两人相望,余兴收起了太虚身。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她挑起了话题:“你怎么来了?” 轻轻一笑,他走上前去,为纳兰若拂去泪痕:“自然是找你。” 纳兰若羞红了脸,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重逢后,还是忍不住激动:“这里很危险,你快” 话还没说完,余兴就用嘴堵住她剩下的告诫。两人深情拥吻,反倒让李明华几人觉得自己吃了满嘴狗粮,一脸幽怨的转过身去。 望着面前的爱人,余兴充满柔情:“怕什么,有你的地方,就是太阳之地。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 纳兰若明白这是在打趣,轻轻敲了他一下:“什么时候还想着耍帅,你这小坏蛋。” 互相寒暄几句,纳兰若先切回正题:“荒芜之海的异动让玄铭宗高层无法忽视,所以我向他们申请前往调查。本以为这是个了解【虚实】的契机,可没想到差点把命搭上。” 余兴也一改玩笑的表情,一脸认真:“你,真的想要明悟虚实吗?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让纳兰若有些懵:“什么?你说你可以,帮我?” 点点头,余兴的语气低沉下来:“我何时对你说过谎话?只要你想,我定竭尽所能。” 这份爱,经过百年的沉淀,变得无比纯粹。他们之间的恋慕,超过了爱人的环节,朝着亲人迈步。 真正的亲人,怎么会害你呢? 纳兰若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摸索过迈向虚实的道路,可每次不是碰壁就是失去头绪,久而久之便将其抛掷脑后了。” 创生出一小团虚实,余兴平淡的回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和它真正接触过。” 第一百零三章 天启 虚实的力量充斥着这方世界,其过高的浓度甚至一时间逼退了极远处的龙息。冲天的气势从余兴身上发出,逼得所有人后退至阵法边缘。 余兴将力量解放,至于外侧的龙息则被右目中的龙瞳牵制住。他手中的虚实浓度不断攀升,最终到了一个无比可怖的地步。 将防御用的阵法用巨型虚实结界替换,余兴开始了对纳兰若的解释说明:“在你眼中的虚实,或许是高不可攀的神秘力量;但实际上,在那么多真正的【神秘】面前,它并不独特。 虚实创尘世,阴阳引死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要高估虚实,不要低估自己。” 说话间,余兴将手中的虚实团扔出。虚实的力量无比精准的命中了纳兰若,让她陷入恐慌。 和以往传授青莜、【影】不同,这次有龙瞳的辅助,再加上纳兰若那得天独厚的资质优势,让其在不到半天内便明悟了虚实的意义、用法。 看着逐渐化作虚实态的纳兰若,余兴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下方的四人目瞪口呆,余兴没有给他们继续僵住的时间,强迫其签下了保密契约。虽说不太情愿,但能见识这么惊天的一幕,也算值得。 半天后,纳兰若睁开了自己的双目,虚实的力量使得冷若冰霜的她添了别致风韵。余兴也不隐瞒,他将对荒芜之海的猜想全盘托出,同时将【龙瞳】展示给纳兰若看。 金黄色的光芒让她惊讶,但更多还是对余兴身体负荷的担忧:“龙瞳不会对你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吗?要是出了状况可不好呀,实在不行我们还是?” 拍拍爱人肩膀,余兴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没事的,不如说反倒对我有益。龙息是缺失的力量,也是污染这方世界的起因。既然我拥有这份力量,那就有责任承担起净化的义务。” 看着面前这漆黑无比的世界,他解开封印,将龙瞳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纳兰若瞬间明白了余兴的想法,将虚实的力量灌注在剑上,吸收怪物外层包裹的残躯。 这次持续了足足半天,乌黑的水源才再次清澈。岸边那些枯萎的树木、干裂的土地也逐渐恢复生机,这使得另一队前来考察的玄铭宗弟子们止步于此。 他们无不惊叹这一神迹,并且把它归功到纳兰若头上。还没下水探测,就有几人原路返回,开始拟写考察报告了。 队长无语的摇摇头,指示其余人员做好下水准备。 在清理完绝大部分残渣后,轩辕烨的状态已经恢复到可以自主释放灵体了。于是一直以来的“尊者”外壳被取代,真正的轩辕烨彻底复苏(意识层面)。 看了一眼现状,轩辕烨先是对余兴的想法表示肯定,随后用灵体的手指向一处位置。施展【龙瞳】,他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团透明的龙息漂浮于此。 将其吸收,余兴正要和轩辕烨讨论,突然四周天地异变,本来漂浮的六人瞬间踩空,朝着更深处的巨渊跌落。 不一会,所有人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开始施展各自的招牌功法抵抗,但就连余兴和纳兰若都那现状毫无办法。 就好似人漂浮于空中,无处借力,无法伸展。而下一秒,他们将面临无法形容的恐惧—— 【法则】? 这种如同基础规则一般,本不应存于此世的力量,此刻真真切切出现在众人面前,击碎他们那弱小幼稚的价值观。 要怎么说才好?要怎么做才行? 余兴不懂,纳兰若不懂,其他人更不懂。 在一片破碎的法则中,【龙】的身形缓慢浮现出来。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背后漂浮着一层【业火】,银白色的龙须旁布满寒气,冰冷的眼神中透露着独属于强者的狂傲和不屑。 身体四周都浮现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云层,将它托着;巨大的身躯几乎要撑爆这方世界,没人见过如此庞大、如此凶猛、如此可怖的生灵;至于那三人更是腿脚发软,完全不敢直视这一存在,只能尽可能缩到背光处,乞求不被发现。 好在【龙】对那三人也不感兴趣,它低下头来,光是挪动身躯的力量就打碎了不知多少法则:“凡人,为何唤醒本座?” 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让本想周旋的他们一时间接不了话。好在轩辕烨及时登场,他顺着说了下去:“你莫非是【烛龙】?” 【龙】眼神一凝,赤红色的龙瞳紧紧盯着余兴看去:“凡人,尔身上为何有龙息?!” 伴随话语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压。操蛋的是,威压无比精准的冲着他一个人来,和自己离得很近的李明华就完全没受到影响。 胸闷,说不出话。余兴挣扎着想要开口,但威压已经将其肋骨压到肺泡中。在【龙】的压制下,虚实根本不堪一击,他的力量显得无比弱小。 看烛龙这么不给面子,轩辕烨也是生气。他抬手顶下威压,余兴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就连意识也有些恍惚。 冷笑一声,【龙】扭头看向轩辕烨:“小辈,难道汝想翻天不成?就凭那点力量,莫说是现在的汝,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汝,怕也不会是本座一招之敌!念在同为龙族,本座饶汝一次不死,还不速速退下!!” 最后一句话,【龙】几乎是咆哮着喊出。看得出来,它完全不能忍受除了真正的龙族外,居然还有其余的卑劣种族拥有龙息。 声音形成的气浪将其余人掀翻,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二号考察组也被其形成的海浪给卷了出来。荒芜之海的海面上形成一道赤红色的屏障,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眼看事情变得危险起来,余兴顾不上考虑更多,他抬手创造出传送法阵,亲自将四人送了出去。这是非之地,旁人插手的后果将只有死亡。 目睹余兴的举动后,【龙】显得怒不可遏:“小辈,本座最后警告汝,让开!否则,尔等将一同葬身此处!!” 【龙】近乎疯狂的怒吼着,身边的法则终于全数崩毁,而它也从束缚中挣脱,朝着余兴袭来。眼看他就要身死,轩辕烨将所剩无几的力量施展出,在余兴的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金黄色与赤红色相撞在一起,力量互相吞噬,互相再生。龙的力量在此刻被运用到了极致,如同真理般高贵的法则就像破烂一样被撕扯着,毫无尊严。 余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也不可能插得上手。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向神仙祈祷,轩辕烨能够更胜一筹。 但说实话,他看不到一点希望。而且,如果当年轩辕烨所言非虚,那现在的这种力量,不正表明两人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神仙】? 去他妈的信仰。 但出乎意料的是,轩辕烨居然愈战愈勇。可能连【龙】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少,而他却越打越凶? 不久后,两条龙最终选择了休战。【龙】也不再小瞧轩辕烨,反倒是充满疑惑的询问:“小辈,汝究竟是谁?” 轩辕烨拍了拍胸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墓之主,轩辕烨。” 龙龙墓? 莫说余兴,就连【龙】也蒙了:“龙墓?什么龙墓?小辈,本座奉劝汝最好别拿本座寻开心!” 话音未落,那滔天的气势又起,余兴看着着实心惊,不敢吱声。 摆摆手,轩辕烨充满可惜的说:“本以为身为强者的烛龙,能对常识有所了解。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余兴不知他为什么要故意激怒烛龙,【龙】也不清楚。但起码,做得很成功。【龙】的周身出现了二阶段的变体,更加恐怖的力量凭空诞生,就连原本稳操胜券的轩辕烨都冷汗直流。 这家伙,生前究竟多么可怕?而它的死亡,又是怎样一场浩劫? 轩辕烨清清嗓子,他不再挑衅,认真回答:“既然你自称龙的族群,自然清楚一件事。所有的真龙死后都会埋葬在同一地方,而那里,并不是【----】的内部,而是【=-=】的居所。 至于我,则是继承了不知多少先烈的意志,聚集无数枉死的怨念,再经历无尽岁月的洗礼,最后形成的产物。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既是真龙,又绝不会是真龙。 甚至,在我身上,也包含你。” 【龙】瞪大双目,不敢置信:“魂魄?难道说,当年祂的预言,并非乱说?【残魂终逝,新龙必生】,新龙,居然是汝?居然,真的是汝” 它喃喃,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一人一龙看着无比心酸。余兴想要说点什么,但他还没从龙息的威压中缓过来,现在还是口鼻窜血,双眼模糊的狼狈样子。 两条龙交谈许久,但【龙】的神情越来越差,身形也越来越淡,最后就只剩下如同投影一般的身躯,再无当时的恐怖。 长叹一声,【龙】抬起头颅,死死盯着苍天。口中并非咒骂,而是无尽的凄凉:“罢了,罢了。万族朝拜终究只是黄粱美梦,龙生亦是如此。昔日的光辉,远古的荣耀,终将随着时间流逝,永不回头。本座明白,本座早该知晓” 【龙】的身躯开始消散,原本留存于此的威压也逐渐消失。它抬头看天,愤恨的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敢问悠悠苍天,何薄于我龙族?!” 第一百零四章 回旋 一代强者,就此真正陨落。余兴心中有种说不清的遗憾,他们明明上一刻还是死敌一般,可现在却因【龙】的逝去感到惋惜。 强者的落幕,颇有些悲哀与凄凉。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他们仍会与旧时代一同离去。唯有如此,下一个时代的新生血液才能熠熠生辉,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叹了口气,余兴将这方世界中所有剩余的龙息本源尽数吸收。那过于庞大的能量他并不能直接炼化,只能暂时交由轩辕烨做封印处理。 现在他俩是一身同体,余兴修为的提升等价于轩辕烨力量的恢复,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他不相信轩辕烨不会帮忙。 吐出一口浊气,他的修为又有了精进。在【龙】的帮助下,巨力境唾手可得。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出去,余兴左顾右看,终于在破碎的空间里找到了生路。 即便是早已崩毁的法则,也足以压制现在的余兴,让他失去飞行的力量,甚至是走路都极其艰难。费劲力气走到外面,却发现有一个金色的身影早在那等候。 余兴一惊,本能想要后退,但却不由自主的被吸了过去。 力场?引力? 他不解,在即将靠近前,余兴施展三才剑阵,强行割断了两人之间的力场。看着散发金色光芒的修士,余兴开口道:“道友,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下此狠手?” 金色修士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开口:“非也非也。阁下或许是误会了什么,对于我而言,你才是突然出现的那位,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伸出援手帮忙。如若不信,请看看身后。” 将信将疑的放出神识,他这才发现后方有不少巨力境的水怪,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眼见自己误会人家,余兴老脸一红,连忙道歉:“对不起,道友,是我眼拙。如有冒犯,请见谅。” 看他那么诚恳,金色修士呵呵一笑,随后说:“你我二人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荒海难行,不如一同探索?” 苦笑一声,余兴答道:“抱歉,怕是要辜负前辈好意了。这片荒海已经被彻底净化,再探索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思。” 金色修士一愣,随机放出神识查看。上方的海水清澈到令人难以置信,她盯着余兴,好一会才开口道:“想不到,小友竟有如此实力,是我疏忽了。这样,如不嫌弃,你可以直呼我东方华。日后有时间的话,能否前往归真教一叙?以你的实力,想必会得到最高礼遇。” 看着眼前的修士,余兴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影】几人口中的那位编外护法,第一位提出全宗共同进步的【华】。 想了好一会,余兴才开口道:“原来是您,是我有失远迎了。在下余兴,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尘埃。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前辈,或许您有所不知,我已和【影】他们达成了盟约,归真教的发展也会有我的一份力。” 睁大眼睛,东方华有些吃惊:“你就是那位虚实修士?小影曾和我提到过,只可惜因为要处理海域污染的问题抽不开身。本想一切结束后再和你会会,没想到竟然被捷足先登了啊。哈哈,当时还觉得有点可惜呢。” 她突然朝余兴靠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余兴身上来回扫荡,让他颇有点紧张。 看了好一会,东方华有些疑惑地问:“你好像,才差不多巨力境啊?在你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我完全不理解。但也无妨,来战!” 不等余兴回答,她直接披上灵力盔甲,通络境的实力在此刻暴露无遗。巨量的灵力将周边的怪物横扫一空,一直以来沉重压力下的海底居然被强行开辟出一块空旷区域,令他震惊。 既然要战,那便战! 余兴也不含糊,他直接披上太虚之幻身,两位百丈高的灵力互相摩擦碰撞。 开打之前,东方华提醒他一句:“不要留手,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咧嘴一笑,余兴点了点头。他不再废话,一击破败便砍了上去。【侵蚀】以不计余力的力量疯狂吞噬东方华的灵力盔甲,同时太虚身伸出另一只虚空之握,直接透过灵力盔甲抓住东方华本体。 余兴心中默念:“得罪了前辈,莫怪我啊!”正当有些自责时,一道身影从下方突然出现,穿过太虚身的包裹闪了进来。 不敢怠慢,他披上内层虚实盔甲,随着东方华一拳轰来,余兴拼尽全力阻挡,仍旧被打得脱离原本太虚身的位置,穿过身后的空隙倒飞进海洋的漩涡中。 肩膀上的盔甲直接被击碎,内脏也好似被移位了一般。这是什么速度和力量? 看来最近对肉体的锻炼有些懈怠了,需要好好提升一下。 余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面对强敌,你越强大,他越亢奋。如同打了激素的运动员一样,逐渐陷入癫狂。 第二次施展太虚身,看着来势汹汹的东方华,余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迎着拳头冲了上去,不躲不藏。两人对轰在一起,果然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虽然余兴仍旧后退了不少,但起码这次不是单方面挨打。 更何况,两人都掌握着【虚实】,逃跑没有任何意义。余兴将力量注入全身,他瞬间透过东方华身躯,虚实态的拳头朝着那她脸打去。 东方华明显不能完美虚实化,这也是余兴微小取胜的机会。 侵蚀状态直接将东方华身上的虚实一并覆盖,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在她的脸上。余兴乘胜追击,又是一脚狠狠踢了上去。 虚实的力量交撞在一起,空间中出现不少其余元素创生物。在高强度的战斗下,它似乎被分解了。 东方华并不清楚为何余兴突然变强,但她并未惊慌。用虚实隔绝侵蚀进一步的攻击,这让她总算腾出手来祭出长剑,认真发动起功法: 【归真之法——天地之声】。 长剑上附着虚实,精准无比朝着余兴袭来。他淡淡一笑,挥手凝聚出破败,同样是一剑劈了回去——【破败之刃——无相剑光】! 原以为只有余兴手中的那一击,但没想到的是,太虚身配合着他的举动,巨大的【破败】同样凝聚着力量,所有虚空之握一同发力,剑气朝东方华劈来。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凝聚着目前拥有的一切力量,包括虚实、剑阵和龙瞳。 东方华也感受到了龙息,她惊讶无比。两人的力量又一次碰撞,将海底搅得天翻地覆。原本的通道竟然被打得倒悬而上,在力量消散后又过了好一阵子才被惯性拨乱反正。 咳出一口鲜血,余兴感觉气血都有些不顺。他强撑着查看现状,但东方华的身影却从战场上消失。 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从他身后出现,来不及回击,余兴索性施展出太虚身的防御姿态,尽可能的将自己护住。 果不其然,下一刻无数只坚硬的拳头便轰了上来,将他直接击退至浅海层。 幸亏有太虚身的防护,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直到这时,余兴才反应过来为何东方华身上会有金色的光芒:那是【光】用来压制其本性的特殊力量,而此时却被他的【侵蚀】给吞噬殆尽。 也就是说,东方华也陷入癫狂了。 狂放且巨大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场地,余兴更加亢奋了。那种样子甚至比太虚身的面罩还要扭曲,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脑海中充斥着一句话:“杀了她,杀了她!!” 血红色的灵力将他们包裹,两人厮杀在一起,不再是你一拳我一脚的象征打法,反而是互相开大一般的猛烈进攻。 无相剑光,可不只能用一次啊! 两人的兵器挥砍在一起,他兴奋的直咬牙,雪白的牙齿紧紧扣住,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巨大的冲击波将浅海中激起无数波涛,让外面等候的玄铭宗众人胆战心惊。 纳兰若多少次想要冲进去,却被同伴们组队拦下。她突然心生一计,留下【共生傀儡】在场上,用虚实的力量潜伏在海面上,伴随着那次海浪的爆发,纳兰若再次深潜。 在那里,她见到了余兴不现于旁人的,那副疯狂姿态: 半张脸被对方用虚实的力量打崩,却在太虚身的覆盖下逐渐修补;眼睛冒着猩红的光芒,碎发随风飞扬,俨然是杀红了眼;手上的破败若隐若现,上面杀气滔天,摆明着不死不休。 随着几声狂喝,双方再次交战在一起。破败几乎被撞断,但在不间断的虚实加持下重归于好;而东方华的兵器早已东一块西一块,破损的地方被虚实填充,尽管如此,她也从未退让。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在耗尽灵力和神识的力量后,终于倒地不起。其实余兴还能坚持,只要轩辕烨的意识短暂占据他的身体,莫说平手,但凡祭出龙息,她必死无疑。 只可惜,余兴不会允许把自己身体交给别人,哪怕是轩辕烨。 在力竭的最后一刻,他明显感知到东方华还藏了一手,自己或许没事,但要是伤到纳兰若,那余兴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心安。 强撑着耗尽力量的身躯,余兴以血肉为代价,再次将纳兰若送了出去。随后他便彻底陷入昏迷,失去意识 第一百零五章 问询 在长达三天的昏迷后,余兴苏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一把冰冷的长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持刀的修士,面露不悦:“你想做什么?” 粗狂的男人也不多说:“拿出你所有的灵石,然后滚蛋。”那表情凶神恶煞,颇有点像凡尘中强盗和军阀。 余兴打量着面前这个凌云境的大汉,他不清楚这份勇气从何而来。 看来当时被余波打飞了,余兴左顾右盼,愣是没认出这里是哪。 但,至少在陆地上而非海洋。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大汉多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一刀便劈下去,想给余兴个下马威。但他甚至不屑于躲避,大刀透过余兴的身体砸在地上,基于其力道令刀身直接被嵌在地里。 冷哼一声,余兴也没看他,径直穿过大汉的身体向前方走去。但那大汉却恼羞成怒,眼见拔不出刀,居然直接挥拳向他打来。 既然你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余兴以手代剑,轻轻一挥便将大汉一分为四,血肉与骨骼洒落于地,腥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他甩甩脏血,放出神识探测。很快余兴感知到前方不远处有个聚落,便施展身法快速前进。 不多时,他从满是尸体的死人堆里拎出零星还能喘气的修士,用虚空之握将其记忆与力量尽数吸收,作为补充灵力的能源。 “切,劣等品质。”余兴充满嫌弃的将已经变成干尸的躯体扔掉,他从记忆中得到了完整的地图,想要回去也就是半天的路程。 这里是幻兽门的地盘,他本以为这个宗门快要从历史舞台中退去,没想到最近又被自己从记忆中翻了出来。 只不过拿神识一扫,远处本应该是宗门地区的修士却很少见,几乎没有。难道说,他们也像云剑宗和玄铭宗一样,开启了什么护宗大阵? 不过余兴显然不打算和这帮家伙有什么交集,现在最重要的是和纳兰若汇合,东方华他是不会去找了,人家比自己境界高上不少,没理由死在这种战斗中。 但这没人的地方,正好试试长距离传送阵的构建。 事不宜迟,他借助【灵力幻阵】,将阵法的雏形构建出来;再经由【风水罗盘】推演目的地方向,将空间坐标锁定;最后将虚实灌注在其上,稳固阵法的强度。 满意的看着这作品,余兴也不再继续试探,直接走了进去。 空间突然扭曲,随后是难以形容的狂暴乱流。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瞬间,但他却度日如年。 穿过禁制和阵法的通道,余兴最终来到了正确的落脚点。气派且宏大的山门屹立在他面前,玄铭宗的气魄总是能给他惊喜。 通报一声后,余兴直接朝着宗主府前进。当时在传送纳兰若前一刻,他给出的话语就是:“不必担心,宗主府见!” 推开大门,大家早已等候多时。尤其是纳兰若,看到余兴进来的那一刻,她直接踩碎了地板,飞似的奔向他。 以极其专业的手法替他检查了身体上的伤势,看到余兴那过于顽强的生命力,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爱人—— 丝毫没有注意身后面露姨母笑的慕容熙和一众长老。 直到纳兰若她爹纳兰华荣轻轻地咳了一声,两人才“极不情愿”的分开。在做完例行汇报后,余兴给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荒芜之海一直以来那么糟糕,就是因为【龙息】的影响?” 点了点头,宗主回道:“是啊。可惜在座的各位,除了余小友之外,根本没人能够和【龙】搭的上边,更别谈什么治理啊,收服啊之类的屁话了。 更头疼的是,由于这方面的侵蚀比较严重,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派人去减轻污染。不过现在好了,余小友一出手便解决了困扰我们多年的疑难问题。那片荒芜之海,现在也会回归我们记忆中的湛蓝了。” 点点头,他继续追问:“也就是说,荒芜之海是近数百年来才被污染的吗?那以前那里叫什么,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一位长老席成员发话:“这我可得好好说说了。在距今大约两百年前,也就是和离火教第一次大规模交战的前一年左右,那里的水质还非常清澈,无论是千玄中哪一势力的修士都喜欢在那边度假,休憩。 我们当年,把它称为【静谧之海】。美丽宜人的风景,微微吹拂的海风,淡蓝清澈的水质,很难有人不喜欢这里,而它也是我们大部分长老的故乡。 经历过那场战斗前一部分的余小友相比清楚,这片海洋的某处,也就是曾经的季华群岛,如今的沧海秘境,是唯一一块没有被龙息污染的水源了。 当年的战斗打得昏天黑地,无论是曾经的老宗主,还是云前辈都下了死手,将这块战场都打得龟裂,令原本是罕见的浮空岛屿的季华主岛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随后,不知道是不是离歌嫉妒,也可能是恐惧两人的力量,便以八成离火教教徒的性命与自己的全部修为作为代价,将某个漂浮在千玄同万象大世界之间的【不可名状物】带入这块土地。 在接触海洋的一瞬间,难以形容的力量注入世界,封锁了整片战场。饶是云前辈等人实力强劲,仍旧花费了三年左右才从迷雾中走出来,也有很多更早的前辈们身死道消,比如云前辈的父亲云天行。” 纳兰华荣接过话语:“在这之后,老宗主如同着了魔一般寻找某个人的踪影。当时我们都觉得他莫名其妙,但现在想来,那人应该就是你啊,余小友。 他们拼尽全力才守护下静谧之海的最后净土,现如今却被你轻松化解污染,真不知让人作何唏嘘。” 摆摆手,余兴并没有自大:“言重了,几位前辈。在下不过是碰巧和这远古的神兽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解掉燃眉之急。 但云剑宗的宗主他们,我还不敢妄自称大。一想到当年老宗主在我眼前以一敌九,将敌人轻松斩杀的模样,再对比我那胆小、怯懦的可笑身姿,这才叫人唏嘘。” 这倒是实话,云化尘在他心中留下的身姿,无比庞大,无比强盛,顶天立地莫过于此。 长叹一口气,慕容熙将沏好的茶分给大家:“但世事无常,云剑宗和离火教在百年前的战争中消逝于历史长河里,而继承了其中精华力量的你,则存活下来。 即便你自己认为这靠的是运气,是历史的忽视,但你的力量却绝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弱小。至少我在凌云境的时候,可没胆量去解决那种奇观;在明目境的时候,别说什么参与高层战场,就连高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敌人都直接认怂。” 淡淡一笑,余兴没有辩解。 不过接下来他的话,却让余兴如坠冰窟:“虽然大家都在庆祝荒芜之海的事情,但我有个遗憾的消息不得不通知:幻兽门被灭宗了。” ??? 原本颇有些缓和的气氛,此时跌落冰点。大家紧闭双唇,眼睛飞速移动,脑海中不断生成想法,但总是对不上策略。 余兴缓缓坐回椅子上,他不敢置信。刚刚经过的时候就起了疑心,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细看。 幸亏没细看,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冷汗从他脸上流了下来,很快便湿透了整个后背。当年风花口中的“万能的主”,和现在这个事情会不会有关? 龙息?! 轩辕烨曾经明确告诉过他,龙的力量在现在是被视为【被诅咒的力量】,是不为天理规则所容许存在的,一旦被世界法则注意到,那他们面临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他知道真正的答案在仙界,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该怎么办? 正当大家慌乱的时候,还是慕容熙开口稳定了局面:“大家别慌。我和副宗主等人都猜到了离火教残党的意图,早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和纳兰华荣已经拟定好了日后可能迎来的作战计划,不多时就会发送给每位弟子。 至于余小友,我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云化尘走之前给我们留下了一句信息,他说等你拥有和通络境等同的实力后,再回一趟云剑宗。 在那边,很多答案等着你去寻找,去翻阅。他做过禁制,有且只有你能够打开。” 云剑宗? 余兴似懂非懂,他点了点头,魂不守舍的从宗主府中出来。 死亡,新生,真龙,遗迹,宗门,灾祸,巨剑,灵力等等,一切交织在他的识海中,久久不能自拔 怅然若失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三天,纳兰若本想唤醒,但她怕有不好的影响就没有继续。 再度醒来时,已在纳兰若的府上。 睁开双目,原本的迷茫早已消散,只剩下无比清澈的目光。余兴缓缓走到爱人身前,伸出自己的手:“那么,你愿意陪我一起去云剑宗,见证真相吗?” 没有丝毫犹豫,她紧紧握住了余兴宽大的手掌。两人彼此注视,深情相拥,如同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第一百零六章 云剑 等到两人真正动身前往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的黄昏。 夕阳无限好啊 余兴建造出传送法阵,为了省事他直接采用上品灵石作为灵力填充用的道具,开始供能。 尽管纳兰若已经见过余兴的部分力量,但她仍旧好奇传送阵的工作原理,一直缠着余兴问个不停。迫于无奈,他只能做了浅显的解释: 传送的力量和虚实关系不大,否则大宗门也不可能如此大量的制造法阵。实际上这就是【光】元素的妙用之一,接近极限的速度。通过数次测定距离坐标,确定地点后在灌注元素力驱动身体,使得修士在接近一瞬间的极短时间内通过较长的路程。 更细致点讲,是用光的力量把身体分解成基本粒子,另一边的传送阵充当接受粒子的装置来捕获人体,最终实现长距离移动。 纳兰若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了。 呵呵一笑,余兴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但我做了改良,原本用于填充的【光】被替换掉,以虚实为基底,再加上一些特殊的算法,除了更快更稳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耗能减少接近七成。” 纳兰若吃惊的问道:“七成?!难道我们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法阵,淡蓝色的光芒将两人覆盖,显得柔和、宁静。 余兴没有回应,而是扯开话题:“走之前,纳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在来的路上我思来想去,实在不知作何决定。但再度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想通了。 我尊重你的知情权,就如同当年她那般。” 疑惑,纳兰若静静地等着余兴解释。虽然她确实很好奇,但开口询问总觉得不太好。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等爱人主动说出来。 沉默片刻,皱眉的样子在蓝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凝重。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将自己从求道直至现在的所有经历全盘托出—— 包括遇到的轩辕烨(给了授意)、宇文茗、宇文晟、青莜等人。 尤其是在谈及宇文茗和青莜的时候,愧疚感充斥着他的识海。余兴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艰难的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 对宇文茗的追思、愧疚;对青莜的辜负、无措。 纳兰若颇有些吃惊,在她的记忆里,无论余兴遭遇何等苦难,他都能镇定自若。可现在眼前的修士,分明是一位为情所困,为道所伤的可怜人。 脆弱,敏感,易怒,犹豫等等等等,与平日里相差巨大。 没有回答,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自己的心上人。柔情如同大海般将他淹没,余兴只觉得理性接近蒸发,此刻的他只不过是无助的弱者,等待着上天的启示,恭候判罚的降临。 同样抱住爱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沾湿那雪白的衣裳,再不受他的克制。 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决堤,如同奔流入海的长河;坚石般强壮的双腿半跪在地,无力支撑它主人的痛苦;手臂虚弱的搭在纳兰若腰上,余兴泣不成声。 终于,他有能倾诉痛苦的家人了。 他也是普通人的一员啊,突然起来的战争逼得余兴不得不成长,不得不封闭内心。一望无际的苦海中,只能独身前行,再无归途。 没人开辟道路,他来;没人指引航向,他来;没人勇当先躯,他来。 云兴城靠他,云剑宗靠他,归真教求他,玄铭宗需要他,天下人虽崇敬他却也惧怕他,敌人恨他入骨,爱人背道而驰。 他能怎么办?他能依靠谁? 得知青莜的事情后,纳兰若回应道:“对于先天道体而言,感情或许是束缚,但并非真正的枷锁。早年间的经历让那孩子封闭了内心,现在她好不容易再次敞开心扉,你若是还一口回绝,那她这一生都将活在痛苦里。” 余兴躺在纳兰若腿上,呆呆地望着天空:“那我该怎么办呢?小青在云兴城的建设和稳定维持上帮了不少忙,无论从集体还是个人上我都不希望她止步不前。” 揉了揉爱人的头发,纳兰若认真回答:“可重点是,你是否真的喜欢她?无论是接受,还是据绝,充足的理由都是必须。我只希望,你不要逃避自己的内心。否则,停滞不前的将会是你。”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告诫一般,一字一句的说出。余兴这才发现,那个一直逃避的是他自己,一直违背着求真的誓言。 连自己都不肯面对,求什么真? 余兴闭上双目,任由识海中那道青色的身影浮现,不断回忆: 第一次相遇,他给少女带来生存和修道的曙光,为她破除妖法,回归天才; 云兴城中,除去左丘明之外,他的心腹只有青莜,甚至在心中,左丘明的地位远不如青莜; 称呼,特殊待遇,关照,迷茫时期的安慰,等等等等 半天之后。 收拾好心情,余兴不再迷茫。他起身,启动了传送阵法,朝身后的纳兰若笑笑:“那么,去云剑宗,去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蓝色的光芒将两人包裹,传送阵将他们送到远方,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身姿出现在云剑宗的门口。 这里对两人都算得上是熟悉的地方,余兴便不多口舌,直接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交托护宗大阵。很快,封闭宗门的力量出现缺口,将他们送进内里。 一进入内部,远处那个封印便吸引起他们的注意。数道巨大的符箓将那方世界封的牢固,任凭其余地方风吹草动,它安然无恙。 那就是云化尘交代的东西了,仅仅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危险,他们打算小心谨慎点。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余兴直接开出太虚身将他们护住,纳兰若则是施展宗门秘法,用虚实造出数个“眼睛”用以监视八方。 将慕容熙给的法术施展后,余兴操控着虚空之握,小心翼翼地拉开封印。刚扯开一道符箓,巨大的力量便将他们给撞翻,直接被嵌在身后的大山上。 一只纯能化成的巨手从封印中挣脱,将其余的各个符箓撕成碎片。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下,数以千计的机械军团从封印中冲了出来,其中不乏巨大的机器人和飞天的机器产品。 突然,所有机器的头部朝余兴看来,屏幕上泛着瞄准用的红色闪光。它们如同失去理智的兽群一般,疯狂的朝他发起攻击。 可此时的余兴早就今非昔比,光是境界踏入巨力,固本养息决也将前半本修得完美契合。他斜视一眼,不躲不藏的迎了上去。 他甚至不屑开启更强大的防御功法,只凭虚实结界的基础力量来抵挡。所有头发倒竖,怀着杀意踏入战场。 寻常的机械岂是他的对手?不出片刻,上千的机甲便七零八落,废弃物堆叠成山。可余兴不敢怠慢,他深知,既然是云化尘托付的东西,那肯定不是如此简单。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机甲只是幌子,隐藏在其中的,驱动机甲无能源行动的,正是【龙息】。 余兴眉头一皱,他似乎明白为何宗主那一代人如此确信,只有自己能够处理掉这玩意了。 虚实的力量奇特吗?奇特,但不算非常奇特。别的不说,就是【风水罗盘】便能压他一头。可【龙息】不同,这玩意实在是过于神秘,几乎是大小通吃。 没有缘分的修士,那真叫一个谁来谁死。 而且这龙息的浓度相当高,快要赶上当时烛龙所在的独立世界了。在知晓了那么多和龙相关的事情后,他还是一头雾水,想必当年云化尘肯定也是废了很大劲才将这片区域封印住。 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纳兰若,并让她暂时远离战场。余兴收起【太虚身】,原本灰黑色的右目此时显得金黄。 他也解放了一部分【龙】的力量。 在远处纳兰若的视角中,余兴的气势逐渐从巨力境膨胀,慢慢超越到通络境初期、中期、末期,最后攀升到这方世界能承受的极限—— 凡士境巅峰。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现在的余兴和几分钟前站在身旁的男人有着天差地别,用判若两人来说都毫不为过。 挥手便能斩断山体,吐气即可冻结万物,就连武器也不需要,他自己就是最强大的杀伤武器。 可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巨大的身躯几乎掀翻了整个云剑宗的建筑,却还未能完整承受力量的降临。在未知的天地法则限制下,它被迫缩小。 即便如此,也远超余兴等人的视觉范围。硬要说的话,基本上和当时的烛龙显现的大小差不多。 膨胀而来的力量并没有让余兴自乱阵脚,反而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原以为是轩辕烨做了手脚,可他问后才发现这可能是一种“天赋”。 一人一龙对视一眼,随后怀着过于巨大的力量,开始交战。为了避免伤到纳兰若,余兴特意让浮沉在极远处待命。他看了眼面前的巨兽,毫不迟疑的挥刀砍去 第一百零七章 龙腾 一人一龙的交手非常激烈,仅仅是开始时的试探就几乎打碎了整片土地。 好在那条龙的注意力完全被余兴所吸引,对于纳兰若熟视无睹。它一爪子挥出,携带着数不尽的龙息与怒火,将身前的空间都险些扯碎。 余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力量灌注在右拳上,这让拳头逐渐变得金黄,如同炽烈的太阳一般。随后他对准龙就是一拳,同样饱含怒意。 两者的攻击于长空中交锋,冲击波横跨整片云剑宗,原本的长老府、武器阁什么全被挤碎,就连一些禁地也在绝对的力量下归于湮灭。 可以说,这片原本可以当作名胜古迹的云剑宗,在它最后一名弟子的手中重新变成废墟。虽然余兴有些负罪感,可现在“龙”的气息却完全将内心给占住,使得他只剩下最为纯粹的杀意。 龙并没有在余兴手中讨到半分好处,反而被反震的力量给伤得不轻。它愤怒的咆哮,嘶吼,似乎要将余兴碎尸万段。 只可惜语言和愤怒不能杀死敌人,不然余兴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互相试探过后,余兴也不打算继续消耗,直接解放所有的力量。强大的气场直接将龙给击退,他的身上也浮现出黄金般闪耀的巨大灵力。 他认为任何保留都是对云化尘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慕容熙品着茶,他看着身边纳兰铭的挂像,缓缓叹了口气。 纳兰华荣坐在他身旁,但注意力显然不在宗门内:“我说慕容老头,小若那孩子要是出了半点问题,你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啊!” 宗主仍旧显得淡定自若,将茶碗轻轻放在一旁:“这么关心的话,当时你怎么不直接说呢?得了,这天下哪有白送的午餐。谁都知道龙的神秘,谁都想得到这份力量。” 这话气得纳兰华荣直拍桌子,差点没把极品法宝给拍断:“放屁!你他么施展禁言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什么狗屁真龙,关我球事!老子只要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 说着说着,他气血上涌,直接就要动手。慕容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数道禁咒直接将纳兰华荣给捆了起来,令其动弹不得。 这期间,慕容熙甚至没有离开过座位:“纳兰兄,宗门规则你懂,别让我为难。” 尽管纳兰华荣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和慕容熙起冲突,但他真的很生气。只不过在慕容熙那冰山般冷酷的表情下,只能作罢。 二者继续对决,那条龙果然和猜想的一致,也隐藏了第二甚至第三型态。幸亏没留手,否则他在硬抗数次攻击后将会直接原地去世。 龙身上的气息,已经蜕变的让余兴完全无法辨认,他只能靠着力量的方位来辨认龙的位置。 但他岂是坐以待毙的人?不再犹豫,直接施展【风水罗盘——天启】。罗盘漂浮在他的身边,将精确的位置信息和预测直接传入余兴识海。 金黄的力量不再闪耀,巨人的身躯也开始变得漆黑。这让体内的轩辕烨都感到震惊,他明白,这意味着余兴不再是借用来自【龙】的力量,而是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能够真正领悟了。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造化? 看着手中的力量,余兴也明白了处境。他阴沉一笑,如同透骨的寒钉般让人痛苦。 纳兰若怔怔的望着天空中的巨人,一言不发。 瞬息之间,巨人便抓住了龙的一部分躯体。余兴施展【侵蚀】的变体,通过龙的力量开始将身前的巨兽逐渐吞噬。 但龙毕竟是龙,平凡的招式几乎无效,各种各样的伤害如同挠痒。只见它转身一甩,直接将巨人给掀翻,踉跄退了五十多步才堪堪停住。 正当余兴以为攻击不起效果的时候,他注意到龙的身体上破了一块。虽然无比微小,可却真的破损了。 难道说? 他似乎懂了什么,巨人也随着余兴的操控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两个怪物般的身躯互相碰撞,引得一阵天地异变。 硝烟散尽,龙的身上又多了些破损的痕迹。 他彻底懂了。 虽然它们的身躯早已在不知多少年以前便湮灭,但由纯粹的力量构成的“怨念”般的仇恨却持续保留了下去。只不过在下界,法则之力会压制住真龙的力量。 由于那过于强大的目的性和攻击性,完全适配风水罗盘的运算方法。通俗点讲,就是他可以用罗盘算出来面前龙的具体薄弱点。 轩辕烨此时开口道:“得亏这里不是星宇,不然哪怕是全盛时期的风水罗盘,也别想摸到【龙】的踪迹。” 余兴点点头,盘龙之柱的震撼让他明白真龙的强大,远非取巧的手段可以媲美。 将力量分布在全身,余兴冷着脸朝龙走去,每一步都将地面压出深坑。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真龙全部逝去,现在留下的只不过是残躯,是劣化后的产物。 而余兴的任务,便是回收力量。 本来的敬畏荡然无存,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几乎膨胀到返虚境入门,快要跨越这方世界了。 待到慕容熙走后,纳兰华荣用蛮力扯断了禁咒。他的眼睛中充满着不甘和无奈,父亲的身份让他始终放不下对纳兰若的关心,可副宗主的身份却逼着他考虑宗门的前景。 可惜的是,目前余兴的潜力还有待考察,他的确很强,可还没有那么强。 从巨人的身后,浮现出数只巨手,就如同施展太虚身时一般,他将力量迁移了过去。 从风水罗盘的运行方式来看,面前的龙并没有实体,所以他要用对付灵体的方式来调整攻击。 深吸一口气,他朝前迈出一步,巨人也随之而动。巨手伸缩自如,开始针对面前的龙体发起别致的进攻: 漆黑的力量将龙包围,原本的吞噬、同化被【掠夺】取代,加速消耗真龙剩余的生命。 龙也不傻,它不可能放任余兴吸收自己。不停的甩动身体,真龙充满怨恨的施展【龙之吐息】,结结实实的打在巨人身上。 在龙息的作用下,两股力量此消彼长,不分胜负。 余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他从巨人的体内脱离出来,扫了一眼真龙后,双手结印。不多时,另一尊【真龙】横空出世。 【拟态——真灵·不灭幻境】。 此招借用了浮沉之锁的观察力、智慧和拟态能力,在【龙息】与【虚实】的帮助下得以呈现于世。无论从外貌还是实力上,都与面前的真龙不相上下。 这一举动让轩辕烨都为之吃惊,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余兴可以拥有如此程度的【拟态】。本以为起码要成长到大世界巅峰,两人才能再次和【龙】有所交集,没想到机遇如此之快。 或许,他真的可以实现,轩辕烨内心所期盼的事情。 纳兰若紧紧盯着余兴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变得犀利。既然无法参与,那就放下自己本就可笑的自尊,认认真真的观摩,勤勤恳恳的学习。 不知不觉中,纳兰若也沾染了些许龙息的力量,只可惜她并不能使用,光是那庞大且高浓度的成分便让她感到不适,不得不施展灵力阻挡。 关键时候,浮沉出手了。谁也不清楚为什么祂也具备【龙息】,余兴曾经是顺理成章的将浮沉当作另一个自己所以才没管,但现在看,祂的力量似乎不止于此。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纳兰若不自觉后退,但浮沉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开了个护罩后便消散掉。两人明明都是虚实修士,可纳兰若就是感应不到浮沉的位置。 看来,两人之间在常态上的差距,仍旧相当之大。 两条龙缠绕在一起,释放出的威压将空间击碎了不知多少,交织的余波将远处的纳兰若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动弹不得。 化龙之后,余兴并没有留在其体内,反而是继续从中跳出,让巨人、巨龙自由发挥。单手结印,余兴神念一动,数道屏障将周边封锁,如同笼子一般将真龙罩住。 他实在担心,要是真龙也采取吞噬周边一切来获取力量的话,那自己想要赢可真就太难了。 万幸烛龙的灵智已经被轩辕烨吸收掉,面前的不过是部分逃逸的力量罢了。余兴高高跃起,继续着吞噬。 为了加速,余兴甚至一口气造出了四个额外的巨人,用于吸收。毕竟巨龙只能做到短暂限制,来弥补两者身形上的差距。 就这么耗了足足半个月,那条龙才被彻底吸收掉。余兴的力量也险些枯竭,他活动了下已经僵硬的身体,开始炼化龙息。 精纯的力量,自四肢百穴流淌而入。本来的疲惫被一扫而空,本来的干涸也突然充盈。他只觉得力量在暴涨,几乎就要将自己撑炸。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低估了龙息的庞大。就在这时,轩辕烨从识海中出现,将他无法吞噬的力量暂时封印,这才避免了一出悲剧。 第一百零八章 缘起 在真龙彻底消失后,一股微弱的气息从原本崩毁的机器中传来。 “谁?!”余兴下意识的暴喝,明明阵法没有破损,外面的纳兰若也还没有进来,怎么会有这种气息?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慢慢朝机器群靠近。期间,余兴解除了阵法,纳兰若看了一眼浮沉隐去后的位置,飞速来到余兴身旁。 在余兴用【虚实】接触机甲的一刹那,他仿佛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四周一片雪白,充满光点和星辰。在他身后,一位白发老人沉默注视,不怒自威。 看爱人半天没有动静,纳兰若上去拍了拍他。可这一拍就直接将她也给送了进去,让白发老人略显吃惊。 两人都注意到了这片空间的“主人”,猜测或许是云剑宗的前辈遗留之物,便立刻行礼: “弟子余兴,见过前辈。” “晚辈玄铭宗纳兰若,见过前辈。”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也报上自己的姓名:“那老朽就当一回前辈。老朽云明,飞云的云,光明的明,天剑门门主是也。” 天剑门?那不是两百年前,云剑宗还没有经历改革的名称吗? 两人一怔。 似想到什么,余兴率先开口:“前辈,敢问您可知道一位叫做云化尘的修士?” 闻言,云明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你们认识化尘?这小子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纳兰若赶紧摇头,生怕下一秒面前的老人就要那他们是问:“不不不,他现在已经离开这片世界了。就算真有,单凭我们恐怕也管不了。” 云明的神情很明显落寞了下来,他皱着眉,良久才吐出几句话:“是吗?唉那样也好。” 不等云明继续沉默,余兴直接挑起话题:“既然您已经苏醒,想必当年的事情自然知晓。既然如此,前辈能否?” 话还没说完,云明就接了过去:“问,老朽知无不言。” 两人再次一愣,没想到前辈如此好说话。 见状,余兴也不掩藏求知的渴望:“既然如此,那晚辈就斗胆了。” 他上前一步,双手行礼: “首先,灾厄,也就是龙息的降临,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其次,对于这份力量,来自远古时代,无比久远,无比庞大的力量,您有多少了解的地方呢? 最后,关于世界的【————】,你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停了下去。仿佛天道一直盯着几人一般,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就要出手干涉。 在多次尝试后,余兴最终放弃了询问最后一个问题。 这时,轩辕烨从识海中跳脱出来,化作人形。一双黄金色的龙瞳直视面前的云明,他的眼神从疑惑逐渐变成凝重:“你刚才说,你叫云明对吗?” 望着面前龙息生物的云明点点头:“自然,怎会有假?” 轩辕烨叹口气,缓缓开口:“你的祖辈,应该有一位被称为【紫极真人】的仙级强者?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云这个姓氏迄今为止,也就出过这么一位仙级强者。” 云明后退一步,显然是起了戒备:“敢问前辈名讳?您这么了解我们先祖的事情,想必和云家交情不浅?” 轩辕烨对云明的态度相当不满意,充满傲慢的冷声道:“可笑!区区凡人,也敢妄图与真龙扯上关系?!本座不过是在时间长河中,偶尔注意到几个还算有趣的人类罢了,尔一缕残魂又能做些什么?” 一缕残魂? 二人这才发现,云明的身影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似乎一口冷气便能将他的生命之火吹熄。看了眼自傲的轩辕烨,云明冷冷开口:“那又如何?当年我从那里离开,就是为了与上界再无瓜葛!” 轩辕烨笑了,笑得很阴冷:“再无瓜葛?这可不是尔等小辈能够决定的事情,与其说离开,尔不过是逃避罢了。逃避尔等的命运,逃避云这个姓氏!!” 说着,他略显不屑,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 轩辕烨的傲慢与不屑是有理由的,他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余兴看着正在气头上的尊者,想了想还是把话题抛给云明:“前辈,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 望着两人,云明终究还是不忍心驳回晚辈的求问,慢慢开口:“从哪里开始讲好呢?” 他又瞥了一眼轩辕烨,但后者并没有看他,如同话语所说的那般狂傲。 二人静静等候,准备认真听讲。 顿了一下,云明总算开始:“我,并非千玄的子民,而是来自万象大世界的【云家】族长之子,真名云天林。 族长,也就是我的父亲,名为云河。他实力强大,早在我幼年时期便步入返虚境中的高等境界,和各路强者相识,可以说是踌躇满志了。 从刚才那位前辈的话,你们也知道了一位修士的存在:【紫极真人】。他是我们云家的祖先,也是父亲敬仰的对象。 自我诞生的那一天起,便被以各种不合理的要求来区别对待我与其余云家的孩子。我知道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为了我好,我也憧憬着紫极真人,渴望有一天能踏上仙界的土地,前往真正的乐土。” 轩辕烨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仙界?仙界可不是什么乐土,那就是片地狱。” 撇撇嘴,云明,不,应该叫他云天林,继续说道:“随你怎么讲,反正我现在对它没有兴趣了。 接着讲刚才的事。那时候,云家虽然处于鼎盛,但却急需一位至强者站出来,担任族中最有声望和权威的【。毕竟,云家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只崇尚极致的力量,对其余事情不管不顾。 本来我要是继续修练,不出千年必然登顶巅峰;可族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看好我的族人,或者说,他们看重的,并不是【力量】,而是【地位】。 我迷茫了,为何大家看待我的目光如同仇敌?为何平日里相谈甚欢的好友背信弃义?为何父亲的眼神中总是充满着不甘和悔恨? 这一切如同尖刀一般插在我的心口,每每休憩时便发作,叫我喘不上气。 我要承认,我确实是在逃避。所谓的再无瓜葛不过是我的借口,云家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不,与其说是云家,不如说是那个畸形的修士界,每当我想到此后的人生要一直面对那样可恶且恶心的家伙,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去死。” 余兴看了他一眼:“可你没有选择去死,反而是活了下来,甚至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问句不太恰当的话,单凭你父亲的实力,想要摆平怕是易如反掌?” 云天林苦笑一声:“那时候,父亲还不是族长。上一任的族长是父亲的弟弟,叫云海。他与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但也不至于在大是大非上做些手脚。 真正难搞的是那群拿着权力乱使用的长老以及,所谓的超级势力的那群混蛋。” 眉头一皱,纳兰若问道:“您说,超级势力?那是什么?” 看着面前的两人,云天林沉默了一会,继续道:“等到你们到了万象,自然会明白。云化尘和我不同,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以往练剑的日子里也是尽可能的划水,导致我常常出手教育。 但他的天资很强,不客气的说,除了那位我实在看不出境界的前辈以外,他的天资基本上碾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与我的父亲。” 点点头,云化尘的天资确实强,强到让人觉得只要他出手,任何情况都会稳操胜券,赢得心安理得,理所应当。 但轩辕烨却说:“那又如何?他不可能成仙。莫说他,你们云家都不可能成仙。” 云天林的眼神开始变得冷冽,他愤恨的问:“前辈?你这样一而再的打断我的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轩辕烨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不知为何他心中出现一丝怜悯,可在盛怒之下却很快消失:“需要本座和尔明说吗?尔有这个资格吗?!” 余兴干咳一声,他不得不充当一下和事佬,毕竟他可不愿意老是和谜语人呆在一起,还n啥也不知道:“行了行了,两位冷静一下。云前辈,他这龙只是单纯的性格直,本心并不坏。” 既然有人给台阶,一人一龙也顺势而下。轩辕烨长叹一声,开始讲起真相:“说实话,你但凡能有紫极一半的血性,我就把事情说了。只可惜,你并没有让我看到你的态度,反而是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不肯清醒。哪怕是只剩下一缕残魂了,也还是这样。云化尘倒还算可以,至少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果敢。” 云天林低下了头,嘴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哼了一声,轩辕烨继续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很难听,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干的事情更让人寒心?” 云天林长叹一口气:“可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就是个普通人,面对浩劫,面对灾厄,我一样无能为力。” 轩辕烨笑了笑,笑得那么冰冷:“怎么,你认为传说中的紫极真人,就是天赋异禀,远超世人的存在吗?可笑! 天赋,绝不会是决定你上限的枷锁,它只不过是下限罢了。更何况,在大道面前,众生平等。” 说着,他将部分知识通过某一种特殊功法送入云天林脑海中,后者突然一振,随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云天林的表情变得充满痛苦,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刚才出现的那些【知识】。轩辕烨不理会男人的崩溃,他接着谈到: “成仙是需要条件的,血统,力量,机缘缺一不可。 先讲力量,当踏足返虚境巅峰的那一刻,身为修士便会更清晰的感知到寿命极限,会更为渴望成长为仙级战力。毕竟一旦进入此境界,寿元便不再具备限制。 所谓血统,指的是身为人界,你们也叫做修士界的种族,而绝不能是其余种族的血统。否则,一旦踏入仙界,必死;但实际上,即便你们有人界的血统,也容易死。 云化尘的血统和实力不需要怀疑,可他绝不可能获得机缘。这是个很残酷,很黑暗的现实,只可惜,我暂时还不能告诉各位。” 第一百零九章 天骄 看着闭口不谈的轩辕烨,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 云天林无精打采的瘫坐在地,眼神中失去光芒。“难道又是法则的压制?”余兴不解,他转身看向天空,冥冥之中似有一只巨手掌控一切。 “那倒不是,提前告诉你答案并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只会让知晓者白白承受内心那千刀万剐的痛苦,何必呢?”轩辕烨罕见的充满人情,让两人并不怎么适应。 好在他们的理解能力比较强,纳兰若接着问道:“按照前辈的意思,云宗主,或者更全面一点讲,云家的存在,就是个悲剧?” 点点头,轩辕烨回答:“说的很好,小姑娘。实际上,悲剧并不仅仅是云家那么小的范围,完全可以波及到整个修士界。神选者的残渣,真仙的残次品等等,都是更高界面对你们的称呼。” 二人脸色阴晴不定,尤其是纳兰若,从墨绿到深黑再到紫黑。 余兴艰难开口:“我们的存在如此没有价值吗?” 轩辕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难道你觉得,你们的存在很有价值吗?”他直接走到余兴面前,那双龙瞳紧紧盯着男人的脸,神情奇异。 “我只能说,并非如此。”余兴没有上套,他退了一步,淡淡回道。 但轩辕烨没有放弃,他跟了上去,继续追问:“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天下修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向世界发起不可获胜的挑战?向真相求取没有回答的问询?” 闻言,余兴皱着眉头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了解我的,那种先天下的理念可不是我余某人的风格,我只希望追寻到【真相】,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我没兴趣了解他们的想法。” “坚定的利己主义者吗?这点你倒是和当年的紫极挺像。”撇撇嘴,轩辕烨最终选择了放弃。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余兴仍旧坚持己见,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语的攻击,怎么打动求真者那坚定的内心呢? 二人注视着化作尘埃的云天林,带着他的祝福从云剑宗离开了。 几乎在余兴从云剑宗出来的同时,曾经的部下突然出现,浑身带血的半跪在面前。看着周遭血色的天空,他虽然不解,但仍旧先手将男人治好。 喘着粗气,原本用于掩盖身份的衣服早已破碎,余兴将他的外套披在男人身上,随后开启阵法【三才·四方之身】,屏蔽周围的世界。 男人缓了好一会才能够说话,他断断续续的讲道:“客卿大人,丹宗对我们发动了袭击,迄今为止,已有,咳咳咳,已有数万的战士迎敌。我们死伤惨重,那位丹宗宗主似乎通过计算掌控了虚实的力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余兴神色一凝,问道:“青莜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吗?她现在人在哪?” 男人鼻子一酸,话语几乎带着哭腔:“客卿大人,青莜小姐早我们一步上了战场,就是她正面对战后得出的结论。只可惜,她现在” 坚强的战士,在余兴面前泣不成声。 余兴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多少人,被卷入了这次战争?常备力量还剩下多少?民众的死伤情况呢 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中开始盘踞,险些打算乱了余兴正常的思考能力。 用杀伐之气强行稳住心神,余兴将一只手轻轻按在男人的肩膀上,一边帮助他恢复力量,一边通过【寻迹】来查看现场情况: 自从他们进入后,世界中的时间流速在【龙息】的影响下出现变化,外界的时间流逝了二十年,余兴的踪迹被几乎所有人调查,但没有结果; 丹宗宗主趁机发起侵略,似乎得到了什么天启一样,他掌握了【虚实】。其本人接近疯狂,四位高手联合对敌,试图将其控制住; 云兴城,段家死伤惨重,或者说,整个千玄生灵涂炭。高层战力几乎全体重伤,再起不能; 青莜四肢全断,灵力被抽空,先天道体几乎被毁,毁容,境界跌落,估计是被【侵蚀】给反作用到了; 慕容家的两位故人重伤,只能靠宗主给的特制灵药维持生命。风维断臂,一只眼睛失明,段云和段晖等人灵力亏空,全部用于设立护法大阵; 温家与丹宗决裂,以温英伟、温听雨、温启英等人为首的炼丹师带着大量的丹药前往各处战场进行救治工作,用温英伟的话来讲,这次的事情更像是【赎罪】与【还债】; 凝华雪原的面积开始缩小,千玄森林原本的永冻土地带也被战争的热浪彻底熔化,开出现火山区 将所有信息统合归纳后,余兴难以掩藏自己的愤怒。在走之前,他向纳兰若交代了些事情:“接下来我要去处理丹宗的问题,如果你有空的话,帮我照看一下云兴城城内的百姓就再好不过了。在这里,我代表所有云兴城的民众向你致谢。” 他弯下了腰,为自己的人民低下头颅,恳求他人的帮助。纳兰若当即答应了请求,她看了一眼爱人后,转身离开,前往云兴城。 由于长时间的战斗与逃亡,战士早已筋疲力尽,此时瘫倒在地沉睡。余兴将他收入太虚身的内部,像个长者一般轻轻说道:“睡孩子,我会带你们回家。” 段云在城主府内来回踱步,他心中不安:“老余到底跑哪里了?上次去玄铭宗还是二十年前,现在怎么看不到人影了?” 各位高层也是唉声叹气,青莜的事情对他们打击不小,本以为是同盟,可没想到丹宗那帮家伙能这么无耻。 城主和几位将领也无法出去作战,因为他们的灵力全部用于维持云兴城周边的阵法,根本抽不开身。可战争不能不打,否则就是屠城,灭种。 城主府的大门突然松动,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余兴提着文心那血迹未干的头颅,缓缓朝段云走去。 “那是,丹宗副宗主,文心吗?!!”李清山惊呼,那头颅虽然血肉模糊,但根据骨骼和尚存的灵力,他还能勉强辨认出死者身份。 点点头,余兴擦了擦手上冒着热气的鲜血,面无表情:“这家伙起码有三千多个分身,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全杀了。废了点事,但好消息是你们不必再将灵力用于守护云兴城。这周边的丹宗造物全被我搞定了,玄铭宗的支援也会在半天后到达,前来帮忙的是纳兰若,云哥记得去接待一下。” 这几句话,他给的信息量对于众人而言几乎爆炸。但余兴并没有理会,他在尽可能了解现况后,留下迎敌的方法和自己的动向后便迅速离去。 几乎是一路狂奔,余兴朝着青莜的位置疯狂靠近。很快,他便来到了救治青莜的战地医院,面前是束手无策的温家人。 他们已经尽力保住了青莜的性命,但对于虚实,实在毫无头绪。所以当医生们看到满面怒火的余兴时,如同目睹希望的曙光一般,纷纷自觉给他让路。 双手结印,余兴将灵力元素化,以虚实灌注其身躯,用部分龙息填补损缺失的修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长达半天的【治疗】后,青莜逐渐苏醒。 起身,她尚且有些迷茫。余兴将其以阵法的形势包裹着,直接带回了他在云兴城的领地内。 好一会,青莜才缓过来。在她的记忆中,本来自己都几乎身死,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落,直至深渊。死亡在向她招手,虚无在对她微笑 可在那一片漆黑中,余兴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充满金色的光芒,照亮整片深渊,将她生生从死神口中拽了回来。 她紧紧的抱住了余兴,如同当年余兴抱住她一样。 余兴没有拉开她,任由青莜抱着自己。他轻轻地叹息:“这么多年,是我不对。身为客卿,我理应协助城主处理杂事,可却把它们全交给了你。” 青莜低下了头,略带着哭腔:“不不不,是我能力不行,辜负了师兄的信任,让那么多还未知晓敌人真身的战士死于黄沙之中,埋骨他乡” 揉了揉师妹的头发,余兴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鼓舞道:“这不是你的错,丹宗宗主的叛变实在太快。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真的耐得住性子,沉寂二十多年?” 说着,在青莜眼中,他身后模糊的出现一个巨大的罗盘。罗盘的材质难以形容,古朴而富有质感。指针和方位均由带血的骷髅制成,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她竟能看到罗盘的正反。惊奇的是,那上面镌刻着数不尽的白骨与亡灵,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压迫着青莜,似乎要逼得她离开余兴—— 正常人也确实会这么做,但对青莜而言,他余兴又怎会止步于师兄? 在青莜心中,余兴的地位早已从字面意义上的恩人、师兄,变成真正憧憬、崇敬、追求的前辈,成了只要心中想到,就会充满力量的人。 她没有逃走,反倒是盯着余兴,眼中充满光芒。后者茫然的看向后方,没有发现异样。 摇摇头,他将战场上的事情告诉青莜,并追问:“你觉得,那家伙真的掌握虚实了吗?” “什么意思?”青莜一愣神,她想了想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难道说,他的力量并不来自于自身?” 余兴没有回答,反问:“还记得你是怎么明悟虚实的吗?” 青莜疑惑:“不就是接触【虚实】后,凭借以往的经验和自己是理解,去分析和感悟吗?怎么难道说?!” 她震惊的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脑海中所想的答案。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他领悟到的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我只能从丹宗其他人身上下手,用实力硬碰硬打一场。”余兴皱着眉头,显然是对现况很不满意。 第一百一十章 佐证 “如果一切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那就连老鼠都能学会虚实相生的用法。丹宗宗主,文天峰,你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余兴没有掩饰自己对文天峰的厌恶,充满怨恨的低语。 青莜低着头沉思,很快她便想到一个方案:“师兄,需要我去正面战场做佯攻,然后让你和宗主们去找那家伙的真身吗?” “没必要,而且你们去的话太危险,我实在不能看着战士们前仆后继的去送死。你知道的,我亏欠他们太多,一生都难以偿还。你们是我的战友,我希望你们能长生。”余兴低沉着回应,脸色并不好看。 “可是,宗主他们不是说,那家伙异常强大,非常人可以匹敌吗?大家也会担心你会受伤,甚至可能 要是你也出了事,那我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呀” 后一句话音量很小,似乎是她刻意而为。沙哑的声音让余兴沉默,难言的情愫自胸腔中蔓延,直至全身。 是啊,到时候她还能依靠谁呢? 余兴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初入修士界,刚刚成为客卿的时候。当年他也举目无亲,满世皆敌,仅仅是怀着一腔热血,勇闯天涯,脚踏海角。 心比天高,却败在沉重的现实;乐善好施,却输给虚伪的同盟。 有梦想固然美好,但梦,终究只会是梦。残酷的现实总有一日会唤醒沉睡的人们,逼迫他们前往痛苦而漫长的真实。 她慢慢起身,从后面轻轻抱住自己的心上人,缓慢但充满柔情:“答应我好吗,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热泪打湿了余兴的长袍,青莜哽咽。大家都经历过很多生离死别,但哪有目送心上人去极恶之地,还无动于衷的女人呢? 他就那么站着,顶天立地,是那么孤独与强大。身上散发着强者的光辉,眼神中透漏着对尘世的不屑,如同天神下凡一样傲视万物,唯他独尊。 可就是这样的人,也会有伤心的时候,也需要精神的寄托。青莜毕竟是女人,她对细腻的感情更为敏感。贴着师兄,她明显感觉到余兴颤抖了一下。 是啊,他又怎会是木头一块,铁石心肠? 余兴回身,他没有挣脱她的拥抱,只是揉揉青莜的头发:“傻瓜,我怎么会有事呢?相信我,我自有办法。” 他尽可能微笑,却显得无比苦涩。 纳兰若已经赶到云兴城,那里处在各大势力的交界处,可以说是首当其冲。 可这时,她却在后方看到余兴,诧异的上前询问:“你怎么在这?” “余兴”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真身不在这里,他委托我照料后方。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冷漠的样子,让纳兰若不寒而栗。在这个化身眼中,纳兰若仅仅是合作的对象。如果稍有不顺心,他似乎就会出手。 还是说,这才是余兴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务之急是对接任务,于是她上前说明:“是真身让我来给你们支援,说是云兴城常备力量出现大范围崩溃,急需补充。” 分身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你早说不行吗?不要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她有些恼怒,这态度实在太糟糕了,可看在余兴的面子开不了口,只能硬着头皮说:“随我来,物资与战士们都在外面。” 但分身并没有让其余人去接应,反而是一个人动身。甚至走到一半,分身突然让他们停下,并充满怀疑的扫视,让大家颇具微词。 这轻蔑的态度实在让纳兰若忍无可忍,刚要发怒,上千道剑阵便将他们包围住,数十万巨剑从天而降,如同动能武器一般,将地表炸出不少深坑。 后方的云兴城众人仍旧井然有序,做自己的事情。医疗人员一边包扎,一边和同伴们谈到:“这今天是第几个了?” 同伴想了想后,无奈的回道:“好像是第四个了,我只能说,客卿大人nb,这都能料到。” “下死手?!”纳兰若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太快了,如同闪电一般!数不清的力量侵泻而下,将纳兰若那边包裹,誓要送他们往生! 但奇怪的是,攻击并没有朝着纳兰若,而是将其余人尽数击杀。看着血淋淋的大地,尸骨未寒的战友,纳兰若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一道声音突然从她耳边响起:“别怕,这些人已经不再是你的战友,而是被文天峰污染的死亡骑士了。快过来,到分身边上,他会告诉你真相。” 声音很熟悉,也富有感情,和余兴分身给的冰冷感完全不一样。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纳兰若这才发现从他们身上冒出灰黑色的【死气】,浓郁且致命。不再犹豫,她腾空而起,迅速赶到分身身旁。 那分身瞥了她一眼,随后将身体划归虚实并分成两份。一份处理死亡骑士,另一份,应该叫精神态,给她讲解战局: “死亡骑士,文天峰的新玩具,处理起来比较费时。他们并非真的杀不死,但要彻底消灭需要很长时间。我教你怎么应对,以后你独自遇到也可以处理了。” “有个问题,那帮和我一起来的战士,他们在哪?”纳兰若非常着急,她心中开始有了很坏的猜想。 精神态停了一阵子,随后以漫不经心的语态回道:“你清楚的,不需要明说。” 浮沉在前线,日夜潜伏,等候着文天峰真身的再度降临。 祂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忍耐不住,必将再次发起屠杀,彼时就是最好的机会。和真正的修士不同,祂具备更加充沛的力量源泉和更高的安全系数,即便死亡也能通过特殊通道回归本体。 嗤笑一声,祂锁定了目标,并迅速将情报通知本体,等候真身的降临。 玄铭宗内部,余兴的一道分身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在给风维等人进行着治疗。 考虑到人数的问题,本体给他留下不少的丹药与灵石用以回复。在经历了数周的抢救后,居然把很多受到污染的人生生从死门关拽了回来。 将从本体那获得的情报告诉玄铭宗众人,他刚要离开,慕容熙便现身:“怎么余小友,如此着急?” 分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事,直说,别浪费我时间。” 身旁的护卫正要指责其粗鲁,却被三才剑阵的威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慕容熙面子上多少挂不住,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多废话:“能否告诉我们一下,纳兰若此时的位置?纳兰华荣担心的不得了,那老小子几乎就要活撕了我,你帮个忙如何?” “哼,你当时下禁言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分身道,他眼神犀利,面露不屑。看到慕容熙脸色发黑,他便没有继续调侃,叹了口气:“在云兴城,和另一个分身在一起呢。我先走了,有事会有其他分身来通知你们。” 其他分身?这家伙到底做了多少分身?玄铭宗的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要知道就连【共生傀儡】的发明者,最多也就同时保持五个左右。 分身看了玄铭宗一眼,转身离去。 通过浮沉给到的情报,余兴的真身降临。整片战场上死气弥漫,到处是亡灵与骷髅士兵。这家伙打开了什么冥界大门吗?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虚实吗?这还是虚实吗? “我有个猜想,他应该是走偏了,完全走偏了。虚实就不是这玩意,也不会是更高层次的【法则】等。按照这么讲,只能说他越过【虚实】,跑到【阴阳】去了。”浮沉低沉着脸,祂并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 但余兴却不这么认为:“有道理,不过你能详细说说【阴阳】吗?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修练,对功法的领悟有些落后了。” “好,我把记忆传给你。”浮沉施展功法,将记忆通过特殊渠道传送。瞬间,余兴便明悟了浮沉口中的【阴阳】: 如果说【虚实】代表着实际的物质与飘渺的神识精神,那【阴阳】所代表的,便是生死之力。 人,或死或生,非生即死。可当修士掌控虚实之后,几乎很难死去。 等到他们再进一步,领悟【阴阳】之后,将能够把身体化作【阴阳交融】之态,只和自身签下生死契约,无视冥府与轮回的存在,精神不灭,肉体不死。 当然,寿元会被境界限制住,所以并非长生,只是在活着的时候一直保持完美的状态。 难道,这家伙的计算能力,完美的跨过了虚实,攀越到生死之力的阴阳了吗? 余兴感到后背发凉,怎么说这也太快了。在省去百年多领悟后,文天峰居然还能跨过虚实直达阴阳。 真是离谱,真是有才。 只可惜,他遇到了余兴。在浮沉的共享下,余兴很快便明悟了所谓【阴阳共生】的概念。他看了眼浮沉,两人默契的开始互相改造身体。 背后出现巨大的死亡契约,那是为了违背这世界基本法则,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张人皮契约卷铺在空中,未知的力量使之悬浮;左上角被镶嵌一颗烈火焚烧过的骷髅头,卷面上以鲜血与骨髓、脑浆等混杂着书写契约内容,腥臭无比;卷轴的右侧,一只断裂的手指被制成羽毛笔的骨架,而羽毛采用的是尚带泪水的眼睫毛 而这一切的材料,全部取自余兴本体。 剧烈的痛苦让他难以站立,违抗天道法则在这个境界来讲,还是太难了。 浮沉同样遇到这个问题,但他身为纯虚实造物,和余兴的情况不太一样。祂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反倒获得了成为【人】的资格,算是因祸得福吗?倒也很难讲。 两人都在经历脱胎换骨,更加具体一点的话,一个是【初生】,另一个是【重生】。 余兴整个人都被扯得四分五裂,在目睹绝望后他不肯放弃,用神识生成【虚实】,想要将身体破碎的地方强行拽回来。 但以往无往不利的【虚实】,却在这一刻被崩毁。如同虚实侵蚀其他事务一样,在生死面前,祂亦被污染,消散于尘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再想不出解决方法,他就要先一步而去了见故人了。 一股无名火突然他身上冒出,气愤与暴虐的情绪莫名膨胀,似乎要吞噬了整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阳 怎么回事?这份躁动从何而来?余兴感到痛苦,他的身体本就破碎,现在还要忍受灼热的炙烤。 这份炙烤并非来自现实的火焰,所以他根本无从防备。浮沉早就解决了自己的阴阳化,开始将力量共享给余兴用以理解。 可这就是杯水车薪,毕竟二者阴阳的历程并不相同。好在两人一心同体,在余兴几乎不能思考的时候,浮沉代替他进行求索: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扔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 太阴之力祸兮,其逆乱岁月而叛道;太阳之力罪兮,其耀于大日而自傲 玄阴之水生于山巅,倒悬而下流于世;赤阳之杖立于地核,亡魂守护埋故土 数不尽的记忆涌上祂的脑海,几乎撑爆了浮沉的神识。强忍着剧痛,祂开始筛选有用信息。 每一次的察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两人的意识。余兴本就剧痛难忍,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可他必须撑过去,否则在向死亡契约妥协的那一刻,就是两人一同的死期。 “吼!!!”他狂喝,肉身早已被死亡契约带走,此时发出声音的只能是神识。 轩辕烨的身姿浮现在旁边,口中喃喃:“阴阳者,其成就高低,在于对生死契约的领悟程度。这家伙光是死亡契约就是如此可怕,远远超过这个境界该有的水平。 死亡,所有物种,一切生命的归宿。在本座记忆中,几乎没人能够签下最为完整的死亡契约。可一旦签下,必将天翻地覆,万象更新。 那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或许是世上最难走的路,无数天骄都渴望,恐惧的道路,或许将由我来见证,你来实现。” 噪杂,恶心,纷乱。 这些本来不该出现的词语,本来不该出现的环境,却突然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余兴的识海。 “放弃,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何惧怕?”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普天之下,何曾缺过寻求真相的人,你算得上哪一个?放弃,这世上哪有答案?还是说,你愿意死在他们的刀下,成为炼魂幡中下一个亡魂?” “世界终将结束,黄昏必定到来。一切都是注定,此世皆乃命运。唯有命运,不可与之抗衡;唯有世界,不可与之为敌。” “再不回头,只会是死路一条。” 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着他的脑海,训斥般的语调让余兴本能的感到恶心。他举起仅仅剩下神识的身体,通过吸附灵力重新组建半透明的手臂,朝空中狠狠砸了过去。 死亡契约在那一刻被打穿,就连轩辕烨也没想到,会有人在打“拉力赛”的时候,选择把对面的人直接杀了来获得胜利。 “什么死路一条,什么黄昏,什么不可与之为敌?狗屁,都是弱者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若我屈服于大道,屈从于强者的威严,如同蛆虫般苟活,与蝼蚁何异? 若世界迎来长夜,那我不介意当一回太阳!”余兴大吼,他将自己的身体从那边抢了过来,对着所谓的死神就是一巴掌,给祂打得七荤八素,连同脸上的恶鬼面具都给干碎了。 ??? 浮沉与轩辕烨的脸部一阵抽搐,谁他妈能想到,面对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居然有人能够搞出如此开创性的解决方法? 这家伙,有一手的。 在意识主导下,余兴的身体渐渐恢复。 难道说,这家伙跨过了生命契约,直接完成了签订? 下一刻,余兴的举动让两人再一次懵圈:只见他的背后长出巨大手臂,一阴一阳,将生死契约的完整版拽住,随后用力一扯,将卷轴撕成碎片。 散落的碎屑掉在地上,很快他身旁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石头坑,道路也从光滑变得粗糙。生死契约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让旁人几乎无法靠近。 很快两只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万丈高的巨像,几乎顶破了天。 双目紧闭,双手禁锢,如同囚犯一般不自由;可那排山倒海的压迫感,那长虹贯日的恢弘感,无不诉说着巨像的强大。 缓缓睁开双目,其中居然没有寻常的瞳孔,而是太极阴阳图。 巨像通体暗灰色,在余兴灵力的加持下,变得逐渐趋于灰暗。随后,他回身,轻轻拍了拍巨像,安抚道:“现在还不是时机,放心,会有让你出来的机会。” 轩辕烨后退一步,他震惊了:“神通——【法相天地】?!怎么可能?!” 浮沉默不作声,但余兴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人默契对视,开始互相吸收对功法的理解。 很快,他们便逐渐明悟了所谓【阴阳】。但唯一可惜的是,由于某些限制,法相天地并不能在小世界中施展,两人似乎要借助于其他招式。 但也无妨,阴阳的造诣必须要虚实的基础,根据现有情报,文天峰就是个空壳子,他这样无非是耗尽血肉力量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余兴用剑气削去过长的头发,碎发随风飘扬。他睁开漆黑的双瞳,开始迎敌。 所有的分身都感受到本体的异样,在某种渠道里他们被回收,几乎下一瞬间便被再造出来,回归刚才的位置。 整个过程的间隔甚至短于一个呼吸,身旁没人发现异样。 在目睹其身体出现的一瞬间,余兴与浮沉同时结印,在周边造出了阵法。九根钉子从天而降,扎在地上。 文天峰也不躲藏,他似乎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只是淡淡笑笑:“小辈,现在我早已今非昔比。看你似乎是来阻止我的,但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挥挥手,一根长矛从文天峰身后袭来。上面裹挟着破碎的阴阳力与有些奇特的虚实,让余兴很好奇。 浮沉在结完印后便回到了浮沉之锁的型态,祂不打算干涉两人之间的恩怨,只是默默作为力量供给在完成工作。 “你真以为,你领先我了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余兴身边响起,他手中握着破败,在虚实与阴阳交织的力量上,从原本简单的“不可视”变成了【飘渺】。 原本在受到伤害时,尚且能捕捉到其踪迹;可现在,就连破败是否还在手中都难以确定。 “可笑,是否领先,不是你凭一张嘴就能决定的。”文天峰冷笑,不理会余兴的嘲讽,他开始施展功法。 【丹心之妙——文火】。 蚀骨之火顺着破败烧了上来,将余兴全身附着。一股钻心的疼痛慢慢占据识海,这种感觉可以说是久违。 但他没理会,仅仅是气势一震便破除了攻势。余兴冷冷的盯着文天峰,随后一剑挥了上去。 石破天惊的剑气将所到之处全部切碎,在这基础上破败开始发力,阴阳的力量附着于剑气,狠狠的斩在文天峰的身体上。 可这一击,却没对男人造成半点伤害。换成别人,此刻怕是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猜想是对的,你果然很强。”舔舔嘴唇,余兴玩味的看着文天峰。境界的差距在阴阳之力的作用下被缩短,这使得两人都可以对对方构成威胁。 并且,余兴的危险系数明显更高,他本身就像是个谜团,这也是文天峰曾对他感兴趣的原因。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一同这几个字还没说出,余兴的身体突然一震,远古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龙息】的威压镇压这方世界,让那些刚赶到战场的修士望而却步。 “别多想,对付你尚且不值当使用这种力量。为了腾出比较大的场地,威慑手段是必要的。”眯着眼睛,余兴有些不屑。他似乎认为,使用龙息对付文天峰,是对龙息的一种侮辱。 “而且,这个世界确实很小,也就仅仅够我一个人折腾。” 余兴的声音很清晰,似乎带着什么特殊功法一样,传遍在场的每一位修士耳中。这家伙,也太狂了? 但下一刻,漫天的剑阵便修正了大家那有些错误的认知: 他瞪着猩红的双瞳,将阴阳与虚实结合所产生的力量融入剑阵,杀伐之气也被并入,用于造成更加猛烈的【切割】效果。 “不错,你值得我认真出手。”文天峰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取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法书。 书本随风翻页,上面冒出不少奇怪的符文,似乎是文天峰计算时参考用的。他以这个为基础,开始发动疯狂的反攻: 铺天盖地的阵法对上剑阵,二者针尖对麦芒,两不相让。激烈的攻势震碎了地表,将地下水从裂缝中挤出来,刚飞到天上又被高温蒸发,形成美丽的彩虹。 很快,地表被彻底打穿,位于底下的岩浆蜂拥而至。可刚要扩散时,却撞在一堵透明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就是余兴为了避免灾难波及,专门提前设下的阵法。场外人呆呆的看着里头的天地异变,茫然而不知所措。 分身们被派往各个战场,毕竟丹宗不是只有文天峰一人。只不过在消灭副宗主后,他们的压力减轻不少。 但即使如此,上万的死亡骑士也让人头疼。分身们各个疲于奔命,传授一批人方法后赶着找下一批队伍。 纳兰若也加入了这次传授,为了能够减少灾难的影响,她更是极力号召其余玄铭宗弟子也加入这个行动,只是—— 那些死亡骑士的来源,基本上都是玄铭宗的弟子。 不知道丹宗是不是刻意为之,几乎是在战争爆发的那一刻,玄铭宗的弟子便首当其冲,光是精英弟子就阵亡超过三成。 这怎么说呢,要是云剑宗还在的话,他们的阵亡率恐怕只会更高。至于其余宗门,虽然不像玄铭宗那么被针对,但也死伤惨重。 第一百一十二章 损毁 每当战争爆发,尤其是大范围、长时间的战争,体量巨大的主流宗门——或者我们叫它顶尖宗门——就会首当其冲的受到巨大冲击。 玄铭宗的状况,相比于之前的云剑宗都能用良好来形容。可即使如此,失去的弟子与长老们也不能复生,他们是真的为了宗门而战死的英雄。 看着面前的生灵涂炭,纳兰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自己的举动。战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们都曾经以这誓词对宗门起誓,可直到刚才 濒临死亡的弟子用沾满鲜血,仅剩的一只手臂拉住曾经崇敬的前辈,充满虚弱与不甘的问道:“我的死,是否为促进和平做出贡献了呢?” 前辈们沉默,无言以对。是有,还是没有呢?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修士,那必将掀起腥风血雨的争斗。无尽岁月过后,留存下来的只会是争斗的胜利者,而非正义所组成的人间。 太可笑了!太可悲了! 纳兰若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刚要上前,那弟子却早断了气息,手臂从前辈身上滑落。是的,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永远离开了人间。 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睁着,如铜铃般瞪着远处。那是战场,那个让他们身负重伤,那个让世界陷入灾难的战场。 不甘心,哪怕是死了也不甘心呐!!难道平凡修士的最终下场,就是被他们无情屠戮,埋骨之地无人知晓吗?! 与纳兰家的功法不同,或许是在早期便掺杂了虚实的缘故,分身们实际上都拥有自主意识。 当然,与浮沉那种高度区别于主意识不同,他们总体还是服从余兴的人格,只不过具备自我思考的能力。 前面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分身,就是因为他曾在一天之内遇到了四个与纳兰若长得一模一样,人员一模一样的队伍。第一次他还是以礼相迎,但次数一多就烦了起来,索性将除了纳兰若以外的所有人提前用灵力探测一遍,然后筛查纳兰若,最后决定动手的力度。 用简单的话来讲,早在他们踏入云兴城的时候,缠绕着龙息的神识便早已看透他们。后面一切的举动,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远离城池,方便分身下手罢了。 似乎是继承自余兴的缘故,分身们在杀人时同样心狠手辣,誓要将敌人挫骨扬灰。 “不错不错,在和我交手过的那么多人中,你算是最抗揍的了。”文天峰赞许道,他每一招都毫无保留的轰击,可即使如此余兴仍旧无一例外的硬抗下来,并能够做到非常精确的回击。 甚至,好几次的回击差点要了他的命。 “或许是因为我还没热身?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能从我手中活下来的错觉?”冷着脸,余兴将力量分散到周身,直接震断来自文天峰的攻击。 他将虚实的力量发动到极致,朝着文天峰奔去。 “来得好!”文天峰同样兴奋的大喝,书本渐渐化作能量,最后变形为长剑悬浮空中。他握住长剑,与余兴拼杀起来。 高浓度、纯度的虚实与他的力量相撞,如同粉尘般散落,屏蔽了场外人的视野。两人互不相让,余兴更是咬紧后牙,眼睛泛着血红的妖光,如同吃人猛兽。 他瞬间加大输入力度,直接将文天峰给震得飞了出去。整个人被摔得灰头土脸,手臂更是擦破出不少血痕。 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余兴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闪到文天峰身旁,一把抓起其头颅便砸在地表。坚硬的岩石被直接砸穿,而文天峰的双目也于此时化作血雾,喷洒于空中。 人们知道,这并不是致命伤。而余兴更是明白,只要给他一些时间,这种轻伤在虚实的填充下很快便能恢复—— 更何况,他还领悟了小部分【阴阳】。 下个瞬间,文天峰便消失了。他不知发动了何种功法,速度快得离奇,下一刻便闪现到了余兴背后,抬起腿就踹了下去。 随着几声巨响,余兴被砸进地里。他拍拍尘土,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滑过一丝冷笑。 文天峰继续压进,瞬间挥出三道带着丹气的剑影,朝余兴袭来。后者突然前进,一只手就将剑气按住,另一只手捏住文天峰的头颅,就这么直接将他的头给捏成面团。 男人的身体逐渐软了下去,正当旁人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余兴却皱着眉头。果然,下一刻这家伙的身体又被修复,他挣脱了余兴的束缚,采用了远离的决策。 “哼,我原以为你有过硬的实力,能与我正面对敌呢。没想到如此孱弱,就你这也配称呼自己一宗之主?”余兴不屑,这家伙实力与名号实在不算匹配,究竟是如何上位? 咳出鲜血,文天峰颇有些惊讶:“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我都快掌握【阴阳】了,怎么还是感觉不敌你这家伙?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可笑,你不会真以为,光靠计算,重复实验,用后人当药罐培养鼎炉,就能掌握这份力量?”余兴冷笑,文天峰的实力他已经摸清,接下来,就是单方面虐杀。 他不再回答,而是一拳轰了上去。强劲的拳风击穿男人身前的护罩,如同撕纸片一般扯碎他的防御,将文天峰的胸口打出一个大洞。 男人意识开始模糊,他实在不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明明已经完成了大业,到头来竟然栽在一个小辈手上?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你只是在利用虚实罢了,至于所谓【阴阳】,更是连边缘都没摸到。”将结界的范围缩小,余兴准备下死手。他不能大意,众所周知,虚实修士极难杀死,一定要万分小心。 文天峰自然不能坐着等死,他开始寻找冲击结界,破除封印的方法。脑海中已经有了应对余兴的预案,可想要实施,就必须逃离这片战场,去夺舍一位修士。 本来功法还差一步就能完成,那家伙偏偏提前发动战争,还说什么庆功,哼,死不足惜!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动手轰击结界的屏障,在数千道丹符与剑气的交错攻击下,那屏障仍旧安如磐石。 这他妈简直离谱 可余兴不会留手,伴随着冰冷的眼神,夹杂真正虚实的攻击朝他袭来。仅仅是一击,便险些打散文天峰的神志。 他的身躯被巨剑钉在风水罗盘组成的“审判柱”上,那是货真价实的【上界力量】,让文天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数千道剑气贴着其脸皮行走,将男人的身体剁成烟灰,飘散于空气中。 但余兴没有停下,他唤出太虚身,巨人将力量分散到结界中的每个角落。随着高浓度的虚实浸泡在现世,就连空间似乎都被扭曲。 毕竟他要确保文天峰死透了才行。 在余兴战斗的时候,身旁的那些战士们可没闲着。相当多的死亡骑士从地下爬了出来,嘶吼着与大家战斗。 更要命的是,其中甚至有不少战士们的故友,让他们难以下手。这导致战场上本来占据优势的众人反而被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是三位战士才能堪堪对付一位死亡骑士—— 还得是在他们精神状态良好的情况下。 纳兰若并没有跑到前线,她在后方负责守护任务。文天峰的疯狂报复让温家寒了心,更是让修真界都寒了心,因为他把所有宗门弟子都给炼制成了【亡灵傀儡】。 与纳兰家的【共生傀儡】明显不同,【亡灵傀儡】是特别恶毒,堪比离火教那些邪功的技术。它的炼制,除去需要人类的血肉、躯体外,还要数量庞大的怨灵。 至于这怨灵的来源,至今未知。 青莜则赶到了战场,她曾亲眼目睹文天峰那超乎常理的力量,但师兄展现的实力让她安心。看到前者不敌,被单方面压制后,青莜心中那巨大的石头算是落地。 风维等人在余兴分身的治疗下,此时已经逐渐恢复意识。虽然尚且难以行走,可他们也很满意了。 死里逃生,修为没有下降,换在什么时候都是值得吹嘘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付出什么惊人的代价,仅仅是因为余兴一时兴起。 凝华雪原在数十次战争的冲击下,再也无法保持寒冷,逐渐回归正常的气候。而原本变成永冻土的四分之一千玄森林,此刻也彻底缓了过来。 当然,那些战死的修士们并不会如此。 说到底,这片世界会发生如此大的动乱,归根结底都是大宗门中,那些突然犯病的强者干的好事。 当然,代价需要所有人来承担。这就应了一句老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在余兴那猛烈的攻击下,文天峰的肉身被打烂,神识几乎消散。在最后一刻,他将力量注入地下,也是阵法相对薄弱的地方。 在旁人看来,文天峰的身躯破灭,神识湮灭,已经可以确认死亡了。但余兴本着小心的态度,他维持了这个状态接近三天。 直到灵力消耗过半,他才停下。用于维持结界的力量也撤去,余兴保留【虚实结界】在身上后,便开始盘腿休憩。 三分钟后,余兴刚要进入状态时,文天峰的身影又如同鬼魅一样闪了出来,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几乎是直勾勾朝着青莜的方向奔去,连一点掩饰都没有。顾不得可能岔气,余兴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同样飞奔而去。 他不能容忍自己在同一条道路上摔倒两次。 余兴再一次放出阵法,但碍于境界的部分原因,他尚且不能做到完美释放,第一次的时候消耗还是太大了。 可文天峰似乎并不打算夺舍青莜,他在瞬间留下数量庞大的恶毒武技后,直接穿透阵法的漏洞扬长而去:“我不信,你敢放弃她来追我!哈哈哈哈,这天下,这修士界,必将归我所有!” 男人的目标方向是归真教,尽管他的话语着实令人作呕,可余兴却被无能为力。这时,浮沉的身影逐渐现行,他回头瞥了一眼维持阵法的余兴,便径直追了上去。 浮沉的速度奇快,纵使文天峰以灵体型态+占据先手的情况,仍旧被他给追了上去。与余兴对于【龙息】的留手不同,他几乎是一出手就用了【龙息】、【虚实】、【阴阳】等一系列强大功法去镇压。 文天峰顶着重重压力,在绕开宗门大阵的情况下选择附身最近的人,而巧合的是,那人正是欧阳澈。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茫 时间回到刚刚开始战争。 在这之前,由于高层们找到了【华】的身影,便决定先尝试小范围的飞升举动。以【光】、【影】等人做先驱,带领一部分朝大世界出发。 这期间大概花了十几年,后来技术逐渐成熟,归真教的接近八成弟子都被接到上界。而欧阳澈和一些人则选择留下来继续生活,作为归真教留下火种。 在这种情况下,他每日倒是很清闲,直到这场战争发起,归真教剩余的残余势力近乎全部死亡,而欧阳澈因为在寻找弟子反倒幸免于难。 不过,灾难最后还是找到了他。文天峰如同发疯了一样,将神识盘踞在欧阳澈的识海中,誓要强行占用其身体。 好像,用夺舍来讲要更为贴合。 几乎是同时,浮沉也感到了那里。昔日辉煌的归真教阵地早已变成断垣残壁,原本那些漂浮的山峰、灵力打造的通道,也由于无人维护变得有些破败。 由于继承了余兴的记忆,在浮沉的印象里,他多少也不太愿意对欧阳澈下杀手。可形势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干。 要是本体在这,他会怎么处理? 一个莫名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浮沉自嘲般笑笑,很快将它抛到脑后。 和文天峰想的不一样,占据身躯并没有那么轻松,反倒却被压制住,可能要耗时更久。不得已,他从原本占有变成吞噬,打算吸收掉欧阳澈的力量后再寻找下一个。 但这却给了欧阳澈反制的机会,尽管才堪堪巨力境中期,可相比于失去身体的文天峰,他的主动性更为强。 欧阳澈施展了一个封印术,那是用来封印自己的术法。 这一番操作都快给文天峰看呆了,让他忍不住骂道:“你这混蛋,至于如此狠毒吗?!” “我狠毒?战争是你发起的,我的同门也是你们丹宗那帮混蛋杀的,那时候可没看到你喊狠毒啊!反正我难逃一死,不如黄泉路上有个伴!!”欧阳澈冷笑。 自南宫飒自杀那天起,他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她曾说想看见自己当上主教的模样。 抬头看向天空,蒙蒙细雨从云层中缓缓落下,湿润着他身旁因战争而干涸的土地。浮沉没有轻举妄动,他在等待时机。 随着最后一个印的完成,欧阳澈实现了自我的封禁。文天峰的神识将被永久囚禁在他的身体里,直至消亡;而他的寿命,也因为这个禁术被夺取,一瞬间从青丝到白发,气血不再。 望着摇摇晃晃的男人,浮沉于心不忍:“值得吗?我的朋友。”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给予男人平等的尊重,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而不是上位者的怜悯。 “不清楚,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答应我,把我葬在她的身旁”蠕动嘴唇,欧阳澈艰难的挤出笑容。 男人的生命之火在最后一个字说出时熄灭,脸上再无昔日的神采。浮沉叹了口气,正要动手将那个躯体毁灭,却看到原本龟缩的慕容熙几人赶来阻止。 “你先别急着毁掉他,让我们看看,研究研究,观摩观摩。”一个学者模样的老头说道,他似乎觉得自己很尊贵,不顾旁人的阻拦便打算上前触摸男人的尸体。 另一个老派强者也挤了过来,张口便是“仁义道德”:“就是,我们这些前辈们还没搞明白,你这毛头小子就要毁灭他。天天杀戮,天天打仗,搅得修士界鸡犬不宁,成何体统?” 慕容熙与段家的几人反倒是没有开口,尤其是段家家主,他一脸平静的等待浮沉的处理,似乎将这位当成了余兴。 没有废话,浮沉将第一个老头的身体钉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另一个则是被一拳打得倒飞出去,全身骨头尽数崩碎。 他吐出一口寒气,将太虚身横在尸体身前,冷冷道:“我就说一次,谁来谁死。” 太强势了,太恐怖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接连几个大规模的二星宗门被覆灭,一些其他小势力的宗门就想要借机爬上来。上面两个有些嚣张的老头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看浮沉的境界不高,便打算强行示威。 其结果,自然惨不忍睹。 历经半天,余兴将青莜身上的诅咒消灭。他刚要起身参战,但长时间的消耗与过度疲劳让其精神状态极其糟糕,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青莜也苏醒了,她充满愧疚,前几天才刚被师兄救出来,很快就又身陷险境,让本就消耗过大的他再次因自己而停下。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余兴用手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说:“这不怪你们,我也是上了战场才明白这家伙与之前的区别。哼,我们一开始都小瞧了他,也亏他能藏,否则在我去云剑宗之前就得先去砍了他。” 青莜心中苦涩,但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叹息:“唉,我本想替师兄分担一些战场压力,却弄巧成拙,让你们深陷其中。我这心中堵得慌,又看那么多战士埋骨他乡,更加令人惆怅。” 余兴无言,只是拍怕她的肩膀。吞下恢复力量的丹药,他先起身返回了阵地,场上的那些死亡骑士就交给青莜处理,也算是她的一种【赎罪】。 没人能帮忙破解心魔,只有靠自己才是正道。 纳兰若在后方负责看守,她也从余兴的分身上获取到部分战场的情报。尽管担心,但她不能放着那么多战士不管。 更何况天上还下了雨,道路变得更加泥泞,这对低境界修士极其不友好。更何况现在城池的周边又出现了很多亡灵骑士,她可不像余兴那么灵力充沛,只能自己处理。 但余兴那边的动静确实太大,铺天盖地的异变让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纳兰若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心有不甘但无能为力。 分身看了眼消沉的纳兰若,皱着眉头开口:“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想追上本体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了。虽然我不明白他喜欢你的原因,但既然背负着余兴的名号,我有义务提醒你: 纳兰若,振作起来,这不是旅途的终点。从今往后,你需要陪伴他走过漫长的时光,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他的指路明灯。” 如同被落雷击中一般,纳兰若的身体晃了晃,她点了点头,有些抱歉:“你说得对,我不该如此。阿兴,我会追上你,到时候就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分身看了看她,随后便继续救治伤员。 正要动手,另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晚辈修士则在哭丧。平日里莫说浮沉,恐怕就连那些曾经的归真教教徒都未曾见过这帮家伙。 这时候,你们反而要来装孙子,企图把他尚未凉透的尸体带走? 浮沉第一次感到愤怒,他没想到那帮人在已经有了先行威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这么无耻。 数千道剑气悬在所有人头顶,包括段家家主与慕容熙。那几个一边哭丧,一边试图接近的晚辈,则是直接葬身于此,连灰烬都没留下。 “我说过,谁来谁死。”无比冰冷的大字砸在众人心头,如同律令般警告他们。 顶着压力,慕容熙颇有些为难:“余小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得罪这么多的前辈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知道的。” 他就差把“不要思考,听我们的就行”给摆在脸上了,浮沉快被气乐了。 “首先,我不叫余兴,也不是他。其次,希望你们能明白”浮沉瞥了几人一眼,以【龙息】镇住他们,随后将文天峰的神识彻底抹除,再以炽热的烈火焚烧故人的尸体。 大雨熄灭不了元素力构成的火焰,正如他心中的无名火不会被所谓“规则”压制一般。 “既然我能杀了他,同样能杀了你们,记住了,别再来烦我!!”甩下一句话,浮沉飘然离去,只留下地上被烈火焚烧过的深坑,与被剑气杀死的愚者。 浮沉第一时间返回了余兴所在的地方。他将战况汇报给男人,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突然,余兴一把扯住浮沉的领子,他死死顶着浮沉那有些空洞的双目问道: “你别说你救不了,你别说你赶不上!!他妈的,我给你力量,给你智慧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看他们一点点死在我面前,无动于衷的吗?!” 浮沉握着余兴的手,慢慢将它们给拽了下来,随后冷冷回道:“他的死是必然的,你难道没有用罗盘算过吗?!真是可笑,我的灵智与力量确实是你赋予,可我自问绝没做过任何亏心事!” “再说了,我难道不想吗?这是赶得上赶不上的问题吗?违背命运,折损的可是你的寿命!!没错,我不知道什么兄弟情谊,什么道友联盟。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真身,没有你,我活不了。”浮沉的语气强硬起来,他几乎是以长辈的身份进行批判,让这场辩论显得有些奇怪。 余兴沉默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宇文茗离去的时候他便沉默,随后是南宫飒,云天林等,现在又轮到欧阳澈。 他该说什么呢?他又能说什么呢? 余兴的内心充满迷茫,如同一头栽进迷雾,找不到方向与出口。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过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所有试图阻拦者,都将由我来斩杀。”浮沉低沉说道。 他的眼中闪着妖光,表情非常严肃,如同杀神一般。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引火 余兴从消沉中逐渐恢复,他看着浮沉问道:“既然有如此觉悟,你便不再只是所谓的【分身】了。从今以后,我承认你是独立的个体,至于名字,不知你希望怎么取?” 斟酌片刻,后者背对着男人,侧过身去答道:“翛然。就叫我梦翛然。” (从本章开始,浮沉正式更名为梦翛然。) 点点头,余兴也认同了这个名字。虽然不懂翛然的文学天赋从何而来,但他还是支持。对于小梦,总感觉就像另一个自己一般。 战争持续了十年,这其中还不包括余兴所参与的时间。亡灵骑士确实很多,离谱的是即便施术者死亡,它们仍旧能够活动。 余兴不打算继续动手,这种累人的活计就交给手下来处理。现在他要抓紧时间突破通络境,大世界几乎就要到来,可千玄的秘密还有不少。 他的脚步要加快了。 梦翛然已经突破,青莜也突破了,目前所有认识的人里头,也就他和段华还未突破。 不过段华已经于前几日有了眉目,早早闭关了。余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散步,不知该做些什么。 缘分很重要,所谓突破桎梏,打破枷锁,便看的是机缘。 实际上,余兴修炼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按理说他这没有任何天赋的躯体,再怎么有悟性,前期修行也不能如此之快。 那些曾经与他齐名的修士们,例如原本的幻兽门那帮人,直至死前也才堪堪炼髓境中期,而他却已经巨力境巅峰了。 为了方便,余兴在外面刻意压低了境界,更改了样貌。在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游玩后,他最后选择找一家靠近千玄森林的旅馆住下。 走出云兴城,他的思路汇聚到玄铭宗领地的【华空城】。 反正无事,不如旧地重游,去【普通旅馆】坐坐。 打定主意,余兴施展传送阵法,以急速传送到华空城。很快,他的身姿便降临在城池外面。 交完灵石,他漫步进入城池。玄铭宗灾后重建的工作做得很不错,该说不说,大宗门真是财大气粗,那些崩毁的墙体、破烂的房屋都被彻底翻新,地上的血迹、尸体也处理得干干净净。 掏钱,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余兴住到当年订下的客房。关门前,他突然觉得小二有些眼熟,便拉着问道:“你很面熟,在这工作多久了?” 小二虽然纳闷,但却不敢怠慢:“回大人的话,咱今年二十有六,在这家店打了十年长工了。” “才十年?”余兴惊讶,但很快平复。 点了点头,小二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是接着说道:“是的。不瞒您说,小的家里实际上有产业,但太爷爷立下的规矩,说是每位嫡系男丁都要在这家店里打十五年工。 据咱老爹说,太爷爷年轻时候可是见过当今叱咤风云的一位大人物。他老人家有幸沾了点仙气,活到了一百三十多岁才走。啧啧啧,要是咱也有这样的福分该多好。 咱上有老爹要养,下有妻儿要陪。等再过五年,咱攒够了灵石,肯定要换个更大的宅子,也扬眉吐气的好好生活生活!” 当小二谈到妻儿时,余兴注意到他的眼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这份光芒太过耀眼,太过纯粹了,简直让他难以直视。 太爷爷那一辈的话,算下来确实很久远了。久到都快记不清步入修士界的时间,但现在他却突然想起了寿命的限制。 是啊,对于普通人来讲,寿命很短暂,可能不到花甲之年,也可能不到弱冠。 一阵唏嘘,余兴从储物戒中取出少量下品灵石,尽可能装作随意:“或许是我记错了。这些灵石送你,就当是打赏的小费了。拿着这个钱,去给自己买身新衣裳换换。” 小二接过灵石袋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关上房门,余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了,都快忘记当初为何踏入修士界,他佩服当初的勇气,但更多的是对往昔的追忆。 将阳台的推拉门打开,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给地面镀上一层银霜。窗外下起了小雪,看来今年又是丰收的时节。 余兴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他脱掉长袍,盖上棉被。正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时,急促的敲门声却打乱了他的美梦。 “他妈的,又是什么情况?!”余兴气得头疼,他冲上去打开门,只见店小二慌里慌张的看着屋内,额头上流出了很多汗,就连身上那粗布衣服都被浸透了。 看起来情况似乎很紧急? 由于是单人出行,余兴将境界压到玄黄境中期,此时的他在大多数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位刚入修士界的修士。 小二慌忙拉着余兴的手臂,穿着粗气说:“大人,不,应该叫您恩人,快跑,那帮混蛋打上来了!!” 稳住小二,男人沉声问道:“谁?还有修士敢在这里造次?” 小二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远处的森林,充满恐惧:“修士?不不不,是野兽,妖兽们!成百上千,不,成千上万的妖兽从森林中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余兴明显感觉到小二的害怕,但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中的超高战力,心中根本没有常人的情绪了。想了一会后,解除了原本压制的境界,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升,如同山岳一般。 拍拍小二肩膀,他说:“别怕,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带他们转移。” 小二虽然平凡,但可不蠢,他立刻如同竹简倒豆子般,将所有讯息全部告诉了面前的男人。余兴的实力远超了他认知的极限,真想搞他早就动手了。 太虚身如同盔甲一样披在余兴身上,他带着小二,直接从旅馆中冲了出去。 当赶到指定场所后,小二的家早就在浩劫中被砸穿,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头好巧不巧砸在屋顶,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 年迈的父亲颤颤巍巍举起断剑,身上早已全是鲜血。他半睁着眼睛,浑浊的瞳孔中充满不屈,誓要杀死面前这头发疯的野猪。 后面的两个孩子则是一边哭着,一边试图把他们的妈妈从一根断掉的承重柱子下拉出来。但成年人都不具备千斤之力,何况是两个孩童? 小二呆傻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们,随后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二话没说便跪倒在地,口中虽然惊恐但仍旧试着流畅的恳求:“仙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们,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您,求求您了!” 余兴并没有打算接受男人所谓的一切,那样多少有些恶心。但他却发现两位孩童的根骨相当不错。 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竟能见到如此出色的根骨。 冷下脸,余兴开口:“你确定,你能将一切都奉献给我?如果这之后,你有半点后悔,该当如何?” 小二安静了一会,余兴知道他在和自己的私心搏斗,显然,私心完全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家人,他低头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八个字,小二一字一顿的说着,仿佛在用一把看不见的匕首,一点一点割下他的血肉一般。 点点头,余兴开始救人。他仅仅是一击就将野猪打碎,要不是控制着力道,妖核或许都成灰了。太虚身的一只虚空之握将断柱掀起,剩余的则化作灵力滋养小二父亲与妻子的身躯。 由于凡人的身躯实在太过脆弱,余兴设立滋养阵法,专门针对他们受过暗伤的身躯进行滋养。 看着家人逐渐恢复过来的身体,店小二一时间不知如何感谢,只能不住的跪下磕头。但余兴挥手叫停,他指着两个孩子,尽可能冷漠的说:“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店小二有些懵,但很快明白过来:“现人,您是打算?” “这两个孩子比你们有机缘,他们不该浪费自己的天赋。当然,我想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余兴说道,在遇到这两个孩子之前,他还没考虑过继承人的事情。 但今非昔比啊,绝佳的材料就在眼前,叫人怎么不心动? 小二低下头,是啊,踏入修士界,可不就意味着与凡尘的割裂吗?日后别说尽孝,就连面都见不到几次。 妻子与父亲围了过来,他们开始了讨论。在半个时辰后,店小二深深鞠了一躬:“仙人能看上咱家孩子,是咱们的气运。咱商量过了,仙人,两位孩子就拜托您了。” 他重重的磕头,脑门上的皮肤被坚硬的石子划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可就是这样,店小二仍旧低着头颅。余兴没有阻拦,他知道这是店小二不多的心安处理方法。 妻子搂着孩子们,尽管心痛但仍旧选择了放手。她亲吻了俩孩子的额头,流着泪水与他们道别。 余兴叹了口气,但他也无能为力:“契约已成,这五千下品灵石你拿着,算是一种补偿。放心,在我余兴手下,从来不会有孱弱的战士。” “您就是余兴大人?”父亲吃了一惊,他记得自己的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老念叨这个名字,如今却能亲眼目睹,真是了不得。 余兴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父亲随即将夫妻俩拉到一旁,把这个震惊的事实告诉给了他们。店小二也明白为何余兴如此大度,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只可怜那妻子,遭此劫难的同时还失去了两位骨肉,怕是日后做梦都会泪沾枕巾,白日难掩失子之痛。 前进是有代价的,过大的跨越更是如此。 尽管边防的守卫比较充足,但余兴也没闲着,一起上了战场。他将两位孩子先送回了云兴城,随后独自去处理兽潮。 毁天灭地般的威能下,兽潮没有半天便被平定。余兴不想暴漏自己的存在,便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了。 他施展阵法,回到了云兴城自己的住处。 余兴没有一上来就训练,他看着孩子们,用神识探测其身体强度,打算构建更为完善的训练方法。 “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大的先来。”余兴发言,一边说,他一边掏出本子,似乎在记录什么一样。 (凡人不能使用精神力,用神识传导会崩坏他们的精神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徒弟 个头较大的那位闻言,立刻拍着胸脯讲道:“我叫孙文,是家中的长子。虽然才十岁,但挑柴做饭样样精通。咱有的是气力,虽然,比不了您” 看哥哥介绍完后,小的那个也不甘示弱:“俺叫孙武,八岁。烧柴做饭我也行,而且咱还会缝衣服呢,多少女人都羡慕不来的手艺!” 话说完后,余兴也大概看明白了他们的根骨。他起身,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自从跟了我后,凡尘中的亲人将再也无法见面,可否有悔?” 孩子们低下头,虽然来的路上就隐隐猜到,但直面残酷现实的时候,还是会悲伤。 与父母之间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鼻头一酸,眼泪差点落下。孙文毕竟是长子,他咬牙对抗自己内心的痛苦,不愿屈服。 孙武则是双手都在颤抖,整个人一软,栽倒在地上。余兴没有扶起,只是冷冷旁观。 为了更远大的梦,需要舍弃一些看似难以割舍的事务。 等他们缓过情绪,余兴才开始正式入题:“我姓余,单名一个兴。日后你们便是我门下的弟子,我是你们的师父。我会用一段时间,帮助你们彻底熟悉这个世界。” 孙文问道:“师父,我小时候听人家说,只有强者才能在修士界立足,您也很强,那我们日后,也能这么强吗?” 孙武也跟着问道,在克服对原本的恐惧后,求知的欲望浮上水面。 余兴笑笑,回答道:“可以这么说。但,也要看你们的造化。修士的寿命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就连零头都让他们难忘项背。例如我,看着像个青年,但实际上已经两百多岁了。” “两百多岁???”孙文和孙武人都傻了。 “两百岁怎么了?不是很正常?”余兴笑着看他们,他突然有种身为长辈的错觉。 孙文牙齿都在打颤:“两百多岁天呐,太爷爷走的时候,咱记得才一百三十多岁?小武,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 孙武也是结结巴巴:“两百岁妈呀,华空城里头,最年长的老人也才一百多文哥,我感觉我的脑子里乱成浆糊了” 轻轻敲了他们一下,余兴笑着说:“两百岁就长的话,我也没必要继续修行。你们会明白的,但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一些事情。”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我想问,你们为何要入道?” 孙文与孙武对视一眼,似乎不明白余兴在讲什么。 男人无语,只能换成他们理解的说法:“我是问,你们修练是图什么?” 孙武憨厚笑着:“图啥?咱就图个长命。听长辈们讲,外面有很多漂亮的景色和好吃的饭菜,要是那么早就走了,怕是太可惜了。” 孙文也差不多:“讨个漂亮媳妇,给老孙家传个后代。咱也没啥大志向,能好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 余兴点点头,他并不讨厌所谓的胸无大志。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 总有一天,等孩子们成长起来后,他们会明白这个世界的模样,也会懂得余兴的苦心。 前往空白地带,余兴开始着手突破。他也有了眉目,但仍需要一些准备。 从储物戒中取出成吨的上品灵石,他趴在灵石堆里头,缓慢的合上手掌,开始默念固本养息决的口诀: “先天之体,后天之灵。惶惶世人,天物不可暴殄,遗珍不应漠视 道三而混于一,四方得之,此为养灵; 吞吐晨昏之气,通达丹田,此为调息; 力达身躯之中,无念无想,此为顺络; 平复细微之阻,滋养周身,此乃通髓; 再造根源之所,破而后立,此乃润血……” 浩然正气在经历数百载的修行,依然逐渐壮大,此时的他,可以驱动的浩然正气已然有半个太虚身的大小。 事实上,浩然正气对于任何带有邪念的敌人,会加剧其伤害比例。但对身体的消耗要远比虚实相生来得大得多,需要更长时间来修养。 离谱的是,浩然正气可以做到触碰,甚至是杀死虚实修士。 这点曾经让余兴费解,但考虑到它的品阶高得吓人,最终选择了妥协。 没办法,强者恒强,世界的法则是残酷且森严的。 一边念着口诀,余兴感觉小腹部开始微微发烫,他心中一喜,这是突破的前兆! 突然身旁的地面被他的身躯压出一个深坑,不,不对,不是被余兴压出的,是被排出身体的杂质给压出来的! 这么多?? 即使不解,余兴也没有过多关心。他双手合十,不断变换结印的动作,试图减缓、减轻提纯时的痛苦。 可他做不到。 无比霸道的力量压制在余兴身上,这就是天道法则。修士们总喜欢自比于天,认为人定胜天,自我即是神明。 但当他们真正面对天道的时候,渺小才第一次从字典中跳脱,真真切切的摆在人们眼前。 可余兴不甘示弱,他厌恶低头。远古的龙息自他身上苏醒,咆哮的怒吼如同宣泄愤怒般,朝着天道痛斥。 但法则的力量也不是吃素的,法则之力化做一个巴掌,直接拍碎了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龙魂,扯断龙息的力量,随后朝余兴而来。 炽热的力量如同火山喷发,滚烫的灵力洒落在身躯上,余兴被压制的难以反抗,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反抗天道,为何如此困难? 强烈的求生意识从他心中升起,如同辉煌天地间的太阳般闪耀。而轩辕烨也被这一举动震得苏醒,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天道的身后,一只巨掌缓缓凝聚成形。它带着无法阻挡的力量朝这个世界本身袭来,似乎要碾碎他们。 这是什么?余兴不解。 但很快,他从巨掌上感觉到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不对,太熟悉了,那不是自己的友人,也不是挚爱,更不可能是前辈—— 究竟是谁?! 余兴的脑海突然空白,他似乎猜到了某种可能,但一时间难以接受。至于轩辕烨就更惨了,身为最接近真相的人,却被那一巴掌的余威给拍的昏死过去,压根无法反制。 天道法则的力量被拍散,这个世界的根基也开始动摇。可那巨掌所裹挟的其余力量却硬生生把根基修复,如同一切都未曾发生。 等到再度拥有思考能力的时候,就是被渡劫时候的天雷所惊醒了。不同于自然界的雷霆,天雷所拥有的是蕴含大道的力量。 至纯,至上的大道之力,无情鞭挞着他的残躯。余兴没有抵抗,任由大道的力量散落于世。 身体有任何破损,他便立刻修复,就这么和天雷耗了足足一个半月,在常人看来几乎必死的局面,被余兴硬生生撑了下去。 其声势之浩大,甚至把一些过路的修士都给吸引了过去;其范围之广,更是坐在远处云兴城的高楼上就能看到乌云于四散的雷电。 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壮景,尤其是他的那两个徒弟,嘴巴惊讶的合不上,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左丘明动手将其掰了上去。 “我有想过客卿大人的强大,但现在看来,还是太保守了。”左丘恒摸着胡须长叹,他从这次的天劫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那是自己与天骄的差距,是常人无法跨越的鸿沟。 李清山沉默,他扭头看向肖晨,两人对视苦笑。高层们虽然也突破到了巨力境中期与末期,但和余兴他们相比,差得很远。 睁开双眼,余兴突出一口浊气。他现在确确实实突破到了通络境,真正意义上站在了这方世界的顶峰。 眼中一缕精光闪过,神识、视力等身体素质极大幅度提升,丹田存储的力量也开始飞跃。甚至能调用的浩然正气,此时也壮大了足足一倍。 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既然境界上的事情搞定了,那现在所需要处理的,便是云兴城的未来。 换言之,就是培养那两个徒弟,让他们成长到足以接手自己地位的战士。 打定主意,余兴施展传送法术,很快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两位弟子受到余兴的召集,早早便在那里等候。 他们看向师尊,此时眼中早已满是崇敬。 随手造了三把椅子,余兴示意他们坐下,随后从储物戒中取出茶壶放在桌上。 两人心领神会,立刻上前端起茶壶。一个烧水,一个取茶。很快清香的茶水便沏好,孙文拿着茶壶,孙武拿着茶杯,给余兴倒上一杯浓茶。 拜师礼——敬茶。 余兴含笑,挥手让他们下去。随后如同变戏法一般取出另外两个茶杯。与余兴自己那有些黯淡的颜色不同,茶杯一个是泛着金黄的微光,上面镌刻着飞舞的苍鹰;另一个泛着幽蓝的浮光,上面雕刻着宏大的冰川。 把茶杯分别摆在孙文和孙武身旁,余兴拿起茶壶给他们倒上。二人受宠若惊,想要上去扶着但他的气势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好好收下,还是说,你们不愿意当我的徒弟?”余兴反问,在最后一句时他的脸色突然黑下去,着实吓人。 孙氏兄弟说不出话,余兴是看重他们的,毕竟一般而言,拜师礼的时候都是跪着而非坐着。 两人心怀感激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余兴笑笑,他大手一挥,说道:“既然敬茶与授茶都已完成,那你们便正式拜入我余兴的门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迹 端起茶杯,余兴没有急着喝,反倒是紧紧盯着两人:“你们认为,我为何要选你们作为弟子?” 孙武不假思索:“或许因为咱听话?唔,也可能是懂事?” “这不一样吗?小武,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孙文没好气的打断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背景的话,我不认为我们能比修士界那些人的好;而身体素质的话差不多也是一样。而我最后得出的答案虽然很不明白,但难道是因为心性?” “你分析的很在理,理由也很充分。但可惜,我看重的更多是因为根骨。”没有上来就否定他,余兴笑着对两人说。 两人蒙圈,孙武挠着头问道:“师尊,啥叫根骨啊?” 孙文也好奇的看着他,余兴喝下一口茶水,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解释道:“所谓【根骨】,指的是所有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所谓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它埋藏在你们的深处。” 用灵力将孙氏兄弟的根骨拟态出来,余兴拿着【岩】造物,指着给他们讲解:“你们看,它埋藏于丹田与经络之间,以特殊的型态存在。 按照常理来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根骨,比如这座城池的主人——段云,他所拥有的便是被称为【人面妖身】的特殊体质,能够在人身与妖身之间来回切换。 而护卫队的领袖,你们可能见过的那位身着青袍的大姐姐——青莜,拥有着【先天道体】,能够极大幅度增强自己的修行速度与质量,同时在领悟能力、战斗力、生命力等一系列情况下远超常人。” 孙文惊讶:“这世上还有这种人讷?我去,我的妈呀,这就是仙人的世界吗?” 孙武也不淡定,要不是余兴的威压还在,他或许就从椅子上跳出来了。 摇摇头,余兴否定了这个说法:“孩子们,我要纠正一下。无论是现在的世界,抑或是等你站在这方世界的巅峰,仰望下个地方的时候,那都还不到仙界。 我们离仙人那个境界,差的相当遥远。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对仙人保持怀疑的态度,武器、丹药、灵石等等,什么都好,记注,不要放松警惕,那会要了你们的命。”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余兴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紧张,好像生怕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一般。 接着,他又说道:“你们也是一样,拥有某种,我暂时还看不清的根骨。但我相信我的判断,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你们真的没有根骨又如何?我余兴,不同样没有,也达到了这个高度?” 孙武吃惊,他不敢置信的问:“师尊,您真的,没有根骨?” 伸出手,余兴笑着答道:“怎么,不相信?也是,空口无凭,谅你们也很难被说服。这样,小文,你去找一趟段云叔叔,就说我余兴有事情找他,地点就定在一家名为【瑞雪】的饭店里头。” 孙文点点头,正要一溜烟跑掉,却被余兴拽住,从柜子里取出两套新衣服和一瓶好酒。他先让两人换好衣服,再让孙文带着美酒去找段云。 半天之后,余兴带着两个少年前往瑞雪饭店。由于他们的身体尚且不能承受传送法阵的撕扯,于是余兴便让两人抱着自己,御剑而去。 饶是如此,孙氏兄弟也惊喜的大吼大叫,余兴笑了笑,用灵力加固周围的防御后,扬长而去。 城主府,段云处。 自从战争结束后,段云一直忙着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四部的文件要他审批,军队的经费,守卫的伙食问题等等,忙的他焦头烂额。 足足数月,段云才从浩如烟海的卷轴中跳脱出来,正打算松口气,孙文递给他的请帖不期而至。 但看到是余兴的署名后,一颗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看了眼满是狼藉的办公室,段云果断的披上暗金色大衣,带上好酒,头也不回的从那里溜了出来。 “师尊!这里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小武没见过的漂亮姐姐!”一进来,孙武便兴奋的对余兴说道。孙文尽可能拉着他不让乱跑,但自己的眼中也开始发光。 摸摸两人的头发,余兴淡淡说:“想吃什么就和师父说,我给你们买单。对了,记得让大姐姐们尽快上些陈酿,灵石不是问题。” 闻言,两人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撒手便没影了。余兴在他们身上布下过防御阵法,所以不需担心安危。 他就坐在瑞雪的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等了好一会,段云才搓着手从门口走来。 男人拎着一壶酒,从前台一路跑到桌子旁。他身着暗金色大衣,脚上踩着灰蓝色雪地靴,梳着背头。一看到余兴,男人两眼放光,将好酒端起喝了一口后,这才坐下。 吐出一口酒气,段云砸砸嘴道:“真他娘的爽啊!自从那什么狗屁战争以后,老子多久没能快活快活了,天天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办公室坐着,腿都要生锈了!” “云哥,我也忙得很呐。几个月前还去平定了一场妖兽爆发,顺手带了两个根骨不错的小家伙回来。诺,就是那边玩耍的两个。”指了指自己的徒弟,余兴喝着茶水笑道。 段云也停下了酒杯,他顺着前者指引的方向看去,一脸惊讶:“这,这这这,难道?” 点点头,余兴拿起一壶陈酿,自顾自地说:“天赋不是人人都有,我觉得应该抓紧机会。”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而下,酒精挥发而出。 雾气开始弥漫,恍惚间,余兴似乎回到了数百年前,他和纳兰若月下谈心;回到了百年前,数人在沧海秘境内喝酒吃海鲜,觥筹交错。 数百年,眨眼之间已过;故人们,早已留在回忆。 本来醇美的陈酿,此刻却显得那么苦涩。 孩子们虽然处在爱玩的年纪,但无奈精力始终有限,瑞雪饭店对于他们来讲,确实是太大了。 玩累了后,两人回到余兴身边等候,一左一右的站着,和保镖一样。 段云看着他们那与自己年龄不搭的严肃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位,不如坐下歇会,老这么站着,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孙氏兄弟为难的看了余兴一眼,后者挥手示意他们坐下。两人颇有些不安,但仍旧乖乖听从师尊的话语。 段云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对两人说:“听老余说,你们俩根骨不错,我刚才瞥了一眼,感觉所言非虚。这样,有没有兴趣在我门下工作?” 余兴冷哼一声,这小子居然当自己面挖人:“嘿我说云哥,这你多少不太仗义了?这可是我的人,你们城主府的可别来掺和。” 这其实是玩笑话,毕竟余兴不会在千玄停留很久,日后还得靠他们来扶持。 段云哈哈大笑,笑声吸引了旁边喝酒的人们,让他们忍不住侧目。当看到余兴的时候,一群女修士围了过来。 她们在对着余兴拍照,还有在犯花痴的,甚至还有“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开始扔钱和咒骂段云,浑然不顾同是段家族人的身份 四人一阵无语,余兴顺手还把灵石拿走了,又引起一阵尖叫。捂着头,四人不得不找了个僻静的包厢,做好隔音措施后这才放心进去。 “老余,你这魅力真是无处安放啊!嘿嘿嘿,我要是也这么帅气就好了。”段云不怀好意的看着余兴,嘴里还发出怪异的笑声。 孙氏兄弟也很无奈,他们两头不是人,既插不上话,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傻傻的坐着。 余兴没理会这个调侃,他挥手让服务员进来,开始点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段云皱眉:“怎么,吃这么少?我说老余,虽然咱不算什么富豪,但多少也是一城之主和这里的老板?你吃这么点,说出去不会让我被笑话?”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余兴接着对服务员说:“除了这三个,都上两份,顺便再拿点水果和小吃,对了,帐记在这家伙头上。” ??? 三人瞪大眼睛看着余兴,尤其是刚才放下大话的段云,大脑直接宕机了。 “你,你能吃这么多吗?别撑着了啊老余!!”段云结结巴巴的说,他知道余兴的饭量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孙氏兄弟也很担忧,孙武更是直言:“师尊,您这,虽然是修士,但也不能吃这么多?老爹曾经就有过一次吃得太多,然后胀肚子的事情,当时看郎中看了半个多月才好。” 孙文充满焦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怎么,都觉得我吃不完?”余兴斜着眼看他们,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三人点头,动作相当一致。 “那还看个屁,快他妈过来帮忙吃!先说好,我可不掏钱啊!”余兴一边朝嘴里塞着烤猪蹄,一边对三人笑骂。 三人一拥而上,开始享受这个盛宴。菜肴之丰富,就连凡尘中的国宴怕也是不过如此。 余兴啃着烤鸡,看着徒弟们那开心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高兴。随后,他一转攻势,准备办正事了:“云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相遇的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跟你们讲,我一生都忘不了你当时的眼神。 血红,充满杀气,如同纯粹的杀戮机器一样。哦对了,我还有那时候的照片呢,小鬼们,想不想看看你们师尊年轻的时候长啥样?”段云回道,说着说着还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一沓照片。 “你啥时候拍的?我靠,你这家伙,办事真够隐蔽的啊?!”余兴皱眉,他印象里可没有留下过很多照片,导致很多修士只是听过其名字而不知相貌。 孙氏兄弟都快要按捺不住好奇,从桌子上爬过去了。余兴瞪了他们一眼,随后从段云手中接过照片,分给两人。 得益于某些特殊材料,照片被保存到很好,经过多年都没有发黄变脆。而在那些宛如新洗出来的照片上,一个身着灰袍的男人赫然入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扶持 那人正是余兴。 虽然不清楚是何时何地拍摄,但相片都相当清晰,就连血迹和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冷峻的眼神,缠绕灰色气态物质的双手,残破的衣服等等,总感觉能对上记忆,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应该是拥有了虚实相生能力之后了。 徒弟们拿着照片,眼神激动。他们看看照片,又看看余兴,似乎在观察这么多年的岁月,是否在男人脸上留下过痕迹。 当然,不可能有的。 段云喝完酒,接着酒劲说道:“这么和你们讲,小鬼们。老余,也就是你们的师尊,是我见过最像修士的修士了。 就拿一开始遇到的时候来讲。当时我还是入灵境末期,加上一柄下品法器与一头灵兽,在千玄森林的边缘转悠。 就在我刚撒手灵兽的三个时辰内,老余就用入灵境中期的实力将它给杀了。杀的干净利落,完美的如同画作一般。 惊天的落雷声吵到正在打坐的我,于是拎起长枪去找他。我们打了得有三百多回合,难分难解。在我快要追到他的时候,老余一枪甩了过来,差点让我命丧当场。” 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上面的头发:“就是这里。” 孙氏兄弟都听痴了,双目圆睁着期盼其继续下去。段云笑了笑,继续讲:“沧海秘境的时候,这家伙觉醒了【虚实相生】的力量后,几乎可以说是同时代无敌。 以一敌三,横扫战场,吊打天才等等,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由于他并没有异于常人的根骨,又是无门无派,导致除了我们段家之外,所有大宗门的脸都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而后,他受邀成为云兴城城主——也就是我——的客卿。这期间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在黑暗中引领我们前行。 如果说我在明面上指引着方向,那他就是我在暗处的眼睛。讨伐王家,丹宗对峙,归真教结盟,玄铭宗结盟,覆灭丹宗等等,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大功劳。” 孙氏兄弟的眼睛都快要发光了,他们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盯着余兴看,让后者一阵头皮发麻。 尽可能保持平静,余兴淡淡笑着:“怎么,现在相信你们师尊没有根骨了吗?” 两人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段云撇撇嘴,颇有些自嘲的说:“我要是也能像你这般优秀,也不至于每次回家都被老爹骂一顿。哼,明明他儿子也不差好!” “不能这么讲,云哥你对云兴城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这座城池能够发展至此,绝不仅仅靠着我一个小小的客卿,还离不开大家的帮助。”余兴认真道。 他们吃了半天后,餐桌上的菜还剩下一半多,但段云和孙氏兄弟都吃撑了,尤其是孙武,撑的站不起来,扶着墙缓了半天。 “唉,看来你们的饭量不行啊。”吃的满嘴流油,余兴一边朝嘴里塞烤鸭,一边乐呵的看着他们。 孙文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他眼神迷离的回道:“师尊,我我真的吃不下了。这顿饭估计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多也是最好吃的了,在这之前,咱还没去过这么大的饭店。” “无妨,交给为师。”一边说着,余兴吃饭的速度开始变快,原本五六个人都吃不完的量,他硬生生一个人吃完了。 不仅如此,他顺便把那些汤也喝完了,让大家目瞪口呆。 服务员将菜撤下去后,段云擦了擦嘴,看着余兴道:“老余,你叫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吃饭和叙旧?有什么事你就说,云哥帮你解决。” “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云哥,我大概会在中期左右离开你们,到时候城池的管控等我将不会再参与,因为我要去万象了。 不必悲伤,我们会再会的。上界的机缘等等要更多,我也有自己要追寻的事情。但我走后,我的徒弟,我的战士们就要靠你们来照顾了。 在这里,我想先说声抱歉。小文,小武,我是个不称职的师父,陪伴不了你们很长时间。我没有办法,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余兴皱着眉头讲道,脸上也没了笑容。 孙氏兄弟沉默,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云勉强笑笑,对余兴他们说道:“没事,这不是有我呢吗?” 拍拍他的肩膀,余兴叹了口气:“不多时,我会去森林的深处。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也会有别的东西等着我去做个了断。 不必担心我的安危,相信我,我能解决。” 余兴他们回到了府上,段云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他并没有让孙氏兄弟去休息,反倒是在浴室里头准备了两个大大的水缸,里头倒上一堆名贵的药草和丹药液,再以秘法将其混合。 余兴看着两人,使了个眼色,孙文率先跳了进去,孙武看着哥哥如此英勇,不多想便也跳了进去。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惨叫,因为这两个傻小子跳得太猛,导致小腿撞到水缸的底部直接摔断了。 无语的看着哀嚎的俩人,余兴扶额,挥手将他们治愈。 在纯净的灵力下,孙氏兄弟的身躯被不断滋养。与寻常的温泉不同,余兴专门托人找了一大堆改善身体素质的灵药,又从温英伟那里要来了方法,这才搞出这么两坛“培养基”。 不过,说是改善身体,重塑经络,打通阻塞的时候也是很痛的。尤其是刚开始,二人几乎痛的昏了过去。 “我只说一次,这样的机会不多,浪费的话你们自己看着办。”话语突然冷漠,他斜着眼看两人,一股无名的威压从身上释放。 不敢怠慢,刚要爬出来的孙武悻悻一笑,将脚给缩了回去。孙文则死死抓着水缸的边缘,尽力不发出喊叫,可脸色早已憋得铁青。 就这么泡了一个时辰。 掏出两张空符箓,余兴伸手一划,符箓便贴在水缸上面,淡蓝色的纹路顺着它蔓延至内里,直到整片浑浊的水面再次清晰。 此时,两人也不再觉得疼痛,余兴笑着问他们:“怎么样,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 “我的天哪,我咋觉得脚上那么轻,一蹦就能飞起来的那种。”孙武惊讶的看着自己,还不忘捏下脸看看是不是梦境。 “确实是轻盈了很多,而且比以前更有力气了。欸,我左手上的那个伤疤呢?咋不见了?”孙文急忙问孙武,原本伤痕累累的左手此时光洁如玉,让他很不适应。 “得得,别找了,给你治好了你讲这话。”余兴郁闷,突然他想起来,好像自己没给两人讲过修士的常识。 干咳一声,余兴开始和他们讲解常识。由于数量实在庞大,三人坐在浴室里聊了三天三夜也不疲惫。 “师尊,我们现在也是入灵境的修士了吗?既然这样,是不是该挑选一门心法,作为一切的基础功法呢?”睁着大眼睛,孙武问道。 点点头,余兴看着充满渴望的二人说:“是应该了,但你们赶紧把衣服穿上和我去外面吃饭,一会冻死了可别怨我。” 闻言,他俩快速从水缸里爬出来,穿上衣服后等待余兴的指示。 三人回到客厅,余兴也不废话,直接将固本养息决倾囊相授。对于徒弟,他没有任何理由藏拙。 孙氏兄弟也算聪明,不出一个星期便将它融会贯通。接下来,就是境界与功法的问题了。 十年之后。 “师尊,我已经换骨境了,如何如何?比不比我那哥哥快上一步?”少年意气风发的说着,身后的道袍随风飘扬。 他看向余兴,眼神中满是期待。 抿嘴一笑,余兴指了指闭目养神的孙文道:“现在还是先别打扰你哥哥了,他为了突破到换骨境中期,从前几天就卯足了劲,现在应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了。” 切了一声,孙武看了眼开始突破的哥哥,无聊的踢着石头解闷。十分钟后,孙文皱着眉头睁开眼,他充满不解的看向余兴。 后者饮茶,翘着腿问道:“怎么,看你这表情,是不是又失败了?” 点点头,孙文似乎有些郁闷:“这都几次了,按理来讲早该突破了的,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阻挠。每次想要深究,却感觉后背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物在盯着我一般。” “那是心魔,看来有什么东西在困扰你。嗯,为师观察了段时日,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看如何?”余兴品茶,他将腿放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孙文。 双手抱拳,孙文半跪在地:“请师尊明示。” 一直在外面溜达的孙武此时也被余兴拽了进来,尽管他很不情愿,但师尊的命令可不敢不从。 “小武,虽然你突破的也算很快,但实际上也有问题。正好今天两人都在,我就一起说了。你们的心魔,实际上很简单,那就是凡心。”余兴看着两人,斜靠在一根承重柱上谈到。 孙武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他修行至今都没啥阻塞:“师尊,为啥我也有问题?” “我猜你一定有一段时间没修行养息决了?说了多少遍,不要天天琢磨武技,多夯实根基。唉,你俩啥时候能让我省点心。”余兴假装生气的骂道,他抬起手作势要打,可这十年的相处让男人迟迟没能落下手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了却 十八岁和二十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在余兴的建议下,两人闭关,开始稳固自己的境界。这次他们需要二十到三十年左右,短了或长了对修行都不好。 同时,余兴自己也有事情要处理,他在做准备,为踏足万象大世界做准备。 安排妥当后,余兴看着美轮美奂的云兴城,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转身,他前往幽冥沙漠,为过去做个了断。 三天之后,幽冥猫的祖地。 由于宇文煌曾给过他一次进入的机会,所以余兴能够很顺利的确定这里的坐标。他只身前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由于祖地是极为机密的存在,所以这里一般都没有族人,看守的也都在外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掌握坐标),所以他很顺利的走了过去。 和想像的供奉不同,原本应该有的神像等都没有,整片土地上只有无穷无尽的坟墓。 余兴沉默了。 本以为,他能在这里见到更久远的灵魂,再不济也能看到一些辛秘,可现实留给他的,却是死气沉沉的坟墓。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看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但这就是我们幽冥猫的祖地。” 那是宇文煌,宇文一族老祖,通络境巅峰修士。 余兴立刻戒备,太虚身的外壳开始披上,他眉头紧锁,俨然是相当紧张:“怎么,你有别的看法?” 宇文煌摆摆手,他连真身都没有显化,只是有些遗憾的说:“当年,我就不该让你进来,也不该把小茗交托与你。现在,不仅她跌落凡尘,连那个弟弟也一同失踪,恐怕是去凡尘陪伴姐姐去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是我的爱人,她做的选择与你何干?就算你是族长,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余兴怒斥,他心里本就不好受,再这么一说肯定更窝心。 盘腿坐在地上,宇文煌平静的看了暴怒的余兴,冷冷道:“如果我说,我是她的姥爷呢?你还会觉得我越界吗?” “姥爷?怎么可能?真要是这样,当时她遭难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宇文晟又为何让我提防你?”余兴不解,他用罗盘算出面前男人所言非虚,但就是想不通。 宇文煌冷哼一声,自嘲道:“我出手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懂【虚实】,当时也抽不开身。还是说,你真以为一个晚辈什么都懂?” 这倒是很有道理,余兴点点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当年与宇文晟一别,对于宇文一族我始终放心不下,可奈何实力羸弱,再加上云兴城那边,实在没办法顾及两头。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大把的时间听你掰扯。说说,这里也没别人。”余兴也盘腿坐下,两人面对面盯着对方,如同仇敌。 那眼神,那气魄,换成别人早就吓得跪倒在地,但宇文煌仍悠然自得,可见其内心的坚定。 难道,他真的没问题?余兴疑惑,风水罗盘的指引从未出错,但他内心却难以相信。 出乎意料的是,宇文煌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聊的,我的女儿死在战争里,我的孙女和孙子也折损于战争。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孤寡老头罢了,和你这如日中天的余大能怎么比较?” 这话透漏着宇文一族那特殊的尖酸刻薄,让余兴脸上一阵尴尬。好在他承受能力较强,直接选择了无视:“你真没什么想说的吗?对战争的控诉,对未来的看法等等,我说过,我有的是时间。” 宇文煌语气坚定:“没有。确切一点讲,是我本人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你看不惯我,我又想杀了你,当然,我有自知之明,我杀不了你。 但我的女儿似乎有些意见。” “女儿?你是指宇文茗的母亲吗?她不是早就陨落,尸骨无存了吗?我劝你最好不要拿我寻开心,有些玩笑开不得。”破败被深深扎进地表,余兴冷哼一声,盯着宇文煌冷声道。 宇文煌呵呵一笑,只是指了指远处的墓碑,便不再言语。带着疑问,余兴走上前去,一位身着紫袍的美妇人站在那里。 那妇人衣饰简净、温婉静美,年纪虽已不轻,面容却娟秀非凡,依稀透着昔日无双风韵。 实在是太像宇文茗了,就如同年长的她一样。 男人僵在原地,他不知道应该过去,还是应该离开。美妇人朝他招招手,嘴角含笑:“怎么小家伙,刚才的狂妄劲,一下子就没了?” 她就是云化尘之妻,宇文茗、宇文晟之母,宇文嫣然。 余兴走上前去,深深鞠了一躬:“晚辈余兴,见过宇文前辈。” 美妇人笑笑,如同风中起舞的梨花:“这么拘谨可不像你啊,小余。是不是很惊讶我还能说话?其实这不是什么神迹,只是一种比较取巧的功法。” 余兴认真聆听。 “身死之前,将一缕魂魄融于器物,能够获得相对久远的“不死”效果。当然,在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后,我们仍旧会魂归高天。”美妇人讲解,语气平淡的让人疑惑,仿佛身死道消的并不是她一般。 轻轻叹口气,她接着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暗处听着你们的故事。自化尘走后,千玄再也没有我容身之所。至于小茗和小晟,也是在父亲的包庇下才得已在宇文一族生活。 当年,族中有高人算出化尘会迎来劫难,父亲苦苦哀求我不要与他结为道侣。但那是我的爱人,我也有了他的骨肉,要说因果早已沾染,此时又如何脱得干系?” 宇文煌哼了一声,瞥了眼两人后扭过身去。 “这般说来,一切都是闭环吗?为何我会加入云剑宗,为何阿茗会遇到我,又折损于离火教之手。”余兴低下头思索,他尽可能的在平复情绪。 美妇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注视着余兴,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抬头,余兴低沉的说道:“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现在就剩下几件事需要验证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亲自问个明白。” 美妇人笑了,笑容如同暖风吹过,让余兴感到无比温暖。 她捋了捋头发,笑盈盈地看着男人:“我相信你。” 余兴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宇文煌看着逐渐远离的他与正在消散的女儿,颇有些怨恨的问了句:“你为了那个男人,专门等了这么久,值得吗?” 宇文嫣然的魂魄已经趋近透明,她用最后的力量微笑着点了点头,最终彻底消失。 从祖地中出来的余兴心情并不好,他转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认真思索了一会后,他去了趟玄铭宗,准备交代纳兰若一些事情。 这次没有不长眼的侍卫拦路,那一战之后千玄里他可以说是无人不晓。 报纸上早就刊登了余兴的事迹,就连街道旁卖烤肠的老太太都知道云兴城有这么一位强大的客卿。 很快,他便来到纳兰若的洞府。随着对虚实和阴阳的领悟,余兴知道了登上上界的方法,也知道突破凡士境,踏足返虚境的条件。 纳兰若正在整理资料,见余兴来了后,她便吩咐周围的婢女退下。爱人皱着眉头,显然心里有事。 余兴开门见山:“突破的方法我知道了,而登上上界的方法我也从功法中找到。由于担心你可能情报缺失,我便专门跑了一趟。” 随后,他话锋一转:“但恐怕我不能陪着你一起登上上界,因为得去一趟千玄森林的中心。那里有一部分我想知道的答案,需要亲手去处理。 不必担心,我们会再次重逢,就如同当年一般。” 纳兰若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角滑落:“这真是苦了你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想到你要独自面对漫长的旅途,无人诉苦无人相伴,心中就如同刀割。 而我,小兴,我的至爱,我该怎么度过没有你的日子?” 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却仍旧尽可能不哭出声。余兴此时也不懂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将爱人搂入怀中,把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 千玄,千般玄妙。万象,万种具象。 他似乎有些感悟,但不清楚缘由,便不再理会。 十五年之后。 孙氏兄弟的境界突破至换骨境中期,境界也被稳固。只不过因为心魔,他们难以继续提升,便不得不从闭关的状态中出来。 “拜见师尊。”两人抱拳,此时他们早已迈入凡人的中年,对于世事的看法也今非昔比,故而对余兴的尊重愈发发自内心。 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余兴拍拍孙文的肩膀道:“可以,你们的进度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仍旧感到困惑,那便随为师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跟着余兴前往传送大阵。孙文眼神坚毅,孙武表情严肃,他们沉稳了很多,或许这便是时间的锻造。 余兴扫了一眼,转身开启传送大阵。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千玄森林边缘,一个熟悉但陌生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凡心 余兴选这里是有他的原因的,不仅仅是为了历练二人,更多的是想让他们破除心魔。 古人云: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了能够真正让他们“入道”,余兴需要帮他们创造出买过那道坎的环境。 在刚到达的时候,余兴盯着两位弟子,表情严肃的说:“这次试炼,我有言在先。 第一,你们二人不可以自身面孔露面,上次教的易容功法应该没忘? 第二,你们不可以真实姓名行事,同样也不能接受其余人的谢礼; 第三,不得以我的名义以及我弟子的名义行事,这次历练你们就当自己是寻常修士。 可有异议?” 两人摇摇头,余兴接着说道:“这片土地上修士境界普遍不高,很适合你们收集资源,清单来的路上便给你们了。除此之外,便是在此地待上两月,期间不可违禁,可有异议?” 二人再次摇摇头。 余兴坐在一棵巨木上休憩,观察着两人的行动。一个半月之后,一缕风声从耳边传来,他笑笑,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一辆车队从孙氏兄弟身旁驶过,由于其中有特别熟悉的气息,二人迟疑片刻后,戴上面具便跟了上去。 说是车队,实际上是一个行商的队伍。尽管他们做的足够隐蔽了,但毕竟是凡俗之人,钱财的痕迹又怎可能完全消失? 果然,不多时商队便遇到了打劫的匪徒。真是应了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男人们蒙面持枪,一个个眼神淫邪的看着车队。显然那里面运送的是一位美艳女子,看样子年岁较小。 通过【虚空之瞳】,余兴甚至能看到女孩害怕的蜷缩在一角。他不打算出手,毕竟这是考验,自己出手的话,布局的意义就没有了。 孙文皱眉,他传音给弟弟道:“虽说他们是凡人,但我总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如何,要不要动手?” 孙武眼神冷峻,看了眼下面的战况道:“既然他们是凡人,我们理应不插手,师尊也是这么告诫的。” 点点头,但孙文并没有选择离开。他们二人将身形隐入大树的影子,默默注视着。 男子们一边火力压制,一边邪笑:“小妞,别躲躲藏藏了。你要是立刻下车,委身于老子们,还能饶这帮家臣不死!” 气焰极其嚣张,就连余兴都忍不住想揍他们。 护卫们则是大喊:“小姐!莫要忘了自己的职责!王二,你驾车带着小姐快走,这里就由我们来撑住!” 但那“王二”却是没有答话,只是用力的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年老猥琐的脸出现在护卫们的视线中,令他们大惊。 “你!难道他已经!”一个护卫大喊,他朝着中间那辆跑去,想拯救危在旦夕的主人,却被侵泻的子弹打得透心凉,没几步便栽倒在地,就此死亡。 护士们胆战心惊,一个个都乱了阵脚。鲜血洒在车门上,腥臭的气味充斥人们的鼻腔。 那女子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被吓得直哭。匪徒们却仍旧在笑,对他们而言,这反而确定了女子的位置。 孙文第二次问道:“弟弟,上天有好生之德,动手。” 孙武斜着眼睛看他,冷声道:“难道你要破坏规矩?看看那些死在师尊手上的敌人,哪一个曾关心过上天的好生之德,从而放过师尊?” 孙文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杀死吓破了胆的护卫变得非常轻松,几乎没超过十分钟,十几个护卫便全数阵亡。 车厢被粗壮的胳膊给掀翻,一位匪徒更是伸手,将少女的裙子撕开一块,雪白的双腿暴漏在外。 他们浑然不顾满脸泪水的少女,一脸淫邪的便要脱裤子。 孙文第三次问,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到底动不动手?” 他明显是着急了,头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孙武还想云淡风轻的回应,他的哥哥却不再管他,自己一个人径直冲了上去。 “等等,我又没说不动手,你急什么啊老哥,真是的。”无奈,孙武也冲了上去,两人合力一拳,直接将最靠近的匪徒们打得腾空而起,撞倒数块巨石。 孙文将少女扶起,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长袍,披在她春光外泄的身上。孙武手中握着剑,霸道的雷霆四散,几乎要将匪徒们吞噬。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一位匪徒结结巴巴的开口,显然是被先前的实力震惊到。他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要从腰间掏出什么。 但孙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仅仅一剑就将其手臂砍下,又用雷霆轰成灰烬。他眯着眼,声音透着冰冷:“你认为你有资格,问我们这个问题吗?” “你们别太嚣张,区区两人,难道想与我们几百人的黑山党对抗吗?”后面的一位匪徒硬着头皮吼道,但语气相当不自信,几乎是在发抖。 冷哼一声,孙文将少女护在身后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说几百人,上万人我们也不惧怕!哼,凡人,凭你也想逆天?” “居然说我们是凡人?!真是居高临下啊。小哥,要不是你这么猖狂,或许还能在我等的手中多活些许日子。”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嘶哑而阴暗,如同一只猎食的老鹰。 “炼髓境?这种地方居然也有高手?”孙武装作害怕的样子说道,那样子真是天生的演员。 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走出,他身披灰白长袍,脚踩白金长靴,手上拎着西瓜刀一样的法器,整个人显得怪异、滑稽和可笑。 灰袍男子呵呵一笑,搓了搓手:“来人,把这两男的打晕绑住,我要在他们面前,狠狠的欺负这个漂亮小妞~” 他甚至吐了吐舌头,那让人作呕的神情与其手下一模一样。可这时,男子才注意到自己身后并没有一个人跟出来。 他颇有些疑惑,于是回头看去。就这一看,他此生难忘: 所有手下全被斩首,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鲜血顺着脖子流出,大地一片殷红,让人毛骨悚然。 擦了擦血迹斑斑的长剑,孙文阴森森的说:“喊你一声高手,你真以为自己是高手了?凡人,这可不是你该有的态度” 换骨境确实强大,再加上这俩家伙的境界相当稳固,其强大开始朝着某个离谱的方向发展了。 两人不再废话,直接以碾压式的攻击将所有敌人抹杀。擦干净鲜血,他们走到少女面前,孙文疑惑的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仍旧害怕,但至少面前的是恩人,少女鼓起勇气开口:“馨,我叫孙怡馨。” 孙氏兄弟的神经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握住,孙文更是突然懂了什么一样。他尽可能克制激动问道:“方便问一下,令尊的名字是什么吗?” 虽然奇怪,但少女并没有掩藏:“回大人,家父孙光,家母王凤。小女子谢大人救命之恩,此番出门,正是为了祭拜家父家母。虽说路途遥远,但养育之恩不可不报。” 一向冷静的孙武,此时也鼻头一酸。他将脸别过去,不让少女看见。孙文也是一愣,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让他措手不及。 孙光,王凤二人,正是他们的父母。 由于两人年长且身材高大,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异样,只是如同抱怨般开口:“唉,要不是我那两个哥哥在十多岁的时候被仙人带走,母亲也不会思念成疾,早早过世。 而父亲,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自从我成人后便日夜饮酒,性格也越发孤僻,总是喜欢在华空城的一座老房子面前转悠。真是的,他一个生意人,怎么不知道那家早就被改成酒馆了呀。” 孙文心中波涛汹涌,面目却仍旧得强做坚定:“路途遥远,不如我们二人送你一趟。反正我们也是散修,一路上也算有个照料。” 少女点点头,千恩万谢。说来也巧,一场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孙武用元素力做了三把冰伞,三人互相搀扶的朝远处走去。 暴雨中,余兴站粗大的树枝上,任凭雨水洗刷他的身躯。 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他口中喃喃:“此世最难断之情感,便是附带养育之恩与手足之情的亲情。大道无情而人有情,世事无常而爱恒常。若能正面内心,也不失为可造之才。” 护送完之后,孙氏兄弟与少女便没了联系。分别之际,孙文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那是离家之前,父亲从自己身上摘下送给他的:“孩子,拿着这个。我观察到你身体娇弱,戴上它或许能缓解些许,就当是伴手礼了。” 随后,不待少女推脱,他拉着弟弟便消失在雨中。 而这时,余兴也从巨木上下来,他还未开口,孙武便跪在地上:“请师尊恕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干涉凡人的事情。” 孙文也连忙半跪:“不,是我提议的,要罚您就罚我。” 余兴没有答话,板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突然,他发问道:“我为何要罚你们?” 孙文一愣,下意识的答道:“自然是坏了规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 “坏了规矩?那我请问,你们二人做的哪一件事,坏了我的规矩?”余兴双手抱胸,歪着头问道。 孙文看了看弟弟,他刚要回答,却突然明白了师尊的意思。 是啊,他怎么坏规矩了呢? 两人一没有以真实面貌现身,二没有暴漏真实姓名和接受礼物,三没有说出自己是余兴的徒弟。 怎么就坏规矩了? 孙文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拍拍他的肩膀,余兴笑笑:“你们没有做错,反倒是做的很漂亮。我看见了你们的顾虑,也看见你们为救下素不相识的少女,不惜毁坏这本就不存在的【约定】。 如果只是到此为止,我最多赞叹你们一句见义勇为。可在知晓其真实身份后,你们仍旧能克服心中的困难,选择护送少女,这点着实难能可贵。” 孙武挠了挠头,显然他不明白余兴在讲什么,只是大概知道哥哥与自己应该是没事了。 孙文则是好奇:“师尊,如果我们没有帮忙,也不算是坏了规矩,我想知道那时候您会怎么做呢?” “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没有帮忙,无可厚非。但如果在知道了其身份后选择明哲保身,那对不起,我不仅会废了你们的功法,更会打断你们的四肢,亲手送你们上路。”一股刻骨的凉意从余兴身上散发,眼神如同吃人凶兽,孙文甚至不敢对视。 “我的徒弟,绝不能是狼心狗肺之徒!” 第一百二十章 森林 回到云兴城,余兴看看徒弟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认为自己有了继承人,云兴城日后的安危也算是有了保障。 只不过,他的任务尚未完成。大步流星的迈入城主府,推开那布满鎏金装饰的大门,找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段云。 一看是余兴,段云立刻推掉手头的事情,他让公职人员将文件交给副城主段华去处理,自己则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去。 将其中一杯递给余兴,段云喝了一面前的茶水后道:“这么快吗?不再多留些时日?” 话语中透着莫名的哀求,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时间到了,不能再拖了。要说遗憾的话,可能就是没亲眼见证徒弟们的成长。”余兴并没有喝茶,他注视着远处,眼神颇有些空洞。 听到被回绝,段云也没有意外。他靠着楠木椅子坐下,伸了个懒腰。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城主府,段云突然说:“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上一刻我还是那个白牛山上的绝尘境小修士,天天徘徊在生死边缘;下一刻我就成了万人之上的云兴城城主,手握兵权,身居高位。 夕阳无限好,只可惜,你我很难再一同观赏了。 老余,你是我的客卿,我最信任的人。从理智上,我自然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可从感性上,无论是我,还是大家,都不希望你离开。 我把话说的明白一点,这样也不算是遗憾。纵使你培养了两个弟子又有何用?确实,他们根骨优异,心性也算出众。可他们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段云一口接着一口,饮下那杯中之物。他的脸色越来越红,身上也开始发烫。这时,余兴才发现倪端: 段云喝的哪里是茶水,分明是酒! 而且,还是度数很高的陈酿,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如同回应猜想一般,段云眼神飘忽不定,他似有哭腔,却强撑着尊严面子:“我时常在想,若我不是这什么狗屁城主该有多好,我或许也能如同自由的风一般,随着性子四处流浪。 可我不能。我是云兴城的城主,我是他们的城主。那都是我的【子民们】,我又怎能辜负这份期待? 说实话,和你一同修行的日子,是我这短暂的人生中,最为惊险刺激的时光。每当我疲倦了,枯燥了的时候,只要想到当年的冒险,便能活力再现。 你即将离我们而去,云兴城的未来是否会陷入黑暗,我不好说,但高层们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迷茫。 我的客卿,你告诉我,我该以什么姿态,什么面目去答复他们那期盼、渴望的眼神? ” 或许是因为酒水,他的话断断续续,让人几乎听不清。将已经大醉的段云背到办公桌旁的凳子上,刚一松手,他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怎么都叫不醒。 这时,余兴注意到他口中喃喃,似乎在说着梦话。叹了口气,他苦涩笑笑,将自己的长袍披在男人身上,转身离去。 他终究是没喝下那口茶。 段云的梦中,他变成了一缕清风,随着大气的翻涌四处漂泊,好不自在。他一边兴奋的舞动着身体,一边振臂高呼: 【往昔岁月峥嵘,今朝追忆,犹热血满腔。】 【故友再难相见,苍茫大地,叹世事无常。】 【天下聚散常事,乾坤未定,愿往事随风。】 余兴离开的事,在云兴城只有高层们知道。为了城池的稳定,他们决定在孙氏兄弟成长起来之前,封锁这个消息。 好在离开之前,他把自己的心得与功法交给了两人,否则要在短时间内成长着实困难。从零到现在,余兴用了二百年。 而一个失去了顶尖战力的城池,能挺过几个二百年?一旦泄露消息,怕是会被群起而攻之。 但余兴已经不在乎了,倒不是因为他不再爱着自己的子民们,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并非抛弃,而是前行。 十年后,千玄森林内部。 巨量的灵力冲击,让那些妖兽们苦不堪言。而这时,一道灰色的身影从远处缓慢走来,妖兽们刚刚一看清,便立刻四散逃走,不愿与那身影的主人对上。 灰袍男子没有理会,对着空中的屏障便是一掌,奔腾不息的灵力将四周的树木连根拔起,河水也从河床上腾空,风沙弥漫,如同末日一般。 那屏障几乎。 有些不悦的看了四周一眼,男子冷哼一声,他满脸怒火的喝到:“我给了你们机会,十年之久。如果你们再不离开,休怪我余某人无情无义!” 那些妖怪虽然心怀不甘,但男子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强大,而且人家也算是有言在先。于情于理,都不应回绝。 但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蠢货,认为所谓“妖族巨星”之类的身份,能够震慑住面前的男子。他们张牙舞爪,试图做到在气势上与男子抗衡。 “既然如此,那怨不得我了。”余兴收起和善的表情,他猛地睁开双目,太虚身随着披上,巨大的灵力战甲穿戴在虚实组成的身躯上,显得更为雄伟。 【破败——无相剑光】! 仅仅是一剑,那看似隔开余兴十年多的屏障消失的无影无踪。风尘四起,劲气将无数妖兽吹飞,单凭剑光便斩碎了那几个挡路者,令他们喋血。 回身瞥了一眼妖兽们,余兴留下一句“自求多福”便离去。正当妖兽们不解之时,头顶突然传来破空的轰鸣—— 【三才剑阵——玉碎】。 身为护卫队队长,青莜自然知晓余兴已然远去。她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放弃前往上界,自然能够安享晚年,不再为离火教之类的强敌发愁。 但那样,也意味着放弃与余兴以后所有的见面可能。在青莜心中,无论余兴是如何想的,她都打算追随这个男人,直至生命的尽头。 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饶了很大一圈,青莜终于明白自己对余兴的情感,那是凌驾于钦佩、感激之上的【恋慕】。 看着那深不可测的幽林,青袍女子心中逐渐有了打算。 段云这段时日并不忙,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段华和左丘明处理,他反倒落得清闲。 闲来无事,段云便在云兴城内四处逛游,这边瞧瞧,那里看看。 走着走着,他路过一家饭店,正巧肚子也饿了,便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要了一壶好酒,再加上几碟卤菜,他便开始大块朵颐。吃着吃着,往昔的记忆又似乎涌上心头: 【我说老余,大家入道修行,大多为了些许成就或目的。像你这般拥有强大实力,却又与世无争的做派反倒很少见。】 【我与世无争吗?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真有意思。悄悄告诉你,我实际上也有自己的打算。】 【得了,你一不求地位,二不贪财宝,三不盼道侣,你倒是说说,你要的是什么?】 【求真。万事万物皆有其原理,古往今来也自有历史。我平生所求,即一个真字。】 【啥?我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算啦算啦,喝酒喝酒!】 【我说过,我平生不曾背叛过你,也未曾愧对云兴城的人民,你们为何这般对我?】 【老余,你听我解释】 【当年,我居然蠢到和要害我的人把酒言欢,真是可笑之极!再见,我们从此势不两立!!】 【老余,老余!】 “老余,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懂你了,懂你,为何在这世上如此孤独。”段云举起由冰白玉打造的酒杯,在明亮的灯光下它流光溢彩,如同一幅微缩的名画,无比耀眼,无比璀璨—— 就像他曾经的客卿一般,光华夺目。 “老祖,我们真的不对云兴城动手吗?您不是一直恨着余兴,以至于夜不能寐,为何如今却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幽冥猫族群大会上,一位长老不解的提问。 宇文煌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他怒目而视:“蠢货,难道你想让我们幽冥猫一族,为天下所不齿吗?!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选择了告诉你们余兴的行踪,要是打的话早就,又怎么能留到现在?” 其余长老们面目冷漠,沉思不语。 “我早就说过,别拿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虚实】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宇文煌冷冷的盯着那位长老,眼神无比可怕。 顶着压力,那位长老还打算为自己争辩几句:“可是,这次机会真可以说是百年难遇,咱们要是能一举攻破,必当占领段家重要端口,从而将整个段家收入囊中!” 听到这话,剩余的所有长老全部张开眼睛,充满不屑与冷漠的盯着那人凝视。宇文煌则是叹了口气,险些动手: “我们动手,难道玄铭宗他们就不会动手?段家家主不会动手?段云、段华、青莜等人就不会动手?一座城池,居然由数十位通络境强者守护,你真以为靠我们就能攻下? 退一万步,即使能,又该怎么管理?你去吗?幽冥沙漠与段家相隔甚远,我们的手可伸不过去。” 那位长老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侍卫们拉了下去。宇文煌双手撑在脸前,眼神凝重的问:“那么各位,我们继续。” 将结界击穿后,余兴没有解除太虚身的状态,径直走向深处。一路上,他遇到无数的阻碍,却被巨大的破败一一斩杀。 直到,一个巨大的冰块矗立在他的眼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歌 正要向前,突然从暗处飞来数十把飞刀。每一把都精准无比的朝余兴的“常规弱点”上飞去,却被一一弹开。 疑惑时,一道少年身影从黑暗处出现。他把玩着飞刀,充满不屑:“再走一步,便是自寻死路。我奉劝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余兴那充满压迫感的力量便侵泻而至:“滚开!” 太虚身开始细致化,鬼面上的丑态变得更为清晰,也就意味着他此刻无比愤怒。七只大手从后背伸出,如同天神下凡,不,应该说是恶魔降临尘世。 一只虚空之握将少年抓住,仅仅是一捏便成了粉末。但下一刻,他又立刻从刚才的位置复活,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不是幻术,那相比只能是某些特殊能力了。不错不错,算是值得一试。”巨大的罗盘在太虚身的背后漂浮,不停旋转着。余兴淡淡看着少年,双手抱胸。 少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上界的力量?!” “话已经说够了,滚开!!”一声怒喝,余兴盯着他,仅仅是一个眼神,少年就连行动的能力都失去,被直接砸成肉泥。 这次,少年没能复活。看来功法之间的品阶压制,还是相当恐怖的。 至于那巨大的冰块并未晃动,上面被数千道阵法封印着,戒备森严。但这世上早已没有能阻拦余兴的事务,哪怕是错综复杂的阵法,在【灵力幻阵】下也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精纯的灵力将阵法强行撕毁,尽管经历了漫长的封印时间,那巨大的冰块却一点都没融化。 将手放在冰块上,余兴发动功法,用【阴阳】将其焚烧。在高级功法的威压之下,冰块逐渐消融。余兴站在一旁,等待着其中的男人苏醒。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巨冰从中间化开一个大洞,男人缓缓爬了出来,气喘吁吁,似乎只是这个动作便耗尽了他所有体力。 看看不是那么刺眼的阳光,男人颇有些好奇:“怎么,那帮人没来阻拦你吗?在我的印象里,当年封印的时候他们可留下了不少后手。” “当然拦过我,但他们都死了。弱的让人无语,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被封印的。”余兴闲散的看着他,眼神中无比冷漠。 男人笑笑,他随手造出两张凳子,示意余兴坐下。后者没有一丝犹豫,翘着腿就坐下了。 “倒也不必对前辈如此刻薄?再怎么说,我才是真正的先驱者。”男人看着余兴的脸,一字一顿的说着。 皱着眉头,余兴有些不信:“你是先驱者?何以见得?” 没有解释,男人将自己眼角处的阵法解除,一蓝一紫的眼睛显露出来,犹如绚烂的玻璃球。瞳仁也有所区别,蓝色的为十字,紫色的为x型。 “方圆家的人?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不一样的答案。”余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如果这么说来,那【虚实】确实是不值一提。 但男子显然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别了,你还是和他们一样叫我离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知识的,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费口舌。 问,我知道你有事情。” 余兴笑了笑,离歌倒是实诚,他确实有事,否则也不能这么大费周章:“关于云化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离歌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忆着他极其厌恶的往事:“云化尘,上界云家云天林之子,天资强大,悟性极强。但可惜,他没有仙缘。” “你也说他没有【仙缘】,我身上那位存在也说他没有【仙缘】,究竟什么是【仙缘】?为何他没有【仙缘】?”余兴有些好奇的问。 翘起腿,离歌靠着凳子,呆滞的望向天空,好一会才答道:“我不能说。但关于云化尘的事情,我可以尽可能透漏些许: 云化尘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其天赋之高,放眼整个上界都是极其罕见。紫极真人的血脉确实强大,但似乎他身上有着更为特殊的【气运】。 不过,说不好这玩意并不能拯救支离破碎的云家,反倒会让他们再一次落入深渊。至于最后鹿死谁手,我真的咳咳,很好奇!” 最后一句话中,他似乎运用了少许的罗盘之力,结果被尚未完善的天道法则发现,直接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将他轰伤。 正准备将草药丢过去时,余兴发现离歌的伤势开始自行修复。果然,他也将【天雷】的力量当作补给源泉,那么巨大的力量劈了过去,竟然让他彻底恢复了巅峰状态。 原本干枯的身躯,此时健壮起来。而那断裂的经脉,崩毁的丹田,也被他修复。看得出,当年即使是那么多绝顶高手的围攻,都只是做到让他被封印。 如果离歌能够正常成长,假以时日,其成就绝不亚于云化尘。再加上那道秘术,真叫人后怕。 余兴递给他几件像样的衣服,离歌接过后象征性的道谢,便直接穿在了身上。 用灵力洗清身上的污垢,离歌看了看森林的中心处,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让我们继续回到云化尘身上” 四百年之前,离歌与云化尘同为天剑门弟子。那时候的离歌,对于修士界的认知远远不如现在,内心纯净的如同白纸。 据他所言,离歌并非千玄原住民,而是与云化尘他们一家一样,同样来自万象大世界。 在记忆中,离歌很小的时候便跟着云天林一同来到千玄。后者在一百年内建立宗门,培养弟子。在离歌的心中,云天林曾是对他很好的长辈。 但他也疑惑,自己的父母、亲人都去哪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后赶回宗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内占满了侍卫们。他们将他关入大牢,数十把长枪刺进少年的胸腔,将其心脏都给扎穿。 那年,他才二十一岁,正值青春时。 而之所以被盯上,仅仅是因为其觉醒了【方圆之道——风水罗盘】这一项方圆家的特殊能力。至于辨认方法,只能说,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特殊了。 侍卫边,是另一位愤怒的少年。他拼命的扯着由长枪组成的围墙,试图拯救自己的朋友。云天林则是站在高处,冷声的审判: “方圆家之子,我本以为你不会再次觉醒这个力量。明明我已经挑断了你的经脉,破坏了你的丹田,居然还能再生,甚至修行。 那我只能这样,方圆家的人一直都是祸害,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何降生到这个世界?” 血液停止供给,离歌的脑海中陷入一片模糊。他隐约看见,幼时父亲曾接待过逃难的云天林,却因【方圆家】的身份遭到斩杀。母亲奋起反抗,则是被一剑封喉。 他们带走了自己,企图从身上获取那份力量。直至今日的再度觉醒,彻底毁灭了云天林的幻梦,这才让他恼羞成怒,选择将自己杀死来泄愤。 “后来呢?”余兴问道,他的神情无比专注,一手抱胸,另一手托腮。 苦涩的笑笑,离歌继续了他的故事:“后来?呵,在那天,得益于【风水罗盘】的推演,我提前获得了【虚实】的力量。我本来打算将这一喜讯与他们共享,却没想到会迎来背叛。 说来可笑,那个我曾尊敬过的云天林,在杀我与我父母的时候没有半分心慈手软。若不是曾与他待过十年之久,怕是我都不信,自己是其一手带大的孩子。” 点点头,余兴继续追问:“我见过云天林,他似乎只是对云化尘的选择有着悔意,却全然没有提到你。当然,我相信你所说的故事,否则也没必要费那么大周章来找你。” 冷笑,离歌看着曾经云剑宗的地盘,有些癫狂:“他不曾悔恨,那是当然了,他只会可惜没有彻底杀死我! 在我“死而复生”的第二天,便下定决心要彻底摧毁这个伪君子的宗门,掀翻这个礼崩乐坏,有违天理的世道! 我不断修行,隐姓埋名来躲避追查。在我登临通络境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已经无敌于千玄了。 我将云天林的躯体斩灭,把神识从其中抽离出来,分散着封印在数十个遗迹造物中。我还把天剑门的长老们杀了个干干净净,让他们也体会体会,什么叫家破人亡,什么叫妻离子散!!” 叹了口气,余兴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或许你不知道,我曾在千玄中遇到了个方圆家的后人。该说不说,你们的秘法确实奇特,能够以出人意料的角度攻击。” 离歌恢复了冷静,他从椅子上起来,随后躺倒在草丛中:“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再是方圆家的后人,除了这道术法之外,我不愿意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 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当年我并不是被他们给击败,而是自己封印自己的。” 余兴吃惊,他摸着脑袋不解道:“为何你要封印自己?” 似是自嘲,离歌仰天长叹:“父母皆死,亲人不在,无依无靠,朋友背叛,家族崩塌,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不选择自杀?”余兴追问,他实在是很好奇。 离歌无语:“你以位,自杀对高境界修士来讲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说了,我当年没有对手,连云化尘都不行。当然,这可能和他还没成长起来有关。 虽然没能自杀,但我不后悔。在封印中,我隐约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你的存在,说实话,我对你很感兴趣。”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乱空 余兴看了眼离歌,问道:“感兴趣?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后者连忙摆摆手:“别误会,可不是那种意思。我对你那不同寻常的能力感到好奇,寻常修士都是靠着自身雄厚的灵力基础来运用元素之力,可你却只需要神识。 同时,你在小世界便能参悟【方圆之道】,能领悟阴阳之力,这点我和云化尘都是自愧不如。 我有个想法,如果能得到你的帮助,那我的计划几乎就成功了大半。” “你的计划?有趣,说来听听。”没有一口回绝,余兴摸着下巴问。 离歌指了指他自己,颇有些自负道:“在这之前,我要先声明一点。你们后世遇到的离火教中的所有成员,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无非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混蛋,打着我的【旗号】,想从这块玄冰上获取有关上界通道的知识。当然,就算他们把冰块打破也没用,那时候我早已油尽灯枯,垂垂老矣了。” “你不是用天雷恢复了吗?该说不说,这份力量确实便利啊。”余兴淡淡一笑,他们对于【天雷】之间的看法似乎很像,都是用来恢复力量的工具罢了。 “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在,我屏蔽天道又有什么意义?”离歌眯着眼睛看他,明明没有起身,却好似整个人都站在余兴身前一样。 这种压迫感,让他很不舒服。 离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很快将自己的力量收起。面对盟友,这种冒犯的举动可不是明智之举。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离歌主动挑起了话题:“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领悟【方圆之道】的力量的?” 但男人没有在意,仅仅是睁开虚空之瞳:“或许【虚实】确实不行,但【固本养息决】多少能够试试。” “固本养息决?你小子真可以啊,这种功法你都知道?我记得在千玄里,你们都把他叫养息决,仅仅是低星功法,或许云化尘可能懂点,但其他小修士绝对不明白。”离歌思索,他现在对余兴更感兴趣了。 将自己曾经穿越百年时光的经历告知离歌,余兴站在一旁,欣赏着他那精妙绝伦的表情管理。 “这怎么可能?!不,不对,我应该算一下,等等,罗盘怎么突然有些失灵?难道说?”离歌惊讶,他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刚才那成竹在胸的模样消失不见,只剩下学者一般的好奇。 制止了他的动作,余兴一脸严肃的说:“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用罗盘窥探我。说实话,我本人并不反感这个举动,但上一次那位方圆家的修士看过一次后,整个人差点爆体而亡。 你要是还想活着完成你的计划,最好省省。” 出乎意料的是,离歌很快就对此妥协:“也行,按照你说的。好了,话也说完了,我现在正式讲讲我的计划: 我们同样都有【风水罗盘】,据我所知,罗盘的使用者之间会可以相互传递信息。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求真】,而我的目的是【自由】。 让我来给你讲讲,这世上存在着这么一种东西,它自远古的时代便屹立在【天】与【地】之间,承载着古往今来一切的记忆。 无论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紫极真人】,抑或是曾经手眼通天,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世人遗忘的强者们,它那都有着对应的【记录】。” “你想说,这个世界实际上是存在【记录者】的?”余兴双目紧盯,他似乎有些想法。 点点头,离歌接着谈到:“在上界,大能们叫它【生命古树】。树的枝叶无比茂密,每一片都写满了历史。我知道你肯定会对这个感兴趣,至于我,也有想从中了解的东西。 但可惜,仅凭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未必能独自前往那片净土。 相传【生命古树】生长在世界的极点,那里一片飘渺,唯有永恒的时间与破碎的空间。几乎没有前行的道路,这让多少求道的修士望而却步。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与我联手?” 离歌伸出手,一脸诚恳,看不出半分虚假与谋略。轻轻一笑,余兴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余兴。” 后者虽然激动,但看得出他很克制:“你好,我叫离歌。” 前往上界的道路不止一条,这是离歌告诉他的。除去常规的突破境界之外,还有一条隐秘的道路——【乱空领域】: 乱空领域自古就存在,至今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乱空领域的范围相当广阔,几乎所有种族都有进入的传送阵。 富裕的乱空本源能补给所有种族所用的力量。 进入其间没有境界限制,但是内部的禁地有境界限制。由于其过于宽广的范围,就连仙级强者们都觊觎其中的机缘。 但仙级强者无法插手仙级以下修士的活动(当然,他们也不屑于插手。) 此地凶险无比且充满机遇,甚至有大能曾从此处离开了这片宙域,又给本就神秘的乱空领域增添了一副别样的面孔。 乱空领域中时空乱流多到吓人,无人了解被吸入后的世界,离歌劝他尽可能别去找死,现在境界实在是太低了。 千玄同样存在乱空领域的入口,但被云天林以某种上界功法给封印住。破解这个功法,单单靠千玄中的力量并不能做到,哪怕是【虚实】。 但就像上文所说的那般,固本养息决是可以试试的。或许【法相天地】也可以,但其品阶似乎太高了,在下界施展会有不必要的风险。 说来奇怪,【法相天地】的品阶是如此的高,以至于仅仅是念出咒术便足以引起天地异变,却能被余兴所领悟,或许是因为【阴阳共生】的原因? 理了理头绪,余兴思索着一路走来的【道】,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何,但能否实现,似乎正如离歌所说,与【生命古树】有着巨大关联。 这里提一句,没有特殊任务的时候,小梦都是以戒指的型态存于余兴身旁。他的本体与锁已经实现了【若即若离】,二者可以做到循环再生,即一方遭到破坏,另一方提供补充的力量,这可以大大缓解余兴的灵力负担。 同时,这个戒指还能起到储存货品,甚至是活物的能力。虽然不知为何能做到,但有总归没有好。 更何况,其空间范围要远大于寻常的储物戒,多是一件美事。 在前往封印之处前,余兴郑重的向他介绍了梦翛然的存在:“说起来,我这还有一位友人,他也能施展【风水罗盘】,想介绍你认识一下。” “人在哪?”离歌突然警觉,要是一个人能如此完美的隐藏气息这么久,其危险性不可估量。 拍拍他的肩膀,余兴无奈的解释了一遍,这才让他打消顾虑。两人握手相识,离歌对梦翛然的存在虽然疑惑,但仍旧赞不绝口。 很快,封印之处便到了。 满目苍夷,两道极强的封印就那么矗立着,哪怕是其主人早已死亡,仍旧源源不断的提供封印之力。 虽说对这玩意的工作原理很感兴趣,但当务之急是破除阵法。余兴伸出手,他将固本养息决的功法运转,开始用浩然正气吞噬面前的封印。 不出所料,固本养息决确实是很有效的,短短半天,禁制被完全吸收掉,成为余兴的养料。 将原本被遮住的传送阵扯了出来,余兴用神识触碰了一下,【灵力幻阵】便记住了如何建造。他转身看向离歌,招手示意一起。 两人如同刚来到这个世界一般,缓慢而谨慎的前行。漫天飞舞的阵法组成了乱空领域的外壳,它们在天上四处飘荡,如同雪花一般。 幸亏有一层保护罩,将阵法与他们隔开。 偶尔,阵法也有碰到一起的时候,交织瞬间便引起巨大爆炸。难以估量的灵力,不对,不是灵力,【力量】在空间中肆意挥霍,如同有意识一般。 每当其撞击在保护罩上时,大地颤抖,地表龟裂但很快修复。余兴二人用灵力稳固住身形,开始前往【万象】的入口。 离歌看了眼前方逐渐崩塌的道路,随手画出数道符箓将其重新封好。余兴颇有些好奇:“说是前往万象,你真的知道怎么走吗?” “怎么说呢,打开你的罗盘,他会给我们指路的。”离歌一边说,一边演示着。罗盘在他的手中显现,如同精巧的玩具一般。 点点头,余兴也施展出罗盘。但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感从极其深邃的黑暗中迸发,就这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把刀。 那把刀明明无边黯淡,却在深邃的黑暗中清晰可见。在上面雕刻着不可名状的花纹,铭刻着无法识别的铭文。 刀身通体乌黑,如同桥梁一般,沟通着【天】与【地】。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威压,让整个寰宇中的生灵畏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入口 这究竟是什么? 余兴一头雾水。他有心探求,但实力太低,能不能活着走到【万象】都是问题。 离歌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只得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实际上不怎么擅长战斗。当年和那些混蛋之间的打法也几乎都是出于本能。” “所以,你想让我来替你动手?”余兴皱着眉头,他并不愿意多管闲事,所以在压着火。 谁料离歌只是摇了摇头,他笑呵呵:“那倒不是,只是希望你在战斗的时候别笑话我就行。” 这话奇怪,余兴侧目而视:“自然,我不是那般无礼的人。” 离歌笑笑,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自顾自说:“前往【万象】的路还很长,不如我给你讲讲大世界里所需要知道的常识?” “我想我没有理由据绝。”余兴虽然警备,但他也知道休息。反正前往的道路那么漫长,多听些知识终究是好的。 男人转身,指着手中的罗盘道:“所谓大世界,其与小世界的区别不仅仅在于面积大小和容纳修士的人数,还有独特的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顾名思义便是独立洞天与养福之地。天生灵气,存于广世之中,所富集之地,即为【洞天福地】。 在我尚在【万象】之时,父亲曾和我讲过一些知识。他说,并不是所有的洞天福地都意味着福祉,其中还有不少先行者留下的陷阱。 虽然我们暂时遇不到,但我认为还是很有必要跟你讲讲其中的利害关系。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合伙人。”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背对着余兴看向天空。顺着目光过去,男人只能看见混杂无序的【力量】在空间中四处奔腾,余兴颇有些不解:“照这么说,我们还需要在进入之前,判断其主人的善恶吗?” “当然了,这几乎是常识。”离歌继续前进,只是眼中多了些惆怅:“据我所知,父亲在生前实际上也是很伟大的修士,其强大程度一度堪比诸天中的顶尖强者。 但他算到了什么,天道给了他无法估量的惩戒,让父亲几乎当场丧命。饶是侥幸存活,修为也百不存一。 后来,他索性自散修为,成为万象大世界偏远区域的一位农民。在那里,他与我的母亲相恋,并生下了我。” 他走得更快了,试图用速度来甩掉痛苦的过往,但显然并不可以。 余兴想知道些别的,于是他主动发问:“难道我们没有任何反制洞天主人的手段吗?” “有啊,怎么没有?”离歌用罗盘演示了一下:“比如说,如果我们的实力远高于洞天主人,只需要破解其中的阵法,或者直接一力破万法也可以。” “那那些高于我们境界的人讷?”余兴焦急地问,他打算记录一下。 离歌似乎是笑出了声,他在前面克制着自己的举动免得吓到余兴:“怎么办?等死呗。要么你通过特殊功法规避了内在阵法的侦察,要么你突然突破大境界,将这座洞天连同其主人一起按在地上摩擦。 不然,你不等死还能做什么?” “那你多少告诉我一些规避的办法?不然这么危险,鬼才会去探索洞府啊。”余兴撇撇嘴,他颇有些无语。 离歌思考了一会后,指着罗盘说:“呵呵,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风水罗盘】的强大力量了。 既然你也是使用者,必然注意到【风水】这个词语的特殊概念? 世界不断地转动,导致气场每天、每年都不断地变动,形成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风水方位,这种根据“时间”变换去选择风水方位的学问,就是“理气”。 而对于时间的掌握,就要靠天文历法。 在风水学的运用中,准确而又熟练地掌握干支历法,可以说是一种基本功。” “你,能不能说的稍微简单易懂一些?我听着有点晕头转向的”余兴苦笑,突然一堆专业词汇将他砸的发懵,不得不要求缓缓。 这句话反而让离歌疑惑起来,他停下脚步,认真问道:“你说你不知道?你说你不清楚?怎么可能?!那你究竟是如何施展罗盘的?难道仅仅是依托灵力运转吗?” “怎么了?很奇怪吗?我说过,我的力量来源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没有完全发挥出罗盘的力量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余兴也停了下来,他盯着离歌,眼神中透漏出困惑。 离歌立刻摇头,他两眼放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不不不,你的天赋让我吃惊。该怎么讲呢,如果你只是浅显的施展功法,本不应该做到和我同样的【洞察】才对。 还是说,有别的什么在帮助你理解这一功法吗?虽然我不太相信,要知道即便是上界,【风水罗盘】都相当神秘,至强者们都很少参悟,更别谈普通人了。 不过,这些看起来不合逻辑的事情在你身上却很合理,似乎有什么更加神秘、更加远古的力量笼罩着你,让你能够领悟甚至是施展如此之多的力量。” 他继续向前走着,罗盘如同探照灯一般照亮周身。在道路的尽头,一扇大门若隐若现。 “那就是【万象】吗?看起来充满着神秘与机遇,不知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余兴感慨,他对新世界可以说是充满了希望与好奇。 但离歌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他并不是很愿意回来,可为了心中那宏大的计划却不得不逆行:“不,还没到万象。我之前说过,这条路很长,需要花费的时间绝不会短暂。 在小世界与大世界中,隔着一道名为【天堑】的屏障。一般而言,这种屏障的通行都是单向的,也就是只能从小世界到大世界。 可当年云天林却用某种特殊的功法,让屏障能够反向运作,使得他们从大世界中逃了出去。诚然,我们能够从别的地方进入大世界,但那样的话会失去一部分【真相】。” “什么意思?什么叫会失去【真相】?”余兴蹙眉,他不紧不慢的跟着离歌。 道路逐渐黑了起来,余兴眼见罗盘的光芒并不充足,他便展开了太虚身。经由阴阳领悟后,太虚身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质的飞跃。 感受到身后那巨大的力量,离歌不禁心中安稳:“看来你确实很强。但据罗盘所言,为了世界趋向于稳定,在修士跨越世界的时候,会被天道法则筛查【记忆】,这就导致了会有一部分不利于天道的真相会被清理掉。” “!也就是说,乱空领域可以规避掉这个筛查机制?!”余兴突然就明白了离歌的想法,他呼吸急促,总觉得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冷笑,离歌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耗费这么大气力去趟这趟混水?乱空领域可比我们想得恐怖的多,曾经甚至有仙级强者在此陨落,何况是我们?” “仙级强者?!!”余兴一下子慌了,仙级?这种遥不可及的强者,竟然也会陨落吗? 冷冽的气流在他身体周围呼啸,余兴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到。 离歌很快便走到了那个光点,他等着男人的到来:“看来我们的思路终于连上了。只有这么做,我们才有可能保持着【原始状态】来到万象。” “这么说,当年云化尘走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是从这条路走到万象的?”余兴发问,他越来越觉得前行者是如此重要。 毕竟,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有那么一两束光芒为你指引方向还是很不错的。 离歌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点燃一团明火,将脸照的发亮:“不可否认,云化尘与纳兰铭是大智慧者。他们虽然无法领悟【风水罗盘】,却也用了相应的手段规避掉筛查。 尤其是我曾经的挚友,说实话,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多和他接触。以你的天赋与实力,成为他的朋友想必不难。 曾经,我在遥远的地方为他推演过一次。无法触及仙级之路的修士,其末路大致都是老死或者战死,但云的死法却仍可以说是我见过最为惨烈的。 我本以为是小世界中灵力不足带来的偏差,可副作用却仍旧精准无比的击中了我。这也表明,罗盘的推演无比接近真相。” “我有一个疑问,在知晓了命运的前提下,我们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吗?毕竟按照常理来说,罗盘就如同参考答案一样,在知道答案还做不出题的情况,我是没见过。”余兴稳住心神,他停在洞穴口,看着男人问道。 离歌背手而立,他将目光放在前面的天堑入口,头也不回道:“改变?谈何容易。昔日,我也想过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来改变既定的命运,如不被通缉,不被追杀,与天剑门重归于好等等。 但可笑的是,无论是单向还是双向,在历史驱动的轨道面前,我们就像螳臂当车一样愚蠢。天知道还有多少早已被知晓的【未来】,还有多少无用功等着天下的修士去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能 说着,离歌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无比凄惨,让人不寒而栗。 余兴感到头皮发麻,他没理会那张渗人的脸,径直朝着【天堑】走去。 天堑是小世界与大世界之间的通道,二者之间本有天地法则用以封闭,但奈何【乱空领域】实在太过特殊—— 用未知的力量将天道屏蔽,独成一方净土世界。 看着鬼斧神工的通道,余兴想起了曾经的告诫,也想起了云天林在提及大世界时候的迷茫。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所谓的【道路】,也没有任何力量。 那是纯粹的一片虚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其中行走,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静止一般纹丝不动,二者之间的距离让人绝望,似乎将天地法则的强大演绎了出来。 可这里明明应该不受法则的约束才对,余兴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走了一阵,他们感觉实在是没有方向可言,便将罗盘展开,凭借其中的位置指引走去。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太虚身的触手从他背后伸出,朝空间中的某一处探去。 同时,两人一起后退数步。余兴看着虚空,若有所思。 “异邦人,这可不是你该涉足的场合。”一道声音从空间中传来,显得古老而沉稳。 但余兴没有交流的打算,他一拳朝声音的方位轰去,再加上【阴阳】的禁锢,那人竟无路可逃。 他盯着两人,咳出几口鲜血:“外来者,你们意欲何为?” 三千柄长剑悬浮在来者头顶,余兴那没有温度的话语让两人后背发凉:“我想,你并不具备问问题的资格。”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句话,长剑立刻从空中落下,将来者扎了个透心凉。 下一瞬间,来者的尸体从巨手中消失,他变得谨慎许多:“异邦人,你究竟是谁?你的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为何降临此处?” 冷哼一声,余兴开口:“我说过,你并不具备发问的资格!” 他刚继续要动手,身后的离歌却站了出来:“小友,你先等等。这人瞧着眼熟,能不能让我问他些问题?等结束后,他的死活由你决定,如何?” 离歌的态度诚恳,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摇了摇头,余兴无奈叹道:“我不会收起力量,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快。罗盘告诉我,这家伙的态度相当恶劣,我不认为他还有必要活着。” 来者冷笑,刚要嘲讽几句,却被离歌以罗盘之力给封住了。 “你说得对,他确实没有活着的必要。”离歌淡淡说道。 将力量灌注在接触面上,离歌开始强行读取那人的记忆: 【是,谨遵指挥。】 【天林先生,这家人都是方圆家的余孽,刻不容缓啊!】 【留下三分之一,其余人随我去千玄万不可让这孩子知晓身世】 【三千战士折损过大,如今竟只剩不足十人】 这些记忆是些遗留之物,离歌虽感气愤,却没有发泄的对象,这让他多少有些憋屈。 云天林早已死于自己手中,其子嗣云化尘又是昔日好友,自然不能把责任怪在他身上。 “你们在这里镇守,为何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离歌发问,他将记忆以特殊形式共享给余兴。 但来者没有开口,似乎试图以沉默来反抗。 要不是那段记忆被乱空领域干扰,就算是让对方失去理智直至变成傻子,离歌也要把它给挖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说他是异邦人,又是什么意思?”眼看前一个问题报废,离歌便抛出其余疑问。 这时候,那位来者似乎愿意讲讲:“哼,异邦人还能有什么含义?其身并不归属于【千玄】,也不属于【万象】。异邦人,我反倒要问你,你究竟来自何方?” 余兴一头雾水,两手一摊表示无语。 “说明白一点,不要当个谜语人。”离歌用灵力幻化的大手紧紧抓住来者,神情冷酷。 力量似乎过大了点,让来者几乎喘不上气:“咳咳咳!放手!!” 就像没听到一样,离歌面不改色,他的手上闪烁着紫红色的妖光,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我为何要听你的?快说,否则你只会死的更快!” 说着,一条条血红色的触手将来者包裹,似乎要将他拖入深渊 那来者显然是怕了,他尖叫着,恐惧着。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逃离,可禁锢的巨手将一切希望斩断,如同大山般牢牢的将来者镇压。 “我我说,你先让他松手,我真要上不来气了”来者的气息逐渐微弱,似乎离歌继续动手,他就真会死去一般—— 但这种演技骗不了余兴。 “既然你不打算说,那就带着这些记忆、带着你那可笑的心思和云天林会面去!” 他含怒出手,庞大的力量直接将来者轰成了粉尘。 离歌那举起的手还停留在空中,而血红色的灵力与触手更是直接被余兴的力量所吞噬,成为供养的一部分。 “你我终于知道,为何云化尘那般器重你了。”离歌喃喃,他摸着自己的手,上面还缠绕着小部分余兴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老宗主何曾器重过我?”余兴疑惑,他收起灵力后转身问道。 两人四目相对,离歌竟有些拘谨:“怎么说呢,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你不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某些时候过于顺利了吗?” 余兴一愣,开始翻找起过往的经历。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他一点点筛选、观察,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似乎有了答案。 看余兴这样谨慎,离歌娓娓道来:“例如,数百年前的季华主岛上他就察觉到有人在偷学三才剑阵。若是换了别人,他仅凭一道神念足以镇杀。 可在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后,在对比之前我曾给他算卦的经历,这家伙心里头就有了数。 难道你以为,单靠你自己的【天赋】、【力量】,真的能在极低境界时吸引纳兰铭那样的强者去给你撑腰?” 皱着眉头,余兴不解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仅仅曾在很远处看过一眼。所以,我不认为云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身后的太虚幻身也罕见的露出了神情,让离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只是你以为,我说的更加确切一些,免得某人心生疑惑。想想宇文煌和段家家主的态度,至少你也动动脑子。”离歌恨铁不成钢道,他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说到这,我倒是有点想法。”余兴沉声,脸色也不好看。 “你可知他多少次要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你可知多少幽冥猫的族人,想趁着我不在对云兴城发起袭击?你又可知,我这一路战战兢兢的前行,如履薄冰,仅仅是为了活着?” 男人冷笑着,他的声音仍旧沉稳,但掺杂了些许怒气。 “这可无论如何,宇文煌终究没有下手,他也在拦着族人?否则,就你当时的境界,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离歌虽然有些理亏,但仍想说些什么。 没有看他,余兴继续着自己的脚程,只是平淡的说:“那又如何?这种保护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若是段家家主我多少还有尊重,可那个种族,哼,若非是与阿茗有所关系,我真恨不得亲手将其抹除!” 离歌沉默了。 “纳兰铭那个人,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如果曾经,老宗主真的有对他讲过我的事情,这倒还有点可能,但宇文煌?哼,我不多说,你应该懂。” 在讲到纳兰铭这个名字时,他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罗盘或许准确,但它仍旧只是死物,并不通达人性。多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依赖外物,否则”余兴没有继续讲下去,他用手整理了一下碎发,随后朝前走去。 离歌追了上去,两人并驾齐驱。出口已然靠近,剩下的不过是些许时辰。 究竟会有怎样的世界、事情,在那里等待着他?这片世界,又会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倘若更加强大的阻力,在那里恭候? 倘若未知玄奥的辛秘,在那里盘旋? 倘若悲壮惨烈的战争,在那里起舞? 余兴不懂,他不想懂。 我不该有自己的一条路吗? 我不该为自己而活吗? 我的道路在哪? 求真? 成仙? 无敌? 不不,不对,绝不对! 我的道路,绝不会是这样简单! 业火烈焰,从他的背后凭空产生,将这片虚空焚烧。 “这家伙,莫非在悟道?!”离歌心惊,他知道余兴天赋异禀,却没想到如此可怖。 盯着眼前这个“光彩耀人”的家伙,离歌口中默念:“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 但一瞬间,他又推翻了这个理论:不,不可能,他余兴又能有什么邪念? 难道是罪业?他有什么罪业?! 离歌不解,只有在人的罪孽或邪念达到天地同诛,荒古不容的地步,业火才会降临。 “是啊,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懂了,原来是这样”余兴喃喃,刹那间他如同与千万个自己对话,那是独属于自己的时间,也是仅仅有他的世界。 在那里,一切的事情变得没有意义,只有他与他之间无声的交流,在整片寂静的空间中。 “那是什么?怎么可能?!”潜伏于体表的轩辕烨意识也被震惊了,刚才那一刻,他甚至被强行从体内扔了出去。 正要反抗时,他只察觉到无比轻蔑的一瞥,随后直接昏了过去。 虽然只有一瞬,轩辕烨却觉得无比漫长,长到他以为自己第二次死亡。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问心 业火越发凶猛,空间都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但他仍旧紧闭双目,嘴中喃喃,完全是一副着魔的样子。 “道之所为,心之所向,理之所往,亦为天下之共识也。” “至圣、至堕、至爱、至恨,此乃天意。” “修身,在通络,在润血,在达神,在养气;炼魂,在锻锋,在燃杂,在分魄,在藏迹;修士之妙,既为修身炼魂。” “道极,行至巅峰而不乱,身居帝位而沉稳,然仙路显。” 不知谁人的话语从余兴脑海中闪过,如同一道道惊雷劈落,溅起满地浓烟。 他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熊熊业火烧灼着,蚀骨之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余兴难以招架。 “你做了什么?”余兴充满不解的问。 离歌直接无语了,摆出鄙视的表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余兄,明明是你突然自焚了,还差点没把我吓死。” “自焚?怎么,我看起来像是自焚的人吗?!”余兴气得大骂,那表情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离歌气得头疼,尽可能压着怒火解释:“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所呈现出来的就是自焚啊!好家伙,我还没说你差点把我也点着了,你居然反咬我一口。” 他越想越气,一边拍手一边大声道:“还他么得是你啊,余兄!” 此时,意识中的轩辕烨也终于不再被排挤,使得他腾出时间也说上几句:“闭目,内视丹田,你会找到答案的。” 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好办法,余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神识放进去。 正当要查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神识从原本的灰暗变成玄黑色,上面有好几条金色的细丝缠绕,显得炫彩夺目。 这是什么? 虽不解,可他现在还没空关心这个。业火焚身的痛苦实在难熬,他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在身躯快要被业火吞噬前,余兴总算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破碎身躯,再造丹田,重塑灵魂,转危为安。 之所以有业火,并非他背负滔天罪业,也不是其邪念招惹的大能诛杀—— 仅仅是因为是他。 对,就是因为【世界】观测到了【他】。 那个来者在死前,用他最后的力量朝主世界发出了一条信息。由于余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管。 但这正好着了来者的道,那条信息完美的从这片早已不属于乱空领域的土地出发,精准的找到了该去的位置。 对于不走正路而来的修士,【世界】会自然排斥其。原本离歌打算在这之后使用罗盘来消除余兴的踪迹,但没想到来者快了一步。 该死! “离歌,你先离我远点。很快,空间中的一切将被抹去”余兴看着他,面带惨笑。 “包括你?!”离歌慌了,他隐隐猜到余兴的做法,但不敢相信。 没有回应,男人沉默了。 【阴阳交融——散道】。 他的身体逐渐从完整开始消散,就连四散的魂魄,其颜色也暗淡了下去。 “先走,只要【风水罗盘】还在,我总会找到你的。”忍着剧痛,余兴咬牙切齿。 业火的焚烧与元素的力量完全不同,在这个境界除了这招,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业火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他身上开始弥漫。 除了离歌与其站立的地方外,大范围的空间都遭了殃。 难道是因为,离歌本身就是万象的居民? 但余兴已经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除却业火,他自己的功法也狠毒无比。 原本这招是用来在极其危机的时候,迅速解体逃亡用的,没想到刚刚研发出来,却用在了这个地方。 让人难以形容。 离歌沉默,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长叹着离去。 三天后,在功法的帮助下,余兴成功的从【世界】中将自己抹掉。 消散的实在是太彻底了,就连与他一身同体的梦翛然都无法存活,被连带着“死亡”。 不过,他将一丝意识寄托在脚下的石子上,并在彻底消散之前,通过【虚空之握】的力量将其扔了出去。 石头并无生命,所以能轻易躲过筛查。 由于惯性和重力,它以一个非常巧妙的速度穿过了屏障,落在了一个村落的旁边。 不知什么原因,石子并没有如同陨石那般(在灵力的加持下实际上可以做到),将地表砸出深坑,只是轻轻的落在池塘旁边,成了夏日孩童们的玩具。 随着时间推移,寒冷的冬天悄然到来。 寒风肆意在大地上游荡,冷气让孩童们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棉衣。 即使在大世界,也并不是所有居民都是至强者,像他们这样的平民(非修士)与低境界修士仍旧相当的多。 甚至,就连生活作息、修行方法等,都与千玄之间没什么区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连锁反应】? 此后,又过了三年,在经历了天地灵力的浸淫后,余兴的那一丝意识逐渐回归。 “这,这是哪?”余兴疑惑,由于记忆仍旧停留在三年前,他暂时有些跟不上时代。 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丝毫不剩的时候,他逐渐回忆起来。 眼下,他非常需要灵力来重组当时的修为。但这里的灵力量虽然充裕,可大范围的吞噬势必要被怀疑。 看来,先恢复小部分力量才是上策,剩下的看情况决定。 打定主意,余兴开始小范围的吸取灵力。 由于灵力的浓度会有一定周期性的变化,而现在正好就是会逐渐稀薄的时候。 他要赶在灵力淡的无法汲取之前,将身体尽可能还原回来。 好在虚实、阴阳早就可以用神识调动,他便以虚实为底构建肉身,又以阴阳为基重组灵魂。 仅仅是重塑骨架,他就花费了足足半年。 “欸,晓明,这里怎么多出了一副从未见过的白骨?”突然,一位胆大的孩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余兴一惊,他直接停下了修复,一动不动。 另一个孩子就没那么大胆了,他捂着眼睛,哆哆嗦嗦:“这有可能是哪里的山贼?” “有道理,反正咱们村是建在乱葬岗上的。”胆大的孩子沉声,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叫做晓明的那个孩子鼓起勇气,将手慢慢挪开。他注视着这具白骨,突然有了些想法:“要不,我们把它埋葬了?” 胆大的孩子吓了一跳,颇有些惊恐:“你你你,你说啥?这玩意晦气的很,你别说是埋了,就是碰都觉得肮脏!” “可是,它在这冷风中多孤单啊,就像没有家的小孩一样”晓明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在理。 胆大的孩子撇撇嘴,他看着晓明,皱眉说着:“反正我不会去埋,要弄你弄。更何况,这家伙的身份都不清楚,要是和当时害死你算了,当我没说。” 晓明不再言语,只是转过了身。两人最后回头看了眼骨架,大步离去。 余兴松了口气,继续修复身体。 即使他只剩下骨架了,要杀死这两个孩子就如同反掌一般。但现阶段他不愿意惹祸上身,只能默默注视。 夜晚,降临了。 骨架是最难构建的,只要恢复了骨架,他便能够很快将肉身铺在上面。随着一点点的修复,触觉等感知也被还原。 他总算是活了过来。 看着赤裸的身体,余兴将那块石头捏碎,储物戒指从中掉落。 神念一动,他取出自己的衣服。现在的境界仅仅相当于绝尘境,他必须谨慎行事。 不过,或许是得益于构建身体时的谨慎与细致,虚实类等天赋功法仍旧可以施展。他唤出破败,满意的笑了笑。 而这时,一股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被称作晓明的那个孩子,不知为何在晚上独自赶到湖边。 看着沉静幽蓝的湖水,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余兴开始观察。 “明日,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了。村里的孩子们都排挤我,只有大壮愿意和我玩。”晓明喃喃自语,似乎在向谁倾诉什么。 “他们说我是孤儿,说我的父母都因为自作多情,才会死在劫匪的刀下。 大壮想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十几个孩子揍得鼻青脸肿。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友好,更有带着恨意的。 可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在土匪打劫的时候,明明只有我的父母站了出来,英勇的与他们搏斗,这才撑到邻村的支援赶来。 我的家人倒在了血泊中,可他们并没有记住我们的好。 一个个都说我是灾星,说我夺了这个村子的气运。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这样? 一家五口,我的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全部死在那一天。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惨痛。 神明啊,我以渺小的人类身份,祈求奇迹的降临。 哪怕仅仅是让我活下去,让我代替他们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看着这一望无边的夜空,他无奈道:“可这世上,哪有愿意听我祈求,能够帮我实现愿望的神明呢? 仅仅活着,为何就如此艰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幡然 余兴并没有出来,他甚至都没有回应。 苦难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不可能管得过来。 三番五次的来这里,说实话留他一命都算是余兴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善念作祟。 由于虚实的力量,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扭曲起来,这让晓明感到些许恐惧。 但随即他却克制住,似乎是认为这就是【神迹】,开始跪地祈求: “神!您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吗?我” 刚要说上几句,余兴的剑气打断了晓明的话。 他实在不想听下去了,烦得很。 “滚!” 简短有力的话语如同炸雷一般在晓明耳边响起,让他整个人一怔。 余兴的力量虽然不多,但造势也足够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时间紧迫。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后突破大境界,否则在这方世界连站稳脚跟的机会都不复存在。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那少年在听到呵斥后,却仍旧未曾离去。他如同听到了神启一般,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将脑袋低下,晓明不停的磕头,即便地上早已鲜血淋漓,即便他的身躯被余兴用一部分灵力拖着。 这是怎样的决心? 这是怎样的意志? 这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余兴不懂。 无奈,他只得出面。一袭长衣似雪,居高临下的看着晓明,脸上是无边的冷酷。 “你究竟有何祈求?” 他实在不懂,这世上怎么会如此虔诚的信徒? 见余兴的真容,晓明的眼泪“唰”一下的下来了。他顾不得头上的伤口,三步并作两步想要跑到跟前,却因失血过多,半路便昏死过去。 叹了口气,余兴知道自己又将沾染因果。他将少年扶起,以精纯灵力为其修复伤口。不出片刻,晓明醒了过来。 一醒来,晓明便用双手紧紧抓住余兴的长袍,那力气简直大得无法形容,根本不像少年能够驾驭的。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晓明激动万分,他认为自己的苦苦哀求终于有了回应。 余兴只是一头雾水,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别人的救赎。 这世道,简直就是人吃人,哪怕是这偏远的世界,即便是无比贫苦的人民,仍旧难以违抗普世的命运。 你不吃人,人就吃你。 这就是死循环。 这就是宿命。 不知为何,余兴的头上青筋暴起,这让他本就冰冷的脸上增加了不少杀气,显得更加恐怖。 他一生的信仰在深深刺痛着内心,现实实在是太过沉重,在这种状态下,似乎怎样的理想都无法实现。 “你,究竟有何所求?” 将少年的身体从衣服上震开,他冷漠道。 少年也逐渐从狂热中清醒,他一惊,立刻又要跪拜下去,却被灵力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站起来,不许跪!这世上没什么值得跪的,哪怕是神明!” 余兴面露不悦,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典型的弱者思维,总想着世上会有拯救自己的救世主凭空诞生,将所有受难受苦的普罗大众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一同前往只有享乐的桃源。 哪有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绝不可能!! 少年擦干泪水,他不再跪拜,只是低头祈求:“神明大人,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但我想请您救救我的朋友。在我父母走了之后,也只有他对我最好。 我命贱,该死,但他不应该。神明啊,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您能动动神力,救救我的朋友!” “那你自己呢?” 余兴反问,这倒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闻言,少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片刻,慢吞吞的,一字一顿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我无所谓。” “无所谓?那你为何祈求的时候要说自己的身世?为何要觉得这世人对你不公?为何刚才还说是自己想要活下去,代替他们看看这个世界?” 余兴冷笑,他不喜欢欺骗。 少年犹豫了,看得出,其中缘由并不简单。 “如不坦诚以待,那谈话便没有意义。想清楚,能给出承诺的机会绝不容易。” 余兴再次冷笑,他的耐心绝不是没有限度。 “我我唉,谁不想活着呢?” 少年的脸上出现了疲倦,似乎这几个字耗尽了他的气力。 冷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说明理由,我不会再讲第二遍。” 这句话说出后,整个空间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他眯着眼睛,就那么盯着少年,无形的压迫感从身上散发,就像恶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我也想活着,想和其他人一样活着。可我命不久矣唉,就算他们不动手,我也挺不过一周了。” 晓明的脸上充满痛苦,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余兴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指了一下他的身体。 霎时间,一股由虚实构成的力量从经络中涌入体内,把晓明给看得透彻。 “嘶中这种毒还能活到现在?该说是你命大,还是阎王不肯收呢?” 余兴看着那孩子,表情疑惑。 这毒到不罕见,只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凡人,或者说凡尘众人,他们不应该也不可能会使用灵力,更别谈用灵力战技去制毒。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这两个,要么那村子里有修士作怪,要么当年袭击的歹徒就是制毒者。 但,就算解开了这个疑惑,这孩子的身体又该作何解释? 这毒的剂量,别说孩子了,就是平摊开来放在数十个身强体壮的成人,也会令他们顷刻间毙命,根本活不下来。 难道是耐毒体质? 余兴笑了。 “须知,任何事都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不知你可否有悔?” 晓明看着他,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似乎他从未有过如此自信:“我知道。” 余兴点了点头,他挥手示意晓明走近,随后一掌便拍在其胸口。 玄黑的毒液从其口中吐出,飞溅之处皆被腐蚀出坑点,让人胆战心惊。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明日便会毙命吗?” 收起灵力,余兴看着晓明道。虚实也可以用于祛毒,其疗效甚至比草药更为完美。 咳出数口脏血,晓明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他面露感激,刚要跪谢却想起余兴的诤言,只能双手作揖: “大恩!您果真是神明!” “我并非神明,也不是心善之辈。之所以出手救你,无非是于心不忍。倘若要我睁眼看着孩童死去,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余兴想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段话语。尽管其中有着掺假,但多少也算内心之感。 可少年却没有因此泄气,而是轻轻说道: “即便您真的如此,对我而言,拯救是切实发生的过去。记得孩童时期,父亲曾教诲我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哪怕是伪善的人,只要他确实做了好事,那对那些因好事而受益的苦难者,仍旧算得上是善人,这与那位承认与否毫无关系。” 余兴一愣,他倒是未曾考虑过这些,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一孩童身上受教,还是曾看不起的孩童。 “是啊,我为何不明白呢?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也曾学过啊,为何我却未曾知晓其中道理?” 点点头,他望着村子的方向,口中喃喃。 究竟是这世界太复杂,还是人心太复杂? 两人来到村子旁,进去之前,余兴专门问了他之前祈求的原因,却没想到真相让他震怒: 原来,这村子一直都有祭祀习俗,原本的祭祀方式仍旧是普通的杀鸡宰牛等,可不知为何,十几年前就改成了活人祭祀。 他们似乎认为,这样做就能逢凶化吉,躲避每年的灾难。 可为何从未有人反抗? 这种规则明显不合常理? 但当余兴赶到后,他立刻便明白了这个理由: 村子的周边存在不可估量的灵力大阵,笼罩着这片大地。 一百多口人,包括晓明在内的人都只是实验品而已,就这么简单。 明天并不只是晓明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他们之所以从未反抗,之所以会有活祭品,通过【灵力溯源】,余兴认为都与某个【计划】有关。 早在到来之前,这片区域就变成了货真价值的【人间炼狱】,所有人都是行尸走肉,甚至包括他刚才拯救的晓明。 这就是为何,那孩子能承受如此大剂量的毒液,因为晓明早就死了 这究竟是第几个循环了?所有人,究竟死了多少次? 余兴的脸逐渐扭曲了起来。 看着少年,他似乎在准备措辞。可晓明仅是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袖,一脸纯真。 这让他心如刀割,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很快,他心中便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破了戒律,那便做到底。 与其让所有人彻底沦为牺牲品,那不如将其血肉吞噬,化作自己恢复用的素材。 就让这尘世,再次被【虚实】的力量笼罩! 就用这双沾满罪业与鲜血的手,为他们日复一日的奴隶生活解脱!!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腥 虚实双刃从他手中出现,那孩子似乎不能理解面前男人那突如其来的杀意,只是僵在原处,嘴角还残留着呆滞笑容。 仅是一刀就将晓明斩灭,他不善的看着远处,脸色阴沉。 接二连三的尸体湮灭,在灵力幻阵和虚实相生的干涉下,那个所谓的大阵简直成了笑话。 若不是考虑到某些不可控因素,他甚至想对这些早已死去的人试验某种新的术法—— 【阴阳交融——互利共生】。 以至纯的阴阳之力,将快要死去甚至是已然死去的人强行救活的奇招,代价似乎是修为,也或许是别的东西。 他尚且不清楚,眼下还不能冒险。 由于这次出手他丝毫没有留余力,导致这个偏远地区在不足半天内连一根草都没剩下,全部被破空的剑气砍成齑粉。 “力量似乎回来了不少,剩下的想必也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复巅峰。” 余兴摸了摸脸,他的境界已恢复至凌云境中期,太虚身等功法的限制也被解开,能够更好的开展作战了。 看看身后的废墟,将太虚身展开随后一跃而起,去找那个阵法的源头。 但找了大概三个多月,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这就让余兴相当疑惑,按理说这种规模的阵法,一旦离开施术者就连运行都是问题,更别谈还维持了如此之久。 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几年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余兴不太理解,他环顾四周,突然察觉到某种阴森的气息,在渗透这片土地。 “什么东西?难道说?” 那股气息,说不上熟悉却绝不陌生,那是将死之人的气息。 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干涉这么巨大的区域? 余兴懵了。 他愣在空中,半天没能动弹半分。 怎么可能呢? 但很快事情就超过了他的掌控,一股窒息般强大的气流将余兴全身包裹起来,难以言喻般的力量把大地撕裂,炽热的岩浆肆意喷洒在空中。 这地狱般的光景,光是看着就让人崩溃。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活人,导致那股力量就像带着瞄准镜一样,径直朝余兴冲去。 苦于不清楚力量的来源,他被压着到处乱窜,好几次差点直挺挺的插在大地断裂后形成的岩层上。 “砰!!” 一块巨大的岩石以极速撞到余兴的胸口处,将他从空中直接砸进地面,又从地面上被压穿,在三十息之后才停住。 强压住心头的恶心,他吐出数口鲜血,单手结印: 【阴阳分化——幻境之身】! 破损的身躯瞬间消失,在巨石的上空再次重凝。 “有些意思,这些石块明明是寻常材料,质地却无比坚韧,甚至能将我直接从虚实状态逼出来。” 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他不禁感到疑惑。 按理说,哪怕是再怎么坚硬的东西,只要它还是基本单位构成,那绝不能超脱元素循环之理,自然也不会击穿虚实态的身体—— 除非有更高位格的力量。 那会是什么呢? 打定主意,他将身躯分散在空间中,顺着力量寻找源头。 反正一时半会自己也找不到去万象内部的道路,还不如先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还能借助大世界中更为充裕的灵力,将自己的功法进一步提升。 如果说虚实是物质的最初、原始型态,那阴阳就是从无到有的【生命力】。 换句话讲,虚实与阴阳最为显着的区别,便在于【阴阳】饱含着生机。 宏观点讲,那是无比恢弘的,据说能凭空让无生命的东西诞生灵智,这几乎是造物主的手笔。 两者之间并没有高低差距,毕竟所针对的方向不同。他们缺一不可,否则当年无法再次活过来。 【虚实铸躯壳,阴阳赐新生。】 与虚实相对,阴阳自然也有它的功法。 除了上文提到过的两种,还有很多别的招式: 例如,他接下来要施展的一招:【阴阳参差——铸金之钟】! 霎时间,一口黄金色的大钟幻影从他身后显现,金光照射在大地上,竟隐隐压过了那股力量的震慑,朝中心处出发。 就当余兴认为胜券在握时,他却突然失去与金钟的联系感,接着便看到后者被直接震碎,四散的阴阳力腐蚀掉周遭的石块,让其回归纯净的灵力。 而他,则是再一次被嵌在岩石上,动弹不得。 “草,看来还是要先恢复,暂时不搞这些了。” 吐出数口鲜血,余兴最终选择了隐忍,他看着自己的方位,随后施展功法从石头上飞起来。 掐指一算,他找出灵力充沛的地方,随后扔出四柄灵力幻化的长剑当作布阵所用之物,开始制作简易的聚灵大阵。 该说不说,这东西虽然简单,但真的很实用。 在阵法的催动下,海量的灵力朝他奔涌而来。余兴双手结印,开始吞噬这些补给。 阵法的效果持续了足足半年,他才彻底恢复到凡士境巅峰。 看着远处的那仍旧飘渺的漩涡,余兴心中不再担忧,只是充满好奇。 要不,去看看? 这个念头莫名产生,让他再也无法冷静,如同入魔。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这是余兴进来后的第三个年头,他不禁发出感叹。 三年前他第一次踏入的时候,这里还不像现在这般幽暗。但随着探索的逐渐深入,越来越多阴森的东西映入眼帘: 倒吊而死的修士; 被捆在树枝上,心肺被乌鸦啄食而死的孩童; 自挂悬崖上,被烈日曝晒而亡的妇女; 被肢解,尸体在锅中炖煮的老者; 以及难以计数的灵兽尸身,各个身首异处,脸上充斥着惊恐的样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强压心头的恶心,他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但走了半天,却仍旧似原地踏步。 这难道有什么特殊阵法? 可他施展灵力幻阵探查后,别说阵眼,就连一丝丝的力量都感知不到。 这就很不符合常理。 摸了摸手边,余兴只觉得一片空虚。让他奇怪的是,这种地方明明第一次来,却让他打心底感到熟悉。 甚至,有种“家”的感觉。 但他知道,这种陌生环境中,一旦松懈就会出现漏洞,所以余兴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披上太虚身,开始在这一片虚空中寻找出口。 回去的路在进来时就已被堵死,他只能向前。 太虚身手握巨型破败,身形矫健的朝着高空中跳跃,沿途挥砍出不少剑气,借此跳跃到更高的地方。 可无论怎么行动,他始终感觉自己在原地踏步。 忍无可忍,既然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那不如放手一搏,把整个场地都劈开! 打定主意,他开始在太虚身中灌注力量,可周边环境如同有灵性一般,瞬间便感知到自己的意图,把虚空幻化成巨大触手袭来。 这大大出乎了余兴预料,直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四肢被触手捆起来,随后竟被拉出了太虚身的范围。 怎么可能?! 他心头一惊,立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触手的力量超过了正常状态,余兴根本动弹不得。 好在还能用虚实相生规避掉实体伤害,他立刻从原处消失,太虚身也在同一刻瞬移回余兴身上。 但下一刻,触手又伸了过来,其速度与粗细肉眼可见的暴增,让余兴胆战心惊。 这不扯呢吗,难道要我出师不利? 他暗暗骂了几句,随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以更快的速度灌注力量。 太虚身的背后也长出手来,再加上本来就有的两只,足足六只手同时挥动破败—— 【无相剑光——惩戒】! 虚与实,阴同阳的力量在此刻交织,他的眼神也冷冽起来,剑气锐利而不可阻挡,把四周全部击穿,虚空再也不能拦阻前进的脚步。 触手在接触剑气的那一刻便开始溃败,随后化作纯粹的灵力散落。余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将其全数吸收。 认真的讲,这灵力总量甚至比他要多,倘若不是功法上取了巧,余兴必定要横死。 一种充实感传遍全身,返虚境就在眼前,他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像一层窗户纸,你只要轻轻一捅便破,但就是差这临门一脚。 此时,真正的星空终于出现在他的头顶,看着这闪烁的光芒,不知为何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万象大世界吗? 握紧拳头,他目光坚毅:我终于来了,我做到了。 离歌,我会完成承诺,等着我,等我变强,等我参透这世上的真相! 下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被锁链捆住一般疼痛,那钻心的感觉让其差点失去意识。 好在余兴的精神力异于常人,他靠着身旁的大树,设下简易阵法后便开始运功对抗。 难道,那触手还有精神类攻击? 正当要深入思考时,两股气息突然出现在不远处。血腥味也渐渐传了过来。 这种躁动让他心烦,两脚不自主的朝哪里走。太虚身也逐渐显露,青面獠牙且扭曲的表情在高空中俯瞰凡尘。 在锁定目标的同一时间,破败的剑身便砍到其身上,地面被砍断成三部分,两股气息中,一位被拦腰斩断,血染长空;另一位被威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灰尘漫天,黄沙四起,滚烫的鲜血洒满天空,冰冷的身躯永眠大地,犹如地狱之门开启一般。 第一百二十八章 燃烬 九天十地——十地——大荒。 拔剑斩的余威将山头劈开,从中涌现出不少矿石,如同雨点一般从天而降。 尚且存活的那道气息刚要感谢余兴的援助,但下一刻疾驰而来的长刀让他瞬间收回了这个想法。 呼啸而至的力量差点把岩层掀翻,那人将身体溶于地面进行加固,在拼命催动灵力下才堪堪稳住。 但周边的地面也早就变成了废墟,这几乎超越了自己的认知。 怎么可能呢? 刚刚面对十阶妖兽的追杀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倒好,还要被根本看不清脸的人给砍死。 这命怎么这么背啊? 这家伙叫叶璇,大荒叶家少当家。 他也是刚突破到返虚境,被获批前往这个地方历练。但叶璇心高气傲,与别人合作不来,导致很快就被众人疏远。 这也怨不得他,毕竟这家伙天资又好,修行速度还快,底子也扎实,可以说是相当天才。 再加上叶家大力扶持强者的政策,导致资源等都对他们这样的人倾斜,所以叶家虽然强盛,但仍旧充满危机。 而他此次外出,除了历练之外,便是透口气。 叶家太压抑了,不适合他。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到余兴突破时的暴走状态。 或许是因为过于剧烈的疼痛,余兴的意识自从出来之后就不怎么稳定。这些攻击几乎都是出自本能,并没有加上战技。 也因为这个,他体内轩辕烨的意识也处于休眠,或者说压根不愿意在这种地方醒来。 很快,破败从长剑的外形变成宽刀,太虚身似乎锁定了叶璇的位置,举刀便劈了过来。 “娘的,真他妈见了鬼了!我还就不信我会死在这里!!” 叶璇拼命躲闪——刀光一道道落下,根本无可抵挡,只能逃命——他从地面跑到空中,又被一刀劈飞,再次跌落地面。 吐出数口鲜血,他差点死在那一刀之下,现在的叶璇就连反抗的勇气都荡然无存,脑海中只有如何活命。 但余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太虚身再次劈下一刀,刀光带着锐利无比的锋芒,割开空气朝他袭来。 危急时刻,叶璇双手瞬间结印,他睁大双目,只见深紫色的眸子中倒映着遮天的刀光,一个巨大且清晰的法阵从空中突然出现,阻隔在刀光与他之间。 叶璇总算是获得了一丝机会,但也只是一丝——在他慌不择路的从地上爬起来狂奔后的下一刻,法阵直接碎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他的眼角也渗出了殷红的血液,可叶璇顾不及这个,他只想从这个疯子手中跑掉,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他想过用幻术来干涉,可看到余兴那双【虚空之瞳】后,叶璇立刻明白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可笑。 或许他没看过,或许他不认识,可这来自灵魂的恐惧,无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做无用功! 两人在这里狂奔了将近三天,不少树木和石块都被霍霍掉,甚至地表被砸出三十多个深坑,那深度和半径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叶璇实在是没有灵力和体力支撑他逃跑,刚才还在疯狂逃窜的他突然哑火,就像一辆不踩油门但之前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一样。 随着砰的一声,他一头撞在前方的结界上,又被立刻反弹回来,好巧不巧的掉在太虚身刀身的正下方。 “吾命休矣!” 叶璇绝望了,他尽一切可能逃跑,但吃光所带的一切丹药后灵力还是不足,更别提体力上的消耗和心理上的崩溃。 要知道,这家伙自出生以来没打过这么大的败仗,被人家拿刀从一边碾到另一边,这种战绩怕不是得被所有族人耻笑。 眼前那人最多刚突破,在境界上并不比他强上多少,可就是根本打不过,而且也跑不掉。 更要命的是,太虚身压根没打算放过他,甚至在背后还多伸出几只巨手,一起朝着地上砸去。 这时,九条玄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将太虚身牢牢捆住。 叶璇松了口气,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和血液浸染,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个逃命的乞丐。 可他不想管那么多了,两手一摆直接躺在地上。 爽! 但,叶璇似乎高兴的太早了点—— 太虚身扯断了那些锁链,虚实的力量四处迸发,冲天的威压让远处那些凶猛的妖兽都瑟瑟发抖。 在下方的叶璇自然首当其冲,但他已经彻底没办法反抗了,只能听天由命。 就在大刀劈下的前一刻,余兴清醒了回来。 !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太虚身几乎不受控制的膨胀,也看到了破败那澎湃无比的杀意,这是余兴第一次从自己的武器上感受到情感,感到无比惊喜。 同时,叶璇的身影也映入眼帘。只见他躺在地上,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你是?” 还没开口,叶璇先提出了疑问。他从未在大荒中遇见过这么强劲的人物,更别说用的还是如此稀奇的招式。 突然,余兴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凉意,本能的朝一旁躲闪。 下一刻,一柄利刃从太虚身的空隙中传过来,一道人影也顺着闪过。 原本胸有成竹的来袭者表情一僵,似乎是没想到余兴能躲过这致命一击。 余兴的右手死死握住了那柄剑,力度堪称恰到好处,让前者既砍不下去又抽不出来。 随着用力,剑身自上而下碎成数块破片,又被太虚的力量彻底侵蚀,在空气中消散。 至于那人,更是被虚空之握紧紧擒住,他被制止了自杀,开始强行读取记忆。 叶璇似乎明白余兴在做什么,只是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作声。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数分钟(另一个已经濒临死亡,在余兴握剑的时候顺手震断了他所有的经脉),直到后者轻笑着发问: “看来,叶公子和同族的关系并不好?” 叶璇愣了一下,他虽然猜到余兴能读取记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你认识我?可我从没有见过你啊?” “那是自然,在下也从未见过你。” 余兴不卑不亢的回应,他将那人直接吸干,随后让狂风撕碎如同枯木般的尸体。 “那你算了,这不重要。你是谁?” 相比于这些,叶璇更好奇余兴的身份。换句话讲,他想要拉拢余兴。 巧的是,余兴正有此意。 并不是想依附于某个势力,只是苦于刚入万象,连道路都摸不清,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简便与高效的做法。 而且,他认为自己欠叶璇一个人情。 很少有人被他逼到这般田地还愿意正常交流的,虽然是因为突破所限,但仍旧不能抵消自己所做过的“罪”。 见余兴不回话,叶璇还以为自己要再一次被追杀,他鸡皮疙瘩都被吓出来:“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杀我?” 那声音带着胆颤、惊恐和虚弱,余兴差点笑了出来。 “没有没有,叶公子,在下并非有意为之。依我之见,相识是场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 他解除太虚身,从空中跳了下来。 看着精疲力尽的叶璇,他将丹药和灵石扔给男人,随后便坐在一旁等待。 但叶璇看着地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这不是下界的东西吗? 为何,下界的丹药,灵石,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下界那种鬼地方,怎么可能培养出这种人才? 等等,他身上的气息,不对,那不是千玄的气息,那是 瞬间,一张酷似余兴的面容出现在叶璇的脑海中,差点让他当场宕机。即便如此,这张冷漠的脸孔仍旧对他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 【禁忌知识】? 以叶璇的理解,他只能这么认为。 太危险了! 但,很有趣。 或许值得一试。 叶璇的眼中出现了些许疯狂,好像还有为数不多的激动。 似乎他的血脉,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这一瞬间,天地都黯然无声,只剩下心中的渴望: 【想要颠覆这个世界吗?】 【想要摧毁自己憎恨的规则,消灭那些值得一杀的仇敌吗?】 【你渴望复仇吗?】 【那就伸出手,未来就在你的眼前】 叶璇绝非看重自身血统的修士。或许是因为父亲自幼便不怎么照顾自己,导致他对亲情这一概念极为生疏。 同时,由于母亲早亡,家族中那些好事者总是找他事,究其原因,仅仅是为了争夺族长之位的手段。 父亲忙于事务,很少能抽出时间关心自己。 而他经常为此负伤,最严重的一次,更是差点死在一位族中长者手中。 事发之后,父亲并没有对那人做出任何惩罚,他却因此受了重罚。 他不理解,他想要争辩,为何自己才是父亲的骨肉,却被如此冷淡对待? 难道这不讲理、野蛮且邪恶的族人,比他这个亲生骨肉还重要? 他愤怒,他绝望。 他哭泣,冰冷的现实就像一把生锈的铁刀,一点点切割叶璇剩余的感情。 那一晚,叶璇知道了一件事,一旦物质凌驾于感情之上,人将不再是人。 那一夜,无边恨意在心中疯长,愤怒的血泪从眼角滴落,燃尽他的冤屈。 自那以后,他一言不发。 自那之后,他越发优秀。 他如愿成了所有人心中应当成为的【少当家】。 但没人知道,仇恨与绝望是他成长的动力,他绝不可能向父亲妥协,也不会和叶家妥协。 他只希望获得自由。 无边无尽的自由,永远不会被打扰,永远不必为生存担心。 永远?永远。 在余兴镇定自若的态度下,叶璇道出心中所想: “似乎,值得一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人 叶璇加入了他的阵营,两人开始朝前走去。 话是这么讲,但实际上余兴能拿出手的东西并不多。除去那特殊的功法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叶璇拉拢自己的理由。 和叶璇一样,那一瞬间他也感觉到了某种“命运之线”,好似只有同眼前人合作,才能继续他的计划。 命运真是奇妙。 他向来是不信命的,这次却觉得奇怪。为了求真,余兴需要琢磨。 两人互相交换了基本信息,同时余兴还问到了大世界的部分常识: 大世界中,修士们在突破凡士境后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分水岭境界,也就是返虚境。 如果说凡士境打造了修行的根基,那返虚境便是磨练求道的意志。 返虚境分为九个小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 锁识境: 境如其名,神识被识海中凭空诞生的巨大锁链束缚,极难挣脱。 锁链越多,突破越难,收益越大。一般修士多在三把,少见的在五把,极为稀少的在七把以上。 云海境: 将神识开辟心中天地,创造飞云与大海。越强者,飞云越高,海洋越深。 而在外,所具备的肉身力量足以翻江倒海,令大地崩毁、高山碎裂。 凝魄境: 令修士的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在体内凝聚成形,增强灵魂的防御力。七魄成型后,宛若七面巨盾,牢牢地将灵魂包裹起来。 幻暝境: 存在了第二自我。可以用特制器具给第二自我构筑身体,当第一自我死亡后,就可以借助第二自我复活。 顺便一提,第二自我虽有自主意识,但总意识服从第一自我,换言之,这两个灵魂状态是同一个意识的不同角度。 所以称之幻暝境。 第二自我可以在复活后重修,但是会花费相当一部分时间。 破虚境: 此时的修士,可以离开原本的大世界,去其它的大世界(或小世界)游历,以增加自己突破的契机。 虽然可以轻松地踏碎虚空,但若没有特殊武器或手段,一旦被世界法则排斥,就无法进入了。 还魂境: 令三魂(胎光、爽灵、幽精)重凝,和换骨境做法大致相同,此时的修士仿佛刚从冥界回归一般,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故名还魂境。 筑台境: 体内翻腾的云海逐渐化作逼近旭日的高台,由己身灵力进行修造维持。可以利用此来进行各种各样的攻击与防御,极少数会形成内在洞天。 褪凡境: 为了迈入此境,需渡天劫。天劫除去常规的神雷淬体之外,还有不少劫难。 成功渡劫者将真正超脱凡俗,笑傲于长空之上,举手投足间可见与世人的显着区别。 身上常有不朽气运护体,往往独立行动,世间罕见能找寻他们的踪迹。 无铭境: 此境界的修士堪称真正的人族大能,身上将伴随着大道之威,以身融道,以魂悟道。在诸天中只留下传说,不再干涉世俗,一般只会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仙级。 其间: 锁识境每个小境界二百年寿元增长,圆满时一千年。 云海境每个小境界四百年寿元增长,圆满时两千年。 凝魄境每个小境界六百年寿元增长,圆满时四千年。 幻暝境每个小境界八百年寿元增长,圆满时六千年。 破虚境每个小境界一千年寿元增长,圆满时一万年。 还魂境每个小境界两千年寿元增长,圆满时两万年。 筑台境每个小境界四千年寿元增长,圆满时五万年。 褪凡境每个小境界八千年寿元增长,圆满时十万年。 无铭境每个小境界十二万年寿元增长,若无突破,最终将老死或散道。 他还记得凡士境的极限寿命是快一千五百年,而这么推算的话,返虚境的每个境界寿命极限就相当恐怖,分别是: 一千六百四十年、一千八百四十年、两千零四十年、三千零四十年; 三千四百四十年、三千八百四十年、四千二百四十年、六千二百四十年; 六千八百四十年、七千四百四十年、八千零四十年、一万两千零四十年; 一万两千八百四十年、一万三千六百四十年、一万四千四百四十年、两万零四百四十年; 两万一千四百四十年、两万两千四百四十年、两万三千四百四十年、三万三千四百四十年; 三万五千四百四十年、三万七千四百四十年、三万九千四百四十年、五万九千四百四十年; 六万三千四百四十年、六万七千四百四十年、七万一千四百四十年、十二万一千四百四十年; 十二万九千四百四十年、十三万七千四百四十年、十四万五千四百四十年、二十万五千四百四十年; 三十二万五千四百四十年、四十四万五千四百四十年、五十六万五千四百四十年。 接近六十万年的寿命啊,修士的寿命真是漫长。 这还是不计算长生物质的影响,毕竟这种地方,一切都不好说,或许真的存在延年益寿的鬼东西呢? 要知道如今的他也只有两百多岁,哪怕是在千玄里都算很是年轻,更别提在诸天中,简直就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孩。 天知道有没有什么大能,在遥远的异世界估算他的命数? 天知道? 天知道。 正当他思索天命之时,叶璇的一句话打破了余兴的思路: “话说,你是否知晓这九天十地并非完整的万象大世界?” 余兴一头雾水,莫说九天,他连什么是十地都不懂。 “我如果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相信我吗?” 闻言,男人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接受了这个说辞。毕竟余兴自下界而来,这些不清楚也算正常。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替你梳理一番。 万象大世界具体分为三个部分,分别为九天十地、石海、永恒乐土。 先讲九天十地: 九天:无量天、万象天、玄天、枯海天、螺旋天、方天、梵天、脊骨天、血肉天。 十地:大荒、乱古、梦坟、冥域、辰华、虚界、朝歌、芥子、永州、长安。 而我们现在,就身处十地中的大荒。 传言,九天十地中有远古时期真神的踪迹,或许会有残留的血肉、神气等特殊物品。 对了,九天与十地之间并不具备从属关系,也并非上下级。 九天中会推举天主,十地中会推举地皇,均为各界至强者,但并非万象大世界中的最强者。 最强者,也就是无铭境巅峰的大能们,几乎都前往了世界边缘地带,他们自发组成了队伍,去抵挡来自其余世界的侵扰。 而十地中,埋葬了不知多少慕名朝圣者的尸骸。他们无一不是这方世界中的佼佼者,甚至连妖孽天才都不在少数,可仍旧饮恨于此” 点点头,余兴问了一句:“看来诸天远比我想象的残酷,不过九天的名字很是奇怪,莫非是按照人体的器官或者什么取名的?” 叶璇并没有否认这个想法,只是看着远处淡淡道: “确实由传言说,九天是某位至强者的血肉所化。他曾在世界的尽头处浴血奋战,虽顺利击杀敌人却同时油尽灯枯。 在昔日的万象大世界深处,他自行散道而死,身躯化作纯净的灵力深入大地,来供养生他养他的故乡。 按照那帮人的说法,大概可以这么对应来看: 无量天:大脑; 万象天:躯干; 玄天:丹田; 枯海天:经脉; 螺旋天:灵魂; 方天:五官; 梵天:识海; 脊骨天:根骨; 血肉天:血肉。 也有人否定过这种说法,他们认为最多只有脊骨天和血肉天是所化,毕竟没有修士拥有如此巨大的身躯。而即便是灵力所化,也不该影响这般久远。 两派的言论争吵极其激烈,即使远在十地也有人因这件事上的理念不同而大打出手。” 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余兴没有接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但叶璇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余兴,抛出了一个问题:“倘如九天真是一位修士所化,你有何高见?” 本打算随便搪塞,但看到叶璇那认真的样子,他知道糊弄不过去,只能正色道: “我吗?高见倒是谈不上,但确实有些想法。 按你所言,若这诺大的九天都只是一人所化,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大手笔。 无论是那位先人的胆识亦或手段,还是那挺身而出最终战死的英姿,都可谓是真正的【英杰】,是足以排得上世间最伟大壮举的光辉。 或许你有所不知,我来自千玄,所以对万象的世界认知并不完备。事实上,现在的我无论怎么去想都很难做到客观看待你所说的事情。 那对我而言,实在太过困难。 即便如此,我也想称赞那位存在。生前光彩暂时不提,我无法了解;可死后仍旧守护万象,怎么也担当的起刚才所言的称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有幸能与他生在同一时期,该有多好?或许我不敌他,或许穷其一生也追赶不上” 叹了口气,余兴郑重:“但只要能见证到那份英姿,当真是千金不换。” 第一百三十章 秘境 叶璇笑了笑,接着讲道: “除去九天十地之外,我们来讲讲石海。 讲真,这鬼地方几乎荒无人烟,如果你只是向去人多的地方,这里实际上没啥参考价值。” 没有理会这句,余兴认真:“说来听听。” 叹了口气,叶璇无奈道:“既然你执意,我也劝说不得。所谓石海,便是石像之海。” 他抬头,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余兄,你认为什么是太阳?” 一愣,这冷不丁的话令余兴猝不及防:“太阳?” 他停下脚步,不解:“什么意思?太阳不就是太阳?” “唉,这么讲。诸天中,每个大世界包含了完整的一套生态系统,其中包括恒星、宜居行星群和对应的卫星。 绝大多数大世界只有一个附属小世界,所以基本上都是伪双星系统。真身给大世界,投影给小世界。 换句话说,你在千玄看到的太阳,仅仅是现在头上悬挂恒星的投影罢了。。” 叶璇娓娓道来,看着惊愕的余兴,他皱着眉头。 良久,后者突然察觉:“莫非石海中还有一颗太阳?” 叶璇沉重,他点了点头:“没错,没人知道那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在于,它就像吸血鬼一样,疯狂吸食四周的生机。” 看向地面,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据说,那玩意刚刚出现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但很快它就吸干了周边所有的生命力,更是膨胀到如山岳般巨大,最后悬挂在高空中。 生机被剥夺后,所有生灵全部化作石像矗立在那里,这也是石海名称的由来。 每隔一段时间,它便将四周的一切生机吸食殆尽。为了对抗这种东西,大能们封锁了石海的通道,修士们无法进入,小太阳也出不来。 这种相互制衡一直延续至今,虽说石海无法探索,但这方世界总算是不再遭罪了。” 点了点头,余兴继续追问:“也就是说,石海曾经是充斥着生机之所?” 叶璇默认了。 抽出破败,余兴问:“那所谓的永恒乐土,又是什么?” “永恒乐土,是万象大世界中真正意义上的禁区。 不仅仅是针对于修士,基本上活物甚至是一些早已死亡的物体在其中都会被侵蚀,最终灰飞烟灭。 所有的东西都被维持在最初阶段,曾经石海的那颗太阳想吞噬永恒乐土的东西,但刚一靠近便被击散,更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恢复。 乐土实在太过复杂,几乎自这片天地存在之时便存在,无比安稳,无比恒常。 据说,那里的时间都已停滞,就连大能们也对此闭口不谈。” 叶璇长舒一口气,他转过身去, 见此,余兴并没有多问。 这些基础信息足够他消化很长时间,更何况叶璇并没有义务告知自己更多细节。 他们是合作,不是卖身。 为了缓和气氛,余兴刻意聊先前遇到的秘境:“失控之前,我在一个很奇怪的秘境中游荡,那里的东西给我很不详的气息,不知叶兄对此有何见解?” 说着,他把虚实构成的记录放在空中,让叶璇自由观看。 男人定睛一看,突然他死死抓着余兴双臂,眼中闪烁着极为炽烈的光芒:“余兄,你还记得自己在哪里碰到的吗?” 余兴淡定道:“自然。有何不妥?”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怎么知道我一直要找的地方就是那里!”叶璇狂笑,他摩拳擦掌,似乎对此极其看重。 将地址标记,两人立刻朝那奔去。 半天后,两人看着面前的一片荒地面面相觑。 “这余兄,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叶璇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在他面前,地狱绘卷缓缓展开,滴血盛宴闪耀其中。 余兴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在前方带路。秘境里的死气比来时浓郁多了,若非虚空之瞳的辅助他几乎看不清道路。 似乎,又埋葬了不少修士? 见余兴沉默,叶璇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胆战心惊的跟着,时不时朝周围瞥上几眼。 秘境似乎被天地法则束缚着,超过锁识境的修士压根进不来。虽然很奇怪,但这对他们却很有帮助—— 谁想被大佬抹杀呢? 突然,虚空中钻出一根粗壮的触手朝他们袭来,那力道似乎带着怒气,虽然不清楚触手是否存在感情和思考能力。 两人各自施展了些手段抵御,但那触手就像无底洞一样越来越多,余兴不堪其扰,抬手一剑将其斩断。 可剑气蔓延过后,新的触手又从断面生长,继续朝两人袭击。 “让我来试试,余兄。” 叶璇捏出手决,随后两眼死死盯着前方。在眼角的血泪滑下同时,触手被突然出现的黑炎焚烧。 保险起见,余兴补了一剑。这次的剑气远比上此凶猛,差点把叶璇也给卷了进去。 由剑气形成的狂风将触手卷起,仅仅一瞬便将其斩成数段。 唯一的问题是,虽然黑炎压制住了触手再生,但剑气所附带的虚实却将其一同侵蚀,反噬的力量差点通过【溯源】反扑到叶璇身上。 这时,内在的梦翛然突然警觉,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叶璇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但他很罕见的犹豫了。 …… “你真的不打算说出来吗?” 想了半天,梦还是说了出来。这事情确实重大,憋着着实要命。 但本体态度很坚决,淡然的用神识回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到时候我自然会讲。至于那份力量,可能还需要时间验证。” 叶璇自然是不清楚梦的存在,但看到那一剑后,他仍旧无比震惊。 他敏锐的察觉到,第二道剑气明显动了杀心。 当时,男人眼神无比冰冷,倘若自己也算敌人,极可能被一同砍死。 那为何,施展第一剑时不这样? 叶璇想不通,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的压力。 虽然之前就见识到余兴的力量,但没想到随手一剑就有如此威力。 理了理衣服,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些烦心事。 反正,他不杀我,和我站在一边就好。人不要总想控制超过自己能力的事。 在清冷的月光下,两人开始狂奔。 秘境外围,空旷地带。 三个白衣修士隐匿,他们几乎与环境一个颜色,即便用神识筛查也很难区分。 “时机到了。那小子身边除了个刚迈入锁识境的新人外没别的家伙,想杀他只能趁现在。” 一个修士传音,他眼神中带着火热,想必是预谋已久。 “别急,那小子惹事不少,恐怕想杀他的并不止有我们。要是不想阴沟翻船,还得小心行事。” 另一个修士传音道,显然他要更为理智,尚且未被仇恨冲昏头脑。 可剩下那个并不赞同:“可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境界比他们高,还准备了这么多灵器,我想不通他们怎么赢。” 秘境内围,灰暗区域。 两个身着灰黑色长袍的修士飘在空中,他们一左一右,眼神中带着残忍。 其中一个手中拿着长弓,似乎在瞄准:“如何,现在动手?” 另一位双手结印,像是维持着某种阵法:“那人是谁?未曾见过的面孔,莫名其妙的能力,小心点,可能会出事。” 前者冷笑,带着嘲讽的优越:“他还能跨越境界杀我不成?再说,真有这种天才,又怎会屈居那小子之下?” 不对劲,很不对劲。 当时来的时候,他可不记得有这么多人。 难道?! 清理掉周边的触手后,两人走了得有半日。按锁识境的脚力,早就该到内围了。 可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阵法! 肯定有阵法在阻挠,不然解释不通。 叶璇也察觉到这一点,他的手中出现两把短刀,看样子也在戒备。 下一瞬间,一只巨大的虫子从地底钻出。那破土而出的气势与四周飞溅的岩石,立刻打断了两人的思路,逼迫他们不得不展开护盾防御。 所幸,叶璇认出了那玩意:“坚岩虫!这玩意就喜欢在阴冷潮湿且死气弥漫的地方生活,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祭出破败,余兴一边回击一边询问:“有没有什么弱点?这家伙真他妈硬啊,和之前的触手压根不是一个等级。” “当然了!他要是不坚硬还叫啥坚岩虫?” 叶璇在心中默默吐槽,他不太敢当面说,怕被打。 思索一番后,叶璇相关的知识:“这家伙的弱点是头顶,但这么大的坚岩虫我真是第一次见,妈的,得有几百米长?见鬼了,在这种地方,他咋长这么大的?” 余兴皱眉,他看了眼叶璇的位置后,毫不犹豫的施展了【太虚身】。百丈高的巨人凭空出现,差点没把同伴踩死。 “对哦,我都忘了你还有这招了!加油,干死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叶璇化身小迷弟,在下面疯狂加油打call。这种躯体,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然当时面对余兴也不会那么乏力了。 无视男人的呼喊,巨人面容扭曲的朝坚岩虫劈砍。灵力幻化的剑刃和巨人几乎不相上下的庞大,仅仅是呼啸而至的剑气就将地形再次改变。 而这,仅仅是他余兴的常规手段。 第一百三十一章 血战之时 随着巨刃挥下,坚岩虫竟被直接砍成两截。 看来,这家伙不过区区血肉,抵挡不了破败,这让余兴心里有了底。 但随着大地上灵力汇聚,死透的坚岩虫却原地复活,再度活蹦乱跳。 “忘了说了,这玩意会汲取大地表面与深层的灵力,所以在地上并不能彻底杀死它,小心一点!” 叶璇刚大声呼喊,可这时两人身后出现另一条坚岩虫,同样长达百米。 它们不断朝地面钻孔,又从另一边钻出,就像巨大化的蚯蚓一般。 “沃日怎么可能?” 男人惊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璇知道,坚岩虫柄不会群居生活,显然中了埋伏。 操蛋的是,给他们设套的修士压根没有露面,两人需要保存实力,随机应对。 为了打破僵局,余兴急需罗盘的算力。 好在这一片的天机未被屏蔽,否则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找到施展,更别提找寻事务。 “叶兄!你朝后方三十里偏左侧全力一击!他就在那!!” 余兴怒喝,同时他将力量灌注在长剑上,狠狠朝上空二十里高砍去! 闻言,叶璇斩出四道刀光。迸发的灵力打穿了伪装,将埋伏者硬生生从隐身给打的现形。 至于另一个,就没那么幸运了。 躯体被串在加长的破败上,先是被吞噬了身上的灵器盔甲,随后肉身被【侵蚀】彻底同化。 “不可能!你不该知道我的位置!” 埋伏者气到癫狂,他压根不信余兴能侦察到这个位置。 自己埋伏的如此隐蔽,哪怕天才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怎能瞬间被击中? 叶璇愤恨看着那人,咬牙切齿:“叶天,你我同为叶家族人,在外不互帮互助也就算了,竟联系外人,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 眼见事情败露,叶天倒也性情:“真是可笑,你配同我提‘叶’这个姓氏?说我联系外人,你又干净的到哪去?叶少主?” 叶璇正要争辩,却被余兴给拦了下来:“别置气,我们有任务在身。” 看男人吃瘪,叶天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吐出数口脏血。 他不敢置信,低头看着逐渐发黑的四肢,想要后退却压根使不上力。 “你,你下毒了?!” 叶天艰难吐出几个字,他现在动弹不得,想说话都很费劲。 冷冷瞥了他一眼,叶璇尽可能压制心头的怒火:“蠢货!早在我踏入的时候,毒气就弥漫在这方世界。现在才察觉,你就该不被看重!” 这句话字字诛心,宛如钢刀扎在男人心中。 正当两人要走之时,却听见叶天趴在地上吼道:“你杀了我也没用,恐怕现在叶家的小辈们和某些修士都盯上了你,哼哼,自求多福!” 说完这句,他的头彻底低下,随着瞳孔慢慢放大,男人彻底死亡。 “叶家和你的关系挺复杂。”余兴调侃,他拍拍叶璇的肩膀,随后又像是自问自答: “可惜了,要是他活着,我能拆解出不少记忆,说不定能找些信息。” 推开手,叶璇沉声:“没这个必要,哪怕化成灰我一样能读到。” 余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你是认真的吗?死人你都能读出来?” 没有回答,叶璇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神色远比一开始凝重,似乎在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余兴有些郁闷:“算了,这毕竟是叶家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你想做什么就去,我在旁边等你。 不过,动手快些,我们时间不多。” 叶璇大步走向尸体,由于背对着余兴,他的眼睛闪着妖艳的紫光。 “叶天死了,我觉得时机快到了。怎么样,在哪动手?” 一个白衣修士道,他很聪明的没有问动不动手,而是将问题的范围缩减,似乎是有意引导另外两人。 “他透漏什么信息了吗?”中间的问道。 摇摇头,剩下的那个修士似乎是负责监控:“没有,他死的很快。真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要带这个傻子,鸟用没有还拖累我们。” 第一个说话的人嗤笑,压根不在乎所谓【少主】的身份:“反正两个人都要死,他总不会认为,叶旋死了,自己就能当上少主?” 顿了一下,言语中透漏着嘲讽:“真是可笑至极。” 将手伸向自己同胞的尸体,叶璇眼神一凝,随后低声默念: “天行有为,万古无常; 惶惶冥钟,响彻苍茫!” 随着咒语念出,他将凝练的灵力附加在手上,朝尸体轻轻一指:“【长生不朽——枯木逢春!】” 霎时间,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上心头: 【族长!为何您要留他这么久!?】 【叶家的少主,不该留这么一个废人!】 【弟弟,他的位置明明有很多世子可取而代之,你不该执迷不悟!】 【父亲大人,这人偶是从何处寻来?】 【哦,这个啊?我自海的那一边,在某个秘境中找寻到了这项技术。你的顽疾我已有了眉目,想必不会太久。】 【真的吗?谢谢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哥哥的人偶居然有了自我意识,怎么办?】 【叶天!说了多少遍,那种小事不要来叨扰我!叶璇的身体还有七成多需要修复,那人偶你们自己去处理!!】 【外壳磨损无所谓,躯壳不需要心。它的存在只不过是载具,怎么比得上我的骨肉?】 【族长,那人偶实在是太强。看样子,哪怕少主恢复过来都不一定比得上他。我多嘴一句,如果少主大人的身体实在我看不如?】 【滚!这种事情以后绝不许再提!】 【叶天,时机快要来了。你们与族中那些突破有些许时日的家伙们一起去,务必把“躯壳”带回来!】 【切记,只能成功!】 【是,谨遵父亲大人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 原来,原来是这样 并非那男人没有父爱,并非他对自己的血肉漠不关心 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哪有无动于衷的家人? 而自己,不过一具人偶,一副躯壳,一个随时可以死去的替身 “叶璇”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全身都在颤抖,眼前原本清晰的视野也开始模糊, 就像是耄耋之年的老翁,费劲气力只不过为了站稳。 胸口似有山岳压制,叶璇拼命想要否定这个事实,可他做不到。 人偶? 自主意识? 替代品? 死亡? 真身? 父母? 兄弟? 亲人? 家人? 诸如此类的词语在脑海中生根发芽,让人偶痛不欲生。 余兴自然察觉到男人的异样,但他只是冷眼旁观。 现在不去管他,让这家伙自己度过心魔这一关,反倒对日后好些。 叹了口气,余兴在四周设下屏障,随后将身形淡化,逐渐隐于空间。 他还有要做的事情,周身危机四伏,他可不是人偶,死了可就真死了。 留下小梦,余兴顺着当时的灵力脉络,开始倒着查找那些可疑的气息。 太虚归一用于确保极难被发现,阴阳交融给予数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就是如此,他仍旧相当小心。在靠近目标之前,余兴甚至不敢祭出破败。 白衣修士们隐隐觉得有人在朝他们靠近,但按照他们的手段却无法精确定位。三人立刻布下阵法,他们知道自己可能要出事了。 “该死,叶璇怎么可能这么快?” 一人怒吼道,他着实想不通。在这阴森的秘境里,要不是靠着互相身上贴的符咒,他们自己都看不见对方在哪,这两家伙是怎么找到的? “不对,气息只有一人!大哥,小心!!” “晚了!” 余兴低喝一声,他的身形突然出现在刚才出声的那人身后,一只手穿过敌人的胸膛,血淋淋的手掌里握着尚在跳动的心脏,将其直接捏爆。 “现在,还有两个。” 冰冷的话语从幽深的黑夜中传来,他的身形再度消失。 “见鬼!这家伙怎么和幽灵一样!?” 剩下二人中的一人颤抖,他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同时开始寻找逃跑路线,全然不顾早已破碎的阵法。 “别慌,我们还有反击的机”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被虚无吞噬,彻底从世间消失。 “就剩你了。” 这次,余兴的声音从男人身后冒出,就像恶魔低声在耳边密语,又好似利刃穿透他的脑海。 突然,那家伙的脸色阴沉下去: “这小子中套了!兄弟们上!” 原本还“惊慌失措”的白衣修士突然狰狞,他率先举着大剑扑了上来。 那一击势大力沉,倘若不是余兴注重身体锻炼,估计得直接被砸进地里。 但身体被压住了,似乎虚实在他们手中并不能讨到好处。 毕竟,两人境界有着差异,余兴才锁识境初期,这家伙都是中期了。 情况不容乐观,后面两人也跟了过来。他们一人使剑,一人使枪,朝余兴就是凶猛刺去。 那配和真是极好,和先前遇到的叶天简直天差地别。 低声咒骂几句,余兴施展分身术,他的后面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躯壳,替本体挡下了这堪称致命的一击。 “三对三,真是符合我的想法。” 冷笑一声,余兴主动出手。他施展了【阴阳参差——铸金之钟】,一口巨大的金钟漂浮在空中,向三个方向甩出几根黑棒。 白衣修士们立刻感知到第二层阵法的破损,他们刚想修补,余兴却攻了上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委身于暗 境界差距摆那在里,余兴又不是神仙,攻击很快被反应过来的三人挡住。 “可笑,不过徒劳的抵抗。我说,你与那叶璇又不是舍命至交,没必要送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来妨碍我们。” 看情况大好,白衣修士们嗤笑。那表情充满了不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冷哼一声,余兴并没有回嘴。他默默结印,金钟的光芒也更加耀眼。 【铸金之钟——三重阳之阵】!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注入,赤金色大钟猛然作响,发出的声波震断结界的阻挠,逼得三人后退数步。 “小子!你找死!?” 一人怒喝,直接祭出长弓,凶狠一箭射了过来。 而此时,黑夜却被映照的发白,细看才能找到作为光源的那鼎赤金大钟。 苍凉钟声游荡在尘世,好似缅怀着什么。 三人压根来不及捂眼,瞬间便被灼伤。他们怒骂几句,却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两具分身一左一右袭来。 两柄破败均缠绕着阴阳之力,势必要将他们抹杀。 由于视野受损加上神识屏蔽,白衣修士们一时间没想出应对策略,只能胡乱拿武器招架。 【破败之刃——无相剑光】! 分身一次性挥出四道剑气,三人避无可避,身上被多处擦伤 三人被打得憋屈至极,正当余兴即将挥出致命的一剑时,金钟却发生破损,所带来的【破晓】效果也随之消散,世界再度被黑暗笼罩。 该死,杀不了他们了! 尽管愤恨,但他不敢恋战。 先前靠偷袭才隐隐压三人一头,要是在别人熟悉的黑暗中对战,那真是找死。 在短短一秒内,余兴立刻做出判断: 甩下数道剑阵后撒腿就跑。 黑暗治愈了白衣修士们的伤势,他们得以立刻施展最强武技。 激烈无比的灵力从余兴后方呼啸而至,与方才留下的剑阵撞到一起。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三人震飞,他自己则是被弹开,重重摔在到远处的山上,径直撞断了不知多少古树才停下。 待到烟尘渐渐散去,余兴才缓了过来。 死里逃生的滋味并不好受,要是没领悟阴阳,他就交代在这了。 余兴庆幸自己的果断。 瘫坐在地上,不知为何,人偶开始【审判】过往: ——想要表现自己,引起父亲关注? ——想要脱离家族,挣脱血脉束缚? ——想要杀掉仇敌,往后心中无忧? 真是丑陋,真是愚蠢! 短暂为人的一生,竟如此可笑。 它心中的尘缘彻底破碎。 “叶璇”就不是人,更不会是谁的儿子、哪家的少主。 所谓情感,对人偶而言,实在是可笑至极。 一切执念皆由欲起,所有惋惜不过贪念。 人偶渐渐回忆起来,在数百年前的一天,它还是他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 无数记忆重叠,人偶痛苦的捂住脑袋。 那是家主设下的禁咒!? 人偶挣扎,但无济于事。 另一边,等了许久后,梦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始行动。 穿过阵法的屏障,他轻咳一声打断人偶思考: “如何?真相合你胃口吗?” 人偶大惊,本能摆出战斗姿式:“谁!?” 它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人身着灰白色长衣,手中漂浮着一黑一白两个球体。 在男人身后,矗立着一个枯骨制成的罗盘。 那上面血气滔天,阴风阵阵,隐隐还有诡异嘶哑的哭喊,昔日不知葬送了多少生灵。 “我名梦翛然,你也可以称我【同胞】。” 梦淡淡开口,语气中只有平静。他的眼神望向极远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同胞】?” 人偶疑惑,但疼痛却没有因分神而缓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哪怕按照人类逻辑而言,人偶也不存在【同胞】,更何况是现在。”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梦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见他刻意回避,人偶无奈:“余兴在哪?” “你居然能认出我非真身?呵,真是有趣。” 梦总算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回归平静。 他猜这是人偶的特殊力量。 人偶将身旁的尸身损毁:“你骗不了我。你很强,甚至与他不相上下,可你不是他。” 突然,它的眼神一凝:“他人在哪!?” 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人偶身上爆发,它不能再拖了,伤要压制不住了。 “我说过,我们是【同胞】。如你所见,我非本体,但我亦非分身或人偶,而是【身外之身】。” 梦解释道,他并没回避自己的身份。 “身外之身?” 人偶激动:“莫非,你也是灵力生智,凭空而诞!?” 点点头,梦手中出现一个微型罗盘:“仙君府上无亲朋,长生河畔皆白骨。” 人偶懵懂地接了一句:“长生之乐来世享,成仙之苦此生渡。三千仇敌难阻行,漫漫长夜求真路” 刚说完,梦瞬间闪到人偶身前,一掌拍在其心脏处。 那力量之大,直接让它从受击之处分离。 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竟一击破碎,人偶差点昏厥。 “果然在这,罗盘没错。” 梦轻笑,他催动灵力,很快一张【凝神夺舍符】便从中现形。 【阴阳载物——离火】。 秘境之外,叶家家主瞬间感知到装置的失灵,他的手也因此颤抖,从而耽误了修补叶璇身体的进度。 叶璇轻轻咳嗽一声,家主立刻慌了神:“璇儿,莫怕莫怕,爹在!” 少年艰难喘息,嘴角竟缓缓渗出鲜血:“爹,疼” 只是轻轻一句,却让男人心都碎了,他真想抱抱儿子,却被身前那布满禁咒的阵法阻挡。 而床上的少年则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却连动也动不了。 他的双手双脚全被漆黑符箓束缚,眼睛也被灵器蒙上,地下的阵法顺着床边蔓延到大门口,如同爬行的软体动物般缓缓蠕动,极其渗人。 “璇儿,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那人偶跑不掉的,你要相信爹!” “爹一定会治好你的顽疾!” “爹的孩子,一定是世上最坚强,最厉害的修士!” 叶家家主声泪俱下,他感到既痛心又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偶的身躯夺回。 “该死!该死!!老天,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雪儿、挽歌走后,你还要夺走我最后一个家人吗!?” 男人的情绪无比激动,这种挫败感和崩溃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绕了好半天路,余兴总算赶了回去。 看了眼碎成一地的人偶和一脸平淡的小梦,他无奈:“你做的有些过了。” 梦将核心递给余兴,随后将身形消散,融入浮沉之锁。 “把它还给我” 人偶断断续续道,它的意识渐渐消散,不久便会彻底死去。 这可不是好兆头。 余兴眉头一皱,背后的灵力幻化成触手,便将其意识给拽了出来。 与此同时,浮沉之锁也造出了新的载体—— 那是以虚实为基底制成的肉身,样貌则与曾经遇到的它一模一样。 将核心镶嵌其中,余兴默念: “长生无路,徘徊苍茫; 惶惶此世,难分阴阳; 半虚半实,混沌长廊; 唤吾之名,重塑辉煌!” 阴阳与虚实最大的区别,在于其蕴含极为充裕的生机。 可不要小瞧它,除去基础的再生能力之外,阴阳还可以附着在毫无生机的“死物”之上。 但余兴并没有抹去人偶的意识,他让意识漂浮在空中,面色凝重道: “听好了,这是你为数不多的机会。 目前的形势是,叶家要杀你,来给这个名字原本的主人复原,而其他势力似乎也对你抱有敌意。 我不是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帮你。此番出手,自然有我的用意。 你核心破碎,按常理来说是必死。哪怕是侥幸苟活,也不见得能持续多少时间。 但现在,我这有个选择摆在你的面前: 要么接受我的功法,看看能不能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 对了,你别多想,成不成还不一定,只是有这个可能性。 要么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咱们也算好聚好散,你意下如何?” 人偶的意识一愣,它本以为自己要死于小梦之手,却未想到二人一心同体,更莫谈现在的选择。 它有据绝的资格吗? 人偶清楚自己的状态,探测叶天记忆之后,家主设立的禁术就缠绕上来,让它生不如死。 不仅如此,精神上的折磨让它几近崩溃。若非心怀极大的怨恨,它真想一死了之。 去他妈的叶家,去他妈的亲情! 去他妈的狗屁修真界,去他妈的垃圾秘境试炼!! 统统都是扯淡,都是骗局!! 余兴明显感知到了那道意识逐渐陷入癫狂,但他却只是付之一笑。 他将人偶的意识放入重塑的身躯之中,以体内超过半数的阴阳力灌注在那副躯体之中。 与此同时,余兴的脸瞬间消瘦,他想过消耗不会小,却么想到这么大。 怪不得,无论在什么时代,这招都是被各方修士列为禁忌的存在。 梦翛然眉头一皱:“你应该知道代价的,为何执意如此?” “确实,这家伙实力不算强大,意志也算不得坚定。若把他扔进人群,怕是连人都认不出来。” 余兴咳血,他一边恢复损耗一边应答。 “那你还等等,难道是!你居然是这么打算的!?” 梦翛然惊呼,他指着仍在沉睡的人偶,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点点头,余兴看向秘境深处,长叹一声:“它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只是不清楚,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无论如何,这都将是一次开拓性的、伟大的尝试。 规则已经被打碎了,再坚持原本的道路那就是愚蠢。 而我坚信,这世上还有真理,还有封存于漫漫长夜,无人知晓的真相。 它们在等着我,而我此生所求,或许正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诀别过往 梦翛然神色复杂,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不干涉。 在世人看来,余兴早已走火入魔,踏入歧途。 其身背负无尽的罪孽,誓要以人之名,亵渎【神】之威光,完成无可估量的伟业。 但二人都认为,倘若处处受限,时时刻刻地被强者们直盯的规则束缚,又怎能超脱? 自缚手脚的修行只会成为强者的消耗品,或量产的机器罢了。 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不屑手段的正人君子们,与没脑子的人偶有什么区别? 余兴逐渐从虚脱中恢复,看着手中的浮沉之锁,他喃喃道:“你与他不同,倘若有一天,你真的找到生命的意义,那我也算不枉此生。” 一天后。 人偶从昏迷中苏醒,它不可思议的望着余兴:“这真是个奇迹。” “不必谢我,权衡利弊罢了。你知道,凡事都有代价。” 余兴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心中早有了计划,只是缺了点时间来执行。 人偶沉默,好一会才答复:“所以?” “倘若我真要做些什么,在重塑之刻便足以解决,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几句话倒是在理,人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答。 “不过,硬要说的话,有一件事我还挺好奇。” 看了看手中的浮沉之锁,余兴慢条斯理。他像是在把玩,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人偶。 人偶信誓旦旦:“但说无妨,于你,我没什么好隐瞒。” 点点头,余兴道:“在知道了你的身世后,我问你,对于叶璇,你的看法是什么?” 这一句似问到点子上,人偶的眼神瞬间火热起来。 愤怒、仇视、疯狂、嗜血、暴躁 负面情绪几乎到了顶端。 “在我的故乡,人们并不承认机关造物拥有自己的意志,但我不这么认为。” 人偶冷哼一声,回道:“你于我有恩,这我清楚。但倘若你要拦我杀他,那” 它身上突然爆发出惊人气势,整个人更是直接腾空而起,缓缓飞到上空:“莫怪我。” “怎么会,你的人生是你在过,于我何干?说到底,帮你也只是出于某个目的。在你身上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数据,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放手去做。” 余兴也飞了起来,身上的虚实浓度也在升高:“你是自由的。” “我有一个计划,反正你要颠覆叶家,不如我们再联手一次,如何?” 经历过一次偷袭后,白衣修士们变得异常谨慎。 那口金钟居然能驱散他们制造的黑雾,甚至大幅度削弱了己方的实力,让他们几乎身死。 如何对付神出鬼没的余兴,成了他们最头疼的问题。 “大哥,要不这样,咱们在身边施展侦察阵法,用咱们的武器作为媒介,以一定距离为限制,让他们充当侦察的【眼睛】,如何?” 一位问道,他的眼中带着恐惧和渴望,着实奇特。 但另一位立刻反驳:“不可,二哥。且不谈这阵法的消耗本就相当大,要是我们疲于侦察,他突然窜出来给我们一下,想必很难招架。更别谈” 他看了眼大哥,后者心领神会:“这家伙是藏匿气息的好手,我们不一定能找到他。要是被偷袭,那真是南辕北辙了。放弃,我们行军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得了,不能本末倒置。” 说话间,一个黑影闪过,三人立刻警觉。 “看来,我给你们的印象不错。那这次,你们还跑得掉吗?” 余兴的眼中只有肃杀,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绷带。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大哥,上,干碎他!” 三弟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他当即召唤阵法,掐着剑诀就要动手。 “慢,别着急。” 二哥好悬没拉住三弟,颇有些奇怪的问道:“叶璇的身体不是已经死了?为何它会在这?” 没有回答。 看来对防并没有交涉的打算,这让白衣修士们也陷入沉默。 两拨人互相对视数秒,便很默契的动起手来。 余兴没有丝毫留手,立刻唤出太虚幻身,灵力幻化的巨刃凶狠地劈砍在眼前的阵法上。 这招势大力沉,纵使白衣修士们合力也只能堪堪抵挡,想要反击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你怎么这么强?你究竟是谁?” 三人全身是血,到处是伤,他们被威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本来,人偶的身边就不该有同伴,三人在家里排挤它的目的也是为了如此。 而且,当家主联络他们,说出人偶已死的消息时,大哥曾劝过要收手。 只可惜他们俩没敌过贪欲,妄图借人偶残躯来研究,以此掌握再生之法。 说来也怪,谁能想到,余兴能在一夜之间也突破到锁识境中期,甚至其灵力浑厚程度,远超他们这些境界沉淀的前辈? 人偶也没闲着,它趁着这间隙立刻突破到阵法里面,随着双眼的紫光闪过,三弟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少了一个人后,阵法的完整性大打折扣。 这让巨大化的破败很轻松便击碎防御,仅凭呼啸的剑气就将他们拦腰斩断。 失去的躯体被【侵蚀】迅速同化,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二哥痛的失去知觉,直接昏死过去。大哥勉强保住理智,但已无力回天。 “记忆,你懂。” 丢下这句话,“余兴”的脸上突然模糊起来。 很快,一张完全不同的脸从上面出现——那是梦翛然。 大哥懵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面对什么:那是一个敢做出无比惊险,勇于只身闯入龙潭虎穴的奇才! 莫非,他要一个人去扫荡这个秘境中,所有对叶璇人偶心怀不轨的家伙? 大哥突然有些不想死了。 他真想见证一下,这家伙的计划能否成功? 艰难的想要爬走,但下半身早已失去,上半身也无法活动。 失败已成历史,无论如何,大哥都看不到未来。 怀着强烈的失落,在被读取记忆之前,他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是条汉子,可惜跟错了人。”人偶道,眼中似有惋惜。 梦没有评价,他看向秘境深处,好一会才开口:“走,我们的目的,可不是收拾这帮三瓜两枣。” 点点头,人偶跟了上去。黑雾很快就会散开,他们正好借着这个隐藏行迹。 余兴的本体仍旧在秘境中,或者说,他在更深处。 走了一会后,黑雾明显消散很多,余兴便明白那两人任务完成了一部分。 冷笑一声,他将部分灵力汇聚在身后,一张恶鬼般的面庞渐渐浮现。 那不是太虚身的脸,也不是自己的面庞投影—— 那是【法相真身】。 而且,这还不是完整的法相。他现在境界不够,所储存的灵力不足以多次施展,这次也只是为了实验能力。 倘若真的出事,还有阴阳兜底。 借着法相的力量,他将这方世界中的煞气吸收掉。 少数作为直接能源补充消耗,剩下的则作为后备储藏。 但这么大范围的搞事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很快便有修士找上。 “小子,你想做什么?” 一位全身披着银白盔甲的男人道,他的盔甲在光芒照射下反射十分耀眼,一度让周围人几乎隐形。 “猎杀。” 余兴只回了这两个字。 “小子,别那么狂妄。我” 话音未落,他的人头却率先落地。漫天的鲜血溅了身旁人一脸,很快惊叫声便相继传来,黑夜似乎从未远去。 【自你始,至无人终】。 在黄泉路上,留给他们的共同记忆只有这冰冷的一句话。 在几乎同一时间,七名锁识境修士全被杀死。 收起【破败】,余兴默默舒了口气。 他知道,【阴阳】会给自己带来无比别致的惊喜。这份堪称逆天改命的力量,倘若落在他人手中,真是不堪设想。 余兴双手合十,随着掌声响起,背后的巨脸也更加狰狞,它的每根血管都凸起在表皮上,嘴角列成极细的月牙形,一双眼睛更是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随着不断加压,那张脸最终扭曲的不成人形。 突然,一个细小的裂纹从法相上出现,很快便扩展到整张脸上。 一层层表皮脱落,炽焰灼心的痛楚也随之产生。余兴全然不顾这钻心的苦痛,他只想看看,这面具之下,究竟埋葬着什么【真实】? 与此同时,识海中的九根锁链也在发光,它们互相缠绕,互相束缚,在不断的坍缩和挤压下,最终形成一个闭环的内向世界。 三根锁链构筑天空,三根锁链构筑大地,三根锁链将其牢牢栓住,避免天崩地裂。 上浮者为大气,亦为天地灵力;下沉者为岩土,又称万物之母;介乎其中者为枢纽,此即虚实支柱。 但他终究没有跨过那个境界,只是拟似抵达,所以锁链无法完全融合,只是几乎透明。 可即使如此,他也比这些所谓【天才】修士强了太多。 要不是担心有藏匿的沉积怪物,他一人便足以横推这个限制境界的秘境,杀穿利面所有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斩碎幻梦 三天之后。 秘境外围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数十位同境界修士在完全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被诡异且锋利的长剑刺穿。 更可怕的是,一具尸体都没能留下。所有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让秘境外的等待者一头雾水。 他们很着急,可没用。 外面本就因领地争夺的问题打得不可开交,残肢、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喷涌的灵力甚至做到改天幻日,把一座座大山都削平了。 秘境中的宝物固然重要,但取得它又不一定要亲自进入。 否则,秘境入口的那道筛选,岂不成了笑话? “宗主,这秘境中可能有残缺功法,或许能对的上您收集的那一块。” 空中,一位肉眼不可捕获的存在低语道。 他的身旁似乎有什么影响空间的能量,让那位存在都显得模糊。 【去挑选,不要参与。】 一道声音从那位识海中出现,只见他轻声一笑,随后再度隐匿起来。 秘境中。 在空中巡查的余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正当他要回头查看时,三柄闪着寒光的利剑瞬间袭来。 那真是把好剑,仅一瞥就足以感知其中蕴含的强烈杀气,更别提受击。 一张大手挡在余兴的背上,那是太虚身的自动格挡,手上长着狰狞无比的面容,半哭半笑,就像疯子似的。 但似乎没什么效果,虽然确实防住了,但余兴也因此被打的飞了出去,而那三柄飞剑反倒没有受损。 ——那手上,可覆盖着【侵蚀】啊! 余兴的眼神犀利起来,他应该是招惹了恐怖的家伙。 不敢大意,立刻放出法相的一部分,让半真半假的灵体挡在身前,余兴自己则绕到另一侧。 法相既能实体化又能灵体化,或许这借助了虚实和阴阳的部分能力。 对面那人则再度扔出飞剑,获得喘息时间的余兴很快便摸清了其藏匿地点,立刻分出三具分身朝他飞去。 带着怒意,余兴施展足以斩断山岳的一击——【阴阳——造化剑气】! 他直接调动了四成灵力,剑气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横冲直撞,将沿途的一切摧毁殆尽,就连焦土都未曾留存。 地面被剑气掀了起来,这一剑几乎动摇了秘境的地基,险些让其自内部溃烂,从而彻底毁灭。 但余兴不在乎,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彻底杀死对方,以双手沾满鲜血为代价,换取微小生机。 可当烟尘散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 对面并没有躲闪,也没有逃跑,而是施展了完全一样的招式来抵抗。 这怎么可能? 反观梦翛然与人偶,竟悄然潜伏到叶家附近。 梦的消除踪迹能力不必多说,人偶却能将肉身以特殊功法赋形到梦的衣袖上,简直令人咂舌。 看来,或许是当时的再造过程,让它对余兴二位都产生了某种【融合】,能够以这种形式存活。 二人以意识交流着: 梦:【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想不到,人偶也有这么强的目的性。】 人偶:【就当是在夸我。或许对于别人,叶璇只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所有修士恐怕都会因心中残存的部分善意不忍出手。】 它顿了一下,似乎在克制某种情绪:【但,我誓杀之!他一日不从世上死去,我一日寝食难安,一日杀意不止!若非他与那该死的家主,我又怎会诞生在这肮脏、丑恶的尘世间!】 梦:【那这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人偶:【难说。我不像你们那样能估算未来,甚至都不清楚能否顺利杀死他。或许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既然如此,又谈何未来?】 梦:【救你,可不是为了送死。】 人偶:【怎么活,怎么死是我的自由,我受够了受制于人的人生。这一次,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那股力量,让余兴有些头疼。 不仅仅是几乎相同的实力,一模一样的招式,就连功法似乎都是一样的。 一开始的飞剑应该只是幌子,想把自己引过去。这秘境就像有意识一样,真叫人后背发凉。 不过,他也不能等死,余兴手中出现了破败,随着脚上猛地发力,以神识都无法捕捉的速度朝那刺去。 “不过心魔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他终究还是没克制住情绪,怒吼着,咆哮着,身上如同着火一般,将脸上的皮肤都融化了,只剩下骨架和一小部分肌肉组织。 【骨架似白玉,无面无相,虚实难抵惆怅。此生皆独行,求真求道,阴阳怎渡苍茫?】 随着这炸裂般的战技挥动,那秘境被生生打出一个缺口,内在的天地灵力、阵法也随之出现破损。 两边的浓度不一,自然会因【均衡】导致融合。 外部的众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奇闻,就连那位存在都忍不住惊讶: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 只可惜缺口的恢复速度极快,快到好似从未发生。 尽管时间如此紧迫,但余兴仍旧将对面之人彻底抹除。 正要歇息,与先前同样的招式却凭空出现,以更快的速度朝余兴袭来,大有势必击杀他的势头。 “难道说,必须破坏整个秘境才能停止?” 余兴沉思,过量的消耗让他几乎站不稳,只能摇摇晃晃的飘在空中。 眼下没有残余灵力来维持与四方阵法的沟通,更别提施展【行迹】来监视周边,他都自身难保,想要万无一失基本不可能。 破坏整个秘境? 这更不现实,他压根不懂该从何入手,更别提一直藏在暗处的【同位体】。 不幸中的万幸,再造人偶时,余兴收集到了部分“叶璇”没有告知的情报: 这个秘境唤作【长乐洞天】,似乎是一位得道高人遗留的住所。其中有大量的宝物,包括但不限于功法、丹药、武器等等。 尽管余兴一路以来并没有看见这些,却通过功法的能力感知到: 某个功法的后半本,确确实实在这里的——《固本养息决——固本决》。 他知道人偶有事瞒着自己,所以特意支开两人,自己独自去抢夺。 看起来托大,但实际上是最明智的选择。 有些东西,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绝不能落于让他人之手。 余兴眼神冰冷,他知道这个坎必须迈过去。 否则便是死。 在梦翛然的带领下,他们潜入了叶璇所在的秘密位置。 说来也怪,虽然梦可以将身体化作特殊物质在各个缝隙中挪动,但没想到人偶也能做到。 两人就像泥鳅一样,从阵法的漏洞中一点点滑走,最后竟成功溜了进去。 “这就是【我】吗?” 人偶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似乎在嗤笑。 梦翛然冷言道:“我带你来了,现在是你的【时间】。切记,我们只有半个时辰。” 人偶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前去,轻轻掀开了披在叶璇身上的床单。 头顶晃动的灯光照在它的脸上,挡住了本应照在叶璇身上的光芒。他闭着眼,而它紧盯着他,一只手悬在空中,像是在祷告,又像是惩戒。 与此同时,长乐洞天的外围早已炸开了锅。 一道道惊人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轰来,外面的地下水都被挤了出来。 “老东西,你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就连这点蝇头小利都不肯让给后人吗?!” 底下几人吼道,由于境界不敌,他们只能被迫防守。 看来大宗门的人并不打算让这帮人插手,他们就连交谈都嫌费事,抬手又是几个战技轰了过去。 “欺我太甚!老贼,纳命来!” 底下一个修士就像开了血怒一样,几乎瞬间便闪现到大宗门阵营旁边。 他正要攻击,身上却凭空出现数十道阵法,【禁锢】、【斩杀】、【噤声】、【自爆】、【护盾】等等等等,像是同一时间全叠在那人身上一样。 随着【砰】的一声,那人直接变成一团血雾,骨架则是被抽干了髓质彻底灰暗下去,好似趴在地上的怪诞虫。 由于时间极短,那骨架还在蠕动,着实瘆人。 这便是与大宗门对抗的下场——毁你道躯,斩你神念,最终落个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死!!” 天上突然降下剑雨,余兴一声怒喝,将长乐洞天中的大地打得崩裂开来。 那个【同位体】也施展了同样的招式来抵抗,可惜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 在交手中,余兴知道【同位体】的模拟能力其实有限,但那玩意的复活能力堪称一绝,就像怎么都打不死一样。 难道,这洞天在吸收他【阴阳】的力量? 余兴后背被冷汗浸湿,这大荒中,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没想到会自己遇到。 此时,他也感到灵力回复的速度开始变慢,难道真被猜中了? 该死,不能再花时间在这上面了! 半个时辰后,人偶从门后走了出来。 它神情憔悴,双手与嘴角全是暗红干涸的血渍,还隐隐散发着恶臭。 细看之下,人偶的上衣还沾着一些人体组织碎片,上面血迹斑斑,就像丧尸一样。 不对,不是像,人偶的眼神已经变了,它在【堕落】,在【沉沦】! 这家伙,废了啊。 梦的手中【阴阳】涌动,随后一击便将其抹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强者之路 干净利落的一剑,将人偶以核心为轴彻底摧毁。 斩杀的同时,他默默低语: “你,仅仅是【养料】。 【根】在孕育,时候尚早。 但终有一日,【树】将成长,将茂盛。 届时,或许这诸天会将为之震颤。” 将讯息通过【阴阳】的力量共享给余兴,梦很快便离开了叶家的监视范围。 只是,该说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呢? 那一击的威力与所造成的损害被叶家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呈现到叶家家主手中。 至于那家伙的愤怒,呵呵,可想而知。 在收到消息后,余兴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早猜到这事要发生,甚至预料到将会发展的后果——与叶家结仇,不死不休。 但这个陷必须得冒,否则余兴的【原理图】就缺失了一项重要板块——造物理论。 在修真界待得越久,他越发好奇这世界的本质—— 究竟是什么样的能源,能够维持这般庞大的体系,支撑如此悠久的岁月? 灵石?阵法?精魂?血气? 都不该是。 余兴想破了头,也得不出确定的结论,他便只能假想。 可这一想,就让男人着了迷,入了魔。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足以从【根源】来改变万物运行的方式,那只有可能和【道】,或者说【大道】有关。 【道】与寻常所认为的天道不同,就其原理而言,【道】超脱了束缚,它是不可名状、不可感知的。 一旦有掌握者,那这世界都将被颠覆,一切原理都会被推倒重来,所有概念立刻失效,我们所熟知的知识,将变得与孩童牙牙学语时所发出的呢喃般可笑。 但,真的有【道】存在吗? 余兴认为,【道】并不原产于寰宇,而是靠强者所造,由自身领悟所施展的力量。 元素力的运用,实际上就是【道】的一种低端体现,这可惜大部分修士认为这是【常识】,他们不愿意去思考更深、更复杂的原理,只是单纯利用这份力量罢了。 这也是为何【虚实】很少出现的原因——理解元素力的差异与创生,可是它的前提条件啊。 看着这长乐洞天,余兴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这独立洞天,或许也是【道】的手笔? 等等,如果将这片空间尽数吸收,再炼制成【丹药】,以特殊手段服用,是否能摸到【道】的门槛? 可惜长乐洞天的力量相当充裕,就是撑死他也不可能完全吸收。 突然,余兴有了想法。 他的背部生出四根巨大的【楔子】,用阴阳力催动,使之坚固且沉重,钉在洞天的四处角落。 眼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真龙之瞳浮现。余兴大手一挥,将楔子附上龙息,从根源上巩固这个险些被拆散的世界。 从储物戒中取出三张空白符箓,余兴将精血注入其中。 【同位体】俨然是意识到了不对,它咆哮着向余兴冲来,手中挥舞着破败,几乎是一瞬间就斩出三十道锋锐无比的剑气,试图一次挽回败局。 只可惜,太迟了。 随着最后一滴精血落下,充斥着禁锢之力的咒语将他与【同位体】封锁,彻底使二人从原本的空间中跳脱开。 失去长乐洞天的阵法加持,同位体立刻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余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杀死。 果然,和他预料的无二。 冷哼一声,余兴一脚踩烂下方的尸体,随后收回了刚才释放的【楔子】。 下一刻,汗水从内甲的缝隙中淌出,余兴只觉得浑身酸软,头晕目眩。 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身上还有被剑气划伤所造成的【逆向侵蚀】。 咬牙吃下恢复用的丹药,余兴用原地打坐来修养消耗的体力。 计划执行的相当成功。 叶璇真身被杀,灵魂被吞噬,其用于复活的三十二具活死人身躯尽数被毁,用于当容器的人偶被打成齑粉,彻底断绝了叶家家主的念头。 这就像一把尖刀扎在那男人的心腔上,还在不停的搅动血肉,光是想想就疼痛无比。 梦翛然从叶家出来的时候,还顺手将其大牢中关押的罪人全部放了出去——那些锁就像摆设一样,在阴阳力的作用下根本没用。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了浮沉之锁中,以沉睡为代价恢复体力。 或许是因为同位体被破坏,长乐洞天的阵法出现损坏,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余兴不敢停留,但他又感知到外界的骚动,一时间进退两难。 好在梦的身躯回归,他得以从至少四个方向跑路(互相分身,本体在地下,能转移到有利路线的分身上),否则得出大事。 打定主意,在长乐洞天开始消失的那一刻,余兴掐着手印,从背后换出法相真身的巨大鬼脸,同时一分为五,四上一下的分散跑路。 绝大部分修士都被那鬼脸吓了一跳,让他们一起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给了他生还的最大机会。 余兴就像闪电一样,从地下蹿了出去。在大多数修士愣神的时候,他已经冲到极远处,几乎要逃出生天。 但高端战力都在那冷眼旁观,他们在互相牵制,一旦有人先出手,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到时候落个得不偿失,可不是这帮混球的心愿。 伴随一声爆炸般的轰鸣,分身结结实实撞在结界上,差点四分五裂。 高空中的那位存在不由赞叹:【好结实的躯壳!此子,或许有些价值!】 此时,底下的那帮修士们也反应过来,他们一边高呼:“就是这孙子拿了!大家一起上,把东西抢过来!!”一边朝分身们发起疯狂的冲锋。 人群中充斥着浓重的杀意,这一刻他们都自诩正义之师,只希望手撕了余兴,从他手中夺回蒙尘的法典。 受限于灵力并不充分,分身并不能施展法相的全身,只能被迫开启【太虚幻身】与迷离阵来迎敌。 地下的真身则是以阴阳力来铺设轨道,将场上的修士们以【阴】【阳】区分开来,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 一时间,这里的阴气沉重无比,那场面真是恶鬼看了都摇头。 四座太虚身在四个位置同时结印,原本收起的【楔子】又被放了出来,重重砸在阻拦的阵法上。 那位存在不禁皱眉:【莫非,他要在阵法上再造一个阵法?】 下面众人也发现了余兴的企图,但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精力去管一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他们是对的,但这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对方不掌握【龙息】。 喷涌而出的真龙之力疯狂吞噬着阵法的根源,分身们的双目变得金黄,太虚幻身被解除,随之而来的是化龙所造成的大面积爆炸。 ——莫非,那是实体!? 这一幕就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就连那位存在也懵住,差点因此暴漏。 【龙】的咆哮让所有人不自觉的堵住耳朵,只是大多数境界相同或偏高一点的修士根本扛不住,直接七窍流血而亡。 少部分还活着的也基本上废了,疯狂的【龙鸣】摧毁了他们的丹田与经脉,灼热的【龙息】隔绝了周边,让他们连恢复的希望都被掐灭。 同境界的已经构不成威胁,真正让他头疼的,恐怕就是那些高端战力了。 破坏阵法根本没用,只要那帮强者想,随时都能再造出来。 当务之急,就是甩掉这烫手山芋。 幸亏他早就把那本秘籍改的乱七八糟,并用阴阳力伪装成没被改过的【真迹】。 将灵力幻化出一只巨型手臂,余兴卯足了劲,朝空中奋力一挥,将这玩意以极速投掷出去。 这招确实离谱,那帮高端战力立刻眼神火热,下一秒他们因理念冲突打了起来。 但余兴没有趁机逃走,或者是,他压根不打算走。 分身们都隐隐感应到,还有人在【观察】,尽管那气息很淡薄,可其杀意却很浓郁。 本体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在那帮人动手的下一刻,一个伟岸的身影从空中现行。 他抬手便是道秘术,其所蕴含的能量堪称灾厄级,仅凭一击就差点清场。 余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从那家伙身上,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种压迫感,就好像远古巨兽俯瞰凡尘,那君临天下的帝王气息,根本无法抵抗。 似乎,在至强者面前只能臣服。 可余兴不想这样,他不该这样。 此时此刻,余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凡人】不可能【悟道】。 有人认为这是废话,凡人甚至不是修士,本就不能悟道。 但【凡人】并不指的是凡尘之人,而更多偏向“平庸”。 平庸不同于中庸,中庸者孰强孰弱难评,而平庸者必将随大流,碌碌一生而无所作为,只懂得踏上前人踩烂的土地,走着重复而枯燥的破路。 这种人,怎能与【道】为伴? 这种人,怎配与【道】为伴? 余兴不愿做这样的人,他有他的渴求,他有他的热爱。 【少年志,不可磨损于岁月; 求真心,不可蒙尘于世俗; 长生之乐,千古大事谈笑间,何人不望? 仙缘难求,半步之遥堕冥府,遍历苍茫!】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求生之战 漂浮在空中的强者只是瞥了一眼底下,其中蕴含的杀意便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来自上位者的绝对威压,让众人只觉得自己是微不足道的爬虫,根本生不起反抗念头。 余兴自然也受到了影响,险些直接跪倒臣服。 突然,一股强大的意识自心头而起,直冲识海,让他得以站在原地,只是一脸淡然的盯着那人。 强者眉毛一挑,显然是对他感兴趣:【你是谁?手中的真家伙在哪?】 那语气似乎不容置疑,就像【真理】一样回荡在余兴耳畔,不断催促他回答。 “与你何干!?” 余兴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就连那般强大的对手也敢挑衅,根本不放在眼里。 当然,这只是场上众人的思考,余兴本人根本慌的一批。 他顺着气氛就说出了这句,现在气的想扇自己几巴掌。 强者没有理会这个态度,他似乎感到可惜:【这东西留着就是祸害无论是数万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不该存在,不该被拥有的。】 【交终结这荒谬的血雨时代,如何?】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那般强者,居然和这小子在商量? 其实是余兴有所不知,修行《固本养息决》的修士中,除去目前的超级势力之外,也就是一些散修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残本,从而爆发出无比惊人的力量。 说来好笑,那些循规蹈矩,认真修行的修士往往会被自身所谓【道德】限制,担心沾染鲜血过多而固步自封。 在数十万年前,修士们这么称呼拥有此功法的疯子们——【血影】。 而那本功法,也被称为【血肉苦海书】。 除去苦修,在固本决时期,修士们可以通过累计【杀伐之气】与【血债】等力量,几乎无极限的突破实力。 据传言,曾有人以此战神,最终将高傲强大的神明斩杀,从而一举突破凡土,直通琼瑶仙境。 而现在的余兴,不正是相当完美的例子吗? 强者心里清楚的很,一旦让他跑掉,等日后成长起来清算,在场的哪一个宗门能活下来? 他们是很强,但并非顶尖,更不是大能。 想当年,那帮混蛋追的大能们满诸天逃窜,整个修真界尸山血海。 屠杀持续了数千年才停止,而那帮疯子至今不知所踪。 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谁敢担保,余兴日后不会变成那样? 那玩意就他妈一定时炸弹,鬼懂什么时候给你来一下? 余兴眼神也凝重起来,虽听不懂那人话语,但那陡然提升的气势却让他更加警戒。 他一个滑步来开距离,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轰了过去。 强者不屑,仅仅抬手就将攻击化解,随后控制念力将余兴本体拖了起来。 后者同样不甘示弱,将身体瞬间分成八块,瞬间脱离了掌控。 【孩子,这是何苦呢?交出来,这东西在你手里只会带来无尽的苦难,交付于我,交付于这方净土!】 强者冷言,根本不管余兴的个人意愿,伸手就要抢夺。 余兴自然也是怒了,这他么根本就不是讲理的地,他要是还沉默,那真就任人宰割了。 见四下无人,他再一次调动龙息,黑金色的力量——专属于他自己的龙息——缠绕在手上,余兴不躲不藏,同样一拳怼了回去。 二人的力量交相碰撞,振金般的轰鸣响彻大地,仅仅是余波就荡平了数座山峰,而他们身处爆炸中心,其下场可想而知。 硝烟滚滚,迟迟不散。 灰烬中,余兴被反震得只剩一副摇摇欲坠,破损不堪的骨架,其血肉在爆炸中被自己的灵力给吞噬,整个人惨不忍睹。 但相比于另一人,他受的不过轻伤。 强者的一条手臂报废,伤口上还有隐隐的黑金色灵力在蚕食,阻挠他继续恢复,脸部则被龙息焚烧的只剩枯骨,而两条腿也因冲击波尽数骨折,一时半会根本动弹不得。 事情没有结束,在其残躯后缓缓浮现出一个熟悉身影。 余兴愕然:那是,强者的第二自我? 不,不对!那家伙拿了第二自我进行挡枪,本体藏在特殊秘宝里头,巧妙的躲过了这次伤害! 换做常人,怕是早已对这局面绝望。 可余兴不一样,迅速恢复过来的他眼神火热:“这下,你可没有复苏手段了!?” 强者突然感觉背后发凉,顺势朝后一望,却只看到一只巨大的手。 【虚空之握】! 缠绕着阴阳力的虚实,以螺旋再生的方式朝强者奔来。 那速度奇快无比,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就中招。 但那强者是何许人? 他一只手拽着虚空之握,另一只手一掌拍在二者的连接处,将余兴直接给砸进地里。 但此时,余兴和虚空之握的位置突然互换,这给了一个近身机会。 强者突然大惊失色,身前立刻出现七十多层的护盾,脚下蓝光闪动,三十多道阵法同时成型。 余兴差点没笑死。 他只是一个区区锁识境中期修士,再强能强到哪去?值得那位强者如此应付? 将一个符咒留在中心,余兴立刻拉开距离,几乎瞬间便跑到地底。 强者艰难咽下一口口水,脸上冷汗直流。他根本想不到余兴能近得了身,更想不到跨越这么多境界的自己,居然会被一介小辈逼得狼狈不堪。 说归说,强者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了符咒后,一拳打向地表。 很快,随着岩石崩裂,大地破碎,他发现—— 他被耍了。 兴许是恼羞成怒,四散的灵力化作触手,誓要把大地翻开,将余兴从中抓出。 有趣的是,余兴猜到了这一做法,他将形体融进岩石层,当强者翻找时,便随着飞溅的石块跑掉了。 他还顺手做了个假躯体摆在地里,为的就是恶心他们一下。 强者火冒三丈,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这小子隐藏气息和跑路手段搞得太高明了,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 余兴不是拘泥形式的修士,在逃命这一事上他相当有发言权。 【失败了?】 强者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发言。 【是吗看来你和他交手时,竟也没捞到好处啊。】 上位者发言,声音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夹杂着莫名的噪声。 强者点点头,他痛恨自己不够果断,早知道就在发现的那一刻痛下杀手了。 【预言要成真了,你有什么看法?】 上位者淡淡道,由于看不到其表情,强者只能揣摩其心理: “没什么好办法,说实话。我等尽所能,不留遗憾便好。只是” 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早失去了昔日的狠辣与威严,只剩无尽的落寞:“黄昏日,那是我们将要被清算的时代。新旧时代终将更迭,我们真的老了。” 【故人已乘长风去,此地空余惆怅。忆往昔岁月,金戈铁马气魄,只叹黄昏日已近。】 上位者沉吟,他目光看的长远,却只能模糊看见一片混沌——那是为他们所建的墓场。 此时,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似乎疲倦了: 【我们建立了这个时代,以极端但铁血的手腕让世人存活,但终究是错误的。】 【我们洗不净脏血,还不清罪业,我们所葬送的亡魂,甚至比守护的人数还要多。】 【万能的真主,我等祈求天启,不为其他,只为远远看一眼未来。】 余兴知道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包括《固本养息决》中他从未了解过的力量。 只可惜境界低微,刚到手的盟友又被自己干掉,他现在真是举世皆敌。 想到这里,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余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他将【梦翛然】,也就是浮沉之锁具现化的实体,从身体中彻底分离出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凝重而又深沉。 他们互相拍拍各自的肩膀,余兴朝着远处的黑暗走去,而梦翛然则以完全崭新的姿态,伴着阳光奔跑。 有趣的是,余兴并没有离开战场太远,在大家散去后,他只身一人回到了战场。 看着满地的残骸,男人却没什么情绪波动。他踏碎淡白色的头骨,朝着不远处的叶家走去。 该说是为了确保呢,还是为了杜绝后患,反正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挥起,制裁正要落下。 看门的叶家人由于不认识余兴那扭曲的面庞,立刻出言制止:“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叶家!” 他以为自己很威武,觉得面前的男人弱不禁风——毕竟余兴的体格不算健壮,而他们却长得和小山一样高大。 余兴用神识扫了一下内里的众人,发现最高境界也不过锁识境巅峰,便索性不再隐藏身份,直接撤去脸上的伪装。 他知道,叶家家主已经在外面找他了,却没想到自己会送上门,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仅仅一刀,他将那名门卫连同身后的大门、内里的屋子一起劈碎,刀光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在灵力的蔓延作用下,地表开始龟裂。 似乎是不够过瘾,余兴又补上一刀,将叶府划上一个x型的缺口。 战斗波及还在叶家待着的所有人,他们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直接死在刀光之下,剩下的人中有四分之一因刀光与杀伐之气、侵蚀的原因导致肢体残缺而不能恢复。 余兴眼神一凝,他的身上开始涌现巨大的灵力总量,随后太虚幻身随之出现,巨大且狰狞的面容死死盯着叶家所有人,似乎仅凭眼神便足以将他们杀死。 冷笑一声后,余兴冷漠道:“该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