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母赶出家门，我嫁高门子弟》 第1章 被放弃的二女儿 天空阴阴沉沉，窗外飘起了雪花。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张兰端着水杯一个不留心，腿就撞到了桌脚。 倒吸口气。 口渴得紧，喝了口水却马上大口将水喷到地上。 “干什么呢？”李大刚快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珠子瞪圆了看向妻子。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 可恨！ 张兰捂着嘴斯哈换气，嘴里不停念叨：“这人倒霉就是喝口水都呛人。” 倒霉，真是倒霉！ 你说这水怎么这么热呢？ 烫死她了！ 强忍着上牙膛被烫过的不适感，对丈夫道：“不行还是让李妍念？” 三个孩子，只让一个不读书，这将来是要怪她的。 张兰哀怨想着，如果当初能一举得男，没有生了三个孩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苦日子过了。 哎。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李大刚面前摆着几个盘盘碟碟，一盘炒油菜另外一盘则是半多不多的排骨。 “拿什么供？你出钱供她？”李大刚突然拔高了声音：“一个两个就知道花钱，我们家是开银行有花不完的钱？京京当初就不该让她继续读，女孩子读书能有什么用？” 说着话他拿起酒杯，一口闷掉。 能力可以的情况下，谁会在子女读书的上头搞事情？ 家里大的大小的小，什么地方不花钱？ 大女儿马上要考大学，二女儿马上紧跟着明年也考，小儿子这马上上高中，因为成绩不好还得多出一笔钱找学校读书…… 不是他做父亲的偏心，这一碗水怎么端平？ 丫头养得再好不也是外姓人，将来读书出来了马上就会嫁到别人家去，有了文凭有了好工作和娘家能有多少关系？儿子就不一样了，这一个男孩子，如果没有一份好工作，将来怎么找对象？ 儿子女儿摆在一起，他做这种选择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李大刚收起高音，缓缓对妻子说道：“当初我说叫老大毕业出去就找工作，你说京京长得好将来一定能嫁个好婆家帮衬鹏飞，我也都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家里条件实在困难，只能供一个孩子，你要是让鹏飞辍学也成……” “那怎么能成！鹏飞可是个男孩儿……”张兰的声音弱弱响起。 女儿再好，那也比不上儿子。 她是心疼李妍，可拿着李鹏飞的前程去心疼，张兰不干！ 这这这。 李大刚态度有些不耐，他顶烦顶烦妻子这出儿。 要么你就拿出来一个章程，要么你出去赚钱，屁大本事没有，张张嘴就讲什么公平。什么叫公平？有钱有闲才有公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两个都别念了，都出去打工赚钱！”李大刚一仰脖，小酒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张兰偷偷去看丈夫的脸色，见丈夫牙关咬得紧紧一脸闷青，马上垂下了头。 她和丈夫都没有什么本事，老家又不是本市的，什么都指望不上婆家。原本他们也有工作，生老二的时候两人被罚款还都被开了，后头干的都是那种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儿，干得多赚得却不太多。 没办法啊正经单位都不肯用他们。 “那……那就让李妍出去找份工作，我们也算对得起她了，供她读了这两年的高中。” 张兰安慰自己，你说这年头有几家能供女儿读到高中的？ 她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 当年不是因为二女儿的出生，哪会过得现在这么艰难。 姑娘将来到底是要嫁人的，有没有正式工作好的工作都都会有男人要的，但是儿子没有好的工作，怎么说媳妇呦。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心神，看向李大刚：“你快吃饭，一会儿不是还有事要办。” 说着话，将装着排骨的盘子往丈夫的眼前，推了推。 一家之主，加上又是赚钱主力，家里有点好吃好喝都是紧着丈夫来。 这头李大刚吃过饭就出门去找工友，张兰将饭菜刚刚扣好没有多久，大女儿李京京推门进来。 “妈，我回来了，我要饿死了！” 李京京来到母亲身边，一脸讨巧的撒娇。 她是张兰与李大刚的第一个孩子，样貌挑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好多人夸她长得比杨钰莹还要好看，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张兰不发一言，却将装着排骨的那个盘子往大女儿眼前推了推。 “快吃饭。” “妈，你怎么闷闷不乐啊？”李京京奇怪的看了母亲一眼。 她妈这又是怎么了？ 和她爸吵架了？ 又吵？ 对于父母吵架，李京京早就习以为常。 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懂？ 她将来一定要找个条件好的男人结婚，不然就会走母亲的老路！ 没有钱，这生活会幸福才怪！ 张兰板着面孔，说：“鹏飞马上高中，你又马上考大学，家里哪有那么多的钱同时供你们？” 李京京顾不上桌上的排骨，马上伸手去扯母亲的袖子：“妈，你不能不让我考大学！” 李京京一脸不满。 开了春她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这时候说不让她念？ 不读大学，怎么可能会分配工作？ 不分配工作，她怎么可能会找个好条件的对象？ 再说没有好工作，她这辈子岂不是都完了？ 李京京哭丧着脸，来回摇着母亲的袖子：“妈，我这马上就要考了！就算考得不好将来也一定会包分配，你不能不管我啊！再说我毕业以后鹏飞正好上大学，我还能供他……” 张兰：“我和你爸一个月就赚这点钱，没办法同时供三个孩子读书……” 别说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双职工家庭，那也供不起啊。 李京京拔高音调：“那就让李妍别念了！” 李妍高二，她高三，死李妍不死她！ 别说她自私，机会都是争取来的。 再说李妍长得没有她好看，也没有她会说话，就算给了李妍机会，李妍也把握不住。 李京京没说口的是，反正就算李妍、李鹏飞都不念了也不能不叫她念！ 他们这一代学生赶上了最好的时代，别说大学毕业就算中专毕业都包分配工作的。 有份固定的工作，这代表什么？ 代表以后万事无忧。 就因为家里现在条件暂时困难点，就牺牲她的未来？ 凭什么呀。 她不干！ “妈，其实鹏飞那成绩他根本上不去高中，你还不如等他毕业直接叫他去读职校，出来考上也是一样的有好工作分配……” 没等李京京的话说完，张兰对着女儿的头就狠狠给了两下。 “妈，你干什么呀？干什么打我的头？”李京京对着母亲大小声。 张兰冷哼一声：“职校考能和大学分配一样？职校能分配到办公室去？” 当她傻呢？ 她早就和楼上的教授夫妻打听过的，说大学毕业分配可比职校强百倍，就是砸锅卖铁她也必须供鹏飞上大学！ 第2章 夹心饼老二 “那你就叫李妍别念了，就算她成绩还算不错，可她嘴那么笨将来发展一定没有我好。” 李京京心中对父母的决定有些打怵。 比成绩，其实她没有李妍成绩好。 如果父母真的听了外人的某些闲言碎语，决定放弃叫她考大学…… 想到这里，万念俱灰的李京京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哽咽道：“你和我爸不供我了，那我就离家出走！以后这个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兰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推大女儿的头：“哭什么哭？你爸说了，让李妍不念了……是我这个做妈妈的对不起她，将来等她结婚就多给她点陪嫁，你可不能和你妹妹去争……” 现在想想，也只能这样干了。 李京京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争？ 争什么？ 陪嫁？ 不是她说，就以她家的这个条件，等鹏飞读完大学不拉一屁股的饥荒就不错了，还陪嫁呢，呵呵。 到时候撑死也就是多给做两床被子。 有什么可争的。 “快点吃，等会儿你妹妹回来了……”张兰推推那排骨。 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赚到手的钱全部都是有数，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这钱从哪里挤出来？还不是从吃的穿的上头节省。 老大穿过的衣服老二继续穿，有些时候她和李妍一样捡着京京的旧衣服穿。 吃的方面就更是了，做道肉菜一家之主肯定是第一份儿，其后就是小儿子李鹏飞…… 李京京比李妍要吃香得多，毕竟张兰可怜女儿。 楼下楼梯木板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张兰推推李京京，李京京抓了一块排骨直接回了房间，张兰狠狠瞪了一眼女儿。 大女儿长得好，也喜欢撒娇，可就是嘴馋。 吃东西这心里也没个数儿。 明知道弟弟还没吃上呢，这通共就给剩了两块儿…… 李妍家住的这楼，放过去六十年代可是这城市里最好最漂亮的小洋楼。那时候能铺上地板的都是什么人家？大富大贵的人家。 因为搬进这栋楼里来住，想当初张兰高兴得几晚都没有睡着觉。 不过放到现在就不够看了，各种新楼拔地而起，再好的地板铺了几十年也就比不上那新鲜的水泥地了。 卧室以外，三家共用厨房和卫生间，更是比不上现在的一家一厨一卫。 厨房里，另外的两家碰上闲聊两句。 “听说你分房了？” “嗯，分了个三十多平米的单间儿……” “可真好。” 张兰撇了撇嘴，可不好嘛。 工人的待遇这样的好，只要老老实实上班攒足工龄就能分房，他们呢？ 这辈子都不敢去想。 农业户不让考工人，不考工人就没个正经工作，没有正经工作谈什么分房？ 不分房，这辈子也住不上新楼，一辈子都得租房！ 所以她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将儿子供出来。 做泥腿子，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正郁闷着呢，家里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李妍背着书包进了门。 “妈，我回来了。” 张兰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二女儿，随机自我安慰。 老二长得不如老大好，嘴也不够巧，将来一准没有老大发展好，做这个决定也不算是对不起老二。 再说了，她可是警告了京京，将来李妍结婚她是要多给一些陪嫁的，多陪上几床被子多对李妍好点，这也就补偿了。 “洗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前，张兰跟着李妍坐了下来。 她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李京京，人长得漂亮嘴巴也很讨巧，但…… 李京京除了学习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 小儿子李鹏飞呢，那是个男孩儿，你根本指望不上。 白天她要跟着丈夫去工地讨生活，晚上回来这家里洗衣做饭一堆的活计都等着她干，那张兰也是个人，也有头疼脑热不舒服的时候，老二虽然没有老大讨喜，可老二会心疼人。 张兰将那盘根本没人动的青菜往李妍的方向推了推。 买完排骨为了省钱，她在人家扔掉的那些烂菜里面翻腾了半天，将一些还能吃的择下来拿回家来吃。 钱不就这样省下来的嘛。 “多吃青菜，对皮肤好。”张兰狠狠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女儿的碗里。 “谢谢妈。”李妍心中一凉。 按照过去的套路来说，她妈肯定有事要说，而且这个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兰看着李妍的目光简直慈爱的能滴出水来，她唉声抱怨：“你爸你姐还有鹏飞，这衣服脱下来就不管了，妈这手今天还扭了，你说全家都指着我，我要是哪天没了你也别太难过，那就是我去享福了……” 说到这里，张兰重重叹了口气。 女人的生活大体如此，做不完的家务，洗不完的衣服。 现在虽说过完了年，可东北这边的天气还维持在零下十多度呢。水管子里面的水越放越凉，她这原本因为生了三个孩子就没坐好月子，一身的病…… 李妍的手指勾了勾裤腿，默默低头不发一言。 家里的衣服说是母亲洗，其实大多数都是她洗。 多子女家庭，女孩子肯定要干得多些。 干活儿李妍也不怕，怕的是母亲这碗水端不平。 每回洗的衣服李京京脱下来的最多，她能帮母亲洗衣服，李京京为什么不行？ 因为这个话题，李妍不知道和母亲吵了多少次。 前一次吵架的结尾，以张兰恨恨骂了两句白眼狼外加发誓诅咒再也不用李妍帮自己洗衣服。 张兰见二女儿无动于衷，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她命苦啊。 生了三个孩子，一个两个都这样！ 儿子就算了，可就连女儿都不心疼她，她上辈子是犯了什么大错，这辈子这样对她？ 老二这个白眼狼，亏她之前还恨不得砸锅卖铁供老二读书。 孩子爸爸说得对，现在都指望不上，还指望她将来有工作找了婆家管娘家？ 李妍伸出筷子去夹排骨，张兰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盘子里一共就剩两块排骨，不知道弟弟还没回来呢？” 李妍疑惑，端上桌不就是给大家吃的？ 每次母亲嘴里总是叨叨说家里一碗水端平，给了儿子什么女儿通通也有，真的有吗？ “我吃一块给他留一块不就得了。” 张兰伸筷子去拦，然后将排骨重新装回盘里，对着二女儿进行炮轰：“你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呢？怎么就喜欢在弟弟嘴里抢东西吃呢？鹏飞一个男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你做姐姐的总是抢他的，脸不红吗？我吃了吗？你看我吃过一口吗？难道我不馋，我不知道排骨好吃？” 张兰知道老二懂事，每回只要她这样一说，李妍就会妥协。 这也算是老二身上唯一的闪光点。 还算懂得可怜父母。 第3章 你是女儿，鹏飞他是儿子 李妍心里有了底。 收回筷子，决定不去吃那个排骨。 可张兰哪里会就这样放过她？ 家里的各种花销都让她头疼不已，这如果老二能出去打份工赚份工资回来，那条件就会大大得到改善。 老二是最知道心疼她的对？ “谁脱下来的衣服就让谁洗，洗两件衣服又累不死人。”李妍说道。 一碗水端平就个人顾个人，不是她不心疼母亲，而是这些年了，她做得再好也换不来父母更多的喜欢。 她就想赶紧读完大学早点出社会工作，那时候离父母远些日子总会好过一点。 张兰抬头去看二女儿，她很不喜欢李妍此刻说出口的话。 什么叫自己顾自己？ 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呀我的，难不成帮父母帮姐姐弟弟洗点衣服还要利息？ 京京的手如果洗衣服变粗了，将来怎么嫁好对象？ 鹏飞那是个男孩子，哪里会洗衣服？再说也没听说谁家儿子从小培养洗衣服，难不成将来长大娶了老婆要给老婆洗衣服做饭？一想到小儿子有可能去侍候未来的儿媳妇，这让张兰恶心不已。 自己捧在手心里捧大的儿子，怎么能被人使唤？ 想到这里，张兰一脸哀怨盯向自己受伤的手腕，道：“行行行，不用你们，我自己洗！干脆就累死我算了！”又重重叹息，一脸苦相：“为了省钱为了叫你们姐弟吃好一点，我这生着病一直拖着不看，就为了省点医药费……” 身上不舒服多长时间了？不是为了省钱，她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她该死，她就应该给这个家做老妈子！ 李妍听了母亲的话，有点不太高兴。 家里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妈逮住她洗脑更是三天两头。 一样的女儿，为什么就抓住她不放啊？ “你省下的钱也没花在我的身上，吃得好对我来说也是菜市场捡来的青菜。” 自己筷子一动，她妈就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阴阳怪气怪她不知道心疼弟弟不知道心疼父母，天天对着她诉苦，想让她怎么样？ “你以为我愿意捡菜？我如果有钱有这个条件，我去干这种丢人的事情？你大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知道，鹏飞是个男孩子心粗，妈原本就指望你能理解我，结果你现在也怪妈没本事给你好生活……”张兰一个激动，哽咽了起来。 原本以为老二最心疼她，现在瞧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只是少吃一口排骨，心里就怪上了生她养她的家长，唉！ 李妍放下筷子，道：“我洗我洗总成了？” 她就纳闷，父母总说家里条件不好，难道家里条件不好是今天才不好的？生孩子之前干什么去了？ 既然这是你们要选择的生活，那为什么反反复复提因为孩子多家里条件才不好？孩子多那怪她吗？ 张兰一把拽住女儿的手，将女儿按回座位上。 李妍将自己的手从母亲手掌里抽了出来。 她这手上都是冻疮，不想母亲看见。 别瞧现在已经过了立春节气，可外头的邪风打在人的脸上，恨不得将脸打肿。这楼外头瞧着还算风光，可实际内里屁也不是。房屋电线各种老化，明明交了取暖费可暖气温度根本上不来，就算在室内，不穿着棉衣棉裤也能把人冻得半死。 张兰心想，京京那手生得娇，沾点凉的就会生冻疮，你说一个女孩子脸蛋是漂亮了，一伸出双手，手满是冻疮，那还能看了吗？ “老二啊，妈想和你商量件事。”张兰好声好气同女儿打着商量。 李妍眉头一挑：“妈，你说。” 想让她干什么？ 捡李京京的衣服穿？ 不是从小捡到大嘛。 还是想让她给李京京洗衣服？ 反正李京京再有半年，自己还有一年半也就解脱了，洗就洗！ 有些时候李妍也很郁闷，自己不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吃穿用没有她靠前的地方，可一旦她对母亲说个不字，她妈就好像下一秒活不下去要准备跳河的架势。 她不懂？ 她懂。 懂得这是母亲在拿捏着她，可谁让自己心软了？ 活该呗。 “……你姐这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家里还有个鹏飞马上就要上高中，我和你爸实在是没办法供他们两个人同时读书，你爸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不读书了，找份工作帮家里宽裕宽裕生活……妈知道这件事情上对不起你，妈给你发誓，将来你出嫁了妈一定会给你带多多的陪嫁……”张兰抚摸着小女儿的手。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这孩子的手怎么都是冻疮？ 比她手上的冻疮还多？ 这孩子！ 一个女孩子，一点不知道保养自己，将来什么男人肯要你呀？ 李妍的手，止不住发抖。 张兰还在继续保证：“你说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不就图身后有个可以撑腰的人，妍妍你放心，鹏飞将来大学毕业他一定会对你好，等你出嫁以后鹏飞给你撑腰……” 李妍只觉得眼前一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母亲，恶狠狠说道：“他怎么对我好？” 只因为李鹏飞是个儿子，就要她牺牲未来前途去供李鹏飞？ 张兰见李妍态度发生了变化，赶紧摆出母亲牌，低声劝道：“妍妍啊，这高考哪有那么容易考上的？再说就算考上我们家也拿不出来学费，鹏飞将来读书出了头，叫他给你做主，帮你找工作替你找婆家！” 你说说女孩子这一辈子不就求这些？ 反正你自己读书去求，最后也不见得能求到好的结果，还不如既帮了弟弟还能得到弟弟的感恩，这多好！ 别说妍妍，这京京真的能考上大学，她还不晓得去哪里弄学费呢！ 少不了到时候还得回到老家，挨家挨户去借。 想到这里，张兰就恨自己的肚皮不够争气。 如果当初肚皮足够争气，直接生下来鹏飞就没有今天的这些烦恼。 “你听妈说，妈给你下保证……” 李妍冷笑，只觉得脑子疼的马上就要炸开。 不读书，她还有未来吗？ 现在农业户除了读书，根本没有其他的出路。 现在对农业户有那么多的限制，想当初她明明考了那么高的分数，只因为她是农村户口就不允许她报告重点高中，如果户口没办法农转非，她这辈子注定要么嫁回农村种地，要么打一辈子的零工。就连想要当个工人，那也是痴人做梦。 这些母亲不是不晓得，可她依旧做了这样的决定，李妍觉得心寒。 家里条件不好，好吃好穿的父母偏着大姐和弟弟她都能理解，可她读书并没有花家里多少钱。念的这个高中是她凭本事考上的，而大姐和小弟的成绩都不如她，现在竟然要放弃让她读书？ “凭什么？就算是论成绩，也应该李鹏飞不读，他能考上高中吗？”李妍质问母亲。 弟弟李鹏飞的成绩，惨不忍睹。 而且老三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读书上，凭什么不是老三不读？ 张兰一听这话，连忙道：“你这孩子简直乱来！鹏飞是我们老李家唯一的男孩儿，他不读书怎么能有出头的机会？他一个农业户将来也不能考工人，没有好的工作他不是回农村就得去打零工，你想看你弟弟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第4章 李妍挨打 “你不想让他一辈子就这样过，就得搭上我的一辈子？”李妍声音不自觉拔高。 张兰怒了。 “好好好，是我拦着你们出人头地了，是我这个做妈的没本事供你们每个人读书！我就不该生你们出来，我就该不吃不喝把钱都省下来给你花！”说着说着，心情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你们一个两个好像都能考上大学一样，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基因！” 老家那一窝一窝的没文凭，怎么就瞧得出来你比他们强了？ 李妍反声问道母亲：“我现在成绩摆在这里，从什么角度来说也是我比李鹏飞更有考上大学的可能，我没有上大学的基因，他李鹏飞就有吗？难道我和他不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 拿基因攻击她，那李鹏飞多什么？ 一样的基因！ 张兰语塞。 嚷嚷喊道：“你别找我语病！男孩子学习发力晚，老师也都说了你现在哪怕就是考了全市第一，将来高考的时候也有可能名落孙山，你弟弟就算现在成绩不好，只要他用功读书，高中三年马上就能追上来！” 男孩子的脑子，哪里是女孩儿可以比的？ 女孩儿也就是先发力，小时候比较能集中注意力，提前拿到个好分数而已。 这种好成绩，不是真的好！ 李妍冷笑：“我不用你们供，我回老家和爷爷奶奶借钱，我爷爷奶奶会给我出钱让我读书！” 也是她从小没有多少的父母缘分，自己和李京京年纪也就差了一岁，父母当时为了要生儿子，实在照顾不了她，就将她扔在了农村。 是爷爷奶奶将她养大。 上了初中以后，她才被家里接了回来。 张兰恨声道：“鹏飞是你爷爷奶奶的孙子，是老李家传户口本的！你爷爷奶奶就是有钱，也应该给鹏飞轮不到你！” 理儿就是这个理儿。 没听说家里放着孙子不管，去管孙女的。 “我不干！” 张兰被李妍哭得乱了思绪，又想起公婆对老二的偏心，也是担心那两个老的真的会一时糊涂替李妍出这个读书的钱。老头老太太的钱都是固定的数目，给了李妍就少了李鹏飞的，她当然不干！ 李妍的哭声越来越大，直指母亲偏心：“……我从小到大你嘴上总说一碗水端平，这碗水你真的端平了吗？有好吃的哪一次你不是先给李京京，我不是没看见，我只是不愿意争……” 她又不是个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她就是觉得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偏心就偏，再偏心又能怎么样？ 李京京和李鹏飞两个人的成绩捏在一起都不如她好，等到考学的那天，父母就会看到她身上的优点。 可是没有。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扇薄薄的房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李大刚铁青着脸，举起手就要对李妍开打，张兰马上迎了上来接住丈夫的手，压低声音小声劝道：“隔壁那两家都下班回来了，叫人听了闹笑话……” 你说三家墙贴着墙，谁家有点动静隔壁就听得一清二楚。 “有话好好说。” 李大刚呼哧气喘，埋怨张兰：“就你总惯着她！” 如果女儿不闹，他或许还能觉得这孩子懂点事，现在李妍一闹，李大刚只觉得李妍没学好。 什么好的优良传统都没学到，偏偏学到了掐尖争强好胜。 “我告诉你，我说不让你念了就是不让你念了，咱们家供不起三个孩子同时读书！” 张兰附和丈夫的声音，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然后一把把李妍搂进了怀里。 “妍妍啊，你就别闹了，大家都下班回来了，你说你这样又是哭又是喊谁能听不到？那两家原本就瞧不起我们家……” 现在实行独生子女政策，像是她和李大刚这种生育三个子女的家庭是少之又少，那些工人每次看她就仿佛看猴儿一样，这让张兰非常不得劲。 李妍：“你总是叫我体谅你，我体谅了，可你有体谅我吗？” 李大刚见李妍再次提高声音，一巴掌对准女儿的脸狠狠掴了下去。 “小犊子！” 跟谁俩呢？ 一个女儿还想爬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是不是？ “妍妍，快跟你爸道个歉，说你听家里的话……”张兰见女儿挨打，也很心疼。 明明商商量量就能办成的事情，这个孩子她…… 重重叹口气。 何苦挨这一顿好打？ 李妍无论张兰怎么劝，就是死咬着牙关不肯说同意两字，李大刚被她一激顿时火气更大，到处去找皮带，准备给小女儿开皮！ 和他犟是不是？ 张兰死死抓着女儿的手腕，哀求道：“你就服个软！” 这个孩子的脾气怎么会这样的倔？ “妈都给你摊开了揉烂了说，你别看你现在成绩好，现在好有啥用啊……” 李妍抬起头，看向母亲：“你们就不公平！就算不念，上头还有大姐……” 为什么这个牺牲的人非得是她？ 张兰张张嘴：“你姐……你姐……” 这要她怎么说？ 二女儿同大女儿比较起来，她更加喜欢能说会道的大女儿。 这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可针扎到手心就是会疼啊。 李妍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质问母亲：“我姐是你的孩子，难道我就不是？” 李大刚见二女儿没完没了，不肯消停，在架子床上找到皮带带着一脸怒气转身：“你拿什么和你姐比？你是有你姐长得好看还是有你姐会说话？” 李妍尖声打断父亲：“我成绩比她好，比成绩不该我不读！比做家务也不该我不读！” 张兰心里喊糟。 知道李妍个性倔强，可毕竟从来没见过老二这样当面顶嘴。 “李妍啊你可不能这样和你爸说话啊，他那么辛苦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李妍听到母亲的话，神色却十分复杂。 “我爸是为了我大姐，为了我小弟，不是为了我……” “大刚……” 李大刚一把将张兰推到了一边，皮带狠狠扬了起来。 隔壁老黄家正准备吃饭，猛地听到张兰抽冷子喊了那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老黄一脸懵，看向妻子：“又干架了？” 隔壁的那两口子，感情似乎不是很好，总是干架，吵得大家都休息不好。 老黄媳妇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道：“好像是家里供不起孩子读书，想让老二不读了出去找工作赚钱养家。” 这是什么父母！ 李妍如果是她女儿，她一定打个板儿把李妍供起来。 多好的孩子，可惜生错了人家。 老黄的女儿和李妍是同班同学，但成绩嘛……差李妍好多。 老黄一脸震惊：“叫老二不读了？老李家那两个孩子成绩比老二更好？” 老黄老婆冷冷笑了一声：“就属老二最会读书，剩下的那俩都不太行。” 老黄：“那还让老二不读？” 老黄老婆：“不吃香呗！老大能说会道长得又好，老三是个小子，为了要儿子生了三胎，你说他们能牺牲谁？” 第5章 李妍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老黄的神情有些复杂。 只道：“我们为了想让孩子上个大学费了死劲，人家孩子妥妥能上大学还不让上。” 你说说，这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呐。 就自己家那姑娘，哭爹喊娘上了个高中，这中间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 老黄媳妇摇摇头：“依着我说，如果三个孩子能都读就全供，砸锅卖铁早晚都能换回来。不过以他们家的眼界……” 啧啧啧。 老黄媳妇继续说道：“现在这年头别说考大学，就算考上一个中师那都是全家族的荣耀，考上就等于吃商品粮，户口从农业直接转成非农业……” 一个农转非户口的指标就要五千块！ 五千块什么概念？ 他们这里的工人待遇算是全国最好，工资190一个月。 赶个好机会，将来毕业各种单位还不是随你挑？ 就算读得一般般，只要挂着大学的牌子，工作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砸锅卖铁怎么了？ 换成是她，她就挨家去借也得让孩子有书可读。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呀你？”老黄媳妇正说话呢，见自己家男人起身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她心里骂着丈夫道道趣儿。 老李家这边，李大刚用皮带狠狠把李妍教训了一顿，正打着呢，隔壁老黄敲门径直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老黄来啦，快快快坐。”张兰的表情不是特别好看。 隔壁肯定听到他们打孩子了！ 你说不是实在逼到这里，谁愿意打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也疼啊。 李大刚被女儿抢白一番，气得实在不轻，短时间根本换不出来一张好脸。 “这孩子……”张兰长长叹口气：“一点事儿不懂，把她爸爸气到了，这才打她的……” 张兰生怕老黄想多，解释了两句。 老黄走到李妍身边，将孩子扯到自己身后，李妍放声哭了出来。 “你还给我哭？憋回去！”李大刚只恨女儿下自己的面子。 楼里这些工人看不起他，他都晓得。 他一个农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的小楼住着？这房子肯定不是他的，你想他一个农业户口，哪里能在城里买房，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啊。 这还不是为了孩子！ 为了李鹏飞将来考大学能有个明白人指引，求爷爷告奶奶的和家里亲戚租了这房，住了进来。 过去这是重点高中的教师楼，住在这里面的都是各高校的老师以及家属。不过现在住在里面的人口乱了。 一栋楼分成三派，第一梯队就是工人。 正式工人待遇好工资高，按时开工资，人家走到哪里腰板都能挺直。 每到放工资日，你就瞧着街上拎着大包小包买东西消费的那些人，要么是工人本人，要么是工人家属。 这年头顶个工人的名头，就连搞对象人家都能高看你一眼。 第二梯队就是家属楼里的教师们了。 老师们的工资和工人比不得，基本工资也就90上下，各种补贴气补交通费补，最后拿到手也就一百一二。 您算算这中间相差多少？ 其次老师们的工资，偶尔也有所拖欠，这一拖任凭多少钱拿不到手就等于没有啊。 第三梯队就是李大刚和张兰这样的无正式工作外地人员。要啥啥没有，户口户口农业户，身上还背着超生多生的处罚，日子过得别提多艰难。 李大刚和张兰，谁不羡慕老黄的这份稳定工作？ “叫孩子出去散散心。”老黄推推李妍。 这把孩子打的！ 他看了都觉得心疼。 这也下得去手！老黄直在心里摇头。 现在家家就生一个孩子，孩子精贵的很，哪里舍得动手。 张兰推着李妍出了大门，压低声音警告女儿：“你可别闹了！在你黄叔叔面前也不怕丢人！” 屋子里，李大刚给老黄倒水。 “今儿下班这么早？” 老黄点点头：“洗了澡坐班车就回来了。” 他这工作，早上七点上班，下午三点半左右结束工作等着洗澡，单位有公用的澡堂，这些都是福利待遇。 李大刚听了老黄的话，神色有些黯然。 这年头，谁不想当工人？ 可一个农业户口就把他所有的路堵得死死的。 老黄劝道：“我在隔壁听着好像说不让孩子读书了？老哥可不能这样啊，我听我们家婷婷她妈说，李妍的成绩保准能考上大学。” 李大刚双眼通红，恶狠狠照着桌面捶打一记。 “如果能供得起，谁会不供？这都读了高二了，将来考上大学还不晓得要多少的学费……” 家里祖祖辈辈也没有人读过大学呀，这将来具体要用多钱，他这心里也没有个底。 退一万步，就算花不多钱，鹏飞那孩子成绩跟不上……就读这个高中已经把家里掏空了，哪里还有闲钱供女儿？ 有钱也得把钱留在把鹏飞送进高中学校的大门里！ 老黄赶紧劝：“我家有个叔伯哥哥，他家的孩子去年考的大学，学费也就两百左右……” 张兰刚刚把李妍推出门外，刚刚进门就听见了邻居老黄这句话。 两百块钱，不多吗？ 学费以外还有生活费，孩子难道上了大学就可以不吃不喝？ 工人工资高，可跟他们这些打零工的人没有多大关系啊，他们要啥没啥，每个月苦大命的干到手也就那丁点的钱。家里因为老三读书欠了一屁股的饥荒，这钱早晚得还，加上你说一家人出来漂泊，农村是早晚要回去起房的，这起房的钱也得预留。 老三是个小子，将来还得娶媳妇成家，家里一点钱没有，拿什么娶啊？ 方方面面下来，张兰认为这二百块钱的学费，他们家是真的拿不出来。 李大刚本就被女儿气的憋了一口气在胸口，眼下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就横在那里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如果李妍不念了，家里不但不用多花一份学费及生活费，她还能为家里带来12个月的工资。 家里还债以及将来为儿子攒老婆本都能轻松一些。 李大刚说；“就一个丫头片子，她也考不上大学，她姐姐这马上就考了也没办法不叫读，依着我的意思两个都不应该供！” 女孩子给口吃的，养大成人就该反哺父母，哪里这么大的丫头还花家里钱的？ 你见农村有几个孩子读高中？ 就连小子都没有几个！ 老黄急道：“老哥，你可不能这么想啊，现在国家政策这样的好，读完大学他们回来都包分配，将来三个儿女都有工作，走出去你也是一等一的体面人。你们不去给孩子开家长会所以不知道，听婷婷她妈说，老师表扬了李妍不知道多少回了，这孩子就是个读大学的苗子。” 第6章 姐妹不咋情深 隔壁老黄这么横插一脚，张兰的心思又如野草一般的疯长了起来。 就算手心手背不是一样的肉，那好歹两个孩子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不是要公平？那就让京京也别念了。” 老黄走后，李大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老早他就不愿意供女儿读书，都是张兰劝啊劝的，他这才勉为其难同意。 什么家庭？三个孩子都读书？ 觉得这家不好，那就都滚出去找更好的家庭去！ 张兰利索的拿起暖瓶往盆里倒水，准备让丈夫洗漱睡觉。她也不是没动过不让李京京念的心思，家中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大头主要还是出在鹏飞的身上，这孩子也不知道努努力…… “她爸，京京马上就考了！你听隔壁说的，考得好不好将来都能有份好工作，现在不让她念，可惜了。” 供都供了，这时候撤手岂不是很亏本？ “那个小兔崽子不是喊不公平？她姐姐有书念就她没有……” 刚刚李妍叫喊的话李大刚都听进心里去了，但感触不大。 隔壁那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没生出来儿子，你生出来看看！ 生出来以后，家里的钱还能使劲的往丫头片子身上撒？ 为了公平，干脆两个女儿都别读了！ 多一个人赚钱，家里还能宽裕宽裕。 张兰将水盆端到李大刚脚前，弱弱说道：“还是叫京京读！京京长得好又会说话，将来毕业有份好的工作也好找对象，她也没有老二那么能闹……” 没说出口的是，她觉得老二心有点狠。 自己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女孩子为弟弟让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因为这些和父母吵过？ 说到底，老二本质上还是有些自私。 张兰将擦脚毛巾递给丈夫，郑重其事道：“老大心肠比较软也很听话，她工作好了也是鹏飞的助力。妍妍个性太犟了，我就怕她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去，将来会怨恨上我们做父母的。” 李大刚将脚放进水盆里。 “我还怕她怨恨我？这个家她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出去。” 离了父母，看她怎么活！ 李大刚不信李妍敢怎么样，谁家的女儿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见谁家姑娘敢跟娘家较劲儿？ 女孩儿将来结了婚得有娘家做靠山，没有娘家，那就被婆家欺负死。就算是脑子不好的人也得多仔细想想，再说依着他说，他觉得老二也不会出息到哪里去，他这辈子都不会靠老二什么，他有儿子！ “你消消气，一会儿我让她姐劝劝她。” 楼下，这楼群附近的小孩儿都在楼下疯跑，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有家长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 李妍蹲在墙头附近。 李京京刚从同学家回来，准备回家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妹妹。 “回家啊，干嘛蹲在外面？” 李妍直视大姐，李京京眼神微闪，干嘛这样看她？ 她脸上有黄金吗？ 李妍深呼吸一口气，问道：“爸和妈不想让我念了，你知道吗？” 李京京心想，果然！ “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其实上班也挺好，你比我们先赚钱。”说着话，手臂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将来姐姐可靠你了！” 李妍工作就能赚钱，妹妹赚钱的时候她还在伸手要钱花呢，如果妹妹能偶尔给她一些帮助，那就真的太好了！ 李妍不耐烦甩掉李京京的手臂。 李京京娇声道：“你干什么？” 太粗鲁了！ 李妍冷声说道：“上班那么好，你怎么不去？” 李京京整理好自己的衣袖，刚刚被妹妹那么一推，毛衣都跑出来了。 “还不是爸妈看重你，觉得你能担当大任！妍妍其实现在改革开放了，遍地都是机会！不读书也能抓到机会，你好好的干，将来弄不好比大学生前途还要好呢。” 李京京想，她又不傻。 她干什么不念？ 再说爸妈最后也没决定不让她念，那怪就怪李妍不会来事儿呗。 李妍静静站在姐姐的对面，都感觉不到风打在脸上的疼。 她指望李京京能有什么感触？ 替她难过，替她流泪吗？ 因为父母偏心的缘故，她和李鹏飞自小关系就不是太好。李妍认为她和姐姐同时女孩儿，怎么样也能关系处得更好一些，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姐姐喜欢鹏飞更胜于她。 她也想有个姐姐来喜欢她，疼她爱她，可没有，什么都没有，通通没有。 或许是自己人缘不好？ “姐，我是你妹妹！你就不能替我说两句话吗？” 她晓得家里经济状况不好，也晓得读书会花家里一些钱，但她将来会还上的！ 她希望能不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有个人替她说说话？ 她的心真的太冷太冷了，需要一点火热。 哪怕就是一点点的关心。 李妍不懂，一点都不懂，李京京为什么和她不亲？自己是李京京的亲妹妹啊！ 虽然她总抱怨捡大姐穿旧的衣服，抱怨大姐总是脏衣服不脱什么都不管，但姐姐身体不舒服，都是她这个妹妹照顾跑前跑后，为什么就和她的关系这样不好呢？ 李京京跺了跺脚。 时间越来越晚，外头的风越来越大，温度也就跟着越来越低。 她看了李妍半响，心道，帮忙说话？ 怎么说？ 万一她帮了妍妍，爸妈让她也别念了呢？ 从小学到初中她都是和鹏飞一起长大，李妍是后头才接回家里的，感情不是没有但也不深。 让李妍念书那就是断了鹏飞念高中的后路，她当然要站在鹏飞的一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弟。 不从感情方面说，就说现实，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她爸妈能不管儿子去管姑娘？明知道不可能，自己跑到父母头上乱跳，她这不是找死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到这里，跺跺脚伸手去拉李妍。 “赶紧回家，外面越来越冷小心感冒。” 李妍看了大姐一眼，冷冷说道：“大姐，你记住了。” 李京京一脸懵。 她，记住什么？ 李妍发什么神经啊？ 出门的时候她没有穿棉鞋，现在冷风呼呼打在脚上，脚冻得发麻，李京京可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当傻子。 她要回家了。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见李妍一动不动，李京京放弃拉妹妹的手臂。 抬腿上楼期间，只听见后面李妍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妍说：“姐，你就不能帮我说说话吗？我想继续读书，你也清楚我的成绩将来一准能上个好的学校。” 她的成绩，她姐是最清楚不过的。 李京京停住脚步，一脸匪夷所思看向平时沉默寡言的妹妹：“这个家我说了算？爸妈不叫你念，你来难为我有什么用？” 成绩好不好当她说什么玩意儿。 李京京听了成绩好这话，有点闹心。如果李妍这死丫头真的继续犯浑，爸妈真的按照成绩标准刷掉一个下来，她以后怎么办？ 她才不要出去打零工! 她才不要过如同母亲一般苦哈哈的日子！ 她不管别人念不念书，她必须得念！ 所以这个忙，她不可以帮！ 真的惹火爸妈，爸妈将矛头放在她的身上，认为她没有投资价值，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大不了……大不了将来她毕业有了稳定工作，她偶尔帮帮妹妹。 “就帮我劝爸妈两句都不行吗？你的话他们或许能听。”李妍将希望放在姐姐的身上。 她妈喜欢李京京，她晓得。 自己的话，或许妈妈不会听，但大姐的话她妈或许就能听进去。 “其实工作了多好，还能有零花钱，妍妍你别觉得爸妈是偏心我和鹏飞，鹏飞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儿所有的资源都要想他倾斜，我呢将来也是为这个家服务，你别觉得好像我很吃香。” 李京京想，她也心疼妹妹，但心疼妹妹之前是不是更应该心疼心疼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自己和妹妹之间做个选择，她宁愿李妍退学。 “我知道了。” 楼门口一片寂静，李妍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姐妹原本是应该互帮互助，今天李京京给她上了一课。 她，受教了！ 从今以后，她不会对任何人再有期待。 不会对姐姐有所期待！ 李京京着急回家，听了那些话也就愣了两秒，回过神继续爬楼梯。 嘴里念叨：“有毛病！” 老二这是要疯啊？ 我是你姐，也不是你妈！ 怎么柿子捡软的捏，不敢和爸妈发脾气就来捏咕她？ 你说两句话，我就为了你和爸妈起冲突？你当我傻呢。 第7章 她长大了，没有家 晚上工地的工友找到家里求李大刚帮点忙，李大刚跟着工友离开了家。 “妈，怎么就两块排骨啊？”李鹏飞对着门外大声嚷嚷。 这刚刚才吃出来点味儿，马上就没了，你说气不气人。 “妈给你拿……” 张兰鬼鬼祟祟掀开摆放碗筷的柜子帘子，看的同时又踮起脚注意着楼下的动静。她家的这橱柜正好贴着窗边，方便她能看清楼下。 盘子里摆着六七块的精排，张兰麻利利索地赶紧送进屋。 “小祖宗，你可小声点叫你二姐听到！”张兰压低声音，说了儿子两句。 谁不知道肉和排骨好吃，谁不爱吃？可谁家能天天做啊，人口少还能多捞到两口，这他们家人口多，有的吃就不错了。 原本这排骨她分得好好的一人两块儿，可京京不是自己吃了一堆嘛，那还能咋整？只能从自己和妍妍的口里省。 好在妍妍知道心疼她。 李鹏飞听不太懂母亲话里的意思，从小到大好吃好喝都是紧着他吃，时间一长对于父母偏心，他没有任何的感触。试想父母都不去心疼二姐，他一个小孩子能知道心疼人？ “我吃排骨管她干什么事。” 筷子夹得飞起。 晚上和同学玩了半天，这肚子早就空荡荡的，不是因为天黑必须回来，他还能多玩一会呢。 吃饭一听母亲唠叨，满脸不情愿。 张兰啧了一声，数落儿子：“你说干她什么事儿？你和你姐吃东西向来不管旁人，做一次排骨就是固定的数量，你们两个多吃别人就得少吃……” 想想自己都多久没有吃上一口肉了？ 是人就会馋，那张兰也馋。 可再馋和儿子比起来，那就不算是什么事儿了。 自己为儿女做了这些，她还是希望儿女能够领情。领了情将来好回报她，她好过上好日子。 又开始唠唠叨叨：“鹏飞啊，你就好好努努力！为了叫你上高中，妈和爸都打算叫你二姐不读书了。” 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兰看着儿子这张不急不慢的脸蛋，她就闷火着急。 就算聪明也得使使劲啊，成天就知道疯跑就知道玩，那成绩什么时候能上来？ 成绩上不来，到时候可怎么读高中啊？ 一个农业户口，上不了高中那将来人生就彻底完了！ 李鹏飞对母亲的决定可不感激。 开玩笑，谁爱读书？ 反正谁爱，他都不爱。 脑子里飞速转着什么主意，静静盯着母亲看了几秒，张兰拿着筷子继续往他碗里夹排骨，没好气问：“我脸上有花？” 李鹏飞微微一笑，一脸讨好说道：“妈，你和我爸就让我二姐继续读，她成绩好将来一准能考上大学。” 家里不是条件不好吗，那二姐读书他就可以不读了。 不读书首先睡他个七七四十九天。 张兰被儿子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拳头对着儿子的后背恶狠狠给了两下：“说什么疯话呢？你不读书你将来干什么？你不读书将来怎么农转非，家里哪拿得起这个钱？” 面对着母亲酷似寒冰的面庞，李鹏飞泄气道：“她成绩好我成绩不好，她想念我不想念。” 念书有什么好？反正他觉得一点都不好。 “你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一点志向都没？她成绩好有什么用？成绩再好将来也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你成绩好工作好才是妈妈好。” 儿子有个好前途有个好工作，这才是她的使命。 母子俩说着话呢，李京京推门进来：“我回来了。” 说着话眼睛瞄到桌子上的排骨，李京京伸手去抓。 张兰嚷嚷：“你还吃！你今天吃了多少排骨了？都进你肚子里了。”说着话就想拿着筷子去打李京京的手，可最后还是没能舍得。 大女儿也是她一天一天抱大的，打在李京京的手上，疼在她的心上。 心中埋怨一句，这孩子，遇到好吃的就没够。 李京京吃了一块还想再抓，可惜李鹏飞速度更快，最后的那一块红烧排骨已经进了他的嘴里，李京京撇撇嘴。 “妈，你偏心眼啊。给我吃就水煮排骨，我弟就吃红烧排骨！” 水煮排骨和红烧排骨的味道可差远了，她吃饭的时候要是有红烧排骨她能多吃两碗饭呢。 家里为了省钱，每天不是白菜就是土豆子，好不容易做回排骨她能不多吃两口吗。 张兰沉着脸：“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李京京噘嘴：“对了，李妍上来了啊。” 李京京扫了一眼桌面，提醒母亲一句。 张兰慌慌张张马上起身去收拾桌子，将装着红烧排骨的盘子立即收走。 李鹏飞抱着饭碗喊：“妈，我还没吃完呢。” 那汤他还要拌饭呢。 张兰哪里敢不迅速？ 现在不让老二读书了，又让老二知道自己在饮食上偏着老大老三，那丫头肯定要闹。 推开厨房的窗子让红烧排骨的味道出去，然后洗了洗装着红烧排骨的盘子。 李妍推门进来，正好张兰那盘子刚洗完。 张兰带着凉水的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妍妍啊，帮妈把碗筷洗了，医生说妈这个病不能碰凉的。” 李妍站了半会儿，还是走到了水池前洗碗。 她说：“妈，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可我能考上大学。将来等毕了业家里的欠债我都帮忙还，行不行？” 李妍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和母亲求求情。 她已经念到高二了，而且成绩优异，她能考上大学！ 家里对她投资，一定不会亏的。 张兰一改刚刚的满脸严肃，看向女儿的脸上柔和了许多，伸出手替二女儿去擦脸上的泪水。 边擦边说：“妍妍你听妈给你讲，你说你拼命读书最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个家，可你不用努力也能有家，女孩子没有嫁不出去的，但你弟弟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农业户口没有书读不上大学，将来还能有什么前途？回家种地他就完了！” “那我呢？你们能替鹏飞考虑为什么就不能替我考虑考虑？”李妍忍不住问出了搁在心里头很久的话：“我也是农业户口，除了读书我能有什么出路？妈实在不行你让我回老家和爷爷奶奶借钱，爷爷奶奶会给我的。” 爷爷奶奶最疼爱她，一定会愿意帮她。 张兰打断说：“女孩子读不读书都能嫁人，嫁了人你公公婆婆都会替你准备一切，房子啊钱。但男孩儿就不一样了，鹏飞不能混出头，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抬不起头了。” 当年为了要个儿子，十里八村谁不晓得她和李大刚超生？ 张兰就憋着这口气，打算等李鹏飞混出来以后，风风光光回乡。 “我嫁人了难道那些东西就属于我了？别人家的东西怎么可能全部给我？如果离婚，我能带走什么？我就连个窝身地都没有。” 张兰拔高音量：“你怎么就不奔着好想呢？好好过一辈子，房子和钱什么不是你的？为什么非要想着离婚？” 二女儿这是吃错药了吗？过去最会心疼人，现在怎么也学这么不懂事了？ 看着摆在水池里动也没动的碗筷，张兰黑了脸。 上前两步挤开女儿：“不用你洗，干点活就要利息，我自己干！你们就可着我累，早晚我死了，你们就都高兴了！” 说着话，眼泪嗒嗒掉了下来。 丈夫丈夫不知道心疼她。 孩子孩子不知道心疼她。 活着还有什么劲。 没意思得很。 李妍背对着母亲，不去看母亲的眼睛：“妈，你还记得我老祖奶吗？她在农村嫁了九次，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 女孩儿的父母都认为女孩子嫁出去就能拥有一切，可公公婆婆们都是傻子吗？ 自己家的财产，会平白无故都给到儿媳的手里？ 一旦过不下去，那些东西全部都是属于男方，不可能会落到女人的手里。那没有任何靠山没有任何退路的女人，以后要怎么生活？出嫁父母就再也不管女儿，没有谋生没有一技之长她们该怎么办？ 她老祖奶就给了答案，只能不停的嫁人。 嫁人就是为了吃口饭，有个窝身的地方。 张兰气急败坏，摔了筷子，指着李妍：“我告诉你，你别给我在这里无事生非！谁都这么过来的，就你这脑子里每天都装些什么？好事一件不想天天想那些没用的，怎么我和你爸还得给你买套房？” 真是异想天开了。 鹏飞有没有房？ 鹏飞都没混上，你一个丫头提这些个要求，合理吗？ 第8章 这个老二，一点不知道心疼她 李妍，走了。 从家里走了。 李大刚知道的时候就差一跳三丈高。 指着门框，大声吼着：“叫她滚！这辈子她也别给我滚回来！我李大刚没有这种离家出走的女儿！” 父母和你商商量量，你一个不高兴就离开家，谁给你的胆子？ 张兰坐在一边哭哭啼啼，厨房的洗衣盆里还堆着一堆没洗的脏衣服。 过去李妍最是心疼母亲，知道母亲身体不好，根本舍不得张兰做这些。自从前几年把李妍从乡下接了过来，张兰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洗衣服这活儿了。 你说三家一厨住着，衣服摆在哪里都碍事呀。 摆在屋子里也没地方啊。 张兰是既难过想要出去找女儿，她担心李妍会出什么事情，一方面她还得把这些脏衣服马上洗出来腾地方。 “我去找找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会出事儿的……”张兰偷偷去看丈夫的脸色。 你说老二这孩子！ 就算让你继续读书，你就一定能考上大学？ 说走就走，一点不可怜父母。 走就走，还留纸条说什么父母压榨女儿去补贴儿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走之前还对着父母泼了一盆脏水。 纸条贴在了厨房，是人家老黄给送过来的，张兰一想起自己刚刚丢的人，只恨不得马上挖个地道钻进去。 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种专门打父母脸的女儿？ 那纸条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这就是冤枉他们啊，自己和丈夫养大了闺女，结果人家一个不高兴就说父母剥削。 你听听，剥削这是什么词儿啊就用在父母的身上？ 父母啊，那是神一样的人物，一个孩子怎么可以端起脏水就往父母身上泼呢？ 李大刚暴声吼道：“不许找！她不是说我们剥削她吗？行，反正我也把她养大尽了义务，从今以后她自己赚的钱自己花，以后她结婚生孩子都和家里一毛钱关系没有，将来鹏飞出息了也不许帮她！” 逆骨？ 那我就敲碎了你的骨头，我看你怎么叛逆！ “从今以后把她从这个家里除名，将来她就是要饭经过门口，也不许可怜她！” 李大刚摔了个碗，恨不得将李妍当成这碗狠狠摔出去。 气不打一处来。 剥削？ 女孩子没结婚前，赚钱交给家里哪里有问题？ 你将来不出嫁的吗？不需要娘家把你嫁出去的吗？ 出了嫁，不生小孩儿的吗？ 生小孩儿要不要父母帮忙？ 张兰偷偷去摸眼泪，心口一阵跟着一阵的疼。 原本想得好好的，老二这不念书了能出去打工赚点钱贴补家里，明年老三上高中如果需要钱就可以不用回老家挨家去借。结果你瞅瞅，这都什么事儿啊？ 正想着呢，手一碰到洗衣盆里的冷水，被拔得一激灵。 这早上不知道多少家同时用水，水管子里现在接出来的水跟井水似的，要多冻手就有多冻手。她这前段时间生了场病，一直哩哩啦啦没有好利索，平时也不太敢碰凉水，中医交代如果一碰凉水那这病还得重头治。想到女儿不管不顾不心疼她这个做妈的，张兰的泪水流成了小河。 老二，你好狠的心呐！ 明明你最知道心疼妈妈，明知道家里经济困难妈已经扛不住了，就想让你搭把手，你转个身竟然撒手不管妈了？ 李大刚踹了门板一脚，径直下了楼。 不上工哪里有人给钱花？没有钱全家都喝西北风啊。 张兰一边用洗衣板搓着衣服，一边哭，嘴里嘟嘟囔囔：“……妍妍啊，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一个人在外头可怎么活啊。” “哎呦，洗衣服呢。” 隔壁老黄媳妇带上门，准备上班。 这一大早的就听了一出精彩的好戏码。 老黄不让她多嘴多舌，省得往老李家伤口上撒盐，可老黄媳妇觉得这事儿怎么就这么痛快呢？ 薅羊毛还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呢，这家可好，就逮住二女儿可劲儿薅。呵呵，现在羊跑了。 张兰听见动静，立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太能抬得起来。 这李妍的事情，现在不知道闹的多少家知道了，丢人啊。 老黄媳妇唇角翘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一字一句说着：“烧点热水，早上大家都用水，水凉。你身体不怎么好，可别拔出来什么问题。” 张兰虚弱一笑：“李妍那丫头是和我们置气，就胡乱瞎写！你说说我对她不好吗？家里有什么我都可着她来，那不让她念书了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愿意念了呀……” 老黄媳妇一个白眼翻上天，拉开外头的大门直接上班去了。 张兰看着眼前的这盆大凉水，呆住不动。 悲从中来。 就算她病死了，谁会可怜她？ 这边她蹬腿，那边丈夫马上就会另娶。 京京那丫头除了嘴甜，什么活儿都不肯干，儿子的话就更指望不上了。一个男孩子，让他坐下来好好学习，什么都不用他管，就这都不行呢。 “死丫头！你心肠怎么就那么狠呢？我看你回不回来！” 张兰又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搓衣服。 她心里有一百分的肯定，肯定老二回来就是早晚的问题。 一个姑娘家家的，从来没出过门，能疯哪去？不就是现在和家里闹脾气耍任性，所以跑出去待几天。自己怕啥呢？就怕女儿被人骗了！ 张兰想让李妍自己服软认输回到家里来帮她分忧解难，怕的就是女儿会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哄走，如果一旦处了对象，这就是跑别人家帮忙去了。 这个死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千万别按照她想的来！ 静静的想了会，张兰越想越害怕。 老二不像老大那样的精明，万一人家给她点好吃好喝她就跟人处了呢？ 一旦生米煮成熟饭，那就彻底没人要了。 “自己脑子不灵光还不承认，家里都是为你好想要把你留身边细心照顾，结果你留这么一张纸条说爸爸妈妈剥削你，说我们重男轻女？我和你爸对鹏飞都没这么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啊！你说走就走，想着就你可怜妈妈，知道心疼妈妈，结果我白夸你了……” 臭丫头啊，叫人不省心的臭丫头。 老黄老婆下了楼，转头对着楼上狠狠呸了一口唾沫。 如果她是老李家的二丫头，她绝对不回来！ 回来干什么？ 那个妈嘴上说着多心疼心疼你，牺牲的时候就把你排第一。 “哼！口口声声说心疼老二，怎么没见你让老大洗衣服？” 比起来漂亮能说会道的老大，老黄媳妇更喜欢沉默寡言的李家老二，只是可惜了，人家做父母的看不到老二的长处，怪就怪生在这样的家庭了。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孩子，人家根本不稀罕，呵。 第9章 全世界最好的爷爷奶奶 一周后。 张兰恨恨背着大包小包从老家赶了回来，现在火车票也不好买，你说她站了大半天愣是站回来的。扛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爬楼梯回了家，只是这口气也没能消掉，老二那个死丫头没回老家去！ 因为上火，她这嗓子肿得老高。 “就没一个叫人省心的，没一个知道可怜人的！” 她这是啥命啊？ 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那边李鹏飞放学回来，扔了书包就准备出去玩。 “你哪里去？”张兰叫住儿子。 这天气暖了以后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他这破成绩怎么胸有成竹了？ 有些时候她还真恨不得老二是个儿子，或者让老二和老三的成绩换换。 李鹏飞一脸不耐：“妈，我和同学约好了……” “约什么约？你不知道马上你就要考高中了？到时候考不上我和你爸还要拿钱，你爸每天累死累活为你赚钱……”张兰恶狠狠训着儿子。 今年如果不能一举考上高中，还要掏钱借读，家里现在都已经揭不开锅了……想到跑得没有踪影的李妍，张兰恨恨咽下一口气。 明明她可以工作帮忙家里减轻负担，结果那丫头跑出去就不回来了，心肠歹毒的丫头！ 你走了，你妈我每天惦念着你，怕你吃不饱怕你穿不暖怕你遇上事情，你倒好，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 张兰越想越闹心，那丫头如果找到了活儿，赚到了钱可别瞎花了，家里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生完气就赶紧回来帮帮她。自己这身体越来越糟糕，她快要扛不住了。 李鹏飞听了母亲的话，一脸扫兴。 张兰揪着儿子带上房门。 “你就坐这里给我好好复习，我今天什么都不干就盯着你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干，实在是最近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总是上不来气呼吸气短。过去妍妍在家的时候，还能帮她做做家务，现在妍妍一走，所有的活儿都扔给她了，张兰不能去想，一想就胸口发闷。 人家生孩子，她也生孩子，为啥她命就这样的苦？ 别人家的姑娘都能帮母亲分担忧愁，可她的‘好女儿’只会和家里闹别扭。 二十分钟以后。 李京京背着书包进了家门，进门就直嚷嚷：“妈，什么时候吃饭？我好饿啊。” 张兰恨铁不成钢，带着一股火喷道：“你怎么就不能早点回来帮我忙活忙活？明知道妈最近吃着汤药身体不好……” 李京京一听，拿起来书包转身就跑，嘴里喊了一句：“我去同学家问题了。” 不走留下来干什么？ 她妈这身体三天两头的不好，最近家里更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道，李京京烦都烦死了。人家张冰冰妈妈，又温柔又有气质，要什么给买什么，不知道多好。 自己命苦才会投胎到这样的家庭里。 李京京知道母亲期盼着什么，但她就是不做。 老二过去知道心疼母亲，最后得到什么了？ 还不是说被牺牲就被牺牲，她才不要当傻子呢！ 张兰看着跑掉的女儿，赌气大声道：“等我死了，等后妈进门你们就晓得厉害了！我这个命啊，谁都指望不上。” 李鹏飞捂着耳朵，觉得母亲就像苍蝇一样。 烦死了！ 本市某区x大院。 “李妍……” 李妍停下脚步，后面的小姑娘拎着编筐追了上来，因为一段小跑以后，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 张小芳说：“你妈回老家找你去了，真的不告诉她你的消息？” 张小芳的妈妈李庆香是李妍爸爸的亲妹妹，两个人从血缘关系来讲，是亲表姐妹。 李妍现在的这份工作还是张小芳帮忙找的。 就如张兰所讲，农村真的没有几个女孩读高中读大学，张小芳算是城里人呢，初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 帮李妍呢，就是伸把手的事儿，可张小芳很担心舅舅舅妈怪她包庇表妹。 舅妈还在到处找李妍，而自己明知道妍妍在哪儿却装聋作哑，这好像不是很好。 想起母亲，李妍不禁心梗。 她离开家的第二天，她妈就跑到学校替她办了退学手续，这是一点退路都不打算给她留。 她为什么知道这些？ 那是因为原本她准备在外面待个五六天就回家，现在说这些也是没用的臭氧层子了。 路都断没了。 “别告诉她。” 张小芳内心有些纠结。 她自己是成绩不好，所以不用家里不让读，自己就出来找工作了，但妍妍不一样，明明成绩那样的棒，明明有上大学的机会。 张小芳定定看向李妍，说：“你还真打算和家里置一辈子的气？过去就过去，你现在在这里工作，也是一件长脸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工作，张小芳特别的自豪。 这里的别墅区可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这是本城最有权最高级的人物集中地，能在这里做小保姆，没关系还进不来呢。 张小芳劝说：“舅妈也就是一时脑热，你是她生下来的，她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一口气嘛，这口气发泄出去就算了。 再说她们虽然是个小保姆，但主人家顶顶有本事，四舍五入也等于她们有关系有本事啦。 表姐的话从左耳进右耳飘出，李妍的手紧抓着编筐。 两天前，她回了老家，但回去晚了。 张兰早她一天，从老人的手里拿走了五百块钱，农村的老人能有什么钱？不就是用双手从土地里一点一点抠出来的。 “妍妍，你就踏踏实实的学，等到考上大学你爸妈不供你，我和你爷爷挨家借钱也会供你！你妈说家里困难不想让你继续读书了，我和你爷说这可不行，但凡不是马上就死，怎么样也得供孩子读完，考不上是考不上，不供那就是我们的错了。”老人家看见孙女回来，满心满眼都是激动。 爷爷奶奶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但懂得一个道理，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多读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五百块钱可是笔好钱啊，老太太不知道张兰故意哭穷？ 她知道，可她也晓得张兰对李妍的感情淡了些。 妍妍那孩子沉默寡言的，多给拿些钱，看在钱的面子钱，儿子和儿媳总会对孙女更好一点。为了这个，她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要给张兰多多的带钱走。 这孩子是他们从小给养大的，妍妍这孩子特别聪明也特别懂事。 奶奶见孙女哭了，将孩子抱在怀里，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后背，轻轻替孩子顺着气：“有什么委屈你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面对爷爷奶奶的关心，李妍讲不出来其他的话。 她没办法对爷爷奶奶说，她妈已经帮她做了退学手续，也没办法说，那笔钱根本就不可能花在她的头上。 她的路，已经毁得七七八八了。 说多了也只是让爷爷奶奶生气上火而已，干脆什么都没有说。 那五百块钱，她会还给爷爷奶奶的！ 夜深人静，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在反反复复想着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对父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大度，可原来不是。 她的心眼很小。 她做不到原谅。 原来她也会恨，也会埋怨父母偏心。 第10章 撒谎骗人 张小芳思来想去，还是给家里过了李妍在她这里的消息。 这扛在肩上的压力太大，她实在承担不起。 李家。 张兰收到消息，气得直拍大腿。 这个臭丫头啊！ 任性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头跑出门，这十多天都没有消息，好在现在来了好消息。 她拉着小姑子的手抱怨：“如果家里有这个条件，我能不供她？话没说两句，跟我和她爸就吵了起来，吵完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还满肚子的牢骚等着发泄呢。 好在，等来等去，等到的是个好消息。 能去那种地方做保姆，给开的工资应该不低的？ 你说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方方面面了不起的人都认识，那将来如果鹏飞没考上高中，是不是也就是人张张嘴说句话就能办的事情？ 臭丫头！算你聪明！ 还知道给自己找条康庄大道走。 是她张兰生出来的好女儿！ 张小芳妈妈一愣：“那孩子发完脾气就走了？” 不怪她多此一问，实在是她觉得自己这个二侄女和张兰嘴里说的人，有些出入。 父母一直拿李妍当心头肉一样的疼爱，总是当着她的面儿夸。 父母嘴里的李妍，和嫂子嘴里的李妍，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啊，怎么回事儿？ 张兰含含糊糊道：“嗯，我和她爸什么都没说啊，她脾气大什么都想和姐姐弟弟去争一争。” 姑姑幽幽叹了口气：“我家小芳说妍妍成绩不错，实在不行就借点钱供，省得其他俩孩子都读了，就让她一个人落单。” 供孩子是难，可咬咬牙也能挨过去。 姑姑认为，既然孩子那么想读书，那就供她！ 供了以后，将来真的考不上大学，那就别怪家里别怪父母。 父母就这点本事和能力，能做的都做到了，问心无愧。 三个孩子，嫂子这碗水不好端啊。 张兰略略皱眉，心想小姑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家一个孩子，都没见你供她读书，我家三个你跟我说供？ 我拿什么去供？ 粗声粗气道：“说成绩好那都是她自己讲的，谁不在乎自己那张脸面？三个孩子我能偏心到就故意不让她读书？属她成绩最差，我去找过她班主任老师，老师说她哪也考不上，读了也是白浪费……咳……” 说到最后一句，一个没注意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头，这把张兰疼的，眼泪差点没滚出眼圈。 学校她是真的去了，为的是给孩子办退学手续。 李妍的班主任老师，当时非常的震惊，毕竟孩子学习成绩非常不错，也是花了几个小时给张兰做思想工作。 差那么一点点，张兰就被班主任给说服了。 她手里揣着老爷子老太太给拿的五百块钱，那天邻居老黄也说念个大学一年学费也就两百来块…… 没有被彻底说服的理由就是，如果李京京不念书了，留在家里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不但不能帮忙，还得拖她后腿。但二丫头就不一样了，二女儿现在是在气头上，所以心狠了点，一旦过了这个劲儿，还不是要听她这个当妈的摆弄。 还有的是，张兰有些不太相信老师说的话，关于李妍成绩方面的话。 妍妍成绩这样的好？ 对于三个孩子的教育，张兰和李大刚向来不管不顾。不去学校开家长会，从来不知道孩子读哪个班，也不知道孩子期中期末成绩，学校要家长签字的话，就让孩子自己搞定。 这三个孩子除了李鹏飞的成绩她是实打实知道不靠谱，其余的都不太清楚。 老师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说哪个不好？ 一个城市里住着，你说老二时不时回趟家帮她做做家务帮她分担分担，她不就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了吗？大夫说她这个身体，就是操劳累的，老二帮她扛起这个家，慢慢她这身体就能养好。 这样呢，老二既赚了工资也帮她干了家务，一举两得！ 实在不太放心，张兰晚上回家叫过来李京京，将学校老师的话重复说了一次，问女儿：“你和你妹一个学校的，妍妍成绩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老师说的那样特别好？一定能考上大学？” 李京京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回答母亲，就听见她说：“瞎说的，哪有特别好就一般啊，大排名还没我好呢。” 听到这里，张兰狠了狠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京京毕竟长得好，将来工作也一定会好，到时候大不了叫京京和鹏飞帮衬着点妍妍。 一开始说李妍成绩不好，张兰有些心虚，可慢慢想到大女儿的话，说着说着底气越来越足：“你别什么都听她说，她就是回去糊弄她爷爷奶奶，怕别人笑话她，成绩也就不上不下。” 姑姑一脸震惊。 如果嫂子说的是真话，那妍妍这性子…… 瞎话张嘴就来，这是什么人品？ 姑姑看了张兰一眼，缓缓说道：“嫂子，你没骗我？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我们家小芳说李妍成绩排班级前几名呢。” 这到底是谁说谎？ 姑姑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按道理，大人是不可能撒谎的。 妍妍她…… 张兰一脸笃定，轻声道：“我骗你这个事情做什么？你看她的样子像是可精可灵的人？她就是心气高，自己不肯认命，总觉得她能考上大学，大学那么好考的？小姐身子丫鬟命，没有那命就不该多想。” 姑姑听了张兰的话后，一脸难以置信。 这……好好的侄女，怎么变成这样了？ 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难怪要让小芳帮忙瞒着家里。 简直胡来！ 明明是自己没有能力去考大学，还把罪名推到父母身上，指责父母重男轻女，姑姑越想越是胸闷，你说老李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孩子？ 难怪能干出来躲起来的事情。 她就说嘛，你说嫂子如果重男轻女，干嘛还特意跑回老家去找李妍。 姑姑对着张兰说道：“嫂子，你可得把这孩子看住！李妍这个性将来可不行，这什么人家能要她？一个小女孩儿满嘴胡话，张嘴就是谎话，这还能得了？难怪她什么都没对她爷爷奶奶说，如果她敢骗她爷爷奶奶我就大耳瓜子抽她。” 姑姑嘴里的称呼，从妍妍直接变成了李妍，而关心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第11章 张兰登门 小别墅，李家。 同样姓李，可这个李家和李妍压根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家就是张小芳介绍给李妍做小保姆的家庭。 屋子里李妍正在打扫卫生，雇主家的小儿子李元度被一道题给难住了。 “姐，你会解这个吗？” 李妍：…… 隋竟波最近有些闹心，闹到到晚上也不成眠。她家老李哪里都好，内外在条件都好，待她也好……可以讲里里外外都叫人挑不出来一个错。 想当初也是她主动追求的老李，婚后她给老李添了个儿子，按道理从此以后只剩下夫妻琴瑟和鸣，可…… 老李之前结过婚，不但结过婚还生过一个儿子。 前头的那个儿子李响，就是隋竟波苦恼的原因。 是个女人就想得到偏爱，是个女人就想要独爱，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爱。 对老李，她恨不得挖心挖肺，老李对她呢？ 就在刚刚，她听隔壁的邻居说，李响换车了。 这年头能买得起车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换车的就更别提了，李响换车的钱哪里来的？老李是不是私下动用自己的人脉替他那个大儿子铺路了？ 想到这里，隋竟波的心绪就平稳不下来。 闹心！ 人脉就那点，现在都使劲到大儿子的身上，那等她儿子长大怎么办？ 再说现在她和老李才是两口子，老李的太太是她，李响和他妈都是过去式了，凭什么还来沾边？ 胡思乱想着呢，外面有人敲门。 上午十点多，二楼的光线最好，一束光从二楼照了下来，将一楼中心的地板照得泛光。 隋竟波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李妍，去开下门。” “哎，阿姨我这就去。”屋子里的李妍脆生生应了一句。 其实这些就是分内的活儿。 保姆嘛，不就什么杂都打。 一路小跑快速跑到大门前，开门，敲门的人是大门外站岗的工作人员。 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家属院这地儿，为什么知道那肯定是有点与众不同。家属大院坐落于半城市中心，算中心又不算，这是怎么说呢？地理位置较市中心偏远了点，但从归属位置来讲还是市中心划分之内。也就是说市中心的嘈杂这里没有，市中心想要拥有的好环境这里却有。 家属院出门走上几分钟就是个就是烈士山公园，无论是晨练还是散步都是最佳去处。 而家属院隔壁就是军区大院，家属院这头的大门口，每天24小时有人值班站岗。 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得来的。 工作人员对着李妍敬礼。 “隋阿姨在吗？” 李妍微笑道：“请你稍等。” 前后不过两分钟，隋竟波就来到了门前。 门卫说大门外头有人找隋竟波，隋竟波也是满脑子画圈，找她？ 她父母？ 可不应该啊，如果父母过来了这里，应该会提前来电话，怎么没通知一声？ 大门外，张兰有些紧张地一眼一眼看着岗亭里的工作人员，紧张地同时又带着一股莫名的骄傲与自信。 为啥不骄傲啊，你见有谁坐车敢在这站下？ 没有那特殊关系，你就是到了门口，人也不让你进去呀。 但她就不一样了，她女儿在里面！ 听小姑子说，妍妍工作的那家来头可大，如果自己家能攀上这样的人物，将来鹏飞读书毕业都是助力！万一能借上点什么光，万一……她是说万一对方看上鹏飞做女婿了呢？ 到时候坐着小车回到老家，谁敢不用正眼看她？ 想想小汽车拉她，张兰莫名都觉得自己增高了十公分，一脸得意洋洋。 隋竟波着急，随手拿了件羊绒披肩就跑了出来，结果到门前一看。 谁啊，谁找她？ 张兰见到里头出来了一个好像明星似的女人，神色动了动。 “谁找我？”隋竟波笑呵呵问像门岗。 尽管很生气，但她要保持形象，不能给她家老李丢人。 门岗指了指站在一边毫不起眼的张兰。 “你是……”隋竟波一脸狐疑。 见到陌生人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掉头走掉，这实在是这年头你不晓得，家里出个有本事的，老家的那些人就没完没了的找！这种事隋竟波经历的多了去了。 老李老家那些恨不得沾上点边的人就会跑到这里找人，什么给孩子找工作啊，孩子想要当兵啊，形形色色应接不暇。 反正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 隋竟波瞧不上那些人，但碍于丈夫的面子，她还不得不装出来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好吃好喝供着，最后什么都不答应地将人送走。 办办办，当她这里卖工作的？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叫个人就来求帮忙，什么了不起的亲戚关系啊？ 她家公公那辈就不太和村里的人来往，是那些人厚脸皮听说李家有本事了，个个就想往上靠。 提起来都浑身疼。 隋竟波眼珠子快速转着，心中思索着对策。 难保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十里八村一点边不沾的亲戚。 张兰笑盈盈走了过去做自我介绍：“我是张兰。” 隋竟波一脸迷茫。 张兰是谁啊？ 张兰又说；“李妍是我女儿，我是她妈妈。” 能住在这里真好！ 张兰贪婪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附近全部都是新建的住宅楼，就马路后面那块起的新楼，据说都是给领导住的。和后头的新楼比起来，这里非但一点不差，还感觉更胜一筹呢，就算领导住宅，那也没有人站岗呀，加上隔壁那一排闪瞎人眼的大标语…… 为什么挑今儿来，不来不行。 妍妍眼见着这都出来小半个月了，凑满一个月就要发工资了，家里就等着钱过日子呢，你说她能不来吗。 隋竟波心道，保姆的妈来找她干什么？ “你是要找李妍吗？” 李妍是她刚刚找来的保姆，这还是邻居张大姐介绍来的。她肯用李妍呢第一是为了给张大姐面子，第二就是确实家里缺个保姆，这手上也没和合适的人选。 但今儿这李妍妈妈一出现，隋竟波就有点打退堂鼓。 眼前人的面相，让她不喜欢。 实在是和那些厚脸皮的人打交道多了，她瞧上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人什么个性。 张兰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找她，我找您！” 第12章 后妈 “找我？”隋竟波一头雾水。 认识她都不认识，找她干什么？ …… “……我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先预支她半年的工资？”说着话张兰小心翼翼去看隋竟波的脸色。 老二现在肯定没有消气，一旦工资她自己拿到手，保不准回头就都花了。 年轻的小姑娘肯定嘴馋，手上嘴上没个把门的，把钱都吃了糟践了，张兰舍不得。 给她就不一样了，她是家长不会乱花钱，给了她一能缓解家里的生活，二她可以帮妍妍攒着留着出嫁用。 隋竟波眯着眼睛打量张兰。 老实讲，这种父母她属实第一回见。 有些让她……有口难言的感觉。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我叫李妍出来，工资的事情你自己和她打商量。”隋竟波的态度比较客气。 “别别别。”张兰一个着急，伸出手就去抓了隋竟波的手臂。 隋竟波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快速躲开了张兰的两只手。 也不晓得刚刚摸过什么，现在就来扯她的衣袖，还有这人太奇怪了，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张兰低声下气恳求说道：“您不知道我们家里这事儿，这孩子脾气有点大。我就说了她两句，这出来工作也没和我招呼一声，您放心我是她亲妈！我就是怕她呀乱花钱，回头这钱都痛快嘴吃掉了。我得帮她攒着，将来留着她好出嫁。” 一阵风刮过来，吹得隋竟波打了个寒颤，她对着门岗招招手：“麻烦你去趟我家，把我家的那个小保姆叫过来一下……” 说着话的功夫，只见一辆通体黑色的轿车行驶了过来。 门岗马上跑过去。 张兰瞪大眼睛死盯着那辆车不放，这就是轿子啊。 这年头满大街不是坐公交就是骑自行车的，你见过有几个开轿子的？ 这车可真好看，一定特别贵？ 张兰不晓得这车，可隋竟波晓得啊，门岗直接放行，那车里面的人就一定是小区内的。放眼看过去，看不太清车上的人，隋竟波正准备扭头，就在那一瞬间车里面的人露出来了半张脸。 阳光照在半截的轿车车窗上，剩下的半截直晃晃照在了男人的脸上。 是李响！ “李……”隋竟波挤出笑容，刚想喊继子，可对方的车就已经启动开走了。 她脸上的颜色是白了黑，黑了紫，紫了发绿，绿了又靑。蓝汪汪的，紫了嚎青的。 又换车了！ 那辆车才开多久，又换！ 老李是不是背着她，又给李响铺路了？ 隋竟波紧咬着牙关。 上星期她弟弟过来想求老李帮忙安排一份工作，结果老李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有纪律，说什么不能徇私枉法。 放屁！ 对她家人就底线分明，对着他那个大儿子就没底线了？ 大门前。 李妍正站在梯子上努力擦着玻璃，一阵一阵风起，要抬手去够玻璃，衣服的后襟总是向上跑，风吹在后腰直接吹到了皮肤，身上冰冰凉凉。 实在太冷，所以得更卖力工作，动起来就不冷了。 雇主对她说，要先试用一个月当然工资照开，李妍晓得人家可能看不上她，想要被人雇佣就得卖力工作。 关于以后…… 又一阵寒风刮过，冷风紧贴着她的骨头，李妍一个没忍住打了声喷嚏。 她不认命，可不认命又能怎么办？ 自己一个初中学历，还能蹦跶到哪里去？ 除了打零工，给人做保姆，对于未来她只觉得茫然。 过去那些年，她只晓得要好好学习，将来争取考个好大学然后得个好工作，现在梦想都碎了…… “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 身后突然低沉的声音让正在走神的李妍，吓了一跳，紧跟着脚下一滑。 “谢……谢谢。”李妍愣了一下，一脸迷惘。 这是邻居串门？ 在这家工作了六七天，她大概也对家里摸了个大概，李叔叔因为工作的原因并不是每天回家，而隋阿姨是家庭主妇，主要负责照顾李元度的全部，所以大多数这个家里就是隋阿姨带着李元度两人。 这人是…… 见小姑娘站稳，李响礼貌又直接地收回自己的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请进。”李妍将梯子推到一边，马上为眼前的人挪开进门的空间。 李响看了看眼前的人，他说：“和我讲话不用您来您去。” 他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也没达到那种可以被人尊敬来尊敬去的程度。 李妍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红。 实在是她对眼前的人身份摸不太清，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利索拉开大门。 李响进了门，径直上了二楼。 李妍：“……” 喂，虽然你救了我一命，可是可是……你到底是谁啊？ 她满头问号，满心画圈。 搞不懂啊。 隋竟波一路小跑，呼哧气喘跑到了家门前，见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门口，肯定了心中猜想。 就是李响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跑步加上吃了一肚子的风，隋竟波这肚子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知道往哪里跑的气儿，这气儿在她的身体到处乱跑，撞得她肠子跟胃同时疼了起来。 李响，怎么又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会惹他爸生气，他为什么要回来？ 推开大门。 “阿姨，刚刚来了个人，现在去了二楼……”李妍指了指二楼的位置。 隋竟波仰头看向二楼，勉强扯了一记笑容出来，做着解释：“这是你李叔叔的大儿子，他脾气有点……不是很好，你以后见到他就少说话多做事。”说道这里，隋竟波才想起来大门口站着的那个张兰，她对李妍道：“你妈妈来找你了，人就在门口，你去看看。” …… 二楼的摆设对比着一楼更为简洁，空间很大，东西不多。 而这个二楼则是属于李响个人的完全独立空间，是隋竟波平时都不能随便上来的空间。 李响看着干干净净的桌子，下颌绷了绷。 “李响，你回来了，中午你想吃点什么，阿姨这就出去买菜。”隋竟波强忍着烦躁的心，上了二楼同继子打着招呼。 李响的脸色不太好看。 “阿姨，我说过不要动我桌上的东西。” 第13章 可着一只羊薅 原本散在桌上的草稿图纸，现在已经整整齐齐不知道被收纳到了哪里。 李响并不是很懂，难道不碰他的东西很难？ 隋竟波一脸尴尬僵在原地，连声做着解释：“那些草稿我都帮你收到了文件夹里……” 李响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听到隋竟波的话算是勉强缓和了几分，解开西装的扣子，伸手去文件夹里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来对去，依旧是缺了一页。 隋竟波不打算和继子计较，后妈难当嘛。 特别是她这种后妈。 老李前头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老李现在的位置又……难免人家会觉得她嫁进来抢夺了属于他该拥有的一切。可……隋竟波心里不忿，真的论起来，李响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楼，而整个二楼的地盘全是继子的领地。 “东西都在的？我不会随便乱碰别人的东西，我就是……也请你体谅体谅我的难处，你爸爸上楼一看，整个家里都打扫过，唯独你住的二楼不给打扫，他会认为是我这个做继母的故意和你难为。” 这年头，侍候人还得被人数落！ 大儿子了不起啊。 在外面说是混得风生水起，回到家就和她这个继母过不去，到底是谁小心眼？ 想故意让老李对她有意见，挑拨她和老李的夫妻关系？ 想也别想！ 不就是帮忙打扫个屋子，反正干活的人也不是她！ 李响问她：“我房间是谁打扫的？” “怎么了？丢东西了？”隋竟波脸色一紧。 不会！ 刚刚回来就搞事情？ 她就晓得李响就是要同她过不去，这才刚进门…… “是家里的小保姆。” 隋竟波站在二楼看了一眼楼下，见李妍还没有出去就喊了一声：“李妍，你上来一下。” 如果这个孩子手脚不干净，那她可不能用！ 李妍闻声立即上了二楼，这是她第一次上到二楼来。 李叔叔曾经交代过她，这个家里二楼的卫生不用她来打扫，具体原因什么的李妍没有问过。她一个做保姆的哪来那么多的好奇，人家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听命令好了。 “阿姨。”上了楼，她规规矩矩保持站立姿势。 “你是不是动过这桌子上的东西啊？”隋竟波强忍的怒火，此刻憋不住都发泄了出来。 她不能对李响发飙，还不能对家里的保姆发飙？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李响算是什么？ “你要是乱动东西这可不行啊，还有你妈跑到门外和我讲什么要我预支你的工资，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啊……” 当这里是你家呢？ 做个小保姆还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像话吗？ 一个两个都跑到她的眼前耍怪，搞笑吗。 隋竟波的话就像耳光一样打在李妍的脸上，她的脸没忍住烧红了起来。 羞愧的。 外头的阳光顺着屋子里的地板蔓延到客厅，这个二楼的装饰有些别具一格。 二楼是一个大开间，没有所谓的房间没有所谓的客厅，直挺挺就是一个空间。然后屋子里都是半人高的书柜，书柜里面装满了书，地上还摆着一个……恐龙模型？ 李妍不晓得这个东西具体叫什么，还有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棵榕树，榕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弯在房间里，还有半截在阁楼之上，然后外面的自然光还恰巧打了一半在树枝上头，影影绰绰就……形容不好，反正有点好看。 整个房间似乎彰显着主人低调的个性以及张扬锋芒。 李响蹲在地上在书册里翻找着草稿，找来找去确定就是少了一张。 当时的那张草稿被他画得有些脏乱，估计是当做废纸替他扔了。 “阿姨，我来家里这些天从没上过二楼……” 李妍弱弱的辩解声音响了起来。 她晓得这个时候自己是多说多错，可她真的没有。 当时李叔叔交代过后，她每回打扫卫生都会避着二楼，这点分寸她有。 至于她妈…… 想起张兰，李妍只觉得肋骨的位置突然疼了起来，气疼的。 蹲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 “是我搞错了，东西找到了。”李响起身的瞬间，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草稿丢肯定是丢了，至于怎么丢的，谁给丢的，他现在追究也没有用。 继母向来如此，好事儿冲在前，坏事儿躲在后，今儿他一旦继续追究下去，倒霉的只能是家里的小保姆。 想起刚刚自己进门的时候，这姑娘还在卖力的擦玻璃，李响扣上西装扣子，看向李妍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是我没弄清楚，我向你道歉。” 李妍连连摆手。 她哪里敢要人家道歉。 她偷偷扫了李响一眼，当然这一眼里不带任何感情。 在她的家，哪怕就是父母冤枉了她，也别想得到一句对不起。 其实放在这里也是想当然，雇主花了钱雇她，人家就是冤枉了她…… 李响很认真的道过歉，然后对着李妍说道：“我的房间不用打扫，平时你就是看到桌面扔的很乱也不要管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习惯，这就是我的生活习惯。” 李妍快速领悟这话。 “李叔叔对我讲过，要我不要上到二楼来，以后我打扫卫生会从楼梯开始。” 也就是说，她不会主动进入到属于他的私密空间。 李响看了眼前的女孩儿一眼，眼神很是随意，很快移开了视线。 隋竟波收敛了脾气，眼珠子一转，笑了笑，道：“你看我就说不可能丢嘛，我记得当时帮你打扫过卫生就收了起来……” 你以为她愿意干？ 那天老李休息在家，她也是为了做给丈夫看。谁晓得自己卖力干了半天，结果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叫走了，热火朝天干了一个多小时，白表现了！ 转头看向李妍：“你快去门口看看，别让你妈妈多等。” 等李妍走后，隋竟波又再次描补起来：“都是家里的人，谁也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这里是她的家，你让我不进来我就不进来？ 属于她的家，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响听着继母的解释，轻轻勾了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岗亭外。 张兰见到女儿，伸手去拉二女儿的手。 “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啊？不和家里招呼一声就跑出来，万一出什么事情呢？”张兰随手捶了女儿两下。 捶过以后，她心里憋着的这口气也就淡了。 说：“他们这里给不给周末休息时间啊？周末能不能回家？你回了家妈好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等周末妍妍回了家，把脏衣服都洗洗，把家里收拾收拾，你说她这个星期忙着干活，这把她给累的！ 鹏飞马上高中，那孩子还吊儿郎当，万一真的考不上她也得拿钱砸过去叫儿子有书可读啊。 张兰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见李妍唇角弯了弯。 她说：“妈，我姐和我小弟是不是又脱下来一堆的衣服没洗啊？” 张兰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二女儿竟然会马上猜到。 不过也是，老二最心疼最体谅她了。 “他们俩我是一个都指望不上，我生他们俩都不如你一个！这个家也就你知道心疼妈体贴妈，妈这阵子还在吃药你不知道这星期我和你爸累成什么样，每天一早五天就得走，晚上有些时候十点十一点才回来，累死个人……” 第14章 你为什么就不能替妈妈想想？ 倒不是张兰故意在女儿面前将病情说得重，而她确实身上落了好些的毛病。 生李鹏飞之前，除了生育两个闺女中间还落了两胎，那两胎都是确定孩子的性别以后打了。就是生完李鹏飞以后，她也没能好好休息，月子里各种操劳。 李大刚不打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所以张兰的这个月子除了自己照顾自己，还得兼顾照顾小儿子以及大女儿。 一年半年，就是接李妍从农村回来之前，张兰那时候的例假状态就不是很好，每到例假来临淅淅沥沥要拖上一个半月才能干净。你说中药西药她都没少吃，可就是没办法根治。 当时考虑接李妍回来，也是想有个人能搭把手。 事实证明，老二确实很有用，接回来以后帮她做了很多的家务。 眼下一提家里的那两个祖宗，张兰就忍不住抱怨。 “你爸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赚钱什么都不能做，你姐和你弟弟根本没用，妈知道你最有用。” 丈夫一天到晚干的都是体力活，她好意思叫李大刚帮她干家务吗？ 那生孩子不就是为了减轻生活负担，谁有能力谁就出力气嘛。老二现在多干点活，将来老大和老三出息就偶尔搭老二点钱，这很完美呀。 李妍冷笑。 她妈又想给她洗脑。 没让她退学前这些话，她或许会相信。 现在被牺牲掉的人是她，干活最多的人是她，不落好的人也是她。 这不叫喜欢。 “妈，我没时间回家帮你洗衣服。”李妍拒绝。 就是不怪父母，她也回不去。 保姆的活儿是见天的待在雇主家里，谁说晚上就没活儿了？ 张兰面上明显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老二会毫不留情拒绝自己。 喃喃找着借口：“我知道你还生我和你爸的气，可我们家里就这种条件，如果有钱不会不让你读书的……哎，算了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干什么，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里会愿意干这些。” 她是老妈子，她该死！ 这些活儿就长她身上了！ “那过去家里的衣服不是我洗的？”她扯了扯唇。 有些事儿，不能往深了去想。一旦想得太深想得太细，就会把这其中的关键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妈是有点喜欢她，这种喜欢完全建立在她可以为母亲分担家务的情况下。 不要说面对鹏飞，就算对上李京京她都没有任何的胜算。 有什么胜算，她妈根本不喜欢她。 短短两句，张兰被噎得哑口无言。 一股气自心口突然腾起，心情直接从天堂跌到地狱。 原本以为老二懂事，怎么样也会可怜心疼她这个亲妈，结果……这还不如街上走道的人呢。 你说就这点破事儿，怎么没完没了了？ 张兰说：“你洗几回？我也就这大半年身体不好，让你洗了两三回。都说女儿是妈的小棉袄，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个袜子。” 袜子穿不穿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张兰往回找补。 这个家，什么活儿不是她干？ 自己干了半辈子，老二这才干多点啊，这就抱怨？ 李妍站在阳光下，她看着母亲，一字一句说道：“妈，我赚的钱不会给你，也不会帮你养家！将来鹏飞用不用钱也轮不到我这个姐姐来管，你想让我退学，你也帮我退了，又从我爷爷奶奶的手里骗了五百块钱，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李妍轻轻眨着眼睛：“一直以来是我都想要融入自己的家，可现在我才搞明白，多子女家庭总会有一个孩子被忽略。无论我成绩多好，无论我有多听话多体谅你，你们还是不会喜欢我！这种事情不需要解释，刨根究底非要揪出来一个原因的话，那就是缘分，父母也会在心中去估算各子女身上的价值，我不是男孩儿所以不如弟弟鹏飞。我长得没有大姐漂亮，嘴巴没有大姐讨巧，所以我也不如大姐吃香。没有缘分，那我就认！可是。她我也不会耗尽所有去反哺父母。你就当我是个白眼狼！” 被斩断的人生，她没资格去怪父母，那以后的人生也请父母不要怪她。 毕竟活着不易。 顾得了东就顾不得西。 就算将赚到手的钱全部给了家里，她大概也能想到以后自己的结局。 李妍的话就像是一块砖头，对准张兰的天灵盖就砸了下来。 只觉得眼前一黑，张兰晃了晃身体。 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对啊。 这和想的不一样啊。 再说。 再说谁规定你就能这样干了？ 她不同意！ 强撑着打击，张兰声音发抖：“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问题呢？我怎么是骗你爷爷奶奶的钱？那些钱是姓李的，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资格去拿你爷爷奶奶的钱？将来你爷爷奶奶没了，也是要鹏飞去上坟，不用你一个出嫁女！就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你就要和爸爸妈妈断绝关系？你的心怎么可以这样的狠……” 张兰顾不得去擦落下的眼泪，伸手去抓二女儿的手。 “妍妍，你不能这样对妈妈啊，你要实在觉得气不过非要读这个书，那我……那……”张兰对上女儿那张平静的小脸，她心里一紧：“那妈去医院卖血，只要能换钱能让你读书，我供你！” 这和想的不一样啊。 家里少个人赚钱，这差很多事情。 三个人一起赚钱供两个孩子，这日子勉强还能坚持。 好不容易说服老二退学，这老二不把钱交给家里，这岂不是竹篮打水。 “妈，你在我走的第二天就去学校帮我办了退学手续，我还怎么回去读书？叫你卖血供我读书，那我岂不是大不孝了？家里母亲要死要活，我却任性到要母亲卖血供我，那我还能算是个人吗？”李妍别有深意看着母亲。 她妈妈呢，明明不会卖血供她读书，嘴上却非要这样的说，是为了让她有更多的负罪感吗？ 李妍低下了头，她怕自己继续看下去，会忍不住对母亲讲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偏心就偏心，她认。 但是别拿她当傻子一样的戏耍可以吗？ 张兰只觉得心头发凉。 这学校的事儿老二怎么知道的？老二回学校去了？ 心中暗骂自己就是个蠢货，你说办退学着什么急，等到风波过去以后再去学校多好，这样老二也不会讲出来什么。 “妈对不起你，就当妈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妈全部都还给你……” “我这辈子还没过完呢，不着急等下辈子。”李妍打断母亲的话：“我在这里工作挺好的，虽然原本我不想告诉你和我爸这件事的，不过现在你们知道也能放心了。你回去，以后别来了。” “那你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干活有点眼力见，我们这种出身难得能进这样的地方做事儿。”张兰对上女儿的眼睛，实在没敢马上提钱的事儿，只能先输出一波关心，可钱实在太重要了，忍了又忍没有忍住，开口道：“那钱……妍妍现在家里条件实在有些紧张，妈就不该去看病早点死了也就不拖累家里了……” 李妍转身就走。 张兰心中憋火，暗骂着老二这个小犊子不孝。 第15章 挨耳光 张兰走出去很远，见老二那个小犊子真的没有追过来，气得破口大骂：“我生了你们我还有错了！对，怪我没把你们生在大富大贵的家庭里，怪我重男轻女！” 可你说她做错了吗？ 现在还没怎么样呢，她这还没到七老八十，老二这就对她这个妈不管，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敢指望李妍？ 为什么要可着鹏飞去供？ 那鹏飞将来可是要给她养老送终，鹏飞好她才好！ 女儿就是肉包子。 肉包子一旦打狗，那肯定拿不回来。 女儿有那是便宜婆家，儿子有才是他们夫妻有！ 恨恨走出去老远，这还没停了心思，这钱她早晚得要！ 你没出嫁，那你现在赚的钱就应该交家，谁家都是这样的规矩！ 我养你小，你现在就到了你回报的时候。 想到这里，张兰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你说她这嘴怎么就那么笨？刚刚和那个不孝女对峙，自己怎么就想不起来说呢。 笨呐。 李妍那边从门岗离开，往家里回。 一路上她脑子里想了很多，思绪很杂。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有些难受。 屋里。 隋竟波看出来李响要走，看了一眼手表。 果然！ 老李没在家他回来，老李要回来他走了？这是打谁脸呢？ 这一天天的，不停闹幺蛾子！ 你说老李之前为什么要结婚呢？ 隋竟波勉强挤出笑容：“你这要走了？多等一会儿的，眼看着你爸就要回来了，也是巧了他难得今儿中午要回家来吃饭。” 李响肯定是知道他爸今天要回来，才会故意挑这个时间回家，瞒不过她！ 隋竟波心里有些不屑。 这么大的人了，想要抱父亲的大腿，还总惹父亲生气，简直没眼看。 “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忙。”李响说。 原本回来就是为了拿那个草稿，结果还被人丢了。 这个家他根本不愿意回来，就是老头儿总没完没了的叨叨他。 隋竟波拦住李响去路，斯斯文文道：“李响，我知道你对阿姨有意见，可你不能这样给阿姨上眼药。你爸马上到家你抬腿就走，那我成什么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总是带着情绪，你说我嫁你爸的时候，你父母早就离婚了……” 隋竟波一脸哀怨。 她又不是小三，李响为什么总和她过不去？ 既然瞧不上这家，那你就别回来！ 那么大的人了，回来做什么呢？ “阿姨，我想你可能想得有点多。”李响礼貌回应。 他不爱回这个家重中之重的原因，就是这个继母。 继母想让他滚蛋，想让他永远别沾门，这些他看得出来。 他已经做到了能少回家尽量就少回家。 “真的是我想得多？元度现在都要上大学了，这些年来你和我之间怎么样也不用我来细说？你在你爸爸面前给我上了多少眼药，甚至我第一个孩子都是因为你害我……” 想起自己当初掉的那一胎，隋竟波就耿耿于怀。 想当年她和老李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可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李响给她送了杯水，喝过以后她孩子就掉了。 你说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杀子之仇，她隋竟波永世难忘！ 细微的光打在李响那张严肃又英俊的面庞上，他看向继母：“我说过了，那杯水是我爸让我端给你的，我也只是转手端给你而已。” 他没有必要去害隋竟波。 隋竟波哪怕生一千个孩子，和他有什么干系。 怪就怪老头儿当年，非要让他去给继母送杯水，这身上的罪名是洗不净了。 隋竟波见继子面上云淡风轻，情绪激动了起来：“是与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做这种事情是会遭到报应的！ 害了她一个孩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叫她生了李元度。 李响和他妈不就是期盼着她生不出来孩子，这家里的一切好让李响继承？ 呵呵。 李响停顿了几秒，笑了一下。 既然解释不清，那就别解释了。 说多了也是浪费时间。 这件事情，他问心无愧。 转身想走，隋竟波见继子马上抬腿要走，着急之下伸出手扯了李响的手臂。 不能叫他走！ 现在李响从大院离开，谁家瞧不见？ 回头就得有人和老李嚼舌根，到时候老李就得认为她这个做继母的没有肚量。 “说话就说话，你不要扯我。”李响轻轻甩开继母的手。 毕竟不是亲母子，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不习惯别人碰他。 也就是赶了巧了，隋竟波脚下没有站稳，李响那么一甩，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哎呦！” 她双脚一别自己，身体向后倒下，然后头磕在了楼梯扶手上，后腰狠狠撞了墙角。 隋竟波只觉得腰骨好像断了一样。 “你干什么呢？” 李元度听到客厅里母亲同大哥又起了争执，原本他是不耐烦去管，听见母亲痛哭的叫声，马上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妈。” 隋竟波是真的撞到了腰，李元度那么一扶，让她的骨头更疼了。 “你别碰妈，你别碰妈……” 这也就是亲儿子，不然她一准认为李元度是想害她！ 疼死她了！ “你打我妈？”李元度一脸难以置信。 因为同父异母的原因，他同大哥之间关系一直不亲近，但两个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这人竟然在家里打他妈？ “你为什么打我妈？”李元度放开母亲，改为去堵李响的去路。 这算什么大哥？ 打女人，这算什么男人？ “让开。”李响紧抿着唇。 李妍刚刚恰巧看到了全部的经过，自然也就看到了李响和隋竟波之间的误会。 她刚想张嘴解释，只听见啪的一声，李响的脸被打偏了。 李妍捂住自己的嘴。 一家之主李景辉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进的屋子。 他走到隋竟波的眼前，试着伸出手去扶妻子。 “能不能站起来？” “景辉，我好像腰撞到了……”隋竟波见到丈夫，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老李，你儿子想要害我！ “你站住！” 李元度吼了一声。 那厢李响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就走。 刚刚挨过一耳光的他，脸上充斥着平静。 第16章 李妍口中的真相 对比李响的一脸平静，李元度到底年纪摆在这里，即便父亲打了大哥一耳光他依旧觉得不够。 “你天打雷劈！我妈是你的长辈，你竟然伸手打她……” 李元度不能理解，不能原谅。 就算同父异母大哥气不过，娶了他妈的人是他爸，要过不去为什么不找父亲？ 柿子捡软的捏？ “李元度，你给我闭嘴。”李景辉扶起隋竟波，对着李妍招手。 李妍快速走了过来，伸出手。 隋竟波推开李妍的手，继续靠在丈夫的怀里。 “老李，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李响对我和善一些？我嫁进这个家这么多年……” 继母也是母，难道对她不应该有点尊重？ 老李打李响的那一耳光，是让她觉得解气，可还不够！ 谁家儿子犯浑敢打母亲？ 李景辉拍拍妻子的手；“行啦，都是误会。” 李妍见李景辉面上有些不耐，赶紧伸手扶住隋竟波。这头隋竟波也瞧出来了，人家是铁打的父子情，别说推她，估计就是再过分一点老李也不会对李响怎么样。 打落牙齿和血吞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隋竟波也不拐弯抹角，不再过多纠缠丈夫。 “元度，你过分了啊，那是你亲大哥！” “什么亲大哥啊，他打你！”李元度气得头顶冒烟。 他觉得母亲的思维，他没办法理解。 “我说行啦就行啦。”隋竟波脸上堆满笑容，对丈夫道：“你赶紧出去追他，我也不是我说你老李，李响那么大的孩子了，你说两句就得了不能动手。” 这种关头，李景辉真的是一脑门的官司。 也不知道这个家是怎么了，永远鸡飞狗跳。 追了出去。 可惜李响是开车来的，哪里还能等他来追。 留给李景辉的只有汽车尾气，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你说一进门就看到隋竟波坐在地上起不来，元度又在闹。当时脑子一热，手就挥出去了，打完他马上就后悔了。 自己这脾气说了一千次要改，可每回都不长记性。 屋子里隋竟波被李妍扶到沙发上。 李元度对于大哥打了母亲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妈，他打你就这么算了？” “不算怎么办？你看不出来你爸不想追究？”说实话她这心里也很难过。 可改变不了，就得随波逐流。 谁让自己晚生了那么多年，谁让自己遇上老李的时候，人李响早就生出来了呢。 “以后和李响碰到面，你离他远点，他现在的一切什么不是你爸给的？靠着你爸还总回来欺负我们母子，谁让人家有靠山了呢……” 说来奇怪，这毕竟是人家雇主的事情，按理李妍不该有任何的想法，可……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隋竟波去扯对方的袖子，那人轻轻推开了隋竟波，是隋竟波脚下没有站稳摔了，可现在怎么听着这语气，好像就认定是对方故意推的呢？ 主人家的事情，不好多听。 李妍赶紧钻进厨房。 客厅里隋竟波还在给儿子灌输：“你得替妈争气！你爸这人就是太重感情，如果你一个劲儿的和你大哥闹别扭，你爸就会认为是我从中挑唆，他就会怪妈和妈置气……” 多少次斗争的经验，不能和李响硬碰硬，就得慢慢渗透。 李响是儿子，那她也有儿子，她就不信自己会一直被李响母子两人压着打。 “嫂子在家吗？” 李妍听到门口的声音，立即从厨房出来。 进门的一男一女手上提着七八个糕点盒子，红彤彤的盒盖看起来很是喜庆。 “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这可不行啊……”隋竟波指挥李妍：“李妍，过去把东西接一下。” 李妍麻利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 现在这年月，吃的也就那些，年关附近串门一般都是送些盒装果子，所谓果子就是一种油糕。这种东西无论年纪大年纪小有牙没牙，反正都能吃。 “这是新来的孩子，长得可真好。”女人随口夸了一句。 不是没话找话说嘛。 “哎呦，你这怎么了？腰疼？”对方见隋竟波一直捂着腰，一脸诧异。 隋竟波支支吾吾，好半天以后揉了一把脸，唉声叹气说道：“……每次他回家里就得起场风波，我也知道他是恨我夺了他妈的位置，可你说他们都离了……” 李景辉从外面返回，家里热闹了起来。 客人待了能有大半个钟头才离开，眼见着中午时间，李妍开始做午饭。 农村长大的小孩儿，不可能不会做饭。六七岁的时候，为了帮奶奶搭把手，她就开始跟着奶奶学做饭。 隋竟波看着地上摆着的那些礼品，一脸得意。 对于自己挑选的男人，不是她自夸，你就说她有没有眼光？ 这家里的东西吃不完的多，从年头到年尾，现在这都快三月份了，还有人给老李送礼。 心中盘算着哪些给父母送过去，反正家里人口少也吃不完。 李景辉则是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刚刚把兄弟对他说的话。 “……这事儿我实在说不出口，可她非得让我来问问，我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听说李响公司做得挺大，能不能帮我小舅子安排个工作？” 老田满脸不好意思。 这事儿说起来，他就没闹懂老婆和小舅子的想法。 现在大学生多吃香啊，毕了业就包分配工作，有个学历回到家乡各种单位都抢着要你，结果他小舅子银行银行不肯去，非要闹着去什么私人公司。 李响那公司跟国有都不沾边，你说说读那么多书最后选个这样的地方，这不是脑子抽了吗？ 可有啥办法，谁让他是妻奴了，老婆说什么他就得听。 “李叔叔……”李妍看着堵门的人，轻轻叫了一声。 菜炒好了，她刚准备端进屋里，结果李景辉堵在厨房门口。 李景辉回了神。 “啊？啊啊。”往开给让了让。 “李叔叔，那个人不是故意要撞阿姨的，他想让阿姨不要去扯他的袖子，他那么一甩。” 李妍想了想，还是将真相说了。 说来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多了这个嘴。 第17章 奇怪的大老板李响 李景辉听了李妍的话，悔意更深。 他每天都要忙工作，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的事情多数他都不管也顾不上。前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提了离婚，离婚后他也顾不上李响，这些年总是想补偿儿子，可父子之间总有矛盾。 李景辉想让李响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李响偏要做生意。 什么叫生意？ 过去做生意叫什么？投机倒把啊。 也就这些年改革了。 “你叫……” “叔叔我叫李妍。”李妍认认真真说着自己的名字。 其实李景辉长得很严肃，不苟言笑的那种，加上可能职业的原因，身上充斥着一种叫人望而却步的气息。李妍多少也有点怕李景辉，但她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 自己堂堂正正做人，她也没有做亏心事，没什么怕的！ 对，她不怕！ “李妍，我记住了。”李景辉笑了笑。 这孩子脸上写满了怕他，可还能强撑着做自我介绍，就这份勇敢让他高看一眼。 这才对嘛。 就算是小保姆，也应该这样，这才像是他手底下的人！ “叔叔想让你帮我做件事，你看行吗？”李景辉说得挺客气。 他也晓得这事不能托别人去办，家里人去现在元度和他哥关系这样……让隋竟波去，毕竟李响还是推了妻子。 找外人，这不是把家丑外扬嘛。 李妍心里其实有些抵触。 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她就是个保姆而已！ “叔叔，你说。” 李景辉去了一趟楼上，五分钟以后下来，递给李妍一个信封以及一个地址。 …… “李妍，给我倒杯水。”隋竟波听客厅一点声音没有，叫了一声。 李景辉穿着衬衫，端了杯水给她送了进来。他下午还要回去工作，衣服根本没换，也就把外套脱了。衬衣扎在军绿色的裤子里，腰上扎着腰带。 因为工作原因，李景辉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匀称，虽然年纪上去了，可身体年纪偏小。 隋竟波就爱他这一身的衣服。 “怎么让你端水来啊，李妍呢？”隋竟波有些火大。 老李在家，她都不会使唤老李，这个小保姆要上天啊？ 李景辉将水杯递给妻子，坐在床边：“我让她出去帮我买点东西，要给老家那边邮过去的，你别管。” 隋竟波连连点头。 这样啊。 那好。 李妍这一路是公交倒火车通勤，好不容易找到了李响那个有些偏的办公地点。 市内公交还好，到了郊区公交车的站点更是少之又少，好在有一辆通勤的火车还能把她送到半路。 这趟火车就是跑附近的郊区线直达市内虹桥下，大多数坐这车的人都是家住在郊区但上班又在市内的人。 李妍炸着胆子就进了办公大楼。 这栋楼就仿佛是打开了新的天地。 楼很正常，进了楼里……这不像是办公楼，更像是某种展览馆。李妍只去过烈士纪念馆，但这里和纪念馆还不一样。墙上挂着大幅大幅的画，画的颜色色调完全不同，有些更像是神来一笔，裱画的画框还不是一样的大，大大小小。 楼里的女职员穿着笔挺的裙子，上衣颜色异常鲜艳，衣服就扎在腰带里整个腰身看起来勒得极细，颅顶头发吹得高高。 这种穿衣打扮，李妍从没见过。 虽然立了春，可毕竟还在冬天范围里，这种天气穿裙子？ “您好，这里是鸿基实业……” 李妍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接电话的职员眼前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白白的东西，只看她时不时还要去敲上一敲，李妍也看不到是哪里发出的声音，随着人家敲就能听到霹雳啪的声响。 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门口有女职员抱着一摞的文件进门，看见堵在门口的李妍，温柔的问了出来。 “对对不起。”李妍给人家让了位置：“我来找李响……先生。” 想了想，她把先生两个字，加了上去。 站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不知道为什么她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是自卑，她晓得。 是…… 新奇。 是，有点向往。 成人的世界呐！ 曾经她也做过这样那样的白日梦，想象着自己读了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好的工作，然后也有可能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的忙着。 “这里请。” 李妍收回一脸好奇，将视线集中在前方。 尽管很想到处看看，但不能这样去做，那样干会叫人讨厌。 “……你也知道现在的经济形势，这批商业楼宇项目我看好你。” 李响握着电话，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非常亲和随意。 “那我应该谢谢你的看好……” 秘书敲门，然后指了指李妍。 李响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指了指自己眼前的椅子。 “我这里来了客人，那以后再说？” 对方讲了一句什么，李响按掉了大哥大。 那个黑黑长长上面还有一截细线的东西，好像能通话？ 自己知道电话，她工作的家里就装有电话。 装上一部电话很贵的，李妍记得有个家里条件非常好的同学家就装了电话，据说只是装机费就要五千多块。 五千多块相当于农转非的指标钱了！ “李……李妍。”李响准确无误叫出了李妍的名字。 他的脸上表情依旧亲和，可他看人的眼神很幽深。 李妍也说不出来，反正这人和李叔叔的眼神还不一样。在李叔叔的面前她还能勉强装出来三分镇定，在这人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特别拘谨。 李妍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两只手绞扭着。 “李叔叔叫我送这个过来。”说道这里，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将信封递了过去。 李响见她的动作只觉得好笑。 怎么，他这么吓人？ 他脸上写了坏人两字？ 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据他所知，好多女人都喜欢他这款儿的，就连老人和孩子也都觉得他和蔼可亲。 接过信封，拉开了抽屉随意扔了进去。 “给她拿个酸奶，谢谢。”李响客气地对着秘书交代一句。 李妍大脑快速转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个人，她看不明白。 他是老板？ 可是他讲话对着人，客客气气。 哪怕之前就是在家里，自己也只是个小保姆而已，他对自己也非常客气。 第18章 第一次握手 源于眼前人对她的客气，所以她之前才会不计后果的跑去和李叔叔讲所谓的真相。 李妍已经很久没有被‘在乎’过，她太需要这种客气了，哪怕就是短短几秒钟。 秘书将酸奶盒子拿了进来，摆到李妍的眼前。 “我的建议呢，超出你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就不要操心去管。”李响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唇角擒了丝笑：“这是酸奶，你可以尝尝看，味道还算不错。” 酸奶这东西，也算是稀有品了。 这还是昨天一个香港客户给他带过来的，算是便宜这小姑娘了。 李妍低着头，不敢去正视眼前人的眼睛。 这人的眼睛，太亮了。 亮得就好像是……像是一个发光发热的陷阱，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将她吞噬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就是不敢去看。 弱弱伸手推开那盒所谓的酸奶。 哪里敢碰？ 出现在这样地方她完全不认得的东西，她不敢碰。 “李叔叔交代的事情也是工作范围之内，打扰我了，我现在就走……”对方一说话，她脑子一紧，嘴巴就不听管了。 李妍慢一秒才得知自己讲了什么，她脸色爆红，红成了一道一道，满脸难堪。 那些话在心中组织了半天，原本以为会很利落出口，谁能想到竟然打了磕巴。 正因为介意，才会在乎结果。 心中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笨？ 说一句话而已，打什么磕巴？ 为什么要说打扰自己了？ 这是一种身份上的差距。 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办公人员，这里出现形形色色她见都没见过，听说也没听说过的东西，讲不自卑可她还是自卑了。 害怕丢人，就格外在乎自己讲出口的每个字以及错误。 李响感觉到了女孩儿的紧张，忽地无声笑了一下。 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闪了闪，他问：“家是市内的？” 看着年纪不像。 李妍有些狐疑，碍于礼貌还是做了回答：“不是。” 李响点点头，这就对了。 “九年义务毕业？” 李妍心中某处被狠狠搓了一下，被搓得生疼。 人越是介意什么，就约会讨厌别人深挖。 学历仿佛就成了她人生中过不去的坎儿，既自卑又介意还要装作不在乎，紧咬牙关强硬辩解道：“我读高中了……”说完这句又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脸色红了又白：“对，是九年义务教务。” 如果不是，哪怕念了个中专，她也会有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跑到他家来做小保姆。 李妍沁着头。 “我要回去做家务了。” 给人打工哪能到处跑着玩，如果耽误干活，可能隋阿姨就不用她了。 这份工作，好多人等着抢呢。 李响脸上的笑容收了个干净，他的那双眼睛就是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像是一种宝石，熠熠闪耀。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读书似乎更重要一些。”他挑明了说。 没有任何的恶意，就是觉得小姑娘这年纪应该回到学校里去。 不是谁都能赶上改革开放这个好时代的，读书能累积更多的知识与内涵，然后去看更广阔的天地以及增加自己的眼界与见识，他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自己向来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今天他罗里嗦了一把。 就想做个好人，给小妹妹一些忠告。 “在你这个年纪出来赚钱，或许现在可以赚到一些还不错的工资，但和以后比较起来，会很亏。”他直言不讳。 低着头的李妍，心里咯噔一声。 那颗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她鼓起勇气，与眼前人的目光对视。 李妍忍不住眨了眨眼，这个人的眼睛就好像是夜晚的星辰大海，能将人吸进去，强忍着不适，她才能克制住想要回避的念头。 “我……我……” 或许就如母亲所讲的那样，这就是她的命！ 农村出来的女孩儿，她还能怎么样呢？ 命运这柄刀就压在她的脖子上，她奋力挣扎，可挣扎过后那柄刀依旧还在。 李响说：“我这里距离火车站有点距离，我让司机送你过去，还是你需要直接被送回大院？” 算了，难得的日行一善。 当他多事。 别人的事情他不好奇，别人的困难他也不想多管。 意见他讲了，对方接不接受都看对方。 李响起身。 秘书敲门进来：“老板，深圳那头电话我帮您约了五分钟后……” 知道了。” 李响起身。 这就是一种结束交谈的举动。 李妍站起，偷偷去看了看那人，抬腿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李响端起杯子背对着大门，喝了两口。 李妍走出去十步，她突然又跑了回来。 “哎哎……”秘书小姐有些搞不懂这孩子在做什么。 是看她长得漂亮，就给她搞事情吗？ 在她眼皮下这样乱跑乱走，她老板会扣她工资的！ 李妍再次进了办公室的大门，她一脸的不甘，目光直挺挺看向李响，问：“如果我家里没有能力供我读书，我读书的路已经被断得一干二净，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胸口位置的心脏砰砰乱跳。 她觉得自己一定就是疯了，没疯的话为什么要去和陌生人讲这些？ 人家是她的谁？凭什么要来管她？ 冲动问出口后，她恨不得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可能是因为陌生人的尊重与关心，让她得了失心疯。 李响是没料到她会再次跑回办公室，不过他脸上的差异表情很快消失不见。 清清喉咙；“你现在赚了钱，辛苦一点攒起来也可以去读个夜大。” 夜大虽然不如正规大学，但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学历只是敲门砖，敲开了这道门比的就是能力。夜大的文凭，也能敲开很多的门。” 李妍僵在原地。 夜大！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去读夜大呢。 过去花着家里的钱，家里不愿意供她，可现在她自己赚钱了！ 脑子里那团黏在一起的浆糊，似乎瞬间被剥离了开，脑神经又再次清醒了过来。 李妍的那颗凉掉的心，再次热了起来。 她冲到眼前人的面前，伸出手去抓对方的手。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李响愣了愣，随后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与她相握。 女孩儿的手很小。 第19章 天差地别姐妹俩 李响的司机将李妍送到了火车站。 通勤火车和正式的火车站又有些不同，虽然同样跑的都是火车本车，这里车站没有候车大厅，更加没有验票员。跨越过火车道上了台阶，等车来了直接上车就行，上车以后可以直接买票。 司机按照老板的吩咐把人送到地方，然后开着车离开。 这是李妍人生第一次坐小汽车，感触却不是很深。 一路上她都在想那个读夜大的事情，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不肯认输想要翻身上头，那种独一无二坐了小汽车的虚荣感，根本来不及发酵。 李大刚家。 厕所前方，张兰坐着矮凳正在卖力洗着衣服。 突然肚子一疼，张兰的脸色白了又白。 不是装病，她是真的身上有点毛病。 例假这次又变了样，出血量有些过大，搞得她每天头昏眼花。 不是怕别人回来抱怨她占用公共面积，她何苦玩了命的干。 这衣服已经攒了一个多星期，大女儿爱干净每天都要换洗衣服，可这个死丫头就晓得拖根本不晓得洗。李大刚的衣服换下来也有几天了，再不给洗就要泡臭了。 劳动服比一般的衣服要厚，张兰实在没有力气去洗，只能提前打上肥皂泡着。 吭吭叽叽搓着衣服，有人推外头共同的大门进来，是右侧隔壁的老刘家。 “你这得赶紧洗啊，别人上个厕所都不方便，门口堵死死的。”老刘家的媳妇有些不耐烦。 三家共同厨房以及卫生间，也就出了自家大门外能有两个人并排那样宽的丁点大地方，现在张兰都占了，那别人怎么办？ 想洗衣服，回家洗呀。她可不是老黄家那么好说话。 这家人她烦得要死，成天只晓得占用公共面积。 张兰不好意思回话：“我这马上就洗完了，上厕所啊？我马上给你腾位置。” 说着话马上去挪矮凳。 只是地方就这么大，那洗衣盆就占了四分之三的地界，加上一人一凳子，还哪里有富余的地方可让。 老刘媳妇皮笑肉不笑，说道：“你把地方都占了，别人就连进家门都难，这不是腾不腾的事儿，谁洗衣服不是搁家洗？” 张兰嘴上应着，可一动没动：“好嘞，马上收。” 心里骂着这个该死的老娘们，成天和我过不去！ 你那么本事，你倒是分房搬走啊？ 不就是个臭工人，嘚瑟什么，你瞧瞧那老娘们眼睛长在头上的样子！ 晦气！ 搬屋子里洗？ 一成年人都能坐进去的大铝盆，现在里头加满了水，搬？ 开玩笑呢。 谁搬得动？ 老刘媳妇也明显知道了张兰的套路，一脚跨过盆前，打开房门之后又狠狠踹了那大盆一脚。 “哎呦，脚没踹疼？” 疼不死你！ 张兰满脸的幸灾乐祸。 那盆是稳稳没动，她看着老刘媳妇眼角抽了一下，想必是脚踹疼了，该！ 活大该！ “妈，我回来了。”李京京有气无力外头大门回来。 “你回来正好，帮妈把剩下的衣服洗洗，你爸和鹏飞马上就回来了，我得做饭。”张兰对大女儿说道。 再不做饭就来不及了。 丈夫到家如果吃不上饭，还得发牢骚。 李京京一愣，让她洗衣服？ 你别看中午阳光多烈，再烈气温也还零下十多度呢。她妈为了省事根本没放热水，这水洗完衣服，她的手就废了！ 不要！ 李京京噘嘴：“妈，我都高三了马上就要考了，你怎么能让我做家务呢？” 干什么呀，过去这些都不用她干的！ 张兰从矮凳上起身，这猛地一起来，眼前一黑，也不晓得是不是贫血了。 本来就累，加上还有一堆没干的事情，火气腾地直接满格。 “高三怎么了？高三就看不到你妈我累死累活？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能帮你姥姥姥爷上山劈柴了！” 李京京见母亲发了大火，立即机灵投降认错：“我错了，我不该和你顶嘴，我来洗。妈，你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你没事儿？” 张兰这心中不顺的火气马上又消了一半。 “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偶尔帮妈搭把手了，你说说照比着老二，你不比她幸福多了。” 京京这孩子呀，不太懂事。 李京京噘嘴：“将来还不一定谁更幸福呢，李妍可是比我先赚钱了，人家比我高呢。” 她不喜欢母亲拿她和李妍比较，那能一样吗？ 她是待在爸妈身边长大的孩子，李妍可是从小就被扔到农村去了。 张兰此刻真不知道该说大女儿点什么好，真想拿着洗衣板捶这个丫头。 赶紧说道：“你可别给我搞那些有的没有的，你妹妹为了读书现在恨我和你爸恨得跟什么似的，你还羡慕她？别羡慕她现在赚这点小钱，等你将来大学毕了业就能分配个好工作，有好工作就按时有工资花，有好工作就能找个好婆家。以你的样貌找个条件好对你好的不难，到时候工作有钱，丈夫给你钱花，你羡慕老二什么？” 家里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就为了帮你保住读书的资格，你还羡慕别人？ 缺不缺心眼！ 李京京听话，连忙伸手圈住母亲的脖子，撒娇；“妈，我知道你对我好，等我将来工作肯定好好孝顺你，到时候帮你买房给你养老，带着你天南海北的到处去玩。” 张兰眼睛一闪。 老大就是这点好，心里有她！ 老二啊，心太狠了。 正因为见过心狠的孩子，张兰太清楚那样的孩子根本指望不上。 白眼狼就是，你对她多好，她不记得。你稍微对她差了一点，她记你一辈子。 李妍别说没本事，就算是真的有本事，她和孩子爸也借不上光儿，那孩子……个性毒得狠。 “妈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揉揉。” 李京京在母亲的后背处忙活一气，张兰被女儿闹得气也忘记了生，挥挥手：“你快回房间复习去，我自己洗。” 这水挺凉的，京京那小胳膊小腿估计也干不动。 老二这个白眼狼，她是一点指望不上！ 明知道你妈病的和什么似的，人家没事人一样。 第20章 敢想的李妍 晚饭。 张兰见大女儿紧盯着那盘炒肉丝，今儿也没太管。 刚刚女儿说的要带着她到处游玩的话，让张兰通体舒畅。 “……吃完饭我得去趟大院。”张兰说。 李大刚喝了口白酒。 他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累了一天之后能坐下来喝口酒缓缓乏。 白酒的辛辣让他咂了一声，伸筷子去夹花生米。 “她别想回这个家。” 心头的这口气，他还没消呢。 不孝女！ 谁家女儿敢和父母闹脾气？ 反了天了！ 就没见过这样没规没矩的孩子，还摔咧子。 张兰见状赶紧出声劝：“你别和她一样的，小孩子嘛啥也不懂。咱们给人当父母就得多些包容，再说鹏飞马上考了，到时候真考不上这还得掏笔钱。” 提起这个，张兰喉咙马上就疼。 本来条件就不好，因为读书拉饥荒，她这已经满头是债了。 多一个人多不少力量呢，这种时候和孩子置什么气。 “她呀，就是嘴上硬，其实心里还是挂着家，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 李大刚冷哼一声：“要么就说生女儿一点用没有，指望不上。” 幸好他还有儿子，不然当个绝户，都不晓得为谁辛苦为谁奔波。 见丈夫的饭碗还剩一口饭，张兰起身去帮丈夫盛饭：“你还别说，妍妍这丫头还是多读了点书起作用，那大院也不是谁都能进，那天我就站在门口，就有辆车……” 张兰绘声绘色形容着那辆小轿车如何气派。 普通老百姓谁能坐上这车？ 再投胎一百回，也不可能呀。 “叫她懂点规矩有点眼力见，多干活少说话。还有啊，别手脚不干净。”李大刚叮嘱。 那干部家庭，好东西肯定多。万一迷了眼了，长出第三只手…… 老二毕竟是个毛孩子，万一看到什么东西定力不够……到时候就坏事了。 他可不想去派出所接孩子。 “嗯，我都叮嘱她了。不过你说那家是干什么的呀？我看那雇主长得可漂亮了，白白净净皮肤可透亮了，就像明星似的……” 对于隋竟波，张兰是羡慕的。 同样都是女人，自己和对方差十万八千里。 瞧瞧人家多会投胎。 住在大院里，就连大门口都有人给她站岗。 “小芳怎么说的？”李大刚又喝了一口。 今儿气比较顺，所以这酒喝着格外顺口。 张兰：“……反正官职我不太懂，但好像挺牛。你说鹏飞真的考不上，能不能去求求人家？哪怕花点钱呢。” 为了儿子的前途，多少钱她都愿意花。 “你叫老二麻利勤快点。”李大刚如此说。 行不行的，那谁知道了呢。 现在靠这家人最近的只有李妍，只有她能攀上关系，老二懂事，他们才有可能求人帮助。 晚上七点，挨家挨户都吃过了饭。 院里大体都是如此，吃饭的时间都很固定，大多数人家都雇了保姆，只有少数小年轻的夫妻，人家想要享受二人世界才不找保姆，但人做饭也不用愁，隔壁食堂打一打端回来就好了。 只有这个时间，各家的小保姆干完了所有的活儿，可以出来吹吹风散散步。 大院里每间隔几米就有一盏路灯，哪怕就是后半夜，这院里也一点不黑不吓人。 寒风瑟瑟，埋在雪下枯黄的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了出来，随风飘走。 张小芳拉着李妍八卦。 “……听我妈讲，那个姨妈赚了好多钱，据说广东遍地都是钱，捡都捡不过来。” 广东啊就只存在于大人的嘴里，那谁去过啊。 那种地方，能去的人一准都发了！ 张小芳一脸羡慕。 羡慕人家怎么就那么好运以及好命呢，自己这生活……反正也行。 现在外头还有好多人羡慕她呢。 李妍狠拍大腿。 对啊，广州！ 既然广州遍地都是钱，那她也想去看看。 别人能行，就算她不行，那去看看也不吃亏！ “姐，你想去广州吗？”李妍问张小芳。 给人当一辈子的保姆？她不愿意。 她总觉得一辈子是那样的长，是不是应该胆儿再大些？ 张小芳笑：“谁不想去。” 广州啊，传说中的好地方呢。 李妍握住表姐的手：“姐，我们俩去看看！” 张小芳傻眼。 彻底傻了。 被表妹搞了个猝不及防。 去广州？ “我们俩怎么去？也没熟人带着，再说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事怎么办？就是火车票也买不到啊。” 总之各种各样的担心，就注定了没有广东之行。 不可能的！ 她爸妈活一辈子，就是同村都没听说谁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妍妍，我那个姨妈她不是个正经人，所以她才会到处跑。”张小芳着急解释。 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到处乱窜，谁家的良家妇女不是守家待地啊？ 李妍的目光冷静自持，看向不远处，她说：“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大冬天的，张小芳愣是背部出了一层汗。 吓的！ 如果不是她提了一表三千里的表姨，妍妍根本不会生出来这种念头，可可……可她表姨不是个正经人啊？已经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自由恋爱。 “不行不行，我们去不了的。”张小芳打退堂鼓。 没人带着，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没人清楚，如果出了事情死了都没办法埋在老家。 以前没发现，这读了高中的就是不一样，心可真野。 “你甘心就做一辈子的小保姆吗？”李妍问表姐。 张小芳缓缓说着：“这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们已经比我妈她们好多了，再说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这是x区大院，住在这里头的人都是有头有脸，万一将来命好被谁看上，我们也能翻身。” 女孩子这辈子最大的输赢不就是看嫁个什么样的婆家。 万一，她是说万一自己踏踏实实工作，被哪位领导夫人看上了呢？ “我不甘心！我不想寄希望在男人的身上，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李妍将嘴里的糖，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的命，只能指望自己。 第21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张小芳：“……” 命这个东西，哪里是凡人能争的？ 现在的社会，要么考学出来等分配，要么就找份工作先干着，做生意？ 做生意也得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反正她认为，自己不是这块料。 晚上九点，张小芳回到了位于自己本市的家。她和李妍情况还有些不同，她妈老早就嫁到了外面，后来爷爷奶奶辗转折腾来到了这个城市，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也算得上本市人。爷爷奶奶那时候被招工过来分过一个平房，后头平房拆了补偿了现在这个六十平米的套间，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本市想要有套房，其实很难。 这么说，能有分房资格的都不是一般人，或多或少要么是有点特殊本事，要么就是有点技术。 就算是本市最吃香的工人队伍里，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分房，毕竟粥少人多，有多少工作了二三十年还在排队等资格呢。 像是她爸妈在内衣厂哪怕就是再工作两辈子，还是没有资格。 李庆香见女儿进门，赶紧把菜下锅。 “回来啦？” “妈，我回来了。” 张小芳进了屋子里同爷爷奶奶打过招呼，来到厨房。 李庆香正在卖力炒菜。 家家户户虽然过得都不宽裕，但吃喝拉撒问题不大，特别是她家这种，不供孩子读书，全部都上班赚钱，其实日子还是特别好过。 本来她肯定是舍不得让孩子去当保姆，侍候人的活儿想也知道不好做。这不是工作的那家隔着八百里的亲戚关系嘛，公婆各种劝说，李庆香这才松口。 张小芳提了提李妍想去广州的事情。 李庆香则是满脸不赞同。 手上动作加快，将鸡蛋酱装碗、 “我前些天去你舅家，李妍怎么回事怎么还学上撒谎了？”她忍不住。 原本以为李妍是个老实懂事的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品性说得过去，可她现在才知道，那孩子就是个大滑头，满嘴谎话。 李庆香对李妍的那点好感，现在全部化为灰烬。 张小芳见锅子里还有碗扣肉，伸手准备去端，手一碰碗边嘶哈一声。 “去。”李庆香轻轻打了女儿的手背。 这孩子，看不到那锅冒着热气啊，里面的东西肯定烫手。 麻利端起锅里的扣肉走向客厅。 这房虽然只有六十多平，也不算小。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张吃饭的圆桌，平时家里人都是在这里吃饭。 张小芳对着母亲比比拇指。 “妈，你不觉得烫吗？” 一直以来，她就觉得母亲的手是铁手，完全感受不到温度。 “你以为我是你？你们这波孩子被养得太娇惯了。”像她小时候，不大点就得给全家人做饭，什么活儿不干？ “你说李妍撒什么谎？”张小芳回过神，提了一嘴。 “你舅妈说去过学校特意问的老师，老师说李妍的成绩就普普通通。考不上就考不上，撒这个谎有意思？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老二这孩子算是废了。 小小年纪，满嘴谎话，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出息。 做人最基本得有个品行过硬，就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指定没的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舅妈偏心，她说是就是？你亲自跟她去了学校？亲耳听到老师讲了？”张小芳替表妹抱不平。 舅妈那偏心不是一丁半点。 “我没去也相信你舅妈的话，你一个小孩儿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 李庆香懒得对女儿解释。 一个孩崽子也犯不上她多说废话。 大人跟你们孩子似的，会撒谎？ 撒谎的意义何在？ “你回去告诉她，让她消停消停，去什么广州，她长了去广州的脑子？人生地不熟心可野，票都买不到去哪里？”李庆香语气有些轻视：“没看火车站大半夜就开始排长队？有些人一排就是好几天晚上，就这，还买不到呢！一个毛孩子，毛没长齐成天的就知道作妖！听别人发财，你就异想天开！她长了发财的脑子了吗。” 不是她看不起这个侄女，就连做人都没做明白，讲什么其他的。 张小芳鼓着脸：“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舅妈又和你瞎说什么了？那想去怎么了，我还想去呢！我那个表姨不是去了？” 翻了个白眼。 梦想还不能有了？ 李庆香冷笑：“你和她学？她不正经，通过那些男人过去的，你也想和她似的？” 提起来自己那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李庆香就一脸不屑。 良家妇女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上班赚钱侍候公婆孩子，哪有女的成天就知道骚骚走的？正派人有这样的吗？ “去肯定不能去，也没人带着。但妍妍不会骗我。”张小芳埋头吃饭。 李庆香：“她不骗你，她骗谁？就你好忽悠，以后多和京京交往，京京将来肯定能有份好工作。” 张小芳一直都觉得李京京劲儿劲儿的，就是那种明明就是个农村进城的，搞得好像她李京京是个名门千金似的！成天装腔作势，还不理人，叫人烦得很。 李妍就不一样了，李妍和她能玩到一起去，也能说到一起。 张小芳嘟囔：“切，你女儿我可不会捧高踩低，她李京京就是发了我也不会往她身边凑！” “你这孩子，就知道犟！”李庆香叹气，道：“你说你们这代一家一个都孤零零的，将来长大不也得有个手足互相帮助？自家人总比外面的人信得过，妈不是叫你捧高踩低，你舅妈是偏心可她为什么偏心你知道吗？” 父母对自己生出来的子女，不了解？ 正因为了解，才会知道哪个孩子好，那个孩子不好。 就说念书这事儿，可着成绩好的供，找不出来错啊。 张小芳说：“偏心能有什么理由，就她偏心眼呗。” “瞎说。你京京姐长得好将来有个好工作也能嫁得好，李妍就是个小保姆，换你，你喜欢哪个孩子？” “李妍呗。”张小芳重复自己的选择。 李庆香嘴角抽了又抽。 得，都白说了。 22 公平公正的姑父 第22章 姑父 “吃好赶紧睡去。”李庆香麻利收拾着桌子。 家里套间就两个房间，她和孩子爸爸住一间，孩子爷爷奶奶一间。张小芳的床就摆在客厅挨着墙的一角。其实家家户户现在条件都差不太多，要么凭本事分房，要么就挤一挤。 洗完了碗筷，回了房间。 张小芳父亲抬头看了一眼妻子：“吃完呢？” “嗯，这孩子……胃口可好。”李庆香想起女儿狼吞虎咽的架势，抿嘴乐。 能吃是福，那生病的人你就是让他多吃还吃不进去呢。 “我听你和小芳说李妍了？”当姑父的问了一嘴。 “嗯，说是她要去广州。”李庆香说到这里，强忍着不悦：“想一出一出！就她去广州能干啥？不是我小瞧她，你说一个毛孩子从未出过门，也没多少社会经验，就是钱撒在地上她都不知道怎么捡。” 去广州要饭吗？ 姑父皱眉：“你嫂子这一碗水端得平不平你也不知道，都是晚辈没必要这样数嘴。” 他不喜欢妻子这样。 就算那孩子真的犯了什么错，也没必要一棍子打死。 就是犯人还得给改正的机会呢。 再说…… “我倒是觉得如果能走出去，或许是一次机会。” 他也听说广州那边发达得不得了，遍地是钱，就看你会不会捡。 像是他们这一代人，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这个雄心壮志，这辈子也就一眼到头了，可年轻的小孩不同，年轻就是资本，万一出去真的赚点钱回来呢。 老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瞧扁任何人。 李庆香摇头：“我嫂子没说之前，我都不知道这孩子这样！嘴里没句实话，还惦记我爸妈手里的那点闲钱！她就没有良心。”说到激动处，李庆香拔高了音调，听到隔壁房间公公咳嗽，她又压低声音，道：“她从小被她爷爷奶奶带大不说感激，也得有基本的良心？明明都不念书了，还从我爸妈手里拿走了五百块钱。” 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前阵子遇上了老家一个村儿的人。 那一个村儿住着的人大多数都是沾亲带故，谁家有点什么老底儿彼此都很清楚。对方对李庆香说，听见李庆香留在村里的大嫂抱怨，说是老爷子老太太给李妍拿了五百块钱呢。 这里距离老家太远，平时联络要么回去要么就是老家来人捎个口信。 写信什么的倒也是可以，但她爸妈都是半文盲，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写啥信呀。 姑父精明问道：“那是看到钱亲自给了李妍？” “说是给李妍读书花的，小芳说前阵子李妍也回过老家……”李庆香唉声叹气。 娘家出来个这样的白眼狼，真是家门不幸。 她爹妈也是，放着那么多好的孩子不管，管什么李妍！ 张小芳父亲想了一想，觉得妻子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老张家能从农村走出来，并且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扎稳脚跟，这证明这家的人，脑子还是够用。脑子够用就说明还是比旁边的普通人会聪明一点点。 所谓抓贼抓脏，抓都没抓到，就听人随意一说就把屎盆子扣到孩子头上？ “你也别什么事都听你嫂子一面之词，我看她对老二不是太好。” 李庆香铺好被子，忍不住替维护张兰：“就事论事，她是有点抠也是有点重男轻女，但她对李妍不差！” “行了，睡。” 第二天一早，张彦平叫住女儿。 “爸送你回去，准备准备。” 给人当保姆就是这么回事儿，一大四点多就得往回赶。 这一路骑车送过去，也得一个钟头左右，到家之后正好给人做饭。 张小芳皱皱鼻子，嘟囔：“我坐电车就回去了。” 骑自行车冷不说还慢，她不愿意坐！ 也不是小孩儿，谁愿意大冬天起早的吹冷风。 张彦平笑：“我骑车的都不说累，你还不愿意？” 小芳一脸丧气，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也有零下4°呢，爸，我冷。” “别废话，赶紧的。” 张彦平径直开门下了楼，等开了自行车的锁就见女儿慢吞吞走了出来，张小芳一脸不情愿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伸手抱住父亲的腰。 “我听你妈说，李妍想去广州？” “去不成！怎么去啊，买不到票再说人生地不熟。”张小芳自动自觉替李妍打退堂鼓。 这其中的厉害，她妈已经帮她分析了一万次，张小芳也觉得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真的出事，那这辈子就完了！ 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你要是想去，爸给你准备钱。”张彦平开口道。 其实，他是愿意女儿出个远门，去见识见识。 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儿。 人人都说广州好，那到底好在哪里了？ 不说机会多吗，那就去找找。 张小芳一脸不在意，这事儿她也就是叨叨，没真想去。 梦想嘛，挂在嘴边很正常，她还说她想当富豪呢，当得了吗？就是随便讲讲的话，怎么她爸还当真。 “我就说说。” 张彦平暗自叹气。 “那李妍想去吗？” “她肯定也不去。”张小芳觉得李妍也肯定同自己想法一样。 去哪儿啊，做上鞋了吗。 “如果觉得受委屈了就回家告诉你妈，现在工作好找不是非得让你在别人家做保姆。你爷爷奶奶这样安排是考虑毕竟沾亲带故，如果能抓住机会，或许对你未来有点帮助，别总觉得做保姆低人一等，知不知道？” 前方就是通往市中心的虹桥，火车站就在虹桥下头，这地儿就是两区的集中处，最为热闹。 虹桥是个圆形拱桥，骑车上去肯定需要点力气，这不旁边骑行车的人很多都下来推着车走，张彦平是个男人有把子的好力气，铆足了劲蹬脚蹬子。 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肯定得多为孩子着想。 谁愿意把年纪轻轻的孩子送到被人家当小保姆，不是为了长远考虑，肯定不会做这个打算。 “我知道了。” “遇上事和李妍有商有量，你是姐姐就得有点样儿，让着点妹妹。”张彦平交代女儿。 那孩子也是不易，都是亲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第23章 李景辉其人 李景辉家。 今儿是发工资的日子，李景辉这几天难得没什么事情留在了家里，隋竟波的心情也异常的好。 一大早四点半，李景辉就醒了。 习惯了每天出操，这回了家里还有点不太习惯呢。 坐起穿袜子。 “起这么早？”隋竟波听到声音，坐了起来。 老李也是，都一把年纪，你说还这么折腾。 李景辉说：“嗯，我出去跑两圈。” 平时跟着那些兵总一起出操，这冷丁不跑，他浑身难受。 “对了，今天要给李妍开工资是？”李景辉麻利套好军绿色的裤子，单手扣着衬衫纽扣。 穿了一辈子的军绿色衣服，这是他认为最美的颜色！ 那些什么时髦好看的衣服，他觉得都不如这一抹绿。 隋竟波单手撑头，一脸狐疑看向丈夫，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不怪她想得多，实在是这种事情好像也有听说过……见肯定没见过。这年头的人都要脸，别说婚外情就连离婚都觉得丢人。但该防备的也得防备……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家里小保姆开不开工资了？” “我关心什么了？”李景辉黑脸，这话他怎么听出来点别的意思呢？说，“这孩子我看她干活挺认真手脚也很麻利，上次叫她帮忙给老家邮寄东西也是让人多辛苦了，工资给她涨二十。” 他们可不搞剥削那一套。 隋竟波听过以后，头又跌回了枕头上。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就多干点活，还值得老李牵挂了？ 雇保姆不就是为了干活儿的？ “这些你都别管，我不会亏待她的。” 开多少工资，都是固定的数目。一个院里住着，你给多开，那别人家怎么办？这不是叫人难为，打人家的脸吗。 “昨天晚上回来，我看着李妍还给元度讲题呢？她为什么不念书的？现在国家给他们这么好的机会，还不知道把握住？”李景辉就见不得人不努力。 过去那是没条件人人读书，现在国家收这么少的学费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都有个书可读，你说这些孩子们怎么就不知道珍惜机会呢？ 李妍能给元度讲题，那说明她成绩不差。 成绩好还不读书？ 隋竟波脸上闪过一抹可有可无的笑。 老李就是这个脾气！ 恨不得把大家都照顾到。 一个小保姆也值得他费心思。 随口说道：“她能给元度讲什么题，也就是装出来的，想让我们高看她一眼呗……” 这种孩子，她见得多了，惯会装腔作势。 傻子都知道，如果成绩真的很好，一定会念下去。 李景辉就烦隋竟波这个轻狂的劲头，以前隋竟波可不是这样的人，她积极上进还热情，就婚后…… 得了，不去想了。 李景辉出门跑步，半小时后准备往回跑，看到了一路小跑的李妍。 李妍溜溜沿着墙根跑，她也没料到能遇上李景辉啊。 读书的时候每天雷打不动四点半起床，就为了能多看会书，其实她挺喜欢学习和看书，书里面什么都有，比较好玩。 从小玩的这方面物资就很匮乏，要么山上去研究山上的花花草草，要么跟着爷爷奶奶喂牛喂猪，进了城以后玩的东西更少，李妍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课本上，爱学也是因为把学习当成一种好玩的事情。 过去家里呢，她爸妈重体力劳动者，能多睡一会自然要多睡一会，她姐她弟没有一个喜欢早起，那李妍也不能留在家里看书，她只能出门下楼 夏天的时候，她可以找个地方一坐不动，冬天可就不行了，冬天冷啊，只能一边跑跑步一边背背书。 来到大院后，这里的氛围非同凡响，可这种新鲜李妍并不感兴趣。 晚上早早上了床，早上就会早早醒。 虽然不用背书不用做题，看似轻松了许多，可精神上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有点空虚。 “我长得吓人？”李景辉停下脚步，没有好气对着后面的女孩儿说道。 一开始李妍跑在他的前面，跑着跑着她好像就发现了自己，再然后就越跑越慢，现在更像是乌龟一样的恨不得在地上爬了。 李景辉看不惯她这个样子。 跑步就跑步，堂堂正正的跑，谁挡你路了？ 这么宽的马路，我影响你跑步了？ 怕他什么？ 跑步面前，人人平等！ 李妍脚下一顿。 她都尽量避让，结果还没躲过去？ 现在也没到做饭时间，她出来跑跑步…… “对不起。” 李景辉见李妍垂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哪里对不起我？” 李妍：“……” 这老头儿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她对李景辉的印象……不是很好。 那天看见他挥巴掌，问都不问原因也没搞清楚直接动手，李妍也有听人讲过，一些当兵的脾气不好诸如此类的话，她有点怕李景辉。 也因为是陌生的男性，她尽量避着。 李景辉指着前面的路：“跑步就大大方方去跑，这条路很宽也撞不到人。” “哦哦。”李妍一脸懵。 然后开腿，跑！ “姿势不对……” 李景辉强忍了一会，实在没有忍住，停下脚步出声指导李妍的跑步姿势。 这小姑娘长了一张聪明的脸蛋，怎么学东西这么慢掌握不到精髓呢？ 看李妍姿势不对，他特意放缓脚步就是为了叫她看清楚自己的跑步姿势，结果她还是我行我素。 李妍：“……” 天晓得她就是因为心口有点闷，所以才跑出来散散心。 结果……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里，李景辉人在院子里拉腿。 李妍：“……” 就…… 很神奇的一早。 李叔叔比她想的……热心。 管得也宽。 隋竟波刚刚起床，李景辉顶着一头汗和她来了个对头碰。 “你看这么好的天气，元度呢？叫他起来跑跑步醒醒脑子。”李景辉忍不住道。 一个大男孩儿成天就晓得睡睡睡，像谁了？ 他记得李响那小子可是从小养成了晨跑的好习惯。 隋竟波嘴角抽抽，解释说：“他昨天学习到挺晚，现在天还有点冷不适合运动。” 吹了风就容易感冒，也不是谁都像丈夫似的，铁打的身体。 “一个男孩子还不如一个女孩子自律。”李景辉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儿子卧室的方向。 第24章 李响与中央美院 隋竟波可见不得李景辉抬高别人贬低自己儿子的举动，带着笑容的脸淡了几分。 “李妍出去跑步了？” 这孩子可有点意思。 以前没见她早上跑步，这是知道她李叔叔有跑步的习惯临时增加的项目？ 还是觉得大院里都是些好人家，想要来个‘奇遇’？ 隋竟波也年轻过，也使过这样的手段，甚至还成功了。可成功以后，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就开始回头瞧不上这样做派的人，认为这样的人都是居心不良。 李景辉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运动，这天气越来越暖也应该动动，多动动才能身体好。” 他就见不惯别人睡懒觉。 懒觉是什么？ 懒觉就是敌人，做不到足够的自律就会被敌人打败。 隋竟波眼皮一抽。 她哪里喜欢运动？ 过去喜欢运动，那是为了制造……算了算了。 厨房里李妍手脚麻利从锅里将蛋羹端了出来，又将米饭一一盛好端进客厅。 “叔叔、阿姨，吃饭了。” 李景辉放下手中的报纸。 “不用一大早就做这么丰富的饭菜，去食堂打点就完了。”李景辉交代隋竟波。 过去他都是吃食堂，没病没灾身体很棒。 这孩子瞧着，跟他小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可人都出来工作赚钱了。不晓得为什么李景辉就是有点心疼李妍。 他自己没有女儿，加上身边附近女孩儿更是少之又少，你说突然家里来了个聪明懂事又机灵的小姑娘，能不多关心点嘛。 铁汉也有柔情。 对于这种铁汉柔情，隋竟波完全无动于衷。 将鸡蛋羹推到丈夫眼前：“也没多丰富，就新做个鸡蛋羹跟着米饭一锅出，菜都是昨儿的剩菜。”她道。 李妍到这个家就是为了做家务以及做饭，她搞不明白丈夫的套路。 一个保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得打板供起来？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李景辉招呼李妍。 “叔叔，我已经吃过了，您和阿姨吃。”李妍反应很快地找了借口。 说完直接返回厨房。 就算李景辉为人厚道，她也不能没有分寸。 别人家的保姆都是怎么吃饭的，李妍也在和她们的聊天知道的七七八八。 隋竟波对李妍的超快反应表示满意，一边给丈夫夹菜一边对着刚刚起床的儿子说：“元度，赶紧过来吃饭，别让爸爸等你。” 这孩子，做事情磨磨唧唧！ 怎么就学不会你哥的机灵劲呢？ 瞧瞧李响，一到丈夫的面前就铆足了劲表现！ 李景辉见儿子走路摇头晃脑，心生不悦：“男孩子走路就要走得稳稳当当，你乱晃什么？” 是人，就得有个人样儿。人样儿就是规规矩矩板板正正，李元度走路的姿势让他觉得像一种人。 像街溜子。 “站正了，肩膀打开。” 实在看不顺眼，李景辉放下筷子亲自指导儿子站姿，嘴里说着：“如果你这样的当兵，我们都不能要，学学你大哥，你看看你大哥是怎么走路的。” 李响从小在大院长大，皮是皮了点，那是李景辉的骄傲。 眼里心里的骄傲存在。 “你哥啊学什么都快，对自己要求也高，当年考美院，考试前就突击了两个多月……” 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儿子，李景辉一愣。 元度才这么高吗？ 才到自己肩膀？ “我记得李响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李景辉拍拍李元度的肩膀，让儿子回位置吃饭。 他对隋竟波感慨着时间飞逝之快。 那个皮小子，一转眼就成大小伙子了，如果今年结婚，可能明年就会给他生个大胖孙子或是孙女。 好好的气氛，李景辉一提李响，好气氛瞬间飘走。 隋竟波面上的笑勉强维持，给丈夫夹菜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谁愿意天天听丈夫夸赞前头生的孩子？ 憋屈还不能翻脸，只能强挤出笑容：“孩子分先长后长，李响那时候前期窜得快，元度随我，后期才会长高。” 李响李响！你就知道李响！ 这也太偏心了！ 隋竟波哀怨想着，老李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有个儿子叫李元度啊。 “我们老李家的人个子都不会太矮，李妍也算。”李景辉看到李妍从厨房出来，加了一句。 这不就是缘分，你说家里的保姆也姓李。 姓李多好。 李妍：“……” 她就是一路过的，实在不必把她当回事！！ 李景辉吃饭速度特别地快，几筷子饭菜都下肚，收了筷子。 李妍见他拿着碗要去厨房，赶紧跑过来：“李叔叔，我来收拾。” 李景辉皱着眉头，道：“竟波，我给家里提个意见。” 隋竟波：“……” 莫名，她就知道丈夫张嘴肯定没有好事儿。 李景辉：“元度啊，你一个男孩子得学着自立自强，以后自己用过的碗筷自己来洗，你妈不可以帮忙。” 为了打样，李景辉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几下就洗了个干净。 隋竟波：“……” 所以她家找保姆，就是为了把保姆摆着看的？ 李妍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没遇上过这样的场景。 这位李叔叔就有点……过分可爱。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就说她爷爷和爸爸，只要下了工回了家就是甩手掌柜，家里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插手来管。她爷爷还是顶顶好的大好人呢，洗碗这种事情压根不可能。 和自己爷爷爸爸比较起来，李景辉这样的人，让李妍觉得诧异。 诧异李叔叔这样明明混得很好，很有社会地位的男人，竟然会自己洗碗？ 李景辉没找到擦手的毛巾，洗过碗后手上还有水迹，他随意的甩了两下。 “你打算考什么大学？”他看向小儿子。 李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手里拿着毛巾递给李景辉，李景辉接过。 李元度垂着头：“没想好呢。” 李景辉拔高音量：“要不考中央美院，李响当初念的就是美院。” 他家应该有这种艺术的基因，你看李响当年不就轻轻松松考上了。 第25章 我想去广州看看 接李景辉的车到了门口，李景辉扣好衣服的扣子，隋竟波提着手袋递给他。 他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厨房的位置。 他刚刚想什么来着？ 你说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忘事。 拍拍头：“我这刚想和你说什么，转个身的功夫就忘了，那就想起来再说。” 隋竟波温温柔柔笑着：“知道啦。” 还想讲中央美院与李响吗？ 她不想听！ 送走李景辉，隋竟波黑着一张脸回了家里，和儿子抱怨：“你看，这就是你哥的本事！人家当着你爸的面儿可劲表现，你说东西是东西钱是钱，都给他了！你再不努力点，我和你就要被扫出家门了！” 隋竟波看着木头一样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一样的基因，怎么就不见你风光风光呢？ “元度啊，高考你可得好好表现，考个好成绩让你爸大吃一惊！” 李元度撂了筷子。 他爸交代他的那些，他也没准备去听。 在沙发上拿了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的准备去学校。 “这就不吃了？”隋竟波见儿子的饭碗动也没动。 李元度停下脚步，自嘲说道：“我拿什么和他比？我能两个月突击进中央美院吗？” 父亲的嘴里永远说着他哥多好多好，他妈则是永远希望他能一鸣惊人，他不是没努力过，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行的。 李元度迈开步子离开了家。 他并不喜欢父亲回家，也不喜欢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每回三个人一起，他都觉得异常压抑。 父亲永远只会看他的错处，而母亲总是不停迎合着父亲去说，等父亲离开，他妈又要换副嘴脸对他说着李响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李元度不理解！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违背心思去夸李响？ 李响打了你，你的继子打了你，你竟然不敢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孩子！”隋竟波今天一再受挫，心情极度不好。 李响的优秀，自然是她不想面对的现实，如果李元度比不上李响，父亲是一个父亲，可两个孩子天差地别，那能说明什么？说明母亲不行呗，就说明她不如李响的妈，隋竟波不认。 她哪里不如那个老女人？ “你去把屋子里的卫生打扫打扫……” …… 上午九点钟，张小芳来找李妍准备外出买菜。 “我爸叫我给你带的，你最爱吃的大虾酥！”张小芳抓了满满一手的红色糖纸，塞进李妍的口袋里。 有些时候想想，她也好气，她爸爸都没这样关心她呢。 真叫人吃醋。 李妍摆摆手：“姐，你自己留着吃。” “我不缺糖吃。”张小芳所谓的嫉妒念头一秒钟之后全部消失。 她有点可怜表妹。 她是独生女，家里就她一个年纪小的，爷爷奶奶牙口不是很好，别说平时就是过年也极少吃糖。她爸妈就更不爱这些，家里什么吃的不是进她的肚子里，可表妹就没有这种好命了。 想到这，她快速将兜里全部的糖都塞给了李妍。 “这是我爸特意叫我带给你的，他说你爱吃大虾酥。” 李妍握着表姐的手，手心发烫。 这样被人关心的滋味儿，可真是好。 “替我谢谢姑父。”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 一路上表姐妹俩说了不少的话，张小芳也是劝李妍打消去广州的念头。 “姐，你知道隋阿姨家的事儿吗？”李妍有点好奇。 中央美院她听过，据说很不好考。 李响那人她也见过，就很不一般，不一般在哪里，她也说不好。 “我听说……”张小芳扭头四处看看，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讲，你记住了别出去大嘴巴啊。” 这事儿，她还真的听过。 张小芳的表表舅姥，就是她现在工作的这家雇主，一表三千里嘛，还是她爷爷奶奶那头的亲戚……就这个舅姥嘴巴可不是太好，话特别多特别的密，讲了好多人家的八卦。 “……好像是说就那个隋竟波当时追着李元度他爸到处跑，后来李元度他爸就和前头的老婆离了……” 李妍：“……” 她对这些狗血八卦，不是太感兴趣。 “我听说李响考过中央美院？两个月就考上了？” 这是天才吗？ 哦，难怪他的房间很是与众不同，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呢，谁好好的人把房间搞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艺术家！ 张小芳耸耸肩：“那个李响很传奇的，我舅姥嘴巴那么不好的人都从没讲过他一句闲话，据说是个天才来着，打小就是聪明绝顶的那种，突然对美院感了兴趣，然后据说只学习了两个月就考上了……全凭自己本事考的，没借用他爸一点光儿……我舅姥还说，你别看隋竟波总说李响借用家里的关系，其实才不是，李景辉那人太有原则，有原则过了头，这样说大概就是为了夸他多聪明呗，还说他偏要做生意当时和家里闹得很僵，但现在结果很好……” 张小芳重复着自己舅姥嘴里的话。 有些话她懂，有些话……听懂是懂了，但这个年纪实在搞不清。 比如说这个她舅姥讲的，李响这样那样的牛完全不靠家里，那靠哪啊？ 小芳觉得，刚刚毕业的学生也不可能什么都有？ 她有见过李响开着车进出大院，一辆车跟着一辆的换，不是他爸出钱，他自己买的？ 还有啊那么喜欢美术，考了美院，为什么现在跑去做生意了？ 敢拼敢干还不是因为有那样的爸爸兜底，她爸要是李景辉，她也敢！ 李妍停住脚步。 “你怎么了？”张小芳见表妹不动，推了表妹一下。 李妍只觉得起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她想，没有人是生来的弱者，没有人是命定的草箭，不能选择的人生或许很黑，可成功的理想很耀眼。 “我一定要去广州！” 张小芳：“……” 这又和广州扯上什么关系了？ 她表妹的神经，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26章 织毛衣 在隋竟波这里的打工，还算得上说得过去。 隋竟波这几天忍不住板脸，经过李妍的身边，指指家里各角落：“你如果有时间就把角落的灰清一清，别一天总想着怎么偷懒。” 李妍应了一声：“阿姨，我这就去干。” 说完撸起袖子就去擦灰。 隋竟波不由得气恼。 这个小保姆，继续用，她闹心。 不用换人，她又觉得其实李妍干活还蛮仔细。 自己就在辞退与包容之间来回跳动。 “竟波，走啊，蹭我们家老陈的车出去。”家里的大门被人从外拉开，来人笑呵呵探头进来。 今儿隋竟波和关系比较不错的同院家属约着一起上街，眼见着时间马上就到。 隋竟波穿了一件马海毛的外套，配上她优秀的身高，还真是一道风景。 李景辉同期的那些媳妇儿当中，就属她最漂亮就属她最时髦。 “哎呦，元度都这么大了你看看你还是这么年轻。”来人满嘴夸赞，眼睛不离隋竟波。 喜欢和隋竟波一起上街的原因就是，商场里摆着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可只要经过隋竟波的手那么一折腾，衣服就瞬间好看几百倍。 隋竟波一脸得意。 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不就是这张脸以及身上的时髦感。 “你这衣服可真好看，哪里买的？”对方忍不住马上打听起来。 隋竟波笑笑说道：“不是这里的货，是我堂弟从广州托人给我带回来的。” “我就说呢，见都没见过。” 那毛衣花花绿绿，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线编织，看起来格外的好看，显得人也很喜气。 隋竟波拿了自己的包，出门的时候特意交代正蹲在地上擦灰的李妍：“家里的窗帘也洗一洗。” 花了钱雇人，她还不能用，岂不是浪费钱财。 李妍记得头顶的窗帘她才刚刚洗过没有一个星期，隋竟波眼下叫她洗就是怕家里没人，她会偷懒。 “阿姨，我知道啦，我擦完灰就去洗。” 对于李妍的顺从听话，隋竟波挑了挑眉。 等出了大门，两个女人先后上了车，隋竟波先是和车上的男人客气周旋两句，随后两个女人就聊起了闲话家常。 “我瞅着你好像有点不满意家里的小保姆啊？”张萍的眼睛多尖。 一听隋竟波的语气，一看隋竟波的身体姿态就晓得隋竟波的心思。 隋竟波气恼：“这孩子挺会自作主张，去报了个什么夜大的班，天天晚上七点就得上课。” 如今正在抓学历部分，好多的领导干部能力是有但学历不太好看，上头思来想去就搞出来了一个什么夜大，帮着大家提升学历以及接受再教育进步。 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拿钱就可以读。 这种学历，隋竟波认为没有任何的含金量。 她是怪李妍自作主张，虽然家里七点没什么事情，可也没允许你就出去上课了呀。 这是你给我做保姆，还是我给你做保姆？ 张萍柔声说道：“好事儿啊，证明你家家风不错，这就连小保姆都上夜大了。” 要求进步，好事一桩。 这样说起来，老李家的这个小保姆，还挺有进步精神。 隋竟波抬眼看了前方开车的人一眼，伸手抱抱张萍的手臂，一脸无奈压低声音抱怨：“萍姐，我也想让她进步，可元度现在高三每天学习都到很晚，她是出去上课了就留我在家侍候元度，我花了钱雇她，结果保姆的活儿都是我干……” 所以她才会想要辞退李妍。 可辞退李妍又没有更好的选择，甚至还怕下一个招进来的人不如李妍。 李妍念夜大的决定让隋竟波特别不满，可李妍的工作能力让隋竟波满意。 嘴上和张萍抱怨自己成了老妈子，实际家里家外李妍打扫得特别干净，干净到让有一些洁癖的隋竟波都挑不出错来。 硬挑，真的就是这一点的错。 张萍拍拍隋竟波的手，说：“不想让她去，就直接对她说，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她就走。你也不要太心软，被一个小保姆拿捏。” 隋竟波有口难言。 “主要是我们家老李这人，你还不知道？昨天小保姆和我讲要去夜大，结果老李正好在家听到了……” 主要的问题是，李景辉当场表示同意让李妍去读夜大。 丈夫都表示同意，隋竟波还能如何？ 和李景辉持不同意见，这不是破坏家庭团结嘛。 前头开车的张萍男人老陈，细细去拼了隋竟波这话，心里直摇头。 他就觉得隋竟波这格局……照老李前头的老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既要又要……雇了人就恨不得把人时间全部占满，这不是过去剥削阶级才愿意干的事情吗。 李景辉家。 李妍蹲在地上清理着厨房的死角卫生，干活过于卖力，后背出了薄薄一层的汗。 所有犄角旮旯全部清理完毕，试着缓缓站起。 蹲得太久，双腿双脚有些发麻。 正准备去洗窗帘，那边有人敲门。 “来啦。” 李妍快速奔向门前。 张小芳已经干完了活，其实舅姥这人嘴碎话密但为人还算不错，一般不会死盯着张小芳的时间，只要家务做完做好人家对张小芳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张小芳将一本毛衣编织书递了过来，探头探脑往家里看了一眼。 “我看见隋阿姨跟着车走了。”不然她肯定不敢来。 “有事儿？”李妍问道。 她表姐有点害怕隋阿姨，轻易不会来家里。 张小芳神秘兮兮说道：“妍妍，你不是会织毛衣吗？能不能看懂这个？” 李妍接过张小芳递过来的书，翻了两页。 农村姑娘就没有手不巧的，手不巧那没办法嫁人。像是织毛衣毛裤以及做饭刺绣，可以讲是样样精通。反正张兰那一代都是如此，到了李京京、李妍这一代，这代的姑娘这方面的技能差了些。 不过李妍是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她奶会的全部都交给了她。 “研究研究应该不难。”李妍抬头说道。 张小芳一脸惊喜：“那你能不能帮我织一件这样的彩色毛衣？我出线也付你手工费。” 亲表姐妹，明算账嘛！ 嘿嘿。 第27章 你很聪明 “不用给钱，我帮你织。”李妍笑笑答应了下来。 织个毛衣，还是为自己的表姐，她没听说还得要赚些钱的，再说姑姑姑父都对她很好，她不能忘本。 张小芳很少见表妹这种发自肺腑的笑容，李妍突然间这么一笑，她呆了一下。 “表姐，买线的时候你叫上我，我陪着你去……” 回头她先得研究研究这织法，然后买针配线。表姐肯定不懂这些，所以买线她必须跟着去，才能保证毛衣织出来的样子。 “姐……”李妍在张小芳面前挥了挥手。 她姐，想什么呢？ 张小芳回过神，对上李妍白面一样的脸孔。她都没有发现原来妍妍的皮肤是这样的好，毛细孔几乎不见，肤色完全一致，也就脸上有那么两个小斑点算是瑕疵？ 如果这算瑕疵，那她的脸就完全不能看了。 “啊，好啊我买线的时候叫上你。” 张小芳离开李景辉家，还挠了挠头。 李妍好像莫名变好看了呢，怎么回事儿？ 也不是李妍突然间就变好看了，李大刚两口子其实都不算丑，只是没有时间顾得上脸，就算有时间也没有钱和精力。加上两人什么活儿都干，夏天里日头最足的时候永远顶着太阳，就晒得脸和碳一样，这人一黑又老，可不就是没办法瞧了。 李妍五官并不难看，就是过去长得太瘦，瘦得和骷髅架似的，你说那骷髅还能瞧吗？ 李大刚张兰两口子体型都偏瘦弱一些，李妍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加上张兰有点好吃的也不可能给她，所以尽管能吃饱但营养方面并不是很齐全。 来到大院做小保姆呢，隋竟波是能用尽用的让她干家务，可家里的饮食特别过硬，就算是个小保姆，李妍也经常能吃到肉菜。还有一些隋竟波和李元度不爱吃的肉菜，剩下来为了避免浪费都会给李妍吃。 吃着吃着，这体重就过了九十斤，体重上来脸蛋也就跟着圆润了一点，五官又稍稍展开，人自然就漂亮了一点。 李妍将编织书放在厨房的台上，为了方便自己时不时瞧上两眼。 看起来并不是很复杂。 将后头的大洗衣盆抱到厨房，然后倒了点热水搬过来矮凳，坐在地上开洗。 家里其实是有洗衣机的，毕竟李景辉的位置摆在这里，可隋竟波不在，也没有做这样的交代，李妍不敢去碰。再说手洗衣服洗窗帘床单，她觉得再正常不过。 一边搓一边够着够着去看两眼那书。 这编织书，有点意思。 上头的花样，她都没见过。 正在脑海里描绘着该如何下针，那头有人拉门进来。 李响进了大门。 “谁呀？” 脆生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李响一愣。 哦，对。 家里请了个小保姆。 李妍起身，有些潮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也明显一愣，也是有些纳闷，他怎么会回来？ 还以为李叔叔那一巴掌，会让他再也不回来了呢。 “洗衣服？”李响抬眼就瞧见了放在地上的洗衣盆，唇角翘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家里有洗衣机，不会用？” 他就说他这继母是长了一张温柔的脸，背地里只会干这种不温柔的事儿。 李妍对上李响视线，忽地笑了一下，许是很开心她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我报了夜大的学习班，今天晚上就开始上课。”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李响知会一声，毕竟他算是自己的引路人。 李响点了点头。 看起来他当初的话不算白说，时间更没浪费。 那天也不晓得脑子抽什么风，非要日行一善。 想起自己前几天和银行高管的闲聊，普普通通一次闲聊让李响赚了几百块，这几百块对他而言就是个玩儿。自己对眼前小姑娘的指引，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想到这里，他又说了一句：“好好学。” 结束对话，李响径直上了二楼。 李妍的眼睛很亮，是带着希望的那种明亮。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楼上传来他的声音，李响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口对着楼下道：“那个李妍，你上来一下。” 李妍听到呼唤，马上停下手里的活儿，上了二楼。 “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李响指了指满是灰尘的地方，似乎有些头疼：“一会有人会开车拉走我的东西，然后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卫生。” 李妍点了点头。 “好，我记住了。” 李响从包里拿出来自己的皮甲，从里面掏出两百块钱，递了过来：“这是辛苦费。” 他的声音非常悦耳，既沉又富有磁性。 李妍哪里见到过这种架势，连连摆手。 心里也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她钱？ 收拾卫生，这本就是她分内的工作，她拿了隋阿姨的工资，打扫二楼应当应分。 “我不要这钱，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 李响和她也不废话，只是缓缓一笑：“这是我的房间，你为我工作我付你工资，这很公平。” 隋竟波是隋竟波，他是他，两个人不用混为一谈。 李妍也晓得眼前人同隋阿姨的矛盾，斟酌了几下，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钱，你给我十块就行。” 其实不给钱也行。 “拿着。”李响说：“这是你的劳动价值，应该的。” 见她迟迟不动，李响干脆将钱塞进她的手里。 李妍一身的僵硬，定定站在原地。 这钱……能拿？ 不能的？ 从来没有听说，做自己分内的工作，还要赚两份钱的。 李响环顾一眼四周，看到了墙上悬挂的画板，他看了一眼室内，问她：“有没有梯子？” “我这就去拿。”李妍说着话马上跑下楼去找梯子。 等找回梯子，李响几步就上了高，伸手准备去摘画板。想当初隋竟波非说李响搞迷信活动，不是迷信二楼挂这么多神神叨叨的玩意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诅咒她，或者求什么。 想到这里，李响无意识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字？”李妍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靠近的位置。 虽然被切割分开做了一些调证，但她瞧着好像是个字。每张画板上的鬼画符好像都是个汉字。 李响许是没有料到她竟然能看懂这是什么，眉毛微抬，转过身朝向李妍的地方微微倾身，笑着问道：“是个什么字呢？” 第28章 二线小城，经济一流 李妍垂眸略略想了两秒，缓缓抬眸，看向李响。 说道：“应该是个大象的象字。” 第一次看到那个画板，她就感觉这好像是个文字，但具体是个什么，那天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她细看。 尽管她不太懂，为什么要把一个字切成这样，但她敢肯定，那就是个字，是个被打乱笔画的汉字。 李响问：“你说家里不肯供你，所以你没读完高中？” 他记性一贯很好，别人讲过一次的话都能记住。 细细回想，她当初这样讲过。 李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点头，脸上带着点自暴自弃：“是，我读到高二了而且成绩很好。” 让她继续念下去，她肯定能考上大学。 李响说：“自认很好的那种成绩很好？” 李妍：“……” 她很快进行反驳：“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只是因为我家是农业户口不允许我念。” 这不是她现编出来的故事，两年前她就是做到了一鸣惊人，考到了足以上重点高中的分数，就是因为这个农业户口限制，只能去了农业户口指定的学校。 本市重点高中分为一中、三中、八中。 其次就是钢高以及十三中，钢高也不在农业户报考范围之内，李妍考了高分却依然被分到了十三中。 看看排名就能看出来十三中的地位。 而大姐李京京当时高考的分数，也只是勉勉强强挤进了十三中而已。 “还恨你父母？”他淡淡看向女孩儿。 想她应该会恨。 换成十九岁的自己，也会恨的？ 谁知道了呢，生活并没有给他出过这样的选择题。 李妍淡道：“一开始恨！恨得睡不着觉，想不明白，现在不太恨了，也没时间去恨。” 这话她没扒瞎。 刚刚来到大院的时候，想起父母她就恨得牙根痒痒，埋怨命运不公，埋怨父母不公。可恨不恨的没什么用，再恨能改变现实？慢慢地就转移了注意力，她开始想办法去踮起脚尖触碰希望，因为想要追逐希望，也就忘了怨恨。 恨就像是一团黑光，将人团团裹住密不透风，那心上被哀怨缠绕密密麻麻，人越来越没精神，人越来越较劲。可希望不同，希望就像是吊在驴眼前的那个苹果，虽然知道或许就是吃不到，可你总想努力试试。 她现在就是，她想读夜大，想要去广州，想要开启新的生活。 她不认命，不想服输！ 如果这条断路就是她的命，那她一定要将断路修好，不仅修好还要让路上能跑火车！ “你挺聪明的。”李响微眯着眼睛。 他很少夸人。 或者说从不夸人。 …… 李景辉提前回了家里，听到二楼有声音，他脚下加快步子上了二楼。 “怎么想起回家了？” 口中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李妍正蹲在地上擦着地板，李景辉皱眉：“你怎么上来了？” 他记得自己交代过李妍，这二楼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上来！ 这是李响的空间，他最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李妍从地上站起，做了解释。 然后还将李响给她的二百块钱拿了出来，关于这钱她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去收。 李景辉看着那钱，脚动也没动。 二百块钱是个好钱，你想想本市工作最好的那些工人也不过就开这些，但他晓得儿子不缺钱花。他这个儿子，是真聪明的那种，给人做个咨询，人家就会给他付费。 “既然是他给你的，就拿着。”李景辉淡淡道。 刚刚眼中的一抹喜悦快速消失，眼下只剩下平静。 “对了李叔叔，隋阿姨和后面的张萍阿姨一起去了街上。” 关于隋竟波不在家，李妍认为自己有必要帮忙传个话。 李景辉挥挥手。 准备下楼梯，他又站住，站了会儿问：“他那些东西是不要了，还是都搬走了？” 李妍一脸的懵。 这……她不知道啊。 李响没有对她交代这些。 李景辉似乎也发现了李妍一脸的难为，抹了把脸，径直下楼。 那一巴掌，打散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其实他也晓得自己身上暴躁的毛病，可就是改不掉，总是认为父子之间就该如此，别说没错就是错了，儿子也不应该挑他的理。 忙完楼上，李妍开始回厨房做饭。 李景辉不知不觉又上了二楼，地板是过去老式装法，下面打了地板架子，只要不是糟践以及保护不当这地板刷了油依旧像是新的一样。许是是李妍手脚太麻利了，这地板不但一尘不染，还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属于木头的光泽。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李景辉怅然所失。 门外隋竟波从车上下来，笑呵呵对着张萍说着：“今儿真是谢谢萍姐了，借你的光我才能有车接车送。” 张萍说：“跟我俩还客气，你家李景辉就是讲原则，不然你进去就该车接车送。” 隋竟波心里泡了蜜一样的甜。 老陈和她家老李可没办法比，不是一个级别！ 嘴里哼着歌曲，高高兴兴进了大门，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丈夫，她满脸欣喜。 “你怎么没提前和我招呼一声？” 她知道的话，也就不和张萍上街了。 街上卖的那些东西，她都看不上！ 照比着广州货，差远了去了。 隋竟波眼界有些高，觉得商场里卖的货品不时髦还土气，尽管此时的钢城已经算得上是全国比较有钱比较时髦的城市。背靠全国最有名的钢铁公司，本市经济腾飞，本市工人更是跟着扬眉吐气。 你见过哪个城市的人就敢不计后果的花钱烧钱？钢城就敢！ 全市的人，只要等到工资一发，多钱的东西都敢消费！ 一个地方小城，时髦程度却直比上海、广州，经济腾飞程度更是众多南方城市捏在一起都比不上。 即便是这样，隋竟波依旧瞧不上这里，觉得这里同大城市差得远呢。 想当年老李不是没有机会调走，甚至调令都曾经下来过，只是她家老李这人就是倔强一根筋，好好的晋升机会不肯把握，偏要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城市里，想起这些，她就气得肺子生疼。 “陪萍姐去逛街，这里还是地方小根本没有高级货，我有个堂弟人在国外，人家都穿时装香奈儿什么的……” 隋竟波家里情况比较复杂，过去也算是大户人家，可惜后来……反正走掉的在国外发展很好，像是她家呢，就没什么本事，后期还是靠她嫁了李景辉，身份上这才跟着抖了一抖。 过去堂兄妹也不太联系，后来慢慢就联系上了，现在走动得更频繁。 第29章 李妍也是李家人 隋竟波心气儿很高，高得不得了。 “当初调你去广州，你就该动动，钢城是好可毕竟是个小城市，这里的衣服样式款式土死了……”隋竟波憋足了气吐槽本城。 前年过年，家里有个姑姑从国外回来探亲，她专程到了上海华侨饭店见面。 瞧瞧那地方的感觉，瞧瞧华侨饭店里走来走去的都是什么人物，瞧瞧人家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钢城再好，比得上吗？ “李叔叔、隋阿姨，饭菜做好了，可以吃饭了。”李妍从厨房出来招呼一声。 将饭菜一一端到桌上。 隋竟波得意洋洋，仿佛还没说够，继续说着：“其实广东货都不太行，我们国家的东西太落后了，我家里人上次送我的那个香奈儿，那设计……” 啧啧啧。 那才叫衣服！ 电视机里演的港片，那些女明星穿的衣服就是国外的大品牌，隋竟波还在电视上看到过和自己撞衫的两件，对于能够和女明星撞衫，她很是得意。 这说明她时尚感强，说明她隋竟波在这个城市里都是独一份儿。 李景辉起身，他说：“既然嫌弃我们这里不好，那你就出去。” 隋竟波：“……” 李景辉讨厌崇洋媚外的人！ 就算这个人是他老婆，他也不肯惯着！ 想走就走，没人绑你腿脚。 这个厌恶呢，还得从李响母亲身上说起。想当初两人离婚也不全是李景辉不顾家，更为主要的原因就是……恢复高考以后，李响的母亲考上了大学，读大学李景辉也特别支持，这是思想进步对，谁能料到李响他妈读完大学心就野了，心心念念想要去国外。 后来两人感情越来越淡，加上鸡毛蒜皮，最后离了。 李景辉到现在都恨那些崇洋媚外的人。 怎么在家里就没办法搞学习了？在家里就没办法进步？偏要跑得老远才能进步提升？ “叔叔，您的饭。”李妍将盛好的饭碗递了过来。 李景辉一脸严肃，指着旁边的位置，对李妍说道：“你也坐下来吃饭。” 李妍瞧出来他情绪不是很好，偷偷去看了一眼隋竟波。 “李妍啊，你李叔叔既然让你坐，你就坐。”隋竟波将不悦遮掩了过去，挤出笑容温温柔柔说着。 “在这个家谁都不用搞特殊，用不着还躲起来吃饭。”李景辉拿起筷子。 隋竟波笑笑：“老李，你看你把李妍吓到了，孩子也有孩子的想法，人也许就愿意自己吃呢。” 见谁家保姆和主人坐在一块儿吃饭？ “我们家就这规矩，想要吃饭就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吃，不想吃饭就别干了！”李景辉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 李妍埋头吃饭，不敢抬头。 第一次见到李叔叔发这么大的脾气！ 比她爸骂人还要可怕。 隋竟波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想着丈夫这是在外面吃炮仗了？ 这把年纪了，火气还是这样的大，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可真是的！ “吃饭吃饭。”隋竟波缓和着气氛。 李妍恨不得将头埋进桌子下面，筷子只在碗里夹米粒，那摆在眼前的菜，一动不动。 隋阿姨这人，有点洁癖。就连剩菜碰也不碰，何况是吃她吃过的菜呢，李妍晓得分寸，晓得隋阿姨是看在李叔叔的面儿上才让她坐在同一桌上，自己得懂规矩。 李景辉看了一眼李妍，说：“你那夜大什么时候开始上？” 被点到名的李妍，马上挺直腰板，这几乎就是条件反射，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条件反射。 “今……今天晚上。”李妍磕巴了一句。 她实在觉得李景辉下一秒就会掀桌子。 李景辉眉心紧蹙，下颚紧紧收着，身上除了严肃还有一种让人想要躲避的锋利。 “既然报了就要好好念，去了不要给我给家里丢人，你既然进了这个家的大门，就算我们李家的一份子。” 李景辉对李妍也是有些要求，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被穷困住一时不能困住一辈子！姓李的人都是好汉没有孬种，就算是小保姆也得给他长脸，也得争气！ 隋竟波挑了下眼皮，不冷不热说着：“老李，你吓到李妍了，人家爸妈都不管的事情你看看你……还在这里喊口号，叫人李妍怎么想？人家出来找份工作，还得受你约束。” 一个小保姆，和他们什么关系呀？至于嘛！ 她特别讨厌老李这劲儿，进了这个门好像就是一家人一样，这能是一家人？ 她花钱雇李妍来做保姆，然后和保姆做一家人？ 自己亲戚都在国外，都是华侨，李妍这种只有初中学历的小丫头，算什么啊。 开玩笑！ 心中厌烦，嘴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说了李景辉就得翻脸！ 这点隋竟波太清楚不过了，老李的优点就是他的个人能力以及现有地位，缺点就是这个任人唯亲的毛病。不是他太过于宽厚，老家那些不贴边的亲戚就敢登门？ 就算来了，她也一盆脏水直接泼出去打发掉。 李景辉垂着视线：“在我家干活就是我家的人，念书就得念出来个样子！别抱怨父母和社会对你不公，你们现在这条件不比我们过去强百倍？父母供不起你，那就自己供自己，新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回头念出来个样子叫所有人瞧瞧，只有笨蛋才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隋竟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看看你，越说越来劲。” 李妍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李叔叔的心情不好。或许这心情不好是和……楼上人那人有关？ 为了避免场面的继续失控，她狠狠点了点头，保证说道：“李叔叔，我一定认认真真读书，不给这个家丢人，就算做个小保姆我也要做最有文化水平的那个！” 李景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愉快地笑了。 “吃饭！” 李妍继续扒着碗里的米饭，强忍着去擦那一头的汗。 这样的饭局，还是能少几次就少几次！ 隋竟波面上笑得温柔，实际内心被李妍这番话膈应到不行。 你算哪里的人就保证？你保证犯得着对老李下吗？ 过去她还没瞧出来，李妍这丫头……心思还挺活动。 第30章 李元度有些喜欢李妍 吃过饭李景辉就离开了家里，专车过来接人走的，隋竟波回房间休息，客厅里就剩下李妍。 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上课，怕隋竟波挑错，李妍吃过饭又开始打扫客厅。 客厅打扫完了就去擦玻璃，不让自己闲下来。 虽然也晓得隋阿姨是个两面派，可毕竟阿姨还是同意她晚上出去上课。 正干着呢，隋竟波穿着那件彩色的马海毛毛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随意看了客厅的地板一眼，说：“李妍啊，闲着没事就把地板擦擦，我看这地板有点脏了。” 李妍：“阿姨，地板我刚刚拖完。” 隋竟波眉毛不可擦地挑了一下：“那就把屋子墙上的灰尘扫扫，最近风大墙角都是灰尘。” 闲着做什么？ 花钱请你来放松的？ 眼睛里没有活儿，这可不行。 李妍点点头，乖乖巧巧应声：“阿姨，我这就去干。” 隋阿姨，应该是怕她闲着，自己解释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听命令去行动，这样也能让隋阿姨心里过得去一些。 隋竟波对于李妍的听命行事表示满意，客厅里到处晃了晃，她很努力想要找到脏的角落然后好借机说一说李妍，可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不干净的地方，心中感慨，这也就是她！ 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走了一圈，经过李妍的房间瞧见了摆在单人钢丝床上的那本编织书籍，隋竟波径直走了进去，拿起翻看了两页。 还研究这种东西呢？ 对织毛衣一类的事情，她不会干。 就算会干又能怎么样？你自己织的能和卖的一样？ 就说她身上这件，瞧着简单，可谁织出来了？ 有人穿吗？ 将书扔回床上。 客厅里李妍站在梯子上，拿着鸡毛掸子伸手够着房梁，只听隋竟波说：“我看你房间放了本针织书，买的？” 李妍不清楚隋竟波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还是如实回答：“是我表姐借给我的，她想织一件不一样的毛衣。” 隋竟波若有所思。 是你表姐想织还是你想织？ 这两天她穿了这件好看的毛衣，紧跟着李妍就要织毛衣，怎么看都像是小姑娘好美臭美又买不起高档货，只能自己动手。 “你会织毛衣？” 李妍：“嗯，七八岁我奶就教过我织毛裤。” 同衣服比起来，其实毛裤更容易上手，毛裤没有任何的花样全部都是平针。 隋竟波有些好奇，问道：“你这么大点学这个做什么？” 为了织毛裤贴补家里？ “我们农村的女孩儿都要学这些，我奶会得更多，会刺绣会裁剪衣服也会织毛衣毛裤。” 同奶奶比起来，她算是笨的！ 以前在农村上学，就连她的书包都是奶奶亲手缝制，脚上的鞋也都是奶奶亲手做的。 好像就没她奶不会干的活儿。 “你要是能织出来我身上这样的毛衣，我倒是可以跟你买两件，靠手艺赚钱也挺好的。”隋竟波笑笑说。 她才不信一个小保姆能织出来这种花样的毛衣。 “你李叔叔说的话，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个样儿对谁都要求严格，生怕别人丢了我们家的面子。你虽然是做小保姆的，但从这个家里走出去毕竟人人都知道你从哪个门出，书也不是那么好念的，夜大这种花了钱都能读的地方，能有什么成绩？就和玩似的，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人家参加高考全国比试，你花点钱读个夜大也想得到一样的结果，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李妍站在梯子上愣了愣。 隋竟波还在继续：“我就说你没有必要去读，人家当领导没有文凭觉得难看才要进修，你一个小姑娘就是搞到文凭难不成还能得份稳定工作？花了这么多的钱，结果就是竹篮打水。” 态度，她就是这个态度。 她就是不愿意李妍晚上去念夜大，如果这丫头有点分寸，就该马上表示同意。 李妍默默拿着鸡毛掸子继续工作，卖力工作。 隋竟波看着她那个样子，生了一肚子的闷气离开。 谈话并不愉快，导致下午隋竟波紧盯着李妍干活不放。 四点半先是让她去学校接李元度放学，紧跟着做好饭菜又让她去搞厨房卫生。 李元度做题做着做着犯了难，拎着习题册进了厨房。 “姐，这道题你会解吗？” 李妍赶忙放下手里的抹布，擦干净手才去接的习题册。 先在心里解了一下，然后拿着笔在李元度递过来的本上慢慢写着步骤。 “……这里要这样解……” 李元度点了点头，还有点丧气，说道：“其实你比我更应该读下去，你比我聪明。” 李妍虽然是家里的小保姆，可年纪和李元度不相上下，李元度对李妍很有好感。从小到大他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长大，多了个李妍就不一样了，相处时间不多，但他就是喜欢李妍。 喜欢这个什么题都能解出来的姐姐。 李妍帮她解题，总是能让他茅塞顿开。 李妍笑：“其实你也很聪明，应该就是根基扎得不稳。” 看李元度解题就晓得，他没用过功。 很多基础知识，在他这里非常薄弱。 根基没有打好，就会这样。 怕李元度丧气，李妍鼓励他：“你根基打得不好都能解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你人聪明，脑子很灵。” 李元度听到夸奖，不自在抓了抓后脑勺。 这是第一次有女生夸他。 感觉……就挺好的。 “这高中是我妈托关系让我进的，我当时根本没考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聊着，隋竟波听到声音一脸狐疑进了厨房，看到李妍和李元度靠得极尽，李元度脸上又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隋竟波急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盼着儿子出息！ 小保姆勾搭家里人的事情，也时常有听说。 如果李妍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一定会亲手撕碎李妍！ “你们干什么呢？”隋竟波脸色非常不好。 李元度没有看出母亲的恼怒，自顾自说：“妈，你让李妍姐帮我补习！” 第31章 李妍想嫁进我们家 李元度傻，可不代表李妍也傻。 李妍就是瞧出来了隋竟波正在生气。 “我那个马上摆饭。” 这边李元度还是一脸的懵，不明白李妍跑那么快做什么，不过也不要紧，继续说道：“妈，你让李妍帮我补习。” 这样他的成绩肯定能提上去。 隋竟波气得脸色铁青，怒骂儿子，“你是脑子不好了是吗？你让一个小保姆帮你补习，你打什么主意？” 头一次听说，一个初中学历的小保姆还能帮人补习高中课程。 真是可笑至极！ 李妍如果想在元度身上打什么花花主意，那她是做梦！ “你说什么啊……”李元度一听母亲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小保姆怎么了？她当一天保姆就是一辈子保姆了？她成绩也很好是因为家里没钱才不读的，不然她也能考上大学。” 对于这点，李元度无比坚信。 每次他找李妍问题，李妍都是耐心十足教他，他妈怎么还这个态度？ 骂完儿子，隋竟波有些后悔。 “这事你以后不要提了，有不会的题去问老师。”隋竟波缓和缓和语气，压低声音：“她拿着答案教你，结果有什么不对的？结果对中间她不会解，那就是骗你……”玩你。 儿子也就年纪小，看不穿李妍这点小把戏。 不过就是仗着青春期男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她就生出来这种荒谬的念头。 “怎么不会解怎么就是骗？你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你看到了？她说会解就真的会解？儿子啊她就是糊弄你不会解题，拿这个欺骗你呢……” 厨房里传出来李元度和隋竟波嚷嚷的声音，隋竟波一声一声的指责让李妍心里有点难过。 李元度问她题，一开始她也不太愿意教，知道自己高中没有读完哪有资格教人，说到底还是因为李叔叔还有隋阿姨都对她不错，她这才想着人家对她好，自己就得回报。 李妍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告诫自己下回少多管闲事。 用你出头？ 用你装大瓣蒜？ 厨房里隋竟波被儿子气得怒不可遏，那血眼瞅着往头顶去冲。 李元度甩了手，带着怒火径直回了房间。 隋竟波气得生生烧出来一把的火，这火眼见着越烧越高。 家里那母子俩发生争吵，谁也不肯吃饭，那饭李妍是热了又热。去喊隋竟波吃饭，隋竟波看见她也没好气，非说厨房一股子的油烟味道，又让李妍从头到尾擦了一遍。 今儿这厨房，李妍就擦了三遍。 即便擦了三回，隋竟波还能找出错来。 卡在李妍上课的时间前，隋竟波才碍于面子不得不放李妍走了。 夜大就在交警支队附近，从大院出来到交警支队也就半小时不到的路程，李妍坐车坐得格外顺利，早早到了教室。 到了教室，满脑子里面也都在想，如果离开大院会怎么样？ 隋阿姨对她成见太深，继续干下去，彼此都会不太愉快，不干了呢又找不到这样好环境以及好说话的家庭，试问谁家能让保姆晚上出来上课？ 李妍的头很痛。 …… 八点五十，老师准时下课。 李妍这同学里就属她年纪最小，抬眼望去根本没有十九二十的小姑娘小伙子，一水全部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四十多岁还留了情面，甚至有几个同学眼见着五十开外了。 因为这偏小的年纪，大家对李妍都很感兴趣，轮番上阵问了几次为什么不去参加高考。 来夜大学习，他们是错过了黄金读书期，是没办法。 那这孩子小小年纪是为了什么？ 李景辉的司机等在电信大楼外面，看到李妍拿着书本出来，叫了一声：“李妍。” 李妍跑了几步，快速跑下台阶。 来上夜大的同学多数都都是单位配车，少数没有车的也顺路蹭同学的车走，刚刚还很热闹的大门口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清。 李妍能上这个夜大，还得多谢李景辉呢。 夜大是拿钱就念，但也不是谁拿了钱都能进来。 现阶段夜大只接受单位报名，也就是说你想来念，得有单位的举荐，如果没有这个举荐普通人想进来，那不可能。 当然了普通人也根本不会起这种心思。 改革初期嘛，现在大家对这个文凭都不太感兴趣，读书就凭真本事，念得上去就念，念不上去就出门打工。毕竟过去一家养着至少三四个打底的孩子，哪有可能都供着去读书，也供不起。 李景辉走了手续，递了举荐，才有今天李妍的夜大学习之旅。 一路上李妍板板正正坐在后座，她就想这个问题，能走吗？不能。 除非是隋阿姨亲口提了让她离开，不然接受了李叔叔这么大的帮忙转身就走，她还能叫人？ 李景辉家。 李景辉八点半就进了家门，隋竟波拉着脸实在挤不出笑容。 “老李，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高兴？”隋竟波这脸黑了半天，丈夫愣是一点表情没有。 不追问也不关心，她有点丧气。 自己一个大活人就站在眼前，老李为什么就不能对她上点心呢？ 李景辉正在看报纸，等着司机把李妍接回来，他今儿提早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中午讲过，既然要念书就得有个念书的态度！李妍念不好书，那可是打他李景辉的脸！既然李妍下了保证，他就得看到成果。 李家可不养没用的人！ 面对妻子的诉苦撒娇，李景辉都不感兴趣。 竟波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情绪太发达，平时总喜欢和他分享心情。 李景辉习惯了独自思考，独自解决问题，他非常不习惯隋竟波这点。 “嗯。”应了一声，还是没放心上。 隋竟波气苦，没有忍住一股脑将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最后还气氛讲道：“元度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眼都没长全呢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李妍毕竟大了又接触了很多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她借着机会靠近元度，她是想趁着元度不懂拿下我儿子嫁进这个家……” 砰！ 李景辉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上。 “放屁！” 面对着丈夫的这种反应，隋竟波愣了下。 第32章 小保姆也配？ “我也生气她竟然恩将仇报，我们对她这么好，她念夜大还是你给的机会……” 隋竟波一想起李妍的作为，心中膈应的半死。 不是走老李的路子，就那个初中学历的小保姆，就能去夜大进修？ 配吗？ 有资格吗？ “你给我闭嘴，说什么废话。”李景辉站了起来。 他身高足有一八零，愣是将165的隋竟波比成了小人国。 隋竟波见此情形也是有点摸不到头脑，老李这是跟谁呢？ 跟她？ “老李，你就算是想要提携她，也得看这人是不是个品行端正的好苗子，李妍她进了我们家搞了多少小动作？”隋竟波愤而开撕。 对于丈夫的胳膊肘向外拐，她表示非常不理解。 李妍就是个小保姆，是个陌生人。 为了个陌生人竟然对她拍桌子发脾气？ “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李景辉手指妻子，指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自己这个脾气，好多人都说，他得改改。 不能动不动就发火骂人，这样不好。 可隋竟波……惹他，让他想要破口大骂。 这都是什么龌龊心思？ “她就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李景辉就不明白了，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能明白什么？ 成天这个人惦记你家的钱财，那个人惦记想进你家的大门，你家是有多了不起？ 李景辉讨厌妻子这种调调。 他们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机会赶得比较好。 “她没有坏心思她勾搭元度？” “说补习就说补习的事儿，怎么又上升到勾引了？”李景辉脸色铁青。 “她补习什么？她自己高中都没能毕业，她说她会你们就信？照着答案教，反正不怕教坏我也能教！”隋竟波据理力争。 别的事情她就忍了，有关于元度，她不能忍。 “李元度，你出来。”李景辉懒得浪费唇舌，直接对着房门去喊儿子。 “你叫他干什么？”隋竟波上手去拦，不想让丈夫叫儿子。 自己就怕元度被李妍哄骗了去，小孩子家家没长脑子，现在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她做家长分得清啊！有多少不如意的婚姻，不就是因为女的主动，各种算计下套，才能嫁进大院里的？ 就是有那些个不要脸的女的，才能搞出来这么多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她儿子将来可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姑娘，李妍门也没有！ 李元度听到父亲的叫声，从门里走了出来，站到一边儿。 “你去把你李妍姐教你做的题拿出来……” …… 隋竟波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李景辉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刚刚叫了人来家里看李妍解题的思路，搞这么丢脸，岂不是大家都知道她儿子读书成绩不好了？ 想起前头那个被称作天才的李响，隋竟波死死咬着后槽牙。 就算。 就算她冤枉了李妍，也不要李妍帮着元度补习，谁知道那孩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女孩子要脸就得离男性远一点！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李景辉将解题的白纸拍在桌上。 扔在桌上的白纸一共有三四张，其中一张白纸两面都写了公式，那是李妍用过的纸。也可以看出来她确实很节俭，一张纸两面用，能用的地方占得满满当当，反观李元度的那张，干干净净一张白纸，上头稀稀拉拉写着计算题。 “以后你给我两面用纸，听没听到？别认为现在日子好过了就给我浪费。”李景辉对着小儿子吹胡子瞪眼。 看不惯小儿子对待学习的态度。 家里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得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不知道把握，还不如人家一个家庭不好的女孩儿！ 隋竟波推推儿子，打着马虎眼：“行行行，他知道了，他会改的。” 不就是一张纸，又不是买不起！ 老李这一代人真的是穷怕了，成天拿着一些有用没用的东西要求孩子。 视线落在李妍的那张草稿纸上，隋竟波一脸不屑。 节省算是优点？节省那是因为没有这个条件，一个做保姆的不该节省吗？ 应当应分的事情，到了老李的嘴里就成了天大了不起值得夸奖的事儿，可真是。 “你就惯他，早晚把他惯成废物。”李景辉大小声。 孩子就是小树，小树不修不直。 家长就得不停修理孩子，孩子才能健康成长，不然都废！ “老李，我可不爱听你说这些，你说平时你经常不回家，元度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你对着李响就口口夸奖对着元度就总是扭鼻子歪嘴，行，我承认我不如李响妈妈会教孩子……” 李景辉听了这话，没来由地心里不舒服。 对于前妻选择拆散了这个家，他一直耿耿于怀，又见隋竟波眼泪嗒嗒落了下来，李景辉长出口气，走到妻子面前，伸出手搂住隋竟波：“我话是说得有些重了，为这个家你付出太多，你辛苦了。” 隋竟波窝在丈夫的怀里，惆怅的心情这才勉强平稳了些。 破涕为笑。 老李还是知道心疼她！ “不过有些事情你确实做过分了些，李妍这年纪就好比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用这种思想去想孩子？” 都是人生爹妈养的，叫人爹妈知道自己孩子被这样薄待，人家伤不伤心？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隋竟波动了动眼珠。 眼下如果她不肯揭过这事儿，那老李会没完没了，为了家庭稳定团结，认个错也不要紧。 她错？ 她哪里错了？ 走大街上，问一千个人也会都说她对！ 预防总是没错。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鬼鬼祟祟的事情，怕什么别人猜忌。 外头有敲门的声音，李景辉放开妻子，隋竟波脸上还飘着一抹红润，她心想谁呀，这么烦人没有眼力见偏要这个时候来敲门？ 李妍一脸忐忑进了大门。 李叔叔竟然派车去接她放学，这…… 如果隋阿姨知道，一定会更加生气。 心中想着，要怎么拒绝李叔叔的好意又不会让李叔叔掉了面子呢？ 谁对她好，她心里门清。就是这种好，她不应该心安理得接受。 门外的司机却不晓得李妍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径直进了大门。 “报告……” “我说怎么没看见小江，原来小江去接李妍了……”隋竟波笑呵呵说道：“也应该，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进出是得有辆车接送。” 李妍只觉得右眼皮一跳。 第33章 隋竟波难为，李妍智取 “赶快洗洗回房间睡，多睡才能长得高念书才能更加集中精神。” 面对着隋竟波和风细雨一般的关心，李景辉表示满意。 他就说嘛，这个家交给隋竟波，他特别放心！ 妻子是个有大格局又有高情商的人。 隋竟波唇角带笑，把李景辉哄得高高兴兴。 李妍这头……回了房间，她幽幽叹了口气。 自己明天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隔天一早，李景辉就连早饭都没有吃，接了电话马上就离开了家。 李妍早起准备好饭菜，中途和李元度没有一个眼神的接触，更加没有交流。 李元度去上学，她就开始洗衣服。 隋竟波换了一身衣服，她每天都要换套不同的衣服，不同衣服不同气象嘛。 看着李妍很上道的卖力工作，隋竟波心笑，多干点活就能找平？ “李妍啊，昨天晚上说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你李叔叔和我商量好要车去接你，可这车都是国家的财产，你说我们个人也不好占用对不对？你看就连元度，你李叔叔的亲儿子都没这个待遇，每天上学放学都得走路回来……” 前些日子是她脑子生了锈，专门做一些李景辉不高兴的事情，现在不会了。 收拾个没什么生活阅历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李妍只觉得小腿肚子一紧。 “阿姨，我自己就能回来！九点多天还没黑也有公交车……” 天黑了她也得说没有黑。 自己就是这家的小保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及地位，就算隋阿姨不讲，她也不会再坐李叔叔的车了！ 在这里安身立命的关键，李妍搞得清楚，只有隋阿姨看她顺眼，她才能继续干下去！ 她需要这份工作。 “你李叔叔这人，总是同情弱者，见到小孩子就恨不得都当成自己的子侄一样照顾，他那车多惹眼啊，你说外面的人见到他的车来来去去接人，背后怎么说他？要是自己的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可我的孩子都没有这种待遇，你李叔叔对你好啊……” 李妍举起手保证，连连保证：“阿姨，我一定不坐那车不给李叔叔找麻烦！昨天是我不应该，我不应该上车！” “没什么应不应该，阿姨对你说这些是把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外人我能说心里话？这就对了。”隋竟波一脸温柔：“你李叔叔心情热，你也得为李叔叔着想，回头和他说清楚，知道怎么说吗？” 李妍点头如捣蒜：“我怕扎眼，也怕在同学里搞特殊化而且那么巧我还有一条路的同伴……” 对李妍的识时务，隋竟波表示满意。 现在她相信，这姑娘是真的有股机灵劲了。 聪明好。 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累。 “还有平时啊你离元度远点，他这个青春期的孩子说话不着四六，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发起火来没有分寸，你做姐姐的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理他就是了。” 瞧瞧人隋竟波说话这艺术。 明着是说李元度的狗脾气，实则是提醒李妍不要打李元度的主意。 “阿姨，我不会惹他的，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那就好，也谢谢你帮他讲题，这两天我就给他找个老师来家里教，省得你不好意思拒绝他。” 这两孩子的接触，她必须断得干干净净，一丝机会不留。 隋竟波准备离开厨房，抬腿之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厨房地面，说道：“家里做菜最近用的油多，地面上都是油，你好好收拾收拾卫生。” 其实地面已经很干净了，估计大院里都找不到如此干净的厨房，可隋竟波依旧觉得李妍偷懒。 晚上你要上课，那白天的时间得补回来？ 从早上五点钟，李妍就不停手的干活，一直到下午一点，她还在干活儿。 能洗的衣服马上去洗，能擦的玻璃马上去擦。 明明干净的玻璃，为什么还一天一擦？ 不擦行吗？ 只要她不停干活，隋阿姨就没时间找她麻烦，李妍觉得累点也比闲着被人找错来得好，勤快点总是没错。 隔壁张萍过来串门，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你家这玻璃擦得太干净了，我差点就一头撞上去了。” 隋竟波迎了上去：“哪就这么夸张了？” 张萍心道，她就真的特别喜欢隋竟波家的这个小保姆，干活麻利，人还不懒。 瞧瞧人家这卫生做的！ 自己家的那个她也算是满意，可这人啊就怕作比较，一比较，自己家的那个就不够看了！ “李妍，给张阿姨倒杯茶。”隋竟波喊李妍。 “哎，阿姨我这就去倒茶。” 李妍从梯子上下来，洗了手后又擦干净进了厨房去倒茶。 “出去玩。”隋竟波嫌她待在家里碍事。 自己要和张萍说些悄悄话，不太适合被外人听到。 李妍倒好了茶，转身就出了家门。 “怎么调教的？不行你也帮帮我，我家那个瞧着就不太机灵。”张萍一脸感慨。 就算是个小保姆，那也是天天接触天天见啊，你看人家这种敞敞亮亮又机灵又勤快的孩子多招人喜欢。 隋竟波随口道：“她也不行，整天就想着偷懒想着玩，到底年纪小就得盯住，该说就说，不然哪里是请保姆这是请祖宗呢。” “可不是。” …… 张小芳闲来无事在外面转转，她舅姥今天不在家，家里也没人吃饭。 没啥事儿她就出来透风。 “妍妍。” 看到李妍，她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来。 抱怨说道：“不是说好陪我去买毛线吗？也见不到你影子。” 李妍道：“最近可能不行，我晚上上课，白天得把家务补回来。” 张小芳张嘴。 指指李家的方向，小声说：“我早上想去找你，就看你一直干活，她是不是使劲让你干活呀？” “没。”李妍笑笑。 万事万物都得讲个公平，她既然享受到了李家特殊待遇，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不是进了这个大院，她怎么可能因为李响一句，就去读了夜大？ 不是因为李叔叔的关照，她怎么可能顺利被推荐读书？ 这些和隋阿姨的难为比较起来，不算是个事儿。 第34章 心灵手巧 阳光十足照在头顶，照得人就快要冒了油，张小芳躲到背阴的地方。 “我舅姥说，她可会装蒜了，人品不是太好而且她还上眼皮……” 她不喜欢隋竟波也不喜欢李景辉。 李景辉太过于严肃，张小芳每次在路上碰到都会马上转身绕路走。 “也是怪我，当初你想找工作我就给你介绍到了这里，忘了跟你说她家的人性不好，有一个算一个。”张小芳神神秘秘说着：“就那李响，算得上是大院适婚年龄段最周正的人选，你猜为什么没人帮他说媒？” 李妍：“……” 这些八卦，她是真的不太感兴趣。 眼下就想着怎么把书读好，怎么攒到钱准备去广州。 李响李不响的事情，与她无关呀。 “姐，别说这些了。” 背后说人，毕竟不是个事儿，真的被人抓包，那就惨了。 特别是隋阿姨这种特别在乎脸面的人，一旦撞上，保证不会让这人好过，李妍可是有点打怵。 “他长那么好看，比黎明也分毫不差……”张小芳满不在乎，继续八卦。 女孩子嘛，喜欢漂亮好看的东西这叫审美不错，喜欢好看的男人那就更正常不过。张小芳对李响一见钟情过，那是她刚刚进到大院做保姆，偶然一次在院里碰上了李响，李响的长相以及身高让张小芳惊为天人。 姑娘爱俏。 那段时间她找到机会，就会从家里跑出去想要创造一段‘偶遇’。 灰姑娘的美梦谁不愿意去做？ 万一就天上掉馅饼，砸到了她的头上，万一李响就对她一见钟情呢？ 提起自己那幼稚的时期，张小芳撇了撇嘴：“长得好看的男人有毒！我亲眼看见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你知道他当时说什么？” 情景再现，张小芳都想替那姑娘跳河。 就没见过李响嘴巴这么毒，又眼睛长在头顶的男人。 不但没有任何的风度，还目中无人。 “……当时相亲就在我舅姥家里，他问人家姑娘考不上最好的大学是因为不想考吗？还说他对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子不感兴趣，最过分的就是他认为两人不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张小芳一脸菜色。 自那以后，她对李响的滤镜就碎了。 长得高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这种男人就是花孔雀，肯定就是嫌弃相亲对象不够好看，嘴巴才会那么毒。 “姐，那个毛线恐怕得你自己出去买了。”李妍转移话题。 有关于李响的八卦，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 “行啊，那我明天就去商场买。” 今天家里没人，她得看家。 明天的话，她做好饭收拾好房间，就可以和舅姥请假出趟门。 说起来以前她还认为舅姥家不好，现在同李家一比，张小芳只觉得自己待的地方就是天堂。亲戚关系表了三千里，但沾点亲还是有用。 “就这么说了。” 李妍细细交代张小芳买什么色的毛线。 张小芳第二天果然干完活就请假去了商场买线，下午一点多将线送到隋竟波家。 最近天儿暖了过来，气温一下子从零下跑到零上，看样子以后是不会冷了。 三月份正是乱穿衣的季节，满大街穿什么衣服的都有。怕冷的继续里三层外三层，不怕冷的干脆呢子大衣，更有那耍单儿的直接一件单衣满大街乱窜。 隋竟波有吃过午饭睡午觉的习惯，李妍趁着她睡觉把外面的院子打扫打扫。 “妍妍，线我买回来了。”张小芳隔着院子大门嚷嚷。 上街就是开心！ 不过这个月的工资，她也花得七七八八。 给爷爷奶奶买的礼物，给父母买的新衣服，自己又添了几件，没剩啥钱。 将线隔着木栅栏递了进来。 隋竟波家有个小院，院子里夏天也是要种些青菜，挺大的一片地方。 李妍伸手接了过来，往里看了一眼，“这线颜色有点艳……” 买线之前，她千交代万交代她姐，这红色的线不能买大红色。 “我就喜欢这色儿，越艳越好看。”张小芳嘿嘿笑道。 表妹在颜色上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过她觉得自己的眼光也很不错，这种颜色搭配出来，一定会超级好看。 问李妍：“大概多久能织出来啊？” 她等着盼着，就想早点穿上与众不同的毛衣，做梦都想。 李妍顿了几秒，说：“大概半个月。” 张小芳点点头，和李妍摆摆手就回了她舅姥家。 …… 李妍是个信守承诺的姑娘，答应别人的事情不做完，这心里就仿佛总担着一件事，心不踏实。 白天在家里干家务，晚上去夜大上课，能挤出来的时间，她就全部用来织毛衣。 可能是之前表现良好，隋竟波这段倒是没有太折腾李妍。 讲好半个月后把毛衣给张小芳，谁想到只用了九天，这件衣服就做了收尾。李妍将毛衣轻轻扯了扯，让衣服看起来更加板正。 一件漂亮时髦的马海毛毛衣出现在眼前。 真的要说哪里有点问题，可能就是这毛衣中的红线太过于抢眼，与其他的颜色搭配起来有点过分夺目。明明这件衣服侧重表现的是衣服上的麻花纹，结果愣是叫颜色抢了风头。 李妍幽幽叹了口气。 这颜色能买淡些，可能会更好看。 正准备收起来，那边隋竟波推门进来。 “李妍，晚上发点面吃豆包，你李叔叔爱吃。”隋竟波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进。 正常是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可这里是她的家，这个房间也是属于她隋竟波所有。 推开门，视线不自觉就落在了床上的那件毛衣上。 “谁的毛衣？” 隋竟波伸手将衣服拿了起来。 这衣服织的不错，花样也好看。 就是颜色搭得不好。 李妍立即起身，规规矩矩站在隋竟波眼前，道：“是我表姐拜托我帮忙织的，阿姨我都是利用自己休息时间织的……” 她解释一句。 就怕隋竟波认为她占用了工作时间。 隋竟波原本一脸颜色的表情，被李妍的认真逗破功了，笑说：“你这孩子，紧张什么？我是大老虎能吃了你？就算你利用干活儿时间织的，阿姨也不会怪你，阿姨没有那么可怕。” 第35章 你侄女是这盘菜吗？我看李妍挺好 是不是占用工作时间，难不成她还能随时监控？ 隋竟波只觉得啼笑皆非。 和她抠字眼是？ 今儿她心情好，懒得同一个毛孩子计较。 “这麻花劲织得好看，回头你也帮阿姨织一件怎么样？”隋竟波打着商量。 真的没看出来，李妍还有这两把刷子。 看样子说她从小就会织毛衣这话，不假。 “只要阿姨喜欢。” 隋竟波将毛衣放了回去，笑笑提醒：“晚上发点面包个红豆包，别忘了啊。” 晚上。 李景辉一口气吃了四个豆包，喝光最后一口菠菜汤，心满意足放下碗筷。 “最近菠菜丰收，食堂那边也是天天吃菠菜，把那些孩子吃得脸都绿了。”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 菠菜能有多好吃，谁爱天天吃来吃去。 采买的师傅可不管这些，每天这么多张嘴吃饭，当然什么便宜就买什么。 隋竟波说：“你今儿可吃得有点多，有那么好吃吗？” 不就是豆包，她包出来的味道也是差不多，怎么他就说不好吃？ 因为李景辉爱吃豆包，以前隋竟波经常为了讨丈夫欢心就试着表现，可每回都会碰壁。 不是面的味道不对，就是馅的粘稠度不行，隋竟波总结归纳就是，李景辉这个山猪吃不了细糠！ 不是她手艺不行。 李景辉看着簸箕里白白胖胖的豆包，一脸喜欢：“你每次做面食，那面都没全部发起来，馅就更别说了，不是稀了就是干了。你别看李妍这孩子年纪小，做饭很有一手。” 这就是个女孩儿，不然他一准把李妍送进炊事班。 在家里做饭，屈才了。 隋竟波一噎。 就一个破馒头还那么多讲究？ 自己用的酵母，怎么就没发好面？明明就是丈夫挑剔。 电话响了起来，那头李妍赶紧跑了过去，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李景辉叔叔和隋竟波阿姨的家。” 对方可能说了什么，李妍将电话听筒轻手轻脚放在台上，对隋竟波道：“阿姨，是找您的电话。” “好，我这就来。” 隋竟波从位置上起身，径直走到电话旁。 客厅里李妍正在收桌子，李景辉叠好报纸放到一边，刚刚看完。 “豆包的面我闻着好像有一股清香味道，你放了什么？”李景辉突然问李妍。 李妍抬头：“我没有用屉布用了桲椤叶。” 屉布就是配合蒸锅用布剪出来的一个防粘锅的白布，李妍打小在农村长大，农村人都是就地取材，没有城里讲究，有什么天然食材就抓一把顺手用了，李妍今儿就是用了桲椤叶代替屉布蒸的豆包。 李景辉连连点头：“你也知道桲椤叶？” 离开老家，他已经多少年没听人提起桲椤叶了。 过去他妈蒸点苞米面饼就会用桲椤叶蒸，不过那时候精面少见，条件好的吃些苞米面，条件不好就吃高粱面一类的。 “我老家乡下，桲椤叶很多。” 一片薄薄的桲椤叶勾起了李景辉思乡的情绪，这也让他对李妍的好感再次上升，桩桩件件他现在拿着这个孩子就当成自己家的晚辈一样的关照。 “你面也发得很好，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这如果是他的女儿，那就好了。 李妍有些不好意思。 发个面蒸个豆包，这在她来看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农村随便抓个小孩儿，都只会比她做得更好。 “上夜大的课，能不能听懂？老师教的有没有放水？”李景辉问。 这各单位都做了贴补，如果老师不肯好好教，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李景辉脸上的表情，仿佛只要李妍说上一句老师没好好教，他就会直接把对方办了。 李妍说：“老师教得很好，还讲了一些有关于未来的发展趋势……” 老师说什么几十年后，大家都做得起飞机，铁路上会有更先进的进步，火车会提速到一个大家想也想不到的时代。李妍只坐过通勤火车，火车到底能跑多快，她也不太了解。 对于老师口中的那个未来发展的新世界，有点信也有点不信。 “好好学，不要自卑，农村出来并不丢人，你看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毕业以后这社会上总会有你一席之地。”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隋竟波挂了电话，就听见李景辉的笑声。 这个老李！ 又来！ 也不是自己的姑娘，也不是家里的亲戚，为什么非要对一个小保姆另眼相看呢？ “李叔叔，我收桌子。”李妍麻溜离开客厅。 又给忘了！ 下次在李叔叔张嘴问话之前，她就得快点跑路！ 隋阿姨不喜欢她和家里的人多做接触！ 李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叫你没记性！ “这孩子未来可期，真是有点可惜了，今年还没到女兵招兵……” 不然的话，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李景辉喜欢李妍！ 这就是一种长辈对晚辈莫名的喜欢。 也谈不上来原因究竟为何，问就是也许投缘！ 隋竟波打岔：“人李妍是走读书的路子，你怎么乱替人家决定未来？就是亲爸爸也不能管东管西……” 过年的时候，她亲哥带着侄女登门，为的就是想侄女去当兵，结果老李说什么？ 说他不能搞特权，说他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当时对着她哥泼了一盆冷水。 现在为了一个不沾亲的小丫头，这就打算开特例了？ 李妍到底给他吃什么迷魂药了？ 李景辉没有发现隋竟波的不自在，径直说：“我看到这个丫头就想起了我自己，当年我能从农村走出来有多不容易，一步一脚印走到今天吃过的苦头……” 正因为这个出身，李景辉特别喜欢脚踏实地，本分勤快又聪明的人。 带过的那些孩子，也有莫名投了眼缘得他助力的，也有李妍这种眼皮子底下想要拉扯一把的。 “你忘了我哥过年的时候带着莹莹来家里……” 隋竟波提醒丈夫，自家人你都没管，还有心思去管外人？ 李景辉怒目而瞪：“她是这块料吗？看到人还要父母教她叫人，这个饭菜不吃那个不爱，送她进去是让她当祖宗？” 隋竟波：“……” 第36章 织毛衣赚钱 “老李，容我提醒你一句，李妍和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莹莹可是我侄女！”隋竟波忍不住替侄女叫屈。 还姑父呢，对一个外人都比家人好上千倍百倍。 李景辉被气笑了出来：“我就看着她不行，我就看着李妍很行。” “李妍再好，也是陌生人。”隋竟波咬住一点不放。 外人就不值得帮，帮了也得不到回报。与其浪费人情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还不如一鼓作气让她侄女去当文艺兵，有亲情这一层在，莹莹以后想起工作，再怎么样也会念上自己这个姑姑的好。 “外人怎么了？如果都像你任人唯亲那社会还发不发展了？” 隋竟波：“……”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无话可说。 丈夫偏生就是会上纲上线，可能是因为过去吃过太多的苦，脑神经和正常人不同！ “再说李妍就在我们家吃住，我也姓李她也姓李，她就是我们老李家的人！” 隋竟波心想，我看你不像是你老李家的人，我看她像是你祖宗！ 面对丈夫这种一根筋，晓得自己不能继续多说，多说多错，为了个外人破坏夫妻感情不值当。 “是是是，是我小心眼，说起来是呢……” 是个屁！ 毛衣拖了两天，张小芳才拿到手。 原本前儿晚上就想送过去，结果张小芳陪着她舅姥去了医院，晚上又留在医院陪床。 “你这手也太巧了？”张小芳拎起来毛衣，左看右看。 依着她看，妍妍这手可真是巧手一双。 说着话，拿着毛衣立即就往身上去套。 李妍帮着表姐去扯扯衣襟，两件毛衣叠在一起穿着能有什么效果？张小芳急于展现自己的新衣服，李妍也就由着她去，谁能不喜欢新衣服呢。 “你满意我就放心了。” “满意满意，怎么不满意。” 都织成这样，她还不满意？那就太不知足了。 张小芳伸手摸摸毛衣的麻花纹路，喃喃说道：“好像和她们的毛衣麻花纹不太一样！” 别人的衣服，上头的花纹就没这个明显以及好看。 “嗯。” 李妍心说，这线搭配得有点抢色了，如果当时能选个淡色估计会更好看。 你想明明是一件淡色衣服，上头却偏偏有那么一抹耀眼的红，这搭配起来……就感觉怪怪的。 这头张小芳根本不管什么颜色突兀不突兀，只要能穿上新衣服她就高兴，满意的不得了。 这厢李妍回了家，外头就有人找了过来。 “刘姐，找我有事儿？”隋竟波见人进门，脸上也是一愣。 进门的女人个性很是爽朗，没有遮掩直接道明来意：“听说你家小保姆会织麻花股毛衣？” 隋竟波眨了眨眼。 这？ “这我不清楚呀。”隋竟波一推四六不知道。 要说李妍会织毛衣，那是不是就得帮人织上一件？你说大院里邻里邻居住着，帮谁不帮谁？ 这年头大家都穿自己织的毛衣，但是会的花样实在有限，一个两个都来拜托李妍帮忙，家里的家务谁干？退一步说，没有人情来往，她凭什么顺水推舟？帮了也没好处。 “你把孩子叫出来，问问。” 大姐一脸笑意，她来老李家就是为了这个，不见兔子自然不能撒鹰。 隋竟波心中暗道，这可真是个厚脸皮！ 没有办法，只能装腔作势说了句：“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刚刚好像出去了。” “你给我叫叫。”大姐一屁股坐在沙发，稳如泰山。 隋竟波扯了扯肩上的披肩，对着楼上喊了一声：“李妍。” 二楼处，李妍听到声音马上探头：“阿姨我在，怎么了？” 隋竟波对着她招了招手：“你下来一趟，你刘阿姨有话要问你。” 李妍一头问号，刘阿姨？ 哪个是刘阿姨？ 她不认识啊。 暂停手上的活儿，这不楼上能搬的东西全部都被搬了，所以时不时就得上楼打扫打扫卫生。 从小二楼跑了下来，规规矩矩来到客厅。 “我听人说，你去念夜大了？” 这事儿还是自己家老田在饭桌提起来的，原本刘素萍单位也是让她去进修，可她不愿意。 怎么愿意？ 平时到了四点就能下班，下班回家还得接送孩子做饭洗衣服，她又不像人隋竟波能请得起保姆，去上课占用那么多的时间，就是混个文凭，不太划算。 再说既然是混文凭，拿了钱就给她不就好了，结果领导还气得脸色铁青，告诉她不去读就不发文凭纸。 刘素萍心中冷笑，不发就不发，你当我差那一纸文凭？ 老娘过去就是没有学历，也找了工作也为民服务。 老田那个败家老爷们，知道她推了夜大的课，好一通把她骂。 男人就是贱皮子，你们搁家当甩手掌柜，还对女人指指点点。 李妍对刘素萍不太熟悉，因为生分所以脸上带着几分的拘束，也是怕自己说错话影响李景辉，毕竟当初这个夜大的名额也算是走了后门，她先是抬眼去看隋竟波。 心中想着快速应对的方法，该如何回答能两全呢？ “阿姨，我就是去凑个热闹，好像说一个班有人员要求，少了也不太好看。”李妍模棱两可回了一句。 隋竟波心中一笑。 倒是回得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呐，放在身边，她还真的有点担心！ 她就说李妍那双眼睛里有点别的东西，看一个人聪不聪明看眼睛就能知道，可老李偏偏就认为李妍老实的不得了。 刘素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抓着不放。 有人替她才好呢，不然领导还得批评她。 巴不得李妍是替了她的名额。 “我之前去老乔那，她家小保姆穿了件马海毛毛衣，说是你织的？”刘素萍一脸急切。 到了钢城这里，好像所有女的都会织衣服一样，个顶个的会变戏法，就单位里那些女同志也是每天拎个袋子里头装着毛线和针，有时间就织有时间就织，看得刘素萍直上火。 家里三个男人过冬都得穿毛衣毛裤，她不会织啊。 求人，你说见天求人，总让人帮忙，一织就是五六件，谁爱帮忙？ 可不帮忙，就那半大的小伙子，毛裤也不是个长久穿不坏的玩意儿，男孩子每天跑跑跳跳来回的磨，磨坏了总不能就那么对付？ 头疼死了！ 再说，天气暖了，接下来马上就露毛衣的季节，走大街上人身上都有一件，她能没有吗？ “你帮不帮人织毛衣毛裤？阿姨也不让你白织，所有的材料我自己买带，然后我在给你手工费，你看行不行？” 第37章 李妍开始赚钱了 李妍愣了下，木木看向隋竟波。 织衣服赚钱？ 她长到这么大，就没听说织衣服还能换钱。 农村里女的几乎人人都会，就帮别人织件衣服裤子也没听要跟人伸手要钱的，城市里就更是这样，互帮互助是热心肠，提钱好像就很伤感情，再说真的要钱，人家也不用你帮忙了，这年头谁家赚点钱都不易，明明人人会的也不过就是织出来没那么多的花样。 “你看她做什么，你看我！”刘素萍心里知道这事儿八成还得隋竟波拍板定，笑呵呵拉李妍的小手，对着隋竟波道：“竟波就当大姐求你帮这个忙，我也不让孩子白干，她呢也不耽误正常干活，空闲的时间赚点零花，行不行？” 隋竟波笑：“我觉得挺好，又不是白让帮忙。” 呵呵，哪里好了？她觉得一点不好。 “孩子，你看成吗？”刘素萍继续同李妍商量。 李妍一脸木木的表情。 老实讲，她想赚这个钱，特别想赚。 因为自己缺钱！ 想要去广州，就得有本钱，这个本钱指望家里给她出，那无异于是白日做梦。出门在外就讲穷家富路，多带点钱总是没错，可打工赚的每月就是固定的数目，怎么多赚？ 想到这里，偷偷去看隋竟波脸色。 “看我做什么？”隋竟波啼笑皆非。 猜得到李妍心里是怎么想的，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听说人家给钱，眼睛都红了？ 说到底就是小家子气，这点小钱也要赚。 “就是，你看她做什么，没见你隋阿姨还帮你要工钱呢，你隋阿姨可是对你真好，将来要记得人家的恩情。大院里你瞧瞧，谁家保姆待遇和你似的？这都快赶上亲生孩子了。”刘素萍边说话边拍隋竟波马屁。 想要马儿跑就得勤喂草。 自己是瞧不上隋竟波上位的手段，但现在不是有求于人。 刘素萍是和人长久打交道打出来的好情商，求人办事，多说好话总没有错。 果然，这马屁拍到了隋竟波的心上。 衣服又不要她织，而且刘大姐说得没有错呀，她还帮李妍研究出了一条赚钱的道道，只要李妍不占用工作时间，她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笑容蔓延至全眼，隋竟波说：“我和老李都不是那种会花了钱就会往死里使唤的类型，自从李妍进了家里，你说我和老李谁不把她当成亲侄女一样的照顾？找地方让她提升文凭，我这边还算替她找了个兼职，大姐你可别怪我替孩子主动提钱，小孩儿挺不容易，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念到高二没能继续念下去。” 话赶话，隋竟波好像这一瞬间就真的生出来了对李妍的同情。 刘素萍感慨：“要就说呢，人和人不同。你看咱们大院，最厉害干得最好不就是人李景辉，我们是住楼房，你们是独栋小院，比不了啊比不了。” 大院里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是独栋，独栋小院也就是几家，其余全部都是住楼房。往里走那一排排六层高的建筑，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能住进来。刘素萍这话是拍马屁，也是实话。 李景辉的职位就摆在这里，待遇肯定不同。 隋竟波脸上的愉悦之情越来越盛，如果人有尾巴，估计这时候你仔细去看她的尾巴，肯定是高高翘起。 一脸得意。 她就是眼光很好！ 她家老李，就是特别争气！ 许是为了印证，她是真的同情怜爱李妍，隋竟波替李妍谈了个好价。 一件毛衣收手工费十块，一条毛裤手工费八块 谈好价格，刘素萍高高兴兴回了家。 李妍立在隋竟波面前，有些拘束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阿姨，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示感谢，猛地哈腰鞠躬：“阿姨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这是李妍的真心话。 家里父母都没有责任一定要对你好，外人就更没有这种必要。 在李家所被照顾的一切，这辈子她都不敢忘记！ 永世不忘！ 隋竟波被这孩子逗笑了出来：“哎呀，就是点小事，你看看你这个孩子，什么事儿都往心里去。你给人家出手工了，我替你要点报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把家里家务做好，阿姨还得谢谢你，你替阿姨分担了呢。” 场面话，谁不会讲？ 隋竟波的嘴，甜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情。 李妍再次鞠躬：“阿姨，真的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好啦好啦，再鞠躬我可不敢受了，干活儿去。”隋竟波扶起李妍。 这继续鞠躬可就三鞠躬了，给死人才三鞠躬呢。 等李妍回到楼上继续收拾卫生，隋竟波仰了仰头，喃喃说道：“我啊就是个热心肠的人，没办法呀。” 她这人打小就有喜欢帮人的毛病，你说说，啧啧啧。 面带笑容出了家门。 …… 星期六，隋竟波去赶人情来往，走之前交代李妍可以出去转转。 说白一点，李元度自己在家，她不放心把李妍也留下来。 李妍多精明的人，隋竟波一提，她马上心领神会。 “阿姨，我想出去买点毛线。” 隋竟波正在对着镜子扎纱巾，天气虽然暖了起来，可风还是嗖嗖地刮，衣服领子太低，风刮进来脖子就特别地冷，她这脖子有个怕受风的毛病，所以每回出门都得做好保护。 正在摆弄，就看身后头的小姑娘挺直了腰板，双脚并拢。 隋竟波喜欢李妍的识趣，玩笑着说：“阿姨不是你李叔叔，和我说话不用让自己这么难受。那去，记得中午得早点回来做饭。” 饭还是得做，她花了钱的。 李妍点头。 隋竟波弄好衣服，还心中纳闷，刘素萍不是说带材料吗？ 给谁买毛线？ 也没多想，想不通就算了，拿了皮包径直出了家门。 而李妍和张小芳一起去了卖线的地方，张小芳对这里熟门熟路，李妍却是头一次来。 过去念书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轮不到她买，自己也没机会到这里转上一转。 张小芳的工资花得七七八八，所以也就到处随便看看，主要看着李妍消费。 “你买这么贵的线？”小芳张着大嘴。 李妍咬了咬牙，道：“我能念夜大都是李叔叔帮忙，现在隋阿姨还允许我额外织毛衣赚钱，我想给隋阿姨织件衣服。” 张小芳瞪眼睛：“那也不用买这么贵的线啊，你自己都没穿上这么贵的东西。” “贵点的东西总是好些。”李妍笑笑。 隋阿姨是个特别喜欢时尚潮流的人，对于这样的人，送礼就得送些拿得出手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然等同白送。 如果送不到位，还不如不送。 感激是真，投其所好也是真。 第38章 粗针钩花刺绣毛衣 张小芳看着那鸡屎绿还死贵死贵的线，嘴角一抽。 贵就算了，问题这线的颜色也太难看了？ “妍妍，你确定拿这种颜色织毛衣会让人高兴起来？” 张小芳心中幽幽叹气，她表妹这审美……太糟糕了！ 这颜色完全就是给老太太穿的！ 隋竟波那样一个挑剔的人，恐怕看到这衣服的颜色就得脸变色。 “等织好了，你再看看。”李妍很有把握。 张小芳：“……” 算了，她一点都不想看！ 论搭配，还得说自己身上的这件，她走出去好些人都夸好看，她自己也觉得颜色别提多美。 买好毛线，张小芳又陪着李妍去买针，买了针织针以外还买了钩针。 转了半天，张小芳已经有点饿了，也有些不耐。对这些干活儿的事儿，她不太感兴趣，前些天她妈还说她呢，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学织毛衣，张小芳听完以后直接当耳旁风。 学什么学，她又不是没妈！ 她妈会就好了。 这头李妍回到家里，每天除了做家务上课就是织衣服，白天晚上的干。 那老绿色的线从一开始的平平无奇渐渐过渡到了还能入眼。李妍织的这件是个开衫毛衣，和上次给张小芳织的不同，这次用的是粗针钩花，衣服学着编织书上的样式，先将衣襟全部织好，袖子后上，平肩连接了一个发泡的袖子。 书上说这种衣袖叫做泡泡袖，泡泡袖会让刻板的衣服变得不再那样严肃呆滞，转而多了一两分的俏皮。 衣服全部结束针织，又开始用了白色的毛线绣花。 绣花其实并不难学，李妍奶奶过去就是靠着手针，一针一针帮着家里即将结婚的亲戚绣着门帘以及各种帘子。而奶奶过去对李妍没有太多的要求，打小就是一条，她干活儿的时候李妍必须认认真真跟着学习，那时候奶奶想的是，不会干这种活儿的女人，将来结了婚就容易被婆家瞧不起。 什么做饭烧火，各种发面、包饺子擀面条还有包粽子，她全部都教过孙女。 普普通通甚至瞧着有些老气的毛衣，随着两襟左右的刺绣图案一上，瞬间变得时髦了起来。 这种效果，就连李妍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挑战在毛衣上刺绣。 过去虽然奶奶也会做刺绣，可毕竟都是在布上。 李大刚家。 乌漆嘛黑的楼洞里，唯一的一点光线就是从窗口透进来的，说是窗口其实根本没窗。过去的老楼就是这样的风格，楼梯正对面墙上挖了个大概铜钱样式的图案，那就是窗。 楼梯破破烂烂，楼里也是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 谁家如果开着大门，里头的味道就会飘到走廊。 这层楼里住着很多上年纪的教师，人岁数大了又长期吃药，就会搞得满屋子的药味儿，反正不是很好闻。 张兰和李庆香一前一后上楼。 张兰抱怨：“听说现在的新楼，楼里都有从顶通到底的公共垃圾道，扔垃圾可方便了。” 那像是他们住的这破楼，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热死人不偿命的天气，想要扔垃圾就得下趟楼，你就是残疾起不来床也得想方设法出去扔。 李庆香说：“这还真的不知道。” 她家住的是老楼，也没有嫂子嘴里那种所谓的垃圾桶，扔垃圾都得自己提着下楼扔到蓝色大铁箱里。 说着话呢，就到了楼上，张兰伸手拿钥匙开门。 “我听小芳说，李妍去夜大念书了，嫂子你知道吗？”李庆香就认为自己这个小侄女很会投机取巧。 自己女儿小芳，干活儿的那家还沾亲带故呢，也没见对方给小芳什么照顾，你说李妍才去当保姆多久？这就直接被送进夜大读书去了，她能不感慨嘛。 张兰一怔。 这事儿她肯定是不知道。 老二那个小犊子，出了这个家门就再也没回来过，别说是钱就连东西都没孝敬过父母一回。 这个小瘪犊子！ “她去给人当保姆，念什么夜大，也就听她吹。”张兰不信。 她晓得老二心里憋了口气，憋着这口气等着叫自己和大刚高看她一眼是不是？ 你想给人干活儿，人还能把你当自家人似的照顾？ 就算照顾，也轮不上她家老二。李妍那笨嘴拙舌的劲儿，天上不可能掉这么大的便宜给她。 指定就是吹牛！ 李庆香摇头：“这应该是真的，小芳不可能撒这种谎。” 这话如果从李妍嘴里跑出来，或许是撒谎骗人，但从张小芳的嘴里传出来，不可能有误。对于女儿的脾气秉性，李庆香很是信得过。 “好像是那家的领导对李妍颇为照顾，去夜大也得有单位推荐，不知道怎么地就让她去了，还说帮着李妍介绍了织毛衣赚钱的活儿呢。”李庆香是有点心动。 织毛衣能换钱？ 平时她也天天织毛衣毛裤，也偶尔帮同事朋友织上两件，就李妍一家的衣服差不多都是她帮忙织，她嫂子也不太会织。 如果能赚钱的话，这活儿她信手拈来呀。 听到说那家人对李妍颇为照顾，张兰活了心思。 李鹏飞这成绩，老师找了她几次，说能考上高中的机会微乎其微。她也到处去打听，到时候真的考不上，没有书读那未来的一切计划岂不就是完犊子了？ 那家人喜欢李妍，老二能说上话…… “你看这孩子，离开家什么都能干了！在家的时候我也没见她给家里人织毛衣，明知道我不会这些，平时你哥身上还有京京、鹏飞穿的都是你织的衣服。” 十里不同俗。 张兰什么活都会，可她不会织毛衣，也不会刺绣。 不会织又不能花钱去买，只能别人帮衬，过去都是李庆香帮忙。 李庆香也是觉得李妍这孩子，怎么说呢？ 挺不是东西。 你明明和你奶奶学过织衣服，明知道你妈不会，为什么不肯帮忙？ 这样的人得到这么多的好机会，她也不知道该说老天爷点什么好，这机会给到鹏飞多好，这样考不上高中也不用担心了，哥嫂也能放下心。 唠叨：“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鹏飞得到，你和我哥不就不用愁了。” 第39章 眼力见 “生这么多孩子，一个指望不上，我还不如当初学你只要一个。”张兰摆摆手不愿多说。 没个儿子，人家嘲笑你是绝户，就连丈夫也总是心心念念，可生了儿子，现在瞧着能有什么用？ 有钱的时候，有儿子自然百般的好，没钱的时候，儿子不儿子也就那么回事儿。 瞧瞧人家庆香两口子多好，赚多少攒多。家里四个大人养一个孩子，现在孩子长大五口人同时赚钱，张兰想想都羡慕得眼红。 李庆香摇头。 她家什么情况？生张小芳的时候并没有赶上政策，那时候可以要二胎三胎，但她生完小芳以后迟迟没有再怀孕，中药汤也喝了求医问药也去问了，最后就是没有。 后头政策下来，干脆就打消了继续生的念头，好在公公婆婆都算是城里人，对多子多孙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现在养着孩子累，等到他们长大回馈你的时候，一切都值了。”李庆香还羡慕自己哥嫂家呢。 人口多就意味着热闹。 将来孩子各自成家，一张桌都坐不下，多好！ 自家呢？等小芳生了孩子，这一桌还有剩余，凄凄凉凉有啥好的。 “等他们回馈我？”张兰用鼻子喷气：“咱不说远的将来，就说眼前老二，管我和她爸的死活吗？我这例假淋漓不尽就求她回来帮我洗个衣服，结果你猜人家说什么？说我偏心，说我重男轻女，枉我当初为了生她丢了工作，一点不值！我要是有今儿了，我高低不会生她出来，生她不如生条狗，人家狗养熟了还知道对着主人摇摇尾巴呢。” 说着话，张兰去地上的柜子里翻找半天，从里头拿出来一个抽抽巴巴的苹果，递给小姑子。 “家里也没什么好玩意儿，你就对付吃。” 这还是头冬天前，买的一包苹果。 东北这边天气寒冷，到了寒冬腊月根本就没太多的水果，除了各种梨就是苹果、桔子、除了桔子以外，苹果和梨一买都是一包一包。一包且等于一个半人高的编筐，装满它，就是这量。 “我记得李妍出生的时候还没下条文呢？”李庆香有些狐疑。 这时间，不太对啊。 嫂子总说李妍害他们丢了工作，可她怎么记得李妍出生的时候，上头也没人管呢？ 张兰拿着苹果用手随便擦了两下，咔嚓一口咬了上去。 “那时候是没条文，可老三赶上了！老二要是小子，我和你哥还能要什么三胎？你没超生过，不晓得当时的环境。人在厂里，大喇叭就每天广播，轮番上阵批评，我和你哥勤勤恳恳玩了命的替厂里工作，讲好要给我们转正，我们还想得挺好，把老三改大好几岁，到时候工作填上农转非这得多少人羡慕，结果呢？还把我们开了！” 为了躲避罚款儿子那岁数平白无故大了好几年，就因为大的这几年又提前上学，你说还怪鹏飞成绩不好？普通孩子七岁上学她家鹏飞这半大就进了小学，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肚子苦水。 没地儿说理去。 领导讲话也是和放屁一样，曾经许诺过的话都不算数，揪着超生资料不放说改的不算。 “这笔账我不算她头上，算谁头上？”张兰唉声叹气。 李庆香：“……” 隋竟波下午一点钟才进了家门，开春风大，刮得她是灰头土脸。 这破城市她实在待得够够的，多一天都不想留。一到开春时节，大风呼嚎遍地是灰，你想城里就有个钢厂，一个钢厂养活全市的人，这规模多大，灰得多大？ 跺了跺脚，对着门里喊着：“李妍啊，一会儿把我的鞋擦干净。” 说着话换了拖鞋，隋竟波一脸嫌弃进了水房，先是洗脸洗手随后又回了房间换了衣服。 李妍听到声音立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拿起隋竟波的鞋，开始收拾。 给人做保姆这活儿，说简单就简单，说难也难。 一双皮鞋落了灰，你怎么清理？ 拿着湿抹布干抹布擦，效果差不太多，那鞋子擦完肯定不会太亮，李妍拿了抹布和鞋刷子，先是用鞋刷子去掉鞋面上的灰尘，然后从鞋油管里挤出丁点的鞋油，用鞋刷子均匀打到鞋面所有角落，开刷。 皮鞋不怕鞋刷蹭，越蹭越光亮，而且鞋油可以起到对皮面更好的保护作用。 鞋刷子刷完，就轮到了抹布上场，这鞋打得够不够亮，就看这用抹布的人技术够不够强。 打完鞋油的鞋子泛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闷色感，乌突突。但蹭开的鞋油，会让鞋子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鞋子本身的皮性也会释放出来。 隋竟波踩着拖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家里有没有饭？我这中午没吃饱。” 想要确定李妍有没有偷懒是真，她没吃饱也是真。 你说平时在家吃饭，也没觉得饭菜味道好吃到哪里去。这突然间出去吃顿饭，反正那饭菜也是特别粗糙，尝了几口就没办法再动筷子。席上大家筷子都甩得飞起，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油花，隋竟波毕竟也是吃过华侨饭店大厨做出来的精品美食，哪能看得上这些。 “有的，阿姨你现在就要吃饭吗？” “嗯，帮我热热饭菜。” 李妍道：“中午我给元度炖的豆角。” “行。”隋竟波想，吃自己儿子剩下的饭菜，也不叫捡剩。 小时候吃过太多的苦，她曾经发誓立志永不捡别人剩下的东西。 李妍进了厨房去忙活，隋竟波刚想叫李妍收拾门口，她进门的时候肯定灰尘也刮了进来，结果一抬眼对上了自己的那双羊皮小皮鞋。 穿回来的时候还满是灰尘没办法看，现在已经又恢复到了优雅高档的状态。 隋竟波轻轻摇了摇头。 你就说这丫头，也不怪老李喜欢，确实有点讨人喜欢的本事。 就说这眼力见，一等一的足。 刚来家里的时候还不太显，那时候笨笨木木的，现在仿佛变了个人。 你说李妍她妈就这样放弃孩子读书了？这如果继续念下去，成绩又还不错，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阿姨，饭菜热好了，您赶紧吃饭，饿了？”李妍一手端着盘子和碗。 “你一回一回的断，小心盘子和碗摔了。”隋竟波想，自己白夸了。 刚说聪明，这就来了冒失。 盘子和碗打了，算谁的？ 饭菜上桌，隋竟波拿起来筷子，刚准备吃，视线又看到了摆在门口的那双皮鞋。 “鞋油你打的？” 李妍点了点头。 隋竟波挑了挑眉：“鞋子打得挺好。” 第40章 卖了毛衣 “有事？” 夸奖完一句，见李妍站在原地不动，隋竟波有些不耐。 没看见她这里准备吃饭呢？ 死盯着她干什么？ 谁教的规矩？ 李妍鼓足了勇气，看向隋竟波的方向，说：“隋阿姨，谢谢你让我织毛衣赚钱。” 隋竟波不耐和她谢来谢去，听这谢谢两字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说一次两次就得了呗，说多就显得虚伪了。 看她没有耽误家里干活儿，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 “没事儿你就回房间……”她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盯着。 李妍道：“阿姨，我给您织了件毛衣。” 隋竟波笑着看了李妍一会儿。 觉得这孩子…… 怎么说呢？ 刚刚夸过机灵，现在搞这么一出，一点也不机灵了！ 她是差件毛衣的人？ 就她不会织毛衣，那又怎么样？大院里多少人愿意替她织呢，出去打听打听去。 原本说声谢谢也就拉到了，可这孩子反反复复来提，好像显得她特别有良心的样子，实则让人生厌！ 非常讨厌！ 隋竟波生平最讨厌别人给她送礼。 那送礼怎么会让她厌恶呢？她刚正不阿？ 是送礼的那些人不会揣摩她的喜好，有些东西送到门上，非但没有讨她喜欢反而还落她的埋怨。有句老话说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在隋竟波身上是完全成立。 不送，兴许她还没那么多事，送不对了，全部都是错都是事儿。 隋竟波淡笑：“毛衣阿姨就不收了，你留着自己穿。” 说罢，拿起来筷子进食。 李妍垂着头回了房间，那件毛衣就放在了床上，她特意找了个彩纸叠了包装，为的就是显得隆重一些。 虽然之前也有猜到隋阿姨或许会不太喜欢，但这一刻真的来临…… 李妍坐在床边，拆开那纸包装，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 给刘阿姨织的毛裤，几乎四天一条。 毛裤相对来说特别好织，因为都是大平针，有些时候哪怕闭着眼，手也能熟练地继续工作。 这件毛衣，前后耗时用了多半个月，除了花钱挑线，研究钩花和白色线刺绣也费了很多精力与时间。 客厅里。 隋竟波吃了个六分饱，从座椅上站起。 她特别在意自己的体型，生怕自己变胖一点。 老李虽然上了年纪，可老李的职位随着年龄越来越高，她哪里敢松懈？ 李景辉今儿死了老婆，明儿媒人马上就能登门，所以她不能不对自己下狠手。 “李妍，把碗筷收了。” 对着门板说了一声，但见屋子里的人没有动静，隋竟波这火气腾地就窜了上来。 还对她摔咧子？ 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门。 “阿姨？”李妍看着推门进来的隋竟波，麻溜起身。 “我说……”隋竟波沉着一张脸，训斥马上出口，视线却对上摆在床上的那个毛衣。 这是在商场里见都没有见过的款式。 “阿姨，您吃好了是吗？我马上去收桌子。” 隋竟波挥手：“这毛衣你织的？” 看起来可不像是手工织的，瞧起来更像时装。 李妍点了点头：“我表姐借给我一本编织书，我都是按照上面学的。” 那本书好，里头什么花样都有。 隋竟波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确实见过那样的一本书，当时还随手翻了两页呢。 上前。 拿起床上的毛衣，沉着的脸变戏法一样的带了笑意，“这是要送给阿姨的？” 李妍也没搞懂隋竟波为什么会变脸，因为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倒霉了，说话格外小心翼翼。 “是。”说着话，忍不住挠了挠头。 有点紧张，手就忍不住想要动一动。 “阿姨，我胡乱织的，我也知道颜色不好样式一般……” “这还叫样式一般？这还胡乱织的？你这样说话会气死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隋竟波拿着毛衣左右欣赏，“那我试试？” 这衣服，好看呀。 别看颜色有些暗沉，可她瞧着样式极好。 自己也不是小姑娘了，整天穿粉挂绿的，难免叫人背后讲闲话。 “阿姨，只要您喜欢，我下次再为您织别的样式。”李妍笑了笑，心落了地。 不是生气就好。 隋阿姨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 隋竟波拿着毛衣就回了房间去试，衣服一上身，她的脸色就明显高兴了起来。 毛衣颜色暗沉没错，可她长得白啊，泡泡袖会显得人肩膀衔接处臃肿，可她瘦啊，衣服大小就仿佛量身定做一般，这颜色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暗沉的颜色把她脸色衬得更加白净了，整个人好像是个发光板。 嫌弃衣服没有品牌，出身不高贵没错，但却喜欢衣服所带来的完美效果。 对着镜子转了几圈，隋竟波掂量掂量衣服。 “你的礼物，阿姨收了。这样李妍，阿姨不好白要你的东西，我将钱以及手工费算给你。” 白占一个保姆的便宜，她还不至于这样无耻，当然她也不屑。 毛线能用多少钱她大概心中有数，手工费她额外都给算进去，这样呢李妍也不算吃亏。 李妍连忙摆手：“阿姨，我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隋竟波掏出来五十块钱，硬塞进了李妍的手里，见李妍不收，脸色严肃：“你做保姆一个月才能赚几个钱？我如果占你这个便宜，那阿姨真的就不用做人了，钱拿着。” 扯着李妍的手掌，然后将钱放了进去。 五十块钱一件衣服，怎么算李妍都有得可赚。 “阿姨……” “让你拿就拿着，好了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我不想听了。” 隋竟波转身回了房间，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原来自己穿这种老绿色才好看，你瞧她也不知道！ 花五十块钱买下来，她不用领李妍的情。不然人家送了你礼物，回头对你提要求怎么办？这将来李妍因为织毛衣赚钱，耽误了干家里的活儿，自己该说就说该解雇就解雇，欠了人情，短时间瞧着好像占了便宜，其实占小便宜吃大亏！ 隋竟波将这其中的关系，想得明明白白。 一点小钱而已，她还花得起。 第41章 心疼李妍的爷爷奶奶 隋竟波挑了些自己不穿的衣服，送给了李妍。 晚上李景辉回来，她好一通和李景辉说。 “……我就想着孩子挺不容易，挑了一些我的新衣服给她。” 说着话伸手接过李景辉脱下来外套，转身挂了起来。 李景辉这工作一天，满脑子里装的都是人事安排，大略听了听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你看着办就好。” 竟波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了，她是个什么性子，他了解得很。 为人既善良又有分寸。 29号李妍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前后有四天假期，她买了很多礼物打算回去看看爷爷奶奶。过去不回，那是自己没有条件，现在赚了钱了，想回就回。 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李家这边，张兰却扑了个空。 从张小芳的嘴里得知，大院里所有的保姆都是月底有四天的连休时间，张兰卡着时间准备过来堵老二。 老二这书不念了以后，也没见到钱方面宽裕到哪里去，张兰这毛病一直不好，去看了医生，那医生也没讲出来个所以然，就告诉她吃药。吃药吃得嘴巴每天发麻，加上李鹏飞这成绩越来越差，张兰的压力一下子顶了上来。头皮、喉咙位置还有嘴巴里都鼓了包破了皮。 原本打算挺好，多个人增加收入，可谁能料到老二根本不停摆弄。 读书的时候其实学费也不太贵，现在不读书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门口站了半天，张小芳从里头跑了出来。 外面的岗哨进去找的她。 “舅妈。”张小芳颠颠跑了过来。 张兰连连招手，眼睛落在张小芳的新毛衣上，觉得李庆香可真舍得。 一个小孩儿还总给买新衣服，有钱烧的！ “小芳，舅妈求你帮我个忙，你去把李妍喊出来。”张兰打着商量。 这大院啊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不能让人随便进入，你说找个人麻烦得要死。 张小芳一愣：“妍妍她回老家了呀，还买了好多东西带回去了。” 东西还是她陪着买的，买了好些盒果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瘟栽的……”张兰猛地一拍大腿。 不用说，肯定拿着钱回去孝敬她爷爷奶奶去了！ 你说这孩子她是不是缺心眼？ 爸妈生你养你，没见你心疼体贴父母半分，倒是对你爷爷奶奶好过了亲生父母。 越想越气。 想起自己身上的病，张兰没有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肠越变越狠，明明过去还挺懂事还知道心疼她些，怎么这样呢？ 人到伤心处，眼泪哗哗流。 张小芳一见自己亲舅妈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妈就说她木头脑子嘛。 喏喏开口：“舅妈，妍妍就是想她爷爷奶奶了。” “好孩子，我知道了。”张兰用手擦了脸庞，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丢人。 可就是想不通！ 怎么想都想不通。 孩子是她怀胎十个月，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现在和她就隔着心。 你爷爷奶奶是带你长大，可农村谁家爷爷奶奶不给照看孩子？你看得到他们的辛苦，为什么看不到父母的辛苦？ 张小芳见舅妈脸上都是泪痕，她动了动嘴，一个没忍住就说了出来：“……舅妈，妍妍她现在可好了，帮好多阿姨织毛衣，赚的钱都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 说完，张小芳这头脑才冷静了下来，有些后悔得想要掐大腿。 她这个破脑子！ 一见张兰哭，她有点不知所措，觉得舅妈有点惨，然后嘴一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讲这个。 从大院回家，压在张兰心上的半口气，勉勉强强被她吐了出来。 “就算半个月工资……”嘴里小声叨叨算计着老二手里可能存下的钱。 这钱用处大了！ 老二把钱交她，接下来日子宽裕不少呢，就是京京考完，这念大学的生活费也有了。 “不愧是我女儿，还挺本事。”张兰一脸骄傲。 往后如果每个月都能拿两份工资，那京京、鹏飞读书都不成问题，孩子们的学费老二给出，家里生活费老二再出一半。反正她那工作是吃人家睡人家，根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没钱的时候，她觉得孩子生多了不好，现在听说李妍能赚钱了，张兰只后悔孩子生少了，准确的说她是觉得姑娘生少了。如果自己生了五六个女儿，五六个孩子同时工作，她和李大刚赚不赚钱都不必害怕。 李妍提着大包小包回了老家。 李妍爷爷奶奶所住的小村庄位于钢城周边交界处的一个县，坐火车到了县里还得折腾几趟才能抵达。 一路颠簸，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到了家。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我回来了！” 屋子里李妍奶奶高高兴兴坐在桌边看着孙女吃饭，孩子爷爷坐在炕稍低头卷着旱烟，到底是男人，表情没有女人那样外泄，只是偶尔抬起眼看看孙女的脸，那双充满了岁月沧桑的眼微微亮了起来。 家里的孩子们都大了，也没有需要他们带的，老两口平时的生活就是种种地养养牛。 虽说生了六七个孩子，有几个都在村里前后住着，可他们不太过来。 孩子长大就是这样，成了家就自己顾自己，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条件顾着父母如何，加上现在老两口身体还算健康，也不用大家养老。你想孩子生得多，那岁数大的和岁数小的中间差了一代人呢，李妍大爷家的孙子孙女人都上中学了。 “还是我奶做的饭菜最香。”李妍混了个半饱，抬起头笑眯眯看向自己奶奶。 嗯，就是这个味儿。 是奶奶身上的味道，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奶奶拿着筷子将咸鸭蛋里面的蛋黄挖出来，放到孙女的碗里。 农村就是这样，基本平时都不买菜，自家有什么就吃什么，鸡蛋鸭蛋一类的不断。 “学校放假了？怎么跑回来了？”奶奶也不太懂，看那些孩子们读书把时间占得都挺满。 李妍手上顿了顿，而后说：“我早不念了。” …… 爷爷长叹口气，别的话没说，倒是奶奶追问了两句。 农村人对读书没有太多的执着，也不认为孩子就能通过读书实现翻身，你看一个村子里有几个能念高中的？念大学的就更没有了！ 一整个村子都没有一个大学生。 大家都是土地里刨食，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谁就敢想自己的下一代脑子就好？ 是以，爷爷奶奶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太多遗憾。 奶奶唠叨：“你妈也是，行不行等上场比量比量再决定啊，前一次她回来说家里怎么困难，我和你爷就怕她不让你读书，还特意给她拿了五百块钱……” 想起这钱，奶奶就气不打一出来。 钱都拿了，还是让孩子不读了。 第42章 堵门要钱 “说那些干什么。”爷爷出声，阻止奶奶继续讲下去。 是孙女也是人家的儿女，做爷爷奶奶手伸得太长也不好。 奶奶闻言连叹几口长气：“那你高中读了两年，能不能去考工人？” 老太太不出村，外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通通不知道，过去知道农业户想考工人，那是铁定没门，现在…… 李妍摇头：“农业户不能考。” 奶奶有些丧气，一脸不甘：“那些工业户也不是个个都念了高中，凭什么就因为一个户口这个不让那个不行？人家报报名就能去考，你这……”老太太气急败坏。 就这么一个户口，难为住了多少人？ 农转非，要个指标就得五千多块，五千块钱那是什么概念？ 李妍见奶奶情绪有些激动，连忙拉住她奶的手，说：“不考工人也有出路，奶，现在广州那头发展得可快了，听人说遍地都是黄金就看能不能捡到，我现在给人做保姆，等我攒够钱我就去广州。” 夜大的老师说，越是往后机会越多，未来多少年后也许农业户口限制就会取消，到时候大家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谁上，再也不看什么户口不户口。 窗外的光线打在小炕桌上，炕桌上摆着好几个碗碗碟碟。 奶奶给孙女准备了很多吃的，不过也因为孙女没有提前通知，桌上的都是素菜和咸菜偏多。什么咸鸭蛋、大酱泡的小土豆，还有前一年做好一直没有吃完的韭菜花。 农村就是这样，咸菜方面换着法的做，因为地理气候特殊的原因，大部分的东西用咸淡压住，能吃半年或是更久。农村人细致，土豆挖出来眼珠子那样大的也舍不得糟践，做成了酱土豆，也算一种菜呢。 有关于李妍说的那个广州，奶奶没有任何的想法。 还广州，就这个县，这辈子她都没有去过几回。 老太太整天待在家里干活，到了年关需要买些字画对子都是老头儿跑出去买，她方向感不好，农村呆习惯了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商店和集上的人太多，一见就觉得眼前犯晕。 和她提广州，她敢想吗？ 有些人活着，敢想敢做，有些人活着只想踏踏实实把每一天过好。 爷爷奶奶就是后者。 “你妈这事做得不对，可你也不要太怪她，家里孩子太多他们也不容易。当保姆这活可不太好，如果遇到合心意的人，好好打听打听人的脾气秉性，嫁个差不多的好人家。” 女孩子结婚，可是一件大事。 不说嫁个什么条件特别好的，你想家家户户条件都是差不多少，人大有钱的凭什么看上你？ 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被人高看一眼，瞧上？ 找个普普通通，只要脾气秉性方面过关，这就是一辈子的依靠。 靠着读书想要出头不成，眼下只剩找个老实踏实的男人结婚，两个人齐心同力总能把日子过起来。 “怎么就找了个侍候人的活儿？过去总听白毛女，侍候人可不容易……”奶奶唠叨。 就搁农村种地，累是累了点，可没人剥削欺压你，伺候人就不一定了。 李妍咯咯笑了起来：“奶，现在没有黄世仁了，没那么夸张。” “笑什么？可不怎地，过去老人都讲白毛女……”她就是听这故事长大的，那侍候人能是好活儿？ 谁家好好的儿女，送去给人当丫鬟？ “按月给钱，辛苦是辛苦但凭本事赚钱也不算丢人……”李妍把大院里的事情，讲给爷爷奶奶听。 老两口一惊一乍的听，听到孙女说去念什么夜大，也没有太高兴的情绪。不用参加考试，不用万里选一，那得到的文凭能是真的吗？大概就属于走个过场，为了糊弄人的。 李妍回来一趟，搁家住了两天，她口中那个神秘的广州，遍地都是黄金的广州，在爷爷奶奶的耳朵里那就是虚幻想出来的！ 离开的时候，奶奶一步一跟随将李妍送出来老远，不停叮嘱：“妍妍啊，咱们女孩子可别好高鹜远，别被人骗了！做人就得踏踏实实脚踏实地。” 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不肯松开，满心都是舍不得与担忧。 外面的世界就那样的好？ 你说真的那么好，为什么大家都不去？ 没有道理就你一个精明人，其余的都是傻子！ 她怕孙女被人骗了！ 李妍连连点头：“奶奶，你就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做人。等将来我赚了钱了，就在城里买房，接你和我爷去城里住。” 奶奶叹气。 觉得李妍这孩子根本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还城里买房？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让买啊，农业户不让城市里买房。这就是小孩子天真，还没尝到生活的苦。 想说几句，又怕扫了孩子的兴。 奶奶强忍着，把话咽了回来，掏了掏兜，掏出来一个手绢，打开手绢里面包着几十块钱。 “你都带着。” 李妍摇头：“我自己赚钱了，奶，你回去，我走了啊。” 狠了狠心，李妍扭头就走。 “妍妍，你把钱带着……”奶奶连喊带叫，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李妍。 李妍是带着眼泪上的车，按压着心酸逼迫自己不去看窗外熟悉的场景。 汽车开起来的同时，奶奶才勉强追到路边，她挥着手对着车窗的位置去喊：“妍妍，你好好的！别着急上火，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着话的同时，老太太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这个坏小孩儿！ 这个坏小孩儿啊，你说给她拿点钱，为什么就不要呢？ 从老家折腾回来，这一路虽没有多远，可来回倒车，人也是折腾得人困马乏。李妍回去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倒是一身的轻松，还没进大门，就被张兰堵个正着。 张兰打听好李妍回来的日期，今天算上这趟已经跑了三回了，生怕遇不上。 “回老家了？”张兰对上女儿憔悴的小脸，没好气问。 就没见过她家老二这种长情的孩子，公婆带大那么多的孙男娣女，有几个总回去瞧啊？就是住在同村，人都不去。 李妍见到母亲，从老家回来时的惆怅心情，一扫而光。 “嗯，找我有事儿吗？”拉长了音调。 张兰作势要上手打她，不过到底有点舍不得，没打。 没好气说：“小芳说你织毛衣赚了不少钱？” 第43章 要钱不给，恩断义绝 “是赚了点钱。”李妍道。 张兰撇撇嘴。 还算老二孝顺，没在这事儿上欺瞒自己。 伸出手。 “干什么？”李妍明知故问。 她妈今天能准时准点堵到自己，肯定来了不止一次，为的是什么原因，她还能不知道？ 装不知道而已。 张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嘴，说道：“你爸前几天干活扭了腰，我这又一直吃着汤药花钱，你姐和鹏飞时不时还得花些钱……” 她也不想要女儿的钱，可不是生活困难嘛。 如果自己手里有大把花不完的钱，她不可能来难为自己生的孩子。 李妍沉默许久，只说：“我给你拿五十块钱。” 多了，她不能给！ 自己做保姆也就赚这点工资，那边她还念着夜大，万一撞到什么机会，手里没钱可不行。 加上做梦都想去的广州，李妍决定还是不能如数把工资交给母亲。 父母偏不偏心，是否重男轻女，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很在乎了。哦，或许偶尔午夜梦回，还会因为这个气得睡不着觉，可大多数的心境都是平平稳稳，不去想不去计较，只看前路，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小芳都和我说了，你织毛衣都赚了快一个月的工资，我和你爸不是迫不得已怎么会跟你张嘴要钱？”张兰没忍住喊了一声，一声过后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勉强压下了恼火。 老二这说的就不是个人话，子女没结婚前，所赚的钱都应该交给父母管理！ “就算我赚了两份工资，这钱也是我自己赚的！”李妍提声，她说：“你和我爸真的有那么一天需要看病用钱，我作为女儿不可能不出，那是我的义务，但现在让我出钱供家，供我姐我弟读书，我不干！” 张兰心头一震。 这火是想忍也忍不了，抬手照着李妍的后背就打了下去。 “你就是个小犊子啊！家里但凡有点办法，能不能用你？我都说了，这钱就算是和你借！将来你姐和鹏飞毕业，叫他们还你！你姐毕业是要去大单位的人，她能差你这点？” 越想越气，嘴上说话也就没了把门的，张兰语气里饱含讥讽。 要就说老二笨呢，这笔账都算不明白，那点钱一个京京，将来都能还上，别说还，还几倍都能！ 李妍听了母亲的话，没伤心没恼火，而是笑了起来：“你说是借，那我就有不借的权利！你和我爸赚钱，过去养三个孩子都能养活，现在我不吃家里不花家里一毛钱，怎么就养不了了呢？” 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 不见得。 微风刮起女孩儿的短短的头发，李妍的那双眼睛异常的亮，离开那个家后，大开了眼界，褪去了自卑，整个人蜕变出一种健康自信的美。 任谁来看，都觉得眼前这个精气十足的丫头，和过去老李家的那个二丫头对不上号。 张兰没有心思去观察女儿这些，她只晓得老二不孝。 李妍的话……对也不对。 怎么说呢？ 她和李大刚两人赚钱，肯定不至于养不起家，就像李妍所讲的那样，家里毕竟少了个读书吃饭的人，负担只少不多。但人就是这样，她有惰性。 因为二女儿出去赚钱，她已经将老二的工资算计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开销当中，现在李妍打死不交，张兰肯定不干。 过去生病，为了省钱，她都是能忍则忍，现在考虑老二能赚钱了，她才连续汤汤水水的中药喝了起来，不就是觉得自己有依靠了。 张兰痛心疾首说道：“我真是生你不如生条狗了！今儿我把话就撂在这里，这钱我跟你借，以后等你姐工作，如数还你！” 大女儿考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就算后退一步，以京京的长相，也会嫁到好条件的人家去。 还钱不就是易如反掌。 李妍笑的温柔：“我不信你，也不信她。” 张兰只觉得喉咙处，一股温热涌了上来。 打向二女儿的手，力道加重。 “你还怪我偏心？你自己瞅瞅自己这出儿，鼠目寸光！你不是抱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没有良心，因为你就是不是个能对父母孝顺的人，因为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年因为你的出生，害我和你爸丢了招工的机会，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早就成了工业户！” 张兰被女儿一刺激，什么理智都跑光了，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 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与埋怨，此时都爆发了出来。 明明怀老二的时候，大家都说是个小子，谁能料到生出来以后就是个丫头片子。 对于母亲打下来的巴掌，李妍也没去躲，硬生生扛了下来，反正打在后背，也不觉得痛。 小时候挨打，比这疼的多的是。 “李鹏飞才是超生的那个，你们少把丢工作的罪名强推到我的头上！我出生的时候还没计划生育！”李妍吼了一声：“你们是生了我，生了以后把我丢给爷爷奶奶，我是我爷我奶抚养长大！” 这话小时候糊弄糊弄她就算了，可她现在长大了，长大了就晓得她妈的谎言。 啪！ 张兰一个急火攻心，一巴掌甩了出去。 就算过去她如何偏心，她没打过李妍。 今儿实在是被女儿气到吐血，一巴掌抽出去，张兰也没后悔。 “你不是说你爷爷奶奶养你长大，那从今以后你别管我叫妈！这个家，你也永远别回！” “不回就不回，你当我喜欢回？”李妍满脸眼泪：“我初中被接回家里，我穿的衣服永远都是捡我姐的，不管合不合身都是她穿新的，有口肉你就偷摸背着我留给弟弟，我不是在乎那一口肉，我是在乎你为什么不肯公平对待我啊？冬天洗衣服的水那样的冰手，我不是傻子感受不到，我只是心疼你，我才会主动干活，你生病躺在床上，我才会每天放学回到家里烧饭，我不知道出去好玩？” 李妍吼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父母都瞧不见。 好了一定是姐姐弟弟的，不好全部都归她！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她？ 张兰气得浑身哆嗦：“好啊，就干点活你恨不得一桩一件全部都记在脑海里和我算账，你委屈是？那以后你不用委屈，从今以后，我和你爸没有你这个女儿！” 第44章 母女翻脸，李元度失恋 谁家女儿付出一点小小的辛苦，就反复拿出来说反复邀功？ 她这半辈子都在洗衣服和做家务当中度过，她和谁抱怨算计？ “谁家孩子不是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你事事都要计较，心眼又小又窄，处处又要同姐姐弟弟比个高低，过去我不稀得说你，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多完美？” 小女儿长相一般，嘴也不甜，哄人方面更是跟木头一样，就这种性格应该得宠吗？ 李妍连连点头，冷笑：“你说的没错！明明是我比她要高，结果还是我捡她的小衣服穿，自从我回到家里，我有没有得到一件新衣服新书包？没有！通通没有，姐姐弟弟都能有新的，就我没有，最后说我小心眼？” 扔下话，李妍拔腿就跑。 以为心再也不会凉了，可今天还是被母亲狠狠伤到。 原来贴心懂事，就被人家理解成既要攀比又很小心眼。 李妍跑了，张兰也骑自行车哭着回了家，租房的位置在铁西，骑回去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家里一个人没有，也难得有安静的时候，张兰扑到床上狠狠哭了一通。 当初她就不该生老二！ 生出来也应该直接扔进井里溺死！省得今天被人抱怨，她这个亲妈不会做人，她一碗水没有端平！ “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种冤家啊？我没成家帮着爹妈干活，赚钱贴补家里，我说过什么？”张兰紧咬后槽牙。 农村所有的女孩儿都是这样长大，你搞特殊那就是不孝！不孝的人是要天打雷劈！ 只有父母对孩子提要求的份儿，没听说父母还得看孩子的脸色。 心口难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用手狠狠捶了两下：“早晚我死了，你们就都高兴了！我死了让后妈进来，你们就都舒服了！” 咬牙切齿，越想越恨。 看看人家楼上，人也是生闺女，怎么闺女那样的孝顺？轮到自己，她的女儿只会伤她的心！ …… “姐，你哭了？” 李元度刚刚从同学家回来，瞧着走在前面的人向李妍，快走两步追上来。 果然是。 李妍的眼圈哭得通红，瞧着情绪不高。 “没。”李妍眼神回避。 想要在这个家好好的干下去，首要做的就是远离李元度，隋阿姨把儿子看得比谁都重，远离李元度就等于远离麻烦。 “姐，你老家也在这个城市吗？”李元度来了兴致。 他和李妍年龄相差不多，是同一代的人，难免共同话题多些。加上李元度对李妍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也愿意和李妍说话。 李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门口，快速拉开了大门，“快进来。”又对着里面轻轻喊了一句：“阿姨，我回来了。” 隋竟波听到声音，没有多久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模样：“回来了，赶紧去休息休息。” 她就发现，儿子这苗头有些不对。 可也明白，这就是青春期孩子的一种不稳定情绪。 现在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见过更好条件的姑娘，家里总有个姑娘进进出出，难免会生出来一些别的想法。 你批评他，就很容易把他推到不对的那条路上，不批评，你说成天跟在一个小保姆的屁股后，这不像话。 也是暗自苦恼，元度这是什么审美？ 李妍长得一般般，初中文化，还是住家保姆，看上她什么了？ 李元度准备回屋，隋竟波叫他：“你跟我进来一下。” “干什么呀？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李元度抱怨。 他不喜欢和母亲聊天！ 他妈不是说他出生晚了，家里的关系都被他哥用个精光，要么就是背后讲他哥这个那个，不然就是逼迫他要努力学习，将来要比李响的成绩更加亮眼。 叨叨叨，烦死人。 “你是我儿子，我想和你说说话还不行了？”隋竟波变了脸色，一把把儿子扯进了房间，“你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对妈不耐烦了？小没良心的，早知道当年我就该生个女儿。” 生个姑娘，肯定会更贴心一些。 不像男孩子，心这个粗。 就算别人把你妈杀了，转天他也能被人洗脑。 隋竟波见李元度的衣领子翻了一半，伸出手帮忙把另外一半翻好：“你和李妍姐在外头遇上的？有说有笑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也讲给妈妈听听。” 李元度拍开母亲的手，自己去整理衣领。 “没说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没说什么，李妍没理他。 隋竟波的手被儿子打开，轻轻抱怨一句：“儿子大了不由娘，现在就不愿意妈碰你了？小时候你还跟着妈一起去洗澡堂呢，记不记得？” 小孩儿就是见风长，一转眼，亲妈就不能碰了！ 所以还是生女儿好！ 李元度不耐烦，嚷嚷一句：“妈，你有正事吗？没有正事，我就回房间了。” 提什么小时候的事儿，他压根都不记得。 隋竟波抿抿唇：“儿子啊，你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一个更大更广阔的天地，你去的那个学校里会有很多出身好成绩棒长得又很漂亮的姑娘，妈不是个老封建，到了大学你想谈个恋爱，只要家世相当妈不会阻拦你。” “你说这些干什么？”李元度打断母亲的话。 隋竟波笑：“和你李妍姐姐保持点距离，人言可畏。女孩子的名声可不能坏，你说到时候真的因为误会她不能在我们家里干了，这事儿怪谁？你这年纪心中有想法妈妈表示理解，可她和你是两路人。做男人就得有样儿，你说你不管不顾真的豁出去，她将来怎么办？你出去念大学，她呢，继续给家里当小保姆，你自己想想，般配吗？” 李妍当个保姆，勉勉强强。 想要给她做儿媳妇，再投胎一百回，也没这种可能。 “我没有……”李元度脸色大变。 说喜欢，好像隐约有点。 但他妈说的那种程度，李元度又觉得根本没达到。 “妈知道你没有，所以你离李妍姐姐远点，你们年纪都大了，应该避点嫌。” 李元度语气紧张：“你不会开了她？” 隋竟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忍住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这是她怀胎十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阵痛生下的孩子，这个孩子孩子所走的每一步，她都会替他把握好。 “我为什么要开了她？你李妍姐姐比你聪明多了，你跟她搭话，你看她理你吗？” 李元度一愣。 良久，隋竟波说：“行了，这事儿就到这里结束，原本也不是个大事儿。妈妈信你也相信她，以后你们还是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第45章 怼了姑姑 自从隋竟波和儿子聊过以后，李元度就真的极少往李妍的眼前去凑。 李妍这边自打织毛衣可以赚钱以后，她这在院子里接活接到手软。 托隋竟波的福，那件毛衣一穿出去，看到的人都来打听，虽然没听说帮人织件毛衣还要收钱，但就那十块八块大家也就没有犹豫，愿意出去逛的，就买好线送到家里让李妍帮忙织，不爱出去逛的就干脆连线加手工一起算钱。 一个半月，李妍的脸又瘦了下来。 李妍准备出门买菜，隋竟波叫住她，交代：“那几个阿姨给了你钱叫你帮忙织毛衣，钱上你可不能有差错。” 几十块钱她自然是看不上的，可她在乎脸面。 谁晓得李妍会不会眼皮子浅到，就去贪个快八角的呢。 丑话还是说在前头的为好。 现在李妍已经有些摸到了隋竟波的脾气，听了这些话也不会让自己多想，说：“线买多少我都有记录，衣服织出来以后也能称重，毛线多少一斤，我买来多少就是多少，不会乱要钱。” 隋竟波眼光扫过来，见站在眼前的女孩儿动也没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变沉稳了。 “那就好，阿姨不是不放心你，但一个院里住着，如果金钱上算不清楚，将来恐怕会留麻烦。” “阿姨，我明白的。” “去买菜。” 隋竟波挥了挥手，放了人走。 等李妍离开她的视线之内，她幽幽叹了口气，其实说老实话，李妍如果是她家里的亲人，她保准会喜欢上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儿。哪怕就是个远房亲戚，她都有办法把李妍嫁到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去，可惜。 算了算了，她替人愁什么愁。 保姆这职业，已经算是李妍职业里的天花板了。 离开家里，买菜回来，就在大院的门口，李妍撞上了自己的亲姑姑李庆香。 “姑。”她出声叫人。 李庆香看到李妍，点了点头：“出去买菜了？” “嗯，刚刚买回来，姑，你要找我表姐吗？”李妍问。 李庆香点头。 “我帮你去叫。”李妍说罢，跑进了院子里。 李庆香盯着自己侄女的背影出神，有些恍惚。不是听见嫂子说的那些话，还有李妍后头做得这些绝情的事情，你说这孩子像是嫂子口中那个不孝顺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过了能有五分钟左右，张小芳跟着李妍从里头跑了出来。 “妈，你怎么过来了？” 李庆香对女儿道：“你大姑父没了，这个周末你爷爷奶奶还有我跟你爸都得去你姑那，家里没人你就别回来了。” 不来这一趟，到了周末，芳芳就得跑空门。 张小芳一愣：“啊？” 她大姑父才多大啊？这就没了？ “周末家里没人，就别回去了听没听到？”家里没人，如果就剩小芳一个，她也不太放心。 之前楼里有邻居家就半夜进贼，李庆香可不敢拿着女儿去赌，她就这么一个孩子。 “我知道了，那我用不用请个假一起去啊？”张小芳问。 “你不用去，你大姑家肯定一堆的事情要忙活也顾不上招呼你，再说她不会挑你这些。”近路的话，就带上女儿了，这不是太远呢嘛。 折腾孩子也没必要。 “哦。” 李庆香交代完女儿，转眼看李妍，张小芳嘴快说着：“妈，你知不知道妍妍可牛了！我们院里这么多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竟然没人比妍妍织出来的毛衣好看，商场里摆着的那些毛衣，都不如妍妍织的！” 她就是没长心眼，刚刚她妈说她姑父没了，张小芳难过得很什么似的，现在见表妹站在一边，就对表妹满口夸赞。 事实上小芳是真的觉得李妍很聪明，她舅妈不让李妍继续读书，太失策了。 李庆香笑着看向侄女，问：“回家看过你妈吗？” 李妍摇头：“不回去了，我妈说了，以后不认我这个女儿。” 李庆香的眉头拧到一起，莫名沉下脸色：“女儿哪能跟妈妈这样较劲？那就是玩笑话，没有必要当真，你也是大孩子了，得学着为家里帮忙减轻负担。” 过去谁家都是多少个孩子，你听说哪家一碗水端平了？ 重男那就重男，毕竟儿子将来要给老人养老，一个女孩子争什么争？ 如果争了，那就是有问题。 李妍神色丝毫不变，道：“我为家里减轻了负担，书我也没读，从今以后我也不吃那个家里的饭菜，就算要饭我也不会要到家门口去。” 李庆香脸黑成了锅底。 不怪她嫂子不待见李妍，这孩子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如果能念，谁会故意不让你继续念下去？这都高二了，你退学你妈不知道在家里哭了多少场，不是上火生气她能生病一直不好？别把父母的错放大太多，也别因为这点事情对父母耿耿于怀。” 李妍长长的睫毛垂着，没有回话。 李庆香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大怒：“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样回报的？” 李妍回：“那我爷爷奶奶也把姑姑养大了，姑姑为什么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去那么一回？” 张小芳彻底傻了。 妍妍她这是…… “我懒得劝你，你就这么想问题，看看以后谁更吃亏！一家人偏要计较这个计较那个，等你姐将来考上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好单位，你别去求！” 李庆香气结。 行，她讲不过李妍，她不讲了。 告诉李妍的都是好话，可人家不愿意听啊，那就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去活。 过来人都说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人就是不信，你能怎么样？ 你一个做保姆的，难不成将来会比分配工作的李京京更有成就？ 现在你不将工资拿出来帮助姐姐弟弟，将来指望人家领你的情？ 这种孩子不用多劝，只看眼前永远看不到以后。 “我没有姐。”李妍斩钉截铁说道。 李庆香调转自行车车头，那车前轱辘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她直接骑车走人。 第46章 有心的挑拨 这回张小芳看李妍的眼神都变了。 “妍妍，我妈那话别往心里去。” 她觉得她妈，就是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所以不喊疼！ 李妍顿了会，说：“姐，对不住，可我不愿意听那些大道理。” 是非曲直，她都这样大了，不用外人教！ 如果姑姑真的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自己也会给予姑姑尊重。 张小芳不在意的摆摆手。 她个性随了张彦平，说过张彦平家能从村里杀出一条路在城市落脚，这家人就有点不一般。张彦平教女儿，凡事都讲对错，哪怕就是父母，错了也得和孩子认错，可惜李庆香脾气也是有些犟。 再说李庆香，骑车一路赶回后裕，气呼呼到了家。 张彦平正在收拾行李，老头老太太挂心大闺女又去了火车站蹲票。 现在这时候火车票就是难买，一票难求，也别说是现在，任何时候，火车票都不好买。 站票还能好求一些，可三天两晚的路程，一路站过去…… “怎么了？” “李妍这丫头以后离她远点，我是她亲姑姑对她说的都是好话，和我俩不分大小，不知好赖！”李庆香气得咬牙切齿。 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叫一个毛孩子把她怼了。 这孩子可真是了不起呀，想她小时候别说对，就算长辈错了，但凡有点规矩教养的孩子有几个敢回嘴的？ “还怪她爸妈不让她念了，我觉得不让她念，就对了！她有那个读书的命？和这个比和那个比，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张彦平听了妻子的话，眉头拧了起来。 “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李庆香就讲：“……看到她，我做姑姑的关心两句有错？结果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吃了什么耗子药问我，我爷爷奶奶养了你，怎么一年到头就见你回去一次呢？” 张彦平挑了挑眉，留了个心眼。 这话明显不对。 有尾没头。 逻辑方面就说不通。 好好的孩子，你关心两句，就能疯了一样的怼人？ “你前头还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她应该照顾家里，应该拿些钱回家替父母分担？”张彦平若有所思。 几十年的夫妻，还不至于说不了解李庆香的脾气。 一根筋，脑子也比较直来直去。 这人说话，肯定会将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放大，对自己不利的那部分直接抹掉，这是人性倒也不是什么撒谎不撒谎的。 李庆香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我是说了！”她一脸理直气壮。 张彦平叹气：“都说多少次了，有些话该你说，有些话不该你说。就算张兰是你嫂子，她说出口的话，你也只能相信五分，剩下五分得用眼睛去看。” 那孩子从小到大怎么被养大的，心里没点数？ 还说不偏，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他觉得，李妍这孩子就算把打工的钱，全部贴了家里，家里也不会记她的好。 “你可行了，我嫂子一个大人能和她似的，那么多的弯弯绕？” 李景辉家。 吃过晚饭，隋竟波出门去了张萍家，李元度也去了老师家补习，家里就剩李景辉和李妍两个人。 李妍人在擦二楼的楼梯，李景辉坐在客厅看报纸。 看了一会儿，他放下报纸，若有所思看了眼二楼楼梯。 以前二楼是老大住的地方，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一巴掌事件，李响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前后两个多月，李景辉有点想儿子了。 但他是谁啊？他是李景辉！ 李景辉怎么可以说想儿子了，那多丢人，那多挂不住脸。 折好报纸，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刚刚五点，今儿晚饭吃得早。 “李妍啊。” “哎，李叔叔怎么了？”李妍听到李景辉喊她，放下手里的抹布，赶紧下了楼。 李景辉指指二楼：“一会我叫司机送你过去，你把他剩下的这些破烂都给带过去，既然要搬就一点别留。” 李妍一头雾水。 李妍：“……” 啥呀？ 让司机送她去哪里？给谁送什么？ 李景辉见她还没明白，掐着腰喘粗气：“你去告诉那个小兔崽子，不想回来这辈子都别回来！” 李妍：“……” 隋竟波刚刚从外头回来，正准备拉家门，就听到了李景辉这句，脸上表情忍不住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断绝关系？ 那可挺好！ 她是巴不得李响这辈子都别回大院里来，也巴不得李景辉永远不认李响这个儿子。 瞧瞧多少家，父子之间闹了矛盾，最后一辈子都不走的！ 客厅里，李妍垂着头。 讲老实话，她不愿意去。 人家父子之间的纷争，派她去做炮灰？还有啊，李叔叔时不时就会拿眼睛盯着二楼，那种迫切的盯法，好像里面夹杂着一种叫做想的念头？ 那就更不能去，自己何德何能掺和别人的家事，她自己家都是一团糟呢。 不去。 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弱弱说：“叔叔，我马上就要去上课了……” 老天原谅她撒谎，其实上课提前一个小时去，足够用了。 李叔叔对她这样的好，她应该回报，但不应该是这种回报！她宁愿把地板擦破，把玻璃擦薄，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见李妍不答应，李景辉一时之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好在隋竟波及时出现，端着脸孔拉门就进，走到李景辉身旁，劝说丈夫；“行啦，李响最近忙才抽不出来回家看看，你做爸爸的就别挑理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李景辉火冒三丈。 “你去，把这些破东烂西都丢给他！”他指着李妍，再次道。 不过这次的语气，比前一次差了很多。 隋竟波急得拉扯李景辉的袖子：“老李，你千万别在起头了，孩子上次挨了一巴掌，心里恨我恨得要死。” “他敢！”李景辉咆哮。 李妍：“……” 阿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而且……她好像看出来点，别的。 一回两回还没发现，次数多了，花样多了，总会瞧出来点真心实意。 李妍觉得隋阿姨似乎格外不喜欢前头的那个继子。 第47章 阻拦李响来医院 李景辉的脸色不太正常的红了起来，可隋竟波还没注意到，继续添油添醋。 她不喜欢李响，一点都不喜欢！ 李响对她这个继母，有过一点尊重？ 他那个公司，还不是靠老李的人脉和钱，之前她将自己弟弟塞进去混个经理的位置，结果李响说什么？ 隋竟波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天继子在家里说的那句话，他说：“阿姨你猜，我的公司招人为什么一定要求学历都是大学毕业？” 隋竟波就讨厌李响这副傲气的样子，傲什么傲啊？ 据说李响当年考大学，一模二模通通交的白卷，然后考试就上了央美，可这话也就骗骗外人，隋竟波不信！ 那么聪明，怎么没见你进入大企业去做个管理者，而是跑出来自己单干呢？是不想啊还是人家不要你呢？ 想到这人，隋竟波唉声叹气：“你们父子俩就是因为我才会起这些冲突，改天等我回老家的，你再把李响喊回来，你们好好的聊。” “阿姨，李叔叔脸色好像有点不对。”李妍赶紧出声提醒。 李叔叔的脸色，确实很奇怪，一瞬间从红变成了脸色蜡黄，李妍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脸色真的能在很短的时间变得很难看。 “老李，你别吓我……” …… 李景辉被送到了医院。 家里突然出了状况，李妍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跑出去上课。 李景辉这一病，上头非常重视，医院的走廊里站了一排的人，隋竟波坐在长椅上哭哭啼啼。 李景辉若是出点事情，她和李元度怎么办？ 元度才刚刚高中，就连大学都没上呢，就算想要借李景辉的势，也得年纪够啊。一时之间隋竟波脑子里闪过很多的念头，就差哀求老天拿她几年的命去换李景辉的命。 还有就是，真的出事，身边没有个自己的人…… 隋竟波想到这里，找了个借口，赶紧出去找电话打电话。 走廊上，李景辉的好友环顾了一眼四周，蹙起眉头：“李响呢？他爸病了，做儿子怎么不到场？” 走廊上的这些叔叔大爷全部都是看着李响出生，关键时候，长子不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李响……哥，不知道。”李妍硬着头皮，小小声回了一句。 她也不想回，可隋阿姨不在。 “打个电话通知他，叫他马上过来。” 有人下命令，自然有人执行命令。李妍躲到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这种时候就别冲锋陷阵，她一个保姆跟着凑什么热闹？听到医生出来说问题不大，这提着的心，落回了地面。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姑娘，你是隋阿姨家的保姆？”有个年纪轻轻的男人走了过来，问她。 李妍略略顿了顿，点头。 “你知道李响的电话吗？” 李妍小声回道：“我不知道他的电话，但我去过他的公司。” 想必里头的那些人也是短时间没顾上，不然不可能没人知道李响的公司在哪里，加上有人问，李妍就直接说了。 五分钟，她坐上了车，再一次去了郊外。 李响那头，接到消息，也是愣了几秒，他刚刚才从外地折腾回来，奔波一天原本累得够呛。 那边接人的车子刚刚停好，李响就从楼里跑了出来。 李妍的手拉了拉那车门的开关，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响直接上了副驾驶位置。 “哎，李响。”来接人的人，招呼一声。 “我爸怎么样？”李响问。 “问题不大，就是年纪大了没控制好火气，血压有些高。” 李响听到父亲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从后视镜里看到李妍，有些意外。 李响说：“他在家总发脾气？” 李妍怔了下。 刚准备打招呼，可对于这个称呼有些纠结，李妍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叫李响什么。 按年级应该叫哥，但他和李元度这种身份，自己叫哥哥弟弟好像都是她故意占便宜！ 不叫哥，她总不能直呼姓名？ 不叫人名，说话喂来喂去，这得多缺家教？ 没等想好想明白呢，李响主动和她说话了，李妍这心就跟打鼓似的紧张。 念书的时候，被老师提问都没这样的局促紧张。 见他扭头还在等一个答案，李妍赶紧回过神，回道：“就今天情绪有点激动。” 其实她自己是觉得，如果隋阿姨没接这话，或许李叔叔不会进医院。但这种事儿，她不敢多嘴。 做人做事，最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多嘴不能乱说。 李响多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嘀咕声：“那肯定又是说起来我了，这个家除了我不会有人把他气成这样。” 李妍一脸尴尬。 这话让她怎么回？ 开车的司机似乎发现了李妍的尴尬处境，笑呵呵状似无意说道：“李妍你比李响小？” “我19”李妍说。 “她比我小。”李响笑笑。 看模样就知道比他小了。 司机说：“那你得管李响叫哥。” 李响没接话，他现在心思没在这上，叫不叫哥都不是事儿，李妍那头倒是特别感激司机，同时心中也有些感慨。 能跟在领导身边的人都不白给，瞧瞧她就是个小人物，她脸上的这点纠结，人家扫上一眼就能看明白。 钦佩！ 你说人家这种察言观色能力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像是给些回应，她看了看李响的位置，像是猫叫，小小声叫了声哥。 医院。 隋竟波刚刚给她哥哥弟弟去了电话，叫他们赶紧过来医院。 也不是她诅咒老李，万一…… 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没人会期盼自己心爱的丈夫过世，但提前准备一定要做好。老李一旦出事，那李家的一切岂不是都是李响说了算？这可不行。 “弟妹，医生说了老李就是血压高……”张萍跟着丈夫刚刚过来，见到隋竟波哭成了泪人儿，心头一软。 原本就两个人来往得好，小波现在肯定是害怕极了。 隋竟波实在没忍住，哭出声来：“……吃过饭他还挺好，我们高高兴兴聊了一会，突然间说起李响……就这样了。” 张萍叹气：“这李响没叫过来？” 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长子按理得到现场来啊。 隋竟波推脱：“我就想着别吓到孩子，等老李情况稳定稳定再叫。加上老李现在这个样子，见到李响可能血压会更高……” 她儿子都没叫来，李响过来做什么？ 第48章 李景辉住院，隋竟波发难 “他爸对他就够好了。”张萍替隋竟波委屈。 要就说呢，嫁人千万别嫁二婚男！ 前头有个孩子，你一个后妈，做什么都是错的！ 隋竟波委委屈屈，说：“姐，这话我也就敢当着你说，当着别人说，人家就觉得我这个后妈心眼太坏，我哪敢坏他啊？他不高兴就敢和我动手，那次把我推地上，这老李正好遇上才给了他一巴掌……” 张萍听得唉声叹气。 “张萍……” 老陈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叫了妻子一声。 张萍小声说：“我先过去一趟啊。” “你去。” 隋竟波坐在长椅上继续等着，现在病房里头都是人，她就是进去都没站的地方，再说这个道理她懂……不懂事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等着就是了。 张萍走到丈夫身边，就听老陈说：“你回家去给李响打个电话，叫他来医院。” 老陈认为，老李这病倒了，李响这个长子，必须就守在床前。 “小波说老李就是提到李响才高血压进的医院，这时候你叫李响过来干什么？” 站在隋竟波的角度，张萍觉得不该叫李响过来。 真的必须要儿子到场，那把元度叫来不就完了。 “他是长子，他爸万一有事呢？”老陈发起火来，觉得自己家的家属脑子有点发木。 还叫李响做什么，你说叫他来干什么？ 叫他来围观，叫他来玩！ “小波说实在必须儿子到场，就叫元度过来，那我让车去接……” “你别废话，现在什么时候？我叫你怎么去做你就怎么做！”老陈瞪了妻子一眼。 老大老二能一样？ 过去父母过世，那摔盆的都是老大！ “还有啊，别一口小波小波，怎么隋竟波她是你祖奶奶，她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 张萍：“……” 这叫什么话？ 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生病的人原本就怕刺激，你说说你还非要把祸头子往家里引。 病房内，李景辉悠悠转醒，已经吃过了药，但身上没什么力气。 “我这就是老毛病了，还折腾你们过来一趟。” 一见屋子里大家都聚全了，李景辉叹了口气。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对了，李响呢？”老战友拍了拍李景辉的手，然后环顾病房，问了一句。 隋竟波见病房的门开了，擦了擦眼泪抬脚就准备进去。 她是老李的媳妇儿，这种时候她必须守在老李身边！ “李响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来。” 开门的人对着刚刚赶来的李响，招了下手，将人拽进病房，那道门又再次关上。 隋竟波的脸色不太好看，脸像放了几百天的臭抹布样儿，一脸阴阴沉沉。 李妍可没敢直接靠近中心区域，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一会儿做了炮灰。 张萍走到隋竟波身边：“老陈叫我给李响打电话，没等我呢，人都派车把人接了过来。” 瞧见这场面，她也是万幸自己不是个二婚头。 你说要是二婚，自己男人病重，可能就连床边都够不到。 隋竟波勉强一笑：“应该的！他爸生病他应该到场，我就是想得太多，又怕他气到老李又怕他说浑话……” 说着话，肚子处较了劲儿的疼，就好像要将她的肠子捅出来一个窟窿。 隋竟波脸色越来越白，越想越气。 怎么没人问元度？ 这一群人就没一个能想起来她生的儿子，个个都记着李响，那元度算是什么？ 没有任何一次受到的刺激比今天更大，隋竟波口中泛苦。 老李这要是有个意外，还有她站的地方了吗？ 想到这里，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 那些人把李响拽了进去，在里面待了很久，偶尔能听到病房里面的笑声，只是听声音都晓得气氛应该不错。可里面越是气氛好，隋竟波的脸色越是难看。 半小时后，病房的大门再次打开。 “你小子好好的干，别给你爸丢人啊，以后叔叔大爷们都指望你了。” 只见李响笑了笑，难得见他脸上有这样轻松的样子，长腿一迈，送着各位叔叔大爷出门。 隋竟波：“……” 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过来安慰她。 隋竟波趁人走，赶紧进了病房。 看到李景辉躺在那里，眼泪哗哗地流。 “都是小毛病，没事儿。”李景辉脸色依旧不好，强说出来两句安慰人的话。 怕隋竟波担心。 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很深。 隋竟波握住丈夫的手，就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委屈的情绪，哭了出来。 老李幸好是没有任何事情，不然她和元度就得看李响脸色过日子了。 “你哪里疼啊？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愿意叫你没病没痛……”隋竟波哭得死去活来，又是发誓又是诅咒。 李响送人回来，进了病房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只觉得啼笑皆非。 一个病人，刚刚度过危险时刻，身边的人就这样又是哭又是嚎的？ 确定对病人的病情，没有刺激？ “阿姨，医生不让我爸情绪激动，你看看是不是别哭了？” 李景辉听到了儿子的话，他也想劝隋竟波别再难受了，可此时身体有心无力。 折腾一圈，加上中间各种老友都跑来医院，他强撑着作陪，所有的精力都耗尽在了刚刚的那半个小时里。 隋竟波红着眼圈，质问：“我自己的丈夫病了，我就连哭两声都错了？你未免也太霸道，老李你看看你儿子，你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就欺负我……”隋竟波去推李景辉，想让李景辉替她做主。 李响不腻歪看这些，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了窗边。 “李响我就问你，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偏要和我过不去？”隋竟波撕喊。 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就在脑海里回放，隋竟波紧绷着的那根线，断了。 李响动也没动，头也没回，说：“没什么过不去的，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老爷子那血压才刚刚勉强降了下来，继续勾火，下次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再说，他做人无愧于心，他犯不上和继母有什么过不去的，真要说，也是继母看他不顺眼。 第49章 别人口中不学无术的李响 许是病房的气氛不好，李响开了门走了出来。 隋竟波随后从病房里追了出来：“李响，你站住。” 李妍正在病房外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发呆，就听到了隋阿姨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张萍两口子还没走，见隋竟波这样不管不顾追出来，赶紧将人拉住。 李响停下脚步，淡淡看向隋竟波。 他的那双眼里就连丝火花都寻找不到，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张萍拽住隋竟波的手腕，隋竟波用力想要将人甩开，哽咽着哭道：“萍姐你放开我，我不会干蠢事的，我就是想问问他，还要怎么样折腾才能满意啊？才能放过我和他爸？” 张萍一脸错乱，看向李响：“李响啊，你爸进了医院阿姨难免会有些情绪波动，你先避开。” “不用他避，我和他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隋竟波这口气，憋在心里就要把她给憋炸了。 今天她非得要个说法！ 自己到底是不是李响的继母？ 是的话，李响每次拿她当透明人的态度，什么意思？ 自己与李景辉是二婚没有错，可这什么年代？你情我愿的事情，她还得看李响脸色做人？ “好啦好啦。”张萍接收到丈夫的眼神，连拖带拽把隋竟波拉到了水房。 老陈上前，搂了搂李响，安慰两句：“她就是吓到了，不是冲你。” 李响点了点头。 男人或许不会对这种事情纠结太久，老陈可能也是有事，转身就走了。 李妍：“……” 刚刚走廊上还乌泱泱都是人，此刻就剩了她和李响。 李妍憋足了气，心里想着，你说这地能不能现在挖个洞让她钻进去呢？ 就很窘迫。 她和李响也不太熟悉，她也不太愿意主动接触李响！ 谁能来救救她？ 李响说：“能麻烦你帮我出去买点吃的吗？” 李妍：“……” “我马上回来。”李妍说。 家里饭菜都没了，回去马上做也要些时间，尽快！ 李响准备掏钱，见她仿佛身后有老虎追一样的都不见了人影，皮夹子在半空停了停。 李妍出门的时候，被张萍两口子顺带捎回了大院，老陈在车上问：“是让你回去拿什么吗？” 老李送到医院的时候也是着急，估计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不行自己一会儿再出来送一趟。 李妍回答：“是李响……哥，说他饿了，让我帮他准备点吃的。” 老陈点头：“那你一会做好了饭，就来家里找我，我再送你回医院。”停顿几秒，又说：“我们家里还有饭吗？做个新的菜，你一会儿给送去。” 你说当时也是着急忙慌，他也没有顾上孩子吃没吃饭，确实马虎了。 张萍抬眸看了丈夫一眼，说：“就是家里有也不能给送。” “怎么了呢？”老陈一脸问号。 一个饿了，一个家里有饭，怎么不能给送？ 饭坏了？ 张萍没好气说道：“李响打小吃东西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哪里知道他爱什么不爱什么，这菜怎么做？” 一个院看着长大的孩子，那孩子小时候不仅不爱吃饭，话还特别的少。进出大院，看到任何人都不叫人，据说就是在自家，轻易都不说话，因为这个，老李没少打那个孩子。 可惜的是，打了也没用。 老陈后知后觉想了起来，笑笑：“你不说这事儿我都忘了，是，那小子打小就和别人不一样，脑子也很不一样。” 有些时候他挺羡慕老李，羡慕老李有个这样优秀出息的儿子。 明明老李出身还不如他，结果李响那小子聪明绝顶，他的孩子们……就太普通了，普通到没办法看。 提到李响，老陈的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不敷衍了。 张萍强忍着不高兴，两人把李妍送回到家门口，开车回自家。 李妍一走，张萍实在没有忍住：“怎么就看出来脑子不一样了？打小他就没规矩没礼貌，院子里有哪个孩子和他似的？念书的时候也不肯好好念，没有他爸，他能考上？” 大院里大家把李响传得神乎其神，张萍觉得也就那样。 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优不优秀见仁见智。 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肯定不是凡人，那其中有没有爸爸妈妈发挥的作用？ 李景辉在本地的影响力就不提了，李响那妈妈那外公出身……难道就一点照顾没有得到？ 她肉眼看到的李响，整个高中都在玩，从没认认真真学习过，这点从李景辉的口中也得到过确认。 老陈瞥了妻子一眼。 张萍翻白眼：“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以前觉得你脑子挺好，现在这是智力退化了？”老陈回答。 “我怎么智力退化？高中他读书了吗？我们孩子玩命努力，他每天放学玩累了就早早睡了，高考之前一模二模全部都交白卷，然后两个月后就上了那么好的学校，叫谁能信？” 高考之前的一模二模几乎就是报考的依据，很大程度说这两次考试能决定你以后上个什么样的大学。 先要报考大学，之后才会高考，别人重要的转折点，李响就跟没事人似的，你让她怎么理解？ 老陈答：“你孩子拼命学那证明不如人聪明，一模二模交白卷怎么了？这正说明人家李响有底气，别让隋竟波的一些言论把你带歪了，李响哪次考试成绩不好？” 不学习的孩子，次次名列前茅，他家老张这可真是蒙着眼睛说瞎话。 张萍听到丈夫维护李响，来气了，赌气道：“你干脆认他当你儿子，每次提到他，你比李景辉还维护呢。今天来医院的这些人也是，隋竟波就在走廊，结果你们一个两个的到处去找李响，打谁脸呢？” 老陈没理老婆闹情绪，呵呵笑，说：“他要是能给我当儿子，叫我对谁磕两个都成，可惜我没这命！至于老李危险为什么我们都找李响，隋竟波思想境界和李响能是一回事儿吗？” 这不是他做叔叔的硬夸，实在是孩子优秀到过于耀眼，任谁一看，都会喜欢得不得了。 第50章 李响吃了李妍做的饭菜 张萍犹自替隋竟波抱屈：“小波和老李都这些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们对她还是这样的防备，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丈夫出事第一时间寻找的不是他的妻子，你叫人怎么想？” 就因为一个二婚？ 那二婚，李景辉不是愿意娶，一个巴掌拍不响。 “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老陈停妥车子，熄了火。 这边李妍快速跑回家里，她根本不知道李响喜欢吃什么，只能瞎做。家里有什么菜就做什么菜，还有在车上的时候也听到了两句，估计这人也是不好讨好，还不如直接放平心态，不就是一顿饭。 手忙脚乱开了灶火炒了个土豆丝。 饭菜刚一出锅，快速装进不锈钢的保温桶里，提起来就走。 那头老陈也刚刚吃了口饭，刚准备坐下茶都没能喝上一口，就听到有人敲门。 “张萍张萍，开门。”对着厨房位置，喊了一嗓子。 张萍系着围裙，从厨房脚上生风跑了出来，推开房门也是一脸惊讶：“好了？” 李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他饿，就炒了个土豆丝。” 张萍招呼李妍进屋：“先进来坐，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好。” 这老李家的小保姆可以偷懒省事糊弄李响，自己家这客厅里坐着一个稽查要员呢，她敢糊弄李响别回头老陈把她毙了，张萍没好气地想着。 将之前别人送的籽冰虾装了一小碗，快速收拾妥当，拽过来外套：“走走，别叫他们多等。” 医院。 隋竟波就待在病房不肯移动半步，李响实在不愿意和继母待在同个屋檐下，干脆躲到了走廊。 走廊那头三个人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李响啊，还没吃饭，时间紧阿姨就随便做了点，你先对付吃。”说着话，张萍将保温桶拧开，饭菜一一摆在李响眼前。 客气客气说随便做了些，其实就是，回了家开火就忙做饭，这把她累的！ 老陈见这走廊上呼呼跑风也没有个正经吃饭的地方，皱了皱眉头：“我去跟院长要个单间，让李响进去吃一口。” 张萍：“……” 哎呦天老爷，她上次开刀做手术，娘家来了一群人探病，当时没地方站没地方坐，都没听他说搞个地方塞人。现在李响也不过就是个没有吃饭的地方，你瞅瞅老陈这态度…… 知道的是你和李景辉有过命之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李响是你亲儿子呢！ “叔，这里吃一口就行，别麻烦人家。”李响拒绝。 老陈犹豫：“就这么吃？这到处都是风啊。” “没事。”李响坐了下来。 安顿好李响，张萍推门进了病房去安慰隋竟波，而老陈手头还有别的事情，把李妍和自己老婆送到就算完成任务，开车走人，当然走之前也没和张萍打声招呼。 长椅上李响看了李妍一眼，她这才后反劲儿赶紧拧开保温桶。 “哥，我就炒了个土豆丝。”李妍的声音像是鸟叫。 这声哥，喊的别提有多别扭。 真的非常害怕他下一秒一句话说出来，怼死她。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是一直都有这种想法。 “土豆丝就行，我不挑。”李响接过李妍递的筷子。 很明显他是不太想碰张萍递过去的那双，转而接了李妍手里的这双筷子。 李妍也留心了这个细微的环节。 当时从家里准备出来，她也是随手抓了一双筷子，后来想了又想，这不怕李响难为自己，又翻箱倒柜找了双新筷子。张萍的那双筷子，就是旧的。 “夜大的课，上了吗？” “上了，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您。”李妍一脸客气。 就不要找她说话了，她尴尬啊。 试问一个任凭隋竟波怎么闹都不吭声吭气的人，他像是会聊家常的人吗？ 说完这句，她就没有话接了！ 千万不要继续和她说话！ 求求了！ 李妍心中有些忐忑，有些紧张。李响一问她话，她的小心脏就能从嘴里直接跳出来。 幸好，全程他也就客气了那么一句，再也没搭理她。 等到张萍从病房再次出来，发现丈夫没影子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出来。 你走倒是和我讲一声啊？ “没吃多少，阿姨做饭味道不行是。”张萍接过保温桶，还特意拧开看了一眼。 里头的饭菜几乎是原封未动。 她说什么来着？就说这李响挑嘴不好伺候，老陈还一个劲儿的让她做。 你瞅瞅，她这忙活做饭出了一身的臭汗，结果人家一筷子没动。 李响淡笑：“没有。” 张萍心想，没有什么呀没有，既然没觉得不好吃，为什么不动筷？ “那个李响啊，这里也没什么事情，那阿姨就回去了。” “阿姨，我送您。”李响正准备送张萍，没走两步撞上了医生，医生叫他过去说话，他说：“李妍，你送一下阿姨。” “哎。” 李妍一步一跟随，将张萍送到了大门外。 来到大门外，根本没有看到老陈的汽车，张萍急赤白脸，冷哼一声：“李妍啊，阿姨告诉你，千万别找你陈叔叔李叔叔这样的男人做丈夫，不然就是不幸的开始！” 李妍：“……” 晚上隋竟波不要任何人作陪，她直接留在病房里照顾丈夫。 李妍坐在长椅上打着哈欠，已经快十点了，有点困。 “你还没走？”李响很是意外在走廊上又看见了她。 李妍迅速站起，喏喏说道：“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想在这里等等看，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 其实是……隋阿姨没让她走，她也不敢走。 李响拿过自己的外套，和医生说；“晚上注意一下指标就行是吗？” 医生点头：“我是建议你留下来。” 这倒不是他做医生的给李响开什么特权，主要是有些东西隋竟波不懂，而李景辉晚上又处在危险期。 “我送她回去，晚上我留在这里。”李响道。 “不用不用，如果没事我就自己回去了。”李妍仿佛针扎一般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她敢让李响送她？ 别开玩笑了！ 真的两人走在同一条路上，说什么？ 会尴尬死的！ 第51章 大客户登门 医生笑笑，就离开了。 “走。” 李响说了一句，迈开步子走向大门。 李妍：“……” 其实真的就没必要……完全不用……送。 十点多，整个城市的交通几乎是半瘫了下来，这个时间对于出行没有那样高的需求。一些线路已经收了晚班车。 从医院大门走出来，走到有轨电车处大概还需要步行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没的可挑，不想乘坐全天营业的有轨电车，你只能步行回家。有轨电车又叫大辨车，为什么会有这种名字？这种车是一定要行驶在固定的轨道上头，没有轨道根本无法行走，它与公交汽车不同，没有轮胎轱辘，依靠着车顶上方两根长长的接头与空中电线相交，这样车子可以依靠着电去运行，所以才会叫做有轨电车。 城市里总会有些特殊的劳动者们，有些需要半夜上班，有些则是半夜下班，有了这车的存在，无论您是想凌晨一点两点出门，都很方便。 李响迈着步子，李妍就在后头玩命追。 不敢跑起来，只能快速倒腾两条腿。她这165的身高，以前也没觉得自己的腿短，可和拥有一米八多身高的大长腿比起来，比不过！两条腿就差直接搓出火星子。 李妍欲哭无泪，她就说不用送，非得送！ 电车几点都有，又不是要赶末班车。 出个神的功夫，果然距离又拉开许多，她小跑了两步。 听到动静的李响，转头看了李妍一眼，他那张脸庞自带词严色厉：“我走得太快了。” 是肯定句。 没有陪人走过路，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放慢脚步的意识。 “没有没有，是我走得太慢。”李妍深呼吸一口气，憋住一口老气，直接冲到他的手边。 她想，你说如果现在是封建社会那种环境多好，男女需要设防，她就可以不用和李响一起走了！ 李响感觉到她周身的僵硬，也不迂回直接说：“你怕我？” 这点，他有些意外。 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很多，李妍这种想要抵触的情绪，他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李妍的心，一抖。 看出来了？ 让心静静，平复脸色，说道：“也不是怕，就是我这人有点话少，也不知道能和你聊些什么……” 真怕今天聊完，明天他妈也找了过来，说她勾引李响。 少说话少惹麻烦，不接触就没麻烦。 “那正好，我这人话也很少。”李响笑笑。 李妍：“……” 大哥，你现在话就挺多。 可能是发现自己走路快的问题，李响试着让自己的脚步放缓。其实配合别人步伐这事儿，有点难做。他脑子里一想别的事情就会忘记，忘记就会加快脚步。 有轨电车站。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真的不用送了。”李妍再三强调。 漆黑漆黑的夜，路上稀稀拉拉的也就能看见几盏路灯，好在夜空中繁星很多，夜色起了决定性的照明作用。 电车开了过来，售票员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准备售票。 “上车。”李响让了一下。 李妍乖乖上车，他随后跟了上车。 怎么说呢，大院附近的有轨车站距离大院还是有些远，从车站走到大院的路上根本没有路灯，大半夜的让一个女孩子走夜路，这不是他的教养。 有轨电车咣当当前行，开了大约能有二十来分钟，到站。 李响跟在李妍的身后，这样有了对比目标，他就不怕自己因为出神想问题而脚步太快。 一路上静悄悄，附近也根本没人。 将人送到大门口，路灯亮了起来也瞧见了站岗的人，李响这才停下脚步。 “回去。” “谢谢。”李妍低头说完感谢，拔腿就跑。 隔天一早，李妍早早就起床开始做饭，五点半准备起锅的时候偶然抬了那么一眼，好像看到了门外有人走来走去。定睛一瞧，好像又是自己眼花，大门外明明没人。 饭菜装了一半，有人敲门。 “来啦。” 李妍加快手上动作，拧好保温桶的盖子，连忙出去开门。 大门外站着个她不太熟悉的人。 “阿姨，您找隋阿姨吗？” 来家里，那一定就是来找隋竟波的。 周晓光摆手：“孩子，阿姨听说你会织带图案的毛衣？” 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找到李家门前来。 一个大院住着，谁能不认得谁？可周晓光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她和院子里的所有女人，都不熟悉都不说话。 周晓光之前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生了孩子却没能一直带在身边交给了堂哥帮忙抚养，从大西北调回来，周晓光就起了接女儿回家的心思，眼见着距离孩子回家的日期越来越近。 做母亲的什么都想为女儿准备好，可现实就是……她没这个能力。 加上她有一段特殊的经历，周晓光和院里的人大多数都不来往，没办法张口求人。 偶然听人聊天，知道老李家这个小保姆收钱帮人织毛衣，周晓光起了心思。 平时最怕和人打交道，如果能够银货两清，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阿姨，您是想让我织件毛衣是吗？要自己带图案吗？”李妍眼睛亮了起来。 生意送上门了！ 难怪她刚刚做饭的时候就听见喜鹊一直叫个不停。 “可以自带图案？”周晓光一脸惊喜。 “有编织图案的情况下是可以的。”李妍道。 “那我有，你能稍等我会儿吗？”周晓光想马上回家去拿书，但又怕李妍跑了。 其实李妍就在这个家当小保姆，她能跑到哪里去？可周晓光过于紧张，忘了这茬。 亏欠孩子太多，自从孩子生下来这眼看着快二十年了，她从没见过，能不紧张？ “阿姨，您别着急，我就在这里等您，我不会走掉。”李妍轻声细语安抚眼前的阿姨。 她发现，这个阿姨和自己目光对上的时候，总是会马上躲闪开。 有点奇怪。 “那你等等我，一定要等我。”周晓光再三嘱咐，调头就跑。 大概能过了五分钟左右，她气喘吁吁拿着一本编织书再次回到李家大门前。 “我要这件这件……”一口气连续指了十多件。 李妍：“……” 第52章 炮灰响和炮灰妍 “阿姨，您是要十选一是吗？”李妍重新整理，然后提出确定。 大院里其实大家的条件都比较好，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是双职，但即便这样的情况下，也很少会有人一口气花钱买这么多的毛衣。 提过钢城的风气，是个女人就没有不会织衣服的，偶尔花个钱买个特殊款式就算是败家，这一口气买十件的，着实见也没见过。 就连刘素萍阿姨，那也是因为孩子太多，加上织毛裤的手工费不多才会连连消费。 “我十件都要。”周晓光一脸肯定。 李妍有些不解：“可是阿姨，天气都暖起来了，毛衣根本穿不上了。” 等到冬天，再花钱织衣服不是更好？ 从过日子的角度来说，后者比较合情合理。 “现在天气还有点凉……也不知道她怕不怕冷，东北和南方的天气不太一样，我就想给她准备着……”周晓光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李妍用了半个小时，确定了周晓光想要的东西，周晓光似乎真的很急迫，马上就直接掏了钱。 “这二百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要。” 李妍连忙推了回去：“阿姨，毛衣我也没办法一口气织出来十件，这钱不用都给！” 头一次遇上先付全款的客人。 之前帮刘素萍阿姨代加工，都是毛裤织好，刘阿姨检查完毕才给手工费。 周晓光急了，按住李妍的手：“那还有被子，你都得花钱去买材料，你先拿着。” 李妍见她是真的有点着急，点了点头。 “那行，这钱我先拿着，阿姨我肯定不会跑了，您放心。” 接待完周晓光，李妍拿着保温桶准备乘车去医院。 走到半截还没出大门呢，就听到后面的车按喇叭。 李妍扭头去看。 “李妍，上车。” 老陈停下车。 李妍爬上车，车子刚刚启动，就听见坐在旁边的张萍问：“你认识周晓光？” 周晓光在院子里可出名了，出了名的高冷美人，和谁都不来往，见到谁都不招呼。 李妍将早上的事情，提了。 “周阿姨想让我帮忙做几床被子和一些毛衣毛裤。” 张萍阴阳怪气：“她还挺有钱，什么都找人做，自己是一点不会？那也太娇生惯养了。” 这个年岁，一丁点活不会干的，那得什么出身？ 难怪平时和她们招呼不打，原来是没瞧上她们这些无产阶级是？ 前面开车的老陈道：“你管人家会是不会，管好自己。” 周晓光和蔡田两口子的情况，他多少了解，性格怪异那是特殊原因造成的，你说张萍一天到晚谁家的事儿她都要管！ 路上除了公交，根本没有几辆闲车，就连老陈这车都属于少见，多数是骑自行车的人多。 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医院。 李妍提着保温桶进了病房，隋竟波熬夜的原因，眼皮儿有些肿了起来。 “元度早上有没有吃饭？” 李妍打了一盆温水，送到隋竟波的眼前，隋竟波随意洗了把脸问。 “吃过了，不过吃得不多。” 隋竟波幽幽叹气，吃不多她也没办法回家去管儿子！ 李景辉今天的情况照比昨天可是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起来，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就是你们大惊小怪，我能有什么事儿？早上我说出去跑跑步，结果李响他还不让。”嘴上都是抱怨，可眼睛里都是喜悦。 老陈叮嘱：“还是加点小心，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李响说得对。” “我可有点饿了，准备饭了吗？”李景辉看向隋竟波问。 “李妍，饭呢？”隋竟波扭头看向李妍。 昨天因为太过于混乱，她忘了交代李妍送早饭过来，但她想李妍不至于这么笨不晓得送？ 李妍上前，将饭菜一一摆好。 “菜的咸淡可能有些轻……”李妍去看李响，接着说：“李响哥说医生交代，要少吃盐。” 李景辉瞅了瞅儿子，对着老陈摇头叹气，抱怨说道：“你说说，我这就被儿子管上了！这个不让，那个不行！” 老陈笑笑附和：“就听李响的话，他对这些都懂。” 隋竟波一听这话茬，心中猛翻一个白眼。 走过去，一屁股撞开继子，在李景辉眼前忙来忙去，轻声细语说道：“李妍啊，等回头阿姨给你涨工资！每天这么辛苦跑来跑去，就听阿姨瞎指挥了。” 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就是，李妍能准备得这么妥帖，那都是她隋竟波的功劳。 “该涨。”李景辉点了点头。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妍被迫出场。 其实……这种场合，她也不太愿意露头。 这和昨天李响送她回家，一模一样，处处都是坑，她怕掉坑。 “哪有应该应分的？我对你李叔叔才是应该应分，我就是熬死我是自家人，你可不是，这钱应该拿。”隋竟波话有所指。 反正，昨儿在病房陪老李的人是她，谁知道李响跑哪里睡大觉去了。 老陈听着隋竟波一句跟着一句，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找个借口跑了。 所以就说，没事儿千万别离婚，娶个小媳妇进门，你瞅瞅这一出跟着一出，看得眼睛都疼！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嘛！ “老李，你肯定饿了，快吃点。” 李景辉看了儿子一眼，板起脸孔把饭盒往李响的位置推了推：“你也赶紧吃，吃完回去上班。”又看李妍，问：“饭还有吗？” 感觉就那一小盒，这够谁吃的？ 李妍连忙从兜子里又拿出来一个小盆，小盆上头扣着小盆，也是因为这一路乘车过来，饭还冒着热气。 “还有。” 父子俩坐着吃饭，诡异的是，中间被隋竟波硬生生隔开，她就站在两人中间，动也不动。 隋竟波叹气。 李景辉看向妻子，一脸关心：“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他说让她回家，她就不回去，你看看身体不舒服了！ 隋竟波勉强挤出笑容：“我是想起元度，李妍刚刚来医院就和我说，元度因为担心你晚上都没睡好，早上饭都没吃两口就去上学了……” 被点名的李妍一脸懵逼。 她说的？ 她就说李元度没怎么吃早饭，别的不是她说的啊。 第53章 广州遍地是钱 李景辉叹气：“没什么值得不睡觉的，他就是心太重了。” 隋竟波调侃：“那他爸爸生了病，他还能跟没事人似的一点不着急上火？” 李景辉：“一会你早点回去，晚上给元度加个菜。” 听了这话，隋竟波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变得闪闪亮亮了起来，颇为得意看了李响的方向一眼。 而此时李响…… 正在拧着眉头看着不锈钢碗里的菜。 他不喜欢芹菜。 对芹菜几乎到了厌恶的地步，多看一眼都不太行。 但是这眼前碗里的菜就是芹菜炒土豆丝。 李景辉看了一眼，但没看出来问题，他一个男人心粗得要命，加上长年总是在外头奔波回家吃饭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现在这是因为年纪上来了，工作也没以前忙，时间才多了些。 “你饭够不够吃？不够吃从我碗里拨出去一点。”说着话，他拿起饭碗准备递给儿子。 “够吃。”李响淡淡回道。 隋竟波盯着那碗里的芹菜出神，她晓得李响不碰芹菜！ 是的，就是她这个后妈都能瞧出来李响的喜好，老李却不知道。 对眼前丈夫对继子的关心，隋竟波难得没有放在心上，笑呵呵道：“你把菜给李响拨点，年轻的孩子不比我们，都能吃菜。” 李景辉放下饭碗又将菜碗端了起来。 李响：“……” 早饭吃得七七八八，隋竟波叮嘱李妍：“中午送饭要早一点，你李叔叔得按时吃饭才能吃药。” 李妍回：“那我十一点就送过来？” 隋竟波皱眉：“11点有点早，你这样十一点半送过来就行。” 李妍点头。 “阿姨，那我现在回去买菜了。” 隋竟波叫住李妍，说：“我听你张萍阿姨说，早上家里来陌生人了？” 李妍解释：“是周晓光阿姨，她说她的孩子马上要接回来，让我帮忙出点手工做几床新的被子还有织几件衣服。” “这天气也穿不了毛衣……”隋竟波嘟囔。 眼看着钢城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往后就是变天也不可能回到穿毛衣的季节，反季织毛衣图什么？再说夏天热起来以后就会发潮，潮了保护不好，毛衣就会被虫咬的一个洞一个洞的。 “一会回去你买点芹菜，早上的芹菜炒土豆丝你李叔叔和李响都很爱吃。”隋竟波没有揪着周晓光的事情不放。 短时间也顾不上外人，家里的事情都不够忙的。 五分钟前，李妍去收碗筷的时候，看到李响的那份炒土豆丝根本没碰。 说起来昨天晚上做的就是土豆丝，但他吃了个底朝天，除非今天她发挥失误味道不好，不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不吃芹菜，眼下隋阿姨又说李响喜欢吃芹菜…… “嗯。”李妍狠狠点头。 打发掉人，隋竟波返身回了病房，病房里只有李景辉一人，李响不知道去了哪里。 隋竟波坐在床边替丈夫搓搓后背。 “行啦，就是个小问题。”李景辉实在不愿意她在外头对着自己献殷勤。 医院人来人往，再说医生也时长进出病房，看到了不好。 隋竟波眼角泛着泪花。 李景辉投降，将妻子的手握在手心里，道：“就是小毛病，医生都说就是血压突然间高了，你不要担心，我身体你还不晓得？我比那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要身强力壮。” 说着说着就夸起自己来。 隋竟波被丈夫逗得破涕为笑，忍不住扑到丈夫怀里：“我呀，什么都可以不要只盼着你好，只要你好只要元度也好只要我们这个家太太平平我就知足了。” 她希望老李能够长命百岁！ 将来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先走，她倒是希望先走的人是她。 “行啦，多大的年纪还成天哭哭啼啼，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李景辉说。 “我看早上李响的那份菜压根没动，是不是又因为我多嘴说了一句把菜给他？我老是忍不住……” 李景辉晓得妻子同儿子之间的矛盾，也不想激化，随即说道：“你以后不要管他，什么都不用管，那么大的小伙子了自己会照顾自己。” “我还不是怕给你丢人，怕人家说闲话……我又不是不要脸面，被他这样三番两次的不给面子还厚着脸皮讨好。还不是你地位特殊，我们又是二婚，我稍微做不到位，人家就会在背后讲，你李景辉被我这个狐狸精给糊弄住了……” 可能是隋竟波的哭诉起了效果，李景辉虽然不管隋家安排工作的具体事宜，但对于隋竟波准备拿钱给她哥哥弟弟投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夫妻一场，小波对他又是这样，花钱买消停。 “你之前不是和我商量要给你哥投资？那就投。” 隋竟波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 十点多，隋竟波家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其实她老家并不在钢城，但自从她在钢城扎稳脚，就把家里父母接了过来。 想也知道，既然是她接父母，那父母所住的房子所有的开销，都是隋竟波包。 明面上对外是说赡养父母，其实除了父母，她还要管她哥哥和弟弟，谁让家里就出了她这一个本事的人。 几个人从病房出来，隋竟波叫人安排车准备送父母回去。 让父母坐在长椅上等，她压低声音对着哥哥说着：“……老李说这钱就算我们投资，哥，你可把握好机会！” 对上自己大哥的眼神，隋竟波再三叮咛。 就算以前老李不管，可毕竟老李的地位摆在这里，她背着老李也给哥哥安排过工作，但……她哥就仿佛沾了点倒霉，让人顶替了下来。 坐办公室的那些人都有两把刷子，人人都有关系，人人都很出类拔萃，最后搞来搞去她哥位置叫人顶了。你说离开领导岗位，叫她哥去开吊车，她哥能干吗？ 不能干就得回家等待更好的机会，她也试着和李景辉提了两回。这事儿通过别人的手和通过李景辉亲自去办，绝对是两种效果，可惜想得再好也没有用，李景辉就是不管。 现在大哥闹着要去广州做生意，隋竟波觉得也行。 至少这是个机会。 隋竟波大哥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妹妹说话算话！ 说实话，他肯定看不上前一份工作，除了稳定还有什么？ 他妹夫是谁？是李景辉呀，他靠着李景辉都可以登天，那破办公室请他去坐，他都不愿意，何况还要下到车间。 “你能给我拿多少？”他问。 广东那头现在遍地是钱，他过去也就是把钱捡起来而已。 隋竟波狠了狠心：“我给你拿五千。” 第54章 做生意的料？ 大哥啧了一声。 “你凑个整给我拿一万。” 隋竟波瞪大眼珠子。 一万块钱，她有，可她不愿意拿！ 生意做成功了还行，万一要失败了…… 虽说她这攒钱也容易，可攒起来也挺辛苦呀。 李景辉每月的工资就是固定的那些，除非他疯了敢大捞特捞，不然你说哪里生钱？ 就这时不时还得背着自己偷偷去搭李响，你看李响开的那两辆车就知道了。 “我没有。”隋竟波拒绝。 大哥劝说：“……我知道你一直生气景辉总偏心他那个老大，说到底不就是人家做出来名堂瞧着好看，咱们也做，做出来名堂你面儿上也说得过去，我这也算给元度撑场面了，也让他李景辉好好看看，咱们家智商也没比谁差什么。” “你这才刚去就要一万……”隋竟波还是有点不放心。 路子还没蹚出来，将来是赚是亏都不确定。 大哥一脸肯定：“我以前没能干好那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份工作，现在赚钱是给我自己赚，你觉得大哥是傻还是缺心眼还会糊弄？小棠他们都说广州随随便便就能捡到钱……” 亲戚都在国外，人家都知道广东这样好那样好，他们为什么不能把握好机会？ “哥，这是一万块钱可不能乱花啊。”隋竟波反复交代。 她总觉得她哥有些……不把握。 “放心！” 兄妹俩这头商量好，隋竟波就带着兄长去银行取钱，路上她妈有些不太放心，小声和女儿嘀咕。 “你哥这人做事不太把握，要我说就别给太多的钱。” 这年头出门身上带着大量的现金，如果被人盯上，那就完了！ 你想她从老家坐个火车揣个几块钱都能丢，何况这种大钱呢。 隋竟波安慰母亲，说：“让我弟也跟着去，他们两个男人作伴应该没事儿。妈，我这也是为了家里，我嫁得再好也没办法处处帮扶家里，李景辉他看着好像什么都听我的话，可家里的钱我能不让他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好起来我才能在老李面前挺直腰板。” 省得搞得就好像她娘家多喜欢贪便宜一样。 自己的脸，得自己去争！ “你说真的没事儿？可他们俩也没做过生意，从没接触过直接去了就能做？”老母亲一脸担忧。 有这份钱，她觉得攒起来放银行多好。 一万块钱的存款，一年就有一千块钱的利息！ 做什么生意，还不如干吃利息！ “妈，你得相信他们。” 隋母心想，相信什么？ 是龙是凤，她早就瞧清楚了，不过就是因为是自己生的，她没办法说些别的。你说之前小波给老大老二找的工作多好？结果老大自己本事不够叫人把位置订了，老二因为偷东西…… 提起来这个她就上火。 隋竟波的弟弟，眼皮子太浅，瞧见别人偷拉钢材他就动了活心，开始是赚了点好钱，很快就被人抓住。 按道理就这罪根本没法轻判，还不是隋竟波在里面活动，她哥最后以丢了饭碗结束。 为人母亲，能不想盼着孩子好？ 做生意，确实是个机会。 “但愿。” …… 因为李景辉住院的关系，李妍突然轻松了起来。 隋竟波不在家里，自然就没人盯她，每天除了定时送饭其他的时间只要做好固定的家务她就能休息。夜大那边她暂时请了假，要等李景辉出院，反正只是个高血压的事情，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能出院。 中午送过午饭，李妍就用塑料布铺在客厅的地上，开始絮棉花。 一针一线，她缝得针脚密密实实，一床五斤重的棉花被子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做好。 伸了伸腰，她收了阵线，直起身将棉被叠好。 这新棉花，絮好以后特别的蓬松，要么怎么人人都喜欢新的东西呢，新的就是好嘛。 外头周晓光按时按点登门。 “阿姨，我这是第一次做棉被，棉花可能絮得不够平整，如果哪里高你就敲敲。” 这活儿以前经常见奶奶做，稀疏平常的事情，可真的上手一做，难是不难就是费精力和费时间。 这赚的真是耐心钱。 周晓光摸着那崭新的缎面棉被，她有些难以置信只会是个孩子做出来的。 “你这手可真巧。”她由衷夸赞。 真的是羡慕李妍的巧手。 别说她手现在不太利索，就算过去没有毛病的时候，她也不会干这些家务。 过去母亲总说她手比较笨。 想到这里，周晓光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想……母亲的话现如今成了真，她这手啊，真是手比较笨了。 “其实这活儿谁都能做，就是要有耐性。”李妍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做床被子，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被夸奖的。 “你这针脚也是真密实。”周晓光一脸感激。 花钱还有糊弄人的呢，这床被子拿到手就晓得人小姑娘，没糊弄她。 “阿姨，您住在哪栋楼告诉我，晚上我将那两床做好给您送过去。”李妍客气。 就凭这个周阿姨让她赚了这么多的钱，她也得送货上门。 约定好时间，周晓光抱着被子往家里回，路上还撞上了其他的大院家属。 这年头做新被子呢，倒也不是不常见，但是漂漂亮亮的缎面，大多数都是家里有子女出嫁才会准备喜庆的颜色。钢城的婚嫁风俗，出嫁要陪嫁被子，男方娶老婆也要准备被子，被子自然都是家里人亲手制作。 “呦，这被做得挺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手艺呢。”遇上那自来熟的，上手就摸。 周晓光眉头蹙了起来，她有些反感眼前人的动作。 向后退了一步。 说话的人也仿佛没有看懂一般，笑着说：“那个我闺女马上就要出嫁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缝两床被子？” 缝是能缝，可缝被子就是个细致活，她不愿意干。 再说她瞧周晓光这针脚特别密室，新娘的陪嫁被子如果是这种，拿出来那多长脸！ “我不会做。”周晓光理也没理眼前的人，抱被就走。 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另一层原因就是……有些人没有分寸感，她很讨厌。 刚刚被那人捏过的被角，现在突然多了一块黑，周晓光的脸也跟着黑了起来。 第55章 占便宜的老太太 周晓光做被这事儿，最后还是被人挖了出来。 周晓光与人不交流，可一个院子住着，那么多双的眼睛，总会有人看见，一追问就问出来了李妍。 李妍正在备晚饭，正忙着呢，听见有人推门。 “……你好，请问你找谁？” 进门的女人瞧着上了些年纪，大约五六十开外，穿衣打扮并不像院里的家属。 李妍对大院里居住的人做了些总结，就算那些楼房好像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住进来，应该是有个什么等级，具体等级怎么划分她不清楚。 “我听说你会做被？”来人直接就问。 李妍被眼前人搞得有些发懵，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还没等她回答，对方似乎等不及要答案，自己急叨叨又说：“那你给我做几床被子，我自己带棉花和布。” 李妍：“……” 林大妈是住在院里家属的婆婆，也是过来没有几天。被儿子接进小楼房，大妈的腰板就立刻挺直了起来，辛辛苦苦一辈子供孩子图什么？不就图现在！孩子能有出息，她做母亲的脸上也有面子。 她那乖孙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为了以示隆重林大妈表示要给孩子做四铺四盖。 儿媳呢炕上的活儿不太熟练，就得她这个做奶奶的出头，原本做也能做，可她不是瞧见了周晓光抱的那个被嘛，心想家属院这地方可好，还有人专门给干活儿呢，那自己客气什么。 误解了。 “奶奶，我不给人做被。”李妍开口解释。 周阿姨那个活儿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作息时间，还要赶着赶着交工，李妍不可能自不量力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 不打算接了。 林大妈那双眼睛仿佛雷达一样的在厨房扫来扫去，时不时还想穿越厨房进到客厅里去看看。 心里也是纳闷，哎呀，你说一样的分房，她儿子那房可没有这房漂亮啊。 “怎么地，瞧不起我是农村人？”林大妈眼珠子瞬间立了起来。 敢！ 她儿子可不是一般人，没瞧见都给分了这楼房，分房知道吗？ 李妍连连解释：“奶奶，我是这家雇的小保姆，平时都在家里干活儿，这是有了点空余时间才收钱帮人做个被。” 一打交道，李妍就晓得眼前的人不好沟通。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客客气气和对方讲明原因。 林大妈撇了撇嘴。 保姆啊？ 那不就是过去的丫鬟！ 谁家好好的儿女跑来伺候别人啊。 这年头可真什么都有，还有愿意给别人干丫鬟的！ 脚下动了动，就直奔客厅走了，李妍见状都顾不上火上的饭菜，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立即追了过来：“奶奶，家里大人都没在，我就不邀请你进客厅了。” 林大妈住脚，嘴上说着：“都没在家啊？我就想和家里人打声招呼，我孙女要结婚了我看你手艺不错……” 李妍：“……” 好不容易把人请走。 13号，这是李景辉住进医院的第三天。 “怎么，这就要出院了？”医生一大早上班就来查床。 “住不惯，住得浑身都疼。”李景辉摇了摇头。 医院这玩意儿，能别进最好别进，可不是个好地方。 “对，袖子要往上挽。” 医生替李景辉测血压，那头李响推门进了病房。 跟在李响身后还有个小兵，将早饭放到桌上，一一摆好。 李景辉看了一眼那饭菜，食堂的味道他还是闻得出来，愣了一秒。 “好了。” 医生收了血压仪，又叮嘱了两句。 测量结束，也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李景辉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之后见儿子动也没动。 问：“你不吃？” 李响看了一眼早饭，说：“不吃了。” 食堂的饭，他也吃得够够的。 从小到大他就吃食堂的饭长大，也不是说那里的饭做的不好吃，就是……大锅饭就那样儿。 隋竟波推门进来，带笑的脸看到李响的瞬间，那笑容淡了淡。 “这早饭不是李妍做的？”李景辉问。 吃惯了李妍做的饭菜，今儿的饭就有点……不怎么好吃。 隋竟波抱怨：“嗯，她偷偷接活替人缝被赚钱，结果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有几家准备结婚的让她帮点忙做几床被子。” 昨儿晚上回家，十点多的时候有人咣咣砸门，这把隋竟波吓的。后头开了门，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老太太，一来二去她才搞明白对方的身份。 瞧不上归瞧不上，可脸面得要。 你说对方又是求又是谢的，没办法她答应把李妍借了出去。 这事儿她也懒得细说。 帮人干点活这种事在李景辉看来，那是应当应分。一个院子住着，大家就该相互帮助。 “那就让她去帮忙。”他说。 隋竟波小声嘀咕：“这孩子现在是脑子里总想着赚钱，你说也就我宠着她，不然我给你开工资让你有富余的时间去开小灶？” “行啦。”李景辉制止妻子继续说下去。 这些个家长里短，他不爱听。 嫌絮叨。 隋竟波目光在桌面一扫，见李响动也没动早饭，笑呵呵问：“怎么早饭不对胃口啊？不行我出去买！” 瞧瞧！ 你爸爸都能吃的饭菜，你不能吃？ “你不用管他，他饿了自己就会找地方吃饭。”李景辉说。 李响看向父亲：“保姆是你们花钱雇的，她帮别人干活，那那人付钱吗？” 李景辉停下吃饭的动作，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就干点小活儿，再说这不是没让她做早饭吗。”隋竟波抢话。 她不觉得李响这是帮李妍出头，认为这是典型的就是要和她过不去，要在老李的面前给她上眼药！ 李响笑了笑：“雇佣的时候，应该没提过还要帮别人干活。” 说着整理整理衣服，大步出了病房。 病房里李景辉和隋竟波面面相觑，隋竟波张张嘴：“他这是……我又哪里做得不对让他挑出来错了？” 隋竟波暴走。 这是她的问题吗？ 明明就是李响处处和她过不去！ 一天不找别扭，就不舒坦！ 李景辉仔细想想儿子的话，这不把李妍放在小保姆的位置上，吩咐她帮忙去干活儿好像就有点说道。这事儿再一摆在工作上，那好像确实不对味儿。 “帮完这个忙叫孩子回来。” 第56章 奇葩人与占便宜没够 回？ 呵呵，想得挺美。 林大妈昨儿特地亲自拜访了隋竟波，据说这家男人干得更好，比儿子更有排面。越是大领导应该越在乎面子，她去了以后对方果然答应把李妍借给了她。 甭管是不是什么保姆，改了称呼干的不也是那个活儿嘛。 林大妈可不想白白便宜李妍赚的工资，一大早就监督李妍开始上工。 “这手法确实不错。” 一边围观，一边赞叹。 一样的小姑娘，自己家的孙女确实不够看！ “奶奶，你坐着歇着。”李妍只觉得这老太太在眼前晃，晃的她直迷糊。 晃来晃去。 从她进屋干活儿，老奶奶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生怕她会偷东西。 “我不累不用歇，你干你的！” 说话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李妍这才知道，原来家里的两个主人回了山东老家，据说是林大妈儿媳的亲妈病重。 林大妈吐槽：“你说我这个亲家是不是专门找晦气？孩子的婚期都定下来了，她那头要不行了！” 想起这事儿，她只觉得晦气。 李妍笑笑宽慰：“就是无意中赶上的，谁都不是故意的。” “是这样一说……” 林大妈打开了话匣子，一聊就是一上午，到了中午时间，李妍准备回去做饭，被林大妈强行扣了下来。 “孩子啊，不是奶奶不放你回去，可你隋阿姨当时说得很清楚，说让你帮我干完这些活儿再回去，你看我这家里急着用。” 李妍：“可我到时间得回去做饭。” 林大妈：“没事儿，奶奶过去和你隋阿姨交代一声。” 李妍：“……” 家里隋竟波将李景辉接了回来，李景辉闹着要出院，谁也管不了。 眼看着都中午十二点了，隋竟波就盯着窗外，看了好久都看不到李妍的人影。 她说：“这孩子平时装得再好，不是家里人终究是没血缘，对着再好也不会多为你着想什么……” 这是和她耍滑头呢？ 这是很典型的，对着太好，有些忘乎所以。 恨恨等到十二点半，也没见到李妍出现，隋竟波进了厨房做了一顿。 下午四点钟，隋竟波等了又等，实在等不及了，带着一口气直接打听到了林大妈儿子的家。 爬了四层楼梯，这把隋竟波累的。她这结婚就住一楼，撑死爬个家里的二楼，总不爬楼梯突然间上了四层，还把自己累够呛。 当当当！ “谁啊？”林大妈听到声音，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就瞧见了坐在客厅地上干活的李妍，隋竟波拉着脸。 “呦，领导夫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林大妈一脸热情。 李妍见到隋竟波，马上站了起来。 “阿姨。” “李妍啊，阿姨有没有跟你说李叔叔今天出院？你这中午旷工晚上旷工，你要是不打算干提前和我讲一声，我马上换人。”隋竟波也没惯李妍脾气，进门好一通数落。 李妍扭头去看林大妈：“我中午要回去做饭，可是林奶奶说她着急用被子，去和你打了招呼……” 林大妈这一听，得！ 她给忘了。 是说要替李妍去打声招呼，后头她不合计万一隋竟波不配合呢？自己家这几床被子赶一赶时间，晚上肯定做完。谁能想到隋竟波会找上门啊，你说一点耐心都没有。 “你自己偷懒耍滑别打着别人的名号。”隋竟波板脸。 她不知道李妍委屈？ 可这话就得这样说。 对于那些赖皮赖脸的人，就得打对方的脸！ 李妍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自从她进了李家工作，兢兢业业从不偷懒耍滑，林奶奶这活儿她根本就不愿意帮忙，是隋阿姨交代她才不得不必须帮的。 林大妈见隋竟波发了脾气，她也打怵。 毕竟是儿子领导的老婆，万一把人惹生气，那自己儿子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回去做饭？真的不想做，我现在就去找人！”隋竟波发飙。 李妍听到这话，马上去门口准备换鞋。 林大妈一看地上马上缝好的被子，挤着笑脸看向隋竟波：“领导啊，能不能让这孩子把这活儿干完？就差最后一步了，你说都干一半给我扔这……” “那就干完马上回家。”隋竟波说完这句，掉头就走。 出了楼栋，她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活时间长了，可真是什么都见识到了！ 什么样的人都有！ 回了家，因为心情不好继续阴沉着脸。 等啊等的，晚上八点，李妍进门了。 李景辉这晚饭早就吃了，食堂打回来的，隋竟波如果爱做饭就不会找个保姆放在家里。 “赶紧回房间去休息。”李景辉说道。 “李妍，你过来。”隋竟波从沙发上起身，对着李妍招了招手：“咱们说好晚饭之前回来，现在几点了？” 李妍的手，微微抽了两下。 这种抽搐就是无意识的动作。 今儿一天，她给林大妈家做了八床被子！ 去之前讲好帮忙做四床，可那老太太就是不肯放人回来。 一直干活，一直动针，没完没了的赶时间挤时间，手就这样了！加上过去她织毛衣赚钱，拼的就是个手速，多少落下了点轻微的毛病，不是今天实在累得太狠，也不会出现手抖的症状。 “阿姨，我要回来，可是她不放我回来。” “你平时干活挺麻利的，今天缝四床被子从早到晚？到这个时间才能回来？”隋竟波不信。 就她这种选手，四床被子从一大早开始做，到下午也差不多能做完，何况李妍不是心灵手巧吗？ “我缝了八床被子。”李妍说。 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不是她嘴短不能解释，而是受制于人。 做得不能让隋阿姨满意，隋阿姨随时都能换掉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大妈不仅一直让她干活儿，这一天一顿饭都没给过，李妍一直饿着肚子干，干到现在。 隋竟波一愣，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个老太太……可真是会占便宜！ 讲好帮个忙，结果我的人派过去，你倒是可劲压榨。 “就算是八床被子，这活儿也没多难？你不能回来和我打声招呼？” “行啦。”李景辉出声打断：“你一会儿把李妍做的这几床的被子钱付一付。” 隋竟波一脸诧异，她付？ 那个老死太太占她便宜，害得李妍一天没有干活儿，她还得给李妍钱？ 第57章 隋竟波的刻薄 李景辉回了房间休息，隋竟波又把李妍叫到厨房好好训了一通。 “她留你，你不会跑？她是你亲奶奶还是你祖宗？” 李妍落泪。 她是个要强的孩子，考虑事情尽量考虑周全，结果最后还是落了埋怨。 “厨房你好好收拾收拾，今天做了饭我看里头都是油烟。” …… 李元度补习回来，背着书包进了院子。 开了门就看见李妍姐蹲在地上按压着胃部，他快速上前：“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李妍的脸白得和纸一样。 一天三顿饭一口没吃，然后隋竟波还让她收拾厨房，一个没顶住，闹了点毛病。 “你这脸色不对啊？”李元度扔下书房，去旁边帮李妍倒了杯水：“要不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元度你还没吃饭是吗？我马上帮你热……”李妍觉得这疼忍忍就过去了。 她受过很多的伤，忍忍都能过去，这次也是一样。 自己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出身，没什么病痛不能咬牙挺过去。 李元度看了一眼父母房间的门，气呼呼走了过去。 “元度？”隋竟波随手抓过睡袍，系上带子。 这睡袍是她国外的亲人送的礼物，她非常喜欢。 李景辉睁开眼睛，半坐起来：“元度？” “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隋竟波踩着拖鞋下床开门。 “妈，家里有止疼片吗？我姐好像有点不舒服。” 隋竟波一脸问号：“你吃晚饭了吗？都这个时间得赶紧吃了……” 现在吃可能都不太容易消化…… 李元度打断母亲：“妈，我说李妍病了，你听没听到？她就算是在我们家工作，你也不至于要压榨掉她身上每一分精力？大晚上的不睡觉收拾什么厨房？” 李元度火了。 过去不吭声不代表他认同母亲的行为，身体好让干活就算了，那身体不好，还逼着干活儿？ 这和周扒皮有什么分别？ 隋竟波脸色不自然绿了起来。 “大晚上你嚷嚷什么？我怎么就压榨她了？” 就干点活，告状是？ 李景辉坐了起来，看向小儿子：“你把话说清楚。” “你听他乱说，不就和李妍关系好，拿李妍当亲姐姐看，这一看李妍生病就火冒三丈的和我这个亲妈过不去，你说李妍这孩子她也是，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表现什么？”隋竟波甩锅。 将所有的错，成功甩到李妍身上。 又用手按了按李元度的手。 李元度没再吭声。 自己说得太多，可能会帮倒忙。 适可而止才是对他姐最好的帮助。 “你睡，我出去看看李妍。” 隋竟波扯着儿子出了卧室，一出门她冷冷瞪了儿子一眼：“你给我等着！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告自己亲妈黑状了是？” 推开儿子，径直去了厨房。 找了药递给李妍，李妍要起来接，隋竟波没好气说：“你坐着吃。” 这丫头她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 成天给她找事儿。 想到这里，忍不住说：“李妍啊，你如果身体不舒服你就该和阿姨讲明白，阿姨是那种枉顾你身体健康逼迫你干活儿的恶人吗？你看看这元度回家一看，跑到你李叔叔的房间告我黑状，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阿姨，对不起。”李妍放弃了抵抗。 说得再多，也得隋阿姨能理解才行。 可隋阿姨不是她的谁，没有理由需要理解关心她。 “行啦，你躺着，我出去给元度热饭，我这保姆请得好啊，午饭得我自己做，完了晚上还得亲自给元度热饭……” 李妍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厨房里热饭，就听见拉门声，隋竟波都没反应过来，就见李响进了家门。 “你怎么进来的？”她一惊，下意识话就跟着出了口。 正常这个时间，最后一个回家的人一定会将门锁上。 李元度不是进门就看到了李妍生病，那门就忘了上锁。 李响道：“门没锁。” 隋竟波：“……” 我不知道门没锁？我问你，你回来干吗？ 李响不知道进房间和李景辉说了什么，李景辉从房间出来打了一通电话出去，然后命令李响晚上留在家里休息。 隋竟波被李响这么一打岔，给儿子热饭也忘到了脑后勺，她紧跟着李景辉试着去打听发生了什么。 李妍强撑着进了厨房。 “家里还有饭吗？”李响的声音在李妍的身后响起。 “有，我这就热。”李妍拧开火。 正准备把菜倒进锅子里，就感觉有人扯了她一把，很快李妍被扯离开了炉灶前。 “哪里不舒服？”李响开门见山。 脸上这个颜色，说舒服估计也没人相信。 “我热就行。” “你最好去照照镜子。”李响挽起来袖子，将菜倒进了锅里：“止疼药要吗？” 李妍摇头：“我可能是一天没吃饭闹胃疼。” 李响愣了几秒：“那是不能吃药。” 吃药会刺激胃部，胃里没有食物会更难受。 “你回房间，饭菜热好我去叫你。” 李响也是难得体验体验热菜热饭，做肯定会做，就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热好饭菜去喊了李元度出来吃饭。 对这个弟弟，他也谈不上喜欢与讨厌。 小时候他和别的小朋友就玩不到一起去，长大了也没指望能和弟弟弄一块儿。 但做哥哥给弟弟热个饭，李响认为这应该应分。 拐道去了李妍的房间，刚准备举手敲门，发现那门没锁。 李妍蹲在地上，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齿，脸上的泪水流成了小河。离开家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有些崩溃。 手指很疼，心也很累，还很委屈。 林大妈的活儿明明不是她答应下来的，隋阿姨还一直怪她，生出来一股想要离开的冲动，可离开以后她还能去哪儿？ 都说以真心换真心，可她的真心真的能换回来别人的理解吗？ 看人脸色身不由己，这种苦比读书苦多了。 胃疼心疼，好似那命也跟着疼。 李妍死攥着拳头，“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她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 没有父母爱她，她可以自己爱自己。 门里的那道光顺着门缝流淌了出来，恰好蔓延到李响的脚尖前。 第58章 你去广州？你配吗？ 李元度到了客厅，看到坐在桌前的亲大哥。 李元度：“……” 手渐渐握成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李元度对李响的大部分成见，都是隋竟波的功劳。 “去叫李妍出来吃饭。”李响淡淡开口。 拿着碗将饭分好，筷子一一摆好。 李元度很想反驳，你说话我就要听？ 准备攻击的瞬间，听见他大哥说：“你再不叫她，她要饿死了。” 李元度：“……” 算了算了！ 拐弯去了储物间，李妍现在住的那个房间就是过去的储物间。 到了门口，伸手敲了两下门板：“姐，出来吃饭了。” 昏黄的灯泡照在头顶，桌前三个人互不理睬吃着自己的饭。 隋竟波一脸失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打听半天老李就是不和她说实话，也不讲究竟是怎么了。 披着披肩，走到客厅一看，呦呵，吃上了？ “李妍，下次身体哪里不舒服你就直接对我说，家里的卫生也不急在一时半会，白天有时间擦也是一样！你这干了半天的活儿回来还要蹲在厨房收拾卫生，这一生病你看就连我自己生出来的儿子都说我不对。”隋竟波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也明白元度不见得是因为喜不喜欢，这纯粹就是她将儿子养得太好，儿子很有正义感。 那谁晓得李妍今天就犯毛病了？ 打从进门，也没瞧见过这丫头有什么病，偏偏就今儿胃疼给自己上眼药。 再一想那个占便宜没够的林大妈，隋竟波也是恨自己太爱面子，当时就该面对面的拒绝！ 惯的她！ 你孙女出嫁？就是你出嫁和我们家也没有关系呀。 李妍十指交缠，站起。 “你坐！”隋竟波没有好气。 自己说句话李妍就站起来，让外人怎么看？ 回头这个‘外人’又得跑到老李的面前搬弄是非。 李元度看了看自己妈，又看了看李妍，憋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迟迟发不出去。 他发现自己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 早上四点半，李妍的生物钟准时响起，套好衣服她去了外面跑步。 昨天隋阿姨似是而非的一段话，让她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不是现在也不会等上太久。 广州就像是个吃不到嘴只能眼巴巴看着的蛋糕，时时刻刻都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想着想着，不小心踩到了石头，脚下一打滑，幸好她是运气不错，站稳了。 “想什么走路都不集中注意力？” 李妍看清楚眼前的人，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一样，乖乖站住脚，规规矩矩保持低头姿势。 李响依旧还是平时那样儿，身上没什么活人气息。 这倒不是贬义词。 张小芳说李响的那些曾经过往，李妍用话总结就是……李响这人聪明，正因为太聪明了，他看人总会带着几分的不屑。可这种不屑又不是他瞧不起你，事实上真的没有必要高看自己，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注意到一些不相干的人，人家这叫自带骄傲。 但对于普通百姓所受到的教育来说，他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够礼貌，不够接地气。 这种礼貌是指，大人们认为的礼貌。 “走着说。”他一脸的语气平和。 李妍跟着他走了几步，不小心还走成了顺拐。 李妍：“……” 她也不想，可她就是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这步子走得倒是挺别有新意。”李响点了点头。 这样走到街上，肯定很多人看，也挺好。 李妍：“啊？” “不去广州了？”他说。 李妍面色潮红，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羞耻两字。 这种想法，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异想天开，可她想了，不仅想了还打算认真去干。 “不去了？”李响又问。 李妍鼓足勇气，她想谁有点梦想都不算过分？ 穷人也可以有理想！ 那小保姆也想做个小老板，不行吗？ “想去。”她肯定说道。 “想去就去。”李响说着，眼睛一敛。 他想她没有那么笨，在这个家干了那么久还不了解隋竟波的个性？ 昨天的事情不会是偶然间发生，也不会只发生一次，留下来那只会是家常便饭，你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你赚的是这个钱，你就要吃这个委屈。 没处讲理。 自己向来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个性，非要找个原因，那就是她那天认出来了他挂在墙上分割掉的汉字。 李响喜欢聪明人，他认为李妍也算聪明人的一种。 “我是想去，可火车票那么难买，到了广州人生地不熟没有介绍信不能住店……”李妍说着困难。 这些困难如果不能解决，她就去不成广州。 李响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李妍觉得他的笑容好刺眼。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坐在家里想，可能这辈子都迈不出去那一脚。” 小姑娘！ 好好想。 慢慢想。 李响抬腿快步离开。 是他多管闲事。 不应该插手管的，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 李妍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景辉家。 李响吃过早饭就走了，稍后接李景辉的车也来了家里，把人接走。 隋竟波对着镜子正在佩戴耳环，扎了一下，没扎进去，随手将耳环摔在梳妆台上。 “怎么这么不顺手呢？” 今天起床，右眼皮就跳个不停，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儿。 当当当！ “进来。”隋竟波说了一句。 李妍鼓足勇气，推了门进来。 …… “你说什么？你不干了？是别人家给你开出来更好的条件了？”隋竟波头顶冒火。 昨儿晚上她就说了两句，这丫头就长脾气了？ 李妍摇头：“阿姨，我就是想去广州。” 隋竟波鼻子冷冷一哼：“你去广州做什么？你家里广州有亲戚？” 拿这种话糊弄她。 是不是院子里的谁，许诺了李妍更好的条件？ 这丫头一点良心都没，她去夜大念书谁帮着弄的名额？ 李妍咬着嘴唇，小声道：“我想去广州闯闯。” 隋竟波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挑了挑眉，重新将视线放到李妍的身上。 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李妍这么敢想呢？ 你一个就连钢城大门都没出过的黄毛丫头，要去广州闯荡？ 你知道广州的大门冲哪个方向开吗？ “李妍，我这么跟你说，我如果现在答应了你，那你以后就不能再回我这里干活，你明不明白？” 第59章 抢票大作战 “阿姨，我都明白。” 隋竟波唇角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那行，你现在收拾东西，走。” 李妍对着隋竟波鞠躬。 等她收拾好行李，彻底出了大门，隋竟波抓过梳妆台上的耳环，对着地面狠狠一砸。 “一个小保姆还敢给我甩脸色看？” 你胃疼怪谁？ 你一天没吃饭，怪我？ 还动不动就拿不干了威胁我，想走就走！ 李妍提着包，找到了周晓光家。 周晓光一开门，也是明显一愣。 走之前李妍打算把欠周晓光的东西全部补上，至于说毛衣，现在顾不上了。 “那你离开这里要回老家？”周晓光问。 李妍摇头：“阿姨，我要去广州了。” “去广州做什么？”周晓光不理解。 他们那年代的人也不会到处乱跑，不是当初出的那点事儿，她根本不可能跑到大西北去，对于出门，周晓光很是厌恶。 当年但凡有点办法，她都不会离开家。 “我要去广州看看。” 周晓光觉得这姑娘胆子，可真大。 这么大点的小孩儿，就敢去广州看看？ 可自己也不好劝些什么，正好丈夫蔡田这两天不在家，她就留了李妍住上两天。 给女儿准备的被子还没做完，这个必须李妍来做。 留在周晓光家里的三天，李妍压根没出过周晓光的家门，就窝在家里老老实实干活。 周晓光就发现……这姑娘的手一直抖。 第三天晚上八点，周晓光送李妍出了大院的门。 “阿姨，那我走了。” 东西做好，钱财两清，李妍心里很轻松。 “李妍，你等下。” 周晓光想了很久。 其实这念头不是几秒之内生出来的，昨天就想过，但……毕竟是陌生人。 这些年她吃过的苦，超出想象，没办法去想，别人对她……也就那么回事儿。 周晓光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走到李妍眼前，塞进她的手里：“穷家富路，带着上路。” “阿姨我不要……” “拿着，路上总有变故，兜里多点钱总能多个出路，记得如果外头混不下去就赶紧回家去……” 李妍握了握手心里的钞票，她没有对周晓光鞠躬，因为只是鞠躬没办法表达出她内心里的感激，她想，总会有一天，她会再来这个大院。 周阿姨对她的恩情，她不会忘！ …… 张萍瞧着那两个人影好像李妍和周晓光，路过李景辉家的时候，推门进去。 隋竟波这肠子都要气炸了。 原本以为那孩子就是要挟，结果还真的不干了！ 一个保姆不干了也不算大事，问题是她这两天面试了几个人，都觉得不行。 年轻的孩子，眼睛里没有活儿，活摆在那里就不知道干，和一个木头桩子似的。 年纪大的，卫生习惯不好，做菜做饭不是浪费油就是浪费菜，比她这个女主人主意都大。 用着李妍的时候，没觉得她有多好，这人一旦不在了，处处折手。 就怎么样都觉得不满意，不达标准。 “我说呢，这突然找到我说不干了，我就心想肯定是别人开出来了更好的条件……”隋竟波恨不得将周晓光直接撕碎。 什么玩意，竟然敢背后阴她！ 张萍合计合计，又觉得不对。 她说：“那也不对啊，要是周晓光把李妍挖了，怎么还会大晚上的送她走？” 反正不管她们怎么想的，李妍走了，离开了大院。 离开大院以后，她稍稍等了一会，等到了张小芳。 张小芳快步跑了上来，挽住李妍的胳膊：“我们俩现在去火车站买票吗？” 她是没打算去广州，可表妹要去，那她得支持呀。 “嗯。” 两人乘坐有轨电车去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的一切，都让李妍和张小芳……目瞪口呆。 买票？ 开玩笑！ 买得到吗？ 车票提前几天销售，有没有看见车站里自带棉被的人？ 那些都是来买票的。 长长的队伍，嘈杂的购票大厅，还有坐在里面语气有些不耐的售票员。 “要不要？不要就后面那个……” “别呀，我合计合计。”买票的人一听没有座位，想着那么老远的路，就有些犹豫。 售票员板起脸孔：“要想去旁边想，别站在这里碍事。” 没看见后面都是排队买票的人？ 后面排队的人一个个不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买就靠边站……” 有些都是连续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这票还没买上呢。 张小芳顿时有些打退堂鼓，扯了扯李妍的袖子：“要不……就算了。” 这哪能去啊。 车票买都买不到，难不成走去？ “你今天先跟我回家，明天叫我爸帮你找份工作。”张小芳道。 李妍摇头：“姐，我一定要去广州。” 小芳：“……” 其实她觉得妍妍就是去了广州……也得灰溜溜回来。 说是广州千好万好，可你瞧瞧只是买个票出门就这样的艰难，万一那边不好混还不如钢城打份工呢。 李妍不走，张小芳也只能陪着。 陪着陪着…… 两个小时过去，张小芳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外围铁道工作人员举起喇叭喊了一声：“到广州的……要到广州的排队买票了……” 哗啦啦，一窝蜂人拼命往前冲。 李妍反应还算够快，见到人跑她马上跟跑，跑的及时所以抢到了个还算好的位置。 “你怎么事儿？怎么抢地方呢？” 站在后头的女人，用胳膊肘狠狠杵了李妍胸口一记。 李妍反手就是回了一下子，站得纹丝不动：“我没抢！” 谁跑得快，谁抢得到位置，就算谁的！ 欺负她年纪小？ 女人见李妍还手，没敢继续上手，嘴上嘟嘟囔囔：“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家教没有？” “你有，你有你后头站着去。”李妍嘴快回击。 张小芳只觉得自己神经有些错乱，刚刚她还在迷糊，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然后妍妍就不见了…… 再然后，妍妍现在和人干架呢？ 张小芳拉拉李妍的袖子，她刚刚走到李妍的身旁，后面的人全都不乐意了。 “排队！什么情况插队？去排队！” 张小芳张着嘴，她眼圈有些发红。 从没见过这些，那些人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特别吓人。 “对不住啊，她是陪我来的，她不买票。”李妍一把将表姐扯到自己手边。 第60章 不规矩不着调的李妍 买票这事儿，有些时候就也得加些运气才行。 售票员依旧拉着脸，每天半夜经常让你爬起来卖票试试，别人心情好不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非常不好。 穿着工作服的脸孔拉得老长，看了一眼窗口，机械地问了出来：“到哪儿？” 李妍：“广州。” “没票了。” 站在李妍身后的人一片哀嚎。 “又没？都蹲了几宿，你们铁道的人能不能干点好事儿？屁也买不到……” 买不到票，有人开始抱怨。 李妍看了一眼窗口，犹犹豫豫离开。 其实自己已经算是能挤，也是排在十多个人后面，这就卖没了？ “你看，我就说根本买不到。”张小芳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感悟。 姐妹俩一左一右刚准备出售票大厅，后方突然跑过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看样子大概五十多岁上下，女人拦住李妍的去路。 “去广州？” 李妍一脸谨慎盯着眼前的人。 老太太一笑：“我这有票，要吗？” “多少钱？”李妍问了一句。 对方报出个比窗口贵了两百多的票价，饶是李妍也是倒吸口。 两百多，这比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都高！ “不要不要。”张小芳一听，就觉得这人是个骗子。 刚刚她都看到了，大家都是排队买票，这人都没见买，她就有？ 肯定是糊弄人！ “不要。”李妍摇头。 她手里的钱毕竟有限，出了高价买了车票，那势必带到广州的钱会少之又少，就算发现什么商机，也都是白搭。 老太太见李妍不要，脸子刷地掉了下来：“不要你问什么？没钱这么穷酸还出门呢！” 言语之间都是讥讽。 李妍低头拉着表姐往前走，可这老太太还不肯放过她，上手去扯李妍：“说你呢，不卖你瞎打听？” 李妍她们并不经常出门，常出门的人就会晓得，火车站的黄牛票贩子别去惹，这伙人抱团儿这呢，你瞧着好像就其中一个孤零零的人，其实周围都是人家的人，有些黄牛票贩子还和里头的工作人员有亲属关系，所以人家才有本事能拿到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脑子死的工作人员就踏踏实实赚工资，脑子活的，人家早就过上了哪怕没有工资都依旧滋润的日子。 火车站里也是管，可管不过来。 撵走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能出现，还换着人的出现。 姐妹俩出了火车站大门，抬腿就跑。 呼哧气喘上了有轨电车，张小芳抚着胸口长出口气：“妍妍，要不你还是别去广州了，钢城火车站都这么可怕。” 难怪没什么人往外走，太吓人了。 看来这所谓地上都是钱，也得有命去捡才行。 张小芳此刻彻底放弃了出去看看外头的想法，就自己这胆量，她还是留在父母身边的好。 李妍脑子则是快速动着，这次排队的人数她大概数了数，这次售票的窗口她也大概知晓了，下回直接蹲就行。 一路晃荡，两个小姐妹回了张小芳的家，李妍还带着自己的行李，虽然也没几件衣服。 第二天一早，张彦平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热豆浆。 早餐买了油条配豆浆，就是这豆浆好像有点凉了，怕孩子们吃了跑肚，张彦平又开火热了一下。 李庆香连连看了卧室里几眼，说：“不行，我得告诉我嫂子一声去。” 李妍住在她家倒也不是不行，可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 孩子不是她的，真出什么事情，她赔不起！ 张彦平道：“得了，让她住一段，又不是别人家是自己亲姑姑的家。” 这厨房里站两个人都是勉强，位置不大，两个人都得错开身才勉强。 李庆香拧眉：“好好的工作，你说那家对她多好啊，又是帮她找赚钱的路子又是送她去夜大，怎么就不干了？” 这么好的机会，比小芳机会好多了，她不理解李妍这孩子脑子里想什么。 过去总是抱怨自己机会不好，那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把握？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李妍是个稳当的孩子不会任性胡来。”张彦平幽幽道。 以他一个外人对李妍有限的了解，他就是知道李妍性格很稳，是那种稳扎稳打的小孩，不是遇到麻烦，不会轻易不要那份外人看起来很好的工作。 “你总替她讲话，你比她爸妈都了解她了，可人家也得领情。”李庆香忍不住叽歪。 放现在，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很听话，大多数都是父母讲什么孩子听什么，李妍这种格外有主意的小孩儿，就叫坏孩子。 想法太多也是划分到不着调的那个范围里。 那炉子上的豆浆沸腾了起来，张彦平一手端起锅子，将豆浆倒进碗里。 炉灶上面就摆着两个大饭碗，碗里都放着白糖，右手边的那个碗糖放得更多些。 “我也不用她领情，我也不用谁感激。” 做亲戚就是这么回事儿，能帮一把他肯定去帮，没图任何回报。 图回报，他就不会和李大刚一家走动频繁，你说大舅子一家有值得他算计的东西吗？ 两个孩子已经起床，人张小芳是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起，李妍在后头把两人的被子都叠好，一前一后从卧室里出来，进到厨房洗脸。 张彦平端着饭碗上了桌，左手边的碗递给女儿张小芳，右手边放糖多的那个给了李妍。 “姑父早，姑姑早。”李妍对上自己亲姑的黑脸，声音一顿。 “你早，快吃饭。”张彦平乐呵呵说。 吃过饭李庆香就得去上班，张彦平今天休息，见妻子还有话说，硬是把妻子推了出去。 “行啦行啦，去上班。” 李庆香啧了一声，又感觉甜蜜又感觉生气。 甜蜜的是，丈夫真的把她娘家人放在很重的位置上，平时早饭都是对付对付吃点稀粥什么的，今天李妍来了，你看看还特意跑楼下去买了大果子。 生气的就是，李妍这孩子不听话，不按规矩生活。 孩子如果没有好高鹜远，那这份工作才干多久，怎么就不能干了？ 一份工作能做到老，这是一种对自己负责的表现，现在李庆香认为李妍的人生，过得稀巴烂。 第61章 你做上能去广州的鞋吗？ 李庆香上午十点多，托同事帮自己盯会儿领导，她骑着车就去了张兰工作的地儿。 找到张兰，说了李妍在她家里的事情。 张兰一听，只觉得眼圈炸得都是鲜血，这也就是李妍没在她眼前，不然她肯定要骂死那个孩子。 李庆香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干了，我听小芳说她要去广州，嫂子你这得管管李妍啊。” 一个女孩子，心那么地野，不是好事儿。 去广州，你知道外头什么样儿？ 你猜他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轻易不出门呢？ 是他们傻，是他们不会坐车？ 外头乱着呢！ 就张小芳那个表姨，说是做生意成功赚了不少的钱，可也在广州吃了好多苦，据说那边火车站比钢城乱上一百倍！ 人多的地方，坏人更多！ “不是我做姑姑的拖后腿瞧不起孩子，可你也得有这个能力！这才多大？以前还从没出过门。” 就连他们回趟老家都觉得很麻烦，何况是异地呢。 张兰取下手上的手套，冷笑连连：“你让她去！我看她做没做上去广州的鞋！还去广州，她还去哪儿？我还想出国呢，我出得去吗？成天脑子里就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看她以后怎么活。” 哎呦这钢城就装不下你李妍了是？ 那走！ “李妍现在还在我家里，张彦平陪着呢，嫂子要不你中午过去看看，和孩子好好说说？” 张兰的脸都绿了。 那头工头喊她，张兰推说自己中午会过去。 “那我就回去上班了啊，我这出来也是让同事帮我盯着呢。” 李庆香一走，张兰这心就跟翻江倒海似的上上下下，不想还好，一想就气得要骂人。 中午结束工作，李大刚从楼上慢悠悠走了下来，今天的活儿重，肩膀上可能都是淤血。没办法，你没本事没有技术，只能干苦大力的活儿。 “庆香来了？” 张兰没有好气把话学了一通，李大刚沉默半晌，道：“你去把她接回家，好好和她说。” 孩子扔在妹妹家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距离李妍闹也过去了很久，李大刚是更看重儿子但女儿也是亲生的呀，思来想去觉得就是女儿年纪小他们没能好好沟通，好好教就是了。 别人家女儿都帮忙养家，这没什么好说的。 “知道了，我可真是欠了她的！京京和鹏飞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如她会作妖！” 成天没事儿给她找点事儿干！ 张彦平家。 张小芳的奶奶退休了，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留在家里，老太太人特别的和蔼，对着李妍有说有笑。 拿着自己的那点好吃的时不时就要分给李妍。 “孩子啊，你爱吃什么？中午叫你姑父去买。”老太太一脸怜爱看向李妍。 听儿子说，这个老二平时也吃不到什么，挺可怜的。 她家就小芳一个孙女，孩子少所以有点太过冷清，她挺喜欢家里热热闹闹。 李妍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什么都能吃。” “不挑嘴好啊，小芳就挑嘴，无肉不欢。”老太太笑了笑。 孙女那是看到肉能吃两碗饭，没肉直接少吃一碗半。 李妍说：“我姐也不算挑嘴。” 奶奶问：“我听你姑父说，你想去广州？” 李妍点头：“总是打工不是办法，家里……我也靠不上。” 家里的资源，她别想动用一分一毫，这个家所有的一切将来都不是她李妍能拥有的！何况自己那家，根本什么都没有。 指望父母，不如指望自己。 去广州，她觉得是个好机会。 “出去闯闯也对，长长眼界。”老太太笑眯眯说。 她就坐在屋子里靠阳光最近的地方，窗外一团一团的阳光洒进来，洒了她一身。老太太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唇角带笑，这让李妍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奶奶不算是好脾气的人，可对她例外，每次看到她总会笑眯眯。 “奶奶，他们都说我不应该去。”李妍叹气。 奶奶说：“他们又没去过外面，没去过的人没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想不想去就看你自己，不过外头肯定比家里艰难万倍，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更多的事情让你处理。我和小芳爷爷以前被调到了兰州，后头又调到包头，那些年总是闯南走北，外头的世界很好可外头的世界也得当心，特别是火车站……” 张小芳奶奶是出过很多次远门的老太太，见识要比一般老太太多得多。 所以她会赞成小孩子趁着年轻出去闯闯，不过闯也得分谁。 像是李妍这种，打小就吃苦的孩子，估计问题不大。像是小芳那种，压根没吃过苦，遇到事情只想后退的小孩儿，八成就是灾难。 正因为她出过很多次的门，她更晓得一个人出门的困难。 是小芳要去，她也舍不得。 “奶奶，我想去，我觉得这是我的机会。”李妍垂下视线。 “那就试试，有个同伴最好，没有同伴的话你一个人……会危险，火车上有很多掏包的小偷，你要记得到了火车站不要对任何人感兴趣，任何人喊你都别回应，甚至走路的时候离一些人远一点，不然人家倒下就赖你。”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走南闯北得出的经验。 “我想赚点钱，哪怕就是点小钱。” 奶奶笑问：“有赚钱的想法就好。” “我想将来转成工业户，想在城里买房，想要接我爷爷奶奶进城生活。”她又说：“我小时候的回忆全部都是和爷爷奶奶相关，他们抚养照顾我长大，全部的偏心都给了我，我想为爷爷奶奶提供更好的生活。当保姆的工作是很稳定，但进城落脚，这一辈子，想也别想。我的父母是因为不够勤劳，才没有任何机会在这个城市扎下脚吗？” “埋头苦干可以赚到饿不死的钱，却赚不到改善生活的钱。” 事实证明，老实人一心一意埋头去干，她认为不太行。 不去冒险，这辈子都没机会翻身。 “冲你这番话，奶奶就喜欢你这个敢闯敢拼的劲儿。” 那句话叫什么？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第62章 李妍发飙 “妈，李妍吃饭。”张彦平摆好碗筷，冲着屋子喊人。 “孩子，来吃饭。” 吃饭到途中，李庆香戴着工作帽穿着工作服把张兰带了回家。 张兰一进门就是脸色特别不好，进来第一件事，直接上手去扯李妍。 “跟我回家。” “我不回！”李妍坚决不回。 回家干什么？ 都已经断绝了关系，她不回去！ 没有地方待，躲到表姐家半夜睡不着的时候，那些事情又反反复复在眼前反复回放。李妍劝自己，父母那辈人就是这种活法，她不挑就是。 重男就让他们重去，对她不好那就不好，谁让家里孩子多呢，但。 她不原谅。 父母可以对她不好，不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那她为什么对父母也是这样？ 爸爸是爸爸，妈妈是妈妈，该孝敬该管的她管，不该管的她只当做看不见！ 张兰眼角都跟着变得锐利了几分，觉得李妍太丢人了。 跑到小姑子家来丢她和李大刚的脸面。 原本家里过得不好，一定程度她就有些自卑，觉得外人总看不起自己，现在孩子闹腾，把这些不堪都是扯开了摊在大家的面前给人看，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一巴掌拍到李妍的后背。 “你不回去能去哪儿？就躲你姑姑姑父这里？你天天在人家白吃白喝，你还要脸吗？我和你爸就是教你这些？嫌工作苦就不去干，跑到亲戚家蹭吃蹭喝，你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呢？” 还怪她看不起老二？ 这老二的个性，有什么值得别人高看一眼的？ 窝囊废！ 瞧扁你一辈子就这样！ 李妍甩开张兰钳制的手：“我不用你管！我将来赚了钱会报答姑父……” “就你这死出你还报答，你姑父可不指望你的报答，你现在别给人添乱就得了！”说着话，张兰被气的身体发抖，她勉强对着眼前李庆香的婆婆笑笑，说：“我这个做妈的没有本事，把孩子养成这样！成天就知道埋怨父母，好高鹜远，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总认为她要是念书了，她能考上大学一样。” 说着说着，眼圈湿润，张兰擦了擦眼角。 就李妍这么一个孩子，都能让她短命二十年！ “行啦行啦，和孩子好好说，她不想回去就让她在家里待两天，我还觉得挺热闹。“张彦平从中劝和。 觉得张兰某些话也是说得太重了，但他一个外人，实在是不太适合多管。 李妍听到母亲的话，脑子瞬间炸成了碎片。 “我好高鹜远？你去学校老师没有对你讲我的成绩？我弟被学校劝了几次退学？我姐那成绩什么样儿你不知道？你就是偏心！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是我不对，我也不用你来管，我赚的钱也不会花到你身上一分一毛！” 李妍紧咬着后槽牙。 这一刻，她对母亲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 从不讲她一句好话，向来歪曲事实。 张嘴就是谎话。 为什么不能对她公平一点？她不求偏爱，只求公平都不行吗？ “李妍，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太没规矩了！”李庆香见嫂子被气得哭了出来，呵斥道。 就这种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一点不懂得体贴父母！ “我还要怎么有规矩？我说一千句一万句可有人听吗？你们都是先入为主，你们认为事实是什么样的就只能是什么样的！我说我成绩好，我妈就说我撒谎骗人，她是我亲妈妈吗？亲妈会将脏水往自己女儿的身上泼吗？在她的嘴里，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个混账王八蛋，我李妍就应该出生直接被溺死在水里！可实际呢？” 李妍不忿。 凭什么不讲？ 只允许她妈污蔑她，不允许她回击？ 谁规定儿女被父母污蔑，不能解释不能回击？ 她偏不！ “你给我闭嘴！”张兰爆吼一声。 这个催命鬼啊！ 还嫌不够丢人，还嫌丢的脸不大？ “我凭什么闭嘴？就因为你是我妈，你撒谎我就必须帮你圆谎？从我被接回来，我穿过一件新衣服吗？我若说了就是我不懂事我斤斤计较，可李京京她的新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我只配捡她穿过的！好，你说家家如此，那我比她长高了以后，为什么还是要我捡她的衣服？”李妍尖声质问。 张彦平皱眉。 这也不怪孩子生气，这确实是张兰做得不对。 张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妍：“我的错，行不行？我给你道歉，用不用我跪下来给你磕一个？是我不会养孩子，是我的错……” “每次都是这样，许你发脾气许你生气，我只是问问你就要马上用一座孝顺的大山压在我的头顶，不让我说！你既然觉得委屈，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个一二三？” 张兰气得马上就要昏了过去。 见过被女儿指责的母亲吗？ 她就是啊！ 她现在脸面全部都被这孩子扯了下来，扔在地上随意的踩。 踩得稀巴烂！ “一样的孩子，吃个肉你总要分成三回，鹏飞回来叫他偷偷吃，我姐也是偷偷给，轮到了我，我伸出来筷子你就说你和我爸赚钱多辛苦，那凭什么所有的重力都要压到我的身上？是我求你们生我出来的吗？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吃东西偷偷的给，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这几年一直都是如此。 或许是这些事情在心里挤压太久，或许是她的不大度作祟，李妍彻底爆发了出来。 这些年，桩桩件件，她都记得。 她记忆力实在太好了，不愿回想，可那些东西就像是电视剧一样，会自动翻页。 张彦平母亲，叹了声气，回了房间带上了门。 她不懂啊。 一样的孩子，为什么这样对待。 她也在心底产生一丝怀疑，怀疑说这个李妍真的是亲生的吗？ 李庆香：“……” 这事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没听嫂子讲过啊。 “你洗不动衣服就来我的面前卖惨，要我帮你，自从我从奶奶家被接回来，这几年的衣服不全是我洗的吗？我姐我弟放学回家可以去玩，因为我心软我懂事你就可这我使唤！你明知道我成绩好，却不肯让我念书，还要跑到我工作的地方和我要钱，天天和我抱怨身体不好，妈，我求求你，别再说你对我有多好，这份好求你给其他的人，你放过我！” 第63章 会表现VS不会表现 屋子里光线偏弱，过去老房子的设计对于客厅光的衡量并未考虑得太过周全，导致所有的光线全部被扣留在了卧室里。 张家的客厅里暗暗沉沉中有那么几丝的光，时不时会照进来一点。 张彦平伸手去拉李庆香，示意妻子和自己避开。 李庆香尴尬清了清嗓子，见张兰哭成那副模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李妍说出来的这些话……听着仿佛是件很小的事情，但孩子从小就被这样区别对待，心里要多难过啊。 她觉得她哥和嫂子做得确实不对，一样的孩子，就算偏心京京和鹏飞也得做到至少明面上看着是一碗水端平。 “嫂子，你和孩子好好聊聊，孩子也是小，很多的事情她不明白，你慢慢说慢慢教。”还有的话，李庆香没说。 大人不习惯在孩子的面前讨论错处，只想着等以后找到机会，劝劝嫂子这碗水端平。 “我不用教！你不是有本事，不是这个家委屈你了吗？好！”张兰突然大喊一声：“这个家这么对不起你，你以后别回来！你别死皮赖脸住在你姑这里吃白食，我拜托你要点脸！” “嫂子……” “好！”李妍直视母亲的眼睛：“今天有姑姑姑父作证，从今以后我李妍和你恩断义绝！” “好！”张兰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的火再次冒了起来。 她一个做妈的人呀，今天什么脸面都丢光了！ 被一个小孩儿数落成这样，扒她的脸，她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想到这里，转身就跑，往阳台跑。 李庆香见状直叫不好，尖着嗓子去喊：“彦平，快去拦住我嫂子，她要想不开……” 阳台，张兰被张彦平从半截高的墙面强扯回来，稍微晚上一秒，可能现在的张兰就会变成一团泥。 张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哭出声：“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种恨我入骨的女儿啊？心里装得满满都是对我的怨恨，是我这个做妈的对不起你……”说着话，张兰突然在地上爬了两步，对着李妍的方向恶狠狠去磕头。 说是磕头，那种眼神看起来更像是要将李妍生吞活剥。 李妍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凉。 “妈，每一次都是如此，当你没有道理说不过我的时候，你就会哭天喊地找到各种机会寻死觅活，现在就是！你从来不想，我如果背负着气得母亲跳楼的罪名我以后要怎么活，你只想自己狠狠出口恶气。”李妍笑着哭着。 这就是她妈妈！ 会和她置气的亲生母亲！ 可是她母亲对上其他的孩子，任凭她姐姐弟弟再过分，也不会气成这样。 李妍转身回了房间，拿了装着自己衣服的包，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突然将装衣服的包对着阳台门口的方向扬了一下。 包袱里面的衣服轻轻飘飘飘被抖落了出来，掉了一地。 全部都是旧衣服，全部都是些张兰看起来很眼熟的衣服。 那些衣服有些是李京京的旧衣服，有些则是张兰自己穿小的旧衣服。 就如李妍所讲的那样，从小到大，自己的母亲没有为她买过一件新衣服！ 一件也没有！ “你快去追孩子！”李庆香见李妍拔腿就跑，又指挥丈夫去追李妍。 李妍跑得很快，下了楼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张彦平追了两条街都没追上。 张家阳台。 李庆香唉声叹气将嫂子硬拖回客厅，张彦平的母亲已经再次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上手帮忙去固定张兰，就怕她想不开。 “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就想不开！” 张兰哭哭啼啼：“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今天被一个小孩子抽皮扒筋……” 李庆香道：“嫂子，这事儿我得说你两句，李妍那成绩你到底去没去学校看？你不能只听京京的一面之词，她们俩关系原本就不好。还有孩子说的那些委屈，是你做母亲的大意了。” 张兰叫屈：“难道是我不想给她买？我小时候也是捡我姐捡大人穿小的衣服，我说什么了？” 张彦平母亲摇头：“又不是差了这件衣服就过不下去日子，就算真的差，哪怕买上一件呢。” 这就是孩子所讲的偏心。 为什么姐姐永远都有新衣服穿，妹妹永远捡衣服穿？ 闹了一场，最后以两败俱伤收场。 李妍跑哪去了没人知道，找不到。 张彦平到处去找，可他也不晓得李妍平时都和谁接触，去了大院找小芳，小芳说李妍根本没来找她。 李大刚家。 张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捶着床板又坐了起来。 “我造了什么孽？” 眼见着到了孩子们即将放学的时间，张兰也没有太多的心情做饭。 李京京和同学约好一会去看动画片，她可喜欢同学的家了，不像她家什么都没有，就连黑白电视都没。 背着书包上了楼，一推门，动了动鼻子。 怎么没有饭味？ 推开家里的大门：“妈，怎么还没做饭？” “妈今儿有点不舒服，你帮妈做点饭。”张兰有气无力又躺了回去。 老二这一通闹腾，闹得她心肝脾肺哪里都疼。 也不晓得她姑父有没有将孩子找回来？ 当时人在气头上，是恨不得要将孩子碎尸万段，可现在冷静了会儿，又开始担心孩子安全。 你说说，保姆那活儿干得多好啊？给你这样那样的机会，你就牢牢抓住好好干呗？非要折腾！ 是，家里是有点对不起你，你好好的说，难道妈妈能听不进去？ 亏欠的部分，将来她慢慢弥补。 你等京京大学毕业，等鹏飞也有工作以后，我不就能腾出手好好心疼你了？ 偏要赶在这种闹心巴拉的时间里折腾。 张兰冷冷地想，你把自己妈在外人面前说得啥也不是，高兴了？你看看除了我有没有别人稀关心你，你又不是你姑姑姑父身上掉下来的肉！ 李京京取掉书包，她看了自己妈一眼，默默去找米袋子。 问：“妈，你又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让老二气的！” 怎么看还是京京招人喜欢，你看叫做饭就去做饭。 这也是李京京第一回顺从母亲的指挥，将米下了锅，站在厨房窗户的位置就听到楼下有人喊，是她同学。 李京京对着门里喊了一声：“妈，我同学喊我去写作业，快高考了我得努努力。” 张兰从床上硬撑着坐了起来。 是啊，京京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去。” 李京京犹犹豫豫站在门边，一脸担忧：“那你能行吗？要不我不去了，我帮你做饭。” “得了，赶紧走，你能考上个好大学，才是对妈妈的回报。”张兰坐起来穿上鞋。 闹都闹成这样，京京这大学必须考上！ 考上了，老二嘴里指责自己的那些话，站不住脚。 考不上，这才会让人笑！ 张兰也是憋着一口气，打算给小姑子证明看看，她偏心大女儿让大女儿继续读书，是有她的理由！ 第64章 艰辛的第一步 对于李妍的找不到，张彦平两口子能尽的力都尽了，别无他法。 李庆香后悔，后悔当初听了嫂子的一面之词。 为了闹清楚到底是谁撒谎，她还亲自去了一趟李妍过去的学校，得到的结论就是…… “……老师和我好一通抱怨，说妍妍考上大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成绩是真的好！京京的成绩，就连她自己老师都说，恐怕分数要上大学……难了点。” 知道的那一刻，李庆香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提早知道，让李妍读书的这个钱，她来出啊。 别管是给还是借，先让孩子把书读完。 你说说现在退学了这么久，功课落下这么多，加上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说我嫂子也是！怎么张嘴就来？根本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儿。” 张彦平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李庆香：“所以我就对你说过，离你嫂子也得远点，你过去总说是我戴眼镜看人。” 这不是戴不戴有色眼镜的问题，而是张兰这人……不老实。 上升到道德品质来说，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她说污蔑就污蔑，你还能信得过她这种人吗？ 偏心的父母多见，偏心到谎话张嘴就来，少有。 李庆香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话是这样说，但那毕竟是她哥嫂，是娘家人。 “妍妍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说她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做姑姑担心得好几晚都没合上眼了。 闭上眼就是那决绝的一幕。 天气乍暖，不过夜间也还是有些偏凉，李妍在公园里住了两个晚上。 没地方去。 除了家里，在这个城市里她谁都不认识。 灰溜溜滚回大院，这不是她的风格。 回老家去，这是让爷爷奶奶担心，所以她心一横，就睡在了公园里。 不幸的是，明明有家却成了流浪汉，幸运的是，两天后她买到了去广州的无座票。 顾不得那些忧虑，李妍踏上了去广州的路。 火车站都是人，人挤人，挤到爆炸。 车厢里人贴人，完全转不过来身体的那种，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交杂的味道，有臭脚的馊味儿还有汗液的那种臭味儿，更甚的是从连接车厢传来呛死人的烟味儿。 一浪跟着一浪。 想混个座？ 根本混不到。 火车上的座位是有限的，可需要出门的人是无限，无限直接将有限全方面的覆盖掉。 白天李妍就昏昏沉沉被挤在一丁点的空位来回摇晃，任凭谁连续站十几个小时，也站不住。 晚上车座上的人垂着头都睡了过去，位置好些的前面还能有个桌子借力搭上一搭，李妍实在没有熬住，她觉得今晚如果自己还不睡觉，明后两天她也许就会死在车上。 见有人从座位下面爬了出来，可能是去卫生间，李妍眼疾手快立即爬了进去。 躺在地上的那一秒，她听到了自己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出门？ 出远门？ 以前不知道，真的经历就晓得其中的艰辛。 眼皮越来越紧，就在睡过去的一秒，感觉有人对着她的小腿踹了一脚，李妍睁眼去看。 “这是我的位置。”刚刚爬出来上卫生间的男人，一脸凶相。 车上想要找个空地去趴都很难，大家都困，谁都想睡觉。 李妍闭上眼，继续睡。 男人又踹了她两脚，见她动也不动，这才悻悻离开。 尿急逼得他必须去卫生间，结果谁能想到这个小崽子占了自己的位置！ 可恨！ 早上五点多，火车不知道停在哪一站，就听车上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外头更有喊叫声音，提着行李登车的人，站在原地没办法移动的人。 “喂，这是我的位置……” 买到座位的人上车一看，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人，出声驱赶。 被驱赶的人，听到声音腾出来位置。 李妍就是在这样嘈杂的声音中醒了过来，脑子还有点懵。 而后所有记忆全部回笼。 哦哦哦，她上了去广州的车！ 长出口气。 有的选，她都不愿意出远门了！ 不！ 李妍的另一道声音马上在心里反驳，好日子给你留着，好钱也给你留着？ 一点辛苦吃不得，讲什么大话要赚钱买房转户口！ 再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也会登上这辆火车。 慢慢从座位底下爬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腿不太好用，麻筋了。 揉了揉腿，好半天挤出人群。 那火车上的水房里都是人，接水洗脸都是排长队。 人家喝水都有杯子，李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冒冒失失上了火车，眼下喝水也只能用手去接凉水直接喝。 喝了几大口，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想到未来所能看到的大城市，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人活一辈子，家乡祖祖辈辈都没人出过城市的大门，而她今天竟然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洗好了吗？”水房外还有人再等。 “好了好了。”李妍用袖子赶忙擦了擦脸，快速从水房离开，给人家腾位置。 坐车就是这样，彼此给个便利。 回到车厢里，过了一夜空气里的味道变得更浓，好在外头车厢的大门开着，能替换掉一些奇怪的味儿。 车厢门口还有人在一一嘱托：“……到了给家里来个信儿。” 这个信儿可能是发电报也有可能是写信，毕竟现在装电话机的人不多，还没办法做到实时联系。 李妍收回羡慕的表情。 她这辈子，就是父母缘分太少！ “姑娘，去广州？”站在一旁的大姐开了嗓。 路途难熬，这一路上一句话不说，也憋得慌不是。 李妍道：“嗯，想去看看。” “一个人？” 李妍表情变得谨慎了起来，那大姐见状也就呵呵笑了一声：“放心，我不是坏人。” 李妍心想，那坏人也不写在脸上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瞎聊，她问大姐：“姐，你也去广州吗？” 大姐点头：“嗯，也是随便瞧瞧。” 李妍又问：“这车站停了好久。” 半小时好像有了。 大姐说：“等着别的车给让路呢，你买票的时候没发现这一趟比别的便宜点？” 李妍这才反应过味，她原本以为自己运气好买到了便宜的票，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说道。 第65章 李妍到了广州 火车到广州并不是直达，到了北京站李妍又晕头转向跟着大姐上了需要倒的那趟火车。 这是幸好有人领路，不然她都不晓得自己这路要怎么走。 为了赶火车，两人一路狂奔，大姐带着几个包跑起来实在太慢，李妍搭了把手。 出门在外，互相帮助。 大姐足足愣了一秒。 “姐，不走吗？” “走走走。” 大姐和李妍一头大汗上了车，两人都是呼哧气喘。 “我看你这两天都没吃东西，你不饿？”大姐说着话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馒头，递给李妍。 “我不用。”李妍摆手。 三天两宿从钢城到了北京，其实已经饿得她头晕眼花。不是买不起吃的，就是想多留两个钱预备着。 李妍想，来这么一趟广州，还不晓得下次有没有机会！万一这次真的遇上机会，她兜里的钱实在有限，能省一毛是一毛，一毛也能干出来大事情。 至于肚子饿，她认为这种饥饿就是锻炼精神状态的一种。 饿了多喝水就好了。 “吃吃也不是什么贵的东西。”大姐拉着李妍在空位子坐了一下。 “这有人的。”李妍犹豫。 “不是还没人来，你先坐呗，出来外头别讲那么多规矩，讲规矩就活不下去了。”说着话大姐狠狠咬了一口馒头。 一瞧这姑娘就是头一回出门，等下次再出，就有经验了。 李妍顺势坐了下来。 “就是个馒头。” “谢谢姐。”想了想，她还是接了。 恶狠狠一口咬上去，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卡住了。 “咳咳咳……” 大姐将自己的水瓶子递过来，李妍猛灌两口。 “我这就算了，我们东北人实在不会骗人，去到外面哪怕就是渴死饿死也别碰生人给的东西，他们坏着呢。” 大姐出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在东北，因为差不多人人都有工作，你几乎见不到什么拐卖孩子骗人的人，当然这种说法也是相对来讲，但是去了外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坑蒙拐骗样样都在。 李妍点头。 “去广州干什么？探亲？” 连续吃了几口，大姐饱了以后也就不吃了，慢悠悠将视线落在李妍的身上。 谁家的小孩儿，瞧着就是一脸稚气，放孩子一个人出门这就放心？ 李妍藏了个心眼，对一个陌生人托底，她怕！ 加上身上还揣着这几个月的工资以及额外赚的钱，她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波，含糊说着：“嗯。” “我是去进货。” 咣当咣当，火车又开了起来。 又是三天两宿。 火车成功进了广州站，车站外人声鼎沸，叫声喊声还有密密麻麻就像蚂蚁一样的人群。 李妍身上的衣服早就脱得只剩了一件，她顶着一身的土气拿着自己唯一的行李，她的那件衣服下了车。 白皙的面庞上爬上一抹健康的红润，而那双眼眸闪闪发亮。 都不一样的气息！ 原来这就是广州！ 不敢想，她竟然一个人来了广州。 “妹子，很高兴认识你，姐这就走了。”大姐看得出来李妍对她依旧有防备之心。 人之常情嘛。 原本想着，毕竟是老乡看着对方一个小孩儿也不容易，想要帮个忙，不过人家不稀罕那就算了。 大姐扛着自己的行李向出口走，而李妍咬着嘴唇站在车站看了一会，她悄悄跟上了大姐。 人生地不熟，她什么都不懂。 左拐右拐，出了火车站果然广场上都是人，一群一群的人，几个人几个人的围成一团，还有好些身上背着行李那种半人高的行李，有些就直接在广场睡觉，还有丢了钱正在哭天抹泪的人。 “……我这是救命的钱，求求了如果谁拿了还给我行不行？” 李妍下意识想要伸手摸兜，她准备动手的瞬间又强迫自己将手垂下来，保持正常走路姿势。 摸了兜反倒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脚皮生疼，而且因为广州天气热的原因，李妍只觉得脚下这双鞋异常闷热，脚上出的汗已经形成了小小的泥洼。 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每个人穿得好像都比她时髦一些，当然也有如同她一般，一瞧就是第一次出门的人。 走走停停。 大姐突然停下脚步，没好气扭头看了过来：“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李妍脸色涨红。 她词不搭句解释：“……姐，我我……” 大姐没好气道：“你想来搞批发，但不知道路是不是？然后还觉得我可能不是个好人，不能彻底放心是？” 说完这句，她气得笑了出来。 有防备心是好，可自己也是一腔好意还被人这样怀疑，生气！ 李妍垂头。 “姐，对不起。” 就算明知道不对，她还是会这样干。 人心隔肚皮。 “我先说好，我可以带着你去，但孩子我可没有富裕到可以帮你的程度，买不买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有钱没钱的，她也管不上！ “好！”李妍一脸兴奋。 大姐摇摇头。 “你家里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你才多大啊，记着火车站附近没什么好人，一定要离这些人远远的，大城市里骗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可吓人了……” “姐，广场上那些背着行李的人是干什么的？”李妍问。 她就是从乡下进城的，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那双眼睛根本不够看。 这里和钢城……完全不一样。 “都是背井离乡一个介绍一个过来广州打工的农民工，他们也没有介绍信也舍不得找个花钱的地方去住，所以都睡在广场上……” 李妍快步跟上大姐的步伐。 她怯生生伸出手去帮大姐拎行李袋，大姐瞅了她一眼，将那行李袋给了她：“我也就看在我们都是东北老乡的份儿上，我自己也有闺女，所以看见你一个人就不落忍了，广州啊就像他们说的遍地都是钱，可也得分你会不会捡敢不敢捡……” 男孩子胆大的她见过不少，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如此胆大的确实少见。 大姐心想，这个丫头啊，将来要么不成功，成功了就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第66章 想赚钱就得吃生活的苦 做生意这东西，有人赚就有人赔。 进什么货，进多少，进货价格是多少都有影响，同时还要有统计市场流行趋势的精准审美。 先说隋竟波家里的人。 隋宝国和隋宝斌两人与李妍几乎就是前后脚，同样到了广州。 不同的是，李妍吃的那些苦，这哥俩通通没吃到。 借隋竟波的光，卧铺票是早早被人送到了隋竟波家，就连回程的票人家都帮忙预定好了，说是拿着介绍信到时候去车站找人直接拿票就行。一路上好吃好喝晃晃悠悠到了广州，这也是哥俩第一次出门。 隋宝国想着好不容易出趟门，肯定要穿得体面一些，不然别说做生意就是走道的人都容易瞧不起你。 可他不晓得的是，南方人与北方人不同，北方人还分东北西北。 东北特殊的存在性，以及物质上的满足，搞得整体社会风气讲究体面讲究脸面两字。但是南方人骨子里带着一点点的贼。 这个贼说的不是贬义词，大有钱的人走在路上，你也瞧不出来个所以然。 但隋宝国、隋宝斌兄弟俩没有摸到入乡随俗的套路，一路上也少与外人打交道，猛地出到陌生地刚刚下车就被人给盯上了。 那是一伙人，有人从隋宝国身边经过，对着同伴打了个眼色。 “哥，我去趟卫生间。”隋宝斌尿急，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厕所。 隋宝国站在原地发呆，这头一回来广州也是人生地不熟，过去总听人说广州广州，听着是挺过瘾，自己真的来了就很晕头转向。这上货去哪里上啊？上些什么货呢？ 正想的出神，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隋宝国也没太介意，说了声没事儿就目送那人走远。 等弟弟上厕所回来，他接着又去，只是隋宝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色黑得和锅底一样。 隋宝斌也是第一次出门，对四周很感兴趣，眼睛不够用的看，可能是少根弦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大哥情绪不对，走走停停。 “能不能别看了？”隋宝国暴吼一声。 两人拿着介绍信去宾馆开了房间，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加上又觉得这趟出行肯定能赚数倍。 “……我刚刚去厕所的时候发现裤兜被人割了……” 隋宝斌连忙走到大哥身边，接过大哥递过来的裤子看了一眼。 整整齐齐的割痕。 “肯定是叫人盯上了！丢多少钱？”他问。 隋宝国说：“丢了一千多。” 丢钱让他有些郁闷以及上火，这买卖还没开做就丢了钱，似乎预示着未来的不顺利。 隋宝斌一听丢了这个钱数，闹心巴拉。早知道丢还不如给他花了呢，你说一千块钱啊，多少个月的工资？ 上火归上火，兄弟俩互相打气，中午吃过午饭和宾馆的服务员打听了批发市场，就找了过去。 批发市场太多，批发的东西就更杂，从一双袜子到一件外衣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看不过来的看。 挑来挑去，兄弟俩也拿不下什么主意，就将本钱掰开了花，每样进点。 批发市场里。 李妍小心翼翼跟在郭大姐的身后，从一开始的眼睛不够看到现在的嘴巴合不上。市场太大，匪夷所思的那种大，档口挨着档口，来进货的人就好像东北过年的人似的，挤到不行。 郭大姐带着李妍三转四转，她找到了自己经常光顾的店家。 “你进什么货就得自己看。”她传授给李妍一些经验。 李妍点头。 “今天不进？”郭大姐问。 李妍看向大姐，问：“姐，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的路上如果带着货，她一个人不行！好几天的行程，总会上个厕所吃个饭什么的，这得有个人搭把手替她看着货。 郭大姐一边将货物装袋，一边急急说道：“买到票马上就走。” 李妍点头。 郭大姐的货和李妍两个人背回了小旅馆，郭大姐要去火车站蹲票，她急着回去。 “一起去火车站？” “姐，我能不能托你个事儿？” 大姐挑眉：“想让我帮你买票？” 李妍连连点头：“我以前没卖过东西，我想进去好好踩踩盘子。” 准备进些什么货，她没想好。 卖衣服的话，成本太高，李妍暂时不想考虑。 她手头上的钱有限，就这么将将一千块钱，不敢冒进。 大姐蹲在地上翻来翻去，最后从包里扯出来一件自己的背心扔给李妍：“换上，广州这时候天气很热别生病了。” 那衣服一看就是秋衣减掉袖子改的旧衣服，李妍道了谢接了过来，很快换下自己身上的秋衣。 “好看多了。”大姐夸，她挑了挑眼：“你就不怕我骗你的车票钱？” 萍水相逢的，就这么信她？ 李妍满脸是笑：“我和大姐是同乡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姐不会故意坑我！其次我看大姐面相面善，一瞧就是要赚大钱的人，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郭大姐大手一挥：“你这话里有话啊，不过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贪你的！” 出门在外，老乡是更容易得到老乡的喜欢，这话没错！ 话音落地，郭大姐去车站蹲票，而李妍远路返回批发市场。 市场里头东西之多，就是转上一天都看不过来，里面吵吵嚷嚷，都是喊话不然听不清。 李妍连续在里头走了五六个小时，在路边小饭店随便买了一袋子的馒头。 5号是她和郭大姐抵达广州的日子，5号晚上郭大姐排了多半宿的队，车票没有买上。 而5号晚上，李妍睡在了广州火车站的广场。 郭大姐出门次数很多，人家有地方搞介绍信，李妍没有。 别说宾馆，就连小旅店都查手续，没有介绍信不让入住。 好在广州的夜，并不冷，李妍躺在某一处地面，将自己努力裹成一个团，而广场四周，到处都是随意睡在地上的进城人员，可能广场的人比火车站里面的人还要多。 广州的夜，就连风都是暖的。 广州的夜，似乎也格外的明亮。 第67章 靠自己的女儿和靠父母的儿子 6号一早，李妍去了郭大姐所在的旅馆。 “你昨天睡在哪儿了？”郭大姐一脸没有精神。 买个车票就是难！ 每回都要折腾个几天几宿！ 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一耽搁就得半个月呢。 “……就一个老乡住的地方，很小很破。”李妍没有说实话。 人家郭大姐已经帮了她很多，不能让人多操心了。 郭大姐也不清楚这个老乡是谁，不过知道李妍有地方住就好，碎碎念：“我这货就进早了，下次你来进货别学我，车票定了以后再进货。” 货物就摆在旅馆房间里，除非这人整天不出门，不然如果旅馆的工作人员手脚不干净，件数就算少了她都没得查。 李妍点头。 一连住了四个晚上，郭大姐终于在10号半夜买到了回程的车票。 将车票递给李妍。 “谢谢姐。”李妍接过车票。 车票是明天晚上后半夜两点的车，也就是说，她明天至少有一白天进货的时间。 “你也去排票了，你自己也出钱了，没有必要谢我。” 郭大姐将李妍送出门，李妍又回了广场。 可今天倒霉。 她刚刚躺下没有多久，就感觉到小腿好像被人摸了两把，李妍受惊似的立即坐了起来。 果然就在身边发现了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将手上的面包递过来：“小姑娘，自己出的门？” 李妍站起转身就跑。 “哎哎哎，我没有恶意。” 男人早早就盯到了李妍身上，和广场上一群一群的妇女相比，这个小姑娘的脸能掐出水来。加上又是入夜，如果她睡得熟……就算喊起来，他也能推脱说这就是夫妻之间的闹矛盾。 谁能料到小姑娘那么警觉，他也只是碰了她的腿一下，人就跑了。 他追了上去。 “你是来广州找工作的？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对广州很熟的。”男人一脸保证。 来广州的人不是找工作就是为了做生意。 李妍继续跑着，男人几步就追了上来，他伸手扯住李妍的手臂：“还是你要进货做生意？那我告诉你批发城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你放开我！”李妍甩动着手臂，突然抬脚对着男人的某部位踹了下去。 这就是下意识的受惊表现。 男人感觉到一疼，疼弯了腰。 李妍借机快速跑开。 这就是大人们嘴里所说的危险，因为你是一个人，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子。 世道如此，那些坏人打主意就是打你这个弱女子的主意，能欺负就欺负一把，反正便宜占了就跑。 李妍的脸吓得煞白，捂着自己怦怦跳的心口。 还好她睡觉警惕。 也不敢不警惕，毕竟身上还揣着火车票以及钱呢。 躲到很远的地方，试着去靠近那些背着大被小被的女人们，这回她也不敢睡了，就抱着腿坐着，等着天亮。 10号一早，李妍就去了批发城。 …… 晚上六点多，火车站里人声鼎沸，闹嚷嚷的说话声，吵得人脑仁都疼。 李妍的手攥紧两个货袋子的绳子，一直打瞌睡。 这几天就没敢合过眼。 说是睡觉，哪里敢真正闭上眼睛去睡。 郭大姐瞧她这个样子，摇摇头：“你得多吃啊，看看这小细胳膊。” 那胳膊细的，仿佛一个用力就能折断，这可不行。 出来上货就得有点肉，你想来回折腾多少天？吃不好睡不好，你连点肉都没，那掉什么？ 掉精气神！ 李妍不太想说话，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困意上来，止不住就是想合眼皮。 郭大姐见她一直打瞌睡，说：“你睡，我帮你盯会货。” 李妍闭着眼睛，却没敢睡。 把货都交给外人盯着，自己睡觉？ 就算这个人是郭大姐，她也害怕！ 这两包袋子的塑料凉鞋，是她全部的积蓄以及未来，甚至说这凉鞋都比她的命值钱！ 火车晚点，从凌晨两点多愣是拖到了三点半才上车。 依旧是无座票，李妍上车鬼精鬼精地找了靠墙的第一排，将货物推对面的座椅下，自己跟着爬进右侧座椅下面。 郭大姐：“……” 学得可真快！ 晃晃悠悠，路上各种折腾，以及李妍掉了四斤体重后，她回到了钢城。 同时，李京京终于迎来了她的一模二模考试。 两次考试成绩都不太理想，按照现在的分数来说，上大学的机会微乎其微。 家里也是有些低气压。 李大刚脱了袜子往床上随手一扔，冷笑道：“我就说我没这样的好命，我还能养出来大学生？” 李京京听了父亲的话，抽噎了起来。 笔直笔直站在李大刚眼前，眼圈已经哭得通红。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效果的。 张兰见女儿哭成这样，赶紧出声劝了劝：“别杵在这里了，去找同学去。” 接下来他们夫妻要说些悄悄话，不太适合大女儿听到。 李京京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家门。 张兰说：“她也是没发挥好，再说每年有这么多的学生都去高考，也不好考。” 李大刚说：“庆香之前说老二成绩挺好，你说要是她去考，是不是就能上大学？” 他这个做父亲是重男轻女，但说到底李妍也是他亲生女儿，难免也会牵挂。庆香说他不该让李妍辍学，也说他的偏心，说了以后的一些事情，李大刚多少有些后悔。 主要，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宽裕，不然念书就念书呗，都念才好啊。 张兰没忍住去看丈夫，晓得肯定是小姑子趁她不在的时候和丈夫说了什么。 “那谁知道呢，你说就算她能考上可她不会来事儿，咱们看见的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有几个不会来事儿有几个脑子转得慢的？老大老二的问题上我承认我是偏心京京，一个女孩子将来能依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嫁个好丈夫，京京就算上个大专，也不会比李妍发展差。” 李大刚听到这里，摆了摆手。 反正都这样了，后悔也没用！ 家里就这个条件，你要怪就怪自己不会投胎，谁让你投胎到这个家庭来了。 “鹏飞那成绩，能不能上去高中？”李大刚还是比较关心儿子升学的问题。 张兰的脸就像苦瓜一样的苦。 小声嘀咕：“老师和我说，他八成是考不上。 李大刚那刚刚凉了半截的心，这次彻底凉了。 “行啊，不愿意念书，那就回老家种地去。”作为父母，他能替儿子谋算的都谋了，为了供他读书，剥夺了他姐读书的权利。 不争气啊。 张兰看了眼门口，确定没有任何人，压低声音：“……我这手上还有点钱，到时候和庆香借点，实在不行就让鹏飞去借读。” 当时为什么一定要李妍辍学？ 原因就在这里。 李鹏飞一旦考不上高中，就那借读高中的费用得将近五千块钱！ 五千块！！ 第68章 少要求我，那么喜欢高中你去考啊 “有这五千块钱，咱们都能替他买个农转非户口指标。”李大刚语气有些不太自在。 自家的儿子，拿着钱供，却连高中都考不上，哎。 那些钱估计最后都是白费，打水漂。 可说是这样说，这钱用在李鹏飞的身上，他能舍得，用在李妍和李京京的身上，他舍不得。 张兰慢慢说道：“咱们就是买了农转非户口指标那也得考工人啊，花的都是一样的钱还不如拼一把让他上高中将来考大学，兴许鹏飞年纪大点就懂事好学了呢。” 正说着呢，李鹏飞背着书包推门冲了进来。 一头一身的汗，推门就大声嚷嚷：“妈，我得马上下楼玩一会。” 张兰对儿子使眼色，眼睛都要眨抽筋了可没来得及，这不就撞上李大刚了。 原本李大刚这心里就是有火，一天天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赚到的钱都搭儿子身上了，结果他还不争气还不知道努力。 “你过来！”吼了一嗓子。 李鹏飞现在哪里还有刚刚的模样，直接变成了吓破胆的老鼠，偷偷去往张兰的身后躲。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考不上高中？怎么就不能学学你二姐回到家认认真真看看书？你知道这个家都是让你拖累的，我和你妈赚的钱足够生活，不是为了你，家里能变成这样？一毛钱我们恨不得掰两半花，你呢？长心了吗？” 李鹏飞视线垂下。 自己也不太敢出声反驳。 那谁想读书了？ 他还想出去工作呢，把念书的机会留给他二姐好了！ 真是搞不懂父母，明明他不爱念，他姐明明喜欢念，那就让老二念啊。 张兰护在儿子的身前，打着马虎眼：“好了好了，鹏飞都听进去了，他改。” 李大刚的手指头差点飞到张兰的脸上，他恶狠狠骂着：“他能听进去？他能听进去我管他叫爸爸都行！就他那个熊样儿他能考上才怪呢，我劝你别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当初我就该让老二继续读，还能读出来一个所以然。” 不是没有这种后悔，但。 晚了呀。 “你能不能好好学习？”李大刚想起妹妹的话，一把将儿子从张兰的身后拉了出来。 一巴掌抽过去。 家里女儿轻易不会惹他，他轻易不会动手，但儿子就不一样了。 男孩子，不打不成才！ 李鹏飞被父亲的这一巴掌打得脑子嗡嗡作响，他扯着母亲努力向后躲着。 心里也是埋怨满天飞，他想去找他二姐！ 想和二姐一块儿离开这个家！ 再也不回来了！ 除了会打他，还会什么？ 父母动不动就为了他牺牲了这个牺牲了那个，他让的？ “你打他干什么？”张兰横在儿子的身前，上手去推李大刚的手。 多大的孩子了，还打？ 这个年龄段，你打了他，他可要记仇的！ 李大刚扯开张兰，又一巴掌掴了上去：“你给我躲开！李鹏飞我就问你，你成绩能不能进步？” 李鹏飞眼泪鼻涕都淌了下来。 为什么要打他？ 父母都出去打工，就把学习的重任交到他的身上，凭什么呀？ 你们那么喜欢学，你们去学啊！ “问你话呢！”李大刚又是爆吼一声。 “快回答啊。”张兰见丈夫发飙，马上推儿子。 丈夫一发火，就连她都害怕。 “你看看你这副窝囊废的样子，你像个男的吗？” 李鹏飞抽抽嗒嗒回：“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习……” “行啦行啦，你不是要出去找老齐？赶紧去，别耽误了时间。”张兰说着话推着丈夫出门。 等丈夫一出门，她带上大门，一脸怪儿子不争气的表情看过来，唠叨。 “鹏飞啊你就懂点事，家里为了你出了多大的力？你得考上高中才能上大学，上大学才能有分配工作，不然你怎么办？我和你爸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你将来打算和我们一起打工赚钱？” 李鹏飞捂着自己的脸，左侧脸颊已经红了起来。 李大刚手狠又手黑，打孩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力道。 心里憋着一口气，就等着通过打这两巴掌发泄呢。 “你们那么喜欢读书，你们干吗不读？寄希望在我身上干什么啊？我就不爱读书。”他哭。 父母完全不讲道理。 就欺负他小。 张兰听到这话，也是心寒了一半，照着儿子的后背轻轻给了一记。 “你干嘛打我？你们就会打我，就会拿我撒气，你们想考高中想考大学你们去考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凭什么就要我做出来不一样的改变？”李鹏飞歇斯底里叫了起来。 张兰咬着牙恶狠狠警告儿子闭嘴。 隔壁那两家可都下班回来了，叫人听到笑话！ “你就是不懂事！我和你爸是没赶上好机会，你现在觉得我们是在逼你，等到你长大以后感谢我都来不及！” 为了读个书，你说这家里闹得人仰马翻。 “不是为了你，能让你二姐不念了？你二姐到现在都恨我……”说起李妍，张兰又开始摸眼泪：“过去她多听话啊，现在恨不得我死！当着你姑姑姑父的面就打妈的脸，这个女儿我是指望不上了，鹏飞啊妈的希望全部都在你身上了……” “你就好好学，考出来个好成绩给妈瞧瞧行吗？” 如果此刻有人说只要张兰跪下，李鹏飞的成绩就能提高，张兰一定会毫不犹豫下跪。 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的身上！ 只有儿子出息，她才能跟着扬眉吐气。 才能叫所有质疑她重男轻女的人闭嘴。 重男轻女怎么了？原本儿子就是靠得住，女儿靠不住！ 李鹏飞推开母亲的手，大声吼着：“你别老拿这些破事儿烦我，她对你不好那是因为你偏心，有口吃的你都不让她吃！” 李鹏飞虽然小还没开窍懂事，但很多时候他都瞧出来了母亲张兰的偏心。 眼睁睁看着。 他妈就喜欢给人洗脑，给他是，给李妍也是。 都听了母亲的话就可以得到母亲一个夸奖，但他现在不稀罕了。 此刻父母在他的眼中，就是恶魔。 反而跑掉的二姐，成为了他心中的英雄。 第69章 真假千金 李鹏飞喊出口的每个字张兰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听不懂。 “你个混小子啊……” 她刻薄李妍是为了谁？ “我怎么叫对你二姐不好？那些好吃的进了我的嘴里？” 她也没吃啊！ 家里这么多的人口，她省一口完全不够，不就得拉着老二一起省？ 老二少吃两口肉，他李鹏飞才能多吃一口。 这个混账！ 一墙之隔，老黄老婆听到隔壁的叫喊声，推推刚刚做好的鸡翅。 “快吃，一会儿还得去趟老师家呢。” 孩子这成绩不太稳定，她得亲自去一趟老师的家。 心中想着，这叫偏疼不得济。 你越是对一个孩子好，他越是不会心疼父母。 这边张兰气得又躺回了床上，唉声叹气揉着心脏，心脏的位置有点难受。 李京京饿够呛，又回了家，推门进来：“妈，饭还没做好吗？” 张兰淌了一脸的眼泪。 李京京：“……”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喜欢母亲哭。 一哭就是要倾诉。 可她不爱听。 那头张兰抱怨了起来：“……我是为了谁？就一点情都不领我的，鹏飞他也恨我。” 李京京：“……” 那怪谁？ 当初不让小弟读不就完了！可这话她不敢说。 李鹏飞那可是父母心尖上的宝贝疙瘩。 张兰继续诉苦：“你说买一回菜大家都抢着吃肉，你不爱吃还是你爸不爱吃？肉就那点，还要攒钱，钱从哪里省？我自己一口没吃，我不就想着她听话，她和我一起成全成全这个家……” 李京京心里猛翻白眼。 这些话能不能不要对她说？ 和她说也没用啊。 笑嘻嘻来到母亲腿前，蹲在地上替母亲捏腿：“妈，你别难过了，等我毕业就好了！我能赚钱，我帮你养家，鹏飞等我一会说他。” “京京，你说妈错了吗？”张兰猛地掐住大女儿的胳膊问。 李京京脸上表情极为不自在。 这让她怎么说？ “我觉得你没错。” 张兰抽抽鼻子，她也觉得自己没错。 “老二比你们更有独立性，我也是瞧出来才敢让她打工赚钱。” 这点张兰从未对人讲过。 同老大老三比起来，其实李妍学会了更多独立生活的技巧，正因为有这些技巧，她觉得老二哪怕就是不读书也能活下去，可其他两个孩子都不开窍都晚熟，没办法！ 李妍租的房子在郊外，而摆摊的地方却在城西，每天往返在路上就能用掉三个小时的路程时间。 好在……这批凉鞋是赚了些钱。 进价以一块五成交，卖出去的价格大约在4块钱上下。 早些年市场上就流行着塑料凉鞋，但样式普普通通也没什么新意，李妍进的这批货呢，颜色上更加好看，花样上也是做了改进。 当然塑料凉鞋就是塑料凉鞋，穿时间长了就会有些烧脚，可它便宜。 清凉凉的冰晶蓝，成为了文化宫夜市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可以试吗？” 有个孩子妈妈带着孩子来到摊前。 “可以可以，是孩子穿吗？”李妍满脸是笑。 做服务行业就是如此，你得有个笑模样。 面相上温柔一点，顾客就更容易来选择你的摊位。 说着话，用眼睛去测量孩子的脚，然后扭头去翻鞋码。 蹲在地上帮着小朋友试鞋，这种蓝色其实不太挑人，皮肤白一点呢更搭，皮肤黑了也不用怕。 现如今流行的审美形势为，健康就是美。 女人要有点肉，女人要健康见健壮的那种才叫美，力量美。 反倒是瘦的跟竹竿似的大家一瞧都烦，如果这是搞对象，大约男方家里都不愿意要，瘦弱就意味着不够健康不够有活力。 “我这鞋啊，是刚从广州扛回来的。”李妍做着介绍。 孩子妈妈温温柔柔笑了起来：“我瞧着款式好像比别人家好看。” 逛夜市嘛，就是所有摊位全部走上一遍，走来走去觉得这家的颜色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反正带货回来也挺费劲。”李妍说。 那真是费了老鼻子的劲。 “就这双。”孩子妈妈弯下腰，看了看鞋码然后拍板：“多少钱？” “5块。”李妍报价。 “便宜点。”孩子妈妈一听这价格，皱了眉头。 样式好看是好看，可价格也贵！ 旁边的摊人家才卖4块。 李妍对着小朋友笑笑，拿起来摆在地上的样品鞋，说：“不说我从哪里进的货，就说这鞋做工，你看明面上根本没有会磨脚的东西，走线都是做了不伤脚的保护，颜色就更不用说了。” “多少钱卖？”孩子妈妈心一动。 确实质量很好，不好的是价格。 李妍笑：“4块5，小朋友长得太好看我才便宜的。” 孩子妈妈高高兴兴掏了钱。 这谁不爱听夸自己孩子的话？ 李妍从五点钟开始摆摊，到了九点彻底结束，将货收好然后用绳子把货品花在自行车后架子上。 文化宫夜市在城西，而她住的地方在城东开外更远的郊区。 坐电车不是不行，可来回折腾还没有直达太费事了，索性自己骑着自行车虽然是累是累了些，更多的是方便。 经过虹桥那个大坡，想要骑上去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下来推着上去，下坡就顺畅很多。 十点半，李妍回到了自己位于郊区租的小房。 推着车进了院子，口中念着：“等我赚了钱，我就在市里租个房。” 还不都是钱闹的！ 这里用钱那里用钱，处处用钱处处省，一毛钱都得省着来。 把货理好，坐在炕上想事情想得出神。 这鞋，只能摆在地上或者搭起来的台子上，看起来不够立体。 也就是说，不太吸人。 怎么做能让商品看起来全方位的被展示呢？ 大院。 “妈，你让她走行不行？你要是不让她走，那我走！”蔡馨披散着头发，从卧室里光着脚跑了出来。 客厅里周晓光和蔡田两个人一脸紧张。 蔡馨的嗓子喊得有些沙哑，可她根本不管，指着僵硬站在角落里的女孩儿继续吼：“我不想在家里看见她，你让她走，让她走啊！” 蔡田立即上前抱住女儿。 “馨馨爸爸马上就让她走，让她走……” 蔡馨这才安静下来，靠在父亲的怀里失声痛哭。 周晓光则是一脸尴尬，对着李娟招了招手。 蔡田扭头对妻子说道：“你先把李娟带出去。” 周晓光满脸难为。 李娟是她堂嫂前头的孩子，跟蔡馨一块儿长大，堂嫂求到她这里，说毕竟帮了周晓光养孩子这么多年，没有别的要求，就想让前头的女儿跟着进到钢城。 于情于理，周晓光都没办法拒绝。 可不晓得为什么，蔡馨这孩子特别敏感，只要周晓光对李娟展现一点亲和，那孩子马上就会闹得鸡飞狗跳。 第70章 李妍回了大院 这大半夜的，周晓光脚上还穿着拖鞋，她带着李娟下了楼。 “李娟你跟姑说，蔡馨她怎么了？” 李娟猛地抬头，一脸惊慌失措：“姑，我没惹她，真的没惹。” 蔡馨打小就和她不对付，但爹妈都说了人蔡馨出身很好，李娟也一直躲着尽量让着。 李娟并不想来钢城，可她妈坚持，为了不让母亲伤心，她跟着来了。蔡馨不让她睡床她就睡在地上，可今天蔡馨还是发了很大的脾气。 蔡家。 蔡田将女儿送回房间，蔡馨抽抽噎噎看着父亲：“我不想她在我家。” 蔡田问女儿：“她欺负你了？” “我就是不想看见她！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分给她一半？”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父母远在大西北，好不容易盼回父母，为什么还要分给一个陌生人一半？ 她是住在李娟的家，可她的爸爸妈妈给了李娟父母很多的钱！ 蔡田对着女儿保证：“好，你不想看见她，我和妈妈商量让她把李娟送走。” 蔡田对着李娟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亏欠也是亏欠自己的女儿，别人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干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晓光又带着李娟回了家里，她把李娟安顿在客厅，被子铺得厚厚软软，就怕孩子躺下去不舒服。这也是幸好，李妍走之前帮了她特别大的忙。 回了房间，蔡田看向妻子，道：“你把李娟送回去。” 周晓光一脸难为：“孩子都是我嫂子帮忙带，李娟在那个家也不太受欢迎她妈就求我这么一件事……” “晓光，别的事情我都能由着你但这件事情不行。”蔡田斩钉截铁道：“蔡馨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首先得保证亲生女儿的需求，她明白了就是对李娟不太喜欢。” 至于这个李娟是不是有欺负过蔡馨，这些他都不清楚。 没欺负过，那蔡馨为什么总会闹情绪？ 周晓光抿唇：“我怎么把她送回去？” “给她妈发电报，让她妈来接。” 周晓光一脸难为。 早上蔡馨吃早饭的时候，照着李娟的手狠狠给了一下，说：“这是我家！桌子上的东西都是我父母赚的！” 李娟收回了手。 “蔡馨，你这样说话可不行。”周晓光拉下了脸孔。 过去那些年她见多了这样的脸孔，突然间看到女儿也是这副样子，周晓光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难受。 自己也清楚，孩子这些年都没带在身边，就算沾染上了不好的习惯也能理解，但。 “你说她干什么。”蔡田连忙打马虎眼。 “我不吃了！”蔡馨摔了筷子，气哼哼下了桌。 蔡田看向妻子：“晓光，我觉得这件事是你不对，蔡馨我们刚刚接回来，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家，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能不能悄悄和她说，而不是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让孩子脸上难堪？” 蔡田拿着自己的工作包，哄着蔡馨出了门。 门外还能听到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声音。 蔡田说：“这个星期爸爸借辆车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车？” “汽车。” “老爸好牛！”蔡馨一脸得意。 她就晓得自己和李娟那种贫民出身不同，她爸妈以前都是特别了不起的人，没看现在就住在大院里？ “娟，坐下吃饭。”周晓光只觉得头疼。 李娟咬着下唇：“姑，你送我回去。” 周晓光叹气：“娟啊，你妈为什么希望你来钢城？这里比老家好，等你再大一大你妈希望你能嫁在这里。” 李娟据说老早就不读书了，孩子身上又没有技能，周晓光想着实在不行自己送孩子去读个技校。 偏远山区李娟家。 李娟爸爸周良看向妻子：“你说周馨现在干什么呢？” 李娟妈妈小声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把两个孩子做了调换？” 其实李娟才是周晓光和蔡田的亲生女儿，周馨是她和周良的女儿。 为什么会将孩子做了调换？ 这不没办法嘛，你说哪个父母不想为孩子着想着想？ 她和周良这辈子也出不去这大山，就期盼着女儿能过上好生活，偏巧周晓光夫妻俩那时候遇了难将李娟送回了老家。 周良对着地面狠狠呸了两口。 “发现啥？孩子养在我们身边，我说谁是谁就是。”又道：“当初我就说不让李娟跟着去钢城，你非要假好心。” 李娟一直留在山里，这件事就永远不会穿帮。 女人动了动嘴。 她这不是怕报应嘛！ 拿自己的孩子顶别人的前程这已经够缺德了，再把人家的孩子留在大山里，那岂不是缺德上加缺德。 “去都去了。” “我帮周晓光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替我养几年闺女也不算吃亏！我也不求别的，孩子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也就行了。” 跟着周晓光夫妻俩，他觉得怎么样也比跟着自己强百倍。 等到十年二十年真的发现了事实真相，他也不怕。 孩子该得到的回报都已经得到了。 至于李娟……他也不亏欠。 把你送到了你的亲生父母眼前，他们对你好不好，那就是看老天爷。 大院。 张小芳飞奔而来，抱住李妍不肯撒手。 “你跑哪去儿了，妍妍？我爸妈找了你好久！” 张小芳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还以为李妍遇上了什么事情。 李妍拉着表姐的手，提了提去广州的事儿，小姐妹俩有说不完的亲密话，站在门口一角说个没完。 那头李景辉的车经过大门，他叫司机停车。 “怎么了？”隋竟波问出声。 干嘛停在大门？ 李景辉推了车门，对着大门角落里的人喊了一声：“李妍。” 李妍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 “李……李叔叔。”她整个人瞬间变得心虚了起来。 从李家离开的时候，李叔叔没在家，虽然没有干一辈子的工作，可毕竟李景辉对她不薄。 隋竟波跟着李景辉下了车，瞧了一眼前面的女孩子，心中不屑地笑了出来。 怎么，找不到好工作又想回来了？ 第71章 送上门的合作伙伴 隋竟波今天心情，格外不好。 家里刚刚买了进口的彩色电视机按道理她应该高兴，如果没有娘家的那些破事儿，或许她此刻的心情会很不错。 隋宝国和隋宝斌从广州回来，前后又和隋竟波要了三次的钱。 进货就得卖货，卖货就得有个地方。 钱包里的钱往外越扯越多，又赶上老李说要买彩电和冰箱，里外里隋竟波这一口气又掏出去小一万！ 李景辉来到李妍面前。 “抬起头。” 李妍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 李景辉也不是怪她，就是觉得这孩子……走了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 “出去找什么工作了？现在在哪儿住呢？” 身为长辈，他没办法不去关心李妍。 小保姆怎么了？小保姆也是家中一员，他是真真切切把李妍当成家中子侄一样看待。 李妍的眼圈酸酸涩涩。 她也是觉得对不起李叔叔，又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很窝心。 “我去了广州，现在在文化宫夜市摆摊卖货。”李妍道：“李叔叔，我给您和阿姨带了礼物……” 为什么一开始不是奔着李家而来，那是因为李妍觉得自己不配。 李叔叔对她非常和善，那也只是李叔叔为人善良而已。 李景辉笑了两声：“行啊，出趟门还能晓得记挂着我，也不枉费我牵挂着你。” 他直接伸手接过李妍递过来的礼物。 那是两件衣服。 隋竟波笑呵呵道：“你走了以后，可把你李叔叔火坏了！饭都吃不香了，李妍啊有些时候做事也得摸摸良心，你说我们家老李对你不够好？拿你看得比亲儿子都重！” 隋竟波指责李妍没有良心。 李妍走了以后她又找了个小保姆，年纪大的隋竟波不喜欢，新招来的这个才18 年轻那是真的年轻，可规矩不好。 人也懒，嘴也馋，看不到的地方就偷懒耍滑。吃饭的时候让她吃不敢吃，等下了桌去厨房收拾碗筷，偷摸的用手在盘子里抓肉吃，她撞上两回！ 当然这两回隋竟波也没让小保姆好受就是了! 训斥、扣钱。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有些不爽。 同李妍的那种勤勤恳恳比起来，现在这个压根不够看！ “阿姨，对不起。”李妍只能道歉。 “你说你突然就走，我说什么都拦不住你，你李叔叔回来还好一通把我训，说是不是我难为了你，你说阿姨是这样的人吗？”隋竟波连连叹气。 小丫头，没良心！ 翅膀长硬就飞出去，也不怕大风把你吹跑！ 趁机又打探了那装着衣服的袋子一眼，隋竟波眼睛里细微出现了嘲讽。 这破玩意儿买给她？ 白给她也不要！ “行啦。”李景辉打断隋竟波的话：“一会来家里吃口饭，我和你聊聊。” 这就是职业习惯，哪怕人已经离开了家，李景辉还是想替李妍把把未来的关！ “老李，你又来强加自己的想法在李妍的身上，人孩子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去办呢。”隋竟波一嗲，瞪了李景辉一眼。 李妍那颗热起来的心，现在逐渐恢复平静。 隋阿姨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呢。 “李叔叔，我一会儿要去摆摊了，可能没办法去家里吃饭了。” 她这个身份，也不太适合去李家做客。 过去她在家里干活儿，也晓得平时进出家里的都是些什么级别的人物。 李景辉叹气：“那行你去忙。” 隋竟波又留下和李妍闲聊了一会儿，李景辉的车已经进了小区。 隋竟波说：“家里已经请了新的保姆，如果你要回来，恐怕是不行。” 老李不在，她就不用忌惮别人。 李妍一字一句说道：“阿姨，我知道了。” “那你们继续聊，我得回去了。”说完人就直接进了大门。 张小芳学着隋竟波的姿势，翻着白眼：“她说话好刻薄。” 大院里人人都夸隋竟波好相处，这叫好相处？ 李妍伸手扯自己表姐：“让阿姨听到不好。” “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顾及她的脸面？生怕你回来给她做保姆似的，拜托你现在自己摆摊赚钱，比给人当保姆强百倍好吗！” 越说越气，张小芳恨不得转身追上隋竟波，给对方两拳。 李妍扯扯表姐的手臂，撒娇：“姐，我给你带了礼物。” 张小芳得了一兜的礼物，里面有她全家的礼物。 “时间差不多，我得回去了。”李妍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你帮我把这个钱给他们。” 上次就听她妈一直说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后来姑姑也讲了这些。 自己就这点能力，反正也是赚了钱，五十块钱还不至于要她的命。 生了她一场，多少就是那意思。 张小芳接过钱：“要是换我，我就不给他们钱！你自己去了广州睡在大马路上，还给他们钱！” 也是听表妹说过住店难的问题，张小芳彻底打消了出去看看的念头。 她这辈子就守在钢城不动了！ 她可住不了大马路，她吃不了这份苦！ 大门口又有车辆经过，两个女孩儿往里面挪了挪。 李妍淡淡道：“终究生了我养了我，我也不多给，有钱我就给五十没钱就算了。” 她妈想让她帮忙养家的念头，她是不准备成全。 张小芳虽然恋恋不舍，终究因为时间问题还是跑回了院里。李妍这头正准备离开大院，撞上了刚刚下班回来的周晓光。 周晓光从自行车上下来，叫她：“李妍？” “周阿姨。”李妍见到周晓光，眼睛亮了起来。 周阿姨是个特别大度的阿姨，上次做被子的手笔很大，她喜欢大方的人！ 周晓光问问李妍最近在哪里，聊了一下，她突然说道：“李妍啊，阿姨想求你个忙，你看看能不能帮阿姨一把？” “阿姨，你说。”李妍道。 “我有个侄女从老家过来的，她现在也不念书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你做生意能不能稍稍带着她点？阿姨知道不应该提这种过分要求……”周晓光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蔡田这些年受了太多的罪，性格变得特别冷漠自私，除了自己的孩子他谁都不管。 真的把李娟扔回老家，周晓光又不忍。 刚刚撞到李妍，周晓光的心思活动了起来。 李妍这孩子她打听过，人很本分老实，加上接触下来她也觉得可托付可依靠，小娟跟着李妍干，她能放心。 李妍：“……” “阿姨，我这摊子太小，请不起人帮忙。”她是赚了点钱，但也就是个辛苦钱。 周晓光伸手抓住李妍的手：“阿姨知道这些，她不要工钱就跟着你干，你有什么活儿都可以使唤她做，李妍阿姨有没办法讲出口的原因，才会想让你帮帮阿姨，你姓李她也姓李，你就带带她行吗？我还会给她投一千块钱作为入股，你看行不行？” 堂嫂毕竟照顾蔡馨这么多年，自己也得对得起堂嫂的付出，她必须要保证李娟生活在钢城这座城市里，保证李娟能活下去！ 第72章 被排挤的李娟 李妍不是很想答应周晓光。 第一，她自己都是个孩子，第二这种责任她负担不起。 “阿姨……” 周晓光紧紧握住李妍的手，手上的力道极其的大。 但看周晓光这人，她长得十分羸弱，体重瞧着也就勉强七十多斤出头，特别瘦。从外观来看，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多大的力气，但她现在伸手拉着李妍的手，李妍竟然挣扎不开。 那双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将她的手牢牢锁住。 “你现在住在哪里？”周晓光问。 李妍没有办法，报了自己的地址。 周晓光看了一眼四周，放开了自己的手，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好意思地对李妍赔不是：“阿姨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激动了，所以拉你就拉得比较紧。” 李妍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周阿姨不是碰上了难题，也不会提出来这种无理要求。 “阿姨，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周晓光道：“我现在得回家做饭，等晚上稍晚一点我去你家。” 蔡馨和蔡田马上就要回来了，让他们撞上不好。 安顿好李娟这件事，周晓光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保密为好。为了不让女儿生气，也为了让李娟能有个落脚地有个好去处。 李妍虽不情愿，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说完话，周晓光骑车回了家。 周晓光家。 李娟闲来无事已经将家里擦了不知道多少遍，她老早就辍学了，现在就算来了钢城也是无事可做。 一脸羡慕站在蔡馨的卧室门口，李娟没敢抬脚进去。 蔡馨说她身上有一股味道，只要她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李娟不敢惹蔡馨不高兴。 听到楼梯口有声音，李娟连忙跑到门口去推门。 “姑，你回来了。” 这个家里也只有周晓光对她态度很好，李娟很懂看人眼色，弯着腰从鞋柜上将周晓光的拖鞋摆到地上。 “娟啊，这些不用你做。”周晓光叹了口气。 你说把孩子接过来是为了让孩子享点福，现在可好，成她家的小保姆了！ “你过来坐，姑和你商量一件事。” 客厅。 周晓光坐在沙发上帮着李娟分析这件事情的利弊。 “有些事姑不想骗你，蔡馨她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我和她爸爸也不好太强制去管……” 明知道孩子的个性有问题，但作为亲生父母她和蔡田这些年一直缺席陪伴孩子成长，不忍心也不能去指责蔡馨不懂事。 李娟脸上闪过一丝晦暗。 其实，她懂！ 她来了钢城，让姑姑特别为难。 有些时候，姑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家里多了点垃圾一样，恨不得马上清扫出去。 “姑，我想跟那个姐姐去做生意。”李娟善解人意顺从了周晓光的安排。 孩子过于懂事体贴让周晓光张了张嘴，她不知道生活在同一种环境中的蔡馨和李娟为什么差别这样的大，可差别再大蔡馨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闺女，她得护着。 想到这里，周晓光狠了狠心，道：“姑一定会把你的前后路都铺平，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周晓光保证。 这点她能做到。 晚上七点钟，陪着蔡馨看完动画片，周晓光看了一眼躲在厨房里的李娟，对蔡田说：“我有个同事说是要帮小娟介绍个工作，我带着她过去聊聊。” 蔡田点了点头。 李娟去哪里工作，这些事情他毫不在意。 一个远房亲戚，没有必要管那么多。 “娟，穿上外衣和姑出去一趟。” 这边声音刚落，蔡馨就拉了门走了出来：“妈，你要去哪儿？” 她妈为什么又要带着李娟单独行动？ 蔡馨心里异常难受。 这么多年她才见到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对李娟好？ 周晓光来到门前，伸出手替女儿理理发帘，说：“你李娟姐要去找工作了，等找到工作她就不在家里住了。” 蔡馨眼睛一亮。 “真的？” 周晓光点头。 此刻的心情就是既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又觉得看到女儿的笑脸，一切都值了。 蔡馨拉周晓光的手，撒娇：“妈，我就想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待在一起。” 不要总有那些不相干的人进入她的世界，过去她就讨厌李娟的父母，那两个人虽然对她很好，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知道啦。”周晓光轻手刮刮女儿的鼻子。 “馨馨，爸一会带着你去见见老师，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会的就可以问她。”蔡田对着女儿的方向说了一句。 蔡馨一脸得意。 看，这就是她的原生家庭！ 她爸爸妈妈都是知识分子！ 据爸爸说，就连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读过大学的人呢。 蔡馨用眼睛扫向李娟一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一个农村人拿什么和我比？你爸妈对你不好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要讨好我的爸妈！ 你能来到钢城，都是蹭我的光儿！ 没有我，你李娟这辈子就得守在大山里！ 郊区李妍家。 周晓光带着李娟先去了一趟管片派出所，拜托朋友帮忙查查李妍的底细与家庭。 将李娟交给李妍，她得搞清楚李妍的全家是什么情况，这但凡有个万一，她能马上找上门要人。 周晓光与李妍投缘，这种投缘还达不到彻底放心的程度。 辗转换乘了好几趟车，这才来到郊区，李妍租住的地方实在有些太偏，周晓光到了这地就是不太满意。 两个小女孩儿就住在这么偏的位置？ 能行吗？ “和姑回去。”周晓光瞬间放弃要将李娟托给李妍照顾的想法。 这住在市内和住在农村这完全是两回事啊。 堂嫂帮她养大蔡馨，她就将嫂子的女儿扔到农村来？ 周晓光扯扯李娟想要将人带走，李娟却站在原地没动，周晓光没有拉动这孩子，她一脸不解。 “娟……” 李娟说；“姑，让我去试试。” 她喜欢姑姑，可也清楚姑姑姑父在她和蔡馨之间根本不会做选项，蔡馨是姑姑和姑父的亲生女儿，她李娟算是哪根菜呢。 奔着不想继续麻烦姑姑的想法，李娟既然跟了出来，就没打算回去。 反正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几件衣服，那些衣服都是到了钢城她姑买的。 周晓光纠结。 到底是带着孩子进去，还是带着孩子回家？ 第73章 不知亲生女 “周阿姨。” 李妍听到栅栏外有声音，从屋子里寻了出来。 将周晓光姑侄俩请进了屋子里。 这就是一间土坯房，房主人家盖了更好的房子就暂时不住这里，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大环境如此，也不是个个都能分到房，分不到的那些人就出来租房。 从一踹就能踹坏的破破烂烂大门进来，堂屋的小门矮得和什么似的，进去以后就是黑乌乌一片。挨着门口的位置是大灶以及厨房，那墙上都是黑灰也瞧不出来原本模样，对面有个大水缸，看样子是平时喝水用的。 走进屋子里，进门就是大炕，炕上铺着草席，屋子里光线极其不好，也没有一丁点家具。 周晓光看着眼前的环境，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都说现在人生活水平改善了，可这里哪有改善过后的样子？ “姑，我和我姐一起做买卖！”李娟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种环境让她觉得熟悉，让她觉得没有格格不入。 李妍：“……” 我还没决定呢，你就决定了？ “娟啊，是姑对不起你……” 听过周晓光的故事，李妍倒是对李娟生出来了一点同命相连的心疼。 说实话没听之前，她是真的不愿意管一个外人。 现在嘛…… “周阿姨你就放心，李娟交给我，有我一口吃的也不会让她饿到！” 从做买卖的角度来说，确实有个帮手会更为轻松，她不能永远都在火车上去找帮忙的人。 上次是她运气好遇到了郭大姐，下次呢？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遇坏人？她不敢。 所以李娟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对李妍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不来瓜分她的利润，只是保李娟一个吃喝不愁，这事儿李妍觉得不难。 周晓光是百般不愿意，可实在没办法。 要带李娟回家收拾行李，结果李娟说她来的时候就没什么行李。 能够脱离开蔡馨的视线范围，李娟再也不想回去看人脸色。 李妍送周晓光出门，周晓光反复叮嘱：“我明天一早就把李娟的行李送过来，阿姨除了给你们一千块钱本钱做生意，还额外给你二百，你替阿姨给李娟置办一些被子褥子还有好看的衣服。” 去外地了，也别让孩子只是瞪眼瞧，买东西的钱，她出！ 周晓光离开郊外，她站在车站等了很久的车，都没等到。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的公交车晚上八点是最后一班，通勤火车七点最后一班，错过这个时间，只能步行回到市内。 她不知道。 所以周晓光站在风里，站了好半天。 还是命好，这遇上了李响。 李响将她捎回了市内。 回到大院，周晓光有些灰头土脸，等车等了一个半小时，等的是心灰意冷。 “李响，谢谢你。” 其实她和李响在大院里打过照面，但并没有说过话。 李响肯顺路带她回来，周晓光自然是万分感激。 “姨，顺路而已。”李响说。 他看到周晓光的那一瞬间，就晓得对方肯定不太常去郊外。 那个时间根本没办法回到市内来。 周晓光下车，突然又跑回来，扒着车窗恳求：“李响，阿姨能不能求你一会再送我回去一趟？油费什么的阿姨都出！” 她是不太放心李娟，想要把孩子的衣服和被子送过去，要不晚上怎么睡啊？ 还有答应给李妍的赞助，这得马上到位！ 李响愣了一秒，他属实没料到对方会提出来这种要求。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行。” “那你在这里等阿姨，我回趟家拿东西！” 周晓光拔腿就跑。 家里蔡田刚刚带着女儿蔡馨爬山回来，给女儿买了根奶油冰棍，说；“等过几天，冰棍想吃随时都能吃到，家里买冰箱了。” 蔡馨一脸惊喜：“就那种能把水冻成冰的东西？” 她爸带着她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她曾经见过。 蔡馨对那些东西的原理不是太清楚，但她喜欢自己家能拥有别人家没有的东西！ 学校里同学们还没听说谁家里有冰箱，她家有了那就是第一个！ 蔡田点头：“对，买回来给馨馨冻冰棍吃。” 孩子就喜欢吃点冰棍，想吃就得保证让她随时能吃到！ 蔡馨跳起来抱住父亲的脖子嚷嚷：“我爸最好了！” 回到这个家没有多久，她与父母的感情也没多浓，但怎么说呢可能知道这是生了自己的父母，就莫名的亲。加上父母所带给她的一切，这些都让蔡馨更爱蔡田与周晓光。 周晓光开门进来，说：“在楼下就听到你们父女俩嚷嚷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蔡田看向妻子身后，没有发现李娟，他问：“安顿好了？晚上小娟就不回来了？” 周晓光点头：“嗯，人留她了。” 蔡馨一听李娟不回来，高兴得乱跳。 “爸爸妈妈万岁。” 周晓光回了房间，翻箱倒柜，蔡田安顿好蔡馨跟着进了卧室：“你这找什么呢？” “我给李娟收拾点衣服带两床被，还有老蔡，我想给孩子拿点钱。”周晓光一脸正色。 蔡田淡淡道：“拿钱应该的，你给她带一百块钱。” 蔡田对李娟没有什么感情，也不觉得有多亏欠。就算欠的之前也补偿过了，老家送两个孩子过来钢城，他和周晓光狠狠出了笔血，整整给李娟母亲拿走一万块钱！ 蔡田觉得那钱已经给了，就再也不欠。 周晓光说：“我想给娟拿一千块钱。” 蔡田听到数字马上皱眉：“晓光，我们之前已经给了她家里一万块钱，这钱可不少啊！这些年我们虽然把馨馨放在老家，可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俩可是定时给邮，对他们家我们仁至义尽。你嫂子想安顿好自己的闺女，那是她的事情。” 李娟姓李，可周晓光都没有亲戚关系，周晓光实在没有必要多去操心。 周晓光一听丈夫的话，就明白这个钱老蔡不同意给。 她点了点头：“那我送些衣服去，总行？” 蔡田眉间神情松了松：“那是应该的，你自己去能行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时间实在太晚了，他怕妻子一个人走夜路会怕。 周晓光笑：“我遇上了老李家的那个大儿子，他开车送我回来的，一会我跟着他车再回去。” 第74章 赚钱与库存 蔡田亲自拿着一个包袱送妻子到了李家门口。 探头对车上的人说了两句，李响推车门下车。 两人闲聊，没料到竟然聊出来了点别的。 蔡田毕业的学校前身就是李响所就读的中央美术学院。 蔡田也是完全没有料到。 “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蔡田一脸感慨。 在这个大院里，他和谁都不亲！ 过去一些事情的遭遇让他整个人，心有点冷。其次就是……蔡田其实瞧不上那些莽夫。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机会赶得好。 他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本质上交朋友也得看对方的层次。 外面聊得火热，屋子里隋竟波撩开窗帘偷看了一眼，这李响什么时候又搭上了蔡田？ 据说蔡田可是要高升了，前些年因为特殊原因被耽误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听老李说资历方面很是过硬。 片刻过后，李响开着车送了周晓光回郊区。 李妍家。 李妍将自己的被子替李娟铺好。 “我叫李妍。”她做了自我介绍。 李娟有些腼腆，说话的时候不敢去看人的眼睛，声音也小，说：“我叫李娟。” “我俩都姓李，我听周阿姨说过你的年纪，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姐。” 李娟狠狠点头。 李妍又说：“在这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别拘束。当然了我得把话说明白，等我手里这批货买完咱们就得去广州进货，广州听着响亮，可我们没钱就得吃苦，买不到座票就得一路站着过去，要站几天几宿。” 这点，她并不打算隐瞒李娟。 如果李娟是个能吃苦的人，那就是她李妍的好帮手。 如果不能，那她虽然现在答应了周晓光阿姨照顾李娟，以后也有可能会反悔。 李娟猛地抬头：“姐，我什么苦都能吃。” 她妈说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吃苦，和人蔡馨的命不同，人家蔡馨生下来是为了享福。 小姐俩说着话，那头周晓光送了衣服以及钱过来。 这钱……她是嘴上答应了蔡田就给一百，最后还是给了1600 穷家富路，多给些钱孩子总能好过一些。 “你想吃什么穿什么就和你李妍姐说。”周晓光又看李妍：“以后我每个月都来给你送回钱，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也可以来单位找我。” 既然把孩子托付给李妍，她就得拿李妍当个亲戚一样的走动。 “阿姨，你放心。” 李娟送周晓光出门，最后眼泪八叉回了屋里。 初到一个陌生的空间，这让她有些不太习惯，晚上李娟竟然失眠了。 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 黑暗中李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睡不着？” 李娟有些不好意思，道：“姐，我吵醒你了？我现在马上就睡。” 李妍的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她看着房顶淡淡说道：“想说说自己的事儿吗？” …… 李妍听过李娟的故事，她觉得好像哪里有些怪。 但也只能安慰对方一句，快睡。 第二天晚上，两人骑着车直奔文化宫夜市。 李娟她不会招呼客人，见到客人问价只会腼腆一笑，但她还是有些作用，她能看货！ 李妍之前想了很久，怎么样才能把这凉鞋全方位展示在购物者的面前，还真被她想到了，搞了个架子然后用床单作为底色，凉鞋就悬挂在床单上。 一晚上热闹非凡的文化宫夜市，人就像蚂蚁一样的涌了进来。 左侧摆摊的小老板，看了看李妍那高高悬挂的架子，夸赞道：“还是你聪明，能想出来这样的好办法。” 他们卖鞋就想着放在盒子上。 右侧的大姐笑呵呵打探：“我看你这一晚上就没停气的卖，卖了几十双有？” 谁家摆摊也没见这家卖得这样好的！ 还有，那凉鞋属于钢城大大小小的商场，都没有！ 独一份。 李妍笑眯眯回道：“哪有，都是小本买卖，一双鞋我都赚不到一毛钱。” 李妍晓得财不外露的道理。 和东北人的那种豪爽没心眼比起来，李妍的性格更有点偏向南方人，就是骨子里带着一点点的贼。 这个贼不是说不好，就是有防备之心。 大姐打趣问：“这凉鞋都在哪里上的货啊？我看着可比我这些货好多了，等我也上点跟着你赚点。” 李妍笑：“就批发市场呗。” 大姐细问：“哪个批发市场啊？” 李妍随口道：“哪个批发市场都有。” 上货地点这不能说！ 每家都有每家的进货渠道，进的货好进的货与众不同就很容易吃开市场，她去广州进货也是吃了很多辛苦，怎么可能别人随随便便给个笑脸，她就将实话全部说出来？ 那不能够。 大姐笑：“这孩子对我有防备啊。” 李妍右侧的大哥说：“人家赚的都是辛苦钱，你打听一句就得告诉你？你得多大的脸！” 李娟手上一顿，她听到这话只觉得不好，害怕这两人打起来，好在没有。 “娟儿，给我找个码……”李妍前头卖着鞋，时不时回头喊李娟干活。 又是十点半，小姐俩驮着半袋子的货往回赶。 遇上那种上坡路，李娟就跳下车帮忙推车，等要下了坡她再上去，如此反复。 回到家，李妍累得手指都不愿意动。 李娟忙进忙出，把柴火塞进灶坑里，点上火。 农村大炕就是这样，哪怕外头气温已经暖起来，可屋子里温度还是偏低。 这炕又阴又潮，睡前不拿着火熏一下，长时间睡下来估计腰板早晚会出问题。 “姐，下回我们也进鞋子吗？我看鞋子特别好卖。”李娟一脸好奇问。 李妍苦笑，拿着货底子给李娟看。 “外人看到的都是好卖，你瞧瞧我们剩下的这些号码。” 进货都是一套号，从小码到大码都得带着。 搞批发的人也不是做慈善的，不是一套号又是另外的价格，一套号肯定是最优惠的批发价。 那不可能每个鞋码都特别好卖，一个鞋码没人买就连着永远没人问，没人问没人买这个鞋码就剩下来了，剩下来卖不出去这就成了库存。 第75章 妈听说你赚钱了？ 李娟不太懂卖货，听了不好意思抓了抓头。 李妍理了理账。 怎么说呢？ 她赚钱了！ 去广州的那趟，她花了一千二的本金进货，现在也不过买了半个月而已，一千二的本金已经回来了，再赚就是纯利润！ 难怪很多人要跑出去做生意。 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李妍将钱和周晓光给的那些合并在一起，收好。 “一会我们去大棚子买点肉吃！” 李娟此刻正在理货，按照她姐所教的那些相同鞋码收在一起，收的过程也发现了其中有个码数几乎完全没动的情况，也是很伤脑筋，卖得这样不好还不能不进这个鞋码。 “姐，我吃什么都行。” 她不敢挑嘴。 搁家的时候从没挑过嘴，现在更加不敢。 “你姐我说，今天适合吃肉，我们去买肘子！” 说买就买，李妍从炕上蹦到地上：“娟，换衣服。” 李娟：“……” 大棚子是个批发市场，位于文化宫附近，其实这地理位置对李妍来说，有点远了。 可远归远，既然叫大型水产批发市场那就说明价格很便宜。 两人在大棚子买了肘子又去附近的八家子买了海鲜。 一路上李妍一一为李娟做向导。 “他们都是从大连和营口拉过来的货，和我们卖鞋一个道理，剩点货尾也不能拉回去直接在这里甩卖，所以价格相当合适。” 市场里人山人海，都是些附近的居民。想要吃到好品质的海鲜，那这里的海鲜不够达标。 这里的东西是卖不掉剩下的一点尾巴，人家开车就到这儿站上一脚，然后低价甩了。 一辆车挨着一辆车，地上坑坑洼洼都是水，稍不留意当心就会踩上一脚稀泥。 环境卫生就别指望了，海鲜嘛离不开水。 李娟一脸懵跟在李妍身后，抢着去拎袋子。 她哪里见过这个！ 海鲜？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由衷感慨：“姐，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什么都懂！” 接触李妍没有几天，但李妍就是她心里的神！ 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说话她没有注意脚下，有个坑一脚直接踩了进去，脚下一软，还是李妍眼疾手快撑住了她，笑说：“都是闯出来的。”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好在所付出没有白费，现在已经看到了成果，但她也不敢太过于得意忘形。 小姐俩买了一玻璃丝袋的海虹，人家就是这样卖，一大袋子十块。 小院外，张兰拿着张小芳给的地址，一路寻了过来。走走停停打听了好多人，这才勉强找到这个小房，这房子外观一瞧，有点破破烂烂还是土坯结构。 土坯都是过去的用料，这赶上个特大级暴雨房子再不结实点，可能直接塌了。现在都讲究用更好的材料起房，张兰也是农村人，将来也是要起房的，她当然懂得这些。 眼睛扫着四周，嘴上念念有词：“这孩子，怎么找这么个地方？不是赚钱了吗？” 到底赚没赚钱？ 小姑子李庆香给她传消息怕她担心，也就提了李妍去了一趟广州，又说妍妍现在卖鞋，张兰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 生意真做起来了？ 要是这个鞋子好卖，那她和李大刚也可以去干这个，也省得天天受苦受累。 想到这里，抿了抿唇，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妍妍，妈来看你了！” 喊了几声，屋里头没有回音，张兰拧着眉头：“李妍？”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她想，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想着呢，那头李妍带着李娟拎着袋子左拐右拐沿着小路回了家，正好撞上了门口喊人的张兰。 “你来干什么？”李妍看到母亲，不能说不想。 只是那心被伤得太深，她不太愿意和母亲打交道。 特别是现在生意刚刚起步的阶段。 张兰往李妍身上看了看，穿得还是那身，也没看出来有赚到钱的意思。又换视线去打量李娟，从头到脚看，看到了李娟手上提着的那个大肘子。 “阿……阿姨好。”李娟磕磕巴巴打了招呼。 她个性过腼腆以及害羞，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说过话立马低头。 “买了些什么啊？妈给你搭把手。”张兰一脸笑容。 这孩子！ 这还是赚了钱了！ 不然能大肘子，海鲜都吃上了？ 小孩子就是胡乱花钱，这钱给她，她既能叫女儿吃好还能攒下一些钱。 说着话，张兰跟着李妍进了院子，李妍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李娟，叮嘱她：“先烧水，然后把肘子扔进火坑里烧一烧，把毛烧掉。” “哎。”李娟乖乖应声，提着东西进了屋子。 院子里，李妍与母亲面对面站着，久久没有话说。 还是张兰首先打破了沉默，笑道：“还和妈置气呢？你把我气成那样我都不气了，你人这么小气性还这么大？” 心中感慨，这年头给人当妈呀，不容易！ 得让孩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 哎。 “买那么大个肘子，也不说给家里送点。”张兰埋怨。 你们两个小女孩儿能吃几口？你说说家里那么多口人，你爸妈每天辛辛苦苦赚钱，不想着点孝敬！ 李妍冷冷回：“我不是叫表姐给你带了五十块钱。” 张兰一脸不高兴：“怎么，想用五十块钱买断和家里的关系了？说你还不爱听，这么大的人了得知道心疼父母，当时也就是话赶话，还记仇呢？” “对，我小心眼又不知道体贴父母。”李妍接话。 张兰脸色变了变，好不容易才能克制住上演变脸戏法。 就老二这死脾气，她太烦了！ 一句跟着一句，根本不让人。 “我问你，你去广州进货卖货，赚到钱了吗？” 李妍点了点头：“你今天就是来问这个的？没赚到啊。” “妍妍，你就非得和妈这么讲话吗？我是你妈不是你冤家！你听听自己说话的口吻，我就问了一句你就急着给我定罪！”张兰抱怨。 “是我急还是你急？听到点消息马上就能打听找到我，找我干什么呀？还不是为了要钱！” 但凡她妈今天是专程过来看她，她都不会如此无情。 “我不是为了钱，我就过来看看你。”张兰一口咬定。 第76章 李妍顶撞张兰 “那你看，我挺好的。” 李妍迎上母亲打探的视线。 这院子里真的是有点破，房东人就是不打算住了自然不会修，李妍租了下来她也没时间打理，也没精力和力气。 天天摆摊，回到家就累得跟死狗一样，哪里还有力气折腾别的。 张兰环顾一眼四周，唉声叹气：“怎么租这么个地方？去市内找个房子不也挺好，不行你回家住。” 孩子回来，租房的钱省下来，吃饭的钱也能省下一点。 奔着节省的角度出发，张兰认为女儿一个人在外头，太过于浪费，不划算。 “你这大手大脚的花钱，就算赚到了钱都得从手指头缝漏出去。回家来，妈给你做饭，你交我伙食费就行。”张兰打着商量，她又说：“里头那孩子是干什么的？你还找个人帮忙？要是用人，这些活我也能干，你看着每个月给我点钱就行。” 说来说去，都是钱。 李妍听着这个钱钱钱只觉得头大。 “妈，我没赚到钱，你别以为我好像发了似的！还有啊，我不会回去，回去我住哪里？” “那你以前没地方住了？”张兰质问。 说到这个，李妍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讥讽。 有地方住？ 有肯定有。 “家里一共就七八平大，你和我爸摆张床，我姐和鹏飞住上下床，我被接了回来，您和我爸就在地上用箱子和椅子接了个床给我当临时睡觉的地方。” 那箱子太小，她腿又长，根本睡不开。 当时不抱怨的原因就是，家里就这个条件，她能说什么？ 或许说，那个家原本就没考虑过她回不回来的问题。 “还有，我回去吃饭，我能吃到什么？妈，你不觉得我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吗？留在外头，买点肉我可以吃一半，回了家我得理解体贴父母，我得敬爱姐姐我更得爱护弟弟，说了一圈大家都需要被呵护，只有我不用！” 张兰嚷嚷：“那我吃什么了？” “那是你自己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愿意！”李妍打断母亲。 母亲不能以为了节省钱就不让她吃，省钱省钱最后这钱都要从她的头上省下来？ 凭什么？ 她不干！ “妍妍啊，你能不能别总和妈妈这样较劲儿？你说妈妈一天到晚不得清闲，你姐这二模的成绩不好，鹏飞那头老师又说他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就得拿借读费，你爸说掏这个钱还不如给他转户口去考工人，可考工人也得上职校，职校一上三年谁知道三年后又是什么政策……” 张兰有张兰的考量。 拿钱买农转非户口指标，那就是为了让儿子能当个工人，可万一当不上呢？ 工人现在是个香饽饽，大家都考，这种考上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但是念书没有几个人念啊。 她为了鹏飞几次三番买了水果去楼上教授家请教，人家就说读书比转户口强百倍！只要能读上书，哪怕就是个大专，户口直接变了！ 李妍不耐听母亲唠叨这些，打断母亲：“这些你犯不上和我说，这钱又没花在我的身上。” 有些时候她就想，你说母亲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说这些话会不会伤到她的心？ 不在意？ 大概是，所以总讲姐姐如何，弟弟如何。 “家里三个孩子，只有我因为没钱辍学了，这碗水你和我爸就没端平，我现在也不抱怨自己养活自己，你又跑来和我说家里的困难，家里有困难你们就自己解决困难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你要是有钱就先借妈点，等你姐姐将来大学毕业……” “我没有！”李妍吼。 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到了张兰，张兰明显身体一僵。 “你不用总惦记我手里有没有钱，别说我现在真的没有，就算我有，我也不借！”李妍冷声呛道：“别动不动就跟我提李京京大学毕业怎么样，家里那么多的亲戚你不去借偏要来我这里压榨，我已经不靠着你们吃饭，这还不行？” “这不是家里难嘛，你也是妈的女儿……” 张兰不理解，怎么就不行了？ 哪里不行？ “你是我生下来的孩子，你是我亲手养大的，现在家里缺钱你又赚了钱，拿出来点帮助家里，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为什么要算这么清楚？ 哪有子女同父母计较这么多的？ 她过去也是帮父母带弟弟妹妹，帮父母做家务，她从未抱怨过半句！ “真的是你亲手把我养大的？不是我爷爷奶奶？我是你生的，所以我被生下来的价值就是替你赚钱替你养家？”李妍一句一句质问。 寒心。 听不到母亲对她的任何肯定，总能听到母亲对她的期待。 她妈对她的期待就是，希望从她身上榨干所有价值！ 真是亲妈啊！ “你回去，以后别来这里了。”李妍拒绝母亲来这里看她。 有些母爱，就不该期待。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张兰掉眼泪，身体一晃一晃，勉强伸出手扶住墙头，可可怜怜道：“妈也是没办法，我这该死的身体总拖累家……” “打住！”李妍嗤笑：“当着我永远都是这套，在你心里可能就是认定我李妍就是个纯纯的大sb所以可以任由你这样欺负，我不掏钱你就装可怜……”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病还能装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去和李京京抱怨不去和李鹏飞抱怨？你偏要盯着我不放……” “好，以后我再也不和你说这些。”张兰举起手诅咒发誓：“我要是再当你说这些，我就……” “你不用发誓，也别当着我发誓，我不爱听也不爱看，反正你这套在我这里就不好使，等什么时候您能把一碗水端平了，或许我会高看你这个妈妈一眼，你慢走我不送了！” 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她妈就是吃定了她会心软。 就是吃定了从她身上能压榨出来钱。 李妍后悔，那五十块钱或许她就不该给！ 可为人子女，就算她妈故意坑她，明知道亲妈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她能完全无动于衷吗？ 给了，她心上没有任何亏欠，她尽了自己能尽的义务。 第77章 改善伙食，炖大肘子 “妍妍……”张兰也是心痛万分：“我有三个孩子，我能全部都带了？我不工作全家喝西北风？” 这孩子，就是心狠。 “所以呢？三个孩子我不是老大我不是最小，就偏偏把我扔到农村，我赚了钱应该报答我爷爷奶奶，谢谢你提醒我！” …… 李娟努力把头垂得更低一些，她怕被误伤。 就瞧着……李妍姐这家里，没比她家强到哪里去！！！ 大为震惊。 李娟就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她的母亲二嫁改嫁给了继父，除了她以外家中还有两个妹妹以及一个弟弟，身为老大又不是继父亲生，可想而知什么优待都没有。 可她毕竟情况特殊，爸不是亲的…… 姐的爸妈看起来好像都是……亲的。 李娟将木头块往灶坑里推了推，想着今天有时间她得去山上捡些柴火。 家里处处用火，有火就得有柴，出门左转上坡就是个山，山上有都是各种柴，只要人不是死懒就算家里没钱，冬天也不冻不死人。 努力烧烧烧。 太过于专注努力，只听到李妍的声音。 她说：“火烧太猛了，白天我们就没办法上炕了。” 李妍看着这锅烧得直冒烟，出声提醒。 开了门进了屋子里，看也没看窗外的张兰到底走没走。 肘子烧得七七八八，李娟用炉钩子把肘子从灶坑里勾出来，其实她会做饭，但怕做坏。 一个大肘子呢，做坏了那多可惜。 去掉肘子上的灰，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姐，肘子我洗干净了。” “来啦。” 李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开始做饭，因为家里没有准备太多生活必备品，就连油她也没腾出来时间去买，没办法有那个油榨锅只能将肘子扔进开水里，又拿着酱油瓶和冰糖扔进去少许。 自己嘴上碎碎念：“我这之前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好多东西也没添置，这肘子够大炖时间够长也会出油，这次就先这么吃，等明天我们买一桶油回来。” 李娟重重点头。 “娟，跟着姐好好干，姐不会亏待你的！”李妍一脸认真。 周阿姨出了一千多块，那就是李娟的本钱，只要李娟一心一意跟着她干，她一定把娟当成亲妹妹一样的对待。 灶坑里的火光照亮了李娟的小脸，她哽咽了一声，然后拼命点头。 做饭过程中小姐俩又聊了很多。 “其实我没吃过太多的肉。”李妍说起来自己都不太相信。 肉价其实也不太贵，按道理来说只要条件稍微过得去，都能吃上一口。可就是如此便宜的东西，她都极少能吃得到，每回家里做点肉她妈就会要她心疼这个心疼那个，最后留给她的肉汤都没有。 “我家孩子多，我上头有个姐姐下头有个弟弟，我爸妈从事重体力劳动，一吃饭那么点的肉全家盯着吃，我得让着姐姐让着弟弟最后心疼妈妈，就连汤拌饭对我来说都是奢侈。” 肉汤也很好吃，可肉汤再好吃和心疼妈妈比较起来，她选择了后者。 曾经李妍以为，她在母亲的心里地位要超过姐姐弟弟。 突然之间她就很想和李娟聊聊这些。 太多的委屈憋在心里，不说不痛快。 “可能我妈会认为我就是个奇葩，干了好事还得要求回报。”她淡淡道：“全家最心疼她的是我，她最舍得的是我。” 最后结果证明，她啥也不是。 李娟深有体会，她小声道：“我家情况也差不多，我爸不是亲爸，他对我一点不好可我得听话，不听话我妈日子就会难过。” 从小到大，李娟挨过的打不知道有多少，多吃一口，少干了活，反正各种各样的理由继父对她说打就打。 又道：“蔡馨，就是我姑周晓光的亲生女儿，她打小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家里好吃好喝都紧着她，我可羡慕她了！” 可她妈说了，她凭什么和蔡馨比啊，人蔡馨是大知识分子家庭的独生女，将来要去大城市住楼房然后赚大钱的。 李妍看向李娟，她有点心疼李娟：“周阿姨对你好吗？” 李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对我已经很好了，我知道姑姑是个好人，姑父不喜欢我她夹在中间也很难为。” “叔叔不喜欢你？” 李娟点头：“蔡馨不喜欢我，她个性又比较敏感，我妈说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原因……” 小时候她就得让着避着蔡馨，蔡馨不高兴了她就不能呆在屋子里睡。 后头来了钢城，蔡馨还总是发脾气，李娟能避让就得避让。 “姐，其实我挺高兴来这里和你作伴，蔡馨家我住不惯。”李娟说。 那房子看起来特别的高级。 那院子里进出的人她都晓得特了不起。 可那不是自己的家。 每天姑姑和姑父出去上班，蔡馨去上学，家里就剩她一个人无所事事，东西不敢碰怕碰坏了，门也不敢出。 李妍笑：“那是大院的房子，在钢城很新的。” 外面多少人羡慕住在里面的人呢。 “再新也不是自己的家。” “那倒是，别气馁！”李妍眼中有光，她说；“等以后我们赚了大钱，我们自己买房！” 早晚她是要买房在这个城市里站住脚！ 李娟满脸期待：“行吗？” 买房啊？ 想都不敢想。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一定行，现在吃点苦等抓到窍门，生意做起来我们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你也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回到老家看继父脸色，兜里有钱谁也不靠！等钱赚多了，我们就花钱买农转非户口指标，我买一个也给你买一个，到时候在城里买房！” 李妍一脸豪情万丈。 虽说兜里现在揣着的那点钱不够干什么的，可她觉得只要好好努力，总会有翻身的一天。 她妈认为投资在她身上不划算，那她偏要打肿她妈的脸证明她行！ 李娟低头笑笑。 觉得这种白日梦可真好做，想想都觉得跟吃了蜜似的甜，难怪有好多人喜欢做白日梦。 灶坑里火烧得很旺，大锅里水汽渐渐蒸发，肘子的香味儿从锅里传了出来，李妍掀开大锅盖将坐在肘子上的米饭和支架取下来。 所谓支架就是一个木头杈，扔在锅里刚刚能起个隔起的作用。 小饭盆直烫手，李妍咣当一声将饭盆扔在锅台上，那饭盆就稳稳当当落下来。 “烫手了吗？”李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刚刚只顾着烧火，取饭盆出来这活儿应该她干。 从小她就负责做饭烧火，手已经烫得不怕热了。 “姐，以后这种活你交给我来干，我不怕烫。”她的手指头上已经生了茧子，那茧子就是自带的最好隔热垫。 第78章 赚钱新路子，水产卸货工 晶莹剔透的肘子装在盆里，李娟吞了吞口水。 她说：“我就想天天吃肉，可我爸说我目光短浅。” 想到这里，李娟眼中的光又暗了一些。 其实她也有想过回亲爸的身边，也打听过亲爸的消息，她妈说她爸死了！ “你听他说，他目光不短浅他别吃肉。”李妍用鼻子冷哼。 一个大人专门打击孩子，可真出息！ 不是亲生的孩子就不需要被关怀呵护？ “我觉得也是，我以后不靠他生活我不怕他了。”李娟振作起来。 离开了那个家，只要能在这里活下去，她一准不会回去。 “拿碗筷，吃饭！” 炕桌摆好，李妍和李娟先后上了炕，李妍给李娟盛了狠狠一碗冒尖的米饭。 “小娟，饭都在盆里不够就自己盛。” 李娟点头。 吃饭的过程中，李妍就发现李娟不太敢伸筷子夹肉，她长筷一挑，一大块肘子皮连肉夹了起来，酱油浸润到肘子皮里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儿。 “吃。” 一顿饭，两人吃得肚子溜圆。 李娟更是从没这样吃过饭，那肉汤就好像最顶级的食材，将大米饭往里面一扣拌拌别提多香。明明已经饱了，她还是又多吃了一碗。 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倒在炕上的人。 刚刚炖菜烧了半天的炕，火炕现在还是热乎乎的，炕上伸手可推的窗户都大开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肉香以及海鲜的鲜味。 “姐，我吃多了！”李娟说。 “没事儿，一会儿到院子里动一动就消化了。”李妍没放心上。 面对着美食多吃两口，谁能说错？ 李娟解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撑。” 在周晓光家里的时候，其实每天做的肉菜特别的多，可李娟从没敢伸过筷子，除非是周晓光主动夹进她的碗里。 李娟回忆着在姑姑家的生活，长叹说道：“……大概我也是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小孩儿，假模假式！明明喜欢吃肉又怕别人嫌弃我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每一次收碗筷我都想偷偷去抓两块儿，可蔡馨她每回好像都能猜到我的想法，她就站在厨房的门口，要笑不笑看着我，我……”李娟满脸难为情。 蔡馨也没看错，她就是个馋鬼。 “都过去了，以后搁家想吃什么就放开了吃。”李妍躺了会，猛地坐了起来。 “姐？”李娟见李妍这样，还以为她身上哪里不舒服。 李妍视线落在那满满一整盆的海虹上，她道：“你说批发市场那么多人，要不要人帮忙卸货呢？那些老板都是干大生意的，恐怕不会亲自干这种体力活。” 李娟瞪大眼睛：“你是说……” “明天我们起早过去看看。”李妍拍板决定。 做生意又是做夜市的生意，每天只有晚上忙，白天好像闲着无所事事？如果能把白天的时间利用利用赚点零花，那下次再去广州，是不是进货的钱可以更多一点？ 李娟狠狠点头。 她想她真的是掉进了一个福窝窝里，她姐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李妍、李娟两人一早特意坐的最早一班车，七点整抵达了水产批发市场。 市场里依旧人来人往，不过她们还是来得晚了一点，这个时间也没有什么活儿留给她们，大多数都是甩卖剩下的货尾子。 有个大娘手里拎着一把铁锹，脚上穿着小腿高的长靴，走路的时候兜里的钱蹭了出来，李妍眼尖看到了，捡起追了上去。 “阿姨，您的钱掉了。” “哎呦哎呦，谢谢你啊。”大娘不停感谢，嘴里还叨叨：“今天就赚这点辛苦钱。” “阿姨，你这是帮人干活吗？”李妍问。 大妈豪气道：“不是固定给谁干活，就带着铁锹谁家有活儿一喊，你就上！” 这市场里很多人都干这活儿，累是累点，不过一手干活一手给钱，你说现在干什么活儿不累，是不是呀。 李妍点了点头，指指李娟：“这是我妹妹，我俩从偏远地区来的就想赚点钱。” 大妈一脸怜惜：“真是好孩子，这么大点就知道赚钱。”越是打量越是心疼，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活其实挺好，干一家给一家的钱，虽然是体力活不过算钱快，你说那上班还得一个月一结，这里马上就结。” 里面的市场这样的大，干这活的男男女女没有八九十也有五六十，怕谁抢活儿？ “要来就得起个早，二点多就得到这。” 李妍一脸惊讶：“这么早呢？我今天还特意带我妹妹起了个早。” “你这时间都快散摊了，海鲜这东西不能放时间长，没见这里都恨不得白送。”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便宜卖，马上就坏。 夏天马上来了，天气越热，东西越放不住。 “谢谢阿姨，阿姨您一定会发大财的。”李妍小嘴抹了蜜一样的甜。 这些俏皮话也是她最近琢磨出来的，卖货就得嘴甜，同样的货品老板嘴甜一些会说一些，销路就更好一些。年纪大的就夸有福气子女一定特了不起，年纪小的就夸长得年轻漂亮，领着孩子就夸小孩儿懂事机灵。 夸人没有成本，永远不会错就是了。 “哎呦你这孩子，借你吉言了。” 大妈见李妍没有其他问题，拎着铁锹沿着大门走了，这厢李妍说：“回，今天是肯定没有机会了。”又说：“娟啊，下次看到人就逼着自己说话，我以前也不说这些虚的觉得没用，可后来发现其实人爱听这些假话。” 李娟咬咬嘴唇：“姐，我嘴太笨了。” 就是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词儿。 折腾一圈回家，那满满一袋子的海虹，就昨儿吃了半小盆，剩下的都放坏了。 天气热就是这样，东西再便宜可吃不了就是得扔。 李妍寻思：“等我有钱，我一定买个冰箱。” 李娟不知道冰箱是什么，她都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自责说：“昨天我也吃点那个海鲜就好了……” 如果吃了，就不会放坏。 有点糟践东西了！ 这如果拎回农村，都是好东西呢。 就是这玩意儿的味道……李娟一闻就想吐。 腥了唧的，一点不好闻。 “你不爱吃就别逼着自己强吃，吃下去再闹肚子也犯不上。”李妍站在院子里，在菜园子里找到了两把铁锹。 拎了过来，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 李娟看着光秃秃的菜园说：“我们买点种子，我会种菜。” 家里种点菜就可以不花钱买菜吃，过去在老家都是她和母亲种菜。 第79章 第二桶金和一玻璃丝袋海虹 凌晨一点钟，李妍推了推睡在旁边的李娟。 “娟儿，得走了。” 昨天夜市回到家都十点半了，进家门马上就睡，睡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钟头。 好在人是年轻，即便是困也能爬起来。 李娟麻溜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套衣服。 前后不到三分钟，小姐俩已经骑车奔着市内去了。 李娟不会骑车，所以骑车这工作就得李妍干，她坐在后架子上，双手扶着李妍的腰看着半空中的月亮，觉得生活可真美好。 等到中途遇上上坡，李娟就跳下车，在后面用力推，推到准备下坡的地方再坐回来。 从郊区到八家子李妍整整骑了一个半小时。 抵达水产批发市场的时候，里头已经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货车，什么样的都有。 “卸海带，一车4块钱！”有人站在车上大喊。 “我来。” 李娟拎起来铁锹就冲了上去，别看她瘦弱，可真的要赚钱的时候，她仿佛变了个人，能挤会挤两下三下就将旁边的人给推了出去，对着李妍喊：“姐，这里。” 卸货这活儿就是纯体力，有劲就能干。 杠杠就是干，干完出了一身的汗，大家去老板那拿钱。 那头又有要卸货的老板，喊了一声，李妍和李娟听到声音拔腿就往里冲。 三点钟一直干到快六点钟，货已经卸得七七八八，就等着顾客来逛早市。 李妍这手累得一直发抖，李娟那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抖抖抖。 两人相视一笑。 缺点嘛就是身体累、手累，优点就是……还没到晚上卖货，两人一共赚了20 回程那肩膀仿佛不是自己的，恨不得耷拉在地上，垂头弓腰，要多没精气神就多没精气神。 考验，还没结束。 人累够呛，还得骑车回去。 李妍都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她愣是又蹬了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回了家。 回家两人倒头就睡。 十点多，李娟醒了。 说到底她还是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就不可能睡得特别踏实，起床穿好衣服去了菜园，将刚刚买回来的菜籽种下去。 种完菜浇水，又在菜园里收拾归拢半天。 等李妍醒过来的时候，李娟这头饭菜都准备好了。 来去都是靠她姐骑车蹬车，那她只能回家以后多做做饭什么的补偿上。 日头一天比一天高，气温一天又比一天高。 李妍和李娟已经在水产批发市场干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李娟晒黑了不少，李妍本身皮肤偏白，所以晒狠了就会发红而不是变黑。 晚上李妍决定再去广州。 水产市场的活不太固定，有少就少干，有多就多干。这一月下来，两个人加在一起赚了三百块零二块。 李妍看着钱，心中感慨。 她和李娟都是小孩儿，初出社会根本没有多少的经验，一个月下来也能赚这些钱，自己父母呢？ 她妈到底有没有对她讲过实话？ 或者她妈口中，到底哪一句话才是真话？ “我们俩一人一半，这钱你拿好。”将钱推到李娟一侧，李妍又说：“周阿姨给的那钱，你是打算和我一起进货，还是我把钱单独给你？” 李娟摆手：“姐，我要和你一起！” 她什么都不懂，去广州的路都不知道朝哪边开，她哪能自己干啊。 “那好，这个钱我就当你投资，暂时放在我这里。” 李娟连连点头。 “姐，这钱也投进去。”李娟推了推自己分到的钱。 李妍很是诧异，问她：“都投进来？亏了呢？” “那就再干活赚。”李娟言之凿凿。 她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卖力气也能赚钱！ 帮人卸货，这活虽不体面可能赚钱要什么体面！ 这比留在姑姑家里吃白饭，要硬气得多。 李妍摇头笑：“留点在手里，广州挺大东西也多，瞧上什么就奖励自己买点便宜的，别太亏待自己。” 人生也没有几个十几岁，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我留二十就行。”李娟从一沓的零钱里数出来二十块钱。 “明天一早我们就不去八家子水产市场了，今晚得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我听姐的！” “这还买海鲜了呢？”张兰一脸惊喜，连伸手帮忙去端。 张彦平生日，这就打算在家里吃上一顿，所以请了李大刚一家过来做客。 张彦平将海虹从锅里捞了出来，捞了整整一大盆。 李庆香听着嫂子的话，表情有些怪异以及别扭。 “闻这味儿我就爱吃。”张兰指指盆：“这一盆我自己都能吃了。” 张彦平听了只觉得好笑，笑呵呵说：“嫂子，那你千万别客气，阳台还有半袋子呢，吃饱了算。” 张兰端盆进屋，放下盆见小姑子也端菜进来，扯了扯李庆香的袖子，低声问道：“妹夫这是发财了？” 李庆香被问得一脸懵。 “啊？” “没发财买这么多的海鲜？” 李庆香说：“这叫海虹，就是大海里一捞一堆的那种，也不值钱。”想了想，没忍住还是说了：“今天妍妍给送过来的，那一袋子都是妍妍送的。” 一大早七点多就听见有人敲门，李庆香推门一看是李妍。 难为侄女挂着她姑父的生日，李庆香只觉得脸上生疼和有点红。 过去她是怎么对待李妍的？ 她说什么都不肯收，结果李妍说这一袋子就八块钱。 张兰那偷吃的手在半空僵了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张嘴就骂：“这个该死的孩子，有点钱就嘚瑟啊！” 李庆香赶紧解释：“妍妍说这东西一大袋子就八块钱。” 张兰不信。 肯定不信。 海里的东西，还能有便宜的？ 从钢城去大连路费多少钱呢？从那头拉过来，就为了卖你八块钱一玻璃丝袋？ “庆香啊，今天彦平是寿星就算了，以后就算李妍送礼物你也不能这样收！孩子赚点钱不易，你说我和她爸养大她，就闹这点破事儿结果和我们不亲，彦平会做人，这时候说的都是好话，别说妍妍爱听，我这个做妈的也爱听啊……” 张兰心想，这不就是占便宜嘛。 亏张彦平还是个大人，占自己侄女的便宜。 李庆香听了嫂子的话，脸色黑了起来。 第80章 嫂子VS小姑子掐架 张兰一番话，说得李庆香心中对嫂子的不满仿佛久旱的干草遇火一般，瞬间点燃。 “对，我是对孩子不好，我对孩子不好谁影响的？”李庆香反口就是一句嘲讽。 在李妍这个事儿上，她原本就觉得亏欠孩子不少，怪嫂子一张嘴没一句实话，现在嫂子还来教育她？ 亲生亲养的孩子，赚了钱为什么不肯给你花，你自己就不找找原因吗？ “你要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她妈！”张兰不愿意，手对着桌子就狠狠一推：“庆香啊我和你哥钱都没赚过来给你过生日，你还这么说我！” 被女儿下脸就够丢人的了，现在又要开始被小姑子下脸？ 李庆香实话实说：“原本你们周末也是休息，怎么特意提到钱？还想让我补偿你点？” “你要这么说话，我和你没办法一个屋檐下相处。”张兰突然拔高音调。 外头正在忙活的张彦平听到声音，马上跑进房间里，李大刚稍后跟了进来。 张彦平将妻子拽进厨房，小声说着：“这是干什么？好好过个生日怎么还能吵起来？” 李庆香一脸委屈，一肚子憋屈：“孩子给你送一袋海虹我说了，她满嘴说我占便宜，就八块钱的便宜值得我占吗？” 别说八块，就是八十八百她也吃得起！ “行啦，少说两句。” 屋子里李大刚对着张兰骂了出来：“你是好日子过腻了非要找不痛快是？” 去别人家吃饭，还和主人干起来？ 张兰扯着嗓门喊：“我是过腻了！亲生的女儿赚钱不交到我的手上，赚了钱能记得给姑父买海鲜不记得亲妈死活！” “你给我闭嘴，小声点！”李大刚眼睛立了起来。 警告张兰。 这娘们，越说越来劲。 你说妹夫这家里还有老人呢，叫人看到成什么了？ 张兰偏不闭嘴，她就是要这个理，东西不东西都是其次，李庆香身为小姑子就不该挑战她做嫂子的地位！ 小姑子就该对嫂子服服帖帖。 放过去，出嫁的小姑子敢在家里挑拨，就是她亲爸妈都不会留她！ “我哪句说错了？我好好懂事贴心的乖女儿，也不知道着了魔似的对我爱搭不理，这背后难道就没人挑唆？” 李妍过去绝对不是这样，现在变得她这个亲妈都快要不认识了。 厨房里，李庆香挥开张彦平的手，张彦平也是没想真的去拉。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身为父母你偏心可以，但不能胡搅蛮缠。 张彦平是有心想让妻子把这层窗户纸捅开了，给李妍找点公平。 李家三个孩子，他还真的觉得李妍最好。 李庆香明显带着火气进了房间，目光冷冰冰看向张兰：“没人挑唆妍妍这个，我嫂子妍妍变成这样你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话，李庆香又去看李大刚，气冲冲道：“哥，一样的孩子你也别做得太绝，人这一辈子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你笃定李妍不行，弄不好将来发达的人就是她！” “你少给我在这里搅和，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张兰来劲儿。 老二没读书，你做亲姑姑就偏说老二能发达，那正在读书的京京和鹏飞算什么？ “我意思就是说，偏疼儿女不得济！她被接回来就连一件新衣服都没穿过，那就是你做妈的失职！你心疼京京也得差不多点，一样的孩子为什么搞出来三六九等？家务家务都让李妍干这些都算了，你明明去了学校还能睁眼说瞎话，妍妍成绩什么样？她老师都说了，她保准能考上大学。” 她就搞不明白，一个能考上的不供，偏去供一个考不上大学的孩子。 李大刚眉头拧了起来，一脸凶相看向张兰：“老二成绩到底好不好？” 有关于孩子们的学习成绩，李大刚向来不过问。 他就如所有普普通通里那些男人一样，只管上班赚钱，其他全都撒手不管。 当初决定哪个孩子不读，他也是问过张兰谁的成绩更差，排除李鹏飞，因为儿子那必须得供。 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妹妹这么一说，李大刚发现自己老婆这好像也有点一碗水端失衡了。 “我说哥，你就长点心！都是你的孩子，平时你真的都没看到吗？那是她妈一个人的事儿吗？” …… 李大刚和张兰两人，饭都没吃，就从妹妹家回去了。 进家门，李京京和李鹏飞立即跑了。 晓得父母即将要干仗，现在不跑等着当炮灰？ 刚刚出门，外头大门还没带上，就听见屋子里有摔东西的声音。 “你打死我！”张兰连哭带喊，用头去撞李大刚的身体：“是我不会给老二当妈，你杀了我给她泄泄气！” 李大刚被妻子逼得后退两步，勉强站稳。 脸上一丝恼怒闪过。 “你干什么好事儿了还在这里和我喊？自己生的孩子，你搞清楚了吗就说她成绩不好？” 张兰因为连连撕喊的那两声，仿佛被人从水中硬拽出来的死鱼，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继续用头去撞：“你不是觉得我故意害她吗？”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动手了！”李大刚举起来巴掌。 就没见过谁家老娘们和自己家这个似的，胡搅蛮缠！ 张兰上手去扯李大刚，死命去拉：“走！我们俩现在就去学校找老师，你亲自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妹妹今天就是故意给我难堪，说一定能考上，这种事她说一定就一定？我还说我能保准考上呢！” 学习成绩好，那毕竟还差着一年。 高二、高三学习内容不一样，难度自然也不一样，你不能把这样的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比。 退一步说，李妍退学都退了，现在又说她成绩好做什么？ 小姑子这是故意拿着刀子来捅他们做父母的心呢！ 谁条件好能故意不让孩子读书？ “你现在就跟我去，还有李大刚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所有孩子的学习你别让我管，省得我这个妈就起祸害作用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你给我滚到学校去开！” 第81章 蔡馨的有恃无恐 老师因为孩子成绩不好找家长的时候，李大刚跑哪去了？ 找人你就当死人，不找人你又活了是？ 张兰哭的稀里哗啦，不依不饶。 “行啦，还有没有完？”李大刚吼了一声。 “没完！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 隔壁。 老黄两口子也在家，难得的周末放假嘛。 孩子学习任务紧张，也没办法出去玩，留在家里看了一上午的电视，就刚刚听到隔壁两个大冤种摔门回来，老黄就感觉不好。 下一秒，熟悉的争吵声撕喊声响了起来。 老黄：“……” 隔壁老李，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的事儿啊？不然为什么会娶这样的老婆进门？ 不是他愿意听墙根，主要这房子墙贴着墙，就这么大的空间，你说除非是个聋子才听不到。 救命。 他一点不想听。 自己这辈子和妻子也就吵吵嘴，从未大声干成这样，隔壁可是把他的那份架都一起吵了！ 总吵！ 想来想去，拉开了门，去敲敲隔壁的门：“老李啊，咱们下楼下会棋。” 老黄老婆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显着你了？ 用你去劝架？ 老黄一脸表情讪讪，心想邻居住着，也不好不管，除非一直装死不然大家都尴尬。 李大刚和老黄下了楼，三家一厨里安安静静，老黄媳妇摆明了是不想掺和，她自然不会去劝张兰，也懒得蹚浑水。 两男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玩了半天的象棋，老黄见李大刚连赢几把正在兴头劝了两句。 “老哥，李妍现在还挺好的？” 李大刚不爱听人提李妍。 这一个个的都替李妍叫屈，那你说他这个做父亲的要怎么办？ 不让读书是他不对，难不成还得他登门道歉？ 从来就没听说过，做父亲还得给女儿道歉。 “就那样，打打工。”手里攥着吃掉的棋子，李大刚也没太把刚刚吵架的事情放在心上。 谁家夫妻过日子能不吵架？ 生三孩子，你说一碗水端平就能端平？ 李大刚家里也是兄弟好几个，父母五根手指头还不一样长呢，有得宠就肯定有不得宠，他打小就没受到父母偏爱，不也活得挺好。关于二女儿要这个所谓公平，他是真的不理解。 有些人就是投父母的缘，这种事情羡慕不来。 你羡慕，你也当男孩儿啊。 放在他父母家，那男孩儿还不值钱，毕竟一群小子。可放在自己家，他就鹏飞一个儿子，这唯一的儿子就值钱了。 …… 蔡馨抱住周晓光的脖子，周晓光身体一僵，吓了一跳。 刚刚在想李娟的问题，所以没有留意女儿已经来到了身边。 “馨馨，不要抱妈妈的脖子，有话你就说。”她不喜欢别人和她有身体碰触。 过去很糟糕的经历让周晓光对这个特别敏感。 可她的过去蔡馨不知道，蔡馨来了钢城以后，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要月亮绝对不给太阳，性格一天比一天敏感。看母亲对自己有所抵触，蔡馨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周晓光听见哭声，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嗓子中央上不去下不来。 本质上她和蔡田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哪怕就是楼上有点动静都会让她浑身难受，何况是蔡馨这种高分贝的叫喊声。 再有，周晓光非常不喜欢蔡馨的无理取闹。 “馨馨，你怎么了和妈妈说。”周晓光拿出耐心，尽量让自己温和一些。 这么大的孩子了，动不动就哭，哭起来就不要命，这毛病可不太好。 这时候偏偏脑海里又想起来班主任老师和她说的话，说蔡馨在学校和同学闹了别扭，把家里这点关系抖了个精光！说她爸爸是谁谁妈妈又是谁谁谁，就连校长都要给面子如何，原本周晓光打算从学校回来就和女儿讲讲这个道理。 这才多久啊，馨馨竟然学会仗势欺人了。 最可恨的就是，明明是她先挑事。 “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你生的呀妈妈，你对我都没李娟好。”蔡馨哭喊着埋怨母亲。 她不是这个家的人吗？ 她只是想抱抱自己的妈妈，哪里有错？ 周晓光无言以对。 “你这样说话，妈妈没办法认同，你说我对李娟比对你好？”周晓光耐着性子讲道理：“你不喜欢李娟，妈妈宁愿枉顾你叔叔婶婶养育你这么多年的恩情将李娟送走了……” 道理她必须和孩子讲清楚，没有分辨能力，这孩子以后就完了！ “他们算什么叔叔婶婶，他们就是穷鬼！靠你和我爸给他们钱养活他们全家……”蔡馨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 感激？ 凭什么感激？ 她爸妈出了足够的钱给了那家人，没瞧见那家人有口好吃的都会可着她给，一家子土得要死！ “蔡馨，把这些话收回去。”周晓光拉了脸子。 老早她就觉得女儿教育出问题了，堂哥那边肯定是不好意思教育，才会养成孩子无法无天的个性。 她是孩子亲妈，不能放任孩子不管，惯子如杀子！ “我不，我偏不！”蔡馨扯着嗓门，大声吼叫。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特别刺耳。 楼上邻居。 “周晓光这女儿可一点不像她，摊上这种孩子……”邻居老婆摇了摇头。 楼上楼下住着，不可能一点动静听不到。 邻居丈夫瞪媳妇：“你少管别人家闲事，孩子慢慢教就是了，在别人家长大肯定没有亲生父母管得好，慢慢教就是了……” 有关于周晓光和蔡田夫妻俩的事情，大家几乎都知道，也表示同情与理解。 别说蔡馨现在这样儿，就是更闹腾，大家也会包容。 怪谁呢？ 谁都怪不上，只能说苦了孩子。 谁家孩子扔到别人家养大，能健健康康长大就不错了！ 周晓光家，她气得脸色铁青但依旧压抑着语气，试着好说好商量和孩子沟通：“蔡馨，你不要喊，你先冷静下来听妈妈说话。” 蔡馨不听，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喊。 “蔡馨，我说听妈妈说！”周晓光额头的青筋，崩崩乱跳。 第82章 二进广州 蔡田手里提着菜，刚刚进楼栋就听到蔡馨的叫声，两步并成三步冲了上楼。 呼哧气喘开了房门。 “你怎么回事啊？让孩子叫这么大声？”蔡田忍不住指责周晓光。 夫妻俩都是体面人，孩子这样叫唤会影响到邻居休息，再说蔡田对周晓光养育孩子方面有点意见。 自己亲生的孩子，就算身上糟点多了些，包容就是了。 “蔡馨来爸爸这里。” 蔡馨等的就是此刻！ 她晓得她爸快要下班了！ 她爸就是她的仰仗！ 她妈都得听她爸的！ 冲过去，和父亲告状：“爸，你送我回乡下，我只是想抱抱妈妈的脖子，我妈她很不高兴。” “馨馨你先整理整理情绪。”蔡田的声音很是平静：“去厨房洗把脸，爸带你下楼转转。” “我不想去……” “听话。” 蔡馨只能听命令。 蔡田带着女儿下了楼，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教，他比周晓光更有耐心，解释说道：“你看爸爸平时都不会主动去拉妈妈的手，妈妈过去遇上一些问题，不太喜欢别人突然碰她。” 蔡馨完全没将父亲的话听进去，自顾自说：“我妈就是不喜欢我！她喜欢李娟都比我多。” 她才是亲生的，她妈就应该无底线对着她好！ 蔡田继续给女儿讲道理。 楼上邻居两口子，吃过饭了打算散散步，下了楼没走多远就听到小树林里蔡田给女儿上课呢，也听到了蔡馨不讲理的声音。 “这蔡田脾气可真好，我估计全大院男人里他脾气和耐性数一数二的好，还能亲自教孩子。” 至于那孩子嘛…… 就算了。 小姑娘不讲理的见过挺多，有些虽然娇蛮但还是有一丝的可爱，蔡馨身上只有娇蛮没有可爱。 蔡田哄了半天女儿，蔡馨这是见到玩伴才不和父亲顶嘴，玩去了。 周晓光家。 蔡田开门进来。 “馨馨吓到你了？”他走到妻子身前，蹲了下来。 蔡田伸出手去握住周晓光的手，那双手冰冰凉凉。 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可这个事情，没办法对蔡馨解释清楚，不能说得清楚。 周晓光仰了仰头，说：“蔡田，我们不能这样教育孩子，不然蔡馨早晚会出问题。”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毕竟孩子长这么大都没在身边，她虽然是母亲却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周晓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没毛病的话，她为什么对女儿做不到包容呢？ 蔡田拉住妻子的手，稳定周晓光情绪：“晓光晓光你听我说。”蔡田试着让妻子安静下来：“我知道蔡馨身上有很多毛病，我都知道！你放心，这些就让我来管，你不要激动！” 周晓光的双手死死扣在一起，就算丈夫握她的手，她都没有松开。 “我觉得我不是个好妈妈，我确实喜欢李妍喜欢李娟那种听话的小孩儿。”周晓光苦笑一声。 那两个孩子太懂事听话了，她很喜欢。 但对于女儿所讲的她更喜欢李娟，这根本没有！ 为了女儿，她把嫂子的恩情扔到脑后，将李娟送到一个陌生孩子的身边，她还能叫个人？ 蔡田叹气，换了只脚蹲。 地上蹲久了，他的脚也发麻。 “晓光，你没有错，蔡馨她也没有错，我们得学着互相包容，过去我们俩总是孤零零的生活，现在家里多了个鲜活的孩子，你肯定会有些不适应，但她是我们的爱情结晶呀。”蔡田提起蔡馨，满面柔情。 蔡馨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哭了。 为了不让女儿跟着他们吃苦，才会将女儿送到晓光堂兄那边去养。 当时也晓得那边环境不好，可怕被追究，只能远点送。 周晓光说：“今天蔡馨班主任老师找我，你都不知道她在学校里干了些什么。” 蔡田：“你跟我说，我来解决。” 夫妻俩的沟通，其实并不顺畅。 周晓光的意思，要对蔡馨进行严格教育，而蔡田还是一贯的要呵护教育，两人相谈不欢，周晓光骑车去了郊外。 也是透口气，也是想过来看看李妍有没有什么需要被帮忙的。 她欠李妍好大个人情，得还！ 上次走的时候就忘说了，如果要买车票，她能帮着解决。 为了方便李妍买车票，周晓光这种一向不和外人交往的人，愣是主动去结识了火车站这边的一个同事家属，当时人家就答应帮忙，说要买票就提前打个商量。 火车站员工就是有这点便利。 骑车到家门前，看着家里大门上了一把铁锁。 周晓光等了一会，没等到李妍和李娟。 而李妍、李娟两个人，早就上了火车。 没有关系，没办法走捷径，只能排队蹲票。好在是两个人，蹲了三个晚上，终于买到了，依旧是无座票。 李娟比李妍反应更迟钝一些，李妍看到一个座椅下面空了，立即推李娟进去。 从上车到现在，已经过了九个多小时，现在晚上一点多，火车上的乘客都耷拉着眼睛打瞌睡。 “快进去睡。”李妍手上用了力气。 “姐，你睡。”李娟不好意思。 她觉得自己就像累赘，处处拖李妍后腿的累赘。 “别废话，进去躺着睡。”李妍粗声粗气呵斥。 不赶紧爬进去，一会这地都会被占。 李娟快速爬了进去，这年头出门，能买到票就算烧高香了，还怕地硬？ 人困到一定程度，能躺平了睡觉，马上就着。 李妍则是扶着椅背继续晃悠，脑子都成了豆腐脑，她还得时时刻刻警醒，毕竟身上揣着钱呢。 虽然累虽然苦，可有希望。 这次进货带来的钱，比上次更多。 能进到的货更多。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一定要排到返程票再去进货。 还有就是，希望这次老天保佑，保佑她能多赚！ 咣当当，火车刹车靠站停了下来。 外头车站的光，灯火通明，李妍只觉得眼睛被刺得都疼。然后就听车厢下面有人一直说话，过了会就不停有人上车，来来去去。 火车停靠了一个半小时，才又咣当当开了起来。 第83章 李妍又到广州进货了 火车到了北京换乘，从北京去广州的那趟车上，李娟搞得上吐下泻。 你说广州这天儿，原本就热，李娟身上的那个味道…… 她都要哭了。 那头就一直没抬起来过，走一路道歉一路。 “姐，我就不该跟你来，一直拖后腿。”李娟万分自责。 这一路上都是她姐照顾她，好不容易逮到个车座下面，还得留给她睡！ 火车上哪有那么多的空位给你躺，李妍这一路就等于是站着坐着过来的，要多惨有多惨，脸色也没比李娟好到哪去。 抵达广州站以后，李妍熟门熟路带着李娟进了车站卫生间。 “你先进里头去。”李妍让李娟找了个没人的空坑。 为了减负，出来的时候也就带了一件换洗的衣服，多一件都没。 也就是说，这件衣服给李娟换了，今后几天在广州无论发生什么，李妍都没得衣服可换。 李娟哭哭啼啼进了里面找位置，她很沮丧，情绪也不太高，哪怕就是来了广州整个人都没兴奋起来。 “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李妍隔着门伸手。 “姐，我脱了就没衣服穿了……”李娟满脸通红。 钢城也热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她也就穿了一件背心，没有多余的衣物。 “我知道，脱给我。”李妍隔着门坚持道。 李娟将自己的背心脱了下来，垫着脚递到门外去，李妍拿到衣服，快速出了卫生间跑到水龙头处，开始洗衣服。 衣服洗干净后，用背心积攒着一些的水直接递回到卫生间里头，她说：“你拿着背心把自己好好擦擦。” 一直在地上睡觉，身上肯定有污迹，虽然她们肯定和广州人拼不了时尚，那也不能丢了钢城人的脸！ 全国都晓得港城人时髦！ 出门在外，不能丢自己家乡的脸！ 一条背心算是让李娟洗了个澡，李妍对着水龙头洗了洗脸，将头直接怼到水龙头下。 “姑娘哎，这水可凉。”一旁的大姐劝了一句。 这一大早就冲这么凉的水，小心做病呦。 李妍冲着对方笑笑：“姐，我不怕凉，这水也不凉。” 和钢城冬天那种冷到骨头里的凉比起来，广州这个时节的水温不要太幸福。 两个女孩在卫生间一通折腾，洗好直接出站又进站。 打听好回钢城所需要购买的车票几点开售以后，李妍径直带着李娟去了批发市场。 前一次来，那条路线已经刻在了李妍的脑中，只要不发挥失误她就能准确找到市场。 李娟寸步不离跟在李妍的身后，这个时候她才能有空余的时间看看广州这座繁华的大城市。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竟然会从千里迢迢的北方来到南方，好神奇。 两个人在批发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圈圈环绕下来，李娟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再次来袭。 这里让她觉得迷糊。 家家户户就一格子一格子的空间，好像和鸟笼一样。 李娟生长在农村，农村就是地方大，见惯了农村那种自带上百平院子的大地方，鸟笼子里的人让她觉得有些同情。 这得多憋屈？ 李妍给她科普，说：“大城市什么都贵，这边的房子据说要上千一平方了，寸土寸金。隔壁的香港据说工资可以赚到几万，房子也上万一平方。” 李娟咋舌：“这不是抢钱吗？工资几万？” 这钱是她认识的钱吗？ 不敢想，也没办法想象出来。 她和她姐两个人，在水产批发市场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的苦大力，两个人赚了三百块！ 那几万块是什么概念？ 好吓人！ 感觉就像是……假的。 “人家发达，不过早晚我们也能赶上，广州不是已经开始发展了起来。”李妍说着话的时候，眼睛里放光。 这些都是上夜大的时候，夜大老师告诉他们的！ 老师说，未来的国家会是什么样什么样，兴许大家出门都坐飞机，只是听听都让人觉得向往。 人贴人，好不容易从里面挤出来，李娟哭丧着脸捂着自己的裤兜。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被掏了。 “我钱没了！”她一脸受惊，惊叫起来。 她身上踹了二十块钱呢！ 你说她能不心疼？干一天活才赚几块啊。 “忘了跟你说，走路的时候千万别把手塞进兜里，你一碰装钱的地方那些小偷就会盯上你！” 李妍没见过干小偷的人，但也晓得那些人都是一身的绝技。 倒不是夸，干哪行就得精哪行，你想那么多被偷钱的人都是过了很久才发现，这不证明人家技术高嘛。 李娟：“……” 二十块钱啊，能买多少好东西呢！ 路上折腾了七八天，你说好不容易盼着晚上能睡个好觉，还得去火车站蹲票。 又没人规定蹲了就能买到车票，要多丧气就有多丧气。 李娟甚至有点想要打退堂鼓。 丢钱不说，出趟门这个麻烦，这种钱她赚不了！ 李妍带着李娟刚出售票大厅，身后马上有人跟了上来，拿着手里的票推推：“小妹，去哪里的，要不要车票？” 李娟一脸好奇：“你有票吗？” 她以为这就是火车站卖不掉的票。 “不要不要。”李妍一把将傻妹妹拽了出去。 边走边解释：“那是倒车票的，要么认识卖票的人，要么和里面的人有利益关系，搞到了票高价卖给我们。” 李娟：“……” 等到确定睡觉的地方，李娟瞪大双眼。 就是在农村，生活条件也没这样艰苦的？ 上火车睡火车，到了广州她们睡……大街？ “赶紧躺下睡觉，我帮你盯着点。”李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这几天的路程实在太耗精力，她整个人也仿佛被霜打了一样。 也就是心中总揣着想发财的念头，才能全程硬撑下来。 要么她不干，干就必须成功！ 李娟躺下以后，李妍拿着花露水往她身上擦了一通。 前一次自己来广州没有经验，身上被咬的一个包一个包，要多惨就有多惨，虽然这第二天也没强到哪里去，反正比前一次好！ 真好啊，还有个人陪！ 第84章 大胆进货，货就是钱 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好。 李娟睡了五个多小时，醒了过来，换到李妍去睡。 两人就这样在广州火车站大广场上连续睡了三个晚上，票不好抢。 第四天晚上去蹲票，就连李娟都学会了去挤去撞。 买票的时候你不凶悍，那人家就欺负你，跑起来不够快人家就可以排到前面去。 “两张……” 总算是把回程的车票解决。 李妍出了口长气：“没意外，明天我们俩就能登上回去的车。” 李娟：“……” 其实，她觉得难怪这里的东西可以赚钱都没人来，车票买不到，住的地方也没有。你有单位，单位可以开出来介绍信住店，没有单位去哪里开？ 好在睡在广场的人没有三四百也得一二百。 到处都是背着行囊外来务工人员。 大家困了就是围成一团，坐在地上睡。 一大早，等到批发市场开门，李妍带着李娟快速锁定自己要进的货品。 快速进货的同时，就得自己算好账目，因为走出店铺一步，人家老板就会不认。 批发档口忙起来的时候，同时五六个甚至有可能七八个一起出声，算不准账你就亏钱。 李妍挤在里面，嗓音特别大又稳。 拽着两袋子的凉鞋还有一袋子的鞋盒，从里面拼命挤了出来。 前一次进货卖了小孩儿的塑料凉鞋，这一次李妍胆大花了更多的钱进了成人女士凉鞋。 这鞋和钢城里凉鞋不同的是，这鞋子带鞋盒，显得高档一些。 加上钢城马上迎来最最火热的夏天，这个时候卖凉鞋是最容易换钱回来的好时机。 带着上百双的鞋已经是步履蹒跚，再背着鞋盒子…… 饶是李娟这么能吃苦的人，都有些扛不住。 全身都是汗不说，肩膀上扛着货品，手上提着，甚至不太重的东西就挂在脖子上。 浑身上下能挂东西的地方全部用上。 带这些已经是极限，偏偏李妍又进了一包的衣服。 李娟死命咬着牙关，她在心里悄悄告诉自己，马上就到火车站了，不要紧的！ 可她就是想哭。 钱，真的不好赚！ 来时候吃的那些苦以为这就是结束，哪里能够想到，还有更苦的！ 李妍也不是欺负李娟，更多的货品都在她的身上，李娟年龄小很多事情也不压茬，重量其实更多都在李妍这边。 走走停停。 你带着这么多的货品，就连公交车人家都不让你上！ 你一个人上去，顶好几个人的位置，人家还嫌。 好在批发市场距离火车站不远。 19号，经过八天七宿的折腾，李妍和李娟下了火车。 那货物眼见着背不动，就落在地上，李妍不可能为了省力气在地上拽货。 磨损一双鞋一件衣服，她就赔一件本钱。 给李娟打气：“娟儿，明天咱们不出摊，姐给你买肉，咱们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在家好好睡觉，就光睡觉！” 李娟一脸的灰突突，眼睛也没有任何光度，小脸蜡黄。 上了电车又改坐火车，下了通勤火车…… 没车了。 “你在这里守着，能不能守住？”李妍问李娟。 火车站就她们两个人，一大早抵达钢城，人家都去上班了，没有闲人还会这个时间到处乱晃。 “我能。” 李妍点头：“你在这里等姐，我回去去骑车，马上回来接你！” 李娟连连点头。 通勤火车站距离李妍的家……骑自行车大概能有半小时的路程，现在没有车就靠脚，加上她这些天根本没睡过一个整觉……走着走着，腿突然软了一下。 李妍整个人摔在地上，头直接砸地。 李响的车刚刚经过附近。 他的公司就开在郊外，倒不是租不起市内的用地，就是觉得郊外空气够好够大。 车经过路口的时候，见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一愣。 停车熄火，从车上下来。 李响问：“你没事？” 李妍磕的这一下子有点猛，可能是因为没睡好或者是没吃好，很长时间里她人意识是清楚，就是站不起来。 还是李响扶了她一把，弯腰将人抱到车上，找了一圈的水，蹲在地上把水缓缓洒在她的脸上。 “哪里不舒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李妍的双唇白得长了一层皮，这就是缺水之后的表现。 她伸手抓住李响的手臂：“我妹妹还在火车站等我，我不能扔下她一个人不管。” 李响微挑了下眉。 这时候了，还顾着别人呢？ …… 李响将地上的那些货扔到了后备箱里。 李娟死咬着下嘴唇，她满脑子都是想说不用了……万一到地方不把货给她们怎么办？ 这男人这么高，打肯定打不过！ 李响回了车上，带上车门，回味了一下站在车后备箱不肯上车那人的眼神。 对着李妍淡淡道：“你妹妹怕我把货拐走了，你叫她上车。” 李妍喝过水又躺了一会，手脚依旧发软，但比刚刚摔下去的时候好了很多。 叫李娟上车。 一路上李响都没说什么话，七拐八拐前后也就几分钟将小姐俩送回了家。 你想明明那么远的路，就算骑车也要骑上一段，这个车转瞬间就到了。 这一路，李妍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报答李响，最后她把从广州带回来的一点荔枝给了李响。 荔枝这种水果，钢城没有。 具体有没有，她也不知道，反正她没见过，街上也没瞧见有人卖过。 带回来的这一小串呢，原本是想要送到大院去给李景辉、隋竟波两人的，李妍永远不敢忘记李叔叔对她的恩情，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等下回了。 “哥，我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感谢礼物，这是荔枝……我从广州背回来的，你拿回去尝尝。” 那袋子李妍为了表示郑重感谢，双手提着送到李响的眼前。 李响鼻子一动。 只要吃过荔枝的人，都晓得现在这味道不对。 钢城确实极少有卖荔枝这种南方水果，可李响是谁？他经常往外跑的人，什么东西都见识过。 天气热东西又拎了一路，可想而知早就坏了。 第85章 李妍的货是钢城的头一份 李娟下了车，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扛起后备箱的货就往家里冲。 她不喜欢李响！ 实在是那人长了一张不善的脸。 紧紧绷绷，脸上一丝笑容都看不到，那双眼睛仿佛在看她的头顶，李娟仿佛又回到了姑父家，想起了姑父的眼神。 对对对，她姑父也是那种眼神，姑姑其实也是，只是姑姑更和善一些。 据说，那些人都出身很好，可出身好不好与她有什么干系？她一个小老百姓，吃饱喝足能跟着她姐赚点零花，她就满足！ 李响直直地看向李妍。 荔枝坏了，他挺想说。 “你在广州住哪儿？”他问。 挺好奇的。 他去广州都要开介绍信，以他对李妍的了解，没有地方会为她开这个介绍信？ 家里随便招个小阿姨就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时候跑广州，李响想，或许真的可以跑发达了。 只要这人不懒，有点头脑和眼光，禁折腾。 李妍小声说：“就住火车站广场，广场有好多外来的务工人员……” 其实人那么一多，也就不害怕了。 一个人睡露天地那叫惨，一群人都睡露天地这叫没办法的办法。 李响的眉头蹙了起来。 “哥，我就不留你了……”李妍搓了搓手。 实在太困，加上又饿。 “你回去，东西我帮你带到大院去。”李响淡淡道。 李妍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既然李响不愿意吃，那送给李叔叔也行，毕竟这些东西买过来就是为了给李叔叔尝尝的。 李响转身准备上车，李妍明显松了口气，准备去拿进的货却发现李娟都给折腾进去了。 “下次要开介绍信，你或许可以找你李叔叔帮帮忙，毕竟他要吃你的荔枝。”李响停住脚步，说了这么一句。 按照他家老李的为人，只要听说李妍是睡在大马路上，不会不管。 李妍：“……” 家里。 李妍和李娟睡得昏天黑地，一头扎进被子里，也不知道这一觉睡到了几点。 睡下去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再睁眼天就黑了。 继续睡。 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五点。 李妍是被尿憋醒的，爬下炕踩着鞋往外奔。 要说农村哪里不好，就这个厕所不好，总得出去上。 冬天冷，夏天热。 冬天还好就是冻人，夏天的话什么苍蝇蚊子各种虫子一堆，谁家也不可能天天刷厕所玩。 路过菜园的时候，向里看了那么一眼，走这么多天估计那菜也是要悬，赶紧浇了点水。 正做饭呢，李娟醒了。 着急忙慌从炕上爬起来：“姐，我起晚了！” 李娟只觉得自己这身体仿佛散架子了，就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特别是肩膀后面，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别紧张，自己的家起早起晚都不叫事儿啊。”李妍宽慰李娟。 小娟啊，就是弦崩得太紧。 等饭好，这饭菜一锅出，蒸的米饭和鸡蛋羹。 小姐俩炕上一坐，吃得满口生香。 外头的好东西很多，可得花钱，她们俩舍不得花钱可不就是吃不好吃不饱，回到家里哪怕就是大米饭配着鸡蛋羹都能吃进去两碗米饭。 两碗实打实冒尖的米饭。 活干多了，这肚子就变成了无底洞，贼能吃！ 李妍想起过去她爷爷奶奶说的那些话，说家里养了爸爸叔叔他们五个小子，男孩子原本就是能吃，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太行，一个冬天家里吃了五百斤的白菜。 “姐，明天咱们早起去水产市场干活儿。”李娟说。 今天时间肯定来不及，那就明天去。 “以后再也不去了。”李妍摇头。 她有她的想法。 上一次去水产市场干活那是需要赚更多的钱，但干了一整个月后发现这钱赚得太慢，至少和她卖货比起来慢很多。 与其卖这份苦大力，还不如专心致志把生意做好，就是每天多出摊一个小时也比干那个强。 再说。 她和李娟到底是女孩子，去一次广州掉一层皮，回来不养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养得回来。 身体就是本钱，本钱都亏没了，还讲什么赚钱。 李娟大为震撼，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呀？” 那钱，她觉得特别好赚。 累是真累，可干活原本就没有不累的呀，过去在老家开春下地，比这累得多还没人给钱。 她喜欢这活，干了就能见到钞票。 李妍说：“那个活耗费太多的力气，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与其为了多赚一百来块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我们进的货上，我想着过两天我们早出摊一个小时。” 李娟急急道：“姐，早出摊没问题，早晚时间也不影响。你就在家好好计划，我出去干活赚钱。” 能多赚一份是一份。 这次去了广州，开了眼界。 李娟晓得做生意需要更多的钱，回来的路上她姐还说，将来准备兑个床子在大楼里卖货，就和广州批发市场里的那些商户一样。 兑床子就得有钱，可她们现在手上的钱……远远不够。 李妍看向李娟，好半天不说话，把李娟看得有点发懵。 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面带忐忑，试着问：“是不是我说错了哪句话了？姐，我读的书少，你别嫌我……” “不是嫌，你相不相信姐？”李妍问李娟。 李娟点头。 “那我说这个活儿不能干了！你听还是不听？” 李娟有点泄气。 不干了呀？ 那钱就少赚一百多块呢，你说一个月多赚这一百多吃点什么也好啊。 尽管舍不得这钱，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听。” “这就够了，咱们现在得把心思放在这批货上，你想之前在也是摆摊，有见过我们这次进货的这种凉鞋吗？” 李妍这次选择进的货是成人凉鞋。 对比着塑料凉鞋，肯定不够结实，但很漂亮。 就是这鞋一拿出来，一穿上，保管与众不同。 她和李娟蹲车票之前来来去去就去批发市场看这个鞋子，看来看去就觉得这双最好，其他人进货也是进得最多。 李娟觉得头疼：“是没看见，可好卖吗？我瞧着夜市里的人都卖别人卖过的东西。” 这种怎么说呢，跟风招人烦，但跟风一旦不会亏。 搞头一份新货，要么就直接撑死，要么就直接亏死。 第86章 送荔枝 李妍说：“卖货就是卖胆量，这点胆量都没有，也别想着做大。” 其实她这心里也上下打鼓。 这批货她所有的钱以及周晓光给的钱，都投了进去。 亏就是直接要饭。 赢就是直接翻身。 三千块钱的货啊！ 李娟佩服李妍的胆大，反正换成是她，她不敢博。 那鞋盒子两人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给扛回来的，为的就是保证一个质量。好在有几个下面和上头的鞋盒是坏了，但中间的安全无恙。 白天两人就在家里将鞋盒折起来。 李响公司。 “……出去是容易，回来一趟这个难。”员工坐在椅子上不停抱怨。 外面的大世界看多了，就有点嫌弃钢城。 连个机场也没有，进出也特别不方便。 你想想去远一点的地儿，就连直达的火车都没，各种去中转站折腾。 说着话，这人将泡沫箱放到桌上：“这是人家让我给你带的荔枝。” 李响挑高眼皮儿。 又是荔枝。 这两天，他和荔枝有缘啊。 员工带回来的这一箱呢，明摆着比李妍那份好上百倍。至少泡沫箱里还有冰块，荔枝闻起来也没有怪味儿，只有香甜的气息。 李响开着车，将泡沫箱送回了大院。 周六嘛，难得李景辉在。 其实前五天李景辉都没回家，今儿也是一早刚刚进的家门。 隋竟波见丈夫进门马上开忙，让家里小保姆蒸个小豆包，可问题就出在这小豆包上。新招的保姆年纪小好管教，可年纪小是优势也是劣势，做菜不好吃，发面包饺子做饼这些通通不行。 李妍那是穷出身，打小没人管就得什么都学，但这孩子不是。 隋竟波在厨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请你回来是为了给我当祖宗的？” 小保姆掉了眼泪，抽抽搭搭哭上了。 隋阿姨说话，总是往人的心尖子上戳！ 上回她嘴馋，趁着收拾碗筷偷偷吃了一个鸡翅膀，结果隋阿姨阴阳怪气了好几天。 客厅里，李景辉将手上的报纸放下，道：“竟波，慢慢教。” 这说话的语气得稍微注意点，他听着有点不太习惯。 哪里做得不对提点提点就是了，没必要训斥。 小保姆也是人！ 隋竟波从厨房气呼呼回了客厅，和李景辉抱怨：“就是人身猪脑！教一千次都教不会！我请她来干什么？” 李景辉皱眉：“怎么说话的？” 他讨厌隋竟波这种语气。 隋竟波也是后知后觉，连忙替自己圆了一句：“我就是被她气的！” 用过李妍那种好选手，她完全看不上现在家里用的这个，可选农村出身的小孩儿……之前适用了两个，卫生习惯不是很好。 正说话呢，李响提着箱子进了门。 “过来坐。”李景辉依旧绷着脸，但眼睛里的高兴情绪，骗不了人。 隋竟波心里冷哼，还真是巧呢！ 这继子就仿佛是狗鼻子一样，他爸这边刚进门，他就能马上寻过来！ 又不得挤出笑脸：“李响啊，吃饭了吗？我让小阿姨帮你准备点。” 李响打断隋竟波：“阿姨，您去忙，我和我爸说两句话。” 隋竟波这种面上带着笑，眼睛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仇视感让李响腻歪。 不喜欢就干脆别说话，完全没有必要装来装去，也不累得慌。 “有什么不能叫你隋阿姨听的？”李景辉训斥儿子。 “老李老李，你别说李响，李响也是想和你说说悄悄话。”隋竟波借机赶紧狠狠踩李响一脚。 为什么不踩？ 肯定又是回来要钱要资源的！ 她都烦死这个继子了！ 只会啃老！ 偏偏李景辉就看不透他这个没啥本事的大儿子，就这样还总夸呢。 切！ 隋竟波起身离开客厅，没有忍住又拐进了厨房，劈头盖脸好一通把小保姆说。 她哥之前不是做生意嘛，里外里亏了她一万几了。 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兑了床子可惜货完全卖不掉。 进的都是好货，问题太贵了，摊子对外营业一个多月结果就卖出去一件。 这让隋竟波好头疼，隐隐也觉得脸颊都被打肿了，老李私下问她，她也不敢说实话。 怎么说？ 说她哥和她弟都是废物，做啥啥不行？ 李响用手指点点泡沫箱子：“那李妍从广州给你们带的。” 这还真的不是他帮李妍，荔枝这水果的味道他不喜欢，或者说他不喜欢所有的水果，很少吃。 东西也是别人的心意，千辛万苦带回来，直接放坏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借花献佛了。 李景辉脸色严肃：“她去找你了？” “嗯，路上撞见的，她租的那个房子离我公司还挺近的，昨天经过铁道发现她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起来……估计今天也起不来炕了。”李响淡淡道。 一脸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李景辉听到儿子的解释，心有些揪揪。 他喜欢女孩子能干一些，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又不喜欢女孩儿能干，觉得明明可以踏踏实实做一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当初夜校也给她安排妥了…… “怎么趴地上了？你没给送医院去？” “她说不用。”李响抬抬眼皮。 李景辉：“她说不用你就不管？好歹也是一个姓的，你就是骨子里太冷漠太冷血，那是一条命！” 他很不喜欢儿子的个性。 仿佛所有人都和他没有关系，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正因为如此，才会和隋竟波关系搞得如此之僵。 隋竟波有小动作李景辉不是不清楚，但李响的性格也是得理不饶人。 李响起身。 “我回去了。” 李景辉吼他：“我听说你前阵子去景德镇了？做生意就做生意，怎么又跑去玩？” 谁家的孩子这个年纪，玩心依旧这样重？ 公司好好放着不管，专程跑景德镇去学烧窑去了？ 这干的是正经事吗？ 李响将父亲的吼声当成耳旁风。 他做什么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他自己喜欢就好。 做生意赚钱这些，对他来说就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分分钟他就能赚到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并非是夸张就是现实。 第87章 你家李妍是不是去要饭了？ 李景辉一吼，隋竟波笑了。 很满意目前的局面！ 只要李响永远是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她就永远满意！ 都不用她上手去养废，孩子自己就往废物的那条路上冲，还谁都拦不住呢。 小保姆缩了缩肩膀头，她有点怕李景辉，更怕生气的李景辉。 隋竟波进了客厅，唉声叹气一声：“老李，你也别着急上火。” “我能不着急？好好的公司这就赚点钱尾巴就翘起来了，他以为不是靠我的关系他能经营得这么顺？还没怎么样呢就到处玩，跑去景德镇烧窑！”李景辉不理解的是，你学这个做什么？ 将来是要烧盘子还是烧碗？ 堂堂七尺男儿，就米粒大的梦想？ 丢他的人！ 隋竟波劝：“他心里有数！” “我看他就是一点数没有，觉得自己妈妈去了国外赚了美金就开始嘚瑟是？”李景辉扯着领子，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提起来前妻，他也很不是不满。 不是前妻的坏影响，李响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明明找份稳定的工作，向上干……差不了。 偏偏要去做生意，他这也同意了，结果又闹这出！ 隋竟波随意劝了几句，两句让李景辉消气十句让李景辉更火大。 那厢荔枝，被隋竟波拿着送出去一半，送到了父母的家。 “妈，尝尝荔枝，钢城都没有的，爸你也过来尝尝。” 老太太伸手拿了一个，研究了一下，还是女儿将荔枝皮去了，尝了一小口。 “味道怎么怪怪的？” 甜不是甜，还有点别的味道。 吃不来。 老太太就没吃过自己认知以外的水果，人生第一次吃荔枝，觉得这味儿……挺冲鼻，冲鼻的甜。 “挺好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吃。” 隋竟波笑：“李响送的，不吃白不吃，反正都是花我家老李的钱。” 老太太一听隋竟波的语气，长叹一口气，拉起来女儿的手：“竟波啊，那孩子都已经大了不会影响到你什么，别总是和孩子过不去！继子也是儿，你说你总是和李响过不去叫景辉夹在中间多难？” 没说口的是，老太太觉得女儿这种行为不好。 后妈也是沾个妈字，真的不能掏心掏肺那就远离避开，总是搞事情早晚会出事。 过去在老家那边，但凡有个后妈像竟波这样，都得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妈，你别管我的事儿。”隋竟波拉脸。 不爱听这些。 她妈那些都是老思想，再说她妈知道什么？李响便宜占大了去了，她为自己争回来一点，怎么就是她错？ 老太太继续叹气。 “姑，这是什么？” “莹莹来，吃荔枝。” 隋竟波毕竟不能在娘家多停留，坐了会就走了，家里老太太和老头出门去遛弯，莹莹端着隋竟波给带来的半箱荔枝，拿出去给一起玩的小姐妹吃了。 “隋莹，这是什么水果？” 小姐妹哪里吃过荔枝，人生头一回吃这样好吃的水果，连连惊奇。 隋莹心里一边骂着这些人是土包子，一边得意说道：“别人给我姑送的！南方的水果，我姑都不稀得吃，她家每天都有人送东西……” 她姑还说，将来一定帮她弄份好工作！ 李妍出摊，没着急出新货，而是把旧的凉鞋以更便宜的价格往外甩。 “呦，降价了？”旁边摆摊的大姐一脸吃惊。 卖得好好的，这就开始甩货了？ 小姑娘，到底是年轻！ 李妍当做没听到，直接不回答。 对她友善，她回以友善，对她不太友善，她以冷漠待之。 “先头买你们凉鞋的人可要哭了，这才多久啊就降价了。”大姐幸灾乐祸。 李娟一脸通红，被人家一说她就真的有点怕。 是自己的话，花了钱买了鞋还没等穿就降了价，她也一定不高兴！ 李妍冷冰冰回击：“姐，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一摊。” 有顾客走了过来，拿起来凉鞋左看右看：“这鞋多钱？” “甩货价4块。”李妍直接报价。 夜市里依旧人满为患，大门口各种卖水卖吃的，老黄媳妇带着女儿过来转转，也是想给女儿买双好看的凉鞋，走来走去碰到了李妍。 “李妍？” “阿姨。”李妍热情同邻居阿姨打着招呼：“来逛夜市啊。” 老黄媳妇点头：“你在这里卖鞋啊？” 可惜了。 孩子成绩那么好，明年一准能考上大学的，现在也只能蹲在这里卖点塑料凉鞋。 要就说，张兰那两口子，害人不浅。 “对，这是我的摊子，阿姨想买点什么？” 老黄媳妇指指女儿：“想给她买双好看一点的凉鞋。” “塑料的怎么样？我今年跑广州进的货，前几天还卖5块呢。” 老黄媳妇是真的很想帮李妍一把，但是这鞋……她没看上。 钢城现在就流行各种塑料凉鞋，大人孩子都是。塑料凉鞋又便宜又穿不坏，买上一双穿个七八年都行，但这鞋有个缺点，那就是穿时间长了烧脚。 塑料就是塑料。 老黄两口子是双职工，工作稳定工资稳定，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当然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女儿。 摆摆手。 “她穿塑料的烧脚。” 李妍想了想：“阿姨，我前几天刚去进了新货，有新款凉鞋特别好看，要不我明天给您送到家里，您看上一眼？要不要另说，不强买强卖，看不上就拉倒。” 老黄媳妇笑了，孩子拉拉母亲的手，那意思她不想要。 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好看的东西，好看为什么不摆出来？ “行，我再逛逛。” 老黄媳妇也没答应下来。 “哎，阿姨慢走啊。”李妍招呼。 老黄媳妇叹口气：“这孩子，开朗了。” 过去见到人恨不得马上就躲，哪像现在这样还能主动喊人。 夜市里转了一大圈，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摊子上不是白布鞋就是黑大绒鞋，小女孩儿的凉鞋选择性更是少之又少。你说大姑娘买双鞋都这样的难，小姑娘就更别提。 实在没有买到，回了家。 张兰吃完饭下楼去和人扯闲篇，李京京正在家里复习她得给孩子腾空间啊，就躲了出来。 邻居问张兰：“我上回在郊外好像看到你家老二了，就在火车站当时我着急回家也没认真瞧，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一脸蜡黄，孩子怎么回事啊？” 张兰脸色不是很好。 “看错了。” 上回连吵了两次，到现在她还没打算原谅老二呢，再说张兰也不愿意别人看她的笑话。 老二那生意，亏了？ 她就说老二不是做生意的料，踏踏实实去打个工赚点钱多好，没有那脑子偏要折腾，这回好了！ “没看错绝对就是你家老二，不过孩子怎么糟践得脸色不太好看啊？我瞧着更瘦了，你家老二现在干什么工作呢？瞧着好像收废品的一样。” 李妍从广州回来的那天，最惨的模样就被这大妈给瞧见了，当时那情况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第88章 一双鞋纯利润十块 站在旁边的大姐，用手臂推推说话的人。 邻居之中肯定会有那么两个情商不太高的人，打着性子直的旗号，说出口的都是不中听的话。 她也没去调查，她也不敢确定，但她张嘴就敢下结论。 “你把孩子叫回来问问，我看那样子挺惨，李妍她是不是嫁农村去了？”邻居一脸八卦。 这个岁数，肯定没到结婚年纪，但农村人结婚都早，也不讲究登记不登记，先结了再说。 一栋楼住着，谁家什么情况大家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张兰偏不偏心不用嘴讲，别人通过一些既定事实就能得出结论。 大妈也是为李妍可惜。 好好的女孩子嫁到农村，那就彻底没指望了。 张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急急忙忙指指楼上，道：“京京喊我了，我得回去了。” 脚下生风立即逃难似的回了楼上。 不敢继续停留。 老二这孩子具体什么情况，她是真的不知道！ 娘俩不投缘，你说见面就吵，张兰每回去都是碰一鼻子灰，现在也懒得折腾过去。 如果真的像邻居所说的那样儿…… 骂骂咧咧推门回了家。 “妈？”李京京正在复习，见她妈还没到七点就回了家，一脸烦躁。 家就这么大，面积小人却多，她怎么集中注意力学习？ “你写你的。”张兰从大门口三步就走到了自己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勉强坐了两分钟，心里直闹心。 这是上次和李庆香干起来了，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小姑子都不太来往。不然的话，其实去庆香那里打听打听，也是闲聊两句，那李妍不是听张彦平的话吗？ 赚了钱没给爹妈买一口馒头，却能记住姑父的生日，还特意送去一袋子的海鲜，上哪儿说理去你说。 坐着坐着，手来回在床上动。 李京京写写题，被她妈弄出来的动静就打断，写写后面就有烦人的声音，她特别想摔本子。 还怪她成绩不好，就这种环境，成绩能好起来吗？ 张兰重重叹气：“唉！” 李京京将手里的笔捏紧，下颌紧绷。 张兰看向大女儿：“邻居在郊外看到老二了，之前她不说自己做生意吗？还给家里拿回来五十块钱，现在怎么混的让人家猜她去要饭了？” 李京京紧咬着牙关。 她不想听她妈讲这些废话！ 她只想她妈从房间里消失！ 张兰见老大不搭腔，又说：“做生意是谁都能做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祖上就没这种基因她还想走个捷径，在大院里当保姆多好的活儿……” 叨叨叨。 之前干活的那家人对老二多好，还送老二去夜大念书。 你说说这孩子，没有那命偏要做这个梦！ 现在好了！ “妈！”李京京大声嚷嚷：“我做不做题？你一直跟我说话……” “你写你写，妈这就出去散步，不妨碍你啊。”张兰抬起手照着自己的嘴就是一下。 叫她不长记性！ 耽误了京京学习，将来影响前途。 家里没办法呆，只能跑外面到处乱晃。 张兰对李妍的不争气，气得咬牙切齿。 不求你为父母添点脸面，只求你别丢老李家的脸！ 混得不好就避着点人走，别让人看到不就行了？ …… 李妍那塑料凉鞋抖得七七八八。 原本库存就没剩下多少，都是掉码掉号，本着只要不亏本就卖的原则，抖得也是七七八八。 和邻居讲好她将新凉鞋送上门，李妍拎着鞋盒带着李娟又进了市内。 送鞋是一方面，给李娟买些贴身衣服也是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带人到了地方，李娟说她就在楼下等，李妍也没勉强，径直上了楼。 砰砰砰！ “黄阿姨，你在吗？” 邻居阿姨具体姓什么她不知道，但好些搞不清姓什么的人直接喊丈夫的姓准没错。 隔壁邻居的门打开，老黄媳妇脸上飘过一抹惊讶。 昨儿晚上是这样说的，但她没想到孩子真的能来！ 这是…… 鞋卖不出去了？ 打开大门，让李妍进来：“快进来。” 李妍进门开门见山，将鞋盒子从袋子里掏出来，打开鞋盒。 “妹妹的脚我记得是36码的对？”她记得很清楚。 想当初，隔壁阿姨还将女儿没穿过几次就小的鞋送给了李妍，尽管那鞋最后没落到李妍的头上。 “对。”老黄媳妇有些尴尬。 那送都送上门了，你说还能不买？ 李妍将凉鞋从鞋盒里掏出来的那一瞬间，老黄的女儿眼睛亮了！ 每个小姑娘无论几岁，都有个想要穿高跟鞋的梦。这凉鞋并不是皮的，而是编织款，坡跟大概能有四厘米，不高不矮。 鞋面上不知道那编织材料用了什么东西，有点闪亮亮，这么一双凉鞋穿出去，那绝对就是本城头一份。 李妍蹲在地上，将凉鞋的袋子向后拉扯了下。 “这鞋没有鞋扣，你穿进去以后把后面带子提上来就行。” “妍妍啊你快起来。”老黄媳妇见李妍蹲在地上帮着女儿穿鞋，有些过意不去。 这哪能行啊。 不过卖鞋这活，确实不太适合所有人。叫她卖双鞋还蹲在地上伺候人，她才不愿意呢。 “你走走感觉感觉，我前几天刚从广州回来，这款是今年卖得最好的那个，钢城应该没有卖的。” 老黄的女儿看向母亲，问她妈：“好看吗？” 老黄媳妇点头：“好看。”她转身看向李妍：“这鞋多钱？” “阿姨，咱们是老邻居，这样我不要你晃儿，你就给我25块钱。” 老黄媳妇倒吸口气，这价和鞋一样好看！ 塑料凉鞋也才四五块钱啊，这一双就干到了25？ “便宜点。” 李妍说：“阿姨我不瞒你，这鞋我肯定有赚头，可是我从钢城倒车到北京，又从北京到广州这路费各种食宿都算进去……” 老黄媳妇笑：“那行，阿姨要一双，阿姨也不讲价了，就算帮你出路费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李妍听出来了其中的含沙射影，不过也只是笑笑。 做生意嘛，以和为贵。 一双鞋就想将她路费算出来，难了点。 “那谢谢阿姨。” 这双凉鞋，纯进货价不加上路费食宿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15块一双。 第89章 李老板开张了 李娟在楼下顶着大太阳转了几圈。 今儿不是周末，又正值中午，所以楼下附近根本没什么人，都避太阳去了。 见楼洞里李妍走出来，李娟快步跑了过来。 视线在她姐手上一扫，李娟高兴了。 嘿，卖了？ 好快！ “姐，卖了？” “嗯，卖了。”李妍带着李娟去附近的电车站，准备去趟大棚子。 之前回来就没吃过什么好伙食，在广州的时候她可是答应过李娟，付出辛苦回家就有肘子、鸡鸭鹅等着她们，今天就准备兑现了！ “多少钱卖的？”李娟声音小小的问。 生怕别人听到一样。 “25，娟你记着，无论谁问咱们这鞋的进价就是22块钱。” 李娟胡乱点点头。 妈呀，一双鞋十块钱利润，这未免也太……赚了？ 小姐俩买好一只大公鸡拎了回来，农村这小路坑坑洼洼，主要也没人修。 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这中间大道？这时候走路还不影响什么，你等下大雨的时候，保准和泥。 拐角走出来，就见家菜园栅栏处站着一个人。 “周阿姨。”李妍看清楚人，叫了一声。 “姑。”李娟见到周晓光，脸上的那点惬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间变得局促了起来。 其实周晓光对她是真的好，但呆在周晓光身边的时候她也是真心放不开手脚，每天活得极其小心翼翼，只有姑姑姑父去上班家里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勉强喘口气。 周晓光能看不出来？ 看破不说破而已。 “我前几天过来你们没在家？” 李妍点头，手脚麻利开了大门，请周晓光进去坐。 “我带着小娟去了一趟广州，我们进了点货。” 周晓光跟着两孩子进了屋里，到现在这屋子还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和光线明亮的楼房比起来，这种土坯房显得又矮又暗。 见李妍去倒水，周晓光喊她：“李妍啊，你别忙了，我站一脚就准备回去。” 那边蔡馨马上就要放学了，她得回去接孩子。 李妍还是端了碗井水放到炕沿上，笑呵呵擦了擦头上的汗，问：“周阿姨，你就放心，小娟在我这里一切都好。” “你们怎么去的广州？我是说怎么买的车票？”周晓光一脸狐疑。 现在车票这么好买了？ 她有个同事出趟门，那可折腾稀了。 连着几个晚上大半夜去火车站排车票。 “去火车站排队买啊。”李妍说。 “排了几个晚上？”周晓光叹气。 “好几个晚上，不过买票就是这样，想买早晚都能排到。” 周晓光用视线余光观察了一下李娟的脸色，确定人看起来还挺好，收回视线说：“下次买车票记得去单位找我，我认识个人说能弄到火车票。” “那太好了！”李妍一听，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多高。 能走个后门买车票，那节省多少时间和精力？ “下次出门前记得提前来找我，你们进了凉鞋，那我也挑两双。”周晓光从炕上起来。 李妍和李娟先后站了起来。 李娟快速去里屋找货，原本她们不准备收钱，可周晓光坚决要付，钱压在炕上她接过两个手提袋，说：“那我就回去了。” “你别送了，李娟送送我。”周晓光如此说。 李妍多精明的孩子，还能不晓得周晓光是想单独问李娟点话？ “好嘞，娟你去送送。” 李娟：“……” 在这个家呆时间长了，她就把自己完全当成了这家人，现在面对着周晓光，浑身不自在。 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也不太敢抬起来，更别说直视。 “李妍对你好吗？”周晓光不放心问道。 李娟小声说：“好，拿我当亲妹妹一样。” 周晓光点点头：“你们去广州住在哪儿了？” 李娟如实相告：“我们没有介绍信，旅店也不允许我们住，住在火车站外面。” 周晓光不敢置信：“这买回程的票也不容易？连着几宿就睡在大马路上？” 李娟还是点点头。 听人这样说，感觉还挺苦的，但是经历过一遭，回头来看看，觉得也还好。 广州的天气那样的热，睡在外面完全不影响。 “路上呢？睡在哪里？” 李娟咬咬嘴唇：“……睡在人家座椅的下面，一路上都是我睡，我姐不是站着就是坐在地上睡。” …… 周晓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李妍家走出来的，脑子很乱。 就这些苦，仿佛她当初受的那些。 她的良心，有点疼。 周晓光家。 蔡馨跟着周晓光一前一后进的家门，进门就看到了摆在地上的袋子，她甚至都没放下书包，直接去拆。 “妈，这鞋好好看，你给我买的？”蔡馨将鞋扔到地上，上脚就试。 过去她也不太敢这样做，如果踩坏了鞋子那就惨了，可现在不怕！ 她家里条件超好！ 小女孩儿都喜欢漂亮的鞋子，蔡馨当然也不例外。 “馨馨，不要在屋子里穿鞋，你穿着鞋走路楼下会听到声音。”周晓光说。 她也是住在人家楼下的人，晓得那种动静有多讨人厌。 可蔡馨不管，她不仅要走还要跑。 跑进房间里去照镜子，左照右照各种臭美。 “妈妈，我最爱你了。”蔡馨冲着客厅喊。 明天穿到学校去，她一定会是最让人瞩目的那个。 周晓光一脸无奈。 蔡馨说：“妈妈，我明天要穿学校去。” “明天不能穿。”周晓光拒绝。 明天周末，孩子要上兴趣班，想也知道小女孩儿在学校会跳皮筋踢毽子，这种鞋子看起来好看，但一定没有塑料凉鞋结实。 大人穿什么东西，心里都会有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会对鞋子造成伤害，但小孩子不懂这些。 蔡馨撅起来大嘴：“为什么呀？我就是要穿！” 不是买给她的吗？ 买给她的，她为什么不能穿？ 班级里都没人穿这种带跟的小高跟凉鞋，她还要去学校显摆显摆呢。 “我说不能穿就不能穿！”周晓光重复。 蔡馨在屋子里将凉鞋脱了下来，然后双手拿着鞋子，照着客厅那么一扔。 不是不让穿嘛。 第90章 亲生母亲讨厌亲生女儿？ “你出来把鞋给我捡起来。”周晓光板着脸，努力压抑着心中愤怒的情绪。 对蔡馨，她总有一种很想发脾气的冲动。 周晓光觉得做人父母，就是一种学习过程，她没有上过这门功课，不太能摸索到最好的方法，她努力告诉自己慈母就应该温柔。可不晓得是这个孩子和她犯冲还是蔡馨身上的毛病太多，周晓光的耐性越来越少。 蔡馨躲在房间里，对着镜子做鬼脸。 “我不！我偏不！” 她就不捡！ 父母把她扔在不知名的亲戚家，条件那样的苦，一扔就是十多年，是他们欠她的！ 她爸就是这样说的，说他们现在都是赎罪！ “我叫你把鞋给我捡起来。”周晓光咣当一声推开半开开的房门。 “我要找我爸，我要告诉我爸你对我不好！你不是个好妈妈，我生下来你就不管我，把我扔到农村去……”蔡馨越想越憋屈。 情绪到位，加上她是有点小聪明。 孩子也不全是脑筋未开窍，蔡馨开窍的地方恰恰是不应该开的那里。小姑娘鬼心思特别多，晓得父母对自己的愧疚，仗着这点愧疚也晓得父母不敢对她动手，扯着嗓子玩了命的喊。 这就是她的套路。 每回只要她表现出来发疯，她爸就怕！ 爸爸怕了，最后妈妈也会不了了之。 “啊……”蔡馨双手抱头，不管不顾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到最大嗓门。 周晓光的太阳穴狠狠跟着跳了两下，她紧攥着拳头。 心中生出来一种很想将眼前孩子打飞的冲动，她不明白是所有家长都有她此刻的这种冲动，还是她就不配为人母。 “我数到三，蔡馨你把嘴给我闭上。” 周晓光和蔡田两口子，那是多要强的人啊，在单位在外面从来都是不留话柄的利索人，可自从蔡馨接回来，差不多这楼以及附近的邻居都晓得他们养的孩子无法无天。 蔡田提着买好的菜，高高兴兴进了楼栋。 今儿单位发了很多奖金，奖金数目让他有些吃惊。想着回到家和周晓光好好商量，用这笔钱给老婆孩子添置点漂亮衣服。 刚刚人进了楼栋，听到熟悉的声音，蔡田脸上高兴的情绪还没退掉立即紧张了起来，快速拽着扶手上楼梯，三四阶三四阶的大步上。 着急忙慌拧开了家里的门锁。 周晓光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冲了出来，红着眼睛质问蔡田：“她这样你要怎么管？” 蔡田也是一脸懵。 “蔡馨，馨馨你不要叫了，有什么委屈和爸爸说。”蔡田连忙带上大门。 可他说什么根本不起作用，蔡馨还在喊叫。 周晓光掉了眼泪，看向蔡田；“我真的受不了了，蔡田。” 她去医院看过医生，她认为自己有病，可医生又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每天晚上周晓光都失眠，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她忍不住想要拿蔡馨去和李妍比较，比较之后她又会责怪自己，反反复复。 蔡田看到妻子落泪也很心疼，但顾不上，先跑进了女儿的房间。 好不容易哄好蔡馨，蔡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悄悄带上了门板，他经过客厅坐到妻子的身旁，伸出手想去搂搂周晓光。 “她就是个小孩子，你没必要和她一样。” 孩子就是被养歪了。 你说不是亲生父母，人家怎么替你管教？ 这些年能好吃好喝帮你养大，就不错了，不能过多提要求。 周晓光躲避开丈夫的手，她站起来：“蔡田，我想搬出去住。” 这件事周晓光想了很久。 本质上她承认自己就是个自私的人，或许太过于自私，一旦女儿不如她所想所期待的那样，她就想转身逃开。 是是是，周晓光很想抽自己耳光，她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做妈妈，也不配做人！ 做人太累了！ “晓光你不要乱说。”蔡田觉得妻子有点上纲上线。 就这点小事，至于吗？ 伸着手去拉周晓光的手。 过去那些比这要命的问题都没把他们俩折腾散，现在就因为馨馨不太听话，晓光她就打退堂鼓了？ 周晓光甩开蔡田的手：“我有病！” 周晓光泪流满面。 她真的觉得自己有病，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她会疯！ 蔡田见妻子一直躲避着自己伸出的友好之手，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来。 男人有男人的尊严。 几次三番示好，晓光却一点面子不给…… “你自己听听说出口的话像话吗？谁家会因为孩子不听话要分开住？还是说你想和我离婚？”蔡田一脸严肃。 周晓光事业现在发展得很好，比他好很多。 待遇也好，工资更好。 明明他们俩是一块儿来的钢城，一块儿被安排工作，可现在的周晓光工资是他双倍！ 蔡田也知道一些人牛了后会膨胀，但他认为晓光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夫妻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 蔡馨人在屋子里正美滋滋等着母亲过来道歉，她爸说的会让她妈道歉。突然听到客厅里父亲说要离婚的事情，蔡馨慌了。 她是作是不懂事，可她不代表不懂得离婚。 她是想母亲对她屈服，没想失去母亲啊。 光着脚跳下地，拉开房门顶着一脸泪水跑了出来：“妈，你不要我了吗？” 蔡馨此刻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哪里还有刚刚嚣张的气焰。 周晓光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丈夫，她说：“蔡馨的这个个性很有问题，要么你把她交给我来管，要么我走！” 女儿现在还算小，扳一扳或许还能板正过来。 继续放任下去，那将来就彻底完了。 蔡馨哭咧咧看向父亲，跺脚：“爸……” 蔡田抹了把脸：“晓光，我不认为这两件事需要放在一起说，你想离婚那是你不想和我继续过，别拿着馨馨做引子！周晓光我知道你现在要升职了，可你还没升呢，怎么着就要抛夫弃子？” 他不理解。 你可以不交朋友，可以不和任何人弄好关系，可自己孩子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一点感情没有？ 蔡田觉得周晓光不是讨厌蔡馨，这就是变着法的闹离婚呢。 他明白了。 恍然大悟。 第91章 婆婆的挑剔 “她是你女儿，可自从她被接回来后，你看看自己的所有行为，你像是个做母亲的人吗？”蔡田指责周晓光。 过去所有事情他都依着周晓光，最后换来了什么？ 非但没有换来妻子的感激，反倒是让她变本加厉。 孩子不听话，你要怎么管？ 掐死她？ “蔡馨她来的时候也不是今天的样子，你也应该做做反思，为什么到了我们的身边或者说她到了你的身边就会变成这样？她一个小孩儿懂些什么？” 周晓光一脸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给了她压力迫使她变成这样？” “难道不是？”蔡田冷笑：“你总要拿着馨馨同一个做小保姆的比，还拿着馨馨跟一个就连初中都没读毕业的孩子比……” 无论李妍还是李娟，都让蔡田厌恶。 两个捏在一起没有高中文化的人，拿什么和他女儿比？ 他的女儿将来会考高中会上大学，甚至还会读研究生，那种孩子怎么比？ 比家庭氛围比不起，比基因那就更比不起。 他家祖上都是什么样的人？那些社会底层的人就注定要永远趴在地上。 “李妍不说，她年纪比蔡馨大，那李娟呢？李娟明明和蔡馨差不多少……” “你少说这些，我不爱听。怎么差不多少？差多了，蔡馨她爸我就是再没本事我也是个文化人，我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工资，她李娟爸爸有什么？她甚至还是她妈二嫁带过来的拖油瓶……” 周晓光好半天没有言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蔡田好像……距离拉开了。 蔡田此刻说的这番话让她震惊！ 说她比孩子错，可蔡田不也在比家长？ 她堂嫂如果能遇上好男人或者过着好日子，会选择二嫁吗？ 就算六十年代，妇女二嫁都不是一件丑事，怎么到了现在九十年代竟然还会有男人的脑子仿佛被裹了小脚一般？ 蔡田见妻子一脸失望的表情，他破罐子破摔：“我让你失望了？对，我格局怎么和你相比呢，你多了不起！全大院就没有一个人能被你瞧得上，你是与众不同的女人，家务家务不做，孩子孩子不养！” 周晓光掉头就走。 再不走，可能夫妻情分就吵掉了。 周晓光哪怕就是人在气头上，依旧轻手轻脚带上了大门，她不愿意将火气发泄给外人听。 客厅里蔡田抱着头甩了两下。 蔡馨哭着顺便埋怨着母亲，到这种时候她妈心里依旧觉得李娟比她好？ 如果爸爸不要妈妈，妈妈会痛苦，那就好了。 想象着她妈哭着回来求饶，蔡馨的心情又舒服了一些，她只是希望家庭和平，希望她妈不要那样的强势！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争吵，虽然两个人撕破了脸，闹得场面不太好看，但蔡田还是没太放在心上。实在是过去比着厉害的都经历过了，那时候周晓光对着他也是不离不弃。 只是接连两天周晓光没有回家，蔡田这才有点心虚。 下午蔡馨放学，就看到了站在学校门口的奶奶，一头扎过去。 认亲的时候她奶奶抱着她哭了很久呢。 “奶，你怎么来了？” 蔡田母亲摸着孙女的头，说：“奶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我乖孙最近好不好？” 儿子就得这么一根独苗苗，还一扔就扔到了别人家十多年，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亏欠。 蔡馨嘟着嘴，和她奶告状。 周晓光家。 蔡田刚刚进门，愣了一下。 “妈，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来个信让我去接你呢？” 蔡田妈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她认认真真对儿子说道：“我听馨馨说周晓光和你提离婚了？” “妈，你别听孩子乱说……” 蔡田母亲一巴掌拍到桌上：“你不用在这里糊弄我！你妈我也不是个傻子，想当年你们俩结婚我就觉得不合适，她家配我们家那叫高攀，你上头爷爷奶奶都什么出身？不说你爷爷奶奶就说我和你爸那也是你周晓光家攀不起的！” “妈，你说以前干什么。” 蔡田母亲冷哼：“不说以前就说现在，蔡田啊你是哪里不如她周晓光，所以才要天天买菜做饭接孩子？她呢？甩手掌柜的，就这她还要闹？” 对于儿子的自甘堕落，蔡母表示非常不理解。 老太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衣，裤子则是料子做的，裤线笔直笔直，头发就是齐耳短发，长相方面偏严肃。 要说气势，那是周身的气势，打眼一看就晓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夫妻俩讲什么你啊我的，她忙我就多担待一些。” 老太太对着蔡馨招招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打开手帕里面包着的都是钱。 拿出来五毛钱递给蔡馨：“馨馨啊，你去楼下买点零食吃。” 五毛钱可不少，可以买酸梅粉加奶油冰棍还有无花果和泡泡糖，如果是买小淘气糖的话，能买一堆。 蔡馨拿了钱就被打发出门了，见孙女彻底出了大门，老太太才又继续。 一脸不解气看向儿子：“你就是太惯着周晓光了！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她能把你当回事？就是谁家的男人也没有干这些的呀，你们爸爸和我生活一辈子他就连厨房的大门都没摸到过。” 蔡田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 “她为什么和你吵？” 蔡田将事情的原委同母亲讲了，蔡田母亲一听，两道眉头拧到了一起。 “她还能叫个做妈的？孩子不好那是你不会管教！馨馨跟着别人为什么不叫？明知道孩子敏感偏要将爱瓜分给外人，那些年你们俩的钱几乎都给了她堂哥家，怎么还觉得不够是？是不是要把整个家都给人了才能满意？” 老太太瞧不上周晓光的做法。 人情是人情，可你们已经用钱还了。 既然还了就别动不动说什么欠不欠的问题，你堂哥家把老婆前头的孩子送到钢城来，这就是天大的错！ “他们帮你们养了孩子，现在还想你们帮他们养孩子才算打平？那我倒要问问，他们给你们钱吗？” 蔡田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晓光这人，瞧着清冷但重感情。 太过于重感情，不是一件好事。 第92章 姑姑的妥协 李庆香一大早骑车上班，路上遇到了老家的人，对方停下车和她闲聊几句。 “你们家李妍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听我妈说她给她爷奶买了好多罐麦乳精。” 李庆香哪里能知道这些，虽说市内距离父母那边也不算太远，但这不是成了家就顾不上了嘛。 任何女人都是一样。 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丈夫还有孩子，每天还要忙着上班，谁能天天回去陪伴父母？ “她是个好孩子。”关于这点，李庆香一直都觉得自己欠李妍一句道歉。 就是…… 说不出口。 到底她是做姑姑的长辈，长辈和晚辈低声下气认错，这过去也没有过呀。 怪来怪去，她还是怪到了张兰的头上。 到单位也没什么事，秋衣厂每天做的活都是差不多，等到午间休息这不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嘛，李庆香赶紧买了只鸡骑车直接往郊外奔。 微风轻起，吹在脸上有些凉爽，早上刚刚下了一场的雨，空气潮湿度较好。 李娟在菜园子里弄菜，她姐对这些毫无兴趣，只能她来。 李妍坐在炕上算着这些天买卖的进账，这批货比她想象中更加好卖，现在竟然卖得七七八八。 塑料凉鞋都没抖光，新进的编织凉鞋竟然快卖没了，这让她有点吃惊。 算算算。 这批货也就剩了最后五十多双的样子，这五十多双卖出去以后，她这手头上就能有五千块钱左右的预算。 五千！ 这钱拿出去立马能买个农转非的户口指标。 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还能赚到这些钱。 李妍算好账目，将钱整理好收到盒子里藏起来。 其实就是住在农村，小偷也很少见。钢城虽然不是一线城市，可全钢城的人都不缺钱花。只要你能吃得辛苦，谁都能找到一份工作体体面面做人，有份固定工作在钢城可是非常露脸的事情，谁稀得小偷小摸。 但为了以防万一，李妍还是将钱藏了。 五千块钱呀，她竟然也成了小富婆！ 李妍想起曾经表姐说过的那句话，表姐说广州遍地是钱，李妍很是赞同这话。 自己现在所赚到的钱，远比工人发的工资还要可观！ “等什么时候能把爷爷奶奶接过来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 爷爷奶奶有那么多的儿子，如果跟着她走，那村里的人恐怕会用唾沫淹死她那些叔叔大爷。 有儿有女却投奔孙女，那那些儿女全部都是不孝！ 正想着呢，听到院外有人喊她名字，听声音李妍愣了一下。 开门出来，果然瞧见了她亲姑姑李庆香的脸。 李妍：“……” 她和她姑的关系，不算好？ “姑，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妍勉强挤了笑容。 李庆香不是没看见孩子脸上的尴尬以及不欢迎，就当做没瞧见。 想要修复好关系，就得她来低头，她发现了这个小妍妍啊，脾气犟着呢。 李庆香将车子推进院里停好，把买来绑着腿的肉食鸡递过来。 “鸡肉自己会做？记得炖了吃。” 李妍一脸受惊：“买给我的？姑姑你确定不是走错了地方？” 李庆香没好气喷：“怎么你姑是得了老年痴呆了？我都拎来了还能是买给别人的？” 说完这句，李庆香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来的时候想好要好好沟通，一个没忍住又粗声粗气了。 该打！ 但面子悬挂在半空，她实在拉不下脸，转移话题问：“我听说你给你爷爷奶奶买了不少好东西？” “和我爷爷奶奶给我的，比不了。”李妍淡笑。 她只是拿自己少少的一部分钱给爷爷奶奶买点吃的，爷爷奶奶却是在用全部的爱，爱她。 “你有份这份心就行，不用总买东西，只要你过得好比给他们买什么都能叫他们开心。”李庆香多了解自己父母。 对于长辈来说，晚辈过得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李庆香想道歉，可是那话就卡在嗓子眼发不出声。 试了几次，姑姑对不住你这种话就是讲不出口，干脆头一扭：“我得回去上班了。” “我送送你，姑。” 李妍从大门出来，李庆香推着车子故意放慢脚步，而李妍就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她说：“生意做得怎么样啊？如果遇到事情解决不了就来找你姑父，自己亲姑父就跟爸爸似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讲这话是她知道哥嫂偏心，也指望不上。 妍妍这孩子再能干那也是个小孩儿。 可不就是小孩儿嘛，小芳都那么大了她还每天担心三担心四的。 李妍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姑姑是干什么来了。 心上感觉到一阵暖意。 “姑，谢谢你和姑父。” 李庆香摆摆手，推着车子连忙蹬上去，她就不习惯别人和她煽情，一边蹬一边回头说：“赶紧回去，有事不爱找我就去找你姑父，回。” 这心里，酸酸涩涩的。 那毕竟是亲侄女，是她李家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李庆香以前没觉得和李妍有多亲，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和这孩子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孩子懂事，懂得知恩，那谁会不喜欢，还有可能也是张彦平总在她耳边叨叨李妍是个好孩子。 “晚是晚了，要是做生意做出来也行。”李庆香一边骑车，一边嘟囔。 心疼侄女高中就差一年读完，明年毕了业了学历怎么说也叫高中，现在只能叫初中文化水平。 原本来之前想问问李妍生意做得怎么样，问这个并不是想占任何便宜，就是想做到心中有数，你说万一孩子缺了钱亏了钱她做姑姑的不能多补，几百块钱还是拿得出来。 她倒不认为李妍能有多出息，想也知道嫂子那家更有出息的人一定是京京。 京京哪怕就是考个大专，将来也是吊打妍妍。 想到这里，李庆香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顶着小风卖力蹬车，得赶紧回厂子上班呢，不然回去晚了还得扣钱。 第93章 李妍李四千 菜园里，李娟等到李庆香走了才从里面出来。 李娟：“……” 说好要大大方方出来和姐的家人打声招呼，打成一片呢？ 一想到面对陌生人，她这腿肚子就打转，不仅腿肚子就连嘴也发麻。 开门进门，就见李妍已经大锅里烧开了水，李娟麻溜过去灶坑位置烧火：“姐，做什么？” 李妍指了指灶上的大盆，里头装的就是她姑刚刚送过来的那只鸡。 “炖鸡。” 滋啦！ 锅中烧宽油，将鸡块扔进了进去，然后倒入花椒粉以及酱油那么轻轻一炒。 喷香喷香的味道马上飘了一厨房。 李娟动动鼻子，傻笑了起来：“姐，闻着特别香呢。” 李妍快速翻动着炒勺，自顾自说：“等会做好了以后会更好吃！我奶奶做什么菜都好吃唯独这肉做不太好，我就不一样了，我素菜肉菜做得都好！” 李娟连连点头。 翻炒几下，等鸡块彻底炒了一个囫囵个，加入提前装在水瓢里的热水。 那热水有点烫，加上可能是磕到或者不太结实，刚刚到大锅上头水瓢直接断在了里面。 “嘿。”两瓣的水瓢直接漂浮在了油面上。 “姐，烫没烫着？”李娟探头看了过来。 “没事没事。” 李妍嘴里嘟囔了两句，又将树杈扔了进去，装好水和米的小饭盆直接放在上头。 托李庆香的福，家里又吃了一顿好肉。 就是吃肉的时候，李妍格外地想爷爷奶奶。 老人家在农村里没有进项全靠天吃饭，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太多的钱，加上爷爷奶奶上了岁数身体逐渐走下坡路。 “要是哪天能把我爷爷奶奶接过来就好了。” 说着话从盆里夹起来一个鸡大腿，夹到李娟的碗里，李娟吃得满嘴都是油。 小姑娘不可能不爱吃肉。 进货回来以后虽然折腾，也绝对比广州进货轻松，饮食上吃得足够好加上她自己又很放松，李娟胖了点。 “那就接呗，咱们这屋子里面还能住人呢。”李娟心想，想接就接。 虽然她很害怕和外人相处，不过她姐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一定会好好孝顺姐姐的爷爷奶奶。 李妍笑笑：“怎么接啊，我愿意接二位老人愿意来吗？我奶奶或许愿意来，我爷爷够呛。” 老头儿就是考虑的多，再说也不愿意往别人身边去靠，不然早些年就会选择和其中一家一起生活。 李妍不太喜欢老家农村的氛围，别人家好不好她没资格评定，就单说自己家，老李家。可能是所有子女生活条件都很一般般，就算过年也没什么人给爷爷奶奶买点好吃好喝，给钱就更见不到。 反倒是爷爷奶奶攒了钱过年还得按份给晚辈分好，一家给不到就会有人闹事。 说着话，李妍的视线落在李娟的脸上，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中午的阳光打在李娟那张吃得特别香的小脸上，李娟那张脸一鼓一鼓。 李妍下意识问：“娟，你和周晓光阿姨没有血缘关系是吗？” 李娟答：“对，我是跟着我妈嫁进的周家，我继父才和我姑是亲戚。” 李妍摇摇头：“那还真是缘分了，我觉得你和周阿姨长得有点像。” 也是刚刚那一瞬间，李娟某个角度抬起来正好落在了她的眼中，她瞧着很熟悉。 李妍也就随便一说。 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她是随便说，那李娟更是随便听。 想也知道不可能，都没亲戚关系长得像什么。 两人吃过饭，李娟负责洗碗，李妍将上午整理好的钱拿了出来一一摆在炕上。 外头李娟洗过碗从厨房走了回来。 李妍：“你来，我给你算算我们这次进货的账。” 第一次去广州李妍的本钱是1200，卖塑料凉鞋她赚了大概不到四百块。等于里外里第二次去广州她的本钱就是1600，“我第二次去广州带了1600的本钱，周阿姨给我拿了1600块我们去水产批发市场干了一个多月赚了三百多，等于说这次用3500的成本进了这些凉鞋，现在我手里一共有4513块钱，乘车吃饭各种成本拿出来，我分2500块钱，你拿2000块。” 李娟虽然分得少，利润方面来说，相当可观，一个半月1600块直接变成了2000。 比工人的工资还要亮眼。 李娟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姐，你就把我姑的钱还给她就行，我不要钱我跟着你干！” 她想得很好，自己一个白吃饭的人，进货也好卖货也罢，都是她姐带她。 她没资格分钱。 “一码归一码，该我多分的钱我也没有客气，该你所得你就踏踏实实收着。” 李妍将钱推给李娟：“好好拿着，明天我陪着你去把钱存起来。” “我们不做生意了吗？”李娟一脸懵。 钱存起来还怎么做生意？ “留一部分，你存起来五百，以后每次分账你就存五百。” 存钱讲究细水长流，小娟存钱她也存钱。 小姐俩这边安排挺好，对未来也是雄心万丈。 隋家。 隋竟波又回了趟娘家，皮包里背了整一万块钱。 进了门见父母不在，她松了口气。 父母不太支持她给哥哥弟弟投资做生意，说家里就没有能做生意的这块料，本质上隋竟波父母还是期盼着两个儿子能找一份稳定工作。 但。 找份稳定工作其实挺难。 身为李景辉的大舅子和小舅子，按道理这就是高人一等。 李景辉肯打招呼，进什么厂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按照隋竟波的意愿她更想让家里人坐办公室，毕竟有这层关系在里头是。可惜就可惜在，李景辉不但不肯管她娘家的事情，还不许她出去找人帮忙。 也不是隋竟波听话，她出去找人能找谁？ 那些都是李景辉的关系，那头帮她办了李景辉这头马上就能知道。 为了家庭稳定和谐，隋竟波就不能起托人的心思。 一般的工作不仅她看不上，她哥她弟都瞧不上。 走到今天，前进的路没有两条，退路就更没有，隋竟波只能拿钱让娘家人做生意。 娘家的脸面就是她的脸面，娘家有钱她才能在李景辉眼前挺直腰板。 李响他妈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不就是因为有钱嘛。 第94章 小生意赚钱，大买卖赔个底掉 “上回的货就一直堆着？”隋竟波进了大哥房间一看，满地的货，根本没卖出去几件。 隋宝国也是郁闷至极。 在广州的时候，他问批发市场的老板打听过的，说是这些货好卖，谁晓得搬到钢城就是不走货。 为这事儿他也没少上火。 之前在工作岗位上被顶了下来，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打算将来混出来个人模样叫办公室那些人看看。 “你哥我这次可学到了经验，这批男装保准能卖翻番！我哥们就是倒腾服装，他手上那批货卖得特别好……” 隋竟波满脸狐疑：“那人靠不靠谱啊？” 里外里她都快要拿出来三万块钱了！ 拿钱不是大事，可问题不能一直这样去拿。 万一哪天老李问她手里有多少钱，她这对不上账啊。 隋竟波就特别害怕这个。 还有就是，她也有点着急上火，投进去钱这么久了，就是见不到回头钱。 “你还不相信我？”隋宝国拍胸脯保证。 “哥，进货别太猛了，搞清楚市场需求的进，咱们刚开始做生意还是货量压小一点。”隋竟波劝。 你看这满屋子的货卖不出去，上不上火？ “知道了，你放心！钱带来了吗？” 隋竟波将钱从皮包里掏出来，犹豫了几秒才递过去。 隋宝国看见那钱，双眼放光。 只要有足够的本钱，他不相信自己没有办法翻身！ “吃饭了吗？哥去给你做点。” 隋竟波起身：“算了，我回家吃。” 被她哥一路送下楼，隋竟波离开娘家这片楼没多远就撞上母亲买菜回来。 老太太提着个袋子，迎面走了过来：“什么时候来的？上没上去啊，家里没人啊？”老太太又说：“也不知道你今儿要过来，不然我刚刚买点鱼多好，你最爱吃妈做的刀鱼。” 隋竟波母亲对她这个女儿没得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为得宠的就是隋竟波这个女儿。 隋竟波看了看母亲买回来的菜，笑说：“改明儿我来，你再做。” 老太太往女儿脸上瞧瞧，压低声音：“楼上有人？” “我哥在家呢。”隋竟波淡淡道。 老太太拽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小波啊，你听妈一句劝千万别在给他们钱了，他俩就不是那块料！”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她瞧不起谁，而是隋家没有这种做生意的基因！ 两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叫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反倒是这个女儿一直很优秀，这种情况下老太太很担心女儿不停贴补娘家会引起李景辉不满。 没人会盼着女儿不幸福，她更是。 隋竟波反握着母亲的手，感受到母亲的衰老，那手上的皮肤摸起来就有点松。 一时之间特别伤感。 从小到大她妈疼她爱她，有点好吃好喝都紧着她来，她就算为了她妈也得把这个家扶持起来！ 自己一个外嫁女，你说每天围着老李家转，根本腾不出来什么时间孝顺父母，就算哥哥弟弟不太着调，她也得带着提携着，谁让他们是一家人了。 “你当着我哥的面千万别这么说，头一回做生意亏了正常。慢慢熟练了就好，我也没拿多少钱，妈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老太太双手握女儿的手，连连摇头：“宝国和宝斌就让他们俩找份能干的工作，也别让景辉头疼去安排，之前去办公室我就说别这么搞，你说身上一点本事没有，那椅子能好坐能坐得住吗？” 隋母是从过去的大环境走过来的老人，和过去很多的人都是一样，舍小家为大家。 活这一辈子只图家里人身正不影子歪，至于子女出不出息她真的不太强求，深知强求无用。 “好了好了你都交给我，我心里有数。” “别在给他们拿钱了啊，你哥上次去广州我听说还住酒店花了不少钱……” 老大这个败家子，拿着妹妹的钱就晓得潇洒，根本不心疼人。 隋竟波又回头将母亲送回楼栋，听到老太太上楼的声音她才转身离开。也不是说对隋宝国、隋宝斌的乱花钱不生气，那你说生气还能怎么样？ 一家三个儿女，父母都偏着她，甚至为了离她近一点还跑到钢城来生活，隋竟波觉得自己亏欠大哥以及弟弟。 叹了口气。 希望老天保佑，保佑这次她大哥能成功！ 老太太刚刚掏钥匙准备开门，就见隋宝国从里面打扮得溜光水滑要出门。 “妈，我爸呢？”他问。 “你这是要出去？”老太太问。 对于儿子的这身穿着，老太太表示非常不满意。 这就不像是个劳动阶级，你也没有发财，弄成这副样子干什么？ 隋宝国那头发吹得蓬了起来，这是现在的流行，无论男人女人都喜欢喷了发胶然后用电吹风吹起来，也显得人个高不是。 没吹头前一米七，吹完直接一米七六。 “我出去和朋友谈点生意。”隋宝国腋下夹着个包，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这出门可有点讲究，得让人看得起才不会糊弄你。 老太太冷脸：“你是不是又和小波伸手要钱了？你别拿着小波的钱出去胡天胡地，你说说你离婚以后这对象一个跟着一个的换，领回家的都是些什么人？” 女婿向来是讨厌两个儿子的不靠谱，大儿子尤甚！ 小波夹在里面左右难为。 这花人家的钱，腰能挺得直吗？ 不仅自己挺不直腰，就连你妹妹也跟着直不起腰。 大儿子也是让老太太有些看不太习惯，自从来到了钢城，这就把他嘚瑟得不行，非要和前头的老婆闹了离婚，说自己现在和一般人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太太就不喜欢儿子身上的轻狂，她和老头一辈子本本分分做人，也不晓得怎么会养出来这种孩子。 老大身边的女人就更是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要都是托底的好人她也懒得去说，你看看带回家的那些妖精，一个个打扮得跟鬼似的！ 隋宝国身边的女人，其实都是特殊场合认识来的。 他一个男人哪里能永远素着？那些靠谱的姑娘一靠近他，摸上两天就能猜透这是什么人，转身就跑。不是良家妇女的才会往他身边靠，就想着能捞一把捞一把，他不是经常把自己妹夫的职位挂在嘴边嘛。 成天出去就是嘚嘚嘚，他妹夫能管多少事，他妹夫有多牛逼诸如一类。 第95章 姑，我想进银行工作 “哎呦妈，您和我爸就好好颐养天年，我的事情您老就别管了。”隋宝国扔下这句，人就一溜烟跑了。 谁愿意成天和自己家老头儿老太太磨叨个没完？ 老太太也是要脸，有心想把儿子揪回来耳提面命，可也怕别人听到笑话。 这年头子女离婚，就连父母都跟着抬不起头，家里三个孩子离了俩，丢死个人。 过了没多久，老头儿晃晃悠悠提着糕点进了屋儿。 隋竟波妈妈就说：“你说这莹莹，职校马上毕业你是不是得出去打听打听看能去哪里当个工人？” 儿子们不省心，孙女也是有样学样。 想当初隋竟波就说过，只要莹莹能读她做姑姑的来供，这话还言犹在耳，孩子不肯争气。 初中毕业后就直接去了职校，因为那分数烂的，上学的时候压根也没认真学。 进了职校就更不能学了，成天跟着同学描眉画眼。 “不跟竟波打声招呼？”老头儿这辈子都没什么主意，家里大事儿都是老太太说了算。 也知道自己孙女不是那块料，可也盼着能给找份稳定工作，这样将来孩子不至于累。 小女孩儿嘛，有份稳定工作很重要。 工人是好，可说到底工人不如能进办公室的。 老太太恨恨说道：“你跟竟波打招呼是想让她把莹莹塞进哪里？小波自从嫁给景辉，你说说就替我们老隋家办事了，脸热不热得慌？” 老头儿消了音。 那你说啥是啥呗。 可惜的是，老头儿是听老太太的，剩下的没一个人听。 隋竟波嫁得好，就连她哥都那么嘚瑟，隋莹还能差得了？ 晚上吃饭，一听说奶奶让她去考工人，当场就摔了咧子。 气鼓鼓看向自己奶奶质问：“奶，你是我亲奶吗？我为什么要去当工人啊？” 你瞧瞧她浑身上下哪里像是干工人的？ 老太太眼皮儿一挑：“你不想考工人你想干什么？” 隋莹随口道：“我爸说叫我姑帮我安排进银行。” 她爸私下说的，这就是她姑随便去找一找银行的行长就行，她姑父的地位摆在这里，很多人都求着给姑父办事。 老太太手掌拍在桌上：“人家都是带着文凭进银行，你什么文凭？” 就职校毕业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得了银行，能进得去的背后一定有关系。 隋莹扔下手里的筷子，嚷嚷：“我是你孙女你还瞧不起我，我怎么没文凭？中专不是文凭啊。” 说罢转身就走。 大院里。 隋竟波递给侄女手纸：“行啦，你奶就那么一说。” “她是我亲奶吗？别人还没用学历要求我呢，她就瞧不上我了！”隋莹叽歪。 这什么奶奶！ 隋竟波叹气：“回头我给你找找人，不就是想进银行，没什么难度。” “我的好姑姑，我爱死你了！”隋莹听到姑姑的保证，立即扑进了隋竟波的怀里。 厨房里小保姆正在做饭，做一半的时候不小心将豇豆掉进了炖豆角里，反正也没太当回事。 晚上隋竟波吃饭，从炖豆角碗里挑出来了豇豆，火冒三丈。 “……你是干说不改是吗？告诉过你菜一样一样的切，每回你图省事都要一起切出来……” 小保姆哭了，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你还哭！”隋竟波吼。 这是花钱请了个祖宗回来啊！ 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小保姆抽抽嗒嗒，也不敢顶嘴。 拿人家的钱财，给人做工就那么容易？隋阿姨几次三番数落她，人前人后完全两幅面孔，现在把她搞得特别郁闷。 正骂着呢，那头李景辉阴沉着脸进了大门。 离老远他就听到了家里骂人的声音，李景辉的眉头从下了车一直皱着。 冷丁一拉门，正在骂人的隋竟波也是吓了一激灵。 “老李，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隋竟波一脸心虚。 完了！ 骂人又被听到了！ 李景辉看了一眼厨房正在哭的保姆，试着缓和缓和语气：“擦擦眼泪，你出去散散心别哭了。”又看隋竟波：“你跟我回房间。” 隋竟波：“……” 恶狠狠瞪了一眼保姆。 过去觉得李妍不机灵，现在这个保姆简直气死她！ 成天在李景辉面前给她上眼药！ 李景辉进了客厅，隋莹战战兢兢自动站起，视线也不敢乱飘。 怕她姑父。 姑父那张脸拉着谁能不怕？ 声音犹如蚊子叫：“姑父，你下班了呀。” 李景辉一愣，没想到隋莹会来家里。 老实讲，隋竟波的家人除了丈人和岳母，他一个都瞧不上！ 眼前的隋莹更是！ 李景辉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讨厌孩子的人，大院里哪怕别人家孩子在闹腾有些时候他还有兴致逗一逗呢，可隋莹已经达到了他看一眼就烦的程度！ “哦你来了。”扔下一句话，径直回了卧室。 隋竟波跟进卧室，伸手去接李景辉脱下来的外套。 李景辉手拿着外套没有给她，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数落家里的小保姆，谁没有点自尊？不会的事情你就教教，实在教不好就换个人。” 成天打人骂狗的，你是黄世仁还是周扒皮？ 隋竟波有些讪讪解释：“那孩子实在太笨了，你说这一个月我也就说她这么一回还让你撞见了，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李景辉意味深长看着妻子，道：“竟波啊，咱们这种家庭可不行你这样，都是一个阶级出身谁也没比谁强到哪里去。” 隋竟波马上走到李景辉身前，硬抢过丈夫手里的衣服，坐了下来靠在李景辉的胳膊上。 “老李，我以后保证不犯这种错误。” 李景辉推开妻子，他不喜欢隋竟波这种做派。 “隋莹怎么来家里了？” 隋竟波一脸凄苦：“我侄女来家里看看我，这不行吗？” 李景辉冷淡道：“晚上不能留宿啊。” 隋竟波气得很想高喊两声，哪有这样做姑父的？ 孩子一年到头也就来家里这么一回，你说说你还让人家马上走，像话吗？ 不高兴也必须点头，看着丈夫今儿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试探问了一句：“老李，莹莹职校马上就要毕业了，孩子说想进银行……” 第96章 张兰疼爱的子女，考砸锅了 李景辉的脸色更冷。 隋竟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表情就猜到了结果！ 可为什么啊？ 她也不是所有亲戚都帮，家里帮来帮去就这么两个人，她家这人口还不简单吗？ 侄女这么近的亲戚，对姑父提出来请求，不能伸手帮个忙吗？ 李景辉将衬衫往床上一摔，隋竟波立即抱着他的外套不自然站了起来，躲开点。 李景辉肯定不打人，但发脾气的时候隋竟波也怕。 不自然躲到两步开外的地方，不做任何视线接触。 “银行现在都要文凭，她怎么进，你告诉告诉我。”李景辉质问隋竟波。 隋竟波：“……” 怎么进？就你找人谈谈话呗，甚至都不用你自己出头，下面的人就能帮你办了！ 这话，她不敢说。 李景辉吼了出来：“你想让我帮她走后门？我自己的亲儿子我都没管过，隋竟波！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我这里不能搞特权？” 隋竟波心里吐槽。 你儿子你没管过？ 李响那生意做的……车都换了两辆，还说你没管过？ 还有啊，她就不明白老李为什么这样的死心眼，你刚直不阿有用吗？ 瞧瞧人家，家里亲戚能安排的尽量都安排，你家呢？ 一根筋！ “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主意，想也别想！” 隋竟波期期艾艾说道：“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她也没求过我什么……” “你要我把话说明白？她没求过你什么？当年念书要进不对口的学校，你背着我去学校找了校长，初中的时候她和你抱怨班主任老师不好，你又去找到校长给你侄女开小灶，将人家别班老师硬换到了你侄女的班上，这些年桩桩件件，你要我说清楚？” 李景辉彻底火了。 有些事情他也是事后才知道，没办法。 因为这个和隋竟波生分，又觉得对不住妻子。 你说隋竟波选择他，年纪轻轻嫁给二婚的他，过去他忙小波就一个人领着孩子在家，这李景辉心里也有说不完的歉意。 “你侄女是什么样的角色你和我心里都很清楚，把她塞进银行就会顶掉一个大专生的名额，这叫什么？假公济私！” 别说和大专生比，就是那些初中生里优秀的都比不了。 为什么不喜欢隋莹？ 隋宝国的影响是一方面，隋莹也是经常在外面吹牛，说我姑父就是xx区的李景辉！ 李景辉本人还撞上过一次。 就连李响都没敢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 李景辉不喜欢浮躁不脚踏实地的孩子，客厅里坐着的那小客人还不如家里保姆招他喜欢。 “我知道啦，你别喊。”隋竟波示意丈夫小声点。 孩子就在客厅，你这样喊是怕她听不到吗？ 客厅里隋莹已经都听到了，小脸煞白。 知道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跌跌撞撞就从姑姑家跑了出去，在屋子里的时候她甚至没敢哭出声音。 知道姑父不好得罪。 跑回家，一头扑进床上，好一通死去活来的哭。 …… 隋竟波也很无奈和头疼，就连训小保姆的心思都没了。 李景辉连着两天回家，私下也背着隋竟波问了干活的孩子，是不是隋竟波欺负她了，孩子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哪里敢背后告黑状！ 能进这样的人家干活，都是上辈子修来的！ “叔叔，隋阿姨对我很好。”小保姆一脸紧张，生怕自己一个没讲好就将隋竟波得罪死了。 李景辉抿抿唇：“你隋阿姨啊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就是有点洁癖要求比较高。” 小保姆狠狠点头。 有点洁癖？ 每天厨房她都要擦三四回，做三回饭擦三回，晚上还得额外增加一次，就因为隋阿姨说厨房有味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李景辉随口问。 小保姆规规矩矩回话：“还有哥哥。” “因为重男轻女所以让你出来找工作了？”他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当今社会男女平等，钢城的风气更盛！ 在钢城的市内，可以负责的讲，钢城本地人几乎就没有重男轻女一说，当然了任何情况下都会有奇葩，这种不在这个考虑范围之内。 小保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父母和哥哥对我都特别好，我哥太优秀了我读书成绩不行……” 李景辉听着听着来了兴趣。 “有多优秀？” 小保姆没忍住把自己的哥哥从头到尾夸了夸。 这事儿也是隋竟波过了小半个月后才听说的，家里小保姆的哥哥当兵了。 李景辉特意批的手续。 当时张萍还说呢：“你家老李这可真是难得开了后门，这人是你们家什么亲戚啊？” 就连她家老陈回家都一脸纳闷，觉得隋竟波这吹枕头风的功力又精进了。 隋竟波回家哭了一场。 查来查去才知道开后门的那人是家里小保姆的哥哥，她气得咬牙切齿。 李景辉你怎么就和保姆对上了！ 过去帮李妍就算了，现在又开始帮这个？ 是不是她瞧不上谁，他就要帮？ 想当初她哥想去老李手底下，老李说什么都不肯帮，现在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搞这么大的动静？ 活生生被李景辉气得胸口生疼。 而李大刚家，张兰已经绝望得要背过气了。 李京京趴在床上鬼哭狼嚎，李鹏飞也是刚刚被父亲赏了好一通皮带胖揍。 李鹏飞躲在母亲的身后，就连哭都不敢哭，生怕哭出来一声父亲会再削他。 张兰嘴唇抖着。 李大刚扔掉皮带，恶狠狠瞪向张兰：“你就惯！这回好了，他还读高中？我看他不如去掏粪！” 说完这话，李大刚带着火气摔了门离开了家。 就这样儿还值得他供？ 趁早绝了读书的心，爱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没有必要为他谋后路！ 李鹏飞那高中……根本没考上。 拿什么考啊？ 全部的科目一共考了一百多分，这不是闹嘛。 见父亲离开，李鹏飞这才嚎了起来，张兰拎着儿子的耳朵骂他：“平时就告诉你，别贪心就想着玩！” 她这个命啊！ 老大大学恐怕是要砸！ 老二不听话！ 老三这就连高中的大门都没摸到！ 造孽啊！ 张兰觉得活着没劲儿。 她的指望就是儿女，现在儿女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看着还在抽噎哭个不停的女儿，恨恨道：“还不赶紧给我闭嘴，叫人听见！” 李京京根本收不住。 今年的题……有点偏。 考完之后她就晓得自己完了，大学的门是对着她关上了！ 原本想着，运气好可以蹭到一所大学的边，没想到最后还是个读大专的命！ 想到这里就特别的气。 为什么呀？ 她高考就遇上出题难，凭什么呀？ 第97章 大冤种们和小太阳 “打疼没有啊？”张兰见儿子脸上也被丈夫抽了一皮带，赶紧去看。 这要是打破了相，那就完了。 检查过后确定那就是李大刚气头上不小心蹭到的，张兰放下了心。 可这鹏飞的高中……八成要黄菜。 这个成绩，就算你愿意出借读费，也没学校收啊。 “行啦，一个男子汉哭个什么劲？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我省吃俭用供你们俩，你们俩就这么报答我的！”张兰掉眼泪。 这都什么孩子呀，一点不争气。 好绝望！ 好不容易把李鹏飞安抚住，张兰扯过大女儿的手：“考得差成什么样儿啊？” 李京京一听这个差字，又是好一通哭。 她为人很是要强，就是这脑袋瓜和那颗要强的心，匹配不上。 “哭什么哭，问你话呢。” 李京京被母亲从床上给薅了起来，抽抽噎噎道：“大概只能上个大专……” 张兰狠狠闭了闭眼睛。 大专那也行啊！ 也没差到哪里去。 口中喃喃道：“还不如当初谁成绩好就让谁上了，到头来我什么都没落到好，唯一可能出息的那个现在也彻底完了。” 李妍成绩到底有多优秀，张兰不一定是持肯定意见，但现在不是心灰意冷吗，就觉得当初选择题做错了。 李京京听到母亲的话，舞了嚎风喊：“对，我不如李妍，你去找李妍！” 张兰叽歪：“你跟我俩喊什么？你们是考了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成绩你现在跟我横啊？我说的不在理吗？成天保证自己多优秀多优秀，最后就连个大学也没考上！” 一生气，也根本注意不到用词不当问题。 李京京嚷嚷：“就让她去考，她也考不上，今年的题出得难……” 嚷嚷完摔门就跑了。 李鹏飞不爱听母亲和姐姐吵架，也离开了家。 其实他是有点想学二姐离家出走，但又不太敢。 家里的气氛，让他觉得压抑。 别人家读不读书，父母都不伸手管，可自己家父母总是望子成龙，李鹏飞恨恨想，那么想考你们去考啊，我也没拦着。 家里张兰坐在床上掉眼泪。 “我图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老大老大不行，老二老二出去给我丢人。” 邻居老黄媳妇可是过来说了，说李妍为了卖鞋特意登门，邻里邻居住着她也不好意思讲价，只能高价买了。 越是想越是那么回事儿，老黄媳妇这话说得听难听的。 张兰就是个要面儿的人啊，被人这样一戳脊梁骨就更加讨厌老二的死皮赖脸。 没钱你去远处骗去，回家里骗什么？ 生怕爹妈还剩点脸面没丢光是不是？ 张彦平家。 李庆香下班之前到了嫂子家站了一脚，吵架归吵架，过去就算了。 这不大侄女和鹏飞都考了，就骑车过去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要是考得好呢，做姑姑还得出点血包个大红包什么的。 结果…… 张彦平看妻子丧眉搭脸的样子就猜到了结果，你以为人生里总有奇迹？ 那一家子的奇迹原本就出在李妍这个老二身上，可父母偏心非不让读啊，现在鸡飞蛋打了。 “洗洗手准备吃饭。” 李庆香长叹口气：“考砸了，鹏飞就连高中都没的念。” 这种烂成绩，拿钱也没地方读。 之前亏李庆香还觉得李鹏飞成绩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今儿才听嫂子说了真话，那鹏飞都被老师劝了好几回退学。 “他心思也没在学习上头。”张彦平淡淡说。 李庆香替侄子找补两句，毕竟好不好也是自己的亲侄。 “那不是年纪为了上户口报大了吗，读书的时候也是没到岁数就被送进了学校里……” 张彦平对李鹏飞的成绩不感兴趣，别说什么可惜不可惜，张小芳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呢，成绩不好也没人觉得可惜呀，现在就是个不靠读书也能活的年代，家家如此。 “过两天周末，你和我叫上小芳咱们骑车去一趟妍妍那。” 李庆香一脸不解：“有事儿啊？” “我去看看孩子，她爹妈不上心我做姑父的不能不管，才这么大就自己顶门立户出去了。” 就是他妈，也背后和他说过，多关心点那孩子，瞧着可可怜怜的。 得不到父母的爱，如果能得到点亲戚的爱，也会好受一些。 张小芳奶奶是个特别善良的老太太，也是瞧不管重男轻女轻成这副鬼样子的。 李庆香说：“妍妍可真是摊上了个好姑父。” “好谈不上，但肯定不坏。” 周六，张彦平一家三口去了李妍在郊区的家。 张小芳到处转转，这市内住久了就喜欢农村了，进了菜园好一通看，觉得好玩儿。 “你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拔。”李妍说。 张小芳嘿嘿傻笑：“都是你种的？你怎么什么都会呢？” “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李妍不抢功劳：“李娟种的。” 屋子里，李娟跟受刑似的垂着头不肯去看张彦平的眼睛，张彦平也瞧出来人孩子有点怕生，找借口去了院子里站站。 李庆香反复上下打量李娟，各种往细了问，就怕李妍受骗。 李妍从菜园里走出来，就瞧见了姑父在院子里站着呢。 张彦平说：“赶明姑父给你弄一颗枣树种上，等到了时间我们也能过来打枣吃。” 李妍笑笑：“姑父，你忘了这里不是我的房子。” 张彦平道：“你只要租，他们不会不租。” 也就是说，只要李妍不挪地方，这地方可以一直住下去。 “姑父，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李妍态度诚诚恳恳。 接爷爷奶奶过来这里的事情，她想了挺久，觉得还得姑父搭把手才行。 “说。” “我想请你帮我回去和爷爷奶奶商量商量……” 以自己的名义把老人接出来的难度有点高，但是以姑姑和姑父的名义接爷爷奶奶过来钢城玩一段时间，这就说得过去。 这不赚了点钱嘛，李妍就想带着爷爷奶奶在钢城转转玩玩。 “爸，我也挺想我姥姥和姥爷，你就帮个忙呗。”张小芳在一旁附和。 她那些舅舅们……就那么回事儿。 张彦平点头：“这也是好事，没什么不行，那就下个星期我和你姑回老家一趟，人我能给暂时接来，以后能不能留在你身边，这点姑父可帮不到你。” 老家那就是老人的根，你见过有几个老人叶落不归根的？ 第98章 显着你了？ 姑父三口人留在了李妍这里，吃了晚饭才离开。 一路上张小芳铆足了劲头骑车，倒是张彦平慢悠悠跟在身后。 “你没问问她那生意赚没赚钱？”李庆香忍了忍，没忍住。 她问这个，真的就不是想知道李妍赚了多少，纯粹是个性问题使然。 李庆香挺把亲人当回事的，如果李妍赚了钱她自然不会劝孩子继续打工，如果没赚，恐怕下次来就得劝了。 “你当姑姑的都不好问，我一个姑父能问吗？”张彦平四两拨千斤将话题推了回去。 自己老婆这人，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就是这嘴，不太严实。 有关于做生意李妍到底赚没赚钱，张彦平肯定问了，但他没想对妻子说。 李庆香吃了一口风蹬车速度慢了下来，对着丈夫的后脑勺狠狠瞪了一眼。 嘴上嘀嘀咕咕说道：“你肯定问了。” 说是她侄女，但妍妍和她姑父的关系可比她这个姑姑强得多的多。 这头张彦平回家和妻子商量了下周末回老家去接两位老人，李庆香下意识就去看婆婆的脸色。 不是说她不孝顺，家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平时小芳放假回来都得睡客厅，她父母接过来住在哪里？ 这房子如果是她和张彦平买的，接就接了，可问题这房是公婆名下所有。 张彦平母亲连连笑说：“应该的，生育儿女嘛就得谁条件好谁接一接，钢城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人老太太特别好说话，一点意见没有。 等李庆香和丈夫回了房间，带上那扇刷着白油的木门，她压低声音：“怎么好好的要接我父母过来？” 自己这每天上班，哪有时间照顾？ 她哥那头就更不行了，地方比她家还小，到时候睡在哪里？ 张彦平脱了外衣，准备睡觉。 他说：“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不用管。” 李庆香：“……” 她不用管？ 人接过来，做饭伺候都得是她！ 这头确定了要接父母过来的时间，李庆香一早上班之前特地去了趟哥嫂家。 李大刚正在吃面条，屋子里一股鸡蛋酱的香气。 “庆香吃了吗，来一碗？”张兰做了邀请。 邀请是邀请，但没什么诚意。 废话，她也不知道李庆香能一大早登门，煮的面条都是固定的量，李庆香真的吃了她就得饿着肚子去上班。 李庆香摆手，拉过椅子挨着她哥坐了下来：“哥，彦平说这个周末打算回趟老家把爸妈接过来钢城。” 张兰：“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接？” 张兰认为张彦平就是没事搅屎，就是闲得慌。 老人在农村生活得好好的，用你接什么？ 真的接过来谁照顾？住谁家？ 就是不住在她这里，那她和李大刚得不得买点东西表示表示？ 家里这头鹏飞连学都没得上，你说老头老太太还跟着裹乱！ 李大刚一愣，手中的筷子一停。 也不是说他不孝顺，不想接父母来钢城，实在是能力有限。 再一个，家里地方太小，真的接过来能儿子不管叫女儿去管？ “爸妈要过来的？”他问。 李庆香摇头：“我们家张彦平要接，也没和我商量昨儿在饭桌上和我公公婆婆直接打了招呼。” 既然说都说了，还没办法不接。 不然你说叫公婆怎么想她？ 一个亲生的女儿还不如一个姑爷挂着父母？ 李大刚重新动了动筷子，没说话。 接人过来尽孝是好，对他却是个难题。 大周末过来了，得不得带着出去玩？出去玩得不得花钱？ 到了钢城，是不是还得给父母从里到外买身衣服？ 这不是算计，纯粹就是没钱闹的！ 张兰一眼一眼去看李庆香，扯着假笑：“这彦平可比我们当儿子儿媳的都孝顺！” 孝顺过头了！ 真想孝顺，孝敬你自己爹妈去，往别人家使劲算怎么回事儿？ 李庆香听得出来嫂子的别有深意，心中产生点不满情绪。过去她和张兰关系，就特别和谐，自从闹出来李妍的事儿后，这就好像生了嫌隙，没有过去感情那样好了。 “我爸妈一辈子都呆在农村，彦平也是想他们能出来看看……” 那老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 指望你们儿子指望不上，那只能借着姑爷光了。 “要我说她姑父也别折腾，就算是接爸妈也不能过来，过来住哪儿？我们这没地方，住在你女儿家那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老头老太太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不能过来给大家添麻烦。 李庆香不爱听张兰说废话，看向李大刚：“这个周末一早四点我和彦平就回去接，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扔下消息，她转身就走了。 倒是张兰，这饭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 李大刚收了收筷子，沉吟了十多秒，说：“爸妈过来你也去火车站接接，等他们走给买身新衣服。” 到了钢城到了他们眼前，做儿子的还不给买身新衣服，那回去以后得让乡亲吐死他李大刚。 “行了，我先去上班了。” 李大刚走后，张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 “你们都孝顺，就我不孝！”她恨恨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还吃什么，能吃进去啊？ “屁大点地方，转个身都能撞到，非要过来玩，那么大岁数的人心里一点分寸没有……” 不求你做长辈的能给晚辈些什么，不给找麻烦还做不到？ 买两身衣服，再便宜也得三十四出去？ 太便宜的又不好买，鹏飞这成绩就连进职校都得花钱，转户口还是钱，钱钱钱。 “张彦平也是个神经病！”张兰觉得自己和孩子她姑父就犯冲。 一个姑爷子总是在里面乱掺和，有他什么事儿？ 还偏偏喜欢摆出来自己多孝顺似的。 打谁脸呢？ 他们来了钢城这么多年不晓得接父母过来，你做女婿的倒是可怜上岳父母没有出过远门，呵。 “怪你生不出来儿子，有钱就嘚瑟，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管，我看你怎么办。”张兰恶狠狠对着地面骂了一句。 依着她说，张彦平顶顶不是东西，满肚子坏水。 老人生那么多儿女，合着儿子们都指望不上，就你姑爷子出息是？ 第99章 眼红 那头把张兰烦得不行，这头李妍可折腾上咯。 做新被子，买了新的草席，家里家外好一通收拾。 衣服鞋子都提前给准备好了，只等着她爷爷奶奶登门。 这些天生意特别好做，可能是人走运时走路都会带风。 文化宫里卖鞋至少有二十来个摊位，营业额属李妍这里一枝独秀。 一晚上走货走了三十多双，半带着偶尔还能将塑料凉鞋抖一抖。 当然啦，你买卖好了肯定有人眼红。 就你走货这么猛，人家做一晚上生意不动，你说能有什么想法？ 附近左右的摊子的摊主，虽然对着李妍说话依旧还能夹个笑脸，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冷飕飕。 李娟：“……” 李娟胆子就不如李妍大，有点害怕。 也不明白，她们靠自己本身进货赚钱，为什么要不高兴。 刚有客人走了过来，李娟还没出声招呼呢，就听见隔壁老板娘亲自上场拉人：“来这里看看，凉鞋都甩货啊，我们卖货可不像有些人那样心黑，要价那样的高，那鞋一看质量就不怎么好，塑料凉鞋多结实。” 李娟：“……” 李妍拉了李娟一把：“你去后面理理货，把鞋子放回盒子里号码对齐。” 李娟胆小李妍可不胆小，广州她都一个人去了，大马路也一个人睡了，她怕别人挤兑自己那两句话？ 隔壁摊子没有留住客人，客人还是被李妍摊上的凉鞋给吸引住了。 “这鞋多少钱？” “25”李妍报价。 客人一愣，也是觉得有点贵。 好看是真好看，喜欢也是真喜欢，但…… “便宜点。” 李妍将摊子上的样品货提起来，对着顾客说：“你先上脚试试看，好看再买。” 客人实在没有抵得住诱惑，上脚试了试。 鞋子好看不说，跟高也刚刚好加上又是坡跟，走路也不会累。 “老板，便宜点。” 李妍说：“我这鞋进价就22，我跑到广州搭上火车票钱还有住宿和吃饭费用，就这3块钱还不让我赚？” 客人摇了摇头。 其实谁都清楚，这些做买卖的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那行，来双38的。” 隔壁老板娘语气不怎么和善：“她那鞋你穿了可得小心点，质量不好，之前有多少人都回来找。” 客人一懵。 “鞋盒里有保修卡，一星期内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包换。”李妍接过李娟递过来的鞋盒，从里面拿出来鞋子，完完整整放到客人的眼前进行检查。 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装上袋子叫客人拿走。 客人刚走，李妍解下来腰上的腰包，对后面喊了一声：“娟，你拿着钱。” 李娟一脸不解。 钱为什么给她？ 就想的功夫，只见李妍照着隔壁鞋摊的老板娘头发就扑了过去，上手抓住头发就不肯松手。 “当着我面儿坏我？之前阴阳怪气我就没吱声，这还没完了？” 被薅头发，那人家能让吗？ 肯定是要回击，回手也来抓李妍的头发。 “说你怎么了？你没抢生意？” 李妍上手就是两把，将老板娘的头发扯下来一缕一缕，整个人跳到老板娘身上开掐。 “有本事你也进去，自己没本事怪谁？” 隔壁鞋摊老板：“……” 李娟：“……” 李娟都要哭出来了，上前去劝，只听李妍嗷一声：“李娟你给我躲开！” 李娟撒开手，保护好钱包就站在一边负责哭。 不让劝啊！ 隔壁那男人也不好上手打一个小姑娘，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儿，欺负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是软柿子自然有人捏你，你是硬柿子别人碰过一次，下次就再也不敢。 两口子一齐上手打一个小姑娘，还是明显犯错在先，他丢不起这人。 李妍这一架，打得所有摊主都有些大吃一惊。 原本合计年纪小可以合起伙欺负欺负，这么一看，这就是个疯子啊，你敢惹她？ 那头李妍和女摊主胡扯头发，女摊主全身叫李妍掐的……好不容易大家上前将两个人拉开。 李妍指着对方的鼻子，警告道：“你最好别来惹我！我就一个人我也不怕你们起坏心眼，敢坏我我就搞死你！大不了就一条命呗，穷我都不怕，我还怕你欺负我？” 女摊主谩骂：“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我和你妈差不多的年纪，你连长辈都打！” “我打的就是你，给脸不要脸，我就打你！” 大家：“……” 因为干架，晚上收摊晚了。 李娟这哭得眼睛都肿了，准备上坡她就在自行车下面推车，抽抽搭搭还在哭。 “没什么好哭的，那些人就是看我好欺负，今天这一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李妍倒不是真的和隔壁的过不去。 打这一架只是为了起震慑作用。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自己卖自己的货，没必要搞三搞四。 她不厉害，就得被人欺负死。 李娟说：“姐，他们为什么这么欺负人啊？他们还联合起来欺负你？” 李妍冷笑：“我抢了风头卖得货多他们自然就看我不顺眼，等哪天别人卖货多了，他们也得阴阳怪气。遇上这种事怕没用，撸起袖子就硬干，真的打起来只要打不死我，你就一定要吓住对方，叫她下次不敢！” 干架就和打仗似的，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 “你不怕吗？我腿肚子现在还抖。”李娟说。 女摊主旁边可是有她丈夫，自己和李妍捏在一起都不如人家膀，真打起来吃亏。 “他好意思打我一个女的，我就好意思和他拼了！娟你就是太老实了，在夜市里打我一个孩子，那别的摊摊主看了怎么想？又不是我一个女摊主，今天能打我明天就能打他们，所以他根本不会出手。” …… 隔壁鞋摊女摊主，到家照着镜子，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没娘生的，扯下来我两撮头发！” 男摊主说：“你就连个孩子都压不住。” “你能压住，你不上？我和她打，你怎么不敢把她摊子掀了？” 男摊主一脸无语：“你和她打仗是女人之间的战争，我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儿？还掀摊子，你是怕我不进局子是？” 第100章 爷爷奶奶来啦 张彦平与李庆香两人回了老家去接老人，也是费了很多口水才将二老带出门。 老头其实不太愿意去任何儿女家。 生归生养归养，结了婚以后就都是有家的人，父母还一个劲上门算哪门子的事。 老太太比老头儿心思活动一些，倒不是说她想去占便宜给人找不自在，她是有点……想李妍。 妍妍就在钢城，去钢城住两天的话还能见见孙女。 对这个孙女，老太太是当成了自己的小闺女养。 人嘛年轻的时候连连的生，生完以后感情也就那样不多不少，但是年纪增长了起来，岁数到了，对这孩子的感情就明显开始发生变化，感情更浓付出更多。 老头儿走在前面嘟囔：“你说去了住哪儿？大刚那肯定地方挤……” 老太太怼自己丈夫：“住哪儿不能住？实在不行庆香家不是还有地方。” 老头儿：“……” 去女儿家住？ 他可丢不起这脸！ 儿子也在钢城，他住到女儿家，叫别人笑话！ 女儿的家是姑爷家的，他对那个家来说就是外人！ 李庆香帮父母提着装衣服的袋子，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挨家告诉他们爸妈要去钢城一段时间，就连个出路费的都没有。” 想想就挺心寒。 这是父母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有她和张彦平领着。 不说多，你说挨家给拿五块钱也是那意思啊，一个个和木头桩子似的，仿佛没看见人一句话没有。 李庆香不喜欢自己的老家！ 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哥哥嫂子们。 为什么她回老家的次数少？回来就得花钱。 公公婆婆都是面儿上人，李庆香嫁进张家久而久之也沾染上了这种体面，回娘家就必准备礼物。 你要知道她爹妈生了那么多的孩子，现在她大哥那就连孙子都挺老大了，所有的小辈加在一起，人数就够李庆香喝一壶。 讲面儿那就不能只买点糖，一人一件衣服，回来一趟等于走出去半个月工资。 张彦平对这种事情倒是见怪不怪，沟里大家都穷，你能挑什么。 “晚上爸妈住我哥那？”李庆香犯了难。 李大刚那家哪有地方住啊？ 原本就是三家一厨，你说平时早上上个厕所都得排半天的队…… “妍妍家里都准备好了，晚上去妍妍那。”张彦平自顾自说。 李庆香拧眉：“去她那住像什么话？我和我哥都住在市内，不住儿女家跑去住孙女家，叫人知道我和我哥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你不说没人说。”张彦平加快脚步，不想和妻子继续聊了。 非要那么迂腐。 住哪不是住，孙女怎么不是人？ 火车站买票那也根本买不到带座的票，别看是离得近，离得近也没有。 好在老头儿和老太太身子骨不错，站了一路也站了过来。 一个半小时后，火车抵达钢城。 张兰带着李鹏飞来接站，果然离老远就看到了公婆外加小姑子四个人。 拉拉着脸：“真会给我找麻烦。” 嘟囔一句，然后赶紧迎上去。 “爸、妈你们来啦！大刚今天要去上班，派我做代表过来接你们！”张兰一脸热情。 老头儿搓了搓手，应了一声就没话了。 毕竟是公公和儿媳，平时也不说些什么，老太太那边用眼睛夹了张兰一记。 别以为她不记得，回老家要了五百块钱说是供不起妍妍，最后呢？ 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妈？ “妈，咱们赶紧回家，我菜都买好了……”张兰热情邀请。 现在是场面假不假她都得做，人都来了，也不可能一脚踢回去，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欢迎呗，那谁让她命苦，摊上了这种不懂事一心爱串门的老人呢！ 老太太动动嘴；“家我就不去了，我和你爸也不愿意麻烦大刚和庆香，我俩今天过来就准备看看妍妍就回去。” 反正离得不远，火车几点都有。 看完就回去。 张兰脸色变了，不愿意让你们来是不愿意，可你们来了家门都不进，那她成什么人了？ 回老家一讲，她张兰就得被全村人骂！ “妈，你去看她做什么？小没良心的我都懒得说她的事儿，那就是个白眼狼！” 老太太向前走动，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张兰一记。 不爱听！ 反正接出站的这一段路，张兰的小嘴叭叭叭的讲，出了站以后，老头儿和老太太还是被张彦平送上了去郊外的通勤火车。 张兰：“……” 小院。 李妍捧着个大西瓜，离进门还有两步冲着大门嚷嚷喊着：“娟，快出来搭把手。” 西瓜太重，有点托不住了。 李娟扔下铲子，连忙推门出来接。 呦呵，这瓜买得可大！ “找个大盆，用井水泡上！” 这边正折腾呢，张彦平带着老头儿老太太进了院门。 “我奶……” 李妍眼泪刷就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你说去广州那一路那么苦她都没掉过眼泪，就见到奶奶那一瞬间，情绪绷不住了！ 她这么一哭，李庆香那头也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原因，但瞧见有人哭了她情绪就到位了。 奶奶被李妍拉进了屋子里，老太太四周都认认真真瞅了几眼。 就这个破房子……和老家也没啥分别。 心里千般担心却对李妍的生活现状一句没问，来来去去就是问身体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外头厨房，张彦平撸着袖子正在卖力炒菜。 屋子里，李娟和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又躲了出去，李妍也没刻意留她。 以后有都是机会相处，现在没必要勉强小娟。 奶奶坐在炕上拉着孙女的手，将李妍的手翻过来，老太太开始抹上了眼泪儿：“这都干什么重活儿了，手磨成这样？” “奶，我跟你讲我去了广州……”李妍一脸兴奋。 想当初她就对她奶说过，她会去广州，现在她真的去了！ 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手，听得一愣一愣。 这孩子……胆子大啊！ 你说说小小年纪，怎么就敢？ 连连说：“可不能再去了！没有介绍信你就住路上，遇上拍花子怎么办？” 她听人说南方那边人贩子可多了，无论多大年龄人家都有办法把你整走！ 可不敢呐。 李庆香这也是头一回听李妍讲广州的事儿，其实想得到会难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难。 不说别的，单说这火车几天几宿没有个座儿没地睡觉，这就挨不住啊。 又听李妍一脸得意，和她奶比着手势：“奶，我现在有四千块钱！” 难得见她脸上能有点小姑娘的嘚瑟。 老太太死死按住孙女的手：“这话别说出去，听没听到？” 到任何时候，钱都是惹祸的存在。 她也是怕妍妍被人给害了！ 李庆香倒吸一口气，有点不太相信。 赚了钱，这倒好说，一下子赚四千？ 不是赚四千那是什么？李妍手上也没钱，哥嫂更加不可能有钱给她，这是做的什么买卖啊？ 天上掉钱的买卖？ 第101章 姑姑也想赚钱 李庆香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去广州这一路条件那样的艰苦，还有都是人挤破脑袋要去。 是她，她也去！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心思浮动了起来。 想自己辛辛苦苦上一整个月班，工资也就那些，虽说不是特别累那也不划算啊。 爷爷听了李妍的话，是压根就没相信。 为啥不相信？所见即事实，他没见到！ 其次他这辈子都是在土地里刨坑换钱，也没听说谁家赚钱这样容易的，小姑娘嘚瑟点能理解，夸大事实呗。 虽然是假的，可听在耳朵里依旧高兴。 连连夸奖：“我们老李家属你优秀。” 因为喜欢，所以偏心。 各种夸奖，毫不吝啬。 奶奶看向女儿，那双有些耷拉眼皮儿的眼睛闪闪发亮。 李庆香：“……” 干什么这样看她？ “妈，你看得我后背发毛，你想说什么？” 老太太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警告女儿：“你出去别给我乱说，特别当着妍妍她妈！过去她妈怎么偏心都过去了，现在孩子赚的钱是孩子自己的，她不能动！” 自己那儿媳妇，她太了解，一旦张兰知道李妍手里有钱，保准会想办法划拉去。 过去也是这样，她也不是不想教孩子提防着点，那你说一个亲奶奶教孙女防备孩子的亲妈，这是什么正经奶奶？ 孩子现在长大了，自己明白事理，一切都好办。 李庆香嘟囔：“我跟她说这个干嘛。” 这不是闲的嘛！ 李妍怕她奶不信，进里屋翻腾半天，然后将存折找了出来。 这回不仅老头儿信了，就连李庆香都对侄女高看一眼。 空口无凭，现在证据出来了！ “妍妍，你跟姑说说，那广州货就那么好？进了拿回来都能卖了？”要是那么好干，她也能吃苦啊。 她也能去广州！ 不就车上没地方睡，去了广州没地方睡，她都能扛，只要赚钱就行！ 李妍奶奶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听风就是雨，咱们家哪有做生意的脑子？你这辈子也没出过什么大远门，还做生意呢。” 不是瞧不起闺女，实在是李庆香这脑子不行！ 为人耿直不说，还一根筋。 人家说什么她就跟着上当，这样的人她能做生意？ 老太太见到那些钱她也不激动，这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有些人比如说妍妍这种，被逼狠了孩子敢下定决心，再说念书的时候人家脑子就好使。 你别看现在没有文化，那是家里拖累，书全程读下来弄不好就真能考上大学。 “我怎么没出过远门？彦平他姐夫没的时候，我不是跟着公婆去了兰州？”李庆香还嘴。 她妈这就惯会打击人！ 李妍这么点的小孩子都行，她一个成年人不行？ 瞧不起谁？ “庆香啊，你就听妈一句劝，你干不了这种事情！踏踏实实把班上好，赚的钱都是旱涝保收有什么不好？” 做生意就得承担风险。 “知道啦知道啦。”李庆香一脸丧气，也不爱和老头儿老太太继续瞎扯，去了厨房帮忙。 进了厨房，见李娟没在，压低声音和做贼似的说；“……你知道她赚多少？四千块钱啊！” 四千块钱肯定不是大钱，但能赚出来四千，那就是大事儿了！ 张彦平明显也是一愣。 想到好赚，但真的没想到如此好赚。 之前他就想让张小芳跟着李妍一起去广州，只不过自己女儿个性有些不能吃苦。 屋子里。 “奶奶，这是我给你和我爷买的收音机，就拧这个……”李妍上手去拧。 这时候家家户户不是有半导体就是收音机，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里面就开始播评书。 彩色电视现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有些人家能买也是花了大钱，黑白电视倒常见也不贵，七八百左右的价格，但电视剧都是晚上演，这早上中午呢，听听收音机就别提多美。 “奶，你和我爷能不能留在我这里？我现在赚钱了，能养你们了……”李妍急切说道。 老头儿没吭声，但看样子是不愿意。 想也知道，人家有家，再说老家生活一辈子，你让他搬到钢城来住？ 李妍这里多好，这房子也是租的，对老人家来说租的地方那就不能称之为家。 奶奶也是犯了难，舍不得孙女但也不可能舍家。 进退两难。 …… 饭桌上，李妍奶奶格外关心李娟，不停给李娟夹菜。 一脸和善的笑容，对李娟说：“孩子呀，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 李娟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姥姥姥爷根本不喜欢她，爷爷奶奶就更别提了，她是拖油瓶啊都不算是骨血。 从小到大，就没有得过这样关心。 “谢谢奶奶。” “不用谢来谢去，你跟我们妍妍到处奔波也辛苦了，平时你多照顾着她点，奶奶替她爸妈谢谢你。” 李娟哪能受这种谢啊？ “奶奶，都是我姐带我！我去的这一路都是拖后腿，我什么都没干……” 说实话，她确实啥忙没帮上，真的硬说也就出点力气。 人生第一次出那么远的远门，昏头昏脑，她脑子当时都是懵的。 李庆香把鸭腿夹进丈夫的碗里，她吃着鸭翅对着李妍道：“妍妍啊，下次把你姐带上。” 小芳到底是年轻人，要不就先让女儿试试水。 为人父母者，就没有不担心子女的，李庆香这辈子就得张小芳一个女儿，当成眼珠子似的疼，不求张小芳多出息，只求张小芳幸福。 幸福是什么呀？ 很大程度上来说，钱就是决定幸福的指标。 张彦平听到妻子如此说，他没吭声。 私心上说，他也愿意女儿跟着李妍折腾折腾。 给人干保姆，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那是亲戚，可你瞧着借上光了吗？ 一表三千里，那都表了多少千里？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奶奶一看女儿女婿的表情，心中想着，自己还不如不来钢城，这不给妍妍找麻烦嘛。 不是她对外孙女不喜欢，小芳那个性……去广州进货卖钱这还是小芳那边的亲戚先赚的，这小芳都没想着活动活动，眼下跟着妍妍去……家里的这个小孩儿，一看就没什么心眼还听话，小芳到底是大几岁，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儿…… 奶奶认为，做生意最好别沾亲带故，不然肯定惹是非。 第102章 姐弟 “行不行？”见侄女没有回音，李庆香追问了一句。 也不是说她想占便宜，她对李妍一般那张彦平这个姑父对李妍好？ 李妍笑笑说：“那是应该的。” 奶奶的手，在桌下拉了孙女一把。 这种事情，可别胡乱答应！ 李妍拍拍奶奶的手，对着姑姑又道：“姑，你看这样行不，我带着表姐去广州，但表姐进什么货我不管，她想跟着我进一样的货也行，只要不在文化宫摆摊。” 一个夜市里两家卖一样的货，那她这货就没法卖了。 李妍是个厚道的姑娘，也很清楚现如今也就是去广州坐车比较麻烦，不然你瞧着半个钢城的买卖人都得去广州进货，撞货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她是厚道，可李庆香听了这话，有点不是滋味。 小芳从来没做过生意，那肯定什么都不会，自己进货回来卖不掉怎么办？ 好不容易能和妍妍进一样的货，又不让在一个地方卖，那他们去哪里卖？ 想来想去，小心眼病犯了，认为李妍这就是不想带着张小芳。 这么一想，脸不可控制就板了起来。 张彦平却点头：“应该，这是规矩我懂。” 吃过饭姑姑姑爷两口子就回市内去了。 奶奶：“你刚刚就不应该答应，小芳那个性她就不是个能听你话的人……” 一个生意门里出两个老板，这听听就知道是大忌。 李妍说：“奶，我欠我姑父的，他对我那么好……” 于情于理，姑姑张嘴姑父没有反对那就说明姑父也是想让表姐试试，再说当初在表姐家，表姐奶奶也对她那样的好。 做人不能忘恩。 “奶不是背后说小芳，这是你俩没有冲突，有冲突她不会让你！” 自己女儿就是那样的性子，说是热心肠又很小心眼。 “以后再说，再说我也不和表姐合伙做生意，没事儿的！奶，你和我爷在这边住好不好？这里地方你看挺大，明天等你们歇歇乏我带着你们上附近转转，这里的荒地可多了，你们愿意种菜有都是地方。等我将来赚大钱，我就把户口转了，在城里买房，你们跟着我住！” 李妍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爷爷奶奶带在身边。 别人怎么想，她不管了。 趁着爷爷奶奶还能走得动吃得动，她多孝敬一些。 奶奶抚摸着孙女的头发，觉得自己孙女的头发丝都比别人好看。 但还是没一口答应下来。 犹豫道：“我和你爷先住段再说。” 私心，她想帮妍妍一把。 孩子一个人在外头，要是能有两个上岁数的人在家里坐镇，也不用担心。钢城风气很好，虽说不会有那些个半夜爬门的小偷，万一呢？ 两个小孩儿，她不放心呀。 可扔着家不管不顾，这也说不过去。 李妍双手摇晃着奶奶，撒娇：“奶，你就答应答应，我爷不是喜欢养牛，那我就花钱抓两头养在家里，好不好？” …… 李庆香蹬着脚蹬，一脸埋怨：“这孩子赚了钱就不是她了，你就带着点你表姐能怎么地？还不让在一个夜市卖货，那我们去哪里卖？” 想来想去，这生意也别做了，省得憋气。 就如奶奶所讲的那样，李庆香她是一根筋，她脑子不会转弯。 李妍在文化宫摆摊，她就认准了文化宫，离了文化宫就觉得不行了。 张彦平到底比她有见识得多，说：“人带着你进货这都是看在表姐妹的份儿上，你还要挤在一个夜市里抢市场？” 李庆香结巴：“怎么能是抢市场呢？” 这不就是不熟悉，要你带带！ 张彦平：“不是抢市场是什么？地方人家先去的，卖一样的货势必就得把顾客人群分流，你心里没那么想但那么干了……” “我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得得得我看做个买卖头也很疼，进了货万一卖不出去呢？” 到时候都积压在手里，那就是赔钱。 张彦平寻思：“你说烈士山这边的夜市能不能行？” 李庆香：“……” 对哦，还有烈士山夜市呢。 “你下次别直接在桌子上摆脸色，这也就是李妍，换成别人你试试看，你提出来这种要求就是要把手伸进人家兜里掏钱……” “我这不是……不是……” 李大刚家。 一家四口，换了干干净净的衣服，然后骑着两台自行车直奔郊区。 爹妈从老家来了钢城，只要这儿子没死，没听说有不露面的，李大刚带着妻子带着儿女一路赶到郊区。 这也是他头一回来李妍的小院。 李鹏飞一进门还挺高兴，觉得这地方挺好。 李京京刚刚跳下车的时候，踩了一脚的鸡屎，她气得脸都绿了。 心里直念叨什么破地方！ 不过当初家里能让她继续读书可真好，不然她岂不是和老二似的，只能住在这种鬼地方！ 成绩已经下来，李京京考上了某大专学校，现在已经是个准大专生。她是嘴里一直喊着考大学，考试之前填报志愿她却偷偷将志愿都给改了，这事没人知道。志愿那东西张兰李大刚都不懂，当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是买了很多水果去楼上请教的教授夫妻，张兰带着她去了一次，李京京自己又去了一次。 张兰亲亲热热带着儿女进了门，瞧见李妍也就冷冷瞥了一眼：“爸妈，我带着鹏飞和京京来看你们了。” 李大刚叫了一声人，对准李鹏飞的屁股给了一脚：“不认识了？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李鹏飞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情感，血浓于水的感情。 不常见，可还是亲。 李京京的声音里……就都是撇清。 在她心中，爷爷奶奶就是个老农民，年年就在家里捣鼓那些破地，而且爷爷奶奶一点做派没有，所有的儿女都没太出息太孝顺。最主要的是她爷爷奶奶眼瞎，竟然会觉得老二比她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情弱者，呵。 同学的爷爷奶奶都有退休金，她爷爷奶奶毛也没有。 奶奶只是瞧李京京一眼，就看明白了孩子的心思。 拉过来李鹏飞，问：“鹏飞都长这么高了。” 李鹏飞挠挠头：“好像也没长多少。” 奶奶对着孙子笑，推他：“没看见你二姐？叫人啊。” 李鹏飞跟着马上声音敞亮叫了声：“二姐！” 你说吃东西的时候，他肯定顾着自己，这没办法这是本能。 你说他对李妍有什么意见，那他好像也没有。 毕竟是亲姐弟，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还是亲。 李妍没吭声。 张兰见状立即不爽了：“你弟弟喊你呢，你聋了没听见？” 第103章 李京京偷偷试鞋 张兰憋着的这口气，在李鹏飞对李妍叫了姐姐之后没有得到回应，爆发了。 身为姐姐，你看看老二浑身上下哪里有点姐姐的样儿？ “我听见了，回应了空气。”李妍一脸木然表情。 叫了她就得应？ 谁规定的？ “妈，你这回亲眼看见了？过去我说她顶嘴你和我爸总是不信，就你们惯的！把她养得这么任性……” 孩子如果一出生就养在自己身边，还不会养成这样呢！ 李妍还想说什么，被奶奶用眼神制止了下来，她转了身出去了。 李鹏飞看着他二姐出了大门，也跟了出去。 “姐……” 要就说没开窍呢，不知道家里赚钱辛苦不知道努力，成天就想着玩，现在也是一样。 对这个农村院子，李鹏飞喜欢极了。 因为不懂事不成熟，他姐受不受委屈他一样不知，也不关心更加不感兴趣，当然也就不觉得姐姐惨，嘻嘻哈哈。 屋子里奶奶看张兰：“你的意思，我帮你带孩子还带错了？” 张兰：“……” 她婆婆怎么和她女儿似的？说话这么较劲！ 就随便说句话，非得揪着不放？ “当初你生了孩子，月子都没做完扔下孩子就跑了……” 李妍奶奶也是懒得去说儿媳妇，不过不说不代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是她硬扣下孩子要养的？ “妈，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张兰泄了气。 在李大刚的面前，她不敢起幺蛾子。 对婆婆就是有意见，也不能直说。 “亲姐弟之间谁先张嘴都不叫个事儿，你当妈的不想着怎么让手心手背关系更好，你还在里头跟着裹乱？”老太太瞧不上张兰的做法。 儿子再重要也不至于出口伤人。 明明可以两全其美，你偏要选择故意伤害一个，图什么？ 张兰小声嘀咕：“还不是她把我气到了？” “你不说她，她能气你？” 张兰脸上的笑容即将龟裂，她推了推李大刚，李大刚接了话：“妈，晚上跟我们回去。” “是啊妈，哪有到了地方不去儿子家跑到外人家的道理。”张兰说。 女儿家就是外人家。 别说这里是李妍家，就算公婆去了李庆香家，她和李大刚也得去接。 丢不起这人！ 李大刚附和：“去家里看看，京京刚考上大专，我们村我们家第一个大专生。” 做父亲的一脸骄傲。 这大专不如大学那样耀眼，不过能考上也证明是有真本事。 光宗耀祖了，这几天李大刚出门都觉得脚下生风。 女儿考上学的喜悦冲淡掉了儿子没能上高中的生气，李大刚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家，要有希望了！ 女儿考上就女儿考上，都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孩子自己的造化！ 奶奶瞧了李京京一眼，尽管不喜欢但场面得做足了。 “是吗，京京将来好好读，你也是我们老李家头一份了。” 真真正正的头一份！ 家里那些孩子，别说读高中了，初中好些都没念毕业。 “妈，这可不止家里头一份，就是在村里也是头一份！”张兰一脸炫耀。 她还想着呢，过两天要不要带女儿回趟老家大办一场。 一来是为了往回收收人情来往，二来就是为了告诉村里人，她张兰生养出来的孩子，出息！ 老李家这么一大家子，全部的媳妇捏在一起，都不如她！ 奶奶点点头：“是头一份。” 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之前你妈回家和我要了五百块钱，那钱原本说好给妍妍读书用的，后来这妍妍也没用上！加上这一百就当是奶奶给你包的红包，留着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兰：“……” 给钱就给钱，怎么还算以前的钱？ 李大刚老脸一红，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五百块钱……张兰和他说了，他觉得拿了就拿了呗，爷爷奶奶给孙子点零花钱，也不算什么。 李京京斯斯文文伸出手接过奶奶手里的钞票，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奶奶手背上的黑斑点，她轻轻捏了钱的一角。 她奶这手……是没洗干净？ 老太太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做了一辈子的饭，那种颜色是渗透进皮肤里，某些时候真的不是洗不干净。 当然她也没有错过李京京的表情，老太太就有点腻歪。 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真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怪是你妈的女儿！ 矫情！ 屋子里李大刚劝说着父母跟着他走，可惜的是奶奶根本不为所动。 大人说着话，李京京进了里屋，到处瞧瞧就瞧见了堆在地上的那些鞋盒子，她走过去好奇地拆开一个。 凉鞋！ 特别漂亮的凉鞋！ 饶是家里对她很好，她妈也不可能花大价钱给她买什么好看的凉鞋啊。 三下五除二上脚去试。 李妍躲了出去，心气不顺，胸口憋闷得很。她姐是考了，也考上了，她呢？ 突然记起来自己藏起来的钱，她怕人翻赶紧回了屋子。 一进里屋，就瞧见了李京京光脚试鞋呢。 地上摆了好几双鞋，看那样子应该是没找到正确的号码。 “你干什么呢？”李妍突然抽冷子来了这么一嗓子。 李京京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起腰板：“你进来倒是弄个动静，吓我一跳！” 吓死人，你们负责呀？ “把鞋脱下来！”李妍冷冷斥责。 “干什么呀，不就穿你双鞋，还亲妹妹呢！”李京京抱怨。 什么妹妹，成天和她计较。 瞧瞧人家的妹妹，有点好吃的都恨不得都给姐姐留着。 脚上的鞋到底是合了心思，不太想脱，和李妍打商量：“我考上大专了，你送我双凉鞋呗。” 反正都是老二自己卖的货，等于没有本钱。 “我让你脱，听不懂？”李妍上前，两把三把就把李京京推一边去了，上手将她脚上的鞋给拽了下来。 不提还好，一提李妍心中的那把火就烧了起来。 对，她就是不懂事，她就是计较，可凭什么呀？一样的孩子，两种待遇。 “干什么呢？”张兰听到里屋的声音，跟进来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李妍一只手把京京推到炕上，然后那鞋两下三下就给扯下去了，京京的后脑磕在了炕上。 那是炕啊。 炕是什么做的？ 磕这么一下子，肯定很疼。 “死丫头，对自己姐姐下这么狠的手！” 大女儿现在是家里的依靠了，未来这个家全部都得靠着京京，还能跟姐姐动手？ “不问则取是为贼。”李妍冷哼一声。 将地上的鞋一一装回鞋盒里。 心里骂着，可真是晦气！ 第104章 你姐注定就会成功，你啥也不是 “什么就偷了？你不会说话就少张嘴。” 李妍将鞋收好，站起身冷冷看向母亲：“不是偷，她经过我允许吗？” “怎么了？”李大刚听到里面的吵闹声，没有办法跟着母亲也进了里屋。 他不耐烦这些。 什么偷不偷的，既然你姐姐喜欢，穿了就穿了呗，非要闹腾！ 张兰和丈夫告状：“你家老二，非说自己姐姐是小偷。” “不是小偷是什么？没经过我允许就进入没有人的屋子里，翻了不止我五六双的鞋，她就这点教养？” “你也闭嘴，没完没了！”李大刚吼老二，又骂了李京京一句：“眼皮子浅的东西！” 李京京只觉得脸上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什么破玩意，卖鞋不让试啊？” “买鞋可以试穿，那你试好了，现在掏钱！”李妍伸出手，一脸理直气壮。 你想买？ 那我还偏要卖给你了！ 她不和钱过不去！ 张兰唾沫星子都急得喷了出来：“你干脆抢得了，什么就买了？”扬了扬脸；“这屋子里的货都姓李，你姐姐挑一双怎么了？她考上了大专，就当是你送她的礼物！” 老太太拧了拧眉头。 听听！ 还怪姐妹俩感情不好，有这种母亲在里面搅和，好得了吗？ 李妍冷哼：“没钱你们就别买！打着买的旗号其实就是偷！”说罢一副瞧不起自己妈和姐姐的模样，又说：“我送她礼物？她那么大的脸呢，从小到大我就连一块糖都没吃过姐姐给的！” 张兰气得头冒金星。 这个臭孩子！ 真的是她说一句，李妍顶一百句。 老二过去话还能少点，自从出了社会，话越来越多。 “到底有没有钱？买不起就说买不起的……”李妍一脸不屑。 “多少钱，我买！”李京京嚷嚷了起来。 这双鞋她喜欢！ 还有就是，不买下来，那岂不是叫妹妹瞧不起？ “五十！”李妍伸出手，狮子大开口。 “我看你像五十！”张兰伸手就要捶。 什么鞋五十块钱啊？ “你给她，别欠小鬼的债。”李大刚吼张兰。 …… 老太太送儿子出门，一边走一边和儿子道：“你对老二就这态度？” “妈，你就别在里面搅和了，成天要我一碗水端平，我别的事情不干了就端水了？”李大刚对母亲有些不耐烦。 母亲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今天这话，如果是李妍爷爷说出口，李大刚会听，也会认认真真回答。 但说话的人是母亲，李大刚就有点来劲。 “一样的孩子，你看看你对李妍什么态度？” “要不呢？我把她供起来行不行？”李大刚急头白脸：“孩子都什么样了？你和我爸就负责惯，就养成她现在这副模样。” 肆意妄为，任性胡闹。 农村哪个女孩儿不是这样长大的，别人都和老二似的了？ 老太太：“……” 气得肝疼。 剩下的话，就没法讲了。 还讲什么？ 人家觉得你絮叨，不爱听，认为你说的都是错的。 “行行行，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用我教，你们不想要这个女儿你们就继续这么干！不是没把宝压在妍妍身上吗？将来擎等着后悔去！” 她就搞不明白，妍妍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得父母一点喜欢？ 李大刚抬腿就走。 听够了！ 老爷子老太太不肯跟他回市内，这就等于啪啪几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既然脸面都不肯给，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跨上车就直接走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张兰对着老太太笑眯眯道：“妈，你说起来押宝的事儿……不是我和大刚偏心，你也看到了京京确实考上了！将来这个家我也没指望她老二……” 见李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张兰一脸神气道：“将来我和她爸爸老了，就是要饭都不会要到她门前。” 就这么硬气！ “谁家养孩子都是做投资，父母偏心成绩好的无可厚非。也省得她天天念叨曾经帮我做了多少家务，替我洗了多少衣服。” 这一茬，张兰到今天还没忘记。 以后我不用你洗，家务也不用你干，我看你还能埋汰你妈什么？ 李妍用鼻子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进了茅房。 父母走她也没打算送，原本出来就是为了上茅房，刚巧听到了母亲的话而已。 “妈，我可记着你今天说出口的话呢。”李妍在茅房里调侃母亲一句。 张兰顿时来了精神，脖子一梗：“对，我们俩都好好记着！你将来过不好也别回家来哭穷！也别怪我这个做妈的心狠，你长大了瞧不上你妈我了，认为离开我你就能生活更好，那就走走看。” 张兰甩下这句话，推着车子出了远门。 自己刻薄老二，那是为了把老大供出来。供出来老大，将来才能让老大拽着老二，结果老二这个目光浅的，根本看不透她这个做妈的用心良苦。 谁规定父母不能和孩子较真？ 张兰偏要较这个真儿。 等老大大专毕业，那满钢城的工作随便挑，你老二拿什么和你姐比？ 你一个小商小贩，放过去卖东西的人都低人一等！ 李妍从茅房走出来，奶奶幽幽叹口气。 “别往心里去，你妈就是脑子不好。” 李妍一连串的白眼送给刚刚骑车离开的人，道：“心都冷了，也就没办法受伤了。” 她对她妈现在的期待值是零，没有期待没有失望。 瞧得起瞧不起，随便呗。 你觉得李京京好，那你就抱着李京京过一辈子呗！ 奶奶瞪李妍：“你才多大，心就冷了？” 李妍亲亲热热抱住奶奶的手臂：“那你疼我，我就不心冷。奶，你就留下来，我会照顾好你和我爷，我发誓！” 奶奶用手指弹了弹孙女的脑门。 傻姑娘！ 爷爷奶奶都老了，不想留下来是不想给你拖后腿。 傻孩子，别人都不想着什么养老不养老，你一个孩子成天想这些事情干什么？ 祖孙俩挎着胳膊回了院子里。 老太太此刻确实有点动摇了回去的念头，别的不为，就怕孙女无依无靠。 第105章 爷爷回去，奶奶留下了 李奶奶来了钢城，连住了四天，这也是闲来无事，晚上就出了大门去寻孩子。 孩子在哪里做生意都同她讲，可文化宫在哪儿她搞不清楚。 爷爷晚上提了，明儿一早就要回去。 住不惯加上思想上的别扭！ 村里几乎就没听说有谁跑到孙女家去住，就算老了没人管最后真的孙女搭把手，那也是在自家的房子里。 再一个就是……李娟的问题。 老头儿思想很重，觉得和一个陌生的孩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浑身别扭。 老太太见也劝不住，只能同意。 “我出去迎迎孩子们。” 前几天都知道是十点半多能回来。 老太太沿着前街一路走了出来，一出大门这才发现，路上特别黑。 这边是农村，别说农村就是城市里哪又处处有灯？ 黑灯瞎火，老太太倒是不怕，但她越走越是心凉。 每天就这个点回来，你说乌漆嘛黑也没个人接，就让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天天走夜路？ 她这头心里怎么想李妍不知道，但李妍和李娟确实不怕黑。 怕什么呢？ 全钢城的妇女大大小小都在上班，倒班的更是常见，所谓倒班就是有白班夜班还有三倒班，夜班夜班自然就是夜晚才上。很多工人也是大半夜一两点下班，路上没有路灯就不回家了？ 照样的骑着车往家赶。 提过钢城的安全问题一直很好，小偷小摸都很少见。 毕竟是个钢铁经济狂飞的大城，人人都有饭碗，人人都一老本实卖力工作。 别说小偷，你问问有几个人愿意做生意的？做生意那些要么是嫌弃上班时间太过拘束，不够自由。要么就是想闯荡闯荡，身上本身就有赌的基因。 老话说，守着铁饭碗你还折腾，那就是身上带了逆骨。 做生意并不被人高看一眼，相反做生意的还得被低瞧一下，你是就连工人都考不上，一份安稳摸不到边才会瞎折腾。 李妍就是啊。 有的选，她也不会跑出来做生意。 总之，社会环境异常安全。 当然一个城市不可能一个坏人没有，那有人家也不劫道！ 心思多的，直接干活儿的时候偷着厂里的东西去卖，或者去别人的厂里偷点东西…… 再不然就是那些混混，专门堵长得漂亮的姑娘搞对象，人家是混子天不怕地不怕，看上你谁敢不同意？不同意就搞你全家，一般来说这时候长得好看没有自保能力不是件好事。 李妍和李娟从坡上一路快骑，又过了半个钟头才渐渐抵达郊外。 天色那叫一个黑，经过的路都是农田，那叫一个背，幸好偶尔能听到矿上拉矿石的火车况且况且工作。 李奶奶站在道边望了很久。 这大刚和张兰……对孩子就这么放心？ 越想越是心寒。 怪孩子气你们吗？ 一点都不怪！ 正想着呢，听见前面有点动静，李奶奶出了声音：“妍妍啊？” “奶？”李妍刹车，后座的李娟从车上跳了下来。 李娟坐在后面虽然不用卖力骑车，但也没舒服到哪里去，你想手里永远得提着一大袋子的货品，怕碰怕撞，能轻松到哪里去？ “怎么不在家睡觉？”李妍一脸担心。 前两天她们回来的时候，爷爷奶奶早就睡下了。 老头老太太在农村，平时看完新闻联播就躺下睡觉。 李奶奶伸手要去接那装满了货的袋子，李娟没给。 “奶，我拿就行。” “放车座上，别拎着累手。”李妍交代。 交代完李娟扭头看自己奶奶，见奶奶板着一张脸，赔笑问：“奶，想家了？” “这么晚的夜路，你就敢一个人走？”李奶奶有些来劲儿。 这样的黑夜，她一个老太太都有点害怕，妍妍到底是个姑娘家，万一…… 李妍松口气，原来是这事儿！ 不是想走就好。 “哪一个人啊，这不还有小娟，别瞧我们瘦，可真的遇上坏人那坏人也得被我俩追着跑！”李妍轻松带过。 “你就贫。”奶奶生气。 “奶，钢城和你想的不一样，大部分人都有工作，就算农村家里都有很多工人，人人都有饭碗，不像我们老家。” 老家那边的人太穷，也没个稳定工作，所以总会有小偷小摸的人。 这里真的很少见！ 就她住那村儿，家家户户大门晚上都是随便插上就行，没人认真锁门。 三个人推着车子往回走。 奶奶叹口气：“你恨你爸妈这事儿，我也不劝了。” 原本以老太太的个性，还是想做个中间人做个老好人撮合。毕竟世界上哪还有比骨肉亲情更为重要的存在关系？现如今一看，她都寒心何况妍妍。 李妍难得没有逗趣接话。 这话题……太过沉重。 “你爷明天就要回去，就让他回去，我不回去我先住上一段。”老太太抿了抿唇。 实话实说，她确实动了留下来的心思。 不图孙女赚多少钱报答她，不图孙女能为她买多少好吃的，只图她坐镇在这里，孩子回来能有口热乎饭菜吃进嘴里，晚上摸黑回家，家里能有个人等。 李妍有些着急：“我爷也留下呗。” 她就是想爷爷奶奶都留在钢城，钢城各方面比老家不知道强多少倍。 “这事你不用劝，劝也没用。在村里你见过几个老头老太太跟着孙女一起生活的？让他回去，等你这里确实有了一定之后，看看再说。” 老头儿不能永远一个人扔在老家，你让他一个人干活一个人吃饭，那人就完了。 李妍急：“我爷怎么吃饭啊？他一辈子都是你给他做饭……” 在农村，厨房就是女人的一辈子。 别看她爷的儿孙都在一个村儿，偶尔去吃一顿饭还行，去的次数多了保准会招人烦。 老头儿根本不会做饭。 “要不你也跟着先回去？回去劝劝我爷？”李妍打着商量。 她是想尽孝，不是想把爷爷奶奶给拆开！ 更加不是想坑她爷！ “我决定的事情你不要管，他一个人回去待个半个月一个月饿不死。”老太太摆摆手，不愿再说。 对老头儿她也是万般不舍，实在没办法。 第106章 买到了硬座车票 第二天李妍去了趟火车站，为她爷买了车票。 路上也还是各种劝，但老头儿坚持要走。 老太太搁家没有出来，说过她平时很少出门，所谓出门无非就是去邻居家串串门闲聊而已。 那头爷爷回了老家，奶奶跟着李妍她俩来了一次文化宫，老太太坚持要来。 文化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儿，她得过来瞧瞧。 “老板，来双这个，便宜一块成……” 李妍苦笑：“真的不成，我所有成本都在里头，我说句不怕姐笑话的话，这钱都是我趴在地上一毛一毛赚来的，去趟广州排队买车票就得几宿，火车上更是连个蹲的地方都没有……” 大姐一听也是，谁有正经工作跑去做生意呀。 “成成成，我就讲不过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嘴，25就25我要三双。” 工人大姐虽然穿了一身的劳动服，但条件好着呢。 要替闺女还有侄女们买鞋，25一双的凉鞋猛一听很贵，但一百五一双的皮凉鞋她也买了！ “姐，您真是个好人。”李妍说着话，将自己装在袋里的瓜子给大姐抓了一把。 大姐一脸笑。 “就你这个机灵劲，你不发家都难！” “我和姐一起发！” 李奶奶见孙女应付自如，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亲眼所见，这货确实出得很快。 比她想象当中快得多得多，到底是大城市，消费能力就是强。 “娟啊，你和你姐招呼一声，我先回去了。” 李娟正在理货，听奶奶这么一说，马上急了：“奶，你等我送你……” 老太太也就来的时候和他们一起来的，回去的路没自己走过啊，走错了路怎么办？ “娟儿，鞋呢？”李妍见李娟找的鞋码迟迟不到，回头喊了一声。 等小姐俩忙活利索，哪里还有李奶奶的人？ “我当时就应该送奶回去好了……”李娟有些自责。 李妍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可生意还得继续做。 晚上快十一点了，小姐俩刚刚到郊外这一片。 自行车车带扎了！ 车带没气，你说怎么骑回来？只能硬推。 推着速度可不就慢了下来。 到了路口，就瞧见一模糊人影。 李妍喊了一声：“奶？” “哎。”李奶奶应了一声。 自那以后，每晚李奶奶都会到路口来接。 天天如此。 早上四点，老太太起了床将炕被叠好，叠到距离炕头最远的炕稍一角。 外屋就她自己住，李妍和小娟住在里屋。 两个孩子不是回来得晚，天天还得点货算账，隔开睡谁都不影响。 老太太伸着腿下了炕，先到菜园里忙活一阵，就是随便找点活干。 闲不住！ 农村早睡但是农村也很早起，都挺勤劳。 给菜地里上点肥料，这菜啊有粪才能长得更好更冲，小孩儿不懂这些。 折腾完菜又去折腾折腾院子里的月季花。 早上六点，李奶奶做好了饭菜。 蒸的蛋羹和小卷子，顺便还蒸了一碗的肉，肥的瘦的都有。 李妍爬起来下地去外头上厕所，回来站在水盆前洗脸。 她奶来了就是好，就连洗脸水都给兑好。 李妍好一通扑腾。 这天其实也不用温水洗脸，不过做饭嘛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热水，倒扔也是白扔。 “娟，一会咱们去给你买辆自行车。”李妍道。 只有一辆车，不方便。 李娟心头一喜。 谁不喜欢自行车啊，还是新车呢。 最近她学会骑车了，她姐教的，好早之前就和她提过，这车子早晚还得再买一辆，为了方便运货。 脆生生应了一句：“哎，谢谢姐。” “你应得的。” 炕上，收音机吱哇哇响着，老太太其实也不是爱听这些，就是图有个动静。 李妍拿着筷子去夹蒸肉，说来也是奇怪，她奶做肉菜都不好吃唯独这蒸肉例外，也不晓得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香死个人！ 李奶奶说：“这星期我得回老家一趟。” 老伴也得看看。 李妍点头：“我陪您回去。” 白天她正好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李奶奶想了想，这自己一个人从钢城市内找回来不难，回老家好像确实不行。 “让小娟跟着我回去，你忙你的。” 她晓得孙女很忙，不想耽误孙女的事儿。 “那就都回，就当春游了！”李妍拍板。 什么事情再忙也不差这一两天。 李娟笑呵呵道：“奶，我又要打扰了。” 和李奶奶同住的这一段时间，李娟放松了很多，实在是这老太太太过和善就像自己的亲奶奶一样，越是相处越是生出来了感情。有些时候真恨不得，她就是奶奶的亲孙女。 李娟一个人在外，感情无处投射，现在全部都投放到了这个李家。 大半个月过去，眼见着家里的存货越来越少，李妍同李娟又准备开始折腾去广州。 这次同以前不一样，有了周晓光的关系，火车票很快拿到手。 周晓光从包里将车票递过来：“依着我说还是买卧铺票好。” 那么远的路程，票价贵是贵了一点，也值。 没等李妍吭声，李娟就急急出口：“硬座就行！” 那票价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有这个钱还不如攒着多进两双鞋！ 李妍也是相同看法，其实路上苦是苦了些，想想将来能赚回来的钱，什么苦都值了。 再说。 这卖货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赚钱？ 万一进的货品没瞧准，回头不好卖，这不是也能省两个钱！ 别看兜里的钱越来越多，李妍觉得自己也是越来越抠。 当家做主就这么回事儿，事事儿都得算计到留出富余。 周晓光见李娟都敢抢话了，自己也就算放了心。 有想过把李娟接回来……可。 她不喜欢孩子。 自己那亲生的孩子，她见了都觉得头疼，怎么可能会把别人的孩子养在身边。 “晓光姨，谢谢你。” 李娟按着李娟的头，一起鞠躬。 周晓光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两孩子还一套一套的。 “别谢了，赶紧回去，票别弄丢了！” 送走两丫头，周晓光转身回办公室就听到了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晓光。” 周晓光转身。 是蔡田的妈妈。 因为她一直住在办公室没有回家，婆婆也就没有离开。 蔡田妈妈现在每天要负责照顾儿子照顾孙女，做这些呢自然是义无反顾，但她心里头很是火大。 这些活儿该是她来做的？ 第107章 你得给我妈赔礼道歉 对于儿媳的擅自离家，蔡田妈妈表示不满。 不想过了？ 那就别过！ 好在她还能说服儿子，叫儿子听自己的话！ 好几次蔡田都忍不住，想来单位接人。 接？ 给周晓光脸了！ “妈。”周晓光叫了一声来人。 对于婆婆，她没有多少的感情。 自己的亲生父母当时都不在一个地方，后来家里兄弟姐妹父母都没了，就剩她自己。 蔡田妈妈进了周晓光的办公室，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她儿子明明比周晓光优秀那么多，现在升职的人是周晓光？ 领导到底怎么回事儿，到底懂不懂？ “你还不准备回去？”蔡田妈妈纡尊降贵地赏了儿媳妇一句。 意思你想回去，现在还有机会！ 周晓光实在是喜欢住在宿舍，没有烦人的亲子关系别提多自由。因为这份自由，她很轻松。 试着解释：“妈，我可能心理上出了点问题，医生也是建议我先一个人独处……” 蔡田他妈直接翻脸：“你当我是那些没文化的老太太糊弄呢？” 医生能这么说？ 什么心理问题需要一个人独处？ 蔡田妈斯斯文文道：“你想一个人独处你结婚干什么，甩人玩？你是独处了安静了，家务都给扔了谁？扔给了我这个婆婆！我也是头一次听说，给人当婆婆还得顺带着兼职老妈子的活儿。” 上哪说理去？ 就这种儿媳，放过去那叫大不孝！ 蔡田妈妈出身是过去讲的那种好，家大业大很多事情她看得想得都比较自私。 规矩看得比天还大，现在周晓光这么一个人住着，就是打他们老蔡家的脸。 周晓光说：“妈，家务你不喜欢做可以不做，原本我和蔡田也是分工明确，这方面我确实不太擅长。” 但周晓光认为，自己也有所补偿，家务做不好，她努力工作赚更多的奖金，是不是也能算扯平？ 蔡田妈挑起眉头，声音严肃：“那你擅长什么？擅长混吃等死？那些年你在外头，会不会的活儿也都得干，你能挑吗？还是说你就是吃死了我这个老太太，觉得我就应该给你们当老妈子？” “妈，你这样说未免不讲道理，我有我擅长的领域，我画图很好！” 夫妻两人走到一起，那肯定要经过磨合，谁擅长的东西就多做一些，不擅长的就少做。 “你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周晓光，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收拾卫生擦地买菜做饭，还有啊你对蔡馨那是什么态度？你还个当妈的人呢，蔡馨那是你亲闺女，你嫌弃谁？” 老太太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周晓光，然后冷冷不屑地哼了一声。 也就长了个还算不错的脸，有啥用啊？ 顶不顶饭吃？ “没见过你这样的亲妈，我看你是有病，神经病！” “妈，我现在不想和你继续聊下去，请您出去！”周晓光一脸平静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不想吵架，也不想听人骂她。 没这爱好。 自己有工作有奔头，婆婆是蔡田的亲妈，那也管不到她的头上！ 愿意管，去管蔡田！ 蔡田妈吊眼梢彻底立了起来。 “你还要赶我走？可真是把你本事的！以为赚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娶了你这样的女人我们家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知道田田当年多少人追求他？就是现在还有人不结婚等着他呢！” “那就让他去找那个人！”周晓光见婆婆不走，扯了婆婆一把，直接把人推出门。 过去受气那是因为她家犯了错误，现在受气凭什么？ 她有什么错？ “周晓光！” 蔡田妈妈不喜欢砸门那一套，显得自己太粗鲁。 可被儿媳妇赶出门，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蔡田家。 老太太哭了一个钟头，哭得蔡田脑仁嗡嗡响。 “儿子啊，妈也不是那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我劝她回家，她就把我扯出门，那么多人看着我这张脸往哪里放？” 蔡田原本对于周晓光的离家也没太往心里去，过去因为工作也常有。 但推他妈这件事儿……他不能忍。 你做儿媳的这样对婆婆？ 他母亲容易吗？这辈子因为出身好吃了多少苦，这才平稳几年？ “我去找她，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蔡田抓过衣服，气冲冲离开了家。 蔡馨凑到奶奶身边，安慰奶奶：“奶，你别怪我妈……” 对于周晓光迟迟的不肯回家，蔡馨蔫了。 虽然觉得母亲这样不对那样不好，那毕竟是亲妈，还是想妈妈回来。 蔡田妈妈搂住蔡馨，教导着：“馨馨啊，你妈现在就是多赚了点钱膨胀起来了，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说说哪有亲生母亲不喜欢亲生女儿的？人家妈妈看见孩子都是又是抱又是亲，她像奶奶这样喜欢过你吗？” 老太太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亲人也是。 都得和她亲，不能和别人亲。 孙女是周晓光生的，那也必须把她这个奶奶摆到比母亲更重要的位置上才行。 孩子就架不住教。 天长日久有人教。 教好了就往好的方向发展，教不好就往坏的地儿狂奔。 蔡馨原本性子就有点偏，这一段她奶住在家里，天天教时时刻刻教，还能有好？ “奶问你，将来你妈你爸离婚，你跟谁？” 蔡馨咬咬唇。 离婚啊？ “你听奶奶的，就算是后妈进门她也不敢难为你！你是我们老蔡家的大孙女，地位非同一般。” 现在是独生子女政策，可就算是条文规定下头也有应对的招儿。 之前老家邻居们那些为了要二胎，都去医院搞个证明，证明前头孩子有点问题，这二胎就可以名正言顺落地。 蔡田妈妈拿着这事儿和儿子商量了多少次，每回都是周晓光给挡了回来。 什么叫社会进步了，男女都一样？ 老太太认为，男女永远没办法一样，男孙可以接户口本，可以将蔡姓永远传下去，女孙行吗？ 周晓光不肯要二胎，那就换个能生二胎的媳妇进门，也省得大家互看不顺眼。 第108章 听说李妍叫人踹了 蔡田与周晓光无法达成的共识为，蔡馨的教育问题以及周晓光必须向婆婆赔礼道歉的问题。 “你认为我有向你母亲道歉的理由？”周晓光非常冷静。 冷静的情绪中透着一丝远离。 事情的经过真相，她全部已经向蔡田做了说明，没有增加一句没有减少一句。 试问，他听过以后，怎么得出自己需要向他母亲道歉这一结论？ 蔡田：“晓光，别的我都能让你唯独这个不行！这些年我一直没办法在母亲身边尽孝，我已经是对不起她，她生了我养了我就算看在这个面子上，你也不能和她顶嘴！”蔡田哄道：“你听我的话，现在马上回去给妈赔个不是，以后我都听你的行不行？” “她生了你养了你，所以我就得受这个委屈？” “周晓光你一直都是这样！”蔡田听到周晓光的话，心冷了半截。 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为什么听不进去？ “你如果爱我就应该考虑我的难处，而不是将我架在火上来烤。” 周晓光却完全不赞同丈夫的理论：“我这次让了她下次还敢！既然她拿道理来说事情我也拿道理回击，讲不过我就拿孝道压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蔡田脸红脖子粗，摔门就走。 妻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就是因为多赚了那一点点的工资？ 他早就发现了周晓光的脾气随着工资一直在涨，他也是一直忍。 走出去两步，蔡田实在是想对着墙面狠狠踹上一脚，就是……怕人看到。 丢不起这人！ 他的家教也不允许他这样的干！ 急速又走了回来，蹭蹭蹭咣当一声再次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我最后问你一次，周晓光你给不给我妈道歉？” “不道。”周晓光回到了座位上准备继续忙工作。 没错，道什么歉。 “那如果我说你不肯道歉，我们就离婚呢？”蔡田逼问。 就为了芝麻大的事情，闹到离婚，值吗？ 周晓光这次停了动作，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丈夫，看了很久。 蔡田脸上的担忧神色逐渐变成了得意，那是一种志得意满。 那是一种无声的胜利。 他就知道周晓光舍不得！ “不是我威胁你，我说过了别的事情我都能由着你，我妈这么大的岁数了，她这一辈子不容易……” “什么时间？”周晓光抽冷子来了一句。 蔡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满头问号看着妻子。 “什么，什么时间？”说什么？ “什么时间去办离婚手续？我这边的介绍信会提前开好。”周晓光说。 蔡田：“……” 李妍带着奶奶和李娟去了站前的熏腊熟食店。 上海信利熏腊熟食店算是钢城的特产之一，和外面普通的熟食价格比较起来起码贵三倍起跳。 大多数都是条件好点或者很有钱的人才愿意来这种地方消费，用张兰的话说，这里就是骗傻子钱的地方。 李妍交代李娟：“你陪我奶门口站一下，我进去马上出来。” 李娟点头。 从里面买好东西，李妍就带着奶奶同李娟回了老家。 也是赶巧，她们回来的这一天正好赶上了李京京办升学宴。 进村口就看到了同村的亲戚，亲戚看到李妍也是一脸惊喜，关心问道：“李妍啊你现在在哪里打工呢？以后可有靠了，你姐上了大专将来包分配你们一家都不愁了！” 全村都没有一个考学的孩子，这李京京确实很牛。 李家村的第一人呢！ 听张兰说，这老二可不省心。 撒谎骗成绩，还闹了离家出走，啧啧啧。 以后这怎么往外嫁呦，谁家敢娶这种不踏实的孩子！ 自家的亲戚，那李妍能不认识吗？这二大妈就是传说中的搅屎棍子，村里很多闲话都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最擅长张家长李家短天天说人是非。 一扭头，当做没听见。 “奶，我带着娟先回去了。” 说着话带着李娟就走，当对方就是空气。 二大妈心里狠狠骂了句，死绝户！ 骂完这才想起来，李大刚家现在不是绝户了，又生了李鹏飞。 过去她和张兰没少打架，她自己生了三个儿子最擅长拿自己的长处戳别人的短处，因为绝户这话张兰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老婶，李妍是不是外面搞对象了？我听她妈说她闹离家出走……” “放她娘的屁！”李奶奶一个没有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她现在恨不得把张兰揪过来，直接五马分尸！ 这还能叫个人？ 你埋汰的是谁？ 埋汰的是你亲闺女，你埋汰她了，你形象能好到哪里去？ 二大妈讪讪打住想继续聊八卦的心思，指指不远的李奶奶家，说：“老婶，快回去，你家里还办席呢现在回去还能吃上口热乎的。” “我告诉你，我孙女好着呢少给我往外传这些有的没有的闲话，让我逮到看我大耳瓜子不抽你！” 小老太太甩下狠话，转身就走。 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二大妈在李奶奶身后，小声对着地面吐了一口。 “呸！你孙女敢干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怕我说？李妍不还都被人搞大肚子了吗，然后那男的没要她……” 临场发挥！ 二大妈头脑里几乎立即就浮现出狗血戏码，也就说话间遇到了村里人，小声嘀咕指着老李太太家的位置。 得。 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有关于李妍的八卦又升级了！ 李家。 李妍进了院子里，来家里吃饭的都是一些熟悉的亲戚们，男人们就还好嘴上也没那么碎，叔叔大爷虽然听说这孩子不靠谱但毕竟是李家人也没多说，倒是一些外人瞧着李妍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李妍拉门进了屋子里，李爷爷正在炕上坐着呢。 高兴也很高兴，躲人也是真躲。 老头儿一辈子就晓得种地，不太喜欢和人沟通。 但孙女考上大专，也属于是光耀门楣，不高兴那不可能。 “爷。”李妍进门看到人，叫了一声。 “哎哎哎，吃饭了吗？洗洗手去外面干净找一桌吃一口。”爷爷叮嘱孙女。 估计外头吃得七七八八，但应该还有备桌。 李妍笑笑：“我不吃了。” 她怕自己吃了，会短命！ 李爷爷一听，也晓得孩子心中的难受，只能轻轻叹口气。 “没看到你姐我？”李京京坐在炕边，突然出声。 第109章 李妍丢了钱 李京京今儿不想和妹妹一般计较。 学也考上了，心里这口气也顺了。 到底是亲妹妹，方方面面都不如她，计较什么呢！ 将来她进大公司办公室，妍妍只能蹲在市场里卖货，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给爷爷买什么了，我看看。”李京京动了动鼻子，闻到了李妍手上袋子里的香味儿。 这味道有点熟悉。 作为钢城人，她当然晓得信利熏腊店，在同学家也见过却唯独没有吃过。 她妈总说那店就是骗傻货的钱，李京京却不这样认为，人可以卖得比市面的熟食贵三倍，还能一直畅销，一定有原因！ 伸着手就准备探进去看看。 李妍将袋子换了个手拿，看向她姐：“怎么，现在又想抢我手上这点吃的？” 李京京张张嘴，只觉得妹妹特别搞笑。 “妍妍，你不用拿我当敌人看！我就好奇你买了什么，你也不用上纲上线。讲话每一句都和刀子一样的尖利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证明你个性有问题。” 李京京站在制高点评判妹妹。 大家都一家人，你非要这样搞，那以后好不了！ 现在她也是愿意和妹妹握手言和。 “我个性有问题，你个性没问题，那你离我远点。”李妍冷冷说道。 “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刺猬！”李京京扁扁嘴。 不想和好是？ 那成，那就不和好。 反正吃亏的人也不是她！ 呵呵。 李奶奶后脚跟着进了屋子里，刚刚在外头让人好一通恭喜，她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张兰跟着婆婆前后脚进了门，一脸喜气。 能不高兴吗？女儿考上大专，光宗耀祖！ 其次回来办升学宴接了好些钱，看见了钱她眼睛都要笑没缝了。 钱是好东西呀！ “妈，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张兰笑呵呵问。 “我回来接你爸，他和我一起去照顾妍妍。”李奶奶这次干脆商量都不商量，直接下了决定。 孩子爸妈不肯给的，那她这个做奶奶的给！ 瞧不起我孙女？ 她却觉得妍妍这个孙女啊，未来好着呢！ 张兰一脸懵，看了看李妍，又看回自己婆婆。 “妈，你不能被她忽悠啊，她一个孩子……她之前干那些事我都懒得去说，卖鞋就卖鞋卖到了邻居的身上，人邻居来找我说她死乞白赖拿一个特别高的价格把鞋坑了人家……” “你闭嘴！”李奶奶这口气，彻底爆发了。 小老太太身高也就勉强一米五，人矮脚也小，站在张兰面前还比张兰要矮上一截，可架不住老太太气场强。 “张兰啊你自己怎么在家乱说就算了，有些话能跑到外头讲去？这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还是这辈子抱着你的孩子跳了井啊？外头现在怎么传，你知不知道？” 张兰眼皮子跳了两下。 回到老家，回到熟悉的地方，难免牢骚和话就多了起来。 讲自己女儿有多不堪，那肯定不太可能，她就是和娘家和认识的亲戚抱怨抱怨。 抱怨这个老二有多不听话，抱怨老二多自私。 李妍凉凉劝了奶奶一句：“奶，你不用跟她说，没用。” 关于她妈，她早就死了心。 多说无益。 既然都将母亲划线到外人的行列里，一个外人说了她什么，不重要！ “你给我闭嘴！一个臭丫蛋子成天上纲上线，我还没说你呢！”张兰对着二女儿吼了一声。 李爷爷又长长叹了口气。 他就希望家人没有争吵，太太平平，就目前来看，估计难得很。 家宅不宁啊！ 张兰冷眼瞧了一眼二女儿，也不晓得这老二又玩什么妖叨叨的东西，看起来好像…… 好看了点？ 还美起来了。 那现在什么人才会打扮？那些不正经的女的！ 成天描眉画眼。 李妍只当自己妈在骂空气，坐到爷爷附近，从袋子里拿出来买的熟食，亲亲热热说：“爷，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这个就着果酒吃，保证味儿好。” 李爷爷不太会喝啤酒白酒，平时过年或者去吃席，就好喝上两口果酒。 钢城的果酒另外一种称呼就是葡萄酒，是葡萄酿造的一种甜口果味酒，喝起来酸酸甜甜本质上更偏向小甜水。 张兰看见那信利熏腊店的标，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死丫崽子！ 你妈你爸活这么大都没吃过这家店的贵玩意儿，你现在给谁买呢？ 你是你爷爷奶奶生出来的？ “张兰……”李大刚满脸通红带着人进了屋子里：“京京来，叫二舅姥爷……” 张兰带着李京京和眼前的老头儿打招呼。 李妍和李娟去了里屋，听着外面屋子里的热热闹闹，不过这些热闹与她无关。 不知道说了多久，那二舅姥爷人要走，全家人往外送，送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喊：“老叔，你怎么了？” 李妍听到这喊声立即冲出了屋子里。 李爷爷没站稳，晃了两下。 原本就是因为高兴多喝了两杯，就是果酒也有度数，今儿买的这酒不是很好可能也属于假酒系列，喝完就很头疼。 李妍跳上炕帮忙把被子铺好。 …… 李京京闲来无聊进了里屋，那么多人围着她爷，也没她事儿。 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想着也不知道几点能回钢城。 农村一点不好玩！ 特别夏天了，更是苍蝇满天飞，那厕所里地面上还有趴着的蛆……别提多恶心。 更恶心的是……她爷为了省手纸，竟然在厕所里放了一堆苞米杆，那苞米杆从中间劈开，就是几条细棍，用这个当手纸用。 正准备起身离开里屋，李京京看着地面某一处，心跳加速了起来。 弯下腰。 好多钱！ 是一个用塑料袋子装着的钱，一卷。 她有点紧张，向外看了看。 刚刚在里屋的人就她妹妹和她妹妹的一个朋友，这钱恐怕就是李妍掉的。 李京京不屑想着，这丫头还真赚到钱了！ 刚准备抬脚去还钱，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顿住了脚步。 好多钱，从数量上来看至少有三四千！ 这些钱别说买衣服买鞋，这要是当学费她能一直用到毕业。 还还吗？ 第110章 准备抓贼抓脏 李京京揣着袋子连忙出了爷爷奶奶的屋子，走到很远的小河沟把装钱的袋子扔了。 心脏砰砰砰狂跳，将那些钱塞进了裤子里。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又返了回来。 李妍安顿好爷爷，没能喘口气就发现自己买回来的熟食被掉包了。 信利熏腊店的东西和外头卖的熟食味道一点都不一样，现在装在袋里的熟食明显不是她买回来的那一份。 张兰切好熟食，准备将这些端到自己娘家那桌上。 “加道菜啊。”张兰亲自送到了自己娘家那桌。 她几个哥哥弟弟伸筷子夹，一口肉一口酒，夸：“今儿这菜备得好啊。” 大家都觉得面上有光！ 外甥女考学成了村里第一人，妹妹妹夫请客办事的菜码也足够好看。 “这哪里买的熟食，味道可挺好。”张兰妈妈吃了两口，就有点舍不得吃了。 张兰一脸得意。 那是！ “钢城最贵的熏腊店……”张兰吹嘘着这东西有多贵有多贵，比外头的东西能贵上三倍呢。 李妍寻了出来，见到桌子上那盘切好的加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走过去将盘子端了起来。 “李妍也回来啦。” 几个舅舅舅妈对李妍的表情不算太好。 这家里出个李妍这样的孩子，也算出了个败家子。 将来不用指望不说，但愿她别穷了唧的回老家到处借钱！ 亲戚之间也有利弊分析。 在大人们的眼中，李京京那是绩优股，李妍现在就是纯粹的垃圾股。 垃圾股那就别太靠近，省得沾一身的是非。 “我给我爷买的东西，你打过招呼就给切了吗？你自己买的那些熟食什么样，心里没点数？”李妍开门见山，直接戳穿母亲。 张兰老脸涨得通红。 桌子上的张兰娘家人都当做没看见这一幕。 倒是有个舅妈张了张嘴：“李妍啊，可不能这样当场给自己妈难看！不就是口菜，就算你妈拿错一会办完席还能不还你？” “舅妈，你还真说对了，我妈不会还我。”李妍将盘子换了个手拿，径直道：“你们今天吃的这些还真没有我买回来的这个贵，我妈也是晓得什么东西是好的，所以才会偷偷给我换了！” 张兰揪着李妍往屋子里走。 “你干什么？” 李妍甩开母亲：“我还问你干什么呢，打过招呼了吗你就给切了？” 张兰急头白脸：“那是你姥姥你舅舅，给他们吃点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里外不分呢？ 李妍冷哼：“怎么了？我不愿意。” 姥姥和舅舅对她也不好，十年八年也就见那么一次，她凭什么要替母亲做这个面子？ 张兰上手要掐李妍，李妍躲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 脸色一变。 变得煞白。 李妍拔开腿就往屋子外面去跑，跑到刚刚姥姥家那桌，地面恨不得都能看出来一个洞，啥都没有。 又回了屋子里。 屋子里奶奶正坐在炕边陪着李爷爷，嘴上数落着：“也不是个三岁的小孩儿，喝点酒还能差点摔了！” 这把她吓的！ 看到李妍冲进来，李奶奶看过去：“妍妍，怎么了？” 李妍脸色非常不好，勉强挤出一丝笑：“没……” 李娟偷偷把她姐扯到了外头，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什么，一边说一边指指里屋坐着的李京京。 她，看到了！ 看到了李京京手里攥着袋子走出去又走了回来！ 刚刚她就想告诉她姐。 里屋。 李京京心跳犹如打鼓。 她想着要不先把钱藏起来？ 以老二的脾气，肯定会闹！ 也不一定！ 今天家里办她升学宴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闹起来，估计她爸都得发飙！ 正想着呢，就见李妍阴沉着脸进了里屋。 李京京视线一缩。 李妍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东西给我！” 李京京满脸不解，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急出来的！ “什么？” “别废话，钱赶紧还我！” 李京京起身：“神经病，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其实她现在有点后悔，这钱不拿就好了！ 钱财迷人眼，当时也是起了贪心，好几千块钱啊！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还以为到自己离开之前妍妍都不会发现呢。 她想走李妍自然不会让她走，两把三把把李京京扯回来，开始翻李京京的衣服兜。 “李妍，你干什么？”李京京做贼心虚喊了出来。 自己到底是不是老二她姐？ 李奶奶一听，眉头一皱，下了炕马上进了里屋。 …… “京京你要是拿了，就把钱还给你妹妹。”老太太晓得妍妍马上要去广州，这才把钱从银行里取了出来。 晚上两孩子直接从老家坐火车去北京倒车，这钱才会带在身上。 李京京一脸难以置信：“奶，你怀疑我偷了老二的钱？你有证据吗？” 李京京郁闷。 知道她奶对着老二好，那现在考上大专的人是她！ 光宗耀祖的人是她！ 她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李妍懒得和姐姐废话，对李娟道：“娟，搭把手帮我按住她。” 李娟直接上炕，伸手就去按李京京。 李妍也好李娟也罢，那都是干力气活的小姑娘，一双手臂好比铁钳子，直接将李京京按在炕上不能动。 李京京敢让李妍这样搜？ 出门之前她穿的那个四角裤上缝了个袋子，她妈说等她上学的时候就把学费装在里头，省得丢。 现在装在里头的就是李妍的那些钱！ “妈，妈你快来看看，老二她疯了！爸，救命啊！” 外头吃席的人已经没剩几个，李大刚忙吃点饭菜，张兰则是吃完开始装剩菜。 那谁家办事都得剩好些菜呢，这些菜自然不能白扔，下顿吃的时候就将所有菜重新热上一热，又是一顿美食。 光是想想那味道，张兰就流口水。 一边收拾，一边和李大刚告状：“你家老二，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知道给你爸买什么了吗？就钢城最贵的那家熏腊店的熟食……” 可真行。 父母养育你一场，连根毛都捞不到，你爷爷这可捡了大便宜了。 你看她婆婆多精，还说帮她养孩子，呵呵这说不定帮谁养的孩子呢！ 她就说这老二成天和她过不去，原来都是她婆婆教的！ 第111章 贼和捉贼戏码 李大刚抿了口小酒，一脸美滋滋。 买东西也是买给了他爸，他有什么好气。东西真的进了大舅子小舅子岳母的肚子里，他才觉得生气。 也不是说他算计，而是自从娶了张兰以后，张兰从老张家一分钱的便宜没占过，倒是让姓张的人占了不少便宜。 分东西分钱，你张兰就是出嫁女是外人，轮到岳父母做寿生病需要人照顾，这时候你张兰又是亲生的女儿，主力军！ 李大刚很少和人磨叨这些，不说不代表他不记着。 老李家的根儿，跟着老李家的人好，他认为一点错都没有！ 夹口菜进嘴，唧唧味道，眯起眼睛一脸感慨：“你还真的别说，我们家老二还是有点孝顺在身上的。” 像他！ 张兰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那李大刚心里怎么想的，背着丈夫，撇了撇嘴。 娘家给不给，她也是老张家嫁出去的丫头，她永远不可能变成姓李的。 “孝顺？哎呦，就顾着孝顺你爸你妈了，我这个做妈的是一点光沾不上！也行，她做初一我做十五，将来她也别怪我这个当妈的不拉扯着她，来日种种都是今日因！” 以后呀，她的以后美着呢。 京京念三年书就能毕业，毕业赚钱了还能少得了自己的零花钱？ “想当初就应该再多生两丫头，还是女儿靠得住！”张兰后悔生少了！ 生儿子是不被人指着鼻子骂绝户了，除了骂架少挨一句其他有什么用？ 鹏飞这就连高中都上不去，未来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这儿子算是养废了！ 多生几个京京这样出息的女儿，生个五六七八个，那今后最幸福的人就得是她张兰！ 李大刚点头：“这丫头是挺优秀。” 他完全忘了，想当初李京京考完崩溃，他是怎么骂李京京的！ “你说我偏着她有错吗？换老二，咱就不说老二能不能考上大专，退一步，行就算她成绩更好她能上大学，大刚啊，老二脾气可不比老大听话，将来李妍毕业我们父母能跟着借光？鹏飞能跟着借力？” 这是幸好当初老天保佑，她是被开了窍突然就不准老二读了！ 不然瞧好！ 李大刚长出口气：“说到底就是我们做父母的无能，不能三个都供！” 今儿升学宴的风光，倒是叫李大刚生出来点后悔。 后悔当初没能让李妍继续读下去，其实有些话老黄劝他，他不一定听，但是乡里乡亲劝了，李大刚都听进去了。 一个姐姐拽鹏飞不如两个姐姐同时拽！ 想着呢，听到了屋子里李京京突然喊出来的两嗓子。 张兰扔下手里的剩菜，麻溜跑进了里屋。 进门就看见李妍和李娟两个小崽子把大女儿给按在了炕上，张兰今儿因为家里有喜事，特意穿了一身的大红，脸上胜利的喜悦还没下去呢，就被眼前的景象气得失去了理智。 抬脚直接上炕，抬起腿对准李娟的腰，一脚踹了下去！ “死丫头，敢跑我家来撒野！” 李娟整个人被张兰的脚踹倒在了炕上。 “你有什么冲我来！”李妍松开钳制李京京的手，连忙去扶李娟。 确定李娟没有受伤，面带怒色看向母亲：“你凭什么踹人？” 张兰死咬着牙，恶狠狠瞪眼前的孩子。 该死的丫头！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一脚踹死你！ 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不可能不管不顾直接去踹，真踹出来问题她还得管！ “带着外人欺负你姐，你是不是要疯？” 李妍两把两三把母亲推开，张兰往后狠狠退了一步，差点没在炕上站稳。 这个瘟栽的啊！ “你干啥？” “我钱丢了，小娟看到李京京拿了。”李妍伸出手指向李京京：“你还想叫我给你留点脸面，你就把钱给我拿出来！” 这些钱就是她的命，真的找不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来什么事儿！ 李妍此刻脑中生出来一百种能让李京京吐出来钱又身败名裂的办法，农村人别说是假消息，就是没消息都能满天飞消息。 只要她跑出去喊上一嗓子，以后李京京还有脸回这个村了吗？ 李妍眼底的狰狞一点一点被染红。 报复的想法，想要狠狠出口恶气的想法就在脑子里胡乱攻击。 大脑里有道声音说着，狠狠报复回去，叫他们丢死人！ 李妍死捏着拳头，才能将那种疯狂的想法压制下去。 不能这样做！ 那样做是打了父母打了她姐的脸，爷爷奶奶的脸呢？整个老李家的脸呢？ 傻子才会往自己家脸上抹黑！ 以往总是很大声的张兰，这回一反常态没有骂李妍，而是扭头去看了大女儿。 李京京僵硬地扭着头。 张兰扯了大女儿的手臂两把：“捡没捡？捡了就拿出来！闹大了把你爸闹进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明显张兰也是晓得家丑不能外扬。 同时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张兰的脑子里就搞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京京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孩子，肯定是老二掉了很多钱，老大这才没抵挡住诱惑…… 到底是多少钱啊？ “我没拿！”李京京下意识否认。 这钱如果能瞒得下，就是她的！ 那么多的钱，好几千啊…… 啪！ “你凭什么打我？”李京京挨了一巴掌，先是懵了然后在炕上嗷嗷跳了起来。 她是姐姐，李妍是妹妹，李妍打她？ 啪！ 李妍反手恶狠狠又一巴掌掴了下来。 这两巴掌打得李京京眼冒金星。 她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孩子，哪里扛得住李妍这种铁砂掌？ 何况李妍这两巴掌可不仅仅是丢钱之后的愤怒，这里面还夹杂着公报私仇。 “你信不信我能直接在村里搞臭你的名声？”李妍低声威胁。 别逼她！ 真的把她逼毛了，她什么都敢干！ 张兰护在大女儿的身前，怪老大不争气又怪老二太闹腾。 “到底捡没捡到？是不是捡到了打算给你妹妹，结果李妍这副腔调你就生气了？”张兰帮着大女儿找着借口。 第112章 你个丧门星败家子（李奶奶骂儿媳） 李京京硬撑着不说话。 张兰一见女儿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你能瞒过去的？ 就老二这个性，虎起来真搜身，你能躲过去？ 你这脸上都写着你捡了！ 李奶奶看到李京京这副模样，难免会觉得失望。 那种失望使得李京京身上那股光宗耀祖的光芒，瞬间变没。 捡到亲妹妹的钱都不肯归还，这已经不是道德品质好不好的问题。 “拿来！”张兰呵斥女儿。 李京京哭着转身，从短裤的裤兜里掏出来了那一把钞票，往自己妈手里一扔：“给你！” 非得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 呜呜呜！ 李京京恨死李妍。 亲姐妹俩，就算要钱也可以背着外人，现在搞这么大的阵势，她以后还怎么回奶奶这里？ 张兰一见这么多整整齐齐黑蓝色的百元钞票，这得有几千？ 握在了手里。 李妍伸手：“给我。” 张兰攥着那钱没动。 没看见就算了，看见肯定不能归还！ 这京京马上就要住校，吃吃喝喝什么不要钱？有了这钱，那鹏飞的农转非户口指标是不是也能买起来？ “妍妍你这孩子，你瞧瞧火气这么大。”张兰吐槽女儿一句，拉过来李妍的手，轻哄：“看见妈没有啊？总是跟妈吵架，妈这眼睛都要因为你哭瞎了……” 想想，其实老二也不是一无是处。 又孝顺又贴心，是个好孩子，大刚也对她说，和孩子沟通得讲点方式方法。 张兰决定，今儿就好好讲讲方式方法，好好说！ 这么好的闺女，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张兰几乎语气一软，李妍就晓得她妈想干啥。 “这个钱，你想都别想！” 这钱她谁都不可能给。 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从她手里拿走，那就是弄死她！ 张兰脸色一黑，气得直咬牙又得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继续攥着二女儿的手不放开。 放开就怕李妍上手来抢！ 钱啊，这么多的钱！ 这些钱，她现在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去花！ 想着呢，没有留心，李奶奶到她身后对准手肘位置一敲，张兰只觉得麻了劲，那钱就松了。 李奶奶捡起来钱，递给李妍：“查查，看看少没少。” 张兰恨恨嚷嚷：“妈，这钱是我的！这是要给鹏飞转户口的钱！” 这是你孙子未来所有的指靠，您老要牺牲孙子去换孙女？ 李妍背过身数了一遍。 其实具体有多少，李京京也不知道。当时她想数，不是怕人撞上嘛，就没敢。 张兰也很感兴趣，但老二对她有提防，转过去她能看见啥？这心里头就好像有人抓痒痒一样，搞得她百爪挠心。 “老二，你还敢抢我钱？”张兰先喊了出来。 李大刚听到屋子里声音挺乱，后跟进来的，前面发生什么也没看清，就看到了后头。 见到张兰喊，李大刚就撂了脸子。 “把钱给你妈！” 李妍仰起下巴：“凭什么？就凭你们人多，你们能抢？今天你和我妈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别想！” “大刚！” “老头子，你赶紧进来！” 李大刚抬腿就上了炕，抬脚就要踹李妍，是李奶奶在极短的时间里把孙女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她就挡在前面。 甚至李大刚那脚都已经踹了出来，踹在了李奶奶的裤腿上。 “你今天踹死我！不怕村里人看热闹，你就踹死我这个亲妈！”李奶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李爷爷从外屋听到声音，强忍着头晕目眩从炕上爬起来，走进里屋，四处看了看，抓起来地上的洗衣板对准儿子的腿就砸了下去。 “你个混账！搞明白整个事了吗？” 李奶奶没挨踹，李爷爷绝对不可能动手。 老头儿老太太一辈子夫妻，感情特别的好，看见妻子被儿子打，他不动手他还能叫个男人？ 老头儿也是男人！ 李大刚被他爸这一打，抱着腿好半天没缓过来。 张兰马上冲了过来，肯定不让公公继续打啊。 “爸，你这是喝了多少假酒？我们夫妻俩教训孩子不用你和我妈管……孩子你们给养长大我感激，可你们都教孩子什么了？和我娘家生分，有东西都可着你和我妈给买……”张兰叽歪。 这叫什么爷爷奶奶？ 配当爷爷奶奶吗？ 挑唆孩子和她这个亲妈不好，和你们老两口好是吗？ 公公婆婆这叫心眼不正！ 李爷爷哪里会跟张兰掰扯，他一个男人犯不上和女人掰扯。 李奶奶护着李妍，替李妍出头：“你来！你们今儿不就是气不顺想出出气嘛，那就打我！李妍身上带了多少钱我一清二楚，偷钱的你们不管，还给我打丢钱的人？就你们这种做法，这辈子都不带发的！丧良心！”李奶奶那视线宛如剃刀一般在张兰身上扫来扫去，冷声说：“你还能叫个妈？就是后妈都比你好千倍万倍，那钱是你丢的？癞蛤蟆打哈气，你好大个脸！” 张兰的脸，都气紫了。 “妈，我嫁进这个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这叫她以后怎么回老家？ 李奶奶对着儿媳狠狠呸了一口：“我说你还是轻的！” 张兰哭了，又哭了。 她委屈啊。 她是为了谁？ 为了李鹏飞！ 李鹏飞是谁？ 老李家的人啊，说到底她是为了老李家，结果婆婆吐她？ 看向老二，那种眼神更是幽怨。 “妍妍，我是你亲妈啊，你从我肚皮里爬出来，你也不是捡的，你就任由你奶奶这样羞辱妈妈？”张兰四处寻找着可以一头碰死的东西。 活着叫人这样欺负，还不如死了！ 她是想将场面闹大，只要她寻死，老太太还敢对她怎么样？ 本身老太太插手管儿子儿媳的事情，就是老太太的错！ 她对她错，都轮不到婆婆来管！ “你少在这里无事李京京，有事儿就李妍。你把刚刚喊的话重复一遍，你说那钱是你的，那钱是你的吗？” 张兰梗着脖子：“那是给鹏飞转户口的钱，怎么不是我的？” 张兰哭哭啼啼。 第113章 老二来，当个背锅侠 “我想给你脸，你自己不要脸，好！”李奶奶大喝一声。 李爷爷伸手扯了扯老太太，那意思还是示意不要继续说。 家里这些儿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他们两个老的都有不满。老大挑他们帮老二照顾了女儿，所以老大家那时候明明可以自己带孙子还是把孩子扔到了李奶奶这里。 老二呢，老二也挑，今儿少头蒜明儿少跟葱的。 可以讲，也就李大刚很少挑家里挑父母，老爷子私心还是想和儿女搞好关系，不然老了怎么办？ 张兰也明显晓得公公忌惮的心理，这家里和老头老太太关系好的可只有她一个！ 得罪了她，将来李大刚给公公婆婆养老？ 再说，这钱是给鹏飞转户口用的，给你们孙子用的！ 没看见就算了，这不看到了！ 你说这钱她不花了，那岂不是都叫老二孝敬她爷爷奶奶了？ 想得美！ 李大刚对着李京京呵斥：“你说怎么回事儿。” 李京京哇一声跑了。 就这点贪念搞出来的事情！ 当时当做没看见，没有捡，或许就不是此刻这场面了。 她恨李妍！ 明明可以私下偷偷找她解决，偏要闹到父母和爷爷奶奶面前，将来她怎么见爷爷奶奶？ 想起刚刚奶奶看她的目光，李京京心中发誓要远离老家，永远不回来！ 李奶奶说：“你的钱？那你现在给我说说看，里面一共多少钱？” 张兰硬梗着脖子，死犟道：“我出来着急，没有查！” 这种情况也一定有。 “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告诉你，里面一共3400” 李大刚先下了炕，把张兰扯回自己身边。你说那一个炕上一个炕下，差着半腿高度呢，只见张兰一晃，人是下了炕，鞋留在了炕上。那鞋可能也是有点松。 “你偷我妈钱？”李大刚举起来手。 真要是偷他妈钱，那他今儿就得和张兰好好说道说道了。 李奶奶没好气，道：“偷的不是我钱，偷的是人李娟钱。” 突然被点名的李娟稍稍一愣，好在这次反应得快。 为什么不说是李妍的钱，这道理很显然。 李娟勉强将下巴往高抬了抬：“钱是我的，里面还有一些零钱……” 大概说了一些零钱的数目。 张兰气自己婆婆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眼前站这两个孩子，李妍那是就差脸上直接写字，钱是她的！ 站旁边说钱是她的那个，一身窝窝囊囊的气质，看着就不像有钱人！ 李奶奶整理整理自己的短发，这大差不差折腾了好半天，还把她折腾得挺累。 “赶紧带着钱和李娟走，不是还要到钢城接你表姐，别放心上，稳稳当当别生气。” 你说孩子今儿要走，偏偏就遇上了这种瞎了心的事情。 李妍看都懒得去看父母一眼，对李奶奶说：“我们一起走，我把你和我爷送回钢城。” “走什么走。”李大刚发飙，对着李妍一通狂喷：“你个小孩崽子成天在这里面搞事情，我都没说你！你成天撺掇你爷爷奶奶往外走，你想干什么呀你？” 刚刚吃饭的时候，大嫂就在桌子上好一通说这个事情。 说李奶奶现在给她带孙子，这就跑得没有个踪影，那将来养老她可不管！ 李大刚对父母孝顺，但这种孝顺建立在想要替家里光宗耀祖上，具体怎么呵护照顾母亲，这些他都没有想过！母亲帮忙带带孩子，他认为这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再说家里兄弟众多，你帮帮这个帮帮那个，老了别人也不好盯着其中一个儿子养老。 想法就是这种想法，所以本质上李大刚不赞成爹妈离开老家。 这么大岁数，瞎折腾啥。 他家老二要是孝顺，就多买几次信利熏腊店的熟食回来，比啥都强！ “我撺掇怎么了？我爷我奶，将来我管！”李妍说得斩钉截铁。 从她走出钢城大门的那天，她就下定了这种决心。 爷爷奶奶养她小，她就养爷爷奶奶老！ 李大刚一巴掌推开老二，懒得理会。 一个小丫头说的话，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她站在这里说，你站到南墙外去听就行。 你给养老？ 你猜别人家七八个儿女没办法养一个人的老，那是因为什么？ “我告诉你老二，过去你在家里折腾我也没稀得搭理你，你再废话我削你！”李大刚打过李妍。 但他哪个儿女都打过。 气不顺，逮到谁就是谁。 他是坚信棒棍底下出孝子的代表。 别看张兰经常瞎嚷嚷，但张兰确实不打人。 举起手，吓唬吓唬女儿。 李奶奶将孙女拉过来，护着。 “奶，你不用拦他，让他打呗！” “妍妍！”李奶奶大小声。 李大刚嘴里骂了两句脏话，指着李妍骂了开：“你瞅瞅你那死出儿，爹妈生你养你还错了呗？不让你念书是我们错了，要不我和你妈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消消气行不行？” 小瘪犊子！ 刚刚夸李妍孝顺的那个心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做错可以自己反省，但由女儿指出来，这就等于李妍的巴掌挥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脸上，以李大刚的脾气，他不可能会忍！ 李妍却不吃父亲这套。 本质上和她妈都是一样儿。 “你们讲道理讲不过就要揪着过去我的错处拿出来放大说，一边放大说的同时一边把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没办法发言。” “你说你说！”李大刚嗷喊了一嗓子。 张兰缩了缩脖子。 老二不怕，她怕啊。 “行啦，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赶紧滚滚滚，晦气。” 张兰见目前的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干脆就想和稀泥赶紧结束。 “我晦气？”李妍真是被母亲给逗笑了：“李京京偷钱不成，你又想明抢，现在成了我晦气？” 张兰的脸一阵靑一阵紫。 李大刚恶狠狠看向妻子，粗声粗气，这已经是憋在爆炸的边缘，问：“我问你，这钱到底怎么回事？” 张兰彻底怕了。 真说出来，她就得挨打。 眼神发虚，不停往李妍身上落，求助似的看向二女儿，嘴里缓缓甩着锅：“妍妍，你好好说话，你爸现在可急了！你自己掉了钱，找回来不就得了，赶紧走别再搅和我们一家了，成不成？” 张兰眼中闪烁着求助。 老二啊老二，你可千万别把妈给出卖了！ 我可是你亲妈！ 第114章 父母赌注 “妈，你说李娟这钱是你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找警察来说。” 张兰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老二咬碎。 李奶奶晓得自己这次也是把儿子得罪狠了，既然得罪都得罪了还怕什么？ 看看孙女，干脆狠狠心：“你自己的婆娘整天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咣！ 李大刚照着张兰的眼睛，直接就是一拳。 张兰那小体格，往后退了一步，捂着眼睛连哭带喊。 结婚这些年啊，她为这个家付出多少，李大刚虽然脾气不好也从未对她动过手。 “老二你个狠心的小崽子！妈拖着一身的病，你就恨我恨成这样？恨不得你自己亲妈去死？李大刚你就打死我，是我没本事，因为钱不够还想着替鹏飞买转户口指标……” 张兰哭得那叫一个惨。 李鹏飞听到屋子里母亲的哭声，饶是他再讨厌母亲絮叨毕竟是亲儿子，冲进屋子里。 “你疯了你？”他对着李妍跃跃欲试挥拳。 这不是李奶奶拦着，可能李鹏飞直接敢上手打李妍。 亲亲热热叫姐姐的时候，他和李妍那是真亲。 现在见母亲被打了个乌眼青，李鹏飞也是真的恨不得亲手打死二姐。 “鹏飞上不去高中，不花钱买农转非户口指标，他就连个工人都没办法考……” 李爷爷长叹口气。 老头儿就是主意不正，一听儿媳妇哭，又觉得其实这事儿也不该闹这么大。 “你少给我扯，你没钱就该偷……别人的钱？”李奶奶冷着脸。 窗户外面院子里都是桌子，桌子上摆着人家吃完饭的碗筷，张兰收拾一半就回了屋里。 那些苍蝇围着饭菜到处飞，到处落。 屋子里，李奶奶收拾好包袱，对李大刚恶狠狠说着：“我老太太落子无悔，今天我跟我孙女走，将来我老了不求你们！” “妈，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吗？”李大刚对着母亲吼了一句。 他妈为什么非要火上浇油呢？ “你拿东西，咱们走。” 李奶奶叫自己老头儿。这次她是彻底做了选择，在儿女之中，她选择了孙女。 选择的原因很简单，她曾经就有过不幸的童年，她爹娶了后娘就懒得管他们，差点让他们饿死在外头，李奶奶15岁就跟李爷爷结了婚，就图李爷爷有个能避雨的地方。 现在她的孙女，比她过往更惨，有爹妈不如没爹妈。 “没人疼我们老二，我来疼！” “没人信老二，我信！” 李爷爷小声劝：“抛家舍业住在一个租来的房子里，这不是办法……” 老头儿就是觉得租来的房子没办法住一辈子！人家赶你，你就得走！ 像他这把年纪的人，有个房子那是执念，房子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租来的房子怕什么，妍妍将来会买房！” 李爷爷：“……” 张兰捂着眼睛疼得要死，不然就直接笑出声了。 指望李妍买房？ 你这老太太，你喝酒喝蒙了！ 指望老二买房还不如指望老大早点毕业，等着单位分房呢！ 老头老太太带着两孩子，走了。 李大刚坐在炕上喘粗气。 这口气发泄出去以后，你说他怪谁？ 怪李妍！ 只能怪李妍！ 老二是受了委屈，那爹妈给孩子点委屈不是常事儿？你是贴心懂事的小孩儿就该忍一忍，哪有像老二这样闹，闹到父母打架的？ 李大刚现在被架到这个位置上，他下不来了。 看着张兰那乌眼青，他不难受？ 张兰死命哭，李大刚见儿子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原地，大声骂了一句：“你是死人啊！赶紧把你妈扶起来！” 李鹏飞听到父亲的吼声，跟着一哆嗦。 上次挨打，吓出来的后遗症。 麻溜把母亲从地面拽起来，然后安顿在炕边。 李大刚只觉得心口一团乱麻堵得慌，骂道：“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一家人？一个一个的没有一个争气的！” 骂完甩了袖子，直接回钢城。 屋子里，偶尔还传出来张兰抽抽搭搭的哭声。 李鹏飞见他妈哭个没完，就问他妈：“我二姐她干什么？撺掇我爸打你？” 刚刚人在气头，也就没顾得上问原因，现在冷静了下来，李鹏飞觉得这事不对。 张兰埋怨：“别叫她二姐，她哪里是你二姐，她就是我活祖宗！” 这一拳挨的……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眼冒金星的疼感。 “我上辈子得造多少孽才能生出来她，我的小冤家我的克星，她就专门生出来克我！还跑过来挑唆你爸打我。”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没有一句真话。 或者全部都是真话，张兰自认为的真话，她只是将自己的感受放到了事实的前面。 什么样的孩子撺掇父母打仗？ 不是人的孩子呗。 张兰喘口恶气：“她不就认为家里对她不公平，让你姐上了大专，不让她读了吗？我现在回家就拿钱给你转户口，咱们报职校，职校出来就考工人！” 三个孩子，她还偏偏管老大老三了！ 两个我都把他们的前程铺得好好的，我就让你看看！ 你气不过？ 气死你！ 早晚有那么一天，你老二得哭着回来，跪到我的眼前跟我认错！ …… 李妍将爷爷奶奶送回钢城，在车站见到了姑姑姑父一家。 毕竟这是张小芳头一回出远门，张彦平和李庆香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原本说好李妍她们从老家直接走，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折腾下车了。 李庆香拉着李妍的手交代：“路上可得照顾点你表姐，盯着你表姐点，去哪里叫着点姐姐，知不知道？” 说着话将厂里开出来的介绍信给了李妍。 “这是我们制衣厂开的介绍信，你揣好了。” 求人开这封介绍信，她也多说了很多好话。 有单位的人开封介绍信出来，倒也不是难事儿。 这年头就是这样，出门住宿啊办点什么事情，就连本市闹离婚都得有介绍信，没有就办不成。 “妍妍，你这脸怎么回事儿，没睡好？怎么有点黑呢？”李庆香后知后觉，问了出来。 这孩子去煤堆里钻了一圈？ 是因为今天要出门，所以气色这么不好？ 第115章 李老板，又去广州进货啦 “到点了，赶紧走。”老太太开始赶人。 李奶奶的脚也就33码，你说人矮脚小走起路来就慢，为了跟上李妍的步伐，一直快走。 叮嘱孩子：“有气儿就发泄出来，别闷在心里，你姑给的介绍信记得揣好，这回住店听没听到？” 走一路，叮嘱一路。 怕孩子生气闷一身的病。 那过去女人都是怎么得病的呀？生闲气，然后自己不会排解，郁结在心口，长此以往也就做下病了。 别人李奶奶管不到，但孙女她必须得管。 “你爸那就连书也没读几天，啥都不懂你别和他一样的，奶奶知道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委屈……” 李庆香不断叮嘱女儿，偶然看了一眼前方，见自己妈问都没打算问小芳，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孙女和外孙女就是不一样哈？ 将孩子们送上车，李奶奶又叮嘱李娟：“娟儿啊，路上和姐姐有商有量啊，该花的钱也花别克扣自己。” 说着话，对孩子也是一脸关心。 等三孩子上了车，李庆香没有忍住，对母亲抱怨；“我妈，你这也太偏心了，那妍妍就是你眼珠子，小芳你是不是也该过问两句？” 张彦平瞪妻子一眼。 “你少说两句，竟说废话。” 小芳有爹有妈，他们俩来送还不够？ 李奶奶对着女婿笑了，解释道：“你看看，庆香还挑上我了！我这里给彦平道个歉，李娟身边一个亲人没有，就得多关照孩子两句，主要妍妍那孩子今天受了点委屈，原本打算从老家车站直接走，不放心我和她爷，非要给送回来……” 孩子对他们做爷爷奶奶的，那绝对满满都是孝心。 张彦平也笑着回话：“妈，庆香这人就是一根筋，你别听她的。” 李奶奶感慨：“不是当妈的讲自己个儿孩子，庆香找到你真是她高攀。” 这个姑爷，各方面都比女儿强百倍，有彦平带着庆香，李奶奶放心。 李庆香忘了挑理，又开始好奇这受委屈的事情。 “怎么了？” …… 李庆香和父母回了家，张彦平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办，就先走了。 李庆香看看屋子里，到处逛逛。 过去不认真瞧那是因为这里是侄女的家，现在不一样了，她爹妈搬过来住了。 “不过妈，你也别太把妍妍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儿都没定性，说什么话就是顺口说了。” 说李妍能给父母养老，李庆香可不信。 屋里屋外都是黄土地，这动不动就起灰，时不时肯定要洒点水才行。 梁上还能看到乌漆嘛黑的木头，墙上也是不太干净。李庆香心想，等哪天她去买点胖娃娃的年画，往墙上那么一贴，就干净多了。 伸手去拽了拽灯绳，觉得这根绳是不是也应该换换？ “我和你爸没指望过任何人给我们养老，人活着就这么回事，就盼着到时候一蹬腿早点走，大家都解脱。”李奶奶想过自己的身后事。 不拖累别人才是最好的疼爱。 李庆香说：“没想到你和我爸真的扎根钢城了，我和我哥都没劝动你们，李妍一个孩子竟然办到了。” 那孩子可真是不一般呐。 李奶奶让李爷爷出去探探路：“你去附近山上看看，以后得弄点柴火回来。” 长时间住，就得有柴火烧。 “哎，这就去。” 李爷爷早就坐不住了，虽然这地方不是自己的家，可老太太坚持要来啊。被气那么一通现在也不难受了也不晕了。 甭管谁家，过日子就得什么都有。 李奶奶坐在炕边，用手扫了扫炕上炕席掉下来的渣，听了女儿的话也就是笑笑。 劝？ 儿子女儿进钢城，还能带着父母？ 她不是挑，就是讲这个事儿。 谁出门打拼混日子都不容易，人人讲话都愿意往脸面上贴点金，这也没什么。 “一会搁家里吃，妈做饭。” “那可好，我都多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饭菜了……”李庆香笑。 李奶奶：“前些日子不是刚吃完吗？” “哎呦我的妈，你怎么还这么较真呢……” 火车一路前行，陆续开了五六个小时以后，张小芳忍不住了。 她爸妈给她买了一袋子的好吃的，问题一直吃嘴巴也干啊。 “妍妍，你陪我上厕所。”张小芳有点胆儿突突的。 自己一个人没坐过火车，这到处都是人，让她有点怕。 李妍对李娟说：“我陪我姐去趟厕所啊。” 李娟点头。 她们刚起身，马上就有人一屁股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张小芳捂着肚子，肚子疼得直转筋可里头的人不肯出来，她用力砸门：“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等不及了！” 里面的人狠狠骂了一句：“等着！” 李妍见状，带着表姐赶紧去别的车厢。 车上都是人，上厕所的人也多，各种排队。 好不容易找到个空的，张小芳拉门进去，马上一秒不到就出来了。 李妍一头问号。 张小芳捂着嘴：“这个不行，我要吐出来了！里面太脏了！” 场面没办法形容，反正让人看到就会产生不好的心理阴影。 李妍：“……” “姐，你肚子不是疼吗？来回找不一定能找到空的，先对付上上！” 其实这一路上，厕所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赶上有人收拾，就能顺眼点。 你想人列车员还能一直扎在卫生间不出来了？ “我不……” 张小芳被李妍又给推了回来。 她肚子实在是疼，没有忍住…… 等从厕所出来，脸色就不那么好看，心里有点埋怨李妍。 刚走两步，只觉得恶心，一个没有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吐了一地。 哇哇哇！ “怎么回事儿啊？不在厕所里吐跑出来吐？” 坐在卫生间门口附近的大叔，人不干了！ 李妍各种弯腰道歉：“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帮您擦包，对不住啊！” 大叔见小姑娘一个劲儿道歉，自己也不好继续骂下去，只能心里想，真是倒霉！ 李妍跑回车厢，拿过来自己的毛巾替大叔擦包，然后又跑到值班室去找乘务员，将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收拾完地面，这附近的人也是明显一脸不高兴。 试问这味道能马上散得掉吗？ 加上现在又是大夏天。 李妍对着大家鞠躬道歉：“对不住了，我姐实在是有点难受，她不是故意的，我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行了行了。” “小姑娘，得了，谁都不想遇上不舒服……” 第116章 吃了苦就一定能赚到钱 张小芳先李妍一步回了座位，见自己座位上有人，她马上拉了脸子。 “不好意思，这位置是我姐的，你让让。”李娟瞧见张小芳，立即同坐在椅子上的大妈打招呼。 大妈瞧着也是背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你说这天儿……火车上开着车窗吹进来的都是热风。车厢里人贴人，那一身身臭汗的味儿别提多酸爽。 大妈同李娟打着商量：“小姑娘啊，我这腿脚不太好，这座能不能让我坐一会？” 李娟脸色憋得红了起来。 这这这…… “奶奶，那你坐，姐，你来我这里坐。”李娟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张小芳。 火车持续前行，况且况且。 那头李妍忙活一圈回来，看到李娟站在座位边还愣了一下。 李娟小声解释：“那奶奶腿脚不是很好，我让给她坐会儿。” 李妍视线落在大妈的身上，转了一圈。 “正好，你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李妍对着李娟招招手，把人带到了车厢连接处。 “等这次从广州回来，我们就得研究研究对个床子找个固定卖货点。” 永远蹲夜市也不是个办法。 夜市有夜市的卖法，稍微贵点的东西拿到夜市去卖，那肯定是走不动货。 李妍就想，搞个固定摊子无论是卖衣服也好卖鞋也罢，都能方便一些。 上次去进货的那些衣服，在夜市卖的就不是很好。 李娟一脸发愁：“那是不是还得花钱？” 商店卖货的那种，摊位应该很贵的？ “花钱也得考虑。” 小姐俩在那边说话，这头张小芳暗暗生了气。怪李妍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偏要带着李娟躲开她，还有啊……李妍怎么和一个外人关系那么好？自己是她亲表姐！ 前头提过，小芳什么都好，唯独这个性随了她妈，就有点小心眼。 说坏，那和坏差太远了。 就是有点独占欲，和她好的不能和别人更好。 什么东西都得可着她先来，她不要才能给到别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环境所造成的。 那俩聊完，从车尾走了回来，坐在李娟位置上的大妈就紧紧闭着双眼。 “姐，我正好坐累了，你坐。”李娟肯定不会让李妍站着。 再说这位置也是她让出去的。 李妍当然也不可能由着李娟一个人站，交换站了三个多小时，那大妈就是一直装睡。 晚上十点多，李妍上手推推大妈。 李娟满脸难堪，其实到了这种时候她还不明白那就是傻了，这奶奶就是故意不想还座位！ “醒醒，这里是我位置，麻烦给我腾一下。”李妍推推对方。 大妈身上的孩子，睁眼对着李妍吐了一口。 “呸！” “我说醒醒，这里是我位置，你不起来我可去找乘务员了啊。”李妍加大音量。 玩横的？ 这两次走南闯北，她什么没见到！ 大妈叽叽歪歪睁开眼，就那眼睛里的光，她也不像是睡着的人。 “闺女啊我这腿……” 李妍打断大妈：“我妹妹人老实，献爱心献了三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现在大晚八叉她也得睡觉……” 大妈死坐着没动，不愿意让！ 满火车估计都找不到好说话的人，谁给你让座位也就是能让你坐一下缓缓乏，可她要去北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哎呦，我这心脏也不是太好……” “乘务员……” 李妍没惯对方这包，见乘务员走了过来，直接就喊。 李妍拿回座位，扯着李娟做回来。 大妈还在絮絮叨叨：“现在的小孩儿啊，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想我们那年头，人家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根本不会计较……” 李妍反口嘲讽：“给有良心的人让位置没问题，给那些黑心肝的让座就算了。” 大妈瞪圆了眼珠子，李妍回瞪！ 她怕谁？ 对方见李妍那架势，拽着孙子离开了这节车厢。 李娟小声说道：“姐，我又惹麻烦了。” 李妍笑说：“这算什么麻烦，做好人好事都没错，遇上不着调的人也不是你的问题，睡。” …… 后裕张彦平家- 张彦平铺好被子，李庆香放下手里织的毛衣，这就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你说她们现在到哪里了？” 张彦平摇头，脱了衣服上床。 李庆香道：“我妈真的是对外人都比小芳要好。” 她亲眼瞧着，对那个李娟就跟亲孙女似的各种关照。 张彦平看李庆香，说：“那一个孩子跟着妍妍连跑带颠什么都听妍妍的，就算不听妍妍，一个没家的孩子不应该对着更好点吗？” 别说李奶奶会这样做，换成是他，他也会这样干。 “那也差不多点，她又不是不分钱，犯得上对着这么好吗。”李庆香不太服气丈夫说的话。 一个半路做保姆认识的小孩儿，怎么还真能成好朋友？ 不知根不知底儿的。 “那孩子就等于是妍妍的左膀右臂，咱们家小芳对妍妍来说还不一定有李娟地位重呢……” 李庆香抱着枕头坐起来：“不拿表姐当自己人，那这孩子没救了。” 表姐是一家人，那个李娟就算是姓李，和你也是两家人。 “睡。”张彦平拉了灯。 李庆香长出口气：“也不知道小芳这回能带回来什么货，我也不求她能像妍妍似的赚多少钱，咱们就试试水！能赚一点也是好的，将来表姐妹两个人还有个伴儿能一起跑外地进货，多好。” 心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女儿也赚点钱，然后风风光光把小芳嫁出去。 张彦平笑出声，双手抱头枕着：“你还挺敢想，她都没出过钢城的大门，能不赔钱就不错了。” 好在他们也只给张小芳拿了一千块钱而已，这一千块钱也不至于让家里倾家荡产。 能赚钱更好，不能赚就当买经验了。 “怎么会赔？李妍也没人教，自己摸索着不就干了！” 李庆香想，做生意也就是进货路途折腾点呗，其他的没什么难度。 自己家的孩子，她瞧着比妍妍还能灵点？ 毕竟丈夫还是比她哥出身好嘛。 第117章 货有问题 不提张彦平和李庆香这头想些什么，就说广州那边。 平平安安抵达广州。 与前两次不同，这次李妍她们住上了旅馆。 拿着正经的介绍信，到了旅馆就能开房间。 等到来了广州，张小芳那口气早就没了，拉着表妹到处去逛。 第一天在批发城里就没控制住手脚，李妍按着按着还是没太按住，张小芳根本不听李妍的指挥，进了很多货。 李妍：“……” 又要把握说话的分寸，又要顾及表姐的脸面，这把她给憋的。 李妍和李娟光跑市场就跑了两天，两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在外面晃，张小芳跟着晃了一天就受不了了。 广州的天气又热又闷，而且蚊虫特别的多。 李妍和李娟好像都不太招那些虫子，她抹了花露水还是被咬了一身的包，那个包又痒又红，挠了几下腿上红了一片，看起来别提多吓人了。 张小芳觉得自己反正也进完了货，加上第一天跟着跑感觉很不好，第二天就表示要留在旅馆里休息。 来广州，是她做得最错的一个决定。 就算是能赚钱，她也后悔了！ 坐火车这一路把她折腾的都要散架子了，虽然看到漂亮衣服和鞋的时候她又觉得广州很值，兴奋劲过了就不停泄气。 她是舒舒服服在附近好好吃了三餐饭，又闲来无事闲逛了一下下，李妍那头和李娟踩完点开始进货，各种货现场过数现场数钱，还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确定货的品质问题。 出了问题你就得自己承担，不然路途这样的远，你下次带着鞋来可能人家老板都不认。 各大档口里到处都是人，里面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嘈杂。 天气也是热，批发市场里面就和蒸笼一样，挤进去的一身汗，挤出来的还是一身汗。 据说今天是广州今年以来最热的一天。 李娟蹲在地上，李妍扔给她一袋子的货。 李妍就负责数钱，对货。 “娟，每一双都得查，明不明白？” 老板时不时还要给别人配货，转个身就拿着明显不是李妍的货往袋子里装。 李妍；“老板，这不是我货。” 老板又从袋子里捡出来自己刚刚扔进去的货，对着地上验货的李娟说着：“根本不用验，我这货都是一件一件来的，还能糊弄你们两个小丫头。” 李妍可不太相信这种说辞。 刚刚已经差点弄错了货，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细致点检查自己的货，总没错。 “多少钱？”她问 老板说：“1800” 李妍点钱，一张一张数清楚，数了三才递给老板，老板又亲自过手两遍才收。 老板转身，抓过来一个袋子，口都没拆，直接说：“差你的那件货，现在我们俩钱货两清了啊。” “钱货两清得等我验完货的。”李妍笑笑。 这袋货更是连个口子都没开，她都没确认里面的货，这样直接抗走，出问题就坑死自己！ 李妍心细，宁愿自己多浪费时间多付出点辛苦，也不愿意自己糊弄自己。 “麻烦，剪刀借一下。”她伸伸手。 老板摊摊手，递给她一把剪刀。 踩着拖鞋笑了两声：“我是替你节省时间，我能骗你吗？货有问题，你下次还来我这里进货吗？我这样干不就等于自砸招牌，你愿意验的话那就验，反正浪费的也不是我的时间。” 小姑娘，顶顶精！ 看是看不出来的，瞧着那张脸一脸稚气，扮猪吃老虎？ 老板脑子快速转着，心里想着别的办法。 那货…… 李妍拿过来剪刀，将袋子彻底剪开，然后蹲在地上一双一双去查。 进的这部分货是秋季冬季的鞋，因为是皮质的关系，所以味道很冲，就是牛皮的那种冲味儿。 正蹲着呢，那头有人来批发，老板抬脚照着李妍检查好的那些货踹了一脚，嚷嚷：“你赶紧的收一收，我这还得做买卖呢，你就横在这里，我怎么卖货？” 说着话就要弯腰帮李妍收货，李妍伸出手去拦：“不用您帮忙，我自己可以。” “那就快点收了，我这里都是客人，你看进进出出的……” 李妍和李娟对视一眼，李娟也察觉到了问题。 李妍不急不慢继续查货，验到中下部分就发现了问题，鞋子不是一批货。 样子是一样的，可皮质不同，就连颜色都不一样。 这颜色不一样说道可多了去了，她要进货的那双鞋子看起来非常高档，但是这袋子里剩下货的颜色……特别难看。 皮摸起来不太对劲，没有那种细腻发润的质感，有的只是擦手的硬。 她其实不太认得皮质，但跑了两天市场，她的手摸过几百双上好的皮鞋。 硬挺的皮鞋也有贵的，但那种手感和现在这些货又不一样。这批货呢摸起来更像……不是皮子。 “老板，这货不对版。”李妍将剩下的半袋子都倒了出来。 汗珠子就顺着她的后脖子往下淌，就连手臂上都是水珠，热的！ 钢城的夏天哪怕是三伏天都没这样的热，广州的热，热得人上不来气。 钢城最热的天，你躲在房檐下背阴的地方，那过堂小凉风一吹也还是挺凉爽。不行就跑到河沿，站在河里去去热，那皮肤沾到水怎么可能不凉。 农村的夏天虽然也热，但是好过。 水瓢里一口清清爽爽的深井水，一口喝下去，浑身上下都舒坦。 老板有些爱答不理：“哪个不对版？看清楚了吗？你说说你在这里碍事，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嘴是这样说，眼睛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些货就倒在地上，他愣是一眼不看。 “老板，这货什么价儿？”有人问价。 老板立即扔下了李妍去服务对方，态度一反常态的别提多好。 可惜的是那问价的人折腾半天，也没打算买，走了。 老板见状撇了撇嘴，扯了扯腰间的钱包，道：“我得去个卫生间！” “你去不了！”李妍抬头，伸出手臂直接将老板堵在了档口里。 现在她的钱已经进了对方的腰包，货还不对版，放这人走了，她这亏就吃定了！ 第118章 货没换成，李妍的谨慎与小心 老板冷笑两声：“你这是打劫？” 小丫头片子，和他玩硬的？ 李妍冷脸：“我说了这一袋子下面的货，皮子不对。” “怎么不对？”老板大声嚷嚷，从袋子里捡出皮鞋：“这不是皮的吗？那皮子哪里有完全一样的？有些皮子硬有些皮子软这很正常……” “是很正常但这鞋不对，我要的就是这种皮质，你拿这些货糊弄我，他们也不值这个钱。” 老板挥开手，从包里拿出来刚刚李妍递过来的钱，还回去。 “1800，你拿回去，我不卖了！” 李妍接过钱，依旧拦着老板不让走。 老板叽歪：“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我报警？” “钱我给你到的时候是1800，你现在还回来我得数清楚，我还没数呢你急什么？”李妍知道这钱肯定有点说道，倒不是抓到了证据，纯属就是第六感。 这老板耍滑头，那就证明这人不是个实心实意的买卖人，能玩人第一次就能玩人第二回。 “你数你数！”老板嚷嚷。 李妍数了两遍，少了七百。 她举举这钱：“少了七百，您也别跟我喊，我一个黄毛丫头肯定斗不过您这个地头蛇，不过现在正是人流最大的时间，我相信我喊上一嗓子，你这一天的买卖多少得受点影响……” …… “赶紧走，今天算我倒了霉遇上你们。”老板将李妍和李娟轰了出来。 这里进货不买这家换家买就是了，换了一家，货品当场点好。 老板娘压低声音：“他家出了名会调货，钱也得当场数清楚，小丫头你精着呢……这货走量不好可高档，老人头纯牛小皮雕花，你要来点？”女老板也是感慨，小姑娘运气不坏，眼光也好着呢。 要被骗，这损失就大了！ 出了门找回来都没用，更别说坐了车回了家，黄花菜那就更凉了。 有些人做买卖赚的就是个辛苦钱啥事都看良心，偶尔也惹气但更多的是踏实，有些人做生意压根不看良心，人也不怕。 无论什么地方，总会有人耍聪明。 你没当场按住，那人家也不肯认。 你说家家户户每天忙得要死，就算不忙谁能去管这些？ 李妍也是有点后怕，幸好当时她加了小心。 刚想着呢，就听见对面档口发生了争吵。 “你找我这钱不对，少了好几百呢。” 刚刚坑李妍的那个男老板气势完全不怕，大声嚷嚷，扯着女顾客喊：“找你钱的时候，是不是当你面数的？有没有数了几回？你走出去大半天，现在跑回来和我说没找对钱，我知道你这钱弄哪去了？” 女顾客先是吵吵，吵吵完了发现不管用就开始哭。 这个事情倒是给李妍上了一课，不是她心狠不管，没凭没据的事儿谁都帮不上！ 出门在外，说一千道一万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万事当心，现场数清楚，不给自己留麻烦。 批发市场里的每条档口之间全都堆的是货，各家的货恨不得将旁边的道也占满，李娟蹲了好半天这才数清货，也是一头一脸的热汗，说：“姐，查准了，没问题。” 女老板呵呵笑着：“她叫你姐，你们是亲姐俩？” 有姐妹好啊，这出个门还能商商量量多好。 李妍点点头：“对，这鞋我要。” 那老人头，实在是太漂亮了。 进好货，两个人又千辛万苦弄回了旅馆。 其实批发市场门口也有帮忙运货的人，但这些人都是自成一派和商家并不熟悉，档口的女老板和李妍说，尽量别用！ 毕竟是两个女孩儿，人家抢了你的货转身就跑，就算拼体力，你都追不上，何苦冒这种风险。 别以为这就是吓唬人的，之前出过多少起这样的恶性事件。 你说报警？ 你知道每天报警的人有多少？ 不说档口这里，就单说那火车站，谁敢带点金饰品一个人走在那附近，人家都敢伸手把耳环从你耳朵上薅下去。 早上折腾到下午三点多才进门。 张小芳听到声音立即跑出来开门，嚷嚷：“你们俩到底去哪儿了？我都等一天了！” 原本还想着等她们回来，去拍几张照片，好不容易到了广州呀。 李妍将货品拖进屋子里，这小旅馆的房间显得更加的窄，货那样一摆屋子里根本站不了人。 “姐，我俩进货去了。”李妍有些有气无力。 她表姐昨天进货是她和李娟同时帮忙拎回来的，可今天她和李娟进货，数量上要比表姐的不知道翻几倍，重量上也是。 张小芳噘嘴：“咱们现在去照相。” 李娟：“……” 李娟饶是个腼腆人，她现在都想张口骂街了。 看不出来她和李妍累成狗了？ 嘴上不说但她心里觉得张小芳有点缺心眼，就算是互帮互助，我们帮了你，你今天是不是也应该帮帮我们？ “姐，我就不去了，你和老板打听打听问问路，然后自己去。“李妍一屁股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太累了！ 手脚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 “妍妍……”张小芳哪里敢一个人走太远，附近转转就已经是她的极限，跟着坐在李妍的床上，打着商量：“你就陪我去拍张照片行不行？很快就回来了，妍妍，就当姐求你了……” 说着话她伸手去拉李妍的胳膊，来回摇晃。 “行行行。”李妍被表姐晃得眼睛晕。 和旅馆的老板打听好路，就带着张小芳去拍了照片，张小芳在外面看到什么都很高兴，一路拽着李妍各种溜达。 “来广州坐车不遭罪就更好了。”张小芳感慨。 李妍掐着时间，她对表姐说：“姐，照片也拍完了，咱们回去，娟儿一个人在旅馆呢。” “我说叫她也出来，你看看我还没玩够现在就得回去。”张小芳觉得李娟，太不合群。 李妍苦笑：“我们都出来了，没人看货，货怎么办？” “货扔在房间里，你怕什么？”张小芳自顾自说道。 小偷总不可能打开门进去偷东西？ “万一老板开门进去拿了呢？万一旅店老板看不住，隔壁有人有本事进到房间了呢？” 那些货都是真金白银，李妍也想出去看看，但她认为前者更为重要。 张小芳：“……” 她隐约觉得现在的表妹……总是拿恶意去揣测别人。 第119章 回钢城 李妍把张小芳送回旅店，又带着李娟回到了刚刚表姐拍照的地方。 旅店里，张小芳越是想越是憋屈。 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和这些说不清到底有多少的货，委屈委屈着掉了眼泪。 “你不想带我来那就别带……” 她觉得表妹不想带她来广州！ 不然在钢城的时候，两个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现在妍妍为什么这样对她？ “我才是你表姐，李娟就是个陌生人……” 因为生气郁闷外加想不开，张小芳回去的一路上话都特别的少。 李妍让她坐她就坐，让她吃就吃。 一路上李妍都是把张小芳的各种需求排在自己的前面，有好吃的就紧着表姐吃。 钢城- 李庆香早早请了假和张彦平就跑到了郊外火车站等人。 不停等不停看手表，急得满地乱走。 “是不是今天回来？我记没记错时间？”李庆香一直问问问。 不放心呐。 毕竟独生女是第一次出远门，也不晓得这一路上吃没吃苦？ 现在同赚钱比较起来，李庆香更担心女儿吃没吃饱，睡没睡好，可千万别学李妍她们之前那样。 张彦平被妻子晃得头晕眼花，摆摆手：“你就不能消停站着不动吗？是今天，估计快了。” 到火车站的时间他们晓得，但是具体几点能到郊外，这不好说。 还要看能赶上哪一趟车。 那头李爷爷就坐在一边，嗒嗒抽着旱烟，这头李奶奶虽说心里也急，但总体来说情绪比较平稳。 孩子出门也不是一次半次，出事儿的可能性，不大。 四个人在原地等来等去，等来了一波一波下班的人。 从六点等到了七点半。 火车鸣笛进站。 那头车厢陆续下来几个人，李庆香眼睛一亮，马上招手：“小芳！” 是小芳，是她女儿张小芳！ 两人立即围了上去，帮着张小芳把袋子接了过来。 张彦平又腾出手帮忙李妍和李娟扛袋子，袋子一到手上饶是他这个男人都跟着晃了下。 这么重？ 勉强扔到地上，再去接第二回第三回。 三个孩子糟践的都是灰头土脸，无精打采。 李奶奶叫李爷爷赶紧把自行车推过来，把货摞在车上然后用绳子花好，五花大绑。 绑得结结实实。 “小娟累了？回家吃饭，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蒸肉！”李奶奶连连问着李娟，问完又看向张小芳：“小芳也一块儿回去吃一口在回家。” 李庆香也是这意思。 好不容易接到孩子，她得细细问一问。 张小芳却冷着脸，说：“姥，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你这孩子，你姥饭都准备好了！”李庆香啧了一声。 张彦平瞧女儿的脸色，就晓得不太对劲，这里也是人多，和稀泥：“行行行，今天也别凑热闹，爸妈我和庆香带着小芳先回去。” …… 还在路上，李庆香就忍不住问了：“怎么了，和李妍吵架了？” 张小芳就开始抱怨：“……我都分不清她到底和谁是亲戚，一路上对李娟照顾的都比我多！最后一天我说想让她陪我转转广州，她着急忙慌非要回去，最后还带着李娟去玩……” 李庆香皱眉。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李妍做法有问题。 怎么能这样呢？ “李妍这孩子，她是不是分不清里外啊？”李庆香抱怨。 张彦平听了女儿的话，倒是没跟李庆香似的先生气，而是停顿了十几秒，问女儿：“你确定妍妍是陪李娟去玩了？” 张小芳满脸不在乎说：“我俩拍完照片，她又陪着李娟去拍照片了。” 张彦平抿嘴：“小芳啊，你这样讲话没前没后讲你妹妹，这可不好。” “行了行了，她就是抱怨两句也没当着妍妍的面儿说……”李庆香烦丈夫没完没了，上纲上线。 那小女孩儿有点脾气不是很正常。 “先回家，你爷爷奶奶也好些天没看见你了，想够呛！” 这头李奶奶一路上对着李娟嘘寒问暖，到了家进院子才拉住李妍的手，细细问。 才腾出来功夫关心关心孙女。 三个孩子，李妍是她最后才关心的人，却也是最让她心疼的那个。 “这一路上还挺顺利？” “挺顺利。”李妍对着奶奶笑笑。 还真的算是顺利。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李奶奶拍拍孩子的胳膊：“赶紧洗把脸洗个手，吃饭！” 李妍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鸡鸭鹅，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有生活的气息。 “奶，这些都是你买的？” 李奶奶点头：“嗯，什么都买别人的那多不划算，自己养一养早晚能下蛋，到时候攒在一起给你做咸鸭蛋！” 想吃肉的时候，就拎过来一只烧吃，也很方便。 谁家养这些鸡鸭鹅的都是为了吃，李奶奶也是。 “小芳这一路也挺好？” 李妍点头：“我姐好着呢。” 李奶奶让孙女先进了门，她去把鸡鸭鹅都赶一赶，不让家禽出门。 心里想着孙女的话，但愿如此！ 屋子里炕上，李妍和李娟筷子甩得飞起，李娟多少还能控制一点，毕竟坐在眼前的人不是她爷她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放不开。 李妍用肉汤拌饭，直接吃了两碗米饭。 “奶，再给我来一碗。” 李奶奶接过碗，犹豫几秒。 “还能吃下？要不缓一缓？” 不是心疼这大米，而是怕李妍吃撑了。 人的胃啊反应的慢一些，吃饭太快就容易欺骗了胃，明明处在饱的位置继续硬吃，会吃撑的。 “能！我都要饿死了，舍不得买吃的，外头吃的那些也不合胃口。”李妍如此说。 年轻的孩子，能吃着呢。 她干的全部都是体力活，每天消耗不知道多少体力，就算是三碗米饭那也补不上。 “娟儿也多吃啊。” 后裕，张彦平家- 张小芳在桌子上就抱怨：“……睡觉就趴在桌子上睡，去的时候那车都把我晃吐了，到地方她们陪我进完货就不理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旅馆周围转了一天……” 李庆香手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她说：“妍妍这是不想带着你干？” 第120章 臭狗屎老二 张小芳爷爷从孙女嘴里听到这些，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咱们家就不可能出做生意的人，下次别去了。” 把孩子折腾得够呛，何苦呢。 他就说儿子儿媳眼光短浅，找找人使使力把小芳送进去当工人明摆着是更好！ “回头啊，叫你爸找找关系，哪怕花点钱咱们给你找个好单位！” 保姆肯定不能做了，一点前途和发展都没有。 张小芳奶奶问：“那孩子就没说为什么没带着你一起？” 张小芳咬了口红烧肉，慢吞吞讲：“她们俩一直看来看去，那个地方太大了我去了以后就把货定了，妍妍一直不让我定说多看看……” 奶奶挑眉，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这孩子！ 说话不说利索。 “庆香啊，人孩子可是好心，别最后好心不成还落下埋怨了。”张小芳奶奶用话提点提点儿媳。 李庆香这性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 好多亲戚之间啊，最后走着走着就走黄菜的原因就在这里。 总是计较，那没个好儿。 “妈，我知道。” 吃过饭，李庆香等孩子爷爷奶奶和张小芳聊完，这才拉着女儿回了房间，细细追问。 “要不晚上咱们就去摆摊？” 张小芳一个大白眼翻出来：“妈，你干脆累死我算了！我刚进家门。” 李庆香呵呵笑着：“对啊，刚进门。” 她就是有点急了，这不孩子平安落地，她就开始操心那一千多块钱。 铁西，李大刚家- 李京京的一切行李全部都准备好了，念书的学校就在隔壁城市，说远叫两个城市，说近那和去郊区也差不多的距离。 衣服和钱都准备好。 张兰叮嘱李京京：“下次可别这么眼皮子浅了，你说捡就捡了叫人按在当场，这幸好是你亲妹妹！” 那天这事儿但凡不是发生在自家人身上，可能就闹大了，最后后果不堪设想。 李京京只觉得脑顶血液一冲，“妈，你没完了是？” 什么不堪偏偏提什么。 那件事李京京很想忘记，可越是想忘越是记得清清楚楚，被抓住那一刻的羞辱感，到现在她还记得。 想到这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我那不是偷，我就是捡的……老二就是故意扔到地方让我出丑的……” 那么多的钱，她见都没见过，起了贪心，她是错了可她也是情有可原啊。 张兰哪里敢把话说得太重，家里现在就供出来一个京京，捧着还来不及呢。 赶紧缓了缓语气：“妈不是那意思，你妹妹也不是那意思，她就是气狠了。” 老二手里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张兰这看不到摸不到心里直痒痒。 痒痒也没用，谁让那钱是败家老二的！ 这要是老大或者老三有这些钱，那该多好。 不由得长叹一声：“行啦都过去的事儿也别放在心上，你有大好前途，将来比她好千倍万倍你记着这个干什么？别眼皮子就盯这点小钱，等将来毕业你有工资还能分房，老二能有啥？” 李京京闻言，扑进母亲怀里，好一通解释。 “妈，我就是没见过那么多钱，我又想要是拿了上学就可以不跟你要了，也想鹏飞没考上有钱就有退路……” 张兰抱着大女儿，心里遗憾地想着，她何尝不这样想啊。 这钱给老大花一半，给老三花一半。 鹏飞这马上就得弄户口了，全是钱！ “妈，你说妍妍她赚那么多钱，怎么赚的啊？”李京京说完，来了精神。 张兰没好气说：“我怎么知道她怎么赚的？” “就不能问问她，让她带带你吗？妍妍能赚到钱，那就说明摆摊还是赚钱，如果你也跟着赚钱，咱们家不就条件能好一点吗？”李京京帮母亲出谋划策。 家里条件不好，就不可能给她多的生活费。 现在张兰都告诉她了，每学期就固定的给钱，那些钱别说出门去玩，恐怕就连吃饭都不够！ 李京京脑子转得也快，心想妹妹能干成的事儿，她妈还能差了？ 也是希望家里条件更好，也希望妈妈能过好日子，更希望自己能多点零花钱。 张兰推开女儿：“要是你赚到钱了，妈才会高兴！老二那犊子别提心肠多狠，我要是上门问她，她马上就得嘲笑我和你爸！” 张兰要脸！ 闹了两次恩断义绝，她还总黏黏糊糊登门，这太丢人。 再说做父母的为什么要向孩子低头？ 我现在什么都有，京京上了大学，鹏飞马上转了户口就能去当工人！ 她怎么能和老二认输呢？ 李京京：“妈，不是……妍妍是你生的孩子，你去问问怎么了？” 她觉得她妈好面子好的完全没有道理。 家里处处用钱，家家处处缺钱，这时候还讲什么面子？ 搞钱才是真的！ 自己过得紧紧巴巴，然后还要分个高下，为什么呀？ “我不去问，你爸也不会让我去问。”张兰较劲儿。 以前最听话的孩子，后头伤她最深。 一刀一刀对着她心口捅，捅出来个大洞，她就这么原谅老二了？ 不原谅！ “妈……” “别妈了。” 李京京臭着脸去外头找同学去了，明天一早就得去学校报到，而张兰这里找到了隔壁老黄家。 转户口这事儿，老黄家亲戚有关系。 五千块钱拿出来，张兰别提多难受了。 全部家当！ 这些年省吃俭用，就连生病都不敢去看病攒下来的钱。 老黄对张兰说：“这事儿如果办不成，这钱我还给你退回来，放心。” 张兰心想，办不成你还不给退，那我找你拼命！ 嘴上笑笑道：“哎呀，你办事我放心，心都放在肚子里。” 老黄查好了钱，对张兰道：“鹏飞也还得去技校读两年，现在初中文化想要当工人，难了，除非你有过硬的关系。” 过去那是缺人，所以文化水平方面都不太要求，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学历高点，各方面就更容易被看到。 张兰搓搓牙花子：“我这就送他去，学校都看好了。” 职校不需要考出来多少分，不需要成绩好不好，拿着钱直接去读就是了。原本她是舍不得这个钱，但现在人家老黄的话都压在这里，那就听。 老黄笑：“你们家对儿子可真是尽心尽力，老二……哎。” 他是替李妍遗憾。 上头姐姐人上了大专，将来工作错不了。 下头弟弟，爹妈玩了命的给铺路，就剩中间这个，什么都捞不到。 可怜啊。 第121章 张小芳当工人了 郊外李妍家- 李奶奶把洗好的衣服叠好收了起来，李爷爷已经倒在了炕头准备睡觉，收音机还在响个不停。 李奶奶拉开门进了里屋。 两个孩子没在家的时候，她叫老头儿把这隔间的玻璃上上，虽然老头子已经老了到底还是个男人，玻璃上上以后里屋就算是个密封空间。 “奶，你坐。”李妍还没睡呢，正在理账，她算账很快也喜欢算账。 李奶奶替孙女整理整理头发：“瘦了！” 旁边李娟早就睡了，还轻轻打着小呼噜。 就是累的！ 人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偶尔就会打呼噜，这些天把她折腾够呛。 “瘦了吗？我倒觉得挺好，能吃能睡。”李妍笑笑。 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要去拼搏，这种充实感还蛮好，很有动力。 “奶，这箱子的锁是你让我爷上的？”李妍指指李娟身后的那一排柜子。 这是原房东的东西，木头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根本不值钱，人家也没带走，李妍租了这房以后就把衣服放在里面。 今儿回里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那一排锁，就晓得是自己奶奶的手笔。 只有她奶会这么细心。 李奶奶点点头：“你们两个小姑娘得有属于自己的柜子，有什么不想叫人看见的东西就放进去，钥匙……”李奶奶原本想明天把钥匙给一给，既然孙女没睡，现在掏了。 搁在褥子上。 说：“改明儿叫你爷找些木头给你拼个桌子，写字算账有个地方坐也能舒服点。” 炕桌吃饭还勉强，算账的话高度不够妍妍就得一直弯腰。 李奶奶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头发丝，满眼都是心疼：“你走之前奶奶就想和你说，你爸妈那都是封建老思想其实对你姐也就那么回事儿，他们不疼你奶奶疼你。” 自从老家发生那件事后，李奶奶就一直想和孙女谈谈这个偏心的问题。 怕孩子计较，怕孩子想不开然后钻牛角尖将来痛苦。 父母不喜欢你哪有什么原因，这就是命。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离开老家也要贴身照顾李妍的原因。 别的拿不出来给孩子，也就剩点这些不值钱的关心。 你爸妈不给，你奶奶我给！ 李妍盘着腿叹口气：“其实他们就是不喜欢我。” 她奶的话，她明白。 但其实不是。 李京京…… 说实在话，李妍挺羡慕自己姐姐。 能被父母疼爱，能被父母当做骄傲，多好。 羡慕不来。 想到这儿，又挤出笑容对着奶奶灿烂一笑：“过去我可计较了，想不开也恨他们，觉得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但是现在我想开了。命运没办法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或许命运对我不公将我所有的路堵死的同时又为我开了窗户，广州就是我的那个窗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现在对眼前的生活还挺满意，还挺斗志昂扬。 “爱与不爱我不想了，李京京混得好那我做妹妹的祝福她，我混不好那我就加油努力，我要早日依靠自己买城市户口买城里的房，买彩色电视机买电冰箱，奶奶那电冰箱可好了……” 穿着背心的她，此刻笑得别提多灿烂，讲着做保姆时期开拓出来的眼界。 李奶奶哪里见过冰箱？黑白电视机倒是长久。 “是啊？那可挺好，夏天也不用担心菜放坏了……” 李妍抱着奶奶的手臂，将头贴了上去：“奶，我一定要不蒸馒头争口气，活出来个样子给他们瞧瞧……” 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底里依旧堵着一口气。 因为这口气，多辛苦的苦，她都能吃。 “一定！我们家老二啊，打小就聪明，谁看见你不夸你……” …… 就在李妍来回跑固定摊位的事情同时，张小芳已经亏得一塌糊涂。 连续出了六天的夜市，从一开始的隐隐兴奋到六天以后的蔫头巴脑。 仿佛打了败仗的士兵，眼睛里就连点亮光都没。 这进的货，卖不出去。 倒不是没人问价，人家问了就想砍价，砍到比进货价还低的那种，你说可不可气？ 李庆香梦想中的赚回本根本没有出现，相反差点把她打击得一蹶不振。 晚上张彦平将饭菜端上桌，看着妻女那一脸丧气的样子，道：“就别去摆摊了。” 李庆香抬头：“那一千多块钱的本钱呢。” 钱都投进去，不卖怎么回本？ 张彦平说：“小芳进的货在夜市卖不动。” 简单来说，就是货的品质偏高，高于能逛夜市买便宜人们的心理需求，超过了这个需求线当然卖不动。 “我就是倒霉，运气不好。”张小芳幽幽叹口气。 她不认为她爸说的话对，就认为自己时运不济。 爷爷也是见孙女一直唉声叹气，赶紧提了：“彦平吃完饭和我带着小芳去一趟你表叔家。” “表叔？”张彦平一头问号。 “钢厂负责招工的那个表叔。” 张彦平家远房亲戚不少，不过都是类似于之前张小芳当小保姆工作地方的那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这个亲戚是小芳爷爷表妹妹儿子的连襟。 “一会你给拿点钱，我们俩买点东西看看他去，想着给孩子安排个正经工作……”小芳爷爷对着孩子奶奶说道。 招工对外是说不招初中文化水平，但是……这不是还有个但是嘛。 “爸，这个钱我出。”李庆香听了公公的话，立即出声保证。 她特别感激公公，公公原本就不是个喜欢攀亲戚的人，这两回攀亲戚都是为了小芳！ “行了行了，我是孩子奶奶，我来出。”张小芳奶奶拍拍儿媳的手，示意儿媳好好吃饭。 做生意也不是人人都行，吃得了路程的辛苦也没有用，还得有进货的眼光。 吃过饭，孩子爷爷和孩子爸爸带着张小芳去拜访亲戚了，来回差不多有三个钟头。 等张彦平再次回家，李庆香哪里睡得着啊，听到声音立即下了床，就死守在房门口又不好意思出门去问。可她那影子就在帘子上映着呢，老太太只当做没有看见，迎了出来。 “怎么样啊？” 屋子里，李庆香接过丈夫脱下来的衬衣，急急问：“怎么样？” 张彦平对着妻子点点头：“安排妥了，明天就去报道，当工人，正式工人！” 李庆香一个没忍住，差点喊出来。 第122章 老二出息，我从楼上爬下去 再说张小芳。 性子一起，也就当时觉得表妹这里那里不好，现在脱离了做生意的怪圈，她同李妍又好了起来。 张小芳爷爷奶奶都是想当年招工来的钢城，都是全民。当时钢城有以老换少的政策，可惜的是有政策的时候人没退休。人退休政策没了，张彦平和李庆香都在制衣厂，肯定比不得工人。 小芳有时间就骑车来郊外，开了工资买了好吃的也会给李妍带上一份，甚至时间富裕的情况下她还帮李妍用自行车驮过几次货呢。 小姐姐有点小姐姐的样儿，特别有样儿！ 广州进的那批货……叫李庆香以亏本的价格都甩出去了。 一千多成本的进货价，最后愣是七七八八凑凑，卖了四百多块。 从这以后也是坚定了李庆香不打算做生意的念头。 做什么生意？多大的家底儿还去亏啊。 而张兰这边刚把李鹏飞弄到职校上学，就听说了张小芳去当工人的事情。 搞清楚单位，张兰红眼病都要犯了！ 就差个户口，人张小芳也是初中学历直接就进厂了，鹏飞还得念书还得有个学历要求。 “小芳这工作托人花了多少钱？他姑……鹏飞这农转非户口已经办了，暂时还没有落户的地方，你看……”张兰一眼一眼去瞄李庆香。 钢城有户口的人，就李庆香一人。 这事儿李庆香早就和张彦平打过招呼，亲戚一场能帮一把就得帮一把，再说也就是落个户口而已。 “落在我们家户口上。” 张兰松口气：“我就说啊上辈子我可能做了什么大好事，才会遇上你这种小姑子！” 李庆香听了这话，只想笑。 上次在她家，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上辈子倒霉才摊上自己做小姑子，这次话又变了！ 变得真快。 视线环视家中一眼，家里地方大了不少。 李京京出去读书了嘛，家里很多的东西就堆在她的床上，地上就节省出来不少空间，勉强家里有点家样儿。 “嫂子，你不打算让妍妍搬回来住了？”李庆香开门见山。 父母和妍妍住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 老家有房扔着不住，跑到钢城租房住，这不是有病嘛！ 再说家里那几个哥哥都有意见，认为老爷子老太太放着别人不管就盯着李大刚这里，人家还觉得不公平呢。 李庆香的意思，就是想让父母早点回老家。 不然这就是搞事情惹祸。 闹兄弟不和，那将来问题可就大了。 张兰脸色冷了冷：“怎么，那死丫头找你做说客，她想回来？” 到底是自己女儿，张兰也不是完全不想。 这阵的火气没有之前盛，所以话也没说多死。 自己生自己养，想回来就回来呗，把钱乖乖交家，她还能说什么？ 李庆香挑挑眉：“妍妍那孩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找我当说客，孩子总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说你说弄个陌生人天天家里进进出出，万一丢点东西呢？” 对李娟，李庆香是一脸防备。 再好的朋友也有倒在金钱面前的。 “她不是骨气硬吗？我还没跟你说京京办升学宴那个死丫头搞出来的事情……”张兰这火又憋了上来。 真的是不说不气，一说就气。 你说那个事儿赶得也是有点寸，死丫头也是一点情面不留。 李庆香：“……” 这事儿，她听过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她妈那个版本的。 原话是说，问题都出在京京身上，李庆香当然也知道张兰给李鹏飞搞户口已经搞得倾家荡产，但做母亲的也不能去算计孩子手里的钱，还是那个被你赶出家门孩子的钱。 只能硬劝：“妍妍的脾气有点犟，嫂子你就得软和些。咱就说这些年孩子付出的是不是也应该装在眼里好好夸一夸……” 但凡当初能多夸着点李妍，都不会搞到今天这副样子。 “我还夸她？”张兰眼珠子瞪得老大。 老二只差把她这个亲妈气咽气儿了，还值得夸？ “这不夸都要上天了，眼睛里都没有父母，我再夸她这家里还能装下她了吗？她干什么了总是委屈？比前途比不上她姐，比未来比不上她弟弟，我就是瞧扁了她有什么不对？父母也是人，父母也是要把孩子做做比较……” 张兰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错就是李妍不孝顺。 “你也别劝我，是不是她叫你做说客现在我直接给你答案，庆香你死了这条心！除非有早一日老二跪在我眼前，和我认错，说她错离谱了，不然这辈子我都不原谅她！现在看到她姐出去念书了，弟弟马上转了户口晓得害怕了？”张兰用鼻子冷哼：“当初她瞧不起我和她爸啊，走得那叫一个头也不回，她要是不走我和她爸能不为她考虑？鹏飞完了不就是她……” 李庆香实在没忍住，心直口快反问一句：“鹏飞安排完了她也不用考了，还是说鹏飞安排完了也给她转户口？” 张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一个丫头片子转什么户口？” 转个户口五千块钱！ 她半条命！ “那你说要为她考虑，是哪方面的考虑？”李庆香继续追问。 张兰吞吞吐吐：“……就，找个好单位好好上两年班，然后找个好对象结婚。” 其实就是……没安排。 还是出去工作赚上两年的钱，把姐姐的学费和生活费贡献一部分，再帮着弟弟解决一部分，就可以出门结婚啦。 李庆香从床上站起身，她掸了掸裤子上的褶皱。 “快到时间我得回去做饭了，嫂子那我回去了。” “这就走啊。”张兰送小姑子出门。 出了大门，下了楼，李庆香解开自行车锁，抬头去看嫂子家的窗户，撇了撇嘴。 她嫂子啊，就会数嘴。 这是幸好老二死犟死犟自己顾自己去了，不然留在这个家里也是当牛做马的份儿！ 不怪她妈说，太偏心了！ 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李庆香又想，你说这往后要是老二做生意发了，那这个家可有趣儿了。 晃了晃头，觉得自己也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这个家怎么看最有出息的人一定就是李京京，毕竟那么多的书不是白读的。 从社会发展怎么看，李妍都拼不过李京京的安稳，除非就是老天爷掉馅饼了，正好掉在了李妍的脑袋上。 推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第123章 她姑她奶你们得帮帮鹏飞 有了张兰的话，李庆香回了家还和张彦平感慨了一句。 她说：“父母也是看哪个儿女出息就会更加心疼哪个。” 李妍如果是工业户，反正忙活小芳一个也是忙，加一个也是忙，两个人一块儿给办了。可问题出就出在李妍的这个户口上，农转非指标那么多钱，李庆香再心疼侄女，也舍不得这个钱。 倒是张兰这五千块钱一掏，家底儿全部都掏了出来，掏得精光。 天天跑到郊外拿菜不说，反正都是老爷子老太太自己种的菜，她不嫌远就是了。 每天蹬自行车来回跑差不多两个半小时，遇上大风天还得多蹬半小时来回三个小时，那她也愿意过来占这点便宜。 老头儿老太太都是闲不住的人，在附近的山上开了一块荒地。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地，也种不完，有些地方偏点加上地形或者土壤一般般就没人碰，老爷子勤劳的人呐，就天天扛着锄头一点一点去翻土，现在山上那块地也种上菜了。 老太太搁家一点也不清闲，早上四点起床就跟着老爷子上山干活，这山上也没有水，浇菜得用水啊，没有驴车只能用自行车推水桶，一个负责按住，一个负责推。 快六点钟，老太太从山上得赶紧回家做饭，家里还有两孩子等着吃早饭呢。 八点多把两孩子送出门，孙女说是好像要搞什么床子，说是卖货专门用的地方，李奶奶正在屋子里躲太阳。 手里大蒲扇来回扇着。 只听院子里有自行车打铃的声音。 两分钟后，张兰顶着一脑门的汗，进来了。 “妈，这把我热的！” 李奶奶：“……” 张兰站在外屋厨房水缸附近，拿着水瓢喝了一口井水。 嚯，真解热。 真凉！ 可能厨房地面上刚刚泼过一些水，没什么灰尘的样儿，干干净净。 张兰眼珠子来回乱转，心里思索着对策。 墙上半截手臂高的挂钟钟摆来来回回哒哒哒走着，时间显示八点十三分，屋外还能听见嗡嗡嗡的昆虫声儿。 “妈，我今儿来是想和你挪点钱。”张兰搓搓手，一脸不好意思。 一来，家里是真的解不开锅底了。 二来，就算能缓过去，这不公公婆婆都在身边，趁着这个机会不要，这不是缺心眼嘛。 谁会哭穷，谁能多得。 秉承着这种思想，张兰明知道不该张嘴还是张了。 李奶奶坐在炕头没动，坐得稳稳当当。 钱？ 是有点，就那点棺材本。 老头老太太这辈子就靠种地，没有其他的本事，之前养活那么多儿女，好不容易等着儿女都出门了，这才消停两天。 “妈？”张兰怕婆婆装聋作哑，又叫了一声。 “你没钱了？”李奶奶皱眉。 张兰诉苦：“……你都不知道，就鹏飞转个户口我里外里花了六千多，谁让我们是农业户呢，将来想在城市站稳脚都没资格，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花这个钱，值得。”李奶奶淡淡说道。 从长久考虑，这钱早晚都得花，早花肯定比晚花划算。 张兰连连点头：“我和他爸就是这么想的，成绩不好考不上学只能走职校将来去当工人，工人也行啊，稳稳当当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 李奶奶跟着嗯了一声。 “那妈，你能给我拿点先江湖救急吗？” “是这样。”李奶奶抬起眼皮儿看了张兰一眼，她从烟盆里拿过来白纸，卷了两下，将烟丝卷进去。 这边的农村女孩儿会抽烟的居多，现在那些半大的老太太们几乎家里人人都有一个烟盆，李奶奶也是其中之一。 用吐沫将纸卷好，火柴划了几下点着。 “我和你爸打算买头驴，加上搬到这里来什么都得置办，所以这钱我也不能借，我也不够。” 买驴是为了干活儿拉水。 将来等土豆花生白菜好了，还得用车往回拉，人力的话一次一次折腾，折腾不起。 再一个，李奶奶也晓得这钱给了张兰就是肉包子打狗。 “妈，你先接我应个急，等回头我就还你……” “张兰啊，你们成了家我和你爸是没给出来什么，但我们俩也从没拖过后腿。” 这把岁数的孩子啃老，属实少见。 就算农村里，谁家真的过不好，也少有会想着父母口袋里的人。 “妈，鹏飞也是你孙子，你不能对鹏飞不管不顾啊！当初说老二没书读，你还给拿了五百呢，这次怎么样也得拿……” 拿一千！ 张兰心想，是我玩了命的给你老李家生了孙子，怎么这点钱你都舍不得花？ “你不说那五百还好，既然我前头已经给过了钱现在我是如论如何都不能给！我总给你们钱，其他的家怎么想？”做父母最怕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真正做到了公平，她不怕任何儿女吭声，她问心无愧她怕什么？ “妈……” 张兰死皮赖脸准备强求，那边李庆香推着车子进了院门。 “妈，我来了。” 来给母亲报喜了。 张小芳这当上工人的事儿，绝对就是喜事一桩。 已经去单位报道了五六天，正由着师傅带着教本事呢，各方面待遇特别好。单位有专门的澡堂，每天四点半固定烧好水等待员工洗澡，逢年过节会发各种各样的礼品，加班有加班费，过节有过节费，夏天还有防暑降温汽水票，总之来说，能当工人真的就是脸面有光。 屋子里，张兰搭丧着一张脸，而李庆香则是一脸喜气。 “妈，妍妍可惜在不是工业户上……” 张兰一听，马上说：“庆香啊，李妍不是工业户可鹏飞现在是了，你能不能和给小芳办工作的人说说，把鹏飞也招进去？” 她实在不想让李鹏飞多读两年。 职校这种学校根本什么都学不到，李鹏飞也不是个读书的苗子，浪费这个钱她心疼肉疼，还不如早点让孩子工作赚钱呢。 现在趁着大家学历都是这样，还能挑个好岗位。 一个好岗胜过一切。 李庆香：“……” 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多这个嘴做什么？ 这不是可怜妍妍没人管，这才感慨一句。 那鹏飞……鹏飞还有他爹妈管呢，找人这里头又得搭人情关系又得花钱，回过头嫂子还得说她占便宜。 李庆香不太想帮。 第124章 硬送椰子的李响 等张兰从老太太这里划拉了一筐的菜，走了，李庆香指指外头：“偏心眼！” “谁说不是呢。”李奶奶叹口气，问女儿：“鹏飞这事儿真的帮不上？” 孙子也是亲生的，不可能一点不疼。 要是庆香能搭把手，容易的话，还是搭把手最好。 李庆香摇头：“托的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你都不知道小芳这工作是怎么办下来的，她爷带着她爸去人家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冷板凳，这还是人家老人后来回来了，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提起来求人办事李庆香也是一脸丧气。 谁让你没本事了，那求人就得拿出来求人的态度。 好在结果是好的。 “要是妍妍，就算低声下气我也让张彦平再去，鹏飞这读完职校就能自动分配……” 多等两年就是了，没必要求人。 李奶奶点头：“妈不知道这么麻烦，那就算了。” 这年头求谁好求，人家有本事的亲戚也怕这些穷亲戚们总登门难为人家，给人出了难题，你说人家是解决还是不解决？ 解决了，你觉得就是人家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给解决，你就背后骂娘。 做不做都是挨骂，其实还不如不帮。 李庆香见家里的物品越来越多，李妍那屋子里也越来越有样子，就连小桌都给支好了，她摸摸鼻子小声嘀咕：“我小时候都没这种待遇。” 李奶奶瞪眼珠子：“那能一样吗？你小时候就知道成天疯跑，学习过吗？妍妍天天回来得算账算各种开销。” “呦呦呦，说了您心爱的孙女一句，您瞧瞧这小老太太这个不高兴！”李庆香撇嘴：“我初中文化，她也初中文化哪看出来就比我聪明了？” “妍妍读到了高二……”李奶奶替孙女争辩。 李庆香：“那给高中毕业证了吗？” 李奶奶气鼓鼓看向女儿。 李庆香可不敢再气母亲，再气气坏了就糟了。 “你和我爸还一直在钢城住下去啊？我听着又要买驴，妍妍人小想一出是一出，你就由着她性子折腾？” 跟着孙女一起生活，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庆香也认为，李妍靠不住！ 这倒不是贬义词，这种靠不住说的是，李妍年纪太小加上很快就会恋爱结婚，现在嘴上发誓诅咒讲我要给爷爷奶奶养老，过两年就不是她了。 一个小孩儿说的话，不用太放在心上，她妈现在的问题就是，太相信那孩子了。 “我和你爸搁哪不是住。” “妈，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啦。” 李妍这头带着李娟刚从市内回来，下了火车两人都不太高兴，李妍那脸更是皱成一团。 李娟踢着脚前的石头子：“姐，八千块钱都够买转户口指标的了。” 那摊子要八千块钱，还是一口气交齐。 李娟觉得不太划算。 就说现在钢城工人的工资，一年到头也才赚两千多块，四年才能赚到一个摊位钱，这太贵了…… 还有啊，不说贵不贵的问题，她们俩手上也没有。最热门的卖货地八卦好位置早就没了，剩了些边边角角位置，只能跑去偏点地方看新商城。 “买下来这摊位这辈子都是我的，也不算贵。”李妍细细算过一笔账。 觉得还是划算。 猛一看这个要价很贵，其实均匀的分到每一年，那就真的没有几个钱。 再说做生意没有固定摊位，冬天怎么办？ 夏天还能有夜市，冬天下着雪天气零下二三十度，谁大半夜不睡觉到处乱晃？ 自己这生意想要正式搞起来，就得买这个摊位！ 细细给李娟分析：“就说一秋天一冬天这能多卖多少货？一栋楼里卖鞋的人多，吸引来的顾客多，我们的受众面就大，出的货就可能增量。” 人多，货才能多卖，价格也才能拉得上来。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都进货了呀。 “那就一点一点攒，早晚能攒到。”李妍说。 慢慢卖，这不是已经开了个特别好的开头嘛。 李娟想了下，说：“要不我姑那个钱晚点还，等我们手头富裕起来……” 早还晚还，那都是用过，现在用钱的阶段还不如继续用着。 李娟觉得做生意就不能头脑太死板。 “我回去算算手里的账……” 两人下了车沿着马路准备回家，李妍这一路上脑子里都是钱钱钱，想得头都要炸了。 “李妍。” 李娟见她姐没有反应，推了李妍一把，指指对面马路停下来的轿车说：“姐，喊你。” 李响开车就瞧着像李妍，离近一看果然是，停了车。 开车门下车叫了她一声，不过那人好像挺专注想什么，没听见。 好在她身边的人听见了，推了推她。 李妍一脸迷茫看过来。 叫她？ 李响对着她，招招手。 李妍：“……” 就不熟悉的人，喊她干什么？ 两条腿僵硬着跑了过去，跑得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自己不太愿意和李响搭上关系，也够不上不是。 李响看她：“你怕我干什么？” 只差没看见他的脸掉头就跑，她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没怕啊。”李妍下意识反驳。 他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长得严肃点。 “没怕你躲？”李响单刀直入。 那副样子还叫不怕？ 李妍清清喉咙：“哥，你叫我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他反问。 李妍：“……” 所以这人是闲的没事儿，喊着她玩是？ 这么闲？ “我去海南出差回来，别人给拿的，我也不愿意吃……”李响说着话，开了后车门弯腰把放在车座上的椰子拿了出来。 正愁这东西没人给呢。 单位的员工不能给，当老板就得有当老板的规矩。 再说他这张脸和这种出身，很容易搞出来误会。 李响懒得在那些破事儿上浪费精力，主要也是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另眼相看。 都……太笨了。 不是藐视，只是因为他太高。 他的就是有些人的终点。 怕误会就不能太主动，但是李妍就不一样了，在他家当过保姆，这孩子的脾气秉性李响多少也算了解。 比较踏实可靠。 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挺好。 “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他说。 李妍连连摆手：“哥，我家也没人吃，真的没人吃。” 无缘无故，这拿了算怎么一档子事儿，她可不要！ 李响将椰子往她手里一扔，拍拍手。 好，终于解决掉了！ 李妍：“……” “去时尚了？”李响分神瞧了一眼李妍手里的单子。 这东西他眼熟，时尚那一块就是他和人合伙开发的。 第125章 自带气场的李响 时尚时装城，只是听名字是不是就觉得洋气？ 钢城目前的商场几乎都是国营，这个时尚算是私人经营的第二炮，虽然没拿个第一的头衔但却比第一的那个投入更多，工程更大。 过去商场的经营模式已经渐渐走下坡路，私人个体户这两年逐渐大批量的增多了起来，这个时装城面向的就是个体户群体。 “哥，你知道这个？”李妍抬了抬手里的东西。 不想接触李响是一回事儿，可李响的头脑她是佩服的！ 李响那些传说，可不是白听。 比学历，她比不起。 比见识，那就更比不起。 一个方方面面都比你强的人，他讲的话必须要听，剩下的自己仔细分析。 “你想兑摊位？”李响没有直面回答，而是继续问。 “嗯，我想兑，就是手里的钱不太够……”李妍不好意思笑了笑。 缺钱这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她一个人跑出来单枪匹马能混到今天，她都想夸自己两句。 “你有多少？”李响问她。 “呃。”李妍大脑里思索了下：“我有两千多的现金，我手上还有一批货，货卖出去怎么样也能有……”这个利润空间不好计算。 但对于这批货，李妍很有把握。 货的品质很好，皮质也好，款式更好。 这是钢城绝对没有的式样，就算她这里卖火起来别人跟着进货，那也得是两个月后。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拿下一部分的市场。 “货卖出去我能马上把钱结清。” 这话乍一听……有点玄之又玄。 两千多的底钱，她就敢想八千块钱的摊位？ “明天你去时尚等我。”李响看了李妍一眼，如此说。 “哥？” “还有事儿？” “没没没了，就是不晓得怎么感激你！”李妍搓搓手。 这就是一紧张的下意识动作，就想搓手。 这么大的人情呢，结草衔环都还不起！虽然好像有点夸张，欠钱还钱就是了。 “你不打算还我？”李响眉头一挑。 呦，年轻帅气的小伙儿这么一挑眉可就好看了，这表情放别人身上，稍微长猥琐点的你就认为这是耍流氓看着想吐，放到他的脸上，独特的气质增加魅力。 聪明的头脑，成功的事业，成功人士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独特的成功味儿。 总归就是有点不一样。 “我还！”李妍就差举手直接发誓。 “那不就得了。”李响弯腰从驾驶位置拿出来一个袋子，照着李妍扔了过去。 都是些所谓的特产，他是不想要，可人家给送到了车门前，能不给面子拿着吗。 那车开走，李娟才跑过来。 “娟，成了！” “姐，他为什么帮我们啊？”李娟满脑子画圈。 能弄到钱当然值得高兴，可问题为什么呀？ 李妍说：“他应该是时尚那边幕后的老板。” 这是她猜的！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李响先是看到了时尚的这个东西才问她，李妍有理由怀疑那是他名下的一部分产业。 其实这样的事情多着呢，钱不够暂时想欠着，然后分几期还完。 不过大部分的人肯定不愿意欠别人的钱，李妍也是，那现在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嘛。 人生头一次感谢自己能进到李景辉家做了这个小保姆，感谢列祖列宗！ 第二天李妍依照李响吩咐，早早就去了时尚。 有点兴奋有点抑制不住，所以就来得早了点，她六点钟就到了市内，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九点整李响出现。 带着她径直进入了后面的招商办公室。 “在这里签字。” 整个过程李响的话都不太多，他指哪里李妍就签哪里，签了几份资料，李响那头叫工作人员核实清楚。 “现场去看看？” “能看？”李妍一脸惊喜。 “废话。”他赏了李妍一个白眼球。 你花钱买摊位，就连看都不能看？ 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更加不是黑心店铺。 时尚时装城里面还在装修，上上下下一共五层，看起来能招不少商户，里面的结构其实和广州那边的批发城有点类似，档口一家挨着一家。 “哥，这次实在多亏你帮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这是我进的货您别嫌弃……”李妍磕磕巴巴把昨天背了一晚上的台词，一一讲出口。 “你觉得我是帮你？”李响停住脚，看她。 李娟下意识就想往后跑，反方向的跑开。 她觉得……比好看更重要的是和气。 比如说她姐就长了一张和气的脸，但是她姐对面的那个男人，一脸不善。 不是凶，也不是丑，明明一千个人捏在一块儿都不如他一个五官好看，就是……脸臭。 特别臭，特别臭的那种。 你看他的眼睛，都会觉得他压根不拿正眼看你，就那种感觉。 和人家说话，就仿佛玷污了。 “我觉得是。”李妍点头。 李响笑：“这里招商并不顺利，好多人想法和你一样，不愿意出这个钱，也是有困难没办法一次性付清。” 这话倒不是安慰李妍，现实就是如此。 对此情况，李响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商户们拖！ 付清一部分的钱，剩下改租，当然租摊位的钱更贵而且还没有使用权，一旦有人花了钱买了这个摊位，你就要挪！ 就是昨天，昨天撞见李妍的那一瞬间，李响想出来了对策。 “我应该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李妍：“……” 自作多情了呗？ “那还是得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回礼我尽量帮你保着这个摊位，你尽早把钱都给了，好摊位难求。” 现在大家都在观望，所以一个摊位才卖八千，等将来商户进驻，这个时尚时装城真的打响名气，这里面的摊位还能是八千块钱一个摊位吗？ “好好好。”李妍各种点头。 “没事儿，你自己看。”李响不打算作陪。 能特意跑这么一趟，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李妍清清喉咙：“哥，中午我在家准备了一桌粗茶淡饭，您看要不要……” “粗茶淡饭还请我？”李响微微抬了抬下巴。 李妍：“……” 客气话，他不懂吗？ “就就就，好酒好菜……” “没时间，我事情多着呢。”李响拒绝。 第126章 有钱人和他的……勤杂工 李响转身直奔自己停在门口的车。 他是真忙。 脚打后脑勺的那种忙！ 打开车门，刚准备进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住动作。 李妍和李娟还在原地送他的背影，这叫……礼貌。 李妍大脑出神，胡乱想着这批货能不能卖成功，还有这些钱如果都赔进去那就玩完了……正想得出神就听见他说。 李响说：“你想感谢感谢我，也是可以。” 李妍：“……” 不是说不用，就帮了一点小忙吗？ 立即附和：“哥，只要我能做到！” 这个限制的范围就比较窄，她能做到的事情不多！ 超出能力范围之内，不做。 不讲良心，不做。 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不做。 “我家里刚刚搞完装修，你去帮我收拾收拾卫生。”李响将手上的包扔进车里，又补充了一句：“不白干，按市场价格双倍给你工钱。” 市场上也有帮人收拾卫生的人，李响打过交道，感官不是很好。 被介绍来的大姐、阿姨瞧着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可干起活儿来，耍滑头。 李响自然不屑也懒得和别人扯皮，那房子弄好以后就一直放着没收拾。 “行，我和我妹一起去！”李妍拽了拽李娟。 李娟的头正在四处扭，看哪里都不愿意看到李响这里来，一听她姐的话就有点急。 不要啊！ 不要带上她！ 给多少钱，她也不愿意干！ “那上车。”李响看向李妍。 “上车干什么？”李妍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你不认识一下路，怎么找过去？不是顺便也要回郊外？”他有些不耐烦。 这是缺根筋吗？ 反应这么慢！ 李妍：“……” 其实她特别想说，我坐车回去就行！ 上了车，李妍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膝盖上，腰板直挺挺板好，李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这大概就是在李景辉手下待过的条件反射。 他那个爸对谁都是这样要求，坐着不能挺直腰板那就是犯了大罪。 过去因为这个，他可没少挨打。 李响想起自己那不太幸福的童年，冷哼一声。 李妍耳朵听到那一声冷哼，心里麻了爪。 哼她呢？ 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 这一路，就别提多纠结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李妍下车那么一看，人都傻了。 人生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房子，大到出奇。 这哪是房子啊？ 李响的房子自己设计请人盖的，里外全部都是按自己需求所出，房子一共三层，一棵大树从一楼直接冲向三层，而且…… “啊！”李娟受惊似的叫了出来。 李响只觉得耳朵一疼。 李妍马上抱住李娟：“娟儿娟儿，假的！” 李娟：“……” 她觉得这人神经不好！ 这什么玩意儿？ 李响在屋子里做了个恐龙，是的，就比人高出数倍的那种真实比例的恐龙。 就这个家……看得懂的人大概会说怎么牛怎么牛，看不懂的人……这是鬼屋吗？ 李妍到底见识过李响曾经的房间，多少也是有点免疫。 再说这年代，哪有恐龙？ “这是假的？”她问。 “模型，就这里卫生。”李响淡淡道。 “哥，我不要你的工钱，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李妍脑子飞快转着。 钱不钱的，就算李响给了她工钱也没办法解决掉资金暂时的缺口，还不如拿着这个便利条件换个方便。 这不爷爷奶奶都过来钢城生活，两个老人你说能拿多少东西？昨儿吃吃饭，李奶奶就说想蒸个苞米面馒头，结果家里没有苞米面还得出去买，一听买老太太就急了，这玩意儿过去在老家哪用买啊，自家地里的苞米下来直接找地方打成面就是了。 说啥也不肯花钱买。 完了，细粮老太太不是特别爱吃。 有些人爱吃细粮，有些人吃惯了粗细结合。 李妍这脑子转得也是够快，心想李响自己都有车，那借辆车应该也不难？ 回趟老家，把爷爷奶奶的那些粗粮都给拉来，还有家里的鸡鸭鹅狗，省得她爷奶上火。 李响笑：“你主意打挺快。” “我保证不让你做违背三观以及社会道德的事情。”李妍举手保证。 李响被她给气笑了。 还挺会用词。 “你说我先听听。” 李妍说：“我想请你帮我借辆车，带着我回老家一趟拉点东西回来。” “拉什么？”他问。 “就鸡鸭鹅狗还有苞米面、高粱面、小米、磨盘什么的……” 她爷她奶就连豆腐都是喜欢自己做的，偶尔还要用磨盘磨些豆浆。 李响：“……” 人生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出来这种要求。 开了眼了。 “你先干。” 李妍撸起袖子开始打扫。 从办完事不到十点半，这个房子彻底打扫完毕已经晚上五点多了。 中间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顾不上。 就怕耽误了晚上摆摊。 虽说定了摊位马上就不用去夜市摆摊，但……能卖一点是一点，货不怕卖就怕压在手里。 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犄角旮旯里的灰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李响很满意。 “晚上还去铁西出摊？” 李妍点头：“能卖一点是一点。” “那走，回家拉货？” 难得他大发善心，想要干点好人好事。 把两个人送到家里收拾卫生，李响又出去一趟，这不刚刚回来，一进门，眼前一亮。 难怪他心心念念惦记着李妍的手。 在李家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小姑娘，爱干净，会干净。 果然。 “哥，不用……”李妍连连摆手。 能帮她回趟老家拉货，已经万分感激了。 “顺路。”他淡淡道。 这还真的不是客气，隋竟波找他，什么事儿他也不知道。 虽然不爱回去，但也得给老爷子一个面子。 开车到李妍家门口，李妍和李娟胡乱扒拉一口米饭，抱着货就上了车，心里还想着呢，今儿估计收摊回家要费事了。 就算早点结束摆摊，那回郊外的车也停了呀！ 这些话又不能当着李响的面儿说，搞来搞去，结束摆摊她和李娟估计得扛着货，走回来！ 李妍很想给自己两巴掌，有话不说倒霉的就是自己！ 实在不好意思。 就心里有一种拧巴感，碰上李响，别说说两句话，就是做个眼神接触她都不太愿意。 在李叔叔家待过以后，就养出了这样的好习惯！ 小保姆不要同家里的男人话多，更加不要提三提四。 第127章 你李响的一切都是你爸给的 李奶奶大概听李妍提了提李响的身份，对李响万分感激。 也是因为有身份上的距离，客气里带着一种敬仰。 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吗？ “谢谢你了，两个孩子不懂事还得让你送……” “奶奶，一脚油的事儿。”李响客客气气回答。 你说李响狂，他并不是那种没有礼貌的人，他只是不屑于和任何人打交道。 更不屑和不如自己的人有任何的来往。 但是李奶奶什么知识文化水平啊？李响并没有表现出傲慢的样子，更加没有嫌弃。 李妍见奶奶一直握着李响的手，心里叹了口气。 她觉得这人……倒不像是传的那么邪乎。 主要是自己在老家也被传得乱七八糟，事实是这样的吗？ 三人成虎，听来的事情要退二里地以外思量，因为假消息太多。 “摆摊几点结束？我九点就得往回走。”李响上了车，淡淡说了一句。 特意等，他不行。 九点事情忙完他就准备回郊外的家。 李妍没有听到，她正在出神，还是李娟用胳膊狠狠撞了她一下，她这才回神。 “啊？什么？” “……说九点就得往回走。” “不用不用，我们俩自己就能回来！”李妍夹起尾巴，保持二十分的客气。 什么关系啊，来回都让人送！ 她可不敢。 “不用我，难不成你们俩走回去？”李响冷哼一声，懒得理后面的人。 郊区的车到了七点半就是最后一辆，她怎么着，扛着货从铁西走到郊外去？ 李妍：“……” 李响：“有些时候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 虚头巴脑的人他见得多了，如果她也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多理。 说送你就跟着上车完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李妍：“……” 你说夹着尾巴做人，还被人喷了一通。 将两人送到铁西文化宫，李响又开着车回了大院的家。 李景辉没回来呢，家里就隋竟波在。 见李响进门，隋竟波难得一反常态笑着迎了出来：“李响回来啦，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做了你喜欢吃的！” 李响也不想和她绕来绕去，开门见山问道：“找我有事儿？” 隋竟波心里暗暗骂了两句。 瞅瞅他这副死人样！ 真是瞧不出来李响到底哪里值得那么多人喜欢，不就长得确实帅气了些……隋竟波磨牙。 不知道是李景辉的基因突变还是自己的基因出了问题，李元度也长得好看，但这种好看摆在李响的面前就不值得一提。 是那种成人和小孩儿的差别，懂不懂？ 李响往哪儿一站，通身的气派，哪怕他就是套个麻袋。 “阿姨？”李响皱眉。 隋竟波回过神：“我听人说那个时尚时装城是你的生意？” 这是她哥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隋竟波听到以后还砸了两个碗呢！ 不用说，肯定李景辉用自己关系再次替李响铺路了！ 这可是亲儿子啊，处处关照！ 哼。 “从哪里听来的？”李响反问。 他生意上的事情，就连他爸都很少过问，主要问了他也懒得回答。 凭什么回答？ 外头都传，他李响有今天是靠着家里，靠家里吗？ 从做生意开始，李响就没对任何人解释过，他能有今天靠的是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东西！纯纯全方位靠的都是自己，靠他爸？ 他爸李景辉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儿子打着他的旗号？ 这就和当年考上大学是一回事儿，一模二模他就是不想考，大学也没想上，然后家里气氛每天都不好，李景辉回家就是发脾气，要不就是拿着皮带抽他。 从小到大因为不说话打他，因为他不听话又打…… 后来他妈打死也不肯过这日子，李响也突然喜欢上了美术，就去了美院。背后多少人说他能去上美院是他爸他妈使了力气，李响懒得解释，解释有用吗？ 对着一些庸人说得再多也没劲。 现在对着隋竟波，他就是这个心态。 后妈处处和他过不去，眼珠子恨不得盯到他身上，他有点什么都认为是老爷子给的！ 可笑！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有没有这么回事儿？”隋竟波问。 李响将手上的包放在桌上：“有。” 他坐了下来。 “李响啊，我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就这投资能不能带着你俩舅舅一起？” 思来想去，隋竟波认为从李响这里下手比李景辉那边容易。 同老李提这种要求，李景辉要发脾气的！ “不能。”李响直接拒绝。 隋竟波脸色立即就变了，刚刚脸上还红扑扑的，现在直接变成了鸭子屎。 “你这样不好的？你爸的资源你一个人都占了，你弟弟现在还小他是没办法做生意，可你做大哥的总得从指头缝留点给他？他小可以让他舅舅暂时代替……” 李响修长的手指敲在桌上：“就算是李元度，也没他的份儿。” 生意是他的，没听说继母的孩子也归他管。 隋竟波黑脸：“你这就是一点也不想往外吐了？” “我的生意，我吐什么？” “你的生意？你一个刚毕业多久的孩子啊就你的生意，你在钢城能把事业铺得这么顺利没有你爸的穿针引线？你爸没给你钱？这话你就是唬三岁小孩儿也没人信啊……” “阿姨。”李响打断隋竟波的话，他翘翘唇：“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爸贪污了？” 不贪污谈什么给钱？ 钱不是都在你的手里，他爸都不负责管。 隋竟波：“……” 门外李元度拉门进来，看见亲大哥，也没喊人。 “元度他是你亲弟弟，就算你对我这个后妈有意见……” “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对他就更没有。你兄弟想做生意，我建议你去找我爸本人出面，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李景辉有头有脸，打个招呼不就有了，阿姨也没必要难为我一个继子。” 谁能让李景辉亲自出面，那可本事了！ 李响自认，自己没有这个本领。 “你就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你爸给你钱我也没说什么，咱们自家人关门说点悄悄话而已，不然你那些钱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赚的，你拿什么赚？” 真当你是天才了！ 死小子！ 你也不过就是仗着早出生两年而已。 第128章 李响的钱，是他自己赚的 “李元度。”李响从椅子上起身，叫了弟弟。 “你干什么？”隋竟波拦了一下。 私心她就认为李响一直想对元度做些什么。 李响懒得看继母，而是直接走到弟弟面前。 “我和你妈的话，你都听清了？” 李元度脸色不好，黑着一张脸恨恨看着母亲。 他不理解。 既然知道他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求他？ 李响懒得对继母解释，却拿出来三分耐性看着弟弟，这弟弟和他不亲，他和李元度也不太亲。 但说到底这是他李响的亲弟弟，两人之间无冤无仇。 “你妈问我，我做生意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和她说呢我觉得她听不明白，我现在和你说。”李响耐着性子：“赚钱这事儿很简单也很容易，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和同系的师兄弟出去接活儿，当时接过一个投标的项目，当然作为学生的我们也不太会做……” 那是李响赚到的第一桶金。 怎么说呢，机会很好，他自己很聪明。 不会的东西现学，人家想要的是投标用的标书，你说一个学生能会吗？办公人员现场查了他和同学的准确就读信息，最后东西是做出来了，勉勉强强，对方支付了三千块钱的劳务费。 自那以后，李响就发现了这钱好赚，他就专门做这个。 隋竟波听过以后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鬼才信！ 李响也没指望她信，伸出手拍拍李元度的肩膀：“咱们爸是什么个性，我想你也很清楚，对他来说原则就是他的性命，你说一点爸的光儿没借上？那估计也不可能，你也不要觉得不公平，和你比较起来我小时候挨得打多多了。” 别说对隋竟波娘家人不肯伸手，也没帮过他什么。 当然，他也不需要人帮。 你说有些人知道李景辉的大名给他了一些方便，那他和香港人做生意，那些香港人也卖李景辉面子？ 在本地做生意，他拿不出来钱就能空手套白狼？ 不能说一点光没借上，但说全部都是靠李景辉，李响也不认。 李响说完拿起包，意味深长对弟弟道：“听你妈的话某些时候是没错，但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你这么大的人了，得有自己的思量。” 是自己的弟弟，他才懒得看弟弟被一个无知的女人耍来耍去。 亲生母亲就不会坑孩子了？ 隋竟波满脑子满心也就装那点事情，拿着他爸那点名声讲来讲去。 隋竟波气得手都抖了。 七点半李景辉进了家门，隋竟波哭着告状。 李元度站在房间门口，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自从注意家里的事情以后，他就发现他妈……讲的很多话都是无理取闹，或许不叫无理取闹只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立场上哪会有错？还有他哥…… 李元度抱着头，一脸痛苦。 屋子里隋竟波气得直掉眼泪。 “……我到底也是他妈？就在家里给我难堪，当着他弟弟的面就来指责我，饶是我有不对能不能等你回来再说？我娘家的兄弟混得好混不好也轮不到他李响来指手画脚，我也没要求他负责对不对？我就是想帮我哥买个摊位，用得着挖苦我吗？” 李景辉这脑仁疼的呀。 早知道不回来了。 过去过去跟前妻吵，前妻指责他不会教育孩子，说他使用的是刻薄教育，说李响多委屈多委屈。 好不容易离婚了，现在这个倒是不指责他刻薄了，这可好，儿子和小波又开始对上了！ “元度。”李景辉吼了一声。 李景辉看着眼前的小儿子，问：“你说，你哥进门都说什么了。” 对妻子，有些话他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尽量找个证人还原这事儿比较好，毕竟前一次出现过误会，他还打了李响一巴掌。 隋竟波对着儿子抽抽噎噎哭道：“你和你爸说，说实话。” 隋竟波压根就没觉得这是问题，李响欺负她，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李元度站在原地没动，没吱声。 “问你话呢。”李景辉发了脾气。 一个男孩子，一棍子下去敲不出来三个屁，这还算男人？ 李元度抬起头看向母亲，看见母亲哭得极其委屈，他还是没说话。 “会不会说话？”李景辉来了火了。 李响小时候就是看见人不讲话，这对长在大院的人来说那是打脸！谁家小孩儿看见大人不打招呼？那是没礼貌。 就因为这个问题，李响从小挨打挨到大。 那时候李响妈妈就维护说儿子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可李景辉听不进去。 现在眼瞅着李元度也奔着李响那坏个性去了，李景辉能忍？ “儿子，你别害怕，讲实话……” 李元度苦笑，让他讲什么实话？ “……我就听我妈说问我哥，时尚是不是他的生意，能不能带着我两个舅舅一起干，还说你贴了我哥很多钱，帮我个找了很多关系，我哥就说难道你贪污了……” 隋竟波傻眼了。 彻底傻了。 “元度？”她一脸难以置信。 被亲儿子背叛，这种痛谁能理解？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是李响对她没大没小，元度怎么讲谎话？ 一些事情她想当然带入进去，这个结果是她早就已经认定的，现在被自己的儿子推翻，隋竟波不能接受。 李景辉只觉得左脑一抽。 更疼了。 “你先回去写作业。” 卧室里。 “我没有，他们哥俩联合起来诬陷我……”隋竟波喊了出来。 一脸是泪。 李景辉只觉得心脏难受，他也懒得和隋竟波去吵，径直道：“我没给过他钱，这事儿你自己查查户头就清楚了！我每个月的工资奖金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孩子念书时期我确实给了，那是我做父亲应该尽的责任，至于他做生意的本钱，我没有出，钱可能是他妈给的……” 李景辉说完摔了门离开了家。 其实承认前妻有钱这事儿，叫他挺难堪。 李响他妈，出身名门，离婚后就去了国外发展，你说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她能不给吗？ 而他给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学费以及生活费，过去这个问题没有被扒出来，李景辉认为自己这个父亲很不错，离了婚他对儿子的关心照顾该有都有，但现在隋竟波提到这个钱…… 明明没有给过，还要背这么大一个黑锅，李景辉又突然对自己所谓的关心儿子产生了怀疑。 关心吗？ 第129章 李元度背叛了他妈 “我这个妈是对不起你还是……”隋竟波泪眼婆娑看向亲生儿子。 搞不明白，也搞不懂。 为什么呀？ 突然之间就倒戈了？ 毕竟是亲儿子，隋竟波见到李元度一掉眼泪，指责的话没有继续。 自己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她不可能不爱，平时别说指责就连大声一句她都舍不得。 可能是因为现在儿子让她有些失望，隋竟波对生出来孩子的性别耿耿于怀，前头有了李响，再有元度就不稀奇，如果元度是个女孩儿呢？像她一样的女儿，像她一样贴心懂事知道心疼妈妈的女孩儿，那该多好！ “我就想问问，为什么？”隋竟波看到保姆在厨房探头探脑，突然大吼一声，手指向厨房：“给我出去！” 谁的热闹都想看？ 李元度见到母亲对着外人发脾气，梗着脖子看向隋竟波：“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他讲的就是自己亲耳听到的话，哪里有错？ “你明明看到了你哥对我不尊敬……” “我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你咄咄逼人！你想将我两个舅舅硬塞到他的公司去！”李元度发火。 这也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对母亲吼。 隋竟波闭了闭眼睛，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她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摔倒在地面。 “他对你和气一点你就上他的当？妈妈生你养你这些年不如他李响说的一句话？” 隋竟波就连鞋子都没有换，穿着拖鞋直接从大门跑了出去。 这个家，让她绝望！ 大院里，李景辉原本想要找老陈谈谈心，可又一想，这事儿有点丢人，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回到家门前就看到了家里的小保姆门外罚站呢，他一愣，问：“不进屋在外面干什么？” 小保姆指指隋竟波跑掉的方向，又吞吞吐吐说：“隋阿姨不让我进去……隋好像哭着跑出去了……” 李景辉没理隋竟波，而是径直拉扶手进门，顺带喊了保姆一声：“你也进来。” 客厅里李元度站在原地一直没动，李景辉深呼吸一口气，把儿子叫到了楼上。 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第一次和儿子谈心。 两个儿子，他都没谈过心。 不是走慈父路线，也是太久不插手孩子教育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元度看向父亲：“我不是为了在您面前卖好，我觉得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很多事情，过去他小没有分辨能力，现在他大了，撞上几次…… “你做得很对，但方式方法不对。”李景辉在二楼环视一圈。 过去李响住在二楼，他和前妻离婚以后，然后他又再婚。 “你妈说我给了你哥很多的钱，我没有。” 是没给，也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 真的没有！ “我李景辉些年别的不敢说，恪尽职守我做到了！不该跨越的线我从来不跨，跟外头的人几乎不太来往。你妈认为我有的那些天大的面子，除非我想贪污，不然没办法。唯一的例外就是给你舅舅找工作，你妈打着我的旗号，找了人家……老家呢还有一群总来打秋风的亲戚，有些是真不像话，有些是真的叫人可怜，给不给总要给出些路费，因为这些亲戚，你哥他妈和我闹了离婚，当然这里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掰扯不清的事。” 外头传隋竟波插足他的婚姻，这绝对就是假的。 他没离婚的时候压根不认识隋竟波，离了婚以后也是觉得隋竟波脾气好很温柔。 “那我妈为什么会这么想？”李元度不明白。 他爸的工资他妈应该知道具体数目是多少，既然拿到手为什么还要怀疑？ “可能是对我这个丈夫期待太高了。”李景辉说道这里有些汗颜。 想当初隋竟波就是因为崇拜他敬仰他嫁给了他，这家里有关于钱的事儿，他觉得没必要说也懒得去说，最后搞成这样。 “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她对我对你都是一心一意，还是对你哥……” 不是不清楚，但没办法去管。 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他怎么做？ 加上李响那个臭小子的坏脾气，这就注定了吃亏。 “李元度，你和李响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亲兄弟，你现在也是个大孩子了，爸对你没有别的希望就是盼着你能有选择的听你母亲的话，你大哥性子是有点怪，他打小就是那样儿，你妈总觉得我偏着他，全大院的人都知道他是挨打挨到大的……” 小时候的李响内向，用更准确的词来形容那个孩子他有些自闭症的倾向，不和外人说话不和家里人说话。但是他喜欢画画，将想说的话全部都画到了纸上，只是李景辉太忙了加上李响确实和普通的小孩儿他不一样，李景辉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孩子闹这种与众不同。 大院有大院的生活，别的小孩儿因为淘气而挨打，李响却因为不说话挨打。 “某种程度上来说，爸对他的算是毛病确实不太了解，总是粗暴对待，现在他长大了我就想做些弥补。你觉得我对他好，搞不好你大哥还认为我对你更好呢……” 隋竟波娘家- 隋竟波哭着跑了回来，她妈一见，急够呛。 问清楚问明白，隋宝国和隋宝斌都是劝妹妹回去。 “两口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妹妹这身份注定不能闹离婚，也一定没办法离。 老隋家的一切都指望着隋竟波，她真的离了，哥哥弟弟都受不了。 “不用你劝，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太太往外轰儿子。 那两人的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太过直接，看得老太太很想叹气。 好不容易把儿子老头儿都清理出门，老太太投了条毛巾递给女儿，坐在床边：“这事儿怪不着元度啊。” “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以为我养的是李响他妈生的孩子呢！”隋竟波没好气道。 可真是亲兄弟啊，亲妈都能背叛！ 老太太垂下视线：“一开始我就说，你别搞两幅面孔。” “妈……”隋竟波喊。 怎么回事儿啊，她妈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你别喊先听我说完。”老太太打断女儿：“我一开始就说过这个后妈想当好了也不是不容易，心思摆正，如果李响不接纳你那就由着他去，剩下的交给他爸，可你偏要打着面上儿上底下坏的念头……” 第130章 亲妈才说戳心话 隋竟波正在用手纸擦鼻涕，一听母亲的话，气急败坏将手纸狠狠扔到地上。 “我怎么就表面儿好，私下坏了？” “小波，你先别急着否认。”老太太心平气和继续说：“你是我生我养，这话除了我敢说别人不能劝。你结婚那天妈就告诉你，你两个哥哥是扶不起来，你别花心思在他们的身上。只要能让他们有份固定工作我和你爸就烧了高香。” 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儿，她太清楚了。 不是她做妈的有多大公无私，实在是见多了这样的例子。 “我想帮娘家还是我错了？”隋竟波愤而起身。 原本以为回娘家母亲会来安慰她，结果最后不但没捞到安慰还得了一堆批评。 “你最大的错就是没把心思放到你的那个小家上，今儿你哭着跑回来指责元度不肯帮你撒谎，我就想问问你，你想你儿子李元度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成为李景辉那样堂堂正正的人还是想你儿子成为你大哥和小弟这样的人？” 老太太上杀手锏。 隋竟波：“……” 你要这样比较的话，谁不愿意儿子更优秀一点？ “一个男孩子，打小你就教他扭曲是非满嘴谎话，你能期盼着他长大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退一步来说，李响是他亲大哥，他们男人的事情就叫他们自己解决，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偏要认为这个孩子是你生的，他就必须要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你的阵线是正确的吗？”老太太苦口婆心：“哥哥有出息对弟弟有什么坏处？你非要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搞得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那也是李景辉先偏心的！我也不全是为了我哥他们，李响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今天开个公司明天搞个批发城，你知道那么一块地起楼得多少钱？他还红口白牙和我说他没有私下给钱……” 隋竟波，不服。 明知眼漏的事情。 她搭娘家这点钱还叫钱吗？ 再说她也是投资，不是白给。 李景辉给李响的那些，就是纯白给！ 老太太坐在一边不吭声了，任由隋竟波好一通输出，等发泄了好半天她见母亲没有动静，一脸疑惑。 这是说不过她了？ “说完了？”老太太问。 隋竟波转过身继续生闷气。 “说完那我就继续说说。”老太太叹气：“李景辉啊是有点地位，可这地位能不能拿出去换钱？如果不能，他哪里搞那么多的钱给到李响？你自己心里门清儿，明知道人李响的妈妈在国外赚的都是美元……” 隋竟波恨恨扯着床单，恨不得马上将床单撕成两条。 李景辉前妻过得好不仅李景辉自己不爱听，就连隋竟波也不爱听。 她选择的老李，认为最优秀的老李，怎么可能是人家甩手不肯要的？在隋竟波的心里，那就是李景辉不愿意和李响母亲继续过下去，是李响母亲过于强势以及不懂温柔！ 她和老李的结合这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她隋竟波浑身上下，处处都比李景辉的前妻优秀。 任何一处都不能输的那种。 现在说李响他妈多牛多牛，打谁的脸？ “有些事咱们知道就得认，没有必要死咬着那根筋。人孩子优秀咱们承认就是了，比咱孩子好咱就踏踏实实接受，没咱孩子好也不要落井下石。她都是一个前妻你总和她较劲做什么？李响那孩子我看着挺好……” 不是好是什么？ 继母总是搞事情，人孩子告过黑状吗？ 隋竟波的母亲有几次见到李响的机会，她都是尽所能的和那孩子拉好关系。 拉关系能是为了她和老头子？只能是为了小波和元度。 李景辉那人这辈子就追求一个家宅安宁，你偏要跳到他头上反复挑衅他，能落好吗？ “你是我妈还是她妈？我听着都是为他讲好话……”隋竟波哭完了，气也发泄出去了。 现在没有刚刚那么气愤。 人能冷静下来，自然也能开始思考。 但母亲的话，有一部分对，一部分不对！ 李景辉是搞不出来那么多的钱，可李景辉有人脉，你看看萍姐家的几个孩子就晓得了，哪个孩子去的单位不好？这不就是招呼一声的事儿嘛。 “我为他什么？他发达不发达和我有什么关系？元度好了和我这个做姥姥的才有关系，我女儿过得好我才打心眼的开心，我家小波长得好脾气也好本事还大，哥哥弟弟捏在一起都不如你……”李元度姥姥开始拍马屁。 不止长辈喜欢听小辈拍马屁，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隋竟波听着这话，心口异常舒坦。 但还没飘。 “妈，你叫我哥和宝斌听到。” 无论是做妹妹还是做姐姐，隋竟波都挺有样儿。父母偏爱她，她并没有恃宠而骄，相反和哥哥弟弟关系都一直很好。 “我也就是背着他们才说，他们俩太不争气了。”老太太唉声叹气。 机会给也给了，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能怎么办？ “所以我就说，你别太纵容他们，真的把他们送到很重要的地方也是坑他们俩，现在啥都不接触他们愿意张扬也没啥，到了一定的阶段他们去张扬那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没人不盼着儿子出息，可这出息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送到手过钱的那种地方，她还怕儿子转身就被送进去判刑呢！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 怕啊。 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是一种赢。 隋竟波安慰母亲：“妈，你别总带着旧眼光看人，我哥他们现在挺好的。” 一奶同胞，这也就是母亲这样讲她才不生气，换做别人，隋竟波早就翻脸了。 “小波啊听妈一句，你的优势就是你的温柔善良懂人心，别总一次一次去挑衅景辉的耐性。你的婚姻要什么都有，儿子也马上能考大学，你说说你缺什么？放过李响也放过自己，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和弟弟不该管的不管，不该争的别帮着他们争了。” 第131章 周末改善伙食 李景辉和隋竟波吵的这场架，某种程度上倒是拉近了李景辉和李元度的关系。 对隋竟波来说，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她暂时还没有原谅李元度，回了家给李景辉好一通赔礼道歉，又是梨花带雨认错又是做了深程度的检讨，李景辉很受用。 一大早，吃过饭李元度和母亲招呼一声准备去上学。 “妈，我去上学了。” 隋竟波就连头都没抬一下。 李景辉对着儿子挥挥手；“赶紧去别上学晚了。” 等儿子一走，李景辉叹口气，看向妻子：“还生元度气呢？” “这个你别挑，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情，老李我拿一百的心对元度，元度他对我呢？有意见是不是可以和我私下说？就这样当着你的面给我这个当妈的难看，我就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隋竟波反问。 亲生的才让人更加心痛。 外带来的她还不闹心呢。 李景辉：“……” 原本就是你错，你还怪你儿子指出来错？ 得，这家里的事儿他实在懒得去管，回房间穿衣服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钱，李景辉叹了口气。 这钱原本他是打算给……甭管给谁了，现在这不是家里闹了嘛，顾着眼前。 “昨天我忘了说，这钱你拿着。” 隋竟波接过牛皮信封，只过手这一下子触感就挺厚，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脸上还得挤出来笑容：“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以后我不会跟李响过不去，大不了他说东我不去西。” 李景辉穿衣服的手顿了几秒：“倒也不必这样。” 隋竟波走过来帮李景辉扣衣服扣子，实在是过于迷恋丈夫，靠在丈夫胸口，替他理了理短袖。 “小波啊，不是喜欢漂亮的衣服，那就去买，都花掉也行，但是前提有一点啊，这钱不能给你哥哥弟弟。”李景辉丑话说在前头。 他的钱养老婆孩子那都应该，养大舅子小舅子那就算了。 如果大舅子小舅子争气他都不会现在这样，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隋竟波刚刚的好心情，瞬间飞了。 这个老李，到底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李响说到办到，真的找了一辆132跟着李妍回了一趟老家，把老家能搬来的东西都搬来了。 “快快快，喝点水消消暑。”李奶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真是麻烦人家了。 老家的破东烂西太多，没想到这一次都给拉来了！ 想都没敢想。 之前吃点什么做点什么处处受局限，老太太是个非常节俭的人，轻易不会乱花钱。过去住在农村，哪家都是粮食是用粗粮换的，菜就吃自己种的，一年到头都也就过年过节出去买两回菜。 眼下这可好，就连磨盘都给拉来了。 司机连连摆手：“我单位还有事情，现在就得回去。” “哎哎哎，辛苦了师傅。” 一路将人送到大门口。 等转过身，李奶奶看着堆了一下子的院子，拍拍腿。 你说说，缺啥来啥！ 屋子里，李妍刚刚用毛巾在盆里投了水，连脖子带脸全部擦了一通，这汗算是勉强下去了。 “和谁借的车？”李奶奶进门就问。 “就上次开车送我和小娟回来的那个。”李妍自自然然说道。 没有秘密，不怕奶奶知道。 李奶奶一寻思，看孙女：“总麻烦人家是不是也不太好？” 虽然搁人家干过活，但这个分寸啊，还是守着点为好。 李妍对着她奶展示展示自己的手，李奶奶也没闹明白孙女想让她看什么，也没注意看。 “奶，你看看我手。” 李妍举起自己的手，在奶奶眼前晃了晃。 李奶奶：“啊？” “他在郊区盖了个房子，足足有三层高，装修完里面破破烂烂，是我和小娟帮他收拾出来的，干了整整五六个小时。” 这话不是扒瞎，当时干完活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她全身都散架子了。 所以李响帮她，这不算帮，这叫等价交换。 李奶奶：“……”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 嘀咕：“他家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要跑到郊区盖房子？” 这点李奶奶一点搞不懂，虽说农村人也没都盼着进城，可能在城里住上楼房也是一件好事儿，哪有人还从城里搬到郊区住的？ “谁知道了。”李妍摊手：“而且他家盖的那个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不说他，这回东西都拉过来了，方便了。” 家里老头老太太都是勤劳的人，上山开的荒地很快犁一犁就种了，家里菜园子也是什么菜都有，吃不完都要扔的那种。实在是农村太不缺菜，顿顿吃也吃不完，生活又恢复到了什么都不用买，平时只要买些作料。 李妍这头的时尚时装城的生意正式开张，那头张兰和李大刚见天的往农村跑。 说见天跑好像有点冤枉那两人，明明就是到了周末一准过来。 为什么来？ 李奶奶这里，好吃的排成排。 养的鸡鸭鹅那就是留着吃的，张兰打牙祭就全部指着老婆婆家了。 李京京去上学了，但因为离得近，周末偶尔也回来，但她要脸，自从发生捡钱事件以后，她对自己爷爷奶奶就有点抵触。 张兰换好衣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鹏飞，车子打好气了吗？” 李鹏飞没有回话。 张兰打开门后，哪里还有李鹏飞，回到屋子里站在窗户口，果然见到了楼下等得不耐烦的李鹏飞，她喊：“车子打过气了吗？” “打了。”李鹏飞烦自己妈墨迹。 张兰当然瞧得出来儿子的不耐烦，骂了一句：“老娘还没老呢，就让你嫌弃。”转头又去看大女儿，说：“回的也不是老二的家，那是你爷爷奶奶的家怕什么？你奶说了今天要炖鹅。” 李京京吞吞口水。 想吃！ 可更要脸。 “妈，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 “就一起去呗，老二咋地还敢说你什么？她敢说我就大耳瓜子抽她。”张兰保证。 “不去了不去了。”李京京推母亲出门。 去干啥。 第132章 翻箱倒柜，找钱 “真不去？”张兰再问一次。 “不去不去，妈你让我一个人待着行不行？”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张兰说着话，连忙出了门。 一家三口骑车直奔农村。 而李妍这头的生意开张，并不顺利。 时尚时装城的招商进行得很缓慢，这种缓慢导致里面的商户一直没办法达到一定的数量，原本时尚方面考虑要多一些人才会开张，毕竟面儿上好看，可等了又等，很多人都在观望。 加上本身时装城这块地偏离了正市中心的位置，导致人流有些上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李妍的店开了张。 前十天，一双鞋都没卖出去。 李娟急得满嘴都是火泡，饭都吃不香了。 中午李妍买了午饭拎回来，李娟哪有心思吃，低头说道：“姐，我们俩是不是被人骗了？” 楼里是有几家商户，但太少了，这哪像是一个商场啊，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几个人进来！ “新开的商场，又不是国营肯定就会这样，等等看。”李妍其实也有点闹心。 闹心中又夹杂着一丝的镇定。 一开始去夜市摆摊，那也不是摆上就开摊。做生意讲究个货品好，也得讲究个好运气，所谓万事开头难。 “可没人来啊，我们签了字还欠那么多钱……”李娟觉得这个钱花得有点亏。 如果这里一直迟迟发展不起来，那钱不就打了水漂？ 她姐的钱是多辛苦才赚来的啊，一分一毛都是汗水换来的！ “你觉得是我们投资大还是这栋楼投资大？”李妍反问她。 李娟一愣：“那肯定是盖楼贵。” “那他们砸出去的钱比我们多，我们急成这样他们更急！而且……”李妍转转眼珠子：“我觉得李响身上带着一股气。” “一股气？”李娟心想，那是怨气吗？ 实在是每回见到那个人，脸子都是那个脸子，用她妈的话说这叫大冤脸！ 有礼貌的人，见到人就得笑！ “娟，你相信有些人命一直很好吗？”李妍淡淡说。 “有，有。”李娟自己是见识过的，蔡馨啊。 蔡馨的命别提多好了！ 那时候虽然亲生父母不在眼前，可送到亲戚家还是被当成宝贝一样的供起来，后头送回大城市，要什么有什么。 “李响他命就好，你看他住的房子，多任性！这种人命这样的好，他做的生意应该不会亏。” 李娟：“……” 这不是搞封建迷信吗？ 她都不搞这些，她姐还信这个呢？ “我觉得他运气好，跟他沾边应该错不了。” 话音刚落，那头李响刚刚上楼，听到这话被气笑了出来。 他还得谢谢她呗，如此看好自己！ 跟在李响身后的几个男人听见了这话，都跟着笑了笑。 “我怎么任性了？”李响抬头望过去。 李妍选择的这个摊位，就在楼梯附近，这个位置是她亲自挑的，顾客一旦上楼势必会经过这里，绝对的最佳位置。 李妍：“……” 就随便讲了两句，就能撞上本人？ 难怪她奶说，白天别说人！ 从位置上站起。 李响没有理她，而是带着人向里走了走，现在确实客流还没起来，楼里稀稀拉拉逛街的顾客。 “得搞个响声。”李响抿了抿嘴。 继续这么下去可不行，新开张的地方就如此荒凉，那以后怎么办？ “这地方还是比较偏……” “位置不偏，铁东铁西的正中间怎么算偏。”李响持否定意见。 当初选地，这地就是他亲自挑的。 虽然说也是图了便宜，因为这地方附近一家商场没有，当时也找过很多人看地，就附近的交通以及人流走向做过分析。可以说前期准备工作一直做得很到位，没有任何问题。 “那……”负责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客流进不来，现在确实蛮难。 “把租户的钱降一些，买摊位的减去一千但是位置只能抓阄决定。”李响淡淡说道。 给些实惠又收回来一些实惠，其实里外里还是没变。 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这是他的底线。 李响离开以后，李妍被叫到了办公室，说是让她重新签字。 郊外李奶奶家- 张兰早早就炕稍坐好，等着吃鹅。 李鹏飞在附近玩的别提多高兴了，不读书对他来说就是解脱。 现在上那个职校其实就是每天固定报道，然后趴在桌上睡觉而已，熬完三年他就可以上班赚钱。 李爷爷刚刚从山上干完活回来，放下肩上的扁担，李大刚接了下来，说：“这每天还得挑水浇地多麻烦。” 他就是嫌种地麻烦才会出来打工。 李爷爷道：“没什么麻烦的。” 他并不觉得累，种地就是这样，你辛苦着一点，收获就会多些，很公平合理。 屋子里，张兰那张嘴就没闲着，在里屋翻箱倒柜四处扒拉，李奶奶进门就看见儿媳正忙活呢，没好气说了一句：“你别乱动孩子们的东西。” 里屋除了孙女住，还有人李娟呢。 动外人东西，这讲不通。 张兰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直言道：“妈，我就翻翻自己孩子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李奶奶问。 “没找什么，我看看她有没有脏衣服，找出来我好帮她洗洗。”张兰如是说。 这炕上的柜子还上了锁，可见贵重的东西应该都锁在里头。 对李妍生不生气先放在一边不说，张兰对二女儿的钱很感兴趣。 这丫头到底赚没赚钱？赚多少？ 自己这个当妈的难道不应该心里有点数？ 李奶奶气的鼻涕泡都要飞出来了，过去都没瞧见张兰这个亲妈给孩子洗衣服，现在来表现了？ “妈，李妍那生意挺赚的？” 死丫头，手里攥着那么多的钱，也不说给她拿点！ 不知道家里你姐姐读书，你弟弟转户口花了一大笔钱吗？ “她一个摆摊的能赚多少？都说了那些钱都是人李娟的！”李奶奶坚决不承认李妍有钱。 张兰撇嘴：“你也不用帮她糊弄我，她旁边那个小丫头看着跟傻子也没差多少，钱就是我们家老二的！老二这丫头有心机着呢，把钱攥得满满登登，真要是那个丫头的钱，我才替人家担心，以老二的性格还不得都给贪了！呵呵，她看到钱比看到爹娘都亲。” 得，一张嘴是亲生不亲生都给骂了。 李妍和李娟就赶巧，偏这个时候进了门。 李娟：“……” 她对别的话都没想法，就是怎么看出来她像傻子的？ 她哪里像傻子了？ 第133章 李妍掀了桌子 咣当！ 李妍重重拉了门。 张兰：“……” “回来啦。”张兰下意识脸上挤出了笑容。 可是下一秒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为什么要怕李妍？ 这大概就是肌肉记忆，这么多年了，喜欢不喜欢至少大面儿上张兰向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私下克扣属私下，那没有人当着本人面讲坏话的，所以当李妍进门的那一瞬间，张兰就想讨好。 李妍直接忽视掉母亲，进了里屋。 “……这里不是你家，就算你奔着我爷爷奶奶来了，也别动手动脚。” 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炕上被子和褥子全部都被翻过，叠起来的样子和之前不一样，李妍没忍住，嘲讽了两句。 想找什么？ “你说谁呢？”张兰跟着进了屋，张嘴就问。 “谁翻我东西我说谁。”李妍冷哼。 “你是我生的，我就算是翻怎么了？何况我根本没动你的东西，那点破玩意白给我都不要！”张兰一脸盛气凌人。 搞得她好像捡破烂似的，你就瞧瞧老二这屋子里，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再说。 “那点出息！赚点钱嘚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姐考上大学我显摆什么了？将来她会分配工作分房住，我犯得上来你这土坑似的破屋子找东西？”张兰夸一个踩一个。 老二现在赚点钱就有点飘，她得治治！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现在才哪到哪。 以后你不可预见的事情，多着呢。 “嫌屋子破就别来！惦记着家里这两只鸡两只鹅，嘴上撇得一干二净，我姐那么好你去翻我姐的东西别来翻我的！” 李娟扯扯李妍的袖子。 张兰骂出口：“我生你个瘪犊子！” “对啊，我就是瘪犊子，你别沾我。”李妍一脸仿佛针扎不进的表情。 张兰气得跳脚。 “妈，你看看你孙女……” 屋外李爷爷将大鹅给剁了，这头就下了锅。 李妍在屋子里算账，张兰憋着气坐在外屋，越想越气。 恨不得狠狠给老二两巴掌！ 叫你张狂！ 在你母亲面前张狂，反了你了！ 大鹅炖好，这头李奶奶搬着桌子上炕，张兰又开始找茬。 “这也不知道谁家的规矩，借住在别人家一点活儿都不帮忙干！和大爷似的躲在房间里……” 她对着李娟开始阴阳怪气。 骂不得李妍还骂不得另外一个姓李的外人？ 里屋蹲在地上查货的李娟一听，马上起身出来帮忙端菜。 “不用你，你忙你的，不用听她说。”李奶奶恶狠狠瞪了儿媳一眼。 这儿媳妇就是滚刀肉，说没办法说，说了也不听。 也没办法把人拦在门外，你说毕竟还有李大刚和李鹏飞呢。 摆好碗筷，张兰出去找儿子，结果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见踪影，屋子里李爷爷已经坐了下来准备吃饭，李妍和李娟上了炕，从桌子上捡起筷子。 “爷爷吃饭，奶奶吃饭。” “哎。”李奶奶应了一声。 “爷爷吃饭，奶奶吃饭。”李娟也跟着说了一句。 “吃饭吃饭！” 张兰回了屋子里，这桌子就两个炕边能坐，她公公坐在靠门的位置，剩下的位置被李大刚占了，她就得脱鞋上炕。 李妍夹起鹅腿放在碗里，张兰就嚷嚷上了：“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爷爷奶奶吃不吃了你就夹？” 家里吃饭，有鸡腿鹅腿一类的通常都是留给李鹏飞，张兰刚刚想说叫李妍把鹅大腿留给儿子但晓得老二的臭脾气，就换了种说法。 “叫她吃，我和她爷不爱吃。”李奶奶道。 这个不爱吃是真的，腿一类的肉比较紧实，人老了牙齿就不太行，吃了容易塞牙。 李妍用筷子夹起来鹅大腿，张兰伸筷子去接：“鹏飞爱吃……” 眼见着马上碰到那大腿，只见李妍恶意一转，用手拎住，直接咬了一口。 “他爱不爱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偏不给他！” 张兰只觉得天灵盖被一股气猛地一冲，拿着筷子照着李妍的手狠狠敲了下去。 这口气，她忍了挺久！ 活这么大，能让她憋气的人不多，眼前的老二是第一人！ 心想，我把你生出来，我还管不了你？ 个没规矩的！ 李妍躲了。 “干什么呢。”李大刚吼了一声。 老婆他不待见，女儿他也不待见。 两个人成天找事儿，没有一天消停！ 他烦张兰，更烦李妍的性格。 “你打我，我就得乖乖让你打？我偏不！”李妍歪着头说。 张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发青，下一秒抓着饭碗照着李妍的头就倒了上去。 “你个小畜生，你气谁呢？你是我生的，我就算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给！” 父母给了你生命，我现在想要要回，你就得去死！ 哗啦！ 李妍掀了桌子。 李大刚扔了饭碗，抬脚就上了炕，对准李妍一脚踹了下去。 “大刚！” 李爷爷见儿子对着孙女抬脚就踹，难得吼了一声。 老头儿那是脾气多好的人啊，平时扁了圆了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一天到晚说的话都是有数的。 就在李大刚脚抬起来的瞬间，李娟扑了上来，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到了李娟的后背上。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李奶奶见一桌子的菜洒的满炕都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李大刚见那一脚没踹到李妍，又抡起来巴掌。 “你敢！”李爷爷发火了。 李大刚对于李妍掀桌子的举动，气得心脏都要炸了。 他还在呢，老二就敢掀桌子？这是完全不把他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作为父亲，李大刚不能容忍李妍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对得起你对不起你，你既然是这个家的孩子，你就没资格抱怨！ 再说父母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李奶奶将李妍快速拉进怀里，看向儿子儿媳，一脸冰冷道：“你们赶紧走！你们一来家里就没个安宁，就让我和你爸消停消停行不行？” “妈，你还护着她？在这样护下去她就变成流氓了她！”张兰连哭带喊：“她对着她自己的爸妈掀桌子！” “可得了，你别说了。”李奶奶忍不住道：“那么一大盆的肉，怎么就少了鹏飞一口？你偏要吃饭的时候找茬，到现在你还在不停的把错往孩子身上推？没有你这个挑事儿的妈，也不能有今天妍妍的不孝敬！” 第134章 借钱 “小兔崽子！”李大刚打红了眼睛。 在自己父母的面前被亲女儿给下了脸？ “我看你敢动她！你打，今儿连我一起打！”李奶奶护住孙女不肯撒手。 就这样说，还要打是吗？ 李鹏飞在外面玩尽兴了，这才跑回家，一进大门就有点懵。 李奶奶护着孙女忍不住掉眼泪：“正好鹏飞也在，今儿因为什么也当你的面儿说说清楚，一只大鹅全都炖了你妈还是要盯着你姐碗里的那个鹅腿留给你吃！” “妈，我作为妈妈挂着自己的孩子错了吗？”张兰委屈。 她嫁进李家这么多年，早就把婆婆当成了亲妈，可婆婆就是跟她过不去！ 先是挑唆老二不孝顺，紧跟着又来挑拨她和老二之间的母女关系！ “没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只挂着一个鹏飞，妍妍也是你女儿！”李奶奶将孙女抱得紧紧的。 李大刚看着眼前的场面，摔了脸子：“回家！以后不来了，我妈你就在里面搅和！” 说罢摔咧子走人了。 “还不走等着人赶？”李大刚出门以后暴吼一声。 屋子里李鹏飞麻溜就跟着他爸的脚步出了门，张兰也是捂着脸跟了上去。 剩下李娟开始擦炕收拾散落到处都是的大鹅，而李奶奶抱着孙女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动不动就要打孩子，那么大的孩子了！ 而李大刚和张兰回了家里，又干了一架。 张兰挨了一巴掌，也成功将这一巴掌的仇记到了李奶奶的头上。 不就是挑唆搞事情，想让她和李大刚干架吗？ 行，她走！ 张兰回了娘家，回娘家之前扔下一句要离婚。 李大刚家- 起先张兰走的第一天，李大刚还能耐着性子给李鹏飞做顿饭，做完上顿就顾不上下顿，爷俩就变成了买着吃。连续吃了三四天，李鹏飞倒是没觉得什么，李大刚有点扛不住。 买着吃，贵！ 家里供两个读书的孩子呢，什么钱不得省。 中午骑车去了李庆香的单位，想让李庆香帮忙蒸锅包子。 李庆香：“……” 可真行，这么大岁数，还闹离婚。 李庆香还穿着劳动服呢，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细细去看她哥的脸。原本李大刚就长得黑，加上这天长日久在外头晒，那皮肤是越来越黑，“要不我去把嫂子接回来？” 家里没个女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接个屁！就叫她待在她妈那永远别回来，这次的事情我和她没完！”李大刚不听劝还好，一听劝就来劲儿。 当时打李妍就是憋着一口气，现在和张兰闹离婚，同样也是憋着一口气。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没有叫人省心的！ 两个他都不要了！ 什么老婆孩子，一概不要！ 李庆香听了她哥的话皱皱眉头，就以她对她哥的了解，这婚离不成。 “那行，晚上我下班就过去发面。” 李大刚将家里的门钥匙卸下来，递给李庆香：“我告诉你庆香，不准回去接她！” “知道啦。”李庆香一口答应下来。 家里有事儿还能上什么班啊，请假骑车回了一趟郊外。 李奶奶是全程都没有好气儿，心想着张兰就是活该！但一个老人也不至于撺掇儿子离婚，离什么婚？首先现在离婚就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其次离了还能找什么样儿的？ 张兰不好难道李大刚好？ 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不是因为太欺负李妍，她都不至于夹在中间掺和。 “正好你来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李奶奶打着商量。 李妍那个摊位啊，她从李娟的嘴里知道孙女欠了别人钱。 这年头过来的人哪里愿意欠着别人钱呐，何况还是个陌生人钱，想来想去李奶奶就觉得不放心，可这笔钱她拿不出来！ 是，孩子都养大了，这些年身边也没有负担，怎么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呢？ 众多子女，这个借钱那个要钱，家家不好过你能眼睁睁看着不管？有些钱拿出去其实就是打水漂，前年大儿媳说是生了重病，人要死要活你说作为公公婆婆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这之前张兰又跑回老家骗了五百，你说这次搬家又是买驴买鸡鸭鹅乱七八糟，加在一起没少花钱。 花钱的项目多，可进钱的项目没有啊。 老头老太太手里空了。 “妈想和你借点钱。”李奶奶打着商量。 李庆香随口一说：“手上钱打不开点了？行啊，差多少我给你拿。” 自己亲妈，什么叫借，就算她给点也是应该。 李奶奶摇头：“就是借，我给你打欠条。我想借六千。” 李庆香手里的瓜子全部都从指缝掉在了地上，她张着大嘴，一脸诧异看向母亲。 非常诧异。 六千块钱！ 要盖房子吗？ 就算盖房子，这地也不是你家的，盖什么？ 她以为她妈说的串点钱也就百八十块，一个农村老太太大门都不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妈，你这是……李妍让你借的？”除了李妍，她想不到其他的人。 李奶奶将事情提了提：“欠别人钱终究不是个事儿，这钱我先帮她串串顶上！” “她可真敢折腾啊，六千块钱！”李庆香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是六百而是六千！ 工人一年工资才多少？ 张嘴就借六千？ “妍妍不知道，是我想和你说的……”李奶奶解释。 这事儿孩子确实不知道，她也没和李妍商量。 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李庆香制止母亲继续讲下去：“妈，别的都行这个绝对不行！她在夜市卖卖就得了还要往大了干，那时尚时装城我听说过，根本没人去逛，钱砸进去将来都得亏！生意没那么好做，小芳上次进的那个货里外里亏了一半子……” 这是有她和张彦平兜底，亏也就亏了。 李妍真的亏了，谁兜底？ 李奶奶板正神色：“我说了给你写欠条，这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彦平商量，她还不上将来我和你爸攒钱还你，你不就怕还不起嘛。” 李庆香：“……” 第135章 不是亲生胜亲生 李奶奶一路送女儿到了马路上，李庆香临走之前，她还是叮嘱一句。 “庆香啊，妈一口吐沫一口丁，借你的钱不会赖你。” “妈。”李庆香推着车把，一脸无奈。 她哪里是不愿意借母亲钱，她是怕侄女不稳妥。 也是想不通，好好的文化宫夜市不摆非要买个摊位干什么？ 没钱还买！ “我回去和彦平说，放心。” 一路蹬车，李庆香就想这钱到底能不能借，想得满头包也没确定好。 晚上，张彦平家- “……我妈那意思是想帮妍妍借六千块钱，她说写欠条。”李庆香吞吞吐吐在桌上说了出来。 不当着公婆说不行，钱都在公婆的手里。 从嫁进老张家，她就不负责管钱，不负责做饭以及管家务，李庆香神经比较粗，那些个活儿她都不爱。 张小芳夹了块肉送进嘴里，小脸吃得鼓鼓：“借啊，为什么不借。” 李妍是她妹，妹妹张嘴借钱，那当然得借！ 李庆香训斥女儿：“你知道什么！” 一个孩崽子，你能管借不借钱？ 将来不还了，或者做生意赔了，这钱怎么办？ 是追债还是不追？ 张小芳听了她妈的话，不乐意了，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我啥都知道，我都赚工资了！不行就当我跟你借的，回头我还你！” “去去去，吃你饭，小孩子少跟着添乱。” 李庆香懒得和女儿掰扯。 工作就叫大人了？ 思想都没成熟，和你能说上什么呀。 要么人家过去说男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女孩儿也同样适用。 张彦平问：“妈原话是怎么说的？” 李庆香觉得桌上的菜也不香，没滋没味，将母亲的原话说了：“……好像说商场那边允许她先欠着，她先头当保姆工作过的那家儿子开发的项目，我妈那意思欠钱不稳妥还不如跟我们借点把钱堵上。” 老一辈的人哪里能受得了欠别人钱，欠人钱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张彦平寻思：“那这钱应该借。” 熟人办事，应该不会太坑。 小芳也在大院干过，张彦平看向女儿：“你认识那家的儿子吗？” 张小芳一听这个，来了精神。 把李响从头发丝扒到了脚后跟。 就自己听来的那些八卦，全部都在桌子上讲了。 “……爱瞧不起人，就看人都不用眼睛看，拿后脑勺看的那种！可狂了，我舅姥以前不是给他介绍过对象吗，当时差点没气的心脏病犯了……” 李庆香喃喃道：“这会不会是妍妍一厢情愿啊？那么瞧不起的人能帮妍妍？” 听着人好像没啥问题，但。 “我明儿去看看。”张彦平说。 具体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是成年人，他过去瞧一眼就能知道个大概，是不是被骗也能心里有点数。 看向自己妈：“妈，明儿去银行帮我取出来六千块钱。” 张小芳奶奶点头：“知道了，你丈母娘轻易不和你张嘴借钱，按我说这钱也得借。” 别说有谱儿，就算没谱儿都得借。 六千块钱不是小钱，但两家这叫亲家！ 李庆香听见婆婆丈夫都表示同意借钱，压在心口上的那口气也松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赚几个钱就敢铺这么大的摊子。” 作为姑姑，她是极其不赞成李妍这样搞。 可父母好像被那孩子洗了脑似的…… 张彦平到底清楚李妍有几斤几两，虽也担心但没像李庆香那样完全不赞成。 他看向女儿，问：“不想做生意了？” 张小芳狠狠摇头：“我可不受那份洋罪。” 赚那点钱还不够精神损失费呢。 广州她也算去过，此生再无遗憾。 张彦平继续说：“我寻思如果那地方不错，不如我们也投点钱？” “你怎么还要把钱往水坑里扔啊？六千块钱！”李庆香觉得丈夫的脑子被驴踢了。 钱放在银行里，你知道能吃多少利息？ 谁家轻飘飘就拿出来六千去投资啊，到时候赔了，那就是毛也没有！ 攒了这些年钱，手里也就这一万多块！ “我也觉得太冒险了。”张彦平父亲也持反对意见。 张彦平见没人支持，又想想自己家条件确实一般，就没继续。 周四一大早他就骑车去了时尚时装城附近，和周围的人打听，后头又等上场开门进去和一些商户打听了点消息。 “想买摊位做生意？”一个男老板接过张彦平递过来的香烟，笑了：“现在这钱你听着觉得贵，过段时间等客流上来就不是这价儿了！”说着话，他压低声音：“我家有亲戚在管这一摊子，说是昨天卖出去几十个摊位。” 张彦平一愣：“可我听说这里不是没什么客流吗？” “没客流你怕什么，现在说摊位白给我们做生意，赔了也就是砸点时间进去，不行再找地方呗。这要是真的顶起来，七千块钱买个床子？买不到咯。” 张彦平眼睛一转。 这样听来，这老板还是挺有想法的，而且对这里前景很好看。 “谢了兄弟。” “客气。” 转身，张彦平在里头找了一层，上到二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李妍。 “妍妍。” “姑父？” 李妍一脸惊喜，她以为就是撞上姑父来逛街了。 张彦平为人亲和，李妍和他这个姑父关系也一直很好。 张彦平看了看四周，进驻的商户一般般，不过想起那人说的话，他觉得骗他也没什么用。 从黑色皮兜里掏出来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袋子。 前因后果讲了。 “那走，你带我去，我和你一起把钱都交了。” 李妍：“……” 她奶都没对她说！ “姑父，真的不用，我和人已经说好了先欠着，等我这批货……我尽量快点凑齐给他。” 从李妍的角度来说，她宁愿欠李响也不愿意欠姑父。 李响有钱，也不差这点小钱，但她姑父这六千块钱那真是全家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一开始，她就没打过家里人的主意！ 早知道她奶问的时候她就不该说手里还剩两千多。 张彦平听孩子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这事儿我觉得你奶考虑得对，欠别人钱不行特别也没有什么深交，再说姑父也是听说这里应该能干起来，咱们把钱交了把地方定下来，这样就算以后别人瞧上你这个地方，也霸占不去。” 第136章 李老板有摊位了 张彦平的想法很简单，虽说六千块钱那是老大一笔钱了，但。 怎么说呢，李妍这孩子心里有数，他相信李妍。 别看李妍比小芳还小呢，但就是让张彦平特别相信。 从走出家门，一桩桩一件件，他做姑父的全都看在眼里。 “姑父知道你不愿意欠我的钱，可妍妍这事儿大人考虑总是要比你长远一些，就听你奶和我的话，把钱交了。”张彦平又说：“很多事儿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得太清，你带着你姐去广州这事儿姑父都没好好谢谢你。” 想当初张小芳卖货卖不掉，李妍在李庆香那里不知道落了多少埋怨，张彦平却是感激的态度。 前因后果问得清清楚楚，归根究底就是李妍这孩子特别值得相信。 卖不出去那是小芳的问题，是运气的事儿，可能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姑父，我拿我姐当亲姐姐看。”李妍这话不假。 从小到大她和张小芳玩得最好，因为表姐没什么心眼，有点好吃的也都挂着她。 张彦平笑笑：“那就行，交钱去。” 李妍跟在张彦平的身后，两个人进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今儿明天这办公室就热闹了起来。 来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来租摊位的租摊位，还有直接掏钱买的，后者比较少但还是有。 收据写好，张彦平将单据交给李妍，真心恭喜：“从今以后，这块地就是你的了！未来三年五年一百年它都属于你！” 高兴！ 替李妍高兴！ 怎么说这家里也算是出现了一个优秀的人，普通人还买不起呢。 “谢谢姑父，这钱我抓紧还。” 李妍只觉得肩上的压力有点重，真的重。 欠李响的时候她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钱快速赚回来，欠了姑父……除了要赚回钱又增加了一层担忧，怕还不起的担忧。 “行了，那我回去上班了。”张彦平挥挥手。 办完正经事他就得赶紧回单位。 二楼办公室，一波一波的商户涌进来，那个所谓有针对的办法真的见了效果。 钢城要说最近挺轰动的事情，大概就是时尚时装城开业。 开业的那天鞭炮齐响，锣鼓喧扬。 大概是黄道吉日选的好？开业的那天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人山人海。 钢城的百货市场就这么大，家家户户都齐齐上班，家家户户都有工作手里握着闲钱，这钱往哪里使？买东西！ 过去是因为国营商场固定经营模式，进架的货品永远都是那些，一成不变的服务态度一成不变的经营理念，那种理念对现在的工人同志们来说，落伍了！ 工人地位大提升，就钢城而言，什么公务员什么老师大夫所有好的职业同工人都没有任何差别，真要硬说有差别的话，那就是工人待遇更好，工人工资更为可观。 金钱决定着地位，这话同样适用在商场。 国营铁饭碗，卖不卖货反正又不会被开除，今儿心情好明儿戴眼镜看人不够热情，都是弊端。 私营就不同了，为了卖货，百花齐放大家挤破头的摆笑脸。 服务更好，价格接地气的同时又能做到时尚，一传十十传百，时尚时装城，盘火了！ 就第一天正式营业，李妍卖了28双皮鞋。 利润空间放的不是太大，毕竟也是人生头一次，没敢下刀太狠，即便这样依旧是狠狠赚了一票！ 李娟忙得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实在是人太多了，人挤人。 人多意味着商场红火也意味着……要提防小偷小摸。 就这样千防万防，还是有那长了三只手的人手速更快偷走了一双鞋。 这把李娟给恨的，小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都怪我，我就应该盯住！” 距离楼梯太近，谁也没有想到当时会涌进来这么一大批的顾客，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两个人看一个摊儿，稍微和人一说话分神就容易被人抓空子。 李娟愁了，要是每天丢双鞋，那以后可怎么整啊？ 赚的还不够赔的呢！ “今天第一天，出点问题不算事，出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李妍安慰李娟。 不可能不上火，但上火没用。 今天人多，万一明天人也多呢？ “娟儿，你把摆在外面的鞋收起来一只，就摆单只的样品。”李妍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丢单只鞋的话，那偷就偷，有本事你就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出门！ 李娟猛一拍脑门：“姐，你太神了！” 在李娟的心里，李妍就是神！ 超级超级神的那种人，遇上问题她姐只要动动脑袋瓜，通通可以解决！ 时尚时装城营业规定出台，早上九点钟开门，晚上三点半开始打扫各自摊位，四点钟正式关门。 第一天的火爆人流量直接导致后面办公室现在被挤爆了。 大批拿着钱的商户准备直接购买摊位。 李娟从卫生间回来，一溜小跑跑回摊位，李妍正在椅子上算账，一账一清这样账目就比较一目了然。 “姐，我看后面办公室好多人签合同买摊位了。” 李妍闻声抬头：“是吗？” “可多人了。”李娟重重点头。 就这种场面，昨天都猜不到。 就跟变魔法似的。 办公室。 “我想要二楼a区1-1的那个摊位。” 正在登记的工作人员一愣：“1-1？” “对，就是挨着楼梯口的那个。”大姐手里紧紧拽着自己的布口袋，生怕别人碰到那袋子一下。 溜达了一圈，她就起了要1-1摊位的念头，正对着楼梯，那些人逛街逛累了肯定要喝水吃饭，她的摊位摆在那里，好生意绝对跑不了。 “那个卖掉了。” 大姐急了：“卖了还是租了啊？不是说如果租的话就得给卖的人腾位置吗？我要买，现在拿钱马上买！” 其实时尚一开始招商她就动过念头想要买摊位，自家的那个老爷们拉后腿，非说等等看，这一等可好，好位置都没了！你说等到人流量上来，正式开业，现在的价格比没开业之前贵一千块钱呢！ 大姐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败家老爷们！ 早知道不听他的好了！ “卖了！” 第137章 开门红 “我要三楼，卖衣服的a区有没有？” 后头的女人见大姐这里迟迟办不完，踮起脚直接喊了出来。 快着点，都等着办事情呢，怎么前面磨磨唧唧的？ 没钱就让路！ 大姐可不干了，一脸不高兴，虎着脸道：“干嘛呢？排队懂不懂？我还没办完呢，你喊什么？”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办事……” 李妍悄悄来办公室附近转了一圈，还真如李娟所讲的那样儿，里面为了买摊位都干起来了。 这是……成了？ 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就说嘛李响的运气不是盖的！ 果然！ 好运的人！ 羡慕不来啊。 对比着人家的好运气，她好像就更倒霉一些，从小到大也没吃到什么好运气。 想到这里，李妍伸出手猛拍拍脸：“我这想什么呢，我现在不是转运了嘛。” 不转运能拥有一个摊位？ 讲出去她李妍现在也是有资产的人好吗，虽然都是负债。 郊区李奶奶家- 李爷爷四点多从山上回来，背了一摞柴火，扔进柴房摞好。 回了上屋，李奶奶给他打好洗脸水。 李爷爷洗脸洗手就听见自己老婆子念叨：“今天第一天正式营业，也不知道怎么样。” 老太太这一大早就悬着一颗心。 虽然这结果好坏都得接受，但还是着急想要知道最后答案嘛。 投了钱进去，谁愿意看到不好的结果？ “你不该和彦平借这个钱。”老头儿对于借钱的事情，到现在依旧不赞成。 本本分分做人，这辈子他从不和人开口借钱。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借家里人的钱总比借外人钱强。再说妍妍手头上压着货呢，卖出去钱就收回来了。”对于这一点，李奶奶无比坚信。 不是有的放矢，而是她亲眼看到过孙女的钱都是怎么一点一滴快速增长。 有些时候，李奶奶也不相信做生意赚钱，但有些时候她又觉得，这头顶上的天呐，早就变了。 他们落伍跟不上新时代了，孩子能折腾就让他们折腾，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当然，这里头也是藏着一份心疼，不是因为张兰和李大刚动辄翻脸骂人，李奶奶也不敢釜底抽薪。 赌一口气。 李爷爷叹口气：“我们老李家，哪有能做生意的人。”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八辈贫农。 你说这样的遗传基因，能养出来商人？ 他就觉得，八成最后就得哭着收场。 老头儿现在可卖力翻地干活儿，为的就是想秋天收成的时候能多收一些，到时候多换点钱在手里，真的欠钱了到时候能有钱抵账。 李奶奶不信这个邪：“怎么就不能出个生意人？你们老李家是不行，我们老刘家行！” 姓李的血脉里没有这种基因，那她的姓氏里有！ 李爷爷难得笑了一声：“你文化还没我高呢，我还上了个小学四年级。” 李奶奶气得嘴都歪了。 瞧不起文盲？ 她愿意当文盲？ 其实后期老家也进行过扫盲，不过那时候李奶奶的年纪实在有点大了，二十来岁叫她去跟一群小孩子认字，她觉得丢人就没去。 放现在说什么她都得去，不认字就是害自己。 “上过小学四年了不起。”老太太嘴一撇。 那是挺了不起，李爷爷除了上了小学四年级人家还会日语。 不管什么原因，强迫不强迫学的，反正他会个外语。 五点钟，家里大灶开始烧火，老头儿往灶坑里扔柴，老太太系着围裙就在锅台处忙了起来。 李妍和李娟是骑车回来的，按照时装城这个经营时间其实她们可以坐车，为了省钱嘛。 有说有笑推着车进了家里大门。 李奶奶听到声音，立即抬头望出去。 “妍妍、小娟回来啦。” “奶奶，我们回来了。” 李娟洗了手回里屋点货，今天带去的货都卖得七七八八，商场说以后货就可以留在里头，晚上也会有人打更，丢了货就算商场的，李娟打算明天就把一部分的货搬过去。 农村就是这点不好，闹耗子。 耗子也什么都咬，鞋盒不知道咬坏了多少，卖货就怕货不齐全。 李奶奶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表现出来。 “洗洗手洗洗脸。”来回围着李妍打转。 李妍拿着自己的包，敞开给李奶奶看看：“今天人流量上来了，一开门嚯，给我吓一跳！跟不要钱似的！” 李奶奶看着包里钞票，那颗提着的心，落地了。 “你爷啊这一天就没消停过，我就说没问题嘛，他还说他念过四年书，我看念了也是白念，不冷静！”老太太借机踩了老头儿一脚。 明明是她着急，她不承认，非要往自己老头儿头上扣帽子。 李妍没忍住乐了：“我爷是不是怕我亏钱？” “谁说不是呢，目光短浅，八辈贫农总挂嘴边那是什么好事儿啊？以后咱家也出做买卖的人，也出有钱人！”李奶奶一脸骄傲。 她就说嘛。 哎呦。 真怕这钱打水漂啊。 其实可担心可担心了。 李爷爷：“……” 这一天到晚他都在山上干活，也就中午和现在回来吃个饭，他说啥了？ 不是老太太那嘴一直叭叭叭，说个没完吗？ “奶，欠我姑父那钱，我一定快点还上。”李妍保证。 李奶奶对着孙女摇摇头：“只要你干的这事儿稳当，早一天晚一天都不算事儿，自己亲姑父也不是外人。” 张彦平亲戚家办事，这老两口子带着丈夫一起去帮忙，家里就剩李庆香一人。 张小芳晚上要上晚班，人吃了饭早就去单位了。 李庆香坐在椅子上看着黑白电视，也没看进去多少，就想着那时尚今天开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客流。 一是为妍妍担心，害怕那钱打水漂啊。 过去在夜市那叫小打小闹，现在买了摊位，这钱砸下去那就是没有回头路了。 二来呢，也是怕钱要不回来，亲侄女你说到时候没钱，她做姑姑的还能怎么样？ 正胡思乱想着呢，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李庆香踩着布鞋走到门前，隔着门问。 “庆香，是我，开门。” 张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李庆香一听，连忙从里面推了一下拉锁。 第138章 败家子 张兰背着大包小包从老家又回了钢城。 李大刚不去接她，她住了一段时间实在挨不住了。 倒不是娘家人嫌弃她了，纯属是想家想儿子。 出嫁的女人，丈夫的家才是她的家，这些天就等着盼着李大刚认错来接，谁知道一点消息都等不到，张兰也只能灰溜溜自己跑回钢城。 到李庆香家，这是张兰最后的倔强。 小姑子肯定不会想看着自己和她哥离婚？那就得劝，劝了自己就借坡下驴。 李庆香还能不知道张兰那点小心思？ 一猜一个准。 同为女人，不会落井下石罢了。 “嫂子，你不回来我还想去接你呢，夫妻间吵吵嘴多大的事儿啊就提离婚。”李庆香摆足了诚意。 话里话外张兰要闹离婚。 张兰一脸恨恨表情：“是我想离吗？你们老李家一家子合伙欺负我，别人也就算了妈也这样，我嫁过来这些年对她不好吗？我对妈比我自己亲妈都好！她那是心疼孙女吗？这就是想给她孙女找个后妈！” 李庆香：“……” 你不干那些不体面的事情，她妈能发火？ “回来了就好。前两天我哥还来找我，瞅那意思是不好意思去接你，你还不知道我哥那人，他就嘴硬，半辈子夫妻了他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 李庆香赶紧进厨房端碗筷，把饭菜端上桌让张兰赶紧吃两口。 一看就是赶路，没吃晚饭。 “行了，你们都是一家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我呢。”张兰没好气白了小姑子一眼。 嘴里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心里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李庆香挑挑眉，觉得嫂子这个性啊，也就是摊上她，换个脾气不好的当场就得翻。 “你也别总跟妍妍过不去，到底是自己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李庆香苦口婆心劝着。 就没见过亲母女俩闹成这样的！ 说出去叫人笑不笑话？ 张兰拿起碗筷扒拉着饭，不提李妍还好，一提李妍觉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她哪里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就是我活祖宗！我和你哥这基因突变才会生出来这么个孩子！成天没理找三分，天天闹腾就恨不得把这个家闹散了她才高兴！正吃饭呢，我就说她两句，直接把桌子给我掀了，庆香你说，她该不该打？” 自己这巴掌没落到李妍的身上，已经是她这个做妈的大度有内涵。 李庆香轻声叹气：“孩子们就吃点肉，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犯不上管。” “她嘴刁明知道她弟弟爱吃鹅大腿，她非要吃！” 吃不吃鹅大腿这些都是小事儿，对张兰来说，被子女挑战，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一点。 她是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子女反对的份儿。 李庆香摇头：“行了，嫂子你也差不多点。妍妍挺不容易的，之前从张彦平的手里拿了六千块钱……” “什么？”张兰吼了一声。 …… 张兰带着李大刚两人骑车直奔李庆香家，一路上张兰喋喋不休。 “这孩子我看她是要疯啊！出去给我拉六千块钱的饥荒！” 说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一头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六千块！ 李鹏飞转个户口也才花了五千块钱，老二才几岁，就敢倾家荡产拉饥荒？ 李大刚黑着脸，脚下也是玩命的蹬。 那六千块钱，这不是一件小事！ 李庆香家- “我这么和你说庆香，这钱我和你哥是不认的！”张兰先摆出来态度。 叫她还？ 她还不起！ 她也不能给老二还这个钱！ 再说老二之前手里不是有钱吗？她就说一个小孩子别拿那么多的钱，你看，瞎花乱花。 李大刚的拳头紧紧攥着，这也就是李妍没在眼前，不然一准一拳打上去。 没有比着更为震惊的事儿了。 家里父母拼了老命赚钱，女儿在外头给你欠钱！ 一欠就是倾家荡产的钱！ “你说说，那是小数目吗？李妍一个毛孩子，她说借你就借？”张兰叽歪。 她觉得张彦平这两口子，就纯属要和她过不去！ 李庆香：“也不用你们还，你们激动什么？我妈说了将来她还。” 张兰一听这话，头更疼了。 婆婆还？ 婆婆有啥？ 一个农村老太太，分毛不赚，她还？ 笑掉被人的大牙。 李大刚一听母亲掺和进来，也是一脸愤恨，他对母亲有很大的成见。过去张兰一直说老爷子老太太把李妍养得胆子太大，他还不同意呢，现在来看……确实母亲没有养好老二。 没养好也就罢了，还跟着胡闹。 “这钱，你给我点时间，我慢慢还。”李大刚开口缓缓说道。 就算想打死李妍，那也是回家的事儿，现在欠妹妹的钱必须有个说道。 孩子不着调，难不成大人也不着调？ 张彦平敢乱借，那是他不靠谱，李大刚不能说不还这钱。 张兰一听，直接炸了：“他爸，你疯了？你拿什么还啊？鹏飞刚转完户口，家里被掏个一干二净，京京那头还在上学读书……”张兰猛拍大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出去玩威风乱花钱，这个债还得我背！” 家里哪有钱啊？ 为了省点钱，她总骑车去农村婆婆那弄菜。 为了省钱，家里就连肉现在都不太吃，到了周末就回婆婆那混点吃的。 “我跟她没完！”李大刚愤而起身，这就准备去逮李妍。 李庆香拉住自己哥：“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也不是乱花钱，这不是买了个摊位嘛。” 她也不赞成花这份钱，那张彦平一个劲儿的说钱花得值，不是公婆拦着，他都要借钱去买个摊位了，买都买了，你还能打死她？ 李庆香想着，这就和张小芳当初做生意是一样的，都让孩子试试，不行的话只能家长兜底了呗。李妍这还算是省心的，人家能自己赚钱自己还债。 “我哥，妈说得对你别动不动就抬手挥巴掌，人孩子回家和你要钱了吗？她有钱没钱欠钱人自己还，你说也怪我嘴上没把门的，我就不该告诉你们！” 第139章 一双老人头800块 李大刚家- 晚上十一点，狭窄的房间里一个简装木头柜子将李大刚、张兰和儿子李鹏飞隔了开来。 李鹏飞早就睡了过去，自从去了职校，他这肩膀上就再也没有了压力，吃得香也睡得着了。 对于未来，李鹏飞不知道未来代表什么，但他妈说了，当了工人有钱拿有固定岗位，这辈子都不会被开除！ 而衣柜的这边，张兰翻来覆去，只听李大刚叹口气，穿着垮栏背心在床上坐了起来。 “要我说就不管她，她敢借就让她自己还！”张兰恨不得一口咬碎自己的牙。 天大的胆子，就敢在外头拉饥荒！ 死丫头，怎么不死了呢，成天就知道惹祸！ 李大刚倒不是说多担心李妍，实在是就算赶出门的孩子那也是他亲生的！亲生的孩子欠了别人的钱，你做父母的好意思装不知道？ 就恨自己当初没有多打几次李妍，这孩子就是欠揍！ 就是自己这做父亲的没有尽到管教义务。 是他这个当爹的不会养孩子不会教育孩子！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了？”李大刚狠狠瞪了张兰一眼。 男主外女主内，养孩子照顾家就归张兰管，现在家里搞成这个样子，他不应该怪张兰吗？ 就一个孩子都养不好，也不知道要张兰有什么用。 张兰这才刚刚从娘家回来，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和丈夫起冲突，只能顺着：“就是想替她还，我们也没有啊。” 家里真的拿不出来了！ 鹏飞这转户口、落户口，加上他和京京都念书，这开销可大了去了。 “睡觉睡觉。”李大刚扯过来毛巾被，盖过头顶。 张兰侧躺背对着丈夫，这心里也跟兔子跑似的，一会儿想着李妍要是哭着回家求饶，她也不会管。一会又想着老二发疯，想着想着就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大早是被噩梦惊醒，梦里老二把所有亲戚的钱都借到跑了，扔下烂摊子给了她。 张兰拥着被子一身冷汗坐了起来，心脏怦怦乱跳。 天气本来就热，这房子又像是个鸟笼不透风，一惊一乍之后满头满脸满手臂上都是汗。 踩着塑料拖鞋开门去上卫生间，蹲坑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太被动了。 一大早，另外两家老黄人双职工条件好，每一餐早饭都是买，提着暖瓶拎着大果子回来了，碰上张兰还招呼了一声。 “起啦。” 张兰勉强挤挤笑容，敷衍应了一句：“起了。” 老黄那手里提着的暖瓶一看就是装豆浆的，外面卖早餐的地儿大多数打豆浆都得自己带装的东西去。 张兰将昨天晚上剩的米饭倒进去开水搅和搅和，拿着咸鸭蛋递给李鹏飞。 “赶紧吃完去上学。” 李鹏飞嘟囔：“又吃咸鸭蛋？” 他都好多天没见过肉星了！ 怎么他妈不在家吃不到肉，他妈回了家还是不给吃肉呢？ 张兰一听这个来气：“那你想吃什么？家里给你转户口掏得精光，我和你爸马上就要出门要饭去了，你那个不省心的二姐还在外面给我拉饥荒，等以后大家一起死了得了！”张兰拿着筷子摔摔打打。 她活着容易吗？ 怎么就没一个人让她能喘口气呢？ 这个破家，就没一个人让她看着能顺眼点！ 李鹏飞看看那饭，不爱吃也得吃啊，手上没有零花钱，赶紧拿着筷子扒拉两口：“我吃好了，我去上学了。” “上学，你是糟践钱去！你能考上高中，我还用花钱给你转户口吗？”张兰对着儿子的背影叨叨叨。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讲出来她马上就憋炸了。 李大刚动筷子扒稀饭：“行啦，一大早就不消停。”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当初孩子学习，你不盯紧点。 张兰气得连打了两个饱嗝，还用吃饭？没吃她都饱呢。 “我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生这三个不省心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叫人发愁！我生他们干什么？我就是闲的！” 和别人家那种优秀的孩子比较起来，自己家这三个，哪个都不能瞧！ 都是烂泥！ 老大除外，毕竟老大考学了，算是出息了。 李大刚吃完饭直接离开了家，张兰从屋子里拿出来大洗衣盆，将丈夫孩子的脏衣服扔进去，拿着搓衣板就开始搓。 一边搓一边骂。 例假又来了！ 刚走也就两天的功夫，这又来了！ 张兰骂骂咧咧拿出来粉色的卷纸，然后叠了一层又一层。 那卫生巾是有，可得花钱买，她这例假不正常得很，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在例假当中，天天用，用得起吗？ “老天爷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把我收了！” 这一大早，就在骂声当中度过。 家里就她一个女的，衣服她不洗叫谁洗？ 李大刚根本不可能帮她，李鹏飞就更加别指望了，正是没心没肺的时候。 张兰不认为进入婚姻是她不幸的开始，她只认为自己没有生出来，能帮她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孩子而恨老天爷。 …… 时尚时装城，李妍鞋摊- “这鞋多少钱？”李妍正在打盹，就听见有人问了一声。 抬起头看过去，目光落在了那双男士雕花小牛皮鞋上。 “姐，这鞋是意大利的老人头，鞋面鞋里全部都是牛皮，就包括鞋跟都是，我就敢保你穿一辈子穿不坏！”李妍来了精神。 这次去广州进货，她很大胆的进了几双天价的皮鞋。 就是这眼前的老人头！ 女人拿起来鞋子掂量掂量，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棕色的雕花皮纹，重新问了一次：“多少钱？” “800”李妍报价。 李娟一个没注意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 差点一口把舌头给咬掉了。 啥呀？ 就800？ 女顾客将手上的鞋放了回去，看看眼前的小女孩儿，笑了：“多少钱卖。” “这是卖价，我没要晃儿。”李妍也笑。 女人连连看了李妍两眼：“这鞋是金子做的？不能砍价？” 李妍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从大姐问价开始，她就用眼睛将大姐一身都打量过了。 看着就是那种支支约约的人，简化来说应该像是条件比较不错的类型。 条件好不好，从穿衣打扮方面不见得能看出来，可大姐脖子上有金项链，手上有金戒指，耳朵上有金耳环。 说过钢城这地儿和其他的地方它不一样，全市工人居多，人人都有工作，人们很舍得在穿衣方面砸钱。女人嘛爱美不是折腾头发就是折腾首饰，走在外头，你见身上戴全套金饰品的就晓得家里条件一定不错。 稍微条件好点的，都奔着买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努力呢。 你有钱可以不戴，但你家里一定得有。 钢城人……喜欢攀比。 “姐，这鞋别说钢城就是整个省内你都找不出来第二份！我是独家，其次这鞋是意大利的……”李妍巴拉巴拉讲个没完。 “那算了。” 大姐扔下鞋，走了。 李娟张嘴就想喊大姐回来，那鞋进价她知道啊！是很贵，但没贵到这种地步。 李妍说时迟那时快，伸出手狠狠攥住李娟的手，给了李娟一个眼神。 李娟也就没有吭声。 一天营业结束，那双老人头根本没人打听没人问，就摆在角落里吃灰。 事实证明，那大姐走了真的没有回来，一直到下班关门，都没见到那大姐的人影子。 第140章 巨款老人头 李奶奶家- 老太太晚上烙了无油饼，这是李奶奶的拿手绝活。 不放一点油，硬用大锅烙。 味道还很好呢。 李爷爷坐在炕边，一口饼一口汤。 李奶奶还特意给老头儿冲了碗糖水，放在了炕头。 “糖水等晾凉了你记得喝。” 老夫老妻不讲什么风花雪月，一切都在默契当中。 李奶奶心疼老头儿干活，从早干到晚能不累吗，不过人老头儿从来不讲这些。 李娟在桌上没忍住，说了起来：“……那双鞋，卖了就好了，要800太狠了。” 她就觉得其实五百六百都能卖，没必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李奶奶一听，皱眉：“什么鞋要800？” 真是开了眼界，这是鞋还是金子啊？ 金子才多少钱一克啊。 “叫老人头，等会我找出来给你和我爷看看。”李妍对奶奶说，又对李娟道：“进货的时候我打听过，人家拿货都是卖这个价格，全国统一。” “可我们这小地方……” 李娟觉得全国统一价格也得看是什么东西，一双皮鞋卖到普通人一年的工资，这好像贵过头了！ 工人工资是高，可高的那些还得看工龄职位以及各种补贴，普通工人一进厂赚得也就一般。 这鞋的水准绝对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的工资水平。 李妍嚼着饼：“不一样，地方小是小总会有人去过大地方，我若卖便宜了将来这市场就站不住脚。” 市场的价格打乱，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尽管她就是个臭卖鞋的，但李妍就觉得既然这行有规矩，那就要守规矩。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 “好，我也不懂。”李娟放弃劝她姐。 每回都是这样，看似她劝李妍，最后被劝服的人只有她！ 李奶奶咋舌：“赚点就行了，也别太黑。” 李妍笑笑：“奶奶，这不是黑不黑的问题，其实算上我们进货的成本和各种开销，我买摊位的钱不都得算进去吗？这鞋卖得还贵吗？” “贵。”老太太讲真心话。 …… 第二天，李妍和李娟骑车到了店里，时装城也是固定八点四十开始放商户进场，大家进去开始收拾收拾摊子。 一早开门卖了几双鞋，生意不好不坏。 中午李妍出去买饭，摊前就剩李娟一个，李娟蹲在地上查货呢。 怕丢货！ 自从开业那天丢了一双鞋，这把她恨的！现在有点时间她就点货，得确保知道自己家哪个鞋放在哪里，那个鞋有多少库存。 “这鞋，多少钱？” 女人穿了套深蓝色的料子，脖子上系了个纱巾，头发吹得高高。 李娟一看来人，差点叫出来。 是昨天问价的那个女人！ 她敢肯定！ 绝对就是那人。 昨天因为这个大单没有做成，你不知道她就连做梦都梦到了这个人！ 就是眼前这个！ 李娟底气可没李妍那样足，但她有个优点，那就是特别听话。 特别听李妍的话。 李妍讲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在了心里。 “这是意大利的老人头鞋，鞋里鞋外都是雕花小牛皮，这鞋可以穿一辈子的。” 女顾客皱眉：“多少钱卖？” “800”李娟这心脏咯噔咯噔乱跳。 800啊，天知道她竟然敢和人家开了800的价格。 女人仿佛被她给气笑了，拎起来这鞋：“这鞋这么重，穿在脚上能有三斤，还卖这么贵，便宜点，300” 李娟连连摆手：“这不能卖。” 说着话就伸手要往回抢鞋。 这就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哪里敢自作主张这个钱给卖了啊？真的卖了，她姐回头就能吃了她！ 李娟一想往回抢，女顾客又笑了，那鞋没有还给李娟，而是依旧拿在手里：“那你说个能卖的价格，别漫天要价，你看看这里卖鞋的哪有你开出来这价儿啊。” 李娟磕磕巴巴说：“那您去别人家看看。” 不是撵客人，她就是想客人去别人家也看看本质。 鞋区有去广州进货的，但那些人在价格上把握得很紧，是舍不得进这种天价男士皮鞋的。 她姐曾经说过，越是讲价狠的越是不能太热情，因为你一降价人家就觉得里面水分太大。 这就是人的心理。 女顾客继续细细观察这鞋，上上下下看，也不知道她看什么。 最后她说：“我也不难为你，五百块钱我拿走，你不卖我就走了！” 昨天回去她就和丈夫讲了，丈夫那意思也别差这点钱，直接买了就算。 这不丈夫单位有个人小舅子在南方，人家给送了双小牛皮鞋，那鞋可沉，质量可好。据说是国外的名牌呢，丈夫看好回来和她说了挺久，昨儿逛街就无意当中看到了，女人回家一形容，妥。 就是这双。 但是今天来她玩了个心眼，李妍在的时候她在别的区闲逛，等李妍走了她才过来讨价还价。 都是小姑娘，但是那个小姑娘那双眼睛……不一般。 闪着精明。 眼前这个小姑娘，眼睛里就单纯多了。 “行不行？行我马上掏钱。”女人继续在言语上逼迫李娟着急。 这人一急起来，就容易乱。 就算是五百块钱，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会买这么贵的鞋？ 李娟急，手心里都急出来了汗。 急她姐为什么还不回来，五百块钱啊！ 比昨天开出来的三百又加了二百呢！ 心里念叨着，姐啊姐，你快点回来啊！ 李妍买完饭经过办公室又去看了会热闹，时尚时装城的摊位又涨价了！ 这叫什么，先进场的有便宜占。 “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算了。”女顾客作势想要放弃。 那只鞋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扔回摊位上，而是轻手轻脚放回了最前面，也就是说距离她最近的位置。 李娟双手心都是汗，人一着急腿也麻了起来。 腿麻手麻。 放这人走，可能这单生意就真的没了！ 不放人走，现在开价到500，距离她姐开出来的800就差了三百？ 李娟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停往楼梯处，可惜的是，就是望不来李妍。 第141章 你母亲心术不正 “小姑娘，你这种卖法是卖不出去的……” “姐，您昨天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您就是全国到处问都是800一双，绝对没有二价。”李妍赶回来了。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柔软无比。 女顾客：“……” 就整不过两个卖鞋的丫头了，可气！ “您看满钢城有一双男士皮鞋是黑色以外的颜色吗？”李妍随意讲了一句。 就是这句话，让她自己吓到了。 对。 钢城的男士皮鞋几乎都是黑色，别说男士皮鞋就连女士皮鞋也全部都是那个色儿，说起来一双焦糖色的老人头可以卖到八百多，那女士好看的小皮鞋呢？ 脑子这么一转，李妍激动了。 说起来钢城结婚倒是也有红鞋，不过红鞋这种东西除了结婚别的场合没办法穿，夏天的凉鞋颜色也不是很多，那双塑料冰晶蓝就是因为占了颜色上的便宜，当初才会卖得那么好。 “行行，要一双。” 李娟眼睛里冒出来了火！ 啥呀，卖了？ 卖了八百！ “娟儿，给姐找一双。” 女顾客唠叨着：“我不要样子啊，要一双40。” 李娟在鞋摊下面的柜台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两双全新的40码男鞋，女顾客拿在手里选来选去，选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都是新鞋，但因为贵她总想在两双里面挑出来一双绝对完美。 李妍将盒子与袋子配套递给客户：“姐你看，就连袋子我们都是不一样的！这鞋是名牌。” 女人心想，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还能买？ 对方递过来八张，李妍仔细辨认。 女顾客没好气说着：“好好数数，省得少了我可不认。” 李妍面上堆笑：“姐，我这是小本生意，就连摊子的钱都是借的，不敢有疏忽。” 女顾客心想，这些个做生意的人，就是喜欢走捷径，不走捷径干这个干什么，当个好好的工人不好吗。 这边成交，那边对面的鞋摊一见李妍这架势，立马过来探风声。 “什么鞋呀能卖800一双？” 刮这么大的风，谁不想跟着沾点。 李妍眼皮轻轻一抬，笑说：“一双进价就要六百多的鞋子。” 对方一听，很是咋舌。 600一双的进货价，这忒贵了！ 李娟看着心里就有点急，她们的摊儿不是封闭经营，大家谁想过来看一眼都能看，可能是有人传话，这一会儿功夫就一波跟着一波的人过来打探消息。 李娟不太高兴。 和李娟一样不高兴的还有周晓光。 蔡馨受她奶唆使，给周晓光单位的领导写了封信。 信的内容大概就是控诉周晓光不肯回家，对丈夫和女儿摆臭脸色。 这问题放在现在不算事儿，放在早二十年前，那能要了周晓光半条命。 领导找到周晓光，将蔡馨写的信当面就拆了。 手指敲敲桌：“晓光啊，热爱工作没错但家庭也得兼顾，你说说孩子写的这封信对你影响不好对我们影响也不是很好。” 身为领导就得把握全局。 周晓光和蔡田的事情他听到过一些，本质上领导是不愿意周晓光离婚。 离了婚对你事业上绝对就是一次很大的冲击，上头现在想要提拔周晓光，闹出来离婚风波那提拔肯定黄菜。 这不是针对周晓光，而是针对所有离婚的男男女女。 所有在岗领导，离了婚你就要接受几年之内不能被提拔，当然短短几年可能就会决定你的一生。 周晓光从没觉得自己距离领导的桌子有这么远，跨出去的那一步仿佛是千山万水。 抖着手拿起桌上的信。 这信放过去就叫检举信。 放现在，叫投诉信。 周晓光的左手轻轻捏在右手腕上，叫自己的手不要那样的抖。 “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回去好好和蔡田聊聊，真的是因为工作分心，那就收收心。” 周晓光猛地抬头：“我和蔡田准备离婚了。” 没有这封信以前，或许她还会犹豫。 领导黑了脸，“我这么说你还是要离？离婚会影响你的前途！” 周晓光梗着脖子：“我的前途靠的是真本事。” 领导气得面色扭曲。 遇上这种死犟的人，他气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这么和你说上头的条文，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 周晓光顶着领导的不满意还是开了离婚介绍信，而蔡田那头根本没料到她会这么决绝。 一口气顶在这里，如果不去办手续搞得好像他怕了。 蔡田也从单位开了介绍信。 两人到了地方很快办妥了离婚手续。 对于女儿蔡馨的抚养权问题，蔡田一脸嘲讽：“孩子还是跟着我，反正你也是讨厌我们父女俩……” 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种。 蔡田现在对周晓光充满了不理解。 别人家妻子高升是件好事儿，自己家妻子高升以后他们走到了离婚地步，呵。 人都说男人有钱有权就变坏，他觉得女人也是这么回事儿。 蔡田原本是要升的，后来因为种种的原因没有升上去，他认为就是在那之后，周晓光对他的感情出现了极具快速的变化。 周晓光拧眉头，将蔡馨写的那封信递给蔡田：“蔡馨我还是建议你让我来带，蔡田你这么惯她，她早晚会出问题。” 蔡田原本气就不顺，一听周晓光的话，愤怒值更是达到了极致。 “怎么，瞧不起孩子的爸爸就要瞧不起孩子？馨馨才多大？才回到我们身边多久？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不去！你对她甚至都不如一个外人！”蔡田指责。 不是知道蔡馨是亲生的，他都以为周晓光在外头和别人生了孩子。 对那个李妍满嘴都是夸奖，对蔡馨呢？ 永远都是打压、训斥。 周晓光冷脸：“我们现在说的是蔡馨的问题，可你总要扯到别的事情上面。这孩子让你母亲来带，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蔡田母亲的身上，具备了太多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因素。 周晓光认为自己不是刻薄，纯属就事论事。 第142章 你不是我妈 “你够了！”蔡田出声打断周晓光的话。 瞧不上他，瞧不上他的孩子，现在又瞧不上他母亲。 “晓光你我都因为出身问题被人用有色眼镜看过，现在的你怎么还能反过来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的婆婆？”蔡田指责。 “是前婆婆。”周晓光很冷静。 蔡田气得暴走。 “孩子我不会给你，没得商量。” 扔下这句话，蔡田甩了手离开。 回家的路上，蔡田满脑子里就想着蔡馨干的事情，说实在话他也知道这肯定是母亲在后面撺掇蔡馨干的，可他能怪母亲吗？ 他妈为了这个家吃了那么多苦，做儿女的能指责母亲吗？ 不能。 蔡馨也没料到，奶奶教她的事情会让父母彻底决裂，哭了一场。 可惜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倒是蔡田母亲格外高兴，家里轰出去一个，自然又能迎进来一个。 马上张罗替蔡田迎娶新老婆。 李景辉家- 张萍和隋竟波扯着闲篇儿，张萍撇嘴：“蔡田、周晓光这两口子，这事业算是干到头了！” 就说大院里的这种职业，对婚姻看得更为重要。 结婚是儿戏吗？ 张萍摇头：“听我们家老陈说，原本蔡田马上要提了，这次估计也得黄菜。” 两人离婚，拆了一个家，仕途好像也进入了无路可走地步，何苦呢。 隋竟波一脸好奇：“上次不就说要提，结果根本没这么回事儿？” “上次是被人捷足先登，我们家老陈说那没办法，空降的那位学历可优秀了，就是蔡田都比不了……” 进入发展阶段，现在各单位都是更看重学历部分。 过去是有能力就能上，现在发展不一样了，学历意味着能力，学历与能力并存才是提拔的关键。 蔡田学历不低，可低在那些年一直没生活在正轨上，遇不上优秀的人就算了，遇上方方面面都强过他的，就得让位！ “那这次……” “白白了呗，他妈还满大院溜达，等着别人给她儿子介绍对象，摊上这种妈也是倒了血霉。”张萍说。 好好的两口子，老太太没来之前感情那样的好，老太太来了以后就走到了离婚边缘，说里面没有老太太捣鬼，她才不信！ 院子里也有是非，院子里也有口舌，住这么多人呢。 蔡馨撒泼打滚，连着两天没去上学，就想通过哭解决问题，可惜她奶不是她妈，认为小孩子哭就哭呗， 不是个事儿。 而周晓光那头没有抚养权却拥有探视权，连着两个星期去孩子学校想看看蔡馨，结果…… 看不到。 班主任老师吞吞吐吐说了：“孩子奶奶说不能让您来看孩子，不然就和我们没完。” 蔡馨她奶的原话就是，敢抛夫弃子你就得接受这种结果。 对着学校方面是说，孩子的妈妈因为高升非要拆了这个家，老师方面只听一方面的发言，也是对周晓光这人的道德品质方面……抱有怀疑。 一次看不到，两次看不到，次次看不到。 周晓光想过去起诉蔡田，可是领导劝她三思。 因为离婚这事儿，已经搞黄了她原本的进修机会和上升机会，还闹大？ 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把头藏起来，期盼着千万别有人注意到你的头顶，等过个两三年的，或许真的可以凭借实力东风再起。 周晓光见不到孩子其实也想，好在她工作上是真的很忙，忙起来的时候也不是太能顾得上。 周末一早，周晓光就起了个大早正在做笔记，听到有人敲门。 “谁呀？” “姑，是我。” 李娟手里提着一筐鸡蛋，小小声回了一句。 其实她不太想来，她看见姑姑和姑父就觉得……有距离感。 离开那个家后，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可她姐和奶奶都要她来，让她来送鸡蛋！ 李娟：“……” “来啦。”周晓光将衣服扣上扣子，干干净净开了宿舍的大门。 她永远都是那样儿，无论何时何地，一身挺拔，一身精气神。 “娟儿来了。” “姑，奶奶让我给你送点家里的鸡蛋。” 李奶奶原本老家就养了很多下蛋鸡，到了钢城又买了很多鸡仔，现在家里也是不缺鸡蛋。 李娟特别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每天醒了以后去鸡窝里摸摸看，看看有没有下的鸡蛋！ 可有意思了。 周晓光想给李娟倒杯水，奈何宿舍里没买暖瓶，也没有装水的器具，拿着杯子找了一圈…… “姑，你别忙了，我不渴。”李娟看出来了周晓光的窘迫。 周晓光拍拍自己的头，道：“我这也没有个装水的东西。”抬头看了李娟一眼，指指自己面前的椅子：“你坐，姑问你点事儿。” “哎。” 周晓光细细询问李娟的生活近况，又问了问李妍。 问到钱，李娟说了个数，周晓光一挑眉。 就冲这数字就说明李妍这丫头没黑李娟，该给的钱都给了。 “住她家觉得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姑在市内给你租个房子……” 说道租房子周晓光又犯了头疼。 让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楼里，她也不放心，可叫她随时随地照顾李娟，她又做不到！ 没时间，没精力。 李娟摇头：“我跟我姐住挺好的，爷爷奶奶都是好人！” 李娟是真的拿李妍的爷爷奶奶当亲人，她从小就没什么亲人疼，好不容易遇上个长辈又是那样好的长辈，自然挖心挖肝的和人家好。 “那就行，平时记得多长点眼力见，该干的活儿就伸把手。”周晓光叮嘱。 毕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些。 勤快一些，总没有错。 李娟规规矩矩点头点头。 说着话呢，那头蔡馨被蔡田送到了周晓光单位大门前，蔡田让女儿赶紧进去。 “别跟你妈说，是我送你来的，听见没？”蔡田反复交代，生怕女儿把自己卖了。 这种离婚以后，谁主动谁就是低三下四的话，他妈对着他讲了一万遍。 可结婚这么多年，当初也是蔡田主动追求的周晓光，能没感情吗？ 气头上他就怪周晓光对他母亲不尊敬，气过了，蔡田又有点后悔当初的冲动。 蔡馨提着保温桶，迈着四四方方的步子进了母亲的宿舍。 小脸扬起一百八十度角，恨不得叫所有人看清楚她蔡馨的脸蛋。 她妈很牛的！ 经过走廊上长长一条，蔡馨转弯向着母亲的宿舍走了过去。 听到宿舍里好像有人说话，蔡馨用力推了大门，就看见了坐在里头规规矩矩的李娟，几乎就是那一秒，一股热流冲到了蔡馨的太阳穴。 “馨馨？”周晓光一脸惊喜。 实在是她连续去了女儿的学校多少次，都没见到蔡馨本人。 蔡馨的脸仿佛冰块一样，她用一种怨恨的目光扫向母亲，开口就是决绝：“你不是我妈，你给李娟当妈好了！你升了职就不要我和我爸，你就是陈世美，我奶说得没错，你就是捧高踩低，你水性杨花……” 第143章 我欠你欠？ 就在看见李娟的那一瞬间，什么理智不理智，什么她爸告诉的话，全部扔到了脑后。 此刻蔡馨的脑中只剩下奶奶教她的那些，有关于母亲的不负责，有关于母亲的水性杨花。 是憎恨！ 是埋怨！ “闭嘴。”周晓光脸上的青筋跳着。 对这个孩子，她劝过自己要做到包容，可现在来看，破功了。 这么大的孩子了，什么是非不该知道？ 蔡馨冷眼看着李娟，一脸嘲讽：“你个农村人！你就是拼命讨好她也没用，不是她生出来的，她理你的死活？当初还不是我一哭，你就要被扫出大门，你以为她真喜欢你？” 扔下这句，蔡馨拔腿跑了出去。 “蔡馨，你站住。”周晓光追了出去。 这孩子，必须要跟着她生活一段时间才行！ 蔡田那边推着自行车等着女儿出来，却没想到蔡馨会出来得如此快，快的让他有些惊讶。 这就……聊完了？ 而后就看见周晓光追了出来。 周晓光到底身体素质过硬，没几步就追上了女儿，抓住蔡馨的手臂。 “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心里没有个分寸？回去给李娟道歉！” “我不，我没有错！我奶说得对，你就是不要脸，你在外头乱搞才会和我爸提出离婚……” 周晓光再也忍不住了，扬起手打了蔡馨一巴掌。 啪！ “周晓光，你干什么？”蔡田扔开自行车，径直跑进了宿舍大院。 原本计划是想通过蔡馨，实现重修旧好，现在此刻的蔡田只想让重修旧好见鬼去！ 蔡馨扑进父亲的怀里，满怀着恨意看向母亲，嚷嚷喊着：“你不是我妈！” 蔡田护住女儿，一脸指责：“周晓光，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周晓光将刚刚的事情说了。 蔡田打断她，大声说道：“说就说了，不过一个外人，用得着上纲上线吗？这些年我们给她家的钱还不够？不就是挨句骂而已。” 断断续续给到李娟家的钱，蔡田认为哪怕就是李娟挨了蔡馨几巴掌，那都可以扯平。 一个外人，一个就连血缘都不沾的外人，值得你周晓光打孩子一巴掌？ 周晓光冷笑：“你说得对，李娟是外人，我也是外人。”伸出手指指蔡田怀里的蔡馨，周晓光恨铁不成钢：“蔡田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这孩子如果你不 上硬手段她就毁了！任性目中无人，没有脑子。” “你这是当妈能说出口的话吗？”蔡田对周晓光很是失望。 他觉得周晓光，疯了！ 没疯的话，为什么对亲生女儿这样的刻薄？ “我是就事论事。”周晓光强调。 “这是我的孩子，我亲自来管，你既然看不顺眼那就别看！”蔡田搂着女儿出了大门，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叫爱女坐在后车座上。 “老蔡，你就听我一句劝，你妈总是背后教蔡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蔡馨是个女孩儿，对她自己好未来对别人好你不能放任不管。” 女孩儿成了家以后是要过日子的，就以蔡馨以及她奶的这种跋扈的活法，什么人家能受得了？ 蔡田冷笑：“管好你自己，祝你早日高升。” …… 李娟回了家，把事情和李妍讲了。 李妍：“……” 这剧情有点熟悉。 怎么搞得和她家似的？ 不过她妈是真偏心，周阿姨那是恨子女不成器。 “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以后你少过去。”李妍说。 环境这么乱，小娟掺和进去，没有好处。 李娟幽幽叹口气：“我觉得我姑挺惨，姑父他根本不听人讲话。” 她怕姑父，也不太……喜欢姑父。 姑父算不算是个好爸爸，李娟没办法评价，但是她觉得姑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眼睛里除了蔡馨，谁都看不见。 还不讲理。 李妍脱了鞋上炕，拿着钥匙开了自己柜子的门，将算好的账目放进去。 大体来说，属于她的东西她爷爷奶奶都不会动，但就怕万一。 实在是对自己那个妈，她不放心。 “大概这就叫夫妻不和？”李妍对感情的事儿，一窍不通。 也就随口那么一提。 小姐俩搁里屋说着话呢，张兰推着车子进了院子。 生不生气，闹没闹别扭，这便宜不能不占。 不占便宜她就得花钱买菜买肉，停好自行车径直进了菜园，蹲在地上一把一把去薅绿叶菜，挑挑拣拣。 过去为了省钱，没有挑的资格，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是她婆婆家，就等于是她家。 挑好了菜，装进布兜里，进了屋子。 张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看向二女儿：“你和你姑父借钱的事儿，你爸已经知道了。” 李妍表情没什么变化。 “哦。” “哦？”张兰大小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主意正的孩子，六千块钱你说借就借？你姑父也是，他就是怕我们家不家破人亡，使劲在里面搅和。” 张彦平她是看出来了，就是故意使坏。 不然怎么解释？ 一个小孩儿说借钱，你就倾家荡产的借？ 这符合逻辑吗？ 想来想去，张兰想到了原因，那就是因为生日宴那次，她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然后张彦平记心里了！ 什么妹夫不妹夫，不是一个妈生，指望人家盼着你好？ “借也是我借，你急什么？”李妍轻描淡写。 “我急什么？你还不上不得我还？你这个死丫头，我生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来讨债的！” 人家都说，孩子有来报恩，有来报仇，她家老二就是后面这个。 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扫把星！ “回回你看见我都要生气，回回你偏要凑到我眼前来生气，也不知道是我欠还是您欠！”李妍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每天早上爷爷奶奶吃过饭都是直接山上干活儿，那开荒了很大一片的地，老两口种了很多东西，从早到晚的忙。 这不李娟看了一场是非，也是刚刚回来。 “走不走啊，我要锁门了。”李妍看着她妈不动，下了逐客令。 真是没见过这种，不喜欢她，还每天跑到她眼前来。 第144章 男士流行风向标，老人头皮鞋 “老二，别给你点脸不要！”张兰铁青着脸，抓起大灶旁边的菜刀，举了起来。 李娟下意识往李妍身前站了站。 李妍推了李娟一把：“她不是要砍我，是想拿着刀去宰鸡。” 李娟：“……” 张兰：“……” 李妍看着自己妈这副样子，意味深长说了句：“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人生过成这样。吃没吃到穿没穿到，弄得自己……你觉得会有人可怜你吗？”视线上上下下扫量。 钢城的人穿衣很讲究，所以才会形成一种攀比风。 走出去哪怕就是去到大城市，人家也得佩服钢城走出来的男男女女，就没在时髦方面输过。 和钢城这种时髦敢花钱完全不同的气质的张兰，主要走节俭风。 长年累月就连件正经的衣服没有，全部都是捡李京京的旧衣服穿，长年生病各种能解决不能解决的病她都拖着不看，宁愿相信那些中医，李妍不是觉得中医不好，但她认为她妈遇上的中医，没有一个靠谱儿的！ 张兰那心头上微微起了波澜，心酸得很。 谁家女人愿意这样过日子？ 可她倒霉，你说丈夫指望不上，儿女现在也指望不上，好不容易有个应该能指望上的，啥都不管！ “我养三个孩子，为这三个孩子呕心沥血，我还花什么？我能跑市场捡点菜吃，那都是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了，谁让我没福气呢？你妈我就是这个命了，哪天死也不知道，反正你们姐弟三不都觉得我唠叨烦你们嘛，我死了就解脱了，大家都解脱。” 李娟一听这话，心里一酸。 到底是个小孩儿，张兰一玩怀柔政策，李娟那颗心啊仿佛被连续捅了几十刀一般难受。 没有孩子不期盼着母亲的关心，哪怕眼前这个可恶的人不是她的母亲。 李娟心想着，其实她姐这条件也好起来了…… “死不死便宜的肯定不是我，我敢说你这头死我爸那头马上就能把新人娶进门。”李妍淡淡道。 这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实话实说。 没听说谁家女人死了还有男人给守一辈子的，特别她爸那种，什么事情都要指望着母亲，更加不能！ 话就扔在这里，她妈前脚断气，后脚新妈马上进门！ 张兰想要的回应没有，还被女儿气得差点吐血。 指着李妍的手指抖了几下：“我是你妈！你还盼着我死？” “这不是你先说死的？我就随口那么一接，这也怪我？”李妍一副自己被雷劈到的表情。 “你做子女的诅咒自己母亲……” 李妍晃了晃手指上的钥匙：“菜刀放下，这鸡也是我出钱买的！当初您老不是撂下了大话，和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那就别动我养的鸡。” 平时拿也就拿了，今天不行。 她今儿的气不太顺。 谁让她妈惹她了！ 张兰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就恨不得当场把这刀握开成两半。 “你别以为自己兑了个鞋摊就多了不起，你姐转眼就毕业分配工作，鹏飞马上也马上毕业当工人，那是铁饭碗，是你一个小商小贩比得了的？”张兰想来想去，想到了李妍的软肋。 老大老三将来都有铁饭碗，你老二有什么？ 站在旁边的李娟，一个没忍住，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白……浪费感情了。 就妍妍姐她妈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可怜！ 太可气了！ 李妍也不管她妈还拎着刀不放，转身直接锁门，踢掉自行车的梯子，附和母亲的话：“车轱辘话来回说，也不知道你是想通过这些话给我洗脑，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好，他们俩都比我强，那就别来我家 。” 张兰将菜刀关在土里，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家？哪写你家了？这里是我婆婆家，这里是老李家，你一个外姓人是你家？哈！” 李妍连环翻着白眼，就连个正经眼神都懒得给母亲，催促说：“赶紧走，别耽误我事儿。这家也应该买条狼狗了，省得什么人都能进来，这狗买回来不栓绳子就放在院子里，省得有人从菜园跳进来偷菜。” 说着还郑重其事点点头。 张兰：“……” 好你个老二，你还要放狗咬你妈？ 李妍和李娟推着车子出了路口，两人骑车准备进市内。 每天来回蹬这个车就得三个小时打底，运动量上来所以哪怕饭量加大，也没见到胖，两人都偏瘦的那种。看起来就瘦，加上前段时间欠张彦平钱，李妍也压力特别大，吃得多都没吸收。 路上李娟就说：“阿姨真像后妈。” 有些时候她听得都想脱鞋去抽张兰阿姨。 李妍随意道：“像不像的不理她就是，我妈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理她，她越是事儿多。反正谁也改变不了我是这家的孩子，将来父母老了，弟弟出力姐姐出钱我负责看热闹，谁不孝顺我出张嘴帮着骂人，也挺好。” 李娟没忍住噗嗤一笑。 李妍一脸认真：“我说认真的，笑什么？” “姐，你说话可有意思了。” 这些俏皮话她就想不到。 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李妍脚下卖力蹬车，刮了一阵风，吹起她零碎的发丝，她笑：“活着就是一直归纳总结呗，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爷爷奶奶的老，她肯定要出全部的力气。 父母的老……叫应该出力的人出。 时尚时装城- 今儿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气温也渐渐凉了下来，体感格外舒服。 李妍和李娟两人上了楼进摊，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那边客人就上来了。 “认得我吗？”男人夹着包在摊前站了下，然后眼睛一亮，叫住了李妍。 “你是……”李妍一脸吃惊，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是我夜大的同学。” “你在这里卖鞋？”老同学一脸惊喜。 “是啊，这是我摊子，我在这里卖鞋。” 说是同学，对方这年纪都能当李妍她爸了！ 不过确实是同学，念夜大时期的同学。 当时不是说过，钢城的管理层岗位要求学历，一大批没有学历的领导们被送进了夜大，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 李妍连连点头。 看见熟悉的人，亲！ 也不知道为什么亲，可就是亲！ 大概也是一起上过学的情谊。 既然是认识的人，老同学也没掖着藏着，加上男人本身就不善于讲价，说明了来意。 之前李妍卖出去的那双老人头，买主就是一个单位办公室的，那鞋穿到单位去，他们好多人都在背后打听，据说是什么意大利名牌。还说这鞋就连鞋底都是皮的，一双鞋能穿一辈子！ 女人爱好涂个粉啊戴个金银首饰，男人就在乎脚上这双鞋。 “那老人头你这有吗？” 第145章 借钱VS难受 “我这还真有。”李妍去盒子里翻出一双：“最后一双。” 这还真的不是骗人，这鞋进价就贵，当时有个进货人也不敢赌得太大，那人挑了几双，剩下两个鞋码李妍要了。 “800？” 李妍失笑，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男人不应该上街买东西。 价都没问，张嘴直接给价儿？ 虽说她这里不能讲价！ “我这鞋进价就贵，进的过程复杂程度我就不说了，我们是同学我不能卖外人的价格给你，这样790” 这十块就当她送了人情。 男人挥挥手：“800就800。” 他一个大男人还真的不差这十块八块，再说就是同学他才不能坑呢。 这年岁去读书，认识了个跟女儿年纪似的同学，更不可能占便宜。 数好钱，递过去。 李妍将钱收好，老同学走了没多久，就见那头卖鞋的人一个跟着一个过来打听消息。 之前卖掉一双那叫走运，那现在连着卖第二双了，什么鞋这么好赚？ 李妍脸上堆着苦笑：“我这就连样品都没有了！当时也就进货的那家让我试试这款新皮鞋，进价太贵了我也是没好意思才进的……” 真话假话，你们随便听。 做生意又不是做家人，不能什么事儿都说得明明白白。 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机遇，当时她和李娟不是差点被人骗吗？ 后来去了那个大姐的批发档，大姐也是话多又告诉他们之前进货的那家老板不老实，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然后李妍就看中了这双鞋。 就这么进的货。 好卖， 她现在都没有货了！ 拉过来椅子，李妍坐在椅子上琢磨这事儿。 这鞋……还是有人认啊。 起了想马上去广州补货的念头，可手上的钱…… 李娟怯生生说：“要不要我去和我姑借点钱？” 李妍一脸诧异看向李娟。 小娟这孩子，特别腼腆特别谨慎，是个……李妍一直认为李娟是不属于那种特别聪明的小孩儿。笨小孩儿会吃亏，李娟摆明了亏吃得比她还多。 现在这种笨小孩儿突然灵了起来，她有点…… 李娟说：“我去跟我姑借，应该能借出来点，反正回头我们卖了货就能把钱堵上。” 李娟晓得家里现在的经济状况，买摊位这钱就是和姑父手里拿的，这钱还没凑上呢！ 卖货是能出钱，可这才营业几天啊，至少也得两个月后才能见真章。处处用钱，处处没钱，然后现在好像天大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李妍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细细想这事儿，觉得不太可行。 总是借钱…… 她奶要是知道了，估计上火能火死。 不借钱，这鞋太好赚了！ “算……” “姐，我给我姑写欠条，不行我就去她宿舍给她当保姆！回头赚到钱我们马上还她！”李娟死咬着嘴唇。 因为咬得太狠，那嘴原本就裂了个口，马上见了血。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反正就是这一秒她想冲动一把！ 或许就是一种机会，人人都说老天爷不公平，又有些人说老天爷很公平。 一种名叫命运的双手，推了李娟一把。 在这个借钱的事情上，她就一个劲犟上了。 “你本来就怕她，再说你和他们家……”李妍是犹豫这个。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自己都不愿意和自家亲戚借钱呢，小娟这连亲戚都算不上。 李娟拿过抹布擦了擦手，整理整理衣服：“姐，我现在就去，你别管了。” “娟儿……”李妍喊了一声。 李娟一股脑热，直接蹬车去了周晓光单位门口，这一路上想了许许多多，想得可好，要这样那样做，等真的到了…… 瘪茄子了！ 借钱这事儿……不好张嘴。 刚刚鼓起来的勇气，被风那么一吹，彻底消失了不见。 李娟这心口处就火急火燎烧了起来，前胸后背都烧得滚烫。 姐那边她许下了誓言，她姑这边…… 周晓光刚准备去上班，出了门就看见了李娟。 …… “找我有事儿？” 李娟的牙继续死咬着嘴唇不放，狠狠咬着。 是说还是不说？ 说出来以后，她姑瞧不起她怎么办？ “娟儿，有事你就说。”周晓光仿佛提前猜到了李娟的难处。 这孩子轻易不会来找她，既然是找了肯定是有事情要说，要么是李妍的要么是……借钱？ 李娟咬着牙，突然垂头闭上眼睛：“姑，你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我可以在还钱之前一直帮你打扫卫生……” 周晓光眉头皱了起来。 确实是，想到了又没想到。 李娟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非常有分寸感的孩子。 现在突然这么一提说借钱……这让周晓光的感官就特别不好。 下意识从内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抵触感。 “姑，我给你写欠条！这钱我不是拿来花的是用来……” 周晓光冷着脸打断李娟讲下去，她不想听那些借口，真话假话都好，没必要解释她也不想听。 去拿自己的包，从里面数出来两千块钱，推给李娟。 李娟的脸烧得滚烫。 就是这种眼神！ 她在她姑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姑父蔡田的眼神儿。 就是这种类似于看轻的眼神儿，李娟的眼泪差点掉出眼眶，她双手死死抠着膝盖。 这钱……不应该借。 “拿着，还有别的事儿吗？”周晓光语气还是那个语气，只是语气里加了些冷淡。 李娟吸吸鼻子，摇头。 “那你回，我也得去上班。” 周晓光推着车背着李娟上了马路，李娟在她姑转身的一瞬间，眼泪淌了下来。 这眼泪有委屈，有不不得劲也有后悔和心酸。 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种滋味儿告诉她，从今以后，哪怕就是她去要饭了活不起了，她也不会对任何人张嘴借钱了！ 这种感觉，太差了！ 将钱赚紧在手心里，用手背擦了脸上的眼泪。 不能哭，叫她姐看见该难过了！ “我不委屈，我也不难过，我本来就没什么值得被人高看一眼的地方。”李娟埋头在车把没忍住小声哭着。 第146章 小想法，大智慧 守着个摊位，这次就不能像上次那般两个人都去。 摊子得有人看着，货也得有人卖，所以李娟留下，李妍去广州进货。 也算是抢了个先机，李妍卖那两双老人头的时候全时尚时装城就她独家一份，等到第二次进货回来，这时尚时装城已经有卖的了。 跟风就是这样的快，快到让你眼晕。 为这李娟又病了一场。 好的是，卖来卖去也就增了一家，那家也是将嘴捂得严严实实不肯跟同行透露一点消息。 想也知道，谁的钱都是汗水里泡出来的。 二批货很快出手，欠周晓光的那3600块一次性全部还了回去。 李娟这牙龈肿了！ 上火上的！ 李妍给她做心理疏导做了几天，不停地劝。 其实跟风这事儿……挡不住。 特别是卖货，防不胜防。 你进货的地方只要有人去，找到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钱揣好了，别丢了啊。”李妍反复叮嘱。 可能是拿李娟当小妹妹看，做姐姐的总想操心，不够放心。明明人孩子已经够踏实，也能独当一面了。 李娟脾气是真的好的那种，无论谁说什么永远都是笑脸，也不嫌弃你烦。 “揣好了，我都绑在腰上了，一会骑车去不会丢！” 为了防止丢钱，她绑了好几道，还让奶奶帮她做了个能揣钱的短裤，人能丢钱都不会丢！ “那就好，还有借钱这事儿别放心上，你想我们怕丢脸吗？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必看得太重。”卖货以来，李妍早就将脸皮扔到地上踩了。 磨炼来磨炼去，实在是买货的顾客里什么样的选手都有，千锤百炼也就炼出来她这种脸皮厚的本领。 李娟点点头。 李妍送她到院子里，又说：“姑父那钱我先往后拖一拖，等这钱回笼以后就在后面给你兑个摊子！当初讲好你算投资，你也拿了本钱，这是你该得的。” 一个摊子根本不够。 加上这老人头一卖，价格卖成这样，根本没办法拿着批发鞋和它摆在一起，不搭。 想来想去，李妍就想到了再兑个摊子。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讲的，头上虱子多了不发愁！ 欠了一屁股债，欠到现在她也不怕欠了！ 赚到真金白银才是真！ 等回头她好好报答姑父，争取把利息的钱还给姑父，这不一举两得嘛。 李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指自己的脸，问：“给我买？” “啊，不给你买还能给谁买。”李妍笑着推了推她的头。 傻丫头！ 干活很积极，分钱从来不积极，也不计较，真不知道小娟是个性如此还是太过于听话。 李妍自己有亲姐姐，却在亲姐姐的身上从未体验过姐妹情深这种感情，现在多了个假妹妹。这个假妹妹却能跨越血缘亲情，时时处处都让她挂念惦记。 李娟嘿嘿笑了两声。 “别傻笑了，快去还钱。” “哎。”李娟脆生生应了一句，推着自行车高高兴兴走了。 院子里李爷爷刚刚从山上干活回来，李奶奶兑好了水让他洗漱。老头儿和老太太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人很干净，干净到每次干活回来都得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洗脚擦拭身体。 李奶奶正在厨房做饭，见李娟骑车走了，探出头：“小娟不吃早饭了？” “嗯，她出去办点事。”李妍回道。 老太太将饭菜端上桌，吃的依旧是那些。 掐了些嫩嫩的小葱，旁边小碟子里装着大酱，李奶奶唠叨：“今年是没来得及，大酱都是买的对付吃，来年我自己下酱。” 在老家的时候，酱油大酱李奶奶也是不花钱消费买的，自己都会弄。 李妍离那小葱远远的，笑笑：“我可不能吃，不然喷客人一脸就糟糕了。” 李奶奶将碟子推离孙女远点：“嗯，你别吃让你爷吃。” 虽说是上年纪的人，偶尔也会口中清淡没有味道，他们可不像年轻人又吃辣椒又吃大蒜，那种辣度太过强烈，综合之下小葱就是最好的选择。 “欠你姑父的钱……”李奶奶没记挂着那钱，倒是李爷爷提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听孙女的语气是说赚到钱了，他就想孙女赶紧把钱还了！ 欠钱等于要命！ 早点还，早点拿回自己的命！ 李奶奶看向李妍，李妍拿着汤匙喝了两口鸡蛋羹，一眼一眼去看李奶奶。 李奶奶瞬间明白。 “先吃饭。”她打岔将这件事情打了过去。 等李爷爷吃过饭下了桌，李妍对奶奶讲了：“奶，我这次倒腾这批货还真的赚了不少的钱！先还了周阿姨3600，剩下的钱其实也够还姑父的……” 李奶奶还在等待下面的话。 想还的话，直接叫张彦平来家里就能还，既然没提那就还有但是。 “奶，我还要兑个床子。”李妍说。 时尚时装城现在算得上是最热门的购物场所之一，大批量的商户涌进来，也不是说大家都有这个钱都能买摊位。里头也还是有好些花钱租摊位的租户，时尚里头的商户越是多，李妍这胆子越大。 李奶奶一听，马上急了。 这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而是孩子胃口太大了！ 这叫什么？ 贪心！ 贪心过了头，是会吃亏的！ 老头儿老太太本本分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个，自然是持反对意见。 “妍妍啊，奶奶得说句拖后腿的话，这事情你得想清楚。别说没钱不能这样蛮干，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霍霍啊，你钱都压到摊子上，这不等于一直欠钱生活？” 赚来赚去，手上没有一分富余的钱，这叫什么做生意呀。 李奶奶头皮发麻。 太不赞成了。 眼见着孙女这劲儿，这是奔着要把家折腾精光的路上狂奔。 “我就先想想。” “听奶奶一句劝，咱们见好就收。”其实李奶奶没说口的是，她更加希望李妍赚到钱以后快点把户口转了。 农转非以后就有机会去考工人，考上工人安安稳稳一辈子，何必每天吃进货卖货这份辛苦。 李奶奶没说，李妍也懂自己奶奶的想法。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每个人所见到的东西决定你的眼界和想法，她正因为走出去见多了，现在想法不一样了。 没继续和奶奶犟嘴，而是直接去制衣厂找了张彦平。 张彦平正上班呢，李妍见到姑父挥挥手：“姑父。” “回来啦。”张彦平这和李庆香到了周六周末就去郊外看看岳父 岳母，自然晓得李妍又进货去了。 为什么过了一个月才问回来了，这个月张彦平厂子加班加点，这就一直拖着没去郊外。 李妍点头，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就买了些糕点。” 张彦平接过来。 第147章 姑父也是父，还周晓光3600 “别总想着给姑父买这买那，都一家人不讲这个。”他知道孩子的心意，可不愿意孩子破费。 赚点钱，不容易。 李妍笑说：“姑父，我赚了点小钱才会买的，能力范围之内。” 张彦平被她逗笑了出来：“找姑父有事儿？” “姑父，我想再兑个摊子。”李妍对姑父说。 家里其实能商量大事儿的人不多，爷爷奶奶对她是好就是……老人一辈子都在农村打转，所见所得这个讲实话确实帮不上忙。姑父就不一样了，老李家来说目前最会办事，人情也好工作方面也罢还得是她姑父有想法有算计。 所以她就找了姑父商量。 这是一种信任。 张彦平被李妍这话，吓到了！ 吓得一激灵。 他怔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这意思就是说……再兑？手里有闲钱了？ 这才几个月啊？ “你差多少？”张彦平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问出来。 如果孩子不是真的赚到钱了，你这样直挺挺问出口会让孩子觉得难堪。 这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也是张彦平一个外地人为什么能在钢城扎下脚的原因，所谓孩子随父母，没有这种熏陶，他长不成这样，当然张小芳那是例外。 “我手里有钱，就是我奶想让我早点还你……”李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欠钱的人总找借口不还钱，好像有点不要脸。 但这个节骨眼，她要了脸就要不到利益。 “别听你奶的，有钱就赶紧去兑。”张彦平斩钉截铁。 当时去时尚他是亲自打听过的，各方面都很放心，现在时尚开起来且客流相当不错，这种就是把钱塞到你手里的买卖，且不说能不能卖货赚钱，不行的话这摊子买了就属于你，后面卖不动货还可以出售，不说将来涨不涨价……毕竟时尚火起来以后一个摊位可是涨了一千块呢，不涨价原价卖，那也好卖啊。 李妍挠了挠头：“那姑父我欠你的钱还得晚些还……” 张彦平重新打量李妍：“妍妍啊，你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有些事情你得按照市场来做参考不能过多得去听你奶奶的话，奶奶对你是好但是你要知道你奶奶这辈子都没上过一天的班。” 人可以没有学历但人不能没有知识和文化。 文化知识这两种东西和学历不挂钩，和眼界挂钩。 张彦平不是吐槽丈母娘，纯粹就是实话实说。 你一个念过高中的孩子，要去听一个文盲的话吗？ 不能听！ 特别是现在，张彦平激动得前心后背全部都是鸡皮疙瘩。 李妍出息，这让他很是激动，仿佛自己的子女出息了一般！ 自己是她姑父，这小姑娘现在正在走好运，人的运气这东西一来就挡不住，千万别后退后缩。 “爷爷奶奶唠叨就唠叨些，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张彦平鼓励李妍。 这头李妍来的时候是顶风骑车，这有风的时候骑车速度就慢，呛一口风不说脚上还觉得累，可回去的时候这身体突然轻松了起来，脚下蹬得越来越快，顺丰走这车越来越省力。 而李娟这头，进展也很快。 钱还给周晓光，她的心彻彻底底落地。 前阵子的那委屈以及憋屈都消失了，不过……还是有些难为情就是了。 人的个性这东西，没办法说变就变，真的变了就不是她了。按照她姐的话说，人这辈子得遇上很大的坎儿才能把这性子磨得变了，她姐说发生这种事情那一定是因为不幸。 周晓光看着眼前的3600块钱，有些出神。 实话实说嘛，李娟过来借钱这让周晓光好一通不高兴。 本身她自己是个特别有分寸感的人，从不张嘴求人办事和借钱，李娟开了这个先例就让周晓光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厌烦和抗拒的情绪，她将这些归纳到自己不太喜欢小孩儿当中。 过去那些年当中，她的人生里根本没有孩子的出现，别说李娟，就算是对蔡馨她都做不到包容，周晓光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当然她现在也一直在看医生，就是医生对这些也给不出来更好的建议。 大多数医生就是和她聊天，这种治疗聊胜于无。 想着这钱肯定打水漂。 也想过李娟学坏了，想过李妍这丫头太过于精明开始算计她的钱。 坏的想了一个遍儿，现在李娟拿钱还钱了…… 就。 挺意外。 真的意外。 “你们不是用钱吗？”她问。 李娟解释：“当时手里压了太多的货，这些货实在是短时间没办法都卖掉，我姐进了一种男士高档皮鞋是小牛皮雕花的，那鞋利润很高一双差不多有四百的赚头。” 周晓光听明白了。 也是佩服。 卖鞋的原来这么赚钱？ 也是头一次听说。 这一双鞋的利润比她工资都高！ “什么鞋这么贵？”周晓光对这双所谓的小牛皮雕花鞋很感兴趣。 这不是贵啊，这是贵破天了！ 金子做的吗？ 李娟详详细细解释着，她说到鞋眼睛就亮了起来。这是她赖以生存的生命线，每天李娟都要在屋子里反反复复背诵，有关于皮鞋介绍的背诵，从皮质到工艺，从工艺到鞋本身的品牌。 周晓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愧疚的心情，是她思想狭隘了。 是她把人想得太坏。 …… “姑，蔡馨她还小，她脾气有点犟，你慢慢劝她哄她就好了。”李娟说完鞋子，突然硬生生将话题扯到了蔡馨身上。 这话不是李妍教她的，而是她自己凭良心想说的。 姑对她好，她很感激。 蔡馨那天闹，她看得一清二楚，李娟觉得蔡馨就是属于那种被宠坏的小孩儿。 周晓光听她提到女儿，刚刚高兴的好心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叹口气：“姑不瞒你说，蔡馨这性子会害了她，可你姑父……” 周晓光没办法对一个孩子说蔡田的不是。 有些时候过度宠溺就是一种害！ 孩子的个性发现问题，却不想着去解决，成天哄啊骗的，那以后她遇上不顺心的事情要怎么办？ 第148章 你不尊敬我妈就是不爱我 不说李娟，来说蔡馨。 蔡馨到了中考，但又因为她过去在老家所学的课本和钢城不一样，按照这个程度她就算明年也没办法参加中考。 老师找到蔡田，将蔡馨的成绩单推了过来。 蔡田一看，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和周晓光都算是高智商的那种人，读书对他们夫妻来说就是小事儿，可蔡馨这成绩……惨不忍睹。 老师叹气：“孩子恐怕得蹲一年。” 现在根本没有复读一说，到了该毕业的时间不去毕业，就叫蹲级。 大部分蹲级的孩子都是跟不上趟的那种。 蔡馨参加了中考，那考出来的成绩就不是砸锅不砸锅的问题，她连砸锅的边缘都没碰到。 锅都没有！ “还是家长考虑让她去考考工人？” 就老师的角度来说，她认为蔡馨去当工人会比较好。 愿意去念就念个职校，职校里都是混日子的孩子，对孩子来说也不痛苦。不愿意的话蔡馨家里关系那样的硬，硬送也能送进去，现在当工人多好，各方面待遇都是拔尖。 蔡田这脑子差点炸了。 叫……叫谁去当工人？ 叫他女儿去当工人？ 蔡田听了这话，恨不得当场喷老师一头，这讲的是人话吗？ 可毕竟也是个体面人，将那种激动硬压了下去。 “老师是这样，我们家情况特殊这我也给学校送过我们单位开的介绍信，她是基础差了点，多念一年明年再考。”蔡田考虑事情很是全面。 想当初送蔡馨入学，因为户口各方面不符的原因，他单位基于他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以及当时单位要提拔，就出了一封介绍信，介绍信里详详细细写清楚了蔡馨家庭的特殊原因，也是希望学校多有照顾。 从学校离开，蔡田父女俩推着车准备过马路，蔡馨背着书包已经走了半截，发现自己爸还站在原地发呆。 “爸？” 蔡田听到声音回过神。 “来了。” 蔡田家- 蔡田妈妈拿着成绩单，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烂成绩……没眼看。 喜欢孙女是喜欢，心疼也是真心疼，可……面子疼！ 活这么大，她就没丢过这样的人。 好在蔡馨出去玩了，没在家。 蔡田妈恨恨说道：“就是周晓光基因不好，我们家就没有一个读书不行的孩子！” 从大到小有一个算一个，成绩就没不好的！ 蔡田轻轻叹口气，安慰母亲也是安慰自己：“馨馨情况特殊，孩子生活在那种家庭能有学上就不错了！这一年我多辛苦，我亲自来给她辅导功课。” 蔡田很有信心，他学历是绝对过关的，这点小儿科的初中内容他分分钟就能教。 蔡田妈点头：“对了，我叫人介绍了个女同志，家庭条件各方面都挺不错……” 她的原因还是希望儿子尽快再婚。 一个男人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能行？有些事情也不是男人应该干的！ 有这大把时间，不如把精力都花到工作上。 周晓光都升了，蔡田还在原地乱晃，这让蔡田妈妈有些着急。 掐尖强势了一辈子，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输给其他人，其他人都不能输，前妻那就更不能输！ “妈……”蔡田拉长声音。 他不愿意！ 蔡田眼光很高，一般的人他没瞧上。加上和周晓光离婚这纯属就是因为当时话赶话说到那儿了…… “蔡田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全都知道。可我告诉你不行，周晓光这女人不只是不干家务的问题，她的心就没放在这个家和你身上，不放在你身上也就算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对于这一点，蔡田妈妈决不能接受。 仗着出身好点，你周晓光就想在老蔡家耀武扬威？ 别做梦了！ 你没有这种资格！ 周晓光如果工作方面比蔡田差上很多，蔡田他妈会瞧不起周晓光，也会拼命打压周晓光。 现在是反过来，她工作比蔡田更好，那老太太更不能容她！ 什么叫男主外女主内啊？ 一个女人，活得完全甩手，是活儿不干，她能忍？ 她忍了，就是把儿子豁出去做家庭煮夫！ 所以这点上，蔡田妈妈无论如何就是一个念头，要将周晓光扫地出门！ 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她不可能会让儿子走回头路。 “她就是……”蔡田想为周晓光找借口。 “她就是神经不好，你不要替她讲话。”蔡田妈妈打断儿子的话：“我已经约了人家姑娘，早点见面对大家都好。蔡田啊你一个男子汉别总犹犹豫豫，那样的话就连你前妻都看不起你！她会认为你离不开她，认为你蔡田这辈子除了她周晓光找不到其他的女人！妈的话你总要听的？” 蔡田被母亲说动了。 说到底，还是心底里那口气还在。 “我是怕别人对馨馨不好。” “那不能够！”老太太一挥手：“进我家的大门就得对我家的孩子负责，她敢对蔡馨不好一个试试！” “那都听您的。”蔡田应了。 他觉得母亲有些话说得很对，他不和其他的女人见面，周晓光就完全意识不到他还是抢手货！ 在升职那件事情上，蔡田一直认为自己机会不够好，偏偏当时撞上个各方面资历都比他出色的人……这不是机会不好是什么？运气的事儿呗。 周晓光能升上去，就是运气极好。 她运气好了以后有些轻微的小嘚瑟，而自己现在就必须在其他事情上，压周晓光一头。 家务他可以做，什么他都可以包容周晓光，但这个一家之主……必须是他蔡田。 这个家是姓蔡！ 周晓光完全不顾及他母亲的辛苦，张嘴闭嘴就来指责他妈，这点蔡田完全不能忍。 所谓爱屋及乌，爱了他就应该爱他的母亲，应该尊重他的母亲，晓光那些话说得能听吗？ 婆婆就是儿媳妇的天，现在周晓光想捅了这天，蔡田肯定要护住母亲。 他妈跑到钢城来帮他带孩子，把握家庭大方向，晓光非但不感激还口出恶言，太不像话。 顶着一口气，蔡田负气做了这个决定。 第149章 蔡馨和李娟竟然是同天生日 蔡田那边如火如荼进行相亲，周晓光听到了一些风声却没放在心上。 离婚不是赌气，想当初要分开追根究底的原因就是，她和蔡田的思想上已经产生了分歧，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因为离婚这件事情带来的恶劣影响，周晓光二次高升的机会被搁置了，领导觉得万分惋惜。 是对周晓光个人的惋惜，是对周晓光能力的惋惜。 可当事人…… 不为所动。 该参加进修班她就去参加进修班，该上班上班，上班之余周晓光又报考了本地大学打算继续学习。 学历是有，经过那么多年的耽误，也没剩下什么，她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强多少，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才是对人生的负责。 李娟还回来的那笔钱又拉近了姑侄两人之间的关系，3600块钱周晓光没有完全都收，想当初那1600说得明明白白，那笔钱是给李娟做投资用的，她周晓光不是富豪没有花不完的钱，但她说出口的话就算数。 又过了大半个月，钢城的天儿是彻底冷了下来，正式进入十一月份。 周晓光本人不太会做饭，加上住的又是宿舍也没机会做饭，就请了李娟来站前附近的小饭馆吃。 “坐。” 周晓光点了两样菜，要了两碗米饭。 “你没想过去进修学点什么？”周晓光想了想，还是提出来了这个事情。 李娟好像就连初中都没读毕业，学历那只能是小学文凭，现今社会拿着小学文凭走出去，这…… 不是嫌弃不嫌弃，就是这人生不该这样。 李娟吞吞吐吐：“我就连初中都没读毕业……” 她不认为自己是读书的料。 周晓光皱眉，关于这一点她一直搞不明白。 堂哥和嫂子就算孩子多条件差，那九年义务教育，家里也就出出课本费那能花几个钱？就算当时养着蔡馨，可她和蔡田也有钱给到堂哥那里，真的是供不起吗？ “当初是你自己不想读还是你爸不让读？”周晓光挑破窗户纸。 自己的堂哥接触起来就觉得方方面面还说得过去，但从对待李娟这件事情上来看，人品太差。 李娟抠手，这是她有点紧张后的表现：“我爸说女孩子没必要读那么多书，他不想让我念了……” 周晓光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娟儿啊姑不是瞧不起低学历，但文凭怎么说也是块敲门砖，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握在手里就是一种底气，你明不明白？” 李娟胡乱点点头。 其实也不太懂。 觉得念不念就那样了呗，当时也没觉得多可惜，现在也没觉得多惋惜。 “你平时上下班时间固定，那我回头找个夜大的班你去读读。” 一开始夜大报名是难了点，需要单位出面，现在各单位除了领导都动员不起来，夜大开始面对着社会招生。 只不过。 要钱。 念书就得掏学费，一提要钱，吓跑了所有人！ 不是吓跑了一些人，而是吓跑了所有人！ 在钢城，人人梦想的都是考工人，成为工人端上铁饭碗而不是提升学历。 夜大就是夜大，夜大读得再好除非你考正式大学，不然一个夜大的名头等于花钱买一层镀膜。镀膜好看，瞧着各种光鲜，但一撕开，啥也不是。 没有人会去花这个不实惠的钱去提升所谓的学历。 “我回家问问我姐。”李娟下意识就想找李妍去商量。 李娟很相信李妍，比相信任何人都相信的那种，甚至比相信周晓光还多。 周晓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有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什么都要去和李妍商量。” 她不是教娟儿防备着李妍，这是自己的人生呀，为什么要去问别人的意见？这件事情难道有任何的坏处吗？ 李娟难得笑了一下，提起来李妍让她身上的拘束感都少了很多，她慢慢说：“我姐见多识广，她不会坑我。” 李妍就是她的天！ 周晓光：“……” 不是想要挑拨，实在李娟这种个性，周晓光不喜欢！ 她成长的过程来看，打小她能自己负责的事儿一定不会假手他人，什么事儿都算。 想要把李娟的思想掰正过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干过于激进，想当初不就是觉得李妍人品值得相信才会把李娟送过去的吗？ 算了算了。 用摆在中间的筷子替李娟夹了一块锅包肉，放到碗里。 “快吃。” 李娟盯着她姑把那双筷子，她眼睛闪了又闪。 对，在姑姑家那时候明明被照顾得很细致，但她依旧觉得格格不入的原因……她姑好像怕她有病一样，夹菜的时候一定要换筷子，换来换去。 李娟不太明白。 “吃完饭还有什么活动？”周晓光问。 “一会儿去烈士山找我姐，我俩一起回家过生日。”李娟如实回答。 “谁生日？”周晓光听到生日两字，脸色变得温柔了起来。 今儿也是蔡馨的生日。 她想着和李娟吃过饭就去大院看看蔡馨。 生蔡馨的那年今天她永远记得，在她怀里小小的那么一个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个性有点问题。 “我过生日。”李娟说。 “你和蔡馨同一天生日？”周晓光有些诧异。 这么巧的吗？ 李娟摇摇头：“好像不是一天。”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从来没和蔡馨一起过过生日，蔡馨的生日……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反正不是一天。 周晓光摇头：“那不对，今天也是蔡馨的生日。” 李娟满脸问号。 她和蔡馨是同一天生日吗？ 记不得了！ 姑侄俩吃过饭就分道扬镳，李娟步行走到烈士山去找李妍。 李妍在市内也没有家，她下了班又不想当电灯泡，只能去爬山。大冬天吹着西北风，那风打在脸上好像抽了她一个又一个巴掌，抽得脸蛋生疼。 茫无目的瞎走，看着一个人影有些熟悉，李妍试探喊了一声：“元度？” 李元度刚刚走到锁链后的高坡，他闭了闭眼睛，正准备狠狠心打算往下跳，被人突然一叫脚下一滑。 第150章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元度！” 李妍眼疾手快快速抓住李元度的袖子，将人拉了回来。 李元度那只手到处扑腾，之前想得挺好觉得跳下去就解脱了，可现实就是他被吓到以后差点滑下去，后背上都是冷汗。 太吓人了！ 不想跳了！ 死死拽着李妍的袖子，回到了锁链里头。 “你怎么了，跟姐说。”李妍一脸着急。 李元度这是想不开？ 李妍想不明白。 出身那么好，爸爸妈妈那样的好，为什么呀？ 是因为青春期吗？ 李元度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吹到后背上的阴风越来越凉，那风冻得他牙齿打颤。 他和隋竟波又吵了一架！ 经过和父亲的谈心以后，李元度对李响的那个有色眼镜彻底摘了，毕竟是亲大哥，还是生得出来一种血缘上的亲热。可就是这种亲热，成为了隋竟波的眼中钉肉中刺。 隋竟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李元度，隋莹才是他的亲人，他将来要对隋莹如何如何的好，只要提到李响还是老三样的话。 李元度原本就处在一个青春敏感期，动辄发号施令他能听进去吗？ 李妍见他不想说，就让他先挨着自己坐，见他身上也没有穿厚的大衣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李元度的身上。 “姐……”李元度不好意思。 说到底他是个男人，男人不该让女人照顾。 “穿着，我刚刚爬完山正一身的汗，正好凉快凉快。”李妍撒谎。 从身体素质方面来说，一定是她好过李元度，可能是因为穷所以老天爷可怜？李妍不怎么太生病，生病次数极少，但是李元度就不一样了，温室里的花朵。 “想和姐说说吗？” “你知道我哥公司在哪儿是吗？”李元度没回答，而是问了个问题。 李妍张张嘴。 这才多久时间，李元度和李响关系都好成这样了？ 明明记得她离开李家的时候，这哥俩还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呢。 “知道。” “能送我过去吗？” …… 等到李娟回来，三个人坐车去了郊外。 李响的公司李妍认得，问题是李响没在。 他们来的时候公司大门都锁了，没办法李妍只能先把李元度带回家。 李奶奶把隔壁灶坑里烧得通红，李元度就在那屋子里。平时因为烧火原因，虽然一间房有东厢房西厢房但大家都住一侧，这样炕烧起来方便。隔壁那屋呢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李爷爷打算留着冬天习地瓜芽放在那儿。 李奶奶对李元度颇为照顾，但私下可看不上李元度这种行为。 不高兴就不打招呼？ 家里要急死咯！ “奶，我得回市内通知他爸妈一声。”李妍说。 她家是有地方给李元度住，但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家里那头肯定都急疯了，以她对隋竟波的了解，隋阿姨现在肯定崩溃了！ 李奶奶压低声音：“快去通知一声，别让家里跟着着急上火。” 李妍走之前又交代一句：“奶，你千万别当着他说什么，他脸皮薄。” 小孩子都有自尊心，说得太多会伤了人家的自尊。 李奶奶被孙女给气笑了：“你还懂挺多，去去，天都黑了。” 李妍着急去市内，就没骑车而是选择坐车，这一趟去市内肯定没问题，回来……她想着怎么样隋阿姨肯定是要接李元度走的，她跟着车回来就好了呀。 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 隋竟波是要急疯了，问题是她能待在家里干等吗？ 不能！ 哭了不知道多少起，出去找了。 李妍来大院的时候，正好家里就剩了李景辉。 李景辉是被儿子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李响也在呢，当着李响的面砸了杯子。 “小畜生！好好的日子不想过，我看他就是欠揍！”李景辉脾气上来，现在只想把皮带拿下来抽李元度。 他不理解！ 过去他没的吃，书没的念，千盼万盼就盼现在这种能吃饱能穿暖的好日子呗，结果老二还作！ 李响清凉凉说道：“你都没搞清楚他为什么跑了，跑之前和谁起了什么冲突，因为什么原因，就想着揍了。” 是看热闹也是一脸讥讽。 他这个爸爸，除了会打人不晓得还会什么！ 李景辉：“……” “逆子！” 这句不知道骂的是李元度还是李响。 正骂着呢，李妍那头登门了。 李妍：“……” 不想遇上谁就偏偏遇上谁，你说倒霉不倒霉！ “哥。”咬着牙叫了人。 咬牙不是因为多恨李响，纯粹就是见到李响她浑身不舒服不自在。 原因不清楚。 “你牙疼？”李响听出来了这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李妍满头黑线。 大概这就是原因。 在李响的面前，她的思想和行动都仿佛是透明的，人家一看就能猜到。 大概提了提自己在哪里遇上李元度：“……李叔叔，元度当时好像有点想不开！” 一说这句，李景辉那火就烧得更旺了。 一个男人和自己妈吵两句就离家出走？离家出走就算了，还要轻生？ 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这一听不止脑仁疼，就连牙都跟着疼了！ “你带我去，我今儿不给他开皮，他是我爸爸！” “得了，你去了只会激化矛盾，我去接。”李响将手包夹在腋下，没忍住嗤笑一声。 他爸说出口的话，猜得到。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些。 “你把他给我带回来，他要是不回来你就把他绑回来！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李响挑眉：“我们老李家有什么脸面怕丢的吗？”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李景辉吼。 李响：“我们俩有代沟。” 他不理李景辉转身就拉门走了出去。 李景辉气得在原地一直打转，使劲儿去扯那个衣服的领子，大概是觉得有点上不来气儿。 “找到了吗？” 隋竟波被保姆找了回来，说是有了李元度的消息，一路跑一路压抑着哭声，怕被人听到。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怕丢人！ 万一叫人听去，得丢多大的脸啊！ 一进门，这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小河似的往下淌。 第151章 钱财惹是非 “找到了是不是？”隋竟波一确认儿子的消息，浑身的力气瞬间都被抽走。 软哒哒靠在李景辉的怀里。 她，想不明白啊。 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为什么同她不是一条心，处处和她这个亲生母亲对着干。 “李响去接人了，我们就在家等。”李景辉原本是想发脾气的。 外面的事情交给他，家里的事情交给隋竟波，结果搞成这样？和李响发火是冲李响，李景辉又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到底隋竟波是说了什么话能逼着孩子想不开？ 冷静下来以后，李景辉就打算好好和隋竟波说道说道这事儿。 心里想得挺好，见到人以后要这样那样…… 结果隋竟波一站不住，李景辉心软了。 躺在一张床上的两口子，从未因家里事情吵过的两口子，感情那绝对是有。 妻子哭成这副模样，做丈夫的还要追责，讲不过去呀，李景辉心中叹口气打算就这样算了，反正有李响出面儿，大儿子毕竟和小儿子好沟通！李响不是总指责他暴力教育吗？ 这次都听大儿子的。 李景辉是这样想，隋竟波不愿意啊。 她儿子！ 这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孩子，她疼啊爱的，李元度要星星她不会给月亮，孩子生下来坐月子就连父母她都没用，隋竟波就怕孩子和她不亲。 她能接受李景辉把李元度往李响身边推？ “怎么能让他去？不行老李，我去接元度。”隋竟波挣扎着要冲出门。 李响那孩子说不定心里都乐死了，见到家中闹出来这样的丑事，最高兴的人就该是他！ 再说真的被李响从中使坏，她儿子就完了！ 隋竟波此刻非常紧张以及害怕，害怕李响对付李元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就是认为李响会做。 李景辉见她走两步都勉强，强硬将人拽回房间。 “李响是他大哥，叫他去。”李景辉重复。 他是相信李响，也确实是故意把大儿子往小儿子身边去推。 兄弟那是手足，全天下最亲不过的亲人，哥哥弟弟就应该相互照应关心。 “元度要是出事，最高兴的人就是李响，我不能叫他去害我儿子……” …… 屋子里特别安静。 隋竟波喊出来这句以后也忘了哭，太多真心话不敢讲。 讲出来就好像是要破坏家庭团结，这会让李景辉对她有意见，所以这些年她哪怕烦死李响她也尽量脸上端着笑。现在涉及到了自己的亲儿子，隋竟波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相信李响。 视线怯怯看向李景辉，只见李景辉的脸色铁青。 隋竟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来到李景辉手边，期期艾艾哭道：“老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事我就没办法活了。” 李景辉啪地一声挥开隋竟波的手。 没让她碰。 过去是闹别扭也好，隋竟波家里兄弟搞事情也罢，只要隋竟波示好，大部分时间李景辉都会给这个面子。 而今天，李景辉直接拒绝了隋竟波的示好。 他这么一挥手，隋竟波的心跟着紧了紧。 就算这话说得过分她也不后悔，关键时刻她不能让李响去害她儿子。 急急忙忙抓了外套，抬腿就走。 “小杨，送我去郊外。”隋竟波狠狠心，没去理会李景辉的态度，而是转身就叫司机送她走。 儿子要紧！ 至于丈夫…… 回来以后还有时间去哄。 小保姆偷偷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隋竟波跑出去以后她心都跟着抽抽。 只听见屋子里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小保姆浑身一激灵，吓得麻溜跑回房间。 大院里，蔡田家- “我们馨馨又长了一岁。”蔡田看着爱女，眼睛里都是满满不舍。 你说一瞬间孩子就大了，他亏欠孩子太多，没办法弥补上。 蔡田妈将从商场买回来的礼物一一摆到蔡馨眼前：“你的生日礼物，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就和奶奶说，奶奶都给你买。” 蔡馨小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被奶奶和爸爸围在中间，蛋糕上点着蜡烛，手边有数不清的礼物，这种感觉……真好！ 和做梦一样的好。 蔡馨一一将礼物拆开。 她奶奶的关心很是细致，从里到外买了一身，知道小姑娘长大了什么都需要，加上母亲没跟在身边，想得就更细一些。 蔡馨抱住奶奶的脖子：“谢谢奶奶，我最爱你了。” 蔡田妈也是满脸笑容。 孩子成绩不好的时候她是真难过，觉得这基因可能出了问题。现在孩子高兴那么一笑，她又觉得成绩不好就不好，过去耽误那么多年，成绩好才奇怪呢。 “爸爸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爸爸给你的红包，你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蔡田用一张红纸改装成的红包。 红包里面足足包了三千块钱！ 三千块！ 这放在任何家里都是一笔巨资，蔡田就这样轻飘飘给了女儿。 蔡馨不晓得里面装了多少钱，因为好奇接过来马上拆了，见到里面的钱也是有点被震惊到了。 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蔡田妈妈原本挂在脸上得体的笑容，见到这钱以后淡淡收了。 老太太心里不舒服了。 这儿子说是孝顺但在金钱上并没有给过父母，那时候不是求周晓光堂哥帮忙养孩子嘛也是怕受家里牵连，每月赚的那点钱都给了那边。现在说赚钱了过上好生活了，也没见蔡田想着给父母什么回报。 你喜欢你的女儿，一出手就是别人一年多的工资，那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他们也上了年纪，是不是也需要钱做点别的？ 蔡田家可不是只有蔡田一个儿子，他上头还有两哥哥，偏那两个哥哥机会没有蔡田这样的好，当时都娶了偏远山区的农村人，现在搞得…… 老两口的钱大多数都贴给了另外两个儿子，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 这么一大笔钱，她看了能没有想法？ “谢谢爸爸。”蔡馨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跳到父亲的怀里，亲亲父亲的左侧脸颊，又亲亲父亲的右侧脸颊。 她爱死她爸了！ 她爸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没有之一！ “好啦好啦，把蜡烛吹了，祝我们馨馨健健康康，学习方面还是要抓紧一点，来年争取上个好高中。”蔡田衷心希望女儿健康幸福，但也希望女儿的成绩能提高一些。 蔡家就没有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 第152章 惯子如杀子 蔡馨听到父亲的话，嘟起嘴。 “爸，我不喜欢念书。”蔡馨一点都不喜欢上学。 上学很累。 老师教的那些，她不爱听，特别是上数学课总是走神。 蔡田脸上的笑容垮了一半，没等他说话，蔡田妈接话了：“不念书你想干什么？蔡馨啊，我和你爷爷的期望都在你身上了！” 那两个儿子的孩子是都不错，可孩子母亲出身不好严重拖了后腿。 现在两个女孩儿一个中专毕业，一个正在读大专，这学历方面太拉胯了。小一辈上学历就几乎没有能打的人，蔡田妈对这事儿很是不满意，好不容易蔡馨接了回来，她还打算好好培养蔡馨将来读个博士，出个国呢。 “可我不爱读。”蔡馨嘟囔。 奶奶和父亲不顺着她意，她觉得这生日过得也没什么意思。 说是给她过生日，她许什么愿望都不肯成全，这叫什么爱？ “你不读书要干什么去？”蔡田问女儿。 蔡馨一脸天真：“我就在爸爸手边工作，帮你分担。” 蔡田冷了脸：“我和你妈的学历现在都被排挤，你一个初中毕业的文凭还想到我身边工作？” “那我就是读不进去……”蔡馨原本吹蜡烛，现在蜡烛也不吹了，切蛋糕的刀具往蛋糕上一扔。 “你这孩子！”蔡田妈连忙去捡刀，忍不住埋怨孙女一句。 给谁过生日呀？好好的蛋糕吃都没吃一口，就这样破坏了？ 因为蔡馨说不愿意读书，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周晓光就是挑了这个时间登了门。 离婚后她已经很久没来过大院，手里提着为蔡馨买好的衣服还有各种课外书，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敲门。 砰砰砰！ 蔡田妈一脸不高兴，推开了门：“谁啊？” 大门一开，周晓光的那张脸映入进老太太眼里，老太太只觉得脑神经猛地一揪。 她认为自己和周晓光就是犯冲！现在就连周晓光生的孩子都和她犯冲！ “你来干什么？都离婚了最好别有牵扯。”说着话就要关门。 儿子那头才开始相亲，周晓光这就坐不住了？ 当初干什么去了？ 在周晓光办公室里，周晓光不是特别神气地要离婚吗？ 周晓光伸出手去挡，蔡田妈根本不管这些径直关门，就算是夹了手那也是夹周晓光的手，她又不疼有什么可紧张的。 那门没有关上，而是被人从里面用力气推了开，蔡田妈看向儿子，别提这心里多气了。 “进来坐。”蔡田邀请周晓光进门。 毕竟今儿是蔡馨的生日，也是周晓光的受难日。 周晓光有些不太自然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孩子今天过生日，我过来送点礼物。” 蔡田推了自己母亲一把，示意母亲回去坐，蔡母恨恨剜了儿子一眼，觉得儿子太不争气。 只要周晓光一出现，那么一卖弄，她儿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狐狸精！ 心里暗暗骂了两句。 “蔡馨，妈妈给你买了些礼物，祝你生日快乐。”周晓光换了鞋，进了客厅。 只是蔡馨刚刚还在生气，见到周晓光也没高兴到哪里去，接过来礼物翻了翻，然后看到那些书，彻底刺激到了她的情绪，咣当一声将书全部砸到地上。 “你们是真的爱我吗？我读书成绩不好，给你们丢了人你们就不爱我了是吗？” “蔡馨。”蔡田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过去周晓光总说女儿这性格不太好得加以改正，蔡田认为小女孩儿闹点脾气实属正常，就这么一个闺女哄哄就算了，再说做父母实在不负责，将孩子丢到别人家一丢就是十多年啊。 可现在蔡田也觉得蔡馨这性格……太爆了。 说生气就不管什么人在眼前，说翻脸马上就翻，翻脸比翻书还快。 周晓光沉默了几秒，她拉过来蔡馨，往屋子里拉。 “你拉她干什么？弄疼孩子了……”蔡田妈见周晓光管孩子，她来了脾气。 蔡家儿女，好不好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管孩子的时候，你最好收声。”周晓光眼睛里射出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光。 蔡田他妈没出息的就被震慑到了，吓到了。 “你别拉我，你不是不要我和我爸了吗？你走，你别来我家……” 周晓光两把三把将蔡馨扯进了房间，将房门一锁。 蔡馨开始哭。 只要她爸在家，每回哭都很奏效。 蔡田妈一听孙女的哭声，去拉扯儿子的袖子：“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虐待你女儿不管？” 反了！ 这一个陌生人就敢往家里闯，她得报警！ 屋子里周晓光训斥蔡馨：“我数个三个数，蔡馨你把哭声给我收了！有什么话，你可以和妈妈谈，但是你不能无理取闹，你多大的人了？你哭成这个样子，你想表达什么？” 蔡田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呵斥声音，没忍住敲了敲门：“晓光，她今天情绪不是太好，要不改天说。” 蔡馨根本不理周晓光的训斥，就是个哭。 想当初周晓光堂哥生出来换孩子的想法，他就怕蔡馨表现出没底气的样子，所以他和妻子在蔡馨小一点的时候就真的按照别人家孩子的规格去养，去灌输蔡馨的父母多多有本事，家庭多了不起，这才养成了蔡馨无法无天的个性。 “蔡馨，我说了，收声！” 周晓光被女儿哭得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 蔡田他妈这也跟着凑热闹，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去找房间门的钥匙，嘴里嘟嘟囔囔：“这哪是亲妈啊？这是要逼死孩子啊，明知道孩子情绪敏感，她偏要刺激蔡馨……” 找了一圈，找到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不太利索，蔡田抢过钥匙，打开了门。 “爸，你让她走，我不想见她！” 蔡馨恨周晓光，这种恨意来得又快又猛。 蔡田将女儿抱在怀里，刚刚脸上的难堪也没了，只剩下愤怒：“晓光，我说过了孩子的教育我亲手抓，你不要管。” 周晓光按压了太阳穴两下，她指着蔡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抖了起来。 气的！ “你就把她管成这样？蔡田，她将来是要走上社会的，你能一辈子保护她吗？”周晓光难以置信。 蔡田他不明白，惯子如杀子吗？ 第153章 没挑拨成功 “爸，你叫她走……”蔡馨连哭带喊。 楼上邻居下楼，听到楼下孩子的哭声加快了脚步。 “你给我走！都离婚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亲妈，蔡馨又不是捡来的孩子……”蔡田妈一脸指责。 蔡田根本顾不上周晓光，忙着哄蔡馨。 周晓光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注意到，等回过神周晓光早就走了。 客厅里，蔡田妈见儿子从孙女房间走出来，小声问了一句：“睡了？” “嗯，哭累睡了。” 蔡田精疲力尽。 发现了孩子的问题，但……出于父亲对女儿的保护，他觉得这也不算是大问题，慢慢教呗。 蔡田妈揉着太阳穴：“我们老蔡家就从来没出过这样无法无天的孩子。” 周晓光这人，她很讨厌，但是周晓光有些话她现在觉得很对。 这孩子，脾气要养坏了！ 这头李响将李元度从李妍家接走了，将弟弟带回了自己公司。 你说大晚上根本没人上班，公司里冷冰冰的，李元度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温度。实在是李妍家的炕太暖和了，这里和那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响将包扔到桌子上，开始忙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元度硬邦邦开腔：“我不用你找。” “我也没想找，你爸派我来的。”李响不带任何情感说。 李元度咬了咬牙：“我爸不是你爸？” “我说不是了吗？”李响扔开手头上的工作，去看弟弟的眼睛。 李元度有些泄气，比冷漠他比不过李响，比能言善辩他也不行。 “我就是……当时一生气有点冲动。”李元度自顾自说了起来。 他想找个人谈谈心，因为这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马上就要憋炸了。 除了隋莹的事情，还有他妈对老家亲人的态度。 受李景辉影响，李元度其实对那些亲戚挺有感情，但隋竟波不喜欢那些人，只要亲戚来了保管就会背后讲很多不好听的话，这次母子俩之间发生冲突也有这个因素。 当着大哥说自己妈不好，他说不出口。 但是不说，他又觉得憋得慌。 讲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含含糊糊。 但李响就是李响，他听明白了。 李响：“男子汉不要就盯着眼前这么一块天地，她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你可以不去理会。她是你妈总不会害你，与其闹得两败俱伤不如高情商想想这事怎么两全其美解决。” 接收自己想听的内容，拒绝不想听的，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李元度如泄了气的皮球：“我该回去了。” 他怕他妈担心。 吵架的时候，恨不得对方马上消失，可这口气消了，又开始担心母亲。 李响拿过来车钥匙，没等送呢，隋竟波找上门了。 回程，隋竟波四处查看着儿子身上有没有伤，确定元度很健康，她才放心。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埋怨儿子，可埋怨儿子，又觉得将儿子推远了。 隋竟波这口气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化作眼泪。 李元度别开脸看着车窗外，耳边能听到母亲哽咽的哭声，从郊区到大院门口，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歉。 “妈，对不起，我不应该任性。” “你说说你，妈说什么了你就和妈闹成这个样子？去了哪里也不告诉我，就让我在家担心，元度啊，妈……”隋竟波没忍住，哭出了声音。 “妈，对不起。”李元度很是自责，落泪。 司机见状赶紧下车，好在也是到了家门口。 隋竟波见儿子哭了，这心直接被拧成了一百段，难受得要死。 “行了行了，妈没怪你，就是以后你能不能别冲动？妈可能和你差了一些年纪，想问题上有些代沟……”隋竟波及时做了自我检讨，和儿子道歉。 亲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她是真的怕了李元度瞎折腾！ 李元度擦擦眼泪，抽噎了一声。 隋竟波将儿子抱进怀里：“是妈不好，妈当时讲了不好听的话，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责，妈妈的错，妈妈向你道歉。” 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在她的面前一哭，隋竟波受不了！ 这比剜她的心，都让她疼！ “妈，下次能不能别背后讲我家的亲戚了？我听着难受，他们是穷，他们是没有分寸，可我爸不是说了也不让你办什么事儿就给拿些吃的给出个路费。”李元度不是李响，他的话没办法憋在心里不说。 心疼母亲是心疼母亲，可原则问题他不肯退让。 李景辉这人做事的准则就是，谁都不帮。绝对不为任何亲戚走后门，老家来那些人是没什么分寸，想要孩子当个兵啊找他，想给孩子找个工作啊找他，没钱了找他，反正知道你过得好人家就是惦记。 没有分寸感，但本质上确实没什么坏人。 李元度性格上来说，他是兼顾了父母的优点，缺点一样没有遗传到。 李景辉的暴脾气他没有，隋竟波骨子里的捧高踩低他也没有，准确的说他倒是有点像他姥姥和姥爷，是个特别善良的好孩子。 隋竟波正哭呢，这心被气的…… 就因为我说你家亲戚，你不满意了？ 真是个好大儿，生个包子都比你好！ 这气还没气完呢，李元度又说了：“隋莹我不喜欢她，你不用当着我的面总说她的好话，她不可能会比我哥和我亲。” 他和李响，那是亲兄弟。 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他爸也对他讲过，有些亏欠大哥，而这些亏欠里他当然知道母亲做了多少努力。 隋竟波嘴都要被气瓢了。 眼泪也流没了，自动自觉消失不见了，还流什么眼泪？ 这个不孝子！ “妈，你以后别总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李元度扔下这句话，推开车门下了车。 隋竟波狠狠闭了闭眼，刚想张嘴尖叫却马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叫不能叫，叫人听到了闹笑话！ 这个混账东西，她刚刚就不该去接！ “你和你爸一样儿都瞧不上我们老隋家的人，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老隋家的血……”隋竟波现在一点不心疼儿子，只想拿着锤子把儿子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混小子啊！ 气死她了！ 第154章 李景辉上手段了 李元度耷拉着头，进了屋子。 李景辉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里，这个灰色弹簧的沙发是不久之前刚刚新买的，瞧着是个沙发，放开之后就是沙发床，为了方便家里来客人能有个地方睡。 你说李景辉粗心，他能将大儿子住过的楼上空着不许任何人住进去，你说他细心，隋竟波搞事情他又看不到。 隋竟波也沉着脸跟在儿子的身后进了大门，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下定决心，一会儿老李要是打元度，她绝不拦着！ 没良心的臭小子！ 既然你和你哥亲，那叫你哥保你不挨打！ “爸，我回来了。”李元度丧眉耷眼来到李景辉面前。 李景辉换以往早就火儿了，这一巴掌早就抽到李元度的脸上，今儿也是有点一反常态。 脸色紧绷绷瞧着那样儿就是没好心情。 “回房间去，以后做事情自己长点脑子，这么大的人了。”不轻不重数落了儿子一句。 李元度眼泪没有憋住，打在脚面。 对父母的情感本质上有些不同，小时候的李元度经常见不到父亲，长年累月的见不到。 父亲很忙到处去开会，到处走，他和母亲就留在家里，母亲总是对他说，他爸爸有多棒有多了不起，李元度崇拜李景辉。 父亲李景辉在他的心中那就是个大英雄，对父亲他是既尊敬又害怕。 李景辉此刻如果打了他骂了他，或许他不会如此难过。 换成是他大哥，一定不会闹成这样！ “行了，擦擦眼泪，一个男孩子总哭什么，男人流血不流泪。”李景辉对儿子的眼泪很不感冒。 成天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李元度拿着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 “你哥送你回来的？”李景辉问。 “我妈……接我回来的。”李元度哽咽。 “知道啦，回房间去。”李景辉赶儿子走。 留下来他也没有更多的话和儿子聊，还不如让这小子自己回房间去反省。 等孩子回了房间，隋竟波不放心跟了进去，一会儿送杯牛奶一会儿送个面包，生怕儿子饿到。关心完吃喝见儿子脸色有些发红，伸出手去摸儿子的额头。 “妈，你让我静静行不行？”李元度很无力。 他就想一个人待着想想这件事情，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隋竟波气得咬牙。 “没人管你！” 说着话摔了门，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房间。 进房间就开始抱怨：“难怪人家都说生儿子指望不上，我这还没七老八十呢他就嫌弃我！嫌弃我情商低嫌弃我不会说话。”隋竟波抱怨。 李景辉眼睛动了动，之前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过保姆，保姆全都说了。 “那你是不是情商低了？说话是不是过分了呢？”李景辉拿话去点隋竟波。 两口子过日子不可能因为这点破事儿总吵架，老家来人这事儿过去李响他妈就容不了，现在隋竟波也走了前妻的路线，怎么地这个家不是他李景辉说了算？ 求你办事，你不帮着办就是了，来到你家，给口吃喝，遇上人家真有困难给拿点钱不就完了？ 隋竟波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她的双眼红肿，明显就是刚刚狠狠哭过闹的。 听到丈夫的话，隋竟波只觉得后脖颈一疼。 又来！ “竟波，我不要求你对李响怎么样，毕竟他都大了也搬出去生活没影响你什么，不求你拿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但你不能挑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 这是李景辉的底线。 孩子不是你生出来的，你对他没有任何义务。 但。 你不喜欢李响，不能去影响李元度喜欢他哥。 “老李，我没有……” “有没有你知我知。”李景辉抿唇。 隋竟波看丈夫的表情和语气晓得李景辉这次是真的往心里去了，立即起身走到李景辉身后，还是想走善解人意路线替李景辉捏捏后背，只是这手刚刚伸出来…… 李景辉躲了。 “老李，元度是我生的，别说是接触李响我不放心，就是放在我爹妈眼前我都不放心。”隋竟波搜肠刮肚想对策进行狡辩。 “我不管你怎么想，李响是他亲大哥，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别让我听到第二次。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个性，有下次那就说明你不想要这个家，不想和我继续好好过日子。” 扔下这句话，李景辉起身离开了房间。 对付隋竟波，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觉得毕竟妻子小他那么多，加上隋竟波确实善解人意。 隋竟波吓得脸都白了。 害怕。 真的害怕。 她对李景辉除了又敬仰崇拜还有真的喜欢！ 发自肺腑，实打实的那种喜欢和爱。 憋憋屈屈坐在梳妆台前，眼泪又掉了下来。 儿子儿子不亲，丈夫丈夫……她到底是个什么命啊，命好苦。 隋竟波趴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 李景辉从口袋里掏出来钱，递给小保姆，交代说：“你隋阿姨口苦，你去给她买两瓶罐头。” 小保姆接了钱点点头。 李景辉又说：“买回来就给送卧室去。” 交代完这件事，李景辉走了。 光是撂狠话肯定吓不到隋竟波，他得远离隋竟波才能让她生出来危机，知道怕了，下次就不敢了。 而隋竟波这头，拿到罐头又哭了一场。 哭自己的不甘心。 李景辉就那样方方面面的维护李响，就连李元度和他哥不亲都不行！ 隋竟波哭得死去活来。 为什么呀？ 她明明比前头的那个年轻，她也给老李生了儿子，为什么老李眼睛里心里只有李响？ 这不公平！ 小保姆手脚无措站在原地，一脸紧张。 隋竟波哭着哭着这才想起来卧室里还有人，顶着那俩哭得和烂桃儿似的大眼睛看小保姆：“你李叔叔还说什么了？” 吸吸鼻子。 小保姆这回脑子快了，飞快道：“李叔叔说你会上火，让我出去买桃罐头，买回来就送进来，说吃了你晚上就能睡个好觉。” 隋竟波破涕为笑，然后又哭又笑。 既憋屈又委屈，但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甜蜜。 第155章 手心手背 周六。 一大早李奶奶和李爷爷干活回来做饭，六点整这饭准时准点下锅。 晚上没事儿老头老太太睡下的早，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 李奶奶正在菜板子上切土豆丝，嘴里念叨着：“妍妍啊今天留一辆车在家。” “嗯？”李妍一脸疑惑。 要用自行车干什么吗？ 她爷她奶都不会骑车呀。 “家里豆油吃没了，你爷得去换点豆油。”李奶奶自自然然说道。 像是家里种的黄豆就是这种用处，你出豆子就能换来豆油。想吃豆腐不愿意花钱买，也可以豆子去换，后者的话李奶奶觉得没什么必要，一块豆腐才几个钱呀。 “那等我下班回来去换呗？”李妍想了想，说。 她会骑车，还能方便点。 李奶奶摆手：“叫他去换，反正他时间多。” 手上用的菜板，其实是山上找的粗树桩，自己圈一圈圆一圆不知道比卖的好多少倍，切菜剁馅根本不起木渣。 感觉到腰上有双手，李奶奶停下手里的刀。 “什么？” 孙女好像在她围裙里放了点东西。 李妍笑了起来：“说好你和我爷跟着我过好日子，我得说到做到。” 她给奶奶拿了三百块钱，钱不多是她的心意。 能赚到给爷爷奶奶的零花钱，李妍既高兴又自豪。这就好比小时候写在作文里的梦想，现在成了真。 李奶奶用手拿出来那钱，立马往李妍手里推。 别说现在还有钱花，就真的没钱花，她也不至于要孙女的钱。 “我和你爷种地有吃有喝，不要你钱。” 孩子日子过得也难，现在外头还欠着她姑父钱呢，李奶奶哪里会要这个钱。 “那可不行，必须得要。”李妍不肯接这个钱，左躲右躲。 李奶奶这把年纪哪里能和小孩儿追来追去的玩儿？拉下脸，拿出来长辈的气派：“妍妍，奶奶不要你钱，收回去。” “奶，我没给多，这就是我一点心意。没赚钱我给这钱叫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我赚钱了，我做孙女的想要孝敬爷爷奶奶，怎么不行？” 李奶奶：“……” 她就想说，赚啥钱啊，还欠你姑父那么多钱！ 没忍心说，怕泼孩子凉水。 想了想，道：“也行，我先帮你收着。” 李妍回了屋子里，李奶奶这边将土豆丝快速下锅，翻炒了一会就装盘盛了出来，端进屋放到桌上一边放一边说：“晚上你姑他们过来吃饭，坐车早点回来。” “知道啦。” 李爷爷这头推着豆子去换豆油，换了三桶。 自家吃油肯定不用一次性兑换这么多，李爷爷也是挂着李大刚。 能不挂着吗？毕竟是亲儿子，现在还把日子过成这样。 自从上次家里闹起来以后，李大刚两口子和孩子就再也没来家里。大冬天嘛，菜园里也种不出来菜，所以张兰也不会过来找菜，老头儿倒不是想儿子和孙子，就是做老人的……难免想帮扶一把。 钱是给不了，但一点豆油还是给得起的，你给他送点，他自己不就省了买油的钱！ 推着车子换回来油，油桶在厨房摆好。 等到李庆香一家子来了，李奶奶就对女儿说了。 她不能去给送！ 张兰上次当着她的面儿，完全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她还亲自给张兰送油？ “你爸让你去送一趟，外屋还有一桶留给你。”李奶奶说。 一样的儿女，也尽量别薄了厚了，孙女身上吸取的经验，这碗水尽量试着端平。 李庆香倒是不贪一桶油，毕竟她家条件对比着李大刚家……那是真好。 “我晚上回去就给带过去。” 李奶奶抿唇：“你还是先跑一趟。” 李庆香一脸不解，她这才刚骑到郊外，又让她回去？ 多累啊。 “妍妍她们回来我才能做完饭，叫孩子看见难免这心里头不好受。”李奶奶很在意孙女的感受。 李庆香冷哼：“哎呦我妈，你这碗水端得可真平！” 李庆香觉得佩服。 这么做人，累不累？ 对着院子里招呼：“小芳，小芳……” 张小芳昨儿下夜班，今儿是休息，完全没事儿就跟着父母来了，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嘛。 从院子里刚刚逗狗结束，拉门进来看自己妈，问：“干吗？” “去把这桶豆油给你舅送家里去。” 张小芳：“……” 李奶奶：“……” 张小芳嚷嚷：“我才进门你就使唤我，再说晚上就回市内，晚上送呗！” 干吗故意折腾她一趟？ “让你去就去，你姥怕妍妍伤心，不愿意叫妍妍看见。”李庆香只觉得女儿的心粗得和什么似的。 张小芳实在不明白她姥的脑回路，快人快语说：“那就不给了呗，这样妍妍不就不伤心了。” 李庆香：“……” 李奶奶：“……” 孙女是手心，儿子那也是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呐！ 李庆香作势要伸手，张小芳仰着脸警告母亲：“妈，我可都上班了，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搬出去住！” 李庆香气得鼻子都歪了。 吓唬谁呢？ 李奶奶从中劝和：“小芳啊，你替姥跑趟腿，等给你舅送完东西你去找妍妍一起回来。” 张小芳眼睛一亮。 是啊，去市内就可以顺路去找李妍。 说是她家亲戚很多，可那些亲戚平时根本不走动，只有逢年过节她得去人家里装孙子。身边玩得好的也就李妍一个亲戚，剩下都是单位的同事，张小芳和李妍关系一直都很好，很亲。 对着母亲伸手：“给我钱。” “要钱干什么？”李庆香瞪眼珠子。 “买零食啊，我做姐姐的去见妹妹不得带点礼物？”叫她空手去？ 不好意思，她丢不起这人！ 李庆香骂骂咧咧从兜里给张小芳拿了二十块钱，对着地面啐了一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办事还挺讲究。” 讲究人儿呢！ 都是她爸没教好！ 说是这样说，但李庆香眼睛里只有高兴没有计较。 买零食也是买给自己侄女，没买给外人。女儿和娘家的孩子亲，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李奶奶夸赞张小芳：“咱们小芳啊，别看上班没多长时间，人变好看又会办事了，又敞亮又有姐姐样儿。” 第156章 高情商捧人 “妈，你别夸她。”李庆香听母亲夸小芳夸个不停，嘴上说得客气，可这心里实在高兴。 拿不拿一桶油真的没有夸张小芳两句，来的让她心情愉悦。 李庆香家五口人全部都有工资，你认为她缺这一桶豆油吗？但她和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只盼着孩子出息，谁若是夸她女儿一句，她立即会对那人另眼相看。 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很普通达不到夸奖的那种，但是这些话，还是让她觉得窝心满意。 “小芳本就是优秀有什么不能夸的？”李奶奶笑呵呵说：“姥给你出这个买零食的钱。”说着话马上去掏钱，掏出来钱就要给。 张小芳拿着她妈给的钱早就跑了。 不要姥姥的钱，这是作为晚辈最基本应该做的事情。 她爸她妈总当着她说，她姥和姥爷其实没啥钱。 李奶奶又问女儿：“平时她工资都不给她？” 怎么孩子想吃点零食还得和当妈的伸手要呢？ 李庆香说：“怕她乱花，每个月就固定给点，你是不知道她啊那张嘴多馋，一开工资就跑到虹桥下面的零食批发站大买特买。” 肯定不是舍不得女儿吃，但零食吃多了也没啥好处。 加上李庆香想为女儿多攒些钱，这样将来搞了对象出门也能风风光光出嫁，就算不为风光手里也能有点底儿，将来过不好了也能有退路，这倒不是她盼着女儿过不好，当妈的都想得多想得长远。 “咱们一个堂堂正正的工人，能吃几个钱？叫她吃，孩子就年轻一回！”李奶奶一提工人，就一脸喜气洋洋。 小芳争气啊！ 你想谁都能当工人？ 那不能。 李奶奶这刚进钢城生活不久，平时也接触不到外面的人，也就是这农村附近的邻居。平时遇到打个招呼，就对面那个农村老太太可容易瞧不起人了，瞧不起李奶奶。 想起这事儿，李奶奶就气得牙疼。 人钢城和外面不一样，过去因为工作岗位多人少，五十年代只要来了钢城，马上就给分房。 房呢自然就是小平房，空的房子很多，谁来谁住。来了就给分配工作，不过那时候很多人不晓得这所谓全民与大集体工作性质上的不同，有份工作就干。 别瞧不起钢城的农村，就算五十年代你没有工作，后期到了七十年代末，农业户也是一家抽出来一个送去当工人，现在都是堂堂正正有工作，铁饭碗。 在农村，你就是当老师地位都没有工人高，老师背后不是被他们一直骂臭老九臭老九嘛。 隔壁那老太太人自己有退休金，老头儿也有退休金，儿女全部考上了全民，人有资格将下巴抬得高高高。 所谓全民，只要钢城的支柱行业最赚钱的那个公司不倒，那旗下的这些正式工作人员永不丢饭碗，他们就比公务员还要公务员，薪资待遇、分房福利、年节发钱发礼物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同样住在农村，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 李奶奶这不让人好一通瞧不起，心里憋着这口气，但张小芳的工作确实很好，现在她也很为外孙女得意。 你家有全民？我家也有！ 李庆香那嘴就没合上过，觉得自己妈这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偷偷和母亲嘟囔了小芳的工资。 李奶奶瞪大眼睛：“我就说我们小芳出息。” “出息什么出息，还不是她爸她爷想得多。”李庆香说了大实话。 这事儿真的感激就得感激公公，不是公公绝对不会有小芳今天，如果说公公没了，就张彦平自己这件事都办不下来。 “你嫁了个好人家，公婆都是好人，彦平人品也没有问题。”李奶奶由衷感慨。 张彦平和李庆香结婚也不是谁介绍的，李庆香出去帮同村人的忙，就那么认识了张彦平然后就结婚了，没想到运气还挺好。 李庆香点头：“说得是，我家婆婆就事儿多了点，公公没得说。” 同样都是女人，难免会生出来点摩擦。 李奶奶告诫女儿：“你婆婆就够好了！我那时候给人家当儿媳妇，天天被收拾！做人得懂得知足，背后也别讲你婆婆闲话，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李庆香拍大腿：“坏了。” 李奶奶被女儿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我忘了告诉小芳，零食她和李妍吃就好，别给李娟。” 在李庆香的心里，李娟那就是个外人！ 李奶奶：“……” 李大刚家- 周六所以两口子都不上班，李大刚去隔壁下棋去了，家里就剩张兰和李鹏飞。 “你姐也是，说这个周末回来也没看到人，跑哪儿去了？”张兰叨叨叨。 李鹏飞不愿意搁家待着，但又没什么地方可去。屋子里就这么几平方米，两步三步就走一圈，他坐在小床上百般无聊说：“妈，咱们去我奶那呗。” 张兰的脸呱嗒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想去你去，我不去。” 李鹏飞站起身。 “你去哪儿啊？”张兰追问儿子。 李鹏飞：“我出去找同学玩。” 和他妈待在一起能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同学去玩。 说着话抬腿就往外跑，两秒三秒就不见了人影。 张兰追了两步，可儿子腿脚太快没有追上，她站在大门口开着门对着楼下喊：“鹏飞啊，马上吃饭了。” 没喊回李鹏飞倒是把张小芳给喊了上来，张小芳一出现张兰也是吓了一跳。 “舅妈。” “哎，小芳怎么想起来到舅妈家了？”张兰问。 家里地方小，所以外人很少登门，张小芳更是轻易不登门。 小芳将手里的油桶递过来：“我姥叫我送这个过来。” 张兰一见一桶豆油，撇了撇嘴，伸出手将油桶接过来。 心里想着，别以为给我桶油我就感激你！ 上次怎么数落她的？ 在孩子面前屡屡下她的面子！ 现在晓得做错了？晚了！ 这桶油可以省些钱，张兰想那些废话是想，可脸上还是见了笑容，有一种占到便宜后的幸福感。 “吃饭了吗？”张兰问。 张小芳还着急走呢，怎么可能在张兰这里吃饭。再说她舅舅家的条件……留下来也吃不到好东西，平时都是舅舅一家去她家混好吃的！ “吃过了，舅妈那我走了啊。” “小芳。”张兰伸出手一把拽住张小芳的手，脸上全都是笑容，就是这笑容……看起来格外鸡贼。 张小芳只觉得后背上的鸡皮疙瘩全部出来了。 “舅妈？” “舅妈问你件事儿啊，你那工作到底求谁办的？”张兰活动着心眼子。 鹏飞这上面有去考工人的，结果没考上！她也是知道这还真的有考不上的，你说李鹏飞这个不学习的劲头，到时候万一真的也考不上呢？那不是傻眼了！ 转户口花了她五千块钱啊！ 这钱绝对不能打水漂。 第157章 李妍，你回来 张小芳这工作，不是一般的好。 工人的工资是按照工作的年头以及职位划分工资，好单位的工资与一般单位工资也不一样，什么叫好单位与坏单位？简单来说，就是张小芳刚刚入厂，她就已经拿到了比很多干了十多年大集体还高的工资。 全民大集体本质上还是很有差别。 张兰怕，怕李鹏飞将来上个大集体，那花出去的钱不就打了水漂嘛。 张小芳这孩子是没心眼，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办的。 “舅妈，这详细的你得问我妈，我不知道。” 不是她藏话，确实办什么事她就负责走个过场，其余都靠家里。 张兰给张小芳拿了颗糖，硬推到孩子的手里：“能不能帮舅妈也去求求那人？你小弟他现在成绩不行，我怕再挨两年到时候考不上好单位。” 三年的时间太长，说不定能有什么变数，多一天她都不愿意等。 不是李鹏飞实在没出息就连借读的资格都没有，她哪里会愿意花钱转户口。 张小芳听闻舅妈的要求，赶紧摆手。 这事儿上她可不敢缺心眼！ 那亲戚家，她才不愿意去！ 再说回头叫她爷知道了，她爷是轻易不发火，发火很吓人！ 将糖推了回来，抬屁股要走：“舅妈，我还有事呢，我先走了。” “小芳，舅妈问问你，妍妍那头生意赚不赚钱啊？货卖得好不好？”张兰硬生生又将张小芳拽了回来。 张小芳：“……” 这她哪知道啊！ 天老爷！ “我不知道啊，我都好久没去找妍妍了，她欠我爸的钱应该没还……” 还了她妈早就搁家嚷嚷了，没听见估计就是还没赚到还的钱？ 张兰这次松了手，张小芳逃难似的没做停留，立即跑了。 等外甥女跑没影子，张兰咣当一声带上门，心里骂着自己，她瞎期待什么？ 就老二那一脸笨样儿，能赚到钱？ 别到时候把全家牵连进去就好了！ “京京这死丫头，到底回不回来？我这肉也买好了，她一直不见影子……” 张兰现在明显是对李京京好过李鹏飞，女儿有盼头儿子没有。 …… 张小芳跑到时尚时装城去找表妹，也是头一次进摊子，感觉特别新鲜。 “这卖货也挺好啊。” 往这里一坐，就是老板，挺好挺好！ 李妍笑说：“那要不你休息也来帮我卖货，我给你出工资。” 张小芳摆手。 休息还跑出来干活儿？才不要，多累啊。 “从家里过来？”李妍问表姐。 张小芳扯开自己买的零食，递给李娟：“娟儿，这个好吃。” 她不是李庆香，不管有没有血缘，只要对心就可以结交。 李妍和李娟处得好，那张小芳也就把李娟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了。 “谢谢姐，我不吃了。”李娟摇摇头，没要。 在这方面，她一直很有分寸感。 张小芳和李妍挤挤眼睛，李妍接过零食递到小娟的手上：“我姐给买的，吃。” 张小芳听到李妍嘴里的我姐，一脸骄傲。 是的呢，她现在也能给妹妹买零食了！ 赚工资了嘛。 上班真好！ 接李妍的话，说：“没有，从你……” 刚想说从李妍家来，就想起来了出门之前母亲和姥姥交代了什么，清清喉咙随意打岔打了过去。 晚上收摊，姐妹三坐车回了郊外，下了车，说说笑笑。 正走着呢，听到了有鸣笛的声音。 李响那车刚开到公交站附近，看着黑压压一群人下了车，你说巧不巧偏李妍落了单，他按了喇叭。 “李妍。”降下车窗，对着正对面马路上落后的人，喊了一声。 “哎。” 李妍跑了过去。 张小芳和李娟站在原地等李妍，小芳看着李响出神，其实在大院里看到李响的第一眼，张小芳就喜欢上了李响。 李响的外表实在长得太好，而且还很有型，一张脸非常白净，气质感直接拉到顶格。 个子又高，气质又好长得又帅，什么翩翩公子、玉树临风这样的词语都能往他的身上放，脸部有棱有角，眉眼英气十足，眼睛是自然的平行双眼皮。 眼角尖而细，眼尾上扬，眉眼深邃，聚焦有神，山根鼻梁非常的高，整个鼻子特别有轮廓感，整体看下来有一种贵公子的清冷感。 你知道女人看男人，很大程度都逃不掉只看脸。 张小芳知道自己很肤浅，也知道李响这人……有毒。 但就是…… 哎呀呀。 面对着‘漂亮’的男人，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人好看？”张小芳问李娟。 可惜了。 见识过李响的嘴毒，她是啥幻想都碎了。 李娟摇头。 张小芳张着大嘴，一脸不服气：“他还不好看？大院里长得好看的男人可多了，但那些捏在一起都不如他！难怪他爸偏心他，我要是他爸，我也偏心他！” 长得好，怪谁！ 李娟小声说：“他看着就不好相处。” 李娟和张小芳不同的地方就是，虽然她年纪更小，但她更为理智。 别的小女孩儿还在看脸的阶段，她已经发展到了看其他的东西。 “管他好不好相处，长得好看不就得了。”张小芳嘟囔。 那头李妍跑到车前，也不知道这位喊她作甚。 “哥。”笑脸迎人，总没有错。 李响都没下车，单手压在车玻璃上，说：“元度的事情没腾出来功夫谢你。” 他和李元度是一家人，李妍不是。所以李妍做那些事，他作为李元度的亲哥，得专程说声谢谢，那天着急带人走，这些就给忘了。 李妍挠头：“没什么，就顺手的事儿。” 为了这事儿，其实也没必要特意叫住她。 李响见她一直去抓那个头发，皱眉问：“你头发痒痒？” “啊？”李妍跟不上他的思路。 头发痒？ 不痒啊。 “你头发不痒一直抓什么？” 李妍：“……” 放下手，站得笔直。 手没有地方放，她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能罚站。 “我……”李响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接起来。 好像电话里问了他什么，他去旁边的副驾驶上找文件，找到文件见最后的数字没有算出来，拿着钢笔去了笔帽，正准备算…… 李妍瞄了一眼那数字，脱口道：“” 李响没听见她说什么，用笔大概算了算，报给对方：“” 还在打电话，李妍比比站在马路对面等自己的人，那意思没事儿她就回去了，也不想耽误李响办事。 李响挥挥手。 李妍美滋滋转身正准备小跑起来。 李响拿着电话的手，顿了顿，电话那头的人讲什么他没听清，就想起刚刚李妍报出来的那串数字。 是听到了，是？ “一会儿我在打给你。”李响挂断电话，他对着李妍的背后喊了一声：“李妍，你回来。” 李妍：“……” 第158章 李响记住李妍的长相了 李妍轻快的小腿瞬间成了老大妈的腿，僵硬感十足。 不是谢过了吗？ 扭扭扭。 扭了几次才把头完全转了过来。 李响晓得她怕自己，鬼晓得她怕什么，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事儿的时候。 “那数字你怎么算出来的？”他问。 李妍：“就算出来的呗，不是乘法吗？” 她……念过小学。 “废话，我不知道是乘法？”李响嗤之以鼻。 他自己写的，他能不知道？他是问，明明没有答案，怎么算出来的？ 刚刚那个数字，他是用笔算的，李妍呢？ 李妍：“……” 这人好不讲道理。 你问我怎么算的，我告诉你怎么算的，还不行？ “就就就……”一紧张她就说了好几个就。 李响挑眉，等着她的答案。 “就算出来的。”李妍垂下肩膀。 真的是算出来的！ “你学过珠算？”李响问。 看这样子，肯定学过。 李妍点点头。 还真学过。 这个倒不是说她爸妈有闲钱给她找了老师专门学习，纯粹就是她对数字有一种天生的喜欢，后来上了高中她高中老师算盘打得特别好，教了李妍两年。 这也是当初班主任老师为什么反对张兰不让孩子继续念书，可惜的是，他一个外人，说了不算。 “那你也没算盘，怎么算的？”李响来了兴趣。 讲过他只对聪明人感兴趣。 李妍说：“在脑子里想算盘。” “谁教你的？”他继续问。 李妍：“我高中老师。” 李响点点头。 站在那头的张小芳和李娟一看李妍的肢体状态，同时松口气，幸好她们不认识李响。 想也知道，李响肯定又开始难为人了。 张小芳心说，果然看人不能看脸！ 李响他就是个骄傲的野猴儿！ 没进化完全的人类，不然那眼睛为什么总长在天上？ 想着呢，见李响说了什么，那车就挑了头，然后李妍耷拉着肩膀走了回来。 “妍妍，他……”张小芳刚想追问，就见李响的车开到了她们三眼前。 张小芳：“……” 李娟：“……” 李响看着动也不动的三个女孩子，没什么耐性道：“上车。” 李妍耷拉着肩膀开了车门，其实她也不是太想让他送！ 这就和蹲监狱似的！ 三个人被李响用车送了回家，李响还跟了进来，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礼物，送给了李爷爷李奶奶。 李奶奶一直很客气很恭敬，讲话都是小心翼翼。 李响很快岔开话题，指指里屋：“奶奶，我找李妍有点事。” “哎哎哎，那去办。”李奶奶早想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话啊，她就打不起来精神气。 院子里，李庆香将张彦平拉了过来，张彦平正在院子里帮忙岳父母干活儿呢，一脸无语看向妻子：“又怎么了？” “那孩子看见没？”李庆香偷摸指指屋子里。 张彦平点头，看见了呀。 不就是李妍以前当保姆家的儿子。 李庆香一脸激动，那双眼晃了又晃，全部都是喜悦：“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们妍妍了？” 张彦平：“……” 他挺想劝妻子拿个镜子好好照照，又觉得让李庆香照镜子不太对劲。 不是说李妍不好哈，他做姑父的不会那样想孩子。单纯就事论事，说李响看上李妍，那根本不可能！人家什么出身？门当户对，你压根就连大门都碰不上，想什么呢？ 其次你就看人长那张脸，张彦平觉得妻子太情绪化了。 那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不可能看上李妍！ “呵，你还挺敢想。” 李庆香后知后觉也觉得家庭互相不太匹配，但实在是太过于喜欢李响，忍不住说：“妍妍家庭差了点，那我们家小芳呢？” 张彦平呵的声音变得更大。 他对着妻子意味深长，说道：“你继续想，梦里估计会实现的。” 李庆香撇嘴：“那我们家也是工人阶级，完全配得上。” …… 里屋。 李响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李妍：“帮我个忙，算一算。” 李妍：“……” “不行？”李响见她没动，伸手去拿自己的手包：“占用你时间了，我付你顾问费。” 李妍不懂得什么叫顾问费，她就是觉得这人想一出是一出。 “我得去找算盘。” “找。” 李妍找到算盘，开始坐下来扒了珠子，李响就见她那手跟飞似的，来来回回在珠子上跳。 他问出来心中疑问：“你不是可以在脑子里想算盘的吗？” 李妍：“……” 咋地，怎么算还有要求？ 考试吗？ 算出来一个数字，规规矩矩写在纸上，李响看得是眼花缭乱。 没想到啊。 还有这种本事呢？ 怎么算出来的？ 就看着拨珠子，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很短的时间马上出结果。 李响接过那纸，他笑了一声。 李妍被他笑的浑身发毛。 两个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她不习惯。 规规矩矩离开椅子，站好。 “坐啊，又没有人罚你的站，可惜了。”李响替她可惜。 过去念不念书，他觉得这是人家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妍的这点聪明被划分进了他的领域内，李响就感觉到了真真实实的惜才。 “我送你去上个财会班。”他不是同李妍商量，而是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有好脑子为什么不用？ 多可惜呀。 既然对数字方面敏感，那就应该做一些和数字方面有关的工作。 越想越兴奋，连带着看李妍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嗯，原来她长这样。 过去见过那么多次，李响就愣是脑子里没有这人的长相，知道是她但具体什么样儿你让他想，肯定想不出来。 现在脑海里有了模样了。 和张小芳、李娟看人的那种方式更加不同，李响不看脸也不看品质，他只看脑子。 李妍因为大脑被他归类到漂亮当中，被李响高看了一眼。 “我……”李妍想说话。 “我给你找会计班，等回头找到我就通知你，应该不难。”李响碎碎念。 回头他得找个人问问。 第159章 姑爷人选，梦碎 院子里李庆香脑子里拼命跑火车，越是看李响越是顺眼，只差当场认女婿了。 屋里李妍只盼着李响赶紧走！ 等着吃饭呢！ 李爷爷也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领导的儿子也算，不太愿意靠近。 没有话说。 你一个小老百姓和人家讲什么？ 讲深了，他不懂。 讲浅了，人家估计嫌弃。 索性直接躲。 李奶奶也想躲，但。 清清嗓子，进了里屋：“家里做好饭了，在家里吃一口。”李奶奶客客气气邀请客人。 做好饭留人吃饭，这是一种礼貌。 李响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奶，我帮你端菜。”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自来熟。 李奶奶：“……” 也就随便一让，大可不必当真！ 李妍：“……” 他为什么不走？ 还有他说话的这个口吻，为什么搞得好像她奶是他奶呢？ …… “孩子，别别别！”李奶奶见李响端那个盆烫到了手，就想阻止李响继续去端。 “没事儿，奶，我干的活和我的脸一样漂亮！”李响笑笑说道。 李奶奶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种拘束感一下子就没了，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李响主打一个好看。 年轻的年纪，帅气的脸蛋，主打啥啥不够脸都能凑！ “你爸爸妈妈得长得多好看呐，你长得好。”李奶奶反复重复这一句。 确实十里八村都是少见的那种好看，男孩子长成这样，不去做点什么就可惜了！ 具体能做些什么，李奶奶也讲不清楚，反正就是好看。 李响跟老太太闲聊：“我妈确实长得好看，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挺帅气。” 这不是夸，李景辉哪怕现在老了依旧比有些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还要有男人味儿，气质这个东西主要就是岁月的沉淀。 沉淀好了你就是个精品，沉淀不好也就变成了粉面子糊一身。 张彦平这头从院子进了屋子，见到李响没走，一愣。 桌上- “你吃这个，这是自己家养的小鸡。”李庆香那眼睛就盯着李响眼前的碗。 空了就马上夹菜，服务绝对周到。 再说桌上这三个小孩儿，仿佛打了败仗，斗鸡输了的大冤种，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瞧着胃口也不是太好。 同那三个人比起来，李响胃口好极了。 吃过饭李响要顺路把张彦平一家三口送回家，张小芳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不要！ 千万不要！ 这顿饭吃得她一直胃胀气，把这辈子的斯文都从压箱底掏了出来，生怕下一秒李响会在桌上吐槽她吃饭规矩不好。主要这人也是嘴损到干过这种事情，万一再说学历啥啥的，她也犯不上挨顿骂。 张彦平忽视掉妻子过分热情的双眼，笑说：“谢谢你了，我们都骑车来的，坐车回去明天上班也不方便。” 李响也只是随便客气一句。 既然不用，转身就走。 李庆香：“……” 目送姑父一家离开，李奶奶带着李妍回了屋子里，李爷爷正在泡脚。 李奶奶说：“对人热情一点，毕竟是帮过咱们的忙。” 上次妍妍摔了，不就说是人家帮了大忙！ 李妍长出口气：“我一见到他，我身上的弦就绷紧了。” 李奶奶笑：“哪就那么紧张，我看小李挺好相处的。” 李妍眼皮直抽抽。 小李？ 那是您老没见过他对付他继母的那副态度，完全当你是透明人！ “可能您长得和他奶奶挺像？”不然也解释不通那个人突如其来的亲和感。 其实这事儿李妍还真的冤枉了李响，你得罪不到他，他向来都挺好说话。只不过讨厌笨蛋而已，多看笨蛋一眼，他就会释放冷气。 …… 李庆香在张小芳耳边念叨：“平时见你话挺多，刚刚有客人怎么不说话了？都认识的人，就随便聊聊。” 张小芳埋头使劲蹬自行车脚蹬。 一使劲，这车速起来就将李庆香甩到了身后，李庆香见状，也赶紧蹬脚蹬。 “妈和你说话呢，那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既然不是妍妍对象，你就努努力……” 是妍妍的对象，那不能抢，抢了就不是人了，但妍妍那头不是一点意思没有，你倒是上啊！ 张小芳一脸鸡粑粑色儿：“他能看上我？我舅姥说上次给他介绍了个大美女，他跟人家说你没有大学文凭难不成是你不愿意读？” 李庆香啧了一声：“人出身好长得好，挑剔点怎么了？妈是过来人，告诉你这种男人其实没开窍，你就天天在他眼前混个眼熟，将来结了婚保准他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想当年她挑对象的眼光，谁不夸？ “我长得丑出身八辈贫农，我也不愿意送他眼前被他挑剔！再说妈，你能不能别做白日梦了？你没瞧见吃饭的整个过程，你搞得自己像是他家保姆……”张小芳撅大嘴。 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保姆，因为她给人当过保姆。 保姆哪里有工人好！ 蹬蹬蹬。 张小芳一口气将母亲甩在身后，等也不等直接回家。 这边李庆香狗爬兔子喘地蹬，你说也追不上她姑娘呀，那上了年纪的人体力哪能和正当年的小孩子比？ “你还笑。”李庆香瞪张彦平。 看热闹是？ 张彦平劝妻子：“你可得了，小芳这些话说得还是挺对，我们高攀不起。” 那样的人家就算是嫁进去了，就女儿这脾气秉性，混不好！ 以为结婚就是结束？结婚那才是开始！ 不该做的梦，别做！ 李庆香嘎巴嘎巴嘴，有些泄气。 好像是挺门不当户不对，她也知道这些，就是看到了好条件的男人，加上女儿不是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幽幽叹口气。 算了算了，没有这个福气呀。 将来也不知道这么好的人会被谁骗去。 可惜了。 “哎呦。”李庆香喊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张彦平见妻子脸色不是太好，一脸紧张。 李庆香拉着脸，道：“我心脏疼！想到摆在眼前的美食没办法端家里桌上，到时候便宜别人我就心脏疼！不行能看上我们家妍妍也行啊。” 张彦平：“……” 还是去梦里做点白日梦，梦里啥都有。 第160章 腊月，大雪 回了家，李庆香还是想拉住女儿讲讲李响。 她认为，还是太可惜了。 就这张脸，摆在床上晚上都能笑醒，女儿为什么不来电呢？ “小芳小芳，你听妈说……” “妈，你听我说。”张小芳固定好母亲，劈头盖脸输出一通：“我将来要找对象是想找个能疼我，能一起过日子的人，不是找个花瓶或者找个祖宗天天训斥我，指责我这里不行那里不对。” 什么阶级想什么阶级的事情，她是这样想的。 李庆香：“……” “那……”她急了，这就好比一条鱼跳进了网里，你说就这样放生了？ 太可惜了！ 一条美人鱼跳进来，怎么样也得研究研究是不是？万一，万一出点宝呢？ “那你就给妍妍吹吹风，叫她努把力把人拿下。” 张小芳一个白眼球飞上天，她觉得她妈疯了！ 捂住耳朵，直接躲进奶奶的房间。 而这边李响不是瞎许诺，提了那个事情以后就真的认认真真帮李妍去找学校。只是这外面培训的学校太少，几乎没有，人家能上课的地方都是正规财会学校，你得考进去才能上课。 最后把他逼的没有办法，李响把自己公司的财务叫了过来，叮嘱财务亲自去带李妍。 李妍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课程，她推脱说自己要卖货，李响就安排老师下班以后教。 李妍：“……” 人家把老师都送上门了，你却往外推？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有点抵触却又带着想学的念头，李妍带着李娟去上课了。 见她带着一个累赘，李响也懒得去管。 李响公司的这个财务，八零年保送到了长春财会学院，别瞧学历上好像不是太惊艳，但本事很牛。 一个完全不招大学以外学历的公司，愣是招了个中专生，你就猜他本事多大。 师傅教学这个事儿，李响完全不参与进来，老师怎么教他不管也不发言。 正好赶上年底，公司账目方面的工作特别多，这加了两个人帮忙，人师傅也长出口气呢。学徒是什么？学徒就是的劳动力，用就是了。 本领也会教你，能不能学到就凭本事。 李妍也有私心，技不压身，多学点东西绝对有好处，拉着李娟一起，就是想小娟将来哪怕不卖货了也能有个技术。 任何时代，手上有技术，就不可能饿死。 每天下了班两人坐车回到郊外，就直接在李响公司加班，加完班回家天天都是半夜。 人师傅没有任何的歉意，让他教，他就这样教学。 一边学一边上手来做，当然了小活他肯定放手，做不好就训斥。 别人没怎么样，反正李奶奶有点心疼孙女。 之前觉得小李这孩子……这是笑面虎啊！ 剥削别人不当刀啊！ 啥就天天让孩子回来这么晚啊？ 时间一点一点飞逝而过，进入腊月，下了一场大雪，雪大到整个城市的交通完全瘫痪。 各学校的人全部都在街头，就见孩子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铁锹拿着推板以及扫帚，热火朝天干着活儿。 雪停为令，无论这个时间在干什么，必须放下手上的一切出来扫雪。 小孩儿有一个算一个，什么小学、初中、高中，一个都别跑。而成年人也不可能被放过，只要有工作单位，全部出来扫雪。 城市里的扫雪任务全部划分下去，属于你学校或者工厂的那部分路段，如果上面的雪没有清扫或者清扫不够干净，就会出通报进行批评。 整个城市都忙了起来。 李妍和李娟她们很闲，不是因为女人不干活，纯粹就是个体户，这种大荣誉的事情落不到她们的头上！ 讲得直白一点，城市交通瘫痪也好，不瘫痪也罢，与这些人无关。 干活的人是这个城市的主人，而这些个体户们却不是。不是主人，就没有任何的责任。 怕路况不好，李妍和李娟四点钟就提前下班，结果这趟车还是在路上硬生生跑了两个半小时。 路面太滑，车子一动一晃，加上上坡下坡别提开得多难受了。 下坡怕快，上坡就更惨，开不上去。 你坐个车还得下车帮忙推车，好不容易推完了车，下坡还得提心吊胆。 这种天气，真的很容易发生意外。 路上肉眼可见，根本没有骑自行车的人，这天儿骑车那就是开玩笑了。 从市区出来，越往郊区这路面雪况越严重，农村这头的雪下得比市内大得多得多。 四点钟下班，愣是快七点钟才进家门。 李妍这脚都要冻掉了，进门之前跺跺脚上的雪，棉鞋里面的脚趾冻得冰凉发麻。 屋子里炉子早就烧了起来，炉子烧火起的烟顺着烟筒就跑了出去，烟筒就从里屋的墙面上穿墙而出。 “快烤烤火，冻坏了？”李奶奶伸手去拉两孩子冻得冰冰凉的小手。 一摸，可不冰人嘛。 李妍抱怨：“今天这车开了两个半小时。” 这还提早走了呢，晚一点估计进门都得八点了！ 李奶奶叹气，那扫雪都靠人工，肯定速度快不起来，等明天就好了，能扫得七七八八。 “炉子上你爷给你们烤了地瓜。” 外屋正中央的位置就有个炉子，炉子里的火烧得通红，而炉盖上坐着茶壶。 烧火的热度不用白不用，茶壶装上水就坐着呗，反正用水的地方多着呢，而边角的位置就摆着一排小地瓜，手掌那么大。 地瓜被烤得外皮发焦，整体发软，动动鼻子就能闻到空气中属于红薯特有的香甜味道。 李妍上手去捡地瓜，递给李娟一个。 “哎呦，我这心都要冻透了，也是饿也是冷，正好吃个地瓜暖暖。” 到底是年纪小，还是喜欢吃零嘴的阶段。 “少吃两口，马上开饭。”李奶奶去厨房端饭。 这孩子们一直没回来，饭菜就放在大灶里温着呢，老头儿已经吃过了，她还没吃。 这头李娟斯斯哈哈扯着地瓜皮，那地瓜烫手呀。那头李妍说：“小时候我就喜欢把地瓜扔进灶坑里，做饭的时间烧个地瓜刚刚好。” 李娟点头，这事儿她也经常干。 农村小孩儿也没有什么零嘴吃，烤地瓜对他们来说，就是人间美味了。 第161章 过小年啦 腊月二十三，小年。 一大早李爷爷准备市场赶集，年关的大集要比平时热闹，整条街估计都得摆放得满满登登。 同老头儿的喜欢逛集不同，李奶奶不喜欢外面的天地。一年到头，她也懒得出去一趟，反正缺了什么都有老头儿买就是了。 四点钟，老太太顶着寒气起了，那炉子里的煤坯子早就烧没了，后半夜全部压火，人要入睡不能正常燃烧的状态，再说除非假煤不然也不可能燃烧一整夜，为了省煤也是节省资源，毕竟晚上炕上烧得火热，盖上被子也冷不到哪去。 李奶奶穿好衣服来不及洗脸，办的头一件事就是用炉钩子勾灰，把炉子里的灰尽量清一清将小木头条和报纸同时扔进去，火烧上来就继续将煤坯子放进去。 这样等烧个十来分钟，屋子里的温度就会跟着起来。 早上并不压火，而是让火完全燃烧，装着水的水壶扔到炉子上，李奶奶就去忙别的。 里屋，李妍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李娟也跟着坐起来。 “你睡会，起这么早也没什么事儿。”李妍说。 李娟摇头。 全家都起了，她哪里还能贪睡。 外屋李爷爷正站在洗脸的架子前，李奶奶把水兑好。 “妍妍、小娟都醒了？醒了就起来洗脸，正好有热水。”李奶奶说。 “哎，奶奶，我起了。”李娟麻利下炕。 外屋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地上都是人。 李奶奶这头又将饭菜端上桌，嘴里唠叨：“今儿包饺子做菜，一会你爷去赶集，你俩去吗？” “去呗。”李妍洗着脸，抬头道。 赶集她倒不是多感兴趣，她是想去花钱。 一年到头，赚了点钱可不就要给家里花花，不然赚钱的意义在哪里？ 李妍洗过脸准备倒水，李娟按着那盆没让倒，直接洗了。 “倒是换点水啊。”李妍吐槽小娟。 想节约水也没这样节约法的。 李娟就笑：“这水挺干净的，再说我看那水缸里都是刚泵上来的水，太凉了。” 你说就用个香皂洗脸，水能有多脏？ 吃过饭，帮着李奶奶收拾完饭桌，李妍、李娟外加李爷爷就出门赶大集去了。 家里呢今年没有养猪，所以老头儿去了集上买了不少的猪肉，其次就是年画。 他喜欢这个。 大胖娃娃抱着肥鱼，往墙上那么一贴，多喜庆。 花生、瓜子还有各种软糖硬糖都要买上一些，留着过年吃，冻梨瞧着也很不错，来上一包，苹果再来一包。 李妍：“……” 李爷爷因为赶了驴车出来，所以格外任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有地方放。 李娟和李妍怕驴太累了，她俩在下面跟着走，顺便看驴车。 问好价格，李妍就开始抢着付钱。 李爷爷见孙女掏钱，格外生气。 你说老头儿一辈子都没发过什么火儿，这时候脸色一点不好。 “你自己的钱自己好好收着，不用你钱。”他不习惯花别人的钱。 不要说孙女，就是儿子的钱他都没花过。 老头儿一辈子要强，从不剥削子女。 “爷爷，我赚钱了。”李妍将钱给了老板。 李爷爷那脸紧绷得有点厉害，眼见着拉长了不少，他将钱塞给李妍：“你赚是你赚的，我自己有钱买。” 李妍：“……” 在街上拉扯有些难看，再说她也瞧出来了爷爷脸色不佳，那钱想了想就收了。 因为李妍强制付钱的原因，闹得李爷爷有点不开心，扫了兴。 回了家，李妍和她奶告状。 李奶奶听了也是一笑：“这些钱就让你爷花，你愿意买看上啥就额外买点。” 奶奶能理解爷爷的心思，活一辈子老了老了就要靠儿女了？ 村里很多家因为赡养老人打得鸡飞狗跳，因为钱闹得家都要散的事情也看了不少，本质上李奶奶赞同李爷爷的做法，不花子女钱，不和子女伸手，这就是最后的体面。 李妍说服不了她爷也说不服不了她奶，最后只能拿出来五百块钱给她奶。 没等李奶奶拒绝，李妍说：“奶，为了我你和我爷才背井离乡，我当时接你们出来的时候就说，一定要让你们过好日子，现在这话我正在实现！你不能一点机会不给我，这钱你是拿着攒还是拿着花都行，但不能不收。” 李娟狠狠点头。 对呀。 这是她姐一片心意。 李奶奶想推回去，看着孙女也板着脸，叹口气，勉为其难算是收了。 “这些钱，奶都帮你攒着。” 李景辉家- 从一大早，就不停有人登门送礼。 送的礼物都是些盒装果子还有水果一类的，一包跟着一包，隋竟波心情很好。 每年到了年节，她的心情就会格外愉悦。 整个厨房眼见着都要装满了，她在里面只会小保姆查查数量，她怕小保姆偷！ 嗯，担心这个。 李景辉穿好衣服，从卧室走出来一看，只觉得眼睛生疼。 “怎么这么多？” 隋竟波笑眯眯走向丈夫，一脸温柔道：“大家都知道你不收礼，也没送贵重的东西。都是你过去带的那些人，现在人家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人送的时候就说，一盒果子一包苹果这都能惹你生气的话，下次他们就来送钱。” 其实……隋竟波觉得送钱多好。 钱这个东西比什么果子、水果好看得多。 再说想吃什么，她不会拿着钱自己去买？ 李景辉扣着袖口，拉着脸：“送了你就收了？” 隋竟波一脸冤枉，只差伸出手对天发誓：“我哪能啊，明知道你不让收我还故意收？我实在是撕扯不过他们，再说人家扔下东西就跑，我能满大街追他们去？” 她家老李就是过分清廉。 你人好，提拔了那么多没有背景的人，不是你拽这么一把，他们能有今天？ 想起这些，隋竟波心中就不是滋味。 她家李景辉，提拔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可多，和他沾亲带故的没见他管过一个，比如说……她娘家人。 她哥她弟弟如果跟着老李干，她还用每天提心吊胆？还用总出钱给大哥小弟擦屁股？ 第162章 李响送礼 “下次我不在家，大门别开，谁叫门都别开。”李景辉交代。 这像话吗？ 再说这么多果子，你吃得完？ 吃不完扔了不就是糟蹋粮食。 隋竟波挑了挑眉，你怎么吩咐那是你的事情，我怎么听这是我的事儿。 钱我也没收，大礼物我也没接，就这点玩意儿就值得你吹胡子瞪眼睛？ 瞧瞧别人家！ 吃过早饭，隋竟波整理了一些高档的果子礼盒，给娘家送了回去。 而这头李响也收了不少送礼，同李景辉不收的不同，李响收到的这些都属于商业合作上的反赠。直白来说，你不要人家也会拿着这些继续往外送，各单位到了年关都有固定的这方面开销。 看着一办公室的果子礼盒，李响也很头疼。 给家里去了电话，李景辉在电话里嚷嚷：“你可别拿回来，都吃成糖尿病了！” 家里那些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你还拿？ 挂了电话，李响看着自己这乱了风格的办公室头疼。 员工的那一份都已经发了下去，你再发……超出规定范围，明年怎么发？ 这些东西就是放到坏也绝对不能分发下去，因为一旦发了就会乱了规矩。 人性这个东西，不能胡乱考验。 财务抱着报表推门进来，见满地都是果子礼盒也是明显一愣。 愣完就是笑，觉得这多好啊，什么年货都不用买了。 “那鸡还活着呢？”指了指地上绑着腿的大公鸡。 李响的头觉得更疼了。 这是农场那边送过来的，什么鸡鸭鹅乱七八糟，他就一个人，他吃得了这些？ “李总，账您看一眼……” 李响拉过椅子，看账看到一半，突然问了句：“李妍跟着你学，她还算有点天分？” 财务明白李总看重李妍，私心方面他确实也喜欢李妍的个性。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性格很沉稳，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被剥削了也不吭声。所谓被剥削了呢，那肯定就是师傅把活儿更多的扔给了她做，但从学徒角度来说，这不是问题。 学人家的手艺，让你多干点活怎么了？老师上课还得赚工资呢，他现在这是义务教。 “对数字很敏感，我算账用算盘，她算账用这里就够了……”财务比比自己的头。 小孩子就是灵，那记忆力也不知道怎么练的，看完的数字差不多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李响点点头。 他可不想送个笨蛋去麻烦人。 如果这个人有点优势的话，他发展对方的长处这叫伯乐。 “哪些是她做的？” 财务将里面的报表扯了出来，送到李响面前。 “你好好带她，她我将来有用。”李响交代。 没用的话，也就不花心思了。 他拿财务当自己人，才会什么都说，而财务明显就是个大聪明，一点就透。 理过账，财务指着地面那绑着腿的鸡说：“要不这些给她送过去？” 他知道李响有洁癖爱干净，几次理账间隙只见他老板那眉头皱的。 “收拾收拾都给她。” 李响觉得这样挺好，自己也不用找借口，反正李妍干了两个月的黑活儿，也没给工钱，这些东西就抵了。 他实在是看见这些鸡鸭鹅脑袋疼。 李爷爷家- 李奶奶正在院子里杀鸡，动作绝不拖泥带水，三下五除二，将鸡扔到了盆里，盆里都是热水。 泡上一会，开始拔毛。 李庆香骑着车子，车把上挂满了东西，推着车进了大门。 “吃饭没啊？这个点我还没开始做呢。”李奶奶一见李庆香进门，觉得时间不对。 李妍这还在市内呢，饭没办法做这么早。 李庆香挥手：“小芳单位发的福利，我给你和我爸送点过来，我还得回去上班，晚上来。” 说着话就赶紧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下来。 张小芳人家是全民，全民的待遇本身就好，加上又去了个特别好的单位，那刀鱼就发了两箱，还有猪爪子、猪肘子和海虾呢。 “你们自己留着，家里什么都不缺，你爸都去集上买了。”李奶奶也是不太想要。 女儿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你成天往娘家搬东西，叫人看到多不好。 李庆香知道自己妈顾虑什么，急叨叨说道：“哎呀妈，我公婆不是挑理的人。再说今年小芳头一年上班发东西，也应该给姥姥姥爷送，收着，我得回去上班了啊。” “你说说你和赶集似的，还骑回去啊？”李奶奶系着围裙走出大院送女儿。 只见女儿骑上车也没来得及在说什么，人就走了。 李奶奶嘟囔：“这来得快，走的也快。” 中午老太太把收拾好的鸡和大鹅装在盆里放到外面冻着，今儿天冷，零下二十来度。 正坐炕上歇着呢，老头儿是不干活就浑身不舒坦，这又跑山上去找柴火去了，人还没回来，就听见院子外头有人站在大门口冲着里面喊：“家里有人吗？” “有。”李奶奶连忙从炕上下地，急忙忙推门出来。 “这是李总让送过来的，东西放哪儿？”司机指了指车上的东西，问。 李奶奶一头雾水。 李总？ 哪个李总啊？ 她也不认识什么总。 司机见老太太还不吱声，他接下来还有活儿要跑呢，大声又问：“东西放哪儿啊？放院子就行吗？” “小伙子，我没听明白，哪个李总啊？” “李响李老板。”司机粗声粗气自报家门。 李奶奶：“……” 指指下屋，司机这头开始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人农场给李响送礼是为了示好，送过来的东西绝对差不了，半头猪加上杂七杂八堆了半仓房。 那些糕点盒子，司机抱的时候也是不当心，他平时也不敢这种精细活儿，手上没个轻重，加上确实没有耐心，给糕点盒子挤得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豁儿的，完了还剩半米多高，就把手上的糕点盒子往地上一堆。 李奶奶眼皮跟着狠狠跳了两下。 李奶奶还想问问，为啥给她送这么多东西，结果人着急，走了…… 李奶奶：“……” 你说她急得头顶冒火，可问题李妍还没回来啊，也不知道问谁。 第163章 瞧不起爷爷奶奶 李大刚家- 李大刚穿好衣服，看了一眼李京京：“赶紧穿衣服，去你奶家。” 李京京噘嘴：“你们去……” “我说话不好使？”李大刚眉头刚一挑，李京京立即麻溜拿过旁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怕她爸！ 李京京心里嘟囔，这个家她真是呆够了！ 她妈成天就围着她嘟囔，给她花了多少钱，鹏飞多不争气一类的话，李鹏飞不争气你找他啊，跟我说得着吗？ 给她花钱，花了怎么了？谁让你们把我生出来了。 因为不高兴，动作磨磨唧唧。 张兰愿意去也不愿意去，愿意去的原因是，毕竟过小年嘛，没有人就意味着不热闹，去了婆家可以什么活都不干，还有的肉吃。不愿意去的原因，和大女儿差不多。 就想让公公婆婆自己过试试，叫你们明白明白，惹儿媳妇就是这种没人陪的下场！ “你墨迹什么呢？”李大刚不耐烦。 张兰百般不情愿：“来啦。” 一家四口，坐了车直奔郊外。 这腊月冰天雪地，实在不适合骑车，反正坐车也没几个钱。 等到了郊外，张兰这眼珠子都不够使了，偶然间去仓房，发现了里头放的那些好东西。 张兰扒拉开一个糕点盒子，打开塑料袋抓起来一个吃。 糕点盒子里的塑料袋并不是封口设计，那袋子的口都是松的，只要拉开就能吃。 张兰看着满地的鸡鸭鹅，她撇撇嘴。 “还跟我玩心眼呢，呵我都没你们做爷爷奶奶的精明！把我和老二挑拨成这样，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看看！ 公公婆婆那都没有工作，有什么钱买这些？ 张兰吃完蛋糕拍拍手，又抓了一块。 正吃着呢，看到李大刚在院子里透风，她从仓房出来把李大刚拉进来，指指堆在地上的东西。 “我说你爸妈一句，你就恨不得原地跳多高，这回自己看看！” 李大刚嫌张兰啰里啰嗦，但看到地上的东西也是明显一愣。 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张彦平的家里就没有问题，为啥？张小芳今年当了工人，人工人有这种福利待遇。出现在自己家，出现在老头老太太的仓房，这事儿就有点不对劲。 李大刚说：“可能是庆香拿过来的。”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女儿挂着家，应该应分。 张兰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庆香敢把小芳发的东西都拿过来？你当张彦平吃素的呢！这些啊，都是你家老二的血汗钱，我这个妈啊养个孩子跟我不亲，被人教唆成天和我对着干，呵呵。外头欠一屁股的债，这家里的年货倒是准备得齐全，咱也不知道她是有钱还是没钱。” 张兰可不认为李妍赚钱了。 真赚钱就应该先还张彦平的钱，而不是买这些破玩意打肿脸充胖子。 放在这儿，弄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她和李大刚看看。 呸！ 张兰对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口：“想让我高看一眼就别玩这些虚的，有本事赚了钱给我拿出来点，整这些没人虚的干什么？自己身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就开始玩歪门邪道。” 想让父母高看一眼，就踏踏实实，别故弄玄虚。 李大刚瞪了张兰两眼。 这败家娘们，成天说他父母挑拨离间，不爱听。 张兰回了上屋，叫李京京过来吃糕点，又出去喊李鹏飞回来吃。 你说李奶奶上个茅房的功夫，这点玩意儿就都被打开了。 老太太眼见着炕上放着两盒果子，她眼皮狠狠一跳：“你搁哪拿的？” 张兰指指仓房：“妈，你说你也是，过小年了东西就拿出来让大家伙吃呗，还遮啊藏的。” 李京京只负责吃，不管她妈和她奶有什么异样。 李奶奶拍大腿：“这是人送的，我还打算还回去呢！” 张兰说：“既然是送的，那就是给你吃的！” 她知道是谁送的，不就是她家老二！ 怎么，想留着这些给李庆香走排面？ 张兰心想，她动动脑就知道老太太玩什么花样，还想瞒过她？呵。 “我跟你们……说不上。”李奶奶懒得理会张兰。 家门不幸啊！ 你说怎么就娶了张兰进门？ 不是李奶奶挑事，实在是她现在看到张兰就想掏出来钩针去扎张兰。 李爷爷坐在炕头，李京京坐在炕尾，李爷爷一直看李京京，李大刚瞧出来了，就先开了口，说：“京京啊，和你爷聊聊学校里的事儿。” 李京京翻白眼。 神经病！ 她爷一个老农民，她和她爷有什么可聊的？ 再说，她爷不是把宝压在了李妍的身上吗？怎么现在老二不行了，又开始巴结她？ 李京京对爷爷奶奶的抵触情绪一直很高，自从意外捡钱事件以后，她对着原本就不亲的爷爷奶奶更加烦。 奶奶就还勉强……爷爷跟哑巴似的，有什么好聊的。 “就那样儿呗。”李京京说。 李爷爷就等着孙女讲学校的事儿呢，他对那些挺感兴趣，主要也没上过那么高等级的学。 见孙女不愿意说，他就提起来了自己的过往。 说了两句日语，又说：“……我们那时候都让学……” 李京京从炕上抬屁股就走，她和她爷没有共同语言！ 又觉得她爷只会几句日语就显摆个没完没了，学多少日语也摆脱不掉小学四年级文化的命！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厌恶。 李京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回过头去看那土胚房，冷笑两声。 人家都挤破头往城里去，老二可好，拼了命最后回了农村。 她爷她奶就更搞笑了，活一辈子啥都没有。瞧瞧人家张小芳的爷爷奶奶，人家怎么都有工作？怎么就能把家安到城市里来？ 她这农业户口，还有她弟转户口花钱，不都怪爷爷奶奶没有本事。 依着她看，老二不应该怪爸妈，怪就应该怪爷爷奶奶！ 对比着自己的亲爷爷奶奶，李京京宁愿认张小芳爷爷奶奶。 瞧瞧人家那房子，瞧瞧人家用钱就能拿出来的钱。 第164章 李响训妍 “李京京……”李大刚对着门外抽冷子就是一嗓子。 当爸的不至于看不出来孩子没礼貌，这面前坐着的是谁？是他爸！ 李京京充耳不闻，你喊你的，她继续装听不到。 屋子里李大刚拿大女儿没办法，你说都这把年纪了，他是能打还是能骂？ “张兰……” “行啦行啦，孩子不爱说话。”李爷爷嘟囔两声。 他不会认为孙女怎么样他，一个大男人如果心里就装这点破事儿那就没办法活了。要不就说男女脑回路一点不一样呢，孩子不愿意跟老人玩，这很正常。 张兰叫丈夫嗤儿一通，去院子里找女儿。 “……那是你爷，你就不能糊弄两句？”张兰推搡大女儿一下。 几个孩子，都是这副德行！ 没事儿找事！ 李京京被母亲推了那一下，立马跳开，面带不悦警告她妈：“妈，我告诉你别推我啊，小心将来推掉了我的孝顺！” 张兰伸出手，举起来就要打。 嘴里叨叨：“小兔崽子，你毛还没硬呢就敢威胁你妈我？你别忘了，你现在读书吃饭的钱都是谁给的？没有我，你得出去要饭吃！念高中的时候你说自己能考上大学，最后呢？” 戳人不戳短儿，可张兰没有这个情商没有这个理念。 她是一张嘴就恨不得直接把人戳死。 李京京心里翻白眼，除了会现在拿捏她还会什么？ 也就剩这点本事了，呵呵。 “妈，你能不能别总提以前？我没考上我也上了大专，老李家和老张家有一个念到大专的吗？” 就算她没本事，那这些不如她的人岂不是更没本事。 张兰摆了摆臭脸，那举起来的手收了回来：“那是不是跟爷爷奶奶也聊一聊学校里的生活，你爸一个劲儿的骂我。” 李京京说：“聊他们懂吗？我爸骂你，你就骂回去！不行就和他离婚，别总在我面前唠叨我爸又怎么着怎么着你了，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没人强迫。” 李京京受够了母亲的叨叨叨。 叨叨的都是没意义的事儿。 你自己愿意吃苦受累外加挨骂，怪谁？ 有本事你就离开这个家，有本事你就另找，找个牛逼的人物，我还能跟着你借光儿。 “你这说什么话呢？你还劲儿劲儿的，不是为了你，我稀得和他过，早八百年就离了。”张兰认为事实就是如此。 不是为了儿女，谁还凑合过？ 再说，随便找个人都能比李大刚强！ 李京京掉头就走，懒得去听她妈的废话。 为她不离婚？ 为鹏飞！ 她妈如果想离，也得有人要啊。你就看看她妈的外表，糟践的和钢城的时髦完全不符，走出去她都不好意思叫人知道这是她妈，多丢人。 李京京这头儿各种嫌弃农村不好，等到上厕所的时候，那种嫌弃达到了巅峰。 农村的厕所大部分都是大差不差，李爷爷家的这个厕所是他后来自己修改过的。原先下面就是个土坑，后来他搬过来，就在下面加了个缸，这样也是方便到时候取肥。 农村种菜种地哪里不需要肥料，这就是纯天然最好的肥。 缸上面呢，搭了几个木板，其实相对来说肯定没有掉下去的可能，但李京京在城市里生活惯了，她看不得这个。 还有还有，那厕所的砖墙上缝隙里夹着的是什么纸啊？ 全部都是苞米杆掰开的一截一截。 李京京气得嗷嗷喊她妈：“妈……” …… 李妍和李娟到路口下车，刚下车就见那轿车等着呢。 不用看车牌都晓得是李响的车。 这附近没有那么多牛到能开车进出的人物，除了他。当然了这话也不绝对，郊外挨着矿山，附近那些领导们进出也都是有车接有车送，但就时间来说，李妍下班以后的这段时间，碰不上。 “哥。”李妍小跑，直接过了马路。 心里很想叹口气，又很想骂自己。 别矫情了。 不管怎么说，让一个会计老师带着你学，这是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剩点东西不知道往哪里给，就送你家去了。”李响淡淡道。 这还真不是卖人情，纯粹他家人口少，没人吃。 你就想他一个人，自己从不开火，他弄那么多东西干什么？一直放坏放臭？ 李妍帮他想办法：“给大院送去呗，马上过年了家里也能用上。” 这非亲非故，东西给到她这里，她怎么还人情啊？ 李妍一直很纠结还人情的问题，正因为她出社会了，出社会就得懂得好赖。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家给了你就得还！但这些东西其实她家里也不缺……为这还得还份大人情……就。 你懂的。 李响听了这句话，倒是不着急走了。 熄了火。 视线转到李妍的脸上，他坐着她站着，肯定是她高。李响的视线就变成了仰视，但那种仰视里自然俯视。 李妍：“……” 对，就是这种压迫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骄傲男孔雀？ 认真看看，和大家口中那些不拿正眼看人的上眼皮儿是不是有得一拼？ 在社会上，流传着一种人群，这种人群捧高踩低或者不拿上眼皮儿看人，用钢城人的话来说，这叫隔路！ 李响这种人，也被划分在隔路里头。 他说：“你教我做人？” 李妍浑身的汗毛立马就炸了，连连摆手。 “我哪敢啊！” 她不停解释。 确实哪敢啊，她是谁啊，她敢教李响做人？ 又不是活腻歪了！ 李响启动车子：“不敢就好，我还轮不到别人来教我做人。” 车子开走，留在李妍站在原地吃汽车尾气。 李妍幽幽抬起头看向天空，她今儿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 你说自己怎么会挑这么个地方住？无意当中，等于和李响做了邻居。 钢城的郊外可多了去了，偏巧两个人选择了同个方向。偏巧就在这车站附近总能碰上，李妍有些胸闷。 要不，下回她换下一站下车？ 垂头丧气走回对面马路，李娟替她姐闹心。 大过年的！ 小年也是年啊，那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训人？ 第165章 李妍把李京京李鹏飞打了 李奶奶家- “他都送什么了？”李妍问她奶。 李奶奶不停叹气：“……司机来了一个劲儿问我放哪里，语气还挺不耐烦。好多盒果子还有半头猪，牛羊肉什么的……” 李妍皱眉：“还挺大一份礼。” 奶奶继续道：“你妈还拿出来两盒果子吃，是不是要还给人家？” 非亲非故，你说人家送这么多东西，怎么还？ 李妍也是看得出来她奶确实闹心，李景辉家里那些事情她没办法对奶奶详细说，只能捡些不轻不重的提：“没事儿，给了就拿着。反正我现在也是给他干活儿。” 李奶奶瞪李妍：“学成手了吗，就大言不惭。” 怎么是给人家干活儿呢，明明是人家没要你培训费。 李妍笑着窝到奶奶的身边撒娇：“没学成手，可也挺厉害，我觉得自己对数字就是天生的敏感，搞不好以后我还能干出来大事情呢。” 李奶奶听了笑。 还干大事情？ 现在就觉得做得事情格外的大，再大还能大哪去啊，她不敢想。 祖孙俩正腻歪呢，李京京拉门进来了。 当妹妹是透明空气，招呼不打一声直接进屋子。 晚上，张彦平一家，李大刚一家都在了，热热闹闹摆了一大桌。 今儿过节，也就没搁炕上吃，而是地上支了个圆桌。 张彦平拎起来自己买的果酒，拧开盖子：“爸，你尝尝这个酒，我爸也是喜欢喝甜口，觉得这个味道还行。”又拿起来一个棕色的瓶子，递给李妍：“香槟不是酒，你们孩子喝这个。” “姑父，我的呢？”李京京也不怯场，直接对着张彦平就要。 为什么给老二不给她？ 老二不总讲偏心偏心的，这叫不叫偏心？ 张彦平笑：“在这里等着我呢！都给啊，你跟妍妍要，一瓶不够里屋还有，今儿管够。” 李庆香用眼睛瞪了李京京一下，说道：“你姑父，买了一箱呢，你可劲喝也够！” “她姑这说话怎么语气这么不好？这么久没见到侄女，一点不想？”张兰是谁？ 挑理大王！ 向来只有她挑别人的份儿，就没别人挑她的理。 “我想啊，怎么不想。”李庆香没好气回了一句。 男人们举杯喝酒，那张彦平这个妹夫说什么话都是顺着李大刚说，对不对的他也懒得纠正，所以这桌上的气氛格外的好。倒是李妍这边，李京京上手要拿香槟，姑父都说了是买给大家喝的，她要喝。 李妍没有松手，握着瓶子没放。 给张小芳倒了一碗，又给李娟倒了一碗。 李京京火了。 老二这是干什么玩意儿？ 触她眉头？ 分不分里外？ 谁是你亲姐？ 一次没抢下来，再次上手去抢，李妍见她过来抢，那手一松。 李京京用了很大的力气，谁知道妹妹竟然松手了，那么一怂，人直接从一直上出去半截。 “死丫头！”一个生气，直接拎起来瓶子，那香槟都倒在了李妍的头上。 “京京，干什么呢？”李庆香怒吼一声：“有没有规矩？就喝点东西，也不是不给你，你干什么？” 李庆香彻底火了。 大过年的，干什么？ 不想让谁好？ 李大刚这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张彦平也没喝了，就见张兰伸手对着李妍就打。 “你个挑事儿精！” 她眼睛看得清楚，就是老二搞事情！ 那一巴掌落在李妍的头上，李妍从位置上起身，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李京京你有毛病你，你吃耗子药了你？”张小芳破口大骂。 她可不是她舅妈，不会惯着李京京。 怎么考上大专就可以在家耀武扬威？ 李妍看了自己爸一眼，冷静说道：“她泼我也是我挑事儿是？” 说着话，一把揪起来李京京的头发，两个嘴巴子直接伦了上去。 出社会就意味着是个成熟个体，成不成熟李妍不清楚，但打架的本事她是精进了不少！想当初在文化宫夜市，她和大自己好几十岁的阿姨干架也没输过。 打人不打脸，但李妍专门找她姐的脸打。 李京京那就是绣花架子，好看不好用，战斗力等于是渣。 呼呼喝喝是她，真动手她不是李妍的对手。 前几下还能扑腾扑腾，后头就连打的力气都没了，被李妍按着打。 “反了你了，小畜生！”张兰说着话就要上手帮大女儿。 “孩子打架，你做妈的可不能伸手。”李庆香拦住张兰。 今儿就谁对谁错，做妈的都不该偏帮！ 抱着张兰的腰，死活不肯放张兰过去。 “鹏飞，就看你姐挨打？”张兰对着小儿子喊了一声。 李鹏飞摔了椅子，照着李妍的后腰就是一脚：“我叫你闹！” 李鹏飞对他二姐其实没有多大的意见，但架不住张兰教。张兰总念叨的就是，你二姐怎么怎么欺负我，你二姐怎么怎么闹腾，现在李京京又摆明了不占优势。 李娟见李妍挨了那一脚，死命挡在李妍身前。 “你给我躲开！”李妍推开李娟，照着李鹏飞就伦了拳头上去。 现场一片混乱。 …… 这饭还吃什么？ 吃什么团圆饭，这家就差打散了！ 李鹏飞和他姐李京京，两个人愣是没打过一个李妍。那李鹏飞的眼睛叫李妍打了个乌眼青，李京京就更惨了，站着哭呢。 张兰是气得恨不得把李妍撕成碎片，但有姑父一家还有李奶奶拦着。 李爷爷气得直接去了院子里，谁也不管谁也不帮。 老头儿就想踏踏实实过个节，可每次都是打架。 屋子里，张兰一声高过一声，这次李庆香没惯嫂子脾气，她今儿可是带着眼睛来的，指着李京京说：“怎么着，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那死丫头握住香槟不肯松手，不是她先挑的事儿？” “嫂子，我看你也差不多点！李妍能不能把一瓶香槟都倒了？既然不能那等下不就给京京了？再说，我都说了里屋还有一箱，她多走两步进去拿一下，能累死？” 张兰梗着脖子替大女儿辩解：“那死丫头就是故意不给她姐，哪有妹妹和姐姐这样的？” “妹妹该死？妹妹就得让着姐姐？” 第166章 家庭地位和谁有本事挂钩 “我就打了，下次她再敢和我起刺，我还敢打她！”李妍看向她妈，恶狠狠说着。 不敢打父母，我还不能打李京京？ 李鹏飞也不知道是真的面菜，还是没能掌握到打架的技术，反正现在的李妍觉得自己打弟弟也是打得过！至于说以后可能打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打了再说。 “你……死丫头啊……”张兰哭天抹泪。 李大刚脸色气得铁青，冲过来就要打，还是张彦平注意到了舅哥的动作，立马给拦了。 张彦平在心里替李妍叫委屈。 这还真的没有办法……出了事情，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是要打你！ 没有理由！ 李大刚指着李妍：“姐姐和弟弟你都打，你还想怎么地？” “打了怎么了？”李妍有姑父护着，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也喊了出来：“我们都断绝关系了，她敢跟我横我就敢打她！你那个家我也不回，将来我就是要饭也不经过你家门口！” 她就没把自己当做那个家的人，她怕什么？ 李大刚听了这话，脑子里一股血直往天灵盖跑。 张彦平差点没拦住李大刚，但毕竟身高体重都摆在这里，硬是把李大刚给拖了出去：“咱们出去透口气，孩子们打架犯不上咱们出手啊大刚。” 屋子里就剩女将，张兰气丈夫没有打成李妍。 依着她看，这老二就是欠打！ 过去打少了！ 打服帖了，下次她就不敢！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和谁的目无尊长，和自己爹妈都能对着干，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和你爸？这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我上什么天，要上天也是别人上！我和你讲不着。” “你想怎么地啊？”张兰一个用力，甩开李庆香冲到李妍身前，将脸送了过来：“你打你打，你打死我这个生了你养了你的人，你就等着被雷劈死你！成天搞事情，搞得家宅不宁，过去过去闹，现在现在你还闹！这个家已经不用你什么，也没拿过你钱，你还想怎么样啊？”张兰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能惩罚他生出来这种孩子？ 无法无天。 根本不知道孝字怎么写。 “我不打你，打了你就像你说的我会天打雷劈，天打雷劈还是留着给我姐和鹏飞。”李妍故意一笑，也是故意那样一说。 你说说，这种关头，大家都气得半死，李妍笑了。 就这么一笑，张兰只觉得自己要得脑溢血了。 这就是个…… 恶魔啊。 这哪是人？ …… 张彦平对着李鹏飞的屁股踹了一脚，没使劲。 “姑父，你干吗踹我？”李鹏飞被李妍打了好几拳，这眼睛还疼呢，正不爽。 “女孩子打架，你一个男孩子跟着掺和什么？”张彦平训李鹏飞。 好好的孩子都被嫂子教坏了。 别说李妍今儿占理，就算不占理，男孩子跟着掺和女孩子的事情也是不对。 “她打我姐！”李鹏飞说。 “放屁，哪个不是你姐？鹏飞啊，做人没有文凭不要紧，但得有文化，知道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张彦平给李鹏飞摆大道理。 就李鹏飞这样儿，将来真的进厂也得够呛。 工作单位也是小型社会，你啥都不懂，不就等着被人涮被人玩嘛。 李鹏飞气得直咬牙。 还姐姐呢，差点没打死他！ 李大刚是憋着一股火，带着老婆孩子直接走了。 这饭肯定没的吃了，张小芳在屋子里，好一通哭。 “你哭什么？”李庆香不晓得女儿抽哪门子的风。 和你有关系吗？ 瞧瞧干架那人的气质，瞧瞧人家脸上不红不白，人家都没哭你哭？ 张小芳冲着自己妈嚷嚷：“简直太欺负人了！” 只是看着，她就很生气了！ 全家和妍妍一个人过不去？ “我舅眼睛瞎了吗？不瞎为什么也怪妍妍？” 李庆香：“……” 老实说，她也不太喜欢李妍身上的这个劲儿。 你姐不应该泼你，你妈也确实不该打你那一下，可我不是已经站出来替你护周全了吗？为什么还要干这一架？ 对于小辈的忤逆，是个长辈就都看不惯。 但李庆香没说。 张彦平一家三口也都走了。 李爷爷还在外面站着呢，不愿意进屋。 李奶奶见李妍也没吃亏，倒是没太伤心，和李娟收拾着碗筷，嘴里叨叨：“也没什么不好，自己能保护住自己，挺好的！” 遇上委屈，不被打才是关键。 李大刚家- 李大刚回家就狠狠给李京京开了皮。 打不着老二，他还打不着老大？ 两嘴巴子抽到大女儿的脸上：“我看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大刚！”张兰冲上来，护在女儿身前。 “你给我滚开！你到底怎么管孩子的？”李大刚借着火冲着张兰就来了。 李京京捂着脸，一脸怨恨。 她爸只会打人只会大声骂人，这个家她早就待够了！ “你除了会打我还会什么？”李京京喊了一嗓子。 “反了你了，吃老子喝老子你还敢跟我俩喊？”李大刚手臂伦了起来。 李京京毕竟有她妈护着，转身就跑。 张兰推了李大刚一把：“你冲孩子能耐什么？有本事你去打老二去！老二这个搅家精！” 哎呦，京京可不是李妍，京京会往心里去的！ 张兰不太想得罪李京京。 “你滚边去，在说话我连你一起打！”李大刚出声警告。 真的是看谁都不顺眼！ 摔门，他走了。 张兰又嘀嘀咕咕对着李鹏飞好一通输出：“你二姐那就是被你爷爷奶奶往沟里带的！我也不指望要她这个女儿了，将来她也别想进这个家门！成天惹是生非，还在外头给我借钱，在你姑和姑父面前说我坏话……” 张兰最气的就是最后一点。 她是嫂子，现在搞得她在张彦平和小姑子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 什么她说瞎话编排孩子了，什么她搞特殊对待，对老二不公平了，这都是老二放屁！ 老二就把她的形象都抹黑了！ 过去李庆香对着她这个嫂子恭恭敬敬，现在什么样儿了？ 第167章 闻所未闻，分房还要钱？ 张彦平家- 张小芳睡了，小芳爷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李庆香见那两人有话要说，就赶紧回了房间。 放好东西，坐在床上叹口气。 这过的是什么年，你说说！ 眼见着要过年了，搞这种糟心事。 外头张小芳爷爷压低声音：“……昌建那边的意思是，以我的工龄你们再拿点钱给要套房子。” 分房政策，以张小芳刚入厂的工龄来说，她没有资格分房。 但这不是里头还裹着一个能干的亲戚，亲戚主要就负责分房这块。你甭管人家平时瞧得起瞧不起你，关键时候指了一笔。愿意拿钱买房，谁都讲不出来什么。 工人分房那是不花钱纯按照工龄白给，张小芳要这个房等于是买！ “要多少钱？”张彦平细细一琢磨这事儿，觉得有门。 老爷子比了个数：“两千。” 张彦平皱眉：“这么多？” 现在的钢城市场上根本没有房屋买卖，不存在房屋买卖，没得买卖。所以就价格来说，张彦平觉得有些高。 按照小芳的工作单位好的程度来说，过上个十年八年，要个房也有可能。 普通工人铁定要不上，你想单位每年盖的房子就那些，给谁不给谁？说是按照工龄按照对厂的贡献，但事实上这里头还有很多的划分标准。干部的话肯定要比普通工人得房容易，因为工作受伤的那部分还得额外照顾，分房也要将这部分人划在前头。 没人买卖，这两千块钱要的就有点…… 确实听起来有点狮子大开口。 小芳爷爷沉吟几秒，说：“位置挺好说是好像在站前附近，那片楼之前都是城建局的，这剩了一套原本是给上头的，人家没看上！这不就想漏出来，我的工龄不用也是白瞎，你工作单位和我们单位又不是一个系统……” 简单来说，不是一个单位，这分房名额落不在你的头上，你故意漏掉想漏给自家人也必须是相同单位，大集体和全民完全是两回事，本质上说张彦平这辈子要房可能性是零。 “还是个套室。” 张彦平深呼吸口气：“我想想。” “嗯。” 张小芳爷爷回了房间。 这头张彦平把女儿叫进屋，当着李庆香的面提了花钱分房这事儿。 李庆香一听就炸了：“怎么用工龄换房还得花钱？听都没听说过！” 这叫什么亲戚？纯属就是坑蒙拐骗！ 全钢城打听打听去，哪个工人的房子是用钱买来的？ 张彦平被妻子喊的耳朵疼，伸出手揉揉耳朵：“你先别喊。” “我能不喊吗？张彦平你家这亲戚简直浑身都是心眼子！他就负责分房这块儿！他自家房子太多就想换钱是不是？还亲戚呢，没这么恶心人的！” 李庆香恨不得一蹦多高。 简直不像话！ 把她惹急了，明天她就去写举报信！ 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 张彦平忽略过妻子的喊声，去看女儿：“你怎么看的？” 张小芳突然被点名，一脸雾水。 之前哭过，眼睛还有点发红，情绪上来说有点不舒服，但听到能分房又觉得很高兴：“以我名义要？” 不可能的，她刚进厂！ “以你爷的名义要不来，但你爷不是有几十年的工龄，我们出点钱就等于以你的名义买。” 李庆香再次叽歪：“是啊，爸的几十年工龄就白扔进去了？还要钱，你说他像话吗？算计人算计到了自家亲戚头上！” “你行啦。”张彦平不耐烦：“爸之前要的这套房子，你不知道？要过一套还有什么资格要二套？你不花钱等着被别人检举？就是因为你没资格，才要你出钱买。” 李庆香：“不要！” 说什么都不能出这个钱，当谁家钱都是天上刮下来的呢？ 一个全民一年到头也就赚两千来块，他一张嘴就要两千，怎么不去街上抢去？ 当当当。 张小芳奶奶敲门以后直接推开门板：“这买房的钱，我和你爸给小芳出。” “妈！”李庆香不理解。 为什么呀？ 小芳再过十多年铁定够资格分房，就算十年不行十五年也行！ 一个女孩子分房晚点又能怎么样呢？ “什么都别说了，存折在这儿，明儿就把钱取出来。”张奶奶拒绝再听。 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套室，但面积也就五十来平上下，家里就连孙女居住的房间都没有，为什么不要？ 要了房子，儿子一家三口就能搬过去住，小芳也能有个自己的房间，这多好。 “妈……” “庆香，你爸毕竟和他是亲戚，他还不至于这样坑我们家。”张奶奶解释。 “可是没听说还有掏钱分房的！” “从这开始你不就听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被人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踏踏实实把钱花了，你花这个钱不高兴那大家都不高兴，你不愿意拿他们都不愿意拿，我家拿了我就得房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李庆香：“……” 因为花钱买房事件，闹的一个晚上她都没睡。 闭上眼睛就是公公的工龄和那两千块钱，越是想越是憋气。 一大早张彦平就跟着父亲去了银行，然后人家父子两人直奔目的地，等到李庆香晚上下班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这套房她愿意不愿意，现在都归张家所有。 …… 张兰一听李庆香念叨，心中无比羡慕。 又分房？ 命真好！ “你听你公公话，人家毕竟干了那么多年，见多识广。”张兰心里偷笑，觉得李庆香当了个冤大头。 这年头钢城分房，哪有花钱的？ 还一口气花了两千，这不是疯了吗！ 那房子她是眼馋，但对于张彦平花钱的这个缺心眼行为，她只想笑。 李庆香嘟囔：“没人肯听我的！这不交完这两千马上又得交房费。” 张兰故作震惊：“你们也要交房费啊？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交呢，毕竟两千块钱都扔进去了……” 钢城内所有的房子，全部都要交房费。每月一交，因为房子产权属于单位不属于个人，这部分费用任何人都逃不掉。 “是啊，你说一轮又一轮的花钱。”李庆香心疼钱。 就算花公婆的钱，她也心疼！那不是钱是纸片子吗？都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说叫人坑就叫人坑了！ 张兰来了兴致，打听问道：“房子在哪里？” “站前附近。” 张兰一听房子的位置，眼睛一亮。 坐正身体，试着和小姑子商量：“庆香啊，鹏飞现在念书家里也住不开，你看你家现在住的就是套室，能不能把房先借我和你哥住两年过渡一下？” 第168章 一个姑娘，老了没人送终 李庆香她是心直口快，她是一根筋，但她不缺心眼。 公公婆婆为什么出钱出力，宁愿瞎了那些工龄和钱也要换房，为的不就是让她一家三口住得舒舒服服。 想到这里，李庆香脸上有些不太自然，拽过来放在床上的布袋子，随意扯了个借口：“嫂子，我这才想起来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砸下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好像有狗撵她似的跑了。 张兰关上屋子里的门，对着门狠狠呸了一口。 “家里有事儿？不就是不愿意嘛，黑了心的！还一个妈生的呢。” 不过确实也没太将李庆香不肯借房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来是谁都知道分下来的房有多珍贵，其次租房也花不了几个钱。 晚上- 饭桌上张兰就和李大刚念叨。 “庆香可真是命好，女儿刚刚进厂就能分房。” 李大刚皱眉：“小芳才工作几天，她能分房？” 张兰解释说道：“好像是用她爷的工龄，然后又掏了两千块钱。” 李大刚眉头皱得更紧：“别是让人骗了？你一会儿过去一趟问问清楚，哪有分房还花钱的。” 而且还花了两千那么一笔大数目。 就这栋楼住着，楼上楼下多少人家分房，从没听说过分个房还得拿钱。 至多也就是为了表示感谢买盒烟给送过去。 “哪用我问，你那妹夫精得黏上毛就是猴儿！庆香那公公更是成精，还用我们去替有房的人担心？” 李京京问张兰：“房子分哪里了？” “听说是站前，具体什么位置我还没问。”张兰扒拉一口米饭，对李京京说：“京京啊，以后妈就指望你了！妈只能等你分房！” 张小芳说是分房，不也是花着钱用着她爷的工龄，其实这房和她有什么干系？但京京就不一样了，等京京大专毕业以后就能进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分房就是早晚的事儿！ 李京京胡乱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也许会分到房子，毕竟学历摆在这里。 大专拿出来在钢城，也是一等一的好用！ 但她分不分房和她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老二，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还是羡慕张小芳。 独生女就是与众不同。 她就没听说过，才这个年纪家里就给预备房子！ 如果能生到姑姑家就好了，羡慕！ 李鹏飞筷子不停往肉上伸，张兰看得直皱眉。心想孩子一点也不关心父母，你爸干了一天的重体力劳动，你不知道吗？ 伸筷子去拦。 李鹏飞一脸不满：“干什么？” 吃饭也不让人好好吃，能不能行了？ 张兰啰嗦：“你爸累一天，你说就做这点肉，你筷子就没离开过肉盘子……” 李大刚不耐听张兰嘟囔这些，有多就多吃一口，没有就少吃。 “你让他吃。”李大刚说。 张兰抿抿嘴，李鹏飞明明听到了父母的对话，还和没听到一样，继续扒拉那肉丝挑着吃。李京京有样学样，可惜筷子刚碰到碟子边，张兰就将炖白菜往她手边推推：“女孩子别总吃肉，吃点青菜，祛毒。” 李京京心中冷笑。 祛毒？ 不就是重男轻女！ 但她不是老二，不会闹脾气。 闹也不是现在！ 百般不情愿将筷子伸进装着白菜的碗里，那白菜里面根本没有肉，吃起来一点滋味儿没有。李京京那点好胃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暗暗发誓，她妈今天怎么对她，将来她就怎么对待她妈！ 心疼？ 谁心疼谁？ 吃口肉都要留给你儿子，那就让你儿子孝敬你们呀，反正她就是泼出去的水。 张兰拦完女儿以后又觉得做得过于明显，老二身上吸取的教训，可不能在老大身上继续翻车。 试着描补两句：“京京啊，你不是爱吃白菜吗？妈特意给你做的，大白菜对身体好又富含各种营养，多吃点对脸蛋好。想当年我怀你就是白菜吃得多，你看看你现在皮肤多好，鹏飞就不行，那时候吃得可能不好，鹏飞皮肤不好又黑。” 李京京敷衍一笑。 上次他妈和人吹牛怎么说来着？ 说怀李鹏飞的时候就嘴巴馋，吃了好多的肉呢，这回又变成怀她的时候吃得好？ 草草扒拉完碗里的饭，李京京碗筷一扔：“妈，我去同学家了。” 张兰：“……” 死丫头，不洗个碗再去啊？ 李京京跑了，张兰没得指望，只能在桌上絮絮叨叨说：“楼上给我介绍了个厉害的中医，和人家约好吃过饭以后过去把把脉……” 李大刚当做没有听见。 吃完饭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他报告什么。 张兰又看儿子，看了半天收回视线。 算了，还是她自己干！ 你说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大家都用水，那水管子里面淌出来的水能冰死个人，张兰都有心想开煤气罐弄点热水。 洗洗洗，骂骂骂。 还热水呢，热水不废气吗？ 她有享福的命吗？ 继续骂：“该死瘟栽的老二，我生你是一点指望没换回来，我当初就不该顺着你的话说，还一刀两断，断你奶奶的腿儿！我把你生出来，你就是欠我的！” 这哪里是生姑娘，这是生了个母夜叉出来。 隔壁老黄媳妇也是捡了碗筷出来，人家洗碗就怕手凉，特意拎着暖水瓶出来。 “这水多凉啊，兑点热水啊。”老黄媳妇来了一句。 张兰只差鼻孔没朝天。 竟说废话，我是你那干点活就要利息的废物点心？ 败家老娘们，洗个碗还成天浪费热水！ “马上洗完了。”张兰挤了笑脸，说。 老黄媳妇看看张兰那手，慢悠悠道：“咱们女人就得自己对自己好，指望男人那是丁点没用，他们根本就没长会关心人的心！” 她没说的是，就张兰这样的，熬死自己，马上就得有新人进门。 那头李鹏飞将家里暖瓶里的水都倒水盆里洗脚，对着大门喊了一声：“妈，热水没了。” 老黄媳妇挑了挑眉。 张兰麻溜将碗筷洗好，给人家腾位置。 老黄媳妇实在见不惯，又多嘴说了句：“男孩子有些时候还是吃点苦会好些，不然你怎么疼爱呵护，他没放在心上都是白扯。再说现在你不要求他对你好，等他结了婚他就更想不起来对你的这件事。” 张兰转身的功夫翻了个大白眼。 你生不出来儿子就想我虐待儿子？ 我好不容易生出来个儿子，将来还要给我养老呢，你家就一个姑娘，等着老了没人管！ 叫你家姑娘多吃苦就行，别来劝她！ 第169章 分房有啥用，没有儿子就是绝户 张兰麻溜回了家里，把空的暖瓶取了回来，开气烧水。 屋子里李鹏飞洗完脚那水就直接倒卫生间了，他爸没在家，如果他爸在家有些时候也会用一用那水。 “怎么倒了啊？我这还寻思洗个脚呢。” 张兰灌好暖瓶拎了回来，一进门就瞧见那洗脚盆里干干净净，水都没了。 李鹏飞歪在床上，对他妈说：“妈，咱们家也买个电视看呗。” 就连农村有些人都看上电视了，他家现在还没有！ “我问你水怎么倒了？”张兰气不打一处来。 李鹏飞自然而然道：“我洗完了就倒了。” “我还没洗呢。”张兰强调。 李鹏飞当做没听见。 没洗就做水洗呗，和他念叨啥！ 再说他一个男人，和他妈共用洗脚水，这不好。 隔壁老黄家- 老黄媳妇收拾好碗筷就带门回了家，老黄正在看电视呢，见老婆耷拉着大脸，只觉得脑仁疼。 “又怎么了？” 老黄媳妇瞧不惯张兰养孩子的方式方法，她也惯孩子，但绝对没惯成这样。 懒得和丈夫说废话，她就是瞧不上张兰那出儿。 第二天晚上，李大刚吃过饭和老黄在家里下棋，老黄正苦思冥想怎么走下一步呢，就见自己老婆背着皮包推开共用的大门走了进来，一脸喜色。 “回来啦。”李大刚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老黄媳妇难得对李大刚有了个好脸子，转头看丈夫：“晚上和黄蕾吃的什么？” 老黄：“下了点面条，这不你没回来。” 隔壁也是老黄媳妇当家，老黄就负责上个班赚钱，其他一概不管。家务不管，孩子教育不管，当然家庭财政大权他也不管。 “回家，和你说点事。”老黄媳妇儿一脸喜气洋洋，那双眼都比平时亮了不少。 原本就长了个好看的模样，就是平时板脸板的过分严肃。 老黄跟着媳妇回了家，李大刚这边开始收棋盘。那头张兰又去中医那抓药，抓了一堆，回来就在厨房里煎上了。 李大刚：“……” 年年天天吃药，也不知道吃了这些药到底管不管用。 老黄家屋子里，只听他大声拍了巴掌。 老黄媳妇儿瞪了丈夫一眼：“靠你，我和孩子都得去吃糠咽菜。” “媳妇儿，你可真厉害。”老黄狗腿似的跑到媳妇儿身后给捏肩膀。 家中出了大喜事，人老黄媳妇要到了房子！ 正正经经的六十多平套室，这是这个家要到的第二套房！现在居住的这三家一厨是过去老黄从单位要的，可惜要是要了，就是这房子的面积……忒小。 一个小单间就连个客厅都没有，更别提厕所，满打满算不到12平方。 高兴过后，老黄媳妇决定明天请假去单位拿钥匙，拿到钥匙选个黄道吉日就搬。 一般工人分房，房子分下来马上就能入住的那种。墙是刷过涂料的墙，地上也铺好了水泥，水龙头什么一应俱全，只要带着家具住进去就行。至于说其他方方面面的小细节，你住进去以后，自己再改就是了。 老黄媳妇儿闻着房间里飘进来一股怪味儿，动动鼻子，脸子又拉了下来。 “又弄这些东西，讲不讲究啊？” 老黄伸手去捂媳妇的嘴。 媳妇儿使劲瞪他。 他只能陪哈哈。 不然你说能怎么办？三家一厨住着，每家之间就隔着一道墙和一扇门，厨房那边弄点什么都得飘大家房间去。更何况是张兰天天煮中药，那味道大的呀…… 人生病，你总不好不让煎药？ 这头老黄家没出人，那头张兰右手边的邻居咣当一声砸了门板。 “一天天搞得空气里都是味道，你吃药别人就得跟着吃药……” 张兰原本站在煎锅前盯火，一听邻居这话她气马上来了，嚷嚷：“你嫌味道大你搬出去啊，你要上别地的房子不就搬走了？三家一厨你以为这里就住你一个呢？没本事就消停窝着，少一天弄那么多的废话……” 咋地，她租房子没出房费？ 就是干架，她也不怕，自己又不理亏。 “外乡人！我跟你这种人讲不上！”隔壁邻居又一声摔门。 本地计划生育多年，真的鲜少能看到多子女家庭。一栋楼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是独生，张兰和李大刚这样的属实少见，在农村的话比较常见。吵架嘛，这不就是人的短处在哪儿，刀子就跟到哪儿。 张兰气得脸色铁青回了房间，房间里李大刚脸色也不太好。 刚刚吵架的内容他听到了，女人吵架没有男人出声的份儿，吵就吵，说什么外乡人！ 外乡人三个字，刺疼了李大刚的神经。 他来钢城已经很多年了，几乎把自己当成了钢城人，也差一点成为正式的钢城人，如果不是因为小儿子出生…… 心情不好，就喝了点酒。 张兰出去折腾自己的药，这头老黄过来报喜。 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酥油嘛，加上确实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分享的高兴事儿。 “……她工作表现好，现在妇女都顶半边天，要下来房子了，可能过两天我们家就要搬了……” 脸上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你想人活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结婚成家然后就是等着分房。 等的就是这一天！ 李大刚端酒杯的手一顿，这心里是什么滋味都有，甜的酸的苦的辣的。 自己做梦都想在钢城能有个房，哪怕就是现在住的这种三家一厨，地方小不小能住进来人就成。可现实是残酷的，钢城的房子允不允许交易买卖他不清楚，反正没听见过有人花钱买房，也没听说有人卖城市里的房。 工作方面来说，他就连个正式职工都算不上，哪怕就像是老黄牛干一辈子，他也没有分房资格。 “恭喜啦兄弟。” 李大刚又问了问房分到了哪里。 晚上睡觉，平时喝点酒就很好睡，今儿不行，闭不上眼睛。 张兰这喝中药喝的一嘴都是苦味儿，一张嘴把自己呛的都很难受，但别管怎么说，这药喝了好像真的见点效果。听人说，这喝过的中药渣倒在路上叫人踩去才好呢，这叫过病。 意思就是说，别人踩了别人就带走了她的病，张兰打算明儿起早点，就倒路上。 迷信不迷信，反正她例假淋漓不净的毛病好像真的见好。 正想着呢，就听见李大刚叹气，张兰抬起头，问：“怎么了？” “老黄家也分房了，套室。”李大刚感慨。 谁不想住套室呢，两个屋子多好。 张兰：“最近怎么大家都赶着赶着分房？都是绝户，分了房能有啥用，也没生出来儿子。” 呸！ 这不叫浪费资源嘛。 第170章 把天聊死的男人 “我们是不绝户，能分房吗？”李大刚自嘲。 生李鹏飞，他肯定没有后悔。 但这个工作鸡飞蛋打，差点成为正式工人这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就不明白，当时明明已经将儿子的年纪改了，户口都能上凭什么单位不放他一马？ 那个领导那张脸他记一辈子！ 张兰听了这话，也是有点伤心。 “算了，毕竟也得了鹏飞。” 有了儿子就有人接户口本，有了儿子就有养老，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呢。 有没有房，张兰只是羡慕并不嫉妒和恨，你想毕竟能分房的人还是少数。全钢城工人那么大的基数，能每一个都轮上吗？不能，所以她没有，别人也没有。 李大刚翻身。 张兰又说：“京京说毕业也快，等她毕业分了好工作分房不也是早晚的事儿。” 郊外李爷爷家- 老头儿生气李妍打架，难得两天都没和孙女说话。 老太太倒是一如往常，该怎么就怎么。 李娟一早穿好衣服和她姐小声嘀咕：“要不，你去给爷道个歉？” 她觉得爷爷那么好脾气的人都生气了，得劝。 李妍手横在脸上，过了十多秒，她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边套毛衣一边说：“我爷这人认死理，他就认为我不应该动手，可我的活法和他们那年代不一样。” 据她奶奶说，想当年她爷要盖房子，因为木头不够，去砍了祖坟附近的树，还被爷爷的哥哥弟弟一起打了！ 人家说祖坟上的东西都是属于大家，你一个人单动那就不对。老一辈的人都讲什么规矩不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李妍活着就不想受气。 她拼了命走出那个家，拼了命赚钱改善生活，吃那么多苦就为了让家里的那些苦水都倒她身上？ 她不干！ “下次李京京再敢，我还敢打她！李鹏飞也一样，父母我不能动手，姐姐弟弟我还不能打了？最好别惹我！” 李娟偷笑：“姐，你现在好厉害。” 李妍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 厉害？ 曾几何时，她永远都是吃憋屈委屈的那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但朝着更好的方向变了，不是吗。 套好袜子，站在炕上开始叠被。 屋外李奶奶和李爷爷进了屋，冬天不用种菜老头儿也有可以忙活的事儿，上山捡捡柴火，反正下屋那柴火堆估计用到明年都不用捡了。 “妍妍、小娟起没起？吃饭了。” 李妍和李娟麻溜洗脸下炕。 吃过早饭，两人就去市内上班卖货。 李妍现在卖的是红色的雪地靴，钢城冬天也很冷，特别是进入寒冬腊月以后那天起更是冻脚。雪地棉那个鞋桶稍微高些，高些就可以保暖到脚踝上面，在外扫雪也好，学生课间出操也罢，都得有双这样抗寒的棉鞋。 进入冬天，那皮鞋销路完全走不动了，幸好之前她打了个短抽赚了一笔。 一上午走了十多双棉鞋，李妍算着这账，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焦躁。 和棉鞋的利润比起来，那个老人头的利润实在太诱惑人了。 同个卖货空间里，现在就有一家已经找到了货源，等到来年开春，也不晓得能有多少家跟着进货。卖的人多就意味着自己这利润空间会逐渐被压榨。 乱七八糟压了一脑袋，午饭也没吃出来什么滋味。 外面冰天雪地，那饭就是用东西压着各种保温，等拿到手也是凉一半子。 晚上下班前，李妍点了点库存，然后到地方就去了李响家。 李娟是打死不跟着。 让她去死她都干，但是让她去见李响，李娟不愿意。 见到都得绕路走。 李妍是不去也得去，一路上给自己打气，她就不信了，一个李响而已，难不成还能吃人？ 一路走一路碎碎念：“比他长得凶的我都没怕，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害怕的！” 今儿这趟登门，不去不行。 手上提着袋子，袋子里面装着鞋盒，她装了一双老人头准备登门送礼！ 欠人家的！ 雪地靴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响，一眼望过去附近都是白茫茫一片。 “争点气，将来还要走上大舞台呢，一个李响算个啥！” “你走路就走路，一边走一边念叨我干什么？”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男音，李妍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嗷一嗓子，立即跳开。 李响揉了揉耳朵，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这人是有什么大病？ “叫的还没驴好听，下次别叫。”他抿了抿唇。 李妍：“……” 心脏咣咣跳个不停。 钢城的冬天，四点就开始黑天，现在已经五点半了，大郊外没有路灯不说，一望无际都是农田，你说身后突然冒出来个人，她能不怕吗？ 是说钢城坏人少，但不代表没有呀。 还有啊，这就是张小芳口中说的李响嘴毒，就和这种人说话，稍微不留意就得被刺一身血。 李妍恨恨想着，那驴叫的好听，你去听驴叫呀！ “你要去我家？”李响明知故问。 这条路就是奔着他家去的，那附近没有第二家人。 李妍重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提高袋子：“哥，我过来给你送点礼物。” 李响对那礼物表示一点不感兴趣。 “不用了，拿回去。” 李妍：“……” 见没见过不会聊天的人？ 眼前这个就是，跟他聊上两句，他就会把天聊死！ 真好呀。 李妍磨着后槽牙。 恨恨想，我上辈子一定没做好事，所以这辈子惩罚我来和你打交道！ 当然，我上辈子也一定做了太多的好事，才能结交上李响。 该说不说，机会她得了，做人不能只看坏不看好。 “哥，你给我家送那些肉，我这也没有什么好回礼，也不知道买点什么送过来，正好我卖鞋就送双鞋。”李妍尽量让自己真诚一些。 该咋是咋。 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李响不见得看得上。 买些肉一类送过去，那不是更加搞笑吗，人家都不稀得要才会将那么多的肉，扔到她家。 李响轻瞥一眼，视线落在她的头顶：“都是别人送我的，送的不合我心意才扔给你。你最近跟老师学的怎么样？” 相比较李妍送礼，李响对她有没有进步更加感兴趣。 真的想还，就用专业偿还。 送些那些没用的废品，他不感兴趣。 第171章 李妍就是李响手上的一枚棋子 咯吱咯吱。 雪地上出现了双排脚印，李响开了门径直进去。 李妍看着地上的积雪，幽幽叹口气。 换成她爷，只要起床就会将院子里的雪全部清扫干净。 她是真的搞不懂李响，又不是没有条件，为什么跑到农村来住？农村多少人都想进城，城里的房子有集体供热还不用烧煤取暖，多好！ “不进来，干什么呢？”李响打开大门，没见后头的人跟上，语气有些不耐。 李妍快跑两步，进门。 屋子里……只有冷的气息。 可能比外头还能稍微暖点？毕竟现在外面刮风，屋子里是密封不进风的状态。 李响将外套脱了挂在玄关：“你跟我进来。” …… 对账对了大约一个小时，李妍确实是学到了点东西，脑子里也确实装了点东西。 对于这点，李响比较满意。 他不是胡乱投资，投资就得有回报。 那大衣李妍是脱了又穿，冷丁一进屋还觉得比外面暖和，屋子里待得时间一长，这温度就不行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李妍认为，这屋子里还没外面暖呢。 更阴更凉，脚趾头给她冻的都疼，又疼又麻。 实在没忍住，看李响问：“哥，你家晚上烧火吗？” 她要冻死了！ “都在仓库里，你去烧。”李响自然而然吩咐。 李妍：“……” 得嘞！ 你是我祖宗！ 欠你的，我忍！ 好在他家是是应有尽有，很快炉火烧起来，火炕烧起来，整个家里的那种阴凉凉的气息开始退散。 李妍过去没看见过他家烧火是什么样儿，今儿也是头一次见。 农村烧火都是大炕，可李响的家没有炕，屋子里只有床。炉子的热气是顺着气道走，管道就埋在他家的脚下。 等于是说，这火烧在脚下。 呃。 看不明白。 “研究明白了吗？”李响看她探头探脑研究，问了一句。 一张图纸铺在大桌上，他拿着笔不停做着标记。 李妍拍拍手上的灰，摇摇头。 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明白？ 李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他说；“把手洗干净进来。” 李妍：“……” 刚刚桌子上的那些报表都已经收了，他一边哈腰低着头做标记，一边针对报表问她。 李妍如实回答，回答回答着她就发现个问题。 李妍：“哥，你是信不过我师父吗？” 这摆明了就是不信，不然为什么还要私下对账？ 没听说过谁家老板拿了账以后，自己还要亲自过目对账。 他和她所见的那些男人，通通不一样。 怎么说呢，没有那种豪气万丈的感觉，没有那种大气的感觉！钢城的男人更加趋近于一种吐口唾沫就是丁的特质，但李响他很精明。这种精明体现在，他对所有的事情都要过手管理。 李妍不清楚做老板的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李响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抬起头问：“我应该信得过他吗？” 李妍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应不应该信得过？应该信得过的，毕竟谁也不会做个假账糊弄你！ “这是我自己的生意，花出去的每分钱都出自我的腰包，难道为了彰显大度我就得完全相信我的会计？我连我自己都不信。”李响说。 这句话，是句实话。 至于李妍能不能理解，李响不太在乎。 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直起腰，他说：“我花心思培养你，肯定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只是你对数字的敏感度以及还算有点聪明劲让我高看一眼。我送你去进行专业培训，你学得好呢我这投资不算白费，当然你也学到一项完全可以赖以生存的技能！你不用感谢我，学不好呢，我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你不是我的谁，投资的这点精力和时间，我都浪费得起。” 不是李妍，也会是张妍赵妍。 李妍：“……” 理是这个理，但从没听人这样说过话。 没有任何的铺垫，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直来直去。 就。 好直接。 李响低着头，变换着手里的笔：“怎么，觉得我这种人血是冷的？” 李妍清清嗓子；“倒也不是，就是觉得……很少见。坦荡的叫人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短暂的震惊以后，她表示接受目前的局面。 没有所谓的对着她好，好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还真是…… “和你，我用不上动心眼。”李响挑眉。 李妍：“……” 倒也不必什么真心话，都对她讲。 李妍说：“其实我师父这人，是值得托付的一个人。” 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她对那人算是有些了解。账目上从不会乱动手脚，账也做得明明白白，老实讲，如果他想从自己这里听到点真话，那这个就是真话。 李响轻笑。 李妍被他笑得一头雾水。 说说话笑什么？ 她的话，很搞笑吗？ “值不值得托付，慢慢看就是了。他的人品值不值得托付，这不影响我找人学习查他账目，这是两码事，明不明白？” 李妍点头。 “回去。”李响说。 既然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就不留她了。 李妍将那双皮鞋还是留在了门口，毕竟今天原本就是为了送鞋送礼。离开的时候又将炉子添了些煤，确定他不会冻死在里面，才出了大门。 天黑走夜路，好在有这白雪。白雪一片一片，倒是显得有点亮儿。 这一路上，李妍就反反复复想一个问题，李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叔叔总骂李响冷血自私，这自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又想，她自己做的才哪到哪儿啊，和李响一比，她啥都不是。等于是一点心机没有，还怪人家发财，她是个普通人。 细细去想自己走过来的这些路，李妍不停摇头。 差得远呢。 差得太远了。 和普通人一比较，赚了点钱，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和那种优秀的人一比，她这算什么呀？人生这盘，好像得推倒重来，还有……下次见面，她一定会带着笑对李响亲亲热热笑出来。 第172章 李京京包分配了，李鹏飞考上了工人 1991年年末，冬。 这一年李妍学会了开车。 托李响的福，被他嘲讽一通，李妍硬着头皮去和他公司的司机学了开车。 这一年，钢城所有卖鞋的市场上都见到了老人头男士皮鞋，八卦市场里有，百货商场里有，时尚时装城里也有。 这一年，李妍的收入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老人头男士皮鞋并没有被抬高价格，当然也没有降低价格，几乎所有经销商一致对外统一价格。 鞋的批次不同，做鞋的厂家不同，更贵的价格也有，便宜的没有。 卖老人头鞋，闷声不响的李妍，赚了……两个摊位。 在李奶奶的见证下，李妍欠姑父的那笔钱今天全部还清。 “彦平点点。”李奶奶提醒姑爷。 当人当面点清楚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省得回去去点少了多了谁心里都不高兴。 李庆香摆手：“不用数，自己侄女还能骗人咋地。” 都是亲戚，当着面就数，这不是打孩子的脸！ 李奶奶不听女儿的话，径直去看姑爷：“还是数数，她这每天过手的钱也乱七八糟，真的少了还能马上补齐。” 漂亮话就是，怕欠你的！ 不好听的话就是，她还担心妍妍吃亏呢！ 万一真的多了少了，女婿的个性是不能讲什么，可女儿背后一定会说！ 为了杜绝这种隐患，当面查清楚！ 张彦平秒懂岳母的意思，钱拿在手上开始一张一张去数。 李庆香埋怨丈夫，觉得丈夫就是个财迷！哪有做姑父当面这样干事情的？叫妍妍看了什么心情？ “其实我和你姑父也不着急用钱。”李庆香补了一句，然后一脸好奇，打听问：“你一年半赚六千好几？” 李妍心里惊讶。 她姑的这数学……到底谁教的？ 她手上两个鞋摊，怎么是赚了六千好几？ 含含糊糊道：“也没有，我奶还给我出了点。” 李奶奶连连跟着点头。 这话是她们祖孙俩之前就商量好的，为什么不对女儿细说，就怕李庆香大嘴巴。 李庆香心里怪不是滋味儿，觉得自己妈……可真是疼这个孙女啊！ 老头儿老太太手里能有多钱？这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给孩子用了！ 妍妍用钱她妈能倾家荡产的掏，要是小芳用钱呢？ 亲手带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呢！ 心头酸溜溜的。 张彦平这头细数了两回，钱数没有错。 “我妈、妍妍这钱正好啊，没多没少。”他说。 “谢谢姑父，用了这么久按理说我应该给利息……”李妍真诚道谢。 应该给为什么又没给呢？知道她姑父个性，给了也不能要，还不如漂漂亮亮把场面话讲一讲。记得恩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她多出力。 张彦平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钱是好钱，放在银行里也是吃好利息，但谁让他们是亲人了！ 和亲人之间还要算钱，那就不是男人了。 张小芳听到说给利息，从炕上探头：“利息就别给了，李老板将来发财了记得带着表姐，表姐可将全部的希望放你身上了啊。” 小芳和李妍关系一直很好，亲姐妹似的亲，什么话都张嘴就来，反正也是心中所想。 李妍经常去她家看望她爸妈，逢年过节还会提东西看望她爷爷奶奶，张小芳自然和李妍越来越亲。反倒是舅舅家里的那两个，李京京也好李鹏飞也好，都是过年来家里要压岁钱，张小芳就看那姐弟俩相当不顺眼。 感情嘛，就是一点一点处出来的。 李妍对着表姐笑：“那必须！我如果发财那一定是因为表姐旺我！天南海北我都得带着我表姐走，有表姐在，我运气一直就在。” 炕上的人哈哈大笑。 李庆香这心呀，格外顺帖。 这话怎么听怎么顺耳舒坦。 你说这小妍妍，小嘴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说话一套儿跟着一套儿，那话就往心里钻，钻的这个叫人满意！ 李庆香这人，她不在乎李妍到底会不会回报自家什么，她只在乎别人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哪怕不给买东西，不走实惠，就嘴上一个劲儿的夸她，她也愿意听也认为这人好！ “妈，你和我爸回去，晚上我搁我姥这儿睡。”张小芳懒得动弹。 偶尔也有住在姥姥姥爷家里的时候，不爱走就不走，再说还有表妹能一起玩。 李庆香夹了女儿一眼，嘴上吐槽：“都是大丫头了，过两年就得嫁人，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 李妍往外送姑父，李庆香那头在屋子里和老太太讲点什么还没出来，张彦平对她说：“你那两个摊子的事情没跟你姑说，你自己也别漏口风。如果她什么时候去看了，你就说租的或者往李娟身上推推。” 李妍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姑父才好。 在父亲的身上，她从未体会过温暖，在姑父的身上她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长辈的关爱。 “姑父，这笔钱借了我这么久，我是真的过意不去，其实应该给利息……” “行了，回。外头挺冷的，妍妍啊你记住一点，咱们是一家人，你姑就跟你妈似的，和自家人不用算那么清楚。真的算那么清楚，那我一开始就不能借，你一个小孩儿，你说我应该相信你吗？我把你当成年人相信，你也应该相信姑父不用你客气，是不是这个理儿？” 客气话那都是和外人讲的，和家里人不需要。 李妍眼眶有些热。 “回。” 你说寒冬腊月大晚八叉，张彦平和李庆香两个人就骑着车往市内赶。当时时间还早的时候，李奶奶就提醒过，早点走，可人不怕晚啊！ 1993年8月，李京京正式毕业，包分配进了钢城的四大银行之一。 同年，李鹏飞考上了工人，就是那成绩实在是有点水平太次，被分配到了偏远的矿山。 矿山是远，可矿山也是铁饭碗。 李大刚晚上高兴得喝了半斤多的白酒，今儿高兴儿！ 特别高兴！ 老李家，熬出头了！ 大闺女正式成为了银行的员工，一进单位就是办公室，小儿子成为了工人，从今以后握住了铁饭碗，再也不用担心颠沛流离。 第173章 李妍是李响的门面 张兰坐在小凳子上哭了半天，李大刚翘着脚踩在床单上，美滋滋晃着脚。 “哭什么？”他一脸不悦。 觉得家里这个老娘们可真是会找事儿！ 日子过得不好，你哭。日子过好了，你还哭？ 张兰拿着毛巾擦脸，恨恨咬着后槽牙：“那个该死的老二，我现在真想让她看看，看看家里现在的样子！我当初那么说，她都不相信我，偏就听人挑拨说我刻薄她，对她不好！” 现在看看！ 你姐进银行了，那是银行！ 多体面的工作！ 这年头能进银行的都是什么人？ 再瞧瞧，你弟弟也当了工人，你说你当初要是不犯浑，是不是现在剩下就紧着你考虑了？ 非要作那么一通。 李大刚对李妍，怎么说呢，感情不是特别浓烈。你想孩子生出来就扔在农村，一扔扔到上初中才接回来，后头李妍又拼了命的和家里作对，不是打姐姐就是打弟弟，桩桩件件都让他这个父亲认为，多李妍一个不多，少李妍一个不少。 “别管她。” 张兰一边哭一边发誓：“咱们算是苦日子熬到头了！熬出来了，接下来只剩下好日子过了！” 这边这两口子在家里美滋滋畅想着未来，那头李妍开着车进了大院。 将车直接开到李景辉家门口。 李元度高考……砸锅了。 目前正在警校，约摸着也很快要毕业，毕了业就是警察。对于儿子的前途，隋竟波超级不满意，可不满意也没用！ 一个人坐在家里东想西想，这几年老隋家过得特别不顺。 赔钱赔得叮咣作响，大哥小弟没有一个能争气的，现在又卡在了侄女的婚姻问题上。 隋莹是隋竟波唯一的侄女啊，这相当于是她的女儿，她能不上心？ 按照隋竟波的想法，就院内那些高校招进来的孩子里面挑一挑，把隋莹嫁过去。想得挺好，上次她只是提了一嘴，李景辉就对着她破口大骂了出来。 正闹心呢，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阿姨，我李妍姐来了。”家里小保姆伸手去帮李妍提东西。 这两年李妍就是李响的化身，李响全国到处去，有些时候还会出国办公，办的是什么公没人知道反正挺忙。而李响和家里的交涉，全部推到了李妍的身上。 说秘不是秘书，说女朋友那更不是。 亲不亲友不友，反正逢年过节李妍就代表李响出现，送礼。 隋竟波一听见声音就晓得礼物到了，鼻子更是都要气歪了。 李元度当警察那前途是李响替弟弟选的，当时隋竟波好一通反对，可李景辉就跟吃了迷药似的只听大儿子的话。现在好了，她儿子要前途没前途，要钱没钱，人李响事业干大了，听说都跑到首都去干事业了。 拉着脸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这一年年代替他来家里，他没说给你个身份？”隋竟波刺儿李妍。 小保姆攀上了大人物，现在抖起来了！ 可真是！ 一个李响，一个李妍，看见这两个人，隋竟波就想磨牙。 李妍没去理会隋竟波的调侃，面上带着笑，将手上的礼品一一放在地上：“他出钱就是老板，我拿钱替人干活儿，就是这身份。” 这是实话。 这两年她跟着她师傅踏进会计领域，所得所学归根究底都得感谢李响。 老板出钱买个满意，她拿了钱替他跑腿，公平！ 隋竟波假笑：“老板和员工啊？你不是还卖鞋呢吗，怎么还成他员工了？” 李妍一五一十回答：“我没学历，和人家那种正统出身的人比不了，跑跑腿他肯用都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和当年李景辉问李响的答案一模一样。 李景辉问过李响，是对李妍有什么特殊想法，才会想把人带在身边……李响当时的回答就是，李妍现在还没资格进他公司，腿跑明白了再说。 隋竟波不爱听李妍讲的这些实话，听着没趣儿。 这里头要是有点狗血，乱搞什么关系然后不负责一类的，她还爱听点！ 一点波折没有，谁爱听？ 李妍将礼物一一清点好，和隋竟波说道：“阿姨，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你开车过来的？”隋竟波鼻孔朝天。 提起来这车，她就更气上加气！ 一个家里不用的小保姆，都开上车了？ “是开车过来的。”李妍说。 “你送我出去一趟。”隋竟波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这种情况就是……她准备将一些礼物送回娘家，马上过十一了嘛，十月一号可是大节。 李妍又尽心尽力去把礼物装上车，小保姆帮忙。 小保姆可羡慕李妍了，据说李姐也是家里之前的保姆，可瞧瞧人家现在！据说有属于自己的生意，你看平时开着车进进出出，多威风！ 李妍抬那厢饮料，小保姆麻溜帮忙。 “谢谢啊。” 小保姆回以一笑：“姐，这种力气活你叫我干就行了，我力气大！” 其实她觉得自己哥哥和李妍姐好般配，她哥最近被提拔了，老家来信就催他哥搞对象，她看着李妍姐就挺好。 隋竟波换好衣服，拎着包走出大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李响……又换车了。 都不知道第几辆了。 现在李响不常回来，隋竟波也抓不到李响的影子，一个继母哪能成天跑到继子公司打听东打听西？对比着老大老二的际遇，她就是心里不满意！觉得老李偏心，这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老大这钱是钱，路子是路子，她儿子呢？ 就只能当个破警察！ 如果她丈夫不是李景辉，她对李元度这未来还能满意，可她丈夫是李景辉呀！ 身在其位，为什么不肯拉儿子一把？ 大笔大笔的钱，就全部都进你大儿子的腰包里！ 隋竟波想到这里，眼眶里就泛红，老李还是喜欢前头的那个媳妇儿是？ 不喜欢，怎么会对李响那么好，对她儿子就差！ “阿姨，还是去奶奶那儿是？”李妍对着小保姆摆摆手，上了车带上车门。 她也送过隋竟波几次，所以知道隋竟波的父母家在哪儿。 隋竟波用鼻子轻轻应了一声。 第174章 社会我李姐 李妍坐在前面开车，隋竟波就在后面琢磨点事儿。 车开到父母家楼下，正好遇上隋宝国搂着女朋友从楼栋里走出来，一见这车，隋宝国眼睛亮了起来。 好几年过去了，其实他也想成个家，就是……门面看起来不够亮眼。 “小波。”隋宝国过来接妹妹。 说败家他是真败家，说对隋竟波好，那也是真的好！ 无论去到哪里，人家都会有良心的替妹妹带礼物回来，次次不空手。和那些个纯败家子，还有点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啦，隋竟波投进去的那些钱，也赔得精光。 每回上货，都不好卖！ 想钢城这么大的市场，回回卖不出去的也是少见，谁知道这是不是上天钦点的倒霉蛋。 隋竟波一脸不高兴下了车，指指后备箱：“你把东西搬一下。” “又给爸妈带什么了？二老养你这个女儿可没白养，我这妹妹，绝对孝顺！”隋宝国满嘴夸奖，然后连忙抱东西上楼。 这头隋宝国的女朋友对着隋竟波讨好笑笑。 知道隋竟波了不起，知道隋竟波嫁得好，那现在怎么样也沾亲是不是？ “小波你哥总叨叨你孝顺，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隋竟波理都没理眼前的人，抬腿就上楼。 什么出身叫她小波？这些个夜总会出来的，她可瞧不上！ 说她哥八百回了，离这些女人远点就是不听。你有钱人家跟你，没钱人家当你是空气。 隋宝国楼上楼下跑了两趟，这点东西才算折腾完，李妍见隋宝国伸手去拿后车厢自己的东西，连忙出声：“舅，那是我的！” 隋宝国挠挠头。 “哦哦哦。” 他盯着眼前的这辆车看，好像是李响公司又买车了？也不知道做什么总是买车，这都买好几辆了？看着李妍觉得毕竟年纪小，脑子里飞快闪着想留下车开开的念头。 隋宝国说：“李妍啊，这车扔这，明儿舅给你送回去。” 李妍一脸笑，心里在骂人。 像话吗？ “舅，我也是收钱替人办事，这车扔在这里，回头我们李总就得把我拆了。” “哪能啊，你们李总可看重你了。”隋宝国轻轻调侃一句。 有些话是隋竟波回娘家说的，有些则是隋宝国在社会上混听到的，那李妍这小丫头不能小瞧！知道在郊区那片儿，不是一般好使。人都说这就是李响的蜜…… 现在不是有这样的存在吗，年轻人玩得别他们这些老家伙更先进。 娶肯定不能娶回家，毕竟出身不够样貌也差了点。 前几回他和哥们吃饭，他哥们就在郊区那片上班，说是李响走到哪儿都带着李妍，听听！ 没有特殊关系，带李妍干什么？ 李妍笑出声：“是挺看重，到现在我都是帮他跑腿儿，也没让我成个正式员工。” 李妍拿着话去噎隋宝国。 这年头，人人都想有份稳定工作，她没有。 这大概就是大家口中传说中李响高看她的地方，哈。 “车借舅玩两天。” “舅，这车是我的，马上让您开走，可问题它不归我所有。我现在送完东西一会还得送隋阿姨回去，完了就回单位交车。” 隋宝国见李妍不为所动，加上又听说还要送隋竟波回去，怕妹妹唠叨他，搂着怀里的人和李妍招招手。 “行啊，舅不给你添麻烦，你看舅爽快不？” “爽快。” …… 隋宝国怀里的女人不停扭头去看李妍，问他：“那女孩儿看着年纪不大啊。” 隋宝国随口嗨：“老早就跟着李响了，李响这也算是……呵呵，自己培养。以前我妹妹家里的小保姆，你别看她现在好像多能干，就一农业户。” 女人挑眉：“农业户？瞧着不像。” 农业户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李妍身上没有。 进出开着轿车，这样的人以前竟然是干保姆的？ 也不是瞧不起保姆，就这跨越太大了，大到没办法想象。 女人嘛，想要混出头的路径大差不差分为两种。一种天生好命，一种天生好看，那开车的那个姑娘属于哪种呢？ 楼下附近不停有人往楼栋里去，经过李妍那车附近都会多看两眼。 这年头也你得混得多好才能有车送，一般来说级别都得是经理啊，这个长那个长。 “送竟波回娘家？”楼上邻居看到车，多嘴问了句。 知道住在四楼的那老两口了不得，以前听他们儿子吹，说女婿是x区的谁谁谁，后头老太太辟谣说儿子就是吹牛逼。 “是的，奶奶你拎这么多东西重不重，我帮您拎。”李妍那眼睛多尖。 立马帮忙把老太太送到楼上。 这种事儿对她来说，就是顺便的事儿。 你看到的是她随手帮个不认识的老太太，无事献殷勤，为人好像特别低气。实则上勤快腿勤快嘴的人不会吃亏，陪着李响进出各种应酬场所，那些客人全部都是她开车给送回去的，外头李姐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隋竟波拉拉着脸从娘家下楼，等李妍回到车上，她没好脸子道：“别逮到一个人就献殷勤，怎么什么人都讨好呢。” 怎么命里天生带着奴性？ 隋竟波就瞧不上李妍这个劲儿。 讨好自己和李景辉那是应该，讨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太太，有病！ 李妍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将隋竟波安安全全送回家。 人送到地方，竟然还遇上了李元度在家，李元度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藏着掖着话不说的小孩儿，个子窜起来不少，一米八多的大个儿亮亮堂堂，话还多起来了。 “姐，又替我哥送东西？”说着话，笑嘻嘻推开大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可能是接触人接触的，现在话密人也开朗，和过去完全就是两人。 李妍看到李元度那是真的脸上带了笑：“还没周末呢？” “家里饭好吃，回来蹭两天饭。”李元度继续嘻嘻哈哈。 隋竟波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嘟囔：“回家。” 李元度对着李妍摆摆手：“改天我去郊区或者去时尚找你啊。” 他哥的很多事情都经李妍的手，李元度可不是他妈，每天只晓得看热闹。他其实能理解他哥做的这种决定，李妍姐挺牛的！嘴巴严人又能干，脑子还活络。 “好，等你大驾。”李妍摇摇头笑。 真是大孩子了，比她在家里当保姆时期，确实开朗不少。 第175章 八面玲珑小妍妍 离开大院，李妍又开车去了一趟姑父家。 搬着水果上楼，楼上姑父一家都在。 张小芳今儿是下夜班，正在家里睡觉呢，听到表妹一来，来了精神。 “这些我也用不完，你拿回去用。” 小芳给李妍整理了一堆单位发的洗发水啊，还有各种毛巾、牙膏、脸盆什么的，又跑回房间里，拿出来一沓汽水票递过来：“给我姥爷和我姥换点汽水喝，换点冰果吃也成，我最近单位忙过不去。” 工人的待遇辐射到方方面面，大到什么过年过节发的奖金各种油啊面、肉、海鲜，小到平时用的牙膏、洗发水，只要你能想到，就没人后勤发不出来的福利。 夏天有冷饮补贴，冬天有取暖补贴。夏天呢每人固定一天一瓶汽水的定量，你也可以攒着直接换一箱或者换冰果，这个到了冷饮站自己决定。 李妍接了表姐递过来的汽水票。 “那我收了啊。” “收收收，你不是开车过来的？顺路取了拉回去，然后再把车给他还回去。”张小芳道。 “下夜班？”李妍见表姐黑眼圈有点严重。 张小芳点头：“昨天领导突击检查，整宿没睡。” “妍妍来洗把手吃个桃。”李庆香见侄女进门，就开始各种忙活上了。 这人都是相处出来的，也是地位决定出来的。 李妍身上有些小毛病李庆香其实看不惯，这种看不惯呢就源于说两代人的代沟。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妍有点好东西就立即给家里送过来，鱼啊肉的，李响那头扔给她的，她吃不了就得给家里亲戚分分，分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庆香现在特别高看侄女。 人小妍妍就光时尚有两个摊子呢，白手起家自己赚的。 虽然没听说孩子赚多少钱……主要李妍一直都在哭穷，问就是没赚到钱，问就是买摊位还欠着钱呢，所以现在才给李响做跟班狗！ 一报还一报。 总之李庆香现在对李妍的态度，和以前完全不同。 张小芳穿着睡衣，伸出手在母亲洗好的果盘里摸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等我有时间回郊外，我姥爷山上采的那些才好吃呢，比这个好多了！” 李爷爷这老头儿就是能干！这不李妍给他买了头牛嘛，就每天干完活还要放牛，放牛的空闲就采些野果子，什么天天儿，什么山印子（桑葚）。天凉了就上山采蘑菇采榛子还有杨拉罐。 “那改天我爷采了，我给你送过来。”李妍道。 “你听你姐乱说，不给她送，该她的呀！想吃叫她自己回去吃，你别管她。”李庆香立马插嘴。 拿人妍妍当跑腿的了？ 李妍送完东西就着急走，张彦平和李庆香留了半天也没留住，只能赶紧穿鞋下楼去送。 亲戚之间就得有来有往才会更亲。 李庆香踩着拖鞋，对着车不停摆手：“路上慢慢开，看路啊。” 等李妍那车不见影子了，她这才和丈夫准备往家里回。 邻居看到那车，笑着打听：“家里亲戚？当什么官儿啊还开车呢。” 这年头开车的小女孩儿，太不常见了！ 路上根本就见不到，别说路上，就是各单位也没有啊。 李庆香一脸骄傲：“啊，我侄女！帮领导开开车，那车不是她的。” 嘚瑟归嘚瑟，李庆香吹牛大部分也是基于事实真相，她不会狂到瞎吹乱吹。 “搞对象没呢？” 李庆香来了兴致：“有好介绍？条件可得好啊，我侄女挺优秀的……” 和邻居聊了一会，与张彦平一前一后爬楼梯回家，张彦平就想说，你能猜到李妍有今天吗？ 猜不到。 “那京京啊进了银行把我哥和嫂子高兴的，我嫂子就较劲非说老二不行，她要是看到李妍进出都开上车了……”李庆香啧啧了两声。 银行那是好单位，一般人都攀不上。 但，再好的单位，你现在和小妍妍一比，比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妍这点子就来了，完全走到了全家的最前面。 当然李庆香也不嫉妒就是了，张小芳工作也特别好，啥都发要啥有啥，有什么可嫉妒的。 离开姑父家，李妍又去了师傅师娘那。 这两年她一直跟着师傅学习，是李响指的方向也是李妍自己足够有本事能讨人喜欢。你想她就是个陌生的人，没有正统参加过会计学习，人老师教好教坏都在你个人身上，也是命好遇上了个好老师。师傅教得认真，李妍学得认真，这师徒关系就这样一直保留了下来，年年过年李妍都要登门拜年送礼。 要说李妍师傅这人，想当年也是有点传奇。 就在郊外这一片儿，鼎鼎有名。 出身极其不好，十几岁就没了父亲，兄弟姐妹六七个全部都靠着母亲一手拉拔长大，你就是听都能猜到能活下来能被保送有多不得了。长得好个儿也高，追求他的姑娘排成排，师娘那是市内的姑娘啊，愣是把他追到了手。 师娘推开门，一见是小李妍脸上立即挂了笑：“妍妍来了，快进。” 师娘其实是个上眼皮儿。 提过人家出身很好，加上本人又是大夫。钢城不是流传着一句口号嘛，最最隔路的人为两种，一种是老师，一种就是大夫。 这样的人，其实她很少和外人交心，除非你比她强，不然她不会高看你一眼。 李妍就是这个例外。 李妍顶着一头汗，呼哧气喘，靠在门边扇风去热：“这楼可有点高了。” 师娘调侃：“小小年纪，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太呢？” “师娘您可别逗我了，您是老太太？哪里找这样好看的老太太去，四十岁正当年！我奶上次见了你，还跟我说呢，说你师娘真是个大美人……” 这话是夸也不是夸。夸的那部分是会说话，不夸的那部分，师娘走到街上，那谁看了都得说声，这人长得好啊。 “进来进来。”师娘蹲在地上给李妍找拖鞋。 开门就是大客厅，客厅里铺着地毯，大概能有两米宽的开间。在客厅里就能看到浴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放着浴缸，再往里走就是厨房，厨房摆着一米多高的绿色冰箱。 人师傅师娘是双职工家庭，师傅赚两份工资，师娘人是大夫，待遇工资也都很好。 第176章 李秘书 家里要冰箱有冰箱，要彩电有彩电，全部都是进口产品。 拖鞋摆在地上，李妍伸脚穿了。 “怎么今儿累到了？”师娘问她，这边忙活着去给李妍倒凉白开。 李妍说：“我给隋阿姨那边送点吃喝，我老板不是出门了嘛。” 师娘没忍住笑，隋竟波那人她知道，也打过交道。 这还真的不是通过丈夫和李响的关系，就是有接触。 水杯递过来，李妍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师娘坐在椅子里，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一身悠闲：“你老板是干得大，好好跟着他不会吃亏。” 这事儿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李妍身上的热气散了散，把鞋盒递过来。 “这货我也没多进，不晓得好不好卖就单独给师娘带了一双。”拆开包装。 只见李妍从鞋盒里拿出来一双小圆尖头，亮面的女士高跟鞋。这鞋的鞋头首先和市面上所有的女式皮鞋都不一样，现阶段钢城流行的女士高跟鞋多数都属圆头，大圆头小圆头，这种鞋子的鞋头，你说它是圆的那是瞎扯，你说尖的，本身又裹着一点尖的圆，尖的不是那么锐利。 皮鞋本身与那种皮子擦起来泛光不同，是亮面，本身就带着一层珠光。颜色呢就更别提了，全钢城你都找不出来一双这样颜色的皮鞋，说深紫它不是紫，你说红又不是红，又归类不到紫红身上，像是李子完全熟透后那种黑紫擦着一点红。 鞋子一拿出来，师娘眼睛就离不开了。 “妍妍，这个好看。”师娘出于女人爱美的心，看见第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没见过啊。 漂亮。 李妍蹲在地上把鞋摆好，师娘没用她帮忙穿，这把孩子当成自家人就不能那样对待。脚活动伸了进去，在地上试着走了走。 绝了！ 美！ “这鞋你得多进，多好看啊。明天我就穿医院去，我帮你卖。”师娘因为喜欢这双鞋，甚至愿意替李妍去打广告。 就是在医院，谁都晓得师娘是个隔路的人，一般人没瞧上。开玩笑，她自己优秀，嫁的丈夫绝顶聪明，她瞧得上谁？就满大街你去打听打听，比她丈夫能干赚得多的，身高没有她丈夫高。比她丈夫本事的脸蛋没有她丈夫长得好，比她丈夫牛逼的人物，在外面乱七八糟，没有她丈夫专情。 李妍的这个师傅确实是个相当稳的男人，各种场所不可能不接触，但人家就是片叶不沾身。 从来不会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怕见到多好看的女人也不会多瞧，本身道德品质特别过关。 做丈夫的争气，做老婆的就一脸得意。 同期那些大夫里，谁比她嫁得更好？ 想当初她妈嫌弃丈夫家穷，打死都不让她嫁，又是砸玻璃又是闹自杀，她愣是没听。 现在怎么样？ 父母养老都是她老公出钱。 全家都跟着她老公借光。 李妍说：“师娘，那我可等着你帮我了！”又说：“这鞋也挺符合我们钢城女人的定位，叫女人王。” 女人王女人王，做自己的王。 钢城的妇女真的是能顶半边天，能上班的几乎都上，家庭事业两头开花。谁说女人不如男，那是没赶上好时候，赶上了好时候，女人谁都还不差。 要啥有啥。 “这是什么皮？是皮吗？”师娘研究这鞋子的用料。 “是漆皮。”李妍回。 “一直能这么亮？”师娘对这鞋很感兴趣，真的是从没见过。 李妍就等她师娘问这一句，从包里又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类似于鞋刷子。 “师娘，这个叫碧丽珠，你就轻轻拿着这个在鞋上走一圈，鞋子立马亮起来。” …… 师娘就一路都在感慨：“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折腾会折腾，这鞋我觉得一定好卖。” 李妍笑。 “那我回去了。” “好嘞，妍妍啊下次别这么客气了啊，我和你师傅也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收礼肯定开心，特别是遇上个会送礼的人！ 师娘见过很多不会送礼物的人，就送些她完全不需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她都有不缺。李妍这孩子能让她高看一眼的地方就是，这小孩儿成了精了，会揣摩别人的心思。 回回送礼都让她觉得满意。 “师娘回。” 李妍扬扬手，上了车开车回郊区。 她师傅是在郊区工作，但人家在市内。这套房已经是她师傅三年内换的第二套，本事大就是如此，分房的机会排成排。 师娘在楼下站了会，邻居恰巧遇上她和她打了声招呼，师娘不怎么认真敷衍了一声，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就算做了回应。 你别瞧她对李妍好，她对别人可不是都这个样儿。 邻居见师娘上了楼，对着地上呸了一口。 “还瞧不起人呢，不就是当个臭大夫。” 就那些臭老九，和这些臭医生一个赛一个的讨厌，嘚瑟什么玩意儿。 心里骂是心里骂，脸上还是羡慕。 谁不羡慕？ 瞧瞧人家那日子过的，冰箱彩电洗衣机通通都有，这不有个邻居认识楼上，说嫁那丈夫以前家里可穷可穷了，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现在就过得这样好，只生一个女儿据说现在计划生育开了道口子，有本事的人就可以去医院开个证明。只要你能证明老大有点问题，就能生个老二，人家愣是不干。 这种男人可真是少见咯，有机会都不生。 这事儿呢……不是谣言而是属实。 领导那片儿好多人都去医院开个证明，然后要二胎，其实师娘本身就是大夫，她想开出来这种证明轻轻松松，但她和师傅商量说了，孩子生多生少不都那么回事儿，一个就够。 两口子平时也都忙，根本顾不上孩子，现在孩子都跟着奶奶，生那么多干什么？ 两个人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对于有没有后，可能是钢城真的宣传到位，不那么在乎。 师傅你看那么本事一个男人，回了家什么都听媳妇儿的，你说东我就去东，你说西我就去西，脾气好得很。 第177章 占有欲作祟 周晓光……又升职了。 而蔡田，再婚了。 大概长情的男人真的不多，即便蔡田那样的喜欢周晓光，被母亲从中挑拨太久，加上周晓光不肯回头，两人彻底掰了。 蔡田娶的媳妇儿就是蔡田妈妈嘴里那个，为了等蔡田愣是将自己拖成了老姑娘的女人。对方如愿以偿嫁了蔡田，可能是年龄关系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这孩子迟迟没能要上。 蔡馨和继母的关系……特别好。 好到因为继母她疏远了亲生母亲周晓光。 蔡田拿蔡馨当个宝，后进门的妻子更是拿蔡馨当掌上明珠一样的疼爱，蔡馨说一她不说二。 一切好像都挺美好，蔡田的妈妈却在家里闹心。 好是好，一切也都顺着她的意愿发展了，可周晓光升职算怎么回事儿？ 因为离婚，她儿子这前程已经断的七七八八，这两年没有一次机会能落到蔡田的头上，一样破坏家庭稳定和谐，那周晓光凭什么还能被提拔？ 周末，蔡馨从卫校回家，懒洋洋将包掴在沙发上。 她的成绩最后依旧没有起死回生，只能选了家附近的卫校继续读书。 “馨馨，中午给你做个鸡翅膀。”继母刘晓薇和女儿打着商量。 “不爱吃，妈你给我拿点零花钱，我兜里没钱了。”蔡馨眼珠子一转，将主意打到了继母的身上。 母亲那边，她是彻底选择放弃周晓光。不放弃也没用，周晓光见到她，除了教育她就是想扳她个性，蔡馨一见到自己亲妈就浑身不舒坦，就像她奶说的那样，她妈过去吃苦吃出来神经病了，神神叨叨的。 继母，继母怎么了？ 只要能对着她好，亲妈后妈都是妈！ 蔡馨认为自己和刘晓薇更投缘一些。 刘晓薇直直腰板，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些不愿意。 这个月蔡馨和她要了五六百了，孩子花钱是不是有点大手大脚？什么家庭啊，就能让你这样败活？再说蔡田瞧着工作是好，可现在每月工资都是固定那些，成家过日子哪里不需要花钱？加上公公婆婆各种开销，搞得刘晓薇一个头两个大。 婆婆总是哭穷，她又为了讨好婆婆私下总偷偷给钱，手里的钱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够花。 刘晓薇说：“馨馨啊，这个月你花的可是有点多。” 蔡馨趴在沙发上背对着继母翻了个白眼，她以为刘晓薇没看见。 说是和你关系好，真拿自己当亲妈了？ 你能嫁进这个家里，那是因为我同意！没有我帮你，你嫁得进来吗？她奶都说刘晓薇那年纪，都成老白菜了，扔在外头都没人啃。 “你要不给我，我就和我爸要去。” 刘晓薇皱眉。 她怕什么？就怕蔡馨乱过话。这继母不好当，仔细小心还得怕孩子多想呢，孩子到蔡田面前一说，她过去做的努力都白费。 但是对蔡馨她又很头疼。 “你看我和你爸工资加在一起就这些，你一个人一个月就花了五百多……” 也不是念什么了不起的学校，卫校就在钢城，就在家附近。蔡馨这学校吃不好就跑回来吃，你说哪有那么多能花钱的地方？再说，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对以后也没好处。 “行了行了，我跟我奶要去。” 蔡馨懒得和继母费唇舌，从沙发上爬起来下楼去找奶奶。而家里刘晓薇气得脸白了又白，其实就是生气这孩子不是自己生，对着再好也没用，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儿。 这蔡馨，个性很有问题，她私下和蔡田提过两次，弄得蔡田对她特别不满，后头刘晓薇就再也不说了。 楼下，蔡田妈妈这阵子难得过来小儿子这里放松放松，她喜欢大院的环境。 只有住在这里，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家那仅剩的风光。 吹风吹得挺好，吃喝方面也都挺好，败就败在了和人聊天上头。家长里短就聊呗，聊到了周晓光，聊到了周晓光升职。 周晓光现在更风光了，据说工资翻了一番，人还说呢还有年轻的男人追求周晓光。 蔡田妈妈：“……” 那年轻的男人肯定是满脸麻子，要不就是没点文化水平，不然喜欢老女人什么？ 体面人的面儿不能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脸上还绷着笑呢：“那估计也是身上有短处，不然你说一个未婚的好好找个离婚的做什么。” 对面那大娘猛摇头：“老姐姐，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过去离婚也不叫事儿啊，我妈那年代……” 大娘叭叭叭一同输出。 遥想当年五十年代，离婚的女人照样可以嫁得很好，没人会以女人离不离婚做文章，大妈是钢城本地人，可听不得说女人不好的这些话。当然她也是不知道坐在眼前的老太太是谁，要不也不能提周晓光。 家里儿女回来就提了提，她出来没憋住就对外当八卦讲了，也是聊天也是敬佩。 蔡田妈妈脸子勉强挂着，见孙女出了楼栋大门，立即招呼蔡馨：“馨馨。”看对面坐着不肯走的老太太，她站起身，还特意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孙女来找我了。” “那回见！” 蔡田妈和蔡馨在院子里散步，蔡馨就将刘晓薇的原话说了。 做奶奶的听了直皱眉：“你一个月花了五百，你都买什么了？” 蔡馨特别理直气壮：“买衣服啦，还买了个纯皮的皮包，我和同学上周去西柳买的！” 西柳那边全部都是批发，比钢城花样还多呢。 奶奶叹口气：“也差不多点，美是美也得有点分寸。” 蔡馨满脸不高兴。 她奶又说：“最近没去你妈那边？别听人说她高升就用冷脸去贴热屁股，你妈简直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恶毒，这些年你说说管过你什么？她就顾着自己潇洒，现在更好了，还要给你找个没差几岁的爸……” 蔡馨听到这个爸字，脸色猛地就变了。 心脏难受！ 刘晓薇观察到说蔡馨身上有的毛病就是，占有欲极强。蔡馨不准许自己的爸爸妈妈眼睛里看到除她以外的人，一个都不行。 蔡田喜欢周晓光，哪怕娶了刘晓薇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对蔡馨来说，刘晓薇不是威胁。再来，刘晓薇是她帮她爸挑的，这是用来气她妈的工具！现在她妈要给她找个后爸，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蔡馨这心就有点崩溃。 老太太没好气撇嘴：“早几年我就说她不安分，你爸那个傻蛋就是不信。肯定不是一两天才勾搭上的，据说外面学习认识的，肯定早就睡一起了……” 睡一起三个字，成功在蔡馨的眼前炸开。 “馨馨……”老太太见孙女交代都没交代一声，抬腿就走，喊了两声。 这孩子！ 忒任性！ 周晓光办公室- 八卦里传说追求她的那个男人还真有，就在办公室呢。 不过两人现在不是借着办公的机会谈情说爱，而是一起工作。 周晓光自身能力非常过硬，过去十几年留下的短板也在拼了命的往上追，时时刻刻要求自己进步，她是不说话则以，一说话保证敲重点。 女人欣赏喜欢能掌控全局，呼风唤雨的男人，对男人来说也是一样。 那是一种敬仰。 是一种崇拜。 周晓光拿着笔一直在说图纸的事儿，而男人也是就事论事分析图纸，分析的同时不得不再次敬佩周晓光的大格局。里面正工作呢，蔡馨咣当一声就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这么大的声音周晓光不会听不见，顺着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 “馨馨？” “他谁？”蔡馨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第178章 重回学校，馅饼砸在了李娟头顶 男同事一听蔡馨这样说话，立即从桌上起身，刚刚因为研究图纸他的手臂压在了图纸上面。 “我先回办公室了。” 周晓光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不许走，他勾引我你！”蔡馨拦住男同事，不肯让对方离开。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些凶狠，这种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确实将对方恨上了！ 男同事心里一惊。 这孩子的眼神……不太对啊。 这么大的孩子了，就这样说话？ “蔡馨。”周晓光警告女儿。 这两年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差的原因就是蔡馨总找茬。周晓光不是个为了女儿能付出一切的类型，听医生的劝告，她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的身上，逼迫自己更上一层楼，逼迫自己去突破不能突破的极限。 每每对上蔡馨，她就觉得很是无力。 打不得骂不得，孩子的个性已经长成了。 蔡馨用手指着周晓光，咬牙切齿质问：“你是不是为了他才要和我爸离婚？是不是他勾引你？你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和他睡了？” 男同事听了这话，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看向蔡馨的脸色非常不善，拦在周晓光身前：“首先我认为还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你出口的话是不是应该经过大脑思考？其次她是你妈妈，你妈和你爸已经离了婚，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管。” “你放屁！”蔡馨嗷一声，跳起来就要打男同事。 啪！ 周晓光一耳光扇到了蔡馨的脸上。 这两年，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忍到今天。 “你打我？”蔡馨捂着脸，难以置信看向母亲。 “我早就该打你，我早就不应该听你爸的话把你给他抚养，让他把你养的越来越没有人样！蔡馨你今年多大了？你以为自己是个小朋友？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敢在这里撒泼？” 办公室就是办公的地方。 周晓光在女儿的身上仿佛见到了前婆婆的影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前婆婆也好她女儿也好，总是要跑到工作场所来说些家里的事情。 周晓光就敢笃定，现在隔壁的那些同事都在听她这里的八卦，明儿一早，她周晓光的八卦就得在单位里传得沸沸扬扬。 “你凭什么说我爸？我爸比你强百倍强千倍，你不就是赚了点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奶说了你就是神经病，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爱！”蔡馨开始集中攻击亲生母亲。 这一刻什么亲生不亲生她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她希望周晓光马上去死！ 只有死才能洗干净周晓光身上的那些肮脏。 “出去。”周晓光指着大门，让蔡馨走人。 “我不！” 啪！ 蔡馨又被打了一耳光，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想要还手。 周晓光也是看出来了蔡馨有想还手的动作。 “你不是我妈！”蔡馨扭头跑了。 周晓光气得心脏一个劲儿的疼，她捂着心脏坐回椅子里。 男同事帮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周晓光一个人冷静冷静，刚刚他也瞧见了蔡馨下意识想要还手的动作。 这孩子…… 养歪了。 周晓光双手揪着头发，抱着头不停撞向玻璃桌板。 到底是不是她的错？ 她这个母亲，是不是真的就不应该存在？是她毁了孩子？ 可她认为自己没错，错没出现在她的身上。 “晓光啊……”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领导推开，领导一进门就见周晓光用头撞玻璃板呢。 呦呵，这是玩什么呢？ 周晓光使劲用手搓了两把脸：“找我有事儿？” “你这……”领导也看出来了不对劲。 周晓光摇摇头：“没事儿，您说。” 周晓光又要被送去学习进修了。领导知道周晓光心里一直有道心结，淡淡说道：“前两年政策不允许，现在呢又新下了条文，允许保送去学校进修，我听说你女儿过去耽误了，这机会也是我花了很多心思铺垫了很多关系要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周晓光的女儿，得到了一个可以去学校里进修的机会。 周晓光想起刚刚蔡馨的表现，脱口而出：“她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领导：“……” 他这求爷爷告奶奶搞到的机会，你就不要了？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回去好好考虑清楚。” 李妍决定这次投入最大的一笔钱进货女人王。 这两年所赚全部都要砸进去。 这事儿她没敢告诉她奶，因为说了她奶保准不会同意。 李妍见屋子里没人，和李娟提了提这次的事情。 现在上货比前两年要好过一些，只要兜里有钱，卖货点的货出来以后，可以雇人帮你送到车站。过去那种自己扛着大包小包累死累活的场景，估计以后再也难见到了。 整个社会持续发展，很多人求生，有卖衣服又买衣服，自然就有中间人愿意抗货送货。 “娟儿？” 李娟回过神，一脸问号。 “有什么烦心事，和姐说说。”李妍发现，小娟这是有心事啊。 李娟幽幽叹口气，提了提她姑上午来找她的事情。 “……想让我去卫校学习，好像机会原本是给蔡馨的，蔡馨不知道和我姑又怎么了，我姑要把机会给我。” 说实在的，李娟不愿意去。 做生意挺好的。 再说，她不想欠蔡馨！ “这么好的机会，去啊。”李妍不明白小娟在这里墨迹什么。 人人都想要一份体面的正经工作，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不抓住？ “姐，这次机会是给蔡馨的，不是给我的！”李娟重复这点。 李妍笑：“甭管给谁的，最后机会送到了你手里，你管她蔡馨李馨，给了你机会就是你李娟的！学成功了学好了，将来走的路都不一样，娟你明不明白？” “可是……” “没有可是，晓光阿姨说的？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过去问问具体怎么操作。傻丫头机会掉到头顶，你不能不接啊。”李妍一脸着急。 李娟伸出手攥住她姐的手，低声道：“不会有机会的！蔡馨如果知道我去，她哪怕不愿意学也会主动要名额。” 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怎么会掉在她的头上。 第179章 张兰去看二女儿 李娟那学，是李妍亲自送去的。 亲自跑前跑后弄明白了所有手续，又亲自将人送到了学校门口，送进了班级。 一路上李娟情绪明显低落。 耳边飘来她姐的叮嘱：“不管机会是属于谁的，给了咱们就是咱的！娟儿这是次非常好的机会，姐希望你能抓住，等以后姐真的有了什么大毛病弄不好你还能替我开刀呢不是。” 当大夫多好，瞧瞧她师娘就知道了。 医院的环境也好，周围的人出身也好。 李娟落泪：“我就连初中都没念完……” 她能替人开刀？可能读不了几天就得被人赶出学校！ 在学历上，李娟特别自卑。 “那都不是事儿，咱们不行就撵，还有啊。”李妍看了看后面，确定没什么人压低声音：“大家文化水平大差不差，晚咱们也就晚个一年半左右，之前护士都能考医生助理，好像现在听说不行了，所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学习就成。” 见李娟还是蔫头耷脑，李妍猛地一掌拍到李娟背后：“姐说话，你信不信？” 李娟这才勉强提起来一点精神。 别人她不相信，其实就是她姐……这次她都不准备信，自己的文化水平太低了。但不想让姐姐担心，勉为其难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去上货怎么办啊？要不我请假？”李娟更关心李妍怎么把货搞回来。 什么替李响跑腿那些都是虚的，也没见李响把她姐招单位去，李娟认为那些聪明人都特别精，精到完全不会做赔本生意。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读书，不是跟我卖货！” 李妍鼻子都要被妹妹气歪了。 将人送进去，等出来以后还有些不放心，大门外站了半天。 就这种情绪，她从未体会过。 一半是真的担心娟儿，一半是替曾经的那个自己觉得可惜。 她梦想里的生活，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李娟去读书了，李奶奶端着盆开了门往院子里一扬，叹了口气。 “唉。” “我这离老远就听到了你叹气，怎么妍妍惹你了？”李庆香骑着车进了门。 李奶奶脸上一喜。 见到女儿还是开心。 “她惹我干什么，她挺好。”李奶奶不愿意别人说李妍一句。 特别是李妍成功以后，她本人就产生了一种自豪。一种自己能培养出来优秀孩子的自豪感，这个孩子越是让她自豪，她越是护着越是小心翼翼呵护着，当然时不时她还得帮着把握把握大方向。 人走顺路的时候就容易飘，为了防止李妍飘起来李奶奶偶尔也会指出来李妍的不足之处。 其实挺分裂，一头觉得孩子千好万好，一头还得时不时戳戳孩子的错。 母女俩回了屋里，李庆香又给亲娘带了一些汽水票还有冰果票。 “你和我爸换着吃。” “别都给我送，留着给小芳爷爷奶奶。” 李庆香笑：“他们还用我给？张彦平那份不就够了。” 李奶奶手里接过汽水票，看着一张张的小票又叹了口气：“有工作就是好。” 虽说女儿和女婿这工作都不是全民，但防暑降温的态度也是有。 “我进门的时候你叹什么气呢？”李庆香问。 怕老太太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做闺女肯定心细的得问问。 “李娟上学去了……”李奶奶把这件事提了。 她这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瞧瞧人家沾个有本事的亲戚，什么样的名额都能弄到，她家李妍呢，都是白忙活！ 谁让家里没出那本事人呢。 李庆香扯扯嘴，“去了也是白去，本身初中都没读完你信她能当大夫或者护士？也就走个过场，机会是好也得看人能不能把握住，我瞧着那丫头有点二百五。” “怎么说话的？”李奶奶觉得女儿这嘴…… 太损。 李庆香捂嘴：“当着她面我肯定不这样说，那你说平时三棍子敲下去都没一个屁，李妍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点主意没有。” 李娟问题上李庆香不愿多聊。 念就念呗，就一个破卫校能有多好？ 反正没有考工人来得风光和体面！ 这头李妍身边少了个人，她有点棘手。 店得开着，她还要去广州进货，那买卖谁做？不开门的话又影响每天的营业额，她这摊子正是出钱的好时候。 家里家外就没个能搭把手的人。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再说也根本不懂卖货。 女人王那头，李妍这次是拿了一万多的成本准备进货，干就打算干票大的，全部都准备砸进去打算一搏。有过老人头成功的经验在前，这次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会赚一大笔，就算不赚大不了打回原形呗。 日子一天一天过，嘴里的泡一天比一天多。 去广州的车票，这次没有托周晓光。 为什么不托？ 害怕。 这不李娟得了机会嘛，李妍也怕从周晓光的口中得到后悔啦或者打商量让李娟不读的消息，直接绕过了周晓光她自己个儿去火车站排的车票。好在有那么多次的经验，这次运气也是属实的好，买到了硬卧票。 没钱的时候更多考虑的是怎么节省成本多进货，手头富余以后考虑的就是怎样少受点苦保存体力，等回到钢城狠狠干上一场。 李妍这头去了广州，时尚的店直接围上布停止营业。 张兰难得带着李京京来逛逛街，这些年确实少有的事情。家里现在两个孩子都工作了，以后好日子排排过。 “要不咱们去妍妍那看看？”李京京提议。 她毕业了，想要认妹妹了。 本质上李京京还真不是多喜欢李妍，纯粹就是读书把格局撑大了，眼界见识都有了，现在考虑更多的是父母以后的问题。父母现在还能干活儿，以后呢？以后不赚钱了，谁负责？ 她可负责不了！ 李京京在学校里就谈了个对象，钢城本地人，两人这就等着上班稳定以后结婚。 结婚意味着什么？顾全自己的小家！ 但她不是聪明嘛，脑子一转一个弯，不把老二哄回来她这马上结婚，她妈肯定要闹！ 从桥洞下拐了一下直接进了时尚，张兰也是想去看看老二。有点想，确实那么长时间没见到面，之前去郊外给公公婆婆报喜，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可能混得不好不好意思露面？ 除了想，还有就是嘚瑟。 张兰非得要李妍低头不可，要李妍承认目光短浅。 切，做母亲的能害你吗？ 你看看现在，你和你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识好歹！ 第180章 李京京看上了李响 “虽然老二挺不是东西，但毕竟是你妹妹，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那银行要不要打扫卫生的人？她是你妹妹，别的不行这种粗活还不能帮？”张兰一路走一路唠叨。 三个孩子都有出息，才不会有人回家啃老。 老二这如果生意做得不行……张彦平那钱也没听说还上，这都几年了？ 死丫头，就会嘴硬！ 李京京一个白眼翻上天。 当她是谁呢？ 她什么都能安排？ “妈，你能不能别成天没事儿找事儿？今天让我安排表弟明天安排表妹，你都恨不得把你那一家子都塞进我们行！我不知道李妍是我亲妹妹，她有学历吗？” 张兰噎住。 这不知道京京分配工作以后，娘家的人都跑钢城给她送礼。 你说说张兰什么时候遇上过这种场面？所有人都尊敬你，搞得自己好像特别了不起一样，这不情绪一激动能答应不能答应的她都答应了！ “不都是亲戚吗……” “那我还想和行长做亲戚呢，能吗？我能进银行靠的是我真本事，他们想进让他们自己考去。”李京京对这些亲戚，一个都看不上。 老家那些亲戚一个赛一个的讨厌没本事，除了会巴结。 明知道现在都是靠学历，一个个的异想天开觉得走走后门就行。 脑子有病！ 再有，她是不打算和叔叔大爷还有舅舅姨妈来往的，富亲戚就算了，穷亲戚只会增加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怎么这么势利眼？”张兰吐槽老大。 过去觉得老大听话又乖，现在瞧着……这是不打算听她的了？ 李京京带着母亲进了一楼，她撇嘴：“我这不叫势利眼，我这懂得权衡。不能为我带来利益我管他们是谁，都给我闪边去！” 张兰：“……” 两人是奔着李妍来的，结果上楼没遇上。 你说打听就打听，偏偏张兰去了和李妍关系最不好的那家问消息。 指指李妍的摊子，一脸客气问：“你好同志，我想问问那摊子的店主怎么今天没开业？” 对方正忙着卖货，加上前两天刚和李妍干了一场，这气还没顺下来呢，见有人往怨气上撞，直接恶狠狠来了一句：“干不下去准备兑摊子。” 李京京眉头皱得老高。 什么玩意儿啊？ 老二这买卖干不下去了？ 记得上学的时候，老二手里攥着很多钱，这才几年？ 不过想想也是，没有学历没有文化能有什么出路！ 张兰：“……”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到家张兰就愁上了，这老二如果干不下去，欠张彦平的钱得……她还？ 你说她哪有？ 那头李京京跑出来和对象约会，两人在公园里拉着手瞎逛，对象问她：“我记得你说你弟考工人了，考上了？” 这不他妈让他打听打听京京家。 李京京点头：“考矿山那头了。” 对象一听就皱了眉头，谁都晓得矿山那头不如其他的厂，这得发挥多不好才能考那头去？ “我妈让我问的啊，你妹妹现在在哪里工作？” 李京京心里冷哼，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查她家底儿？ 谈恋爱谈恋爱，她心气高肯定想搞个家里特别本事的，奈何……没遇上。学校就那么大，也没听说谁家里条件好，李京京迫于无奈只能矬子里拔大个儿选了眼前这个。 至少未来公婆都是双职工，没有任何负担。 加上她原本就打算，毕业分配以后马上结婚。 那个家，她是不愿意回的。 父母这辈子过得稀里糊涂，她可不能糊涂。 再说鹏飞都考工人了，指望她干什么。 李京京看着河面，淡淡说道：“前阵子在时尚卖鞋，现在混得好像不是很好。念书的时候就知道撒谎，说自己成绩好，结果高中都没念完就回家了。” 闲聊之中还得踩自己亲妹妹一脚。 她和李妍之间的过节可大了去了，曾经就因为那点小小的误会，李妍怎么对她的？ 打她！ 让她在爷爷奶奶的面前把脸丢得精光！ 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她也不屑和李妍动手也不屑和李妍去吵，就拼未来呗。 你姐我舒舒服服坐在银行里避开风吹日晒，而你呢？ 呵。 那次李妍掉钱，李京京就很怀疑老二是故意的！ 被人当贼当场抓住，这种羞辱，她一辈子都不敢忘！ 微风轻轻吹过，这个月份就是钢城最舒服的一个月，温度不高不低，游山玩水刚刚好。 李响这头黑着脸夹着包从公园里穿过。 送他的车抛锚了，反正距离家很近，穿过公园就是，他干脆下车准备直接走回来。 “她这几天都没来公司？”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响的脸色越来越冷。 要么人家就说他身上没有活人气呢，你问问那些和他打交道的人，哪个愿意和他喝酒谈心？和他谈心还不如找李妍谈呢，李妍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熬起来的，毕竟面相长得和善，人也和善。 李响心想着，好你个李妍，给你搬了梯子不会爬是？ 我用不用你是一回事儿，我回到了钢城，你人呢？怎么不来接？ 恨恨骂了一声：“就是个玻璃球，白培养！” 不是看她对数字有天生的敏感，他才懒得理她。 李响从长廊那样一经过，李京京正不耐烦对象打听东打听西，扭开脸去看对面，然后眼睛一亮。 本质上李京京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找个能一鸣惊人的丈夫。 一鸣惊人，首先这人就得长得不错，其次就是家庭条件。 她这个对象哪里都还不错，个儿也挺好，就是这脸…… 普普通通。 男人喜欢美女，那美女还喜欢帅哥呢。 “京京？”男朋友推了推李京京，连续说了好几句，这李京京也没个反应。 他刚刚说家里给准备了结婚的新房，说了这句话他就等着李京京欢呼，结果这人怎么回事儿，一点反应没有？ 李京京视线从李响手上的大哥大久久不能移开，大哥大她见过有些人拿，知道很贵。 “京京？” 李京京回过神：“嗯？” 那人是住在附近的吗？今天偏偏不赶巧，她身边有人！ 李京京有些懊悔错失了结识对方的机会，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她不主动自然没有机会。如果对象没在身边，她保准会追上去，以自己的脸蛋来说，她觉得把握很大。 新时代新社会，主动点没毛病！ 第181章 老板亲自来接李妍了 李响回了楼上。 是，公园附近他还有房。 这不各路来往的人都有，他不喜欢别人送的那些礼物，现在有人改成送房了！ 房票本身没写他的名儿，都是张三李四拉过来随便写写。 拧开门，进了屋子里，想象当中的灰尘没有出现，家里一尘不染。 说到这点就得好好夸夸李妍，李响有洁癖，所以他很多的房子别人不能进，就算他的司机都不允许进。司机脚臭，进过他家那么一次，那以后李响就不让进了，所有的卫生都是李妍来搞。 是，李妍可能都比李景辉清楚李响有几套房，每套房子在哪儿，甚至她手上还有备用钥匙。 没办法，贴身老妈子的待遇！ 人李响就是那白雪公主，而李妍就是白雪公主的贴身老妈子外加管家。可能白雪公主家的厕所堵了，都得她撸着袖子过来给通！ 就是这种很典型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隋竟波脑子里心里所想的那些，通通没有。 不爽归不爽，对于李妍的能力，李响还是表示赞赏。 那头李妍刚刚上了火车，走之前将屋子里的窗子开了通风，省得大少爷回来以后气闷。 李响好像气管还是呼吸道不是很好，对气味特别敏感。 算计好他哪天回来，她才敢走。 而这一路确实很顺利，顺顺利利上车下车换车，然后进货。说过现在买货卖货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老板谈好价格，老板就找了自己家专业对口合作的力工。 “你将货送到火车站，看到她给货就行。”老板扯了一张单子给李妍。 李妍将单子叠好收到包里，客客气气对着力工说：“师傅，辛苦您了。” “应该的！” 等力工带着货走，老板见今儿进货的人也不多，难得这个时间能清闲一会儿，压低声音：“这批货，你至少得赚这个数！”老板比了比一巴掌。 小女孩，敢赌哈。 李妍淡笑：“赚不赚没人清楚，万一赔了也是底儿掉。再说这些东西弄回去，我都得难受半年，赚个辛苦钱罢了。” 老板挑眉：“不过说真的，这么多的货，你就一个人？你身边那丫头呢？” 总来进货，她和李妍都混熟悉了。 李妍一脸骄傲：“我妹去读书了。” 老板对读书这两个字不太感兴趣，她认为做生意多好，多赚。 一路上磕绊也有，那么多双的鞋就上火车都是件麻烦事儿，好在她嘴甜会说话，带货上车的时候无论谁语气多不好，李妍一直端着笑脸相迎。 你说别人从这个车门就上不来，各种骂骂骂。 “你这带这么多货堵在门口，别人还上不上了？”列车员横眉竖目恶狠狠来了一句。 “对不起呀，我一时贪心就进了太多的货！”李妍规规矩矩立立正正认错，不找借口不说废话。 列车员：“……” 那还能说什么？ 带多少货是人家的自由，没见人可能是力大无穷就敢带这些？ 好不容易将货拉到卧铺位，在卧铺对面休息的椅子上附近整整齐齐码好。 “你这叫不叫别人坐了？这里你都承包了？” “对不起啊大哥……” 各种点头哈腰给人赔礼道歉。 其实卧铺这边的人比硬座那边的更难相处，为什么呢，这里面有个说道。你想硬座那头大家都是买不起什么票，通通挤在一起，说白了大家都没本事，客客气气互相谦让。人家卧铺这个车厢呢，能买到票都得有点本事或者条件本身说得过去，这些人对生活的品质要求更高，人花了钱不是来看你搞这些货的，不是让你把原有属于他们休息的空间堆货的。 货物查清楚，李妍这头将肩上背着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提前买好的小礼品，开始在硬卧车厢里派送了起来。 “大姐，不好意思啊，我这进点货就堆在门口附近了，影响您进出……” “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您消消气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不是为了讨生活……” 李妍很懂说话的艺术，她不硬碰硬。 出门在外，就求一个和字。 低一声也好，高一声也罢不能代表什么。长话说人争一口气，但争的绝对不是这口赌气的气，没有必要。 你说她这样会做人，别人还好意思难为她？ 从广州上车也好，中间换乘也罢，一路顺路到家。 不像90年刚去广州那样灰头土脸，但也没轻松到哪去儿。 广州站有人送货上车，可换乘站没有，她都得自己弄货，一边怕丢还得一边搬货。反正苦就是给人吃的，你吃得了多少，你就有多大的利润空间，想做个饱死鬼还瞻前顾后，那确实不能。 下火车，那头李响公司的车早就在原地等着了，司机一见李妍下了火车，立马推车门。 “回来啦。” “哎。”李妍脆生生应了一句。 脸色也是发灰，那双眼睛熬得通红，里面都是红血丝，好在精神面貌格外的好。 司机帮忙搬货，李妍笑着给司机拿了份礼物：“回家替我送给嫂子，改天我抽出来时间去家里给嫂子道谢啊，我哥这么帮我一定就是嫂子的功劳。” 她是女性，身上拥有女性特有的细致。 李妍很懂得把握与人交往的分寸，司机大哥和她接触最多，天长日久总是见面总是在一起，难免被有心人看见会说三道四，干脆她神来一笔，她和司机大哥的老婆交好。 说笑间，那些货搬上车，这头李妍拉车门准备上车。 “哈……” 咯！ 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的老母鸡，再也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 脸上的笑容全部龟裂。 呃。 李响的视线离开文件，抬起头看向那个要进不进的人，他面带调侃：“你这用我的车我的司机，用得挺顺手的？” 李妍：“……” 活祖宗为什么来了？ 为什么？ 他不是应该去开会了吗？ “不上来？那这些货就算白送我了。”李响收回视线，冷冰冰对着司机吩咐：“开车，送我去垃圾场，没用的东西就直接扔掉。” 李妍忙说：“别啊，老板，你这有气别往我身上撒啊。” 第182章 接老板他妈 李响仰着头看车外，李妍实在没办法，鼓鼓气坐了进来。 主要不进来也不行，除非她有本事能扛着这些货到处跑！ 她不能！ “我走之前去市内把房子卫生都打扫过了，窗户也开着，计算着时间我去的火车站。”李妍替自己辩解两句。 用车肯定用了，但她也付出了相等的回报。 她感觉自己……事情办得挺周全。 李响轻轻扫她一眼：“这意思你还有理了？” “一码归一码，我是有理。”李妍据理力争。 她老板这人……接触久了就知道，其实讲道理。 人活着不怕遇上秀才，她怕遇上兵。李响就是那秀才，她妈那种人就是兵。 “开车。”李响吩咐司机。 司机将李妍送到家，也就前后脚放个货，立即又将人带走。 李妍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门，她说：“我总得和我爷我奶打个照面？不然家里东西多了，人没了……” 李响看司机：“走。” 司机一脚油门，再次启动车子。 话说这还没到中午时间，李爷爷李奶奶人还在山上干农活儿，一般要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奶奶才会下山做饭。然后老两口吃过饭以后睡上一觉，下午接着上山干活儿，农民的生活就这样，既辛苦也踏实。 一路向西，李妍看着这车跑的方向，一脸雾水。 眼见着都要出钢城了，这是奔哪里去？ 李响闭着眼睛打算休息休息，七八天前他回的钢城，但前天又去了一趟北京，今儿一早刚刚回来。 车开得并不稳当，李响实在太困，还是睡了过去。 李妍的手轻轻扒了扒车座椅背，问司机：“李总昨儿偷煤去了？” 司机可不是李妍，可不敢乱开老板的玩笑，一字一句说着：“去北京了，今天早上刚回钢城。” “那现在要去哪里？”李妍问。 都回来了还往外跑？ 主要她这饭还没吃呢，饿够呛。 司机小声道：“接谁不知道，但现在要开去省会机场。” 李总就交代了这些，他听吩咐办事。 李妍哦了一声，收回扒着车座的手，坐稳身体那么一看，就见旁边的人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脸是好脸，可惜她免疫了！ 感受一下车内的温度，干脆脱下外套给李响披上。 老板人家身娇体贵，万一吹到风感冒了可不得了，她就不一样了，她皮糙肉厚怎么吹都没事儿。 主要是她不太冷。 李妍的身体素质很棒，冷了热了她都能挨，也很少生病。 从包里翻出来一个饼，狠狠咬了两口。 “你衣服干净吗就披我身上？”李响眯了一下。 前后也就十分钟，当时实在太困，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李妍给他披衣服的瞬间他就醒了，没爱睁眼睛而已。 将肩上的衣服取下来，扔回到她手上，附赠一记眼刀子。 这么热的天，准备热死他？ 李妍嘿嘿笑了两声，你看，就知道不好讨好！ 龟毛！ “衣服是干净的，怕变天我就带去了没穿过。”她解释，问他：“咱们去机场接谁？” “我妈。”李响不耐烦。 他母亲陈美兰女士，回国了！ 回国是回国了，但李响的情绪不是太好。 李妍用牙齿轻轻磨着自己的舌尖，看他这表情不太对啊，母子之间有什么问题？跟她妈似的？ 谨慎起见，不该问的她是一句没问。 一路狂奔，几乎没费二遍事很快准确无误接到了陈美兰女士。 就。 和李妍所想的完全不同，陈美兰女士烫着大波浪，戴着墨镜，身上穿了一件特别显眼的外套。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时髦。 李妍帮忙去提行李，陈美兰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李妍，扔下行李径直上了车。 “时宴，好久不见。”陈美兰探身抱了抱亲儿子。 李响脸上表情变都没变，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儿。仿佛此刻接到的人不是他妈而是一个陌生人。 “见到妈妈没有任何话想说？”陈美兰挑眉。 “第一，我叫李响。第二前两天我们才在北京见过。”好久不见从何而来？ 陈美兰：“……” 就她儿子这个个性，和她前夫真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叫人讨厌！ “你小时候明明乖乖又可爱，偏偏学你爸那张死人脸。”陈美兰忍不住吐槽前夫。 和李景辉离婚以后她就出国了，出国以后结了三次婚，目前还在恋爱状态。 “帮我提行李那人是你的谁啊？”陈美兰挑眉。 她儿子这种个性，还有女人能靠前儿呢？ 瞧着那人帮着提行李又跟来接她，想必这是要对外公布承认身份了？ 挺好挺好，她觉得小姑娘不错。 李响轻呲：“别把所有人都想成是你，见习秘书。” 陈美兰冷哼：“秘书就秘书，还弄个见习秘书？” 李妍：“……” 其实正好赶上中午时间，这太阳挺大温度挺高，然后车玻璃就没关上，车上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开车门上车。 “您好，阿姨。行李一共是两件，行李箱的颜色分别为蓝色和黑色，对吗？” 陈美兰：“对。” 陈美兰歪了歪头，离开了儿子的身边，明显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姑娘来了兴趣。 这孩子讲话有逻辑啊。 “你也在他公司工作？”她问。 李妍笑：“阿姨，我目前不在李总公司，我学历方面差了点，还在实习阶段。” 陈美兰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 就凭她出机场，就凭坐在前面的这个人接行李以后的这段时间表现，她都认为李妍是个完全能驾驭得了秘书工作的人物。 “学历差什么？” “我初中毕业。”李妍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这事儿瞒也不瞒不住，还有老板的妈妈好像有点八卦她和李总之间的关系，讲明白讲清楚，对方也就不打趣了。 陈美兰倒是没太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径直说：“不喜欢念书？特殊原因没念？” “有点特殊原因就没能念下去。” 陈美兰挑眉，她就说嘛，但瞧着可真不像。 肚子里有没有墨水，其实看脸不一定能看出来，但说话一定能听得出来。这小孩儿说话滴水不漏，不像是个简单人儿呀。 “英雄不论出身。”陈美兰说。 第183章 陈美兰搅动的水 大院李景辉家- 隋竟波已经去了厨房五六次，次次都不太满意。 坐在客厅里的李景辉抿了抿嘴，对隋竟波的过分高要求有些不满。 陈美兰回来了，按道理他应该请陈美兰到家吃顿饭，按道理也不应该请。 两人离婚的时候闹得特别僵，特别陈美兰说了一堆让李景辉爆血管的话。什么和他结婚体验不到恋爱的兴奋，什么他为人又这里那里有问题，又说他不懂得变通，不知道把握机会。 李景辉将手中的报纸掴在茶几上，她懂！ 结了几次婚了？ 和那些洋鬼子结来结去，他觉得陈美兰就是耍流氓！ “老李，你来帮我尝尝菜。”隋竟波端着菜进了客厅。 刚说一句，对上李景辉恨不得把人分成碎片的眼神，隋竟波又绕路走了回去。 当她没说！ 李家这头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毕竟都快三点半了，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吃午饭。 那头，陈美兰直接到了钢城最好的酒店。 她不愿意见李景辉，也没觉得有见的必要性。 李响和陈美兰在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吃饭，这边李妍也不知道哪里弄到的新床单，直接铺到了酒店的席梦思床上。 所有的杯具全部清洗一遍，然后水果买来洗好。 等到陈美兰回酒店房间时，也是明显愣了几秒。 她刷着指甲油的手指沿着床铺走了一圈，道：“乖乖，儿子你这实习秘书哪里找的？” 就说今儿这眼力见，这孩子就非池中之物了。 不想要就给她，交给她好好调理，将来她带走培养。 李响抿唇：“饭也吃过了，我该回去了。” 陈美兰收起脸上的嘻嘻哈哈，她拿过来自己的名牌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一份文件放在床上：“这次我的想法是，购入广州以及北京东城两幅地皮。” 陈美兰的公司集团目前发展的地盘有20多个，总楼面积逾1858万平方米分布在北京、宁海、广州和深圳，购入成本呢是低于集团总资产的10，计划要将这些投资分拆上市。 李响捡起文件报表认真看了看，一边看一边用笔细细标记出来，他说：“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发行可换股债券（债券可兑换成日后上市的公司集团股份），我们现在要将钱投进改造涡轮机厂，重型机厂，重建中山路以及武汉饭店，再然后和他们签意向书计划投资宁海的商品房。” 陈美兰沉吟：“我目前可以集到46亿美元。” 李响点头，举举手上的文件：“我拿回去研究研究。” 陈美兰身上的那种认真气息一扫而光，半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头：“儿子，妈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真的很棒！” 回答她的是，李响的关门声。 陈美兰：“……” 就说不要生儿子啦，瞧瞧这个臭小子，一点面子也不给！ 大院，李景辉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按道理这人从机场接过来早就该到了。 “吃饭。”他虎着脸，下了命令。 就不该等！ 他是没有陈美兰有钱，不如陈美兰嘚瑟，但他又不要讨好陈美兰，凭什么还要看对方的脸色？ “老李，我打个电话问问。”隋竟波试着商量。 这次是她第一次即将见到李景辉的前妻，传说中李响那个特别神奇的妈！隋竟波精心打扮了一中午，为的就是要在陈美兰进门的一瞬间，直接秒杀对方。 比年纪她有年纪优势。 比脸蛋，她更是有脸蛋优势。 李景辉抿着嘴。 这头老陈对着张萍挤了个眼，那头张萍马上推着隋竟波出去：“走走走，打个电话问问，这个陈美兰我都等她半天了，排场摆得太足了。” 隋竟波给李响打了电话。 李响正在伏案研究这个报告的可行性，针对未来的二年三年甚至是五六年计划正在缜密想可行性，李妍那边一会报出来一串数字，李响的眉头一直就没松开过。 分拆上市这个事情，估计目前还行不通，行不通的部分的原因就是集团公司缺乏3年业绩，未符合上市规则。 电话响。 李响动也没动。 李妍走到大哥大旁，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李响的电话。” 隋竟波：“……” 张萍推推隋竟波，谁啊？她怎么听着是女孩儿的声音呢？ 李响搞对象了？ 哎呦喂，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可要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摆得平李响这个挑剔精！ “李妍？” “隋阿姨您好，我是李妍。”李妍在对方精准叫出她名字以后，跟着也猜出来了隋竟波的身份。 “你叫李响接电话。” 李妍将电话交给李响，李响拿着笔在纸上圈上一部分：“这部分最后的数字，你列出来我看看。”说着话，接过她递来的电话，放在耳边：“我是李响。” “……你爸还在家里等你妈妈，我们也准备好了饭菜。” 李响不耐烦听这些。 他这头正着急上火，哪有时间研究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她已经吃过饭了，你告诉我爸一声，她不会过去，看完亲戚她就回去了。” 陈美兰这次回钢城，并不是为了探望李响。想见儿子外头见得到，回来的原因很简单，离开故土太久，她和李景辉可不同，陈美兰可是土生土长的钢城人，她所有的亲戚都在钢城。 隋竟波差点咬碎了牙。 “不是李响，我们真的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小时，你陈叔叔和张萍阿姨都来了家里……” 李响报出一串数字。 隋竟波一脸问号。 隋竟波：“？？？” 李响：“这是她酒店房间的电话号，你自己联系她说。” “喂……”隋竟波握着电话的手跟着抖了几抖。 不是张萍就在身边，她真的马上要张嘴念诗了！ 李响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她好心好意想要替他们接风，他这是挂谁电话呢？ 张萍挑了挑眉，心想要不好！ 不过听说陈美兰确实事业铺得很大，请一次不来就请第二次呗。 “我来我来，我打电话约她，我的面子她总要给的。”张萍那时候和陈美兰都在一个大院儿，成天接触，两人也处得和姐妹一样。 打过去电话，张萍很快和电话那头的人熟络起来，嘻嘻哈哈。 那笑声就仿佛沾了毒药一般，让隋竟波浑身难受死了。 张萍：“你赶紧回大院来，不愿意见李景辉还不愿意见见我和老陈？都多少年不见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风采依旧啊，想当年你可是我们大院的第一美女！” 第184章 李家小保姆都开上车了 对陈美兰来说，对大院的感情胜过李景辉。 一段错误的婚姻，耽误了她很长时间。 这头被张萍亲自去接，接了回来。 这顿饭并没有在李景辉家吃，而是去到了张萍家吃。 隋竟波：“……” 她这个女主人想给李响他妈一个下马威，那现在这威应该立在哪里呢？ 张萍家，知道陈美兰回来好多认识的人都跑了过来。调走了一些人员，有些也还是没走，想当年李家的交往活动全部都是陈美兰走动，屋子里热热闹闹，大家七嘴八舌回忆着过去。 回忆着过去的青春。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梳着两个大辫，头发又厚又黑……” 陈美兰的长相就是过去老辈人喜欢的那种，浓眉大眼、五官标致。 脸盘不能太小，小了证明不够大气。 陈美兰将带来的礼物分了分，笑说：“不是张萍接我，我实在是没办法进这道门，我和李响他爸毕竟离了……” 她有她的顾虑。 陈美兰很怕隋竟波同志多想，把自己当成假想敌。 日子都是人过，混得好混不好她都不会回来。 张萍坐在沙发上抱着陈美兰的手臂，几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想当年她们学习工作都在一块儿，后来还嫁到了一个大院。 …… 李景辉家气压格外的低，李元度一进门就照着脑门狠狠给了一记。 糟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不该回来。 转身想走，却被他妈叫住。 隋竟波小声嘀咕：“……这不是打你爸爸的脸吗，饭我们这边都准备了一上午外加一中午，结果她连来都不来！你哥也是，不来倒是早说一声，一个离了婚的前妻搞得你爸好像多主动似的，我们还不是为了面子上好看？” 李元度：“……” 还是那样儿，依旧不爱听。 劝肯定劝不了，他觉得他妈已经魔怔了。 “妈，我警校那头还有事儿呢，先回去了。” “元度元度……”隋竟波伸手去抓儿子的袖子，结果抓了一把空气。 这大概是她第一万次吐槽自己亲儿子：“我就想生个姑娘！儿子一点也不贴心，年纪越大越漏风。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小棉袄小披风，我这儿子就是个漏斗，四面漏风漏水。” 越吐槽越认为自己悲催。 那头陈美兰原本就是吃过饭来的，在张萍家里待了大约两个钟头就起身准备离开。 “老陈老陈，开车送一下。”张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这以后大约也没办法见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 张萍说：“叫老陈送，这太远了。” 这头老陈和张萍夫妻送陈美兰回酒店，那头隋竟波早早就站在厨房玻璃处，等着盼着见陈美兰一眼。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隋竟波并没出现。 甚至经过李家小院的时候，张萍还下意识去看了看大门，那道门关得严严实实。 大院外，李妍靠在车前已经等了一个多钟头。 什么叫跑杂，她这就是。 开的是李响的那辆车，李响本人不愿意接他妈，那只能派李妍。 毕竟李妍又不是他的谁，他绝对可以使唤得动。 “阿姨。” “哎，小李啊，今儿真是辛苦你了。”陈美兰见到大门外的李妍，脸上心里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动情绪了。 惯了。 是，就这短暂的接触当中，她就惯了。 “阿姨您客气。”李妍探身打开后车门，请陈美兰上车。 “李妍啊，好久不见。”张萍这声音还哑着呢，看见小李妍只觉得眉毛狠狠跳了两下。 呦，李家之前的那个小保姆还开上车了？ 不怪她心里觉得难受，她男人老陈什么等级才能有车开，李妍算啥？ 其实看来看去，这李家人还真是小保姆的贵人，没在李家干那么一段时间，能有你小李妍今天？ “张萍阿姨好，好久不见。”李妍亲亲热热招呼一声。 亲肯定不亲，但为什么表现出来的亲，这不是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就连表情都能控制。 再来，她没必要得罪张萍，多个朋友多条路。就算不能成为朋友，对她也没有任何坏处。 “认识？”陈美兰问。 张萍说：“这孩子以前可能干了，在老李家里做保姆，后头去广州倒腾卖货。”张萍语气中夹带着一丝丝的瞧不起。 这份瞧不起，完全源自于隋竟波的输出。多亏隋竟波在张萍面前好好给李妍上了一波眼药，说孩子干活不咋地，心思特野，又说对李元度起过心思…… 张萍认为自己是个宽容和善的人，但再宽容和善遇上李妍这种不知进退的底层人士也很无语。想元度什么？你要知道李元度什么出身，李元度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就算提鞋你一个小保姆都不够格！ 陈美兰不是没听出来张萍语气的厌烦，只是笑，顺手拍拍李妍的后肩：“倒是有我当年的风采。” 敢想敢做。 “那行了，她来接我了，你们就回去。”陈美兰弯腰上了车。 李妍和老陈打了招呼，打开车门直接进了驾驶位，轿车缓缓开了起来。 老陈那目光追逐着车尾巴，一脸感慨：“陈美兰这是真的发了！” 张萍伤感的情绪收了收，收得差不多，清清嗓音问：“美兰和你说的？” “你和她是好姐妹她都没和你说，会告诉我吗？”老陈摇头：“老张同志，你这现在可不肯用脑了啊，动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好好想想，你看看你这好姐妹的这一身，钢城有人这样穿吗？” 张萍轻笑：“这没办法，人家出身好机会也好。反正换成我是她，我还不敢出去呢，外面什么样谁能晓得。” 出身好不好，也就学比别人多上两年，其他的都借不上力。 老陈和妻子往回走，提起李妍也是一脸称赞：“这李妍啊，熬出头了。现在是跟着李响干呢？听景辉的意思李响还挺看中她，你说我们这种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还不如一个小保姆。” 人呐，真是没的看。 投生在好的家庭里，可惜他那些个子女都不知道拼搏两字怎么写，也就借着家里的光儿找份稳定的工作混个温饱。 遗憾啊。 第185章 送彩色电视机 “哪里不如？” 张萍停下脚步，一脸诧异看向丈夫。 老陈今儿这是喝了假酒吗？ 家里三个孩子，那都是张萍的骄傲。 三个孩子那都在很好的单位里坐办公室，做爸爸的怎么能讲出来孩子不如一个小保姆呢？ 老陈晓得妻子这个劲儿又上来了，缓缓拉起张萍的手，张萍用力甩开丈夫的手。 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多难看。 老陈摸摸鼻子：“你啊，就是一板一眼！我也没拉别人老婆的手，你还别不服，我说不如就是不如。咱们孩子借着我们俩的光儿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那李妍靠谁了？能有今天都是人自己出息。” 张萍用鼻子哼了哼：“拿我坐着办公室的儿女和一个初中学历的小保姆比？还认为我的孩子不如她？” 老陈正色表情：“人念过高中。” “念完了吗？有毕业证吗？既然没有那就是个初中学历，初中不就是扫盲阶段能学到什么？你呀就是总看别人家孩子好过自家，过去拿着李响比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更过头，拉什么人都能比一比。”张萍气丈夫心里没有个数儿。 老陈也懒得和妻子掰扯。 “你的孩子最好，都好！那也是我亲生的，我没说不好。” 只不过这好，就怕比。 说实在话，他心里挺喜欢李妍这个韧劲。 不是所有小孩儿都能混成李妍这样，能混成这样的也不是个一般人！ 尤其这还是个女孩子。 李妍载着陈美兰去了趟桥下，陈美兰降下车窗认认真真看着窗外的景色，真是太多年没回来了。 “小李啊，今儿真是麻烦你了。”该说的话得说。 李妍笑：“阿姨，能为您开车这是我的荣幸呢，求都求不来。” 陈美兰细细想这句话，暂时将这些撇在一边：“怎么开车来这边了？” 酒店明明已经到了，又走了远路往铁西跑？ 李妍解释：“阿姨，钢城现在有一家鸡骨架做得特别的好，我想您离开的时候应该没有吃过……” 最近钢城有一家鸡架店彻底卖疯了，几乎全钢城的人都跑到这里来吃鸡架。你想鸡架那个东西原本就没什么肉，过去没人稀得吃，但现在能搞得这么火热，得说人家老板有两把刷子。 这东西不像熏腊店里的价格那么高不可攀，很接地气价格亲民，谁都能吃得起。 …… 忙活一天，李妍晚上回家都九点以后了。 买过鸡架以后陈美兰又让她帮忙送礼物去亲戚家，这么一折腾，回来就这个时间了。 家里乌漆嘛黑，李爷爷早早就睡下了，老头儿八点准时睡着。 李奶奶拉了下电灯绳，灯泡那么一亮，屋子里被照亮。 老太太抬起头：“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了。” 李奶奶从炕上下地，跟着孙女进了里屋：“我这中午一回来，一看满地都是东西猜着你八成回来了，下午我就没和你爷上山。” 老太太晓得孙女搞这些货有多辛苦有多艰难，家里有东西她就没敢离屋，怕东西丢了。 尽管不晓得这些东西的价值，但她晓得这些都是李妍的命！ 李妍打了盆水站在架子前洗脸，李奶奶将毛巾递给她，问：“去哪儿回来这么晚？” “去接我老板他妈，然后又送他妈去见亲戚。”李妍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李奶奶一听，有些不太高兴：“要不就不帮他跑腿了，也换不来什么。那些东西我们也不贪，他总这样使唤你，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老太太觉得李响……没传的那么好。 长得好看，可长得好有屁用。 要么你就把妍妍招到单位去，要么你就别用。这样不清不楚就使唤人家小姑娘，可真是做生意的人！心都是黑的！ 李奶奶过去挺喜欢李响，但越是接触越是了解，她越是对这人敬而生畏。 条件是好，脸蛋是好，出身更好，然后想高攀？ 呸呸呸！ 她知道自己家高攀不起，也没起过这种心思。 “先干着。”李妍敷衍她奶。 怎么说呢，机会难得。 是使唤她，但也不是白使唤。你说她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李响吗？李响的世界太大了，大到李妍就想走进去认真看看，能学到点什么就算什么，能偷到点知识，那这辈子就算值了。 机会难得。 李奶奶别有深意看了眼孙女，说：“咱们家和人家可差太多，他那人长得是好，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人但他太精明了，滑不溜丢你根本抓不住他，一动眼睛一万个心眼子……” 她这是在提醒孙女，别做不该做的梦。 做人就该踏踏实实。 李妍还能听不出来？ 乐了。 用手圈住她奶的脖子：“奶，你说这句算是说对了，他可不滑不溜丢，我没那么傻。再说人家也看不上我，我也高攀不起，放心。” 将老太太推回屋，李妍开始盘账。 李响占用了她白天的时间，她只能利用晚上。 明儿这鞋就准备拿出去卖，今儿必须把账面拢好。 …… “小李没来？”陈美兰今儿一整天的行程全部都是去见亲人。 到一家弄哭一家。 叔叔大爷姑姑见到她抱着就是痛哭，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想念。 又聊聊外头，聊聊李响。 提到李响那是人人都竖大拇哥，提起来陈美兰的婚姻，大家都保持沉默。 这年头离个婚都是丢人，你陈美兰结了好几次，你让他们这些长辈怎么接受？ 送陈美兰的人换了，换成了一个男司机。 司机笑道：“李妍她回时尚卖货去了，平时她卖货时间我们李总不会麻烦她。” 陈美兰砸砸这话的味儿。 只能说她儿子确实如过去一样，一颗心冷得和石头一样，捂不热。 “这附近有没有卖那个电视机什么的？”陈美兰问。 “有的。” 司机拉着陈美兰去国营商场买电视机，就连卖电视机的都没见过这种一口气买多少台的！ 问了半天，确定是要买，赶紧去联系领导，主动给陈美兰打了个大折扣。 算来算去，这数也不知道怎么算的，就多出来一台。 挨家去送，你想作为亲人，你有这么一个亲戚，你高不高兴？ 陈美兰回老家，见到有新生的孩子就塞红包，红包里面的数额绝对不小。回头又是送礼品又是送彩电，谁能不欢迎她？ 老陈家沉浸在侄女、外甥女仁义的气氛当中，这头陈美兰想到了李妍跟着她昨天跑了一整天，对司机说：“你认识小李的家吗？” 司机点头。 “这台送到小李家去。” 第186章 我们家小李妍，大出息了 彩色电视机啊，那都是钱。 这一台电视机的钱对陈美兰来说，是她能消费得起，不过就是一点零花钱而已。对别人而言，这是攒上一年才能有一回的放纵。 司机带着商场的人往郊外去，商场卖货就得送货上门。 李妍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人在时尚卖货呢。 其实昨晚根本没有睡好，折腾这一路回来又跟着李响折腾，人是老板还能回家睡觉，她只能牺牲点休息时间呗，好在年轻也累不死自己。 九点钟，时尚开门。 这女人王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但一上午都没什么人买，问价的也有，问完价格就走。 五六百块钱的价格，让想要购买的人望而却步。 之前不是替李娟也买了个摊子嘛，后来和商场商量商量也是为了能方便管理，就两个摊位挨在一起，扩大了地方。 中午李妍随便买了份饼，一边嚼着一边喝水。 “妍妍。” “哎，师娘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我出去给您买一份。”李妍起身给师娘让位置，然后打算出门去买饭。 师娘摆手，倒是进了里面要了李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口气试着喘匀，急叨叨说：“我们科室有几个人想买这鞋，你看是我顺路带回去还是你亲自跑一趟？” 师娘说话算话，那双鞋她一穿出去，一个科室的人都激动了。 大夫其实工资待遇水平也不差，买双鞋还是买得起的，再说师娘这个科室的大夫们，嫁得一个赛一个的好。 为什么说她们隔路，就因为她们嫁得好，家里条件好，所以一般人没瞧得起。 李妍替师娘捏捏手臂：“哎呦，师娘我这得做顿大餐感谢您呀。” 师娘摆手：“别弄这些虚的，和我俩还搞这个。” 都太熟悉了，师娘懒得听客套话。 “我过去，下午我早点收摊然后直接带医院去。” 师娘也是在郊区的医院工作，所以不存在来回跑，挺顺路。 “钱我都给你带过来了，你数数。”师娘从皮包里掏出来一把钞票。 她办事就不可能办夹生，提前把钱都收好了，主要也是确实那些人不缺钱。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时代，女人对自己形象的投资都很舍得。赚一个花俩，多贵的东西都敢买到手，不就是钱嘛，这个月花光了下个月还有工资呢。 “小儿科的那个没带钱，我说回头让她和你打商量……” 其实这串一串就能串到，师娘可懒得管这些事情。 “我爱死你了，师娘。” “得得得，消息我带到，现在我回去了啊。”师娘又着急忙慌准备回医院。 这是中午她趁着吃饭功夫跑出来的，不是李妍的事儿她才懒得管。 “师娘，我给你买口饭吃呗……” “不用。”师娘挥手。 不差李妍的这一口饭吃。 李妍数数钱，然后查出来货号，按照师娘纸单上记着的鞋码还是找货，找好以后提前两个多小时下班，拎着货直接去了郊区医院。 郊外李爷爷家- “麻烦查收一下，这里签个字。” 李奶奶一脸懵，只能去喊李爷爷，她不会写字，自己名字倒是会写，但有点害怕。 搞不清眼前的局面。 李爷爷洋洋洒洒写了自己的名儿，人家送货师傅就说买的彩色电视机，然后搬进去开始帮忙调台。 你说李响那司机话也没说清楚，急叨叨又要回市内，李爷爷李奶奶就以为这电视机是李妍买的。 李爷爷一脸高兴，藏不住的高兴。 社会真是发展了，都能看上彩色电视机了？ 李奶奶不停唠叨：“花这个冤枉钱，这得花多少钱啊？” 小丫头，赚点钱也不知道攒着，咋能乱花呢！ 你说说，他们这一脚都要入土了，花这么多钱干什么！ 那头师傅接好电线，调好节目，告诉老爷子怎么按键，弄好人就走了，家里李奶奶一直各种不停叹气。 这是钱啊，她心疼！ 再说也没有叫孙女给爷爷奶奶买电视机看的呀。 那头，这不离得近嘛，李庆香抽个时间就骑车过来看看，看看爸妈身体好不好，时不时在送点什么东西。毕竟是她亲爹妈，不可能不挂着，以前离得远顾不上，现在离得近就都补上了。 骑车一进门。 你说说！ 李庆香围着电视机不停咂嘴。 和她家里那台一模一样。 不带差的。 “好几千呢，我婆婆今儿给张彦平拿的钱，电视机上午才送到家，李妍行啊，我妈你也算没白养她。”李庆香好一通输出。 确实没见过孙女如此孝顺的。 儿女都指望不上，你能指望孙女？ “咱们家上辈子估计也是烧了什么好香，这辈子得了个周全的孩子。”李庆香感慨。 李妍比小芳年纪小，但处世为人方面确实高过小芳。 还有啊，这还是赚到钱了。 孩子出息啦。 做姑姑的不想占便宜，但做姑姑的架不住高兴。你说叫她给父母拿出来这些钱买电视，她是不能！ 李奶奶愁眉苦脸。 “我妈，这高兴的事儿，你至于吗？” 换别人家，早就出去嚷嚷上了。 李奶奶瞪女儿：“高兴什么啊，这钱我得给她，我不能叫孩子掏。” 李庆香摸摸鼻子：“倒是这个道理，你说我们都在，让小李妍花钱这不是显得我们不孝顺吗，我给你出点剩下你补点。” 少了五六百，李庆香能拿，多了几千她肯定不掏。 那一家人生活，她也得攒钱，再说小芳还没嫁呢，将来嫁了还会生小孩儿呢，处处都得用钱！ “不用你出。”李奶奶拒绝。 怕给女儿添麻烦。 总叫女儿出钱，万一女儿的婆家知道了，女儿以后怎么处？ 她是亲妈，人婆婆不是亲妈，人只能站在自家角度想问题。 李庆香又帮着自己爸指导指导，说这电视机都怎么用，其实和黑白的也没差什么，不过就是多个色儿而已。 炕上收音机吱哇响着，单田芳的评书一直播着，屋里电视机有动静，屋外鸡鸭鹅时不时叫上一声。 第187章 上司下属 李妍提前收了摊，去了师娘医院的科室。 值夜班的办公室里不断有笑声传出门来，经过的人都想推门进去看看什么事儿值得这么高兴？ 屋子里该下班的不走，没下班的反正也没病人跑过来凑热闹。 “姐，这个鞋码是您的！” 李妍蹲在地上就没起来过。 给这个人找到了鞋码那个又要，人家都急就她不急。 一个跟着一个找好，将鞋送到面前。 不仅出钱的买了，没带这么多钱上班的也买了！甚至一开始没打算买的，最后都买了！ “淑琴，你带来的这孩子大有作为啊。”护士长当场就扔了这么一句。 在医院工作她什么人没见过？就李妍这种人没有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问题是！那些人都多大了？能混成老油条的人都得经过几十年的熏陶，这小孩儿才多大？ 屋子里围成一团的都是妈妈们，孩子最大的今年也才十六七，和眼前这个也就差几岁，你见家里的孩子这样儿了？ 这就是人精！ 师娘一脸得意。 那是。 她丈夫能轻易带学生？还是带那种一点基础都没有，连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孩子吗？ 想当初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可把她给气坏了。 觉得李响也是不着调，着调的话能干出来这种事？后来，随着接触接触，当然也不是三天两天，时间那么一长，再不喜欢因为总是接触也变了心思，加上李妍这孩子，确实聪明！ 在她这里这么久，愣是一件错事没有做过。 见到她总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师娘，离老远见到首先肯定出声然后跑过来，加上孩子本质也纯真。 “快数钱，那么多废话。”师娘不耐。 “孩子啊，起来别一直蹲着，小心腿该麻了。” 李妍正在给一姐姐找鞋码，听见这话乐了，顶着一头汗说：“再累心里也还是高兴，毕竟卖出去这么多货。” 师娘：“……” 要就说孩子真诚呢，这是能说的话？ 李妍却十分清楚该如何和医院的这些大夫们打交道，从她师娘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话说得没错啊，这鞋可不便宜。” 李妍猛点头：“肯定不便宜，好货都不便宜。” 那些临时加进阵营想要买鞋的人也如愿买到了鞋，甚至李妍离开的时候还拎着几个鞋盒走的。 这边大家将自己的鞋收好，那头有患者抱着孩子退错了门，其中一个大夫立即拉了冷脸，大声呵斥：“出去出去！” 长眼睛干什么使的？没看见这里是值班室？ 抱着孩子的妈妈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医生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正在发烧的孩子原本就不舒服，一听到训斥声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出了医院的大门，李妍拎着仅剩的四双鞋沿着小学往家走。出了这片居民区过了集市的街，再走二十分钟也就到家了。 郊外李爷爷家- 李奶奶烧火起灶，开始准备做饭。 见到孙女拎着红色带子串着鞋盒，抬头问：“怎么拎回来了？鞋有瑕疵？” 李妍眼睛笑成一条线，这回她真得好好感谢感谢师娘她老人家了！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没，往医院送了几双鞋。” 李奶奶想起那电视机，跟着孙女前后脚进了屋子，将事先留好的钱掏出来放在炕席上，推推。 “为什么突然给我钱？”李妍一头雾水。 她这才刚进门，根本没发现箱盖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没瞧见那台电视机，纯属一脸纳闷搞不懂她奶的行为。 “买彩电也不和家里提前说声。”李奶奶叨叨叨：“……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我和你爷不用你花钱买这个买那个，你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我们就放心了……” 听见电视机这三个字，李妍才猛地发现家里确实多了东西。 “奶，我出去一趟。” “你这孩子，刚刚进家又出去？马上吃晚饭啦。”李奶奶嚷。 可惜的是，院子里的人没听这些，一脚踹开车梯直接推着自行车就跑了。 一路上她脑子里过了许多人，但最后将答案锁定在李响的身上。平时他家里不做饭，别人送的那些礼他不愿意要扔给自己就算了，最后毕竟自己也还了回去，现在怎么还送上彩电了？ 一路着急啊，那脚上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李响家- 李响正在看手上的文件，越看脸色越不好。 听到有开院门的声音，想着能来的人不是他司机就是李妍，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家就算是他亲妈都不知道。 等了两分多钟，就见她踩着拖鞋进屋了，一脸纠结。 “有话就说。”李响见她迟迟不动嘴，他嫌动了。 没事跑他这里罚什么站？有毛病？ 李妍动动嘴：“李总，平时那些肉啊菜的我就勉强替您分担了，可这彩电我不敢收，太贵了。” 想买，她自己能买。 李响蹙眉，彩电？ 跑他家和他要彩电来了？ “说话有没有逻辑？没头没脑，我平白无故送你彩电，你脸大？”他挪开手里的文件，抽空看了她一眼。 脸是不小！ 李妍：“……” “不是您叫人送的？” 李响：“我疯了？” 李妍原地想了几秒，快步走向窗户的位置：“借你家电话一用。” 李响轻声哼了哼：“一会给我电话费啊。” 外头公用电话怎么收费的，他这里就怎么收费！ 现在装电话费用实在是太贵了，装得起电话的要么是有钱人要么就是单位走公费。为了方便大家打电话，倒是有些住在一楼的人家装了电话脑筋动得快，想要回本回的快些，就将自己家的电话放出来当公用的电话，当然前提你要付钱才能打电话。电话费不便宜，长途就更别提多贵了。 李妍在心里骂了一句，怎么不抠死你！ 电话一通，她面上马上带笑：“陈阿姨，我是李妍。” 李响拿着笔在文件上圈了个圈，嘴上不依不饶：“心里肯定骂我，转头就能挤出来笑脸，你前辈子肯定学过变脸。” …… 李妍不太想收这台彩电，但对陈美兰来说，她用任何人都要支付对方的劳务费。 第188章 莫欺少年穷 “你要习惯别人对你的付出的劳动进行结算，平时我就算找个人打听点事也会付费，这是你应得的，这叫顾问费。” 李妍：“……” 头回听说。 还有这种钱呢？ “陈阿姨，那也太多了……” 她不相信自己陪着陈美兰两天就能赚到这些，这并不合理。 陈美兰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李妍，我不否认这笔顾问费我给得高，但你有得高价的底气。” 陪人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哄人更不是。但李妍将这两件事完成的很好，陈美兰记得李妍开车带着她去吃鸡骨架的路上，李妍详详细细讲述着每经过一个地方的历史，这个小姑娘就像是个尽责的导游让她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非常愉快。 陈美兰热爱钢城，从未放下过热爱。但她离开的这些年，一个新的钢城诞生了，她确实陌生到需要听别人的讲解才能更好的去了解自己的老家。 星期二，李妍去了卫校看望李娟。 李娟看起来人有些打蔫，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吓了李妍一跳。 “生病了？”她伸出手摸摸李娟的额头。 李娟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半晌，问了李妍一句：“姐，我不想念了。” 她和李妍不同，她辍学的时间更早，和自己的同学都有代沟！加上李娟本身性格腼腆，她做不到和大家都打成一片，落下的功课也不断在提醒着她的差劲。特别蔡馨也在同一学校，蔡馨出身很好，学校里有一帮围着她转的女生，那些围着蔡馨转的人们就会瞧不起李娟，说些让李娟很难过的话。 李妍听到这话，一愣。 读书对她而言，那是非常珍贵的事情。 因为没能念到高中毕业，她耿耿于怀。 坐了几秒，握了握李娟的手：“我看这里离公园挺近，我都没来过这个公园，你带我转转呗？要不还是算了，姐连公园都没转过，万一给你丢人……”李妍抽出自己的手，半真半假的说。 别说是个没去过的公园，今天的她就算是个老虎洞都敢自己去闯。说这番话是考虑到李娟情绪不太高，她想试着调动一下妹妹的情绪。 果然李娟一听，来了点精神：“我去过，我带你去。” 闲来无事一个人没地方去，她都是跑到公园一坐就一天。 毕竟走几步对面就是公园了。 李娟和李妍去了公园，公园里能玩的地方李妍都玩了个遍。其实现在早早就过了开摊时间，那鞋卖那么好按说她应该回到时尚去卖货的，就是卖货和小娟比起来，她更看重后者。 从飞到半空的小飞机上下来，李妍理了理头发。 “书读的累？” 李娟点头：“我基础打得不好。” 李妍望望天空，念叨了一句：“今天天可真蓝，周末的时候奶奶还说呢小娟也不回来。” 李娟继续垂头。 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回去。 那不是自己的奶奶呀，她怎么回？ 很多时候她想厚着脸皮回到郊外的那个家，只有在那个家的时候她才会快乐才会踏实，可做人得有分寸感。 “你说你挤基础打得不好，可我来之前去办公室找老师问过你的情况，她说你很有天分。”李妍抿唇。 这话不是她安慰李娟，而是来之前她确实去过，老师也属实讲过这样的话。 老师的话她信，所以她对小娟讲出来的话一脸疑惑。 其实初中能学到的知识就那些，她不信小娟能和别人差到哪去。 见娟儿不肯说话，李妍搂搂她的肩膀：“不想说那就不说，那个在半空骑行的好像挺好玩，姐请你去玩。” …… 人在半空，李娟说了实话。 其实就是属于小女孩儿的一些困扰，实在是蔡馨太不友善。 将她的家底传的到处都是，同学们都看不起她，她也没能交到什么好朋友，来来去去一个人进进出出，李娟就生出来了想要退学的心思。 还有。 她拿出来一封信，递给李妍。 李妍狐疑打开，看了几眼，然后当场就把信撕了。 碎片全部装回信封里。 她问：“我记得你说你继父对你并不好？” 李娟点头。 “你弟弟人不能来，你懂不懂？”李妍脚下继续蹬着脚蹬，嘴上说：“他来了以后就直接变成了你的儿子，他的衣食住行他未来找工作他找老婆一切的一切都要归你管。” 李娟小声说：“我不想管。” 继父对她并不好，甚至打过她很多次。 “那还纠结什么？”李妍问。 “我怕我妈不好过。”李娟纠结的点就是她妈。 虽然继父对她不好，母亲也时常顾不上她，但来钢城的机会是母亲给的！当时继父那样的反对，母亲还是将她和蔡馨一同送上了来钢城的车。 李妍：“你妈和你继父又生了两个孩子，她怎么会不好过呢？就算她不好过，你又能做些什么？娟儿，姐说这话或许有点残酷，但你对你妈而言只是个负担不是骄傲，你能明白吗？” 一个不属于那个家的孩子，走了才是让这个女主人得到了解脱。 “至于学校，我一直没搞明白，你欠蔡馨什么？为什么怕她？”李妍一直不理解这点。 蔡馨这样的也就能欺负欺负小娟这种腼腆的孩子，换她试试！ 人脑袋直接打成狗脑袋！ “我家里收了她父母给的钱。”对于收钱，李娟一直都很清楚。 她妈总是当着她说，蔡馨和她一样，不一样在哪里。 “你也说是你妈你继父收了她爸妈的钱，干你什么事儿？你都不算那个家的人。”李妍的角度格外清奇，她又说；“你说收钱我才想起来，你怕你妈不好过可他们的条件应该不错，以我对晓光阿姨的了解，她不会只给一点钱。” 周晓光是个体面人，办的一定就是体面事，所以不存在她会亏待李娟的父母。 那小娟还担心什么？ “你看看，你的担心最后都是多余的，他们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你在钢城都没有落脚地，你弟弟接过来难不成要他去要饭？” 李娟：“……”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呢。 是啊，弟弟不该是她的责任。 她妈……也一定过得很好。 李妍搂搂李娟：“蔡馨那死小孩要不要我出面对付她？我告诉你小娟，人这辈子最无能的表现就是……自卑。她出身好你出身不好，她出身再好怎么就不让你活了？再说说这个出身好，国家都肯定我们八辈贫农出身肯定我们无产阶级，国家这么大说的话你都不听，你去听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神经病讲的话？退回来再说这个人条件，你在时尚有个摊子，摊子现在卖了就能换钱，你怎么就比她混得差了？你怎么就家境不如她了？” 李娟扶着扶手的手掌紧了紧。 好像……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算我们真的不如她，人生拼到最后的是未来，怎么未来亲自告诉你，你不如她？人生最大的漠视就是让她滚一边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在看。” 第189章 偷钱、攀比 姐俩痛痛快快在公园里玩了两个多小时，临走的时候李妍还拉着李娟到那个比人高的熊玩偶身边一起拍照。 老板将拍好的照片递过来，讲了拍照多少钱然后另外还要单独收个和熊一起拍照的钱。 李妍：“……” 拍之前你不说？你说了，我不就不拍熊了！ 送李娟回卫校，李妍又跑了一趟老师办公室。 说明了一下李娟的问题，又旁敲侧击问了问蔡馨的情况，听过以后李妍冷冷哼了一声。 周阿姨的基因好像出现了劈叉。 这蔡馨还真是个榆木脑子！ 打今儿知道小娟出现这问题，李妍经常周末明晃晃开着车接李娟回郊外。 卫校里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们，能见过什么世面，一见这车就都傻眼。 虽然还是没人和李娟玩，但背后总是议论。 说李娟是从老穷老穷的穷山沟爬出来的，那为什么会有车来接李娟？ 蔡馨铁青着脸回了家，进门就一通摔摔打打，刘晓薇上班还没回来，家里也没有人。蔡馨翻箱倒柜，翻了半天才找到刘晓薇那个用挂历叠的钱包，从里面抽出来一张…… 蔡馨觉得反正也没人发现，再说这个家的钱不都是她的？ 又抽了两张，最后干脆带走五张。 一开始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是羡慕人李娟有车来接，在看到蔡馨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以后，又开始不停围着蔡馨捧臭脚。 谁和钱都没有仇，蔡馨拿钱供她们吃喝，给她们买礼物，不就讲她爱听的话吗，这还不简单。 刘晓薇今天提前下了班，就准备把前段攒的钱送到银行去存起来，回房间拿起来钱包看都没看直接去了银行。 一个小时以后，刘晓薇顶着一张紫了嚎青的脸再次拧门返回家中。 蔡田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没抬问：“回来这么晚？” 刘晓薇啪地一声将钱包摔在桌上。 蔡田这才将头离开报纸，对上妻子那张开了染坊的脸，问：“怎么了，和单位同事闹别扭了？” “蔡馨偷我钱。”刘晓薇一口咬定。 这个家除了婆婆偶尔会来，就是蔡馨了。 总不可能是婆婆偷了她钱？ 蔡田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你别胡乱攀咬。” 他急了。 偷钱这是个很不好的罪名，不能因为你掉了钱就来侮辱我的孩子！ 蔡田曾经是发过誓的，他所遭受的一切都不能让蔡馨再受。他这还在呢，刘晓薇就和蔡馨过不去了？ 刘晓薇扒开那钱包，里面还有一沓钞票。 蔡田：“这不钱都在嘛。” 刘晓薇：“这里面原来有三千，现在就剩了2500，是你拿了吗？” 蔡田拿过钱包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又扔回到茶几上：“你自己记错数目了。” 记性不好还怪别人！ 刘晓薇不信邪的将自己的记账本从房间拿了出来，递到蔡田眼前：“我有记账的习惯，这上头写得清清楚楚。老蔡，蔡馨的毛病我跟你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是偷我将来偷别人怎么办？这是个女孩子，你不能觉得事小就不管。” 一开始如常所愿嫁进蔡家，刘晓薇是真的拿蔡馨当亲女儿看，特别她还一直没有孩子。只能说蔡馨的表现越来越让她觉得这孩子是天生来报仇的。 人家夸懂事乖巧的孩子是来报恩的，那蔡馨则是完全相反。 刘晓薇甚至认为周晓光的基因不好，不然以蔡田的脾气秉性不可能生得出来这种不长眼的孩子。 蔡田将报纸摔在茶几上：“你是抓住她了还是亲眼看到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少信口开河，我的女儿我清楚。” 刘晓薇被气得面色发紫：“老蔡，你真的了解蔡馨吗？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身上的优点她一样没有，缺点多到不行，头脑笨就算了，怎么就连品德方面都不过关？” “你闭嘴。” 蔡田讨厌刘晓薇这个较真的劲儿。 换成周晓光这样较真，他会觉得那叫率真，放到刘晓薇的身上他就认为这是烦。 两口子从结婚到现在，第一次冷战。 晚上蔡馨从外面回来，蔡田叫住女儿，问她：“去哪里才回来？” 蔡馨吐吐舌头：“和同学出去玩了呗。” 蔡田见女儿的头发有点乱，无可奈何伸出手替蔡馨整理整理头发：“一个女孩子得注意点自己的形象，以后别玩到这么晚啊，一个人回来多危险。” 蔡馨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儿，她们都送我到大门外才走。” 蔡田听了来了兴趣，问：“你人缘还挺好。” 自己姑娘这么有人缘，这点随他。 蔡馨撇撇嘴：“那当然，我跟她们不一样呗。” 蔡田皱眉：“别老不一样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还有啊我问你蔡馨，你妈说丢了五百块钱……” “我拿了。”蔡馨倒是没有否认。 对她来说，这个家的什么都是属于她的，她爸总是这样讲。 蔡田：“……” “拿之前为什么不和她说一声？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把钱给我。”蔡田对着女儿伸出手，打算要回那钱。 其实他妈也提过两嘴，说是蔡馨花钱大手大脚应该适当管一管，蔡田这不是没顾上嘛，加上过去觉得这也不是个大问题就没爱管。 蔡馨笑嘻嘻去反握她爸的手：“都花没了。” 蔡田这回脸上的笑容就绷不住了，呱嗒掉了下来。 “你钱花哪儿了？怎么花的？” 蔡馨掰着手指头给她爸算这个账：“……吃饭去玩又买礼物……” 蔡田没忍住咆哮了起来：“你拿着家里的钱给同学花？” “爸，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蔡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觉得她爸可真是大惊小怪。 是，她也觉得这样不好，可她家不是不差钱嘛。 再说那些人之前羡慕李娟有车接送，她不往外撒点钱怎么赚回面子？提到李娟，蔡馨嘟起来嘴撒娇：“爸，你能不能让你单位的车平时来接我送我？我们学校……有个人有车接送，我不能不如人呀。” 第190章 我就是把钱捐了也不给蔡馨 蔡馨恨周晓光。 越是恨周晓光她越是要和继母搞好关系，只有这样她妈才能意识到错误。 李娟坐的那车……是她妈单位的？ 蔡田只觉得后脑一疼，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揉，揉了好一会儿那种疼痛感才勉强消失。 “没学会赚钱你先学会请人吃喝玩乐了？”这是蔡田第一次对蔡馨发脾气。 蔡馨满脸不在乎：“这点钱我们家又不是消费不起。” 蔡田提高声音：“这是消费得起消费不起的问题吗？你妈之前说你，我一直都觉得是你妈有问题，现在来看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 蔡馨从沙发上起身，将手上的东西不在意摔在沙发上：“你别提她！她不要你也不肯要我，你还总念着她干什么？把李娟搞进卫校，现在更过分了还每个周末叫司机去接送，她不是我妈！”蔡馨和父亲嚷嚷。 蔡田根本不知道这些，女儿不说他哪里能知道呢，愣在当场。 “你说……什么？”他想确认一下。 “就你听到的那些，周晓光我恨死她了，这辈子她别指望我给她养老送终，这些都让李娟去干！” 不是喜欢李娟吗？那就让她和你一起去死好了！ 蔡馨摔门回了房间，蔡田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极其不好急匆匆出了家里大门。 自从再婚后他就没去见过周晓光，不想见不愿意见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怕被比下来。 周晓光现在有配车资格他知道一些，但拿着配车去接送她一个不沾亲的侄女，这已经不是脑子好不好的问题了！ 出了大院，蔡田径直去了周晓光的单位宿舍。 周晓光没有再婚，她本人也没有分房，所以目前只能住在单位的宿舍里。 也是赶巧，她这头从外地回来没有多久，刚刚结束进修。正在宿舍里写进修报告，对于自己身上的一些不足，她正在以努力去追赶，写着呢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推开门。 对方和周晓光敬了个礼。 说明蔡田的情况，这头周晓光道谢然后去了宿舍外。 蔡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他和周晓光离婚是离婚了，但周晓光所有的财产都是蔡馨的这个问题上，蔡田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次。那个李娟谁啊？一个拖油瓶，晓光她为什么就要对这个姑娘好呢？ 欠债有瘾？ 对于周良，蔡田就敢说自己非但不欠周良，相反周良还欠他的！ 像是他蔡田这样大方的钱，实属少见！ 该给的钱都给了，凭什么还要管对方的女儿？ 就应该让李娟爱哪哪去。 顶着一肚子的气，见到周晓光穿着军绿色的裤子配着白衬衫走了出来，她剪头发了。 一头利落的短发让她增加了几分英气。 “找我有事？”周晓光的语气不冷不热。 蔡田一通输出。 周晓光只觉得脑仁嗡嗡疼，她现在懒得把时间花在孩子花在一个前夫的身上！ 真有这个时间，多上两节课多去进修，对她自身更好。 周晓光打断蔡田的话：“蔡馨的问题以后不要找我，她的抚养权在你的手上，与我无关。” 蔡田那口气还没有顺下来，就听见周晓光如此不留情面又刻薄的冷言冷语，他那颗热起来的心……又凉了。 他妈说得对，周晓光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后退一步，保持开两人的距离。 “你还是这样，周晓光。”蔡田一脸失望。 这个女人早就失去了做母亲做妻子应该有的温度，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周晓光只剩下了冰冷。 她的脑子里除了事业，没有任何东西。 见鬼的事业！ 周晓光转身要走，蔡田一个激动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周晓光停住脚步，那视线就落在蔡田的手上。 蔡田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想纠缠你，我都再婚了和刘晓薇过得也很好……” 周晓光却对他的再婚生活一点不感兴趣。 “有事儿说事儿。” “李娟去卫校学习是你送进去的？”蔡田质问。 “没错。”周晓光承认得正大光明。 “周末派车去接送她也是你做的？你明知道蔡馨个性敏感，就算你没办法做个好母亲，我请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她还小而且没能在父母眼前长大她受了很多的委屈……” 周晓光板着脸，头顶灯泡中的光照在她干干净净的脸上。 周晓光：“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车，她的事情以后你不要来找我。” 去外地学习，周晓光又去医院瞧过自己的病，医生明确讲过虽然父母不应该遗弃子女，但父母对子女失望这不是大罪。自那以后周晓光对蔡馨的事情决定彻底放手，不去听不去理不去操心。 以后老天罚她没人管也好，罚她横死也罢，该她受的她都接着。 她不是个好母亲，但她真的很讨厌蔡馨的个性！ 蔡田不能接受周晓光这样。 “你说的是人话吗？蔡馨她是从你肚皮里爬出来的，她是你和我的女儿……” 周晓光翘了翘唇：“你就当我不是个人，那个孩子你好好教你好好养，从今以后我不想见到她！” “那你想要见到谁？见到李娟？周晓光你在发疯你知道吗？为了一个没有血缘莫名其妙的外人，你就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肯要，还是说那个李娟原本就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 蔡田不会无端生出来这种猜忌，实在是周晓光的举动太过诡异没办法解释。 “我不去追究你堂哥把我孩子养成这种个性，就算我善良，蔡馨个性为什么敏感？那些年在他们家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你不去追究，你还帮他们养孩子？” 周晓光不屑哼了一声。 “蔡田，随你怎么想。” 曾经夫妻一场，也曾甜蜜过也曾携手走过那么多困境，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口水。 周晓光抬脚准备进大门，蔡田对着她说：“好！就算你想当这个好人，也请提前把财产都转到馨馨的名下。” 思来想去，蔡田很怕周晓光脑子一热将所有东西都给了李娟，这不好讲。 那个李娟也不晓得给晓光吃了什么迷药，加上蔡馨现在和她妈……关系确实不好。 周晓光听见这句转财产的话，再次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蔡田皱眉。 他哪句话让她觉得可笑？ 周晓光一字一句说着：“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亲生女儿不孝顺我就捐给社会。” “蔡馨她是你女儿……” “可我讨厌她。” 第191章 最爱的大女儿背叛了张兰 李大刚家- 张兰欢欢喜喜送着一双儿女上了班，只等着月底收钱。 这笔钱她都计算好了，要做什么，只等钱全部到账。 月底一眨眼就到了，李鹏飞的那个工资张兰也主动问了，让鹏飞拿出来一部分她帮忙存上，扭头又去寻摸李京京的钱。 六点多，李京京人还没到家，张兰望啊望的，没忍住骂了一句：“死丫头，几点了还不回家？” 那头李京京已经见过了对象的父母，未来公婆对她表示满意，现在商量出来了一个结婚日期。 “要不明年五一？这样时间也不赶，天气也很好。”未来公公建议。 未来婆婆皱眉：“明年五一太久了。” 李京京的手指头轻轻在挂历上一点，点到今年的十月一，她说：“我看十月一是个好日子。” …… 背着包李京京进了楼栋，遇上住在楼下的大妈，大妈笑着打招呼：“京京啊，单位忙不忙？你说你妈命多好，养出来这么优秀的女儿。” 大妈连连赞叹。 除了已经搬走的黄蕾家，这一波孩子里就属李京京算是不错的了。 李京京眼梢一挑，理都没理大妈，径直上了楼梯。 一栋楼住着，有条件自然就有条件不好，刚刚打招呼的那个人家里条件就很不好。 大妈气得脸都成了长方形，对着地面吐了一口，骂着：“长得人模人样，连点礼貌都没有。” 李京京推开三家外头的共用大门，径直回了家。 张兰面上带笑，伸手接大女儿的包：“上班累不累？你们单位下班挺早，怎么现在才到家？” 李京京在门口脱掉自己的凉鞋，两脚三脚换上自己的拖鞋。 “妈，我有话跟你说。” 张兰笑：“有话一会儿说，开工资了吗？” 李京京心里冷笑，她就晓得为了这个。 不过，她没打算给！ 就自己家这样，那就是个填不满的深坑，有多少钱也填不上，只要鹏飞活着喘气，永远都会缺钱。 也别说她心狠，做人不狠就得被剥削。 “开了。” “你拿给妈，妈替你保管。”张兰搓手。 可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等这些钱攒一攒，她也去买点金银首饰戴戴！ 活这么一辈子，啥都没戴过，她也遗憾！ 李京京说；“我自己保管就行。” 张兰脸上的笑容一僵，很想马上骂人，但忍住了。 “这个家四口人开销，买菜做饭什么不需要钱？你看我和你爸也没有个固定住的地方，你单位什么时候能分房？还有啊，妈和你要钱不是要花，是要替你攒着，等到你要出门妈就还你……” “妈，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儿，我要结婚。” “结婚？”张兰一嗓子差点把房顶喊破。 …… 等大女儿讲明白讲完全事情的经过发展和决定走向，张兰变了脸色。 “你这刚毕业分了工作就要结婚，我不同意！” “我结婚了才能把地方腾出来，家里地方这么小将来鹏飞搞对象怎么往回带？”李京京一副替李鹏飞考虑的好姐姐模样。 张兰的脸臭得和什么似的：“我告诉你李京京，你少用你那些小聪明涮着你妈我玩！我供你读书供到你分配工作进了银行，你没交过家里一毛钱就想嫁出去？没门儿！” 张兰大手一挥。 嘴上不留情开始骂人：“你这个死丫头，心可够狠！翅膀硬了是？我告诉你，不好使。” 李京京坐在自己的上下铺脱着袜子，理也没理她妈，自顾自说：“现在婚姻自由，只要我想结婚他也想结婚，我们就可以结婚。” “你把爸妈放没放在眼里？”张兰咆哮。 李京京：“怎么没放在眼里？姑娘养大了赶紧出嫁这不是你说的吗，我给大家腾地方……” 张兰上手去捶李京京。 连续捶了几下，还是没完没了，李京京不耐烦对着她妈反吼了一声：“你行啦！打个没完没了，不疼吗？” 她不出声就拿她当老二是？ 老二那是傻，她不傻！ “你吼我？”张兰往后退了一步。 李京京将袜子摔在床上：“我说妈，差不多得了！你想留我干什么？不就是想要我的工资，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钱不能给你。” “你个小畜生！”张兰骂。 李京京冷哼：“你爱骂就骂，有口水就骂，我反正是听这些长大的！你和我爸供我读书我很感激，以后逢年过节我和你女婿一定带着礼物登门，至于分房子攒钱这些事儿，你大可以对鹏飞去讲，鹏飞他是儿子不是吗……” “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你就忍心不管他？”张兰眼珠都变红了起来。 这还是她大女儿吗？ 翻脸不认人啊。 怎么在老大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老二的影子？ 老大这是让老二附身了吗？ 李京京笑：“我有什么不忍心？鹏飞也有铁饭碗工作，他也能好好赚工资，怎么就非得我去帮他？我能帮他什么？我把自己赚到的钱都塞到他的腰包里那就是害他，从小课本上就教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你放屁！” 李京京挖挖耳朵：“那行，我留在家里也是惹你不开心，我走。” 李京京从床上站起，拿起自己的包背上就出门，张兰追她跟着出了大门，因为怕别人家听到笑话，她不敢嚷嚷只能小声去拽李京京的手臂：“京京，京京你去哪里？” 一个女孩儿还没结婚就住到人家家里去，会让人瞧不起的！ 李京京嫌她妈太烦，一个用力将张兰甩下，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开溜。 张兰被女儿那突然来的一个猛力往墙壁上撞了一下，紧跟着脚下没有站稳，台阶上整个人呈大字形砸了下去。 疼！ 满眼冒金星！ 张兰伸手抹了一把嘴，全都是血。 “京京……” 李京京出了楼栋，直接去了对象家。 反正要结婚了，住不住一起也不算什么。 不是她妈这样猴急准备要工资，她原本还打算继续挑挑，毕竟对象的外在条件，她不是太满意。 楼里。 二楼的邻居在厨房正在倒水，听见咚地一声，好大的声音立即开门出来看。 “哎呦，这是怎么了？” 连忙跑出来去扶张兰。 而张兰从上面摔下来，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第192章 李家好像还没过上好日子 别瞧张兰今儿病明儿病的，但摔在那里邻居愣是一个人抬不起。 回去喊了自己老伴出来，两个人一起把张兰从台阶上扶了起来。 “怎么弄的呀？下楼脚打滑了？” 张兰眼泪噗噗往下掉，却不敢讲一句实话。 她没想到老大竟然会这么狠心，对她这个妈对这个家，一点留恋没有。其次也没想到老大如此绝情，根本不想管亲弟弟，这家里就靠着鹏飞和大刚什么时候才能有房？ 小儿子的普通和大女儿的优秀比起来，太不够看了。 京京她…… 邻居把张兰送回家安顿好了才走，而张兰躺在床上龇牙咧嘴不敢翻身，不晓得哪里摔了特别疼。整个人摔下去的时候嘴巴着地，搞得一嘴血，你说说家里也没个人管她，总不好叫邻居给她端漱口水。 八点左右李大刚才进门，张兰也没敢提这事。 提了叫丈夫怎么想京京？ 八点半李鹏飞拖着一身的疲倦两条僵硬的腿进了家，张兰说自己的腰抻了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触。抻了就养着呗，不然他能做什么？再说他妈对他从来不提任何要求，李鹏飞的脑子里也不装这些，更加没有要帮母亲的意识。 圆桌撑开，父子俩就在水泥地上吃饭，李鹏飞搞得灰头土脑。 和人张小芳那种一线单位不同，李鹏飞因为考试发挥极差虽然也当上了工人，分配的时候却被捡走分配到了矿山那头，他的工作就是看运输带，这活比张小芳的工种累不说，工资方面直接能差七八十块钱。 桌子上也没有个热菜，咸菜嘎达配咸菜，李大刚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口白酒续命，一口咸菜。当爹的受得了，当儿子的受不了，原本他干一天的活就累，回到家就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李鹏飞想到这里，摔了筷子。 “去哪？”见儿子抬腿要走，李大刚问了一句。 “我今天干了一整天的活，晚上回家就给我吃这个？”李鹏飞没对着李大刚叽歪，而是直接冲着张兰来了。 他对他妈，非常不满意。 这一天天在家都干什么了？成天不是生病就是摔跤，身体那么弱不也还喘气呢？ 张兰一动不能动继续躺着，费力解释着：“妈这不是摔了，再说你说不从嘴上省怎么攒钱？你读职校转户口花了那么多钱……” “你不想花就别生我啊，您没摔的时候不也吃这些，我就纳了闷了活不起干脆大家都别活了算了，还活个什么劲。”李鹏飞破罐子破摔。 在家的时候他是父母眼中唯一可以继承户口本的儿子，吃穿用样样紧着他来。读书时期哪怕成绩不好，家里依旧可以拿钱替他转户口替他筹谋以后，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现在突然遇上了不顺，李鹏飞就觉得有些难受。自己很想去挣扎，可惜没有挣扎的能力，不在矿山干，他还能去哪儿？别的单位不可能要他，不干了那就没工作了，他还不至于傻的不要这份能管自己一辈子的铁饭碗。 “在单位和同事闹不愉快了？”李大刚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 男人的世界他懂，没那么好混。 李鹏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坐了回来，说：“我那车间干活太累了，从早干到晚不能闲。” 而且他那单位没有可洗澡的地方，要啥没啥。 李大刚端起酒杯一杯酒都喝了，呲了呲嘴：“先好好干着。” 张兰这头听着却不高兴了，勉强半撑起身体：“怎么全是活呢，你小芳姐我看那单位可轻松了，前阵子办运动会她参加长跑还拿了好多奖品还有奖金……” 一样的工人，怎么待遇不同？ 李鹏飞听了他妈的话，只想笑。 真可笑。 “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姐在一线，人家工资就高出来我一截，各方面什么待遇不比我好？以为上了班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能一样吗？人家进厂才多久就直接分房，我们单位不熬个十年十五年别想这房！还有啊，就算真的熬到年头，压在我头顶可以分房的人排成排。” 带李鹏飞的师傅今年快五十岁了，眼见着退休，退休前就想分套房，可惜的是上头没人，根本轮不上。 矿山本身参与盖的楼就不多，楼不够就分得少，不像是人市内那头，熬到年头都能分。 张兰一生气就忘了自己腰上的伤，坐了起来。 “哎呦。” 只听嘎巴一声，她这腰狠狠响了一声，张兰疼得满头是汗又躺了回去，老老实实缩在床上当木乃伊。 “当时叫你好好学好好考你就是不听，明知道家里谁都靠不上，咱们又没有那种一表三千里啥都管的亲戚……”张兰开始埋怨儿子：“老早我就说过这话，你考好了才能进好单位，你肯听吗？现在吃亏了知道了，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生你出来可真是……原本还指望跟着儿子借光，将来住进我们自己的家，现在可好，屁也没有！” “行啦。”李大刚制止妻子继续说下去。 亲手给儿子倒了杯酒，推过去：“走一步算一步，比普通人还是要好些，就别抱怨了。” 像是他这种，一辈子都没个安稳的饭碗，他说什么了？ 李鹏飞没接那酒杯，还是下楼去买熟食吃。 屋子里，张兰那张嘴说个不停。 “……就你们老李家遗传不好，从小就没一样拔尖的，窝囊废。”实在气狠了，骂了一句。 李大刚自顾自喝着白酒，说：“你们老张家的遗传好，也没见出个工人啊。” 这点上张兰没资格对他家遗传指手画脚，好歹他大女儿在银行工作，他小女儿也在钢城，小儿子是工人。张兰那娘家，全部都在农村抠地，一个不如一个，还有嘴说别人。 张兰气得脸色发白：“你就说你妹妹，明知眼漏的事儿，这可是她亲侄子，她管过吗？” 李大刚：“鹏飞有爸有妈用姑姑管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芳找工作你瞧瞧全家老少齐上阵，明知道鹏飞学习能力不行还不紧着帮帮忙，张彦平这个姑父也是，能把对老二的心思放到鹏飞身上一点我都烧香感谢他！“话里话外都是对妹妹妹夫两口子的埋怨。 在钢城生活的就这么一个哥哥，你做妹妹的就个木头人似的，管也不管。 …… 埋怨一通，第二天一早张兰强撑着起来做饭。 一边做饭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叨叨：“我这个命啊，谁能可怜我？死了只要没死透都得从床上爬起来给人做饭，生这么多孩子一个都指望不上……” 说归说，骂归骂，一早四点半就去早市买菜了，去的是早了些不过等了十来分钟就买到了排骨。 早饭炖好排骨给李鹏飞吃，张兰对着那肉是一口没碰。 六点整李鹏飞就得出门上班，没办法单位离得太远。 张兰将儿子送到门边，叮嘱着：“鹏飞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考上这工作单位的，你可不能犯浑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眼子。” “知道了，别啰嗦。”李鹏飞嫌他妈烦。 第193章 好媳妇旺三代，张兰吧直接毁三代 做了一盘子的排骨，李鹏飞吃了一半还剩了一半，等到李大刚起床就都给吃了。 一块都没给张兰留。 父子俩脑子里都没有那种留的意识，觉得张兰也肯定会给自己留好。 男人便是如此，你从不提要求，他也就不放在心上。有些人情商好些，可以自己参透明白，有些笨些木些就根本不学这个，你吃没吃饱，吃没吃好与他无关，因为从小到大心疼别人这个事情，没人教过。 张兰这腰是实在难受，碗筷堆在水池里没洗就坐车去了郊外。 郊外李爷爷家- 李奶奶把鸡蛋羹往李妍眼前推了推：“走这么早？” “他让我去市内办点事，对了我今天要开车进市内，奶跟着去玩一圈？”李妍逗她奶。 李奶奶一脸不感兴趣。 那车有什么好坐的，她搁家里安安稳稳不是更好。 汤匙递过去，又将那碗肉推推，拿着汤匙给李爷爷往碗里装。 “奶，你也吃。”李妍给奶奶也挖了一勺的肉。 家里现在还不至于缺点肉吃。 “你吃你的，我自己来。”李奶奶不习惯别人对着她献殷勤。 一辈子的习惯了，什么都是围着丈夫转，有好吃有好喝都紧着丈夫和儿女来。 “咱家以后吃东西就平均分配，不就是点肉，等我回来去大棚子买个十斤八斤，吃呗。”李妍道。 李奶奶知道孙女这个劲儿，妍妍这孩子……犟。 别人改变不了的那种犟。 她认定的事情，别人的话都不肯听。 其实……你说一碗肉呢，谁能吃不到啊。 “知道你本事，行了别买。” 农村没有地方能放这些，加上天气也没完全冷下来，肉买多了就得用盐压上或者盆里装水能放一天。时间久了就出味道，你说老头老太太能吃几口？蒸肉也就那么一碗，多了也吃不掉。 李妍挖着蛋羹拌着米饭，她向来是吃嘛嘛香。 加上钢城的流行审美是，女人身上一定要有点肉，健康丰润的才是美。李妍一直很追求那种大家眼中的美感，从小到大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农村来的丫头，人城里的人都长得很富态匀称，谁愿意自己瘦的跟猴儿似的。 “用不用我带什么回来？” “啥都不用。”李奶奶一口咬定。 吃过饭，李妍又拿了五百块钱给她奶：“这个月的家用，能用就用不能用替我攒着也行。” 反正收不收她都要给！ 李奶奶还能不晓得这个小老二的脾气？幽幽叹口气收了，这些攒起来以后都得留给妍妍做嫁妆。 吃过饭老头儿在炕上躺了会，然后又扛着镐头去地里了，成天都扎在了地里。 李鹏飞上班的地方就在郊区的郊区，矿山嘛开采肯定就在郊外啊，下了车往单位那边走，无意当中瞧见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去，他当时眼睛那么一扫，好像看到了李妍。 又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他姐哪来的车？再说他姐也不会开车。 张兰杀到郊外，在家没有逮住公公婆婆直接冲到山上。 李奶奶正在牵牛干活呢，见儿媳出现还一愣。 …… 张兰：“妈，你能不能和庆香说说，鹏飞在单位待得不开心。” 李奶奶皱眉：“他才去多久就不开心？多少人都当不上工人，你去老家问问，多少人羡慕他，他还不开心。” 李奶奶对孙子，觉得有点失望。 一个男孩子，成天开心不开心，你生活里就剩这个了？ “他爷每天早出晚归种地，还赚不到几个钱呢，他爷怎么没不开心？” 张兰那腰疼的冷汗直流，李奶奶见状问她：“你这脸色不好，身体不好就在家里歇着。” 张兰抱怨：“我有歇着的命吗？一家子都指着我，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您儿子和孙子仿佛没看见似的……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您就和庆香说说呗，要是需要用什么钱我……也能出。”张兰咬咬牙。 反正不就是没钱花嘛，过去也没有过钱啊。 李奶奶想起上次李庆香说的那个亲戚，摇摇头。 “求人哪那么好求，小芳当时办工作去人家让人晾了好几个钟头，最后还是人家老人回来了才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张兰嚷嚷：“怎么不好求，小芳刚进厂就分房……” “那房子是分的吗？是拿钱买的！你现在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工人分房拿钱？”李奶奶反问。 工人分房根本什么钱都不用花，张小芳那笔钱拿的……现在多少人在背后还说冤大头呢。 没人羡慕你这样分房！ 张兰：“……” 李奶奶不知道的话兴许还能帮忙问问，知道外孙女那工作是怎么得来的，她不会动这种心思。 继续说：“你就让鹏飞好好干，他比他姐不是幸福一点半点。” 张兰见说不动公婆，只能在公婆这里混个午饭吃吃。早上李奶奶蒸的那碗肉还剩了些，张兰没管公婆，拿着汤匙两下三下都给包圆了。 李奶奶：“……” 小老二那么听话孝顺，眼睛里能装一百个人，她妈这就跟脑子被月光砸过似的！ 你说可真是一样米能养出来百种人哈？ “李妍最近怎么样？生意好点了吗？”忙中抽闲，张兰问了一句。 笃定了李妍不行，所以对李妍的事情也不太上心。 李奶奶又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加上本身就有意不让张兰知道那些，没说实话。 李奶奶：“就那样，小芳当年也想做生意亏了那么多，不过人家有父母兜底，老二啥都没有就得继续挨着……” 张兰撇嘴。 “知道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就赶紧出去找个班上，一个丫头片子手里一毛钱没有将来谁肯娶她？干啥啥不行就知道吃吃吃！馋死她算了……” 现在她也不指望老二回家了，回来也是要掏空这个家。 叫你爷爷奶奶管，将来你出嫁被子也让你爷爷奶奶出钱给做，她可没钱。 李奶奶眼睛一横。 “你瞪我干什么，我哪句说错了？”张兰满脸不高兴。 李奶奶撂了筷子：“吃完你就赶紧走，看见你我都吃不下饭。你哪句错了？你就没说对一句，鹏飞那好好的孩让你渐渐就养成了白眼狼，成天好高鹜远……” 几年前孙子来郊外她瞧着孩子还挺好，这两年也看不到孩子的影子，又听张兰抱怨，李奶奶气不打一处来。 没娶个好媳妇就直接祸害三代！ 第194章 大脸盘子小脸盘子 有关于小芳，那真是在单位混得如鱼得水。 工人运动会又是长跑又是投标枪，反正行不行的都能拿到各种奖品。什么毛巾脸盆子是应有尽有，盖着红章的各种小礼物应有尽有。这不这两天单位发劳动服，工人干活的时候都要求穿劳动服，衣服不用个人去买，单位都发。 一个季度发三套，张小芳是个女生穿衣服肯定没那么狼，多下来的衣服爸爸妈妈分分就直接给到姥爷姥姥这头。毕竟她爷爷奶奶早就退了休，也不干活也不用穿什么劳动服。 小芳在屋子里把自己发的劳动服五六套装好，又将自己换的胶鞋装进袋子里。 “妈，一会都给我姥爷带过去。” 这些，她都不缺。 李庆香翻了翻包，见里头都是给她爸干活用的东西也没客气。 “妍妍最近好久没来我家了，想她了！” 想小一点的时候，她和李妍经常睡在一起，表姐妹嘛感情很好。 “好像最近进货刚回来没多久。”李庆香说。 “那我去看看她。” 李庆香点头，又从兜里掏出来几百块钱给张小芳：“有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就买点，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就得多打扮自己，你也有这个资本。” 全钢城的女人都爱美，李庆香本质上虽然不爱美但她愿意叫女儿美起来。 你说青春也就短短的这二十来年，等到结了婚就不是现在这样儿了。 小芳将钱揣好：“我妈妈真好。” 李庆香见女儿傻里傻气，一脸无奈。 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还动不动我妈妈真好！你小孩儿吗你？ “快吃完饭走。” 张小芳今天是歇班，等到九点多径直坐车去了时尚找李妍，而她一走李庆香叫出来张彦平：“你说的人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爸以前带的徒弟。” 李庆香叽歪：“那得多老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爸徒弟的小儿子，虽说家里哥五六个但是这最小的儿子长得不错，工作单位也挺好……” 找对象现在首要考虑工作。 是不是铁饭碗很重要。 张小芳这个年纪，肯定要考虑婚事，但她自己每天除了上班就想着找李妍玩，根本没动那根筋只能靠着家里帮忙参谋。真是孙女不急，急死爷爷和奶奶，这不她奶奶到处帮忙划拉，还别说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李庆香听完丈夫说对方的条件，觉得也挺好。小芳那时候按说是应该有兄弟姐妹的，这不是她身体的问题没生出来嘛，嫁进兄弟多的家庭也没什么，挺好。 “那我跟她说？” “不用，我和李妍打过招呼了，让李妍跟她姐说，然后陪着一起去看看。妍妍那丫头眼光好，她看过能确定我们就少麻烦一道手续。” 张彦平对李妍办事，特别放心。 时尚时装城。 张小芳拿着鞋踩在鞋盖上试穿了两双，对李妍道：“这鞋是挺好看，那我买两双。” 李妍一脸大方：“送你！” 张小芳嘿嘿笑了两声：“这话听了就让人高兴，不过算了。” 什么礼物能收什么礼物不能收，她还有这个分寸。 自己上班赚工资了，还赚得不少，妍妍这头怎么进的货她太清楚不过了。 怕扫了李妍的面子，找了个借口：“鞋可不能乱送，我自己买，你给我个优惠的价格就行。” 李妍瞧着她表姐，心中感慨，三年前你能想到她表姐会变成这样？果然工作了以后就不一样了，视野打开了。 “我之前帮你买了几件衣服，那就送衣服。” “那可好，你眼光我信得过。” 张小芳手里的钱充足，要了两双，当场付钱。 然后她就坐在里头帮着李妍卖货，卖的可起劲了。上班是上班，卖货是卖货，两种感觉，叫她天天卖她肯定嫌烦，但是偶尔过来客串一下，还觉得挺有意思。 李妍将刚刚试穿的鞋子擦拭一番放回鞋盒里，说：“我姑父说让我陪着你去相亲。” 张小芳：“……” 脸色涨得通红。 就没觉得该走这一步呢，结果就到了结婚的年纪？时间过得好快。 亲表姐妹，没什么话不能说，张小芳听了条件觉得看看就看看呗，中午李妍陪着她到附近见了那个男工人，确实各方面都很不错，人能有一米八多，大方脸瞧着一脸正气，看着就是个能过日子的踏实人。 回来的路上张小芳问李妍：“你觉得他行吗？” “我觉得挺好，瞧着踏实。” 钢城审美，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要脸盘稍微大点，这就好比红楼梦，林妹妹的模样按照大家来说就是没福气，宝姐姐那种饱满的脸盘子大家就会觉得带着福气，对比李响那种精致的脸盘，李妍认为这位可能会是她未来表姐夫的男人，真的很不错。 “你眼光比我好。”小芳说。 李妍：“这人要和你过一辈子，好不好得你自己觉得。” 张小芳摇头：“我也不知道。” 主要她没处过对象，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我跟你讲，以前我喜欢李响那种长得脸小小的男人……就大院的那个李响，你还记得吗？” 李妍：“……” “姐，我现在不就被他剥削着嘛。”李妍说。 张小芳狠狠一拍额头：“你看我这个记性。” 李妍问：“你不觉得他叼根烟就像反派吗？” 她见过李响抽烟，就那种气质……李妍觉得和反派好像。 张小芳：“……” “虽然我也觉得他个性非常奇怪，但也不用这样贬低他。他身上明明是一种成功人的味道，怎么像反派？”张小芳觉得表妹的眼睛…… 可能是瞎了。 不然怎么会讲出来这种话？ 不可亵玩可以远观呀，远观还是美的。 相亲结束很快那头也给了消息，男方对张小芳的条件非常满意。这年头相亲比起来脸，男人看得多的也是家境，作为独生女的张小芳各方面的条件真的很吸引人。 男方上头有几个哥哥，多子女家庭出来的男人晓得独生子女的得天优势。 第195章 李庆香拒绝张兰恳求 晚上姑姑姑父请客，李妍去接了李娟，来姑姑家混饭吃。 李庆香：“……” 还真是磨着牙劝李娟多吃。 就。 一个外人，妍妍干什么和她那么好？ 一眼瞧过去，就连张小芳都没什么心眼一个劲的给李娟夹菜，把买的那点熟食都夹那丫头碗里了。 张小芳问：“你在学校吃不好吗？好像比那阵子我见到又瘦了……” 她平时总倒班，加上李娟去读书以后就少接触了。不过嘛，毕竟一起待过，也和妹妹似的，张小芳就关心问了两句。 李娟笑：“也不是，就是吃不进去。” “饭还能吃不进去？”张小芳觉得这事好神奇。 她就是那种到点不吃饭都不行的类型，竟然还会有人吃饭不香，这人和人果然不同。 李妍端着水杯喝水，这头李庆香和她闲聊：“……你姐还是挺争气，毕业就进银行了。” 这放在谁家来说都是有面儿的事。 确实李京京混出来了！ 一份工作就已经超过了钢城一半多的人，你看小芳工作好？其实再好和人待在那种地方的人比不了。 李妍给她姑夹菜：“她的事我不想听。” 早就断绝来往了，听了也不起什么用。 李庆香：“……” “妍妍啊，姑也知道你妈过去做得不对，可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各方面都挺好……” 李庆香想着，你看李妍摊位也买下来了，进货卖货都特别好，另外还得了个李响那种后门的关系，对家里讲清楚，你妈肯定能高看你一眼！ “好不好都是我自己挣出来的，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李庆香啧了一声：“那能瞒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想当年我妈对我心狠就行，我对她决绝就不行？” 李庆香：“……” 就是，觉得孩子在外头干得多好，早晚都是要回家的。 家是什么？家是港湾。 “妍妍吃你的，你姑的话别听。”张彦平突然来这么一句。 李庆香恶狠狠瞪了丈夫两眼，不往好了劝还挑唆呢？她嫂子在背后说过多少次，李妍变成这样就是他教的！ 这个张彦平，可真是不怕鼓包。 吃过饭这边李妍开车送李娟回学校，这个时间她也得回郊外了，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将人送走，李庆香就和丈夫来了脾气，人还在楼下就叨叨上了。 “那毕竟是她爸妈，她能躲着背着一辈子不见？” 张彦平笑。 “你笑什么？说话就说话，瞎笑什么？”李庆香质问。 张彦平就问：“以你嫂子的个性，京京刚进银行她眼里能有老二？” 这时候送上门不是等着被人奚落嘛。 过去张兰不总说他是笑面虎吗？那他就故意坏了，就不劝孩子回去，回去干什么？在外头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回去受罪去？ 李庆香：“……” 这头明知道张兰摔下楼了，住没住院李庆香这个小姑子都得买点水果过来探望。 现在一来是张小芳倒班，李庆香有点时间都得忙活女儿，二来就是真的没时间，因为没时间她来嫂子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轻易没事不会登门，今儿一进门就觉得这屋子小的令人窒息。 太小了。 这几平方米……咋住的啊。 李庆香其实挺可怜张兰，觉得尽管张兰的嘴不好可对她哥还是说得过去。 香蕉、苹果都放一边，叫张兰赶紧别忙活了。 “我坐坐就回去了，小芳那头相对象了，一会要来家里。” 张兰一听对象，脸色一白。李京京那臭丫头跑出去以后就没回家，李大刚对女儿回不回家也很少过问，反正以前也总去同学家，张兰现在还帮着瞒着呢。 这事儿她更不可能告诉李庆香，因为丢人。 “我就不小心摔了，你没必要来。”张兰嘴上客气。 见那网兜里装着的苹果又红又大，没忍住拿出来一个洗了就吃上了。 李庆香：“……” 她这幸好是来了，不然她嫂子背后一准骂死她。 “是伤到脚了还是伤到胯骨了？”她问。 张兰咽了咽苹果，觉得嘴里苦的味道去了不少，说：“是大腿摔下去的时候抻了一下。” “这楼里台阶也挺稳，怎么能摔下去呢？”李庆香不解。 张兰不想提这码事，就换了话题：“小芳相个什么样的对象？” 李庆香笑：“……她自己不会搞对象，你说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她不急我们急啊。她爷有个徒弟过来家里探望，说着说着就说起来有个小儿子年龄正相当。” 张兰急急去问：“在哪儿工作啊？” 李庆香提到这个，一脸嘚瑟：“xxx高炉，一线。” 张兰撇撇嘴：“这活儿可不好啊，多累。” 累就和钱多挂着钩，张兰心里有些不屑想着，好运气都叫小姑子一家摊上了。 所有好事都围着人家打转，再瞧瞧自己家？ 李庆香点头：“活是累但拿到的钱比小芳多一半呢，我们家张彦平说未来姑爷还挺会干，现在都是个小班长以后也差不了……” 就门当户对来说，两家完全对得上。 谁家都没有拖后腿的，这将来结了婚只会蒸蒸日上。 张兰一听钱，心又酸了。 连忙去拉小姑子的手，这她一步高兴差点就要说不好听的话，眼见着难听话都到了嘴边，这才想起来鹏飞的事情。 “……他姑，孩子实在不愿意在矿山那边待，你看着能不能想办法把鹏飞调进市内？” 李庆香：“……” “嫂子，我什么人呐？我要有那本事，想当年我也去当工人好不好？管小芳那事儿的亲戚人家又高升了，我们可见不到人！再说我们家老爷子的那个表妹夫人都没了，你叫我怎么去找？” 原本亲戚就是小芳爷爷的表妹，不过表妹早就人不在了，上次帮张小芳还是那个表妹夫发了话。 就这种关系，她敢去找？ 张兰眼泪瓣都要掉了下来，紧抓着李庆香的手不肯松开：“庆香，嫂子实在没人可求了，你就当帮嫂子一把成不成？” 李庆香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张兰的手心里抽出来。 “嫂子这事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没有辙。”李庆香怕张兰还继续苦苦哀求，屁股都没坐热提着袋子就走了。 这也是她现在不经常来张兰家的原因，明明鹏飞那都是正式工作了，只要认真干绝对能干一辈子，你还挑！ 要是你姑父是个领导，能随随便便调工作她也不说什么了，可你姑父自己都在制衣厂待了那么多年，这不是强求嘛。 第196章 李妍有了房子 郊外，某歌舞厅。 社会发展了嘛，现在能瞧见些许多以前没有的东西，这歌舞厅录像厅都算。 一堆的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李响不耐烦这样的场合但他又不能不来，所以带了大秘书李妍。 李妍的主要工作就是……替她老板讲话。 替她老板喝酒。 替她老板展现笑容，替她老板不臭脸。 李响今儿晚饭吃得晚了点，还一个劲的有人敬他酒喝，脸子就不太好看。 那张脸就差写满了，你给我滚四个大字。 “李总，你今儿怎么样也得赏个面子！” 来敬酒的人还不能不陪，你打通各种关系都得靠人脉，这就是所谓的人脉。还有啊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些人，李响是真的瞧不上这些人，也是真的没办法不去应付。 李妍端着酒杯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敬酒的人请了过去。 “郭总郭总我敬您一杯……” “给脸不要！真当自己是钢城不可缺的人物呐？这么清高出来混什么场……”这位郭总可能是喝高了一点，还在同个屋子里呢，就直接骂上街了。 “是是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应该先敬郭总一杯，是我思虑不周全……”李妍一直陪着笑。 李响有搞砸的勇气，她可没有。 “来来来老郭，难为人李秘书干什么。”旁边马上有人劝开。 谁都晓得李妍那代表的是李响的脸面，你动人家的人试试！出来玩是为了混点好吃好喝，当然李响上道他们也愿意成全成全，没必要惹气。 李妍见那个人劝好了郭总，马上提着杯走了过去。 一个圈子里打转的人，别的不多就聪明人多。 聪明人是向来不给自己找麻烦。 “老郭他喝多了，你别理他。” “不敢不敢，其实我能理解郭总，我老板那张脸是挺臭……”李妍打着哈哈。 吃过饭唱过歌，开车一个一个叫司机送回家，外带礼物备齐。 这头往外搀扶着人，抽空的工夫交代厨房帮忙做点吃的送进包房里。 “小费，谢谢。”李妍从钱夹里抽出来一张塞了过去。 对方还真见过这种阵势！ 现在日子好过了，什么有钱人都能见到！之前就有个有钱人在店里摆现金阵，那一摞一摞的钞票堆的，那一天服务员都跟着赚了好多。 李响坐在台上就着嘈杂的音乐吃着饭，那头司机和李妍都跑去送人，他暂时还没办法回家。 等李妍呼哧气喘又赶回来，李响早就吃好了饭，人模人样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写什么呢，你说说这舞厅里的灯光……能闪瞎人的眼睛。 对于李响的定力，她是服气的。 “老板，现在回家吗？”她问。 十点多了，她也该回家睡觉了。 李响拍拍身边的沙发，看她：“醒酒了？” “没喝几杯，他们都是大人物也不会故意难为我一个臭跟班的。”李妍认为自己的级别还没到。 人家还不至于把她放在眼里，灌她的酒。再说舞厅里很多的服务员都比她长得好看，灌酒也不会灌她这样儿的。 “我看他们还不如你呢。”李响冷笑两声。 最不耐烦搞这些，偏偏就得搞。 从沙发里站起，走了几步，然后掏出来一把钥匙对着李妍扔了过去。 “什么呀？”对于老板时不时给她点东西，这些李妍都习惯了。 见过世面以后就晓得，根本不是李响对她有多好，实在是送礼的人太多！犹如过江之鲫，那是真的家里没地方摆！ 完了她老板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主要也是没人给做，放着就都放坏了。 平时这些东西都是便宜她和另外一个司机！ 就这些有钱人，生活习惯挺怪。之前陪陈美兰她就发现对方这个习惯，特别爱吃草，各种青菜各种粗粮换着吃，跟她爷爷奶奶似的！李响饮食方面也很规律，不会太油太腻。 她正在追求顿顿做个饱死鬼，人家已经超脱到差点只吃草了。 “别人送的一套房子，我又住不过来，你看看搬进去住。”李响迈开步子。 主要李妍总住在郊外，没办法随叫随到。他不住郊外的时候找她就费劲，难不成指望他开车去接她？他不去就得叫司机，司机还得从家里赶过来，在折腾去郊外。 李妍小步跟上。 “谢谢李总。” 李响理都没理她，直接坐进了车里。 李妍回到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这还是因为那个舞厅本身就在郊外。脱了衣服赶紧躺下睡觉，一觉睡到天亮，一大早高高兴兴就和李奶奶提了提这个房子。 李奶奶替孙女高兴。 “奶，我说到做到，这回咱们可以搬市内去了。” 条件有了，口袋里的钱也渐渐多了起来，她曾经做过的承诺能实现了。 李奶奶却摆手：“你搬市内去挺好，我和你爷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李妍一个大受震撼。 李奶奶这人，一辈子都在农村，她对这个市内就没有任何的向往，你信不？那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别人嫌弃农村，她不嫌弃。别人不爱种地，她却十分喜爱，这样活了一辈子，改不了了。 别说是别人借的，就是给的她也不去！ 因为这，李妍磨叨她奶好久，各种想劝老太太进市内，可惜的是这回她的面子李奶奶都不肯给了。 勉强碍于孙女的面子，她陪着进市内看了房子，然后陪住了四天，这四天里李奶奶愣是没上过大号，吃啥啥不香，待在屋子里的时候无所事事。 还是李庆香来了家里，知道老太太有点便秘，回头就去时尚找了李妍。 “叫你奶回去，她一辈子都待在农村待习惯了，冷丁换个地方她难受。” 小时候她妈就是这样，如果去谁家做客就会长时间便秘上不出来。 再说，住在农村抬脚就走，爱去哪里去哪里，进了城这屋子就跟盒子一样将人困住了。 “你的孝心姑都知道，但还是让她回去，听姑的话。”李庆香劝李妍。 李妍不明白，她明明是为奶奶创造了更好的生活，她爷她奶为什么都不喜欢呢？ 第197章 李妍真的买房了 两代人两种思想，思想的碰撞结果就是，各不退让。 李妍懂不懂的事情，李奶奶也没办法搬进市内。 百般不情愿下，和姑姑还是将奶奶送了回去。 李庆香看着自己妈那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服，坐在轿车的后头也是一个劲念叨：“难得孩子有心，你和我爸进城享享清福多好……” 那地怎么种没完了？ 二老今年都多大岁数了，也该休息休息过过踏实日子。 李奶奶穿了一身蓝色碎花小布做的衣服，顶着齐刷刷的扫把头，这头发就是现在所有这个岁数老太太的标配头型，坐在车里她也没觉得多高兴多乐呵，相反呐胸口一个劲的往上顶酸水。 火车她就不爱坐，小汽车就更甚了。 “我和你爸不干活就搁家等死？干了一辈子地里的活，种地已经不是赚不赚钱的事情，再说也能活动身体。” 李庆香撇嘴，对前头开车的侄女道：“你别管了，谁也说不动你奶，叫他们种！” 老头老太太都是死犟死犟的那种，你说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李妍将人送回家，进家门李奶奶立即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新衣服就是要出门才能穿的，平时穿些旧衣服她觉得舒坦自在。 市内这房爷爷奶奶打死也不肯进，李妍没办法只能把郊区的房子买了。其实说实话她之前一直考虑要转户口，然后等到一个好时机去买个房，至少也得在市内，结果爷爷奶奶这么一打岔，得，买了。 买房这事儿，李奶奶怪孙女冲动都没和她商量一下，这怎么能说买就买呢？这房子破的，好像明天刮场风就能把房子刮倒！无论奶奶怎么说，李妍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奶奶拿她也没办法。 买都买了，肯定退不掉。 等李妍不不在家的时候，晚上和李爷爷念叨：“孩子是出息了，就算让我现在死，也能闭上眼了。” 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个立棍之地，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 李爷爷不说话。 老头儿的表达更为内向，但很赞同老太太的说法。 李奶奶又念叨：“你说大刚和张兰两个人，在钢城忙活这么多年连个房都没买上，二丫头这才几年，房也买了车也开上了。” 李爷爷说：“那车不是她的。” 李奶奶啧了一声，怪老头挑她毛病：“我也没说是她的，我的意思就是反正开上车了。现在该有都有，就差个对象，能找个好点能依靠的男人这辈子也就行了。” 人生的历程里，现在小妍妍就差对象这么一项。 李奶奶还是想李妍能在钢城找个全民，全民工人那就是一辈子生活的保障。是全民就是铁饭碗，一辈子不用为生活奔波。 …… 李庆香翻来覆去，抽冷子坐了起来，忍了忍实在没有忍住。 “我跟你说说话。”她穿着跨栏背心推了推张彦平。 张彦平这眼见着都要睡过去了，让媳妇儿这么一推，精神了。 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啊？” “妍妍把郊区的房子买下来了，之前不是要接她爷她奶进市内吗……”李庆香唠唠叨叨说了起来。 这孩子，真出息了！ 是说孩子的大姐学历最高，瞧着最有前途，但谁能想到竟然是小妍妍先买房了呢！ 见张彦平没和自己聊，李庆香又拽了丈夫两把：“你说我哥我嫂子是不是看走眼了？老天爷也挺逗笑，偏疼的孩子最后就不如这个想也不想挂也不挂的孩子。” 不是搞笑是什么。 张彦平抹了一把脸：“啊。” “啊什么呀，和你说话呢。”李庆香没好气喷丈夫：“你不总觉得我们老李家不如你们老张家吗？那我看着李妍比小芳都行了。”李庆香一脸嘚嘚瑟瑟的表情。 就，忍不住兴奋。 这算不算老李家也出人才了？ 算的。 张彦平这回彻底醒了，抹了把脸：“是各方面都比咱小芳强，不过小芳有咱们。” “你说我告诉我嫂子妍妍买房，她是不是下巴都得惊掉了？”李庆香就特别想看见张兰掉下巴的样子。 张彦平试着坐起来：“妈没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告诉嫂子？” 李庆香：“……” 老太太还真告诉她了，怕她乱说还反复讲了很多遍。 “大喜事一点不提，多可惜。” 想小芳那房那时候，她不是到处都讲到了，让大家都跟着高兴高兴。 “算了，你嫂子一听，她马上就得搬过去住。”张彦平多了解张兰的心思，没好气说着。 李庆香一听这话，这才打消想帮着李妍炫耀的心思。 “你单位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啊？勤劳能干然后条件好点的？妍妍也到了该谈对象的年纪。”做姑姑的挂念侄女。 人京京长得好，学历工作都好，搞对象肯定不费事。这个二侄女就得她帮着多操心操心，李庆香想李妍跟自己一样，最好能找个钢城市内的人，有份工作就行也不一定要求必须是全民工人。 那钢城的全民工人你知道条件多好，人家谁能愿意搞个农业户。 张彦平沉吟：“她还小呢，再等几年。” 做姑父的想，李妍拼到现在，随便找个人嫁他个人认为是亏。但从任何角度来说，一个农业户口足够拖后腿了，肯定是在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中间，勉强为了结婚而结婚那就算了。 要么找个各方面和自己合拍的人，要么就别结婚。 想当年张彦平是赶上了政策，政策要求晚婚，很多男男女女都拖到了二十七八才结婚，后头这政策又改了回来，但赶上了呢他觉得晚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也不小了，在农村孩子都能生两个了。”李庆香可不赞成张彦平说的这话。 “等等看，我们厂的那些男的我都没看上，你那边也没有什么好人选。” 李庆香叹气：“其实也不是说不好，就两口子一个农业户一个制衣厂听起来……差了点。” 小芳将来结婚两口子都是工人，妍妍你说结婚就嫁成这样？ 她都觉得憋屈。 第198章 给李妍介绍对象 李妍这批货确实好卖，女人王现在可以讲几乎全钢城的女人人手一双。 只要有工作的，没有不买来穿的。 鞋是有点贵，可钢城的女人爱美敢消费。 你说它是流行，那我必须买！ 一批货卖得七七八八，这中间虽然买了个房，但李妍手里还剩了很多钱。 这批货确实赚到了，还是大赚！ 又去广州进货，广州那头新货翻新更快，女人王之前全部都是高跟，现在为了贴合市场还出了小矮跟，就是那种三厘米的跟高。李妍一见二话没说，又进了一批。 新鞋折腾回来，又给师娘送了一双。 送给乔红穿，李妍认为自己不亏。 乔红美滋滋看着自己脚上的小高跟鞋，一脸得意。 要知道医院里也是个攀比的地方，加上她乔红原本就是出身好嫁得好，更不愿意被人踩一头。现在流行什么鞋都是她第一个穿上，对于这点，乔红人可骄傲了，什么女人都能和她比？ 开玩笑。 之前那鞋她也喜欢，但跟……有点高。 乔红本身就长得高，一米七零的个子，你说再穿个大高跟……再说在医院工作，也没办法每天踩着高跟鞋走来走去，这双就不一样了。 一进科室大门，就被人围上了。 “乔红，你这鞋又是徒弟送的？” 乔红抬着下巴点头：“是呗，全钢城现在还没有矮跟的呢。” 有的第一双就在她脚上。 “打个电话，叫她和上次似的，晚上送过来几双。” 乔红心想这些女人，够猴急的。 她这也才穿一早上。 “行啊。” 同事靠近乔红，屁股搭在办公桌边，问了句：“你对象那徒弟搞对象了没？” “没呢，有好介绍？”乔红来了兴趣。 倒不是愿意给人当红娘，她哪有那个闲时间，这不得分人是谁嘛。 李妍把她讨好得服服帖帖，乔红现在就拿李妍当自己家的侄女看，有好人选肯定要帮忙留意留意。 “有啊，我外甥。”同事道。 几次观察她觉得那个小姑娘挺好，人本本分分，瞧着也会说话。找媳妇，不能找太漂亮的，漂亮的看看自己科室这些女的就晓得了，一个个都压在丈夫的头上，她可不认为这叫好事。 “城市户口？”乔红特意问了这个。 李妍自己就是农业户，乔红可不认为再找个农业户是好事。 不是她瞧不起农业户，你说就连考工人那户口都不行，注定了这辈子就得打工谋生要么就得种地，什么好人家的女孩儿愿意往那种地方送啊。 同事一愣：“我听你提过，那个小徒弟不也是农业户？” 乔红心中冷笑一声。 在这等着她呢？ 她就合计对方会这么好心好意要帮李妍介绍对象，一个农业户还挺敢想！ 可不敢想嘛，那李妍什么条件？除了个户口不好，剩下要摊位有摊位，要房子有房子，有生意有买卖，私下还跟着她丈夫走，这是你那种农村跑出来啥都没见识过的外甥能比的？ “她不找农业户。”乔红笑了笑。 这笑声里，带着几分的不屑。 然后就再也不感兴趣，不搭话了。 同事被她这态度气够呛，你乔红出身好嫁得好牛逼就算了，那孩子一个农村出身的农业户有什么好嘚瑟的？卖个鞋都是来医院推销，不是她们帮忙买，能卖得出去吗？ 乔红换好白大褂准备出诊，同事快步追了上去。 “我那外甥人挺好，老实可靠。”同事卖力推销自己外甥。 不是亲外甥她也不用这么上心，毕竟看到的那些女孩儿当中，李妍瞧着像会过日子的，会不会过，你瞧瞧脸就能瞧出来，她觉得李妍长相挺舒服。 乔红停下脚步：“你外甥在哪里工作？” “在农村跟着家里种地。”同事一愣。 农业户能在哪里工作？肯定在家种地啊。 乔红一脸嫌弃：“这根本就不般配，那孩子虽说是个农业户，可人自己买了摊位就在时尚，跟着我们家何建军学做账，和你外甥也门不当户不对，这不行。” 同事急了：“她还想找个全民工人？全民工人能看上她吗？” 李妍这条件放在农业户里，那是出类拔萃，但是放到工人阶层，那叫啥也不是。 市内的工人得多想不开，才能找个农村人？ 乔红才懒得和这种人浪费唇舌。 “乔红，帮忙问问，问问啊？” 晚上乔红把这事当成笑话讲给了何建军，“还给他们家？人性就不好，连个工作都没有，什么好女人往那种家里嫁？” 纯种地，一年才能出多钱？ 得多想不开才会恨嫁成这样，如果李妍自己愿意，她都要抽李妍一个大嘴巴。 李大刚家- 李京京终于回来了。 张兰强忍着，等到李大刚出去，才一把去揪李京京的耳朵。 “妈，你干什么？”李京京好一通甩脸子。 现在可不是过去了，她怕她妈什么？ 婚姻自由，她想嫁就嫁，她妈别想拦住她！ 想砸碎她骨头都填到这个家里？做梦！ “你真是念书念进狗肚子里去了，你结哪门子的婚？”张兰气得哆哆嗦嗦。 就一直没敢相信，没相信李京京会这样对她，一直认为李京京肯定是冲撞到了什么！ 李京京玩自己的手指头：“过两天我带人上门，你们愿意呢就给个好脸儿，不愿意就拉倒，反正我也不指你们生活。” 她现在上班赚工资，离开家也能活。 而且……没有娘家这个累赘，她可以过得更好。 张兰气得头顶冒烟：“怎么就结婚，你经过谁允许了？是不是你被人骗了？” 现在她气的已经不是李京京帮不帮娘家的问题，张兰实在是怕李京京被骗子骗了！ 一个刚刚出社会的小女孩儿，知道什么是婚姻？ “我没被人骗，那人是我同学。” 张兰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小床上，难以置信。 那就是真的了？ 真的要结婚？ 喘出来粗粗的两口气，她问：“男的家里干什么的？父母干什么的？不会是农业户？不对，既然读大专了应该户口没问题……” 第199章 李京京对张兰的心狠 “父母都是工人，家庭挺好。” 张兰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还真怕老大一个脑子不清楚就乱嫁。 这样看来，对方条件是挺好。 “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你俩是同班？你去过他家吗？” 快速整理情绪，张兰觉得京京要结婚这事儿，她恐怕是拦不住。 拦不住那就别拦，女儿能嫁得好对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就是李京京这孩子……老实讲她特别想一拳头砸女儿脸上！ 一点不听话。 读书之前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千保证万保证说将来读完书要回馈家里，回馈毛了？ 但。 犟着不是办法。 李庆香那头张小芳不是也看对象，估计很快也会结婚，自己家这些年一直被人瞧不起，就没有一件好事，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件。 “他工作分配了吗？”张兰追问。 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分了，和我一样在银行。”李京京态度稍微软和了一些，伸手去抱张兰的手臂。 要结婚，娘家的人肯定是要出席，不然这个婚怎么结？叫人看笑话，她丢不起她婆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其次，出嫁总得娘家给出些东西，该要的她都要！ 张兰甩开大女儿。 李京京又缠了上来，撒娇：“妈妈，你就原谅我，那天你打我，我才会特别生气。” 张兰虎脸：“你是我生的，我打你算什么，我打死你都没人管！”她说得特别横。 李京京在心里骂人。 这就是她不喜欢她妈的原因之一，简直就是个法盲！ 所以生女儿出来就是为了剥削打死？她要是死之前也会弄死李鹏飞，叫她妈这辈子都没儿子！ 嘴上不停道歉：“妈，你就原谅我，那我们俩已经这样了，不结也得结。” 张兰叨叨：“你说说你毕业给过家里一毛钱吗？供你读书花了那么多钱，你这不白眼狼嘛……” 李京京将手从母亲的手臂上抽了回来。 不爱听什么，她母亲就爱说什么！ “京京啊，家里情况你都看见了，你不能不管不顾，你说我和你爸下半辈子不就指望着你了？”张兰情深意切说道。 想当年如果她能考上学校，等她分配工作那天就是她回报父母的日子！有什么钱她都会搬回家里，攒钱也会帮父母盖房子帮兄弟娶媳妇。 李京京听的有点不高兴。 她爸妈还没不能动呢，现在就指望上她了？ 从小到大她得过什么？ 就没把她养死而已，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值得她回报了？ “妈问你。”张兰扯扯一脸不高兴的大女儿，一个劲儿追问：“你单位什么时候能分房？” 李京京推开母亲的手，吼了出来：“妈，你没毛病？我刚分配分什么房？你当银行是我开的，我想要房就能要房？” 就没听说刚工作的人能要上房的！ 除非银行是你家开的！ 对于母亲的异想天开，李京京只想咆哮。 什么都不懂，还偏偏要说，能不能行了？ 她怎么这么瞧不上她妈呢？ 成天房啊房的，那么喜欢怎么不见你努力赚个房？老把希望放到别人的身上，无能！ “我问问怎么了？我不是不知道嘛。” “不知道就别乱问，问出来都显得你可笑。你老盼我分什么房，鹏飞将来也能分房，你去盼着他啊。”李京京自然而然说道。 儿子不是你们的一切吗？ 找儿子要房！ “鹏飞那单位不太好……”张兰底气不足。 李京京冷哼：“那么多好单位列成一排就等着他考，谁让他没本事考上好的了？现在觉得单位不好，当初为什么不努力不用功？就是个废物！”李京京越发瞧不上李鹏飞。 表姐那种人都能去好单位，李鹏飞为什么不行？ “你别那么说，当年不是改户口把他年龄改大了，他才跟不上……”张兰找借口替儿子辩解。 李京京懒得听这些。 这些年她妈替她小弟说话，找的借口还不多吗？ “他那脑子就跟驴脑似的！我以前不敢说真话，说了你就要骂我，现在我告诉你，李鹏飞他就是个蠢货！花他身上那些钱都不如供老二。” 读过书以后，李京京的脑子好用了。 与其得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弟弟，还不如出个读书好的妹妹。 妹妹条件好，姐妹俩可以互相走动。弟弟那种蠢货，一旦日子过不起来，她妈就要拉着她去陪葬！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他是你弟弟也不是什么大马路上的行人。”张兰不高兴听女儿这样数落儿子：“还供老二，老二那木头脑袋还不如鹏飞呢，管怎么鹏飞现在是工人，工作不好一千倍也比老二强！老二欠一屁股饥荒，你少拿鹏飞和她比。” 在张兰心中，半拉眼都没瞧上李妍。 李京京实在觉得浑身哪里都疼：“妈，我懒得和你扯这些有用没用的，反正你跟我爸说过两天我公公婆婆带着人要登门。” …… 从家里离开，李京京一路小跑到了马路上，如果天天对着她妈，她能抑郁死。 多和母亲讲一句，她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李京京通知完父母，又回了对象的家。 未来婆婆问李京京：“你说我应该给亲家母带点什么礼物？” 作为男方，第一次登门不带礼物好像显得没有规矩？ 李京京自顾自说道：“阿姨，你就不用带了！我家我妈你不用太在乎她的感受，她重男轻女过去就没把我当个人看！一样的孩子吃饭，我弟弟吃排骨，她就让我吃青菜，从小到大一件新衣服我都没穿过……” 这事儿她之前就想清楚了，没必要让公婆给母亲好脸色看。 她妈那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还不如一开始就关系恶劣一些，省得她妈登门。 婆婆厉害些，她妈就得打怵。 李京京对张兰肯定没有恨意，只有厌恶。厌恶母亲的不上台面，厌恶母亲的不讲理和重男轻女思想，厌恶母亲不能为她提供更好的出嫁条件。 还有，现在不把狠话说一说，将来父母的养老都归到她身上？ 老二那是个精明人，早早就跑掉了，可她也不傻。 第200章 李妍带俩帅哥回郊外了 时尚时装城- 隔壁摊的摊主递给李妍一个袋子。 “谢啦。”李妍说了声谢。 刚刚有顾客她就没能出去买饭，隔壁摊正好要出去买就顺手帮她带了。 “客气。” 李妍拿过来卷饼刚刚准备打开口袋吃，这边有顾客过来试鞋。试了一圈对方就因为价格不太合适，扭头就走了，李妍白忙一场，拿着毛巾擦擦手准备继续吃这午饭。 “姐。” 李妍看清来人，立即笑了出来：“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要买东西？” 是李元度。 李元度那嘴极甜，一口一个姐叫着，叫的人心都跟着颤。 要么就说会说话的人比不会说话的人招人喜欢呢。 不是亲弟弟都当成亲弟弟一样疼了！ “吃没吃午饭，爱吃什么姐给你买。”李妍又将卷饼放了回去。 李元度指指身后的人：“别忙了，我陪朋友过来买鞋，女人王你这里有吗？” 李妍一愣：“有，有啊。” 这姑娘是李元度的女朋友？ 李元度看对方，殷切说道：“我亲姐姐一样的姐，她不可能糊弄你，卖你鞋就等于卖我，你看看样式。” 女孩儿腼腆打了招呼，李妍连忙找鞋样给对方看，高跟的低跟的。 姑娘穿着鞋试来试去，这头李妍从摊子里面走了出来，挨着李元度压低声音问他：“对象？” 李元度连连摆手：“对什么象，就同学。帮她妈买鞋，走路听到她们说女人王这个王那个王我就把人带来了。” 对女士皮鞋他不了解，但架不住李元度和李妍亲，总想着给李妍拉顾客。 他哥和李妍好，他就和李妍也好，反正都姓李大家一家人嘛。 出来读书以后，李元度彻底长大了，这种成长除了身高还有头脑的变化。对于他妈身上的一些别扭，他现在就学着他哥教的方法，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拖，只要你问就是你对。 因为成长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和李响的关系越来越好，毕竟是亲兄弟嘛，身上还流着一样的血。 “你同学我肯定给个好价。”李妍说。 就是不赚钱也得给元度这个面子。 李元度摆手，小声说：“不用便宜，她想买在谁那买不都是一个价儿，再说我和她也不太熟悉。” “不熟你带着人来买鞋？”李妍一脸诧异。 李元度嘻嘻笑了两声：“这不听到她们说这个鞋，那卖鞋你是专家我就把人拎来了。回头改天去郊外叫爷爷奶奶给我准备点粗粮饽饽就当是你报答我了。” 他出生成长在城市里，是一点苦没有吃过，该享受的大差不差其实都享受了，现在李元度就跟农村死磕。喜欢他哥的那个房子，喜欢他哥的院子，也喜欢农村所有人的生活方式。 他身边附近的姥姥姥爷除了大米白面做其他的也不好吃，但李奶奶的手艺特别好，以前念书去过的那一回吃到嘴里的苞米面饽饽他一直记在心里。 “你可真行。”李妍说他。 李元度问同学：“试没试好？不行就买两双，我姐这里的价格绝对是全市最低，你去别人家也买不到。” 李妍：“……” 依着她看，要不李元度跟着她卖鞋算了，这么喜欢！ 那头同学交了钱，李元度对着李妍挤眉弄眼：“姐，回头别忘了我的苞米面饽饽。” 李妍无可奈何笑了笑：“行，我回去帮你说。” 钱收进腰包，依着她的意思怎么样也得便宜一些，可李元度按着按着不准。卖外面什么价格就卖他同学什么价格，走了双货，又赶上有客人来试穿问价，李元度不想李妍分心带着同学就走了。 有一就有二，第二天第三天他都带人来买鞋，而且全部成交。 李妍这就没办法推了，只能提前和奶奶串个气，李奶奶在家提前发上了苞米面。 郊区李奶奶家- 李爷爷刚刚放牛回来，进屋先洗手，就听老太太叨叨：“这人什么时候带回来啊？你说城里的小孩怎么还喜欢吃这个？” 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不喜欢，喜欢吃苞米面？ 李爷爷笑：“好东西吃太多了。” 油水多了可不就不喜欢那些了。 李元度提前来时尚接李妍下班，李妍收拾收拾用被单把摊位都罩上，只见他跟着前后忙活。 一个大高个子在这里转来转去，那能不惹人眼吗？ “对象？”里面卖货的人整理好摊位，拎着包准备离开，下楼就得经过李妍的摊前啊。 “姐，你看我怎么样，合格吗？”李元度说着话对着眼前的人摆了个模特姿势。 李妍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听他乱说，我弟弟。” 李元度重重点点头：“弟弟。” 两个人离开时尚，李妍就说他：“就上个学变化这么大？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念高中的时候话可少了。” 李元度吹吹自己的头帘：“以前没走进社会，对外面也不了解。现在不一样了，我哥都说我这样挺好的，你觉得不好吗？” “挺好。”李妍说。 男孩子嘛，嘴甜肯定有好处。 换成别的小孩儿这样嘴上没毛，一个劲的献殷勤难免显得有些浮躁和假，但李元度他稳当，话多是话多办事很准成。 公交倒公交，到了郊外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离开公交站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元度。” 李元度看见他哥的车就颠颠跑了过去。 …… 李妍：“……” 请李元度吃饭，眼下变成了三人行。 她开车，李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李元度坐在后面扒着椅座各种讲笑话。 这车开不进院子里，李妍家门口的那条路特别窄，只能将车听到河道附近。 “实在开不进去，对面就是……”她指了指自己家。 李响没吭声，就听李元度继续叭叭叭。 “……我姐可得好好谢谢我，我帮她卖了六双？有六双鞋？”他扭头去看李妍。 李妍点点头：“嗯，六双。”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门，院子里有狗看到陌生人嗷嗷叫了两声，李妍训斥狗：“好了别叫了。” 带着人进了门。 李奶奶：“……” 第201章 刺爷子汤，苞米面饽饽 奶奶在厨房忙活，一边忙活一边说：“你倒是提前告诉我来俩，我好炖个鸡，这也没准备都是粗粮……” 李妍帮忙从大灶里把饽饽起出来，放在盆里一一装好。 她说：“他们就爱吃这口，这就挺好啦。” 李奶奶说：“不行我炒个鸡蛋酱？” 毕竟是顶头上司，那平时过年过节各种给东西，人好不容易来家里吃口饭，还这样粗茶淡饭招待，有点不像样！ “千万别，他什么场合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个够了！” 说罢她端着盆直接进了屋子里，将盆往炕桌上一放。 “今儿管够！”李妍对着李元度说。 李元度伸手就抓了一个，那饽饽刚从锅里起出来还带着热气呢，他呼哧呼哧吐着热气吃了大半个，嘴里一个劲儿的夸：“咱奶这包子做得比肉包还好吃！” 难怪他爸总惦记老家的饭菜，确实味道很不一样。 农村的饭菜，不是很好看但很有家常味道。 他妈做饭就不怎么好吃，他姥做饭……也没比他妈强多少，这是能说的话吗？ “吃不完能带走吗？”李元度一脸认真问。 李妍：“……” 什么好东西啊？ “奶？”李妍见自己奶迟迟没进屋，对着屋外喊了一声。 屋子里李元度自来熟递给李爷爷筷子，一口一个爷喊着，喊的老头儿止不住笑。 李爷爷其实也挺喜欢男孩子，他毕竟是个男人，觉得和男人更有共同话题，但可惜的是家里的小孩和他都不太亲……孩子长大了，你不能指望总跟眼前儿。 李元度这孩子长得讨人喜欢，加上太喜欢说话了，李爷爷喜欢他，比喜欢李响更多。 李妍从屋子里找出来，只见李奶奶拿着洗好的刺爷子扔进鸡蛋汤里，马上用勺子将汤盛出来。 “这个他们应该没喝过，尝尝味道。” 别的实在也来不及做了，像不像样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一盆汤端进屋，放到桌上。 李元度这边咬掉一口苞米面萝卜大饺子，那头看看盆，盆里漂浮着的东西他不太认识。 只见李响自顾自拿了勺子去装汤，他接过勺子一圈人都顾到了才开始给自己装汤，叫李奶奶：“咱奶，上炕吃饭啊，我这得多不好意思，我来了让您一直忙活我。” 李奶奶笑：“你来家里，奶奶只有高兴的份儿。” 李元度笑：“是？其实我也不是白来，我帮我姐卖了六双鞋呢，我跟她说鞋可不是白卖，回头得让我奶给我做饽饽吃！我高中那年来过家里，您塞给我个饽饽那味道我记到今天……” 李奶奶根本没拿这话当真。 饽饽能有多好吃？ 不就是苞米面的味道！ “爱吃就多吃，走的时候装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元度心想，他是要带回去一些，给老李尝尝。 李奶奶犹犹豫豫看向李响，李响话明显没有李元度多，她也摸不清这人的喜好，只能一个劲儿的让：“……谢谢你平时照顾我们家妍妍，还拿那么多好吃好喝给我们家，就连电视都是……” 这么一说，李奶奶又上火了！ 就说该马上宰鸡！ 李响：“也不算照顾，她劳动所得而已。” 他一讲话，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他就是有这种奇妙的能力，让场面冷下来。 李响并不喜欢客气，所谓的客气要么是底气不足要么就是虚头巴脑和过分谦虚，无论哪个他觉得都没必要。 屋子里热热闹闹吃饭呢，李京京推门走了进来。 要结婚了，得给爷爷奶奶送消息。 还有就是，她想和姑姑打好关系，以后方便走动起来。在钢城的亲戚就姑姑一家，姑姑姑父家过得又算不错，李京京认为有这样的亲戚不丢人，但她和姑姑的联系不多，只能走爷爷奶奶的路子。 做孙女的来探望爷爷奶奶总没错？ 等回头她奶闲聊天一说，她姑不就听进心里去了。 一进门，愣了好几秒。 “京京，你怎么来了？”李奶奶坐在炕边，见到孙女进来，立即下了炕。 那头筷子甩得飞起的李元度，也收敛了起来。他拿老头儿老太太当自己人，所以就没客气，但家里现在来了外人，他不能这个样子。 李京京的眼睛盯在李响的身上，动也没动。 这不就是公园里惊鸿一瞥的那个男人？ 竟然会在奶奶家里见到，这算不算有缘分？ 李京京问：“家里有客人啊？” 李响已经收了筷子，李元度这边还没吃够呢，被他哥在桌子下踹了一脚，他咳了一声一抹嘴：“奶，我吃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哥可真是的！ 来个人怕什么？又不是大姑娘怕见人！ 她来她的，他们吃他们的不就完了！ 李奶奶这头和李爷爷忙活把哥俩送走，见车开走了才往回走，李京京这也跟了出来，看见那车眼睛就亮了。 她这婚事，她觉得她妈说的有些话也对。 “你怎么过来了？” 李京京伸出手挽李奶奶的胳膊：“奶，这是我们家老二的对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这两人的来历。 李奶奶皱眉：“妍妍的……老板。” 李京京一脸纳闷，李妍就卖鞋子还有老板？帮人卖货？ 之前不是兑个摊子吗？ 难不成不赚钱，所以又跑去帮人卖货了？ “老板怎么来家里吃饭了？是不是看上我们家老二了？”李京京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说不通。 打工就赚工资好了，还有把老板带回家的？ 李奶奶短时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这里头的关系，又不想让张兰知道老二具体都在干些什么，也就没往那上头扯。稀里糊涂带着李京京误会李响和李妍之间的关系。 “就是普通同事，妍妍以前在他家做过保姆，就这个关系。” 李京京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就那个送李妍去念过夜大的大院里的人家是不是？原来这人不仅长得好瞧着气派，出身也是真好！ “他有对象吗？”李京京一脸好奇。 李奶奶和李京京一前一后进了屋，李爷爷这头饭已经吃完了，李妍还在炕上吃呢。 李京京看向妹妹，笑说：“我们家妍妍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变成大姑娘了！” 第202章 想要和好的大姐 “你爸妈呢，怎么自己过来了？”李奶奶问。 李京京这个孙女，可没把她和老头子太当回事，说是专程来探望他们，她有点不信。 虽说是自己的孙女，但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 李京京忘不掉刚刚走掉的那个人，通身的气派，优秀的出身，和这种人结婚她才是直接改掉命运！ 同李响优秀的一切相比，郑鹏差太多了。 可婚期都已经定了…… 坐在炕上的李妍，看到她姐那对眼珠子一个劲乱转就猜到了一些原因。她这个姐姐……是挺精明，怕的就是精过头了。 看上李响了？ 你猜小娟也好，表姐也好，为什么没人去做灰姑娘的美梦？ “我奶问你话呢。”见李京京迟迟不回答，李妍怼了亲大姐一句。 “你还知道和我说话？这些年了就因为一点小误会还有完没完？爸妈养育你一场……” 李妍：“……” “合着你今天是奔我来的？专程来探望我？可你进门的时候口口声声不是说来看我爷和我奶的吗？”李妍挑眉。 李京京：“……” 李奶奶看李京京：“要是来看我跟你爷，那没什么好看，回去。” 李京京眼珠子继续乱转。 那人……她得想办法接触接触，不接触怎么让对方和她熟悉起来？ 看向盘着腿吃吃喝喝的李妍，凑了上来：“妍妍，还生姐姐气呢？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说我也不是妈也没有决定权当年读书不读书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就这么一个妹妹，关系还是要打打好。 亲妹妹一定好过外面的陌生人。 李京京也想起过去，过去在家里老二就是个透明，有话不说有情绪不敢表达，现在这是因为赚钱？所以底气十足。 一方面在心里念叨，她妹妹挺惨，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好不容易做个买卖，结果还赚不到钱！另外一方面又想去做比较，比较比较姐俩到底谁更好。 爸妈投资在她身上，不是应该的吗？ 现在看结果就看到了呀！ “我没工夫和你姐姐妹妹的，有事就说没事就赶紧走人，看见你眼睛疼。” “妍妍，好好说话。”李爷爷实在没有忍住，训了李妍一句。 老头儿喜欢李妍也偏心李妍，但这种喜欢与偏心建立在李妍不能破坏家庭团结！老头儿这辈子就希望自己的子女还有子孙都和和气气，哪怕对彼此有意见，但见到面也能保持个笑脸。 李妍这种绵里藏针的说话模式，她爷很难接受。 李奶奶开始收拾桌子，李妍搭把手帮忙，奶奶说：“你也赶紧走，天都黑了，一会没车了。” 李妍想了想，点点头。 顺手撞了几个饽饽，然后提着袋子就离开了。 自己也很清楚爷爷的脾气，闹这么一出，她爷肯定晚上睡不好。但是她爷想看到的场面，她也装不出来。 蹭蹭蹭快步走着，李京京呼哧气喘在后头一路小跑追。 “你那个老板他处对象了吗？”李京京开门见山。 李妍脚停都没停，理也不理。 “妍妍，我是你亲姐姐。”帮亲姐姐介绍个对象，应该的？ 李妍站定脚步，她扭头去看李京京。李京京赚工资了，现在铆足劲打扮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加上原本模样就很好看，这一望去确实挺赏心悦目。 “你的脸和你的心完全不匹配。”李妍轻声说了一句：“表姐先你认识李响，你猜她为什么不主动追求李响？”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李妍拔腿继续走，后头李京京跟在身边，很不满意妹妹拿自己和张小芳作比对。 小芳工作再好，一个普通工人和她比？ 瞧不起谁呢。 “本来我和小芳之间就有阶层，她什么学历我什么学历，拿她和我比？”李京京鼻子轻喷，一脸不屑。 姑姑家再好，往后头瞧。 没有学历，一切都白搭。 现在的社会不一样了，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到处都在强调学历？ 李妍听了姐姐的话只想笑，好个胸有成竹的李京京。 “我可没时间跟你耗，没意思得很。” 李京京蹙眉，一步一跟随，问李妍：“你晚上还出门啊？还是你现在不住奶奶家？不住奶奶那你住哪里？” 李京京不是张兰，她鬼心眼太多，不好打发。 李妍是根本就懒得去打发，愿意跟就跟呗，她怕人跟吗？ 提着袋子倒车去了卫校，给李娟送了饽饽。送饽饽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宽李娟的心顺带着了解了解李娟的近况。李娟这头也依旧不是很好过，学校里蔡馨就玩了命的针对她。蔡馨先进校的，她后头才进校，人家是前辈她是后辈，如果天天和前辈掐架，别的同学也不能饶了她。 隔着栏杆，李娟靠在栏杆上拿着饽饽吃，说：“我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可不嘛，十年如一日的稳定发挥。李元度前两天带同学去买了我几双鞋，非要吃家里的饭，今天就是专程招待他……”李妍提了提起因。 李娟皱眉：“他怎么……那么不要脸？” 去家里吃饭就得麻烦奶奶，这人可真好意思。 “倒也不至于说不要脸，小孩儿心性，瞧着长大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屁孩，看见他哥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爷爷奶奶好吗？” “挺好，每天运动量极大，你也知道起早贪黑刨地种地，身子骨比我都硬朗。”李妍笑，问李娟：“学的怎么样？还觉得跟不上？” 李娟摇头：“其实现在学的东西和过去课本上的东西没太大关系，我就是……讨厌蔡馨。她总是针对我，总是拦我的去路……” 对于这一点，李娟非常头疼。 蔡馨就是那猫，她就是被猫逗着玩的老鼠。 李娟：“她觉得我这个读书的名额是她妈给的，就想让我赶紧从卫校滚蛋，我之前真的不想读了。” 身边一个朋友没有，大家都瞧不起她，这种感觉很难受。 李妍挑眉：“她想让你走，你就走了？那么听她的话，她是玉皇大帝啊她！回头等我明天就找找她，自己不学好还成天欺负别人，出身那么好竟干一些不是人的事儿！这事儿要是放在我身上，我就和她对着干，我不但不退学我还得好好读，碾压着她打，气死她拉倒！” 李妍心中搓着手，晓光阿姨你可千万别怪我狠，怪就怪你女儿太不是人了！ 第203章 宽慰李娟，李京京加油添醋 李娟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也只能说她姐幽默。 “那我也学你，我气死她！” “这就对了，咱们欠晓光阿姨不欠她蔡馨，臭嘚瑟什么。现在也不是以前还看出身，八辈贫农怎么了？你问问过去，八辈贫农好不好，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蒸馒头争口气如果成绩不好，我打你哦。”李妍半真半假说着。 “我肯定好好学。”李娟保证。 “学校还没人和你做朋友？”李妍问。 就小娟这个个性……太腼腆了。 腼腆的人是交不到好朋友的！ “嗯，不好就不好呗，过去也是我自己跟自己玩。” 李妍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块钱，递了过来：“拿着压兜，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姐，姐帮你安排。李娟，姐知道我说这些话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这人生就是这么回事，你看看我当初，如果我要是意志消沉就认了命，还能有我今天？我昨天被人瞧不起，明天被人瞧不起，以后依旧被人瞧不起！想让别人高看，就自己去拼去闯，在学校里也是一样。你想证明自己，你就得多下功夫比别人多付出，说句现实的话，你不努力谁能管你？人蔡馨不是有父母还在后头接着。” 李娟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说话。 李妍害怕自己把话讲重了，她是经历过一些打击才琢磨出来一点人生，也养成了一身不肯认输的脾气，可小娟不是这种个性。逼急了，万一成蔡馨那样怎么办？ “姐，你比亲姐姐还像姐姐。”李娟隔着栏杆去抓李妍的手。 从小到大没人喜欢她，不，还是有人对她表示一些善意，但她和那些人都不亲，唯独她姐。 她姐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眼前的路。 “回。” 亲眼看着李娟进了那栋楼，李妍才收回视线。 刚刚准备走，就听见旁边的李京京出声嘲讽：“可真是姐妹情深呐，你自己上头有姐姐下面有亲弟弟，和一个外人这样，傻不傻？” 李京京看不惯李妍这出。 这叫什么？ 你又不是个孤儿，和外面的人好，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尽管她也不想管李鹏飞，可说到底他们三才是亲姐弟，亲的，明白吗？ “这个外人可比我一奶同胞的姐姐弟弟亲多了。”李妍笑道。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可能就是如此奇怪。 谁都说血浓于水，但她觉得就是狗屁！ “你性格可真奇怪。”李京京下了结论：“妍妍，姐也不和你兜圈子，我也没时间陪着你到处瞎跑，我就问你那个人能不能介绍给我？我们俩是亲姐俩，我嫁好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坏处……” 李妍冷眼瞥了李京京两下：“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也别把别人想得太差，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李响长得好条件棒，大院里那些出身的姑娘他都瞧不上，他能看上你？”这句不是嘲讽，而是平淡叙述。 李响就是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人。 这次李响他妈回国，更是让李妍看清楚了他那个所谓的家，什么叫高不可攀？ 那就是！ 李京京对妹妹的话很是恼火，一跺脚转身把李妍扔在原地走了。 一路走一路骂。 她爸妈的基因一定是出了大问题，才能生出来老二这种冷血鬼！ 血管里的血都是冷的，一点人情味不讲！ “死丫头。” 一脸愤愤回了家，而家里张兰听到小儿子说，他有个同事刚进厂就分房了，差点把桌子拍碎。 “不是说熬不到年头不能分房吗？” 李鹏飞说：“出了点意外，听说之前他半夜没休息好，看皮带的时候手差点搅进去……” 工人的好待遇又体现在，如果遇上工伤，那工作单位是要养你一辈子的！ 不仅仅是养，各种保证都得体现出来，首先分房就得排在最前头，因为一个伤谁都比不过。其次结了婚的要考虑安稳家庭的因素，要适当每个月给些补贴，没结婚的就得考虑帮忙找对象。工人的各项保障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挺全面的。 “他自己工作失误凭什么单位买单？那你不小心工作失误，是不是也给你分房子？” 李大刚将酒杯放下，数落张兰：“你别胡搅蛮缠。” 张兰瞪眼珠子：“我胡搅蛮缠？我不替他争取他猴年马月才能分上房！明天我就去找他单位领导，你不知道这些当领导的，就得适当被闹一闹，他们怕这个呢。”张兰说。 她见过很多人，晓得人性就是欺软怕硬。 做领导的都怕下头的人闹，为了安抚也会额外给些便宜占。 李鹏飞一听，一脸不赞同：“妈，你去干什么？你闹完我以后还怎么在单位待？你都没有立场。” “你懂什么，吃你的饭！”张兰呵斥小儿子。 小儿子要是精明，早就高飞了，哪里还会蹲在这个坑里。 想起来就对李庆香各种不满，还亲姑姑呢，一点忙也不肯帮！ 等着以后的！ 李鹏飞青着脸，这头李京京推门进来了。 “你下班不回家一天到晚出去乱晃！”张兰心情不好，逮到大女儿也没有放过。 李京京将包挂在门后，没好气说：“我去我爷我奶那看看。” “他们不是挺好？”李大刚问。 李京京点头：“都挺好的，碰上老二那个死丫头，带着两个男的回去蹭饭，我爷我奶哈个老腰给人做，人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李大刚咣当一声摔了酒杯。 “你吓死我了！”张兰捂着自己的心脏。 这有什么动静之前，就不能出个声音吗？ 一边偷偷去看李大刚的脸色，张兰恶狠狠去瞪大女儿，晓得你爸吃晚饭是要喝酒，还讲这些废话？ 她可怕李大刚喝完酒以后发脾气了！ “你生不出来好孩子！”李大刚骂张兰。 张兰还一脸委屈呢：“生什么孩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龙还生九子，九子都不同呢。” 怪她？ 她还认为是老李家的基因不好，才会生出来老二这种混蛋！ 你看老大老三不都挺好的？ 第204章 歪曲事实 “明天你去，去郊外告诉我爸我妈，以后少搭理老二那个瘪犊子。”李大刚骂骂咧咧。 以为李妍可终于消停了，结果又搞事情。 带一个男的回家还不够，你还一口气带俩？ 对这个女儿，他不是不牵挂，只是每次一牵挂就搞出来这种汤事儿。 家里也有三个孩子，越发不待见李妍那颗心就越发凉和狠，毕竟他还有其他的孩子可以去关心，多李妍一个不多少李妍一个不少。 张兰气鼓鼓说：“我能管得了你妈？” 她那婆婆！ 呵，不给她穿小鞋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老二到底哪里出奇，你说公婆抛家舍业的跟到钢城，呵，但愿你们未来能换回来什么，别让老二把你们啃死了。 李大刚发了脾气出去找人下棋了，他不喜欢待在家里。 家里空间太小，也很憋屈。 张兰递给李京京筷子：“你好好的去看你爷跟你奶干什么？”张兰可不是李大刚，她不好骗。 过去怎么没见京京和她爷爷奶奶那么亲？ 李鹏飞嘟囔：“那就想我爷我奶了呗。” “放屁！想你爷你奶，那我是什么？我是老妈子？我把你们生出来一把屎一把尿养活大，你跟我说想你爷你奶？他们管过你吃喝还是管过你考不上学？你转户口还是他们出过一分钱？毛都没有，你还惦记他们！”张兰对着小儿子就是一通喷。 李鹏飞嚷嚷：“烦死了，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他不也没去嘛！ 读书时候庭院有去爷爷奶奶家，后头他妈每回去郊外就得和他爸干仗，他妈就各种哭诉，搞得李鹏飞对爷爷奶奶现在也有点不待见。 “妈，我说你也差不多点，这些话你敢当着我爸的面说？”李京京也很厌烦母亲这个个性。 过去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现在长大了只觉得母亲这人……就是个搅屎棍子。 成天胡乱搅和。 哪里都有她！ 张兰咧咧：“当你爸我怎么不敢说？谁家女的跟我似的当男人用，还不敢当他面说。” 李京京说：“你别总搞事情，原本挺好的关系都让你弄糟了！将来鹏飞结婚，我爷我奶原本能出点力，让你这么一折腾啥都没有。” “我还指望他们出钱？”张兰用鼻子喷气。 指望得上？ 听大女儿嘴上不停爷爷奶奶，张兰警告女儿：“我告诉你李京京，你虽然是姓李的，你姥姥姥爷才是对你好的人。将来你要回报得去回报你姥姥姥爷，你爷爷奶奶根本就没看上你们俩。” “得了。”李京京翻盖子：“成天没完没了的挑拨。” 你挑拨倒是把人哄住了呀？ 人哄不住，就会瞎挑，最后要什么没什么。 蠢货说的就是她妈这种！ 李鹏飞见他姐发了脾气，也跟着来了劲儿：“你明天别去我单位啊，你搞得我待不下去我就不干了！” 他威胁张兰。 “她去你单位干什么？”李京京听这话茬，问了一句弟弟。 李鹏飞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 李京京没好气喷张兰：“你就听个头就敢去闹？那人肯定是伤到了，弄不好就是手没的地步，你跟一个残疾人去争房子？鹏飞是断手了还是断脚了？” 张兰不服：“你少教训我，还手没了，他告诉你的？” 小儿子都没提过手没了，怎么老大就断定手没了？ 手让你老大弄没的？ 李京京这口饭是压根没吃进去，摔了筷子：“我和你这种家庭妇女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上。” 她妈和文盲也没什么差别。 一赌气，又出去了。 李鹏飞扒饭，张兰自顾自给儿子夹肉：“看见没？将来结了婚记得生儿子，生女儿一个也靠不上，成天就知道和我厉害！我保佑她将来生个跟她似的姑娘，叫她好好体验体验我水深火热的生活。” “妈，你就不能不说这些？”李鹏飞听得腻烦。 “我不说你能记住？就说你那个二姐，老早跑出去了，倒是混出来个人模样给我看啊？到现在还住在农村，她可真出息农村出来又回到了农村去！” “那不是你不让她念的……”李鹏飞嘟囔。 “家里有钱吗？你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你爸开银行印钱的？没有钱拿什么叫她读？你以为你爷爷奶奶真的能为了她这个死丫头从老家跑到钢城照顾她？那是你妈我回老家苦苦哀求，她领情吗？就恨不得把我吃了，一点良心没有，反正我也当没有她这个女儿……”说着说着，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泪流满面。 李鹏飞是不愿意听他妈叨叨，但看见母亲哭，心里也跟着难受。 就这种情绪很复杂，有些时候他挺想他二姐，当然是小部分的时候。可每回听见母亲说完，李鹏飞对李妍的不理解又增加了。 他姐的心，确实挺狠。 “她在外面我哪天没跟着担心？她一开始能去广州上货，不是我给的钱她哪有？”张兰对着儿子哭诉。 她是故意歪曲事实。 歪曲的原因很简单，对李妍，她可以是个不好的母亲，但对儿子，她必须是个合格的母亲。没人愿意让孩子有样学样，张兰自然也不会愿意。 她还希望李鹏飞孝顺听话懂事呢。 儿子一口一声她没供李妍读书，导致老二离家，张兰自然就得往脸上贴贴金，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坏下去。 儿子是她的依靠，她得罪不起。 “之前你姐考大专，你说我掉那点钱叫她捡去了，死活不肯还我，好几千啊，鹏飞你当时是看到的……” 李鹏飞心中对李妍的那点温情都消失了。 “你和我爸就应该打死她。” 偷父母的钱，狼心狗肺的玩意。 他瞧不起他这个所谓的姐姐，不，那不是他姐那就是个混蛋！ 张兰见效果达成，擦了擦眼泪：“得了都过去的事儿了，你就记住你二姐不是个好东西，对我对我们这个家，她就是个罪人！” 如果李妍出息就算了，偏偏这个死老二，混都混不出来，一辈子叫人瞧不起。 第205章 就是个混人 李鹏飞那个不合规矩分房的同事…… 手完全被机器带了进去，当时手就没了，送到医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单位对于受伤的员工，实在没有办法给予了分房以及工伤贴补。 张兰这种就连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她压根不听劝，背着李鹏飞径直找到了厂里，找到了领导。 领导办公室。 人家当领导的倒不至于和她一般见识，找了个借口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领导出门的时候也是嘴差点都气瓢了，实在是活这么多年这种人物头一次见。这单位里为了能够分到房子花样百出的人见多了，但闹腾的那些基本都是有资格去分的，有些是过于老实，明明眼见着能分了却被别人顶了。 这东西在可分可不分之间，两个同样的职工，但其中一个会说话一个不会说话，分房的人恐怕就会先照顾会说话的人，从各方面找原因帮你一把。像是李鹏飞这种进厂屁股都没坐热就来闹的，少见。 属实没见过。 张兰被扔在办公室，那杯茶都喝见底了也没等到领导回来，从办公室出来，到处也寻不到领导的人影子。 只能在厂里打听，又去了房管处。 房管处办公室里面坐了个大姐，大门进来不大一个屋，屋里靠墙一整排都是墨绿色的办公箱，箱子上还插着钥匙。 见人进门，客客气气招呼一声：“找谁？有事啊？” 张兰进门就好一通输出。 又是家里怎么住房条件不好，又是家里怎么贫穷，希望单位能给些照顾！ 大姐将张兰带到隔壁，隔壁果然看起来宽敞多了，没有那么多的铁箱子，还有一整排的长椅可坐。长椅上的革面油光锃亮，阳光照在那上面照得暖呼呼。 “坐啊，这家里条件不好得反映到工会那边，来找我们这不对口啊。”大姐笑着挨着张兰坐了下来，又说之前分房人的情况：“这单位是有明文规定，断胳膊断腿肯定要特殊照顾，我来问问那个工人叫……” “李鹏飞。”张兰连忙报出自己的儿子。 大姐从桌子上拿出来厚厚一个线订的本子，在里头翻了翻：“他是缺胳膊了还是缺腿了？进厂今年有没有十五年？要不是就有特大贡献？” 张兰：“……” 张兰讪白白说道：“我儿子是今年刚进厂的，可他工作很努力，我们家情况和别的人不一样，全家供这么一个孩子当工人可难了……” 大姐翻动册子的手一停。 又笑：“那就没办法了，你看我们这等着分房的人，合格的就有这些。” 她将页数展示给张兰瞧瞧。 “同志，就不能帮帮忙吗？”张兰恳求。 鹏飞这孩子也是太老实，你干活的时候适当的……装病。 大姐摇头：“单位有单位的规矩，实在没办法。” 这头将张兰送走，大姐随后就跟同事聊上了这个奇葩李鹏飞。单位是大，可李鹏飞就这样出了名，出了大名！ 从儿子单位离开，这不正好经过郊区吗，张兰又调头去了李奶奶家。 之前没有进门，自然就没看见这个彩电，现在进了门一看这彩电，张兰的心有些发梗。 “妈，这彩电妍妍买的？” 这个家肯为老头老太太花大钱的人只有李妍这个二五货！过去是什么信利熟食，现在是什么彩电！ 李奶奶断然否认：“我和你爸掏钱自己买的。” 张兰压根不信这话。 老头老太太就刨地，能刨出来钱？地里是出钱，可每年能出几个钱大家心知肚明！ 她这边都要吃糠咽菜了，李妍这个死孩子在那头给她爷奶买着彩电玩？ 知道老婆婆这里肯定问不出来实话，径直回了市内去找李庆香，杀到李庆香单位门口，见到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炸。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黑？”李庆香听说有人找自己，从里头急急忙忙出来，就看到了自己嫂子这张臭脸。 满心纳闷，她得罪张兰了？ 张兰虎着脸，上来就炸：“庆香我可听妈说了，妍妍钱都还你们家了，你怎么没告诉我？怎么地还想多收两份？” “嫂子，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李庆香脑子嗡嗡作响。 这钱是还了，可她妈怎么突然告诉她嫂子了？不是说要保密吗？ “我和李大刚这头省吃俭用攒钱准备替那个死鬼老二还钱，结果她不但把钱还了还花钱给她奶买彩电，我这个命啊。”张兰二话没说，坐在地上拍大腿开哭。 这是真心实意的哭。 嚎。 她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好一个女儿被婆婆拐带的，看见她就像看到了仇人！谁家女儿和妈是这样的对立？现在好不容易那死丫头熬出来了，钱都给人花了！ 心里的这个憋屈以及难过，没办法表达出来。 什么怕人看见？张兰不怕，她就怕别人不知道。 她就是要往大了闹！ 老死太太，该死不死就琢磨她家里的这点钱，遇上这种老人，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还钱是还了，那彩电也不是妍妍买的，是人送的！”李庆香脑子一懵，什么实话都撂了出来。 不禁炸。 张兰一闹，她这么一慌，彻底忘了当初和李奶奶商量好的对外说辞。 张兰听到实话，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揪住李庆香手臂：“庆香，你就可怜可怜嫂子，不能叫妈这样折腾我这个家啊！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妈就背后各种教她，教的我们家老二根本不认我……” 李庆香只觉得双臂好痛。 张兰根本不管她腾不腾，上来就使劲掐。 她是少根筋，也是稀里糊涂，但这已经骂到了她妈的头上，她能忍下去还能叫人？ 李庆香推开张兰，气急败坏：“嫂子，你说话太难听了！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妍妍为什么不认你们用我说吗？知道买个彩电你就想往回认女儿了，对，彩电就是妍妍买的！她给她奶买应当应分！这两年是谁在她身边照顾她起居饮食？” 第206章 被炸出实话 “没钱你就一脚将她踢出大门外，有钱你就认女儿？”李庆香指责张兰。 这事儿上她不怕得罪张兰，不行以后就别走动！ 少有得很！ “我妈这辈子带完这个带那个，好不容易歇口气准备放松放松，你回家生完老二就直接扔给了我妈，平时你嘴里总你妈这个好那个好，怎么不让你妈帮忙带孩子？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拔出来准备颐养天年，结果你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硬让孩子退学，退就退了孩子跑了，还是我妈从老家抛家舍业跟着我爸过来照顾妍妍，怎么他们二老这做得还有错呗？” 李庆香对着张兰狠狠呸了一口：“做人得讲良心。没钱的时候带着一家老小回郊区吃肉喝汤，你说说你哪回回去我妈没给你炖肉吃？炖肉还炖出来了不对，叫你这样从里到外的挑剔，你也能叫个人！老二为什么不肯认你这个妈？一样的孩子，三个孩子，老大你供了读书，老三你花钱培养送去当了工人，老二呢？” 张兰一见小姑子这个嘴脸，伸手就去抓李庆香的头发。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 李庆香不可能干等着被嫂子打，直接反手拽张兰头发。 实在没气过，手上用了十足力道。 你别看张兰平时挑这个挑那个，但因为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力气不太足，人李庆香就不一样了。好吃好喝，身体倍棒儿，身形能毁两个张兰，这一用力直接吊打张兰。 “你妈最不是东西，好好的老家不待跑到钢城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和李大刚给她养老，她做梦！这个家只要我张兰在，她就别想进大门一步，永远别想！” 张兰恨李奶奶。 过去因为李奶奶她挨的那些李大刚的打，全部都记到了李奶奶的头上。 这人就是这样儿，她不可能和李大刚离婚，自然不会将错推到丈夫的头上，那就得找个人背锅，李奶奶就是那个背锅人。 “你放屁！你当谁想法都跟你一样龌龊……” 李庆香真是气急眼了！ 老太太奉献了一辈子，最后还被儿媳说成这样，她恨不得马上当场打死张兰。 你说小姑子和嫂子大街上厂门口这就抓着头发撕扯起来了。 下班的员工还有推着自行车的行人，都加入劝架队伍。 郊区- 李庆香顶着一头鸡窝，进了家里。 李奶奶正坐在炕边卷烟准备抽呢，李爷爷在那头编筐。 老头儿平时就是闲不住，反正他手也巧，什么都会做。编筐啦，制作笤帚，土篮子都拿得出手。 李爷爷一见女儿这样子，皱了皱眉。 老头儿看得出来女儿这是跟人干架了，但到底是男人不像女人情绪那样外泄，就没问。 “庆香，你这是怎么了？和谁啊？”李奶奶卷好那烟，舔一半你说看见女儿风风火火进门，那烟直接掉到烟盆里。 这是……彦平也不能打人啊。 主要是张彦平的形象实在太好，李奶奶就连猜想都没往那上头去猜。 李庆香摔摔打打进了门，将手里的布口袋往炕上一砸：“从今以后张兰敢进这个家的大门，我就剁了她脚！” 李庆香一恼火，将张兰的话都学了出来。 李爷爷长长叹口气，这个筐也是编不下去了。拎着筐送到下屋，什么话都没说又上山去了。 就觉得这家里……憋得很。 留在老家不消停，来了钢城还不消停。 李奶奶使劲瞪李庆香：“嘴上有没有把门的？当着你爸什么都说，明知道他心眼小肯定能听进去！”李奶奶埋怨女儿。 老头儿啥都好，就是这心……细。 家里一有点什么事，晚上就睡不着觉，然后就得跟着上火。 你说二老过一辈子，李奶奶能不心疼自己老头子吗？ 李庆香可不觉得自己有错，炮筒子一样继续输出。 李奶奶打断她：“你不用把这些话传给我听。” 老太太听过以后也是气得心脏起伏不定，气够呛！ 你说说她这个做婆婆的，自认对得起所有子女了？就这还能被人挑出来毛病，还想让她怎么做？ 心里堵了一会之后就疏通开了，其实李妍有些地方挺像她奶，就自我包容的比较好。生气归生气，很快的时间里可以平和下来，不去较真。 “妈，我是生气！我哥和她也是一路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哥如果是个好样的，能不能眼瞎如此？ 老婆闹腾的乌烟瘴气，她哥是傻还是聋听不到看不见？ 李奶奶冷声说着：“所以你一生气就把大实话都对你嫂子说了？告诉她妍妍把钱都还完了？告诉她，妍妍给我和你爸买的彩电？” 李庆香一愣。 这一路奔过来，满脑子都是替自己爹妈抱不平，这事儿……她没想。 李奶奶破口大骂：“你说人张彦平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当时我跟你讲得好好，就连姑爷都瞒过去了，你现在口红白牙就把妍妍都给斗出去了？回头张兰能不去时尚找妍妍麻烦？” 李庆香：“我这不是一着急就……” 当时火气上涌，脑子一炸，什么都顾不得，就想出这口气了。 “你不是着急，你就是没脑子！”李奶奶解开腰上的围裙，抬腿就往外走。 李庆香跟了出来，问她妈：“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去找妍妍。”老太太坚定说着。 这是要出大事啊！ 作就来作她，别作妍妍！ 一路上老太太不停交代李庆香：“……记着回头对你哥说不知道，就因为生气故意讲气你嫂子的，记没记住？” 李庆香：“……” 话都说出去了，就让李妍认了能怎么样？ 人孩子现在就是过得挺好！ “问你话呢，记没记住？”老太太突然吼了一声。 李庆香什么时候见她妈发这么大的脾气呀，一缩脖。 “知道了，如果张兰没去时尚我就马上坐车去她家找我哥，这话我能圆回来。” “成天一个个的不省心，你说说你们还不如一个孩子，要不是为了妍妍，我干脆一闭眼勒死算了……”李奶奶偶尔也会觉得心寒。 自己无能，才能培养出来这些无情无义的孩子，她的错。 第207章 李妍动了他的东西 李妍没在鞋摊。 李响开车过来找她，她就去了李响的家。 那份数字报表她还没看上几眼，他就接了电话出门，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中间他请的阿姨进门来打扫卫生，一进门对方看到李妍也是明显一愣。 “你好。”李妍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 “你怎么进来的？”打扫卫生的阿姨特别机警，在家里看到了陌生人脸色很紧绷。 “李响他有点事出去了，马上就回。” 对方这才放下防备的眼神，点了点头：“哦，你是他带回来的，我还以为……” 那个以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阿姨开始干活，先收拾屋子里。 …… 李妍坐在桌前算大串的数字，反正李响没回来她就用了用脑，只是盯着数字完全不动手不拿计算机开始脑算。 歪了歪头，将大概的数字轻轻做了标记，然后开始用笔。 那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停探头探脑和李妍拉家常：“……我是他老家的亲戚，挺近的亲戚，你是他对象？” 李妍说：“不是，我过来帮他过下账。” 阿姨点头：“那就是做账的呗。” 这个她懂。 一开始也没看出来个个数，还以为这人是神婆呢，嘴动了却没声音然后也不知道对着那东西干什么，算账都是这么算的？看样子也是个二五货！ “算是。”李妍轻应一声。 “他爸让我过来帮他打扫打扫家里，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你最好别碰啊，他不喜欢外人碰他东西。”阿姨警告李妍。 “好。”李妍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那阿姨还不太放心，一会儿一探头的看，监督着李妍。 一直到阿姨打扫完卫生离开，李响也没回来。 做完事情见他迟迟没回，她就离开了椅子去把家里的窗户推开换换气。大致扫了一眼卫生，然后认命的拿起抹布重新打扫，之前的那个阿姨也不知道是怎么干的活，灰是擦了地上却依旧还有。 擦到李响房间的时候，见柜子上有个盒子歪了，李妍伸手把盒子正了正。那盒子看样子应该是装饼干用的，四四方方。 门响。 “哥，我刚刚进了你的房间，我看卫生有点脏，我就随手简单收拾了下。”李妍从房间里出来，迎了上去说了一句。 李响进门就瞧见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他一脸平静，说道：“住的那个房子还行？” “挺好的。”李妍有些纳闷他为什么提这个。 “你先住着，现在手续不好办等过两年手续好办，你出点钱就过给你。”李响淡淡叙述。 怕她觉得多干活而拿不到工资。 他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从不拖欠别人。 李妍摆手：“那倒不用。” 无功不受禄。 这会计学习是他帮忙找的老师，没让她付学费就已经便宜她了。就算平时她帮忙接接人送送人，他不是以各种礼物都补偿上了，李妍觉得这笔账真的认真算起来，肯定是她欠李响。 张口就给房子？再有也是人家的钱，她这点能力还不至于说能换套房。 自知之明，她有。 李响不语，径直回了房间。 刚刚脱下外套，扭头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摆放的盒子。 …… 李妍在客厅里站了半天，如果他不回来呢，自己还能帮忙收拾收拾卫生，现在他人回来了还干活儿就搞得好像……要表现似的。 就没动。 等啊等，没听到房间里有声音。 “哥？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眼见着要到收摊时间，她得回去把摊子罩上。 “你进来。” 李响冷冰冰的声音从门板里传了出来，李妍微微一怔。 抬腿进了卧室。 李响面容冷漠，投到她脸上的两道目光温度极低极冷。 “你动我东西了？” 他很讨厌别人碰他东西，过去就是因为李妍手脚比较干净，这才有了后头的各种所谓的提拔机会。 但就在这一刻，李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装得……一直很好。 李妍视线落在那个盒子上，想起刚刚她还真的碰过，有些懊恼自己的多手多脚。 吸口气解释：“我看那个阿姨的卫生做得不是太干净，就重新又擦了一遍，盒子有些歪我就给摆正了……” “我看不是盒子歪，是你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李响冷冷打断她的话。 他以为她不会犯这样的错。听说有些人手脚不太干净，这种不干净指的不是偷拿而是偷偷去看，李响特别厌恶这样的人，只是没料到李妍也是。不知道是过去隐藏得好还是自己被她耍弄了，外表装得一脸无害，实际上也是不值得信任，不是吗？ 李妍的脸色从涨红转变成了煞白。 这话如果还听不明白，那不就成了傻子。 她为自己的多手多脚而感到羞愧，主人不在家确实不应该碰触任何东西，哪怕那个东西歪掉了。 她说：“我没动过。” 对于这一点，她敢发誓。 李响径直抠开盒子，看了看盒子里面，冷淡说道：“你想要美元我换给你，现在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里面的美元数目不对，少了几张。 李响对她……非常失望。 他自认自己对李妍够意思了，上到帮她找师傅亲自带在身边学习，下到他这里不要的东西全部推到她的手边，结果眼皮子还这样的浅？ 别说是几张美金，就算是几十张几百张他也送得起，厌恶的是那个偷偷伸出第三只手的贼。 “以后公司你不用来了，车子以及我家的钥匙你都交出来。”李响淡道。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不会再给李妍任何机会。 李妍只觉得脚下万金重，只是短暂用脑去思考下大概就能得出结论。这个家除了她还有刚刚来过的那个阿姨，据说是他什么亲……李妍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从上面将李响所有房子的大门钥匙卸了下来，一一放到他的眼前。然后又将车钥匙交了出来，推了推。 “你在我这里虽然不是正式员工，毕竟你出了力。”李响转身，从钱包里抽出来一沓的钞票。 钞票就摆在她刚刚递过来的钥匙前，手指快速离开那些钱，仿佛那些钱很脏的样子。 “这些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你住的那个房子如果想要，回头去问我秘书需要补多少钱。” 一码归一码，刚刚答应送，那是因为觉得欠了她的。 现在不肯送，那是觉得没有这种必要。 两人合作关系，她出脑子他付了钱，一笔勾销。 第208章 李妍偷钱 “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我马上搬。”李妍深呼吸一口气，试着去解释一句：“但是你丢了什么我还是要解释一句，你走了以后……” 李响打断她的话。 说：“请你出去。” 他的家以及他个人，都不太喜欢贼。 李妍这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饶是和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饶是性格已经改变了很多，饶是认为自己至少已经做到了八面玲珑，可是这口气还是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 李妍猜，他肯定是丢了东西。 丢东西生气能够理解，但是不是应该给她个解释的机会？ “你听不听我也得说，你出去以后家里中间来过一次打扫卫生的阿姨。”她说。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李响反问。 “你让我说了吗？”李妍一脸无语。 他那张嘴嘚嘚嘚不停输出，给她解释的机会了？ 无心恋战，对着李响深鞠一躬：“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这句感激，发自肺腑。 没有李响，她人生可能就没现在的高度。虽然她现在也挺冤枉，可毕竟人家拽了她一把，在人生里程来说，那就是实打实的贵人。 “赶紧走。”李响不想多看她一眼。 等人走掉以后，李响拿着抹布又将屋子里的卫生全部清了一遍，清掉她待过的痕迹。 而公司何建军那头，到了月底渐渐忙碌了起来，但李妍一直迟迟没有出现。 李妍这头，自己也是气得半死。 下了楼对着楼梯扶手狠狠踹了一脚，没有这一脚她或许认为自己都要成佛成神了，毕竟她妈各种奇葩事现在都没办法惹她翻脸。 那楼梯扶手嗡嗡作响。 缓了几秒，她扯唇笑了笑。 这是不是叫人走背字喝口水都塞牙缝？ 算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保重你，姑奶奶我不干了！”李妍站在一楼气愤骂出口：“你以为自己好伺候？长得人是不错，就跟个摆设似的，手脚都不能用！家里卫生又要求一尘不染，别觉得给我东西亏了一样，我不也次次帮你做卫生？我是没学成，那账目我也没少帮你看，怀疑我偷东西？哈！” 那一声哈，将全部的怨气携带出口，李妍洋洋洒洒离去。 而楼梯间，李响提着垃圾袋站在楼梯边，他家必须要走下来才能看到垃圾道，刚刚李妍在楼下抱怨的那些，他都听了进去。 李响从来不认为他给的那些东西亏了，事实上他也不认为李妍占过他一分钱的便宜。但丢东西这个事情，他…… 想起她说的那个阿姨…… …… 李景辉看着眼前的一堆水果，皱了皱眉。 隋竟波人多精明，早就躲回了房间，也是懒得和李景辉这么穷亲戚打交道。 “不用买这些，一会走你都带着。”李景辉不喜欢别人往他家里送东西。 特别是这种拎着左一个袋子右一个口袋，叫人看到影响不好。 他也不缺这些。 女人有些手足无措，也不太敢去对视李景辉的眼睛，就那双眼睛里，亮的异常仿佛能将人烧着一样，看得人心惶惶。 “……舅爷，我给你磕个头，如果不是你，我就没办法活了。” 想了想，她还是吭哧瘪肚试着表达对李景辉的感谢。一屁股离开沙发，对着李景辉就跪了下去，咣咣两个头磕下来。 她男人没了，她不想一辈子留在农村就来钢城投奔了李景辉这个舅爷，说是舅爷其实她长得比李景辉还要老。农村就是如此，无论年纪多大，辈分说了算。 李响她都得喊上一声舅舅，尽管她比李响大了那么多。 来的时候她妈拽着不让她来，说是李景辉当了那么大的官肯定不会认他们这种穷亲戚，而且村里很多人来钢城求帮忙，李景辉都没管。 好在她运气不错。 李响的那个家，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大官的孩子真是什么都有，家里随便一个抽屉里都会装着一沓一沓的钞票。 李景辉就见不得这个，连忙把人扶起来：“可不能动不动就下跪，你给他打扫卫生他付你工钱这很公平，想要长久就好好干。” “舅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行啦。” 来回拉扯，弄得李景辉一身的汗。 都什么社会了，还有人动不动就跪下磕头，这是陋习！ 勉强把人送出门，李景辉给李响去了电话，在电话里交代：“……毕竟人也不容易，反正你也缺个打扫卫生的人，就先用着，不是没添乱？”他问。 李响的眼睛闪了闪。 脑海里又想起来李妍临走时候说的那句，她说：“……你听不听我也得说，你出去以后家里中间来过一次打扫卫生的阿姨。” 李响眼睛一动；“暂时没有。” …… 李娣打开家里的大门，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李响舅舅没在家。 她在门口脱了鞋，嘴里嘟嘟囔囔：“都是有钱烧出来的毛病，进门还要换鞋。” 换上她舅专门给她准备的那双鞋，然后开始准备工作。 擦屋子里的灰尘，然后把窗帘卸下来泡在盆里，将随身携带的两个棒槌拿出来，对着洗衣板上的窗帘开始捶捶打打。农村洗衣服都是这样洗的，省力气。 如果今天她舅在家的话，她可能就会用手来洗窗帘，那窗帘看起来挺薄可搓起来很累手。 李娣捶着捶着，视线就忍不住飘到了李响的房门口。 她努力收回视线，集中注意力捶打窗帘布，洗好以后将窗帘送到楼下的麻绳上晒着，来回上下楼折腾够呛，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闷掉。视线忍不住又再次落到了李响的房间门上，心中有些着急，类似于着急上厕所的那种急迫感。 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不能这么干了！回头叫人逮到，就得被撵回老家。” 李娣想想自己悲惨的命运，强制自己不许乱看乱碰，打扫完卫生等到下午窗帘彻底干了，她又将窗帘挂回原来的位置。 晚上李响回来，吃过饭以后，他踩着拖鞋来到了自己床头的两侧抽屉前，试着拉开其中一个。 摆放在里面的一捆钱完完整整没有动过。 第209章 李妍要带奶奶去北京啦 “你来家里一趟。” 何建军乘车来了李响家，这里他也不是头一回登门。 他算是个特别稳的人，稳到李响挺相信他。 “李妍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几天没出现了。”作为师傅，何建军一脸纳闷。 这学习态度，可不真诚呐。 他一个教学的师傅都没觉得烦呢，徒弟先烦了？ “你觉得她人怎么样？”李响问何建军。 其实这事儿出了以后，他也觉得李妍不太会干这种蠢事。当时人在气头，加上她一个劲解释，他就没爱听。 想想过去他房间里也不少放钱，却从没见她动过，美金虽然值点钱她也不至于。 何建军嘴里都是对李妍的肯定，他道：“你还别说，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做事情很谨慎很有分寸，给了什么活也从来不抱怨，学习态度很好，学习能力很强。” 和他这种老会计肯定没得比，不然他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但在同年纪的孩子里，何建军认为李妍真的拔尖。 对数字的敏感，对数字的驾控能力很强。 假以时日应该会有大作为，当然前提她自己也得有想法也得有人提携，不然就在学历这一块……恐怕就迈不动步子。 还是那句，这么大的社会，这么多的人凭什么你有能力就应该被看见？哪有那么多的机会让你展示能力？这不是李响看重她，她的能力根本得不到重视。 “你觉得她的个性……偷钱的可能性有多大？”李响挑了挑眉。 心中已经给了否定的答案，但还是想听听何建军的答案。 何建军明显脸上一懵，就完全懵住的那种表情。 说别人偷钱他都能信，说李妍偷钱……他还真的不信。 何建军自认自己看人还是挺准，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次摸不清楚多接触两次对方肯定会露馅，就这辨人的能力他没出过错。 “是不是误会？以我对她的了解，不会。那孩子挺较真的，账面做得特别干净从来不会乱来，看人和看账一样，人是什么样的看看账面就清楚了。” 帮着李妍解释，他不会去做。 清者自清。 再说事情的经过原委他确实都不了解，李响还是他老板。 李响从椅子上起身：“说得也是，我暂时给她放了假，这个月你就先自己忙。” 何建军点头。 …… 李妍这头，倒也不是为了躲避她妈，就是想出趟远门，原本想带着爷爷奶奶出去转转，她爷爷奶奶一直对北京天安门特别向往。但是……她爷这老头儿，太过于一板一眼，说什么都不肯跟着她去，李妍只能带着她奶去。 走之前李庆香专程给拿了五百块钱过来，给老太太压兜。 “去了买点纪念品，这也是你头一回出门，好好玩玩。”李庆香看老爷子坐在炕边，就唠叨：“你说我爸也是，就跟着去呗，心心念念念叨了一辈子，你孙女领着你去你还不去。” 这老头，太磨牙。 李奶奶笑：“谁说不是，你爸打死不去啊。” 李爷爷不吭声。 谁家正经人会花这么多钱出个门去玩？想看天安门就在电视机里能看，一次性看个够。 老太太出门他赞成，但是他不能去。 花孙女的钱，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了，他不花孩子的钱！ “我不要你钱，你爸让我拿了挺多。”李奶奶摸摸自己那裤兜，裤兜里她特意缝了个小口袋就是为了装钱用的。 第一回出远门，将以前娶儿媳妇做的料子裤又翻腾了出来，就连鞋子都找了双新的。 去看毛主席，必须穿新衣。 李庆香将钱塞进母亲的手里：“叫你拿着就拿着，张彦平知道这钱，小芳还给出了二百。我们家张小芳说了，支持她姥去北京看看，不是上班她都想跟去了。” 张小芳原话是，钱她都给出了，她也想去北京，可她讨厌坐火车！ 经历过那一次就够了！ “替我谢谢彦平和小芳。”李奶奶将钱揣了。 “没什么好谢的，也不是两家人。”李庆香砸嘴，想起之前和张兰打的那场仗叹口气：“妈，你真不去医院看她？” 为什么张兰没闹起来？ 住院啦。 具体什么毛病李大刚说得不清不楚，李庆香瞧着她哥也是稀里糊涂。就打完那天下午，李大刚急急忙忙跑到家里借钱，说是张兰住院了。那刚刚打完架，李庆香能去看吗？ 不能。 把打架的事情提了提，又将李妍那些钱和摊位糊弄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她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还是李大刚根本没顾上，反正也没追究。 按说，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医院看看。 但是。 “我不去了，你就当我不知道。”李奶奶拒绝去探望。 她现在躲张兰都来不及，实在是……太闹心了。 就摊上这种儿媳妇，把你折腾的直接去了半条命。 当然了，张兰自己也没落好，这不是住院据说还要开刀呢。 “行啊，你就高高兴兴和妍妍出门。”李庆香来来回回折腾老太太的衣服。 一会担心带得少了，一会又担心带得多了。反复几次，看得老太太实在闹心，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到一边不让女儿去碰。 “妈，妍妍这生意不做了？”李庆香问。 平时就连中午吃饭时间都没有，这怎么想起来去北京玩了？ 李奶奶是知道内情的人，李妍没有隐瞒奶奶都和她奶讲了，李奶奶当时在心里就下了结论，那些资本家是白给的？别看平时对你这样那样好，那些人都太精了！翻脸就不是人。 李妍不干了也好，要不也是帮人干活，虽说人家总是给些这个那个，那东西没有缘由拿着她也觉得烫手，现在这样更好。 和女儿叨叨了两句。 李庆香还不信：“不能，那孩子长得多好，哪能是这样的人，误会……” 李庆香见过李响一次，就对李响念念不忘。 放弃了让李响做姑爷的念头，但从审美的角度来说，那李响的脸长得确实是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李奶奶说：“误会什么？趁着这次做个了断也好，我们家妍妍也是脑子聪明，没把鞋摊扔了，这要是扔了你说以后可怎么整？和我出去一圈也行，省得总把气闷在心里生病，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她怕李妍憋出来毛病。 无端被人怀疑，谁不生气？ 第210章 放弃李妍？ 李庆香……不太赞成她妈的想法。 这年头，能结交一个李响这样身份的贵人，太难得了。 就算受点委屈，受就受了呗，谁让人家有本事谁让人家有钱？你想要的一切人家身上都有，想学本事想要沾光就得吃这份委屈。 “你还是侧面劝劝，劝劝妍妍别这么犟。她要是……现在也来不及了，你说转个户口还得读技校，不然也不能考工人。”李庆香叹气。 来回折腾一圈，至少三年时间扔进去，三年后什么政策还不晓得呢。 “妈，咱们摸良心说，妍妍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我哥和嫂子都不待见她，她能有今天这番成就总得感谢人李经理？没人指引，这家过年能果子堆一仓房，肉吃不完的吃？”跟着借多少便利。 再说，那会计的手艺还是人找人教的。 李奶奶说：“那人太精明了，就动动眼珠一百个妍妍都不够他耍的。” 她总觉得李响这人，要么是不张嘴，张了嘴就能将李妍吞下肚。 长了一个无害的五官，漂亮的脸蛋，走大街上保准是最最招人喜欢的那种，可老话说，不叫的狗才吓人！ 李庆香见劝不动，也没办法。 “哎对对对，这个叫妍妍拿着。”李庆香从布口袋里翻出来个傻瓜照相机。 这是之前家里买的，这不小芳也有一定上班了吗，眼见着可能今年或者来年就能结婚，张彦平和她商量就买了这傻瓜相机。想孩子将来结婚能多拍些照片，这些等以后都给女儿留作纪念。 “胶卷我给买了两卷，胶卷怎么上她姑父都写纸上了，到时候你给妍妍就行，她小孩儿聪明什么一看都会。” “花这钱干什么！”李奶奶埋怨女儿。 李庆香笑：“你是我妈，我有钱给你花这正应该！小芳上个月发奖金了，加上他们单位运动会她长跑又拿了奖项还得了点钱。” 对于女儿张小芳，李庆香特别满意。 能当个工人，能每天活得开心，这就够了。 …… 李娣不停去看那房间大门，之前从李响房间拿出来的那钱……她知道那是钱。 但不是中国钱。 听说李响的母亲人在国外，李娣就想这应该是外头的钱。 从抽屉里拿了一些，你说这个城市她哪儿都不认识，也不晓得去哪里能换。后来还是看街边有收粮票还有旧钱她就壮着胆子拿着钱去问了。 一共换了五十块钱。 这五十块钱呢，早就花光了，所以李娣又开始心里痒痒了。 实在是……李响那抽屉里都是钱，一沓一沓的新票。看样子应该也是那种不为了花而换的，她想那里头就是少几张，问题也不会太大。 用抹布狠狠在地面上蹭了蹭，李娣站起身。 蹑手蹑脚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然后拉开那个抽屉，果然里面躺着一沓的外国钱，这次还多了一沓一百的！ “羡慕不来，命可真好。” 见过谁家就敢一沓钞票这样扔在抽屉里？一般人家也扔不起，谁家能赚这么多钱？ 李娣伸出手，从里面一开始抽了两张，将钱弄整齐放回去，自己麻溜出了卧室的房门。捡起地上的抹布继续擦地，擦擦擦。 心跳如鼓。 砰砰砰。 李娣再一次停住动作，又进了卧室，从那个抽屉里又抽了三张。 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她一次性从里面一口气抽走十张一百块。 十张！ 做好卫生，她一个人去了时尚时装城逛街，看见什么也舍不得钱，但又觉得荷包鼓鼓，胡乱买了一些。 李响家- 司机将他送回家，李响交代司机：“你去一趟时尚，把她接过来。” “接李妍？”司机问。 “嗯。” 李响径直回了房间，换掉身上的衬衫准备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他不习惯身上有任何的味道。经过床头的时候，脚下一停。 床头的抽屉被缓缓拉开，李响扫了一眼。 那钱的封条不对劲，完完整整的一万块钱封条贴着钱币，但是现在少了一些，封条宽松了起来。 这说明……这钱被人动过。 李响看着那抽屉，看了半晌。 时尚那头李妍正在准备最后善后工作，今天晚上带着她奶就要上火车了。 见到李响司机过来也是一脸纳闷，笑脸相迎：“哥，要给嫂子买鞋还是要自己买鞋？” 司机说：“李总那气好像消了，就低个头。他说让我把你接去家里，现在就走吗？” 司机和李妍接触的时间很长，实在是李妍嘴巴甜会办事平时也总帮他，他就出言劝了两句。那不然还怎么办？拿人家钱，就得受气，再说被数落两句也不叫事儿。 李妍摇头：“我就不去了，当时话说得明明白白也没有去的必要。还有我这马上收摊得回家接人，我要带着我奶去天安门看看。” 李妍也不是不纠结，但这个事情不应该这样了。 是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不信任这种事情挺伤人，再说她也不是非要死乞白赖赖在李响的公司。 往大了说，那些好处她可以不占。 往小了说，本事学到手，以后等着机会来呗。 司机急了：“他让我过来接你，你不肯过去这不是难为我吗？” 李妍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真的不太喜欢迁怒别人，哥你就这样回去把我原话和他说了。” …… 李响洗过澡穿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听到敲门声。 想过回房间换件衣服，毕竟现在这个样子太不庄重了，但又觉得叫人等不是很好。 这事儿原本就是他错，还迟迟不肯开门，搞得好像叫人来罚站一样。情绪理好，这边怎么去补偿他也想到了措施，稳定稳定情绪，拉开门板。 司机：“……我都和她说了，可她说什么也不肯过来，还说晚上要带着她奶去北京。” 李响：“……” 他以为他挺了解李妍，农村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抓住一点机会，怎么样也不会轻易放过。 结果…… 没想到。 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路就两条，这个人他放弃。 原本就属于他培养起来的，找个比李妍会算弄账的人不难。 要么就要把这个头，彻底低下去。 选哪个？ 第211章 李响来负荆请罪了 司机将车停在李景辉家门口，屋子里小保姆跑了出来。 李元度手里还掐着半个馒头呢，跟着出来：“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不过节不过年，他哥怎么来了？ 他哥和他妈属于王不见王，见面就要搞出来事情的那种，所以大多数他哥都是叫李妍跑腿送东西。 “你跟我去个地方。”李响车都没下，就坐在里面对着李元度说。 “行啊，那走呗。”李元度两口三口赶紧将馒头都塞进嘴里，嚼了嚼。 拍拍手。 亲大哥亲自来接他，就是瘸了借两条腿也得去啊。 带上车门，连人带车都没了。 隋竟波在屋子里等消息呢，等着保姆把礼品搬进屋，这按照过去的模式来说，一般李响出现就是送东西。 等啊等。 保姆回屋了。 “隋阿姨，大哥把元度接走了，元度让我跟您说一声。” 隋竟波傻了眼。 没带东西来，就把元度接走了？ 心里挺不是滋味，你说李响对李元度好，她不认为是这么回事儿。你说李响对李元度不好，隋竟波就是嘴硬她也没办法说出来这种丧良心的话，对她不行但是对这个弟弟，李响多少有点哥样儿。 想起之前张萍说过的那些话，说李响他妈有多牛逼，隋竟波的心情又不好了。 那么牛逼不也是通过一次一次结婚换回来的，谁家良家妇女结那么多次婚，这不是流氓嘛！ 不过，那死小子带元度去哪里？ 车里，李元度看着车座旁边有好几袋子的零食，他伸出手去拿。 “这么客气还给我买这么多零食？这是要去办什么事儿啊？是不是要我替你喝酒？没问题啊。”李元度那嘴叭叭叭就是讲。 可能小时候话太少了，长大以后话特别密，一句跟一句，生怕不说话会噎死。 李响偶尔也有饭局会带上他，都是顶酒用。 他哥不喜欢酒的味道，几乎不太沾酒。 “我姐呢？这次什么局啊没带她。”李元度一脸纳闷。 李妍瞧着特别老实是不是？那是你没见过他姐喝酒，一杯跟着一杯，那都是高度数的白酒，喝下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所以说这个外表也能唬人，他一直都认为他该和他姐拜把子做兄弟。 李响不耐烦听他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 一记冷眼扫过去。 “能把嘴闭上吗？” 李元度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他哥今天这是喝过敌敌畏了？ 郊外李爷爷家- 李奶奶的行李再三检查了一遍，李妍研究那傻瓜相机。 李奶奶问：“是不是不会弄啊？时间还来得及，不行找你姑父去问问？” 这话还没落地，那相机里就响起了咔嚓一声，李奶奶拍拍手：“弄好了。” 其实仔细点研究，问题不大。 这两年跟在李响身边，实在是很多东西都见识过，不仅胆子很大，也敢上手，什么东西都敢研究研究都敢捣鼓捣鼓。 放以前那肯定不行，你怕碰坏东西没有退路呀，现在来说什么东西坏了，最坏不就是个赔钱，她赔得起。 老人头加上女人王这两茬流行，李妍实打实赚到了一些好钱。 两个摊位不算，郊区的这套破房子不算，她手里还有四个。 四整万。 李奶奶也是一脸惊讶，夸赞说道：“还是年轻好，什么都会捣鼓。” 也没看孙女怎么研究，那胶卷就弄进去了？ 还是灵啊。 “其实道理挺简单，要不我教教你？”李妍来了兴致。 李奶奶瞪她：“我可不学这玩意儿，再弄坏了。” 挺贵的东西，不是女儿一定叫她带着，她才不带。这也是因为有妍妍，李奶奶才敢带这么一个贵重的物品。妍妍保管东西很有一套，没见做了好几年的生意几乎不丢东西。 “爷，真的不一起去？”李妍问。 这次和奶奶出门，她特意求晓光阿姨帮她买了卧铺票，想着躺着去北京怎么样也会比坐着去轻松。 李爷爷才懒得和她们闲话家常，抬腿从炕上起来，看样子准备……上山？ 李奶奶叫住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也上山，就留家里，我们俩马上就得走了。” 李妍坐在炕边晃着自己的脚，听着耳边熟悉的唠叨声，笑了笑。 这不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嘛。 院外有人敲大门，李元度见司机一副生人模样还敲门，自动伸手就将门那锁一拉，推门进来。 进他姐家不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司机：“……” 李响皱了皱眉头。 虽然不认为李元度这种行为值得夸奖，但带他过来走一趟，看样子是做对了。 “姐，我来了。” …… 屋子里李元度是一点都没客气，李奶奶给他拿山上的野果，他就上手去抓。 “这我都没吃过，奶这可是好东西呀。” 李奶奶实在没办法对李元度板脸，就这孩子……自来熟，还讨人喜欢。 没办法不喜欢，嘴巴太好了。 嘚嘚嘚，对你发射的每一句都是中听的话。 “一会叫你爷爷去山上采点，等你回去带回去给家里尝尝。”李奶奶说。 李爷爷：“……” 刚刚不是说不让他山上吗？现在又让他去了？ 不是说马上就要走了，家里没人吗？ 李元度也不知道他哥为什么带他来，又为什么来了以后一句话都不说，但。 他聪明啊。 “爷，你能带我山上采点吗？” “走走走，我带你去。”李奶奶说着话就要把身上的干净衣服换下来，亲自带李元度去。 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屋子里就剩李妍和李响两个人。 李妍：“……” “丢的那钱，是我冤枉你了。”李响清清嗓子。 和人道歉这种事情，不常做，不熟悉。 李妍点点头：“其实想也知道八成是给你打扫卫生的那人手脚不干净。” 都不用猜，屋子里就进过这两个陌生人，不是她就是那个人咯。 “你师傅最近对账还说呢，你也不来帮忙害他多了很多活。”李响继续没话找话说。 李妍从炕上起身，规规矩矩站在门口，摆出来送客的姿势。 她说：“我以后都不去了，我原本也有自己要干的事情，每天时间都不够用。” 第212章 李妍没有接受道歉 李响没道过歉。 也没和女人道过歉。 更加没有和自己的员工道过歉。 冤枉这事儿往大了说，确实他有问题，但他一直都认为李妍是个高情商的女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同他……计较。 相识相处这么久，久到他忽略了她的性别，忽略了她还比自己小的年纪，因为她很可靠，所以他什么都放心交给她。就这种信任，他一直没把一个小误会当回事。当时话说得难听，可随后他马上就认定了她的清白。 沉吟片刻，他停在原地的脚步，动也没动。 李响说：“是我把话说重了，这样那房子给你。” 作为补偿，他出一套房子，依着李响来看，这种补偿绝对就是前所未有。 意识到错，也肯承认错误，最后对自己的错误买单，够诚意了？ 李妍看看脚下的地面，她这个家啊真的就是破破烂烂，你看地面还是土的呢，一倒水就和稀泥。可家再不好也是自己一手一脚赚来的，这不是嗟来之食。 “给人卖命按道理不应该要自尊，自尊并不值钱这点我也认同，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是难以接受。哥，我是在你家当过保姆，可我并不认为我当过保姆就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从小保姆我李妍能走到今天，除了你李响的提拔其中超过一半都是因为我自身足够努力。”李妍很狂，这种狂的资本就是，她认同自身能力。 陪酒的人多了去了，不见得个个都是她。 那些领导哪一个没有被她安抚？这是小情小义就能办到的？她就敢跺着脚说，在她这个年纪的所有女孩儿……对就是所有女孩儿中，她李妍是一等一的棒。 同人打交道也是一种能力的表现，李响不太行的事情她行！ “归根究底，你不信我。现在拿出来一套房给我补偿，你心里一定想着你都退让到这种地步，我不肯接受就是我不识抬举。这种条件放在任何人身上，再硬的膝盖也能弯下来。我的答案依旧是不，我晚上要带我奶去北京看天安门，如果没事的话，您就回去。” 李妍站在门槛儿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响：“……” 过于注重她身上的能力，却忘记了这个小孩儿她有脾气，瞧起来脾气还挺不善。 两人僵在原地。 过了几分钟后，李响再次开口：“我想我欠你句抱歉，当时那些话确实不该轻易出口，我很抱歉。” “道歉我接受。”李妍还是那副不肯留人的模样。 …… 李元度带着山上的野果回了车上，看到他哥的表情比来的时候松快了些，笑问：“解决了？我姐这人其实脾气挺好。” 他再也没有见过比李妍脾气还好的人。 甚至偶尔他都怀疑，你说拿着一个锥子对着他姐扎下去，他姐身上会流血吗？ 李响降下车窗吹着外面的风：“她脾气可不好。” 不但不好，还很犟。 李元度皱眉：“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解决？要不你说出来我听听？” 李响笑着把事情提了，是发自内心想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人糗了，他非但没生气竟然还笑得出来。 李元度：“……” “你是说家里来的那个亲戚偷你钱了？”他拔高音调。 那个李娣他见过一次，那天刚好赶上对方提着两个包进了家门，那人看到她爸就跪了下去，当时李元度还挺震惊。没想到他爸老家都流行这些，没看出来。 “除了她，没别人。”李响淡道。 家中这些天没有别人出入，除了李娣会两天过来一次。 “那还不让她走？”李元度一脸气愤。 是个好亲戚帮就帮了，现在这叫什么？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进房间翻抽屉？这事儿只是听，他就觉得特别生气，火直接烧了上来。 “肯定是要她走。” “那钱呢？她拿了多少就叫她吐出来多少！” 对比李元度的愤怒，李响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偷钱这事他并没有现场抓住，人肯定不用，但难听的话他也不会讲，换人就是了。大概就是运气不好的关系，每回找到的保姆不是进了房间里东张西望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总体来说，李响不太倾向于再找保姆。 家里的东西太多，就算那些人不懂，他也不愿意让人去乱碰他的东西。 司机将李元度送回家，隋竟波叫住儿子细细去问。 “你哥带你出去干什么？去哪里了？” 李元度：“……” 将李娣的事情一说，隋竟波脸上浮现一抹讥笑。想当初她就不欢迎这些所谓的穷亲戚到家里，可李景辉怎么说？说她不善良！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 不过事情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自然乐得去看热闹。 “丢了钱呀，那你哥这也是运气不太好，我们家换了好几个保姆也从没发生过丢钱的事情啊。” 李响不是这么那么聪明吗？ 这么聪明，怎么没能一眼看透这个李娣能偷钱呢？ 都是假聪明！ “有些话我哥不方便说，你把她叫家里来和她说清楚，手脚不干净家里不能管她，叫她该哪去就哪去。”李元度端着杯子一口气都喝了，交代自己妈。 隋竟波一脸不情愿：“干你什么事？你像个欠儿似的什么都替他管，怎么好人就留给他做，坏人就让我来当是？” 心中一万次骂亲儿子，这就是个小白眼狼！ 就知道你哥你哥，你哥给你吃迷魂药了，傻小子！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用得着想这么多吗？那我来说。”李元度觉得和他妈沟通，太费劲。 他妈一个劲的排斥他哥，遇到问题的时候就是两家人，他哥送东西的时候就是一家人呗？ “我告诉你李元度，你少给我多管闲事，你有时间把自己的前途好好弄弄。瞧瞧人家赚得盆满钵满，你有什么？你爸再有两年也就退下来了，到时候还能有你光儿沾？” 对于这点，隋竟波一直很急。 急得就要上房，却苦于没有任何的机会。 她也想儿子去做大老板，可怎么做呢，这首先就是个问题。 这些事情她一窍不通，除了唱歌跳舞别的她都不会，叫她兄弟帮忙，娘家兄弟又实在过于废物。 第213章 李妍她可不简单 火车。 这是李奶奶人生中第一次坐卧铺，李妍带着奶奶带着两个包挤了进来，安顿好李奶奶，她拧开瓶子喝了两口水。 要挤冒烟了！ “奶，喝水。”水瓶递过去。 李奶奶摆手，她一个上年纪的人就没年轻孩子这样容易渴，看看自己上头躺满的人她念叨着：“这人可真多。” 李妍点头：“出个门这买票是个关键。” 好在晓光阿姨非常给力，能帮她弄到卧铺票。不仅去的票有，就连回程的票都有了。 坐了好一会，因为李妍和李奶奶的车票都是下铺，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中间饭点李奶奶吃了自己带的米饭还有黄瓜蘸大酱。火车上什么都有卖的，可她舍不得去买，就那个包袱里应有尽有。 李爷爷买给她的各种干粮，还有女儿李庆香给买的。 晃晃哒哒这时间慢慢走向八点多，一般这个时间李奶奶就应该睡了，这不是出门在外吗，老太太心里不太踏实怕丢钱就一直没睡。那钱就揣在她缝在裤子里面的兜兜，饶是如此她还是怕丢。 李妍起身。 李奶奶叫孙女：“去哪儿啊？” “我散散步。”李妍说。 她对卧铺车厢还挺感兴趣，就想到处转转看看，这次的卧铺车厢和上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李奶奶同孙女不一样，她就觉得老老实实待在车厢里最好，不要到处乱晃才安全。 “累一天，赶紧歇着。” “奶，你先睡，我去看看。” 李妍从卧铺车厢走到餐车，看见有些人在餐车里面吃饭，她觉得还挺有意思，买了两份回来。 价格是贵，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花这份钱，带着她奶就还消费得起。 吃的不就是个新鲜。 “哎呦，你说你爷和你姑给我们带这么多吃的，你还买！这得多贵啊。”李奶奶唠叨。 老太太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花钱。 多花一分钱都是割她的肉。 “尝尝呗，看看火车上的饭有什么不一样。”李妍笑笑说。 李奶奶其实之前就没吃进去多少，这离开家马上就有点上火，上牙膛马上破皮。就算消费得起，毕竟还是拿着钱出门瞎逛，这对节省的她来说，太败家了。 见到孙女买回来的饭，上牙膛更疼了。 “可不能这样花钱，咱们赚点钱不易，你说说你吃的那些辛苦……”奶奶叨叨。 正因为看到了才觉得要珍惜。 …… 那祖孙俩走了没两天，农场有人来家里和李爷爷说，想花钱收李爷爷养的牛。 给钱收。 李爷爷急得直搓手，半天讲不出来一句。 这要是李奶奶在家，两个人商商量量就能决定卖不卖，可老太太人没在家。还有这牛也没放多久，值钱吗？亏钱的话他铁定不想卖，毕竟自己每天干完活就放牛山上，也挺累的。 对方一脸笑容，道：“大爷，我给你出四百。” 李爷爷心动了。 四百块钱，这钱可不少了。 看了看这牛，好半天他挤出来两句：“它现在还有点小，其实等大大更合适……” 他是怕出钱买的人，亏了。 老实了一辈子，一句假话都不会说的老头儿，人家和他掏真心，他就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 确实……牛瘦了点。 那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买个不合格的小牛，反正出了些钱把家里的鸡鸭鹅还有牛都买了。 李爷爷这兜里瞬间鼓了起来，院子里的驴原本那人也想买，他没舍得卖。眼见着就要秋收，你说种的地瓜土豆花生一类都在山坡上，这秋收之后难不成叫他和李奶奶一筐一筐扛下来？有个驴还能拉个车，那样能省不少力气，本着这个原因，他就没卖。 下午四点多，又是农场的人，拉开了一车的煤块。 一整车都是那种非常好完整非常好的大块煤，李爷爷一脸懵站在院子里，那人和他说这是单位让拉过来的，拉给李妍的。 李庆香骑着自行车拐进小道，经过厕所以后就到了家门口，看到里面忙活的人也是一怔。 什么情况？ 李爷爷见女儿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把事情一说。 李庆香找到看样子就像负责的人了解情况：“您好，这是……” “李妍的家人是？” 李庆香点头：“对，我是她姑姑，亲姑姑。” “厂里让我们把煤送过来，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 李庆香说：“无缘无故这我们也不好收……” 送煤的工人一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你家肯定里面有关系，名字地址都对得上，不会出差错。” 这种活他做得多了，谁家哥哥本事就给住在农村的妹妹搞煤，或者哪个领导给自己家送些福利。不然就是工人，谁家出了丧事，和厂子串个气，要么厂子给些慰问钱要么厂子就出一车煤块。 住在农村的工人也挺好，烧火你就要煤，如果住在城里，那就换成钱呗。 “是给李妍的？”李庆香再次确定。 “对，就是给李妍送的。”师傅笑呵呵说着：“李妍不就是那个长得挺高挺瘦的那个女的，总跟在她老板身后。” 其实郊区这块但凡会来事儿，眼睛里装事儿的人都知道李妍。毕竟在李响眼前挂号，外头不也一直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李妍其实就是李响的蜜嘛。 现在那叫法还挺超前，什么贴身秘书，其实就是个蜜。 别说一车煤，她想要的话，要几吨也能要来啊。 李庆香一脸问号：“对对对，我侄女挺瘦，你认识她？” “她……可出名了。”师傅只是笑，却不提这个如何出名。 李庆香这头也是稀里糊涂，根本搞不清楚里头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牵扯，就是觉得外人知道李妍这很奇怪。妍妍和这些人怎么打的交道？你说是对方去妍妍那买过鞋？ 人师傅干完活就开着车撤了，李庆香抓紧时间给父亲做饭。 这不李奶奶临走前特意吩咐她的，怕老爷子饿到，让她过来适当照顾照顾。那过去离得远她够不上，肯定管不着，现在离得近，李庆香可不就得来回跑。 买回来的鸡骨架上手撕一撕。 “爸，这鸡骨架放到明天就坏了，晚上你都吃了。”做女儿的担心她爸舍不得一次性吃完，特意说了这句。 “你拿回去一半给彦平。”李爷爷让。 “这都是骨头，他想吃就自己买了，本也不是多贵的玩意。你别挂着山神又挂着土地，好好吃饭省得我妈回来还得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第214章 妍妍真行 “那你搁这吃点，我也吃不完。”李爷爷看着那鸡骨架，对女儿说。 “就这点玩意也没别的菜怎么吃不完？我爸你就是总挂着这个那个，你吃好了活长命百岁比啥都强，知不知道？”李庆香加快手上动作。 她不喜欢她爸这份过分谦让的劲头，买给你就吃！ 你看看嫂子她爸妈，买回去什么就跟恶狼似的，连骨头都不剩，做人就得那样。 “要不给小芳带点？” 李庆香没好气说：“小芳要吃让她自己去买，你吃你的，赶紧吃。” 这头李爷爷吃过饭，李庆香就连热水都替父亲准备好了，这才骑车往市内回。一路骑到家也把自己饿够呛，她担心小芳没有吃的，这不赶回来要给女儿做饭吃嘛。 谁能想到人张小芳自己买了吃的，和对象在家正啃鸡骨架呢。 李庆香自嘲，你说她这一路累的和狗似的，就怕女儿吃不上饭，结果人家……还吃挺好。 “阿姨。”张小芳对象见未来岳母进门，立即起身迎了上来帮忙接布口袋。 “哎，来啦。” 客气两句，她看桌上的饭菜还挺丰盛，一脸诧异看向女儿，问道：“你做的？” 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觉得小芳的傻劲又上来了！ 带对象第一次回家，就给人做饭？她把孩子养这么多年，轻易都不让张小芳进厨房，难不成是为了叫女儿伺候女婿的？ “他做的，我哪会做啊。”张小芳果然一脸傻气。 她是压根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原本就不会做饭，也没想着表现。但张小芳的对象脑子转得很快，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庆香在纠结什么，客客气气带笑解释说：“我平时也倒班，吃饭时间不固定所以都是自己做。” “那可挺好。”李庆香听了，一脸喜气。 一个男人会做饭说明什么？说明这个男人好啊，不用你将来伺候！ 天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物，以她哥她爸为代表。就像是张彦平这样能下厨房能收拾屋子的男人实属少见，没想到…… “阿姨，一起吃一口。” 李庆香肚子适时叫了两声，她说：“我还真饿了，下班骑车就往郊外跑，去给你姥爷安排饭菜。” 张小芳嘟囔：“我姥爷还能一点饭不会做啊。” “你姥走之前特意交代，就怕他饿着自己，我能怎么办啊？只能执行命令呗，你说他孙女说带着他去看北京天安门这老头儿就是死犟。”李庆香半真半假和女儿抱怨。 抱怨同时还给未来女婿各种夹菜，一脸如沐春风。对张小芳的这个对象，她是一千个满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这将来要是嫁了，哪怕不天天做饭给小芳吃，偶尔搭把手小芳就能轻松不少。将来生了小孩儿，对方父母肯定指望不上，不过她和张彦平能给带啊，家里还有公婆，六个人怎么样也能把孩子拉扯大了，小芳呢就让她好好上班什么都不用管。 张小芳吐骨头到桌上，对对象道：“我姥爷怕花钱，谁的钱他都舍不得花，我妹生意做得可好了，有钱！” 李庆香啧了一声：“她哪有钱，就是卖点货赚点生活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李庆香可不认为李妍有钱。 小芳对象笑：“我见过李妍好几面，她挺会说话也会办事。我叔叔家也做生意，冰箱彩电早就都买齐全了，比我们当工人还是赚得要多。” 张小芳梗着脖子看向她妈，一脸得意。 她就说妍妍有钱。 别小瞧了妍妍！ 李庆香叨叨：“她一个人白手起家挺不容易，买摊位当时就花了不少钱，后头又买了现在农村这个房子，就算赚的钱也都折腾进去了。手上有点上货钱，那不叫有钱。” 张小芳吐槽母亲：“妈，你看不看外面的社会？现在做生意的比我们当工人牛逼！” 早两年卖货还容易被人看不起，现在世道不同啦。 卖货的地位升上来了，因为赚钱因为有钱。 李庆香去看未来女婿的脸，问：“你叔叔家很赚钱？” “具体赚多少我不清楚，他们家全家五口人都是农业户口，现在都是工业户，我妹妹也是！” 李庆香：“……” 谁家花钱给儿子转户口这不算是个什么，但谁家如果肯花钱给闺女转户口，那说明肯定手里是有不少的钱。 嘴里叨叨：“没听她说赚钱啊，应该人家生意大，我侄女的生意小。” 张小芳翻白眼，她就不理解她妈为什么认为李妍没钱呢？ 她表妹可聪明了好吗？ 两年前去广州，就几千几千的拿钱，现在只会比以前更加有钱！ “钢城现在流行卖的男鞋女鞋都是我妹玩剩下的，什么老人头女人王我妹都卖！” 小芳对象看了一眼未来岳母，他现在倒是看明白了未来岳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点……天真。 别的不敢说，生意场上的事儿他也不懂，但老人头和女人王现在都什么价格？能卖得起这个鞋的，应该都是暴发户了！ 普通人手里想拿出来几万估计全城找一找，勉强能找到点，人数肯定不多，李妍这个表妹，他觉得应该拿出来得轻轻松松。就几次短暂的接触当中，他就觉得李妍挺聪明挺圆滑，身上的那个劲儿根本不像是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比他都像市内人。 说到女人王这些，李庆香脸上倒是闪过几分自豪。 那小芳没有审美眼光但妍妍很有！上什么货都能卖掉，都能卖好，这也是本领呢。 “我晚上去你姥爷家，遇上有人给家里送煤，说是给妍妍的，也不知道她哪认识的人。那一车煤块可好了，又大又好得不少钱呢。”李庆香和女儿形容那煤有多好多好，一个劲说。 老李家从没出过这样的人才，还能叫人把礼物送上门，从没有过！ 她侄女现在把老张家都给秒了！当然可能比不上老张家那些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们，那些人实在混得太好，有大本事。那她侄女现在也有小本事呀，妍妍真行！ 第215章 李妍李响握手言和 李庆香在女儿面前不停提李妍，为的就是替自己娘家挣挣口袋。 婆家确实比娘家条件好，公婆对她也一直没有二话，但她是李家养出来的闺女，不能让自己的娘家被小瞧。 条件好与不好，她爹妈也没吃别人口粮。 再说李妍这确实很争气，老张家老李家摆在一起，李妍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京京工作好，可工作再好你也是刚进单位，没分上房？没人巴结，妍妍可不一样。 而公园那头，李响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床前抽了个烟。 他会抽烟，但抽烟的次数不多。 想起那天在李妍家里，她那个态度，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说屋子里如此安静，他突然来这么一声还挺怪异。 …… 一大早院子里就听小鸟喳喳叫个不停，李爷爷烧好水洗脸，没顾着上山而是把自己一身打扮了打扮，刮刮胡子。 掐着时间就去了火车站。 那头李妍带着她奶从火车上下来，老太太对着孙女伸手：“给我拿！” “奶，你别堵门口赶紧下去啊。”李妍见她奶堵在车厢台阶上不动，连忙说了一声。 “给我！”李奶奶坚持。 “你先下车，后头还有人等着下车上车呢。”列车员看见乘客都堵在车厢口对着李奶奶数落了一句。 李奶奶的脚落地，见李妍拎着大包小包也跟着下了车。 东西可没少买。 好不容易出趟门，老太太给儿女给孙子孙女都带了礼物，东西不见得值多少钱，就是那份心意。 两人这一路上也算折腾也不算折腾，折腾的是对路线不熟悉，走两步就得靠嘴去问。不折腾的就是住的这个卧铺，出个大远门还能有张床睡，那好比神仙一样快活。 火车站直接换乘，五毛钱买一张车票直接等车来到郊外。 两人落地到家，李爷爷老早就在火车站等着了。 老太太把包袱都给了老头儿，和李妍跟在后头。 把老太太送到家，李妍又去了市内，昨儿睡得挺好今儿就得卖货，都多少天没开店了，心里着急。她前脚刚走，后脚李庆香骑着车子就来了家里。 “北京好不好玩？” 李奶奶一脸喜气洋洋：“那首都怎么可能不好，好，比咱们这里还好。” 给李庆香讲那北京人说话怎么不一样，又讲北京有那么多好看的建筑物，还去了过去皇上和娘娘去的地方呢。 “相机会没会用？”她问。 李奶奶小脖一梗：“妍妍摆弄两下就会了，等她晚上回来就把相机还你，她送到站前冲照片去了。” 听说这照片都得去照相馆才能洗出来。 屋子就听李奶奶各种夸奖李妍，说李妍又聪明胆又大。所有的路线通通都是孙女安排，都没让她走什么冤枉路，甚至明明是个陌生的城市，李妍还能科普上两句。 “这是买给彦平和小芳还有你的。”李奶奶从包里翻出来买回来的礼品。 什么各种小吃，还给女儿一家三口都买了衣服。 北京卖的衣服！ “花这个钱干什么。”李庆香嘴上是这样说，可眼睛里藏不住高兴劲儿。 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她生活不缺吃喝，缺的是亲情。老家那头重男轻女风气就挺严重，她妈还能这样挂着自己，李庆香只觉得有这个举动比买什么都让人窝心。 “给拿那么多钱，还能不给买东西，那你妈这得多缺心眼。”李奶奶调侃。 炕上摆了一堆，买给老头儿的，买给儿孙的。 李妍这头去了照相馆，人家老板帮忙把胶卷倒了下来，打开后盖轻轻一抠，胶卷取了出来。 “这个必须要倒好，没倒好你这么一开那胶卷都跑光了就洗不出来照片了。”老板见李妍一直勾勾看着，就特意拿着相机讲解了两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 装的时候好装，据说倒胶卷难度比较高。 相机收回来，她径直去了时尚。 下午赶着赶着还是卖了两双鞋，四点钟李妍开始收摊准备回家。 倒了两次车，到了郊外刚刚下车就看到了下面站着的李响。 李妍：“……” “哥，等车啊。”再是不情愿，还是走了过去打了招呼。 直接无视李响，她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李响抬了抬视线，那视线最后落在她的眉梢，他说：“首先我需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当时冤枉你都是我的错。其次我也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确实需要你来帮我做些事情，这些事情别人没办法取代，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就应该付你工资而不是将一些破烂甩到你头上。” 送出去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但好东西都是他不要硬送出去的，划分起来那就是破烂。 “你的工资跟着你师傅一月一算，你师傅拿两份工资但因为你毕竟不在公司上班，那我付你一份。” 何建军的工资和普通正常人不同，他是李响从农场借调到自己公司来的，所以何建军本质上是农场开份工资李响公司出一份工资，这时候还没兼职一说，为什么明知道他有工作的情况下还要用他，这就是何建军自己的本事。 给两份工资，那李响肯定不愿意，李妍的工作内容也没有资格去得两份。 李响想，如果她这次依旧拒绝，那就算了。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所有方案里最好的那个，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出这份工资！ “成交。”李妍几乎没有考虑，对着李响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她又不傻！ 何建军这师傅，那真是手把手教李妍，虽然没有这块的学历，可李妍具备一个财务最基本素养，甚至比财会学校那些笨孩子学到的还多。 第二，李响道歉了。 第三，一份工资，那是钱。 于情于理，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一阵风刮过，大风卷起黄土乱吹，今儿晚上的天儿可不太好。李响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这个人，他被气笑了。 “原来原则这个东西也会输给钱是吗？” 李妍接话：“我可不是为了钱，我是因为你向我道歉了，那件事我确实很无辜。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我不能不识好歹。” 第216章 李妍的好待遇，张兰求李庆香 她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李响有点后悔，这道歉说着急了，早知道就往后拖拖。 “农场那边你师父串线，把你爷养的牛都收了，回头你愿意的话就出点钱重新买一头。”李响握拳，轻轻咳了一声。 这种主意肯定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是李元度那个大聪明帮他想的绝招。 一直到说出口，李响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不靠谱。 他怎么显得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工作能力很突出，这一点毋庸置疑。”李响给予李妍肯定。 误会是误会，但她肯定有能力，不然他不会对着她下钱雨。 何建军很厉害，李响又不想自己的账全部都握在何建军的手上他就得找自己人去监督何建军，多踏实多老实的人，人性这个东西……你就当他是谨慎，他信不过。 李妍听到这句，狠狠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自己值这份工资。” 李响看了她好几眼，最后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妍在后头喊了一声：“李总，要不要我去取车送您回家啊？” 李响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李景辉家- 李娣哭的一脸都是鼻涕，隋竟波看到这一幕就躲了，这把她恶心的明天早饭都省了。进了屋子里，不停用手拍打着衣服袖子，生怕空气里都沾到那种脏的气息。 还有脸哭？ 这要是放在她身上，直接把人送到派出所！ 李景辉这回倒是没留李娣，给李娣拿了些路费，道：“回家去。” “舅爷，你就留下我。”李娣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 李景辉伸手拉她：“我都说过了，这里不行这一套你赶紧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去说，李娣就是跪着不动。 门口李响拉门进来，小保姆迎了上去：“哥。” “哎。”李响难得回了一声。 过去他对李妍都没有这样热情过，李妍的事情也是给李响提了个醒，这年头保姆都是人才啊，万一再出个李妍呢！ “你怎么回来了？”李景辉看到大儿子出现皱了皱眉头。 这种做坏人的事情，他不想让李响来沾。 李娣这丫头一看嘴也肯定不老实，回到老家肯定要讲闲话，李景辉不怕别人说自己，但不愿意别人说李响。 “你一共偷拿了我600美金和1000人民币，我不可能把你继续放在家里，而且因为你的问题搞得我做了件错事。”李响来到李娣面前，他说出口的话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平静叙述着事实。 隋竟波咣当一声拉开了卧室的门：“你拿了他那么多钱？” 这已经不是小偷小摸了，这是盗贼啊！ 送到派出所都得判刑的那种！ 客厅中间，李娣不敢去对视李响的眼睛，她觉得她舅的那双眼睛就像刀子。在李景辉的面前她还敢哭一哭替自己说说情，李响一来她就彻底蔫了。 隋竟波把那些美金大概值多少钱一说，李娣瞪大眼珠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她当时拿着那钱就换了五十块钱啊。 没有那么多！ 隋竟波没好气道：“打电话报警。” 李景辉铁青着脸，本质上他也憎恨李娣敢随意偷了那么多钱，但报了警他的脸还往哪里放？ “这事过去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拿走的那些钱就当我不小心掉了，你赶紧离开这里。”李响说。 …… 李景辉喘着粗气，一身僵硬坐在沙发里，隋竟波还在不停嘚嘚：“……就不该让她走，那么多钱啊……” “闭嘴。”李景辉突然吼了一声。 隋竟波：“……” 干嘛冲她来呀，手脚不干净的人也不是她！ 李景辉生气，气老家的人没有深浅，你要个工作机会这边提供给你个工作机会，慢慢干着早晚能在这个城市里扎下根，结果搞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情。 医院- 张兰动了个手术，不管大小怎么样都叫手术，做这个手术她可遭老罪了。 手术后得有人专门伺候，你说李大刚得去上班赚钱，李鹏飞那是个男孩子也没办法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就算亲生儿子也男女有别啊，张兰就把全部的指望放到了李京京身上。 商量着让李京京请假照顾她几天，李京京这头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不是她了。人白天上班，就下班以后过来医院，来了医院也是你三催四捶才能帮你一下，张兰这暴脾气她对着大女儿劈头盖脸一通好骂。 好嘛，骂完人李京京直接不见影子了。 李京京倒不是真的一点也不管，她去时尚找过李妍，但李妍一直没在。 她一个刚刚进银行的新人，才工作多久就敢请假？ 一个病房住了六个人，人其他五家人都有人陪有人照顾，要么是丈夫过来伺候，要么是女儿，唯独张兰这床前，连个人影都抓不到。 刀口疼得实在厉害，大半夜她睡不着觉只能扶着扶手在外面瞎逛。 一步一蹭。 身体原本就虚，眼下只差再加个气爆炸了。 住院三天，李庆香带着东西来了医院。 之前姑嫂俩都动了手，难免气氛就有点不好，张兰不主动讲话，李庆香也是一脸讪白白。 坐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李庆香把钱放到床上。 说：“这份是我的，那份是我妈花的，没事儿，嫂子我就回去了。” 没打这么一仗，没人伺候张兰或许李庆香就来伺候了，打了这一仗，李庆香不愿意管。 总不能叫别人打完她的左脸，再把右脸伸过去给人打？ 李庆香一准备走，张兰哭了。 在好强的人，现在未免也显得惨了点。 平时病房总有人进进出出，就她这床连个人都抓不到，这已经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这人品得多次，住院了连一个亲人都不来探望？ “庆香，你哥一个男人没办法伺候我……”张兰百般无奈，实在不愿意求李庆香，可实在没有办法。 李庆香那心一软，但又想起张兰那天站在单位门口对着她父母破口大骂。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妍妍那钱我和我哥都说了，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就找我哥问。按说你们娘俩的事情我不该跟着掺和，这也是让我长个记性，以后我就该当个哑巴，你那么一说就把我带跑偏了。至于我妈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摸着良心去想，前脚你当着我的面破口大骂，后脚我妈知道你住院还得送钱过来……”李庆香拿起布袋，离开了病房。 别说她心狠，没办法不心狠。 李妍是被打出了家门，她哥不方便照顾，那鹏飞和京京呢？ 你生养了那么多儿女，怕这个辛苦怕那个辛苦，合着就她傻她二她犯贱呗？ 这次说什么她都不能管。 第217章 叫妍妍照顾我就行 哎呦张兰这眼泪，唰唰往下掉。 其实好像动过手术以后，她那脑袋就清醒了些，好像看懂了大女儿和老儿子都指望不上。 “庆香，你能不能帮我给妍妍传个话，就说她妈错了，现在给她认错。”张兰绝口不提骂了李奶奶的事儿。 骂就骂了，一点也不后悔。 她就是觉得婆婆心肠歹毒，把自己和老二的关系搅和得完全不来往，好处都去了她婆婆那。 那种人早晚都会下地狱！ 李庆香听到这句话，一点感动没有。 想也知道，她嫂子这是醒悟了吗？不见得。 “话，我帮你带到，她人来不来我管不着。”李庆香抬腿拎着布袋离开了病房。 躺在对面床的女人，顶着一张蜡黄的脸看向张兰，问：“是你小姑子？” 张兰戚戚苦苦提起自己那不堪的命运。 “……有什么办法，儿媳妇总比不得女儿叫人收拾就忍着呗，别的都算了把孩子抱过去养，现在教得孩子不认我这个妈……” 有些假话说着说着真的可能变成真的，至少对张兰来说就是如此。 这胸口中有那么一口气，急需一个倾泻的途径，而病房里这些病友就成了张兰的观众。 …… 李妍今天到时尚的时间比较晚，十点多这摊才营业。营业没有多久就见到了她姑，把摊位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给了李庆香，李妍一边理货一边和姑姑闲聊。 李庆香的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平铺直叙道：“……谁都没在医院照顾她，她让我替她传句话说她对不起你，不过这话妍妍你也不用太听进去，但凡你姐和鹏飞能照顾她那也记不起来你。” 倒不是她做姑姑的想要挑拨，实在是嫂子这人，不会无事献殷勤。 李妍蹲在地上没动。 说到底那毕竟是亲妈，她也不会心狠到盼着张兰去死，但去医院照顾？她也做不到。 “我不去。”李妍拒绝。 李庆香幽幽叹口气，说不上来听了这句话是什么滋味。 父母与子女，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牢固的关系，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亲母女成了仇敌。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妍妍那么孝顺的孩子，替她爷奶又是买牛又是带着她奶去北京玩，亲妈这头生病竟然去都不去。 “你妈也怪不到你心狠，这都是她自己造下的孽。” 李庆香没在李妍摊位待得太久，该告诉的告诉该通知的通知，然后回去上班。 毕竟赚工资比较重要。 而医院那头，张兰哼哼唧唧躺在床上，这膀胱好像有点憋。伤口的那个疼劲又上来了，疼得张兰直打滚，原本扎得好好的头发散成一团，她脸部扭曲哼着，而那只手死死抓着床单。 对床看着她状态有点不对，连忙和丈夫说：“你去叫下护士过来看看，她这样子不对劲啊。” 丈夫也是个热心肠，屁股离开椅子一溜烟去了隔壁的护士站。 一个病房里什么病都有，唯独张兰的这个病……好得极慢。 之前下手术台，医生就对她交代过后续事项，大概就是说她这身体需要进补。多数的病人手术以后要求吃得清淡，张兰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家里供大女儿读书的钱，给小儿子转户口读书的钱全部都是靠嘴巴省下来的，加上她长年生病，这身体亏空得很。 术后李大刚得上班赚钱，医院里没人照顾她更别提说做点营养丰富的饭菜送过来。状态好些的时候她就厚着脸皮托托病友的亲友帮忙买一两个馒头，状态不好她就直接不吃。 晚上七点半，李大刚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医院。 干了一天体力活他也累啊，可毕竟是从小的夫妻，李大刚不太放心张兰下了班还是过来瞧了一眼。 “大哥，今天你家嫂子可疼够呛啊，医生说了她这营养上不去，伤口都不爱长……” 别人的伤口这些天早就开长了，可张兰的伤口一直迟迟长不好长不上。 病房里的人不清楚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但肉眼瞧着觉得这做丈夫的也未免太死性了，妻子都这样了还忙着上班赚钱？ 不大的病房里挤得满满登登，住了六床的病人，这个时间又来了六床的家属，正对着大门的那家更是所有亲戚好像都来探病了，叽叽喳喳，一时之间病房里特别热闹。地面上可能刚刚谁端水洒了，借着灯光那么一看，满地都是脚印。 墙也早就没有了白的样子，上头各种各样的血迹血点子，可能是夏天闹蚊子拍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泛黄的痕迹趴在墙上，这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就没人知道了。 张兰盖着的被子倒是一片雪白，只是被罩系着的地方往里面瞅，就能看到那被芯也是黑的有，红的也有，甚至还有尿痕。 她闭着眼睛，满头是汗躺在枕头上。 李大刚靠近看到妻子的脸色明显一愣，都没顾得上问张兰，马上跑去找医生。 这头李鹏飞下了班，也到了医院。 “妈，我给你买了点水果。”他来的时候买了点香蕉。 想着他妈没事的时候可以打打牙祭，也是心疼母亲生病。 张兰费力试着坐起来，对着门口的那家强撑着喊：“把凳子给咱们一个，这凳子是给大家坐的也不能你们一家都占了呀。” 难受的情况下，她嘴巴还是如此利索。 硬从人家手里抢过来个椅子，让儿子坐。 李大刚从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看张兰：“医生说你这营养不上去不行，京京她干什么吃的？就照顾个病人照顾不好？” 说着说着他就急了。 你妈都病成这副模样，李京京人影子呢？ 张兰一听提大女儿名号，满嘴苦涩。 指望京京？那她得死透了！ 老大除了长得好学习好，一无是处。和老二的勤快比起来，差得远了。 “你明天请个假，在医院陪你妈。”李大刚交代李鹏飞。 医生说没人陪着不行，李京京现在没抓到人影，他只能交代儿子歇班。这头妻子动手术花了一大笔钱，李大刚不上班这钱从何而来？李鹏飞是上班赚钱了，但没听说做父母的还要去啃儿子！ 张兰连连挥手：“不用不用，鹏飞一个男孩儿照顾不了我，再说他笨手笨脚，庆香上午来过我和她说了，叫老二过来医院照顾我两天。” 李大刚抿唇。 早就不认李妍这个女儿了，但现在没人可用，来就来！ 毕竟父母给了她生命，她回报一二也是应该。 第218章 妈妈其实一碗水端平了 “你和你爸赶紧回家吃饭去。”张兰轰儿子。 这爷俩上一天的班也累够呛，可不能叫他们继续留在医院。 老二这也差不多该来了？ “爸，你先回去，我等会我二姐。”李鹏飞没走。 他妈的脸色白成这样，他肯定不能撒手不管。 “行，我先回去把饭做了，你二姐来了你就回来。”李大刚说。 “知道了。” 李大刚前脚走，李鹏飞后脚出门给母亲买了晚饭。实在是缺乏照顾人的经验，也没考虑到张兰能不能吃得下去，李鹏飞买了馒头！买了馒头然后也没有个稀粥或者汤配，干巴巴又配上了一盒盒饭。 张兰这饭是硬往下噎，这喉咙也是找病，你说过去从来不会如此难受，可今儿吞咽就是十分困难。 李鹏飞从裤兜里拿出来一百。 “拿钱干什么？快收回去。”张兰见了那钱马上推了回去。 鹏飞这钱啊，赚得不易。以后还得置办家具还得娶媳妇进门，这些钱都得攒着。 “妈，你拿着花，想吃什么就买点。”李鹏飞硬将钱塞进母亲的病号服里，问他妈：“我二姐说几点过来？” 张兰硬撑着坐起来吃饭，现在后背上的汗已经拿透了病服，抖着身体试着让自己躺回去，结果没控制好力道，躺下去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 伤口传来的疼让她十分懊恼，就说男孩子不会伺候人，你说这老二也是，这都几点了还不来啊？ “不知道啊。” 李鹏飞皱眉：“她没说个时间？” …… 李妍正在家里吃饭，李奶奶今天烧了肉吃，不过她的胃口不是很好。 私心很想劝劝孙女，无论怎么样也应该到医院站上一脚。前几天出门了不去就不去了，那现在没有事情，亲妈开了刀亲女儿这边和没事人一样……名声不好。 又怕自己劝完还得惹一肚子的气，实在是儿媳妇的脑回路非同常人。 李妍那饭吃得也不是太快，正吃呢院子里一阵狗叫。 李鹏飞顶着一身的煞气进了院门，拉着一张大脸进了屋门。 “鹏飞来了，吃过饭了吗？”李爷爷见到孙子，关心问了一句。 说着话，立马下了炕。 李奶奶也问了孙子一句：“吃没吃饭？拿个碗吃一口？” 只有李妍坐在炕上动也没动，头也没抬，眼睛仿佛也懒得多看李鹏飞一眼。 李鹏飞强忍着不爽，对着爷爷奶奶假笑了一记：“我吃过了。”而后将视线快速锁定在他二姐的身上，那目光里的怨又直接又浓烈：“你还有闲心吃饭呢？你妈在医院都要疼死了，你什么时候去陪床啊？” 他的拳头觉得痒了起来。 打女孩儿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个二姐……太想一拳挥下去。 早两年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现在是不回家了，就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 李妍冷哼：“谁说我要去陪床了？” “妈在医院没人管，医生说她伤口长得不好，你……” “你是死了还是残了？李京京是死了还是变成化肥了？”李妍脸上带着笑，反将一军。 李鹏飞被他二姐脸上的笑容，彻底给刺激到了！ 不说别的，为人子女，你妈这头要生要死，你还这幅死样子？ 怪物！ “你赶紧跟我走。” “鹏飞，和你姐好好说话。”李奶奶训斥孙子。 本质上她能理解孙子现在这幅鬼样子，毕竟有张兰那样的好妈时时刻刻灌输与教导。 “她还能算是个人吗？就是畜生都比她有感情。”李鹏飞指责。 “妍妍，跟你小弟去一趟医院。”李爷爷说。 儿媳妇再不好，那也是妍妍的亲妈，看还是应该看的，其他的…… 家务事，没办法算得清清楚楚，就当是欠的。 “我不去，也没时间去。”李妍直接拒绝。 “你再说一遍？”李鹏飞的拳头硬了。 这不是眼前有爷爷奶奶坐着，他早就跳到炕上去打李妍了，一拳想要打死李妍这个怪物！ 心，怎么能那么狠？ “我和你犯不上多说。”李妍对她弟也没有太深的感情。 小一点的时候她挺喜欢鹏飞，毕竟是亲弟弟嘛，可她喜欢鹏飞，鹏飞喜欢过他这个姐吗？她吃饭知道给弟弟留菜，她弟弟知道给她留吗？ 她妈总说鹏飞年纪小，李妍认为年纪小那都是借口，为什么别人用眼睛看着学生活，而你李鹏飞没有眼力见跟个死人一样，就会有人不停帮你找借口说你年纪小？ 一点小事，足以看到以后。 “你是不是疯了啊？妈动了手术，现在伤口长得不好，全病房里就妈一个人没人陪……” “你去陪啊，你为什么不去？”李妍放下手中吃饭的筷子，质问李鹏飞。 那么想当孝子，为什么不去做而是不停用嘴说？ “我要上班啊！”李鹏飞气得直抓自己的头发。 他觉得这老二真的疯了！ 疯婆子！ 全家人都要上班，只有你时间最闲。 “下了班歇班不能去伺候吗？还是说你觉得动动嘴比动手轻松？要求别人之前先要求自己，我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说服力，你不是孝顺心疼妈吗？做给我看。” “妍妍。”李爷爷出声。 他不喜欢孙女身上的这种气息。 有些话……不必说得这样狠。 “李妍你他妈信不信我抽你？”李鹏飞被他二姐气的飚了粗口。 “我信。”李妍点头，她从炕上站了起来。 慢悠悠来到炕边，然后去穿自己的鞋子。 嘴上也没停过，说道：“我太信了，李大少爷不高兴可不就得打我出出气，爸妈不高兴也得打打我出气，我可能前辈子没干好事所以这辈子是你们的出气筒。” “你怎么那么歪呢？爸妈打你那不是因为你闹？就因为没让你念书，那时候家里没钱……” “没钱你没念书？没钱你没转户口？你如果能考得上高中，他们会不让你读书？那同样的事情凭什么落到我的身上，我就活该？”李妍眼梢吊起，犀利从眼中倾泻而出。 她爸妈是老古板，有些话讲不通，怎么李鹏飞这时候不小了？小孩子不是更应该能接受新思想吗？ “你怎么老揪着过去不放？那你去广州妈没给你拿本钱，你还偷了妈好几千块钱……”李鹏飞一个没忍住，将张兰说的那些假话全部都吼了出来。 第219章 李妍被打，李鹏飞腿断 李妍将脚上的鞋子轻轻一蹬，穿上了。 “你听谁说的？”李奶奶的脸黑了起来。 什么玩意就给妍妍出了去广州的本钱啊？什么叫妍妍偷了张兰几千？ 李鹏飞不想和他爷爷奶奶纠缠，梗着脖子也懒得去解释，家里的事情爷爷奶奶能知道吗？知道了以后还会那样对他姐好吗？ 可惜的是，他妈替他姐留后路，他姐就是个白眼狼！ 李妍看向她爷：“爷，我认为做人该有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我是做得过火，从任何角度来说亲妈生病我连一面都不露是该天打雷劈，可她呢？满嘴谎话，对着外人埋汰我，对着家里埋汰我，她不给我留后路，我凭什么给她留后路？” 爷爷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可做不到！ 一点都做不到！ 这边父母对着她喊打喊杀，那头她冤大头似的还一个劲的孝顺，那不是孝那是愚蠢。 “你家里一共有多少钱可能除了你这个小傻子，没人不清楚。爸妈一个月上班就赚那点工资，你姐读书读了三年，你紧跟着也读了三年的书，转户口那时候就花了五千，平时你妈还总要给你买些肉啊排骨开小灶，你来告诉告诉我，你妈手里哪来的几千块钱？”李妍冷哼：“好，就退一步不提以前，这次她动手术的钱都是爸去姑姑家借的，怎么你和李京京都上班赚钱了都攒不下钱，以前你们俩都花钱的时候家里反倒是能攒出来五千一万？”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李鹏飞挥手。 二姐在他心里的形象现在已经坏了，他根本听不进去这些。 加上，男孩子心粗他从来不考虑家里能攒几个钱，认为李妍才是满嘴谎话。 李妍说：“你和你妈还真像，不愧是亲母子俩！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玩蛮横，我跟你玩蛮横你跟我说我不讲理，合着都是你们对呗？” “鹏飞！” 李鹏飞抡着拳头就准备去砸李妍，李爷爷大喝了一声。 讲话就讲话，男孩儿对女孩儿动手，这可让老头儿很恼火。 动不动说不上两句就要伸手打人，这是什么习惯？ 李奶奶解下腰间的围裙，对准李鹏飞的脸就抽了过去：“你爸我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说说话就动手，我和你爷还在这里，我们俩还没死呢！” “我奶！你看看她这副死样子！” “听你话就是你二姐，不听你话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就是这副死样子，李鹏飞你可以试试，今天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叫人不把你打得你妈都看不出来，我李妍名字倒着写。”李妍不怕挨打。 现在的李鹏飞，无论是个头还是身高都高出她一块，两人打起来她肯定要吃亏。 但不要紧，打她一下她就还十下，你可以试试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试试她讲的是不是大话！ “我可怕你了，你来你来……”李鹏飞被李奶奶拦着依旧跃跃欲试。 “我和你说什么？你这种人知道为什么混得不好吗？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进了好单位，你就那么倒霉进了偏远的矿山吗？”李妍一脸讥讽：“该学习的时候你玩，该努力的时候你被你妈护着不肯成长，别人付出都是应该应分，你付出一点就是你孝顺至极。在家里你李鹏飞是亲儿子玩得转，出了大门，你什么都不是。” 李妍觉得眼睛疼。 她得感谢她爸妈。 不是爸妈太过于偏心，她哪里学得会现在的一身本领。 不是赌气，就是看到李鹏飞这副熊样子之后得出的感慨，人这一辈子真的有运那么一说。 瞧着李鹏飞好像得了好运，实际上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肉眼可见，他也就这样了。 李妍心里玩味着重男轻女四个大字，觉得这四个字特别有意思。 你信不信报应？ 她信。 “鹏飞！” …… 李鹏飞把李妍打了。 打得鼻青脸肿。 李奶奶就那样喊，李爷爷那样护着，都没拦住。 一个大小蛋子混起来，那体重身高都摆在这里，老头儿老太太加在一起体重都没他多，拦得住他？ 这头李鹏飞骑着自行车往市内回。 李奶奶坐在炕边哭，“我就不该活这么大岁数，我就不该活到现在。” 让她看到这种事，看到孙子去打孙女，活着能有什么劲儿？ 李爷爷气得拿着镐头去追李鹏飞，你说一个用跑的一个骑自行车，那能追得上？ 李妍披散着头发，顶着一脸的伤对着自己的脚面，笑了笑。 想攀上李响的人有都是，想借着李妍的机会和李响搭上桥的人也有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但李响很难接近，可李妍却平易近人。 社会上的混子多的是，这些混子有些是真混，有些则是再给自己找机会试着落脚。聪明人和聪明打交道，从来都不难。 李鹏飞一大早和李京京又干了一架。 “你天天就知道走走走，妈都那样了你也不管管！”李鹏飞看着大姐非常不顺眼。 李京京从墙上拿下来自己的包，反正她爸也不在家她怕什么？ 怕李鹏飞？ 是个好弟弟，以后结了婚继续走动。 是个不好的弟弟，我管你去死不死！ “你那么本事，你来管啊。”李京京拿着包甩了李鹏飞一下，闪身出门去上班。 李鹏飞憋着一口气坐车到了工作单位附近，刚刚下公交车，就走过来五六个小子。 五六个人搂着李鹏飞，硬把他架了出去。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李鹏飞被人拖着离开公交站，他心里知道这要不好。 虽然是个男人，他也晓得避重就轻的道理。 打小他就不是喜欢打架的类型。 该服软就服软。 可惜没人听他讲话，一路将他推进胡同里。 “哎呀……” “救命啊。” 呼喊声从胡同里传了出来，早上肯定有上班的人经过，但是见路口有皮子守着，立即就挪开了视线。 小皮子可不好惹。 正经人谁去惹他们？ 那种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能有多远就得躲多远。 李鹏飞抱着头躺在地上，不停叫嚷：“你们是不是打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正说话期间，只见一个人顺手操起谁家摆在外面的水缸，对准李鹏飞的腿砸了下去。 “啊……” 第220章 气死姑姑 “姐，你的脸怎么弄的？李娟看到李妍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诧异到声音都跟着劈了叉。 学校下午没课，她反正也没朋友就跑到时尚过来转转，结果就看到了她姐这张脸。 “谁打的你？” 李妍轻飘飘扔了一句：“李鹏飞。” 李娟当然晓得李鹏飞是谁，瞪圆了眼睛：“太过分了！” 就算把她打成这样，她都不会比此刻更愤怒。 “他为什么打你？” “小娟，你叫的我脑仁好疼。”李妍被妹妹这一惊一乍搞得耳朵孔生疼。 你说小娟这嗓子，好像被人用手掐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受不了啊。 “啊？”李娟那声音依旧是高八度劈了八百个叉的音儿。 实在过于愤怒，实在过于激动，气得脸色通红。 李娟这辈子所感受到的呵护，全部来自李妍，你动李妍一根手指头那就好比掐她打她，甚至比打死她都叫她疼！ 李妍一手抓过椅子扔到李娟眼前：“今天下午没课？” 李娟气得脸颊鼓了平，平了鼓。 “行啦，他也没占到便宜……”李妍不想叫小娟担心自己。 和自己所挨的打比起来，可能李鹏飞更惨。别怪她下手狠，她可是事先警告过李鹏飞别仗着男人自身的那点力气对她下死手，是李鹏飞没肯听。这次她只是叫人打断李鹏飞的一条腿，下次就保不准会干出来什么更为恶劣的事情。 人都有个底线。 李娟下午本来也没事情，就帮李妍卖了一下午的货，听到她姐说把李鹏飞的腿叫人打断了，李娟也没觉得她姐做得过分。 卖货期间，李娟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李妍的脸上…… 以她姐脸上的这种青紫的程度，她猜得到李鹏飞出手的时候得下了多么重的手，一个没忍住眼泪从脸颊滑落了下来。李娟怕李妍看到，用袖子偷偷去擦。 她也不想哭，可她姐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黄。 那是亲弟弟呀，怎么会忍心下这么狠的手？ 李妍转身的功夫，就对上了李娟故意避开的脸，她笑。 只是脸部一有表情，牵扯到了疼痛处，撕地一声。 “娟儿，姐给你打个样儿，告诉你这人得是个怎么个活法，下次蔡馨再敢找你麻烦，你就收拾她！” 李娟：“……” 哭着哭着气笑了。 她姐这是教她打人吗？ 打人犯法！ 吸了吸鼻子。 郊外，李爷爷病了，躺在炕上一整天都没起来过。以老头儿的勤劳程度，不是病得厉害他根本不可能躺着不起。那头张彦平和李庆香难得今儿都有时间，就骑车过来看看。 车把上挂着一个编筐，筐里放着李庆香给爹妈买的几瓶罐头。 离得近就是这点好，挂念着骑个车就能回来。 这次回来啊，除了探望父母还有点别的事情准备和父母商量。 两人一进门，李庆香率先拉开门板进了屋里，从厨房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平时屋子里那门都开着，今儿却关得很紧。 “妈……”李庆香拉开门，抬腿迈门槛。 …… 她站在地上破口大骂，张彦平伸出手去探了探老头的额头，然后对李奶奶道：“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李奶奶摇头：“他就是上火，说出来都怕你笑话啊彦平……”李奶奶掉眼泪。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轻易不会在儿女面前落泪，这实在是叫李鹏飞给气个半死。半大小伙子，最后把力气都砸姐姐的脸上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李奶奶哽咽：“打小他爸妈对妍妍就不好，他不是不清楚……妍妍和他讲道理他就来脾气要打，我跟你爸这样劝着最后到底还是动了手啊，我还活着干什么，就看一家人掐成一团。” 儿媳妇儿媳妇不叫人省心，孙子孙子是个混账！ 老头儿生生就是被气病的，当时眼睁睁看着孙女被孙子打，拉了没拉开，没有直接气死就算命大了他！ “我嫂子这个搅屎棍子，她到底想怎么样啊她？她不喜欢妍妍就算了，现在还这样教鹏飞，这鹏飞也是黑了心肝！”李庆香气得脸色铁青。 活这么大岁数，没有听过说弟弟真去打姐姐的事情。 太少有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去！”李庆香扔下这句话，推着车子就出了院子。 太憋气了！ 屋子里张彦平宽慰李奶奶，可这种事情也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的宽慰起不了什么作用。想起今天来的额外目的，张彦平想了想还是说了：“妈，老家来信了。” 电话从农村大队打到了他厂子车间。 李奶奶一脸木然的表情，你现在就说龙在天上飞，她也不会感兴趣。 只觉得这人生……糟糕至极。 张彦平见岳母没有主动来问，硬着头皮说：“大强媳妇生病想过来钢城看病，我的意思是叫他住到家里去……” 张彦平原本的想法是这样。 但李庆香说，弟弟一家来钢城肯定不是要住一两天。你做姐夫的是诚心欢迎，可客人能不能住得踏实安稳？爹妈这头农村有都是地方，还不如叫李大强两口子直接来农村。 李奶奶一怔：“大强怎么了？” “大强媳妇生了病，说是老家的医院看不了……” 李大强那头也是真的实在没办法，但凡能想出来点办法，他都不会想来投奔父母。想也知道，父母能来钢城肯定依靠的要么是哥哥要么是姐姐。 李奶奶：“你叫他来。” 李庆香那脚下犹如蹬着风火轮，速度越来越快，上了大坡就是下大坡她停都没停，一口气从坡上骑了下去。 此刻她都有剁了张兰的心思。 太可恨了！ 你自己搅家不够，还要往歪里带你儿子？ 脚下蹬蹬蹬，借着下坡速度眼看着都要飞了起来，李庆香实在没忍住，一边蹬车一边骂李鹏飞：“死小子死小子啊，把你爷爷气成这样！” 天打雷劈！ 她实在想不通。 就算李妍不招人喜欢，做弟弟的怎么敢和姐姐伸手，还把自己打个半死？ 只是听李奶奶一形容，李庆香浑身的血液喷到李鹏飞脸上都能把李鹏飞烫毁容了！这就是个混账啊，这就是个小畜生！ 农村虽然重男轻女的事情也也不少，但轻易看不到弟弟敢对姐姐大打出手！ 闻所未闻！ 第221章 你活该被打折腿 一路冲到李大刚家，没能进去门。 砸了半天的门板，三家都没出来一个人开门，可见大家都去上班了。 李庆香又倒腾去了医院。 医院里李大刚黑着脸，李鹏飞那边腿骨折了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张兰那样的身体还硬生生咬着牙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啊？他这腿不会废了？” 听丈夫说，鹏飞一早坐车去了单位，在单位门口好像是碰上了无赖，叫人给打成这样。同事发现他当时就去派出所报了警，然后把人送到了医院。 治病肯定就得考虑方不方便照顾，同事问过李鹏飞的意见之后，厂子的车将他送到了李大刚家这头的医院。 张兰抓着医生的手哭哭啼啼。 这是走什么背运啊？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儿子好好走路上班，突然冲出来就打我儿子，把我儿子的腿打成这样……” 大夫安抚张兰，说了详细的情况。 腿的问题不大，就是骨折，骨折就得养。 李鹏飞的同事得到医生的结论，安慰他好好养伤：“等我回去和上头串个气，你就好好养着！” 李鹏飞强忍着疼，谢了同事两声。 “你干什么去啊？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歇着！”李大刚吼张兰。 走都走不稳，她还一个劲的折腾！ 你就算从病房出来，能干些什么？ 现在只能咬牙认了，自认倒霉！ 哪里去抓人去啊？ 张兰咬牙切齿：“我要去派出所，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谁敢这样明目张胆打人！别说不认识，就算真的得罪了你，能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 张兰一哭，哭得李大刚脑仁疼。 这头李庆香赶到医院，进了张兰的病房，病房里的病友七嘴八舌说着：“……好像是她儿子被人打半死，赶紧去找找看！” “我听好像也是，去上班路上出了意外！” 李庆香只觉得太阳穴狠狠被刺了一记。 那种疼实在是有点太疼了，她伸出手去试着揉了揉太阳穴。 鹏飞这是…… 这个混小子啊！ 一天到晚叫人操心！ 又赶紧跑出病房在楼里一通瞎跑乱找，好不容易找到那一家三口，李庆香来回折腾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李鹏飞这毛病……医生叫他回家养着，住院也不是不行，但实在没有必要。那砸腿的人，明摆着就是懂些这方面的知识，来这么一下子是既能让你骨折腿断又不会落下大毛病。 李大刚家- 张兰抱着李鹏飞哭，李大刚黑着脸。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鹏飞疼的抓心挠肝，这腿时不时就疼啊，加上他妈一个劲儿的哭…… “妈，你压到我手了！”李鹏飞吼了一声。 “啊啊啊？哎哎哎。”张兰立即挪开自己的身体。 看到李庆香，张兰伸手去抓李庆香的手腕子，哭道：“庆香啊，彦平是不是有个亲戚在派出所啊？可不能让鹏飞这打白挨了，你看把鹏飞腿都打断了……” 李庆香皱着眉头，牙神经一阵跟着一阵的疼。 烦死了！ 一件事跟着一件事，叫不叫人活了？ “你怎么来了？”李大刚问妹妹。 刚刚在医院，没顾上和妹妹说上一句。 李庆香看向李鹏飞，质问：“鹏飞，姑问问你，你昨天跑回农村打你姐了？” 李大刚脸色瞬间不好加五级。 他也觉得心累！ 怎么就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呢？ 张兰听见这句，忘了哭泣。 昨天的话……那就是因为老二没来医院？她在医院一直等啊等的，迟迟没见到老二的身影，因为不太痛快她就说了好些不太好听的话，后头鹏飞就说回去了，这是去他奶家……打老二去了？ 这这这。 张兰没想叫儿子去打女儿啊，就是昨天身上疼，她实在是气不顺，就对着儿子哭诉了几句。 “我打她了！”李鹏飞一脸硬气。 今天他挨打倒是没把这事儿想到李妍的身上，实在是李鹏飞不认为他姐有这个能力！ 打他的那些人，一看就是附近的皮子！ 皮子都是混子，都是不敢惹的人，那样的人他姐一个老老实实的丫头怎么可能认得！ 吵架之中，李妍放两句狠话，他根本没当真！ 但是对于打了李妍这件事，他没有丝毫的后悔。 “她欠打！” 李庆香整个人都气哆嗦了。 指着李鹏飞，恶狠狠说了句：“你活该啊！你这就是天罚！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大的体积别的事情没能学会，先学会把自己姐姐打得鼻青脸肿，你可真叫个男人！” 按说侄子这腿都骨折了，做姑姑的遇上了怎么样也得扔点钱，这是基本礼仪。你想上次张兰把她爸妈骂成那样，李庆香气得半死，最后还不是去了医院给扔了钱，但这次她丝毫没有想扔钱的念头。 “庆香……” “你就本事，我听你奶说你好大的口气，怎么着说你姐去广州用的钱都是你妈出的？还你妈的钱让你姐偷了！” 李鹏飞别开脸，不去看姑姑气急败坏的表情。 懒得去看懒得去听。 这是他家里的事情，和姑姑无关！ 李庆香狠狠啐了张兰一脸：“你妈有那个钱？你姐去广州的钱那是她在大院给人当保姆，成天干活赚回来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脑子都没？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啊，你是个死人自己没有想法吗？读书学费才几个钱，你妈都不肯给她掏，还给她出钱去广州呢！我看你妈是想出钱把你姐送到阎王殿去！她给？你问问她现在还欠我多少钱呢？她看病都是从我手里挪的钱，前脚对着我大骂你爷爷奶奶，后脚她要死要活我还得出钱救她，我就该让她死啊！” 李庆香越骂越狠。 这娘俩，一个大撒谎精，一个小畜生！ “她还敢说妍妍偷她钱，过去我给她留着点脸面，我看她现在就连脸都不要了！你大姐办升学宴，妍妍送你奶回老家随身揣着钱，掉在了里屋，你那个见钱眼开的姐姐捡了那钱说什么都不想还，你当时不争气就连个高中也考不上，你妈要出钱替你转户口，她就盯上了你姐的钱……” “你撒谎！”李鹏飞冲着李庆香喊了出来。 他爸他妈都在家里，他姑就这样红口白牙冤枉人？ 第222章 李大刚登门道歉 李大刚对当年那个钱的事儿……他知道。 不是因为这个打了张兰一拳，差点闹离婚嘛。 现在这事又被妹妹捅了出来，他只觉得难堪，恶狠狠去瞪张兰，那目光里的狠恨不得把张兰生吞活剥。张兰那边讪白白的表情，她总不好对儿子说是她撒了谎？ 李庆香这张嘴也不饶人，主要就是忍张兰也不是一天半天。 眼见着她嫂子越来越疯，满嘴谎话这将来还能有句实话不？ “你可以问你爸，当年你爸就因为这个打了你妈！男人打女人是无能的表现，可你妈欠打！” “你！”李鹏飞恨他姑。 恨上了！ 李庆香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那侄子眼睛里的恨意她还能看错？ 觉得心寒。 这些年，都是她哥管她借钱借东西，你说有一样算一样她说过一个不字吗？ 现在恨她？ “鹏飞啊，姑不怕你恨。我怕你恨什么？将来我也不用你给我养老，更加不可能求着你帮我生活，不行咱们就断亲不走动不来往，但话我今儿是一定要说，你妈嘴里就没句实话，她挑拨是非！当我的面去骂你爷爷奶奶，那应该？你们家没钱的时候，一家三口骑车回郊外又是吃又是拿，你这孩子的眼睛是瞎了吗？这你不知道？” 李鹏飞记得当年总回郊外的事，但。 他以为就是回爷爷奶奶家看望爷爷奶奶而已，家里条件好不好他不清楚！ 那些钱又没让他管，他除了去玩就是去玩，脑子里根本不装这些东西。 张兰想要伸手去扯李庆香的衣袖：“庆香，别说了……” “我不说好使吗？你这些年信口开河，我今天不纠正你，你以后还是这个样儿！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活不起了？活不起就不活，你祸害孩子干什么？当年老二那成绩你就偏说她不如她姐，硬把李妍逼退学了，返身回家就去骗了爸妈五百块钱！”李庆香去看侄子，一字一句道：“你爷奶心疼你姐，你妈说家里没钱不想让你姐读了，你爷你奶就给你妈拿了五百块钱，随后你妈就让你姐退学，这钱估计也都给你花了！你是得益者，鹏飞姑姑就问问你，你二姐问你的话哪句不对？家里资源都向你倾斜，你妈生了病为什么不是你和京京照顾？好吃好穿好书你们都有，你二姐有什么？” “庆香你先回去。”李大刚抿唇。 眼见着那两家就要回来人了，叫人听到他这个脸是彻底不能要了。 李庆香来劲儿，继续质问李鹏飞：“你二姐说的话怎么就惹你，让你把她打的一个人样儿都没有？先不说弟弟能不能对姐姐动手，咱们就说，你转户口读书你大姐读大专，你俩为什么不能照顾你妈？觉得累？” 李鹏飞用袖子去狠狠擦脸。 男人哭起来和女孩儿不一样，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脸上的眼泪，这东西丢人。 “你也知道照顾人累，也知道该尽责的时候难，可你怎么忘了呀，你李鹏飞是这个家的儿子，这才刚刚开了个头，以后父母养老全部都指靠着你！你爸妈就算躺在床上不能动，在床上拉屎撒尿这些都是你和你姐的责任，和李妍没关系懂吗？” “我妈也生了她！”李鹏飞喊。 难道李妍不是这家的人？ “就生了呀，生下来就扔给你爷你奶去养，好不容易初中给接回家，这不高二又给撵走了！你二姐不管家里的人和事，你挑不出来任何的理，知不知道？你是个男孩子，以后别只长打人的心眼，那拳头挥一挥是轻松了，你算什么？畜生才能干出来这些事，要不等你将来搞对象的时候，姑替你宣传宣传，我们家李鹏飞把他姐打得半死，你看看哪家的丫头敢嫁到你家来？” 张兰：“……” 不敢吭声。 再说，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之前打那一架她就没占太多的便宜，庆香现在人在气头，估计能一拳打死她！ 扔下这些话，李庆香哼了两声，拎着布口袋走了。 家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张兰没有声音，李鹏飞也没有声音，偶尔能听到挂钟秒针走动的声响。 李大刚觉得屋子里异常闷热，将窗子都推了开。 站在窗口，背对着小儿子，问：“你打你二姐了？” 别的事情就算了，他不喜欢李妍一丁点都不喜欢的那种，可这不代表鹏飞就能对姐姐动手。说到底那是亲姐，一个母亲肚皮里爬出来的姐弟，他是父亲打就打了，鹏飞这叫什么？ 他觉得庆香说得没错，该教训的事情不能大事化小。 “他都这样了……” “张兰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不想过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成天惹是生非，你撒那些谎干什么？有瘾啊！”李大刚突然加大音量。 越是穷越是有事情，没完没了。 他每天都像老黄牛一样的死命干活，就这样她还不满足？ 张兰讪讪道：“这不是心里不痛快嘛，过去老二最听话现在成天和我起刺……” “没有的事你讲她干什么？”李大刚还想继续吼，但对上儿子的后脑勺，他不想将妻子数落得什么都不是。 在家里，张兰如果一点地位都没有，那将来她怎么过？ 对李鹏飞道：“等你好了，滚去给你二姐道歉，这把你能的，你除了能打丫头还能干什么？” 李鹏飞哭了。 他怎么知道是这样的？ 他也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讲没有影子的话，编瞎话有瘾吗？ 咣当一声摔门，李大刚出去了，张兰也紧跟着躲到了厨房，她怕鹏飞会问她为什么撒谎，她害怕。 李大刚这头骑车去了时尚，他也不知道李妍在哪个摊位卖货，也从来没有来过。 停好自行车，在外头站了能有大半个小时。 还是那句话，他认为做父母的不该对儿女低头，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就算是错，儿女也应该自己承受，谁让你的命是父母给的？只这一条，他们就谁也不欠。 犹豫了好半晌，抬腿进了商场的大门。 李妍摊位- 李庆香看到李妍的脸，这口气就憋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不打他呢？拿菜刀吓唬他，他还敢你就收拾他！”李庆香忍不了这种气。 换成是她弟弟打她，她一定会搞出来惊天动地的事情。 李妍想躲开姑姑的手，这脸原本都开染坊了，你说她姑还一个劲儿的捏！ 疼啊。 “我打得过他？他一个人能毁我两个，真打起来就晓得了，天生的体力差距。” 她也想打，问题那种时候真的不好使。 特别是李鹏飞愤怒的阶段，她只能有挨打的份儿，说出来这件事也是给李妍一点教训，她说：“从今以后我还是得多吃点饭，遇上事情了，有个好体力至少能抗一抗。” 李庆香没好气看侄女：“被打成这样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姑侄俩说着话呢，李大刚上了二楼。是不知道摊位在哪儿，但从楼梯一上来，这不就瞧见了李庆香嘛。 第223章 人就得不蒸馒头争口气 “哥。”李庆香看到李大刚人，喊了一声。 李妍蹲下来去找鞋子，李庆香这头看了侄女一眼，就想让侄女叫人。 毕竟是亲爷俩，你一直犟着不是事儿啊。 有事儿说事，鹏飞不对这不是数落鹏飞了吗，不行的话你就跑去打鹏飞两拳，找回来。 李大刚往原地一杵，等了半天李妍开口叫他也没等来。 百般滋味在心头。 你说一点愤怒没有，那不可能！ 也知道老二受委屈了，也特意过来是想安抚安抚老二，也是代替鹏飞想说声抱歉，可。老二这死脾气一上来，李大刚的脾气也跟着飙上来了。 爷俩谁都不肯先低头。 李娟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了眼前摊位里多出的两人。 她一路小跑冲回摊位，小心翼翼不让李妍发现她的举动，但她确实把李妍挡在了自己身后。 李叔叔这人……李娟就是觉得李大刚会打李妍，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 “我回去了。”李大刚转身下楼。 “哎，哥……”李庆香有些傻眼。 人来都来了，倒是说两句啊？ 追下去。 李娟小心翼翼去看她姐的脸，没敢吱声。她晓得她姐现在心情应该非常不好，很不好。 “上课上的怎么样？”李妍问李娟。 李娟谨慎点点头：“能跟得上，我也挺喜欢。” 学习和交朋友比起来，她觉得学习更有意思。 “好好学，如果是脑子跟不上学不进去就算了，学得进去还不肯好好学，我就要一脚踹你去外太空了，这种机会我盼都盼不到。小时候想他们俩都对我不好，等我上了大学留在外地就不回来了，可惜压根就没有能考去外地的可能性。” 李娟垂头。 “娟儿，你知道我爸我妈现在为什么拿我没辙吗？换以前，我看到他没有叫人，他保准会骂我！”李妍扯扯唇。 李娟心想，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李叔叔有那个脸敢骂你吗？ “记住了！人有没有地位，会不会被人高看两眼，你手里的钱说了算！你独立生活不依靠任何人，谁都没办法瞧不起你，当然瞧得起瞧不起我现在也不在乎，成天就纠结这点事我也不用活了。”李妍摇头：“以前总埋怨命运不公，别人能有的我通通没有，要啥没啥。后头吃过苦熬出来了又想感谢命运，感谢它这样的折腾我，让我强大，懂得了很多的是非以及道理。” 人这辈子，不摔跟头永远没办法长大。 可能只有被老天爷厚待的人，才能一直保持天真。 “嗯。”李娟应声。 “你将来毕了业就是医生，如果学得好会是掌管着别人生死的医生，你说蔡馨现在和你俩过不去，她撑死就是个护士，别和她较劲。当她是空气放了，那些同学不愿意和你玩，好啊那就不玩，你想等你学成的那天，她们也许会求到你的眼前，这么想想不觉得好玩吗？” 这就是人生非常有趣的地方。 李妍觉得人活着，有意思。 活着就能创造机会，活着就能逆风翻盘，活着就能看着别人弯腰，太有意思了。 李娟按照她姐的话想想，没忍住觉得有点期待呢。 呃。 “姐，我心里好像有点坏。”李娟说。 “这不叫坏，人生都是复杂的，哪个人身上只有优点没有一点邪恶？李鹏飞打了我，我转身就找人把他腿打折了，当着亲人的面我又没提过这件事，他挨打这件事就成了灯下黑，那你说我也坏吗？我可不坏，我就是个天使！”李妍夸自己。 李娟：“……” “姐，你说话太有意思了。”反正这些话，她想不到。 “人生且走着呢，好好走小丫头，好好学啊，将来姐要是生病了就全靠你了！” 李娟重重点头。 她一脸崇拜看着李妍，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沸腾。她什么时候能变成她姐这样的人呢？能够独挡好几面，说话办事样样周全，对生活又看得很通透，羡慕！ 她不羡慕她姑，只羡慕她姐！ 太优秀了！ “得了，我姑一会还得回来，今天打烊，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李妍很是任性的结束营业，带着李娟去站前附近的小吃街吃了冷面还有烧茄子。 人生嘛，积攒了足够的失望就会迎来幸运，她是这么想的。 那头李庆香和李大刚一通掰扯，李大刚干干脆脆就直接说了：“庆香你也别劝我，我不喜欢老二这个个性。她那个个性就跟妈一样一样的，我得罪她了？她不就做生意赚两个臭钱不认我这个爸吗，那行以后我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李庆香：“……” 明明是李鹏飞错在先啊。 “妍妍还在赌气。” “她弟弟把她打了，我来道歉，还想怎么样？鹏飞也遭报应了，让人把腿打断了，这还不行？”李大刚问李庆香。 李庆香：“……” 可。 可明明是鹏飞干了错事，很大的错事，动动嘴道个歉就完了？ 妍妍那一脸一身的伤，没看见吗？ 晚上张小芳下班回家就听她爸妈说了这事，她骑着自行车就去了郊外。 这把小芳给气的！ 肠子气的都要飞出来了！ 以往还能想着，去姥姥姥爷家给买点东西，今儿一听这事就有点上头，也没顾上。风风火火闯进院子里，进了屋子。 李奶奶把李妍住的地方告诉了张小芳，张小芳将车子扔在她姥儿这，打算坐车回市内。 气死她了，又急死她了！ 妍妍怎么不去她单位找她呢？ 李奶奶追了出来，不停叮嘱小芳：“去了看到你妹妹多开解开解她，是她奶无能，让她爸妈她弟弟一次又一次作妖！”李奶奶掉眼泪。 张小芳炸毛，跺脚：“姥儿你干什么哭啊？这跟你有关系吗？明明是我舅和李鹏飞脑子有病！他们出生的时候可能没带大脑就爬出来了！” “陪妍妍一晚，好好劝劝她。” “我知道了。” 张小芳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嘴上骂着：“这叫什么玩意！我姥我姥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能生出来我舅这样的混蛋呢？” 完了她舅又生出来了李鹏飞那种混账！ 第224章 李妍的精神世界 七拐八拐，张小芳找到了李妍住的地方。 妍妍之前住市内她知道，但听她妈说好像李响那头又抽风什么的，没想到又住回来了！ 爬上楼，当当敲门。 “来啦。” 李妍一开门，张小芳看到她这张脸马上就炸了！ “什么玩意啊？你怎么没砍死他呢？”张小芳不能受这个气。 气得满地乱窜。 就，理解不了。 被打成这样，能不能叫李鹏飞去坐牢啊？ 亲弟弟怎么了？许你打我，不许我弄死你？ “进来。”李妍将张小芳拽了进来。 张小芳在门口换鞋，李娟主动出来和她打招呼，小芳道：“啊，你也来了。” 换好鞋，拉着李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妍妍，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张小芳突然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实在是她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没有看见过有类似于和妍妍同样遭遇的人。 她严重怀疑……妍妍可不可能不是舅舅舅妈亲生的女儿？ “嗯？”李妍看她姐。 “你会不会不是舅舅舅妈亲生的孩子？”如果不是亲生的，她就能理解了。 是亲生的，简直匪夷所思。 李妍闻言笑了起来，咯咯笑。 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她妈是回老家生的孩子，为了省钱都没去医院，就找的村里的接生婆。虽然当时大家都是去医院生，但她妈就是艺高人胆大，你就说老家那个小小的村子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得到处都是，她如果不是亲生的，能一点风声没有？ 再说，原本就盼着生男孩，捡个或者从别人家抱个女孩儿这种逻辑上就不成立。 她妈可没有那种大公无私的心。 “你笑什么？”张小芳被她笑得有点发毛。 这事儿真的非常有可能！ 李娟：“……” 其实她也觉得小芳姐这脑回路……有点大。 这年头就算是抱养孩子，都没人隐瞒。抱就抱呗，谁隐瞒这个干什么。 “我看你和我舅、舅妈长得都不太像……”张小芳开始满口胡诌。 李妍的长相确实没有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来像父母，但某些地方和李京京、李鹏飞还是有相似处。 “你要是这样说，那我还觉得小娟长得像晓光阿姨呢。” 张小芳没好气说：“那是她姑，长得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娟小声叨叨：“我和她不是亲戚，没有血缘。” 张小芳：“……” “我就说这种可能，你就说有没有！他们肯定隐瞒你了，你肯定是捡的！弄不好是我姥捡回来的，不行一会去问问我姥，炸一炸她！”张小芳认为她姥这人，很善良。 好好问，肯定能问出来一个所以然。 李妍：“……” 抬腿进了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吃饭了吗？” 张小芳这心中的火刚刚有点熄火的苗头，见表妹能说能笑，也宽了宽心。反正是妍妍大肚，换成是她，她不把这个天捅下来，她张小芳名字倒过来写！ 欺人太甚！ “没吃呢，进家门我妈就告诉我了，你说我骑个破车子直接杀到我姥儿呢……对了，你改天回去把我自行车骑回来。” 李妍翻白眼：“你怎么不自己骑回来？” “我累啊，表姐我为了你的事情折腾半天连口饭都没吃上，你忍心同我计较吗？” “忍心！” 三个姑娘在屋子里没一会就嘻嘻哈哈上了。 晚上张小芳和李妍一被窝，表姐妹也很久没这样一起睡了。张小芳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她今年不结婚明年也会结了，到时候就更没有一起玩的时间了。 头枕着双手，乌漆嘛黑的夜里，小芳问李妍：“要不你早点结婚，早点结婚早点离开那个家，将来有个人保护你，舅舅舅妈也不敢太过分！” 今儿这不就是因为没人保护吗，所以李鹏飞才敢下这样的手。 如果妍妍嫁了，鹏飞把妍妍打了，妍妍丈夫马上就可以去削李鹏飞。 李妍当着表姐的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去提自己叫人打李鹏飞的事儿，所以张小芳不知道李鹏飞现在骨折了。 “早点结婚不如多用心好好工作。”李妍道：“我这个命，你相信我能遇上多好多好的男人？那些好男人凭什么留给我呢？我是长得好看学历好还是有什么特殊技巧？我就是个普通人，所以表姐我不做这种梦，将希望放到别人的身上这种蠢事，我不干。” 就像父母那样，将全部的希望放到儿子身上，她也不会学。 愚蠢至极。 自己都没能混出来人样儿，凭什么认为孩子就能超越自己？ 同样的道理，她长相普通学历一般，又没有良好的家世，你说哪些好男人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会看上她？灰姑娘出身也很好呢，她可不如灰姑娘。 张小芳觉得李妍的思想太灰暗。 盼着嫁个好丈夫怎么叫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人都要嫁人的。 早早晚晚之说而已。 “可是你做生意呀，你把生意做得这样的好，全钢城有几个人去过广州？你去广州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你有两个摊位还有房子，你这样的条件还不叫好？” 她不理解。 妍妍个人的条件已经非常突出，为什么要说丧气话？ 姐俩说的事情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李妍也没和张小芳较劲。 有些女孩子活着就活梦幻，有些女孩子活着就活努力脚踏实地。 李妍不太相信命运，她更愿意去相信努力换钱，手头上的钱越多她的安全感越足。 “我还小呢，暂时不急。” 张小芳点头：“这倒也是，你还年轻呢，表姐我已经老了。” 李妍伸手去掐张小芳，表姐妹在被子里就闹了起来。 小时候她们就这样玩，长大了还是这样。 李妍：“姐，姐夫那人挺好的，嫁他不会亏的。”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人，但张小芳的那个对象她一眼瞧过去，瞧见了踏实可靠四个大字。 表姐的个性……需要个这样的男人来互补。 门当户对的婚姻，质量一定最好。 第225章 李老板又送芒果了 每月25号，这一天李妍都能算是个小富婆。 与师傅何建军从银行提回来几十万的现金，负责发工资。 公司里保卫科的四个员工骑着摩托车跟着，李妍与何建军分别乘坐两台摩托。 是，公司是有轿车，但那轿车属于老板李响私有。骑摩托车去银行取钱也绝对不是他们公司这头一份，所有单位都这样。 李响也记得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一般这样的事情他不太操心。 李妍这人…… 稳。 稳到在钱的问题上，她是丁点的错都不会出。 那么多的现金摆在眼前，也没见她动过手脚，账目清晰人品清晰，对于这点，李响一直都很满意。 刚从外头回来，抬腿进了财务室。 “你这脸……” 你说说他原本心情挺好，结果进门就遇上个脸上开染坊的！这是去四川学变脸了？ 脸上的伤从紫到靑然后慢慢变黄，那种黄就是被水稀释过十几遍之后的颜色。 李妍手上动作非常利索，手指快速在海绵上沾了沾，将钱递过去：“查查对不对？” 接钱的人数了数，说了句没有问题。 “老板，你觉得我难看可以不看。”李妍猛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响：“……” 这不是难看不难看的问题，她遇到抢劫的了？ 财务室门里门外都是人，李响也不好多做停留，先暂时离开。 当然了，李妍脸上这伤公司里也传得挺乱，大家伙背后猜什么原因的都有。有说老板这下手挺重啊，原来喜欢玩这个，难怪一般女人没办法靠近，这但凡长得好看的姑娘，谁能受得了这个？ 为了钱也不能干啊，叫他打成这副熊样？ 还有传的更邪乎的就是，说李妍为了保护李响，被好几十人围殴打成这样，猛女救帅哥嘛。 说啥的都有。 李响办公室。 他回办公室第一件就是先把上个月的账目过过清楚，顺了一下账面，没什么问题。 何建军见他回来，反正李妍那头也能独当一面，他就拿着资料跟着李响的后脚进了办公室的大门。 先是汇报工作。 前半个月，李响不着调的又跑景德镇去烧窑了！人大少爷没有其他的爱好，就喜欢这个。 李景辉不就总骂李响不着调吗，放着正经事业不好好做，总是扯淡去玩！ “她那脸怎么搞的？”李响在文件上签字。 他不在的时候，都是李妍保管他的私人印章，以印章说了算。他回来以后，所有文件就自动变成签字为准。 何建军提起来这事，也是一脸感慨。 “……叫她弟弟打了。” 任何人听到这故事的开头，都会觉得非常诧异。 李响也是。 下午五点半，今天发工资所以下班的时间晚了点，李响特意在公司门口等李妍。好半天见她不急不慢迈着小步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李响按了一下喇叭。 “老板。”李妍小步子改成小跑。 眼前的人是什么人？她东家！ 给她开工资，头顶写着人民币的人！ “你弟弟为什么打你？”李响视线落在她脸上，问。 “我这点破事倒是传得快。”李妍自嘲。 走在路上，路过的行人都会多看她两眼，到了公司也是，下面传的各种八卦新闻她都听过，只觉得离谱至极。 如果几十人一起打她，她早就死了好吗？还能活到现在？ 再说真的老板遇上劫匪了，她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腿就跑，那种要命的时候谁去逞英雄啊！ “别人送我的芒果，我也不吃。”李响伸手拉开后车门。 那意思叫她自己上车去搬。 李妍：“……” 老实讲，她非常不愿意接受李响的这种赠与！ 感觉说不清。 一次两次就得了，回回次次都搞特殊，她这心不踏实。 “老板，你对我这样另眼相看，我晚上睡不着觉。要不您就直接告诉我，你想我为你做什么？我提前知道，好做做准备。” 要不这心总在天上飞，太不踏实。 你说她要是大美女，她就能猜到李响送她东西的意图。 问题她不是啊。 李响皱眉。 他就想不通了，别人占了便宜不是该高兴的吗？这人为什么反应和别人不同呢？ 缺心眼？ “我给你东西，还要找个理由给你？”李响抬了抬自己的下巴。 “如果能给最好，实在不能给……好像也成。”李妍清清喉咙。 他的意思就是不准备给解释了呗？ “我不吃这些东西。”李响说：“好几年你问过我一次，我记得自己说过原因，这次你又问，怎么得老年痴呆了？” 不然同样的问题，为什么问来问去？ 李妍：“……” 你见过这样的老板吗？硬送礼物，你不想收，他还会嘲讽你！ “我的错。”李妍麻溜钻进后车座里，将一个盒子抱了出来。 那盒子上面还有明显的通风孔，看样子这水果应该是怕坏。有一股仿佛是青草混合着果香的味道飘进鼻孔里，李妍动了动鼻子，问：“这是什么？” “芒果。”李响不耐烦道：“把车门带上。” 抱个东西出来磨磨唧唧。 “你要是在磨叽，我就扣你工资！” 李妍：“……” 这样扣钱，好没道理。 芒果是什么水果？ 没等她问呢，人家大老板一脚油门就将车开出去了。 李妍：“……” 倒也不必仿佛她身上有蛆似的跑得如此之快。 人就在郊区，抱着盒子直接回了奶奶家。 李爷爷是这两天身体才好，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反正瞧着就是不高兴。还有就是，李妍的老叔……李大强从老家来钢城投奔父母了。 李妍的小婶生了重病，为了给媳妇治病，李大强把家里唯一住的房子卖了。你说房子卖了以后两口子也得有个地方落脚啊，想着父母去了钢城，就暂时住在父母的老房子里好了，结果还让他大哥二哥打了一顿。 老大的意思就是说，这房子属于父母，你李大强没有资格独占。 碍于哥哥嫂子都反对他住进老宅，李大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求到李庆香那，后来听了姐姐的意见，带着老婆孩子来了钢城暂时投奔父母。 第226章 亲人也亲，亲人也不亲 李妍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自己老叔蹲在地上抱着洗衣盆洗衣服。 “老叔。”李妍叫了一声人。 “妍妍。”李大强看到侄女，叫了李妍的名字。 就这么一句话，然后他继续闷头洗衣服。 李家的兄弟总体来说，日子都过得不是很好。手上没有什么技术，结了婚后都是种地糊口，那种地一年才能出几个钱呀，加上思想不够活络脑子转得不快，前一年地瓜卖得好后一年他们就跟着种地瓜，到了第二年赔个底掉儿。 李妍抱着盒子进了上屋。 李奶奶连忙迎了出来，见孙女脸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利索，摇摇头。 “怎么没让我老叔住西屋？”李妍一脸纳闷。 爷爷奶奶住的屋子是东屋，对面就是西屋，就是平时冬天用来习地瓜芽的那屋。她老叔现在住的下屋，那是仓库改的……李妍不是很理解她奶的做法。 “有个屋子住就行了，你老叔和老婶也不挑。”李奶奶不太愿意多提小儿子的事情。 这些事情也不适合当着妍妍的面说，说什么？说你大爷叔叔们不是人？ 亲兄弟之间算计成这样，她也没有办法！ 老人想要家里安宁，只能一碗水端平。 一碗水端平的结果就是，她那个房子不能让老儿子去住，哪怕空着也不能让李大强住进去，这不其他的儿子闹了嘛。 现在住的房子这是李妍买的，本质上叔叔投奔到侄女这里来，也不应该。 但。 饶是李奶奶再想端平一碗水，看到无处可去的老儿子，还是会心疼。 晓得妍妍不会计较，所以叫小儿子住到了下屋去。 “对，这是芒果好像是种水果，你和我爷……一会给我老叔老婶也拿点。” 李奶奶看都没看那个孙女抱来的盒子，芒果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说过，道：“你带回去自己吃，我和你爷不吃，你老叔老婶也不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好像是海南那边的特产……”李妍说。 “那给你爷留一个，你都带走。” 李妍：“……” 有些时候，她觉得她奶太讲究公平这两个字，她妈那种是太偏心了，她奶这种就是太公平了。 哪个都不好。 老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给点东西怎么了？ 想要硬留，李奶奶硬是不让，李妍没有办法只能怎么抱来怎么抱走，走的时候去下屋放到炕上两个芒果。 她不知道的是……李爷爷的那个芒果吃了，但吃的时候芒果还有点靑，他实在嫌酸就再也没碰。而送到下屋的那两个芒果，李大强和齐文华一直到那芒果烂了都没动过。 奶奶这里不要，李妍只能将芒果送到了姑姑那里。 李庆香接了东西，问侄女：“吃没吃晚饭？” “一会回家吃。”李妍说。 “回什么家吃，我给你热点饭菜。”说着话，她立即抬腿进了厨房忙活上了。 张小芳今天夜班，刚从家里走了不到半小时。 张彦平问李妍：“给你爷爷奶奶送了吗？” “送了，我奶就要了一个，打死不让留，我也讲不过她。”李妍一脸无奈。 她爷她奶的这个劲儿，一般人拧不动。 说实话能跟着她留在钢城这么久，她也觉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两口都属于那种特别犟的人，一辈子没有任何所图，所以大部分时间你提出来的任何回报他们都不会感兴趣。 “看到你老叔老婶了吗？”张彦平将盘子里洗干净的苹果推了过来。 “看见我老叔了，没瞧见我老婶儿……” 李庆香从厨房探头：“张彦平你过来帮我盯着点饭。” 张彦平和妻子换了下位置，李庆香有些无奈说道：“……你老婶得了个怪病，到现在都没看明白，你大爷他们都不让他住你爷你奶的房子，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来钢城了。” 娘家的事情，李庆香说了不算。 人家兄弟之间的事情，不用女儿插手，再说就算她插手人家也不听她的！父母的房子原本她就不贪，你说搅和进去没事儿崩一身血，也犯不上不是。 就一句话，反正姓李的人都不太团结，把丁点的钱看得比什么都重。 李妍：“……” 现在明白了。 那头张彦平将饭菜热好，端上桌，叫李妍赶紧吃。 “吃咸鸭蛋吗？从你奶家拿的。”李庆香突然响起昨天从娘家拿回来的咸鸭蛋，赶紧踩着拖鞋去厨房找了一个。 磕好皮，拿着筷子把咸蛋黄挖出来放到李妍的碗里。 “姑，我自己来。”李妍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去拿那剩下的鸭蛋。 把咸蛋黄吃了，那蛋靑谁吃？ “你姑父爱吃鸭蛋青，留着给他吃。”李庆香说。 张彦平点头：“鸭蛋靑比蛋黄好吃多了。” 李妍：“……” 还有人爱吃蛋靑？ 李庆香端详侄女的脸，见比前几天好了不少，幽幽说道：“往后的日子自己靠自己，你也别怪你爸你妈，他们和你没有缘分，加上没亲手养没培养出来多少感情，你妈对你奶一直耿耿于怀，谁让你是你奶养出来的孩子。”她感慨一句。 前些日子在时尚，她就看明白了她哥的态度。 妍妍还是尽量靠自己，想靠那个家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李妍笑笑，没吭声。 难过吗？ 好像还真的没难过。 因为她爸没来之前她就猜到了父母能有的态度，没把她打死那就不叫个问题，何况李鹏飞不是倒霉的还腿骨折了。 张彦平瞄妻子一眼：“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说点别的行不行？对了，你姐十月一要结婚了。” 张彦平说起这事，一脸喜气。 李妍瞪圆了眼睛，赶紧将嘴里的饭吞下去：“定日子了？” “定了，男方家着急，毕竟他家孩子多爹妈岁数大了，我和你姑父想着反正早晚都要结，不如趁早结了，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我还能多帮忙带两年。”李庆香不停将那盘肉多的菜，往侄女眼前推。 等小芳结了婚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挂心的事儿了，以后等着踏踏实实把小芳的孩子拉扯长大。 第227章 想要甩开原生家庭的李京京 十一国庆的这个假期，李庆香家瞄准了，郑鹏家那头也瞄准了。 但。 张兰手术，李鹏飞骨折，亲家见面见的并不愉快。 为了省钱，为了更好的照顾儿子，张兰硬出院了。 李大刚自然不会劝她，生病的身体不是他的，再说难不难受张兰不说他哪里知道？头出院之前他讲过一次，等好利索再出就是了，是张兰拍着胸脯说她已经都好利索了。 李鹏飞现在和他妈不讲话，斗气。 叫亲姑姑那样怼了半天，结果证明他妈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李鹏飞对母亲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层。 那头李京京带着郑鹏父母登门商量了。 晚上李大刚到家，这筷子还没拿起来呢，郑鹏父母带着儿子，拎了两兜水果跟着李京京进了家门。 张兰是猜到了老大想脱离这个家，没想到老大会咄咄逼人。 她这刚动完手术，鹏飞这腿…… “阿姨，叔叔，坐。”李京京忙叨叨去拿椅子，安排未来公婆能有个地坐。 郑鹏妈妈一进这门，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知道李京京家孩子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不足十平米的房间，父母的床和儿子的床就隔着一个柜子遮挡，家里多来几个人都站不下。 可想而知这京京娘家是根本指望不上，指望不上就算了，怕就怕李京京将来会搭娘家，这毕竟娘家还有个没娶媳妇的亲弟弟呢！ 李大刚一脸懵圈，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场面。 张兰没好气介绍着：“京京说要国庆结婚，日子都挑好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也拦不住啊。 硬拦她试过了，可老大这个性说一不二，真的得罪死了，将来别想借光。说白了张兰就是不敢和李京京硬碰硬，她一生病就看清了大女儿的真实面目，为什么看清楚了不远离？ 李家现在最出息的孩子就是李京京，张兰的全部指望都在李京京身上，她怎么可能脱手！ 和老二的情况不同，老二没本事也没钱扔就扔了，老大不一样啊，老大现在银行上班这嫁得好娘家不也能跟着沾点光嘛。你看看李庆香嫁得好就晓得将来的日子了，只要姑爷能哄到自己身边来，想要什么不是招招手的事儿。 李大刚的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他堂堂一家之主，大女儿要结婚的事儿他都是人进门以后才被告知。 再说…… 这刚分配完工作就结婚？不交家里两年钱？ 这个白眼狼！ 郑鹏妈妈开门见山，眼睛里带了笑，其实那笑也是不达眼底。不那么真诚，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瞧不起。 她说：“亲家啊，我和郑鹏爸爸今儿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孩子们的婚期……” 张兰直接拒绝，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这情况，我刚刚动完手术出院，我儿子的腿又断了……” 郑鹏爸爸急急道：“孩子们结婚所有的事情我们家来忙，你们好好养着就行。” 郑鹏妈妈对准自己丈夫的脚，狠狠踩了下去！ 这男人就是会拖后腿！ “我们家那口子的意思就是说，两孩子年纪都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房子呢我们家那口子单位要的五十多平的单室。其实流程也不太复杂，你们家这婚宴可以等到明年再办也是一样的。” 你们身体好不好和他们老郑家有什么关系？ 他们家娶儿媳妇，也不是娶儿媳妇的亲妈和弟弟！ 张兰一听房子都准备好了，口气倒是软和了一些。这年头结婚就能有属于自己的房住，说明这家条件不错。五十多平可比她和李大刚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大不了，如果能搬过去和女儿一起住…… “话是这样说，可买东西什么的都来不及，我这个身体现在也没办法陪她上街……”张兰一脸难为。 李京京不仁但是她不能不义，嫁女儿该要的东西她都得帮孩子要齐全了。 人一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婚，趁着现在不要，那将来就要不上了。你见过有人给上了勾的鱼喂鱼食的吗？ 就这个道理。 郑鹏妈妈大笑：“什么东西我们家都准备好了，四铺四盖我都帮亲家带出来。”说话的时候，郑鹏妈妈脖子上的金项链跟着晃了晃：“我听京京说了，家里条件不是那么好，这点你放心我们娶媳妇进门就是为了当女儿疼的，京京的那份四铺四盖我们家也出。” 那是属于金子特有的光，闪疼了张兰的眼。 钢城的女人现在都佩戴各种首饰，条件好的什么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应有尽有，条件不好的比如她这种，就连个金戒指都没有。 同样的女人，不同命呐。 人郑鹏妈妈是完完全全没将张兰放在眼里，这时候结婚女孩子能得到的东西也就那些。娘家条件好可能给的东西还会多些，条件不好一般就是四铺四盖，剩下零零碎碎什么出门当天抱着的盆，还有高跟鞋一类那也没几个钱。 李大刚听出来也看出来人家对自己家这条件挺看不上，但。 这不人穷志短嘛。 没敢表露出来不高兴。 两个女人聊啊聊的，对方大概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李京京去送。 张兰用手撑着自己的腰，看向丈夫问：“我看郑鹏家条件挺好。” 原本她是不太愿意大女儿马上出嫁，可听了郑鹏家的条件以后，张兰又改变主意了。 郑鹏父母都是工人，郑鹏自己也在银行工作，这很体面。加上郑鹏又是独生子，这家里的一切将来不都是京京一个人的？从综合角度考虑，好像没啥值得挑。 李大刚饭没吃上一口，倒了一杯白酒啧啧一口闷。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外人瞧着他这幅样子肯定觉得酒辣，但对李大刚这样常年喝酒的人来说，这是好喝痛快的一种表现。 生活太累且没有任何的希望，每天下了班能回家喝口酒，这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让老大交家里两年钱再说。”李大刚嚼着花生米，突然吐出来一句。 他们这种家庭培养出来一个李京京容易吗？热菜还没吃上，就叫人莲菜带盘子都端走了，那不行！ 张兰道：“京京不能干。” “她不干也得干，这家里你短时间没办法去上班，鹏飞现在又休假，哪里不用钱？过一两年鹏飞就得相看，条件不行哪家的姑娘愿意嫁？” 第228章 李京京叛家 李京京送未来公婆下楼，郑鹏妈妈拽着李京京的手等那爷俩走远了，才说：“京京啊，结婚前你是什么条件阿姨不挑，但是阿姨很担心你和郑鹏以后生活的质量，你能不能明白？” 李京京这长相，这工作都很让郑鹏妈妈满意。 这年头能挑个有学历工作又很体面的儿媳妇，这让她很骄傲。 正因为李京京的这些优点，哪怕她家里是火坑，郑鹏妈妈也愿意跳了。 但。 凡事都得有个前提。 不搭娘家，这就是前提。 李京京多精的人，未来婆婆话音一落地她瞬间秒懂。 “阿姨，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爸妈有我弟弟再说我还有个妹妹现在卖货条件也很不错，将来无论是照顾家还是养老都不太会指望着我。” 出钱，她不会出。 毕竟她爸妈也没对她好到哪里去。 钱自己花了不好吗？ 出力，那就更不会。 养老是儿子的责任，和她有什么干系！ 郑鹏妈妈听到未来儿媳的保证，笑开颜。 拍拍李京京的手：“到时候结婚该准备的东西阿姨都给你准备，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 买不买是她的事情，但漂亮话她会说。 李京京送走未来公婆一家，这头爬楼梯回家，拉开外头大门就听到隔着门板传出来父母的声音。 主要是她爸的声音。 李大刚说：“不要求她管鹏飞一辈子，但出嫁前怎么也得有个态度，要么承诺未来两年工资都给家里，要不婚别结了。” 多留两年闺女，他觉得也不影响什么。 大女儿出嫁太早，要孩子太早，这会影响他和张兰的生活质量。 张兰接话：“只要老大的钱不要老二，那老大心里也不平衡啊？” 李大刚黑脸：“你少跟我提老二。” 他烦张兰这出，都和老二断绝关系，还总提老二干什么？ 想起前几天的事情，李大刚骂骂咧咧出口：“我合计鹏飞这混小子不懂事，我做爸的去替他道歉，结果看见我人她都没喊我一声，狼崽子，以后这个家就当没有她。我们是对不起她，将来也不要求她。” 张兰：“……” 话不能这样说。 絮叨：“她爸，我现在多少有点后悔，你说当年就不该不让妍妍读去供京京，这一碗水没端平现在就惹祸。京京这丫头你没看出来，她鬼着呢，你想从她身上划拉钱？她不把我们俩加她弟弟卖了就不错了……” 躺在床上的李鹏飞突然吼了一声：“你有没有完？说她好的人是你，现在背着她说她不好又是你，妈你嘴里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李鹏飞和李京京关系不错，至少比跟李妍的感情好上百倍。 你说他从小听他妈夸他姐长大，现在他妈突然改口说他姐这不好那不好，他怎么理解？ 李大刚砸砸嘴，没吭声。 张兰张张嘴…… 这个蠢小子，怎么和你说呢？是不是缺心眼？ 父母现在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李京京隔着门板，听到了这些话，自然也听到了亲弟弟替她打抱不平。感激？ 心想着，她爸妈的如意算盘是要打不成了。 这个国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嫁出去！ 加大脚步声，屋子里张兰对着李大刚眨眨眼睛，示意丈夫什么都别说了。 李京京推门进来。 张兰径直对女儿说道：“你爸的意思就是结婚也行，让你往家里交两年钱。” 李京京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张兰以为女儿就是爱干净所以收拾收拾呗，也没往心里去，凑上前，继续说：“你也别怪爸妈心狠，这三年供你读书花了多少钱啊？家里现在困难……” 李京京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系好那个布包的带子。 “叫我出也行，把老二喊回来，她出多少我出多少。” 李大刚将酒杯掴在桌上，那酒杯里的酒顺着桌子就淌到了地上。 “老二没读书，我和你妈也没供她。”李大刚讲事实。 他对李妍不好，所以他也没去指望李妍能回馈这个家什么。和张兰那种见到谁都想剥削一下的个性不同，李大刚一个唾沫一口钉。 李京京：“供没供一样生出来养大，她有照顾你们和家的责任，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她出多少我出多少，她一毛不出，我也一毛没有！” “反了你了！” 李大刚从位置上起身，对准李京京就掴了一巴掌。 “你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还读大书的人，讲出口的都是狗屁！ 张兰见丈夫打了大女儿，立即上来拉丈夫的手臂：“你别打她呀。” 老二那是糙人打就打了，老大会往心里去的。 李京京视线落在弟弟的脸上，见弟弟连声都没吭，捂着自己的脸，拿过刚刚包好的包袱：“这个家我也是呆够了，这一巴掌就当我把欠你和我妈的都还了。” 转身拎着包袱就走。 张兰往外追：“京京啊……” 李大刚只觉得丢了人，谁家儿女都跟父母顶着来？ 先是出了个老二，现在又出了老大，到底是老李家基因出了问题，还是他李大刚的基因出了问题？ “你永远别回来！” 李京京下了一层楼还能听到她爸吼出来的这句，她心想，请她，她都不回来！ 家里有什么啊，值得她回来？ 张兰追上女儿，拽李京京手臂，埋怨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爸那是被你气到了才发火的。你说说你，当年不是因为你，你妹妹能没书读？” 李京京反口：“她不读那是她没本事，你们投资我也是笃定我能有好前途，少拿这套来忽悠我。” 李妍读不读书能怪到她头上？ 李妍是她女儿？ 老二不会争取，那说明老二就是个蠢货，干她什么事情。 张兰啪啪对准大女儿的后背打了两下，李京京也没惯母亲的包，用力一甩，你说差点把张兰甩出去了。 张兰现在这体格子，特别的弱特别的脆。 原本就是一身大病小病，她一个病都没好好看过养过，人李京京正是好年纪，吃得好玩得好身体倍棒，张兰能是她对手？ “你干什么？”张兰吼女儿。 这时候也不怕丢人了，就在楼梯间喊了出来。 老大越发不像样子。 李京京冷哼：“你干什么？我是你们出气筒，你们高兴打就打两下？想打回去打你儿子去，全家只有你儿子欠你，别人不欠！” 张兰被女儿气得心绞痛。 “你这是什么话？你弟弟刚刚还帮你说话……” “他是见我工作好想和我打好关系，毕竟我和他二姐摆在一起，是个傻子都知道选谁。” 第229章 张小芳准备出嫁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张兰只觉得自己看不透大女儿。 京京怎么会变得这样的自私自利？ “我凭什么不能这样说话？”李京京反问。 张兰嘴一直发麻，因为生气嘴瓢了几次：“……爸妈出钱供你读书，就让你学着对家里一毛不拔？你和你弟弟是一家人呐，将来你在外头受到欺负，鹏飞得替你出头，你弟弟对你那么好……” “妈，这话你也就骗骗老二那个傻子，骗我没用。我有工作有丈夫将来有孩子，我靠鹏飞什么？他李鹏飞是要将他工资给我还是给我什么？呵，他也拿不出来别的什么，你和我爸不就想让我拉扯娘家吗？我读书不是学怎么被你们压榨，我读书是为了堂堂正正能立在这个世界上做我自己，我一个泼出去的水，你也可以不当我是一家人，我没问题。” 李京京推开她妈，快速跑了下楼。 多说无益。 就和她妈这种人，少说为好，转身就跑。 平时能不接触，最好别接触。 老二现在学精了，摆明了就是不想管家里的这些鸡毛蒜皮，都扔在她身上？ 想也别想！ 真的应该尽义务的那天，老二也得滚回来和她一起尽义务，老二做多少她就做多少！ 张兰只觉得浑身发凉，血管里的血液都带了冰碴，勉强用手拽着楼梯扶手才没能被打击得坐下去。 大女儿……就像是个怪物。 李京京这头跑到郑鹏的房子去住，反正新房都是给他们俩准备的，郑鹏那边自然不会对家里乱说。 原本她还想冲一冲那个大院出来的男人，现在李京京直接放弃。 就眼前来看，快点离开家最重要。其实细细来看，郑鹏的条件也很不错，将来他们俩也能过上好日子。 另一头。 张小芳准备结婚，崔健家里态度摆出来得很明确，崔健将自己攒了三年的工资送了过来。 李庆香特意把李妍请到了家里，这不属于两家正式确定商谈婚事嘛，妍妍什么都懂有妍妍压场她很放心。 张彦平在厨房忙活着炒菜，崔健将钱从信封里拿了出来，那捆钱用皮套捆着。 “阿姨，这些钱有点少。”崔健有点不好意思。 主要父母年纪大了，加上上头还有两哥哥根本顾不上他，所以这次结婚的主力就是他自己。结婚买东西的钱他自己出，买家具什么都是他出，摆酒的钱父母那头出，但来往也是父母去收。 李庆香看着那捆钱就猜到了个大概的数字，本质上还是挺满意。 这才工作几年，就能攒下这些钱，挺好了。 李庆香将钱收了起来：“这钱我和小芳爸爸一分都不会动，她想买什么就从里头拿。” 崔健点头：“这应该的，阿姨我这个月也马上开工资了，到时候我在给小芳买块手表。” 钢城女人结婚现在标配是金戒指、手表，有能力的情况下最好配个彩电，没能力的话就算了。 李庆香笑：“你不能什么钱都拿出来，结婚也得做两套好看的衣服自己留着穿。我和你叔叔商量过了，你才工作肯定分不上房，出去租房子呢花那个冤枉钱也没必要，正好小芳爷爷奶奶也上了岁数，我和你叔叔搬回去照顾老人，你和小芳就住在这个房子里。” 大多数年轻人结婚，其实对房子都没太高的要求。 有当然好，没有也不是事儿。 租房子住的人一排排，谁也不认为租房子结婚这是丢人。 李庆香和张彦平就得小芳这么一个女儿，能不为女儿考虑？ 事事提前都想周全，能搭把手的肯定全部做到位。 崔健一听，立即摆手：“阿姨，真不用。我们俩先租两年房住，然后等着看看分房什么政策，不行我就花点钱托托人……” 这没有结婚就要丈母娘房子的道理！ 张小芳一脸随意，这事儿她爸妈早就和她说好了。 前天回了爷爷奶奶家，她奶提出来的。 所以今儿她妈说这个话，小芳一点没有意外。 “你听听我妈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张小芳吐槽崔健。 找她这种独生女结婚，这种事情早该想到了！ 她爸妈都说崔健其实心眼挺多，那这个事情崔健表现得未免太不真诚…… 呃。 就算人家真的是奔着你独生女来的，难不成你给了东西他马上一脸迫不及待收了？张彦平口说的崔健心眼多，那是说崔健不是个笨人，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奔着张小芳独生女一回事，不代表他想占便宜。 李妍在桌下狠狠踹了她姐一脚。 是不是缺心眼？ 拆谁台呢？ 李妍歪头看她表姐。 崔健笑了。 看破不说破。 小芳这个性……他觉得挺好。和简单的人相处不会太累，一个人身上既然有优点那肯定也有缺点，结婚就是互相接触认识的过程，能接受对方全部的缺点，也就可以踏进婚姻殿堂里了。 好在张小芳没对表妹发飙，没去质问表妹为什么踢她的脚。 李庆香也觉得女儿有点缺心眼，这孩子……什么话都不能当她说。 狠狠瞪了女儿一记。 “你看她都迫不及待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你叔叔也不全是为了你，多数肯定为了她，她住习惯大房子了，我不想让她住进小房子，再说就是住着，哪里不是住。” 崔健咬咬牙：“阿姨，那这样，我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我看能不能叫我爸妈想想办法给我一套房。” 他父母要了两套房子，现在上头两哥哥都住着呢。 谁让他结婚晚，人都住上了他总不能把人撵出去？ 现在去要房，你说家里都要了两套，这第三套不用合计肯定要不下来！ 张彦平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他笑说：“不用啊，崔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回去难为你父母。”又看李妍，姑父说：“你爱吃的排骨，尝尝姑父手艺变没变差。” 就如崔健所想的那样，本质这年代结婚看的就是对方的优缺点。 崔健的优点就是，会来事儿人勤快瞧着踏实，将来结了婚肯定跟他们的关系会好过婆家。缺点嘛，上头有两哥哥，所有资源都被两哥哥占光了。 第230章 小芳妍妍 “吃排骨。”张小芳从盘子里挑了块长得最好看的排骨，夹到了李妍的碗中。 冲着表妹一笑。 吃的方面，她向来不抠。 不说她爸过去借李妍钱，就单说小芳上了班以后，自己也总是花钱给李妍买好吃的，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我姐结婚穿婚纱？”李妍好奇问了句。 李庆香点头：“之前单位同事家姑娘出嫁，穿了件粉颜色的婚纱瞧着特别漂亮，小芳也穿婚纱。”李庆香感慨：“像我结婚那时候没这条件，别说婚纱了，就是想穿件带颜色的衣服都买不到。我和你姑父结婚穿了件蓝色的料子，其实那时候也有人拍婚纱照，那都是给不一样的人拍的。” 自己这婚礼就觉得差了点什么，到了女儿这里，她必须铆足劲全部都给补上。 “我看行。”李妍一脸赞同。 张小芳傻呵呵的就负责听父母的命令，至于说跑来跑去的事情也都崔健在管。家里大事小情，毕竟结婚是大事，搬新房没换的东西现在就要换，蹲坑直接改成马桶。 崔健的父母是上了年纪，但该有的程序一样没少，派崔健的大嫂二嫂代替陪着张小芳买衣服，租婚纱以及各种零碎。 两嫂子见张小芳结婚这规模，那不可能一点意见没有，但婆婆是个明事理的人，丑话提前说好。 老大老二享受了住房上的便宜，就别嘴贱去挑人老三结婚铺张浪费，一套房多少钱？还是你要用房子去换这种铺张？ 退一步，人张小芳娘家家底厚，人愿意厚嫁女儿，你羡慕也回娘家叫娘家出钱给重新办。虽说有点眼热，但两个嫂子品德方面也说得过去，真心实意帮着提包帮着跑前跑后。 要结婚了，肯定要带着崔健登李爷爷的大门。 周末约好晚上六点吃饭，为什么是晚上，这也是考虑了李妍下班的时间。 周六。 李庆香两口子带着女儿未来女婿登门，屁股还没坐热，那头张兰带着李京京和郑鹏也登门了。 过来通知李奶奶家里要办喜事。 双方打了照面，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你看家里人一多，李爷爷这老头儿就乐呵起来，这辈子他就这点要求，热热闹闹，太太平平。 李奶奶在院子里又是杀鸡又是杀鹅。 屋子里张兰左看右看打量崔健，眼睛里充满比较。 崔健个子比郑鹏高一些，看样子至少得一米八开出去，不过眼睛长得挺小。郑鹏长得大气，皮肤更白，最最主要的是郑鹏是独生子，人还在银行工作！ “结婚日子定了吗？”张兰问。 “日子定在了国庆，舅妈。”崔健回话。 张兰一愣：“国庆几号啊？我们家京京定在了2号。” 2号那天阴历阳历都是双号，也查过阳黄历据说那天日子很好。 “我们也是定的2号。” 所谓阳黄历大家查的本质上都是一本，既然你能瞧出来2号是个好日子，那肯定好多人都能查出来。 “改个日子，撞一起了舅妈也没办法去吃喜酒啊。”张兰张口就来。 李庆香听了有些不高兴，面上没显。 别的问题她都能让，可涉及到张小芳她就不愿意让了。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挑个好日子容易吗？凭什么撞了就得我们该日期，你家怎么不改呢？ “也不影响什么。”李庆香淡淡说。 张兰又问：“那结了婚住哪里啊？” “住我家。”张小芳嘴快说了。 李庆香恶狠狠去瞪女儿，觉得女儿的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你舅妈等着看笑话呢，没看出来？ 张兰一怔。 这是真的没想到。 京京人婆家都给准备了房子，小芳这结婚还得自带一套房啊？这样来看男方的条件不怎么地呀！ 心里悄默默高兴了起来。 你说她半辈子都被小姑子压着打，现在好不容易有件事她能压过小姑子，能不高兴吗。 张兰说：“也挺好，咱们家小芳本事，进厂人就分房这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待遇……” 呵呵，这是嫁女儿还是娶姑爷啊？ 张彦平聪明一辈子，就挑了这么一个姑爷子？ 崔健附和张兰的话：“舅妈你说得没错，我是高攀小芳捡到宝了，最最主要的是我命好能摊上我叔和姨这样通情达理的长辈。” 崔健不停拍马屁，对着未来丈母娘就是一通夸。 这个崔健，他是没有郑鹏学历高，工作也没郑鹏好，但他出社会比郑鹏要久。像是张兰这种口不对心的话，听上两句他就明白怎么回事，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岳母吃亏。 而坐在一边的郑鹏，从进屋话没说两句，和姓李的人也不太热情，对于崔健的健谈他更是在心里有些瞧不起。娶老婆还住老婆的房子，这是凤凰男。 “我们家小芳这房子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也不用羡慕，愿意的话你现在就给鹏飞拿出来两千估计也能排上一套。”李庆香暗暗怼了张兰一句。 那些钱花的，心口现在还疼呢。 从有分房政策开始，她就没听说过谁分房花了钱，好像就他家是这个冤大头！ “哎呦，我们家可没庆香你家家底厚。” 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郑鹏嫌屋子里闷，再说他和任何人都不熟悉，就躲到了院子里透气。李妍下班拎着个袋子，将车停在对面河边，拎着东西往家里回，表姐要结婚嘛，托她带两双鞋，李妍本身就是卖鞋的，这点小要求必须满足。 进了院子，猛地看见个陌生人。 郑鹏正闲得无聊盯着鸡窝看，就见有个陌生的女孩儿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没有打招呼。 李妍进了大门，那边崔健正好从屋里门出来，手上端着一盆血水。 “哎呦，妹回来了。” “姐夫。”李妍叫了声人：“我姐来了吗？” “来了。”说罢崔健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小芳，妍妍下班了。” 郑鹏一寻思，听京京说她还有个妹妹，说是和家里闹得挺僵，那就是眼前这个呗？ 张小芳听见崔健的声音蹦蹦跳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你就说她哪有个大人的样儿啊。迎上来，伸手去接李妍手里的袋子。 “给我拿的鞋？” “嗯，你看看样式，不行我过两天去趟广州看看还有什么新花样。”李妍道。 姐俩进了屋子里，李妍和爷爷、姑姑姑父打了招呼，她就和张小芳进了里屋，张小芳把鞋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只看一眼就说：“就女人王。” 女人王是现在最最最流行的鞋，还有能比穿它更体面？没有。 第231章 亲姐妹VS表姐妹 “那个跟高的你穿不了，这个跟矮就算结婚忙一整天估计也不会太累。”李妍指了指那鞋说道。 “就它。” 李庆香跟着进了里屋，拿着鞋子左看右看，也很满意。 “姑一会把钱给你啊。” “得了姑，一双鞋我还是送得起的。”李妍很大方。 姑姑姑父对她的照顾，别说是一双鞋，再来两双她也能送！ 李庆香笑骂：“你姑我也不是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该咋是咋，你姐结婚你随份子就行了。” 正常表姐妹之间的人情来往现在也就是一百块钱。这一双女人王也能卖五六百呢，李庆香可不敢要李妍这么大的便宜。 虽说当初借过钱，但亲戚之间借钱没听说谁还要算利息的。 “你让我妈给你，我妈有钱。”小芳对着表妹眨眨眼。 李庆香没好气喷张小芳：“怎么地，胳膊肘还向外拐呢？” 里屋热热闹闹，张兰坐在外屋炕边，就等着李妍过来主动和她打招呼。如果这个台阶李妍给她下了，她也打算往回认认女儿，毕竟现在能用得上李妍的地方多的是。 人上了岁数，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小毛病，有女儿的好就体现出来了，张兰现在就是有心想往回拉拢拉拢老二。 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呢。 李京京听到里屋说鞋子，她就走了进去。 “这鞋挺好看，多少钱？”她拿起放在炕边的另外一只新鞋摆弄。 越看越喜欢。 正好自己结婚的婚鞋也没买呢，李京京打算干脆和小芳凑一块一起买得了，还能便宜些不是。 李妍直接忽略过她亲大姐的话，那头李庆香将钱塞过来，她也是担心李京京会脸皮厚和妍妍直接要鞋，京京这孩子…… 个性说不好。 “拿着。”李庆香给了李妍六百。 李妍数了三张，递回去三张。 “够了。” “那不行，你进货还有路费呢，拿着拿着，你表姐她有工作自己也能赚钱，再说她比你大，赚她点钱没什么。”李庆香径直说道。 亲戚之间都是如此，大的一般都会照顾小一点的。 李妍往回推：“姑，真的够了！” 李京京把鞋放在地上，用脚一蹬。 张小芳一看，来了气了，这是她的鞋！ 再说她要结婚穿的，李京京有毛病？ “你和我打招呼了吗你就把鞋扔到地上？”张小芳上手将鞋从李京京脚上拽了下来。 “我也要买。”李京京说。 张小芳擦擦鞋底，李庆香也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就京京这个劲儿……还真是挺像她妈！ 没有眼力见不说，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嫂子就是那副死样子。 “妍妍，这鞋多钱？”三百多倒是划算。 之前在市场上她也踩过盘子，都卖五六百呢。 “多少钱也不卖你。”李妍淡淡道。 李京京先是一愣，随后笑笑，说道：“还生气呢？你就小孩儿脾气，那些破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忘，放心姐会给你钱！” 李妍理都不理李京京。 李京京自顾自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只能从里屋出来，推了推张兰的手臂。 张兰秒懂大女儿的意思。 “妍妍啊。”她对着里屋叫了一声。 其实刚刚听里屋动钱她就有心想说李妍，和你姑客气什么？你卖鞋她买鞋，为什么不要钱啊？ 咋地你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李庆香：“……” 张小芳动着嘴唇，无声说着，真不要脸！ 李庆香又瞪了女儿一眼。 “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李妍拽小芳出屋。 姐俩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张兰气得眼睛瞪成了青蛙。 院子里，李妍压低声音说：“你结婚用车吗？” “李响那车能借你？”张小芳一脸兴奋。 知道妍妍本事，但平时人家把车借给妍妍不都是为了压榨妍妍的价值嘛，现在她结婚，按理说李响肯定不会随便借车。 “我跟他打过招呼，只要不发生剐蹭就没问题。” 李妍也不是个不讲究的人，准备到时候用完擦干净再把油加好，这样她老板也讲不出来什么。 “那太好了。” 李妍又说：“我们公司能借出来十辆车，你看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张小芳扑过去将表妹一把抱在怀里：“够了呀，我的天十辆还不够，我是皇后吗？” …… 郑鹏悄声对李京京说着：“……你妹妹怎么看着和你一点都不亲？” 他这个外人瞧着都有点生气。 你瞧瞧所谓亲妹妹的那副鬼样子，进门就和表姐亲亲热热把自己的亲大姐扔在一边儿。 郑鹏对李妍的举动，非常不爽。 干什么呀？ 下谁脸呢？ 李京京握握男友的手，勉强扯了扯笑容道：“她从小和我关系就不好，做姐姐的不好挑妹妹什么，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挑她，毕竟是我亲妹妹。” 小声说着话呢，屋外李妍和崔健嘻嘻哈哈打趣，张小芳也跟着李奶奶手忙脚乱掺和，哎呀哎呀那油锅里的油一碰到大鹅下锅，油溅得老高，张小芳嗷叫了一声，崔健立即把小芳推到了自己身后。 李奶奶：“……” 大可不必。 她十多岁就开始做饭，也经常被油烫，从来都没这样过。 那油能把你吃了啊？ 小芳龇牙咧嘴看着手臂上刚刚烫的油点子，只见李妍接过勺子快速在大锅里扒拉扒拉。 张小芳说：“妍妍像专业做饭的人。” 没等李妍说话，李奶奶径直接了这话，说：“可别专业做饭，干点什么都好别总伺候别人。” 这话她不爱听。 她自己虽然伺候了李爷爷一辈子，却不想孙女和自己一样的活法，像是小芳这样有人疼，才是好命呢，她希望妍妍也有好命。 崔健马上接过话茬：“妍妍是干大事儿的人，能吃到她做的饭我们也是有福气了。” 崔健多精，一看李奶奶的表情就知道该说什么话，反观张小芳这个傻大姐，她是压根没听出来她姥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虽然讲出口的那话原本就没什么别的意思。 第232章 她怎么对我好了？ 郑鹏认为李妍的表现，非常可笑。 一个没学历不被父母重视的人，原本有个亲姐姐应该好好走动，你姐姐也能多照顾照顾你，结果你搞事情？ 心疼李京京，也是讨厌李京京有这种没分寸感的亲妹妹。 小声说：“以后离她远点。” 不沾就是了，难不成他和京京两个大专生还要看一个卖货的眼色？ 可笑！ 李京京不是郑鹏，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里头的原委。李妍这个态度她倒是能理解，换成是她，她只会做得更狠。但接触了社会，读过书也蹚过河，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谁知道哪天就能用上李妍呢，再说亲姐妹总比外面不相干的人亲！ 就说她妈现在这个身体，往后少不了扯她，还不如和妍妍保持好关系，出力的事情李妍来做，当然如果妍妍也能把钱出了，负责照顾好娘家，她替妍妍自豪嘛。 拉过来郑鹏，一脸温柔道：“你别那么说她，她是我妹，和我生点气而已。”说着话将郑鹏拉出屋子，到了厨房对着李妍招手：“妍妍来，认识认识你姐夫。” 李妍连个回应都懒得给。 郑鹏面子上就有些下不来。 一样的姐夫，你和崔健嘻嘻哈哈，我第一次登门，我得罪你了？ 崔健看了张小芳两眼，抬了抬下巴，张小芳从身后推了推李妍：“你姐喊你。” 毕竟一直不搭理好像显得……妍妍没规矩似的。 李妍拿着水瓢往锅里加完水，擦了擦手，脸上带着笑意转脸：“你好，我这手有点脏，就不握手了。” 她用手擦擦围裙，懒得伸手。 是说其实没必要这样，但就是一口气过不去。 郑鹏脸色绷得很紧，差点直接抬腿就走。 狂什么呀？ 不就卖点货嘛。 是，现在做生意的人条件都好，但你李妍做生意做了几年？赚了多少钱这么狂啊？ “我和你姐夫十月2号办婚礼，一号你回家陪我。”李京京打着商量。 李妍拒绝：“没时间，我一号晚上得去陪表姐。” 李京京：“……” 张兰坐在屋子里，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听得太清楚，肺都气炸了。 李京京狠不狠心不是这个时候要考虑的事情，现在考虑的是老二为什么帮着张小芳打她姐的脸？亲姐姐和表姐一起结婚，你去陪表姐？ 我看你是脑袋被门给挤了！ 混账东西！ 张兰扯着嗓门：“那不行啊，你一号晚上回来陪你姐。” 李庆香：“……” 人家的家事，她不好掺和。 李奶奶也没跟着掺和，反正去不去孩子自己说了算，腿长在她身上，她愿意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屋外李大刚刚刚下班，和院子里的张彦平聊了几句，也是刚刚得知张小芳也是那天结婚。 饭菜做好，热热闹闹围了一桌。 张小芳将李妍拽到自己的身边，李妍的左手边是她表姐，右手边是李庆香。桌上张兰的脸色不是很好，一方面是身体没有恢复好，一方面是因为被李妍气的。 “吃饭吃饭。” “爷爷吃饭，奶奶吃饭。”李妍打了招呼，自顾自动筷。 张彦平从里屋拿出来一瓶棕色比汽水瓶要高许多的瓶子，起开盖子放到李妍手边：“这个肯定合你胃口。” 李妍拿着瓶子往碗中倒了一口，尝了以后眨了眨眼睛：“这个比前几次喝过的味道都好。” 李庆香插话：“你张奶奶在家就说你肯定爱喝，她和你口味差不多。” 李妍和姑父家关系一直很好，平时也保持走动，人孩子又眼力见有点什么就往姑姑姑父家送，上次送的那些芒果张彦平两口子觉得还挺好吃就给父母送了过去，张小芳她奶也喜欢热闹，看见李妍也很喜欢，时不时李庆香说李妍爱吃点什么，人奶奶也会挂着李妍。 别说这还沾亲呢，就算一栋楼住着，谁家孩子吃不饱饭打开门让进来吃个饱饭都很正常。 邻里邻居住着，都能赶上亲人一般。 “回头我也给张奶奶弄点好吃的。”李妍说。 表姐的爷爷奶奶人都挺好，爷爷她接触比较少，好像所有老头儿话都很少，但奶奶话很多又健谈。 张兰筷子啪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放，那头李大刚皱了皱眉头，张兰清清嗓子：“这筷子动静怎么这么大？轻轻一放出这么大声音。” 这话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 自从上次李庆香当着李鹏飞的面，戳穿了张兰的那些谎话，张兰就一直老实到现在，没敢起幺蛾子。 她就是再傻也清楚一点，别再李大刚气头上乱蹦，不然真的很有可能会离婚。 李大刚用眼刀子狠狠剜了妻子一眼。 他不希望今天这顿饭再发生点什么。 张兰对李妍说：“你看老二，人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你这就和妈过不去了，那行今儿当着这么多的亲人面，妈给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张兰脸上挂着笑，一副你不答应就是你不识抬举的表情。 “吃饭。”李奶奶将话截了过来。 “有时间也回去看看你姥，你姥对你那么好怎么没见你说给她买点什么吃的。”张兰挑理。 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你都能记挂着，自己亲姥姥却爱答不理？ 这还没发财呢。 臭丫头！ 李妍挑了挑眼皮，看向她妈问：“我姥怎么对我好了？从小到大我也没去过她家玩，她也没给我买过任何的东西，我俩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怎么样对我好的？难不成她把我带大的？” 所谓李妍姥姥对她好，这话根本就不成立。想张兰自己都得不到关照，何况她生的孩子。 人老张家，姓张的人才是亲人，其他人都是两旁路人。曾经张姥姥领着孙子在路上买冰棍，撞上李妍人家都当没看见。 李妍和她姥姥那边的关系，不能用不好来形容，是非常不好。 就是张兰本人，这也是因为李京京考上了大专，娘家各种对她有事相求这才把张兰的地位抬起来了点。但这种所谓抬起来的地位就是……有钱你出钱，有力你出力，之后能得娘家一句肯定。 第233章 谈感情没必要，买鞋你出钱 “你这孩子……”张兰吃了口瘪。 怎么对你好了？ 那就没对你好呗，但是姥姥是妈妈的妈妈，你对她好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不对你好，你这就是记性不好把你姥的功劳都忘了。”张兰替亲娘找补找补。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忘掉的功劳是什么？”李妍一脸认真。 讲道理嘛，那就认真讲讲呗。 “你没事儿找事儿是？”张兰来了脾气。 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老二什么意思？ 赶在李妍说话之前，张彦平先出声了：“今儿来呢就是为了通知爸和妈家里这件喜事，我们家的喜宴在国庆节当天办。” 李爷爷点头：“好。” 一打岔，将刚刚的那个话题岔了过去。 女士们吃饭较快，毕竟不喝酒，吃完就直接下桌，男士们那边喝着酒没完没了的聊。 李京京跟着李妍进了菜园，她说：“妍妍，姐知道你恨我，可过去家里事情我真的没办法。” 李妍欣赏着她爷种的花，原本心情还挺好，李京京跟着进来之后，她的心情糟了。 “过去的事没必要反复重提。”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反正做人就向前看呗。 以她姐的心思，恐怕不会无缘无故示好。 李京京笑着上前来挽李妍的手臂：“姐结婚也得用鞋，小芳那鞋你也给我带一双。” “六百。”李妍将李京京的手从自己手肘一侧抽出来，伸伸手要钱。 买鞋行啊，给钱就卖。 李京京真的很想一巴掌抽飞李妍。老二这性子怎么那么烦人？她考上大专的那年，就高价卖了她一双鞋，现在又来！ “行，等姐以后赚钱的。”李京京伸出自己的手，对准李妍的手拍了下去。 这个动作就好似姐妹俩说好一样。 李妍调侃：“空手套白狼？” “妍妍！”李京京一脸不认同：“你是闹也闹过了，我们谁都没和你一样的，我是你亲姐姐，要不要计较这么清楚？” “咱们就说这其中的逻辑啊，你是我亲姐姐所以我上货不用钱？都是靠用空气换的鞋？不然你要买货我来卖货，我要钱就是计较？合着当你妹妹只有倒霉的份儿啊。” 李京京：“……” 现在的老二，就像是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鱼。你没办法把她老老实实握在手里，这人最怕什么？怕有思想。 都讲上逻辑了，能不让人头疼嘛。 李妍又道：“其实你和妈真的很像母女，说你是捡来的我都不信！”她一脸肯定。 她妈那种是小算计，她姐这种更可怕。 自私自利，心都是黑的那种。 “就是卖，要不要卖我高价？”李京京反问。 市场她也不是没去转过，主要就是女人王这鞋现在钢城的市面上都是高跟，矮跟的好像就刚刚张小芳拿着的那一款。 “这不是高价啊，这是正常的市场价格。别的地方没有的款我卖个独家款，价格多少我自己说了算。” “妍妍我问你，你不是帮人卖货，是自己卖？”李京京眯着眼睛，突然来了一句。 不对。 就冲她家老二说的这话，这就不是给人打工的语气。 李京京她非但不笨她还很聪明，一直以来她就怀疑李妍这个没赚钱的真假。倒是没听说老二赚到什么钱的消息，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老二装穷呢？ 钢城的生意人现在和早两年地位可不太一样，早些年那是考不上工人没有本事才要出去做生意。就像是老二这种，她本身受户口限制，没的其他工作可做。是，农村人想要找份简单的工作都难，你户口不行。 所以你看，钢城农村的女人们，大多数都是到了年纪赶紧结婚嫁出去。 你说爷爷奶奶就算心肠好，能一直养着老二？ 那彩电说是姑父出钱给买的，她姑父就那么大方？ 那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老二是赚到了钱，还赚了不少？ “你不买鞋吗，不买就拉倒。”李妍才不上当。 李京京精，她李妍也不笨。 聪明人不漏财。 打算漏财让她妈高看她两眼？李妍认为这种行为那就是二透了，她妈知道以后，就会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狠狠缠死她。 “老二，我是你亲姐，你没必要防着我。” “我是得防着你啊，不然你打着姐姐的名号各种想占便宜，我受得了受不了。”李妍打趣。 “够了。”郑鹏从菜园外头走了进来。 伸出手拉住李京京的手，想将李京京拽走。 就李妍那种人，和她多说什么！ 什么玩意儿。 “你就当自己没有妹妹，和这种初中文凭的人能讲什么？”郑鹏一脸不屑。 李妍拍手：“这话说对了，我当自己没有姐姐，麻烦你也当自己没有妹妹。还有别带着不相干的人总给我介绍，我姐夫叫崔健。” “你！” 李京京怪妹妹不给面子。 “我什么我？觉得我长得好看？那是比你好看，你今天的脸有点绿。”李妍经过亲姐姐的身边，用手臂狠狠撞了李京京一下，扬长而去。 郑鹏哪里知道李家发生过什么，就是肉眼看来，李妍简直匪夷所思。 “你妹妹她是不是吃错药了？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臭嘚瑟什么，傲气个什么劲，简直可笑！ 笑掉别人的大牙。 李京京恨恨咬着牙：“她打小脾气就怪，自己不会说话还怪父母偏心，怪父母偏心又怪我不帮她，废话我干脆帮你活了算了！” 姐妹之间搞成这样，她是真的不愿意继续示好。 自己的热脸总是去贴李妍的冷屁股，她受不了。 在学校也好，在单位也罢，她李京京都是别人上赶子和她好。 也是觉得妹妹真的奇葩，把没继续念书的责任推到她这个弱小无辜人的身上，她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当初谁让你自己不会争取，谁让你老实？活该啊。 这就是典型的没有见识也没有格局，成天只会盯着她这个亲姐姐怪罪。 瞧着，她家老二就算赚到钱了，人生高度也就这样了，毕竟思想和钱挂钩，呵。 就是她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第234章 和谐VS摆阔 八点整，李大刚带着女儿女婿准备回市内。 之前是说，如果李京京不交家里两年工资不让结婚，但张兰劝了李大刚，李大刚也就听了。 夫妻夫妻，张兰的个性再是讨厌，李大刚还是会将妻子的话听进耳朵里。 张兰磨磨蹭蹭，准备离开的时候进了里屋专程去找李妍，扒拉李妍。 “妈跟你说话听没听到？气性还那么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怎么还要给妈定个罪？”这是她生的孩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妍的视线随着脚盯在地面，她问：“怎么又想让我做什么？家里没人打扫卫生还是缺少人卖命？” 张兰使劲一推搡李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就别跟我说话呗。” 张兰又推了老二一记：“你姐要结婚，家里一堆的事情要办，妈身体不太好鹏飞腿又骨折了，你回来帮帮忙。” “张兰。”李大刚在院子里喊妻子。 “来啦。”张兰应了一声，腿跨了门槛出了里屋，又再次强调：“明天有时间就回家里，听没听到？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扔下这句话，张兰麻溜跑了出去。 晚上郊外也是没车，他们也是舍不得坐车花钱，能省就省嘛。 张小芳的婚事如火如荼进行着，店里那边李娟放了假就去帮忙盯着，李妍陪着张小芳去了沈阳买挂钟还有床单被罩。 逛街的时候，遇上了个特别漂亮的窗帘，你就没有见过那种花样。颜色很浓烈，又鲜艳又梦幻，窗帘的两侧都是妃子，有一种富贵豪华感。 张小芳问了价格：“多少钱？” “700不讲价。”老板报价。 小芳咂舌。 干脆把她卖了！ 七百块钱买个窗帘？ 李妍试着砍价：“能不能谈谈价格？” 老板摇头：“讲价你就别开口，我这窗帘价格是贵但是满市场你去找，能找出来一样的我倒找你钱。结婚用是，就这颜色这样式你往窗户上一挂，别说整栋楼没有就是一千户里也找不出来一个有的，好东西就是不便宜。” “500。”李妍给了个价格。 老板摆手：“你再四处去逛逛。” 她卖货心里有数，这绝对就是市场里的独版。 说白了，好东西就是卖给愿意花钱买的人。 李妍对着表姐摇摇头，表示她也没办法。其实和老板一过手，她就晓得要不好，自己卖货大家都走什么路数，她太知道了。本钱压在这里，加上颜色、工艺这些都是钱啊。 “那就它，我们买。”李庆香掏兜。 其实对于花钱，李庆香也一直都很小气，这年头谁家攒点钱都不容易，毕竟工资就那些是。说是条件好，就是人口多都上班而已，你想她家里挂的窗帘是她去布料市场扯的白布做的，上头的绣花都是她自己绣的，一整个窗帘可能也没花到二十块。 这一口气买个七百的窗帘能不觉得贵吗，但是。 但是，张小芳是她亲女儿。 亲生亲养的那种，姑娘就嫁这么一次，什么东西李庆香都愿意给打点的妥妥当当。 别人有的咱们得有，别人没有的，咬咬牙也争取给你买了。 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这里花了从别的地方省省也就有了。 只是想，女儿的房间里挂着这么一个漂亮的东西，都能讨个一切顺利。 “买。” 张小芳嚷嚷：“妈，太贵了。” 人老板坐着压根就没动，听到李庆香说买人也没着急找货。 能做这种生意，什么有钱人都见过。不至于为了卖个窗帘就多卑躬屈膝，你家不肯买，有都是大有钱的人舍得买呢。 “结婚就一次，这颜色多好看啊。”李庆香说。 说着话从兜里掏钱，点了五张然后又凑了四张五十递了过去。 三个人买好东西又在五爱市场附近吃了饭才回钢城。 而张兰家这边，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张兰是一毛不拔，所有东西都让李京京自己出钱去买，什么招待客人用的瓜子喜糖还有香烟。 一样一样罗列出来，一张单子推给李京京。 “你就先把这些买回来，剩下的我想到在告诉你。” 李京京冷着脸，捡起桌上的纸单瞧了一眼，顺着罗列的项目看了几眼，然后伸出手指指最后那些：“给我姥买衣服买酒买烟这是什么道理？” “你姥生了我养了我，你们结婚不得孝敬孝敬姥姥？”张兰一脸理直气壮。 想京京考学的时候，老家的人都晓得她张兰的闺女出息了，现在要结婚不狠狠表现，别人怎么知道你嫁得好？ “你想孝敬你自己出钱，我哪有钱给她买那些？”李京京说。 李妍和姥姥的关系不好，那李京京和她姥关系就更不好了。 李京京从小看着姥姥那一家子怎么折腾她妈，她能分辨不出来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再说拿着她的钱去做场面，当她傻呢？ “这些都是礼节，你不买就别结婚。”张兰一口咬死。 李京京可不是好糊弄的选手，将单子往桌子上一扔：“买什么我自己照亮着办，至于我姥家那头我肯定什么也不会买，不行就家里别办，反正我公婆那边办了就行，随礼收回来的钱你也不可能给我。” 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得不到便宜，她妈也别想占便宜。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有良心？” “我有良心就得拿着钱当纸片子给他们花？凭什么？还有这酒席的烟酒糖茶，谁收钱谁买！我买也行，到时候收了钱我都带走。” “你！”张兰破口大骂：“你就是个白眼狼，还不如你妹妹呢。” 李京京听了这话，非但没生气还笑了出来：“妈，你知道老二是怎么说你的吗？她说你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类型，我觉得她这话说得特别对。又想要场面又想要便宜，然后自己还一毛钱都不想出，你觉得反正这些钱郑鹏都能出对？花郑鹏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你不会肉疼？真有意思，我白眼狼你白眼狼？拿着我老李家的钱去贴老张家，人老张家把你看在眼里了吗？我那些舅舅舅妈都拿你当傻子一样的戏耍，只有你自己还美滋滋认为自己可有骨气了。” 怎么评价她妈这人呢？ 说二百五，那都是夸了。 被娘家卖了还得替人数钱的那种傻货。 第235章 知识分子VS工人阶级 “滚，马上给我滚。” 李京京滚了。 李京京当了滚刀肉不说，母亲让她滚马上就滚得不见踪影。 小芳婚房那边，张彦平请同事帮忙，两辆三轮车就把家给搬了，这头搬走那头马上开始布置新房。 临近月底，李京京非常好奇张小芳那新房长什么样儿，也是存了比较的心思，带着未来婆婆登门。 郑鹏他妈登门的时候显然是顶着一脸的趾高气昂。她家什么家庭？两个知识分子外加两个全民工人，一般人和他们比？那可比不了！ 张小芳上班还没回来，李庆香搁新房给打扫卫生呢，干得腰酸背疼可依旧一脸兴高采烈。 这叫什么？ 天大的事儿都不叫事，女儿结婚才叫事儿。 听到敲门声就麻溜过去开门，推开门招呼：“来啦，进来。” 京京前两天就打了招呼，说是想过来新房这里看看，那看看就看看呗，家里也没啥不敢让人瞧的。 一进门口，就显出来房子不一样了。进门就是地板，地板上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油，将那木头显得又高级又润。 李京京一愣。 姑姑家买完这个房子，其实她跟着父母来过一次，明明之前就是水泥地，这地板是…… 郑鹏他妈也有点傻眼。 一直觉得自己家条件要甩别人家十条街，现在刚刚进门就被打脸。 一脸狐疑看向未来儿媳，京京不是说她表姐找的是个吃软饭的吗？ “姑，这地板可挺好看。”李京京说。 “啊，李妍给找的人……”李庆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说都说了，现在也收不回来了。 铺地板这事儿之前真的没有考虑过，是李妍说见她那个做会计的师傅家里铺地板了，完了妍妍就帮忙去找了人，反正也没花什么钱。总共好像就出了点木头钱和油钱。 要不就说妍妍现在本事呢，认识的人你都没法想。 也不知道她都怎么认识的，反正她就是认识。 “妍妍认识木匠？”李京京思量着自己如果现在铺地板，还来不来得及。 时间太紧。 如果用上两天，刷油还要晒上两天，时间就来不及。 可。 这和自己家那水泥地比起来，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她李京京的新房还不如张小芳的新房？ 张小芳什么档次和她比呀。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该出的钱我们都出了，你要是花钱的话随便找应该都能找到干木匠活的。”李庆香不自然说。 将拖鞋放到地上，李京京换好拖鞋进了屋子，又怔住了。 组合立柜。 两件大衣柜，一件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个满月似的大圆镜。 这客厅里……含钱量太高。 彩色电视机，洗衣机。 郑鹏他妈：“……” 来后悔了。 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儿媳，是故意带她来看。 她就说呢，好好的非要拉着她来看别人的房子，这是想要洗衣机啊。 李京京的那个新房，彩色电视机郑鹏妈妈给准备好了，洗衣机研究来研究去没舍得，觉得小两口也就那么两件衣服，用手搓搓就是了。 客厅的柜子上还摆着个白色长毛的假狗，屋子里到处都有张小芳的照片，她在单位运动会得奖的那些，还有她拿先进个人奖的照片，崔健的也有。 李京京：“……” 和她所想，完全不一样。 自己那房……和张小芳这房比起来，啥也不是。 “小芳结婚，我姑你这可没少花。”李京京嘴角抽了抽。 独生女确实不一般！ 瞧瞧这结婚阵势就看出来了，娘家简直就是倾家荡产的给陪嫁，反观她自己呢？她妈还每天坐在家里算计来算计去。 不想不生气，一想这种感觉真差。 谁要是托生到了姑姑的肚子里，都能过上好生活。 “有什么办法，我和你姑父就这么一个孩子。洗衣机我说不买，可小芳她奶奶说这个得买，将来要小孩儿还能洗洗小孩儿的衣服，不然都用手那得多累，大部分都是她爷爷奶奶出的钱。”这还真不是李庆香表扬公婆，确实她公婆天下难找。 难得的开明，难得的舍得给钱。 估计张小芳这次结婚，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李京京脑子嗡嗡作响，离开客厅进了卧室，没进卧室还好，一进卧室对上那窗帘。 李京京：“……” 转来转去，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郑鹏他妈不知道啊，后面跟着进了卧室，一看那个漂亮的窗帘眼睛都直了。 “亲家姑姑这窗帘哪里买的？可真好看。”她也想给儿子儿媳买个。 你说人生就结这么一次婚，搞个这种喜气的颜色，多讨喜。 “五爱市场。” “多少钱？”郑鹏妈妈走到窗帘边，伸手摸了摸窗帘的布料。 手感很好。 就这个窗帘的边角妃子用料，超级豪华，远远看着上面倾斜下来，就像是一幅画。 你看她也不会形容，但是确实没见过。 李庆香手里拿着铲刀，这不到处给收拾卫生嘛，工具拿顺手了就忘记放回去了，吐槽说：“我也是合计孩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该准备的都得给准备，要七百卖七百，最后狠狠心咬咬牙我闭着眼睛买的。” 郑鹏妈妈：“……” 没办法接话了。 动不动就洗衣机，一个窗帘都七百块钱，她还能说什么？ 这家人就是有钱，她比不了。 “姑姑家就一个女儿？”郑鹏妈妈打听。 其实有点后悔。 瞧瞧人独生女这待遇，再瞧瞧自己家这个！ 优点那肯定是有，长得好看工作也好，但没钱啊。 娘家更是狗屁都不趁，结个婚全部都是她出钱买东西。 “是，就这么一个姑娘。” 郑鹏妈妈笑：“娶你女儿的人也是好福气。” 就是好福气，结婚女方自带房子，带完房子带家电，这种女孩儿放在哪里都肯定抢手，何况工作也很不错。 李庆香摇头：“她可不行，人就一根筋实心眼，不过我这女婿确实没得说，人又踏实又知道上进，对小芳也挺包容，做父母不就求子女能够幸福嘛，不像郑鹏家里条件好。” 郑鹏妈妈假笑两声。 这是骂她呢。 第236章 造孽啊，李响的马桶堵了要李妍掏 9月30号。 这一天李妍简直忙翻了。 早上四点多就去接老板回钢城，四点到省城她得几点从家里走？后半夜根本没睡踏实。 好不容易把李响接了回来，结果…… 李响家的厕所堵了。 什么原因堵了不清楚，反正就是堵了。 司机来到门口，准备脱鞋的一瞬间想起自己脚臭的事，迟迟不肯脱鞋进来。其实大多数他都不会上楼，明知道老板有洁癖他是能少做接触就少做接触。献殷勤赚这些工资，不献殷勤还是这些工资，何必呢。 “要不你就戴着手套掏掏？他刚刚回来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司机面带难色对李妍说。 李妍脸都要被劈焦了，叫她去给李响掏厕所？ “他睡着了，要不你穿鞋进来，一会我再擦。”李妍提出来折中方案。 她表姐明天就要嫁了，姑姑昨天就特意交代叫她今儿早点过去帮帮忙，结果她老板凑热闹非要挑今儿回来！ 好气！ 好急。 司机连连摆手。 “我可不敢，他那就跟狗鼻子似的。”司机压低声音。 可能有些人的鼻子就是会特别灵，李响的鼻子就是那种。 李妍：“……” 司机打死不肯进来，只能她戴上手套去掏，你说掏了半天也没个章法，人生头一次掏厕所贡献给了他！ 抠抠抠。 按了水箱，然后坐便里面的水多了起来，肉眼可见马上要淌出来了。 李妍大惊失色，千万别淌出来啊！ 好在，水到了马桶边停住了。 司机这头又跑下楼去买搋子，折腾好半天把东西买回来，李妍又是抠又是掏。 突突突。 水流向下，马桶终于通了。 她喘口粗气，用手指狠狠去压冲水按键，果然这次是真的通了。 “我的妈呀，抹布扔马桶里能不堵……”李妍小声唠叨。 “厕所堵了？” “啊？” 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啪地一声手套掉在了地上。 “我说，厕所堵了？”李响皱眉。 他挺长时间都没在钢城，他的卫生间怎么会堵？ “啊？啊，堵了。”李妍点头。 “这个阿姨你和她说，让她别来了。还有我能不能请你帮我找个专业点的阿姨？”李响突然这火气上涌。 没人的家卫生间会堵，这得问问做卫生的阿姨都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站着的这个！ 找的都是什么人？ 李妍：“……” 她赚的是算账的钱，也没赚给他请保姆的钱啊？ 再说他要求那么高，真有这个本事的人早就努努力去找个铁饭碗好不好，何苦留在他家天天蹲在地上抠地？ 李妍敢怒不敢言。 “一会你和司机去买个马桶回来，把这个换了。”李响道。 “可是我一会有事。”李妍急急说道。 这都几点了？她赶着去她姑家报道呢！ 李响抱着手臂不说话只是瞅着她，瞅得李妍发毛。 她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要到他的身边来当全职保姆？这不是保姆是什么？ “我马上就去。”李妍清清嗓子，仿佛刚刚说有事的人不是她。 “钱在抽屉里，你自己去拿。还有放在沙发上的那个袋子你拿走，里面是个包，送你了。”李响挪动步子，准备回卧室倒时差。 他出差肯定不会专程为李妍去买礼物，包呢是他妈按着按着让他买给隋竟波的。陈美兰是怕死和李景辉在搭上关系，巴不得隋竟波把李景辉看死！隋竟波越是折腾陈美兰越是有安全感，继子出门替继母买份礼物也实属应该。 李响和陈美兰的想法不同，买是买了送谁就不一定了。 反正过去那些破烂都是扔给李妍解决掉，现在也还是一样。 你能决定他买，但是你不能决定他送不送出去。 李妍站在原地，被雷劈得外焦里嫩。 那雷就在头顶咣咣继续劈。 倒不是她自我感觉太好，而是……一次又一次，不停送她礼物，这她如果没点定力，早就胡思乱想了。 想要收拾卫生间，又觉得马上换马桶还会弄脏地面，还不如等换完马桶再一次性收拾完，可…… 算了算了。 认命蹲在地上开始擦地，各种洗洁剂全部上阵。 收拾完卫生间，她才叫司机送她去买马桶然后去找安装工人。 司机开着车奔着家私城跑，嘴里不停说着：“李总可真会折腾人……” 李妍心想，可不就是会折腾人嘛。 折腾起来，要人命呐！ 去家私城买好马桶，路上又拎了个能装马桶的师傅，带着人回到楼上又一气折腾，好不容易师傅送走，李妍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那装马桶的师傅人是干活的人，你想他走来走去那肯定脚上就会出汗，出汗就有味道。有点味道就普通老百姓来说很正常，也不过就是正常的生理构造而已，但对她老板这种矫情的人来说…… 这是犯罪。 苍蝇飞到李响面前估计都得特意为他绕个弯路。 带着长手套，兑了一盆满满的洗衣粉水，拿着刷子各种刷地。 屋子里屋子外。 等全部都收拾好，李妍直直腰板一看时间。 得。 十二点多了。 赶紧把换下来的手套准备带走，扔了多浪费啊拿回家继续用呗，万一以后再掏点啥呢。 走之前把屋子里所有窗户关上，这厢刚穿上鞋准备离开，那厢就听到卧室的门响了。 李响顶着一头乱发开门走了出来，也就这种刚睡醒的时候，他身上还有点人气儿。 “东西拿走。”他视线落在沙发上，看到那个装包的盒子，说了一声。 一个女士背包，他留着能干什么用？ 李妍不自在别了别头发，道：“我平时不怎么背包也用不上，就不要了……” “那就拿着扔到楼下的垃圾堆里。”李响扔下这句话，进了卫生间。 李妍：“……” 拿着包尴尬地站在门口，望了望那扇被关上的门板，李妍其实想听问问她老板，不会对她…… 日久生情了？ 千万不要啊。 这事就怪害怕的。 没伺候过这位大爷，她或许还会生出来点憧憬，伺候过后只有一个评价，好走不送！ 第237章 我怕是迷住李响了 卫生间里，李响盯着那马桶半天。 李妍他确实用得顺手。 太顺手了，顺手到一定的程度，现在没她好像确实不太行。 对于卫生间里的卫生，李响特别满意。 家里的味道刚刚好，其实她比请的哪个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好用，如果她白天算账晚上兼职打扫卫生，其实也挺好的！ 可惜了。 李妍开着车去了张小芳的奶奶家，果然家里挤满了人，都是亲戚。 张小芳跟没事人似的，一会吃口西瓜一会尝口香瓜，客厅里李庆香忙得脚打后脑勺。 糖果得包，烟也得包。 李娟指了指李妍手边的盒子，问：“是送表姐的礼物吗？” 她随着李妍称呼张小芳，那肯定是叫表姐。 李妍一脸苦恼：“娟儿，你说一个人莫名其妙对另外一个人好，是什么原因？” 说李响看上她了，这好像有点牵强！ 说没看上她，送各种东西给她，送得她后背直冒凉风。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李娟认真想了几秒，回答：“应该是看上她了！” “那你说如果这个男人是李响呢，那个女人是我。”李妍又问。 李娟：“……” “你说实话。”李妍对李娟说。 李娟吞吞吐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送你东西，但他的眼睛里对你没有爱意，只有……剥削。”那词儿是这样用的不？ 每一次她瞧着那个李响看到她姐的目光都闪烁着一种……那叫什么光呢？ 反正绝不是爱。 “那完了！我姐结婚他借了我十辆车，也没和我要钱，今天又送了我一个包……”李妍指指那盒子说。 盒子里的包她打开看过，两个c交叉的标，看不出来是什么，也没见过，反正就是个皮包。 那个包的皮摸起来，还挺好的，很柔软。 但。 她不需要。 李娟脑洞大开：“姐，他是不是要你做假账啊？” 李娟越是想越是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何建军做账那么牛逼的人，李响还要防备着，找了她姐搞私账，那现在又对她姐这样的好，以李响的聪明程度来说，恐怕就是要做假账！ 一定就是这个！ “姐，我听说他们这些赚大钱的人想法可多了，之前不是搞什么上市没成功吗？肯定里头有问题……” 李妍只觉得后脊梁一阵一阵发寒。 你要说李响算计她，那有可能！ 天杀的！ 老娘刚刚帮你掏完厕所，你就想送我蹲监狱？ 1号张小芳家办了酒席，来了很多的客人，2号张小芳正式出嫁。 一整排的小汽车出现在后裕的老张家楼下，车上下来的人一对一双上了楼去接新娘，然后新娘下楼这边几个小伙子点了鞭炮，鞭炮马上炸了一地。 噼里啪啦。 李庆香被崔健的二嫂请上车，她连连摆手：“我们不去了，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哪有女儿出嫁，娘家父母跟着上车去吃喜酒的？闻所未闻！ 钢城的婚礼就是，男方来人把新娘子接走，新娘子这边有送亲的人，但从来没有过娘家爹妈跟着车走，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二嫂一个劲去拉李庆香：“阿姨，这我婆婆提前都交代好的，你看车辆都提前安排出来了，叫上爷爷奶奶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崔家为什么要破规矩？ 归根究底，就是个欠字！ 婚房上男方没出，叫人女方出的房子，这就不占理。其次明知道张小芳是个独生女，你说喜宴还差那四张嘴了？主意是崔健提出来的，崔健父母也没过多反对。 老大老二结婚生孩子都占了先机，家里现在实在是拿不出来更多的便利条件推到老三头上，那人老三岳父母愿意 补贴着些，那就得另眼相看。 拽来拽去，李庆香两口子外加公婆还是上了车。 崔家专门派出来二嫂就是为了将李庆香接过去的。 这头张家提前安排好人，给每位司机发一包烟，又给了一袋装好的糖果。 婚车上，张小芳见主持人迟迟没让开车，还一直回头去看。 崔健见后头一直没好，就开了车门下车去瞧，他和他二嫂合力把李庆香推上了车，那头张小芳爷爷奶奶也被请下楼了。 张奶奶就对崔健说：“这不合规矩。” 她就没听说过嫁新娘还有把娘家爸妈爷爷奶奶都带过去的，这不应该啊。 “奶，特事特办。”崔健道。 婚车上只剩下李妍和张小芳，张小芳扭头去看窗后。 李妍大概也瞧出来了一个所以然，开口说：“我姐夫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张小芳头上的头纱帽横在额头，戴着粉色手套的手抓了抓椅背：“都没和我讲。” 李妍笑：“和我姐夫好好过日子，千万别觉得出了一套房就亏了，然后就算吵架也不能提这个，姐知不知道？” 她姐的为人没的说，就是这嘴……太直了。 不仅姑姑担心表姐，李妍也有点担心。 其实崔健这个姐夫，真的挺好了。 一般姑爷绝对不可能会想到这些，但她姐夫都给想到了也办到了。 “知道啦，我是结婚又不是结仇。”张小芳吐吐舌头。 整理整理自己的粉色婚纱，那头崔健拉开车门上了车。 “走啦走啦，按照说的路线开回去啊……” 来的时候和回去的路不能走同一条，主持人怕司机们给忘了，又挨辆车提醒。 李大刚家- 新郎带了人热热闹闹将李京京接走了，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兰偷偷去抹眼泪。 家里桌上稀稀拉拉摆着一盒的糖果，瞧着也就一斤那样，除了糖果啥都没有。 是，你没看错。 李京京和张兰杠上了，她妈不买她就不买，昨儿办喜宴也是这样办的，婚宴上桌面光秃秃，大家过来吃饭吃完饭就走人，什么糖果什么烟酒，通通没有。 李大刚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李鹏飞跟着李京京去了喜宴，娘家弟弟要给姐姐穿鞋挂钟，所以现在家里就剩李大刚和张兰两个人。 第238章 李响坑李妍 “咱们去庆香家看看，外甥女结婚怎么样也得过去瞧一眼……” 虽说张兰对李庆香不肯改张小芳结婚日子的做法挺生气，但……舅舅舅妈嘛，也得过去花钱啊。 两人骑着车去了李庆香家，结果砸了半天的门，没砸开。 邻居听到咣咣的敲门声，探头出来说：“这家女儿结婚，跟着女儿去吃宴了。” 张兰一脸懵。 什么玩意就吃宴啊？ 没有听说过结婚当天，丈母娘和老丈人跟着去的！ 张小芳婚宴现场- 崔健家的婚宴是在李妍公司附近的员工食堂办的，没有特别高大上的门脸也没啥特殊气质，平时食堂什么样今儿就还是什么样儿。灰扑扑的大院，里头食堂开着门，听着声音倒是沸沸扬扬。 就见院中一直有人拉着新娘和新郎拍照。 李娟负责跟着张小芳帮着张小芳拿拿东西，而李妍在里头账桌坐着呢。 崔健家里人也没想到，这么正式的场合竟然用了个孩子来写账！ 李妍过手的钱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摸钱的次数真的太多，钱就在她的手上来来去去，她很文静也很稳当，不该说的话一句没有。崔健大嫂不太放心她，总觉得李妍年纪太小可能不太压茬，来来回回送了几次茶水和糖果。 账上写多少的都有，大部分几十，实在亲戚五十就是大价。 “三点水的那个满，堂就是……” “大堂？”李妍问。 “对对对。” 对方将五十钱递了过来。 “亲家妹妹，赶紧喝口水，要不你去吃个饭，这里我让人替你一下？”大嫂一脸热情。 李妍接过钱，对着大嫂说了声谢：“嫂子，你去忙，我不累。” 那钱一过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手感不对。 “师傅，这钱可能有点问题。” 那个满堂一怔，把钱又接了回来：“不对劲？” …… 崔健他大嫂对着婆婆说着：“就她，用手摸了一下说是手感不对，那钱照了半天好像确实有问题。” 崔健大嫂对李妍简直刮目相看。 看起来年纪不大，可真是稳啊。 干什么的天天和钱打交道？ 崔健妈妈也是被儿媳说得一愣一愣，她又没亲眼瞧着，只觉得要是真的收了假钱吃亏的就是自己家，你想办完喜宴你去哪里找人？ 这时候假钱很少，几乎没有，但几乎不代表绝对。 这不有了。 李妍拿着笔刚刚写完一笔，这头感觉有人影压在头顶，带着笑脸抬头：“请问……” “李响，二百。” 李妍：“……” “你怎么过来了？”李妍下意识脱口问道。 李响的这个态度……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李响是过来这边办点事，正好经过食堂门口，瞧都瞧见了就进来写个账，写账肯定不是冲张小芳，冲李妍。 一般一百的来往已经天大，他这二百花的就是亲姥姥价了。 你想李奶奶花了二百！ “路过。”李响说。 从包里掏出来二百，他又将包夹了回去。 李妍对着李娟招招手，李娟这头马上跑过来，顶着一头的汗。 那边张小芳刚刚换了一条彩色类似于纱巾做的裙子，颜色特别鲜艳穿在身上显得她气色格外的好，这裙子一换崔家的亲戚都排成排的过来和新人拍照，实在没见过新娘子穿得这么好看的。 婚纱现在也能在喜宴上瞧见，除了婚纱一般就是一套红颜色的裙子，张小芳这种礼服裙显得实在太鹤立鸡群。 老崔家的亲戚都在说，这崔健命好，你说娶的这是富家女吗？ 不是富家女是什么，听说结婚住的房子是人姑娘自己分的，又听说人姑娘家结婚给准备那个。 二嫂在席上吹嘘：“……你是没看见那个窗帘，七百多呢，咱们谁能花七百多买个窗帘？” 前几天她和大嫂过去帮忙打扫卫生，一进门就被惊到了。 哎呦，难怪崔健平时提起来未来岳父母嘴就合不上了，谁娶到这种老婆不高兴？家里彩电洗衣机应有尽有，那个房子也是特别好看，地上还铺了地板呢。 更不要说今天张小芳穿的婚纱以及礼服裙。 二嫂嗓门也大，就听她说：“……就这接亲的车，看见没？人女方表妹给出的，都没要钱。” 李妍：“……” “我走了。”李响淡道。 “要不吃口饭？”李妍想了想，还是挽留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那车确实是李响卖面子才能借到的！ “不吃了。”李响拒绝。 第一这里面的人实在太多，第二太吵。 第三……这种饭他不吃。 白事饭他不吃，红事的饭他也不吃。 “你替我一下，我送送他马上回来。”李妍对李娟说了句。 送李响出门，李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思来想去用了另外的办法：“哥，这车还没和你说声谢谢呢，回头我买点布料，看看你喜欢什么裤子做两条。” 钢城非常流行买高档一点的布料然后去做西装裤子。 李妍送的不是裤子，是布料，是布！ 她想李响那么聪明，总会猜到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布＝不。 李响皱眉。 他最讨厌别人送他东西。 那些人摸不清楚他的喜好，总送一些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特产也好水果也罢，这都让他觉得很烦。 他喜欢李妍就是喜欢她拎得清的劲儿。 怎么这人今天也开始拎不清了？ 那二百块钱，他觉得花亏了！ “我们俩关系也没特殊到你需要送我这种东西。”李响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李妍很想拍巴掌。 对对对，把你自己说的这句话送给你！ 她也不需要啊！ “这车也不能白借……”李妍各种表达着自己两个人的没关系。 李响想想她要送给自己的裤子，干脆说道：“你不想白借，那就出租车钱。” 将李妍甩在原地，他迈开大长腿走了。 李妍留在风中凌乱。 什么啊？ 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借车的时候你不提钱，现在办完婚姻你突然说钱，你让她和姑姑去要这个钱？ 李妍两颊气得鼓鼓。 “对了……”李响夹着包走出去又走了回来，他说：“晚上你把账目带过来。” 原本过来就是想说这句，结果她一打岔自己就给忘了。 “你也不太可爱，没必要装可爱。”李响看看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来了这么一句。 无事献殷勤，送他裤子做什么？ 害怕！ 第239章 李妍这姑娘，可真好呐 如果可以的话，李妍好想一拳将李响打飞出去。 想想算了。 真的打起来，怕打不过！ 崔健、张小芳结婚，热闹到中午，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崔家人和张家人才坐在一起吃口安稳饭。 “去把亲家的那个妹妹请过来。”崔健大哥交代自己媳妇儿。 就剩这么两个人，还能记不住李妍？ 越是亲戚，越得客气。 再说刚刚交账，账面又清楚又干净。 李庆香在那头还找李妍呢：“妍妍这孩子跑哪里去了？都要吃饭了！” 这种场合别人不挂着李妍，她做亲姑得挂着。 那头张彦平早就出去找了，李娟是打死不留在这里吃饭，张彦平一个没盯住她人就跑了，留下的都是新人的亲人，她算哪门子的亲戚。 张彦平带着李妍进入室内。 “妍妍来，吃饭啦。”李庆香叫侄女。 桌上崔健爸妈表态，接的份子钱全部给崔健小两口，老两口不要。 崔健两哥没什么表情，但是大嫂脸色有点难看。 上头两个儿子结婚，接的份子钱老人都收了，当然现在人情来往也是老人出钱走动。 “小芳这妹妹可挺好，大大方方瞧着就稳当，孩子上没上班啊？在哪里上班？”崔健他妈亲亲热热打听了起来。 这不家里亲戚多，邻居也多，有那好条件没结婚的男孩子他们都放心上，遇到合适的姑娘就帮着说和说和。 “上班啦，不过她户口关系现在自己做生意。”李庆香替李妍说了两句。 崔健妈妈一愣，不是工业户？ 农业户的话……这就有点难办。 现在找对象，无论男女其实都挺看重户口，没有城市户口就意味着你没办法工作，这这这…… 实在这姑娘太合她眼缘了，刚刚还想着努力给介绍个条件好的。 可惜了。 “姑娘啊，吃菜，累半天是不是。” 吃过饭将剩菜装一装，谁家办酒席都是这样，剩菜就分一分不然拿回家也放不了太长时间，虽说已经十月份了，可说到底还没凉起来。 这头李妍开车送崔健和张小芳回家，将人送到地方，又返回去准备接姑姑姑父一家四口。 崔健妈妈和李庆香闲聊：“我是真看这小芳妹妹喜欢，举手投足看着就稳当。” 李庆香一脸得意：“不是我作亲姑的夸我们老李家的孩子，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她也没得选对，但孩子绝对没得挑。打小就聪明懂事还很能干，我家妍妍在时尚卖鞋，自己闯出来的路子。” 崔健妈连连点头：“那是挺优秀。” 聊着呢，那头李妍开车到了门口。 这不婚宴剩了一堆东西，张彦平和亲家来回的推搡，崔健家的意思就是让张彦平带走一些，管着汽水还是饮料拿回去也能喝，张彦平自然不肯要。老崔家花钱办酒席，老张家往回拿东西，这脸还要不要了？ 崔健妈妈看见那车，眼睛一闪：“这孩子买车了？” 这生意得干得多大，才能买得起车啊。 李庆香赶紧摆手：“这不是，这是借来的车，我们家妍妍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学过开车。” 闲话几句，李妍就先送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姑父回了后裕，而崔健妈妈这头不停可惜：“这家里也没有合适结婚的孩子，不然娶这姑娘我觉得挺好。” 太喜欢了。 打眼一瞅，就知道是个能过好日子的姑娘。 婚宴结束，各回各家。崔健大嫂就和丈夫嘟囔：“……这办酒席老爷子老太太掏的钱，接的人情来往又都给老三，我们那时候钱可没给我们……” 看见钱，谁不眼热？ 原本老三媳妇条件就比她们都好，你看看人家那新房弄的，她和老二家的现在还没用上洗衣机呢！ 崔健大哥冷眼瞥了妻子一眼，道：“你想要那钱，你把房子倒出来和老三换。” 老大媳妇：“……” 说还不能说一句了？ 知道你们都是姓崔的，要不要这么团结？ 可气！ 李妍将人送到楼下，爷爷奶奶老两口先上了楼，李庆香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塞给李妍。 “李响我看账面好像写了二百，这钱肯定是冲你花的，他有事情也不会告诉我们，所以这钱给你。”没有来往的钱，拿了也很烧手，又说：“这几天你跟着来来回回折腾，这三百就是姑姑和姑父的一点小小意思，你拿着。” 为什么给钱，还给这么多钱？这还真的不是因为李庆香家有钱，原因是张小芳结婚，李妍花了三百块钱的随礼。 这个数目绝对是少见，普通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啊。 一般亲戚，五十就是大数。 张彦平看了那账，当时就找了李庆香说这个事情。李响的那个钱加上三百，正好把李妍的钱都还回去，不多不少。 就钢城的风俗来说，没结婚的妹妹是不用花钱随礼，孩子的心意他们都懂，但长辈不能占晚辈便宜。 “姑，你这是干什么？”李妍肯定不能要。 表姐是她亲表姐，她帮着忙活是自己愿意。 再说过去她姑父帮她多少呢。 “赶紧拿着，我也累了一天不想和你在楼下撕扯啊，赶紧收好。”李庆香两条手臂死死按住李妍的手，不让她将钱掏回来。 你说姑侄两个在楼下就好像打起来一样，你推我塞。 最后还是李妍技不如人，李庆香将钱塞好，拔腿就跑。 回了家还感慨呢。 “这臭孩子，她怎么那么大的力道？你说两条手臂就和螃蟹钳子似的！” 这么多年，李庆香就没遇上过比她还有力气的女人！她是命好，身体也特别的棒，就像是她嫂子那种弱鸡……一巴掌直接打到二里地外的人怎么会生出来这么健康的孩子？ 太健康了！ 张彦平说：“她过去都干力气活，怎么可能没有力气。” 想当初那跑去上货，一背就不知道多少斤的货物，那李妍不是一个人从广州带回来的？ 李庆香听了就笑：“我就寻思，她可一点不像她妈，瘦归瘦刚刚和我推搡差点没把我推翻过去，她妈就不行，只能痛快嘴。” 基因这东西还真没办法说，她哥和嫂子一点聪明劲没有，但是你瞧李妍，嘴又甜又会办事，还能把事办得体体面面。 老李家可真是祖坟冒烟了！ 第240章 美救英雄 李妍还车之前，开着车用姑姑给的汽水票，换了两箱汽水开着车给送回了郊外。 她爷爱喝这些甜滋滋的东西，反倒是她奶从来不碰这些。 李奶奶问了问婚礼办得怎么样，听说老崔家挺拿外孙女当回事也就放心了。 送孙女出门，门口大门上绑着两根绳子，上面放了个搓衣板。 “我爷给你绑的秋千？”李妍打趣自己奶奶。 奶奶没好气瞪她。 “没大没小，和奶奶这么说话？他说你今天肯定要来，头午就绑了。” 老头儿知道李妍就爱玩这个，李奶奶还说呢，小孩子和大孩子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啦！过去妍妍喜欢玩，那是没得可玩！你说在农村能有什么玩的东西？ 老头儿人不听，反正你说你的，他绑他的。 李妍坐上去，李奶奶站在她身后推了推。 “身边就没什么合适的人？这么大姑娘也该留意留意了，趁着小抓两个好的在手里，别总觉得年轻，人没办法年轻一辈子，好小伙子大家都抢，你就得趁别人没发现，赶紧捂在手心里。” 李妍晃悠自己的小腿：“搞对象没赚钱有意思。” 李奶奶喷孙女：“钱是得赚，对象也得搞。” “行行行。” …… 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会，带着李娟在外面吃过饭，李妍就回了家。 晚上八点她就睡了，实在是又累又困。 结婚太累人了，问题这还不是她结婚呢。 睡到后半夜一点多，听到逛逛砸门的声音。 李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竖起来耳朵去听。 是敲门声？ 砰砰砰！ 外面的人见里头的人迟迟不开门，喊了两声：“李妍，李妍开门。” 李妍麻溜从床上爬起来，拖鞋都没有穿，马上去推门。 砸门的人是李响的司机。 今天半夜他来接李响去外地，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敲开，等了好半天他只能来找李妍。 李妍：“……” 你敲他家的门没敲开，就来找我？ 这逻辑上也讲不通啊。 司机一脸苦恼：“你跟我过去看看，手里不是有李总家的门钥匙吗？我怕他出事！之前讲了好几次让我半夜接他走，说是可重要的事情……” 李妍指指里面，又一想。 得，别换衣服了。 “走。” 咣当当锁上门，跟着司机快速下楼。 大黑天两人开车去了公园附近的那套房子，果然敲门还是没人开门，李妍掏出来钥匙，直接开门进去。 李响…… 人在家里呢。 烧迷糊了。 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怎么回事，脸色不太好，地上吐了很多东西。 李妍上手扒拉一下，怕他没有气了，到时候万一警察怀疑她谋杀呢？ 那么轻轻一推，李响跟着动了动。 李妍嘟囔：“还没死。” 司机：“……” “哥，你能背动他吗？” 司机：“……” 要说男人一定就比女人身强力壮，这话……也不见得完全成立。你说司机瞧着挺膀，结果背李响的时候没背好，让李响从楼梯上就摔下去了，他自己都差点摔了。 李妍：“……” 说你什么好呢？ 真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 这么好的刷好感机会，涨工资机会，你怎么就不想要呢？ 不是怕李响对她有依赖，她早就直接背了！ “我再试试。”司机蹲在台阶上，那腿一直抖抖抖。 背着人上楼，那累。背着人下楼，危险。 又一次差点把李响摔出去，李妍实在看不过去，自己蹲下来。 司机：“……” 这就过分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你能行吗？” 不是他说，就李妍这身上的二两肉，她有八十斤？ 瞧着跟非洲难民似的，能背动李响？ 李妍蹲在原地，心里直翻白眼，大哥你别磨叽，要是你能背得动，还轮得到我来表现？ 在一个，真不怪她机会多，你说说她多会表现！ 背男人这种事情，她竟然也能抢到手，真是！！！ 李响像是软面条一样的趴在李妍的背上，李妍试着直起腰，还真的站起来了。 人肯定要比货重，而且这人呐不如货好背，那货呢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摆弄，人就不行！李妍就想，难怪有些人总说死沉死沉，这人不太清醒就跟死了似的，可不就是死沉！ 司机：“……” 看起来好像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那我下去启动车子。” 李妍那腿也抖，可没办法。谁让她没的指望呢，下楼的时候就用手臂作为支撑，手扯着楼梯扶手借力，好不容易下到一楼眼见着看到光明了…… 呕！ 好家伙。 吐了李妍一头。 医院。 李响是食物中毒，打上针他还没醒呢，李妍一个人在水房里，拿着毛巾擦来擦去。 你说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赶时间，就穿了件背心，现在哪有能换洗的衣物？ 大半夜又是这个月份，你说她被人吐一头，这能等到回家清理？甭管谁冷不冷了，直接就洗。 她前辈子一定挖过他的坟！ 那头李妍顶着一头冷水，头发上还飘着不知名的臭味，她还没开口，司机就说：“我得回去和我老婆讲一声，不然她肯定睡不着。” 人跑出去就没影子，这不行啊。 李妍：“……” 哇哦，真是好丈夫呢！ 人是我背下楼的，吐也是吐在了她的头上，然后你现在说你要回家和老婆报备行程？ “回去。” 司机道：“等我回来叫你嫂子给你找两件衣服，然后再拿个洗发膏。” 李妍：“……” 司机走了，病房里就剩她和李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李妍被头发臭得完全睡不着，李响幽幽醒了。 他猜着自己应该可能大概是……食物中毒了。 “你怎么来了？”他勉强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又红又肿，当然那张帅脸也没好到哪去。 李妍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用不用我去叫护士？” 李响的鼻子动了动，他说：“你头发上什么味道？你几天没洗头发了？” 李妍拍手。 好问题！ 这个问题呢，她也挺想和他讨论讨论。 “嗯，可能蹭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说。 第241章 孤家寡人一枚 护士到病房又为李响换了药，眼见着他不停点头，看样子是还没恢复。 “病人睡觉盯着点点滴。”护士交代。 “好。”李妍回。 护士也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下意识去看李妍的头，清清嗓子善意提醒：“护士站有热水，要不你去洗洗头发？” 嗯，就这味儿还挺重的，不太好闻。 李妍维持着脸上龟裂的笑容，你以为她不想洗？ 床边没人看护，其次她也没有盆啊！就算水房有盆，她敢用吗？ 她不敢。 只有热水，所以就对着头顶浇？ 等啊等，终于把司机给盼了回来。 李妍拿着车钥匙回了家，留在医院没用，这个时间哪里都没开门，想买啥都买不到。 回了家好一通折腾，又是烧水又是洗头。 海鸥洗发膏一抠抠一大块，使劲往头上蹭了蹭。 “我上辈子肯定挖过你家的祖坟！”李妍愤愤说道。 医院。 李响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身体和脑子不停摆烂，就是想爬起来都难，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喉咙痛太阳穴痛，浑身都痛。好不容易四点钟醒过来一次，司机抱着胳膊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响将睁开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有点饿！ 一直吐一直拉，好不容易现在没那种反胃的感觉，很想吃点东西。 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不是又睡了过去，你说睡他还能听到走廊上的声音，说没睡但好像眼睛也睁不开。 有开门的声响，李妍提着一个布袋，推门走了进来。 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司机：“哥？” 司机猛地睁开眼睛。 李妍：“……我守着，你回去休息。” 司机客气了两句就转身出了病房，李妍走到床边，看看床上的人，伸出手摆了摆。 “干什么？”李响没好气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他又没瞎！ “吃饭吗？我煮了点粥。” 做别的，他目前的模样估计也吃不下去。 李响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看样子还是没休息好。自己试着要动一动，结果浑身的力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愣是没起来。 他一怔。 李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拿过来枕头塞到他的身后，然后去布袋子里拿出来两个被毛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铝饭盒。 饭盒四四方方，怕他饿所以装了很多。 “医生怎么说我情况的？”他问。 稀粥进肚，只觉得腹中逐渐暖了起来，人也跟着舒服了些。 李妍回：“食物中毒。” 李响认真想了想，自己到底是吃什么才造成了食物中毒，可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他本来就比较挑嘴，一般的东西不可能入口，也是奇了怪了。 “你帮我打个电话。”他说。 李妍在病房里找了一圈，确定李响的那个大哥大没带过来。 想也是，当时哪里顾得上拿那个东西。 “我开车回你家去取。”李妍准备起身，又看了看他的床边，犹豫说道：“要不我去接一趟元度？” 李响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接他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李妍：“……”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反正难受的人也不是她。 “对了。”他叫住走到门口的李妍。 “嗯？” “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这次找个好的，哪怕给的钱多些也不怕。”他希望得到很好的服务，为了好的服务他可以多出些钱。 之前的那些人，让他很是头疼。 李响就希望来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能讲究点个人卫生，其次有分寸感，不该说的话一句别说，不该问的话尽量也别张嘴，还有最主要的就是，手脚要干净。 “会洗衣服，洗了衣服可以将衣服按照线条叠得整整齐齐，家里所有的角落灰尘都要清理……” 李妍深呼吸一口气：“就说老板你讲的按照线条叠得整整齐齐就得淘汰一批人。会做这种活的去工厂上班不是更好？安安稳稳拿着工资还有双休，人家干吗要来你家为你打扫卫生呢？” 市面上见得到打扫卫生的人几乎都是没专业干这个的，人家都是利用空闲时间来做。 市内谁找不到一份工作做？要跑出来干这活儿？ 是她，她也不干啊! “你这要求看着好像挺简单，其实里面都是门槛。” 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完了还不肯自己出头，将这破事儿都扔到她头上！ 李响放下饭盒，那双眼里的红血丝好像消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清冷。 他问：“你对我好像挺不满意？” “那不能，毕竟拿了钱。”李妍在心里翻白眼。 她这人，就这点特好，拿钱就不抱怨。 “我还以为我没给你钱呢。”李响冷哼：“十月一之前的员工发福利，我记得你好像没来公司对，全程都是何建军自己对接，没冤枉你？” 这活按道理应该李妍去办，她拿了他这份工资。 李妍：“……” “我就说一句，就值得你翻旧账？我当时和你请过假再说我也和师傅打过招呼。” 财务科里怎么回事，都是她和她师傅商量着办，一般李响也不太插手管。 此刻他的行为就叫做，恶意报复！ “回家去拿电话。”李响再次拿起汤匙，慢悠悠喝着稀粥。 看着她吃瘪……他还有点高兴。 李妍出了病房的大门，狠狠哼了一声。 因为李响生病……实在是身边划拉不出来一个能照顾的人，李妍被迫送他进医院，接他出医院，完了还得帮着做做饭。 一来一去，取回来电话等到医院这边正常上班，李响就办了出院。 医生说道：“我们还是建议多留一天。” 李响对李妍说道：“去办出院手续。” 李妍：“……” 办好出院手续，她扶着他下了楼，车停在了大门口，也得走下去才行，总不好从窗户飞下去？ “其实应该听医生的话，多留一天。” 下楼梯的时候，李响的腿就明显发软，这才走几步啊，他已经喘上了。 李响理都不理她。 两人慢吞吞下楼，她下一台阶就在台阶下头伸手护着他，怕他摔跤。 医院的角落里，女人拿着收费单刚刚打听完检查在哪里做，抬脚上楼就瞧见了走下来的那两个人。 女人一愣。 第242章 老李家的那个老二……那啥了 李京京回门，张兰倒是张罗了不少的菜。 毕竟女儿结婚回老家还是办酒席，还是收了钱的。看在这些钱的面子上，女儿三天回门，张兰也不至于一道菜不张罗。 李鹏飞单位批了他的假期，毕竟是上班路上出的意外，伤假给了工资照发，发工资的日子，家里亲属去单位取回来就行。 所以他现在就是每天待在家里，不是躺着就是躺着。 郑鹏和李鹏飞还算比较有共同话题，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看起来也很不错。 张兰在厨房里忙活着炒菜，而屋子里那四口人已经吃上了。 吱一声，外头大门被推了开。 “呦，忙着呢。” “什么风把你刮回来了？吃没吃饭，来家里吃一口。”张兰一脸热情。 这黄蕾的妈妈自从分房搬出去就再也没露过面，真是难得还能见到。 老黄媳妇指指自己的屋子说道：“这房子换人租了，我过来收拾收拾。” 张兰打趣：“还是你们夫妻本事啊。” 老黄媳妇说：“就一般。” 老黄媳妇回自己家肯定会经过张兰家大门口，抬眼一望，屋子里那四个人吃得正香呢。 “回来啦。”李大刚打了招呼。 多年邻居住着，见到无论关系怎么样都得打声招呼。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黄蕾妈妈自然不认识郑鹏。 张兰端着菜走到门口替老黄媳妇介绍：“我们家京京结婚了，这是我女婿郑鹏。” “阿姨好。”郑鹏彬彬有礼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 黄蕾妈妈打开门走了进去，先是开窗户，这头张兰送完菜又来了老黄家，进门就说：“怎么样，大房子住习惯了，这小房子憋屈？” 可惜她就连个小房子都没有，这个房都不是她的！ 人黄蕾家，现在就有两套，真趁！ “不都是房子，一样住。京京那对象在哪儿工作啊？小伙子看着长得不错。” “在银行，马马虎虎，主要是他态度诚恳，咱们女人不就盼着能嫁个好丈夫吗，他们俩一个单位，你说都在银行平时接触都是大人物，挺好。” 黄蕾她妈听出来这话的意思了，觉得张兰要支棱起来了。 不过也不怪人家嘚瑟，女儿文凭好嘛，又嫁了个文凭好的女婿。 啧啧啧。 “你家黄蕾现在怎么样啊？” 黄蕾她妈眼中闪过一丝别扭，清清嗓子：“就那样。” “没考上大学啊？”张兰一惊一乍。 老黄家不是特别会培养闺女吗？当时说她和李大刚一套一套的，说什么对孩子的投资将来都能换回来，咋地？黄蕾没换回来啊？ 黄蕾妈妈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态度冷了冷。 张兰回了自己家，带上门一脸得意，指指隔壁。 “考砸了，大学没考上好像去当工人了。” 李大刚对这些不感兴趣，人考没考上都是城市户口，找工作肯定比他们容易！ 倒是李京京小脸上的傲气越来越足，不是她自夸，这就是这栋楼了她李京京也是独一份！ 当当当，不知道谁家的钟打点，黄蕾妈妈收拾好房间，经过张兰家门口的时候狠狠在心里呸了一声。 穷嘚瑟什么！ 下了楼准备回家，结果遇上了邻居。 老邻居嘛，难得就多聊两句。 谁家的家长里短都瞒不过楼里住着的大妈们，蔡大妈说着：“老李家的那个大姑娘，工作挺好嫁得也好。” 黄蕾妈妈哼了一声：“走狗屎运了呗。” “我早上去医院，看到她家老二好像是老二，扶着一个男人下楼，那男的长得就不像良家妇男，你说走个路还得女人扶着，就是那种脸这个俊啊，那小模样那叫一个好看，出了大门两人就开车走了。” 蔡大妈瞪眼珠子：“谁开车？” “老李家的那个老二。”对方一口咬死。 她当时就是抽冷子碰到了，也没敢盯着看，瞧着是李妍。 那孩子可出息坏了，你说小时候在家长得就挺闷的，也看不出来个数，现在瞧着可真是大姑娘了，穿衣打扮完全不一样了。 黄蕾妈妈摇头：“你肯定看错了。” 蔡大妈来了八卦的兴致：“她家老二哪有车啊？难不成搞了个有钱的对象？” 可老二那模样不如老大长得好啊。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不是说去广州了吗，一开始说卖鞋后来也没听张兰提，现在广州那边可开放了，据说干什么的都有，不晓得老二是不是陪人去了，那个赚得多啊。” 以张兰的个性，小女儿混得那么好能不声张？ 不声张的理由只能是……不好说！ “李妍现在变好看了？” 女人叭叭叭说着：“模样肯定还是那个模样，就怎么说呢？气质不一样了，扶着那个男人尽心尽力，老李家的那个老二过去多闷一个人啊？八棍子打下去都放不出来一个屁的那种，现在可完全不同咯，身上闪着贵气！” 怎么说呢？ 和普通工人家庭走出来的人，气质也不一样。 “你说她家里过得紧紧巴巴，也没有像样的亲戚能拽她一把，这才几年就能翻身？” 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翻身，一个毛孩子说翻身就能翻身？ 人的命运那么容易被改变，你猜她们会不会就过着这养死不拉活的日子？ 一开始只是三个人闲聊，慢慢人就增多了起来。 张兰家穷，谁都晓得。 全楼都见不到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人家，小丫头当初听说被赶出家门的，肯定为了争一口气……走邪路了。 啧啧啧。 女孩子呀，想要捞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楼上张兰美滋滋大口吃肉，李大刚和女婿喝了点酒然后就直接睡了，郑鹏也喝多了躺在床上也眯着呢，张兰把大女儿叫出家门。 “妈，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李京京不爱和她妈单独相处。 因为她猜得到，她妈找她，保准没有好事儿！ 果然！ 就听张兰说：“京京啊，你结婚前咱们讲好的，结了婚你每个月给家里出点生活费，你现在手里有闲钱，先给妈点！妈这生病都好久没上班了，你弟弟腿骨折也是……” “妈，鹏飞腿是骨折了可工资照拿，这事你瞒不住我，怎么着想说家里没有吃喝的钱了？“一提钱字，李京京格外冷静。 第243章 母女闹掰（张兰李京京） 李京京对母亲的感情就是……她妈真的死了，她可以凑点钱买棺材，出一点。 其他与她无关。 别提什么生不生养不养，女儿嫁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没听说还要给家里钱！ “京京，你读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张兰叽歪：“你怎么说变就变呢？” “我变怎么了？你看不习惯可以不见我啊，反正我都嫁人了，不行咱们就一刀两断。你和我爸是生了我养了我，也没花几个钱，再说我让你们生我了？还不是因为要生儿子顺便把我生出来的……” 张兰大张着嘴。 好半晌都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骂人都不会了！ 其实她在李京京的身上碰壁不是一次两次，可总是觉得……亲生的女儿，不会有那么狠的心肠。 过去的京京多乖多听话呀，自己生病干家务累了，大女儿总是贴心的替她捏肩揉胳膊，现在这是怎么了？ 这丫头就好像被人附体了一样。 张兰看不懂。 她承认自己重男轻女，可这个轻女没有轻到老大的身上？ 老大打小因为漂亮，多得了多少东西？ 你说老二恨她就算了，这至少还有点原因，老大凭什么恨呐？ “你是不是中邪了？”张兰想要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自从大女儿读书完，个性整个都变了。 这还是她女儿吗？ 李京京挥开母亲的手，现在就是装相她都懒得去装，就这样的家值得她装吗？ 不拖累她，不啃她就不错了，还指望借光？ 晦气！ “妈，我也不过是讲了真话，真话难听而已。一开始你就没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现在也不应该坐等收成，鹏飞也上班也赚钱了，你就盼着他好，将来他结了婚娶了老婆，你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伺候你和我爸也好，养老也好，和我一个外嫁女无关。” “李京京！”张兰吼了出来：“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那我哪句说得不对？” “我是你妈！”张兰眼泪含在眼圈里，差点掉下来。 怎么能这样伤她的心？ 李京京一脸不在乎，“我没说你不是我妈，我承认你是我妈啊，就是做母亲也得分怎么回事，成天只晓得剥削女儿的那种不能叫妈，叫扒皮。你自己愿意被我姥姥姥爷扒皮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少期待我也会和你一样愚孝。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妈，我的文凭是自己考出来的，我的工作单位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这里头你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出！” 张兰嘴唇哆嗦：“一样的孩子，老二就连书都没得念……” “那是她自己缺心眼，怎么她没书念怪我？她是我生出来的？还不是你和我爸不知道节制，就知道生生生，生儿子，生出来又能怎么样？家里穷的跟什么似的……” 啪！ 张兰人生第一次伸手打了李京京。 这一巴掌，她用了很大的力道。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李京京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扬起下巴：“我哪句话说错了？你总嫉妒姑姑家生活好，可就算把你嫁给姑父，你也过不上好日子。” 啪！ “妈，你干什么呢？”郑鹏酒醒了醒，出来找李京京，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快速从楼梯走下来，下到一楼。 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横在张兰眼前，一脸不善看向岳母。 “你问问她说了些什么，说的是人话吗？我生你养你还有错了？在这个家，你和老二都指责我和你爸偏心，老二指责说得过去，你有资格指责吗？从小到大什么东西不是可着你买？你上高中的时候明明你成绩没有老二好，我还不是叫你读了？” 什么叫不知道？其实张兰心里都清楚。 不过就是两个孩子之间选择一个比较喜欢的而已。 因为喜欢老大，她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李妍成绩不好。 “疼不疼？咱们走。”郑鹏护着李京京要走。 李京京乖乖依靠在丈夫的怀中，她眼睛里闪烁着一股狠。 一股哪怕她妈死了都和她无关的狠！ 张兰对她的好……她都记不太清，张兰对她不好一点，李京京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我是你生的，所以你怎么打都行，我是你生的，所以你怎么编瞎话也行。”李京京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 郑鹏气得半死。 觉得京京平时瞧着挺精挺灵……这种时候犯蠢。 她打你，你就挺着？ 不会闪吗？ 高高兴兴回门，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家，李京京哭了一场，诅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回娘家。 “我就当我自己没有这个妈！” 又讲了小时候受了多少委屈，这把郑鹏给心疼的！ “总拿我和老二比，老二是自己笨读书读不好，这也能怪到我头上？现在想要我的钱，就颠倒黑白说老二比我成绩好，既然她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叫她读？一样的女儿，什么事情对老二都没有要求，到了我这里就各种要求，就因为我好欺负？” 李妍不负责的事情，她李京京也绝对不会管！ 张兰恍恍惚惚坐在楼梯间，不太想回家。 回了家，李大刚问她，她怎么说？ 京京干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帮忙瞒下来的，现在瞒不住了，怎么解释？ 解释说女儿就是白眼狼？ 就想不通。 为什么李京京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张兰绝对是个孝顺的女儿，李大刚也是个孝顺的儿子，那哪里出了问题？ 老二是公公婆婆一手带大，性格有问题那是随着她爷爷奶奶，可老大是她一手抱大的呀？ 越是想越是胸闷，只觉得隐隐有一团子的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张兰用手使劲捶着，想要捶通。可捶着捶着突然觉得脖子下方，胸口上方那一块卡得生疼，再然后就…… 哇，吐了口血出来。 那口血并不多，也就拇指那些。 张兰跌跌撞撞站起，想起刚刚京京说她的那些话，说她哪怕嫁到了更好的人家也不会过得幸福……这句话就仿佛是诅咒一般，张兰越气越想，越想越气。 第244章 李妍相亲 郊外- 张小芳的三天回门，上午回去看了自己爷爷奶奶，下午则是来看姥姥姥爷。 李庆香乐得合不拢嘴。 人生剩下的这半辈子时间，能让她快乐起来的事情也就剩和张小芳相关的这些了。 崔健这个人，她和张彦平没有看走眼。 从进了门，就开始帮忙劈柴干活，就见他屋里屋外的忙活。 李奶奶招呼崔健：“可别忙了，快，屋里歇着。” 老头老太太家里这点活，真不用外孙女婿帮忙干。 张小芳则是一脸喜气。 和她姥姥说了点秘密。 崔健他妈……那是真的看好了李妍，婚宴结束之后就真的把给李妍介绍对象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有消息了。 小芳说：“听我婆婆说他家里条件挺好，人家77年就住上了楼房，还是带卫生间的那种楼房。家里有亲戚住在盘锦种大米，从小都没挨过饿，他爸爸是给领导开车……” 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呢，崔健妈妈各方面都衡量考虑过，绝对没得挑。 李奶奶一听，开心了。 现在压在她头上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李妍的婚事。 …… 五点半，李妍乘车回了郊外，手上提着两个布口袋。 布口袋里面都是给她爷她奶买的一些零食，什么麦乳精什么鞋舌头饼。 一进远门，就见她奶一脸喜气，李妍走了进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李奶奶没好意思直接说，用围裙擦了擦手，说：“先进屋，你姑有话对你说。” 李妍顶着一脸纳闷进了屋子，脚刚埋进外屋她姑李庆香一个用力，把侄女拽进了里屋。 李庆香：“……我跟你奶的意思就先见见面，你看行不？” 孩子的家里指望不上，她就得替着多费费心。 李妍：“……” “我谈对象早点了。”李妍一脸尴尬。 她这感情就跟生梨蛋似的，还没开砸呢。 再说……好像也没有这种强烈的想法。 父母所赐，李妍对爱情没有任何的憧憬，对婚姻更没任何的想法。从母亲的身上她学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做人得先对自己负责，与其付出全部伺候男人换取别人一句夸赞，还不如自己多吃辛苦赚钱。其次，有钱才有幸福，没钱只剩吵架。 “早什么早，你这就算晚的了，谈对象谈对象不得谈个一两年啊。”李庆香说。 小芳那谈对象的时间，她都觉得短了。正好妍妍本身感情方面还没开窍，就多谈两年是了。 “那你说什么是什么呗。”李妍点点头。 搞这么大的阵仗，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这头说准，马上给了崔健妈消息，那头崔健妈得到肯定消息，马上就登了邻居的大门。 绝对不是乱介绍，也不是拿着李妍走人情，真的就是那天见这个姑娘本本分分太招人喜欢，崔健妈妈就把这个事情放心上了。 邻居家的那个儿子，条件非常不错。 个子超过了一米八，你愣是要说有什么硬伤，可能长相就是普通人。普通人的长相就是不至于难看，是个单眼皮，现在钢城流行的审美都是双眼皮才好看呢。 崔健妈妈保证：“就我介绍的这个姑娘，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身上唯一的硬伤就是户口不是城市的，家里上头有个姐姐下头有个弟弟……” 邻居感慨：“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邻居，你肯定不会糊弄我。要不我们家工业户怎么样也不至于找个农业户啊，再好的姑娘也……” 人说的也是实话。 一般城市户口都不愿意找农业户，何况是她家这种条件本身就比较不错的家庭。 “是，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儿子结婚我上哪能注意到那姑娘去，实在是太好了。”崔健妈妈对李妍满口夸赞。 9号，相亲安排在了崔健家。 为了配合李妍下班的时间，相看时间安排在了六点钟。崔健妈妈早就忙活开始做饭做菜，张小芳跟着打打下手，再不会做饭毕竟到了婆婆家，意思意思也得搭搭手，这点小情商她还有。 整六点钟，崔健下楼把李妍接了上来，人家男方已经就位。 “你好。”男方一见李妍进门，屁股离开了椅子，主动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李妍见对方足足比自己高出来一头多。 这海拔是真高啊。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就闲聊，崔健妈妈坐镇，时不时抛出来一两个问题不让气氛冷下来，问的七七八八也聊了几句，男方就起身回了家。崔健妈妈拍李妍的手：“洗洗手，咱们吃饭。” 相亲有相亲的规矩，男方没有给出来明确的回应，不能问女方意见。 这叫矜持。 若是男方没看上，介绍人也能帮着女方保留面子，直接来一句，那人女方还不愿意呢。 邻居回了家，一进门他妈就盯着问：“人怎么样啊？姑娘健不健谈？好相处吗？” 介绍归介绍，这不是崔健他妈介绍，她压根不能让儿子去见！ 男人点点头：“挺健谈的，瞧着也稳稳当当，挺好。” 邻居一听，心中有了数。 这头老崔家开饭，张小芳在桌上直接问李妍：“我觉得挺好，他家也一个儿子条件不错，他本人也是全民。” 崔健妈打断儿媳：“小芳啊，那头没有给消息，这头先不要问意见啊。” 张小芳：“……” 啊？ 还有这么一说呢？ 不知道啊。 “来吃菜，尝尝阿姨的菜做得好不好吃。”崔健妈妈给李妍夹菜。 说是叫阿姨，但崔健妈妈长得比李庆香老很多，想来也是，她最大的孙子今年都挺大了。而李庆香唯一的姑娘才刚刚嫁人。 饭还没有吃饭，邻居敲门。 大约过了五分多钟，崔健妈妈一脸喜气回了家。 看向李妍问道：“男方说想继续处处看，你觉得呢？” 对方给了一定，崔健妈妈才来问李妍的意见，若是同意一会她就去回个信儿，若是不同意，那这相亲就算到这里结束。 张小芳对着李妍挤眉弄眼。 真是没想到啊，是不是明年就能喝上表妹的喜酒了？ 李妍想的却是，表姐的婆婆真的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从她相亲上的流程上就看出来了。 第245章 请你圆润的滚开 “那就处处看。”李妍给了回应。 确定双方都是自愿接触，崔健妈妈给男方送过去了李妍卖货的地址。 一来一去，李妍和相亲对象接触了几天。 怎么说呢？ 不太习惯。 一时之间还没办法适应两个人的生活，相亲对象很健谈，但毕竟是上班嘛，谈论的所有话题都与他的工作有关系。 今天他歇班，所以中午就过来摊位坐坐，和李妍培养感情。 两人说着话呢，李京京和郑鹏手拉手出来逛街，来了时尚她准备买双鞋，正巧到了妹妹的地盘。 李京京拖着郑鹏的手走到摊位前：“妍妍。” 李妍原本还带笑呢，马上就没了什么表情。 “有事？”她理理摊上的货。 城市就这么大，你说想完全避开，似乎也不太可能。 撞上就撞上呗。 李京京去打量男人，满眼一副原来是如此的表情。 老二谈对象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趁头。 瞧着挺高，长得一般，还有脸上的气质骗不了人。 “你好，我是李妍的姐姐，亲姐姐。”李京京做了自我介绍。 男人站起身也做了自我介绍。 李京京问：“你在什么单位上班啊？” 对方提了提自己单位，李京京一听，挑了挑眉。 果然。 就是个工人 想也知道，就老二这条件，找个工人都是高攀，还能高嫁到哪里去？ 前一次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妹妹可能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才能把帅哥带回奶奶家，原来真的就是误会一场。 李京京不是贬低李妍，纯属就是觉得李妍高嫁的机会根本没有。老二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自己的户口还是农村户口，正常就连工人都会看不上老二，这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聊了几句，李京京道：“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话一出，郑鹏直皱眉头。 他对李妍这个小姨子可没有太好的印象。 李妍更是直接拒绝：“饭就不吃了，没事你就走，我也没有时间招待你。” 摊子就扔着，然后她出去吃饭，这心得多大？ 李京京被妹妹一口拒绝，脸上倒是也没有太多的难看，打过招呼又带着郑鹏去里面逛了。 郑鹏抱怨：“我说你别成天像个受气包行不行？你妈和你妹都这副德行，你为什么要包容容忍她们呀？” 李京京撒娇抱抱丈夫的手臂：“我亲妹妹嘛。” “人家拿你当亲姐吗？那个相亲的男人知道你妹妹这副德行吗？做生意没赚几个钱，我看她倒挺傲气，傲气什么呀有什么资本傲气？” 京京说李妍只是给别人卖鞋，要啥没啥的女人，穷嘚瑟什么？ 他就见不惯李妍那个劲儿劲儿样儿。 就应该滚回农村，嫁回农村。 “行啦。” “行什么行，人善被人欺，也就你一根筋。家人怎么了？一奶同胞又怎么了？该狠心就得狠心，你把她当成亲妹妹，人家白眼狼的根本不识抬举。” 李京京笑：“好啦，不搭理就不搭理呗，她日子过得艰难，也就和我这个亲姐姐撒撒气了。” 两人逛街买了不少东西，郑鹏要回自己家那，李京京不愿意去婆婆家，和丈夫分道扬镳，又回了时尚。 此时李妍的那个相亲对象已经走了，摊位上就剩她一个。 李京京走了回来。 “妍妍，咱们俩谈谈。”李京京拉着脸。 李妍看都懒得看她姐：“没什么好谈的，也没话对你说。” 李京京来到更靠近李妍的地方，压低声音：“听姐一句劝，好好把握住，这种条件对咱们家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姐妹不亲是真，但毕竟同一个肚皮爬出来的，李京京想自己有必要给李妍两句忠告。 以李妍个人的条件来说，这真的是高攀，就应该好好把握住机会。 “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别在我耳边乱嗡嗡，把你自己事管好。” 李京京仿佛没听到妹妹话里的嫌弃，还在自顾自说：“我瞧着你对他不是太热情啊，眼光别放太高。就一个农村户口你知道拖多少后腿，还是说你想嫁回农村去跟着种地？” 她可不想要一个回农村种地的妹妹，不然到时候过不下去，还得和她借钱。 “说完了你就走。” 李京京撇撇嘴：“你就看老叔这一家子过的，老婶一生病直接家里就垮了，比我们家过得还不如。” 她家都过成什么样了，结果老叔家过得更惨。 她可瞧不上那些穷亲戚们，一个两个活成那个造型，就差活不起了。 走在街上，撞上都觉得丢人。 “我老叔没偷没抢，他还轮不到你个当侄女的来评判。再有你属苍蝇的？中国话听不懂？我们俩好到你和我说这些的地步了吗？” 李妍烦李京京。 除了她妈的那点偏爱以外，更多的就是她姐这副看人下菜碟的嘴脸。 太丑陋了。 亲戚之间，人也没求到你门上来，你管人家穷不穷？吃你家大米了？ 李京京抱手：“呦呦呦，你也就和我这个亲姐姐耍本事！你和妈之间的恩怨干什么往我头上算？怎么这个劲儿还过不去了呢？咱俩是亲姐妹，你和张小芳那么好有用吗？真的有事，你能指望上她？” 对于妹妹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李京京非常不爽。 她还没说呢，亲姐姐结婚你不来，反倒是跑去给表姐撑场面？ 缺心眼！ “我能指望上你？”李妍挑了挑眉头：“我们俩也就沾点亲姐妹的亲，剩下还有什么？从小到大我是吃过你一块糖还是穿过你不要的新衣服？” 她姐这人，哪怕不喜欢的衣服，只要是新的就必须穿身上。 姐妹？ “我真的遇到什么事，没等我张嘴你就吓跑了，我们俩一个妈生出来的，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不了解我？你能帮我什么？你有本事我不攀就是了，我去要饭也不用你来可怜，少没事就往我眼前贴，看见你我嫌烦。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所有好处你都享受到了，现在回头和我说和你有什么关系？李京京你顶着的那张皮是脸吗？脸都不要了！” 第246章 李响不太满意李妍的相亲对象 李京京听了那些话，顿时恼怒起来。 是亲妹妹，她才一而再再而三让着李妍，没完没了是？ 也就这种水平和层次了，一个初中学历的人还能和她说什么？ 道理道理不懂，眼界眼界没有，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横，看你横到什么时候。 什么血浓于水，此刻烟消云散。 李京京冷笑一声：“什么事情都指望别人，你活的也挺没意思。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就注定你下半辈子依旧过得不好，我还和你说什么呢？讲的好话你不肯听，将来过得不好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那个男人条件就是比你好，他愿意娶你，你烧高香去，想要更好条件的男人先照镜子看看自己。” 亲姐姐的好话不肯听，那就听听忠言逆耳。 好话都不好听！ 说罢，李京京收收自己的笑脸。 就她家老二这犟脾气，就不值得别人对她温和。 李妍呛自己姐：“什么话都是你说，你和妈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拿别人当傻子耍。” “行，我不管你。” 李京京甩了甩包。 有这个时间她回家吃点好吃的不好吗？ 对牛弹琴！ 鞋摊里，隔壁卖货的老板和李妍打着哈哈：“你这姐姐挺有意思。” 李妍淡笑。 别人怎么看她，她是一点不在乎。 谈恋爱据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好李妍不知道，她这恋爱谈了，谈的没滋没味。加上那天在鞋摊和李京京起了冲突，她态度格外强势，男方那边就有了犹豫。 当初瞧上李妍是因为觉得她进退得当，如果个性这样要强将来恐怕…… 月底公司走账，何建军忙得脚打后脑勺，每个月就忙这么几天。没完没了的报表等着过目，晚上九点多他还在公司对账，李妍给师傅倒了杯水。 何建军说：“对了，好像烈士山那边的学校开了财务课，你哪天有空去报个名。” 李妍一怔。 “能报名吗？” “这个能。”何建军说：“李总白天交代我的，我这一忙差点给忘了。能考个证就考个证，毕竟没人能保证一份工作能干多久。” 是师父才说良心话。 你能在李响这里工作，大部分的原因是老板钦点。到了外头，没有学历没有证明，恐怕是寸步难行。 李妍落座，说：“那别的课都能上吗？” “不是，那块为了方便大家考证。” 人家培训针对的就是财务人员，注册会计师证何建军早两年就考过，当然这个通过率非常低，正因为低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班。 李妍理了理手头上的账目，看了一眼手表：“师傅，要不剩下的零碎我来做，您就先回去？” 这个时间郊外都没车了。 何建军下意识去看时间，看到之后也是吓了一跳，都九点多了？ 不知不觉就这个时间了。 “你自己能行？”他问。 “行。” 财务室里，李妍顶着日光灯继续奋战。其实这工作真的干明白了也挺有意思，她本身就喜欢数字，也是每天都在和数字打交道，因为喜爱，抵触情绪不大。做自己喜爱的工作还能换钱，那就更满意了。 那头何建军出了办公楼，听到楼下有停车的声音，看过去。 李响带上车门刚刚下车，看了一眼何建军问：“楼上没人了？” 看样子应该是有，不然不会开灯。 何建军道：“李妍还在楼上。” “嗯。” 李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交代何建军一些事情，聊完公事两人又随口聊了两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李妍身上。 何建军说：“我和她说了，叫她去报个名然后等到时候去参加考试。” 李响点头。 是应该去，文凭这块李妍确实就是短板，这以后会很麻烦。 “妍妍这孩子挺努力的。” 李响淡道：“我招她进来肯定不是因为她努力。” 努力的人很多，只是有努力那远远不够，天分和努力缺一不可。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结婚了，趁着结婚前能考下来最好。”何建军也是感慨。 女人的一辈子和男人不太一样，等有了小孩还想继续读书考试估计不太可能，所以趁着没结婚没孩子之前，这证得努努力考。 李响有点吃惊，第一回听说李妍感情方面的事情。 “单位里的人？” 何建军笑：“好像是家里介绍的。” 李响交代完毕，他夹着包就进了楼里，楼里李妍正忙着呢，听到声音也没抬头，就以为是她师傅忘了什么，调侃道：“您老又忘了什么？” 上个月月底，她师傅忙得那眼镜就扣在头顶，然后找了半天。 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等看清楚来人，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是鬼，能吃了你？”李响问她。 每次见他都这么大的反应！ “李总您开玩笑。” 李响给自己去倒了杯水，将包扔到桌上，端着水杯坐了会，打算歇歇脑，大脑转了一天也转得有点累。 “你处对象了？”李响问她。 李妍傻愣愣点点头。 这事儿也打听？ “什么条件？” 李妍：“……” 她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李响是她老板，不是她爸！ 是不是管得多了点？ 但还是详细提了提对方的情况，不过在李京京看来的好条件进了李响的耳中，他非常不满意。 有心想数落她两句，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拿起来桌上的包，走了两步回了办公室。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各自加班，不过李妍的这种加班肯定没有加班费，李响再宽容也不会给。 十点钟，李妍结束手上的账目，将东西收了收锁进了箱子里。 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想着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一栋楼就他们两个人，现在她要回去了，按道理说…… “检查检查把灯都关了。”李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如此交代李妍。 李妍关了楼里的灯，蹭老总的顺风车回市内。 路上挺黑，温度也降了下来，李妍想着其他的事情，就听他说：“你对自己的未来就没点设想？” “啊？”她看他。 指的是哪方面？ “你年纪又不大，着急结什么婚，现在也挑不到什么更好的人选，婚姻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李响想了想，还是说了。 觉得她有点乱来。 他并不是瞧不起任何人，只是两个维度的人硬凑到一起，完全没有起到1＋1大于二的功效，这不是浪费吗。 第247章 两人挺熟 “啊？”李妍脑袋有点懵。 他这意思是说对方高攀她了？ “你应该等等，也没七老八十急什么。”李响一脸不赞同。 好不容易发现个自己喜欢的人才，结果还是个恋爱脑？ 他不是主张人不要结婚，但能不能把人生做个正确的规划？先立业再成家呢？ 当然这话对普通人来说，说了也是白说，因为整个社会现象都是如此，你偏要唱高调那就是不合群。但李响认为李妍和别人不一样，你身上的天分不是用来浪费掉的，事业摆明了有上升的坡度，没怎么样呢就去玩别的了？ “啊？” “除了啊还会说点别的吗？”他没好气道。 李妍清清嗓子：“家里长辈都是好心，认识认识也没坏处。” 结婚她是真的没有想法，可奶奶和姑姑他们不都觉得她到了年纪该处对象了嘛。 “怎么你活着是为了别人而活？你结婚是为了别人结婚？别人说什么都听，那我现在说你去上吊。”他一脸刻薄。 李妍反嘴：“我凭什么去上吊啊，我活得好好的。” 这人……你看，说说话就开始刻薄。 上辈子他肯定是属猴子的！ “你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我花这么多心思培养你，就为了让你早点结婚回家生孩子去的？你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话题？我没有瞧不起工人的意思，可你明明能有更好的选择，只因为目光短浅见到个还不错的就马上下手。” 李妍：“……” “哥，咱能不这么夸人吗？” 夸她目光短浅，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你如果是离了男人就活不成，当我没说。” “你把高度上升到这里，我还能说什么？就是亲戚介绍没办法推走个过场，再说也没人规定谈恋爱就必须结婚。” 李响别有深意将视线落在李妍的脸上，他勾了下嘴唇：“没看出来，你还挺风流的。” 李妍：“……” 我谢谢你！ 怎么了今天，她是捅了他家的马蜂窝吗？ 为什么就要和她过不去？ 将人送到她家楼下，李妍看着车准备送他走，李响熄了火就没着急离开，干脆下了车。 “我上去坐会。” 李妍：“……”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上楼，经过三楼的时候那垃圾道的门夹着一半的垃圾，这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可能怕弄脏手，垃圾就在半空中夹着。李响看了一眼那垃圾，脸色颇为不悦。 李妍心想，洁癖的人又要发飙了。 楼梯间也没个照亮的东西，完全都靠外面的月光。 好不容易上到六楼，这楼层高的原因也是李响不喜欢这套房的原因。 等她开了门，李响换了拖鞋进了门。 他脚上穿了一双特别白的袜子，那袜子你认真去看其实能看到这不是新袜子，但是那种白的程度就和新的一样。李妍视线落在他的脚上，心里摇头。 就说，什么样的打扫卫生人员能让他这样的人满意？ 上一个干活的阿姨和李妍抱怨李响变态，说大夏天谁家不开窗子？李响要求窗缝里不能有灰尘，这像话吗？ 一整天开着窗子，能没有灰尘？ 李响嫌弃人阿姨卫生做得不好，人阿姨还觉得这样的人难侍候呢。 “你吃饭了吗？”李响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问她。 李妍：“……” 这是让她供顿饭是？ 垂下肩膀，任劳任怨进了厨房快速煮了点面汤出来。 一人一碗。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李响数落她。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李妍点头如捣蒜，幽幽说道：“原本这两天也是要说一声就到这里算了。” 倒不是李响说的那些原因，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 对方厂子里的事情李妍完全听不懂，可除了讲工作对方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说，两个人聊天永远都是鸡同鸭讲。李妍认为自己既然不来电就别耽误人家，挺好的人，是她配不上而已。 李响来了兴趣，竖起来耳朵：“为什么算了？” “聊不到一块去，他的话题我掺和不进去，我的话题又挺没意思，总不好和人家说卖鞋。” “这叫代沟。男人适合找个能仰头看自己的女人，女人同样也需要找个能让你仰头去崇拜的人，这样的婚姻质量会比较高。” 李妍调侃李响：“你也没谈过恋爱，还挺懂。” 搞得和恋爱专家似的，你敢相信他一次对象都没谈过？ 想到这里，李妍视线变得不友善了起来，上上下下去扫李响。一个男人撑到这把年岁还在单身，这……你说她该怎么想？ 男人这种动物，依着她这两年的观察下来总结就是，他们受不了寂寞！ 无论这伴儿合适不合适，先抓了再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陈世美，说白了就是当时并不是因为爱而做出来的选择，是因为需要，各种需要，反正就是没有喜欢的这种因素。 她老板也是男人，不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真的是洁癖的关系？ 恐怕不是。 “呵呵。”无意识笑了一声。 拿着汤匙努力干饭。 李响听到她奇怪的笑声，皱着眉头看了李妍一眼：“你古古怪怪笑什么？” “没什么。” “别把那些龌龊想法放到我的身上。”李响没好气说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就龌龊了？对了，我师父说让我去报名学习然后考试，你吩咐的？” 李响放下手里的汤匙：“怎么和我说话的？你呀你的，和谁你呢？” 想起她表姐结婚那事，问她：“你之前说送我布料，为什么突然要送礼？” 咳咳！ 李妍捂着嘴，面汤差点喷出来。 为什么送礼？ 送布肯定有点说道。 但不能直接说啊。 说怕你爱上我？ 她又不是活腻歪了！ 李响一脸嫌弃，挪开自己的饭碗，一脸不善看向她。 “一个女人，吃饭连点规矩都没有。” “我原本也没想和你一起吃呀，这不是你非要上楼蹭我家这一碗面汤。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花了二百，这人情我还不上……”李妍随意扯了个借口。 不然咋说？ 第248章 李妍那对象黄了 “这老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坏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李妍拿着话，点了点李响。 别什么都给她，别什么都送她，叫人误会！ “我对你好，那肯定需要你认真回报。”李响接过话茬。 就二百块钱，值得她东想西想？ “还有你如果有时间就把心思都放到好好工作上头，别成天就想那些有用没用的事情。我差你一条裤子吗？我差你给你的那点东西吗？”李响说她。 “可我差啊。”李妍急急道：“你总是这样给我东西，我拿什么还？” “你不是都还了。”他懒得继续说。 李妍：“……” 说来说去，等于无解。 李响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光，放下汤匙：“明天跑一趟大院，送点东西过去。” 李妍垂下肩膀。 “知道了。” 就她拿李响东西这事，不是她占便宜不说话，你看说了有用吗？ 没用！ 这人特别固执。 “行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回去了。”李响认为能叫醒一个聪明人，这顿折腾也不算什么。 现在结婚，是早了点。 你想七十年代国家还鼓励二十八九结婚呢，李妍这年纪才哪到哪。 “我送你。”李妍起身。 “我说了，和我之间不需要搞这些虚的。送来送去，你不回来了？还是你想这半宿就我和你之间送来送去玩？” 李妍：“……” 目送这位大爷离开，她带上门长长出口气。 人生最怕遇上喜欢占便宜的人，比如说她妈那种！可人生也怕遇上愿意让人占便宜的人，比如说李响这种。 她是一个都不喜欢！！！ 头疼。 吃过饭收拾收拾家里，躺在床上就想李响说的那话，也觉得挺有道理。 第二天一早，李妍就去了姑姑家。 李庆香早就穿戴好准备上班，看到侄女倒是没觉得意外，就是关心问问什么事情。 “姑，那对象我想先放放。” 李庆香大吃一惊：“为什么呀？他有什么毛病？” 李妍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这边报个课课程班准备考注册会计师证，加上卖货也没什么时间谈对象。” 李庆香：“……” 这有冲突吗？ 妍妍这孩子，糊涂啊！ “你学你的考你的，谈对象影响什么？是不是一开始觉得有些不习惯啊？慢慢就好了，你说两个陌生人不得有接触的时间才能熟悉起来吗，妍妍啊这种条件的男人其实挺不好找。”李庆香不太愿意说这些实话。 但现实就是，你李妍能找到个有稳定工作的男人，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户口就是绊脚石啊。 “就是，不来电。” 李庆香急了：“什么来电不来电，过日子需要的是踏实。” “庆香……”张彦平叫了妻子一声。 李妍见状拔腿赶紧跑。 李庆香还想去追侄女，这人选真的挺好，错过这次太可惜了，只是没等追出去呢，张彦平叫她：“行啦，没有缘分就算了。” “怎么能算呢？这人家里条件多好啊。” 男方的条件甚至比崔健家里都好，妍妍这丫头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张彦平说：“结婚也是她结，她自己不愿意你也没办法代替她去过日子。” 李庆香：“……” 说是算了，可中午吃饭时间，李庆香蹬着车子回了郊外去找李奶奶。这事必须得说。 “咱们农村走出来的女孩子，遇上个这样家庭条件的人挺不容易，妍妍她是年纪小还看不明白这事，妈你可得替她把把关啊。”女人这辈子，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嫁个什么样的婆家，很重要。 都是全方位打听过的，未来公婆人品都绝对没有问题，这多难得。 李奶奶也是一脸不解：“她早上跑过去和你说不处的？” “嗯，我这正准备上班呢，她就来了，说的也是含含糊糊说要去上课又要考证什么的，这也不耽误她什么，你考你的学你的，影响什么？”她闹不明白。 李奶奶狐疑：“是不是男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别人介绍，那介绍人能说谁不好吗？ 自家孩子稳稳当当，这问题首要还是考虑到是不是男方有问题上。 “不能？”李庆香也愣住了。 难不成是两孩子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这头李妍不想处的话还没给过去，那头男方也来了信，大意就是说李妍各方面都挺好，但不太合适。 李庆香一听这话，火冒三丈。 猛拍桌子：“崔健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介绍的这是什么对象？既然哪里都好，为什么不处？”李庆香的态度，就差吃了张小芳。 崔健妈妈不是张小芳婆婆吗，这叫株连！ “好像是说两个人没什么话聊。”张小芳说。 “才见几次面，能有什么话聊？第一次见就聊到姥姥家，那像话吗？”李庆香双眼瞪得溜溜圆。 就说现在的男男女女，态度都不端正！ 张彦平笑：“这回好了，两人都不愿意，消停了。”又说：“做媒人嘛，就是讲究个心态平稳，谁是谁的姻缘这都是注定的，强求不得。或许离了这个还能遇上更好的。” “那要是遇不到呢？”李庆香的想法和丈夫完全不同。 她认为遇上个差不多的，就该狠狠下手。 哪有那么多好的？ “咱们不说别的，就单说钢城这个城市，男女都一样就导致现在优秀男的特别少，有了人家马上抢走。” 钢城是独生子女领先城市呀，大批量的女孩儿降生，就导致婚姻市场的失衡。男的也多，可那些不好的男人不是都瞧不上吗。没工作不要，身高矮于一米七四那肯定不行，等于二级残废。 就家里小芳也好，李妍也好，女孩儿们普遍身高都在一六四五那样，女孩都长得这么高，男孩儿当然不能太矮，不然不够般配。矮也不是不行，你要是一米五，头脑好使有本事，那也闭着眼认了！ 模样得端正，家庭方面最好父母双全，离婚不行有后妈不行，人性不好不行，你想想看符合条件的还能剩几个？ 可钢城的女孩儿们，条件都好啊。 有工作的有工作，家庭没拖累的没拖累，和人独生子女家庭比较起来，妍妍她不占优势啊。 独生子女家庭，人还不愿意找多子女家庭的呢。 “现在不把握，将来就得后悔。” 张彦平还是呵呵笑，笑的李庆香牙疼。 “皇帝不急太监急，心放回肚子里啊，好好吃饭。” 第249章 杂事 屋外哗哗下着大雨，进入十月以后就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凉。 雨水哗哗降下拍打在玻璃上，然后那水珠顺着玻璃一路向下。 啪嗒嗒。 “妍妍最近忙什么呢？都没怎么回郊外？”李庆香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又问：“怎么没看到大强两口子，成天不在家？” 来十次，也遇不上弟弟弟媳一次。 是他们俩忙呢，还是故意躲着她呢？ 李奶奶听女儿提起来老儿子，没忍住叹口气。 李大强这人，可能是不太走运！之前老婆生重病卖了房子去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负责有本事的医生把儿媳的病看好了，结果……前几天他干活的时候把脚扎了。 “妍妍去上财会课了。” “还真去了？什么地方上课？这课上了管用吗，别被骗了。”李庆香细细问了几句。 现在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能念书的就念，不能念的直接出来工作。像是李妍这种，已经工作以后还要跑回去读书的孩子，少见！几乎没有。 你也不是小领导，也不需要提升学历，念那个书也不晓得是有用没用。 “不能，是她老板介绍过去的，人家用她就要求有什么证，她没有就得去考，夜大的毕业证下来这个正好让考。”更详细的李奶奶也不清楚。 主要和财会相关的东西她也没接触过，李妍那么一说她就那么一听，没往心里去。 “大强呢？” 娘俩说着话，齐文华用自行车把李大强给推进了院子里，听到外头的声响李庆香走了出来。 “怎么弄的呀？” 一见弟弟瘦成这样，李庆香心疼上了，怪上了齐文华。 其实……她就觉得齐文华不太旺夫。别人家虽说也没过好到哪里去，但毕竟基本生活还是能够保障，你瞧瞧大强和她结完婚后，一件事跟着一件事。先是生孩子差点难产，好不容易孩子平安生了下来，结果说是腿有毛病，这还是她妈经验老道总是拿着毛巾替孩子捋腿，这孩子的腿才没一个长一个短。 李大强黑瘦黑瘦，那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看样子根本不敢落地。你说这下着雨，两口子偏挑这个时间赶了回来，丈夫脚受伤不能淋到雨，齐文华就把雨披都给了丈夫，自己被浇成了落汤鸡。 再说李大强，你想他本来身高就不算高，前头几个哥哥都有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到了他这里将将也才一米六七，就是他老婆瞧着都比他高出一头。人又矮又瘦，就显得不健康，看脸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比李大刚大多少岁呢。 齐文华停好车，原本想挤挤笑容，没忍住哭了出来。 “没有事，女的就是情绪容易激动。”李大强遮掩了一句。 两口子打过招呼就回了下屋，李庆香对着李奶奶说着：“当初就该替大强好好看看，文华人是挺好，倒霉了点。” 李奶奶制止女儿的话：“你自己兄弟什么样你我心里都清楚，咱们家什么条件还能去挑人家。” 日子过不好是两个人的责任，没有道理都将错推到一个人的身上。 李奶奶是没有文化，但她经历过被人欺负被人骂的阶段。但凡生活里有点问题，大家就指手画脚说是女人的责任，女人活着其实挺难，不容易。不说把儿媳妇当成女儿一样的疼，也不能太昧良心。 李庆香离开的时候去下屋给扔了二百块钱，等雨停了她就坐车回市内了。 做姐姐的心疼弟弟，可除了偶尔能给些钱还能怎么样？ 这家的日子是你们夫妻过的，她不能代替，有力气也使不上啊。 下屋，齐文华去给丈夫煎药，其实一开始这脚扎了就是小伤，为了省钱没去医院耽误了好久，耽误成了大伤。那伤口化脓两个人实在没办法去了医院，医生做了清创又开了消炎针。 烈士山。 李妍的这财会课都是周末上，一周上两节，下午两点多结束上课，她站在门里躲雨。 早上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天气预报，没有带伞。 满大街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偶尔有经过的公交车但不太多。 短时间也走不出去，干脆拿着站在门板上靠着看。 李妍爱好不多，看书算一个，什么类型的书都愿意看上两眼。正靠着呢，只听见耳边的雨声加重，楼梯下面经过的人嚷嚷撑着伞赶紧往上跑，进来避雨。 突然雨势变大了，漫天的雨布洒了下来，这雨如果浇到身上可就不太妙了，十月末的天气温可不太善良。 李响的车从大院开了出来，正好准备回公园的那个家，经过站点附近，你说一走一过就看见了站在里面躲雨的人。 将车停靠在路边，探过半截身体对着窗外的人喊了一声：“李妍。” 李妍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他对着她招招手。 李妍冒雨跑了出来，饶是跑得很快还是被浇了一身。 李响：“周末上课？” 李妍点头：“周六和周日下午。” “老师讲的能听明白吗？”他问。 花了钱不是大事，花了钱得听进去才行，不然这钱也等于白花。 “还行。”李妍一脸谦虚。 李响启动车子：“回家？” “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卫校？我得给我妹送生活费。” 李娟的所有生活费全部都是李妍给出，这不时尚的摊子讲好有李娟一个嘛，这生活费就抵租摊子费用了。 李响将她人送到学校门口，又借了她伞。 李妍站在车门前说：“你回去，我有伞一会自己回去。” 叫他等也不是那么回事。 李响点点头。 雨水滴答在脚面，李妍赶紧离开了水坑附近，去学校门口做了登记，然后进楼里去找李娟。 …… “姐，你怎么来了？”李娟看到李妍，一脸惊喜。 还没到下课时间，她就留在教室里上自习。 高高兴兴从后门走了出来，刚刚还挺严肃的小脸立即有了笑容。 “给你送生活费呗！钱还够用吗也不回家来取，我这两天忙点没顾上，结果你比我还忙！”李妍点李娟的头。 小娟这个性……太谨慎了。 如果自己不主动来送，她坚决不会跟她要钱。 孩子本分是个好事，本分过头也挺叫人担心。就这个不争不抢的劲儿，将来出社会可怎么办啊？ 忍不住唠叨李娟：“娟儿啊，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该要就得要，有些时候碍于面子憋到自己，这种行为叫傻不叫善解人意懂不懂？” 李娟吐吐舌头。 “我还有钱花呢。” 是真的有钱。 她平时除了吃饭和买资料，其他的钱一概不花，通常一个月的生活费足够她花上两个月，有些时候对自己刻薄一点还能花上三个月呢。 第250章 蔡田被蔡馨气中风了 “给你生活费是为了叫你花的，不是为了叫你攒的。”李妍瞪了李娟一眼。 花钱这件事上，她倒是希望李娟能学一学蔡馨。 “蔡馨最近还有难为你吗？” 李娟咬了咬嘴，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她最近顾不上难为我了。” “嗯？她学好了？”李妍没好气问。 “她好像怀孕了……” 李妍眼珠子飞出来，然后掉到地上。 怀孕？ 不说到没到年纪，就单说钢城现在的结婚风气都没有婚前怀孕一说。如果结婚前怀孕被人知道，大家就得让人家背后讲出来花。 这是大忌！ 蔡馨，确实怀孕了。 她自己就是学护士的，但完全不晓得身体的情况，还是老师那头发现了苗头联系了家长。 刘晓薇这一听，她哪里敢自作主张，只能通知蔡田。 夫妻俩给蔡馨请了假，然后带着女儿去了医院做检查，得到确定答案的那一瞬间，蔡田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地响。凭空不知道飞出来多少巴掌，狠狠掴在他的脸上。 刘晓薇也是一脸担忧，这未婚先孕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说，就算社会如何发展，未婚先孕不是罪，伤的是你蔡馨自己的身体呀，人家顾着爽，你呢？ 本身就是护士，这点事情搞不明白？ 蔡馨跟没事人似的屋子里一躺，开始知道自己怀孕也吓够呛，过了那劲人就冷静了下来，她爸总不能掐死她？ 蔡田脸上青筋若隐若现，指了指医生办公室，对刘晓薇说：“你去问问，现在应该吃药还是怎么弄。” 刘晓薇一脸担忧：“这如果搞出来后遗症可怎么办啊？” “叫你去就去，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蔡田对着妻子吼了起来。 刘晓薇动动嘴，最后没说什么赶紧去找医生商量对策，趁着月份小现在得做处理。 蔡馨无聊地翻翻这翻翻那，那边蔡田黑着脸推开了病房的门。 “爸……” “谁的？”蔡田阴沉着脸。 这件事，他绝对没完，他要报警！ 蔡馨见她爸这副表情，哪里敢讲实话，缩在墙边。 蔡馨这事儿真的怪不到别人，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什么风浪，成天大手大脚乱花钱自然有男同学盯上她了。什么样的女人好哄骗？上了岁数的其实某种程度来说不好骗，就蔡馨这种无知少女才容易上当。 人家见天的给她买零食，帮着她打热水，出来进去就围着她转。然后年轻人嘛，带着她回了家，几句好话一哄，就成了。 “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你差他给你的那一口？”蔡田不解看向女儿。 他娇养女儿难道就是为了把女儿养成傻子？ 人家动动手，你就送上门了？ “我们是谈对象……” 蔡田咣当一声摔了椅子，蔡馨双手抱住自己的手臂叫了一声：“爸，我害怕，你别这样。” 蔡田指着蔡馨的脸，只觉得太阳穴狠狠地跳。 他说：“蔡馨你今年不是五岁十岁，他是什么人你想过吗？他什么家庭你考虑过吗？什么都不想，你就让人家占便宜？” 他这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女儿安排到更好的地方去，甚至将来毕业实习的医院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孩子毕业。毕业以后就是处对象，蔡田也是瞄准了几家门当户对的男孩做参考，结果…… “怎么就是他占我便宜？我也占他便宜了！”蔡馨觉得她爸这话讲得挺没道理。 搞出来孩子是他们的错，打了就行了呗。 到了年纪，搞对象有什么错？ “老蔡……” 刘晓薇和医生商量好对策，回到病房就看到了蔡田摔了。 她手忙脚乱扶住蔡田，床上的蔡馨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刘晓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连喊了好几声。 …… 蔡田妈妈连哭带嚎，指责刘晓薇没有照顾好蔡田。 “我好好的儿子交到你的手上，好好的孙女交给你，现在就变成了这样？我儿子才几岁啊就中风……” 蔡田中风了，现在一半身体没有感觉，发现的是及时可好像也还是挺严重。 刘晓薇顶着一头乱发，苍白着脸被婆婆喷。 那头她娘家妈接到消息，来了医院，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亲家在不停骂他女儿，咣当一声推开门。 拉着脸大骂出声：“你孙女自己不检点，没结婚就让人搞大肚子，我女儿为她跑前跑后还跑出来责任了是？是我女儿推她上床了，还是我女儿逼她怀孕了？这么大的姑娘一点脸不要把自己爸爸气到中风，你是该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孩子。”说着话，拉起来刘晓薇的手：“跟妈回去，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离婚！” 自己女儿就是个恋爱脑，对着蔡田百依百顺，换回来什么了？ 蔡田现在这个年纪就中风，以后还能有好？ 当亲妈的肯定要为女儿着想，依着刘晓薇妈妈的意思就直接不过了，赶紧分分钱走人。 夫妻就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反正也没有孩子，还不如赶紧飞！ 蔡田妈妈脸色一僵：“你！” 刘晓薇去掰她妈的手，蔡田妈妈一见，心里松口气。 只要刘晓薇自己能拿捏住，就不怕她跑了！ 刘晓薇她妈一个老江湖还能看不懂蔡田她妈脸色变化之快？用力薅了女儿两把：“我养你干什么？养你跑到人家当牛做马，你把人家的孩子当成亲生的，有人领情吗？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是自己生的，她永远不会和你一条心！挺大的姑娘不要个脸，做出来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你还不走留着跟着一起丢人吗？” “妈！” 啪！ 刘晓薇妈妈啪啪两耳光抽到女儿的脸上，趁着女儿没有反应过来，立即拽着人就走。 蔡田妈妈傻眼了。 这…… 你是他老婆，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走了，谁照顾蔡田啊？ 楼下，刘晓薇妈妈替女儿擦擦眼泪，看了看女儿被打红的脸，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妈也不想打你，可你刚刚不走你婆婆就吃死了你！晓薇啊你就听妈一句，哪怕你是要和他继续过下去，这次听妈的必须捏一捏你婆婆，不然她永远骑在你的头顶！” 第251章 蔡馨是我们家的孩子吗？ 刘晓薇的母亲也很无奈，女儿是个恋爱脑，被那蔡田迷的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 拿人家的女儿当亲生孩子一样的疼爱，最后呢？ 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 想到这里，狠了狠心不顾女儿的意愿将刘晓薇拉回了家。 刘晓薇的娘家人齐上阵，几个嫂子负责盯住刘晓薇，几个哥哥负责强硬讨说法。 客厅里，刘晓薇的大哥劝母亲：“你这样管，她领情还好，不领情的话恐怕会记恨我们。” 这也是兄长们不愿意插手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妹妹这个人……不值得帮。 刘母差点被儿子这句话击破心理防线，她就得这么一个闺女啊，如珠如宝似的疼着，没指望说几个哥哥拿妹妹当女儿似的疼爱，但也不能遇上点事就撒手不管？ 可刘母晓得，自己若是强势要求，别说儿媳就连儿子都会不满。 只能掉着眼泪，拉住大儿子的手哀求：“……她是脑子不好了点，有些话一次讲不明白你就对她讲两次，一家人谁能坑她害她？她这个年纪也没有个孩子，将来指望蔡田那个孩子养老根本不现实……” 为人父母，就得替自己孩子着想。 指望蔡家照顾女儿根本不现实，只能指望一个姓的亲人。 刘家老大听了母亲的话，又见母亲那张苍老的脸，勉强点了点头。 不愿意管！ 本就是男女有别，兄弟之间的感情和兄妹之间的感情还不一样！长到年纪自然分开，亲情也是靠互动才能维持长久，刘晓薇跟他们并不太亲，跟蔡家的人倒是比跟娘家亲，他们看在眼里能没有一点想法？ 本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愿意好就好呗，他们又不算计妹妹的东西。 只是这现在…… 蔡田人在病床上躺着，蔡馨跑了，吓跑了。 蔡田妈妈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顶上，又联系了蔡田单位，这算是勉强能有两个人过来替把手。可指着人家单位全管这不现实，人家负责给你出钱治病，出两个人过来看看是仁义，总不可能一直留下来帮忙？ 这就苦了蔡田妈妈。 儿子半边身体现在不能动，只能她帮着弄屎弄尿。 中间她也去找过刘晓薇，可刘家的人说了等着离婚。 蔡田妈妈第一天还能叫嚷着，离婚就离婚，谁怕谁！ 等到第十天，蔡田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刘晓薇依旧没有露面，她彻底慌了！ 刘晓薇这是真的要撒手不管了？把儿子就都扔给她了？ 蔡田她妈这辈子原本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中间那段差点吃草的日子就别提了，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更是想方设法压榨蔡田要钱享受生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你说过惯这样的日子，她能忍受天天给儿子端尿擦屁股？ 再说年龄摆在这里，她受不住呀。 找蔡馨，蔡馨这孩子跑得没有踪影。 单人病房里，蔡田妈妈拿着手绢哭着：“……你说我们老蔡家到底是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蔡馨把你气成这样，她自己跑了，你说她那个肚子……不趁着早解决以后怎么办啊？” 就蔡馨那种缺心眼的程度，让蔡田妈妈大开眼界。 趁小还能对身体伤害少些，你再等等，等上了月份你怎么弄？ 现在你是有情饮水饱，将来大些要嫁人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都是周晓光害得我们！挺好一个家，被她拆得七零八落，你原本有大好前途……”蔡田妈妈满嘴诅咒周晓光。 儿子原本前途无限，就是离了婚后受了耽误，升职也升不上去，生活也不顺利。原本期盼着蔡家还能翻身重来，结果冲了一下就了无音讯了。 这不该啊。 明明机会来了，为什么就没有以后了呢？ 蔡田妈妈也是读过书的人，可她想不明白。 各单位都用人才，她儿子又是人才，哪有问题？ 蔡母絮絮叨叨抱怨，又说：“蔡馨真的是我们老蔡家的孩子吗？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我们家出这么不争气的孩子！她简直就是个傻缺，是个二百五！你大哥二哥娶的老婆都是农村人，他们生出来的孩子都要比蔡馨聪明……” 不喜欢周晓光，可蔡田他妈也得承认周晓光确实很优秀，周晓光出身也很好，正正得负？ 躺在床上的蔡田，动了动嘴，却表达不出来。 护士那头端着药进门，给蔡田打过针后又再次离开，蔡田抬眼望着病房里的天花板，他试着动了动右侧的手。完全没有知觉，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动了还是完全没有动。 他妈抱怨的这些…… 蔡田苦笑。 他的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了下坡路？好像就是从他妈来到钢城帮忙开始！ 没有母亲的掺和，他与周晓光虽然也有冲突，但从未让冲突放大，两个人总能想办法去解决。母亲加入战局各种加油添醋，然后莫名其妙他和晓光离了婚娶了刘晓薇，再然后就是他的事业彻底结束上升。 离婚对他职业生涯冲击实在太大，大到蔡田的剩下人生已经提前全部结束。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不愿意离婚，这个婚……真的是不能离！ 离婚毁所有！ 蔡馨…… 蔡田闭上眼睛。 就算对女儿失望，那能怎么样呢？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子，再不好他也只能咬着牙管。 这边蔡田的病情迟迟不见好，那头刘晓薇根本不出现，蔡田妈妈憋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周晓光。 周晓光又升职了。 一路顺风顺水。 大把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精进，你说她不升职谁升职？ 因为离婚事件她被影响了两年，但实在是本人优势太明显，领导也是各种看好确实单位里没人比她更强，虽然也碍于规矩在前，还是做了破格。 蔡田妈妈想见周晓光还得在门口登记，等人进去通知。 换了单位，蔡田妈妈打听着消息来到了周晓光的新单位。 “同志我打听打听你，周晓光她现在还住在宿舍吗？” 传达室的大爷看了一眼窗外，抬抬眼皮：“她早就分房了。” 第252章 贤妻家旺，恶妻家破人亡 蔡田妈妈有些怅然若失。 盼着周晓光过不好，可人家离了婚以后就仿佛变了命似的好，那这是蔡家不好拖着她发展了？ 呸呸呸！ “我要是知道，我也不能叫你们离婚……”蔡田妈妈拿着手绢不停擦着眼泪。 打小的夫妻哪是半路夫妻能比的？刘晓薇这不就是遇到点困难马上跑了，要是晓光和儿子没离婚，根本不会这样不管不顾。 蔡田妈妈后悔了。 依旧是很厌恶周晓光，可周晓光现在过得太好，那种好的光芒掩盖了所有。 以至于老太太生出来了遗憾。 没离婚的话，可能儿子也早升了，没离婚的话，这个家得过得多好？没离婚，那分了房，多余的房子是不是就给家里人住了？ 老大老二是回来了，现在全部都挤在她和老头的家里，你说那个家才多大啊？ 赶儿子们出门，这都是亲生的，吃了那么多苦你能不管？ 管的话，也不晓得哪天才是个头儿。 有套房能解决很多的问题。 周晓光听到说前婆婆找她，本意是不想见。 离了就没有关系，何必再见。 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儿，平白添了心烦。 每天工作她觉得异常快乐，哪怕义务加班加点她也不烦恼。 幽幽叹口气，然后抬腿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有人看到她，行礼。 周晓光一路下楼梯，来到单位大门外。 蔡田妈妈看着眼前的前儿媳，鼻子都要气冒烟了。 离了婚的女人不但没丑，还更好看了！就是那种精气神从里到外恨不得溢出来，明明剪了一头不太好看的短发，可配上那张脸怎么看怎么顺眼，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容光焕发？ 周晓光的脑门泛着一种光，那种光让蔡田妈妈觉得刺眼。 太刺眼了！ 离开她儿子以后越过越好？ “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蔡田妈妈原本是想求周晓光和蔡田复婚，这个家只有他们复婚才能拨乱反正。乱掉的一切才能重回正轨，但…… 她对周晓光的厌恶看到的一瞬间，比以往更盛。 那种厌恶已经超越了想让儿子过好的心态。 “……蔡馨你到底是怎么生怎么养的？她把我们老蔡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们蔡家可从没出过这种不知检点的孩子。” 蔡母用尽了各种难堪的字眼去骂蔡馨。 只觉得蔡馨就是个蠢货！ 坏了自己的身体，就为了玩个痛快？如果今天蔡馨是为了攀附一个有本事的大人物，搞出来这么一个未婚先孕，她做奶奶的还要夸蔡馨本事，为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同学，被人玩成这样，还沾沾自喜？ “她简直蠢到没眼看，这才多大就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把自己爸爸气到中风她倒是躲了起来，那好，从今以后她不要回我们蔡家，我们蔡家也没有这种孩子！”蔡田妈妈对蔡馨的疼爱是有条件。 你要出息，你要本事，你才能得到她全部的疼爱。 如果没有……这种爱会越来越少，甚至没有。 蔡田的工资原本足够覆盖全家的生活，还有富余可以让父母跟着沾些光，现在搞成这样，他要治病往后会不会留后遗症没人清楚。如果不能正常上班，待遇还会好到哪里去？ 儿子都指望不上，她还能高看孙女一眼？ 蔡田妈妈眼睛在周晓光的脸上扫来扫去：“你们家也就这种遗传了！生个女儿完全像你！” 周晓光的情绪非常平静。 过去的那许多年，她一直致力于修炼好自己的情绪稳定，现在她做到了。 听到蔡馨搞成这个样子，做母亲的怎会不伤心不难过呢？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当年离婚，我说我想要蔡馨的抚养权，是你们蔡家不肯给我。我要探视，你们就想方设法不让我见，这几年我更是就连蔡馨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她平静叙述。 蔡田妈妈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而后又挣扎，不讲道理说道：“你现在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孩子是你生的，出了问题就应该你来负责！就是你的错，在孩子年幼的时候离婚，对孩子造成了不可追回的影响……” 周晓光扯了扯唇，转身离开。 蔡田妈妈大喊：“周晓光，你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升职？不就仗着和领导不干不净的关系吗？” 别的人怎么没见升职升的这样快？ 你周晓光就优秀到非提拔不可的地步？ 笑话！ 蔡田妈妈觉得前儿媳就是男女关系上不干不净，以前就有！不然，明明不如自己的儿子，最后怎么比她儿子强呢？ 大院- 张萍和隋竟波八卦着最新消息。 张萍说：“……还说是书香门第呢，成天只会搅和，要是没有离婚，蔡田也升不上去，错过那次机会就没有了。” 蔡田本质上来说，能力有，但他为人很有问题。 清高不太合群，而且有些时候一些言论……叫人头疼。 周晓光就不一样了，离了婚以后全部心思集中在事业上，蒙在头顶上的那个黑布仿佛就被人扯了下去，开始发光发热。 “再过两年，周晓光都得比我们家老陈干得好了，这种我们是羡慕不来啊。”张萍一脸感慨。 有些人天生的牛。 例如李景辉这种，什么背景出身都没有，硬是可以爬到所有人头顶。哪怕这个年岁他依旧坐得稳稳，她家老陈呢……开始走下坡路咯，渐渐已经被边缘化了。 怪谁？怪自己没本事呗。 隋竟波冷笑：“过两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放着宝石不要偏要去选石头。” 张萍捂嘴：“也别这样说，他倒是命好找的两个老婆都是一等一的好，那个虽然前途不如周晓光，但对蔡田一心一意。” 要她说啊，这个刘晓薇回了娘家也好，就该狠狠给恶婆婆一点教训！ 什么年代了，还拿过去的老黄历说事儿。 你家强，难道能强一辈子？ 过去强不算强，现在强才是真！ 张萍挑了挑眉，悄声说：“以前蔡田还打过你们家元度的主意。” 第253章 蔡家的搅屎棍子 隋竟波听到此话，脸色有些扭曲。 李元度就是她的命！ 谁敢打李元度的主意，就是想想，隋竟波都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想都不能想！ “蔡田一直想替他女儿找个好婆家，听他妈讲过这些，一般的人家还没瞧上呢！” 张萍不停摇头，摊上这种妈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母亲若是道德品质不过关，那养出来的孩子就要看命了看运气了！ 就像蔡田这种，好不容易熬了出来，被母亲把家彻底拆了，好的全部赶走只剩下坏的！ 隋竟波冷哼：“他那个不要脸的闺女谁家敢要？念书就能被人把肚子搞大，就这种孩子白贴我都不要。” 这种事情在她这里就是瑕疵。 别说门当户对，就算普通的人家都不能要这种女孩子！能被人玩到这种程度说明什么？缺心眼。 你拿自己都不当人，还指望别人拿你当人看呢？ 隋竟波嘲讽：“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养的女孩子，该有的东西一样没教。怀不怀孕本不是个大事，这事情看的是长远，要是吃了药身体出了毛病，这可就有的瞧了……” 张萍附和：“养女孩儿啊可得好好教，不能因为一点甜头就随随便便把自己栽进去了，难为她爸还替她想这个那个，你说大院里哪一家将来结了婚不能过个安稳日子？现在可好，听到她的名字就没感兴趣的人。” 谁家愿意要个瑕疵？ 这就是年轻！ 没有吃过苦！ 可惜了！ 隋竟波道：“她如果是她妈那种，自身本事过硬那我也佩服她。” 逆风翻盘不是没有可能，除非蔡馨就和周晓光似的脑子好用，可惜的是呀，那个蔡馨能干出来这种事就说明她脑子里面装的都是稻草。 男人哄你骗你，人家是为了爽，你为了什么？ 也是为了爽吗？ 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 为了毁自己下辈子？ 真是个缺心眼！ 蔡田妈妈不想让周晓光回来，又不肯认输，只能登了刘家的大门。 刘晓薇被她妈按在房间里，不允许出来。 这些天，只要她敢说去医院，她妈就立马拿着敌敌畏准备喝药。 刘晓薇这十天就掉了十多斤，上火上的！ 担心丈夫没人伺候，担心丈夫吃不好喝不好。 蔡田妈妈气焰现在也没那么盛了，一脸示好：“亲家啊，叫晓薇跟我回去，他们夫妻总是这样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晓薇妈妈冷哼：“回去干什么？回去给你们老蔡家当牛做马？” “你这话……”蔡田妈妈一个激动，差点没有忍住。 姓刘的还敢和她蹦跶？ 你家女儿念着我儿子，一直等到这么大岁数都不肯结婚，都成了老姑娘，不是我儿子可怜她娶了她，她能有去处？ “晓薇……”蔡田妈妈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我今天去了周晓光的单位，周晓光可是对我说了，如果你不愿意回去她就回来！” 刘晓薇一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不行啊！ 刘晓薇的嫂子硬生生伸出手将小姑子拖了回来，狠狠掐了刘晓薇大腿一把。 说小姑子缺心眼都是夸她了！ 刘晓薇的哥哥和周晓光在同一单位，知道周晓光干得顺风顺水，人家怎么可能回头？ 蔡田人好好的时候不要，等蔡田现在中风不能动，周晓光吃了疯药要复婚？ 刘晓薇母亲咬着牙：“你当周晓光是傻瓜呢？人家现在什么待遇？这个年岁能干到这个职位的有几个人？想当初还不是你这个搅屎棍子在里面搅和，硬是把人好好的夫妻拆散，怎么现在家里过得不成样子又后悔放掉了前儿媳？” “你！” “我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周晓光人现在屁股后追着跑的年轻男人多的是，你家蔡田是拼得过人年轻还是拼得过人家的好体力？”刘晓薇她妈恨自己这个亲家母。 孩子不争气，这个老巫婆也是各种给晓薇画饼。 “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从今往后蔡田所有的工资都要由我女儿来保管，这个钱怎么花我女儿说了算！该孝敬的钱他们夫妻自然会孝敬，不该孝敬的钱你也别指望，你是养儿子不是养个奴隶！别人家父母生怕孩子过不好各种补贴，你这种父母只差没拿着一把刀去儿子的身上剜肉吃！” 这次她不替女儿争回管家权，就不能让女儿回去！ 蔡田妈妈眼睛立着，眼睛里喷出来的火恨不得能将自己亲家母直接烧成灰。 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这个没文化的死女人！ “那是他的哥哥，他条件好管管怎么了？” “没听说过！”刘晓薇母亲冷笑：“也就是我们家女儿缺心眼，才会被你们老蔡家玩，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结婚会这样过日子？我们家大度，但你们家也不要太过分！蔡田现在瘫痪，怎么以后他能彻底好起来？不行不想答应那就离婚，你把你儿子抬回家，叫你剩下的两个儿子去养，我们一拍两散！” “好，你别后悔！”蔡田妈妈堵着一口气，转身就走。 她还不信了，拿着钱其余两个儿子会不管自己的亲弟弟！ 这头蔡田妈妈出了门，那头刘晓薇推开嫂子跑了出来，看向自己妈，泪流满面：“妈，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就这么想女儿离婚吗？” 大嫂跟着刘晓薇出来，恨不得对着刘晓薇直接呼过去两巴掌。 脑残！ 劝着：“晓薇啊，你就别气妈了，全家人都在帮你想办法，你婆婆现在是要吃死你！” “我是想你离婚！”刘晓薇母亲冷冷看着女儿：“我甚至还想没生过你这个窝囊废的女儿！你哥哥嫂子们为什么不愿意和你来往，你心中一点都不清楚？我现在活着可以压着他们照顾你，将来我死了谁来管你？自己活不明白，把日子过成这样，你是有什么脸还跑到我的眼前来质问我？” 刘晓薇从未听过母亲如此说她，一时之间彻底傻了。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与众不同的那个肯定吃香。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她妈都给，甚至她一直拖到过了结婚的年纪，她妈虽然不高兴也都忍了。 第254章 老实过头就是蠢 “听鹏鹏说你那个妹妹还挺厉害，性格不怎么好？”郑鹏妈妈将装着肉的那盘菜让儿子儿媳的一侧推推。 李京京对着丈夫脚面踩了一脚。 郑鹏：“你踩我干什么？” 他嚷。 李京京脸上堆着笑说：“郑鹏夸大而已。” 她爸她妈都不好，现在就连妹妹也不好了，她家里还有好人了吗？ 踩她妈一脚这事，她是避免以后娘家贴到自己身上吸血，可全家一个好人没有，那就说明这家人性不行，人性不行也说明她李京京不行。 埋汰人也得分怎么埋汰。 “我哪里夸大？你那个妹妹就跟缺心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表姐夫是她亲姐夫呢。”郑鹏借机狠狠踩了李妍一脚。 李妍这个小姨子是真的没给他任何面子，他对李妍这个小姨子也是真的一点不喜欢！ “呵呵，孩子小慢慢教就是了，她结婚了吗？”郑鹏妈妈问。 李京京摇头：“还没呢。” 郑鹏妈妈说：“上次去你姑家参观听你姑说，她做生意做得挺好。” 这话好像是无意之间提起来。 李京京细细去看婆婆的脸部表情，无缘无故她婆婆为什么那么关心妍妍？ “还行。” 郑鹏妈妈：“我有个侄儿条件还挺不错，要不介绍介绍？” 李京京：“不用了，之前我听妍妍说她处了个对象。” 李京京不愿意！ 姐妹俩嫁进一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轻的孩子多看几个对象，多做做比较倒也不用急着结婚……” …… 吃过饭，郑鹏进了母亲的房间，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问：“你突然问她家老二干什么？” “你表哥不是老婆死了，这扔下两个孩子就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我寻思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郑鹏妈妈其实在李京京结婚前，她打听过张兰家附近的邻居。这个大女儿受宠，小女儿不得宠的事情了如指掌，父母偏不偏心反正也不影响她儿什么。这个老二夹在中间，想必要比老大更加成熟懂事，找媳妇找这种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想普通的女孩子，一会儿嫌弃你这个一会儿嫌弃你那个，但她不同呀，她受过伤，你给点温暖也就能够拿下！ 郑鹏冷笑两声：“她可配不上我表哥。” “配是配得上，你表哥这条件在农村也不好找，她自己还能卖货，女孩子独立自主将来不用依靠老人，你舅舅舅妈也能跟着借点光……” 满打满算，郑鹏妈妈为的都是娘家着想。 “鹏鹏，这老李家的老二在哪里卖鞋？改天我先去看看。” 见见人再说。 郑鹏：“……” 郑家打什么主意，那李妍肯定不晓得。李妍这边房产的盖房图纸全部递交过来，公司忙了起来，各种大事小情她都要负责，各种资金更是从她手中进进出出。 人一忙，卖货就受影响。 李妍实在没有办法，想要招个能卖货的人，可哪里去找？ 大中午回奶奶那吃饭，问李奶奶：“家里还有咸鸡蛋吗？有个同事让我问问，她想买点。” 李奶奶放下筷子：“要多少？” 家里吃喝一般咸鸡蛋都是不断，李奶奶的厨房角落里放着一个坛子，那坛子里面都是咸鸡蛋。 “30个。” “我把钱先给你，省得一会忘了。”李妍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奶奶：“这钱你就留着当零花。” 李妍听了笑了笑，还是把钱数出来推给她奶，想起自己鞋摊那一烂摊子的事情幽幽叹口气，道：“奶，这附近认不认识嘴甜的小姑娘，能卖货的那种？” 李奶奶皱眉：“要招人？” 这招个人来帮忙卖货，还得给人家开一份钱，李奶奶认为有些不妥当。 自己的摊位，自己守着，能卖多少就是多少。 虽然知道孙女赚钱，可她认为也不该做这份花销。 李妍说道；“没办法，我老板这边事情现在太多，这五六天我几乎全部的时间都被耗在公司里，鞋摊不能一直不开张啊，雇个人卖得好卖不好也比现在能强。” 推推那钱，让她奶赶紧收起来。 李奶奶咬咬牙，说：“那要是真的需要雇人，你看看用你老婶行不行？” 李大强这日子过得…… 实在太惨了。 李奶奶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既没有指点江山的本事，能让儿子儿媳立刻翻身，李大强自己也没有能翻身的迹象。 “咱们这样，让你老婶试一个月这一个月不给她钱，如果卖不动就不用她。”李奶奶想，这一个月的钱她来掏。 她来贴补儿媳。 卖得好就用，卖不好也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帮也帮不上。 李妍愣愣：“我老婶没找到工作吗？”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 钢城这么大的城市，虽说农业户找份工作是难，可她和李娟当年还是两个孩子，不也跑到了水产批发市场去干劳力？ 以老婶那种能干的程度，不应该啊。 “找了，没有找到。你老叔之前不是脚扎了吗，两个人为了省钱结果脚烂了又治……”李奶奶提起来就一肚子的无奈。 你说老天爷也是，偏盯着那倒霉人下手，你越是过得可怜巴巴它越是追着你给磨难。 李妍：“……” “那让老婶先过去试两天。” 李奶奶一脸激动：“能行？” “就卖个货，难度应该不大。” “我去叫她。” 李奶奶去下屋叫齐文华，齐文华听到这事儿以后抹不开脸面，总觉得占孩子便宜不好。 磨磨唧唧不想去上屋，吞吞吐吐说：“妈，要不还是算了，做婶婶的占孩子便宜这讲不通。” 李妍那头过得可怜巴巴，她怎么好意思去难为孩子。 李奶奶难得对儿媳发了脾气：“放屁！你帮她卖货，卖得出去就是靠本事赚钱，她给你机会，你还把机会往外推？” 两个人把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就差直接去要饭了！ 种地，李大强这个身体不行。 就这身体还不如李爷爷硬朗呢，种地本身又需要天长日久泡在地里，需要足够强大的体力和耐力，还要会种。出去打工，他们两口子过分实在那就是个傻，说直白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第255章 李响喝多了 李奶奶强制把儿媳叫了过来。 李妍问问老婶都去哪里找工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就。 老实过头了！ 都奔着正规单位去找活干，可正规单位对户口卡得很死，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老婶，你先去帮我老板试卖一段时间，你看这样行吗？” 齐文华哭了。 “我也不会卖……” 李奶奶没好气喷她：“你不会卖不会学着卖？谁生下来就会吗？这不行那不行，天上能掉钱给你？你这么大的人了，就连个孩子都不如！妍妍自己那时候靠都没得靠，她没干？” 老太太讨厌张兰那种什么便宜都想占的人，但更讨厌小儿媳齐文华这种遇到事情就先推的人。 两种都不喜欢。 李妍安慰老婶：“卖货也不一定要嘴多会讲，咱们特点是老实那就走老实路线，也一样能卖。” 等老婶离开，李妍略略叹气。 她老叔穷……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穷！这不是幸灾乐祸，就是看出来了本质原因。 奶奶这气好半天才顺，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骂骂咧咧：“我就不该替你找事儿，想也知道她肯定不行。” “也不一定。”李妍笑着替自己奶奶顺顺气。 调教人她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为什么肯用老婶？除了一家人有点同情可怜以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老婶老实。老实到她撒句谎你能直接从她面部表情看出来，人就老实到这种地步。 她不在摊位，怕就怕账目不清。 走着先瞧瞧。 饭吃半截，司机过来接李妍。 没有进屋，就在院里喊她：“说是让我接你去银行取钱，把那钱给转过去。” 李奶奶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办正经事。” 帮儿媳又后悔又不后悔 李奶奶怕李妍走晚点，她会变卦不去帮齐文华！ 李妍麻溜下炕，李奶奶把装好的咸鸡蛋递给孙女，又仔细叮嘱：“钱可得看好，走到哪里都让人跟着，千万别弄丢了！一定不能离开钱，手不能撒开！” 那钱就是命呐。 孙女的这份工作，李奶奶认为……不太好。 成天和钱打交道，万一出错怎么算？ “嗯嗯，不能。”李妍套上鞋，拎着筐出门。 李奶奶送她到门口，还在叮嘱：“妍妍，看好自己的东西，要不你先上个厕所。” 李妍被奶奶给逗笑了。 司机载着她去银行，何建军早就已经在房产那头等他们，李妍取到钱赶紧送了过去，一直在房产待到六点多，刚准备歇歇乏，大院那头的电话打到了房产科来，说是叫李妍去接李响。 司机把车钥匙递给李妍。 “让我去接？”李妍问。 司机点头：“是这样说的。” 李妍拎着钥匙开车就走了。 大院- 李响今儿喝得有点多，院子里的叔叔大爷该到都到了，李景辉今儿过生日，这不人那出息的大儿子替老子操办的，该请都给请到了。 你说这些叔叔大爷原本就喜欢李响，借着这个机会还不得灌他酒喝？ 你一杯我一杯，有几个就直接说了，希望李响给自己当女婿。 老陈呵呵笑着：“我就是没女儿，不然我也想把闺女嫁到老李家来。” 李响这孩子啊……没得挑。 实在方方面面都太好了，太稳重了！事业也很成功，家庭也特别优秀，你说什么样的孩子能把他收了？ “老李啊，你家李响可真是来报恩的孩子，想当年考大学……” 又有人把李响曾经的那些事情翻出来说。 普通孩子能和人李响去比？ 就算出身好，李响本身也很争气。 瞧瞧现在生意铺得多大，那早晚都要飞起来的人物，谁都晓得现在不抓不攀以后就来不及了。有些是开玩笑说把女儿介绍过来，有些是真的就打这个主意。 谁家父母不想为女儿考虑？ “老李老李，你看咱们新社会但孩子也得听我们老人的话……” 酒店吃过，回了家隋竟波又张罗了一桌。为的是，和平时那些关系好的人都拉近一点关系，为的是她要准备替李元度铺路。 结果。 隋竟波听着一口一个的李响，气得肠子搅在一起。 “李响来……” 李响今儿穿了一身的西装，可西装外套早就喝没了。都吐了一场，但叔叔大爷摆明了还是不想放过他。大爷拉过来他，视线上上下下扫，那就是一脸的喜欢，喜欢不够的喜欢。 这就是看男人，如果看女人那就是流氓。 老陈是李响小时候就喜欢他，长得好看的小孩儿天生招人喜欢，现在这孩子还这么成才。搂着李响的脖子，嘴瓢的说：“想当年我就想李响给我当干儿子，可李景辉你不干啊……” 李景辉瞪眼珠子：“你家里有三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来抢我儿子？” 他好好的大儿子，凭什么去给别人当干儿子？ “那三个捏在一起也不如李响这一个。”老陈喝多了，站都站不稳，说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 今儿高兴，喝尽兴了为止。 张萍脸拉得老长。 她也不喜欢自己家爷们这样，一喝酒就得捧捧人家孩子，怎么李响是你的私生子啊？ 眼睛里还能看见点别人吗？ 嘴脸，可真难看。 “来，李响这杯你得喝啊……” 李响：“……” 李妍开车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奔七点半去了，一进门她皱了皱鼻子，这么大的酒味儿？ 隋竟波看见她来，没好气指着里面：“他在元度房间里呢，赶紧扶走！明知道是这种场合，还好像没见过酒似的，盯着酒使劲喝，可真是个酒鬼。” 李妍进到李元度的房间，李响横在床上躺着呢，鞋穿着一只掉了一只。 李妍一脸无语。 至于喝成这样吗？ “老板，现在走吗？” 原本躺尸的人，突然抽冷子坐了起来。 李妍向后退了一大步。 吓死她了！ “走！”李响的嘴，也有点瓢。 李妍蹲在地上把他掉的那只鞋帮他穿好，李响只觉得脸特别的热，脑子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李妍费力扶起来他，搀扶着出了卧室的门，奔着大门去走，你说这一路走得都挺好，谁晓得到了出了门口，脚踩在平路上，李响突然身体一歪，李妍下意识双手去抱紧他的腰身。 第256章 我看你像是个猩猩 “你去看看李响……” 隋竟波担心李景辉喝多了，拿着蜂蜜水不停往丈夫嘴边去送，想让他喝。 嘴里嘟嘟囔囔：“这过的是什么生日？是想给你庆祝还是想喝死你？明知道你血压不稳定在酒店喝了就算了，回到家还要你喝，自己是个酒鬼就算了，还来害你！”隋竟波用那碗边往李景辉的嘴里送。 老陈看得眼睛直跳。 就。 看不惯啊，但羡慕。 这把年纪老婆还能殷勤成这个样子，还得说是景辉有本事！ “张萍张萍……”老陈扯着嗓子去喊张萍。 张萍拉着一张老脸走了出来，那张脸上仿佛飘着雪花。 生气！ 大家见一次面丈夫就得表扬李响一次，平时他见了家里几个孩子不是训就是骂，何曾这样夸过自己的儿子？ 是，李响是能赚钱，是挺本事，再本事也不是你儿子！ 还是说觉得她不如陈美兰基因好？ 张萍不是和陈美兰较劲，毕竟陈美兰的事业成绩摆在这里，怎么比？就老陈那个烦人的劲儿，搞得她浑身不舒服。 嫌弃谁呢？ 谁好都不如自己的亲生孩子好！ 李景辉推开隋竟波的手，离隋竟波远远的，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这样。 “你去看看李响，看他上车回来告诉我一声。” 李景辉满面通红，今儿是真的喝高了！ 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老朋友见面，都是过去这些打小的朋友，有些是特意赶过来帮他庆生，他这个大儿想事想得太过于周全，不是他偏心，你说小儿子拿什么和老大比？ 元度活泼可爱，嘴也很甜，但同大儿子的稳重比起来，李景辉更加看重大儿子！ 大儿在老头儿的心中，就是非同一般。 如果他现在死了，那捧着他骨灰的人必定是李响，这件事与李元度没有任何关系！ 隋竟波被李景辉那么一推，她往后退了一步。 满脸不情愿！ 不高兴。 李响李响都是李响…… 李响恨不得让你去死，你还挂着他？ 堵着口气，转身出门去看那个讨债鬼到底有没有走。 屋子里的男人们都挺高兴，当然其中几位的妻子也很高兴，大家聊成一团。聊过去，聊吃苦，聊机会，聊团结！ 隋竟波黑着脸穿过厨房砰地踹了大门一脚。 一出门就看见了李妍扶着李响的腰，她的那只右手托着李响的手。 李响是差点摔了，手想找个支撑点，可现在身边哪有？李妍实在没有办法，用自己的手托着他的。 外人瞧着好像是两个人十指交缠，实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李响眼睛一跳，下意识推开李妍，他的眼睛晃得厉害 隋竟波收回视线，唇角向上翘了翘。 呦！ 这是演什么呢？ 要上演大戏了？ 眼神中闪过一抹她就知道，老早她就说李妍这孩子，不老实！ 想也知道，那种出身，遇上这样的家庭能一点不动心？换成是她，她也会想方设法往这个家里钻！ 元度也就幸亏有她这个妈妈，不然早就着了道了！ 那个蔡馨倒是个例子，如果李妍也…… 隋竟波幸灾乐祸想着，如果搞出来人命那就热闹了！她就喜欢看热闹。 你别看她家老李对着李响纵容，娶回来这样的一个老婆试试看！ 呵呵。 “李响怎么了？”隋竟波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李妍满脸狼狈，她从没照顾过喝多的醉鬼。你想她家只有她爸喜欢喝酒，可她爸喝多了也轮不上她来管呀。 “隋阿姨。” “啧啧啧，怎么喝成这样？见了酒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隋竟波一脸嫌弃，李响身上的那酒味儿飘过来，她还向后躲了躲，对着不太清醒的人训斥：“李响啊，你也这么大的年纪了该懂事了，今天你爸爸过生日你说说这搞的什么场面？你请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医生都说你爸血压不稳，心脏也有点病症，你说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老朋友，突然的惊喜刺激都会让他难受，真的出事你能负责吗？做事情太主观，有事情也不来问问我……” 李响顺着李妍的身体向下滑，站不稳。 真的喝高了！ 让他那些叔叔大爷给灌够呛。 和那些人比起来，李响这点酒量就太小儿科了。 李妍忙伸手把他捞回来，双手费力抱住他腰。这男人的腰和女人不同，哪怕他不胖但腰也还是要比她的粗！ “别碰我！”李响试着摇了摇头，捏了捏自己的手。 有点麻。 “隋阿姨，我先送他回去。” 李妍也顾不上和隋竟波再去客气，捞起来李响就向外走。 隋竟波气鼓鼓盯着继子的背影，继续生气。 太不像样子了！ 这边李响走路一直画圈，他倒是想让她离远点，可惜身体离不开，搂着李妍的脖子，搂着搂着李妍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矮，眼见着她腰越来越弓，试着想要提提力气正憋着气准备一鼓作气呢，李响那大胳膊压了下来。 李妍刚刚提起来的气，全都散了。 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黑猩猩给扑了！ 天灵盖都冒着风。 “你能不能站好？这样怎么走？”照他这架势根本走不出去。 实在没有办法，李妍想要回头像隋竟波求助，堪堪扭头，只看见了那扇被隋竟波带上门的门板轻微晃动。 李妍：“……” 如果李元度在家，她还能有个帮手，可惜李元度没在。 这就是最让隋竟波生气的地方，家里大事小情，只要有事情发生李响这个老大就必须出现。他若没在，李景辉会让人到处去找，而李元度不在呢，李景辉压根不理。 “大哥，你要是这样我们俩就得爬出去，你觉得好看吗？”李妍抬头看看星空，问他。 李响提了提劲儿，清了清嗓子。 酒喝多了就连嗓子都不舒服。 他铁山一般的重量全部压在李妍的肩膀上，他眯着眼睛去看天空，说：“认识星星吗？” 李妍回道：“大概认识，我认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黑猩猩。” “那颗那颗……”李响伸手指着天空上的星星。 哪颗是哪颗他给李妍做着介绍，李妍胡乱点点头。 她想，我信你？ 都喝成这样，自己路都走不好，你还认识星星呢？ 我看你才是星星！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车旁，让他自己扶一下她去开车门，就这当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觉得完了。 第257章 谁家墙头有梅，自芬芳 “李响……” 李妍打开车门连忙去扶他。 李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乖乖靠着车门，一会睁眼睛一会闭眼睛。 李妍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摔到了哪里，想要将人扶起来，可。 他若是配合她才能有拉起来他的力气，他若是不配合，她根本没招。 这不是之前他食物中毒，那时候他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样，只是重！你只要考虑怎么用力气把这个死人背下楼就好，现在不一样啊，他活着喘着气呢，她拽拽不起来，她扶他不肯出力。 两人撕扯半天，李妍身上的那点力气都耗光了。 额头上生出密密麻麻的汗，她都想脱衣服了，太热了！ 服了！ 直直腰。 “大哥，你能站起来吗？” 早知道就该让司机过来，这烂摊子也给她，给她加班费了吗？ 李妍一想自己的这工作，只觉得无语。她干的是财务的活儿吗？明明是财务加保姆，见过谁家接送老板都得财务负责？老板的家里卫生也得她管，什么都要她管，她差一点就给他当妈了！ “麻烦……”李妍见站岗的人走了过来，立即喊了一声。 她一个人实在弄不起来李响，只能找人帮忙。 好不容易把他扶进车里，李妍和人家连连道谢。 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李响躺在后车座，他听到声音睁睁眼睛，看得到她的人又似乎看不到，眼前朦朦胧胧，伸出手。 “李响？”李妍转过身，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原本他就觉得头晕眼花，这手还不停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很想吐。盯住那只手，然后猛地伸出手拉住！ 拉住了！ 骨节分明的五指，握住了李妍那只有些偏短的胖手。 李妍身上没有几两肉，这点是家族遗传，她家里就没有太胖的人，基因使然，就是想胖都胖不起来。可她的手和别人不太一样，手指有些短有点胖，用形容词就是短粗胖。 李响的手和脸蛋一样，人长得很有书生气，那手指也是。 女人看男人，大多数都说这个男人身上有没有书卷气，什么叫书卷气？那是一种气质，少部分读过书的人，身上有一股子独特的气息，书的气息，那是一种摆在眼前你能马上分辨出来的气质，李响他有。 那只手顺着她的指缝握了进去，紧紧握住。 砰砰砰！ 李妍想要往回抽自己的手。 可他不放。 李响躺在车座上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手耷拉了下去，李妍借机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视线落在手指上，她觉得有点烫。 猛地甩甩头。 这种情况很好理解，她也没和男人握过手，有点反应能理解。 启动车子。 “你说，我们俩这算谁非礼谁？” 讲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她的心可比日月。 隋阿姨锻炼出来的，她晓得要离姓李的人远远，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不该生的心思千万别生，省得将来被人奚落。恪尽职守，要记住自己的出身，婚姻恋爱都是讲究门当户对，她家这个大门，不对姓李的人开。 做好心理建设，熟练平稳将车开到李响的家。 好在拖他上楼的时候，这人的情绪好像平稳了很多，步子不稳但还能走。 把人扶进屋子里，李妍去厨房替他倒水。 等倒完水回来，李妍彻底傻了。 这位大哥，在这个月份这个时间，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就穿着衬衫，那衬衫的扣子还开了一大半，半拉胸膛隐隐可见。 李妍：“……” 大可不必！ 放下水杯，走过去准备关窗。 “你别关，热。”李响说。 李妍：“……” 热？ 是有点热，她现在后背都是汗。 这么一圈折腾下来，不热才怪。 只见李响将宣纸铺到桌上，嗯，人家客厅里都摆些家具什么的，他家客厅里摆着的一个大长桌。对于李响的品味，李妍一直处于无法欣赏的状态，太出格了。 见都没见过，谈什么欣赏？ 她什么出身？他又什么出身？ 人家赚赚钱，就可以任性扔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跑去烧窑，你也搞不清楚他心里的重点在哪儿。 有些时候李妍还挺同情李景辉的，人人都想要生出来个天才，可真生出来了，你能养吗？你知道怎么养吗？他和普通人他不一样，他所求所想所要都与普通人不一样，他更为敏感，他更为看得透，什么样的父母配得上天才的孩子？ 见过以后，李妍可不想将来生个天才，她这种糙人还是配糙人的好，孩子还是可爱一点笨一点的好。 李响和她讲星星讲月亮，讲画。 李妍：“……” 其实，她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 这个时间，她累了半天，她想回家睡觉。 明天一早她还得跑银行还得办事，说不定要折腾到几点，哪有那么多的精力陪他赏月？ 李响坐在那，也不知道是给她讲还是给空气讲，讲讲讲。他信口拈来，有关传说有关历史有关常识，手上也没有停，画画画。 也不知道这是耍酒疯还是他疯了，反正折腾多半个小时，那笔他轻轻放了回去，起身进了卫生间。 李妍挑了挑眉，折腾完了？ 终于完了！ 走到桌边，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画，不得不说还是有两下子。 能考上美院的人嘛，本事肯定有点。 听到卫生间有水声，一开始淅淅沥沥，李妍清清嗓子，大概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可慢慢这声音就不对了，变成了哗哗的声音，而且接连不断。 等她推开卫生间的大门，这位大哥把整个头都伸进洗脸盆里了，洗头呢。 眼见着入冬，大晚上全屋子都开着窗户，然后用冷水洗头？ 李妍上前胡乱去拧水龙头，把那水关上。 “你干什么？”他瞪眼睛。 身上热，洗个头正舒服呢，她跑来捣乱。 李响不悦：“我扣你工资!” 李妍呵呵冷笑：“扣我工资？我没让你给我加工资，你就该感谢我善良！抽什么风？艺术家所以就得搞这一套呗？你要出点意外，我这一身的嫌疑，我干的是财务的活儿吗？你应该也给我开双份工资！” 第258章 有人配得上我吗？ “你是我提拔起来的。”李响眯着眼睛，那眼前的脸晃啊晃的，终于定格了下来。 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李妍撇了撇嘴：“是啊，不是因为这个，我管你这么多？” 做人得懂得知恩，所以再多的烂摊子扔到她的头顶，她也都接受了。其实这事儿得分怎么看，李响是一堆有的没有的事情都扔到她这里，但他也是将很多的机会一并扔了过来。 老话说，前进的路就是一颗甜和苦混合的糖球，你只想吃甜，怎么可能？ 对比自己所得，好像管了就管了呗，最后还是她多得。 李响拿着手去点她的鼻子，那头发上湿哒哒的叫他难受，他甩了甩头。 甩了李妍一脸的水。 “你就不能出个声提醒下吗？”李妍叫。 能不能行了？ 她明天如果感冒就是他害的！ “不能喝就别喝，喝完又耍酒疯。”她不停吐槽。 “扶我出去，头晕。” 李响双手撑在洗手盆上，撑了一会，浑身的力气去了七七八八，他觉得很不舒服，提了要求。 被从卫生间扶了出来，他又叽歪，看到客厅里都开着窗户，数落李妍：“这个月份你把窗户都打开，你想冻死我？” 心热，心太热了。 他就是要找她的麻烦。 李妍：“……” 来块砖头砸晕她！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接受这种冤枉？ 安顿好他，又去关窗。 “其实你挺聪明，不聪明我也不会注意到你。”李响窝在椅子上薄笑了两声。 这人身上没什么温度，他的笑声也没有温度。不是发自肺腑而是通过鼻孔哼出来的笑声。 他喜欢李妍！ 喜欢李妍的脑子！ 那大脑还是挺美，什么数字她脑子里一过就能记住！记得牢牢的。 李妍没好气去拿毛巾，然后替他擦头：“我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聪明？ 她不聪明他敢把那么多的钱放到她手上？不是小钱，有些时候每天几十万几十万的过手，这也就是她定力十足。 “你提拔我，我也回报了你，账面很清楚？经过我手的钱，一分钱都不会差，你换个人试试看，每天面对那么多的钱，早就生出来别的想法了，也就是我！”李妍一脸自夸。 做人方面，道德品质方面，她李妍绝对过关！ 李响听她这话，来了精神，侧靠，脸转向她一侧。 “你是可靠，值得信任。” 上上下下打量。 “干什么？”她问。 “那个相亲对象，配不上你，虽然你长得挺普通，看起来又瘦又没福气。”李响说。 钢城人的审美就是，健康美。 健康就意味着，身上要挂肉。那脸更是，脸上没有肉，证明没有福气。 李妍被他这话气得直翻白眼。 她自己的话，最讨厌自己哪点？就是不长肉这点！ 李妍也很喜欢那种丰润的美，就是人的脸长得圆圆润润，自己这个身高怎么样也要有120斤，以167的身高来说，120斤只要是腿长一点，绝对不会显胖。 她奶奶就瘦，也老说瘦人没福气，而她全家都瘦，看起来确实都没啥福气。 “你是夸我还是贬我？我也想长得美丽动人，这事儿是我想出来的？父母所生，生成什么样就长什么样儿呗。”长得好不好，她倒是不纠结。 好看也是活，不好看也是活，能有多大分别？ 漂亮的脸蛋和有用的脑子她更喜欢后者，更喜欢吃过一些苦品味品味人生，也不愿意要出身富贵。蔡馨那种人的人生，李妍可瞧不上。 是比她多得父母的爱，那又能如何？ 李响笑。 “我说真话，好不好看能有多大分别？好看就嫁得好？我又不用靠嫁人去改变命运，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认真去看两本书，多上两节课。”知识眼界可以让她大脑更为冷静判断，什么适合自己，什么样的路应该如何去选。 李响试着坐正身体，他说：“你是我见过女人之中少有脑子能转的。以你的出身来说，你能走到今天，有点本事。” 喝多了，话也多了。 这种废话，他平时哪会和她说。 这不脑子被酒搞的不太清楚，该说不该说，他都说了。 李妍点头：“说得倒是，你说都是运气，运气有点，更多还是我自己的本事。” 对于自己的选择能力，李妍特别佩服自己。 想当初她连高中都没毕业，她也是个孩子，她接触过什么？就她那个家，帮过她什么？ 更别说帮她指路。 今天的所有成绩，都是她一手一脚努力打拼出来的。 君不见她老叔老婶，比她大那么多岁多吃那么多的咸盐，结果愣是把日子过成这样，做了对比，李妍更为敬佩自己。 敬佩自己当初的敢！ 能吃苦，敢出去闯！ 当然这种成就，也和吃苦挂钩，得到成绩那是她该得，这里面不全是幸运的事情。 和同期这个年岁的女孩子相比，不说百万里选一，她也是十万里选一的那个一，难道不是吗？ “你聪明。”李响对于这点肯定。 “好，这句我就当表扬了。” 今天一直忙到现在，李妍第一次觉得好像累也就累了……没那么叫人难以接受。 这大概就是他的特殊之处。 总有办法叫她心甘情愿替他瞎忙。 两句恭维的话，让她那颗心，很舒服！ “所以我说，虽然外在条件普通了点，别着急结婚。找个工人就满足了？外头有那么多好的男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脑子有脑子，找个一路人好好走完人生这一程。” “那你怎么不找？”李妍反问他。 一套跟着一套，好像他多懂似的。 “找？你觉得她们配得上我吗？”李响坐起，将手上的毛巾扔到她手上。 李妍：“……” 她，是那种聪明而自知，但又带着七分的谦虚。李妍的性格如此，她忠厚，她老实。 李响则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他帅而自知，聪明自知，没有谦虚，他不认为见过的人有比他强的，就算有，强的那部分他一定能马上赶超。 他的骨子里骄傲。 别人都说他讲话刻薄，李响认为自己也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他有傲气的本钱。 第259章 李响拉了李妍的手 “水。”他要。 “给你水。”她递。 喝了那水，他低声笑了起来。这种时间这种环境，这种笑声，很怪。 “手。”他说。 李妍狐疑看向他。 还没醒酒？ 第一次和喝多的醉汉打交道，才知道她奶为什么那么讨厌喝多的人，真是花样百出。 说来奇怪，她也喝酒，也帮他挡酒，更是喝多过，喝多不舒服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就好，不会像他这么絮叨。 “干什么？”她问。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实在不太适合有身体接触。 想到这里，李妍理了理手上的毛巾，说：“你也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毛巾在空中打了个转，眼看马上转过去之际，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拉住了她的手。 一暖一凉。 她的手暖，手掌心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的手凉，就像钢城进入腊月的天气，没有温度，冰冰冷冷。 李妍只觉得指尖过电一般，马上往回要抽自己的手。 他喝多了，她可没喝。 李响不耐烦她动，用力扯了她一记。别瞧他是醉鬼，可他有都是力气，那样轻轻一拉，就将她人拽回到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手边。 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以微微弯曲的姿势，握住了她的手掌。 他半靠在沙发上，双眼迷离看着眼前的两只手，他说：“你觉得是我的手好看，还是你的手好看？” “你手好看。”李妍不想和他多讨论这个问题，继续用力向外抽。 李响觉得她很烦人，他话还没说完，她扯个什么劲儿？ “我想找个长得比我好看的女人，脸蛋要比我好看，腿要比我的长。脑子要好，需要让我去仰望看她，能够处理好我家的大事小情，手掌长得比我美，还要懂画，我会的她都要会。” 李妍只觉得头顶有几道雷不停劈了下来。 咣咣劈。 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李响长成这样他为什么没有对象。 听听。 这话能听吗？ 这位大哥想要找的确定是个女人？听起来好像是个天仙儿！ 很想冷笑两声。 刻薄！ 真的刻薄！ 他人长成这样，都不知道是上辈子救了多少人的命才会得这种造化，还要找个比自己更漂亮的人？ 扔下这些话，李响拉扯着她手的那只手轻轻向上一抬，轻轻一扔。 扔开了她的手。 “你走。” 他困了，想要睡了。 李妍那颗乱跳了好几下的心，现在终于回归到了原位。嗯，恢复了平时跳动的频率，也不抽风了，也不激动了。 看看自己的那手，笑笑。 “就当猪蹄子和我握过手。” 瞎想什么，听听人家的择偶标准，幸好早就知道，幸好没乱心动。 心为什么乱跳？废话，她也没被男人拉过手啊，这是第一次，有点激动不行吗？ 经历过这次，以后再和别人拉手，估计心就不会跳成这样了，凡事都得锻炼嘛。 看看窝在沙发上一团的那位大爷，再去看看他顶着的那一头潮发…… 李妍认命去找毛巾，继续替他擦头发。 俗话说，拿人好处替人卖命。 折腾到十一点她才回家，回家对着镜子洗脸，李妍还特意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说呢，普普通通一张脸，也没什么好惊艳的地方。 “和美貌比起来，我更喜欢来点运气。” 美貌又不值钱，运气就不同了。 …… 齐文华去了李妍的鞋摊帮忙卖货，第一天适应的不太顺利，她没有李妍的那个学什么都快的劲头，加上还有点害怕。不熟悉这行，怕自己说错话，怕人家看不起她。 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怕别人瞧不起，但就是怕。 正常鞋摊每天走货量都能达到三双以上，好的时候一天要走上十多双，不好也能卖出去三双，齐文华早上七点半就来了打扫卫生，将鞋摊所有角落都擦了个遍，所有货全部查了一遍，然后兢兢业业待到四点半。 时尚几点关门，她几点才离开。 一脸沮丧回了农村，今天……一双鞋都没能卖出去。 有挺多人问过价格，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反正没人买。 倒是有个客人，和她商量让她便宜三块钱，齐文华没敢。生意不是她的，她哪里敢替人家做决定？亏了让她补钱可怎么办？ 李妍跟着房产的人跑了一天工地，好多东西她是不懂不通但她有眼睛，人家说话办事她就认真去看，认真往心里去记。不明白的地方就出口问问，反正身份摆在这里，不会有人给她难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胆大好学，有关没有关的事情都感兴趣，说对说错都敢讲出口。 换个人讲出来句错话，那现场这些人精都会觉得说错话的人不上台面，人也不可能给你面子搭理你。换成李妍，她毕竟背靠着李响这棵大树，加上她脑子确实转得很快，一张图纸看下来，看上两三遍就能通个大概。 能干到现场负责人，那也不是白给，打打交道就看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叫李妍的是李响的蜜。真假不清楚，但这个女孩子，不白给！ 一句跟着一句，你想糊弄她？ 难了点。 面儿上总是嘻嘻笑着，可有城府。 很深的城府。 那数字进了她的耳朵里，无论过了多久，她甚至不需要去翻资料马上能背出来，各项开销数字精确到每一位。 这种记性，有点可怕。 都是千年狐狸成了精，房产最大的油水就出在这建房上头，你说说李响突然扔这么一个人过来，啥意思？ 等于说，李妍从早到晚，晚上八点多才折腾进她奶家的大门。 齐文华听到狗叫，立刻就从下屋去了上屋。 把账交代明白，她怕承担责任，李妍坐在炕上吃饭，齐文华这个做老婶的站在地上，说：“一整天一双都没卖出去，我寻思就算了。” 这活她干不了！ 压力太大。 大到从她进店开始，她就一直发愁如果卖不出去货会怎么办，紧张的胃疼。 李奶奶脸上闪过一抹恨。 恨儿媳烂泥扶不上墙。 怎么两口子都是这副个性啊？ 这以后要怎么活啊？ 第260章 老李家这个不一样的李妍 “老婶不缺钱了？我弟不用上学了？”李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爷爷坐在炕头垂着头，老头儿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儿子解决眼前的问题。 除了种地，他什么都不会！ 拿钱去贴儿子，他能有多少钱？贴了这个，别人怎么办？ 齐文华抬起头去看侄女，不太明白侄女说这话的意思。 “老婶儿，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卖货，第一天不开张很正常。”李妍道。 齐文华抢道：“压力太大了，卖不出去不说万一再丢东西呢？那个摊下面都是鞋，那么贵的鞋丢一双我也赔不起……” 李妍点头。 “要不算了。”李奶奶对儿媳说道：“这是我厚着脸皮去求……人家答应让你试试看，既然你不想干那就算了。” 不是那块料，你怎么折腾也没用。 实在不行就和自己在家种地养鸡，后面划出来一部分空地先让大强两口子养几头猪。 李妍咬了口手里的饽饽，她坐着没动，说：“老婶还是不缺钱，缺钱的人不可能怕这个怕那个，人都要饿死了，食物就摆在眼前，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不去吃，我不理解。” 老实说，她老婶儿也就是她老婶儿了，换个人，根本没机会。 李妍想，怎么会有人就老实成这个样子？ 宁愿饿死，张着嘴去吃空气，也不肯捡起地上的食物果腹？ “我，干不了这活。”齐文华抖着嘴唇。 “老婶，就卖鞋这工作不是我认识人，根本不会给你。像是我姑那样找工作，你和我老叔根本不行，你们是农业户口，人家单位都不肯收。像是我爸妈那样干苦力，你和我老叔又干不动。” 想也知道不行，不然的话留在老家种地能活下来，可老叔家种地年年亏钱！人家种什么他们就跟着种，到了第二年倒霉卖不上价，可不就是白浪费力气。 齐文华有点怕李妍。 其实之前大家并不太亲，你想这就是个侄女，她一个婶儿平时也不做接触。 结了婚她和丈夫守着自己的小家，之前刚结婚给公公婆婆送过几次好吃的，结果大嫂背后和人讲八卦，说她想哄老太太的棺材本，自那以后齐文华就躲老爷子老太太远远的。 她老实不能说，她还怕别人讲究她。 特别怕。 按说做婶婶的比侄女大那么多，应该李妍怕她才是。 “我老叔身体不好，继续拖着那脚干活可能接下来就得截肢了。” 原本就是小伤，愣是给拖成了大伤。 李爷爷面色紧绷，叫李妍：“行了，她不愿意卖就不卖了。” 李爷爷听不惯孙女这样和小儿媳说话，长辈就是长辈，你做晚辈的不能这个语气。你就是有一百万也不能这样讲话，不然就是没规矩。 李奶奶出手推推老头儿：“你去院子里看看那驴，我好像没把门带上，去看看。” 李奶奶不同于李爷爷，虽然也觉得孙女说话不好听，但这就是现实。 孙女混出来了对不对？ 能混出来就是本事，没本事的人就要听有本事的人意见，这取经上面没有大小，没有长幼。 “老婶，我也不想讲这些话，你是恨我也好不理解也好，我怕我奶上火才说的。人没有钱什么都没有，能有脸面吗？走出去你指望谁能高看你两眼呢？就算当着你面夸你，那些都是虚的！和赚钱比起来，我宁愿叫人骂我，腰包里鼓起来才是真。” 齐文华哭了。 难受的哭了。 她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 “老婶没本事。” “这和有没有本事没有关系，如果有人和我这样讲话我不会哭，我会高兴。老婶我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比你惨多了，我就连依靠都没得依靠。”比惨，谁有她惨？ 人生就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个不敢那个不行，你永远只能活在那个井底。 “卖不出去货，那老板是不是还没有开除你？没开除你，到了月底你就可以拿到工资，钱就摆在眼前，你也不想要。卖鞋不就是和人搭话，你问了她不买，难不成顾客能伸手打你？” “我……”齐文华双手揪着自己的衣服。 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那些在里头卖货的人穿得都特别好看，特别时髦。 她自卑。 “对不住老婶，是我话多了。”李妍从炕边下炕，对着齐文华鞠了个躬。 亲亲热热把老婶胳膊一挽：“老婶儿，我就是讲实话，你可别记恨我啊。” 齐文华猛摇头。 “那不干就不干，干一天的工资也领不到了，这没办法……” 李妍看自己奶奶，说：“这个钱我没办法和老板商量给我老婶儿……” 李奶奶也有点蔫头耷脑。 应了一声。 “那老婶没事你回去，我明天就去和老板打声招呼，说你不过去了，没问题。” 齐文华动动嘴。 刚刚李妍说，干了一天还有工资拿，那这一天不就白瞎了吗？还有侄女说干到月底就能拿工资，是啊，老板还没发现她卖不好，万一过两天卖好了呢？ 就算一直不好，这个月工钱总能拿到？ 想想丈夫的那脚…… “老婶，还有事儿吗？”李妍故意问。 李妍精在哪里？ 她知道对齐文华来说，真不真话其实并不重要，钱才重要。人身上的这种自卑，不太好克服。你想短时间去改变一人，那不可能，没有任何可能。但可以利用这个人需要什么的心理去引导，引导未来美好的结果。 是结果。 人心是个复杂的东西，再无能的人也有想做美梦的欲望，美梦谁都爱。 “没事你回去。”李奶奶也不太想看小儿媳。 齐文华动了动腿，抬腿跨了出去，只是没走两步又回来了。 “我再试试，试试行吗？”齐文华和李妍打着商量。 第一天，她确实没什么经验也没有准备，虽然昨天晚上想了一晚怎么卖货，不过还是发慌。 李妍笑：“行啊。” “我今天也不是没人来问，有好几个人问价，就是对价格不太满意……”齐文华自己絮絮叨叨，没用人问自己都说了出来。 李妍听到因为几块钱她老婶就愣是没卖，挑了挑眉。 …… 齐文华回了下屋，回去的路上不停给自己打气。 那钱太吸引她了。 屋里李奶奶看李妍，狠狠闭了闭眼睛：“还是别让你老婶试了，她就不适合干这个。” 耽误妍妍的生意，这不是坑孩子嘛。 李妍脸上笑意盈盈：“一天而已还不至于就能得出适不适合的结论，卖卖看，我也不是做慈善，接下去卖不好再说呗。” 谁都不是傻子，但你总得让人试试看。 她倒是想招聘个卖货的，现在不是没有时间也没精力，所以用老婶倒也不算坑了谁，双方互利嘛。 第261章 李妍被刁难 李庆香回郊区给父母送些吃的，李奶奶那些不能对孙女讲的话，都对闺女讲了。 “……文华还不如妍妍一个孩子，要做派没做派，你说还怪他们两口子日子过得苦？我就不该难为妍妍……” 做人嘛就是每天烦恼，烦恼帮了儿媳可能坑了孙女。不说话不帮，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俩饿死？ 李庆香宽慰自己妈：“要是实在不能用，妍妍也不能要，那孩子自己挺有想法。咱们家现在谁有她混得好？钢城两个姐姐都没有她本事。” 这是实话。 小芳工作好，但小芳这工作是怎么来的？ 京京学历好，也不受苦，可和妍妍比起来，现在好像还是妍妍更强一点。 以前不觉得，老是觉得有份铁饭碗这就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听得多看得多，李庆香细细去想这事儿，你说老李家谁优秀？ 李妍呗。 要房有房，要鞋摊有鞋摊。 都自己赚来的，就这一点其他人就比不上。 现在社会风气变了，卖货的地位开始高了起来，大家都晓得卖货的赚钱呀，风向改变就带着李庆香的观念改变。做生意是赚钱，虽然不清楚侄女手里究竟有多少，但肯定是有！ 崔健都和她说，妍妍不白给，李庆香信女婿的眼光。 “说起来，咱们老李家是出了个不一样的姑娘，你看满大街有几个她这个年纪开车到处走的？”李庆香一脸自豪。 侄女混出色，那就是她本人出色，这是老李家的人！ 李奶奶倒是没女儿那么嘚瑟，可也骄傲。 谁养出来一个出息的孩子不骄傲？ “吃苦吃得多了，看得多了就学得多，都是她该有的。” 李庆香嘿嘿笑：“说起来我就想起来我那嫂子，你说她是后悔还是不后悔？京京工作以后马上结婚，这肯定不能把工资给家里，她那如意算盘都碎了……” 李奶奶瞪女儿。 “少说别人家闲话。” 过得好过不好，那都是自己的造化。 人生的棋局，谁都是难棋，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说着话呢，张兰推车进了门，和李奶奶来要鸡了，李鹏飞那腿还没好利索呢。来之前她刚刚去了李鹏飞的单位找领导，想试着借用腿伤帮孩子要套房，结果那什么狗屁领导，连人她都没有见到。 进屋子就看到李庆香人，张兰撇了撇嘴。 姑嫂两个人现在闹成这样，几乎没有大事就是不来往。也不像过去那样互相走动，平时还跑家里闲聊什么。 见她来了，李庆香拿过来自己的东西，说：“我把东西给大强送过去。” 其实就是一些张彦平没穿过的新衣服，买来不太合身就一直没动。别人兴许会嫌弃这是旧衣服嫌弃不是流行款，但她弟弟肯定不挑，这不也是做姐姐的见弟弟日子艰难，想要伸把手嘛。 张兰眼珠子死盯那些衣服。 过去这些人没来钢城，庆香有什么东西都是往她家里送，现在好了，李大强来了，什么东西都跑人家屋里去了。 …… “行了，报价单你签个字就可以回去，这里都是灰你没必要留下来。”房产的人和李妍对接，劝李妍签字走人。 人家内行不愿意让外行看热闹。 昨儿想小姑娘感兴趣站站也就走了，谁能想到一站就是一天，还什么都问都来打听。 这样搞，搞得他工作格外被动。 报价也好，各方面材料出价也好，她都知道这不定于透明吗？透明了……利益在哪里？ 人家就指着这个赚点回头钱，但李妍跟尊大佛似的卡在这里，就不方便了。 李妍接过来报价单，视线快速在纸上扫来扫去：“我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就算鞋摊一天能出一万块钱，她也必须盯在这里！ 拿人工资，她就得出力！ 那人脸色沉了沉，有些稳不住气息，很想数落李妍两句。 这孩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给人方便，等于给你自己方便！ “晚上等结束一起吃个饭。”对方说。 李妍刷刷扯出来两页纸，直指某一处：“这价格好像和昨天的报价不一样。” 一个晚上就莫名涨价了？ “报错的情况也有，其实里外里也没能差太多……” “这几项都不对。”她快速翻着，将不对的地方都找了出来。 李妍记性不算好，可她对数字确实敏感。她记过的数，就会留下痕迹，按照痕迹在脑海里翻出来就是。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是个财务，负责出钱，你们公司是不是这些事情都要你全权负责？你要是这样的话，这活儿我们也没办法干！”男人突然严肃了起来。 一个小毛孩子，我不发飙，你当我好欺负？ 他出来工作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也没见过一个合作方对着他们来指手画脚。 特别指手画脚的人还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 “你几岁？你这年纪甚至比我孩子还小，你就这么没规没矩拿着鸡毛当令箭？何建军呢，你让他出来和我对接。” “您消消气。”李妍抿了抿唇，挤了张笑脸。 有没有理，不在于声大声小。 她捅了人家的马蜂窝，人家发飙也是在情理之中。过去是没有这样见天跟着查账的工作方式，但现在变了，她老板就要这种的方式，别人就得跟着接受。 这是李妍和何建军的区别。 何建军这人很稳，稳到轻易不会出口得罪任何人，事情回去报给老板知道就好了，反正最后也能解决。李妍呢，她更像是李响手里的一柄利剑，她犀利她眼睛里不揉沙子。 各对各口，各有各用。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弄个毛丫头来指挥我？叫何建军来，不然今天这工没办法开。” 李妍说：“您就是喊谁来也没用，这账确实有问题，这钱我出不了。” “你威胁我？”男人眼睛一立。 施工队都是他的人，在这一片可以说他说了很算！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敢对上他？ “别仗着和你老板那点人尽皆知的关系就出来卖弄，你知道怎么盖房子？你知道盖房子的过程有多复杂？你知道这些报价单随时都能出现变动，市场是死的吗？你都不知道你就说说说，你算什么东西？” 第262章 我那奇奇怪怪的老板 李响把车停在大门口，门里吹着沙风。 工地里就是这个环境，过去他也轻易不来。不喜欢来，反正也有人管。 但昨天报价单不是出了，他今儿难得过来兜上一圈。 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戴着安全帽的人，其中头顶戴着红色的那个数落戴着黄色的那个。 李响扯扯唇：“给房产打电话。” 我的人，你也敢动？ 那头李妍该说的话都说了，对方就是以身份压她，沟通不了这她根本没法解决。市场报价按说是一天一个价，但没有特殊情况报价不会浮动得这么厉害，她又不能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打听价格，现在自己立场也有些被动。 吹了一嘴的沙子，她吐了一口。 李响晃晃悠悠走了进来，李妍看到他一怔。 “老板。” “坐。”李响一屁股坐到了她原本的椅子上。 李妍：“……” 椅子你都坐了，我坐哪里？ 还让她坐，坐地上吗？ 详详细细汇报工作。 其实财务这工作，油水多不多就看财务自己。她是管钱的，如果想要搞钱，小来小去不想被人发现，不是特别难。上头何建军原本立场就比较尴尬，多余的事情不管，她又是李响亲自安插进来，利用方便捞钱的话……绝对容易。可李妍就是这个性子，一是一二是二，她不是忠心不是死脑筋，她是拎得清。 给谁干活，谁是老大，自己的身家前途都压在谁的身上，她太清楚了！ 小钱遍地都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卖了，这不划算。 脑子清醒就该知道，李响给的她都是些什么。一套房他说借她就借她，如果没有意外，很有可能那套房将来就是她的！ 车子她说开就开。 她的脑子就是一本账。 李响挑了挑眉头，这几天他心情很好，神情虽然严肃可眼睛总是带笑。 李响也不笨，他是没有李妍这种对数字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自己的买卖他的生意，什么地方出多少钱这个大概他心里还是有。再说公司里也不是李妍一个财务，她搞不搞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好像把人得罪狠了。”李妍轻声道：“原本这里面捞点钱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我懂这是规矩，可昨天已经标好的价格今天又突然变了……” “小事情。”李响单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 李妍心想，呦呵，老娘我累得要生要死，吃了一嘴的沙子，和人硬杠半天，到了您这就是小事了？ 等了大概能有半小时，房产那头的主要负责人就出现了。 屁颠颠跑过来，六十度微微弯着腰来握李响的手。 双方你来我往，其实回扣这种事情……很常见。可问题是，回扣扣到大明面上，这就有点过。第一次没有算好利润，之前罗列的报价单说推翻就推翻？ 李响推推李妍，挑高眼角，道：“她是我的人，别人还不能动。” 打李妍的脸，就等于打他的脸！ 这点不行。 对方也是勉强笑了一声。 传的那些绯闻，是有听说但没有放在心上，今儿亲耳听见李响这样说，都替情人亲自出面争面子，还能有假？ 眼梢偷瞄了李妍两眼，也没看出来这女孩儿到底哪里不一样。 你说长相……挺普通。 但。 肯定有过人之处。 “是是是……” 该解决的问题解决，李响带着她回市内。 车内，李妍叹道：“难怪人人觉得房产有钱，确实是有。” 这里面可触碰到的利益可大了去了，你想全厂全单位所有的房子都归你们来盖，这能扯出来的闲钱，大有特有。 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放大某人手中的权限这就意味着……可能会出现以权谋私的情况。 人不是神，怎么可能做到面对金钱完全不去动摇？ 经手的钱几十万上百万的轮转，每天对着好像也是一种折磨。 “所以这财务才要找自己信得过的人，叫他们这么搞下去，我所有的钱都成了他们腰包里的回扣。” 李响并不看好福利房，任何事物都会出现相对应的麻烦。就拿国营商店来说，员工会认为反正赚着死工资，卖货不卖货没有两样，以至于现在大批私营进厂分蛋糕。这福利分房也是相同，放大某一批人手里的特权，坏处很快就会体现。 “老板，我会看好你腰包里面的每一分钱，没问题。”李妍适当表表忠心，拍拍自己的胸脯。 李响唇角上翘：“哦？你不喜欢钱？” “喜欢，可我有脑。不该碰的钱我可不碰，和我的前途比起来，钱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她说。 李响别有深意看了她两眼。 这两眼把李妍看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样看她？ 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啊。 “送我去大院。” 大院- 隋竟波在厨房监督小保姆做饭，实在懒得进屋子里去听那父子俩的笑声。 有什么可笑的？ 元度回家都没看见老李开心成这样，大儿子回来……笑得不见眼睛。 李景辉是发现李响心情很好，他大儿子心情一好，这面部表情就丰富了起来。你想原本就是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小伙，走到哪里谁不得多看两眼？平时冷冰冰的，现在有了笑模样，他跟着也开心。 你说作为父亲，他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 李元度不丑，可不丑和帅这是两码事。 李响这张脸，完美的继承了他和陈美兰所有的优点，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会生？ 越是看越是觉得心花怒放。 时不时眼睛就要扫到儿子的脸上，这回还学会了聊天，专门去挑李响感兴趣的话题聊聊。 气氛太好，李景辉也就没提李响前几天又跑去玩的事情。 其实之前一直想教训儿子来着，教训李响别那么贪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不着调！ 这不，美色误人呐。 李景辉帮儿子倒茶：“尝尝这茶。” 李响喝了一口，推了一杯给李妍。 李妍：“……” 其实你们也可以当我不存在。 “尝尝。”李响说。 李妍端起来杯子，喝了一口。 “好喝吗？”他说话的时候，唇角会不自觉跟着牵动上扯。 李景辉心想，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叫大儿子特别高兴的事情，是什么事儿呢？ 第263章 我那茶里茶气的老板，李响 李妍不会品茶。 谁喝这种东西？ 哦，她爷喝。 喝那种几块一包的茉莉花茶。 茶水顺进喉咙，呃。 “有点苦。”李妍品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 李景辉：“……” 这是好茶！ 怎么就得出来一个苦的结论？ 李妍实在坐不住，人家父子叙旧，她留在这里干什么？ 起身：“我去厨房帮帮忙。” 李景辉觉得去帮忙也挺好，不然你说坐在这里，影响他和儿子谈心。 李响端着那茶杯，抬了抬自己的下巴，他说：“你是这家的保姆还是主人？” 李妍一脸问号看向他。 什么意思？ “不不，都不是……”她回答。 那肯定两个都不是。 “不是你帮什么忙？”他问。 李妍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来。 如坐针毡什么感觉，这回她算是感受到了。 李景辉：“……” “听说你去上财会课了？”李景辉见李妍不走，只能找话题和她聊聊。 李妍顶着一脸尴尬，觉得自己坐在这父子身边就像是个巨大瓦数的电灯泡。 “是的李叔叔，觉得还挺有趣就去学了。” 李响翘唇：“不是你天生对数字敏感，脑袋瓜好用被迫无奈才去学的吗？” 李妍连连摆手，呛得一脸通红，站起身。 这没有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李景辉：“……” “别总调侃李妍，你比她大按照岁数来说都算她大哥了。”李景辉教训儿子。 厨房隋竟波撕着白菜，将白菜撕得一条一条，气不打一处来。 小保姆：“……” 其实觉得她碍眼，她现在就可以消失！ 每回大哥回来，阿姨就会上演变脸！ 隋竟波只觉得客厅里传出来的笑声特别刺耳，理了理情绪，笑呵呵从厨房走出来，看向李妍说道：“妍妍啊，正好你来了，帮阿姨和个面，你李叔叔总说你蒸出来的馒头和我蒸不是一个味儿。” 李妍麻溜答应。 “我去一下。” 李妍一走，李响那脸上的笑容眼见着淡了一些。 李景辉借机说儿子：“当哥哥就得有当哥哥的样儿，总调侃她做什么？李妍出身和你们不同，能走到现在都是靠人自己的努力，你如果能帮就伸把手，不能帮也别调侃。” 李景辉不太喜欢这种所谓的调侃，他自己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很清楚那种语气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也是还当李妍是几年前在家里做小保姆的那个敏感孩子，会格外注意到孩子的自尊，想去维护。 李响就是喝茶。 李景辉费心费力找了半天的话题，见大儿子怎么样都不搭茬，实在没办法，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开始数落李响。 果然，数落还是擅长的，夸人太难了！ 厨房里，隋竟波呵呵笑着：“你看其实顺序不都是一样的，你李叔叔的嘴就是有毛病。” 李妍：“……” 哪里一样了？ 明明就不一样！ 攥这那面团，使劲揉来揉去，李妍可没敢去教隋竟波怎么揉面。 隋阿姨发面，发好以后拿出来就揉，揉完直接上锅，中间缺少了一步排气，缺少了一步醒发。 所以蒸出来的那个馒头……死沉死沉，若是放上两天，拿着馒头砸人，都能将人的脑袋砸出来一个包。 揉揉揉。 隋竟波这个过程也不太集中注意力，一会儿这一趟，一会儿那一趟。 反正每次回来都更焦虑。 李妍想，这叫什么？ 自找烦恼！ 小保姆帮李妍把馒头放到锅里，准备去开火，李妍叫住她：“让馒头在锅里醒发十分钟再开火。” 十五分钟以后，那馒头在锅子里逐渐变膨胀了起来，越来越大。 小保姆一脸惊喜：“我和隋阿姨从来没发过这么成功的馒头，也能蒸起来但好像比这个低点……” “你醒一醒就好了。”李妍说。 隋竟波皱眉：“一样的程序，哪天发的馒头不是这个样儿？” 说她不会发面，这不是瞧不起她嘛。 她又不缺心眼，也不傻，这么大的人还发不好面？ 客厅里，隋竟波带着一手的面粉来到李景辉面前，笑盈盈说道：“这李妍现在是不一样了，都会教我发面啦！说我发面不太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李景辉笑：“那就没学会，你是应该和她学学，这方面她挺厉害。” 李景辉压根就没往心里去，那农村小孩比城里的人本事比比皆是，毕竟大家成长的环境不一样。 小波唱歌跳舞样样会，李妍的优点就在做饭上头。 隋竟波：“……” 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跟着隋竟波走进客厅的李妍，已经洗好了手。 李响看她，说：“阿姨说，你叫她做事情了，怎么还显摆到长辈面前来了？就算阿姨笨，你何苦指出来？” “李响！”李景辉出声警告儿子。 他儿子这种就叫做，不尊重人！ 过去给你家当保姆，怎么一辈子都是保姆啦？ 跟谁俩说话，这么随便？ 李妍：“……” 她就说她不来，她来干什么？当雷被人踩吗？ 他回家就回家，偏要捎带上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忘了看黄历！ 李响亲自倒了杯茶，就倒了那个李景辉特意为他准备的茶，亲自送到隋竟波的面前。 “阿姨，口渴了，喝口茶。”李响笑了。 隋竟波也是一脸问号，笑了。 这死小孩，一直都是冷冰冰阴沉沉，突然这么一笑……是长得挺好看的！ 你还别说，隋竟波瞬间就在李响这一笑里捕捉到了英俊两字。 不怪大院里的姑娘都惦记着李响，皮囊好看也是一种本事！ 给她敬茶了呢！ 重点是敬茶！ 隋竟波这是没有尾巴，有了尾巴现在就能给你表演一个翘起来。 你不喜欢我，还不是要向我低头？ 伸出手，那带着面粉的手去接茶杯。 李景辉一脸高兴，家和万事兴啊！ 李响端着的那杯递到眼前，隋竟波伸手那么一接，可他却突然松手。 隋竟波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意思？ 那茶杯顺着两个的手跌落到地上。 啪地一声，茶杯摔成了碎片。 隋竟波往后跳了一步，这水有点热，差点烫到她。 “你……” 李响不等继母开口说话，抢先道：“李妍，回。” 隋竟波下意识转头去看李景辉，就见丈夫果然黑了脸，她连忙出声解释：“我没不接，是他把杯扔了……” 她敢对天发誓，李响绝对就是故意的！ 第264章 李景辉隋竟波婚姻生波澜 隋竟波几乎下意识去举手发誓。 她就算是蠢，搞事情也不会当着老李的面搞！ 她就是再缺一百个心眼，也不会给李响这种难堪！ 隋竟波晓得李景辉的软肋在哪里，几乎李景辉那脸色一变，隋竟波马上秒懂。 李响害她！ “愣着干什么？走。”李响抬腿离开客厅。 李妍糊里糊涂跟了上去，她没闹明白，刚刚发生什么了？ 如果她眼睛没瞎的话，好像是隋阿姨伸手要接那杯，结果李响他松了手，是李响松了手！ 怎么个情况？ 是她想多了？ 不怪李妍看了半天没有闹懂，实在过去无论隋竟波闹成什么样，李响也没搭理过。 别说什么挑拨离间，就算李景辉对他挥了巴掌，他的表情也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等于说隋竟波无论在他面前怎么蹦跶，李响就是不理。 这样的他，好像也没必要去害隋竟波？ 李妍紧紧慢慢跟了出来，见他步子走得很快，小跑起来去追。 李景辉比李妍更快追了出来。 父子俩在车的一侧说着什么，李景辉不停伸手去扯自己衬衫的领子，就李妍瞧着李叔叔说话不到五分钟，至少扯了那领子几十次。 等了会。 李景辉带着一身风走了过来，交代李妍：“你好好把他送回家，他也算是你大哥，看着点说话。” 李妍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原本想轻轻应一声，谁能想到一嗯瞬间发出了鸡叫。 声音，劈岔儿了。 李妍：“……” 欲哭无泪。 怎么这么丢人呢？ 李景辉家客厅- 隋竟波见丈夫进门，她马上冲过去拉着李景辉的袖子进行解释，脸上带着几分慌乱：“我真的伸手接了，他突然松手我没有准备那杯子就摔在了地上……” 真的就是这样，她一点坏都没使！ 李景辉大力佛开隋竟波的手，那力道有些过大，隋竟波往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写着几分难以置信，她与老李结婚这么多年，就算之前因为元度的事情她把心里真心话都讲了出来，那次老李也没拿她怎么样！就是一杯茶啊，还是一杯李响害她的茶！ “他已经够尊敬你的了。”李景辉甩下这一句，回了房间。 隋竟波傻愣愣站在客厅里，要哭不哭。 整个世界全部崩塌。 你以为的什么宠爱什么独爱，全部都是假的！那些她认为的偏爱，不过就是没有和老李那个心爱的儿子对上而已！ 为什么呀？ 她比李响差什么？ “徐青，你进来房间一下。”李景辉喊小保姆。 小保姆听到声音顶着一脸懵进了卧室，李景辉站在卧室的中央，他指了指衣柜，对小保姆说：“替你隋阿姨把衣服收一收，她要回娘家住几天。” 小保姆：“……” 隋竟波听到这句，再也忍不住了，冲进房门，脸上挂着眼泪。 “我的话你就一句不信，你儿子甚至不敢当面和我对质！李景辉，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人人都说后妈难当，她现在懂了。 是她傻，是她缺心眼，明知道后妈不好当她还是跳了这个火坑！ 隋竟波只觉得心被人连续捅了多少刀，从结婚开始都是她来包容李景辉，她崇拜他喜欢他照顾他，将他的全部情绪都放到自己之前，她能舍弃的通通都舍弃掉了，只要能博他一个笑容，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干了。结果呢？ 就换回来这种下场。 李响那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他问都不问直接定她的罪，赶她走！ 李景辉伸手捏着眉心，他说：“我就是太明白了，这些年你对他使的那些小伎俩我追究过吗？毕竟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靠你这个后妈什么，可就这样你还是不肯放过他，当着外人的面就这样下他的脸！” 李景辉不能接受。 过去无视也无视掉了，为了妻子他没少让李响吃闷亏，可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这些年李响花过我什么钱？我的钱最大受益者是元度，是你们老隋家。你哥做买卖亏进去的那几万，你真的当我缺心眼不知道？”李景辉捅破了窗户纸。 怎么办呢，他娶了隋竟波，他对她有亏欠，他想补偿。 几万块钱也很多，可毕竟自己承担得起，花就花了，他没去计较。 换回来什么？ “元度考学考得不好，前跑后跑都是他哥出力，李响这个哥哥还要他怎么样？送元度去当警察这是我的主意，可你听过吗？你认为全部的人都在害你的儿子，李响他想害死你儿子，他害死你儿子能得到什么？是得到这个破房子还是得到我这点微不足道的钱？他想要钱，他公司的账上不会拿吗？这些年我纵容你忍着你，倒是把你宠得不像样子，一点规矩没有！你身上有一点当妈妈的宽厚吗？结婚之前，是我把你骗了吗？结婚之前你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结婚之前，我有没有对你提过，你不能对我儿子不好？” 隋竟波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伸手去抓李景辉的手。 “老李……” 她也委屈啊。 李响那么好，所有人都只能看到李响，她怎么办？ 她的丈夫张嘴闭嘴都是李响，她的丈夫只会替李响骄傲，她能怎么办？ 她害怕啊！ 李景辉挥开隋竟波的手，背对着她，喘着粗气，交代保姆：“你送你隋阿姨走。” 李景辉他……这次是真的动了离婚的念头。 离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他也要离！ “老李……”隋竟波的手紧紧拽着李景辉的衣襟。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她？ “在这个家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你怪我对他不好，可你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问题吗？李响是你的骄傲，李响他太耀眼了，耀眼到把别人的光芒都遮了……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处处不如他，你张口闭口就说他大哥怎么样，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你给了我钱给了我全部，你有没有认认真真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点？我求你帮帮我哥，将他们领进去，你是怎么说的？可是你转身就算对家里的小保姆都要比对我娘家人都好，我应该怎么理解？” “那是你哥不配！他配吗？当初你利用我的关系给他找工作，最后呢？人情我踩了，他在厂子里给我和人合伙偷东西，人家卖我面子，对外说他学历不够，才让他给人腾位置，让他下去当工人，结果他还瞧不上？你还想让我怎么高看他一眼？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早就该进去蹲监狱，而不是让你拿着钱一次一次替他擦屁股！” 第265章 隋竟波妈妈训女 隋竟波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生不出来任何的力气。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当时出过那个事情，她以为瞒住了！毕竟她哥都离开了那个单位，也给该给的人腾了地方。 她以为就在她哥离开后，全部都结束了！ 钱，她按照原数都赔了！ 当年，隋宝国单位有人偷铁拿出去卖，这种事情总体来说，一旦被抓住就肯定要进去！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和他搭上的线，偷成功过两次，两个人胆子大了起来，想要干票大的，结果……想也知道。 加上严打，直接撞上了。 隋竟波花了无数的钱保住她哥，而跟着她哥一起的那个人判了六年！ 隋竟波娘家- 老太太晚上铺被，这眼皮就一个劲的跳，跳得她心态有些不稳。 对着老头儿说：“我这眼皮一个劲儿跳，你说老大是不是又跑出去惹祸了？” 老头儿对妻子的担心显得很无力。 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就算犯了错也得给人改正的机会？ “不能，他出去谈生意了。” 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谈生意？出去扯淡，花着家里的钱花着妹妹的血汗钱扯淡。” 老头儿叹口气。 那儿子不争气，他能怎么办？ 至少现在有份买卖，至少也叫正当生意对不对？ 老太太还想说，听到有人敲门，连忙出去开门，这家里大门一推开，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脑袋上集中。 “小波……怎么了呀？你跟妈说怎么了？怎么还拿着皮箱呢？” 隋竟波手里提着的这个大皮箱，这是老太太亲自出钱给女儿买的结婚礼物。那年代女孩子结婚都流行买一对皮包，就是这东西又大又重，基本上都摆在家里装衣服，谁会大晚上提着它到处跑啊？ 门里门外，母女俩一个正哭一个满面愁容。 …… 老头儿唉声叹气坐在客厅里，今儿这觉就别指望睡踏实了。儿子不争气，这毕竟还有个争气的闺女，现在就连闺女都…… 卧室里老太太细心把床上的用品从里到外全部都换了，给女儿换上干干净净的床单被单和枕巾。 “明儿我去大院找找景辉。”老太太说。 现在这局面，她不出面也不好使了。 叫他们俩离婚？ 都这把年纪，离婚当儿戏呢？ “离就离！难道离开他，我活不了了？”隋竟波咬着牙说这话。 如果她讲话发狠的时候，不流眼泪可能会更让别人信服一些。 “我有没有对你讲过，你干得不对？”老太太说女儿。 “那还要我怎么样？我就看不惯他！今天是他冤枉我，那杯茶我都没接到他就松手了，他故意害我！”隋竟波大声反驳。 除了李响害她，找不到原因。 老太太破天荒，第一次吼了女儿：“你给我闭嘴！” 隋竟波被她妈给吓到了，没敢继续大声嚷嚷。 老太太将被子甩在床上：“你是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跑回娘家耀武扬威啊？老早我就说你这么干，早晚得出事，你听进去了吗？你觉得我这个当亲妈的会害你是吗？你不愿意，那当初就别嫁，李景辉有句话没有说错，他娶你的时候骗过你吗？你嫁过去之前不晓得他有个儿子？你不知道他儿子很优秀？” 隋竟波伸出手，捂住脸哭。 “可为什么啊？我的孩子就不如他，哪里都不如他！他什么都有，我的儿子什么都没有！” 这不公平！ 一样的父亲，明明李景辉的光应该她儿子借更多才对，凭什么所有好处都给了李响？ “你儿子没有人家的智商，怎么办？”老太太讲了实话。 卧室外老头儿清清嗓子，试着想和妻子讲讲道理：“……小波也挺难受，你就别说她了，要不早点睡！” “你就知道睡！你就知道和稀泥，这些孩子都让你管夹生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老太太发飙。 家里原本就是她说了算，她一发脾气，老头儿也不敢吱声。 只能缩到角落里继续叹气。 这生孩子……就跟抓阄似的。 你也讲不好哪个能出息，哪个能不行！什么遗传啊什么基因啊，这都不见得起作用。 生孩子不就和抓奖似的，成就成，不成你也不能掐死！ 老太太继续对女儿发飙：“没有那个容忍心就别上赶子给人当后妈，你嫁之前就应该考虑好这些，现在讲什么不公平？结婚之前你脑子被驴屎糊住了？那时候不想现在来想，是不是晚了点？那孩子还要怎么忍你？这些年你在里头挑和，就连元度自己都说过，他哥因为你挨没挨过打？你还指望什么？指望李景辉爱你为了你抛弃儿子不管是不是？那他还能是个人了吗？” 隋竟波无声抽泣。 “你脑子不好就算了，现在竟然蠢到闹离婚，你离了婚还能怎么样？你还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有多大的本事啊？自己的基因不好就去怪人孩子优秀，你脑子是不是有泡？” 隋竟波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我就算是蠢，你用不用这样骂我？” “这些年我是讲也讲了，劝也劝了，你肯听吗？你听进去了吗？好话好听，有用吗？我现在还不说实话，你还继续折腾，早晚折腾死自己！真的那么优秀就别结婚，你去拼事业！你在事业上干出来点成绩给我瞧瞧，你嫌弃他不肯帮你哥，那你就去干出来点什么亲自拽自己大哥！屎盆子没有扣到自己的头上，你就不知道臭！” 老太太发了狠，这次不把小波的脾气掰过来，那以后没个好！ 一个女人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到这个家的稳定与和谐，特别是李景辉坐在这样的位置。 走错一步，你就很可能把他坑到死。 老太太从不认为女儿年轻，找了个年纪大的就是女儿吃亏！是李景辉识人不清，和漂亮的脸蛋比起来，这个女人有脑子才行！ 老太太好一通喷，喷得隋竟波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你自己来！讲什么为家庭牺牲，这个家没有你来牺牲还能好点！” 第266章 想要李妍？不给 “妈……” “小波啊，妈和你温和讲过这些话，可你都当耳旁风，你听不进去。现在我还顺着你，那就是害你！”老太太也心疼可怜女儿。 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谁付出多谁吃亏。 被崇拜的一方永远都是有恃无恐，因为他清楚你舍不得！ 可，没有办法。 都这样了，你谈什么傲气谈什么离婚，真的让小波离了，那才是害她！ 这把年纪，眼见着可以坐收成果，你却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甘心吗？然后人生从头开始？ 不是所有人都叫陈美兰，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陈美兰。 没长那样的脑子，你拿什么和陈美兰相提并论？ 女人的底气是本事和金钱组成，缺一不可，她女儿有哪样儿？ “你是长得好，可你今年多大了？自从结婚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照顾丈夫，你还有什么谋生的本领？现在离了婚你从头开始，你要出去进工厂打工吗？这种工作你能干吗？” “妈，我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至于这样贬低我！当年我在……”隋竟波张嘴就是当年。 她嫁李景辉的时候，也是一枝花。 追她的男人很多，就是哪个她都没有瞧上，她就认为李景辉比那些毛头小伙子强多了！事实证明，李景辉确实就是很强！ 整个大院里，没人比她丈夫更加优秀！ 没人！！ “你也说那是当年，我请问问你，你今年贵庚？我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实话？现在的你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本事，你出去靠什么生存？你总拿自己和李响他妈去比，李响他妈可以给儿子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你有吗？” “她就有吗？”隋竟波崩溃。 “有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太太闭了闭眼。 …… 老头儿给老太太端了杯水，老太太对着他发邪火：“都是你！当爹的一点威严没有，三个孩子都教成这样，家门不幸！” 老太太后悔呐。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就生这么三个孩子，爱都爱不过来哪舍得上规矩。现在老了老了，眼看着三个儿女一个个的不着调，她悔断肠，宠孩子没有好下场！ 老头儿摸摸鼻子。 那怎么办？ 他也这把年纪了，也生不出来其他的孩子，好不好也只能这样了！ “喝口水。” 老太太哪有心情喝水。 隔壁传来女儿的哭声，老头儿忍了忍实在没有忍住，还是过去劝了。 当爹的晓得事情的轻重缓急，再心疼姑娘也还是给隋竟波上了一课，这婚没办法离！ 离了，只有你隋竟波吃亏的份儿！ 没有第二种结果。 “我和你妈养了三个孩子，已经离了俩，要是你也离了，那我和她就回老家。”老头儿淡淡道。 现在他们都不和邻居闲聊天，怕一聊天就提到孩子离婚。 丢不起那人！ 现在社会气氛如此，离婚就是丢人，你家三个孩子离婚三个，只能说是父母教育出了问题。 勉强挨过一夜，老太太第二天一大早就杀到了郊区李响公司。 李妍一早七点多就进了办公室拢账，何建军差不多九点进门，他出去办事刚刚回来，扔过来一本账，对李妍道：“你看看这账。” 李妍一脸狐疑拿了起来，快速翻了翻。 翻账的过程她很安静，注意力也很集中，大约过了半小时，差不多全部扫完。 何建军看她：“看出来什么问题？” “这是假账。”李妍道。 何建军笑：“中午去哪儿？没地方去跟我走一趟。” “嗯。” 其实对于何建军和李妍来说，他们俩最会做的账本是……假账。 只不过何建军不碰这些东西，他为人就是如此，不该做的绝对不可能去做。对于自己单位前途，对于犯法的事情他是敬而远之，李妍是何建军亲自教出来的，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师徒俩脾气秉性一模一样。 李妍的这点特长，除了何建军没人知道。 中午某酒店包厢，何建军带着李妍进了里面。 “妍妍来。” 屋子里抽烟喝酒什么都有，何建军把那账让李妍做对接，李妍去卫生间的功夫，对方看何建军。 他和何建军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这徒弟行吗？” 何建军还是那副笑脸，没办法人家天生长得就是一脸稳重相。 当年矿上也是想提拔何建军去当个什么领导，是何建军自己直接拒绝掉了。瞧着当领导风光但是担的责任太多太重。现在他用一技之长赚钱，两份工资还有额外的各种补贴，岂不是比当领导更加滋润。 何建军在这一片很有一号。 做账，就得提何建军。 朋友也是觉得何建军可能没把这个事情放心上，给他介绍了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她不是个一般的孩子，人稳定嘴也牢，你带会计来了？”何建军问。 朋友点头。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带会计呢。 那头等着查账，真的落实情况就得把人逮了！ “你看看这本账。” 何建军把李妍之前修过的那本推了过去，这假账也不是谁都能做，有些禁不起推敲，但是李妍的这本，没有问题。 对于李响看人的能力，何建军也是佩服。 确实一开始让他带李妍，他还没发现这孩子能聪明成这样。 又精又灵，最主要的是，人真的本分踏实！ 你知道对于一个会计来说，后者的品德有多重要。 “她哪个学校毕业的？要不让她过来我这里干干？”朋友一听，起了抢的心思。 不就是个会计，他和李响打声招呼的事儿，问题应该不大。 何建军挑眉：“现在学着呢，不是科班出身。” 对方一脸震惊。 野路子？ 这年头还能有野路子？ “学历差了点，不过要是真的有本事要来也能安插个位置。”他是着急的个性，说办就要办，起身就出了门。 借酒店的电话，打给李响。 李响正在办公室接待他名义上的姥姥，隋竟波她妈。 李响还是那副没什么人气儿的样子，听到电话响，抬手接了电话。 “……你身边都已经有了建军，要不这个人就给了我，我看孩子挺好，我来带带听说她户口是农村，来了我这里倒是也能转。” 李响勾起了唇角：“不给。” 第267章 我的人，你别动她 老太太在李响面前落了泪，她这辈子也是个要强的人，从不肯低头，但对着李响她不认为自己低个头就委屈了什么。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隋姥姥知道对不起你……” 李响递给老太太纸巾，又劝了一会，过了好一会，李元度推门跑进来的。 呼哧气喘。 “姥儿。” “元度，你怎么来了？”老太太一脸懵。 李元度扶着他姥，各种宽慰。他嘴巴甜也会安慰人，说了一会就让他姥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李响脸上挂着笑，说：“姥姥，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盼着我爸和阿姨离婚。” 老太太又掉了眼泪。 “你是个好孩子，是你阿姨她……不懂好赖。” 多好的孩子，怎么能和孩子一个劲过意不去呢？老太太心中暗骂女儿糊涂。 李元度和自己大哥打着眼色，然后把姥姥扶了出去，人刚刚出门甚至就连那大门都没有带上，李响唇角的笑容就收敛了回来，眼神越发冰冷。 秘书过来关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垂下视线，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老板这人……瞧着和气一团，其实……身体里都是冰碴子。 你知道高智商的男人懂得掩饰，普通人你根本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这是幸好他本身家境就特别优秀，不然的话，哪个有钱的女人撞到她老板，算是倒了血霉！ 好看的脸有用吗？ 那颗心，雾朦胧鸟朦胧。 这头隋竟波等着李景辉接她回去，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 李景辉这头无论李元度说什么，就是坚定了要离婚的念头。 李元度气得半死，他妈再不好那也是亲妈，亲儿子总不至于盼着亲妈离婚？ 万般无奈，又将大哥请了回来。 之前无论李元度怎么说，他爸就是一点面子不给，可他哥劝了两句，他爸就松了口。 李元度：“……” 这事儿，是挺邪性。 是他劝的真诚度不够？还是他比他哥差点什么？ 李景辉没好气说：“叫她自己回来，回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 李元度立即抬腿：“我去接。” “我去。”李响从沙发起身，顺手拿过来自己的包。 “我和你一起去。”元度附和。 “我自己去，有些话我想和阿姨当面说，你去了不方便。”李响对着弟弟笑笑。 李元度点点头。 李响开车去接隋竟波，家里老太太已经给女儿做好了思想工作，来人接就必须回去，不回去的话，她这里也不肯收留！ 李响登门，老头老太太好一通客气，甚至老头儿特意下楼去买的水果，就为了能让李响吃高兴。 隋竟波冷眼看着，那嘴上能挂油壶。 她不服气！ 等到了离开了家，上了车，隋竟波立即捅破窗户纸。 “李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是你故意害我！”隋竟波身上的这股怨气，恨不得将李响烧成灰。 不是杀人犯法的话，她早就灭了李响。 李响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满身都是心眼子！ 也就老李那个傻子，还以为他儿子是个傻白甜！ 越想越气。 “阿姨就是知道，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冲到我爸面前解释，他会信吗？”李响的声音冷中带着些许嘲讽。 如果这一计玩不成，他就不玩了。 过去不肯和隋竟波交手，那是因为他觉得和傻子玩，没意思。 正常人谁会和傻子计较？ 他不会。 但现在这个傻子惹到他了！ 隋竟波脸上一阵红一阵靑，她没料到李响竟然干干脆脆就认了！ 这些年她在里面搅和，可以说大多数都是她胜，没见过李响反击，久而久之她就以为李响不行，没想到…… 李响毫不在意自己真实的嘴脸被继母看到，笑了笑：“阿姨，我爸原本是打定了主意离婚，你也清楚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我这个大儿子呢别的用没有，但是我说一句想让你们离婚，他应该会听我的！” 隋竟波只觉得后背冒着凉气。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种事儿…… 怎么赌？ 说李响没有这个能力？ 元度之前给她打电话，说无论怎么劝他爸就是不肯送口让她回来，这今天李响回了家，老李马上松口让她回去…… 隋竟波张了张嘴，最后听见自己说：“阿姨……阿姨也不是想怎么样，你受委屈了，阿姨和你说声对不起。” 隋竟波紧咬着牙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姨，你对我怎么样，其实都不是个事儿。”前面传过来他的声音。 隋竟波努力将压在心头的怒火平息，咬了咬后槽牙，问：“你想让阿姨怎么样，你说我就照办。” “李妍，你不能动她。” …… 车内一片静寂，隋竟波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大脏话。 实在没有忍住！ 什么玩意儿？ 你看她难为李响是她难为，但这不代表她会觉得李妍能配李响，眼下这说的是人话吗？ 动不动李妍，李妍算个什么东西？ 你要替她出头。 “阿姨……可能没听清，你刚刚说……” 李响重复：“我说，别动她。” 隋竟波：“……” 靠！ 该幸灾乐祸的时候，她突然脑子短路，结结巴巴劝道：“你爸把你看得跟天一样高，就院子里所有的女孩子捏在一起，他都认为配不上你，李妍她就是个小保姆……” 隋竟波很想把李妍叫到眼前，狠狠奚落。 你是什么身份，敢勾引李响？ 疯了！ 让你不要勾引元度，也没让你去勾引李响啊！ 李家的谁也不能配个保姆啊？ “阿姨，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不是，李响……你爸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那么多好的女孩子，肯定是她勾引你！她就是仗着豁得出去……” 隋竟波想，李妍还有什么本钱？ 无非就是敢。 这种女孩子最没下线，也不要脸。 李响踩了刹车。 …… 隋竟波迷迷糊糊下了车，然后开了大门回了家，进门看到李景辉，她动了动嘴。 之前，一直盼着李响能出点丑闻，可现在她害怕啊。 害怕真的出事的那一天，李景辉会将房盖掀了。 还有……李响他是因为没有吃过狗屎，所以就想尝尝味道吗？ 第268章 好人奖李响 得到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隋竟波却没了动静。 从被撵回娘家，到被接回来，这几天中她格外老实。老实到了就连徐青都觉得，隋阿姨可能是被吓怕了？ 李叔叔多厉害的一个人呐，说离婚马上让隋阿姨拿着包袱就走了。 大哥真是个好人！ 隋阿姨那样对待大哥，大哥还以德报怨！ 屋子里，隋竟波坐在床边冥思苦想。苦想李响说的那句，我的人你别动。 “妈？” 李元度每到周末就从学校跑了回来，怕母亲心情不好，想要安慰安慰。 推开门板，探进来半截身体，细细打量母亲的表情，李元度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他爸吓唬他妈这事儿，他觉得方式方法不见得是对，但必须要这样做，不搞这么一下他妈不会害怕。 被儿子的声音拉回意识，隋竟波敷衍应了一声。 “今天没课？” 李元度嬉皮笑脸凑到他妈的身后，伸出手帮母亲捏着肩膀，一边捏一边说：“担心你，所以就回来看看，一会吃过午饭我就回去。” 隋竟波拍拍肩膀上属于儿子的手。 到底是亲生的！ 算他有良心！ 猛地想到什么，隋竟波突然开口问：“你李妍姐和你哥平时看着关系好吗？” 李元度笑了两声：“就那样呗，我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那老脸万年也没个温度，看见人看见狗都是那副表情。” 李元度一脸嫌弃。 隋竟波蹙眉：“对李妍不好？” “看怎么说呗，用她的时候挺好，我哥不喝的酒都让她挡了，当然我哥也给了钱……”这点李元度站在自己大哥一侧。 好些事情他现在看得明明白白，他姐这人不差，那他哥的钱也很不差。 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大概就是人长大的代价，脑子给了就得用上，用不上你只能原地打转，这辈子也就看到头了。 “你哥对她就没点……别的意思？”隋竟波的面部表情很是奇怪。 大概类似于一种，她盼着有又害怕有的意味。 李元度细细去品他妈说的这话，品出来点味儿，一脸诧异看向母亲，道：”什么别的意思？我哥看上我姐了？那不可能！” 开玩笑！ 至今为止，就没有个女人能让他哥高看一眼。 李元度甚至认为，他哥这辈子可能就是个打光棍的命格！ 太过优秀有些时候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儿嘛，比如说他这种，一般般优秀，可学校里喜欢他的人排成排，他也是觉得大家都很好看，大家身上都有优点。 隋竟波咬了咬后槽牙。 好啊！ 好你个李响！ 原来这是连环计！ 设计把她赶出家门，又装好人把她接了回来，这样一来一去老李心中更加认为他这个大儿子只有好没有坏。 对着她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就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想通过她的嘴将这话转给李景辉去听，到时候他没有这种想法，她就落了埋怨！ 好狠的孩子！ 狼崽子！ “混账王八蛋！”几个字从隋竟波的齿缝中挤出。 李元度无辜被骂，他一脸诧异嚷嚷：“你怎么好好的骂人？我怎么就混账了？” 他这个儿子，当得还不够好？ 隋竟波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亲生儿子，扫来扫去。 李元度：“……” 隋竟波：“哼！和你哥一路货色。” 这个儿子，算是养废了！ 李元度：“……” 他妈这精神状态没有事儿？ 被刺激得疯了？ 隋竟波拿着包，连忙回了娘家。你说老太太看到女儿又回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以为又被赶出来了…… “妈，有的话我不能和老李说，我想你帮我分析分析。”这话她不讲出来，就要憋死了！ 受不了。 你说李响和李妍到底是真的假的？ 老太太那颗心勉强吞了回来，伸出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小波啊，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妈，李响他……” 老太太顺着话茬接了过来：“你从今往后可得好好对待李响，人那孩子就够不错了，我可听说了当时景辉是打定了离婚的主意，是人孩子专程回了家去劝的他爸。” 老太太现在直接把李响当亲孙子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这么好的孩子？方方面面都特别的好。 他的父母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大的贡献，这辈子才能把这个孩子生到自己家。越是想她越是羡慕，孩子本身长得就好，模样好就算了结果能力还强，能力强品性还高贵。 这事儿她特意私下问的徐青，加上送隋竟波回家之前，老太太也去了大院找女婿恳谈了一番，李景辉也提了李响在其中发挥的重要性。 隋竟波一听自己妈夸李响，又想起李响那天送她回家在车上说的话，一脸吞了屎的样子。 李响……好？ “妈，我跟你说他都是装出来的……他那天在车里直接跟我承认了，那杯茶就是他故意摔的……” 老太太一脸看猴儿的表情看向女儿，那表情里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人孩子为了叫你面儿上能过得去，说点假话听听你就信了？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 闹这么一场，搞出来这么大的乱子，还没清醒？ “妈，李响和我说他喜欢李妍！” 老太太突然斥责出口：“你给我闭嘴。” 老头儿坐在躺椅里，只觉得这椅子马上要把他送到天堂去了！听到女儿的话，他喝进嘴里的那点茶水差点都喷了出来。 不停摇头摇头。 这小波…… 吃错药了？ 隋竟波认真解释：“妈，他真的和我说了。” 这话她敢对天发誓，绝对说了！ 老太太骂隋竟波：“你有完没完？你两个兄弟都不争气，我和你爸平时就连楼都不敢下，生怕别人问家里情况，好不容易你过得挺好，爸爸妈妈勉强还能安慰自己，你现在也这样？” “妈，不是……” “男女待在一起就要被编排这种桃色新闻是不是？除了这些龌龊事你还能不能看到点别的东西？” 老太太烦女儿这出。 大家都是女的，怎么话捡起来就说？ 李妍何其无辜，人家孩子本本分分见面就亲亲热热喊阿姨，你背后就这样埋汰人家？ 实在是这种绯闻，老太太从儿子的口中也听说过，据说郊区那边传得沸沸扬扬，说李妍这样说李妍那样。 第269章 蔡田轰他妈走了 蔡田家- 蔡田的身体恢复得……不太顺利。 不仅不顺利，他妈还把两个哥哥两个嫂子全部都弄到了他家。 刘晓薇不是较劲不肯回来吗？蔡田他妈更狠，为了和儿媳妇置气，干脆拿着蔡田的工资花钱雇佣两个儿媳妇帮忙照顾儿子。 就说这大院本来就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你作为亲妈作为家属住进来就算了，可其他人…… 蔡田两个嫂子也是喜欢这种氛围，走出去脸上特别有面儿。 一时之间这个小家直接变成了大家。 今天领导上门做工作，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讲这一个房子里住这么多人不太好。 “……蔡田啊，你毕竟学历学识都摆在这里，和晓光那时候就不该离婚，可你听了你母亲的话，离了。离了婚把自己的事业都给耽搁了，要不你早就升上去了，离就离了晓薇这人也挺好，你说说你现在老婆扔在娘家，把家里人都带过来……” 领导看到这些，实在痛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好好的一个人，前途全毁。 蔡田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他会觉得可惜，人家其他的人都在看热闹，都说蔡田缺心眼。 蔡田垂下视线：“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领导起身，叹口气：“辜负不辜负也不要紧，就是我替你觉得亏得慌。” 好好一个家，两口子都很优秀，明明可以成为中坚力量，结果现在呢？ 这以后就没有以后了，就说蔡田这身体垮了，还能升到哪里去？你能力再好，身体有残疾，还有晋升的可能吗？ 瞧着表面光鲜，可沾了一屁股的屎，谁看见你能不躲？ “还有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该管就得管，可不能放手不管，毕竟是我们大院出来的孩子……” 一团乱。 就没有个让人能喘口气的地方。 领导回去以后，蔡田想了很久，然后等到张萍提着东西上门慰问的时候，他向张萍提了个请求，希望张萍能够代替他去把刘晓薇从娘家接回来，他知道岳母想要什么，他都答应。 张萍不停点头，嘴上说着：“早就该这么干了，蔡田不是嫂子放马后炮，你真是被你妈给坑死了！咱说作为儿女是应该孝敬父母，可也不能父母提出来什么你都照单全收，周晓光和你毕竟是从小的夫妻，你们俩之前过得那么的好，你说说自从你妈来了她对晓光是挑三拣四，咱们都是从儿媳妇熬出来的，媳妇儿不是女儿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对着好呢？” “嫂子，我知道的晚了。” 张萍以前觉得蔡田脑子不好，现在看他这副样子，生出来些许可怜。 好好的家，搞成这样。 摊上这种婆婆，不搞得你家破人亡才怪。 人周晓光是有福气，所以才能从你们蔡家的这个大坑里跳脱出去。 “行，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张萍去接刘晓薇，倒是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将人接了回来。 刘晓薇那心思都在蔡田身上，归心似箭，家里就是拦也拦不住，加上蔡田让步，刘晓薇她妈也就松了手。 没等家里人送，刘晓薇整理好行李跟着张萍就走了。 刘晓薇嫂子：“……” 该说点什么呢？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恋爱脑！ 这辈子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着？ 她不理解，明明蔡田都那个样子了，正常人跑都来不及，她这小姑子还上赶子回去当保姆？ 刘晓薇母亲长叹气：“她是我生的，我活着还是希望见到他们兄妹互相照顾，我死了闭上眼睛，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儿子她可以提要求，对儿媳……她没资格要求什么。 往后晓薇和哥哥们能不能走动好，就看她自己了！ 大院- 刘晓薇人一回来，蔡田妈妈就拉了脸子。 “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了？不是说要离婚吗？” 刘晓薇一脸尴尬，她是个性就摆在这里，和婆婆硬气不起来。 “妈，你进来一下。” 蔡田躺在床上交代母亲：“你和我哥我嫂子都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蔡田母亲瞪眼珠子，回去？ 在儿子这里生活，钱钱她全部都管，日子别提过得有多逍遥，加上蔡田妈妈喜欢管教别人，喜欢热闹，喜欢儿女承欢膝下，巴不得往后大家都生活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田双眼无光地看着房顶：“这里是分给我的房子，你们成天无所事事进进出出人家已经找了我好几次，该走就走，还有以后你和我爸的养老钱我会按月给，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我也得过生活。” 蔡田妈妈腾地站起来，指责蔡田：“你这是要赶你妈走？你生病到现在，都是你妈我一分一秒守在你的床边……” “妈！你真的要我把话说清楚说明白是吗？”蔡田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蔡田妈妈见儿子强势起来，开始采取示弱攻势。 儿子是她生的，儿子的前途以及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该与她分享，她该得的！ 两个哥哥听到蔡田的话，老脸涨得通红，他们还不至于像是母亲那样厚脸皮，只是觉得……兄弟过得实在太好，他们想要沾沾光。 谁生下来就会不要脸皮呢？实在是那些年的经历让他们被折了翅膀，现在飞也飞不动，年龄也过了最好的阶段，找工作找不到，这才厚着脸皮跟着母亲硬往兄弟身上贴。 蔡田闭了闭眼：“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妈你是爱我呢，还是害我。我一开始就该明白一个道理，愚孝不是孝，是我将自己的人生亲手葬送掉了，是我糊涂被你洗脑成功，是我亲手把我自己的未来全部都给毁了。” 重新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听母亲的话。 每一句都是害人。 每一句都没有任何道理。 他的母亲不见得就是想坑他，可他的母亲是将自己个人的感受放到了想让他过得更好的前头。 母亲这辈子出身太好，习惯了享受，习惯了别人对她付出，习惯了剥削。 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才能想明白这事儿。 第270章 亲妈急了 蔡田他妈肯定不想走。 要走也得是她自己走，而不是被儿子撵走。 蔡田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儿子，身上流着她的血，狠起来也是真狠。 把两个哥哥嫂子叫到眼前，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这个家已经彻底都毁了，让我养哥哥嫂子那是万万不可能！过去那些年我寄给家里的钱，二老都偷偷给了你们，我知道。钱给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他们想要给谁我管不到，但现在你们住到我家，我就有权利请你们出去，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喊人来请你们走？” 两个哥哥嫂子出了卧室，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蔡田妈妈还想硬扛，但蔡田不和她说话，不让刘晓薇带她的饭菜，没撑两天，老太太也走了。 家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刘晓薇开始收拾屋子，彻彻底底将那些生人的气息全部清扫出去。 刘晓薇每天中午晚上只要下班，马上赶回家。 好在蔡田毕竟人还年轻，她一回来这身体状况渐渐转好。 而蔡馨那头……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她真的蠢到没办法被救，她爸中风的消息她听到以后就躲了，躲到交往的那个男朋友的家里，这头周晓光就是想找她，都找不到人影子。 这人是能躲起来，肚子能躲起来吗？ 男孩子的家里认定蔡馨家庭很好，人品也是差了点，想要通过这个孩子攀上蔡田家，结果……孩子一直成长，他们好吃好喝供着蔡馨，蔡馨是学业也扔了，家也扔了。 周良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从老家来了钢城，登了蔡田家的大门，却被蔡田赶了出来，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周晓光和蔡田离婚了。 辗转反侧又找到了周晓光的单位，周晓光送堂哥堂嫂去了招待所。 “嫂子，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堂嫂的脸色透着一股靑，一股不是好苗头的青色。周晓光就算不是个医生，但也瞧得出来嫂子恐怕是…… 堂嫂拉周晓光的手，问：“小娟呢？” 周晓光说：“小娟在学校读书呢，她还挺有天分……” 堂嫂听了以后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可马上又想起什么，急急去抓周晓光的手问：“蔡馨呢？蔡馨过得好不好？” 因为着急，她抓向周晓光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周晓光只觉得手上一疼。 是有点奇怪。 她嫂子对蔡馨明显比对李娟更好，但先问的还是李娟，周晓光让自己别那么敏感。 “……可能我和她没有母女情分，该为她谋的我都谋了，剩下只能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堂嫂一听，整个人明显躁动焦急了起来：“晓光啊，你不能不管她啊，她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放弃她！这怎么就怀孕了呢？得赶紧找到她啊……” 这怎么能行？ 怎么能这样乱来？ 这前途不就都毁了吗？ 这是她的女儿啊！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 周良见媳妇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按住媳妇的手，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 再说就露馅了！ “蔡馨是你嫂子一手带大的，就跟亲母女没什么两样，听了替她着急。”周良也是纳闷，想着周晓光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没知道什么，为什么对蔡馨这么冷淡？ 就平常人家的父母知道孩子作成这个样子，也得往回拉拉，不能看着孩子继续作死。 “晓光啊，孩子好不好都是自己亲生的，你做妈的可不能够这样，想当年你们夫妻俩遇难，孩子没办法扔回老家我们帮忙养，我和你嫂子就是粗人……” 说起这些周良心中十分快意。 他父亲和周晓光的父亲是亲兄弟，但周晓光的父亲攀上了周晓光那个了不起出身的妈，一开始过了一段很是风光的日子，谁晓得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好。周良记事起就看父亲喝酒，喝多了就骂，骂周晓光的父亲没有良心。 你本事的时候没说拉扯家里的亲戚如何，你倒霉了还要让亲戚跟着一起倒霉，那些年他们受了多少特殊照顾？ 周良肯帮周晓光，完全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什么堂兄妹也没钱亲。 周良父亲那时候迫切希望儿子能走出大山，为了这个去求过周晓光的父亲，想让儿子去投奔叔叔，想让叔叔提拔提拔侄子，可周晓光的父亲一根筋，他认为自己原本已经是高攀，加上哥哥实在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个性，他就没管，因为这没管让他哥恨了一辈子，也让周良记了一辈子。 将李娟和蔡馨做了调换，这主意全部出自周良一人的想法。 他要将曾经的遗憾找补回来。你的亲生孩子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你会如何呢？他叔叔过去不肯帮他，他现在也不过就是将两个孩子做了调换而已。 周晓光一脸疲惫，顾不得家丑不家丑，直言道：“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堂嫂听到这句，突然咳了起来。 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般，咳咳咳。 周良替老婆顺着后背，以眼神警告。 周晓光继续说：“我和蔡田离婚的时候判得很清楚，孩子归他，以后就让她爸都管了。” “可……”堂嫂不想让周晓光放手。 蔡田和周晓光两个人的品质比起来，她更加信任晓光。 孩子跟着晓光才会有出头日。 堂哥径直打断话茬，自顾自说：“那也好，将来你就给些嫁妆把她送出去。” 周晓光摇头：“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她！没有把她养好是我的责任，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够格，但给她留钱就是祸害她……将来等我死了，我的房子我的继续全部都捐给国家。”周晓光发狠。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狠心的母亲，她想她就是其中之一。 对蔡馨，她失望透了。 “晓光你不能这样啊，她就是你亲生的就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堂嫂一听急了。 宁愿捐出去也不留给蔡馨，这是为什么啊？ 她听着李娟现在也挺好的，也念书了也成才了，虽然他们夫妻做了不好的事情，可事情的走向明明是好的……不能对蔡馨这个样子啊。 不能。 第271章 老板家的保险丝，坏了 “人家的孩子，你急什么？”周良用手狠狠掐了媳妇一下。 希望她能清醒清醒。 孩子，是他调换的！ 真要出了事情，他得负责！ 还有，真的穿帮，蔡馨就只能滚回老家了。 周晓光只当嫂子是真心对蔡馨好，也没太往心里去。怎么说呢，自从蔡馨指着她鼻子骂了两回，周晓光对这个女儿的情就越来越淡，淡到她自认自己可能天生就不配当个母亲。 安顿好兄嫂，她就回去了。 周良将两个孩子打发出去，等孩子一出门他就拉下了脸，看向妻子：“你不是蔡馨她亲妈，晓光才是。” “可孩子不是晓光生的，她现在就不想管了……”堂嫂原本身体就不太好。 将蔡馨和李娟送到钢城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有些时候她认为这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因为她干了坏事，所以报应到了她的身上。 她坏她认，可蔡馨是无辜的！ 她和前夫是有过一个女儿，但那个女儿现在跟着前夫生活，长什么模样她都忘了，蔡馨是她和周良的亲生女儿，因为和李娟年岁相当，当时就用蔡馨做了调换，反正这时候的户口信息并不严谨。 “我得去找蔡馨，把话和她讲明白，如果晓光不肯管她，她将来就完了！”因为是亲妈，所以情绪激动着急。 眼见着孩子走向毁灭那条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你告诉她真相，你就不怕她兜不住？”周良有些后悔带妻子来到钢城。 对蔡馨好，就不应该插手干预任何事情，孩子的前程只能她自己去挣，家里能为她做的全部都已经做尽了！ “那怎么办？”堂嫂没有了主意。 过去在家，她也说了不算。丈夫心思转得快，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丈夫当家做主，她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 “蔡馨就算作死，只要蔡田认她当女儿一天，她就会得到保障一天，你记住了，这件事情你只要漏了消息，蔡馨这辈子就算完了！” 砰砰砰。 李妍刚进门也就一个小时，饭菜刚刚出锅，她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听见有人砸门。 说敲门那都客气了，这就是砸。 起身来到门前，隔着门板出声问：“谁？” “我。” 门外司机的声音传了进来，李妍听到熟悉的声音，开了门。 “怎么了？” “老板让我把你接过去。”司机一脸着急。 李妍一看他这副表情，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询问：“公司有事吗？” “不知道啊，他拉个脸让我把你送过去，我看他那脸色不是太好。” “你出来的时候，他家里还有谁？”李妍打听。 司机说：“何建军在。” 李妍满脑子走在想，师父在？是账目哪里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 账目方面她向来查得很紧，没什么账是没通过自己的手，是疏忽了？ 想到这里，吓得后背都是冷汗。 拿着外套跟着司机着急忙慌出了门，那门轻轻一推，李妍突然拍了一记大腿：“完了！我没拿钥匙！” 因为着急外加有点慌张，她现在不太确定哪里出了事儿，这账目的事儿出了就是大事，心思一分注意力不集中忘记自己还穿着拖鞋，门就给锁了。 说一千道一万，锁都锁了，也没办法打开。 李妍：“……” “要不先过去看看，然后再找个开锁的？”司机打着商量。 李响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人送过去，他寻思肯定出了天大的事情，不敢耽误。 两人都急，李妍只能先跟着司机去公园李响的家，好在她家和李响的家没隔多远，开车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 司机把她人送到，李妍推开车门踩着拖鞋往楼上跑。 司机叹口气，坐在车里说道：“愿老天爷保佑你。” 李妍一口气跑上楼，眼见着到了门边，那手都没伸出去，门自动开了。 李响站在门边，看着她气息跑得彻底乱了套，蹙了蹙眉：“后面有狼撵你？” 李妍怔：“没没有，听说你找我？” “嗯，先进来。”李响扔着那门没管，径直回了客厅，又说：“你家里明天装个电话，省得找你费劲。” 明明打通电话就能办的事情，非要折腾司机。 “不用了。”她一脸纠结。 装电话？ 现在装电话的市场价格大概在五千左右？花五千块钱就为了让他找自己方便点？ 这未免有点不太划算！ “我请司机是为了每天接你玩的？”他问。 李妍：“……账目有问题吗？” 比起装不装电话，她更急于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出了问题，虽然来的路上脑子里能过的账目都过了一遍，过来过去都没发现有任何的问题。 “你没发现，我这家里特别的黑？”李响问她。 他说她才发现，这屋子里是一点光亮没有，乌漆嘛黑。这也就是她刚刚从黑的地方跑上来，所以适应能力比较好。 “为什么不开灯啊？”她纳闷。 “电表爆了，我听你师父说你上午还给办公室修过电表来着，那就手这个也归你了。” 李妍：“……” 她很想骂脏话。 太想骂了！ 费那么大事把她喊来，什么玩意？说是电表爆了？ 电表爆了，你倒是修啊！你站在这里和独头蒜似的，你是瞎子还是手残疾啊？ 可惜以上的话她有胆想没胆说。 “我这不是一个人怕遇上这种事，就学了下……”她解释。 闲着也是闲着，那天在现场正好看到工人过来扯电线，她就好奇问了问学了学，毕竟一个人住楼房，万一电表不好使她也得会修啊。 技不压身嘛。 “修。”李响道。 李妍：“……” 我想问候你全家！ “我还以为是账目有问题，我看司机挺着急……” “你做的账，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他唇角上翘，轻轻扯了扯。 就扯出来的表情，李妍理解成，这是嘲弄！ “修电表你怎么没找他？男的应该都会……” 你说有现成的人选不用，还烧油跑那么老远折腾她一趟，何必？ 李响理直气壮说道：“我好处都给了你，也没给他，好意思白用人家吗？” 李妍：“……” “这话说的……好像给了我多少好处一样。”她干笑两声，任劳任怨去翻家里的螺丝刀。 保险丝坏了，那就换呗。 第272章 我那废物到不能自理的老板 “找什么？”他抱着手臂，冷眼瞧着她翻箱倒柜。 本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翻的是她家的箱子呢，瞅瞅这娴熟的样子。 “手电筒。” 李响冷声道：“没那玩意。” “蜡烛呢？” 没有光亮，她这怎么修啊？自己也不是夜视眼。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磨磨唧唧从阳台找来了蜡烛，点上了。 红色蜡烛那抹羸弱的光一颤一颤，火苗一会升高一会遇风左偏右偏，李妍抓过来椅子，一脚踩了上去，打开电表箱。 “电闸拉了。”李响提醒她。 电死人，他可不负责。 李妍调侃他：“我看您这业务也挺熟练，不会修？不可能。” 男人这点东西不会？那还能叫男人？ 你看看她，通马桶，修保险丝，样样都会。 “蜡烛高点，你手往上抬抬，对。保险丝烧了，换个就行。”李妍道。 小问题，三两分钟就能修好的事儿。 蜡烛的光高高低低闪动，她站在椅子上高出他半截，那蜡烛的光高度来说就照得不够，李妍借不到光，修保险丝就费事，她尽量侧着身体，让光照到电表箱内。 有心想说他，连个光也不会照，又一想，人家需要会干这活吗？ 也就她需要会。 算了算了。 黑就黑点。 螺丝刀拧开螺丝，将已经烧掉的保险丝放到一旁，将盒子里的新保险丝捋直。 那光线不太稳定的蜡烛光，突然照亮了电表箱，李妍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有眼力见啊！ 李响问她：“家里有新的保险丝？” 东西肯定不是他放的，他没有这个闲心，也没这个细心。 烛光照亮了她的脸，她偏着脸动作快速将新的保险丝拧了上去，然后又将螺丝拧好。 “我之前给家里买了点新的，顺手就给你家也放了一点。”正用的东西，加上公司就有，她和电工就要了一点。 将电门轻轻一推。 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李妍拍拍手上的灰：“大功告成。”又说；“老板，你是不是看着给我涨点工资？你家厕所堵了用我通，电表爆了也是我修，我这一个人肩负好几种工作……” 螺丝刀随意放到裤兜里，就见他那双白得不怎么像男人的手，对着她伸了过来。 伸到眼前。 李妍有些不解：“干什么？” 要啥？ 要螺丝刀？ 又麻利将螺丝刀从裤兜里掏了出来，放到他的手心里。 关于这双手……比她的还白，比她的皮肤还细，可能人家投生的时候老天爷特别开心，自己投生的时候大概率是赶上了老天爷心情不好，所以她这手又短又胖完了还黑。 她本不算黑，在老李家她是最白的那个，但白也得看和谁来比。 站在李响的面前，比人家黑了两个色号，你说哪里说理去。 李响将螺丝刀换到另外的手，那只手继续留在半空：“下来。” 李妍看了看那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避开，猛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没事，那我回去了。”她说。 回去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大门锁了，你说这个时间去哪里找开锁的人？ 这不是玩她嘛！ 回郊区的话，这个时间哪还有车？ “洗个手。”李响看了看她手心里的黑灰，那双眼动了动。 家里恢复明亮，李妍这才看清他穿了一身的白，心想着，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俏，一身孝！ 你若是胖点，白色穿到身上就显人壮，白色也得分谁来穿，穿到他身上…… 啧啧啧。 算了算了，晚上还不知道睡哪里呢，哪有心情管他好不好看。 “明天从账上支钱，把电话装了。”他说。 李妍跟在李响的身后，她道：“不用了，其实有事的几率不大，这按电话还挺贵的！” 谁出钱，这钱也没必要花。 让她自己出钱装，她肯定不愿意。 该干的工作上班她都干了，再说因为私事特意花那么多钱为他装个电话？ 李响也不是她的谁。 “我出钱，你在那里不装不装什么？要你出钱了吗？” 李妍：“……” 那你有钱，你就装！ 这年头，好人也不好当。 想起自己进不去家门的事儿，打着商量：“车晚上能不能借我开走？出来得着急，钥匙锁家里了，这个时间我也找不到开锁的人，明天一早我从郊区早点过来接你？” 偶尔李响的车也会让她开，不然她不会起这种念头。 “你那课上得怎么样了？”他问。 “挺好的呗。” “微机会用吗？”李响坐在沙发上，一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整个人颇为放松。 “不会。” 公司里有很多台微机，但她没摸过，主要也是没有这种业务需求。算账不用那个，平时没有接触，自然不会。 李响撩撩眼皮儿，过了好半晌才说：“不会是什么骄傲的事儿？你不是号称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愿意学的吗？这个怎么不会？是人笨脑袋笨还是手笨？” 李妍：“……” 就说人长得好看，一点用也没有。 嘴太刻薄。 她没接触过，她怎么会？ 这就是为什么，她每天面对着一个如花一般的帅哥却不动心的原因之一。人的皮囊长得多好，好像用处不是很大。 “我没接触过这个。” “这两天大概会请老师过来公司教，你记得到时间去学。”李响起身，走到茶几旁将捡起车钥匙，转过身，对着她的方向，轻轻一抛。 那车钥匙掉在了她的怀里。 “学不好，我看你这份工作也别要了。我的公司不养闲人，你和你师父不一样，人家至少有学历顶着，学不学都不会被社会淘汰，你好像没什么底气。” 何建军有何建军的本事，他有的那些，李妍通通没有。 李妍也很明白这一点，点了点头。 “知道了。” “你走。”李响拉开卧室的门，直接带门睡觉。 李妍：“……” 你也不怕我把你家偷光了！ 客人还没走，主人竟然先回去睡觉了！ 走之前拿着抹布将之前踩过的地方全部重新擦拭一遍，她不细心还能怎么办？她老板洁癖啊。 擦干净洗好抹布，转身拎着车钥匙离开。 也成，没白来一趟！ 卧室里李响听到关门声，重新回到了客厅，视线落在地板上那明显擦过的地方，停留了好一会。 第273章 道德绑架 李响是个……特别大方的老板。 至少李妍认为他是。 安装电话，过来扯线的师傅也是个话痨，对李妍道：“姑娘干什么工作的？装电话是单位给装的？” 93年装电话的人不多，一点不多。 就钢城这个繁荣的景象来说，那装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大部分的人都是单位出钱给装，因为单位随时要找到人，一般人可舍不得。 李妍含糊两句：“嗯嗯……” 电话装在了厨房的一面墙上。 电话装好，李妍给李娟送了号码。 李娟不停扯着袖子，李妍一见，抓过来妹妹的手问她：“说，什么事？” 小娟这人，有点烦心事动作语态就很明显，李妍看她是一看一个准。 李娟说：“我爸我妈来钢城了。” “谁？”李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实在是这两年的生活，她就没感觉李娟像是有家人的样子。 “我后爸和我妈来钢城看病，我姑给了我消息。”李娟道。 想去见见妈妈可又害怕，和继父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伤害，可姑姑传消息来就是为了让她去，李娟想人活着可真是别扭，心里不想去但不能不去。如果她不出现，很多人就会指责她是个白眼狼。 李妍看看李娟再沉吟几秒：“我陪你去，看看还是应该。” 李娟拖住她姐的手，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来。” 李妍姐家里的那些事情她都见识过，也能猜到父母对自己的想法。 “看看有什么呢。”李妍轻拍李娟的手。 小娟这孩子，就是胆小。 好像除了学习她确实别的方面都不太行，拿刀子就格外的稳，其他的太差。 说去就去，李娟按照周晓光给的地址寻了过去，不过因为周良夫妇俩去了医院，第一次就没遇上。晚上李妍开车又拉着李娟去了旅馆，下车的时候李娟磨磨蹭蹭，李妍一把将她揪了过来。 “你烦心的那些我来处理，进去。” 旅馆里- 周良老婆见到李娟，简直就认不出来了，姑娘大了模样你说变了好像没变，没变但好像又变了。五官变得顺眼了很多，不像过去面朝黄土就连脸都是黄的。 “娟儿……”周良老婆抱住孩子就哭了出来。 一方面是感慨，看到李娟过得这样好她就放心了，一方面是委屈，明明说蔡馨才是晓光的孩子，为什么最后受益的人是李娟呢？ 她原本希望李娟同蔡馨都能好好的，可现在蔡馨这人生瞧着就要毁了…… “让……我看看。” 周良见到李娟带着个陌生人进来，表情不太高兴。 有些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危险了。 “小娟让你朋友回去，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李娟仿佛是根木头一般僵硬被母亲抱在怀里，情绪也很激动，但继父的话她没听。 李妍打量眼前的周良，一个小老头儿而已，黑黑瘦瘦看起来比正常年纪要老，那双眼睛特别的亮。可以说这人浑身上下都没有能让人记住的特点，太普通了，可那双眼长得叫人印象深刻。 像是这样的眼睛，李妍见过很多。她师父师娘都是这样的眼睛，不过他师傅的眼睛走的是沉稳路线，师娘走的是精明路线，李响那种更是眼睛里不染世俗，眼前的这双嘛……她看到了算计。 旅馆房间不大，光线很好，屋子里头顶的灯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所有表情，周良老婆拉着李娟的手，细细交代：“……我这次过来是为了看病，我知道我肯定是要不行了，将来弟弟妹妹就都靠你了！” 那张满是皱纹的手，不停抚摸李娟的手背，那双满是沧桑的眼睛看向李娟的时候充满了期望。 蔡馨同李娟离开的时候，下头两个弟弟妹妹年纪也不小了。 “娟儿，你会答应的是？”周良老婆一脸恳求看向李娟。 李娟只觉得自己被母亲攥在手心里的手有些疼，她妈太过于急迫得到一个答案，根本注意不到弄没弄疼她。 李娟动了动嘴唇：“……我自己都没一定。” 念书的生活费都是她姐出的，欠的这些钱都不晓得猴年马月能够还上，弟弟妹妹她来负责，她如何负责？ 周良闭了闭眼。 李娟学坏了。 或者说原本身上流着的血就是凉的。 想起自己尽心尽力把她抚养长大，又因为心软将她和蔡馨一起送到钢城，他花费这么多的力气可人家根本不领情，周良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叔叔，周晓光的父亲。 想当年他叔叔坑了他一辈子，现在李娟又想坑他儿子一辈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当年他就不该听妻子的话，不该送李娟来钢城。 周良老婆用力去扯李娟的手，情绪变得急切起来，因为那张脸上根本没什么肉她一着急就显得有些狰狞，她说：“娟儿你可不能不管弟弟妹妹，他们都是你亲弟妹啊！” 说着话连续扯李娟手臂。 李娟被母亲猛力一扯，只觉得手臂上的筋发紧，她有些疼，面部闪过一丝难受。 李妍走上前，将李娟的手从周良老婆手里拿了出来，笑道：“阿姨，咱们坐下来说。” 李娟的手臂得到自由，她轻轻揉了揉。 可明显周良老婆没有注意到李娟的不舒服，她晓得自己的身体，晓得检查出来一个没有个好结果，她必须得到李娟一个保证。 “娟，当年妈把所有的机会都给了你，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你周叔叔生的，可你能到钢城来这个机会是周家给的！现在我不要求别的，你把机会还回来，你不是在卫校读书？让你弟弟也去读！”周良老婆恳求。 儿子女儿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有一人去读书。 “妈，我怎么可能有办法？”李娟急急解释：“我这个名额当时都是碰巧捡到的……” “娟，你想看到妈死不瞑目吗？”周良老婆大口大口呼吸，仿佛李娟不答应她就会马上断气。 李妍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阿姨，就算想回学校读书也需要各种手续，需要当地的介绍信需要钢城的介绍信还需要出介绍信的单位亲自去跑一趟，李娟她上哪里能开出来这些东西？” 想回学校读书，各种手续叠手续。现在是比早两年放松了些，可这个放松对普通人来说也是很难。 你需要找到原学籍，原学籍区出具手续，其次钢城得有人有学校肯接收你这个学生，无缘无故人家为什么接收？除非你上头有人，不然不读就是不读，没有能回到学校的可能性。 “你是谁啊？怎么一个劲的插话，这是我家的事情，你走。”周良老婆看到李妍不停讲讲讲，她突然出声驱赶李妍。 这个孩子，她不喜欢！ 为什么这么没规矩？ 也不是你家的事情，为什么要指手画脚？ 她只是和自己女儿说话，干外人什么事情？ 李娟赶紧替李妍说话：“妈，这是我姐，我这两年都是靠我姐……” 周良老婆不想听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强势打断李娟的话，不悦道；“娟，你妹妹和弟弟都跟着我和你爸过来了，你要记住你和弟弟妹妹才是一家人！” 第274章 他们要将李娟带回老家 “小同志，你就先回去。”周良打开门，准备请李妍离开。 “叔叔阿姨，小娟人是我送来的，我要是走也得带着她走。”李妍不冷不热说着。 周良老婆心里那点感动被李妍气得一点不剩，垂泪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呢？怎么能这么瞧不起人？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不能单独见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走，去派出所。” 李娟妈妈突然激动起来，改拉李妍的手，准备去派出所报警。 她认为李妍不好。 女孩子讲究的就是个听话懂事，这孩子瞧着就面相太凶。 “你们想让我走，然后逼着她答应，以后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都归她，可她弟弟妹妹就算没了妈妈还有爸爸，她一个姐姐凭什么要管？她也不是周家的孩子不是吗。”李妍道。 讲道理讲道理，道理摆在这里，没人讲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周良老婆伸手对着李妍突然打了过来。 她嘴笨讲不过李妍，又实在讨厌李妍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是她的孩子呀，她想怎么样轮不到外人插手！ 李娟见母亲伸手去打李妍，马上横在李妍的身前，就如过去那般，每次李大刚要伸手打李妍都是她保护在了李妍的身前。 李妍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我讲的是道理，再说小娟的弟弟妹妹应该没比她小太多，既然想要读书那就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机会去读夜校，不行的话就直接工作，不过你们全家好像都是农村户口？农村户口的话找工作不太容易，只能去做些体力工作。” 这是现实。 她也不过是将现实明明白白讲给眼前的人听。 周良怒道：“滚出去！” 从李妍进屋到现在，他是第一次发火。 他是农业户，当然晓得农业户被排挤得有多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儿女留在老家实在没有发展，他也不会动了带他们来钢城的念头。 妻子的病……就是他最好的利器。 堂妹周晓光这人，重情。 只要拿捏住这一点，他就可以让儿女成功留在钢城。 但只是留下来哪里能行，他的儿女还要读书还要上大学还要进到好的单位工作，就像是周晓光那样，念书就得有学费，让周晓光出这个钱不够名正言顺，但是叫李娟出这个钱，那就顺理多了。 周家给了李娟逆天改命的机会，李娟就该耗尽所有将弟妹供出来！ 周良不满看向李娟：“你出来也才两三年，读了点书结果就连做人的道理都给扔了，你所有的机会都是我周家给你的，现在我要你还回来也是合情合理。” 李妍看了李娟一眼。 “把你过往跟叔叔阿姨说说，省得他们认为你过的是什么超级好日子，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机会啊？” 李娟见继父如此理直气壮，难得硬气起来：“我什么机会都没得到。” “娟，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周良老婆十分受伤。 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不是，你为她着想得再多，她也不会懂得感激。 李娟摇头：“我和蔡馨来到钢城，蔡馨有多讨厌我，你们都很清楚，我早早就离开了姑姑的家……” 周良出声训斥：“够了，在父母的面前撒谎，你还有良心吗？” 周良老婆期期艾艾哭着：“娟啊，你怎么能这样呢？翻脸就不是你了，妈妈为你付出那么多……” 李妍拽着李娟的手，将人从旅馆里拉了出来。 旅馆里周良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烟顺着他的指缝向上飘。 他说：“不能叫她继续留在钢城。” 李娟留下来，早晚都是祸害。 周良老婆重重点了点头，她也发现了危机。 李娟离开钢城，她孩子的一切才能正常转运起来，是李娟抢走了属于她孩子的机会！她也晓得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很不合理，但…… 她只是个做妈妈的人，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个保障，她有错吗？ 她没错。 如果真的有错，错就错在当年她的一念之差。 当年……家中只有蔡馨的年纪和李娟相当，别的孩子就是想冒名顶替，也没办法。万般无奈加上她确实有点可怜李娟，这才造成大错。 “可她不回去怎么办？”周良老婆觉得李娟不会轻易跟他们夫妻回老家。 “我是她爸，你是你妈，我们想让她回去她就得回去！”周良将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碾。 仿佛那剩下的烟头就是李娟的命运。 “姐，我想去找姑姑。”李娟说。 她是个性弱了一些，不是真的傻。 整件事情的走向，李娟大概已经看到了以后，继父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母亲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以前妈妈会偷偷给她好吃的，生病也会把她抱在怀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李妍拿着车钥匙，载着李娟去找周晓光。 这事目前看来，也只能有周晓光来解决。 周晓光分了房子，她所住的地方李娟知道，轻车熟路带着李妍找上了门。 这个时间，周晓光刚准备躺下睡觉就听到敲门声，敲门声伴随着属于李娟轻轻的喊人。 “姑。” 周晓光拿过外套，披在肩上，开了门。 客厅里。 李娟说了个大概。 周晓光凝视侄女的方向，良久才道：“……你先回去，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件事我去和你妈沟通。” 周晓光觉得堂哥这人……和自己印象中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当时李娟说她初中都没读完，她就觉得奇怪，这次见面也没腾出来时间问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干预太多也不是很好。可，现在这事情走向，越来越怪。 “姑，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李娟揪着自己的手，还是讲了真心话。 你说自私就自私，她好不容易从大山沟里走了出来，她不想再回去了。 周晓光：“回哪去？你别想太多了，就算你爸妈真的有这种想法，你已经是成年人，只要你不想……” “我不想。”李娟大声说。 一点不想。 周晓光也晓得有些家庭重男轻女，叹道：“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来解决。” 第275章 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的 第二天一早，周晓光起了个大早就去到旅馆接堂哥堂嫂，陪着去了医院。 医院那头是她托关系找的医生，折腾半天，堂哥周良去办住院手续，周晓光和堂嫂站在医院走廊闲话家常。 周晓光问：“嫂子，我怎么听李娟的意思说你们要带她回老家？” 周良老婆脸色顿时就变了颜色，刚刚转好的气色瞬间又败了回去。 她支支吾吾说：“……就不想烦恼你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这个上学的机会原本是她弟弟妹妹的，她让出来也是应该。” 周晓光眉头拧得老高。 过去，她对嫂子感激，加上嫂子为人谨慎本分，周晓光一直对堂嫂印象很好。可这次近距离一接触，说话办事看了个大概，那种好感就败得七七八八。 这说出口的话……带着一股浓重让人不适的气息。 “学校哪能说换人就换人？如果都这样操作社会不就乱了套了？” 这想想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堂嫂急急道：“我们家自己的事，这个名额我不想给她了……” 周晓光觉得头有点疼。 这不是你家不你家的事情，这是…… “小娟来钢城以后，说起来这件事，嫂子也是我对不起你的嘱托，我没照顾好她。一早她就离开了我家去外面独自一个人生活，所以我并未帮到她什么，你们认为她占了周家的便宜这件事情也不成立，她有今天全部是她自己的造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周良老婆一听周晓光的话，内心慌得不行。 这这这…… 恶狠狠道：“那就谁都别读了，所有孩子我一视同仁，她弟妹没办法留在钢城她也得回去！” 李娟她必须要带走！ 想起蔡馨，堂嫂面部一扫刚刚的狠毒，哀求着周晓光：“晓光啊，咱们都是做妈妈的，你千万不能放弃孩子，这孩子是我们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蔡馨……她是任性了点，可她小时候受过创伤，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她没有……” 周晓光沉吟片刻：“嫂子，你对蔡馨好像比对李娟还好……” 李娟是嫂子的亲生女儿，嫂子这个态度…… “我不是……晓光我就是觉得你对蔡馨太心狠了，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不管？”堂嫂着急解释又着急指责周晓光。 周晓光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 养育孩子，是她个人的事情。因为当初堂哥堂嫂帮过忙，所以问了有关于蔡馨的事情她也就没有隐瞒。但这不代表别人有权利对着她指手画脚。 “你又在乱说什么？”身后冷不防传来周良的声音，堂嫂吓得立即捂住了嘴。 酌量紧绷着脸，快步走到妻子眼前，对着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我说过多少次了，人家的事情你少插手去管，管好自己的孩子就够了！我看这个病也不用在这里治了，我们现在带着小娟就回老家。” 面对堂哥的暴跳如雷，周晓光理解不了。 明知道妻子有病，明明是过来看病的，病也没好，仿佛后面有狗撵似的马上就要回去，这不合理。 “走，现在就去她学校带她一起回家。”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周良也不指望自己的子女能被照顾，保住一个是一个，蔡馨的造化……她自己自求多福。 家里弟弟妹妹，谁都没有她的命好，如果她自己把握不住，怪不得旁人！ “晓光，李娟在哪里念书，你把地址告诉我。” “哥，她跟不跟你们回去，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李妍打开后车厢，就见家里的小保姆徐青跑了出来。 徐青每回看到李妍都很高兴，笑呵呵打着招呼：“姐，你放着让我来搬。” 车厢里面的东西有点多，饶是李妍帮忙也还是和徐青跑了两三回才将各种礼品搬进屋子里。 隋竟波站在厨房里望出去，她盯着李妍的脸猛瞧。 你说好看，那眼睛得多瞎才能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夸出来好看？就说李妍这个长相，肯定不至于丑，但和美，这距离还挺远呢。 李响眼睛瞎了？ “阿姨。”徐青最后一趟抱着箱子进门，就看到了隋竟波杵在窗户前，吓了一跳。 徐青有点怕隋竟波，怕隋竟波进厨房来检查卫生。 隋阿姨这人……有非常吓人程度的洁癖。 “隋阿姨。”李妍笑着打了招呼。 隋竟波讪讪清清嗓子：“嗯，来了。” 这语气要说多热情，那绝对没有。要说有多冷淡，那也没有。 隋竟波的心路历程，此刻有些复杂。 昨儿李景辉给李响去了电话，说是晚上要一家人吃顿饭，隋竟波……也没敢阻止啊。 李响给她上过的那课，过于血腥，她瞬间就长了记性。 搬过东西，李妍自动自觉进了厨房去帮忙，徐青还一个劲的提自己大哥，她是真的太喜欢李妍姐了，这么好的嫂嫂人选，她可不想放过。 徐青：“姐，你和我哥见见面呗？成不成先见一面再说，我哥长得比我好看，个也比我高……” 徐青卖力推销自家大哥。 她家里就挺普通，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哥哥走了时运被李叔叔看中了，现在混得很好。如果自己哥哥一点本事没有，徐青也不敢生这种念头。李妍姐有多优秀，她看得到。 就身边进进出出的人里，李妍姐一点都不比她们差，相反还要更好。 李妍一头黑线：“我还年轻着呢。” 怎么是个人看到她，就想给她介绍对象？ 难不成自己已经老到必须马上结婚的年纪了？ 徐青笑：“姐，我哥真的挺好的，不是我做妹妹的夸他，李叔叔也说他好，真的真的！” 李妍伸出手，弹弹徐青的脑门。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她手刚刚落到徐青的脑门上，李响进了大门。 屋子里隋竟波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李响回来了！ 李景辉进门就看见人都挤在厨房房门，皱了皱眉：“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开大会？ “李叔叔，我来了。” 李景辉对李妍点点头：“正好你过来了，你还是教教你阿姨发面，她蒸的馒头和死了一样。” 隋竟波：“……” 刚刚从客厅出来，就听到了丈夫的这句话，隋竟波差点喷出来一口血。 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第276章 李响相亲 李妍洗好手从客厅准备进厨房，那腿刚刚要埋进去，只觉得后脖子一紧。 “干吗？”她一脸无语，看向李响。 伸手拎她领子，这成何体统啊？ 就个高呗，欺负谁？ 改天她也吃点强大饲料补补，好长高！ 李响那双眼，轻轻上挑，“给你个任务。” “任务？”李妍一脸懵。 加班？ 工地那边她来的时候已经都安排妥了，现在月份的关系好多活都要等到来年开春再干，公司里账目也没问题，还有什么任务？ “一会我在桌子下面踹你，你就张嘴说话，知道了吗？” 李妍一愣。 好好的为什么踹她？ 再说桌下踹她？她也没准备和他一起吃饭，怎么踹？ 他有病！ 哼哈应了一声，也没放心上。 院子里张萍领着姑娘进了院门，一路上将李景辉的家底抖了个干净，张萍拉开门板叫姑娘进来。 “你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竟波我给你请了一位贵客……”张萍大嗓门地将人领进门。 …… “这是你李叔叔，叫人。” 姑娘生得斯斯文文，不是叫人眼前一亮的那一挂，但长得格外顺气。 这个顺气就是指人的五官长得没有任何硬伤，很是协调。比起来钢城目前对美女的审美浓眉大眼来说，这姑娘眼睛没有那么大，鼻子没有那么高可她脸部线条流畅。 “李叔叔好。” “这是你李叔叔家的儿子李响，李响啊你不是说喜欢大学生吗，阿姨这次介绍的可是大学生。”张萍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 就李响这个性，精得跟猴儿似的，你瞒也瞒不住，还不如痛痛快快一开始就直接招了。 这场相亲，是李景辉和老陈之间的一拍即合。 张萍也不过就充当个媒人角色。 徐青听到这话，立即跑进厨房，和李妍传八卦：“……张阿姨是给大哥介绍对象来了。” 徐青想看热闹。 相亲这种节目，她没看过。 大哥条件那么好，想也知道肯定眼光低不了，那个姐姐长得也很好看，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 李妍：“……” 他未卜先知啊他！ 你相亲，叫我来你家做什么？ 李妍把面盆递给徐青，洗干净手就准备马上撤退。 “小青，姐求你件事行吗？”李妍打着商量。 徐青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直接点了点头：“姐，你说。” “你把客厅里我的包拿出来行吗？我想起来家里有点事情得马上回去。”李妍装出来的一脸着急。 留下来帮老板救场？她怎么救？ 当着李叔叔的面掀桌子还是直接告诉他说，李景辉你儿子不想相亲，他让我搞砸？ 李叔叔能直接剁了她。 溜了溜了。 徐青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客厅。 客厅里，李响用手指挑开李妍的那个破包。他一直没搞明白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背这样一个老气的破包！ 这个包看起来像是她奶奶那种年纪才会爱的。包的吸扣被他轻轻一挑就开了，李响将自己的大哥大装了进去。 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装死人。 “打个招呼。”李景辉一脸热情。 老陈和他提过女孩子的条件，李景辉认为挺好。什么门当不当户对不对他都不太在乎，最重要的是孩子得稳当，两个人有话题能沟通。晓得李响对未来伴侣要求很高，李景辉还特意帮着挑了挑，可以讲这个姑娘方方面面都很突出，家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包括父母都是教师。 教师好啊，这将来生了孩子也不用李响费心。 李景辉一脸满意。 女孩儿看了李响一眼，那脸色就变红了。 来的时候是冲李叔叔的家世，当时张阿姨一提李响的家庭她就愿意个七七八八，现在看到本人，她就更愿意了。 相亲市场优质男人很少，特别少。 工作好的样貌一般不行，样貌好的要么家庭不行要么工作不行，像是李响这种全方位满分的男人她也是头一回见。 心里一紧张，这人就有点拧巴，想要留下个好印象又怕他觉得自己闷，还不想表现得太过轻浮。 “你好。”姑娘匆匆看过一眼，马上将视线调离李响身上。 内心告诫自己，要矜持要矜持！ 不能被他看低！ 小姑娘年纪不大，对于恋爱对于欲擒故纵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想着先以冷淡吸引眼前的人，随后在展现自己的亲和。 李响看向李景辉：“没事我就回去了。” 他从沙发中站起，准备马上走人。 张萍一愣，李景辉也紧跟着黑了脸。 李响这副没规矩的模样这是下谁的脸呢？人是他叫人带来的，也没聊聊也没相处，看一眼就不行？ 那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个天仙儿？ 隋竟波：“……” 徐青进了客厅，伸手去拿起来李妍的包，见客厅里气氛剑拔弩张，拎起来包转身就走。 啪！ 李妍包里的大哥大掉了出来，直接摔在地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地上的大哥大上。 李响的一侧眉头，不自觉挑高了起来。 徐青：“……” 这东西怎么从包里掉出来了？她着急忙慌将东西捡起来塞进包里，提着包准备走。 “你让她打完电话把电话送回来。”李响淡淡开了嗓。 徐青把包送到厨房，李妍拍拍她的肩膀：“谢啦，我就先回去了，你不用告诉任何人。” 徐青指指客厅：“大哥说，让你打完电话把电话还回去。” 李妍视线顺着自己的包看过去，果然在她的包里看到了属于李响那个格格不入的大哥大。 这玩意怎么会在她包里？ 一排雷从她的头顶劈过，劈得她外焦里嫩。 咣咣咣！ 捏捏包的扣子，李妍眼睛转了两下，还是决定先走为上。 只听见客厅里，李响大声道：“打完了电话就进来。” 张萍看了看李景辉。 李景辉看了看隋竟波。 隋竟波……谁也没看，她盯着自己的脚背出神。 难道捅破天的那一天就是今天？ 李响要在今天当着他爸的面，承认他喜欢的人是李妍？ 第277章 桌下暗号，李妍的腿都要被踹肿了 想到这里，隋竟波竟然生出来两分兴奋。 等等。 想到张萍也在，隋竟波这种兴奋马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叫外人看自己家笑话？ 如果自己看看就算了，有外人在还是不要了！ “还不进来？”李响盯着厨房的位置不放。 李妍：“……” 徐青看看里头的大哥，又看看厨房里的大姐。 李妍谁都没看，垂头丧气拎着包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隋竟波：“……” 张萍打破尴尬气氛，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当初就不该接这个烫手山芋，都怪李景辉说什么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李响也该谈恋爱结婚一类，结不结婚干她鸟事？ 现在好了，都给冻这了！ 僵住了。 “小林还没吃饭，你可得尝尝你隋阿姨家的饭菜，你隋阿姨家啊有个特别会烧饭的小妹妹。”张萍瞎扯。 总得说话，那就随便说呗。 李景辉清清嗓子：“小林就留家里吃顿饭。” 李响看都没看这位小林，微微抬高了下巴看向李妍，眼中杀意浮现。 想跑？ 今儿我让你这么走了，我跟你姓！ 李妍垂着头，认认真真数着地上的蚂蚁。 别人相亲，有她啥事嘛。 浑身都疼。 客厅里，徐青开始陆续上菜，大家陆续落座，只见李妍就站在地上动也不动，李响也跟摆件似的没动，李景辉开口淡淡道：“李妍啊，你去厨房帮帮徐青。” 这就是想把李妍支开。 毕竟今天叫李响回来是为了叫他相亲，想到这里，李景辉恨恨看了隋竟波一眼。 不该留的人为什么留下来？ 隋竟波接收到信号，她一脸无辜。 谁告诉她晚上有这种活动了？ 还有啊，现在她是不是应该去厨房干活？不然李响一会不会又搞事情？ 李妍听到李景辉的声音，只觉得听见了天使之音，马上就想转身奔进厨房，不烧出来个满汉全席她绝不出来。 只是没等她脚转过去，李响出手扯了她一把，就这么一下，直接将她的人扯到了桌前。 李妍：“……” 都怪我这该死的双脚！ 为什么一扯就动了呢？ 她明明应该双脚焊死在原地才对。 “阿姨，我给您倒杯茶。”李响视线放过李妍，看向隋竟波说道。 隋竟波听到这个茶字，只觉得屁股下仿佛被什么尖锐物品扎到一般，她腾地站了起来。 “小波？”张萍脸上的笑容即将就要挂不住了。 这一家子，怎么没有一个正常人？ 隋竟波缓缓又坐了回来，她看向李妍，开口说道：“李妍啊你也不是我们家的佣人，坐下一起吃个饭。” 张萍：“……” 李景辉：“……” 李妍：“……” 隋竟波暗暗翻白眼，你以为她想和李响示弱？可李响这个混账，一个弄不好他就会搞事情！ 上次被赶回娘家的记忆，过于深刻。 徐青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那位林姓姑娘规规矩矩给李景辉倒了茶：“李叔叔，您喝茶。” 李景辉连忙接过茶水杯。 满意！ 怎么看怎么满意。 “李响给人倒茶啊。” 李响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李景辉猛地就要发飙，眼见着战火即将点燃，张萍脸上那碎成渣的笑容对上隋竟波，对着隋竟波眨眨眼。 平时你还能搭个话，今天怎么了？ 哑巴了？ 倒是说话啊。 李妍默默伸手去拿热水，然后往自己眼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时时刻刻保持紧盯脚面的举动，她怕接收到李叔叔想杀她的眼神。 其实她也很无辜，她也想走，奈何…… 用手将水杯轻轻勾到自己眼前，又吹了吹，准备喝。 话不能说，水还是能喝的？ 假模假式忍着烫端起水杯，刚刚上嘴准备去喝。 那水杯距离她嘴也就一拳的距离，桌下她老板的脚突然对准她踹了过来。李妍手上一个没有稳住，水对着旁边的李响泼出去半杯。 “咳咳咳！”李妍的咳声震天。 整个客厅里都安静极了。 隋竟波对于李响刚刚踹的那脚，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她就好奇，时刻紧盯不放，李响刚刚的小动作她自然不会错过，那一脚这叫一个稳准狠。 隋竟波见他踹过去，踹得自己眼睛直跳。 李响喜欢李妍？ 喜欢她没瞧出来，李妍杀了他全家她倒是瞧出来一点！ 这个混账东西！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透露这么大的秘密，原来就是想玩她！ 幸亏她隋竟波聪明，没有听风就是雨，没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老李！ 李妍此刻恨不得将头钻进地里，欲哭无泪。 她想回家找她奶奶！ 张萍张罗：“吃饭吃饭……” 大家动了筷子，小姑娘一直对李景辉很是殷勤，殷勤到了让隋竟波非常不爽。 你相亲对象是李响，你对着我们家老李献什么殷勤？抛什么媚？ 任何女人只要眼睛落在李景辉的身上，隋竟波就浑身不舒服。 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小腿，夹到李妍的碗里，笑呵呵说：“李妍啊，吃啊别发呆。” 李妍尴尬地笑了笑，埋头吃饭。 这一晚上她吃了两碗米饭，吃了一堆的菜。 然后…… 隋竟波只觉得眼皮狠狠连续跳了不知道多少下。 桌子下……只见李响的脚对准李妍的腿，踹了一下。 踹了又踹。 李妍仿佛那条腿跟截肢了一样没有感觉，坐得稳稳当当。 隋竟波：“……” 她看着都觉得疼。 吃饱以后，李景辉黑着脸训斥儿子：“你送小林回家。” 李响竟然难得没有拒绝，那小林背着包眼睛里闪过一抹高兴，视线从李妍身上经过的时候，她冷冷轻瞥了一记。 明知道人家相亲，你赖在这里不走？ 做人嘛，得有自知之明，得知道自己配还是不配。 经过李妍身边的时候，小林用鼻子哼了一声。 丑人多作怪！ 李妍见李响要送人走了，长长出了口气。 她可以回家了是？ 刚刚抬眼，只见他不知道盯了她多久，那眼睛里的情绪，李妍姑且认为他是想灭了她！ 等那两个人走了，张萍瘫在沙发上：“老李啊，不是我不帮你，下次有这种节目别叫上我了。” 你说她帮人做媒，非但一点好剩不下，李响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在她脸上扫射一圈，她就觉得多管闲事了。 第278章 李妍和她那大冤种老板 “李妍这孩子，平时挺有眼力见的……”李景辉那眉头就没松开过。 对于李妍今天的表现，他十分不满意。 李响原本就难搞，结果还有外人添乱。 隋竟波心想，那丫头就算再有眼力见，今儿她敢表现出来吗？ 别动她？呵，是自己理解错了。留着他自己踹是？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李响有多喜欢李妍，李妍确实不能动，这是挡在他前面的炮灰啊。 你见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停去踹对方的腿？那腿今儿没有踹成截肢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这头林甜一脸拘谨跟在李响身后，她等着李响开口说送她回家。 对李响，她很满意。 如果对一个人的评分一百分是满分，她愿意给眼前的这个人二百！ 林甜心动了。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见过一面之后，自己的心就丢了。 李响来到车前，林甜保持和他适当的距离停下。 他打开车门，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将车门关上。 林甜试着将自己的下巴稍稍抬高，方便他看清自己的下颌线，方便发现她的存在。 头回见面，男方送她回去也是应该。 李响将林甜扔下车周围，迈着大步重新回了院子里，里头李妍推门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了自己这个大冤种老板。 李妍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脚腕。 那桌子没让他踢飞，足以证明结实程度。 “你送我回家。”李响将车钥匙往她的方向一抛。 李妍伸手从半空中接到车钥匙，任劳任怨去开车门。 车前，林甜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她对李响道：“我就不用你送了。” 李响看看说话的这人：“我没想送，谁安排的相亲你找谁去。” 这种节目，找老李负责。 如果老李想要讨个小，他没什么意见。 林甜眼中闪过一抹羞愤，脸色也变得涨红起来：“你这样讲话，是不是有点没风度？” 就算没看上她，要不要当面给她难堪？ 一个男人就这点格局没有？ 李响就这么一句话，让林甜对他的所有好感全部消失。她也出身很好，她也是在父母手心里被捧长大，她也是天之骄子，这人凭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的脾气，她就不来了！ 林甜声明一点：“这个相亲是张阿姨找到我家，我父母也是相信张阿姨的为人才会让我来，谁不是走个过场？你要不要这么狂？” 车上的李妍：“……” 她表姐嘴里的相亲现场，她见到了！ 果然很刺激！ 啧啧啧。 还以为他就对自己刻薄呢，结果对外人更甚。 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她看了都心生喜欢，他到底怎么回事？ “对你，我不需要风度，我们俩不配。”李响拉开车门上车，吩咐李妍：“开车。” 林甜后槽牙就差当场直接咬碎。 知道他家里条件好，知道他个人条件突出，但没想到这人竟会这样，不可一世，眼睛里不装人！ 长得再是人模狗样，也掩藏不住他身上的刻薄气。 车上出了大门的门，径直上了主干道，李妍清清喉咙。 “你喉咙不舒服？”李响问她。 “没啊，就是想清一清。”李妍道：“你刚刚那话说得有点刺激人，女孩子嘛还是温柔点好……” 将心比心，今儿这场面换成是她，估计也得气吐血。 大家都是斯文人，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该当场发飙，确实显得好像……没啥教养。 说来奇怪，他浑身上下最好的就是他的教养，今天教养被鸡叼走了？ “我跟她没有以后，温柔什么？她配不上我。”李响淡淡说道。 这不是他理想中的爱人形象。 当然他以后的爱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形象，他也不清楚，但不该是这样。对方的做作，对方的故作矜持他都看得到，他不喜欢这样假里假气的女人。 李妍：“……” 她吐槽：“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说出来呢。” 太骄傲自大了？ “难道不是吗？我不优秀？”李响说着话，突然脸朝着李妍的方向贴了过来。 为了让她方便看清楚他的眉眼，他不介意拉近点距离。 人人都说他生得好看，他自己能不知道？ 李妍只觉得眼前有一股特别危险的气息靠近，她屏住呼吸，拒绝他的气息入鼻。 靠这么近干什么？ 他有病啊！ “你觉得是她长得好还是我长得好？”李响发问。 李妍堵着鼻子，瓮声瓮气回答：“那不是这样比的，哪有男人和女人比脸蛋谁好看？再说您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呐，还有，老板您离我远点，不然一会发生车祸，你别怪我。” 她这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生怕他下一秒拿刀捅她。 不知道何故，她就是有这种猜想。 实在是她老板……不按常理出招。 李响退回自己的副驾驶位置，认认真真说道：“她太假。” “假？”李妍不明白。 长得挺真，怎么看出来的假？ “呵，她第一眼看到我的脸就很满意，一直努力讨好我爸故意避开和我对视，可又总是拿眼睛瞄我。” 李妍：“……” 她可以肯定，李响是真的有那个大病！ 神经病！ 相亲相亲，人家对你满意，瞄你两眼也不对？ “这是正常的反应？相亲以为相的会是个丑鬼，结果天降个帅哥，反应也没错啊。”李妍替林甜解释了两句。 “你相亲遇到我，也会有这种反应？”李响不屑笑了出声。 “当然不会！”李妍摇头。 那肯定不会。 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很多人和事，对谁满意对谁不满意还不至于当场表现出来，但。 她认为自己这种人，是有保护色的，是外人一眼一言不能看透的类型，说白了就是滑头。但相亲相亲，娶的自然是宜室宜家的类型，要一眼能看得清清楚楚才好。 李响的背靠回座椅，他淡笑：“也是，你是不会。你是送上门一个人，就得考虑考虑的类型。” “你……”李妍被他气吐血：“我就相过一次亲，处过一回对象而已。” “那你还想相几次，处几次？想当流氓？”他调侃。 第279章 哪是不喜欢她？是太喜欢她了吧 是她的错。 她不该和一个嘴巴厉害的人斗嘴。 “一会到我家，把一些资料编辑一下输入进微机里。”李响交代。 李妍：“……” 我真是谢谢你！ 谢谢你成天折磨我。 周二，何建军带着李妍外出吃饭，这工作的性质原因，加上何建军本身交友广的原因，大中午五六个人在大酒店包厢里吃饭喝酒。 何建军这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吃美食喝美酒，喜欢酒却喝得极有章法。下午工作他肯定不会喝多，平时在任何酒桌也绝对不会失态，就算私下聚会喝多，他也是喝完回家倒头就睡，从不撒酒疯，酒品格外的好。 包厢里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大门开着，有人经过往里面看了一眼。 何建军正在给李妍倒酒，两个人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 医院- 乔红刚刚给病人瞧完病，一脸不爽。 刚刚有人抱着孩子来医院看病，那孩子都病成这样拖到现在才来，来了还一个劲的怕花钱。乔红谁啊？嘴巴向来不饶人，当场训斥，花不起钱不想留命那就别来看病。 从医生办公室出去倒水，正好在水房撞上了同事。 水房里的几个人看到乔红出现，马上散了。 “说我坏话呢？我一进来，你们就散？”乔红调侃。 她这人就是这样，上眼皮且什么话都敢说。为什么不敢说啊？ 她自己考上的医生，她自己决定的人生，她也不短谁一截，为什么不说？有话就说，从不憋在心里，谁的包她也不灌，她也不怕任何人。 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拉过来乔红，小声说着：“……何建军和他那个徒弟关系是不是太好了点？李丹老婆婆过生日在酒店办的，说是看到了何建军和他徒弟喝交杯酒……” “放屁！”乔红立即炸了。 何建军是她追的，何建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她家老何，别的她不敢说，但道德品质方面，绝对不会出问题！ “谁看见的？李丹说的，我这就找她去。”乔红甩袖子就要去找人当面质问。 同事扯扯乔红：“行了行了，你找过去说我告诉你的，这不是挑我和李丹打仗吗，原本她也是好心。乔红啊，何建军是人挺好，可男人这说不准，那每天对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难保不动心。” 别说何建军了，就连她们平时看到哪个小伙长得好看，不也得多瞧两眼。 “别人能，我家何建军不能。” 乔红懒得向人解释。 谣言这玩意儿就是，越解释越乱套。传，你们爱传那就传呗。 至于何建军为什么中午不来接她去吃饭，为什么要和外头的男男女女一起吃饭，乔红看得很开。怎么这男人娶了你，他就不能有自己的圈子了？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得和你黏在一起才行？ 何建军如果是个这样的人，她乔红还看不上呢。 至于说何建军和李妍之间有暧昧？这种谣言，乔红听都懒得听。 她是脸长得不如李妍好看，还是专业比李妍差了？ 想当年她这儿科一枝花不是白叫的！ 晚上，散过步乔红和何建军回家准备睡觉，乔红聊起来了这件事。 何建军对李妍那是满口夸赞，听他说话你就晓得他有多喜欢李妍。本质上何建军平时话不太多，他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家有那么多的孩子，可他一个都不喜欢，唯独对这个李妍除外。 提起来李妍，他脸上就能见到笑意。 乔红打趣：“也难怪人家说你们师徒俩关系不清白，我看了都要误会。我倒是知道她会来事儿，就那么好？” 乔红知道李妍有点本事，小姑娘能让她心甘情愿帮忙推货，这就是本事。乔红多骄傲的一个人，她能自贬身段去卖鞋？可她干了啊，不仅如此，她还亲自跑到时尚就为了让李妍多卖两双鞋。 何建军靠在床头，笑：“最近公司安排了微机课，她是重点被监督对象。” 乔红挑眉：“微机那玩意学了有用吗？” 她倒是知道微机这东西，但平时接触不到。这不是一个专业内的事儿，也不太感兴趣，何建军也不爱学这个，乔红也懒得督促丈夫。 “多多少少之说，别人可以不学她不能不学，老板盯着她。” “你老板也挺有意思，平时叫她开车接送，家里有点事情就折腾人孩子登门去管，杂七杂八都拴她身上，搞得跟小保姆似的。”乔红撇嘴：“李妍是怎么得罪他了？” 何建军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径直说：“前几天他拿了个课程报名表，我当时送东西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好像说北大那边明年马上就会推出管理课程，我看他的意思是想推荐李妍去上课，那课程费用挺贵。” 乔红猛地坐了起来。 “哪是对她不好，这是对她太好了？” 乔红把那些流言过了一下脑子，只想笑。 李妍这孩子……为什么老早和自己打好关系，你以为她能傻得介入别人家庭？有脑子的女人永远不会做傻事。 李妍的造化大不大，她现在还不敢说。 但。 弄不好，以后大家都得抬着头看人家呢。 呵呵。 郊外- 李庆香过来给父亲送胶鞋，这是小芳和崔健单位发的福利，两孩子平时也不穿这些。 “我爸人呢？” “放牛去了。”老太太说。 “妍妍最近回来过吗？挺久没看见她了。”李庆香有点想李妍。 这过去，孩子每天总在自己眼前转还不当回事，现在总看不见，就有点想。 “忙呢，就连鞋摊都快一个月没过去了。”李奶奶道。 齐文华找了她好几次，那账目原本是一天一报，可李妍不来她报给谁听？这不这个月终于开张了，这把齐文华高兴的，可惜高兴也没用，就是抓不到李妍的影子。 李庆香皱眉：“忙什么呢？她公司那边事情这么多？” 李奶奶点点头：“平时老板都得她接送，说是老板还有洁癖，就连家里卫生都得她干，周末还要去上财务课，听说好像是公司给她报了个管理课程，夜大她自己还要念个文凭下来。” 什么是管理课程李奶奶不懂，但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 第280章 李妍不是命好，她是有实力 “她老板对她还挺照顾。”李庆香没忍住，反正家里也没别人，对自己妈说道：“我看要是工作之余能把李响那孩子拿下，比读多少书都有用。” 至今为止，李庆香还惦记着李响呢。 就她见过那么多的孩子当中，李响无人可比。 太出色了。 就出色到，你抓一千个男孩子捏在一块儿，都不如他啊。 小芳和她吐槽的那些话，她都明白也知道不能高攀，但做人得有梦想，小芳是结婚了，妍妍还没结婚啊！ “咱们家妍妍要头脑有头脑，要事业有事业，你说说一个小孩子就靠自己买了两个鞋摊，她还买了房……”李庆香一得意，就把心中猜想说了出来。 现在李爷爷李奶奶住的房子没人告诉她，这是李妍买的，但李庆香也不傻。 踏踏实实住这么久了，房子有点问题就自己家花钱花力气，谁还看不明白？ 李奶奶虎脸：“谁说这房子是她买的了？哪里有两个鞋摊，就一个。” 李庆香撇嘴：“我妈你也不用瞒我，这事不用人告诉我也知道，你不就怕我告诉我嫂子？我肯定和她不说。” 她和张兰之间，关系早就臭了。 好不了了。 她是傻了才会和张兰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 李奶奶断然否认：“没有的事儿，你也不要瞎想。还有人家李响那孩子什么出身能瞧上我们孩子？别总乱说，咱们孩子在人单位好好干活，能领到工资就够了，别的不求。” 李庆香打着哈哈：“做人得有追求，事业爱情一把抓的也都有，咱们家都出了个人才，还不允许全方面发展？妈，这事说起来你觉得神奇不神奇，你说她一个小孩子，她听风就是雨跑到广州进货就赚到钱了，还真让她赚到了……” 三年前看李妍，能猜到有今天？ 做梦都猜不到啊。 要么就说，人的这个际遇啊，挺有意思挺玄妙。 你说广州好，也有那么多的人都奔广州去，都过好了？也没有。 妍妍这命……没谁了。 “会不会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所以投胎来了一个天才？”李庆香跃跃欲试。 人总是将不能解释的东西归纳整理到迷信当中，她就是。 老李家神来一笔出了个李妍，李庆香那是恨不得放炮昭告天下，这是她侄女，是老李家的孩子。 李奶奶恨不得一口呸死亲生女。 “祖坟冒烟就不会一个个的都这样，还天才。”老太太眼刀子狠狠剜女儿。 真的说保佑，那为什么不保佑你们兄弟姐妹出息？你瞅瞅家里这一个个的……这日子过的！ “她是吃了多少苦你没看见，还要说祖坟冒烟？那孩子一开始累成什么样？钱都是靠手一点一点赚回来的，她是聪明，我们老李家像是这种有情有义的孩子还真没有。”李奶奶对于这点特别感激。 其实小孩儿，到了什么年龄办什么事情这都是正常。 你指望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办三十岁人才能办的事情，这叫奢求。李鹏飞的那种不懂事呢，这叫常理，因为普通小孩就是这样，他们没办法共情你的苦处，没办法去想以后的生活，甚至他们不可怜任何人。 “你弟妹，这要不是叫妍妍拽一把，还不知道在哪个沟里趴着呢。” 李庆香看看下屋的方向，摇了摇头。 就算李大强是她弟弟，她也得说上一句，就没见过这么木楞的人。 这幸好是父母活着，父母不在她都不晓得弟弟要怎么活下去？ “要我就说呢，我们家所有的好基因可能都给了小妍妍了。” 你瞅瞅别人那个笨啊。 不忍直视。 母女俩聊了好半天，李庆香回家，原本是想去小芳那看上一眼，顺路去李妍那瞅瞅。 你还别说，她运气不坏，正好赶上李妍在家。 “你奶说你好些天没回去了……” “没顾上。”李妍黑眼圈老大。 这些天真是忙完这头忙那头，她自己鞋摊都顾不上！李响简直把她当超人用，该她管不该管全部都扔给她，完了还得天天去他家上课，每天被他骂。 骂归骂，李妍确实服李响。 这人拼起来那完全不要命，最可怕的是……他什么都懂一点。 任何领域他都所谓懂一点，然后你深挖，其实他懂得特别多。 很吓人。 当然了，一起工作的下场就是，她每天也最多也就六小时的睡眠，有些时候还要少。她醒着的时候李响醒着，她睡着的时候李响还醒着。 这人仿佛不会累一样。 绝对臣服。 “你这黑眼圈可有点重啊。”李庆香碎碎念。 说半截话，李妍家厨房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连忙去接电话，李庆香听到声音跟了过来，望着那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无论老的小的都好，没人进出有车开，没人家里有电话？ 电话都装上了？ 李响想起来件事，马上要知道答案就给李妍来了电话，这电话他是真不白按，确实每天都能用上！ 白天晚上白天晚上的找，随时随地抓她的人。 李庆香呆呆看着眼前的少女，觉得越来越陌生。 这是她侄女？ 什么时候开始，妍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就算李妍不炫耀，她猜现在的妍妍也是老李家最有钱的那一个。 深不可测啊。 李妍一脸疲倦：“我马上开车把资料送过去。” 那头李响径直挂了电话。 李妍挂好电话，对李庆香说：“姑，我顺路送你一段。” 李庆香慢半拍回神：“安电话了？现在还挺贵？” 李妍无力扯了扯笑容：“单位给安的。” 李庆香想说什么，最终那话还是没说。 这得混得多好，才能让单位出这五六千块钱给你装部电话？在小芳单位来说，别说普通工人了，你就算是科长处长也没有这种待遇？ 不知为何，就觉得侄女虽然面容憔悴，但脸上好像镀了一层的光晕，那种光叫李妍那张普通的小脸衬得格外好看。 李庆香连忙去套鞋，想到李京京，想到她嫂子，她摇了摇头。 妍妍怕是已经一飞冲天了！ 第281章 李响骨折，李妍自尊碎 李响家- “今天晚上报表要赶一赶，明天和我出趟门。” 李妍满脑子里装的都是眼前这份报表，李响说的那话她是听了也没太听进去多少。 进度是赶，但她是人，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会到点就困。 前几天就没休息好，又赶了多半宿的报表，凌晨两点多她实在没有抗住，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 早上四点半，司机过来接他们去省城，李妍着急忙慌跳着脚冲进卫生间洗脸。 该死，脚麻了！ 只见李响精神抖擞聚精会神正在看什么文件，李妍确实佩服。 有些时候她也能明白，为什么人和人命运不同，怎么能相同呢？你在睡觉的时候他在拼命，你在玩乐的时候他在拼命，如果命运相同，这就是最大的不公。 随意洗了把脸，准备擦脸的时候愣住了。 这里不是她家，自然没有她的毛巾。 李响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进来：“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毛巾。” 李妍看了看那柜子，然后拿着袖子擦了擦脸。 算了，还是别用人家的毛巾了！ 原本他就有点洁癖。 擦好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这厢李响已经整装完毕，李妍快步跟上，用手随意抓了抓头发。 公司有公司的运营，公司可以赚钱自然也可以赔钱，公司还有要不回来的钱。李响带着李妍出发第一站就是去要钱。 要到钱的当天又马上飞往北京，前后两天等于李响压根就没合过眼，倒是李妍抓住时间就赶紧眯一眯，可惜睡眠质量实在不好。这两天不是在赶路就是赶路的路上。 13号下午到了总公司，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菜，就被叫去开会。 开完会她又颠颠跟着李响去了施工现场。 这两天李妍实在有些精疲力尽，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老实讲，人家有钱那是拿命换的，她不服不行，叫她天天这样熬着不睡，她受不了。 脑袋稀里糊涂闪着乱七八糟刚刚开会的片段，猛地就听到刹车声音。 那头开进工地负责接送李响的车，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差一点就将李响给撞飞了出去。李响下意识往后大退一步，李妍正准备呵斥司机，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李总……” 后面的话根本没来得及出口，只听见砰地一声，操作台上面掉下来的东西直接掉了下来，就悬在李响和李妍的头上。因为李妍想要和司机讲话，所以她人后退的距离不够，如果上面的东西径直砸下来的话，恐怕会被砸残。 危机当口，李响伸出手推了李妍一把，狠狠把她推了出去。 李妍一个没有站稳，被推出去晃了两下，而李响这边中招。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去。 “李总……” 李妍只觉得浑身一激灵，扑过去想要扶稳他。只见他那脚躲闪来不及已经被掉下来的物品砸了，所有人都急得抓耳挠腮。如果不是刚刚那辆车突然冲了过来，根本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你怎么开的车？没看到这里站着人？”李妍蹲在他手边，整个人发抖，大声吼着司机。 她饶是再能控场，今年也不过才22岁而已。 骨子里本质就是个孩子。 人发抖，就连牙齿都跟着一直抖抖抖个不停。 李响见她这样也晓得她是吓到了，强忍着疼安抚她：“妍妍，没多大的事情，送我去医院就好。” 具体怎么样了也得去医院看看才能知道。 “叫车过来赶紧叫车过来……” 现场乱成一团，叫的叫嚷的嚷，李妍就呆呆看着他的脚，见人把他抬起来，见李响那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提着气她就冲到了车前，司机也对刚刚发生的意外很是焦急，不停辩解。 李妍那双眼中，喷出来的火仿佛能将人生生烧成灰烬。 李响从来没见过她发那么大脾气。 抬着他的人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李响只觉得太阳穴一抽。 “妍妍，你回来！” …… 送去的及时，可在及时也没避免得了骨折，幸运的是只是骨折。打好石膏李妍扶着李响刚回酒店，就连酒店大门都没进去，就接到陈美兰秘书的电话，让他们回公司。 陈美兰公司- 这是李妍第一次看到陈美兰发飙。 之前见过的一面，她一直以为陈美兰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实际不是。 陈美兰的头顶就差直接燃烧起一把明火，将财务表报直接摔了出来，看向李妍的那双眼要多冰冷就有多冷冰。 对陈美兰而言，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现在脚站的地方叫做办公室，谈论的也是公事，而李妍公事并没有办得非常出色。 “我不认为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和金钱，为的就是得到眼下这种回报。” 这能力让她不太满意。 明知道总公司等着要报表，你就搞出来这种东西交差？ 糊弄谁呢？ “陈总，这个事情……”李响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开了口：“两天前我才通知她，给她的时间不够。” “给多少时间够呢？”陈美兰与李响针锋相对。 文件夹摔在桌面上，她对着秘书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男秘书很快出了会议室。 “李响，我想我应该重新评估你的能力问题，在公司我是上司你是下属，你可以对我的意见有异议但前提要先办好分内的事情，她能力不行就是不行。”陈美兰抿抿唇：“我承认她做助理做司机做保姆她都很出色，可作为财务来说，她的能力完全不及格。” “陈总！”李响正色反驳：“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 …… 李妍自从一飞冲天以后，第一次遇到挫折。这种挫折感几乎瞬间就要将她击垮。她的小聪明，她的得意都被人一眼看透，所有自己认为的优势通通被踩在脚下。 更为刺激的是，陈美兰的秘书带进来三个人，现场办公。 全部都是最出色的首席财务。 钢城的人都在拼命考工人，钢城的人也认为其实有没有学历，并不重要。可就是在这一秒里，李妍得见真实世界里的最真实样子，学历它是一块敲门砖，没有这块敲门砖，你什么也不是。 人家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是她一个野路子只短短学了一阵就能追得上的？ 第282章 他坑她，他提拔她 陈美兰以现实告诉李妍，她可以在钢城混得很开，可她到了这里，她啥也不是。 “你先出去。”李响开口。 李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会议室，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头晕目眩。 所有得意所有努力所有付出，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她甚至出了大门以后，实在没有办法走路，只能用手撑在墙面。 一整颗心，被碎了又碎。 原来所谓的成功假象，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堪一击。 会议室里，陈美兰重新拿回桌上的报表，其余的三位专业人士正在赶工，她翻了翻李妍做出来的那份，扫了一个大概。看了几眼扔回原位：“虽然不如专业的人，可也没糟糕到需要被人这样当面训斥。” 李妍做助理的技能满分，干财务这块不太行。 至少以现在本事想要在总公司站住脚，没有可能。 也对，只是个努力的姑娘而已。 就说，她儿子这态度挺奇妙。 这么变态的。 瞧没瞧见？没怎么样呢，先刺你两刀！ 心脏不够强大，估计早就死透透了。 会议室里的突然转变，叫人眼直。 刚刚的发脾气的人，原来才是好人，好人才是最坏的那个。 陈美兰瞧不上的人，她理都不会理，何况搞什么场面。 李响不自觉柔了语气，意味深长说道：“人呢，最怕遇上专业内的王者，这三个人别说是她李妍，就算何建军亲自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别说何建军，十个何建军捏在一起，能力也不行。 名校专业内最优秀，你以为这就是讲讲而已？ 陈美兰哎呦一声：“你爸到底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怎么把你教得这么变态？她是得罪你了，还是杀你全家了？” “我把最专业的人摆在她的眼前，她每天看着对着接触着，也就不怕了。”李响垂下视线。 怪就怪她刚刚对那个司机发了那么大的火。 原本没有这一幕，也就不会有后来酒店被请回公司的一场戏。 原本没有。 这场被斥责的戏码，是李响临时增加。 他的眼睛轻轻晃动着。 怪就怪你下意识去吼了司机。 陈美兰：“她跟着你，还真是她倒霉呢。” 李响道：“我是个最讨厌和别人比较的人，我把我自己最讨厌的东西先给了她。我就想看她摔倒，就想看她遇到挫折，她倒下以后她肯定就会想要自救或者求救，我要看看她有多少种方法……站起来。” 陈美兰挑了挑眉。 双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儿子啊，你不对劲。” 只是个普通工作人员，你何须替她着想得这样的多？ 这种付出，就绝对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就算是亲生父母又有几个能想到这么长远的未来？ “我觉得她很像我。”李响淡道。 像他一样的有韧性，像他一样的聪明，像他一样的孤单。 不过他是冰，李妍却是火。 陈美兰无语，她儿子这是不准备结婚，直接把没差几岁的姑娘当孩子养？ 这么变态的吗？ 哎呦，她真的特别想问问李景辉，到底对她儿子，做了什么？会让这个小子变得这么扭曲？ 李响：“站起来这件事有很多的方法，她可以直接站起来，可以求饶站起来，也可以跪着来求我啊。我想看看她会用哪种方法站起来，我觉得这样的方式方法带她，会更加的有效，一个人总需要一个摸爬滚打的过程。” 他想试试看，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里。 陈美兰摊摊手，这是李响的私人事情，她作为母亲也没有权利去插手干涉，转移话题。 三个小时以后，李响出了会议室的大门，手上重新拿到了一份新做好的报表。 他一瘸一拐出了办公室，陈美兰有心想劝儿子消停消停，那脚都打石膏了不用这么拼命？ 随即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她坐着也就没动。 在李景辉的口中，会故意放大李响天才的一面，但对陈美兰说，她这个亲妈太过于了解自己的孩子。李响是个不服输的孩子，他聪明他较劲，他甚至是敏感的。 你养了这种孩子，你就要试着去理解他包容他甚至是跟随他。 他自己的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李响缓缓扶着墙走了几步，酒店的服务员恰好经过，快步奔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去搀扶李响。 “先生，需要帮助吗？” 服务员小姐的手距离李响还差一点点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拉开了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并不需要，谢谢。” 服务员一愣。 是她听错了吗？ 李响继续扶着墙走，那只受伤的脚根本不能落地，他很狼狈也显得有些无助。 “先生……” “我说过了，并不需要，请你离开。”他突如其来看向服务员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利剑。 服务员吓到了。 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转身就走。 李响单手扶着墙面，他不喜欢生人碰他。 听到后方地毯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声音冷得直掉冰碴：“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 “开完会了吗？这样怎么走回房间，要不我去哪里弄个轮椅？”李妍不明白他发什么飙。 猜想着，大概是自己让他丢了人，很是火大。 将胳膊递了过来，她也知道他不喜欢那些，所以没有伸手。 李响看了她半晌，目光中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 就在李妍以为他八成要发飙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肘上，将重力转移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去哭。”他说。 李妍扯扯唇。 哭是真的哭了，没有崩住。哭过以后又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技不如人哭什么吗？人家念了那么久的书，如果让她念两天就追上，还考什么大学？ 输了就认，认了就学。 她干干说道：“也没你说的那么脆弱，人家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别说我高中没有念完，就算高中念完真的考了大学对比人家也还是差，毕竟我没本事考上最好的大学。” 这点自知之明，她有。 不如就是不如。 李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很快消失。 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有些红，大概是不甘心哭完留下的唯一痕迹。 “你还挺看得开。”他冰冷冷说。 “看不开还能怎么办？去跳河吗？我才不呢，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学起来也不见得谁比谁差，过去我是资源不好，现在资源上来，那就拼拼。” 今年她差，她就不信来年还差！ 来年就算是差，三年四年她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每一年都比。 第283章 思想层次决定你的人生 在外地，她和李响连续待了大半个月。 这半个月……比李妍活的一整年事情都多，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溜溜学习。在钢城山中无老虎她还能充一充人物，到了这里……看见了高山，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矮。 连轴转。 每个人身上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吸取精力。 所有人都在学习，都在进步，进步的速度让人害怕。 挤进这样的圈层里，李妍被迫自卷，好在卷的是她喜欢的领域。 回钢城的那天，飞机上他在看文件，下飞机继续看文件，路上看文件，回到公司处理完公事又在看文件。 李响去了趟卫生间，李妍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忍住，她站起伸出手去翻开了那文件正面。映入眼帘的是，会计专业书籍。 李妍：“……” 可能有些人，真的不会累。 也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天生神力？ 晚上有人请吃饭，照旧她作陪充当挡箭牌。桌上李响的话依旧不多，他和谁都不太能聊到一起去，人肯到场就算是一种赏面子，大家吃吃喝喝。 李妍喝酒间隙看了沙发一眼，只见他的背微微靠着沙发，歪着头闭着眼睛正在休息，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李妍第一次看见他闭上那双眼，而他的脚，打着石膏。 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刺激得她晚上睡不着，将书页子只差没翻出来火花。 一整个月她都没有理过鞋摊，李妍放心可齐文华不放心啊。 郊区- 齐文华安顿好孩子，将枕头扔到炕头，她说：“其实我那个鞋摊，我知道是李妍她自己的。” 这件事也是猜出来的！ 齐文华是脑子不灵，她不傻。灵和傻还是有很大的分别，干了这么久，什么老板能一面不露？ 李大强也早就猜到了，不过这是李妍的私事，他肯定不会多管。 “别往外说，睡。” 孩子为什么不讲，那原因多种多样，他们做老叔老婶也没有权利对着人指手画脚。其实李大强也不太想妻子占李妍便宜，毕竟婶婶就是长辈，长辈去赚晚辈的钱……这让人戳脊梁骨。 因为穷，他格外看重那点自尊。 但，齐文华去都去了，工作干上钱也赚到，他没办法干预。现在就算是他让齐文华不做这份工作，齐文华也不能干。 钱这个东西，赚进手里才知道滋味有多美妙。过去下地翻土，一整年才能赚几个钱？累死累活，守着那几亩地可怜巴巴过日子，这个不敢买那个不敢想，现在呢？ 在商场里可以避开风吹日晒，只要嘴巴勤快一点，态度摆正一些，她就能卖货就能赚钱养家，就能赚取提成。 是，李妍给她设置了所谓提成额度，每卖出去五百就增加五十的个人工资，齐文华如何不爱。 “你以为我傻？这点好赖我是知道的，就是……你说李妍怎么会这么灵？”齐文华今天特别有兴致想和李大强谈谈李妍。 老李家的基因照她来看，好像也没有特殊的地方。 有的话也只能说李大刚家确实非同一般，人京京大专毕业分配到了银行工作，鹏飞呢考上了工人，妍妍那就更不得了。 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嫂子张兰基因挺好？ 羡慕。 李大强也不明白，不明白李妍为什么会这样的强。 道：“可能是运气好碰上贵人了。” 不然解释不通。 齐文华将被子铺开：“嫂子人品……是差了点，可她聪明，什么是都会算计，瞧瞧人家三个孩子混的，我就盼着我儿子能有鹏飞一般出息就成了。” “睡。” 一大早李妍去了时尚，齐文华见她来，有些激动也有些着急。 “钱我都放在家里没敢带在身上，我这就回去拿……” “老婶老婶……”李妍叫住齐文华，齐文华来回晃，晃得李妍头晕。 齐文华是着急，着急表现，着急想让侄女知道她没有贪污！ 这钱揣在她的口袋里，她还觉得难受呢，现在好不容易把李妍盼了回来，齐文华只想马上交差。 “我现在坐车回去，一会就回来了。” 李妍：“……” 这个钱，就非得马上立即给她是吗？ 李妍没有办法，只能开车送齐文华回家，顺路去看看自己奶奶。 她去上屋送东西，每次回来她绝不空手，给她爷买的零嘴给家里买的肉。老爷子喜欢吃零嘴，老太太倒是对这些都不爱，就李奶奶这人，她到底喜欢吃点什么，没人摸得清。 好像她什么都喜欢吃，什么都能吃，那说哪个她最爱，瞧不出来。 饶是李妍如此心细，依旧摸不透。 所以每次回来，她只能挑她爷喜欢吃的东西买买。 一进屋，没有看见人。再看时间，就晓得老两口肯定是上山捡柴火去了。 夏天种地，秋天秋收，冬天也不肯闲着。 李妍摇摇头。 齐文华回了下屋，翻箱倒柜撕开新的炕被从里头掏出来钱，着急忙慌送到上屋。 “你数数，这些天的钱都在这里，账目我是一天一记，货我也是一天一点。”齐文华一脸认真。 李妍当着老婶的面，一张一张数的钞票，然后又细细对了库存，齐文华就盯着她看，等到李妍点点头表示账目没有任何问题，齐文华脸上见了笑容，似乎是松了口气。 “你奶肯定在山上，我去给你叫。” 李妍：“老婶儿……” 可惜齐文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李妍只想叹气。 她老婶到底是属什么的？腿脚这么利索呢？瞧着比她这个年轻人都有劲儿。 每回话没说完，人家就撒丫子不见了。 齐文华从山坡爬上山，果然没走多久就看见了李奶奶正蹲在地上捆柴火呢，你说家里仓房还有那么多的柴，明明短时间烧不完，还是要弄。 “妈，妍妍在家呢……” 李奶奶迈着小步子，连跑带颠回了家，进门洗手看到孙女就道：“没吃饭？我这马上就做。” 早是早了点，不过这丫头神出鬼没，现在不做估计她就吃不上了。 作为长辈，李奶奶别的方面没办法提供帮助，她只能在一顿饭上张罗张罗。 第284章 二李 李奶奶麻溜准备去烧火，李妍赶紧按住她奶。 老婶的麻利她算是看明白像谁了！ “奶奶，我马上就得走。” 李奶奶皱眉：“马上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呗？” “不行，我刚从外地回来，鞋摊一堆事情单位也一堆事情。”李妍伸手抱抱奶奶。 就是想和她奶腻一腻。 李奶奶有些不太习惯孙女的身体接触，老一辈的人哪里喜欢这些搂搂抱抱？觉得腻歪得紧。 这也就是因为李妍。 不是因为李妍能赚钱，也不是她有多优秀才会对她破例，纯粹就是晓得孩子得不到什么关心，咬咬牙也就忍了。小老太太被孙女抱着，那一脸僵硬。 “那晚上回来吃？” “晚上也回不来，晚上要上课，夜大的课得赶。”可以说私生活的那点时间，都被占据得满满当当。 就算这样上紧发条学习，她都觉得进度太慢呢。 李奶奶叹气，交代孙女：“那就忙，我和你爷都挺好的不用挂念，也不用老买东西拿回来，家里什么都有。”那些个零嘴啊零食，她都认为没有必要存在。 人能吃饱饭，就足够了。 吃得多也不过就是让嘴巴过瘾而已，这个瘾头大可不必。 “买了就吃呗。” “吃饱饭还吃什么，哪有地方装？自己三顿饭按时吃，要是不愿意做就买点，别饿到自己。”李奶奶也不追问李妍到底在忙什么。 主要是问了也不懂。 这就跟孩子过去念书一样，到时间就去学校报到呗，哪能天天都搁她眼前待着，挺好。 各人有各人的命，追自己的命去。 “钱你收起来……”李妍放开她奶，从包里掏出来五百块钱。 李奶奶的脸呱嗒就掉了下来，她不喜欢任何人给她钱！ 自己有手有脚，要别人的钱干什么？ 李妍才不管她奶要是不要，塞进奶奶的衣兜里：“就替我攒着，那我走了啊。” 李奶奶：“……” 臭丫头！ “你别总是心这么大，自己赚点钱多不容易给这个给那个的，自己留着买几件漂亮衣服，吃点好吃的。”李奶奶将钱掏出来，还是要还。 “别推来推去，叫我老婶看见。”李妍说着话，抬腿跨出屋里。 齐文华就是这点特别本分，不该看的她绝对不看。人家把李奶奶叫回来，立即就躲回了自己的下屋，进都不进上屋一趟。你可以说她这叫严谨，也可以说她这种就是死心眼。 她和李大强跟着李爷爷李奶奶住，但两家各吃各的，轻易她也不会进老婆婆的屋子里闲聊，生怕别人说她一句。 李奶奶迈着小碎步送孙女到了河边，果然就看李妍那车停在了河边。 这附近的地方啊，就这里宽，车也好调头。 “奶，我走了。”李妍摆摆手。 “走。”李奶奶不耐烦回了一句。 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地方，有来就有走，再说孩子混得挺好，难过个屁。 “老婶，上车啊。” 齐文华小心翼翼开了那车的车门，坐了上去。上了车手脚整齐放好，这也是她头一回坐私人汽车，今天来回坐了两趟呢。 盯着李妍的后脑勺，齐文华就想，过去老人总说命啊命的，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命这个东西，确实重要。 李妍也不过才初中学历，你看看人家混的。 大城市机会多，如果早些年她和大强来到钢城…… 齐文华心想，好像早点来也没用，现在来得晚不是侄女拽了一把，日子也是过得紧紧巴巴。得，别命了，还是好好干活多卖两双鞋。 “那钱我可都给你了，妍妍……”齐文华出声提醒李妍，生怕李妍忘了。 …… 十一月下了第一场雪。 路上骑车的人还是那样，大家裹着棉衣带着棉帽风里雪里。 李响那脚还没好利索，因为他行动不便，很多时候就得李妍跟着跑进跑出。 也是因为这伤，两个人接触时间更多更长，几乎他那点杂事都扔给她办了。方方面面都得想到提前规划到，在公司她的本职工作账目不能出一丁点的问题，下了班她要按时按点接送老板，甚至李响出去，去了哪里大概几点需要人接，这些都需要李妍的细心。 往往就是他一出大门，她人和车已经到了，他刚刚散会，眼角余光一扫，她出现了。 李妍身上的那点小得意，早就碎得精光，过去还有些浮现在是彻底稳了下来。 张建峰总听何建军夸这个这个徒弟，就和李响开口要人，这不难得外面遇上了，闲聊几句。 “……要不你就把她给我，我好好带她。” 他手下的那个，前几天刚刚被送进去。 送进去的原因就不提了，手下的人不牢靠，他这也坐不稳。 李响轻瞥张建峰，张建峰这人在矿山这一片挺好使，脑袋瓜转得快，也是白身爬上来的。过去就是个小工人，凭借突出的能力一路飘红干了上来，能出头的人肯定身上有点本领，他就是。 别人要不来的烂账，他张建峰一出马都能摆平。 这就是本事。 但。 一个区域里喘气，谁能不知道谁的那点事儿？ 这人兜里可不干净。 李响挑唇：“不给。” 张建峰笑：“不让你白给，你不是看中了……” “不换。”李响道：“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白白拱手让人。” 花费了那么多力气养出来养到现在，就送你了？ 做梦。 见李响不应，张建峰也就笑笑没当回事。其实会计这个东西，还是自己人比较靠谱，不然往外一兜，他不就全完了？ 李响下台阶，李妍连忙伸手去扶。 “东西都已经装好了，给家里准备了六样。” 给大院送东西，东西名目肯定要李响过目，李妍大概提了提。 “行，走。” 李妍小心翼翼将他人扶上车，带上车门。自己转身马上跑向驾驶室，启动车子直奔大院，这是李响和林甜相亲以后，他第一次回家，之前不是在外地待了那么久嘛。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面上，向大院前进。 第285章 老李小李爆发冲突 说实话，其实李妍不太想进这道门。 硬着头皮，还是进了。 晚上七点钟，那李景辉一定就在家里。 李景辉坐在沙发里似乎打量着她，又似乎没有。 李妍只觉得头皮疼。 “我还以为你不敢出现了。”听这话音儿，就晓得李景辉没有好气儿。 李景辉确实特别生气。 相亲那一天，李响简直就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 林甜人家受了气，回家不可能不对中间人说些什么，话倒是说得不难听，只是里外里你怎么听着都是绵里藏针！张萍也是生气，一字不落都转告了李景辉。 原本这种闲事她就不愿意插手管，就她家老陈闲的没事儿捅嗓子眼玩。 最后介绍一回对象，她失去一个朋友。林甜家认为张萍不靠谱，明知道人家那么骄傲，仗着出身牛逼，何苦介绍这种人物？ 他们就是小老百姓也没想高攀，弄得张萍里外都不是人。 李景辉气这个大儿子，到了年纪不谈对象，到了年纪不结婚。 想干什么？ 想学你妈那套？ 李响要是敢，他打断李响的腿！ 这是和陈美兰离了，他没办法伸手去管陈美兰的那些烂事。 有钱怎么了？有钱也得品行端正才行！ 那叫女人吗？ 那是流氓！ “你是不是也想学你妈做个小流氓？李响我告诉你，别仗着自己出身好就给我在外面胡天胡地！老子拼命不是为了让你嘚瑟用的！” 李景辉扯开领子，站起身就开骂。 人隋竟波多尖，就晓得今天要发生世界大战，她躲了。 躲远远的。 李景辉这么一吼，把李妍吓一激灵。 就过去见过李叔叔发飙，也是气势十足，但没有这次说话这样的难听。 就。 李响还是那副死样儿，反正他身上一直没有人气儿，大家都习惯了。李景辉看不惯啊，跟谁俩呢？ 成天冰着一张脸，你是我爸爸？ “有点钱你就想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仗着家里不是仗着你妈的势，你有什么是自己踏踏实实闯出来的？”李景辉开始进行人身攻击。 他这个年龄，他这个出身，他做不到学现在的人搞什么进步，步是进不得了，在进步估计就得进棺材里了。 “马上去给林甜道歉。”李景辉扯领子。 这衣服的领子，勒得他很不舒服。 “要道你去道，我对她没有想法。”李响平淡道。 和谁结婚，应该什么时候结婚，这是他的事情，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对，就算是父亲，在这些事情方面也是外人。 “你对谁有想法？啊？”李景辉咆哮，转头看向李妍：“他和哪些女的来往，你说！” 李妍一激灵，一抖。 她是无辜的啊！ 还有啊，李叔叔这声音忒大，她好想挖挖耳朵。 这过去是唱戏的还是叫卖的？ “没没有啊。”李妍结巴。 李响那生活过得，恨不得全部时间都用来工作，还女的？他身边飞过去的母蚊子都数得清！ “你不用帮他隐瞒。”李景辉继续吼。 李妍弱小，虚弱地摆摆手，其实她真的没有帮李响撒谎。 这个，真没有！ “你说说看，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你说出来条件，我帮你找！”李景辉劈头盖脸一通输出。 李响坚持听他父亲骂完，确定李景辉努力喘气，他淡淡道：“骂完，那我就走了。” 气也出了，骂也骂了，他能走了？ 晚上回去还有挺多事情要做呢。 “你！”李景辉只觉得脑仁一扎，下意识举起来手。 李妍也不晓得是谁在自己的背后推了一把？她竟然横道了李响的身前，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鬼知道她为什么会冲出来，可能是……她和他身上的钱共情了？ 李妍紧紧闭着眼睛，一脸不情愿的舍身求义表情。 隋竟波听到李景辉吼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她做后妈的难处！ 一开始吵，她马上出来，人家老李认为她果然是后妈，不亲。 现在吵到这个地步，她还继续躲，老李就会认为她果然还是后妈，落井下石！ 所以，她当初一定是脑残，才要开给人当后妈！ “老李老李，你消消气。” “你不用替他挡。”李景辉喷李妍。 李妍欲哭无泪。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站出来，就是这腿它有自己的想法！ “李叔叔，他真的白天晚上都在忙工作。”这点她可以作证。 至于说借谁的光儿借谁的势……李妍认为，那没本事的人，就算将这些都按在你头上，你也没办法发光发热。 别讲命，讲讲能力！ 李响伸出手挥开李妍。 李响看向父亲：“我说过了，不喜欢你来干涉我的私生活，你没有资格插手来管。” “我没资格？”李景辉气得心脏都要炸开了。 他生了李响，李响说什么？说他没有资格！ 好啊！ “你这个混账东西！” 隋竟波半真半假试着劝：“老李老李……” 如果她的唇角没有上翘，或许就真的有人会相信她是个好后妈。 当然没有完全笑出来，也是因为担心李景辉爆血管。 李景辉她还是在乎的。 李景辉被隋竟波和李妍拦着，这才没有打到李响。 李响今儿有点累，也有点不想奉陪，动了动自己能动的那只脚：“都这么大岁数了，修修身养养性，多喝茶多养鸟。” 然后看李妍：“扶我出去。” 李响砸下这一句话，就跳跳跳，一瘸一拐跟李妍走了。 李景辉：“……” 你是我老子，还是我是你老子？ “他就狂，我看他最后能娶个什么样的人。父母哪件事是想害你？到了年纪不结婚，还想干什么？他妈就不着调，他也跟着学。”李景辉痛恨陈美兰。 痛恨美兰同志说抛弃就抛弃，一个没有爱情就把他甩了。 又因为爱情，结了那么多次婚。虽然夫妻一起过了那么久，感情越来越淡，但就算离婚，李景辉也想让陈美兰踏踏实实生活，不要因为有钱就飘！ 结那么多回婚，这就是思想道德败坏！ 你给孩子树立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榜样！ 远在天边的陈美兰同志，正在和她的新男朋友欣赏雪景，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肩。 有人骂她。 第286章 李响带着李妍去烧香 李妍等待着摔车门的声音，可惜没有。 李响轻轻带上车门，他心情也似乎很好。 李妍：“……” 好些父母都想生个天才孩子的？可天才孩子到了你的手上，你确定能招架得了？ 出社会越久，对很多事情看得越深，如果小孩是个天才父母却是一般人，很大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灾难。他的敏感他的独特性你都无法驾驭，甚至为孩子指引前路的时候也做不到精准锁定。 “想什么呢？”李响看前面开车的人，闲得无聊问了一句。 她那个脑子里装满了故事？ 以为他上车会摔车门？ 从表情来看，好像是这样想的。 李妍小声说：“我是觉得将来如果我生小孩，生个普普通通的就行，我不配给天才当妈。” 真的不配！ 也当不起。 “占我便宜是？”李响瞪她后脑。 “没没没，就是你问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其实好马配好鞍，千里马也得有伯乐才行，李叔叔他……的思想和你的思想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这点李妍明显就站李响阵营。 诚然，李叔叔是个很好的父亲。 但。 也很要命。 李响轻瞥她脸颊一记：“你想多了，他是个挺好的父亲。” 李响不讨厌李景辉，也不恨父亲。 没什么可值得恨的，长大以后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思维就能去理解，一个老人家而已，你不能强迫他继续成长，社会翻天覆地的改变谁都会有被淘汰的一天，他说他的自己做自己的。 “明天把时间预留出来，咱们去烧香。” 李妍一脚油门差点踹飞出去。 烧香？ 迷信？ 李响不耐去猜她的想法：“有话就说。” “是我理解的那种烧香吗？”李妍满头问号。 人生赢家的他，还需要去烧香？ 求什么？ 脸蛋有了，美好人生有了，难不成是求早点遇上个大美女？ 想到这里，李妍没忍住笑出声。 如果求这个，那就有意思了。 李响一脸嘲弄：“怎么着，猜我去求想让上天赏给我一个大美女？” “没没没！”李妍嗷一声喊了出来。 李响没好气说：“什么叫做贼心虚？你这种就叫。”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妍：“……” 将人送回公园的家，她刚准备走，李响把一沓的文件拿了出来，李妍只能认命留下。 一晚上他都在用笔圈她出问题的地方，借着这个机会李妍也是能问就问，抓住不会的地方使劲问，追着问。 凌晨三点半，她实在没扛住睡了过去，皱着眉头趴在桌上。 睡之前还有点郁闷，他比她后学的财会，现在感觉都比她强了！世界上就真的有这种无所不能的人才？学什么只要看一眼就马上能会，太气人了！ 她这课程上了多半个月啊，还不如人家一个晚上的进步。 郁闷。 太郁闷以至于睡着了她都在咬牙。 嘎吱吱的磨牙声音突然在房间里炸开，李响手上的笔圈出来她不对的地方，第一次听到声音他没当回事，可随后这种声音马上又出现了。 大半夜的，还挺渗人。 停下笔，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听来听去。 李响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个后脑勺，摇了摇头。 “一个女人睡觉磨牙，像话吗？” 他从椅子里起身，瘸着脚准备去厨房倒水，有点口渴。 从暖瓶里倒出来的一整杯水全部喝光，回程经过她的身边，一脸无奈将自己掉在椅子上的外套，随手披到了她的肩上。 李响将资料整理好，将错处一一标记出来。 他和李景辉最大的分别就是，他从不觉得任何人笨。 笨的人他直接就远离，不会靠近。 李妍是不是同路人，以后就知道了。 李妍一激灵，猛地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抬腿就去沙发上拿自己的包，嘴里嘟囔着：“要去烧香。” 睡迷瞪了！ 记得李响说要去烧香，她以为天亮了自己起来晚了！ 李响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敲桌子。 当当当。 她一脸迷迷糊糊看了过来。 “去哪儿？”他唇角轻启。 李妍回答：“去烧香。” 李响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展示给她，点点上面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李妍抓头，啊啊叫了两声。 “我睡迷糊了，你都不困的吗？”他简直成神了。 这人不需要睡眠的吗？ “比起困，我更怕自己成为笨蛋。”李响说道。 李妍：“……” “圈出来的地方都是错误的，自己看看。” 他试着活动活动自己的腿，开了卧室的门进去睡觉。 李妍进了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搓了两把脸。 可真凉啊！ 从卫生间出来，坐回到桌前，继续点灯熬油努力。 很困，但更生气。 普通人和天才之间……还真的是存在壁垒。 …… 李京京婆家来了亲戚，钢城可玩的地方实在有限，想来想去就带着客人去爬钢城最有名的山。 一大早她打着哈欠跟在郑鹏身后，郑鹏也一脸老大不高兴。 来客人就来客人呗，为什么还要他们夫妻作陪？ 郑鹏妈妈则是一脸笑意，不停和亲戚介绍着李京京：“……在银行工作，是挺优秀。” 亲戚夸奖：“长得好啊，和小鹏特别般配。” 郑鹏妈妈一脸得意。 几个路过财神庙，这个月份天这样的冷，根本不会有几个人来爬山，除非神经病。她一脸无聊看了过去，李京京瞪大了双眼。 财神庙里，李响捐了钱，那师傅拿出来香递给李响以及李妍。 “有什么所求可以在心里默念。” 李妍拿着香，一脸懵逼。 身为穷人的她，从来都不讲究这些，原来富人都玩这些？ 偷偷靠近李响，压低声音问道：“老板，你求什么？” 他来烧香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很好奇。 李响没有理她。 李妍恭恭敬敬举着香就拜，如果有请求的话，那么就是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别的好像没有。 她不信神，也不信命，只相信她自己。 路是自己一步一脚印走出来的，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每天有那么多的人向神仙祈求，神仙怎么可能就注意到她呢。 她命由她不由天。 第287章 财神庙第一张合照、李京京 出了财神庙，李妍就听见他说。 他说：“我求心静。” 她挑高眉头：“来财神庙求心静？” “对牛弹琴，孺子不可教也。”他摇着头下了台阶。 他那个脚还打着石膏，肯定没办法去爬山，两人花着门票钱就进来烧了一炷香，李妍觉得有点亏。 “我在钢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她道。 从小游玩过的地方屈指可数，这座山在钢城一直都很出名，可惜的是她也一直没有机会前来，今天如果不是李响抽风想要烧香，估计她还没这种机会。 “来了不能白来，我得留个照片。” 李妍花钱在正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洗相的人说：“稍等一下，照片马上就出来。” 李妍听见人家这样说立马来了兴趣，探过头：“这是什么相机？出照片可以这样快？” 傻瓜相机她用过！ 胶卷洗出来也要等上好几天呢，为什么这里留影的照片就可以出来的这样迅速？ 照相的老板大概解释了几句，李妍时不时点点头。 哦，又增加了新的陌生领域，原来相机也分很多种呢。 有意思。 “呵呵，没见过所以打听打听。”和人闲扯完才发现她老板还站在原地等她呢。 “一起拍张照片。”李响说。 “不用了。”李妍下意识就拒绝。 虽然认识，但实在没有一起拍照片的必要，再说这照片拍出来给谁？ 放在她的家里，这就是惹祸的存在！ 放他家里也不合适啊。 “我和你一起拍照，拉低你颜值了？”李响的声音飘雪。 李妍：“……” 拍照的老板才不管那些，反正可以赚钱，架好相机：“往一起靠靠，对对对女孩儿你往他身边凑凑。” 李妍勉强往李响手边挪了两步，一身僵硬和他保持一大步的姿势看向相机。 “照了啊。” 咔嚓！ 照片递了过来，李妍刚刚接过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妍妍？” 李京京是没想到在财神庙门口见到的人真是李妍，这种感觉就挺……奇怪。 亲亲热热走到李妍眼前，拿着眼睛不停瞄着李响。 这不是李京京第一次看见李响，每一次见，惊艳都在。 那种挥之不去的遗憾，太强烈了。 她本不该和郑鹏结婚……郑鹏是好，对她千依百顺，可郑鹏又不好！就算公婆都是双职工，哪里比得上大院子弟出身的李响？想当初这婚还是结的有些冲动。 想到这里，李京京就忍不住怪李妍。 亲姐妹啊，明知道有这么好条件的人，为什么不帮姐姐介绍呢？ 因为遗憾，李京京的那双眼睛过于直接将情绪暴露在李响的眼前，李响懒得交际。 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也不值得他来交际。 对李妍说道：“你们聊，我去车里等你。” 他一瘸一拐直奔停在某处的汽车，待他一走，李京京忍不住酸了李妍一句：“难怪工人你看不上，有这种人珠玉在前谁能看到普通人呢？”又说：“可我们是什么出身？婚姻也讲究门当户对，我和你姐夫结婚也是因为我们俩都是大专毕业……” 李妍不耐烦听她罗里嗦，冷着脸问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京京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但此刻确实难受无比。 就有一种……妍妍会超过她的那种害怕。 可怎么会呢？ 李妍也不过是初中学历，拿什么和自己比？ 她就算成绩不好，说到底也读了大专，已经超越了钢城八成的人。 “姐就是想劝你，做人别好高鹜远，你缠着他能有什么用？之前介绍的那个工人多接触接触是可以的……” 她希望李妍过好。 但不希望李妍过得比自己好。 老李家，她才是那个最优秀的孩子，李妍长相不如她，嘴甜不如她，可机会就是比她要好！ 随便当个保姆，都能捞到这种机会。 凭什么呀？ 李京京挤出最和善的笑容：“姐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可妍妍我不会害你。女孩子有些事情别太主动，不然就算赔了身体也换不回来。” “你打住。”李妍喊停。 什么就为了她好啊？ 说一堆羞辱她的话，就是为了她好？ “你怕什么？”李妍问自己大姐。 李京京愣了一下，忙说：“我能怕什么？就他那样的人，我怕你一头栽进去……” 那样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妍妍？ 妍妍长得也不好看，要学历没学历，要家庭背景没有家庭背景，灰姑娘的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 到底是她妹妹，将来真的被人抛弃，她可不想被母亲埋怨没有提醒妹妹。 李妍点头：“怕我跟他搞到一起，超过你？” 李京京脸色变了，变得有些难看：“妍妍，你到底说什么呢？” “你不就怕这个吗？超你我用得上攀他？”李妍有点生气。 小看谁呢？ 李响是挺好……她也知道自己攀不上，她也没想攀啊，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一男一女在一起，除了谈恋爱没别的东西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成为第二个陈美兰？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抱着你的孩子跳了井，还是这辈子挖过你家的祖坟。” 十一月的钢城正式入冬，前两天不是刚刚下过雪嘛，地上白茫茫一片。附近的树枝枝条压着一层密密的白雪，偶尔一阵风刮过，雪花就会被吹散漫天。 亲姐妹啊，不懂李京京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要拿自己当她假想的敌人。 其实有点生气，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生气。 “我明白你想说的，巴不得我不好嘛，放心我会过得比你好。” “你！”李京京被亲妹妹气得肝颤。 她是一开始话说得有点难听，可道理不对吗？人家能瞧上你什么？ 她就是不想李妍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不愿意看见那两个人走在一起。 缓了缓语气，开门见山道：“你觉得我是嫉妒你？妍妍，我能嫉妒你什么？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好看的脸？还是父母的疼爱？爷爷奶奶是喜欢你，可爷爷更看重我这个拥有学历的孙女，你也知道不是吗？我结过婚了，所以想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些劝告，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白不要，他怎么会拒绝你？” “和你表姨聊这么久？人家岁数大了，多心疼人家。”李响语气斯文礼貌地打断那对姐妹的对话。 他走到李妍眼前，牵起李妍的手。 那雪花同时掉在他们两人的头上。 李妍呆愣愣被他牵着走，给硬扯离了原地。 第288章 气死猴儿 李响的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多一丝的指甲都不曾留。 他的手扣着李妍的手，将人扯离原地。 你说脚上打着石膏的人，没想到动作会这样的利索，将人扯到车旁，打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你推我干什么？”李妍嚷嚷。 难不成她和李京京打起来，她还能输？ 她发现李京京是不是拿她当软柿子了，动不动就要来捏捏？ 这可不行！ 想到这里，被推进车里，又抬腿打算出来。 李响用手一推她的脑门。 “怎么地？还想去揪头发干一架？”他一脸调侃。 “太叫人生气了，她有病她！”李妍嚷嚷。 刚刚还没觉得这么生气，现在气啦！ 亲姐姐啊，不说盼她好，也别总废话连篇？什么话你想说就说，你是太阳我得让着你啊？ “进去。”李响五指用力，罩住她的头又将她推了回去：“现在不走，一会你就走回市内。” 李妍：“……” 这个季节这个气温，这边虽说是景区但这个时间根本没什么人，也没见到公交车。从这里走回市内，得用一天的时间？ 忍了忍，把腿收了回来。 “我是给你面子。” 李响缓缓进到后面车厢。 那厢郑鹏他们也是刚刚出景区，郑鹏看见了李妍，不过没想打招呼，这是看到李京京跑了过来立即就追了上来。心心念念娶的老婆，他自然是疼都来不及，哪里愿意看见李京京受委屈。 郑鹏家亲戚看着不远处，道：“小鹏对京京还挺好。” 郑鹏他妈抿唇笑笑：“年轻人表达方式和我们这一辈不一样，我这儿媳妇啊家庭条件不行，但是长了个好模样。” 好工作也得搭配个好模样，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同意两孩子结婚。 儿媳妇脸蛋好看，这将来下一代才能基因才会好。 “京京在单位干得挺好的？开车的人是她单位的领导？”亲戚一脸羡慕。 小汽车说开就开，想必职位不低，不然的话普通人哪能开上车啊。 实在是一般人根本没机会坐什么轿车，看见那车难免就多看了几眼。 郑鹏的个性比较闷也没那么油嘴滑舌，但李京京长了张巧嘴，所以亲戚才会有这样一说。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李京京肯定比郑鹏混得好。 郑鹏追上妻子，拉她的手，问她：“李妍又怎么了？” 郑鹏烦死了李妍。 就没见过这么讨厌人的东西！ 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李京京看着李妍上的那辆车，脸上的情绪越来越复杂，复杂到即将要绷不住。 一直以来她都是家里最好的那个，她若是天上人，李妍就是地上普通人。现在自己被一个普通人追着打，这种感受太糟糕了。 李京京的个性里，有非常强烈的嫉妒情绪作祟，过去在学校里遇上比她长得好看比她聪明的同学，她就会在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谁比她强太多，她情绪就会受到强烈的刺激。 同学也就算了，毕竟大家处在同一个阶级层次，李妍算什么？ 郑鹏觉得妻子的手，特别的凉，拉起来送到自己嘴边打算替她呼呼气捂捂。 李京京却突然发飙：“你别拉我。” 当初如果不是父母逼她，她根本不会着急结婚。一念错，全部错。 郑鹏是好，可郑鹏没办法和车里面的男人相比！ “你怎么了？”郑鹏也有点来脾气。 你妹妹给你难堪，你就来难为我？过分了？ 李妍那车故意拐了个弯，开到李京京身前，反正看都看到了，也不需要再瞒。 摇下车窗，冷眼看着站在一起的那对夫妻。 “姐夫。”李妍的车停在郑鹏脚前，开声叫人。 郑鹏看清李妍的脸，也是不理解眼前的情况。车是谁的？李妍为什么开别人的车？还有，李妍为什么会开车？卖货赚了很多钱吗？ 这不可能！ 就算卖货赚钱，赚个两三万已是厉害，一辆车要卖多少钱呢，李妍根本买不起！ “我拜托你，管好你老婆！” 郑鹏妈妈也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遇上熟人了呗，这是要开车送他们回市区？ 热情招呼着亲戚：“咱们快点走，没想到京京想得还挺周到，借了车送我们回市区，这大冬天啊这边就没什么车……”郑鹏妈妈一脸骄傲。 这时候能借出来一辆车，这只能说明她这个儿媳优秀。 只是三个人紧走慢走，刚刚走到车前，那辆轿车开走了。 郑鹏妈妈：“……” 车经过几人眼前的时候，车窗还没完全摇上去，李响的手没有忍住，照着她的后脑轻轻拍了拍。 “虚荣。”他说。 李妍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听到了来自老板的调侃她也没有生气。 “虚荣就虚荣，对付虚荣的人就得以力打力，让我不舒服？我让她晚上别睡了！” “小气。”李响再次评价。 可能是年龄差的原因，他对别人的看法从不在意。别说在背后说他闲话，就算当面搞事情，他也懒得多看一眼，看了看李妍的后脑，听到她因为大仇得报嘴里哼着的小曲儿，李响摇头。 这还是年轻。 说到底也确实年轻。 平时表现得老成，老成到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郑鹏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着车从自己眼前闪过。坐在后面的男人脸，他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人没有站在地上同他比较，也只是露了少半张脸，就那么一眼就以足够。 郑鹏冷哼：“你妹妹倒是攀上个大人物。” 不是大人物是什么？ 普通人开得起车吗？ 李京京捏紧自己的双拳：“那是她当保姆时期男主人的儿子，人家也不过就是觉得拉个劳动力而已。” 应该就是这样。 郑鹏妈妈走到儿子儿媳眼前，拉拉着脸道：“同事怎么没打个招呼呢？你看这也没什么公交车，顺路送我们回市内多好。” 明明可以长脸的事，结果现在弄劈叉了，叫亲戚怎么看她？ 牛都吹出去了，现在说不行？ 郑鹏不耐烦看向母亲：“什么同事？哪来的同事，她配吗？是京京的妹妹，李妍。” 第289章 李京京的不平 郑鹏妈妈有点傻眼。 “那怎么让她走了呢，都自家亲戚。” 那头亲戚赶上来，郑鹏妈妈笑着解释：“你看，遇上京京的妹妹了，就是我们人多车里坐不下就让孩子先走了……” 几个人在景区外头等足了两个半小时，都没等到一辆公交车。大家冻得脚都痒痒，亲戚这时候心里也是有点不太高兴，你说大冬天带他们来爬什么山？现在好了，没有可以回去的车，就要站在这里挨冻。 还有那车，坐不下就挤挤，总好过在这里冻冰人？ 十一月的气温，并不友善。钢城的冬天，只要刮风那风就可以直接穿过你的全身，穿过你的灵魂。就算穿着棉裤，可棉裤能有多厚？就那一层棉花而已，过中午太阳最烈的时间，气温开始逐步走低，这里又是没人住区域，原本温度就照比市内要更低七八度。零下十七八度的鬼天气里，什么人能站得了两小时？ 好不容易等来了公交车，一行人丧眉耷脸回家。 进到家里，郑鹏妈妈只觉得心脏都要冻实了。 屋子里暖了一会，脚指头开始发热发烫继而有些痒痒。 换好衣服，她叫来郑鹏。 “妈问你，李妍不是做买卖吗？她开的那辆车是她自己的车？” 之前她就想给娘家外甥介绍李妍，今儿得此一见，更加坚定了这种念头。怕就怕……娘家外甥配不上，可女人不都是要嫁人的，能嫁个对你好的人不比条件重要？ 人好才是好，死没死老婆有没有孩子，这些也不算事对？ 郑鹏拉着大脸：“她的事我哪知道？我们平时和她也不来往，做生意赚了几个臭钱就觉得这座城都装不下她了，也就这点本事了。” 赚到钱是你机会好，臭嘚瑟什么。 郑鹏他妈冷脸：“鹏鹏，你怎么说话的？都是一家子的亲戚，怎么说话这么刻薄呢？” 亲戚之间，就算关系不好也得打个笑面，哪有儿子这样的？ 在单位你就这样，你能交下谁？ “妈，我和京京回去了，以后家里来亲戚别叫我们俩。”郑鹏没好气怼了母亲一句。 不是他妈非要带他们去爬山，他们能在外面冻了快三个小时？ 京京后来都冻得人发抖了，想到这里，郑鹏更烦李妍。 就没见过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明知道你姐长得瘦不禁冻，你既然都开车在附近就顺便把你姐拉回去呗？他倒是对李妍的车不感兴趣，就是气这件事情。 这是亲姐妹吗？ 冤家！ “鹏鹏！” 郑鹏不管，带着李京京径直扬长而去。 爱谁的亲戚就谁的亲戚，和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下楼准备坐车回家，李京京现在却不想回自己的那个小家。 “你先回去，我去我妈家一趟。” “你干什么去？外面冻半天，脚都冻僵了……”郑鹏扯李京京的手，不愿意让妻子折腾。 冻成什么样了，有话以后再说呗。 “我得回去一趟，妍妍是我妹妹我是她姐，我不能让她吃亏。”李京京说着话径直过了马路。 郑鹏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去张兰那。 从郑鹏家到张兰家，坐车就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郑鹏家在另外一个区，还是隔着最远的那个区，张兰家在铁西呀，各种换乘，终于到了。 这家里李鹏飞之前不是骨折了嘛，好在年轻恢复得也快，早两天就回单位去上班了。 张兰想要的福利根本要不来，几次三番她去厂子找领导，但也就见到过领导那么一回，再后来人家就避而不见。 李鹏飞厂子工会干部接待了张兰几次，可惜说来说去就是咬死李鹏飞没有分房资格。 张兰饶是会闹也没办法，人家不给她还能去抢？ 这不刚刚从儿子厂子回来，嘴里骂骂咧咧：“让你们当干部是为了耍官腔的？那房也都是工人的房，当我不知道呢，你们负责管房的人说不定给自己偷偷弄了多少套……” 儿子回去上班了，她也得赶紧找工作了。 就是这工作不好找，好活轮不到她，不好的活她现在干不了。 手术一次，这身体挺虚，别说干活就算不干活只要一累，前胸后背的汗哗哗淌。 一个人坐在家里郁闷呢，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张兰一脸不耐烦，下了床去开门。 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又直奔外头的大门。 三家一户嘛，外面的门是共用的。 打开门，张兰一见大女儿，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李京京，以前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失望。是分配了工作没错，是嫁得挺好，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还不是住在这个不足几平的鸟笼里？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 李京京不想丈夫听到她和母亲的对话，让郑鹏出去买点礼品。 “你去给我妈买点菜或者糕点什么的。”她拿钱给郑鹏。 郑鹏一脸不高兴，从结婚那时候李京京就不停告诉他说，张兰和李大刚多极品，郑鹏能尊敬得起来吗？ “你说话就说话呗，买什么东西。”郑鹏不想买。 做父母也得有做父母的样子，才值得别人尊敬。 自己这岳父岳母，买东西给他们吃，都可惜了。 李京京瞪眼睛：“这是我妈！让你买点东西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给你钱……” 郑鹏见她一脸不高兴，马上改了语气：“你别生气啊，我不就替你抱不平，钱我有，不用你给。知道了，我现在马上下楼去买。” 说着话，马上转身就下了楼。 李京京带上外门，又带上自己家的门。 “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怀孕了？”张兰一猜就能猜到。 觉得女人结婚后怀孕，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妈，我今天和郑鹏家里亲戚去爬山，看到了妍妍。”李京京说。 张兰撇嘴：“看见就看见呗，不用特意来告诉我。”她没好气说着，可也挺长时间没见李妍了，你说想，好像也没有。 你说不想，好像心里也总有个念头。 这给人当父母就是债啊，她现在就是还债。 “她怎么了？是变好了还是没变好，还值得你跑到我眼前说看见她，死丫头，心这么狠！我住院她也不来医院转转，弟弟骨折了她跟没事人似的。” 李京京不想听母亲唠叨这些，进入主题：“妈，妍妍开车去的景区。” “开车？你眼花了，是她蹭车。”张兰一听车字有些激动，可随即又冷淡了下来。 老二难不成还能发了？ 八成蹭别人的车呗！ 第290章 父母的老我养，你们用不着怕 “妈，这是我们娘俩私下说话，之前我姑给李妍介绍了个工人，我去逛街的时候遇上过。妍妍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咱们什么样的家庭，她自己什么条件？她现在和以前当保姆家的那家儿子搅和在一起。” 张兰细细把大女儿这话，顺了一遍。 “妈，人家就是想和她玩玩，人家那样的出身和她能当真吗？以后她被搞大肚子，丢的是我们家的人！”李京京着急想让母亲出面。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为妹妹着想，一方面是有点生气……这种情绪不叫嫉妒。 原本就不般配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人家无非就是图个不要钱送上门的被窝而已。 自己说到底是妍妍的亲姐姐，她不想看见妹妹误入歧途。 可内心里有道声音，她说，她就是不想看到李妍得到一点机会。 机会也可以有，但不能比她多！ 张兰用眼刀子刮大女儿；“那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说话的？生怕她好了一样，怎么张嘴闭嘴就搞大肚子？你就那么盼着你妹妹大肚子？” 她是不喜欢老二，可谁的造化谁自己去追。 能追得上那是你的本事。 李妍若真的嫁得好了，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再说老二都精成什么样了，她能让人耍了？ 张兰倒是迫切希望李妍可以成功，想当初不也是刚去当保姆不就得到了去夜校念书的机会？ 可见老二在外面会混。 “妈，你觉得这件事可能吗？”李京京喊。 张兰揉了揉耳朵：“你别和我俩喊，可不可能和你也没关系，我是她妈都没管那么宽。京京啊，做人要强是好事，可太过于要强不是一件好事。”张兰难得说出来这样的话。 好多事情，距离拉开了，人也就冷静了。 过去身在局里，又被大女儿的甜言蜜语哄骗，搞得她总是对大女儿抱着一种深深的期望。 那种期望值甚至高过了儿子的重要，可最后换回来什么了？ 啥都没有。 后悔，好像也不后悔。 两个女儿摆在一起，她还是喜欢李京京更多。 人都是这样，哪个孩子长得好就心疼哪个，再说老大也是她一手抱大的，感情不一样。 李京京大概看明白了她妈的想法，冷冷嘲讽出口：“妈，我劝你最好别总白日做梦，这些年你做过的梦还少吗？梦想着鹏飞考上大学，他考上了吗？梦想着鹏飞工作就能分房，你也跑了他单位无数次，分上了吗？现在又不切实际打算梦老二嫁进大院是吗？我拜托你用脑子想想，老二一个初中学历，就连人家大院看门站岗的人都比不上，人家脑子抽了能看上她？再说她会什么？做保姆伺候人吗？怎么人家是没钱请保姆还是就喜欢她这个文盲啊？” 张兰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大女儿。 李京京的整张脸扭曲着，愤愤不平着。 郑鹏买好菜回来，每样买了一点点，一样一口。 也不是说舍不得钱，但他就是对岳父母很有意见，觉得李京京吃了太多的亏。 瞧瞧李妍对李京京的态度就知道了，所以买的菜样数看起来多，但实际就是一口。 李京京见丈夫回来，说话没有刚刚那样冲了。 “她整天把我当成假想敌，开车走的时候还故意摇下车窗和我显摆，不就是一辆车我是没有，她也没有啊。开着别人的车没什么可炫耀的，妈我是怕她以后出了事情，替她擦屁股的人是你。” 张兰气得肠子都疼。 被老大气的！ “行了，你就管好你自己。” 这上午去鹏飞单位受气，下午回来又受大女儿的气，张兰气得鼓鼓。 “老二她爱怎么过就怎么过，过去我也没管她将来我也不准备管她，到了年纪该嫁就嫁，能嫁进去更好，嫁不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命。指望我给她收拾烂摊子？那她想都别想。” 能嫁到好人家，张兰不介意做个最好的丈母娘。 嫁不到好人家，也就别登她家的大门。 这家里姐姐们嫁好了，才能是鹏飞的助力，嫁不好那就是累赘。 李妍过得好，她乐得当个好妈，过不好那就别怪她心狠，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李鹏飞下了班，看到大姐姐夫在家里，还挺高兴。 张罗着出去买酒买熟食，他和李京京关系一贯挺好。 晚上三个男人喝酒，张兰没滋没味吃着菜，心里想着，老二你最好聪明一点！ 把对付家里的心思都用到别人身上！ 张兰希望李妍高嫁，希望李妍可以嫁得很好。 李鹏飞喝多了点，看着他大姐就想起了二姐，有些事也不是不合计，当时打李妍他是满腹怒火，打完也没后悔，这不闹出来事情才知道事情始末，知道真相后悔了。 喝了点酒，难免话痨了起来。 “我当时不该打她，毕竟是我姐姐。” 后悔。 特别后悔。 因为这事，他现在和母亲关系都不好了，他妈说什么话他都怀疑是假的。 可你说，这毕竟是他亲妈，他妈不靠谱他能怎么样？ 李鹏飞啰里啰嗦拍着胸脯：“你和我二姐都可以放心，家里对我好我也知道，将来父母养老我都管，不用你们。” 这话他希望大姐能传给二姐。 二姐不就怕这个？他管就是了！ 以前吵架不理解二姐为什么总说这些，现在出社会懂了。 李鹏飞有些时候想想，你说就他家里这种条件，能给他什么啊？就花了五千块钱给他转户口就是偏疼了？ 父母这辈子养育子女，就值五千块钱？ 行，大家都不愿意管，那就他管呗。 他不学别人那样，也不和别人比。 做人问心无愧就行！ 郑鹏听着小舅子唠叨，说起来今天的事情：“……我这个小姨子那也不是一般人，气人她是挺会。别说我当姐夫的不大度，鹏飞你说叫我怎么大度？我和你姐结婚，她去参加表姐婚礼，有这样的吗？” 这些不都是李妍先挑起来的？ 不然他至于和李妍过不去吗？ 第291章 提前准备妍 “姐夫，你就别和我二姐一样，她没念过多少书人也一根筋。”李鹏飞给郑鹏倒酒。 有关于李妍的很多事情，李鹏飞都记不住了，那时候小不记事也是不往心里装。 二姐和大姐大姐夫肯定没得比，这是一定。 二姐闹腾这么久，有他妈的原因这是一定，但也绝对有自身的原因。 他妈是奇葩，可也不用因为这个就不认父母了？说到底，还不是嫌弃父母！ 对于李妍的嫌弃，李鹏飞也是憋着一口气。 家穷家富，他二姐其实可以放一百个心，穷成什么样他也不至于求姐姐回来帮忙。 “她高中辍学以后就去给人当了保姆，自己也是没有什么着落，姐夫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二姐有错我替她和你说声道歉，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饶她一马行不行？”李鹏飞举酒杯。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一奶同胞，家里也就他们三个孩子，他想大家都好好的！ 你们做女儿的愿意孝顺呢，就回来的时候带点东西，不愿意呢，也没人勉强。 他赚工资一天，他就不会算计两个姐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喝酒喝酒。”郑鹏不好意思当面驳小舅子面子。 但李鹏飞话说到这种地步，作为姐夫他很满意。小舅子至少是把他这个姐夫当成了座上宾，郑鹏觉得这个家总算是有个明白人。 …… “跑什么？后面有狗追你？” 李响刚刚进门，就见李妍着急忙慌连跑带颠从门里冲了出来。 看那架势是准备一百次冲刺？ 李妍没收住脚，主要也没想到他这个点能从这个地方冒出来，勉强刹住车还是踩了李响的脚。 “我钱好像扔车里了。”她说。 这不赶着结账，一堆的账等着她结，这两天休息得也不太好，每天在梦里都恨不得把账目过一过。 下车的时候就记着支票的事情，自己的钱包彻底给忘了。 李响实在没有忍住，伸出手在她发顶弹了一记。 “干吗？”李妍捂头：“闹流言啊。” 今天弹她的头，明天就得有人造谣她怀孕八个月了！ 没顾得上理李响，实在也是心中明白这人有多奇葩，赶紧开门往外冲。 李响摇了摇头，往自己办公室去。 拉开办公室的大门，何建军里面坐着呢，手上一堆的文件等着李响签字，李响解开黑色大衣的扣子，将衣服挂了起来。 “你泡过温泉吗？” 何建军回：“泡过一些地方。” 钢城除了有钢，还有温泉，天然的温泉泉眼。不过位置在的比较偏，就在那天李响带着李妍去烧香的那个景区周围，从地脚来说，超级不方便。 “都……”李响话没说完，就看见自己脚前有个钱包。 这还用说？肯定是跑出去那个人掉的！ 弯腰捡了起来，拿在手心里转了两转。 拉开抽屉，直接扔了进去。 交代何建军事情，交代完何建军带着东西就走了，得出去把事情办完，那头司机就在外面等着，赶时间没有车根本不行，公司的车也是谁有急事谁用。 楼外，李妍将车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自己的钱包，她稍稍离开车座，自己嘟囔：“没掉这里？” 有些时候她也纳闷，你说她对数字几乎能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那记性怎么会不好呢？ 此刻大脑嗡嗡作响，钱包里倒是没几个钱，她是不喜欢这种不可操控的感觉。 忒差。 返回楼上，经过他办公室，就听见李响喊她。 “李妍，你进来。” 李妍拉门板进办公室。 “账我理好了，明天我带着支票去银行办。” 李响点点桌面：“你办事我放心，现在不说这事，你出去替我找点资料，找有关于温泉疗养这方面的资料，能找到多少就找多少。” 李妍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找这些，很快点点头。 “我现在就去。” “对了。”李响叫住她：“你丢什么了？” “钱包啊。”她直白说着。 也没丢别的。 李响拉开抽屉，将他抽屉里的钱包放到桌上向前推了推：“这个？” “哎，原来掉这儿了，我这两天算账算得焦头烂额，每天就顾着包里的支票也顾不上其他。”有支票在，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出息。”他调侃一句，挥挥手：“去找。” 17号，李妍陪着李响再次又去了景区附近，这附近都是农村，也算是偏远农村。至少离市内很远很远，这边的公交也不太发达，里头的人想出去也难，外头的人想进来也难。 北风烟雪，就偏偏选了个最冷的时间，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足足有零下二十度。 李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李响穿了件看起来比较单薄的黑色外衣。 钢城就算时髦如此，这个时候羽绒服并不常见。 人们冬天抗寒首选的衣服大概是棉袄，以棉花絮成棉片外面用棉布走线成为一体衣服，外面的大衣此时流行的有各种薄厚程度的呢子大衣、军大衣以及棉大衣。 李响陪着人走在前面，李妍跟随在后面负责听每一字一句。 前面的人走了几步，可能也是感觉到冷，但见李响穿的那件黑色衣服，说了句：“还是年轻人抗冻。” 李响他身上的肉分布均匀，所以外人看着是瘦，但这么高的男人怎么可能太瘦呢，无非就是体型生得好保持得好而已。 “也还好。” 那人看着眼前茫茫一片白，说道：“其实这里是块好地方，我也不是忽悠你……” 不过就是发展需要时间，投钱进去也要等时间而已。 正前方有个也穿了一身黑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然后李响身边的人就走到一边说话，李妍借机压低声音：“这里就地理位置来说，肯定是偏。” 李响挑了挑眉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是要搞温泉度假村吗？”李妍介绍着附近。 负责介绍的人忙去了，现在没人搭理他们俩。 李妍就是李妍，李响那天只是问了她一句，她全部工作都已经做好，查好的所有资料，包括这一带哪个村是哪个村，如果要动土大概需要动到哪里，如何安顿拆迁走的人员，她都想过。 第292章 李响对李妍的欣赏 李响眯着眼睛看着李妍，眼神有些危险。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李妍聪明，那与喜欢无关，但这一刻就从李妍口中说出拆迁两个字，他发现他确实挺喜欢她。 那是一种类似于，亲自浇水亲自施肥然后看到种下的那盆花突然有了结果。 他喜欢聪明人，一直都很喜欢。 李妍的这种聪明，让他…… “难道不是？那我工作都白做啦。”李妍一时没有忍住，和他吐露了心声。 你知道她做了多少提前准备工作吗？ 她蠢到以为摸到了老板的心思，然后连续好几天一直跑这个村，甚至这个村有多少住户，房屋占地面积有多少，种植面积有多少她都门清，甚至还做了一份如果拆迁以后他们公司需要拿出来多少钱赔的具体报表。 李响任由她懊悔，多一个字都没说。 又等了会，大约在原地待了能有一个钟头的样子，一行人准备回市内。 就在这时候，对方的车出了问题，开不走。 “李响，你的车送我一段，我十一点还有个会要参加，来得及吗？” 李响一字一句问向李妍：“来得及吗？” “应该可以。” 李妍从不说大话，即便非常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说。 这仿佛就是一种习惯，跟着的老板内敛，如果她太过于张扬，那就等于在老板的头顶不停跳雷，跟什么样的老板就得把自己的个性转化成和他贴合的类型。 李妍上了车，一路上急速稳健前进，她开车又快又稳，赶时间的间隙你也生不出任何不稳、急一类的错觉。 从景区开回市内至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李妍用了四十分不到开到某大门前。 “你这个小助手，是个妥帖的人。”对方下车，实在没有忍住，对着李响夸了李妍一句。 看人就是从方方面面下眼，其实类似于李妍这种角色一般不会引起他的关注，地位太低。 说好听点是司机助理，说不好听那不就是干活开车的人，大家不处在一个圈层，但确实就是因为开的这车又急又稳，稳到一贯不愿意夸人的人也还是张了嘴夸奖。 孩子一看就年纪不大，看脸就晓得，但……就身上这种稳健的气息太过浓厚。在同龄的孩子当中，这绝对就是同一份。 李响下巴微微抬了抬：“还算说得过去。” “好好培养。” 这不是自己的司机，是的话恐怕以后的仕途路就要好走了！ 目送对方离开，李妍重新启动车子准备回郊区。 只听见他突然说：“你做什么准备工作了，讲出来我听听。” 准备的大概方向，他似乎可以猜到，但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看看她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周全。 李妍坐直身板，开始报告。 在准备资料方面她确实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这两天每天睡眠也就六小时左右。 晚上要上课，白天除了本职工作她还要跑城市周边，本地最有名的疗养圣地，李妍是亲自开车去看了，不仅看了还请了人做了一番介绍。 如果是有度假村这个计划，那么从村民拆迁到项目开发，以及项目的未来走向她心中都有个大概的轮廓。 李妍不是干这些的专业出身，但就现在来说，也没有什么专业不专业。 “……如果拆的话，按照土地赔偿我们大概需要……” 李响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马路上，他没料到她会准备得这么周全，周全到让他都有点诧异。 等她说完，顿了好半会儿，他才开口说话，只是可能确实有点震惊嗓子没发出来声音，李响清了清嗓子：“想得倒是挺多。” “温泉方面我去过本市最有名的疗养地，像是那边呢一边都是面对退养的一些人开门，普通人想去一趟有门槛，但是我们却可以针对到普通大众。”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职工和职工之间也是不同。 职称不同，待遇不同。 这种不同待遇是人和人都没办法改变的现象，你想人家退休之前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退休后有种待遇那怎么了？不公平吗？ 是公平的，但他们可以在其他的方面做到公平，现在不是讲究人人公平，大家起跑线一致嘛，领导去得那普通老百姓也能去得。 李响问她：“你每天这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 李妍愣了一下，纳闷：“就想工作啊。” 她能想什么？ 她也没有时间想别的呀。 李妍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她说出口的任何一句话，语气里透露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信任。 普通员工和老板不会这样说话。 当然普通老板更不会对员工这样。 将李响送到他要去的地方，李妍看看时间这都马上奔一点钟了，她午饭还没吃呢。 说来可笑，明明更为忙碌的人是她老板，结果胃不好的人是她！ 忙起来就顾不上。 忙的时候总是想着，等一下就吃，最后呢等来等去也吃不上饭。 开车经过卫校，去看了一眼李娟，给李娟送些生活费。 “他们没来找你？”李妍问李娟。 李娟胖了挺多，可能学校生活比较滋润，饮食也比较得当，加上念书确实是她喜欢，不用和人打交道这太舒服了，心宽体胖。 小脸上看起来都厚了一层。 李娟看着她姐，说：“我没去医院，我姑可能也没有告诉他们我在哪里读书。” 她觉得自己好没良心。 她妈妈生了重病，她竟然没有去探望！ 她真的不敢去，上次继父就说要带她回老家，这话李娟相信！ 她妈就算想护着她，也护不住，妈妈太听继父的话。 继父不是亲生父亲，对她根本没爱。 “姐，你说我这样的会不会得报应？”这些天，她一直睡不太好。 梦里反反复复梦到母亲，母亲张牙舞爪指责她，她怕。 李妍咬了手中的饼两口，嚼了嚼，李娟连忙把水瓶拧开递到她姐面前。 一看她姐这样就知道，肯定刚忙完回来，一起那么久，李妍身上有什么小习惯，李娟都知道。 “你信命吗？”李妍问李娟。 李娟点头：“信。” 李妍：“我也信，也不信。明知道是坑还偏要往下跳，这显得好像有点傻，你说孝顺是什么？是顺着吗？哪怕明知道他们做得决定不对我还要顺？我理解的孝顺应该是互相尊重，你给予我爱，我以爱还给父母。你都知道他们巴不得把你前程毁得干干净净，自己送上门等着被他们毁，这不就是缺心眼了。” 读书好啊，可不能读死书。 书本是死的，思想是活的。 “姐，你喝水。”李娟见她姐吃得干巴巴，生怕李妍噎到，她说：“是亲生父母，或许我没办法，但他是继父，他对我不好。” 这也是李娟为什么会狠下心的原因。 她与周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周良也不曾善待过她，她也没有想过报答。 第293章 作死的蔡馨 “我出社会后才看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别人的目光对你来说，不该成为最重要的东西。”李妍顺了口水。 这个真是接触很多人以后才产生的想法。 就比如说她，她穷也好她富也罢，她觉得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 谁看得起她，谁看不起她，这都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可。 很多人特别在意这个问题。 “好多人活着就是想让别人看得起，介意别人讲过的任何一句话，你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问题会出现在条件相对来说不那么好的人身上。越穷好像自尊心会越强，越穷好像就会越在意这些，当然这也是我周围出现的一些情况不能代表所有。我没钱的时候想着总有一天要做出来给父母瞧，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求着我回家，现在回头看看，其实想法挺可笑的，回了家又能怎么样呢？我并不需要被别人肯定，有这个时间不如将精力花在工作学习上，强迫自己进步。娟儿啊，在这个世界上能决定过得好不好的只有结果，其他一切都是空气都是废话。混得好自然每个人都看得起高看你，混不好自尊再强也是白搭。” 李妍又道：“你现在觉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是吗？耿耿于怀，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孩子，不能帮母亲分担一切，可你即便去了能做什么？你是能帮你妈治病还是能帮她扛起整个家？晓光阿姨也曾经说过，当年蔡馨是你父母养大，可她和蔡叔叔是给了一笔钱，一笔全家老少滋润生活的重金！他们拿了钱养了蔡馨，现在反倒说给了你机会，我请问问，给你的机会在哪里？把你送到钢城让你自生自灭吗？” 冲突就来自，那些人只要求别人听自己的话，却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原因他们心中非常清楚，他们无理可说。 “真要感激，你还是好好读书将来感激我，我就想医院认识个熟人，将来看病治病都能方便一些。”李妍长叹。 李娟点头。 “有些话，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就是了。”李妍抿唇：“我不可能每天都跟着你，你自己也得学着强势，不行就吵，难不成他们还能打死你？打你就向周围呼救，你比我那时候大环境好很多，至少你还有地方可躲。” 李娟狠狠点头。 与此同时，离家出走的蔡馨终于露面了，出现在了医院。 让蔡馨怀孕的男孩子母亲，亲自找到了蔡田家。 你说人家是想蔡馨进门，自然嘴下没德，大院的大门她进不去，只能登记请站岗的人进去转告，扔下的话清清楚楚，说是蔡馨流产了。 大院里刘晓薇听到来信儿，气得脸都绿了。 啪！ 刘晓薇跑进卧室，只见蔡田脸色红成了猪肝色。 有多爱此刻他就有多心痛。 叫人这么一嚷嚷，整个大院还有不知道的？ 他蔡田丢不丢人暂且不说，蔡馨的脸都没了！ 过去院里的人只是猜测，现在真真实实有了答案，这个年代，她搞出来这些事情，大院里的哪一家人能要她？ 蔡田这好不容易能站起，试着走动，结果蔡馨又来这么一下。 刘晓薇怕丈夫再受刺激，连忙去抽屉里拿钱。 “老蔡，我现在去趟医院，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蔡田无力挥挥手：“你去，赶紧去。” 这种情况耽误不得，蔡田是恨蔡馨不争气，可也不能放弃。 刘晓薇拿了钱，着急忙慌就跑下了楼，而蔡田这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慢吞吞下了楼，找到了认识的人开车送他去周晓光单位。 这件事他一个人处理不了了，对这个孩子他确实也没有任何的好办法了，只能求周晓光。 周晓光赶到医院，蔡馨那边都完事了，她自己乱吃了药，结果搞出来大出血。 孩子月份小的时候她没着急，自己也是不懂，被人忽忽悠悠就信了，等到月份大了，好像突然间醒了过来偷偷搞药，最后成了这样。 刘晓薇站在手术室门口，她不是亲妈但她确实做到了亲妈应该做的一切。 看到周晓光，刘晓薇无力摇摇头：“我和老蔡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们一开始知道她怀孕就想带她来医院解决干净，可蔡馨的个性你也知道……” 没说出口的是，蔡馨太蠢。 被搞大肚子是第一件错事，错了你回家就好，家里能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结果她蠢到把她爸气到中风然后跑了！跑了你能扛得住也行，中间扛不住，又搞成这样。 医生说以后可能也许大概会影响怀孕。 刘晓薇也是一脸无力，她没害蔡馨，这是蔡馨自己作的！ 又道：“我虽然是个后妈，可我对她不比你差，能尽的义务都尽了，孩子之前偷我的钱，我也忍了。”刘晓薇抱怨：“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不去管自己的孩子，放任她成为现在这样，她这后半生就算毁了。” 一个女人不可能生孩子，个性又是如此，什么人敢娶？ 周晓光听到蔡馨恐怕无法怀孕，也是有点心悸。 嘴上说不管，但不可能真的一手不伸。 生气！ 之前一直试着到处去找，可蔡馨一直躲着不肯出来，周晓光能说的好话能够哀求的话全部通通送给了蔡馨那些朋友，那些孩子一个没见过十个没见过，就死咬着不肯透露一点消息。 周晓光：“离婚的时候，我提过蔡馨是个女孩儿应该跟我，蔡田他不愿意，他相信他妈的话。孩子全程都是他在教育培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这话我想你应该回去问问蔡田，现在追究责任也没用，你先回去。” 刘晓薇被周晓光气得够呛。 她爱蔡田啊，爱到盲目，整件事里，她认为蔡田没有任何的错。 作为父亲，疼爱自己的子女，错了吗？ 周晓光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蔡馨大出血，所以现在脸色特别不好。 护士正在给她挂针，看到进来的人说：“家属吗？” 周晓光点头。 “有什么想问的问题，你可以去找医生。” 周晓光接过那个本子，她动手翻了两页，上面是医生写的诊断，每一个字都很潦草，每一个字周晓光又都能看清楚。看到血型一栏，周晓光也是淡淡扫过。 蔡馨的血型和她不一样，大概和蔡田相同。 有关于她自己是什么血型，这也是今年她升职有身体检查，才会验那么一验，过去的人对血型根本没什么概念。 蔡田是什么血型，周晓光也不知道。 第294章 作死有天收 那病历周晓光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她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儿。 蔡馨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种时候如果还感知不到，那她就彻底没救了。 扯着被子装睡，不敢睁眼。 周晓光走到床前，冷冰冰看着床上的人，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出了这样的结果你也得自己承受。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对得起你，我不清楚你到底在作什么，学校那边已经做了开除处理，我觉得你也不用回去。” 搞特殊她搞过，几次三番为了亲生女儿。 这一次周晓光，死心了。 不是那盘菜，你硬是送上去也没用。 蔡馨听到这句话，马上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头晕目眩。 身体亏空得很，毕竟之前出了那么多的血。 “我恨你！”她恨周晓光。 明明她出生在这样优等的家庭里，为什么最后会成了这样？ 为什么她会大出血，为什么会以后生不了孩子？ 这些不都是她妈的错嘛！ 她小她不懂，如果母亲没有和父亲离婚，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恨不恨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想这样过那就过。”周晓光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从小到大，她父母教给她的都是，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蔡馨现在烂成这个样子，周晓光愿意承受后果。 “你爸现在他变成这样也顾不上你，我呢也没能力帮你，往后你看你是出去打工还是做点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周晓光盯着女儿的脸说。 普通孩子怎么过的，你就怎么过！ 好日子不想过，那就尝尝苦日子！ 蔡馨捂了嚎风，她特别想撒泼，可她怕疼。 身体太疼了，身体难受，她不敢太用力。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出了大事，如果继续折腾下去，万一死了怎么办？ 她敢折腾，但她怕死。 哭：“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没人告诉我，我害怕就躲了，谁知道肚子一天一天变大……” 她以为躲躲就会过去了，怕父亲一怒之下会打她！ 她就想躲躲来着，没想弄到大出血。 周晓光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记耳光对着她的面庞狠狠扇过来。 周晓光：“你念的是卫校，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清楚？你被他三言两语就哄骗搞成这样，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怀孕？蔡馨，我不清楚我的基因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简直……”想了想，周晓光没把更不好听的字眼讲出来：“你和他好之前和他那样之前不晓得会怀孕？你觉得他会为你着想吗？人家图的是痛快图的是快乐，但这份快乐需要你来承受后果，你以后不能生这就是后果！出了事情蠢到以为躲了就能过去，现在过去了吗？你将你爸的爱摆在何地啊？” 她对蔡田有意见，但蔡田对女儿的这份父爱，没有问题。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蔡馨就是哭。 她上课的时候也没把心思放到课业上，每天不是约朋友出去玩，就是约朋友潇洒。 年轻的世界里，花钱买东西，漂亮的衣服，朋友跟随，这些都让她觉得刺激幸福。 她从那么老远的一个大山沟走出来，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庭，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啊。 周晓光实在听不下去，从椅子中起身：“你爸呢手里就这么一套房子，给了你，他们大概就得去外面蹲着，所以给到你的情况不太可能。我是有房子，可我不会给你，往后你是找对象也好结婚也好，都随便，自己管自己。” “你是我妈妈啊。”蔡馨喊了出来。 她不明白。 这不是她的亲生妈妈吗？ 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你妈，但我不会是个糊涂虫母亲，你指望我以心血供养着你？蔡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在我周晓光这里，你能活你就活，不能活你就去死！谁都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也不在乎别人骂不骂我，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老了我也不指望你替我养老，能动的那天我动，不能动的那天我自己想办法。” “你是魔鬼，你是恶魔。”蔡馨哭着叫着。 即便身体没有力气，可她还是死命嚎着。 “我也是因为不懂才犯了错，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就是不懂……” “你不是不懂，你是蠢和心狠。面对着你爸中风的情况，你可以转身就跑，我问问你蔡馨，你还能是个人吗？不说我对你如何，你爸对你有一点不好吗？那种时候你为什么不管？你不清楚他会死的吗？” 只允许子女狠毒，不允许父母狠毒，这不讲道理。 周晓光知道蔡馨把蔡田气中风跑的那天，她对这个孩子就没有一丁点的心热了。 养来养去，养了个白眼狼。 “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怎么知道他会那么严重？”蔡馨抱头。 她确实不知道！ 那个时候其实她心中隐隐产生过一种希望……希望父亲就此死去的希望。 出了事情，如果父亲死了，就没人能追究她了！ 可这个想法，蔡馨不会承认！ 她就是年龄小，她就是不懂而已。 “你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用年龄说事，你不可能永远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也没人能永远保护你，不肯吃父母教育的苦，那就吃吃社会的苦！” “你走！你就是个恶魔。” 周晓光拿好包，交代护士多注意病房里的病人。 她前脚一走，后脚护士站就热闹了起来。 “……那些话根本没办法听，就算是孩子缺心眼犯蠢好了，那也是亲生的呀。” “可不是嘛，你是没听见她说出口的话有多冷血。” …… 刘晓薇出医院大门准备下台阶，只觉得头晕眼花，差点站都站不住，她伸手去扶墙。 缓了好一会，这才舒服一些。 怕身体有问题，家里蔡田还等着她去照顾呢，刘晓薇返回医院做了个检查。 等待结果的过程里，她只要一想到蔡馨就会觉得心血翻滚。 “刘晓薇……” “你怀孕了。” 第295章 周晓光的狠 刘晓薇的怀孕……让蔡田目前所面对的局面，更艰难了。 同刘晓薇爱他的心相比，蔡田并不爱刘晓薇。 男人和女人对感情的所需不同，女人会因为爱而奉献，男人则是因为缺少人照顾才会将就。 蔡田喜欢周晓光，喜欢星星月亮似的喜欢前妻，当年不是他妈在里头跟着搅和，他认为自己和周晓光根本不会离婚。 因为遗憾而想要破镜重圆，可刘晓薇怀孕了…… 刘晓薇特别兴奋，结婚这么久了，她要了这么久的孩子。 周晓光单位- 周晓光听说有人找她，微微叹口气。 她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娘家父母兄弟姐妹又都没了，能找她的人可想而知是谁。 将人推进办公室，周晓光转身带上办公室的门。 “一直就听说你高升了，也没什么机会过来看看。”蔡田干巴巴说着。 离开自己的周晓光是越过越好，离开周晓光的自己则是越过越差。 事业也好，人生也罢，还有孩子！ “你想和我谈什么？”周晓光快速抽身，三年前就不爱蔡田了。 爱人太累，不如爱自己轻松。 离了婚没了家庭，可她事业一帆风顺，周晓光体会不到后悔的滋味。 “我们俩就不能像老朋友那样见面聊聊？”蔡田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刘晓薇的孩子……他不想要。 他想和前妻复婚，但不知道周晓光会不会愿意同他复婚。如果她愿意的话，哪怕就是背负着骂名，他现在回家就提离婚…… 周晓光：“我不认为我们俩离了婚以后还能当朋友，如果你是为了蔡馨而来，那我倒是可以和你谈谈。” 蔡田听见蔡馨两个字，只觉得心脏痛得厉害。 倾诉着：“当年我不该为了赌口气和你离婚，我们俩离婚对蔡馨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如果不是我们做父母的自私根本不会酿成现在的大祸，晓光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我……” 他怎么就听了他妈的挑唆呢？ 怎么就对周晓光失去了包容心呢？ 那么艰苦的环境，他们两个人还能抱团取暖，怎么生活好了环境好了，他们却被分开了？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难不成所有过不去的父母都得为了孩子硬维持一段不开心的婚姻？正好你来，我曾经就说过，蔡馨的性子如果你不磨一磨她，将来她就得被命运玩死。”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一个小女孩儿的一辈子，有多少路可以一直走错？ “那怎么办？她是我们的孩子！”蔡田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没办法和周晓光达成统一意见。 难道他不想蔡馨出息？ 他就是下不去狠手。 “你把她交给我，我来安排她的工作，但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能私下偷偷给她钱花。”周晓光想管亲生女。 讨厌是讨厌，烦是烦，狠话也讲了但真的看蔡馨去死，她也办不到。 心中劝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给蔡馨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机会。 蔡田一脸不太情愿。 把孩子彻底交给周晓光来管，势必会将蔡馨逼到绝路，以蔡馨的个性来说，保准回头就会恨上自己这个父亲。 蔡田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恨他，可不把蔡馨交出去，以现在这孩子的性格脾气，将来是真的一点前路都瞧不见。 现在已经闹成这样，小孩儿不能生那势必会影响到婚姻，找一婚男人结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说上哪里去给孩子找个可以接受不生孩子，又对妻子百般好的丈夫？ 蔡田试着商量：“她经过这么一次大罪肯定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和刘海崖关系很好，他现在负责管医疗这一块，蔡馨怎么说也是读了卫校，能不能把蔡馨塞进部……” 如果孩子得了一份好工作，体面的工作，这未来的人生路就会顺畅很多。 蔡田可以接受周晓光的这种管教。 周晓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硬塞个不合格的人选进来，她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不是她做母亲的自私，而是为了一个根本没有希望站稳的人，牺牲自己所有的前程，这值得吗？ 蔡田是想以她的前程去换蔡馨的前程。 周晓光有些心凉。 “不可能。” 蔡田还想继续和周晓光商量这件事的可能性，只要将蔡馨塞进去，蔡馨不犯大错这辈子就能站稳。 以后找个家庭条件不如自己家的，大不了多贴些钱多贴着帮助，贫困家庭里的孩子肯定会有愿意的。 他想得很好，压根就没想到周晓光会有拒绝的念头。 “你……” “用我的前程去换蔡馨的前程，你想也不要想，这不可能。且不说她值不值，就算我将她弄进来，她的性格也好她的脾气也罢这些完全得不到磨炼！她要去只能去个条件艰苦的环境里，比如说高炉一线。” 工人里，一线工资最高，因为那活有危险性又累。 可正因为如此，周晓光才要送女儿进去吃苦，就算不真正靠近一线，找个三班倒的工作好好磨一磨蔡馨，或许未来她还能有救。 人这辈子，想要改变性格，就得掉半条命，掉了以后就知道怕了就知道改了。 蔡田将心里刚刚想要复婚的话，咽了下来。 原来依旧如此。 他同周晓光还是没办法回到最初。 “我不同意她去高炉，你知道那是什么工作环境？稍不小心就可能丢命，那里头都是高温，一个不小心弄到残疾，你做母亲的何其忍心？” “就因为你这不忍心那不忍心，她有主意得很！蔡田我告诉你，你女儿就算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她一点都没有怕一点也没有后悔。在她的心里，也许恨不得我们都早点死了，死了对她来说或许就是一种解放。” “够了！”蔡田听不下去。 周晓光嘴里说的蔡馨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恶魔！ “现在只是我们两个说她，总好过外头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现在她搞成这样，狠狠心还能将她拉回正路，你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蔡馨的手上！就算疼孩子也没有这样好疼的，没有任何底线，没有规矩，这个孩子只会让你养废了！” 第296章 李鹏飞道歉，李妍拒收 李妍去矿里办事，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意外撞上了穿着劳动服的李鹏飞。 姐弟俩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相遇。 一个一身利索成功，一个顶着一身的灰。 李鹏飞的工作环境就是这样，工人嘛哪能不干活，加上当时考试成绩特别不好，分到这种又脏又累的地段。 最倒霉的还不是单位不好，他一个组里其他人都有关系，就他没有，没有关系就得多干活。 头发和脸上挂着一层的灰，整个人看起来属于这个年纪的精气神，一点没有。 刚刚吃过饭，正好从厂外回来，这就遇上了李妍。 “李妍……”有人从后头追了上来。 递给李妍一个袋子，笑呵呵又说了两句才放李妍离开。 李妍拿好文件袋，经过李鹏飞的身边，她没有停脚。 李鹏飞动了动嘴，想要喊他二姐。 可见李妍走得那样的决绝，他到底还是没能叫出声。 后悔当初对姐姐动了手，后悔自己听信母亲一片之词就打了亲姐姐。 可能是因为今天见到的这一面，周六的时候李鹏飞竟然买了些水果和礼物登了李奶奶的家门。 老太太看见孙子，脸上并没有多少的笑容。 那次孙子就在这个房间里，把孙女打得半死，她和老头儿两个人拦都没能拦住，还能对李鹏飞有什么期待？ 就连孙子进门，李奶奶都没有招呼一声。 李鹏飞打破沉默，将东西一溜烟的摆到炕沿上：“……奶，我知道错了，这些东西你帮我送给我二姐。” 那毕竟是他亲姐姐，就算他犯了错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东西你都拿回去，你二姐不缺这些。”李奶奶没办法做这个和事佬。 别的事情就算了，眼睁睁看着妍妍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怎么可能帮孙子去做说客？ 饶是希望一家太太平平，也做不出来这种捅李妍伤疤的事情，走到今天李奶奶反倒觉得，没有缘分不往一起凑也是一件好事。 可能妍妍就是和那个家反冲，那就远离。 谁都别见谁，谁也别管谁。 “奶，我知道错了。”李鹏飞认错。 李奶奶负气：“你知道错有什么用？当时我和你爷就那样拦着，你听我们一句话了吗？那是你亲二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你把她打得鼻青脸肿，鹏飞你是男孩子，你的力气你的拳头就是要挥到你姐姐的脸上用的吗？” 孙子被养歪了！ “我的错我承认，可我妈当时病成那样，她所作所为是一个女儿应该做的吗？”李鹏飞也不是全然对李妍没有意见。 那是亲妈，再是有错，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他妈去死？ “我平时要倒班，不是实在顾不过来我不会求到她的头上！妈是不好妈是有错，可她那时候刚刚动过大手术！”李鹏飞叽歪。 如果是姑姑不肯管爷爷奶奶，奶奶会怎么想？ 李奶奶一脸失望，说道：“没事你们都想不起来她这个万年臭老二，有事就记起来她李妍是这个家的孩子！你自己摸摸良心，你和你姐为什么不能管父母？你倒班那就和京京换班照顾好了，平时家里一点好吃的一点好福利都避开你二姐，用人时候就想起来她了？” 鹏飞糊涂啊！ 李鹏飞没办法和奶奶讲道理，老人家那么大岁数，掰扯也掰扯不明白。 从炕沿站起来：“反正我欠她一句对不起，现在我还了。” 说着话大步离开。 “你把东西带走！”李奶奶追着李鹏飞，可惜李鹏飞步子太大，没追上。 下午李庆香过来家里转转，眼见着到了年底，可秋衣厂的效益越来越差，隐约听见说可能要去掉一半的员工，反正有点人心惶惶，厂里的活也没那么多，李庆香能回娘家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她本人是不太相信厂子会黄，这么多工人呢。 李奶奶叫李庆香帮她捎个信：“你晚上去趟妍妍那里，叫她回来一趟。这些东西我没办法替她做决定，叫她自己回来处理。” 李庆香和母亲吐槽：“把他姐打成那熊样，他说句道歉就完了？拳头可真是没落在他的身上……” “行了，你也赶紧走别在我这里念倒头经。”李奶奶现在看见人就烦。 烦死了。 什么儿女，什么孙男娣女，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宁愿出家当尼姑！ 李庆香被母亲轰走，回市内就特意倒车去了李妍的住处。这不一直瞒着，所以李大刚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李妍住在市内，要是知道了怕张兰又找上门闹事。 上了楼，没人开门。 她又在楼下蹲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眼见着李妍的车缓缓开了回来。 “姑？”李妍顺手拿下来自己的那些资料文件，顺手带上车门。 李庆香将李鹏飞买了东西送到家里的事情，提了提。 “……你奶奶说她没办法处理，那些东西她没敢留，但鹏飞走得实在太快，东西就扔在家里了。” 李妍提起自己的亲弟弟，脸上表情也就那样。 是有亲情，可再深的亲情也禁不住拳打脚踢。 “我可不敢要他这样的弟弟，他对着我挥拳头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我是命大才没死在他手里，他但凡加点力气，可能我也就去见上帝了。”李妍轻声调侃。 弟弟？ 那是仇家，不是弟弟。 李庆香说：“是啊，鹏飞做得过头了，这件事怪不得你。” 小妍妍变得这样的狠，她完全理解。 “我奶也是，东西买了就吃呗……”她也懒得和那个人有牵扯。 巴不得永远不来往才好呢。 李庆香瞪李妍：“你可得了，你奶是这么馋的人？看见鹏飞她气得心脏都跟着难受，我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赶我走，还说呢以后叫大家都别回去，省得看了眼烦。” 李妍轻笑出声。 “你还笑！”李庆香啧了一声。 你奶都要气死了，你还跟没事人一样！ 长不长心呐！ “知道了，我一会开车回去处理。” 李庆香点点头：“最近工作累不累？没遇上什么难事？我厂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也没顾上你……” 第297章 李妍的嗅觉，退回礼物 “姑，厂里有什么问题吗？”李妍多嘴问了一句。 李庆香挥挥手。 自己杞人忧天没必要带上侄女，再说不也是瞎传也没个一定呢。就算她和妍妍说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啥都解决不了。 “没有，就是活多活少呗，同类型的厂太多。” 钢城内的厂子也是多如牛毛，重合几样好像也说得过去。 李妍回家是来取资料，取完就得走，原本挺急但是听到她姑这句，她进厨房给亲姑姑倒了一杯水。 “不用倒，我这马上就得回去。” 虽说做饭收拾家务都不用她，也不好下了班就不见人，让公公婆婆看着也不太舒服嘛。 给人做儿媳就是如此，时时刻刻自己都不代表一个人，永远得想着一个家。 “姑，你把水喝了，先听我说。” “说，你要和姑说什么？有好消息了，处对象了？”李庆香接过侄女递过来的水杯，一脸好兴致。 如果真是妍妍搞对象了，那还真是好事一桩。 你说她能盼什么？自然盼侄女早点成家早点升级做妈妈，不然呢？ 感觉普通人的生活也就这样呗，小时候盼读书成绩，不读书了就盼着结婚生子。好像人生结了婚生了小孩就可以圆满，不然总感觉差些什么。 李妍没把姑姑的话放心上，她现在担心的是其他。 “你们厂订单多吗？” “怎么问这个？”李庆香巴拉巴拉说了起来：“前半年都挺多的，现在不太行了。今年可能是年头不太好，所以也不是大事，秋衣秋裤谁不穿？来年就好起来了。”她没太把这些放在心上。 你说她就是个普通工人，厂里的货卖得动卖不动那都是厂长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干系！ 李妍皱眉：“这跟你有关系呀。” 厂里的货被挤兑散不出去，这就会影响到整个厂子的运转，严重了说将来就有可能破产。 “姑，你回去让姑父打听打听厂里现在效益具体怎么样，自己知道多些就能早些做点准备。” 李庆香一脸不解：“准备什么？厂子还能黄？那不能够！” 开玩笑，厂子黄了怎么可能！ 都说了秋衣秋裤，谁不穿？ 李妍有点着急，她觉得她姑的这个秋衣厂前景不是很好。 她自己单独干过，自然也清楚这个圈子里的游戏玩法，也清楚国营商场几乎注定的下坡命运。国营商场都能黄的话，你一个小小的秋衣厂凭什么不能黄？ “姑……” “行啦行啦，你不是还要去忙，忙去。” 李庆香不想叨扰侄女，也没太将李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 见姑姑听不进去，李妍也不能强说，想着改天得找找姑父。这事不发生最好，发生了提前能做些准备更好。 晚上要去夜大上课，夜大的课程结束以后，她才开着车回了郊外。 李爷爷李奶奶早就躺下准备睡觉了，院子里狗叫，李奶奶从炕上爬了起来。 “妍妍回来了。” 老太太下了炕，拽了两下灯绳，屋子里重新亮了起来。 果然两分钟后，李妍进了屋里大门。 李奶奶把李鹏飞买来的那些东西从里屋拿了出来，交给李妍。 道：“就这些了，没别的了。” “他愿意送，你和我爷就吃了呗。”孙子孝敬的，也没什么不能吃。 李奶奶脸色不是很好：“我和你爷平时也很少碰这些，别说他买的就算是你买的也吃不了多少，我都和你说多少回了你也听不进去。” 借机把李妍唠叨一番。 孩子总是给他们花钱，李奶奶心疼。 小孩子赚到手的那都是血汗钱，别说妍妍手里有几万，就算是有几十万她还是舍不得。 谁的钱就是谁的！ 李妍笑：“行，我把他东西送走，我买的东西你们可得吃，这是我孝敬你和我爷的。”看向闭着眼睛装睡觉的老头儿，李妍故意问了句：“爷，是不是呀？” 老头儿没理她。 老头儿就是话少，除了平时唠叨老太太和别人都是这样，没话可讲。 “那我回去了。”李妍抬腿准备离开。 原本就不该挑爷爷奶奶睡觉的时间回来，可其他时间她没空啊。 这一段简直忙疯了！ 李奶奶披着衣服往屋外送孙女，一边走一边叮嘱：“把东西还回去就得了，千万别打仗啊。” 提起来这个，她就操不完的心。 生怕李妍和李鹏飞再干起来，再打成之前那副鬼样。 再来一次，她就真的没法活了。 你说亲姐弟俩，打成那样…… “放心，我和他打不起来。”李妍晓得奶奶的心结，也没调侃认认真真回答：“我把东西送回去就走，别担心了。” “自己多照顾自己，饭得按时吃，听见没啊？”李奶奶叨叨叨。 “知道啦，记得吃呢。” 老太太一路把孙女送到河边，看着孙女的车灯亮了起来，她后退几步。 李妍开车调头经过她奶身边，摇下车窗对着她奶说：“快回去，外头冷，我走了啊。” “走，路上慢慢开。” 看着那车开出去老远，那车尾灯也勉强看不到了，李奶奶这才披着衣服又往家里回。 给人做奶奶就是如此，她和老头儿活到这么大的岁数，人生里已经没有任何可值得担心的事情。接下来就是等死，不然就是操心儿女们操心孙子孙女们。 对于李鹏飞这个孙子，李奶奶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可能缘分就是这样，有眼缘才会疼爱。 比如说她莫名就是喜欢妍妍，又比如说她莫名就是讨厌李鹏飞。 李妍开着车出了村子，直接开到了铁西，开到家楼下。原本是想东西摆在大门口就算了，懒得进去，结果随手一推外头的大门，竟然推开了。 …… 张兰一大早四点多爬起来上卫生间，一出家门差点被眼前的东西绊倒。 “谁……” 一嗓子声音还没发出去，马上收了回来。 神神秘秘搬着东西，挪进屋子里。 放在她家门口，东西就是她的！ 六点半，李鹏飞起床梳洗，意外看到了他昨天中午送到爷爷奶奶家给他二姐赔罪的东西，先是一愣，而后又有点面子挂不住。 作为弟弟，他已经把台阶给了二姐。 二姐的脾气，他是真的不喜欢。 她自己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第298章 我那跳台阶上班的老板 张兰美滋滋将饭菜端上桌。 “也不知道是那个傻蛋，竟然把礼物送错门了……” 无缘无故得了便宜，她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大刚是不关心这些，默默起床洗脸换衣服，李鹏飞是黑着脸压根就没解释这些东西的由来。 他觉得自己够样儿了！ 该赔礼道歉，他也赔了。 该说的话，他也说了。 李妍非要这样不依不饶，他也没有办法。 原本递了梯子，只要他姐肯接，他就会和姐姐说明一下他目前的想法，你们不就是怕沾父母吗？用不上你们女儿! 没听说谁家养老需要用女儿，他家自然也不会用！ 吃过早饭，他就直接去了单位。 张兰送那父子俩去上班，家里就剩她一个。 自从大手术以后，她这班就没怎么按时上过，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留在家里干活，闲着闲着她看着眼前这个鸟笼一样的房子，眼珠子快速转着。 李响公司- 李妍来单位比较早，早上五点多就到了。 不到不行，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理。 昨天晚上老板突然打电话，扔给她一个大活儿！ 李妍就说其实她察觉到了李响的想法，结果这人瞒得可真严实，那天在景区自己都那样说了，他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想到这里，她也有点得意。 准备工作早就做了，现在也不过就是顺手继续做而已。 等十点以后，她还得跑趟银行。 村里那边速度肯定更快，针对土地拆迁李响提出来的价格算是高的，就村里沟里地极其多的那几家，她大概算了算这一趟拆迁下来，单家至少得赔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呢，一笔好钱。 六点钟，这也没到大家上班的时间，李妍就听着楼梯间有什么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她扔下手里的工作开门走了出去。 李响那脚不是打石膏了嘛，伤筋动骨一百天啊，现在没好利索呢。自己蹦蹦跳跳，单腿一台阶一台阶蹦着。 他是上楼真的不方便，也是蹦着玩。 李妍靠在墙上，欣赏着老板的兔子跳。 所有人评价李响都说他成熟稳重，她却觉得不尽然。 他身上的小动作可多了，自己和自己玩得很好，时不时就会释放一些缺心眼的一面。李妍将这些缺心眼归纳总结为，男人至死是少年。 没长大呗。 清清喉咙。 正在蹦着玩的人，一脸诧异抬起视线看向了楼上。 李响：“……” “来这么早干什么？装鬼？” 没到上班时间，来早了他也不给加班费！ 哼哼。 手扶着扶手，缓缓上楼。 “我这不是鞠躬尽瘁呢嘛，上午要去趟银行把村里的拆迁款给到位，顺便看看村里的谈话工作进行得如何。” 六点钟左右，大概公司请来的测量面积员工就得过去，挨家挨户要测面积，这工作也快也不快。这都是外请来的工作人员，李妍不太放心。 你那尺，多扯一下少扯一下都关乎钱。 动她的钱袋子，那可不行。 李响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她尾随跟了进来。 李响：“拆迁工作交给村里去做，你不要插手管。” 李妍点头：“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沟里头那几家我算了一下，他们地多可能赔得就多……” 正常用户的话，正常面积，拆这么一次也就能得到万八的钱，其实不多。不过让那几个大户一平均，这拆迁的款项就显得多了起来。 “支票我给你开了？” “差个签字。”李妍连忙跑回财务室，拎着包直接又回了他房间。 李响看看她手里的那包，不是他送过的那个。 老实讲……他一直都觉得她的审美，奇奇怪怪。 “我上次顺手帮你带的那个包，怎么不背？” 送人礼物，却见不到正主背，这是不喜欢？ 李妍没想到他会岔到这里：“那个瞧着挺好的，没舍得背。” 确实包装也很好看，皮子摸起来手感也很好，平时进进出出哪里都跑，你说背个这样的包也不合适。 李响给她签了字，支票递过去：“把钱送过来就回来，别跟小抠似的盯着人家办事。” 拆迁这里头还有拆迁的说道，精准测量以后，拆迁权利就给到村里的大队。每家怎么分钱，具体能压多少都是看大队决定，这就涉及到如果有大队人员家里也划进拆迁圈的话，难免会有个金钱上的自给自足。 没办法避免。 李响也懒得去管。 任何事情都得留个空间，你给人家方便，人家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你方便。 这事，他怕李妍看不懂，到时候直接捅开得罪人。 “嗯，知道了。” 他挥挥手：“出去。” 李妍回了财务室，七点十分何建军也提早到了，公司里有大事，他每天上班时间也比平时提早了半小时。 十点钟，李妍跟着何建军去了趟银行。 然后李妍开车载着何建军去了景区那边。 郊外李奶奶家- 老头儿起床以后就闲不住，这里看看那里望望又去了一趟山上捡些柴火，李奶奶在家做完饭，难得可以坐在炕上抽抽烟。 入了冬以后，活就少多了。 冬天不用种地，所以相对来说还挺轻松。 斜对面的邻居老太太过来串门，这住得近不就走动方便嘛。 “你那孙女我看最近可不经常回来了，嫁人了？” 李奶奶说：“哪呀，工作忙单位给了个临时住的房子，这就市内住了。” “这是你那考上大专的孙女？要就说还得读书，读书才能和普通人分开，瞧瞧人家进出都是开车。”那老太太一脸羡慕。 别说村里，就是城市里她也没见过几个开车上班的年轻人。 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车不是她的，公司也不是给她配车，就有个车能接送老板方便。”李奶奶从不炫耀，也不愿意别人把自家把李妍想得夸张。 好不好，自己知道就得了。 “接送老板自己也能有车开，一样厉害，谈对象了吗？” 李奶奶摇头：“这事不归我管。” 催过几次李妍，但见那丫头根本不放心上。李奶奶也觉得，这女人好像除了婚姻除了子女也应该有点其他的东西，结了婚就被拴住了，想做什么都难。 这年头难道还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晚两年就晚两年。 “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谁家有未婚的小子？” 李奶奶连忙摆手：“可别了，老姐姐哎别忙了。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咱们把自己活明白就行了。” 不知根不知底，李奶奶可不放心。 好好一个大孙女，可别什么歪瓜裂枣都给咱们介绍。 第299章 怪李妍长得普通 李奶奶心气平时不高，但对上李妍的时候，就有点高了。 你瞅她顺眼，全天下最好的小子来配，她都觉得孙女亏了，何况是一般人呢。 村里来来去去就那些小子，工作好点也就是个工人，没有瞧不起工人的意思，她本人就连份工作都没有，怎么会瞧不起？但，她没有，妍妍有啊。 年轻不就是底气嘛。 结婚过日子，还是遇上个成熟稳重能过到一起说到一起的才妙。 最怕稀里糊涂结了婚，有了孩子想离都没得离。 最好就是，男方能多喜欢妍妍一点。 这婚姻李奶奶算是看透了，上赶子可不是买卖，你得让男方主动把你装进心里去，那这以后的日子就有滋有味了，反之愁去。 就像她家大强，人不老实踏实吗？ 有用吗？ 养家不行，干活不行，目光不行，啥啥不行。 两老太太正闲话家常呢，就听见李奶奶家院子里那狗一直叫，李奶奶拍拍大腿，下了炕：“我得回去看看，家里可能来人了。” 没有进人，狗不能叫。 麻溜回到家，就见张兰在院子里站着呢。 张兰顶着一脸笑意，看向自己老婆婆。 刚刚家里没人，她就进了李大强住的下屋瞧了瞧，那两口子也没在家。 “妈，我过来看看您，最近和我爸身体挺好的？” 李奶奶听了这话，下意识去抬头看看天空，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说着话，回了上屋。 张兰麻溜跟了进来。 她问：“大强两口子回老家去了？要我说早该走了，钢城也就听着是好，其实真过起来日子没老家舒服！再说我们这户口，走到哪里都受限制，不是我和大刚实在不会种地，我们早回去了。” 李奶奶道：“他们上班去了。” 张兰：“……” 还不走呢？ 李大强两口子不走，她怎么住进来？ 张兰盘算了好几天，这主意算是落下来了。 指望鹏飞分房，这说不定还得等几年呢，租房是没几个钱，那也花钱啊。她和李大刚也不太挑，有个房能住就好，再说和公婆住在一起，你说活也不用他们干，到了夏天还有的菜吃，这一年吃菜不花钱也能省挺多钱？ 张兰想要攒钱，可你说她生病住院花了一大笔，李鹏飞骨折又花了一笔。 明明家里两个人赚钱，钱就是攒不下，她急啊。 手里没钱，心里发慌。 “妈，要不我和大刚也搬回来给你和我爸做个伴？”张兰寻思，不行的话就住到对面屋去。 收拾收拾，直接就能搬进来。 李奶奶怼儿媳：“要不这个家给你，我和你爸换个地方租房子？” 张兰：“……” 你们走了，这房子不就等于是我拿钱租了？ “你们家的事，我和你爸现在也懒得去管，不管是过年过节你们能别过来就别过来，我们也不用你们探望孝敬，少出现两回，少折腾两回，我和你爸还能多活两年。”李奶奶没好气说。 多看一眼，少活一天。 张兰面上讪讪道：“妈，和就是我们做子女的不孝了，鹏飞在家总是念叨想念爷爷奶奶，想靠近孝敬你们。” “哼，我连眼珠子都指望不上，指望眼眶子？回去告诉鹏飞，他爷他奶不用他孝敬，他上次没把我们直接气死就算我们命长了，真的孝敬就少干那些事情，别打着孝敬的旗号想要搬回来住，这里是我和你爸出钱租的！” “妈，你说的都是什么，亲姐弟俩打闹实属正常，对了我妈，我还想问问你呢，京京说看到李妍开车了，她有车了？”张兰是不太相信。 有车估计也是开别人的车，不过这丫头怎么会开车的？ 跟谁学的？ 还挺灵呢，那么贵的东西，你说开就开，也不怕给人碰了！ 从小就胆大，就敢闯祸，臭丫头！ “她有什么车？有驴车还是牛车？”李奶奶反问。 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还叫人看到了？ 李奶奶这样一说，张兰也就不纠结了，原本就不认为老二能出息得稀里哗啦。不过想起老大的话，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李妍能努努力，嫁进好人家。 “……京京说看她和以前她当小保姆那家的儿子，两人关系挺好，说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看见好几次了，要是能嫁进去，那她这辈子不用愁了，有吃有喝躺着花钱就行了。” 女人，最大的得意就是嫁个好丈夫。 嫁到了就可以横着走，比如说她小姑子！ 嫁人就和投胎似的。 李奶奶是越听张兰说话，越不高兴。 李妍和她总提李响，两人什么关系李奶奶能不清楚？ 那李响和他弟弟还来过家里呢，就几次接触下来，李奶奶对李响看法很深，那是个聪明人，大聪明。 可惜大聪明不是谁都能嫁的，那人骨子里带着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这种东西叫李奶奶觉得排斥。 过去有阶级一说，现在也有。 找个那样的丈夫，这辈子就瞧等着牺牲奉献去。 你家庭不突出，样貌不突出，能力和人一比更不突出，以什么取胜？ 想也知道。 “你少搁这胡咧咧，外人没造谣你倒是先造上了！跟什么那家的儿子就亲密了，你亲眼看见了？回去告诉京京，闭上她那张臭嘴，已经都不往她身边靠了，怎么还这么多的事儿？怎么着她妹妹活着喘气就不行就影响到她了？你自己什么家庭不清楚，还想高攀人家？人家是看得上你家穷，还是看得上你们两口子没有工作是农业户？” 张兰一脸讪白白。 这话……太难听了。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姑娘嫁得特别好的……” “你自己女儿长什么样不清楚？少在这里给我扒瞎。” 张兰被婆婆一骂，顿时清醒。 可不是嘛。 要是京京对上那家的儿子，还能有点希望，毕竟京京的小模样没得挑，李妍那脸就是个缺陷。你说说老二也是，长都不会长，一样的基因，怎么你姐姐就能长得漂漂亮亮，你就普普通通呢？ 第300章 敢想敢说是张兰 叫婆婆一打岔，张兰不再纠结李妍的事情，改成纠结房子。 试着和婆婆推心置腹。 李鹏飞这年纪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处对象搞对象，没有钱是寸步难行。 “妈，鹏飞眼见着一天一天大，过两年就得结婚，这家里现在一点积蓄都没。”张兰是真的着急。 明明孩子不读书了，觉得能攒下一些钱，结果分毛没有。 急切想要搞钱。 “鹏飞也上班了，慢慢攒早晚都有。”李奶奶道。 谁家的钱都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没听说突然之间暴富的。 张兰却不同意这个观点：“现在男孩子找对象，想要个条件好的工作好的，就得自己家条件过硬。鹏飞我是想让他将来也找个全民，两口子都是铁饭碗这将来才有指望。” “那你就找。” 张兰一脸愁容：“妈，钢城的女孩儿金贵，人家能考上全民的女孩儿势必会看不上我们家条件，所以我就想至少在鹏飞处对象之前得弄个房子。” “那你弄。”李奶奶还是那副样子。 你说我听，但想让我帮忙解决问题？解决不了。 什么身份什么条件啊，解决什么？她一个老农民，除了能给孙子拿出来点白菜地瓜，别的她是真的没有！ 张兰：“……” 她很想和婆婆喊，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 见婆婆迟迟不接话，张兰也只能铩羽而归。 晚上当着李大刚的面又开始叨叨这件事，桌上炖了从李奶奶家拿回来的大白菜，用点猪肥油炖的，也挺有滋有味。 攒钱还得从吃喝上下手！ 嘴巴就是无底洞，吃得好浪费钱。吃进去顺着肠子就拉出去了，少吃两口也死不了人。 “大强两口子就挺精明，瞧瞧人家往老爷子老太太身边一待，吃喝都不用花钱……” 李大刚没好气喷妻子：“你少管别人的事情。” 他就烦张兰这一出，成天东家长西家短。 李大强遇上的事情也让李大刚替弟弟抱不平，对上头的哥哥挺有意见。一奶同胞，明知道大强没出息，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李大刚是那种，饶是自己过不下去，他也不会学弟弟跑到父母身边生活。张兰这只是开了个头，就被他骂了。 “那怎么办啊？鹏飞这年纪越来越大早晚都得处对象。” 因为儿子这事，她一想就睡不着。 家里条件实在太差，哪怕有套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呢，那至少也叫私人房产，现在有啥？ 李大刚抿了口酒：“看得上我们家的就处，看不上的我们也不稀罕。” 过去他没房没钱，难道没有娶到老婆？ 那人崔健不也没房，最后娶了小芳这个全民呢，李大刚认为张兰就是吃饱了撑的，瞎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兰在心里狠狠骂了丈夫两句。 时代不一样了，你拿过去和现在比？ 夫妻俩吃着饭呢，听到外头有开大门的声音，张兰放下筷子走了出去，隔壁老黄媳妇过来收拾屋子。之前租房的那家退租了，她过来收拾收拾。 “呦，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张兰看见黄蕾她妈，一脸高兴。 黄蕾她妈只觉得后背一凉，见到她这么热情做什么？ 害怕。 应了一声：“回来收拾屋子，上一个租房的不住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干什么活我搭把手。”张兰说干就干，等黄蕾她妈进门，就拎起来扫帚准备帮忙。 黄蕾妈妈一看张兰这架势，摆了摆手。 和张兰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张兰弯弯腰她就晓得张兰没有憋好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什么事啊？” 张兰问：“你家黄蕾处对象了吗？” “要给黄蕾介绍对象？”黄蕾听了这话只觉得啼笑皆非。 大概猜到了张兰的目的，但现在还不敢太肯定。毕竟人家也没有表明说，她现在就炸锅，显得小气。 张兰笑说：“咱们两家一起住了这么多年都知根知底，我儿子鹏飞在矿山工作你知道的？” 黄蕾妈妈点点头，哼哈应着，态度不太热情。 “我就想着，你说鹏飞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说把鹏飞给你当半个儿子怎么样啊？”张兰一脸认真。 选来选去，她就觉得黄蕾挺好。 小姑娘是独生女，这就意味着将来家里的钱都归黄蕾所有。其次老黄两口子是双职工，这钱赚了不少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攒不老少？就这么一个姑娘，将来嫁出去了还能不帮一把？ 越想越觉得黄蕾是自己未来儿媳妇的不二选择。 黄蕾她妈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李鹏飞那是什么玩意儿？ 人黄蕾妈妈压根就没把李鹏飞放在眼里。 就是十个李鹏飞捏在一起，她还不愿意呢。 何况和张兰就是做了这些年邻居，她能不知道张兰什么人？为了那个儿子，就差把女儿扔了，这从根上来说，就是重男轻女！ 她讨厌张兰都来不及，还和张兰做亲家？ 全世界就算剩李鹏飞一个男孩儿，她宁愿叫自己姑娘出家算了！ 强挤出来笑容：“那可不行，我们蕾蕾只找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 心里骂着，就你会算，别人都是傻子？ 她不知道独生子女家庭好？ “独不独的，你说我们家鹏飞和独生子女有什么分别？上头两个姐姐现在就差一个没嫁，这将来也不影响什么……”张兰极力推荐自己亲儿。 “那影响可大了，我和老黄都有固定工作，你们可没有，将来孩子养老难免就会累心。”黄蕾她妈实在不爱搭理张兰，客气说着：“你赶紧回去，家里我自己能收拾。” 可不敢用你帮忙，回头还得让我搭上女儿！ 真敢想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敢打算！ 再说，李鹏飞那模样，身高是有可脸不行啊，一张大饼脸有什么突出之处？找个这样的，难不成是为了扶贫？ 张兰一听这话，变了脸色：“你们就一个闺女，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将来人家吃绝户，还能有黄蕾好？” 第301章 家庭不好才要向上攀 “好赖话你听不懂是？我们家黄蕾什么条件，你儿子又是什么条件？癞蛤蟆跳脚面你不咬人你膈应人，出去！”黄蕾妈妈发了飙。 懒得和张兰多说。 张兰骂骂咧咧出了黄蕾家门，回了家。 黄蕾妈妈收拾完屋子，锁好门就下了楼，你说巧不巧就遇上了李鹏飞，李鹏飞和他黄阿姨打着招呼。 “阿姨，回来啦。” “呵。”黄蕾妈妈经过李鹏飞身边冷冷一哼，然后重重照着地面狠狠呸了一口。 李鹏飞：“……” 这人是有什么大病？ 缓缓爬楼梯上楼回家，进家里一看桌上的饭菜，李鹏飞拉了脸子。 “没做菜啊？”他干了一天的活，回家就吃这个？ 搞不懂他妈为什么要这样节省，肉才多少钱一斤啊，家里买肉的钱没有吗？ 他开了工资，大多数的钱都给了他妈！ 张兰瞪眼珠子，看着桌上的白菜说道：“这不是菜啊？” “怎么不买点肉呢？”李鹏飞一边抱怨，一边脱了劳动服。 他这一身都是灰，连头发上都是，不过他们单位可不如表姐单位待遇好，没有澡堂。每天下了班以后，回到家自己用毛巾擦擦就得了。 “吃白菜解毒，没听说白菜豆腐保平安？”张兰振振有词。 “我刚刚在楼下遇到了隔壁的黄阿姨，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好好和她说话，对着我吐吐沫。”李鹏飞一脸绿。 现在可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能撞上！ 有毛病你就留在家里，别出来吓人啊。 李大刚听了，皱起眉头：“你又和人说什么了？” 张兰在桌上告黄蕾她妈的状：“……不就是个独生女，嘚瑟什么？一家子的绝户！我就想着大家知根知底，你说两家这些年邻居了，我愿意割爱把儿子给她当女婿，她还不愿意。” 李大刚：“……” 李鹏飞：“……” 李大刚无语是他认为，张兰有病！ 女高嫁，男低娶，这都是流传下来的传统。 娶个好出身的儿媳妇好处是一点没有，回头你还得看人家的脸色，他可不愿意。 进了他们老李家的大门，那就得为老李家付出一切，李大刚想儿子找个这样的儿媳。 老黄家明显条件高出他们家一截，这怎么搭亲？ 李鹏飞和他爸无语的点有些不同，他对黄蕾压根就没那意思。 李鹏飞：“我妈，你能不能别张嘴闭嘴绝户绝户的？” 他听不习惯！ 什么年代，还说这个？ 要这样说，钢城多少家庭都是绝户，走大街上你这样说话，都容易挨揍！ “我说的不对？她家有儿子继承户口本吗？”她叨叨李鹏飞：“你也到年纪了，单位有合适的就得处一个，家里有兄弟姐妹的那种孩子咱们可不能要。你看看你崔健姐夫，人多聪明，你姑姑和姑父这辈子赚的钱，最后都得贴到老崔家去。” 张彦平精明一世，最后被他女婿算计死了。 想到这里，张兰就觉得痛快无比。 但她觉得崔健走过的路，值得大家深思。 找就找独生女，找就找钢城内的独生女！ 这些绝户们可舍得给女儿投资了，对女儿什么都舍得，鹏飞娶了这样家庭的孩子，才能一劳永逸。 李鹏飞埋头吃饭。 说起来也是，他这个年纪按道理来说是应该处对象了，但……张兰去单位找过多少次领导？ 全单位就没人不知道李鹏飞那是有个奇葩的母亲，就算有热情愿意介绍对象的人都会主动忽略李鹏飞的存在。 李鹏飞自身也是到了可以谈的年纪，单位里还真有合适的人选，可…… 人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姑娘找对象，一看工作二看家庭，三就是看家里父母人品，可惜没到第三步，他就直接出局。 个人魅力，不太有。 聪明劲也不太有。 闷呼呼只晓得干活，然后自己的活还干不太好。 李大刚问李鹏飞：“单位有没有合适的人？” 李鹏飞扒饭：“人家看不上我。” 张兰炸了：“为什么看不上你？一个绝户还有资格挑挑拣拣。” 李鹏飞扔了饭碗：“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绝户？还让不让人吃饭？我为什么没人瞧得上，你心里不清楚？” 什么人来了他家，见了他妈以后还能愿意？ 李大刚数落儿子：“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有话不能好好说，还摔碗，坐下吃饭。” 李鹏飞闷声闷气又坐了回来，他怕他爸。 李大刚又转而数落妻子：“你也是，能不能别张嘴闭嘴的说一些屁话？成天没事找事，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出去打工赚钱。” 可怜她身体不好，想让她在家养养身体，结果成天没事找事。 当初他要是知道张兰是这副德行，倒找他钱，他也不要。 后悔了。 只是现在后悔没用，孩子都生了三个，也过了半辈子了，闹离婚叫人笑话。 对付过，还能离咋地。 李大刚骂是骂，张兰压根不往心里去，让她往心里去的是儿子的话，她问：“你是全民，怎么可能没人瞧得上你？儿子啊，你这工作可了不得啊。” 李鹏飞想笑。 了不得？ 不就是个臭工人，还是最累的那种。 “妈，你就把心气放下来，我找也只能向下找，家庭这块估计好不了。” 出社会就意味着长大，他长大了也明白了一些现实。 结婚呢，就是双方挑人，那些个好条件的，特别突出的根本不在一个框里，早就被摆进了更好的圈层里，他这种只能找到差不多或者不如他的。 “这也没什么，咱们家条件以后慢慢能好。向下找我觉得挺好，找个老实本分会过日子的孩子，挺好。”李大刚又倒了点酒。 条件不好就慢慢过呗，早晚有一天能好起来。 张兰一听这父子之间的对话，很不满意。 找个不如她家的？ 这不等于穷鬼碰穷鬼，穷一起了嘛。 “你不能听你爸的话，这搞对象可重要了，选错一步就步步错。”张兰长吁短叹：“其实我们这家明明可以过好起来的，就怪你二姐……” 第302章 奶奶对妍妍的偏疼偏爱 李鹏飞狠狠咬着白菜，说实话如果能跑，他也跑了。 他妈总是没完没了絮絮叨叨，怪这个怪那个。 张兰说：“想当初你说我这脑子就仿佛被驴踢了一样，她要念就让她念呗，家里是缺钱可挤一挤几百块钱还能拿不出来？不行我就不看病直接等死呗，也省得她这样埋怨我。你二姐……比你大姐有良心。” 这么多年，难得从张兰嘴里说出来一句对李妍肯定的话。 她依旧不喜欢老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得改变，可。 人有脑子，人也有思想，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想一想。 老大是长得漂亮也是会说小甜话，老大也挺心狠，对她这个妈对这个家。这样一做对比，李妍的好现在就开始在眼前浮现。 如果是老二考上大学，这家总能跟着借点光的，当时你说怎么就一根筋非不让读。 一个孩子好好的供，现在老二也不敢和她断绝关系。 后悔啊，可惜来不及了。 “妈，你就别夸一个踩一个了行吗？”李鹏飞不爱听这些话。 过去当着他的面数落二姐不好，现在又开始坏他大姐是？ 他与李京京一起长大，情分上来说多过李妍，李鹏飞不愿意听母亲往大姐身上泼脏水。 那菜勉强吃了几口，他找了个借口就下楼了，屋子里李大刚还在慢吞吞喝着白酒，张兰一提起来李妍难免有点沮丧情绪：“瞧瞧人庆香的家，娶个姑爷回来日子都过得挺红火，我们家就仿佛被衰神拍了一样。” “你少唠叨两句，日子早就好过了。”李大刚不耐。 老娘们，成天磨磨唧唧。 好过不好过，不也吃上饭了？不也没去要饭？ 叨叨什么。 “老大我们俩是完全靠不上了，我想让老二回来。”张兰唉声叹气。 没办法，这个家需要李妍帮！ …… 郊外李妍同事来李奶奶家里买点鸡蛋，李奶奶挑那些干干净净的给装好，额外又多给了十个。 “奶，这多不好意思。”同事从兜里掏出来钱，递了过来。 李妍在单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介绍大家如果需要点什么豆子、白菜都可以来她奶这里买。 夏天带过几个同事过来买过咸鸭蛋，后期就都是同事需要自己过来买。 “没什么不好意思，拿着吃。”李奶奶笑呵呵道：“妍妍在单位还干得挺好的？” 家里养鸡下蛋她和老头也吃不完，卖了刚刚好。 “那不是一般好，她是我们老板眼前的大红人，李妍聪明也上进。“同事这倒不是夸，而是真心佩服。 就李妍这底子，对比着他们都差远了，可现在看未来，估计谁也拼不过李妍。 你交代她一件事，人家能将这件事所延伸的所有相关事件都给你挖出来，准备好。 “她还差得远呢，得跟着你们学，平时你要多帮助她。”李奶奶说着，又往同事袋子里面装鸡蛋。 同事赶紧阻止：“奶奶，这可不行。” 便宜这东西，占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老人家住在农村，辛辛苦苦养点鸡，她好意思都把便宜占了？ 她还不至于这样缺德。 拿进来的鸡蛋她又全部挑了回去，第一次多给的那几个她收了。 说：“她哪里用得着我帮，说起来还得她帮我呢，奶我不是因为这十个鸡蛋才夸她，她确实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就我们老板那人，你见没见过他？” 提起来李响，同事话就多了起来。 李响长那样，你说每天摆在办公室，谁不心动？ 接触过后，什么滤镜都碎得一干二净。 多一句话没有，还是个工作狂，性格非常奇葩。 每天和他待在一起，只觉得气压特别低，搞得自己浑身都不得劲。她夸李妍本事，那是发自真心，别瞧着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这活你一般人做不了！ 干活谁不会？可干明白活，这就不是谁都行。 李奶奶笑说：“倒是见过两回，长得挺好。” 同事一听，乐了。 “是？脸蛋长得没得说，我就敢这么说全郊区拉不出来一个男的比他好看，可好看没用不能当饭吃，脾气特别古怪。跟着他工作，错一点事情他不骂你，他直接让你走人，他眼睛就根本不正眼瞧你！最可恨的就是，有些事情没办明白，你和他说话，说十句他都不回你一句！” 她曾经梦碎过。 搞错一点文件，递过去以后李响就盯着文件看，她就负责罚站。像是一般的老板，错了你就指出来呗，可他偏不。 反正难搞！ 性格古怪，不好相处！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那个……不过人家命好，摊上个好爹。”同事碎碎念：“不过我们遇上的问题，李妍都遇不到，老板没张嘴之前，想什么她都能猜到。” 可能是年轻？反正身上充满了干劲，她佩服但不羡慕。 拿着一份死工资，为什么要拼命啊？ 多累。 聊了五分钟的，李奶奶送同事出远门。 将钱揣进腰包里，李奶奶想起同事说李妍每天和一个陀螺似的转，回屋子里拿了衣服然后去了市内。 李妍家的钥匙，她有。就是轻易不来而已，李奶奶不喜欢登别人的家门，特别这人还不在家。 买了一袋子的饼干，送进市内送到李妍家的客厅桌上，她又坐车返回郊外。 也就是李妍打腰，不然李奶奶才不会跑这么一趟，出了郊区的地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这辈子，就想在农村等着老死，别的不求。 为什么不找李庆香跑这一趟？ 怕女儿挑理。 情理上，李奶奶并不担心李庆香的生活，女儿嫁得好也有公婆和彦平照顾着呢，孙女有谁？ 除了她，没人会担心那孩子。 偏疼总是显得刺眼了些，所以李奶奶想要捂住这份偏疼，神不知鬼不觉的疼爱着，也不惹别人不开心不高兴。 进了孩子的家，李奶奶放好东西转身马上就走，她甚至没去帮李妍看看屋子里干不干净呀，需不需要她帮忙打扫打扫啊，锁好门径直下楼。 第303章 全能妍妍 “妍妍……”何建军将一摞的报表放到李妍的桌上。 这些天忙到就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午饭都在公司内部解决。 李响开给何建军的待遇算是特别的好，午饭外出用餐这些都可以报销，所以大多时候何建军都是出去吃饭。 他自己配得上这个报销，自然也不会特意替李响省钱。 “现在十一点半，十二点半之前能给我吗？”他等着要账结算。 下午还得立马跑银行，时间晚了不行。 李妍大概翻了翻，其实工作量挺大，现在是中午时间，午饭肯定没得吃。 “行，没问题。” “一定得十二点半之前给我，我下午得跑一趟银行，时间晚了不成。”何建军重复。 这件事情很重要，如果李妍拖了后腿就会影响他接下来办事。 “放心师父。” 楼上该去吃饭的都去吃饭了，就剩这师徒俩干挺。 何建军在办公室里也是忙得恨不得双手当风火轮用，那眼镜也不知道怎么掉到了鞋边，他自己也没感觉出来，本来工作就急得要上房了。 说好是十二点半以前交差，李妍十二点一刻完成工作，将资料全部重新整理，这样方便师父去看。 整理好送到财务室那边，何建军听到有人推门，头都没抬：“你弄完了帮我找找眼镜，刚刚还戴着来着，找不着了。” 李妍到处去找，找了半天…… 看着她师父的鞋子有点奇怪。 实在没忍住，指指何建军的鞋：“师父，不在这吗？” 这眼镜在鞋子旁边，感觉不出来吗？ 何建军猛地拍头，难怪他就觉得哪里不舒服，但顾不上去想。 “你等我半小时，得送我去一趟银行。” “行，反正我也没事。” 李妍掐着时间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小吃部，给师父买了一份饭菜，自己也带了一份，送进财务室，她这头刚吃两口，米粒都没咽下去，何建军推门从里头出来了。 他刚扒完饭：“赶紧走，那头催了。” 电话刚刚都打了进来。 他以为时间控得刚刚好，没想到人家还是急了。 李妍拿过车钥匙，赶紧送她师父去银行。 把人送到地方接下来就不用她了，她又开车回来。 饭菜都凉透了，根本没办法继续吃，只能收拾收拾准备晚上带回家热热吃了。 一屁股坐下来，拉开自己的办公抽屉，从里头翻出来一个饼干袋子。 她奶给她买的！ 其实这饼干，味道不是很好，干巴巴也没个好味儿。 老太太平时根本不碰零食，她买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去尝，认为饼干不都是那味差不了多少，就给孙女买了。 也是因为这饼干里夹杂着一股强烈浓郁的疼爱味道，李妍吃起来也没觉得多难吃。 咔咔咔。 拿了块饼干准备去找水瓶，突然觉得手上一松。 李响拽出来那饼干尝了一口。 他没吃午饭！ “这味儿可能不是太好吃。”李妍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 不怕他吃，就是味道不好可能他不会喜欢！ “不好吃你买？”李响一记白眼飞过来。 他饿到懒得和她掰扯，怎么她就喜欢吃不好吃的东西？ “你翻白眼？”李妍一脸震惊。 堂堂一个老总，竟然对着员工翻白眼？ “我不能翻白眼？”他问。 眼睛是他的，他想翻就翻。 李妍：“……” “他们都说李总可稳健了，说我们李总为人特别高冷不接地气，我看着你还挺接地气。单腿往楼上蹦，前几天还看见你踹雪摔倒了，今儿又对我翻白眼。” 李响是个多种多面的人，依着李妍来说，可能是有一层很严重的保护色。 保护色下的他……幼稚得很。 李响手指敲敲桌子：“饼干拿来。” 李妍没有办法，只能将抽屉里面的饼干袋子扯了出来，递了过去。 “你每天不干活就负责偷看我了？”他没好气问。 影响不好，所以一些事情他轻易不干。 只不过……工作无聊，偶尔也得自己找找乐子。 眼睛倒是挺尖！ 李妍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是天大的误会！就偶然撞上了……” 李响懒得和她说这些，转回正题：“村里那头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都签字了？”李妍好奇。 “嗯，都签了。” 他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以为会有人闹一闹，想要多点钱，结果没有。 按照测量的面积，开出来多少人家就拿多少，意外的顺利。人搬得快，那边工程队就可以快点进去把所有房子平一平，来年好开工动土。 “那明天我让施工队过去？”李妍问。 “这个先不急，明天大概要在村口做一个项目交接，你做？”他随口来了一句。 懒得去找别人，撞上她那就是她。 这活儿，其实轮不到李妍来做。这和她的本职工作有些偏离，但李响愿意给她机会，她接不接那就看本人。 工资还是那些工资，多出来的活儿呢只能算是锻炼，不能算是加班。 “嗯，我做。”李妍一口接了下来。 看看时间，她拍拍手：“李总，那我现在就过去？” 明天就做交接，这个仪式也需要时间安排，她现在脑子里还没有任何想法呢。 “去。”李响挥挥手。 李妍见他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没办法只能弯腰去柜子里拿自己的包。 走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我这些饼干都是我奶买的，还挺贵呢。” 扔完这句，撒腿就跑。 老板明目张胆吃她的零食，她想控诉两句。 李响安安心心又吃了好几块，觉得吃得半饱，这才停下嘴拍拍手。 “小气。” 吃你两块饼干就值得你如此计较？等回头赔她一车。 手指拍拍桌子，从椅子中站起，特意又看了她的椅子两眼，这椅子怎么觉得比自己办公室里的那把还要舒服呢？ 难不成她是把好的椅子留在她这儿了？ 李妍开着车往景区那边奔，想着上次李响带她去烧香，那这个节目是不是要安排上？求一个稳当，希望来年开土动工一切顺利。 第304章 李响分身之李妍 两点钟折腾到村里，交接仪式肯定是与红色相关。中国人对红色有特殊的情结，有任何的好事都得沾个红带个红，李妍手上也没大哥大，她只能想到什么马上开车再去跑。 横幅要有，可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 明天哪些领导会出现她也没有收到名单，人数更加不确定，什么都是瞎子摸象，看着走呗。 桌子椅子还有讲话的话筒。 天眼见着一点一点黑下来，李妍这头急得浑身直冒汗。 时间不够用！ 天一黑，影响她办事啊。 你说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李响就扔给她了，扔给她一个人来办。一个是敢给，一个是敢接。 公司，何建军刚从外头回来，拿账到李妍这里找她过个手，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 “小刘，李妍呢？” 小刘压低声音：“……大老板说明天要做交接仪式就让她去了，估计忙翻了。” 忙不忙的，大家能躲就躲，这些活你干好了那是应该，干不好就得挨训。 大老板本身精神就有洁癖，想把他伺候高兴了可太难了，李妍那种属于不怕苦不怕累遇到困难往头上跳的，他们可比不得。 大家本质看法相同，李妍被看重那是人家应该得的。 叫他们围着老板身前身后打转，换取现在的看重？他们才不愿意。 给多少钱也不愿意。 打工人就求个到点早些回家吃饭，到点就睡觉，犯不上为了老板牺牲奉献，不值得。 何建军点点头。 李妍不在，就得他多辛苦，因为没有人帮忙了呀。 晚上九点钟，李妍在店里和师傅磨嘴皮子，就是明天交接仪式要用的横幅以及彩色气球。 师傅指指手表：“这都几点了？真不行。” “别啊……” 李妍一同输出，她这嘴都赶上机关枪了，把人师傅说得直迷糊。当然了这件事情的核心关键是……钱。 提出来一个满意的价钱，哪怕就是熬夜，人家也愿意做你这活。 师傅听到一个满意的数字，说：“做是能做，可明天我不能给你送。” 李妍咬咬牙：“行，但是早上五点我就要。” 师傅：“……” “行行行。” 从店里离开，李妍又折腾去安排桌椅，之前是打过招呼但还是得确定一下，时间不能晚啊。 晚了场面就难看了，还有今儿必须拍板就定，不然明天一早她找谁去？ 硬逼着人家把桌子椅子装车，甚至桌子椅子她都一一亲自检查过，又去李庆香家找姑姑帮忙。 桌椅有了，但不好看！ 领导坐的桌椅怎么样也得有个罩面，好看的罩面，得一眼看过去至少瞧着大气喜庆？ 把人领导请过来，场面得做足了。 李庆香不是在秋衣厂工作嘛，她有朋友在工厂就是做这些的，连夜带着侄女求到朋友家，这是好说歹说愣干！没有布料的情况下，愣找愣做。 朋友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调侃李庆香：“你这侄女可能干。” 李妍又开车出去忙别的了，这头只能李庆香帮忙盯着。 李庆香晓得李妍不是没有办法，绝不会麻烦自己，硬着头皮卖友情呗，不然还能咋整？ “给人打工，老板不好侍候还能怎么办？赚的都是辛苦钱。” 朋友大声说：“辛苦钱？我瞧着可不是，她那小车开着，这车得多少钱啊？矿长过得都没有她好，是你哪个哥家的孩子？” 李庆香道：“在钢城打工的那个哥。” “你哥这基因挺不错啊，生得出来这么机灵的孩子，我老婆婆会替人看相，我瞧着她一脸有福气的样子。” 主要就是那双眼。 眼睛主打一个贵气。 李庆香没太把这话放在心上，正常大家来往互相夸夸彼此的孩子，这都是常事。 “搞对象了吗？” “不愿意搞，说自己年轻着呢，这把她奶奶都急坏了。” 朋友手上忙着穿线，脚上踩着踏板，针眼一排一排下来，她笑：“有本事的小姑娘是不用急，放心，面相都写着呢。” 李庆香也是个急性子，这活其实研究研究自己也能做，之前瞧着李妍急成那样，干脆自己也拿了一部分回家去缝。 这年头，谁家都有缝纫机，这是干活的标配呀。 李妍又折腾找做胸前标签的店铺，因为来得太晚根本没有成品，半成品是有，她灵机一动，就买了半成品回来。不行自己用金色的笔添上两笔不就好了，她不会写毛笔字，可她爷会啊。 这车轮胎就差跑得冒火星子了，又开车回郊区。 李爷爷大晚上披着衣服，坐在里屋之前给李妍做的那张桌子上一笔一划写着。 “行不行？”老头儿还挺认真。 听说是给大领导别胸前的，对自己要求就更高了。 “挺好。”李妍一脸感慨：“我爷救我命了，不然明天我就惨了！” 李奶奶见这大冬天的，你说孙女愣是跑得后背都潮了，心疼得紧。 “吃饭没啊？” “吃了吃了。”李妍撒谎。 这个时间说没吃她奶还得折腾起来给她做。 舍不得。 “真吃了？”李奶奶怀疑。 不管吃没吃，她还是爬起来烧了大灶，给李妍热了点饭吃，拌在一起硬逼着孙女吃了。 “你这小体格子就算多吃一顿也撑不到，快吃。” 李妍麻溜拿着筷子扒饭，她能不饿吗？ 中午那顿开始，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来回的跑，就这时间都不够用的，她还跑出去吃饭？ 李爷爷那头交工，李妍等纸张以及金粉彻底干透，然后以白纸每张之间隔开，万一没干透呢？得提前做好准备呀。 “这里是一百。” “你拿回去……” “奶，这是给我老板干活，他出钱没必要客气。”说着话，她提着东西赶紧就跑。 这钱……肯定是自己去贴。 李响也没说给她准备点办事资金啊。 “妍妍……” 你说老太太这就要追，可惜李妍跑得实在太快，等她追出去人早就没影子了，开车走了。 十一点多，李庆香这头也是交了活。 李妍一家给了五十。 李庆香朋友拿了钱，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就是一点小活，也不用给五十这么多……” 李庆香说：“拿着，大半夜折腾半天。” 等姑侄俩下了楼，李妍送李庆香回去，李庆香把五十块钱放到副驾驶前面的位置。 “姑，这是给你的。” “我是你姑，帮你干点活还要收你钱，我是外人吗？”李庆香没好气说着。 姑姑帮侄女，那就是应该应分。 给了钱，反倒是显得外道。 “这回都忙完了？”李庆香问。 这小妍妍啊，一天到晚的折腾，看起来好像也不轻松。 “回家得给领导准备讲话稿，不知道他们明天有没有，要是没有也能做个应急准备。” 就如同事所讲的那样，李妍的心，细到了极致。 第305章 癞蛤蟆没想吃天鹅肉 “干这些，他额外给钱吗？”李庆香只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就算是在工厂里，多干活也是要多算钱的。 “这种大机会能落到我的头上都是我的幸运了，让我倒找他点钱都行。”当然不能倒找太多，李妍想。 机会这个东西，不争没有。 哪有那么多好机会平白无故送到眼前来，累是真累，所得也是真得。 就如她所讲的，她和钱产生了共情。 表面来看，她是替李响白干，可实则得到的锻炼机会，得到了周全性，得到了控制全场的能力。 李庆香咂嘴：“妍妍啊，咱们做人不说占别人多少便宜，但也不能傻头傻脑被人算计，你这样可不行，什么事儿都上赶子做，那人家根本不会领情，上赶子不是买卖啊。” 李庆香认为这老二，有点实惠过劲了。 她也喜欢李响，也巴不得李响能和妍妍有点什么，但有什么的基础不是这样开始。 还是说，妍妍对李响有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李庆香提点侄女：“……咱们是女孩儿，有些事情女孩儿就是不能主动，他好到全世界都没有也不能主动。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上赶子不是买卖，千辛万苦求回来的就会倍加珍惜，如果是一点力气没有花费就得到了，这和捡到垃圾有什么分别？” “这不主动不行。” 姑侄俩驴唇对不上马嘴。 李庆香说倒追男人，李妍讲工作。 她振振有词：“多干也不见得吃亏，姑我和人家不一样我没有靠山没有指望，所有都得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挪。人家有学历人家有后退路人家可以选择不主动，我有什么？我后面就是悬崖，不进则死。”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庆香，彻底傻眼了。 都喜欢成这样了？ 是，李响条件挺好，这如果真的嫁进去就算婚姻成功！ 那，万一呢？ 万一人家不喜欢你怎么办啊？ 直接说，又担心伤害侄女，不说又怕李妍一根筋。 只能旁敲侧击：“这种事其实也讲个门当户对，勉强不得。” “那可不行，我偏要勉强。”李妍犟。 做这么多，她就是要求个好的结果。 不然那么辛苦上课进修，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一天，她哪怕没有李响这部分关系，她李妍走出去依旧有人抢着要她工作。 想让别人肯定她的能力，就得精进自己的各项能力，别人会的她要会，别人不会的她依旧得会。 李庆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你说说你打小就比你表姐聪明，你表姐都知道他就是长得好看个性差远了去了，你却掉进去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姑，这和我姐有什么关系？”李妍一头雾水。 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她一边注意观察着前方路况一边脑子跑偏想着明天的现场安排，顺带着抽出来一点时间和她姑聊天。 有一搭没一搭，现在才注意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不是看上李响了吗？”李庆香问。 “哎呦我的姑姑！”李妍叫了起来。 这是哪跟哪啊。 她也就开了几秒钟的小差，怎么劈叉到了爱情问题上？ “你不喜欢他？妍妍，你是我亲侄女有些话我才不得不说，他出身好家境好如果能处上那自然好，如果不行咱们也别勉强。那种天之骄子想也知道他肯定喜欢漂亮的女孩儿。” 有几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脸蛋？ “我不配。”李妍快速斩乱麻。 你说她每天面对着李响那张脸，她有没有动摇过？说一丁点都没有，这话绝对就是骗人。 李妍认为自己最突出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天上的东西，她绝对不会抬头去奢望，看看也就算了。 她与李响，那就是癞蛤蟆和天鹅。没错，她是那个癞蛤蟆，而李响是那个天鹅。 “妍妍，姑不是那意思……”李庆香觉得这话题不太好聊。 聊浅了说不透，聊深了容易伤害到孩子的自尊。 但现实如此。 美梦易做，不易实现。 能嫁进去那种家庭的女人，要么长了一张漂亮的小脸蛋，要么是特别会看人下菜碟，比如说京京那样的。 任凭你怎么去想，都没办法把妍妍放到那种位置上。 就不可能知道吗。 李妍忙道：“没有，我没误会，是我姑你误会了！我对他没那想法，你要说我对他有所图，我图他的钱！” 跟着李响，她可以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她可以接收到很多超前的信息，她喜欢这种生活。 所有付出都会转化为回报，所以她死心塌地为李响卖命。 “连多干活的钱都不给，你还图他钱。”李庆香摇摇头。 小女孩儿喜欢帅哥，能理解。 反正没做过头的情况下，喜欢就喜欢呗，也不是个错。 李妍这头解释是解释不清楚了，把她姑送到地方，亲自护送上楼交给姑父，转身就下楼开车回家。 没说还有那么多的稿子得提前准备，明天一早五点钟她就得开始催大家干活。 张彦平和孩子客气两句，带上门。 “大晚上她要弄什么罩子？” 李庆香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指指公婆的房间，低声问：“睡了？” “睡了。” “她老板不是在风景区那边拆了一块地，明天好像就要平了那些房子，这不是有个仪式嘛妍妍负责这些，想着桌子椅子干摆不太好看就想找个罩子罩上去瞧着也喜气，拍照也体面。” 张彦平一愣。 这些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她不是给她老板做财务？这些事也都管？” 以张彦平的经验来说，如果不是上头看重李妍，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交给旁人做的。 李庆香叹口气：“就她老板长那个样儿，谁看了能不心动？她天天围着他转，我看为了他死都愿意了。” 大晚八叉跑来跑去，这么辛苦能图什么？ 还不是图那个男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呗，想当年她也是谈过恋爱的女人，当然晓得李妍的想法。 张彦平和李庆香前后脚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说：“妍妍可不是这种喜欢情情爱爱的孩子。” 第306章 大的红包都留给了李妍 发言稿李妍反复润了几遍，修了又修。 弄完这些，把明天全部的流程在脑海里走了一遍，上了床马上就着。 饿一天，累一天。 好在她奶是真的给力。 想起奶奶，即便是累也觉得可以挨下去。有个人她就像是一盏明灯，她默默发亮带着笑看着你，只要想想就会觉得心口异常温暖。 一大早三点半，李妍起床洗漱。 取了横幅和红色喜庆的大字送到景区那边，你说天都没亮，外面黑乎乎伸出手也是勉强看见手指。她拿着手电筒就站在施工现场，今儿准备开工的地方比比划划。 昨天实在没来得及勘验现场，今儿借着一点点的光，比划比划一会东西应该放到何处。 差不多心里有了个大概，她开始打电话催桌椅。 人家那头送货的也表示特别无奈，都说会按时按点送过去，结果还一个劲的催催催，在电话里好个不高兴，但至少答应现在马上出发。 六点钟，天才稍微有点点亮光。 现场桌子椅子已经全部就绪，李妍回到车里，把提前准备好的盘子压上红纸，买的那些糖果漂亮的水果摆上去。 就这么一会时间，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 钢城的冬天，其实也不好挨。 冻腿冻脚冻手，哪里露出来就冻哪里。 耳朵冻时间长了，就开始痒痒，你又不能去抓，抓了以后马上会热起来之后更痒。 糖还好说，水果冻了的话，好像不好解决，去车后备箱把她爷的军大衣翻出来，盖在上头。 全部准备就绪，开车去接李响。 李响家- 他慢吞吞起了床，选了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就连外套都是黑色的大衣。 李妍：“……” 老板，今天是喜事，你确定没穿错？ 男人的衣服是没有太多的颜色选择，可也不能一身的黑啊。 李响找了一条黑色的领带，系在脖子上准备打起来。 李妍实在没有忍住：“黑色的领带就算了，一身的黑多丧气啊。” “哦？”李响停下手，看她。 “领导也要过来致辞，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她眼睛溜溜转了转，看到他柜子里那个偏棕色的，一手捡起来递到他的眼前：“这条啊，这条就挺不错。” 自己辛辛苦苦把场面控成这样，她一点遗憾都不想有。 李响一怔。 “拿着啊。”她说。 李响挑了挑眉头，到底是接了过来。 “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就连记者也联系好了，等拿到照片那边就会安排上报纸。” 搞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想要个宣传，她懂！ 陈女士不见得是看得上钢城内这小小的生意，人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振兴家乡，这点她懂！ 李响打领带的那手，顿了顿。 记者这事儿，他还真的没和她串气，昨儿打了通电话让朋友带两个熟悉的人过来，没想到她这头也给安排上了。 …… 村门口，彩旗以及横幅都悬挂了起来，李妍那头忙着为领导别胸前的礼仪花呢。 遇上高个儿的领导就垫脚，遇上个矮的就弯着点腰，还不能妨碍领导和身边的人讲话，尽量将视线区域完全的留出来。 领导讲话以后的专车她也提前安排好了，人家不用是不用，万一用呢，也得有。 忙完那边，就剩李响一个，李妍双手忙着为他别花。 “你写的发言稿？” “我写的！”李妍拍了拍胸脯，可能是拍的力道太大，咳了一声。 早上的风是真的有点凉啊。 “老板，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忙成什么样，就这些东西差点没搞来，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求人，才求到的！晚上担心你们没有发言稿，我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还算不错，怎么样写得还能入眼？”她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她的辛苦，得让李响知道！ 不说出来，岂不是白表现了！ 李响轻瞥一眼那发言稿，马上拿开，任由她的手西装口袋的位置忙活，淡淡道：“那你的语文成绩也不怎么样。” 李妍一脸震惊：“写得不好？不扣主题？还是不够有格局？” 不会，她昨天废了好几稿，这都不行？ 那头礼仪开始招呼领导们上台，接下来就是领导们讲话，这些领导讲话就讲了半个小时。他们讲完又轮到李响来讲，李妍手里拿着馒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早上那么早就起床，她也没吃上饭啊。 馒头凉了又冻了，真难吃。 “各位领导请准备剪彩，李总请您和领导站在正中央，李总请这边来……” 李响他是正牌主人公，礼仪肯定是要以他为先，但又不能抢了嘉宾的风采。 台上忙忙活活一群人上去，李响眼睛搜寻了一圈，他突然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李妍招招手。 李妍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交代，麻溜跑到台子下面。 “妍妍，上来。” 李妍脑子有点懵。 可能被风拍得大脑缺氧，也有可能是她脑子瞬间短路。 叫她妍妍的人不多，一般都是长辈。 李响这怎么论，也不能算是她的长辈？ “站着干什么，上来。”他对着台下的人，伸出手。 “各位领导接下来请配合拍照，我们记者准备拍些照片……” 李妍傻愣愣望着眼前他伸出来的这只手，望着没动。 “上来。”李响重复。 李妍将手递了过去，李响借力把她往上一拉。 下面拍照的拍照，上面交谈的交谈，李妍一脸严谨拘束站在李响的身旁，尽量后退一步，显得人影小点。 送走各位领导，昨天安排好的祭拜仪式开始。 一群工作人员跟着李响前拜拜后拜拜，左拜拜右拜拜。 李响将香递给李妍，李妍把香插进香炉里。 现场鞭炮开始响了起来。 公司的喜事嘛，自然要派红包，李响手里拿着一厚摞开始发，见到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发一个图喜气。 发的七七八八，李响的司机准备接老板回市内，接下来的工作就和老板无关了。 李响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余的十个大包。 他说：“你去把李妍找过来。” 司机麻溜去找李妍，李妍知道李响找她，一路狂奔跑了过来。 “恭喜老板。” 李响淡淡说道：“同喜。” 然后将手中那十个比较大的烫金红包，递给了李妍。 李妍开车门送他上车，说着：“我把这里处理好了就回去。” 李响看都没有看她，只是轻声说道：“红包是给你的，别再给旁人了。”对司机说：“开车。” 那车开出去多老远，李妍轻松呼吸着新鲜空气，今儿的一切都特别顺利，她很满意。 看了看手中的红包，打开偷偷往里面瞧一瞧，然后傻掉了。 第307章 李京京尾随李响 李妍将村里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回了车上。 十个红包，她都拆了。 像是今天为了图喜气，发出去的红包里肯定都装了钱，但……大多都是十块。 散出去的多，叠在一起钱也不少。 但她的这份……份份都是五百，这加在一起已经有了五千块钱，这。 李妍愣了几秒。 这算是报销了？ 也没用这些钱啊？ 听到有人敲车玻璃，她摇下车窗继续做对接。 送李响的车开到半途，坏了。 司机也是一脸汗。 遇上特殊情况实属不能怪他，可他今儿就是倒霉。试问老板正在兴头上，就想图个好兆头，他这车坏了？ 加上老板这脚，你让老板一瘸一拐坐公交回去？ 想到这里，后背上的汗都下来了。 换成随便哪一天车坏，他都不会如此难受。 “怎么了？”李响出声问。 司机解释：“李总，车坏了，我下去看看。” 李响轻嗯了一声，这头大哥大响了起来。 听了能有三分钟左右，他一脸风波不动：“做人是不能眼皮子太浅只顾眼前利益，我为他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为我带来了什么？长期将钱砸在一个烂窟窿里，换做谁也不能愿意，人在我手下干，就是我的人，是我的人您就最好不要插手来管。不然像是今天这样，您打了招呼我就得顾及您的面子，接下来我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陈美兰还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毕竟是亲戚，以陈美兰的性子来说她还是想保，可李响不想。 在他手底下干活，只有行与不行两种人。 像是李妍那种，行就上去，像是他表叔这种，不行就下来。 没得可说。 李响听了母亲的话，也只是将视线挪到车窗外，看了会。 他不说话只是负责听，陈美兰讲的嘴巴都干了，只能挂电话。 当她儿子不愿意沟通的时候，那这件事就是没得转圜了，算了算了，手是不能伸得太长。 陈美兰一挂了电话，李响的脸色更加冷了。 他是不介意别人贪他的钱，大把大把的钱摆在这里就是允许你有想法。 但，你得有本事拿走，没有本事，多拿一毛他也会想尽办法追回。 司机实在修不好那车，只能回到车上和李响报告：“李总，车好像坏了……” “知道了。” 李响推车门下了车，缓缓挪着步子去了对面准备坐公交。 过了几分钟，马路对面开过来一辆公交车，李京京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想什么想得出神。 她是结婚了，可结婚不能代表什么。 这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的想往郊外来，想试试看能不能撞上……李响。 李响他就像是个巨大的馅饼，这块馅饼太香太好，李京京想要分一杯羹。 郑鹏对她是好，可男人只有好有什么用？她李京京想要跳板是，用不完的人脉！ 这些郑鹏没办法给她，公婆双职工都有工作，那又能怎么样呢？ 能不能帮助她一飞冲天？待在银行里就当个小小的业务员，李京京不愿意！ 她的人生不该如此。 上天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想让她加以利用的，当初不是为了躲开家里，也不会急匆匆选择结婚。 “往里走啊。”车上售票员扯着嗓子大喊。 公交车班次少，车上头人贴人，人挤人，聊天声和售票员的声音交织到了一起。 李京京正想着呢，无意中抬眼，眼中迸出惊喜。 老天真是待她不薄，想什么就来什么！ 李响被夹在车子前头，好不容易挤出来到了后门位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穿这么一身衣服过来挤公交，显得有点奇怪，车上大家都是棉帽子棉手套耳罩齐全，棉大衣捂一身，只有他穿了件黑颜色的羽绒服。 大哥大响。 他隔了几秒才接电话。 “你说。” 车上瞎聊天的声音突然都静了下来，齐刷刷扭头去看李响的方向。 实在是拿着这种东西的人，很少见。 坐公交就更加看不到了！ 前面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那是什么？” “大哥大。” 车上有懂的，也有不懂的，只觉得稀奇。电话没有线，举着就能打？ 这东西好啊。 这年头，瘸子都比正常人会赚钱！ 李京京的那双眼，闪了又闪。 李响道：“你把那份分析报告交给李妍，让她顺路带回来。” 快速挂了电话，将电话装了起来，现在他感觉到了格格不入，刚刚就应该等车修好再走，或者叫其他的车过来接他。 他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但架不住全车的人男女老少都盯着他看。 李京京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看向李响开口说道：“好巧啊，我们在景区见过的，我是李妍的……” “麻烦开下后门，有人下车，谢谢。”李响提高了声音。 车子进站，后车门打开，李响快速从后门下车离开。 李京京：“……” 售票员和司机嘻嘻哈哈瞎聊：“刚下车那人看见没？拿了个大哥大，那么年轻的孩子可真有本钱。” 主要是长得也好。 谁家要是能生出来这种孩子，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司机打着哈哈：“家里有能耐人呗。” 这还用猜？ 普通人别说大哥大，就连电话机都装不起！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同人不同命。 售票员大嗓门道：“小脸蛋怎么长的？怕是要迷死人了……” 标致！ 太标致了！ 车子动了起来，李京京才反应过来要下车，连忙拍后车门。 “开下门，我要下车。” 售票员没好气扯着嗓子大声喷：“刚干什么了？以后车子启动就不能停啊……” 嘴里是不高兴，但还是拔了开门的钮，等李京京下车，售票员一脸吐槽：“年纪轻轻，自己到哪站下车不知道？” 李京京跟着李响下了车，偷偷跟着他到了公司附近，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按理说应该回市内了，眼见着就要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可。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刚刚他说什么？说让李妍把什么报告带回来，妍妍现在确实不卖鞋了？ 妍妍也没学历，又是农村户口肯定找不到好工作，他为什么要帮妍妍？ 第308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京京在原地蹲了很久，想要蹲李妍。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她给蹲到了！ 李妍和何建军两个人从银行刚刚回来，顺路她去取了一份报告回来。师徒俩肩并着肩，李妍提了提那十个大红包的事情。 “……这我应不应该上账？” 这种事情，她也是头一次遇到。 何建军明显就是一愣。 “十个里面装的都是五百？”他确认一下。 这加一加五千块钱，五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普通工人快两年的工资了。 如果十块八块，那肯定就是老板赏着玩的，五千块钱可不像是个玩。 李妍点头：“每个红包我都拆了，都是五百。” “他当时怎么说的？”何建军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 你想现在的社会行情，比如说他小舅子结婚他也不过才花二百而已，李响这一出手就是五千…… “也没说什么。”李妍认真想了想，好像真的是没有交代。 都扔给她了，告诉她不要给外人，就这些。 “你跟他关系好，你进他办公室问问。”何建军替李妍出主意。 李总对谁好，这肉眼可见。 对李妍和对别人确实很不一样，万一是给的，那就收着。不是给的，还回去就是了。 “我跟他关系好？哪里看出来的？”李妍怪叫：“要说我的手跟他好那我承认。” 何建军笑。 两个人迈步进了公司大门，李京京这边冻得哆哆嗦嗦，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望着那道门出神。 回去上班时间来不及，她紧赶慢赶回到银行还是晚了，被领导好一通批评。 学历是有，但，进银行现在都是这个条件。 在这些人里，李京京不是最突出的那个，你长得好不好和人领导无关，再说她领导是个女人，好一通劈头盖脸的训。 李京京回休息室换工作服，脑海里想着李妍的事情，她家老二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没有摸清楚。 如果李妍只是卖鞋那就算了，但李妍如果超过了自己…… 想到这里，李京京就觉得浑身难受。 她比老二强那么多，被老二追赶上，那自己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脑子里都是有关于李妍的事情，有关于害怕以及彷徨……怕李妍超过自己，彷徨自己的未来。 没进银行之前觉得这份工作特别体面，进来以后才发现，也就那样。 她就是个普通柜员，每天给人家办办业务收收钱出出钱，这工作很是絮叨，这不是李京京想要的生活。 晚上下班，郑鹏在门口等她准备一起回家。 李京京搭丧着一张脸，郑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皮包。 “中午去哪儿了？”他扭头的功夫就找不到自己老婆了。 李京京懒得和他说这些，说了他也不懂。 问郑鹏：“你说我和李妍，我们俩谁长得有福气？” 郑鹏一怔，似乎不明白自己老婆为什么要这样问，李妍不李妍和他有几毛钱关系呀？郑鹏就想早点回家，天气冷早点睡觉多好。 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媳妇，稀罕都稀罕没够呢。 亲亲热热搂着李京京，一脸腻歪：“晚上别去我妈那吃饭了，咱们俩回家随便吃一口。” 他现在就想回家，就想和她单独相处，不愿意外人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 郑鹏喜欢李京京，藏也藏不住的那种喜欢。 他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孩儿，李京京的长相恰好就生在了他的审美上。 加上听李京京说过一些她家里对她不好的话，郑鹏是喜欢中又带了点心疼，恨不得把自己命都掏给李京京才行。 这人往自己身边一靠，他一喘气她就能猜到他脑子里想些什么，李京京觉得腻歪。 推了推郑鹏。 “有人看着呢。” “看就看呗，我们合法夫妻还怕别人看？”郑鹏才不怕别人瞧。 这是他老婆！ 李京京拉拉着脸，脑海里都是李响那张脸，她哪里有心情应付郑鹏？ 自己的人生明明就该走得和旁人不一样，她应该嫁得更好得到更高级男人的宠爱，而不是郑鹏这样扔到人群里扒拉都扒拉不出来的普通人！ 你说李京京对李响一见钟情？ 不，这种美梦与喜欢不沾边，是对一种对更上层生活的迫切渴望。 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坐着公交接大哥大的那个特殊人！ 夫妻俩回了家，果然进门郑鹏就急吼吼拉着她上床，李京京被丈夫缠得实在没办法，勉勉强强应付了过去。 过去没人做比较，那她可以喜欢郑鹏，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她恨不得下一秒马上将郑鹏踢开。 如果当时李妍肯帮她，或许她现在早就把李响收得服服帖帖，男人嘛不就差个主动的女人。 妍妍可真是怕她这个姐姐过好了啊！ …… 李妍把全部的报表交出去，喘了口粗气。 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告一段落，她可算是能好好喘口气休息休息了。 同事拉门进来，叨叨：“外头下雪了，下得还挺大，今天回市内八成又得挤了……” 一遇上下雪的天气，那交通状况就别指望好到哪里去。 能不能挤上车都不一定。 糟心！ 李妍听同事说，这才抬头看向窗外。 还真下雪了。 雪花片子越下越大，又急又密，天空整个黑了下来。冬天原本就黑天的早，现在更好了，跟晚上八九点似的。 “早走一会，特殊情况老板也不能说什么。”李妍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李响这方面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同事撇嘴：“我是怕他回头就扣我钱，赚点工资我也不容易。”说着话看看四周，见确实没人，指了指李响办公室的方向：“我们这大老板就跟周扒皮似的，瞧着我们好像赚得比别人多，可约束也多啊。” “也不至于，他人有些时候还挺好。”李妍替李响描补了两句。 真心话，她认为李响为人方面，没有问题。 “呦呦呦，我说小妍妍，你可别老板给你点甜头你就倒戈到他的阵营去了，男人长得好看没用，对你好才是真！姐是过来人，姐告诉你，脸蛋不能当饭吃，这看男人啊……” 李妍听了直笑。 “不看脸还看什么？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就摆在我眼前，让我白干活也行！就冲他这张脸，我就要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真的，我们老板绝对赏心悦目，穿正装就有高出别人一截的气质，穿普通衣服也是出落得一身与众不同……”李妍看到李响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加大音量。 这叫什么？ 拍马不隔墙啊！ 第309章 眼神拉扯 那红包，李总说了，都给她了！ 就冲五千大票，李妍决定把这马屁拍穿！ 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通过别人的嘴将你说过的好话传出去。她现在玩的是更高的境界，通过和人对话，直接对老板表白。 “你拍我马屁，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李响冷冷出声。 同事吓得一激灵。 扯了扯嘴，叫了声李总，然后对着李妍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幸好她刚刚没继续吐槽老板，不然糟了。 “天气不好，收拾收拾下班。”李响说。 李妍麻溜将手上的文件推推好，伸手就要拿包…… 好嘞，她准备下班啦！ “你既然这么喜欢替我工作，那义务加个班。”李响砸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李妍愣了愣。 同事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声。 看样子，表白也不是不能乱表白的！ 这不就被人抓住了！ “李妍，你进来。”李响进了办公室，叫了李妍一声。 李妍：“……” 自作孽不可活啊！ 捶胸顿足。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后悔晚矣！ 唉唉唉！ 耷拉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推开老总办公室的大门。 “被霜打了？”他抽空看了一眼她蔫了唧的样子。 李妍：“不是，李总咱们能不能按套路出牌？我是夸你，替你收买人心，您就舍得这么对我？太残暴了。” 外头下大雪啊，她还想早点回家呢！ 之前多少天都没休息好。 李响被她气得笑了起来：“我用你帮了？不用你说，我就没气质了？我倒是应该谢谢你，让我穿衣服都穿出来了底气，我穿什么都挺好看哈？”他问。 李妍的唇角无意识抽了抽。 你要是这样自恋的话，我也没有话说！ 不过，确实挺好看。 人长得好看，哪怕就是穿个破麻袋都会好看。 “你心里说什么呢？大大方方讲出来。”李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 李妍下意识伸出手去揉耳朵，想要揉掉那种魅惑。 抖抖抖。 抖掉幻想。 坐在她眼前的这人，就是一座金山！金山而已！ 李妍想，不行，这两天她得抽空去一趟家私城，买个大镜子摆在床前时时刻刻照一照才能心安。 不然……这心，有点要晃呢。 这可不是好现象。 都怪他们总乱开玩笑。 “你户口转到钢城才能落户，之前说那个房子给你，现在我兑现诺言。”他说。 原本那房就是准备给她的，现在给时机正合适。 一套单室而已，也就四十来平的面积，李响还看不上那房。 其次他要那么多的房子也没用，李妍这次办的事情让他很是满意，很是欣赏。 就如他同母亲说的，大笔的钱摆在眼前，也得看拿钱的人有没有本事。 李妍这样的，再多他也愿意给！ 李妍这脑子还想着外头下的大雪呢，说着：“不是都没什么事忙了？我都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你也得让我养足了精力才好落刀啊。” “我说你需要转个户口。”李响重复。 李妍听到这句，心尖狠狠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听到了？不耳聋了？”他说：“你能不能脑子里装些有用的东西？人站在我这里，魂儿去哪儿了？” “没没没，人和魂儿都在你这里！”李妍快速嚷嚷了出来。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冬天窗外的阴影笼罩他脸上，人还是那样的冷，可眉间却爬上一丝的暖，心跳不知不觉中猛跳了两下。 李响那双眼睛直视李妍，他的那双眼又亮又黑，她突然仿佛被扎到一般眼神立即四处躲闪。 好一双含情眼。 好似小鹿一样的干净。 等等。 李妍在心里晃晃头，她什么时候见过小鹿的眼睛？她只见过驴的眼睛，因为她爷养驴！ 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李响凝视她几秒，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躲什么？” 李妍站在原地不吭声。 她想反问，你猜我躲什么。 心里天人交战，告诫自己马上回家去照照镜子！ 不要多想，他肯定是想让她加班，所以以眼神诱惑，聪明人就是套路多，她见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男人的眼睛如他一般，仿佛会说话似的，直勾勾往人心里去。 不不不。 冷静！ 心中的那种兴奋激动与冷静自持厮杀半天，李妍浑身的燥热终于凉了下来。 嗯，癞蛤蟆和天鹅没有未来！ 想多了。 强迫自己躁动的心冷静下来，待没有片刻水花以后，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太突然了，就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累？ 累得值得！ 如果提早知道会有这种好事，她会将场面弄得更完美一些。 她懂老板需要什么，也懂陈女士需要什么，她会在记者和报纸那边下更多的功夫，将陈女士的事迹努力散播散播。 “抬头。” 李妍听他的话，缓缓抬起自己的头。 眼前的李响一身的黑，那西装那衬衫都是她早上见过的，甚至他脖子上系的那条领带还是她亲自挑的。 李妍捏了捏自己的手。 她的手还……真是欠啊。 那人这么一穿，笔挺笔挺的。 李妍眨了眨眼，心中告诫自己，看见了没？ 这就是差距！ 穿西装的不一定是王子，但穿西装的人她肯定配不上！好好工作，加油干活，多多赚钱，不要多想别的！ 你想满大街都是穿劳动服的男人们，她随手一捞就能捞个穿西装的？ 那是穿西装的瞎眼，还是她运气爆棚呢。 人家也不过就是正常交谈，这些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她不能陷！ 不能！ 今天这是喝了敌敌畏吗？ 不然此刻的心情怎么有点晕乎乎，那颗心跳来跳去，跳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李响看得出来她表情里的犹豫，眸子轻挑。 算了。 先这样。 “你先出去把这报告看了。”李响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文件。 李妍手脚麻利捡起文件就走，出去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将他办公室的大门带上。 等她走后，李响的眸子重新回到了那扇门上，盯着门出神很久。 他从来没有对人和女人产生过兴趣，从未。 李妍是头一个。 第310章 李妍的户口转了 “李妍。”李响坐在椅子里没动，叫了外面的人一声。 李妍站在门口，不太愿意推开那门。 喜欢一个并不匹配的人，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妄念。 人不可以生出这种妄念。 她与李响的关系非常简单明了，她为他提供服务，他也不过是看在服务好的面子上客气一下，仅此而已。 办公室里办公室外，两个人同时较劲。 喊人的那个见人没有进来，没再喊出来第二声，他知道她在。 被喊的那个人，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死活不肯挪动。 …… 李妍的那个户口，托她老板的福，转了。 农业户口转成了工业户，现在她也成为了拥有农村房子的工业户。 这是大事，李奶奶自然是要庆祝庆祝，加上赶上李爷爷生日，就想一块儿办了。 李庆香来家里，李奶奶就和女儿通了气：“……当天你就早点来，帮着我忙活忙活，也是你爸生日这两年都没好好过过。” 提起来这生日，李奶奶就上火。 今年是说什么都不准备叫李大刚一家来了！ 不安生啊！ 年年过生日都要短寿，那样过还不如不过。 李庆香皱眉：“你喊我哥过来？” “不喊了，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李奶奶淡淡道。 老人家想阖家团圆，奈何没有这种福分，现在也知道了不该求的别去强求。 李庆香说：“我嫂子知道了肯定要来闹腾。” 以张兰的个性来说，不闹才怪。 这事儿，确实不叫那一家子从情理上来说，有点不合适。 身边的儿女都叫上，就故意漏掉一家，你让人怎么想？ “我也不怕她闹，她想闹就让她来。” 老太太就想热热闹闹吃上一顿团圆饭，也想给老爷子庆祝生日。 这一年到头对她来说，只有两个日子重要，一个是过年，一个是老爷子生日，李奶奶是个自己生日都不肯过的人。 加上，总觉得小儿子这欠李妍人情，侄女欠叔叔好还，叔叔欠侄女这就不好还了。 “真不叫？”李庆香思来想去，还是重复问了一句：“你就不怕她记恨你？现在都恨成这样，以后还不得更甚。” 瞧见了她妈，才知道这给人当婆婆可难。 婆婆不找事还得遇上个不找事的儿媳，若是遇上个事妈儿媳，你不挑人家，人家还成天在你身上找麻烦呢。 孩子这玩意，还是只生一个的好。 “我讨好她有用吗？我对她再好，有好吃好穿的她还不是拿回去孝敬她妈。”李奶奶摆手。 她从来没将希望放到任何儿女的身上，她和老头儿活着就互相照顾，如果最后剩一个没人管，她自己也能想办法。 求人不如求己。 “我嫂子她就是太喜欢算计了，什么事情都得算一算生怕自己吃亏，那京京就跟她似的，她还好意思抱怨，京京不就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李庆香吐槽李京京。 都是自己的侄女，她做姑姑也不至于捧着那个踩哪个。 人品有高低，做人也有上下，老二瞧着就方方面面都好过她姐，京京现在和她家走动，但她和张彦平都对李京京喜欢不起来。 那孩子骨子里就好像带着一种……功利。 “那京京在钢城这些年，我也没少为她买吃买喝买衣服，她和我亲了？回过头这是工作知道社会险恶了，加上我这家里过得没有要饭，她开始登门了，她是比妍妍精，可我对她喜欢不起来。” 孩子还是笨点的好，但也别太笨了。 笨过头了，那就是笨蛋了。 李奶奶说：“谁精谁笨以后慢慢就看出来了，妍妍她户口转了。” 老太太一个高兴，就把这事对着女儿说了。 “花钱转的？”李庆香其实没有太过震惊。 现在转户口啊，就是看肯不肯花钱。 钱花到位，分分钟的事情。 这点小钱对李妍来说，不就是小意思嘛。 李奶奶止不住唇角上扬：“还真没花钱。” “没花钱？”李庆香大小声。 没花钱怎么可能转户口？这老太太，是不是喝多了胡说啊。 “她之前不知道干什么工作，反正可能是挺大的事情，那些天啊里外忙活，大半夜开车跑回来求她爷写毛笔字，好像是给大领导们接触，反正就办得挺让老板满意，他老板出钱给转的。” “转完了？”李庆香确定一下真假。 嘴上画大饼的老板常见，人家许诺也不见得真办，这样的人也是有，虽然李响长得不像那样的人，但谁知道了呢。 “转了，已经办完了。”李奶奶拍拍自己腿上的裤子。 这刚刚也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这么一大块呢。 李庆香从自己妈家回了后裕，回到家里没有忍住，就对张彦平讲了。 “可能就是前几天求我们办的那件事。”她一脸狐疑，问张彦平：“你说就做几个桌子椅子罩子，就能换个市内户口？” 这户口对李妍来说，得的太过轻松。 你说说别人铆足劲，拼了命的攒钱转户口，小妍妍这没费力气，拿下来了？ 张彦平猜着这里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肯定不是几个桌罩的事情，但具体孩子没说，他又不会能掐会算自然不知道详情。 “当初如果读了书，还不知道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呢。”张彦平一脸感慨。 聪明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不一样。 就拿李妍来说，没办法从几年前想现在。 这孩子让他做姑父的都觉得敬佩。 其实张彦平心中也是有点羡慕以及遗憾，好孩子谁不想要？可惜的就是，他没能生出来这么一个本事的孩子。 不是说小芳不好，就是和人李妍放在一起比较，李妍太耀眼了，你想那个孩子今年才几岁啊？未来这人生，只有你羡慕的份儿。 对比着张彦平的那种既高兴又惆怅的情绪，李庆香心中只有高兴的劲儿。 惋惜自己生不出来好孩子？ 那才不呢！ 她认为她自己生养的女儿，也是一等一的棒！ 张小芳在她心里，能活成这样，她就特别知足，更多的她不奢求。 第311章 李响的谎话连篇 李庆香完全不赞同丈夫的话。 她说：“那时候要是念了书，或许就没今天的造化了。不管怎么说，这路是先苦后甜，搭上李响这一班车，我们家妍妍是抖起来了。” 张彦平想想也认为是这个道理。 人这一辈子的际遇，你上哪里去猜？ 李妍辍学的那天，估计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 “请假？”李响看了一眼假条，又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人。 “嗯，我爷过生日那天正好不是周末。”她是有想过把爷爷的生日往后串一串，串到周六。 但又一想，那周六也不是她爷生日的正日子呀，一年到头你说老头儿就过一回生日，还是别串了。 再难，她也请个假。 李响抽出来钢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你一会送过去就行。” 这签字涉及到她的全勤，批假条这个月她的满勤依旧可以拿着，如果没有签字就算旷工。 “好嘞，谢谢李总。”李妍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你说说办公室里特别安静，她来这么一下，给李响还震够呛。 耳朵嗡嗡响了两声。 他是没好意思去挖耳朵。 “你中午吃什么了？” 吃饱了吃撑了，所以音量大？ 李妍虚弱一笑，这不一高兴声音就大了起来，这从侧面是不是能说明她身体健康啊？ 人身体健康才会声音洪亮嘛。 “就大米饭呗，还吃了两碗大米饭。”她自我调侃。 “两碗饭都吃哪去了？”李响也是纳闷，她瞧着是能挺吃，饭呢？ 吃进去的饭，为什么没有化成肉贴到身上？ “大概是吃了没吸收……”她伸出手摸摸鼻子。 她也想长肉，特别想！ 谁不喜欢那种丰润的美，可惜她就是干吃不长肉啊，李妍都恨死自己这体质了。 问就是家族遗传不好，她家全部都是瘦子，说瘦子都是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骷髅！ 你就往农村边上一站，你看看那些农村老太太打量她都是怎么打量的，一个个不屑的小眼神满天横飞。就连她奶时不时看到她的细胳膊都是连连叹气。 瘦代表什么？ 没福气！ 她也想沾点福气来着，但是福气见到她总是绕着走。 李响将笔放到桌上，看她：“饭给你吃都白瞎了。” 李妍：“……” 李响：“打算在哪里办？” “就想随便找个饭店，不想在家里吃了。”家里的饭，几乎每天都吃。 外面的饭菜，她爷她奶都没吃过，所以她才想去外面吃个饭。这样不用麻烦家里人做饭洗碗，虽说都是自家人，可忙活起来也挺累。 总不好给爷爷庆祝生日，就打算累死奶奶。 两个人，她都爱呢。 “去国际大酒店吃，那里环境挺好。”李响给了建议。 普通的小饭馆去不去意义不大，她想掏钱请客那一定就是想让家人尝尝外面菜的好滋味。 就他去过的那么多酒店来说，这家算得上不错。 钢城的国际大酒店不仅在本城有名，就连附近三省内它都是妥妥的老大地位。想当年李景辉还拿这事调侃过呢，炊事班送了几个人去酒店打算学习，结果就连切菜都轮不上，人家大师傅瞧不上一般的二五手。 现在那里头烧菜做饭的也都是全国挖出来的大厨。 要么就说呢，钢城有点资本。 但是这资本，一般人够不到！ 首先就说这门槛，起这么一个名儿，就意味着它贵！ 绕过钱，这还有个地位一说。 李妍一听，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 她……就想请家里人好好吃顿饭，倒也不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听听那名字，国际大酒店，这得多少钱啊？ 她一个农村小孩，没登过这大雅之堂，这要是进去闹笑话好像也犯不上…… “挺挺贵的？”李妍盲猜，便宜不了。 她老板嘴里能挂上号的地方，一定血贵！ “你还挺抠，不是想请客吗？”李响没好气看她。 她想请客，他帮忙参谋，选了个特别合适的地方，她还嫌弃？ “李总，我们全家都是普通人，就找个比一般小馆子稍好点的地方开开眼界也就够了，国荣大饭店我觉得就挺好。” 国荣饭店在本地人心中也挺有名望，李妍认为自己和这种老招牌还能沾点边。 揣着钱进去，她心还能放在肚子里。 那什么国际大饭店，你听听这是她能进去的地方吗？ “之前公司倒是订过一桌，后来没吃，你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折给你。”李响忽悠。 一顿饭，他都点出了饭店名字，还能让这事不成？ 对她来说那是大雅之堂，对他而言，那就是个吃饭的地方，饭菜还算可口，但他觉得没有农家菜香。 “那什么，其实订了不吃也可以退。”李妍不上套。 她又不傻！ 相反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精明。 就之前，回去以后她失眠到半夜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想这件事。房子和户口是她应得，可这顿饭可就不应得了。 处处对着你好，这很不寻常。 当然，如果她老板需要她吐一碗血，或许她能不瞎想点。 自己一个农村的小孩，现在还不敢说离开李响就能玩得转，这种情况下，李妍不太想得罪人，也不敢生出任何的妄念！ 对，李响就是那个妄念。 “你去过吗？”李响问她。 “没没去过。”她怎么可能去过？ “那这笔钱你来出，你不说能退吗？”李响拍板决定：“也没有花多少钱，你把之前收的那五千块钱吐出来就行。” 李妍马上还嘴：“凭什么啊？那钱是我靠本事赚的！” 叫她吐血可以，叫她吐钱，万万不能！ 想也别想！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响起身，走到她眼前，手指对准她的头狠狠敲了一记：“就是个财迷，你不说能退吗？” 李妍道：“就算不能退，也不能强买强卖啊，我们普通人过生日，花不了五千块那么多。” 要就说奸商就是奸商，你看看，这头脑转得多快。 一定是她想多了，她老板就是后悔给了那么多的钱，想把酒店的饭菜转手卖给她！ 第312章 李妍那死鬼老板 李响以眼瞟了会她，忽地问：“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一百多不多？不行的话，我倒找你五百？” 窗外的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照在他的发丝、脸上。 办公室里很暖。 李妍缓了几秒：“倒也不用，要是真这样的话我还挺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怎么写？” 李妍捉摸不透他的意思，这句话看似开玩笑，但。 玩笑也没这样开的！ 总是被他压着打，她没有还手能力，万一他要潜规则可怎么整？ 心里有根草被风吹得胡乱晃悠，慢慢那草生出来了主心骨，一瞬间站得笔直。 李妍打着哈哈：“李总！就咱们俩这么对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不然干脆结婚！”李妍莽地抬起头，对上李响的视线。 豁出去了！ 不就开玩笑吗？ 谁不会！ 分寸感这个东西，她觉得她老板现在没有！ 顶着一张漂亮招摇的脸蛋，成天在她眼前晃晃晃，竟干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来动摇她的心。 要不你娶我，要么分寸感拉开！ “谁和谁结婚？你和我结婚吗？”李响淡笑，“那找个黄道吉日。” 李妍想，她遇到了高手！ 见招拆招！ 想要以语言取胜，太难。 目露难色，抱着自己的头：“李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是工作太少了是吗？李妍默默心里吐槽。 “三百块钱，这桌饭顶给你，你便宜占大了！”李响二话不说直接拍板就定。 “可以。”李妍马上回办公室找钱包。 当面锣对面鼓，直接三百买断饭菜。 “这两天准备两万块钱。”他退回自己的椅子当中。 家里装电话机还不够，这电话没办法让他随时能找到李妍。 李妍一脸懵逼，看向他问，嘴唇都气紫了，气抖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两万块钱，准备抽筋扒骨？ “买个电话让我能随时找到你。”李响淡淡道。 这随身电话，早就该买。 李妍认认真真看了李响一眼，不免存疑，他这是早就想好的一套是？先是帮她转户口又给了她房，最后让她掏钱买电话！ 后者一个要两万多，前者加在一起也用不了一万块钱啊！ “老板，我要这电话实在没用，再说入网费预存话费，打个电话还要双边收费长途更贵……”她用不上啊。 这种高级东西，那都是给大人物用的！ 她不配。 “啰嗦，叫你买就买。” 李妍：“……” 跟这么个败家老板，也是她倒了血霉。 房子？哈！ 转户口？哈！ 三百块钱的高档酒席？ 哈！ 早知道就不占便宜自己办了，老人说的那句话果然是至真名言，占小便宜吃大亏。 大哥大……按着按着，李妍还是买了。 …… 李爷爷生日宴- 因为要就和李妍工作的时间，加上齐文华那头也不愿意耽搁太久用来吃饭。最近老婶卖货卖得特别好，好像找到了其中的乐趣。 你说说她这工作工资一解决，家里剩个李大强，哪怕就算不工作也够温饱。 齐文华这一赚钱，压在李大强心口上的无形压力瞬间没了，脚恢复好了他就找了个劳力工作，累是特别累可至少有钱进账。 人活着不怕累，就怕累了也依旧看不到钱，那才绝望。 齐文华总说自己不是卖货这块料，硬被侄女逼着现在也卖出来了模样。 卖不好还不会等着人上门打听价格？ 就和大家所有人的时间，这饭就安排在了中午。 郊区李爷爷一大早六点钟就换好了中山装，这是他箱子里唯一一套正式衣服，其实大多数都没什么场合能穿出去。 过去儿子女儿结婚，他用来撑撑场面，李奶奶就随便多了，老太太这辈子一不爱美，二不爱吃，好像只爱干活。 等到十点半，李妍开着车过来接人。 李奶奶将腰间的围裙往下一扯，拍拍身上的灰，提好鞋帮。 “走。” 李爷爷：“……” 老头说：“这出门去饭店吃饭，换套干净的衣服。” 老头儿是个体面人，走出门就想让人看得起自己。 李奶奶怼丈夫：“我衣服哪里不干净了？我也没偷我也没抢，这身衣服我穿着就舒服，你自己穿得溜光水滑就好。” 打扮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顶着满脸褶子去相亲呢！ 李爷爷：“……” 二老上车，碰巧看到邻居好像从小卖店买酱油回来，隔壁的老太太和李奶奶打着招呼：“出去啊？” 李奶奶笑：“老头儿过生日，孙女非要带我们出去吃个饭。” 隔壁老太太那眼睛就跟雷达似的，上上下下在李妍身上扫来扫去。 “呦，这孩子可挺孝顺。” 就是在农村，这样孝顺的孩子也是少见。 做这些事情的人一般都是儿女，很少见孙女能够顶上的。 李妍启动车子，笑着调侃：“那奶奶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了似的。” “瞎说。”李奶奶笑骂一句：“她是喜欢你，可喜欢你了。” 李奶奶家隔壁邻居的这个老太太，喜欢李妍。 是的，非亲非故但她就是看李妍顺眼，觉得李妍出息。 有些人嘛，天生慕强，你越是强人家越是高看你。 “喜欢我什么？又不认识。”李妍说。 “喜欢你聪明孝顺。” 李妍听了也只是笑笑；“是这样啊？那我以后可得对你和我爷更好。” 包里电话响，李奶奶和李爷爷同时一愣，不清楚是哪里发出来的什么声音，坐在后面就有点忐忑不安，毕竟也没坐过几回轿车，生怕把这车碰坏了。 “我电话响。” 李妍从布袋子里取出来了自己的大哥大。 没办法，她那个死鬼老板硬逼着她买的！ 李响是有事情交代，知道她中午请假回不来，把事情推到了下午让她去办。中午整整给了四个小时的假呢。 “去饭店了？”他隔着电话问了一句。 从时间来说，应该是去了。 李妍道：“刚刚接人，现在正往饭店开呢。” “好好开车，挂了。” 李妍拿着电话一怔，顺嘴就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第313章 我那个宝贝大孙女 “这能讲话的东西，挺贵的？”李奶奶问。 “大哥大，拿着这个只要对方有电话，全国都能打过去。”李妍细细替奶奶解惑。 对待老人，她特别的有耐心，像是爷爷奶奶对什么感兴趣却不明白，她喜欢帮他们解惑，就像小时候她喜欢玩抓蜻蜓，她爷爷奶奶就会准备好网，一字一句告诉她怎么去卷蜘蛛网，怎么样用网去捕捉蜻蜓一样。 “多少钱？”李奶奶只对钱感兴趣。 “两万多。” 李奶奶倒吸一口气，李爷爷的眉头都眼见着皱了起来。 两万块钱买个电话？ 这是败家啊！ 但老头儿不赞同，他也不说。 倒是李奶奶叮嘱李妍：“一会把这东西装在包里，自己注意别丢咯。别拿出来让家里人看见，你姑姑姑父不至于多想什么，财最好别外露。” 一个小女孩儿，身上带着这么值钱的物件，她是真的害怕。 “知道了，奶。”李妍从后视镜中对着奶奶笑了笑。 他们开车到宾馆，李庆香和张彦平骑车也到了，就是来到酒店前觉得自己推着的自行车好像有点……跌份。 李庆香说：“这小妍妍，赚了点钱也不能乱花啊。” 搞这种排场，得花多少钱？ 太大手大脚了。 张彦平倒是觉得开了眼界，他家是有挺多了不起的亲戚，可亲戚也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国际饭店他还真的知道，就是从没来过，你说在钢城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走过这附近的路。 “托妍妍的福，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 李庆香瞪丈夫。 场面这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敢情不是你侄女花钱！ 哼。 他们俩就还好，硬着头皮还能问问自行车应该锁在哪里，而齐文华那头，找到了地方又走了！ 觉得这么气派的地方应该不是，怎么可能会安排在这里吃饭呢！ 就在附近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最后迟到了。 李妍在包厢里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人就猜到是怎么回事，赶紧下楼去接。 果然在附近找到了她老叔老婶，一路引领着把人带进来，正巧撞上张小芳和崔健上楼。 “我们是前后脚啊。”小芳大嗓门嚷嚷。 单位磨炼这两年，张小芳性格更加开朗了，虽然也没来过这种高级的地界，可她心中不慌。 有底气所以哪怕来到没来过的地方，她除了好奇没有其他情绪。 想她生活里也不缺钱，也敢花钱，不就是个大饭店，饭菜贵点呗，也不是消费不起，懒得花冤枉钱而已。 “那还真的不是，老叔老婶早就到了。”李妍歪着头看表姐。 齐文华吞吞吐吐解释：“我走错地了，到门口以为不是又绕了出去，妍妍出来接我们……” 一行人快步回了包厢。 那头服务员确定人数到齐，然后开始上菜。 张小芳搂着表妹的脖子：“以后表姐跟你混了啊，你可得照顾好我，想当年我陪你去广州吃那么多苦……” 张小芳现在记起去广州还一肚子的牢骚呢。 太辛苦了！ 简直就不是人能过的苦。 反正她是吃不了那份苦，所以她也不羡慕妍妍混得好。 人家混得好那是应该，付出了很多别人看不到的辛苦。 “陪我吃苦？姐，说错了。”李妍调侃表姐，进货那事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也不是抱怨就是说她表姐不太适合这行。 “……我和小娟我俩去批发城给我们累的，你躲清闲不肯去……” 李庆香说女儿：“可不是，你表妹都把你拉上了赚钱的大道，结果她走回头路，气不气人！” 李奶奶笑着替张小芳圆话：“咱们小芳不是走这条路的人，现在当工人多好。她不像妍妍没的依靠，摊上个有本事的爷爷和爸爸，跟着能借光……” 张小芳起身走到自己姥姥身边，伸手去圈姥姥的脖子，用脸贴李奶奶的脸：“还是我姥了解我，哪像我妈只会吐槽我。” 大家一听，笑了起来。 上菜环节，大家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合上。 那菜做得呀……龙飞凤舞的。 你也不晓得盘子里怎么会有那种漂亮的摆件，弄得颜色特别好看，让人看花了眼。 没见过啊。 甭说他们，就连李妍也没见过啊。 她平时跟着李响，这个饭店那个饭店的打转，但这种……也是头一回见。 真是头一回。 “照个相……” “对对对。” 李庆香从包里翻找出来相机。 老李家现在来看，还是李庆香过的最好。 没有办法，全家都上班，全家都赚钱，所以你有的东西人家有，你没有的东西人家还有。 李奶奶不爱照相，就想退出去。 “我妈，你说我爸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你退出来算什么？”李庆香硬拽着李奶奶回到中间的位置上。 李妍一脸纳闷：“我记得我奶还挺爱拍照啊？” 李庆香笑说：“胡说，你看看你奶奶家有几张照片？她从来不拍照。” “那我带奶奶去北京……”李妍说。 “那也得分谁，你奶对你能一样吗？心都偏到天边儿去了，你就是要你奶的心，她都得马上挖出来热乎乎的给你！” “你爸过生日，这又是挖心又是热乎，还叫不叫人高兴了？”李奶奶不爱听李庆香打趣的这些话。 偏不骗压在心里就得了，她不爱大家拿这种事情出来说。 做人其实最怕一个偏字，可妍妍就是讨人喜欢，她管不住自己对妍妍好，没有办法。 藏起来瞒着不说，这就可以掩耳盗铃。 结果女儿这么一讲，不就得大家都知道了嘛。 “都怪我这张嘴啊。”李庆香作势伸手打自己的嘴。 包厢里大家忙着拍照，拍照的人想着如何把桌子上的菜都拍进去，这辈子还不晓得有没有第二次机会来这样的地方，当然屋里头都要拍到。 哪怕包厢里的一张椅子，李庆香都觉得是好的，各种让她爸爸妈妈摆着造型。 “妍妍来，跟你爷爷奶奶单独拍一张。”李庆香说。 爷爷奶奶伟大，养出来了好孙女，今天好孙女回报爷爷奶奶了，值得了！ 第314章 两万块钱的大红包 李大刚特意中午回家一趟，李鹏飞下夜班没睡多久愣是被他爸喊了起来。 “换衣服，去你奶奶家。”李大刚说。 这头递给张兰一百块钱，交代：“一会你看着给买块布，回头给我爸做条裤子。” 别的礼物他也不知道该送什么。 张兰接过那钱，撇了撇嘴。 她父母过生日的时候，怎么没见李大刚这个女婿做得如此到位？ “你叫鹏飞干什么，他刚下班没多久……” “他爷过生日，他还睡啊？”李大刚板脸，对李鹏飞说：“给你姐单位打电话，让他们两口子中午去你爷家，别空着手去。” 二十分钟以后，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去了郊外。 银行李京京这头，接到电话就觉得自己爸爸爱慕虚荣。 爷爷过生日，你们去给过就行了呗，她去干什么？ 再说自己都已经出嫁了，娘家的事情总来烦她。 叫过来郑鹏，两人趁着中午就得走一趟，不去不行。 不然回头她爸就得找茬，李京京可烦她爸喝完酒的样子，老脸一黑，搞得全世界都得听你话一样！ 做父亲，你也得有做父亲的威严，啥都不是就会逞威风！ 两人坐车到站，下车的时候在附近买了五块钱的冻梨。 不买这玩意还能买啥？ 一来懒得多费周折去精挑细选，一个爷爷奶奶而已，也没带过她！ 二来，这不就顺手，大家不都吃这些。 提着袋子往爷爷奶奶家走去。 结果在门口与李大刚和张兰会合上了。 家里大门插着，但从外头能自己打开，进屋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家里有人。 邻居老太太听到声音，就从家里推大门出来看。 说：“找你爸你妈啊？出去吃饭啦，叫孙女给接走去大饭店吃饭了，孙女亲自开车来接的人！” 瞧瞧人家养出来的这孙女，啧啧啧。 老李头老李太太有福气啊。 李大刚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谢谢你啊大姨。” 张兰皱着眉头就想，这个开着车的孙女是李妍？ 李京京直接开口问道：“是哪个孙女开车回来接的？” “就老李家混得最好的那姑娘，你还别说你爸妈真是养出来好孩子了，平时总惦记着回来看看自己爷爷奶奶，你说又能读书又能工作，听她奶讲，这孩子里外一把罩可本事了，人还机灵，我看长得也挺好看。” 隔壁奶奶对李妍，那是真爱。 满口的夸赞。 什么有的没有的，通通往李妍身上去贴。 这年头，谁家能养出来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那就是光宗耀祖，就连祖坟都冒青烟。 李京京脸子呱嗒就掉了下来。 转身就走。 张兰一脸迷惘，老二还是攀上李家那小子了？ 不然解释不通啊。 这要是真的……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她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鹏飞，去你姑家看看你姐是不是把你爷爷奶奶接姑姑家去了。” …… 李元度紧赶慢赶，喘口粗气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 “要请我吃饭？亲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他嘻嘻哈哈调侃自己大哥。 他哥就跟他爸似的！成天板着脸，但他哥比他爸好的地方就是，开通。 什么事情和父亲没得商量，和哥哥可以沟通。 李元度喜欢李响，无脑的那种喜欢。 以为李响就是想带他吃饭，这样的事情过去常见。他知道他哥的意思，也是想替他铺路，虽然他不经商，但钢城就这么大，认识的人多了，路就宽了。 好多领导李元度平时都能接触到，不过这些他懒得对他妈讲而已。 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留点口水吃饭了。 “你姐在里头给她爷过生日。”李响淡淡说道。 “过生日？也没叫上我，真拿我当外人！”李元度不高兴了。 他和李妍什么关系啊？你说他姐吃好吃的，怎么能不叫上他呢！ 太不应该！ 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念着她，她可好！ 伸手拉车门：“不行，我得进去堵她。” 李响从手边递过来一束花，李元度一脸懵地接了过来。 钢城冬天很冷，特别的冷。就这样的天气，哪里能有鲜花啊？这哪里搞的？ 垂下头去看那花，看起来还挺新鲜。 “送我啊？” 李响白他。 李元度哈哈笑了两声：“哪里搞的？还挺新鲜，钢城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花窖里的。”李响说。 再冷的天，想要鲜花也肯定弄得到，就看谁弄。 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色信封，递给李元度：“把这个给她。” 李元度接过来，用手掂了掂：“哥，这红包可有点大啊。” 就一般情况来说，什么情况也没有给这么多钱的！ 这就不正常！ “你俩什么关系啊？”他用手去捏，然后得出结论：“这钱得有两万？” 上司下属，能一出手就给两万？ 结十次婚也用不上两万啊！ 太高调了啊！ 为什么知道这个数大概是两万，还不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哥给他包红包就包了这些。 他为什么跟他哥好？傻子才不好呢。 多个人爱，多个人关心，多个人唠叨你，多幸福啊。 他爸要是当年娶过十个老婆，生他个二十个孩子，他今天只是接过年红包就发了！ 李响看他：“怎么那么多废话？” “你给这么多钱，我送过去她能收才怪，总得有个合理理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开银行印钱呢。” 就是印钱的也没这么大方啊。 “我让她买了个大哥大，方便我随时找到她，花了两万多。” 两万块钱他给报销，其他零零杂杂，就李妍自己报了。 李元度重重点头：“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这就去办。放心弟弟一定把这件事给我哥你办得漂漂亮亮，等我消息。” 李元度捧着花推开车门，一股气跑进酒店大门。 他和李妍家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对这样的场合司空见惯，一点怯在他身上都找不出来。 大大方方捧着花进了大堂，看到服务员就一口一个姐啊妹的叫着打听包厢在哪里。 你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到轻松，看到一股不羁的劲头。 第315章 李元度发现的小秘密 李元度出现，那自然是老李家的座上宾。 李爷爷高兴得不停搓手，那手就差直接搓出来火星子。 自己过个生日，还劳人家大驾光临。在老头儿的心里，李元度代表的就是一种人上人，人家凭什么和你一个农民来往？ 人肯赏光，那就是无限荣耀的事情。 还有。 老头儿喜欢李元度。 特别喜欢。 这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小孩儿。 长得很是周正，长袖善舞，虽然年纪不大可瞧着身上的劲儿拿捏得刚刚好，李爷爷没见过这种小孩儿啊。 再来就是，李爷爷喜欢男孩儿。 这种喜欢和重男轻女无关，纯粹就是女孩儿他没办法抱没办法靠近，身为一个爷爷你一个男人，成天靠近孙女像话吗？ 李妍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三个人同睡一张炕，李妍就没挨过她爷爷。 亲孙女也不行，男女有别。 就算夏天，只要孙女在家，李爷爷永远短袖衬衫穿着，但现在李妍不在，到了夏天其实大多时候他热起来也会穿着背心。 自己的孙子呢，不太争气也没有李元度这种有风度的孩子，所以就喜欢这小孩儿。 “知道今天是咱爷的生日，我这特意从学校翻墙跑出来的！这么大的事儿，我姐不告诉我那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看。”李元度上来，就是一通告状。 “没没没。”李庆香嘴有些结巴，赶紧往前挤。 能搭上这样的关系，表现都来不及呢。 人家肯和他们家走动，她自然是打心眼欢迎！ 和李庆香两口子动作完全相反的就是李大强两口子，那两人是能躲就躲。 多重要的人物，他们也不打算攀！ 再说也不晓得这样的场合该说些什么话，就是进这个饭店的大门，都让他们浑身不自在。 自己身在土里，那就不该有其他的想法，他和齐文华都是这么想的。 说着话，李元度伸手拉起来李奶奶的手，自己的手握住，搞得好像李奶奶真的就是他亲奶奶一样：“奶，你看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我给爷唱首歌。” 那话怎么说的？ 会表现的人永远会表现。 这把老头老太太给哄的。 期间又安排李元度陪着拍照，折腾了好一会。 “孩子，快坐下来吃饭。”李爷爷邀请李元度。 “咱爷，我是特别想留下来，可我哥还在下面等我。顺路过来办点事正好就遇到了，我就厚着脸皮过来给爷爷庆祝庆祝，你们吃，我找我姐有点事儿。” 这头李元度往外走，只见老李家的人除了李大强两口子都从座位上起来送。 ……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李妍一脸纳闷。 讲不通啊。 真的是他吃饭，偶然遇上的？ 那么巧？ 李元度见服务员端菜，顺手扯了他姐一把，扯到自己身边。把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信封递了过来：“我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李妍：“什么？” “说是让你买了个大哥大，这是报销的钱。他原话啊，剩余的钱你花了就花了，就当投资。” 李妍迟疑片刻，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她与李响是雇佣关系，雇佣是什么关系？ 就是公事上接触，两个人互相喜不喜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步调是不是能达成一致。硬要说呢，这个钱她应该收。 老板想要时时刻刻找到她，她为老板服务，老板出钱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这不前面还夹着一个户口以及拿了房子的问题嘛。 李妍说：“算了，就当我自己做投资了。” 主要是手里有钱，没钱的话她也不敢抛这个潇洒。 李元度拉起来她的手板，将钱放上去，又掰着她的手指头合上，他说：“你和我哥客气什么？你再有钱能比他有钱？给了你就赶紧拿着，我得回去复命了，我走了啊。” 李妍追了两步。 “真不用客气，他用你的时候跟你客气了吗？” 李妍：“……” “我送送你。” “送我啊？”李元度一脸兴味：“那送，我也不是个不能送的人物，想我把咱爷咱奶哄那么高兴，你是该好好谢谢我。” 李妍没好气说道：“我谢谢你？我爷过生日你特意跑过来唱小白杨？” 李元度拍拍自己的胸脯：“不知道了，我在我们队里那也是一枝花，一般人我还不给唱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从大门出来的时候，李妍脚下绊了下李元度下意识伸出手扯住他姐的手。 他和李妍就算手拉手也只有姐弟情谊，生不出来别的东西。 手指收拢，挽住李妍的手，问她：“美女，走路小心啊，别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 李妍脸都黑了。 这个臭小子！ 多少她是有点能明白隋竟波的无奈，生出来这样的儿子，也自豪也无奈。 话太多。 “松开。”李妍见他抓得牢，说了一句。 “不在握握了？我的手一般人还不给握呢。”李元度对着李妍不停眨眼睛。 他这校草之手，错过就没下一回了。 有冷风刮过，不知道怎么地，李妍只觉得后背冒凉风。 李元度抬头就看到了他哥在车下面站着呢，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别送了。” 再送就要出问题了！ “送你到车边呗。”李妍自顾说着。 送都送到眼前了，还差最后一步？ 对着李响点点头，李妍说：“李总。” 李响：“我看你挺闲。” 李妍：“我不闲啊，我饭还没吃呢。” 总不至于现在就抓她回去办公？ 那也太不人道了。 李元度偷摸躲在角落里，满脸兴趣观察着面前的两个人。嘿，你说过去他怎么没发现呢？ 他姐的好他晓得，但他哥这人挑啊。 挑到了极致。 家里介绍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就没见他哥拿正眼瞧过谁一眼，他姐这…… 视线重新回到李妍的脸上，认认真真去看。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一点特殊，李元度很是迷惘，对这道题表示解不出来。 难不成他哥喜欢长得一般的？那也不应该啊。 到底是什么能量把他哥给吸引住了？ 第316章 一口一个大妈，你干脆叫她妈得了 李响顺路把李元度送回家。 隋竟波是听着有车响的声音，等她走到厨房的位置，她亲儿子已经拉门进来了。 “这个时间你怎么跑回来了？”隋竟波黑脸。 这个混账小子，读书也不肯好好读，成天到处跑。 这男孩子青春期不怕别的，就怕闯祸。 隋竟波知道李响总带着李元度到处走，生怕李响让她儿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人，成天提心吊胆。 “给我哥办点事。”李元度抬脚准备回房间。 隋竟波跟在儿子的身后，一直叨叨：“办什么事啊？你哥也是，明知道你上课成天找你，他一个社会人士办什么事少了你就办不成了？你就是缺心眼，你们俩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不是她想灌输儿子这些，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兄弟还分心眼呢，何况不是一个妈生的！ 这些年自己没少给李响使绊子，李响能一点不往心里去？ 之前不就用那杯茶，害得她和老李差点离婚！ 隋竟波现在听她妈的话，决定修身养性，不和一个破孩子计较。 李响的事情她少管，她也尽量不在李景辉的面前上眼药，但……该说的话她得说。 李元度猛地停住脚，隋竟波一头撞在了儿子的后背，揉鼻子：“你这个臭小子，停下来倒是说一声啊。” 李元度黑脸：“妈，你要是在背后讲这些有的没的，我晚上就和我爸说。” 他大哥已经够样儿了！ 隋竟波肺都要气炸了，嚷嚷：“你还想让你爸知道什么？我就是怕你缺心眼被他哄了过去，你哥黏上毛比猴儿都精……” 李响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一百个元度拧在一起都玩不过一个李响。 李元度：“他哄我干什么？是钱他不会自己花，还是我比他有钱？妈，我求求你了别总说这些没用的话，人大妈压根没想回钢城，没人想和你抢我爸，你瞧着我爸哪里都好，人大妈还喜欢年轻帅气的外国帅哥呢。” 李元度私下见过陈美兰。 不止见过，他这没皮没脸的性格还很得陈美兰喜欢。 李元度也喜欢陈美兰的大格局，就在钢城这一块儿，他少有见到和大妈似的女人！ 有些女人美的只是脸蛋，有些女人美的却是灵魂。 他家老李嘛…… 算了算了，不说了。 隋竟波的巴掌猛地落了下来，恨不得一掌直接拍死亲生子。 “怎么地，你叫她大妈，我是小的？”隋竟波吼。 “我是小的！我是小的！”李元度抱头赶紧回房间，大门一带。 就和妈妈……没啥共同语言。 他也明白他妈为什么生气，可生的都是没用的气呀。 明摆着的事实，偏要把眼睛蒙住不肯承认，太太平平过日子就得了，占了便宜捂好嘴别笑出声，可他妈偏不。 是便宜也占，话也要说。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隋竟波气得呼哧气喘回到沙发中，气得直掉眼泪。 就这个儿子，她第一万零八百次后悔，你说当初生的为什么不是个姑娘啊？ 生出来这么个东西，成天和自己作对！ 她家老李，那是多孝顺的一个人呐，结果这个臭小子什么都没遗传到。 现在还没结婚，就对她这样，将来指望得上吗？ 生儿子不如生条狗！ 丧气。 一个人不停擦眼泪，小保姆端着洗好的茶杯刚要进来，一见隋竟波哭呢调头就跑。 隋阿姨……不高兴的时候会找茬。 徐青回到厨房，麻溜找出来抹布，开始擦灰。 擦得正起劲呢，隋竟波气呼呼来到了厨房门口：“徐青，你看看这里……” 蹲在地上的徐青，抬头去看隋竟波。 隋竟波：“……” 怎么还学会提前打埋伏了？ 这接下来的话，让她怎么说？ 好气！ 生的儿子就是个破棉袄，里面的棉花满天飞，结果家里的小保姆也是漏风的雨披。 一行人吃过饭，李妍又开车把爷爷奶奶送回去。 张小芳酒足饭饱，和崔健打算回家。 李庆香见女儿这副样子，没好气瞪眼珠子：“这么大的人了，学学妍妍。” 不是她想唠叨，妍妍比小芳年纪还小，瞧着却那么成熟。 你再瞅瞅自己家这个，除了吃和上班，别的就不会了。 “我可学不了，你也没给我这遗传基因啊。”张小芳调侃。 李庆香说：“姥姥姥爷要回去，倒是去送送，给送到车门口多好。” 张小芳翻白眼：“我和我姥我姥爷一起吃的饭，还用特意送？” “要就说你一点事不会来，还怪你姥对妍妍好。” “好就好呗，我也不生气。”张小芳一句跟着一句顶嘴。 她认为心意到了就行，姥爷过生日她给出了五十块钱，她已经是个挺孝顺的孩子！ 送不送，那不就走个大面儿嘛，玩那些虚的有啥用，大家都是一家人。 “再说，我也没瞧出来我姥对妍妍有多好。”在张小芳的印象里，她姥对谁都是一个样儿。 有李妍吃的一口东西，也会有她张小芳一口。 李庆香啧了一声，有点嫌弃自己这个笨女儿。 可不就是笨嘛。 你见过李奶奶除了对李爷爷上心过，还对谁上过心？ 只有李妍！ 以前李妍养在老太太身边时，到了夏天老太太怕老头儿上火，总是用热水冲一碗白糖水晾凉，全家谁喝过，凉白开糖水？ 只有人李妍。 从小喝到大。 一样儿？ 那可不一样，孙女和外孙女差多了。不过如果换成她是李奶奶，她也会对李妍更好，所以她才时不时提点着小芳一点，和自己姥姥多亲亲。 算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小芳毕竟是长在她奶奶的跟前儿，打小就跟奶奶感情特别好，她看了羡慕，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妈关系也能一样的好。 张彦平看女婿，说：“你们俩赶紧坐车回去。” 这也就是吃饭他才会叫上女婿，想让女婿开开眼界，不然一般的情况，张彦平都不会麻烦崔健。 女婿是贵客呢。 目送小芳两口子坐车离开，张彦平叹口气：“想问问妍妍点事，结果李家那孩子一来，忘了。” 那孩子自己就是一台戏，你说李元度在的时候，他就顾着看热闹了。 第317章 张兰想给李妍道歉 晚上六点，李大刚带着张兰又登门了，这次李鹏飞和李京京两口子都没跟来。 李大刚推门进了院子，就瞅着李奶奶手里拎个破盆，那盆底都破了。 “白天去哪儿了？中午想着过来给我爸过个生日，家里也没人。”李大刚觉得李奶奶成天到处瞎跑。 老太太除了干活就喜欢往邻居家串串门，串门不要紧可今儿不是没让他进来嘛，他就有点意见。 再有就是，李大刚觉得李奶奶心大，老头儿过生日你跟没事人一样？ 他爸这一年到头也就过一回生日，他妈太不像话！ 李奶奶说：“都过完了。” 李大刚脸黑了。 他是儿子，为父亲过生日这是应该，怎么过生日他没到场就过了？ 不爱搭理自己妈，径直拉门进了屋子里。 他对李爷爷和李奶奶，完全就是两种态度。 对着父亲颇为尊敬，对着母亲很有意见，其实张兰那些话多多少少他是听进心里去了，认为自己妈也总是在里头搅和，搅和得全家不安宁，只是因为这人是他妈，他不好开口数落。 张兰笑呵呵提着东西进了门，进去就开始唱高调：“爸，这不大刚非得逼我去给你买布料，我这跑到商场里都是捡最贵的价格买的，留着以后想做裤子就拿出去做两条。”说着话，她那手不停显摆这布料有多高级有多好。 其实……就是便宜货。 李大刚给了钱，张兰自己吞下来一多半，回头就和李大刚报高价。 家里哪里不缺钱啊？ 一分钱对她来说都是好的！ 李爷爷兴致不高，这个家其实最好哄的人就是他，他也就图个太太平平，可实在前几次闹得太狠，老头这颗心呐……有点承受不住。 别的都好说，成天张嘴就是骂人，骂完就是打孩子，上回更狠，鹏飞把他姐打成那样…… 想到这里，李爷爷从炕头站了起来，麻利躲了出去。 宁愿跑到半山腰去欣赏黑灯瞎火，也不愿意看见儿子和儿媳。 话不能说，可自己有腿能跑。 李大刚见父亲走了，就一个劲埋怨母亲：“……我爸跟您过一辈子，你说享受到什么福了？就跟着您吃苦了，一年就过一回生日你还不给过……” “你那么厉害，你给过！”李奶奶突然翻脸。 老头儿没享受到福气，她享受到了？ 李奶奶自愿对老头儿好，那是心甘情愿，但儿子的手指到她脸上这就不行！ 怼李大刚：“你这么本事，现在马上出去找饭店搭个戏台，过！”又说：“你那么孝顺，你不早两天预备？别成天只会数落嘴，滚犊子。” 奶奶翻了。 任谁成天听到埋怨的话，也高兴不起来。 我和你爸感情挺好，还用得着你来挑拨？ 你那么好，你来和他过！ 李大刚负气甩袖子离开了屋子里，跑到院子里透气。 这就是他烦他妈的地方，得理不饶人，嘴巴厉害得很。 张兰试着打圆场：“妈，大刚是老早就记着爸的生日，想给过来着……” “你不用卖好。”李奶奶打断张兰的话：“他娶的人是我，也是跟我过一辈子，我想给他过就过，我不想你也勉强不了。少拿这些来要求我，这个家也没人请你们来，赶紧走省得我眼睛疼。”看到张兰，她忍不住心头狂躁起来：“你把自己家那一亩三分地管好就得了。” 张兰：“……” 吃耗子药了？ 干什么呀？ “妈，我听对面那老太太说，妍妍开车回来接的你和我爸？” 李奶奶屁股离开炕，看了张兰一眼，笑说：“她开大炮回来接的。” 扔下这句话，李奶奶就串门去了。 家里有瘟神啊，她实在不爱和这人一个屋檐下待着。 李大刚带着老婆，满心诚意回家给老父亲过生日，结果父母都走了，把他们两口子扔在家里，你说气不气人？ 坐车和张兰去了后裕，这不是实在憋得慌就想找张彦平说说心里话。 挺久没有登门了。 张彦平父母吃过晚饭下楼溜达去了，李庆香开了门，那张脸表情也不是太热情。实在是和哥哥嫂子之间的破事越来越多，回不到过去。 过去李庆香特别讨厌齐文华，觉得齐文华就好像被衰运附体了一般，连累她弟弟日子都不好过，没有福气的人她也不愿意往身边凑。 现在不是李妍牛逼了，李妍说的话李庆香都愿意听。 李妍说，如果一个家过不好，只怪女人这未免不公平。 婶婶是没有福气，难道她叔就有福气？明明是两个人一起不行，凭什么只怪一个？ 李庆香听久了这话，也就放心头上了，觉得是这个道理。 大强这人……确实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好在现在日子终于踏上正轨了。 那头小弟日子过好起来，李庆香和小弟一家走动频繁，也就懒得去理张兰这个奇葩。 姑嫂两人现在见面也是说话，就是感情里总夹着一丝的讪白白，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真心。 “你们还真是难得登我家这个大门。”李庆香拉开门板，不太情愿往旁边让了让。 她哥以前，她认为还行，但是现在看，觉得这两口子都是一个鬼送来的！ 大姐别笑二姐，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张彦平对李大刚还是有些尊敬，两人去了老人房间下棋，顺便瞎聊，这头屋子里就剩下张兰和李庆香，张兰还是想打听李妍的事情。 旁敲侧击就问小姑子：“我们家妍妍现在到底在哪里干呢？” 作为母亲，总得知道孩子现在做什么？ 李庆香说：“她在哪里干，她也不来和我报备啊，你做妈的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 张兰苦笑：“庆香，我知道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跟我一样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没什么心眼就是个炮筒子有话就说，老二那是我闺女，我做妈的问问她情况还不行吗？” 其实更早一点，她就有点后悔。 当初那书应该供，完了也不该对孩子那么刻薄，可你说她没办法啊！家里大事小情，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妍妍以前真不是这个性子，现在变得太冷血了。 闺女嘛，将来也不用她打发出嫁，何必把关系搞得这样的犟？ 想开了，就想往回拉李妍了。 李妍能回家帮忙弟弟更好，不行的话那就那么地呗。 多个女儿多条出路，京京那头……她瞧着是指望不上了。 张兰心里门清，李京京混得老二肯定比不上，这是一定。 老二有良心，对父母来说，这是好事一件，鹏飞到底是男孩儿很多方面挺粗心也指望不上，还得是自己闺女。 李庆香喷张兰：“也没什么可问的，她让鹏飞打成那副熊样，你做妈的关心过吗？不是你在里头挑和，鹏飞能冲回郊外打他姐？嫂子，你现在能干出来什么奇怪的事情我都不觉得吃惊了，你就闹，闹到最后你再瞅瞅。” 现在不是已经出结果了。 京京那丫头，恨不得和娘家一刀两断，鹏飞那孩子也是个二五眼。 第318章 老李家李妍才是那个基因突变的存在 不是李庆香做姑姑的嘴损，就李鹏飞这都上班了，还能脾气一冲上头就去打姐姐，这种人还有未来吗？ 就连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你都没有。 这辈子，就这样了。 “那不是……你说我开刀，动也不能动就想求妍妍过来照顾照顾我，不是鹏飞的错是我当着他的面儿说了两句，鹏飞就听心里去了。”张兰不愿任何人把李鹏飞想得不堪。 打姐姐这事，说出来龙叫也肯定就是李鹏飞不对。 但这骂名儿子担了，以后就志气短了。在姐姐面前短一截子气，这不等着被姐姐欺负瞧不起嘛，这可不行。 李庆香冷哼：“你平时都不管她，有事就找她？” “那也是我生的孩子啊。”张兰和李庆香掰扯不明白。 父母再错，做儿女的差不多也得抬抬手。 “你生的孩子还有两个呢，怎么？叫不来京京，人京京根本不管你？别说开刀，你就是断气她也没时间给你，鹏飞是男孩子不会伺候人？那现在你就得让他赶紧学，将来你和我哥老了，都得鹏飞端屎端尿，他不会麻烦谁去？娶了儿媳妇进门，人儿媳妇对你们也没有义务，遇到好的哄哄你们，遇到不好的直接上手打死你们也有。”李庆香落井下石。 不是拿儿子着重吗？ 那就好好着重，好好等着美好的未来。 李鹏飞自己都糊涂成那样，你还指望他能找到个多好的老婆？这老天爷啊，都是公平的，且等着瞧。 你造的那些孽啊，早晚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到你的身上，不用美！ 张兰心里门清归门清，也听不得别人这样说李京京。 李京京和李妍两个人摆在称上，就算李京京现在不像话，可在张兰的心里对大女儿的喜爱那是实打实的！ 李妍，这是现在有了需要，加上想开了一些，想把人往回拢，说多喜欢那谈不上。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喜欢不是发生在瞬间，那是长时间成年累月的感情积累。 李妍……太有自己的想法。 “京京可不是没管，她每天上班下班离得远，有时间也过来医院看我。鹏飞更是倒班都来医院陪我，这家三个孩子，也就妍妍没有太……反正我和她爸确实对她也不怎么样，就希望她该出力的时候也能出点力。庆香，嫂子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亲姐妹之间打过一架还不能和好了？我嫁进老李家这么多年，为老李家生了三个孩子……” 李庆香心中猛翻白眼。 你是嫁给了李大刚，是给李大刚生了三个孩子！ 还有，拿她当亲妹妹看？ 她可不敢高攀。 “妍妍的事情我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后来听你挑拨和孩子关系也很一般般……”李庆香开始扒瞎。 这话，反正从谁嘴里出去都不能从她嘴里出去，不然她妈能打死她！ 隔壁，李大刚本就带着点怒气，张彦平哄了大舅哥两句，李大刚这气也就消了。 “中午我们出去吃了。”张彦平还是提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大家吃了顿饭，没找你是因为……爸之前因为鹏飞打妍妍，在炕上躺了多少天，人差点就没了，大家意思就别叫你们过来了。” 李大刚抿唇。 “都是他妈在里头挑，不干好事。” 张彦平听了就想笑。 真的是这样吗？ 还不是你这个做一家之主的人没有威严，搞得老婆就敢往你头顶去爬。 家里的这个老婆，如果是个聪明人爬就爬了，那也不叫难堪。 可他这个嫂子，实在不是个聪明人，处处犯蠢，你说好好一个家搞得四分五裂，让这样的人牵着你走，那就废了。 “哥，我还是那句话，鹏飞他呀是个男孩儿，将来是要顶门立户自己单独过日子的，就算亲妈讲什么话他是不是也得自己做做分析？跟愣头青似的，听了就信，信了就出手打人，这打的是自己亲姐姐，换个人人家直接能让他去坐牢。” 这话不是张彦平吓唬人，往前数也就五六年，你赶上严打时期，你试试看！ 严打时期多少人折进去？ 就鹏飞这性子，难成大器。 张彦平又道：“也不是我做姑父偏心，我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哥，有些时候一个家的荣耀不见得都拴在儿子的身上，儿子姓李女儿也姓李啊，养好了都是一样。” 他真的这样认为。 姑娘你说差什么？ 一样都是孩子。 养孩子不能以性别作为重点，要以孩子的脾气秉性还有能力做重点，当年就该让李妍去读，李鹏飞就该直接初中毕业就送出去工作，也就没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了。 李大刚没将这话听进去。 一样？ 不一样。 儿子的孩子姓李，儿子将来结婚是要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为他们养老送终，女儿能吗？ 女儿生的孩子姓什么？ 那是外姓人！ 不过李大刚心中不赞同却不吭声，他认为这就是有儿子和没儿子的分别。 像是张彦平这种呢，小芳都这么大年纪也不可能再要个孩子，自然就得宽慰自己，儿子女儿都一样。 “鹏飞他就是小，大一大能比两个姐姐强。” 对于这一点，李大刚深信不疑。 你说大女儿混得不赖，老二也是能说会道，没有道理老三不行。 这个家里，如果硬要出一个人才的话，李大刚期盼着那个人是李鹏飞，姑娘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好不好都能过，儿子出息才是出息到了老李家的头上。 张彦平听了这话，笑了：“十个鹏飞不如一个京京，百个京京不如一个李妍。” 他话就扔在这里。 其实早就见分晓了。 李妍这孩子有点天生的聪明劲，学什么东西都快，办什么事情都很稳当。 这是学出来的？这不是啊，这天生就是那种孩子，得不到机会的情况下她都能爬到这个地步，得到机会她得什么样儿啊，你敢想吗？ 老李家这基因就变在了李妍的身上。 李大刚下棋，对妹夫这话有点……不太高兴。 但还是因为个性的事儿，没表达什么。 晚上和张兰关灯准备睡觉，张彦平那十个李鹏飞不如李京京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李大刚有点睡不着。 翻来翻去。 张兰问他：“你这不睡觉烙饼呢？” 李大刚坐了起来，和张兰说：“……你觉得老二比其他两个孩子聪明？” 张兰撇嘴：“真的聪明早就看出来了，可能现在混得挺好，但真假我们也不知道，那孩子心眼有点多……不是我当妈的说她坏话，大刚你说要是那么灵，她从小怎么表现不出来？” 第319章 我培养的，谁都别想动 京京生出来就特别白净，和普通的小孩都不一样。 当时出生的时间也很好，护士还对她说呢，这个孩子将来肯定会了不得。 长手长脚，就同一天出生的那么多小孩里，只有李京京最与众不同，加上出生就好看招人喜欢。 李鹏飞出生虽然没什么说道，可毕竟是唯一的儿子，这就足够打腰了。 李妍出生以后，张兰就觉得自己这身体越来越不好，李妍带给她的全部都是负面的影响，你说这样的孩子与众不同？ 扯。 回忆回忆以前，张兰还觉得挺有趣。 “别的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她真的那么优秀，那早就被人抢家里去了。京京说小芳婆家给妍妍介绍了个工人，她还没瞧上。” 李大刚皱眉：“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家条件，什么样儿？” 一个农业户，家庭也没有加分，长相更是不突出，你还乱来？ 又说：“彦平，和我叨叨说老二比老李家所有孩子都出息。” 张兰嘴快道：“那她姑父肯定是知道她倒追那个大官儿子的事儿了。妍妍以前不是在大院里给人当保姆吗，现在好像和那家的儿子都懂得挺频繁，京京上次在景区看见了，回来还跟我说，开着人家的车到处兜风让我管……” 张兰是一方面希望李妍能攀上李响，一方面又怕如大女儿所讲的追不上丢人。 李奶奶不是给了否定答案吗，她也是心里没有点谱儿。 跨越阶级就那么好跨越？ 没脸蛋没情商没家庭，你拿什么杀出重围？ 李大刚闻言来了火：“我们家可没教她这些，哪个女孩子不要脸皮追着男人跑啊？你去告诉她，别好高骛远。人家那种出身能看上她什么？” 李大刚听了这话非但一点高兴劲没有，相反还觉得丢人。 搞对象一般都是男的主动，哪里有女的贴着男人不放？那是什么女人？ 不正经的女人。 再说，你李妍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条件？你一个小保姆敢去想人家的儿子，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 李妍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揉了揉。 谁念叨她呢？ 大哥大响，她认命地接起电话。 果然就是她那个大冤种老板。 这电话可没白买！ 真的就用上了！ 认命离开桌子，认命收拾好桌上的书本，然后提着包拿着钥匙下楼。 这幸好是有车开，她现在都怀疑李响给她配车，纯粹就是为了方便折腾她！ 全钢城就没加班一说，她是例外。 每天晚上都在加班熬夜。 开车到李响家，认命爬楼梯上楼，她人刚到，那门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 “进来。” 李妍进了门，顺手带上房门，去鞋架上拿自己的拖鞋，轻手轻脚放到地上。 “这些是你要的，这些是接下来的计划报表我用红颜色的笔都圈了出来……” 李响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李妍坐了下来，开始翻包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 “今天晚上，你回不去了。”李响扯了扯唇角。 李妍说：“老板，你可以换一种说法，说因为工作量太大我，不可能白让你拿钱拿福利，所以你不能走！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叫人误会。” 回不去就回不去呗，这不是常态嘛。 请她来，背后查她师父的账，这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而且还干得理直气壮。 佩服佩服！ “我说老板，你这种个性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是不是觉得身边的人都会害你？”她一脸兴趣。 不干活的时候也得找点乐子，相处久了，拿老板打趣也没什么，她敢。 “差不多。”李响快速看着报表。 李妍在他看不到的位置偷偷撇撇嘴。 “不过你不会。”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向上轻轻扯了个弧度。 一目十行快速过账，拿着手中的笔圈来圈去。 “那可不一定，许是别人钱没给到，给到位了我就会。”李妍双手托腮，认认真真说。 人性这个东西，禁不起考验。 考验没到眼前，谁能知道结果呢，万一她骨子里也是个小人呢。 “你不是那样的人。” 当初把李妍交给何建军，这是他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师父为人稳重，徒弟也不会太差，李妍的资质以及脾气秉性，李响都非常喜欢。不以男女的角度来看，只说工作上接触合作，她也是个能让人舒服起来的伙伴。 “你把这部分账重新整理一下，明天一早能给我？”李响将手里的文件，扔了过去。 李妍说：“你这是想收拾谁？” 账目她接过来大致翻了两页，就看出来了问题。 就如李响所言，她的这双眼就是她的安身立命的最佳武器。 想要被人看重，首先你得有能力，没有能力其他加分项都没任何作用，在账目方面她就是这和领域内的王者，就一眼只一眼她就能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不做假账，但经手的假账每次李妍看过都要嘲笑三分钟，就这种程度照她差得远呢。 不做不代表不会。 何建军曾经说过，李妍最擅长的部分其实不是做账，而是做假账。 一个领域内，所有人学到的东西都是七七八八相同，照本宣科其实大差不差只要不是脑子笨，大家都能说得过去。 书本以外的东西靠脑，靠揣摩，靠聪明。一样的考试，有些人成天背啊背的也只是拿个及格，而有些人甚至就连书都不看一眼，到了考试直接拿满分，那不是幸运。 能将门道里外那些乱七八糟，妖魔鬼怪的事情钻得精透精透那就是人才，李妍就是。 “有问题？”李响挑了挑眉。 李妍伸手指指：“这就不对。” 她指着某处的那一串数字。 李响没忍住，后背稍稍向后靠了靠，伸出手如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唇角抑制不住向上扯出来了更大的幅度。 李妍啊李妍，就这个聪明劲，甚得他心。 这股子的聪明劲头，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轻笑两声：“我培养出来的，我谁都不给。” 第320章 自作聪明了吧 “怎么看出来的？”对于这个问题，李响颇感兴趣。 真的有这种天生对数字敏感的人？敏感到了，只是瞧两眼，就瞧了两眼马上能找出来问题？ “你看这里。” 李妍的聪明属于天生，一群人读书没有任何外面环境加持的情况下，她能做到很优秀这足以说明些问题。 有了先天的聪明不够，偏巧就被她妈踹了一脚，从天堂直接踹进地狱，这几年的时间对她而言，确实宝贵。 有了书读不见得会珍惜，想要却求不到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她深有体会。 也就是这个时间，有人递了一条通天梯下来，机会送到了眼前，她也拼命了的伸出手抓住，且抓牢了。 先天后天，缺一不可。 路不平坦，她反倒是走出来了一条平坦宽阔路，当时如果路平，或许就没今天了。 在自己的领域内她是强者，谈起来这些有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完的经验。 这样的李妍，让李响看她的时候带着一些仰视以及欣赏。 男人女人都是一回事，老话说上赶子不是买卖，为什么上赶子就不值得被珍惜呢？ 得到的太轻松，太容易了，哪怕这个物件原本就是很高贵，也不见得人人都会珍惜，对人家来说这只是个唾手可得的玩意儿而已。 女人本质上找丈夫，挑条件的初衷就是挑一个能让自己去仰视的人物，男人也是相同。 …… 弄这些烂账弄到一点多，李妍实在没有扛住，原本想着稍稍眯一下，谁知道趴下去就睡了。 睡的一点知觉没有。 太困了，也很累。 睡之前左侧的脑子针扎似的疼，这就是典型的用脑过度。 李响将手上的资料全部整理完毕，对着她伸手打算要她手里的那个红笔，结果手伸出去半天没有等到她任何回应。 “怎么……” 李响抬起视线，看见李妍趴着睡了过去，起身从她的位置上将笔拿了回来。 做了几笔标记，手上动作顿了顿，而后看向她。 感情这东西，生出来就是生出来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硬要找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她身上有一些让他侧目的闪光点，李响很喜欢聪明的女人，而李妍恰恰就是他见过那么多人中最聪明的那个。 还有就是…… 这人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 她身上的所有棱角全部都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自己的东西，原本就是与众不同。 收回视线，继续工作。 人人都说李响的成功来得十分容易，公司里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公事上对人苛刻，其实私下他对自己更为苛刻。 大多数他的休息时间都只是维持在六小时以内，四个小时更是常态。 凌晨两点半，他弯下腰抱起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人，把她抱进了隔壁的卧室。 作为男人，将人安顿好他非常君子的离开了房间，只是带上那扇门的时候，心跳有些乱了。 心口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砰砰乱跳，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李响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心口。 …… 一大早有人敲门。 李妍还在睡梦中直接被砸门声震醒，像是一尾活鱼似的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 她昨天怎么到床上的？ 自己走回来的？ 没什么印象呢。 大脑经过一夜的修复，那种撕扯的疼痛感消失不见，她呆坐了几秒，只听见隔壁卧室门里传出来李响特有低沉的嗓音：“去开门。” 李妍双脚落地。 让她开门，他为什么不能开？ 走到门边，推开大门。 隋竟波：“……” 李妍：“……” 隋竟波都傻眼了。 什么情况啊？ 这不李响好久没有回家，为了在李景辉面前表现，她这个后妈就得跑断腿，特意登门来关心关心继子。 隋竟波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不太能听懂人话。 李景辉对她的要求就是，只要不和李响发生冲突，他都能包容！ 没人需要她经常搞这些有的没有的表面功夫。 “你怎么在李响这里？”隋竟波黑脸。 难不成李响真的没骗她？ 爱上这个丫头了？ 呸！ 什么眼光！ 李妍也是一脸懵，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加上本人刚刚睡醒那大脑也不太好用。下意识去抓头发，然后马上去找拖鞋。 “李李……” 她想叫李响出来，可现在被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她叫李响什么？ 李总？ “李总……”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李响从卧室里开门走了出来，一身的睡衣，头发也是睡得有些乱，但乱完全影响不到他的颜值。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头发都掉光了，他也还是帅气。 睡衣那扣子大半截都没有扣上，半个胸膛都能让人看清。 隋竟波只想捂眼睛。 要瞎了要瞎了！ 看了要长针眼了！ 李妍：“……” 她老板这睡衣怎么穿的？ 原本就说不清，现在搞这么一处，她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没用啊。 李妍的手捂着自己半张脸，小声提醒他：“衣服扣子没有扣好。” 她也不想提醒来着。 李响下意识伸手单手去扣扣子，看向隋竟波：“有事？” 瞧他这个样子，也是刚刚睡醒，隋竟波看看李妍又看看李响。 李妍看看隋竟波也看了看李响。 李响谁都没看。 “她……怎么在这里？”隋竟波还是对这个问题比较关注。 “隋阿姨，我昨天……”李妍出声想要解释。 李响截断她的话，径直说道：“我的人不在这里那应该出现在哪里？” 隋竟波：“……” 李妍：“……” 隋竟波怎么下的楼她自己都不清楚，满脑子兴奋，想要跑回家去和李景辉告状！ 这回总不能错了？ 两个人在家里过夜，这要是没有猫腻，她隋竟波名字倒过来写！ 一脸兴奋上了车，一开始还满心乐呵，只是这车离家越近隋竟波越觉得有陷阱。 实在叫李响那杯茶搞得怕了！ 太害怕了！ 等等，刚刚李妍穿的是外装，可李响穿的却是睡衣？ 隋竟波猛地一拍巴掌。 啪！ 司机正在全神贯注开车，你说让她这么一吓，差点直接开马路牙子上去。 “……” 隋竟波紧握双拳，幸亏她反应快。 李响害她！ 挖坑让她跳是？ 第321章 脑力吸引，是合作伙伴 屋子里，李妍关门之前还特意探出头往楼下看了看。 隋阿姨跑得还真快。 着急去晨练吗？ 带上门，问他：“你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有点暧昧。” 李响一脸正气，睡衣的扣子已经被他全部扣好，仿佛剩一个扣子不扣都怕她来强的。 他说：“我不这样说，她能马上走吗？” “那误会了多不好。”李妍讪讪抓头发。 她是个大姑娘啊，她也有清誉来着，你这样搞我将来怎么嫁人？ “和我闹绯闻你觉得亏吗？”李响问她。 李妍：“……” 这就不是亏不亏的事儿，这是…… 算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事了。 “到底要开谁？”她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看他昨天晚上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炒谁鱿鱼啊。 那账上来看，前前后后两年多足足贪了几十来万！ 几十万啊！ 够狠！ 李妍心想，这是活腻歪了想去尝尝牢饭是什么滋味儿吗？ “你帮我打通电话。” 李妍指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为什么啊，你自己手又没有受伤。”他伤的是脚，也不是手啊。 李响道：“我要把这个公司的功臣炒了。” 他这位表舅，对他妈算是有恩。 想当年陈美兰的第一桶金是和对方合伙赚到的，表舅拿出来了全部的积蓄，也是因为这个情况，陈美兰在这件事情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然怎么办？ 可李响不是陈美兰，亲情这块，他比陈美兰舍得下刀剜肉。 李妍举手投降。 你本事！ 这也能炒！ 看起来是挺棘手。 电话拨通，陈美兰那边正在吃早饭，笑呵呵和儿子打着招呼，李妍举着手机举到她老板的耳边。李响对着镜子刮胡子，慢悠悠认认真真刮着。 李妍：“……” 你看他现在挺闲是不是？ 接下来就准备上炸弹了！ 李响果然不负李妍众望，认认真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画风一转：“……您看是我让他直接拎包袱滚蛋，还是您亲自和他去说？” 陈美兰打迂回，打商量：“他拿走的钱，我马上叫人补上。” 李响扯唇，李妍只觉得后背一凉。 这笑容……挺薄凉。 只听李响说：“那我还是报警快点。” “儿子！”陈美兰拿唯一的儿子没有办法。 表哥这两年做得是有些过头，可这个公司成立之初，她表哥出了很大的力气。 要钱出钱，要力出力，哪怕就是今天，可能账上手脚不太干净但她是被表哥的亲妈半路拉扯大的。 陈美兰这代人和李响这代人看待亲情有些不同。 “就当卖妈一个面子。”陈美兰说：”毕竟是和妈妈打天下的人，我们也不好用过以后就将人扔了，再说你表舅工作上面的能力也是可圈可点。” “正因为你纵容他，才会有他今天的不知进退。他太清楚自己身上的优势，他会拿着这个事情要挟你一辈子，你做不到我来替你做。“ “李响！”陈美兰似乎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李妍明显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静了下来。 李妍崩住呼吸。 “我现在就把他调过来，以后我会约束他。” 李响轻轻扯唇：“他在我这里只有两条出路，一是他滚蛋走人，二是我亲手送他去蹲监狱。”砸下这句话，李响看她，李妍眨了眨眼睛，他说：“挂电话。” 李妍按掉通话键。 李响继续刮胡子，李妍垂头。 他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妍：“……” 这种上层的事情，轮得到她来插嘴吗？ “真话假话？”她眨了眨眼睛。 李响单侧眉头挑起：“先来说说这个假话。” 李妍说：“毕竟是亲戚，加上创业之初人家对你们家有恩，现在过上好日子就翻脸不认人好像有点显得……薄凉。以今天大众的目光来看，马上就会有人骂你冷血骂你不是人，瞧不起穷亲戚，有钱就翻脸。”说完她还点了点头。 李响也跟着她点了点头。 “你倒是挺了解别人会说些什么。” 李妍嘿嘿笑了两声：“这就是李总您和我不同的地方，我足够的接地气，下面的那些人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她很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一半是因为有趣。 你搞得懂别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才能想到对付的方法。 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也是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千万别去做那个让人讨厌的人。 过去她总听见母亲抱怨，这个人瞧不起她，那个人瞧不起她，还小的时候李妍真的认为有钱人就是瞧不起穷人的！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幕就是，母亲的娘家有个混得很好的爷爷，那个爷爷特别本事，张兰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消息，就带着她跑到人家家里做客。 张兰想要份稳定工作，觉得大家都是亲戚，你抬抬手分分钟能办的事情，可人家没管，全程也是客客气气招待她们母女俩。 等出了那道门，她就听见母亲嘴里不断的诅咒咒骂。 现在回头来看这件事，立场与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一件事情，往往都是有很多的对立面可以参考。 “真话呢？” 李妍翘唇：“人中毒了就得解毒，木板被虫蛀了就得锯掉。他今天敢仗着这份恩情贪几十万，以后他就敢伸手拿一百万拿一千万，人性这个东西经不起考验。他有恃无恐，永远都不会害怕，放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损失大于他本身的价值。” 如果是她选，马上开除！ 不报警这已经算是仁慈。 李响笑了笑。 李妍清清喉咙：“当然这些都是我瞎想的，您的想法肯定和我不同，我就随便一说……” “你想对了。”李响扯过毛巾擦了一把脸，然后将毛巾扔给李妍，边出门边说：“让你炒他，炒得掉吗？” 李妍眨了下眼睛：“没什么难度。” “那就交给你了。” 来，让他看看她身上到底还有哪些本事。 李妍看看手中的毛巾，又抬头看了看镜子。 机会来了！ 而她最喜欢机会了！ 满脑子过着解雇对方的对策。 第322章 掉在李妍眼前的大馅饼 “曾经理，李总那边要走了这两年的全部账本。”曾江的秘书看着眼前的人道。 “他要你就给？”曾江冷冷看向女秘书。 这是他的秘书还是李响的秘书？ 他不在的时候，李响就可以旁若无人进入自己的领域内？ 秘书垂着视线，这是上层之间的厮杀，她就是个无关重要的出气筒而已，她懂。 两个人无论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曾江也晓得自己对一个秘书发脾气于事无补，嘴唇紧抿，努力压抑着愤怒。 “你出去。” 随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通长途出去。 陈美兰对这件事也很无奈，曾江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清楚，只是碍于亲情实在没办法。 做人不太好过河拆桥，亲人之间她还是想留一线。这是她的亲表哥，两个人身上也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这间公司是陈美兰赚到的第一桶金，曾江认为这是一间有福气的公司，想要钢城这个公司，陈美兰也就给了。 只是曾江没有坐江山本事，公司到手以后赔了个底掉。 陈美兰撑头：“你把账面上的钱还回去，剩下的我来解决。”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如此。 儿子的面子要保全，表哥她也不能不管不顾。 曾江黑着脸，紧紧绷着的下颚线说明他的不甘心。 几十万？ 就算他从账面上拿走一百万又能如何？ 没有自己当初的全力支援能有陈美兰今天？陈美兰都没有了，还有李响什么事情。 想起从账上亏空的那钱，曾江开口解释：“你也知道我妈在国外治病花了很多钱，我也不好和你开口谈钱，总想着自己私下解决一下……” “哥，我懂。”陈美兰懂。 真话假话，这话她都必须当成真话来听。 挂了电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被逼到不得已，她也不想给李响打电话。 她儿子李响是个特别有原则性的人，跟这种人共事呢有好有坏，好的就是你把事情办得漂亮，他会非常舍得奖励你。坏处就是，像是表哥这种问题，一旦被揪住，想让李响松手的可能性……不太高。 “你好，请问您找……” “我找李妍。”陈美兰开口道。 李妍正在办公室里吃饼，大中午她懒得出去谋食，加上手头上还有点工作，想着随便对付一口就得了。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将精力花在吃的上头，做不完的工作学不完的习，打算趁着这个周末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教外语的地方。 不求外语多好，至少能做日常沟通使用。 人的技能就是不断叠加，学了不一定有用，但学了肯定比不学来得强。 “李妍，你电话。”楼下的人特意跑到楼上财务室找李妍。 “找我？”李妍指指自己。 今天有什么要和外头做对接的吗？好像没有啊。 难不成是她忘了？ 立即离开椅子，快速下了楼去接电话。 “您好，我是李妍。” “李妍，我是陈美兰。”陈美兰上来自报家门。 李妍下意识将腰板挺得更直：“您好陈女士。” 陈美兰给她上的那一课未免有些印象过于深刻，深刻到现在李妍都不敢对自己的专业放轻松一点。 时时刻刻都在寻求进步，寻求成为更好的自己，她心里太清楚不过，和名牌大学走出来的那些人比较，她啥都不是。 人人都说学历是一块敲门砖，李妍认为学历也是实力的一种。 能上清华北大的人，那就一定比一部分人牛。 亲眼见识，当她卖弄着自己的小聪明对生活有些懈怠的时期，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群人，从脑力到思想境界的全部秒杀。 太沮丧了！ 那种沮丧感，她不敢忘！ 而这种沮丧，来自陈美兰。 李妍并不恨陈美兰，相反她很感激以及喜欢陈美兰。走出舒适圈她才懂得这种所谓的贬低不叫贬低，在人家的能力范围内，这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希望你能劝劝李响，曾江的问题我来解决。” 李妍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去看李响的办公室。 这种事情她可以推回到老板身上，但。 想也知道李响不会妥协，不肯妥协的原因她也清楚。 忍不住道：“陈总，关于曾总的事情我想可能李总在电话里没说清楚。” 李妍将前后长达两年的账目问题全部告之，告之之前也不是不明白陈美兰的心思，过去的老人重情嘛。就像是她爷爷永远不能接受她和李京京或者李鹏飞打仗，如果打了就会不高兴一样。 “小李啊，曾江跟我和李响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更为复杂，这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可您让我劝他，这就意味着您是站到了曾总一侧。” 陈美兰伸出纤细的手腕，实在无力撑了撑头，手表随着她的动作下滑，从她现在的表情来看，她确实也很头疼。 曾江的母亲是陈美兰的亲大姨！ 大姨就是陈美兰的第二个妈，甚至过去吃不饱的年代，大姨宁愿饿着自己的孩子也要将陈美兰喂饱。 这问题的处理已经超出了简单一是一二是二的程序。 “账目的问题，你看这样行吗，你对李响说账你出错了……” 李妍眉头皱得飞起。 现在谈论的问题，已经不是劝不劝的问题而是毁她职业前程的问题。 一本账代表的是她李妍这个人，账如其人。 就在她眉头皱起的瞬间，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 修长且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眼前一晃，按了免提接听键。 “我也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这样这件事解决，你到北京，我亲自带你。”陈美兰给了承诺。 问题早晚都要解决，既然最大的问题是这账目问题，那就把账目改了。 李妍抿着唇没有吱声。 送到眼前天大的好机会？ 天大的馅饼，会直接将她砸死，砸成肉饼。 陈总所提出来的这种要求，就是挖个坑准备把她埋了。 今儿她能为了利益把李响卖了，明儿她就能以相同的手法卖掉别人，以陈总的聪明劲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呢。 李妍即便知道满地是坑，也不伤心。 还是那句话，员工不与老板共情，如果她希望老板把她当成特殊人物看待，那就是她的妄念，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挖坑给你跳，这很正常。 曾江是陈总的亲人，她李妍又不是。 第323章 李响以美色为李妍织了一张网 李妍沉默半秒，回：“陈总，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我也有我的专业操守。” 从入行的那一天起，她师父就严重警告过她做假账的危险性。 假账从侧面更能说明一个会计师的本事，但如果被人挖出来，你往后的职业路就断了！ 职业操守，还有对老板的忠诚度，无论从任何角度出发，李妍都没有办法背叛李响。 她与李响达成同盟，除非是李响将她踢开，不然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她会献上她全部的忠诚信赖。 为了一个曾江，她怎么会自毁前途？ 不会。 电话那头的陈美兰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吭声。似乎她本人也终于寻回了理智，认为自己刚刚提出来的是个非常错误的方案。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李响以手指结束通讯。 “现在去叫曾江。”他说。 财务室- 曾江面色铁青推开了财务室的大门，那门咣当一声撞到了墙上又弹回来。 “你什么身份？让我来财务室见你？”曾江七窍生烟。 被眼前的女孩子给气的！ 知道李妍出面代表的就是李响，可曾江没太把李妍放在眼里。 什么东西就敢仗着一点恩宠对我耀武扬威？ 一个就连学历都没有的初中生也想玩人生逆袭的把戏？长成这个样子，李响能得意你几天？ 李妍稳稳坐在椅子当中。 “不好意思曾先生，因为有些离职手续需要你亲自来财务室办，恰巧你离职的所有相关工作我都由我来经手。” 李妍抓了抓自己的手心。 她表现得很稳。 稳到从表面上看，她的气势其实真的是力压曾江。 想曾江在公司干了这些年，还能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只是不明白，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丫头片子，哪里来的气场？ “我没时间和你磨嘴皮子。” 曾江转身想走。 这个公司说是姓李的，实则追究到底它姓陈！ 李妍将文件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如果你不想和我谈，那我只好把这些送到检察院，一旦送过去这就不是家人和家人的事情，我想曾总您清楚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曾江背后发寒。 “你是什么东西？叫李响出来和我说！” 突如其来的嘶吼声，让刚刚吃过午饭回来准备工作的员工吓了一跳。 有些人偷偷来到了走廊，不露面的情况下想要将事情搞清楚。 楼下办公室。 “什么情况？她今天吃耗子药了？” 李妍在单位里算得上是比较好沟通的人，脾气好耐性足，见到谁都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你很少能看到她生气。 与她完全不同的就是她的顶头上司李响，天使和恶魔摆在一起，谁不喜欢天使？ 可突然之间天使露出了獠牙，你说可不可怕？ 那是曾江曾总唉，公司的元老！ 什么情况你就敢和他对上？ 刚刚打探到小道消息的人麻溜跑回办公室，压低声音：“……好像账面查出来了问题，李妍现在要把曾总送到检察院去。” “疯了，曾总和李总的母亲是亲戚。” 这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 送来送去，可能最后送进检察院的人不是曾总而是你李妍！ 这趟浑水是能乱掺和的吗？ 有人突然拍头：“我就说呢，李总哪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这是把李妍当成了自己的刀！他自然不能和陈总翻脸，那就要推出来一个替死鬼……” 大家听过以后麻溜闭上嘴巴。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得。 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他们这种小虾米来操心。 只是替李妍不值，大家都一致认为李妍聪明。 聪明到哪怕老板青睐到与众不同的地步，也没人有什么意见。 能干不如她，摆事不如她，加班不如人家，拼死拼活不如人，你有什么意见？ 大家工资拿得差不多少，可李妍比他们累百倍，这有什么不平衡的？ 何建军抱着资料，刚刚从楼下上来，在财务室门口站了会。 何建军从听清楚办公司里面在说什么，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的精明在于……何建军从来不参合任何形式的争斗，任何形式。 谁和谁过不去，谁和谁之间有矛盾，这些与他无关。 李妍现在干的事情……超过了一个员工应该尽责的那部分。以何建军的稳，他觉得这孩子……被李响利用了。 李响查自己的账，何建军从头到尾都很清楚。查呗，他没什么怕人查的。 也不是任何人拎过来送给他，他都会一心一意去教，对于李妍，何建军是真的带着七分的喜爱，这种喜爱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对亲妹妹孩子的那种喜欢。 正因为把李妍当成自己人，他才会觉得李妍掉坑里了。 掉进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坑。 这个坑是以感情为线，密密麻麻织起来要将李妍绑在上头。 一个是公司的老板，一个是公司的财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傻丫头啊。 财务室内，曾江转过身，双手撑在桌上，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从这个公司里滚出去。” 李妍冷笑：“曾总，我们现在谈的是你违法的行为。”李妍将报表扔了过去：“我知道您有陈总作为后台保你，可陈总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公司是李总的公司，李总的意思很简单，你走人把钱还回来，这件事情到这里结束。” 曾江听到最后一句，脑子里那根冷静的弦彻底断开。 陈美兰当年白手起家，他拿出来了家里全部的积蓄三万元整！ 三万块钱是现在的三万块吗？ “……我赔上性命帮她成立了现在的公司，跟着她累死累活公司才有今天！外面的什么业务不是我曾江一手跑下来的？李响算什么东西，他真当自己是这个公司的老大了？叫李响滚出来！” 曾江格外的愤怒。 这种愤怒来自于，他认为李响是过河拆桥！ 李响躲着不出现，不敢当面同他说是不是？ 这辈子加上下辈子，生生世世你们母子俩也还不清欠他的！ 第324章 小样儿，迷不死你 李妍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曾江，她分不清曾江眼里的那种感情是恨是怒是悲还是苦。 人这辈子，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我为公司卖命，我母亲生病……”曾江越说越是心酸。 李妍道：“曾总，苦情戏这种戏码你我都不会是喜欢的人，账面上的钱具体是汇去了国外还是您花在了置办房产养情人身上，您清楚我清楚，李总更是清楚。您是孝子没错，但您似乎也好像并非是口中所讲的那样孝，今天您认为这公司是因为当年你出了三万块钱，可你忘了陈总已经回报你了，这间公司最赚钱的时期给了你，是你自己将公司搞得破产，欠的那些钱都是陈总替你还的。简单来说现在这间公司是李总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和你借不借陈总钱也没关系。” 查曾江的账，李妍就查过曾江的以前。 曾江这人最大的投资眼光，就是将自己拼死拼活赚到的钱借给了亲表妹，那时候亲情或许都是真的，现在不太好说。 这个公司的原身归曾江所有，但曾江并没有经营公司的能力，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的烂债，这些债是陈美兰帮着偿还。李响接手公司以后，现在公司所产生的所有利润与李响有关，与曾江无关。 李妍认为公事里或者道理当中，一旦夹杂了亲情，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你讲道理，他讲亲情。 这个人会拿着亲情要挟你一辈子，如果你但凡爱点脸面，这个台阶就不能不留给对方。 李响不肯亲自处理的原因大概如此，所以她充当了一把刀，直接指向了曾江的喉咙。 她不与老板共情，她只与自己的未来共情。 李妍的话一说出口，曾江的情绪戛然而止。 没想到！ 完全没有想到，底儿让人抄了。 有些话说得次数太多，多到他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无辜。 仗着当年那三万块钱的人情，曾江认为就算他抽干了账面，李响拿他也没有办法，这是他的底气。 曾江脸色一变：“你替他做这么多，你晓不晓得他是在利用你？” 不是曾江瞧不起李妍，就连他这种老江湖都会死在李响的手里，一个黄毛丫头他还不把你吃干抹净？ 别忘了，李响可是资本家的儿子，外孙！！！ 李妍被眼前的人，气得笑了起来。 这是讲道理讲不过了，开始讲八卦了？ “就算是。”李妍不恼。 李响不利用她，她才会奇怪，利用她了反倒是能让她的心稳稳落地。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省得自己误会。 可曾江哪里能晓得李妍此刻的心思？ “李妍，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以为他器重你？他就是玩玩你，他身边什么环肥燕瘦的女孩儿没有？你真以为他就和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近女色？骗你的而已，一朝一日他想卖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你踢出局。我为公司拼命，到头来他这样对我。” 李妍有些忍无可忍。 实在是眼前的人太倔强了！ 一个劲的在八卦的大道上狂奔，她拦都拦不住。 不是曾总，咱们也是干大事情的人，怎么成天儿女情长，婆婆妈妈？ 李妍：“曾总怎么不认为，将来是我利用完他，一脚将他踢开然后另找下家呢？这戏码唱了几千年也该换换了，现在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我迷死他之后然后玩死他不是更符合流行。” 曾江气得恨不得马上拿铁锤锤死眼前这个死不要脸的女人。 她都不照镜子的吗？ 可能是气愤到了极致，曾江随手操起桌上的电话，举起来就要砸李妍。 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评判他和陈美兰之间的过往？没有他的帮助，会有陈美兰今日家财万贯？ 电话线被扯开，那电话高高举起，只是没机会落在李妍的身上。 李响双臂护着李妍，将她牢牢扣在自己的怀里，而保安科那头上来两人，将曾江反胳膊控制了起来。 李妍的脸被他单手硬扣，鼻子和嘴巴全部都贴在他的衣服上。 她伸出手胡乱抓了两把。 没被曾江吓到，就要被他捂死了！ 这人是不是想捂死她然后抹掉她的功劳？ 心中原本很是嘚瑟，今天办了件漂亮体面的事情，原来自己的嘴巴也还是挺能说，你看看三言两语就把曾江给唬住了！ 感谢她奶奶，感谢她爷爷，还得感谢她老板，正感谢呢，一口气没提上来。 李妍那手继续在半空里胡乱抓。 “李总……” “把人带走。” 保安科的人离开，还特意将门带上，隔绝掉外面大家八卦的眼神。 倒是扫地的大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抱……抱一起了！ 妈呀。 这八卦她得马上下楼去散播。 办公室里，李妍实在没有忍住，试着推了推他。 “要捂死了……” 李响皱眉。 牢牢抱紧她的双臂，试着松了松，将人放开。 李妍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喘口粗气。 活着真好！ 就听见耳边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他说：“你打算迷死我以后，再把我踹了。” 李妍太阳穴猛地一跳。 妈呀！ 这人来多久了？ 听了多久的八卦？ 随口一说，她就是觉得妇女都能顶半边天了，那迷死你不也是件小事儿？ 清清喉咙：“李总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是我老板，我是你职员，别说利用就算你把我卖了，我也得帮你数钱啊。” 笑。 尴尬的笑。 心虚的笑。 她与老板的钱袋子共情，只要钱到位，她是没所谓啊。 再说，想当年她买摊位的时候就说过，李响的命特好，一般人都赶不上。 她现在选了一个命好的船跳上去，船如若能一帆风顺自然千好万好，若是半途翻船，只能怪自己眼光不好。 都是命数，她选了就不会后悔，只会加油划船早日抵达终点。 “呵，我是被你迷死了。”他低声说。 这一句像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承认。 可惜的是，李妍只觉得他是在说反话。 她懂！ 调侃嘛。 李响坐到她的位置上：“你猜，我为什么把这种棘手的事情交给你办？” 李妍心想，还能是为什么？ 拿她挡刀呗。 都懂！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脑中努力搜寻着对他有利的赞词：“大概就是您信任我，想要提拔我，维护我看重我。”听听。 自己听了这些话，都想流泪了。 李妍想，她可真是越来越虚伪了。 第325章 李妍李副经理 窗外的阳光慢慢爬到李妍的裤脚上，暖洋洋。 李妍…… 升职了。 不仅升职了，还一飞冲天了。 现在是李副经理了。 曾江开车去了大院，来之前特意打了电话。 李景辉经常不在家，怎可能打电话就刚巧遇上呢，这是隋竟波特意去找了李景辉的司机，通知李景辉回家。 李景辉家的那些亲戚，隋竟波都瞧不上，这个曾江例外。 就算是前妻的表哥，她也高看两眼。 据说当年陈美兰白手起家就是这个表哥打前阵，这才有了现在陈美兰的风光和嘚瑟。隋竟波也喜欢聪明人，也想巴结聪明人，丈夫聪明可不让她指望，娘家哥哥弟弟又实在过于废柴…… 如果自己拿出来一些钱，曾江能带着她哥哥弟弟捞几笔金，想想就很激动。 隋竟波屋里外面忙活半天，徐青这边是出锅一道菜马上跟着炒第二道。不仅如此，隋竟波还将李元度从学校叫了回来。 这种重要场合，她儿子怎么可以不在？ 李元度：“……” 曾江嘛，他熟。 他哥带着他和那个人吃过几回饭，怎么说呢？一脸阴谋诡计。 这种人，不适合深交。 李元度警告母亲：“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不然回头他把你连骨头带渣子都吃了，那就是个老狐狸。好好的他来我们家做什么？和我爸也不算是正经亲戚，八成干了什么缺德的事情上门求助。” 多少年都没有来往，无缘无故就会主动登门？ 李元度觉得母亲，太天真了！ 他妈这人……瞧着心眼好像挺多，实则就是缺心眼。典型的没有走上社会，没被社会磋磨过的类型。 你别瞧他也没走上过社会，架不住他见得多。他哥带着他，什么牛鬼蛇神不见？就打照面看一眼，他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隋竟波气鼓鼓：“怎么说话的？人家就想来看看你爸不行吗？” “你信这种假大空的理由？我都长这么大了，他来过家里一次吗？” “那不是不方便嘛……”隋竟波替曾江找借口。 李元度挑眉冷哼：“怎么现在就方便了？” “闭嘴！”隋竟波恼羞成怒：“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 李元度摊手。 你是妈妈，你说了算！ 这头李景辉回了家里，家里饭菜也都准备好了，曾江登了大门。 李景辉对曾江印象不错，想当年两家来往得也是比较亲密，陈美兰的姨妈对他们很好，拿着李景辉也是当亲生的儿子一般疼爱，只是后来陈美兰非要闹离婚，这才让两家生分了起来。 “哥，快坐。” 李景辉其实比曾江还要大两岁，对着比自己还要小的这位表哥，肢体语言上只有恭恭敬敬。 很客气，很尊敬。 曾江陪着李景辉喝了几口茶，也实在是懒得绕圈子，干脆开门见山。 “……这事我不该厚着脸皮来找你，可李响对我成见太大，我知道孩子认为我没有本事不应该赖在公司，他想要提拔自己手下的人，李妍是他亲手带起来的，感情不一般我也知道……” 李景辉皱眉。 李响公司的事情他向来不插手管，实在也是不明白那些。 他自己这点破工资都算不明白呢，还能管谁。 但是李妍被提拔当了副经理？李景辉觉得李响是不是有点过于冲动？ 李妍那孩子他也了解，老实本分特别好学，但…… 隋竟波脸上可精彩极了，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啥？ 李妍升职当副经理了？ 扯！ 李响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想提拔人，为什么不提拔你亲弟弟？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元度吗？喜欢就把弟弟送去当个破警察？ 由始至终隋竟波就不喜欢儿子当警察，警察那工作多累啊，累不说偶尔还要熬夜，这是拿命拼呢。 家里也不是没有关系，这样草率决定李元度的未来，她觉得李响就是故意的！ 就算元度年纪还小，你缺人不是还有你两舅舅？ 李妍算什么啊。 “李响是太胡闹了……”隋竟波插了句嘴。 李景辉眼睛一横，隋竟波百般不情愿从沙发上站起，指指后面厨房：“我去看看菜好没好。” 不情不愿，十分钟走一步才离开客厅。 曾江调侃李景辉：“景辉有家庭地位啊，一个眼神小隋就得躲避开。” 李景辉苦笑。 曾江叹口气：“我今天也是为了看看你，这头的工作我干不了也得走人，算了，我也不给你找事情了，生得让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因为我而起矛盾。” 说着话，他站了起来，抬腿就是要走。 李景辉送曾江出门，“哥，大姨身体还挺好的？” 曾江听到李景辉提母亲，也是觉得自己让李响逼得无路可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擦了擦眼眶。 “拿着钱续命，反正也还能喘口气。” 送走曾江，李景辉坐在沙发上许久，隋竟波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蔫了唧叫他吃饭。 “我早饿了。”李元度振臂欢呼。 吃饭好啊。 隋竟波恶狠狠瞪亲儿子：“你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李元度晓得他妈的美梦又碎了。 你看得上曾江的能力，可曾江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呢！那个人也不好交。 这种不好教大体就是，聪明人太聪明，脑子一转一百个心思，普通人太普通跟不上那些滑头的步子，所以存在壁垒。 曾江那么精的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隋竟波。 隋竟波说是李景辉的老婆，刚刚李景辉一个眼神，她就得马上避让，她能做得了谁的主？ 李景辉看向小儿子：“给你哥打电话，叫他现在马上开车过来，我等他。” 李元度嘟囔：“都这个时间了，折腾他干嘛，有事儿明天再说呗。” 李景辉摔了手里的杯子。 李元度一激灵，马上转身就去拿电话打电话。 电话拨通，例行公事报备：“哥，爸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家，他等你。” 打完电话李元度原地罚站。 他可怕死老李发火了！ 第326章 误见美男鱼 李响挂了电话，有条不紊地脱了衣服，进了浴缸。 刚刚放好热水，准备泡个热水澡，水不好浪费。 拿过浴缸一侧的电话，打给李妍：“八点半来家里，不要提早不要迟到。” 电话里李妍回应的声音都带着愉快。 能不愉快吗？ 升职了！ 升经理了！ 工资涨了，待遇涨了，前途有了！ 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腕表，对着镜子自夸：“是谁这么优秀呐？” 说她白干白揽那些事儿？现在看看结果还觉得是白干吗？ “我可真优秀！” 掐着时间眼见着还剩挺多，干脆拿着车钥匙回了郊外。 李妍这个年纪她再深沉也是装深沉，只不过是比怕旁人吃的苦多，见过的世面多，所以可以控制自己的性格，隐藏好自己的缺点。可本质上年纪摆在这里，还是有属于这个时期少女的冲动。 拉着李奶奶转圈圈。 李奶奶被孙女给转的直迷糊。 “可拉倒，别拉着我转了。”你说她这个年岁，转这么几圈只觉得天旋地转。 李妍捧起奶奶的脸，唧就是一口。 “奶，我升职了！我当副经理了。” 李奶奶先是嫌弃孙女的举动，特别嫌弃。 就算女人和女人之间，亲脸蛋子这种行为，她也不喜欢！ 有话就说，干嘛动手动脚。 这茬孩子……没有规矩。 太没规矩。 等晚几秒反应过来孙女说了什么，老脸乐开了花：“怎么能升职呢？” 没办法想象。 李奶奶心中认为，能当经理的人都是大人物。 可不就是大人物嘛，那种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也知道自己孙女有本事，可没想到能本事成这样。 祖坟这是真的冒青烟了？ 明儿她就准备宰鸡上供，给祖宗烧香！！！ 李爷爷听到这话都立即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听那对祖孙的下巴磕。 做长辈的谁不愿意家里出人才？ 家里几辈都是贫农，八辈贫农一点不带扒瞎，这李妍就是光宗耀祖了！ 李爷爷心里乐呵，乐呵的嘴都合不拢，就是碍于孙女是女他是男，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真升了？”李奶奶重复问。 “确定，都对外公布了，工资待遇都涨了。”李妍抱抱奶奶，把她奶抱起来转圈圈。 李奶奶是又瘦又小，李妍抱她奶奶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这孩子别抱我！你把我放下来，奶问你，真当经理了？” “副经理。”李妍强调。 “哎呦妍妍啊……”李奶奶找不到可形容的词语。 就一瞬间情绪全部到位，可从未夸奖过人不会夸，她向来就不喜欢这些虚的，也讲不出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滚烫滚烫。 出息了！ 争气了！ 这老李家培养出来个出息的孩子。 这可比当年李京京考上大专让李奶奶兴奋多了。 李妍这不是掐着时间准备去接李响嘛，待了会报了喜马上就离开了，她这一走李奶奶可睡不着了。 老太太感慨万千：“怎么就当经理了呢？还真是瞧不出来。” 看孩子的脸能瞧出来经理两字？ 李爷爷道：“老李家的人聪明。” 李奶奶嘴角一抽。 聪明？ 八辈贫农，从来没出过一个出息的人，这叫聪明？ 这明明是借了她身上的基因。 说：“谁能想到是她，要说聪明京京那是真聪明，猴精猴精，咱们妍妍本分老实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这才什么都学……她同事跟我说她性格多好，从来不发火，你知道我听了这话心里有多难过？” 李奶奶抹眼泪。 什么人能没有一点脾气？ 张兰和李大刚都是那副脾气，你瞧瞧李京京和李鹏飞什么样儿？这样的遗传基因，李妍脾气能好得了吗？ 不发火无非就是没底气发火。 叫自己亲弟弟给打成那个鬼样子。 想到这里，李奶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就是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对待。 李爷爷：“……” 实在不明白女人的脑回路。 刚刚笑得不见眼，这会又哭，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要哭？ 祖坟冒青气了，这是好事！ 祖宗显灵了！ …… 李妍掐着表到的楼下，吃了强力剂一般直接爬楼梯上楼。 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李妍皱了皱眉，伸手再敲。 李响也是掐着时间，说好八点她登门，现在才七点三十五分，浴室里开着音响，他躺在深水里头放空大脑。 最近的事情太多，偶尔也会偏头疼，头疼起来挺要命。 正在泡，也没听到敲门声。 李妍趴在门上，听着里面好像有音响的声音，她又敲了第三次门，依旧没人开门。 难不成家里出事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停冒出来，她手里不是有李响家的钥匙吗？ 拿出来直接开了大门。 音响声音挺大，李妍愣愣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叫了一声：“李总？” 李响没有回应。 李妍：“……” 客厅里她勉强坐了五六分钟，这沙发垫子上就仿佛长了钉子一般让她不舒服，李妍又试着对着浴室的方向说了句：“李总，你在家吗？” 这人是在家还是不在家？ 没人回应。 李妍的腿离开沙发，她缓缓走到浴室门口，手按在扶手上。 “李总，你在不在？”她伸手敲浴室的门。 当当当！ 里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李妍深呼吸一口气。 据说有泡澡能泡迷糊过去的，这不是当时做调研，人家师傅对她说的。李响有没有什么身体问题她也不清楚，就怕这人晕过去了没人管。 压下门扶手。 “李总，我进来了！” 咬咬牙，狠狠心，直接压门扶手推门进去。 浴室里满墙壁的瓷砖上都是水珠，热气顺着瓷砖化成一条条的水痕留下来。屋里是一股闷闷的热气，这种热气比暖气更为潮湿，直接迎面拍打到了脸上。 李响刚刚眯了眯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就听见有推门的声音，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浴巾，赶紧捂住自己的不体面。 李妍推门进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李响凝视她片刻，那双手使劲按了按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浴巾。 此刻他甚至都不晓得，这白色走不走光。 先按了再说…… 第327章 李响的办法，放李妍 遇上尴尬的场面，该如何体面完美解决？ 李妍的脑子里蹦出来的一个想法就是，只要她不慌，尴尬的一定就不是她！ 嗯。 她是不慌，李响慌了。 他……没穿衣服。 李响直接说：“转身，出去。” 李妍：“……嗯。” 她出去带上浴室的门，自我宽慰，这不算她的错？她怕他淹死在里头。 自己好不容易升职，眼见着人生就要起飞，她不能看着李响死啊！ 点了点头。 你做得很好，做得很棒。 李响套好衣服，顶着一头湿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李妍的瞬间，伸手想要紧紧浴袍的腰带。可他忘了……换衣服了，没有浴袍。 李妍：“老板，我敲门了，敲了不知道多少次。” 有错，那错也一定不在她身上！ 李响从她身边路过，路过以后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开车回大院。 李景辉黑着脸，李元度勾勾看着窗外，就等着他哥人一到马上去通风报信。 隋竟波清清嗓子，说了句：“老李，你说李响有没有可能是看上李妍了？” 这事她真是寻思了很久，说也不敢说问也不敢问，生生要憋死自己。 又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可能。 但。 反常必有妖。 这李妍被提拔的速度快了些？都赶上坐火箭了！ 就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几斤几两她不清楚？ 一个小保姆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儿去？干的无非就是伺候人的活儿，李响这是没见过奶妈子是吗？ 脑子被驴踢啊。 提拔保姆当经理？ 李景辉转脸去看妻子，那眼睛里的光不停闪烁。 “你是不是吃饱了饭撑的？拿什么开玩笑不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曾江他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你也不知道？还是说你巴不得就希望他找李妍？” 隋竟波腾从沙发站了起来。 这是冤枉她啊！ 她什么时候了？ 没！ “我就是怀疑……我也怕他乱来，一个男孩子身边没人照顾，李妍这孩子挺精。”隋竟波这是第一次全心全意夸赞李妍。 当小保姆的人多了去了，能直接跳成李妍这程度的却没几个！ 全大院所有人家的小保姆捏在一起，都不如李妍的那一个脑。 想当初她就怀疑李妍刻意靠近她儿子，你看她想错了吗？ 那是个太聪明的姑娘，聪明到方方面面将来长远都算计了进去。这是有自己在里头搅和，元度才没有跟李妍有点什么，你看李响身边也没个妈，最后掉李妍这个井里了。 女人想要攀上一个男人，有些人用脸，有些人用脑。 隋竟波现在猜不透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但她服李妍。 隋莹但凡有这个本事，早就高嫁了！ “你经常不在家所以不了解那孩子，我长年累月和她待在一起，我看人还算是看得准。李妍她是又精又灵，老李你想那么多人做生意是不是都赚了？她赚！”自己哥哥弟弟两个大男人都不如李妍一个人本事，“她挺会那些小意小情，你看你的口味喜好我也没对她讲过，她就都知道。离开我们家了，平时和我们断过联系吗？” 一般孩子可做不到这样深谋远虑。 李景辉说：“少给我用你颗埋汰的心去猜忌别人。” 就算李妍想，李响是傻子吗？ 对于儿子李响，李景辉一向认为李响是个不太合群的人但拥有高智商，这样的孩子他不肯结婚谈恋爱不是不会谈，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 那个合适的人怎么可能是李妍！ 把两个没有关联的人硬凑在一起，简直可笑！ 可笑至极！ 隋竟波马上噤声。 还是冲动了！ 李响这个臭小子八成一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总是把她往炮灰的路上带！ 可恨！ 李景辉愤怒就足以说明了问题，隋竟波哪里还敢踩地雷。 屋子里李元度见到进了院子的两人，连忙推开窗户，打着口哨试图送信。 李妍走到窗边：“干什么？” 接头啊？ 李元度：“你们告诉我哥，我爸生气了！曾江白天来过家里，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有好话。” 他是想亲口对大哥说，可他哥离他八丈远，李元度够不上啊。 就是……好气！ 他是瘟神吗？不然离他这么老远做什么？ 李妍挑了挑眉，就猜着带她来肯定没有好事，还真被她猜到了。 脑子快速转着，真的是这场面要怎么解决？ 走回去，压低声音：“元度说叔叔生气了，曾江白天来过。” 李响看她：“来就来呗。” 他怕曾江什么？ 李妍：“……” 其实怕的那个人是她！ 她怕，谢谢。 李叔叔这人，什么都挺好就是有点太过于看重父子之间的身份。 老一派的长辈都是这样儿，会不自觉当中拿身份压人，是儿子就得听老子的话。隋阿姨……那就是个搅屎棍子。 李响抬腿进门，李妍麻溜跟上。 客厅里。 果然。 话没说上两句，李景辉就发飙了。 隋竟波怕他爆血管啊，想拦又不敢拦。 李响被打不打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李要是被气死那怎么办？ 眼见着李景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李响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问他听没听到？他听到了，但没规矩说他必须给回应。 回应也有。 空气嘛。 “你妈能有今天全部都是你表舅的功劳，现在你过河就拆桥？你还有人性可言吗？”李景辉说着话就想解皮带。 孩子是大了，可再大你也是我儿子！ 老子的话，你听是不听？ 做人不能忘恩，还没怎么样呢，你小子把绝情学了个十成十？ 骨子里怎么会这么冷血？ 自己与陈美兰明明都是热心肠的人啊。 “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到？说话！”李景辉咆哮。 李响那双美眸一动不动，倒是抽工夫别有深意看了李妍一眼。 李妍接收到信号，心情颇为复杂。 炮灰，该出场了！ 李响以眼神和她做着交流。 李响：“还不上？” 李妍回望：“大哥，我就算是做了副经理好像这活也不该算在工作内？请问受伤算工伤吗？” 第328章 原以为炮灰是李妍，结果竟是隋竟波 李响以眼神回应。 “不算。” 李妍：“……” “我就问你，你读书都学了些什么？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老师和学校就教你忘恩负义？” 李响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您指的忘恩负义是什么？是当初他出了钱我就得感激一辈子吗？这笔钱他已经十倍百倍的得到了回报不是吗。” 李景辉气得嘴都哆嗦了。 亲人之间的情分是用钱能算得清的？ “你妈和你有今天，不是因为曾江……” “曾江他肯投资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而已，事实证明他得到了足够的回报。总不能因为他对我们有恩，我就要敬着他一辈子。如果爸认同这种想法的话，你老家的那些人为什么不肯安排？来一个安排一个，来两个安排一双好了。” 李元度默不作声，垂下头，往外躲了躲。 怕血溅到身上。 很想给他哥比比拇指，你可真是勇士！ 这话是能对老李讲的吗？ 事实上他也是如此认为，曾江是贪污啊，贪污那可是大事！老李在这件事情上有点赏罚不明，立场站得不好！ 糊涂！ “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 隋竟波插嘴：“李响，你就听你爸的，别气他了！” 隋竟波眼见着李景辉的脸色有些发紫，此刻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了。丈夫是她的，跟她过一辈子的人是老李，把老李气死，她敢直接掐死李响！ 李响似乎料到了最后的局面就会成为此刻这样，笑道：“你要讲道理，我陪你讲道理。我讲了道理你又不想听道理，我也很难做。” 李妍：“……” 此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仿佛是什么时候她也说过。 呃。 “我就问你，你听不听？” “不听。”李响淡笑。 他爸正在发脾气啊，他竟然笑了。 可想而知李景辉会气成什么样子，一把推开隋竟波，隋竟波就跟小鸡仔似的直接被推到了地上，只听见腰咔嚓一声。 哎呦！ “我今天要是……” 李响站着不动。 挨打他挨得少吗？ 想打就打呗，不过是身体上的疼痛而已。 李妍闭了闭眼，嗷一声扑到隋竟波的身边，喊着：“隋阿姨，你怎么了？” 隋竟波原本这腰就闪了，疼死她。结果李妍扑过来这么一下子，她差点真的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这个该死的小妖精啊！ 怎么哪里都有你？ 李妍这一嗓子，把李景辉喊清醒了。 气还悬在头顶，可老婆明显受伤了，打不打李响这就顾不上了。 粗声粗气骂李元度：“还不赶紧把你妈扶起来，跟个木头似的！” 李元度：“……” 你们打仗就打仗，带上他作甚？ 他就是个可怜无辜的围观群众而已。 “哎哎哎，别碰我！”李元度上手去扶隋竟波，隋竟波这回是真的喊出来的。 疼。 疼死她了。 被亲儿子扶了一把，有种万箭穿腰的感觉。 李景辉眼见着隋竟波这样，完完全全顾不上李响了，喊徐青过来帮忙。 三个人加一个李妍，这是抬也抬不了，扶也扶不了，最后拿着地毯在地上拽着，先把隋竟波拽进了房间里。 …… 李妍送李响回家，她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其实李叔叔也不过是要你一个态度，你好好和他说不就得了。” 这对父子之间的问题就出在，两个人都不长嘴。 谁都不肯解释。 这不是她儿子，这俩要是她儿子，她早就抡鞭子抽了。 叫你不说话！ 叫你不解释！ 李响看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和李妍那种外交类型的性格不同，李响有属于自己的个性，他向来不屑和任何人解释。别人怎么看，就包括是他父母，他也不在乎。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他懒得去浪费时间浪费脑子想。 因为，不值得呀。 将人送回家，李妍又开车回了大院。 李响可以任性，她却不能。 这件事，没有解决。 卧室里隋竟波哎呦哎呦叫着，她疼！ 李景辉也是气自己下手太狠，原本是想打那个小兔崽子，最后变成了伤了妻子，有点懊悔自责。 隋竟波惨白着脸，刚刚已经找人过来正骨，可还是疼啊。 后腰贴着膏药，她实在想趁着这个节骨眼借机落井下石……就是怕石头没下好会砸死自己。 几次三番想要动嘴聊聊李响和李妍的事情，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 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准备捅刀子了…… 李妍来了。 隋竟波：“……” 客厅里，李妍大致提了提这个财务报表问题，报表肯定没办法拿到李景辉的眼前。李景辉再是李响的爸爸，李景辉他也不是公司内的一员，有些东西不能给外人瞧。 “……曾总的问题不在于挪用了公司账目上的钱，而是这两年当中他手伸得太长……”方方面面，每个角落。 回扣的钱也绝对不是账面上能看到的数目。 市场李妍知道，市场什么价格李妍清楚，这里头的利润她自然知晓。 “……叔叔，李总他支撑这个公司也挺难的，脚之前伤了还要每天撑着上下班，大多数每天睡眠时间也就六个小时左右。” 这些事情，按理说不该从她的口中讲出来。 作为父亲，李景辉应该比她了解李响才是。 “你不用替他说话。”李景辉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阶。 曾江的问题是存在的……可曾江对陈美兰的成全，这些和他拿走的钱没办法比。 “我倒也不是替李总说话，而是拿了他的工资就要为他效力。家里这块儿毕竟我熟悉，我也是知道叔叔您什么脾气秉性，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同李总闹误会，有话不能解释开。这个家里没有我插嘴的份儿，我就是个外人，还在这个家干过保姆，按理我没资格讲三讲四……” 李妍采取怀柔政策。 李景辉是个……好人。 真的是个好人。 李景辉黑脸：“干保姆不是件丢人的事情，这和干保姆有什么关系？我就喜欢你这股有话就说的劲，那个臭小子每回跟他沟通，你看他那副死样子，他是沟通的态度吗？”李景辉抱怨。 但凡儿子像儿子，他也不会置气到如此地步。 李响就是火上浇油。 那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肯涨点情商呢？ 第329章 李景辉不小心踩碎了隋竟波的心 正因为李景辉喜欢李响，所以他恨不得李响身上一点瑕疵没有。 可李响他是人啊。 不仅是人，李响身上的毛病很多。 这个冷血的瑕疵越放越大，越大就越让李景辉心生愤怒。 过去的老一辈哪怕就是对邻居也会伸出双手，你问问大院里的孩子们，谁如果吃不饱去谁家不能混个饱饭？ 这些事情李响能做到吗？他就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往外推。 这不就是狂嘛，因为赚了点钱把他狂的！ 李妍继续：“李叔叔，我也是到了公司办了些事情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个人公司不比公家，每一分钱都是血汗，这都是起早贪黑摸前路摸出来的，曾总今天能仗着当年的恩情直接在账上取钱，明天他就敢直接掏空公司。叔叔您这一代人是最痛恨贪这个字，我爷爷总说能有现在的好社会都是靠你们纪律严明……” 李景辉拧着眉头。 怎么会不痛恨。 不痛恨，他想贪钱还不简单？ 可李景辉过不了心中那关，现在的这些孩子哪里过过他们当年的生活啊？ 吃不饱的年代，什么都没有的年代，人们的日子多苦，谁活着都很不容易，老百姓更不容易。 他父亲没死之前总说，过去打仗，那些兵经过家门而不入，就直接睡在大道上，从不打扰百姓，就从那个时候起，李景辉就发誓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从过去到现在，他没有乱用过手中的任何权力。 想到李妍说曾江的那些问题，李景辉心中的不悦减轻了一些。 “曾总和李总是亲戚是很亲的亲戚，甚至李总这样打了曾总的脸，可能陈总那头对亲人也不好交代，亲人之间就怕出这种事情。” 李景辉叹气：“你陈阿姨这回算是让她儿子坑了，曾江的母亲对我和你陈阿姨都有恩。” 那种恩，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李妍借机又说：“正因为如此，李总这样做才是想将这份亲情长久的保持下去。” 李景辉被李妍给气笑了。 当他是傻子呢？ 人都给炒了，还口口声声威胁说要报警，这是打算继续走动下去的表现？ 重新打量李妍，李景辉倒是有点明白这丫头现在为什么混得好。 隋竟波有两句话没有说错，李妍确实是个聪明人。 一点就透的那种聪明孩子。 年纪和成熟度完全不匹配。 若说人活到三十八九，能有这种平稳实属正常。三十八九该经历过的都经历了，人生也进入了新的章程，对人对事都会有新的看法，但李妍今年才二十来岁啊。 人和人就没的比。 李妍说：“有了脓包不去捅，这个脓包就会越长越大，将来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那就会要命。现在只是暂时剃掉烂肉，有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我想那位长辈拥有这么大格局的人，一定会对这件事能够理解。曾总现在出事，总好过将来出事，公司越来越大，将来会进入到更为正规的管理模式，那个时候就不是陈总李总个人能决定他去留的问题。从公司角度来说，我个人意见，觉得李总做得没错。明知道他有三只手而不去设防，这未免有点……” 李景辉笑了一声。 这丫头倒是提醒他了。 得打一通长途电话了。 祸是李响惹出来的，可自己是他父亲，就得替儿子善后。 陈美兰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由自己出马去道这个歉，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 对大姨，终究是他李景辉亏欠了。 “有点什么？” 李妍讪笑：“未免有点缺心眼，我们李总聪明着呢，自然不肯做二百五。” 李景辉视线在李妍身上扫来扫去。 他没看错人，也看错了人。 李妍这孩子在家里的时候可达不到现在这种高度，还是李响会调教人。 曾江说的那些话，李景辉认为这就属于胡乱攀扯，没有话找话说。这些人啊，找不到道理就会试图往你身上抹黑。 儿子肯用李妍，道理很简单，他都看明白了。 李元度踩着拖鞋来到客厅，叫李景辉：“爸，我妈说腰疼……” 隋竟波百般无聊忍受着疼，就想听听客厅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李妍又回来干什么？她可真是阴魂不散。 现在隋竟波生出来了点警惕，警惕李妍。 李景辉笑呵呵迈着步子回了卧室，看隋竟波问：“还疼呢？” 隋竟波：“……” 之前生那么大的气，这就好了？ 好得不快了点吗？ “有点，李妍来了？”隋竟波问。 李景辉感慨着：“我们老李家就是出人才，小保姆怎么了？小保姆今天走出去也能做副经理，我看她挺好。” 他通过这话，打算告诉隋竟波，不要以讹传讹。 不要乱说。 人俩是同事关系。 隋竟波的脸都听绿了。 “老李，你说她就连个学历都没有……” “现在有了，去夜大报班正式拿文凭了，和之前上的突击班不一样，这是正规学。还准备考注册会计师，我看李妍这孩子挺好，要不是比元度大，我看撮合撮合成一家人也挺好。” 这么好的姑娘白白放手有点可惜。 好媳妇旺家。 隋竟波的脸此刻除了绿还带了点紫。 她差点忘记自己的腰疼，想要挣扎起来对着李景辉的脸狠狠呸上两口。 讲的是什么狗屁话！ 他脑袋是被门框挤了吗？ 又一想这话的深层含义，隋竟波郁闷了。 怎么李妍配李响就配不起，配元度就刚刚是？ 老李未免太偏心了！ 因为生气，因为郁闷，眼泪没止住掉了下来。 李景辉一看妻子落泪，还以为她是疼的，拿着手绢笨手笨脚替隋竟波擦着，嘴上还没完没了：“元度配李妍还是我们占便宜，估计李妍也看不上他，小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李景辉可劲的吐槽小儿子。 反正儿子在他心里，都不太可靠的样子。 硬挑一定能挑出来毛病。 隋竟波嘴角抽了两下，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儿子也不是后带来的呀，她儿子也是老李亲生的啊，凭什么她儿子只配配个保姆？ 第330章 把李响给隋莹介绍介绍 隋竟波腰闪了，无意中消息被娘家知道了，哥哥弟弟自然要来家里探望她。 中午酒足饭饱以后，徐青躲在厨房里洗碗。 隋竟波脸色不是很好，好不容易将亲大哥带来家里的女人打发走，直接翻了脸。 “下次你别带外人来家里啊。”太不像话了！ 隋宝国又换了个女人。 你说他生意也不赚钱，也没个固定工作，可就是能划拉到女人。 身边的女人走马观花一样，变来变去。 之前回娘家隋竟波看见是个长头发的女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住在家里，任凭她妈说话多难听都不肯走，这才多久又换了个短头发的？ 那脸上的妆恨不得能溺死蚊子，反正隋竟波没见过良家妇女这副打扮的。 气哥哥没有分寸，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这带。 隋宝国听了也没有往心里去，耸了耸肩。 本质上他妹和他妈一个样儿，就是喜欢叨叨。 人的脸是臭了些，说出口的话难听了点，可对他没挑。 “这不让她走了嘛。”隋宝国随口一句。 隋竟波只觉得这腰更疼了：“你把她带来干什么？这是李景辉没在家，在家看到还得数落我！你瞧瞧那个 女人像个本分人吗？进门开始那双眼睛就滴溜溜乱转。” 不是不让哥哥找女人，找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前嫂子明明挺好，你说她哥非要把家拆了，现在害得隋莹都没有母亲疼爱。 “你这腰怎么搞的？”隋宝国岔开话题。 隋宝斌附和自己哥哥，他比他哥还能强点。虽然私生活也是挺乱套，但毕竟不把人往老头老太太眼前带。 和老大那种图刺激不一样，他纯粹就是没能好好成个家。 过去找的不合心意散了，仗着妹妹的好条件，想要找个条件好的，各方面都说得过去……可惜没能遇上。 真正出身条件好的，瞧不上他。 耽搁来耽搁去，就光棍到了今天。 择偶标准一旦上去，怎么可能降得下来。 用隋竟波她妈的原话说就是，想自己想得太美，把别人想得太差，最后自然捞不到老婆。 老大至少还有个模样也有个身高，隋宝斌这个头将把将也就一米六七，长相也很普通，没有正式工作，跟着哥哥做生意除了亏就是亏。 说着话靠近隋竟波，一通关心话输出，这隋竟波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 弟弟会哄姐姐，是把姐姐哄得团团打转。 隋竟波这么一被打岔，也就懒得吐槽亲哥。 “那生意还不见起色？”隋竟波都要跟着哥哥弟弟愁死了。 只见砸钱，不见赚钱。 是她投钱投少了，还是她帮哥哥弟弟铺路铺少了？ 老大对着妹妹提了提接下来的新计划，说是想开个小饭店。买衣服这个买卖，他不想做了。 做不好。 回回进货回回不赚，做起来也没意思。 隋竟波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又要改行了？ 隋宝斌踹了自己大哥一脚，他是花了他姐的钱，可还要点脸。平时爹妈也总是当着他的面嘟囔，隋宝斌还有点分寸。 真的要做饭店，就把手头上的衣服甩一甩，最后剩多少就干多大的事情，你当着他姐的面提了，这不等于还是伸手要钱吗。 隋宝国笑：“宝斌啊平时没少念叨我们俩不应该花你的钱，天天嘟囔我，说这些年拽着你如果被李景辉知道了你落不到好，也想做出来点成绩给你看看，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隋竟波：“……” “你不用拿他当借口，我可没钱支援你啊。”隋竟波先将丑话说出来。 以她哥的尿性而言，肯定又是想挖她的私房。 隋宝国听了也不恼，又开始提女儿：“……我就看李响挺好，不行你和他说说看让他给我做女婿，隋莹都这么大了……” 隋莹的择偶标准很高，隋宝国作为父亲也是对女儿严要求。 女孩子能嫁个什么样的对象，这决定未来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一般的男孩子他都没瞧在眼里，李响就不一样了。 那孩子聪明，也很踏实。 这种孩子做丈夫，保准一辈子无忧。 隋竟波气得脸拉得比驴还长。 可真敢想呐！ 隋莹是她亲侄女，她拿着侄女也当亲女儿一样的看，可……这中间是不是差太多了？ 隋宝国继续说：“我知道你疼她，你就出出力气，问问妹夫，行就行不行拉倒呗，万一行呢？隋莹长得还说得过去。” 老隋家的女孩子，长得都不丑。 隋竟波躺在床上一脸绝望。 她还不如早点闭上眼呢！ 不然早晚都会被亲哥气死！ “你张张嘴就李响，你用脑子想想这两人配吗？李景辉都恨不得把他大儿子捧到天上，认为他儿子就是那嫦娥，那是什么人呐？神仙，一般女孩子他能瞧进眼里？还让我去说，我是活着没意思自找没趣是？” 隋竟波生气，非常生气。 平时哥哥不着四六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还敢做白日梦！ “就昨儿晚上，我说怀疑家里以前的小保姆和李响不清不楚，你妹夫来一句，李妍配元度挺好！合着李妍配李响就配不起，配我儿子就能配了？”她很想发疯给李景辉看。 这何止是瞧不起人，这已经是侮辱人了！ 隋宝斌听了直笑：“姐，你别小看李妍那丫头，我倒是觉得我姐夫想法挺好，元度就应该找个能干的姑娘！” 隋宝国瞪弟弟：“门不当户不对，元度怎么可能娶个小保姆？” 觉得弟弟讲这话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你要说她嫁我，还勉勉强强，可高攀不起元度。就是嫁我，我也不愿意要啊。”隋宝国一脸嫌弃。 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 李妍那张脸可和好看一点不沾边。 这不家里没外人嘛，兄妹就在屋子里畅所欲言。屋外徐青偶然听到屋子里的对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她喜欢李妍，巴不得李妍给她做嫂子，觉得隋阿姨一家子背着姐说这些，实在不太体面。 人也没打算嫁，你们瞎想什么。 第331章 你害了蔡馨，我不能让你好过 隋宝国也就是随口调侃一句，他和李妍还差着辈分呢。 也就这样一说。 可隋竟波……听进去了。 作为外人，隋竟波不喜欢李妍，认为李妍总带着某种目的！就李妍身上的那种精明，让她不喜让她抗拒，可如果把李妍作为自己嫂子来看呢？这么一想，就太舒服了。 她哥就缺个人管，这家要是有个好女主人，拽着看着带着她哥，她哥这日子准能红火起来。 脑子里寻思着可能性。 她哥虽然没有固定工作，那也是李景辉的大舅哥，虽然离婚有个孩子但进了门直接当妈也不用你带。 还可以仗着李景辉的关系在李响公司好好发展，怎么看都是李妍占便宜。 她脑中想些什么没人知道，隋宝国还在催妹妹：“你问问李响，万一李响愿意呢。” 男人结婚不看脸看什么？ 到了年纪他就不信李响不想搞对象，除非是身体有毛病，不然男人有几个硬扛的？ “我问个屁，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没有可能。”隋竟波斩钉截铁说道。 她敢提，李景辉就敢把她五马分尸了！ 隋竟波酸溜溜想着，那可是人老李的亲儿子呢！ 呵。 …… 周良的媳妇确诊了肝癌，这病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随着日子一天一天流走，人也被折磨得没有了样子。 这病它疼啊。 疼起来的时候就算打止疼针都不太管用，何况医院也不敢时时刻刻给病人用药。 人被折磨得只剩骨头架子，脸颊全部凹进去了。 周良在病房里交代好妻子，人要死他有什么本事能拦得住？ 只能让妻子活着的时候再利用养育蔡馨的功劳求求周晓光。 “……晓光尊敬你这个嫂子，何况你现在得了这病，余下的时间就剩下熬了，你把孩子托付给她，我相信她会管。” 周良媳妇疼得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想要带李娟回老家，可李娟那孩子就连个影子她都抓不到！ 疼到入骨的时候，她问自己后不后悔把李娟送到钢城？ 其实她很后悔。 如果没有当年的心善，李娟哪里会得到这么多的机会。 蔡馨的人生毁了，李娟的人生却上了坡，这不公平。 是她的错。 一开始要么不该换孩子，既然换了就该把路堵死，不给李娟留一丝机会。 你对她好，你看她现在肯出现看自己管自己吗？ 就连把弟弟妹妹交给她，李娟也是一副推辞的模样。 周良反复叮嘱：“我已经给她单位打了电话，等人来了你记得说这些。” 至于李娟……周良已经懒得白浪费力气了。 那小崽子肯定不会念他们的旧情，现在也没时间和李娟掰扯，只能趁着媳妇还有口气，把剩下两个孩子赶紧安排好了！ 周晓光在单位接到电话，就赶紧赶到医院。 肝癌是个绝症，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得治。 住进医院其实自费的药品也就那么多，花不了几个钱。堂嫂治病住院的所有费用都是周晓光掏的，掏这个钱她没有计较。 “一会进了病房好好关心关心你妈妈，她剩下的时间不多。”周晓光搂着李娟。 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动作，怕李娟害怕，身为姑姑给了点鼓励。 “你也别怕你爸要带你回去，有我在，他不敢。” 李娟眼泪成河。 她真的不知道她妈病成这样了，之前躲就以为是生了小病。 两人进了病房，堂嫂一看见李娟，如死灰一般的双眼突然放光，伸出手直直伸向李娟。 “妈！”李娟扑了过去。 堂嫂死死拽住李娟的手。 这个时候丈夫交代了什么，她完全都不记得说，脑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一定要把李娟弄回老家！ 一定就是李娟方了蔡馨！ 不然蔡馨好好的认祖归宗怎么会被亲生母亲不喜欢？ 有了李娟这个真孩子，妨碍到了蔡馨！ 浑身的力气越来越弱，可抓住李娟的那一瞬间，堂嫂身体里生出无限力气。 “……你想让妈死了闭上眼睛，你就跟着你爸回老家，回老家去。” 李娟埋头哭。 周晓光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亲妈将来没有了，让孩子跟着后爸一起生活？ 堂嫂这就是被病情折腾的，神志不清醒。 “嫂子，孩子现在独立了，你就不用担心她以后的问题，她想怎么样就由着她。”周晓光说。 堂嫂根本不去理周晓光，只是死死拽着李娟，用尽全身的力气拽着。 “你不回去，我死不瞑目！弟弟妹妹都是你的责任，你答应妈照顾好他们！” 李娟除了哭就是哭，没有承诺。 她心里很清楚，她妈提出来的这些，她一件事都办不到。 在这个家，除了她妈她从未感受到任何的亲情，母亲没有了她与周家的所有关系就算断了。 为了打小就不亲的弟弟妹妹搭进去自己的人生……她不愿意。 她姐说了，这不是她的错！ 这些责任也不该由她背负。 她姐说了！ 她没有愧对良心，不应该自责。 “李娟你答应妈……”堂嫂的手再次用力。 李娟只觉得手好疼，只是她没有叫出声。 多大的苦她都受过，还小的时候继父追着她打，被送到钢城因为惹到蔡馨被撵出家门，这些苦都比她妈现在掐她要疼。 “你想妈死不瞑目是不是？”堂嫂突然抬起脸。 她的那张脸原本就油尽灯枯，这样近距离一贴近，十分吓人。 “我姐说了，这些不是我的责任，妈我不能答应你，就算你怨我，我也不能答应。”李娟的态度意外强烈。 没有李妍，或许她就被原生家庭洗脑了，可李妍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李妍告诉她，没有退路，姐给你挖！ 她好不容易读了书，读了她姐心心念念想要读的书，她得成才！ 她姐说了，将来她成了医生，姐姐生病就可以走她的后门。 “你哪来的姐姐，你只有妹妹！蔡馨是你妹妹，你为什么要害她啊？她以后不能生了，你害她，你去陪她！”堂嫂突然发疯叫了出来。 第332章 道德绑架硬绑 “可你是我的妈妈，从小到大你对蔡馨就比我好，对弟弟妹妹也比我好，为什么？”李娟止不住流泪。 蔡馨的错是她造成的吗？ 是她按着蔡馨怀孕，然后又愚蠢的挺着偷吃药吗？ 李娟甚至都不明白蔡馨的脑回路，她们是学医的呀，原本在这个领域内知识要点要领先于其他人，现在弄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蔡馨自己作死？ 这也要怪到她的头上？ 周晓光也不理解堂嫂的所作所为，只能说可能还是人比较朴实。 这年代想要女儿生不出来去到外面抱养的也比比皆是，钢城的人就是比其他城市的人思想要更为进步，也许这种进步就是和经济有很大的关系。 周晓光有个同事，就是领养的女儿，对那个孩子可以说不跟亲生子女相差什么。 如果住在一条街道上，那真是谁家有点什么困难附近的人只要有这个能力，都会伸手拉一把的。 对于堂嫂不太合理的行为，周晓光只能归纳为，她出了钱而堂嫂拿了钱，因为那钱而对蔡馨负责。 蔡馨…… 辜负了舅舅舅妈的关心。 “你还跟我顶嘴。”堂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照着李娟就是狠狠一巴掌：“白眼狼！我就不该让你来钢城，不是蔡馨你能有这种机会？是蔡馨跟我说可怜你，我才要你跟着她一起过来，你转个身就忘了妹妹的恩情，你就是个白眼狼！” 李娟任由母亲打，她就连躲也没躲。 挨了这打，她就算是偿还了母亲的生育之恩。 母亲所讲的每句话，她都不相信。 蔡馨要她一起来钢城？ 她又不是不晓得蔡馨是个什么样的人！ “嫂子。”周晓光见李娟被打，立即上前一步试图隔开堂嫂和李娟。 有话好好说，打人肯定不对。再说堂嫂原本的立场就不太能站得住。 “晓光，我们身为人母至少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你不能放弃蔡馨，不然你就是死也闭不上眼！那是你亲生的孩子啊，你眼睁睁看着她走弯路，你活生生将她逼上了绝路啊，你这样会下地狱的！” 周晓光原本还很温柔的拉扯，变成了一个用力将李娟从堂嫂的手里硬拽了出来。 一个病人同一个正常人撕扯，这怎么可能扯得过呢。 堂嫂浑身的力气再次用尽，只能大口大口喘息着，眼见着眼球往上翻。看样子的话，应该大限也就今天了，周晓光对着李娟呵斥一声：“愣着干什么，出去！” 如果堂嫂现在就断了气，那对小娟来说无疑就是灭顶的灾难。 亲生母亲死之前对你的怨恨对你的不理解，这会造成孩子一辈子的阴影。 李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出的病房，跌跌撞撞然后哭着跑下楼去找电话打给李妍。 病房里。 堂嫂喊完那句，眼睛一直盯着周晓光，她渴望听到周晓光给她一句保证。 而周晓光这人呢……最恨别人逼她。 坐在椅子中，冷静克制说道：“蔡馨是我的女儿，怎么管教她是我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父母就该替孩子不停收拾烂摊子？ 周晓光认为不。 “嫂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对蔡馨好。今天蔡馨是不是我女儿我都会这样对她，我不停帮她收拾烂摊子，这是我最后给她的机会，如果她还不能懂事点，那我也只能放弃我的亲生女儿。” 周晓光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女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能朝前看。 蔡馨给了蔡田，至于被蔡田养成什么样，只能说这是命。 堂嫂眼睛一闭，呼吸微弱。 外头护士也进来过几次，知道这病房里的病人也就是今天的事情，而外面的周良以为妻子都把一切交代好了，很是放心踏实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妻子死与不死对他的影响也没有多大，原本就是对付凑合到一起过日子，他甚至还嫌弃妻子结过婚。周良想，当初有得选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娶她。 只是男人一个人过日子太寂寞了，家里家外也需要有个女主人忙活。 人走了，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解脱。 病房里堂嫂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周良抹了把脸站起，对着周晓光说：“孩子我让他们先跟着你走，以后就麻烦你了。” 周晓光满脸不解表情看向堂哥：“处理完这头我就得回去上班。” 作为堂妹，她该管不该管的事情都插手管了，身后事总不至于也要她来处理？ 周良理所应当道：“她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孩子，我也知道把孩子放到你身边难为你了……” 周晓光出声打断堂哥的话：“这叫什么话？亲生父亲还活着，轮得到我一个外人来管？” 周良马上变了脸色：“晓光，话不能这样说啊，当年蔡馨你送到我们家来，我们夫妻俩可是全心全意替你养孩子……” “是全心全意，可不是拿了钱吗？晓光阿姨也等于是出钱买了个保姆。”李妍带着李娟进门。 李妍是一早就瞅周良不顺眼。 这种不顺眼就是纯粹的第一感觉。 这人说话办事让她想起来一个人，她妈张兰女士！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周良指着大门咆哮。 这人才闭眼睛，周晓光就变卦了？ 没有这种道理！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感受到了父亲当年的愤怒。 他们都是周家人，周家人就该帮周家人，周晓光也只有女儿，为什么不帮他？何况当年他还帮周晓光养过孩子，就算还恩，也该帮他把孩子送到好的单位，安排好一切才对。 李妍懒得去理周良，看向周晓光：“晓光阿姨。” 周晓光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她也特别无力。 工作方面游刃有余的她，对上这些小事就玩不转了。 周晓光兄弟姐妹还有父母当年过世，她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过，她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一时之间有点棘手。 “附近有负责处理身后事的店铺，需要我去跑跑腿吗？”李妍问。 不是为了小娟，她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对着再不好那也是亲妈！ 如果身后事没有办好，李娟恐怕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基于这样的原因，李妍决定插手管。 “行吗？要用钱是吗？”周晓光马上伸手去掏钱。 求人办事这点她懂，钱得到位，总不能叫人家搭着钱帮忙。 第333章 一锅烩了 李娟母亲没了，在丧礼上周良又闹了一次。 所谓的葬礼其实就是搭了个棚子，周良夫妻俩并不是钢城本地人，钢城本地除了周晓光也没有任何的亲戚，能办给谁看？ 周晓光陪了一宿，自认自己也尽了本分，抬腿准备离开。 周良领着儿女突然将周晓光围住，他对儿女使眼色。 “给姑姑跪下，你们妈妈临走之前托了姑姑今后照顾你们，从今往后姑姑就是你们的亲妈妈，叫人！” 两孩子有点懵，也没搞懂眼前的局面。 小孩就是小孩，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子，再说这两个孩子也不像是周良这样会算计。 正是无法无天的年龄段，加上母亲刚刚过世，人都哭傻了，这个时间就是多喜欢周晓光也做不到抱周晓光大腿啊。 “叫人！”周良突然大喊。 李娟木然跪在地上烧纸，一张一张去烧。 很快她妈就会被送到火葬场，她继父说随便找个地方能埋就行，也不想把她妈带回老家。 李娟双腿跪得有点发麻，明知道母亲对她也很一般般，可这个世界上她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还是会难过，还是会觉得痛彻心扉。 她低声问李妍：“姐，我是不是会受报应？她去世之前瞪大了眼睛怪我不听话……” 李妍心里骂了句脏话。 有些人就是死到临头也不会想明白的！天生的糊涂人。 “嗯怎么说呢，人应该相信有轮回，你在她手中吃过的苦或许就是上辈子造的孽，在你还没办法改变自己脱离现状的情况下就是还债，等你走出这个苦难的圈子，我认为这债就是还完了。从报应不报应的角度分析，如果上天认为你做了很不对的事情，那为什么会将机会送到你的眼前？作恶的人会得到善报和幸运吗？应该不会。” 总体看起来，明显蔡馨更像是受到报应的那个。 李妍想起蔡馨这人，都觉得这人确实本事。 抓了一把好牌，满身都是王炸的好牌，最后竟然能把自己的人生折腾成这样？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以前她不认为真的有缺心眼的人存在，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有。 李娟趴在地上哭，李妍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节哀。” 门口周晓光一脸诧异看向堂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嫂子走之前交代我了，我不能不办。” 周晓光气得脸青，很想大骂堂哥不要脸。 以前相处的时间太少，少到她好像根本不了解这人。 “孩子的父亲还活着，我不可能替你们管孩子，想也别想。” 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都没有管好，她有什么权利去管别人的孩子？ 周晓光原本就很讨厌同小孩相处，现在一下子送两个给她养，她也没疯。 周良发脾气：“晓光，你嫂子才刚闭眼啊……” “所以呢？你这个父亲活得好好的你就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哥，我拿你当亲人看，你最好不要那我当傻子瞧。”周晓光语气非常激烈。 也是到了今天她才感觉到堂哥的奇葩，有些事情过去不怪蔡田总计较。 “我们是一家人！”周良坚持。 “你和你的儿女才是一家人，我不是。”周晓光抬脚就要出门。 没等她走出去，周良那两个孩子一边扑过来一个，一个咬周晓光的胳膊，一个踹了周晓光一脚。 身为一个成年人，周晓光肯定不会同孩子们计较，但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面对蔡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容易浑身炸毛，现在对上堂哥另外的两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感受。 甚至，她都怀疑蔡馨就是堂哥的亲女儿。 老话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这话她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李妍放开李娟，走过来护住周晓光，一脚踹到了周良那个儿子的小腿上，那孩子抱着腿嗷嗷叫了两声。 “好疼……” 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搞这么一出，实在是有点叫人下不去眼。 李妍没管那些，拥着周晓光出了棚子，返身又回去将李娟拉了出来。 车站。 周晓光气得到现在气都没喘匀。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太不可理解。 “当年我的孩子是放到了他的家里去养，可我出了足够的钱……”周晓光气得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胡乱输出。 这件事讲起来，就没头没尾。 被气的彻底乱套了。 那头周良拽着两孩子追了出来，今天如果不缠死周晓光，接下来就没机会了！ 老婆只能死一回，没有这种场面，怎么逼迫周晓光答应要求？ 周良死拽着儿子，两耳光抽到儿女的脸上，两孩子现在都蔫了，害怕父亲发脾气。 父亲拽着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边走一边哭。 周良重新追上周晓光，掰扯托孤这件事。 “……晓光，就当哥求你了，哥没办法照顾他们，你就让他们在钢城跟着你学学行不行？” 周晓光双手被堂哥拽住，她没办法推开，周良用了很大的力气，拽得她手发疼发紧。 周晓光皱眉：“这件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而且嫂子去之前是我守在床边，她根本没有提过这话。” 如果是堂嫂死之前提了，那周晓光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在钢城替孩子们找份工作也不是太难。可……现在不是求不求的事儿，而是堂哥咄咄逼人。 认为她是欠了恩情是吗？ 现在是要讨回去恩情是吗？ “周晓光，你到底答不答应？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去你单位找你领导……” 两个人撕扯中，蔡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说他这腿脚原本就不利索，不管不顾对着周良就挥过去一拳，周良能让蔡田？马上反手还击。 周良的两个孩子围着周晓光下手。 “你害死了我妈！” 女孩儿要小一点，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突然对着周晓光发难。 “别打了！” …… 现场一片混乱。 而陪着蔡田过来祭奠的刘晓薇呆愣愣僵在原地。 她的丈夫，扔着怀孕的她，跑去帮前妻出气。 第334章 女人得为自己活，妇女同盟 刘晓薇怀孕了，可蔡田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这么长时间他不停给刘晓薇洗脑，想要刘晓薇把孩子流了。 他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加上蔡馨又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如果刘晓薇有了亲生的子女她还能对蔡馨一心一意吗？ 蔡田自己都不敢保证的事情，他哪里能保证刘晓薇不变。 哄来哄去，好不容易哄得刘晓薇终于动了立场。 今儿两人过来说替周晓光走个过场，毕竟周良一家养大了蔡馨。 刘晓薇劝诫自己要大度，原本就不是个值得嫉妒的事情。 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头晕目眩。 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蔡田，可蔡田还是为了周晓光不管不顾。 男人那头的战争李妍不清楚，她这头结束的很快。 打架她不占力气，但占天时地利人和。 做生意的时候不想被人欺负就得学着泼起来，李妍在夜市卖货的时候也是同人干过仗的！ 和自己亲弟弟李鹏飞也是手脚全上，一胜一负的战绩也是可圈可点。 现在想要吓住两个毛孩子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几个大嘴巴子就将小姑娘抽得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抱头哭。 这人打架只有一种，愣的怕横的，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李妍这种打法就是第三种。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见过挨打不怕疼的人？ 没见过啊。 李妍不怕疼，他怕疼啊。 精神上一退缩，这场仗他就彻底输了！ 周良这一双儿女实在怕了李妍，不停往后退。 那头蔡田来了，周良也没占到什么大便宜，把蔡田推倒在地，刘晓薇就冲了上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挨打，可她是个孕妇啊。 周良下手一推…… 得。 把自己推进派出所了。 刘晓薇见了红，倒在地上起不来，身边就挨着派出所，马上有人进去报警。 警察把周良抓了。 病房里刘晓薇红了眼圈，她问医生：“我这孩子能保得住吗？” 乔红一愣，有些不太明白眼前人的脑回路。 “你这就出点血，别的事情都没有，不想要了？”不然这话问的还怪有意思。 刘晓薇咬了咬下唇，她算是看明白了，指望蔡田不如指望自己！ 蔡田的心思都在蔡馨身上，可要她替蔡馨擦一辈子的屁股，她不愿意！ 那孩子现在就敢和她大小声，以后还有自己好果子吃？好不容易要上这个孩子，说什么她都得把孩子生下来！ 刘晓薇自认自己是个尽职的继母，她从未把蔡馨当过不是亲生的，对蔡馨比对自己娘家妈还要好，最后换回来了吗？ 换不回来！ 不是亲生说什么都没用。 病房外，蔡田顶着一脸伤，他刚刚从派出所回来，肯定是要追究周良的责任。 他看向周晓光：“老早之前我就说过，你堂哥这一家子都心术不正，你偏不信。” 当年他就瞧不上周良，可晓光认为那两人替他们养了孩子就该回报。 回报？ 难道他们没有给钱？ 给的那些钱足够养活是十个孩子了！ 不亏不欠。 就是晓光善良。 “行了，你进去看看她。”周晓光只觉得脑仁生疼。 别跟她爸似的一直叨叨她，没完没了的。 蔡田不太担心刘晓薇，其实这孩子掉了他反而能松口气，现在憋着劲要教训周晓光，毕竟这件事上他现在占了上风。 “你看看他的那一双儿女教育成什么样？我们家蔡馨就是从根上被他给带坏了！”提起来这事他还挺郁闷呢。 当年你说找来找去，给女儿找了个狼窝。 可说实在的，当时也是确实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没有可求的人！ 他一家子都是这个情况，周晓光全家更惨。 矬子里拔大个儿，就显出来周良了。 周晓光揉着太阳穴，说：“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今天那两个孩子对我出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蔡馨的影子。” 因为这件事，周晓光有点闹心。 自己的孩子，满身都是别人家的习惯，这事让她太不舒服了。 还有堂哥，这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嫂子去之前，李娟就在眼前可她反复就叮嘱我不要对蔡馨放手……” 蔡田皱眉：“你什么意思？” “现在钢城有能做鉴定的地方吗？就是能鉴定蔡馨是不是我们亲生女儿的地方？”周晓光晓得这很难。 基因鉴定？过去压根就没这词。 孩子生下来是你的就是你的，哪需要鉴定什么，可她害怕。 蔡田直接说道：“你想多了。” 蔡馨不是他们的女儿，难不成李娟是？ 不是蔡田瞧不上李娟，就李娟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他认为还不如蔡馨这样跋扈来得讨人喜欢呢。 过去生孩子，就是亲生父母有些都记不得孩子的出生时辰，蔡田现在户口上填写的出生日期都是错的！ 当时不知道怎么登记就给写晚了五个月，这都是随眼可见的事，搞错？ 搞错的事情多着呢，哪个不是亲生的了？ 周晓光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真实世界当中。 “你回去陪她。” “晓光，周良是不是打到你了？”蔡田一脸关心。 周晓光拉脸：“他打没打到我你都不应该关心，还有蔡田我觉得你刚刚的举动有点问题，我和周良之间的事情你不该插手，何况刘晓薇就站在你身后。” 她是女人，可以从女人的立场出发替刘晓薇着想，蔡田这样会让刘晓薇误会。 周晓光不想惹出来更多的麻烦，婚都离了，朋友她也没打算做。 蔡田：“……” 病房里，刘晓薇听着门外周晓光的声音传进来，她翘了翘唇。 她是不如周晓光有格局，但爱就爱了这也没错。 这孩子，她要定了！ 蔡田被周晓光劈头盖脸数落一通，沮丧着脸回了病房，他这恢复暂时能走，可和正常人走路肯定不太一样，一瘸一拐，走得也慢。 “晓薇，咱们就这次机会和医生约个时间……”蔡田提议。 反正来都来了，也正好就是在医院里。 顺便把手术做了。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这就是个小事，很快就能解决。” 刘晓薇突然翘起唇角，她说：“我变卦了，这个孩子我打算生下来，蔡田你不用劝我，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有决定去留的权利。” 第335章 明白人的重要性 矿山准备抽调一批工人送到四川以及河南、包头。 这些年钢城不知道抽走了多少技术人员，抽调到全国各地，哪里有需要就支援哪里嘛，这批名单下来之前，领导找过李鹏飞谈话。 李鹏飞哪里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该走去哪里，只能回家问他爸。 李大刚被难住了。 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指点一二，可对于未来的前景……他一个普通人，哪里看得清？ 张兰听了倒是挺高兴：“要不咱们就跟着鹏飞走？离开钢城万一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呢。” 儿子在矿山工作并不好，又辛苦又没有晋升空间，万一外地没有干这个活儿的，那鹏飞岂不是一下子就撞机会上头了？ 张兰认为，抓住机会就得把握，想当年张彦平家不就抓住了机会，然后现在一家子过得多好！ 私心就是，她如果能为儿子指出来一条道儿，这样将来老了她也可以拿这件事压李鹏飞。 妈为你前途可是出了大力气，你能不孝顺妈吗？你能不听我话吗？不听那就是不孝。 李鹏飞看都懒得看母亲一眼，自从撒谎事件被戳穿，张兰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到底。 完全没有任何公信力了。 儿子对母亲的那种心疼以及相信，全部消失。 现在也只剩下因为母亲生养了他，所以他不好说些什么，该承担的责任承担，其他他实在给不出来，比如尊重。 越过母亲，李鹏飞看父亲：“爸，你说我应该走，我就走。” 李大刚愁眉不展。 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他也不会听张兰的。张兰这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从没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凭什么对她刮目相看？ “去问问楼上的教授两口子，一会叫你妈带着你去买点水果。” 空手去总不太好，请教就得有个请教的态度。 李大刚特别相信楼上的老教授夫妇，认为人家读了那么多书，带了那么多学生都不是白熬的，一遇上困难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楼上。 别看张兰平时抠，恨不得将钱捏在手心里捏出来水，但关键时刻她也晓得好赖。 买了串香蕉，带着鹏飞去了楼上。 教授夫妻二人没什么架子，要不当年也不会告诉李大刚、张兰两口子孩子得读书，读书才有希望，能读到什么地步就供到什么地步。可今天张兰带来的问题……他们回答不了。 首先他们不是工人，对工人内部的一些制度不是很了解。其次这个调转工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懂就不能乱说。 老教授对张兰说：“这还是得找个明白人问问，最好就是内部的人员好好打听打听。一般来说矿山调动，走的也是有矿山的地方，大体来说我自己的感觉是不相上下。” 地理他懂，新闻他看，全国什么地方有矿山这个事情他大概能摸索到一点点。 调动也是从一个小地方调动到另外的小地方，你想直接进北京上海，那这种白日梦不要做。 根本没可能。 不存在。 张兰一脸急切：“如果是北京上海是不是就值得去？” 老教授替张兰解惑：“是不可能去到这两个地方的，这个调动只存在矿山之间的周转，也就是说这里有矿山但是缺人才会要调鹏飞过去。” 张兰：“……” 真的假的？ 你都说不熟悉矿山内部，现在又晓得了？ 教授老两口没要张兰的香蕉，客气推诿两句，张兰提着香蕉领着儿子又回来了。 李鹏飞：“……” 东西都买了，也送去了，还能往回拿？ 母子俩进门，李大刚看见张兰手上的东西一愣：“怎么还买两份？” 张兰胡乱攀扯：“楼上不要，人家什么水果没见过，家里一堆香蕉呢就让我拿回来了。” 李大刚点头，既然是人家不要，那就算了。 李鹏飞心直口快：“明明人就是客气两句，你自己伸手就把香蕉带回来了。” 对于母亲的这种行为，李鹏飞只觉得眼睛疼。 过去小不觉得，现在每天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他有点嫌弃他妈。 就什么人情世故，他妈是一点不懂！典型的铁公鸡，别人甭想从她身上拔毛。 李大刚：“……” “鹏飞，你把衣服套上，去趟你姑父家。” 思来想去，李大刚还是决定找妹夫。 张彦平见多识广，问问妹夫总是没错。 张兰撇嘴：“他又不是矿山的工人，他懂什么。” “你懂？”李大刚瞪眼珠子。 败家老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好好的亲戚关系，这让你折腾的！ 张兰碎碎念：“我是不懂，那他也不懂。” “闭嘴你。” 后裕张彦平家- 李庆香端了两杯水推过去，李鹏飞她当自己没看见。 不听话的孩子，她做姑姑的也懒得去照顾。谁的孩子谁自己疼呗，叫她嫂子自己可劲疼，呵。 “姑，我来了。”李鹏飞有心想和姑姑亲近亲近。 这是亲故！ 血缘上来说，没有原因就是亲。加上现在上班了好一段时间，李鹏飞的待人接物多少成长了点。 李庆香用鼻子哼哼：“我可不敢当你一声姑呐，把你姐打成那样……” 不是她要计较，实在这孩子做事情没有底线！ 今天他敢出手打他姐，明天别人惹了他，他就敢胡乱挥拳头，你说这样的人值得交吗？ 就算是亲侄子，她也觉得够够的。 做姑姑有样儿，前提这孩子也得上得了台面！ 上不了台面，那就算了。 不远不近走着，也一样是亲戚。 李鹏飞听到姑姑不冷不热的话，不自在扭开了头。 那件事…… 他挺不愿意叫人提的。 谁愿意自己的错处天天被人扒开反复批评？ “庆香，鹏飞好好和你说话……”张兰有点不愿意。 小姑子这是干什么？ 找茬啊？ 哪里有姑姑样儿？ 鹏飞是错了，可打的也不是你女儿，你跟着上纲上线干什么？ 李庆香一听张兰的话，扭头就走，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 不想在婆家面前下娘家人的脸，但她哥她嫂子她实在多看一眼就浑身疼。 “妈，我陪着你下楼去遛遛弯。” 张小芳奶奶：“……” 她不是刚遛弯回来吗？还去啊？ 脱马甲的手一僵，那衣服又改成了往身上穿。人老了就得学着善良，就得学着包容，那儿媳也是孝顺，去遛弯就去遛弯呗。 第336章 李妍才是那个万事通 张兰鼓着腮帮子，当着张彦平的面直接抱怨：“庆香可有点不像话啊，这是瞧不起我们做哥嫂，觉得我们不行事呗？” 张彦平没理张兰。 张兰：“……” 李鹏飞算是看出来了，他妈在老李家，还真的狗都不如。 过去家里的事情他是不晓得，可姑父对他妈妈还是有尊敬的，现在这压根没有。 只听张彦平说：“哥，我是这么想的，调动工作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有关于鹏飞未来一生，这事儿马虎不得。”瞧不上张兰是瞧不上，但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孩子遇到了难题，如果张彦平能帮着解决，他一定会给出答案。 不图别人报答，不图和别人交好，别人问了他一定没有藏私，这就是他张彦平。 可现在的问题出在了，他看不透这个问题上。 矿山调动里面涉及的东西也很多，不懂不能装懂，他缓缓道：“我是建议你们问问李妍。” 李妍那孩子平时和矿山也有来往，认识的人海了去了。 李妍现在的地位，在张彦平的心里就是排名第一。 排在所有人前头，谁让人家见得多呢，有想法有干劲完了也有知识水平，这和干读书的人还不一样。 自己家里遇上大事，他不会找女儿女婿商量，他会主动去找李妍。 就这么相信。 “她姑父，你要是不愿意帮就算了，还一杆子把我们支老远……” 张彦平不去理会张兰说了什么，他直接拿张兰当空气。 和一个没有远见的泼妇对话，没意思得很。 看向李大刚，道：“哥，我是建议你去问问李妍，李妍她……”工作方面的事情又不能乱说，这就影响李妍的地位以及话语权。 张彦平敢告诉李大刚，你女儿都升职当副经理了？ 那公司里外都是她一把抓，你知道每天经过她手的钱有多少？身上经常带着钱，一带就是几十万的那种！ 他不敢乱嘚嘚啊，他敢乱说回头郊区那边他岳母就敢拿着八十米大长刀追杀他。 李奶奶发脾气，张彦平可怕。 就是那种平时不发飙的人生气，才可怕。 “妍妍她认识挺多朋友，方方面面的都有，如果她说鹏飞可以去，那就一定能去。” 李大刚：“……” 李大刚心里也是有点不高兴。 我是不懂才带着孩子过来问你这个亲姑父，结果你给我指什么道儿？一个孩崽子，她懂什么？ 人家教授都不敢自居懂，李妍就懂了？ 张彦平怕李大刚不相信这事，又重复说了一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妍妍也早就不是当初的妍妍了，咱们做父母的毕竟一年一年老去，孩子还小也能接收到新事物，好些事情也得学着相信孩子。” “我信她？我吃过的盐都比她……” 张彦平打断张兰的话：“你吃的那些盐它就是盐，变不成别的东西。如果吃进去的不是盐，今天我们两家的生活就应该调转过来。” 张彦平没惯张兰毛病，直接开怼。 谁的话都能听听，可你张兰的话，压根不值得听。 没有任何的远见，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一点都不冤枉！ 这样的人如果当家，这个家就算完了！ …… 三口人从李庆香家离开，反正三个人都不高兴。 原本登门算是客，可你见老张家对他们一家子有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没有。 尊重尊重感受不到，热情热情没有。 冷冰冰的就仿佛是陌生人来了家中。 张兰嘟囔：“鹏飞啊，你得记住你姑姑和姑父，不就看我们家过得不好瞧不起我们……” “你能不能闭嘴？成天这个瞧不起那个瞧不起，你有什么可值得别人瞧得起的？”李大刚心中不舒服。 明白妹妹和妹夫对待他们不热情的原因，理解，但……心里难受。 再怎么说他也是哥，张彦平那是妹夫，原本两家走动得那样好，现在生分成这样。 加上成天有张兰挑唆，你架不住枕边人每天叨叨叨，说李庆香跟李大强关系多好，两家来往得多亲密，这话听得次数多了，李大刚就听进心里去了。 一样的哥哥弟弟，你却选择固定一家交好，你说原因是什么？ 归根究底，就是个瞧不起。 但那是他亲妹妹，他理亏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对儿子讲这些。 或许也是心粗，李大刚认为过好自己日子就得了，别整那些有用没用的事情。 可张兰不。 又开始进行挑拨。 其实这种行为她真不是存心，就是认为李庆香摆明了瞧不起自己家，故意和李大强两口子交好，故意疏远他们。 许你们两口子做，不许我张嘴说？ “你妹妹就是看人下菜碟，齐文华现在不是找了个卖货的工作成天嘚嘚瑟瑟，赚了点钱你妹那眼睛就不行了。人家赚钱能给她花？你瞅瞅她那副熊样，我是没钱，怎么地我能上她家门上要饭？” 歪理之所以叫歪理，它就是没道理。在没道理的话，反反复复，李大刚听了，李鹏飞也听了。 和姑姑亲？他姑刚刚的行为，加上此刻他妈的挑唆，李鹏飞那颗认亲的心，就凉了下来。 越来越凉。 什么姑姑叔叔，自己家过好才是真的！ 你过不好，谁都瞧不起你！ “你就考这成绩啊？”李大强逮住儿子，拿着鞋底往孩子身上抽。 齐文华有心想管，但不敢吱声。 管教孩子最怕一个严厉，一个和稀泥。 心疼也得忍着。 李妍刚刚进门，这一早开车买了大果子和豆浆给爷爷奶奶送回来。 李爷爷和李奶奶喜欢吃果子配浆子，家里也有磨盘可以磨豆浆，但油条自己不会炸。 从村里走出去到集市上买油条，来回就得一个小时，不过年不过节，李爷爷也不会主动上集市，李奶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更不可能去买。 爱吃爱吃，吃不上。 当然老两口觉得吃得上吃不上都不叫事。 不就是面，吃馒头吃饼都是一样的。 李妍是个贴心的好孙女呀，心里记挂着她爷她奶，买好开车给送回来了，一进门就遇上她老叔对着堂弟开皮。 李大强下手特别狠，嘴巴子就在孩子脸上飞了起来。 李妍：“……” 李大强：“我问你，能不能好好学习？能不能努力学习？” 第337章 老李家的门面，李妍妍 堂弟看到了李妍，但没敢求助。 李大强恶狠狠抽着儿子的耳光，骂道：“家里供你读书，你每天就知道玩……” 太伤人心了。 爸爸妈妈活得已经那么辛苦了，可还是让你读书，希望你能好好读书，为什么就不用功呢？你姐姐当年想要读书，都没得读啊。 李大强对李妍辍学的那件事很有感慨，他就希望儿子能够珍惜机会。 李妍得不到的，你都有，你凭什么不努力？ 李妍走过去，把堂弟护住：“老叔老叔，消消气。” “你别管，你护着他就等于害他。” 堂弟那么大的小伙子，哭了起来，挨打疼啊。 李妍将老叔劝开，先把油条送到上屋，上屋李爷爷坐在炕沿抽烟呢。 老头是会抽烟，但一大早轻易不抽，看这个架势李妍就猜到了原因，又因为闹腾呗。 她爷这人，这辈子就追求一个太平，可惜所有子女好像都不愿意让他太平。 李奶奶说孙女：“你买它回来干什么？还折腾你特意跑一趟，那车烧油不是钱啊？” “奶，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伤心了啊，我起个大早不就图你个高兴嘛。”李妍马上还嘴。 对付她奶，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纠正方法。 这就是长辈们的通病，其实看到你献殷勤他们都很高兴，可说出口的话……不太中听。 放现在来说，这叫情商问题。 李奶奶被拿捏得服服帖帖，马上解释：“不是那意思，喜欢，怎么不喜欢呢，你爷爷可喜欢喝浆子了，就是你说家里也能做，油条不行我自己也能炸……” 就是不如人家卖的炸得好。 “花钱买到了快乐，就别寻思花了多少钱，只要高高兴兴吃了，这就行了。” 李奶奶：“……” 就你嘴巴会讲。 提着豆浆去厨房热，跨了门槛，又特意回来说了句：“奶奶喜欢，奶奶可高兴了。” 对别人，李奶奶没有这份耐心。 那些孩子和她也不算亲，就算是亲，她一个做长辈的也不用听小辈的话，可妍妍不同。 亲手一点一点抱大，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爬了上去，除了喜欢得意骄傲还有信任。 这种信任就是，别人说话她都不信，可李妍哪怕是讲假话她也会信。 “那好，我今儿起早起得值了。”李妍美滋滋追了出来，抱着她奶腰一通腻。 李奶奶：“……” 其实……大可不必。 两个女人离这么近干什么？怪腻歪的！ “你老叔又打孩子了？” 李妍问她奶：“为什么打他啊？打人不打脸，那么大孩子了，对着脸抽，他将来要自卑的。” 李奶奶叹气：“学习成绩不好，也不知道努力，你老叔和老婶没办法。” 管孩子嘛，就指望孩子出息成才。 父母上升的路径已经全部都被封死，自己能折腾出模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能盼着孩子出人头地，因为你小因为你还年轻，因为你还背负着希望。 李奶奶说：“我们老李家的基因就这么回事，爸妈都不是那块料，指望孩子能是？” 是亲孙子没错，可也不好出头去管。 你说怎么管？ 将来孩子不出息，怪不怪你？ 大包大揽这种活，这辈子她都不会做了。 堂弟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从屋外走了进来，李爷爷叹口气，掐了烟就出了屋子里。 “你哪去啊，马上就吃饭了，妍妍给你买了大果子……” 李爷爷没回话径直出了家门。 李奶奶叫孙子洗洗脸：“你也别哭了，挺大的男孩子哭什么？有事说事，遇到事情不能总掉眼泪，男人流血不流泪。” 这孩子，你姐小时候都比你哭得少！ 李奶奶去厨房热豆浆，李妍拉着堂弟进了里屋，递给堂弟毛巾。 “跟姐姐说说，学不进去？” 堂弟说：“姐，我真的努力了，可就是考不出来好分数。” 他爸说他的那些话，他不认。 他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也知道父母很辛苦，他都知道。 想到这里，眼泪再次飙出眼眶。 李妍挨着弟弟，安安静静等他哭完，然后说：“学习成绩不好，这并不是件丢人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做不好，也不代表你其他方面不行，我问问你，你喜欢什么？” 李妍问他。 对老叔来说，头顶上的那片天只有学习才能捅破，可对李妍来说，她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她知晓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依靠学习也行。 成绩好是一种肯定，学习成绩也不能代表所有。 李贺哭咧咧说：“……姐，我喜欢画画。” “画画，你有那个天分吗？”李大强进屋来逮儿子就听到了这句。 一时之间刚刚灭下去的火又再次燃烧了起来，当画家？ 什么样的孩子，都灵成什么样才能成为那样的人啊？ 不肯脚踏实地，只会好高骛远。 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就是发疯。 你父母一辈子都在地里刨坑，你是农民的孩子啊，你能当画家？ “老叔老叔……”李妍护着李贺，不让李大强伸手。 “妍妍你躲开。”李大强不是不想给李妍面子，可管教孩子方面他必须要下狠手。 男孩子成熟晚，现在就是不懂事，不打不成才！ 只见他挥出来巴掌，李妍把李贺护住了，那巴掌李大强最后没落下来，打自己的孩子他随便打，打人家的孩子，这就过了。 李奶奶系着围裙跟进了门，带着一脸的怒火：“一大早就打孩子，你爸为什么躲出去你不知道？” “妈，你看看他……” 李妍清清喉咙：“喜欢画画有这方面的天分也没有罪，我倒是认识一个画画的，不行我问问他……” 李妍意思，带去看看呗。 真有天分就供，没有天分那他喜欢也可以试着去鼓励鼓励。 李奶奶一听，马上接话：“能行？” 她也觉得孙子没有那种天分，但妍妍说有那或许真的是有！ 妍妍看人挺准，不是有一定，她根本不会乱说。 李奶奶对孙女的那种相信，早就超越了所有。 李妍现在就说，屎是香的，那李奶奶认为，屎就是香的！ 第338章 我妍姐本事 李奶奶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当李大强和李妍放在天平秤上，李妍那头就是会重起来。 李大强见母亲还真的动了心，骂骂咧咧指责儿子：“妈，你别听他的，他知道什么叫喜欢？喜欢画就能当画家？”平时不好好读书，成天拿着个破本画来画去，你说父母为你买本子你就干这个？ “你闭嘴，妍妍说。”李奶奶看孙女。 “李响美院毕业的，行不行有没有机会我让他看看。”李妍道。 这不巧了，她和李响也不是一般的关系，求别的事情或许很难，这件事就是小事一桩。 行不行，瞧瞧又不花钱，简单好办。 李奶奶点头。 “妍妍你别听他胡咧咧，他能画画我能倒着走路。”李大强气不打一处来。 “老叔，不生气的情况下，能听我说一句吗？”李妍听了那些话，很是无奈。 似曾相识的话语，似曾相识的侮辱人。 李奶奶拽着李大强出去，李妍跟着她老叔去了下屋。 李大强坐在炕沿上抱着头，不是他不给妍妍面子，你说这事儿……不能听了孩子说句感兴趣就折腾啊，普通人家谁折腾得起？ 好好学习就得了，非说对画画感兴趣，他看就是对不学习感兴趣！ 齐文华拽李妍落座：“妍妍，你劝劝你老叔。” 其实她有心想听李妍讲些什么，同李大强对李妍的感情不同，齐文华她是个直接受益者。 是李妍改变了她生存的方式，她每天经手卖着李妍的货，虽然侄女不承认但她就是晓得那个鞋摊是李妍的！ 比她强的人，她就服气。 这种强人无论年纪大小，你听她说句话怎么了？ 能掉块肉吗？ “谁都不用劝我。” 李妍挨着李大强坐了下来，她说：“老叔，当年我爸也觉得我读书不行。” 李大强抹了把脸：“那是你爸不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李贺和你情况不一样，他那脑子比脚都笨……” 不是他埋汰孩子，你瞅瞅考出来的成绩？ 愁人！ 爹妈都是农民，实在走投无路投奔你爷爷奶奶来了，看不清家里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为什么还要这样任性呢，为什么不能懂点事？ “既然老叔认为他头脑不行，为什么要求他考出来高分？”李妍心平气和讲道理。 李大强：“……” 你这话，这不是较劲嘛。 学习努力才能学好，这谁不知道？ 没努力，自然得不到好成绩，是这个道理？ “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所以我老叔你认为李贺不是这块料不能学画画，可转身老叔你又认为李贺学习上努努力，就能拿到好成绩。” 李大强：“……” 齐文华磕磕巴巴插嘴：“是是这个道理。” 她觉得有理。 “你知道什么？”李大强和李妍不发脾气，冲着齐文华来了。 齐文华憋憋屈屈退了一步，这过去家里都是男人做主，哪有她说话的地方啊。 两口子虽然感情很好，家里的大事一般她都不管，就好像是一种默认规矩一样。 现在也是，李大强一发飙，齐文华心中的想法就马上散了。 为了孩子和丈夫顶着干，也犯不上。 李妍笑笑：“老叔，我真的认识个美院毕业的人，李贺行不行我找他看看就知道了。” “不用找。”李大强一脸难为。 找这个人找那个人，他哪有那么多的人情可搭？ 将来真的要奔着美院去，是不是还得给这个人送礼给那个人送礼？ 将来毕业那些工作也不接地气啊。 他不喜欢。 “老叔，其实美院也不是谁都能考，这事也没一定呢，咱们先带去叫人瞧瞧，就当是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李大强心想，不是你老婶拿你工资，我也犯不上和你说这些。 你瞧瞧侄女这幅小大人的样子，他不好回绝但又觉得李妍可怜。 年纪轻轻的孩子，换谁对他讲出来这些他都得马上一句，可滚蛋去，对上李妍，李大强是真没办法。 李妍混得太好。 好到这家庭地位远远高于他这个叔叔，原本他是觉得叔叔要听侄女的话很丢人，架不住没办法拒绝。 做事瞻前顾后，这就是李大强的个性。 折腾一早上，李奶奶端着豆浆给老头儿，李爷爷直搓牙花子。 “牙疼了？”李奶奶心中可真是佩服丈夫。 一丁点小事就上火！ 你可真行！ 林黛玉都没你脆！ 说：“妍妍那老板就是美院毕业的，她说要带李贺给李响瞧瞧，行就努努力，不行就算了。大强自己不太愿意，不过我压着他同意了，自己这辈子活得稀里糊涂，没妍妍看得长远。”李奶奶叨叨。 短视的人就要听话，不要出幺蛾子。 李爷爷喝了口豆浆，留了一嘴的甜。 嗯，老太太在他碗里加了不少的糖，喝起来甜滋滋。 李爷爷听了这些话，眉头才勉强舒展开，说：“我们老李家也有画画的基因。” 李爷爷本身毛笔字毛笔画都会，过年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弄，除了年画他不行其余都行。 但就是个爱好嘛，谁也没当回事，谁也没继承到，谁能想到李贺就好这个。 李奶奶沉吟：“我也是怕他有这个天分，妍妍一提我就顺水推舟了。” 试试呗，反正不花钱。 如果花钱那就算了。 大矿食堂，今天有领导班子开会，开完会举办了一次聚餐。市内有些单位也派了一些校领导们出席，哪个单位的都有。 本地纺织厂这头正在汇报成绩，上半年人就送了一些工作人员远赴日本以及荷兰，走出国门了。 你别瞧钢城是个小城市，可钢城真的各行各业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行业内只要你有本事，你就会被重视，被培养然后送到各岗位上去。 李妍站在门口同几个领导闲讲话，这都是认识的人，平时有来往。 只见一群男人当中，就她一个特殊。 这种特殊不是指性别，现场的女士人数明显偏少，是说李妍的那张脸过于和场合不贴，看起来太年轻了。 来参会的人大部分都是三十五岁以上，你说混在这样的年龄段里，李妍就是个毛丫头。 可她既年轻又显不年轻。 跟着李响走南闯北这么久，磨练了这么久，身上带着一股气息，叫人看了不能轻视的气息。 第339章 社交狂人我妍姐 “那姑娘是谁？还有带孩子来参会的？”角落里一个女人问了身边人一句。 被问的人马上滔滔不绝讲了起来：“这个可不是跟着蹭饭来的，有来头呢。” 女人来了兴趣：“你讲讲。” 她对这一片不太熟悉，平时也不在矿山这边打转。 不知道上头为什么会将这次例会安排在了矿山，不过大家收到消息负责参加就是了。 好些人钢城本地人都是头一回来这地。 男人翘唇：“你是不在这边所以不知道她，李妍。” 李妍在郊外有一号！ 有一大号。 乱传的说她是李响的啥啥啥，但这个女的有点东西。 “……初中文化混到现在，听说现在升了副经理。” “她长得也不好看？” “和长相没关系，你看会她就知道了……” 那头李响正在和领导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据说有个投资商过来了，领导喜欢李响就带着李响做接触，李响对着李妍招招手：“妍妍你来。” 投资商是个广东人，讲话讲不利索。 这嘴越是着急越是发瓢，领导们有些也是能听懂，但有些实在听得费劲。 广东话和东北话它不一样呀。 不是一个语言系统。 李妍操着她那二皮子广东话就上场了。 她怎么会？ 学的！ 说过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喜欢研究琢磨，遇上过说话听不懂的她就要搞懂，这不搞了一阵子的突击学习，勉勉强强好像摸到了语言的大门口。 正宗肯定也不正宗，但她敢说。 浑身上下脸皮最厚，张嘴就来。 那投资商一听她讲话，乐了。 你一句我一句，两人就聊了起来。 一个普通话不标准，一个带着口音的广东话更不标准。 …… “就李妍这人，只要她想没有接触不上的人。” 女人连连点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她小看人了！ 果然，脸蛋不好看的女人更应该慎重对待，老天爷少给了一部分绝对会用另外一部分补上。 大家私下见面聊聊聊，聊工作，都是聊工作。 广东的老板觉得里面太闷，这食堂其实里头也没有什么花样，除了桌子啥都没有，简单朴素得很。 屋里太闷他就拽着李妍去了院子里，聊了一会逐渐上头。 这人心里有没有东西，聊聊就知道了。 没看出来。 年纪不大，成熟度超标！ 一个高兴，上头太狠，点了根烟拿着烟盒递给李妍。 “借个火……” 两个人抽上烟侃上了。 院子里都是抽烟的人，但女人抽烟的很少，女性会在适当的场合里进行形象管理，因为如此，李妍显得更是格格不入。 吞云吐雾。 李响刚刚遇上银行的人，对方也是和他是老相识了，李响转头。 就那么一瞬间，看着眼圈从她的唇中吐出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李妍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怎么看怎么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 这抽烟的人如果不是李妍，李响马上掉头就得离开。 别说人在他面前抽烟，过去李妍调侃李响说，苍蝇经过你眼前还得重新规划一下航线，这人特嘛。 线条特别清晰的下颚线，这就是年龄所赋予的青春，李响站着的时候，突然手紧了紧，握成了拳。 手握得很紧。 银行的人见他半天没动，出声提醒：“李总？” 李响收回视线，对着远方喊了一声：“妍妍，你来。” 李妍掐了那烟，马上换了一张面孔。 人精是怎么炼成的，就是瞧别人的眼色瞧多了往心里装了！ 李妍就是典型的这种类型，她可以和流氓交好，她也可以文绉绉和那些领导们站在一起，她生冷不忌。 在她的身上，你似乎就看不到什么底线，她啥都行，任何方面都是游刃有余。 遇到商人她就是最会玩最不羁的那个，遇到文绉绉，她可能比对方还要谨慎。 就这么一个人。 李响的视线垂下，唇角忍不住轻翘。 有些不太能肯定的事情，现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就是着迷。 李妍转身的功夫，往嘴里赛了点东西，用随身带来的东西装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带着笑脸走了过来。 川剧变脸，估计都没有她变得快。 “认识认识，徐行长是觉得我们双方可以达成一些合作。” 钱放在哪个银行都是一样的放，但是银行给出来的各种回报政策不同，钱放在哪里，李响不管。 这也不是他该负责的东西，李妍管钱，这钱就是她说了算。 “您好呀徐行长……” 在领导的面前，她很谦卑。 徐行长也是个老江湖了，什么样的人打眼一瞧就能拆穿画皮，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人呐。 稍稍动动鼻子，不但闻不到烟味还能闻到淡淡清香的味道，果然是个狠人，有准备的人。 过去他听过一些传言八卦，觉得这些就是无稽之谈，李响得多想不开才能拱自己家门口的白菜，现在来瞧……这白菜不白给啊，如果她是个金白菜呢？ 食堂里面一切准备就绪，有相关工作人员请大家进去准备吃饭。 里面摆了太多桌子，每一桌都坐满了十个人，那不可能没人讲话，你讲一句我讲一句瞬间各种声音嗡嗡响了起来。 李妍带着李响，和某桌五十来岁的男人打着招呼，她脸上带着合体的笑。 “我们李总……” 李响这人向来就冷，且不擅长这些场合。 说白了这就是脑子好使人的一种清高，不是所有人他都能瞧得上，他瞧不上他就懒得去打招呼懒得结交。 若是社交礼仪部分对方有所缺失，那就更让李响眼睛疼了。 打过招呼回到座位上，后面的那个广东老板敬李妍酒。 “靓女……” 李响的手指瞧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从动作来看，似乎很是愉悦。 这人敬酒，完了又有人拉李妍出去说话，具体是谁李响也没认出来，他不是和所有人都打交道嘛，就见对方和李妍说了什么，李妍笑了。 那是一种随心所欲的笑容，笑得极其漂亮。 她的那双眼，格外明亮。 第340章 老实人和蠢 齐文华带着李贺去了食堂，是按照李妍吩咐找的这个时间。 替儿子整理整理衣服，毕竟要见外人怕儿子失礼。 叮嘱李贺：“你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知不知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问原因。” 私心，她还是觉得李妍比丈夫强！ 这种强就体现在，李妍半辈子都没有已经混出来了成绩，自己和丈夫一辈子眼见着要结束了，啥成果都没有。 李贺话少，这孩子也很内向，听着母亲叮嘱半天也没一句话。 老李家的基因就是如此，李爷爷上头这根就这样，十棍子敲下来都敲不出来一个响儿，下面的子孙自然是有样学样，家族遗传。 李妍那种，纯粹异类，或许能说会道这方面有点继承了张兰的基因？ 孩子跟木头似的就杵在原地，齐文华只是一看，就想叹气。 虽说相信妍妍，可她儿子真的能走艺术路线？ 瞧着……没瞧出来啊。 里头，李妍刚准备站起，就有人过来敬酒，大哥敬酒她能不喝吗？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带着李响从食堂里走了出来，事情一提。 “……就是想让您帮忙看看，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李妍一脸谄媚。 李响不咸不淡地说：“有事求我就一口一个您您您的，没事求我，没少在我背后骂我大傻子？” 李妍：“……” 李响看李妍，问她：“你想让我怎么看？” “就用您的艺术造诣瞧瞧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李响：“我有什么好处？” 李妍笑着说：“您要好处，我这也给不起！今天里头多少人想灌你酒，现在酒还在我肚子里呢。” 说着说着她都觉得自己厚脸皮，可脸皮不厚就办不成事。 往近了说，这不是她哥嘛。 “你刚刚和那个广东人在院里，这烟抽的还挺惬意。”李响看着她说。 “这位老板也是白手起家，性格比较直不喜欢别人假来假去。”她和任何人打交道之前，都会做一些了解工作。 “人在哪儿呢？”李响移开视线。 说她一句，她就有一百句等着。 得，他不说了。 主要也是讲不过。 李妍向四周看了一圈，果然很快找到了老婶和李贺，对着李贺招招手。 齐文华推了推李贺，反复叮嘱：“见到人嘴巴甜点，主动叫人，听没听到？” 其实她晓得嘱咐也是没用，她和李大强过去的生活氛围根本不需要学这些，她爱讲话都是卖货以后的事情了。 父母都是闷闷的，你指望孩子能张嘴就来？ 李妍笑眯眯揽住堂弟：“我弟，李贺。” 齐文华等在原地，最后等来了李妍要带着李贺去市内的消息，她……也不能阻止。 目送那辆车离开，因为担心儿子没有反应过来，开车的人竟然是李妍的老板。 …… 李大刚干活的地方，他刚刚从架子上摔了下来，还摔挺重。 家里没有电话也联系不上，只能打电话到张彦平单位，张彦平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医院。 正常工人遇上这种事情呢，单位就会出钱了结，包括以后的营养费误工费这些都能算清楚，可李大刚工作的地方是个私人作坊，老板推卸责任。 李大刚这人嘴不能讲，倒是有点臭脾气，可这臭脾气能用在和老板打仗上头？ 哑巴亏就得含着血泪自己吞了。 张彦平一听，这不行啊。 人是给你干活的时候摔的，这就算了？ 最让他生气的就是李大刚自己，自己受伤自己摔成这样，人老板说不能负责，你就认了？ 和那个老板好一通掰扯，但就算是他能说会道这事儿还是摆不平，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给李妍去了电话。 李妍她不是经常接触人嘛，懂得多各方面都知道规矩，就想着问问李妍能不能解决。 私人老板就是不想负责，承认责任那得出钱！ 一直推卸就说是李大刚自己操作不当，而且李大刚自己本人也认了……好不容易把事情捋清楚，他转身就想赶紧走人，省得被缠上，你说怕什么来什么，李大刚家里来亲人了，缠着不让他走。 半小时以后又来了个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一脸笑眯眯，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这算事故，既然是事故后续赔偿没有谈妥不能放您走呢。” 老板黑脸：“你谁啊你？我和你说不上这些，一个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里头那人是你的谁？” “那是我爸。” 老板：“……” “我该赔的一定就赔，今天这医药费都是我出的！” 这时候看病根本不贵，能用的药也实在有限，药品也很便宜。 “我说的可不只是药费问题，误工费后续的营养费补偿费这些要怎么算？” 老板一听，眼珠子都立起来了，这是要打劫是吗？ “你家这是想干什么？讹诈是吗？” 正说着话，医院那头进来一个人，李大刚的老板一见那人出现马上夹着包跑了过去。 二十分钟以后，他丧着一张脸和张彦平开始算补偿费的问题，该补都给补，当然也补不了多少钱。 李妍送那位出门，那位和她握了握手：“赶紧回去，那我就走了啊。” “谢谢你赵哥。” “小事一桩。” 事情完美解决，李妍打算得回李响公园那房子去，李贺还在李响家呢。 “姑父，我先走了啊。” 张彦平赶紧停一停动作，一脸诧异：“不进去看看？” “不了，处理好了就行。” 张彦平勉强笑笑：“也行，姑父送你出去。” 病房里李大刚疼的，躺着都躺不住。幸好他命硬，不然三层楼高的高度摔下来也要半条命啊。 张彦平推门进来，提了提后续补偿的事宜。 “彦平，今天真是麻烦你跑这一趟了。”李大刚是万分感激。 老板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明白怎么回事。 但……这不就是讲不过人家就得受委屈嘛，人说啥就得是啥。 这人活着啊，就是憋屈，赚人家的钱，人家想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打发你，讲什么良心。 张彦平拽来一把椅子。 “今儿嫂子没在，我就和你说说这掏心窝子的话，有些话我老早就想说了。” 不说他觉得憋得慌。 第341章 她家为什么不顺呀？ “哥，妍妍是你亲闺女，你出了事我解决不了找人孩子解决的麻烦。”张彦平平静告知李大刚。 这给人做父母，瞧着好像没什么门槛，但实际上是有的！ 进了门以后还得慢慢学习晋升，学习怎么去给人家当爹当妈。 李大刚听了妹夫的话，第一反应就是…… 不信。 李妍解决？ 李妍拿什么解决？ 一个毛孩子而已。 如果这事是李鹏飞出面解决，李大刚会相信，如果说是李京京解决掉的，他也会信。 唯独说是老二，他不信。 打小那孩子就沉闷寡言，几棍子下去敲不出来一个屁，按照遗传基因学来讲，完完全全遗传到了李爷爷的基因，就这样的孩子，你能相信她有大出息？ 还有就是，本质上他并不喜欢李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有远近，老二就是远的那个。 他没拿正眼去看李妍，怎么可能会信李妍有这个能力。 “彦平啊，我知道你对她好，这种事情也不用往她脸上贴金。”尽管他不明白张彦平为什么要这样说。 一个姑父对孩子再好，用得着撒谎吗？ 张彦平说：“你看，老思想了。三个孩子我嫂子喜欢另外的那两个，哥你也是喜欢那俩。觉得老二方方面面都是不行，可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了，咱们老李家但凡能出一个人才，那只会是李妍不会是其他人。” 京京和鹏飞照比着老二，差远了。 没办法放在一起比。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大刚不耐烦听这些。 根深蒂固的思想，不能接受自己认定已经有了结果的答案再出现反转。 “你不用劝我，那个死丫头心肠也不是一般的狠，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李大刚话说得很绝情。 家里有事，你说看得到那丫头的人影？ 她妈生病没人照顾，你说那丫头心狠成什么样儿啊？ 愣是当做不知道，不管不顾。 鹏飞当时打了他姐，这种行为肯定不对，但李大刚过后也认为解气。 打就打了！ 谁让你没良心。 当然了，从今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他当爹的也不可能对李妍低头，去求到李妍面前。 就当没生过。 张彦平叹气，继续跟舅哥掰扯这个问题：“你说的是嫂子进医院，妍妍没来是。” 李大刚挥手，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脸变得扭曲了起来。 摔下来的时候真是命大，倒霉一点可能都已经躺进太平间了。 “哥，我就问你，你和嫂子对京京和鹏飞的偏爱有恃无恐，怎么到了用孩子的阶段只能想起妍妍呢？”就张彦平这个外人来看，都觉得很奇葩。 好的时候就一儿一女，不好的时候就有俩女儿了？ “鹏飞要倒班，一个男孩子哪里会照顾人？京京白天也要上班……” 张彦平：“那妍妍白天也得卖货呢。” “她那生意可做可不做。”李大刚不愿意和张彦平掰扯这些。 将家里这点破事不停扯出来，他嫌丢人！ 说什么说，说到底就是自己不会教育子女，他认还不行吗？ “她不卖货她哪里有钱生活？一样的事情，鹏飞不上班就赚不到钱，可他倒班不是还有休息的时候？京京不上班会丢工作，你们都替他们俩想到了，唯独妍妍是个臭狗屎，没人理会。” 李大刚拽过来被子，闭上了眼睛。 不是不愿意起冲突，早就指着大门让张彦平滚了。 外人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张彦平是有心想帮着劝和劝和，可惜见舅哥这副态度也懒得继续讲了。 他认为舅哥就是被一些观念给害了，太认死理。 没道理的事情偏要去听，有道理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肯听进耳朵里。 等李大刚这头安顿下来，张彦平骑车去找了张兰，算是把医院这头彻底交还到张兰的手上。 外人不好干涉别人家事，这点好赖，他懂！ 张兰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楼上楼下好一通找，总算找到了病房。 马上将带来的东西放一放，嘴上也没闲着：“张彦平就扔着你一个人他走了？” 真好意思！ 你舅哥摔成这样，你跟没事人似的就放心走了？ 李大刚不耐烦听妻子叨叨：“他还上班呢，原本老板不想赔我钱，还是彦平帮的忙。” 张兰里外忙活。 你说她这上班上了二十几天，之前李大刚是说她身体不好不让她上，可家里处处用钱，她敢闲着吗？ 瞧着儿子是上班赚钱了，可架不住过去欠的饥荒多！ 特别是欠李庆香的那些钱，如果没有干架赖一赖就算了，出了那事以后李庆香按月盯上门，和她要钱！ 张兰也是懒得欠小鬼钱，还她！ 还了以后就开始心疼。 家里的账上还是没攒下钱，钱呢？ 丈夫赚钱，儿子赚钱，愣是没有钱！ 成天坐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钱也不踏实，干脆就跑出去找活干了。 张兰这个年纪又赶上手上没有技术，只能干苦大力，眼瞅着这个月马上就要结算工资了，你说说丈夫又摔了！ 祸不单行。 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压运的意思。 好些年了，家里就是过不起来！ 当着李大刚的面她没敢提，自己一个人跑到水房去洗衣服的时候上火。 衣服还是要洗的，医院的水用也是白用，想着晚上回去干脆把家里的脏衣服也带过来洗洗，能省一点是一点。 解决完这些，张兰趁着李大刚睡着了，骑着车杀回郊外。 告诉李爷爷李奶奶，告诉小叔子一家，你们儿子哥哥从架子上摔下来了，差点摔掉了一条命。 来要钱了！ 李爷爷穿戴好去了一趟市内，去了医院探望儿子，李奶奶没去。 她晓得自己那儿子看不上她这个当妈的，当然她这个做妈的也不喜欢那个儿子就是了！ 不来往或许自己还能多活两年，老头儿愿意去就让老头儿去。 张兰问婆婆：“妈，大强和文华什么时候能回来？” 钱没拿到手，那她不放心走。 李奶奶瞧着张兰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你回去，等他们俩回来我告诉他们。” 张兰：“……” “大强在哪个单位？” 李奶奶甩了袖子离开了家。 要说张兰这人对钱的渴望胜过一切，大概知道齐文华在时尚替人卖鞋，但具体摊位在哪里她搞不清楚，饶是如此她愣是骑车杀到时尚，硬生生把齐文华给挖了出来。 齐文华：“……” “你哥这差点就没活下来，医生说摔得可重了，得待在家里养好久……” 齐文华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 正常亲戚之间走动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一个月工资才有多少啊，五十也算是大价了。 张兰伸手接过钱。 “等大强晚上下班，让他去医院陪陪床，他哥都住院了他当弟弟的不好不露面的。” 交代完，她又风风火火骑着车回了医院。 第342章 人生的正路歪路 能通知到的人，都被张兰通知了。 晚上。 李大刚翻个身都困难，好在李鹏飞有劲。 张兰回家做好饭菜，蹬着车子又回到医院，把饭菜递给儿子：“饿了？我这紧赶慢赶。” 李鹏飞拿着勺子喂着他爸，李大刚没有张嘴。 “爸？”他试着叫了父亲一声。 李大刚很上火。 受伤就意味着不能工作，受伤以后这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也不晓得。 就赔的那点钱也就够看病和暂时花销，自己才这个年纪竟然成了家里拖后腿的，一想就忍不住的着急上火。 “叫你妈回来。” 李鹏飞去水房找自己妈，结果一进去水房差点把他气背过气去。 李鹏飞看着他妈带了一包的衣服和搓衣板，在水池里洗上了。 “你叫人看见！”他说母亲。 怎么，现在家里用水都用不起了？ 这种便宜也要占！ “看见就看见呗，我怕谁看见？你爸住院我们交了钱的，我还没跟那些医生护士算钱呢，凭什么我们病人出钱，他们也用水？” 李鹏飞脸上一叽歪。 烦他妈。 “我爸让你回去。” “你一会去你姐家一趟，告诉你姐一声，然后让她告诉她公公婆婆。”都是亲家，这个钱对方得花！ 李鹏飞一摔咧子，走了。 张兰骂咧咧：“小兔崽子，就你清高！” 成天摔打谁呢？ 我是你妈！ 赶紧洗完手上的衣服，张兰端着盆回了病房，李大刚隔壁病床的家属看了一眼那盆，笑着打趣：“这是把家里的脏衣服都带过来洗了啊？大姐可真会过日子！” 张兰一脸得意：“这住院费我们可是交了的，这里头就包含了用水的钱。” 李大刚黑脸，他也觉得丢人。 张兰擦擦手，自己也没顾得上吃饭拿起来饭盒去喂李大刚，对着李鹏飞道：“赶紧去找你姐去，妈跟你说的话别忘了啊……” …… 李京京跟郑鹏两个人慢吞吞进了医院大门，空着手来的。 就这，李京京还挺不高兴。 她爸住院就住院，大晚上折腾她干什么？ 她是能陪床还是能干什么？ 医生也说了不要命，明天再告诉她呗。 一前一后进了病房，实在是她那张小脸长得漂亮，一进门就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人长得美，谁不喜欢多看两眼。 “怎么才来？”张兰一脸不高兴。 李大刚吃完饭以后，她抽空回了一趟厂子，和老板打着商量让她补个夜班，就算顶了白天的旷工。这样等到月末算工资的时候，钱还是可以拿到，且一分不少。 晚上去上工就意味着她不能陪床，她不在就得有个人在。 “你叫我来有什么用？”李京京抱怨。 娘家的事情，能不能别麻烦她？ 李京京最近很烦。 公公婆婆催生，生？她才不生。 就这条件生什么玩意儿？ 单位里，一个长相明明不如她的人，人家上下班都有车接送。 李京京侧面了解了一些，这同事之间能有什么秘密，说是那女的最近经常进出歌舞厅，这不是改革开放什么娱乐场所都有了嘛，人家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过上好日子了。 反正名声肯定臭了，但钱是真有了。 李京京的这个同事，今年三十六七岁结婚十多年，丈夫四五年前出了一场意外，然后人就瘫痪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丈夫的厂里是每个月固定给开工资，可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干什么，家里大大小小都要用钱，钱从什么地方来？ 银行其他同事都排挤这人，可李京京自己觉得……能赚到钱就是本事！ 你管人家用什么手段赚到的钱呢。 她和这人关系还特别的好。 这种极度不满足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想生孩子。 郑鹏原本就是她逼不得已的选择，跟着郑鹏好好过一辈子？ 不。 郑鹏只是她的垫脚石，现在也不过是没有碰到更好的选择而已。 “你说我叫你来干什么？”张兰张嘴就骂：“你爸受伤住院，你不应该过来看看？你个死没良心的……” 郑鹏听了岳母的话，脸色大为不悦。 郑鹏：“妈，京京白天在银行里也忙够呛。” 他听不得别人数落妻子。 李京京在他的心中，那就是顶顶好的存在。 反观自己这岳父岳母，都不是东西！ 成天只会压榨女儿。 需要用人，为什么不喊鹏飞和老二？就因为老二耍混，所以老二就可以逃避责任呗？ 可真是讲理的就怕遇上不讲理的，说不清！ 张兰当着郑鹏的面，也不太好继续骂李京京，勉强算是收了火。 病房外崔健和张小芳到了医院，李庆香给领来的。 不来不行，小芳结婚的时候，虽然亲舅舅没有到场，可人李大刚花钱了。 有人情上的来往，张小芳就得过来花钱。 小芳不喜欢她舅，觉得感情也没多深。 主要她不是选择站队，站到了李妍一侧嘛。 到了门口就不肯进了，停下脚步。 李庆香一脸纳闷：“怎么不走了啊？没剩几步了。” 上去就到了。 张小芳说：“我不去了，你和崔健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李庆香气得头顶冒烟。 “说什么傻话呢？那是你舅舅是人崔健的舅舅吗？你来都来了……” 张小芳脖子一扭：“我不爱看他，也不爱看我舅妈，李鹏飞和李京京我也都不愿意瞧。” 和李妍那种圆滑的个性不同，小芳属于，谁得罪我，我就记恨一辈子的那种！ 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背后讲不讲，她通通不怕！ 爱讲讲呗。 李庆香伸手扭着女儿上了楼梯：“少给我说没用的废话，进了病房少搭丧着脸，你舅又没欠你的！” 这孩子，一天天的叫她操不完的心！ 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什么时候能学学妍妍那样？ 张小芳顶嘴：“他是没欠我的，对我也没多好！从小到大我吃过我舅一块糖还是喝过他一口水？” 李庆香气得举起手。 话，是实话。 可…… 李大刚是她哥。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跟着掺和什么？ 崔健扯扯张小芳：“你可别气妈了。” 第343章 该不该有样学样？ “你说说她……”李庆香和女婿告状。 叫人崔健看着，不觉得丢人啊？ 就女儿这个小性儿，李庆香实在看得眼睛疼。 你若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这么想问题，不叫事儿。 现在都走上工作岗位了，还一生气就挂脸，在单位能混好吗？ 崔健伸胳膊去搂妻子，劝着：“不爱说话就不说话，还有我呢，我说。” “那你说，我看见我舅妈的脸就像踩她脚鸡眼。” 张小芳认为，自己和舅舅舅妈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 “小芳！”李庆香气苦。 你舅还没要饭要到你家呢，你就这个态度！ 一家人进了病房，李京京看见亲姑姑脸上的热情多了几分，又是给姑姑拿椅子又是给李庆香找水果。 哪有水果啊。 吩咐郑鹏：“你去医院附近看看，有什么水果买点。” 郑鹏点头，转身出去。 张兰对大女儿道：“不用买啊，你爸也不爱吃这些。” …… 郑鹏买了香蕉回来，张兰打算伸手去接，既然买都买了，那她还是吃两根！结果李京京越过她，接了袋子，从里面掰了香蕉递到亲姑姑的手边。 “姑，你吃香蕉。” 张兰：“……” 李庆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停摇头。 京京这丫头啊……精过头了！ 就这孩子身上，一点老实的气息都没有！ 浑身泛着精，精到她总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李京京转个身就能把她这个亲姑卖了！ 你说说，侄女长得漂亮，嘴巴又甜，然后对着她这个姑姑挺为尊重，她做姑姑的总是后背冒凉风，好像也不是太好。 可喜欢不起来就是喜欢不起来…… 李京京挨着李庆香坐，一脸笑容：“姑，好久没看见你和我姑父了，我都想你们了。” 李庆香：“……” 呃。 她是不是应该接个话？ 可接什么话呢？ 对着李妍，那种关心发自肺腑什么话她都能唠叨，对着京京……李庆香只剩下了想客气。 张小芳听了李京京这话，呲了一声：“你过去和他们也没多好啊。” 李京京看着小芳笑：“那不是过去年纪还小嘛，现在大了就知道姑姑亲了，我和我姑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能不亲吗。”说着话，李京京伸手去搂李庆香脖子。 李庆香下意识一躲。 张小芳只觉得这种场面，怎么看怎么搞笑。 只看出来了生硬，没看出来感情。 李大刚对着崔健挺客气，问问工作，问问工资。 各方面一听，崔健确实挺优秀。 “一线有点危险？”李大刚说。 高炉一线，一个不小心是会丢掉性命的行当，赚钱多也是拿命赚钱，本质上来说这工作并不是很好。 好在崔健这人，就是心细，做人很谨慎很当心，到目前为止没出过什么意外。而且因为为人比较可靠，现在又当了个小头头，每个月还能比普通工人多赚一点点。 崔健点头：“是挺危险，赚的就是个危险钱。” 张兰说：“那你可得干活的时候小心，我听人说那炉水一沾到身上直接能把人化干净了。” 崔健：“……” 张小芳：“……” 李庆香怼张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不会说话就别说。” 说她就算了，说她女婿干什么？ 盼着谁出意外呢？ 原本这工作就危险，你还乱说话，怎么哪都有你呢！ 张兰讪讪解释：“我这不是提醒孩子嘛，你说崔健这当了个小头头也没我们家郑鹏赚得多，还是得有学历才行，你看郑鹏和京京，每天在银行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多好。” 张兰显摆。 刚刚就听着李大刚一个劲问问问，听着李庆香白活女婿混得多好多好，张兰听得不高兴。 一个高炉工人，穷嘚瑟什么？ 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小芳就一个人了。 她这女婿混得这样好，她都没说什么呢。 崔健一听这话，怕岳母跟着舅妈干起来，连连点头：“那是，有学历肯定比没学历强，可我这脑袋学不进去，只能当工人了。” 被人夸一句贬一句，崔健认为这都不是事。 可张小芳不干。 张小芳冷哼着：“有学历也得有脑，既然他们那么聪明怎么不考大学呢？人妍妍就算没上学，现在也……” “小芳。”崔健出声警告妻子，不要乱说话。 张小芳恶狠狠瞪了一眼，挪开视线。 她就说不来不来，她妈非要带着她来，晦气！ 有来医院的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刷厕所。 张小芳一摆脸，其实现场场面就有点不好看。 你想你家里的恩怨病房里的人肯定都不知道，李大刚这个做舅舅的态度也算是和气，围着崔健一直都在说夸奖的话，也就张兰不会做人不会讲话。你和那种人偏偏要维持一个一定的高度，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别床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竖着耳朵听着呢，听到张小芳的话，只会觉得这孩子有点上不了台面。 李庆香见状，赶紧带着孩子走。 一出病房大门，就拉了脸：“你这么大的人了，都结婚了按理妈妈不该说你，你在病房里就翻脸，翻给谁看呢？你舅舅对崔健摆脸色了吗？” “我舅妈……” “你舅妈就是个二百五，你也跟着她学？” 张小芳扭头走了，崔健对着岳母笑笑：“她就小孩脾气。” 李庆香对姑爷道：“平时你该说她也得说，这么大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人人都能包容你？你看看屋子里那些人都拿什么眼光看她，还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一点委屈没吃。” 你舅妈说一句，你就跟着干一句，显着你了？ 教养是什么呢？ “妈，我回去说她。” “是得好好说了，我和你爸就是不会养孩子，打小家里就她一个儿，你说怕风吹到她，怕雨淋到她的，最后就养成了她这种性子。没心眼不是件好事，这将来要是遇上个玩心眼的人，人家能直接玩死她。” 李庆香对女儿的个性，很担心。 自己活着还能有人告诉告诉她，说说她，等自己和张彦平都没了，你这种个性要吃亏的呀，到时候谁保护你？ 第344章 祖孙情 “吃饭了吗？”李奶奶和李爷爷刚刚吃过饭。 老头儿在屋子里睡午觉，她闲的没事准备去对门邻居那串串门，一出大门撞上孙女了，下意识一乐。 “没吃呢。”李妍道。 李奶奶连忙往院子里回，刚刚收拾掉的炕桌重新摆回来。 “中午炖的鱼。”说着话饭菜齐齐上桌。 二老呢不太喜欢吃外头的东西，自己家的伙食挺有保证。 一天当中怎么样也会有肉菜或者有鱼，她吃什么不要紧但会保证李爷爷的营养需求，下屋虽然住着老儿子，可老儿子从来不跟他们一起吃。 “我有口福了。”李妍洗了手，一屁股坐在炕边，说：“奶，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趟日本。” 临时安排的行程，原本是李响自己的行程，他偏要带着她和师傅去。 李奶奶一愣。 出国啊？ 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感觉这出国离自己挺近。 李爷爷听到就坐了起来，他不多嘴问可不代表他不关心，这年头家里能出来一个去国外的人，那得多争气啊。 还有啊，听说日本好像挺发达，具体发达成什么样他也没见过，自然不能确定人家说的是真是假。 “公司让你去？”奶奶问。 “嗯，原本是我老板自己要去，后来不知道怎么改着改着就说带我去，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李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儿。 自从这路子越走越顺以后，心里头的那个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大。 “去了多听人家的话，跟紧你老板别让他把你弄丢了……”李爷爷突然出声叮嘱。 他们这些上岁数的老人对日本……那种感情挺复杂。 你看这是孙女要去，去也就去了，让他去，他才不去！ 白给他钱，他也不去！ 钢城以前有个万人坑，那里头埋的都是活人，活生生给扔进去埋没的。 李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被人逼着挑石头，你不干活人家就要弄死你，给干活不说还得学人家的语言，不学依旧弄死你。 又想让李妍去，又害怕李妍去。 “那不能。”李妍听了就笑。 借李响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她扔了！ 她坐在炕上吃饭，李奶奶陪着孙女闲聊，她问有关于李贺的事情。 “真能行吗？你老叔和你老婶连普通人都不如。”说道这个，李奶奶也是有点怕叫不准。 走艺术路线的孩子什么样，她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李贺这样。 实在是老儿子和老儿媳老实到了傻的地步，谁家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啊？ 加上也是一直生活不顺，现在天上突然掉个大馅饼先来，你说她能信吗？ 李妍嚼着嘴里的馒头，努力咽了咽：“反正他看了，说天分还是有，奶你也知道我老板那人讲话有多刻薄，能得他一句肯定那说明还是有戏。但想去考就得带着孩子过去那城市里看看，他说他也毕业那么多年了，现在是怎么个考法，他不太清楚。” 李奶奶点头，道：“我就是怕看马虎眼了，你弟就跟你爷似的，几棍子敲下去都放不出来一个屁……” 老农民的孙子能考美院？ 反正挺不敢想。 “这不一定。”李妍说：“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我老婶和老叔不会陪着孩子去打听，考不考怎么考这肯定要亲身去学校打听打听，不去北京也得去省会？” 以她老叔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抛家舍业陪着儿子出去求学，他也不相信这个。老婶儿倒是愿意培养孩子，可惜太听老叔的话。 这做人啊，有些时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李奶奶拍腿：“不行到时候让你姑领着去。” 李奶奶也不太相信老儿子和老儿媳，那两个人的胆子捏在一起还没妍妍半个手指盖大呢。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过了挺久见李爷爷从外头折腾进来，又从屋子里折腾出去，来回进出。 老头儿在大门上拴个秋千，过去李妍最爱玩这个。 这不家里养出来了出息的孩子嘛，李爷爷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找到麻绳就吊了这个秋千出来。 这是对于优秀者的特殊奖励。 可他绑都绑了，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李奶奶就见丈夫转来转去，转得她眼睛都疼。 等孙女吃完往外送李妍，李妍今天过来就是特意告诉奶奶她要走的事情，大概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过来郊外，不打招呼怕奶奶着急。 从屋门走出来，一进院子，李奶奶看见那秋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爷爷跟没事人似的，躲在猪圈边喂猪。 李奶奶：“……” 你就告诉你孙女，给她绑了秋千，说句话怎么能犯罪吗？ 李妍看到大门上的秋千，眼睛一亮。 以为这是她爷绑给李贺玩的，跃跃欲试坐了上去。 “我小时候就喜欢荡秋千。”她说。 小孩儿在农村能玩的项目就是那几样，不是荡秋千就是夏天用蜘蛛网网蜻蜓，玩得虽少却很快乐。 小时候奶奶家里就她一个小孩儿，有口好吃的爷爷奶奶都会紧着让她先吃，放学回家跟着奶奶上山，李奶奶背着柴火也会给李妍弄一捆小小的柴火，山上祖孙俩常相伴。 大夏天晚天黑又有蚊子，李奶奶就会把孙女搂在怀里，拿着蒲扇给扇着风。 李妍所能感受到的所有宠爱，全部来自她爷爷奶奶，与父母无关。 甚至被父母接回了家以后，她就再也没那样开心的活过。 总要担心妈妈身体不好，总要长眼力见帮着妈妈干活，最后干了还得不到一句夸奖。 李奶奶站在孙女背后，轻轻推了推那秋千，李妍跟着秋千荡了起来。 “还是怀念小时候的生活。”李妍有点心酸。 一个推，一个悠。 她的手攥着那麻绳，麻绳其实有点割手但快乐盖过了一切，飞起来的瞬间李妍感受着风的轻抚。 奶奶一脸笑容，爷爷也是偷偷躲在猪圈边没忍住笑开颜。 李响在河边停好车，随手带上车门，大步走向李妍奶奶家。李妍提供的签证资料不够，他干脆自己亲自跑这么一趟过来找她。 距离大门还有十五六步的距离，就看见她坐在搓衣板上双手揪着麻绳，晃到了半空。 她的那双眼睛，亮得像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李响倒是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停了几秒。 他想，难怪今天就特别反常的不打电话非要亲自跑这么一趟。 第345章 他看上我会掏马桶吗？ 高兴过了，怀念过了，日子还得继续。 李妍提着布袋，里面装满了她奶给拿的咸鸭蛋，晃晃悠悠走了大门沿着小路直奔河边。 李妍：“……” 一辆非常熟悉的车就挨着她那辆停着，车上的人摇下车窗，微眯着眼睛看她：“他们说我不亲自来接，你就不肯回去。” 李妍：“……” 哪个二五刀，瞎造谣啊？ 李响凉笑一声：“搞得排场还挺足，李副经理，上车。” “我开车回来的。”李妍指指那车：“有急事？” 以李响的个性，不是急事不可能开车过来找她。 想起来他坑自己买的那电话，李妍稍稍挺直自己的腰板，说：“就是有急事打电话叫我回去不就好了。” 这事可怪不到她头上。 第一，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可没有占用上班时间。 第二，是他脑子不好用短路。 李响说：“我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你签证的资料不够。” 李妍的气势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泄得干干净净。 主要就是她没办过签证，自己提供的资料是不是有哪里马虎了，现在也不好肯定。万一因为自己的失误耽误到其他人的进度，那就太不应该了。 抓抓头发：“哦。” 说着话要去开自己那车，李响对她道：“叫司机开回去，你开我这辆。” 李妍和李响的司机交换了车，她启动车子拉着人离开村里。 说是手续不齐全，她又按照说明补了一些。下午加上有点工作，一折腾完天都黑了，刚准备伸个懒腰就见何建军拿着资料递了过来。 “把这个给李总。” 李妍双手接过来，一脸天真，问道：“是什么？” 何建军说：“签证的资料。” 李妍：“……” 李响大中午急吼吼跑到她奶奶家堵她，说是签证的材料要得急，叫她赶紧准备。她这狗急兔子喘的跑去都准备完整，现在说什么？她师傅的材料才给？ “他说要得挺着急……”李妍道。 何建军皱眉：“没说着急要啊，他之前和我说这个周末前准备好就行。” 今儿是星期四，也就是说其实明天之前递上去就来得及。 李妍：“……” 所以李响特地跑去催她，这是吃饱了撑的吗？ …… 李元度没课早早跑到自己大哥公司准备混饭，一进门就看见大冷的天他哥在门口绑了个秋千，荡秋千呢。 李元度一屁股挤了上去。 “谁绑的？玩这个还挺有意境呢。”双腿着地，开始用力晃了起来。 但凡是个玩的，他都感兴趣。 李响：“……” 只听见头顶拴着秋千的铁杆只嘎嘎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断开一样。 李元度这头兴起，越晃幅度越大，双腿在半空中还在努力用劲儿。 李响实在没有忍住，训了弟弟一句：“你对自己的体重，心里没点数？”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打秋千，好看吗？ 李元度没太往心里去，笑呵呵说：“我轻着呢，不是我吹，就我这个体重绑上气球我就能飘上天。” 李响：“说你脑子不好，你还不信，你现在去买一百个气球绑在身上试试看，看看你能不能飘上天。” 李元度晃下来的瞬间，双脚着地，那脚在地上轻轻一勾。 赶紧从秋千上离开，他清清喉咙：“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怎么说话都是刺儿呢？ 难道自己不是他最爱的亲弟弟了？ 好无情，好冷血！ 李妍拿着布袋子带着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去上课，早是早了点，反正时间富裕一点不会晚。 经过大门前，就看见那兄弟俩。 李响双手扶着麻绳脚踩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晃他也不玩，李元度就在他旁边罚站。 李妍看到了那两人，转个弯打算从后门赶紧跑。 李响明显瞧见了她的动作，不过没有喊她。 呵。 一会，还得回来。 李元度小嘴叭叭讲着：“好像是我姐……哎怎么还绕路走了？” 他姐干嘛跟见了鬼的表情似的？ 李妍一条腿都出了后门，想起李元度那张无辜的脸，叹口气认命又转了回来。 叫她一声姐，她就得担得起这声姐。 哪有姐姐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训，不救的？ 绕回来，打着哈哈说道：“李总，忙呢？” 李响轻哼了一声。 她为什么回来，他再清楚不过。 烂好心！ 李元度看着李妍突然眯起来眼睛，眼睛在他哥之间和他姐之间来回打转。 他是个聪明的小孩，之前就觉得有些苗头，虽然不太敢肯定……那大鱼大肉吃多了也有愿意吃清粥小菜的是不是？ 李元度脑子突地清醒了过来，指指秋千，对李妍说道：“姐，坐上来试试。” 李响轻轻笑了一声。 真的就是笑了出来。 李妍：“……” 这个小混账啊！ 我跑回来救你，你把我扔坑里了？ 那上头还坐着一个人，没看到吗？ “让你坐，你就坐呗。”李响淡笑，讲起来这种奇怪的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是啊，坐啊，我在后面推你们。”李元度跟着起哄。 哦，原来他哥喜欢这样的，过去还真没有发现。 难怪家里介绍那些他连正眼都不肯看，都长太漂亮了。 李妍磨牙。 李元度，我上辈子是抱着你的孩子跳过井吗？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姐，坐啊。” 李妍挪动着钢筋一般僵硬的大腿，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她坐？ 他为什么要让她坐？ 是怕这秋千不够稳当，怕重量跑偏吗？ 可自己这体重明显不如李元度来得平衡。 满脑子里乱想着，李响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李妍的脑浆一瞬间就沸腾了，差点炸了喷出来。 “扶好。”他说。 李妍的手抓着麻绳，浑身仿佛被架在刀剑之上，如果现在让她跳舞，估计可以跳出来一地的骨头渣子，僵硬得碎成渣。 李元度开始起推。 他对李妍说：“……姐，我哥对你和别人可不一样，别人完全没有这种待遇，你看看你和我哥坐在一起，天生一对！” 作为一个聪明的弟弟，他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他可真厉害。 而李妍满脑瓜子里装的都是李元度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天生一对是这样形容的吗？ 敢问，她老板是因为瞧上了她会掏马桶，还是瞧上了她会接电线？ 简直荒谬至极！ 第346章 我是说，李响他对你有好感 大冬天里，过了四点半以后太阳没剩任何余温，温度接连往下掉。 这吹过来的风，好像一巴掌一巴掌扇着她耳光，坐在秋千上的李妍，实在不明白李响又抽什么风。 过去听说搞艺术的人都是神经病，她现在好像有了点理解。 确实挺神经的！ 李元度还在持续不断输出：“姐，你觉得我哥这人怎么样啊？” 李妍噎住了。 你让她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说实话可能马上会被灭口，不说实话大概率能听出来假。 她迟迟不肯开口，李元度急啊，不停眨着眼睛对李妍发射信号。 多好的机会！ 他哥不管怎么说，这头脑这脸蛋都是一百分，还要犹豫吗？ 李响突然双脚落地：“你下去。” 李妍：“……” 好嘞。 麻溜从秋千上滚下来，求之不得。 李元度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他说话的意思就这么不明显吗？ “还在原地站着干什么？当僵尸？赶紧走。”他突然发了脾气。 语气还是那个劲儿，但听这个话音就是生气了。 李妍一时之间没有摸到门路，搞不清他这是让她走还是不让她走。 你说平时挺明白一个人，现在被李响搞得脑子直接成了摆设，意思多少明白是什么意思，但。 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要成天做梦，她认为不可能！ 李响说：“怎么地，还想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再走？” 李妍：“这就走。” 转身就走。 李元度：“……” 不太明白。 那些女人看见他哥的长相之后就跟疯了似的，哪怕挖不回家里也愿意离远多看两眼，难不成他姐非同凡人？ 李响离开秋千，越看这个秋千越是碍眼。 “你把它拆了。” 李元度指指自己：“我啊？”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李元度就很想问，这玩意谁挂上去的？堂堂一个大公司，为什么会有人要玩这种幼稚项目？ 任劳任怨三下两下拆除成功，兄弟俩向外走，走的时候又遇上了李妍。 她出来得急，没有带车钥匙，这还得返回去拿，等她再次从办公大楼里出来，见那两兄弟还在门口等着呢。 李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李响爱上她了？ 其实之前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奇奇怪怪的变化，就是…… 你说为什么？ 他是因为不会修马桶要找她，还是电路学得不明白想要虚心求教？ 她是在哪个瞬间让他着迷了？ 没有啊。 她对李响不过电的原因就是，两路人没有必要往一路上去并。 没有这些一二三，她可以永远是他的左右手，现在是副经理过几年或许就是经理是老总。 你说偏要搞什么爱慕钦佩，最后全部砸锅，这不划算。 还有。 有女人愿意做天生的保姆吗？ 李妍心中的未来对象没有具体形象，但应该就类似于姑父那样的人。 家人稍稍明理一些，好相处一些，然后丈夫人选心中有点大智慧，长得好不好看那都是其次，个子高不高都是其次。 姑娘们都对又高又帅的男人们感兴趣，她只对好相处容易相处的人感兴趣。 李响，他是个非常漂亮的摆设。 漂亮花瓶有没有听过？ 偶尔看电视剧，那里头不都说漂亮不会演戏的人叫花瓶嘛，李响就是。 李妍可不想搞个花瓶拿回家去摆。 垂着头。 李元度说：“姐，咱们一起吃个饭，过两天还要一起去日本，提前熟悉一下。” 李妍呵呵笑了两声。 是我不认识你呀，还是你不认识我？提前熟悉什么？ 出了大门，就在食堂和公司院墙的那条小缝隙里不知道怎么开出来一辆车，那辆车开得速度还挺猛，李妍是走在前面，一扭头的瞬间就发现了车，冲上去一把把李响给拽开了。 司机愣是屁话没有一句，车也没有减速，直接开走了。 李妍：“……” 李元度眼睛一亮，猛女救英雄啊！ 可能要是有个女人对他这样死心塌地，或许他也会动心？ 李响扯她的手臂，说：“擦到了？” 这个地方实在太小，那辆车看着就是从身边擦过去的样子，不晓得她有没有被碰到。 李妍收回手臂：“没有，幸好我反应快。” 李响那脚还没好利索，再说当初也是因为她伤的，今天她算是一报还一报。 “你这拿生命救我，想我怎么报答你啊。”他调侃。 李妍：“……” 李娟拿出钥匙开了门，站在门口对对面的人说：“我看家里没开灯，以为你没回来呢。” 她姐这乌漆嘛黑坐在客厅里，也不开个灯。 李娟在门口换鞋。 李妍抬头去看妹妹，问她：“娟儿，你觉得一个男人对你奇奇怪怪的原因是什么？” 李娟愣了一下：“怎么个奇怪法？” “他好像在持续不断的输出一种信号。”李妍说了半截，又觉得没意思，干脆转移话题：“吃饭了吗？家里也没做，我下楼去买点。” 实在不爱做饭。 工作以后人就越变越懒，实在是精力散得太多。 “你不是到时间上课了？”李娟问。 李妍猛地一拍额头，她就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跟火箭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套上鞋立即走。 李娟摇摇头。 她姐这是怎么了？ 家里没人，李娟安安静静一个人拿着白菜试着下刀。 学校里那些女同学们都对下刀特别抵触，可李娟不怕。 这方面她特别胆大，之前用兔子做实验就是她来主刀，当然了背后没少被人骂她冷血。 晓光姑姑算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继父真的就没有找到学校来。 想起自己家的那一摊子烂事，李娟幽幽叹口气。 她不是个好姐姐，也没有办法按照母亲的意愿去活。 如果是她没有了妈妈，想必继父会一脚将她踹出大门外，可弟弟妹妹现在还有父亲能依靠，用不着自己担心。 狠狠心，继续专心给白菜开刀。 而蔡馨那头，日子特别难过。 人总是出了事情以后才会长大，蔡馨长大了，受了这么一次挫伤终于长大了。 第347章 蔡馨真的是我们老蔡家的孩子吗？ 蔡馨这成长的代价，未免付出得有点多。 自己本身就是学医的孩子，竟然因为害怕家里生气，乱吃药搞得伤了身体。 她不明白，自己也只是做了正常人做的事情而已，有人规定学医就要明白这些吗？ 不能生以后意味着什么？ 她奶奶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一扫过去的慈爱面容对着她破口大骂。 蔡田的母亲对这些事情看得特别重要，加上之前和儿子起了冲突，现在这口气都发泄在了蔡馨的头上。 蔡馨找到奶奶，是想让奶奶安慰安慰她，得到的却是奶奶的任意辱骂。 蔡田妈眼见着都要被背过气去了，手指着蔡馨，手指一直发抖：“你是个女孩子啊，女孩子什么最重要你不清楚吗？你是不是傻？你的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 她不懂啊。 老蔡家现在基因是走下坡路，周晓光那个女人基因是特别下等，可周晓光本人没蠢成这样，蔡馨到底随谁？ 老太太捶足顿胸，有可能的话她恨不得飞回到几月之前将这件事拦住。 明明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被发现了，只要好好解决就是了，解决以后完全不影响人生，你为什么要跑啊要躲啊？ 蔡馨哭得不能自已。 蔡田妈妈骂道：“你还有脸哭呢，我要是你，我干脆找个地方自己解决自己算了，全毁了！” 气得不停拍大腿。 蔡馨爷爷也有听见自己老伴的喊声，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也很失望。 这些孙男娣女当中他不是最喜欢蔡馨，但蔡馨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是让老蔡家蒙羞了。 这孩子，蠢得让人没办法看。 “是我爸逼我的！”蔡馨找借口。 父亲如果当时没有生气，没有气得中风她哪里会害怕到躲起来？ 她才这个年纪，不懂不是很正常？ 她是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也没想好，对未来也没想法。 当时躲起来并不是就想跟同学以后一起过了，她就是想找个见不到家人的地方，不被说的地方待一待。 一开始她很平静，可慢慢肚子起了反应，她就越来越害怕，害怕到冲动去了医院，胡乱吃了药。 蔡田妈一脸失望：“你真的是我们老蔡家的骨血吗？我看你从头到脚都不像！” “对，我就不是。”蔡馨嚷嚷，和她奶对着干。 过去奶奶宠她疼她，现在出了事嫌弃她蠢了？ 她奶又精明到了哪里去？ “奶，如果真的有遗传一说，我也是遗传到了你身上的蠢！你逼着我爸离婚，离开我妈，现在我妈越干越好，那些年轻的男人都围着我妈打转，我爸呢？走路都走不太稳，赚钱能力也没有我妈强……” 啪！ “你打我？”蔡馨捂脸，一脸难以置信。 对比和父母的感情，她更喜欢奶奶，结果奶奶现在打她？ “你赶紧滚……”蔡田妈妈指着大门吼道。 蔡馨拿起来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跑。 这个破家，以后她还不想来了呢！ 她去找她妈！ 和父亲奶奶闹掰能怎么样？ 蔡馨心中有恃无恐，她晓得只要她是她妈的亲生女儿，她妈就不会放任她不管。 打是打，骂是骂，还不是给她找了工作，替她安排了以后？ 哼！ 老太太捂着心脏跌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孙女跑掉，她气得心口直犯疼。 蔡田爸爸从门外回来，老太太指着跑掉的那个孙女骂道：“怎么会有这种蠢货？叫人哄上两句就什么事情都让人家做，搞出来麻烦不知道和家里商量，她竟然躲了，现在好了，她以后能嫁什么人？” 不能生啊，你要去给人当后妈？ 什么正常家庭，你嫁进去不生孩子，人家对你没意见？ 原本拥有锦绣好未来，现在剩下什么？ 狗屁都没有！ 蔡田爸爸倒是显得十分冷静，他寻思半晌说道：“你说，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吗？” 蔡田妈一愣：“什么意思？” “周晓光的家里人能有什么水准？那些年没少冲他们两口子各种要钱，你说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调包了？” 这种事情是挺匪夷所思，但不能不怀疑。 以蔡馨的智商来说，实在蠢得都要开花了。 蔡父从来不认为自己家的基因不好，尽管他们夫妻俩对周晓光都有很大的意见，可……周晓光不蠢，非但不蠢，周晓光身上拥有他们俩都不愿意承认的优秀。 两个优秀的人能生出来一个蠢货？ 蔡田妈只觉得后背冒风：“你是说蔡馨就不是我们家孩子？” 蔡田爸爸抿了抿唇：“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女孩子也多，有几个跟她似的？” 蔡田妈妈听了这话，呆愣愣坐在床上好半天。 是啊，这不合理。 过去总是认为蔡馨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现在回头想想，这是惯坏吗？明明就是遗传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大变化！ “不行，我得去儿子那一趟。” …… 刘晓薇陪着蔡田在楼下散步，蔡田现在这个病就得动。 蔡田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他心内别提多着急了。 刘晓薇一夜之间仿佛长了脑子一样，叫他控制得很是费力。 现在都这样了，如果还要妻子去打掉孩子，恐怕会出麻烦。 正遛弯呢，就看见老太太急叨叨拎着包杀了过来。 家里- “不可能！”蔡田大吼。 换孩子？你以为唱戏呢！ 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很清楚。 “妈，你能不能别一天天搞事情，我已经很累了。”蔡田抹了把脸，一脸无力。 妻子妻子控制不住，老妈老妈也开始烦他。 第一万零一次后悔离婚，当时没赌那口气就没现在的这些麻烦。 “你看看蔡馨的脸，长得像我们老蔡家任何人吗？就算子女不像父母，身上也总得有点相似的地方，你看她哪里像？”蔡田妈妈越想越觉得老头怀疑得有道理。 这过去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注意到了以后，越看越不像。 蔡田与周晓光是被折腾以后老了许多，不然年轻的时候都是标准的长相，没有一个丑的，可蔡馨呢？ 刘晓薇点头：“老蔡，妈的话你也要听一听，我之前就说过，蔡馨她这个智商看起来……” “你给我闭嘴。”蔡田对着刘晓薇吼了一声。 他妈添乱，刘晓薇也跟着添乱是？ 蔡田隐隐怀疑，刘晓薇现在有了亲生的孩子，就想断蔡馨的后路。 后妈就是后妈，平时装得多好也变不成亲妈。 露馅了。 第348章 蔡馨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你不用吼你老婆，这件事是我说的，你有本事冲着我来。”蔡田妈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 她不怕儿子发难。 蔡田道：“妈，你这是又听见谁胡言乱语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周良有这种聪明脑筋？ 不是蔡田看不起周良，一个老农民懂什么？ 土里刨食的人，也就认钱，借着机会多要了几次钱而已。 不久之前不是因为殴打他进了派出所嘛，周良想要的东西他太了解，那种人他太了解。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蔡田妈妈反问。 “蔡馨是我女儿，我感觉得到。”蔡田说。 从这个孩子被接回家，他就感受到了属于女儿特殊的气息，至于女儿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 这说起来就得怪自己。 是他没有当好一名父亲，是他把孩子带歪了，全部都是他的错。 蔡田妈妈对着地面呸了一口：“我看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哪里都不像我们老蔡家的人……” 周晓光单位。 周晓光想一些事情想得有些出神。 她手上翻着资料，眼睛也看着资料可脑子并没有跟资料而走，想的是蔡馨的事情。 怀疑的这个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发芽。 办公室有人推门进来，那人拿着水杯去接热水，调侃周晓光：“下班时间不下班，又主动加班？” 果然一个人生活就是自在，不用回家做饭不用照顾子女。 单位里的人背后都讲周晓光是个奇葩，因为一点事情就和那么好的丈夫闹离婚，孩子也不要了，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周晓光看向同事，眼睛一闪。 “陈姐，我记得你弟弟是公安局的是吗？” 被叫陈姐的女人一愣，随后点点头：“是，是啊。”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家里出了什么案子了？ 一个小时以后。 陈姐满脸无奈带着周晓光登了弟弟家的大门，她弟妹明显就是一愣。 这带个差不多岁数的女人来家里，这是什么意思？ 陈姐简单做了介绍。 周晓光被请进客厅，家里干干净净，房子挺大摆设不多，门上挂着门帘，看样子是手绣。 而这些周晓光没有时间去观察，她坐下来径直开口问道：“我想问问，如果我怀疑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要怎么办？” 陈姐：“……” 陈姐弟弟：“……” 啥？ 你生下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怎么可能！ 无论市医院也好，县医院也罢，钢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不可能。 别的城市或许还有因为要儿子的原因去换别人的孩子，钢城风气不是这样的！ 钢城男女平等，六七十年代就人人都有工作，不排除会有重男轻女的个例，但就算是重男轻女也不会拿着自己的孩子去换别人的孩子。 这违背人伦。 周晓光也搞不清现在可以做些什么，她就是想闹清楚。 是不是，搞清楚就消停了。 “我的这个孩子比较特殊……”她大概提了提以往。 陈姐的弟媳听了，非常同情周晓光，觉得这种事好像没可能会发生，但万一呢？ 推推丈夫：“就没什么手段能鉴定一下吗？” 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一块，所以大家都不了解。 人家公安那是因为办案，平时各种案子各种特殊，所以见多识广。 陈姐弟弟沉吟片刻：“目前这个阶段，外头做不了。” 周晓光眼中燃起一抹希望：“也就是说，其实还是可以有这种鉴定是吗？” 陈姐弟弟点头：“现在只有我们公安内部可以做这种鉴定，可你这种没办法做。” 首先，这是私人的事情。 其次你也只是怀疑，甚至这种怀疑根本不成立。 你不能因为自己怀疑就要求公安配合你来做鉴定，要是这样下去那还了得，全国听见风声的人都挤到公安局来做鉴定了！不合理。 刑侦可不是为你一个怀疑来做工作的。 周晓光略略长出气：“如果我报警呢？我堂哥目前正好就在钢城！” “就算是报警，也没办法立案。” 还是那句话，你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谁主张谁举证，除非周晓光现在就拿到了确切的证据，不然警察是不会受理这份案件。 还是那句话，你一个怀疑搞得人仰马翻，这不可能，人民警察也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 离开陈姐的弟弟家中，陈姐劝着周晓光：“可能就是你想多了……” 那既然是堂哥，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呢，再说……就一个偏远地方的老农民，他能想出来这种招数？ 未免把别人想得太坏，把人性想得过于复杂。 还有啊……她是有听说过，周晓光的那个女儿啊……好像挺不服管教。 之前不是冲到单位办公室来骂自己妈吗，当时好多人都在附近。 孩子没教育好，不能就推脱说这孩子不是亲生的，你做母亲的没有尽责，你想一个小孩子需要家庭温暖的时候，你周晓光一个潇洒把婚离了，她能不受影响吗？ 就是这话不好听而已。 没养出来好孩子，多花点时间在教育上，别总寻思歪道。 周晓光推着自行车往家里回，这一路上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那句，可以鉴定但不能鉴定。 既然是有这种技术，那也就是说，这里不能做也一定有能做的地方？ 她是个非常较真的人，想了就一定要去做，不做她就没法消停。 想得过于投入，推自行车过马路的时候完全没有看红绿灯，前面的车正常转弯。 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 周晓光一瘸一拐推着自行车，对着那个司机摆摆手。 怪不到人家，这是她自己没看信号。 “大姐，你没事儿？不行我送你一程？”司机见周晓光这个模样，也不太放心。 不管信号不信号，毕竟是他碰了人。 周晓光心中很烦，就想一个人静静。 “不用了，你赶紧走。” 这件事，她不能和蔡田商量，和他商量也没用。 蔡田对蔡馨的那种愧疚感胜过了所有，她就算是说了，蔡田也会不信。 想到这里，周晓光突然转调自行车车头，准备去郊区找堂哥周良。 第349章 聚合酶链式反应（亲子鉴定） 蔡田家- 蔡田他妈拿死威胁儿子，不能证明蔡馨是这个家的孙女，她马上上吊吊死自己。 老太太好一通作，也是目的明确。这蔡馨如果真的不是老蔡家的孩子，儿子这些家产就都给蔡馨了？ 白日做梦！ 越是想越是觉得蔡馨不像蔡家人。 这把蔡田逼的……他能怎么办？ 他就是个普通人，祖上过去风光那也是祖上的事情，他借不到光。 当初非但没借上光不说还差点搞得自己没有以后。 证明？ 拿什么证明？ 就说上个户籍都不够严谨，有成千上万名字写错，年岁写错，你还能找到什么证明？ 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蔡田拄着拐杖去了李景辉家。 家里李景辉还没回来，小保姆徐青正在厨房做饭，隋竟波正在拿着存折算钱呢。 家里吃喝不愁，问题这钱不见涨啊。 搭兄弟的钱砸出去，连点水声都没有，这都三年过去了！ 隋竟波心里有点着急，着急还不敢断了哥哥弟弟生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断了这投资，那侄女岂不是更不好嫁了？ 想起隋莹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相中谁不好，相中李响了！ 你倒生了一双厉害的眼睛，可问题是……李响跟谁结婚，她这个后妈能说了算吗？ 凭良心说，饶是亲侄女配继子好像……也有点高攀。 正瞅着呢，徐青进了门说：“阿姨，外面有个叔叔说是想见您。” 隋竟波马上合上手中的存折，面带不悦训斥徐青：“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这丫头是一点分寸都没有，毛愣怔光的。 徐青一愣，这屋子里的大门也没关啊，她……她要敲哪个门？ “知道了。” 收好存折，收的过程还不停一眼一眼往外面去瞅。 隋竟波可不认为徐青值得相信，小姑娘的眼皮子浅得很。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偷吃东西的事情，老李还总说她小心眼。 且。 徐青没吃饱到了厨房偷吃东西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挺久，大家都翻篇了，隋竟波这里还要时不时拿出来想想。 客厅。 隋竟波见到蔡田也是明显一愣。 知道这人是谁，可没有打过交道。 不是一个级别呀。 “你是……”隋竟波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不好说她一直和张萍八卦蔡田和周晓光的事情，所以知道这人是谁？ 蔡田面有难堪，但是把事情前后提了。 他出来的时候，他妈已经爬上了阳台的窗户，说他不肯想办法就要跳下去，蔡田被逼无奈只能想到李景辉。 李景辉是领导，难免见多识广，特地过来问问怎么能验证自己和蔡馨之间的父女关系。 隋竟波饶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听说有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 真人生头一回！ 自己生的孩子还能不认得？ 下意识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身上就没什么胎记一类的？” 她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像是李元度，后背有个地方就天生带了个小胎记，这就属于特殊记号。 蔡田苦笑：“没有，她生下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特殊的标记。” 隋竟波：“我们家老李啊恐怕得晚一点回来。”她又说：“那孩子小时候总有照片？就算女大十八变也能有个对比啊。” 照片拿出来，叫大家伙过来帮忙认认。 蔡田继续苦笑：“那时候挺特殊，没有拍过。” 印象中好像记得女儿瘦瘦小小，晓光生完以后就急着把孩子送走，你说也就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哪里还能记得蔡馨小时候长什么样？ 一点印象都没有。 隋竟波：“……” 你们这父母当的……可真好。 “怎么突然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了？”这是抓到什么把柄了？ 这回蔡田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能说原因。 好在李景辉这个时间进门了，隋竟波麻溜起身去接丈夫，到大门口接过李景辉手上的公文包，急急说道：“……蔡田等你等半天了。” 李景辉皱眉。 怀疑孩子不是亲生的？这是吃饱饭撑的！ 自己的孩子哪有抱错的？ 医院更不可能给弄错。 医院里的产妇是多，可不是所有产妇都会同一时间生产，加上产房也不是都在一起，怎么会错？ 拉着脸进了客厅。 蔡田把情况一说，李景辉听了这才明白，这是怀疑孩子中间被人调包了。 但是……说到这个事情，他就想批评批评蔡田，怎么就把咱们农民同志想得这么坏？ 瞧不起谁呢？ 李景辉这人天生就喜欢农民，他自己就是农民的儿子，农民就是行得正坐得端！ 听了这话，来气！ “你坐下来说话。”李景辉指指沙发。 蔡田哪里敢坐，在李景辉的面前还真没有他坐的份儿。 此刻身上也找不出来高傲的气息，就剩下朴素了，言辞恳切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妈在家里闹得已经上了阳台，说要是不给个说法她今天就要跳下去……” 身为人子，他总不能不管不顾？ “老李，现在就没办法能证明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吗？”隋竟波推推李景辉的手臂。 那个蔡馨闹出来的事情，全大院里都知道！ 说起来，还真蠢得别具风格。 隋竟波也很好奇最后这个结果。 李景辉沉吟片刻：“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李景辉亲自打了一通电话出去，电话通了讲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对方挂断。二十三分钟以后，李家客厅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专业人士到场了。 电话里那人向李景辉解释着现在能用到的科学手段，做不是不能做，但以蔡田的身份，肯定做不了！ 普通人，你触碰不到这一块。 “……聚合酶链式反应（pcr）用于常规关系测试，pcr呢分析需要较少的dna大概是一纳克左右，因为脸颊或者口腔拭子是适合进行检测的样本，无需采集血液。样品送到实验室的一天内，pcr测试比rflp生成结果快得多。pcr靶向dna中称为strs（短串联重复序列）的区域，其具有高度可变性。在亲子鉴定中，对母亲，孩子和父亲进行测试，除非有突变，否则孩子的dna应该与生物父母相匹配。如果这位是您的亲人，或许我可以找找关系做个。” 蔡田要做，那么很抱歉的通知你，做不了！ 你没有这种资格来做这种鉴定。 如果是李景辉要做，或者是李景辉的亲戚要做，那么……可以做。 第350章 是不是亲生马上就见分晓 电话里的声音隋竟波听得到，听到以后，脸上扬起一抹自豪。 这就是李景辉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他或许没有很多的钱，可是她家老李和普通人他不一样！ 倒是李景辉现在被架在了这里，这是让他利用特权啊？ 蔡田一听能做，虽然那些词都听不明白可现在说能有个比对结果，周晓光也提过相同的问题，真的做出来，以后谁也不能对蔡馨讲三讲四，蔡田需要一场鉴定来洗清蔡馨身上的清白。 太需要了！ 李景辉犹豫。 他向来没为家里人开过什么特权，蔡田和他来说就更算不上什么亲戚关系，这。 他一辈子都活得清醒，眼下就要犯错啊。 蔡田咬咬牙，对着李景辉深深一鞠躬。 其实他本人晓得用跪的效果更好，可蔡田弯不下膝盖。 一个男人的腿代表的是骨气，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不能跪领导，这讲出去太难堪了。 将腰哈到极致。 “……请您帮帮我。” …… 蔡馨刚刚进了母亲工作的地方，就见周晓光从里面着急忙慌走了出来，还是那一身衣服，脚上蹬了双黑色皮鞋。 蔡馨撇了撇嘴。 她妈穿得还真是一贯的难看。 如果是自己混到这个地步，她一定每天打扮自己，怎么好看怎么穿！ “妈……”和奶奶赌气，她现在要投靠母亲，蔡馨马上就不是之前诅咒发誓和母亲不来往的那个孩子了。 周晓光正想出去找蔡馨，没料蔡馨竟然会找到这里。 正好！ 晓光伸出手去拉蔡馨：“你陪我去个地方。” 蔡馨一脸懵：“去哪里？我还没和你说呢，我奶骂我……妈……” 她来找母亲替自己做主。 周晓光懒得去听这些，现在她急着要去得到一个答案。 其实是不是，对于这个答案她也说不准是期盼着还是不期盼，万一不是，她养了蔡馨这么多年，万一是，蔡馨还是她女儿。 摇摇头。 蔡馨：“妈，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先跟我走，别问。” 周晓光带着女儿和蔡田前去汇合，然后求了老陈的车，老陈亲自陪着他们要去省会。 钢城这地方做不了，没有实验室。 蔡馨看到父亲，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 蔡田百般滋味在心头，他还是认为蔡馨就是自己亲闺女，背着女儿不让她知道带着她去做这种鉴定……他心里非常难过。 蔡田觉得身为父亲，他不该对女儿如此。 张张嘴：“蔡馨啊，爸和你妈要带着你……” “蔡田！”周晓光出声警告。 这件事没有结果之前，绝对不可以让蔡馨知道。 如果蔡馨是亲生的女儿，那么这件事以后也不会再次提起，这就是个秘密，而秘密应该被埋好。 蔡田差一点因为愧疚将事情的全部摊开，对上周晓光警告的声音，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说那就不说。 蔡馨左看看父亲，右看看母亲，然后拧着眉头暗自生气。 不晓得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她后妈都怕死她爸找她亲妈，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了？ 李景辉家- 张萍急匆匆拉门跑了进来，你说出来的急，她就连外套都没穿，这一路走过来差点没冻死她！ “小波小波……” 一进客厅，看到李景辉正在看报纸，张萍脸上燃起的八卦之火瞬间灭了。 呃。 老李为什么在家啊？ 隋竟波也是一脸激动，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看到这种惊天大八卦。 不晓得做出来的结果会是亲生的还是真的被人调包了？ 为了等一个答案，她连电视剧都看不下去了！ 心急如火。 拽过来张萍，两个女人回了房间带上房门。 “老李怎么在家啊？”张萍问。 你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现在回来了，多碍事啊！ 老陈跟着一起去了，晚上肯定回不来，她还想和小波一起等结果呢！ 隋竟波一脸得意：“……我们家老李看蔡田可怜，亲自打的电话，那头派了专业的人士在电话里好一通科普，说是什么c不c的我也没听懂，反正就是说，如果不是亲生明天就会有结果！” 张萍将隋竟波的手抓得紧紧的，她问：“你说那孩子真的有可能不是亲生的？他们家一直对孩子都挺好，到底怎么怀疑起来的？” 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隋竟波道：“他说是他妈拿死逼他，我倒是觉得其实可以做一个，既然怀疑还不如得了结果踏实。” 换成是她，她也要做！ 张萍啧啧了两声：“你说蔡馨那个个性被养的，彻底都养歪了，这如果说不是老蔡家的女儿，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张萍有点同情蔡馨。 是亲生的一切都还好说，不是亲生的，这人生彻底毁了！ 隋竟波拍拍床边，张萍坐了上去，两个人肩并肩聊八卦。 估计今天晚上为了等结果，睡都睡不着呢。 隋竟波：“我倒是远远见过那孩子一眼，确实不太像蔡家人。周晓光和蔡田鼻子长得都高，可那个孩子是个耙鼻子……” 老话说，鼻子代表着出身，就比如说她，虽然后期家不行了，但她鼻子也是又高又直。 以蔡田家当年的出身，和周晓光家的身份，不可能会生出来蔡馨这种鼻子。 当然…… 这种没有任何依据。 张萍唉声叹气：“你说说，要么就说啊，孩子可不能离手。这如果是真的，那还是哥了吗？那就是仇人！” 隋竟波比较感兴趣的是：“你说，如果蔡馨不是老蔡家的孩子，那谁是啊？给扔了？孩子死了？不然怎么冒名顶替？” 张萍也是一脸问号：“还有啊，你说周晓光堂哥就是个农民，他能懂这些？这事儿放在我家里，我和老陈都不懂呢，他就懂了？我觉得也有可能是把人想得太高深，等结果出来如果还真是亲生的，岂不是打脸。” 现在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换别人的孩子等于缺德，把十辈子的德都缺光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人呐！ 第351章 李妍：你是看上我还是咋地？ 李响一行五人去了日本。 原本是想带着李元度一起，结果李元度的签证办的时候手续有些麻烦。 最后就变成了李响带着身边的四名员工，一起出了国。 李妍挨着她师父坐着，何建军展示着自己的新皮带，据说这一条皮带要价就要一千多块。 可以折叠的皮带，摊开就是宽一些，叠起来就是正常宽窄，但钱可以放到里面去。 “这个东西还挺有意思。”李妍笑了两声。 她觉得她师父挺有意思，平时瞧着沉默寡言，其实俏皮话特多。 这混熟以后才知道何建军也是个话痨，喝过酒之后话更多，当然喝过酒之后脑子里的那本账也还是很清楚，这大概就是所谓财务人员的素养。 李妍自己喝酒，但她不太喜欢会喝多的男人，对于她师父这种，表示欣赏。 喝了酒找个地方就睡，也不胡搅蛮缠，喝酒纯粹就是为了放松心情，挺好。 师徒俩挨着说话，主要就是听她说听她讲。 李响那位置离这两人远了点，中间差了一排，她那笑声时不时能飘进耳朵里，这让李响非常不爽。 也不是头一次坐飞机，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生气！ 因为生气，一张老脸拉得挺长。 平时都是她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公事也好私事也罢有什么事情是李妍不跟着搅和的？搅和得他都习惯了，她今天倒是撇得挺清。 李响换个姿势，可还觉得坐得不舒服，这椅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现在坐的这个椅子角度有点问题？ 破椅子！ 李妍大小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她说：“师父，师娘没说想要什么礼物？” 李响冷哼一声，闭上眼睛。 她可真事儿！ 人家要不要东西，干你什么事？ 还有，一个劲儿的往一个已婚男人身边凑，她讲不讲道德？ 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李响睁开眼睛扭头去看李妍。 何建军推推徒弟。 李妍：“啊？” …… 和李响身边的人试着调了位置，李妍浑身僵硬挨着老板坐了下来。 刚刚还满脸开花的脸现在变得直抽抽。 都出门了，还要坐一起啊？ 胃疼！ 李响一张嘴就是工作，李妍立马进入工作状态，心里骂着娘，老娘辛辛苦苦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到出个国长长见识，你还要问我工作？ 在脑力搜索着之前准备好的资料，幸好她有提前准备的习惯。 两人说来说去都是工作，旁边的人还特意看了他们俩一眼。 说到没话说，李响闭目养神。 李妍一个没忍住，还是嘴欠的问了出来：“哥，早上你吃饭是不是吃咸了？” 李响挑眉：“你想说什么？” 李妍哈哈了两声：“没什么，就是问问，我怕你吃咸了。” 没吃咸，为什么这么闲得慌？ 扭头去看看何建军的位置，果然见他师父也在闭目养神，李妍突然之间好怀念刚刚挨着师父坐的气氛。 别人都说何建军没话，但李妍喜欢自己师父，说什么话基本上不需要做心理建设，想了就说。 一个师父半个爹，这话有点道理。 恋恋不舍挪回视线，心想着如果找刚刚换座位的人换回来，会不会不好？ 可她坐在李响身边，她压力太大！ 李妍试着活动着自己的脖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眯了会，睡醒就看到李响的脚……踩在她的鞋上。 李妍：“……” 压力太大。 …… 一行人落地等了一会，有辆车专门过来接待他们。一路上憋了挺久的李妍开始又恢复了聒噪。 她没来过啊。 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是个天生看见什么都会感兴趣的人。 到了酒店大家都要休息，唯独她精神百倍，迫不及待就想附近转转。 “来也不能白来。” 李响的房间和李妍紧挨着，酒店的房间与房间价格也不一样，就价格来说，李妍住的这间价格与李响的相同，其他人的房间价格偏低一些。 他简单洗漱，推开拉门到外面透口气，就看到她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了楼下。 钢城内的温泉场所李妍曾经为了调研去过，那里的环境和这里不能比。 要就说，多看看总会有收获。 哪怕就是冬日，附近的环境也没得可说，放在钢城的话，可能周边建设就要差上一大截。 不服不行。 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学习，哪些地方需要虚心请教，想起临走前她奶对她交代的那番话，李奶奶不喜欢日本！ 提一提都会语气不好的那种，交代李妍去了别人的土地上也不要自卑，更不能夸人家好过我们！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轻轻向上扯了扯。 她可爱的奶奶呦！ 自卑肯定不会自卑，该学习还是要虚心求教，把别人的长处变成自己的，就是大本事咯。 “一个人笑什么呢？” 身边突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妍惊得一跳。 “我的妈呀！” 李响：“走路不看路。” 他一脸平静看着眼前的呆头鹅。 一个人也能出神？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 实在是因为她太呆了，他就想知道如果敲敲她的头，会不会有空壳的声音？ 他是怎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一脸平静伸出手真的就去敲了敲。 想象当中那种空空的声音没有，没敲出来声音，手指落下的手感，很闷。 足以证明，她是个活人。 李妍：“……” “大哥，你不是又要找我谈工作？”李妍没好气想着。 飞机上就缠着她问工作，现在私人休息时间又来？ 她脸上是不是写了工作狂三个大字？她不是啊，李响才是。 李响：“不谈工作，那谈点别的，谈谈感情？” 刚刚骨气还蹭蹭冒火的人，此刻啥气都没了。 “你想谈点什么？”李响问得煞有其事。 李妍觉得这躲也不是个办法，一次两次含含糊糊就算了，总不能次次都采取迂回战术？ 跟她俩暧昧是？ 手掌握成拳头，用力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抬起头直视李响。 盯李响的眼睛：“哥，你搞得我有点乱，怎么，你是看上我了？” 她觉得不会。 李响不吭声了。 李妍那口提着的气，突然就松了下来。 是是！ 她就说不可能的！ 换成自己是男人，她也会喜欢漂亮的脸蛋，长得好虽然不一定占什么优势，但养眼的东西看久了，心情也会跟着愉快起来。 小样儿，不就是想让我玩命替你工作，成天搞这些有的没的！ 第352章 步步紧跟式表白 李妍采取的战术叫做，提前别人的提前。 别说李响对她没想法，就算是有想法，按照她对男人的理解，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 是人就要面子的嘛，特别男人！ 得不得罪她也不怕，不行过后再哄。 李响道：“是有这意思。” 李妍愣了愣，僵在原地。 不是啊，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看上她什么了？ 李妍：“就因为我帮你通过马桶？换过电线？从楼上把你背下来送去医院？” 李响的嘴角，抽了抽。 李妍咬牙：“可我不想天天干这些啊。” 谁想找个对象，天天跟奴才似的伺候对方？ 工作的时候那是没办法，我拿你的工资，我需要你带来的新世界与格局，上班时间围着你转还不够，下了班我还要继续？ 李响眼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丝笑意：“哦，原来你不喜欢这些。” 看她干的时候还挺卖力，原来都是装的！ 假面人！ “你觉得我是长得不好看，还是哪方面比别人差？”他非常有耐心地提出疑问。 就他自己理解，他虽然不至于把所有女人都迷得不行，但这张皮囊来说好像平时还真管点用，她不喜欢好看的难不成是喜欢丑的？ 李妍：“不是这个问题。” 李响：“那是什么问题？” 李妍脸颊发烫。 她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菜鸟，上次的相亲不算。 她和相亲对象俩就差直接相处成合作伙伴了，你说一个大帅哥对着她问是什么原因没瞧上他，这……是个人都有虚荣心对。 她也有。 但。 心慌意乱很快被冷静死死压制住，李妍的大脑又开始占据上风。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也不是天上掉馅饼她为什么不抓的问题。 此刻天上是掉了馅饼，但这个馅饼……他有瑕疵。 别人不知道李响有什么毛病，她不知道？ 先说说这人的缺点，长了嘴却从不屑对任何人解释，她在李叔叔家做过保姆，亲眼看到李叔叔巴掌都打了下来，结果他跟没事人似的。 杀掉鸡，鸡还能蹦跶两下呢，就李响这种冷淡和镇定劲头，她一介凡人哪里还胡乱攀扯？ 人和人相处，免不了会发生口角，她不想以后和男朋友或者丈夫生气以后，这人就欣赏着她一个人憋气。 普通人就别去高攀。 其次，他现在是觉得习惯了她的付出是？ 当她拿着工资为他服务，他为她提供晋升空间，这是利益等值交换。成了男女朋友，她为他当个老妈子，这些付出变成理所应当，丢了钱和晋升空间不说，她还搭上一份感情……太亏了。 而且，重中之重来了，两个人一旦有感情上的牵扯，将来分道扬镳她就得从公司滚出去，不然怎么相处？ 这等于是拿着前途赌爱情，她是疯了吗要做这种选择？ “说话。”李响瞧她。 李妍心脏继续突突突，可大脑异常冷静，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李响来脾气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追求别人，就立场来说，她没有不答应的可能。 为什么不答应？ 是他脑子不够聪明，还是他脸蛋长得不够好？身高不够高？基因不够标准？ 一直以来他都把李妍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私有到，什么好事烂事只要他交代一句，她都能办妥，从不抱怨。 无论是她起没起床，还是半夜她有没有睡觉，随叫随到。 一个仿佛离了他就不行的人，他以为是手到擒来，他提了出来，她会高兴得乐出来鼻涕泡，结果她说什么玩意？ 李妍认为他情绪稳定，稳到了一种入定境界，可李响他是个人，他现在情绪就很激动。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眼圈里甚至微微泛着水光，气到极致便是愤怒。 对，特别愤怒！ 预想中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 李妍：“……” 请别用这张脸一直盯着她瞧，叫她……又期待又害怕。 等等，期待个什么劲。 和前途放到一起比一比，想想前途，李妍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你有资本玩感情游戏，我没有。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眼前的局面……”饶是十个李响捏在一起的好看，她也不要。 要不起。 “你马上、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李响抿了抿唇。 短时间里，他不太想看见她。 李妍调头拔腿就跑。 李响……被她给气到了，又生气又想笑。 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他也挺感兴趣。 李妍躲回了酒店房间，将酒店房间仔仔细细参观一通，她又动了想要出去的念头。 想要瞧瞧人家的温泉文化，学习学习精进精进，其实钢城内也有天然的温泉泉眼，而且钢城的泥疗真的是个对身体特别好的疗养项目，只是……可能花活不够多，地理环境等因素都要差一点。 脑子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将来年准备新开业的店搞得红火起来？ 以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可能很多钱砸下去却看不到预期之内的回报。 拉开门。 李妍愣了愣。 李响就在她房间门外站着呢，脸色特别不好，看起来很想要打她八拳的样子，虽然她也晓得他不会打人。 对上他的表情，李妍的心瞬间就软了。 天之骄子嘛，有这样的情绪很好理解。 想他大概也是脑袋被气流晃迷糊了，才会神经病的提出这种事情。 李妍：“……李总，我是觉得我们可以从他们这里的温泉文化……” 李响好半天都没讲出来一句话。 被她活生生气的！ 气的头疼，心脏疼，牙也疼！ 就这样，她还跟个苍蝇似的嗡嗡个不停，什么长远规划，什么进步空间。 “李妍，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怕什么。”李响低头看她：“公是公，私是私，你没必要将两者混在一起，如果真的有分开的那一天，我想我会将你送到陈总的身边去，你是个人才，我不会埋没人才。” 李妍消声。 李响又说：“我建议你自己认真想想这个事情，我的外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那这个问题大概率就是出在了……我的内在上面是？”他弯了下唇角：“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你能同我相处得很好这就是你的本事，你又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年轻人互相很有好感谈个恋爱，这很说得过去，我也不认为你同我谈恋爱会吃亏。” 李响很是难为情讲这些。 搞得他好像是找不到女朋友，扒着她逼着她答应是的。 是！ 他是找不到。 活这么大了，就没有女人让他动心过，她是头一个。 第353章 属于李响的发疯表白 李响认真道：“我建议你，多考虑两天。” 李妍：“……” 你要是发脾气糗她两句，或许她根本不会有想法，现在这讲道理摆事实…… 李响突然上前一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里抱了抱她，随后马上退开。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 李妍愣怔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那颗心，没完没了的跳，跳来跳去，跳得她十分心烦！ 李响；“你也不是铁臂阿童木，没必要将眼睛瞪得像铜铃。” 李妍：“……” 好好的人，他为什么偏偏就长了嘴呢？ 刚刚的心软消失不见，抬起头看他，小声商量：“要不，您现在就把我送到陈总的身边去？” 李响的嗓音清淡无波：“你是不是有病？” 李妍干笑了两声。 “我能问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吗？” 这点，她比较好奇。 难不成自己身上还藏着她没发现到的优点？ “你也不用太过自卑，你能吸引到我足以说明了你的优秀程度，踏实肯干头脑聪明。”李响对于她的优点加以肯定：“我没有和你客气，带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同。” 换个笨的，哪怕就是把机会送到眼前，也不可能比李妍抓得更快爬得更快。 李响承认李妍上升的过程里有幸运的因素，可除了幸运以外全部都是能力。 李妍听着这话，有点高兴。 是，她也觉得自己挺优秀。 又听见他说：“当然对比着优点，你身上的缺点也不老少。” 李妍只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一杯绝世美酒，这酒闻着就特别美味，想象着入口以后的味道都能把自己迷醉，最后真的端起来杯喝了，那酒馊了。 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情绪。 “我缺点多，你缺点也不少。”李响说。 …… 张萍一大早六点就来了隋竟波家，徐青早就起床准备做饭了，隋竟波还没起床。 昨儿熬的太晚，兴奋到太晚。 只要一想这个惊天大八卦，她就合不上眼。 折腾到后半夜三点多才勉强睡过去。 徐青：“张阿姨，隋阿姨还没起床，您找李叔叔吗？” 李景辉的作息习惯特别地好，如果在家会早起出去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保姆的话刚刚落地，李景辉已经跑步回来了，拉开门，一愣。 张萍：“……” 这不巧了嘛，她不找李景辉，她是过来打探八卦的！ 李景辉皱眉：“家里有什么事吗？” 这么一大早的她就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陈昨儿开车送蔡田和周晓光夫妻俩去了省会，李景辉晓得张萍家里没有人。 以他和老陈的关系来说，真的有事情李景辉就上了。 张萍清清喉咙：“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转转。”又说：“那蔡田闺女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哈？” 李景辉：“……” 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些个女的，对别人家事情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昨天隋竟波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李景辉就纳闷了，是你们孩子给错了吗？不然你们急什么？ 等张萍离开，李景辉洗漱完毕回房间换衣服，隋竟波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几点了还躺着呢？不像话。”李景辉训媳妇。 哪有女人日上三竿还在床上躺着的？ 隋竟波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也不过才六点十分而已，怎么就不像话了？ 套好衣服，徐青那头将饭菜端上桌，隋竟波慢悠悠才出现在饭厅里。 屁股刚刚坐下就听见丈夫抱怨：“你们成天在家也别学些有用没用的东西，成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附近的公园打扫打扫卫生，不行就去站前附近的小旅店帮着做点清洁。” 李景辉心想，该向市内提些意见了，想孩子们也跟着动起来，做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别成天整这些有的没有的，好好的人都学坏了。 隋竟波：“……” 老李这一大早的是发什么疯？ 李景辉看隋竟波不顺眼，又提出来：“晚上早点睡，早上早点起来活动活动，你就是太瘦了，人胖点才好看富态。” 他对妻子的体重，非常不满意。 人要丰润一些才显得健康，结婚这么多年他就没见隋竟波胖过，这是病，得治！ 他自己是累的胖不起来，妻子每天待在家里别的就不要求了，胖点还做不到？ 隋竟波手上还抓着馒头，此刻被李景辉的话噎得上不去下不来。 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要是嫌我老了就直说。” 干什么处处找病啊？ 李景辉皱起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训她。 这是思想有问题。 还会上升高度。 隋竟波：“……” 反正我也讲不过你，随你说呗。 好不容易等丈夫离开家里，家里电话响，隋竟波刚挂上也就五分钟不到，张萍进了家里大门。 隋竟波：“……” “怎么样啊？出结果了没？我昨儿因为这事根本就没睡踏实，老陈这人你说也是，你倒是来个电话告诉告诉我啊。”张萍埋怨丈夫。 这家里一个个的，仿佛都跟死了老婆一样！什么事情都不和老婆说！ 可恨！ “我一进门，李景辉还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说说……”张萍一脸无语。 隋竟波：“要不你给老陈打个电话问问结果？” 不问也得不到答案，她们俩就得一直在这里着急。 急得想上房！ 你说说，这一只靴子半夜掉了下来，怎么样也得等另外一只也掉现在才能睡？ 结果这人就跟消失了似的。 太可气。 张萍抱怨：“你还不知道我们家老陈这人？什么事情他和我说啊？再说除非是他主动打电话找我，不然我找不到他！” 老陈过去在保密单位，你想从他嘴里得到一点不该知道的消息？做梦。 好些事情一瞒就多少年，后头她知道了，觉得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啊，就问，你猜猜人家跟她说什么？ 人家说和你报告什么，你没必要知道。 第354章 蔡田要掐死蔡馨 周晓光坐在椅子上，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多余的情绪。 蔡田…… 老陈将蔡田扶了起来，蔡田又摔回了地上，反复几次，搞得老陈一个大男人都有点精疲力尽。 检查结果出来了。 蔡馨…… 结果显示，蔡馨非周晓光与蔡田亲生。 好不容易将两人带回旅社，蔡馨顶着一张不高兴的大脸迎了出来，抱怨：“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钢城啊？” 昨儿就把她带来省会，说是要带她玩，竟骗她！ 蔡田柔弱不堪地依偎在老陈的身侧，老陈忍不住想骂娘。 一个男人搞得这么柔弱不经打击，还能叫个男人了？ 什么叫男人？那就是天塌下来也得自己扛着，你倒下了让旁边的女人怎么办？ 不得不说，现在老陈对周晓光真是刮目相看。 这种事情按道理来说，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应该是孩子的母亲才对！ “爸，你怎么了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蔡馨看着蔡田这副样子，没好气问了一句。 一大早就跑出去把她自己扔在旅馆，他们可真是当得一手的好爹妈！ “爸……” 蔡馨尖叫了起来。 蔡田推开老陈，一巴掌对准蔡馨的面门掴了下去，真的是用手掌狠狠掴了下去。 一巴掌仿佛还不够，他伸手掐住蔡馨的脖子，恨不得当场掐死蔡馨。 “你是谁？我女儿在哪儿？” 蔡馨不是他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闹腾，他根本就不会求到李景辉家，如果没去求，今天根本就不会得知，养了这些年的孩子根本不是亲生！ 蔡田恨蔡馨，恨到恨不得当场喝蔡馨的血吃蔡馨的肉！ 他的那双眼睛冒着火光，手上也是使尽了力气。 周晓光两步三步赶了过来，将蔡田拉开。 “你冷静点！” 蔡田甩开周晓光的手，他扬起巴掌。 “你少跟着掺和……不是因为你提议，当年会把孩子送走吗？会让你堂哥算计把一个野种送到我的家里来养！” 蔡田对着周晓光咆哮。 不是那些年的感情作祟，这一巴掌他早就打了下去。 他怪周晓光，当然要怪，不怪她怪谁？ 这是她的亲人！ 周晓光抿唇，倒是蔡馨听了这话，脸色一白。 “爸，你说什么？” “你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谁知道哪个才是你爸！”蔡田听见这声爸，他就想杀人。 他的孩子呢？ 这些年了，该给不该给的钱，他都给了！ 就是这样，周良还是不肯放过他是吗？ 对上蔡馨的脸上，蔡田再次伸手掐了过去。 老陈：“……” 蔡田这人他平时看着挺斯文，这怎么疯起来这么吓人？ 主要是这人的反应实在有点超出老陈的预想。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的情绪更为内敛，多数时候不会轻易哭不会轻易情绪崩溃。 “你就算是掐死她，能解决问题吗？”周晓光冷静开口。 “你少说风凉话，周晓光你还我女儿！你就应该去死去赔罪！”蔡田喊了出来。 蔡馨害怕极了。 怕这样的父亲，怕这样的气氛，谁不是亲生的？ 是她妈外遇生了她，所以她不是父亲的孩子是吗？ 蔡田冲过来，一把揪住蔡馨的头发，拽着她的头往墙上撞。 老陈和周晓光好不容易把蔡田拉开。 旅馆里- 蔡馨那头发掉了好几捋，看起来别提多狼狈了，而周晓光已经押着蔡田回钢城了，老陈得留下来善后，还得负责把蔡馨安安全全带回钢城。 小小的旅馆里，光线并不是多好。 蔡馨进门就是哭，哭得老陈脑仁生疼。 老陈也是责任所在，提醒蔡馨：“姑娘啊，咱们现在就得回钢城了。” 他不能多留。 这原本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加上一男一女容易说不清，虽然他孙子都挺老大了！ 作风问题，老陈格外当心。 这年头作风问题可是很严重的，小则影响声誉，大则直接影响工作以及晋升。 回钢城的路上，蔡馨才想起来问：“爷爷，我爸和我妈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我爸的孩子，那我是我妈和谁的孩子？” 蔡馨傻也不傻。 傻的是被惯坏的那部分，肆意妄为很是任性。 不傻的部分就是，蔡田这巴掌抡下来，她就晓得出大事了！ 老陈一脸尴尬解释：“没什么，你踏踏实实的，那是他们的问题与你无关。” 他现在必须守口如瓶。 如果车上告诉孩子答案，万一孩子想不开，他就得担上一条命！ 同时老陈在心里替蔡馨狠狠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蔡家的还好，以后还能有个仰仗，现在鉴定出来不是亲生的，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啊？ 虽说是她父母缺德，可毕竟孩子的性格养成蔡田没少出力。 钢城蔡田家- 刘晓薇见到丈夫这个造型，吓坏了。 蔡田上楼梯的时候，尿裤子了。 他就算是中风最严重的时候也没这样过，刘晓薇进了卧室替丈夫换裤子，见丈夫傻愣愣的样子，她哭了出来。 “怎么了？”蔡田妈妈没腾出来嘴骂周晓光呢，就听见屋子里的哭声。 刘晓薇指着蔡田：“妈，你看老蔡这是怎么了？我说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蔡田妈妈冲过去，一把抱住儿子，直接哭了出来：“蔡田啊，你认不认得妈妈啊？蔡田……” 儿子撵她出门的那一瞬间，她是真不得儿子干脆被车撞死算了，可现在儿子真的出问题，蔡田妈妈又悲痛万分。 “周晓光，你到底把我儿子怎么了？我和你拼了！” 蔡田妈妈冲出来，上手就去抓周晓光的脸。 家门不幸啊！ 娶了这种扫把星进门，都是周晓光害的！ 几乎就是一瞬间，蔡田妈的所有怨气、怒气全部面向周晓光爆发，她固执地认为儿子现在所遭受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周晓光害的！ 周晓光躲了几下，眼见着前婆婆是真的准备挠死她，她两下把三下把前婆婆推倒了沙发上。 “够了。” 现在场面还不够乱吗？ 还要闹！ 有话说话，商量着以后的解决办法，蔡馨是确定了不是蔡家的孩子，那真正蔡家的孩子哪里去了？ 第355章 或许李娟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我儿子啊……”蔡田妈妈拍大腿。 刘晓薇也哭着冲了出来，质问周晓光：“你到底对我们老蔡做了什么？” 两个女人一大一小，一喊一叫。 作为受害方，周晓光本人也是受害者，她不是心里不疼不是不难过，她只是比蔡田更为坚强。 此刻被两个女人夹击，周晓光实在顾不得理智，吼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你们谁敢再喊，我就给你们一拳！” 蔡田妈妈：“……” 刘晓薇：“……” 周晓光抹了把脸，把前因后果都提了。 蔡田妈妈一听，直接来了个倒栽葱。 怀疑是怀疑，那不没肯定吗，现在这是真的有了结果。 养来养去，结果真的就不是亲生的！ “妈……” 刘晓薇就负责喊，真的遇上这种情况，直接傻眼。 除了会喊，别的不会。 加上她现在挺着肚子，你说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好不容易才要上的，她能不小心吗？ 周晓光推开刘晓薇，自己亲自上手，按按按，也不知道是按的哪里，这把蔡田他妈疼的……一激灵就疼醒了过来。 “……我要报警抓你。” 前儿媳妇虐待婆婆了！ 用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周晓光：“你们老周家全部都是骗子！你们全家不得好死！你全家都要下地狱！” 周晓光冷哼：“骂我就骂我别带上我的全家，他们没惹你！还有，你给我个更好的选择方法，当年不将孩子送走，那让她跟着我们去乡下蹲牛棚？” 蔡田妈妈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你你……” “出了事情就怪我？既然有更好的方法，当时你们为什么不管？”周晓光反问。 出了事情只会埋怨，有用吗？ 过去且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揪出来反复说能怎么样？能改变得了吗？ “你简直不是人，你冷血……”蔡田妈哭喊了出来。 你周晓光的亲生女儿被人调包了呀，你竟然哭都不哭？ 你就不是个女人！ 刘晓薇：“……” 她是觉得，好像周晓光说话挺有道理。 指指屋子里：“那我们家老蔡这是……” “气的。”周晓光冷淡说道。 她也没有想到，蔡田竟然会气成这样，虽然隐约大概能看到结果。 …… 刘晓薇给周晓光端了饭菜，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挺久没吃饭了，赶紧吃两口。”她一脸同情看向周晓光，忍不住宽慰：“……人是铁饭是钢。” 不吃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蔡现在已经躺下了，接下来找女儿认女儿可能都得周晓光出马。 周晓光似乎也想到了这些问题，端起碗麻溜吃了起来。 卧室内，蔡田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诅咒周良全家：“……挨千刀的，就他们这样的人才坏得冒水，这样的人就应该五马分尸。” 刘晓薇帮着丈夫捏腿，蔡田这好不容易回过神了，哭哭笑笑。 他这副样子，蔡田妈也不敢多刺激儿子。 偷偷叮嘱刘晓薇：“把蔡馨的东西收一收，全部都扔了！” 不是她孙女，竟然还敢霸占地方？ 她可怜的亲孙女啊！ 老太太一哭，蔡田直接吐白沫子了。 蔡田妈：“……” 刚想放声痛哭，刘晓薇突然来了脾气，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呵斥婆婆：“妈，你给我出去！你要是再敢哭一声，我就和你拼命，你不怕一尸两命就行！” 蔡田妈：“……” 惹不起啊惹不起。 想刘晓薇能嫁进来，这还是她的功劳，就上次闹了一场，现在儿媳妇都爬到她头上来了！ 离开卧室，一出门就看见周晓光玩命干饭，蔡田妈不痛快了起来。 啧啧两声：“自己的孩子都被人换了，你这是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影响！我们家蔡田一条命都要搭进去了，他是不如你心狠啊。” 扫把星！ 周晓光抬头：“我就算是吐沫子，有用吗？” 蔡田他妈一噎。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是在骂人呢？ “你还能吃进去饭，我要是你，我干脆死了得了……”蔡田妈妈开始采取语言攻击。 她不管这个时候周晓光是不是脆弱，反正她要发泄。 周晓光放下筷子：“我父母、兄长以及姐姐妹妹过世的时候，我都吃饭了。” 她淡淡说着。 那时候消息传过来，哪怕那些东西难以下咽，她还是吞下去了。 不吞下去，她就得随着家里的所有人一样。 “一个女儿，我丢得起我就找得到，吃饱了我去找去。”她说。 “你找？你上哪儿去找？人家故意给你换了，孩子或许早就没了……”蔡田妈妈讽刺周晓光。 这把你本事的！ 你找？ 你当这人生都是你手中的剧本呢，你想怎么改写就怎么改写？ 这是得亏刘晓薇怀孕了，不然儿子的骨血就算是断了！ 老天待他们老蔡家不薄！ 周晓光细嚼慢咽吞了嘴里的所有东西，她进了卧室。 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已经瘫成一团的蔡田，道：“这孩子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李娟也许是。” 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 李娟的生日也在十一月，但蔡馨却说不是，李娟没有撒谎，蔡馨没有撒谎，那就是周良撒谎！ 其次，她堂嫂死之前那样要求她照顾好蔡馨，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理都不理…… “你瞎说什么，那个农村孩子怎么可能是我们家的孩子。”蔡田妈听到话，马上冲了进来。 这是疯了！ 什么香的臭的都想往老蔡家拉是吗？ 蔡田动了动嘴，似乎也想反对周晓光所说的话，但刘晓薇把这话听了进去，她抬头看向周晓光：“为什么这样说？” “小娟说我堂哥对她一直不好，过去我不太理解这个不好是什么意思，现在多少有点明白。我第一次见到李娟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对她的喜欢压不住，我以为我只是喜欢懂事听话的孩子。之前我堂哥一直闹着想让小娟回老家，应该是有这个原因，堂嫂肯放小娟来钢城的原因大概也是这个，她够心狠，又不够心狠。” 如果一切成立，她就真的要感激自己当年出的那1600块钱了！ 第356章 谈恋爱就是要时时刻刻同你在一起 何建军这一趟的出行目的很简单，替妻子采购一些特产！ 这里流行些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拽着李妍一起，可……李妍身边还有个跟班。 出来五天，李妍就单独跟李响开了五天的会！ 李妍：“……” 她也很无奈。 这就是传说中的谈恋爱？恋爱什么时候都这样谈了？ 他是有多喜欢她，她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点别的东西，他大概是恨她的！ 酒店房间内，何建军敲门，李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迎了出来。 何建军吓了一跳！ 大家都休息得很好，李妍这是……水土不服？ “李总。”见李响在屋子里，何建军打了招呼。 李响还是那样，一身清冷话不太多，这人向来如此，就是话少。 李响点头示意，就当听到了，李妍昨天都没睡好，她哪里有什么精气神啊，换成你白天晚上被折磨，估计黑眼圈比她还大。 何建军问：“生病了？脸色不是太好。” 原本还想拉着徒弟一起去买买特产，眼下瞧着是不能够了。 李妍有气无力道：“也没生病，不就是……被人压榨，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以为出国是一件好事，现在回头看看，坏事一桩！ 还不如留在国内加班呢！ 丧气。 何建军笑。 这种话也就她说，到底还是年纪小。反正李响确实也很奇怪，他从来不压榨李妍以外的人，大概是……大家都不太好欺负？ “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原本想一起出去买点特产……” 李妍抱怨：“师父，我去不成了！我昨天晚上也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觉……” 还出去溜达呢，她随时随地都想躺下补眠。 “休息。” 李妍有气无力带上房门，恶狠狠瞪了李响的后背一眼。 屁股刚刚坐下，就听见他说广州酒店那边的项目。 李妍：“……” 大哥，我是人，不是个铁人！ 实在没有忍住，李妍抬起头看向李响，问道：“大哥，我是上辈子抱着你跳过井还是怎么着？你是觉得我拿着工资太清闲了，非要给我找点事情？”广州酒店广州酒店，她现在闭上眼睛都是这四个字。 李响将视线移开看了看窗外，他脸上的表情相当随意。 这就是…… 人生第一次谈恋爱，既然是谈恋爱是不是应该两个人就在一起？ 她太受欢迎了，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找，李响干脆就用工作把她困住了！ 你看效果很好，这几天他们俩白天晚上相处，他可以展示自己身上的优秀品质，这还不迷死她？ “你之前不是对这个酒店的内部构造挺感兴趣，那找个人带着我们参观参观？” 李妍哀嚎：“大哥，你就放过我！” …… 午饭时间，李妍同他一起乘坐电梯下楼，因为住得高电梯下行过程进来的房客越来越多，李响也就越站越靠后。 他性子天生如此，不喜热闹，身上永远带着寒气。下行三层，何建军他们几个男的进了电梯。 “师父。” “休息好了？”何建军打趣徒弟。 其实何建军也是个话不太多的话，对内对外他一贯话少，就是自己的亲妈他见了都没有几句话说，什么弟弟妹妹更是没有共同语言。 李妍除外，李妍这孩子的性格完完全全长到了何建军的喜欢点上。 作为吃不饱年代生出来的老人，何建军很是喜欢一些踏实的人，这种踏实就意味着可靠，公司里的年轻的孩子很多，踏实可靠的却不常见，聪明人和老实人摆在一起，你总是很容易就发现聪明人的独特之处。 “嗯。” 李妍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师娘的礼物买了吗？” 何建军点头：“胡乱买了点，我也不懂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 李妍道：“我下午有时间，那我陪着您去看看。” 她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师娘，但女人的一些喜好她还是懂的！ 师徒俩有说有笑，电梯持续下行，进入到里面的顾客也越来越多，大家持续往后退。正说话的过程，李妍只感觉到手掌里多了点什么东西，眼珠子瞪得老大。 “太明显了。”身后幽幽飘出来一句，提点着她。 “你给爷爷奶奶买礼物了？”何建军问她。 知道徒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点孝顺也恰巧砸到了何建军的心门上，他喜欢这样的孩子，所以才会竭尽所能该教不该教的通通教。 就冲这点小顺，她就值得。 李妍这和师父回话的时候，视线偶尔会飘到李响的脸上，李响也只是偶尔同她对视。 他的手…… 握了李妍。 因为电梯里的乘客实在太多了，大家几乎就是人贴人站，那个手的位置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压根看不到。 他的手指紧紧与她的手指勾到一起。 …… 出差总会有回来的时候，时间飞快流逝，一转眼就到了回钢城的日子。 一行人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疲惫，近也是远，折腾这么长时间，大家也是被折腾得人困马乏。 何建军带着礼物回了家，乔红趁丈夫睡觉将礼品一一做了分类，将值钱和好的东西通通打算送到娘家，瞧着不值钱的那种……准备送给婆婆。 其实何建军的母亲对乔红十分好，乔红长得漂亮，家世好外加工作好，当年谁都没想到何建军能娶到她，毕竟穷小子嘛，家里又一堆的累赘，你想父亲早早没了，家里就剩个老母亲带着一群的孩子，何建军最小的弟弟现在也没比他女儿大几岁，这种家庭人乔红怎么会嫁？ 谈对象当初，乔红的母亲更是三天两头找上门，各种羞辱打砸，她不能接受一个街道的姑娘去找何建军这种家庭。 准姑爷没有问题，可准姑爷的家庭不行！ 当时因为这个事情，也是在这一片闹得不可开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八卦。 后来，乔红就硬嫁了。 她妈喝了药也没起作用，她主意正就硬生生嫁了过来。 按道理说有前头那些，乔红跟婆婆的关系应该不错，但实际上……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 她不是你亲闺女，你自然也不是她亲妈，哪怕挨打哪怕挨骂，那些好的东西，乔红依旧是搬回娘家。 第357章 凡事不可能看表面 乔红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个比她大的哥哥，还有两个比她年纪小的弟弟，但。 老乔家因为就得这么一个女儿，几乎所有的资源全部倾向到了乔红的身上。 同隋竟波那种还明显不同，乔红她妈就是喜欢这个女儿，喜欢到了就给女儿开独灶！ 儿子们爱念书就念，不爱念就拉倒，唯独这个唯一的女儿，老太太每天盯着，送到学校去，放学接回来，不读不行！ 要么人家怎么可能是大夫呢，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长大了，最后遇上何建军了。 嫁一个男人就是嫁给他全家，那种家庭条件乔红她妈怎么可能愿意？ 叫女儿嫁过去当大嫂当老妈子，然后伺候全家？ 母女俩当时闹得太僵，中间也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任何走动，这还是后来乔红生了孩子，她妈递了梯子。 何建军这人……不太插手管媳妇和母亲之间的事情。 这个大环境下，家里孩子多的多数家长都是需要年长的子女搭把手，不然怎么可能养得起一群的孩子？ 何建军没结婚前，工资也是全部交给家里，这个钱由母亲来决定该花到哪里去，结了婚后，他妈就彻底不要他钱了。 总体来说，一个女人拉扯着五六个孩子，实际还是要比想象中过得困难。 可这份困难，乔红从来不看在眼里，她更加不会同情婆婆，同情就意味着你要从小家里拿出来钱去帮婆婆养孩子，她做不到！ 何家的人是从来不在外头讲乔红一句坏话，但实际对乔红……很有意见。 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 东西分类收拾好，乔红带着东西去了婆婆家，把最不好的留给婆婆。 等何建军起床以后，乔红开始忙活做饭给丈夫加餐，她虽然对婆家不好可对何建军完全没得说，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贴到何建军的身上，夫妻俩闲聊几句，何建军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顺便拐到了母亲家。 何母倒是没有抱怨，就是何建军的妹妹替母亲抱不平，将东西摔在大哥的眼前：“你自己看看，她要是不愿意送没人逼着她送，这上面还写着中国字呢，这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你家里的水果坏了给妈拎来，她打谁脸呢？” 何建军对上犀利的妹妹，一脸不喜。 个性问题，他喜欢不起来太直接的人。 老婆和母亲之间的问题，他晓得。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办法解决。 现在母亲所住的这套房子，就是他搞来的！ 乔红孝不孝顺，何建军认为并不重要，他背地里能给家里提供帮助不就够了？乔红送坏水果过来，你直接扔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同她较劲？ 看着妹妹张牙舞爪恨不得把亲大嫂撕成碎片的样子，何建军一个字都没对妹妹解释。 解释不清。 天生就是这样的孩子。 还有就是……母亲教育的问题。 什么事情上都要争个一二三，真的有用吗？ 他为家里做的这些，每月偷偷搭钱，他也没提，不想说。 坐了不到五分钟，抬屁股就走了。 何建军妹妹对着母亲抱怨：“我家可真是风水不好才会让乔红进门，没结婚前我妈你对她什么样儿？结果她现在就这样对你？她丧不丧良心，她小心日后天打雷劈……” 何建军母亲心里也是不太舒服，但她不说。 乔红再不好……对着她儿子好啊。 下午何建军吃过饭从小市场穿插过来，迎头碰上了自己妹妹，他没吱声，他妹妹用鼻子哼了哼。 被亲大哥气死！ 就因为她说了嫂子，所以哪怕走了个对头碰都不理她？ 她又没有错！ 那边李妍也是刚刚吃过饭，过来厂里办点事，这一天天也没个消停，看见师父，叫了一声。 “师父。” 何建军对着李妍笑笑。 何建军他妹妹见大哥对着别人好，就更生气了。 什么是大哥？这是她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大哥啊，为什么对别人比对她还好？ 理解不了！ 她妈听到别人说，她哥收了个徒弟，手把手的带，就想帮她也求个工作。毕竟一家人嘛，天天带着，就算不会也能学会，总比教一个外人好？结果她大哥说什么玩意？ 教不了她。 可真行！ 李妍看了一眼前面跑掉的人，对师父说：“吵架了？” 何建军叹气：“如果她能学学你，那就好了。” 妹妹这样个性的人常有，徒弟这样的人倒是少见。 兄妹之间，先有男女再有血缘，本质上因为男女有别就注定了两个人玩不到一块去，加上何建军自己本身的个性问题，以及他妹妹的个性问题，这就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中。 即便是亲妹妹，他也喜欢不起来，甚至对亲妹妹还不如对一个外人好，他是真的对李妍比对自己亲妹妹好，这是事实。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我这种也不好。”李妍打着哈哈。 那姑娘…… 傻啊。 某些时候怎么说呢，明明大哥本事可以借光，但因为嫂子的原因，你偏要划清界限，最后吃亏的人是谁？ 是那个喊着我就是要饭都不会经过你家门口的人。 或许人家并不觉得亏，但李妍替她亏。 何丹的事情她知道一些，办公室里有人讲八卦怎么可能听不到。何丹最近正在相看对象，家里条件不好就不能无限期留她，明明何建军身边有很多靠谱能介绍的好对象，但这个亲哥哥却没有插手管这件事。 李妍想，不是她师父冷血，是真的没办法管。 那些人都跟人精似的，就何丹那种个性，硬介绍上人家也不能愿意，而师父明显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不肯帮亲妹妹，你说这是错吗？ 可惜的是，她看得清这个问题，有些人看不清。 …… 何丹跑回单位，和同事抱怨：“……还亲哥哥呢，什么都指望不上。” 同事说：“你哥可认识挺多了不起的人，你妈想让你早点出嫁，你问问你哥啊。” 何丹冷哼：“问他？他要是有那个心早就提了，人家心里没我只有他那个老婆！呵，我可不求他，省得我嫂子以为我占了多大的便宜……”她就不信，自己搞对象嫁不好。 第358章 世事无常 何丹讨厌乔红，更是对何建军抱着一种埋怨。 这种埋怨就是，她是亲妹妹，可她哥不管她。 很快何丹相看了对象，按照母亲所要求的那样，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出嫁。 家里条件实在不好，多养一个就等于多吃一碗饭，早点将孩子打发出去，她妈也能松口气，本着替母亲着想的原因，何丹准备结婚了。 乔红人在医院，回娘家吃饭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何丹同对象一起溜达。 乔红皱了皱眉头。 回到家，问她妈：“咱们老街坊那个老齐家的那小子，是全民吗？” 乔红妈一愣：“怎么突然间提起来这人了？好像不是。” 乔红说：“我那小姑子可能谈对象了，谈的是他。” 乔红妈皱起眉头，两道眉头夹得老高：“这可不行啊，不是全民工人不能嫁！” 当初何建军工作那么好，她都不愿意让女儿嫁呢！ 女孩子往外嫁，第一看男方工作，第二就是瞧这个婆家，人性啊各方面都得瞧瞧平衡一下，何丹自己出身就不好，娘家一点光借不上，还找个同她家一样穷的人家？ “老齐家也六七个孩子呢，现在小的那个也不大，再说不是全民这没有保障。” 全民就是个最低要求，连这个工作都没有，你能选他吗？ 糊涂！ 乔红妈吩咐女儿：“你得找你婆婆说说，也得找你小姑子提提，这要是嫁了将来遇到大问题，两个人怎么活？” 老太太文化也不太高的样子，但她懂得一个道理，在钢城是全民才吃香！ 不是全民，千万不能要！ 吃过饭，乔红就去了婆婆那，把原话提了提，可何建军他妈不太想管这些事。 女儿找什么样的人，她不管，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减轻她的负担就行。本质上何建军他妈也是重男轻女，儿子呢就一定得有个好工作，女儿就随便。 所以何建军兄弟几个年岁大的，一般都有正式工作，而何家的丫头，都是大集体，工作不固定。 “我见过那人，过去也打过交道，人挺老实挺好……” 乔红挑了挑眉。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懒得费唇舌了。 乔红私下根本没去找何丹，找什么呀？小姑子那么厉害那么牙尖嘴利的，自己突然找上门，人家以为自己要坏她呢！ 两个人私下关系就很一般般，所以到了这种关键时候，乔红首先考虑的是，会不会崩自己一身血的问题。 其次过得好过不好，那也是个人造化，所有人考工作都知道要考全民，你何丹不知道全民和大集体差什么？ 由着去。 也就没管。 做嫂子的都没管，何建军更不可能管。 每次乔红做了什么，何丹就第一个冲出来和她嫂子闹，各种打自己大哥的脸，何建军怎么将心比心？ 再说男人的想法本身和女人又不一样。 财务科- 何建军有事要出去，就让李妍去取钱，按道理说现在这钱不应该由李妍来管，她升职了嘛。 不过副经理外加兼职财务。 跟着厂里的车去了银行。 李京京百般无聊坐在厨房里发呆，觉得生活挺不顺利。 这和自己想要的，完全不同。 当初结婚差的那口气，憋到了现在。 她有学历了，结果嫁得还不如张小芳一个臭工人，凭什么啊？ 张小芳住的那个房子都比她的好，郑鹏家是给准备房子了，可房子太小！ 李京京这辈子做梦都想住个大房子，实在是娘家的那个小笼子都把她搞出来噩梦了。 指望单位分房？那就等。 她和郑鹏都是刚工作没两年，怎么可能会分到他们的头上。 中午午休，李京京对郑鹏提出来：“……要不我们也出钱买一个。” 小芳家的那个不是花了两千块钱嘛，她愿意出这个钱，只要能住大房子就行。 郑鹏听得一愣。 不理解。 别人结婚有些还租房住呢，他这一结婚家里就给准备了房子，而且他们夫妻俩住五十来平米的房子小吗？ 京京她…… 总是想乱花钱。 郑鹏认为有多大的本事住多大的房子，再说……未来还能分呢。 别人排不到，他们俩肯定排得快。 学历摆在这里！ “这哪有卖的，再说等两年或许我们也能要房……” 单位前段时间分了一批房出去，当然能分得到的那些都是有工龄要求，但社会在变化啊，一天一变，过两年兴许分房政策也变了呢。 李京京瞧不起郑鹏的短视。 等分？ 等到猴年马月！ “爸妈单位不是能要吗？加点钱，换套大的。” 她公公要过房子不好要了，那婆婆呢？没有资格就加钱去垫，房子多了也没什么不好，留在手里出租也是一分钱。 李京京这头脑中的算盘打得贼精。 将来房子会不会值钱，这她猜不到，她只是觉得什么东西多了，不会烂在手里。房子越多，越能说明生活幸福指数。 话题没聊完，到了上班时间。 她刚回到工作岗位，就看见李妍带着人进了银行。 上头经理特意出去接的。 “李经理是……我们行长和我交代过。” 特事特办。 钱放到他们银行，取钱也会让你们体验到贵宾级别的享受！ “我们去楼上。” 李京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她张着嘴看着橱窗外。 李妍是真的没看到她姐……你说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银行，对银行里都不太熟悉，加上心里记挂着很多的事情。 一堆破东烂西的事情全部都是在她在管理，人李响只关注重大事情，闲事就都是她管，谁让公司不是她家的呢。 李京京抠着自己的手背，一个不小心竟然生生抠破了。 妍妍认识他们经理？ 经理为什么一副招待贵宾的样子招待妍妍？ 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就断了，断开以后将李京京全部的神经都打乱，李京京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浑身发麻。 老二之前开车她就觉得不对，老二又跟着一个大老板进进出出。 老二到底是怎么了？ 老二是不是……做生意发了？ 第359章 老谋深算是李响 “我正常提工资钱……”李妍刚准备客气两句，大哥大响，她看向经理说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银行的经理嘴上说着客气的话，那锐利的双眼可没离开李妍周身。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姑娘挺年轻！ 绝对的年轻。 这是家里有实在的亲戚，或者出身很好？ 不是出身好，怎么会如此之稳，他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见过的人比大米都多，什么人是什么个性，不敢说能摸得一清二楚但也能摸个七七八八，就眼前这姑娘，打眼一瞅，有底儿。 有兜底的东西，才会这样的稳。 这种兜底的东西呢，很有可能是学历以及眼界，也有可能是良好的出身。 以他来猜，八成就是摊上了很好的父母，父母手把手的带着，才能带出来这副模样。 李妍皱眉：“你说的是哪个单？”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对话持续了多半个小时，一直到有人推她，李妍才草草挂了电话。 李京京穿着银行的制服跑了出来，一脸热情：“老二，你怎么来这里了？” 经理看见李京京出来，也挪着步子走了过来。 是认识的人？ 那可好。 上头行长就说让他把人留住，把这家公司的钱留住！ 你说正在打瞌睡，这就有人送了枕头！ “认识的人？”经理问。 李京京伸手去搂李妍，介绍道：“我亲妹妹，我家老二。” 经理笑：“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李妍懒得和李京京扯皮，她现在有急事要去办！这件事办不好，回头李响就得剁了她！ “麻烦这个钱取一下，我回头还有事情要忙……” 经理看看李京京又看看李妍，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 李妍打开车门，同行的人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怀里紧紧抱住那些钱。 李妍又在打电话，现在真是急得一头官司。 “……下游工厂订单的事情并不是经过我手来负责……” 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确实不知，但现在知道了，估计一会李响也马上会知道。 瞧着，下午公司就得闹出来大动静！ 又出来个以权谋私的人！ 要么就说，谁手中的权利被放大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人性这个东西，经不起考验。 “我现在马上回去。”李妍一脸疲倦。 原本以为取完钱回去发下去就没事情了，现在好了，牵扯的账多了……回头还不晓得要不要重新整理，重新做。 “妍妍……”李京京踩着黑色小皮鞋追了下来。 午后的阳光还挺大，那光晕就照在李妍的脸颊上，那道光一闪，刺得李京京睁不开眼。 什么时候她家老二变样子了？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张不漂亮的脸，但…… 气质，穿衣打扮都发生了变化。 老二身上为什么多了这么多的自信？ 李妍就是个初中学历的初中生，哪里来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李京京不太舒服。 “有事就说，没事走人，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拉扯，我一脑门子的官司。”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个人啥事都管，碰巧又遇上今天开工资，你就想，她能有多忙！ 李妍实在没耐性和李京京闲话家常。 马上就得抽刀回去干腐败分子，她哪有好心情罗里嗦？ 李京京一怔：“怎么还惹官司了？” 老二，现在到底干些什么？ “你有没有事？”李妍再次出声问。 “妍妍，你来我们银行取什么钱？取这么多钱是谁的？你帮谁取？”李京京打探。 一下子提走这么多的钱，几十万啊！ 她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李妍的吗？ “我取个钱还得向你报备？”李妍拉开车门，李京京比她手脚更快，伸手去拦。 李京京：“妍妍，我是担心你。” “我不用你担心。”李妍挥开大姐的手，启动车子离开。 果然回了公司，李妍查到资料，从去年九月份开始到今年为止的所有订单全部翻找了出来，一页一页去对。 确定好信息，收拾好桌面，出了办公室一开始还能走几步，后来就是用跑的。 出大事了。 以为曾江只是账面上动了手脚而已。 李响办公室- 李妍将文件推了过去：“这是从去年到今年的全部订单，下游工厂中间被曾江换过，换的这家应该就是他情人名下的工厂。” 李响拽过来文件，随意看了两眼，合上。 “李总，您都知道了？”李妍瞧他这动作，瞧着像是知道了。 李响的嘴唇弯了弯，说：“我说过的，曾江别想从我账上带走一毛钱，现在掏钱的机会就来了。” 李妍愣了愣。 不明白这话。 曾江已经被炒鱿鱼了，现在翻出来这些事又能怎么样？难不成陈总会追究责任？还不是哑巴吃黄连，都得认！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烂摊子他们要接。 下游工厂换的那个，质量方面都不太行，这陆续就会影响他们的信誉。 李响看出她的费解，说道：“当时老李发脾气，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生气是吗？” 李妍：“？？？” 怎么又扯到李叔叔的身上了？ “晚上去大院看好戏。”李响语气礼貌斯文，他抓过自己手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如果他不吐钱，我就送他去蹲监狱，他吃了多少我要他吐出来多少！” 李妍只觉得后背冒冷汗。 他这是…… 杀鸡给猴看？ 给她看的是吗？ 怕她贪污？ 李响很是善解人意地告诉李妍，他不同笨蛋解释，当时李景辉一脸愤怒他没有任何表情的原因就是如此。 他早就知道他爸接下来就得亲自承认自己犯过的蠢，很有趣不是吗。 但李妍看到的是……他在杀鸡儆猴！ 李妍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突然脑海里出现一段回声。 是李响亲亲切切的声音，他说，谈恋爱吗？送你蹲监狱的那种！ 李妍一激灵。 你说是她矫情吗？ 他就是长成天仙儿样，自己也不敢和他谈啊，谈完以后可能就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救命！ 她现在直接回复他，说不行，可以吗？ 第360章 李妍好像，发了 大院- 李响说：“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当初为什么要深究的原因，他当老总的时候把我公司下游工厂的订单全部换成了他亲戚的厂，或者说那厂不过是他亲戚挂名其实就是他的，很快这批不合格的材料就会被暴露，然后我的公司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不想瘫痪不想影响周转，我就要出钱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认下来，这还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公司的营销以及市场全部都会被人做了标记，他们会认为我的公司存在巨大隐患。恶性循环，我不出钱硬扛，我这公司就要玩完，您说他当年在我母亲创业的时候提供过莫大的帮助，我应该感恩，那我现在就按照您说的去做……” 李响翘了翘唇，那双眼睛一闪一闪。 “我认赔。” 李景辉坐在沙发上听着儿子一字一句，老脸上的温度马上能烤地瓜，红成了一道一道。 他…… 不知道会这样。 他没做过生意，不懂这些。 以为曾江就是拿了账面上的钱，钱是好钱，但曾江对陈美兰有恩，等于对李响有恩。 自己扔出去的话，现在自打嘴巴。 隋竟波倒吸口气：“没这么严重？你别往严重了说，故意吓你爸！” 隋竟波不信。 曾江那么聪明的人，会犯这种错误？ 她一瞧见李响眼睛闪烁的光芒，隋竟波就想起了自己被暗害的那一次。 李响故意害她。 你自己的公司，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天塌了就塌了，实际塌没塌谁晓得？ 李响听见继母开声，饶有兴趣转了头看了过来。 隋竟波马上移开视线。 不敢去和继子对视。 对，她怕！ 这个孩子……像是个鬼。 长得好看，但浑身泛着青光的那种恶鬼。 斗不过啊！ 李响那眼睛，一转就甩一地的心眼，说不清的心眼，她一个普通人哪里斗得过？ 李景辉看李响身后站着的李妍，问她：“是他说的这样吗？” 李妍将手里的文件准备摊开给李叔叔看，李响突然来了一句：“公司有公司的机密，这些文件他们不能看。” 李景辉：“……” 李妍：“……” 李叔叔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生出来这种聪明儿子？ 恰逢此时，李景辉也在想这个问题。 李景辉抿抿唇：“我不懂这些，是不该不懂装懂去插手管你的事情，既然事情出了，你需要我来做些什么？” 如果一早知道会对儿子造成这些影响，他不会粗暴干涉。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李景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老到已经和这个社会开始脱节，他过去信奉的那些吐口吐沫就是钉在别人眼中就是场笑话呢？ 李响说：“我妈那头我暂时还没和她沟通，如果曾江这个钱不返回来，我会送他进去蹲监狱。” 李景辉：“……”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妈那头我来说。” 李妍：“……” 李京京躺在床上，家里乌漆嘛黑。 郑鹏刚刚从父母家回来，父母又开始催生，他也是觉得很烦，也不明白李京京到现在为止为什么还没怀孕，是因为他不够努力？ 将母亲包好的肉包拎进厨房，对着卧室里说道：“我从妈那带了肉包回来，热两个给你吃？” 下了班以后，京京非说身体不舒服，他也就没强求妻子和自己回父母家。 李京京听到丈夫的声音，立即扯起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现在满脑子里装的都是，经理对着李妍客气的场面，还有老二取出来的这些钱！ 老二发达了，这点不用猜。 可老二怎么发的？ 为什么发？ 辗转反侧，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个事情。 论样貌，自己比老二好看，论脑袋瓜，她比老二聪明百倍，想当年老二成绩是很好……可李京京认为，那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李妍那样木讷的人，注定一辈子就没出息，难不成李妍确实比她聪明？ 不能想。 只要这样一想，她就受不住。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自己辛辛苦苦读书三年，也不过就是在银行柜台工作，老二呢？高中都没读完，随随便便卖点货，李妍就发财了？ 凭什么？ 天道不公！ 越想越气，气得眼泪都淌了出来。 李京京要强，要强到老李家就不能有人比她优秀！ 郑鹏没有听到妻子的回音，回了卧室，见妻子揪着被子蒙过头顶，他笑着伸出手扯了两下被子。 “还哪里觉得难受？” 李京京突然扔开被子，抓住郑鹏的手：“郑鹏，你说有天生的好命人吗？” 郑鹏一头雾水。 没听懂。 李京京的手抠着郑鹏的皮肤，郑鹏觉得有点疼，问自己老婆：“你是不是睡毛了？你醒醒，我从妈那拿回来了肉包子……” “郑鹏，你说李妍是不是命比我好？”李京京继续追问。 郑鹏很讨厌李妍本人，也很讨厌听到李妍的名字。 “你提她干什么？” “我下午看见她了……”李京京胡乱说着。 今天来银行取钱的人是谁都行，唯独不能是李妍！ 哪怕张小芳发了，她也不会难受成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老二？ 郑鹏一脸无奈，虽然他也认为李妍未免是走了狗屎运……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嫉妒。 “她有钱有她的呗，她那个钱也是风吹日晒赚来的，我们风吹不到雨淋不着……”郑鹏不明白妻子激动些什么。 替妹妹开心？ 看样子，不太像！ “你不懂！”李京京嚷嚷，光着脚下了床。 如果李妍真的有本事赚到那么多的钱，那自己成了什么？ 过去在母亲面前保证，她成绩比李妍好，那些又成了什么？ 李妍，她可以好，但不能比自己好！ 李京京想起那些钱，又想起那辆车，她更害怕将这些和李响串联在一起。当初她就是独具慧光看上了李响，只是家里逼她逼得太紧，害她没有机会接近那人。 郑鹏不是她的首选啊。 她又漂亮，又有学历工作又好，她明明可以嫁得更好。 第361章 曾江狗急跳墙 张兰家- 几个邻居过来串门，说是串门人也没到张兰的家里去，实在那地方太小，就站在大门口，门里站着一个，门外站着两个。 张兰也是有点纳闷，不年不节的，这些人找她聊天？ 不过也是，自己家现在条件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这不三口人同时打工，外债还一还，饮食上克扣克扣真的就被她攒下钱了！ 邻居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渠道来的消息，但架不住朋友的朋友，有。 “……你家老二可挺久没看见了，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对方一开口，张兰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种不对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关心她家二丫头？ 李妍在外头…… “鹏飞那房还没要上是？”另外一个邻居面带笑意，那双眼睛笑意盈盈，一闪一闪。 其实她是知道点内幕。 前阵子她家老头要房子，厂子没给。 这把她气的，同期的那些工人都分到了，她家也不过才分了个这三家一厨的小房子而已，凭什么不能要个大的？ 张兰抱怨：“怎么可能给呦，借着鹏飞腿断了我还合计单位能照顾照顾呢，结果啥也不是。” 对外表现得厂子跟多好似的，一要房子那些领导们就都瘪茄子了。 邻居听了张兰的话，挑了挑眉头，心想你家李鹏飞那也不是工伤，怎么伤个腿单位就得给套房？ 你想得挺美，他们这种兢兢业业工作好几十年的都没排上，凭什么给你呀。 “你没去找你二女儿说说？”邻居特意将这话挑了出来。 张兰拧眉：“找她说什么？她能管什么用？” 邻居要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马上亲亲热热说了起来：“你家老二现在不得了啊，我记得鹏飞考矿山去了是？矿山那一片就没你家老二不认识的人，我家那位说啊还看见她和一群领导在食堂吃饭呢，等级小的都进不去大门，你家老二在。” 张兰一脸不信：“我家李妍？” 看错了。 “对，就是你家老二，李妍。” …… 张兰回了屋子里，反反复复去想邻居的话，老二能混得这么好？ 猛地伸手拍拍脸：“这白日梦可不好做。” 老大要是成功了，她并不会觉得意外。老二…… 老二哪里来的机会？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李鹏飞下班，张兰立即迎了上去，追问儿子：“你二姐现在干什么工作，你知道吗？” 李鹏飞皱眉。 因为他妈的原因，现在姐弟俩搞得完全不走动，他上哪里知道李妍的消息？ 也不是没想缓和姐弟之间的气氛，可老二那脾气实在古怪，他也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不知道。” “我听人说，你二姐好像在矿山那一片挺好使，你一点风声没听到？”张兰问儿子。 李鹏飞不耐听这些，觉得他妈又开始白日做梦。 就自己这个妈……你也搞不懂她是不是神经病，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想都知道，可能吗？ 他二姐连书都没读完，你说有点钱或许还有可能，那运气好卖货卖好了呗。 混得开…… 什么叫混得开？ “妈，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就不能消停的？”李鹏飞这才刚进家门，又想出门了。 烦。 这个家，空间让他觉得憋屈。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转个身就能撞到的房子里住，再说，晚上也不方便。父母那头翻个身，放个屁他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闹心。 “我也没信，邻居跑过来说的……”张兰解释两句。 等李大刚回来，张兰又将邻居的原话提了。 李大刚之前摔过一次，其实当时就摔得挺重，按道理应该好好休养休养，可他闲不住！ 毕竟也是家里顶梁柱，儿子这要房没房，要钱没钱，他敢歇着吗？ 硬撑着又找了个地方去干活，刚进门就觉得腰椎的位置不太舒服，结果张兰巴拉巴拉个没完没了。 “人家说你就信，人还说你女儿能做总统呢！”李大刚没好气喷妻子。 就李妍那样的，能吗？ 就老李家这些孩子，李大刚瞧着都是那么回事儿。 自从李鹏飞没考上以后，李大刚就断了念想。儿子都不行，还指望女儿？ 屁！ 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自己。 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看看老大就知道了！ 老二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兰絮絮叨叨，说：“空穴来风我是怕……之前京京就说李妍攀上大院里的那个孩子了，你说是不是那人真的就看上我们家老二了？” 别的不说，女的就是有这点优势，虽然张兰也讲不清李妍身上到底哪里出色，那万一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 万一人李妍就是有这个福气呢？ 李大刚冷哼。 懒得搭理媳妇。 李鹏飞更是听了都觉得耳朵要流脓了，合着人家那么好的出身，就是为了钓保姆？ 缺爱缺成什么样儿啊？ 就是他还想找个条件好点的女孩儿呢。 …… 第二天李鹏飞坐车去上班，公交车开得有点慢，一路上晃晃悠悠，你说把他晃的就有点困。 正在补觉被人踩了一脚，他一脸不耐睁开眼睛，结果那人就跟瞎了眼似的也没说对不起，李鹏飞有些鸡皮酸脸。 公交车站，李妍这车刚开到附近就被人堵了。 法院的人登门了，曾江没找到李响自然就得来堵李妍。 谁让李妍是李响的狗腿子了！ 曾江横在车前，硬是把李妍的车给逼停了。 “曾总，好久不见呀。”李妍熄了火，随手抓了点什么在手里，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自己知道今天可能会出现不太好看的场面。 有预感。 “李响呢？” “你找李总还能找到我这里？没上班之前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李妍说的是实话。 她和李响的关系，一个上司一个下属，有员工去伸手管老板的？ 脑子过于清醒，就把可能处于暧昧阶段的这个关系……忘了。 选择性遗忘。 曾江一脸讥讽：“你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俩不是睡一个被窝嘛……” 这事这一片还有人不知道？ 过去这些谣言他是真的没信，可他被架空以后，李妍以最快的速度上位。 李妍是谁？ 一个就连基本学历都没有的农村女人，就她这样能当副经理？ 扯！ 也就这个时候曾江开始信了那些谣言，这两人之间要是没有猫腻，他就把头砍下来当椅子。 第362章 李鹏飞打了人 李妍：“曾总，这种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可未免有失风度。” “你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当年李响他妈创业用的都是我家的钱……”曾江现在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 陈美兰那头反了水，之前还说不追究他的责任，现在联系不上。 他给母亲打了电话，结果母亲在电话里劝他把钱吐出来！ 曾江很想骂母亲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现在拿回来的这些，就是他应该拿的！ 当年投进去的钱，他没有和陈美兰要一半的财产，就已经算是他善良！ 没有那笔钱，陈美兰能有今天？ 李妍挑了挑眉：“如果曾总是想说这些，那我就不奉陪了。” 李妍转身想要上车，可曾江突然扑了过来，她堪堪躲了过去。 和男人比力气，这结果李妍体验过，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和对方近身，这没有任何的胜算，就不可能胜。 从她弟弟身上得到的宝贵经验，女人再厉害再有劲也不行，打不过。 “曾总，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请你配合我一下。”曾江脸色阴阴沉沉放着狠话。 把李妍压在手边，他就不信李响不出现。 如果李响这个小子愿意把小情人给扔了，他也不介意让李妍吃点苦头，这个死丫头！ 以为和老板穿一条裤子，自己就拿她没办法了？ 一个外人，你管那么多的闲事干什么？ 为什么要查他的账目？ “你干什么呢？” 李妍被曾江堵在角落里，后面突然有个男人爆了一嗓子。 是李鹏飞。 李鹏飞不是在车上让人踩了一脚嘛，正在叽歪的瞬间看到了车下的两人，他急急忙忙就下了车。 打他姐是打了，他也没有后悔过，但见到亲二姐被一个男人围住，他不可能不下车！ 一个妈生的！ 李妍看到李鹏飞，愣了愣。 确实是明显愣了一下。 这种情绪……很复杂。 “不用你管，赶紧走。”李妍对着他说。 李鹏飞留下来，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没得还把曾江激怒了。 李妍不信曾江敢把她怎么样，无非就是想见李响而已，李响愿不愿意见曾江，这不是她能说了算的，还是那句话，她赚老板的工资替人打工而已。 李鹏飞只觉得脑子一炸。 他生气！ 生气的点在于，他二姐一个女人，闲的没事惹这些人干什么？ 你好好做生意，怎么会惹上麻烦？ 肯定就是做了什么，才把人家激怒了。 然后我现在来帮你，你还不识好歹？ 恨不得马上掉头就走，但。 心里那关过不去。 曾江懒得和眼前的一双男女扯这些有用没用的事，上手去揪李妍的脖领子：“你跟我上车……” “曾总，你要是这样我就报案了啊……”李妍吓唬曾江。 可曾江是被吓唬大的吗？ 就算他现在和李妍发生肢体冲突，派出所的人能拿他怎么样？ 他是打人了还是打伤人了？语气激动一点而已，这不是犯法，也别以为他不懂法。 伸手一把揪住李妍的头发，李妍只觉得后脑一疼，闭了闭眼睛。 被抓的这一下，太疼了。 当然，她错估了这些男人，回去以后她就剃光头，看别人下次怎么抓她头发！ 呃，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放错了呢？ 就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反正最后场面就成这样了，李妍站在一边去揉自己的头，眼见着李响掐曾江的脖子。没错，是李响，李妍都没看清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个小狼崽子……”曾江破口大骂。 没有他，能有李响今天？ 他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他这个表舅的功劳。 李响淡道：“你找我就找我，拿个女人撒什么气。” 这点他挺看不起曾江。 这件事情上李妍不会起任何重要的决定，曾江的这行为明显就是公报私仇，是在报复那天在办公室里，李妍下了他的老总脸面。 曾江：“怎么，舍不得了？” “我的人，你最好别动。”李响警告曾江。 别的就算了，这个……真不行。 于公于私，都不行。 就像他恶意报复隋竟波的那一下，于公，李妍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栽培，是他把她带成现在这副样子，这是他李响的作品，你乱动一笔试试看。 于私，那是他女朋友。 要么就说男人的力气足够的大呢，李响愣是把曾江掐得一动不能动，曾江完全没有反手的机会。 李妍小声道：“李总李总，您手松一松……” 她当然要劝李响松手，搞出来伤，到时候就麻烦了！ 您下这种大力气，万一脖子上留印子，人家可以告你故意伤害啊！ “你给我闭嘴。”李响毫不犹豫且云淡风轻喷了李妍一脸。 李妍：“……” 你要是没想掐死他，我也就不会出声做这个惹人烦的人。 曾江冷笑：“替她出头呢？你妈知道你喜欢这样的人吗？她连个高中都没毕业，怎么着高材生你就喜欢文盲啊？是不是这样的女人调教起来特别有趣儿啊？她平时就什么都听你的，恨不得端着饭盒直接喂到你嘴里，私下在床上是不是也是……” 这不是他说，李响的这点审美，很是诡异。 没见过女人是吗？ 能让一个女人哄成这样，还是个长得这么丑的女人。 别的方面不突出，那就一定是私下她听话呗，大家都是男人，这点事还不懂嘛。 李鹏飞听到这些话，马上就冲动了，一拳砸到曾江的脸上：“我让你满嘴喷粪！” 李妍：“……” 疯了？ “李鹏飞，你给我住手！”李妍喷弟弟。 李鹏飞是停了手，他现在不去打曾江，改成骂老二。 “你要不要脸啊？叫人说成这样，你还任由他侮辱你？”想赚钱想出息他能理解，要不要以这种方式？ 难怪他妈昨天问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李鹏飞一时之间一股血冲到天灵盖，他只觉得丢人，这是他的亲姐姐啊，就站在街上让一个老男人骂这些肮脏不堪入耳的话，完了他姐跟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和家里怎么那么本事？ 对着父母怎么就是又喊又叫又能掀桌？ 第363章 活法不同 李响轻笑了一声，只见曾江那脸色越来越红，李妍觉得，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今儿，她必须得把李响架开，这人很有可能早上没睡醒，没带大脑出门！ “李总李总，咱们先把手放了……” 李鹏飞气得脑浆都要迸出来了，看不惯李妍这副嘴脸。 为了钱为了向上爬，你就连脸都不要了？ 人家骂你，你当没听到，人家羞辱你，你还在卖力当那个狗腿子。 那种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冲动，一瞬之间爆发了出来，李鹏飞扑过去把曾江按在地上，抡起拳头。 李妍彻底傻眼了。 劝住了李响，没劝住李鹏飞。 …… 在派出所，李妍小声说着：“明明就是件小事，您至于动手吗？” 她想不通。 李景辉那耳光都掴到他脸上，都没见他生过气。 李响回过脸，他的身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不清，也是过了一会等李妍眼睛适应了那光，才渐渐将他整个人看清。 呃。 李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外套。 李妍后退一步。 她退一步他进一步，一直到她再也没有地方可退，可他依旧在逼近，李妍实在没有办法伸出手将两个人隔开。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李响持续逼近，越来越近，一直逼到李妍的腰都弯下去了。 李妍：“……” 她没练过下腰，大可不必！ “别一口一个您您您的，我不爱听。”李响盯了她几秒，缓缓抬直了腰板，李妍这才勉强可以松口气。 他又说：“你这人，一客气的时候就把别人推出去老远。” 李响的双眼皮褶皱轻轻抬了抬。 他是别人吗？ “你打他，难不成这些话就不在了？”李妍提高音量。 外头传得更难听的都有，别说外头传成什么样，公司里也都传，他们是神吗？能管住叫别人的嘴不说吗？ 李响说：“我的人，他不能羞辱。” 李妍呵呵干笑了两声。 说也白说，该羞辱也羞辱了，你现在讲这些都是臭氧层子。 男人，呵呵。 只会影响她前进的步伐，眼前这个是，打人的那个也是。 李响她也顾不上了，李鹏飞那边……其实很麻烦。 你打人是是拳头过瘾了，曾江是什么人呐？没理还要找三分的，你说曾江威胁恐吓李妍，证据呢？ 谁主张谁举证，你拿什么举证？这就是李妍不肯和曾江正面起冲突的原因，可这些李鹏飞不懂。 非但不懂，李鹏飞对李妍还有埋怨。 他对警察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结果他二姐还在里面和稀泥。 李鹏飞气得马上就要脑溢血。 他被李妍从派出所里带出来，李妍道：“下次别遇到事情就动拳头，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今天……谢谢你。” 不管怎么样，李鹏飞下车那是为了帮她。 她这些心理活动李鹏飞不知道，李鹏飞爆吼一声：“就你聪明，就你冷静，被人家骂成了三陪，你还在这里陪笑脸！在里头我说那人要打你，你就绕着圈子说些别的，还让我赔礼道歉……” 下次他就是看见人要打死老二，他也不会管！ 李鹏飞一张脸气得通红，就连眼珠子都变红了起来。 李妍觉得很无力。 她只能试讲道理：“……你较劲根本没用，曾江他当时没有打我，而我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相反你打了他，他的脸上身体有伤。” 李鹏飞恶狠狠推了李妍一记。 “对，你是了不起的人，我哪里配和你讲话呢，时时刻刻都站在有钱人的角度替人着想，狗腿子！”李鹏飞恶狠狠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李妍：“……” 你说是她太过于冷血了吗？ 如果她是个好姐姐，她会追上李鹏飞，将这个道理掰烂了揉碎了告诉弟弟，人不能逞一时之勇，除了一瞬间的解气没有任何作用，曾江受伤要告李鹏飞，往严重了说这要拘留。 派出所里李响和曾江肯定没办法和解，这件事也不可能和解，李响的方式简单粗暴，接下来让曾江忙起来，曾江也就顾不上搞李鹏飞了。 …… 李大刚家- 李鹏飞晚上回家就连晚饭都没吃，中午饭他也没吃，气的。 以后他在多管闲事管老二，他李鹏飞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一个人气得躺在床上生闷气，张兰叫了他几次，也不见儿子过来吃饭。 “臭小子，还学会给我摆脸色看了。” 等李大刚下班回来，他是身体上还有疼痛感，喝点小酒就往下压压。 不这样活你还能怎么样？去医院住着疗养，那不花钱？喝点酒把自己灌醉，上床就睡，这比在医院好多了。 桌上，李鹏飞喝了两口酒以后对着父亲把白天的事情说了。 李大刚猛地拍桌子：“反了她了，弟弟为她出头，她反倒是不知好赖。” 倒是张兰，按理来说听到儿子受委屈了，她肯定要骂死李妍，但。 今儿的张兰一反常态，一句添油加醋的话都没有说。 李大刚骂着：“她在外头到底干什么了能让人骂出来这种话？” 女孩子，活就活得清清白白，你还没嫁人就搞出来这些流言蜚语，你说是别人埋汰你？那别人为什么不埋汰其他人？ 他活这半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现在自己守了半辈子的好名声都被二女儿丢光了！ 李鹏飞也是气这点：“她怎么样我也懒得管，我去帮她，结果她跟没事人一样的，你都没看见她对人那副样子，她是不是真的觉得这样就能让别人喜欢她啊？一脸一身的奴才相！” 不是奴才相是什么？ 是人活着就得要自尊要骨气，别人骂你一句，你就要骂死别人，骂回去！ 没有的事情，你凭什么冤枉我？ 李妍是这个反应吗？ 人家骂你，你还要陪着笑脸，这不是贱是什么？ 李大刚恨恨将酒盅里的酒一口闷掉：“下次看见了你也别管，她爱死让她死去。” 李鹏飞哼：“我二姐八成是觉得，自己活得和我们不一样，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就瞧不上她那副虚头巴脑的样子，没读书就是不行，你看看我大姐平时是什么样。” 体面人终究是体面人，大姐那种活着才是自尊自爱。 第364章 李鹏飞掉沟里了 李鹏飞打曾江的事……还没了。 曾江现在被李响逼得没有退路，恰巧那天李妍的亲弟弟打了他。 曾江找了熟悉的人，问了个大概。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肯放弃追究他的责任，他就得负责任是吗？”曾江双手交缠。 母亲那头……摆明就是站到了陈美兰一侧。 曾江不太理解，他已经派了妻子过去探望母亲，顺便替他说情。他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可他是母亲的亲儿子，陈美兰只是个外甥女！外甥女重不过亲儿子！ 大老婆早两年就被他送出国了，现在跟在曾江身边的是他小老婆。 那个下游工厂的订单，全部都是小老婆娘家的小作坊。 前前后后，曾江这个老婆在李响那账面上至少都吃了几十万进去！ 曾江对面穿制服的男人，男人说：“按理是这样说，可他也只是打了你两拳，这个伤闹不大。” 错肯定是有错，但这个错误的惩罚方式不会太重。 曾江点了根烟，烟雾袅袅升起。 他笑：“这伤不够看，那就加点。” 这是他唯一能拿捏住李响的办法。 虽然不清楚李妍对李响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上午李响不是为了李妍出手了？ 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为了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这么冲动？ 啧啧啧。 那边李鹏飞和父母抱怨李妍，晚上八点钟，有警察登门把李鹏飞带走了。 张兰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大刚只觉得心口异常疼痛，手撑在门板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大刚……”张兰嚎。 丈夫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大刚要是有个好歹，她下半生怎么活啊？ 李大刚顺了口气，努力压下去了那阵疼，对张兰说：“去找彦平，快去。” 家里谁都指望不上，也就张彦平懂得多，关键时刻李大刚也想不起来别人。 “那你怎么办啊？” 李大刚骂张兰；“我还没死，赶紧去！” 儿子这还不知道是不是凶多吉少，就说什么事情沾上老二就没完没了，一个女孩子成天不安分守已，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这回你是害死你弟弟了！ 该死的老二！ 张兰拔腿就跑。 你说她慌啊，坐车赶到李庆香家就光着脚上的楼梯，敲开门就大声痛哭。 李庆香只觉得脑门一炸，太阳穴附近仿佛一根针直接捅了进去。 哭成这样，慌成这样，这是爸妈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她哥出什么事情了？ 李庆香靠着门板只觉得头一阵迷糊，吓的。 张彦平赶紧扶住张兰，稳住张兰说道：“嫂子，你先压口气别哭了，是家里还是哪里出什么事情了？” 张小芳爷爷奶奶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听张兰这哭声就觉得出大事了！ 张兰喘匀气，开始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李庆香咣当一声，恶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她真是想一电炮打死她嫂子！ 没事哭什么丧？ 张彦平父母听了以后，就劝儿子赶紧跟着过去看看：“快去，去派出所好好问问。” 这人被带走，问题可大可小。 都是亲戚，彼此之间帮个忙，应该！ 张彦平拿着外套就跟张兰直接去了郊外，走之前吩咐李庆香去铁西看李大刚。张兰是既不放心李大刚又不放心李鹏飞，左摇右摆，都是她心头上的肉，舍了哪个她都疼啊！ 张彦平见嫂子不动，就催张兰：“嫂子，庆香已经去铁西了，你就放心。” 张兰……其实她挺不放心。 李庆香虽然是李大刚的亲妹妹，可张兰认为李庆香这种二五货，不会照顾人。 万一李大刚出现个急病，你说庆香不知道往医院送可怎么办？鹏飞…… 拍大腿：“就怪老二这个瘟栽的！好好的她被人堵，鹏飞不是为了帮他姐，怎么可能叫人带去派出所！” 张彦平叹气。 两人赶到郊外，看是没看到李鹏飞，人说在里头做笔录呢。 “我就想问问，上午不是已经把人放了，怎么晚上又把人抓了？”张彦平听张兰说了个大概。 鹏飞中午还回单位上班了，那就是说，李鹏飞当时肯定是无罪的形态被放走的，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民警抿着唇：“上午人是放了，可下午被他打的人现在要不行了……” 张彦平倒吸一口气。 他也慌了。 这如果真把人打出来好歹，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连忙出来和张兰商量对策，看看是去医院打探打探消息啊，还是去人受害者家里争取原谅。 张兰一听，彻底傻了。 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哭着进去哀求民警：“你要抓就抓我二女儿，都是因为她而起，人就是她打的和我儿子无关，我儿子从小胆子就小，只有老二那个死丫头胆子大啊……” 郊外- 李爷爷是被张兰哭醒的，张兰进门就抱着李奶奶腿开始哭，骂李妍诅咒李妍，要求李奶奶把李妍交出来。 “妈，你这次要是不站在我们一边，鹏飞就被老二那个瘟栽的害死了！我的鹏飞啊……” 她儿子打小胆子就小，不是为了亲姐姐根本不可能和人打仗！ 李奶奶被儿媳哭得脑仁疼。 张彦平对着李奶奶点点头：“事情好像确实闹得很重。” “我跟你去找妍妍。”李奶奶套上衣服。 “我也去！”张兰顾不上别人说李妍发达不发达是不是真的，她现在只想找到李妍，然后对着李妍抽筋扒皮！ 扫把星啊！ 家里早晚被你拖累死！ “你回家去。”李奶奶绝对不可能带着张兰去孙女的家。 别说现在鹏飞被抓，就算现在鹏飞没了，也不能带！ 要不就折腾死她，要不就让她来解决！ 李爷爷一听，倒是没唉声叹气，就是看那脸色……可能有点不想活的意思。 …… 张彦平和李奶奶麻溜往市内区，这个时间没有晚车，那就张彦平骑车载李奶奶。 李妍这头，她确实不知道曾江那边又出了幺蛾子，但她晓得以曾江的个性，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正发愁呢，听到敲门声。 “妍妍，是奶奶，快点开门！” 第365章 李响：我是你的谁？ “奶？” 李妍开了门，果然看到了她奶。 张彦平嘴快，把事情的经过提了提。 李妍只觉得太阳穴一疼：“我当时就说不让他动手……”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因为着急，去找大哥大的时候腿狠狠撞在了桌角上，李妍只觉得脚趾盖一疼。 也没顾得上，找到电话马上拨了出去。 “……我弟弟现在被抓了。” 李响说：“你现在开车过来我家。” …… 这件事说起来呢，如果没有李鹏飞的打人，后续不会这么麻烦。 曾江你现在也见不到人，他所谓的病危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就算你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找不到人一切白搭。 曾江的小老婆倒是第二天出现在了李响公司，来谈判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李响不追究责任，曾江不追究李鹏飞责任。 曾江的小老婆一脸蛮横，这些年她跟着曾江见多了世面，底气也跟涨了起来。 “我就明着告诉你，我们也不怕你找人，你找人我们就找人，反正他人在里面，不行就拖。” 李响没说话，就看着对方一直讲讲讲。 小老婆见李响迟迟不肯表态，作势准备离开吓唬李响：“李总，好话赖话我可都说了一个遍，您要是没想好，我这就走了！你想他这罪名如果成立将来留了案底……” 那毁的就是一个人的前途。 李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还不走，等我送你？” “你！” 李响顿了顿：“回去告诉曾江，要么他把钱全部给我吐出来，并且亲自给我副经理道歉，不然洗干净等着蹲监狱！” 李妍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挺好解决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去求李响撒手？ 那是几十万的贪污款，她有这个脸？ 她不去求？ 如果曾江就是要玩死李鹏飞，李鹏飞这辈子就都毁了！ 现在如果档案上有个污点，还说什么以后不以后，工作都找不到，厂子马上就得开除他！ 两顿饭没吃，吃什么呀，根本吃不进去。 何建军从外头买回来两个馒头，推到李妍手边。 “师父。”李妍抓了两把头发，抬了抬头。 “饿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建军说。 这就是他为什么和兄弟姐妹都不太亲近的原因，你的世界与他们的不同，都是好人可他们没办法站在你对等的条件下想问题。 不想被拖累，只能无情。 人活一辈子，就是个不断做选择的过程，父母也好兄弟姐妹也罢，有没有缘分都是靠对方肯不肯进步来决定。 何丹搞的那个对象，他明知道工作不好，明知道将来妹妹也许会过苦日子，他不是眼睁睁看着，他是没有办法。 身边的同事朋友条件都很好，硬要介绍或许能成，可成了以后呢？以妹妹较真的个性，这婚姻生活安静不了！ “他人在办公室呢，要不你进去问问？” 李妍苦笑：“我进去求他吗？有多大的脸啊。” 她都不值那些钱！ 何建军想，李妍聪明是聪明可还是重情。 重情是个优点，可某些时候某些优点也会变成致命伤。 李响办公室- 陈美兰不知道打进去多少通电话，就是没人接。 打到前台，前台说帮她去找李响，过了会又说李响出差了，这不是摆明了不想接她电话？ 陈美兰的姨妈……真的是进入了弥留之际。 打长途打到了她这里，老人家只求一点，求陈美兰手下留情，要钱没有问题她也支持，能不能别把曾江送去蹲监狱，老人用了求的字眼。 现在陈美兰人就在车上，马上来钢城。 再一次前台说联系不到李响，陈美兰彻底发了飚。 “你去给我找李妍，找不到李响总能找到李妍？” 李妍顶着一脑门官司，接到了李总亲妈陈总这通电话。 陈美兰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我现在确实遇到了麻烦，说是母亲我也不太想搞僵我和李响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李响不要追究？” 李妍：“……” 她也想让李响不去追究啊，她弟弟都折里面了！ 断不断亲，她总不能看着李飞鹏断了所有路！ “陈总……” “我听小姚的意思是说，李响现在揪着一点不放，说曾江对你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小姚就是曾江的大老婆，和陈美兰关系一直很好。 人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陈美兰也很无奈。 当然她也很清楚，如果曾江不是将话说得太难听，可能李响也不会这样抵触，想必当时的场面非常之难堪。 儿子劝不住，她只能劝李妍息事宁人，只要李妍不肯追究，李响一个外人也不会怎么样的！ “李妍，阿姨这次确实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我的亲姨妈现在就剩最后一口气……” 李妍顿了顿：“陈总，我去试试。” 陈美兰眼睛一亮。 李响办公室- 李妍心中有一丝挫败感，整件事情她是受害者，结果夹缝中生存，现在除了她低头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得过来求李响。 李响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 “陈总的话，你听听就得了，不用当真。” 李妍深呼吸一口气：“我能问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打曾江吗？” 不是因为李响要打，她去拦着不让李响动手，或许李鹏飞也早让她赶走了。 李响也动了手，可曾江冲着李鹏飞来了！ 李响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李妍的瞳孔微微收散。 她没谈过恋爱，不会恋爱，不懂。 确实……李响的反应，叫她很是费解。 一个特别冷静的男人，你说瞬间说变就变，摸不到头脑。 她总不能自恋地认为，他太喜欢她了，以至于接受不了曾江侮辱她？ “如果我说，他把钱还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呢？”如果不了，牵扯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她全家都没个安宁。 李响轻呲一声：“陈总许给你什么承诺了？” 李妍道：“什么承诺我也没听到，当时也没心思去听，当时你出现也好，我弟弟出现也好，你们两个人的出现让我变得很是被动！” 李响翘唇：“说起来这还是我的错了？” 李妍说：“事实就是这样，我自己能对付曾江，他也不过是想抓着我逼你露面而已。” 李响点了点头，似乎刚刚明白这个事情的走向，他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那曾江怎么就知道抓了你，就能逼我出现呢？” 第366章 陈美兰：小波果然天真，单纯 李妍保持沉默。 李响饶有兴致地看她：“曾江怎么会认为，把你带在身边我就会出现？你该知道，他现在对我来说是个麻烦，我家同他家剪不断的关系，我躲就是了，反正我妈拿我没办法，他曾江拿我更没有办法。” 李妍：“可能是八卦传得有点离谱。” 李响：“什么样的八卦？”他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李妍的心情……糟糕透了。 见她面色发黑，李响倒是不难为她了：“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我知道你夹在里面也很为难，上次就是这个弟弟把你打的脸上都能开染坊了。” 李响的手随意搭在桌上，以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板。 亲弟弟打姐姐，还护着？ “一码归一码，我也找人打断了他的腿。”李妍极淡地扯了嘴角。 李鹏飞不是她的仇人，她没必要因为过去的那点事去把李鹏飞未来都给毁了！ 这就能毁。 一个决定，影响一生。 以曾江现在的想法，肯定是准备咬死鹏飞，虽然恨他不听话恨他脾气暴躁一点脑子没有，但这件事反过来想，有几个人能和她似的，当面被骂不还嘴？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家里也没人教过鹏飞这些。 怪没有用，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不管是不管，但不能踩上一脚。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李响挑眉：“这么说，你去和我妈讲，曾江吞进去的钱全部吐出来，还有我要他当面亲自和你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李响抬了手。 李妍一愣。 进来之前想到了他不会轻易妥协，曾总实在是……说了太多难听的话，讲她的那些都不算什么，她以为李响记恨的是讲到他的！ “女朋友，你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李响当当当敲了两下桌子：“出去。” 李妍只觉得头嗡嗡响，想将所有男人都踢出自己的世界。 陈美兰回钢城，前一次隋竟波想见没见到的人，这次直接登了家里大门。 大晚上七点多，你说隋竟波早就梳洗过了呀，结果陈美兰来了。 隋竟波招呼完客人，立即杀回房间抠开自己的那个粉底膏盒，连连往脸上抹着粉底。 刚刚她的形象还好吗？ 想到陈美兰的穿衣打扮，隋竟波又有些自暴自弃，想象当中自己出场就是秒杀陈美兰。 隋竟波长得不丑，不仅不丑相当好看了，从脸型到五官没有一处长得差的，全大院里就这样说，找不出来比她更加标志的女人。 正因为自己脸蛋十分突出，她一直都很得意，这种得意在见到陈美兰之后，被粉碎得什么都不剩了。 明明自己比她小那么多岁，陈美兰怎么会那么显年轻呢？ 李景辉同陈美兰在院中说话，陈美兰这人办事情很有章法，过去不见是因为没有必要，可这次李景辉帮了大忙。 曾江的事情，她确实很难做。 如同每一代子女不理解父母一般，陈美兰与李响这对母子之间的冲突其实也不小，就单说曾江的事情，里面夹着一个姨妈，这就迫使陈美兰放弃了所有的原则。 前几天，是李景辉亲自给陈美兰的姨妈去了电话，在电话里解释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又是李景辉对着姨妈反复道歉。 “这件事是我欠你一句谢谢。” 李景辉对前妻有非常多的不满，但陈美兰对待亲人方面，李景辉挑不出来她任何的错。 他们这一代人都讲感情，把亲情看得很重，重到有些时候那些亲情胜过了一切。 “李响……他有他的难处。”这是李景辉第一次替儿子讲话。 倒不是他纵容李响，实在是李妍那孩子把一切都说了，现在看得到的影响也出现了，李景辉不得不站得远一点。 这些东西他确实不懂，不懂就不应该发声。 曾江的问题上，犯最大错的肯定不是李响。 陈美兰一脸疲惫，为了尽早赶到钢城也是压缩了很多时间。 “我明白他的难处，这件事也是我强人所难，可老李你应该明白……”陈美兰没忍住，要了李景辉的同情票。 这事只有李景辉能明白，她家当时是那个光景，没有她大姨就没有她今天！ 吃不饱的年代，多少人饿死啊？ 是她大姨省下来一口一口的粮食喂到她的嘴里，是她大姨宁愿自己儿女都吃不饱也要匀出来一点食物养活了她！ 别说曾江现在从账面上套走几十万，就算是上百万，陈美兰也没办法追究！ 说是大姨，恩情已经比父母还要大了！ 李景辉忍不住安慰前妻：“我都明白，李响他们这代孩子作为独生子女出生，享受了太多理所应当，得到了太多的眷顾，他们不明白我们这辈人对亲情的渴望。” 前夫前妻说了好半天的话，李景辉邀请陈美兰进屋子坐。 “你看我这记性。”陈美兰猛地一拍头，对着司机招招手交代着：“去把我准备的礼物都送进去。” 李景辉皱眉。 那种不高兴的情绪又上来了！ 那种看陈美兰不爽的情绪，又来了！ 哪里来的这副做派？ 她自己也不是不会开车，还特地弄个司机，还是个男司机！男女授受不亲，前妻就是在作风上…… 李景辉转身掉头就走。 陈美兰还能不知道李景辉什么性格？ 老古板！ 用别人干活，这就跟要杀李景辉似的！ 他们前夫妻俩，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陈美兰的司机将礼物一一捧进了门，李景辉的脸色越来越黑，特别是看到妻子盛装打扮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脸上的黑就绷不住了，此刻如果仔细看空气，估计空气里都弥漫着黑，脸黑的黑。 “出来的着急，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小波？长得可真好！李景辉能娶到你，也算是他家祖上烧高香了。” 李景辉很想骂人。 怎么地，他娶个老婆就祖上烧香了？ 他祖宗每天别的事情不干，就干这种闲事？ 贬低他去捧隋竟波，大可不必。 隋竟波这个心情……哎呦，晃荡得厉害。 早就听说陈美兰其人，这是头一回见。只是见了这短短的几秒，她就喜欢上了陈美兰。 “大姐，我长得挺一般的。”隋竟波突然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当着李响面的那些能说会道，都没有了。 “李景辉刚刚还和我说呢，小波单纯又天真，现在一看果真就是。”陈美兰将礼物打开送到隋竟波的眼前。 送礼这事儿怎么说呢？ 别以为送礼好送，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礼物，很有讲究。 李响那是个不太愿意背后讲别人闲话的人，所以隋竟波平时和她儿子怎么相处，陈美兰一点有用信息没有。 李景辉一个前夫，那就更加不会和她通气说这些，那她是怎么摸得准隋竟波的喜好问题呢？ 是通过张萍的嘴。 第367章 陈美兰的迷妹隋竟波 张萍当时也就随口提了隋竟波，你想陈美兰上次回来同张萍也就待了那么一会时间。 这就是陈美兰的本事。 通过别人的话去分辨隋竟波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送给隋竟波的礼物，一看就是特别贵的那种，外面买不到的那种！ 那个香奈儿的包包一出现，隋竟波骨头立马软了。 隋竟波喜欢陈美兰的大气。 太大气了！ 这样的女人，谁能不爱？ 一出手，都是钱！ 身上掉下来的汗，都是带钱味儿。 最最重要的是，陈美兰这人亲和，她不隔眼。不隔眼不说，她还特别会说话。 陈美兰跟着隋竟波亲亲热热，搞得好像是亲姐妹一样的熟稔。 而李景辉看着妻子那张笑开花的脸，心里摇了摇头，隋竟波是压根没看透陈美兰的本质，叫那个女人一哄就上当了！ 李景辉心中的前妻……胆大心细特别敢下手。 什么能做不能做的，陈美兰都敢。 正因为如此，不是出国然后现在搞一身财富吗？李景辉认为，无奸不商。 陈美兰就是那个奸人中的王者！ 这头隋竟波安排陈美兰在家中吃饭，可陈美兰推了。 “我今天实在是赶路赶得有点累，这样，明天我在酒店安排一桌，咱们把酒言欢。我一见小波你啊，就觉得特别投缘，我们家李响也就是在这样好继母的教导下才会越变越好。” 隋竟波都要哭出来了。 她没有啊！ 早知今日，她就不和李响别苗头了！ 她应该对李响好的！ 想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她曾经暗暗发誓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继母来着！ 真的！ 陈美兰客气一番，离开了李景辉家。 上了车以后，她摇了摇头。 隋竟波这人……是挺天真。 这把年纪能天真成这样，也是少见。 对付这样的人，其实你都不用去花任何心思，三句好话就能将对方哄得找不到北。 典型的顺毛驴。 把毛弄顺了，一切好说。 对这样的人，陈美兰是愿意花点时间和精力把对方哄哄好，分钟的热情换取一辈子的清净，值了！ 李景辉家- 李元度听见客厅里父亲训斥母亲，他摊摊手。 李景辉看着隋竟波恨不得把那皮包当成祖宗供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她给你，你就要？明天还给她，你想要，我给你买！”瞧瞧妻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李景辉对妻子多刻薄呢。 不就是个包！ 隋竟波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她喜欢老李，敬重老李……但老李这人，身上没有一点审美。 还？ 你知道这包多少钱吗？ 这是国外的名牌！ 大名牌！ “你看，她背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包……”隋竟波指着香港电视剧对李景辉道。 这不是一般人能背得上的！ “你这样随便收人东西不好。”李景辉抿嘴。 对他不好！ 对他自尊，非常不好。 前妻不就是有点破钱，穷嘚瑟。 真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铜臭味。 他闻了反胃！ 你说说大家都在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干活赚钱，她陈美兰就挖空心思去算计别人换回来那么多钱，那么多钱啊！这简直太可怕了！ 隋竟波说：“这是大姐送我的礼物，有什么不好，我瞧着大姐真真是和蔼慈祥……” 李景辉：“……” 陈美兰七老了还是八十了？ 还和蔼慈祥！ 一个没忍住，李景辉挥袖子回了房间，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他才懒得看，看了生气！ 李元度偷偷跑出来，拿着那包左看右看。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隋竟波一把将皮包从儿子的手中抢回，万分小心翼翼拿着包布去擦：“捏的都是手印。” 就说男孩子最讨厌了，笨手笨脚，把她的包捏得脏了！ 李元度对着母亲说道：“妈，你最好别往大妈的身边凑。” 母亲和大妈交战一个来回，李元度就看明白了。真的她妈送到大妈的眼前，做炮灰都不够用的。 他妈……太天真！ “你知道什么，去去去，一边去。”隋竟波那手不停摸着包布，感慨说道：“和大姐一比，我这气度方面就差了不老少，你哥其实我一开始挺喜欢他的，你说我刚嫁你爸那时候他也不是特别大，长得又好看……” 隋竟波叨叨。 自己没孩子的时候，她看李响挺顺眼的。 怎么说呢？曾经有过那种想把李响当亲儿子的念头，这不是后来出现了一点偏差嘛。 对此，隋竟波很是后悔。 李元度：“……” 佩服！ 他对大妈的本事，真是服到心坎里了。 他这个大妈对他妈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能把他妈搞成这样？ 服气！ 李大刚家- 李大刚那不舒服说白了就是没恢复好，后肩的位置疼到不行，都是勉强咬牙才能忍下来。 你说家里没事，这疼好像就是丝丝拉拉，平时喝点酒就扛过去了，现在家里出事了，这毛病它也跟着凑热闹。 李大强蹲在门口，就负责蹲着，半天一句话没有。 他打小就窝囊啊，自己也没主意，听到鹏飞的事情就带着父亲来了市内。心里着急，可自己束手无策，只能蹲着。 如果需要跑腿，他或许可以帮着跑个腿。 李庆香和张兰之间的恩怨大了，可再大的恩怨见到亲哥哥搞成这样，她也怨恨不起来了。 “哥，咱们去医院看看，你这样不行啊。” 哪有好人流汗流成这样的？ 李大刚死犟死犟：“我不去。联络不到彦平是吗？” 李庆香叹气：“不是我说你，老早就说鹏飞这性格得改，你总觉得我是啰嗦。都出社会了，动不动就敢对着别人拳脚相向，上次打的是他姐，他姐不跟他计较自然没人找他麻烦。” 李大刚不爱听这些。 “不是老二，他哪里会惹上麻烦？” 想起来这点，他就恨不得打死老二！ 成天就会惹麻烦。 老老实实，消消停停的活着就不行吗？ 实在是太烦李妍的折腾！ 李庆香忍不住替侄女说话：“亲弟弟看到亲姐姐被人难为，不出面才叫不是人！他们姐弟俩原本可以好好相处，你说别人家都是一个孩子，就你们家三个，明明是优势最后搞得一点优势都瞧不见，姐姐弟弟就跟仇人似的！我嫂子在里头添油加醋，我哥你也跟着添油加醋？” 都这种时候了，计较谁的对错有什么用？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好了。 第368章 话家常，陈美兰是个狠人 李庆香憋了挺久的话，这也是趁着嫂子不在才说。 哥哥娶了媳妇，有些话就是亲妹妹也没办法讲。 可她哥，糊涂！ “你说我和张彦平盼个老二都盼不来，你得了三个孩子，还不好好圈拢？得让弟弟姐姐之间好成跟一个人似的，谁有事对方就能马上伸手照顾，什么叫兄弟姐妹啊？你和我嫂子还能永远活着？” 你看他们这代人，别说是亲兄妹，你看张彦平对她家里人怎么样？ 大家都很拿亲人当回事！ 怎么到了她哥这里，成天挑拨离间呢？ “将来你没有了我嫂子没有了，鹏飞和谁走动？两个姐姐！咱就说偏心不是不行，能不能做隐蔽点？面子上多少过得去点，一样的孩子怎么就能分出来两样呢，你的钱想留给鹏飞这行，你多给她点爱也不行吗？” 李爷爷跟着李大强狠狠点头。 觉得李庆香讲得，特别有道理。 不过那两男人都是一棍子上去敲不出来声儿的人，说肯定不能说，也没办法插手管别人家的事。 李大刚不爱听妹妹絮絮叨叨。 说白了，李庆香家是过得挺好，但还没好到可以让他这个哥哥俯首称臣的地步，这和他对李奶奶的态度是一样的。 说直白些，就是没太把这两人当回事。 没觉得你们有多了不起，没觉得你们说的话就是道理。 所以，他可以不听。 这话李爷爷嘟囔他，估计会见点效果，可惜李爷爷这老头儿，向来话少。 看不惯，只能躲开。 说着话呢，张彦平领着张兰回来了。 张兰进门就嘴不停骂李妍，骂得那叫一个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什么话不好什么话专门扔到老二的头上。 张彦平把详细情况说了说：“接下来我们自己肯定解决不了，被打的人说是要不行了。” 李大刚的身体晃了晃。 就得李鹏飞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李鹏飞把人打死了，他这还有以后呢？ 张兰哭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鹏飞要是有个好歹，我就不让她活！” 害死她儿子，她也要弄死老二这个瘟栽的！ 李大强笨嘴挫舌说着：“……也不能怪妍妍，妍妍她没叫鹏飞去帮忙……” 一个着急，他嘴还有点磕巴了。 这事他认为，李妍好像确实有点冤枉。 做叔叔的不说李妍有没有帮他家，只说这个道理，那个场面换成是谁，都会下车帮忙！ 至于说打人……这不是李鹏飞自己冲动了吗？ “你闭嘴！”张兰去吼李大强。 李大强瞬间闭上了嘴巴。 哪里有小叔子和嫂子干架的？也没有小叔子和嫂子顶嘴的呀，好相处就多走动，不好相处就不说话呗。 张彦平对李庆香说：“你还是得去找妍妍一趟，这是就得妍妍解决。” 如果妍妍解决不了，那估计就是彻底麻烦了。 “哎，我这就去。”李庆香拿着布袋马上就下楼。 全家人为了李鹏飞的事情，都围在这里。 陈美兰宴请李景辉一家，李响与李妍作陪。 李妍：“……” 焦头烂额现在都形容不了她的处境，真的没有心情吃饭。 强撑着还得挤出笑脸。 陈美兰举杯，她以为李响这次这么好说话是李景辉的功劳，私心里她也从未想让儿子和李景辉拉开距离。 她和李景辉不合是他们前夫妻之间的问题，与李响无关。 儿子渴望父亲，父亲喜欢儿子，这是天伦。 她不会破坏这个。 要不怎么可能李响怎么和李景辉一家相处，她从来不问呢。 “景辉，这件事我还是要谢谢你。” 李景辉也不知道她谢什么，反正可能是说打的那通电话？ 当时在电话大姨哭了，李景辉也掉了眼泪，想到老人家老了老了还要面对这种结果，他也很是难过。 “曾江那头，我去找他说说看，我说话他多少能给点面子。”李景辉想要帮前妻把这个麻烦彻底解决了。 不是冲陈美兰的面子，纯属就是他心疼大姨。 大姨那么好的人，不该受到这种惩罚。 陈美兰笑：“这也不用，我来之前见过曾江，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陈美兰看向李妍，说道：“听说还把你弟弟牵扯进来了，阿姨也应该敬你一杯酒。” 也就一个小时以前，陈美兰亲自去了曾江位于钢城的家。 话没说两句，曾江的那个小老婆就被陈美兰给撵出门了，面对着那样的人，她根本不用动气，只需要用气势压人。 什么东西就配和她讲话？ 社会发展了，怎么给人当小老婆就有脸了？ 惯的她！ 在曾江的家里，陈美兰语气平和把事情都讲了。要么曾江把钱吐出来，当面认错，要么曾江就去蹲监狱。 曾江肯定不会就这么吃了这个亏，至于陈美兰怎么弄的曾江，这就是她个人的本事。 说着话呢，陈美兰对旁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立即起身去把曾江请了进来。 曾江脸色铁青，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磨磨唧唧走到李妍面前。 李妍起身。 “我不该讲你那些话，对不起。”曾江道歉的语气不太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来讨债的。 “曾总，您客气。”李妍实打实将场面控了下来。 她不接话，她不接这个道歉，打的就是陈总的脸面。 事情发展到今天，该过去了！ “我走了。”曾江甩甩袖子，走人。 陈美兰倒是对李妍这这一番表态挺欣赏，能屈能伸大丈夫。 这孩子……确实招人喜欢。 她自己培养过人，所以很能理解李响对于李妍的这种偏爱，这种偏爱无关于其他，就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外人不能动！曾江是亲戚，但怎么能和亲信比呢。 理解理解。 笑呵呵圆场。 李景辉看着陈美兰身边进进出出的年轻男人，眉头皱得老高。 这个女人的作风……实在让他看了来气。 你瞧瞧她身边带着的这些人，怎么能对年轻人下得去手呢？ 你的皮肤都有皱纹了，要不要脸？ 陈美兰还能接收不到前夫谴责的信号？不过她当李景辉是透明人。 别说你想的不是真的，就算真的也轮不到你来谴责。 这是她的助手，她亲自提拔上来的助手，就跟儿子对那个小李妍的想法是一样一样的。 喜欢也分很多种，聪明伶俐的小孩儿，有谁会不喜欢？ 第369章 尊重嫂子才有前途 有一种喜欢就是，哪怕你明白对方存了拿你当垫脚石的意思，你还是愿意为此买单。 陈美兰对自己助理的那种喜欢……与感情无关。 李景辉认为，这种喜欢就是见色起意！ “陈总，曾总想跟您告个别。”陈美兰的助手走到老总手边，微微弯下腰，保持恰当的社交距离低语。 李景辉两道眉头拧成了两根毛毛虫。 不仅看不惯陈美兰，现在就连这个男人他也看不惯了！ 做男人，就要堂堂正正，男人嘛流血不流汗，这叫什么玩意？ 倒尽了胃口。 陈美兰暂时离开包厢。 曾江气色不是很好，眼见着表妹走了出来，他语气也是有些冲：“现在满意了？为了个外人，你给我这个亲表哥如此难堪。” 曾江同陈美兰过去感情很好，说是表兄妹但实际和亲兄妹无异。 曾江小时候也是饿着肚子把吃的尽量多留给表妹一点，疼是真疼爱也是真爱，就是后来……钱这个东西，太容易改变一些事情。 “这不是为了外人。”陈美兰抿唇：“我如果想要搞你，李响开口的第一次我就会搞不会拖到现在。哥，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不能伸手总去打我儿子的脸，我儿子也要脸面。” 曾江想起了什么，眼中刚刚升起的温情转瞬即逝。 好一个不能伸手打你儿子的脸！ 你的儿子在你创业的时候，他起到了什么帮助？ 是他这个表哥，陪着她辛辛苦苦赚的第一桶金！ “算了，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外人，只能说我妈看错人了。”曾江适当将母亲抬了出来。 这口气，他现在一定是憋住发泄不出来了，但让陈美兰难受一小下，他曾江还是办得到。 陈美兰极淡地扯了下嘴角：“我欠大姨的人情，我会全部还到孩子身上，我会尽我所能去培养曾琪，拿曾琪当我亲儿子一样的看待。” 这是陈美兰给出来的妥协。 如母亲一般的亲大姨，舍了曾江她不能舍了亲情。 曾江和小姚生了个儿子叫曾琪，这个孩子不太得曾江喜欢，但这个不受父亲喜欢的孩子却是奶奶一把手拉扯大的，小姚糊涂可陈美兰却不糊涂，倒掉一碗水，她又选择捧起一碗水。 曾江收回视线：“表哥话可能说重了，曾琪就算了，让曾林跟着你。” 曾江有自己的想法。 老二曾林是他和小老婆所生，和沉默寡言的老大比起来，他私心更喜欢老二。 得到陈美兰承诺的机会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曾江当然想要把机会送给最心爱的儿子。 陈美兰听完表哥的话，心里叹了口气。 曾琪这孩子……命苦。 遇上这种不着调的父亲，偏偏母亲也是个懦弱的，换做一般的女人，要钱有钱要孩子有孩子，还忍下去吗？ 包厢内- 李响将螃蟹剪好，螃蟹肉一一挖出，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大家眼前晃来晃去。 隋竟波忍不住感慨，你说命运公平吗？ 她觉得不公平。 公平的话，李元度为什么就是长不过李响啊？ 一个父亲，母亲都很漂亮，怎么就李响得到了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而她儿子就专门找缺点生呢？ 李响收好勺子，就着旁边的清水盘洗了洗手，然后将扒好的蟹肉……给了李妍。 李妍：“……” 她低着头，努力在地上寻找着地缝。 这里到底有没有缝？好方便她钻进去！ 她就知道！ 他这样把她架在火上烤，他恐怕是恨毒了她！ 你拆就你自己吃呀，给她干什么？ 她是没手还是残疾了？ 李景辉目光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那两条眉头从皱起的程度来说，怕是现在非常不高兴。 隋竟波内心交战几秒，想起陈美兰，快速缓解气氛，说：“李妍是第一次吃螃蟹，还不快点谢谢你哥，你哥挺照顾你的！” 呵呵。 李景辉皱眉。 就算第一次吃螃蟹，不会吃就不吃好了，为什么李响要替李妍扒蟹？ 李响的举动，让李景辉有些不爽。 李妍感觉得到李叔叔马上就要灭了自己，一秒钟在心中选出两套解释方案，她得自救啊。 没等张嘴，那头李元度幽幽开嗓：“不仅我哥要替我姐扒蟹，我也得替我姐扒一个。” 李元度手速很快拆了一个，然后推到李妍眼前。 李妍：“……” 你们兄弟俩是怕血不能喷到衣服上是？ 李元度：“……我哥上次食物中毒，是我姐一个人把他背下楼的，要是我姐晚点去可能我明年就得去山上探望我哥……” “李元度！”李景辉发飙。 隋竟波恶狠狠瞪亲生子。 臭小子，这种话当着你爸爸的面能够乱说？ 李景辉面前，很少有人会开什么玩笑。 李元度：“……” 为了救人，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这这…… 不是因为他哥实在恋爱脑，他会出此下策吗？ 所谓旁观者清，刚刚不是他跳出来，他敢说他大哥马上就得宣布李妍身份了！ 之前，李元度一直觉得自己大哥是那种……一颗心冰冷得结出冰碴的类型，自从知道他哥喜欢他姐这种类型后，他就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哥真是第一次谈恋爱，恋爱脑！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你能猜到吗，他哥买婚房了！ 嗯。 李元度当时看到那栋房子，他都傻眼了。 干什么呢？ 只是表白，甚至他姐还没有回应，他哥竟然准备好了婚房，太疯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不能招惹的纯情男？ “我的错我的错，我给我哥道歉，我错了！”李元度端起酒杯，对着父亲一鞠躬，对着李响再次鞠躬。 第二次鞠躬结束，他的视线对上李妍的，李元度眨了眨眼睛。 对着李妍又鞠了第三次躬。 他是挺服李妍的！ 他哥这么难弄，他姐到底对他哥做什么了？ 李景辉见自己这个傻儿子举动，气得头顶冒烟。 隋竟波也很生气，就是开玩笑你也不能给你哥鞠躬啊。 李妍也很郁闷，她觉得自己是被无辜牵连。 只有李响，他挺满意。 他挺高兴。 第370章 李妍：你换个人喜欢呗 李响说道：“坐。” 李元度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隋竟波：再一次生气生了儿子，生出来的儿子还不同自己一条心，成为了李响的跟屁虫！ 好气，但是又不能发飙！ 李响道：“我公园的那套房子给你住，这么大的人了也得有个自己的空间。” “谢谢哥。”李元度一脸喜气。 说什么来着？ 就说最后的这一鞠躬，才是关键！ 不愧是他！ 李元度看向李妍，投以一脸的同情，真不知道被他哥喜欢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隋竟波：“……” 哎呀，是她小气了不是！ 亲兄弟之间，弟弟就该跟着哥哥跑，弟弟就该是哥哥的跟屁虫！ “你别板着脸了，再吓到孩子。”隋竟波对着李景辉碎碎念：“大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说家里一摊子的事情，就别让她难心了。李妍……这孩子聪明，报答报答也是应该。”隋竟波说到李妍聪明的时候，嗓音变了一下。 李景辉训斥李响：“叫一个女孩子背你，你好意思吗？平时都吃些什么东西能把自己吃进医院？你要是不能照顾自己，就搬回家住，让你阿姨照顾你……” 隋竟波：“……” 李妍：“……” “李妍就是我们家的人，也是你妹妹，哥哥对妹妹好点应当应分！”李景辉为这个事情下了结论。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 那头陈美兰结束和曾江的对话，回到了包厢里。 一行人吃吃喝喝没有几口，陈美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曾琪母亲打过来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曾琪确实不如曾林灵活，想让陈美兰把曾林带在身边指引。 陈美兰放下手中的酒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哥的意思？” 电话那头小姚吞吞吐吐。 她不想离婚，这年头离婚多丢人呐。 曾江就算跟着外头的女人过，只要没离婚她就是大房，她是曾江明媒正娶的老婆，将来她婆婆人没有了，披麻戴孝的只能是她，外头那个女人别想也没有这种机会！ 为此，她很听曾江的话，曾江让她去东她就去东，让她跑西，她就去西。 “是我自己的意思。” 陈美兰眯起眼睛：“嫂子，曾琪才是你亲儿子，曾林不是。” 小姚在电话里说：“……美兰你也知道我的处境。” “你什么处境？害死自己不够还要害死你亲儿子？曾琪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能摊上你这种亲妈！” 陈美兰这种个性，她就见不得嫂子糊涂成这样。 曾江的那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就是小姚去伺候的月子，伺候曾江小儿子伺候曾江小老婆。 为了照顾曾林，她嫂子甚至把曾琪扔给了她大姨不管不顾。 怎么，没这个男人你就活不起了？ 活不起痛快找个江跳，别活着脏了她的眼。 小姚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陈美兰直接挂了电话。 李响唇角弯了一弯：“你让曾琪回来，我亲自带他。” 陈美兰盯着儿子看了几秒，莫名笑了起来。 母子之间的对峙，到这里就算是正式结束。 回程。 李妍开着车，她问李响：“为什么要把人弄公司里来，你就不怕他会是第二个曾总？” 李响接话，问她：“你觉得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待亲情方面。” 李妍思考了几秒，说道：“陈总应该非常看重和亲人之间的感情。” 陈美兰前一次回钢城，几乎所有的亲戚家她都跑到了！ 所有亲戚都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这个行为说明，本质上她应该和李叔叔是同样的人。 李响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与她对上，他笑了起来。 简短解释道：“就算我现在能把曾江踢出局，只要姨姥过世又会勾起我母亲的歉意，这种歉意你觉得会投射到谁的身上去？” “所以，你干脆把他不喜欢的儿子捧起来？”李妍点了点头：“可做得这么明显，陈总也会看得出来啊……” 李响看她的后脑勺：“她是我妈，看穿我的想法很正常，亲人之间就算有算计也可以正大光明表现出来。就像我对你，也是一样。” 他慢悠悠地说了出来。 李妍：“……” 逃避不是办法。 李妍一横心，干干脆脆问了出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是因为我帮你掏过马桶？还是因为我帮你接过电线，还是说你从来没背女人背过，很感动？” 如果是因为这些看上她了，她觉得也挺刺激。 喜欢别人帮自己掏马桶，他去找疏通下水的员工不就好了？ 喜欢别人接电线，那就找个电工！ 喜欢女人背你，找个陪护！ 李响瞥她后脑勺一眼：“你最好闭嘴，不然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把你踢下车。” 问的都是废话！ 李妍嘟囔：“问还不能问，问了就要把我踢下车。你说我自己能赚钱，自己有房，也有事业，过得挺好，我跟你谈朋友我图什么？图你有洁癖？图你不会做饭？图你使唤我？” 原本高高兴兴的日子，她还要挤笑脸去应付他，她除非是脑子抽了。 李妍认为，清醒的女性应该做到如下几点。 第一坚决不对任何人抱有光环幻想，没花到自己身上的金山银山都与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其次没有落实到身上的承诺，一律视为他在画饼。 李响有钱，可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给她几十万了还是给她几百万了？ 那她没钱，又能怎么样？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 他是长得好看，长得好看能不能顶饭吃？ 不吃饭，她喝西北风会不会饱呢？ “……”李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李妍什么好。 就她那一脸嫌弃的态度，让他内伤。 他也算是钻石王老五了，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啥也不是呢？ 李妍给他建议：“要不还是算了，我建议您找个漂亮的小姑娘。长得好看的姑娘都很好哄，你说什么她们听什么，我这种长得一般的，想法太多。” 她也不是太喜欢长得漂亮的男人，太招风了。 第371章 喜欢就是偏爱 李响：“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李妍耸肩：“具体也没个标准，主要是没谈过没有概念。” 李响风波不动：“怎么没有谈过，之前不是接触一个。” “那也算？”李妍皱眉。 当时是相亲了，然后接触了几天，后来两人都觉得感觉不对就撂了，如果这也算的话，那就谈过。 “当然算，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李响继续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指引。 换个人，直接开门踹下车，还问？ 如果是李妍的话，勉强还能问问。 “大概就是……”李妍还真的认真在脑海里想了想那画面。 反正不是他这样的。 帅哥的话，她无福消受。 “我说总说，漂亮的男女走到一起才能生出来漂亮的孩子，这叫基因取胜。所以我建议你换个人找，我白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剩点时间回家还要学习查账管理自己的鞋摊，我哪有时间伺候你呀？要不我给你介绍两个？”李妍跃跃欲试。 手边倒是没有太合适的，姐姐们该结婚都结婚了，妹妹们…… “你闭嘴。”话题一起，李响就冷了脸：“说说你喜欢的类型，别废话。” “大概就是长得一般，丑点也行。”丑不是事，男人只要有魅力，丑也不会太显丑：“能干家务，脾气最好和气一点，多包容一些。” 目前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首先她工作忙，那就得找个工作相对来说时间固定不太忙的男人，其次她每天都在外面受气，不想回家继续受气。 就想找个人体贴体贴她，让她占占上风，最后男人的胸襟特别重要，所以这个人胸襟要宽广。 李响凉笑：“别的女人都喜欢好看的男人，你倒是口味不太一样。” 李妍干笑了两声：“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我长得比他好就容易拿捏嘛，您不就是喜欢我聪明。” 可惜了，聪明人不上当！ 当牛做马，她不感兴趣呀！ 李响：“那我觉得我还挺符合你的这些择偶标准。” 李妍眼睛瞪得比牛大。 “哪里符合？” “看路！”李响说她。 车开到一半，接到陈美兰的电话，李妍又兢兢业业护送老板去酒店见陈总。 一路上走一路上想，她找他这样的男人干什么？是觉得生活对她下手不够狠吗？ 酒店客厅里。 陈美兰讲了半小时的话，李响也没能回上一句。 陈美兰：“……” 心累。 李响，打小就是这副脾气，不爱讲话。 面对着谁都很话少，家里的事情也是让她觉得亏欠儿子一句抱歉，陈美兰也是想把儿子往身边拽拽，这是亲生的！ 不是只有李景辉爱李响，她也爱！ 是她把李响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是她怀胎十月生下了李响，是她哪怕走到今天也从未后悔生过这个孩子。 陈美兰见儿子不讲话，对李妍笑呵呵说道：“他打小就这脾气，话很少，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更是一句没有，因为这个他爸没少打他。” 大院里的孩子，那必须有规矩，特别是李景辉这样的父亲。 可想而知，李响小时候到底挨了多少打。 李妍：“李总……话还挺多的。” 至少在车上和她扯个没完没了，扯到她想口吐白沫。 请问陈总是不是对自己儿子，有点不太了解？ 陈美兰笑：“也是分人，大概是和你投了缘，阿姨和你也投缘。” 李妍：“……” 上次带好几个注册会计师给她下马威的事情，她还记得！ 老实说，李妍可不敢把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人想得太简单，普通女人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普通女人可以周旋在这么多人之间？ 越是会笑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没事我就回去了。”李响起身。 陈美兰沉吟几秒，开口说道：“儿子，妈在这件事上欠你一句抱歉，可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立场。” 儿子和大姨之间，她怎么选都是错，她已经尽量去在乎每个人的感受，但世事无常没有两全。 “如果是这件事，倒也不用往心里去。”李响难得宽慰了母亲一句。 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就算父母也在那个范围之内。 他好他不好，都随便。 陈美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有些无力。 面对着李响的那种无力，这种无力可能来自于，她想要靠近儿子，可儿子不太希望她靠近，这种抵触或许是因为长大，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她与李景辉早年离婚，离婚后就离开了钢城出去一个人打拼，陈美兰确实对李响有些亏欠，这种亏欠在她成功以后更甚。 她将自己的人生活得精彩至极，从不言说后悔两字，可每每想到李响，夜里就会无法入眠。 那是母亲对亲儿子的亏欠。 …… 李妍跟在李响身后，她摇了摇头。 就李响身上释放出来的这种冷气，连亲妈都能冻伤！ 陈总摆明了就是想借机靠近他，结果他两句就把气氛搞僵了。 走着走着，或许是猜到了她那个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李响考虑了下，还是说了句：“你和她不一样。” 李妍：“……” 当然不一样，她是你妈！ 对亲妈都这副鬼样子，对她能好？ 你信？ 李大刚家- 李庆香在李妍家门口蹲了好半天，这才看到侄女开车回来。 倒是也没着急埋怨，实在是这些年和侄女相处得时间太久，久到李妍就跟小芳一样，对自己的亲孩子能怪罪起来吗？ 怪罪不起来。 再等两小时，也不会怪罪。 李庆香迎上来。 “姑？”李妍拍头。 她现在的记性是越来越差，这是不是要得老年痴呆了？ 让李总和陈总一搅和，正事给忘了。 把李鹏飞的事情提了提：“……回去你也不用多说，尽量也别提我做了什么。”李妍犹豫几秒，还是说了：“姑，还是拜托你和姑父说一声，让姑父好好说说鹏飞，他这性子不行。” 李庆香摆手：“妍妍，不是姑不帮你，就守你那个妈，都白搭。” 她没劝吗？ 你瞅瞅之前的情景，只要李妍身上出现一点错，她嫂子马上能撕了孩子。 李庆香又想告诉李妍这些，又害怕告诉李妍这些。 想说的原因是怕孩子被她妈哄了，她把嫂子这人算是看得透透的，心就是长得偏了！ 偏在了老大和老三的身上，那两人就算是害死嫂子，嫂子嘴里也得说声谢谢，换成李妍，付出多少都是白搭！ 不想告诉，就是怕孩子难过。 一样的孩子，偏偏就分三六九等。 第372章 灶坑打井，屋顶扒门 “走，我们俩先去接鹏飞。” 李庆香着急把李鹏飞接出来，这个时间想着也就李妍有车方便，蹭李妍的车就去了郊区。 李鹏飞被放出来了。 看起来倒是老实了不少，李庆香这个做姑姑的一路上叨叨叨。 李庆香：“……你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你知道你姐为了你折腾多久？鹏飞啊人得学着长大，不能遇到事情就挥拳头，就算你能打，你看见没？要不是你姐，你后半辈子就完了！” 李鹏飞沉默。 李妍跟在姑姑和弟弟的身后，李庆香上车后，姐弟两人都还没有上车。 李鹏飞看见李妍这车，皱了眉头：“你过这种生活，舒坦吗？” “你指什么？”李妍问他。 “就为了点钱，连脸都不要了？就为了换这辆车？”李鹏飞心中顶着一股气。 发泄不出去的气。 这股气让他特别难受。 这是他亲姐姐呀！ 他姐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会被那人讲那些话？ 一被窝的话都讲出来了，如果你李妍没有做，怎么传的沸沸扬扬？ 外头那些人都拿你当笑话看，你还不知道吗？ 和家里赌气他能理解，尽管不能感同身受。一直到今天，李鹏飞也不明白，少吃两口少穿两件衣服，怎么就至于让你和家里断绝关系，至于吗？ 行，退一步，他二姐是个女孩儿，不需要你承担任何的责任，和家里保持一般般的关系，还不行吗？ 李妍见亲弟弟这副架势，她就预感到不妙。 好些的事，天知地知没有必要对所有人解释，也解释不过来。 因为别人怀疑，就得自证吗？ 李妍：“鹏飞，我说这些话可能你不爱听，但外面传的不见得就是真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想说什么我拦不住，还有名声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人要长本事才能立足在这个社会上，当时我就劝你不要冲动可你不听，这件事也是因为我而起，我希望你下次遇到事情能冷静冷静，想想以后想想长远，你是男人，将来要顶门立户……” “你够了。”李鹏飞打断李妍的话。 他二姐有什么脸来教训他？ “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还有我今天把话扔在这里，今后爸妈养老我一人承担不会用你，你大可不必担心会赖到你的身上。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有时间的情况下，不用你买礼物你就一个人回家看看。” 这个要求，并不难？ 父母生育了你一场，你看看总行？ 李妍拒绝：“我没时间回去。” 李鹏飞吃了一惊。 他话都说成这样了，她害怕的事情他都愿意一力承担，她还是这副冷血的样子。 “你心，可真狠。” 李妍沉默片刻，她回道：“我和你不一样，妈只会盼着你好，她却不太盼着我好。” 叫母亲缠上，那就是没完没了的折磨，她不愿意。 生活明明已经很辛苦了，说她不孝那就不孝。 李鹏飞火气蹭地爬到头顶：“对对对，你就永远都记着对你不好的事情，我现在觉得妈对你狠那是应该！你像是个人吗？你身上的血估计都是黑的，狼心狗肺，你生下来他们就应该掐死你！” “鹏飞，怎么和你姐说话的？”李庆香隔着玻璃听到，马上推开了车门。 “我没有这姐！” 李鹏飞抬腿就走。 李庆香追了出去，想要把他拽回车上，可李鹏飞这个死小子死犟死犟，就是不肯上车，说是不会沾李妍一点便宜，这把李庆香气得直跺脚。 …… 李妍将姑姑送到地方，李庆香有心想劝侄女两句，最后啥也没说。 跺跺脚，直接回了张兰家。 这个家啊，算是被她嫂子彻底给拆了！ 说啥都没用。 把孩子的感情都离间得支离破碎，谁都修复不好。 如果这是嫂子所求，那希望能得嫂子所愿。 不管了！ 回到家里，李庆香把事情经过都提了，尽量淡化李妍的存在，就说那人是想讹诈，现在查清楚了。 张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我得去派出所找去，这是冤枉！”张兰准备大闹。 你们说我儿子犯法就犯法，你们说没事就没事了？ 李庆香只觉得疲倦，她跟着跑了半天，实在是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舒服地，赶紧叫李大强扶着李爷爷下楼回家，当着哥嫂的面也不好说李妍，一直下楼出了楼门，李庆香压低声音：“妍妍的车在道边呢，你带着爸赶紧回去。” 李大强扶着李爷爷往道边去找车，李庆香又返回到了楼上。 两个半小时以后，这李鹏飞才回来。 他一进家门，张兰就哭了。 抱着儿子痛哭。 然后就是嚷嚷要去闹，大闹特闹。 李庆香见侄子人回来了，也懒得多费唇舌，之前讲得嘴巴都干了，人也不领情啊。 亲姑姑难做。 倒是张彦平这个姑父，还是有心想拽一拽李鹏飞，这毕竟是个男孩儿，以后遇到问题都这么解决，事儿就大了！ 男人得不怕危险，但是男人也得学会压茬。 苦口婆心劝着：“这事撇出去你二姐，单说打人……” 做姑父的不敢说把每一个孩子都当成自己亲生的对待，但他希望大家都好。 可惜，李鹏飞现在这脑子里就听不得别人提这些，提了就是帮李妍讲话。 他一不求李妍办事，李妍飞黄腾达与自己没有两毛钱的关系，二是他也没有二姐。 姐弟之间的关系，就到今天，就到这里，直接结束。 寒心了。 在李妍说出来不能回来的话，李鹏飞那颗心就凉了。 他自认，自己这个弟弟算是做尽了该做的事情，你要如此，那就这样。 李鹏飞没给张彦平一点面子，张嘴就说：“姑父，你别对我讲这些了，我挺累的你也别唠叨，赶紧走。” 然后就是一副恨不得马上送客的姿态。 张彦平：“……” 长辈也有长辈的自尊，他是好心可鹏飞不太领情，张彦平还能说什么？ 就当自己这个姑父多嘴多舌了呗，就当他多管闲事了。 然后进行自我反省，是不该管。 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小芳和崔健，替自己亲生的孩子谋划谋划，侄子也不是他的亲侄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兰这次倒是没耍混，听了儿子的话，脸上表情讪讪的。 “怎么和你姑父说话的？你出事以后你姑父跑前跑后……” “鹏飞！”李大刚吼儿子。 李鹏飞回到小床上，往小床上一坐，他这副态度已经说明了所有。 李庆香气不打一处来：“走张彦平，下次别多管闲事，人家嫌你烦！咱们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因为你的事情，姑姑姑父累得跟狗似的，你有没有说一句客气话？现在赶人了是？ 行。 真行。 第373章 没有人会不计较 “你怎么和你姑父说话的？你个混小子。”李大刚在妹妹妹夫离开以后，张嘴骂了出来。 李鹏飞讨厌姑父这个管天管地的样子。 管好自己家就得了，搞得好像姑父多了不起似的！ 他姑父就连个全民都不是，管什么？ 主要就是张彦平和李庆香是完全站在李妍一侧，李鹏飞觉得那就没有必要沟通。 是觉得他二姐现在混好了，所以要巴结是？ 任凭你李妍有几千万，你看看我李鹏飞会不会靠近！ 李鹏飞在两个姐姐之间进行了比较，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认为大姐更好，至少不谄媚，没有道德瑕疵。 老二的事儿，他是肯定不会对父母讲，原本就不是什么光荣事。 张彦平和李庆香下楼，这来的时候也没骑车啊，你说回去不好回了。 有轨电车这附近没有。 李庆香嘟囔：“难怪人家说娶媳妇得挑个好的，挑不好这就是下场。” 那小京京，小鹏飞被张兰带的，彻底完了！ 小的这个，还算有点担当，可惜那脑子就跟死木头疙瘩似的，一变不会变。 大的太精，小的太犟，综合一下就好了。 李庆香又说：“你也别往心里去，鹏飞他成熟得晚……” 男孩子嘛，被他妈养的。 张彦平面上不显，不往心里去？那不可能。 怎么可能！ 做姑父的被侄子当面下了面子，这就算是心里有了个结。 有了结以后，以后无论李鹏飞遇到什么事情，张彦平都不可能伸手管了。 该出钱就出钱，出力是不可能了。 他一个外人，这是老李家的孩子，过好过不好其实和他都没太大的关系。 这些话他不可能对李庆香说，说了不是给妻子找不自在呢嘛，但也绝对不会是妻子哄两句就能解开的。 “姑，姑父……”李妍在角落里等了半天，果然看到姑姑他们从这个墙角走了出来。 “怎么还没回去？”李庆香看看手表，都这个时间，又从郊外跑回来了？ 心中叹气。 三个孩子，三个性格，这为什么就不能匀一匀呢？ 张彦平和李庆香上了车，李庆香偷偷看了丈夫一眼，没敢提李鹏飞的事儿，和李妍闲扯：“我还想呢，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你家这里附近也没车，姑今天真是累了……” 累的主要原因就是，吃力不讨好。 侄子侄子不感激她，丈夫恐怕也是往心里去了。 “姑，因为我叫你为难了。”李妍说。 这事确实就是因为她而起，不然搞不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姑姑是替她受罪。 李庆香一听这话，摆摆手：“……哎，妍妍啊，你说说你的好别人怎么就学不到一点呢？” 别的话不能说，只能叹气。 李大刚家- 张兰絮叨李鹏飞：“你那么对你姑父说话，可不对劲啊。鹏飞啊，你姑父也跟着跑了一天了，郊区市内的跟着转……” 虽然她平时总埋怨张彦平，可……那不就埋怨埋怨嘛，没往心里去。 这个妹夫，靠得住。 有事上前，用钱也借，亲戚之间这样就算不错了。 李大刚黑脸，他这肩疼得不行，但因为是男人所以能咬牙忍住，骂了李鹏飞两句也没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 就是你不对，你不该对长辈这副态度。 李鹏飞不耐听这些，他现在长大了，也能顶门立户：“没有我二姐，就不会有这些夹生事，以后也别有事没事总去姑父家，离远一点，省得人家看不起我们。我家是穷，穷也没要饭到他家门口。” 张兰惊住了。 这想法……有点偏激了。 李大刚倒是不骂了，又去喝闷酒了。 一个穷字，压垮了所有。 后裕张彦平家- 李庆香和李妍在楼下说话，李庆香就对侄女说：“……鹏飞啊，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你姑父为他跑成什么样啊？说翻脸就翻脸。” 李妍能怎么样？ 李鹏飞帮她，她不是一点感动没有，可感动还没到三秒，准备掏心掏肺教教弟弟，结果人家直接蹦出来一句，她还能说什么？ 亲弟弟怎么了？ 亲弟弟人不需要你教，那还多嘴多舌做什么呢。 张小芳爷爷迎了出来，问儿子：“事情解决了？” 张彦平揉了一把脸：“嗯，解决了。” “我看你这情绪不太高呢？” 张彦平想了想，就对父亲说了，反正李庆香也没上来。 老李家这些人，你说他图什么？ 有一个算一个，能帮得上的都是尽量去帮，今儿叫一孩子打他脸了。 就显得……自己多么的可笑。 你觉得自己是个热心肠，结果在人眼里，啥都不是。 小芳爷爷叹口气：“不昧良心能帮咱就帮了，不行就离远点，不照别的还得照小芳妈妈的面子，大面上过得去就行。觉得人家给我们难堪了，就远着一点，亲戚之间不就是这样嘛，那孩子的事情以后少管，你也就是个姑父不是亲爸。” 李大刚是李庆香亲哥，遇到事情还是得管，至于说孩子嘛…… 别管就是了。 还能叫一个孩子把巴掌挥到脸上来了？ 不知趣就少搭理。 家里响起开门关门声，张彦平立即出了父母房间，回了自己房间。 李庆香和公婆打了招呼，也回了房间。 你说生气，那是真生气。 你说着急，也是真着急！ 李庆香看着李鹏飞这样子，她着急！ 这孩子眼见着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和你姑父这样就算了，和外人也这样呢？她就不明白，你说她嫂子和她哥就没发现鹏飞不太懂事？ 这么大的大小伙子了，还总以年纪小说事，说到什么时候？ 男人啊，那是要顶天立地的，将来这个家都要交到你的手上，你这样怎么能行？ 心里又明知道，说什么都晚了。 太晚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脾气秉性全部已经成型了，除非他遇到了特别大的事情，不然这个个性绝对改不了。 怎么她嫂子怀鹏飞的时候是吃了太多臭鸭蛋吗？ 不然这孩子的脑子，怎么瞧着有点不好呢？ 他爸都没这样，你说说这孩子，还不如他爸呢。 第374章 李娟对亲生父母的抵触 李鹏飞当面撅了张彦平的面子，事后第二天张兰就提着水果登门了。 你说张兰聪明，反正谁对她好，她都掐架。 你说她笨，她还知道不能把李庆香和张彦平两口子，得罪狠了。 李庆香着急上班，也就没留那一兜子的苹果。 “他姑父那么大的人了，不能和孩子一样，放心。” 张兰一听，高高兴兴又把苹果拎回家了。 该道歉她道了，该登门也登了。 李鹏飞工作地方，他算是进厂比较晚的员工，和自己的同事相处得都很一般。 主要就是张兰来厂里要房那么几次，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好妈’。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你说连个朋友都没，也挺郁闷。 再是有缺点的人，也能交到朋友，李鹏飞交了个女朋友。 秦兰这姑娘，长相不错，人也热情大方，两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李鹏飞陷得也快，毕竟是女方主动靠近，他从未谈过恋爱，人家对着他好对着百般呵护，他就一头栽进去了。 那头周晓光又带着李娟去验了一次，得到了结果。 现在蔡田和她都好，傻眼了。 没验之前，还能抱着点奢望，验完以后只恨不得一砖头砸死自己。 蔡田那更是，直接崩溃了。 他不知道啊！ 他如果知道，当初能那样对李娟吗？能将人赶出去吗？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一点就是，他明明那么讨厌的孩子，竟然是他的亲生女儿！ 蔡田从未喜欢过李娟，嫌弃李娟土气，嫌弃李娟笨，嫌弃李娟这个嫌弃李娟那个，嫌弃一圈现在说这孩子是他亲生女儿？ 接受不了！ 周晓光反应比蔡田好一点，把李娟约了出来，把详细情况说了说。 “……你叫我妈叫我姑都行，只要你自己叫得舒服。” 李娟：“……” 李娟一脸不解，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她亲妈刚死啊。 死的时候还指着她骂没有良心呢，周晓光怎么会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可能！ 她妈说过，她没有那种命！ 垂着头，手指勾着手指，也不说话。 周晓光也不着急要一个结果，她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搞错了就得接受结果，好在孩子找回来了！ 其实这种感觉真的有些不太真实，一场梦一样。 她和蔡田对李娟，根本就没有那种所有的亲生之间的感觉，现在确定也不过是遵循科学依据，周晓光自己都不晓得以后该怎么办。 蔡馨…… 又该怎么办。 甚至对周良，她都没有办法。 你去派出所告周良恶意调换孩子，人派出所根本就不会受理。 其次周良可以将这些都推到死去的人头上。 “娟儿，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周晓光艰难开口。 这孩子……比想象中还要沉默寡言。 猜到了知道这件事后她不一定会开心，但没想到会如此沉默。 李娟吞吞口水，问？ 问什么？ “搞错了。” 还是不能相信。 她怎么可能会是姑父和姑姑的孩子，这不现实！ “我带你去做的那个鉴定，说是高科技很准的不会搞错。”周晓光解释。 …… 李娟去了李妍家。 迷迷糊糊上的楼，迷迷糊糊进的屋子，李妍喊她吃饭，她傻愣愣坐在椅子上只知道发呆。 “饭菜不合口吗？”李妍踩着拖鞋回来，见李娟眼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是菜做咸了？ 李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咸呀。 李娟抬起头，看向她姐，说：“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说呀。”李妍拉椅子坐了下来，拿着筷子开始吃饭。 饿了。 李娟想了一下，决定直接说：“我姑前几天带着我去了个地方，说是让我配合一下做个检查。” 李妍脑中闪过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就连饭都顾不上吃：“啊？是谁生病了吗？” 李娟摇摇头：“说是我和蔡馨被……我妈恶意做了调换。” 李妍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一点不夸张的从手中直接掉了下去。 哇去！ 晴天霹雳啊！ “呃，这是怎么查出来的？难不成是你继父讲的？”从逻辑上说，她认为有些讲不通。 以小娟继父对她的那个样子，会主动告诉这些？ 李娟挠挠头：“好像是做了个鉴定，就是公安那边破案用的手段……” 李妍大吃一惊：“这么神奇呢？” 没听说过。 她在农村长大，都没有听说过谁家孩子能抱错的！ 那种丢掉被人收养的都很少，她老家虽然不是钢城的，也有重男轻女的风俗，但自己生下来的小孩没见过扔的，多数都是谁家不能生养，和亲人之间抱一个回去养，也就这样。 李娟身上的这种神奇事情，李妍头一回听说。 “我也觉得挺神奇。” 李妍没了吃饭的胃口，她问李娟：“能确定吗？不会是搞错了？” 如果搞错了，那将来可就麻烦了！ 太神奇了，总觉得不太真实。 李娟双手托腮：“我也不知道。” “那你想认他们吗？”李妍问。 李娟摇头：“你是知道的，我怕姑父也怕姑姑……” 她如果是她妈的孩子，那还挺好。 自己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母亲没了，她就剩李妍姐一个亲人，现在说什么周晓光是她亲妈，感觉怪怪的。 没有感情，也不太想认。 “姐，我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啊？我听到这种消息，没觉得高兴相反还觉得紧张有压力了。”李娟叹气。 很混乱。 心情很不好。 当时在姑父家，姑父看她的那种眼神，她一辈子都不敢忘！ 记忆太深刻了。 还有，蔡馨怎么就不是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李妍安慰李娟：“突然之间这样说，是个人都会混乱，有抵触情绪很正常。” “我现在都不想去学校了，我怕他们俩找过来。”李娟说出自己的担忧。 继父那头是不知道她学校在哪里，可周晓光知道啊，万一姑姑带着姑父来了，她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是你的爸爸妈妈，我觉得你应该认回去。”李妍说。 若原本就是亲生，就该认回去，拿回自己的身份。 第375章 混乱的李娟与蔡馨 李娟小声说起自己那段不太开心的生活。 “……我从没羡慕过蔡馨，因为我从小我妈就告诉我，那是我不配过的生活！我跟着蔡馨来到钢城，第一天到家里，姑姑叫我坐，我就坐在了沙发上，我忘不了姑父看我的那种眼神，他觉得我很脏！” 姑姑虽然没有瞧不起她，但那种感觉也在。 周晓光要带着她和蔡馨去洗澡，结果蔡馨闹了，最后她姑姑把她带到了澡堂里。 在老家的时候，李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人挤在一起洗澡，她很不习惯，但没有办法。 进了别人的家就应该听别人的话，她知道。 姑姑帮她搓背，她当时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她没说，咬紧牙关都忍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见姑父把沙发的罩子洗了，我知道他是嫌弃我脏。” 李娟很是忧伤。 有些画面，不是想忘掉就能忘得掉的。 对于蔡田……她完全没有办法去想象，这人是她的父亲。 不能去想。 李妍按了按头。 姐俩说了说话，这晚饭李娟压根没吃，第二天正好周末，她就留在李妍家里准备躲两天。 周末两天，李娟也没吃进去几口饭菜，胃口极其不好。 周日李妍前脚刚到时尚，周晓光后脚就寻了过来。 找李妍找了一个遍，也是跑了两个地方这才找到。 “阿姨能和你聊聊吗？”周晓光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袋子。 其实难过的何止是李娟一个人，周晓光也非常不好过！ 蔡田去李娟学校堵了两天，愣是没有见到孩子，本已经是焦头烂额又加上蔡馨…… 齐文华等着交账呢，自然不可能让李妍现在就走，拖着李妍道：“先把钱带走。” 这么多的钱放在她的手里，丢了算谁的？ 李妍被老婶搞得很无力，周晓光见状说道：“你收钱，我等你会。” 李妍查好账，查好货，周晓光把李妍带回了自己家里。外面太吵，也不方便说话。 倒了一杯热水，推到李妍眼前，周晓光说：“李娟和你说了，她才是我和蔡田女儿的事情。” 李妍点头：“说了。” “她现在在你那儿？”周晓光一猜就是。 李娟可能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昨天晚上她睡不着觉，一直折腾到早上两三点，困得实在不行睡过去几分钟，做梦梦到蔡馨赶李娟走，而她就那样把李娟赶出门了，梦到这里，周晓光一身冷汗吓醒了过来。 好在好在。 感谢自己当年的善心善举。 “嗯，她现在有点乱，需要整理一下。”李娟解释。 “应该。”周晓光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说：“我不是个好母亲，我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我竟然不认得她……” 说着话，周晓光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 “周阿姨……”李娟有点慌。 她从未见过周晓光哭，没有见过周晓光这样脆弱的一面。 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去卫生间找了条毛巾递给周晓光，李妍也不清楚这毛巾是不是擦脸用的，反正拿了再说。 “阿姨，我知道您一定很难过，可我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与其哭以前，不如想想以后。 还有就是，得确定这个事情是真的，而不是怀疑猜忌。 李妍试探问道：“是真的能验出来，小娟就是您的亲生孩子吗？” 这种鉴定手段太高级了，她听都没听过，见就更没见过！ 周晓光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将情绪稳住：“不会搞错，确实就是他们给孩子做了调换。” “可是怎么可能呢？”李妍还是不理解。 周晓光哽咽：“……当时蔡田全家以及我的全家处境都非常不好，你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我们晚上要住在牛棚里，白天还要干活，什么都吃不到！如果让她跟着我，小娟活不下来的，她出生第二天就被她……我的堂嫂抱走了。” 以孩子的模样去判断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这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娟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胎记。 这些年了，也没有想过会被人换。 “我和你蔡叔叔后期生活环境好了点，就在大西北扎了根，想着混出来个模样在接她回来……”周晓光拿着毛巾，捂着眼睛又哭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 这孩子这些年所过的艰难生活，都是她这个亲生母亲所造成的。 李妍抓抓头发，这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她当然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周阿姨的那种艰难处境，毕竟她家祖上都是八辈贫农！ “你是想认回来小娟？”李妍直言不讳。 周晓光抓住李妍的手，她手上的毛巾随之掉在地上，可周晓光根本顾不得。 她紧紧拉着李妍的手：“阿姨想把她认回来。” 李妍心中很想叹气，她想周阿姨一定不知道，她和蔡叔叔带给了李娟多大的心理阴影！ …… 蔡馨进不去大门，在门口大吵大叫。 经过的人有些认识她，有些不认识。 认识的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指指点点，不认识的就觉得这孩子是有毛病！ 蔡馨指着站岗的人骂：“你知道我爸是谁？你竟然敢拦我！” 她是她爸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老陈把蔡馨拉回来，蔡馨就回不去家了，可她现在没有地方可住！ 学校那边她被退了学，家里不能回，现在又说她不是蔡田亲生的孩子，蔡馨不信！ 怎么可能不是，说什么鬼话！ 她就是她爸的亲生女儿啊！ 又吵又闹，可就是没人放她进去。 大院里简直炸了锅了，蔡馨不是亲生女儿的事早就传遍了所有角落，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通通知道。 大家闲聊的时候就会骂蔡馨的亲生父母，真是闻所未闻，这是丧良心不给子孙后代积德啊。 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干这种缺大德的事情，怕遭报应啊！ 不是人家的孩子，就骗人说是亲生的？ 天打雷劈啊。 刘晓薇买菜回来，离老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闹腾的蔡馨，经过的时候她理都没理，打算直接进门。 “妈……”蔡馨一把抱住继母。 她害怕的哭了起来，抱着刘晓薇哭诉。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刘晓薇对她最好，她们俩就跟亲母女似的，蔡馨相信，她妈不会这样对她！ 一定是她爸生气了对不对？想让她去当工人，那她现在去当工人还不行吗？ 刘晓薇看着眼泪鼻涕弄了她一身的蔡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当初，她是真的把蔡馨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疼啊，可惜这孩子不知道惜福。 推开蔡馨。 蔡馨愣在原地，傻愣愣看着刘晓薇，喃喃说道：“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第376章 李响接李妍放学 刘晓薇：“……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做过鉴定，李娟才是你爸的亲生女儿。” 如果蔡馨足够聪明，就赶紧把自己的后路稳固住，千万别再折腾了！ 李娟和蔡馨摆在一起，你说刘晓薇能对谁更有感情？ 她照顾过蔡馨，想当初蔡馨也是一口一句妈叫着，甚至比叫周晓光那个亲妈还要勤快。 出于私心，刘晓薇还是替蔡馨指了条路。 不是这家亲生的孩子，这就意味着，蔡家周家所有的资源以后只能倾斜到李娟的身上，你蔡馨老老实实低调做人，虽然是换了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怪孩子做什么？ 蔡馨双手握着继母的手，她迫切需要从继母这里得到力量与能量。 她爸就是生气了才会对她发脾气以及动手，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她做了太多伤害父亲的事情，她认错。 认错还不行吗？ 可这个认错的心情还没平复，就听到了刘晓薇瞎说！ 蔡馨的脾气原本就不好，一个用力猛推刘晓薇：“你瞎说！你想把我赶出家门好自己霸占我爸的所有是？”蔡馨那双眼睛咄咄逼人。 过去她奶奶总说这些，时不时就要把钱把家产挂在嘴边，蔡馨与她最亲，养着养着脾气也学去了六七分。 对于刘晓薇讲出口的话，蔡馨一个字都不信！ 开什么玩笑，你说我不是就不是？ 怎么可能有错，她就是这个家的孩子！ 李娟是她爸亲生女儿？ 李娟哪里像是蔡家人！ 刘晓薇怀着孕呢，平时走路她都非常当心，被蔡馨耸这么一下差点摔了，还是后面站岗的人发现不太对劲，连忙从岗亭上跑了下来，扶住了刘晓薇。 刘晓薇站定身体，这次是说死都不敢靠近蔡馨。 饶是再心疼蔡馨也不会胜过心疼自己肚子里的这个！ 一脸无力：“你信就信，不信算了。” 鉴定结果都出了，人专家都说了，只有遇到重大刑事案件才会出这种手段，根本不由得你不去信。 是，老百姓没听说过这些，但破案都能用上的技术，那一定不会唬人。 蔡馨指着刘晓薇的脸，骂：“继母就是继母，我拿你当亲妈看，你一直在坏我！” 刘晓薇实在没有忍住，还了嘴：“蔡馨，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我坏你？我坏得上你吗？你把你爸害成这样……” 不提蔡田她还能对蔡馨有点心软，一提蔡田只剩下心硬。 好好的蔡田，活生生叫蔡馨气得中风！ 她家老蔡身体原本挺好，就是跟着蔡馨操心，现在她算是明白蔡馨这份狠劲像谁了，不是老蔡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心疼老蔡！ “我是我爸的女儿，我要见他！不能因为别人乱说两句，李娟……她肯定是和别人串通！”蔡馨压根搞不懂上次去做的鉴定是什么，也搞不懂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血缘关系。 滴血认亲？ 可她没有滴过血呢。 再说这种手段，谁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中间有人下黑手呢？ 刘晓薇实在懒得去浪费口水。 说也说不清楚。 “随便你信不信，我对你，仁至义尽！” 她甚至还认为，自己比周晓光那个亲妈对蔡馨的照顾都多。 扔下一句话，不理身后恨不得冲过来打死她的蔡馨径直进了大院，而蔡馨因为有门岗她进不去，只能在大门外闹。 说她闹，你说当着刘晓薇闹腾的这么厉害，可刘晓薇走了以后，那门就大开着，也没见她敢硬闯。 刘晓薇回了家，也没敢对蔡田提蔡馨的事情。 这头周晓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手边就摆着电话。 只要她一通电话打出去，马上就能毁了蔡馨的全部。 你想蔡馨书根本没认真去读，现在优秀的家庭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脱离开这些她啥都不是。 工人这份工作还是周晓光走的后门，找的关系把她塞进去的，只要她拨通这通电话，蔡馨就将失去一切。 可。 周晓光坐在那电话机前面，一直坐着。 到了下班时间，她还在坐着，没动。 八点钟，周晓光叹了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她没有绝蔡馨的后路，还是为蔡馨保留了一线生机。 就当是……为自己的亲生女儿积德了。 蔡馨如果能在厂子里好好上班，虽不能过得有多富裕，但也不会穷困潦倒。 培训室里打铃，大家三三两两开始装书本，有的同学精神奕奕，有的同学精神萎靡。 一个班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李妍把桌子上的书本装起来，就听见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时不时拿着手去指后面。 她顺着两人的手指，扭头看了过去。 教室后面有个人盯着她，也没着急说话，只是手插着兜。 李妍身边的一个女孩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打招呼：“以前没见过你，也是来上财会课的？” 如果班里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不会注意不到。 同李响打招呼的女生，是李妍这个班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女孩儿。不止脸蛋好看，气质好，穿衣品味也很好。 李响脸上的神色冷了冷。 女生以为他没听到，又说了一句：“你好呀，做个自我介绍……” 李响皱眉。 李妍赶紧收拾好自己的包，麻溜赶过来。 “接我？” 那女生听李妍这么一说，大概就晓得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视线左左右右扫射着两人。 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 也闪过一丝嘲弄。 可真搞笑！ 这站在一起，般配吗？ 李妍是晓得，如果自己不马上出声，这位大哥说不定能讲出来什么疯话！ 李响这人……嘴挺刻薄。 李响对着她伸出了手。 “干什么？”李妍脑子一短路。 她欠他什么了？ 追到学校来了，可见不是小事，账有问题了？ 公司有问题？ 他家有问题？ 没办法，只要这人一出现，这些问题就会同时进入她的脑海当中。 李响拧了拧眉毛，没好气抢过她手里的包。 李妍：“……” 呃，好像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就。 叫人怪害怕的。 他是不是吃了一些过期的药，所以现在这么不正常？ 第377章 还没开始，就想着散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离开的时候还有挺多同学没走呢，视线都集中到了后门这里。 从楼梯下来，出了大门就看见了他停在门口的车。 李妍指指自己那辆：“我开车来的。” 就不用他送了。 李响这脚刚恢复好，她认为毕竟伤过，还是不要嘚瑟的为好。 李响听到她的话，无声一笑。 伸手拉了她的手，打开自己车的车门。 哎呦，李妍这胸口心跳跳的……很不正常。 脖领子的位置异常觉得闷热，热到受不了，很想把大衣脱了透透气，后背都是汗。 此刻她的脑子是清醒的状态，可人不行，人很迷糊。 人都是视觉动物，李妍也是。 成天有个大帅哥在你面前献殷勤，你明知道这是坑，架不住内心里总有声音响起，让她去跳。 跳啊你倒是跳啊，不行再说呗。 反正和这样的大帅哥谈恋爱，她不吃亏。 李妍：“……” “色令智昏啊。”她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用手狠狠照着脸猛拍。 醒醒，赶紧醒醒！ 想想他家里用过的那些打扫卫生的阿姨！ 李响替她关了车门，转身从另一侧上车。 他说：“打自己干什么？” 李妍过了好几秒，才说：“有点乱。” 真的有点乱。 心，乱了。 “那乱着。”李响说。 中间五六分钟两人都没说话，还是李妍先打破了安静气氛。 李妍：“你到底瞧上我什么了？” 李响：“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李响有些不耐烦，又觉得有些可笑。 答案不是说过了，她自己不信还要反复问，她脑子被驴踢了？ 一遍一遍重复，他觉得有点……烦。 不是烦她一直追问，而是搞得好像一直不断重复表白。 李响认为表白这种东西，说一次就得了！ 当凉白开喝着过瘾呢，天天来？ 李妍坐正身体，目露难色：“你看，我问个问题你都觉得不耐烦。” 她偷偷吐槽。 这是谈恋爱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她相亲过！ 相亲的状态都是两个人共同努力寻找话题，他这个劲儿……明摆着她一靠近，直接一巴掌飞出来。 “那你问。”李响说。 李妍：“算了，问了你又生气。” 李响：“……” 他能被她气死！ “我没有生气，你可以问。我只是觉得同样的话一直解释，显得很可笑。”他想了想，补充一句：“显得我特别可笑。” 李妍：“你喜欢我？” 李响：“欣赏，心动。” 也不知道怎么地，听了这话，副驾驶座位上的李妍，脸瞬间红了一截，隐约瞧着有高烧嫌疑。 就。 他还挺会的！ 问肯定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再问彼此都尴尬，万一他说出来更可怕的话怎么办？ 他这是……让自己迷住了啊！ 李妍觉得牙有点疼，心情……有点点飘。 李响这里开车，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继续问啊问的，眼梢轻轻扫过她的面庞，见那人正在认认真真看车窗外的风景呢。 钢城这个月份的风景……啥都没有。 掉得精光只剩下杆的树木，配合着乌漆嘛黑的黑天。 李响淡笑：“不问了？” “不问了。”李妍看了看车窗外，又偷偷看了一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 李响：“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丑话说在前会比较好。” 李妍：“……” 真的有人谈恋爱，会这样开始的吗？ 丑话说在前？ “不公开。”她想了一秒，提了要求。 在公司的话，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啦。别人说什么她是可以不听，但完全没有必要。 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没定数呢，万一分手了，明明她还能在公司继续干下去，结果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迫不得已还得换个工作，那对自己来说，只有弊没有利。 李响说：“原来我还不能见人。” 活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听说这话。 谈个恋爱，还得偷偷摸摸，她果然非同凡响。 李妍顿了顿，说：“我也是替你考虑，你看我这样的人才不好找？”抓紧时间赶紧自夸：“做女朋友能不能合格我还真不清楚，但做会计我专业上没有瑕疵，你想要找个我这样的员工也不太容易，如果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下，将来我们俩黄了，你就产生了损失！” 说罢她还认真点了点头。 李响的表情…… 他说：“还没开始呢，就想到黄的事情。” 嗯，她这想法挺危险啊。 “我嘴比较直，说真话你别生气。”李妍想了想，还是打算说。 这事藏也藏不住，掖住更不可能。 谈个恋爱她整天战战兢兢，那多吃亏！还不如欣赏帅哥的脸，该占的便宜占，该学的东西学，将来两人性格不合也好，分道扬镳也好，人她也得过，本事也学了，不吃亏！ 李响轻笑：“你说。” “以脸来说，我没优势。”李妍淡淡道：“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事物，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我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路上看到还要多看两眼呢！你不过就是不肯接触陌生人而已，不接触怎么产生感情？我也不过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把这件事情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说直白一点，李响闷骚。 你还别说，他的世界里现在只有她一个女的！就这么回事儿。 等他谈了以后，把世界谈出来，眼光谈出来，他就该转移目标了。 没啥，放宽心接受就好。 李响点点头，道：“你还挺了解我。” “不敢不敢，一般一般。”李妍谦虚。 她看人……一向很准。 李响见她一脸得意，实在没有忍住，抽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看人……不太准。 提醒李妍：“没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 李妍：“就这么一点就够了，不过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也要报名上课？你要是考注册会计师的话，肯定比我好考……” 李响有文凭，轻轻松松，她还得等夜大那边的文凭下来，才掐着时间去考。 李响说：“嗯，我打算晚上给你出考题，看看你有没有认真上课。” 第378章 李元度透露李响恋爱 李响新入手的这套房并不是全新，这里是1920年就存在的纯正别墅区。 这套房本门牌号为十二道街25号的住宅，在当年第二批建成的82栋住宅中，与另外一栋并列称王。 其建筑面积高达313平方米，是这一片内最大的住宅。 台町东侧是山，西侧是平原，风景宜人更是符合风水中的坐北朝南观念，其建设控制地带为四条城市主干道围合。 全钢城的人都晓得，有没有钱看台町，有没有势看台町。 就是这样的地理位置较为特殊的房子，它归李响所有。 李景辉吃过饭，拽着隋竟波给大儿子来送包子，隋竟波是满心不情愿，可拗不过丈夫，只能同行。 去了公园那边，结果爬上楼闯了个空，李响根本不住这里。 李元度打开大门，见到门外的人也是明显一愣。 来抓他的？ “你怎么在你哥这？”隋竟波实在不知道该说儿子什么好。 不在学校待着，怎么又跑李响这里来了？ 元度背着他，每天到底和李响干些什么？ 她实在是怕，怕李响带歪李元度。李响这孩子……她不放心。 是聪明，太聪明了，聪明到了让她害怕的地步。 过去她对李响的那些心计手段，隋竟波实在怕李响报复回来，报复到李元度的身上，这不人干了亏心事嘛，总想防备着点别人。 她肉眼所见的那些亲兄弟们，相处不好的一个妈生出来的都恨不得打破头，李响和李元度可是两妈啊，李响就无缘无故对她儿子好？ 怎么那么不信呢！ 李元度解释：“这房子给我了啊，现在我住啊。” 当时在饭桌上，他妈也听见了呀。 隋竟波：“……” “你哥呢？”李景辉开口。 李元度让了让身体：“他现在住台町。”说着话，他急忙去翻拖鞋。 肯定是有了比这里更好的房子，才能搬走的嘛。 隋竟波看了丈夫一眼，心中不免存疑，难不成是老李背后又使劲了？ 主要是台町那边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去，一般人进不去！ 自己那家挺好，可和台町比起来，这就差了老远。 这…… 李景辉脱鞋进了屋子里参观，大儿子这套房他也没有来过，对于李响总是搬家，李景辉也是有点不满意。 好好的房子住着一套就得了，成天到处乱跑什么，不够你张扬的了。 做人得脚踏实地，老老实实。 也不是卖房子的，今天这里换一套，明天那里换一套，不像话！ 大众要套房都那么费劲，你李响这样搞，这不合群！ 李景辉讨厌李响身上的享乐主意，看不习惯。 “这里挺好的，他为什么换房子？”李景辉问小儿子。 李元度没忍住，乐了。 对于他哥换房子的理由，他都觉得挺逗。 和他姐还没处怎么样呢，人大哥先把房搞定了，能是为了啥呀？为了娶老婆呗！ 说：“大概是想结婚了，婚房。” 李景辉那拧着的眉头，稍稍松了松，如果是为结婚准备，那折腾就折腾下，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 “你哥……谈朋友了？”李景辉侧面打听。 这个臭小子！ 当着自己的面，装得好像一辈子要当和尚似的，背过脸就不是他了，想起之前给他介绍对象闹得那么不愉快，李景辉的脸又紧绷了起来。 就说李响身上带着不好的臭毛病，这些毛病都得改一改才行，不然将来怎么给人当丈夫，怎么给人当爹？ 隋竟波竖起来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搞对象了？ 那李妍…… 她这心里别提多痒痒了，想要马上知道李响是不是涮了李妍！ 想也知道，李响他什么出身啊，能看上一个小保姆出身的李妍？ 这不是闹嘛。 有点分寸的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情，何况是李响那种精明人。 肯定就是玩玩然后把人甩了，或者李妍就是烟雾弹，说不定怎么回事呢。 李元度猛点头：“谈了，刚谈。” 李景辉：“谁家的姑娘？父母做什么的？” 他对未来儿媳要求也不太高，不说门当户对，差不多少就行。 李景辉本人是不太喜欢陈美兰身上的那个劲儿，但他不能否认陈美兰的眼界以及格局，娶个正确的老婆对男人的帮助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种正确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两个人的劲儿往一块儿使，两个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你的妻子永远不会拖你的后腿，在重要的关头她甚至可以成为拉扯你一把的关键存在。 这个拉扯一把不是指地位，而是眼界以及格局。 普通的婚姻需要太多的磨合，因为年纪的原因，年轻人身上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些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就会成为缠绕男人双腿的水草，水草多了慢慢缠起来，你是动也不能动，跑也不能跑，渐渐只能等死。 李景辉对李响未来妻子的要求，这人要善良要孝顺。 百行孝为先，一个人如果对父母都做不到孝顺，那不能称之为人，第二这个人必须不能小家子气。 李元度：“那我怎么知道，你改天问问他呗。” 这个，他还真不敢乱说。 李元度总觉得，他哥谈恋爱这事肯定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大概是……跟谁谈？ 隋竟波瞪儿子一眼：“你爸问你，你就老实说，遮遮掩掩干什么？” “我真不知道！他谈恋爱对方什么家庭能告诉我吗？”李元度叫屈。 “那那人长什么样啊？”隋竟波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谈了！”李元度一推三六九，就是不说实话。 隋竟波是压根不信儿子，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她？ 肯定知道！ “你瞒着是怕什么？” 李元度叫：“爸，你看看我妈，她这态度拿我当犯人审！我也是因为我哥把这套房给了我，我才知道他准备了婚房，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他说着话，举起手：“要不，我发个毒誓给你们听听？” 发什么好呢？ 吃饭的时候多吃两碗？ 啪啪啪，隋竟波伸手打掉儿子举起来的手，连着呸呸了几口：“臭小子，誓言是乱发的？” 为了你哥发誓，我看你是脑子被水泡过！ 第379章 李响……陷进去了 “行啦，他哥能什么都和他说吗。”李景辉淡淡道。 他看向小儿子，问道：“知道他新家地址吗？” “知道。” 李元度带着父母去了他大哥的新家，不带去也不行啊，这不父亲都亲自上场给大哥送肉包子了。 李响新家- 他把李妍接回家，真的给李妍出了套卷子。 李妍：“……” 反正，他总能打破她对男人的想象。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别人谈恋爱也是这样儿？ 她表姐和姐夫谈恋爱，她姐夫每天压着表姐做题？ 当当当！ 李响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做好了？” 都有闲心想别的，看样子是做好了！ 李妍清清喉咙：“这比我们老师教的……深奥啊。” 不是她笨，实在是他出题的范围……不对劲。 李响起身，绕到她身后。 李妍感觉得到背后有股不属于自己身上的热度来袭，一点一点靠近。她下意识动了动腿，身体向左偏移一点点。 说话就说话，站起来干什么？ 是为了更有威严吗？ 满脑子里跑火车的功夫，李响就着她偏移的角度弯腰下来，侧脸直接出现在李妍的右侧空间。 李妍：“……” 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慢慢进入她的鼻腔当中，你想她一个单身狗平时身上沾染最多的味道大概就是纸张的那种味儿，现在多了点其他的味儿。 男性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香皂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皂，反正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冲进心里。 太冲了！ 冲到心脏马上紧了紧。 “你哪不懂？”李响扭脸看她。 刚刚的侧脸，此刻直接变成了正脸，与她四目相对。 李妍：“……” “眼睛本来就不大，不用瞪。”李响说她。 李响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忍了忍，才没有冲动去弹她的脑门。 瞪那么老大的眼睛做什么？都说过了，她一点都不可爱！ “哪里有问题？”他纠正她的学习态度。 李妍吐槽：“你离我这么近，我脑子有点缺氧！” 离得好像确实有点近，近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屋子里有暖气，而且这里的暖气烧得还挺好，她单穿一件毛衣身上都有点冒汗，这人呢，他干脆就穿了件衬衫。 那衬衫的扣子上头松了三颗。 如果角度一个用不好，她就能斜视到他的胸膛。 真的能用肉眼扫到。 李妍：“……” 李妍：“你把衣服的扣子都扣好呗，开太大了，我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里面。” 她实话实说。 就这些，挺影响她。 相当之影响她脑子转的速度了。 李响的一只手扶在桌上，好半天没动。 他下意识去看了看自己的衬衫，然后从这个角度确实能看到里面，这也证明李妍没有撒谎，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马上直起腰板，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衬衫，额头闪过三道黑线。 李妍清清喉咙：“我也没太看清楚。” 李响转身，准备回房间。 他人一离开，李妍的大脑又开始正常运转，盯着他的后背猛看，这人这是……害羞了？ 天老爷啊！ 一个男的，还怕看？ “你确实挺有本钱。”李妍给予肯定。 人长得好看，就连身体都长得好看。 单从艺术角度出发，她是不懂艺术啊就是乱说，反正大概就类似于那种有美感。 夏天的时候她也见过不少光膀子的男人，那些人当中有胖有瘦，但没有一种具有李响身上的这种气息。 书生气。 过去总说书生气书生气，这回李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书生气。 标致。 又说：“……其实你挑我也理解，如果换成我自己长成这样，也没办法。” 她小嘴叭叭说着，李响背对着她的耳朵越来越红，越来越热。 谁会和他说这些话啊？ 谁敢说！ 这算不算是骚扰？ 加快脚步。 “你喜欢我，真是便宜我了！”李妍对着卧室里喊了一声。 屋子里传出李响愤怒的声音：“闭嘴！” 李妍：“……” 我是夸你，怎么还能生气呢。 调侃男友结束，开始问问题，进入专业领域，好像刚刚冒犯别人的人根本不是她，暧昧的气息说没就没，一点不剩。 屋子里的李响：“……” 李妍渴望学到一些东西，渴望到身上仿佛装了吸针一样，将知识力量不断从他身上吸入到自己的领域内，她身上的这份肯学就是李响欣赏她的优点之一。 有些问题，她问了出来以后会很快进入思考状态，自己也会努力寻找答案，并不是一味等他告之。 手撑着脸，突然猛拍自己的头：“我明白了。” 李响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李妍横过来自己手上的白纸，转动到李响眼前，拿着笔在上面快速写着。 “是这个意思对……” 一边写她一边抬头与他视线对视，在他的眼睛里找答案。 …… 李响看着她双眼冒光，那双眼睛里仿佛装满了星辰，灿烂无比。 原本放松状态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拧成拳头，紧了又紧。 而另外的一只则是还是那副闲散的模样，摆放在桌上。 李妍在他的眼中能够寻找到准确的答案，他的眼睛会给她一些提示，只是现在……这人的眼睛，她看过去他竟然躲避了一下…… 李妍：“不对吗？” 思路错了？ 按理不应该啊。 李响：“……” 他站起身，说：“你吃什么？” “我不饿。”李妍着急把眼前的事想要解决，吃饭什么的，回去也是一样能吃。 干干工作为什么要吃饭？ “我饿。”他说。 他要吃！ 李妍嘟囔：“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李响起身进了厨房，进厨房的瞬间，他伸手撑在门框上，狠狠闭了闭眼。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谈恋爱。 谈恋爱的对象恰巧是欣赏的人，提出来的那段时间，对她的喜欢就有些，发展到了今天，越来越多，眼见要控制不住。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他见过很多的女人，漂亮的聪明的，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动心，有这种既想靠近又想远离的矛盾感。 想要靠近是因为喜欢，克制不住的喜欢之情。 想要远离，也是因为喜欢。 这种随时会影响情绪变化的存在，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冰川里现在燃起了熊熊之火，那火眼见着越烧越旺，他已经感受到了火的炙热。 第380章 李景辉的长子 李妍刚刚准备抬脚进厨房，听到了敲门声，下意识就转了个弯准备去开门。 顺路顺手的事情对。 走到门口，手伸出来放到锁上，就听见屋外有人说话，是李元度的声音。 李元度：“……哥，是我。”怕李响没有准备，他又加了一句：“爸说想过来看看你。” 如果他哥有什么不太方便的事情，最好借着这十几秒的时间，赶紧解决。 李妍：“……” 可能是大脑当机，可能是做贼心虚，她放在门锁上的手，突然收了回来。 仿佛触电一般连忙拿了回来，转身就往卧室里走。 门外李景辉拧眉。 不知道门里的人干什么呢，都多半天了，还不开门？ 家里明明也开着灯，这说明屋子里有人。 隋竟波适时加了一句：“这是睡着了还是家里有……客人啊？” 李响也听到了敲门声，从卧室往外走，李妍从外头往里面来，一头撞在了他胸口上。 他不咸不淡地说：“忙忙叨叨的干什么？” “你爸来了！”李妍指指大门。 李响看李妍：“他来了你躲什么？” 李妍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对头，又有点不对头。 是啊，她躲什么？ 大晚上她留在李响的家里，叫人看到她解释得清吗？ 让李叔叔看见，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呀，再说这事儿……不是说不对外公开的嘛，以后什么样也没人知道，现在就大张旗鼓搞得见家长…… “要躲赶紧躲，我去开门。”李响看看她，说。 大概是猜到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拖着步子，他打开大门，果然门外站着李元度一家三口，李元度对着他哥挤挤眼睛。 他说：“爸给你带了肉包子。” 李响让开身体，李景辉带着隋竟波走进了家里。 李响道：“你们吃就好了，不用给我送。” 隋竟波叽歪：“你爸是怕你吃不好，我就说李响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不知道出去买着吃，现在什么年代了，什么东西买不到还能饿到自己？”她就是十顿饭不吃，估计老李也是瞧不见。 家里有点好东西，就恨不得立即都搬到大儿子这里来。 这又不是过去的年代，想吃点什么吃不到。 李景辉脸色不太好看，怼妻子：“你怎么话那么多？” 进门就听她唠唠叨叨，还唠叨个没完了。 他就是想给儿子送点包子，怎么了？ 家里隋竟波面食这一块一直做得不怎么样，这不老陈的老婆张萍，包了点肉包子给送了过来，李景辉就想起来大儿子了。李响小时候就喜欢吃他张阿姨包的包子。 隋竟波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不能起冲突又拼不过人大儿子得宠，只能装傻充愣。 埋怨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多说一句你爸都不让我说。” 李景辉迈开步子进了客厅参观，这附近的房子，有名。 在钢城来说，这一块的房子叫做什么呢？ 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曾经也是有机会得到这么一套房子，不过李景辉没要。 住在这里，太扎眼了。 而且这里的环境也让他不太喜欢，这里的历史更是让他觉得厌恶，可。 李响来住的话，李景辉又觉得住就住，人不能总拿老眼光看待历史，时代不一样了历史也就不一样了。 李响能住进来这更说明他们进入了一种更好的状态当中，要自信自强，国家棒着呢，就是要住好的地方享受好的环境！ “什么时候搬的？” 李响回复：“就前两天。” “屋子里有些地方还得修一修。”李景辉扫了几眼，提了提。 既然是自己的房子，就得好好粉刷粉刷，怎么样也得图个新气象。 “已经在弄了。”李响淡淡道。 “这里……挺好的。” 父子俩站在一起，打眼一晃看起来还真的有相似的地方，可认真一瞧，又不太像。 两个人都闷，哪怕就是离得距离没有超过半米，可就是没有话说，就得李元度动嘴在中间活跃气氛。 李景辉的感情输出以前都是靠骂靠教训，现在则是……锯嘴葫芦。 就盼着李响能成个家，既然人家现在谈对象了，他好像也没什么能教育孩子的地方了。 李响就是……完全对他爸没有话说，不善于情感表达。 都是……空气里了。 你说他不爱李景辉，那不可能。 李景辉的生日，每一年都是李响给过，李景辉生病也好身体不舒服也罢，全部都是李响陪床，只能说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同。 小儿子李元度呢，就在中间起了个缓冲缓解的作用。 “我爸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晚上在我哥这里住一宿。”李元度道。 还小一点的时候，他真的以为父亲不喜欢大哥，大哥也不喜欢父亲，至少那个时候他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渐渐长大，才能理解母亲的那种情绪作祟，李元度也没办法去讨厌母亲，他爸……对大哥所寄予的那种厚望，不是他可以比拟得了的。 人家都说什么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在他的家里，大儿子才是命根子！ 正因为看清楚了，李元度会格外可怜母亲一些，也能明白母亲的失落，偶尔母亲起幺蛾子他也尽量劝尽量安抚。 喜欢这个东西，真的就是没有任何原因。 他也认为自己很不错。 李景辉清清喉咙。 “你爸怎么可能住在外头，他也住不惯啊。”隋竟波瞪儿子。 不愿意让李景辉和李响多做接触。 不接触李景辉满心满眼里装的都是李响呢，再睡一起，她还活不活了？ 隋竟波喜欢李景辉，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了就算是儿子和她争老李，她也不高兴，何况李响还不是她儿子。 那就是一根刺。 清醒的时候会明白，李响对于元度来讲，那是个很好的存在，至少她儿子从李响身上得到的所有都是正面的东西。 可人不清醒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将她整个人密密麻麻缠绕住，缠得不透气，李响是个特殊的存在，那她算什么？ 她生出来的又算什么？ 这不公平。 李景辉也没给过她公平！ 李元度收到母亲气愤的信号，心里轻叹口气。 他知道母亲在意什么，可……他就是想把父亲和大哥往一起撮合撮合，多点相处时间。 他爸喜欢谁，就让他去喜欢呗。 疼谁不是疼。 第381章 鞋架里的那双唯一女鞋 “老李，晚上一起住，我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李元度伸出来胳膊，一搂他爸。 这还了得？ 李景辉哪里受得了这个？ 你个小屁孩跟老子搂搂抱抱，是你疯了还是老子疯了？ 对着李元度好一通骂，骂得李元度全身发麻。 这个酸爽。 李元度不晓得他爸的逆鳞？可他不怕也不在乎。 父子父子，那就是彼此之间说点什么都没问题。 摸摸鼻子，看向自己亲大哥。 “就住一晚上，家里有被子。”李响开口。 李响也很纵容李元度，也看得明白李元度干了些什么。 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弟弟的面子还是得给。 李景辉清清喉咙，不骂李元度改骂隋竟波：“都是你惯出来的，跟我俩没大没小！” 隋竟波委屈得马上掉了眼泪。 李元度：“……” 他爸就是找不到可以下台阶的地方，和母亲告状而已，为什么要哭？ 隋竟波委屈，委屈到不行，替自己替儿子！ 那个大儿子做什么都对，小儿子做什么都不好，偏心眼也没有偏成这样的？ 别说李响给李元度一套房，就是给十套，她现在也不平衡了！ 一样的儿子，根本不是一样的待遇。 “元度，带阿姨进去看看，你喜欢哪间房间将来我给你留。”李响说。 李元度比了个ok的手势，连忙把自己妈拽走。 隋竟波被儿子拽进了一间房间，李元度叽叽喳喳说着：“妈，我看这间房就适合你住！多符合你身上的气息，大家之气！我妈妈那是长得漂亮人善良，格局还……” “你打我干什么？”李元度揉胳膊。 小时候看母亲，觉得母亲可温柔了，他妈在他爸的面前永远什么苦和泪都能往下吞，这不挺好。 等长大了，他妈就开始和他动手，动不动气不顺就要打他。 李元度很想吐槽母亲，敢情你对我爸就是真爱，我是哪里送的福利？ 隋竟波恶狠狠骂着儿子，骂的过程还要注意声音不能太大：“我打你干什么，我恨不得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人家给你点东西就把你给收买了！我是你妈，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对你不好吗？成天跟哈巴狗似的围在你哥身后，你爸都瞧不起你！” 李元度面上稍稍失色。 他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母亲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是不是有点过头？ 好在他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读书和跟着李响见了很多的世面，格局见长思想也开始走向成熟阶段。 即便不太高兴，但还是能在第一时间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一样的儿子没什么瞧得起瞧不起一说，长子和小儿子原本就是不同，这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过去的老人家对长子长孙的那种看重程度，是个小儿子能比得上的？ 他爸比任何人都传统！ “就你大度。” 李元度眯了眯眼：“妈，咱们这个家现在过得挺好，我爸对我也挺好，他虽然不是每天抱着我亲我可他心里有我，我知道。” 隋竟波面上的不善之气这才勉强顺溜了一些。 那肯定！ 老李当然喜欢元度，元度刚刚生出来的时候他还抱了呢，据说李响出生的时候他都没抱！ “凡事你得看得开，总是斤斤计较难过的是你跟我。我哥那人你也不是不清楚，你还要他对我怎么样？别人家的亲大哥能不能做到我哥这种程度？我上学他安排，我将来工作他安排，我住房他安排，他比我爹都像我爹了。” 李元度的意思……差不多得了。 别要求太高了！ 隋竟波说：“你上学怎么就是你哥安排的？” “不是他安排的是你安排的？我当初那分数好不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有没有操心我的未来，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同父异母的哥哥能做到这地步，你挑不出来任何的错。妈，别的事情我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我们亲哥俩的感情，你别在里头挑，不然就是亲妈，我也翻脸。”李元度警告母亲。 用他哥的话说，该上手段就得上手段，就算是亲妈也不能叫人压在他的头顶。 过去这话他就听听，觉得母亲嘛，该孝顺孝顺，说了什么不靠谱的话，不听就是了，现在他觉得他哥说得太对了。 顺着母亲，只会让母亲在那条不对的路上狂奔，最后酿成不好的结果。 隋竟波这个寒心啊。 眼泪瓣不值钱一样的往下掉。 这是亲儿子吗？ 这是冤家啊！ “你干脆认你哥当妈好了！”说着话，隋竟波扭头就走。 就算是李景辉的面子她也没给，她现在要去死！ 当然李景辉……也没追。 父子三人，在客厅里喝上了。 李妍：“……” 她还在呢！ 看了看腕表，眼见着奔九点半走了，她还没回家呢！ 可惜她心中的叫喊声，李响听不到。 李妍这头战战兢兢随时准备躲进衣柜里，躲进床下，客厅里那三个人把酒言欢。 李景辉高兴。 大儿出息，小儿优秀，人生活不就活个儿女好嘛，就算是现在闭眼，他也不怕。 唠叨李元度：“凡事多听多看多学，遇到事情解决不了就来问问你大哥。” 其实这话你细细来听，他不仅仅是夸李响，他也是关心李元度，只是隋竟波太较劲了，入了局自己看不清而已。 酒过三巡，李景辉回了李响准备的房间去休息。 李响回了房间。 李妍：“！！！” 大哥，你终于想起我了？ 她指指自己，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问：“我现在能出去吗？” 李响一脸随意，说道：“我爸的房门大开着，他现在看见你……你不就白躲了？” 刚刚她如果出现，一点问题不会有，可她偏偏要藏起来，现在又不怕了？ 李妍：“……” 她好想打爆他的头啊！ “那我怎么办？” 她去哪里？ 他为什么要把李叔叔和李元度留下来啊？ 老天爷啊！ 李妍在房间里抓狂，李元度出去收鞋，晓得自己亲大哥有洁癖，不喜欢脏乱，把父亲的鞋子往鞋架上放一放。 打开鞋柜，看见了里面摆了一双女鞋。 为什么看得见？ 鞋柜里就两双鞋，一双鞋是他哥的，另外一双…… 李元度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哦，原来家里还有个人！ 那就难怪之前开门晚了，原来是他们来得时间不对。 呦呦呦。 第382章 李妍从窗子跑了 收进鞋架里的鞋又拿了出来，将父亲和自己的鞋规规矩矩摆在门口。 李元度起身走到李响房门口，伸出手敲了敲：“哥，睡了吗？” 李妍一激灵，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可就是怕。 快速躲进衣柜里。 李响抬眼看衣柜的方向。 他缓缓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嗯。” 李元度视线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倒是没看到人，这是走了还是躲了？ “有事？”李响出声问他。 李元度笑：“没什么，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把车钥匙给我，我送爸回去。” 李响猛地抬眼看亲弟弟。 “我没开车回来。” 李元度连连点头：“那行了，你睡，我们也要睡了。” 没耽误，那就行！ 明白，全都明白！ 房门再次关上，李妍从衣柜里钻出来，她气得跳脚。 指指外头，又指指屋里：“怎么没开车回来啊？你开车了！” 李响的目光自上而下随意扫着她，认真说道：“哦，我喝了点酒，忘了。” 李妍：“……” 抱怨：“大哥，我们俩这晚上怎么睡？” 她出门就会被李叔叔看到，万一李叔叔这一宿都不关门睡觉呢？ 孤男寡女，你说说…… 其实，倒也没什么。 出去上货的时候，别说男不男，那一车的男女都是这样睡的，本质上李妍对这个问题不太看重。 她是怕他不习惯。 之前衬衫走点光，他不是还好个不高兴嘛。 良家妇男，还是尽量不要骚扰得为好，她是这样想的！ 李响盯着她瞧了半晌，李妍视线躲也没躲，就硬生生和他对视，还眨了眨眼睛。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那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李响的脸上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日光灯的亮照在李妍的脸上，照在她的眼睛里。 “没这样的规矩。” 让李响睡地上？ 他睡过地面吗？ 现在大冬天，万一把他弄病了，回头还得她负责！ 身为一个尽职尽责优秀的聪明人，现在这状况……似乎应该大概可能必须，她睡地上。 李妍：“……” 李响视线又认真收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语气温度缓和了一些，说：“那你睡在地上。” 李妍很想对他笑笑。 哦豁，果然！ 说什么来着？ 他不想睡，她看出来了！ “有多余的被子吗？”睡地上也不是不行，她不矫情，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李响轻哼一声：“就床上那一床，你拿走。” 李妍：“……” 大哥，贴地面啊！ 大冬天，外头零下多少度的天气，你和我说铺一床被让我睡地上？ 她怕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我上辈子，一定就扒过你家的祖坟！ “好像……不太行。” 李响表情变了，他手插在兜里，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你睡床上。” “我睡床上，你睡哪里？”李妍自然而然反问。 “我也睡床上。” 李妍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气到了，反正也就剩下喘气了。 李响见她这副样子，忽地笑了起来。 当当当。 李妍听到敲门声，第一反应直接钻进了床底。 李响：“……” 大门开着，除非站在门口的人不往床下看，不然一看一个准。 他走过去开门。 李景辉喝多了一点，有点上头，今儿也是开心，难得父子三个人能凑到一起，他觉得甚好。 问李响：“你家卫生间在哪里？” 刚刚找了，没有找到。 小儿子可能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李景辉只能爬起来找李响。 一般他是不愿意麻烦李响，这些麻烦人的事情他更倾向于让小儿子来做。 李响：“我送你过去。” 送父亲去卫生间，又等着父亲方便好了给送回房间，李响再次回到房间，李妍的脸都吓绿了。 “睡了吗？” 李响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从不撒谎，但今天撒了。 说道：“门没关，要不你轻点走？” 李妍想想那种可能性，决定还是算了。 李景辉的房间熄了灯，李元度那房间早就灭灯睡觉，只剩下李响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过了大约半小时左右，他房间的灯也关了。 唯一的那床被子在他身上，李妍盖着自己的大衣。 就是这床，怎么躺怎么别扭，怎么躺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慢慢数羊，数着数着突然感觉到他翻了身，李响的手臂轻轻搭在李妍的身上。 李妍的身体就比僵尸还僵。 呃。 她是该把他的手拿开还是拿开呢？ 没等她有动作，李响又动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彻底翻向李妍这一侧。 李妍：“……” “呼吸。”他突然开嗓，吐字格外清晰。 这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压根没睡着。 李妍那心脏就跟上了天一样，咣咣咣跳个没完。 就在心脏即将跳爆炸之前，李响猛地坐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两大步走到窗边，把窗子推了开。 “你从这里出去！” 留她也不是个事。 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李妍：“……” “还不走？”他语气有些不悦。 李妍抱着自己的大衣，麻溜下床赶紧从窗户爬了出去。 是啊，一楼能有多高，跳出去就是了！ 可她……没有鞋穿啊。 看了看自己套着袜子的脚，想了想，咬咬牙赶紧走！ 没车就走回去呗！ 刚想着没车，头顶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砸到，她伸手去摸。 李响那头咣当一声把窗子带上了，还搞出来很大的动静。 李妍拿着车钥匙，蹑手蹑脚出了大门，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一天天的，可真是……刺激！ 脚踩在冰凉凉的地上，李妍在心里开骂，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要受这种惩罚？ 麻溜上车，活动活动已经被凉气包裹住的脚趾。 屋子里，李响双手抱着头，那窗子的窗帘也没拉上，就着夜色欣赏月光，欣赏了几秒，又觉得心烦，干脆一把扯过来窗帘挡住外头让他恼火的月色，翻个身完全避开。 第383章 我那阴晴不定的老板 一大早，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李元度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无精打采。 谁家冬天早上五点钟就吃早饭啊？ 哦，他爸和他哥。 李景辉从小盘子里拿了根油条，时不时用余光扫一扫儿子的脸。 看一个人好，就算这个人头上有虱子他会觉得这虱子都与众不同，怎么瞧李响怎么觉得顺眼。 这是他李景辉的优秀基因啊。 对大儿子他有许多许多的要求，对于小儿子，只要活着健康就好。 长子，那是一个家的希望所在，小小儿子，只要开心快乐就够了。 “我爸，你不停盯着我哥看，是觉得他长得太好看了？”李元度哑着声音调侃自己的老父亲。 每回调侃老李，老李都会骂他，可下次他还做！ 千锤百炼，就是不改。 李景辉瞪眼珠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他了？” 他的感情很是内敛，能骂李响两句绝对不搞表扬。 “两只眼睛。”李元度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懂！ 不就是老父亲的那种自豪感！ 换成是他，他也觉得他哥很好！ 心态心态，放平稳了！ 李响懒得去理会弟弟的打趣，问他：“那房子里还缺什么？” 李元度：“都不缺了，该有都有，你给我的还能差了？” 原本就是他哥自己住的房子，里头东西摆得都很好。 再说他哥差了谁也不至于差了他，一个劲提要求，就显得他太不会做人了。 这怎么做个合格的夹心饼干，其实李元度还真的深层次研究过，就说他家这种情况，你以为谁夹在中间都能跟他似的？ 他起的作用大着呢，顺便自我夸奖一句，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儿子还是个贴心的好弟弟！ 李响：“平时在学校别吊儿郎当，毕业以后打算往哪个方向去，心里有没有想法？” 趁着现在摸清楚弟弟的喜好，将来也好推一推。 李景辉听了大儿子的话，说李元度：“在学校别总讲话讲个没完，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哑巴，这辈子话这个多。” 男孩子，就应该沉默寡言，天天哪那么多的话说个没完没了。 李元度耸肩。 吃过饭，父子两人被李响顺路送回家，只是车开到一半，一个直接上班，另外的那个也直接回学校了。 李景辉家- 隋竟波是等啊盼的，一个人影子都没盼回来。 昨儿没睡好，水可能也喝多了一点，早上起床她这个双眼和双脚都有些发肿。 “徐青。” 徐青人在厨房，听见叫声立即回应：“阿姨，我起来了。” 隋竟波没好气说：“我没问你起没起来，元度回来了吗？” 徐青一愣：“他回来了吗？我也不知道啊。” “你能知道什么！”隋竟波好大不愿意。 怕保姆离李元度太近，又不喜欢徐青这种，完全不把李元度当回事的人！你来家里伺候人，伺候的是谁？ 她儿子！ …… 李妍一大早听见敲门，她还在被窝里滚啊滚。 冬天就愿意多赖床一会，享受这短暂的温暖。 正躺着呢，听见砸门声，连忙套上拖鞋去开门。 大门一开，她有点懵地问：“你怎么来了？” “顺路接你上班。”李响道。 李妍下意识扭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才五点半，这就要上班了？ 不是！ “大哥，现在才五点半……”她以眼神同眼前这位大哥交流，是看错时间了？ 李响不耐烦，说：“有急事。” 李妍：“……” 你说急就急呗。 “马上，你给我五分钟！”李妍看看站在门口不肯移动半分的男人。 他这是过来给她当门神了？ 大哥，你倒是动动啊！ 往里站或者往外站啊，横在这算什么。 “要不，你进来等？”李妍问。 李响抬腿，进了门里。 李妍的这个家，曾经也是李响的，他是没来住过但房子什么样他有大概的印象。可能是因为住进来的是个女孩子，所以格局还是那个格局，但气氛完全变了。 房子不大，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馨。 他明明见过那么多装修得很好看的房子，不说别人单说自己，他每套房子装修方便都很突出，可还是觉得她的房子……很好。 那头李妍套上衣服，快速将被子叠好，跑进卫生间洗脸。 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泼，拿着香皂随便蹭了两下：“有什么事啊这么急？” 昨天晚上都没听说有急事，难不成是临时加急出现的？ 李响不说话。 李妍：“……” 又开始了！ 就李响这个脾气，她是服气的。 不想讲话的时候，你就是捅破天也没用！ 这个世界上可真是有各种各样的人，见识到了！ “不想说就不说呗，马上就好啊。”两把三把，这脸就算洗完。 回房间拿过来自己的棉大衣，拎着就准备走：“走。” 既然着急，她也别瞎耽误功夫。 李响看着她身上的大衣，皱了皱眉。 李妍都已经出了大门，这位大爷还在门里站着，她眉头拧了起来：“不走吗？” 说着急是你，现在不着急的也是你，到底搞什么？ 李响盯着那大衣几秒，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扔给她。 “啥呀？”她问。 好好的大衣脱了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句话都没讲啊，李妍跟着他下楼上车，然后抱着那大衣，以为他就是嫌热了呗。 使唤人方便，他一直都是一枝独秀，那衣服叠好抱着，下车的时候又给拎进了公司。 一大早八点开会，李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主要是董萍该准备的资料压根就准备，磕磕巴巴一边翻一边靠懵，李妍用手撑了撑头，她心中暗想，要完！ 瞅着。 她这位老板，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做不好事情，别的老板或许会说你数落你计较你，她老板只会让你直接走人。 不过董萍这刚刚生完孩子四个月，恐怕手续上会麻烦。 李响的目光扫到她的身上，然后一转。 “你跟我过来。” 叫人进办公室，五分钟以后开了那位。 财务科，何建军喝着热茶正在盘账，李妍是过来凑数。 何建军问她：“中午有事？” 第384章 长处 “没有。” “中午一起。”何建军说。 “好嘞，师父。” 对面何建军的助手提起来早上的事儿，一脸调侃：“我们李总今儿可兴致不咋高啊，你说小董也是，往上撞。” 现在好了，等着看。 大家是难免有点心疼小董，一起进公司干到现在，不和同事共情难不成去和老板共情？ “和李总心情无关，她明知道今天开会要用到这些资料。” 财务科现在没有李妍的位置，所以她捡了个桌子，坐了一下。 桌子的高度倚一下刚刚好。 不是她与李响共情，而是董姐这人……一堆同事背后告状，明明三个人的活，最后两个人做。 平时迟到早退，哪怕就是中午都要回家一趟，有孩子谁都理解，但谁能天长日久替你补工作呢？ 你这里人缺了，就得马上有人顶上来。明知道第二天开会要用的资料，结果前一个晚上你竟然一眼不看？ “啥都别说了，怪就怪自己，和她一起干活的那些人谁背后不说她？就她有孩子，我有孩子也没这样啊……” 何建军轻轻将话题转走，在办公室讲这些废话，不是明智之举。 要了份材料，正好人事处那头来人办事，财务科里一下子就显得挤了起来，热闹非凡。 人多嘴就多，大家讲话也没控制音量，站在离老远的位置都能听到办公室里的说话声。 说着说着，又聊到了李响头上。 谁让他是最招风的那个呢！ “你说我们李总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呀？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搞对象。”有人闲聊。 这与大家都有点不太一样，你看那些小年轻，早早就搞对象。 男人不想搞对象，思想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啊？ 李妍跟着干笑了两声，还别说，这个要求她还真的知道！ 就她这样的呗！ 大概可能也许是，漂亮的看多了就喜欢她这种与众不同的！ “我挺服李妍，你天天跟着他到处跑，就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不难受？”有人半个屁股搭在桌上，看着李妍的方向问了一句。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李妍不怕李响。 也是邪了门了。 别人看见李响都恨不得绕着走，就她敢！ 怎么地，这是吃了熊胆，所以胆子特别大？ 李妍：“他也不吃人，再说能为我们李总服务，这不是三生有幸吗，别的不说就冲这张脸，看着也赏心悦目啊，天天围着他打转，心情直接飙升几个层次，你看我从来不难过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其实讲出口的无非都是一堆官腔，说别人李妍也会这样讲。 夸人最高的境界就是，你这里夸了然后从别人的嘴里传出去，传到被夸的那个人耳中。 在社会上打滚呢，怎么生存怎么混得好，其实都是一门技术。 想学也成，不想学也成，反正都是人生嘛。 “呦呦呦，听听！” 大家打趣李妍。 不怪人家混得好啊，这张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种人混不好才怪。 “他长得确实好，可个性不好……”有人压低声音。 过去总觉得长得好的人莫名勾人，现在接触过了，觉得还是拥有个好性格更好。 别说夫妻过日子，就算一起工作摊上个好性格的同事，日子都能好过点。 李妍笑：“人有资本嘛。” 这话……倒是真心话。 你见周边的那些有本事的人，大部分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个性。 要么很难搞，要么说话尖酸刻薄，要么沉默寡言，要么脸上贴着两层皮，反正什么样的都有，但真的接触起来，李妍确实喜欢李响这一款。 你摸得透这人，他无论说话不说话，你都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世界上最难做的工作是什么？ 给老板当助手，给老板当秘书。 说着话呢，李妍感觉门外有人，抬眸看过去。 要么就说呢，她这第六感就是准！ 李响搁外头站着呢，也不知道这人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李妍清清嗓子，微微一笑看向他：“我们李总确实很有两把刷子，别看年纪不如那些老大们，但是年轻也是本钱，李总，您看我都这么卖力夸您了，要不你给我涨点工资。” 这是提醒大家，别再说了，本尊到场了。 果然，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对账的对账，做交接的做交接。 李响弯了弯唇，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 李妍：“？” 她从桌上下来，站好。 李响与她对视，过了几秒才移开视线。 过去他总认为李妍身上的这股劲叫，不要脸。 或者也可以说叫厚脸皮。 但是现在，他有了新的看法，认为她聪明。 有控场能力。 有……迷惑人的本事。 虚情假意这种东西，他见过。 他的继母玩了一辈子这个套路，李响认为也就那么回事，甚至有些时候他还想，你说老李的脑子是不是有洞？ 现在来看，好像明白了老李为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跟我进来。” 李妍跟着李响进了办公室，随手带上办公室的大门。 李响指指眼前的椅子：“坐。” “董萍的事你不要插手管，人事处那头会做安排。”李响淡淡道。 李妍问：“真让她走？” “调岗，调到清闲的岗位上去。” 李响拿着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名字。 “好像也只能这样做……”提到这个，李妍也很为难。 都是同事，这种撕破脸的事谁做谁惹人厌。 每个公司有每个公司的难处，其实董萍是可以有六个月的产假，只是处于产假期开出来的工资不太好看。 你不上班，公司又要负责你的开资，那钱数上头肯定不会多好看，只能维持基本底薪，董萍也是摆明了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产后两个月马上回到了公司。 “开了这个先例，今天她生孩子明天她家有事，人人都给我迟到早退，我这里跟那些厂有什么分别？”李响抬头问李妍。 钢城的厂实在太多，一些厂养了很多闲人。 很残酷很现实的就是，明明没有那么多的活却偏偏招了这么多的人，每个人都只完成自己手上的活，如此下来工厂解体就是早晚的事儿。 李响认为，这就是资源上的严重浪费。 第385章 三人成虎 “董萍的问题，放大了看就是以后那些小工厂解体的根本原因。” 钢城现在拥有资源，可不代表能拥有资源一辈子，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城市，还有那么多的人口，只要肯学什么做不成？ 你这里开厂，难道外面不能开厂？ 一旦两个点中有一个受力点愿意退让三分，钢城的优势也就不再。 李妍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都得解了？不能。” 李响说；“你觉得钢城的特殊在哪里？” …… 李响是很愿意和李妍说说话，主要的原因就是，说了她能听懂。 比较合拍。 看着她脸上的凝重神色，李响想，不清楚他还能手把手教她到什么时候。 或许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她在疯狂的吸纳着别人的优势长处。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他想。 董萍的事情让李妍心头上添了一抹沉重，离开李响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就撞上了董萍来堵她。 财务科那些人调侃李妍，那董萍也知道李妍在李响面前玩得转。 董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拉李妍的手：“……你也知道我那孩子才四个多月。” 单位是说目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拿赔偿离开，补工资到18个月，可。 可，那些钱太少了呀。 不是嫌少，她就不会生完孩子马上出来上班。 人事科又给了她第二条路，给她调岗，董萍也不愿意。 调岗的地方工资可比现在少了不老少，不划算谁愿意去？ “李经理，你不能不管我啊。” 李妍被董萍拉着，一开始她还说些小话，试图拉进和李妍之间的关系，等得不到李妍的任何回答，董萍的语气就有些激恼，话音一转；“小李，咱们都是替人打工，你放我一马，将来说不准我也能帮上你。” 李妍有些尴尬：“姐，这事我插手管不着。” 人事调动这不归她安排。 “你和李总关系那么好，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就是不想帮我。”董萍拉着老脸。 过去她没发现啊，这李妍瞧着整天挺和气的模样，其实也是个隔路人。 稍稍伸个手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眼睁睁看着她被公司调岗。 调去的地方那就是等着她孩子满了18个月就要开除她呀，她不干！ 李妍：“……”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就算她和李响真的关系很好，她为什么要替董萍出面呢？ “姐，不说这个月的考勤就说往前推一个月，我想应该有人提醒过你这个问题，可你依然我行我素。”李妍指出来这个问题的所在。 董萍一旷工，那肯定属于她的事情都要落到别人的头上，饶是大家和气，天长日久谁也不能干。 这话一定就有人对董萍提过。 “我家里有孩子，你知道我的难处，孩子要吃饭我能怎么办呀？”董萍一推三六九。 反正问就是孩子，问就是有难处。 “我们单位是有18个月的产假……”李妍道。 “18个月啊小李，我不要生活的呀？是说产假期间给开工资，可就那么点钱够干什么的？你说是不是？”董萍反问李妍：“你也有一天会当妈妈，你也会经历我此刻的难处，那你如果让男人生孩子，我们女人不就不会那么被动了？可谁让孩子要我们来生呢。” “姐，你这样说，我真的没办法。” 咋说？ 说什么你都能怼回来，她也不是管天管地的大人物，这些问题她解决不了啊。 董萍伸手去扯李妍：“你替我去跟李总说说，这也没影响公司转运不是，别人帮我忙等我回头请大家吃个饭……” 这是同事和同事之间的事情，与老板不发生关系。 “李经理，有人找……”楼上有人扯嗓子喊了一声。 “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李妍借机赶紧拔腿就跑。 董萍死死拽着李妍的手不想松开，可李妍那劲也属实很大，挣脱开了就跑了，董萍暗暗骂了句脏话。 大家同是女人，你竟然不帮我？ 难怪人家都说李妍是个人精，她现在瞧出来了！ 过去枉她那样相信李妍，那样帮李妍，李妍这是翻脸就不认人！ 董萍口中所谓的帮，就是过去工作上的正常对接，她认为自己给了李妍便利，可李妍呢？ 回报了她什么？ 调岗就是板上钉钉。 董萍调到新岗的第一件事，就是败坏李妍的名声。 大嘴巴哇啦哇啦讲个没完。 “……她？哎呦我们这位李副经理可本事着呢，过去就是个臭卖鞋的，文凭也就是个初中学历，现在呢？” 下头的工人很喜欢听这些八卦。 长时间干活哪有什么娱乐活动，对公司里那些大人物都比较关注，现在上头下来一个知道内幕的人，听些八卦找找乐子也很有趣。 什么李响的出身问题，他爸是谁谁谁。 董萍冷哼：“他有本事能办这么大的公司？那全部都是借他爸的光，李景辉知不知道？知道人家住在哪里吗？我要是摊上个这样的好爸爸，我也有今天的风光！” 有关于李响出身的问题，这肯定不是李响方面讲出来的，你在社会混久了，总能听到一些风声。 所谓无风不起浪，李景辉就是李响的亲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着传着很多人就都知道了。 “那个何建军是不是和他徒弟俩有点猫腻？”有人好奇。 “何建军那个老婆是在医院工作是？挺不是个东西。”有人插嘴。 乔红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隔眼，但是她对李妍的态度，让这些人觉得还挺耐人寻味的。 丈夫在外头风流，说是认徒弟，你觉得那是徒弟？ 什么师父能手把手教，把全身的本事都教了？ 也就是说着好听呗。 董萍：“那些都是明知眼漏的事，要不李妍能混上副经理的位置，她凭什么？还不是靠何建军！何建军就是要保她，那咱们李总得用何建军啊，就得给面子……” “这可真热闹，大老婆小老婆还处得跟姐妹似的……” 这年头活久了，可真是什么八卦新闻都能看到。 第386章 乔红对李妍的肯定 这两年乔红爸爸身体不好，所以他们一家就搬到了女儿工作的医院正对面，租房住。 这样一来，乔红过来探望方便，乔父看病方便，实在是这片就这么大，谁都认得谁。 乔红她妈去市场买菜，路上就撞上了个半熟悉的人，什么是半熟？ 平时不太来往，但肯定认识，见了面也能说上几句的那种。 对方一脸打探的模样，说道：“老姐姐，你女婿和他徒弟的事情都传开了……” 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拦住乔红母亲的去路，开始聊八卦。 眼前这位不就是当事人的亲妈！ 亲妈嘴里才有大消息呢！ 乔红她妈那多厉害的一个老太太呀，想当年何建军要娶乔红，她直接杀上门把何建军家从里到外全部砸了！ 砸了还不算，还得来回闹腾，最后是败在了女儿偏要嫁。 活这么大岁数，她说一几个儿女都不敢说二的主儿。 污言秽语进入耳朵，她能让人？ 当街破口大骂，指着打听消息的人骂得那叫一个难听，问题她骂人还不带脏字。 一通输出，转身拎着买好的菜回了医院正对面一楼的家。 中午乔红过来吃饭，她妈就念叨了这事。 “……叫我骂了，挺大岁数的人一点脸面也不要，她晚走点我就抓瞎她眼睛！” 乔红笑着打趣母亲：“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火气还那么旺呢？” 乔红妈脸色不是太好看：“建军我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干出来这种事，那别人呢？” 乔红她妈还真不是没看上何建军本人，就算当年反对女儿嫁进何家，她反对的是何家这么一大家子。 你想何建军是老大，家里数他岁数最大，弟弟妹妹还有四五个，那大哥肩膀上的负担多重？ 她家乔红那是手掌心里捧着长大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前途有前途，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她怕女儿吃苦！ 两口子赚钱花，日子绝对不会差，那两口子赚钱，七八个人一起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好在，她的担心很多余。 乔红结婚后就和何建军搬出来租房住，何建军本事很快要了房子，两个人拥有了一个二十来平的小房间。 后来何建军的工作越干越好，这房子也就越住越大，最让乔红妈这个岳母满意的是，何建军很有分寸。 女婿很会赚钱，却不会过分愚孝，不会将家里的钱都搬回何家。 这些年过去，乔红家的那点条件好越来越趋近于普通，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她家也就一般般了。 家里子女没有特别出息的人才，倒是有点高攀何建军的意思了，这局势一转变，乔红她妈立即改变态度，开始对着何建军献殷勤。 人活一辈子，低个头不算什么。 建军是她女婿，岳母对着女婿好那是应该应分。 甚至对着何建军的那种好，都超过了乔家的三个亲儿子。 老太太给乔红盛好饭菜，往女儿面前推推那装着鸭肉的盘子：“建军没有那心思，万一别人有呢？” 就这一片儿，何建军都算是屈指可数的优秀。 男人太好了，就容易招风。 乔红说：“妈，你看他像是那种人吗？” 她当年为什么挑何建军？ 就是瞧中了何建军稳当！ 这种男人，他不会献殷勤，他不会讨你开心，但他也不会背叛家庭。 以何建军的出身，当年是流行晚婚，二十七八的男女初婚比比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么回事，你对着他好，他就会陷进去。 乔红是瞧准了这人，马上主动出击，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当时的目标就是要拿下何建军。 事实证明，她的果断出击为她带来了现在的好日子过。 当年乔红和何建军搞对象的时候，也没人叫人背后戳脊梁骨。 她出身好，长得漂亮，工作又好，放着报社的正式员工她都没要，就硬生生追着何建军屁股后头跑。 她妈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把老何家砸成那样，又是砸家又是喝药，愣是没拦住乔红愿意，父母不愿意的情况下，乔红嫁了！ 刚结婚何建军和乔家也完全不走动，根本不来往。 哪怕就是乔红生了孩子以后，何建军还是不登乔家大门，甚至见到岳父岳母他都不会打招呼，追根究底还是乔红本事，扛过来了。 她有本事能带得动何建军，乔红父母有本事能拉得下脸给女婿道歉。 乔红妈说：“我不是怕他，是怕别人。” “你没看见过何建军那徒弟是？”乔红提起来李妍，眼睛里藏不住的满意。 能让她乔红满意的人，十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李妍算一个。 “我上哪见过啊，这也就是背后和你说说，当着建军你也别提，省得他不高兴，男人都不愿意被怀疑。”乔红妈唠叨。 这些都是生活经验。 两个人想要把日子过好，就得搞清楚对方忌讳什么，忌讳的事情千万别碰。 她女婿这种人，话少，但不见得不记事情，让他记住了，那证明离离婚也不远了。 反倒是那些笑嘻嘻的男人，嘴碎但是凡事都不往心上装，那种人倒是不怕得罪。 “李妍那姑娘，不白给。”乔红窝了口米饭，说。 “那你更得当心点。” 乔红笑：“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儿。我妈我就这么跟你说，你别瞧她没有个漂亮脸蛋，她绝对会比长得好看的人嫁得好，不仅能嫁好一个不小心或许还能抓住个了不起的人。” 李响和李妍谈恋爱的事儿，何建军都不知道，那乔红就更不知道了，能有这样的言论，纯粹就是正常推断。 乔红嫁给别人当媳妇了，自己也有孩子，就什么样的女人能嫁得好，她太清楚不过了。 心肠好，肯干实惠的那种女孩儿，还真不见得能嫁得多好。 偷懒耍滑有心机的那种，或许有一定的比例能嫁得好，但那两种人捏在一起也抵不过李妍这种孩子。 会办事，嘴巴甜，有眼力见，最重要的是，她有脑子。 乔红她妈一愣。 自己生的女儿，她还能不知道有多隔路？ 人家不都说嘛，能进医院的人，都是上眼皮儿。 这话或许就是人随便一调侃，但话绝对是有三分道理，乔红对外人很隔路，只是跟家里不这样而已。 能叫她亲闺女夸成这样，这孩子得多好？ “多大？” “二十来岁。”乔红感慨：“吓人不？就和同期那些小孩完全不一样，我在她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她自认她算是成熟得早的类型，不然当年不会抓得住何建军，李妍现在这个年纪，比她还要成熟！ 这很可怕。 一个女人，若是活明白了，那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这人了。 她懵懵懂懂都能抓个何建军，李妍这种绝对清醒的脑子，她就是随便一抓，那人未来也绝对在何建军之上啊。 第387章 婚姻的真谛 “那就好。” 乔红轻笑：“何建军也就在我这里捧得跟神似的，人家李妍还不一定能瞧得上她师父这样的。” 乔红妈瞪女儿：“好好说话。” 别对生活不知道感恩，多少女人在外面受累回到家都换不到一句好，你嫁得这么好，还调侃自己丈夫，那不应该。 乔红吐槽：“真的，何建军我就图他稳当，别的？” 你当她傻呢，不知道何建军背着她偷偷给婆婆钱？ 工资是全部都给了她，那外来钱呢？ 何建军外来钱可不比工资低啊！ 他嘴上身体表达着好像和他兄弟姐妹不亲，谁有事他没到？ 谁家缺钱，他不偷偷给？ “搁家不是我天天伺候他？他这么大的人了，就连个大米稀粥都不会煮。” 乔红爱何建军，因为爱所以甘愿奉献。 何建军人长得挺帅，加上身高也高，穿衣服方面他很舍得花钱，随便买件衣服都是上百上千，你问问乔红有没有反对丈夫买这些？ 她是宁愿自己不穿，都要可着丈夫去穿，何建军对她好，那不是应该的嘛。 她做到了！ 乔红妈那边听到了流言蜚语，李奶奶这边也听到了。 怎么听到的？ 老太太从不出门，不可能是撞到了谁，这是董萍来家里买咸鸭蛋，过去董萍就总过来买，一来二去和李奶奶就混熟悉了。加上过去董萍和李妍的关系不错，李奶奶对董萍印象也特别的好。 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说好就好，说坏就坏。 董萍调岗，求了李妍，可李妍没有出手帮她，她现在调到闲岗，每个月就赚那两个踢不倒的钱，她心里能没有怨气？ “这是五十个咸鸭蛋，现在吃正好。”李奶奶用袋子把鸭蛋装好，又额外给董萍多装了十个。 董萍接过袋子，把钱递了过来。 “奶，你听说了没？” 李奶奶一头问号：“听说什么？” “外头都传，传李妍和她师父关系不正常，她师娘丈母娘在街上直接就骂出来了。”董萍一脸认真。 李奶奶这么一听，脑子嗡嗡响。 农村人最怕什么？ 闲言碎语。 有点破事，被人听到那就没完没了。别的就算了，可妍妍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传这种绯闻，这不是往孩子身上泼脏水吗？ “骂谁了，骂我们家李妍了？” 董萍含含糊糊道：“听说是，我当时也没在现场，没看见。” “就是个教她算账的师父，怎么能把话传成这样？我们家孩子也不是嫁不出去，再说他年纪那么大我们还瞧不上呢……”李奶奶气够呛。 何建军多好，对她来说那也是个中年人。 她孙女正青春啊，这摆在一起，就是埋汰妍妍。 董萍将鸭蛋挂在车把上，意味深长说着：“……这谁也不是李妍肚子里的蛔虫，万一他自己对何师父有想法呢，何师父在这一片是挺好使……” 还想继续加油添醋，结果李庆香推着车子进门，董萍就麻溜走了。 李庆香停好车子，就见李奶奶脸色不是很好，追问了几句。 “我呸！你怎么不当面骂她？” 李奶奶道：“她也是好心才告诉我这些。” 李庆香叽歪：“什么好心？什么好的关系背后讲这些有的没有的？怎么地，她是怕我们家李妍不和何建军好？你瞧着好你要，往我们孩子身上推什么玩意儿。” 李庆香狠狠骂了两句出气。 也是没把何建军太看在眼里，好不好的都结婚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扯什么玩意儿呢。 你若是说个未婚优秀的小伙当笑话就算了，提何建军这就是骂人呢！ 李庆香：“我妈，你别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晚上我回去去妍妍那问问。” 李奶奶连连摆手：“你可别去啊！” 不能去！ 听到两句闲言碎语就去找孩子对质，这是侮辱谁呢？ “别去问，这事到这里就拉倒。我孙女我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可能长那个心眼。” 如果真有这种想法，那就是道德品质败坏，不配为人了，老李家的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李庆香说：“丫头也是，岁数都到了，你说也不搞对象，这要是谈了对象，早点结婚，外头不就没那些风言风语了。” 李奶奶听了女儿的话，摇摇头：“人家想说，你就是孩子生出来也没用，该说还是说。” 李奶奶不愿意叫人说李妍闲话，但也不愿意李妍成天为了这些破事跟人计较。 真的计较起来，你说不用干别的事情了，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能管得住？那愿意讲闲话的人就是多，除了不去理，只能劝自己大度，谁讲谁烂嘴丫子呗。 “上次小芳婆婆介绍的那个工人，我就觉得挺好，可你们都不听我的。”李庆香抱怨。 那时候叫李妍坚持坚持，现在也就能谈到结婚口了。 结果可好，大家都站在妍妍那孩子一边，就她一个人瞎着急。 你说跟小芳似的，早点成家，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多好。 有个人知道心疼你，有个人能体谅你。 李奶奶扒着烟盆，卷了卷烟，吐口气：“她缘分没到呢，晚结婚也有晚结婚的好处，孩子太小想法都不固定，一天一个样儿反倒是容易生出来矛盾，婚姻也不稳固。等到年纪大一大，也不计较了也不容易纠结，婚姻质量更好。” 现在这些孩子哪像她们当年，十几岁说结婚就结婚，结了婚什么都得学起来。 李奶奶是经历过那段，她认为投生为女人其实挺不容易，自己的孩子，就愿意李妍晚点结婚，能多享几年的福，能晚点进到别人家伺候别人。 女人这辈子就是如此，那厨房就好像钉在了女人的背上，走到哪里就得带到哪里，遇上个好点的人，人能知道心疼你可怜你，你日子就好过些，如果倒霉遇上个啥都不知道的，就得可着你累。 如果是后者，她宁愿妍妍不结婚。 李奶奶周围的男人，都是后者。 什么心疼老婆，什么体贴善解人意，就没有这种男人！ 第388章 二十四孝男友第一步 晚上。 李响又去了烈士山接李妍下课。 她下课的时候晚出来一会，有个同学问她问题，两个人就顺路并肩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男孩儿一头的羊毛卷，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看就是脾气特别好的那种，问了点问题，也是准备考试但对目前的政策摸不太准。 从楼梯上两人并排下来，都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女孩儿，站在一起就格外般配嘛。 坐在车里的李响，眯了眯眼睛。 他抬头去看看夜空，觉得今天这夜色，他不是太喜欢，有点绿。 男同学问李妍：“你走哪边？要是顺路就一起走呗。” 李妍笑眯眯说：“行啊，我往东边走……” 天都彻底黑了，如果两人顺路就结伴而行，对她而言还是好事一桩，安全嘛。 “那正好顺路。”男同学笑说。 他刚刚插班进来上课，上了能有五六节，班上其实长得好看的女生有很多，但他偏偏注意到了李妍。 和别人那种来混日子的不同，她是真来学习的，齐晓出身教师家庭，家里数得出来的亲戚几乎都是当老师的，所以打小他交朋友就会被父母设定一种范围，漂亮外向的女孩儿不会吸引到他。 那种稳重踏实肯学又带着点聪明的，才是他交朋友的最佳选择。 男孩子到了年纪，会开始物色最佳女朋友的人选，这很正常。 齐晓对李妍不是一见钟情，但他认为这个姑娘……好。 那天儿也是有点黑，你说李妍也没四处看，跟着齐晓转弯就打算走了。 李响的脸色不太好看。 按了一下喇叭。 叭！ 李妍听到喇叭声，下意识转头。 她笑着指指车子的方向，又和齐晓说了什么，齐晓也是很好脾气的直接走开了。 李妍走到车窗前，半弯腰：“你怎么又来了？” 她这几天上了两次课，他来接了自己两回，这么闲？ 今天没开车，所以才要顺路和齐晓就伴回去，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李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听她说话也没睁开，就着她话说：“接你下课。” “离我家也不太远，不用接。” 李响停顿了几秒，没跟她废话，直接就说：“我为了怕你误会晚上过来接人，结果好像还挺耽误你事儿的。” 李妍：“我误会什么？耽误？那倒没有，遇上个同学顺路，今天不是没开车吗……” 李响说：“怕你误会，我找你谈对象是为了要个的司机，要个的保姆。” 所以，他现在家里的卫生都是自己搞。 所以，他进进出出都是能不用李妍开车，尽量不用她。 省得她有一堆的话，等着说。 李妍眼珠子左侧游到右侧，又从右侧游到左侧，反正怎么游就是不看他的脸。 就有点……不适应。 人生第一次谈恋爱，这恋爱应该是怎么样个谈法，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架不住李响生猛啊，上来不是这套就那套，她有点……招架不住。 就说那天，李叔叔来他家里，她怎么就能留下来呢？ 当时为什么没想到从窗户跳出去走人？ 这不应该。 她奶奶都说了，做女人不能太主动了！ 李响说完，抬眼看她：“你那同学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去？看上你了。” 李妍只觉得头皮发麻，头发好像跟通了电似的全部都飞了起来，一脸无语：“我又不是个天仙儿，出现个男人就是看上我了。” 就让他这么一说，搞得她好像还挺受欢迎似的，大可不必！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用硬捧。 还有啊，过去李妍一直都认为李响这人……性子孤傲清冷，但现在就她对这段话的理解哈，她觉得他好像……把她看挺重？ 是是，是错觉吗？ 李响一脸理直气壮：“你也倒不必妄自菲薄，他看的眼神就是有好感，你能被人喜欢这一点都不奇怪，我的审美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李妍：“……” 李响说：“上车，送你回家。” 李妍拉开车门上车，犹豫了几秒，才吞吞吐吐说道：“……当时我就那么一说，你也不用真的每天挤时间来接送我。” 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到她家来，谁受得了？ 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就够了，他也没必要较劲。 李响说：“我接送自己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还是说你也看上他了，觉得他脾气可能比我好。” 他一针见血指出来了对方可能会略胜一筹的优点。 看长相就知道那人完全没有攻击性，是那种好好家庭养出来的好好孩子。 她清清嗓子，努力想要转移话题，转移开这个令人有些窒息的问题。 “……度假村那边。” “脾气好不能代表什么，将来你遇上婆媳问题他也有可能因为脾气好而护不住你，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这方面的隐患。” “……”李妍感觉，她的头发要烧着了。 就，这么怕她选别人了？ 所以，她挺有魅力是！ 呃。 “那一般人肯定没法和你比，你长得又好看头脑又聪明，虽然脾气坏了点嘴巴刻薄了点，但优点已经全方位覆盖过缺点之上，你这样的摆在我眼前，我还能看上别人，那我眼睛得多不好使。”李妍在最短的时间里，强迫自己脑子给出一套夸赞方案。 夸。 无脑的夸！ 夸，把他夸迷糊！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虽然嘴上说这个那个，但得到这个一个宝贝，稀罕都来不及呢，谁会嫌弃呀，她也是人！ 活生生的人！ 不想看脸，但还是被生活逼得成为了看脸的那个人！ 李响被李妍这一通彩虹屁给拍得……一点都不舒服。 重点是想说，他脾气不好人又刻薄是？ 他刻薄把她提拔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他刻薄，她还没进门呢，他就开始和继母斗上了？ 他刻薄，呵呵。 李响盯着她的脸，就那样随意死盯着不放。 李妍：“……” “哥，咱们开车看前面行吗？”她指指正中央。 她还年轻，还不想早点死。 再说。 他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里，晃着她的影子，晃来晃去，晃得她都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害怕。 第389章 李鹏飞带对象登门 李响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感觉得到，她对他没有那种恋爱中的炙热感，她对他的殷勤，也不是很在乎。 李响就事论事，想要搞清楚这个原因。 是她不爱他呢，还是她原本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没有啊。”李妍觉得这话，从何而来呀。 喜欢，挺喜欢的呀。 她这还表现得不够明显？ “不够热情。”李响低声道。 他是没谈过，但见人谈过。 李元度身边围着的那些小姑娘们，他见过很多，炙热的疯狂的周到的殷勤的，独独没有李妍这种，那问题来了，是他吸引力不够还是差点什么？ 为什么刚刚谈恋爱，他迅速掉了进去，而她却这样的慢热？ 这不合理。 李妍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热情？ 她热啊。 “可能是第一回谈，业务不太熟练，需要个适应过程。”她说。 李响看她一眼，说：“第二回谈。” 李妍：“……” “行，我第二回谈，没什么经验，下次可能就好了。”这东西不就是越练越熟。 李响的反应很是淡定，没有在字眼上抠。 安安静静开车，这回也不盯着她看了也不继续问了，偶尔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和他用的是一款，他觉得味道还挺不错。 下回？ 没下回了！ 李鹏飞带着秦兰回了家里，提前没有打过任何招呼，家里也没有任何的准备。 张兰下班以后回家就开始干活，像是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替丈夫替儿子洗着衣服，公共大门大开着，楼上邻居下楼经过的时候打着招呼。 “洗衣服呐。” “哎，洗衣服呢，我不洗也没人帮我啊，就这命！”张兰对着楼上教授夫妻，一直都挺客气。 老太太说：“鹏飞也挺大的孩子了，得锻炼锻炼让他独立。” 这么大的孩子，当妈的还一个劲的啥活都帮忙干，太娇惯了。 张兰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板上的手继续搓搓搓，笑着解释：“他一个男孩子不会干这些，将来娶媳妇就好了，叫他媳妇干。” 人老太太别的话也没多说，招呼打完继续下楼。 前后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李鹏飞带着秦兰上楼梯进了家门。 “你今儿怎么……”张兰听见有人上楼，首先看到了儿子的脸，看了一眼又埋头干活。 这段时间，她儿子总说加班，白天晚上都回来得晚，她就合计是工作忙呗，万一是领导重视呢。 正常每天都能晚上一个多小时，这不今儿她做饭就晚了，这还没张罗呢人就回来了。 “妈，我同事过来看看你。”李鹏飞让了让身体，身后的秦兰站了出来。 “阿姨好，我是秦兰。” 张兰一听见声音，手上动作一停顿。 “哎呦，他也没提前和我说要来家里做客，快快快，快进屋。”张兰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连忙起身邀请秦兰进门。 这还用猜？ 儿子搞对象了！ 张兰拿着眼睛上上下下偷摸去打量秦兰，此刻她的眼就是放大镜，详详细细端详。 …… 秦兰帮忙在厨房忙活做饭，张兰就打量着这孩子，打一照面她就觉得这姑娘人挺好。 第一次登门就上手帮忙干活，这只能说明这姑娘踏实。踏实人过日子最可靠了，鹏飞这小子还有点眼光。 “姑娘，你哪一年生的呀？家里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 做着饭嘛，闲来无聊，张兰没忍住就先问了出来。 秦兰细细回答。 秦兰出身不算太好，兄弟姐妹好几个不说，还没有父亲。 家里仅剩个母亲，跟着她一起生活。 年岁的话，比李鹏飞要大两岁。 刚刚还一脸热情的张兰，这一听岁数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大两岁啊？ 女的原本就容易比男人显老，这还大两岁。 大就算了，名字和她重复了呀，她叫张兰对方叫秦兰，这放过去犯忌讳啊。 实则就是听到秦兰家里的家庭状况，张兰不愿意了。 太普通了。 兄弟姐妹多，那就意味着啥便宜占不到！ “那你妈有退休金吗？”张兰继续追问。 秦兰解释：“我妈身体有点不是很好，中间就没上班……她没退休金。” 张兰：“她身体怎么不好？” 秦兰说到这方面的时候，就有点吞吞吐吐。 张兰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晓得中间肯定有差头。 这不行啊，结婚是为了提高生活水准，鹏飞搞这对象是为了扶贫啊？ 李大刚下班回来，进门也是一愣。 李鹏飞做着介绍，秦兰帮忙做饭进进出出，李大刚看着这人就觉得挺好。 过日子嘛，人踏实最重要，只要能一心朴实过生活，日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快叫小秦洗洗手，进屋吃饭。”李大刚对李鹏飞说。 李鹏飞去厨房叫人，张兰提前一步回了房间。 她压低声音对着李大刚说道：“……这人不行啊，岁数比鹏飞大就不说了，家里没有父亲就一个妈，据说身体特别不好还没退休金，这真的有将来，难不成叫我儿子养她？” 在勤快的女孩儿，也不能要。 就这个家，拖后腿拖死。 李大刚皱眉。 张兰用手臂推推李大刚：“你不能同意啊，这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行啦，叫人听见。”李大刚瞪了张兰两眼。 这老娘们，怎么那么多事呢？ 他看着人还觉得挺好，家里条件不好就不好呗，那么多儿女怎么就归一个人管了？ 厨房里，秦兰对李鹏飞说：“阿姨刚刚问了我妈的情况，我没说。” 李鹏飞拍拍秦兰的手：“交给我，你不用说。” 两个人进了屋子里。 桌上气氛就很一般般，吃饭的时候张兰还算客气，勉强等秦兰出门，她马上给李鹏飞下了意见。 张兰：“这人不行啊，趁早拉倒。” 李鹏飞原本还挺高兴，对象带回家了嘛，他想等能结婚的时候就赶紧结了，想要有个家。 叫他妈一说，脸上老大不高兴：“妈，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情？” “我不管，你就让人骗了！”张兰数落儿子：“搞对象她主动的？她比你大，大两岁多呢，她不主动她就烂在家里了！还有她没爸爸，一个妈妈还不上班没有退休工资……” “那你有退休工资吗？”李鹏飞反问。 他觉得他妈挑剔的点，非常奇葩。 他这家里，父母都没正式工作，将来也一准没有退休工资，自己都没有挑人家干什么？ 李大刚也附和儿子说道：“我看人挺勤快，头一回登门就帮忙做饭。” “她这么做就是想用长处抵消短处，鹏飞我问你，她妈有手有脚为什么不上班？”这点张兰不太明白。 家里条件不好，还不出去赚钱，恐怕是有说道。 李鹏飞脾气消了消，说：“她妈有精神病，没办法出去找工作。” 秦兰她妈是受了点刺激，四十来岁疯的。 也是因为这个疯病，所以秦兰找对象方面存在很大的短板，正因为存在短板，她对男方各方面也不是太挑，眼光也不敢放得太高，她不知道李鹏飞性格容易冲动？ 明知眼漏的事情，可自己家庭也不是那么好，就没资格挑剔别人。 奔着李鹏飞的长处选的这个男人，她觉得李鹏飞还挺善良。 一个男人善良一点，总体就不会太差。 第390章 李妍那学历就是张废纸 张兰将筷子摔在桌上，看向丈夫：“李大刚你听听，你儿子要找个疯女人的女儿结婚。” 李大刚抿了口酒。 “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会遗传啊？”张兰看向儿子。 她儿子怎么就这么傻呢？ 叫人一糊弄就上当，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你要找个这样的？ 你全民工人呐，又不是找不到媳妇！ 李鹏飞看向母亲，一脸恳切说道：“妈，秦兰她妈是因为她爸过世受到刺激才疯的，这个没什么遗传，她人挺好，你也看到了脾气好也能干。” 他考虑的是，母亲这样的性格，如果找个强势的媳妇，将来保证处不到一块去。 秦兰很温柔，秦兰也很能干，总一起干活，他自认自己还是能看明白秦兰这人的。 张兰听了这话，问李鹏飞：“她是你单位的？” “嗯。” “全民工人？”刚刚她忘了问这个问题。 如果是全民工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种大问题上，李鹏飞哪里敢撒谎：“她是临时工。” 和李鹏飞考进来的这种正式工人不同，秦兰是临时工。 秦兰家的户口是街道的，但因为没有上过技校没有经过考试，她不能成为正式工人。 各种厂都会有空缺的岗位，就会对外招聘一些临时工，秦兰的工作就是这样来的。 和李鹏飞在同一个单位干活，干的都是一样的工种，但她的工资不如李鹏飞多，福利待遇各方面也都没有。 “你听听。”张兰冷笑两声。 好好听听！ 简直可笑。 这就是叫人拿捏住了！ 女孩子一主动，男孩子不就投降了嘛。 李大刚又喝了一杯酒，张兰使劲推他：“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找对象影响后半生，你不能什么都不管啊，他又不听我的！”张兰激恼。 李大刚停顿了两分钟，才开口说道：“听你妈的，这个不行。” 说他是一家之主，也是他天天张嘴对着张兰就骂，可实际这个家里拿主意做决定的人都是张兰！ 李大刚他就是个纸老虎，啥用不顶。 张兰一玩命反对，他听了听觉得也很有道理。 李鹏飞急急说道：“爸，秦兰真的很能干，再说我不是全民工人嘛……” 他这是铁饭碗啊，还挑女人工作干什么。 “我告诉你李鹏飞，这个人绝对不行！你要是和她继续胡混下去，我就……”张兰眼睛四处转了转：“你要她，那就是不要你妈我活！” …… 李鹏飞喜欢秦兰，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个真心实意喜欢的女人，他讲不过父母，只能走大姐路线。 找到银行，和李京京提了提这事。 李京京一脸诧异看向亲小弟：“这事爸妈没说过啊，她家都是负累，搞这样的对象还不如不搞。” 满大街都是女人，又不是找不到对象，干什么挑个不好的？ 她觉得她弟弟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说到底也是全民工人，随便扒拉随便挑，人家一主动你就上钩？ 没见过女人？ “大姐，我是想让你帮我跟他们说说，她家里条件好坏我自己愿意，将来就算日子不好过，我认了！”李鹏飞需要李京京站到他的一侧。 自己人微言轻，现在他上班母亲就跟着去，这让李鹏飞很不爽。 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被人盯着？ 李京京说：“我说话也没用，爸妈能听我的？你最近有没有跟你二姐联系？你二姐那生意还做吗？” 李鹏飞一听提李妍，脸就黑了。 那事发生以后，他对李妍意见特别的大，不过秦兰劝了他四五回，也是帮他分析排解。 秦兰的原话讲，别说没有证据能说明李妍怎么样了，就算怎么样那是人自己的选择，李鹏飞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亲弟弟帮亲姐姐那是应该！ 同样的话总有人在耳边说，李鹏飞对李妍的那股怨气，就没那么顶了。 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话里带了点温度：“她不是跟着那个李响干嘛，外头传她瞎话的人挺多，但应该干得不错，过去她脑子就挺好。” 李京京笑了一声。 眼睛直挺挺看着亲弟弟。 呦，老二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夸你二姐聪明了？ 这可真是，钱的魅力是大。 “你二姐就是瞎胡来，人家那种出身能看上她？青春都搭在人家身上，等岁数熬大了，人家一脚踢开她……” 李鹏飞：“她的事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爱咋咋地，我也不关心，她过得好我替她开心，她过不好也不会来找我。” 李京京那嘴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听过弟弟的话，只留下一丝极浅的笑：“……说得也是，你还是听妈的话，这件事我觉得妈做得没错。” 鹏飞脑子就够不好的，还娶个家里条件更差的回来？ 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总要被母亲烦。 她只盼着李鹏飞娶个有本事的女人回家，条件越好她越开心。 她也没有时间和李鹏飞闲扯。 亲弟弟能如何，就是个臭工人，对她升职加薪一点帮助都没有，想起自己这工作，李京京眉头又皱了起来。 在单位待着，没有后台根本不行，拿着同等的文凭，她就是不如人家升得快。 行长的那个侄女，和她同岁，但前阵子人家就升职了，自己呢？ 做柜员做一辈子？ 她妹妹来取钱，经理围着团团转，她算什么？ 原本以为毕业以后分工作，她直接跑到了终点，只要她慢慢歇着欣赏李妍慢慢追赶就好，结果现在李妍杀到了她前面去，不能忍！ 读这么多的书，就是为了败给一个初中学历的李妍？ 亲姐妹怎么了，亲姐妹之间才要比呢。 “我们家啊，还是你二姐聪明机灵会抱大腿，人退学就能找到下家，我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看看人家上下班开着车，呵……”李京京没忍住，酸了一句。 心里不爽。 也是不服。 李鹏飞说：“我二姐好像有文凭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再说老二当年不是读到高二了嘛，就是差一年拿到毕业证而已，大姐一口一个初中学历…… 李京京：“那夜大文凭就是个废纸，我知道不就那年在大院那家人送她去的夜大嘛，那种进修班的文凭不作数，没地方承认。” 李鹏飞：“不是那个，好像说她又去念正规的课程了，和你们那种比不了但好像说也是被承认的学历，在郊区那块……她挺出名。” 一码归一码，他二姐的事儿他也经常能听见人说，不过他不搭茬而已，也没承认过李妍就是他姐。 第391章 蔡田周晓光认女儿 “你回去。”李京京的心情，很糟糕。 不爱听弟弟说这些。 也觉得李鹏飞……是不是缺心眼啊？ 别人不爱知道什么，你偏要说什么。 受弟弟话的影响，晚上回到家李京京兴致就不高，这人生规划，她走错一步。 正因为走错的这一步，现在搞得她很被动，她反倒是不如了老二。 郑鹏将饭菜做好端上桌，他刚刚坐下就见妻子抬腿往卧室里走，出声问：“京京，吃饭了。” “不吃，减肥。”李京京对自己的身形，格外看重。 这是她的资本之一，她不能变胖变丑。 郑鹏说：“不吃饭那就吃点菜，晚上不吃饭不行，那多饿啊……” 李京京不耐烦听这些，这人成天唠唠叨叨能不能说点有用的话？ “你家能不能找找人，有个人要是和单位领导说一声可能我就会升上去……”李京京打主意想让公婆帮忙使使劲。 郑鹏知道妻子是因为什么不高兴，道：“哪有这种关系啊，咱们就消停的干工作得了，怎么跟人比？她后台那么硬……” 行长亲自亲点，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然他们这年纪，怎么可能升职，想也知道不可能！ “怎么就不能比？不同样都是人，她业务水平还不如我呢，她就是个中专毕业，我大专怎么还比不上她？”李京京甩了脸子。 她就不该找郑鹏！ 后老悔了！ 这人一点进取心都没有，成天就晓得消停工作，你消停干一辈子的工作有什么用？ 她要出人头地！ “那不是人家有后台，谁让咱没有。” “得得得，我不爱和你沟通，怎么家里一个本事的人都没有，还值得骄傲了？”说完这句，直接将门一砸。 郑鹏一脸懵逼。 “来大姨妈了？火气这么大！” 读书的时候，他觉得李京京脾气挺好，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过京京是比他要强。 吃过晚饭，郑鹏收拾好碗筷，不收拾也不行，李京京不干他再不干那谁干？夫妻就是这么回事，谁喜欢谁，谁付出就多。 郑鹏洗好碗筷看了会电视，到点就回房间准备睡觉。 回了房间肯定会想点别的，结果手刚搭到李京京的腰上，她就不干了，用力将郑鹏的手甩出去。 “没心情！” 成天就知道睡睡睡，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烦死了！ 李娟下课，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蔡田，她下意识想要跑。 蔡田喊她：“小娟，你先别走。” 李娟：“……” 蔡田说到激动处眼泪鼻涕都淌了下来，就看起来格外可怜。 李娟永远记得她第一次登姑父家的大门，姑父那张瞧不起人的脸，和现在没有一点重合。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蔡田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了起来，刘晓薇扶着丈夫，见丈夫声泪俱下连忙一脸哀求看向李娟：“小娟，你爸他身体不是很好，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着说？” 蔡田叫蔡馨气过一次，中风了，之后又因为知道蔡馨不是亲生女儿又受了一回打击，医生说再来一次，不用想肯定就瘫在床上了。 李娟垂着头：“那去公园。” 公园里有长椅，能坐人。 刘晓薇一脸难为：“小娟，这个月份公园里太冷了，不然就去家里，你看行不行？” 家里暖暖呼呼，也方便说话沟通。 她家老蔡是想把李娟认回来，刘晓薇也没别的想法，人亲生的孩子认回来怎么了？ 认回来以后，她照样当个好后妈。 李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不愿意去大院的那个家，不愿意回去。 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蔡田握刘晓薇的手，怕妻子刺激到女儿，胡乱说着：“就在这说，你说不动咱们就不动，我不冷。” 说着话呢，蔡田口水流了下来。 刘晓薇马上拿着手绢替蔡田擦口水，干巴巴解释：“……你爸这是第二次受到刺激了，所以落了点后遗症。” 李娟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她说：“那去我姐家行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听听她姐的意见。 “行。” 李妍家- 李妍将吃饭的板凳搬到客厅，蔡田、刘晓薇以及周晓光三个人，排排坐。 蔡田把周晓光也喊了过来。 蔡田挣扎着起来，看向周晓光说：“晓光，咱们俩给孩子道个歉，是咱们做父母的亏欠孩子……” 周晓光配合站了起来，和蔡田一起对着李娟鞠躬。 李娟躲在李妍身后。 她怕这个！ 不停去揪李妍衣襟。 李妍倒是一脸淡定，晓得拦了也没用。 认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如果鞠躬能够让这件事快速翻篇，她倒是觉得挺好。 手握住李娟的手，硬生生将李娟扯了出来。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李妍问李娟。 李娟：“……” 她姐为什么要当着这些人面前问这样的问题啊？ 蔡田抱着希望与恳求看向李妍，他发现了，李娟听李妍的话，很听的那种。 “爸妈都是你亲爸妈，说是做的鉴定结果不会错？”李妍看向蔡田确认。 别下一回做出来又是不一样的结果，那就玩人了！ 蔡田和刘晓薇几乎同时抢话，说道：“绝对不可能错。” 李妍又看看周晓光，周晓光对着她点了点头。 “那好，我也相信科学鉴定，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是你爸妈，他们想认回来你，我觉得你也应该认他们。” 周晓光无声擦了擦眼泪。 “你现在不习惯正常，换成是我也会这样，但小娟这个错误并不是他们造成的，当年的特殊情况你也知道，你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我今天就脸大一次替叔叔和周阿姨做个和事佬，你给出个态度，行吗？” “我……”李娟徒劳地想要找借口。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认。 就。 没有任何的感情。 母亲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跟着母亲去了，现在说死的那个不是她妈，周晓光才是她妈，她接受不了啊。 也不是接受不了，就是……感觉很奇怪。 第392章 狠与善 李娟的本意，她不想认。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了今天的地步。 血亲之间是会有所谓的互相感应是吗？可她没有。 一点一滴都没有。 扭头去看李妍，见她姐对着她摇摇头，李娟又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周阿姨，你也要理解小娟一点，给她一点时间。”李妍对周晓光解释。 对于目前得出的结果，周晓光已经是万分满意，哪里还会讲别的，连连点头。 “那小娟这户口……”李妍说到了实际的问题。 李娟的户口现在挂空档，读书就挂在学校上头，将来毕了业呢就得看她有没有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父母了自然户口要归到父母这里，李妍也是侧面想要提醒蔡田一句，既然有人不是亲生，那就将不是亲生的户口转出去！ 小娟不着急落，但也不能让人占这个便宜！ 蔡馨若是个好的就算了，过去处处和小娟过不去。 蔡田保证：“我马上给蔡馨转户口。” “蔡田。”周晓光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 蔡田如果把蔡馨的户口挪出去，那就真的是把蔡馨往死路上逼了！ 蔡馨现在这个年纪，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书书没得读，为人处世都没学会，一旦把这样的孩子扔进社会，恐怕结果不会太好。 周晓光恨堂哥堂嫂，也不喜欢蔡馨，但。 她觉得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就当是为亲生女儿积德了。 “你这样把她户口迁出去，她户口要落在哪里？她那个班是不是也没去上？” 蔡馨的工作是周晓光通过关系安排的，但之前她这边得到的消息是说蔡馨根本没去，当然那个时候也没闹出来蔡馨不是亲生的事情。 蔡田一脸不认同看向周晓光：“你现在要考虑她的户口落在哪里吗？不是因为她，能害得我们一家差点家破人亡？我管她去死！” 蔡田恨蔡馨，恨不得立刻马上能将蔡馨五马分尸。 包容？ 关爱？ 什么情绪在得知不是亲生的那天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绵绵恨意。 蔡馨死了，也不能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周晓光皱眉：“这件事她并不知道。” 事实的真相来看，蔡馨确实是被人无端带进局里，她已经承受了该承受的结果。 蔡田双目喷火，脸上的青筋浮现，如果不是刘晓薇拽着他，或许他此刻会冲到周晓光的面前，打碎周晓光这张伪善的脸。 周晓光说什么？ 你亲生的女儿被调包，你还要可怜蔡馨？ “我该感谢早和你提了离婚，周晓光你的心一定就是黑的，完全没有血色。”蔡田指向李娟：“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嫂子死之前还要拉上我的孩子坑，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她的孩子？她死了就是活该，这是报应！你们周家的人活该死绝！” “老蔡！”刘晓薇拽了丈夫一把。 周晓光淡淡看了前夫一眼：“蔡田，你以前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 蔡田变了，这是周晓光最直观的感受。 以前的蔡田虽然也有点小脾气，可不会这样。现在的蔡田变得睚眦必报，变得点火就着。 “你的家人……毁了我的家！”蔡田落泪。 他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曾经的他是那样的骄傲，可一场变故把他从天堂直接打到地狱，这些年还不容易振作爬了起来，又认错了女儿。 他当初对蔡馨有多好，对李娟就有多不好，而这些全部都是蔡馨害的！ 因为蔡馨私生活不检点，害得他差点瘫了，因为替蔡馨着急上火，他搞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为什么不能去恨？ 不是这个孩子，他原本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拥有锦绣前程，拥有心爱的爱人，拥有聪明伶俐的女儿，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 刘晓薇扶着蔡田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周晓光和李娟。 李妍回了房间，将客厅让了出来。 周晓光看向女儿，她说：“蔡馨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以后她的人生只能靠她自己。”她觉得有些话应该对小娟解释清楚：“我自己是觉得，做人总要有个底线，不去祸害任何人就是我的底线。我不怨恨命运，怨了也没用，命运对我也算不薄，毕竟让我找回了你，如果你认为我做得伤了你的心，你可以告诉我。” 李娟垂头，小声说道：“我没意见。” 周晓光问：“他们对你非常不好是吗？我是说……周良夫妻。” 为了骗她，竟然还把孩子的姓给改了，想到这些周晓光就会难过。 就算李娟不说，她也能想象得到孩子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终究是她信错了人！ 李娟摇头：“没有多不好……我妈。”李娟提到母亲，咬了咬嘴唇。 叫习惯了。 叫了那么多年的妈妈，妈妈两个字已经刻在了记忆里，没办法说忘就忘。 “她对我还挺好，虽然会叫我让着蔡馨，大多数她都会护着我，家里有好吃的也会偷偷给我留。”李娟回忆起母亲，发现那部分记忆并不会让她觉得悲伤：“这次见到她，她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让她伤感的是这次见到生病弥留的母亲，那样的母亲叫她害怕。 过去在老家，她妈不是这样的人。 周晓光叹口气：“我知道了。” 她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周晓光突然冲了过来，狠狠抱住了李娟。 她的动作太大，拥抱的力气也太大，导致李娟向后退了一步。 周晓光双手紧紧抱着女儿，抱着这个让她亏欠了这么久的孩子，她也记得李娟和蔡馨到钢城的第一天。 那天她和蔡田特别高兴，抱着蔡馨是哭了一场又一场，那个时候她的亲生女儿就眼睁睁的看着呀。 周晓光眼泪滴落在李娟的衣襟上。 “妈妈，对不起你。” 放开了手，哽咽着快速推门离开李妍的家。 第393章 姐妹情 李娟伸出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 那个地方，隐隐会痛。 形容不好的疼痛感，就像是针扎一样，时而有时而无。 周晓光离开后，李妍才从卧室里出来。 “我们俩聊聊。”她对着李娟招手，发现妹妹一直捂着心口，李妍问她：“心脏不舒服？” 李娟捂着心口，突然哭了出来。 蔡田哭成那样她都没有掉下来一滴眼泪，知道自己是蔡家亲生孩子的那一瞬间，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可现在，她觉得心口疼。 李妍起身来到李娟面前，将妹妹抱在怀里。 “觉得难受就哭。” 好好哭上一场，哭完了也就好了。 李娟双手揪着李妍的衣襟，她哭道：“……我真的忘不掉，我进大院的第一天，他对我的嫌弃，忘不掉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 真的是亲生的吗？ 如果是亲生的，为什么她不会心疼父母，父母也不会心疼她呢？ 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人？ 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她就是想好好把书读完，将来成为她姐嘴里那个有用的人。 她李妍姐说过，将来自己成为了医生，她姐看病就可以走后门，就可以有个方便。 李妍抚摸着李娟的脑袋，她轻声劝着；“该恨就恨，没人说不能去恨，你没有任何的错，你很坚强，你现在所有的抵触情绪都是正常的，娟儿，你明不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没有一丁点的错。” 李娟放声哭泣。 她太憋屈了，太难受了。 “为什么呀？就为了让蔡馨过上更好的生活吗？”她妈过去对她明明还算不错，明明也把她送到了钢城，这是为什么呀？ 李妍叹：“或许她一开始真的是相信因果循环，只是后来涉及到了她亲生女儿的利益，她只能放弃你。” 人性这个东西，不能细细推敲，经不起推敲。 你相信报应吗？ 李妍相信。 她的手不停抚摸着李娟的头发，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小娟，让小娟的身体不要那样的冰冷。 “你是大孩子了，做的所有决定都要对自己负责，可能你会认为我现在说这些话有点薄凉，但小娟你要为自己的人生后半段考虑，认了他们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做人可以恨可以怨，但是这些情绪放在心底更加合适，你不想见他们，那就远离一点，你上你的学，他们也不会来烦你，没有必要将他们推远推开。” 作为一个成熟的个人，李妍晓得自己此时说出口的话，很令人讨厌。 太过冷静就会显得格格不入，就会显得算计。 可这人生就是一局棋，你时时刻刻都在落下棋子，她更加希望李娟往后的人生顺遂通畅。 李娟这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哭着哭着眼泪都哭干了，盯着两个肿眼泡望着窗外发呆。 李妍去厨房端了碗稀粥进来。 “我不想吃。”李娟垂着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吃不进去，也不觉得饿。 这些天一直都是浑浑噩噩，不太开心，觉得活着也没有奔头。 如果可以，还真想回到当年去水产批发市场打工的苦日子。 “姐，我总怀念我们两个人大半夜折腾起来，扛着铁锹去铁西赚卖命钱，是苦点也是累点可那时候只有开心。”不像现在，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放在手边的好像都是真实存在，又好像是一场梦一场空。 李妍听小娟提起以前，也跟着笑了笑。 “娟儿，姐并不喜欢以前。”李妍说。 李娟一脸不解看过去：“为什么？因为累吗？因为没有成功？” 那时候的她姐，没有钱没有现在这么本事，好像生活条件和现在也比不得。 李妍淡淡道：“我当初能熬出来，完全就是因为憋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有那口气，或许就没后来的我，只有两年可我回头去看，我会害怕。我没有你这样的命，我就是家里被牺牲的那一个，我混不出来没人会可怜我帮我。因为不爱说话没人喜欢我，因为长得不够漂亮要被放弃，我明明已经读到了高二，还有一年我就能毕业……” 提到曾经，李妍的眼泪没有忍住，还是掉了下来。 不愿意回头去看。 曾经走过的路，她无怨无悔。 那些拼搏的日子，对她而言没有甜蜜只有刀刀见血，因为现实永远都在提醒着她，她是因为什么才会走到今天。 身前身后都是悬崖，她没得可选，但凡她没有抓住一点点的机会，她就此沉沦了下去，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有些时候我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读书读得好的人遍地都是，怎么机会就送到了我的眼前？怎么就让我抓住了翻身的机会？怎么就能让我彻底变成了另外的人……” 此刻的李妍真的是她吗？ 她还记得读书的时候，母亲总说她三棍子打下去打不出来一个屁，老师同学对她的评价都是，话很少。 就她这样一个话很少的话，她可以与无数的人打交道，并且打得很好，她可以把事情做到样样周全？ 不敢想。 人生每一步都是选择题，选错一道可能就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娟抱住李妍，眼泪八叉安慰李妍：“姐，你别这么说，你真的可好了，你很聪明你可优秀了，你是我见过那么多人里最最与众不同的一个，真的真的！” 这怎么会是梦呢，她姐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姐应该得的。 “所以小娟，你懂吗？我怕你走错一步路，我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的看，我只盼着你好。蔡馨她本来有美好的前程，全部都是她自己作没了……” 因为一起吃过苦，因为李娟替她扛过很多打，因为苦滋味甜滋味她们都在一起，在李妍的生命当中，李娟比李京京要亲。 正因为她要比李娟成熟一点，所以李妍绞尽脑汁替李娟铺路，生怕她选错一步。 “我懂，我都懂。姐你别担心，我都听你的，我认他们，我不会学蔡馨，其实我原本也没什么想不开的，我一定不会成为蔡馨那样的人，你放心。” 第395章 张狂的蔡馨 蔡馨从周晓光处得到了周良住的地址，杀到了郊区。 满腔恨意进了小旅馆。 咣当一脚，踹开了旅馆的门。 “干什么呢？”旅馆老板娘听到声音，嗷一声窜了出来。 “我找人！”蔡馨恶声恶气。 “你找什么人你也不能踹门，这门踹坏了你赔？”老板娘恨不得一巴掌拍飞眼前的小姑娘。 谁家的孩子啊，一点规矩没有，瞧瞧这出儿！ 德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门坏了我赔你，现在坏了吗？”蔡馨出声就是杠。 她要杀了周良！ 她要散了周良老婆的骨灰，竟然害她！ 蔡馨眼睛里只有滔天恨意，说着话一把推开老板娘，老板娘骂骂咧咧出去找人。 “你给我等着！” 敢对外开旅馆，她家也不是没人！ 她现在马上出去调人！ 周良带着孩子出去买路上吃的干粮，儿子还好稍微懂点事不会磨磨唧唧，女儿就不一样了，除了哭就是哭，哭得他心烦。 回程女儿一直要妈妈，周良没好气骂了一句：“你妈死了！” 哭哭哭，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心情不好，以至于他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留在钢城讨不到好果子吃，之前被拘留，他也知道自己弄不过周晓光，谁让人家有权有势，他一个小老百姓只能躲。 想到这里，越发恨当初同意李娟来钢城。 三个人回到旅馆，就看到了红了眼睛的蔡馨。 蔡馨是什么样的孩子？得理还不饶人呢，现在说她是泥腿子的亲闺女，她能干？ 打小她就被灌输一种观念，说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外公外婆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她爷爷奶奶都是念过大书的人，现在又说她是周良女儿？ 放屁！ 随手抓过一旁摆在柜子上的热水暖瓶，拿起来照着周良砸了过去。 那暖瓶砸在周良的脚边，那热水溅了出来，溅到周良女儿的脚边，女孩儿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我的脚……爸，我的脚……” 周良两步三步冲过来，一巴掌重重掴了下来，直接将蔡馨的身体打偏了出去。 他长年在地里干活，力气哪是蔡馨比得上的，就一巴掌，打得蔡馨耳朵嗡嗡直响。 蔡馨被亲生父亲的力道打歪了出去，头对着墙面狠狠撞了一下，她站稳脚步，试着晃了晃头。 “你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她爸是蔡田，她妈是周晓光！ 眼前这个泥腿子都是靠她父母的救济过日子，他家过日子的钱都是她爸妈出的！ 他敢！ 蔡馨眼中迸出一股阴狠：“你怎么不死啊？你应该和李娟一起去死，你们这些泥腿子成天就做美梦，想把李娟换到我家享福？你想得美！泥腿子！” 周良两步并作一步，对准蔡馨的脸，接连两记耳光扇下来。 啪啪！ 蔡馨都被打懵了。 她横，可她没有遇上过真的敢出手打她的人，几个耳光挨下来，疼啊。 一疼，她就怕了怂了，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你一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孩子，明明是你们癞蛤蟆想要装天鹅……” 周良举起手，蔡馨抱住自己的头嗷嗷喊。 “我要报警，我要找警察！” 周良看着眼前的亲生女儿，没有一丝的怜惜只有不耐烦，道：“你的好生活都是老子我给你的，但凡周晓光当年生的是个儿子，也轮不到送你去享福！” “你胡说，我爸妈是蔡田和周晓光！”蔡馨叫喊。 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的不要脸啊？ 怎么就能胡乱撒谎？ 李娟她生了这种命吗？ 自己才是真真正正蔡家的女儿，她才是她爸妈唯一的女儿！ 周良懒得和蔡馨啰嗦，瞪了一眼还在喊个不停的小女儿，粗声粗气道：“去找点凉水冲冲，叫叫叫就知道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女儿实在怕死了挥巴掌的父亲，忍着疼去了水房。 周良看蔡馨：“你好自为之，老子为你谋了几年的好生活，算是对得起你了。” 蔡馨不信！ 不相信周良说的任何一句话。 怎么可能！ 她长得像农村人吗？ 她身上像是流着农村人的血吗？ 他们这些大人闹就闹别扭，为什么要把她牵连其中？ 她想大叫想要大闹，可是她更害怕周良打她。 周良带着一双儿女赶路离开钢城，等他们走了离开旅馆，蔡馨一屁股才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到底是不是梦啊？ 这个噩梦，什么时候能醒呢？ 旅馆的老板娘找回来自己当家的，指着蔡馨说：“就她，一进门用脚踹门，刚刚走的那人是她家亲戚，还欠好几天的房租呢……” …… 蔡馨去了派出所报警，她说旅馆的人抢劫。 老板娘一个没有十个没有，好声好气负责解释：“是她认识的人赖账，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个钱我不冲她要冲谁要？” “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爸妈是谁？我爸是大院的蔡田，我妈是周晓光！你知道我妈认识谁吗……”蔡馨一个激动，开始说她妈是什么干部，认识谁谁谁，有多了不起，她现在马上联系人，就算她把旅馆老板娘弄死也没人敢说话。 民警：“……” 当他是空气呢？ 警察是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蔡馨，不喜欢一个小孩子咄咄逼人的架势。 “你把嘴闭上，你父母电话是多少，现在联系他们过来接你。还有一个孩子，别张嘴闭嘴你家有什么关系，有关系怎么就可以恐吓别人？这里是派出所！”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和我讲话？就算李景辉见到我爸也得客客气气……”蔡馨一脸张狂。 门外经过的警察，听到里面小女孩的大口气，冷笑一声。 好大的口气啊。 见过招人烦的人，没见过如此招人烦的人。 派出所按照蔡馨提供的电话号码，将电话打了出去。 蔡田方面自然不可能来接蔡馨，周晓光那头接到电话，只是平静地在电话里叙述了和蔡馨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犯了法，你们该怎么样管就怎么样管，我对她没有任何义务。” 第395章 张狂的蔡馨 蔡馨从周晓光处得到了周良住的地址，杀到了郊区。 满腔恨意进了小旅馆。 咣当一脚，踹开了旅馆的门。 “干什么呢？”旅馆老板娘听到声音，嗷一声窜了出来。 “我找人！”蔡馨恶声恶气。 “你找什么人你也不能踹门，这门踹坏了你赔？”老板娘恨不得一巴掌拍飞眼前的小姑娘。 谁家的孩子啊，一点规矩没有，瞧瞧这出儿！ 德行！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门坏了我赔你，现在坏了吗？”蔡馨出声就是杠。 她要杀了周良！ 她要散了周良老婆的骨灰，竟然害她！ 蔡馨眼睛里只有滔天恨意，说着话一把推开老板娘，老板娘骂骂咧咧出去找人。 “你给我等着！” 敢对外开旅馆，她家也不是没人！ 她现在马上出去调人！ 周良带着孩子出去买路上吃的干粮，儿子还好稍微懂点事不会磨磨唧唧，女儿就不一样了，除了哭就是哭，哭得他心烦。 回程女儿一直要妈妈，周良没好气骂了一句：“你妈死了！” 哭哭哭，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心情不好，以至于他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留在钢城讨不到好果子吃，之前被拘留，他也知道自己弄不过周晓光，谁让人家有权有势，他一个小老百姓只能躲。 想到这里，越发恨当初同意李娟来钢城。 三个人回到旅馆，就看到了红了眼睛的蔡馨。 蔡馨是什么样的孩子？得理还不饶人呢，现在说她是泥腿子的亲闺女，她能干？ 打小她就被灌输一种观念，说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外公外婆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她爷爷奶奶都是念过大书的人，现在又说她是周良女儿？ 放屁！ 随手抓过一旁摆在柜子上的热水暖瓶，拿起来照着周良砸了过去。 那暖瓶砸在周良的脚边，那热水溅了出来，溅到周良女儿的脚边，女孩儿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我的脚……爸，我的脚……” 周良两步三步冲过来，一巴掌重重掴了下来，直接将蔡馨的身体打偏了出去。 他长年在地里干活，力气哪是蔡馨比得上的，就一巴掌，打得蔡馨耳朵嗡嗡直响。 蔡馨被亲生父亲的力道打歪了出去，头对着墙面狠狠撞了一下，她站稳脚步，试着晃了晃头。 “你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她爸是蔡田，她妈是周晓光！ 眼前这个泥腿子都是靠她父母的救济过日子，他家过日子的钱都是她爸妈出的！ 他敢！ 蔡馨眼中迸出一股阴狠：“你怎么不死啊？你应该和李娟一起去死，你们这些泥腿子成天就做美梦，想把李娟换到我家享福？你想得美！泥腿子！” 周良两步并作一步，对准蔡馨的脸，接连两记耳光扇下来。 啪啪！ 蔡馨都被打懵了。 她横，可她没有遇上过真的敢出手打她的人，几个耳光挨下来，疼啊。 一疼，她就怕了怂了，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你一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孩子，明明是你们癞蛤蟆想要装天鹅……” 周良举起手，蔡馨抱住自己的头嗷嗷喊。 “我要报警，我要找警察！” 周良看着眼前的亲生女儿，没有一丝的怜惜只有不耐烦，道：“你的好生活都是老子我给你的，但凡周晓光当年生的是个儿子，也轮不到送你去享福！” “你胡说，我爸妈是蔡田和周晓光！”蔡馨叫喊。 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的不要脸啊？ 怎么就能胡乱撒谎？ 李娟她生了这种命吗？ 自己才是真真正正蔡家的女儿，她才是她爸妈唯一的女儿！ 周良懒得和蔡馨啰嗦，瞪了一眼还在喊个不停的小女儿，粗声粗气道：“去找点凉水冲冲，叫叫叫就知道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女儿实在怕死了挥巴掌的父亲，忍着疼去了水房。 周良看蔡馨：“你好自为之，老子为你谋了几年的好生活，算是对得起你了。” 蔡馨不信！ 不相信周良说的任何一句话。 怎么可能！ 她长得像农村人吗？ 她身上像是流着农村人的血吗？ 他们这些大人闹就闹别扭，为什么要把她牵连其中？ 她想大叫想要大闹，可是她更害怕周良打她。 周良带着一双儿女赶路离开钢城，等他们走了离开旅馆，蔡馨一屁股才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到底是不是梦啊？ 这个噩梦，什么时候能醒呢？ 旅馆的老板娘找回来自己当家的，指着蔡馨说：“就她，一进门用脚踹门，刚刚走的那人是她家亲戚，还欠好几天的房租呢……” …… 蔡馨去了派出所报警，她说旅馆的人抢劫。 老板娘一个没有十个没有，好声好气负责解释：“是她认识的人赖账，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个钱我不冲她要冲谁要？” “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爸妈是谁？我爸是大院的蔡田，我妈是周晓光！你知道我妈认识谁吗……”蔡馨一个激动，开始说她妈是什么干部，认识谁谁谁，有多了不起，她现在马上联系人，就算她把旅馆老板娘弄死也没人敢说话。 民警：“……” 当他是空气呢？ 警察是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蔡馨，不喜欢一个小孩子咄咄逼人的架势。 “你把嘴闭上，你父母电话是多少，现在联系他们过来接你。还有一个孩子，别张嘴闭嘴你家有什么关系，有关系怎么就可以恐吓别人？这里是派出所！”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和我讲话？就算李景辉见到我爸也得客客气气……”蔡馨一脸张狂。 门外经过的警察，听到里面小女孩的大口气，冷笑一声。 好大的口气啊。 见过招人烦的人，没见过如此招人烦的人。 派出所按照蔡馨提供的电话号码，将电话打了出去。 蔡田方面自然不可能来接蔡馨，周晓光那头接到电话，只是平静地在电话里叙述了和蔡馨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犯了法，你们该怎么样管就怎么样管，我对她没有任何义务。” 第396章 李娟认了周晓光 派出所里蔡馨好一通闹腾，对着周良她不敢，那是因为她晓得周良敢打她，但是到了派出所，她敢。 警察敢打她吗？ 有恃无恐！ 她就是要折腾，要把父母都折腾到派出所来，她要父母对着她道歉。 父母该死，怎么会认错孩子？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能因为别人乱说两句就不认了？ 蔡馨坐在长椅上，隐隐约约脑子里生出来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念头，谁不让她好，她就让大家都不好！ 李娟回学校上课，午餐时间，蔡田带着饭盒给她送饭，据说那饭是他亲手做的。 刘晓薇不停替丈夫美言：“娟娟，你爸一大早就出去买菜，折腾了一上午你就给点面子吃些，行吗？” 李娟：“……” 蔡田临走的时候，又硬塞给了李娟很多零花钱。 李娟：“我有钱花。” 她姐对她特别好，学费还有生活费都是按时给足，她不缺钱。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没有说对，蔡田又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场面实在不太好看，他说：“……爸这心里难受，想着你吃没吃到，穿没穿到……” 他当初对蔡馨有多好，现在就有多后悔。 亲生的闺女，被他冷落，李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他是多么眼瞎会认不出来这个孩子？ 刘晓薇也跟着擦眼泪：“你就收下，好孩子你就收下。” 李娟：“……” 收了那钱，她是装没地方装，花不能去花，浑身都不自在。 到了晚上，周晓光来学校接她回家。 “姑……”李娟叫顺嘴了。 周晓光勉强笑笑：“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吃了晚饭我就送你回学校，你看行吗？” 李娟：“……” 习惯了别人对她不好，现在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追着攀比着对她好，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偷了别人的人生一样。 李娟跟着周晓光回了家，周晓光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其实她不太擅长下厨，但为了亲生闺女还是勉强做了。 厨房突然响起锅子掉到地上的声音，周晓光叫了一声。 那锅子里的油碰上了水突然炸开，炸到了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个没控制好，整个锅都推地上去了，满地是热油。 李娟冲进厨房，任劳任怨开始打扫现场。 “……”她想叫姑，但这个字到了嘴边又硬咽了回去：“你先出去，我来收拾。” 她以前在姑姑家住过，所以清楚知道周晓光对这些都不太通。 李娟幽幽叹口气。 那么本事的人，却没她姐厉害！ 她姐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很好！ 周晓光对上孩子一脸嫌弃的眼神，尴尬挤出笑：“……油是热的，你别烫了脚。” 说着话，她自己的拖鞋踩了上去，然后脚下一滑。 李娟：“小心……” …… 周晓光一瘸一拐进了客厅，右侧脸颊上一片通红。 摔倒的同时，脸沾到了那油。 李娟看着有点着急：“换件衣服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 这伤她能处理，可害怕将来会留痕迹。 周晓光见女儿如此着急，她也跟着急了起来：“你别急，我一点都不疼，那油都凉了……” 母女俩换好衣服，直奔医院。 路上李娟突然问周晓光：“……你喜欢我吗？” 她不明白周晓光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不是很能理解。 但她姐说了，人活一辈子，应该有个亲人，她姐那么聪明，说的话一定没错。 周晓光哽咽，重重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脸颊有点疼，很疼，可这种疼和心疼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那蔡馨呢？”李娟问。 周晓光吸吸鼻子：“蔡馨来到钢城的第一天，我喜欢过她……可能是我的个性问题，我对她生不出来那种疼爱的心情，现在我知道了原因。小娟，你可以说我冷血，但亲生母亲与亲生女儿之间还是有感应的，我不骗你，我曾经试着逼迫自己喜欢蔡馨，但最后我失败了。” 李娟哦了一声。 “那为蔡馨找工作呢？”她又问。 周晓光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无辜的同样她也是无辜，错的人是她父母，她妈已经遭了报应，我相信她爸也会遭报应。”对于这一点，周晓光坚信无疑：“你爸对她已经做到了赶尽杀绝，我不能再落井下石了，我为她留了一线生机也是想为……我的孩子积德。当年正因为我相信因果循环，老天才会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如果她像蔡田一样，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李娟。 周晓光感谢自己的心善。 “我姐说，我应该认回你们，但是我现在心情也挺乱，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周晓光点头：“当然。”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从小母亲就对她说，不要羡慕蔡馨不要嫉妒蔡馨，因为蔡馨生来就是命格高贵。 最后原来竟然是蔡馨偷了她的命。 周晓光：“这不是梦，孩子，这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知道你会有些迷惘，其实我和你爸爸也是一样，你爸爸他……比我更加难过。”在这件事情上，周晓光相信，蔡田受到的伤害多过她。 她知道李娟对蔡田有心结，关键的时刻，周晓光还是想帮蔡田一把。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会有今天的一幕呢。 “快点走，你脸上的伤……得好好看看。”李娟小声说。 她有新爸爸了，也有新妈妈了，命运还真神奇。 母女俩进了医院的大门，值班医生给周晓光的脸上了药叮嘱几句，两人又返回周晓光的家。 蔡馨在派出所大闹一番，没闹来蔡田更没闹来周晓光，人派出所的人也懒得和她没完没了，钱已经给了旅馆老板娘，这事就算到这里结束。 蔡馨口出狂言，问了两个办案民警的名字，叫嚣：“你们给我等着，我不让你们丢工作，我蔡字调过来写！” 她外公外婆家都是大资本家，跺跺脚别人都得抖三抖，这些该死的人竟然欺负她！ 她要去检举，她要去告状。 第397章 眼界决定命运 “换校区了？”李妍一愣。 李娟解释着学校的变革，从今年开始护士就不能考医生，政策大变学校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这批人去到了新校区。 “嗯，姐，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生活费你就不要送了。”说完这话，李娟立即伸手去拉李妍的手。 她怕她姐多想。 周晓光和她说了挺久这方面的事情，于情于理这个钱都不该李妍拿，不仅不该拿甚至自己与蔡田应该将钱还给人李妍。 李妍没有这种义务。 李妍反握李娟的手，她晓得小娟在担心什么。 “都理解，你也有爸爸妈妈疼了。”李妍替李娟理理头发：“那你的摊子就一次性卖给我，我把钱都给你。” 以前那个摊位算是李娟租给她的，租费呢每个月变成了生活费进了李娟的口袋，现在小娟有人管生活费了，这笔账是应该算得更清楚一点了。 李娟连连摆手：“姐，那个摊子原本就是你的！怎么样算我自己都不可能赚出来一个摊位的钱！” 这点她知道。 就算她为李妍打工好了，也没资格分到这么多的钱。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投资的那1600咱们说好的。” “那钱后来也还给……她了，我真的不能再占你的便宜了，不然你也是不拿当我亲妹妹看。”李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与李妍相处时间太久，久到她太清楚姐的性格脾气。 如果不是来到钢城撞上她姐，哪有她的今天！ 李娟很感激李妍，是万万不敢再去奢想什么摊位不摊位的，钱财易得，真心难求。 姐俩推来推去，李妍是不肯占这个便宜，李娟更是不肯让李妍吃亏。 这不李娟认了亲妈，周晓光借李娟的手买了些礼品，叫孩子代替她送到郊外李奶奶那去，就算是感谢老人家曾经对李娟的照顾。 姐俩没有开车，接了齐文华顺路一块坐公交回了郊外。 李妍自己也是很久没去过郊外，有点想爷爷奶奶，想去看看。 齐文华卖货以后，这性格变了点。 变得更大方爽快一点，不像是过去生怕得罪谁一样的不敢吭声，现在也不太怕别人背后讲什么闲话，口袋里有点余钱也会给公公婆婆偶尔买点好吃的。 挤上车勉强占了两个位置，齐文华坚持要站，李妍和李娟根本不可能叫长辈站着，剩下的那个座位给了李娟，李妍站在李娟的脚边。 “李贺打算几月份出去学习？”李妍闲来无事问了一句。 李响说要考美院，怎么样也得经过系统的培训录入的几率才会大一些，李妍也认为这话有点道理。 齐文华说：“你老叔说，我们家不可能出这种人才。” 李大强的意思，李贺在钢城学学就得了，到时候能考上就考，考不上拉倒。 李贺现在跟着一个老师学画，还算是学得有模有样，但没有人敢保证他将来就能考上哪里，人老师也不敢打这种包票。 李妍一头问号。 齐文华：“……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你老叔做主，他也去问过老师，老师也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妍打断老婶的话，问：“找老师学都学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她不是很能明白老叔老婶的脑回路，她老叔也没学过画，也不懂得这方面的事情，说的话能听吗？ 她老婶就更奇怪了，想要培养孩子，到了最后关头就差一步，不肯走了？ 齐文华见李妍的脸色，害怕李妍生气。 李贺学画这事，侄女在里头跟着给出了不少的主意。 一脸忧心忡忡道：“这还得送他去北京，去了北京我们住哪儿？上哪找老师，万一遇上了骗子怎么办？” 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不敢。 再说，外头骗子那么多，她也不会甄别。 齐文华是想，她跟李大强两个人都不太行，没出过远门，最远的远门也就来了钢城，就算是在钢城如果不是依附着公婆，可能都得要饭去了，去北京？ 北京长什么样啊，北京那么大，哪里敢！ 李妍：“……” “老婶，没去做的事情你搁家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好像也没什么用。行不行去了再说，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 齐文华尴尬笑了两声。 就。 没有妍妍的胆子，不敢闯，怕出现承担不起的后果。 但，齐文华和李大强最不同的一个地方就是，她虽然胆子小可她爱李贺。 李贺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齐文华还是想给儿子使使劲，她听李大强的话，遇到李贺的事情……有些时候也不是那么太听。 李大强认为儿子没有这种基因，齐文华听了李妍的话，还是硬咬着不松口给李贺找了老师学画。 “你觉得送去真的行吗？搁家学不也学了？”她闹不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 考试不就是进入考场，大家一起使劲，谁强谁上。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找老师学？ 大城市的老师或许教得好，可大城市的老师就一定能保证李贺考上吗？ 李妍替老婶分析这事：“搁家学，这钢城的老师能不能摸得准学校的变化？退一步说，老婶你认为老师就能代表一切？他有没有考过美院，考的是哪个美院？沈阳的美院和北京的美院招生政策一不一样呢？人家老师敢出来办班就是都有自己的小道消息，比我们寻常人还是多知道一点，能为李贺寻找到多一条的出路，何苦留在家里死守呢？李贺他现在对于未来什么都不懂，只能靠你这个妈妈替他去做选择，做对做错至少老婶尽力了，将来面对李贺，你也不亏欠他什么。”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见了才知道。 以堂弟现在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他还不懂人生这条路该怎么样的去做选择，李妍自己淋过雨，所以有能力的情况下，她愿意替堂弟撑撑伞。 只是给点意见，只是把事情讲清楚，至于要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决定权都在她老婶的手上。 人生这条路，要么父母多替孩子走一步，要么让孩子自己去闯。 运气好能力好，就如她一般或许能混出头，运气能力都差一点，就会掉进泥潭里打滚，什么时候能爬出来，那没人说得清。 第398章 照明灯李妍 齐文华叹气：“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是。” “我只能说是，但我不能保证去了以后李贺就会一定考得上。”李妍把丑话说在前头。 能不能考上，真的任何人都不能保证。 齐文华转动着心思，要不然就去？ 就算是陌生的地方，可自己不是长了嘴吗？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她这头陷入了沉思，公交车开了两站，李鹏飞带着秦兰上车，两人一上车，李鹏飞往后挤的过程就看见了李妍。 “怎么不走？”秦兰推李鹏飞。 人就横在正中间，倒是走啊。 公交车就中间挤，两头比较松快。 李鹏飞小声说：“看见我二姐了。” 秦兰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用手推推李鹏飞：“那就打个招呼。” 她觉得亲人之间实在没有必要闹得多难看。 李鹏飞对她讲过家里的事情，秦兰自己认为都过去的事情了，大面上维持客客气气会比较好，没有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李鹏飞舔了舔后牙，这不有秦兰撺掇嘛，他一鼓作气走了过去。 “老婶儿，二姐。”李鹏飞叫了人。 公交车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 下了车，李妍跟秦兰并排走在一起，齐文华问了李鹏飞两句工作上的事情，又夸了李鹏飞两句。 “鹏飞也挺优秀，家里除了你两姐姐就是你最本事。”齐文华卖货卖出来的经验。 夸人保证不会得罪人。 逮到谁你就玩命夸，绝对不会犯错。 再说她也是真认为李鹏飞挺出息，大家都是农业户，鹏飞能考上工人真的就是挺了不得。 你看看乡下的那些亲戚们，不都是在土坑里刨钱，当个工人月月有稳定的工资，了不得。 李鹏飞也是个不禁夸的人，老婶一夸他，自己还挺不好意思。 “那是对象啊？姑娘长得挺好。” 说着话，带着人进了院子。 李鹏飞带秦兰来这里，就是为了叫爷爷奶奶掌掌眼。 他妈那头不是不愿意嘛，他就想走爷爷奶奶的路线，求过大姐，可大姐也是站在他妈那头。 李娟还来不及提自己的事情，放好东西就去帮李奶奶干活。 “孩子，别别别。”李奶奶肯定不会让李娟干活。 别说李娟，就家里任何人她都不愿意用！ 有活她都能干了！ 你说大家上班都挺辛苦，何苦使唤别人，再说她也没老到不能动！ 李奶奶要强，但凡自己能干的事情，她保准不求别人，不奢望别人伸手帮忙。 什么辈分不辈分，只要大家能高兴，她干多少活她都乐意付出。 李妍看了一眼秦兰，对李娟小声说：“你去我包里拿点钱，去卖店买瓶香槟回来。” 家里来了客人，没有喝的未免显得不够热情。 李娟连忙回屋，没去拿李妍的钱而是拿了自己零花钱出门就去了前面小卖店。 李妍和李鹏飞的心结，那不是一天两天解得开的，她自然不可能留在屋子里陪李鹏飞说话。 李爷爷坐在炕头上，和孙子半天也是挤不出来两句好聊的，李奶奶要出来烧饭，李妍推了推奶奶。 压低声音：“你进去陪他，我不愿意看见他。” 李奶奶一脸无奈。 烧火起灶，秦兰洗了手出来帮着忙活，她在家也是做这些，她一上手李妍就看出来，这是个能干的女人。 闲聊了几句，李妍也是客气不让秦兰上手，没见过谁第一次登家门就进厨房，可秦兰不太介意这些。 屋子里，李奶奶皱眉。 “她妈精神不好啊？” 这问题可大可小。 李鹏飞解释：“奶，她妈是她爸过世受了点刺激才疯，不会遗传……” 李奶奶抿抿嘴，反正这种事情，听了就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还有，张兰家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愿意管！ 不管那都竟事呢，管了岂不是要打到门上？ …… 下屋，墙面上有的地方上了霜，现在外头温度越来越冷，这下屋原本又是个仓房，李大强和齐文华住进来也没大修过。 反正烧烧火，那霜又会下去，也不耽误什么事。 齐文华说：“我听妍妍的意思，还是送李贺去一趟北京学习学习比较好。” 李大强埋头烧火：“谁跟他去？我可不去。” 齐文华：“……” 你是当家的，你都不能去，难不成要我去？ 她更没有文化和见识了。 但想到李妍的话，咬了咬牙：“行，我带着他去。” 只要为了她儿子能好，她豁出去了。 李大强见妻子真的起了冲动，泼了一盆冷水：“那城市那么大，骗子也肯定多，你知道哪个是骗子那个是真老师？别回头学了结果啥都没学到，钱还叫人骗了，考试再给耽误了。” 齐文华刚刚燃烧起的雄心壮志，叫丈夫这么一泼，灭了。 原本就害怕，丈夫一加油添醋，她更不敢了。 李大强：“妍妍是本事，可她也不是学美术的，她老板虽然是美院毕业，但也毕业很多年了？咱们就信李贺现在的老师不就得了……” 考试就在钢城考，考得上说明你确实有天分。 考不上，那就说明，一切都是闹。 家族里根本没出过这样的人才，怎么就你李贺和别人不一样？ 李大强才不信。 当初他说让孩子抓紧学习，学不好就打一打，打了孩子知道疼了就肯努力了。 结果妻子非要说他们俩做父母的都没有学习好的基因，强求孩子没用，硬生生强迫他答应李贺去学画。 女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妍妍……那是运气好而已。 做人哪有回回运气好的？ 反正他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也不会砸在自己家的头上。 齐文华却不赞同丈夫的话：“妍妍的话我还是信的。不冲别的，就冲人家去外面见了那么多的世面，她知道的肯定就比我们多。” 家里现在还算过得像样子，不都是靠着李妍给她指了条路吗。 要是当初让她重新种地，齐文华可不敢想。 她这身体就是累赘，干不动大地的活，而李大强一个人干的话，估计会累死！ 丈夫以前瘦成什么样了？都瘦没人样儿了。 第399章 人生里填错的选择 “她再本事，年纪在这里放着呢。” 他一个老叔，对侄女肯定没有看法。 就是这人的思想都是随着年纪上升才会得到升华，不然怎么说三十而立呢。 有些人三十都立不起来，李妍今年才多大？ 齐文华挥挥手：“你别说了，你也别来扰乱我，这个家的钱我赚没赚？那我说了算不算？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想培养他。” 李大强见妻子听不进去劝，叹口气。 “你说了算，你要培养就培养。” 他只是阐明自己的观点，他不赞成。 上屋- 饭菜做好，李妍亲自过来请老叔老婶过去吃饭，齐文华叫了就应，李大强没过来。 他天生就是那样的性格，不愿意凑热闹，害怕占别人便宜，害怕别人背后讲他闲话。 虽然他过来钢城投奔父母，是真的占了父母便宜，可他就是把自尊看得比任何事情都大。 谁都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个性，自然没人勉强。 一顿饭宾主皆欢。 秦兰这孩子，有眼力见有礼貌，说话办事也能看出来有章程。 吃过饭，李鹏飞准备走的时候，靠近他二姐，问了一嘴：“你觉得她怎么样？” 他想带着秦兰去给大姐瞧瞧，可惜他大姐不愿意见。 没想着带给二姐看，你说还碰巧遇上了。 李妍：“她比你强。” 无论为人处世方面，还是成熟懂事方面，她这弟弟和人秦兰一比，不是一个级别的。 李鹏飞听到这话，气笑了。 说：“反正你也是夸她，我就当你夸我了。” 他二姐这人……你瞅瞅那脸色冷的，好像别人欠她八百吊似的，哼！ “她妈神经不好？”李妍问。 李鹏飞说：“……不是天生的，根本也不会遗传。” “我明天去你单位一趟，中午你出来见我一面。”李妍道。 郊区这边她想打听个人，不难。想要了解秦兰家的具体情况，也不太难。 李鹏飞：“干什么？” 李妍没好气道：“我晚上问问人，看看她家里具体怎么回事。” 李鹏飞瞳孔缩了缩。 最后也没讲什么，带着秦兰就走了。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成见，不会因为一两次和谐相处就会消失，你想他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有关于李妍不好的话，他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跟李妍感情很好？ 但李妍肯卖力帮忙打听打听，李鹏飞也挺感激。 有那么一瞬间，心口微微起了热度。 这大概就是有姐姐的意义。 亲姐弟还是和那些堂姐弟不一样。 屋子里，李奶奶拉着李娟聊了好一会，也是劝李娟好好认回亲生父母。 知道蔡馨父母办的缺德事情，李奶奶难得张嘴骂了人。 “缺了大德啊，这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呢？是会遭报应的！” 就算是捡来的孩子，都要好好对待，何况干了亏心事的呢？想不通，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他们得了钱，好好培养孩子，真的有什么需求求到你妈这里，难道你妈会眼睁睁不管？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调换孩子……” 就李奶奶活这么大岁数，从未听过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造孽啊！ 所以你看，遭报应死了？ 这都是天数！ 人啊就不能做缺德事。 …… 李妍还真打听到了秦兰家里的详细情况。 在这方面，秦兰没有撒谎。 确实如她所讲的一样，家里条件偏穷上头有个神经质的老妈，等到秦兰出嫁也肯定不会有什么贴补。但。 看人优缺点要同时摆在一起看，李鹏飞个性容易冲动，不够成熟，耳根子还软，这样的男人就得找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去带。 要是找个不着调的天天挑唆，那好不了。 李妍认为，如果这桩婚事真的能成，那是李鹏飞高攀。 人秦兰图什么，这也是显而易见，就图你个稳定工作。 第二天和弟弟说了这些，李鹏飞情绪还挺好，可能因为亲姐姐的赞同，破天荒他还对李妍说了感激的话。 事情眼见着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张兰不干啊。 白天晚上白天晚上跟着儿子，李鹏飞上夜班她现在干脆跟到单位来，甚至当着同事的面埋汰秦兰，直接放话叫秦兰别做梦了，别想进李家的大门。 她进入战场，李鹏飞这恋爱就发生了点微妙变化。 秦兰不是嫁不出去，她只是觉得李鹏飞性格挺好人也挺善良，冲动那些就看当事人怎么看，这侧面也能说明李鹏飞会是个听话的好男人。 可张兰对着她不依不饶，秦兰就退缩了。 李鹏飞也是叫母亲闹得心情非常糟糕。 大半夜在单位看输运皮带，张兰坐在旁边叨叨：“……你说妈白天还得上班，晚上还得看着你，你就不能让妈放放心？她那家穷成这样，将来她妈都得归她管，她出嫁家里都拿不出来几毛钱！” 这是结婚还是捡破烂呢？ “她年纪又大，我看她长相也不舒服，一看就没福气的样子，名字还和我撞字……” 李鹏飞突然吼了一声：“我和她黄了行不行？你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家去！” 张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一喜。 总算给搅黄了。 但还不能放心，又跟了多半个月，但这半个月她没敢一步一跟，而是儿子下班她来接。 秦兰那头撂了李鹏飞，亲戚介绍了个工人，相亲就是走个过场，双方看看合适不合适，马上就定了日子。 李大刚家- 张兰一脸得意：“我不看着他，他能和那个女人黄？大鹏飞好几岁不说，那家里就是拖累。” 李大刚进门一脸疲惫，最近他瘦了很多，身上的肉掉得七七八八就剩骨头架子了，看起来又老了不少。 刚刚这才从张彦平那回来，张彦平提了提秦兰，他倒不是见过秦兰，而是李妍见过，李妍来家里请他出面。 李妍觉得如果李鹏飞和秦兰散了，还蛮可惜的。 张彦平也就充当了个说客。 “两口子过日子，条件好不好都年轻也都能赚钱……”李大刚觉得张彦平说的话，有道理。 张兰梗脖：“条件不好就没幸福！我们俩不年轻不能赚钱？没生孩子谁生活都潇洒滋润，生完孩子你再看看！鹏飞如果找个全民工人，那是什么样？咱们家也就这一个小子，没有负累，凭什么就找个处处不如我们的呀？” 第400章 李鹏飞的对象，搅黄了 “彦平可能见过那姑娘，他说人挺好的……” 对于妹夫的眼光，李大刚还算是比较相信。 这些年，家里出什么事情都是张彦平出面帮忙解决，比他强。 张兰这次没有胡搅蛮缠，而是合理分析。 对丈夫说道：“人好有什么用啊，家里指望不上。咱们都是多子女家庭走出来的，能借家里什么光比谁都清楚，我们俩就没正经工作将来老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她只有人好顶什么用？现在哪有姑娘不好？你瞧瞧人崔健，娶了小芳，要房有房要人搭有人搭，不说跟崔健似的也不能找个拖后腿的？那是亲妈，现在跟着她一起生活，将来分得开吗？” 谁都是为人儿女，能不能为了结婚就将母亲踹出门？ 她不是说秦兰这姑娘不好，可不合适，不般配。 李大刚听了张兰的话，洗了洗手，闷头坐在椅子上，倒了杯酒开始吃晚饭。 这话……也有点道理。 鹏飞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考虑不到，你说做父母的如果不能替孩子着想，还要他们干什么？ 他这散酒喝着，张兰出去接李鹏飞下班，大约也就不到四十分钟，娘俩一起进了大门。 “爸，我回来了。”李鹏飞瓮声瓮气叫了一声人。 李大刚抿了口辛辣的白酒，咂了咂嘴，指了指眼前的椅子：“洗洗手坐着吃饭。” 张兰端着饭锅替儿子盛好饭，推过来。 “妈，你以后别去接我了行不行，我都说和她黄了。”李鹏飞脸色不是太好，有点叽歪。 和母亲相处，他总觉得异常压抑。 张兰刚想摔咧子，李大刚咳了一声：“你也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得有点主意，家里也是替你着想。那孩子人是挺好，但你们俩没有缘分，她妈她家里都是负担，你没成过家过日子，不晓得成了家以后的啰嗦事，听你妈的话。” 李大刚这就算是做了总结。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不能继续下去。 你不要耽误别人，别人也不要耽误你。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父亲这样说，李鹏飞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他喜欢秦兰。 秦兰是他成年以后第一喜欢上的女人，也是第一个主动对着他好的女人，他对女人没有任何的想象，就觉得妻子该是这样。 垂了半天的视线，挤出来一句：“我爷爷奶奶和二姐都见过她，就连我二姐都说秦兰挺好。” 见过秦兰的第二天，李妍不是到了他单位门口找他嘛，说是秦兰挺可靠的，让他和秦兰好好相处。 现在无论能抓住什么一线生机，李鹏飞都想试试。 搞对象是他搞，结婚也是他想结，他觉得好不就行了？ 李大刚听见这里面还有李妍的事情，皱了皱眉。 老二这个个性，他实在不喜欢，所以老二讲出来的话，他觉得也没有任何值得信的价值。 张兰：“我和你爸能害你吗？你二姐恨都恨死你了，她能帮你？她巴不得你娶个条件不好的人进门，她跟我和你爸有什么心结你不清楚？过去就说我们偏疼你了，她少得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她这出去家里才消停下来，我住院她巴不得看着我去死，你信她的话？” 这次她可一句添油加醋的话都没多说。 老二那死丫头，巴不得所有人都过得不如意呢，她就是晓得！ “你就听妈的话，对象这个不处还有下个，你还小呢什么样好的遇不上？是不是她缠着你不肯散？她要是缠着你，你告诉妈，妈去对付她……” 想也知道那个秦兰不可能会轻易放手。 好不容易攀上个工人，换做是她，她也得死拽着不放。 李鹏飞眼睛通红，知道了秦兰已经相亲，婚事也定了日子他还是想替秦兰说话，道：“你能不能别去我单位了？那是我单位还是你单位啊？因为要房子你三番两次的去，同事背后谁不讲我？人家都已经相亲，结婚日期都定下来了！” 张兰瞪眼珠子：“你同事讲你什么？我不勤去，你能要上房子吗？有房子也都被上头的领导瓜分了，他们还能让你们下头的人得到好处？我去怎么了，我去就是监督他们！我这是没找到把柄，要是找到了我还要闹呢，别人受伤都能分房，你当时腿骨折那么严重……” 李鹏飞狠狠放下筷子：“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腿骨折也不是在单位干活伤的……” 张兰伸手指着儿子骂：“你就是随了你们老李家的根儿，窝囊！什么事都硬撑，都挺着，有什么好事能轮到你头上？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你腿伤就是去单位的路上弄的，怎么不能算工伤？” 还有啊，那个秦兰是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 吃过饭，张兰去厨房洗碗，叫出来李鹏飞然后看了看四周，旁边那两家都没回来人呢，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 张兰压低声音问李鹏飞：“你跟她睡没睡？” “妈！”李鹏飞真的翻了脸。 亲母子之间也没有问这种问题的，干什么？ 张兰没好气说：“我告诉你啊，就算睡了也是她自愿主动你别给我犯糊涂，人家能跟你睡也能跟别人睡，要不然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呢？这是幸好没娶进门，她妈神经病当然没有人教她规矩，缺少教养的人我们家也不要。” 李鹏飞摔门跑了。 张兰骂骂咧咧：“就你单纯，人家就玩你这种人！搞不好背后怎么回事嫁不出去，想要讹你呢！” 臭小子，一点心眼没有！ 骂骂骂，洗完了水槽里的碗。 李鹏飞跑人秦兰家门口去了，这还是邻居见到了把秦兰叫了出来。 秦兰也是一愣。 她这头相亲也相了，结婚日子也定了，就打算和未来丈夫好好拧成一股绳把日子过好，鹏飞这时候跑过来…… 秦兰脸上闪过一抹难为，道：“你赶紧走，叫人看到不好，我也不想别人嚼舌根子。” 第401章 攀高枝 李鹏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秦兰勉强挤出笑：“赶紧回去，别让家里父母担心。” 能不能结婚都是缘分，事实证明她和李鹏飞没有缘分。 既然不能走到一起，凡事她也不能替李鹏飞多考虑，她得多替自己想想，这要是让未来丈夫知道了，还以为她怎么回事，她也挺冤。 “我这就回去了。”李鹏飞好半天蹦出来一句。 和家里对着干，他也没有这个勇气。 就是和秦兰之间生出来了感情，一时之间他有点难以割舍。 也是不太明白，秦兰为什么那么快马上就找下家。 秦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对李鹏飞叮嘱了一句：“鹏飞，其实我觉得二姐这人挺好，你和她位置不同所以听到看到的肯定也不一样，兄弟姐妹之间毕竟是一个妈生的，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只要姐弟之间坚持着感情好，那别人挑拨不了。 可惜秦兰的好意，李鹏飞没有听进去。 顾不上那些。 失恋的打击让他好一阵子一蹶不振，秦兰人为了避嫌直接换了工作，李鹏飞又变成了进进出出一个人，瞧着有点越来越闷的架势。 而张兰这边开始急了，急着要给儿子介绍对象。 她急手里头也得有合适的姑娘啊，奈何她看得上的姑娘，人家姑娘家通通看不上她家。 住在这一片这么多年，她很清楚谁家条件好些，谁家父母本事一些。 想着儿子工作毕竟拿得出手，硬登人家的大门硬聊。 心中盘算着，那家男人在法院工作，妈妈好像也是医生，这将来真的做了亲家，看病办事都方便。 隔壁楼，男主人下班回来就看见家里出现了个陌生的人，张兰见人下班，马上就走了。 男主人问：“谁啊？” 女主人一脸无奈：“前面楼的邻居，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莫名其妙跑家里来了，你说我也不好赶她出去。” 男主人皱眉：“有什么事要求你办？” 这些年住在这里，街坊邻居也有搞这种事情的，谁家摊上官司了就以为他有办法轻判，简直可笑！ 他拿着自己的前途开涮，就为了帮几个邻居？ 不太明白这些人的想法。 家里亲戚也是因为各种事情不能帮办，恨他恨得要死，就连亲生父母都和他好几年不走动了！ 前两年他二哥犯法，父母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伸手把人保出来，无论他怎么解释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家里就是不信。 后来他二哥判刑了，父母就和他过不去了，连着嫂子父母直接和他断绝了关系。 别说帮不上，就算能帮，他也没可能拿着前途去赌。 别说他冷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法怎么轻判？ 让他行贿？ 让他丢工作？ 正因为发生过这些，他很讨厌家里出现陌生人。 女主人摇头：“那还不是，她家有个儿子到了谈对象的年纪……” 男主人冷脸：“孩子多好也不能和这样的人结亲家。” 那女人他打眼一瞅，既不是个善茬。 自己就一个闺女，绝对不能往火坑里推。 女主人：“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同意，那家孩子就是个工人还在大矿工作，学历就没有，父母连个稳定工作也没，这不可能。” 大家一个地方住着，谁家的小道消息都能听到一些，她和张兰不熟，但有关于张兰的事情没少听说。 不说难听的话，这是为了体面，不代表她瞧得上张兰。 …… 张兰回了家，和李大刚提了提这事。 “……人爸爸是法院的，妈妈是医生，这要是能成，让我多出点血我也愿意。” 李大刚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说：“人看不上我们。” 那些知识分子，都挺隔路。 都是上眼皮儿。 他觉得张兰……有点飘。 找个门当户对就差不多了，别总想攀高枝，他儿子什么样他心里还是有点数。 “那也得试试，万一呢？我刚刚买了水果给送了过去，她倒是收了……”张兰打着如意算盘。 这姑娘要是能划拉进门，让她当祖宗供着，她也愿意。 正说话呢，楼下一楼老太太提着两个袋子，敲门进了门。 “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张兰一脸客气，视线看清老太太拎来的东西，脸上的笑模样没有了。 她亲自去买的水果，亲自给人送到家里的东西，她能不认得？ 一楼老太太笑呵呵将东西放在门边：“这小唐大夫啊，托我把东西给你送回来，说是你走的时候忘拿了。” 张兰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一个劲往一楼老太太的手里推。 “你叫她收着，特意给她买的。” 一楼老太太直想笑。 觉得这张兰啊，眼睛可真毒。 紧着这一片条件最好的姑娘去找，可问题是…… 呵呵。 她不说了。 道：“小唐大夫说，她闺女啊不找工人，结婚对象家里也必须有房还得是套室，学历上也有要求。” 想也知道，人家那两口子就得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可能当成烂叶菜甩卖呢。 张兰就是想得太多了。 张兰往外送一楼老太太，诚心诚意说着：“我也知道我儿子条件是差了点，可除了看条件也得看看本人，我家鹏飞又孝顺又能干……” 一楼老太太只是干笑，然后快速下了楼。 办完事情，去了小唐大夫家里传信儿。 小唐大夫帮一楼老太太的老头弄了间单间病房，两人聊了会病人病情，小唐大夫突然问：“她家那孩子挺好？” 如果不是特别好，做母亲的就敢随意登别人家大门攀亲？ 不能的。 她是觉得张兰看人品不太行，但万一孩子是个好孩子，特别好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一楼老太太嘴一撇：“好什么呀，是活儿不干！天天就他妈跟着伺候，自己的衣服不洗，吃过饭的碗都不刷，当年读技校还是花钱进去的，脑子一点不聪明，要说张兰她家啊，那两个丫头倒是都挺灵的，大的考的大专，小的那个据说混得也挺好……” 第402章 自私自利李京京 李鹏飞在一片的名声……不太好。 拜张兰所赐。 谁家都有儿女，疼着点好像也能说得过去，疼过头了那不叫爱那是害。 大小伙子麻活不干，谁家姑娘敢给进去？ 重男轻女看似是儿媳最后得益，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这其中的弊端，真的父母有个问题，谁来承担？ 都是儿子的事儿。 你李鹏飞若是有个几万，也就算了，三个人挤在鸟大的房子里，把女儿嫁进这种人家，那就是扔进火坑。 可张兰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只晓得儿子考上了工人，现在拥有正式工作铁饭碗的那种工作。 她和李大刚也能上班赚钱，儿子上头虽说还有两个女儿，可两个女儿都离开家了呀。 小唐大夫的事情到此结束，张兰倒是想再去登门说说看，这人嘛长嘴就是为了说话，万一呢？ 可李大刚不让。 早上伺候那父子俩上班走人，张兰抱着洗衣盆开始洗衣服。 一边洗一边骂：“我是倒了血霉才嫁进你们老李家，办啥事都不行事事都指望着我，完了还天天拉我后腿。” 李大刚走的时候警告她，敢再去登人家的大门就要打断她的腿。 听听，什么玩意。 “鹏飞是不是你儿子？要那个脸皮有什么用？找个条件好的儿媳才是真。” 啥都是假，只有社会地位和金钱是真！ 骂骂咧咧，又开始转头骂李京京：“这个小犊子，结了婚就没影子了她，咋地父母是短了她吃还是短了她喝？” 主要是……想大女儿了。 你说控制不住地想，这算不算是犯贱？ 自己一手一脚带大，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两件事就对她心中生恨。 不晓得李京京过得怎么样，不晓得她婆家对孩子好不好，不晓得有没有怀孕。 反正，就没一件事能让她高兴起来。 洗好衣服全部挂好，拿着布袋子直接上班。 中午午饭时间，张兰骑车去了李京京的银行。 “没事你来干什么？”李京京拉着脸，不太高兴。 她妈穿得就跟要饭的人似的，太丢人了。 头发丝劈叉乱糟糟，明明年纪也不大可穿的衣服不太合身，糟践的跟她奶似的。 这就是个农村妇女。 正说话呢，同事准备出去办事，打了声招呼：“家里人？” “我是她妈妈。”张兰一脸客气。 “阿姨好。” “好好好，我们京京没给你添麻烦？平时你多照顾照顾她，阿姨谢谢你了。”张兰前所未有的客气。 同事笑说：“互相照顾，那阿姨你们聊着，我先出去办事。” 张兰等人走了还一脸感慨：“这孩子长得也好，语气也好。” 难怪人家能进银行，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啧啧啧。 好单位走出来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 李京京一脸嫌恶；“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一样的岗位我用她照顾？妈，你干什么见到个人就点头哈腰的？” 也不是谁家奴才，干嘛一脸奴才相？ 瞧不惯母亲这副上赶子的样子，丢人！ 张兰恶狠狠瞪大闺女：“我见谁点头哈腰了？人姑娘跟我客客气气说话，我客气点怎么了？李京京我看你就是上了两天好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跟谁俩甩脸子呢？我来看你，还看错了？”她憋了一肚子气。 看得明白李京京脸上的嫌弃，又憋气又窝火。 但是，张兰也知道自己给京京丢人了。 谁不想出个门就跟李庆香似的，可她有那个条件吗？ 李京京嘟囔：“出门你就不能梳梳头发？不能把衣服好好打理打理，没有好衣服咱不能干干净净板板正正？” “我倒是想！我有这个条件吗？家里要啥没有啥，有个房有点积蓄也不至于叫人瞧不起……”张兰叽歪。 老大要是跟她这个态度，那就别怪她闹了！ 李京京瞧得出来母亲气得不轻，压下不耐烦。 她知道再惹她妈，她妈就会闹，在单位门口闹起来，丢人的是她！ 一万零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父母成天只会拖后腿。 她要是生在姑姑家里，都不至于今天这样被动。 她能找个条件相当的好男人结婚，可以花钱使使路子往上爬，她哪里照别人差了？ 就银行里这点事情，她都行！ 银行拓展了新部门贷款部，李京京就想过去试试，柜台那工作就是死的一辈子也没有发展，可领导不批。 别的同事缺心眼，认为贷款部门早晚得黄，但李京京不这样认为。 问张兰：“你又怎么了？” 张兰抱怨：“……你说不就是个法院的，还没干人家那么牛逼的位置呢，妈也就是个破医生连个房都分不上，张狂什么？你弟弟哪里差了？” 李京京听了只想冷笑。 哪里差？ 李京京：“你的儿子在法院工作，找个臭工人，你愿意吗？” 张兰好大不愿意：“怎么就是臭工人了？京京你说话也得注意点分寸，埋汰谁呢？钢城还不是谁都能当工人呢，不就进个银行这把你狂的，你还没当上行长呢。” 李京京打断她妈：“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赶紧回去，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你扯闲篇。” “你忙什么呢？都多久没回家看看了……”妈，有点想你了。 但是这话，张兰说不出口。 闹也好，吵也罢，总得看到人？ 这人影子都抓不到，她那心啊就跟有东西抓痒痒似的，闹心。 看到人了，这心就消停不闹了。 “我都结婚了，你总找我干什么？有事你就找鹏飞，妈，我都是泼出去的水了，有事没事你找来找我两趟，我嫁给了姓郑的人，我就得围着婆家打转。” 姓李姓郑的事情，她都不想管。 爱咋咋地，跟她有几毛钱关系。 李京京对婆婆不满，对娘家妈也很不满，现在只对升职感兴趣，只想找到一条快捷路径爬上去，多赚点钱。 手里有钱才是真，其他一概都是虚的。 “你嫁出去就不姓李了？你婆婆这么告诉你的？你等我找她去！”张兰认为，一定是大女儿的婆婆在背后使心眼子，不让老大和他们亲近。 第404章 李妍攀上高枝儿了 李妍下课，没有意外看到了李响的那辆车。 有同学经过她身边，对着她挤了挤眼睛。 羡慕。 同学中都传着，说李妍出身肯定特别的好。 出身不好能有对象天天开车来接？ 就算对象不接，人自己也有车开，长得并不漂亮可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对象，唯一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家境绝对牛逼。 或许父母是什么大领导呢都说不准。 抱着一堆的资料，她上了副驾驶位置。 累。 今天是真的有点累。 白天上班，中午休息时间她跑了趟时尚，晚上上课，真是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别说李响长得好看，就算李响是个天仙儿，她看了也没心情。 “累？”他问。 李妍随便应了一声。 不想说话。 也没力气说话。 她歪着头，头对着车窗，闭着眼睛歇着，李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李妍动了动，他的手自动离开。 一路上李响也没烦她。 他自己经常会有不愿意搭理人，只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所以能理解她。 将人往楼上送，两人一露头，正好对上了鬼鬼祟祟准备守株待兔的张兰。 张兰：“……” 张兰下午来了，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等到人，晚上她又来了！ 从六点钟等到现在九点半。 总算把人等回来了，可等等。 这男的怎么回事？ 脑子里有声音劝她冷静，可她根本冷静不下来，现在只想和李妍同归于尽！ 该死瘟栽的老二！ 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我问你，你这房子哪里来的？”张兰张嘴就是训斥。 李妍看到她妈，抿了下唇，招呼也没打一句。 原本就累，现在更累了。 “谁告诉你，我住在这儿的？”她问。 张兰：“你别管谁告诉我的，我问你，你有房子为什么不和家里打招呼？” “借光。”李妍掏出钥匙开门。 张兰就真的挪了挪身体，给让了位置，她觉得进去说也行，正好看看房子。 谁晓得李妍开了门，走了进去随手大门一关。 张兰：“……” “老二，你给我开门，你听见了没？死丫头你开门！”张兰反应过来，伸手啪啪砸门。 天打雷劈，你竟然敢这样对待你妈？ 李响的大哥大响，他接了起来。 “门口的人你最好别管，我今天很累。” “知道了，挂了。”李响轻轻扯了扯嘴角。 收了线转身准备下楼，张兰见这种情况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楼下，看到李响开的那辆车，心中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老二还真把那家的儿子勾搭上了？ 臭丫头，你还挺本事！ “我是李妍的母亲……”张兰做着自我介绍。 如果能有个这样的姑爷子，她脸上也有光，关系还是要打打好。 李响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张兰，那一眼里装满了各种情绪。 张兰觉得自己还是得稍微客气点，就算为了老二也不能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不然影响老二将来嫁进好人家呀！ 扯着嘴，干笑解释着：“这臭孩子搬到这里，我都不知道。” 解释刚刚她为什么要骂李妍。 其实你看，他们家还挺和谐的。 李响打开车门。 张兰眼睛盯着那辆车亮了亮，还真是有车开。 好出身啊。 可惜你说，京京怎么没赶上这样的人物呢，倒是便宜了老二。 不是她偏心，老二长得多一般，哪个男人不喜欢好看的脸蛋？ 可惜了。 “房子是我给的。”李响翘翘唇。 张兰脸上突然笑开了花，用手在裤子上蹭了蹭，道：“多谢你照顾我们家老二……” 李响依旧处之泰然，他继续说：“我的房子除了她，别的人不能进去。” 啪！ 车门关上，启动车子，就见那辆车开走了。 张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现在能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老二有钱了！ 李大刚家- 张兰回了家都已经很晚了，洗手洗脸，和李大刚叨叨：“……老二这个臭丫头造化好，算是攀上大人物了。” 其实她想都想不通，你说那么本事的家庭，那么本事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就能看上老二？ 老二去当小保姆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人家开车把她送回来的，那房子现在就是她住，那男的亲口对我说的，房子是他给老二的！”张兰说个没完没了。 语气里渐渐就带了点嘚瑟。 瞧不上她家？ 现在就让你们瞧瞧，我生的孩子攀上高枝儿了！ 老娘和你们这些泥腿子，都不一样！ 张兰叭叭叭：“你还别说，那小子的脸长得是好，不过眼睛好像不太行……” “我们家没有这种不知羞的女儿！”李大刚突然掀了被子，发脾气。 这脾气来得又大又急，急得张兰一脸懵逼。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就不知羞了？ “你话也不好这样讲……” “人家好好的房子，说给她就给她？上次鹏飞惹事就是因为她不干不净……” 张兰替二女儿辩解：“那都过去的事了，再说男女之间谈个恋爱怎么就不正经了？你管过程什么样，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她也没连累家里什么，大院里的孩子，我们攀都攀不上的！” 这叫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从此以后，他们老李家只有幸运没有悲催了。 从今以后，她娘家谁有什么事，她张兰都能帮着解决，她张兰都能处理了！ 想到那样的场面，张兰忍不住想笑。 人活一辈子，她就活一个想人让高看一眼。 李大刚对这种事情不像张兰那样乐观。 结婚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人家出身那么好，凭什么看上你一个啥都没有的小丫头？ 你就连最基本的美貌都没有。 “人给她一套房子说明什么？就说明想跟她玩玩，走到街上，谁都知道这点事，丢死人了。”怪儿子当时冲动吗？ 换成是他，他也得出手打那个人！ 张兰道：“那给一套房子总比什么都不给来得强，她要是能留得住这套房，那还说明她不傻。” 第405章 我喜欢你，被你迷住了 李大刚翻身背对着张兰。 懒得和老婆吵，那种丢人现眼的孩子，谁愿意认谁认，他不认。 张兰现在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那套房，算计着怎么才能搬进去。 搁床上翻来覆去。 十点半钟，李大刚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张兰这实在是困得不行，勉强眼皮打瞌睡闭上，紧跟着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家有了一套房，人又精神了起来。 这睡怕是睡不着了，就是兴奋。 你说怪她兴奋吗？ 来钢城这么多年，有个房根本不敢想啊。 没本事也没能力去搞一套房子出来，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美梦一样。 有住的地方，鹏飞有了这房将来结婚也算是有底气，有了这房子谁还敢瞧不起她家她儿子？ 太过于兴奋，张兰使劲推了推李大刚。 “大刚大刚……” “干什么？”李大刚迷迷糊糊被张兰推醒，上眼皮粘着下眼皮，根本睁不开。 “咱们明天就搬。”张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么好的机会，得赶紧把握住了！ 恨不得此刻生出来一双翅膀，能让她马上搬进新房。 “嘻嘻……”张兰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命运还是对她不薄啊。 当年幸好把老二生下来了，不然哪有今天！ 这儿女多也有儿女多的优势，想当年还是多生两个好了，多生两个出息的孩子，她下半辈子啥都不用干了，就留在家里当老太君。 “干什么？想打我？”李响拧起眉头，看向站在门边手里攥着扳手的人。 怎么地，大半夜不睡觉，她这是要和谁拼命？ 李妍自从把张兰关在门外以后，一脸平静学习学到现在，仍是一句话不想说。 李响进了屋子里，看着客厅桌子上桌子下扔着的一团一团纸，直直看了几秒。 “把家里东西收拾收拾。” “干什么？”李妍问。 “暂时换个家，你搬到台町那边去住。”李响直接说道。 遇到麻烦，他现在来解决麻烦。 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 不想听的话，也可以不听。 待他话音落地，她目露难色。 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也能解决好。 李响：“愣着干吗，要我帮你收？” 李妍说：“我自己解决得了。” 遇到事情就要躲到别人身后，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实在是这两天她太累了，全部的课程堆在一起，加上到了月底公司又要走账，她这个脑子就没个能得闲的功夫。 李响：“去收拾。” 李妍迟疑片刻，还是回了房间去装行李。 自己一个人生活，这家里可带的东西就是那些，衣服穿来穿去也就是固定的几件。 一个小小的行李袋，足以。 “你送我回郊区，我去我奶那待两天就行。” 李妍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接受李响的好意。 就算是谈恋爱那又怎么样呢，是她的问题永远都是她的，不会变成旁人的，今天她能依靠李响，未来能一直依赖吗？ 就是可以依赖，她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人生在世，除了自己，不应该去依赖任何人，至少对她而言，应该如此。 李响看了一眼李妍，没有说话。 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袋转身下楼，也不知道是她那个行李袋质量不好还是就是点背，下到二楼的时候，整个行李袋散开了。 李响蹲在地上帮她捡衣服，李妍两步跟了上来，半蹲下来：“我自己捡就好。” 李响起身。 开车沿着马路直奔台町，李妍看向车窗外回过神：“你确定要和我谈对象？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亲妈，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得掉她，她如果盯上你，就会不停跑到你的眼前找你。” 李妍实话实说。 这些事情都是她妈办得出来的事。 李响：“我是跟她谈对象吗？” 李妍：“……”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 李响说：“你让她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来和我谈，没问题。” 李妍翻了个白眼。 李响说：“我看见你翻白眼了，怎么，觉得我治不了她？” “你可能生活过得太顺风顺水，没遇上过挫折，你大概也没见识过什么叫非常人所想。”李妍扯扯嘴唇。 李响：“你管我，我乐意。” 李妍伸出手指在车窗上轻轻画了一道，她说：“你不过就是喜欢我能干，比我能干的人多着呢，比我勤快的人更多。我最近过得很辛苦，实在是不太愿意奉承你拍你马屁。”她小声说着。 “我让你拍我马屁了？你又什么时候拍我马屁了呢？” 她不是每天都在往气死他的路上狂奔。 李妍：“那你喜欢我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李响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车内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久到两人已经开车到了台町，李响下车之前，目光慢慢落在她的脸上。 他说：“我就说这么一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有很多的选择，名望、权利还有金钱，超越这些所有东西之上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智慧。我不喜欢和人交谈，不喜欢和人应酬，我对吃的东西也不讲究也不在意，我不会去讨任何人喜欢，有没有朋友对我来说也并不那么重要，我从不觉得自己被排斥从不觉得自己孤独，过去是因为不在意现在是因为有你。你懂得越来越多，你拥有智慧和知识，你的内心不断变得强大，你对这个世界充分的了解，可我并不畏惧你会变得越来越好，喜欢一个人是种很深层次的东西，如论身处何地，我只要看到你，就知道那个人是你。你通过读书摄取智慧，我通过读你洞悉生活。” 为什么动心，他也说不好，可他就是看她顺眼。 李响下了车，车门被带上的声音传入李妍耳中，她挺住脚步顿了几秒。 “直白点说，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你很好很棒很优秀。” 李妍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其实我也一直都觉得，我挺不错……”她小声叨叨两句。 走过来准备替她开车门的人，听到这句，轻笑一声。 “下车。” 李妍：“……” 蹑手蹑脚下了车，不自在清了清嗓子。 此刻多少有些感受到了恋爱的那种心动，原来是这种气氛。 “喏。” 李妍歪头看他，眨了眨眼。 “门钥匙，给你。”李响拉起她的手，将家里的钥匙放到了她手心当中。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胖一瘦，他微微紧了紧手心，将她的手包在其中。 李响晶晶亮的双眼，晃了晃。 右手包裹着她的手，闲着的那只手，突然紧紧攥了起来，指甲盖的颜色因为用力从粉色变成了半粉白色。 “是不是觉得，今天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第406章 这精彩戏码，哦豁 “咳……” 李妍收回自己的手，装作要挠头发，清清喉咙：“她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就能找到我上班的地方，其实躲也没什么大作用。” “先住一段再说。” 李响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过了会从里面拿出一个行李箱。 是行李箱，不是皮包不是行李袋。 他站在床边，将李妍装衣服的那个行李袋放在旁边，一件一件把她的衣服都叠了进去。 “这箱子算是新的，没装过什么贴身衣物，你先用着。” 李妍：“哦。” “家里你需要熟悉一下吗？”他停住动作，背对着问她。 李妍很想说不用，但此时此刻的气氛，不熟悉环境还能干什么？ “要，你带我转转。”她生硬说道。 李响轻轻挑了挑眉。 这个家，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逛起来需要一点点的时间，他作为男主人尽职尽责介绍着里面的大概情况，上到二楼，恰好李元度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响看了看她，李妍指指上面表示自己随意去逛逛。 李元度大喇叭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哥，我去你家睡一晚上行，我现在出发大概……” 他出来和同学玩，这个时间回去大院，老李一定弄死他！ 李响看了楼上的人一眼，轻声说道：“不行。” “我大概三十分钟就到……哈？”李元度后面才听清自己大哥说了什么，噼里啪啦一堆抱怨出口：“哥，我等着你救命呢……” “救命可以，明天周末你过来家里帮我打扫卫生。” 李元度：“……” 他没干过这活啊。 不太熟悉业务啊。 “这还用得上我，你给我姐去个电话不就好了。”他姐这方面特别擅长，而且细心。 叫自己一个粗手粗脚的人去干活，这不是添乱嘛。 李响道：“我谈恋爱不是为了叫她帮我打扫卫生。” 李元度吃瘪，可嘴不让人：“那你谈恋爱，也不是为了叫弟弟打扫卫生的？”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重色轻弟的亲哥？ “干不干一句话。”李响挑高音调。 “干干干……” 李元度败下阵来。 这边结束通话，楼上的李妍顺着扶手看下来：“元度？” “嗯，他明天反正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叫他过来帮你打扫卫生。” 家里的卫生要做，外人他信不过，只能用李元度了！ 李妍诧异：“我自己打扫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折腾他一趟？” 据她所知，李元度平时也不做家务活，以隋阿姨对李元度的重视程度而言，怎么可能会让元度手沾这些。 李响淡笑，仰视看着楼上的人，眼睛里都是笑意。 他说；“我找女朋友可不是为了帮我做什么家务，省得某些人误会。一个男人做点家务而已，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响坑起弟弟来，完全不手软。 李妍只觉得目光一烫，立即站直腰板。 站直她就不用对上楼下那个男人的视线。 要了命了！ 可真会！ “我知道了，你不用总说。卫生我能打扫，下课我也能自己开车回家。” 李响转眸看她：“哦？不会认为我是缺少人打扫卫生，缺少人开车才追求的你？” 李妍腹诽，追求她了？ 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妍：“不会不会。” 李响好笑：“那我问你个问题。” 李妍：“你说呗。” “你之前是觉得我因为什么喜欢你？”他问。 李妍继续避开楼下的视线，她说：“大概是我优秀，方方面面都行！”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呲牙笑了起来。 其实……她没说的是，她姑说的那话真准！ 李庆香和李响打过一次照面，当时得了个结论，她对张小芳说，李响这种男人别看外表挺吓唬人的，实际真的处上对象对了他的心意，可能他比女人陷进去的都快。 有些男人瞧着冷冷清清一身的破事，可动了情以后，就不是他了。 以前李妍对这话，不太认同。 现在想想，还得是她姑李庆香女士，老江湖！ 看男人可真……准。 李响盯着楼上半晌，居然也同意了她的结果，点了点头：“这样说也对。” 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在食堂开会的那一次，她陪那个广东客户聊天，两个人对烟的瞬间，李响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眼前这个女人迷住了！ 明明是那样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可进入他的眼中，仿佛千花万花瞬间盛开，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音。 爱情，与美丑没有关系。 爱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 他喜欢她，只有她。 李妍参观完楼上，其实这房子她来过几次，从楼上下来， 下到一楼二楼中间，正好对上他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这心里一慌，脚下就乱了套了，轻轻一别只觉得眼前一晃，整个人向下砸了下去。 要完！ 李妍心中大喊。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啊？ 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一个紧张，就搞出了现在的局面。 李响挪动了步子，伸手去接她。 原本这就是个英雄救美的场面，或许还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可…… 李妍她不是偶像剧女主角，她摔下去的瞬间脑子里同时闪过几种救命自保方案，她得救自己呀，不能让自己摔出脑震荡。 快速选择其中之一，双手抱紧自己的头，只要不摔到头，其他位置随便摔，没关系。 “嗯……”她人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倒是李响重重闷哼了一声。 她的两个手肘成功落在他的脸颊两侧，咣当一声砸下来，只差没把李响砸晕。 “呃……”李响倒吸一口冷气。 李妍听到声音，立即知道自己闯了祸，挪开手肘，可她忘了她现在就是以手肘作为支撑，一拿掉…… 李响的眼珠在眼眶里，从左侧轻轻移到右侧。 李妍的唇抵在他冰凉凉的唇上。 那头李元度伸手轻轻一拉门板，开了。 “哥，我来……嗝……” 哦豁！ 李元度看着楼梯上那两个正在叠罗汉的人，眨了眨眼，指指大门外：“我这就消失！” “元度……”李妍爬起来喊李元度，她一个着急，整个人连爬带拽，膝盖照着前面狠狠就是一下。 哦豁！ 第407章 你想要钱？好几十万，你来拿啊 李元度……替他哥疼。 就那一下子，他都跟着疼了！ 李妍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脸红想要解释。 真不是你看见的那么回事！ 可顾不上解释，她也晓得自己刚刚给了李响一下，给的位置……不是太好。 “我……不是故意的。”吭哧瘪肚，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李响躺在地上，眼睛晃了晃。 “李元度，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没发现自己出现的有点多余？”李响道。 李元度回过神：“我马上就走！” 立刻马上消失！ 李妍：“……”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是越描越黑啊。 李妍挠挠自己的脸颊，其实哪都不痒，就是气氛有点怪。 “你拉我一把。”李响对着她，伸出手。 “没事？”她犹犹豫豫问了一句。 “要不我踹你一脚，试试看？”他笑。 李妍伸出自己的手，将他的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只是他起身以后，快速将她抱入怀中。 那话怎么说的？ 过去大家都说，搞对象就要找个高的，至于说为什么要找高个儿的李妍不太明白，今儿总算是懂了。 外头李元度开了大门，出去吹了会风，跺了跺脚。 这天可冷啊！ 实在是冷。 时间越晚，天就越冻人。 实在没有忍住，又偷偷回来推开门板，闭着眼睛悄悄地递进来一句话：“哥，什么时候能好，外头挺冷！” 十分二十分钟，他可能撑不住。 五分八分，好像也挺勉强。 “闭嘴，去外面等着。” “好嘞！” 李妍送他出门，李响将自己的那件羽绒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见她伸手要取下来，他说：“这个比较保暖，已经洗过的。” 李妍：“……” 她不是嫌弃衣服脏，纯属是觉得自己有衣服穿。 她有好几件大衣穿呢。 李元度乐呵呵上了车，降下车窗和李妍摆手：“姐，外头冷，赶紧回去。” …… 第二天一早八点，张兰为了堵李妍就连班都没去上，从大女儿处得知李妍上班的地方，直接杀了过来。 可惜的是，李妍上午没来单位。 下午一点整，李妍人出现了，和保卫科的人提着好几兜子的工资回了厂里，进了办公室。 张兰挤进办公室，恶声恶气质问：“你那房子怎么回事？我早上去，怎么是那个男的住着呢？不是说给你了吗？” 跟李响她没办法正面起冲突，也不敢得罪人家。 当时敲开门，李响就大大方方开着门，张兰硬要闯的话其实她可以进去，她没敢！ 她是个混人，但这种时候，她脑子又清醒了。 “老二，做人也不能太没良心，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你爸之前从干活的架子上掉下来，差点就没了命……他是一天都不敢歇着，为什么？不就因为鹏飞没有个窝，你说你有了房子，回了家高高兴兴一说多好，你为什么要瞒着家里？” 保卫科的人见屋子里进了外人，探了探头。 “李经理？” 张兰往外轰人，嘴上麻利说着：“我是她妈，我还能杀她啊！你先出去，别耽误我们娘俩说话。” 说着就硬把保卫科的人给推出门去。 张兰扭头继续看女儿，要女儿表个态：“我跟你说话呢，你讲话。” 李妍慢腾腾停下手上的活，她抬起视线对上母亲的脸。 她妈这些年脸上的沟沟壑壑是越来越多，面部皮肤告诉了她一个事实，那就是，母亲过得并不愉快并不轻松。 人处于轻松下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李妍知道。 “你哑巴了？说话啊！”张兰咆哮。 怎么地，心虚地就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李妍问张兰：“我自己的房子，有没有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张兰抢话：“怎么没关系？爸妈生了你养了你，你的就应该是我和你爸的！你不知道鹏飞之前就因为没有房没有底气，谈了个比他大的姑娘，还让人耍，那家穷的根什么似的，你这房子给鹏飞住，家里所有问题不都解决了？” “我的房为什么要给他住？”李妍又问。 张兰一时之间有点脑子转不过来。 为什么？ 谁家都是这样的啊。 谁家家里有什么东西都是先可着儿子给呀，女儿嫁出去自己一个人就能走，儿子不一样啊，他得娶媳妇进门，得有真金白银！ “鹏飞他也大了也已经工作了，他想要房就去靠自己的努力攒钱买房，还有，那个秦兰我见过，我劝你最好接纳她，李鹏飞和她处对象，是李鹏飞高攀人家。” 张兰脸色缓了缓：“你也知道鹏飞那对象？” 就连名字都叫出来了，看样子是挺关注。 关注就好！ 她就说嘛，亲姐姐哪有不关心亲弟弟的，你们是亲姐弟，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 李妍：“我打听过，人品不错，能娶到她是你家烧了高香。” 张兰摇头：“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她妈是个精神病，她说是中间得的，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万一有遗传，生出来精神病的孩子，鹏飞的未来就都毁了！除了这个，还有她娘家太穷，她自己本人也没有正式工作。” 李妍顿了顿，说了句：“不是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她也看不上李鹏飞。” 秦兰能让李鹏飞对她这个二姐改变态度，这个女人就不一般。 李鹏飞是她亲弟弟，亲弟弟有多轴，李妍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人的个性，没办法彻底改变，只能说秦兰是个很会的女人。 张兰一听这话，只觉得有点不爽，拍桌子：“老二，你到底是谁家人？你站在哪边？我听你姐说，你去银行一取钱就几十万，这些都是谁的钱？你现在给谁打工，每个月赚多少？” 李妍要笑不笑。 问到重点了是？ 指指桌上的钱：“这里有几十万呢，你想要钱对不对？你拿啊。” 张兰那样敢的人，此刻就愣是没敢动。 李妍说：“你拿了也不要紧，我们厂保卫科的人都在外头，你前脚拿后脚马上有人抓你，抢钱这罪名也得进去蹲个几年？” 第408章 张兰被李妍拿捏住了 张兰面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好半天挤出来一句。 “小瘪犊子！” 李妍拿眼角斜了母亲一眼，她说：“我是小瘪犊子，那你是什么？不是喜欢钱吗，怎么又不敢拿了？” 保卫科的人可是都有家伙的！ 张兰伸手指着李妍，骂道：“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怎么一点破事就过不去了？念念念，我现在就出钱送你去念书，你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小瘪犊子，我就是该你欠你的！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你非要把父母逼死才行？” 李妍：“我跟你说现在，你又扯以前。世界上也没卖后悔药的，你提那些有什么用？我有什么，和这个家没有关系，我有万贯家财那是我有！我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愿意给，你不能伸手抢！” “那是你弟弟啊！” “他是我弟弟，他不是我爸也不是我爷更不是我儿子，你生孩子出来，是给我生的？他过得好过不好和我有什么干系？你有来找我胡闹的功夫，还不如回家逼着他好好上进好好攒钱，少花两个买房就是早晚的事儿。” 全民工人，福利分房肯定落不到李鹏飞的头上，但未来两年应该会实行工龄加钱购房政策。 李妍之前跟房产科的人总是在一起混，这方面的消息，她很灵通。 “你不是有现成的吗？”张兰张嘴就来。 明明那房子你也没花钱，是人白给你的，你就给家里住能怎么地？ “我有归我有。” “我是你妈！”张兰横。 “没人说你不是我妈，你敢闹呢我就报警，不行咱们就去法院打官司，法院怎么判我怎么认，你看行不行？”李妍好声好气打着商量。 昨天是她太累，累到没有精力去对付母亲。 说起来都让人笑话，谁家女儿要绞尽脑汁去对付亲妈？ 不过她妈真的玩横的，她也不怕！ 谁家光脚的怕穿鞋的？ “你！” 李妍笑笑：“我还没说完呢，你闹我呢，回头我就找人去闹鹏飞！我在郊区这边啊认识一些小流氓，这些小流氓啊给钱就什么事情都肯干，我也不让他们伤人也不让他们闹事，我就让他们每天蹲在李鹏飞厂子的门口等人，然后再安排几个呢，去银行蹲我姐。” 门口有人推门，探进头问了一句：“李经理，今儿发工资？” 李妍应了一声：“一会处理完家事就发。” 她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档，细条慢理拿着笔去做了个标记。 对付张兰，她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 哪疼打哪就是了。 还当她是过去那个只会生闷气的小女孩儿呢？ 社会叫人成长呀，她现在的半颗心，真的可能是黑颜色的。 “好嘞。”探头的人轻手轻脚带上办公室的大门。 张兰的脸气得红了黄，黄了绿，指着大门口的位置嚷嚷：“你就不怕那些人知道你这些破事？我天天来你单位闹……” “闹呗。”李妍一脸轻松：“妈，之前鹏飞被打断腿，你猜谁做的呢？” 张兰一头雾水。 “你什么意思……”张兰脑子转啊转的，突然某种念头爬了上来，她尖叫着指着李妍：“你找人打断你弟弟的腿？” “嘘嘘嘘！”李妍依靠在桌上，手指比在唇上：“谁主张谁举证，有证据吗？这种违法的事情，我可不会做，我就是想对你说，我这人脾气不是很好，社会关系也很复杂，我每天为我老板处理太多的烂摊子，你不知道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我都打交道，你跟我讲道理呢，我就跟你讲道理，你若是跟我玩横的……” “怎么地，你还敢杀了我？”张兰气得很想撕了老二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老天爷不长眼啊，怎么就叫老二发达了？ 李妍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犯法的事情，我肯定不敢。可我敢收拾李鹏飞和李京京，你信不信我想要搞臭他们俩，轻而易举。”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这人变强了，可真好。 李妍低头笑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挨了打，先别急着报复，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自己慢慢变得更强更大，然后……一巴掌将人血和牙齿，一块儿打下来。 “你丧尽天良！”张兰破口大骂。 “你来难为我就是应当应分，我还手就是我丧尽天良？那你骂，你随便骂，骂完我就去找李鹏飞，不行我再让他腿断一断。” 张兰听了这话，红了眼睛，直接杀到李妍身前，举起手就想打。 “我妈。”李妍叫张兰：“我办公室外站着好几个保卫科的人，他们腰上可都有家伙，你打我是为了家事还是为了抢钱呢？” 李妍让了让身体，方便母亲看清她身后一桌子上的钱。 张兰举着的手，没敢落下来。 若是以前，李妍只是叫嚷不公平，她打也就打了，打了还能怎么地？ 这是她生出来的闺女，打两下就能判她刑？ 可现在的李妍，让她有些惧怕。 知道这死丫头狠着呢，万一真的对她下死手，她为了这个进去或者判刑，不划算呀！ 早些年严打，就这样的事情撞上，也有罚得狠的，那两年多少人因为一点小错误送命，张兰是从那个年代经历过的，她不敢！ 她胆小，她真的不敢赌。 本本分分的人，犯罪边缘根本不敢沾。 普通人，都是把自己家的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谁家若是出个作奸犯科的人，那会被人吐沫星子淹死。 谁家若是出个小偷小摸的人，也能被人瞧不起到死。 想到这些，张兰泄了气。 “你不就攀上高枝儿了吗？行，我动不了你，我去找他聊聊，我就不信他不想知道你从什么样的家里出来，为了个房，你要毁了自己的幸福，吃亏的人也不是我，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张兰气吼吼威胁。 吓唬我是？ 你妈我是被吓唬长大的？ 你现在抱着人家的大腿，我若是讲上两句不着调的话，你还能嫁进那种家庭里？ 呵呵。 不让你哭着求我，我管你叫妈！ 第409章 李响怼张兰 李妍脸上的笑容……没了。 张兰乐了。 孩子，我是生你的人，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你和我斗？ 李妍有些沮丧地看了母亲一眼：“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张兰只恨自己没有尾巴，有尾巴的话，她一定要狠狠摇一摇，或者开个屏。 “你从家里搬出去，房子过户给鹏飞，你打鹏飞这件事……我不告诉你爸，但是你要给鹏飞那个啥啥金，反正你把两年工资给他！” 李妍恨恨地看了母亲半天。 这可真是亲妈！ 幸好她是脾气好，不然分分钟就得上法制节目。 笑容重新挂回李妍的脸上：“我要不要告诉你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方便你和他讲清楚，哦我忘了，我和他处对象这件事，是他主动追求我的。” 张兰听了这话，不太相信。 “人家主动追求你？图你什么？图你长得不好看，图你初中毕业，还是图你家里穷？” 李妍不答，只是说：“我跟他之间，你破坏不掉。” 这是她昨天得出来的结论。 就算她的家庭再不好一千倍，李响也不会介意。 因为从头到尾，他看重的都不是她身后的什么，看重的是她这个人！ 张兰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老二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这么厚脸皮？ 谎话张嘴就来。 你是天仙儿吗？ 就是你姐姐，搞个这样的对象都得捧着人家，你？ 呵。 “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跟他好好聊聊我的这个亲亲二女儿。” 李妍轻哼：“出门右转，要不要我送你去他办公室？” 张兰被刺激得无话可说，拽了拽手里的包，咣当一声拉开门板。 仿佛这门板杀过她全家一样，她拉得很用力。 “妈，我给你一句忠告，秦兰或许能改变李鹏飞的一生，李鹏飞太容易冲动，你认为的那些对他好其实就是害他，等他到了四五十岁，他会憎恨你所谓偏心。你家里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进门，对未来有着很重要的影响，秦兰的家庭我去打听过，虽然她穷可是她很能干，她性格很好，就算她那个神经的妈以后跟着她一起过生活，你们娶到她也不会亏。” 张兰停住脚，轻呲一声。 老二还有这好心呢？ 真有好心，就把房子让出来！ 脖子一梗：“你别以为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就会心软，我最后问你一次，听不听我的安排？” “出门右转，我还有工作就不送了，拜拜。” 李妍懒得浪费唇舌。 听不听，看你造化。 张兰出门右转，她就真的奔着李响的办公室去了。 …… 张兰喝了杯水，她润润喉咙。 有些话，她没敢说得太狠，留着点余地。 毕竟老二嫁得好，她才能占到便宜，别看嘴上放狠话，大家还是一家人，她就是希望老二能听听她这个当妈说的话。 听她指挥。 张兰轻笑：“我听我们家老二说，你和她处对象了？” 李响说：“没错。” 张兰问：“你是真心实意喜欢她吗？想要娶她的那种，不是随便玩玩？” 她可听说过，那些有钱的人啊，心思花花着呢。 过去这方面的事情管得严，所以大问题上大家很少出错，现在不一样了，这几年啊，社会风气变了，什么离了大谱的事情都能看到。 李响一笑：“自然是真心实意，我家里婚房都买好了。” 张兰觉得心中畅快，畅快的同时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太舒服。 押错宝了呗。 曾经以为老大一定读书好嫁得好，结果老二不费吹灰之力找了这么个主儿。 早知道……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谁也没有先见之明啊。 你说当年咬咬牙也就一起供了！ 为了省那点钱，着实不应该！ 张兰脸上挂着笑容，追问：“那房子买在了哪里？” “台町。” 张兰的牙齿狠狠咬到了舌头。 对于钢城人来说，台町意味着什么，没人不知道！ 这种地方就不是你个普通老百姓能住进去的，更加不可能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老二这是……真的攀上高枝了。 张兰：“李妍在我们家里，最得宠！我和她爸，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还有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你想娶她，可不是有房就能行的。” 李响听不下去了。 原本趁着空闲时间，就想听听看，但听到这里，他眉头皱了起来。 张兰心想，老二这丫头，走狗屎运了！ 你说长得普普通通，到底是哪方面把人迷住了？ 就眼前这小伙子，她看了都不得不夸一句帅气，人长得挺好，为什么眼光偏偏不够好呢？ 京京那丫头，长了那么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怎么就没遇到个好家庭出身的依靠呢？ 郑鹏是好，可郑鹏和李响放在一起，张兰认为大女婿，就不显眼了。 如果她可以操控的话，她想把这种好机会送给老大！ 李响：“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所以现在跑到我的眼前想说她不好？姐弟三就牺牲她一个，这样的宠？” 是这样的疼吗？ 张兰没想到，这个李响竟然会对家里的事情如此门清。 看样子，自己再说什么也是白说，都是做无用功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说：“孩子，你不知道我们普通人的生活有多艰难，家里三个孩子我都供去读书，我实在是供不起，就因为这个事情，老二她恨我恨得跟什么似的，你站在阿姨的角度替阿姨想想，阿姨也挺不容易对不对？你看看我这脸色，为了让他们姐弟三个吃饱穿暖，我和孩子她爸爸都熬成了什么样儿？” “刚刚不是还说把时间和精力还有爱都用在了她身上，现在怎么就变成因为穷可着她牺牲了呢？牺牲的时候不爱她，现在搅合她的好机会好人生，这样爱的？是不待见。”李响轻轻挑了挑左眉。 张兰哑口无言。 她这人说话向来想起什么说什么，可坐在眼前的男人，挑她语病挑她逻辑，她中套了！ 第410章 前瞻性不与年纪挂钩 张兰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长辈，被一个晚辈怼得这样哑口无言，还不能辩解，太窝囊了。 李响的脸上看不出来多余的表情，只有下颌绷着。 “公司不留闲人，没事的话出门左转下楼。”李响轻声说道。 张兰想象当中的闹腾，没有发生。 根本发生不起来，对着陌生人她还能怎么样？ 屋子里的那两个人，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讲什么，两个死人一样。 房子没有要到，便宜也没占到，堵着气从楼里快速下楼，一边下楼梯一边骂李妍。 “我生你都不如生头猪！” 生头猪还能吃肉，生你有什么用？ 你混得好混不好，爹妈是一点光都借不上，晦气。 又很心疼自己耽误的一上午功夫，请了半天的假还要扣半天的钱，早知道不来了！ 老二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自己和李大刚基因肯定是哪里出了错，才会生出来这种没血没肉的孩子！ 越是想，张兰越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偏心怪她？ 你表现不好，你长得不好，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老天爷让你投胎的时候，它都不喜欢你，还非逼着我喜欢你？ 你就说，老二这个性和老大能比还是能和老三比？ 骂骂咧咧回了家，大中午在家里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京京她姥姥来了钢城，看病！ 老太太老家不在钢城，来了钢城看病自然就得找女儿张兰，两个儿子把人送到地方，张兰是又买菜又做饭。 张兰娘家妈迈着威风小步子进了三家一厨的厨房，皱着眉头说：“这房子小得还没我们农村宽敞呢，鹏飞怎么还不分房？” 人人都说钢城的工人福利待遇都好，为什么还要挤在鸟笼大的地方？ 张兰手脚麻利将盆里的水倒出去，说道：“分房要看工龄长短，他才进厂几年还轮不到他。”脑海里突然响起李妍说的那句买房子的话，张兰动了动心思，又说：“将来不行，就是花点钱买个也行，鹏飞单位还挺好，估计拿几千就能买个小点的单室。” 单不单室，没人在乎，有住的地方，大家就都高兴。 姥姥眉头挑得老高：“人都是不花钱分房，你怎么还奔着花钱买房去了？我告诉你，你可别犯傻，年头不够就熬着，早晚能够熬到，咱们家鹏飞各方面都挺突出，领导早晚都会紧着他给。” 这话说得张兰心里头舒坦。 可不。 她也是这样想的！ “妈，你过来正好，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张兰随口就把秦兰的事情，讲了。 老二那死孩子她是烦，有些话她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道理。 好像恍惚之间，她被老二给说动了！ 其实亲妈，她不可能不知道李鹏飞身上有什么问题。 对外吹嘘是对外，对内的话，张兰也是有点没有把握。 按说自己想的肯定没有问题，娶个好出身好条件的儿媳对家只有帮助，那鹏飞性子好像确实不如孩子姑父那样周全，这身边要是有个好人带着，是不是也能得到更好的结果呢？ 犹豫不决。 李妍的话，她不可能全听。 一个毛孩子讲的话，再本事也是她生出来的孩子！ 没有亲妈要去听亲女儿话的这种规矩。 她妈活这么大岁数，见过的事情肯定比大家经过的事情还要多，听了准没错。 姥姥一听这娘家妈是个神经病，立即就喷了出来：“咱们鹏飞可不能找个这种丈母娘啊，倒贴钱都不能要！什么样女人找不到，要找个一穷二白的？你别听人胡咧咧，那人真的那么好怎么还没被娶走？我告诉你小兰，这种人就是命不好，娶回家不会有好结果的。” 张兰点点头。 是，她也这样认为。 你看齐文华，那就是典型的命不行。 就差拿根绳子和李大强一起上吊吊死了，也就勉强喘个气，活着有啥意思？ 人是能干，人是挺好，可不旺夫啊，鹏飞坚决不能走他老叔的旧路。 “谁跟你说那人好的？”姥姥问。 张兰径直告状：“李妍呗，死丫头现在攀上高枝儿了，搞了个大院里的高门子弟，嘚瑟个不行，进出都有车开，人家还给了她一套房……”张兰说到这里，撇了撇嘴。 姥姥是压根就没信这话。 说谁搞了个特别厉害的对象，李妍？ 纯扯！ 就李妍这模样，放在农村都不是抢手货，怎么出身那么好的孩子能看上她？ 瞎啊！ 一脸刻薄数落张兰：“凡事啊没亲眼看见，别太早下定论，你家这个老二那心眼多着呢，她扯大谎的话听听就算了，还能当真！你这三个孩子，我都找人帮你算了，京京命好，鹏飞靠得住，老二命不好你也靠不上她，她没啥大出息！” 现在房子紧张成什么样，人家是工业户还得考工人才有资格分房，工人还得熬年头呢，你李妍多啥，你搞特殊？ 长得美另说，就那模样还不如她孙女好看呢！ 张兰老老实实点头：“是亲眼看到了啊，她倒是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讲，这还是我们家老大心眼转得快，私下偷偷和我说的，我今天一去她单位，好几十万的钱就铺在桌子上……” 虽然钱没铺在桌上，可不都在袋子里装着呢，张兰虽然没有亲手摸到，可看到袋子就算自己都见过摸过了。 刻意放大那钱的多少，说起来的时候眼睛晶晶亮。 那些个钱呐，如果都给了她，这辈子就不愁了。 姥姥越听越不耐烦，训斥女儿：“你小时候说话就没个准儿，怎么长大了还是这样，满嘴跑火车，也没个实话。” 说完人家扭头转身回了房间，懒得和张兰继续掰扯。 什么车啊房，那都是虚无缥缈不存在的，谁信？ 她活这么一辈子了，也没见到家里谁有了楼房，咋地，这些大人捏在一起都不如个李妍了？ 扯！ 往近了说，女儿女婿像是有能养出来这种好孩子的基因？ 往远了说，老李家有聪明人？ 你瞅瞅那一窝子的窝囊废们，姥姥可瞧不起老李家这些人，半拉眼都没瞧上。 第411章 姥姥来了 张姥姥虽然不和李家人同住一个村，但因为村和村挨着，老李家的那些事她可没少听说。 老李家的人，从上到下都是一事无成，最大本事的也就李大刚，从老家蹦跶到了钢城，可惜不也活成这副鸟样。 姥姥从始至终都没看得起过李大刚，瞧不上。 说老李家能出个啥都能看懂的孩子？ 那老张家一定能出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天才生，就是这种几率。 张兰的两哥哥一个在李鹏飞床上躺着睡觉，一个在大床上休息，张兰是里里外外忙活，带着老娘去了医院做检查，检查完了又跑回来买菜准备晚饭。 晚上，李大刚家- “大刚回来了。”张兰娘家妈亲亲热热和女婿打了招呼。 但这种亲热都在面上漂浮着，眼底装得都是冷清。 不待见就是不待见，不可能见到个不喜欢的人能发自内心高兴。 不是因为要过来看病，她都懒得登女婿这个大门。 来钢城这么多年，还混成这副样子。 啧啧啧。 老太太的那双眼睛就像是雷达一样，从李大刚头发丝扫到了脚后跟。 看到李大刚那黝黑的皮肤，又看到李大刚瘦得不成样子，老太太心想，看完病赶紧回走，跟女儿一家别做多余牵扯。 怎么瞧着女婿都是一副早死相！ 一个大男人，浑身竟然没有三两肉，挂不住肉就是没福气的表现。 “大刚你这是瘦了不少啊……”张兰大哥看见妹夫，也是吓了一跳。 之前李京京考学的时候，那时候见李大刚，他可不是这副模样，这才多久没见，人瘦成这样老成这样了？ 不怪大舅子吃惊，实在是李大刚现在的样子，比农村天天种地的人都要显老。 李大刚对大舅哥也没什么感情。 老张家人的嘴脸，他看得明明白白，对于丈母娘来家里，李大刚其实不太欢迎，可人来都来了，也不能往外撵。 嘴上客气：“嗯，就突然间瘦了……” 张兰大嘴巴讲着：“什么突然间瘦啊，干活的时候从架子上摔下来了，好几层楼高差点没摔死！”提起来这事，她还心疼呢。 这平时买肉，她也都是紧着李大刚吃，不过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不见胖，人越来越瘦。 老张家母子三人，听了这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晚饭后，张兰开始安排晚上睡觉的地方。 只能是她两个哥哥跟她妈住在大床上，李大刚住到李鹏飞上面的床，而她住李妍以前住的那个临时箱子搭的床。 地方就这么大，没有更好的办法睡开。 今儿呢，李鹏飞还正好是下白班。 姥姥看看那床，说：“你两哥哥住一张床，不行我就打地铺。” 哪有三个人挤一块儿的，能不能看了？ 外头走廊，李大刚皱着眉头说道：“家里就这么大地方，叫你哥带着你妈去住招待所。” 住在外头又安静又宽敞多好，何苦要和他们挤在一起？ 不是他做女婿的隔眼，你说家里有这么大的地方招待这么多人吗？ 还有就是，李大刚不想看见那三人，觉得没意思得很。 明知道他摔了，正常人是不是应该掏点钱表示表示？ 虽然他也不一定会要那钱，就连装老张家的人都装不出来，那他何苦做什么七十二孝女婿，也不是他妈病了！ 张兰压低声音，生怕里头的人听到他们夫妻此刻的对话：“来都来了，哪有让住招待所的道理，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张兰晓得丈夫不喜欢她娘家的人，这是她的哥哥，她的亲妈啊！ 不可能让自己老娘打地铺，思来想去，她带着张姥姥去了李京京家。 李京京正在客厅饭桌上啃鸡骨架呢，郑鹏知道她这两天胃口不好，特意跑到桥下给买的加餐。 “味道是不是挺好？” 这家的鸡骨架全钢城的人都在吃，郑鹏也喜欢吃，但面对着喜欢吃的食物和李京京比起来，他更在意后者。 只要李京京能吃好，能露个笑脸，他就知足了。 李京京就连让都没让，自己一个人占着盘子打算都吃了。 别瞧着两个鸡骨架，这东西原本就没多少肉，两个也就勉强够她塞牙缝。 吃着呢，有敲门声。 郑鹏一愣，起身说道：“可能是我妈。” 平时家里根本不来外人，有人敲门要么是邻居，要么是他妈。 踩着拖鞋出去推开门，郑鹏看到门外站着的丈母娘，笑容挤都挤不出来。 他脑子里听了太多张兰对李京京不好的片面消息，郑鹏本身又把李京京看得很重，自然对张兰就没有好脸子。 “妈，你怎么来了？”说着话，人就横在门口，半分让人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张兰心里骂着，这个郑鹏平时瞧着挺精挺灵，这种时候怎么犯蠢呢？ 堵在门口干啥？ “京京姥姥从老家过来看病，这家里也住不开，我寻思就让姥姥过来住两个晚上……”张兰见郑鹏依旧横在眼前，没好气伸出手推了推女婿，请自己妈进了大门：“妈，京京的家你是头回来，这人郑鹏家里准备的房子。” 姥姥脱鞋进了门，人李京京饭厅里坐着呢，动也没动。 姥姥换了鞋，亲自去了饭厅和外孙女打了招呼，不捧不行啊，谁让人李京京有本事呢。 这是家里第一个考上大专的厉害人物，可得紧着溜须。 姥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京京啊，怎么又变漂亮了呢，你瞅瞅我外孙这小脸蛋，比电视机里那些明星好看多了。” 可不就是好看嘛，所以嫁了个好人家。 人京京一结婚，就有楼房住，谁比得上啊。 李京京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动没动，手上扒着鸡骨架的肉往嘴里送：“我姥来了。” 嘴里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张兰套上拖鞋，自顾自招呼自己亲妈：“妈，你来参观参观京京的卧室，看看城里的房子好不好！ 饭厅里，李京京将鸡骨架上的肉吃得干干净净，剩下一堆骨头拍了拍手。 张兰从房间里走出来：“京京啊，晚上就让姥姥住卧室，咱们三个在客厅里挤一挤……”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样也不能叫客人委屈着。 李京京撇嘴；“我的床不能叫别人住，我有洁癖。” 叫她腾床给她姥，她姥也配！ 第412章 你妹妹她抱上大款的腿了 李京京小的时候，李大刚和张兰总是吵架。 因为生活琐事吵架，因为缺钱吵架，因为养孩子吵架，因为各种原因吵架。 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张兰的愚孝。 李大刚每回干架都会用特别大的声音骂张兰，而骂张兰的那些话，李京京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不是她妈，她不缺心眼。 姥姥？ 长辈也得有让她值得尊敬的地方，她才会尊敬。 张小芳的爷爷奶奶那种才值得尊敬，孙女结婚直接出棺材本，她结婚她姥出了什么？ 哦，出了空气！ 张兰伸手推李京京：“你这孩子，这是你亲姥姥。” 李京京翻白眼：“我没说不是啊，住我的床不行，我怕压运，妈你还需要我把话说明白一点吗？” 李京京不怕得罪人。 乡下的穷亲戚们，断了关系更好。 一个个的穷鬼，她才懒得去搭理。 她姥爷早早人就死了，姥姥也没能养出来什么出息的孩子，还一个劲打压她妈，也就她妈缺心眼愿意被人洗脑。 就老张家这种基因，李京京半只眼睛都没瞧上。 张兰狠狠瞪大女儿：“你怎么这么隔眼呢？也不是别人……” “那你就带她出去住，我家这么小哪里能住得下？还有，你能不能别有点事就往我家带人，这里是我家还是你家？”李京京呲母亲。 是你家，你带谁来多说一句都是我的错，我家你来充当什么大头蒜？ 张兰恨恨骂了一句：“小瘪犊子。” 她上辈子造了多少孽，生出来老大和老二这两个狼崽子？ “我妈，别嘴里不干不净！”李京京拉着脸子。 她结婚了，她不怕母亲了！ 大不了一刀两断，她巴不得呢！ “小犊子！”张兰不解恨又骂了一句：“那让你姥姥睡哪？” 李京京指指客厅的沙发：“沙发地上都能睡人，你们不怕冷不怕硬就行，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结婚的被子不可能拿出来给她铺，我嫌脏。” 那些被子是她出嫁的陪嫁，她宁愿放烂放坏，也不便宜那个老太太。 姥姥？ 什么是姥姥，不就生了她妈，跟她有什么关系。 娘俩捅咕半天，最后把姥姥安排在了客厅，张姥姥那么捧高踩低的人，对着李京京这种安排，愣是多一个字都没说。 “家里是不是还有鸡骨架啊？你姥姥晚饭也没吃好……”张兰到处为自己老娘寻摸着好吃的。 老人住在乡下，平时也吃不到什么好玩意，好不容易来一趟钢城，她当然想让母亲能吃一些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李京京指指桌面：“还剩了些鸡骨头，要是愿意嗦了嗦了味道，我也没意见。”说着话呢，她突然吼了一声：“你干什么打我？” 张兰猛地照着李京京后背给了一下，李京京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没规没矩没有教养！”张兰恶狠狠骂。 老大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成天这是和谁学的？ 就你和别人不一样，也不能对家里人这样啊。 “妈，你别总打京京，她现在都结婚了。”郑鹏听到声音，顶着一张大黑脸出来护妻。 这回可是他亲眼看到的，丈母娘伸出手就打京京！ 太过分了！ 都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人了，凭什么打她？ “我就和她闹着玩……”张兰试着解释。 李京京吐槽：“那我打你两下，也跟你闹着玩，行不行？” 张兰实在觉得手心痒痒。 这孩子，就是小时候打得少的毛病！ 老大老二她都打少了，就应该狠狠打狠狠削，棒棍下出孝子，这话一点不假。 做母亲能让两个孩子骑到头上，也是她做母亲的无能！ 李京京用眼睛夹了夹母亲，问：“老二那房子，你去过了没？” “去过啦。”张兰没好气拉长尾音：“我何止去了，她那房就是她那对象给的，那个死小子长得挺好看，眼睛就是瞎，开挺大个公司却没什么礼貌。” 和她家老二那就是一丘之貉。 都不是好鸟！ “谁？”李京京脸色微变。 张兰：“就老二之前做保姆那家的儿子，和他搞对象呢，婚房都买了，不过没用我是一点光借不上，老二那就是个混账，这小子更混！我去找他，三句两句就把我怼回来了，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难怪他们俩能走到一起！”张兰恨恨骂着。 这也算是臭味相投。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只见张兰这话落地，李京京蹬着一双大眼睛，死死抿着嘴唇。 她的脸色非常不好。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为什么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追求的幸福追不到，老二轻轻松松就能得了？ “妈，你别乱说，人家能看上李妍什么……” 张兰没好气喷着：“我乱说？我亲自去他公司找的人，老二叫了一群保卫科的人守在门外，还让我去拿桌子上的钱，说我敢动转身就把我送到派出所，送我去蹲监狱。我说去找那姓李的谈谈，她一点都没怕，就真的让我去了，难怪她敢啊，那姓李的就是脑子不好，脑子进水，脑子被驴踢了，被老二给迷得神魂颠倒，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就完完全全站在老二一侧。” 提起来这事，张兰就很气愤。 她妈不相信她的话就算了，李京京也不相信？ 她张兰，亲自去的李响的那个公司，亲自见的李响！ 还亲自见到了两个小瘪犊子！ 乌龟配王八这话完全没错，叫他们俩绑在一起，永远都别解绑，等着看他们将来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人长得人五人六的，可惜眼睛瞎啊，我就等着看，老二这个黑了心肠的小犊子，她将来有没有好日子过，能不能嫁进人家的门里，还准备婚房，还准备了台町的房子，我呸！” 撒谎谁不会？ 她还说，她祖上都是将军都是皇帝呢，她现在还说全钢城的钱有一半都是她张兰的，吹呗，谁不会吹牛！ 李京京那张漂漂亮亮的小脸蛋，突然扭曲了起来。 第413章 李京京瞧不起郑鹏 咣当！ 张姥姥看着卧室紧紧关上的门，皱了皱眉头。 这小京京的脾气可不太好，也就长了个漂亮脸蛋，读了个书。 虽然看不惯这样的场面，但人姥姥多一个字都没讲。 卧室里，李京京走来走去。 全部错了！ 她毕业就不该回钢城，回了钢城也不该马上选择结婚！ 都怪父母，害她！ 不是父母，她当时怎么会为了躲开原生家庭而随便选了个人，结婚？ 咬着指甲。 就是想不通，她比老二差哪里？ 老二当保姆去卖货，结果现在比她这个大专生还有前途，那她读的这些书是什么？笑话吗？ 郑鹏以为李京京是被打了一下不高兴，追进了卧室。 毕竟岳母就在客厅，他也不好大声讲话，压着声音说道：“打疼了吗？叫你别太听话别太孝顺，你妈这种人不值得你同情，她就是欺负你孝顺！” 不是欺负是什么？ 李京京依旧走来走去。 事业上的不顺利，原本就已经让她挺难受的，现在突然又多了一重刺激。 李妍攀上那家人，以后就剩下顺风顺水，以后这个家还能有她站的地方？ 郑鹏唠唠叨叨抱怨张兰：“……你说她也是的……” “你能不能别磨叨？”李京京突然对着丈夫吼了一声。 有本事就去学学人家怎么给老婆挣脸面，别没事在这里净放屁！ 这一瞬间里，李京京对郑鹏的瞧不起达到了顶点。 一样的男人，为什么别人可以做这个做那个都做得很成功，你就守着柜台那一亩三分地，动也不动？ 郑鹏一怔：“你心里不顺气别冲着我来啊，我怎么得罪你了？” 他家也就他一个孩子，父母都舍不得说他一句。 因为喜欢，他觉得作为男人，该让着老婆，但不能前脚我跑那么老远出去给你买鸡骨架，你吃完就翻脸不认人？ 还有，京京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郑鹏，我们俩不能都守着一个银行的破柜员干一辈子？”读书的时候老师就讲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里。 李京京还是想拼。 就目前的生活对她而言，她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郑鹏肯动一动最好，如若郑鹏坚持不动，她只能换丈夫！ 她想要的丈夫，不是郑鹏这样的！ “我们这份工作多少人都求不到。”郑鹏试着和李京京讲道理。 包分配啊，多少人羡慕他们呢，这才干了多久，就不干了？ 他对于自己的工作，非常满意，不愿意变动。 “那都是老黄历了，你就看我家老二，她一个初中毕业的到了现在能有自己的车，能有自己的房，我们俩呢？要什么没什么，还要死守这份破工作？不出去闯闯，我们都得烂死在这个岗位上。” 李京京的牙齿咬着自己的指甲，她对自己说，李京京你明明很聪明，你明明某些方面就是看到了别人的前头，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好机会而已。 当年她劝母亲去学老二卖鞋，结果她妈一个不能干十个不能干，现在家里条件怎么样？ 郑鹏扯起被子，钻了进去。 李京京冲过来，一下子掀开被子将被子扔到了地上。 “你要是坚持不肯下海，那我们就离婚！” 这种没希望的日子，她不能过！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郑鹏听到离婚两字，突然发了很大的脾气。 客厅里张兰和姥姥听到郑鹏的声音都吓了一跳，姥姥的脸色不是很好，抬起头又将头躺了回去，自怨自艾说道：“人老了，就不应该去别人的家，省得别人嫌弃。小兰啊对京京你可得上点心，鹏飞给你养老，京京能给钱，老二那种扯大谎的，少搭理。” 张兰：“……” 老太太可以当没有事情发生，张兰这个亲妈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啊，蹑手蹑脚下了地趴在门边去偷听。 郑鹏嚷嚷：“好不容易包分配给了工作，你让我下海？” “守着银行这份工作，我们俩能发财吗？”李京京质问郑鹏。 郑鹏捡起地上的枕头，往床上狠狠一掴：“你下海谁就能保证你一定发财？” “你试都不愿意试试，就给自己下了结论。”李京京一脸嘲讽。 这还能叫个男人？ 一点担风险的能力都没有，想当初她就是瞎了眼，才会选择郑鹏。 李京京没结婚前，去外地什么对她来说根本不太现实。 她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她的学校，为了求稳，她不得已选了郑鹏。 其次郑鹏的家庭好过于她，从家庭条件各方面总体来说，属于李京京高攀。 她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可上天不肯给她机会，她遇不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撞上了李响，可根本搭不上线。 但现在的李京京又不一样了，她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她手里有了一些积蓄，天地里装进了很多本事的男人，眼睛里看到了别的男人的成功，同这些男人比起来，郑鹏可不就是只有缺点没有任何的优点。 她瞧不起郑鹏！ “你别想一出就是一出，别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京京你为什么总要和你妹妹去比啊？她就是故意想让你知道她过得好，她就是故意刺激你，想让你做出错误的选择！”郑鹏对李妍的印象不好，他也恨李妍。 姐妹感情不和就算了，何苦对你亲姐姐苦苦相逼？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亲姐姐呢？ 你有钱我们也没求到你的眼前，偏要带着钱跑到京京眼前来炫耀，勾搭京京的野心。 “我只知道，我现在过得就连个初中毕业的人都不如，连个工人都不如。”李京京一脸冰冷。 张小芳这个臭工人，都过得比她要好！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爱去哪去哪。”郑鹏捡起地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缠。 既然说不通，那就别说！ 李京京打开卧室的房门，咣当一声摔上，拖鞋都没有换，直接跑了出去。 张兰一看这架势，立即追了出去。 “京京……” 刚刚她听着，屋里头好像提到了……离婚？ 第414章 何丹大闹公司 “晚上一起过去吃个饭。”何建军下班，叫住了李妍。 他的饭局很多，最喜欢带着李妍。 何建军喜欢喝酒，喜欢能玩到一起的人，李妍别看年纪小可方方面面确实会来事儿，何建军就愿意带着她到处去。 也是因为这份喜欢，外头传得神乎其神。 多少大嘴巴的人直接就是传，何建军的徒弟李妍，就是他小老婆，而且乔红还和李妍和平共处。 瞧着乔红多厉害似的，其实都是瞎厉害，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 这些传言何建军不是没有听过，没放在心上。 他觉得李妍也不会在乎。 李妍刚刚收拾好袋子，这一天要装的东西太多，袋子越拿越大。 “去哪里吃？”她问。 晚饭没吃，回家也得自己做，去蹭个饭也挺好，吃完就走呗。 何建军说：“汇宾楼。” 李妍比比拇指：“好地方！” 她师父吃饭都可以走公账，这是李响默认的，大部分何建军也不会太过分，一个月也就去好地方吃那么一两回。 “一起走？”何建军看徒弟问。 “我去和李总打个招呼。”李妍幽幽瞥了李响那办公室一眼。 不打招呼好像说不过去，如果他不是为了等自己留到现在还好，万一真是为了等她，她这样把人甩了有些不太地道。 何建军一时之间也没转过这个脑子，不太明白李妍和他去吃饭为什么要和李响报告。 想着呢，楼下噔噔有人跑了上来。 何丹那眼圈哭得通红，跑上楼见到她哥就嚷嚷了起来：“……你到底管不管你老婆？” 何丹直接在办公大楼里就嚷嚷开了，把家里这点破事直接都捅了开，现在楼里还有很多人没下班，她这么大的声音谁能听不到？ 李妍刚刚迈开腿准备去李响办公室，听到何丹的声音立即转身走了回来。 果然。 何建军站在原地，一个字都没对妹妹说。 他个性就是如此，有什么话轻易不说，在外头也不可能对任何人下脸。 何丹还在继续嚷嚷：“我把她打了，怎么地，你要替她报仇吗？我打她都是轻的，她凭什么数落我妈？给她点脸了……” 原来何建军他妈花钱买了点毛线准备织毛裤，乔红过去婆婆那就看见了那线，她就想要！ 她知道何建军背后不少给婆家钱花，想着何建军那条毛裤穿了好几年，她准备拿着这线回去给丈夫织条新毛裤。 婆媳俩就因为这点毛线起了争执，人在气头上，乔红语气实在不怎么样，就数落婆婆，何丹这不下班回家，一看见就激动了，上去就给了乔红一嘴巴。 李妍加快脚步，走到何丹面前劝她：“姐姐，咱们进办公室里歇会，消消气。” 你在外面这样嚷嚷，下的是你亲哥的脸啊。 何丹可不管这些，一膀子甩开李妍，指着李妍就骂：“你少给我在这里装人，怎么地就你会做人别人都不会做？我就要在这里得到他一个答案，还得你同意？我们老何家的事情和你一个姓李的有什么关系？” 何丹就差没把外头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直接掴在李妍面前。 不就仗着讨好她哥得了现在这份工作！ 呵呵，她是不如李妍会来事儿啊。 想当初，她妈就让大哥带带她，教教她做账，想着大哥那么本事她跟着混也能吃口饭，结果她大哥就是袖手旁观，害她只能去当临时工。 李妍也没有恼，用力把何丹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把人按在座位里，亲自给何丹倒了一杯水：“姐姐姐，喝口水消消气。” 她师父那人，感觉拿着锥子扎几下都不会有反应，亲妹妹怎么会是这种火暴脾气？ 之前听说过一些传言，据说师父的家里人对她师傅都有点怨恨，说师父对家里的事情不管不顾，呃。 “何建军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回去和乔红离了！想当初她妈那样闹腾你，你都忘了？人家是怎么骂妈的，怎么跑到家里来打砸的？你但凡有点骨气，就不该娶她！”何丹掉眼泪。 气的，也是恨的！ 什么儿媳妇敢和婆婆蹦跶啊？ 她妈这辈子活得这样的辛苦，嫂子还不讲道理！ 你说说她嫂子的那个家，要彩电有彩电要冰箱有冰箱，她哥每个月还赚双份工资，怎么就差这点毛线？ 要不要脸？ 李妍扯唇：“大家还都没下班呢，闹得人尽皆知你哥脸上也没有光不是。” “我管他！我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怎么地就允许他老婆闹我妈，不允许我来闹他？他是找不到老婆了还是地？叫人家那个看不起，还要跟乔红结婚，现在对乔红的妈比对自己亲妈都好，他有良心吗？”何丹质问李妍。 你何建军敢做这些事情，我就敢在这一片把你捅出去！ 我叫你丢人，叫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姐，消消气消消气，怎么回事具体你跟我说说……” 李妍先把何丹稳住，听何丹说了一会，然后拿着车钥匙准备亲自送何丹回去，和李响打过招呼以后，经过财务科的门前，一推大门。 何建军在屋子里坐着呢。 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家事闹到单位来，这是他最烦的一点。 “师父，我现在送我姐回去，你也赶紧回去，回去和师娘好好的别吵架。” “你去。”何建军对李妍说道。 李妍开车送何丹回家，发泄这么一通，何丹心中的怨气也出去不少。 有点后知后觉拿手擦了擦眼泪：“李妍，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刚刚就是人在气头上，说话不好听，我不是冲你。” 李妍叹气：“姐，生气归生气，但是真的不能来公司里闹，丢人啊。” 丢的不仅仅是她师父的脸，丢的也是你何家的脸！ 你说大家伙听到，背后能不议论？ 这片儿就这么大，明天就得谣言满天飞。 “那不行，我不来闹我心里不痛快，她折腾我妈我就得折腾她丈夫。”何丹恨恨说道：“就是我哥不会管老婆，打乔红两次，你看乔红还敢不敢！” 第415章 儿子到底该向着母亲还是该向着老婆 “姐，咱们看不惯就离她远点……” 乔红这人，缺点特别明显，可优点也很明显。 出身不错家庭条件很好，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最受宠的孩子。 她有一颗心，恨不得一整颗都用到对何建军的喜欢上，宁愿委屈自己少穿少花，也要让何建军多穿。 何建军喜欢打扮自己，只要流行的衣服他都有，无论多少钱。 一个家里就算有三份工资也禁不起这样的糟践，再说上有老下有小哪里能不用钱？ 想要攒钱就不能两口子对着花，出一个爱美的丈夫，做老婆的就得舍弃打扮自己。乔红多数就是买个场面，有什么重要场合有两件比较贵气的衣服穿就行，其他大多数都是随便穿。全医院就属她不会打扮自己，动不动就把亲女儿的校服穿身上了。 显眼的缺点呢，就是乔红小心眼，她非要和她婆婆算计何建军给了多少钱，不愿意自己家吃亏。 李妍知道的是，她师父喜欢师娘，也很珍惜师娘对他的一心一意。 这里面是有爱情在的。 一个亲妈，一个枕边人，怎么样都比妹妹重要！ 何丹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对我哥好不是应该的？养她父母的钱是给谁的？是我哥掏的！从我哥钱包里掏出去的，她能养她爸妈凭什么就不能养我妈？就那一点钱也值得她回去折腾我妈，凭什么？想当年，她妈闹着要喝药是她死乞白赖非要嫁进我们老何家的大门，我哥那时候不是非她不娶啊，她就跟嫁不出去似的上赶子贴……” 何丹提起来乔红的以前，一脸不屑。 你乔红有多了不起？ 当个破大夫就觉得自己牛逼了？ 牛什么呀，还不是追着我哥倒贴，非要嫁进来！ 这事有谁不知道？ 臭不要脸！ 娶了你了，结果就出幺蛾子。 就该离婚！ “姐姐姐，不说以前啊。”李妍赶紧叫住这话题。 说人不说短。 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呢。 “你师母以前干的那些厚脸皮的事儿你都不知道，现在瞧着她跟个人似的！她家条件好，有什么呀？父母就那点退休金，全部都是靠着我哥起来的，她爸现在不能动住在医院对面，房子我哥出钱租的，请的看护是也是我哥掏钱请的……” 李妍：“姐，消消气，不想他们了！” “姐，我送你回大娘那？跑出来让大娘担心了。”李妍一脚油门往何丹家里开。 何丹她妈挺着急在家门口等着闺女，等回来闺女松了口气，真怕何丹和乔红挠起来！ 刚刚何丹给了乔红一耳光，反正老太太也没去拦，乔红说的有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她不好跟儿媳对骂，只能让何丹替自己出头，大儿媳太气人了！ “大娘，我师父让我跟你说一声，他都知道了，您别和我师母一样的，她不对。” 何建军妈妈对着李妍点点头：“孩子啊，你快回去，别耽误你下班了。” 家里的事她也不愿意叫别人知道，觉得丢人。 李妍将人安安全全送回来，转身就走了。 何丹气得跑到外屋地喝了口水：“看着是挺会办事的啊，我去找我哥，她非把我拉开，还怪我不如人家在我哥那吃香，谁让我不会来事呢。”何丹一脸嘲讽。 反正她对何建军的意见很大。 帮她哥讲话的都是一路货！ 她可学不会李妍这个虚头巴脑的说话劲。 明明她哥在这片儿挺好使的，想要拽一拽自家兄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结果呢？ 一个都不肯管，反倒是乔红娘家的那边，个个都拽着，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妈，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去你哥单位闹了？”何建军母亲一听这句，立即就火大了。 闹乔红就算了，闹大儿子做什么？ 两巴掌打到何丹的背上，何丹气得直跳脚。 “你干什么打我？我帮你出气，你还打我？” “你知不知道好赖？你闹你哥，叫他以后在单位怎么待？”做母亲的训斥女儿。 当时打一巴掌就得了，还继续闹！ 何丹梗脖子：“我管他待不待，妈你就偏心我大哥，乔红都要骑到你头顶上了，我哥就是个窝囊废！他心里是一点都没把你这个当妈的摆中间，故意纵容他老婆欺负你！” 但凡有点男人的血性，就该离！ “你得了，离离离，孩子怎么办？”何建军他妈又伸出手打了女儿两下。 动不动就离，离婚什么好事啊？ 再说儿媳就是有错，也没到了必须离婚的地步，不行就不走动呗。 “你以后看见她绕着走，不要跟她打招呼，你哥那边你也少去找麻烦。” 何丹甩袖子摔门回了卧室，她就觉得她妈挨欺负都是活该！ 自己立不起来，让儿媳妇天天收拾，该！ 还怪人家柿子捡软的捏！ …… 李妍送完何丹，又开车回去接何建军，这酒肯定不能喝了，一路上保持沉默，就怕她师父尴尬。 第二天中午，李妍去给乔红送鸭蛋，她奶亲手腌的，还有一只褪过毛杀好的小鸡，乔红顶着一张黑脸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回去叫你奶奶下回别这么客气。”乔红说。 总空手白拿人家的东西，她也觉得不是很好。 自己家实在不差这点东西，她也不喜欢占人便宜。 “都是家里养的，也没几个钱。”李妍道。 乔红看看李妍，这话匣子没有忍住就打开了。 昨天何建军回家就翻了，动手了，摔了一个碗！ 你说乔红她能一点都不恨？ 恨谁？ 恨何建军吗？ 她喜欢何建军啊，这恨肯定要算到婆婆小姑子头上。 挨小姑子一巴掌，挨丈夫一顿摔，她也没说什么，吞了这口气给何建军好好做饭，好好哄何建军开心，回头在小本上又记了婆婆一笔，还有小姑子一笔。 何丹马上就要结婚了，按照惯例，何建军一般出手都是一千！ 一千块钱，也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老何家这些兄弟姐妹结婚，何建军每个都是花这些。 偷摸给。 偷着给，乔红为什么知道？ 要么就说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有人看到就会有话传到乔红的耳朵里。 老何家有一个算一个，钱是钱，东西是东西，谁家缺点什么没有钱了，来单位找何建军，何建军就背着她给拿。 何丹还敢口口声声说钱都给老乔家的人花了！ 乔红一脸气愤：“我家一共就四个孩子，我大哥人在外地有正经工作，下面两弟弟也有稳定进项，用何建军管什么了？他们老何家养不出来本事的人，就说何建军对我家怎么样，我爸妈自己有退休金，有三个儿子怎么就都指望女婿了？” 第416章 彩虹屁，李总孩子气的一面 何丹就看见她妈过去闹何家，怎么不看她妈现在怎么对何建军的？ 过去她爸身体好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一天三顿都在父母这里解决啊！她家哥哥弟弟，哪个不捧着何建军说话？话说硬了，她妈就马上翻脸！ 她哥哥弟弟，有一个借用过何建军一点关系的吗？ 她有两个小姑子，她最烦这个何丹，成天找事情！ “他那妹妹眼睛就看见她哥有钱，她哥有钱怎么了？该他们欠他们的？我跟你师父都是28岁结婚，他从20岁开始养家，养了八年啊，结婚兜比脸都干净！他家别的人养家了吗？啊，何丹跟着养了，她出多少钱，她大哥出多少钱？那么多孩子，怎么就老大该死，什么钱都得大儿子出？没房找你师父，没钱找你师父，过年买菜钱都得等着你师父给！我就故意送烂东西过去的！” “你师父方方面面我都可着他来，他们看得到吗？我都不求他们夸我什么，拿了钱惦记点这个大儿子、大哥，这时候何建军就成狗屁了？何建军结婚了，那几个儿子都没结婚？” “师娘师娘消消气。”李妍好声好气劝着。 这姑嫂两人都较劲啊。 乔红眼睛喷火：“还消气呢，就何丹这样的我话撂在这里，何建军敢背着我偷摸给他妹妹钱，我就跟他没完！他偷摸给他妈，我管不了，孝顺母亲是义务，怎么地还得孝顺妹妹呗？” “师娘……” 李妍听得头疼。 其实这些家长里短，无非就是针尖对上麦芒的时候，各退一步的事。 可天底下哪有那些都能退步的人呢，她师娘就非要计较那点点东西，你说师父背着你多少钱都给家里花了，你计较这些有用吗？ 何丹就非要她哥在态度上做出来一个表示，两方撞在一起…… 谁吃亏？ 李妍认为何丹吃亏。 住这一片大家都知道，何建军的母亲特别喜欢何建军这个儿子，何建军又是何家最为出息的一个儿子，那是门面！ 以老太太的心性，她就不可能说何建军一句。 何建军能为了这些事情和乔红离婚？ 根本不可能！ 最终的结果就是……何建军会疏远何丹这个亲妹妹，这是一定的结果。 最后倒霉吃亏的人，其实就是何丹。 奈何，何丹不在乎。 乔红那气勉强消了消：“等何丹结婚，他想花一千？把我头打掉，不然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李妍：“……” 从现实角度出发，何丹现在就已经开始吃亏了。 当然了也许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一千块钱，认为得了这一千，富裕不到哪里去。 何丹的脾气，一定要有个结果，哥哥靠不住她可以不靠，哥哥嫂子对她妈不好，那就不行。 嘴长在她的身上，乔红不好她就闹，闹得大家都知道，叫那夫妻俩丢人！ 回去路上，李妍就想，你说生这么多孩子，这碗水好端吗？ 做人好难！ 办公楼里，李响今天在西装里面套了件长毛衣。 毛衣的样式挺好看，可这个东西应该单穿，就算不单穿也不应该穿在西装里。 你说大街上哪有这样穿衣服的？ 正因为没有，他一进楼，大家就开始讲上了。 “挺好看一张脸，衣服怎么就不能好好穿一穿呢？这是早上起来没来得及换衣服，套上就走了？” “我觉得也是，我觉得他审美不太行，还没有何建军会穿呢。” 在公司里，何建军就是标准的时尚流行指向标。 钢城流行什么样式的衣服，你在何建军的身上都能瞧见，这比较符合大众的审美。 何建军也是公司里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纯粹欣赏的那种梦中情人。 “聊什么呢？”李妍拎着车钥匙进门，见距离上班时间还剩一点，干脆趴在桌上和大家扯扯闲篇。 她招人喜欢的原因就是，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李妍这人她不隔眼，你是有大本事，没有本事，在她这里待遇一样。 聊八卦的人笑：“李总呗，西装里头穿了件长毛衣，白瞎这张脸了。”说话的人又说：“我家附近有个学画的人也是这副打扮，就和正常人穿衣服都不一样，头发还留挺长，看起来就跟街溜子似的，他们这些学艺术的，这里有点问题。”说着话比比脑子。 “长毛衣？” 有人推推李妍，李妍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李响出现在二楼，一走一过。 就猛地打眼那么一看，是有点不伦不类。 和大家的名牌风，务实风都不一样，另类就意味着格格不入嘛。 李妍和大家审美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以前可是经常跑批发城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多了，李响这副打扮，她觉得也还说得过去，主要是人长得好看，披个麻袋都帅气。 李妍笑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我们李总的气质这块就是随着衣服走。穿可爱的衣服就会很可爱，穿西装就是清冷，穿毛衣就是温润，穿衬衫就很亲和，两件衣服搭配在一起，那就是干练，论帅哥的自我修养，穿什么就会自动调节。” 在外不讲任何人是非，这是她的底线。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了早晚都会被听到，不如不说。 再说，她也是认为，这新天地总得有人去开发嘛，挺好挺好。 问就是好。 问就是帅气！ 一群人都收了声音，同时看向李妍。 有人比比拇指：“真的不是夸你，就冲你这张嘴，难怪你能当经理，我们当不上啊。” 甜死人不要命啊！ 看人多会。 李妍笑：“副经理，副的副的，低调低调……” 大家伙一乐：“早晚能成正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感觉非常强烈。 你看看人家，这里那里到处走，什么场合都敢上去，什么都敢讲，有些话他们都听不懂，太先进了。 “咳咳，李总！”有人对着一楼楼梯处喊了一声。 妈呀，李总他人什么时候下来的？ 光顾着聊天，也没注意到他，这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了？ “嗯。”李响快速离开八卦阵营。 进入到别人看不到的领域，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温度有些偏高。 所以说，他就是完美的是吗？ 李妍不说这话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但是意外听到这些话会让他觉得，在她的心中，他的一切都是好的。 嗯，他会继续努力。 李响伸出手，拿着文件的手突然将脸挡了挡。 楼下聊八卦的人，听到一点钟整点提示全部散开，各归各位。 第417章 爱情，让高傲者低头 “你在这干什么？” 李妍晃到楼上，意外看到李响拿着文件挡脸，她一愣。 满头问号。 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跟我进来。”李响整理整理脸部表情。 他也不是太想这样，可。 他没谈过恋爱。 不知道原来别人夸他一句，他就真的会有点不好意思。 从小到大他被夸奖的次数少吗？ 他是被夸到大的孩子，是大家口中那个最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种反应，他自己都没想过。 原来，恋爱真的会有酸臭味，他闻到了。 把人叫进办公室，原本就是想多看两眼，最后变成了批判大会。 李景辉曾经说过，夸人什么的他真不在行，让他给人找错，这个他就比较顺手。李响是完美继承到了他爸的这种基因。 在办公室里黏黏糊糊搞什么粉色爱情泡泡这不是他的风格，谈论着公事谈着谈着火气就大了起来。 这很难懂吗？ 他火任他火，李妍这边是一片心平气和。 她来公司是为了学本事，不是为了和老板摔咧子呀。 …… 被数落了两个小时，她吸收到了满满的重点。 “那个废厂就那样扔着了？” 钢城钢城，本就是以钢铁出名，李响公司不太做这方面的生意，原本公司下游倒是有个这样的厂，但没人打理加上经营不善，现在就扔着当废厂呢，可李妍把心思动到了这上头。 李响打破沉默：“你想做？” 李妍笑笑：“就随便想想，现在肯定不行。” 手头上没那么多的钱，她兜里的三瓜两枣根本不够看的！ 做生意的时候赚到的钱，那时候觉得真是发了！进入到大的领域一看，才能看到自己的渺小处，就说他们公司开工资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走钱，她手里有几十万吗？ 想要通过卖货赚取几十万，李妍不敢想自己得卖点什么。 太难了！ 市场就那么大，你都想占了，那不可能！ 别说是广州，就算是太空进货，你能进到货马上就会有人追赶。 鞋摊那边，其实她有考虑过转手，但现在没遇上合适的人。 进货渠道都是她自己打开，货物完整质量过关，其实老婶会不会卖，总体来说影响不大。 大众的审美对售货员长得美丑没有任何要求，能不能说会不会说，主要还是以货物品质为主，这也是她现在为什么一直没有松手的原因。 还有一个，隔行如隔山，想去做但心里又有点……打退堂鼓。 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一腔热血冲就是了，现在有了点家底，不说和李响这样的人比，就说和普通人比，李妍认为自己都是站在领跑线上的人，一个决定可能会让她变得更好，一个决定也会让她变差。 到了这种比大多数人都好的阶段，这步子，她迈得就格外的慢。 对于大趋势的了解认知，她晓得或许这是个天大机会。 李响看了李妍片刻，突地一笑：“差钱？” 李妍淡淡说：“也不全是，知道是机会也想把握机会，就是怕自己把握不住，不去试试又觉得错过了可惜，我接触过一些下游厂，我们公司也有这部分合作的工厂，经营的大致方向我能搞懂。” 拿着全部的身价去赌，这是不是有点风险太大了？ 李响脸色缓和了下来。 “差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李妍说：“你能借我一回，不能借我一辈子，我想干就得自己去想办法筹钱。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就算你是我丈夫，那也不行，没有人能让我靠一辈子。” 开头这点小钱她搞不出来都要李响帮她想办法，那以后真的做大，遇上点事情就要他伸手帮忙解决？ 就是亲爹妈，你总找总找，人家也会觉得烦。 “那你慢慢想，反正短时间那厂也不会卖。”李响道。 原本就没精力顾得上那边，现在没时间，明年之内估计也没时间。 他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颗糖，放到桌上推了推。 “给我？”她伸手拿了过来。 看了看，是大虾酥。 她最喜欢吃这种带馅的糖，嚼起来以后，特别有满足感。 不过，他办公室怎么会有糖？ “从哪里抓的？你也不吃这些东西。”她记得他不吃任何零食。 甚至就连水果，他都是能不碰尽量不碰。 这人活得就跟个僧人似的，无欲无求。 “别人给的。”李响勾勾唇：“不吃吗？” “吃啊。”李妍将糖纸剥开，将糖扔进嘴里，咬了一口奇怪说道：“公司里有人发糖？我没收到呢。” 他能收到糖的情况大体就是，谁家办了喜事，送了他一包。 但在公司里，明明她比他受欢迎多了，如果真有谁家办喜事，李妍认为自己不可能收不到。 “你人缘不好。”李响调侃。 糖。 是他买的！ 他经常看见她抽屉里装一些小饼干装些糕点还有糖，就没见过比她更爱吃零食的人。 李响不知道的是，饼干和糕点那是李奶奶给孙女备着的，就怕孙女忙起来挨饿吃不到饭。 李妍曾经提过一嘴，说何建军有胃病就是因为忙起来顾不上，那句李奶奶记在了心里。 而糖果呢，是李娟买给李妍吃的，李娟知道她姐偶尔上火就会嘴苦，嘴苦的时候吃糖最合适了。 李妍指指自己的脸：“我人缘不好？在公司里，我肯定比你更受欢迎，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比我年长的，她们都爱我爱到不行！” 这还真的不是她吹，全公司上下，真没有几个不喜欢她的人。 李响弯了弯唇角，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多的兴趣。 “你是会啊，明知道我就站在背后，玩了命的夸我。” 李妍一整个震惊：“你说刚刚在楼下，说你穿衣服的事情？” 脑子一转，她就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走到桌前拉他起来。 “干什么，别动手动脚！”李响瞪她。 什么毛病，这是在公司！ 他是她上司，跟谁俩没大没小呢？ 李妍将人从座椅里拽起来，上下打量：“之前都没看清，这回看清楚了，我可不是拍马屁，我是觉得你就是好看！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就连搭配都能搭配得这样好，没谁了。” 第418章 李娟变得热情开朗了一些 李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孔去看。 人是她拉起来的，两个人之间隔得距离很近，只见他的脸好像红了一点。 李妍：“……” “你脸红什么？”她觉得有些诧异。 她就看看他的衣服，夸他两句，他脸红个什么劲？ 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误会的话？ 可仔仔细细把刚刚说过的那些话，逐字逐句检查，好像也没有值得误会的字眼啊。 李响：“出去！” 李妍应了一声。 走出去两步，又转过头：“你脸红什么？因为我靠太近？” 这不是扯嘛。 人和人说话，距离拉得近一些，挺正常啊。 “出去！”李响随手拿起来一支笔，对准她的方向又稍稍偏离开，扔了出去。 “这就走！”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李妍她是李奶奶的亲孙女，她奶奶就是个天生对这些肉麻的东西抵触，本质上李妍对这些也很抵触。 谈对象就谈对象，你动不动脸红个什么劲？ 过去离得更近的时候都有，要是靠近别人就脸红，那以后活不活了？ 耸耸肩。 晚上下课，齐晓和她借了笔记，说：“明天晚上上课还你。” “没问题。”李妍摆摆手。 小事情一桩。 刚刚出了教室大门，就看到了李娟对着笑着摆手：“嗨嗨嗨。” 李娟梳了两条辫子，看样子是精心编过的，挥舞着手和她打招呼。 “接我？”李妍一脸惊喜。 “嗯，想请你吃个饭，可知道你白天没时间。”李娟说道。 她姐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上课，请吃饭也得安排在十点以后。 这顿饭李娟早就想请了，现在她带着自己的亲妈，请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狠狠搓一顿。 “回家吃。” 主要这个时间，外头根本不可能有饭店还开着门。 寒冬腊月啥饭店那么想不开，这个时间还营业呢。 “去我家，我妈……”李娟偷偷看了李妍两眼，解释道：“她在家里做了很多饭菜，让我把你接过去就好。” “晓光阿姨对你好吗？”李妍问李娟。 替妹妹理理头发，和小娟挽着胳膊离开了教室。 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她们俩经常会这样挽着胳膊一起进进出出，好像还是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转眼小娟都念了这么久的书了。 李娟点点头：“对我很好，特别的好。” 近距离靠近以后，才能感受到亲妈就是亲妈，那种扑面而来的关心和过去所受到的完全不同。 比如说她妈会带着她去澡堂洗澡，怕她不适应，又会偷偷离她远一点，洗好会张罗她有没有水喝，见她内衣坏了会偷偷补上。 还有，晚上睡觉，她妈也会偷偷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她的床边一坐就是多半宿。 “姐，我觉得有些事情就得向前看。”李娟鼓足勇气和李妍分享自己的内心变化。 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多了所谓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的感情，总会记恨亲生父亲对她的那种冷眼。 可是她姐说了那些话后，她认认真真想过，想给自己想给父母一个彼此熟悉的机会。 生活不是电视剧，亲生孩子出现在眼前认不出，这种事情就是出现了，她能怪谁？ 为了未来为了前途，她想要认回父母，你也可以说她会算计，算计就算计，她姐不觉得她算计就好。 李妍停住脚步，突然抱了抱李娟。 李娟有些手足无措。 不太习惯。 打小的生活经历，不会有人抱她，她妈那时候也只是关心她一点，她就很感激了。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脑中其实特别想伸出手回抱李妍，但是…… 李娟认为自己去抱李妍这件事，很羞耻。 就是莫名的羞耻，她不敢做。 “姐有没有说过，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娟儿人向前看没有任何的错，所有的错也不是你造成的，你现在也不过是认回父母而已。” 李娟说：“可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是为了占便宜。如果我的父母不是蔡田和周晓光，是老农民我就不一定会认了……”李娟常常会陷入这样的困扰当中。 流言蜚语，她没办法不去在乎。 “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事实上你的父母就是他们两个人，这是命运对你的疼爱，你管别人怎么想呢！别太把别人的想法看得太重，就是要认，就是要借着好机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这一切原本就是你该享有的。” 李娟垂着的那手，抬了起来。 李妍突然松开她，李娟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就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能抱抱李妍姐，她其实好想抱抱姐姐。 “姐，这课程有意思吗？”李娟问。 “还成，愿意学就会觉得有意思，不爱学的话……”李妍俏皮一乐：“我们班上好多上课睡觉的。” 有些都是被家里硬逼着来学习，本人对财会这方面一点兴趣不感。 就怎么说呢，李妍挺羡慕班级里的女孩儿们，大家都活得这样的幸福，有可以随意舍弃的权利，她没有！ 努力到今天，她时时刻刻都怕，怕自己松开手这一切就都溜掉了，所以她强迫自己要更加努力更加进取。 “你名字不改吗？”李妍问李娟。 李娟：“说是要改，但我妈的意思想让我跟着她姓。” 周晓光怕死女儿姓蔡了，就当她迷信，蔡馨搞成那副样子，她不愿意让李娟姓蔡。 可蔡田那头，想想就知道绝对不会退让不会妥协。 “你爸同意？”李妍挑高眉头。 晓光阿姨行啊，思想这么超前。 是啊，自己生的孩子，凭什么就不能跟着自己姓呢！ “不同意，他们已经吵了好多次。”李娟面有难言地说着：“我爸总跑学校堵我，我若是去了妈妈家不去他家，他就会不高兴会生气会身体不好。” 总之就是，父母形成了拉锯战，她就在绳子的中央进退不得。 “我爸他总是哭……我现在看到他就害怕，怕他对着我哭。”李娟悄悄说了自己心中的烦心事。 每回吃饭，蔡田会哭。给她买件新衣服，会哭。 刘晓薇说错一句话，她爸会哭，总之就是特别喜欢哭，她都觉得晓薇阿姨好可怜。 第419章 李响的心，乱了 从楼里走出来，没有意外看见了李响停在门口的车。 李妍拽着李娟，打开车门让妹妹上车。 一脸假笑对着车内的人说：“李总，这么巧。” 李响陪着她假笑：“不巧。” “送我去晓光阿姨家就行，走……”李妍看了李娟一眼，李娟马上报出具体位置。 周晓光这又换了套房。 级别摆在这里，加上事业上顺风顺水，之前的房子她觉得有点小，正好那头有一套领导住过的七十多平米的套室腾了出来，因为是二手房别的人也不太感兴趣，周晓光就顺手要了。 房子二手三手她都不在乎，能住人就行。 以后家里可是要有亲姑娘进出，面积还是大些的方便。 李响将她们两个人送到地上，李妍让李娟先上楼。 “我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上去。” 李娟闷声点点头。 她这头刚刚转身离开，李响伸出手与李妍的手五指交缠在了一起。 “巧？” 他每天都会去接她下课，这叫巧？ “那怎么说？要帮着你们俩介绍介绍？”李妍直言不讳。 李响：“那还是算了。” 他对于认识谁，不感兴趣。 李娟他见过挺多次……就觉得那孩子，跟傻子似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李妍吐槽他。 喂喂喂，他未免也太不合群了，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 “我跟她，做不了朋友。”李响唇角弯起一丝弧度。 李妍：“……” “你能搞到对象，真的要感激我能出现，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估计你只能打光棍了。”她忍不住调侃他。 就算两人谈对象，她依旧觉得他很龟毛，很难搞。 就这种脾气，简直人神共愤。 哈！ 上天果然多给了你点什么，就得收回去点什么。 矛盾体。 明明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结果这样的人还会害羞。 “慢慢开。”李妍叮嘱他。 李响松开了她的手，拉开车门。 李妍突然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唇碰了唇。 好不容易遇到个帅哥，虽然这场恋爱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但。 恋爱的过程还是要尽全力，只要此刻他人在我的身边，那他就是我的男人！ 她现在也不过是亲了自己的男人而已！ 那天在他家，场面搞得特别尴尬，有些时候两人见面空气里都会漂浮着那种气息，李妍就想打破这种别扭和尴尬。 不就是亲一下，亲一下能掉块肉吗？ 她的脚轻轻踮起，因为身高差距，还是需要让自己变得更高一点。 她的双手固定住他的头，仰着下颌贴了上去。 李响的眼睛……慢慢变大变大。 李妍亲了一下，后退。 呃。 就那么回事。 一颗心稳稳落地，没有过分激动，满脑子里还想着得赶紧上楼，不然让晓光阿姨多等了。 “明天见。” 转身拎着包拔腿往楼上去。 李妍敲门，周晓光系着围裙亲自出来开的门，招呼李妍进门。 “晓光阿姨，您还会做饭呢？”李妍打趣。 周晓光以前好像都是吃食堂？ 没离婚的时候，好像是蔡叔叔做饭？ 周晓光显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解释：“刚刚学的，做得也不是太好，你来尝尝阿姨的手艺，如果有哪里需要改进，你就告诉我。” 李娟笑呵呵进了门。 周晓光去厨房盛菜，李娟看着她姐，问道：“怎么会那么巧在你上课的地方碰上……李响？” 李娟不傻，正因为不傻，她觉得这种碰得上概率，挺小。 难不成李响又要使唤她姐？ 她就说…… “他来接我，我们俩搞对象呢。” 李娟：“……” 桌上原本是周晓光要感激李妍照顾李娟这么久，结果变成了周晓光替李妍出谋划策。 大院周晓光待过，李响她也接触过。 怎么说呢，人不是不好，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太好上面。 “阿姨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拿你当自己的孩子才会多这个嘴，李响他出身非常好，可……”周晓光不晓得该怎么说这话。 就看起来不太般配，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李响出身好，模样好，头脑好，一切都好，李妍也很棒但是……你要知道男女交往当中，往往女的都会吃亏，为什么？ 女人重情！ 正因为李妍特别地好，周晓光不想看见李妍往火坑里跳。 李妍：“阿姨是想说，怕他将来甩了我。” 周晓光原本是想客气两句，不知道因为什么这客气没客气起来，点了点头。 “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们会在不同的时段爱上不同的女人，对大部分男人而言，遇上个对他好的女人，他会动摇。如果是爱情，他会爱你一生一世，如果不是爱情，他遇到下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他就会义无反顾离开。” 爱情里，陷进去的人一定会输。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陈世美出现的原因。 女性在爱情里会显得更为保守，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哪怕明知道这个人不好，付出感情以后也会闭着眼睛欺骗自己。 李娟有些尴尬替母亲描补两句：“……就是他长得太好看了。” 李响的长相，就不是那种宜家宜室的类型，怎么看怎么风流。 李妍笑了两声：“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说话不用这么含蓄。我跟他谈对象呢，第一他是真的有本事让我仰望，这种脸摆在眼前确实也没忍住。”她调侃自己一句，又说：“真的有分开的那一天，我也做好了准备，我现在尽量从他身上多学点本事，我也明白一旦我们俩散了，这个公司我肯定没办法留下来。” 周晓光：“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找个好看的谈对象，没错。” 谈都谈了，干嘛不挑个长得好的。 李娟：“……” 李妍伸出手想去握周晓光的手，周晓光给李妍倒酒，她说：“以前就觉得你不是个一般的孩子，现在看，我还真的没有看走眼。” “阿姨，其实我也挺有魅力，是他先追求的我。”李妍扔下重磅炸弹。 不仅如此，他对上她还会脸红会害羞，神奇不？ 周晓光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听见这句就被呛得满脸通红，那酒从喉咙处跑到了鼻腔里，她一个用力眼泪都咳了出来。 李娟：“……” …… 楼下，淡淡的月光，将李响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妍已经进了楼里多半个小时，李响依旧站在这里。 第420章 投资的不确定性 周晓光：“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太建议你找个这样的人谈恋爱。” “晓光阿姨，我都懂。”李妍点头。 话是好话，意也是好意。 不过这能不能行，适不适合都得自己亲自去感受感受。 成了当然好，不成她也谈过一场还算不错的恋爱，也不吃亏。 周晓光见李妍是打定了主意，也就没继续劝。 谁都年轻过，她年轻的时候她妈也觉得蔡田不行，那个时候她肯听吗？ 日子都是自己过上了，才晓得那是过的什么日子。 三个人吃吃菜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娟的那个摊位，李妍非要给，但周晓光和李娟坚持不要，最后的结果就是，就当入股扔在里面打滚好了。 这摊位不能要，李妍说变成现金要给小娟，钱也不能要呀，只能不停找借口就扔着先不管了。 李妍说：“我想自己试试单干。” 周晓光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身为长辈身为前辈，不是说她小看李妍，可。 卖鞋和做钢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你这鞋子卖得好不见得能跨领域到钢铁方面，这野心有点太大。 两人送李妍回家，回来的路上，周晓光对李娟说道：“你这姐姐，心太大了。” 野心太大。 这不像是个一般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胆子大到让人瞠目结舌。 别说还要做得更大，就算现在做买卖赚到的那些钱，周晓光都认为已经领先了全城至少九成以上的人，反正换成是她，她不敢。 李娟沉默半晌，低声说：“她有能力。” 周晓光视线落在女儿的脸上，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小娟，妈说这话不是想打击谁，隔行如隔山。李妍是个好孩子，可她……” “她会成功的。”她对她姐，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或许这件事在别人来做，担着很大的风险，但到了她姐的手里就算是有危机，最后也一定会化险为夷，她李妍姐有这种能力。 周晓光：“……” 她很想泼小娟点冷水，创业真的那么简单，谁都发了！ 这不是和人交朋友，你能拿下个好人缘就一定成的事情，她也承认李妍真的优秀很有脑子，但，做生意只有这些怎么能够？ 想说又怕女儿想得多，小娟最相信李妍，你偏要在这件事情上同她意见发生分歧，容易叫孩子不高兴。 好不容易认回的孩子，还没有取得完全的信任，周晓光不敢乱说话。 正因为和李娟关系最亲，李妍才会对李娟说了这些心里的秘密。 郊区李大强家。 李贺这说是送去北京学画，一直送到今天还没有行动。 李大强是能拖就拖，不去更好，不去大家都省事了，齐文华倒是想培养儿子，就是这心里总是打怵，犹犹豫豫决定不下来。 害怕是一方面，另外的一方面就是怕……她走了，这工资就没了！ 这个家里，她现在赚到的钱比李大强多，这工作一丢等于全家又回到了过去。 人不干脆，只能拖拖拖。 李奶奶和李爷爷在上屋说了几次这事，李爷爷的意思就是尽量少插言少伸手管。管得多错得多，不管就没错，将来孩子怎么样都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伸手管了就要承担相应的结果。 李奶奶：“……” 李贺是两旁路人？ 这是她孙子啊！ 明明妍妍都说了，李贺将来考是有门路的，为什么不去试试？ 你说他们这辈人过去是什么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儿孙这辈有机会了…… 上午李庆香骑车过来探望父母，拎了点吃的喝的，一车把的东西里面有她和张彦平的孝心也有张小芳两口子的孝心。 跨门槛进屋，李奶奶接过女儿手中的东西，就说：“家里什么都不缺，别每回来都买。一共就两口人，能吃多少东西？再说次次来次次买，叫人彦平看了万一有什么想法呢。” 张彦平再好，李奶奶也不想惹麻烦，过去姑娘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没有总往娘家搬东西的道理，这要是叫人看到，是要叫人背后讲闲话的。 “也不是次次都买，崔健昨天和小芳回来吃饭，崔健给你和我爸带的！” “回去替我谢谢崔健。”李奶奶对崔健这个外孙女婿，特别满意。 那孩子有礼有节，这是她自己偷偷想说，崔健还是要比小芳好点。 小芳这孩子，头脑简单了点，摊上个好丈夫，就能有个人好好带带，挺好。 “小芳肚子没动静呢？”李奶奶打探。 结了婚的女人，能被追问的问题肯定就是怀孕。 张小芳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李奶奶没听见李庆香主动提，寻思着这想必就是还没有呢。 李庆香笑：“这才结婚多久，我和她奶奶的意思就是等一段时间，刚刚结婚小夫妻过段甜蜜的小日子，等到春暖花开了然后挑个好时间，将来生选在冬天里坐月子也不难受。”她生张小芳的时候正是天气最热的阶段，李庆香吃过的苦就不想女儿去吃。 李奶奶点头。 “我妈，瞧着你这情绪不高啊？”李庆香问。 问话的时候眼睛溜溜在屋里打转，这是有意识地查看查看家里缺点什么东西，真的有缺下次她来了好给补上。 李奶奶叹气：“……给我急的满嘴都是泡，那两口子一点动静没有。” 李庆香问：“妍妍说李贺能考上？” 李奶奶摇头：“倒也没那么说，妍妍原话说有机会抓住了就去试试呗，万一呢。李贺那成绩你也知道，咱们家根本养不出来头脑好的孩子，你说不靠学习成绩还靠什么呀？那一家三口吃喝现在勉强，文华和你弟弟身体你也知道……万一哪天生病，全家玩完！将来就算要考工人，转户口就是一笔巨款。” 这钱你是准备叫父母帮你出呢，还是兄弟姐妹能帮你出？ 一百二百别人可以伸手帮忙，一次性拿五六千谁拿得出来？ 谁为什么要帮你拿呢？ 一想这些，奶奶晚上都闭不上眼睛睡不着觉。 一个家的指望就是孩子，李妍读书那时候她是不知道，不然高低不会不让孩子念，那件事在李奶奶心中就特别惋惜，现在又出了李贺。 第421章 张奶奶的长远目光 换做别人说李贺有才华，李庆香也就当笑话一乐。 老李家什么基因，大家彼此都很清楚。 李京京和李妍姐妹俩，估计就属于突变。 但这话是李妍嘴里讲出来的，李庆香听了就会往心里装。 谁让李妍现在混出来成绩了，实打实的成绩，李庆香对这个侄女那极其尊重。 李妍嘴里讲出来的每句话，她都会默默品品其中的滋味。 “叫大强带着李贺去学呗，差钱？差多少，不行我回头看看我手里能拿出来多少。”李庆香咬咬牙说。 家里的钱都在张彦平的手里，她平时根本不接触这些。 开了工资就交给张彦平，家里花什么钱也没人跟她伸手。 但，家里就是这点好，她需要用钱和丈夫打招呼，只要不是特别缺心眼的行为，张彦平不会不同意。 哪怕这些钱花到她娘家，只要去处正正经经，张彦平都很舍得。 李奶奶摆手：“就不是钱的事，你今天帮他们解决没钱的问题，后天还得管他们一家子能不能生存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你自己的家还要不要了？” “张彦平不能说什么。”李庆香道。 丈夫她了解，是个挺好的人，真的没有那些歪心眼子。 “张彦平不说，他爹妈也能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成天贴补娘家弟弟，咋地大强是你生的所以要你管？不是这个道理。”李奶奶拒绝。 亲生父母都没办法一直管，何况出嫁的姐姐。 是说兄弟姐妹之间要互相帮助，但不是这么个帮法。 谁的路谁去走，不然就是害！ “那这不行那不行，万一李贺真的能行呢？”李庆香反问。 李奶奶叹气说：“你自己弟弟什么样子你清楚，叫大强带着李贺去北京，这就等于是要了大强的命！文华虽然现在锻炼出来一点，舍不得她点工资，自己主意也不大。” 李庆香眉头皱到一起：“还没去呢就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还能有好？” “谁说不是呢。”李奶奶摇头：“算了，我也没办法操那么多的心，他们当父母的都不急，我跟着急什么。” 就算是急死，也没用啊。 她能带着李贺杀到北京去找地方学画？她这辈子也就出过两次远门，一次离开老家来了钢城，一次跟李妍去了趟北京。 李贺爹妈都认字，他们不带着去，叫她一个文盲老太太领着去？ 李庆香一拍大腿：“大强两口子在家吗？” “没，他出去干活了，文华去卖鞋了。” 李庆香：“哦哦哦。” 晚上，后裕张彦平家- 李庆香在桌上就把这事跟公婆提了，她公公没说什么话，这毕竟是老李家的事情和老张家关系也不是太大。 李庆香婆婆听完就撂了筷子：“都找人帮忙看了孩子，既然说有这方面的长处就得培养培养。” “谁说不是呢，可他爸妈就是两个傻子。” 老实过头了不就是傻。 两傻子！ 李庆香婆婆对儿媳说道：“你得去劝劝，有关于孩子的前途咱们不说一定要求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得让他试试，孩子喜欢很重要。” 小芳爷爷插嘴：“小孩没定性呢，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小芳奶奶反驳：“你可别说这话，人这辈子的际遇都说不准。当年这边招工，你说假的假的不能来，不能抛家舍地去外地，还是我坚持要来，最后怎么样？” 不是她果断抉择，老张家也得待在老家。 虽说现在孩子们也没有特别出息，人人都有工作啊，女儿们都是全民，有工作能赚钱出去就不矮任何人一头。 张小芳爷爷闭了嘴。 这个问题上，他确实没啥权利发表意见。 有本事的是他亲戚，亲戚给了消息他没信也不愿意离开老家，是小芳奶奶当时和他闹了很久，闹到他不得不妥协这才拖家带口来了钢城找工作。 来了以后你还别说，立即就填工还分了平房，那时候房子多随便挑随便住，这才有了今天老张家的好日子。 “既然你弟弟说不通，就跟你弟妹商量，叫她带着去。”小芳奶奶深知有些男人的固执程度。 她更喜欢有些女人身上的果决，一旦决定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能承受，这样的人值得尊重。 老爷们就算了，有些时候是真的拖后腿啊，拖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张彦平夹了口白菜，道：“恐怕文华也得听大强的话。” “丈夫啥突出的地方没有，听他的干什么？”小芳奶奶瞪眼睛：“什么嫁汉穿衣吃饭这都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是谁本事就听谁的话！想让我听你的话，那行啊，你赚回来钱你本事给我看，不然就把嘴闭上。” 小芳爷爷：“……”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是？ “不行就让庆香陪着去。”小芳奶奶给了建议。 都是自家的孩子，什么侄子外甥都是亲人，亲人之间有事就该伸手帮一把。 李庆香：“……” 吃过饭，张彦平在厨房刷碗，李庆香就依靠在暖气片上，问张彦平：“你说这件事，妍妍看得准看不准？李贺这小子看外表也看不出来，你说他能成个艺术家？” 那孩子闷得就跟一头牛似的，平时见到人都不知道喊一声，这样的孩子能成为画家？ 她倒不是怕帮忙使劲，就怕孩子不是那块料。 老李家出一个李妍，这已经是坟头冒烟的怪事了，还能再出个李贺？ “你问我，我去问谁？我也不懂画画。”张彦平笑。 别的事情他还能给些意见，这个真的不行。 “不过妈说的有一句话我赞成，人这一辈子的机会不多，实在不行就你跟着去，他爹妈不给力你做亲姑姑的尽到心思也对得起任何人了。” 帮人不是为了求回报，纯粹就是一家人得互帮互助。 “行，晚上我去妍妍那看看，我去问问她到底怎么个章程。” 李妍不拍板，李庆香这心里也没有个一定，再说她陪着李贺去北京学习，那她工作工资都怎么办啊？ 为了别人一家跑断腿，她的日子和生活都不过了？ 愁人。 愁人的同时心里骂着李大强烂泥扶不上墙。 你说说，家里也没有这样的人啊，怎么老弟弟生出来就这副德行呢？ 出生的时候，胆子被人偷走了？ 还是她妈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 第422章 讲话的技巧 李庆香拐弯去了侄女家，结果没进去门。 想也知道，现在李妍不住这里，她肯定是要跑空。 第二天周末，她杀到郊外去找李妍，人公司的人说李妍前脚刚走，好像去上课了。 你说李庆香这马不停蹄又往烈士山去追，等了两个半小时，这才见到亲侄女的面儿。 上来就唠叨：“我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 李妍愣愣：“打电话呀。” 李庆香没好气瞪侄女：“我还得去找电话亭，打电话你说得简单，我跟你似的有大哥大？” 李妍挠头。 李庆香：“姑问问你，李贺真的能考美院？不忽悠人，他真行？” 李妍挑挑眉：“姑，你这让我做担保我也不敢担保这个呀，想当初还说我学习成绩不错能考大学，毕竟我没上过战场，能不能考上我现在也不敢乱说。” 对于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情，李妍不会轻易下结论。 “你就告诉我，他能不能行？你奶搁家愁的跟什么似的，你老叔那两口子就是死人！踹十脚只要不踹死他，他们就不会动地方。” 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样死性的人？ 李庆香好想把李大强的头发都给揪光，狠狠打弟弟一顿。 难怪兄弟姐妹都瞧不起你，瞧不起就对了！ 不争气！ “……他原话是说可以试试，有长处。李贺我看他对画画还是很有兴趣，天生就好这个。” 李庆香嗒嗒嘴：“那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堵着门说话呢，那头小芳蹦蹦跶跶下了公交车走了过来。 “妈，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小芳过来找李妍玩。 结了婚自由的时间不多，平时大多数不是上班就是下夜班睡觉，得空还得去婆婆家表现表现，把她也忙够呛。 这不一抽出来时间就过来找李妍了。 表姐妹挺久没见，甚为想念。 去批发市场买了两兜零食，专程给李妍送过来的。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李庆香翻白眼。 张小芳哇啦哇啦讲了一堆。 李妍把表姐和姑姑带回家，李庆香一见这房子，有点傻眼。 “行啊。”张小芳撞撞表妹的肩膀：“怎么发的大财，快点告诉告诉姐姐，我也跟你学学。” 她表妹该不会是财神附身了？ 运气好到不行！ “跟人借的，我妈前几天追我家去了，不想和她吵架……”李妍解释了两句。 张小芳刚刚还很嘚瑟的表情，收了收。 呃。 什么高兴事遇上她舅妈，就显得不那样高兴了。 “我能参观参观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动。”小芳对这个房子很感兴趣。 传说中的高级住宅呢。 李庆香喷女儿：“你老老实实搁这待着，都说不是自己的房子你还要到处乱窜，到时候叫人知道了不得数落妍妍没有规矩？”又说李妍：“房子是好，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能不住尽量别住，这种地段……你碰坏了什么咱们也赔不起。” 她对房子的来历不感兴趣，只是想尽量能不碰尽量别碰，省得被人讹诈！ 李庆香：“……你姑父意思是想让我陪着李贺去北京。” “那去呗。”张小芳张嘴就来：“李贺上课你还能到处转转多好，首都呀，我做梦都想去！” 李庆香恶狠狠瞪张小芳，就你长了嘴？ 怎么那么多话？ “我去了，然后家里谁管？工作不要了，工资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 张小芳嘟囔：“你搁家你也不做饭，你也不洗衣服，我爷爷奶奶都是我爸自己照顾，你那工作现在不是说没什么活，叫你们回家休息吗？” 趁着这功夫去旅旅游，多好。 李庆香只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孩子。 “你就是个缺心眼！” “你干吗说我缺心眼？”张小芳怒了。 说她别的就算了，打人不打脸，动不动就说她缺心眼！ 她对婆婆好，她妈有意见。她离婆婆远一点，她妈还有意见，她就搞不明白了，她妈怎么那么多意见？ “说你怎么了？” 张小芳呛声：“妈，我不愿意跟你一样的，你张嘴就是数落人，我怎么欠你钱啊？成天看我不顺眼。”说着话她和李妍告状：“我去我婆婆家勤了一点，她不高兴，说我太掉价。那行，那我疏远一点，我多半个月没去，都是你姐夫自己回去，她知道了又说我，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就你懂！” 李庆香：“……” 哎呀，你做女儿的还敢和我瞪眼睛？ “姐姐，少说两句。”李妍握握张小芳的手。 张小芳满脸不高兴。 李庆香指着张小芳又要说，李妍马上接话：“姑，我姐都结婚了，你让她自己过呗。”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这个缺心眼的，我跟她说什么话，转过头她就都对崔健说了！”包括她说不能近不能远的那些话，气死她了！ 你叫女婿怎么想她这个丈母娘？ 李妍：“……” 突然间脑仁好疼！ …… 小芳叨叨了一会，气就消了，又开始没皮没脸一声一声叫着妈。 李妍安抚姑姑：“我姐夫不是个会记恨的个性，也知道我姐没什么心眼，不会当回事。” 李庆香叽歪：“说是这样说，那你说我这个亲妈对你讲的话，能转身就告诉别人吗？把我卖了她还笑呢，就知道笑！你说说她这样，我不多过问，能行吗？” 李妍连连点头。 “要是能学到你一点皮毛，我都不至于担心成这样……” 在张小芳炸之前，李妍立即垫话：“我姐挺优秀的，你看上班以后拿多少奖状奖杯？这夫妻过日子没有心眼也不能说都是不好，我姐夫那么聪明的人，人就是想找个踏踏实实的人，我看他挺喜欢我姐，就喜欢我姐这个性。我姐婆婆我也接触过两回，也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家，姑，你有些时候操心太多反倒是起反作用，你说你能跟着我姐一辈子吗？有些事情就得相信她，让她自己去做，她能行。” 张小芳拍大腿：“听见没？得相信我，让我去做，崔健和他妈不知道多喜欢我呢，我比我两个嫂子吃香多了……” 还是她妹会讲话。 “姐下回给你买更好吃的零食！”张小芳抽时间和表妹保证一下。 李庆香：“……” “人家对你好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你吗？是因为你结婚什么都没要，都是娘家带去的……” 第423章 被时代淘汰 张小芳起身，冷脸。 “你给了我多少钱，我回头都还给你和我爸！” 李庆香一听这话，马上就叽歪了。 咋地，她是对女儿不好还是虐待女儿了，什么口气和她说话？ “你……” “姐，我姐夫今天什么班？”李妍硬生生将张小芳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姐俩又说了两句，李妍送小芳出门。 “……我姑就是说话直，她对你什么样你能不清楚吗？何苦跟她起冲突。”李妍笑着拉拉表姐的手。 其实事情不大，就是讲话没讲到一起去，真的没有必要！ 张小芳指指屋里：“你也在现场你也听见了，怪我发脾气吗？她现在脾气变得好奇怪，动不动就乱生气！总说娘家给了我什么什么，我说还她然后还不高兴，那要我怎么办？” “我姑是怕你吃亏，怕你被你家老太太哄骗了去，在她心里她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太疼爱了总觉得你还是她手心里那个没长大的姑娘。”李妍替表姐顺顺头发：“真是，我姐都多大的人了！工作干这么好，我奶总偷偷跟我说，你看家里都指着你呢，说小芳孝顺，夏天消暑降温的汽水和冰果，单位一发什么好东西就通通往农村抬，还说我姐出席是我们老李家的第一号！”说罢还认真比比拇指。 一脸佩服。 张小芳：“……” 行！ 刚刚心中升起的怒火，都消了。 啧啧啧。 这一样都是人，你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就是她太强势什么事情都要干预，谁又不缺心眼。你姐夫结婚前就是这条件，既然结婚就得一心一意，你说我说得有错吗？” 她天天防备崔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没错，回头我批评她，快回家，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咱们大度不和她一般计较，都小老太太了和她掐架丢人！”李妍适当补了一句。 表姐和姑姑脾气都急，如果能有个人退让一步，就吵不起来。 张小芳认真点点头。 “我得回去了，给你买的零食别送给别人呀，这是你姐我对你的关心！” “知道啦，好姐姐，爱你！”李妍踮脚抱抱小芳。 她姐打小就对她很好。 张小芳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跑。 就妍妍，不知道每天都学的是什么，嘴也会说也会表达，说出口的话还让人心里格外舒坦。 她还想对她妈说呢，一样都是老李家的人，你怎么不学学李妍！ 送走表姐，李妍回了屋子里，李庆香这气还没有消。 骂道：“她就跟缺心眼似的，我说她还说错了？成天不让说，我不说她早晚得吃亏！”亲妈才说你，后妈人家稀得搭理你。 臭孩子，不知道好赖。 李妍按着姑姑坐下来，替姑姑捶捶背。 李庆香扒拉掉李妍的手，没好气道：“你也不用替她说话，她小时候就缺心眼，长大了这心眼缺得更厉害了。” “姑！”李妍扯长声音：“我姐也挺大的人了，你成天指着她鼻子骂，她能爱听吗？你好好跟她说，她也就听进去了，你说说我姐夫哪里不让你放心了？” “不是，妍妍你不知道。”李庆香是有苦难言。 她怕呀。 单位一个和她走得特别近的同事，女儿最近正在闹离婚！ 女方对着男方掏心掏肺，结果男的看上别人了，说什么日子就是不肯过了，结婚的时候全部都是女方家出的钱，李庆香当然要替同事的闺女抱不平。 慢慢延伸着，就变成了担心崔健会不会这个那个。 “我同事的姑娘，就遇到了个陈世美……” 李妍按住李庆香的手：“姑，你现在想这些都没用，我姐结婚前你都没考虑这些，现在想有用吗？他们日子本来过得挺好，因为你的猜忌，你是想让他们好呢还是想让他们分心？姐夫是个聪明人，处处都让着我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觉得对我姐有亏欠，原本咱们家占理，你总背后告诉我姐这个那个，我姐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久而久之不等于反倒是把姐夫给推出去了嘛，是不是？” 李庆香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你姑父也是这么说的，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烦心得很，单位单位让我不舒坦，就想找别人别扭。” 李妍去厨房给姑姑倒了杯水，递到姑姑手边：“单位效益不好？”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按道理到了冬天秋衣秋裤该畅销才对，活时好时坏。” 她和张彦平在一个厂子干活，万一将来情况不好，你说回家两个人一起回？ 两个人都不赚钱，李庆香心里特别的慌。 她侄女说这种情况将来工厂可能会黄，李庆香不信，可，瞧着眼下的状况倒是真的有点奔着李妍说的那话去了。 万一不幸言中，这家里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想想就觉得害怕。 李妍沉吟片刻，拉过来椅子：“姑。” 她拉起李庆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说：“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说万一，万一这厂真的黄了，你打算怎么办？” 李庆香听见厂黄两个字，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反握李妍的手，一脸焦急：“不能有那么一天？我们厂以前订单可多了，早两三年前我们照比着全民也没差什么呀，虽然工资比差了点……” “姑，时代在进步，以前是因为我们这里发达，现在南方很多工厂都做了起来，花样比我们更多，成本比我们压得更低！我们这边的人又不习惯改变……”竞争之下，谁便宜谁质量好，谁胜。 东北的生意都讲人情世故，可市场现在已经偷偷发生了变化，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李庆香哽咽了一声。 “我和你姑父在这个厂都干了快半辈子了，你说要是厂不行了……” 她都这把岁数，她除了会做秋衣别的都不会啊。 还有，以前他们家是双职工，这要是…… 李妍安抚姑姑：“我也是猜的不一定作准，姑父不是现在还上着班也能赚工资，我的意思就是，姑你要不要提前做一手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李庆香一脸茫然。 第424章 李大刚命悬一线 讲过，钢城一半的人都是有班可上，大家每天的作息就是到点上班，到点下班。 知足常乐。 每个人都只会在厂子里谋生的那一种手段，现在问她要不要做点准备，李庆香自然不理解这种准备是什么。 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活着活着就要被社会淘汰了呢？ 是因为老了吗？ 可过去她婆婆那个年代，就算是五十岁都可以填工，填上工作就能干到退休，她这才多大岁数？ “黄不黄都是我们私下猜测，如果不黄最好，万一我也是说万一……厂子让大家都回家，开不出来工资，姑姑你想做点什么赚钱？” 李庆香：“……” 李庆香不知道。 她只知道妍妍嘴里说的那种可能，太吓人了！ 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呢？ 不会的！ 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大家都很惨？ 语无伦次，一股心慌爬上心头，焦躁不安。 “我不知道。” “比如说像我一样做小本买卖，或者有什么手艺，姑姑你不是会做秋衣吗？要不要自己出来单干？就这些类似的选择……” 李庆香原本是过来想帮弟弟解决问题，结果李大强家的问题没有解决，她被李妍搞得特别憔悴。 美好的未来就是能有奔头，现在说这奔头都不稳定了，吓不吓人？ 失魂落魄回了家，趴在床上哭了一场。 “庆香？” 张彦平听到卫生间有哭声，立即敲了敲门。 把妻子从卫生间哄了出来，打趣李庆香：“你说厕所就两平那么大，你待在里面不怕闷坏了？” 李庆香对张彦平提了提李妍的话，她这心里没底。 “厂子里是真没活了吗？可我们上半年不是还干得挺好？”工资也是按时发放，问题应该不大的？ 张彦平沉吟：“下半年也抽了几十人叫回家等消息，现在是也就剩一个生产车间，能不能像妍妍说的那样我也不知道。” “他们南方人怎么还抢人生意呢？明明是我们先做起来的，他们为什么要一直便宜？他们都不赚钱吗？”李庆香讨厌南方人。 没有那些南方人进场，她这生活还挺美好，那些人一进场，她眼见着就要没饭吃了。 张彦平：“没办法，做生意终归是讲究要赚钱，过去国营的单位比较多，现在都是私营……” 像是李妍这样单独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人家不会考虑什么集体，人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把钱赚进腰包里。 “厂里开春也不能叫我回去？”李庆香追问。 “不知道。”张彦平目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他在单位算是个小小的头头，平时手里有点点特权，但太上面的事情，领导也不会找他商量，有关于厂子的机密，他也接触不到。 “妍妍说让我提前准备好，你说我会啥？我除了会踩缝纫机我啥都不会！她还说叫我自己干，我哪行啊。” 她如果有那个脑子，她早就跑出去单干了，不是没有那种头脑。 两口子提起来这事也是情绪不太好，在家里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同老人一起住，你唉声叹气叫老人看到会跟着上火，就得瞒着。 闲聊呢，就听见咣咣的砸门声。 “她姑她姑父……” 张彦平一听，不是张兰的声音还能是谁？ 不过这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对劲，张兰的声音又尖又涩，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打开门，张兰满手是血顺着门跟面条似的栽了下来。 “嫂子！”李庆香瞪大眼珠子，立即去托张兰：“怎么了？” “她姑，救命啊！”张兰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通通跑了出来，抱着李庆香的大腿哀求：“她姑，你一定要帮帮你哥！” “你说话，我哥怎么了？” 李大刚，栽了。 晚上就正常吃饭，这两天张兰为了省钱，家里伙食就不太好，到了冬天你说能有什么吃的？ 不就是白菜土豆子配豆腐，桌上李大刚喝了几杯酒，吃得好好的突然吐了口酒就仰过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兰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啊，她一嚎就把邻居都给招来了，还别说邻居们非常给力，谁家有男人马上过来帮忙，几个人把李大刚合伙给送进了医院。 医院说救不了，说李大刚估计活不成了。 张兰手里是攒了点钱，可那些钱压根不够看啊！ 一路疯疯癫癫跑到李庆香家里，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来求小姑子了。 她知道李庆香和张彦平本事，小姑子夫妻俩在钢城生活这么多年，什么都很熟悉，厉害的亲戚也有很多。 “庆香，嫂子给你赔礼道歉了，你大人大量别同嫂子一般计较，你救救你哥，嫂子求你了！” 说着话，张兰对着李庆香就开始狠狠磕头。 李大刚就是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啊，要是李大刚人没了，她还怎么活？ 这个家还怎么办？ “赶紧的去拿衣服，赶紧去医院！”张彦平对着妻子吼。 什么恩怨不恩怨，现在都得放两旁。 遇到这种事情，救人要紧！ 两个人架着张兰，张兰现在眼见着是进去的气少，出来的气多，吓懵了！ 医院- 李鹏飞去求医生，救救他爸。 医生表示无能为力：“你爸是脑内部多部位出血，我们这里看不了，你们家属赶快商量着转院！”医生也不是不想救，实在没有能力去救。 铁西这边的医院比不上铁东，还是建议患者不要耽误，赶紧去好医院瞧瞧，兴许那边有医生能治。 铁东医院那边，长年是派医生出去学习进修，也有外头很好的医生会被招回家乡，各方面都好过他这里的小破医院。 李鹏飞只觉得腿肚子有点发软。 怎么办啊？ 他不懂啊！ 要不要转院？ 李鹏飞是在单位被家里喊回来的，跟着他回来的还有单位的同事，大家毕竟一个厂，不能眼睁睁看着。 同事替李鹏飞跑去银行找李京京两口子，李京京一听嘴上答应着赶紧回去，脚步却一动没动。 她爸出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得花不少钱？ 别人不知道家里状况，她太清楚了，她妈分毛没有！ 之前鹏飞可保证过，说父母养老都归他管，现在找她商量什么？叫她出钱？ 郑鹏着急忙慌请好假，来叫李京京：“走，我请好假了。” 李京京摇摇头：“你先别着急，等等。” “等？不是说你爸要死了吗？”郑鹏一脸诧异。 第425章 老李家，乱了 难不成丈母娘又骗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性，郑鹏很想骂娘！ 不管和岳父岳母关系如何，涉及到生死问题，他还是急了！ 结果…… “我们现在去了，医药费谁出？签字画押谁签？”李京京有李京京的考量。 父亲没事最好，真的有事，她提前去了，她是长女，要让她签字呢？ 签了字将来父亲真的人没了，她就得被怨恨一辈子，这个头她一定不能出。 还有，小手术还好说，大手术以家里的条件来说，肯定要拉一屁股的饥荒，她不去母亲可以和姑姑借，她去了…… 李京京结婚以后就分家单过，她与郑鹏都有工资，每个月也就花点吃饭钱其余的钱都攒了下来，手头也算有点积蓄。 但这个钱她有用处，准备送礼用的！ 李京京想要换个部门工作，可惜工作调动上领导的分配一直不合她心，她也晓得想要得到更好的岗位，就得使钱。 父亲的命和她的前途比起来…… 也不是不看重，总觉得还能有后手。 她妈说话哪有准？ 鹏飞工作了，父母也一直工作赚钱，实在凑不到还有姑姑能帮忙，哪里用得上她这点零钱。 郑鹏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是他没有听清，还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先过去再说，鹏飞一个人守在医院，他也没经过这些八成是会乱……”作为姐夫，郑鹏觉得他和李京京应该立刻马上出现在医院。 李京京转念一想，对丈夫说：“嗯，你先过去，我回家取点钱……万一我爸真的要用钱，我手上也得有啊。” 郑鹏点头：“我这就去。” 离开单位他直奔医院，而李京京离开单位不紧不慢坐着公交车，甚至坐车的时候刻意坐过了两站。 她的眼圈里含着眼泪，脑中不停告诉自己，不会有问题的，怎么就那么巧她用钱的时候她爸就要丢命？ 下了车往回走，慢慢挪着步子，回到了家又磨叨叨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存折她翻出来了，塞进了包里。 眼泪不停掉落。 “爸，我也希望你能撑过去，可我也得顾着自己未来……” 医院- 张彦平两口子抵达医院，李鹏飞失魂落魄蹲在走廊上，想要说点什么可脑子里一团浆糊，说不出来。 张彦平带着李庆香马上去了医生办公室。 “我还是建议你们转院，快点转院兴许还能有救，大脑多处出血……” 李庆香只觉得脑子嗡嗡乱响：“一定就是上次摔的！我就说让他搁家好好休息他偏不听，现在好了要把小命搭进去了……” 医生的话一进耳朵，李庆香这冷静的那根弦就断了！ 张彦平没时间理老婆，而是抓着医生追问病情：“如果我们转院，这病就能治？” “这我没办法给你们保证，先转院，之前我就对家属说过，家属是个小孩是好像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个部位的多处出血，其实争取时间就等于争取性命，可惜…… 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回事，他过来交代事情，就只有个儿子留在医院。 “我们现在就转！”张彦平拍板决定。 他是男人，也是这个家的姑父，他说话就可以作数！ 李庆香还在哭哭哭，张彦平对着妻子不耐烦说了一句：“别哭了，赶紧给妍妍打电话，叫她去铁东医院。” 这家里必须得有个明白人在场。 张彦平觉得李大刚另外的两个孩子恐怕都没办法镇场，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会发生一些特别悲伤的事情，家里必须有个人能撑场子，而这个人只能是李妍！ “我这就去打！” “先别和孩子说那么多废话，她开车过来路上容易分心，你就跟她说……”张彦平伸手敲敲自己的头，其实这种时候他也有点发懵，脑子不太好使：“就说我住院了，让她现在过来。” 李庆香抽搭：“知道了。” “记住了，千万别着急说错话。” 要不然就酿成大祸了。 感情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父亲。 李庆香按照丈夫交代的话去给李妍打电话，通电话的时候她整个人哭哭啼啼，不过李妍并没有往多了想，猜着可能是姑父生病，姑姑就有点扛不住，连忙开车就往铁东医院去。 这边张彦平决定转院，跑进跑出全部都是他一个人跑，张兰傻了，李鹏飞蹲在地上一直起不来，说是腿软，吓的！ 铁东医院。 李大强带着齐文华跑进医院，他不停追问齐文华：“钱揣了吗？” 李庆香那话说得不清不楚，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把家底都带来了！ 兄弟好不好，那也是他亲哥哥！ “带了带了，都带着呢！”齐文华摸摸自己的腰包，狠狠点头。 这种要命的关头，自然是有多少钱就带多少钱出来。 两人爬上楼，李大强到底是男人，一步三四个台阶早早跑了出去，齐文华就在后头慢慢爬楼梯。 病房里李大刚身边围了一圈人，动手术？ 谁动这个手术？ 现在只能是药物干预。 各种药给进去，能不能活就看李大刚的造化。 李奶奶还算刚强，强忍着一个眼泪瓣都没掉，就守在床边，李爷爷那就不行了！ 看到李大刚这样，差点人就直接躺下了，现在就是不停摸眼泪。 张兰一摊泥似的椅子里躺着，说坐着她都坐不住，整个人感觉就被掏空了一般，除了哭就是嚎，没别的。 郑鹏试着把小舅子拉起来：“鹏飞啊，现在家里都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倒！” “姐夫，我知道。”李鹏飞嘴上应着，可脑子就是反应不过来。 医生过来找家属签字，他傻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还得是郑鹏推他。 “我签！” 家属签字，张彦平这个妹夫算不上是家属，医生思考几秒还是要求尽量本家人签。 李鹏飞傻呆呆的，李京京没出现，按照郑鹏的话说，李京京回家取钱去了，李妍…… 李妍来了。 “签哪里？”李妍快步跑了过来，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本子。 手，微微有些发抖。 第426章 李家的长女次女 “现在是用了什么药物？还有我爸他脑子里面多处出血，这个多处说的都是哪几处？都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我们尽量配合！” 李妍深深呼吸一口气，把作乱的情绪强势压了下去。 医生见这家好不容易有个明白人，这样沟通至少也能沟通明白，转向李妍开始解释用药，以及李大刚这个病的复杂性。 “医生，我妹妹说得对，你们尽管救人，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我妹妹她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京京挤了进来，她强势挤进医生和李妍沟通的这个圈子，与李妍并列站在一起。 拿出李家长女的气势，要求医生救人。 “医生啊，你救救他……”李京京一到，张兰突然又来了精神，开嚎。 她那嗓子就跟破锣一样，又沙又哑。 “闭嘴！”李妍转过头，对着正在嚎哭的母亲就是一嗓子。 张兰的喉咙仿佛被人抓住一般，立即停止了哭泣，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她看着二女儿的脸有点黑，现在这种关头她也不太敢惹。 李妍吼完母亲又对医生说着：“如果我们转院到省会，这一路以我爸的情况能够坚持吗？” 医生眯眼睛：“现在不好说，如果能早点就好了，哪怕早一个小时。现在我说实话是有点耽误了，去的这路上就得折腾，你想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这谁敢保证？” “那就搁这里治！”李妍说。 “医生，我爸他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救活？好好的一个人，吃着饭怎么会突然倒下来，这不寻常啊……” 医生有些不耐烦后来的这个漂亮姑娘，叽叽喳喳你话都听不懂，还一个劲说什么？ 病人之前怎么回事，你们做家属的不清楚？ 现在救命阶段，每个人都冲出来问他一些废话，耽误时间算谁的？ “我跟她都说过这些，你要问你去问她。”医生指指李妍，然后转身离开。 李京京被医生怼得脸色发红，一股气直奔头顶。 医生治病救人，她是病人家属，她问问父亲的情况，医生凭什么就这个态度？ 瞧不起谁？ 再说医生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吗？ 老二什么都不知道，老二也做不了家里的主。 李妍拿着大哥大往外拨电话：“……哎哥，我记得您家是不是有医院权威这方面的亲戚？对对对，实在不好意思，都这个时间我还来叨扰，是我爸爸他现在命悬一线……”李妍哽咽了一声。 说了两句，她翻包去找自己的笔。 李妍每天背着的那个布口袋，里面简直就是百宝囊，什么都有。 其实就是细碎工作做久了，啥都得备上一些。 夹着电话挑开布袋子的扣子，又从里面拿出来本子和笔，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布袋直接掉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就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她，大家都在傻站着，还是袋子掉在地上以后，李奶奶连忙小跑过来，捡起孙女的口袋。 李妍拿着笔的那手，一直发抖。 一直一个眼泪瓣都没掉的李奶奶，突然眼泪就滴了下来，帮忙孩子把笔帽拿下来，拍拍李妍的后肩。 “哎哥，我在，您说您说……” 李妍在本子上写着电话号码，写着姓名以及对方工作的科室。 “实在是太麻烦您了，等这件事忙完，回头我好好谢谢您……” 李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这个时候你去看她的脸，脸上早就已经都是泪水。 挂了电话，这头马上去办公室找人。 李京京扶着母亲，张兰实在浑身没什么力气。 依靠着大女儿，喃喃问道：“京京啊，你说你爸他不会有事？摔下来那阵我就说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他偏不听……” 就因为鹏飞的房子没有着落，家里也是没有积蓄，不敢歇不敢停啊。 李京京抱着母亲安抚：“妈，你相信我！我不会让我爸有事情的，我已经叫妍妍去联系人了，请了专家，我爸一定能好起来！” 张兰瞪大眼睛，看向女儿：“京京，你可得救你爸啊！” 张彦平视线从李京京身上收回来，刚刚那娘俩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反正也是这功夫没时间说别的。 李妍那头找到主任，人主任都回家睡觉了，这不是特殊关系，好在他家就在医院附近，李妍开车去接，又给接了回来。 病房里开始赶人，要求家属不能留在里头，都得撤到走廊上去。 张兰不顶事，张彦平就得张罗，问李鹏飞：“医院现在还没要钱，可我们得把钱提前准备好……” 多少少差多少，他这心里得有个数！ 差多少实在没有，就得先从他手里出，张彦平是这个意思。 李鹏飞一脸懵：“我不知道啊。” 家里的钱不归他管，家里有多少钱他也不清楚！ “妈！”李鹏飞叫张兰。 张兰在医院的走廊上躺着呢，就直接躺了下去。 几个人的衣服铺在地上，她站不住啊，又说眼睛发黑又说脑子发晕，然后李大刚也没有个确定，也不敢让她离开。 张兰仿佛就跟死了一般，一点动静没有。 睁着眼睛流泪。 张彦平：“……” “庆香。”张彦平喊妻子。 李庆香擦眼泪，张彦平说妻子：“你就不该告诉爸妈。” 你说他就陪着转个院的功夫，李庆香这腿也是倒腾的快，直接杀回郊区去了！ 告诉老人能有什么用？他们来了能解决什么？ 除了徒增伤悲。 “我怕……我哥今天晚上就不行了。”李庆香喃喃说着。 医生说的那话，挺吓人。 张彦平叹气：“你现在回家，跟我妈串点钱。” 他和李庆香的钱都在银行存着，倒是老头老太太的箱子里锁着一些。 张彦平他妈习惯了做提前准备，就怕家里突然发生急事没钱，这个习惯张彦平清楚。 “拿多少啊？”李庆香问。 “有多少拿多少，全拿！”张彦平咬咬牙。 也知道这钱，可能李大刚夫妻俩又得还好几年！ 舅哥家里这个条件，张彦平也挺无语。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啊，得救啊。 李庆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等她出了医院大门，被冷风那么一吹，李庆香就被吹清醒了。 不对啊！ 以前嫂子家孩子都念书没钱就算了，那现在鹏飞工作了，三个人赚钱，大女儿两口子双职工啊！ 第427章 李大刚过世 不对是不对，可李庆香还是跑回家取了钱。 医院。 李鹏飞找到李京京，刚刚姑父一问钱他也有点懵，可现在家里就得靠他撑着，必须保持清醒。 “……你先借我，等妈好一好我问她要钱，家里有多少就给你多少，实在不够欠的我每个月发完工资就给你和我姐夫送过去。”他打着商量。 晓得李妍有钱，但没想用。 他二姐原本就斤斤计较，为了点破钱他也不想闹得大家脸面上都难看。 一开始就说过了，这个家任何花钱的地方，他永远都不用老二掏钱！ 讲过的话，就作数！ 李京京不愿意。 家里能有钱？ 她妈天天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永远都是欠债的情况，还她？ 别说这笔钱她有用处，就算没有真的拿出来，以后母亲耍无赖，她要得回来吗？鹏飞说还，可鹏飞说话算数吗？ “妍妍，你过来。”李京京叫李妍。 “你叫她干什么？”李鹏飞叽歪。 行，就算父母偏疼他和大姐，那现在他们两个都管了！ 李妍肯出现，他已经万分感激了，他也不把老二当父母的亲生孩子看，也没有任何要求。 “爸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得用几千救命钱呢，我哪里有这么多？别说妈现在不清醒，她就是清醒她也没有，家里就你二姐赚钱多，先让她拿了，回头你再还她！” 跟谁借不是借，跟你二姐借多好。 李鹏飞一脸诧异看向大姐：“我不用她钱！” “你是不是有病，这种节骨眼你较什么劲？你爱咋咋地，我不管了。”李京京甩手借机就躲了。 你李鹏飞是老李家顶门立户的人，那你说了算，我不跟着掺和！ 李鹏飞被李京京气半死！ 觉得大姐不要骨气！ 缺老二这点钱，你就能死啊？ 又去找郑鹏商量，郑鹏倒是很好说话：“行，这钱我们先拿，回头你再还。” 郑鹏对这个小舅子还挺亲。 次次他和李京京回家，人鹏飞都出钱出力，加上两个人也有共同话题，郑鹏觉得这时候，就别太计较了。 一个病房两床病人都是同样的病，隔壁床人家是全民，单位会计拿着支票连夜就来了医院，全部治疗费用都走单位账户，谁让人家是工人呢，就有这种待遇。 反观李大刚这种，想要救命就得自己掏腰包。 晚上李大刚的情况还算稳定，至少送进来的时候要生要死，第二天一早瞧着脸色红润了些，李京京见她爸可能挺过来了就回银行上班去了。 这头医院让病人缴费。 张兰一听钱，头就炸了。 钱钱钱，哪有钱啊？ 要多少钱？ 要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啊！ 她上哪偷去？ “她姑……” 李庆香兜里就揣着钱呢，但还是没好气喷了张兰一脸：“孩子都上班了，京京也嫁出去了，家里三口人赚钱，钱呢？” 是，以前条件不好欠债得还，还也应该还得七七八八了，剩余的钱呢？ 一分没有？ 张兰心虚。 她妈过来治病，这里外花销都是她掏，省吃俭用的那点钱都搭进去了。 然后京京这态度不好，她又让哥哥陪着母亲去住旅馆，全部都是她报销，家里的积蓄又掏得一干二净，鹏飞的工资她倒是给攒着呢，可那是定期啊，再说也不够。 谁能想到李大刚这个时候能犯病啊？ 好声好气哀求李庆香：“她姑，你先借我，等我这个月开工资等鹏飞开工资，马上还你！” 李庆香狠了狠心，道；“你家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三口人赚钱，每个月都花得精光？还有嫂子不是我说，京京嫁那么好，一点指望不上？自己亲爸病了，她和郑鹏都是双职工拿不出来钱？” 张兰满嘴苦涩。 “那我和医院说说，等京京晚上来我问问。”张兰视线搜寻呢一圈，没找到李京京。 倒是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二女儿，张兰和李庆香说完话就去找了李妍。 “妍妍啊，妈想和你借点钱……” 李庆香听见这话，立即杀了过来。 “这钱妍妍不能拿啊，要拿也得三个孩子一齐拿。”李庆香都服死张兰了。 这个家原本就是一本烂账，你还敢叫老二先垫付？ 张兰也不敢和李庆香吵吵，但觉得孩子姑姑管得确实有点多！ 哪个孩子有，就先让哪个孩子出点呗，又不是只让一个出！ 回头等有时间了，大家坐下来再商量怎么给这个钱。 “李大刚家属！”病房里护士突然出来叫了一声：“李大刚家属，赶紧过来，病人不好了！” 张兰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 病房里哭声阵阵。 李庆香玩命的哭，扯着嗓子哭，李大强也在擦眼泪。 老头老太太刚送回去，现在肯定不能马上通知。 李妍开车去接李京京两口子了，情不情愿现在李大刚人没了，李京京这个亲生女儿都得在场。 李鹏飞回单位请假，没有赶上，现在人还没回来呢。 张兰扑过去，死命死命哭。 怎么就死了？ 明明不是准备好了吗？明明医生说脸上都有血色了，怎么就死了？ 张兰受不了这个刺激，手抓着床突然一松，整个人摔在地上。 “大刚……” 她怎么办啊？ 李大刚人没了，她以后怎么办啊？ 银行- 李京京顶着不耐烦的脸走了出来：“还有完没完？你在医院不就行了，总叫着我干什么？” 她这班不上了，工资不要了？ 李妍喉咙动了动，哑着声音：“爸没了。” 李京京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拔腿就跑。 怎么就没了？ 她早上走的时候她爸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她爸死了？ 那种难过以及悲痛的心情将心脏占据得满满当当，李京京下台阶的时候，脚下没有踩稳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你骗我对不对？老二，你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是你爸爸！”李京京吼李妍，她伸手去抓李妍，想要抓花李妍的脸。 老二为什么这么冷静？ “你为什么不哭？那是我们爸爸，你诅咒他，李妍你不得好死！” 李妍心思太歹毒了，怎么可以诅咒父亲？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好浪费在你的身上，医院一摊子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别人不哭不代表不伤心。” 第428章 老李家的大女儿、二女儿以及小儿子 “李妍，你会受到报应的！”李京京突然找到了发泄口。 这个发泄口就是她亲妹妹，李妍。 父亲就是再不好那也是亲爹，这一瞬间她脑子里剔除掉了对父亲所有的不满，只剩下好，李京京想和李妍拼命！ 你诅咒我爸，我要杀了你！ 从地上爬起来，上手就要去掐李妍的脖子。 啪！ “冷静下来没有？”李妍一个耳光掴了下去。 李京京好不容易爬起来，被妹妹这一耳光打得倒退一步，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真是疯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手掌心里都是泪水，叫嚷着：“我要告诉妈，你疯了……” “差不多得了！表现什么脆弱，家里一堆事情等着办呢，真的那么心疼爸爸就马上去现场张罗后事！”李妍喷李京京。 哭有用吗？ 哭死有用吗？ 不知道母亲什么性格？ 这种时候，她妈一准就是除了嚎就是嚎，家里什么事情不得张罗准备？ 他们做子女的不来张罗，叫谁管？ 叫姑父管吗？ 郑鹏从行里走了出来，正正好看到李妍挥巴掌，他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对准李妍后背狠狠推了一把。 因为他出现得叫人没有准备，李妍当时人还站在台阶上，受重力影响脚腕轻轻往一侧一栽。 “坏丫头！”郑鹏咬着后槽牙把李京京拉进怀里，盯坏人一样狠狠盯着李妍：“你还敢打你姐？” 李妍活动活动自己的脚腕，稍稍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顾不上了。 说过家里还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解决。 “李京京，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走？” “你滚！”郑鹏大声谩骂。 李妍冷哼：“你们坐公交回去。” 她不伺候了！ 李妍转身就走，这时候李京京仿佛被雷劈醒了过来，赶紧推开丈夫追了上去。 …… 李大刚家楼下。 李妍拿着电话一直在联系人，棚子在楼下搭了起来，有人将椅子送了过来。 “一共七张椅子，你到时候给我送回来就行。”邻居大妈叮嘱李妍。 大家都是邻居，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遗憾，眼下就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需要椅子她跟两家凑了七把椅子，原本想和张兰说这些，结果没看见张兰的人，现在老李家张罗的事情的都是这个老二！ “阿姨，谢谢您。”李妍讲话声音不太顺畅，那嗓子越来越哑。 “好孩子，你忙，需要什么缺什么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办！” 那头联系上的花活全部送了过来，灵棚里摆了一排。 张彦平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想到什么就得去买什么，他一趟一趟跑出去，买回来白花旗开始帮大家扯孝布，李庆香蹲在楼上哭呢，还没哭完。 楼上房间，大门开着，进入楼洞里就能听见张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完全是不顾及嗓子的那种喊叫。 屋子原本就小，进进出出都是人此刻更是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张兰在床上打滚的哭，李鹏飞则是直接傻眼了，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他死了父亲还不允许难过吗？ 一个大小伙子哭得要生要死，李京京也没好到哪里去，进门抱着张兰就开嚎。 “我爸怎么就没了啊？明明看了医生，明明医生说能撑过来，也开了药……” 张兰哪里能看得见李京京，此刻就剩下哭了，推开李京京就打算拿着头去撞墙：“大刚，我去找你！” 李庆香和邻居把张兰拦了下来，李庆香对着齐文华吼：“过来帮忙啊！” 这弟媳怎么就跟木头人似的！ 齐文华没见过这种场景，傻眼了。 李庆香喊完，她才知道过来帮忙，死死抱住张兰的腰，不让张兰去寻短见。 谁都想不到，明明脸色好起来了以为是挨过去了，结果…… 楼上一团糟。 楼下倒是显得井然有序。 何建军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支起来的账桌他直接上了，原本就是做这个的，此刻倒是不用找专业写账人了。 外头零下二十七八度的气温，虽然搭了这个棚子可温度还是太低，冻得人耳朵发硬脚发痒。 几波人轮流到楼上去喘口暖乎气，李妍就在楼下烧纸。 还是张彦平买完东西回来，进棚里一看，马上抬腿去了楼上。 “鹏飞。”张彦平看着李鹏飞缩在角落里抽抽搭搭哭着呢，实在没有忍住，一脚踹了上去：“楼下就你二姐一个人守着，你这孝子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滚下去烧纸。” 一个大小伙子，遇上事情怎么就晓得哭？ 李鹏飞被姑父一脚踹明白了过来，披麻戴孝去了楼下，进了棚子里看见里面就他二姐一个人，哽咽着说：“我在这就行，你上去。” 说完话，往地上一跪，没一会又开始哭。 委屈。 感觉家里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他爸就这样走了！ 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悔啊。 悔恨没有趁着父亲活着给父亲买上几件时髦的衣服，悔恨没有趁着父亲活着，给父亲买上一些可口的饭菜。 认为父亲，憋屈！ 棚子里烟气缭绕，这眼看着时间从中午转到了晚上，六点钟左右，李妍公司里的同事们几乎都下班了，差不多该到场的人都到齐了。 原本她人缘就好，和谁都相处得不错，但凡有时间都会亲自过来站上一脚。 同李鹏飞的那种伤心欲绝不同，李妍的眼睛很肿，嗓子现在是破破烂烂，但她表情镇定。 还能招呼自己的同事，还能勉强挤出来一些客气话。 李京京在楼上陪着母亲待到晚上，郑鹏回家去叫父母，毕竟都是亲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父母也得到场，他要回去通个气。 张彦平不知道转了几百圈，回到楼上看着李京京踏踏实实坐在床上，气不打一处来。 说：“京京啊，你弟弟妹妹都在楼下守灵呢，你做姐姐是不是也下去跪会？” 楼上这么多人，怎么就非得你盯着你妈？ 李京京听见这句话，眼泪又重新淌了下来。 意识到父亲是真的进入一种死亡状态，她怕！ 后悔！ 悔恨！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她昨天就不躲了！换岗位能有父亲生命重要吗？ 没有！ 她不知道啊，她不是故意的！ 她就以为父亲能挨过去，想着上次摔那么严重当时也没有事情！ 她爸会不会来找她？ 会不会觉得她不孝顺？ 想到这些，李京京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生出来这么多混账的想法？ 她自私，可此刻去世的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饶是有再多的龌龊，李大刚对她不薄。 李京京越是想这些，心里就越是难过，难过的情绪仿佛是海，将她彻底淹没。 跌跌撞撞下了楼，进了棚里跪在地上又开始嚎。 “爸……” 她趴在地上，玩命的嚎玩命的哭。 不该是这样的！ 她爸身体明明挺好！ 第429章 豪横的李京京，一切都要最好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节哀顺变。”同事安慰李妍一句。 “谢谢姐。” 同事问：“这账在哪写？” 旁边的人推她，说：“何师父坐哪就写哪儿。” 一茬接一茬的慰问，大多数都是冲着李妍来的。 老李家钢城本来亲戚就不多，就算得到消息估计也得明天才能到，所以现在过来的人都是李妍自己的人脉。 何建军这个师父肯定向着徒弟，一看账面是这个样子，几乎没有老李家其他人的来往，干脆将李妍的这份人情来往单独写在一个本上。 这样接的这些钱最后都会到李妍的手上。 李京京嚎完，脑子一片空白。 李鹏飞过去把大姐搀扶了起来。 “你说爸真的死了吗？可他明明吃饭吃得好好的，我都没有给他买些什么，我赚工资了呀，我出息了呀！”李京京抱着头懊悔。 李鹏飞好不容易不哭了，又被大姐勾出来了眼泪。 李妍抽空离开人群，进了棚子里，就看见那姐弟俩正在抱头痛哭，她喊李鹏飞：“鹏飞，你来。” 李鹏飞立即起身，走到了二姐的身边。 李妍交代弟弟：“家里人都没吃饭，安排了请人过来烧一顿，你过去对对细节，明天中午上客了以后还得招待。”李鹏飞是老李家的根，这些事情都得交到他的手上。 李妍并不吝啬，知道弟弟不行，她就手把手教。 这个节骨眼，还能计较什么？ 李鹏飞一头雾水，他没经过这些啊，下意识就是往外推。 “我去叫姑父。” 姑父都懂这些，姑父知道就能办了！ 李妍没好气说他：“姑父是这家的儿子，还是你是？人都找来了，所有账目明细你过个目就行，来多少客人你张罗安排好桌就行，至于谁的客人怎么分，你先记好了回头算账也成。” 李京京原本是在哭呢，心情极其不好，听到老二一个劲说吃饭吃饭，她这火气突然飙升了上来，恶狠狠骂着李妍：“你现在死了爸爸啊，你还只记得吃饭？” 现在她爸爸死了呀！ 李鹏飞这次倒是没随着他大姐倒戈，家里家外事情太多了，不知道死个人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经都没经历过！ 你不去张罗，那就叫亲人饿着肚子在这种天气里干站？ 人家还花了钱呢！ “我懒得搭理你，李京京你最好别来惹我！”李妍放了狠话。 谁心情都不好，真的想要干架，她也奉陪！ 李鹏飞看了看自己大姐，对着大姐摇了摇头。 现在家里家外都指望着二姐，他觉得还是别废话的好！ “爸的后事都要风风光光，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李京京突然大声说着：“一切都要最好的，我来拿钱！” 李妍听都不听，转身出了棚子。 棚子里李鹏飞还在劝大姐：“……没有必要，咱们还是听姑父怎么说。” 之前他听到姑父说，东西差不多就行，那些钱都是给人赚的！ 再好人都没了，还能享受到啥？ 李京京叫嚣，骂李鹏飞：“他是你爸，他现在没了，他死了，你就舍不得这点钱是不是？你给我滚边去，你舍不得钱，我来拿！” 她就要大办！ 能办多大就办多大！ 李鹏飞没什么力气和大姐吵架，只能随着。 你说啥是啥呗，他听着就是了！ 棚子外，何建军把钱理好，递给李妍：“我看了一下账面，全部都是你的来往，我想你干脆就别写在主账上，谁花了多少我都帮你记了，回头人家有事你再去就行了。” 李妍接过那些钱，可身上没有包，没有地方装，只能暂时捏在手里。 “师父，谢谢你。” “得了，不用讲这些。”何建军不爱听这些。 漂亮话感谢话都是虚的，他和李妍之是师徒，师徒之间不用玩虚的！ 李妍指隔壁的棚子：“我现在不能去招待大家，就麻烦师父了……” 何建军问李妍：“通没通知李总？” 按道理以李响和李妍之间的关系，应该通知。 李妍摇头：“不用特意告诉他。” 别说这里头裹着恋爱关系，就算结婚，她也不用任何人帮她什么！ 这些她能做的就自己做，不能做的就想办法做，靠谁都不如靠已！ 她父亲过世，和李响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何建军点头：“行了，别担心，我去安排。” 何建军是不仅把单位的人都招了来，以前李妍走过的那些人情来往他都帮着通知到了，陆陆续续李妍这边来了很多的人，进进出出都是她的朋友以及同事。 邻居开着门聊天，这外头实在冻人，没办法出去。 “这老二现在干什么呢？招来这么多人？” “都是老二的客？” “我刚刚进去给孩子送点吃喝，那是没看见老李家这三孩子都哭傻了！听了那么一耳朵，好像说都是老二这边的人情。” 人多就算了，竟然小轿车陆陆续续也有几辆，这了不得啊！ 都和什么人来往？ “她家老二不是卖鞋呢吗？” “不知道，瞧着这样，好像干大发了！” 卖鞋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排面，这种排面一瞧着就是外头混得老好！ 邻居老太太啧啧了几声：“你说这张兰，李大刚这点小岁数就死了，她以后可怎么过啊？” “还能怎么过，就这么过呗，守着儿子过！” 又一个邻居老太太撇嘴，压低声音：“你说张兰这是不是命不好？眼看着儿女都打发出去要过上好日子了，当家男人死了，说是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哪啊，听说是之前干活摔过一次。” “呦，那得摔得挺重啊？摔了为什么不好好养着？把小命送了，你说哪多哪少……” “这不家里有个儿子还没结婚吗，连个房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给……” 大家连连叹气，要么就说呢，做人苦啊。 摔那么重还得玩命干，最后房子没赚出来，把命丧了！ “我瞅着老二那么出息，这家以后都得老二管了！” 一楼大妈摆手：“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张兰和李大刚两口子，偏老大和老三，老二书都没读完就给赶出去了……” 第430章 花多花少计较 “行了行了，别说了。 “张兰这二闺女，长得不错啊。”有人说。 “样貌还是那样，不突出，就是可能长大了点，现在跟过去当孩子时期不一样了……” 好看那肯定叫不上，就是气质起了变化。 而棚子里，李京京哭完闹完发泄完，对着李鹏飞说：“那边都是她的人吃饭，你一会把桌和人查好！” 总不能李妍的人都白吃家里的饭？ 谁的人情算谁的！ “你去把账拿过来，我看看。”李京京有气无力说道。 别账面上的钱都让老二划拉走了！ 李鹏飞说他大姐：“你就消停待着，家里今天没来亲戚。” 再说，他哪有心情去张罗那些？ 李京京腾地站了起来，可惜跪得时间太长，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数落弟弟：“你这个不管那个不管，你管什么呀？爸没了，从今以后你就得管着家里管着妈，鹏飞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今儿的场面，明明是该你李鹏飞露脸的，结果露脸的机会都给了你二姐！ 窝囊废！ 李鹏飞垂头，小声说着：“我不管，你爱管你自己管去。” 他就想好好守着他爸最后一程！ 李京京缓和了一会，去找账本，结果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就去打听，这接了钱，钱呢？ “账啊？那你得去找何师父，何师父写账。”李妍同事没见过李京京，还以为这也是李妍的人情往来关系呢，给李京京指了条路。 李京京：“……” 什么老李家的账，就归李妍的人写啊？ 张小芳和崔健两人特意从家里赶了过来，崔健刚刚下班，收到信他们就立即马上过来了，崔健父母跟在后头。 人到了以后上楼宽慰了张兰两句，崔健父母就开始和李庆香聊了会。 楼下小芳进了棚里，眼泪没止住就掉了下来。 亲舅舅！ 不可能不伤心不难过。 崔健搂搂张小芳的肩膀，劝她：“别哭了，找妍妍去说说话，安慰安慰妍妍。” 小芳找到李妍，一见到李妍她这眼泪就止不住了，反倒是还得用李妍来安慰她。 “之前都没听到消息，我爸妈昨天都没回家，我也不知道信儿……” 如果知道信儿，她不可能拖到今天才来！ 得到信儿，你说眼见着都要黑天了，崔健马上下班回来，她就没催崔健。 丈夫那工作，危险性挺大，她不想让崔健心乱。当着表妹，她得解释清楚，不是表姐不着急，实在是…… 李妍扯了手纸递给表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情义，她都明白！ 张小芳狠狠吸了吸鼻子。 从兜里掏出来钱：“我听人说今儿好像都是你的人情来往，我也不写账了。” 说着话，李京京看到了张小芳给李妍的钱，立即打岔：“这钱得写账上，我马上叫人下来支桌写账。” 张小芳：“……” 她特别想骂李京京！ 有你鸟事啊？ 这是她和妍妍之间的来往！ 李京京单位根本就没来人，第一她是请假出来的，别人不知道她家里怎么回事。 其次她所在的银行实在太远，大家下班以后折腾到铁西，这都得几点了？ 还有就是，平时别人家办事，她很少会随礼，那现在轮到她家有事，自然也没有别人随礼。 把郑鹏硬按在账桌，叫郑鹏写账。 郑鹏手上的这个账本，干干净净。 张小芳从棚子里出来，找到自己妈。 “……京京那意思让我写账，你和我爸没写吗？”她问。 李庆香哭得双眼红肿，说着：“花了，你就写鹏飞名下一份，这个时候别计较那么多了，写五十！” 张小芳结婚的时候，李大刚和张兰花了一份钱！ 但当天李京京也结婚，李庆香这个钱相当于花回来了！ 大人之间的来往互相走，张小芳这份钱可花可不花，李庆香和张彦平都是面上人嘛，就算亏五十也得让孩子花了！ “行，我找崔健去，钱在他身上。” 同母亲一样，张小芳不负责管钱。 每个月工资发了，她留下一部分自己的零花钱，其余的全部给到崔健去管！ 崔健把两个人工资攒起来，攒到一定的数字就会以张小芳的名字存到银行。 崔健二话没说，按照岳母交代的，又在账上写了一份。 李京京就在崔健还没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看小芳刚刚给了妍妍好几百……” 妍妍的账面写几百，鹏飞这里就写五十，有点不像话？ 崔健没和李京京一样，听到就当没听见转身走了，不过夫妻俩之间不可能有秘密，他和张小芳说了这事。 张小芳实在是有点气不过，进棚里给亲舅舅烧纸，顺便和李京京掰扯这事。 “我听崔健说，你当着他面说我给妍妍花了几百？我结婚李妍就花了这些，我回这些有什么问题？我结婚鹏飞也没花钱……” 原本她都不想计较，想着今天这日子特殊，别起纷争，结果怎么着，觉得她好欺负？ 那她也可以不花！ 她结婚，别人也没花钱啊！ 李京京顶着肿眼泡看张小芳：“我就问问，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张小芳直来直去：“我怕你不知道，你结婚我没花钱，我结婚你也没花钱，所以我们俩谁也不欠谁！我结婚舅舅舅妈花了一份钱，你结婚我爸妈也花了一份钱，鹏飞这个钱，我也可以不写。” 李京京被张小芳气死！ 就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当场算账！ 和亲舅舅家算钱，抠死你算了！ 倒是李鹏飞听见表姐这话，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红，立即站出来劝和：“姐，我姐不是那意思。” 姑姑姑父如此帮忙，他怎么可能和姑姑姑父算钱呢！ 不花也是应该，何况人家还花了，没有挑花多少钱的道理！ 张小芳点点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她不知道！觉得我占了谁便宜，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也省得她回去怎么想想不明白！”小芳扔下这句，转身回了楼上。 嘴里恨恨骂着，什么玩意！ 晦气！ 第431章 要给老李家当家做主的厉害大女儿 “大姐！”李鹏飞将李京京拉到角落里。 他很无奈，也很无力。 这种时候，就别找别人麻烦了！ 李京京挥开李鹏飞的手，冷着脸子：“没出息！她是工人你也是工人，你怕她什么？” “这不是怕，人情往来人家愿意花多少就花多少……”再说他觉得张小芳的话，挺有道理。 张小芳结婚他确实没花过钱！ “我懒得跟你说没用的话！”李京京一甩袖子回了楼上。 一边爬楼梯一边想，这弟弟算是废了！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 上楼正好碰上张彦平正在和张兰说李大刚后事的事情：“……按我那意思，就简单操办。” 李大刚死之前家里开出去一千块钱，就这一千块钱张兰都拿不出来！ 后事还要怎么大办，怎么烧钱？ 再说人死如灯灭，还得为活着的人着想，鹏飞和嫂子以后还得活啊。 张兰就是哭哭哭，拿不出来一个主意！ 晓得张彦平这样说是为了家里好，可……可她不忍心！ 孩子爸爸这一辈子都在打工赚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人死了你说就普普通通的把人打发了？ 还有，这后事如果不隆重的办，会不会对鹏飞未来不好？ 张兰有些迷信，怕李大刚挑理，活着的时候享受不到，死了还享受不到，太惨！ “姑父，你就按最高规格的去办，我爸要装材下葬，买最好的棺材选最好的墓地！”李京京冲出来，截断母亲和姑父的对话。 张兰一见大女儿，立即去拉李京京的手，又哭了起来：“……我也知道能省不少钱，可你爸这辈子太苦了，什么都没有就死了……” “妈，你放心，一切有我！钱我来出！”李京京夸下海口。 父亲突然离世的刺激，导致她现在是满腔满腹的后悔，如果能用钱买回后悔，李京京愿意出了这钱！ 张彦平皱眉：“钢城就不让装材，只有农村才行，你还得是人家的村民。不是村民哪有地方让你随便埋？你买人家地方还得额外花上一笔钱，回到老家愿意在山上装材也都能装……” 钢城规矩，有正式工作的工人，不允许装棺材，必须火化！ 如果坚持要选择装棺材，那就没有任何的丧葬费，厂子里一毛钱不给出！ 像是李大刚这种，虽然他是农业户，没人要求必须火化，但他并不是本市人。 不是本市农村里的人，他是没有资格埋在山头上或者随便一个地方，想要埋就得用人农民家里土地，你就要出相应的那份钱。 “就留在钢城，我妈我弟我们全家人都在钢城，为什么要把我爸送回老家？”李京京直接拒绝姑父的劝告。 这件事，她就能做决定！ 张兰连连点头：“她姑父，你就听京京的！” 张彦平垂下视线，好半天点点头：“行，那就都交给京京处理，毕竟都是你家的事情。” 人张彦平直接撂挑子了！ 好话赖话你听不懂，非要自己蛮干，那干！ 张兰一听张彦平这话，就想往回找补，这种时候她哪敢跟孩子姑父干掰了呀？ 李大刚人都没了，接下来都得指望这些亲戚了，家里有事她一个女人做不了主啊！ 刚刚想要动，李京京强势按下母亲的手：“行，姑父都交给我，我来操办！” 等张彦平下了楼，张兰埋怨大女儿：“你和你姑父怎么能这样说话？他也是为了我们家着想。” “着想什么着想？我爸苦一辈子，最后一次我就想让他痛快一些怎么了？我知道他喜欢钢城，做梦都想成为钢城人……” 张兰捂着脸又哭。 李京京听着母亲的哭声，只觉得心烦。 哭哭哭，除了会哭你还会什么？ 你搁家照顾男人都照顾不明白，明知道她爸摔过，还要任由父亲出去找活挨累！ 还有，别以为她不知道，为了省钱就给家里安排顿顿大白菜，这人总吃这些，哪有营养？ 她妈的钱都搭她姥姥家那头了？ 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巴掌将母亲拍下楼。 家里张罗管事张彦平撤了出去，晚上守夜他和李庆香依旧在，就算气李京京也不至于真的就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不管。 但叫事现在他都不负责，不担责任，自己也不觉得累。 李京京使唤郑鹏：“后天早上就得出，出殡得有车，你去借车！” 郑鹏一脸懵逼。 他去借车？ 他和谁借？ 李京京直接进入下一项议题：“我爸的棺材要去哪里买？你知道吗？” 郑鹏打断自己老婆：“你先等一下。” 李京京一脸不悦，脸上生生有一种，你敢不同意我就不和你过的架势！ 现在她要孝顺她爸，谁敢拦着，她就和谁过不去！ 郑鹏抹了把脸，他也是家中的独生子，就算家里有亲人去世也轮不到他来张罗，他不懂这些流程。 “我上哪去借车？我谁都不认识！” “你去和银行打声招呼。”李京京径直说。 郑鹏：“……” “我跟谁打招呼？单位里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要不你去借。”郑鹏谦让。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事就能办了？ 李京京口气有些不好：“家里家外都得我张罗，我哪有时间去说这个？” “我借不到。”郑鹏实话实说。 现在借辆车你知道多麻烦吗？ 如果他和李京京是工人的话，还能和厂里打声招呼，工人都有这方面的待遇，他们没有！ “那你和爸妈商量商量，能不能让他们从单位借两辆车？”李京京头脑快速转着。 将主意打到了公公婆婆的头上！ 她也知道，工人才有借车待遇。 “我爸妈怎么借车？说自己亲家人没了，这也讲不过去啊。”郑鹏抱怨。 厂子又不是他爸妈开的，人家怎么会搞这种特殊？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到底什么能行？先别说这些了，先说棺材去哪里买！”李京京没好气推了推丈夫。 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你，要你这个女婿何用？ 废物！ “我记得医院附近好像有这些，不行我去打听打听？” 第432章 李京京变卦 “那赶紧走啊。” 两人去了医院附近主办白事的店铺，店家开出来价格，李京京脑子里那点冲动就散了。 这价格远比自己所想的要……贵。 她以为棺材不就是几块木板，拼拼凑凑值几个钱？ 老板见李京京这副打扮，说话又是这个口气，连连介绍好的木材：“要更贵的也有。” 李京京：“……” “更贵的什么样的？” 事情发展到此刻，她硬着头皮也得往下问。 兜了一圈暂时因为价格高没有定下来，可明天还有一天，后天一早李大刚就得找地埋了，现在棺材棺材没有，埋棺材的地也没有。 李京京心中有些着急。 郑鹏拿着笔在本子上来回算着账目，说：“这钱就我们三家平分！” 作为儿女，摊上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掏就掏！ 反正岳父也没办法死第二次！ 李京京一直没有说话。 家里这边她不说什么都要好的嘛，李鹏飞这个缺心眼就真的按照这话去办，把酒席水平提高了一个层次。 然后孝带孝衫这些来的人都准备一套，你别看这布不值钱架不住数量多啊。 李大强和齐文华就负责把布扯扯扯。 酒水也得准备好。 李鹏飞手里没钱，和他妈去要钱，张兰就推到李京京身上。 好不容易等回来李京京，李鹏飞马上跟了上来：“姐，酒水的钱你得先给我，咱们回头再算啊。” 他也知道他妈，八成就是没有！ 这个节骨眼，就算是和母亲呛声作用也不大，不如先这么地了。 李京京听弟弟的话，恨得牙根痒痒！ 就连酒水都要我出钱？ 我一个出嫁的女儿，你干脆把我血喝了算了！ 她爸买棺材也好，找地方下葬也罢，这些都该儿子管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人彻底清醒了过来，被钱给震醒了！ “你去找你二姐要，先从她手里拿，等后天办完事情一块儿算。”李妍接了那么多钱，她都看见了！ 李鹏飞黑脸：“怎么什么事都要找她？都说了，家里的事情不用她管不用她拿钱！” “她不拿谁拿？这不是她爸？”李京京反问。 李鹏飞拉着脸看着大姐，问道：“你是不是心疼钱了？你心疼钱了，咱们就把爸送回老家，姑父说送回去就有地方能埋！” 李鹏飞不是嘲笑李京京，他就是觉得兜里有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情。 他姐之前就非要往大了弄，他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就我心疼钱了？干什么送回去，坚决不送！你不知道爸不喜欢回老家？李鹏飞，你要是敢把爸送回去，爸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李京京气得满地乱跳。 她爸才闭眼，李鹏飞就为了钱要把爸爸扔回老家那个破山沟去？ 李鹏飞抱着头蹲在地上。 “反正我不去找老二要钱！当初话都扔出去了，我没有那个脸和她伸手要钱！出事到现在里外都是她跑，她够意思了！” “咋地，她够意思我不够意思呗？”李京京将郑鹏列给她的预算单子，往李鹏飞面前一砸：“你自己看看要多少钱？我是这个家的儿子吗？我要给这个家顶门立户吗？讲不好听一点，爸埋了以后保佑的都是你李鹏飞和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想怎么地？”李鹏飞粗声粗气吼了出来。 “不回老家，大办！” “办办办！”李鹏飞站起，咣当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瓶子。 办完大家都别活了！！！ 李京京见弟弟这副样子，也憋了一肚子的气！ 没本事就别说什么大话，说什么父母养老将来都指望你，现在养老都不用你了，就埋个人，你看看你这副窝囊废的样子！ 楼下，郑鹏父母准备往回走了，郑鹏妈妈将儿子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可得看着京京点，我知道她伤心可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家里有兄弟姐妹三个人，花什么钱也是三个人共同承担。” 郑鹏点头：“知道啦，你和我爸赶紧回去，一会没车了。” “别总在楼下站着，楼下太冷！”郑鹏妈妈替儿子理理棉大衣帽子，叮嘱：“你是女婿，也轮不到你尽孝不尽孝，人家有亲儿亲女，你不用往上凑。” “知道啦。” 郑鹏他妈前脚刚走，李庆香就寻到了李妍那边，跟李妍抱怨：“我看你姐她就是要疯！什么事情不用你姑父，她说她能张罗，到现在这棺材不买，埋的地方没有安排，后天一早天不亮就要出了，这时间够用吗？” 李妍皱眉：“她说她都管了？” “是啊，把你姑父撵下来，她一个人包了！” 李妍垂下视线，扯着粗剌剌的嗓子说道：“那就让她折腾。” “不是，妍妍这要是到了明天还不确定这些，后天怎么出啊？”这不是赌气的时候。 谁家办事都没这样办的！ 按道理，今天晚上这棺材就得定下来！ 必须定下来了！ “姑，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李妍对着姑姑点点头。 李庆香还想在说什么，可见李妍这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她也不好继续添乱，跺跺脚离开了棚子。 李奶奶掀开门帘，端着饭碗走了进来。 李妍的眼泪打在腿上，那泪水滴湿了孝带。 李奶奶将饭碗推了过来：“先把饭吃了。” “奶，我吃不进去。”李妍哽咽。 李奶奶强忍着悲痛，劝：“吃不进去也得吃，明天还得忙一白天，家里家外可能所有事情都得指望着你，妍妍啊奶奶求你的事情不多，在怎么恨也是你亲爸爸，他走都走了……”李奶奶哭了出来。 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啊！ “你就当积德行善，别跟他们一般计较，让这件事太太平平的过去！” 李奶奶深知一点，张兰撑不起这个家，李鹏飞瞧着挺像回事，可遇上事情就懵了！ 李京京倒是蹦跶的厉害，可她不信不过，她就信任妍妍。 李妍抱着奶奶的腿哭。 她的难过有谁明白？ 说是不想不计较，可她曾经发下过誓言，希望有朝一日她站在高处让父亲意识到他的偏心，现在他人就这样没了？ 为什么不能等等，等到她变得更成熟更厉害? 第433章 那推卸责任的大女儿 奶奶没来之前，李妍是真的就想把所有摊子都扔给她大姐！ 既然大姐那么想要表现，就给人家表现的机会呗。 可奶奶话都说到这里，她爸人也没了，跟谁计较去？ “知道了。” 李奶奶摇头：“原本这一摊子的事情都是你姑父管，你姐非要说一切都用好的，到现在什么都没张罗……” 到时候送葬的人都怎么去？ 走去？ 也拿不出来个章程！ 时间一点一滴就过去了，难不成真的要等当天什么事情都没办，大家一起傻眼？ “我知道了。” 楼上李京京越是想自己激动之下做出来的承诺，越是后怕。 管车管送丧下葬，全部都管，那得多少钱啊？ 不是她不心疼父亲，可人已经没了！ 人死就是死了，你弄得场面再大，她爸也感受不到了！ 过了那个后悔难过的劲儿，她现在又恢复到了克制冷静的立场上。 最大的问题就是，大话已经扔出去了！ 这个台阶她是硬着头皮咬牙强下呢，还是就稀里糊涂让这事过去？ 李庆香拿着账单过来让张兰过目，亲姑嫂账目也得搞得明明白白：“钱我先给垫了，要不现在这钱给我？” 都已经把张彦平踢出局了，她跟着一起乱掺和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之前医院的钱是李妍掏的，李庆香对外一直说是她拿的，如果是她拿钱，这钱就得三个孩子均掏，如果是李妍拿钱，估计就没以后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小来小去，用钱的时候找不到人拿，李庆香着急啊！ 一着急，手就顺着口袋掏了！ 张兰看向大女儿，叫李京京：“京京，你把钱和你姑姑算一算。” 李京京走过来，接过账单看了一眼，她有点吃惊。 随便买点东西就这么贵？ 李庆香仿佛看明白了侄女心中所想，加上刚刚张小芳和她告状，也是强忍着一口气，说道：“东西是挺零碎可什么都得准备，往一起凑凑就是这些，单据都在我这……”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来所有的收据。 省得别人认为她贪钱了！ 亲哥哥葬礼上贪钱，这种事情她李庆香可做不出来！ 不仅没贪，还搭进去点零钱！ 李京京强火从兜里掏出来钱，把亲姑姑垫付的这点钱出了。 李庆香又说：“你坚持要给你爸土葬，棺材得快点准备，明天人怎么样也得拉回家里摆上一天，后天一早就出。棺材定好了吗？” 她同李奶奶一样，不爱管是不爱管，但毕竟涉及到亲人。 张兰望向大女儿，也是一脸相信。 李京京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子气顺着天灵盖就冲了出来。 看她干什么？ 为什么这些问题都来追问她啊？ 这个家的儿子是她李京京吗？ 她爸妈就生她一个女儿吗？ “姑，这个事你去找李妍，我不管这些。” 李庆香：“……” 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这巴掌都会甩到李京京的脸上去，此刻李庆香是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和眼前这个瘪犊子计较！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 要风光大葬是你喊的高调，现在不归你管！ 呵。 转头就走。 张兰叽歪：“京京啊，你不说要给你爸土葬，就葬在钢城吗？棺材为什么还不买？”张兰不明白。 人得有个地方躺，明天亲友过来才能看上最后一眼，今儿都这个时间了，棺材呢？ 明天人还扔在太平间，不抬回来，哪有这么干的？ 谁家人走了以后，都得抬回来摆在家里让大家看最后一眼呀！ “你想买，那出钱。”李京京对着母亲伸伸手。 她此刻就活脱脱像是个无赖，明明顶着那样漂亮的一张脸孔，可说出口的话好没道理。 双眼皮肿着，眼睛肿着，可眼睛里闪烁着的那种算计的光芒，让张兰觉得莫名熟悉。 “是你说要给你爸厚葬的……”张兰指责老大。 李京京反驳：“我是说要厚葬啊，不过这钱也得你和鹏飞出！” “你！” …… 李庆香跑回棚里，没有瞧见丈夫，只能催促女儿女婿：“去把你爸找回来，赶紧找回来！” 张小芳刚刚跪着烧纸，一听见母亲这个话音，也没太放在心上，崔健人听到岳母的话马上就出去找岳父了。 张小芳慢吞吞起身，对着母亲说道：“你找我爸干什么？” “别废话，哪都有你！”李庆香怼了女儿一句。 一个孩崽子，天天跟着掺和什么？ 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她懒得同小芳解释那么多。 李奶奶一看女儿暴跳如雷，就猜测到了肯定是楼上秃撸扣了。 张彦平被崔健从外头请了回来，刚刚撩开门帘走进来，李庆香马上催促：“赶紧去联系卖棺材的，赶紧买了！” 张彦平一头雾水：“京京说她买。” “买什么买，刚刚在楼上变卦了，说这些事情不归她管，让我找李妍！”李庆香那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如果杀人不犯法，估计她现在就直接动手了！ “完蛋玩意，没那本事就别吹牛，牛都吹去了现在她反悔了！她爸妈怎么生出来她这种丢人现眼的货？完蛋！” 李庆香恶狠狠骂着。 别的事情你都可以吹牛可以胡搞，现在是你爸过世啊，这种事情上还带这样玩？ 张彦平眉头皱得老高。 饶是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次见李京京这样的选手。 这是幸好现在就变卦了，多等一天……估计后天李大刚只能这样抬回老家了！ 啥准备都没有啊。 人大姑娘就动动嘴，要厚葬，要最好的，要棺材，要土葬，然后就没然后了！ “大刚啊……”李奶奶拍了拍腿，对着李大刚的照片哭了起来。 她不能埋怨任何人，但不晓得为什么就会发展成目前这个样子。 儿子就连死了，都不能闭眼啊！ 全都是事！ 李妍那饭还吃什么啊？ 能吃进去吗？ 穿着羽绒服立即从棚里走了出去，张彦平指指崔健：“你跟你小妹去，路上多照顾着点啊崔健。” 崔健麻溜披着军大衣就追了出去。 张小芳抬腿也想追去，张彦平恶狠狠瞪亲女儿一眼：“你别去了，就搁这儿。” 女儿对这些事情都不熟悉不了解，去了既不能帮忙干活还容易吓到！ 刚刚结婚的小姑娘，往棺材店那种地方扎，能有啥好处？ 张小芳一脸无语。 “我要去！” 妍妍这种时候最需要人关心，李京京那个废物一点指望不上，她不能掉链子！ “小芳啊，你能不能别添乱了？你去干什么？”张彦平又不能当着李奶奶的面儿说，他不愿意女儿沾晦气。 这些事情他都帮忙干了不行吗？ 不用小芳跑进跑出的！ 再说这大晚上，外头多冷？ 崔健跑出去没多远，又跑了回来，拉过张小芳对着岳父说道：“爸，让她去，不然她留在这边也不能安心！有我呢，我火气壮给她壮胆，吓不到她！” 张彦平：“……” 养了个缺心眼的女儿，你说他能咋办？ 第434章 李响蹲着为李妍拉羽绒服 何建军托人给乔红带了个信儿，让乔红送点钱过来。他怕徒弟手上的钱不够用，大晚上也没地取钱。 乔红大晚上一个人坐车就直接杀了过来，她才不怕天黑！ 过去种种生活经历，大家只会怕吃不饱，只会怕饿死，谁会怕走黑路？ 身上揣着三千块钱。 何建军身上披着军大衣，饶是穿得如此厚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有点扛不住！ 外面持续降温，又赶上冷空气袭击，零下二十六度的天气，什么铁人也给你冻实成了。 乔红看到丈夫冻得通红的脸，立即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何建军马上围上。 “让我拿钱？拿钱干什么呀？” 是没有带钱走来往吗？ 她得知了李妍的父亲过世，这肯定是要花点钱，那有个二三百也够了！ 何建军和妻子伸手要钱，乔红将钱递了过来，他收好揣进了里兜，说：“这种情况有备无患。” 只是瞧一眼，何建军就晓得，这场丧事恐怕都得指望李妍！ 李妍是收了点钱，那些钱也不够干什么！ 乔红点头，叮嘱丈夫：“你也上楼去缓和缓和，怎么地楼下需要人看着啊？那我留在这里！” 乔红爱何建军，豁出去性命的那种喜爱。 看不得丈夫挨冻，如果这里非得站个人把守，那就让她留下来挨冻好了！ “你别管了，赶紧回去。” 乔红往里头看了一眼：“李妍呢？我跟她打声招呼再走。” 说到底自己是李妍师娘，这样的场合乔红怎么可能就差个面子工程不做？宽慰两句，也显得她关心孩子不是。 何建军说：“出去办事了，家里都指着她呢。” 乔红一愣：“不是说姐弟三个孩子吗？” 何建军懒得和妻子解释那么多，让乔红赶紧回家别来添乱，也是怕天气冷妻子冻坏了，再说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女人！ …… 李妍开车，那车转出去没多远就撞了。 直直照着那墙就撞了过去，撞的时候崔健下意识去护张小芳，然后就是关心李妍。 “妍妍，这车你不能开了！” 怪他怪他！ 明知道这个情况，怎么还能让李妍开车呢？ 李妍就算多冷静的人，现在过世的那位是她亲爸爸！ “你撞到哪儿了？疼不疼啊？”张小芳从后座直接扒拉了过来，上上下下找李妍身上可能存在的伤口。 刚刚车撞上去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都晃迷糊了！ 李妍不说话，直挺挺看着前面。 崔健和张小芳把她扶下车，最后还是崔健把李妍背回楼群这片的，好在崔健够力气。 就是如果张小芳不是一边跑一边哭，可能会更好点。 李庆香和张彦平一看女儿这个熊样，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崔健连忙解释：“没事，就车撞了一下，也是怪我！我不该让妍妍开车的！” “撞哪了呀？”李庆香连忙走过来。 张小芳哭得比死了舅舅还要伤心。 “妈……” 李庆香只觉得神经一炸。 这两天，她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神经就一直揪揪着。现在小芳这样没分寸地哭，李庆香那根紧绷着弦彻底断了…… 崔健捅小芳。 “你弄疼我了，干什么呀？”张小芳瞪丈夫。 有病是？ 一群人围着李妍关心的时候，李响到了。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吗？ 今天他原本没来公司，跑出去钓鱼去了！ 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是老板，他要不要上班想去哪里消遣都是他的自由。 搁外面也不晓得什么原因，这眼皮跳个没完没了，怕公司有事情就给公司去了通电话，结果别人说李经理父亲过世了。 李响带着李元度过来吊唁。 李元度那是多会一个小孩，这种关键时刻还能用李妍开车？ 他都负责了！ 把车开回来，又载着大家去找能买棺材的地方。 到了地方他嘴巴会说啊，把那老板说得别提气有多顺。 李元度：“咱们这种白事店都二十四小时营业哈？” 老板点头：“我们是做这个生意，就得这样开。” 李元度说：“那么多家我就瞅着咱家最有规模，瞧着店和别人家都不一样，肯定专业敬业，打眼一见老板我就晓得我这种猜测准了！” 张小芳心中腹诽，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等到买棺材的时候，没用主家讲价，人老板自动降价了两回。 李元度各种跟老板碎嘴子，老板推心置腹说按道理这白事需要个先生，又给推荐了个口碑好价格便宜的。 李响看着李妍身上的那件黑色羽绒服，移开视线，说道：“要是用车，明天一早我就安排。” 李妍哑着声音：“不用，我弟是工人，他和单位打招呼，单位就能出车！” 这不是她谦让，确实李鹏飞那边有可用的关系，打声招呼就能办的事情，没必要她这边借出来。 李妍和老板约好时间，明天一早棺材由先生带着一起去医院接人。 办完事情，回到家里，李妍那脸冻得有些发肿。 外面寒气逼人，那风打在脸上就好像说要打死你似的！ 浑身带着寒气上了楼，张兰哭哭停停现在话也讲不出来了，只有眼珠子能活动，傻呆呆看着老二。 李妍没有去理自己的大姐和姐夫，径直和李庆香交代着：“棺材已经买了，明天一早我就带着鹏飞去太平间把我爸接回来。” 李庆香擦眼泪。 “好孩子，你辛苦了。” 李妍看向李鹏飞：“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回单位，去跟领带打声招呼，要两辆车。” 李元度跟着上楼打算暖暖手脚，听到这话，立即道：“姐，我开车送他去就行。” 他姐这个情况，哪敢让她姐开车呀！ 李鹏飞一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哭的也是熬的，听见这话下意识就说：“我谁都不认识，找领导也借不到车！” 他在单位，人缘没有那么好！ 再说真的谁都不认识，他去找谁借车啊？ 这不是难为他嘛！ 李妍道：“你是全民，你们全民有这种待遇！去了和领导讲一声，领导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你难为。” 李鹏飞：“可我不认识我们领导啊。” 平时也接触不到。 李妍脑仁针刺似的疼。 眼前一黑，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墙，李响接了她一把。 李响对李鹏飞说：“就按你姐交代的去办，让元度陪着你去，让元度和你领导说。” 这件事，只要有嘴就能办成，只要打声招呼就能办成功，可李鹏飞一直推推推。 李响就连一句废话都懒得和眼前的人说，更加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扶着李妍坐到了一边的小床上。 那小床特别小又特别窄，现在家里办事情堆得都是东西，上面满满登登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都没李妍坐的地方，李响上手一扒拉，把李妍按了下去。 因为床小床矮，他只能蹲在地上帮着李妍把羽绒服拉链往下松松。 就算有车，外面也站半天，屋子里又暖气，一直这样捂着很容易就会感冒。 李元度就瞧了一眼，马上收回视线。 没眼看啊！ 第435章 掐起来了 李元度一直没搞明白一个问题，他哥陷进去那么深的原因是什么呢？ 独特魅力？ 李庆香也看到了。 李庆香：“……” 李京京的脸越来越绿，情绪已经完全被李响带偏了。 这是什么值得乐呵的场合？ 搞这些出来干什么？ 跑到这里秀恩爱？ 有毛病！ 郑鹏觉得自己应该适当的站出来讲两句：“你花了什么钱，回头告诉你姐和鹏飞，该平摊的我们都摊。” 别看他平时一分一毛都要计较，但死人事情上头，郑鹏倒是挺大气的。 “妍妍有，叫妍妍自己包了！”李京京实在没有忍住，这句话顺着嘴就溜了出来。 太生气了！ 觉得李妍就是故意的！ 故意挑这样的场合，故意做给她看！ 之前跑起来还虎虎生风，怎么现在就一副马上要晕倒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妈的！ 白天都是她忙活来忙活去，所有事情都是她操心管的，现在功劳都成李妍的了？ “你闭嘴！我还没腾出来时间说你，你说你要全管，你姑父放手不管了，结果你管什么了？轮到花钱你就一直往后躲，这是你爸不是外面走路的陌生人！”李庆香没有憋住，还是骂了脏话：“我就应该替你爸削死你这个瘪犊子，养头牛都比养你强！黑了心肝的小瘪犊子！” 郑鹏一听这话，马上站出来维护妻子：“姑姑，你这样骂京京就太过分了！我们都说该出的钱我们都掏，二妹她是辛苦，可这些事情她都擅长，怎么就花钱往后躲了？” 郑鹏觉得李庆香太粗俗。 这种人，粗鄙不堪。 李庆香骂咧咧：“你老婆口口声声喊着，什么都要最好的，你姑父说把你岳父送回老家算了，她说她要把她爸葬在钢城，那地方选好了吗？地方买到了吗？她说不让火化必须装棺材，棺材她买了吗？最后花钱就使唤李妍出去买，合着好听的话都你们夫妻俩讲，动钱的事情都得别人做？死人你们也糊弄，就不怕后半辈子遭报应吗？你爸前脚刚死，你后脚就这样作妖，他能保佑你吗？你不是一直觉得老二为什么就过好了，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李妍她有良心，她发财她有本事都是应该，你这种黑了心肝的就该短命！” “你干什么你？”郑鹏听不得这话，上手推了李庆香一把。 崔健赶紧站出来护住岳母，两把就把郑鹏推一边去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怎么地，当他家没人？ 长辈就是口气差点，你当自己耳聋没听到不就得了！ “你岳母说什么话，你没听见？骂谁黑了心肝短命呢？这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在这里充当老大……”郑鹏不管这些，直接发飙。 老早就瞧李庆香不顺眼，今儿总算是找到机会一吐为快。 崔健：“你要打仗我奉陪，咱们楼下去。” 郑鹏叽歪：“她说什么你听不到？怎么就行她诅咒别人，不许别人讲道理？” 郑鹏不会打仗，也不愿意打仗，他不接崔健的那些话茬。 这些工人就会打仗打仗，他一个斯文人懒得和臭工人一般计较！ “都闭嘴。”李奶奶吼了一声。 李鹏飞抱着头又蹲在了地上。 李奶奶把孙子揪起来：“你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爸没了就都指望你了，明天听你姐的话，回单位找领导批车。早点去早点回来，和你二姐去太平间把你爸接回来，明儿一早就能有亲戚过来，让他们见最后一面。郑鹏也少说两句，什么场合还不停添乱，就话赶话说到这儿。”李奶奶厉声骂着所有人。 李庆香推推崔健，怕自己妈也会骂崔健，让崔健赶紧下楼躲开。 女婿是为了帮她！ 崔健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当着他面推他岳母，这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肯定不能让郑鹏就是了，但说打起来，也不至于！ 没有深仇大恨，主因还出在李京京的身上。 李奶奶又看李庆香：“你也别在这里骂骂咧咧。” 李庆香看郑鹏：“我是怕你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呢。” 郑鹏瞧着比她女儿更加缺心眼！ 自己娶到手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她看郑鹏都没搞清楚！ 瞧等着！ 郑鹏护着李京京出了大门，屋子里那些人都抱成一团，哪有人替他们讲话？ 郑鹏问李京京；“你姑那话什么意思？你承诺都管了？” 李京京梗脖子：“那是我爸，我承诺怎么了？” 郑鹏一脸无语：“你是独生女吗？你不是说他们都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大头？” 老李家人有儿子，儿子叫李鹏飞，和你李京京有什么干系？ 三个人平均摊，他觉得自己这个姐夫，已经做得挺像样了！ “最后花了吗？不是没花！”李京京讨厌郑鹏叽叽歪歪的模样。 有本事学学屋子里的那个，关键时刻你有本事把钱摔在桌上让你老婆出口气！ 不是把她拽到没人的地方，叽哩哇啦来批评她！ 郑鹏：“这不是花不花的事情，你话说出口叫别人怎么听？现在姑姑就盯死你，说你不出，她怎么看我？” “爱怎么看怎么看！”李京京甩袖子走人。 她就承诺了怎么地？ 她承诺以后不兑现，又能怎么地？ 她还怕别人瞧不起自己？ 郑鹏望着妻子的背影出神，好半天胃里都是堵着一团气，发泄不出去。 他觉得京京在这件事情上，太不冷静，虽然他能明白失去亲人会变得偏激一些。 屋子里李奶奶数落李鹏飞：“就看着你两姐夫差点打起来？人就跟木头棍子似的站着，你倒是有点反应啊！” 这点眼力见没有？ “你姑姑和姑父从昨天就一直帮忙跑进跑出，就算你姑姑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你也得马上过来阻止你姐夫动手啊，以后你和姑姑家还走不走了？” 李奶奶对孙子只有失望。 越是大场面，越是能看出来张兰把这个孩子养的……啥也不是。 第436章 李响的不愿意 屋子里张兰缩在床上装鹌鹑，她倒是有心想要夸奖老二两句，奈何这嗓子现在发不出来声音。 也是…… 害怕。 害怕老二混不吝起来，不肯拿钱，那李大刚岂不是就死在家里抬不出去了？ 老大不想掏钱，老三手里没钱！ 你不能说张兰手里是一点钱都没有，她就算是拿着李大刚的钱搭娘家，还有李鹏飞那份收入。 儿子是她亲儿子，她还不至于连儿子一块坑，就算处境比现在难一万倍，替儿子攒的那些钱也不能拿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兰干脆就装自己耳聋，啥都没有听见。 李妍这边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又重新下了楼去守夜。 天就算是冷死，没人守夜这讲出去也很难听，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李妍没下来之前，李奶奶先孙女一步下楼守着，李奶奶下来之前是崔健替守着。 李奶奶对崔健这个外孙女婿，格外满意。 小伙子该咋是咋，有眼力见，有分寸也有格局，比老李家这些孩子都想得周到。 崔健对李奶奶说：“姥，你回楼上去，楼下太冷了。” 张小芳牙齿打颤：“姥，你赶紧上楼去，这里有我们呢，妍妍也上去，我和你姐夫守就行。” 李奶奶拉过小芳的手，过去她还真的没有这样喜欢过小芳！ 这孩子，大气啊！ “好孩子，你这打小也没穿过舅舅舅妈一件衣服，也没吃过他们一口零食，现在……”李奶奶忍不住又落泪。 张小芳看着她姥哭，心里也挺难受。 对舅舅挺多事情不太理解，但人死了她还是会难过会流泪。 说着说着眼泪就来。 “你们都上去，我守着就行。”李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让来让去，棚里就剩了李响和李妍，崔健这边送妻子和姥姥上楼安顿好，他穿着军大衣又折了回来。 这家里男人少，他就得事事帮忙张罗帮忙想着，反正也就累两天！ 在棚里边角生了几盆炭火，后半夜棚里没有这些东西，那能冻死人！ “哥，这东西会不会跑烟啊？安不安全？”李元度掀门帘进来，就看见了摆在门口的几个火盆。 他家没人生这个东西不代表他没见过，一氧化碳这个东西可厉害着呢！ 崔健道：“棚子里走风，这也完全烧起来了，没火的时候我再出去烧，放心。” 李元度应了一声，他走到李妍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差不多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姐你也节哀。” 场面搞成这样，他觉得那伯伯也能闭上眼睛了！ 全都是靠他姐里外的跑，想起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李鹏飞，李元度就想摇头。 谁家男孩子能给养成这样？ 是事儿不担！ 这又不是养姑娘！ “元度，辛苦了。”李妍一张嘴，那声音特别难听。 李元度劝她：“你少说两句，要不要喝水？我上去给你找点热水？我身上没带，家里有胖大海，我回去取。” 李响叮嘱弟弟：“路上慢点开，看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李元度转身就走。 李妍试着想往回拉李元度，可惜李元度走得太快。 李响：“你就不用管他了，一个男孩子走个夜路不算什么。” 李妍走到崔健身前：“姐夫，你回去休息。” 让崔健一个外人守在这里，李妍心里过意不去。 原本就不是人家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呢！ 看看从出事到现在，姑父姑姑都跟着没合过眼睛。 崔健：“姐夫不是外人啊，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替我张罗，我明天后天跟同事串了班，有什么事你需要人跑腿就叫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崔健也是可怜李妍。 你看看这个家里，有人张罗事情吗？ 没人！ 都指望着李妍！ 没有李妍，这个家都得垮！ 反正他是挺看不上李鹏飞，儿子女儿都白扯，用得上才行。 不然没用！ 崔健拿眼睛瞄李响，问李妍：“你同事……要不要大衣啊？不行就先穿我的这件？” 他怕李响冻到了！ 身上就穿了件黑色看起来挺单薄的衣服，瞧着不太抗冻。 说着话崔健就要去脱自己的军大衣：“姐夫这件衣服也是洗过的……” 怕人家嫌脏，这话得说在前头。 李妍费力吞着口水：“不用，他那衣服可以。” 崔健点头：“我先出去看看爸，你们先聊着。” 棚子里就剩李妍跟李响两个人，那火盆烧起来果然就暖了很多。 李妍皱着眉盯着火盆去看，明天晚上还有一天，就烧这个东西肯定扛不住啊，这得上火炉子才行！ “怎么没打电话通知我？”李响问她。 出事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没有想过找他，是因为太忙忘了还是不想找？ 李妍指指自己的喉咙。 多说一句话都跟要她命似的，她不想聊天，没有心情！ 她家出事，她为什么要找李响？ 找了李响，她爸就不会死了？找了李响，现在眼前的一切麻烦都能解决？既然不能，找你有什么用呢？ 就如她对周阿姨讲的那句话，谈恋爱她希望谈得高高兴兴，也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哄李响开心，其他的，不做奢求。 对他，没有任何指望与寄托。 “我得出去一趟。”她说。 李响拉她：“又要干什么去？” “这棚子里得有炉子。” 不烧火，晚上怎么可能待得住人呢？ 李响皱眉：“你弟弟是死人吗？什么事情都要你这个姐姐张罗，买棺材他不行，安排一切他不行，找个炉子他也不行？还有你姐，都是活死人吗？“ 李响放开揪着李妍的手，径直去了楼上。 他站在门口喊靠在暖气片上取暖的李鹏飞：“你跟我下来。” 李鹏飞看着李响，又看了看他妈，发现他妈抱着枕头傻呆呆出神，想了几秒跟着李响下了楼。 “哥。”他也不能知道该喊什么，就叫了一声哥。 李响停住脚步：“你姐已经要累虚脱了，棚子里那个温度，能待得了人吗？炉子呢？煤块呢？” 第437章 姑父快准狠的偏心 李鹏飞：“……” 没人告诉他需要弄这些啊！ 他不知道啊。 李响没好气说着：“你现在出去找炉子和煤。” 李鹏飞只觉得头皮一紧。 这个时间，他去哪里找啊？ 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觉得这事人家说得也对。 “我这就去找！” 到了楼下，骑着车子就冲出去了。 那头张彦平搞来炉子和一袋子的煤块，骑着倒骑驴到了附近，崔健看见老丈人，立即就跑了过去搭把手。 “爸，哪借的？” 张彦平擦擦头上的汗：“跟单位借的，这气温晚上不烧煤绝对冻死人。” 崔健和老丈人合力将东西抬了进去，因为炉子烧热了没办法搬动，所以这煤块就得在棚子里烧。在棚子角落里掏了个洞，然后把烟筒直接插出去。 崔健脚踩在椅子上，双手用力抬着烟筒。 张彦平和崔健这翁婿俩，麻活都能上手，会不会也能硬干，并且完成度还算不错。 “姑父，我来。”李妍见这么冷的天，那汗就顺着姑父的脸和脖子往下淌，她想要接手。 张彦平：“得啦，明天后天你还得熬，这点力气活都让男人干！鹏飞又跑哪去了？”张彦平找李鹏飞。 趁着这个功夫，他得赶紧教教孩子，等这事过去了，张兰又得护着李鹏飞不让任何人碰。 不是冲李大刚的面子，张彦平才懒得做这个好人，吃饱了撑的非要替人教育孩子！ 方方面面实在差劲得很。 你说一个大小伙子，和崔健也没差太多，瞧瞧人崔健这眼力见，瞧瞧崔健这动手能力，再看看李鹏飞！ 天上地下！ 李妍也不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发木。 李鹏飞骑车出去没多远就摔了，也是情绪波动得厉害，加上又很着急。 知道大家都挨着冻呢，想要把事情办得完美，想要把火炉子和煤块都找回来，但是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路就跌跌撞撞到处跑，跑得棉袄里都是冷汗，啥都没找到。 还是郑鹏半路遇到李鹏飞，把小舅子给带了回来。 离老远就见那棚子冒着烟，郑鹏拉着李鹏飞进了棚子里，一进棚里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李鹏飞这身上是又冷又热。 臊的！ 家里家外都指望着一个女人，他成什么了？ “大冷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骑车，要去哪里？”郑鹏一脸关心。 李鹏飞咬着嘴没说话，张彦平走了过来，伸手一摸鹏飞的后背，直接揣着李鹏飞屁股给了一脚。 “赶紧上楼换衣服去！大冷的天作死呢？鹏飞啊，不是姑父要唠叨你，你是个男孩子你得顶天立地，遇上点事情你就瘫了那这个家怎么办？依靠谁？你二姐就活该在这样冷的天到处奔波，什么事情都管？” 李鹏飞哭了。 拿着袖子擦脸。 张彦平气得心脏都疼。 就会哭！ 哭有什么用啊？ 你这是委屈哭的？ 你要是有爸爸教你，我何苦做这个坏人？ 不就因为你爸没教好你，我就得出手！ “把眼泪擦擦，回楼上换衣服去，换完赶紧下来。” …… 几个人围着炉子烤火，张彦平时不时和李妍说上两句，那账本已经到了张彦平的手里，他翻了一会，李鹏飞也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张彦平把账本递给李鹏飞。 “我不会看。”李鹏飞吸吸鼻子。 就感觉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变了。 以前他就负责上班，下了班回家就能看到父母，现在说他爸死了，也是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不是让你看明白，是让你看看钱，你爸养育你们姐弟三个人，这钱现在都是李妍自己掏的，你姐她是不差钱但事情不是这么个事儿！谁家办丧事也没有让女儿掏钱的！还是说，你老李家的所有福气将来都要让给你二姐？你要是说愿意让，那这个钱你二姐掏了。” 李鹏飞说：“钱都我出。” “这话别用嘴只是讲。” 李鹏飞道：“明天我就去银行取钱，我每个月工资都交我妈了，我知道存折放在哪里了。” 当初说过的话，他永远记得。 “可能钱不太够，姑父你先借我点，等我开工资每个月我都还你！”李鹏飞现在顾不得要脸不要脸，当着李妍的面直接和姑父提了。 他猜着，他妈存的那点钱，八成不够！ 张彦平叹气：“男子汉，这至少也算是一个态度！你说你好好的和姐姐沟通，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还有郑鹏，你也得出一份啊，京京是这个家里的女儿，就算她现在不在，她该出的钱必须得出。”张彦平转头看向郑鹏。 他不是李庆香，不会讲那些有的没的，直奔重点。 郑鹏点头：“姑父，该京京出的，我们都出！” 一开始这样说，他也不能和姑姑怎么样，姑姑那张嘴……太让人厌恶。 “都是一样的孩子，谁也不用出多，谁也不能不出，大家都是一样的义务，所有花销就平分成三份！郑鹏你现在带钱了是，先把这棺材和乱七八糟的钱都算一算。” 张彦平考虑，李京京这孩子，实在不够稳妥。 说变就变，他可不能每天追着孩子的屁股后要钱，既然站出来管李大刚的家事，干脆送佛送到西，直接管到底了。 先把钱要了，省得李京京两口子跑了！ 郑鹏：“……” “我带钱了。” 张彦平给郑鹏对账，嘴里还一个劲的说：“原本不用花现在这些钱的，你老婆说所有东西都要好的！这是又跑出去买的贵的！里外里多花去双倍的价钱，什么叫好啊？这些东西不就是给人赚的！” 郑鹏不说话。 李鹏飞吸鼻子：“也就这么一次，多花就多花。” 他都认！ 张彦平没好气怼李鹏飞；“你家里有花不完的钱是？下葬找人什么不花钱？到时候回老家还得请人吃饭，不然你们自己能埋吗？这里扯点那里扯点，你们以后不过日子了？” 李大刚第一天就花了一千块钱的药钱，人家工人给报销，你们家谁给报销？ 第438章 李鹏飞被迫长大 张彦平气苦。 一个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李妍那就是什么事都能想到，鹏飞就是给一棍子疼一下。 忙活一整天，加上受了点闲气，张彦平这语气也不是太好。 数落李鹏飞：“你样样都要贵的好的，这全部加在一起你知道得花多少钱？人都死了，你搞这些就是给活人看的！你爸活着的时候多孝顺一点，那比什么都强，用不着死了以后盖的布贵烧的布贵，有啥用？你还知道家里没多少钱，知道办完这场丧事还得拉饥荒，还要打肿脸撑胖子！过去你妈护着你，有些话我做姑父的也不好说，鹏飞你今年多大啊？能不能懂点事，能不能长长大？” 李鹏飞又哭了。 憋屈。 “我也没经历过……”他替自己叫委屈。 是上班了，可平时到了单位就干固定的工作，也接触不到这些！ 再说，你说正常人家，谁好好的学做这些事情，他将来也没打算干殡葬行业，他这种反应就真的那么差吗？ “谁经历过？你二姐经历过？她操办过？”张彦平没好气喷着：“你要是跟你二姐换换性别我就不说了，男人将来得养家得照顾妻子子女，就你这样儿能行吗？你二姐能想到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行？” 郑鹏见姑父的话越说越偏，免不得替小舅子找补：“姑父，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平时都是固定上下班，接触不到这些，李妍她不是……朋友多交际广吗。” 那李妍在外面混，肯定什么都见过肯定都懂啊。 他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你说街上那些街溜子流氓还有皮子，成天混日子，哪个区有什么厉害人物对他们来说就是明知眼漏的事情。 但对普通人来说呢，确实接触不到！ 比喻虽然不够得体，但大概的意思差不多。 张彦平能吼李鹏飞，他不会去吼郑鹏。 郑鹏姓郑，还轮不到他一个姑父来教育，好不好坏不坏那是郑鹏的造化。 李鹏飞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戚，也是实在看不过眼就骂了两句，不是自家孩子他也不骂。 比不上李妍就算了，就连崔健也比不上！ 像是崔健这样的人，别说他没有房子，就是穷到底了也会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鹏飞能行吗？ “一个老爷们成天只会掉金豆子，赶紧把眼泪给我擦擦！你爸没了，就你伤心？” 李鹏飞拿着袖子擦脸。 李庆香从楼上下来，见丈夫一个劲怼着侄子骂，也是怕把李鹏飞骂郁闷了，赶紧掺和进来：“行啦行啦，知道你当姑父的厉害，改天再教。” 赶紧搂着李鹏飞躲到角落里，耐着性子劝：“你姑父态度不好，可话说得没错。鹏飞啊，男人不能这样当！什么事情都得用眼睛溜着看着，将来娶老婆这个家都得靠你当家做主，你说你一辈子就这样糊涂过了，那你这个家怎么办？” 她哥活着还能有她哥镇场，现在她哥没了，稍后她嫂子就得作上天！ 这个家没人能管得了张兰，李鹏飞又很听话孝顺，这就是灾难。 “姑，我都明白，我没往心里去。” “擦擦眼泪，脸都冻了。”李庆香看侄子脸上靑一团红一团，这眼泪就掉了出来：“你爸知道你做的这些，九泉之下也能闭上眼睛了。” 大晚上，你说让去找炉子，鹏飞这个傻小子骑着单车就到处去找。看着是傻，看着也是心疼，这是孩子的赤诚之心啊。 第二天一早，老李家的亲戚该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托人带了钱过来。 亲戚见面，肯定要哭上一场。 张兰在楼上哭得要死要活，特别是她娘家来人以后，哭得更厉害，抱着母亲哭得直不起来腰。 张兰她妈也是不停掉眼泪。 哭完以后，安慰女儿：“以后就和鹏飞好好过日子，妈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人姥姥躲了。 来之前就担心张兰会回娘家，这一家之主人没了，张兰脑子向来不好使，万一打算回去呢？ 老太太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身上带着丧，回了娘家就是坏了娘家的风水，会坏了你哥哥弟弟的好日子！ 是以，你想回来，门也没有！ 别说现在还能过得下去，过不下去也不能回来。 张兰彻底傻了眼。 嘴唇抖着：“妈，李大刚前脚刚走，你就这么对我？” 她老娘生病来钢城看病，她掏空家底的给出钱，就换回来一句这个？ 李鹏飞正好上楼送东西，刚刚李元度开车送他去了单位，李鹏飞是强迫自己去和领导张嘴要车。 还别说，他张嘴要了车领导就批了。 单位针对员工家中丧事，一般都是给出车。 如果员工家中并不需要，单位也可以给出一车的煤块或者换做二百块钱的救济金，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完全没有李鹏飞去之前所想的那样困难。 办好这件事，他觉得压在肩膀上的重担莫名轻了一点。 仿佛打开了窍门一样，从单位回来就开始一直在楼下张罗着，人也显得成熟了几分。 回楼上恰好听到他姥姥的话，李鹏飞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张兰娘家妈看到外孙这个样子，表情有些讪讪。 “鹏飞啊，姥姥家里还有事呢，就不留了。” 李鹏飞粗声粗气说道：“你走。” “鹏飞啊，你别怪姥姥。” “赶紧走！”李鹏飞不耐烦。 刚刚还一副伤心欲绝的张兰，此时回过神了，数落李鹏飞：“和你姥怎么说话的？你姥家里有事，你看看你这孩子，摆脸色给谁看？” 张兰铁青着一张脸，替母亲辩解。 踩娘家一脚，那就是踩自己一脚！ 将来她要是被老李家的人欺负，还得指望娘家人出头呢！ 李鹏飞转身下楼，随手咣当一声将门摔得震天响。 张兰：“……” 家里亲戚一多，大多数都是往李京京的身边凑，谁让李京京这个大女儿是最出息的呢。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 某个亲戚说道：“其实装棺材反倒不好，你说叫虫子咬还不如送去火化！” 第439章 李妍的血脉压制 李京京说：“我不想让我爸被火烧，就买了棺材。” 亲戚们都称赞李京京孝顺！ 不是孝顺是什么？ 见过谁家出嫁的女儿还伸手管娘家的事情？ 棺材挺贵的？ 这养女儿就得养个李京京这样的！ 赚了！ “现在不是过去，都不搞封建的这些东西，骨灰一埋对你们全家都好！” 李京京皱眉，还有这样的说法？ 亲戚们说谁家谁家怎么埋的，怎么藏的，然后之后儿女升官发财。 升官…… 李京京将这两个字听了进去。 回到楼上，看见张兰脸色不太好，一怔：“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张兰和儿子不能吐槽娘家，憋又憋不住，只能对李京京说了实话。 李京京恨不得一锥子捅她妈浑身窟窿：“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我爸要死要活，你跑我姑姑那借钱，家里有钱你都给你妈花了？她拿你当人看了吗？” 这眼前站的不是她妈，她保准连环炮砸上去。 傻缺！ “你姥就是没钱，你舅舅们对我也还行，我要是知道你爸后头会出这样的事情，我能把钱花了？你姥也生了我养了我……” “呵呵，除了生了勉强让你活到大还有什么？别用养这个字，只不过是你命大，你没死而已！” “你怎么说话的？”张兰后悔，不该一生气就对孩子讲娘家的坏话。 “我没时间跟你讲废话，我问你，我爸你是想火化还是装棺材？”李京京直接问母亲。 “怎么地了？老二变卦说不出钱了？”张兰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李妍肯定又作妖了。 李京京一脸不耐：“我听家里亲戚们说火化对家里风水好。” 她现在事业上爬不上去啊，万一让那些虫子把她爸啃了，她爸一个不高兴折腾她呢？ 下葬这件事，李京京还是想尽量尽善尽美。 张兰一听这话，也纠结了起来。 丈夫没了，伤心欲绝，可还得为活着的儿子着想啊。 这要是对鹏飞不好，坏了风水，鹏飞将来怎么办？ “那那，火化？” 李京京点头：“不行，咱们就买个贵的骨灰盒。” 张兰点点头。 这些事情上，她都不懂！ 京京读了那么多书，肯定比她懂得多。 “要不再问问老二？老二这两天跟着忙活，我看她挺懂……”张兰是没下过楼，但听大家都在夸李妍，她听进去了。 不喜欢也是亲生的孩子，李妍出息就是她脸上有光！ 不管怎么样，老二本事那就承认呗！ “她知道什么。”李京京一脸嫌弃。 李家三姐弟又开碰头会。 李妍坐在小床上，那脸瘦成了一条，以前工作再忙也不至于这样，身体累和心累这是两码事。 两天没睡，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嗡嗡地响。 李鹏飞状态就比他二姐好很多了，一扫昨天啥也不懂的傻样子，今天变得利落了起来。 李京京对李鹏飞说：“爸还是火化，我不想让他进入土里被虫子咬……” 李鹏飞咣当一脚，踹开了手边的椅子。 他气狠了！ “要装棺是你说的！你扔下一句话，我们全家跟着跑，现在你又说火化，那棺材买来干什么？”李鹏飞吼李京京。 他姐是不是有神经病？ 大姐以前明明挺决断的一个人，这点事情怎么秃露反帐的？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棺材不行就退。”李京京自顾自说。 李鹏飞冷冷哼了一声，现在那棺材用了！ 他爸就躺在里面呢，你说把人拿出来，把棺材退了？ 就算是普通的货，你用过能给退吗？ “我看你书都白读了，脑子不好使。”李鹏飞起身，拒绝和大姐继续谈。 谈个毛线，和一个疯子谈什么？ “这个家我是老大，我说了就算！”李京京态度格外强硬。 李鹏飞：“要不你把钱都出了，别赊账别说什么你出你后面还，现在马上把钱拍我眼前来！谁拿钱谁做主！不拿钱，你成天生事儿，生怕别人少折腾了！” 搅家精！ “我掏！”李京京喊。 “你得了。”李鹏飞一挥手，就出门下楼。 懒得听！ 没出之前棺材的事情，他还高看大姐两眼。 坐在小床上无精打采的李妍，突然来了一句：“那掏，现在就掏！” 李京京一脸愤怒看向妹妹：“我是为了大家好！爸活着就没享受过，现在死了还得糟这份罪……” “你现在才知道这是遭罪？之前不是你定下的？你说火化就火化，你先把棺材钱都报了！然后骨灰盒你想买什么价位的，你现在把钱拿出来，跑腿我们认跑，你看行不行？” 她是好声好气好商量。 犯不着和老大吵来吵去。 你想做决定，你出钱呗！ 你出钱你就是老大，谁都听你的！ “妍妍，那是我们爸爸……”李京京哭。 李妍不为所动：“说主题，怎么跑题呢？你想怎么办，先把钱掏了，李鹏飞的意见不重要，你拿出来钱，我去说服他。” “你怎么张嘴闭嘴就是钱？”李京京激恼。 “放屁！老娘里外的跑，就因为你脑子不清楚，怎么折腾人有瘾了？不拿钱成天叫唤什么？癞蛤蟆你跳脚面不咬人膈应死人！咋地，不想拿钱就想痛快嘴，就想装个孝顺是？你爸摊上你这样的孝女，他也是倒了血霉了！” 李京京气得跺脚。 打架她肯定打不过李妍。 几年前动过手，她就晓得老二一身的贱力气。 看向张兰：“妈，你看她！” “看什么看，今天我话扔在这里，谁拿嘴溜我，我一点面子不带给的！不行咱们就干！他妈的，说漂亮话谁不会？我坐在这里说还要给我爸建个皇宫呢，怎么说话就靠吹？妈要是替你做主，叫她自己把钱拿出来！过这些年，过去供李鹏飞读书没钱，那现在李鹏飞上班了，钱呢？”李妍一脚将李鹏飞踹翻的椅子踹飞了出去。 那椅子翻了个。 张兰愣是没敢吱声。 她觉得老二这幅恶鬼的样子，能把她给吃了！ 自己理亏，尽量还是别说话，要不然这个小瘪犊子弄不好会打她！ 第440章 我说话，谁反对？ “我说话，谁反对？”李妍抬起双眸，那双眼睛里一点感情不带。 要讲道理她就陪着讲道理，要讲无理，那就干呗！ 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不把李京京脑袋干开花，她李妍名字调过来写。 张兰：“我不反对。” 李京京一脸诧异看向母亲。 她气死了！ 过去她妈一直都是听她的话，现在什么意思啊？ 你二女儿攀上高枝，就开始踩大女儿了是？ “妈，你不管鹏飞以后了？不管家里风水了？” “风……”李妍站起身，举起手，只想一巴掌拍死李京京。 风你个头！ 什么了不起的家，讲什么风水啊？ 钱没有两分，竟学人家那些不实用的东西！ 李京京往后一躲，她昨天挨了一巴掌，对李妍的手有点抵触。 那一巴掌打下来，挺疼！ “跟你讲不明白呢？拿钱！”李妍吼了一声。 “凭什么？三个孩子就让我一个人出？” 李妍抬脚，李京京往张兰身后躲，张兰哪里敢这个时候和老二起冲突，你看看老二那副鬼样子！ 都能生吃人了！ 拽来李京京，她也往后退了退。 别溅她一身的血。 李妍又将脚收了回来，真的和脑残没办法沟通！ 时时刻刻都特别暴躁，想要打人！ “要么你拿钱，要么你闭嘴，不然谁面子我都不给，我今天就打你！” 屋子里安安静静，李京京就连挣扎都没挣扎，同意了。 她不跟着添乱，很多事情很快都能解决，这一天没有再出任何的乱子。 第三天一早三点多，李鹏飞单位的小客车就来了，来了两辆。 家里亲戚都上车，然后车载着大家回了老家。 除了李爷爷几乎老李家的人都到场了。 十一点半，一行人从老家回到钢城。 李元度帮忙招呼送着客人，李庆香连连去拉李元度的手，一脸感激：“孩子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应该的。”李元度让李庆香不要跟他客气。 转身又将李奶奶给送郊外去了，顺带着把李妍捎上。 李妍到了奶奶家，一头栽倒就睡。 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反正是哽咽醒的！ 她爸人是没了，可她心底里的那口气，散不出去！ 李奶奶听到孙女哽咽的哭声，立即脱了鞋就上炕。 “奶在这儿呢，哭。” 李妍放声大哭。 “他还差我一句对不起，他就走了，我跟谁要去？” 李奶奶将孙女按在自己怀里，替孙女揉着后背，让孙女的怨气尽量尽快出去，省得孩子憋坏了。 “孩子啊，别跟他一个糊涂人计较。你爸活着的时候就不聪明，很多事情看不开，那是亲生的父亲还能怎么办？你就看在自己得到了回报的份儿上，看在老天爷对你不薄的份儿上，就让他过去！” 这个结，她也没办法解开。 你能让死人张嘴说道歉的话吗？ 也是知道李妍是难过，对着再不好也是亲爸爸！ 李爷爷站在门口，没肯进里屋。 老头儿站了会，哭了会，又出门上山去了。 他不会劝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里屋李妍哭了多半个小时，李奶奶就一直抱着她。 院子里有声音，李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她不知道啊！ 周晓光同事从外地买了些鱼片带回来，周晓光给李娟拿了好几袋子，李娟就想把鱼片送给她姐吃，她姐喜欢吃这些腥了唧的东西，结果一去单位，这才知道信儿。 “姐……” 李娟来了，李奶奶就从里屋退了出来。 两个孩子感情好，什么话都能说，让李娟劝。 李奶奶去外屋地烧灶，准备生火做饭。 眼泪嗒嗒掉，你说李大刚活着的时候对李妍不好，死了都是李妍这个姑娘给操办的！ 李元度又开车将李庆香给拉了回来，先去送了张小芳和崔健，人崔健这两天也没怎么睡觉啊，竟跟着忙活了。 李庆香是困，可再困也挂念着父母，挂念着李妍，想过来看上一眼。 下屋，齐文华偷偷摸眼泪。 这人呐，说没就没。 李大强躺在炕上也是翻来覆去，看那样就知道根本没睡着，那是亲哥哥啊！ 李庆香招待李响、李元度两兄弟：“赶紧坐，这两天真是忙坏你们了！一会就在家里吃口便饭！” “姑，我就不吃了，叫我姐和我奶好好休息。”李元度思量半天，觉得还是走为好。 主家有丧事，你还在这里蹭吃蹭喝，显得有点不太高级。 李庆香一把按住李元度，这一用力，把李元度的大衣直接扯下来半拉膀子，好在他这里面还穿了毛衣。 “就在这吃，谁都不准走！” 说着话，她赶紧出去帮李奶奶烧饭做菜。 人家那两孩子跟着跑两天，前后跟着跑！也不是亲戚，得知道感恩。 换以往，李响这个态度李庆香早就八卦上了，现在实在没心情。 嘴都张不开。 李娟拿着毛巾替她姐擦擦脸：“好点了吗？” 李妍吸吸鼻子，双手捂了会脸，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没事了，你怎么过来了？” 李娟指指炕上的两个袋子：“我妈的同事给她拿了点鱼片，我想你爱吃这些……姐，你要是难过就哭。” 李娟很担心李妍的状态。 当初她妈过世时……就舅妈过世，她都悲痛欲绝，她理解那种心情。 “没什么好哭的。”李妍淡淡道。 委屈都哭出去了，今后也一定不会再哭。 刚刚就是觉得憋屈就是想不开，但现在情绪已经散开，脑子开始恢复工作。 人死如灯灭，她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还得站起来继续打拼，不然指望那些人？ 李响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开口问道：“冷静了？” 李妍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就一瞬间特别难过，现在情绪过去了，那钢厂我想了想，我不能做！这方面我没接触过太多，虽说钢城都是做这个的，我没有信心能干好。” 她的主业和钢材搭不上边，贸贸然出手，很容易就把自己砸坑里。 她跟着公司拆过迁，跟着公司弄过房子，总公司的重心也是在商品房上，李妍觉得自己应该把前行的目标定在自己擅长的这部分内。 第441章 温馨的婆媳关系 李庆香：“……” 侄女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说说妍妍还真的跟正常小孩，一点都不一样哈？ 奶奶端菜上桌，李妍今天是心情不好外加注意力没在眼睛上，李庆香喊大家出来吃饭，人都坐好了结果就把李娟放到了李爷爷身边。 李爷爷刚刚才坐下，马上站了起来，直接又走了。 李庆香跺跺脚拍头。 “怪我怪我！” 老头从来都是挨着李奶奶坐，轻易不会挨着外人！ 就算是自己亲孙女，大多数也是保持一段距离。 姑姑突然这么一跺脚，把李娟给搞得一脸懵，站在炕上是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脸慌。 她做错什么事儿了？ 李庆香出屋，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李奶奶把李爷爷请了回来，老太太挨着爷爷，大家吃起饭菜。 李元度吃着饭就一脸纳闷，问李奶奶：“家里那些亲戚，怎么不让来家里坐坐再送走？” 那里面还有李爷爷李奶奶的儿子？ 那么久没见，不会想念吗？ 李奶奶闷头吃饭。 李爷爷和所有女人保持距离这事，除了李妍他们这些小辈不知道原因，其他人都知道！ 这老人住在农村，你说谁家的孩子能不给带？ 送过来就带呗，中间发生过一件，差点让李爷爷上吊吊死的事件。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候还没李妍呢，爷爷奶奶的大儿子家的姑娘，在自己爷爷奶奶家住了一个晚上，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滚到了她爷爷的被窝边。 李爷爷还在睡觉呢，姑娘是哭着疯跑回家，和父亲告状，说自己睡得好好的醒过来就在她爷身边了。 睡之前明明是靠在奶奶身边，醒了以后就变位置了。 李爷爷的大儿子特别驴，听了这话拿着刀就冲进父母家要砍老父亲。 李爷爷当时拿着绳子就跑山上去了，还是李奶奶左劝右劝才把老头给劝下来。 其实哪有什么别有用心，老奶奶冬天五点钟就起床，得起床生炉子。 农村那个天气，生了炉子就能让屋子里暖和起来，这不起早了嘛！ 那孩子又打把式，自己打着打着就滚到了爷爷的身边。 从这件事后，李爷爷对所有孙女都不太喜欢，能离多远离多远。 可他再不喜欢，架不住李奶奶喜欢，李奶奶喜欢谁他管不了，只能跟着。 李庆香和李妍唠叨着这些破事：“你大爷那还能叫个人！就是个混账，对他亲爸这样，对待自己亲弟弟也是这样！” 李大强不就是被老大从老房子给打出来的！ 闹完事情，老大还能舔个脸叫老头老太太给带孙子，你说那脸皮厚的！ 他跟没事人似的！ “你烧高香去，其实你爷还是偏你。”李庆香不骗人。 不偏能来钢城？ 就你个小丫头，你说什么是什么？ 老李家，也就你李妍被特殊对待了。 饭后，李妍慢吞吞送姑姑往车站去，李响兄弟俩开车走的时候，李庆香没跟着。 她不爱凑热闹，要是侄女送就算了，叫人外人送什么。 姑侄俩缓缓走着。 “跟你老板谈对象了？”李庆香问。 看出来了！ 就是，你说以前挺盼望这事能成功的，可现在成功了，她反倒是有点提心吊胆。 “嗯。”李妍应了一声。 李庆香叹气：“谈了就好好处，趁着年轻好好享受青春，成不成也没那么重要。就是，姑可得告诉你，李妍啊咱们谈对象是谈对象，千万不能住到人家的床上去，听没听懂？” 李妍扯扯唇。 “听见没？这事别给我含糊！你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人男的就图一痛快，你能图什么啊？咱们条件是没人好，但做人方面不能差，咱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她谈恋爱那时候，她妈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出去玩可以，哪怕晚上十二点钟回来也行，不能不回来。 “知道了。” 李庆香这脑子也是一直发懵，两天没合眼，眼皮都要粘上了，又交代几句坐车就走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张彦平他妈昨天晚上准备了饭菜，不过儿子和儿媳都没起来，她也就没喊。 一早下楼买了点油条，豆浆热开了用暖瓶保温，等到李庆香起床，人老太太开始捡碗给倒豆浆。 “妈，我自己来就行。”李庆香不习惯婆婆为她服务。 婆媳婆媳，婆在前面，她得尊重。 “顺手的事儿。”老太太一脸敞亮。 为什么李庆香这种一根筋的脑子，她还从不找李庆香麻烦呢？ 说起来也都是历史。 老张家就张彦平一个儿子，但不算重男轻女，当年钢城的全民工人有以老换少的政策，张彦平他爸退下来的时候，张彦平年纪没够，老太太拍板直接让老头儿换了大女儿！ 等于说老张家的大姑娘，人是全民！ 大姑娘在钢城工作几年，后头跟着丈夫就调到了外地去。 大家都想着，反正老头没换上儿子，老太太也还能换个人，等着就是了！ 结果…… 政策实行还有最后一年，张彦平的年纪死活够不上，老太太退下来这不把名额填进去就瞎了。 当时老太太亲自和儿子商量，不能叫这份工瞎了，只能换张彦平的二姐，张彦平也是表示自己同意。 这不，张家两闺女都是全民，唯独张彦平是个大集体。 老太太是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 别说李庆香还挺懂事，再不懂事点老太太也能包容！ 差哪里说不过去，就得从哪里补起，当时给小芳填工也没那么容易，老爷子那样不爱求人的人，不还是带着孩子去亲戚家里罚站了！ 舍了老脸，也得赔张彦平和李庆香一个全民。 老太太问儿媳：“事都办完了？你哥也是可惜，年纪不大。” 年纪轻轻人就走了，扔下老婆孩子。 李庆香现在可哭不出来，那眼睛哭了两天都要哭瞎了，拿过来碗喝了口豆浆，点头：“办完了。” “我听彦平说，李妍给操办的，这孩子可真好，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和你侄女好好走动，这孩子将来差不了！”小芳奶奶很喜欢李妍。 喜欢李妍身上的重情重义。 老一辈都是从特殊时期走过来，对宽厚的孩子难免就会多几分喜爱。 张奶奶觉得，李妍这种性格，人生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会有人保佑孩子有好报的！ 第442章 蔡馨的不顺，难道都是报应？ “妈，真不是我夸自己侄女。就我哥和我嫂子能生出来这样周全的孩子，可真是雷劈出来的！”李庆香又来了力气夸人。 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也是埋怨丈夫多管闲事。 “……张彦平他就是多管闲事，把那孩子给骂的狗血淋头，你说鹏飞不往心里去还好，往心里去，我们这姑姑姑父都成臭狗屎了！算是那盘菜啊，天天教训人！”李庆香想起郑鹏推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那京京和郑鹏还真挺般配！ 都是王八羔子！ 小芳奶奶一脸不赞同：“他是姑父，看见了能说两句就说两句，教孩子还怕得罪人？这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那孩子……他妈没给教好，现在爸又没了，自己立不起来，将来这个家就要完。” 以张奶奶多年的经验来说，一家子糊涂虫，她没见过谁家能发家。 这家里啊，有个明白事理的人，别提多重要了。 又说：“你是姑姑，多操心点也应该，亲姑侄。” 李庆香夹着油条去泡豆浆，婆媳俩说着话呢，张彦平推门回来了。 一早起来，他就去把借来的炉子还单位了，昨天实在是太累，东西被车拉回来，他也没急着送回去。 “送回去了？”李庆香问丈夫。 张彦平点点头，洗了手进屋准备吃饭。 李庆香给丈夫倒豆浆，说：“这两天可把崔健忙活坏了。” 张彦平咬口油条，连连点头：“崔健是真不错！这孩子从里到外，就没一处不好。” “蔡馨又没来？”组长点名，结果点到蔡馨，这人又没报到。 周晓光说给蔡馨一次机会，就真的给蔡馨留了机会。 蔡馨不想去高炉，加上现在高炉人家也不要女工人，就把她填到了其他单位。 全民工！ 可惜的是，蔡馨不知道珍惜机会，迟迟不来单位报到。 组长和上头汇报这个情况：“连续半个月都没来报到，是不是得除名啊？” 就没见过这样不靠谱的人，外头的人想进来都进不来，你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还要往外送。 领导犹豫几秒，说：“再等等，这关系上头交代了比较特殊。” 就这么又等了七八天，蔡馨倒是出现了，不出现也不行！ 蔡田把她赶出来，把她户口迁了出来，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一开始蔡馨还觉得自己能回那个家，慢慢脑子清楚了起来，晓得蔡田恐怕是恨毒了她。 干她什么事？ 她不是亲生的，是她自己动的手脚？ 周良临走之前说的那些话，蔡馨也不太相信。 她在等待机会，等到有一天社会上会出现一种能证明她是不是亲生的验证手段，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没有书读，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她只能去同学家住，今天住这个人家里，明天住那个人家里。晃来晃去，这也不是个事，实在逼的没办法，来上班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那样的高，现在得到这份好工作的机会，她只会感激。 可蔡田一开始的就比所有人都高，她爸曾经是谁谁谁，住在大院里，她妈也很牛逼，现在说她是臭山沟里的孩子？ 到单位，她这臭脾气和谁都沟通不了，遇上事情和领导也对着呛声，眼睛里根本不装人。 晚上车间里就她一个人，大家都去洗澡准备下班，蔡馨不想去大澡堂，看着那些人她嫌心烦。 正坐着发呆，胡乱翻着书页，这些日子她看了很多书，比那些年读书时期看的书还要多，为的就是想找到方法证明自己是亲生的！ 主任推门进来，一看屋子里满地都是垃圾，对蔡馨说道：“蔡馨啊，你把地面收拾收拾。” 这么脏乱，都没办法落脚。 蔡馨一听这话，火冒三丈！ 欺负她是不是？ 她干一天的活了，你说干活是她的本职工作，那扫地也是她的本职工作？ 一个车间这么多人，凭什么使唤她？ 柿子挑软的捏是？ “等他们回来，大家公平合理一人扫一块。”蔡馨说道。 要干活，大家都干，谁都别跑！ 领导一听这话，气得头顶冒烟。 就几扫帚的事情，你还要公平合理分配？ 难道你不待在这个车间里？ 也是想起上头的交代，苦口婆心劝了一句：“你这脾气可得改改啊，出来工作就得学着团结，大家经常在一起，听说你跟谁都不聊天……” “你谁啊？用你管我头上？”蔡馨张嘴就呛。 她想到父母对她的狠心，就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这人算是倒霉，正好撞上了。 “不知道好赖。” 领导摔门离开。 蔡馨懒洋洋从位置上起来，然后按时按点下班。下班第一件事先去母亲单位蹲守，她还是希望周晓光能相信科学一点，李娟就是假的！ 周晓光推着车子，李娟坐在后车座上，手里抱着一床棉被。 周晓光笑呵呵说着：“当时接你们回来，我也不会做这些。当然现在做得也不好，就是瞎做。” 这缝棉被啊，看着挺简单，做起来很难。手指头根本不听指挥，十根手指头都要扎烂了。 “最可笑的就是，我缝完了人家又都给拆了……” 周晓光缝的被子……针脚特别的大，间距特别的宽，做活那师傅看了一眼，也就冲着钱的面子上才没有骂人。 这哪里是缝被，这是跑马拉松呢。 李娟抱好被子，听了就笑一笑。 “我问过我同事，他说你现在能考大学，要不来年咱们就去试试？”周晓光为亲生女儿读书，也是花了很多心思。 卫校现在改革，拿出来名头也不像过去那样显眼，还是走进大学的门里，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能更加被肯定。 她的意思如此，也去问过刘晓薇的意思，刘晓薇说蔡田的意思也是如此，不过就是蔡田找不到门路，没办法替女儿谋后路。 “我能去考吗？”李娟一脸震惊。 过去这些事情都是通过她姐的嘴告诉她，她哪里能得到这些消息。 “怎么不能。”周晓光笑笑。 “妈！”蔡馨受不了眼前的母慈女孝的画面，尖叫着从路口冲了出来。 第443章 两个歪人 周晓光推着李娟那一幕，深深刺痛了蔡馨的双眼。 她可以不要周晓光，但周晓光不能不要她！ 冲上来，将李娟从后车座扯了下来，周晓光用手护住李娟，挡在李娟的身前。 “你想干什么？”周晓光一脸冰霜。 对蔡馨，她自认自己已经够有耐性，再多，可就没有了！ 蔡馨恨不得将李娟五马分尸，双目喷火，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就赖在我妈身边，老泥腿子养出来的小泥腿子！” “你给我住口！”周晓光气得脑仁直疼。 蔡馨不管不顾，连着周晓光一起骂：“你也是脑子进水了，人家说两句假话你就相信！将来有一天真相大白，你别指望我会原谅你，别指望你造过的孽会被饶恕，你就该下地狱！”蔡馨破口大骂。 满嘴都是对周晓光的诅咒。 她，气不过！ 如果周晓光能早点死，那就好了！ 真假之说，就算真的，她也希望周晓光活不到认李娟的这一天！ 父母都死干净了，她是不是亲生的也不太重要，为什么他们就不去死呢？ 周晓光懒得和蔡馨掰扯，拽过来李娟，锁好车子上楼，蔡馨还是追着不依不饶的大骂特骂，整栋楼都能听到她扭曲的声音。 周晓光一把将李娟推进门里，然后狠狠推开蔡馨，直接带上门。 “你这个疯子，你早晚都会有报应的！”蔡馨抬脚就去踹门。 骂了半天，踹了半天，身上的力气都发泄出来，她喘了两口粗气转身下楼。 下楼的时候看到周晓光锁着的那辆自行车，蔡馨抬起脚重重踹了过去。 “我叫你不认我！我叫你瞎认女儿，明天你出大门就会被车撞死！” 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周晓光早点去死！ 周晓光死了，她看李娟还嘚瑟什么。 屋子里，李娟好半天都没吭声。 她的性格内向，有什么话不喜欢说也不喜欢表达，就算对上蔡馨如此疯狂的咒骂，李娟也没办法还嘴。 她只是觉得蔡馨……还是那么可怕。 打小蔡馨的嘴就厉害，现在比过去更甚。 周晓光约蔡田见面，李娟最后还是成了蔡娟，周晓光提出来想让女儿跟着她姓，蔡田表示不同意，不但不同意在桌上对周晓光也是好一番指责。 “你还在不停给一个外人留后路，她父母换了我的孩子，我没杀了蔡馨就算是我善良！” 周晓光只觉得心累。 她和蔡田……越来越没办法沟通。 蔡娟留在家里，刘晓薇负责送周晓光下楼，她也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周晓光，不停代替蔡田对周晓光道歉。 “你千万别记恨蔡田，这个病把他折磨的……和正常人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自从蔡田身体垮了以后，这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 刘晓薇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病人，只能包容！ 蔡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不用去单位上班，身体原因，工资照发，也算是单位对他的照顾。 但就是这种照顾，越发让蔡田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他以前对蔡馨那么好，结果刺激这么一下子。我觉得你做得挺对，蔡馨这孩子……真把她逼到绝路上去，对小娟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事。”她照顾过蔡馨，了解蔡馨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有些时候，刘晓薇还是挺可怜蔡馨，奈何蔡馨不做叫人可怜的事情，不争气。 “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周晓光不想过多去聊蔡馨。 提到蔡馨，她就难受。 刘晓薇点头：“我还想跟你打个商量，这下星期按道理小娟应该去你那头，就是她爸爸要过生日了，你看能不能下个星期也让她回家里来？我也和孩子多培养培养感情。”刘晓薇一脸认真。 周晓光看着刘晓薇这处处体贴的样子，摇了摇头。 如果她是蔡田，她一准好好把握住刘晓薇，这样的女人，真的挺好！ 李大刚下葬后第一天，张兰把大女儿叫回了家。 “妈，我每天上班也很累，你能不能别有点事情就叫我回来？”李京京发飙。 父亲过世，她都几天没合眼了？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她妈又来找她！ 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为什么就紧盯着她？ 理解不了。 李鹏飞端着盘子进门，将肉菜摆在桌上：“我姐夫怎么没过来？” 原本想要好好谢谢姐姐姐夫，感谢姐姐不是主要目的，姐姐是自己家人，姐夫是外人。 对待外人就得面面俱到，李鹏飞是想借机谢一下郑鹏。 “都过来干什么？不上班了？” “你吃炸药了？”张兰见大女儿怼小儿子，立即发了火：“叫你回来吃饭，你摆什么脸色？谁该你欠你的？” 李鹏飞和稀泥：“行了，吃饭。” 桌子上李鹏飞提出来：“我想带着妈，买几样果子和水果去看看姑父的父母。” 李京京一脸诧异抬头：“你钱多烧得慌？” 李鹏飞：“爸死了，里外都是姑父跑，给姑父买点什么他也不能要，就借着看他父母的名义，送点东西过去。” 父亲过世让李鹏飞瞬间长大了不少，懂了些人情世故。 姑父骂他那些话，他觉得都挺有道理。 做男人嘛，就得将整个家都扛在肩膀上。 李京京想起姑姑那副嫌贫爱富的嘴脸，就恶心够呛。不就是李妍攀上了高枝，你瞧瞧姑姑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李庆香数落她的那些话，李京京都往心里去。她也不是个木头，别人指着她骂，还不记仇？ “你爱去就去，有爷爷奶奶活着，姑姑又是爸爸的亲妹妹，她出力也是为了老爸，我妈你可别感动，绝对不是冲你。我姑跟你可没什么感情，你看她出现在哪里都是和我老叔站在一起。”李京京知道这话要怎么说，才能让母亲不要跟姑姑走动得好。 走什么呀。 往后各过各的日子，不是瞧不起她吗？ 姑姑和姑父两个臭大集体，还瞧不起她，真是开了眼了！ 以后不走！ 张兰原本对小姑子的那点感激，让老大这样一戳，瞬间烟消云散。 这几天的日子过得迷迷瞪瞪，李鹏飞一直说李庆香两口子怎么出力帮忙，张兰听进心里也确实感激。 不然不会准备叫鹏飞买东西送上门去看望老人，但是叫老大这么一说，想起来李庆香和李大强两个人，张兰心口又不舒服了。 是啊，李庆香跟谁好？ 跟她弟弟好啊！ 什么好东西，什么钱都给了李大强，给鹏飞了吗？ 李鹏飞越听这话越觉得下道，出声打断：“怎么帮忙还帮出来义务了？你别那么尖酸刻薄，不就因为她说你两句，姑也是有口无心。” 他姐当时办的那些事情，是挺叫人没办法不数落。 第444章 这个家，张兰当不得 李京京撂了脸子。 “说你傻你就真的傻得冒烟，姑姑和姑父想把你拉拢到身边去，然后就孤立妈呗。现在老二不是站到姑姑的阵营去了，人家想要证明，姑姑姑父就是比你亲爸亲妈有见识有眼界，你听他们一次话，以后次次都得听。” 张兰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嘛。 一针见血。 李妍现在完全的倒戈，对她这个妈也没有半点尊重。 李大刚现在人没了，李庆香还能跟她好？ 将来把她儿女都拉到老李家的阵营去，这是想逼她走人啊！ 改嫁？ 张兰可不愿意。 什么好女人二嫁？ “听你姐的话，那就别去了。老李家谁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姑都会帮忙，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感激的地方。”张兰怕李庆香离间她和儿子的关系。 将来她是要和儿子一起住的，儿子和她不是一条心，那问题就大了！ 李鹏飞快速扒了两口饭，然后站起身，对张兰说道：“对了，那存折我取了，把钱也都花了，和你讲一声。” 办丧事那么多用钱的地方，他大姐跟个铁公鸡似的多一毛不花，总不能看着老二一个人花？ 李鹏飞可丢不起这人。 他才是这家的儿子，就算是借钱，这个钱也要他出！ 张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取的？你这个小犊子，那是给你存着等将来结婚用的，你怎么能碰这个钱啊！”张兰叫骂。 那是鹏飞的底气啊！ 好不容易攒这点钱，你说说这个死孩子，转身就都给花了？ “你二姐她现在谈了个有钱的对象，用得着你显摆？”张兰骂儿子。 这小子就是缺心眼，怎么一点她的精明都没遗传到呢？ 李鹏飞不爱听这些：“她一个被赶出门的女儿，用她花什么？我过两个月把姑父那钱都还完，我就攒钱还她！我李鹏飞吐口吐沫就成钉，说话算话，以后你的任何事情都不指望你两个女儿！” 李京京拍手：“行啊，我弟弟如此有担当，我做姐姐的佩服。你要是还你二姐钱，顺便把我的那一份也还回来！” 不是要逞强吗？ 成全你！ 张兰瞪眼珠子：“你抢劫啊你！你不是你爸的女儿？这才几天，你就不怕你爸找你去？” “找就找，他活着的时候对我最好吗？”李京京翻盖子。 好说好商量她也不用生气，和谁俩发脾气呢？ 她是泼出去的水，随时都可以走人，少道德绑架她！ 张兰喃喃说道：“李京京，好多事情我都没对你爸说过，你把我推的鼻子出血，你不管不顾家里，都是我当着你爸的面替你美言。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样子，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你还能算个人吗？” 大女儿小时候那样听话懂事，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 李京京：“我自私自利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学会的，都是跟你学的！你自己不好就别抱怨，你拿着我们老李家的钱去贴老张家，咱俩谁不是人？我姥半拉眼都没瞧上你，你还总美滋滋觉得在你家你挺有地位，你有什么地位啊？”她一脸不屑，一脸嘲弄：“我姥还有我舅，他们都是觉得你就是个傻狍子！没有脑子的那种大傻子！我爸死了啊，我舅舅们也都死了？没死，他们为什么不滚过来？” 张兰上手要去捂李京京的嘴巴。 李京京不耐烦推开母亲，对李鹏飞恶狠狠说道：“以后老张家谁死了，你也不允许去！他们都没把我爸放在眼里，你也少拿他们当盘菜，亲戚？狗屁的亲戚！” 李鹏飞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目中都是恨意。 这是真恨上了。 张兰替娘家辩解：“不是你姐说的那样，你姥姥都替舅舅们把钱带过来了……” “钱呢？你收了是？那现在拿出来给鹏飞，家里又欠了一屁股债，你不知道吗？”李京京戳穿母亲的谎言：“从小我就知道你会撒谎，见天一屁两谎也就我爸忍你，我们这个家为什么会过成现如今的模样？就是因为你没有德行，你还指责我？我都跟你学的，自私自利不过是你身上的一半而已！难怪我爷爷奶奶都看不上你。” 扔下这话，李京京拿起自己的包，开门就走了出去。 摊上这种妈，还不如早点消失的好。 嘴里没一句实话。 李鹏飞家- 李鹏飞双手紧紧攥着，脸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张兰见状，哪里还敢乱说话，生怕儿子发飙。只能扯着嗓子又哭起来：“我是老了，你们现在都大了翅膀也硬了，嫌我碍事，我就回农村去。” “没人让你走。”李鹏飞吼了一声。 张兰被儿子的吼声吓得一激灵。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仿佛看到了李大刚又复活了。 她怕！ 鹏飞要是不管她，她剩下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姓张的以后不允许登我家的大门！”甩下这句话，李鹏飞摔门走了。 心中特别郁闷，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奈何他也没有什么朋友。 过去玩得好的同学，现在大家也不在一个地方，不太联络。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去了后裕。 张彦平叫李庆香去厨房炒点花生米，他给李鹏飞倒了杯酒。 李鹏飞推杯子：“姑父，我不会喝酒。” “这个酒度数不高，喝点没事。”张彦平坚持给李鹏飞倒了一杯。 这孩子啊，他看着有心结，还是挺重的那种。 喝点酒看看能不能往回掰一掰，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张彦平也愿意管这些闲事，大家都是亲戚嘛。 “吃菜。” 酒过三巡，李鹏飞把李京京的那些原话都讲了，李庆香一听就火大了。 “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说你妈坏话，就你妈那张嘴，都没有实话！是不是和你说你姥姥对她特别好？好个屁！我家和她家虽然不是一个村，但紧挨着，你姥姥那重男轻女的思想，能对你妈有一点关心？过去我懒得说而已，你妈生怕你和我们家关系好了，和你姥那关系不好。” 老李家遇上事情真的站出来帮忙，老张家只会看热闹！ 你富贵了，老张家拿你当个人看，你不行，人老张家和你做亲戚？ 那些人才不是物呢。 第445章 崔健分房了 张彦平瞪李庆香：“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人是什么样，叫孩子自己用双眼去看，你把自己的主观印象强加到孩子的头上，你是谁啊？ “怎么就是没用的话？”李庆香反驳。 “行啦。”张彦平转头看向鹏飞：“鹏飞啊，姑父是真的觉得你得使使劲了，你爸不在就没人能管住你妈，你妈个性方面……”张彦平在脑中搜索着比较温和的形容词。 就算张兰不像样，他只是姑父！ 做姑父当着孩子的面，数落人家亲妈这不好那不好，这是找事嘛。 张兰再不好，李鹏飞也是她生出来的孩子。 “你妈这日子过得不是太行，是，过去你们家三个孩子读书确实花了不少钱，那后期你都工作，你爸妈都工作，中间你妈你爸是都生过病，但这也不至于一点积蓄拿不出来。这多少有点问题，你就得自己把握，开了工资自己攒住了！” 李鹏飞那存折拿出来了，里面的钱根本没有多少。 张彦平也是个每天和厨房生活费打交道的男人，他觉得张兰……肯定搭娘家了。 按说孝顺不是个错，但家里都过不起来，还要拿着家里的钱去贴娘家，这就过了！ “我都不知道这些……”李鹏飞酒劲上来，狠狠抹了把脸。 过去，他爸也不对他说这些啊。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张彦平继续给侄子倒酒：“你爸啊，脾气也是随了你爷，有什么话都埋在心里。” 但凡李大刚能有点做派，也不至于叫张兰把孩子们都带歪。 没摊上个好妈，李妍能够这么出息，张彦平都觉得这真的是走狗屎运了！ “大小伙子这些都不叫事，你现在也年轻，你说上完夜班不是还有一天休息日，出去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多赚一份钱不也挺好。” “我什么都不会。”李鹏飞只觉得那酒劲越来越大，他有些模模糊糊难受，干脆趴在桌子上。 也想过出去找点什么零活干，额外赚点钱，早点把欠人的钱都还完，可。 他一个工人跑出去找私活干，叫人看到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就算不要脸了，他能干什么？ “这就得学学你二姐，她当年什么也不会，人没为了赚点钱扛着铁锹去海鲜批发市场干苦力？”张彦平一脸同情看着李鹏飞，他觉得这孩子就是缺少锻炼。 鹏飞认真说，也没差到哪去。 父母把儿子看得太重，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干，最后搞得孩子就跟温室里的花朵。 谁能保证李鹏飞一辈子都活在温室里？现在舅哥一死，孩子的温室就被扒了，以后什么重担不得自己扛起来？ 还不如趁小叫他吃点苦好呢，小时候吃了苦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个年纪再去吃苦，恐怕就没那么好熬。 “她命好！”李鹏飞喊。 做女人多好啊，将来嫁个人去依靠就好了，他呢？ 家里有个这样的妈，还有那怎么过都过不起来的日子，想想他就觉得未来没有指望。 “你说她命好？这话可真能把你太爷爷从坟里气蹦出来！”李庆香数落侄子：“你姐去给人家当保姆，这叫命好？你们就看见那家富贵了，没看见那是怎么折腾你姐的！” 她是没亲眼看到，但小芳看到了！ “你姐在海鲜市场卖苦力，一个女孩子轮着铁锹拼命干就为了多赚点进货钱，这叫命好？还是她去广州一去上货，回来腰都弯成九十度这叫命好？真的命好还是你跟你大姐，你们轻轻松松读书，你轻松考上了工人。” 当工人旱涝保收，高兴去。 还命好！ 这话叫龙听到了，龙耳朵都能飞出来老多血，直接变成聋子。 “我这活哪里好了？”李鹏飞喝多了，头脑中没有任何逻辑，只想哭诉自己的委屈。 “你单位不好，那是自己没考好的原因。为了让你上技校，你妈又是转户口又是额外花钱，你妈你爸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结果好坏他们也将一身的血肉都堆你身上了，保了你没有后顾之忧，至于说你姐命好不好，那是人家自己的造化。天生不同命，人拼出来了，这个时候说命好命坏，没办法比较。” 命好？ 那也是应该的！ 是李妍该得。 “凡事多在自己身上找找错误，别总想着计较别人的过错。” 张彦平挥手：“你回屋去。” 李庆香不耐烦：“你怎么总赶我啊？” 这是她侄儿！ 为了鹏飞好，就得把话说透！ 喝来喝去，李鹏飞喝倒了，张彦平把他放到床上，带上房门到父母那屋醒醒酒。 张小芳奶奶问：“喝多了？” “以前不喝酒，喝点就倒了。”张彦平自在剥着花生。 小芳奶奶听了好一会呢，摇摇头说：“惯子如杀子，这孩子性格内向成这样，将来也就这样了。”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 除非这孩子性格大变，不然这辈子也只能这样普普通通。 “唯一的儿子嘛。”张彦平淡淡道。 奶奶摇摇头，她觉得正因为是唯一的孩子，才应该要求更严格一些。 母子俩看了会电视，门外有人急吼吼拍门，李庆香出去开门，就见张小芳火急火燎进了门。 进门就问：“我爸呢？” “在你奶那屋。” 张小芳径直进了奶奶的房间，奶奶看到孙女，脸上的皱纹都变浅了许多：“今天没上班？” 前两天孩子她舅舅过世，听儿子说小芳请假了。 张小芳扔出一个重磅消息，她说：“崔健单位要分房了，说是这次名单上有他。” 张彦平剥花生的手，一顿。 奶奶只觉得有点激动。 这么快的吗？ 张小芳又说：“要钱！” 崔健那工作是一线，特别危险又特别累，但能这么快分房也是有点出乎小两口的预料。 崔健人很稳当，加上很有眼力见，说话办事都挺有章法，领导找到他，对他就说了，从今以后这福利分房恐怕就没的了，都得花钱！ 从崔健这批开始。 当然你觉得不稳妥还可以等来年排号，万一来年又是另外一个政策呢，也有可能。 李庆香洗干净手，一走到门边，听到要钱两个字，眉头皱了起来。 又要钱？ 第446章 一家和睦 不怪李庆香算计这钱。 小芳结婚前后，攒的那点钱……掏出去不少。 现在她这单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里头也没剩下多少，这…… 下意识去看婆婆，她自己没有主意，也不想让女儿要这个房。 领导也说这个改革说不好明年又变，那万一明年又不要钱呢？ “要多少钱？” “五千！”张小芳急吼吼道。 这回不仅李庆香沉默，就连张奶奶以及张彦平都沉默了。 都是普通工人，退了休有退休金拿，可这些钱生活够用，你想攒钱就得从牙缝里挤！ 谁家过日子都是好一顿赖一顿，到了冬天顿顿酸菜白菜这样搭配下来，钱就是这样勒出来的！ 谁家也不开银行，那钱袋子也不会钱生钱，之前张小芳办工作没少折腾花钱，后头又结婚，真的是…… “你婆婆家什么表示？他们家就冷眼看着是？”李庆香叽歪：“可真是瞧我们家老实，就可着我们家坑……” 结婚房子她家出的！ 结婚买东西好多钱，都是老张家出的！ 老崔家出什么了？ 崔健把自己攒的那点钱拿出来了，但她一毛没要啊，原路返回给了女儿！ 崔健父母也就办了场酒席而已！ 张奶奶突然眼刀子劈到了李庆香的身上，李庆香下意识闭了嘴。 她公公婆婆都不糠，按照张彦平的话说，他小一点的时候还记得他爸总是张嘴骂人，骂人骂得可凶！ 张奶奶也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太太，据说张彦平小时候作，老头就顾着上班，下班回家就装死人！ 后来奶奶为了治老头，操起儿子从炕头就砸了过去，当时差点没把张爷爷吓死，那以后脾气就改了，张奶奶自那以后也没发过什么大脾气。 小芳奶奶对小芳笑呵呵说着：“你妈说的这些话，就当没听见！你是嫁崔健还是嫁他父母？结婚之前就晓得是这个情况，现在没道理去挑！” 李庆香嘟囔：“那他们以老换少换了另外两个儿子，两套房都给了另外两个儿子……”轮到崔健分房，是不是二老就得出点血？ 掏点钱意思意思？ 张奶奶看儿媳，慢悠悠道：“人家给是人家给，人家不给就是有人家的难处，你伸手去要钱没这个必要。” 张彦平点头：“你奶说得对，我和你妈手里还能有不到三千……” 这三千拿出去，就真的毛也没了！ 小芳听了叹气：“要不我和崔健就不要了，房子我们现在也有。” 要个房家里就要破产，何苦呢。 也不是没有地方住，不要也行。 小芳奶奶摇头：“得要。” 好不容易排上队，为什么不要？ 再说人领导肯定比普通工人消息灵通，人说将来都得花钱要房，那肯定差不了。 “剩下两千，我跟你爷爷给补上。” 张彦平皱眉：“妈，这个钱你和我爸别拿了。” 父母手里这点钱，都让他啃光了！ 就算当初工作换给了两个姐姐，现如今也都还完了！ 他是个男人，总不能老是去算计父母口袋里那点钱？ 这小芳工作花钱，结婚花钱，父母掏了半个棺材本！ 李庆香跟着附和：“不能叫你和我爸再拿了……” 确实没有这样的事情，讲出去，丢人！ 谁家儿子儿媳妇，成天就花老爷子老太太的钱啊？ 你看看她哪个哥哥弟弟伸手跟父母要钱花了？ 钢城当今的社会大环境就是，各自顾各自。 儿女成家就要独立出去，有钱就吃好的，父母不需要你额外孝顺，没钱吃不饱饭，你也不要回家去跟父母哭穷，谁家都是一群的孩子，谁能顾得上谁？ 类似于小芳家这种情况，少见。 爷爷奶奶掏空棺材本搭一个孩子，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第一是小芳爷爷奶奶的孩子比较少，条件比较好，其次就是为了一碗水端平。 “房子多了也不咬手。”小芳奶奶坚持这一观点。 别人要都要不到，没有道理给了还往外推。 张小芳回娘家的时候，崔健也回了自己家。和父母说了情况，他倒是没想伸手要钱，想借！ “家里办酒席花了那么多钱，接的人情来往又都给了我和小芳，按道理我不该张着个嘴。”崔健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 这钱，你怎么想都不能和岳母一家张嘴借。 崔健父亲叹口气，离开了椅子，崔健他妈也是一脸难为。 养大三个孩子，就注定这个家积攒不下来什么钱，你说又娶了三回儿媳妇，哪有闲钱？ 儿子一个跟着一个的长大，一个跟着一个的娶媳妇，然后又生孙辈。 “要不……那就不买了？”崔健看他妈。 这钱实在拿不出来，那就算了！ 崔健他妈瞪儿子：“买是得买，你老住小芳的房子？你没房子，放在你岳母那里早晚都是事儿！” 男人成家就得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别看结婚了两人是一家了，可道理不是那个道理。 除非是倒插门，不然要人岳丈家的东西，容易直不起来腰板。 崔健他妈只恨自己不会钱生钱，退休以后和老伴就守着退休金过，也没听说退休以后还能做什么赚钱呀，钱到用时方恨少！ 悔啊。 早知道往农村折腾折腾，种点地出点钱什么的也好啊，好过现在孩子要用钱，拿不出来！ 崔健坐在客厅里埋怨自己，自家什么情况不了解吗？还非得说，现在好了，闹得父母都不消停！ 两小时后。 崔健两哥哥前后进了客厅，崔健他爸憋了挺久，还是把话说了。 “……三个儿子，给老大老二换了工作，老三是自己考的。老大老二结婚也都给要了房子，老三结婚住的还是人小芳自己要的，现在老三有这个机会，把你们哥三叫到这就是为了商量这事，我和你妈手里头能拿出来两千多块，老大老二你们也表个态。” 崔健他爸说完这话，埋下头抽烟。 难啊！ 崔健起身：“不不不，爸，我不是回来要钱，我就是差点钱，我借……” 要知道有今天，他那些工资就不会乱花！ 其实也没乱花，结婚的时候买的组合立柜那些，现在就流行这样的家具，房子他都没出，能不给买两件像样的家具？ 崔健大哥看了一眼老二：“老三你坐下，你不用解释，你是什么人我和你二哥都知道。” 就是这钱，手里是有点。 兄弟亲，可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也是处处用钱，拿出来多少合适？ 给多他家里这日子过不过了？给少，好像便宜他确实和老二占了不少，不掏不像话，不掏也是让父母为难！ 崔健二哥快人快语，直接拍大腿：“我和大哥一家出五百！” 老大犹犹豫豫，不是舍不得五百，而是觉得五百……能行吗？ 不少了点吗？ 给一千，那就真的舍不得了！ 一千块钱啊，那很多钱的！ 第447章 男人嘛就得有自己的糊弄大全 崔健妈妈看看大儿子又看看二儿子，最后看了看小儿子。 “妈说这话老三也别觉得妈偏心，你出生晚这没办法，你大哥二哥得那房也不大也没花几个钱。谁也不用争谁也不用让，我和你爸给老三出两千块钱，剩下三千块钱老大老二借给老三，你们看行不行？” 崔健爸爸烟抽的更凶了。 过去动老人手里的钱，那肯定就是过世分财产。 老实说，他本意是不想掏钱，掏了钱这碗水就端不平，可老三不是逼到份儿上，也不能回家说，说了就得给解决。 崔健大哥咬咬牙：“按老二说的办，我和老二确实占的便宜多，我们两家给老三出一千！爸妈，你们如果手里有多的，就给老三多拿点。” “就这么办。”崔健二哥拍板决定。 都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弟，什么多了少了。 崔健父母在老大老二的见证，拿出来存折，让老二亲自陪着去银行取出来三千块钱。 老二就嘟囔自己妈：“明明能拿出来三千，偏要跟他说就给两千，老三也不容易！搞得跟入赘似的……” 崔健他妈叹气：“不寻思怕你和老大不高兴，这钱按说都是不能动的！” 老二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养儿子怎么地都扒着父母吸血？谁家有困难，你就大大方方拿钱出来帮忙，谁都讲不出来个啥。” 崔健妈心想，这是你俩媳妇不知道，知道了能乐意能高兴？ 老大晚上就对媳妇说了：“崔健排上号能分房了，手里差点钱，我和老二一合计，一家给出五百块钱。” 崔健嫂子一听，菜也不做了，双手在围裙上擦擦，关了火立即冲进客厅：“凭什么我们给出五百啊？” 五百块钱，她两个月的工资！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 “小芳娘家那么有钱，还用你们操心？”嫂子觉得，这点破事，人家张小芳娘家分分钟就给办了！ 老三结婚的时候，十辆车啊！ 十辆！ 能搞来十辆车，还能差这点钱？ 说不定家里有多少钱呢！ 崔健大哥长叹气：“结婚大部分钱都是人家娘家出的，现在还让人家掏，脸面上不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崔家的人都死绝了呢，他走出去也觉得直不起腰板，抬不起头啊。 娶老婆娶老婆，是男人把女人娶回家，要不干嘛还说娶呢，直接说男人嫁过去得了！ 大嫂问：“老三那房，得花多少钱啊？” 大哥道：“五千！” 大嫂听了这数字直皱眉：“这么贵？” “好像是说今年开始改革，从今以后除了伤残重病，恐怕要房都得花钱。”他也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今年是第一年，所以要的钱有点多，观望的人也有点多。 肯定是排在前面的人都放弃了，也算是便宜了老三，机会掉到了头上，就得抓住。 大嫂又说：“那家里不是有一套吗，房子要那么多有啥用啊。” 其实这话，她也说得很心虚，多给她一套，她要不要？她要。 大哥劝媳妇：“爹妈以老换少换给了我和老二，老三结婚情人来往没要那是抵没房，这回五百就抵以老换少，你看行吗？这样算得清清楚楚，将来谁也不能再用父母偏心来拿捏你了，行？” 知道媳妇的个性，也不是不讲理的那人，就是……动钱就急。 大嫂沉默好半天。 “行！这五百我们给出！从今往后，老三也不能念叨说爸妈偏心了你，偏心也都还了！再说哪有偏心，不就是你们年纪赶上了，他自己出生的晚，这能怪谁……” “哎呦，你看看我媳妇这格局。” 崔家二哥家- 老二没那么多废话，直接一句；“……差点钱，我和老大商量好了，一家给出五百。” 二嫂：“……” 跟她商量过吗？ 当然，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坐到丈夫的身边，笑呵呵说着：“弟弟买房缺钱了拿点钱也应该，就你和大哥拿点啊？爸妈那头没说补贴多少？” 她关心的是……公婆打算给多少？ 老三结婚这酒席是老头老太太出的，接的人情来往也都给了老三，那时候他们可没有这种待遇！ 出五百块钱行啊，老头老太太补贴老三多少就得补贴他们多少！ 老二：“他们有什么钱，没钱。” 二嫂用鼻子冷哼，没钱？ 扯。 肯定又是这一家人提前商量好了，瞒着她！ 不行，她得找大嫂去通通气。 有关于钱，这就得算清楚一些，省得账目不清不楚，将来大家都糊里糊涂。 老头老太太的钱，那是三兄弟的共有财产！ …… 小芳见崔健情绪不是很好，问了半天，崔健才把事情跟她说了。 张小芳这人……没心眼子。 那是一点都没有。 换个计较的人，可能就得和崔健掰扯，你父母难我父母不难？ 她没有，直接没合计这回事。 “不行咱们就不买了，可我奶说有房子能要，不要是傻子。爸妈不是说给我们拿三千块钱嘛，那就当借！咱们俩是双职工，孩子晚两年要，把饥荒还一还也快！你别上火，我不会让你啃老，也不会让你去掏爸妈棺材本。” 谁都有爹妈，谁都心疼自己爹妈。 “大哥二哥的钱让他们别拿了，拿人家也是手短，把你爸妈借的三千拿着，我再从我爸妈手里借两千，将来都还！” 崔健看着妻子，情绪有些复杂。 他是该说张小芳不计较呢，还是该说小芳傻呢？ 好几千块钱，那可是白得的钱！ 崔健说小芳：“不怪妈总看你生气，你就跟我爸妈亲闺女似的，处处替他们着想……” “我都嫁进老崔家，那就是老崔家的人啊！”张小芳拍拍胸脯。 夫妻一体，好好赚钱就是了，早日还清欠债！ 挠挠头，自己傻笑两声：“人生也是第一回尝到欠钱的滋味，从今往后好吃的得少买点了。” 过去开了工资，这里一趟那里一趟，钱就跟纸片子似的乱花，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崔健把老婆搂进怀里：“省钱也是从我身上省，你该吃吃该花花。” 小芳神来一笔：“要不，我去跟妍妍借？我家妍妍手里五万都能有！” 第448章 和谐大家庭 崔健：“……” 你有你的家人，我有我的家人，然后和表妹伸手借钱？ 就没这样的道理！ 夫妻俩商量妥当，崔健带着小芳登了大哥二哥家的大门，写欠条，借钱！ 一毛不要，都是借！ 大嫂一听，态度立即就热情了起来，拉着小芳给拿从娘家搬回来的特产。 “你大哥和我说，这钱还是我们老崔家内部解决，不是拿你家当外人，但确实没有次次都要岳家借的道理，讲出去也不好听。” 张小芳哪里知道大嫂这心思都转了一百回，人家给她笑脸，她笑的也跟太阳花似的。 跟大嫂很亲。 有什么话都说。 “……那不能叫两哥哥掏钱，没有这样的道理，什么以老换少那些都是谁赶上换谁呗，有什么可挑的！” 大哥看着弟妹那张笑脸，压低声音对弟弟交代：“对人小芳可得好点，像小芳这样个性的女人，不好找啊。” 结婚过上日子，你就晓得了，到处都要花钱，也不怪说女人斤斤计较，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呗。 但张小芳这大大咧咧的个性，崔健大哥是真的很喜欢又钦佩。 很少见这种没有心眼的姑娘，又实诚。 崔健这对象选的……选着了。 老大家走一趟，欠条一打。老二家是一样的套路，二嫂可不是大嫂，不好糊弄。 痛痛快快拿出来一千块钱，亲自交到张小芳的手上，亲亲热热拉着弟妹说着：“我可是看你面上才借的，要是老三自己来，我都不能借！” 小芳一脸感激：“谢谢嫂子。” “走，咱俩进卧室里说说悄悄话，叫他们兄弟俩商量着对付我。”二嫂说话的时候，笑呵呵夹自己丈夫一眼。 一句实话没有是？ 咱们走着瞧！ 崔健二哥压低声音问崔健：“你确实叮嘱好了？爸妈给拿的钱，千万别提啊，我没告诉她！” 他和老大那种商商量量的性格不一样，他就喜欢独断专行！ 妻子，有点计较有点小心眼，但这不是毛病，女同志嘛就是想得多想得细，你干脆自己做主，事情传不到她耳朵里，她也消停也很愉快，晚上睡觉也香，吃东西也消化得快，多好！ 崔健笑；“说好了，她不能讲。” 二哥坐正身体：“那就好，别回头把我给卖了。” 兄弟之间就得是这种，要是回头张小芳把他卖了，下回他肯定不帮忙！ 卧室里，二嫂好一通夸小芳，夸小芳能干厉害。老崔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两个儿媳都是大集体，人张小芳是全民啊！ 你大集体能和全民比吗？比不了，因为比不了，二嫂就有点想较劲的意思。 也是个性里天生就带着点小性，人并不坏。 “我们和老大给你们拿两千，剩下三千怎么办？”二嫂眼珠子一转，问到了事情最重要的地方。 这事情崔健在家已经交代过张小芳，张小芳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没张嘴就来，而是笑呵呵说道：“我父母借我们。” 二嫂一听，这心放回肚子里了。 只要不让她公公婆婆出钱，那就好！ 笑容越发真诚：“你家就你一个女儿，钱也就是给你，说借就是怕你们不好意思。” 独生女真好，她可羡慕了！ 不像是她，家里一群兄弟姐妹，她上头光哥哥就四个，还有两个妹妹，你说家里能给她点什么？啥钱都拿不出来！ 小芳摇头：“崔健说了，谁的钱我们都不要！我俩这工资还可以，吃也吃不了几个钱，穿衣服穿劳动服也没机会穿漂亮的，再说我表妹总去广州，她上货什么也总给我带衣服带礼物，够穿了！除了吃剩下的钱都攒起来，借多少就还多少，父母养育我们俩一场，都不容易都很辛苦，没有道理我们有手有脚还要去啃父母。” 张小芳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把她奶奶棺材本都挖出来？ 那可不行！ 她爸上次送她下楼，就说了让她不能再要爷爷奶奶的钱了！ 二嫂：“……” 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 埋汰谁呢？ 可左看右看，也觉得张小芳没有这个指桑骂槐的心眼。 心中呵呵笑了两声。 你是命好！你要不是全民，你试试！ 你现在还没生小孩，你生个孩子试试！ 可真是天真！ 有人搭钱还不要。 啧啧啧。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嫂子，我也喜欢你。” …… 张小芳高高兴兴和两个嫂子拉近距离，两个嫂子一个高兴没有白给钱，一个高兴老头老太太一碗水端平了。 她是不晓得其中两个人的想法，开开心心跟崔健又去了趟公婆家，任凭公婆怎么说，还是写了欠条。 她这人可能没有那么聪明，但绝对不会放空话，说了就会做到！ 便宜，她不占。 凑好的五千块钱让崔健交到单位，这边单位给了钥匙，两人准备找一天休息日过去收拾收拾房子，这房子不是新的，是之前分给领导，人领导嫌小，换了其他的房子空下来的。 李庆香跑了一趟李妍家，从李妍手里借了三千，带着五千块钱去了小芳单位。 “妈！”张小芳看见母亲，高高兴兴跑了出来。 李庆香：“……” 阳光打在孩子的头顶，有那么一瞬间因为光线太过于强烈，她只能眯着眼睛去看小芳。 “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是跟没长大似的！”李庆香拍拍女儿肩膀上的灰。 一看就是干活了，身上都是灰！ “妈，你怎么过来了？”小芳问。 那天察觉到父母为难，她就再也没回过娘家，没时间啊！ 这不崔健压着她，非要将这钱在老崔家内解决，现在刚刚解决好，她还打算明天歇班回趟娘家，和她妈说这事呢。 “……信封里装的是五千，你收好了！”李庆香再难，她都不可能叫女儿难为。 给了这份钱，她手里是彻底没有了！ 因为这个，昨天晚上一整宿都没睡着！ 这钱啊，就是不禁花。 你说自己家以前条件挺好，现在看……就是没遇上事是？ 遇上事就不行了，拿不出来钱啊。 第449章 娘家妈妈的怨气 “房子的钱，都交完了。”张小芳一脸得意。 这回总不能说她占便宜了？ 崔健私下跟她老说，父母攒点钱也不易，就算是亲女儿也不能总伸手占便宜，她做到了！ 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完美解决掉了，谁便宜也没占！ 李庆香一惊，下意识认认真真去看小芳，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惊讶都冒了出来：“你公婆给拿的钱？” 小芳和崔健手里，肯定没有。 小夫妻才结婚，结婚时候买了许多东西都是开销，能攒下钱才怪呢！ “借的！跟我公婆，跟崔健他两哥哥借的，得还！”张小芳说。 李庆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借？ “你公婆跟你说借给你们的？”李庆香这股气直接顶到嗓子眼。 就说婚前他们老张家搭进去多少钱，小芳这房子这工作，以后不都是便宜老崔家？ 五千块钱是个大数，那也不用说借啊！ 崔健结婚前，连个房都没有，他们也没提任何要求…… “我自己提的。”小芳嘿嘿说道：“他爸妈虽然退休了，也就那点退休金，我可不图！” 张小芳不喜欢占人便宜！ 从小到大都是用眼睛看着，看着父母怎么孝顺，这种环境之下，她心里就没有计较和算计。 李庆香听了这话，算是服了女儿。 “你可真是我养出来的好闺女！”缺心眼到冒泡。 不是她计较，你说老张家嫁个女儿，搭进去多少钱？ 老崔家呢？ 出啥了？ 她也不想不计较，不想挑唆小芳和婆家怎么样，那崔健上头两哥哥该占的便宜都占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轮到老儿子了，买个房子手里的钱不够，还得借？ “那是。”张小芳把反话当正话听。 她所处的环境，娘家也好婆家也好，其实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从小生活环境单纯，后来待业倒是保姆的活也干过，那也是父母托了人找到了亲戚家，生怕她吃苦生怕她日子不好过。 当了工人以后，一心一意奔着努力工作，虽算不上有多聪明，可这个实惠劲在单位遇上的同事也都是好的，大家互帮互助，社会没有给过她太多的险恶，所以小芳的性格也很单纯一根筋。 “那是个屁！”李庆香骂女儿：“结婚他们家就出顿酒钱，现在连这点钱都要你们还……我和你爸的钱，怎么就是大风刮来的？” 小芳听了母亲的话，撂了脸子。 崔建还真对她说过！ 张小芳的婚房，就一直压在崔健的心头上。崔健嘴上不说，可实际行动都表示出来了……欠。 因为对岳父母家亏欠，他格外关注老张家，宁愿亏着点父母也不愿意亏岳父岳母，装修的钱，崔健说以后也要还！ “你和我爸的钱，我们以后也还！” 李庆香气不打一处来：“以后是哪天？搞得好像我们给你们东西还图你们还似的！做父母的，手里宽裕就多给儿女一点，帮扶着儿女，儿女的路好走了，大家不也都放心了，哪有给点钱还要还！你嘴上说还，你还了我和你爸能要吗？” 说白了，这就是独生子女和多生子女家庭的不同。 独生子女家里就是拼尽一切，多生的人家就留心眼。 “他爸妈就那点退休钱，他们自己不吃菜不过生活了？养大三个儿子，哪有什么钱？再说就算有钱，我图那点踢不倒的钱，能不能花一辈子？妈，你别总是从中间掺和，你看我和崔健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你偏要添油加醋，你说了这些，我听了什么感受？我要么听不进去，跟现在似的说这些话惹你生气，要么就是听进去，回头和崔健各种掰扯。” 人生这本账，算不清。 非要算清，那也就没有人情味了。 多了少了，她觉得就那么地呗。 成天计较这些，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着怎么能多得点奖金，想着怎么样能混个先进个人！ “行，我告诉你好话，还是我错！”李庆香一听女儿这话，直接翻盖子了。 头也没回，把女儿扔在原地，她走了。 气呼呼走了！ 气得心脏都要炸了！ 太憋气了，气顺不下来，这些话还不能对婆婆说，对婆婆说你养出来的孙女现在一心偏着老崔家？ 只能回郊区去。 李奶奶家- 叨叨叨。 李奶奶皱眉。 李庆香抱怨：“养女儿就胳膊肘向外拐，难怪人家都要生儿子！” 现在这其中的道理，她明白了！ 她受伤了嘛！ 自己和张彦平也舍不得吃喝，你看看她一年到头买过两回衣服吗？ 张彦平有别的特殊爱好吗？ 他们俩除了上班就是赚钱，各种补贴，结果现在人不领情，站到了老崔家的立场上去！ 李庆香想得到母亲的声援，想让李奶奶陪着她一起骂。 李奶奶等女儿气息平稳下来，才慢悠悠开口：“依着我看，我觉得小芳说得挺对。” “妈！”李庆香叫：“拿着我们老张家的钱去贴老崔家，老崔家那是一本万利啊。” 她也是讲道理对不对？ 李奶奶说：“你当初嫁女儿就晓得他们家三个儿子，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也权衡过，但最后还是把女儿嫁了！那时候崔健上头两哥哥，工作也有房子也得了，你们看那些了吗？你们看的是崔健这个人对不对？那现在崔健这女婿，哪里表现得不好了吗？我记得前几天你哥过世，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崔健这孩子啊，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呢！” 合着，做人只能看优点，一点缺点一点拖后腿的拉分项不能有？ “他的短处就是有两个哥哥，他的短处就是，他父母得一碗水端平，你没办法求这个公平，谁让他出生得晚？世界上哪有桩桩件件事都能做到公平公正？人家父母也尽了最大的力气，也没说不给钱，是咱们小芳大气！” “我看她就是缺心眼！”李庆香骂女儿。 “庆香，你跟你婆婆之间的关系，比跟我差了吗？那我这个亲妈，是不是也得总计较计较，背后跟你说些掏心窝子挑拨离间的话？你觉得自己没挑拨离间，那你做的都是什么？小芳和崔健有手有脚，两人赚两份工资，两人工作都特别好，他两哥哥赶得上他们吗？做人不能事事求完美，你要是这样求，那就是做人不知足。” “小芳两个嫂子工作捏在一块，也不如小芳一个人工作好，这就是咱小芳的善报，孩子善良单纯。吃点亏，人孩子没往心里去，大大方方让事情过去了，你做亲妈的还总给她添堵，那是想让她好还是不想让她好？” 李庆香嘴上能挂油瓶，还是一脸不愿意：“好也得有个态度，就偷偷把钱给孩子呗……” 第450章 会讲话，就是不一样 李奶奶：“那大强两口子之前过成那样，我和你爸就应该把棺材本都掏出来，给他们！没有给，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犯了错呗？” 李庆香：“……” 她说的也不是父母啊。 “咱们家图崔健的人，花点钱就别总挂在嘴上。原本挺好的情谊，总提总提那些情分也都淡了，只要崔健对小芳好，他愿意多承担些小芳的缺点，多包容小芳，对小芳好，这个和钱那个更重要？崔健也是个明白的孩子，他知道孰轻孰重，对你们岳父母也不会差。你哥去世，你说他就是个外甥女婿，跟着跑进跑出，什么不伸手帮忙？还挑人孩子，挑不出来啊。”李奶奶宽慰女儿。 李庆香闷闷道：“让你一说，还都是我的错了。” “就是你错！当妈得有个当妈样，好不好放在心里，别有个屁憋不住就要对着女儿放出来！你觉得憋得慌对孩子讲没有别的意思，潜意识真的没有吗？你就是想让她伸手要那个钱！让她回去跟崔健干！” “我没有。”李庆香反驳。 “你有！”李奶奶说。 肯定有。 无缘无故，谁也不会拿着没有营养的话一个劲儿说，说了就证明潜意识在意了！ 母女俩说着话呢，李妍进了院子的大门。 这两天她一直跑注册公司的事情，现在事情办得七七八八。 瞧着好像起了个新公司，但万事开头难啊，以后能做成什么样还不清楚，再说现在这个公司也是挂在李响公司的名下，借由着总公司吃肉留给她一点汤喝。 提着布袋子，进了门。 “这个点怎么回来了？”李奶奶见到孙女，马上从炕沿下地。 这就准备张罗午饭去了。 “办点事看着时间要到中午，就顺路拐过来看看。”李妍说。 其实就是想找个地方躺躺，折腾一上午，累够呛！ 身体累，心也跟着累。 奶奶这里，让她能放松下来。 “我马上去做饭。”李奶奶踩着鞋，去了厨房水缸里舀了水倒进水盆里，又将炉子上的水壶热水兑进盆里：“妍妍，洗个手。” 李妍脱了外套，问李庆香：“姑，你来这么早？” 李庆香有些发蔫。 李奶奶把事情说了，告诉孙女：“我去做饭，你跟你姑讲讲道理，你的话她还能听进去。” 李妍笑了。 “累不累啊？”李庆香关心侄女。 过去认为李妍干的工作都挺轻松，那赚钱的买卖肯定轻松呗！ 后来李奶奶总说李妍累，张彦平也说，可能是听得多，李庆香自己也亲眼看过侄女大半夜到处跑，累的印象一印下，现在就觉得李妍累得不行。 把小被扯开，叫李妍上炕。 “赶紧躺着歇会。” “不累。”李妍笑笑：“姑，你是不是特别生气？” 李庆香点头：“可不嘛，你奶还说都是我在里面搅和，搞得我跟小人似的！” 李妍附和点头：“奶奶的话有点重，咋能这么说我姑呢！我姑就一个女儿，能不对我姐好吗？掏心掏肺就恨不得把所有都给我姐！” 李庆香憋着的那口气，顺了。 对嘛。 你看还是妍妍看得明白！ 她没想挑拨离间，还那样说她！ “我打小就羡慕我姐，我从来不羡慕别人。”李妍笑嘻嘻拉过来姑姑的手，放在手心里，一下一下顺着姑姑皮肤上的皱褶揉。 李庆香叹气：“姑对你也是一般般，你姐那时候还穿过我不少衣服，轮到你，我还真就没给你买过什么。”说起来这个，李庆香也挺后悔。 一样的侄女啊，差什么？ 那时候她和张兰关系好啊，张兰嘴里的李京京这样那样好，提起来老二永远都是不对！ 她对李妍印象也不太好，加上这孩子当时确实沉默寡言。 “我姑是好人。”李妍笑说：“我姐夫单位分房这一波人里，他年纪应该算是最年轻的？”李妍问。 李庆香提到这个，眼睛里那些不满意总算是散了。 计较有，崔健也是真的争气！ 女婿也是半个儿，女婿争气，四舍五入就等于家里争气了。 “可不是嘛，他单位领导对他都挺好，还让他去学习上课什么的，这就是卡在文凭上，不然也许也能往上提拔提拔。”李庆香马上替女婿站台。 李庆香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提拔提拔……其实不能成立。 大环境早就和过去不同了，过去的人文凭真的不太重要，只要能力突出！ 现在社会注重人才，什么是人才？ 文凭能力里扒了来扒了去挑出来的精品！ 李妍附和着姑姑的话，人活一辈子，就活个顺气。 像是她姑姑这个年纪的人，儿女平安，儿女优秀，他们才能太平。 “那姑姑还不满意吗？”李妍话头一转。 李庆香嗲了侄女一眼。 “就你会说！我是看他不满意吗？我是看他爸妈不满意，就那点钱……” 就大大方方给了呗！ 李妍劝道：“姑，这种事情上没得计较，就跟我爷爷奶奶似的，每个人脾气都不一样。姐夫父母养三个儿子，培养长大就算是只吃饭娶老婆，也花不少钱！人家把钱看重一点，不算是个事儿哈。当然同我姑我姑父的宽广胸襟比不了，所以我表姐机会那么好，你说工作也突出，今年至少能那个先进个人？到时候也有二百奖金呢！” “这人和人呐，确实不一样。”李庆香感慨，推推侄女的脑门：“就你嘴甜，让你这么一说完，我要是计较，我的好运气都没了呗？得，我也懒得计较，她自己过日子，她觉得好就成，还不还钱也没让我还！我就是喜欢崔健，那这个亏，我认了。” 李妍拇指举到姑姑眼皮前：“我姑大气！” 李庆香觉得侄女没大没小，还来调侃她，瞪李妍一眼。 “没到午休时间，怎么提前下班了？”她记得李妍有些时候忙得中午饭都吃不上。 “嗯，出去办了点私事。”李妍讲。 她弄了个小公司的事儿，暂时还不打算对姑姑说。 省得姑姑跟着乱担心。 “瞧着瘦了点。”李庆香心疼侄女。 身上原本就挂不住二两肉，现在更瘦了，之前忙她爸爸过世的事情累的！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长点肉，一忙起来就掉没了……” 李庆香用手臂推李妍：“你跟你老板谈恋爱，他家里有没有难为你？” 李妍一头问号：“他家里为什么要难为我？我们俩也没奔着结婚去，谈个恋爱而已。” 将来怎么回事还不晓得呢。 或许她的白马王子还在终点等着她呢！ 李庆香：“……” “是不是傻？谈恋爱不奔着结婚，奔着什么？怎么地，他说他不想负责？”李庆香黑脸。 要是不负责，这种烂男人就不能要！ 李妍：“我不想负责。” 还年轻着呢，不着急把自己的未来定下来！ 钱也没赚到多少，外面的世界也没看到多少，结婚急什么？ 李庆香叨叨侄女：“妍妍啊，你是有挺多新潮的想法，但这个婚姻啊可不能任性。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得把握住……” 第451章 命运轮盘 李妍敷衍点头。 “去个屁的，你肯定没听进去。”李庆香见侄女一直点头，气得笑了出来。 这些小孩们啊，就会糊弄大人。一个个的主意可多，大人们根本管不了，哪像他们小时候，心里想点什么，都直接放在脸上。 “要是他人好，就好好相处。” “知道啦，我亲爱的姑姑！”李妍往李庆香肩膀上一趴。 李庆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小芳都不抱她，李妍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挺不习惯！ 说话看看下屋，想起来李贺，又重重叹口气。 李贺这成绩…… 中专大专都别指望，老李家除了李京京还真没有这种基因！ 李奶奶忙活炖了菜，李妍上山去喊她爷，老头吭哧吭哧扛着镐头刨地呢，典型的一天不干活就浑身难受。 李妍：“爷，冰天雪地还刨地啊？” 李爷爷抬头看是孙女，将视线移开，放到土地上才道：“就随便松松土，开点荒。” 地是公家的，那现在公家不是没用吗？用的时候，他还回去就是了！ 李爷爷打算明年多种点庄稼。 “这天多冷啊，回家，马上要吃饭了。” “你先回去，我马上回去。” 李妍下了山，李爷爷就停了镐头，整理整理衣服跟着下了山，他不会同孙女一起下山，不会一起走，要避嫌！ 回了屋洗手就上炕吃饭。 李爷爷动筷子，大家才动筷子。 李奶奶把鸡蛋羹往李妍眼前推推：“拿着汤匙，大口大口喝。” 李妍盘着腿挖鸡蛋羹吃，李奶奶又拿着汤匙给李爷爷挖了一小碗，生怕老头儿吃得少。 毕竟这个家干活主力是老头儿嘛。 李大刚活着的时候，不总说，都是他爸干活，苦了一辈子。 “我姑想不想干个小饭店？”李妍看着李庆香，突然问道。 她单位附近有个小饭店出兑，为什么想让姑姑干呢？她能拉来人吃饭！ 她师父本身就有饭费补贴，她人缘也算不错，如果姑姑想换条路走，她或许能帮帮忙。 “我可不干。”李庆香摆手：“我也不会做那些花样，也懒得和人打交道，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虽说现在单位瞧着要不行了，那谁说得好呢，万一年后又好起来呢？ 再说张彦平现在还有活干啊，好好的工作不要，跑去做饭伺候人，她不愿意！ “我姑父说单位效益怎么样？”李妍问李庆香。 李庆香唉声叹气：“还说呢，叫那些投机取巧的人都把我们给害了！原来大家都吃大锅饭，你说那些人冒出来……怎么就不罚他们呢？”她看不懂这社会的变化。 大家都有饭吃，不好吗？ 李妍解释：“社会也得发展变化，不可能走倒退路。” “那他们是冒头了，用价格把我们厂快要打黄了！你说他们质量能好吗？价格低成那样，肯定要偷工减料！”李庆香对那些人本质上带着偏见。 她是没去过外地，但是听出去过的人都说，外面的人鬼着呢！ 李妍负责解释，这个薄利多销的套路。 李庆香：“……” 那他们淘汰就活该呗？ “走一步看一步，谁晓得以后呢，东北这一片这么大，总不至于说让我们都没活干？”她觉得不会。 困难也是一时，愁是有点愁。 李妍：“……” 不能往深说了，说得太多容易让姑姑焦虑。 饭桌上李庆香提起来李鹏飞，就说这孩子是让张兰给带歪了，本质不坏。 李爷爷李奶奶听了也是一个劲叹气，老李家那么多孙子，其实大差不差李鹏飞条件还是最好的那个呢！ 父亲虽说没了，可他本人是工人啊。 从奶奶家离开，李妍开车原本打算回单位，这不还有点时间，一脚油门去了李鹏飞单位。 都在郊区，李鹏飞那个矿山就在山里头，其实离李妍这里还挺近的。 姐弟俩见面，两人都没话说。 生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李鹏飞搞半天挤出来一句：“找我有事吗？” 李妍问他：“我听姑父说，你想快点把家里饥荒还了？” “嗯。”李鹏飞闷头应了一声。 欠人钱，总归不是回事，早点还完早点拉倒。 “我给你介绍个活，能干吗？” “干什么？违法犯罪，我可不干！”李鹏飞抬头，突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李妍懒得和他计较，她小弟没情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你说对过去的事都忘了，那也不能。 但父亲过世这件事情上，李鹏飞还是挺有男人样，承诺的话都做到了！ 家里欠的那些钱，一分钱都没对她提，就因为这个，李妍高看他一眼。 比她妈，强。 “干苦力的活。” 李鹏飞合计都没合计：“我干，但是我上夜班就没办法去。” 他一个正式工人，总不能为了打零活就不去上班了？ “那你不用管，你先听我消息。” …… 过了多半个月，李鹏飞那头双份工作得挺安稳，何建军的朋友给过了信儿，说孩子也挺好挺稳当，虽然话少。 只要力气足够，不需要话多。 李妍听了师父的转达，心里头还挺开心。 她是开心了，张兰不开心了。 张兰这一天天在家也抓不到李鹏飞的影子，这孩子早出晚归！ 张兰害怕啊！ 儿子成天不着家，她就怕鹏飞不学好。 今儿李鹏飞下夜班，回到家没等睡觉呢，张兰就追着儿子问：“你天天到底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和秦兰又弄一起去了？妈可告诉你，她家条件不行，你要是不听话，我去找她去！” 李鹏飞不耐烦。 他这脑子嗡嗡响。 昨天晚上上夜班，一整宿都没办法睡觉，干了一晚上的活，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还不让他睡？ “我托人找了份兼职工作，赚点糊口钱。”李鹏飞只能讲实话。 他爸没了以后，他不想让母亲出去干活了！ 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他能养起母亲！ 张兰一脸懵逼：“你一个正式工人，找什么工作啊？你工作怎么了？工作不要了？” 第452章 胡搅蛮缠 “我都说是兼职，兼职！你能不能别打岔把话听完？”李鹏飞因为累，实在没有忍住，吼了母亲。 正常沟通，也要这样困难吗？ “你好好的有工作，为什么要干两份工作？”张兰搞不懂李鹏飞的心思。 这是怕自己累不死？ 难怪她最近看着儿子瘦的不像样子，人又能吃饭又黑的和李大刚似的！ 李大刚死之前就是又黑又瘦，张兰怕死了儿子走丈夫的老路！ 为了赚钱把命丧了，那不值当！ 李鹏飞抹了把脸，脸上都是出的油。 身体累就不说了，心累才是关键。 不想回家！ “我们欠姑父钱，不得还？” 当时父亲过世，棺材是姐弟三平分。 医药费是老二掏的，那些布啊以及父亲穿的绫罗绸缎，是老大掏的，剩下请先生，挖坑埋人买杂七杂八酒席就应该他出！ 家里母亲没有攒下钱，和姑父家里串了钱，不得他这个独生子还？ 张兰大声嚷嚷：“你姑逼你还钱了？” 要是李庆香这样做了，她马上去堵李庆香，还是姑姑呢！ 打算逼死谁？ 李鹏飞突然觉得对着母亲，一身无力。任由你说什么，他妈总是能脑补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她没逼，这钱早晚不都是要还！” “我跟你俩姐姐要去，你不用管！”张兰把心一横。 京京要是不给钱，她就去银行闹！ 过去不是想不到这个办法，她是不想毁了大女儿的前途，至于老二那里，实在不行就说说软话，攀上那样的人家，这点钱都舍不得帮弟弟出了？ “你行了，我自己能还！”李鹏飞懒得同母亲鸡同鸭讲，简单洗漱一下，将自己扔进小床里，闭上眼睛就睡。 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人，是他。 张兰死死瞪着李鹏飞的后背，等到儿子打上呼噜，她拿着钥匙转身就出了门。 先去了郊外，进了屋就是哭。 哭自己命不好，哭李大刚命短。 大强两口子现在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住，占多少便宜？ 过去她和大刚提过多少次，大刚就是不肯放在心上，现在大刚人没了，她必须得把亏掉的地方补上。 同样的儿子，凭什么你们就可怜小儿子啊？ “……那孩子白天晚上干活，累的就连人模样都没了……” 李爷爷叹口气，躲了。 原本他和儿媳之间就没话说，男女有别。 李奶奶听着听着，倒是听出来一点意思，也就是说，鹏飞还能扶上墙是？ 不管怎么样，父亲没了，他还真长大了！ 欣慰！ “一个男孩子，累点苦点都不怕。”李奶奶是如此想的。 不管怎么说，遇到事情遇到挫折，将来能成长起来，也不算是白挫折了！ 张兰拍着大腿哭，眼泪一对一双往下落，这次不是装腔作势，提起来丈夫，她是真的伤心难过。 就这心口处，总感觉有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妈，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这样不管啊，就算大刚人没了，可我还是这个家的媳妇啊。” 李奶奶沉默半天，最后去箱柜里拿出来三百块钱，递了过来。 张兰一把接过。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要了，就别去找妍妍要了！一样的儿女，心也别太偏了，当时要不是妍妍，场面还能看吗？” 张兰收住了眼泪。 不去找李妍？ 那不可能！ 李妍是她闺女，为什么不能找？ 满嘴答应：“妈你放心，我从今以后肯定好好对她。” 李奶奶心想，我能信你的话？ 张兰又说：“妈，我看大强两口子住得也挺稳当，文华毕竟还有丈夫依靠，我这是什么都没得靠，能不能让我和鹏飞搬回来住？我好好替大刚尽尽孝，也让鹏飞多尽孙子的义务！” 等她住进来，可以哄老头老太太把房买下来，将来二老死了，这房不就是鹏飞的了。 谁在眼前，谁占便宜呀。 这跟着老头老太太一起住，一年到头吃喝拉撒能省多少钱？ 李奶奶不耐烦听这些。 要是张兰真的有点样子，她也不至于不答应。 就因为深知儿媳妇什么德行，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李奶奶冷着脸说道：“你自己有爸有妈，对我跟你爸没有什么义务。大刚没了，你肯让鹏飞认我们当爷爷奶奶的，我就挺感激你，搬过来不行。” “妈，大强两口子不也住进来了！” “他们能住，你不行。”李奶奶思来想去，把话说得很绝。 往身边招祸害，她害怕。 又不是活够了活腻歪了。 张兰脸色不是很好看，脸色有些发青，手里还攥着李奶奶给拿的钱呢，嘴上好一通挑理：“我妈，我张兰不是你和我爸的亲女儿，可我嫁进老李家二十来年，我自认没对不起你和爸！” 公公婆婆来钢城，她和李大刚没接，没花钱？ 公公过生日，她没买料子给公公做裤子？ 合着这些都不算了？ 现在你们儿子死了，就要把儿媳妇往绝路上逼？ “你不用说这些，我也不欠你的！”李奶奶挥挥手，示意张兰赶紧走人。 你若是想留个好印象，那彼此就好好走动，你偏要闹事，她也没办法！ 刚刚掏出去的三百块钱，李奶奶并不后悔。 这钱给的是她儿子的孩子，做奶奶也就这点本事了！ 希望鹏飞这孩子，这次以后真的能懂事，真的可以顶起来这个家的门户，别总被他妈带着一路往歪路上跑！ 张兰一鼓作气，将放在炕上的布袋子一把扯了过来，满口诅咒发誓：“你放心，我张兰以后就算穷死饿死，也绝对不会求到你的眼前来！大刚为什么会有这种横祸？就是因为你和我爸做父母的缺德！” 张兰嚷嚷。 屋外李大强下班，没什么活了他就提早回来了，进院停车就听见他嫂子喊出来的这句，饶是在没脾气，现在嫂子的手指都指到母亲脸上，他能忍吗？ “你说谁呢？不跟你一样的，真当没人能收拾你了？不叫你，我哥能死？医生那么嘱咐摔到了头，要休养，你就逼着他出去赚钱，你还怪我妈？” “好啊，你们老李家现在欺负我一个人是？大刚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亲弟弟，看看你亲妈，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 第453章 张兰：我那恶婆婆 张兰听到李大强的声音，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向李大强。 “好啊，看我死了丈夫，现在欺负我一个人是吗？你来！”张兰拿着头去撞小叔子。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李大强一张脸气得通红。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死了丈夫，就可以骂婆婆？ 说谁缺德呢？ 李奶奶上去拦儿子，就怕李大强真的和张兰打一块去。 小叔子和嫂子打起来，这叫人知道，丢死人啊！ 张兰有没有理，也没有小叔子伸手打嫂子的！ 何况，大刚才死多久！ 李大强这人嘴笨，但被张兰气的此刻话也多了：“我哥遇上你才倒了死霉，家家你管不好，孩子孩子你教育不好！挺好一个家，搞得四分五裂，我哥才多大啊人就没了……” “对，都是我害的！你们是亲兄弟，就我一个恶人呐，大刚你睁眼看看呐，看看你的亲弟弟是怎么欺负你老婆的！剩我和鹏飞孤儿寡母，谁管我们了？他们都恨不得躲我们多远，生怕沾到我们，这叫什么一家人？” 说着话，张兰一巴掌就掴到了李大强的脸上。 李大强都被打懵了。 父母也没打过他啊。 他生气是生气，没想真的去打张兰，可张兰却是真的打他！ 抱着李大强的腿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喊：“我真没法活了，大家都来看看，看看小叔子怎么欺负嫂子的……” …… 张兰又是喊又是嚎，那对面邻居能听不见吗？ 有几家探头走出来看看，一看这架势，人家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指指点点。 看热闹的人一多，张兰更加来劲。 冲着李大强磕头：“都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对，我给你道歉了！我死了丈夫，我对不起你们全家啊！我就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看着我的女儿拿我这个做妈的当仇人看，你们教得好啊，让孩子为你们付出奉献，跟我这个亲妈拉开距离！” 李奶奶拽儿子：“你赶紧回屋去！” 李大强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是真的想动手了！ 想动手打死张兰这个婆娘！ 太气人了！ 李奶奶连推带搡把小儿子往下午屋子里推，张兰抱着李大强的腿不肯松手，还在叫骂：“一样的儿子，两种对待！我们在城里为了省钱，连口肉都吃不上，小儿子这里天天不是吃鸡就是炖鹅！” 越想她越觉得李奶奶该天打雷劈。 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婆婆？ 她这是啥命？ 邻居奶奶看见张兰闹成这样，赶紧进了院子，伸手去拽张兰：“有什么话进屋说，别在院子里闹，叫大家都看热闹不是！” 回头就不晓得传什么样儿。 她和老李奶奶关系不错，自认也看明白了老李太太这人，李妍她也总见，虽然没听过老太太提这些家里事，但猜着问题应该没出在李奶奶这里。 “大妈，我就是要个公道啊。”张兰见有人来劝架，立即哭诉。 “你起来好好说话。”邻居老太太那手往张兰咯吱窝一掐。 她这么一下手，张兰感觉到疼，立即松开了抱着李大强的手，邻居老太太立即照着张兰后背拧了两下：“快起来。” 谁对谁错，做嫂子就不该去抱小叔子的腿！ 还有人家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当面磕头啊？ 折谁寿呢？ 张兰吃了个暗亏，双眼冒火打算和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太太掰扯掰扯，却发现对方满脸关心。 呃。 难不成是不小心拽她起来的时候，拧到她了？ “孩子啊，你听我老婆子一言，你这样闹是要将福气都闹光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不能这样！有话说话，有委屈讲委屈，我给你评理，咱们进屋说。” 张兰吸吸鼻子：“你给评评理？” “我给评理。” 李奶奶家- 李奶奶气得浑身发抖。 跟一个混人有什么好说的？ 可张兰偏不，她觉得委屈啊，就得把委屈都讲出来！ 当着外人的面，这些过往她都得往外倒，让人知道不是她张兰搅家，是婆婆太过于阴损！ 张兰抓着邻居老太太的手：“……大妈，我生出来的女儿现在有家不回，离我八丈远，被她奶教唆得和我不亲！我们家李大刚前脚刚死，后脚我婆婆就放狠话，说我有自己的爹妈，以后他们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小叔子你看见没？刚刚举手就要打我……” “放你娘的屁！”李奶奶骂人。 不是照儿子的面子，她早就动手了。 张兰今天就算是把天掀翻了，她也不会动手！ 就冲她那个刚刚去世没多久的儿子，她不能做不积阴德的事情，她还有孙女还有孙子，她得替那三个孩子着想！ “老二生下来，你坐几天月子把孩子扔在家里就跑了，就连上户口你都没回来过，孩子的户口挂在我和他爷爷户口上，她为什么和你们不亲？你只讲结果，怎么不说说原因？这时候你知道难为情了？还有，你成天看着大强两口子住在这院里闹心，和你有什么相干？李大强两口子就连上屋都不经常来，轮得着你一个嫂子挑他？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啊！大刚过世，你小叔子有钱出钱出力出力，你还能这样埋汰他？我这个做婆婆的也对得起你！你娘家妈对你什么样？她那么坑你，也没见你骂她一句，我帮你把孩子养大，还得被你指着鼻子骂？” 李奶奶不想当着外人说，丢人！ 谁家过日子，把这些糟心事讲给别人当笑话听？ 自己家的难堪，捂着点就得了，结果这个该死的婆娘非要闹腾！ 就这样的，将来有好吗？有什么福分也都折腾没了！ 你说老天爷怎么没把张兰给收了呢？ “李大强刚刚没要打我？他哥前脚刚死，他就要把巴掌挥到我的脸上……” …… 邻居老太太听了半天，这架…… 一方根本没理。 都是歪理。 讲来讲去，一句有道理有立场的话都没有。 你说老李太太那孙女瞧着可挺好啊，这样的妈，怎么生得出那样孝顺又懂事又聪明的孩子？ 架，说实话她都不想劝了，只想叫老天爷来到雷直接劈张兰得了。 这给孩子们树立什么样的榜样啊？这得亏孩子们都长大了，不然年纪小点，就看着母亲和奶奶打成这样，心里得怎么想奶奶？ 造孽啊。 第454章 一家人 隔壁老太太往外劝张兰。 张兰还是满嘴骂骂咧咧。 就是婆婆不对！ 婆婆偏心眼！ 一样的儿子，李大刚什么都没有，李大强就能吃老的喝老的！ “大妈，你也不用劝我，不行咱们就闹开让大家伙评评理。”张兰向来不怕闹。 什么叫丢人？ 有理占不到，那才是丢人！ 李奶奶和李爷爷不就是怕丢人吗，怕丢人就是没有道理！ 她豁出去了！ “亲孙子啊，我不是老李家的人难道我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孩子前脚刚没有爸爸，我儿子每天上班累成那个样儿，还得出去额外多打一份工赚钱还钱……”张兰揪住救命稻草，不停吐苦水。 如此的生活，真真是比那窦娥还冤！ 邻居老太太听着听着，心中冒火。 你家欠的钱，你们不辛苦点还上，打算让谁还啊？ 孩子肯吃苦，这证明这孩子养得不错，这老李太太不错的人，就摊上这种儿媳妇？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就是在农村，谁家都是要点脸面，家里有点什么难听的事直接捂住，不可能会叫外人看热闹，这家伙可好！ 一个劲的想要把家里的矛盾捅出去，问题你还不占道理。 老太太也实在是心肠挺好，劝着张兰：“……正因为孩子爸爸没了，才更应该彼此之间留点情分。原本公婆就没有生你养你，不过是碍于你丈夫才和你维持着亲属关系，咱不能将关系弄糟糕了是？孩子将来结婚有事，你说爷爷奶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做人留一线，然后好相见。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我怕他们？不管我就去闹！” 下屋- 李大强气坏了。 气得头顶冒烟。 “就没见过这种泼妇！泼妇啊！”骂来骂去，他找不到可以骂嫂子的词。 谁家嫂子去抱小叔子的大腿？ 齐文华坐在炕边不吭声，李大强骂完这两句又开始屋子里走到厨房。 原本下屋就是个仓房改的，墙壁比较薄，冬天不烧火那墙上都会结冰，屋子里有点暖乎气都被他折腾光了。 齐文华看丈夫还气呢，劝他：“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哥没了她受了点刺激，现在神经不好。”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大强就炸了。 听不得别人替张兰讲好话！ 冲着齐文华就来了：“她受刺激？我看她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不就看我们俩住在爸妈这了，咱们找个地方马上就搬！” 他做人最怕别人戳脊梁骨，父母这里不能继续住了！ 齐文华：“……” 寒冬腊月的，这时候突然搬家？ 打着商量：“那咱们每个月给爸妈点房租……” “不行，马上就搬。” 齐文华：“……” 张兰闹了一场，最后以李大强两口子搬走作为结束。 李奶奶不是没劝儿子，可儿子听不进去，非要搬！那搬就搬。 与此同时，拆迁的那个村子，有些房子已经推了，有些房子还没来得及推，这就属于另外一套流程。 天气冷所以迟迟后续没有跟上，李妍中午难得有时间，开车过去溜了一眼。 回到公司，李响喊她。 “开春温泉度假村的项目，给你做，接吗？” 给谁都是一样给，最后能完成任务就行。 李妍听了脸上一喜：“接啊，白给我？” 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说道。 以她对李响的了解…… 李响道：“给不能白给！你是新公司，这样打个折扣，我给外面多少钱，少给你两成……” 他正常请人给多少的情况下，少两成给李妍！ 公是公，私是私。 也曾想过，这个项目要不要就真的白给李妍做算了。 谈恋爱嘛，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太聪明的冲动，但他认为恋爱应该克制，想要将关系和谐圆满延长下去，就得用对方式方法。 “成交！”李妍拍桌子站起，伸出自己的手：“合作愉快，李总！” 李响伸出自己的手，与她的相握。 “合作愉快。”他说。 …… 李妍开车回家，她回来的时候李大强还没到家。 “我老叔最近做什么呢？”李妍问她奶。 李奶奶摇头：“他轻易也不来我这里，前几天你妈过来闹就因为说了他两句，连夜非要搬走，搬到后面去了！”李大强两口子现在就住在后面那家的下屋，李奶奶都懒得去说小儿子什么。 “搬了？”李妍一脸吃惊。 “你老叔的性格你还不知道？最怕别人说他占便宜，要脸！”李奶奶叹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世人都格外在乎这张脸面。 李妍：“……” 好在租房也不贵，愿意搬就搬。 “我手上有点活想问问老叔干不干，干好了能搞出来点钱，就是活不轻松，有点累。”李妍心眼转的也快。 李响将这些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她的公司来办，一个新公司哪有可能什么人都有？ 也都是从外面找，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赚头的活她也想留给自家人！ 拆迁就意味着要推倒房屋，推倒房屋就意味着要拆房。 拆房就意味着，可以从其中得到木头、窗户以及一些零碎东西，别小看这些破烂，破烂堆在一起也是钱！ “他能行吗？”李奶奶不心动的原因就是，老儿子那脑子瓜子，就跟个摆设似的。 老李家是没有多少出息的人，可老李家也没有像是李大强这样生性木讷的人！脑子里一点弯不会转。 总不能因为心疼儿子，就去坑孙女。 “先做做看呗，不行我再换人，时间来得及。”找专业推房的人，人家几乎一天推倒一趟。 现在因为是冬天，冬天的季节性太明显，大家都不愿意出来挨冻干活。 但多出来的这几个月，就是她可以给老叔用来浪费的！ 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她不赚也不亏。 “那我给你找去。”李奶奶寻思一阵，咬了咬牙：“他要是干不好，你别因为他是你叔叔硬留耽误事。” 孙女干的都是大事，别再给影响咯。 李妍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我这就去找他过来。” 第455章 低情商遇上了真计较 李大强跟在李奶奶身后，进了屋。 李妍把情况详细一说，李大强倒是有点动心。 冬天其实活不太好找！ 让他搁家歇到开春，他又每天睡不着觉。 一个男人一点钱都不赚，靠着老婆去养，这太丢人！ 再说齐文华身体不好，李大强还是想尽所能的多干一点多赚一点，他多辛苦一些，妻子就能轻松一点。 “我干！”李大强表示自己要干。 李奶奶：“……” 这实在有点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老儿子以前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个不能干，那个干不动，送上门的机会都是往外推，这是…… 下意识扭头去看外面的太阳，可这个时间还哪里有太阳，早就落山了。 李大强被李奶奶喊来之前，齐文华就再三叮嘱丈夫：“如果妍妍要让你做什么，能做的我们尽力都去做！不说欠不欠孩子什么，李妍这孩子没有心眼，她是真的拿你这个老叔当亲人看，有点好的机会都想推到我们眼前，我们做长辈的也得领情和识趣。” 出来见世面这么久，要是这点事儿还依旧看不明白，她可真是白当人了！ 谁对她好，她看得一清二楚。 齐文华想跟李妍来往，想要维持好彼此的亲情，李大强又听媳妇的话，听进去了，就是现在这副局面。 李大强看向侄女：“就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活，就怕耽误你事，你想帮老叔，老叔都知道。” 李奶奶：“……” 李奶奶可真是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这些客套话，是李大强会说的？ 她儿子什么时候长嘴了？ 十棍子打下去都没有一声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妍：“老叔真没什么帮不帮，这活给谁干都是一样干。我就是给外面的人干，他们也得等到开春，那些东西我要了没用，拆下来我也不能留着，就是顺水人情，如果你们有用你们就留，没用还能往外卖几个钱。” 农村啊翻盖房子或者添个仓库一类，都得用得上木头、窗户和旧砖头，和新的价格比不了，你可以便宜出手。 以农村人的节省来说，有些就算是盖新房，也是买些旧窗户一类的用用，反正结实就行。 李大强听到李妍如此说，对张兰扇他那一巴掌也就不寻思了。 和一个泼妇讲什么道理！ 回到家，齐文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丈夫回来。 见丈夫一人回来，问：“怎么没让妍妍也过来吃口晚饭呢？” 李大强说：“她留我妈那吃了。” 就是亲叔叔和孩子坐在一起，他也觉得别扭，实在没有可聊的话！ “找你什么事？”齐文华没忍住，问了出来。 “……让我去扒房子，扒下来多少都算我的！我合计明天我就起个大早去！”李大强斗志满满。 齐文华听了点点头：“你说，我要不要买点什么去看看人孩子？我们做老叔老婶的总占人便宜。” 李大强摇头：“等我干完活赚点钱的，买就买点像样的东西！” 买一兜子苹果还是买一兜子冻梨送过去啊？ 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对。 要么不送，要送就送贵重的礼物！ 齐文华点头：“行，你说了算。” …… 李大强开工，中途又叫上了李鹏飞。 这不张彦平过来帮忙嘛，周末不上班他有时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伸手，一家人啊！ 跑去郊外，你说这回这地方可远，不坐车都过不去！就周末干了两天，这把张彦平累的！ 多少年不干这种力气活了！ 浑身的骨头都散架子了。 张彦平给李大强指了一条道，李妍帮你李大强是看在叔侄的情分上，那你做老叔的也带带李妍亲弟弟呗！ 侄子不懂事，你多担待就是了。 李鹏飞是被他老叔喊来干苦力，一开始也没说给他钱什么。 连续干了四天以后，李鹏飞就有点不乐意了。 帮忙也没有总帮的？ 这是吃死他了？ 刚刚下夜班，睡到中午，他姑就登门找他过去继续帮忙。 李鹏飞憋着一口气，想着就算是亲叔叔，今儿他也得把话说明白！ 拿谁当傻子看呢？ 李大强他一根筋啊，他姐夫教一句他说一句，没教的话他就想不到！ 一开始话就没说明白，导致李鹏飞认为自己就是过来白帮忙，今天卖了几车的砖还有前几天卖的那些铁窗户和好木头乱七八糟，这不是出来点钱嘛。 前前后后卖了二百，李大强就想着他留八十，剩下一百二给李鹏飞。 为什么要多给侄子？ 倒也不是李鹏飞多干活了，李鹏飞没来之前，他一个人干了好几天，可谁让他们都姓李呢。 谁让他李大强是亲叔叔，李鹏飞是侄子。 谁让他想起来过世的李大刚，他就心里难受。 一切想得挺好。 李鹏飞家- 张兰中午跑回家给儿子做饭，知道儿子下了夜班不爱动，她多跑一趟也累不死。 现在生活回归到正常，她又开始去打工赚钱想要替儿子拼个房子出来。 一进门就听见李庆香要带着李鹏飞去帮李大强干活。 李庆香说李鹏飞：“……你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不能听你妈背后那一套，鹏飞你听没听到？” 张兰咣当一声推开了门板。 李庆香这通尴尬。 背后说人，还被人当面撞上，太尴尬了！ 张兰看着小姑子，说道：“鹏飞今天哪里也不能去！” 拿谁儿子当傻小子用呢？ 欺负鹏飞没有爸爸了是？可鹏飞他妈还活着呢！ 李庆香说：“就过去帮个忙，大强说晚上就给鹏飞结……”账。 张兰打断小姑子的话：“帮什么忙？怎么不见他来帮我们家忙呢？用人干活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侄子？好事怎么想不起来他侄儿？李大强他这算盘打得我隔着这么老远都听到了，想也别想！你哥人也没了，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家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不是她老婆婆说的？ 这话她记恨一辈子！ 往后她家鹏飞要是发达了，姓李的这些人都给她滚一边去！ “什么就没关系了？李鹏飞他姓李，是我哥的儿子！”李庆香直接被张兰带上了另外的道儿，原本要说钱的，现在彻底忘了。 火气不断攀升。 大强把张兰和她妈干架那些事都说了，李庆香能不往心里去？ 都是一样的道理，看在过世的李大刚面子上！ 不愿意去搭理张兰而已。 “那也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我养大的！”张兰不想同小姑子讲那么多，毕竟李庆香还是比那些人强。 如果孩子要认亲，有个姑姑就行了，其他人都死一边去！ “姑，我就不去了，我也挺累。”李鹏飞也是真的不爱去。 第456章 李京京逼迫丈夫辞职 晚上，李大强顺路到了姐夫家。 把钱给了张彦平。 “这钱你给鹏飞送过去。” 张彦平有心想说小舅子两句，我就少交代一句，你自己就不能想着点？ 一个个的都得他一步一步拽着，这也太…… “你卖多少钱给他120啊？”张彦平问。 李大强低头，好半天挤出来一句：“以后别让鹏飞来了，我自己干就得了！卖多少钱反正他来了四天也不亏。” 他绝口不提自己卖了200却给了侄子120的事情。 李大强人躲了。 做叔叔的热心肠，可碰上胡搅蛮缠的嫂子，外加情商不太高的侄子，他就退缩了。 这活原本他一个人也能干！ 是姐夫一直劝劝劝，说李妍帮他那么多，他也得替妍妍着想着想，可现在这个发展趋势，跟他无关！ 扔下钱，任凭李庆香怎么挽留，李大强还是坐车回了家。 郊外李大强家- 他把自己烦心事都讲给了齐文华听；“……我也不是不想管他，可他妈……我没办法。” 真的！ 做叔叔，他没办法！ 鹏飞也不愿意来，他也看得出来。 齐文华宽慰丈夫：“关系好咱们就多走动，关系不好就离远点。姐夫说那些话也是想我们帮着鹏飞点，毕竟他爸没了……凡事不冲孩子也得冲过世你亲哥的面子。现在是孩子不想干，那就算了。” 李大强摇头：“我多干好几天，他来了干了四天，我也没委屈他，全部卖了200多块钱，我给了他120！”他这做叔叔的心不黑？ 宁愿自己委屈一点，也要让侄子满意。 齐文华连连点头：“你做得对，几十块钱也不能花一辈子！” 钱是好钱呐，买点肉吃了也香，可亲叔叔同亲侄子算计，这会遭报应的！ 人祖先如果真的存在保佑一说，人家保佑什么？ 还不是要保佑一个姓的互相帮助，互相团结，人家不会保佑你们搞四分五裂！ 后裕。 张彦平让李庆香去送钱，李庆香打死不去，张彦平只能自己过去。 张兰一见张彦平是过来送钱，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他姑父，吃饭了没？我给炒两个菜！”张兰告诫自己，应该跟孩子姑姑姑父好好走动。 这两人，有良心！ 钱就是良心。 张彦平摆手：“我吃过了，嫂子你别忙了。”说罢他把钱推给李鹏飞：“你拿着，干了好几天活这是你应该得的！” 李鹏飞将钱往回推，张兰伸手把钱直接收了起来。 李鹏飞：“……” 张兰：“你说大强也是，你要是给钱就事先说明白，搞得不清不楚！鹏飞能不帮自己亲老叔？他是下班累够呛，结果做老叔的还误会了，让庆香也误会了，大强现在干什么活呢？这么赚钱，几天就120啊？那我也过去帮帮忙。”张兰见钱，动了心思。 如果李大强本事了，她不介意多巴结巴结。 张彦平：“……” 原本还想劝鹏飞两句，亲叔侄没有过不去的坎，说两句软和话，彼此沟通沟通也就没有误会。 现在却觉得，干脆就这样，能拽也拽过了，孩子实在不上道，也不是他能操心的。 不是张彦平计较，你说换成他女婿崔健，能跟李鹏飞似的吗？ 扒房子人崔健只要歇班，也会过去帮忙，人家什么都没讲过。 一样上班，崔健还不是老李家的人呢！ 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 等张彦平离开，张兰对儿子说：“别觉得给的这钱多，能给你120那证明你老叔自己能留500，他比猴都精！” 李鹏飞懒得反驳。 “看见没，我说带着你继续赚点钱，人家现在不愿意了！口口声声你是老李家的孙子，孙子就这样对待？” 李鹏飞扯过来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郑鹏一脸无奈，看着坐在床上的妻子，他问道：“京京，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过去是敷衍了事，现在碰都不让碰了！ 郑鹏有点叽歪。 娶老婆回来，是为了摆着看的？ 李京京反复就是一句：“要么你下海，要么我们俩离婚！” 这个日子，她肯定不能这样过下去！ 窝窝囊囊，她不要！ 郑鹏只觉得脑仁生疼。 太疼了。 正式工作啊！ 银行工作啊！ 分配下来这么好的工作，就不要了？ “你能不能别闹？别的事情我都由着你，你说要换房子，我跟我父母讲了，不行咱们就添点钱换个大的……” “什么时候？”李京京一脸精明。 换？ 呵呵。 公婆两个人，要过两套房，还能要出来？ 是全民啊，可全民不是太上皇想要什么都有，这两套房都是因为要的时间比较早，换到现在，你也要不下来！ 你说换房就换房，拿空气忽悠我呢？ “就是要也得有个时间？”郑鹏耐着性子和老婆讲道理。 “我等不了。”李京京说。 “下海下海，我下海干什么？我都没有走出过钢城，你想让我去学你妹妹那样卖鞋？”郑鹏突然发了脾气。 能不能别异想天开啊？ 铁饭碗不要了，他出去闯荡？ 李京京从床上跳了下来，上手就去捶打郑鹏：“你为什么就不能男人点啊？你是大专毕业，你比那么多人都强，为什么就要守着一亩三分地过这种日子？你不是想要我生孩子吗，你混出来本事我就生了啊！别人都行，你为什么不行？现在就是差点勇气，你去做就能做好，为什么不做？”李京京大喊。 她当初怎么眼瞎挑这么个窝囊废！ 外面大把的机会，郑鹏只会说银行好。 “京京啊，我们就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吗？不就因为你妹妹现在有点钱……”郑鹏无力说着。 李妍那是多好的运气啊，一般人没有这种运势！ 再说，他放着好日子不过，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行！”李京京推开郑鹏：“要么你下海，要么我们俩离婚，这样的日子多一天我都不能过了！” 老公成天缠着她要孩子，她去了医院已经上了环，不可能给郑鹏生孩子！ 没资本的人，不配她大肚子！ 第457章 郑鹏准备辞职 李京京认为，她怎么样也得混得比老二好？ 老二靠男人，那她就靠自己的实力！ 贷款部门她一定要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郑鹏也必须下海经商，只要郑鹏肯肯迈出第一步，接下来有她的指引，问题不大。 “郑鹏，我们俩什么学历？我们家老二什么学历？我们被她踩在脚下，你认命吗？” 她和郑鹏都是大专生！ 九十年代的大专生！ 走出去，谁不高看两眼？ 可怎么就混到了她李京京不如李妍的程度？ 父亲的葬礼，她明明是想大操大办，就因为那几个钱！ 李京京想到这些，认为就是自己钱包不足，才会导致后面底气不足。 她是这个家的大姐，出风头也应该她来出！ 怎么就变成了，她父亲的葬礼上全部都是李妍的人情来往？ 天理何在啊！ 大专生比不上一个初中生？ 郑鹏觉得妻子就是走火入魔，无论怎么劝都不可能起作用。 气呼呼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不让碰，那就不过夫妻生活！ 要离婚，他不干！ 郑鹏说：“我们俩关起门过日子，总要捎带上她干什么？我不明白京京你为什么凡事都要拉上李妍，她有钱也好买车买房把矿山都买下来，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他不理解。 不理解李京京的这种想法。 就因为李妍时常刺激？ 李妍现在除了有点钱她还有什么？叫她嘚瑟，往后十年再看！ “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李京京恨不得把丈夫撕成碎片。 是不是男人，说出来这种话？ 被小姨子踩在脚下，你连个屁也没有？ 李京京懒得再说，转头去收拾衣服，准备离开这个家。 不行她就出去租房住，和这种窝囊废同住一个屋檐下，多一秒她都受不了！ 她前脚进了屋，郑鹏黑着脸马上跟了进去，拖住妻子的手，恶狠狠问道：“你能不能别闹了？” “不行不行不行！” …… 郑鹏家。 “你说什么鬼话呢？”郑鹏妈妈听到儿子说要辞职，身上仿佛装了弹簧，立刻弹了起来。 郑鹏父亲也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 这年头能包分配，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说什么东西？怎么就要下海了，他看儿子这是要作死了！ “鹏鹏，我和你爸的意见就是不同意！”郑鹏妈妈说完这句，只觉得嗓子眼疼。 一股火马上顶了上来。 郑鹏父亲也开了口：“你别看人家赚两个钱就心动，你没有赚那个钱的本事！” 什么就下海？ 什么正经人扔掉工作不要去经商啊？ 过去都是什么样的人做买卖？ 不服管教，要不就是不能当工人的人！ 李京京见公婆一直持反对意见，好不容易才做通丈夫的工作，她不能叫公婆站出来碍事。 马上开口说道：“爸妈，现在外头形势大好，郑鹏走出去只能赚到更多的钱，我们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天天蹲在银行里日复一日过重复的生活？” “谁家日子不是这样过？怎么就偏你们过不了？旱涝保收还是个铁饭碗，哪里不好？”郑鹏妈妈情绪显得特别激动。 就身边亲属，没有下海经商的！ 祖祖辈辈都是踏踏实实上班赚钱，哪有投机取巧的基因啊？ “当然不好！经商才能赚到更多的钱，买到更大的房子！妈，就说我和郑鹏我们俩，待在银行可能五年十年都没有分房的指望，这个社会在发展，有朝一日或许大家都能拿钱选房，手里有钱才是底气硬。” 银行的员工对比工人分房，更加没有优势！ 守着一份一眼望到头的事业，这不是傻嘛。 郑鹏妈妈反驳：“赚钱了是有底气，不赚钱呢？” “怎么可能不赚钱？我们俩是大专毕业！”李京京有这个自信。 李妍能看到的未来，她自然也能看到。李妍可以有的头脑，她更应该有，当年晚了一步，要是母亲肯听她的话，家里早就过了起来，家里要是条件好起来，她还能看上郑鹏？ 都怪她妈，就是不肯听她话！ 早两年去卖鞋，保准能赚到钱！ 郑鹏父亲实在看不惯儿媳妇这张自信的脸蛋，忍不住泼冷水：“你们俩是读了大专，可市面上那些大专生都下海经商成功了？现在外头那些工厂很多都没有活干，难道人家做生意不做？这生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你得有财运还得机会好，各方面条件都得具备，忙活一场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就连铁饭碗都丢了，这不行！” 坚决不同意。 郑鹏狠狠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 李妍做生意能成功，你瞧瞧李妍那个虚伪的样子！郑鹏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那岳父葬礼的时候，李妍瞧着是挺会的！ 能招来那么多的人情来往，就说明人家本事呗。 叫他出去坑蒙拐骗，他可不行！ 他祖上八辈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李京京一脸哀怨，看向丈夫，对着丈夫嗔了一眼。 郑鹏叹口气：“你们反对也没用，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扔下这句话，两口子手拉手准备离开家里。 这厢郑鹏同意辞职，那厢李京京马上又是搂又是抱又是亲亲热热，你想听的好话她嘴里都有！ 郑鹏就吃妻子这套，饶是不想辞职，为了讨李京京开心，那就硬着头皮干呗。 郑鹏妈妈追到楼下，各种给儿子摆大道理，试图想让儿子回心转意，奈何郑鹏就是铁了心不听话。 郑鹏妈妈爬楼梯的时候，人有点恍惚，差点就摔了下去。 拉开门板，进了房间，往椅子上一坐，捂着脸呜呜哭了出来：“老郑，你想想办法啊，不能叫鹏鹏这样干啊！” 工作没了，那就完了！ 以后你再想进去，那得多难啊！ 郑鹏父亲看明白一件事情，他说：“当初这个媳妇就没挑好，她娘家妈就是强势话多，这个媳妇随了她妈！郑鹏好好的工作怎么就不想要了？我看八成就是他媳妇的事。” 李京京倒是会做人，她工作继续干着，拿着他儿子当棋子用！ “你瞧着，这将来说不定是谁媳妇呢，老话讲漂亮的养不住，真照着那话去了！” 是他们做父母的错！ 孩子不懂这些，他们能不懂吗？ 明明看到了家是什么样，可还是把人娶进门了。 第458章 普普通通的拼搏生活 齐文华四点半准时离开时尚，离开以后骑车去了丈夫干活的地方。 李大强看到妻子，脸色有些不悦：“不是说不让你来？大冷的天，你折腾过来干什么？李贺还得吃晚饭呢……” 李妍给他活的这片区域，离郊区特别的远，城市里最远的两头。 别说现在是冬天，就算是夏天，因为这片还未开发，公交车班次也是特别的少。加上李大强干的都是纯纯体力活，他不想让妻子沾这个手。 文华……身体不太好。 他心疼齐文华，那齐文华是他亲老婆，也心疼丈夫呀。 每天看着丈夫大半夜骑着倒骑驴回家，才干几天活人已经累的就剩一把骨头架子，她能眼睁睁瞧着？ “那么大孩子，他自己也能做。”齐文华顾不上心疼儿子。 大小蛋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人李妍没七八岁就会做饭了，李妍能行的事情，李贺怎么就不行？ 进入村口，先是推平了一趟平房，看起来乱糟糟的，就在这后头那些没推倒的房屋，就是李大强出钱的地方。 附近还能有通电的地方，他挂了个灯泡照亮，不照亮这个时间根本看不清。齐文华戴上手套，也不多说废话，上手就去抬木头。 李大强无奈：“我一个人干就行。” “行了，省点力气，干活。” 李大强没有办法，只能听妻子的命令行事。 人家拆迁队呢，就是仗着人手多力气足，他们夫妻呢只能以勤快取胜。 早上早点出来，干活干到六点半七点钟，齐文华再往市内骑车去时尚上班，晚上下班再骑车过来。 今儿七点半齐文华就到了时尚，进门就开始拿着抹布擦灰擦地。 李妍给了她一份工资，她也回报了所有，投抹布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疼，低头看了一眼。 “老婶，你手怎么弄的？”李妍过来查货，看看库存。 正好瞧见齐文华手上那伤，大拇指下方那一整块肉被勾起来一个豁，看起来挺严重。 “妍妍过来啦。”齐文华连忙把手翻了个方向：“没大事就碰了一下。” 昨天晚上干活，不小心被铁板划了一下，当时只觉得挺疼，回到家看才知道是铁板把那块肉给直接划开了。 这样的伤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都是常事。 “这得去医院缝针。”李妍伸手翻开老婶的手仔细去看，肉都白了，这情况可大可小啊。 “不用，上过云南白药了，我皮肤合马上就能长好。”齐文华推脱。 哪用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医院折腾，要是大家受点伤都挤医院去，医院忙死了。 “还是去一趟。” 齐文华根本放都没放心上：“库存我都写纸上了，冬天除了棉鞋其他的货不太好走。” 冬天根本没人买夏天的鞋，所以夏天的库存一直都在。 李妍去查库存，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李妍问齐文华：“老婶，你想不想干这个摊子？” 她新开了个公司，虽然刚开没有几天，但事情也挺多。 鞋摊时时刻刻都得栓个人，她没有时间也没精力，往外兑的话，就得考虑老婶工作问题，想来想去，李妍是想把鞋摊兑给齐文华。 正在擦地的齐文华听见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马上拒绝：“我可干不了！” 她没有这种本事！ 千万别想兑给她呀！ 第一，手里真的没钱。第二，她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李妍点头：“其实这个摊子还算赚钱……” 她老叔扒房子不可能扒一辈子，再说这次是李响搞温泉度假村，才有得扒，下次哪有这种幸运？ “我和你老叔都是赚辛苦钱的普通人，这种大买卖我们可不敢想。现在瞧着手里头有点富余钱，也就够吃饭用，回头李贺还得去外面学习……”她是真有她的难处。 靠着双手不停干活，你想能赚几个钱？ 也就是个温饱的钱，没有多余敢想其他的钱呐。 人和人不同，命和命也不一样，她自己笨就认，可不敢白日做梦。 李妍剩下的话也就没再说了，说多了还让老婶有心理压力，还不如不讲。 “踏踏实实赚钱也挺好。” …… 晚上四点半齐文华骑车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李大强拆房子的地方，寒冬腊月你说夫妻俩就愣是干得满身是汗，将窗子啊破铜破铁一类的收集起来，这个要往外卖。 这家的房梁有几根木头特别好，扔到车上，忙活到晚上十点多才骑车往家赶，骑到家都快十二点了。 李贺听到开门声，立即扯了灯绳，穿着衬衣衬裤从炕上爬了起来，去厨房帮父母热饭。 李大强两口子这一路骑车回来，又冻了个透心凉。 干完活一身都是汗，被北风那么一吹，别提多难受了。 “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齐文华见儿子穿着单薄的衬衣衬裤蹲在锅前热饭，赶紧顺手接过。 外屋凉，怕孩子冻生病了。 李贺踩着棉鞋回了屋子里，上了炕蒙上被子就睡了过去。 家里就这个条件，没什么好矫情的。 热好饭菜，齐文华又往大灶里扔了些木头，这不扒房子还扒下来许许多多的木头嘛，好的可以往外卖，不好的就可以直接当劈柴烧，这扔进去可以一觉暖和睡到天亮。 炕桌摆在炕头，夫妻俩大口大口扒着米饭，好在孩子也懂事，除了能打点好自己以外，还能帮他们把晚饭给做了。 “今天拉回来那门，我看还挺好，明儿我送过去给妈，把她仓库那门换下来。”李大强说。 反正卖也就那几个钱，还不如帮着李奶奶把家里的破门换换。 齐文华点头：“行，那明天我们俩起个大早过去安？” 李大强摇头：“明天我先把东西卖了，你睡个懒觉不用你操心。” 十二点整，李大强家拉灯睡觉。 一早四点半李奶奶就听见下屋方向有动静，从炕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引炉子。 炉子里面的煤饼子压了一宿，这火烧不起来温度就带不起来，用炉钩子那样一透，将多余压在火上的煤渣透下来，扔进去一锉子的煤块，火马上着了起来。 李爷爷今儿起来得有点晚，昨儿下半夜有点发热，好在一宿过去温度正常了。 问李奶奶：“什么动静？” “大强，好像拿了两个门过来，给仓房换门呢。” 李爷爷麻溜从炕上爬起来，李奶奶弄好炉子也出了门，果然就见小儿子忙忙活活弄门呢。 第459章 老李家的团圆饭 “吃饭了吗？”李奶奶看着小儿子问了一句。 老李家这几兄弟，就没一个胖人。 李大强跟李大刚模样有相似的地方，黑瘦黑瘦的那个身材也像。 特别李大强最近可能是吸收还是消化不好，只见人吃饭不见人长肉，不长肉就算了，他还掉秤。 你看着他背影，那就真的是骨头架子一把，这种瘦弱之相在李奶奶来看，就是短命的征兆。 为什么全钢城的人都喜欢稍微胖点的身材，心宽体胖心宽体胖，你胖才能证明日子过得好，证明你营养好。 灰头土脸，又瘦又黑谁会觉得你身体好没有毛病？ 一个儿子已经没了，她可不想再看见第二个儿子没。 “吃过了。” 母子俩全程也就这一句对话。 李大强埋头就是干，干完拿好工具就走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李奶奶从屋子里拿出来两盒果子，这都李妍给买的，你说她和老头也吃不完，结果！ 人没影子了。 “这孩子！” 老李家怎么都是这种闷人呢？ 给母亲家干完活，李大强把昨天晚上拆下来的东西送到村里一家，人家提前和他打过招呼。 这不后院起了个小房，又要用砖又要用门窗啥的，反正买二手的就是便宜。 卖完这些，李大强拿着钱去了银行存钱。 强制储蓄。 有钱舍不得花，都存起来，一点一滴慢慢就多了。 今天难得歇半天，去市场买了点肉，用肉沫蒸的鸡蛋，然后骑车给齐文华送到了时尚。 你说他木讷，说他没有本事，可结婚的时候齐文华就不是冲那些去的，她就图李大强对她好。 李大强的兜里如果有两毛钱，那他一定会全部都给齐文华花，这就是齐文华所求。 等吃好饭，李大强带着饭盒又接着去拆房子，旁边卖鞋的人调侃齐文华：“你丈夫对你挺好。” 齐文华一脸笑容：“他人挺好。” 就是话少，长得也不英俊不突出，可自己也没什么模样，大家门当户对，挺好对。 一个月，李大强扒房扒出来六百块钱，钱是不少，人也累得不像样。 到了周末人张彦平带着女婿过来帮忙嘛，李大强两口子就买了菜，在李奶奶家里张罗准备请大家伙吃上一顿。 亲戚就是见面才亲，走动起来才亲。 李庆香最近也没上班，自己愁够呛，叫李妍那么一说她就有点担心。 嘴上说不可能，但害怕有万一！ 上半辈子的班了，将来就没班上了？有点提心吊胆。 麻利将菜从锅里盛出来，和齐文华闲聊。 齐文华说：“姐，不行你就去替妍妍卖货，我和大强去拆房。” 李庆香摆手：“伺候人活，我可干不了。” 她会的都是缝纫的活，卖鞋她哪会？ 再说她也不得意这个，这个来讲价那个来讲价，她嫌絮叨。 “妍妍说想把鞋摊外兑，不行你兑下来？”齐文华觉得这也算是个好门路。 李妍的鞋摊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贼赚钱。 但是……她自己是认为，李妍招财。 这做生意的人千千万，可不是每个人都赚到钱了，有些人身上有财运就能发，有些人身上没财运，比如说就像她和李大强这种，他们就得脚踏实地。 卖的那些鞋，她都不觉得好看，但架不住有人买啊。 那什么女人王啊，不就是一双女士高跟鞋，卖那么贵跟抢钱似的，要是她，她才不买！ 钢城的女人……挺败家。 什么贵买什么，什么时髦穿什么，齐文华可不敢跟那些女人学。 有一说一，挺羡慕。 一个城市里，女人们都有工作，赚多赚少都能赚钱，不靠爷们也能自给自足，这挺了不起。 李庆香将菜盘子递给弟妹，拿着水瓢往大锅里那么一扬，刷锅刷子飞起来。别看她平时不经常做饭，可真的做起来，动作也很麻利迅速。 “鞋卖我还行，我卖鞋可不行。我们家小芳之前给人做保姆嘛，张彦平就想让她做生意，跟着妍妍去了广州进货，结果都赔进去一半子！这生意不是谁都能做，你会卖货还得会进货，会进货还得脑子转得快，转得快还得能吃苦，我除了能吃苦别的都不行。”说眼光的话，她好像没有多少。 衣服都不经常买一件呢，能有啥眼光。 李庆香认为自己就是个土老帽。 他们全家都是长年穿劳动服，工厂里发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轻易不会花钱买外头那些东西，就这样还指望着赚别人兜里的钱呢？ 异想天开！ “她鞋摊为什么不干了？”李庆香后知后觉问了一句。 这小妍妍，成天折腾啊！ 也不知道身上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和精力。 “干得好好的，这都是赚钱买卖，这时候放手不是傻吗。”自己不卖，请人卖的情况下都能赚钱，为什么要不干了呢？ 齐文华笑笑：“我也不知道。” 外头李大强和张彦平站在一起，两人还算是有话说。 张彦平说李大强：“你一会骑车去李妍单位叫她一声，孩子回来吃就吃，不回来吃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上次就差提醒一句，这不让叔叔和侄子之间都生分了，这次张彦平高低想着这事。 妍妍倒是不能挑，就是……你受人孩子恩情，就得把事情想到。 李大强点头：“我这就去。” 说着话站起身去推自行车，然后就直接去了李妍单位。 大中午时间，何建军要带着李妍去下馆子，眼看着要过年了，过年前那就是财务的一劫啊，好在李妍这孩子那是真懂事，不用何建军喊，自动自觉过来帮忙。 人家现在是副经理了，其实这摊子事情也不太归她管，架不住师徒情摆在这里嘛。 刚出公司大门，李大强车子骑到门口，看见外人顿时有点紧张，眼睛看也不看何建军，当何建军是透明的。 直视李妍：“妍妍，你老婶今天买了点菜，想叫你回你奶那吃口饭。” 何建军一听，得！ “你快回去。” 李妍看向何建军，道：“师父，要不一起？” 何建军摆手，推脱两句就离开了。 他可不喜欢去别人家吃饭，再说也不太熟悉。 第460章 李大强声讨张兰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小李呢？”李庆香往李妍身后一看，没看见李响，多嘴问了一句。 李大强：“……” 姐夫就说让他去请李妍，没说要请李响啊。 李妍笑道：“我们家人吃饭，带他干什么，他忙也过不来。” 她不愿意事事都和李响捆绑在一起，别说恋爱，就算结婚也可以各有各的空间。 李庆香瞪侄女：“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要不我骑车去请？” 虽说没有结婚，那既然都知道两孩子谈恋爱，就得把人当客！ 李妍伸手拽李庆香：“姑，你要是这样那我可走了啊？这顿饭原来是要请他不是为了请我啊。” “小没良心，我是为了谁？”李庆香推侄女的头。 桌子摆在地上，依次中间位坐着李爷爷，李爷爷身边是李奶奶，李妍挨着她奶。 大家开始动筷吃饭，李奶奶从装着鸡肉的盆里将鸡翅膀夹了出来放进孙女的碗里。 李庆香问李妍：“听你老婶说，你那鞋摊不想干了？” 李奶奶一愣，不干了？ 不是挺赚钱的吗？ 李妍解释：“手头上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也顾不上。” 实在是……公司那头的利润更高一些。她总不能什么钱都想赚都能赚？ 就是守财奴，时间和精力都是固定，实在拿不出来精力。 开公司这事，她谁都没说，想着以后再提。 经营成什么样，现在也不知道。 李庆香：“那也不能卖鞋摊啊，你这孩子不能捡了芝麻丢西瓜啊，你和李响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他能不能把他全部的东西都给你？” 将心比心，凭什么结婚人家的东西就是你的呀，所以得有自己的本钱。 鞋摊就是李妍的本钱。 李庆香怕李妍犯糊涂。 恋爱都是美好的，等结了婚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上桌，什么破事烂事都有。 磨合好了才能白头到老，磨合不好，说不定怎么回事呢，所以千万别把心思都放在李响身上，万一将来走不到结婚那步，岂不是要傻眼了？ 张彦平数落李庆香：“你行啦，人孩子心里没数吗？” 他老婆就是个操心的命，成天不是操心那个就是操心这个，操心个没完没了。 “姑，我这肯定是瞧见了更好的机会才会放弃这个机会，放心我没那么傻。” 李庆香：“姑是把你当自己孩子才什么话都说，你别觉得姑是藏着什么意思了，那真没有。”她不是盼着孩子婚事不成，就是说这个意思。 高攀，有些时候说不准的。 “我懂我懂。” 张彦平张罗：“咱们家人举个杯，挺久时间人都没这样齐，就祝爸妈身体健康长寿，祝妍妍事业成功顺风顺水，也祝大强多赚点钱来年买个房。” “举杯举杯。” 李妍情绪很是活跃。 男人之间喝酒，女人之间说悄悄话。 李庆香说道；“今年过年把鹏飞和京京叫上，我知道我嫂子不像样，可毕竟这是我哥没的第一年……” 孩子父亲没了，爷爷奶奶没有表示，搞得好像很冷血似的。 老李家的孩子还是得往一起圈拢圈拢，孩子不来那是他们的事儿，做长辈得想着！ 不看憎面看佛面，得看她死去哥哥的面子。 李大强听到姐姐这句，立即反驳：“叫她来，我们还能吃顿安稳饭吗？那天你是没看见，就搁院子里坐在地上骂，骂的话那个难听，还想叫我们怎么样啊？别人都不活了，都把钱给她是？”李大强叽歪。 不是他不讲感情，实在张兰这种人就不配！ 装和平，他也装不出来。 齐文华看李妍，说道：“妍妍你别往心里去，你老叔是喝多了……” “我哪喝了？”李大强确实是因为气愤，加上不愿意和张兰碰面，对着李妍说道：“你妈根本一点样子都没有，这个家谁对不起她啊？来和你爷爷奶奶要钱，你奶也给了，就这还不满意！你奶和你爷一年到头就从地里挖钱，她好意思吗她？”李大强指控。 你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跟老人伸手要什么钱？ 他哥当初就是眼睛瞎了，才能找张兰！ 搅家精！ 你说死的人怎么不是他嫂子呢？ 李妍脸上的笑容实在没有崩住。 齐文华拦住李大强：“行了行了，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和人妍妍有什么关系？” 李奶奶也是瞪儿子：“喝点酒就胡咧咧，她闹什么了，就说话没说对劲，她不就那样儿嘛。” 什么好事儿啊还不停往外讲？ 丢死人！ “她跟你要钱了？”李妍问奶奶。 李奶奶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听你老叔乱说，他喝多了！”又骂李大强：“喝酒都堵不上你那张嘴，什么香的臭的都说，哪有的事儿你就能说出来啊？” 当孩子面说这些干啥？ 除了能让孩子难受，还能有什么别的用？ 李大强拿着酒杯，一口闷了，闷闷道：“你妈真是太不像话了。” 反正过年他嫂子来，他就不过来了！ 没办法见面。 李妍端起杯子，看向李大强：“老叔，我替她给你道个歉，你也知道她那人……挺胡搅蛮缠的，加上现在没有我爸管她……” 李大强猛抬头：“老叔不是挑你，就鹏飞守着你妈，没个好！” 他话扔在这里，剩下往后看。 鹏飞那孩子，跟他们姓李的人就不太行，不像妍妍，把亲情看得更重。 “你爸当初就没找好老婆，找你妈的时候她风评就不好，在你姥家她是一点都不吃香，你姥对你妈啥样，我们这个村都知道，拿她当人看吗？可你妈就是瞎孝顺，你爷爷奶奶这些年是吃过她一口菜还是穿过她一件衣？就你爷过生日，你爸让你妈送过来一块布料，结果呢？你妈来了就唠叨，花了一百块钱，什么一百块钱啊？你老婶看见那料子了，就是最便宜的那种！” 不是他当小叔子挑，便宜就便宜，你就别一个劲拿别人当傻子看了，可张兰她不！ 花了了三十，得渲染成一百，你说烦不烦人。 第461章 李鹏飞翻脸 “行了行了，闭上嘴。”李奶奶喷小儿子。 大刚人都死了，还说那么多干啥？ 能包容就迁就点，不能包容就远离点！ 现在大家都讨厌张兰，她接着添油添醋，以后鹏飞结婚那姑姑叔叔都去不去花钱啊？ 李庆香垂下视线，她这人极其信命运，认为人做了好事早晚都能得到好报，做了坏事，也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张兰能把日子过成这样，无论用多少努力就是过不起来，这里头说法大着呢。 “不怪她过不好，就她这样的人能过好了，那都是老天爷没睁眼睛！”李大强又恶狠狠补了一句。 齐文华推丈夫：“好啦，还没完没了了，你让孩子还吃不吃这饭？” 李妍整理整理脸上的表情，道：“老婶，你让老叔说，也没什么怕说的！” 大家都是有怨气，她明白也理解。 可她叫不醒装睡的亲妈，她亲妈也从来不肯听她说任何一句话。 李大强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对着李妍举了举：“反正你高兴不高兴老叔也都说了！” 他是没情商，但这些话不说出来，他能憋死！ 天底下，他最讨厌的人只有张兰这个嫂子！ 李鹏飞家。 张兰下班提着粉条进门，晚上打算炖点白菜粉条，这不下班路上去市场买了一小把。 差不多已经连续吃了一个多星期的白菜萝卜，也晓得李鹏飞不爱吃，可得省钱啊。 进门放好手头上的菜，就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这脸色就不太好。 之前有月经淋漓不净的毛病，后来是手术后这毛病就自动自觉好了，她以为这病就彻底好了，结果……又开始了。 张兰只觉得后背呼呼跑风，这手脚冰凉。 李鹏飞下班推门进屋，看了一眼厨房的冷锅冷灶，问他妈：“还没做饭啊？” 张兰有心想跟儿子提提自己这身体的小毛病，但……男女有别，她怎么开口？ 要是李大刚活着，她还能跟李大刚唠叨唠叨，对着儿子讲不出口，医院她也不想去！ 拉的那些饥荒还没还完，再去医院查出来点毛病，拿啥看啊？ “这就做。”张兰麻利拿起来地上的白菜，准备去厨房。 李鹏飞干一天的活，干得头晕眼花，就想着回家赶紧吃口热乎饭，结果进了家门，啥都没有！ 再仔细一看，吃的又是大白菜，他脸子呱嗒就掉了下来：“你能不能别每天这样抠了唧的从我身上攒钱啊？攒钱干什么，最后还不是要搭你娘家，你为了孝顺就准备把我弄死是？” 不说不气，一说就控制不住暴脾气。 他姥姥家的那些不好事情，李鹏飞都记了起来。 恨！ 恨得牙根都痒痒！ 他爸死的时候，他姥和舅舅们都是怎么做的？ 李庆香对他讲的那些话，李鹏飞通通听了进来，此刻连带着母亲，一起恨上！ 拿着家里的钱去贴他姥家，如果姥姥是个好人也就算了，那一家子都是什么东西？ 张兰腿还没出大门，听到儿子埋怨的话，她忍不住辩解：“你这孩子，你吃炸药了啊？我不就晚点做饭，我也刚下班回来！怎么就要弄死你了？谁家冬天不是白菜土豆，不这样吃能攒下钱？” “攒钱干什么？攒钱搭你哥哥弟弟！”李鹏飞咆哮。 “你怎么和妈说话的啊？你爸前脚这才离开，你就这样对我？”张兰眼圈里都是眼泪，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儿子。 鹏飞这是听了谁的撺掇，现在是要和她这个亲妈生分是吗？ 肯定老李家背后，谁讲她坏话了！ 张兰为什么不愿意李鹏飞和姓李的人接触？ 怕的就是这个。 李大刚一死，那些人和她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谁会把她当一家人看？肯定恨不得往死里讲究她，往死里踩她，要离间她和她儿子的关系！ “那你怎么对我的？明知道我上了一天的班，我这一个月歇过吗？我干的是体力活！”李鹏飞看着母亲掉眼泪，他更加愤怒了。 该哭的人是他好？ 他为了还钱，玩了命的干活赚钱！ 你不知道，这肚子里没有点油水，吃完饭就饿吃完就饿，吃两碗米饭压根都不顶饿，到了半夜就饿得难受。 要是钱都攒下来还债就算了，偏偏他妈拿着家里的钱搭娘家！ 想起自己父亲去世之前，看个病家里愣是一毛拿不出来，都是靠借，李鹏飞对母亲的同情收了收，一脸冷酷道：“以后我开工资就不交你了，我自己攒着，我也信不着你！” 眼泪顺着张兰的脸颊落下，她手里捧着白菜，那白菜一抖一抖。 憋憋屈屈去了厨房，把饭菜做好端上桌，她围裙一解，拿着东西坐车走了。 去找大女儿。 李京京家。 李京京坐郑鹏腿上正在和丈夫起腻呢，这不郑鹏答应要下海了，现在两口子的关系比新婚时期还要甜蜜几分。 听到敲门声，郑鹏打算起来开门，李京京按住丈夫：“你坐着吃饭，我去开。” 为了哄郑鹏站在自己一侧，她没少花心思去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效果还算不错。 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啊？” “京京开门，是妈。” 李京京听见妈这个字，翻了个白眼。 打开大门，就见张兰脸上挂着眼泪走了进来，李京京带上门问也不问，直接回到吃饭桌上继续吃饭，拿母亲当透明人看。 以她妈的个性，一会就说了。 不说的话，她也懒得去问。 都是自己作的，自己受着呗！ 她爸人都没了，这个娘家，她今后是不打算回了！ 不是现在郑鹏没有根基，她早就跟郑鹏走得远远，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郑鹏以眼神看看妻子，那意思，不管你妈？ 李京京瞪郑鹏，以眼神回复，叫他少管闲事吃他的饭！ 张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女儿一句关心，实在没有忍住坐在沙发上就哭了出来。 开始哭诉。 李京京漂亮的手指掰着鸡骨架，郑鹏将肉多的地方都放在她碗里，生怕妻子少吃两口，骨头多的地方，他啃。 李京京：“鹏飞的钱是不应该给你保管，管着管着最后都进了我姥的钱袋子里！这回是我爸生病，你拿不出来钱，下回就是你儿子生病，你没钱！” 她亲妈就是个二百五！ 纯纯正正的二百五！ 骂二百五都是便宜她妈了！ 第462章 家，散了 “有些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的想法，你想从你娘家身上得到什么？”李京京慢悠悠吸着鸡骨架的汤汁。 嗯嗯，还是这家店的骨架好吃，味道真好！ 张兰控诉：“那是你姥姥！” “我没说不是啊，她是啊，可姥姥也分好坏，她好我就同她好，她不好我就当她死了！”对她有用的人，她交。 对她无用的人，她才不去搭理。 那些人不够拖后腿的，一群穷鬼！ “她是我妈！”张兰叫。 她一直就想不透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生养的三个孩子，都是冷血怪物？ 老大这副死德行，老二也是，老三现在也别说了！ 是她不够孝顺吗？一个孩子都遗传不到她的好！ 李京京点头：“她是你妈，你把她当妈看，她拿你当傻子耍。我说这话你还别不信，你拿着钱都给她，你死那天她就连棺材钱都不会给你出！现在好，闹得家里四分五裂，将来你生病瘫痪了，你就得烂在床上没人管你！你活该啊，搞得我奶奶家也鸡飞狗跳，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呵呵，傻子说的就是你！” 她妈非但一点不精明，蠢得出奇。 什么叫亲戚？没用的姥姥她妈看得比谁都重，跟她家掏心掏肺的姑姑，她妈打了个底朝天！ 将来家里有事，求谁？让她办吗？ 她可做不到，她是泼出去的水。 李京京伸伸自己带油的细腻的手，她道：“你晚上想睡我家，我提前说啊这可不行。你就算是我妈，也没有吵架就来我家睡的道理，再说这个家也不是我的。”留她妈一晚上，她妈就敢睡一个月。 母亲这种人，少沾为妙！ 郑鹏实在吃不下去了，嗓子眼觉得噎得慌。 以前他觉得张兰也是活该，此刻却觉得岳母可怜，岳父也才刚刚过世而已，就算有什么错…… 桌下踹踹李京京的脚，想叫妻子别太刻薄。 李京京被丈夫踹了一脚，面上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说：“你现在走还能赶上末班车，你要是多等一会，就得走回去。” 她家可没人有精力有时间去送母亲！ 没有车，你就走回去！ 正在哭的张兰，眼泪掉到一半，使劲伸手擦了擦眼睛：“我不会赖在你家，你放心！”说罢拿起自己带来的布袋子，提起来就走，走之前还恶狠狠放了狠话：“我以后不会再来你家，李京京你就是个白眼狼！” 大女儿，混啊！ 老早就应该看出来的事情，可惜她眼睛瞎到了今天才看明白。 京京除了她自己，她谁都不会可怜！ 天空飘起雪花，温度越来越低，张兰哆哆嗦嗦站在车站等车。 可怜她为了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身上就连件棉袄都没，之前新做了一件，没等穿上呢就想起住在农村的母亲。 张兰的母亲一个农村老太太没有工作自然就没退休金，没钱就得看儿子儿媳脸色，谁能给她做棉袄做新衣服？ 想到这些，她就把新做的冬衣都给母亲送了回去，得了两句夸奖。 真真是暖了她妈的身体，差点冻死她。 冰天雪地，她身上就一件毛衣呢子大衣，这毛衣也扛不住呼呼的大风，风迎面吹过来，感觉直接穿过身体，张兰冻得哆哆嗦嗦在原地打转。 动一动，这脚还能不那么凉。 李鹏飞家，他拿着钱下楼买了熟食，原本是想给母亲留两口，可一想起来母亲做的那些事情，干脆都给吃了！ 他可怜母亲，母亲可怜他和他爸了吗？ 中间两个多小时，张兰没回来他也没出去找，等张兰回来的时候，李鹏飞早就睡了。 他困他也累。 张兰摸黑推开房门，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进入室内，窗户上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小帘子，那上头是张兰亲手绣的吉祥图案。 在农村的话，没有姑娘不会绣花，不会绣花那是被人瞧不起的，这是基本生存技能。 耳边传来儿子规律的小呼噜声，张兰只觉得悲从中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特别想李大刚。就算李大刚总是吼她骂她，若她这个时间没有回家，他也一定会等她回来然后唠叨她，原以为两人能白头到老，像是公公婆婆那样。 眼泪顺着张兰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为什么死的人是李大刚不是她呢？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蹑手蹑脚回到床边，呆呆坐在床边，实在没有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太难过了！ 长夜漫漫，她怎么去熬？ 明明生养了三个儿女，却感觉自己是个孤家寡人。 她做错了是不是？她不应该偏心京京和鹏飞，她应该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她应该让鹏飞去吃点苦头，她不应该溺爱。如果家里和和气气，是不是李大刚也不会死？ 悲从中来，放声放任自己发泄了出来。 “呜呜呜……” 李鹏飞正睡着，听到有人哭的动静，他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人渐渐清醒。 清醒过来以后，就闹明白了此刻正在哭泣的人是谁，李鹏飞实在没有忍住，嗷一声吼了出来：“大半夜你不睡觉，你要干什么？”他扯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将被子啪一下子扔到地上，指着大门：“你要是实在不想留在这个家里，你就走！” 有话就说，大半夜呜呜哭想干什么？ 装委屈给谁看？ 他要疯了！ 张兰叫儿子一吓，脸色惨白惨白，她不停摇着头：“我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你爸了，你爸还这么年轻他就走了，他人是走了留下我，现在儿女都对我有意见，明明该死的人是我不该是他……” 李鹏飞眉心狠狠跳着，他听着这话，怎么都像是指桑骂槐。 骂他不孝顺呗？ 行！ 走到窗前，咣当一声推开窗子，窗外的风顺着窗户呼呼刮了进来，李鹏飞抬腿就上了窗台。 “你们都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我……” 张兰魂儿都吓没了。 嘴唇来回抖着：“鹏飞啊……你下来，你要干什么啊？妈求你了……”张兰慢半拍喊了起来。 静寂的夜晚，只听见凄厉的一声叫喊划破长夜。 第463章 李鹏飞闹了 左右邻居披着衣服来了老李家，七嘴八舌帮忙劝着。 “孩子啊，听奶奶的话赶紧下来，别做傻事。” …… 一群人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李鹏飞从窗台上下来了。 都这个时间，谁能不回家睡觉还留下来宽慰张兰？ 楼下闹不明白的就问楼上：“怎么回事啊？谁想不开？” 楼上的压低声音：“老李家这个小子，是不是神经不太好了？好好的闹什么。” 对上年纪的人来说，不能理解李鹏飞这种举动。 你妈也不过就是多唠叨两句，爱听你就听，不爱听就不听呗，一个男人闹什么？男人就这样啊？一点不能扛事。 这一闹，倒是闹出来一些流言蜚语，有说李鹏飞其实有精神病的，有说这老李家仿佛就跌进了霉运堆里，先是爸爸吃个饭莫名其妙死了，现在儿子又开始折腾，总结下来就是，谁家有闺女的都告诫孩子离李鹏飞远些。 工作是好，可惜这个家……忒差。 一大早五点多，张兰战战兢兢给儿子做好了早饭，连句重话都没敢说。 等李鹏飞吃完饭，她立即坐车就去了郊区，就在李妍单位门口死堵李妍。 八点半，李妍办事回来，今儿一大早六点多她就出门办事去了。车刚刚转弯准备进单位大门，就看见了角落里冻得哆哆嗦嗦的她妈，李妍看了几秒，熄了火。 推车门下车。 张兰看见二女儿，眼睛亮了亮，赶紧一路小跑跑过来，伸出手下意识就去牵老二的袖子。 “妍妍，妈跟你说……” 李妍听完她妈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可是张兰等着呢，等着老二帮她出个对策。 之前丈夫的葬礼都是妍妍主持，这证明妍妍确实现在出息了，京京她也是靠不上了！ 早知道，当年她就供妍妍好了，让京京辍学！ 李妍用手拿掉母亲的手：“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更加不习惯，母亲碰她。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 “你说鹏飞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你回家住一段时间，我实在是怕了他！”张兰急吼吼想让李妍给出来一个保证。 现在她认为，只要老二能回家，所有棘手事情都能解决。 李妍本事嘛。 “我管不了他。”李妍说。 管一个人，需要太多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想要把李鹏飞的脾气扭正，她需要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暂停前进脚步，暂停往上爬，可她凭什么？ 李妍就想问问，凭什么？ 好的时候李京京是唯一，不是吗？ 张兰一脸懵，伸手继续死死抓着女儿的手不肯放开，李妍就是她的希望啊。 “妍妍，你可不能不管妈！就当妈求求你行不行？你也不想你爸爸在地底下死不瞑目……”千钧一发间，张兰想到了丈夫！ 对对对，老二那么孝顺，她爸死的时候她明明那样揽了这些事情，现在再把丈夫抬出来就是了！ 大刚也一定希望妍妍能出手帮帮鹏飞！ 李妍视线落在母亲的身上，她妈穿了一件很薄很薄的呢子大衣。 这件大衣李妍还有点印象，是前几年非常流行的款式，是她姑姑李庆香送给张兰的，张兰那些能撑场面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她姑给的。 裤子膝盖的位置也都磨白了，看样子也是没少穿，这种厚料子裤，就连她奶都不穿了。 这样活，真的觉得值得吗？ “我没有时间去管这些闲事，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鹏飞他也是个成年人了，心性早就养成了，你现在想纠正他，晚了！”早干什么去了？ 那是个人，长成这样用了那么多年，你想挤出来点时间就把他身上的毛病修改掉了？ 天方夜谭。 “他是你弟弟。” “他是我弟弟不是我儿子，我对他没有这种义务。如今的局面都是你自己求来的，他厌恶我这个姐姐，我讨厌他这个弟弟，你教过他要与我手足情深吗？你只教了我要无偿付出。”李妍淡淡道。 如果姐弟情深，她可以暂时丢掉厂子的事去纠正弟弟，可她跟李鹏飞之间的关系好吗？ 不敢说一点亲情没有，但让她耽误时间，去板正李鹏飞身上的毛病，她不愿意。 张兰找不到可以指责李妍的话，她就是不肯松手。 喃喃道：“妍妍，你大姐现在不管我们了，你不能也学她啊……” 这让她觉得害怕。 孩子都不管她了，她以后怎么办啊？ 鹏飞……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好，还很容易暴躁，还总防备着她，还说要把工资自己管着…… 李妍无力道：“妈，早在你纵容他，在中间搅合我们姐弟关系的那天，你就该想到今天。”多余的废话，她也没精力说，真的公司一堆事情等着她办，推开张兰回到车上。 这边看大门的人看到李妍的车，跑出来将大门拉开。 李妍的车经过张兰身边，她又短暂停了一会。 李妍说：“人都是这样，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李鹏飞能不能改变，只能看她妈选择怎样去做，她一个姐姐，还是个感情不深的姐姐，就算出手，最后的结果也不可能是好的。 张兰站在原地，现如今的她可没有当初的精气神，闹？ 没有了李大刚，闹字怎么写她都不知道了，也不敢闹。 哭丧着脸：“你是我闺女啊，你就不能帮帮我吗？那也是你弟弟，将来有事情他也能出手帮你，他还能给你撑腰不是吗？” 亲弟弟，总是比别人亲的？ 那辆车一阵风似的从张兰身边经过，张兰茫然看着里面的几栋楼。 大刚死了，她现在说了不算了，没人管她，也没人可怜她！ 如果李大刚活着，张兰就敢闹腾李妍，反正把老二工作闹腾没了，她这口恶气出了她也不怕老二找她麻烦，有丈夫托底。 可现在情况变了，李大刚人不在了，李鹏飞这个样子，她一个人拽得动吗？ 张兰就想找个帮手，明明老二那样能干，只要老二肯回到家里，这个家马上就能回到正轨，问题是，老二不愿意。 自己孝顺了一辈子，对着母亲就没有一个不字，她生出来的孩子却……心肠比钢铁还要硬，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活着可真没意思。 第464章 会害羞的李总 “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妍正在出神。 这一天天的公司事情原本就多，她妈也跟着不消停。是说不会管，也肯定不会伸手管，但知道了难免还是会有点闹心，脑子想得东西太多，就有点走神。 参加了一个她这种身份进不来的活动现场，托李响的福嘛，她有这个机会和机遇。 正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看年纪的话差不多四十五六岁上下，穿着一身料子西装，头发吹得挺高。 他是今天这场活动的策划人，所以他非常清楚每位嘉宾的模样，李妍一进门他就盯了上来。 这人不对。 看年纪的话，也根本不可能进得来这道门！ 今天这个场合里有几位是特别年轻的老总，但出身都不简单，名单上可没写有年轻的女士。 “这里外人不能进。” 李妍回过神，简单解释了一句：“我是代替李响参会的……” 男人一愣神：“有名片吗？” 李妍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 听说现在有印名片的人士，但一般来说都是身居高位，像是她这种……印不印也就那么回事。 人掏出来名片上面都印着总经理一堆的头衔，她印什么？ “你先跟我出来确认一下身份。”对方脸色并不是太友善。 一个不能确定身份的女人，而且……看长相也不美艳，长得实在普普通通。 李响那是李景辉的儿子，李景辉全钢城有几个人不知道他？ 李大公子，就是听名号也晓得一定眼高于顶，能派出来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代替自己？ 再说，李响为什么要呀？ 这个女的要是李景辉的女儿，或许还有可能，可他提前查过，李景辉没有女儿！ 长相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他现场随便抓出来个服务人员都要比这个女人长得好。 为了今天这场活动，现场的所有服务员都是他精心选拔出来的，要身高有身高，要模样有模样。 李妍道：“不然我给我们李总打个电话？” 没等她去拿布袋子里的大哥大，对方就伸手拽了她一下，直接将她人拽出了大厅。 今儿这场活动邀请的都是钢城内比较知名的企业家，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搞乱现场。 “这样，你就站在这里等，如果李总来了能带你进去，就证明你确实没有撒谎。” “我们两个人沟通中，你是不是应该听我讲完话而不是随意伸出手扯我……”这人的举动，让李妍有点不满。 男人一脸不屑，那双眼睛落都懒得落在李妍的身上。一个人身上有没有贵气，他鼻子可是灵得很。 “没有邀请，你就不能进到门里，我明白你想结交厉害人物的心思……” 李妍皱眉。 这人说话的劲儿，让她有点不舒服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狗眼看人低？ 刚想回嘴，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丝温度，旁边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想要甩开，却被对方搂紧了肩膀。 “这是我的女伴，有什么问题？”李响单手搂住李妍的肩膀。 男人一见到李响的这张脸，脸上马上堆起笑容，腰板也没刚刚挺得那样的直，做着解释：“没有问题，一点问题没有，李总这就是误会一场。” 还真是…… 看走眼了。 其实他也没见过李响两次，人人都说李景辉的这位大公子，长得好看。近距离一看，属实一身贵气。 贵啊！ “走。”李响拉拉李妍的手。 李妍被他硬拖着走了几步，她拍了拍他的手，李响停住脚步看看她。 李妍道：“这个人，可不太聪明。” 不管来的嘉宾什么身份，你都没有搞清楚，就敢看人下菜碟？ 万一发生此刻的事情，闹不闹心？ 李响拽着她去签名处。 抬脚，道：“你聪明就够了。” 签字处，有漂亮的礼仪小姐为嘉宾递过来签字笔，李响拔开笔帽，刚刚准备落笔，就听见她说。 “……哇，你还会亲手写字呢，真棒！” 李响：“……” 礼仪小姐：“……” 额，礼仪小姐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大秘密，原来男人也都喜欢女人捧着自己说，嘴巴甜的话，男人也可以不看脸！ 李响没好气签了自己的名，将李妍拽到一边，一耸。 “我会写字，你觉得很神奇？” 李妍靠近他：“我这是拍马屁呢，没听出来？我是爱你，爱得不得了。”说着话，还很认真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很是敷衍的眨眨眨。 其实他就是不出现，她也有办法解决刚刚的局面，他这一出现…… 她不喜欢靠人，靠任何人！ 李响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气我，想要气死我。” 她什么时候说话走这种甜腻腻的风格？她一讲话，他就想伸出拳头把她打飞！ 李妍又认真对着他眨了眨眼：“你刚刚英雄救美那一下子，帅到我心坎上去了，真帅啊！” 李响：“……” “真的真的，人长得好看，又会维护人，确实挺帅。” 李响：“……” 她可不可以闭上嘴？ 他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什么情况？ 听她捏着嗓子讲话，他怎么就那么想踩她的脚呢？ 来这里之前，她吃什么东西吃坏了？ 那边礼仪小姐过来请李响，指了指李响后面的方向，“先生，刘先生请您过去。”李响站在原地没动。 明摆着就是有点走神。 礼仪小姐：“……” 是她说话声音太小，所以这位先生没有听清？ “先生，刘先生……”礼仪小姐加大音量。 李妍决定收手不玩了，推推李响，与他交头接耳：“请你过去闲聊几句，听清楚了没？” 和这人相处久了，她大概摸到点规律。 李响受不了别人夸他，准确的说呢，是受不了她掐着嗓子夸他！ 她只要掐着嗓子说话，他瞧着面上挺不耐烦，但实际会害羞闹心。 挺有意思。 一个成天怼别人，怼到你怀疑世界的人，他竟然会害羞？ 李妍也不晓得他害羞个什么劲。 第一回发现他有这毛病，是她主动亲了他那次。第二天他就没来公司上班直接冰天雪地跑去钓鱼了，后来还是因为她父亲过世他才出现。 李妍刚刚就是故意的！ 她用不着谁救，再说谁能救谁一辈子？女人的事情，男人不要胡乱插手管。 第465章 她……不爱我？ “老刘喊你过去聊两句。”李妍对着他挤眉弄眼。 李大公子这人缘……啧啧啧。 李响回过神，白了女朋友一眼。 “下次，不帮你了！”这人没有良心，他帮她，她还来恶心他。 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跟着礼仪小姐离开了原地。 李妍打发走自己这个纯情男朋友，转着眼珠子准备有仇当场报了。 叫人怼了，还怼得莫名其妙，这个委屈她就忍了？ 她不忍。 “靓女……”李妍对着礼仪小姐招招手。 礼仪小姐一脸懵逼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微微点头：“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妍抬头看看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漂亮小姑娘，那双眼生得怎么就那样的美，双目含情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可真是，漂亮的女孩子，谁会不爱呢，她见了心情都好。 “我想问一下，那人是叫什么？”李妍指指刚刚拉她出去的那位负责人。 礼仪小姐大概说了名字，李妍客客气气道谢。 二十分钟以后，李妍站在李响身边陪着这次主办活动的老板说话，李响介绍着李妍：“我们公司副经理李妍。” 对方表情也是有明显的一顿。 太年轻了！ 谁看了不得说上一句，太年轻。 不怪人家多想，实在是李妍的岁数……太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数思想还没成熟，家里的事情都搞不明白何况出社会混社会。 大家都是出来混社会的人，年纪看着小，对上眼睛就马上了然，那是一双不漂亮却亮得异常的眼眸。 面相学上说，眼睛主贵，这个人够不够贵气，看眼睛就够了。 李妍的这双眼，生得贵气十足。 “李妍好名字，我记住了。”回头得让人去查查，李景辉是不是还有什么侄女外甥女一类的跟在李响身边办事。 都姓李，听起来好像很偶然，但。 还是查查为好。 “我听你们李总说，之前你也做过公关工作，那你看看我今天这个活动的场面还说得过去吗？” 李妍笑笑：“您是我们李总的朋友，真话我可不敢说。” 对方皱眉：“就是朋友才要听真话。” 李响唇角轻轻向上勾了勾。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妍嘴里这真话不敢说，他就猜到了她接下来她要做什么，还真是有仇现场报。 小气！ 不过他喜欢！ 李妍视线看向某处：“那我说说真话？” 以公关角度来说，今天她遇上的事情，只能说现场负责人的能力，稀烂！ 做生意的人最怕的就是得罪人，最不怕的也是得罪人，但看情况怎么说，这种摆明了看人下菜碟的类型，低级了点。 不是她老板的朋友嘛，问了她就负责回答。 “……我认为每位莅临现场的客人都是贵客，哪怕搞不清客人的身份，既然客人已经入场再把人请出去未免显得小气了些……” 干的是什么工作，就得有什么样的反应。 说没学过，谁学过？她学过吗？ 卑躬屈膝，既然膝盖软都软了，就得软个明白。 …… 送李响回家，李响下车又走了回来。 李妍摇下车窗：“还有什么事忘了吩咐？” 李响停顿几秒：“……我这里有两箱芦柑，算了，你先走，我叫司机过来。” 用李妍用顺手了，刚刚没有过脑就准备让她给大院送过去。 水果放在他这里都是等着放坏，他很少碰这些甜兮兮的水果。 李妍道：“叫司机干什么，我顺路就给送过去了，一脚油的事儿。” 折腾司机，还要司机跑进市内一趟，她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再说过去这些事情也都是她替他办。 李响犹豫几秒，不过似乎很快又想开了，点头：“我给你搬出来。” 李妍：“……” 她推开车门，直接从车上下来，调侃李响：“今儿这是刮什么风啊？” 说着还真的认真去看天空，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 大少爷要把东西从屋子里搬出来？难得一见啊！ 过去都是她伺候他！ 他懒得和她斗嘴，转身进了屋子里，他没走两步李妍就跟了上来，调侃是调侃，能真的让他一个人都搬了？ “你给我爸那送两箱，剩下一箱你看着自己办。”她想送谁，他也管不着。 “哪来的？”李妍问。 “别人送的。” 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水果，过年之前一个月就不停有人开始送礼，其实他也挺烦，又不能不要。 李妍搬着一箱芦柑跟在他的身后，李响对她道：“等开春了和学校那边确认好信息，你就过去。” 这个书，她不读可不行。 人在聪明也需要进修，需要去接触更广阔的天地。 “学费呢？”之前她私下问过她师父，但何建军对这些也不太了解。 那种地方，他也没去过，实在给不了经验。 李响站住脚步，将手上的两箱芦柑落到她手上的那箱子上：“这就顶了。”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李妍抱着箱子打开后备箱，又说：“其实谈个恋爱而已，也没必要搞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件事做错了似的，我看着你这模样我都难受。” 过去他使唤她的时候，这样小心翼翼过？ 他最丑陋的模样她都见过了，还装什么。 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还有，你也别每天硬挤时间晚上去接我下课，你不来接我，我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再有，我爸过世我就想说，其实你不想来也可以不来，没人挑你。” “是女婿的话，可能这种场合必须到场，一个男朋友真的用不着！你又不吃白事饭，我也没脆弱到能当场昏厥的地步，我打小就自立，也没美貌到习惯别人围着我打转，咱们就来点实诚的东西，不搞虚的。” 他对她好，她浑身发冷，浑身不自在。 李妍就想拥有一份接地气的爱情，谈得成就谈，谈不成拉倒，转身就走。 李响停住脚步。 李妍还在前面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真没必要这样，看着多假啊。” 叨叨叨。 听着后面没有任何声音，李妍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看。 砰！ 李响将门板摔得震天响。 李妍耸耸肩，这人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第466章 大院的热闹 李景辉家。 “姐，又来送东西。”徐青听见汽车熄火的声音，立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全大院，最最孝顺的一个人，就是李响大哥。 别人家也有儿女总回来，但像是大哥这般隔三差五送东西的，少见。 李妍熄火下车，打开后车厢：“你大哥让我送两箱芦柑回来。”说着话两箱直接捧在怀里。 徐青立即走上前，伸手就接：“姐，给我一箱。” 李妍笑：“帮我开门就好。” 这点东西加在一起也没有五斤十斤，小意思。 徐青乖乖跑过去替李妍把门，乖乖站在门前，继续推销自己亲哥：“姐，你就看看我哥呗？见个面聊聊总行，万一能发现他的好呢？我亲大哥他什么活都会干，将来结婚保准不会让你干家务！” “哦。”李妍眼睛里都是笑意。 她挺喜欢徐青。 大概是……她也干过保姆的原因？反正就是没有原因的喜欢想要去袒护，当然徐青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我说真的！” “哎呦！”徐青抱着头叫了一声。 只见李元度伸手在她脑顶狠狠弹了一记，他说：“乱牵红线。”说罢将最好看的笑容展现在李妍面前：“姐，想我了所以大晚上过来探望我？” 徐青：“……” 她要是有李元度这种狐媚功夫，她早就把大姐拐到家里当大嫂了。 三个孩子之间关系本就不错，因为年纪相仿都没差几岁，平时也会开开玩笑打趣打趣，说着话呢，隋竟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她一出现，徐青立即嘴巴成了死蚌。 隋竟波恶狠狠瞪了亲生儿子一眼。 那手刚刚干什么了？ 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女生打打闹闹，想干什么呀？ 怎么就在保姆圈走不出去了？ 瞪完儿子又去瞪徐青，觉得徐青居心不良。 徐青：“……” 李妍一进门，她自动自觉拿着抹布进了厨房，马上开始干活。 客厅里李景辉招呼李妍到手边来，看向李妍的眼神也很温暖，问李妍：“你那课上完了？” “还没有。” “还得学多长时间啊？” “估计还得有一段。”李妍道。 李景辉指指对面的椅子让李妍落座，两个人坐着就聊了起来，天南海北聊。 其实李妍多少也明白李叔叔和她聊天的意思，尽量把话题往回扯扯，扯回到李响的身上，不提李响还能带着李响，李景辉一听，可不就高兴了。 叫他光明正大说想听听大儿子的事情，这种话他讲不出口。骂李响两句还有可能，不问他又怕孩子走歪路，对于李响是否走正路这个问题上，李景辉一直都很担忧。 李响的路……太顺了。 人这一辈子，从下生到长大，竟然一点挫折都没遇上过，他认为这不是幸而是劫。所有人，没有一辈子都平平顺顺的，没有。 客厅里的人聊得开心，隋竟波就不开心了。 李元度从进门开始，李景辉和小儿子前后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和亲生儿子都没有共同话题，怎么就和外人那么多话讲？ 站在门边，虎视眈眈窥探，越看越不爽。 想她儿子得不到李景辉一个笑脸，想她哥哥弟弟都得不到老李的青睐，李妍到底多什么？ “妈，你放心，我姐可瞧不上我爸，她没那么大的胃口。”李元度幽幽来了这么一句，调侃母亲。 他妈……咳咳，把老李看得太重！ 重到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喜欢他爸！ 问题是，他爸这满脸褶子，谁家小姑娘能喜欢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妈这种胃口。 “哎呦！”李元度抱着肩膀喊了出来：“你干什么打我？” “我干脆打死你得了！和谁俩呢？我是你姐吗还过来调侃我？有没有大小，有没有礼貌？”隋竟波对着儿子一通喷。 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个性越来越不稳重！ 你瞧瞧你哥，人家多说一个字多犯一个错吗？你再瞧瞧自己家这个，成天嘴巴就会嘚嘚嘚，嘚嘚个没完没了，她真想拿着针线把儿子嘴缝上。 “我错了，妈妈！”李元度马上赔礼道歉。 李景辉听到小儿子的声音，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他不太喜欢元度身上的轻浮劲。 见到谁那嘴都跟抹了蜜似的，这就叫轻浮！ “干什么呢？家里有客人不知道？你几岁了连点分寸都没有，规矩都让狗吃了？”李景辉起身，找到小儿子好一通骂。 男孩子就是得骂着管，你不骂他，他就上天。 李元度：“……” 他就说他和这个家犯冲嘛。 他家老李，根本不会好好说话，就会找茬！ 隋竟波骂儿子是骂，可听到丈夫也骂，立即就不爽了。 这是干什么呀？ 对着李妍，你那双眼睛笑眯眯，对上儿子你就喊打喊杀？ 开口替儿子解释：“我不小心打了他两下，他才叫的……” 李景辉：“好好的你又打他干什么？当妈没个妈样。” 隋竟波：“……” 好委屈！ 以前是李响回到家里，她没地位，现在李妍来，她也没地位是吗？ 眼泪含在眼眶里，愤愤掉头回了房间，李景辉那脸更加黑了，看不惯妻子这出儿！ 就没人时候，他也不想去哄。过日子就踏踏实实过呗，总搞这些幺蛾子。 李景辉回到客厅，对李妍说道：“桔子你捧走一箱，家里有一箱就够吃了。” 李妍是女孩儿，女孩子会比较喜欢吃水果。 家里他和元度都不怎么碰水果，只有隋竟波一个人，估计也吃不下多少。 李妍起身：“我们李总怎么交代，我就得怎么办事，不然回头他就得扣我工资！他说这两箱是送家里的，我哪敢私下扣一箱，这里面都是他对李叔叔的爱。” 李景辉清清喉咙。 很明显，被讨好到了。 要是这样说，既然都是爱了，那就留着。 李妍陪聊结束，功成圆满退出大院。 话也就那么一说，两箱她拿走一箱，回头隋阿姨能生吃了她！ 李响为什么专门要送两箱？其中一箱是送给家里吃的，另外一箱那是准备给隋阿姨送回娘家用的。 第467章 李贺命运的转折 后备箱里剩下的那一箱芦柑，李妍分成几份，送给了家里人。 送到老叔这里的时候，李妍真的是打怵过。 说老实话，她挺打怵和老叔打交道，她老叔这人那是真好，也没有任何心机，可这个个性…… 东西送到，齐文华回屋见李贺还在桌子上画啊画呢，这是李大强还没回来，要是回来看见了还得骂李贺不务正业。 该学习的时候你画画，这肯定就是找骂，对着儿子说道：“你出去送送你姐。” 李贺停下笔，一脸不解。 送？ 他妈刚刚不是把堂姐送出去了吗？ 齐文华叹气，对着儿子说道：“儿子啊，你千万别学我跟你爸这样不会说话不会办事，那是你亲堂姐，为了你学画为了你以后出路她没少跟着费力气，就跟亲姐姐一样，做人得有良心！你姐去你奶那是不是得走一段路，你去送送！” 人家李妍对他们好，他们没有能回报的，就得力所能及想到点就做点啥，总比不做强。 过去齐文华可怕别人说她攀人啥的了，她没有那种心思，现在觉得……讲就讲呗，她想跟谁好还得通过谁批准啊？ 李贺坐得稳稳当当，动也没动。 没听懂。 就是年纪小，本身性格木讷。 齐文华没好气道：“妈说让你出去送你姐去爷爷奶奶那。” “哦。”李贺这回听明白了。 追出去，李妍也没走出去多远。 李大强和齐文华两口子现在租的这房……还是跟李爷爷李奶奶在同一个村，但他们住在沟里头。 里面车开不上来，加上都是小道，所以李妍是徒步走上来的，正往下走呢，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去看。 就看见了堂弟李贺。 “有什么事吗？”李妍问李贺。 李贺老老实实回答：“我妈让我把你送到爷爷奶奶家。” 李妍笑：“回去，我自己敢走。” 再黑的路，她都一个人走过。这个村家家户户睡觉都不锁门，能不安全到哪去？ 李贺也不吱声，就是闷头走路，跟在李妍身后走走走。 李妍见让回去李贺也不肯回去，也就那么地了。姐弟俩走了一会，她问李贺：“马上就中考了，中考结束后想怎么办啊？” 李贺闷了好半天，说：“我出去找工作。” 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扒房一扒就到后半夜，他都看在眼里，也很心疼。 没别的本事，早点进入社会，早点干活赚钱，他是男人他得养家。 这个回答，属实让李妍愣了几秒。 是压根就没想到，怎么就…… 可能是自己在前进的这条路上狂奔太久，早就忘记了一开始的她，也是这样想问题来着。不过她比很多人更幸运的是，她遇到了贵人，有贵人指路。 “李贺，姐帮你分析分析，你选的这条路将来会怎么样啊。”李妍说：“首先你进入社会，你这个户口就是个大问题！正式的工作轮不到你，除非你家里要花上一大笔的转户口钱，转了户口这个正式工作制度还能维持多久，没人知道。如果花了钱那些工厂效益不好，将来都减人，钱就等于白花。” 李贺闷声道：“我不转户口。” 花钱的事，他才不做。 家里没钱！ 李贺永远记得，他爸脚扎了为了省点钱，最后差点把脚熬烂了，他不会伸手跟家里要钱。他爸也是离开爷爷奶奶眼前后，就没对爷爷奶奶伸过手。 “不转户口你就不好找工作，除非去干体力。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你不可能年年十八，上了岁数没有一技之长干不动体力活，你要怎么办？”李妍问他。 李贺：“……” 他现在想不到那么长远，只是想赶紧进入社会，赶紧赚钱。 但叫堂姐一说…… 李妍等不到堂弟的反问，她叹口气，自顾自说：“学习其实是通往成功最快的捷径，也是最省力气的途径。” 李贺：“我学不进去。” 不是不努力，就是对上那些数字，他头疼。 课本上的知识内容，学是学了一考试就错，分数一低就更没动力。 “我说的学习，还泛指你喜欢画画这事。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会可怜父母的好孩子。可李贺啊，可怜这一时一刻作用不大，你得把自己的前程挣到手了，才是可怜父母。你有天分，为什么要放弃呢？” 李响说李贺是有天分的，李妍自己不懂美术，但她相信李响的话。 试都没试，就要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她那时候是没机会试一试，李贺现在有啊。 李贺又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想试试？ 他爸总说他不行，他也觉得自己不行！ 他爸总说，家里没有这种基因，画家怎么可能是他这种出身的孩子？ 还有啊，他父母为了攒钱，都是从嘴巴上攒，他能舔着脸用父母的血汗钱去挥霍？ “我没天分。”李贺认命了。 农村的小孩，他尽量让自己多体谅父母一点，尽量让自己多听话一点。学习的事情，他是实在没办法努力了，虽然父亲每次看到考试结束后的成绩都会发火。 李妍只觉得太阳穴疼。 轴啊！ “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应该走平坦的路。 想了想，李妍又折了回去。 …… 齐文华坐在炕边哭，一抽一抽地哭。她能不知道儿子孝顺，儿子善良吗？ 父母其实对孩子真的没有太多指望，就是这日子……过得太苦，总指望着孩子能够出息一点。 “你老叔打他，不是盼着他出息了我们能跟着借光，是不想他走我们的老路，活着多难啊……” 种地很难，她和李大强种地根本赚不到钱，不但赚不到钱还要搭钱。 干不动力气活，就会生病，病了就得进医院，一次又一次。 “老婶，我先打听打听这一片谁教画教的好，等李贺考完我差不多要去北京学习，这样我带着他去北京，你看行吗？”李妍算了算自己的时间。 她也只能帮到这里，如果老婶还是不愿意的话…… 齐文华连连点头，叫李贺：“李贺，你过来谢谢姐姐。” 李贺被母亲从炕上拽了起来。 李妍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我劝老婶先别和老叔说。到时候你就和老叔说李贺去外地找工作了，这个户口在钢城肯定不好找活干……” 如果有人拖后腿怎么办？ 不告诉他！ 第468章 李鹏飞那个漂亮的女朋友 李鹏飞最近认识了个女的，长得很好看，嘴巴很会说。 一来二去，两人就处上了，确定了恋爱关系。 李鹏飞家里这点事情，女的都很门清。 冯晓晴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后来又找了个女人成家，对她也就那么回事。 反正疼爱没有多少，打骂很多，她成长的轨迹就是在父亲的家和姥姥家来回穿梭。 成年以后搞过不少对象，可以说大矿这边的混子，冯晓晴都熟，前一个对象就是偷东西进去了，判了很多年。 她为求一个安稳，觉得李鹏飞有正式工作，人也不错。 李鹏飞把冯晓晴带回家里，张兰还挺满意。 女孩儿条件不好，可长得很扎眼。 老一辈喜欢的那种漂亮，五官很端正，眼睛特别大，虽说娘家条件不好，可也等于没有娘家，张兰认为要是这样，也成。 加上姑娘实在会说，把她哄得服服帖帖。 据说这女孩很会攒钱，现在手里就攒了不少。 冯晓晴和张兰保证，将来一定会孝顺张兰，拿张兰当亲妈一样的看。 张兰有心想让大女儿瞧瞧未来弟媳，又想起来李京京那副死出儿，干脆就放弃了。 冯晓晴和李鹏飞谈恋爱也就多半个月，直接住进了张兰家。 大摇大摆进出。 社会风气算是开放了一点点，但婚前就住到别人家去，邻居看着背后讲闲话的不少。 大中午，太阳最大天气算是比较暖一点点，几个邻居凑在一起闲说话。 “老李家那儿子搞的对象，瞧着可不安分啊，那眼睛来回转……” “听说好像妈没了就剩一个爸，爸也重新结婚了根本不管她，没父母管可不就住到别人家去了，还没结婚呢就住的臭死烂够……”一个大娘撇撇嘴。 瞧不上现在的风气！ 这叫什么啊？ 没有底线！ 前些日子更夸张，竟然听见谁家姑娘未婚先孕大了肚子，你说这孩子的妈心得多大？ 肚子那是随便能大的吗？你肚子大了就憋不回去，憋不回去就容易被人拿捏！ 遇上好人还说得过去，遇上坏人，怎么弄？ “人张兰逢人就夸儿媳妇，说儿媳妇可好了，可会攒钱了……” 李鹏飞下班，冯晓晴过来接他，两人提前说好要去买鸡骨架，冯晓晴爱吃美食，这不处在感情甜腻期间，李鹏飞还有什么能不满足的？ 两个人坐车回市内，恰好在公交车上撞上了李妍。 李妍今儿没开车，坐车回去。 李鹏飞先看见了他二姐，拽着冯晓晴往角落里躲了躲，没想吱声。 姐弟俩怎么说呢？ 就是心里有隔阂，一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隔阂感，说亲还真的有亲的劲儿，说不亲上来那个劲儿，也挺烦对方。 冯晓晴嘟囔：“干什么？” “我二姐。”李鹏飞说。 冯晓晴可是没少听说李妍的大名，张兰当着她没少提。 当然提起来的那些，都不是什么好话。 换个正常人，你要么不劝和，要么就跟秦兰似的觉得亲姐弟还是别弄太僵的好，冯晓晴她思维跟一般人不同。瞧不起他们是？那他们也瞧不起李妍。 撇撇嘴。 “长得一点不好看。” 李鹏飞听了就笑笑。 这确实是实话。 冯晓晴能让他动心的理由就是，她长得好看。 当初秦兰让他动心的理由是，秦兰很会来事。 对于李鹏飞这种很闷的男人来说，叫他主动那太难了，他都得等着女人主动上门。 冯晓晴主动了，李鹏飞就进套了，上头很快，爱冯晓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都给冯晓晴。 两人挤在后面抱在一起，反正别人看冯晓晴也不介意，腻腻乎乎到了站前下了车换车。 李妍是下车的时候才看见李鹏飞，李鹏飞没跟她打招呼，她也就没吱声。 为什么说是李鹏飞没跟她打招呼，而不是李鹏飞没看见她呢？ 就下车的那一瞬间，李妍看见李鹏飞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李鹏飞往她这里瞅了一眼。 姐弟俩谁都没有叫谁。 冯晓晴挽着李鹏飞的手臂，一会掐他一把，李鹏飞面上都是纵容。 “买三个。”李鹏飞想着家里三口人，一人一个正正好。 冯晓晴抢话：“多买两个，我喜欢吃这个。” “那行。” 买完鸡骨架两人又坐车回了家，张兰还没下班，冯晓晴和李鹏飞先吃了晚饭，吃完饭李鹏飞有个同事叫他过去帮忙，好像谁家老人走了，一般同事之间关系不错，都会帮忙。 家里就剩冯晓晴一个人，她闲来无事，看着剩下的鸡架，就都给吃了。 好吃的谁不爱吃？ 六点半，张兰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门，冯晓晴在床上躺着呢，听到声音坐了起来：“姨，你回来了。” “嗯。”张兰应了一声。 老毛病，又犯了。 最近干活总觉得力不从心，没有劲儿，想去医院看看，迈不动这腿，又为了省钱。 “我饭已经做好了，鹏飞去同事家帮忙了，我就不吃了，晚上减肥。” 张兰关心：“还是吃一口。” 她怕冯晓晴饿坏了。 这是她未来儿媳妇啊。 “不了。” 冯晓晴说完话，往床上一歪。 反正人家也没嫌弃这个家小，张兰能嫌弃人家什么。 儿子搞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偷笑都来不及。 “我跟你打听一人，李鹏飞那对象你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李妍去矿山办事，正好就想起来昨天在公交车上撞见的两个人。 顺嘴问了一句。 谁家什么样，打听一句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这地方不大嘛。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大庄？”女师傅说道。 说起来冯晓晴，女师傅话可多了。 这冯晓晴在矿山这一片，可有知名度了！ 有知名度的情况和李妍不相上下。 李妍被传是李响的蜜啊蜜的，冯晓晴就真的是根那些混子们都说不清的关系！ 这可不是扒瞎，这很多人都看见过。 冯晓晴跟过的男人没有三个也有两个，那些男的还都是哥们！ 李妍点点头：“认识。” “你直接去问他，跟过他。”女师傅也不敢太乱说。 跟没跟过，你亲自去找当事人！ 第469章 鹏飞这对象，不成。 “大庄，妍姐找你。” 大庄晃晃悠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李妍一乐。 “贵客啊。” 大庄年龄二十七八，以年龄说他比李妍大，应该李妍喊他哥，但这情况不是特殊嘛。 “妍姐，有事？” 李妍有公司就得有厂，有厂里头就得摆东西。 钢城是个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城市，可是没人敢保证钢城就没人偷东西。 这每条街道上都会有所谓的混子皮子，你成天和这些小偷小摸的人扯不清也犯不上，李妍的办法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找这片最大的那个就完事了。 用人的规矩她懂，无非也就是拿出来些钱做打点。 这些混子呢，就图她的钱。 混子也分很多种，不高级的那种就纯粹是为了些吃的搞些便宜，为了这些什么都敢做，意气用事。 大庄和那些人不同，他有脑子，他想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自己谋些钱财，什么人高级他就结交什么人，李妍这种，大庄高看两眼。 比他小，叫一声姐又能怎么样？ 不跌份！ “你认识冯晓晴？”李妍直接开门见山。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好，不需要兜圈子。 大庄回味回味这话：“她以前跟过我兄弟，后来跟过我，我这也是家里催着结婚，就和她散了。” 李妍皱眉头：“为什么不和她结？” 大庄笑笑：“妍姐，咱们都知道有些女人娶不得！我兄弟为了她偷东西进去了判了几年，她转个身就能跟我，这种女人玩玩还行，不能当真。” 你别看他是混子，可他也晓得冯晓晴这种女人娶不得。 就算他想娶，他老娘也不干呐。 之前知道他跟冯晓晴搅和在一块之后，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骂他。 李妍点点头：“谢啦。” “客气，这不一句话的事儿嘛，要是家里有人和她牵扯不清，玩玩就得了结婚不行，那个女人没有脑子。” 不仅没有脑子，而且就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 跟他兄弟之前，也不知道过手几次了。 大矿这片，出来混的人都晓得冯晓晴，人品稀烂。 就是长得好看，嘴巴很好。 李妍从大庄那回来，想了半天还是开车去了趟后裕，找了张彦平。 晚上六点半，冯晓晴在三人一厨里正在烧饭，她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把晚饭焖好。这不也是为了表现表现嘛，讨张兰喜欢，她看得出来，李鹏飞还是听张兰的话。 要是张兰在里面持反对票，自己和李鹏飞也长久不了。 张兰买了菜进门，麻溜进了厨房接替冯晓晴开始烧菜。 儿子马上就要进家门了，菜得烧出来。 冯晓晴看看家里的饭菜，神情有些提不起来劲。 她搞不明白，李鹏飞是正式工人，赚正式工资，一天天抠成这样是图什么？ 天天不是白菜就是酸菜，吃得人腻歪死。 张兰还劲劲说着：“你爱吃粉条，阿姨往酸菜里多放点粉啊。” “阿姨，你对我太好了，将来我和鹏飞好好孝敬你，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保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张兰脸上都是笑容。 爱听冯晓晴说话。 这姑娘嘴巴就是招人喜欢。 张兰一边将菜下锅，一边问冯晓晴：“晓晴啊，你这是城市户口找工作也好找，你喜欢什么工作，回头我托人问问帮你找找。” 人是不错，就是老在家这么闲着，她看着闹心。 冯晓晴一副全都听张兰的样儿：“阿姨，我有工作，在化纺。” 张兰点头。 那就好，有工作就好。 虽然不是全民，但有个班上也算不错。 “那我看你可歇挺长时间了。” 冯晓晴笑：“这两天就准备回去上班了。” 张兰连连点头。 行啊，只要儿子喜欢，那就行！ 李鹏飞下班，因为饭菜不和胃口又和母亲起了争执，然后带着冯晓晴就去外面吃了。 找了家饭馆，冯晓晴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吃得挺欢。 六点多，张彦平带着李庆香登了门，原本这事妍妍托他，他不应该告诉庆香，庆香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大，可。 张彦平也没办法，李大刚人没了，他一个做妹夫的好单独登门吗？ 不是那么回事。 叫人看见，他有嘴说不清。 李庆香进门，直接什么都说了。 “鹏飞搞对象了？” 张兰心里还说呢，什么风把贵客吹进家门了！ 大刚人一死，老李家这些人跑得远远，生怕沾了她一样不说，还竟背后挑唆鹏飞和她之间的关系。 这一家子，心黑得要死。 “嗯，谈了个姑娘挺不错，长得也好，也是城市户口。” 张兰也想要个全民儿媳，奈何看清形势晓得没有这种可能！ 儿子年岁也一天一天大起来，你不让他搞对象那能行吗？ 冯晓晴是条件一般，可正因为一般，将来结婚也不会跟她要什么。 再说这姑娘，人品挺好！ “叫冯晓晴是吗？”李庆香没好气说：“我嫂子，你糊涂！鹏飞搞对象之前，你出去打听打听女的是干什么的！问问她家在哪里，你去问问她家邻居，这谁都跟的破烂货，你也让鹏飞往家里划拉？” 李庆香着急。 她承认自己对冯晓晴，带了有色眼镜。 她就是瞧不起这种谁都跟的女人！ 死了丈夫或者离婚二嫁，这些都不叫事，不会有人看不起。谁都跟，那就是道德品质不好！ 张彦平扯李庆香，在家的时候他交代得挺好，一句一句教的，怎么到了现场她就变了？ 这口气就好像吃了炸药似的，什么情况？ 张兰一脸懵逼，没有听懂。 说谁？说晓晴呢？ “他姑，你哪里听的不靠谱流言？这不可能，晓晴是个挺好的姑娘，人也有工作，人也稳当。” “稳当个屁！她那点破事，在大矿就没人不知道……”李庆香差点就把李妍给抖了出来。 及时将有关于侄女的话都咽了回去，李妍说她不好出面管弟弟搞对象的事情，但冯晓晴实在不是个良配，你说她没打听就算了，既然打听到了，能不说吗？ 张彦平按住李庆香：“冯晓晴姥姥家是不是就住在沙坑楼？她妈生完她就过世了，她爸后头又找了个女的，对她不是太好。” 张兰：“……” 冯晓晴姥姥家住哪儿，张彦平是怎么知道的？ 第470章 枕边风吹一吹 “嫂子，你叫那个小丫头给耍了！”李庆香一脸气愤。 该死的丫头，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竟然敢跑出来骗人！ 这不是骗人还能是什么。 找个这种老婆，鹏飞脑袋顶上得戴多少绿帽子？ “你先等等。”张兰伸出手叫妹妹和妹夫容她缓一缓。 张彦平缓缓说了起来，这种事谁愿意管？ 不是实实在在的亲戚，没人爱管。万一李鹏飞不听家里的话，最后真的娶了冯晓晴，你说他当姑父的讲过这些话，他能有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妍求到他头上了，没办法中的办法。 老李家的人都不愿意和张兰沾边，只剩他这个外人还愿意跑一跑。 张兰听完孩子姑父的话，傻眼了。 要知道冯晓晴这样，她肯定不能同意啊。 …… 李鹏飞带着冯晓晴从外头吃完饭回来，两人空着手进的门。 李鹏飞自己是想不起来挂着他妈，冯晓晴是打小就没妈，你指望她挂着李鹏飞的妈？ 一进门，张兰就抽冷子甩出来一句：“晓晴我问你，你前一个对象是不是进去了？” 冯晓晴明显一愣，脸上的笑容都还没下去呢。 愣在了原地。 张兰将冯晓晴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装在包袱里就摆在挨着门口的小床上。 李鹏飞和冯晓晴平时就住在这里，那床其实就是个单人床，可家里就这么大地方，总不好叫张兰去睡小床让李鹏飞他们俩睡大床。 指指摆在床上的包袱，张兰说道：“阿姨不挑你没有妈妈，但你跟过好几个人，这可不行。你和鹏飞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缘分没办法走到下一步阿姨也觉得遗憾，你拿着东西走。” 张兰这话，说得很谨慎。 为什么谨慎？ 过去早些年，同居住在一起却要和人分手，这女的只要一闹，男的就是流氓罪。流氓罪可大可小啊，虽然近些年，这社会风气变了，张兰怕惹事。 小老百姓，本本分分过日子，可不敢和法律条文作对。 李鹏飞皱眉，护在冯晓晴身前：“妈，你干什么？” 冯晓晴处过对象这事儿……李鹏飞知道。 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捞不着别人，说过他人太闷，平时一个厂和他交好的人都不多。 男人到了年纪就想搞对象，就渴望身边能有个女的，之前的秦兰是这样，现在的冯晓晴也是这样，李鹏飞不在乎找的人是谁。 只要能看上他，能和他一心一意他就行。 这个冯晓晴嘴巴特别会说，人又漂亮，李鹏飞搞这么一个女朋友，他能不愿意？ 乐意捧着。 跟过别人怎么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张兰一看这架势，瞬间就明白得七七八八，气得心脏都疼。 “鹏飞！”儿子糊涂啊。 冯晓晴咬着下嘴唇，看看李鹏飞又看看张兰，然后拿起来自己的包袱转身就走。 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还不走，等着张兰赶她？ 散，肯定不能散。 她晓得李鹏飞得意她，老婆婆不喜欢她，那就出去租房子住呗，出去住更好！ 花钱也更方便，省得家里有个老太太成天管东管西，她上不上班也得说上两句，她还觉得烦呢。 这可不是她找事情闹事情，是张兰自己搞事情，正合她意。 “晓晴……”李鹏飞见女朋友拿着东西要走，抬腿就要去追。 张兰费劲巴拉才把儿子拽住拖住，她出了一身的汗。 鹏飞这孩子也是，哪来那么大力气，张兰喘息着，骂着：“你姑父人都打听清楚了，冯晓晴绝对不能娶进门！这个丫头跟过好多男人，这种破烂货怎么能往家里带？” 张兰瞧不起冯晓晴。 开玩笑，她自始至终就跟过李大刚一个男人，谁家好好的女人过好几手？ “我用得着他打听？谁用他多管闲事了？”李鹏飞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将母亲推了出去。 推的时候力道控制得很好，没让张兰摔跤，但动作也不温柔。 脸上此刻只剩下冰霜，满脸厌烦。 厌烦母亲张兰，厌烦姑父张彦平。 李鹏飞烦张彦平！ 他搞不搞对象，搞了谁和姑父有什么关系？ 用得着姑父这里那里打听？ 姑父算是哪盘菜？ 要说平时张彦平说了什么，或许李鹏飞还能听进去，但事关搞对象的事儿，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冯晓晴跟过谁，此刻就是他的禁忌，谁提谁死！ 扔下母亲，追了出去。 很快追上了冯晓晴，冯晓晴也没和李鹏飞闹，这有什么可闹的？ 把话说开，挽着李鹏飞胳膊，带着人大大方方回了她姥姥家。 冯晓晴没有地方能去，唯一能收留她的只有她姥姥。 可问题是，冯晓晴的姥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住，跟着她舅一起生活，你说舅舅一家人就眼睁睁看着未婚的外甥女领回来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就睡一起，一点不害臊。 这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舅舅不会说什么，可舅妈那张嘴不饶人。 “又换人啦？她这枕边人换的可真是勤。” 冯晓晴和李鹏飞就挤在客厅摆着的钢丝单人床上，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们睡，这钢丝床一个人平躺也就刚刚好，挤两个人……有点挤。 冯晓晴转着眼珠子，问李鹏飞：“你姑父我都不认识，他是怎么打听到我事情的？” 她跟过谁，这都得出来混才能打听着，怎么鹏飞姑父也是混子？ “可能谁看见了。”李鹏飞没太往心里去。 看见就看见呗，他自己愿意，别人管不着！ 冯晓晴噘嘴：“那不可能。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事情外人打听不出来，我听说你二姐好像在这一片混得挺好，是她打听出来的？” 她听张兰说过李妍，说李妍就是个搅屎棍子，今儿一看，果然不负其名啊。 坏她是？ 那就走着瞧。 冯晓晴觉得，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令人讨厌的人在。她和谁睡过，怎么地你李妍羡慕啊？ 你有本事你也去睡啊，背后讲闲话算什么？ 第471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能，她不管我的事情，也管不到我的事情。”李鹏飞安慰冯晓晴。 他和李妍之间的关系……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他也不指望李妍对这个家做点什么，当然李妍也别想管他的事情。 说是亲姐弟，也就比外人稍微亲点。 “管不到？那你说说能是谁这么上心操心这些？我听你说过，你前一个对象，她不就出去打听过吗？知道的这是你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妈呢！”冯晓晴撇嘴：“她有本事，给你们借光了？有钱不给，有权你们也用不到，回头还事事插手管，真显出来她本事了。” 李鹏飞听进去了。 开始生气了。 就有一团气憋在胸口，排解不出去。 觉得冯晓晴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 是啊，他二姐要干什么？ 后裕张彦平家。 一大早张彦平起来做饭，老头老太太刚搁楼下溜达回来，老头儿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外头冷啊，正脱衣服呢，听见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就见李鹏飞气呼呼走了进来，招呼都没和小芳爷爷打上一声。 李鹏飞直奔卧室，小芳奶奶一脸懵逼，说：“你姑父人在厨房呢。” 李鹏飞又气呼呼冲进厨房。 看见张彦平，一通输出：“……以后家里的事情，姑父你就别管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办，也别当着我妈说那么多，我妈这人本来就没心眼……” 张彦平将手里的炒勺咣当一声扔进锅里。 这就是不愿意了！ 怎么地，他好心还喂了狗了？ “出去！”拉下脸，对着李鹏飞没有任何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彦平啊，好好说话啊。”张小芳奶奶在屋子里听到了李鹏飞说的那些屁话。 但人上了年纪，这火气就没年轻人大。都是亲戚，不想走动就直接断了亲，没必要嘴上放狠话。 得罪人。 李鹏飞面子上有点下不来，他发火是他发火，但姑父对着他冷脸，那一瞬间只感觉到了他妈口中经常说的那种瞧不起！ 不是瞧不起是什么？ 赶他就跟赶狗似的！ 张彦平上手关了火，依旧没有个好脸子：“赶紧给我走，以后别登我家门。” 人都指责门上来了，他叫个小辈这样指着鼻子骂，他还要不要脸？ 李鹏飞转身，咣当一声掴门走了！ 饭桌，老头儿老太太都沉默不讲话，李庆香刚刚给邻居送毛裤回来，邻居求她帮忙织毛裤，反正就是顺手的事情嘛。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桌上还一个劲的说话，说着说着提到了李鹏飞的那个对象。 “……这孩子，就是缺心眼。” 张彦平拿着碗，咣当一声砸在了桌上。 李庆香捂着心口：“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老天爷啊，她都没见过张彦平发这么大脾气，这是和谁？ 谁惹他了？ 小芳奶奶对着李庆香眨眨眼睛，那意思，你就别说话了呗。 可李庆香就是话多啊，问丈夫：“你怎么地了？不高兴啊？” 小芳奶奶赶紧抢在儿子发飙前赶紧说了：“……你哥那孩子刚刚来了，说彦平不该多管闲事，说他妈没有心眼，让彦平以后少插手管闲事。” “这个王八羔子！”李庆香拍桌站了起来：“小兔崽子，一点好赖不知道是？” “行行行，从今往后别提不相干的人。”老太太一句话，定了调性。 过去大家都是亲戚，亲戚帮亲戚这是应该应分。但如果孩子这样不懂事，这亲戚也就做到头了！ 李庆香吃过饭，在厨房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我们是为了谁？一点事不懂，就让那个女人耍死他！看人都不会看，就那种家庭那种性格能踏踏实实跟他过一辈子？” 是，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小脸蛋，长得好那是加分项。 可你得想想，你能不能养得住！ 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 张彦平换着身上的坎肩，对李庆香道：“以后少跟他们来往，他结婚了把钱送过去，其他的事情不能管了。” 这就是打算撤手了。 之前李大强一直挑张兰，那时候张彦平还能从中劝和劝和，想着大家毕竟是一家人。 你说李大刚死都死了，大家对张兰母子漠不关心，这让李大刚在九泉下难免寒心。 现在却觉得寒心就寒心，谁也不是李鹏飞的亲爹妈。 “你一会去妍妍那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张彦平叹气。 以后就算是妍妍求他，他也不能给办了！ 反正李庆香是跑了个空，李妍今天出门出得早。 你别看她那个公司现在是个皮包公司，但里面的事情多着呢，什么玩意都得指望她，忙过这一段把事情定下来，把工程队安排下来，她就能踏踏实实等着后续收成果。 十二点半，她这刚刚忙完开车回公司，得给李响做个交代啊。 李响不白分她饼吃，子公司要给总公司分利润。 这等于是总公司什么都没做，坐等收钱就好，这也是李响为什么会放任李妍去弄新公司的原因。 培养是培养，感情是感情，公事是公事。 李妍跑得自己的嘴都发白了，到了中午吃不上饭也顾不上，连口水也没喝上。开车到场院门口，就看见了李鹏飞。 李鹏飞等了李妍一上午了。 …… “有事？”李妍推车门下车。 李鹏飞黑脸：“……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别闲的没事还到处去问，你也不是我妈！” 他嫌李妍管得宽。 他爱和谁来往就和谁来往，轮不到姐姐对他指手画脚。 李妍这暴脾气，一瞬间就火了。 “行。” 她多管闲事了。 确实不该。 李鹏飞忍不住埋怨：“我也不知道你是想我好，还是不想我好？我家里就这个条件，还能找什么样的？晓晴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小时候没依没靠没办法……明明我和姑父之间关系挺好，结果让你这么一搅和……姑父也是狗眼看人低。” 李鹏飞永远记得张彦平当时对他的态度。 摔了铲子，然后叫他走人！ 就那种不屑的态度，记下来了就没办法忘记。 时时刻刻在脑海里回放。 瞧得起瞧不起，他不在乎。 一个姑父而已，大不了不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人生以后几十年，说不定谁什么样呢，崔健不也就是个普通工人，姑父牛逼什么？ 第472章 亲姐弟感情再次破裂 李妍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还讲什么？ 她是想拽一拽弟弟，拽得动吗？ 没怎么样呢，怪到她头上来了！ 既然你想一头扎进去，那就好好顺着这条路走。 “知道了，你回去。” 这是在厂门前，和他起冲突也好，吵架也罢，叫人看见丢的就是她的脸。 大矿这边，她李妍毕竟有头有脸。 李鹏飞一听二姐这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姑父赶他走时候的语气，一甩袖子扔下一句：“你不用怕我会让你们给妈养老，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自己都能管，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往你身上贴，我没那么不要脸。” 李妍懒得去听这些废话，径直回了车里，启动车子进了院子。 拿着文件直奔二楼办公室，进办公室的时候手没有控制住，摔了门。 咣当一声！ 那门前发生的事，不可能没人看到。 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说话，就说起来了这事。 “刚刚在门前和李经理在一起的人是谁？”主要是没见过。 见过的人快人快语道：“她弟弟。” “李经理还有弟弟呢？” 李妍的家庭情况，好多人都不太了解。主要平时也看不到她家里谁来厂子，哦上次她妈来过一次，据说要闹，最后没闹起来。 “你不知道……”说话的人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搞了个跟过好些男人的女人，那个女的可不是一般人，谁都跟！” 哪个地方有几个混子，谁能不晓得？ 晓得混子就自然晓得混子搞对象的情况，谁谁谁姑娘总被堵，实在没办法啊，只能嫁。 你敢惹那些人吗？ 那些人偷砸抢什么事情不敢做？ 倒是有些虽然是混子，可对老婆极好。 你别看名声不怎么地，但日子过得红火，有几个娶了老婆的，简直把老婆捧上天。 和那些形成对比的就是这个冯晓晴，长得模样真是不赖，奈何自己不肯学好。 “……李经理这弟弟，将来可有得瞧了。” 人家常说，娶什么样的老婆就注定你拥有什么样的人生。这话对也不对。 对的说的就是，男人没有立场，没有脾气没有远见，你又娶了个不如你的人，只能走下坡路。 不对的就是，这个男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又本事，那就是女的随着男人转，这个家只能越过越好。 李妍气得有点胃疼。 当当当。 有人敲门，她立即收拾好情绪。 “请进。” 李响手上端着饭盒，进了门。 “遇上你弟弟了？” 李妍没好气看他：“大老板也跟着八卦？” 他时间还真是闲呢。 “吃饭了吗？”李响把铝饭盒往她面前推推。 就晓得她肚子肯定是空的！ 这人忙起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觉得我吃得进去吗？”李妍被气笑了。 不该为这些破事上火，可忍不住。 她都不指望别的，就指望李鹏飞脑子能正常一点，就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脑子仿佛被屎糊住了一样，叫她浑身都疼。 李响打开饭盒，往她眼前推推。 “说说吗？” 屁股坐在办公桌角，这个高度就刚刚合适。 李妍原本不想说，可今天是真的有点窝火。 “……自己这家也知道拖后腿，摊上那样的妈就够呛了，现在又找了这样的对象，将来结婚说不定什么样呢。”人家都是越过越好，怪她家越过越差吗？ 就说摆在鹏飞眼前的机会少吗？ 她拉着他去赚钱，结果他可好，不把心思集中在怎么赚钱上，想着搞女人去了。 “胃疼？”李响见她手一直按着胃，问了一句。 “跑半天，谈价格来着。”李妍实话实说。 为了省钱就得亲自上场，说是公司听着风光？老板是她，打工小妹还是她！ 里外什么不都得指望着自己亲自做，能省钱的地方就得使劲抠。 李响笑笑：“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个黑心老板。” “你可别这么说。”李妍叫他赶紧打住。 还继续说下去，就是她贪心了。 她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人物，发展到今天，公司和她签这种合作协议，瞧着是公司空手套白狼，但公司自己明明也能自己来做，却要转一手把利润分她一部分，就这样李响的心还黑？ “一码归一码，这我就挺知足了。”她捞过来饭盒，打开拿着汤匙快速进食。 真的饿了。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饭盒里下面是米饭，上面盖着一层肉和菜，那肉的汤汁和油混合浸入到米饭粒里，别提这饭菜多香了。 “你可真是没学到你师父品鉴美食的能力。”李响调侃。 何建军那张嘴，别提多叼了。 不是好东西不吃，不是稀少的东西不吃，哪会像是他徒弟这样狼吞虎咽。 “我可比不了。”李妍笑笑道。 她师父喜欢吃鱼，各种各样的活鱼！是鱼就有刺，有时间的时候她还勉强能耐下性子去挑挑刺，没时间哪里会挑费劲的吃。 “还想管你弟弟？”李响看她。 “管不了了。”李妍听他提起来李鹏飞，胃口又差了起来：“总是觉得，毕竟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亲姐弟，我有路子自己走不管他人好像有点冷血，现实抽我耳光，我是管了，人家嫌我多事。” 李响点头：“确实多事。” 换他，他不会管。 李妍没好气白他：“你管元度还管少了？” 李响挑眉：“你这是又恢复正常了是，还会调侃我了，你弟弟和我弟弟是一回事吗？” 这不是他嘴损，说的就是事实。 拽也得看被拽人的资质。 反正他这种人，从来都是被人骂的，被骂冷血被骂没有良心。 依着他看，李鹏飞就是那种扶不上墙的阿斗，没有伸手拽的必要。 李妍回味回味这话，心中想着，是啊。 是一回事吗？ 李元度要是她弟弟那该多好。 被父母生出来，姐弟之间有没有缘分，还得看后天培养。遇上李元度这种孩子，谁不愿意多付出一点？ “我啊，就是闲的！每天一堆事情可能还是不够忙，错就错反正无愧于心，将来谁也怪不到我头上，过得好他们就过，过不好和我也没关系。”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对得起良心。 她尽力了，对得起所有人就够了。 第473章 要过年啦 靠近年关，李妍的课停了。 忙着到处送礼，和公司有往来的人士，以及对公司有关照的人士。 再来就是大院那边，李妍的小腿都差点跑断了，所有的钱都经她手，她说多少就是多少，没人会查账查到她的头上。 想要捞点钱，简直易如反掌。 帮着何建军处理完年前账目，算是封账，这一年圆圆满满走了过来。 “东西下午能送过来？”何建军问。 后天开始，公司这边也就剩看大门的，大家都放假回家过年。 员工福利这块，涉及到钱涉及到花钱，何建军只负责走账，具体钱怎么花，李妍说了算。 “我打个电话催一下。”李妍从桌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那头说货车已经出发，估计一个小时半小时内就能送过来。 车上装着的就是全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的新年福利。米面油以及冻鱼冻肉一类。 何建军等徒弟挂了电话，看看李妍那大哥大，笑说：“为了省电话费？” 李妍点头：“该省省该花花，我这一个电话打出去，贵啊。” 正说话，那头楼下有人对着窗户高声叫了两句：“李经理，说是年货送过来了……” 李妍推开窗户，马上伸手去拿大衣：“我马上下来！” 福利科的工作人员开始将东西一样一样搬下车入账，那头干活的人看到车进来，大家都有些激动。 …… 小芳单位发了不少的好东西，应有尽有，加上崔健也是全民，家里堆了一地。 光是大米就足足有两百多斤，就他们两个人哪里吃得完？两口子商量，崔健家送点，小芳家送点。 崔健先骑车给自己家送了，捡少的送。毕竟岳父母搭他比较多，父母这边大哥二哥也会送，这个平衡他就得掌握好，不好叫岳母挑理。 崔健也是晓得李庆香有些时候会挑理，不过大多数都装不知道，想要关系和谐，就得当个聪明的睁眼瞎。 大多数的鱼啊肉啊米面油，两个人骑着两辆车子驮，车后架子上车把上挂了一下子。 张小芳奶奶负责在楼上开门，张彦平穿着毛裤呢立即就下了楼，只见女婿扛着满满登登一袋子的大米，他伸手要接：“快给我！” “爸，我能行。” 崔健绕过岳父，直接将大米扛上楼。 张彦平火速下楼，见小芳车架子后面还有一袋大米，上手就去抬，结果…… 腰拧了。 手扶着腰，疼得脸上一个劲抽抽。 “老了。”张彦平不服老不行，想过去别说一袋一百斤的大米，就算是两百斤他扛起来就走！ 看向女儿，问张小芳：“发东西都送过来了，没给你公公婆婆送？” 小芳连忙道：“已经送了，崔健骑车回去送的。”说完这句又补充一句：“不过给的没你们多，大头都给你和我妈送过来了！” 省得她妈挑理！ 张彦平唠叨女儿：“回头再拿点什么给你公公婆婆送过去，我们家里吃不了多少……” 想要女儿生活幸福，就得彼此客客气气，东西少吃一口饿不死。 张小芳抱怨：“快别提了，我不怕我妈唠叨又说我向着婆家人，我也是难做。” “你妈说话你就当没听见。”张彦平叮嘱女儿。 崔健上楼放下大米，马上又折腾下楼，又扛起这一袋嗖嗖回去。 客厅里李庆香见堆了满地的年货，忍不住终于有了笑模样。这至少能说明崔健这孩子，把她和张彦平放心上了！ 尊重岳父母，就意味着爱小芳，真好！ 高兴完了，见女儿进门又唠唠叨叨：“没给公公婆婆送点？把东西都搬回娘家，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吃不起饭似的。” 刚刚还在接礼物多而高兴，现在又开始担忧崔健父母有意见。 地上这一堆，看这架势就不是一个人发的福利，里面肯定也有女婿一份，李庆香觉得意思到了就成，她还真不差一点肉啊或者什么。 张小芳一脸无语：“下回我们干脆也不往回驮了，给你少了你不高兴，给你多了，你也不高兴！” “臭丫头！”李庆香笑着骂了女儿一句。 楼上热热闹闹，大门还没关上，李妍带着礼物登门了。 公司经理级别有经理级别的待遇，发的这些东西……她吃不了。 你想她就一个人，也没时间天天做饭，农村她爷爷奶奶那什么没有？往师父那送了一份，往李庆香这里送一份。 “看样子我还来对了！” 张小芳听见表妹声音，立即扶着楼梯扶手向下看：“呦呦呦，你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和你姐夫刚进门，还说晚上要煎刀鱼吃呢，你就登门了！” 李妍仰头看表姐：“我命好呗。” 张彦平和李庆香往屋子里请李妍，小芳爷爷奶奶到处去翻提前买好的瓜子毛嗑还有各种糖，桔子从牛皮纸框里捡出来，摆在桌上。 “来，吃。” 李妍随手抓了一把糖，往嘴里塞了一个，笑眯眯看向小芳奶奶说道：“奶，我来家里就跟去自己家一样，你别忙了，我不会客气的。” 小芳奶奶笑得不见眼睛。 她就喜欢李妍这份自来熟。 长辈给了就吃，他们到了这个岁数，自己吃不下去多少东西，就乐意看孩子们吃！ 吃得胖胖的！ 李庆香数落李妍：“你说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留着自己吃或者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 家里实在东西太多，就算摆在阳台冻着，这到开春都不见得吃得了啊。 这不……李庆香美滋滋想着，女儿姑爷工作都好嘛，待遇特别好。 过年就是过气氛，整栋楼都等着瞧呢，瞧谁家女婿或者儿子开始往家搬东西了，谁家搬回来的多，就证明这家日子过得红火，孩子也足够孝顺。 李妍摆手：“这肉就是我爷我奶叫我送过来的！家里杀了一头猪，叫你们明天回去吃酸菜炖血肠。” 住在农村，过年最不缺的就是猪肉。 李庆香指指外屋地，“你看看，你姐和你姐夫发的肉也都拿回来了，我还想着要给你爷爷奶奶送呢。” 李妍：“别送了，家里的肉都吃不完。” 郊外。 李奶奶找到齐文华，大概的意思说了说，齐文华点点头。 “妈，你别着急，我去给嫂子那送肉。” 第474章 别跟我提李妍，她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李奶奶家杀猪，猪肉管够吃。 每家分些，其实也分不出去多少，钢城身边也就李庆香和李大强两个孩子，李妍那过年保准得回农村，张兰那边…… 分肉的时候，李爷爷就让人帮忙多分出来一份，嘴上是没说，什么意思李奶奶能不明白？ 今年是李大刚过世的第一年，看什么份上也不能空着张兰那一份。 但是让她亲自去送？ 李奶奶不愿意。 她得多贱啊，叫儿媳妇那样作践，还登门给送肉。 叫李妍去送，张不开嘴。 张彦平那头和李鹏飞现在也是闹得很僵，想来想去，只能找齐文华。 齐文华这人聪明心思没有，老实本分最多，一见李奶奶为难，也猜出来是为什么为难，大包大揽就应了下来。 冰天雪地，骑着车就直奔市内。 铁西张兰家。 张兰不同意冯晓晴进门，李鹏飞这就闹上了，不肯回家。 听人说他现在和冯晓晴搁外面租房住呢，据说是在郊区附近，那地方离鹏飞上班的地方近。 张兰是想起来就能哭上一场，哭自己命苦，哭李大刚命短，原本该开开心心团圆日，结果她家冷冷清清。 有时候真的想不开，她站在窗边就想…… 正在想呢，齐文华敲门进屋了。 张兰向来瞧不起齐文华，认为齐文华是扫把星，可人空虚的情况下，这个人突然出现了，她哪里还会烦，喜欢都来不及。 握着齐文华的手，声泪俱下道歉：“……文华啊，嫂子当时不是冲大强，妈那个人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那张嘴不饶人啊，我实在是没有忍住，你说大刚就这样走了，把鹏飞扔给我了，我要是走了，是不是鹏飞也得归爷爷奶奶管？” 就说要搬回去住，怎么就能不让呢！ 这是老李家的亲孙子啊！ 齐文华反应慢啊，叫张兰一带，连连点头，觉得…… 唉？ 不对啊。 哥是没了，可嫂子还活着啊，鹏飞也已经成年了，归公公婆婆管什么？ 张兰哭诉自己的委屈，又哭诉说李鹏飞不孝顺：“……说出来都怕你笑话，搞那么个女的，你说将来怎么出去见人？” 张兰实在憋不住，把李鹏飞和冯晓晴的事都突突了。 没人能谈心，她能找邻居去揭自己家伤疤？ 好几次想去李庆香那，又觉得张彦平现在和他们关系不好了，不乐意去。 这不齐文华就主动送上门了，张兰好一通抱怨。 齐文华对张兰说：“嫂子，这样的女人真的不行，鹏飞也是个挺好的孩子，工作不错模样也算周正，为什么偏要找她呢？好看不能顶饭吃。”不是她做老婶的多嘴多舌，李鹏飞搞这个对象这事，就连李大强都是反对的意见。 你说全家从上到下都不喜欢冯晓晴，那是大家眼睛都瞎了？ 那别人搞对象，怎么不见大家伙反对呢？ 张兰：“我管不了啊，现在和我俩置气，就搬出去住了，也不管我。” 齐文华咬咬牙：“那你也不管他，冷一冷他，叫他自己反省反省。嫂子你现在要是松了口，那人进了门，将来就是麻烦不断。” 找儿媳，就要找那种诚实可靠，会干点活最好，不会干活也可以慢慢教。 太精了不行，那种女人养不住。 要是李鹏飞也是特别精明，那找个精明的老婆算是锦上添花，反则就是灾难。 你看妯娌俩聊得挺好是不是？ 张兰也是挺挖心挖肺，等齐文华走了，她反复寻思齐文华的话，张兰就开始小心眼了。 齐文华是跑过来看热闹的是？ 把二十斤肉切出来一半，坐小客车回了老家，去给她娘家妈送肉去了。 怪是怪，关键时候还是挂着。 …… 冯晓晴见李鹏飞坐立难安，一个劲向外看，她动动眼珠子。 开口说道：“鹏飞，快过年了，你单位发这么多东西，一会你骑车回去给阿姨送过去点。”冯晓晴劝。 反正自己一口气也吃不掉这些，还不如送人情了呢。 她晓得自己说什么样的话，会让李鹏飞高兴。 李鹏飞看冯晓晴：“不送！我和她没话可说！” 冯晓晴站起，走到李鹏飞身后，用胳膊一搂，她轻轻一搂，李鹏飞的那颗心就随着冯晓晴去了。 冯晓晴贴着他脸劝道：“别介，一码归一码，你妈是不喜欢我，她不是冲你。你爸过世今年是头一年，你俩姐姐又指望不上，你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露面，叫别人怎么看你妈？她也挺可怜的……” 李鹏飞捏了捏拳头。 他有心想要回家给母亲送点吃喝。 冯晓晴这么一说，也就借着梯子下了台阶。 挑了些好看的捡，坐车回了市内。 李鹏飞用钥匙打开门，就见他妈坐在床上吃饭呢，眼看着要过年了，桌子上就摆了一碗炖白菜，一碗咸菜疙瘩。 饭菜一入目，李鹏飞心头一酸。 怪的时候是真怪，恨的时候也是真恨，现在可怜也是真可怜。 “家里怎么买肉钱都没了？”没好气哼了一声。 张兰见儿子回来，好个苦口婆心地劝：“……你就听妈的话，冯晓晴她真不行！这样的女人进门，你就完了！” 李鹏飞刚刚对母亲升起的怜悯，瞬间没了。 黑脸：“她不好？她劝我回来给你送点东西，她不好她劝我要对你孝顺？我都说了，她以前什么样我不在乎……” 张兰嚷嚷：“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你爸要是活着，肯定不能让她进门，这个还不如那个秦兰呢！” 李鹏飞冷笑：“你不是嫌弃她妈是个神经病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张兰被儿子噎了一句，噎得半死。 李鹏飞放下东西，撂狠话：“你要是接受呢，我们俩给你养老！你要是不接受，我也没办法，我带着她出去住，到了能结婚的时候就结婚，以后我也没妈！” 说完抬腿就要走。 张兰：“这不是我一个人说啊，你姑父你老婶哪个人不说她不好？别人你都不信，你二姐的话你总要听的？她说晓晴谁都跟，叫人睡个够……” “你别跟我提她！她怎么就身上干净了？矿山那头是怎么传她的？她和她老板就干净了？还不是陪人睡，她命好人家才肯要她！”李鹏飞火了。 他和谁搞对象，别人凭什么愿意不愿意，干那些人什么事？ 第475章 过年啦过年啦 李鹏飞很抗拒身边的人总是提起来李妍。 父亲过世的时候，姑姑说姑父说，那时候他人很无助，听就听了。 听进去的都觉得是暖心话，可一样的话总是有人不断重复，他就觉得有点烦了。 就因为李妍混出来了，所以李妍放个屁都是香的是？ 他没打算借二姐的光儿，他二姐怎么本事和他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将他和李妍摆在一起？ 烦着烦着还是持续不断有人讲，这种烦就变成了抵触。 他喜欢冯晓晴，可冯晓晴跟过别人的事情都是李妍扯出来的，怎么能不恨？ 你干净吗？ 你不干净凭什么嘲笑别人一身屎？ 显到你了？ 李鹏飞讨厌母亲这副听风就是雨的样子，咬着牙说道：“她那么好怎么理都不理你？不是她事事计较？她装什么人，她好你跟她过去。” 张兰慌了。 女儿再好，她也不能跟女儿一起啊。 “鹏飞，你听妈说，下回咱们还能遇上更好的，冯晓晴你姑父说也不行。”既然老二的话儿子不听，那他姑父的话总要听的？ 谁知李鹏飞表情更恼了，叽叽歪歪：“我爸人是没了，这个家还有我呢，别成天找个外人来当家做主！我认他他是姑父，我不认他算什么东西！” 张兰皱眉。 过去儿子不听话，但这种不听话仅限于吃饭吃菜有点挑，今儿嫌饭菜不合口，明天嫌弃没有肉，但鹏飞从来没有对张彦平不尊敬过，眼下这是…… “你以后少去我姑那，人家瞧不起咱们，咱们就离远点。谁家不是赚钱过日子，用得着谁瞧得起？她家钱多能给我们花？我欠他们家的钱马上也要还完了，从今往后别来往！你要是跟着他们学，咱们母子干脆也断了联系！” 李鹏飞扔下东西，转身就走。 门摔得特别响。 张兰精神状态，有些萎靡不振。 丈夫活着她依附着丈夫，丈夫没了，她就得依附儿子，不然真的回娘家去？ 心里是百般不情愿，可晓得拦不住。 倒是盼着老李家这些人能给点力，把鹏飞说一说往回拉一拉。 可她不晓得的是，李鹏飞目前这种谁说冯晓晴不好就和谁干的架势，姑姑叔叔也是懒得说，人家也不是亲爸亲妈，谁管你那么多？ 日子是你家过，过得好过不好，跟人也没多大关系了。 别人家过年热热闹闹，家里人来人往，各种亲戚登门拜年送礼。 谁家还能没有几个亲戚，走亲戚无非也就是带着一盒几块钱的果子，感情感情越走越勤。 一栋楼大家都是热热闹闹，只有张兰家，静到掉根针都能听到。 年三十上午，李奶奶脚底忙得开了花。 什么活不是她干啊。 好在和闺女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尽管晚上李庆香得回去陪公公婆婆，白天的时间自由，过来凑凑热闹也是帮帮母亲忙活。 家里不需要收拾卫生，农村环境就这样，李奶奶自己不挑，外人也轮不上挑。 大灶里热水滚着方方正正的猪肉，一锅白胖胖的馒头刚刚出锅，李奶奶拿着筷子沾上色素，往馒头正中央那样轻轻一点。 李庆香道：“还是你们住过来了好，我想过来骑个车子就能来。” 前些年就不行。 张彦平是独子，过年这种大节日她必须同丈夫陪在公婆的身边。 那时候娘家哪怕就住在两小时以内的车程的地方，她也回不去！ 平时也是，每天忙着上班，也没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父母，现在就不同了，离得近，想回就回。 说道这个，还得感激父母肯挪动挪动。 李奶奶只是笑笑不说话。 不是因为心疼孙女，她根本不可能从老家到钢城来，不是她闹着要来，老头儿也根本不会动地方。 钢城千好万好，却总觉得老家更胜一筹，现在也是这种想法。 肉煮好了，李奶奶用筷子将肉扎上来，装进盆里，李庆香跟在后头抱着酒盅还有馒头，李奶奶家后院的小山坡上村里人立了个小庙。 村里的老人大多数都会选择腊月二十八以后开始祭拜，入乡随俗嘛，李奶奶也跟着一起祭拜。 东西摆好，恭恭敬敬点香鞠躬。 李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大台，躲在一边将手上的小鞭给点着。 李奶奶就着鞭炮的声音，嘴上念念有词：“请保佑老李家儿女，孙男娣女身体健康。” 李大刚人去了以后，老太太也伤心难过了很久，自己怀孕生出来的孩子，就算那个孩子和她不亲，还是爱。 就算儿女不成器，做母亲的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哪怕让他们两个老的短寿一些呢，她都愿意。 “保佑我孙女一切顺顺利利。”说完话将贡品一一摆上。 等到香烧没了，肉啊馒头就都可以带回去。一行人又折腾回家准备做午饭，李庆香平时在老张家是不下厨，回了娘家可就是主力。 舍不得母亲多受累就得自己多干。 平时饭菜都是张彦平做，今儿过年了，还能剥削人家？ 一年到头，也得叫人家好好休息两天！ 院子里，张小芳和崔健骑着车进门，崔健那车把上挂着的都是礼物，李奶奶乐呵呵把外孙女和外孙女婿请进门。 李庆香看到女儿女婿也是一愣：“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晚上小芳要搁娘家过年，她以为女儿白天得去婆家呢。 小芳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没瞧见李妍，大声喊了一句：“妍妍？” 李庆香没好气瞪女儿：“妍妍还没回来呢，得下午一点多才能放假。” 张小芳一脸无语：“她这什么工作啊，大过年还不给放假？” 工人一大早就放假了，除非是轮上值班，不然没有大年三十白天还需要去报道的。 “人家是经理，负责的事情多，自然放假晚。”李庆香觉得这很公平，要不白让你当经理？ 有好处你跑在前面，又坏处你离开得比谁都快，那就不用当领导了。 小芳撇撇嘴：“你就是个官迷。”她发现了，她妈认为只要能当官，啥都好说：“崔健和我公公婆婆打招呼了，大嫂二嫂他们都回去过年，家里多我们俩不多少我们俩不少，我就带着他过来凑热闹了。” 婆家哪有姥姥家热闹。 “我给妍妍买了新的内衣，全身的！”张小芳把手上提着的袋子给母亲看看。 怎么样，她当表姐的有样儿？ 李庆香没好气道：“自己赚几个钱？就知道瞎花钱。” 也欣慰也心疼。 人妍妍什么都不缺，用得着你给买吗？ 以前啊，不缺钱花的时期，李庆香从来都不会心疼钱。 兄弟没钱她随手就能给出来二百呢，可现在，自从小芳和崔健第二套房下来，李庆香是过得紧紧巴巴抠抠搜搜。 第476章 李妍不就是个奴才秧子 那话怎么说的？ 结了婚啊，这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张小芳才不管她妈嘟囔不嘟囔，反正买都买了。 再说，别看他们夫妻俩现在欠钱，不就是早晚时间的事儿嘛，又不是还不上。 拎着东西进了屋，对李奶奶说着：“姥，我给你和我姥爷买了衬衣衬裤。” 李奶奶叨叨小芳：“……结婚了可不能这样大手大脚。” 老一辈都很节俭，哪能过个年就买新衬衣新衬裤，那过去的衣服也没旧，洗干净了穿在身上不都是新的！ 你以为这钱都是怎么攒下来的，不会胡乱花钱，花出去的每一分每一毛都得精打细算！ 张小芳的态度就是，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听！ 李妍开着车把最后一波礼物送到，开车去了师父何建军母亲的家里，送了两只鸡。 怕人家住在楼上不会杀，提前她都叫人收拾好了，然后盒装果子还有一些礼物一一送到。 何建军母亲一看这架势，连连往屋子里让李妍。 “孩子啊，我不能收你这些！”没有这样的规矩。 知道是儿子的徒弟，可自己哪能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 “您收着，我这还得去趟别人家，我就先回去了。”李妍一脸客气。 何建军他妈拽着李妍不肯松手：“高低也得留在家里吃顿饭……” “真不行，还有好几家东西没送到呢！”李妍解释。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老的就拽着小的不肯撒手。 这种情况在过年期间经常可见，一般都是谁谁谁给了压岁钱，一方偏要给，一方偏不收，动作看起来幅度挺大，其实就是浓浓的人情味而已。 撕扯半天，李妍还是走了，何建军他妈叹口气，喊女儿：“何丹，帮妈搭把手把东西搬进去。” 何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李妍？”她问。 听声音好像是李妍。 何母唠叨；“可不就是李妍，人孩子太有心了，你说说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咱们拿什么还？一会你过去你哥家告诉一声，不行过两天我包个红包给她送过去。” 她可太喜欢李妍了。 小姑娘太懂事，太面面俱到。 何丹翘了翘唇：“我哥带她，她送点礼物还不是应该应分。” 李妍在矿山这一片这么好使，没有她哥半点功劳？ 不是她哥，有李妍什么事。 过去你听说过李妍是谁？ 一个农业户，一个就连正式工作都找不到的人，现在开着车到处大人物家都去，她哥可是替李妍铺了个好路，这点东西还能算是个啥？ 何母听了女儿的话，摇摇头：“这话你出去可别乱说，一样都是女孩儿你看看人家比你年纪还小，多会办事，多招人喜欢，你看看你自己。”何母直叹息。 早两年让大儿子带带下头的弟弟妹妹，可何建军一个都没带。 你说做母亲的也不好强迫儿子。 现在看着外人受益，她也不是不难过，就是没办法张嘴。 其实也看得出来儿子为什么肯带李妍，一个妈生出来的妹妹却管都不管。 何丹听了这话，火冒三丈。 原本她和李妍没有利益冲突，李妍会说话会办事她都知道，上次的事情也算是感激。但现在母亲这样一讲，何丹就不高兴了，干什么捧一个贬低一个？ “她会办事那是她卑躬屈膝，天生长了副奴才相，我干什么学她？我怎么地比谁矮一截？我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就得对别人点头哈腰的？她喜欢被那些男人使唤来使唤去，你还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情？往小了说她这叫不要自尊，往大了说，她名声好不好她不清楚啊？” 何建军提着东西过来母亲这里，他单位发的那些通通都留在了家里，乔红愿意给谁就给谁，他懒得去管。 乔红那边他也知道和母亲这里有心结，肯定不会送什么好东西，他不有小份子钱嘛，干脆自己花钱又额外买了一份。 这样就等于，母亲也好老婆也好，一个都不得罪。 刚抬脚上来，就听见妹妹的声音。 何建军眉头皱了起来。 何丹和何母东西还没搬完，大门就没关。 何建军拎着东西进了门，何丹还一脸气呼呼表情。 何母看到大儿子出现，眼睛立马亮了：“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每年儿子都要和她一起守岁，一般都是吃饭之前才会过来，今天提早这么多。 何建军看向妹妹：“什么话别张嘴就说。” 你说大门开着，这是叫他听见，要是李妍没走返回来了呢？ 背后说人终归不好。 何丹最烦她哥这出儿。 她嫂子和她妈干架的时候，怎么不见老大站出来？ “我是说你宝贝徒弟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走！今天年三十，明知道晚上家里要吃团圆饭，妈一个人得做一大桌子的饭菜，你老婆人呢？她天天就跟不长眼睛似的，没结婚前一口一个大娘叫得我妈跟她亲妈似的，结了婚就忘了自己当初死赖着我家那出了是？” “何丹！”何母出声警告女儿。 大过年，这是干什么？ 何建军将东西放下，何母就唠叨儿子：“家里什么都有，不用送。” 何丹一脸嘲讽：“你儿子开双份工资，就算是年节礼物也是双份，吃不了的东西他家塞一冰箱，你养了他，他拿回来点怎么了？” 何丹看不上母亲这种行事风格。 假假咕咕。 你要是不在乎，就别背后总对她说，对她说不就是生气吗？ 何建军也不吭声，就当做没有听见。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乔红提着礼物登门了。 挑挑拣拣，从何建军发的那些东西里，捡不好的，捡不值钱的送过来给婆婆。 何母人高高兴兴就收了，仿佛上次和儿媳妇起冲突的人不是她似的，只有何丹一个人，瞧着嫂子各种来气，时不时就来一句怼乔红。 乔红能让何丹？ 她差什么，让小姑子怼啊？ 她是差出身，还是差工作？ 她一样上班赚钱，一样有正经工作，凭什么她得受婆家气？ 何丹说一句，她就杠一句。 包饺子呢，就在桌子上，何母就提起来李妍多懂事多好。 乔红附和：“一大早去我那也给送了两只鸡，收拾得立立正正，确实比一般小孩招人喜欢。” 乔红对李妍的喜欢溢于言表。 何丹本来也不烦李妍，可一个她妈一个乔红，她腻烦的劲头就上来了。 撇撇嘴：“有些人天生奴才相，跪久了就站不起来呗。” 乔红眉头拧了起来：“何丹，你别张嘴闭嘴一脸嘲讽，你瞧不起人家，你知道人家多厉害？” “她厉害她的，我也不跟着她借光，干我什么事情？她有十万我不眼气，我也不靠前，我就不愿意对着别人卑躬屈膝，我家里清清白白的，我行得正坐得端。” 第477章 年事年事 何建军看了乔红一眼，出声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妹妹说了什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哥哥的来管，何建军也是懒得去管。 不看不听不生气。 乔红叫丈夫一说，也马上闭上了嘴巴。 何丹气不过！ 嫂子不说话了，也不是她取得的胜利。 进了厨房看了一圈，看完直接气炸。 拎着乔红送过来的刀鱼，直接掴在桌上。 圆桌上都是面和面粉，这不正包着饺子呢嘛。 乔红是大嫂，虽然有时候也不太靠谱，但每年也是过来帮忙干点点活，其他的妯娌人家都是入门晚年纪小，进门就吃现成的。 刀鱼断掴在桌上，何丹质问乔红：“你拿这些破烂货，恶心谁呢？” 她哥单位就发这种残次品？ 那鱼窄的就跟什么似的，何丹原本心情就不舒畅，一看见这个，还能不炸？ 要不你就空手来，没人在乎你带来的这三瓜两枣！ 客厅里有动静，何建军女儿站在门口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何建军打发女儿：“下楼去你姥家转转。” 孩子很听父亲的话，转身就下楼去走了。 何母就是收拾桌面，没有指责女儿对嫂子发飙。 年年如此。 那乔红手上还沾着面呢，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当着何建军的面，小姑子又搞事情？她替人李妍说话怎么了？李妍就是比何丹强！ 强百倍！ 何丹还在继续发飙：“当年你哭着喊着要嫁我们家，你是怎么说的？那时候你妈又是喝药又是上吊，你就恨不得赖在我家死在我家……” 何建军实在听不下去，制止妹妹：“行了！” “行什么行？哥，你就不能拿出来点男人气概吗？离了她，你就活不成了是不是？” 她不明白啊，她哥这样的人物走到哪里都特别抢手，为什么不肯离婚？ 离了乔红，他还能娶张红赵红陈红，哪个红不比乔红好？ 乔红欺负她妈，侮辱她妈，她哥怎么就是睁眼瞎，看不见？ 乔红看看手上的面，将桌子直接掀了。 “我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成天就你挑事！” 你说姑嫂又一次掐了起来，大过年啊。 今年年三十啊！ 何母拦不住啊，哭了。 何丹那干架很本事，把乔红推了两下，何建军没有出手帮媳妇，但是。 他甩袖子走了。 乔红也跟着走了！ 家里何丹哭，何母也哭。 何丹哭着骂：“李妍李妍，她不来，我们家能吵成这样吗？” 李妍开着车，狠狠打了个喷嚏。给周晓光去送过年礼物，周晓光和蔡娟正在家里和面呢，场面极其温馨。 “快进来。” 李妍脱了鞋，就进了门。 “姐，你忙完了？”蔡娟问。 周晓光拿过来毛巾递到女儿手里，李娟……哦不，现在她叫蔡娟，接过来擦干净手，坐到李妍身边。 “这是这一年的钱。”李妍把钱递给小娟。 “姐，我都说了我不要……”蔡娟也是一脸无语。 这话说过几千次了！她姐怎么那么轴！ “你不拿着，我这过年饭就没办法吃了！”拉过来小娟的手，将钱塞进去。 周晓光给李妍倒了杯水，端过来：“忙完了？” “嗯，阿姨你包饺子呢？” 周晓光点点头：“以前自己也没试过弄，这一试觉得还挺难。” 对于她这种手脚不协调的人来说，包饺子比学习还累。 话都没说上两句，刘晓薇登门了，登门来请蔡娟回家吃团圆饭。 蔡田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早上五点就催促刘晓薇过来接蔡娟，刘晓薇说时间太早。 刘晓薇对蔡娟道：“你也不想看见阿姨难为？你爸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就想着今天做些什么菜，想着你回家团聚。” 昨儿晚上，大半夜她睡醒了，看见丈夫还在写菜单呢。 今天打算做什么菜，姑娘可能会爱吃什么菜，写来写去，删来删去。 刘晓薇倒是一点不嫉妒，亲生的女儿，怎么疼都有理。 她也觉得小娟应该多给些疼爱，吃了那么多苦，这要不是人家李景辉，可能现在都认不回来！ 李妍偷偷去看周晓光的脸。 周晓光开口道：“收拾收拾跟你阿姨去。” 她不想和蔡田争女儿！ 孩子有妈妈也有爸爸，既然爸爸想付出，那就去接受好了。 她可以隔一天隔两天隔几天补上就是了。 蔡娟看看自己妈，也晓得父亲的脾气，如果她不跟着刘阿姨回去，恐怕她爸一会就得登门亲自来请她！ 李妍起身：“那我送你们回去，我顺路。” …… 将人送到大院门口，蔡娟趴在车窗位置：“姐，明天你回家吗？” “明天不回。”李妍想了想，道。 大年初一，她肯定是要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那我去郊区给爷爷奶奶拜年。” “行，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坐车就过去了。”蔡娟才不想她姐跑一趟，自己又不是没腿没脚。 姐俩说好，刘晓薇带着蔡娟进大门，还特意绕路去了一趟李景辉家。 徐青正在厨房忙活，李元度时不时手欠偷吃两块，反正老李看不见就万事大吉，老李要是看见了保准发飙！ 两人进门，徐青马上进屋去找隋竟波。 隋竟波一脸坦然。 刘晓薇当然要登门了，你别忘了，蔡田能认回来女儿，谁功劳最大？ 她家老李！ 没有老李，你们能做那个什么什么吗？ 她记不住那个东西叫什么。 刘晓薇买了礼盒，客客气气将东西送给隋竟波，不停和蔡娟交代着：“得谢谢隋阿姨，要不是人家，咱们也认不回来你。” 蔡娟：“……” 感谢！ 李元度踩着拖鞋，晃进客厅，看了一眼站着的娘俩，道：“坐，别站着说。” 好歹也是客人，一直站着干什么？ 隋竟波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立即崩了起来。 李元度年纪可是和蔡娟差不多啊……之前老蔡家那个不着调的闺女，不是说蔡田还动过心思到元度的身上？ 隋竟波这嘴里仿佛吃到了屎一样，再看刘晓薇和蔡娟，表情就不太友好了。 她希望这两个人呢，最好有自知之明。 “回你房间去，你也不认识，出来瞎晃什么！”隋竟波喷儿子。 第478章 李元度就是隋竟波的命 “一个男孩子成天就晓得晃晃晃，你再把人家女孩子吓到了！”隋竟波态度算得上是凶神恶煞。 眼睛里的犀利，能够穿透人心一般。 刘晓薇也不是个傻子，还能听不出来这话意思？ 赶紧说两句：“老蔡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包饺子呢，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隋竟波脸色缓了缓，指指李元度骂着：“别介意啊，这孩子叫我惯坏了。” 刘晓薇一脸客气：“哪能呢，咱们大院谁不知道元度可优秀了，长得好出身好，将来一准能娶个大人物。” 他们可不想高攀！ 放心。 隋竟波送刘晓薇和蔡娟出了客厅，意思意思就没继续迈步子。 开玩笑，这两个人值得她送吗？ 蔡田给她家老李提鞋都不够资格！ “徐青，送送客人。”隋竟波喊了一声小保姆。 徐青马上停下手中的活，往外送客人。 客厅里，李元度脸色有点黑，闹这么一场还能闹不明白他妈为什么骂自己？ 闲的！ 他怎么是花蝴蝶啊，看到谁都能爱上？ “你干什么去？出去迎迎你爸，你说说成天就闷在屋子里，也不知道表现表现。”隋竟波吐槽儿子。 自己找李景辉之前，她多会来事？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就跟木头疙瘩一样？ 就李响都比亲儿子会来事！ 李元度将门一甩。 青春期的男孩子，原本就烦母亲唠唠叨叨，他妈现在搞这么一出，他觉得老太太可能要更年期了！ 隋竟波骂：“你摔谁呢？大过年的，你给我摔门，有礼貌你吗李元度，李元度你给我出来！” 今天不把这孩子教育好，她名字倒过来写！ 李景辉带着李响进门，就听见客厅里隋竟波骂小儿子的声音，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老李表示有点不高兴了，平时骂孩子就算了，今儿大过年的！ 再说骂人也得他骂！ 隋竟波看见丈夫领着李响进门，马上换了脸色，指着李元度房间的门，告状。 “你看看他，我就说他两句就跟我摔门！也不知道平时都是跟谁学的，对我这个母亲，一点尊敬都没！” “你因为什么说他？” 隋竟波亲自去厨房端了热水进来，准备拿起桌上的茶壶泡茶。 李景辉平时在家，就喜欢喝点茶叶。 她是不太懂茶，平时也基本不碰。 苦吼吼的东西，也不晓得有什么喝头。 李景辉见妻子端着热水就要往茶壶里倒，马上出声制止：“这要是弄炸了，我可跟你没完！” 桌上摆着一整套的茶壶茶碗，和普通的样式不同，碟碟碗碗看起来非常精致。 白底蓝花，茶碗中央有一头鹿呈现回顾盼姿态，鹿的四周则是由交叉的垂柳、兰草、花卉和石头等环绕，意境优美。 这一整套的茶具，是李响亲手烧制而成，李景辉的心头爱。 讨厌儿子不学无术的人是他，觉得儿子有才华的人又是他。 之前老陈来家里，一眼就瞄上了这套餐具，和李景辉好一通磨，友情都翻出来说了，李景辉愣是没舍得给。 给什么给，他也不过是得了几套而已，这是他儿子孝顺他的！ 隋竟波拎着冒着热气的茶壶，叫丈夫一吼，站在原地动都没敢动。 茶壶里的水那叫一个滚烫，她的心那叫一个冰冷。 不就是套……破碗，护个什么劲啊？ “你不喝茶，不晓得这么热的水冲茶不好，什么好茶都给冲废了……” 隋竟波很想当面甩白眼，她不喝茶还是她的错了？ “你站着干什么？有事吗？”李景辉见妻子站着不动，关心问了一句。 隋竟波撅起来大嘴，转头就走。 哼！ 不想多看客厅里的人，不然这个年，没法过了！ 火大又必须保持微笑，好气！ 李元度听到他爸的声音，从屋子里出来。 叫老李迎面好个喷。 “混账东西，跟你妈还学会摔咧子了？”她是你妈，说错了你也得忍着，跟谁俩学的这一身的臭毛病？ 李元度叽叽歪歪：“我妈现在好像是更年期，成天没事找事，家里就来个客人，我看着站着就说了一句坐呗，她阴阳怪气刺我！” 李景辉皱眉。 他怀疑老儿子撒谎！ 好好的说话，你妈为什么突然刺你？ 肯定是你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她能说你？别成天出去结交一帮狐朋狗友，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就打断你的腿！”李景辉恶狠狠警告小儿子。 敢仗着他的名号出去瞎折腾，他就不要这个儿子了！ 李元度：“……” 和老李，他也不想多说一句，累得慌。 对对对，你们都对，就他错了！ 他犯罪了！ 不是，谁规定过年必须一家人往一起凑的？ 他就不能当个孤儿什么的吗？ 李响看弟弟两眼，开口说道：“家里来了女……士？” 恐怕还得是个年轻的女士。 李元度没好气用鼻子喷喷：“那个谁带着继女过来拜早年，我也不认识。就和我姐关系挺好的那个丫头，她和她后妈。” 李元度认识蔡娟还是因为李妍，根本对蔡田那边就没印象。 院子里住那么多人，他总不能每个人都认识？ “谁？”李景辉一脸懵。 说半天，他也没听明白是谁。 李响道：“蔡田和周晓光的女儿。” 李景辉哦了一声：“他们来，你妈骂你干什么？” 这是哪跟哪？ 隋竟波将水壶放了回去，进厨房打算帮帮忙，可又实在不爱干这些，又折了回来。 听见丈夫问刘晓薇的事情，就主动提了。 “……张萍跟我说过，蔡田以前打过元度主意，他们家闺女可不好使，想高攀我们，门也没有！” 周晓光干得再好，能和她家老李比？ 放过去，蔡娟那地位就跟李元度捶脚丫头似的，她们要是敢乱想，她就把那一家子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李景辉训斥妻子：“一天天总想这些不着调的事情，人家就是过来感激感激，你这脑子里就不能消停消停？人人都看上你儿子了！” 第479章 预判你的预判 “你不懂！”隋竟波才不听李景辉说。 她是女人，她第六感比较强，能感觉到。 “现在把立场摆出来，比日后撕破脸强，这人呐是什么身份就得守着什么身份，不该想的别想！” 她攀老李，这叫门当户对。 别人攀他们家，那叫想瞎了心！ 李景辉气得完全不想说话。 李妍这头刚把人送走，开车回郊区半路，接到李响的电话。 “你把车送到大院来，我明天得开。”他说。 李妍想，那送回去就送，现在还有公交呢，赶一赶还来得及。 赶紧开着车往回送，好在也没开出去多远。 车开到门口，做了登记，直接开了进去。 徐青看到外面停车，对着客厅喊了一声：“我姐来了。” 奇怪，前两天礼物该送都送过来了，又送什么？ 李元度听到，立即起身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多坐一秒他都得死！ “嗨，靓女好久不见呀。”他油嘴滑舌扶着门框和李妍打招呼。 李妍看他一眼：“你舌头破了？ 李元度还没站稳，就感觉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他扶着门框的手向下一顺，整个人差点趴在地上。 不失风度马上甩甩尴尬，站直身体。 “我姐，你可真是不懂浪漫。” 他和她说两句好听的，她问他舌头怎么了，她是对浪漫过敏吗？ 李妍看他身后的人，把车钥匙递了过来：“正好没开出去多远，赶紧的我好赶公交。” 家里人肯定也等着她回去吃团圆饭呢。 李响伸手接过钥匙，说：“你去我那一趟，把我停在家门口的车开走。” 李妍皱眉：“过两天再说。” 这两天她也不出门，没车也没什么不方便。 “有事？这么着急。”他淡淡问了出来。 李妍看着他眼睛说：“大哥，今天年三十！家里做好了饭菜就等我了！” 她以为自己时间来得及，所以跑了一圈。 这位大哥自己都在准备吃团圆饭，竟然问她有事吗？ 你有事吗？ 李响不吭声了。 不说叫她走，也不说叫她留。 李元度幽幽叹口气，指指里面：“老李听说你来了，叫你进去打个招呼。” 李妍：“……” 她又不是什么贵客，为什么要提她来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还得认命进门打招呼。 李景辉也是李妍进门才知道这人来了，招呼李妍落座，拿着自己的新茶具显摆显摆，给李妍泡了一盏茶。 “尝尝这茶。” 李妍：“……”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喝茶！ 端起杯，没话找话说：“这茶碗可真好看。” 李景辉一听这话，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这个叫青花，青花瓷有没有听过？” 李妍：“……” 你看她像青花瓷吗？ 她就随便客气一句，她这个年岁，试问有几个人会喜欢这么古板的茶具？青花再美，也欣赏不来啊。 敷衍点点头：“听过听过……” 李响插嘴：“那你给介绍介绍，我没听过。” 李妍：“……” 李元度：“……” 大哥，知道的你在跟她谈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她当老师呢，大过年还考试吗？ 李妍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她敢肯定，自己前辈子肯定抱着李响跳过井！ 李妍：“李叔叔，这个我不太懂，也欣赏不来，觉得颜色太暗了……” 李妍直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青花瓷是，据说以前挺有名，像是那些什么珐琅彩啊一类的东西，她永远都搞不明白到底哪里好看。 李景辉眉头皱得越来越高。 开始给李妍掰扯，这个青花之美，美在哪里。 …… 郊外。 这饭菜都已经好了，李妍愣是没回来。 李庆香不停看手表：“妍妍这是去哪了？” 这丫头，大过年忙成这样！ 李奶奶挥挥手：“咱们吃饭，不等了。” 孩子不知道几点回来，叫大家空着肚子去等，这不好。 “等等。” “还没饿呢，妈还是等。”齐文华代替李大强表态。 饭菜都在这里，难不成还差等孩子这一会的功夫了？ 张彦平的意思也是等等，人孩子就是忙，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李奶奶摇头：“不等了，我把饭菜给她夹出来，还不知道她会忙到什么时候。” “我帮你。”李庆香连忙拿着碗筷，去帮忙李奶奶给李妍留菜。 张小芳噘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她还不回来！” 本来结了婚后，就没什么时间和表妹玩，现在可好，大过年表妹还不见踪影。 好气！ …… 隋竟波听李景辉跟念倒头经似的来回青花青花，青花得她脑子疼。 “还青花瓷呢，平时泡茶不都是用你那个大茶缸子，装什么文明人！”隋竟波实在没有忍住，在厨房吐槽了起来。 为了讨好心爱的大儿子，就连自己的立场都没有了！ 不总说农民出身吗？ 不总说最讨厌那些虚头虚脑的东西吗？ 徐青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显眼一些，尽量往墙角去靠靠。 可锅里的水已经烧了几开，这饺子是下还是不下啊？ 徐青决定望望天。 希望老天能给她一个答案。 隋竟波唠叨完，又开始恨恨拿着刀拍蒜，一刀一个。 “我是这个家的保姆？到了吃饭时间不让她走，要不我走算了！” 徐青：“……” 隋竟波回过神，看徐青，那表情简直想生吞了她，喊道：“那水都开成这样，饺子为什么不扔进去？” 徐青：来了！ 来了！ 隋竟波指着水锅：“这水开成这个样子，你知道烧这么长的时间，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如果徐青不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她就准备发飙了！！！ “阿姨，这水就是财，我们老家的说法，让财沸腾起来，来年您家所有事情件件顺利，天上掉钱，出门捡钱，反正是钱就冲着您家大门刮进来！” 徐青就在隋竟波准备发飙的瞬间，开始信口胡诌。 她老家哪有这种规矩啊，都是胡扯出来的。 为的就是防止隋阿姨拿她出气！ 嘴是笨，架不住被隋阿姨天天磋磨，她现在脑子转得可快了，动一动就能想出来个忽悠隋阿姨的借口！ 隋竟波：“……” 今天怎么看这孩子，格外顺眼呢？ 徐青的脸蛋，都变好看了是？ 第480章 男朋友比不上家人 隋竟波拉着脸，端着饺子上桌。 李景辉：“……” 他试着清清喉咙。 这大过年的，李妍不走是不是也不太好？ 家里人都等着她回去团圆饭呢！ 李景辉对着隋竟波释放着某种无声讯息，希望妻子能出声打破眼前的僵局，他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隋竟波只当做自己瞎了，不瞎也不成啊。 得罪李响？ 算了。 这个兔崽子，惹不起！ 李元度直接忽略他爸的求助视线，留他姐下来一起吃饭那多好，哥哥的心思要成全！ 一桌子的人，一桌子的阴谋诡计……额，一桌子的不同想法。 “李妍就在家里吃口饭，徐青也上桌。”李景辉开了嗓。 来了就是客，应该招待。 隋竟波老脸拉得比驴还长，她痛恨丈夫永远搞不清谁是主谁是次。 试着开口建议：“李妍也在这，要不让她开车去接我哥他们过来吃个团圆饭？” 不是她不孝顺公婆，据说陈美兰进门都没看见公婆，何况她呢。 想孝顺总不好去地府孝顺，她父母住在身边，这有能力就得好好照顾好好孝顺，是这个道理。 被点名的李妍，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接。” 赶紧接，接完她好回家！ 姑姑姑父肯定都回去了，不晓得表姐会不会回农村？ 李妍这心里也心心念念挂着小芳，毕竟是亲表姐妹，感情不一样。 李景辉皱眉：“你要是实在想回去，就让李妍送你自己回去。” 李景辉不太满意隋竟波的擅自决定。 这个家姓李，你把姓隋的都弄进来算怎么回事？ 他李景辉也不是倒插门，为什么要大三十的和岳父母一起过年？ 隋家上下，除了二老他还能尊敬尊敬，其余的看着都烦。 隋竟波：“……” 李元度伸筷子去夹饺子，问徐青：“饺子里放彩头了吗？” 过年过的就是气氛，没有彩头吃什么饺子，今年他准备一马当先抢个鸿运当头！ 徐青将头垂下，能垂多低就垂多低。 过去她小，搞不懂隋阿姨的心思，现在大一大就弄明白了，隋阿姨怕她和李元度有个什么，尽管徐青认为，这根本不可能！ 李元度瞧着嘻嘻哈哈，可这人也是人精！ 大哥是面上直接不好相处，李元度的那种不好相处藏在心里，隋阿姨怕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李元度跃跃欲试，突然感觉被人踹了一脚。 “谁啊，踹我干吗？”大小伙子嚎叫了一声，一脸气愤站了起来。 全家都安静了。 李元度：“……” 知道了，又是他妈！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他妈都要去这种不被待见的角色中？ 明知道他爸有点大男子主义，根本不可能把姥姥姥爷接来，回回提回回被拒绝，拒绝了就要找他麻烦！ 他要是个孤儿多好！！！ 李景辉对着儿子开喷：“一个男孩子，一点深沉没有，整天就跟个鹦鹉似的只会叭叭叭……” 越看小儿子他越是来气，谁家孩子话这么多？ 这两个孩子生的，大的就好像是个哑巴，多一句话不肯说，小的这个仿佛长了两张嘴，成天就知道叭叭！ 一个都不喜欢！ 李响端碗，轻飘飘看了李妍一眼，说：“还不走？不是要回家去吃团圆饭吗？要留在我家尽儿媳妇义务？” 李妍呛了一声。 隋竟波眯着眼睛。 老李，你听听！ 听听你大儿子都说了些什么！ 骂我是？ 李响你惨了，你等着你爸骂死你！ 哼！ …… 李响送李妍出门，李妍一脸无奈：“说你想磋磨我呢，就能看出来，说你喜欢我，我是瞧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为人扭曲，所以语言也扭曲？ 李响用鼻子哼了一声。 瞧着她这副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他懒得留她了。 人留下来，心思也没在这里。 “我家这饭菜看着不美味？瞧瞧你这副心长草的样子。”李响吐槽李妍。 李妍乐了：“能一样吗？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我奶饭菜肯定都准备好了，我一家人亲戚都在……” 说了也说不明白。 小老百姓就在乎这点亲情。 对李妍来说，平时她愿意左右逢源为自己找寻点向上爬的机会，但过年这个日子不同，给再多的钱她不愿意赚，给再多的机会，她也不想去争了。 就这么几天，她想安安静静躺在奶奶家里的热炕上，舒舒服服听着大家谈论着没有营养的话题。 李响眼睛动了动。 “走。”他说。 “走了。”李妍头也没回，就走了。 着急回家，着急回去团聚。 …… 张小芳正在啃鸡腿，听见院子里有声音，马上从炕上站了起来，趴在窗子上往外看。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饭都要吃完了！”小芳嚷嚷。 大忙人，过分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下下。”李妍对着表姐搓手道歉。 “你姐跟你开玩笑的！”崔健笑呵呵向着表姐解释。 李奶奶早就听见院子里狗叫的第一时间去了厨房，把大灶里温着的菜一一端上桌。 张彦平停了筷子：“早知道多等一会就好了，也没差多长时间。” 团圆饭团圆饭，还是大家伙凑在一起吃比较好。 “没事没事，现在也一样吃。”李妍把包扔到炕上。 李庆香正好坐在炕边，下了地拿起来炉子上的热水壶，往盆里到了点热水，对李妍道：“你弄点凉水兑兑。” “谢谢姑，我还有姑姑帮我倒热水呢，太幸福了！”李妍一脸幸福表情。 李庆香没好气道：“你姑只要不老，以后都帮你倒。” “可不敢！哪敢叫姑姑伺候我，我伺候姑姑还差不多，是不是呀表姐？”李妍将话题抛给自己亲亲表姐。 小芳接话：“可不是，你姑她也就现在心情好才给你倒水，她搁家里自己洗脸水都是冷水。这说起来啊，就得说妍妍你现在混得好，人有钱有地位就是不一样，你看看我妈对着你这通拍马屁的劲儿。” 这话是调侃，也是张小芳发自肺腑的感慨。 她妈对她和崔健好，那是因为她是亲生的，。 她嫁了崔健，想让崔健对她好，才会对着姑爷好。 自己的孩子嘛，怎么可能会对着不好，对李妍好，那真就是地位决定一切，想好早好早之前，她妈明明一点一点都不喜欢妍妍。 第481章 被全家呵护的李妍妍 “表姐，你这就不懂了，这叫血浓于水！”李妍打岔：“姑侄本就亲！” 李庆香笑笑，没有解释。 是亲。 姑姑看侄子侄女，就跟看自己孩子差不多。 或许就应了妍妍说的那句，血浓于水。 “怕你回来得晚，就一样给你留了点。”李奶奶把各种半大的小碗端上桌。 吃饭用的碗为最小，给李妍装菜的碗还要比饭碗大上一点，碗大一点就能多装一点。 这碗的大小就是李奶奶对孙女独特的偏爱方式，这些碗里的菜，没有别人的口水，别人的筷子也没伸进来过。 “一起吃。”李妍在这方面，神经很是大条。 菜有没有被吃过，她也不当回事，就算吃的只剩一口，也不要紧，吃点别的菜就行了。 “奶，你别忙了，上炕。” 桌上又响起来了闲聊声，张小芳赶紧去里屋把自己替表妹买的礼物拿出来显摆。别说妍妍总给她买东西，她做表姐的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自己亲亲表妹。 “……好看，我觉得这颜色可配你了，不是便宜货，我挑贵买的！”这点张小芳要说清楚。 她是欠了一屁股债，目前也是全力还债当中，但礼物方面她还是花了心思准备。 “我就知道表姐对我最好。”李妍伸手搂搂小芳的脖子：“我姐拿我就跟亲妹妹似的，有块糖都得和我分享！我记得自己当到钢城那年，我姐带着我去家里，张奶奶给了我五分钱买糖吃……” 李妍靠着表姐，回忆着从前。 她是上了初中才回到父母身边，那时候虽然知道那是父母，但感情上难免还是觉得孤独。 李京京比她大，也不爱和她玩，李鹏飞是个男孩子就更是跟她这个姐姐玩不到一起去，李妍刚刚入学对于钢城的一切都觉得很陌生，一个朋友都没。 那段时间里，是张小芳跳了出来，带着她领着她，去哪里都拽着她。 张奶奶对她的好，她也一辈子都不敢忘。 那些糖，不仅仅是有甜味，更多的是关心，让她感觉到了被爱被呵护。 小芳记不得这些，买几块糖这种小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她从小到大她奶就对她特别好，也理解不了李妍的那种感受。 说什么感同身受，她没体验过那样的生活，怎么感同身受？就是喜欢跟表姐一起玩而已。 张彦平笑笑：“你张奶奶就喜欢懂事的小孩，喜欢你才会给你买糖吃。” 李庆香点点头：“嗯，你张奶奶确实这样，你姐你弟来家里那么多趟，也没听说给他们买过什么吃。” 那时候都是她给，她挂着哥哥嫂子，所以背地里偷偷搭点东西，想着哥哥嫂子生了三个孩子，日子艰难嘛。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她老婆婆这眼睛毒啊。 同个父母生的三个孩子，结果人老太太就能从中间找出最懂事最本事的那个，挺神奇。 “可能我招老人家喜欢。”李妍松开表姐，又去搂自己奶奶，问李奶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最好，最得你心，所以你对我最好？是是！” 李奶奶只是笑眯眯跟着笑，不说什么。 李爷爷摇头：“你可不是我们老李家长得最好的那个。”他说：“要说模样啊，你姐长得比你好……” 李爷爷从来不会搞这些虚的，对他来说一是一二就是二，他不会因为喜欢谁更多而去说瞎话。 李京京长得漂亮，这是村里都认定的事实。 过去在老家，谁家孩子长得好，一个村子的人都会说，这是一件特别荣耀的事情。 农村你能比什么呢，生出来个漂亮孩子，简直就跟中奖一样幸运。 谁家孩子生得好，就意味着前途会好。 老家那一整个村子，确实没有任何一个小孩长得过李京京。 李京京是从出生就好看，好看到了长大。 你说李大刚和张兰两个人，长得不算是多好看，但也不至于有多丑，普通人呗。 生了三个孩子，唯独老大李京京取父母所有优点，老二老三都差了点。李妍是五官平平，到了李鹏飞那干脆有的地方还挑了父母的缺点。 基因这个东西，不好说。 李大强听了李爷爷的话，也是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他认为，他情商已经够差了。 李庆香看李爷爷说道：“你看我爸这话说的，你就说她好看不就完了。” “她没她姐好看。”李爷爷坚持自己的观点。 好看就是好看，一般就是一般，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李妍赶紧叫姑姑打住，好不好看她觉得也没那么重要，别一会因为这个呛起来。 吃饭吃的七七八八，李奶奶早就下桌，坐在炕头的位置等着大家吃完。这些年都是这样，提早吃完下桌，然后准备捡碗筷。 李妍吃完饭跳下炕，拉着她奶出了门。 “外头多冷啊。”李奶奶说孙女。 不好好在屋子里，跑出来做什么？ 李妍从兜里掏出来钱，塞到李奶奶的手里：“今年是我姐夫第一年登门，怎么样也得给点压岁钱。” 过去老家没有什么给压岁钱的习惯。 李爷爷有一年突发奇想就想给孙子孙女们发点压岁，结果最后弄的……谁都不高兴。 孩子少的计较拿少了，孩子多的计较自己不是独一份，谁都不满意，自那以后给压岁钱的事情就直接没了。 今年不是情况特殊嘛，李妍也是考虑表姐和姐夫往回拎东西的事情。亲情这东西，小辈有小辈的样子，长辈就得有长辈的样儿，她不想爷爷奶奶难为，所以这钱她来出！ 她现在赚钱了，可以让事情顺顺利利。 “不用你钱，我和你爷有。”李奶奶往回推。 要孩子钱干什么，搞得她跟老头儿好像要饭的似的！ 一年到头，就这点钱她还能拿不出来？ 就真的拿不出来，从年头省到年尾也有了！ “不是，奶你听我说……”李妍认为，主意是她提出来的，那么她负责摆平，这很合理。 李奶奶：“你说什么你说？我劝你什么都别说，这是我和你爷爷的外孙女外孙女婿，我和你爷喜欢得很，我们俩出钱应当应分，你少管长辈的事情啊，不然我翻脸！” 李妍：“……” 李奶奶回了屋，就把钱掏了出来。 “小芳和崔健晚上得回家去陪爷爷奶奶，这压岁钱我跟你姥爷就先给了，是冲崔健面子才给的啊！我们家小芳长大成人嫁了个好丈夫，姥姥希望你来年能生胖孩子，夫妻俩生活美满幸福。” 第482章 女人狠下心就没男人什么事 李妍插嘴：“姐，可是跟你借光了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收过压岁钱呢！” 李奶奶专点了崔健的名字，是希望崔健可以领情，对小芳更好。 李妍怕表姐多想，赶紧把话圆一圆，结果人小芳根本就没多想，傻呵呵点点头。 觉得李妍这话说得太对了！ 她也没听说过，姥姥给过什么压岁钱。 李庆香光顾着高兴。 自己女儿独一份，她能不高兴？ 张彦平也是跟着笑，不过看出来点门道。 一家众生态。 李妍讲的每个字，他都注意到了。 这孩子，还是要扔在外面自己滚一滚，滚了满身的泥浆，才会懂得进退，瞧瞧人妍妍今天，就是不一样。 李奶奶画风一转：“妍妍和李贺的压岁钱，就晚上给啊。” 晚上孙子孙女肯定要给他们拜年，小芳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齐文华摆摆手，生怕老婆婆认真：“妈，我们不要。” 老头老太太也没工资，一年到头也就从地里出点钱，做儿女的好意思伸手要老人的钱吗？ 拿了老头老太太的钱，等于被人戳脊梁骨，她不要！ 齐文华认为，多要这五十块钱的压岁钱自己也发不了家，少了这五十块钱，她也不至于过不下去了。 李贺也是往后退。 他爸他妈总是背地里告诉他，不允许和爷爷奶奶伸手要东西！ 哪怕就是饿了，没有东西吃了，出去要饭也不能去亲爷爷亲奶奶门前要，那叫不孝！ 李奶奶说：“我这一碗水都端平了啊，大家都是五十块钱。在眼前的我就都给了，不在眼前的就吃点亏，回头你们也别说出去就得了。” 张小芳吃饱喝足歪在炕头：“干脆晚上我也留在我姥这过年算了！” 她想和李妍说说话，这姐妹一碰见就有说不完的话。 李庆香瞪她：“你留下来干什么？” 这孩子，你爷爷奶奶跟前就你爸一个孩子，就你一个孙女，你不回去让老头老太太看谁过年啊？ 就指望着过年和大孙女一起快快乐乐，结果你还不回去了！ 张小芳噘嘴：“反正我说什么都是错。” 她妈现在为什么总是处处看她不顺眼？ …… 李妍在厨房帮着李奶奶洗碗，李庆香和齐文华把吃完的碗碟都端下来，齐文华各种让李庆香歇着，她来干。 姑子回到娘家，那就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李庆香是向来就不在意这些，什么客啊，她不干不就得她妈干？ 三个人互相谦让，让李奶奶回屋里去，不想老太太沾手。 一年到头了，老太太也该歇歇了。 李妍用发面的大盆，一个碗一个碗涮着，崔健将屋子里的桌子搬到里屋，将最后的碗筷送出来，对李妍道：“妍妍进去歇着，我来洗。” 毕竟全家就他一个外人，不好不表现。 再说不就洗两个碗，崔健认为谁洗不是洗呢，不用太在意这个问题。 “姐夫，我马上就洗完了。”李妍没让位置。 她得多没眼力见才能让新姐夫进门就洗碗？ 李庆香也推女婿：“这里不用你，赶紧回屋里坐着去啊，实在无聊就去院子里转转。” 李庆香有时候也挑崔健，可更多的时候，她是真的把崔健当成亲儿子一样的疼！ 齐文华默默干着活，干着呢，发现李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往大灶里添火，生怕那火灭了一样。 李贺平时在家也给炕烧火，爸妈回来得晚，那火就得预留才能有温度。 人李爷爷李奶奶家里是有炉子烧煤，但齐文华和李大强为了省钱，家里从来不买煤块，就是用大灶带着全屋子里的温度。 “你别烧了啊，这炕都要烧爆炸了。”齐文华哭笑不得说儿子。 你奶奶这里炉子还烧着呢，炕还烧这么热，别人怎么上炕坐啊？ 李妍对着李贺招招手，李贺乖乖走了过去，他话实在是少，从李妍进门就连声姐都没主动叫过。 “教你画画的那个老师，是鲁美毕业的是？”李妍问堂弟。 李贺点头。 李贺的那个老师还是李响帮忙牵线找的，以前总给电影院出板报。 反正附近的人都用异样眼光看他，学画的人穿得衣服和普通人不太一样，那头发也留得挺长，李大强看儿子的那个老师，就总觉得不像正经人。 “你问没问老师，这往美院考，咱们得怎么考？”李妍说。 李贺说：“他就说到时间过去试试。” 李妍点头：“文化课分数要求呢？” 齐文华在一旁哪怕是干活，也是满心甜蜜。 觉得这家现在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就算儿子将来考不上，那考不上也不能强求，当然她也没认为李贺真的能考上。 就是看着姐弟俩关系这么好，她挺满足。 李贺没赶上多子女年代，到了他这一代，几乎都是不让生了，齐文华这身体实在也是经不起第二次生产折腾。 总觉得看着别人家兄弟姐妹一堆，自己家这孩子孤零零的就挺惨，现在好了，到了钢城，这上头有他李妍姐，还有小芳姐，走动好了都当成亲姐姐一样走动。 李庆香也知道弟妹要瞒着弟弟让孩子去考试的事情，压低声音：“可千万别让大强知道，省得他拖后腿。” 齐文华也小声悄悄说：“姐，从结婚我就没背着他干过什么事，要不是妍妍不让我说，我也不能瞒着大强。” “你可千万瞒住了，你跟他说也没用，他也帮不上任何忙。现在也不要你们夫妻陪着去，那也别拽孩子后腿，行不行让他试试呗。”李庆香叹口气。 行不行就去试试呗，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然怎么办？ 叫李贺将来回农村干活？ 你瞧瞧这孩子瘦的！ 说过老李家遗传问题，每个孩子都瘦的跟麻杆似的。 父母都干不动地里的活，指望孩子能干动？ 再说能有别的发展，谁希望孩子刨土啊。 齐文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瞒他这一回了，出了什么后果我都担着！” 将来有什么问题，怪她就好了！ 不破釜沉舟，孩子农业户口的问题，解决不了，他们家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第483章 父爱如山，太重了 “咱们这段时间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刘晓薇满面难色看向蔡田。 蔡田说是要给蔡娟拿出来五千块钱的压岁钱，这家里哪有？ 丈夫之前生病，虽说有单位补贴可自己也得搭进去生活费，乱七八糟下来，手头现在非常拮据。 刘晓薇又怀着孕，总得为自己将来生产做点准备留点后手，过去给蔡馨的那些……也要不回来。 过去瞧着工作比普通人好，架不住家里总是有事花钱。 “咱们等过段时间缓一缓的，我不是反对你给孩子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给多少都是应该！”刘晓薇表明立场。 她不是舍不得，而是这段时间确实困难。 和公婆关系哪怕一般，这过了年也得意思意思，娘家就算不挑，她也得买回去一点点礼物。 每次接蔡娟回来，刘晓薇都是好吃好喝供着，去了市场绝对是不到提不动，绝对不回家。 蔡田翻脸：“我这孩子叫人委屈了这么多年，我想补偿补偿她，不行？” 刘晓薇：“……” 不是补偿不行，是钱上头，不太行。 可对上蔡田那一副执着的样子，刘晓薇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挤一挤。 手里头钱不够……那就回娘家借点！ 周晓光没有对蔡娟提出来任何要求，过年哪天必须回来，她都没有提。 小娟在蔡田这里，从年三十住到了大年初三，每回只要她表示出来想走，蔡田就会对刘晓薇摆脸色看，认为是刘晓薇这个继母做得不好，搞得蔡娟特别想跑。 她看得出来父亲对她的喜爱之情，却做不到理解。 刘晓薇从娘家借了四千多块钱，大过年搞得哥哥嫂子通通都不痛快，谁能痛快？ 小姑子回来说，蔡田要给女儿发压岁钱，家里的钱不够了，所以和娘家借点？ 刘晓薇她妈气得对着女儿破口大骂，骂也没用，骂也骂不醒。 钱还是给拿了，她人是走了，留下家里集体低气压。 刘晓薇的哥哥摔了咧子：“你就惯她！” 刘晓薇母亲要给儿媳写欠条，儿媳又连连说不用，可也憋了一肚子的气，觉得小姑子就是个奇葩！ 没钱你不会对自己老爷们讲？ 没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出了家门，就对丈夫碎碎念：“蔡田我还当他是个好样的，就是个啃老婆的软脚虾！” 不是软脚虾是什么？ 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 那些钱明明都是你在管！ 蔡田家。 蔡田高高兴兴把五千块钱拿了出来，当年给蔡馨包了三千的红包，小娟的钱只能比蔡馨多不能比蔡馨少！ 蔡娟一看到红包，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蔡田撂了脸子：“怎么，嫌我给的没有你妈给的多？” 他知道周晓光现在条件好。 说出来个数！ 周晓光能包一万，他就可以包两万！ 蔡娟小脸马上就白了，她不知道她爸这话是讲真的还是开玩笑！ 有些时候她真的搞不懂眼前的男人，说说话就会生气！ 明明她也没有说什么。 刘晓薇心中幽幽叹口气，觉得丈夫过于着急了。 小姑娘和母亲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往蔡娟的手边推推红包：“你爸给的就拿着，这是爸爸对你的祝福，原本你爸想给你一万来着，当然寓意也好，小娟就是万中选一的好孩子，可最近过年，阿姨这手头确实有点紧。”刘晓薇说话的过程一贯捧着蔡田，突出蔡田。 “阿姨，我真的不用！”蔡娟连连往回推。 她没有可花钱的地方，她姐给的钱都够花！ 她姐非要把摊子的钱每个月都算给她，你说她只是每天在学校里上课，没有可花钱的地方。 蔡娟是个很节省的孩子，衣服不穿坏不买，就算坏了也可以自己补补，其他的消费项目几乎是零，只有吃饭花点钱。 “拿着，听话。”刘晓薇对着蔡娟挤挤眼睛。 这钱如果孩子不收，老蔡还得生气！ 吃过饭，蔡娟要走，蔡田又发了脾气，明明中午该离开最后硬生生拖到了晚上。晚上六点钟，吃过晚饭，蔡娟才去了母亲家里。 周晓光打开门，将拖鞋放到地上：“回来了。” 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的责备，没有任何的埋怨。 蔡娟悄悄用眼睛打量打量母亲的神色，去观察母亲有没有生气，但好像……没有。 “妈，过年好。”心中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拜了年。 周晓光对着女儿笑笑：“你也过年好，新一年希望你顺顺利利。” 说着话从手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蔡娟。 蔡娟：“……” 让她爸吓的，她现在看见红包就头疼！ “谢谢妈。” “这个时间，你吃过饭了吗？”周晓光问女儿。 “吃过了。” 周晓光点头。 从一早她就等着女儿回来，想到蔡田会留孩子，没想到会把孩子留到这么晚。 周晓光也不好说蔡田什么，孩子的父亲喜欢孩子，你做母亲的不适合挑理。 一个小孩想要健康成长，就得有父母双向的喜欢，蔡田也没做错什么，挺好。 就是她一直等孩子回来吃饭，这早饭午饭就都没吃，饿到现在。 热了一点饭菜，自己默默吃了起来。 蔡娟打开周晓光给她的那份红包，往里面瞄了一眼。 还好还好！ 她妈没有她爸那么夸张，只是包了一百块钱。 蔡娟收好这一百块钱，然后拿着刘晓薇让她收的红包送到桌边。 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怕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明明父亲对她那样的好，她还要搞事情！ 这五千块钱…… 太多了！ 周晓光一脸不解看向女儿：“这是什么？有话想对我说吗？” 蔡娟：“……我听见他们争吵了，刘阿姨说手里头都没什么钱了。” 周晓光皱眉。 看了看那红包：“你希望我替你还给刘晓薇？” 蔡娟狠狠点点头：“我不会说话，我给了她也不会要。我真的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如果我有用钱的地方，我一定会对你们说。” 这么大一笔钱，她也没办法带在身上，她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别人什么样她就想什么样。 第484章 蔡田的计较 “我只能说尽力去试试，你要明白你爸其实对你有很多的愧疚感……那时候他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周晓光想了想，还是替蔡田解释了两句。 有错的并不是蔡田。 蔡娟看看周晓光，看了两眼，又避开了视线。 周晓光看出来女儿是有话想说：“你想问什么可以问，就算我们不是母女也可以做朋友。” 蔡娟吞吞吐吐，问她妈：“你不恨他吗？” 她其实之前见过奶奶，她奶不喜欢她！从眼睛里就能看到！ 蔡娟是知道过去奶奶有多喜欢蔡馨，说是介意，好像也没有。 说是不介意，好像还是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奶奶不喜欢她，却并不妨碍告诉她周晓光有多不好，甚至把好多好多的错都推到了母亲的头上。 蔡娟足够大了，足够看得清这人世间的温暖，她看不明白她妈这人，过去看不懂，现在也看不懂。 周晓光来了兴趣，放下筷子，面对面认认真真看着女儿：“你觉得我应该恨他什么？是因为他埋怨我？还是他妈总在背后说我坏话？” 蔡娟没有忍住，轻轻笑了笑，可笑容马上就收了起来。 嘴上叫着妈妈，但过去那么多年她认为的妈妈不是周晓光，这种情况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被改变掉。 她姐说这也不是错，慢慢靠近，慢慢培养感情就好。 “蔡娟，妈告诉你一个道理，如果两个人不合适分开，那一定是双方都有问题。就算我本人真的没有任何的错，那也是我曾经眼光不好，这也是错。当然我和你爸爸之间没有你所想的那些糟糕事，年轻的时候我们互相吸引，后来发现在一起并不合适，这里面有他的错也有我的错，你奶奶的问题向来就不是问题，她只是个局外人是个小人物。” 蔡娟点点头。 “妈妈跟你说这些呢，是不想你去怨恨你父亲，他是个好爸爸，只是命运对我们俩不太友善，发生了一些让我们没有办法扭转的事情。” …… 晚上周晓光给女儿铺好床铺，坐在床边陪着女儿聊聊天。 母女之间现在这个阶段，也是尬聊得多。 第二天她带着蔡娟去见了刘晓薇。 刘晓薇自然不可能往回拿钱，别说没穷死，就真的穷死也绝对不能这样做！ 蔡田知道了，会活劈了她！ “这是蔡田给孩子的钱，这个你可不好不让孩子拿……”刘晓薇一直认为，是周晓光拦着蔡娟接钱。 周晓光笑笑：“你能不能先听我说？” 刘晓薇安静了下来，眨了眨眼，看向周晓光。 周晓光说：“……他疼孩子没错，孩子也想疼疼你们，小娟和蔡馨不一样，她从小没被人呵护过，所以对钱也不是那样渴望，她回来总跟我说，刘阿姨对她多好多好，三十那天买菜买到拎不动，做了一桌子的菜一直都很辛苦，她也有听到你和蔡田吵嘴……” 刘晓薇张张嘴，她想要解释。 当时她没注意到孩子，要是知道孩子能听见，也不可能说。 你说这事搞的，周晓光会不会认为她是故意当着孩子面故意说的这些话？ 她没有！ 天地良心啊！ 周晓光握住刘晓薇的手：“晓薇，我拿你当朋友看，才会说这些我没立场讲的话，有些时候你不能太顺着蔡田，家里没有钱你就要跟他说。” 不说的话，人家就会认为你有后手！ 不讲明白这钱的来处，你让蔡田怎么想？ 拿着从娘家借来的钱帮蔡田圆这个大方，实属没有必要。 刘晓薇张嘴：“我……” “你别认为我多管闲事就好，有些话你不说明白他就装糊涂，他是在孩子面前大方了，难为的就是你跟肚子里的孩子，难为的是你在娘家的形象。” 这年头，女人不易。 女人就得帮着女人！ “阿姨，你拿回去。”蔡娟也是一脸诚恳。 刘阿姨对她好，她知道！ 那种好，完全没有藏私。 刘晓薇一脸复杂看着蔡娟，她有点感慨。 如果自己将来能生个和小娟一样懂事的孩子，那就好了！ 对比着蔡馨，其实她当初对蔡馨更好，奈何蔡馨不太领情。 刘晓薇和周晓光母女俩分开，她就带着钱回了家。 回了家想想周晓光说的话，想想大过年母亲和哥哥嫂子们难看的脸色。她不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就是因为太喜欢蔡田了，会下意识忽略娘家人的反应。 “回来了？”蔡田从卧室里晃了出来。 他现在这身体情况，被调到了后勤工作。后勤工作也没那么繁忙，过了十五回去上班就行。 刘晓薇看向丈夫，决定讲实话。 “……家里的钱不够，我就回娘家借了四千多。” 蔡田脸上表情很丰富，大吃一惊的模样。 他知道家里账面没钱，和刘晓薇在婚后，钱归他管，有没有钱花他能不晓得吗？ 可蔡田怀疑刘晓薇藏钱，自己以前的工资，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也应该有点积蓄，或许是妻子想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留后路，就攒了私房。 刘晓薇拿出来钱以后，蔡田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果然！ 现在刘晓薇又说从她娘家借钱…… 蔡田很是火大。 “……我过去赚的工资还有奖金呢？” 刘晓薇很无力解释：“蔡馨那时候……” “你别跟我提她！”蔡田爆吼。 听到这个名字，他都能脑溢血！ 刘晓薇：“……” “……之前给她收拾烂摊子，有一回你还给了三千，平时她读书零花给的就多……” 攒不下！ 哪有钱攒？ 不但攒不下，还得搭进去她的工资！ 刘晓薇不撒谎，你实在说攒了，那确实也有点。到过年期间，手上也能有七八百的活动钱，大概就是这些。 “所以，我现在还欠你娘家钱是吗？”蔡田翻脸。 你说欠就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和你娘家做的局？ 你娘家的人都是你的亲人，他们为了你的利益，搞出来这么一出，也有可能对不对？ 不然借钱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不理解！ 第485章 不招长辈喜欢的李响 “我不是要和你算账。”刘晓薇一脸无力。 就是觉得……应该讲清楚。 蔡田一脸讥讽的笑容：“你不是和我算账现在是干什么？借钱的时候你有没有和我打商量？没打商量，我怎么知道这钱是我的，还是你们老刘家的？” 刘晓薇：“家里的钱都是你管，你应该知道账上就那七八百块钱。” 蔡田冷脸：“我不知道。” 刘晓薇听了这话，激动地站了起来：“老蔡，你不能这样啊，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清楚吗？我不是要和你算这个钱，我就是想有些事情我不该瞒你，孩子把钱退了回来……” 蔡田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冲小娟要钱了？” “我没有，是小娟听到我们俩吵嘴，周晓光才会把钱还回来，她说孩子花钱地方也不多，等我们什么时候条件宽裕再给也行……”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会心疼她！”蔡田扔下这句话，走了。 明明是过年期间，外面那样的热闹，可刘晓薇却觉得自己特别孤单。 抹了把脸，还是带着钱回了娘家。 刘晓薇母亲见到女儿，没有力气教女儿了，只能心灰意冷说道：“你既然嫁了，就好好同他一起生活，你最好保佑自己千万别用得上哥哥嫂子，用得上估计也没什么用，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对你也没有任何义务。” 将心比心，儿媳妇个个都选择不吭声，她做婆婆能挑出来什么？ 刘晓薇掉了眼泪，扑到母亲眼前：“妈，我就是太喜欢他了。” “对，你是喜欢他，喜欢到没有自己的立场，为了他就可以把娘家人都豁出去！我是你亲妈，你卖就卖了，你哥哥倒霉和你投胎进了我的肚子里，你们有血缘他也怪不了你，那你嫂子们呢？回家借钱给继女发红包，你们可真是本事，没钱还要发五千的红包，你问问你哥哥嫂子一年有没有赚出来这么多钱！”老太太对着女儿一通骂。 越说越气。 讲好再也不管女儿了，可一见到人，她就想打人。 儿子们说得没错，是怪她！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是我不会教育孩子啊。” 是她做人失败。 刘晓薇抱住母亲：“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妈，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 “你没这样想，你是这样做的！”刘晓薇母亲轻轻推开女儿。 女儿现在怀孕，她也不好用劲去推。 “以后少回娘家，我也不指望你给养老，你哥哥们将来能养我，我就跟着他们吃口饭，他们不肯养我，那也是我自己活该！” 刘晓薇埋头在母亲的膝盖上好一通哭。 讲讲就把蔡田说的那些话都照样学了出来。 刘晓薇她妈真是……气到很想杀人。 “该啊，你就是活该！这样的日子就是你自找的！” 李奶奶听到院子里狗叫，一愣。 昨天该来的人都来了，小芳带着崔健他们一家子过来拜年，今儿还能有谁来？ 想到某种可能性，李奶奶的脸黑了黑。 她以为是…… “奶奶过年好，我奶又年轻了，一眼看过去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五，不能再多了！”李元度推院门，就看见院子里那狗一直汪汪叫。 他不怕狗，推门就进。 李奶奶出来，就瞧见他了。 看见老人，他马上九十度鞠躬。 “过年好过年好，快进来。”李奶奶往里请李元度和……李响。 就挺尴尬。 过去老太太看热闹，觉得谁家姑娘要是谈这么一个对象，那这肯定属于天上掉馅饼。 结果你说，这馅饼砸她孙女头上了，幸福感就没那么强了。 不是担心这人打算和李妍玩玩，就是担心李响风流。 那脸蛋长的就是挺风流…… 喜欢度，蹭蹭下降。 李响：“奶，过年好。” 李奶奶：“……” 勉勉强强挤出来笑模样：“过年好过年好……” 李爷爷见到李元度，那肉眼可见地高兴，老头儿眼珠子都不离李元度。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李元度也是本事，从进门那嘴就没停过，哄得老头儿笑个不停。 “妍妍，快起来。”李奶奶拉门，那门上玻璃有个圆圆的洞。 李元度问：“这玻璃怎么碎了？还碎成这样？” 这昨天晚上还闹过一场笑话呢。 李妍在里屋睡觉嘛，可能睡迷糊了，六点钟躺下睡觉，八点多毛愣怔光从炕上穿上鞋就往外走，眼睛睁着，但好像也没看到有门似的，直接头就找玻璃上撞了过去。 人没受伤，就是玻璃上撞出来一个洞，当时可把李奶奶吓坏了。 李元度：“……” 这也行？ 跟着李奶奶进了里屋，李妍刚刚起床。 “好意思吗？女孩子房间，你说进来就进来？”李妍对李元度大小声。 李元度啧啧两声：“听奶说，你把玻璃撞了个洞，我过来看看，还以为你脑袋撞破了呢，怎么什么伤都没有啊？”他自顾自伸手去摸摸李妍的脑门。 纯好奇！ 李元度拿李妍，就当无性别的哥们处，也知道这是未来大嫂，那是亲人嘛，亲人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我是铁头，不行吗？”李妍呛他。 可真是，还跑到她这里看热闹来了！ 李元度还打算讲两句风凉话，被他哥拎着脖领子就给拽了出来。 李元度：“干什么，我和我姐之间不是亲姐弟胜似……” 对上他哥那双意味不明的双眼，李元度清清喉咙，又摸了摸鼻子。 当他啥也没说！ “瞧我这张嘴啊！”说着话，对着自己的嘴，狠狠抽了两下。 李奶奶从里屋出来，见李响在门口站着，有些不自在招呼李响：“小李坐着啊，炕上热乎。” 李响：“……” 没话可长辈聊。 他学不了李元度那样油嘴滑舌，本身又是沉默的个性，客气两句也不想客气。 “吃糖。” 李奶奶把糖果、桔子还有花生毛嗑都摆在李响面前，只见他是坐着一动不动，什么都不肯碰。 李奶奶：“……” 是不是她拿出来的东西，有点不上台面啊？ 李元度磕着小瓜子，口水满天飞和李爷爷李奶奶讲着前两天自己身上发生的糗事。 第486章 李响对所有人的疏远 “妍妍，给小李倒水喝……”李奶奶想溜。 和李响待在同一空间，她觉得空气都是凝结的状态。 你说十句，人家能回你一句，你还瞧得出来他根本不想回答。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李妍从里屋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放假，也是晓得家里不会有人来串门，这让放纵地睡到日上三竿。 舒服啊！ 她不明白李响为什么要带着李元度过来，两家也不算亲戚，他喜欢串门？ 不会。 李元度干笑两声：“因为我想你了呗！” 他哥想！ 他哥不想的话，干嘛一大早就拎着他来郊外拜年！ 李爷爷将装糖的盆，往李元度的手边推推。 李元度从盆里扒拉两下，找到自己喜欢吃的糖，剥开皮往嘴里一送。 吃着吃着眼睛都大了起来：“爷，这糖好吃，我走的时候能揣两个吗？” “都拿走都拿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爷爷一脸笑眯眯。 忍不住喜欢眼前这孩子。 规矩也好，也讲礼貌，最重要的是，不认生。 李爷爷也不太喜欢李响，一是觉得双方差距太大，其次就是，没有共同话题。 面对李响的那双眼睛，他总觉得自己会说错什么，这辈子他也没遇见过大领导，突然遇上大领导他儿子，还不太习惯。 拘谨。 “等下回过年，我提前来我爷这里，我爷太会买东西了，我家里的糖都不好吃。”李元度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什么糖他没吃过？ 可他吃起来东西，你就认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家这口。 李爷爷叫李奶奶：“把糖给小李装点。” 老两口开始给孩子装糖。 …… “你来给我拜年？”李妍见李响不太愿意在外面待着，把人请进了里屋。 外屋里屋其实就隔一道墙，里面也啥都没。 家里除了几个摆在地上的杨木柜子，就剩下墙和炕。 李妍不住在农村，所以之前她爷帮她打的桌子也撤走了，放在里面嫌碍事。 “坐啊。”李妍指指炕边。 说完话，她猛地想起来他有洁癖，想着是不是嫌炕席脏啊？ “要不我给你铺个……被单？” 农村的炕席铺上就是一年接一年，除非是坏了，就算是坏了，正常也不会轻易扔掉，大家都是这样过日子。 炕席买来的颜色是浅浅的颜色，用着用着加上屋子里烧火引炉子也就慢慢黑了。 其实除了颜色黑，也不太脏。 李响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妍：“……” “你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她站在炕边，转着眼珠子。 就说，他能找到人谈恋爱才怪！ 脾气个性太……奇怪了。 老远跑过来，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倒是张张嘴啊，说一句啊。 李响说了，他说：“车给你送回来了。” 李妍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李响抬眼皮看她。 哦，对，是有然后。 他从外衣的兜里掏出来一个盒子，自然而然拉过来她的手，将盒子放到了她的手心里：“过年好。” 李妍：“……” 老实说，她也是人生第一次谈恋爱，这恋爱该怎么个谈法，她现在也有点懵圈。接下来该进行什么项目？ 好在李奶奶进入状态极快，烧火准备饭菜。 家里来了客人，不能不招待，何况是这种重要的客人。 妍妍的对象头一年登门，怎么样也得备上八个菜！ 其实昨天李庆香一家回来，家里吃剩了很多菜，若是今天来的不是李响，或许李奶奶就让大家对付吃了。 屋子里坐着的那个，将来成不成孙女婿都得精心招待着点。 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干脆去后面找了齐文华。 齐文华带着李贺过来，把李贺扔在屋子里，就去厨房忙活。 “妈，这鸡杀吗？”齐文华问李奶奶。 家里的鸡，她可不敢擅自决定。 “杀！我去找个大的！”李奶奶小步子一甩，冲进鸡群里，两下三下就抓了个最大个的鸡。 里屋，李贺坐在李响身边，两个人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就再也一句话没说过。 李妍：“……” 带不动啊！ 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她也不想说话了！ 冷场就冷场好了。 外屋，李元度和李爷爷聊上了过去吃不饱饭，李爷爷讲着老家的事情，两人你来我往。 李妍：“……” 李响起身，坐了一会，西装裤子稍稍起了褶皱，他用手拍了拍：“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妍：“……” “我奶鸡都杀了，你要回去了？”她一脸费解。 大哥，你耍我是不是？ 李响：“……” 这种环境，让他觉得很拘束。 他没有与长辈相处的经验，就算是与父母也不会太长时间聚在一起。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都没见过！ 李妍起身，问李贺：“出去转转，去吗？” 李贺摇头：“姐，你们去。” 李贺话更少，你不问道他，他就一个字没有。 李妍指指外面：“你跟我走。” 两人从屋里走出来，李奶奶指指冒着油烟的大灶：“饭都做了，叫小李留下来吃饭。” 元度那孩子好像还挺爱吃家里的饭菜，李奶奶问了李元度爱吃什么，准备大展身手。 “我带他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李妍说道。 李奶奶：“那赶紧去，快出去省得这里油烟大。” 老太太自己在厨房待了一辈子，从来就没有什么油烟大不大的概念，但李响往这里一站，你就瞅人孩子这一身！ 干干净净，立立正正，就连头发丝仿佛都写着清爽干净两字，和这个乌漆嘛黑的厨房……不太般配。 两人推门出去，齐文华啧了一声：“以前听姐说这个小李长得好，近距离一看还真长得好。” 好看就是好看。 那话叫什么来着？ 眉目如画，是这个。 眉眼好看极了，那睫毛比女孩子的都要长，你说说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能把孩子生得这样好？ 李奶奶叹气：“进了屋子里，一直站着都不肯坐，看样子就知道很挑剔很爱干净，找个这样的对象，将来还不得拉个手都得提前泡泡手？” 齐文华没忍住，乐了出来。 “要我说，长得好看就管用。李贺要是长这模样，我都不用发愁将来搞对象的问题。” 第487章 喜欢就是，为她改变自己 “什么东西……”李妍手蹭裤兜，磨了一下。 下意识将刚刚他递过来的盒子，翻了出来，拿在手上。 李响那双平静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他说：“打开看看，新年礼物。” 李妍挑了挑眉。 “你不会是特意就为了送这份礼物来的？”她觉得他是。 有些时候这个人，别扭的要死。 总会做出来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自己暂且就理解为……他想见见她。 打开盒子，然后里面躺着一块手表。 表盘有点大，看起来金光闪闪的手表。 那种金，闪瞎了李妍的双眼。 此时钢城流行的女士手表，表盘普通都很小，只有男款手表的表盘才会大一点，李响送的这块更像是市场上售卖的男士手表。 这种颜色，也不是现在的流行趋势，看起来…… 李妍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过去她奶给她讲的笑话。 她奶说以前见过人镶金牙，远远看过几眼，觉得极其富贵。 “送我的？”她指指自己。 “嗯，新年礼物。”李响对自己的审美还是挺自信。 这块表他选了好久。 一开始也不太想买这种，但觉得李妍如今的身份，送块金表可能会更贴合一些。 人是衣马是鞍，装扮上气场就会不同。 “谢谢，不过你送了我礼物，我回头还要选礼物送给你。”李妍实在不太喜欢这种送来送去的过程。 挑礼物需要时间，她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还有，她的审美和李响的审美……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送出去的东西，很有可能他也不大喜欢。 李响没忍住，笑了一声：“哦，接到礼物还会烦心要反送的问题，我不需要你送。” 她有这个心就好，他不缺任何礼物。 “这样不太合适。” 李响反问她：“那怎么样合适？我做人家的男朋友，送个新年礼物女朋人认为不合适？” 李妍：“……” 带着他去爬爬山坡，去看看李爷爷在山坡上的荒地，当然现在这块早就不是荒地，被李爷爷侍弄得板板正正。 山上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大冬天所有树木的叶子掉得精光，也就松树勉强还能看一看。 李妍问他：“是不是和我奶奶没有共同话题？” 她瞧出来了李响的拘谨。 这点就得夸一夸李元度，不是所有人都是李元度。 李元度和人打成一片的本事，确实很强。 李响站在山坡上呼吸着冷空气，但心情很好。 “我是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我没见过爷爷奶奶他们，我出生他们就不在。”他小的时候就在大院。 家里走马观花一样的各种亲戚都会来串门，什么样的亲戚都有。 那些人对着他很热情，但他就是喜欢不起来，父母总让他开口叫人，他不喜欢叫，他爸就总是训他收拾他。 “其实我奶奶人超级好的，她很有智慧。”李妍伸伸手，踮起脚搂搂他的肩膀：“我以前也是看见长辈就想后退，很正常。” 她很认真拍了拍他的肩，给他鼓励。 李响：“……” 所以，她在安慰他什么？ 气氛太好，他又不愿意破坏气氛，努力缩了缩肩膀。 场面一度看起来……有些怪异。 李妍没把那块表放在心上，没办法放在心上，她不懂表，不懂时尚不懂钢城以外的世界流行趋势。 从山上回来，李响明显话多了一点，也仅仅是多了一点点而已。 李爷爷喜欢喝葡萄酒，给李响倒了酒，李妍伸手去拦：“他不喝酒……” 过去别人敬酒，都是她帮挡酒。 李响是不会喝，还是不能喝，她也不清楚。 李爷爷一愣，李响接过李爷爷倒的那杯葡萄酒，恭恭敬敬敬了李爷爷，敬酒的时候他的酒杯明显矮于李爷爷的杯子。 “我能喝。” 李妍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 她恍惚有些出神。 就说李响这人，不好评价。 他的身上带着很明显的疏离，但他也很有教养，这种教养仿佛与生俱来。 这种敬酒的姿势，李妍也是头一回看到，在农村的话，好像酒桌上也没太多的这种说道，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虚的用不上的规矩。 他抗拒和陌生人接触，却因为自己，来到了她奶奶家拜年。明明和外人话也不多，却很努力同她爷爷奶奶说话。 李奶奶张罗：“吃菜吃菜。” 李妍用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鸡大腿。 李元度张嘴就说：“我哥不喜欢……” 李响在桌下狠狠踹了弟弟一脚。 “咳！” 李元度突然急刹车。 他想说，其实他哥不喜欢吃鸡大腿！ 总是在一起吃饭，父亲肯定不会主动给儿子夹菜什么的，在家里肯定分不清他哥爱吃不爱吃什么，这还是上次老李过生日，陈叔叔说的！ 说他哥小时候被鸡腿呛到过，那以后就很少吃鸡腿。 陈叔叔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李景辉还一脸的茫然。 他要记的事情太多，这种小事记不住。 李妍多聪明一人，见李元度话没说完就停了，看李响问道：“你不吃鸡腿？” “我吃。” 李妍压低声音：“不爱吃可以不吃，没必要……” 都是家里人吃饭，不喜欢吃就扔回她碗里，这不是事。 李响看向弟弟。 李元度打着哈哈；“我是觉得这个鸡腿……应该来我碗里。” 他说的是什么话啊！ 上天啊！ 李奶奶笑呵呵把另外一个鸡腿夹到了李元度的碗里：“孩子，管够吃啊。” 齐文华对李妍说道：“妍妍，给小李夹菜。” 老李家现在就她在，这就等于叫她来陪客，她可得把客人陪好！ 李奶奶将鸡翅夹给李响：“孩子，多吃。也不知道菜合不合你们口味，我也不太会做饭。”李奶奶谦虚。 李响就手马上吃了李奶奶夹到碗里的鸡翅。 李元度：“……” 他记得他哥从来不肯碰别人搅和过的菜碗？ 家里吃饭，总是有双公筷，因为这个老李没少骂他哥，说是玩派。尽管挨骂，他哥依旧我行我素，现在……就吃了？ 第488章 大李小李和老李家 李爷爷拿起来果酒的瓶子，偷偷往李响的方向……看了看。 “喝……” 老头儿想说，李响那杯子里酒没了，他想给倒点酒。 可惜的是，人老实了一辈子，加上听说李响出身太好他就有点说不好的畏惧感，说话说不利索，一整句话没说完整呛住了。 这种时候肯定是有李元度发挥的机会，小机灵鬼说的就是他嘛！ 李响恭恭敬敬将杯子举了过来，高度明显低于李爷爷的手：“谢谢爷。” 李元度：“……” 这么善解人意，是他哥？ 李爷爷呛了一声平复平复，拿着酒瓶给李响倒了满满一杯：“这酒还挺好喝。”他说。 老头儿喝过的酒，就都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那种，对于酒他不会品，烈酒更是一滴不沾，也就这葡萄酒过年过节的时候能喝上一杯。 家里人走亲戚，谁送了什么酒，他就喝什么酒，并且认为这酒很不错。 好的东西想要分享给晚辈。 这是李妍的对象头一回登门，他也不想人孩子回去说老李家对他不热情，可惜的是自己这张嘴实在跟棉裤腰似的。 “嗯，好喝。”李响附和说了一句。 他喝过的酒，很多。 多贵的都喝过，手里的这杯，绝对不是味道最好的那个，但他真的认为这酒比许许多多贵的酒都美味。 “小李吃菜啊，都是些普通家常菜，我们主要也不会做好看的菜。”齐文华磕磕巴巴负责招待客人。 早知道就该把姑子一家请回来！ 有姐夫在，也用不上她充大瓣蒜！ 此刻的齐文华，一身的压力。 陪客人，她不太会啊。 “菜很好吃。”李响也是难得，有问有答。 叫他主动找话题，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可以做到别人说了什么，他马上会有回复。 李元度把话题抢过来：“哎呦我奶做菜还不好吃？您是我见过那么多人当中最会做菜的那个！顶顶强！”说着还认真比了比大拇指。 味道肯定就是家常味，但不一般。 饭店做菜嘛，讲究油多调味料多，自家做菜拼的全是实力，就李元度吃过那么多家常菜来说，他认为李奶奶的手艺绝对可以排得上前两名！ 想到这里，看李妍问：“我姐做菜也好吃，不过和奶奶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火候。” 李妍做菜比他妈强百倍，奶奶做菜比李妍强几十倍。 李妍笑：“没办法比。我都十二三才开始学做菜，烧饭好像早一些是？” 她问奶奶。 李奶奶闷声笑，道：“做菜是十岁学的，焖饭六岁就会了。” 六岁以前的李妍也只会玩，老家山上河沟到处疯跑，大一大是对灶台感了兴趣，加上老太太认为女孩子还是要学一点傍身技能，这才开始慢慢去教。 李奶奶目光扫过李响的筷子，她在盯李响筷子夹了哪个菜，只要李响一动，老太太马上就会随时调动桌子上的盘子，将李响爱吃的菜送到眼前。 不仅仅是这样对李响，对李妍和李贺也是。 所以桌面上就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李奶奶饭吃得很少，一直都在忙活。 见李响好像对这些挺感兴趣，李奶奶就挑了李妍小时候的事情来说；“烧火焖饭都没用我教，有一天我和她爷爷上山干活……回到家就见灶坑里点了火，饭都焖好了，你还别说我们妍妍确实有点聪明在身上，那饭焖得挺好。” 对李奶奶来说，孩子就是在跟前一点一滴长大，李妍从会说第一句话，走第一步路都是在她眼里留了画面，记得非常清楚。 饭可能达不到多完美的水平，但人生第一次小孙女会帮着大人分担了，哪怕水放多了她依旧觉得李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本事的小孩儿。 齐文华点头：“她小时候个性跟现在很像，别人要走了她就帮忙拿鞋，在炕上睡觉了她就给盖被。” 老李家的这些孩子当中，她算是接触李妍接触得最多。 李妍跟着公公婆婆一起生活，虽说她和李大强不总登门，但住在一个村儿总能遇上，孩子看见她离老远就会老婶老婶喊。 后头…… “上初中以后好像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性格一下子就内向了。”齐文华也觉得奇怪。 你说小孩个性不会变，好像也会变。 小时候的李妍和上初中时期的李妍，那就完全是两个孩子。 孩子十五六岁她也接触不多，但每年李大刚和张兰都会带着三个孩子回老家过年，那时候李妍再看见她就不会主动喊人了，看到人会垂下视线立即躲开，反倒是李京京看见人总乐呵呵的叫人。 李奶奶筷子一顿。 这一段，她不爱提。 养得好好的孩子，你说送回父母身边就变得畏畏缩缩，能是什么原因？ 李元度来了兴趣，把鸡骨头往桌上一放，换夹另一块不知道鸡身上哪里的肉继续吃，问：“这是女大十八变？我记得我姐来我家的时候个性也不是现在这样，跟我哥差不多，闷葫芦。” 李妍没好气说他：“你好到哪里去了？” 说得好像他天生就热情外向似的！ 李元度反驳：“我是天生乐观，你看我话少过吗？我那时候学业压力太大，才不爱说话。” 其实不是学业的压力，是……母亲的问题。 青春期的李元度，一直都很迷惘。他妈总是对着他说李响这个说李响那个，搞得他耳朵里每天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李响，一方面他要打败李响成为李家最优秀的存在，一方面他还要学习李响成为李家的门面，这很痛苦。 他的好，没人来肯定，父亲不在意他，母亲说是爱他，好像更加关注大哥。 好在…… 李元度在心中感慨，人还是长大了好。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过什么样的生活，再也不用被父母束缚。 父亲是个好父亲，母亲也是个好母亲，只是不了解他不理解他，搞不清楚那段时间里他需要的是什么，好在他还有个亲大哥！ 好在他亲大哥跟他是真亲！ “说起来，我就真的特别感谢我哥，来大李，我敬你一杯酒。”李元度双手端酒，恭恭敬敬举到李响的面前。 李响抬手举了杯子。 李元度下意识将酒杯比哥哥的杯子端矮了些，轻轻碰了上去。 “我奶叫我小李，那你只能是大李了！我们家我哥对我没得说，就跟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一样！”李元度喝完酒，伸手去搂李响的肩膀。 什么是兄弟情，这就是！ “我哥对我好，比亲爸对我都好，有些时候我就想，你说他要是给我做爸爸，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李妍：“……” 李妍道：“以前人家都说我会拍马屁，我真想叫那些人过来看看，在你面前，我是自愧不如啊。” 第489章 李响的爱屋及乌 李元度说什么，李响也只是听了笑笑，并不多说。 他对弟弟好，也不求回报。 为什么要对李元度好？ 李景辉别的东西不管，但兄弟感情上头他总是叨叨，不仅叨叨还要强控管制。 总对李响说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要爱护手足，也会对着李元度训斥，那是哥哥你得尊敬。 兄弟俩长成的阶段，你说李景辉细致细心，那不能够，他忙他都不着家，他哪有时间天天管孩子？ 唯独这个亲情上头，他很看重也很注意。 家庭熏陶的原因，总有人耳提面命的原因，或许也有血缘作祟的原因，总之李响很喜欢李元度。 事实证明，李元度值得。 他哥对他真大方，他也是将心全部掏了出来对他大哥好。 李爷爷难得主动当面夸一个人，连连赞叹：“这孩子是真好！” 他一看见，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喜欢李元度尊敬哥哥的那个劲头，这就是李爷爷心目当中兄友弟恭的表率。 这是他最希望看到自家孩子们的场景，奈何……儿子们关系就不好，到了第三代，还是那样。 李妍跟自己奶奶说：“他这张嘴简直骗死人不偿命。” 李奶奶笑：“男孩子嘴甜点好，将来搞对象不费劲。” 李妍笑：“那是挺不费劲，他在学校里……” “哎哎哎打住啊。”李元度叫出声，伸手去拉李妍：“你在我奶面前这是败坏我的名声！我在学校怎么了我？我受欢迎还是我的错了？” “你那是受欢迎吗？上回带来我鞋摊卖鞋的那个……” 李元度怪叫，看向李响：“你管不管她？我帮你还帮出来错了？大家一个学校都是兄弟姐妹嘛，关系好一好有什么问题？” 全学校的人和他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小女生看你的眼神，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李妍打趣。 李元度呛声：“我这是为了她们着想……” 不然呢，每个人和他表白他都得接受？机智化解过去就完了！ 搞对象？ 李元度心中有自己的标准，他现在也不想谈感情，也不感兴趣，好玩的事情多着呢，何必急着找个人来管自己。 “吃吃吃！” 奶奶瞧着李元度好像挺喜欢吃肘子皮，将肘子皮扯下来，送到李元度的碗里：“多吃点，男孩子不怕胖。” 李元度看李妍：“刚刚说你个性突然就变了，女大十八变吗？”他问。 瞧出来他哥没有话说，对于和长辈沟通也有点费劲，顺势又将话题踢了回来，踢到他哥感兴趣的部分。 李妍沉默了几秒。 李响夹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的碗里，李妍真的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还会照顾人呢？ 嗯，是挺会！ 过去她跟在他屁股后，成天伺候他，以为这人什么都不会！ 原来会照顾人，原来话也多，原来情绪也有波动。 “也没什么，青春期的问题。” 李奶奶叹气：“她家里孩子多，上面有个长得好看的姐姐，下头还有个弟弟，她爸妈顾不上她。” 孩子多就是这样，父母的精力有限，谁家都是这个情况。 你会表现就能得到多一些关注，你不会表现，只能被人遗忘。 李元度小嘴叭叭又讲了起来：“她姐我见过。” “你在哪里见过？”李奶奶一脸懵。 见过京京？ 这是一起吃过饭？ 李元度提醒李奶奶：“就在我姐家，叔叔过世的时候。” 李奶奶猛地记了起来，好像确实见过。大刚过世啊，大家都忙忙活活，那时候挺难过也顾不上谁来了谁走了，脑子里的东西就跟浆糊似的。 “长得好看吗？也就一般。”李元度不觉得李京京好看：“都没我姐好看。” 看他姐看习惯了，他觉得他姐还挺好看，耐看型。 李奶奶想笑，不过没有反驳。 李爷爷摇头：“京京不丑。” 李京京这模样长相，放到现在的村子里那也绝对是出类拔萃，找不出来比她更好看的小姑娘。 李元度振振有词：“大家审美不同，反正我不觉得她好看，办的事情就……更不好看了。” 人家的事情他不能多说，但是人品……忒差。 亲眼见证过的！ 齐文华插不上嘴，不该说的她不能说，只能努力干饭。 看看儿子，对李贺说：“你跟哥哥们聊聊天，说说话。” 这孩子！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李贺将头埋得更低。 没话讲！ 倒是李妍拿着香槟瓶给李贺倒了一杯，李贺摇头：“姐，我不喝酒。” 他不喜欢酒的味道，也不喜欢酒的口感。 小时候误打误撞喝过一小口，太辣了。 “这个度数很低，不算是酒，你试试味道，比爷爷的果酒好喝。”李妍也不喜欢喝果酒。 那酒的味道……挺奇怪。 还是香槟的味道好喝一点。 “你姐给你倒的，赶紧喝了……”齐文华催促儿子。 心里替儿子着急，这场面话也不会讲，将来可怎么办啊？ 你瞧瞧人家李家的这个弟弟，能说会道，多招人喜欢，再看自己儿子……齐文华也觉得李贺很好，但太闷了。 将来要是像爷爷像爸爸，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李贺端碗就一口气干了。 “好喝。”他说。 说完两个字，又没话说了。 李响看李贺问：“你打算去北京继续念几年，还是初中毕业直接考？” 齐文华听了，一脸急切，用脚去踹李贺，就希望孩子能多说两句。 你看看，人家哥哥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关心你学业问题，你倒是讲话啊！ 李贺：“我姐说让我去北京念两年考。” 他其实想初中毕业直接考，考得上就上，想离父母近一点，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他好方便赶回来照顾。 当然，这些都是他瞎想的，他不一定能考得上，再说…… 李响认真想了想：“你现在跟老师学画是？” 齐文华见儿子说话太慢，立即道：“学了学了，就上次你给看过以后，我们就去找老师学的，他老师就鲁美毕业的。” 李响问李贺：“你自己什么想法？” 齐文华：“妍妍说让李贺跟着她去北京，她好像要去学习就顺路……” 李妍听李响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看他问：“你觉得不应该去北京？” 李响手指点了点桌，这是他自己身上的小习惯。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李响再次将问题抛回给了李贺。 李贺：“……” 他有想法，但他就是不说。 第490章 懂事的小孩 李元度是个很聪明的人。 看出来他哥是看在李妍姐的面子上，想要替李贺指条路。 赶紧出声：“我哥其实一点不吓人，你有什么想法就和他说，这方面他是专业的！”李元度比比拇指。 毕竟他哥是从美院出来的，考试制度啊各方面都能知道一点，不说帮上大忙，至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说话啊。”齐文华急得声音尖利了不少。 一着急就想喊。 你说这孩子！ 为什么不说话？ 你怕什么？ 人家坐在你眼前，问你话，怎么就不回答？ 李妍拍拍堂弟的肩膀：“你爸没在这，你要是怕你妈听，那让我老婶先回去？” 李贺视线一直保持着垂视。 “我不想继续读书了，想现在就考，想离家近点，我爸妈身体都不好……”他爸妈以前总说，有事情不能麻烦别人。 按照父母的性格，出了事也只会原地等待，他们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他不想远走。 上次他姐和他说去北京，回家之后他想了好久好久，不想去。 考美院就得继续读书才有资格，可继续读书，家里拿出来这份钱……很吃力。父母就得节衣缩食，他不愿意。 齐文华急了：“你这孩子，我和你爸用你个小孩担心什么？你就考虑自己，往上再读两年，北京是个大城市，机会也多……” 李妍说北京好，她觉得北京也好。 “老婶老婶。”李妍按住齐文华：“你先别着急，听听李贺怎么说。” 她听着……李贺好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说。 齐文华指责儿子：“你听他说，他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他才多大，你可以帮他决定！” 家里最本事的人就是妍妍，妍妍说去这个地方读书然后考，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李妍：“……” “我不能帮他决定什么，人生是他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什么是人生？”齐文华反驳。 别说孩子不懂，她都不懂。 稀里糊涂，反正别人做什么就做呗，人生不就是到了什么阶段，大家做什么自己跟着学就是了！ “那就直接考。”李响淡淡道。 齐文华急急想要插嘴，李妍在桌下按了齐文华的手，李贺抬头看李响：“就算多读两年，我就能考上鲁美吗？我就想现在试试看，考得上就读，考不上我就认命。” 对于自己的能力，李贺一直没什么自信。 他爸说他没有这个天分，他妈虽然站在他一边，但听着话里的意思也是说祖上就没出过画画的，他就是喜欢画，但将来具体能做些什么，好像也没有头绪。 “按照自己意愿过生活，没有毛病。”李响给了个答案。 以前李妍问过他，他没给过答案。 为什么不给？ 谁都不能保证事情就会按照你说的答案去发展，万一出现特殊变动情况呢？ 但他现在给了答案。 李妍皱眉：“其实读两年，是不是更好？” “也不一定。”李响回答。 李妍歪了歪头，推推李贺：“起来，给你哥说声谢谢。怎么说都是哥哥领上路的，现在他说行，你自己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这方面他专业我不专业。” 李贺听明白了，也站起来了。 九十度弯腰鞠躬。 他……挺喜欢眼前这个大哥。 说不出来的原因。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爱读书，不想读了，不想继续了。 齐文华一脸懵，李奶奶高高兴兴给李响继续夹菜：“小李赶紧吃，多吃点啊……” 吃过饭，齐文华带着李贺往家回。 她说李贺：“你这么大点的孩子，成天总挂着家里干什么？我和你爸这么大的人了，难道离了你还没办法生活了？学你姐，走出去就别回头！” 她也不是不担心儿子以后，心里没底。 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妍妍那么厉害的孩子，都没啥机会，怎么到了李贺就能有？ 李贺埋头走路，依旧一句话没有。 齐文华继续叨叨：“我就不该和你说太多家里的事情，结果最后变成你的负累了。你爸现在挺能赚钱，苦是苦了点……” 这方面，她没办法撒谎。 李大强为了赚钱，老命都要搭进去了，你骗孩子说你爸不累，家里一点不困难，可能吗？ 连个固定房子都没有，手里头也就一点点的积蓄。 “你不用操心，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行，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钱给你转户口……” 转户口这件事，想都不能想。 拿不出来钱！ 借钱？ 齐文华不会因为要给儿子转户口去借钱，再说这个年代，你想从谁手里借出来这么多钱？ 别人口袋里的钱，也都是一分一毛攒起来的，谁家日子容易，你张张嘴就说借啊。 “我跟你爸不会给孩子铺路，我也不会像大娘们那么能说有想法，李贺啊，妈就希望你能记住一点，有机会就去抓机会，自己别放弃！别考虑将来什么生活费啊学费，再穷这点钱也能挤出来，供你念书的钱都能挤出来！你别总想这个想那个，你现在就是想了也帮不到我们，你愿意帮就晚上烧烧炕帮爸妈把饭做了就行，听明白没？” 李贺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眼泪。 哭了。 难过。 懂事的小孩就是这样，父母的艰难全部看在眼里，心疼！ 齐文华啧了一声：“哭什么，一个男孩子不能总哭。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大家都穷，我们就是累腿累手，那谁干活不累？” 李贺：“我就是不想你们这么累，我想帮你们干，我有力气。” “你可别！”齐文华打断儿子：“儿子啊，妈知道你孝顺，你读书才能赚钱，才能赚到比父母更多的钱，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是吃了不会读书的亏，只能到处打工，没有技术没有本事人家都不愿意要我们，但是你比我们俩强，你有机会！” 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齐文华说道这里，抱着李贺的头搂进怀里。 “妈就希望你能走一些平坦的路，这样妈吃多少苦都不白吃。” 谁的孩子谁能不疼？ 自己吃过的苦，绝对不想看孩子再去吃。 自己多苦多累，她都想孩子能有个好出路，好奔头。 眼下真的有这种机会了，渴望儿子能抓到，又不敢多想，怕最后就是一场梦一场空。 不知道听李贺的话，最后是不是等于害了儿子。 第491章 李响，他超爱 李响去了厕所，李元度叫住准备去开车的那位。 “姐，我能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吗？”李元度一脸嘻嘻哈哈。 瞧这样子，跟说出口的话不太匹配。 “行。”李妍停住了脚步。 这兄弟俩都喝了酒，就得她开车把人送回去。 “对我哥好点。”小李心疼他家大李了。 看不过眼。 喂喂喂，这是亲哥来着！ “我怎么对他不好了？”李妍反问。 李元度举例说明：“他送你的那些东西，你能用就尽量用一用呗，你说人家费尽心思挑选出来的，我看你这都不当回事。”他说：“我记得我哥送过你一包，你压根就没背过是？” 李妍一脸懵。 好像……是送过。 收了以后，她没舍得背就放起来了！ 对于选择包，李艳有属于自己的审美倾向，比如说能不能装。 李响送她的那个包瞧着挺小，往里面装点什么也不太方便，加上皮子摸起来手感挺好，她觉得别糟践了，就没动。 拍拍头：“替你哥叫委屈了？” 好像是挺委屈。 平时自己做事考虑还算周全，这事上头……欠考虑了。 “今儿是不是送了你一块表？劳力士金表！”李元度特意拿出来点点：“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自己亲大哥他嘴笨我就得替他长嘴。每件礼物都是花了很多心思挑选出来的，大年初三我们能闲得没事过来蹭饭吗？他自己有洁癖，从来不吃别人家饭菜，你看咱奶给他夹菜，哪一口他没吃？咱爷倒酒，是不是马上就上道喝了？姐，别欺负老实人嘛。” 李元度是真心想替大哥讲两句。 对人好，就得让人知道，闷声不吭什么都藏在心里，鬼知道啊！ 这恋爱谈的……叫他挺累心。 李妍调侃一句：“辛苦弟弟了呗，还得教我们两个人谈恋爱。” 这心操的…… 李元度哈哈干笑两声：“谁让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呢！” 那头见李响从厕所出来，两个人就自动暂停了这个话题。 李妍先送李元度回家，再去送李响。 李响准备进门的瞬间，李妍突然叫住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块表在她手腕上下滑。 “我很喜欢这块表，马上就带上了。”李妍觉得，她好像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女朋友。 平时每天忙上课忙工作，真的这个男朋友就是……拖累。 李响停住脚步。 从面部表情来看，他还是有点高兴。 送出去的礼物能被喜欢，送礼物的人有点窃喜。 这块表他选了很久，女士手表也有很多款，但他觉得李妍和普通人的喜好有些不同，思来想去才托人买了这块。 前前后后为了买块表，做足了准备。 送出去的那一瞬间，其实他是有点小失落。 李妍随手就放了起来，也就开盒看了那么一眼，那一眼当中没有惊喜没有喜欢。 “小礼物而已。”高兴又不肯表现出来，将手放到裤兜里，装出来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我也没什么礼物给你，现在买也来不及，新年快乐！”李妍也是刚刚在他下车的瞬间，拿着红纸随意包了个红包。 红纸还是从她爷的余货，每年买来都是为了写对联，今年李大刚去世李爷爷就没写，家里也没贴。 李响看着她递过来的红包，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你翻白眼！”李妍抓到了。 李响：“眼睛是我的，我想翻就翻。” 大过年的，给他发红包，怎么着是他长辈？ 李妍抓过来他的手，将红包放了上去。这个红包瞧着就是临时作品，纸张不够平整，上面都是印子，然后可能是被人随手一撕，边角也显得不太整齐的样子。 “包钱的纸是我临时从我爷那偷的，里面的钱是我的！”李妍认真说道：“钱是新票，希望这钱能带给我们李总好运气！”她歪着头对着李响笑了起来。 李响……有些时候很可爱。 挺聪明的人，某些时候却显得笨头笨脑。 李响将人抱在怀里。 就她会说！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礼物！ 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期望着得到什么礼物，但对她的礼物很渴望。 “进去坐坐。”他做了邀请。 “不了，我得回去了，天都黑了。”李妍不太想进去。 送人就是这点麻烦，送来送去，说不定得浪费多少时间在里面，她……也喜欢李响，但还是想回郊外陪陪爷爷奶奶！ 李妍想，她大概就是奶宝女！ “进来一下。”李响放开她的人，率先进了屋子里。 李妍跟着进了里面，脱鞋的时候还在碎碎念：“家里有什么坏了？” 非要请她进来，他打什么主意？ “你上楼一趟，我有一些书你带回去看看。”他说。 李妍点点头，心想那成。 李响对着她伸手，她一脸不解问：“干什么？” “不觉得热？大衣脱了。” 李妍：“……” 这人！ 热点就热点呗，反正马上走了！ 见他一直没收回去手，只能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调侃：“李老板，你现在越来越像服务生了。” 这服务，太到位了！ “别废话，去楼上拿书。”李响并不跟她多做纠缠。 等人上了楼，他再三确定，这才拎着李妍的大衣回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红包，装散在四周的新钞装了进去，拿过一旁的笔，认认真真在红包上写了一些字。 红包叠好，成功装进大衣兜里。 听到楼梯的动静，拿着大衣再次出了门。 “那没事我就走了啊。” 李响将大衣还给她。 李妍说：“我就说不用脱，我上去有三分钟就够了！” 李响送她一记白眼，将人送到门口。 “新年快乐！”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她每一分一秒都很快乐，没有烦忧。 “拜拜男朋友！”她笑着和他道别。 “拜拜。”李响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他的脸上仿佛写着，他不太爱的样子，可是他的内心，热情且沸腾，他超爱她。 人还没有下台阶，他将门板关上。 李妍：“……” 说好的热情呢？ 第492章 蔡田偏执的父爱 李妍拿着车钥匙下了台阶，对着夜空自我调侃：“哎哎哎，人家哪里在乎了嘛。” 可能是她想多了！ 扭头再一次去看那门板，没出现什么他守在门口的景象。 认命下了台阶，直奔停着的车。 屋子里，李响卧室房间的灯关着，角落里正好对着李妍停车位置的小仓库房间灯却亮着，他站在窗前目送她离开。 大年初四，蔡娟来郊外拜年，提前和周晓光打了商量，她要住在李妍家里一晚。 晚上都六点多了，她正在和李妍在里屋聊天，这边刘晓薇匆匆忙忙领着人进了院子。 “刘……刘阿姨？”蔡娟一脸懵逼。 刘阿姨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怎么会知道她姐家住在哪儿？ 李妍也是一脸懵。 刘晓薇一脸歉意，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她爸爸出了点小毛病让我把她接回去。” 李妍赶紧下地：“那快点回去，我送你们！” 肯定也是一路打听过来的，也能理解。 刘晓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求了别人的车，我把小娟带回去就好。” 蔡娟急叨叨套上外衣，跟着刘晓薇就走了。 李奶奶见孩子走得那么急，一脸担心：“小娟爸爸不会又犯病了？” 李妍摇头：“不知道啊。” 这头刘晓薇领着蔡娟到了大院门口，这才对蔡娟说了实话：“你别着急，你爸没事。” 蔡娟一头雾水。 刚刚刘阿姨说她爸犯病了，现在又说没事，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呀？ 两人回了家，蔡娟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蔡田就想多看女儿两眼，恨不得女儿每天都留在他家，今儿中午就去周晓光那要人，周晓光说人去了李妍奶奶家。 在周晓光来看，孩子过去拜个年也是应该，当初人家对小娟那样好，可蔡田不太认可周晓光的说法。 蔡娟姓蔡，跟姓李的人闲扯什么？ 刘晓薇好一通劝，也勉强是劝住了几个小时，这不晚上就出幺蛾子，非要把孩子接回来。 蔡田给蔡娟端了一碗黑芝麻糊：“你尝尝这个，爸一个老乡从外地给带回来的，可香了！” 蔡娟：“……” 她对她爸，有点抵触。 情绪上的抵触。 她爸这个家，其实她也不太想回来。 刘晓薇对着蔡娟眨眨眼：“喝了，你爸特意为你留的！” 蔡田问刘晓薇：“里面给加糖了吗？这东西还是甜一点好喝，你去……算了我去，我去找点冰糖。” 放白糖可能味道不太好，放点冰糖！ 蔡田一心一意想要补偿女儿，恨不得衣食住行全方位的一步到位补偿到。 “回头你跟你姐好好解释解释……”刘晓薇也不想这样做的，架不住怕蔡田犯病。 蔡田插话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你亲姐！” 蔡娟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 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着没说。 第二天她回周晓光家，蔡田是亲自把女儿送到了周晓光家楼下，蔡娟回到楼上站在阳台和父亲招手，意思是让父亲赶紧回去，结果蔡田就顶着大北风在楼下站了十多分钟没走。 周晓光去阳台扫了一眼楼下，对屋子里的女儿说道：“他走了。” 蔡娟松了口气。 真的，她和父亲相处，每时每刻都得屏住呼吸。 “我爸昨天晚上求了车去郊外，把我从我姐那接了回来。” 周晓光皱眉：“他把你看得太重，尽管做法不对，你就体谅着点。” 周晓光本人非常不赞同蔡田的做法，不但不赞同还很厌恶。 但人和人不同，蔡田在亲生女儿的事情上受过伤，做法有点偏激，也能理解。 “他做的事情你不要跟着学就好了，他对你说的有些话，有道理的听听，没有道理的别去听。”周晓光怕蔡娟重走蔡馨的旧路。 蔡田疼孩子……没有任何底线。 “他不太喜欢我和我姐接触。”蔡娟说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一直闷闷不乐。 她拿李妍当亲姐姐，李妍也拿她当亲妹妹，这种感情比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厚。 她知道也不应该这样比，可就是忍不住。 “他说他的，你做你的，你有交朋友的权利。”周晓光淡淡道；“改天我约你爸谈谈。” 说是改天，可周晓光趁着女儿在楼上学习的时间里，去了趟大院。 她直接登门。 蔡田没在家，好像去了哪里，她找刘晓薇谈了这个问题。 原本她同蔡田的前夫妻关系就比较尴尬，按道理来说不该总见面。 “……蔡田做什么事情还是请你多说说他，李妍和我女儿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她拿李妍看得比父母还要重要……” 蔡田推门进来，听见前妻这句话，立即进行反驳：“什么叫比父母还要重要？那个丫头不过就是投机取巧，她知道你的身份想要借你的光而已，小娟太小不了解人性……” 就李妍这样的人，蔡田见多了！ 可能是真的聪明，但也是真的会算计。 大院里走出来的小保姆，现在走到这个社会地位，没有点心眼能成？ 他家小娟单纯，就应该交些学校里那些单纯的孩子。 周晓光冷脸：“她是个成年人，你不要对着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之前你不按照约定来接人，我就没说什么。” 孩子从大年三十一直待到初三才回她那里，她也没追究什么，蔡田不应该想想这个问题吗？ 蔡田脖子一梗：“我自己的孩子我来爱，这没什么错。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我多喜欢点有什么问题？” 小娟来他这里，待了好几天也没见周晓光关心关心，蔡田反正是对前妻这个冰冷的个性，死心了。 你做妈的不会疼孩子，那就我这个做爹的亲自来疼！ 他要他的孩子比任何人都幸福，他要他的孩子在大院里也得是最幸福的那个。 “蔡田，小娟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们为人父母的，做什么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征求孩子的意见？还有，她想和什么人交朋友，是不是那个人不差的情况下，就别太多的干涉？我知道你对她好，这个好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底线？” 第493章 蔡周闹掰 “我自己生养的孩子，我疼她还得有个底线？”蔡田情绪激动。 周晓光家里干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他都没追责计较！ 周良说跑就跑了，周晓光追究过吗？ 还是说她就是想故意放周良一马？ “蔡田，蔡馨就是前车之鉴。”周晓光冷脸。 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来见前夫，现在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多说无益。 孩子是两个人的，她认为父母要沟通好了才能便于孩子成长。 刘晓薇对着周晓光不停摆手，不想让周晓光提蔡馨的名字，她家老蔡在蔡馨这件事情上……受过伤！ “蔡馨的问题是我造成的？不是你堂哥丧尽天良把孩子换了？这是孩子找了回来，找不回来呢？周良说跑就跑，你拦过吗？你想追到老家去追究责任过吗？因为孩子不听话，你就提出来离婚，你周晓光的本事我是学不会！”蔡田把憋在心里的郁闷通通嚷嚷了出来。 现在说他错是吗？ 可你做对了什么？ 刘晓薇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 这两个人就不能好好聊聊，好好说吗？ 离了婚也不是仇人。 周晓光听了只觉得无语：“我去追究，我怎么追究？警察都说立不了案，我有多大的本事我能自己立案？” 她反问蔡田。 讲道理这件事，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 蔡田红着双眼控诉：“你想追究，你怎么样都能去追究，这是你的孩子！而周良换了你的孩子，差点毁了你孩子的一辈子，难道你不应该放下手头的所有去要一个公道？而不是考虑你的工作前途最后才想到你亲生的孩子受到了多少委屈！” 他能！ 他现在手头所有的工作都放掉了，他坚持要讨个说法！ 周晓光：“我跟你无话可说，我压根就不该登这个门！” 扔下话她就想走，可惜蔡田不允许她走，拦在门前，还要将事情说个明白。 他有问题，那周晓光的问题更大！ “好多事情我不愿意和你计较，可你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还要跑上门来教训我！”蔡田越想越恨。 难道这个家所有的灾难，不是从被调换孩子开始？ 他的身体，他的前途，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姓周的人害的！ “我跟你说不着。”看向刘晓薇，语气明显也是带了点火：“你管好他，这次是我不应该来。” 刘晓薇满脸难为。 她觉得……两个人都没错。 蔡田上手去扯周晓光，周晓光一个甩手将前夫的手拍开。 “我跟你没有话说。” “你没有道理，你当然没有话说，我们这个家能有今天你不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吗？你永远都觉得自己最对，错都是别人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烂的父亲，可我爱我的孩子。” 周晓光呼哧气喘下了楼，下楼的时候实在没有忍住，对着扶手栏杆踹了一脚。 说不清！ 只要涉及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俩永远说不清！ 惯，你愿意惯就惯！ 走廊咣当一声砸门声，吓得刘晓薇一激灵，她盯着紧紧关闭的房门，在心中无声叹口气。 有些事，周晓光说得不见得不对，蔡馨确实被养废了。 虽说这里面有遗传的因素，那有没有后天形成的原因？ 算算算，反正小娟也不是蔡馨，那孩子不会像是蔡馨那样没有良心。 …… 李妍开车回到家里，前脚刚进门，李响的电话后脚跟了进来。 “后备箱里装了点果子，拿给爷爷奶奶吃。” 李妍：“你什么时候放的？” 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人手脚也太快了。 李响：“早点休息。” 院子里狗叫了起来，李妍喊了一声大黄，狗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任劳任怨打算回去车子那头把果子取出来，正往外走，听到屋子里李奶奶对着窗子叫了一声：“妍妍？” “哎，我出去拿点东西。” “用我帮忙吗？”奶奶问。 “不用。” 李妍去河边车子里取东西，屋子里李爷爷正在用热水泡脚，这人可能上了岁数脚就会变样，年轻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的脚皮，现在一泡就一层。 李爷爷拿着剪刀慢慢刮着，听到孙女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李奶奶叨叨：“我觉得小李说李贺能考上美术类院校那话，估计也就是安慰人的。” 那学校大门朝哪里开她不知道，但她晓得现在考个学……挺难。 说李贺还挺聪明？ 不可能。 李爷爷没吱声。 考得上就考呗，考不上就拉倒。 本身也没觉得孩子能考上，也没报过任何希望，不认为自己家祖坟真的会冒青烟，一个跟着一个的出人才。 想想小儿子和儿媳是什么样，再去想李贺那孩子能出息到哪里去啊。 “喜欢就试试。”李爷爷认为，考不上也去门前转转，就算增加见识了呗。 李妍提着一堆盒子进了门，李奶奶赶紧过去搭把手：“怎么买这么多的果子？” 这孩子，乱花钱！ 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践！ 家里几口人几张嘴？ 钱都花嘴里了！ 过去老人讲究能吃饱就行，哪里会浪费钱去买什么零嘴，谁吃零嘴那就叫馋，所以李奶奶从来没有任何喜好。 这个喜欢吃那个喜欢穿，得花多少钱出去？你才赚几个钱。 李妍解释：“他给的，可能别人给他送礼送的。” 给李响送礼的人真是排成排，他不喜欢吃这些，大院那头李景辉也不能吃太多甜食，李元度姥姥家又送了很多。 “总白拿人家东西不太好。”奶奶小心翼翼看了看孙女提醒说：“就是搞对象，我和你爷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不要紧，想吃我们能花钱自己买，别总占人家便宜。拿人家东西手就软，小李自己是没什么好说的，万一家里人背后讲什么呢？” 李奶奶很在意这些事情。 一个女孩儿，如果被人骂眼皮子浅，这挺难堪的。 “知道啦，回头我把礼物送给他家。”李妍宽慰奶奶：“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李奶奶还想说什么，但看孙女的脸，觉得孩子都大了也不好一直叨叨叨。 说有分寸，那就应该真的有分寸的？ “回屋里去，我给你倒水，洗洗脚在睡觉。”李奶奶转身就往厨房去。 炉子上总有热水烧着，水太热了得兑点凉的。 李妍嚷：“奶，我自己来。” “顺手的事。” 第494章 李鹏飞心中的记恨 张小芳下夜班提着大包小包回娘家，崔健替人家顶了两个夜班，这同事就送了点外地的特产。 正走着呢，顶头碰遇上了李鹏飞和冯晓晴。 张小芳没见过冯晓晴人，根本不熟。 心中还直纳闷呢，鹏飞这是谈对象了？没听她爸妈讲呢？ “鹏飞，怎么没上去？”小芳一见表弟出现在自己家附近，就猜着可能是带着对象过来拜年，赶紧客气两句。 李鹏飞脸色不是很好。 张兰奇葩归奇葩，但还是想和小姑子一家保持良好关系。 也就是说，她虽然平时对李庆香挑来挑去，但心里还是非常认同李庆香这个小姑子的身份。 也是觉得李鹏飞得有个亲戚走动走动才好，之前闹成那样，实在没办法啊，就哄着骗着让李鹏飞带着冯晓晴登门拜个年。 不同意儿子搞对象的事情，到了现在也算是告一段落，张兰投降了。 不投降还能咋办？ 长大的儿子，不听娘话。 你说什么，他得肯听才行，不听也只能你听他的。 要说她对冯晓晴那真是不喜欢极了，搞过那么多对象，哪个婆婆能喜欢起来？ 鹏飞爱啊，爱得跟什么似的，那爱就爱。 李鹏飞不想来，被母亲硬逼着来，冯晓晴也是劝他来，他就听了。 两个人高高兴兴提着礼物登门了，敲了能有二十分钟的大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鹏飞脾气就上来了，掉头就走。 他认为，家里肯定有人，就是不给他开门！ 姑父一家过年都在钢城过，周边也没亲戚，还能走哪去？ 再说大过年期间，怎么一家人都下楼散步去了？不就是上次说两句话，没让姑父高兴，姑父记恨他了！ 下楼谁知道就遇上了张小芳，他脸子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上楼啊。”张小芳指指楼上。 “不了，我和她……就过来附近看看朋友不上去了，那姐我们就走了。”李鹏飞拒绝上楼。 人家都故意不开门了，他要脸！ 张小芳：“……” 等人走远了，她才念叨一句：“可真是的，都走到家门口了也不上去拜个年。” 就算看朋友，你都走到这里了对不对？ 提着东西爬上楼，敲门没人开，张小芳拿着钥匙径直开了门，进屋先喊人：“奶奶？” 家里她奶奶一般情况都会在家。 屋子里没人应声。 “真奇怪，跑哪里去了？”小芳将东西送进奶奶的屋子里，放在箱盖上摆好。 崔健的意思，小芳有奶奶在，老人家肯定喜欢吃甜食，那些特产他给父母留了两盒就全部让张小芳带回来了。 这碗水怎么端才能让丈母娘痛快，崔健太知道了。 小芳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听见门口有动静，探出头去看，出声。 “你们去哪了？”张小芳站在门口问进门的几个人。 “你怎么回来了？”张奶奶看见孙女，眼睛瞬间笑成了弯月。 老人家嘛，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小芳这一出嫁啊，总见不着，还挺挂念。 “去哪儿了？”张小芳继续追问。 “去你表叔那送礼。”李庆香道：“崔健也来了？” 女婿要是来了，就得马上准备饭菜，毕竟女婿不是亲儿，那是客！ 贵客！ “他没来，他不是替同事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今天还得上班。他同事给他带了点特产，让我给我奶送过来。” “拿回家你们自己吃，奶奶什么都吃得到！”张奶奶对着孙女道。 “怎么去给我表叔送礼了？又要帮谁办工作？”张小芳跃跃欲试，又有人要求表叔了？ 张彦平说女儿：“不帮办事就不去看看了？人家帮你办个工作搭进去多大人情！” 张小芳吐吐舌头。 反正，她这工作确实挺好！ “对了，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鹏飞了，这小子也不会说人话，我说上楼坐坐，告诉我去朋友家就不来了……”张小芳说起来李鹏飞，满腹牢骚。 怪她挑理吗？ 她舅人没了，她全家齐上阵帮忙，结果过年了，你跟没事人似的，连个门都不登？ 李庆香老脸一红，下意识去看丈夫脸色。 上次张彦平发过脾气以后，就真的一句关于她嫂子家里的事都没提过，如果肯唠叨两句或许还没记仇，这越是不提越是表明记仇了。 张彦平仿佛没有听见女儿说了什么似的，直接岔开话题：“不相干的人，少提。” “怎么是不相干呢？他爸没了，你和我妈跑前跑后一宿一宿地熬……” 李庆香瞪张小芳，她就想让女儿少说两句。 原本张彦平就气她哥家，还添油加醋！ 你说李大刚死都死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呀！ “你记住一点小芳，你做了什么好人好事是自己愿意做的，自己愿意做就别去纠结人家感激没有，不求那些。”张彦平将话题截住。 继续说就没意思了。 和那种人家计较，也显得他小气了不是。 张小芳：“……” 怎么听她爸的话音，好像生气了？ 应该不能啊，她爸就是个老好人，轻易不生气不发火的。 …… 郊外。 李妍穿好衣服，对李奶奶说着：“我得去给我姐爷爷奶奶拜个年，顺便买点礼物送过去。” 李奶奶问：“去小芳爷爷奶奶那？” “嗯。” 李奶奶点头：“是应该去，你爸过世你姑父和姑姑忙了好几天，你妈那头要是不去……叫人家说闲话。” 李大刚人是没了，那不是还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不想着这些，叫人讲闲话！ “家里这么多果子，你拎两盒过去。” 李妍摇头：“不好，从别人手里拿的还转手送。” 李奶奶说孙女：“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买不也是买这些东西，拎两盒过去然后在随手买点别的，别让人挑理。你妈我现在是管不着，我也不能教她做人，鹏飞……”提起来孙子，李奶奶就很头疼。 孙子也是叫儿媳妇给带歪了。 就那么地。 没人是神仙，救不了教不了。 和他姑父说话都那样冲，别人还能怎么管。 第495章 已婚妇女的纠结世界 “按理说，应该鹏飞带着礼物去登门。”李爷爷没忍住，插嘴说了一句。 顶门立户的人是李鹏飞，姑姑姑父去帮的人也是他李鹏飞，那妍妍带着东西去，算怎么回事？ “那你让他去！”李奶奶开怼。 是应该李鹏飞去啊，谁去告诉？ 她这个奶奶闲的没事跑上门，告诉孩子，你应该买礼物去看你姑姑和姑父？ 李爷爷马上选择闭嘴。 他就是说这个事正常应该怎么进行。 李妍去，名不正言不顺。 “你就一个人代表了，你姑他们也不能挑你。”李奶奶提起来那一家子就心烦。 你说恨，孙子是亲的！她做奶奶只会盼着孙子好，可惜孙子同她不亲呐。 大过年，你见那孩子露脸了吗？ 奶奶和你妈起冲突了，同你起没起冲突？ 爷爷奶奶都在一个城市都还活着，你这孩子就当爷爷奶奶仿佛死了一样，寒心！ “我去也是名正言顺，我姑父看见我还巴不得呢。”李妍听奶奶说话鸡粑粑味儿，赶紧岔开话题。 不想让她奶不高兴。 “你姑父喜欢你。”李奶奶脸上的怒气，终于散了。 谁能不喜欢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呢。 “奶，你给我拿两盒果子。” 李奶奶带着孙女去下屋仓库，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你小时候就这样，不该动的东西从来都不碰，规矩特别好……” 你说妍妍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多好的东西摆在家里，她都不眼馋。 规矩特别好。 这点李奶奶也很骄傲，这侧面是不是说明她会教育孩子会养孩子？ 提起来以前：“你姑那时候赶一年到头回来一趟看我和你爷爷，都会买点甜食，我把筐挂在棚上怕猫和老鼠去抓，你从来就没跟我要过。” 其他的孩子看见就会要个不停，小孩子嘛哪有不爱吃零嘴的。 “可能我比较傻。”李妍嘿嘿笑了起来。 “你可不傻，你比他们捏在一起都精。”李奶奶没好气说着。 什么孩子说自己傻，你傻吗？ 那如果你傻，喜欢傻子一样你的奶奶算什么？ 从盒子里挑图案比较好看比较吉利的拿过来，李响那天给李妍装了整整二十多盒的果子！ “一会顺路给你师父师娘送几盒。”奶奶叮嘱。 做人得有良心。 做一天的师父就是一辈子的师父，得知道感恩。 “好。” …… 李妍开着车去了何建军家。 师娘开了门，笑呵呵把李妍迎了进来。 “总带东西过来，下次可不许了啊。”乔红满脸笑。 李妍送的礼物好不好，和不和她心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肯送礼就说明心中有他们！ 弯腰去找拖鞋。 “师娘你别忙了，我还得去我表姐那边拜年。” “进来坐会，急什么。”乔红把人往屋子里请。 “冰冰没在家？” 何冰就是何建军与乔红的独生女，目前正在读职校中。 孩子没有继承父母的聪明劲，学习成绩很一般，中专肯定考不上，高中当年也没考上。 何建军和乔红呢，对独生女也没有太大的期望，随便就行差不多就行。 “去她奶那了。”乔红提起来这事，就没好气儿。 过年她和何丹干了一场，何建军当时都被气走了，结果转个身何建军又让孩子去奶奶家过年！ 大年三十就过去了，一直到今天都没回来，而且何建军还警告她，敢和孩子说些有的没有的，回头有她好果子吃！ 乔红郁闷啊。 她自己生的孩子，孩子奶奶和姑姑干出来的好事，不允许她说？ 讲不讲道理！ 李妍：“……” “我瞧着大妈人挺好，她挺喜欢你。”何建军妈妈那人，李妍挺喜欢。 就和她奶奶似的，都是温温柔柔的老太太而已。 就一个家不太平，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何丹是何丹，那跟大妈也没关系啊。 乔红冷笑：“喜欢我？那都是明面上的，背着说不定跟自己闺女讲什么，何丹那是看见我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没说口的是，何丹的巴掌都打到她这个嫂子的脸上了，婆婆说什么了吗？ 李妍：“……” 实在是没有嫁人，没有排解婆媳矛盾的经验。 “大妈也对冰冰好，我师父做得也对……”李妍擦冷汗。 大人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没必要同孩子讲。人家奶奶姑姑对孩子又没有看法，何必搅和呢。 乔红道：“将来结婚可得找个家里清净的，我告诉你小姑子多了事情也多，总是搞事情……” 李妍：“……” 结婚，好可怕！ …… 何丹给侄女夹菜，又给何冰发了红包。 “我们冰冰可真好看。”何丹由心感慨。 有一说一，乔红长得好，这生出来的孩子就长得好，老何家长得最好看的孩子就是何丹。 双眼爆皮，怎么瞅怎么顺眼。 “我像我姑。”何冰猛拍亲姑马屁。 何建军妈妈看着孙女，心中忍不住想叹气。过年期间儿子儿媳都没出现，肯定是乔红生气了，这得派人去请啊。 女儿这样闹，闹得她哥夫妻俩生分，她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等全家人吃完饭，何丹去厨房洗碗，老太太对着女儿就说了：“……你去给你嫂子赔个礼。” 何丹看着自己妈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我去给她赔礼？她脸多大！” 何冰是何冰，乔红是乔红，她巴不得乔红早点滚出老何家！ “想当年追求我哥的人排成排，就算现在我哥离婚也能马上找个黄花大闺女！” 就算不离，吓吓乔红也好啊。 不行就真的换个老婆，一堆听话的想进老何家的大门。 何建军妈妈皱眉：“你说什么话呢，叫冰冰听见！” “听见就听见，正好她也知道知道她妈是什么人！我哥换个媳妇，保准会对你恭恭敬敬，这不挺好。”何丹埋头继续刷碗。 换个嫂子，大家都消停了！ “后娶一个能对冰冰好吗？”何建军母亲呲女儿。 什么好人离婚？ 你见家里这片，有几个人离婚的？ 这年头谁家要是出个离婚的儿女，走出去都抬不起头。 第496章 齐全人难做 “敢对着不好！”何丹一脸强势。 她哥要模样有模样，要条件有条件，谁嫁了她哥还敢虐待冰冰？ 何建军母亲幽幽道：“你就能保证？你哥你嫂子的事情你少跟着掺和，管好自己的事……” “这个时候你又说叫我少掺和，平时你跟我诉苦你怎么不说呢？”何丹怼自己妈。 她是为了谁？为了她自己吗？ 何母被女儿怼得讲不出来话，诺诺道：“你是我女儿，我不跟你说跟谁说？” 叫她跟儿媳妇说吗？ 她不是想挑拨离间，她就是看乔红有些时候的样子也挺来气，就想和女儿说两句。 母女俩说着话呢，何建军过来接女儿回家，一进门一群孩子过来拜年。 “好好好过年好。”何建军对这些孩子也不太亲。 若是有孩子外向一点，肯缠着他一点的或许他还能多喜欢两分，他的个性就是话不多，没有话说。 从裤兜里掏出来钱包，每个孩子都发了压岁钱。 “哥，不用不用。” 客厅里何家的老二赶紧叫老大打住。 平时过年谁都不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发它干啥？ 你说大家都过得紧紧巴巴，再说一家一个孩子，你给我来我给你，这不就是走个过场，没有必要！ “过年了。”何建军还是坚持为每个孩子发了五十块钱。 进了厨房，何丹没搭理她哥，不是和她赌气吗？ 那就谁都别跟谁讲话！ 何建军递给母亲五百块钱：“妈，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何母看见大儿子，眼睛里多了些许光芒。 老何家过去总是被人瞧不起，因为穷！ 她一个人拖着这么多的孩子，日子想过好都难，可她儿子争气，你看看就把老何家的门楣撑起来了，何母心里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就是老大何建军。 出息！ 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要条件有条件，能给她脸上争光。 当然她也不贪图什么，儿子过得好不好也不能都给她，那谁家过日子不都活个脸面嘛，何建军就是老何家的脸面！ “钱你拿回去……”何母往回推。 叫乔红知道了，又得搞事情，她也不想总听儿媳妇说那些歪七扭八的话，听了也会生气。 “拿着，过年买菜什么都花钱了。”何建军说。 老何家就他条件最好，他又是老大，过去家里添点什么都是他出钱买，现在也是一样。 过年过节所有花销都是何建军掏，何家的弟弟妹妹们也觉得应该大哥掏，大家都是紧紧过日子，只有老大工资多工资高还开两份。 何丹呛声：“大过年的，你老婆连个门都不登，有没有规矩？” 不是她找茬，她妈还在呢，过年就不来拜年了？跟谁俩呢？ 何母去拽女儿的手，何建军叫何冰：“走，你妈搁家等你呢。” 父女俩离开，何建军走在路上交代何冰：“回去跟你妈什么都别说，知不知道？” 何冰点头：“知道了。” 何建军给母亲钱不会避开女儿何冰，何冰何冰她姓何是老何家的人。 奶奶和妈妈爱好不好，你作为孙女，只要你奶奶对着你好，你就应该跟奶奶关系好。你是你妈的女儿，也跟妈妈好就行。 乔红能不能把他妈当成亲妈，他管不了，但是他能管得了乔红不当着何冰的面去说何家人的不是。 何冰也确实跟姑姑叔叔以及奶奶关系都很好，都特别亲，家里人也都喜欢她。 回到家，乔红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何冰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我姐来过吗？” 家里一有礼物，八成就是她李妍姐送过来的。 “嗯，开车要去给亲戚家拜年就顺路过来了。”乔红端着饭菜往桌子上摆。 一整桌菜，除了何建军喜欢吃的就是何建军吃的，何冰喜欢吃什么其实乔红并不太放在心上。 社会风气原因，大家并不会把孩子看得多重，学习好不好你自己把握就好，吃的方面有鱼有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凡事紧着大人，孩子靠后。 虽说两人就得一个女儿，可何冰可不是家里的小公主，乔红也爱孩子，爱的没有忘我。 家里何建军排第一，她乔红排第二，接下来才是何冰。 “把鞋穿上，那脚弄一地的印子。”乔红没好气喷女儿。 这么大的孩子了，一点眼力见不长呢？ 何建军听着妻子骂孩子也只是笑笑，他从来不出声管孩子，认为孩子长什么样就什么样，对于何冰，他没有任何的要求。 “我姐怎么没留下来吃饭？” 偶尔李妍会开车去她学校帮忙，她爸忙她妈忙李妍就会代替，所以何冰跟李妍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很合得来。 “不说要去给亲戚拜年。” 何建军看看放在桌子上的果子盒子，道：“李妍带过来的？” “嗯，我说不用这么客气，她非要给，那我也不好大过年和她撕来撕去，我就留了。”乔红也不看重这点东西，再贵的东西她都买得起。 是看重李妍这份心。 上道！ 何建军说：“送过来就吃了。” 乔红：“给何冰留一盒，剩下我一会给我妈送过去。” “我奶呢？”何冰听她妈的话，立即替自己奶奶争取。 “知道啦，明天顺路我给送过去。”乔红没好气白女儿。 小白眼狼！ 你姥对你不好吗？ 何冰点点头：“那留两盒，我奶家人口多。” 乔红：“……” …… “就不该要你哥的钱。”何母长叹气。 这钱，其实她想要。 为啥想要？ 她一个月退休金才多少啊？ 家里儿子女儿经常回来吃饭，一个月饭火费就不老少。 老大给她这点钱，她才能攒下一点。 小儿子还没搞对象还没结婚呢，上头那些倒是行了，自己打点自己娶老婆出嫁，小儿子这不行啊，你得给准备结婚的钱，钱从哪里来？ 要了又觉得是不是对不起老大，老大一直到28岁没结婚前，赚的所有工资都给了家里。 很矛盾的心情。 何丹：“给你了为什么不要？你不要到时候都给我嫂子她妈了！” 她哥赚的钱，不给自己妈花给一个外人花？ 嫂子爸妈不都是嫂子照顾着呢？还请了保姆，请保姆哎！就这一片你打听打听去，谁家请得起保姆？ “你也别太感动，你儿子给你的都是九牛一毛的钱，呵呵。”何丹没好气道。 第497章 脾气死性VS活动 “别老这么说话。”何母维护大儿子两句。 “那要我怎么说话？家里什么条件他看不到？你把他供出来了，他回报家里不是应该应分？他不就给家里弄套房子，房费还得我们自己交！他老丈人丈母娘呢？当年跑到家里又是砸又是摔，他倒是忘得挺快，给人请保姆。我嫂子娘家，儿子都不给父母养老，我嫂子给养。” 呵，还不是仗着她哥有底气。 何母不说话了。 后裕。 李庆香站在阳台上倒腾东西，这不过年小芳送了很多肉回来，阳台就是天然的大冰窖啊，收拾收拾往楼下看了一眼。 “张彦平，我怎么看着像是妍妍来了呢？” “妍妍来了？”张小芳听到她妈声音，手里桔子一扔，踩着拖鞋开门就冲了出去。 “我没看清！”李庆香对着女儿喊。 那人一闪就进了楼栋，她也没看清。 楼梯间响起张小芳的大嗓门，她抢过李妍手里的东西帮忙提着，走在表妹前头：“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下楼去接你啊。” 早来点就闯了空门了。 “我们俩不是心有灵犀，我就猜着这个时间你能在家里。”李妍对着表姐发射彩虹屁。 她姐就是小孩性子，一哄就开心，挺好。 “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我跟你说我叫鹏飞气够呛……”小芳就叨叨自己心中的不平。 李鹏飞送不送礼，没人看重这个，就是气这个人上不了台面！ 一个李京京一个李鹏飞，全是白眼狼！ 就顾着吐槽了，她忘了李妍也是那家的一员。 顾不上李妍会不会尴尬，反正她不能忍气吞声。 “姑姑姑父我来啦。”李妍进门就大声叫人。 初三那天姑父姑姑回了郊外，所以这个年是拜过的，李妍提着东西放好，又进了屋子里。 “张奶奶过年好，奶奶又变年轻了，爷爷过年好，长命百岁越活越开心。” “快起来快起来。”张爷爷见孩子进门就鞠躬，连忙让起来。 家里乐乐呵呵准备饭菜招待李妍，小芳奶奶一会给李妍塞点瓜子一会给李妍塞个桔子，孩子们说话她就笑眯眯负责听着。 李妍进了厨房，撸撸袖子：“姑姑，我能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去老老实实等着吃饭就行。” “东西怎么拎回来了？”张兰看着李鹏飞和冯晓晴将她装好的东西原样带了回来，问了一句。 礼物是她装的，里面有几个苹果几个桔子，个数她都是数清楚。 也不是大款，家里又去了个劳动力，想必小姑子也能理解。 李鹏飞：“我上楼敲半天门，就没人给我开门。” “是不是睡觉了？家里不能没人啊，大过年的还能去哪里？再说老头老太太也成天窝在家里不动啊。”张兰叨叨：“你肯定没敲两下，家里不可能没人。” “我敲了，反正下次别让我去。”李鹏飞摔脸。 知道姑父因为他说的那番话挑理了，李鹏飞过后也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些过头，但吃了这个闭门羹他觉得就这样。 姑姑姑父也不是多亲的亲人，指望人家干什么。 不去拜年，他还省了。 张兰数落儿子：“你怎么这样呢？叫你去拜个年，你看看你这脸拉的！” 跟亲姑姑都不走，将来你结婚接亲找谁？ 外头人看着你家没有亲戚，只会背后嘲笑。 再说，小姑子和彦平那都是真心实意肯帮她的人呐。 冯晓晴坐在一边看热闹。 她肯去的原因是为了混顿饭吃，过年期间串门这饭菜一定差不了，至于进得去门进不去门，她可没有李鹏飞想得那么多。 “不行晚上再去呗，我们俩回来的时候还撞上他表姐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李鹏飞拒绝。 父亲过世，大家都和他拉开了距离，那他也不会主动靠近那些人！ 冯晓晴耸肩。 爱去不去，干她干什么事。 张兰苦口婆心劝着：“你这是犟啊，你爸要是活着也不能让你这样做！你姑父嘴是碎了点那都是好心。” 怪她，她当时就不该对鹏飞讲实话，是她把张彦平给卖了！ 你说说她不就是一着急，一没主心骨就什么都说了。 “那是你亲姑姑，姑侄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鹏飞不耐烦：“她都不和我亲，我跟她亲什么？” 她姑不就是跟他二姐好，瞧着他二姐头发上虱子都是双眼皮的！ 不就看老二有钱了！ 屋子里母子俩都有点不痛快，李京京带着郑鹏登门了。 到底是这个家的女儿，总不好过年都不登门，两人买了一点点的礼物，李京京穿着新大衣新靴子进了家里大门。 郑鹏的钱都紧着她花，她自己的工资她花，郑鹏从父母手里熊来一点也给李京京，李京京这个年过得……还是蛮宽裕的。 漂漂亮亮进了门。 哪怕今年家里有丧事不能穿红，她依旧是走在街上会吸引别人回头的那个人。 “妈，过年好。” “姐姐过年好。”冯晓晴看到李京京，眼睛亮了起来。 听鹏飞说大姐特别本事，原来还长这么漂亮呢。 李京京就连跟眼毛都懒得施舍给冯晓晴。 什么东西也配和她讲话！ 张兰接过大女儿手里的东西，拽着女儿去了厨房，开始和女儿抱怨，说鹏飞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怎么在家里？你没把她打出门去？”李京京觉得她妈要疯。 冯晓晴那种和男人关系混乱的女人，她妈这是要娶进门啊？ 张兰讪讪解释：“你弟弟之前赌气都出去租房子住了，你是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我能依靠谁？” 京京要是管家里的事情，她能让冯晓晴进门？ “你用得着依靠谁？你不想让她当儿媳妇就别让她进门得了，现在大门进了你又说反对，你拿嘴玩我呢？”李京京摔咧子。 张兰捅咕大女儿：“你去和你弟弟说说，你们姐弟俩感情好你和鹏飞说，他能听。” 李大刚死了，她这个做妈的现在就是人微言轻，儿子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第498章 和稀泥 “谁都不如我妈你精啊。”李京京冷笑三声：“好人你都做了，坏人留着我当？鹏飞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他娶不娶冯晓晴进门，我没意见！我跟你说，要是冯晓晴肚子大了，到时候不想让进门都不行了。” 言尽于此。 李京京转身就要回屋子里，张兰却抓着大女儿不肯放手，她怕鹏飞听见她说这些。 能怎么办？ 鹏飞摆明了就是不喜欢别人管他，明知道孩子不愿意她还一个劲触霉头，这不是缺心眼嘛。 “咱家你爸没了，你做姐姐就得担起家长的责任，我怎么说他？你读书多你和你弟弟感情好，你说的话他能听。”张兰也是一嘴的泡。 火的！ 冯晓晴名声，实在太不好了。 李京京甩开母亲的手，还是维持一个态度：“坏人我肯定不做，娶好娶坏又不是睡在我枕边。” 爱娶娶。 她跟母亲提了冯晓晴道德人品不行，她妈管不管那是她妈的事。 屋子里李鹏飞和郑鹏你一句我一句闲聊家常，聊聊单位的事。 没一会功夫就见张兰开始准备做饭，年轻人都在屋子里聊天说话，厨房里就张兰一个人又是弄饭又是弄菜。 隔壁老黄家那房子是租出去了，老刘家还一直在，老刘也是家里来了客人，出来忙活做饭，不过人家帮忙的人很多。 老刘见张兰一个人，问了句：“大姑娘回来了？” 老刘老婆和张兰闹得挺生分。 为了你占我家一点地方了，你家味道熏到我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刘还挺同情张兰，李大刚人没了就剩老婆孩子，能体谅就体谅些。 也是知道张兰拿这个大女儿挺当回事，他在屋子里就听见娘俩说话了。 张兰一脸喜气：“对，带着我姑爷一起回来了，这不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怕我吃不好怕我穿不暖，总给买，总回来看！” 谁家孩子不孝顺，也不能往外说，丢人！ 提了那就是大孝特孝。 老刘点点头：“挺好挺好，还是养女儿好啊，养女儿有良心，老二没回来？” 张兰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提起来李妍，她还挺不满意。你爸爸过世第一年啊，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回都不回来，可真是心狠！ “嗯，她怪我偏心，我死了她才能回来看一眼。”张兰一脸不想提的表情。 老刘马上停住话题。 指指自己灶台上的锅，然后笑呵呵端着菜回了屋子里，没一会就听见他家嚷嚷的声音。 张兰一边炒菜一边羡慕。 怎么可能不羡慕。 过去李大刚活着，过年都是要回李爷爷李奶奶家。 李奶奶那个老太太从来不会使唤儿媳妇干活，自己能做的事情都一个人干了，就算张兰过去也就是站在一边嗑嗑瓜子吃吃糖等着饭菜上桌。 现在李大刚没了，婆家和她别苗头，李庆香两口子也让鹏飞得罪光了，家里连个客人都没有，要多凄凉就多凄凉。 全楼谁家没有个亲戚串门，就她家，除了老大两口子没人了。 又想，要是娘家的人都在钢城那就好了。 老李家的人坏，她可以和娘家人走动。 屋子里李鹏飞和郑鹏打扑克，李京京坐在后面围观，她看热闹冯晓晴也跟着看热闹，冯晓晴那腿不是挺长嘛，叠在一起晃晃哒哒然后时不时用腿去撞李鹏飞的腿。 李京京眯了眯眼睛，一脸不善。 什么良家妇女这种做派？ 一看就是牌桌上的常客。 开口问：“我和晓晴也上桌玩两把。” 李鹏飞头也没抬，回道：“她不会。” 冯晓晴对着李京京粲然一笑：“姐，我不会玩牌。” 李京京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副模样却不会玩牌，那过去就是陪着别人玩牌呗？ 这倒是和传说中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对上了！ “那你出去帮忙做做饭。”李京京张嘴就来。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回门的客，冯晓晴干活应当应分呐。 冯晓晴坐着没动。 嘻嘻哈哈抱着李鹏飞胳膊继续看牌，李鹏飞也没把他姐说的话当回事，直接就回：“妈不用别人帮忙，不然味道觉得不好她又嫌弃了。” 张兰没撵冯晓晴走的时候，冯晓晴还能装一装帮着做做饭，后来叫张兰一赶，这次回来，一根手指头都不肯动。 她是有底气，大不了这个对象她不处了，你问问李鹏飞同不同意！ 就她这模样的女人，李鹏飞就是找不到！ 李京京被弟弟气得胃疼。 暗暗生气。 越看弟弟越是不顺眼。 她觉得她妈笨就笨了，她怼两句是她怼，冯晓晴算什么东西？ “晓晴不会做饭吗？”李京京冲着冯晓晴火力全开。 冯晓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很少做，我妈死的早，我爸也不管我，没人教。” 李京京：“……”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没人教还是什么光荣事情？ 还值得说出来？ 没人教，你不会学？ “姐夫，快点。”李鹏飞催促郑鹏出牌。 厨房一阵一阵的香气飘进来，张兰喊了一声收拾桌子，郑鹏和李京京忙活收桌。 收拾到一半，李京京将桌布摔在了桌子上，扭鼻子歪嘴训斥李鹏飞：“爸人刚没，你就拿着妈当保姆使唤？” 李鹏飞没把姐姐的语气当真，玩笑回道：“你心疼你就伸手帮忙呗，回了家你跟大爷似的往这里一坐，我也没见你去帮妈。” 他妈觉得别人做饭都不好吃，谁能帮忙？ 再说，他妈不做饭闲着能干什么呀？ 做点饭忙活忙活，还能把不好的情绪忘一忘。 “你怎么说话的？”李京京瞬间变脸。 “京京……”郑鹏上手扯自己老婆。 大过年啊！ 没见过谁家大过年还要吵架的！ 这兆头不好。 “你跟我出来！”李京京摔门就先下了楼。 张兰端菜进屋，明知眼漏晓得女儿和儿子起冲突了，她装不知道！ 想着如果京京能说服鹏飞听话，鹏飞能把冯晓晴弄走，她不就不用费心了嘛。 是同居说出去不好听，谁让冯晓晴主动送上门，不睡白不睡！ 她是男人，她也占这个便宜！ 郑鹏以眼神像岳母求救，张兰直接避开，嘴里说着：“我还得弄个汤。” 郑鹏：“……” 他真的想骂娘了。 第499章 张兰叫儿子给拿捏住了 郑鹏怕李京京受委屈，鹏飞说到底是个男人，马上跟了下去。 楼下。 李京京训李鹏飞：“你知不知道她跟过多少男人？都叫人睡臭了……” “用不着你管。”李鹏飞黑着脸砸出来一句。 他大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讨厌？ 他搞个对象，大家伙都跟着使什么劲？ 李京京只觉得头顶冒烟，气得很想大耳瓜子去抽李鹏飞：“用不着我管？完了你被她祸害完，还得让我收拾烂摊子呗？结婚也得讲究个门当户对，你和她哪门当户对了？那种女人她是能持家还是会心疼你？” 李京京瞧见冯晓晴的第一眼，就看透了这个女人。 漂亮爱打扮的女人，还是个生活不检点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养得住吗？ 不是她瞧不起弟弟，就鹏飞这德行……冯晓晴这是没遇上有钱人，遇上了保准得跟人跑！ “你要是不愿意搁家待，你就赶紧回去。”李鹏飞不想和大姐扯闲篇。 大过年谁都想过个好心情，别一个两个的总来给他上课！ “你要是能把自己的事情摆平，还用我多嘴？我不同意，你二姐不同意，妈也不同意，你就非对着干呗？”李京京难得和李妍站在了同一阵线。 这人不能娶！ 娶进门，没个好！ 她妈都这个模样，冯晓晴比她妈还得不好！ 她妈奇葩，可她妈这辈子就她爸一个男人啊，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丈夫孩子，冯晓晴能做到吗？ 李鹏飞听都懒得听，转身要走。 “爸没了，你就要翻天是吗？爸没了，妈就是最大的长辈，她说的话你得听！”李京京忍不住喷弟弟。 “你把你自己管好，少管点别人的事。” 说着话把李京京扔在原地，回了楼上。 客客气气你就是我大姐，要是找不痛快，哪来回哪去。 郑鹏和小舅子擦肩而过，走到妻子身旁，见李京京只是脸色不好，这颗心才落了地。 问：“别人事别管太多。” 管不了。 李京京呛声：“这是别人事吗？他找个不着调的老婆，将来拖累我！” 该儿媳妇尽的义务，儿媳妇不尽就得她这个女儿来尽。 骂骂咧咧说着：“要就说我们家老二确实比我聪明，人早就看明白这一切，扔了这个家走了，理都不理。走出去人家还特别有道理，拿着爸妈对她不好可以讲一辈子，我就倒了死霉，就嘴上对我好一点，我得摊一辈子的责任。” 郑鹏皱眉：“你不想管，谁能逼你？” “谁能逼我？她要是老了没人管，跑到我单位去闹，我要不要这张脸？” 她妈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更奇葩的事情，也敢做！ 楼上，李鹏飞进门，看见厨房里母亲还在忙碌，明明想忍了想着大过年别发脾气，实在是心里这口气忍不下。 拐进厨房，对着张兰发了脾气：“……你成天没事能不能别总背后说人闲话？说话只会添油加醋，成天有的没的都说，怎么光荣啊？挑拨完了我和老二，现在又跑过来挑拨我和老大是？不行你们就都滚蛋！” 咣当一声。 他一脚踹在了碗架上。 能过过，不能过就散！ 谁离开谁活不了？ 张兰平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这种时候你倒是打他倒是闹啊，她不，委委屈屈一个字没敢讲。 等李鹏飞回了屋子里，自己偷摸哭上了，摸眼泪。 要是李大刚活着，鹏飞敢这么对她？ 这不就是因为家里顶梁柱没了，瞧不起她这个做妈的！ 哪敢大声说话，之前儿子都带着冯晓晴出去租房住了，这要是将来不管她…… 李京京咣当一声，推门进来。 张兰委委屈屈凑到女儿身边，没忍住哽咽了两声：“……刚刚好一通冲我发脾气，你爸要是活着他哪敢这样。” “你不会对他说？你对我说什么玩意？”李京京咆哮了出来。 怎么地，瞧着她像傻子是？ 张兰示意大女儿小声点，可李京京才不会听。 向来只有她让别人吃瘪的份，没有别人让她忍气吞声的机会。 “你儿子你不敢骂他，和我告状干什么？希望我出面替你谴责他？还是那句话，好人你都当，坏人留给我做？”李京京气得直跳脚。 张兰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你干什么呀，大过年的……” “我不干什么，我现在就走！”李京京一脚踹开房门，拿起来自己的包，冷眼看了弟弟，然后掉头就走。 你们就烂一辈子！ 这个家能发，她李京京的脸扔到大马路上去给所有人踩，你看怎么样。 “京京你这是干什么啊……” “干什么？你想道德绑架我？大过年的，让我不痛快，还想我成全你们吃团圆饭？吃个屁！”李京京嚷嚷。 家丑外不外扬，干她屁事！ 隔壁老刘家，屋子里刚刚还有爆笑的声音，此刻极其安静。 老刘媳妇撇嘴：“又开始闹幺蛾子了，我要是李大刚，我就把她带走！”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那个倒是蹬腿了。 老刘瞪自己老婆：“少说两句行不行？” “不行！”老刘老婆呛声。 李鹏飞家传出来哗啦啦的掀桌声，张兰刚刚做好的饭菜，全部都扬地上去了。 李鹏飞看着张兰，突然伸手打自己耳光，一下比一下用力。 “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了？能不能消停点？你要是不能消停，我先死行不行？”也不知道这火气是从哪里来的，突然间就爆了。 看他打自己的架势，很是吓人。 冯晓晴扑过去抱住李鹏飞，张兰人都吓傻了。 好人不会平白无故打自己呀。 连连对着儿子作揖：“是妈错了，是妈犯了大错，妈再也不了……” 张兰一听这个死字，吓都吓死了。死了丈夫她已经很惨了，要是儿子都没了，她能被吐沫星子淹死，鹏飞就是她的命。 一脸都是眼泪，哀求李鹏飞：“你别打自己了，你想和晓晴处对象妈都同意，妈没反对过啊，都是你大姐二姐她们说不行，那些话都是她俩说的……” 第500章 和姑姑家算是，彻底掰了 李鹏飞心中这口恶气出不来，就想治治母亲。 治治母亲，叫母亲别再搞一堆事情了。 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现在家里闹的，有人搭理吗？ 大过年的，他爸去世头一年，连个亲人影子都见不到，也就他大姐姐夫回一趟家。 他拎着东西去姑姑姑父家啊，结果连门都不给开！ 憋屈！ 气姑姑姑父，又恨姑父。 恨毒了！ 不提张彦平火气还没那么大，一提直接炸开。 “你非叫我去，结果人家呢？连个门都不给我开，就让我在楼下站了那么久……” 张兰抓着李鹏飞手臂不敢松开，生怕松开儿子就会去寻死。 嘴里不停叨叨着：“是妈错了，是妈想差了……” “这个破家，都别过了！”李鹏飞突然一拳对准玻璃打了下去。 “鹏飞啊……” …… 张彦平那正在招待李妍吃饭，大家一团和气，张小芳嘴就没停过，有讲不完的话。 “肚子还没点动静呢？”小芳奶奶有点急了。 按说结婚时间也挺久了。 小芳嘿嘿笑了两声；“我和崔健打算晚点要，这不是单位分房买那个房子欠了饥荒，趁着没孩子的时候还能多攒一点。” 两个人紧一紧，很快就都还上。 “家里的钱，你不用急着……还。”李庆香当着婆婆的面，没好意思说让小芳不还。 张小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这件事你说了不算，崔健和我都商量好了，谁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也不是没手没脚，没道理花长辈钱，我爷爷奶奶的钱要还，我公公婆婆的钱也还。” 张彦平听了这话，很是欣慰。 很高兴。 得女如此，还是有些得意。 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好姑娘！ “我觉得也不是还不起，还。”他说。 笑呵呵讲这话呢，外面碰碰砸门，李庆香放下筷子去开门，大门一开张兰就哭着出现了。 李庆香：“……” 真是够了！ 大过年啊，哭着上门！ 你说谁家不忌讳这个？ 这是生怕她过好了！ 张兰哭哭啼啼进了门，她这眼睛哭得通红，压根都没注意到李妍在呢，就哀求张彦平和李庆香随她回家一趟。 “……鹏飞在家里闹腾，把玻璃都给砸了，提着东西登门你们没给开门……” 张小芳嘴长得老大：“家里没人啊，怎么是不给开门呢？” 小芳爷爷奶奶互相对视看了一眼，同时摇摇头。 再好的老人，也不喜欢被人触霉头，这是大过年！ 正月还没出去呢！ 李妍从椅子上离开，硬拖着她妈下了楼。 “你别拽我，我有话要跟你姑姑姑父说……”张兰对着李妍来脾气了。 李妍拿过自己外套，薅着母亲的手腕，对着屋子里的人道：“姑，我先带着我妈回去了。” 李庆香一脸淡漠，送都没想送，应了一声：“嗯嗯，回去，路上当心啊。” 李妍用力把自己妈拽下楼，张兰对着二女儿嚷嚷：“怎么哪都有你出头？你弟弟在家闹腾……” “闹腾他要干什么？” “叫你姑姑和姑父过去把话说清楚啊。”张兰喊。 不就是一场误会，讲清楚不就好了。 那孩子爸爸过世，鹏飞好像受了点刺激。 “我姑和姑父做错什么了还得登门道歉？”李妍问她妈，强压着火气。 正常人能不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以后不走动了是吗？ 彻底断亲是？ 张兰看二女儿就觉得烦，一股脑把心中的话都喊了出来：“还不是怪你，你好好的去打听什么？现在好了，你弟弟和我就过不去了！” 李妍：“……” “行，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有下次。” 张兰转身又想上楼，李妍硬拽。 “你拽我干什么？” 李妍：“像话吗？家里没有人才没人给他开门，他是谁家祖宗，长辈还得跟晚辈解释？他脑子不好，你脑子也跟着不好？李鹏飞是你儿子，不是我姑和姑父的儿子！” 你愿意捧是你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也跟着捧？ 张兰的脸叫风那么一吹，冷静了下来。 “那怎么办？他在家里作啊，把玻璃都砸了。”她问二女儿。 你爸没了，谁管？ 李妍狠狠闭了闭眼睛：“都能被你气死，你平时不是挺能骂的吗？” 张兰抽抽鼻子，可怜兮兮看向李妍；“妍妍，我得靠着鹏飞养老，我不能把他得罪狠了。” 李妍冷笑：“所以坏人都给别人做是？” …… 李妍开着车把张兰送回家，她跟着上了楼。 屋子里李鹏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冯晓晴还在哄他。 李妍将自己的包照着李鹏飞的方向就砸了下去。 “你有病！”李鹏飞从床上蹦了起来。 张兰往后缩了缩。 她不想参战。 而且，她明明是想去请张彦平来把话说清楚，叫她儿子别那么生气，老二搞这么一出，可不是她授意的！ 李妍抓着包，照着李鹏飞的头砸了过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李鹏飞阴阴警告。 “你是敢啊，也不是没打过！”李妍将包夹回腋下：“我能叫人把你腿打折一次，就能找人打折第二回。” 李鹏飞听完这话，按道理应该马上伸手打李妍，可他坐回了小床上。 他妈把这件事早就跟他说了，他和老二，就算是扯平了。 倒是张兰立即就炸了。 “你还要找人打你弟弟？”说着话，她伸手就要去打李妍。 死瘟栽！ 你打的是谁？ 这是你亲弟弟！ 李妍不耐烦和母亲扯来扯去，一把甩开母亲：“你要是不想家里都被砸了，你就消停点。” 张兰喘着粗气：“你本事啊！你爸遗像就在这里，他晚上就去找你！” 说着说着，气哭了。 这是养的什么孩子？ 王八蛋啊！ 李妍：“叫他来找！我怕谁找？”她看李鹏飞：“你要是差不多点，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以后我也不管，也不会多嘴，你妈没有对不起你？你叫她大过年去姑姑家哭，叫姑姑和姑父来家里和你当面解释清楚，李鹏飞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道理吗？” 有事就去求，没事就羞辱人家，真是够了！ 李鹏飞：“……” “你爸遗像摆在这里，你看不到？你就不怕他晚上回来找你？差不多得了，自己家关起门来丢人就丢人了，丢到别人家去干什么？” “我没让她去！”李鹏飞喊。 “你是没让，你不是作吗？你又是砸玻璃又是闹腾威胁她，不就想让她这么做？姑姑姑父没在家，还犯了滔天大罪是？” 第501章 李大刚的三个子女变化 “我再说一次，我没让妈去！” 他心里这口气是不太顺，他也恨姑父，但是他没让母亲去闹腾。 “碰巧人家有事没在家，这也能让你记恨成这样？”李妍问亲弟弟。 “我没说记恨，还有这个家你少管。” “行行行，是我记恨。”李妍拿过包，转身就出了大门。 怎么管？ 有她妈在，李鹏飞永远好不了！ 张兰见二女儿甩袖子走了，立即小步追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你怎么能叫人打你亲弟弟？” “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用拳头打我的？他打我，我找人打他，打平。”李妍脚步没有停，继续下楼梯。 “你弟弟就是跟你闹着玩，你还当姐姐的呢，一点亏都不肯吃。男人懂事晚，自己亲弟弟成天计较这个那个，你像是姐姐吗？”张兰埋怨。 搁外面装三孙子，回到家装大爷是？ “对对对，他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大男人，拿着拳头咣咣往我脸上砸，我顶着那一脸的彩，一个星期都没掉干净……”一开始脸上是肿，三天以后消肿那种青紫色就变成了黄。 张兰不听这些：“你倒是管管你弟弟啊，你爸没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他也不肯听我的话。” 李妍站住脚，张兰脚下一个没有收好就撞到了二女儿的背上，她啧了一声表示不满。 走着走着又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李妍：“妈，咱们谁都知道冯晓晴人品性格都不行，鹏飞娶了她将来只能是不停走下坡路，你是他妈，他发脾气是发脾气但终归还是能听进去一二，不行你就天天跟着他，当时你怎么闹他和秦兰分手你现在照样做。” 换个人，谁都没有立场。 谈恋爱是姐姐管得了的吗？ 别说她和李鹏飞关系不好，就算关系特好都没办法伸手管。 张兰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行，我不能得罪他，我得靠着鹏飞给我养老。你跟着他，你去闹，你不是有人吗？背后运作一下，逼叫他俩黄。” 万一儿子恨她怎么办？ 张彦平也就说了那么一句，你看看鹏飞气的。 这前车之鉴让张兰不太想出头。 家里三个孩子，除了鹏飞还有两个女儿，这时候就是考验女儿的时刻，不求你们为家里奉献什么，总得帮着弟弟把握把握未来？ “妍妍啊，不行我就先搬到你那边去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先去女儿家里住，这不也是让女儿有个依靠嘛，回来晚了什么的还能吃个现成的饭。 先让鹏飞冷静一段，最后不行就……拿房子诱惑。 李妍连连去看她妈：“住到我那儿？那不能够。” 扔下这话，她继续下楼。 “我是你妈！”张兰抱怨。 “你就是我祖宗也没用，我上头有个受宠的姐姐，下面有个得偏爱的弟弟，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显摆自己这点可怜巴巴的本事。” “这种时候你还计较？” 李妍反问：“你住进去，然后李鹏飞不理你，你还要怎么办？” “你拿房子跟他说，说他要是跟冯晓晴分手，你就把房子给他……” “想得挺好，这样我给你点建议，你去找你大女儿把刚刚这话当着她面重新说一次。”这样的家，让她不觉得留恋。 她妈总是有办法，算计别人身上的一切，然后拼了命想要贴到李鹏飞的身上。 “你大姐条件没有你好……” “我条件好是你成全的？是你给的？如果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讲出来这话呢？像是爸那种情况，我不可能一分不出，你真的到了那天，该出的部分我都出！” 张兰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就讨厌老二这张嘴！ 又狠又毒。 她是老二的谁呀？ 哪有女儿敢跟妈这样说话的？放过去，十里八村都没人要你，因为你不孝顺！ 缺大德！ 张兰停住脚步：“那你就什么都不管？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走下坡路？” 李妍头也没回，她说：“你做妈的都是眼睁睁看着，我一个做姐姐的能有什么办法，该劝我刚刚也劝了。” “你那叫什么劝？他都没听！” “那是他的事情。” 走出楼栋，李妍拉车门上车，启动车子离开。 而站在二楼楼梯处的张兰，看着二女儿开走的车，对着地面呸了一口。 “也不晓得老天爷是不是睡迷糊了，该保佑的人不保佑。” 就比如说她家小儿子，又孝顺又机灵，可什么机会都得不到。 反倒是老二那种狼心狗肺，事事计较的人偏追着给钱给机会，你说这公平吗？ 瞎了眼了！ 初六，钢城大部分单位该上班上班，李京京趁着中午休息找到母亲。 郑鹏已经带着钱出发去了广州，也是和家里闹得够呛，李京京公婆不想让儿子辞职，可惜的是辞职信递都递上去了，现在属于铁板钉钉，没办法改变。 因为辞职，郑鹏父母病了一场，过年期间就连家里大门都没敢走出去，怕人知道了笑话。 谁好好放着银行的工作不要，去搞什么下海经商？ 郑鹏他妈气是气，知道儿子要走还是把手头上所有的积蓄都给儿子带上了，穷家富路嘛。 “郑鹏呢？”张兰随口问了一句。 李京京一脸笑：“去广州了。” 如果广州混不好，她就打算让郑鹏去北京上海混混，反正外头机会就是比钢城多！ “出差？”张兰还第一次听说，银行员工还要出差的。 挺羡慕。 拿着公家的钱到处吃喝旅游，多好。 “他不在银行干了，打算自己单干！”李京京认为，她这个想法哪怕就是放到未来几十年后，都是特别惊人。 做事情嘛就得有魄力。 “要死啦！”张兰突然伸手照着李京京后背狠狠拍了一记：“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你赶紧叫他回来！” 天老爷啊，这是折腾什么呢？ 别人想进银行都没有门路啊，都没有学历啊，你们这是要疯啊。 老家山沟里那些亲戚羡慕鹏飞工人的身份，张兰却羡慕大女儿女婿的工作，结果就是这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简直是要疯了！ “你赶紧的，去把郑鹏找回来，跟单位领导解释清楚！” 第502章 李京京的眼光 李京京抽回自己的手臂，慢慢揉着。 没好气说她妈：“我们的事情你别管。”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别人考都考不上，你这是折腾什么呢啊？京京啊你能不能消消停停的？你跟老二叫什么劲？她那就是老天爷漏算才会把机会送到她头顶，你跟她争这个？” 身边多少例子，多少比李妍聪明勤劳的，个个都出息了？ 人的命啊，说不好。 你不能强求！ “我跟她争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我抓住机会怎么了？我犯不上跟你说，你也不懂。”李京京挥挥手。 她妈一个家庭妇女懂什么？ 懂怎么纵容孩子，懂怎么去赚那点累死人的钱，最后怎么样了？ 从她小时候家里就穷了唧，一直穷到现在！ 就靠着这点死工资，发不了家！ “鹏飞那事，你打算怎么办，就不管了？”李京京昨儿想了一宿，觉得不行。 要是唯一的弟弟将来真的被冯晓晴拉着走下坡，还能有她好？ 不求这个家里的人多争气，但也别过得太差，不然倒霉的只能是她！ 张兰一脸焦急，她缓了缓语气：“京京啊，你就听妈一句劝，就是做生意也不是谁都能做！卖货都得看气场合不合，还得看你身上有没有这个财，小芳过去也不是没去过广州……” 她苦口婆心就想劝女儿回心转意。 张小芳就是前车之鉴。 别去羡慕别人做生意赚到钱了，换成你做说不定怎么回事呢。 上班是很辛苦，可上班没有任何的风险，赚到手的钱节省点就能攒下。 “她和郑鹏比什么？我家郑鹏是大专生！”李京京用鼻子哼了哼。 张小芳那种人傻嘴笨的蠢货，当然不会成功，换成她和郑鹏就不会这样了。 “郑鹏呢？我去找他！” “你找什么找，把你自己家这点事管好就得了，少操心别人。”李京京数落母亲：“老二知不知道这事？她也是这家的一员啊，鹏飞也是她弟弟，她就准备一手不管？” 张兰：“别跟我提她，我没有她这个女儿，除了会诅咒我还会什么？” 李京京嘲讽：“这时候还讲什么没有她这个女儿？我妈你是不是傻？老二现在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你不嫌鹏飞工作不好吗，找她调啊。” 郑鹏这工作一辞，李京京堵在心口的抑郁之气就散了。 劝母亲：“她是你生你养，她对爷爷奶奶都那么好，对自己妈敢不好！不好你就去她单位闹她，她现在有头有脸，很在乎名声。” 李京京太晓得对付成功人士该怎么办。 人要脸，就会受威胁。 就她单位里这些领导，哪个不怕家里来闹腾？ 张兰赌气：“我不找她！” “我说得口水都要干了，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她是你女儿，你就跟她要钱，要房，家里没有的你就伸手跟她要，谁让她倒霉投胎到你肚子里了，你现在不要回头这些好处说不定都给谁占了！人家姑姑姑父现在拿我们家老二就跟亲闺女似的，当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心里想什么呢？我可听人说，老二干了一个厂子。”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京京还是听到了风吹草动。 知道的那天晚上也没睡好，好在想想郑鹏的未来，勉勉强强也还能转移开。 开厂不代表赚钱，万一赔得裤衩子都买不起了呢，呵呵。 真的就算赚了，好啊，这是老李家的产业嘛。 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将来和妹妹打好关系就是了。 张兰的重点根本不在李妍混得多出息上头，她就是急郑鹏下海的事情，想把郑鹏拽回来。 “她出息了，你姑姑姑父高看一眼也说得过去。”张兰突然间替张彦平和李庆香讲了句话。 就是发现自己家的这一儿一女啊，对姑姑姑父都很有意见，这不是她想看见的！ 将来鹏飞结婚，还得亲姑姑去送呢，姑姑是重要的客人，关系还是要维持维持。 “你别因为你爸过世你姑说你那两句就记恨啊，你小时候你姑给你买多少衣服，买多少好吃的！”张兰描补两句。 心中也是有些后悔，这些话该早点说。 那时候不是不想孩子跟别人亲嘛。 李京京张嘴：“怎么过去快八角买的衣服现在还拿出来说说？不行我把钱还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张兰埋怨女儿：“你爸死，你姑前后忙活多少天，跟亲姑不能这样啊。” “她说我，我就记恨她。”李京京理直气壮。 姑姑算是哪盘菜？ 你见谁家姑姑成天那么管闲事？ 尊敬你，叫你声姑姑，不尊敬你，你算什么？ 跑到她家来充当老大，可笑！ 张兰喃喃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你们养的，是我不会养孩子还是哪里出了差错，你们这一个亲戚都不要，将来都不走了？有事情别人家都是亲人，你们就耍光杆？” 谁家办事不是一堆亲人，你见过谁家大门一关一个亲人都没有的？ 就儿女现在这种说话语气，她听了直后怕。 万一她死了，一个亲戚都不来，就两个人把她送到山上啊？ 太惨了。 “你去找老二，叫老二把鹏飞管住，她有的是办法。”李京京交代母亲。 张兰没吭声。 从银行离开，张兰万分闹心，坐车去了后裕。 李庆香家就她一个人在，公婆又去亲戚家串门了，虽说年纪上不是最年轻的，可谁让人家那些亲戚都本事呢，得他们主动登门。 你不登门，这关系就维持不住，维持不住，人家没有任何损失。 这小芳填工作、分房子，哪一样没用亲戚？ 李庆香开了门，看见张兰，脑瓜子嗡嗡响。 “又怎么了？” 张兰进了门就开始和李庆香唠叨家里这些破事，先是说郑鹏辞职下海的事情。 李庆香：“……” 她都有心想给郑鹏两嘴巴子了。 是不是抽风？ 那么好的工作，你就不要了？ 怎么想的啊！ “你家京京啊，可能是念了书眼光不一样了，就是不晓得这眼光最后会不会变成好高鹜远。” 第503章 张兰的不顺 张兰诉苦：“我也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就做了这个决定。” 李庆香见嫂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最大的毛病不就是心软嘛。 张兰一认错，一服软，她就可怜张兰。 去客厅抓了果盘进来，推到张兰手边。 张兰推推那果盘：“哪有心情吃，家里不消停。” 吃不进去。 要是李大刚活着，她什么都不怕，可丈夫死了，她没得可依靠了。 想到这里，张兰抬眼去看小姑子，说实在的话，她有点嫉妒李庆香。 你说小姑子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嫁给家中唯一的儿子的张彦平，公婆都是耗尽所有帮这个家，你说说她比李庆香才大几岁？ 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命这个东西呀，不服不行。 好人没有好命！ 她当姑娘的时候就特别能干，家里什么活不帮忙干？ 手也挺巧，人也机灵，可介绍对象就没有家庭条件好的，嫁给了李大刚。 张兰重重叹口气：“她姑，你别我这个混人一般计较。” “你呀坏就坏在这张嘴上。”李庆香摇头：“我爸妈对你什么样？你非要回去找他们干架，这回闹得一个亲人都没有……” 张兰才不认为那件事自己做错了。 公婆就是不可怜她。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孩子，人家可怜大强两口子也不会可怜我。” 李大刚死，公公婆婆掉眼泪了？ 难过了？ 反正人家还有儿子，死一个怕什么，过去也没觉得她家大刚好。 想起丈夫，张兰抹眼泪，替丈夫抱委屈。 “你哥就是傻，老李家那么多兄弟，就他一个人总可怜爸可怜妈，今儿逼我去买点这个送回去，明儿逼我买点那个送，我自己亲爸妈吃过他这个女婿一块糕点？”可惜呀。 你孝顺也没用。 那两个老的，人家不待见你。 李庆香黑脸：“得了得了，你要是总提这些事那我们俩就说不到一起去，对你就够好了，别买一回两回东西就成天数嘴。你不就我爸过生日给扯块布，那块布二十来块，是不便宜可你从我妈手里抠出去的也顶了。” 当谁傻不知道市场价格呢？ 她也总买布。 几年就花一次钱，给老人花那几十块钱还值得总提？ 妍妍念书前后她嫂子跑回去，借着孩子名头要过多少次？这次不是干起来，老太太也不能说。 “你哥人都没了……” “他在他没了我也是这话，叫我说违心话我是说不出来，我哥他没孝顺到哪去，你也没孝顺到哪去，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是这话。” “行行行，我不跟你犟这个。鹏飞那对象京京说绝对不能娶进门，我说话他不听啊，要不让他姑父去说说？”张兰试着打商量。 男人和男人之间，总会有共同话题。 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拿长辈的身份镇压他！ 李庆香气得当场放了个屁。 上午吃花生吃得太多，有点胀气。 张兰说完这话，她胀气就更厉害了。 忍了忍，没忍住，放了。 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在屋子里飘了起来，张兰没好气瞪小姑子：“这怎么放屁都不提前说一声呢？” 这人，太不讲究！ 李庆香：“鹏飞也不是我和张彦平生的，怎么有事就来找我们俩？” “你哥不在了，姑父就是半个爹。” 李庆香赶紧挥手：“赶紧打住！我们可不敢当这半个爹，当时登门那话就说得清清楚楚，打听来的消息都很靠谱，他肯听吗？该知道不该知道他都知道，怎么做选择别人干预不了。” 也不是没说，都说了冯晓晴之前睡过好几家，这除了领证，和已婚妇女有什么分别？ 这年头没人说女人不能二嫁，二嫁的人多了去了，你见有几个人乱骂她们？ 可冯晓晴是那情况吗？ 小姑娘家家，怎么就能别人对着好就住一起，别人进去你又跟人朋友搞到一起？这叫不道德。 “搞对象这事，父母都不见得拦得住，我一个姑姑更没立场去拦。要不你就由着他去，这件事我看你也管不了，他现在就认准了冯晓晴，就觉得她好，你说破天他也不听啊。” 鹏飞这孩子，说是脾气不好，又老实过头了。 工作明明挺好，找对象也不费劲，可不晓得这孩子为什么认为自己条件不好，女人一沾边，他马上就上钩。 “还有之前那个秦兰，除了她妈有点说道，其他都挺好，那时候你偏不愿意啊……”李庆香叨叨。 这个做父母的啊，可得把好关。 第一个你给拦住了，到了第二个，人家不听了。 张兰皱眉：“那个不行，她妈神经不好这万一她将来也这样，鹏飞下半辈子怎么过？” “那现在换了冯晓晴长得好，嘴巴也甜不挺好嘛。” 张兰吐槽：“他姑你是不知道……鹏飞现在钱都不交我。” 李庆香呵呵笑了两声：“也不怪他不给你，谁让你都搭娘家了，我哥那头等着看病你拿不出来钱……” 说起这事她就想嘲讽两句。 没钱就跑来和她借钱，她是开银行的是？ 有钱你给你娘家妈花，给我李庆香花一分了吗？ 李鹏飞下夜班开了工资，工资装口袋里回家就去睡觉了。 昨儿上班一宿没睡，这觉就睡得挺踏实。 冯晓晴下班回家，进门就看见他在打着呼噜睡觉，自己脱了鞋往旁边一扔，翻自己的包，没翻出来多少钱。 这个月的工资早就花没了，手头就有点紧紧巴巴，她又爱吃。 昨儿是家里做了不少的菜，最后不都让李鹏飞掀桌给掀了嘛，总不可能捡起来继续吃。 突然冯晓晴起身走到李鹏飞挂着劳动服裤子的地方，她记得他今天好像是开工资…… 伸手一掏兜。 果然有钱！ 原本想拿两张，后来没忍住就连窝端了。 钱不够花她能从哪里弄？ 过去那些男朋友偷东西卖了就给她钱花，大手大脚惯了根本没有攒钱的意识，这不骗李鹏飞说她能攒钱嘛，钱从什么地方来？ 冯晓晴动动眼珠子，将钱连装钱的饷袋一起拿了。 轻手轻脚带上房门，见旁边没有动静，赶紧下楼扬长而去。 说破天，今儿她也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第504章 有钱就变坏 “跟着她好好学，她挺聪明。”陈美兰看了一眼在一旁忙进忙出的李妍，叮嘱曾琪。 曾江的母亲过世，按照老太太生前的遗愿，被送回到了老家安葬。 葬礼场面办得很大，人头攒动人来人往，都是曾江的关系。 值得一提，曾江的公司开业了，开业的那天陈美兰还送了大礼，眼见着曾江带着小老婆进进出出迎送客人，陈美兰收回视线。 曾琪神情有些颓废，有些打不起来精神。 想也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母亲只会围着父亲跑，过去唯一把他放在心上疼的奶奶如今人也没了。 说年纪，曾琪要比李响还大一岁，但这孩子……用曾江的话说，窝窝囊囊瞧着就没啥大出息。 陈美兰伸手，替曾琪把衣服领子理好：“曾琪啊，这日子都是你自己在过，你立不起来别人再费事也没用。” 看在大姨的面子上，她是无论如何都得拽曾琪一把，能不能拽起来……还得看曾琪自己。 曾琪顶着那张憔悴的脸，他奶过世他守了两个晚上没合眼，脸色能好看就怪了，他看了看李妍的方向，强扯起嘴角：“我比不上她。” 打眼瞧李妍，他就知道自己不如那个人。 都是陌生人，对他来说是陌生人对李妍来说也是，可李妍迎来送往，瞧着跟谁都能搭上话。 “一个男孩子，一点志气都没有。”陈美兰来了脾气。 什么好人总是自己否定自己，也没有出头日。 家里条件摆在这里，各种关系铺好，你只要用点心，能有多难？ 不怪她表哥更喜欢老二，老大这个性实在是…… 曾琪老实说道：“李妍比我更像是这个家的孩子，如果她是我妈的孩子，我想我妈应该会有个依靠，靠我的话……难了点。” 想想大姨，陈美兰心中的那团火又压了回去。 “没什么不行，不会就学。”说着话，陈美兰对着李妍招招手。 “陈总。”李妍将客人送走，马上转身走到陈美兰一侧。 陈美兰往外走，李妍跟在她的身后，只听见她压低声音：“……曾琪就麻烦你多带带，这孩子脑子转得有点慢你也别嫌弃他，你公司的经营项目我也有看过，人我不能叫你白带，这样我代替曾琪注资一部分……” 陈美兰制止李妍说话：“我也是为了我自家人着想，这件事你也不用对他说，公司经营得好那是你的本事，他跟着吃点红利，公司经营不好那也是没人能挡得住的事情。” 投钱进去，为曾琪安排个后路，就算是她报答亲大姨了。 从里从外来看，李妍都不会亏。 李妍自然不会反对陈美兰注资，为什么反对？ 公司开起来，哪里不用钱？ 别瞧着现在就好像是个皮包公司，慢慢就得请人往大了做，怎么往大扩？ 用钱呗。 “我一定好好带曾琪。”李妍保证。 带人她会。 陈美兰瞧着一侧的表哥，瞧着表哥脸上的满面春风，扭头走了。 知道的这是葬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兴的场合呢。 陈美兰前脚没走多久，李景辉带着隋竟波来了现场，前两天他实在是正好赶上手头有事情，抽不开身。 一有时间马上叫司机送他过来，李景辉在手臂上裹了黑布。 从表情来看，他是真的难过。 隋竟波今天难得一点幺蛾子没起，也不敢起。 曾江等李景辉一家三口鞠躬结束，拽着小儿子给李景辉介绍。 “这是我小儿子曾林。”曾江对小儿子寄予厚望，有任何关系当然都要为小儿子铺路。 李景辉眉头皱得老高。 社会是发展了，可再发展是不是也得有个道德底线？ 你二婚生个孩子，他都不会这副模样，这婚也没有离就弄出来个老二，这叫啥？ “早就听曾江一直提您大名，我们都是实在亲戚，以后可要经常走动……”邢美凤一人当先，展现着曾江老婆的风度。 她是没有名分，可她婆婆过世，曾琪的那个妈不能出现，是她邢美凤掌控全场，她儿子给老太太披麻戴孝。 隋竟波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喂喂喂！ 这身份不太对等？ 她是高看曾江一眼，不代表需要高看曾江小老婆一眼！ 直接无视掉邢美凤的示好。 李响带着李妍走了过来，适当开口打破沉默：“现在回去吗？用我安排车？” “不用，你爸的车跟过来的。”隋竟波一脸和善解释。 当着外人，可不就得一家和气的样子出现，叫你们知道知道，她是后妈她可不是那种没有名分的女人！ 这中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她是明媒正娶嫁进的老李家！ 堂堂正正李景辉的老婆！ 李响让了让路，李景辉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邢美凤去扯曾江的衣袖，她很不满意！ 这什么态度啊？ 瞧不起她？ 曾江倒是没去哄邢美凤，而是追上李景辉的脚步，亲自送李景辉出门。 “那是李景辉？” “看着像，没想到曾江还认识这种大人物呢？” 过来参加葬礼的人，有些认得李景辉的那张脸。 钢城就这么大，钢城出名的人物屈指可数。 “哪呀，是前妹夫，曾江的表妹是李景辉的前妻……” 别人说了些什么，李景辉不知道，他只知道曾江现在在这个底线上守得不好。 善意提醒：“不想过了就离婚，别搞得还两个家，说出去叫人骂。” 什么好人弄两个老婆？ 他不赞成动不动就离婚，但曾江现在所作所为，李景辉认为非常丢人。 叫别人怎么看？ 富贵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就忘了德行两个字。 曾江尴尬一笑：“也不是不想离，小姚总是寻死腻活，我能怎么办？” 离婚？ 他没想过。 小姚虽然老了，但很听话，曾江觉得就这样过。 结发妻子他给了名分，邢美凤他给了钱和宠爱，各需所求不是挺好。 他妈就喜欢小姚，他爸过世的时候也只认小姚一个儿媳妇，曾江可不想让父母在九泉之下闹心。 第505章 李妍那乱表现的男朋友 “我开就行。”李妍见驾驶室坐着李响，她有点搞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上眼药也没他这么上的！ 李响摇下车窗，看了看她，说道：“我给你当司机……” 李妍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求他了，别说了！ 曾琪那双眼没有定焦，也没有把眼前人的打情骂俏看在眼里，神情一直在出神当中。 李妍把李响拉下车：“这么多人看着，我叫你给我开车，我以后混不混？” 李响轻轻挑了挑眼皮：“我愿意，他们管不着。” “我不愿意，我求你了，别表现了！” 李响：“谁让我喜欢你了，就是喜欢。” 李妍：“……” “求你了，别说这种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心脏发麻呢。” 感动？ 没有。 她怕死了他这张嘴，过去怕他刻薄，现在怕他说情话。 他一说这些肉麻的话，李妍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嗷嗷往下掉。 如果想她死，直接给一刀就好，不用麻死她。 李响：“……”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见她上了驾驶室，他打开车门进了后面座位。 “后车厢里有两个袋子，东西一会你拿走。” 李妍看了一眼后视镜，道：“那红包里面的钱怎么回事？过年礼物你送了我也收了。” 哪有谈恋爱一直送礼物的？ 她觉得这样不好。 一直都是她在接受礼物。 “过了十五才算这个年过完，我礼物也得送到十五。”李响淡淡挑唇。 他有钱，他愿意送，不行吗？ 犯法吗？ 有人反对吗？ “你不要总送我礼物，我又没有地方放。”李妍觉得很有压力。 她奶总盯着她告诉，不要总要别人的东西，不然将来说不清楚！ 收了别人的礼物，手就会短！ “我们俩谈的是感情也不是礼物。” 李响干脆岔开这个话题，看向曾琪：“你哪天去她公司报道？” 曾琪回过神，那双眼只有迷茫。 这么大的人了，眼睛里竟然看不到一点东西，一点都没有！ 陈美兰的本意是想李响亲自去带曾琪，她提出来李响就直接拒绝，他带不了！ 别说是亲戚，就算是亲弟弟不机灵，他也带不了。 李妍见曾琪一直没有讲话，善解人意说道：“这样，明天你来公司，我先带你熟悉熟悉情况。不过我这个公司目前也就一个办公楼，没什么员工，小规模嘛……” 曾琪点了下头，依旧没有回话。 李响：“你不说话她开车呢，她怎么知道？” 李妍笑笑：“没事没事，明天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顺路接你？” 反正有车，跑一趟也累不死。 曾琪叫李响怼了一句，大脑清醒了一些，道：“你来接我一趟，我没去过路也不熟……” 郊外这地方他很少来，就算是自己家乡，也不是每个角落他都熟悉。 “你一个大男人……”李响听了这话很是来气。 长嘴长腿是干什么用的？ 李妍：“没问题啊，你家在哪里？我明天顺路去接你。” …… 将曾琪送回家，李妍熟悉熟悉路线，李响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叫他自己坐车过去。” “消消气，这么大火气。”李妍调侃李响。 这人还是一贯的刻薄，看样子还真是没变过。 “你也不是他老妈子，天天围着他转，实在不行我和我妈打声招呼……” “别呀，我还指望着陈总的注资呢，等着钱用呢！”李妍白他一眼：“一脚油的事，能有多累？第一天接一下带他熟悉一下厂子情况，也是应该，等后天叫他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 “那么大的人，还不如你机灵。”李响面色不善。 这种不善源自于曾琪的笨。 李响接受不了。 这些小事不是应该你自己就解决掉的吗？ 还用别人帮你？ 你是三岁的小孩儿吗？ 李妍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借着等红灯的机会，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出身都不一样，他要那么好还用我带吗？陈总也不会拿钱出来了，反正他是扔给我管，你不乐意看就少看两眼。” 反正看了曾琪，她总结一句，待在李响的手底下被磨炼，一年就顶别人十年了。 李响把着她的手认真看了看：“手长得也没有我的好看。” “那是呗。”李妍调侃自己：“这有什么办法，上天给了我聪明的头脑，其他部分就不能强求。” 李响被她这种态度气笑了：“你那么瘦，手为什么这么胖？这是畸形吗？” 李妍抽回自己的手：“大哥，会不会讲话？大过年的，你触我霉头！这叫小手抓宝，有肉的手才能抓元宝，你那种鸡爪子似的长手，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你这样说，换了别人我高低得讹个红包。” 知道什么，她奶说她这种手，就是抓宝的小财手！ 给她千金，她都不换！ 李响笑笑，对于他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被说成像是个鸡爪子，也懒得反驳。 反手一个红包塞进她的手里。 “又来！” “这叫什么？喜欢一个人就忍不住想对她好。”李响一副我有钱我愿意的模样。 天天给，他也给得起。 辛苦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认为，适当的撒钱找些快乐，这很重要。 现阶段，她就是他的快乐！ 李妍好想抱住头捂住耳朵，“求你了，别说了！我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些都是李元度写在纸上让你学的吗？你千万别信他的话，没有女人会喜欢听这些肉麻啦的恶心话。” 她不喜欢！ 李奶奶坐在炕边，拿着针替李妍把袜子补补。 这袜子就大脚趾头的位置露了一点，扔了多可惜，缝缝补补还能穿个一年半载。 李爷爷倒在炕头，这新闻联播看完了听着电视的动静，就准备睡觉了。 农村人就是这样，睡得早起得也早。 过年期间李妍都会回来，所以李奶奶李爷爷现在是要等一等孙女，然后再关灯。 大过年的，叫孩子一个人回家，热乎饭都吃不上一口，李奶奶可不干。平时怎么样她不管，过了年就得天天能吃上热饭才行，出了十五，她也不管李妍去哪里，十五之前必须每天回来。 “妍妍啊说晚上带了块手表，我一问才知道是小李送的，大过年期间送什么不好他送块表……” 老太太有点迷信，不停告诉自己，手表和钟不一样，表是表钟是钟。 第506章 李奶奶有了金耳环 李爷爷：“咱们那时候，谁结婚能有块手表就代表家里成有钱了。” 送表怎么了，送表说明在乎呗。 你看看家里这些孩子，有几个结婚能送上手表的？ “也是。”李奶奶赞同这种说法。 还是说明人小李把妍妍放心上了。 老太太停下针：“你说他到底看上我们家妍妍什么了？” 过去总听人说，这家里条件不好也有嫁进条件好人家的，听是听没有真见过。 这回一见就见了个大的，那李响的爸爸那么有名，妈妈据说也很有钱，就这种家庭，到底图他们什么？ 换做是她，她都得考虑考虑门当户对的问题，怎么有钱人都这么想得开？ “人接受教育高了就是不一样，思想开放，我们家妍妍确实不差，可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李爷爷笑：“那可能好的你不知道呗。” 男人看女人，也是凭感觉。 就像是他看李奶奶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都是缘分。 说着话呢，就听见院子狗叫，叫了两声就安静了，这说明回来的是自家人。 李妍顶着一身的风霜推门进来。 “还没睡等我那？” “好好说话，别贱。”李奶奶皱眉。 她可不习惯孩子对她撒娇什么的，受不了。 李妍学男性浑厚的声音：“等我呐，亲爱的老李太太！” 李奶奶这眉头皱得老高。 “听你说话的声音，我就想拿鞋底子抽你！”老太太激恼。 李妍笑了两声：“我公司新招了一个人，赶上他家里有事情我就去帮忙忙活忙活，回来晚了。” 李奶奶点头：“那也不能谁的忙都帮？招人可得打听好，看看人性行不行，别招个白眼狼。” 李奶奶晓得孙女做事情有章法，长辈嘛就是忍不住唠叨。怕孩子被人骗，怕孩子吃亏，怕……反正就是各种怕。 将缝好的袜子叠好：“袜子都缝好了，洗洗手我去给你端饭。” 炕的中间留出来了位置，家里就老头老太太没有那么多人口，小炕桌一摆，大灶里热着的饭菜都端上桌，李妍脱鞋上炕。 李奶奶：“有时间也回你家去看看，你爸毕竟是头一年……” 这话她想了挺久，还是说了出来。 做奶奶的不能教孩子和亲妈疏远，你亲妈再不好也是亲妈对，你自己不愿意靠近那是你的事情，长辈不能告诉！ “我之前没说，昨天回了。” “嗯，回了就好。”李奶奶也不想问张兰家里的事情，觉得挺没劲。 倒是李爷爷竖起来耳朵听，李妍见她爷这样，挑着提了提，说的都是好听的话，烦心的事一件没说。 说了老头儿能改变什么？ “奶，过两天我带你去商场买个金耳环呗。”李妍打着商量。 别的老太太耳朵上都有金子，别人有的，她奶也得有。 过去没条件讲不了，现在买点小金子就是小意思！ 李奶奶把筷子和汤匙递给孙女，没好气瞪她：“赚几个钱就知道乱花，有那钱就攒着，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不用你着想。” 儿子女儿都没指望上，她去指望孙女？ 叫人知道，吐沫星子淹死她！ “这不是攒着还有剩余的嘛，现在可流行带金耳环了，买一对也就百来块钱的事。”李妍轻描淡写。 十个一百，她也拿得出来。 口袋里有钱，说话口气就硬。 “有剩余的就接着攒着，妍妍啊咱们可不好学那些不好大手大脚的习惯，钱多存些肯定没有坏处。我都这么大岁数，我戴什么金耳环，哪美啊？再说我要戴，我就自己买，我买得起。” 李妍瘪瘪嘴：“哦原来我奶嫌弃我，费尽心思把我养大了，我想给你买点东西都不行！” 李奶奶喷孙女：“养你也没费尽心思，也没花几个钱。” 过去养孩子，给口吃的饿不死就得了，能花几个钱？ 就妍妍小时候，孩子太小结果张兰还跑了，她只能叫老头从别人家牵了头羊回来，每天挤点羊奶喂李妍，那也没花几个钱。 “那意思就说我不值钱呗。”李妍表示，懂了。 “我讲不过你，你们读书人词就是多。”李奶奶投降。 李妍俏皮一笑：“我就读了没两年。” 李奶奶没好气骂她：“怎么地，大过年非要跟我过不去？有钱就老老实实攒着，我和你爷要是用你的钱，死了都得被人戳脊梁骨，便宜已经占了不少了！” “行行行，我错了！”李妍赶紧认错。 再说她奶就真的生气了！ 叫李妍闹这么一出，第二天李奶奶去市内女儿家，约了李庆香一起去商场，花钱买了对金耳环。 不买不行，就怕李妍瞒着她再去买。 李庆香就笑：“还得是你孙女治你。” 别人说话不好使啊，她就说给她妈买，结果她妈一蹦多老高，告诉她敢买就不让她登门了！ 李奶奶对着女儿吐槽：“你爸也让我买，你说我成天干活买这玩意干什么？去哪里戴？” 最重要的是，这将来她要是没了，留给谁？ 留东西就是祸害！ 分东西分不匀，就会搞得家里关系失衡。 “搁家戴，谁家农村老太太就不买金子了？”李庆香反问。 做儿女的就希望父母吃好喝好，偶尔也能跟一跟潮流，这心才会踏实。 “我死了，这东西给谁？”李奶奶就怕子女分东西不匀，到时候干起来。 李庆香轻呲：“你想得可真够多的了，累不累？给谁，喜欢谁就给谁，谁对着你孝顺就给谁，死都死了眼睛一闭，管他们那么多！你和我爸就是考虑得太周到，才会让我哥他们骑在头顶……” 有些时候李庆香也想，要是母亲厉害一点，刻薄一点，是不是她哥他们就不敢随意对老头和老太太了？ “你看妍妍对象，和我爸喝酒，人杯子都会故意矮一截，看看他弟弟怎么尊敬哥哥的，人家还有钱人呢，规矩立得多好，再瞅瞅我们家，一盘散沙！” 要就说呢，不怪人家有钱。 做父母就得有点做父母的样子，该立威就得立威。 第507章 端午节，粽子 “我们普通老百姓拿什么和人家比？”李奶奶可不想这些。 普通人家把孩子养大就谢天谢地了，指望孩子出息？ 指望孩子这样那样？ 没那么多要求。 都健健康康活着，能赚点钱不让自己饿死，做爹妈的就挺满足。 “人家会教育，我们懂什么，人家那哥俩出身什么家庭？父亲那么了不起，肯定会教。”李奶奶摇头。 家里出个本事的孩子，大家都认为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可不敢归功于谁的教育，农村的小孩讲什么教育。 李庆香咂舌：“大家不都是人！有啥区分？” 不就现在条件好点，那谁家也没去要饭，谁比谁差了？ 买好金耳环，李奶奶回家还稀罕了好一会。 金子嘛，哪个女人能不喜欢金子。 “要不你在买个金镏子。”李爷爷见老太太那么喜欢，打算狠狠心出出血。 活一辈子啊，也没见老太太买过什么喜欢过什么，就连衣服换来换去也就那么两身。 金手镯那种根本不敢去想，谁家能有多少钱啊买那么沉的金子，买个金戒指小点的，他还买得起。 “我看你是有钱烧得慌。”李奶奶怼了老伴一句。 这里有点喜好，那里花点，攒什么钱？ 你猜他们夫妻俩一辈子没有工作，靠什么活到现在？ 节省！ 叫李奶奶一骂，李爷爷彻底老实了。 冬去夏来。 端午节前一天，李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粽子叶包粽子，旁边李庆香打下手帮忙，家家户户的烟筒这时候都忙活了起来。 李奶奶的手特别麻利，三绕两绕一个粽子扔进旁边的铝洗衣盆里，那大铝盆里粽子已经摞得挺高。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老太太都得包上几十斤的江米，家里人口多嘛，这个给送点那个给留点，也剩不下什么。 “妍妍回来吗？”李庆香问老太太。 李奶奶手上继续忙，嘴上道：“那不知道，最近也没联系。” 孩子打开春头就出去上课了，上的那叫什么课李奶奶也讲不上来，你说是考，那肯定考不上。 全国最有名的大学，就算李妍多聪明，李奶奶也不认为能考上，可就是进去读书了，读的是个啥书，搞不明白。 离那么老远，上哪联系去？ “之前叫小李过来送过消息，说是一切都挺好。”李奶奶不太牵挂李妍。 没什么可牵挂的，孩子长大就是要离开身边，正常。 她这每天好多事情要忙还要伺候老头，也没那么多心思今天合计合计这个，明天合计合计那个，吃饱了饭到点就睡觉，睡醒就爬起来干活。院子里那么多鸡鸭鹅狗，什么不得她来操心。 “李响啊？”李庆香有点震惊。 那孩子看起来……话挺少。 “不是大李是小李，他弟弟。”李奶奶解释。 李庆香笑：“我说呢，妍妍那对象……不是我背后讲究人，门当户对这话其实有点道理，和我们也没话可聊。” 李奶奶但笑不语。 有没有话的，反正也不是和她们谈对象，孙女觉得好就行。 娘俩正说着呢，大门口有鸣笛的声音。 “谁啊，一大早的闹不闹心？”李庆香骂了两声。 就算农村人起得早，你说这大热天，你按个什么劲？显摆有车啊？ 也不知道谁家的狗，听见鸣笛声嗷嗷叫了起来，李庆香麻利将洗衣盆端进屋子里，用手一一将粽子摆在锅里，加满水开烧。 夏天了用大灶就是这点麻烦，哪怕烧的是对面的大灶，这头温度也受影响。 “李妍家吗？” 有人走到开着的院门前，司机师傅顶着一头的汗。 老太太一愣，不解地看过去问道：“这是李妍家，你找谁？” 这人……眼生啊。 司机解释道：“我们李总让我过来给家里送点东西。” 李奶奶连忙从板凳上起来，李庆香听见说话声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问：“你老板哪个啊？” “李响。”司机师傅抱怨：“你家这条小道车开不进来，我按了半天的喇叭也没人理我。” 接下来还要给很多人送东西，你说他这时间紧得很，结果这家人跟耳聋了一样。 李庆香：“……” 司机师傅沿着小道出去，扛着一大袋子的白面进来，往地上一扔：“扔这行？” 李奶奶：“行……” 李庆香抢道：“你还是给送进下屋。” 老爷子人在山上，什么时候下来也说不一定，这么一袋子的面大概要一百多斤，让她们两个女人扛？ 司机师傅没好气又扛起来面，按照李庆香指示的位置扛了进去，然后往地上用力一扔。 他不是李响公司的员工，是合作单位对口的员工，要是不让他扛，这不也能省点力气嘛，扛了多少就有点不高兴。 李庆香问李奶奶：“妍妍买的？” 李奶奶一头雾水：“不知道啊。” 司机又扛着一袋子的面进来，直接扔在之前的袋子上头，又转身拿了几个编筐下来。 编筐里面装着的都是金灿灿的黄金桃。 “东西我都送过来了啊。” 李奶奶跟上司机：“师傅啊，谢谢你啊。” 司机师傅也没回话，走出小道上了车就走了。 母女俩面面相觑，李庆香看看那编筐里面放着的桃子道：“这桃可挺好看。” 好不好吃不清楚，看外表长得很是漂亮，每个桃子都有小碗口那样的大。 李贺跟在他姐身后，浑浑噩噩走了出来，脚下有石头自己也没注意看，差点就拌倒摔了。 李妍及时拽了堂弟一把。 “一会上车，跟人家说声谢谢知道吗？”李妍叮嘱李贺。 李贺重重点头。 “我们老李家出人才了。”李妍一脸自豪。 李贺……考上了。 竟然真的就考上了！ 这不李响收到信就联系了李妍，最近也是放假，李妍抽空就回来一趟。 李贺还是那副迷瞪瞪的模样，可能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他能考上？ 是里面的那些人说错了还是他姐和他都听错了？ 不然怎么可能呢？ 迷瞪了一会，突然间又清醒了过来，很是激动。 所以说，他确实是有点天分的对不对？ 第508章 李贺考上了美术院校 老李家热闹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热闹。 李贺这是搞出来了一个大动静啊！ 齐文华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转了一圈说她儿子挺出息？ 这怎么就跟做梦似的呢？ 李大强直接傻眼了。 他儿子去考试他不知道，下成绩他不知道，录取了他刚知道！ 心中形容不出来的那种喜悦，就是……大概类似于，累死也能合上眼的那种兴奋。 喃喃自语：“李贺真考上了？” 他不懂，也不是很理解。 不就是拿着笔喜欢画几笔，这就能上美术院校？ 李大强刚从外面回来，这不是拆破烂拆出来的经验，现在李妍包哪边，那些没扒的破房子都归他扒。 穿了一件红色的垮蓝背心，人已经瘦的就剩一把骨头，这活能见钱，这活也是真累！ 黑瘦黑瘦，可那双眼睛此刻冒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生活没将李大强压垮，可生活也从未给过他什么惊喜，不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活着。 等着儿子长大，等着儿子娶媳妇，然后继续埋头赚钱，或许哪一天生个严重的病，就跟他哥一样的两眼一闭两腿一蹬。 你说他搁农村，自己也没本事，他能盼望什么？ 现在说，他这个窝囊废的儿子上了美术院校？ 把李贺的那些画翻出来左看右看，其实……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不懂画。 但是此刻的李大强格外尊重儿子的作品，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生怕弄脏一点。 “大强，李贺考上学了，我儿子考上了……”齐文华又是哭又是叫，抱着李大强来回跳。 天呐，是她儿子考上了是吗？ 不敢想！ 你敢想？ 就是觉得不真实。 …… 借着端午节，老李家的人凑到一起，齐文华狠狠出了一笔血，拿了不少钱买菜。 李奶奶带着女儿和儿媳在厨房忙活做菜，男人跟着李爷爷上山给菜浇水，这地不在家附近就是这点麻烦，天气热起来，水就得往山上去挑。 李大强那张脸黢黑黢黑，张彦平和他站在一起，反倒像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人。 张彦平看着眼前的菜感慨：“李贺上学不大办吗？” 换他，这么高兴的事必须搞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农村出个上中专的孩子都是万里挑一，李贺这种更是，艺术生！ “我这做姑父的还真是眼拙，以前没看出来孩子还有这种天分。” 肯定是考上以后才会觉得惊奇，普通人也不懂画啊字的，张彦平觉得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李贺能上？ 主要是那孩子也没长了一张和美术沾边的脸啊！ 李大强嘴笨，半天也挤不出来一句话。 高兴是高兴，并不嘚瑟。 小芳和崔健骑车进门，崔健刚刚下夜班，小芳是为了等丈夫一起过来，就耽误点时间。 主动进厨房要伸手帮忙，李庆香说她：“让崔健赶紧去里屋睡一觉，吃饭还得等一会呢。” 谁的女婿谁心疼，她姑爷上一宿班没合眼，她得赶紧安排。 张小芳：“他那么大人了，不用你安排。” 今儿不是李贺的好日子嘛，焦点应该放在她表弟身上。 “小芳啊这里不用你，去玩去。”齐文华赶张小芳走。 长辈都在，哪里用得上小辈动手。 “我不寻思过来帮帮忙，不然显得我好没眼力见，省得我妈吐槽我……”张小芳看看李庆香，摊摊手。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李庆香呛声。 “你难道没说过？” 齐文华就负责笑。 “妍妍呢？”张小芳看了一圈，没看见表妹。 “去给她师父家送粽子了。”李庆香道。 李妍和何建军这对师徒，关系一直都非常好。哪怕现在不在一起工作了，但逢年过节李妍还是要登门去拜访。 “难怪我妹混得好。”小芳感慨一句。 有良心，有眼力见，谁不喜欢？ 换她，她也喜欢！ 钢城的女人都是超人，无论是织毛衣还是做饭收拾家务，没有不会的，全能！ 过端午节，这基本上就没有跑出去买粽子的人，谁家女人如果不会包个粽子，能被婆婆笑掉大牙，能被妯娌瞧不起到死。 和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就是乔红，乔红不会包粽子。 她妈偏她呀。 什么活都不愿意教女儿，过去过这些特殊节日都是老太太提前包好，然后亲自送到女儿家去。 这两年不是乔红爸爸瘫痪了嘛，老太太也没心思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弄那些，早两年都是乔红同事和朋友帮忙包给送。 今年李妍提早就打了招呼，端午一早就将粽子送上门。 “还叫你特意跑一趟，孩子喝水。”乔红妈妈给李妍端了杯水：“是不是外面挺热，出这么多汗。” 李妍笑着接过杯子，“还行，阴凉地方的温度还说得过去，白天暴晒。” “你说说家里好不容易包点粽子，还得给你师娘送过来，辛苦你了。”乔红她妈这张嘴多会说，各种客气。 “水喝完了，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李妍起身。 “忙什么，再坐一会。”老太太留人。 说话间就听乔红她爸突然大声骂人，老头瘫痪以后脾气就不好了，动不动就发火，也不一定就是冲谁，反正看见谁骂谁就是了。 保姆立马上前，乔红妈妈往外送李妍：“孩子，大娘就不留你了，你大爷这乱嚷嚷，回头有时间来家里吃饭啊。” “哎。” 给师娘娘家送完，又去了何建军的家里，送都送了，明明也是在同一片住，你这家送了那家晒着，好像不好。 李妍又给何建军家里送了二十个粽子，何建军妈妈也是特别客气，各种留李妍吃个中午饭。 “孩子，大妈能不能跟你说件事？”何建军妈妈往外送李妍的时候，突然拉着李妍的手，说了这句。 李妍脸上挂着得体笑容：“大妈，你说。” “……听说你开了个厂，能不能叫何丹过去帮帮忙？她挺能干的……” 何建军他妈也晓得不应该开口求人，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女儿开春就嫁了，女婿家条件也就那样，家里也靠不上。 何丹那工作啊，之前一直都挺好，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单位没有活干，她看了跟着着急。 想着李妍是个能人，就求到了李妍这里。 第509章 何建军家里的这碗水，端不平咯 李妍想了几秒。 “大妈，情况是这样的，我这个厂也是个皮包公司，就目前能接到手的项目有限，要是我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她找个活干，就是有点累。” 师父的妈妈第一次开口求她，李妍不能拒绝。 可不拒绝这里面还有个难办的事情，那就是何丹她没有任何的技术和手艺。 大的活上不去，小的活……只能是易上手的那种，简称体力活。 要么是重体力那种，挖大沟，要么就是轻体力那种，类似于冰果厂给冰果包纸。 “行啊。”何建军他妈一点没挑。 能有个班上就比闲在家里强，多一个人上班就能多赚点钱，日子就可以好过。 附近邻居的工作质量都是如此，有技术你就干技术，没有技术都是拼体力拼耐力呗。 客客气气把李妍送出门，李妍开车绕了一圈，她那个厂真的用不上何丹，不过答应下的事情肯定会用心去做就是了，相关联的对口企业打声招呼，临时工哪里都用，人家也不是多难为，马上卖了这个人情。 李妍又开车折腾回来，何建军他妈亲自带路去接了何丹。 李妍：“……” 你就说巧不巧？ 何丹嫁过去的人家，就在李奶奶住的那个村子里，大后山。 何建军妈妈在车上一直跟李妍道谢：“实在是谢谢你了小李……” 李妍偷偷扫了何丹两眼，何丹黑了也瘦了。 钢城的环境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意思就是……女人也不会闲在家里不赚钱，大家平起平坐都去赚钱，那也意味着，没有技术就得挨累。 “……说是烧锅炉的工作，这活没有限制，每天定时定点往锅炉里扔煤就行，就是可能有点累……”李妍寻思寻思：“要不再等两天，我再帮你找找？” 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一点的活？ 何丹倒是不挑：“就这个，烧锅炉也挺好，工人下来洗澡我才忙活一阵，他们不洗我就轻松。” 这点好赖她懂，懂李妍是为她找工作费心了。 其他工作都得熬时间，你去冰果厂去纺织厂都得耗时间计件，赚到手的钱也没差多少，还不如这里，瞧着挺累，其实活简单。 李妍没忍住，劝何丹：“……姐，我师娘那人就是有点小脾气，人还是挺好，你是她小姑子好好走动……” 得了乔红的青睐才能得你哥的青睐，你哥才能更出力不是！ 没技术不行就去学点什么…… 李妍脑子里正在想何丹能学点什么技术，何丹这头叫李妍赶紧打住：“你这话应该这么说，说你师娘就是个上眼皮！全郊区谁不知道她乔红隔眼？一般人她瞧起了吗？就连自己亲婆婆她都没瞧得起！不过你也别把她想得多好多好就是了，现在我哥被她拿捏到手了，人就变脸了……” 李妍：“……” 何建军他妈赶紧出声制止何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叫外人听见，还不够笑话你的！ 何丹自嘲：“我们家这点破事有谁不知道？我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你就是没做派，你要是给她乔红立好规矩，乔红敢这样对你对我们家？老小眼见着要毕业了，我哥有打算吗？”何丹提起来这个就特别生气：“还亲哥呢，我是妹妹你管不了行，那弟弟也不管？” 家中没有父亲啊，兄弟姐妹都拿着老大当父亲一样看，结果你就搞这些？ 她大哥不是没有本事去管，而是袖手旁观，你说换成你，气不气？ 何建军妈妈看向李妍，道：“你别理她。” 何丹来了脾气，看向李妍非要讨个公道：“李妍，你说说看你师父应不应该管家里的事情？他过那么好，认识那么多人，随便说句话就能把我们安插进好的工作单位，他管过吗？不就因为我们得罪他老婆了……” 李妍：“……” 呃。 外人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 何建军妈妈喷女儿：“你还说你还说，叫人听了笑话。” “那我说错了吗？住在我们家前头的老程家，看看人家那大哥！兄弟姐妹就没一个不管的，能帮都帮，跟人一比，我大哥好像是外头捡来的！他家两个冰箱，其中一个还嫌旧了，明知道你这里夏天菜都放不住，怎么就不能搬过来一个给你？” 她要是有这个条件，她一准给她妈买！ 她妈要是拿出来盯儿子的精神，她也考工人了！ 李妍将母女俩送到锅炉，跟人打好招呼，一切都讲妥了她才开车离开，她人一走，何建军妈妈就数落何丹：“家丑不可外扬你瞅瞅你这出，恨不得所有丑都翻到人眼前。” “她师父敢做我就敢说，省得她总站在她师父一边替她师父说话。” 自己家的苦处，她不说，那有谁知道？ 何丹说自己母亲：“你这个儿子就算是白养了，你供他读书也是白读，人家现在条件好了，可怜你吗？拿你当街上走道的一样看待。” “用不着你管， 你也别成天算计你哥那点东西，不给就不给，没冰箱就不活了？”何母很是火大，训斥女儿：“是家家都用上冰箱了吗？有几家买了？有钱就买，没钱就消停勤做勤吃不就完了，成天眼睛盯着人家干什么？” 何丹叫：“我是替你抱不平。” “我用不着。” “那你就跟别跟我念叨老小，你让老小自己努力，自己出息，谁让他哥完全靠不上！”一样的哥，自己家这个就是跟他们生分。 李妍那车经过医院门口，乔红正好午休准备过马路。 李妍停车，探出头：“师娘。” “哎，正好。”乔红叫李妍在车里等她。 刚刚后面的街换了一连冰果，一连十根。乔红拿着小棉被捂着，送进车里：“赶紧带回去和家里人吃，这天多热啊别出来跑了。” “师娘，你留着吃。”李妍不好意思拿。 乔红摆手：“赶紧开车回去，省得冰果化了。” 她和何建军不太吃这些，家里女儿能吃几根？给李妍吃了，她不心疼，给何建军家里人吃，她才心疼！ 乔红对自己婆家也有很大的意见，那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喜欢占便宜！ 过端午节，大家又要聚在一起吃饭，一提吃饭她就憋气！ 何建军那个傻子，还提议要去市内大饭店吃，去哪吃不是你花钱？ 过年你出钱，老太太过生日你出钱，过端午还是你出钱，他们是手断了不会买菜，还是舍不得掏买菜那点钱？ 她和何建军家里条件好，兄弟姐妹就该占老大哥便宜呗？ 同样读书，只是何建军自己本事聪明去念了保送，这就是她婆婆供的结果？下面那几个哪个没念书？不是你们成绩不好考不上去的吗？ 第510章 白粽配白糖 乔红目送李妍那车开走，回了娘家。 为了方便病人进出，租的是一楼，这个天家里大门就直接开着，方便透风。 乔红一进门，她妈就迎了出来：“正在念叨你，你就进门了，洗个手吃饭。” 她离女儿单位近，一般乔红一家三口都是过来她这里吃饭，有时候也不来。 亲生亲养的女儿，一上班就上一天，乔红她妈也舍不得闺女回还得做饭，干脆自己带出来，反正他们老两口加保姆也得吃饭。 “对了，李妍刚刚来了，给送了好些粽子。”乔红妈妈唠叨：“这孩子可真是好，你说有礼貌不说人也稳当。” 现今社会最高级的夸人形容词就是，稳当。 这可不是，是个人就能轮上的夸奖。 “提前就打了电话说会送，刚刚我在医院门口遇上，正好有冰果叫她带回家去吃。” 乔红妈皱眉。 医院这头可没有防暑降温补贴，只有工人单位才有，乔红能拿到汽水票那一定就是何建军弄来的。 问乔红：“哪弄的汽水票啊？” 乔红伸手在四四方方的水泥洗菜池里冲了冲，拧上水龙头：“他让我给他妈送过去。” 乔红妈啧了一声，劝女儿：“那赶紧给你婆婆送过去，我再装几个粽子，你一块儿送过去，过节不给拿点什么不好看。” 都是从儿媳妇这条路走过来的人，大面上得差不多，省得别人挑理。 乔红冷声笑了笑：“不拿谁能挑我？何建军晚上要带着全家出去吃饭。” 乔红妈妈嘴里念叨：“应该，应该。咱们是经常一起吃饭，你和你婆婆也不经常聚。” 乔红撇嘴：“经常聚？吃饭你见他家有一个活人吗？有一个肯掏钱的人吗？” 乔红妈唠叨女儿：“有些事，别摆到明面上来，建军自己也是有分寸，不没借钱请客吃饭吗？那是人家亲妈和弟弟妹妹，谁让他条件最好，别人都过得紧紧巴巴，你怎么让别人掏？吃就吃了，别的方面不搭钱就行。“ 一顿饭两顿饭能花多少钱？ 一年到头也就吃这么两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又道：“实在不愿意看，那就晚上别过去，跟我一起吃。” 少看少生气。 乔红妈将冷水泡着的粽子扒开，放到闺女的碗里，问乔红：“要不要来点白糖？” “行，来点，我也是第一回吃李妍家包的粽子，不知道好不好吃。”过去都是同事给朋友给。 “尝尝。”乔红妈看着盆里泡着的粽子，笑笑道：“看包出来这样，手应该挺巧，是她自己包的还是家里包的？” “应该是她奶奶包的，她奶住在郊区。”乔红用筷子夹着粽子，就在碗里的白糖上一滚。 晶亮亮的糯米配上颗粒感十足的白砂糖，她轻轻咬了一口。 “还别说，味道不错。” 李奶奶家煮粽子用的是大灶，反正家里有灶有火也不用考虑费不费气，煮着去呗。 糯米煮上两三个小时，那米变得越来越粘，白糖紧紧贴在白糯米上，要多可口就有多可口。 乔红说：“我凭什么不去？我家掏钱，我还不去吃？” 亏死。 李奶奶家。 炕上一桌，炕下一桌，女人坐在炕上吃，男人们在地上。 “给孩子扒个带蜜枣的粽子。”李奶奶在盆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个像是包了蜜枣。 李妍爱吃蜜枣粽，李奶奶就让李爷爷去市场上随便称了点回来，李爷爷这老头儿也过得节俭，没舍得多买，结果包到一半枣没了，剩下就全部都是白粽。 “我这个是，孩子来这个给你，我没动筷子呢啊。”李庆香连忙起身，把自己碗里刚刚扒出来带着蜜枣的粽子送了过去。 李元度各种推辞：“我什么样的都爱吃。” 李妍看他：“给你就拿着。” “那谢谢我姑，我姑人长得美，心地更是善良。”李元度小嘴叭叭又开始猛一通输出。 李庆香听了这话，高兴！ “李响爱吃什么样的？”李奶奶照顾完了李元度，又开始照顾李响。 没想到这兄弟俩……又来了。 那人来了，也不好往外撵是，谁让还没进这个家门呢，就得特殊照顾。 谁不愿意，她也必须多照顾一些，给些优待。 “奶奶，我自己来就行。”李响一脸客气。 “我哥不喜欢吃甜食。”李元度补充一句。 “哦哦哦。”李奶奶一听这话，这才消停下来。 大家都上了桌，只有李奶奶还在外屋地忙活。老太太向来如此，永远都是上桌最晚，下桌最快，啥活都不依靠别人，自己能干通通干了。 看着洗衣盆里冷水泡着的粽子，这冷水可真是纯粹的井水，你用手去摸还凉哇的呢。 家里没有这么大的盆，再说摆一堆盆也显得乱套，有那干净没用过的洗衣盆就直接装粽子泡粽子用了。 老太太盯着粽子出神，屋子里李庆香都咬了两口粽子，没见自己妈进来，下了坑出来找。 “人都吃上了，你还在这里卖呆呢？” 李奶奶叹气，从洗衣盆里捞出来十多个粽子，交代李庆香：“回去的时候，顺路去你嫂子那给带过去，多少就是这心意了。” 儿子死了，可儿媳妇还活着，总不好当张兰不在。 李庆香点点头：“行，我坐车回去，给她送过去。她啊摊上你这个婆婆，算是她赚到了！” 李奶奶不爱听这些。 什么赚啊亏的，做人就是凭良心做事，无愧于心就行。 张兰不好，李鹏飞还姓李呢，你怪罪儿媳妇也不至于连带着把孙子也不要了，加上孩子爸爸没了，奶奶家不闻不问未免叫孩子寒心。 当然她没指望李鹏飞对她和老头儿怎么样，还是那句话，眼珠子都指望不上，她不指望眼眶子。 屋子里热热闹闹，李庆香各种夸着李贺。 “咱老李家也算是一件喜事跟着一件喜事，李贺啊将来可不能忘了你姐！”李庆香提醒侄子。 这么大的恩情，李贺要是忘了，那就太不是人了！ 第511章 和和气气的老李家，稍微开窍的张兰 李大强放下手中的酒杯，接了姐姐的话：“应该，你去敬你姐一杯酒。” “老叔，都是自家人不用搞这种外道的事。”李妍连忙插话。 真的不用，又不是外人，不需要客气。 “该敬酒，这杯酒是应该敬给你姐！”齐文华也坚持。 齐文华认为，要是没李妍背后总偷偷跟她说这个说那个，或许她当时也不会同意儿子去跟着老师学习，哪懂这些啊，现在回头想，太感激李妍了。 就妍妍这孩子……挺有样。 一般的孩子，人家管你这个？ 爱读不读，干人家什么事。 李大强给李贺倒了口白酒，倒完以后就有点担心，问儿子：“你能喝吗？” 敬酒肯定要敬白酒，这样显得比较正式，可他儿子从没喝过酒。 “我行。”李贺端着白酒来了炕桌。 李奶奶笑呵呵给李妍让了位置。 她也觉得……该敬。 人家干了好事还不允许别人表示表示，那以后谁还干好事啊，对。 “你才多大就喝白酒。”李妍抢下来李贺的杯子，抓过来一旁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李贺倒了一杯：“都在酒里了。” 一口干了。 李元度在地上坐着看热闹，觉得有趣儿。 他家亲戚瞧着是挺多，可在钢城的没有几个，平时都没有这种热闹场景。 瞧着欢喜。 一家人坐在一起，一群人一起吃饭，饭的味道都变好了。 李贺双手端杯：“谢谢我姐，要是没有我姐，就没有我今天。” 孩子出息了，难得一口气讲出来这么多，最主要的是……李贺他很腼腆，装在心里的话轻易都不对父母说呢，何况是对堂姐。 李庆香嘴丫子都要扯到了耳朵后面：“这就对了，堂姐弟和亲姐弟也没什么分别，将来好好走动。” “感谢我姐。”李贺一口气干掉了杯子里的葡萄酒。 齐文华下炕，拿过李大强手边的白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好几口。她也不喝白酒，但她不晓得该怎么样去感谢李妍，只能以酒代替，走过来话也讲不出来，嘴笨嘛。 嘴唇抖了不知道多少下，这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不会说，也觉得那些话讲出来肉麻。 眼泪嗒嗒往下掉。 “好日子哭什么。”李庆香叫弟妹赶紧打住。 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养出来一个出息的好儿子，有什么值得哭的！ 得笑。 “老婶也不会说感谢的话，都在酒里了……” “你慢点喝……”李庆香见弟妹杯子里装的是白酒，伸手去拦，可惜没拦住。 齐文华这一口气喝下去，呛够呛。 “咳咳咳……” 这白酒的味道，果然和闻到的一样，不好喝。 “都在酒里了。”李妍又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干了。 “都吃饭吃饭，这么多菜呢。”李奶奶张罗。 …… 端午放假，张兰回到家里也煮了粽子，这家里少了一个人就觉得不够热闹。 冯晓晴和李鹏飞从外面逛回来，她回来以后把衣服一脱往床上就那么一扬，张兰叨叨她：“衣服挂起来啊，屋子里本来就小，你东西还总乱扔。” 过年期间，李鹏飞丢过一次工资，当时李鹏飞和冯晓晴也闹了好久，甚至当时李鹏飞都提出来分手。 张兰高兴没有两天，冯晓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又把李鹏飞给哄了回去。 张兰认为那钱就是冯晓晴偷的，李鹏飞坚持他自己没揣好，可能掉在了路上。 丢钱事件以后，张兰看冯晓晴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冯晓晴当张兰的话是放屁，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 李鹏飞看他妈道：“她也没扔你床上，你别管她。” 张兰叨叨叨：“我这个命啊，说什么都没人听。” 说着话呢，听见楼上有人砸门，又是过来串门的，每每到了过节时候，张兰这心里就万分难受。 她张兰是死了丈夫，可鹏飞总还有亲人的？ 和李鹏飞说：“你就说你爷爷奶奶拿你当回事吗？你爸死了，他们就跟消失了似的，过节就不能顺手带几个粽子过来？” 李鹏飞不耐烦听这些：“你自己不包了，总想让人送什么，再说他们是长辈还是你和我是长辈？” 张兰：“我就说这意思，人死如灯灭谁能在乎谁啊？你爸要是活着，你姑和我们闹得怎么不愉快也能过来瞧瞧，现在可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你爷爷嘴上说多喜欢孙子，我也没瞧出来他多喜欢你……人家过节，我就想哭。” 谁家人缘不好，日子过得不好，才没有亲戚！ 一过节，她就不愿意出去见人，就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闷着。 李鹏飞坐在小床上暗自生气。 道理是那个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妈一说他就忍不住往心里去。 是啊，他爸人没了以后，他就仿佛和老李家断绝了所有关系一样。 脸色阴沉，张兰扭头一看儿子脸色不好，暗暗后悔，又讲了这些有用没用的话。 和一起干活的人聊过这些，人家都劝她往开了想，劝她别去破坏李鹏飞和老李家的关系，那毕竟是人老李家的孩子嘛。 想起这些，张兰又往回找补：“妈就是唠叨唠叨你也别往心里去，就像你说的，你爷爷奶奶是长辈总不至于叫他们登门来看我们……” 可找补没用，有些话一旦听进去了，认真计较起来，就没办法不去怨恨。 张兰还要说，李鹏飞嫌她烦，让她赶紧去准备饭菜。 门口有响动声音，崔健提着袋子进了门。 “呦，崔健来啦，快屋里坐。”张兰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大过节，人孩子肯登门就是瞧得起她这个舅妈！ 崔健跟着张兰进了屋，把手上的袋子递过来：“爷爷奶奶叫我把粽子送过来，鹏飞好久不见了。”崔健和李鹏飞打着招呼。 家里来了客人，冯晓晴动都没动，继续懒洋洋躺在床上没动。 李鹏飞脸上倒是生出来点客气：“姐夫。” “崔健搁家里吃口饭，我这就去买菜。”张兰说着话就要解围裙。 家里除了粽子，她也没准备别的菜，如果招待客人，未免有点不好看。 “舅妈你别忙了，我这就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崔健赶紧叫住张兰。 这粽子原本是李奶奶嘱咐李庆香送，崔健不喝酒吃完饭就提早下桌，他想自己跑了这一趟岳母不就可以少折腾嘛，主动请缨骑车就把粽子给送过来了。 第512章 胳膊肘向外拐的二姐 “鹏飞下楼去给你姐夫买几串冰果。”张兰交代李鹏飞。 家里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她想多留留，还有就是……好些事情，冷静以后想想，也觉得没必要闹得上纲上线。 李鹏飞姓李，日后还是得指望着姓李的人，毕竟都是亲戚，家里真的有事，那些人不会不管。 自己娘家……有好处就会上前，没有好处就躲到后面不见踪影。 没人搭理，没人操碎心跟她掰扯道理，这些道理张兰自己好像也能懂。 “不用真的不用，舅妈我这就回去了。”崔健还得骑车回农村。 扔小芳一个人骑车回来，他不放心。反正每次跟着丈人丈母娘回农村，都是顺路把他们送回家，他跟小芳再回去，习惯了。 “你坐会，嫌弃舅妈家小是不是？”张兰板脸。 崔健：“……” 李鹏飞拿着钱下楼，冯晓晴连忙套上鞋跟着一起下去了，去食杂店嘛她比较感兴趣，还能捞点好吃的。 张兰扯扯床上的床单，这丈夫人走了以后，她就懒得收拾屋子里了，收拾给谁看啊。 问：“从郊区过来的？” 崔健点头：“嗯。” “过节你爸妈还有小芳都回去了？家里还有谁啊，还没吃饭呢，得下午吃？”张兰寻思寻思时间。 她想去老头老太太那。 不让回去住就不让回去，能蹭两顿饭也行啊，总好过大过节家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耍单。 能有地方回，也能证明她公公婆婆拿她当回事，省得别人看笑话。 崔健一听这话，就听出来点意思。 “嗯都回去了，老叔老婶他们都在，李贺考美术学校了。” 张兰刚刚还在乐呵呵，一听李贺考上学，这心里就跟水花溅进了油锅里一般，百般不是滋味。 李贺那种闷呼呼的孩子，考上了？ “他……怎么想着去考这个了？家里也没人学这个。”张兰一脸不解。 老李家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能人，李贺这是打雷劈到了？ 还有就是，让张兰不舒服的是，李鹏飞是学习不顺利，上班也就那样，勉强有份好工作，但岗位上没啥前途。 李贺随随便便就当艺术生了？那孩子她觉得还没有她家鹏飞优秀呢。 你说说这人生，老天爷到底在天上干什么呢？ 优秀的孩子不多拽两把，那种很一般的就不停给机会。 崔健笑呵呵说：“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李妍，李贺那时候想学画，老叔老婶都不同意，说孩子没有这个天分，妍妍帮着找的人……” 崔健喜欢李妍。 喜欢李妍这种超前意识，你说别人都意识不到，李妍就能意识到。 老叔老婶感激李妍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换成是他的孩子，他得打个板把李妍供起来。 他家里其实也有挺了不起的远房亲戚，根本借不上光，别说借光了你就是想找人家问问事情，人都不理你，像是李妍这种和气的人，崔健就认为，不怪人家本事，不隔眼。 就该李妍发财，就该李妍好命！ 张兰听了这话，喃喃说道：“我们家老二现在这么厉害呢？她说李贺能考上，李贺就真考上了？” 崔健笑：“妍妍眼光一直都很好，她表姐搁家天天跟我夸她。” 李鹏飞买了一袋子的冰果回来，里面大概能有六七个。 天热其实这冰果放不多久，张兰拿出来一个扒了外面的纸皮递给崔健，李鹏飞跟冯晓晴也坐在一边吃上了。 吃完冰果崔健就走了。 张兰对李鹏飞说道：“李贺考上艺术生了，这回你老叔老婶可扬眉吐气了。” 就李大强和齐文华养出来的孩子能上美术类院校？可真是天道不公！ 那两口子搁一块，半天都蹦不出来一个屁响，养出来的孩子能多好啊？人命好！ “说是你姐帮忙指的路，这个小畜生有力气都往别人家头上使，自己家她是一个不管……”张兰越想越憋气：“我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生出来一个小冤家成天跟我对着干，人家的女儿都是小棉袄，我这个闺女，浑身长满刀，刀刀往我身上砍。” 真有这本事，你回来操心操心你亲弟弟啊，操心外人干什么？ 李贺是你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弟弟吗？ 这个啥玩意，肯定叫人忽悠了。 张兰一想就是李奶奶在里面起的作用，老太太成天不教孩子好事，挑拨母女关系不说，还让李妍跟着外面的人比跟家里的关系好。 这种老妖婆，你说上天怎么就不把她收了呢，叫她活着害人！ 李鹏飞嘴里的冰棍，瞬间就不觉得凉爽好吃了。 他岔开话题：“妈，明天我和晓晴把床换一下。” 张兰不解：“换床？” 李鹏飞道：“我们俩睡小床睡不开。” 张兰：“……” 按道理，大床是应该给儿子睡，毕竟他们两个人，她这边就一个人。 可，就是感觉怎么说呢，心里挺失落的。 就是明白了，李大刚是真的死了，她现在也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连个双人床都不给她留了，这种感觉很糟糕。 想想自己家以前的热热闹闹，养了三个孩子呢，李大刚总忙忙活活晚上才回来，她是骂完这个骂那个，丈夫偶尔也会骂她，还是幸福。 “换，反正我也一个人。” …… 张兰下楼去倒垃圾，她做梦都想住上那种楼内带垃圾道的房子，可惜啊。 这辈子不晓得还有没有机会了。 屋子里冯晓晴看出来李鹏飞又不顺心了，没帮着开解，反倒是火上浇油：“你姐也真是的，找人打你不说，有劲都往别人身上使。” 这是生怕自己亲弟弟出息了。 李鹏飞板脸：“别提她。” “我是不想提，可她张狂啊，当着你面就说找人打断你腿的事，下次她再说一个试试，我绝对不给她面子直接抓花她的脸！” 冯晓晴讨厌李妍。 一开始可不讨厌。 想着自己能有个本事的二大姑姐她还挺高兴的，这不李妍下她的脸嘛。 没有李妍在里面掺和，张兰能赶她走？ 这笔账冯晓晴都记下来了！ 就李妍那种人，她晓得没办法讨好，她也不准备讨好，当然也不准备叫李鹏飞和李妍保持好的关系。 第513章 小饭馆撞上的李妍和李鹏飞 “她从小就那样，心眼多。” 计较这么多不是心眼多是什么。 李鹏飞看不上李妍。 姐弟俩感情，倒是有几次差点和好的经历，可惜后头都被岔过去了。 冯晓晴吃完一串冰果，又拿出来一串接着吃，这个天气冰果也不好放，这么一会时间已经软成汤儿了。 她道：“你姐啊，再有钱也白搭，她心狠着呢。” “爱狠狠呗，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李鹏飞没好气摔衣服。 听了李贺考上了，他能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 那是他亲姐啊，去帮李贺去了。 郊外，李妍蹬蹬蹬上了楼梯，她这个厂房不大，二楼有个临时办公室，楼梯就建在外头。 这不都有关系嘛，就找人从外头焊的简易楼梯，瞧着还挺危险。 上了楼，屋子里曾琪正在对账。 “这个月账出来了，你看一眼。”曾琪还是那副样子，但被鞭打得不错，爱说话，话也多了不少。 现在这厂内外都是李妍带着他跑，李妍不在的时候，他就得自己顶着。 行不行……都被逼着上。 李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杯，端起来一看，空的。 曾琪起身：“我去给你找点水。” “不用了。”李妍嫌麻烦，打算长话短说，先把事情说了。 这个月厂里接了两单，其实利润部分还是挺可观，毕竟背靠着陈美兰嘛。陈美兰不管李妍死活，她得管曾琪死活呀，时不时手头缝就往外漏一点，加上李妍靠着李响也拿下来不少。 她和李响这种呢，就是纯正的合作关系，李响把工程推到她手上，人家直接拿一半的钱，你说谁赚？ 商人嘛，谁会做没有利益的买卖。 李响这样，李妍才敢放手干，有些时候她还敢跟李响争利益，大家都是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男女朋友身份先放一放，先说钱的事。 曾琪蹬蹬蹬下了楼，过了挺久才端一杯水回来。 “你这楼上连个暖瓶也没有啊？”李妍吐槽曾琪。 他白天怎么不喝水吗？ 曾琪道：“我不渴。” 他还真就从来不喝水，渴了就忍忍呗，反正中午吃饭也能喝上水，晚上回家水管够。 “太懒了。”李妍说曾琪：“买个暖瓶放办公室，夏天装凉水，冬天装热水。” “先说这事，下午我就得出去……”曾琪把话题转了回来。 李妍抓过桌上的笔，扯过来一旁的图纸在上头做着标记：“……这回不用他们，我打算换批人合作。” 找合伙人，也得找老实那种。 上次合作的那些人都是老油条了，工程弄得不错可惜也敢大张嘴，李妍更倾向于找老实一些的人，这样的人方便沟通，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压缩一点成本，她就能多赚一点。 …… 谈完公事，正好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李妍带着曾琪打算出去吃口饭。 曾琪把支票递给李妍：“你下午去银行就顺路办了。” 李妍吐槽：“大哥，你也不是不认识银行的大门，你自己跑呗，我这一圈的事情等着办呢……” 她哪有时间事无巨细去办？ 这不去上课嘛，结识了一批很厉害的人物，李妍就是有这点本事，她想攀上的人，她就有办法攀上，同学说过来玩玩，她得去接站。 说是玩，一个弄不好就变成投资了。 曾琪把支票往李妍手里放。 他晓得分寸，不该自己碰的东西，他不会碰。 陈美兰在电话里也总是教他，教他各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怎么解决。 李妍：“……” 得，都白说了。 打开车门，她让里面的热气往外跑跑。 开车出厂，附近有个小饭馆，李妍跟曾琪就去了这家。 进门，老板娘看见李妍，眼睛就亮了：“来啦，好久没见到你了！” “去外地办点事情，刚回来。”李妍笑眯眯道。 这家饭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其实他们都不太熟悉，就是吃过两回饭，人家老板娘特别热情，总是给加菜，一来二去李妍和何建军就成主道了，总往这边带人来吃饭。 人和人都是处出来的嘛，你热情别人也会回以热情。 想当初李妍就是考虑到这家店离得近，问过她姑姑要不要做，李庆香不愿意干餐饮。 “里面给你留着桌呢。”老板娘那双眼睛仿佛会讲话。 李妍带着曾琪往里头走，不巧碰上了李鹏飞和冯晓晴正吃饭呢。 冯晓晴她姥姥家就在附近，她是过来串门玩，李鹏飞下班顺路把她接回来，她想下饭店嘛，李鹏飞就请女朋友搓一顿。 李妍脚下顿了顿。 李鹏飞将头扭开，装作没看见。 冯晓晴倒是看见了李妍，也没打招呼。 打什么招呼？ 他们现在跟撕破脸有分别吗？ “不进吗？”曾琪见李妍一直站着没动，问了一句。 “进。” 老板娘掀起门帘，李妍跟着曾琪进了最里面的小屋子。 曾琪问李妍：“我们之前跟那伙人合作得挺好，换新人会不会工期方面来不及？” 他怕耽误事。 李妍掰开揉碎了对曾琪解释里面的门道：“……你想你出来创业，你敢不敢耽误工期？他们现在正在拼出头的机会，能干一准抓紧时间给你干，工程款方面我们可以压得低一些……” 她小声跟曾琪嘀咕这个钱。 曾琪点点头。 他脑子转得慢，总怕这个总怕那个，就瞎操心。 “你还得走？你走了以后，我跟他们沟通，不会太费劲？” 李妍笑：“我把他叫出来了，一会当面把话说清楚，合同上头也是写得明明白白，不行咱们就换人，多的是人抢着给我们干活……” 外头老板娘起开两瓶汽水，送了进来。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赶紧趁着凉快喝……” 老板娘的小冰箱不大，这大中午来吃饭的客人都喜欢喝冰啤酒，她也不是每个都给冰很久，李妍这种就属于特殊照顾。 没有特殊关系，人给你往店里带人，你说得不得多给点什么？ 外头冯晓晴也是刚刚拿到一瓶冰汽水，喝了两口觉得温度也就那样。 “肯定送进去没多久就拿出来了。”冯晓晴吐槽。 她眼睁睁看着老板娘不停往上头的小门里塞啤酒。 “要不咱们也买个冰箱。”冯晓晴对李鹏飞说道。 李鹏飞：“……” 还真，买不起。 第514章 不占便宜的奶奶VS孝顺的孙女 想买冰箱？ 拿什么买？ 每个月工资攒都攒不下，看着家里是三个人上班，就是攒不下钱啊。 李鹏飞不吭声，冯晓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确切的消息，一脸失望。 她前一个男朋友家，早就买了冰箱。 李鹏飞这工作看着挺好，就是手里头没几个钱，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着。 小饭店外，何建军带着人过来吃饭，就是冲老板娘脾气好，他也愿意多照顾一点生意。反正吃饭嘛吃谁家不是吃，领着一群人进门，老板娘指指里屋对何建军说：“小妍在里头呢……” 何建军叫朋友们先坐，他进了里屋。 李妍给师父拿了椅子，把自己手边的汽水推了过去，她刚没喝，现在正好贡献给她师父了。 “听你师娘说你回来了。” 何建军看见徒弟，也是满脸高兴。 谁会不喜欢给自己做脸的徒弟呢？ 就这个小丫头，过年过节从来不忘给家里送东西，东西不值几个钱，何建军看的是其中的心意。 怎么可能不喜欢李妍。 “我合计这两天过去单位看看你……” 李妍现在算是从李响的公司，彻底脱离出来，自己单干。 师徒俩不比以前见面次数多。 “……我合计过两天趁着她没开学，带着她去北京转转。”李妍想带何建军的女儿出去走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肯定没有办法去报答何建军两口子，人家也不会收她什么，李妍就想办法往何建军的女儿身上使力气。 一是跟师父师娘关系真真好，而是她觉得那也是个小妹妹，多疼两下也应该。 “也行。”何建军想了想，点了头。 他愿意叫自己姑娘出去多走走多见识见识，多给带点钱就是了。 乔红工作忙出不去，他也没时间领着孩子到处玩。 这头说好，李妍跟家里也讲好，她原本想着带两个人是带，带一家子也是带，那就都去，可李庆香一家推辞掉了。 李庆香坐在客厅里乘凉，拿着蒲扇自己扇扇扇，嘴上止不住表扬侄女：“就我这侄女，不是我当姑姑的夸她，跟亲闺女有什么分别？” 比亲闺女都要亲了！ 张彦平他妈听了就是笑。 也邀请她去了，她说不去。 给人孩子添麻烦。 再想去也不能去啊，这叫做人的分寸！ 人孩子赚的钱也是流血流汗赚回来的，人客气客气你就真的当真，那真的是棒槌咯。 张小芳吐着西瓜籽：“我说让你去，你还假惺惺说有事情忙不能去，你有什么事情忙？” 崔健都跟他说，李庆香去北京的钱他们俩给出！ 李庆香瞪女儿：“你以为她每天那么闲呢？公司学校一堆事情，还得带着我们到处转，你怎么那么会麻烦人呢？” 张小芳瞪眼珠子：“那是我妹！就跟一个妈生的亲姐姐似的，她邀请也肯定不是客气！” 妍妍她了解，不是真心真意，不会提。 “你可得了，就一个妈生的你也得多替人家着想着想，想去不会自己去啊。” 见便宜就上，那可不是好东西！ 张小芳一脸无语，她和她妈……讲不通。 郊区，李奶奶也不愿意去，都去过了还一个劲去啊？北京那地是她一个老太太经常能去踩的吗？有多少钱够这样败家。 一个不去十个不去。 李妍打着商量：“我带人去，反正就顺路了，我爷不是也没去过。” 李爷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去，我一堆活呢。” 他才不去！ 他这么大的人了，花孙女的钱去旅游？杂这么不要脸呢，他不要！ “就去几天。”李妍还是跟她奶打商量。 她奶要是硬逼着她爷去，她爷就算说不去也没用。 李奶奶摇头：“你欠你师父的，带着人孩子去也应该，我们就不去了。去了孩子愿意买点啥，你就尽量给掏钱，别让人孩子自己花钱。” 现在出个门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也没有那种没分寸的孩子，见什么都会要。 李妍：“……” 任凭你说破嘴，老头老太太就是不肯去。 李奶奶这人，说一不二。 说不去就不去。 李妍走之前，给她奶买了个金镏子。 十克的那种。 李奶奶追着她跑了两条街。 老太太能要吗？ 气都气死了！ 买这玩意干什么？ 将来容易起纷争啊，叫人看见，别人不生想法？这又是孙女买的，她又不想留给别人，干干脆脆从根源开始，要都别要。 “你这个小混蛋，有本事你别回来啦！”李奶奶骂咧咧对着汽车尾气喊着。 李妍溜了。 下午李庆香回娘家串门，厂子那头反正现在还是没活，她隐约已经开始跟着上火了，赚不到钱，就会焦虑。 李奶奶把金镏子拿给女儿：“你收起来，等她回来还给她。” 李庆香忍不住道：“她有钱才买给你的……” “有钱怎么了？有钱给奶奶花？谁家养孩子还得连奶奶一起孝顺是不是？”李奶奶眼睛狠狠一瞪。 她现在收了，那丫头下回还敢买！ 就得不收，就得往外推。 你有钱是你的事，奶奶从没想过你腰包里的钱，一分都没想过！ 你过不好呢，我会担心，你过好了我会开心，但钱……不可以花到她的身上来。 “家里你说什么没有？成天就想着往我身上花钱，有那个钱自己攒起来，开公司那么好开？什么地方不用钱？” 之前妍妍给她的那些钱，她都替孩子攒着呢。 不赞成孩子开公司，觉得那要是亏了就得倾家荡产。这钱攒着呢，就打算万一将来孩子真的缺钱了，她也能帮着拿出来点。为什么不还给李妍？还不是怕孩子大手大脚没有攒下多少。 李庆香：“你跟我爸真不容易讨好，给你们花钱还总是这个那个……” “对，我脾气就是怪，也不用你们讨好。”李奶奶把东西硬塞进女儿的手里。 聊到李妍就带着何建军的女儿去北京了，李庆香道：“其实也不用对着那么好，逢年过节总送东西，那还不够啊。” 第515章 摘杏 “往里面一拐弯就是了……”蔡娟带着周晓光经过李奶奶家的厕所。 厕所到了夏天，难免味道大了些，顺着那风往鼻子前一送，挺味儿。 蔡娟小心翼翼去看周晓光脸上的表情，她怕她妈嫌弃这里。 周晓光还能不明白亲闺女担心什么？ 当做没发现蔡娟偷偷看她，两手提着礼物随着女儿进了院子。 “汪汪汪！” 李奶奶家院子里拴着一条大狼狗，那狗看起来就让人怪害怕的，周晓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马上伸手去拉蔡娟。 蔡娟见到大黄，还挺高兴。 “奶，你在家吗？” 今儿蔡娟非要买点礼物过来看看李爷爷李奶奶，周晓光一听，认为这也应该来看，就跟着女儿一起来了。 娘俩下了公交车，还走了好一会路呢。 蔡娟站在大门口，冲着里头加大嗓门喊：“奶奶，我来啦！” 对面屋的老太太竖起来耳朵，推推李奶奶：“是你家来人了不？” 李奶奶从炕上麻溜下来，跑回家，这一看……还真是。 “奶奶，我带我妈妈过来看看您！”蔡娟见到李奶奶，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过去她没有家的时候，跟着她姐就每天在奶奶眼前晃，奶奶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却拿着她当亲孙女一样的疼，她姐有什么吃的保准少不了自己的，这份恩情蔡娟一直记在心里。 “小娟啊，赶紧进来。” 李奶奶冲着大狼狗骂了两句，狼狗丧着头回了窝里。 李奶奶回头去看周晓光，保证说道：“没事你别害怕，有链子拴着它呢。” 不栓不行，这狗见到陌生人就敢直接扑上去。 周晓光有点怕狗，躲在女儿的身后，倒是蔡娟第一次充当了保护的角色，领着母亲进了屋。 周晓光一进屋门，就看见了黑漆漆的农村厨房，一点都不规矩，烂糟糟。 两个灶台对着，两个屋门对着，后面有个小窗，看样子那窗户也就是个摆设，上头都是黑灰。 “您好大妈，我总听孩子说起您，就陪着孩子过来看看您，过去谢谢您对孩子的照顾。” …… 李奶奶这人，不会讨好人，见到身份特殊的人物就会紧张，主要嘴笨。 可周晓光听蔡娟提过太多次这个奶奶，打心眼里喜欢，聊天主打就是个靠近，讲了讲蔡娟被调换的事情，李奶奶第二回听了，还是恨得直咬牙。 事实证明，唠家常真的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李奶奶破口大骂：“谁要是敢这么对我家孩子，我就找她拼命。” 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也很重，但再是不喜欢那也是自家的孩子，哪里舍得拿自己的孩子去换别人的孩子，缺大德啊。 老人信奉因果报应，没办法想象能干出来这种事的人什么心思。 “小娟啊，正好后院樱桃也熟了，你带着你妈去摘点。”又对周晓光说：“农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自己家种的这些……” 拿这些招待人，李奶奶觉得还挺不好意思。 周晓光连连摆手：“我们虽然住在城里，可真心吃不到，想吃都得花钱买，我就乐意吃这些。” 李奶奶见院子里有人走动，喊了一声：“她爷，小娟带着她妈来家里了，你给找个梯子，一会叫他们上树摘点杏。” 李奶奶家大门门口，种了一颗枣树一颗杏树，这都是之前卖房人留下的，还别说这两棵树，果的味道都挺不错。 “大妈，你别忙了！”周晓光不想给老人家添麻烦。 过来就是想表示感激感激，哪里还能从人家拿东西走？ 可李奶奶是个实诚人，岁数大了她没办法上树，只能架好让周晓光自己上去。 “你摘别客气，都是家里的也没人吃，这杏熟透了掉在地上也是白扔了……” 老人能吃多少，再好吃的杏吃多了也伤脾胃，还有她对于水果不太感冒。 “奶，那我可真摘了。”蔡娟俏皮对着李奶奶眨了眨眼睛。 她喜欢吃这树上的黄杏，长得虽然不好看上头都是麻点，熟了以后一掰开就淌汤汁，味道特好！ “摘摘摘，叫你爷也帮忙摘一摘……” 李爷爷拿着棍就站在树下，用棍去敲树，熟透的杏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下了杏雨。 周晓光见不得东西浪费，赶紧劝李奶奶：“大妈，可不能浪费！” 这都是好东西，掉在地上可惜了！ “不值钱，你们就摘，挑好的摘啊……” 周晓光慢慢爬上梯子，见老人家这么热情，她如果不摘万一一会李奶奶亲自爬梯子摘可怎么办？再一个，她真的看不得东西浪费。 过去吃都吃不上，哪能看着好好的杏掉在地上等着烂呢，太可惜了。 蔡娟踩在房顶的瓦片上，李奶奶叮嘱她：“那脚可踩稳了啊。” “知道了奶奶。” 摘杏就摘了一个多小时，摘了半兜子，剩下那一兜半是因为周晓光见老太太来回走，那脚就往熟透的杏上一踩，李奶奶真真是完全不会心疼，这把周晓光心疼坏了。 掉了一地的杏，她弯腰挑一一捡了起来。 来的时候带了点礼物，走的时候拎着两大兜子离开的，周晓光想想一直闷声笑。 “李妍她奶人挺好。” 蔡娟点头，“我那时候住在家里，奶奶从来不给我摆脸色看，我姐吃什么我就有什么，还有姑姑姑父对我都挺好！” 母女俩沿着小道出了村口。 屋子里李奶奶准备扫扫炕，结果突然发现了炕席下放着的两百块钱，她猛地一拍大腿：“这小娟……” 这不是外道了嘛。 “这孩子，一点不听话。” 李爷爷进屋，刚刚把梯子收好，李奶奶就拿着钱送到老头儿面前：“你说说，不年不节收人这么大的礼……” 周晓光将摘来的那兜子的杏给了蔡娟，让她给蔡田送过去。 “妈，你留点。”蔡娟见好的杏子都要给父亲那头送过去，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心中想法。 一人一半呗。 周晓光摸摸蔡娟的头：“感谢小娟挂着妈妈，不过我爱吃熟透的这种，味道更好。好的就都让给我，那些还没软的就给你爸和刘阿姨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