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愚戏》 第1章 接生 “医生!医生!我感觉我要生了!” 昏暗的小诊所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被绑在锈蚀不堪的分娩椅上扭动挣扎。 “快啊!医生,你快来看一眼,他要出来了!!” “你怎么还不过来!医生!医生!?你究竟是不是医生??你转过来看一眼啊!!!” 孕妇的叫声越来越尖锐,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癫狂,可站在一旁的医生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敷衍道: “好,好,就来了,别急,我正在准备接生工具,这位夫人,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掉在地上?” 这句话似乎对逐渐发狂的孕妇有致命的杀伤力,她癫狂的气势一滞,发红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眼珠机械又缓慢的转了一圈,慢慢看向自己的肚子,有些痴傻的应道: “孩子对,孩子孩子不能掉在地上,我要生孩子,孩子不能掉在地上” 她的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情绪也渐渐趋于稳定,不多时,小诊所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哐哐”作响的砸铁声。 这是医生在制作接生工具。 细碎的火花从医生身前溅出,倏忽间将昏暗的空间点亮了一瞬。 孕妇的注意力被火花吸引,她抱着肚子,转头看向医生的后背,双眼又开始渐渐变红,表情也慢慢再次狰狞。 “医生!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准备接生工具啊,诊所里最近患者太多,护士都去帮忙了,这些杂活只好我自己来。” 说着,医生转过身来,将手里刚刚敲打合拢的粗糙钢锯展示给孕妇看,脸上还绽开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颇有些自豪道: “你看,准备好了。” 孕妇看到钢锯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皮质绑带在她的挣扎下拉扯着生锈的椅子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她的双腿疯狂乱蹬,将身上的污血泼洒的到处都是。 “你要干什么!这不是接生工具!你要干什么!!” “夫人,请您看仔细些,这就是接生宫锯。” 医生提着钢锯靠近孕妇,视线在不规则的锯齿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同时口里啧啧有声的赞叹道: “这可是发表在《science》上最前沿的接生技术,只需要用这把宫锯将您的肚子剖开,您的孩子就可以完好无损的降生在分娩椅上,从源头上避免了孩子顺产有大概率掉在地上的悲剧,降低了受感染的风险; 并且这锋利的锯齿可以加大创面,确保生产过程中不会因为空间太小而卡住孩子的头。” 医生提着工具在孕妇的肚子上丈量了下,眯眼笑着: “最重要的是,此方案目前,0差评。” “孩子安全我的孩子会安全” “是的夫人,请你放心,我是全诊所资历最深的接生大夫,一定会保证您孩子的安全。” 孕妇得到了许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用力拍打着自己隆起如小山的肚子,伸着头急不可耐的喊道: “快!快给我接生!我的孩子要出来了!快啊医生!!快!”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医生提着粗糙的钢锯,双手丝毫不抖,而后轻触肌肤熟练的向上一划。 “哧——” 一条细长的血线蜿蜒向上,熟透的西瓜弹指裂开。 紧接着! “砰——” 不堪重负的身体如同被划破的气球,轰然爆开,污血四溅。 她还没死。 她因为剧痛而嘶声惨叫,双手双脚一齐挣扎着,恶毒又惊恐的目光看向医生,疯狂嘶吼道: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想杀死我!你想杀死我的孩子!!” 医生的身上被喷满了血液,可唯独脸上非常干净,他轻轻移开挡住脸部的钢锯,再次笑着安慰患者道: “夫人,你这么说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这可是在救你和你的孩子啊,你看,你的孩子安全的降生了。” 孕妇疯狂的动作一滞,极度喜悦的向自己的肚子看去,却见在满是烂肉的腹腔中,一双硕大的纯黑色眼眸,正眨呀眨的看着自己。 这双眼睛非常清澈有神,很吸引人。 如果它的本体不是一条扭动的触手的话,或许会更加惹人怜爱。 看着犹如章鱼触脚般的恐怖新生儿,医生会心一笑,赞美道: “快看,你的孩子多么健康,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额就是个眼睛大的。” 孕妇脸上的惊喜因为这句不知所谓的赞扬凝固了一下,但这丝毫不妨碍她表现出自己对孩子那满溢而出的爱。 她枯瘦的眼眶中,溢出了欢喜的黑血。 “孩子!我的孩子!!” “对,是你的孩子。” “把我的孩子抱过来!我要看看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听了这话,笑容一滞,脸上露出了些许纠结。 讲道理,如果硬要给一个章鱼脚分性别的话 “恭喜夫人,是个带把儿的男孩。” 它确实带把儿,甚至它本身就是个把儿。 “男孩男孩!?” 孕妇的声调再次拔高,即使受了重伤都不能阻止她的扭动和挣扎,疯狂的神色又一次爬上了她那满是污血的可怖瘦脸。 “为什么是男孩!为什么会是男孩?!她明明应该是个女孩!是你!肯定是你的接生技术有问题!是你!!你这个庸医!” 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愤怒,躺在血泊中的新生儿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别说,不看身子只看眼的话,还挺萌。 医生看着这哭笑不得的一幕摇头叹息道: “夫人,你应该知道,孩子的性别取决于父母,而不是医生,或许,你应该去问问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孕妇的双眼迷茫了一下,而后突然恶毒的嘲笑起来。 “他不在了我吃了他哈哈哈他死了!那个男人,居然想要当孩子的母亲他不配,只有我才能当母亲” “嗯嗯?” “他不在了找不到了哈哈哈他不见了我才是孩子的母亲!” 医生的cpu过载了一会儿。 但过硬的专业素养让他很快就抓到了商机,挑了挑眉毛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如果只是简单的死亡,我们诊所可以为夫人你提供询问死灵的特殊服务,你仍有机会去问问他,为什么你的孩子会是一个男孩。 但是,这个服务,可能有点贵。 不过我觉得,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他卖力的推销着,仿佛这一单成了之后能分到很多钱。 或许是被医生的真诚说动了,孕妇的眼神在阴毒和迷茫中切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如行尸走肉般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必须有个说法,我要怎么做!快,医生,我要去问他!” “很好夫人,首先,请您闭上眼。” 看着孕妇有些迟疑的闭上了眼,医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提着钢锯,将粗糙的锯齿再次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然后用力深呼吸对对,很好,头要后仰对,脖子再抬高一些,好,不要急,马上” “哧” 医生手抖了一下。 嗒有什么东西掉了。 污血四溅而出,在雪白的墙上溅出一张绝美的朱砂图。 “额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手术很顺利,夫人,您可以去找孩子的父亲了。” 医生轻啧一声,沾满血污的手在白大褂上随意擦了擦,又瞥向了地上的脑袋。 “噫,怪吓人的。” 他赶忙一脚将它踢开,然后抬起钢锯,转头看向病人尸体上的那根触手。 大眼睛还在忽闪忽闪的眨,它似乎还没认清现在是什么状况,或者,它根本还没有认知能力。 “我刚才说了,这个服务有点贵,你妈妈还没付钱,但她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了。 不如你替她付一下?” 虽然没有认知力,但感受到死亡的接近时,新生儿还是本能的剧烈挣扎起来。 只不过这种挣扎,在医生眼里,更像是一种邀请。 砧板的上鱼跳的越欢,渔夫剁起来就越来劲。 “哧——” 医生毫不犹豫的洞穿了它的身体,新触手痛苦的抽搐着,不消片刻那双萌萌的大眼便彻底失去了光彩,一动不动。 它在拥抱降生这天,同时也拥抱了死亡。 “钱货两讫,谢谢惠顾!” 医生优雅的鞠躬行礼,扔掉手里的钢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昏暗的房间。 【单人试炼(残羹【诞育】)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食物:手指面包(c) x5】 【获得食物:罐装粘液饮料(c) x5】 【获得食物:仿眼球蛋糕(b) x1】 【登神之路+0,觐见之梯+0】(单人试炼不增加得分)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04,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56,命途排名:74】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2章 我是【秩序】的信徒 微风轻拂,皎月银光。 在一栋超高层建筑的楼顶,程实坐在楼顶边缘,两只腿悬在高空一荡一荡的,正在享受他今日的战利品。 嘴里正在咀嚼的,是【食物试炼】奖励里最常见的鲜血手指面包,这种面包的形状跟人的手指一模一样,甚至连触感都做到了毫无区别。 只有在入口的时候品尝到手指里爆开的蔓越莓果酱味道,才能确认这东西真的只是一种食物,而不是一根被砍断的手指。 可惜面包如蜡,果酱很酸,c级食品并不好吃。 但这些都不妨碍它能提供能量,而提供能量就意味着,它可以续命。 是的,现在这个世道,活着最重要。 自从半年前【诸神】降临,现实世界早已被改造成一场荒诞的【信仰游戏】。 世上的每个人都必须选择踏入一种【命途】,并信仰其中某个【神明】,带着神明赐福苟活在这个破碎且不真实的现实中。 之所以说是破碎,是因为整个世界被诸神划分成了无数碎片。 所有人,或者是现在被叫做【神明信徒】的【玩家】,全部被随机分配到一个碎片内生存。 正如程实,他被分到的地方,便是一座未知建筑的楼顶。 楼顶大概有两百个平方,空间虽大但是毫无遮挡,风吹日晒不说甚至连一张用来裹身的布都没有。 最艰难的是楼顶的四周上下都有空气墙,哪怕下楼的门就在手边,他也无法穿过空气墙走到楼下去。 除非开启有关延伸空间的“试炼”,并通关成功,才能打通周围的空气墙阻碍,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而这,也涉及到了之前所说的“不真实”! 世界被物理分割,社会完全停止运转,失去了一切资源支持的玩家之所以还能活过半年,完全是因为游戏可以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 在这个游戏里,所有的“资源”都需要通过参加【祈愿试炼】获得,从“衣食住行”,到“神赐威能”,只要你敢许愿,诸神就会降下【神明的试炼场】,并为你匹配相应的队友。 联合队友通关试炼,你所祈求的一切便会被【神明】恩准,凭空出现在你的眼前。 祈愿越离谱,试炼难度越高。 不仅如此,每场试炼还会增加各种得分,让你能在试炼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当然如果你是社恐,也可以选择单人试炼,只不过单人试炼不会增加任何得分,给予的奖励也只是勉强能用。 能活到现在的玩家们,早已习惯了游戏内的一切,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已经成为了这个游戏的高手。 程实坐在楼顶,艰难的咽下口里的食物,抬眼看向了视野内的游戏信息。 【当前全球信徒数量:】 仅仅半年,全球120亿人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信仰游戏】并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游戏,在游戏中死亡意味着在现实也会死去。 可如果不接受神明的试炼,你便无法获得生存下去所需的物资和资源。 所以游戏的目的显而易见: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活到最后。 “还剩一天” 看着视野中央那醒目的红色文字提醒,程实叹了口气。 【信仰游戏】不会任由玩家苟且偷生,它每七天就会为玩家们自动匹配一场【特殊的神明试炼】。 这场试炼难度极高,如果玩家们没有成功通关,即便是侥幸活着,也会被剥夺下一个周期内【祈愿试炼】的能力。 也就是说,失败便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周,毫无进项,只能消耗存粮! 说实话,程实的楼顶余粮不少,在经营了半年之后,他已经在楼顶搭起了两间仓库。 尽管仓库里的物资都很劣质,但起码为他的生存提供了充足保障。 “希望这次匹配到的队友靠谱一点,上上周被坑了之后,上周已经浪费了很多食物,仓库里的存货已经降低到警戒线了” 他正如此想着该如何应对明日的挑战,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招呼。 “嘿,哥们儿,今天收获咋样?” 程实抬头看向对面,发现声音来自隔壁顶楼的“住户”,一位留着长发打扮新潮的小伙子。 他身上穿的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衣服都是参加试炼得来的最“新”款。 谢姓小伙儿 现实世界虽然被空气墙隔开,但除了限制玩家行动外,这些看不见的墙体并不阻绝光线和声音,甚至不隔绝大家互相投掷物品。 也是因此,绝大多数邻里关系并不友好,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邻居就掏出一把冲锋枪,把你突突了。 游戏并不禁止玩家互相杀戮。 程实住的这里确实有几位邻居,对面楼顶上这位就是其中一个。 两边离着大概有二三十米,沟通纯靠喊。 他自称是江省人,土木工程大四学生,姓谢。 人有点小神经,但不坏。 诸神降临之前,正愁怎么找工作,没想到诸神降临之后,直接就业了。 毕竟世界上也没有工作了,而且就事论事的话,【职业玩家】确实也算是就业。 所以他是个为数不多的“降临派”,认为诸神拯救了世界,最起码也是拯救了世界的就业率。 程实摇了摇手里捏着的罐装触手粘液饮料,笑着示意这就是自己的战利品。 “卧槽,鼻涕水啊,哥们儿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就他妈服你,这东西你怎么喝得下去的?” 谢姓小伙一脸震惊,看着程实手里的饮料脸色都白了几分。 “鼻涕水”是这种饮料的外号,触手粘液颜色发绿,粘稠至极,像极了风热感冒时流的鼻涕,故此得名。 可虽说如此,它仍是解渴的好东西,而且因为过于粘稠,甚至有一些果腹的效果。 程实笑了笑,道:“怎么喝下去?一入口就咬不断,咕嘟咕嘟自己就下去了。” “” 对方的脸更白了,他干呕了几下,无语道:“不至于啊哥们儿,我看你每回出来脸色都挺稳定,天梯分应该不低啊,干嘛天天委屈自己,走单人副本。” 当然是因为单人试炼难度低,压力小。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程实笑了笑,没说话。 “诶对了,咱当邻居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追随的是哪位神明,说说呗,说不准下次匹配遇上了,还能提前打个配合。”小伙子又喊道。 “你呢?”程实反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信仰的是【秩序】嘛,不像吗?文明火起,秩序长存!” 谢姓小伙说着,还立正站好,做了一个右拳轻敲左肩的动作,正是【秩序】信徒的标志性动作。 对面做的很的标准,也很熟练,但程实知道,他说谎了。 这并不是观察对方的微表情和动作得出来的结论,再说隔着十几二十米也看不清对面的表情。 这是程实的能力。 或者说,这是神明赐予的【信仰天赋】。 自从他信仰了【那位】之后,他便对谎言异常敏感。 只要有人说谎,他就可以察觉,虽然不能具体确定对方说的话里哪一句是真正的撒谎,但结合前后聊天的语境来看,足够程实猜出什么了。 可即使他知道对面说谎,也没戳破。 毕竟邻居这种东西,偶尔聊两句解解闷也挺好的,没必要把关系弄的太僵。 即使对面想拓展边界侵略自己生存的区域,开启试炼时也必须经过自己的同意才行。 有关延伸空间的“试炼”,倘若目标空间没有归属,可随意开启。 可如果目标空间有归属,就必须得到归属人同意,决定开始对抗试练还是合作试练。 无论什么试炼,程实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喂,哥们儿,我说你藏着掖着多没劲啊,说出来又没啥影响,难道你跟我还是竞争关系?” 对方在试探。 程实勾起嘴角,开始反击。 “【觐见之梯】多少分,id叫什么,我看看你排在哪。” 谢姓小伙儿听了这话,整个人一滞,略有些惊疑的问道:“你真是【秩序】信徒?” 程实摇了摇头,笑容玩味道: “不,我是【混乱】的信徒。” “” 对面明显震惊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眉头也沉了下来。 程实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就像他真的能翻看【秩序】的【觐见之梯】排名一样。 这让小伙儿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经常跟自己扯淡的程实是一个信仰偏正的玩家。 可没想到他居然是【混乱】的信徒。 在【信仰游戏】中,命途是有对立面的。 正如【文明】与【混沌】,便是两个对立命途。 而对立命途中的某些神明,又存在【信仰对立】情况。 就比如文明命途的第一神,文明的序幕【秩序】,跟混沌命途的第一神,混沌的序幕【混乱】,便是对立的信仰。 祂们所追求的本质南辕北辙,所推崇的意志天差地别,所以,祂们的信徒在恩主的授意下互相仇视对方。 不过,信仰对立的双方却共享同一个【觐见之梯】排名,彼此可以在排行榜上看到对方。 【觐见之梯】的排名关系到“直面真神获得神眷”的机会,因此,如果靠前的排名都是对立信仰的人,那在下一次【觐见】之前,势弱的一方可能一直不会好过。 谢姓小伙儿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有报出自己的分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因为他确实不是【秩序】的信徒。 此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依旧照不亮他脸上的阴霾。 他有些看不透程实的虚实。 “你没骗我?” 程实微笑:“我从不骗人。” 第3章 血与火之歌 对面楼顶的小伙儿皱着眉头猜了一晚上,程实则是睡的香甜。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眼前便出现了试炼开启的匹配提醒。 【特殊试练(血与火之歌【战争】)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在血与火的拷问中,咬紧牙关(限时24小时)】 程实看着游戏说明上【战争】两字,脑门一阵突突。 这将是一场硬仗。 【战争】虽然是【文明】命途的神,可祂的试练真的是一点都不文明。 基本上每一场都是真刀真枪的实干,甚至不需要去了解试练给出的各种线索,只要干掉周围存在的一切敌人,就可以通关。 但问题是,存活24小时,是一件非常考验人耐力和精神的事情。 敌人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也不会因为你想要休息而放缓攻势。 这种情况下,队友越能打,自然是越有优势的。 “拜托,给我多匹配几个战士,混子有我一个就够了,拜托拜托。”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血红色的提醒一闪而过,程实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慢慢扭曲,而后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天色昏沉,硝烟弥漫。 程实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环顾四周,除了断壁残垣外再无其他。 这里之前明显是一座小镇,而现在,它已经被残酷的战争从地图上被抹去了。 几秒后,几束光芒降落在他的周围,惊呼声依次响起。 本次试练的队友,来了。 程实第一时间看向他们,发现三男两女之中,只有一人手提大剑,剩下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没有显露武器。 “嘶——” 程实暗吸一口凉气,心道:“不会又是混子局?” 【信仰游戏】里的职业只有六种,分别是:战士、法师、牧师、刺客、猎人和歌者。 按道理来说,职业不分高低,只有菜的玩家没有菜的职业。 可实际上,由于试练的性质带有偏向性,所以在不同试练中,职业还是会被分出高低的。 正如今天的【战争】试练,战法牧肯定就要强于刺猎歌。 匹配在一起的六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当手提大剑的那位 大汉没有看到其他人的武器时,他脸色略微有些烦躁的开口道: “老规矩,不要浪费时间,先报命途职业,再报分数,我先来,陈冲,【文明】,战士,天梯1647。” 陈冲,【文明】,战士,天梯1647 每个命途下的神明有2-3个,之所以只报命途,不报神名,就是怕匹配到对立信仰的人。 虽说试炼中的所有人都是命运共同体,应该相互帮助,但当排到对立信仰的玩家时,有些命途的神明会降下额外的【神明旨意】,说不定会让其信徒在任务成功之前,搞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来。 这是血泪教训。 游戏开始半年以来,因此死掉的人数不计其数,所以现在的玩家们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试炼之初,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 “宋亚文,【生命】,刺客,天梯1636,老哥你是‘秩序骑’?这把剑我好像在别的【秩序】战士手里见过,应该是盾剑?” 陈冲身边一个穿运动装的高瘦眼镜青年第二个发言,他说完后仔细的打量着陈冲手里的大剑,似乎在跟记忆中的大剑作比对。 宋亚文,【生命】,刺客,天梯1636 既然被认出来了,陈冲也没隐瞒,他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了,其他几人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秩序】的信徒,是这个游戏里为数不多可以值得信赖的陌生人。 他们遵行【秩序】的意志,尊重规则,约束自我,是整个游戏里最受欢迎的战友,几乎没有之一。 而一位信仰【秩序】的战士,在【战争】的试炼里,更是能成为t0的存在。 可靠又好用。 “夏婉,【生命】,猎人,天梯1519。” 发言的顺序不知为何就变成了顺时针,宋亚文左手边这位身穿军绿色短袖的英姿美女语气十分冷漠的介绍了自己。 她的身材颀长却不苗条,肌肉紧实有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感。 夏婉,【生命】,猎人,天梯1519 宋亚文听到自己有一位同命途的战友,咧嘴一笑点头致意。 夏婉的左手边,也是一位女性,个子比较娇小,一头黑丝如瀑。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领衬衫,将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 “南宫,【沉沦】,牧师,天梯1396。” 南宫,【沉沦】,牧师,天梯1396 当【沉沦】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前面两个【生命】信徒的玩家脸色都沉了下来。 【生命】和【沉沦】,是对立命途。 宋亚文有些惊疑的看向南宫,打量的眼神并不友好。 夏婉则是一动不动,面色依旧冷漠,只不过斜着的眼睛里多少带着些审视。 南宫心里也不好受,上来两个都是自己对立命途的人,这个试炼还要活过一整天,她现在只能祈祷这两位信仰的神明,跟自己并非对立。 命途对立只会引起不安,信仰如果也对立,那或许是要死人的。 接下来轮到程实,程实看着右手边的南宫,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实,【生命】,牧师,天梯1501。” “?” “程实”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在场几人脸上各有喜忧。 喜的自然是同为【生命】命途的两人,忧的只有南宫,她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生命】作为一个正神命途,至少其神明的信徒三观都向正,无论私德如何,明面上总归算是“好人” 但【沉沦】的神,可就各有各的“坏”了。 秩序战士陈冲见场面气氛不对,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命途分歧只能放在最后,24小时很长,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宋亚文见自己队友多,自然只是笑笑,夏婉一如既往的冷脸,程实乐的看戏,南宫低头沉思。 只有程实左手这位穿的像奇异博士的玩家,眼神略有些奇怪的瞥了程实一眼,神态有些捉摸不定。 “曹三岁,【存在】,法师,天梯1906。” 曹三岁,【存在】,法师,天梯1906 “夺少???” 这个分数一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他人都是觉得自己抱到了大腿,只有程实,嘬了嘬牙花子,面色如便秘。 “啧,【存在】啊” 陈冲脸色好看了不少,他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回忆旅者还是时间行者?” “回忆旅者”是信仰【记忆】的法师,“时间行者”是信仰【时间】的法师,陈冲这是在问他追随的神明。 毕竟场上六个人里没有他的对立命途,他可以坦言自己的身份,以便让大家了解他,从而更好的与其他人配合。 【存在】这个命途里,只有这两位神明。 曹三岁明显不是本名,不过名字只是个代号,大家不会过多关注。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犹豫了片刻,打量的眼神多次掠过程实,实在没看出什么后,才叹气说道: “时光如隙,我亦如风。” 这是【时间】信徒的祷词。 曹三岁是一位时间行者。 这一职业和信仰的搭配放眼整个游戏,也是t0的存在。(注:t0,优先级最高,可泛用理解为最强力的职业。) 正如其名,时间行者可以控制时间。 听到他是时间行者,陈冲脸上的笑容更盛,程实也裂开嘴笑了起来。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 “曹哥牛逼!” 宋亚文的表现一点不像是个崇尚低调的刺客,他不断的比着大拇指,要不是还不熟悉,甚至想过去给曹三岁一个拥抱。 “有陈哥带队,曹哥坐镇,稳了啊同志们!” 他的视线依次略过所有人,唯独跳过了南宫。 南宫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但没办法,她的处境确实糟糕。 程实眼见队伍在一开始就要孤立出一个人去,心里暗自摇头。 因为命途分歧而平白损失一个战力是最不理智的选择,尤其还是在试炼一开始的时候。 为了缓和队友间的关系,他思忖片刻,突然出声道: “双牧师体系非常适合【战争】试练,我的直觉告诉我,南宫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就连南宫也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这个对立命途的同职业竞争者。 他居然在为自己说话? “你” 程实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重新介绍一下,程实,【诞育】的牧师。” “???” “卧槽?你一男的,居然是求子观音??” 第4章 求子观音 所有人都傻眼了。 众所周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在【信仰游戏】中,选择成为牧师的男玩家基数并不大,选择追随【诞育】的男性玩家数量也不多。 而当两个稀少的选择搭配在一起,并且匹配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这概率,简直像是中彩票一样。 求子观音是玩家们对“子嗣牧”的戏称,之所以有这种称呼,是因为【诞育】的牧师在祝福或者治疗同伴时,往往有概率会使同伴“怀孕”。 这种来自于神明【谕行】的副作用并不是让人真的怀孕,怀孕的器官也不局限于子宫,孕育的东西也不一定是什么正经生命体,界门纲目之间随意搭配,外观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只是因为【诞育】的意志崇尚繁衍,所以使用神力时才有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让人哭笑不得的“被动受孕”窘境。 但是不要小看这意外的“受孕”,被治疗者身体内每孕育一个“新生命”,其受到的治疗效果便会增加三分。 所以子嗣牧是治疗量非常充足的奶妈。 宋亚文目瞪口呆的摆着手,头摇的跟风扇一样快。 “兄弟,求你,别奶我,我宁愿接受一个对立信仰的牧师,也不能容忍你奶大我的肚子!” 让他接受一个男性子嗣牧师的奶,不如让他去死。 这要是被奶一口,还怎么出去见人? 难道跟别人说自己怀过男队友的“孩子”? 呕—— 南宫也惊呆了,她自己身为一个牧师,自然知道“男性子嗣牧”在牧师群体中的比例。 这中彩票式的概率让她碰上了,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对程实的感激。 她知道对方这是在尝试劝说队友接纳她,她很领情,可在其他两人信仰不明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敢暴露自己的信仰。 毕竟【沉沦】命途的玩家,被人诟病颇多。 哪怕她跟程实并不对立。 夏婉站在一旁看到了南宫的纠结,也正是因为这份纠结,让她意识到南宫并不是【诞育】的死敌,她突然如释重负,却仍冷脸道: “我是创生猎人。” 创生猎人,信仰【诞育】的猎人。 “?” 又一个【诞育】。 众人都惊讶于夏婉这么冰冷的一个人居然选择追随了【诞育】,只有宋亚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同样看出来,南宫并不是【诞育】之敌,可【生命】和【沉沦】命途各自只有三个神明,那就意味着,对方有50的概率,是自己的敌人。 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隐瞒信仰的时候,一旁的陈冲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交流。 “命途分歧不是我们造成的,也不需我们承受过大的压力,既然两个牧师不是对立的,那么分开负责治疗工作就好了。” 他指了指南宫,而后又指向自己和曹三岁道: “南宫负责我跟法师,至于【生命】的信徒们,你们自己解决。”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夏婉道: “你既然是祂的信徒,想来不会排斥程实?” 夏婉随意瞥了一眼这位长得还行的子嗣牧,面色不变,微微点头。 “” 夏婉冷脸看不出尴尬,反倒是程实的面色,变得很微妙。 还有一个更微妙的,是宋亚文。 “我” 说实话,宋亚文很想拒绝,可他也知好歹。 这个开局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安排,自己再拒绝就有些不识趣了。 团队不能在一开始就出现巨大的分歧。 实在不行的话,尽量少受伤就好了。 接受一个“送子男观音”的治疗,他做不到! 陈冲毫不费力的接过了团队主导权,见大家没有意见,又对大家说道: “废话不多说了,试练有半个小时到1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们尚不清楚此次战争的因果,不会贸然离开降临之地,在准备时间内,大家争取尽快完成【谕行】,然后寻找据守地。” 所谓【谕行】,即是玩家们向各自信仰的神明祈求祝福的仪式。 当玩家们选择信仰某位神明后,神明会赐予初始的【信仰天赋】,并在玩家们通关【天赋试炼】后额外赐予不同的【信仰天赋】。 每个玩家根据【登神之路】分数的不同,可以携带不同数量的天赋。 这些天赋会极大提高玩家的作战能力,甚至是构筑玩家各自不同职业流派的基石。 当然,天赋有主被动之分,想要在试炼中使用主动天赋,就必须在每场试炼之初,先践行神明的【谕行】。 比如【诞育】的【谕行】,是“拥抱繁衍,创造新生”。 说人话就是,交配。 想变强,先交配。 【诞育】作为【生命】命途的第一神,既是生命的前奏,又是万物的起源,祂交合阴阳,崇尚繁衍。 所以想要祈求祂的赐福,必须先以身作则。 可由于试练是随机匹配,大家都是陌生人,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诞育】信徒很需要交配”就主动克服尴尬和羞耻去帮忙。 所以这个【谕行】很难完美的达成。 可人类这种生物,是有创造力的。 当一件事不能以正常方法解决时,往往会发明出许多歪招,曲线救国。 对于交配一事,就有许多形似而神合的操作,比如 自渎。 这个伟大的发明拯救了无数自闭的【诞育】信徒,却也引起了某些玩家的不满。 曾有人在【诞育】的信仰频道中声讨发明此解决方法的玩家,怒称这是对神明的亵渎。 可这一控告,却被一群巧舌如簧的“邪教徒”以一种极其特殊的角度反驳了回去。 他们声称: 当他们在践行【诞育】的【谕行】时,只要脑子里想的是【祂】,那么这便不算亵渎,而是敬献。 至于敬献的是什么 咳咳,懂得都懂。 谁也说不准祂喜不喜欢,但问题是,没有人敢说祂不喜欢,毕竟祂崇尚繁衍。 可是今天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现场,有两位【诞育】的信徒。 还是一男一女。 所有人都知道试炼开始前的一段时间内一般不会有危险,所以大家默契的散去,开始执行各自的【谕行】。 只剩程实和夏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谁也没开口。 尴尬,脚趾能抠抽筋的那种尴尬。 程实虽然面带微笑,可脸几乎是僵的。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冰冰冷冷的猎人小姐居然是他妈的【诞育】信徒,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不如把自己真实的信仰给说出来。 要了命了。 好在夏婉并没有觉得尴尬,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见程实半天没动作,反而率先开口问了一句。 只不过语气,依旧冷冷冰冰。 “一起,还是各自?” 说实话,夏婉长得不错。 短发干净利落,眉眼冷酷有型,最主要的,这大长腿 啧。 既然人家姑娘都不反对,不如 “各自,我喜欢男人。” 程实扭捏的揉搓着手,说出了这句话。 “?” 夏婉冷漠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她惊疑的目光在程实身上上下扫了半天,而后古怪的“嗯”了一声,转头离开。 程实见她走了,才悄悄吐了口气。 妈耶,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要是真的答应了她,在【谕行】之后却没接到【诞育】赐福,刚才的谎岂不是都白撒了? 谎言被戳破还是其次,冒充【诞育】信徒完成【谕行】这事儿 岂不是成了骗那啥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叹了口气,刚想开始自己的【谕行】,却又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对着某个角落幽幽说道: “好看吗?” “” 躲在暗处的宋亚文没想到程实能发现自己,他跟见了鬼一样,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道: “抱歉,职业习惯,不好看,不不不,我不好看,你好看,兄弟,我喜欢女人,真的,咱俩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我先走了,我【谕行】还没搞完,再见!” 宋亚文连滚带爬的逃了,程实皱着眉头看着他之前躲藏的地方,是一处未塌的墙基搭成的三角阴影区。 他若有所思的走过去,用脚踢开了阴影下的碎石块,在废墟之下发现了一只刚死掉的小白鼠。 “【死亡】的信徒,有意思。” 小插曲并没有过多影响程实,他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后,缓缓展开了右手。 眨眼间,右手手心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枚六个面的骰子。 这骰面苍白似骨,点数却光耀如金。 程实嘴角勾起玩味的角度,对着这枚骰子虔诚祈祷道: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昨日我欺骗了【诞育】的信徒,所以今日 我是【诞育】的信徒。” 话音刚落,一阵不可见的虚无波动从骰子中荡漾而出,渐渐包裹了程实的全身。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眸子里涌动起【诞育】的光芒。 【谕行】结束,赐福完成。 今日的程实,是【诞育】的信徒,子嗣牧师。 第5章 试炼开始,恐魔的突袭 其他五人并没有走远,不多久后所有人就都回到了最初降临的地方。 程实看向陈冲,发现他已经将手中的大剑转换成了盾牌。 【秩序】的战士是为数不多以守御闻名的职业,非常适合存活类试炼。 盾剑更是一种可以随意转化形态的武器,是天梯1600以上才能刷出来的a级道具。 陈冲刚刚1600出头就刷出了盾剑,看起来他的运气不错。 “我找到了今日的【秩序锚点】,有间酒被埋葬在了废墟之下,我刨开石砾翻出了酒的一条规矩:今日只饮果酒。” 说着,陈冲翻手又拿出了一瓶果酒,没见过的牌子。 这一次很显然不是从废墟中找到的,而是来自他的储物空间。 每个玩家都有一个保险立柜大小的随身空间,用来存放最重要的东西。 程实也有一个,里面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跟他一样,喜欢在这里面放饮料。 其他人明显比程实更疑惑,陈冲见大家看着他,笑着解释道: “压力太大,平常不喝两杯晚上睡不着,所以常备着几瓶,每人啜饮一口,【秩序】的光辉便会护佑你们,放心,度数很低,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斗。” 【秩序】的【谕行】是寻找秩序,只有遵循某种条律规则的人,才能得到赐福。 而想要接受【秩序】庇佑的人,也必须遵守被找到的秩序。 简单的规则锚点显然能够增加大家的安全指数,所有人都很高兴,大家依次接过酒瓶,轻抿一口。 只有程实,拿过来之后咕嘟咕嘟干了半瓶。 陈冲眉头一跳,突然觉得这个牧师有点不太靠谱。 一旁的曹三岁似乎【谕行】也很顺利,他掏出几条金色的怀表,开始给大家分发。 “我锚定了时间,校准了所有的怀表,这只表会在准点前5分钟、3分钟和1分钟的时候报时,各位注意保持自身的状态,时间行者只能决定【时间战场】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却不能决定你们在时间战场内的状态如何。” 程实从曹三岁手里接过怀表,开始仔细打量。 很显然,这是一枚纯金的怀表,就连指针都是金光闪闪的,看上去就非常名贵。 可惜的是,在现在的世界里,金子,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需求金子的试练甚至还不如需求食物的试练困难。 但这并不妨碍有些玩家依然喜欢以金为贵,来满足自己之前人生中的遗憾。 见大家都在打量怀表,曹三岁又说道: “以防大家对【时间战场】的理解并不清晰,我还要再提醒各位一下: 【时间】的【谕行】是精准和守时。 当我布下【时间战场】后,我们必须在整点开启它,并将战局和争端结束于另一个整点。 如果做不到,我们将陷于永恒的时间循环中,直到做到为止。 但每一次循环都会消解我们对时间的概念! 过度循环,会让我们迷失在时间的长河中,至于结果,想必无需我多言。 所以,如果有信心可以一次性解决难题,就不要开启它。 时间回溯,并不是万能的。” 活到现在的玩家,基本已经接触过各种不同职业和信仰的搭配,早已熟悉这一套,于是纷纷点头。 之后,其他四人包括程实也纷纷出声,表示自己【谕行】顺利。 陈冲见大家准备妥当,点了点头,建议道: “这片废墟的东边仍有一些没有被彻底摧毁的建筑,安全起见我们先去那里隐蔽,直到遇到战争双方的某一方,或者被动接敌后再做打算,如何?” “我没意见。” 夏婉的语气依然冰冷,她继续道: “我在周围的废墟之下发现了博美德人的尸体,这里大概是希望之洲的某个小镇,在猎人频道的聊天记录中,有人说过,希望之洲是被骸骨大军摧毁的。” 曹三岁接过话头: “不错,我们的位置应该在密林郡附近,法师频道研究试炼历史的人比较多,如果我们面临的真的是希望之洲反击战,那我们此时将要面对的,大概是骸骨大军的右翼。” 程实很佩服这些研究试炼历史的人,因为他从来不研究,也没有耐心研究。 在这个诡异的世道里,活着已经穷尽一半心力了。 至于另一半,还要留着骗人。 当【信仰游戏】开始半个月后,就有人注意到每次试炼玩家们似乎都是被传送到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中。 不少人对这个仅存在于试炼中的世界很好奇,于是开始搜集背景信息,并将这些信息整理出来,在职业频道和信仰频道分享给大众。 可惜的是,程实的信仰频道里,根本看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所有的有关试炼背景的历史碎片,都是从职业频道看到的。 他确实是一个牧师。 陈冲显然也不是个搞历史的,他皱着眉头问道: “所以?” 夏婉继续说道:“右翼战局的信息很少,如果我没记错,被记录最多的应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的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啸。 众人大惊,连忙转头看去。 却见远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墨色,铺天盖地的黑色翅膀扇动着,遮天蔽日犹如风暴般逼近。 “恐魔。” 夏婉脸色阴沉,说出了答案。 恐魔是一种背生肉翼的地狱恶魔,专以恐惧为食,擅长制造混乱,它们是【污堕】的信徒,也是【诞育】的死敌。 恐魔 看这恐怖的数量,如果真的交上手,他们六个人怕是给大军塞牙缝都不够。 “这也太多了!” 程实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怀表,发现时间刚过整点,来到9:01,时间战场似乎没来得及开。 曹三岁也是脸色一变,很显然他也没想到这次的节奏这么快,而且一上来就碰上了飞行军。 “曹哥,你们1900的局,是这个数量级??”宋亚文震惊道。 曹三岁内心一苦,放屁,老子也没见过。 “后撤,快,趁着没被发现,退到掩体内去,它们在行军,我们要避开直接接敌,快走!” 陈冲大喊一声,将身上的巨盾拿下,遮掩着盾上的光芒,带着众人伏低身子往东边跑去。 宋亚文一马当先,当他快步冲出接触到废墟残骸中的阴影时,整个人化为一阵轻烟,瞬间消失于众人眼前。 刺客的职业技能,阴影穿梭。 刺客游走于黑暗之中,穿梭在阴影之下,短距离内,可以凭借阴影改变位置,并能借助阴影隐蔽自身。 这种隐蔽并非物理躲藏,而是遁入阴影位面中,直接消失。 夏婉的速度也不遑多让,作为一个猎人,敏捷是他们的代名词。 然而她并没有如同程实和南宫一样闷头往前跑,而是一边跑一边往地上撒着什么东西。 程实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她扔的是【创生草籽】。 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真正的草籽,而是【诞育】对猎人职业的赐福。 这是一种生命陷阱,被草籽接触到的生命体会被【诞育】的意志影响,从而开始渴望繁殖,并在体内快速孕育出背离主体意识的独立个体。 正如之前被程实处理掉的那位渴望成为母亲的孕妇。 这种手段,也几乎是【诞育】信徒的主要攻击手法。 他们从来不是直接毁灭敌人,而是扭曲敌人,并让他们自我走向灭亡。 虽然【生命】命途的神明偏向守序,但是意志上的守序并不影响物质上的扭曲,在某些具体的表现形式上,守序的正神不比无序的邪神差多少。 甚至犹有过之。 “我至少需要57分42秒的时间来重置时间战场,在这期间我只能影响各位的时间域,祈祷朋友们,希望他们没发现我们。” “少说废话,现在就用,给我们加速!” 陈冲低吼一声,前冲的速度再次提高三分。 时间行者可以操控时间,这对于竞速阶段来说,非常有用。 曹三岁其实并不想过早的消耗太多精神力,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握紧手中的怀表,朝着身旁所有的同伴喊道: “区域,快进!” 话音甫落,五个人的身影犹如被按了倍速键一样加速起来,眨眼间就跑出了近百米。 反倒是被加速区域旁的另一个区域内,空气的流动都好似凝滞了,整个区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扬起灰尘都停在了半空之中。 时间的势能在某个范围内总是平衡的,当一边快的时候,另一边自然就慢。 程实只觉得自己脚下生风,爽的不行,原本几分钟才能跑到的地方,不过十几秒就到了。 可惜这种加速效果只能在某个区域内生效,出了区域之后,他们的速度立刻暴跌回原来的状态。 曹三岁虽然分段很高,状态明显好于众人,但一次加速这么大的区域还是搞得有些疲惫,陈冲见他有些脱力,一把拉住他,扔在自己背上背着继续往前跑。 “刺客先走,清空废墟,寻找据点!” “南宫给法师恢复精神力!子嗣牧别乱动,还没到你发力的时候。” “创生猎的陷阱多布置一些,恐魔的斥候不会一直空中行军,等它们落地后,能多拖一会儿算一会儿!” 陈冲很有判断力,指挥也从容,明显是靠实力打上1600的。 可现在的局势太过恶劣,让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他一边跑,一边审慎的挑选着能够容纳六个人的残垣断壁,希望可以躲过一劫。 然而战局的变化远比预想的要快。 还没等他们奔入前方那栋尚在矗立的建筑里,密密麻麻的恐魔大军已经朝着废墟的方向扑了下来。 它们之中的斥候,早已发现了玩家的存在。 “呀——萨——” 恐怖的啸叫传遍整个废墟,明显能感觉到恐魔们的兴奋,它们似乎找到了行军途中的意外之喜。 “来不及了,草籽被触发了!接敌!” 第6章 绝境! 夏婉最先感知到身后敌人的迫近。 她的双眼突然眯起,冒出浓郁的生命绿光,左手一翻取出了一把翠绿的长弓,右手凭空捏箭,回身抽射,一发散发着碧绿光芒的箭矢便呼啸射向半空。 “轰——” 箭矢当空炸开,绽放出漫天孢子。 恐魔大军毫无顾忌,直接迎着漫天孢子冲了过来。 而然孢子接触到血肉的一瞬间,便化作无数状如菟丝子般的细丝,将闯入此区域的所有恐魔缠绕了起来,绑成了一个个“蚕蛹”。 失去了翅膀扇动的恐魔纷纷下坠,狠狠砸在了地上。 地上又遍布【创生草籽】,这些恐魔接触到草籽后,肚子急速鼓起,不过几个呼吸,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肚子里开始拼命的向外挣扎。 猎人的陷阱连招很是丝滑,双重控制的效果也很明显,恐魔的先锋军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掠到众人近前。 可是即便夏婉抽射如雨,也只能挡住有限的恐魔。 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如蝗灾般的阴影不多时就耗尽了空中的孢子,再次涌向众人所在之地。 “来不及了!刺客注意保护自己,其他所有人来我身后!” 陈冲大吼一声,将背上的曹三岁扔给南宫,而后抽出巨盾,反身杵地,将盾尖狠狠插在身前的石砾中。 瞠目暴喝道:“秩序长存!” 本就发着微光的巨盾光芒应声暴涨,刺眼的圣光如天瀑倒流般席卷而上,在高空折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又倾泻而下,急速向众人两侧延伸过去。 光芒划过的轨迹形如一座巨大的城墙,将程实等人死死的护在了里面。 “呀——萨——” “砰——砰——砰——砰——” 遮天蔽日的恐魔大军冲袭而下,接连撞在巨盾形成的光幕城墙之上,发出重击轰鸣,但光幕丝毫不为所动,里面的众人安稳如山。 陈冲面色凝重,手臂青筋鼓起,按着盾牌一动不敢动。 “恐魔数量太多了,圣光长城只能支持5分钟,双牧师加持下,最多延长到15分钟,快想办法,不然不要说24小时,15分钟后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听得出来,陈冲很急,可现在急也没用,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宫在一旁给曹三岁恢复着精神力,她的治疗术很有效,曹三岁已经脱离了萎靡状态。 “子嗣牧奶量大,只要控制好你身上的‘新生儿’,应该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曹三岁虽然在给队友们打气,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他没想到这次试练的接敌节奏如此之快,敌人的动作如此之凶猛,哪怕是之前匹配到的2000分试练,都没有这么猛过。 这场试练里的人,最高分就是自己,不过1900。 最低的甚至还有不到1400的,自己何德何能能引来这么大规模的恐魔军队?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他妈是2100的局呢。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有了圣光城墙的庇护,夏婉并没有继续射击,而是在蓄力恢复。 脸色有些苍白的南宫眼有异色,皱了皱眉,一发治疗术又落在了夏婉身上。 夏婉略有些惊讶,朝着南宫点头致意,感受着身体内浓郁的恢复之力,伸手又具现出几只孢子箭矢。 反观另一位牧师,程实,只是呆坐地上,向外四处乱看,宛如一个混子。 说实话,程实也有点头疼,这种场面他不是没见过,但确实没跟这么低分的队友一起见过。 他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利用手里现有的牌,逃出这个困境。 以往在高分局,所有玩家的战力都很强劲,遇到危局时整出来的花活儿一个比一个多,总能想出各种办法脱困。 除了他们战斗经验丰富外,最重要的就是有底气,有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登神之路】(天梯)的分数显得非常重要的原因。 因为在每个月末,【登神之路】都会进行一次额外结算,不同分段的玩家将会获得不同的奖励。 这些奖励包罗万象,从物资到装备,从天赋到技能,无所不有。 而且段位越高,高品级奖励出现的概率就越大。 由于相同职业间的基础技能几乎没有差距,唯一能区分开不同玩家流派的,便是玩家构筑自身战力时所选择的各种天赋技能和装备道具。 陈冲的盾剑,攻防一体,对光幕性防御技能有特殊加成,就是来自于天梯的a级奖励。 掌盾的陈冲见外围的恐魔几乎堵住了光幕所有的方向,将整个盾护空间都遮黑,脸色愈发焦急。 其他几人也是眉头紧蹙,暗自绷紧心弦,做好了最坏准备。 此时,众人已然落入绝境。 而试炼,才开始了不到1个小时。 “我们会死吗?”南宫的小手攥的发白。 没有人回应她,就连陈冲也只是铆足了精神维持着圣光长城,为大家多争取一点思考破局的时间。 然而这几分钟,更像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苟活。 气氛低到了谷底。 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可依然没能想出什么脱身的方法,盾护之内沉默起来。 可就在这时,程实却突然发声道: “宋亚文呢,还活着吗?” 宋亚文有阴影遮蔽,不需要盾护保护,但阴影遮蔽也不是无限制时间的,只要轻微动一下,就会被吐出阴影位面,从而显形人前。 但说起来,一个成熟的刺客,能持续挺长时间,至少比5分钟长。 宋亚文没出声,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不敢。 他此时正蹲在圣光长城外的一处断墙之下,那断墙上挤满了嗜血的恐魔,至少十七八只。 “应该没死” 程实也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思考对策。 他知道【死亡】刺客的专属技能是“死亡送葬”,如果宋亚文没死的话,他们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正如“圣光长城”是秩序骑的专属技能一样,“死亡送葬”是信仰【死亡】的刺客被赐予的专属技能。 这个技能的效果是在“死亡领域”内召唤一柄巨大的死亡镰刀,对领域内的所有目标进行一次必中的死亡打击。 但是由于“死亡领域”的构建过于苛刻,需要在有限的空间内收集大量刚死的亡者气息,所以很少有【死亡】刺客会使用这个技能。 一旦要用,他们就不能像其他刺客职业那样一击即退,而是需要一直潜伏在阴影中,持续不断的制造杀戮。 最后再一击收尾。 这种持续保持近距离接触的杀局对刺客很不利,风险很大。 但同样,收益很高。 因为死亡送葬是必中的。 也是因此,【死亡】的刺客被称为“死亡编织者”,名副其实。 然而面对如此恐怖数量的恐魔大军,宋亚文的死亡送葬,根本没机会施展。 只要一露头,先死的不会是恐魔,肯定是他自己。 所以宋亚文此时躲在阴影之中,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但他不敢,不代表程实不敢。 第7章 我打算给他们个孩子 眼见圣光长城的持续时间越来越短,陈冲满是汗水的凝重脸色也慢慢开始狰狞,他十分不甘心的喊道: “还剩2分钟,牧师,准备给我恢复精神力,再想不出办法,圣光长城破后,我们只能向外突围! 刺客,准备归队,我会在正前方砸出一条通路,带队前冲,你负责清空我背后杂鱼! 法师,准备加速!!” 曹三岁紧握双手,刚想出声,程实却突然站起身来,十分冷静的朝着南宫问道: “学过‘过载治疗’吗,我需要让时间行者再放一次区域加速,超大范围那种。” 众人闻声看向程实,都以为他是不是想到了破局的方法,纷纷出声道: “你有办法?” “你” 曹三岁更是精神一震,道: “不需要过载治疗,只需要奶满我的精神力,我有‘过载施法’!” 过载,即透支,这种施法方式可以透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所有潜能,用于对当前法术提级,增强效果。 程实赞赏的看了曹三岁一眼,心道1900还是好配合的,但他还是摇头: “可能不够,我需要很大范围,南宫,能吗?” 南宫咬着牙看了一眼光幕外的恐魔大军,点了点头。 现在不出死力,马上就会死,什么后手都不能留了。 “现在吗?” “现在!”程实斩钉截铁道。 过载治疗可以提前透支未来的治愈力,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提高了目标的精神力上限,在绝境中有大用。 南宫坚毅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脱下了她那件悟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衬衫,露出了衣服下一直遮掩着的躯体。 当衬衫脱落的瞬间,无数条如同蜈蚣般刺目扭曲的伤口,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密密麻麻,从脖颈到胸口到手臂,肉眼可见的白嫩身躯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 看的夏婉眉头一紧,曹三岁瞳孔骤缩。 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居然是【腐朽】的信徒。 “换血牧??”陈冲愕然脱口。 【腐朽】是【沉沦】命途的第二神,是沉沦的高潮,是宇宙的终墓。 祂的【谕行】是加速腐朽,所以祂的信徒为了完成【谕行】,往往会进行自残。 而【腐朽】的神力也在于此,每一个【腐朽】的信徒自身腐朽越快,其获得的神力反馈就越多。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称【腐朽】的牧师为换血牧的原因,因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队友的生命。 他们越自残伤重,队友越恢复迅猛。 当然,伤重也会死亡,【腐朽】的意志便是如此,所以如何在自杀和救人之间平衡,是每个换血牧孜孜不倦的讨论话题。 南宫并没有浪费时间,她只是紧蹙着眉头,咬紧牙关,从腰间掏出带有一把带有棱刺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肚子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紧接着,是肋骨之间。 再然后,沿着那条狰狞遍布的锁骨,第三次割开一条骇人的血线。 三段敬献完毕,口中轻声祈祷道: “众生应腐,万物将朽。” 一股浓郁的、带着腐朽味道的光芒从她的伤口处升起,喷薄外撒,眨眼间汇成一条溪流,灌入了曹三岁的身体内。 曹三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充满了力量,精神力也全部回满,状态好到甚至想要放肆吼两声。 感受到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他的自信又回来一些,但也有限。 他郑重的看着程实,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可以‘过载’将附近加速,但之后我很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废人,直到12个小时以后,程实,我们能撑到12个小时后吗?” 程实莞尔一笑,道:“我不想死,也不会死。” 陈冲听他们啰嗦,心里烦躁,立刻回头大声骂道: “装逼的事往后捎捎,先他妈干正事,牧师,有什么法子赶紧说!” 程实点点头,也不再卖关子,对着众人嘱咐道: “时间节点很重要,我需要你们仔细听。 在圣光长城结束后,我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施法,夏婉,能争取到吗?” 夏婉背在身后的拿着箭矢的手一紧,抬头看了一眼被阻挡在圣光长城外的漫天恐魔,十分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吞下【创生草籽】,获取祂的注视,这样一来,在繁衍之力疯涨的时候,我可以做到五箭同发,但最多只能迟滞它们一秒。” 这是夏婉说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郑重的一次。 程实早就预料到她只能这么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陈冲一脸焦急,再次喊道: “你一个牧师,施什么法?” “别急,”程实笑笑,大声喊道,“宋亚文,我知道你应该能听到,听我说,盾破后的第一时间,我需要你回到我的身边,并准备死亡送葬!” “死亡送葬??”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气息虚弱的南宫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对立还好” “他是死亡编织者?” “你知道他是【死亡】信徒?” 程实没理她们的疑惑,而是继续说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不要管,死亡领域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只需要在能收割的时候尽情收割就好了。 宋亚文,你这一下,关乎我们的生死,我不是在开玩笑。” 陈冲又急了:“万一他” “不会的,【死亡】的信徒不会轻易死亡,因为他们的恩主,也需要有人代行祂的恩泽。” 程实哈哈一笑,缓解了下气氛,但没什么用。 见众人没什么幽默细菌,他撇撇嘴继续说道: “曹三岁,最关键的一步,在我施法之后的第一时间,你要把区域加速放出来,目标:除盾护区域之外的尽可能大的废墟中。” 曹三岁脸色一变,震惊道: “什么?整个废墟?” 程实坚定点头:“整个废墟!” “你1500分?” 程实愕然,而后莞尔,又点头:“1501。” 曹三岁显然是不信的,一个1500分的人在生死关头能有这种气势和态度? 2000分的大佬在死亡边缘还会尿失禁呢,他又不是没见过。 “我不得不提醒你,时间的势能会平衡速度,如果范围这么大,那么我们所在的地方将极度凝滞,甚至无法进行动作! 你确定? 这可是自杀行为,程实!” 曹三岁虽然觉得程实隐瞒了分数,但他内心也是真打鼓,让他来选的话,他是真的不敢这么搞。 要知道往常时间行者之所以能跻身t0,是因为他们可以把敌人减速,给自己加速,形成时间上的压制,从而做出各种应敌反应。 可如果反过来 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我确定,你不会希望加速自己的!” “好!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做?” 曹三岁面色凝重,十分质疑的问道。 “作为计划中的一环,我们必须知道你准备如何带领我们,活下去。” 程实乐了: “我? 我打算,给他们个孩子。” 第8章 S级天赋:共沐神恩 说实话,是个正常人,听到程实这句话都得愣三秒。 一个男性人类,说要给一群无性的恐魔一个孩子,这句话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无比炸裂的存在。 恐魔并非有性繁殖,它们诞生于地底世界的恐惧母树。 恐惧母树吸收各个位面的恐惧情绪,然后生长新的枝桠,一段时间后枝桠掉落,就会变成新的恐魔个体。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曹三岁率先醒悟过来,不太敢确定的问道: “你打算治疗恐魔?” 程实打了个响指: “bgo,我会释放一发笼罩整个废墟的治疗术,所有恐魔都会受到我主的注视,拥抱繁衍。”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牧师的治疗范围能有这么大” 南宫脸色如灰的说道,她心里开始认定,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下,程实疯了。 可惜,这小哥心好人也帅,就是疯的太快。 程实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 当你觉得不可能的时候,那是因为,你的奶量,还不够。” 看到程实玩味的眼神飞速掠过自己那被裹胸绑的紧紧的小山包,南宫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你!!!” 程实没再理她,而是伸出右手,摆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治疗术起手式。 “圣光长城还有多久?” 陈冲脸一黑,终于让这人想起盾的持续时间快不够的问题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程实,可见程实说的如此自信,总归认命般的回道: “还够你装10s的逼!” “9秒” “8!” “” “3!” “2!” “就是现在!” 程实高呼一声,手中的治愈之光开始暴涨。 与此同时夏婉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一把【创生草籽】,右手凭空捻出6支孢子箭矢,挽弓搭弦,瞄准头顶。 “嗖”的一声,6支箭矢带着浓郁的繁衍之力炸开在众人头顶。 “1!” 圣光长城如镜破碎,瞬间失去光芒,累压在光幕之外的恐魔们骤然失去支撑,纷纷往下掉落。 外围的恐魔见盾已破碎,也嘶吼着冲了进来。 孢子细丝在有限的空间内疯长,恐魔们相互挤压,中间几乎没有空隙,所以一根细丝就能串联无数恐魔血肉。 也不知到底是恐魔们争先恐后的攻击撞了车,还是多出来的一根孢子箭矢起了作用,总归,敌人扑到身前的时间,远大于1秒钟。 就在所有人面色惊恐,开始准备反击突围时,程实的大招终于酝酿完毕了。 “让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奶量! 四方寰宇 共沐神恩!”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一股巨大的圣光打在了程实面前最近的那个恐魔身上,再然后,圣光穿过它朝着四面八方的同类飞速折射而去。 这不像是单纯的治疗术,更像是一次可以治愈多人的治疗链。 但问题是,治疗链这个东西是有衰减的,人数越多,衰减越快。 以众人面前这个数量级的敌人来说,这种治疗,怕是只能起到恢复汗毛的效果。 在以往的试练中,并不是没有人尝试给敌人治疗,【信仰游戏】虽然是个游戏,可更像是另一种现实。 这里可没有什么“友军伤害免疫”或者“治疗敌人无效”的机制,你治疗敌人,敌人就真的会恢复,然后再狠狠的捶你。 所以,曹三岁在看到程实只是打出了一发治疗链的时候,心里的恐惧突破了天际。 这能有什么用? 不过就算不信他,现在也晚了,本着拼死一战的信念,他还是按照计划,在程实出手的一瞬间,对除了他们几人附近的整个废墟区域释放了“过载”级别的区域加速。 “区域,加速!!!” 外围的时间按下了快进,恐魔们骤然加速。 身边的时间陷入了凝滞,所有人即刻定格。 在有限的意识里,众人只看到那条治疗链越传越快,越折越多,不过眨眼时间,便化成无数股圣光洪流,狂暴的席卷了整个废墟! 奶如巨浪,吞噬一切!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曹三岁看着周边的恐魔不断靠近,然后掉入时间凝滞区域,在外围围成了一堵血肉之墙,将他们“保护”在内,不禁心想,难道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渐渐失去了外围的视野,最后一眼时,还在震惊为什么程实的治疗链不是衰减,而是递增! 这链子越奶越猛,最后甚至直接笼罩了整个废墟! 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当程实几乎凝滞的思维看到周围的恐魔陷入时间凝滞,筑起新的“长城”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他之所以能让治疗链布满整个废墟,就是因为自己独有的s级职业天赋:共沐神恩! 这个天赋可以让他在治疗同类生命体的时候产生传递效果,每多一个同类,治疗效果和治疗范围就会扩大一分。 往常由于团队最多也就6个人,这个效果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可如今,如果把所有的恐魔都算作目标的话,估计就算真神降临,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哪怕只是每个个体多1的增益,计算1000次,就成了多倍。 更何况这里何止1000个恐魔! 今天,在这里,所有的恐魔都沐浴在了程实的治疗链中! 而且就在一瞬间! 治疗敌人虽然不可取,但也要分情况。 就比如携带着【诞育】神力的治疗,并不是谁都可以享受的。 在恐怖的治疗光芒砸在身上的第一时间,又得益于时间的区域加速,无数恐魔在反应不及的时候,自己的肚子便开始成倍膨胀。 【诞育】,在这一刻,注视了它们。 疯狂,即刻上演。 恐魔本是无性恶魔,身体各处突然开始孕育新的生命,从无惊恐情绪的它们也开始惊惧起来。 它们伸出利爪想要切掉隆鼓,撕咬血肉企图杀死新生。 但强大的治疗之光瞬间愈合了它们的伤口。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 它们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每一个都将是带娃的“母亲”。 有的还不止一个。 不仅如此,【诞育】的意志开始疯狂蔓延,让理智阈值本就不高的恐魔渐渐沦陷,变成了崇尚繁衍的怪胎。 说时迟,那时快,现场更快! 在区域加速的影响下,不过十几秒钟,场面便一发不可控制。 所有的恐魔都沦为了繁衍的奴隶,即使没有性别之分,也在机械且无意识的模仿着自然界最原始的动作。 交配。 繁衍。 一整支骸骨大军的右翼,在一片不见人影的废墟上,彻底放飞自我 画面一度失控,文字不可描述。 时间还在加速,无法描述还在更加的无法描述。 无数的恐魔沉溺在繁衍的暴行中不可自拔,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大。 当治疗链终于传递到最后一个恐魔完成它治愈众牲的使命时,现场已经沦为了【诞育】的天堂。 最先受到影响的恐魔肚子开始爆裂,“新生儿”迫不及待的降生,投入【诞育】的怀抱,然后开始啃食“母亲”的血肉,企图成长为新的“母亲”。 而这些新生儿,都有同样的面孔,那就是 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和一根触手本体。 程实不想这样,但他的【诞育】神力来源于昨天食物副本中的那个孕妇,他也控制不了。 这就是为何他要让【死亡】刺客准备死亡送葬的原因。 当区域加速结束,触手新生儿食尽所有恐魔时,它们将成为另一批大军,或许远比恐魔大军要恐怖。 不过刚刚死掉这么多恐魔的废墟,算得上是最好的死亡领域。 宋亚文的最后一击,将彻底泯灭这些怪胎,拯救他们六个。 这就是程实的全部计划。 只不过,被围在恐魔城墙中的其他队友们,怕是欣赏不到如此疯狂的盛景了。 第9章 呕—— 当时间暂停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如果,能把所有读者老爷的想法抽取出来,大概可以编成一本书。 而且这本书现实世界就有,叫《刑法》。 事实上,当时间暂停的时候,你什么都想不了。 意识寄托于存在,而【存在】的本质,是【时间】。 当时间凝固的时候,存在不在,意识不识,人也就失去了所有思维,化作一具血肉雕像。 这种体验很恐怖,因为陷入时间停滞中的人或许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但它可能又不那么恐怖,因为这个人,大概意识不到自己陷入了时间停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程实等人来说可能是一瞬,但对恐魔们来说,或许是一辈子 区域快进的效果慢慢结束,躲在程实背后的宋亚文意识逐渐清晰。 当他的思考能力回归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极致绽放。 头顶的恐魔尸体纷纷掉落,无血烂肉和着数不清的触手涌入这片尚且干净的空间。 亡者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就像是胶体,让宋亚文的精神从灵魂深处颤栗。 “这是什么等级的死亡领域? 真的存在这种等级的死亡领域吗?? 这要是放个大,不得把【死亡】真神召唤出来???” 惊疑三连之后,宋亚文丝毫没有浪费时间,他深深记得程实说过,自己这一击,将是拯救他们的关键。 看着再无血肉可吃的触手怪们疯狂的向着自己六人蛹动过来,宋亚文深吸一口气,两只眼睛瞬间转为纯黑色。 收割状态,开启!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只听“咔”一声,脖子被他自己无情的扭断。 随后,这具站立的宋亚文“尸体”便开始缓缓消散,周围浓郁的死气瞬间沸腾,阴风狂呼,绿芒高涨,不过眨眼时间,一柄带着毁天灭地气势的巨大黑镰就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程实等人此时刚回过神来,看着悬于头顶的死亡镰刀,众人呼吸一滞。 大。 太大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死亡镰刀,就算是刀柄末尾的那一小节头骨装饰品,都像一座高山雕刻成的巨像。 更不用说泛着幽幽绿光的刀锋,看上去,就像是切割星球的快刃。 哪怕在2100的局里,程实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死亡镰刀!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祈祷宋亚文别一发疯,把他们一起送走了。 “灵魂安眠,生命终焉!送葬,收割!” 随着似有若无的祷词轰响天地,巨大的镰刀裹挟着亡灵的呓语一挥而下。 除开众人所站立的区域外,肉眼可见的整个废墟中,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 如镜破碎,蛛纹裂开。 紧接着 一声声拥抱死亡的哀叹此起彼伏的传出,响彻苍穹,无数进食血肉吃的硕大无比的触手怪纷纷闭眼合眸,宛如安眠。 死亡,从不是惊天动地的事件。 镰刀挥下的瞬间,它们的生命之火,安静的熄灭了。 人死,镰消。 前后不过数秒。 可周围升腾的亡者气息还未消散,这些气息扭曲升腾,再次汇聚,将本应“死亡”的宋亚文凝聚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从半空落下,刚一落地,便歪倒在血污之中,浑身抽搐不停。 离得最近的南宫出于奶妈的本能,想要去拉他一把,手刚摸到宋亚文的手腕,就发现他的身体现在异常健康,甚至状态饱满,宛如巅峰。 他的抽搐并不是拼死开大后的脱力,而是激动之余的高潮。 “牛逼——牛逼—— 我仿佛看到了我主的容貌,看到了祂端坐于白骨王座上,赐予了我一柄巨大的镰刀。 牛逼—— 程实你太牛逼了!!!” 他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来,手脚乱抽道: “就这一下,我这辈子,值了” 程实听了莞尔一笑,南宫颇为嫌弃的丢开了宋亚文的手。 陈冲和曹三岁还沉浸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镰中久久无法自拔,直到恐魔的血肉和死去的触手即将淹没他们,陈冲才提着半死不活的曹三岁从血污中站了起来。 “解解决了?” 他犹自不敢相信,这么多恐魔,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就这么全没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陈冲好奇的目光,程实笑嘻嘻道: “别想,你不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还有,事情并没有解决,骸骨大军不见右翼军队,很有可能会派其他人过来调查情况,我们需要赶紧离开。” 他同样一把拽起滚地挣扎的夏婉,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小腿和后背,正经道: “我们战力受损严重,曹三岁、南宫和夏婉都失去了战力,他俩还好,夏婉这状况,需要赶紧治疗,我们要先撤,找个地方整顿一下。” 宋亚文还沉浸在刚才自己一刀灭世的兴奋中,听程实说的紧张,脱口而出道: “不是还有你吗?” 程实背着夏婉,脸色一黑。 “我一个1500分的奶妈,能干啥?” “???” 宋亚文瞠目结舌,指着外面如同地狱一般的惨况,结结巴巴道: “你你这玩意儿不都是你干的?” 说着说着,声调都变形了,“你要是1500分,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陈冲脸色也是一黑,他背起曹三岁,拉着南宫就往外走,丝毫不带犹豫,同时心里想道: 这人确实有实力,但是太爱装逼,让人不爽。 更不爽的是每次都让他装到了! 胜利者的插科打诨并不惹人讨厌,主要是环境不允许他们过度停留,所以众人还是挣扎着,在血水浇灌的泥泞废墟中,一脚深一脚浅的往东边逃去。 站在死亡领域的中央时,大家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当他们一步步从这血肉地狱中踱步出来,才真正认识到程实刚才干了些什么。 肉块、碎尸、粘液、黑血。 一行人犹如走进了一座博物馆,这里展览着所有有关血和肉的物件及形态,不仅超乎想象,还频繁挑战着一个正常人类的敏感胃神经。 这一幕,已经无法再继续描述了。 仅这一次,在场的5人便对【诞育】有了新的认知。 这能是一位守序的正神? 就连【诞育】的信徒夏婉,看着这倒胃口的场景,都忍不住想要 “呕——” 最先吐出来的是南宫。 她本就因为自残虚弱至极,此时双腿在血肉泥潭中摩擦,腥臭腐败的味道一涌入鼻腔,带给她的不是【腐朽】的指引,而是催人欲吐的恶心。 当第一枪打响之后,场面再次失去控制。 “呕——呕——” 所有人都憋不住了。 尤其是陈冲,为了尽快离开这片地狱,他一边吐一边冲,背上背着一个也在吐,手里牵着一个也在吐,呕吐的三重合唱极度拉扯着他的耳朵,让人崩溃。 “夏婉,你可要忍住啊,这可是我主的手笔,是指引你” “呕——” “” 程实感觉肩头一热,随即脸上一阵抽搐。 “你妈妈肯定很心疼你” 夏婉忍着身上“孕育”出的“生命”的剧烈挣扎,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妈死了她将自己敬献给了【污堕】” “啊这” 程实因为自己的嘴臭,内心一阵懊悔:我真该死啊 “比起我妈,你不如关心关心我的女儿,它或许就要降世了” 程实脸色一黑,朝着前面吼道: “陈冲,准备!夏婉要生了!” 第10章 难得的喘息之机 在夏婉“分娩”之前,程实及时给她来了一发治疗术。 由于夏婉身怀多胎,这发治疗术非常有效,直接把她的状态给奶满了。 但这也意味着,她生出来的新生儿,将会格外的健康。 一行人疯狂向外奔跑着,还没跑太久,夏婉身上孕育出来的生命体便迫不及待的降世了。 【创生草籽】催化出来的生命可不会等待什么接产医生,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夏婉身上的隆起便纷纷爆开,炸出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半是血肉半是植物的藤蔓来。 好消息是,这些藤蔓战斗力不强,宋亚文自己一个人就解决了它们。 坏消息是,夏婉虽然没问题了,但南宫快不行了。 她半眯着眼睛浑身发热,明显是在生死线上徘徊,肋间和小腹的伤口依然带着【腐朽】的味道继续腐烂,眼看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样下去,南宫会死。” 毕竟是刚刚一起经历过生死的队友,后面又还剩大半天的试炼时间,无论如何,队伍里的人都不希望在这里减员。 恐魔大军的袭击都挺过来了,死在这里太亏了。 陈冲停下脚步,将背上的曹三岁扔下来,对着程实说道: “南宫的身体承受不住【诞育】的治疗了,不行你奶法师,让法师用时间戏法吊住她的命。” 曹三岁也想,但他是个法师,不是牧师也不是歌者,没有那么多辅助的戏法。 程实看着大家脸上面有悲色,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小保险库里取出了一瓶小红瓶。 “这是?”宋亚文第一时间凑了过来,他似乎在这瓶子里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a级药水‘亡者的鄙夷’,产自虔诚的【死亡】信徒身上。 祂的代行者认为有些人不配享受死亡,所以将这份鄙夷抽取出来,熬制成药水,用来处罚犯了重罪的弃誓者。 让他们不能再接近【死亡】,无法聆听祂的教诲。” 程实一边解释,一边将药水倒在了南宫的身上。 “只要混在自己的血中,哪怕重伤都不会死去,不过就是没有治疗效果,纯纯吊命罢了。” “嘎?还有这种东西?” 宋亚文眼疾手快的就想去接一滴研究研究,结果程实的手更快,一巴掌给他的手打开,笑骂道: “少一滴都会失去作用,你想她死啊?” 宋亚文面色一尬,涨红道:“我我没见过,南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面色苍白的南宫根本没力气理会他,她只是看着倒在身上的液体迅速融入自己的血液,然后 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有用吗?” 程实乜了她一眼道: “有用,还很贵,等缓过劲儿来,记得赔我。” 南宫咬咬牙,重重点头:“好!” 夏婉刚生了“孩子”,身上各处也在流血,不过她是【诞育】信徒,对“繁衍”的抵抗力更强,所以程实没用药,照常补了一发治疗术。 运气很好,没怀上。 陈冲见程实简简单单又拯救了两条人命,十分郑重的问道: “程实,你究竟多少分?” “我” “除了1501。” “”程实环顾一眼,发现大家的眼中都带着疑惑,眼看他们都不信,却还是腆着脸说道: “真的是1501。” 陈冲一个字都不信,他沉声道: “你当我傻,刚才那种状况的治疗链至少是s级天赋才能搞出来的效果,再加上你这两瓶‘亡者的鄙夷’,你 绝不可能低于2000分。” 【登神之路】初始分数1000分,每次结算时,低于1000分会直接死亡,高于1200分可以刷出b级天赋或物品,高于1600可以刷出a级,2000之上才能刷出s级天赋 “啊对对对,你们是想在这里继续猜分,还是跟我走?” 程实一把抱起南宫,带头向前走去。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无奈,纷纷快步跟了上去。 大佬不愿意说实话能怎么办,当然是全依他啦! 宋亚文天生闲不住嘴,一路上的疑问就没听过。 “程哥,你这是啥天赋,告诉我呗。” “程哥,你到底多少分?” “程哥,你那瓶小红水还有没有,我用别的跟你换点行不行” “程哥,” 程实实在忍不住了,反问一句: “刺客不应该都是沉默寡言的吗?” 宋亚文笑嘻嘻道:“我这叫反差,现在流行这个。” “\" 好在在接下来的1个小时里,并没有骸骨大军的其他部队追寻过来。 程实一行人在无处可藏的平原上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片浓密的树林。 聒噪了一路的宋亚文自告奋勇前去探路,发现这是一片被木精灵遗弃的家园,里面除了几座废弃的树屋外,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程实和陈冲如释重负,带着伤员快速遁入了林中。 曹三岁的状态是最先稳定下来的,他透支了过多的精神力,导致现在虚弱无力,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无法精准控制,只能口舌含糊不清的跟其他人说说自己知道的有关木精灵的事情。 “木精灵是【繁荣】的信徒,是永恒中立的族群,他们崇尚自然,从不与其他种族混居,既然能被他们选做居所,那这里一定相对安全。” 宋亚文听到这,好奇道: “安全为什么还会遗弃?” “我说了是相对安全,在战争之前这里肯定是安全的,但是骸骨大军对希望之洲发动战争之后,希望之洲上,便不存在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为了保险起见,陈冲正守在树屋门外,他略有些疑惑的回头,问道: “我一直听别人说骸骨大军对希望洲发动了战争,可战争的原因是什么?” 曹三岁艰难的摇了摇头: “法师频道里的人猜测是信仰之战,但信仰频道里的人猜测是地底生物在抢夺什么东西,【时间】注视的是当下,我们手里的信息很少,或许【记忆】的信徒通过回溯过往,会知道的多一些。” 程实本来听的有滋有味,听到【记忆】的神名后,笑容明显凝固了一瞬。 “我看了时间,试炼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我们还剩18个小时需要坚持,但是我还需要10个小时才能恢复” 曹三岁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他们活下来了,但在接下来缺少法师战力的10个小时里,情形将会非常严峻。 谁都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众人也不会觉得侥幸熬过了恐魔大军这种地狱难度的突袭后,试炼里就不会再有危险。 普通试炼或许有可能,特殊试炼,绝无可能。 程实回想着试炼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 “血与火之歌血已经见过了,那火呢?” 啧,自己这队人刚好住在树林里,这要是一把火烧过来 火烧连营八百里? 应该不会这么巧? 算了,不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程实挠了挠头,从保险柜里掏出了一瓶可乐,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 “???” 宋亚文一看这情形,直接傻了。 “程哥,随身空间寸土寸金,你就放这个?” 程实指着陈冲笑道:“陈冲还放酒呢,我放几瓶可乐咋了,人如果失去了可乐,还有什么可乐的?” 陈冲没回头,但狂点的头说明他深感认同。 宋亚文的保险柜里其实也有饮用水,但那是极端环境用来救命解渴的水,肯定不能跟愉悦味觉的可乐相比,他见程实喝的爽快,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程哥可乐,还有吗?” 程实看他样子,二话没说,又拿出了5瓶。 “???程哥你随身空间里不会全是可乐?” 程实挑了挑眉,没说话。 宋亚文很开心,总归不是浪费他自己的随身空间,他快速挑了一瓶,还不忘将剩下的分给其他人。 事实证明,在战斗之余喝点可乐,真的很爽。 所有人都爽了两下。 哪怕是动都动不了的南宫,也在程实的搀扶下灌了几口。 “树林的目标还是太大了,我们再休息2-3个小时,然后向更远处转移。” 陈冲喝完饮料,提着剑出了门。 值守是他的责任,因为他是守序的【秩序】信徒。 夏婉和宋亚文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照顾病号,顺便闭目养神。 可宋亚文眼睛刚闭上,一股困意便席卷而来。 这股困意来的如此轻柔舒适,一时间他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 “哐当。” 原本坐在地上的宋亚文侧倒在地,屋中的几个伤员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乡。 正当众人熟睡之际,程实突然睁开了眼,一抹狡黠闪过双眸。 “啧,什么饮料都敢喝,毒打还是挨的少啊。” 笑着笑着,视线瞄向了一旁的南宫。 第11章 安眠疗愈与陨石天降 曹三岁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的【觐见之梯】200分,排名第一,被【时间】真神召见了。 正当他虔诚的匍匐在地,准备接受神明赐福的时候,突然有个恐魔飞过来,一脚踹开他,代替自己接受了赐福。 他怒火中烧,一气之下,醒了。 “草他” 他大吼一声,翻身而起,看到面前的队友一脸诧异的回头看着自己,略微有些发懵。 “我嗯?我怎么恢复了?”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力量如同刚进入试炼时那般饱满,曹三岁震惊不已。 不只是他,旁边的南宫,居然此时的面色也正常了许多,丝毫看不出刚刚受过伤。 不对,刚刚? 曹三岁内心一凛,立刻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 此时距离锚定时间,已经过去了8个小时。 也就说,他才睡了两个小时? “不对两个小时怎么可能恢复成这样?” 曹三岁眉头紧锁,伸出手在半空轻抹,立刻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时间流逝。 【时间】的信徒对时间流逝非常敏感,但也只能模糊的感觉到流逝的时间长还是短,并不能具体到几时几分。 此处的时间确实没有流逝太多,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样子。 可问题是,自己怎么就恢复了。 他一脸疑惑的抬头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南宫感受到他的视线,没说话,只是朝着门口撇了撇头,然后继续给夏婉包扎着。 虽然她们的状态恢复了,但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 反倒是夏婉冷冰冰道: “我们也刚醒。” 曹三岁能打上1900自然是不傻的,他脱口而出: “可乐有问题?” 夏婉点点头。 “程实呢?” “在外面值守。” 曹三岁听了,眉头一紧。 自己如今能在2个小时内恢复,肯定跟程实脱不了关系。 他并不知道这是高分牧师的特殊手段,还是程实额外做了治疗,他只知道,如果在他们睡着的时候程实有坏心思,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还好他没动手,或者说,还好他并不是对立信仰的人。 更幸运的是,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并没有敌人到来! 曹三岁本能的有些后怕,他爬起身,面色凝重的走出了树屋。 树屋之下,程实正跟陈冲、宋亚文聊着什么,看他俩的脸色,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 曹三岁一想到刚才是他们五个一同睡着,只剩程实一个人在守着,而他还是个牧师,就不敢置信道: “你疯了?让五个人同时入眠,哪怕你有恢复大家的药剂,也应该一个一个来!” 三个人齐齐回头,宋亚文咧嘴一笑,没说话,陈冲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抽搐的眼角显然昭示着他对程实这招也是颇有微词。 只有程实,挠了挠头道: “啊?你可别瞎说,我也是刚醒,是六个人一起睡的。” “?????” 曹三岁灵魂深处一阵颤栗,根本没敢想程实胆子这么肥。 “程实!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但凡中间发生意外,我们可能全军覆没了!” 程实深以为然道: “确实,风险太大了,不可取。” “?” 曹三岁数落的语气一滞,看程实这态度和发言,还以为不是他干的,反倒是他也在讨伐始作俑者一样。 “你知道你还敢赌?”曹三岁气急而笑。 程实摊摊手:“可我赌赢了,我们恢复到了战力巅峰,不是吗?” “” “反正都是呆两个小时,你就说这么赌一赌,收益大不大!” “” 曹三岁一脸便秘的坐在三人旁边,重重的叹了口气: “下次还有这种情况,麻烦先告诉我一声,我不想还没觐见过【时间】,就被你吓死。” 程实这回不开玩笑了,一脸歉意道: “你们不会同意,或者说大家不愿意赌,但事实是,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所有人轮流恢复,危险在靠近,能争取一秒是一秒。” “可万一中间有” “从结果来看,你说的那个万一,并没有发生。”程实再次笑嘻嘻道。 曹三岁沉默不语,陈冲骂骂咧咧道: “没有下次了程实,我讨厌不确定性,妈的,你根本不像是【诞育】的信徒,更像是个【命运】信徒” 程实乐了,他伸出手,唤出一点治愈之光,在陈冲身上比划道: “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体验下当妈的感觉。” 陈冲还没反应,宋亚文一蹦窜出去10米远。 “” 曹三岁看着程实手上的绿芒,问道: “是什么?” 程实知道他问的是可乐的事情,收了治疗术,啧啧道: “我称之为‘安眠疗愈’,在可乐里加入了强效安眠药和a级药剂‘往日的繁荣’,这可是结合了【记忆】神力和【繁荣】神力的顶级疗伤药,我一共存了六瓶,现在,全用光了。” 说完,还表现的一脸肉疼。 “又是a级,我似乎没有听说过这瓶药剂,是天梯奖励?” 程实耸耸肩,“不知道,我从别人手里换来的。” “这种救命的东西也有人肯换?”宋亚文跑回来,疑惑的问道。 “有些时候,目的远比性命重要。”程实不知想起了谁,默默一叹。 确实。 如果命都没了,还攒着这么多好东西干嘛呢? 但如果失去了目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虽然很不赞同程实的做法,但曹三岁还是领情道: “等到试炼结束,我会用等价的药剂赔给你。” 程实眼前一亮:“这多不好意思。” 可他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垂涎,视线已经开始在曹三岁身上四处打量,想看看他藏着什么好东西了。 “” 大家都说2000分的大佬性格古怪,今日看到程实,果不其然。 他们已经默认了程实2000分,毫无质疑。 “既然大家都醒了,状态也好,我们现在?”曹三岁问道。 “按计划出发。” 陈冲见程实无意指挥,坐在那里傻笑不说话,黑着脸接了一句。 “好,那就喊她们” 曹三岁还没站起身,突然就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地底升起,凶猛的扑面而来,神色一惊。 其他几人同样大吃一惊,纷纷站起看向脚下。 只有程实,脸色严峻的抬头望天,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字: “草,是陨石火雨!” “s级禁术:陨石火雨???” 宋亚文吓得声音都变形了,他同样抬头向上看去,果不其然,在极目远眺的苍穹之上,一轮骇人的恐怖的巨日虚影缓缓升起。 日轮边缘爆发着炽烈的火光,每一朵火花迸溅而出,都化作一颗巨大的陨石划过天际,朝着他们所在的平原地带急速坠来! 呼吸之间,陨落如雨。 “跑!!” 程实毫不犹豫的就往外跑去,丝毫没留一分力气。 他根本不需要照顾别人,在场的队友,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他跑得快。 曹三岁面色一凝,下一秒区域加速就放在了众人身前,宋亚文瞬间如影消散,陈冲开启战士冲锋,一手一个把程实和曹三岁拉起,如暴风般往外跑去。 树屋之上的两个人影行动更快,夏婉抱起娇小的南宫,三两下就从一个树梢跃到了另一个树梢。 陈冲前冲的速度太快,狂风刮的程实脸生疼。 曹三岁同样不好受,他极度惊疑的喊道: “这不是地底世界能修习的法术,这是希望之洲的元素法官所能掌握的禁术,我们到底扮演了什么身份,与两方都是敌人?” 敌人?不对。 哪怕他们这六个人真的是希望之洲的敌人,元素法官也不可能用这种毁天灭地的法术来制裁他们。 六个人放在战争里能算什么? 屁都不是! 何德何能配得上一发陨石火雨! 程实脸色一黑,想到一种可能。 “这陨石火雨根本不是用来砸我们的!这他妈是用来阻击右翼恐魔大军的!!!” 第12章 时间战场 “什么?” 陈冲惊的身形一滞,感觉到整个区域的空气都在扭曲发烫,又赶忙提了提速,不敢置信道: “恐魔都死了,还阻击个屁啊!” 程实大吼解释道: “或许希望之洲并不知道恐魔大军死了,我就说为什么这次试炼接敌如此之快,这会儿才应该是真正的血与火之歌! 在恐魔大军的掠行和陨石火雨的打击中,活过24小时! 我们提早遇到了恐魔!导致我们对试炼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曹三岁一脸震惊,不敢置信道: “怎么可能” 转而他就想到了什么,更加震惊道: “你是说,骸骨大军得知了希望之洲的阻击计划,所以提前出兵躲避打击?” “对!”程实恨的牙痒痒道,“还恰巧被我们碰上了!希望之洲的覆灭可能不是战争之败,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艹,别聊了,奶我,精神力不足了!” 程实赶忙收住话头,随手一发猛烈的治疗术就拍在了陈冲的肚子上。 至于为什么是肚子,别问,问就是正好在手边,绝不是什么恶趣味。 生死关头,什么恶趣味都得往后捎。 这次不太幸运,一发入魂,陈冲的肚子微微鼓起,但好在,速度又上去三分。 “来不及了,火陨石打击范围太大,陈冲,圣光长城能顶住几下?” 陈冲脱口而出:“三下,我缺少a级守御天赋,第四下必破!” 程实皱着眉头细算,一旁的曹三岁立刻喊道: “够了!按照陨石的降落速度,初期并不太快,足够撑到我开启【时间战场】了!” 时间战场!? 对啊!忘了这茬! 程实脸上露出了醒悟且夸张的笑容。 看来接下来,需要在时间循环里,找一条真正的活路了。 “所有人!来我身边!” 陈冲大喝一声,扔下手里的两人,掏出大盾,双手青筋尽起,用力把盾尖狠插在泥土之中。 仰望着天穹坠落如雨的陨石火焰,他大喝一声: “秩序长存!” 【秩序】的光辉再次爆发,化作城墙将六个人笼罩其下。 明黄的光幕之外,空气温度越来越高,空间因为灼热而扭曲,大地因为炙烤而龟裂。 众人抬头仰视,见巨日火焰高炽,陨石呼啸坠落,一条条焦黑的尾迹犹如刻刀,将天空如薄纸般划破,就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般震撼无比。 如若他们不是在陨石之下,而是打击范围之外,这或许是永生难忘的一幕美景。 “陈冲稳住!还有1分12秒!” 陈冲死死的把持着护盾,咬紧牙关喊道: “注意,要来了!” 话音刚落! “轰——” 众人只觉视线一黑,一颗硕大的陨石火球便炸响在光幕之上。 紧接着便是炽烈的光明涌入眼帘,炸开的火焰铺天盖地如岩浆爆溅,瞬间就将圣光长城包裹起来。 哪怕顶住了无数恐魔侵袭的光幕,在此时,也被这剧烈的势能轰的左右摇晃起来。 陈冲浑身一颤,皮肤开始变红。 太烫了! “牧师,治疗!” 南宫二话没说,开始释放小型治疗术和清凉术。 曹三岁手里掐着怀表,脸上焦急难耐。 “稳住!48秒!” “又来了!两颗!注意驱散高温!” “轰——” “轰——” 这次的两颗接连而至,好在有一颗并没有直接砸中圣光长城,而是落在了光幕旁边,但溅射过来的火焰还是将光幕冲的摇摇欲坠。 “不行,撑不住了,上面还有一个!程实,想办法!” 程实面色一沉,刚要动作,却见一旁的宋亚文迅速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块纯黑色的布。 “这是?”南宫略有些惊疑。 宋亚文脸上肉疼之色闪过,但还是坚定道:“这次我来!” 程实眉头一挑,认出了这个东西。 刺客的a级职业道具,诸界阴影之门。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货,只能在1600分段以上的天梯奖励中刷出来,而且出货率极低。 它的作用展开后可以将任意物品投入到阴影位面中去,不限大小,不限地点,不限时间,不受控制。 而且是一件一次性道具,价值不菲。 这本是最契合刺客进行阴影穿梭的道具,此时宋亚文肯拿出来,显然是被逼急了。 “可以啊小宋同志,1636可不容易刷出这个玩意儿。” 宋亚文颇为自豪的笑了笑,心想终于也让我装了一回。 “抢来的。” 说完,他高跳而起,手脚紧贴光幕内侧犹如蜘蛛倒悬,心里默数着时间,在第四颗陨石降落之前,身手矫健的将“诸界阴影之门”丢了出去。 这个操作很细节,因为圣光城墙阻绝一切,他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通过浓烟遮蔽出来的阴影穿梭穿到光幕之外,展开黑布,打开阴影之门,然后再瞬间穿梭回来。 每个步骤只要有毫秒差池,当场就能被融化在外面。 所幸,宋亚文是个合格的刺客。 众人眨眼之间,他已经做完了一切,将那颗即将击破光幕的陨石送到了阴影界面。 而那“诸界阴影之门”也随之消散。 但合格毕竟是合格,距离100分还差着一多半。 “快!奶妈,救我,我的屁股着火了!!!” 宋亚文哀嚎着趴在地上,整个脊背连着臀部大腿都被烧化了一层,他撅着两半被烫的通红的屁股不断的往奶妈身边凑,渴望得到治疗。 可即便伤成这样,朝向的也是南宫,而不是程实。 南宫目瞪口呆的抬手,一发治疗术打在他屁股上。 程实笑容消失,很没面子。 咋滴,我的奶不好吃是? “小心!上面还有,法师,还有多久!” 圣光城墙撑开不过1分钟,整个平原地区已经变成了火海,轰鸣震动声不绝于耳,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眼见恐怖的陨石一颗接着一颗,陈冲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 “10秒!所有人,准备!1点钟方向,陨石降落量小,时间一到开始突围!” “不要过度分散,不然无法确认伤亡结束时间战场,再说一遍,不要过度分散!” “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活着!” 曹三岁一手掐着怀表微微出汗,一手高高抬起,随时准备开始时间战场。 这将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前提是,不能循环太多次。 “3!” “2!所有人!准备!” “1!跑!” 陈冲应声撤除圣光城墙,眨眼就将盾剑收入空间,大吼一声,发了疯一般提着南宫和曹三岁就往1点钟方向冲去。 夏婉紧随其后,背上背着的是小鶸程实。 宋亚文更不用说,周围浓烟四起,虽然火焰漫天但到处都能穿梭,他一早就消失不见,跑到了众人前面。 然而好运不常在。 虽然在光幕内看到1点钟方向陨石偏少,可真当他们冲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头顶这密密麻麻的陨石,根本躲都没法躲。 一颗巨大的火球砸在陈冲头前,他急速刹车止步,掏出盾剑化为大剑,施加神力便挥斩出去。 陨石应声爆裂,可还没等他再次前进,又一颗就砸在了他们的头顶。 “艹!” 曹三岁脸色大惊,掐准秒数高喊道: “时间,回溯!” 整个世界突然静止,而后犹如电影按下后退键般飞速倒退。 火焰在收拢,陨石在抬升,人影在后撤,光幕在重现。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时间战场开启的那一刻。 “1!跑!” 光幕崩碎瞬间,所有人使足了力气抬腿便跑,目标三点钟方向。 只有曹三岁,在陈冲的手里大口喘息着,疯狂呐喊: “陈冲!夏婉!换,3点钟方向!快!” 【时间】的信徒不受时间战场回溯影响,依旧保有记忆,现在的曹三岁,就是他们的眼睛。 两人听了,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调转方向。 程实抱紧夏婉的脖子,治疗术不曾间断的打在她的身上,蹙眉沉思: “第二次了。” 如此想着,他伸手将怀中的骰子翻了个面。 2点朝上。 第13章 这是命运的选择 陨石火雨之所以能称得上是禁术,是因为这个法术持续时间非常长,长到可以灭绝命中范围内的一切生命体,甚至连地面都能轰凹三尺。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无论什么种族施法者的精神力,大概都不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法术消耗。 但陨石火雨是个例外,因为它并不是创造,而是召唤。 天边的那轮巨日是真实存在的! 这轮名为【憎恶之怒】的恐怖巨日,本是【混沌】的从神,【混乱】的令使,在某个纪元被【秩序】囚禁后,便成为了祂赐予其座下元素法官的最高威能。 只需将囚禁【憎恶之怒】的牢门拉开一瞬,并瞄准某个区域,被压抑了无数时光的怒火便会倾泻而下。 直到祂从混乱中清醒,认识到自己的发泄不过是在便宜那些【秩序】的追随者们,祂才会悻悻的收手,拉紧牢门,继而再开始酝酿下一个愤怒周期。 憎恶之怒,【混沌】的从神,【混乱】的令使,【秩序】的囚徒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陨石火雨,凡人无法可解。 程实等人朝着3点钟方向前冲了不过几分钟,呼啸而至的陨石便依次炸开在他们周围。 甚至都不需要砸中他们,飞溅的岩浆流火已经让他们寸步难行, “不行,这条路走不通!法师!” “时间,回溯!” 场景是如此的相似,时光再一次倒转。 “1!跑!” 曹三岁刚从时间的长河中被甩上岸,就感觉自己被陈冲提着疯狂向1点钟方向跑去。 “不对,陈冲,5点钟方向!” 陈冲脚步一顿,毫不犹豫的双手抡转,将手上两个人甩如风车,飞快的借着惯性,往斜后方折返跑去! “什么情况?” 曹三岁脸色凝重:“我们失败了两次。” 夏婉紧随其后,程实暗自皱眉。 他伸了伸手,再次将怀里的骰子转了个面。 3点。 “这边不行!浓烟太密,看不清路了!刺客说话,指引方向!” “刺客?宋亚文?草,死了,法师,回溯!” “时间回溯” “7点钟方向,陈冲,反向!” 骰子翻面,4点。 “夏婉小心!” “时间回溯!” “9点方向,快!” 骰子翻面,5点。 “” 时间行者能成为t0,在【时间战场】中无限的试错机会便是关键之一。 可【时间】的神力并不能一直享用,当“时间”长时间不能在战场上继续流逝的时候,作为时间的主宰,祂,也会发脾气。 神明的喷嚏,便是凡人的风暴。 在时间回溯到第六次的时候,哪怕作为【时间】的信徒,曹三岁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 “时间,回溯!!” “1!跑!” 曹三岁随着陈冲的冲刺而浑身颠簸着,他猛地睁开眼,脑中混沌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 “我们重来了” 陈冲身形一滞,着急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往哪走?” 曹三岁一脸绝望:“我记得很多片段,记得每个人死亡的瞬间,却唯独忘记了次数忘记了我们应该往哪里去。” 陈冲心里咯噔一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已经失败了很多次。 时间行者迷失于时间之中,这无异于宣布了他们的失败和死亡。 但陈冲并不是一个愿意认输的人,他大吼一声,带着众人往3点钟方向转头冲去。 “振作起来,辨认路径,跟你脑中的记忆相互印证,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出路!” 南宫一样焦急,她见曹三岁双眼一直迷茫,咬牙拔出那只棱刺,在自己的肚子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治愈之光浇灌在曹三岁的头顶,让他混乱的精神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着南宫希冀的眼神,狠狠点了点头: “好!我来回忆!” 然而就在这时,程实却突然喊道: “错了,这是第六次,11点钟方向,快,陈冲,转向!” 陈冲速度很快,身形远在夏婉前面,他愕然转头,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就见夏婉十分听话的转了向,朝着11点钟方向冲去。 曹三岁也是瞠目震惊,他完全没想通程实是如何知道现在是第六次的。 一个【诞育】的信徒,如何在时间迷局里保持清醒? 没法保持。 程实说到底只是一个玩家,能不受时间迷局影响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骰子。 陈冲低头见曹三岁都傻了,脸色一沉应声道: “草,听你的!” 他没有纠结,或者说他没有理由纠结,在陈冲的认知里,程实开始接手指挥的那一刻,一定是有了破局的想法。 毕竟人家2000分。 2000分里,大概没有混子。 程实其实根本不确定11点钟方向能不能跑出去,但他知道,其余方向都试过了,没用。 他摩挲着怀中骰子的各个面,默默将骰子翻到了6点。 6次了,这是第6次了。 接下来再计数,就不止要纵向翻面了 夏婉背着程实跑的飞快,在持续治疗和猎人天赋的影响下,一双大长腿大开大合,跨越火海如履平地。 但她沉重的面色告诉程实,她并不看好这条路。 “程实,你确定是这个方向?” 程实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不确定。” “那你” 程实灿然一笑:“这是命运的选择!” 夏婉瞪大眼睛,瞳孔一缩,刚要问什么,一颗火焰飞溅的陨石便当头砸来。 “轰——” “” 程实闭眼之前,手中捏着骰子,狠狠的骂了一声: “草。” “时间回溯!” 众人再次回到原点,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陈冲毫不犹豫的朝着1点钟方向冲去。 曹三岁依旧在失神,南宫依旧在紧张,宋亚文依旧一马当先。 只有程实,看着骰子上的6点,默默无语。 出不去的,六个方向都试过了,没有活路。 他的心里莫名烦躁,手上却没闲着,拇指微弹将骰子高高弹起,而后飞速伸手抓住向后掉落的骰子。 夏婉注意到程实在背后动作,大步前冲之际凝重的问道: “怎么了?” 程实展开手心,看到骰子1点朝上,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我们失败了6次,但命运给我的指引,确实是1点钟方向。” 夏婉的情绪忽然混乱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为失败了6次心悲,还是为程实口中所谓的“命运指引”而高兴。 “也就是说,1点钟方向是对的?” 她似乎有些开始无条件信任程实。 程实咂了咂嘴,骂骂咧咧道: “但我总感觉,命运是个婊子!” 夏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回头瞥了一眼程实。 这句话,在诸神降临之前,确实没什么毛病,但是在诸神降临之后 这么说,有一位祂,神名便是【命运】。 “去他妈的,信命运不如信我是秦始皇,夏婉,反向,7点钟!” 程实选择了悖逆命运的方向。 这句话喊的很大声,陈冲也听到了。 如夏婉一样,陈冲心中疑惑颇多,但他丝毫没有犹豫,反头就跟着夏婉折身回跑。 跑了不多久,曹三岁便发现,这条路跟自己的记忆碎片中有一段很像。 这意味着,他们在这个方向失败过。 如果不出意外,三秒之后,有一颗陨石会落在夏婉的右前方,将地面轰出一个大洞。 夏婉和程实,都会失足掉落进去。 而后,他将时间再次回溯。 曹三岁心中的希望之火有些破灭,他倒数着秒数,等待着再次迷失在时间长河中。 3。 2。 1。 “时间回嗯?嗯嗯嗯???” 居然 无事发生。 曹三岁看着前方的夏婉大步流星冲过火海硝烟,逃向远方,满脸惊愕。 这怎么可能? 记忆中那本应坠落的陨石没有出现,不止如此,甚至整个7点钟方向上的陨石全都没有坠落。 前方的天空突然清朗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处一颗陨石也无,甚至连火焰都避开了这里。 这荒诞的一幕,放在火焰如雨的末日绘卷中,就像是有人用橡皮擦沿着7点钟的位置擦出了一条纯净无比的白线。 或许这条白线对于“画家”来说,不过是随手为之,但对于绘卷中的程实六人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通道! 一行人在震惊和恐惧中加速狂奔,沿着清朗的天空一线奋力外逃,在经过近乎1个小时的咬牙坚持后,他们终于逃出了陨石火雨的打击范围。 而当他们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原本被“擦掉”的火雨绘卷,再次补全回去。 曹三岁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恰好过去了6个小时整,他在下一个整点结束了【时间战场】,一股时间流转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散去。 最后一次回溯的过程,模模糊糊的刻印在了时间长河之上。 众人回望来时生路,陨石坠落如雨,火焰迸溅似浆,一如之前,毫无生机可言! “这是”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有一条活路??” “神迹这是神迹啊” 所有人都傻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盯着程实,脸上写满了震撼和无法理解。 “这又是什么道具?这还能称得上是道具吗?” “程哥,你别告诉我你其实2400?” “你” 尤其是夏婉,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程实是如何做出了决定,选择了7点钟方向,带他们逃离了火海。 “为什么?”她心里暗自想着,却始终没敢开口问一句,“就因为程实骂【命运】是婊子?” 程实看着天边流火倾坠,脑子同样有点转不过弯来。 “第二次了” 他内心默默说道。 “难道我真的有什么隐藏天赋?而且开启口号还是:命运是个婊子?” 第14章 命运是个婊子? 时间回退一点,在程实喊出那句“命运是个婊子”的时候。 希望之洲的天空之上,凡人无法触及的位面之内,三双眼睛同时睁开。 第一双眼睛双眼异瞳,左眼是燃烧的火焰,右眼是滚淌的鲜血。 祂甫一睁眼,激昂的乐章便在虚空中奏响,每一个音节都让人心魂激荡,战意沸腾。 “这是吾的试炼你们坏了规矩” 第二双眼冰冷静默,毫无感情,眼白里绘满了迷转的螺旋,眼眸中镌刻着分歧的星点。 只与祂对视一眼,便会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拉扯着涌向无尽的虚无。 祂向第一双眼瞥视,冰冷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和【秩序】交换了权柄?” “” 很明显这是一句揶揄,对方也确实被干沉默了。 就在两位对峙的时候,另一双眼睛的眼角微微翘起,发出愉悦的低笑。 第三双眼睛与第二双眼长的相似,眼中的神光却更有活力,或者说,更像是一个“人”的眼睛。 祂默默的看着两位对峙,不说话,只是笑。 “你来干什么” “我听到了亵渎的狂言,感受到被戏弄的命运,我将行使我的权柄,放逐无知的罪人。” “这是吾的试炼你们坏了规矩” “” 这次,轮到另一位沉默了。 第三双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一个笃信自己的白痴,和一个在战争之外就不会聊天的傻子,哈哈哈太有趣了。” “好笑吗?” “不好笑吗?” 第二双眼微微眯起,冷冷瞥向第三双眼。 “你为何而来?” “你又为何而来?” “他信仰我,又亵渎我,我自然可以取消他的资格,难道你想要违背【公约】庇佑他?” “可他已经被我抢到手了,自然算是我的信徒,难道你想违背【公约】放逐他?” 那双洞彻虚无的眸子再次冷冷的瞥视了祂一眼,沉默片刻,然后缓慢消散。 第三双眼睛再次笑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我?我当然是来救我可爱的追随者。” 说着,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指伸出,击穿了无尽位面,来到了【憎恶之怒】的面前。 祂只是轻轻的将手放在那里,满天的火光便收缩拘紧,避之不及。 【憎恶之怒】的发泄被“人”打断,变得怒不可遏,可当祂看到那只手指背后的眼睛时,满腔怒意瞬间冷却,巨大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祂安静又精准的拉紧了一丝牢门,让手指指向的地方,再没有一颗陨石划落。 第一双眼睛张大了一分,眼眸中的血液在沸腾,火焰在咆哮。 “你坏了规矩” 第三双眼睛眨呀眨。 “然后呢?” “” 血与火的眸子凝视祂片刻,也沉默了。 “嘁,你的信徒在为乞见你一面而四处发动战争,而你,作为战争的主宰,头戴【战争】的神名,却连跟我打一架都不敢。” “【公约】不能违背” “呵,无趣。” 祂遥望了未知的星空一眼,瞬间消散在空中。 大家都跑累了,尤其是陈冲和夏婉。 当意识到自己真的脱离了险境后,他们一步都不肯再动,只是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陈冲一路上有南宫治疗,状态倒是维持的还行,只是委屈了被他提在手里的南宫,面色惨白到跟被拖了一路过来一样。 倒是夏婉,因为程实的不断治疗,再次变成了“怀胎”十月的“母亲”。 处理这种问题,还得靠打胎专业户宋亚文。 他自觉地藏在夏婉旁边,每有一处肌肤爆裂诞生出新的扭曲生命,他都会第一时间将这个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的“怪物”砍掉。 一边砍还会一边吐槽道: “为什么【诞育】的新生儿都长的如此掉san值,正神都喜欢这个模样的?” 夏婉抿了抿嘴,没开口,回头看向程实。 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程实分高,比我懂得多。 程实的信仰频道里可没人讨论【诞育】的事情,他也根本不知道原因,可他还是非常笃定的说出了解释,只不过他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当你还没降生的时候,如果你能改变自己的相貌,你会想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崇拜‘我主’的新生儿不过是想要变成‘我主’喜欢的样子罢了,只不过 他们并不知道【诞育】喜欢什么,所以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结果嘛,你们也看到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可程实说话的底气根本不像是猜测,更像是知道因果后的说明,再加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拯救大家于绝境,所有人都有些本能的愿意相信他。 只有曹三岁瞪大了眼,再次确认道: “我所了解的【诞育】玩家的共识是,新生儿们早已知道了【诞育】的样貌,但是以它们的能力,只能复原出其中一部分。 这与你说的可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你的意思是,连【诞育】影响下诞生的新生儿都不知道祂的模样? 这是真的?” 众人看向程实,等待他的回答。 之所以大家这么重视,是因为这个答案关乎【神明】和【信徒】的关系。 倘若新生儿知晓【诞育】的面貌,并尽可能的复原祂,这说明神明能接受信徒的敬慕,那么传言中的“与神亲近,拯救自我”,也将成为可能。 但如果新生儿并不知晓【诞育】容貌,只是在尝试取悦他,那【神明】和【信徒】之间的关系,或许就要冷漠许多了。 而冷漠,就代表,人神有别。 乞求神赐的人,或许永远只能陷入神明游戏中,当一个苟活的玩家。 程实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可谎言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和“约束”,哪怕有时他并不想撒谎,可他的嘴巴,会有意见。 他的笑容有些勉强,语气却不容置疑: “·绝对保真。” 夏婉愣了愣,看着自己身体内不断诞生出来的“触手”新生儿,眼神震惊的问道: “你从哪儿得知的?” 程实神秘的笑道:“·保密。” 夏婉若有所思的点头,没再过多的询问。 倒是宋亚文突然来了一句: “程哥,你不会是【诞育】的【神选】?” 【神选】,觐见之梯中每个信仰排名第一的玩家。 程实一愣,赶忙摆手否认: “我离觐见之梯第一名还差的远,就算仰断头,都看不到人家的脚。” 说完,夏婉和旁边的南宫同时看向程实的脚,脑中升起同一个猜想: “程实他,不会真是【诞育】觐见之梯的神选?也只有‘神选’才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脱困方法了” 程实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本能的一缩脖子,继续否认。 但夏婉丝毫不信,她偷看了一眼【诞育】和【污堕】的【觐见之梯】,看到排名第一的那位【诞育】信徒的id叫做“专治不孕”。 “” 这语气像啊,很像。 见众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程实打转,歇了好一会儿缓过劲儿的陈冲负责任的打断了他们的发言。 “那个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讨论神选的问题?” “啊对对对,保命要紧。” 众人先是对视,而后哄堂大笑。 劫后余生的喜悦终于在此爆发出来。 “一般来说,试炼破题后,危险系数就会骤降,不过我么还是小心为好。 往东南走,无论是依照希望之洲战场方位,还是按照恐魔的行军方向,东南应该是远离战争漩涡中心的。 我们多走一会儿,看能不能看到暴雪山脉,那里或许能避开一切争端,让我们熬到试炼结束。” 曹三岁恢复了他的稳重和博闻强识,拖着陈冲,带着大家往东南走去。 躲过陨石火雨后,大家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但警惕心依然存在。 这一路上,陈冲打前锋,宋亚文周围放哨,曹三岁居中调度,南宫喝血药顺便治疗夏婉。 至于程实 宛如一个第一次参加旅游团的老大爷,迫切的想了解希望之洲的一切,逮着“导游”曹三岁一顿问。 熟悉历史或许能增加玩家在试炼中的存活率,他之前不了解是因为信仰频道里没有有效信息,职业频道里的消息又难辨真假,所以只是草草翻阅,并不关注。 如今难得有个“活历史课本”在面前,不问白不问。 第15章 试炼提前结算了 “根据法师频道的大佬整理出的一些信息和我在试炼中的所见所得相互印证,有些事实是可以确定的: 希望之洲应该是【试炼之地】最大的一块大陆。 这片陆地的地表上兴起和衰落过非常多的国家和势力,其中最为知名的,也是试炼背景时期占比最多的,应当是统治时间前后横跨了几千年的几个大型崇神势力。 其中包括崇拜【生命】命途的“自然联盟”,信仰【秩序】的“大审判庭”和追求【真理】的“理质之塔”,以及【文明纪元】后期从战乱中诞生的“【战争】之国”。 而骸骨大军进攻希望之洲,就是发生在【文明纪元】后期的大陆战争时期。 迫于地底势力的逼近,三个互相混战的势力再次联手,一致对外。 我们所在的位置密林郡,正是“大审判庭”境内,最靠近地底世界入口【深渊火山】的行政郡。” 这一路上,曹三岁都在有条不紊的跟程实讲述着希望之洲的历史,听完这些之后,程实对希望之洲总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地底的势力分布就偏向复杂,由于我并不是【沉沦】和【混沌】命途的追随者,所以这部分信息知道的并不多。 而且” 曹三岁看向南宫,意味深长道,“这些命途的玩家一般也不喜欢分享相关信息。” 南宫听的一愣,转而低头道: “抱歉,我分数太低了,并不太关注这些。” 曹三岁摇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信仰游戏降临,每个人都在里面玩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唉,算了,不说了。 方向无措,前面就是暴雪山,山脉附近定居的族群很少,大多是没什么威胁的游牧民,我们可以找个偏僻的地方,等待试炼结束。 程实说的不错,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试炼已经没有危险了,这也符合【战争】的一贯作风!” 陈冲还在最前方带路,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尽管此时距离他们离开火雨地界已经过了7个小时,距离试炼结束,还剩3个小时。 “小心为上,谁知道血与火之歌到了最后,会不会还有个‘歌’没出来?” 众人闻言先是一滞,而后笑声渐渐窸窣响起。 宋亚文乐道: “这不是【欺诈】的试炼,不至于,不过” 他郑重转身,看着程实道: “真的很感谢你,程哥,不是你,我们可能已经没了。” 这句是真话,所有人看向程实的眼里都有感激,哪怕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救下了大家。 但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每个高端玩家都有秘密,也没有人愿意去过度打听大腿的压箱手段。 程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要说恐魔那,他确实出了力,但是之后的火雨 他偷偷捏住手里的骰子,只是微微一笑,没说话。 “扎营,就在这里,周围视野好,可以提前预警,就扎棺材营。” 众人走走停停,到了一个小土丘上的时候,陈冲停了下来,掏出盾剑开始刨土。 其他人也没闲着,从随身空间中拿出工具开始帮忙。 一般来说,遇到生存类的试炼,但凡试炼地点是在地表且不再战斗中,玩家们都会在地表上挖出一个深洞,如同蚂蚁安家般在深洞之下挖空一片空间用来扎营。 因为形如墓穴,又被戏称为棺材营,主要就是为了避开地表危险。 至于来自地底的威胁,大可不必理会,因为实际中的【地底世界】并不是挖土就能到达的,非要说的话,那边更像是另一片独立的空间。 与其考虑如何避开来自地底的威胁,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棺材营不塌方。 众人挖的很快,太阳的暮色刚消失,一群人便已经转移到了地下空间内,掏出各种食物开始补充能量。 每个人掏出来的东西,都是轻便又果腹的,宋亚文和曹三岁这俩人甚至拿出了热汤面,突出一个色香味俱全。 只有程实,当着众人的面默默的掏出了一截手指面包,外加一瓶触手粘液饮料。 “” “” “” 当粘液咕嘟咕嘟入喉的那一刻,所有人沉默了。 宋亚文干呕了几下,捂住嘴道: “我现在觉得程哥确实有可能不是神选了” 南宫眉头皱了又皱,把自己手里的牛肉饼掰了一半,递了过来。 程实看着半块饼,毫不犹豫的接过来,感谢道:“这多不好意思。” “你最近没下食物本吗?为什么不喝可乐?” “啊?”程实一边吃一边支吾的回答,“下了啊,这手指面包新鲜的,昨天刚生产的。” “” 曹三岁一脸不敢置信:“你2000分,喜欢吃这个?” “?谁告诉我2000分,我1501。” “” 陈冲无奈的呵呵了两声:“一个天梯分数,骗来骗去的,程实你该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烈的空间波动炸开在每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相互对视一眼,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试炼结束的信号。 “怎么会?才23个小时!?” 曹三岁拿出怀表看了一眼,确认自己锚定的时间并没有错,确实只过了23个小时,还剩1个小时整。 众人也是一脸懵逼,这在之前的试炼中可是从未有过的。 但大家并没有因为提早结束试炼而兴奋,反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变化,意味着风险。 谁都不能断定提前结束试炼是好是坏。 可这些东西,并不是玩家们能决定的,正当所有人还想再说两句时,六个身影依次消散,只剩下他们手中的食物,“咚”的掉在地上。 看着掉落在地的食物,程实心底咯噔一声,莫名心痛起来。 “我靠,我的【亡者的鄙夷】和【往日的繁荣】,他们还没赔呢!” 【特殊试炼(血与火之歌【战争】)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吐槽假面(b)x1】 【获得道具:疑惑假面(a)x1】 【获得道具:报恩假面(a)x1】 【获得道具:满足假面(s)x1】 【获得道具:欲望假面(b)x1】 【登神之路+12】 【觐见之梯+2】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16,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58,命途排名:69】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视线再次变黑,当程实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楼顶,他看向对面,却发现对面的谢姓小伙一身是血的趴在楼顶边缘,恰巧看向自己。 特殊试炼不管试炼内有多少天,所有人的结束时刻是统一的,正如进入试炼的时间也是统一的一样。 程实看着他凄惨的样子,适当表达了同情。 “老哥有实力啊,又活了7天。” 谢姓小伙儿默默点了点头,脸上犹有惧色。 看起来他的试炼并不轻松。 话说,自己的试炼似乎也不轻松。 程实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看了一眼全球存活人数。 【当前全球信徒数量:】 !!! 死了10亿人! 往常的特殊试炼死个几千万就算多的了,这次居然一次没了10亿人!? 祂们加速了。 一丝恐惧和无力感从程实心中升起,他看向自己在屋顶搭起的仓库,又摸了摸身前的空气墙,自嘲的笑了笑。 “玩家?玩物罢了。” 本来不出意外,自己和队友本应是那被淘汰的10亿人之一,可为什么陨石火雨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难道是因为 程实从自己怀里,掏出了那颗苍白的骰子。 这是在命途选择时,他自己选择的【诸神】信物,一枚只能投出1点的骰子。 但他后来在各种试炼里得知,骨面骰子本应是【命运】的信物,而且可以投出任意面,可自己这又算什么? 还有这奖励的假面 他快步走进仓库,打开一道特殊的门,看着亚克力展览柜上一排排的白色假面,再次陷入沉思。 恭维、谄媚、鄙夷、激赞、冷漠、愤懑几十张假面分列几排,每一个表情都不尽相同。 但他们的造型又是如此神似,不过是一张雪白的脸外加一双形象的眼洞。 程实不是没试过将这些面具盖在自己脸上,可是丝毫没用,甚至大小都不那么合适。 “自从拿到那个天赋后,特殊试炼就再不给其他奖励道具了,这些面具,到底有什么用?” 程实叹了口气,迷茫的看向了自己的玩家面板。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信仰:欺诈】 【职业:牧师】 【登神之路:2116,全球排名:】 【觐见之梯:158,命途排名:69】 【天赋: 谎如昨日(ss):欺诈信仰天赋,主动,你的信仰将会暂时替换为最近一个被你所欺骗信徒的信仰。 欺骗大师(s):欺诈信仰天赋,被动,你的谎言更容易被他人相信,除非被欺骗的目标出现认知矛盾,否则无法发现你的欺骗手段,并且你可以察觉除你之外的所有欺骗手段。 献往虚无的祭品(s):欺诈信仰天赋,主动,当你编造的物品并不存在却被他人广泛承认存在时,物品存在。 众生相(s):欺诈信仰天赋,被动,特殊试炼奖励将替换为特殊道具【众生假面】,且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共沐神恩(s):牧师职业天赋,主动,治疗同属物种时会产生治疗传递效果,每多一个目标,治疗效果和治疗范围扩大一分。 】 【道具: 命运之骰(既定)(s):你永远无法改变这颗骰子的命运。 愚戏之唇(融合)(s):它喜欢说谎,无论你喜不喜欢;它喜欢骗人,也包括你。 众生假面(sabc):千人一面,千面一人。数量:47。 往日的繁荣(a):治愈药剂,于记忆中遍寻,追溯并恢复到过往最鼎盛的状态。数量:93。 】 【技能: 基础治疗术、治疗链、治愈之光、镇定术、催眠术、诅咒解除、抗性护盾、圣光祷言 】 第16章 劫后余生 现实,未知省市某空旷停车场中。 陈冲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车顶,五味杂陈的叹了口气。 又活下来了。 不仅如此,试炼奖励还拿到了第二个a级天赋。 【获得天赋:城下的坚守(a),战士职业天赋,使用护盾类技能时,所有防御类效果提高25】 1600分的玩家除了两个初始天赋位外,还有两个额外天赋位,都可以进行替换。 陈冲默默的将自己的最后一个c级天赋换下,换上最新的a级天赋。 这样一来,他的天赋配置突然从1a2b1c的中下游水平变成了2a2b的中上游水平。 在现在的分段分布中,1600出头能拿到这个天赋配置,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出色了,至少能保证他在今后几场试炼中,有更多底气和更高的存活率。 “程实果然大佬都喜欢装逼吗” 他摇头失笑,随手从副驾驶堆叠的酒箱中取出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的灌进了喉咙。 酒水四溢顺流而下,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一连干了四瓶,才打了个酒嗝,歪头倒在了座椅靠背上。 “呵,狗日的世道,还不如做梦。” 陈冲苦笑两声,随手将酒瓶扔出车窗。 酒瓶被扔出去后,并没有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而摔碎,反而发出一阵叮叮脆响。 视线朝着声响处看去,却见偌大的停车场里,早已堆满了如山的酒瓶。 相比起停车场这个称呼,垃圾场或许更加形象。 一座回收酒瓶的垃圾场。 陈冲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喝两瓶酒助眠的人。 他喝的,是两箱。 求的也不是助眠,而是麻痹。 “快结束,这操蛋的世界。”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中。 曹三岁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怀表还没回过神来。 试炼提前1小时结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他无法知晓。 但有一点他是知晓的,那就是在自己离开试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程实的笑容。 “他在笑什么?他为什么不害怕?难道他早就知道试炼会提前结束?” 曹三岁的表情变的更加狐疑。 他一直笃信时间不会骗人,毕竟在试炼中他开启过时间战场。 可问题是,就算时间不会骗人,难道人不会吗? 如果有一个人,能骗过所有人,并且在时间上做手脚 那他只可能是给所有人他们喝可乐的 程实! “嗯!?” 曹三岁突然瞪大了眼睛,快步跑到书桌前,用工具拆开了怀表的表盘,拿着放大镜开始仔细寻找。 果不其然,没找一会儿,就在表针背面发现了一丝丝残缺的指纹。 这指纹的痕迹一共三道,连起来,正好是一个微妙的表情: :) “” 时间确实不会骗人。 但有人,骗了时间。 曹三岁瞬间想通了,他捏着怀表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试炼并没有提前,提前的是手中的时间。 “程实厉害。” 现实,未知省市某地下室中。 南宫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里空空不见的半块牛肉饼,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又活下来了真好。” 她的分数一如既往的低,即使加上本次试炼得分,天梯也不过刚超过1400。 这个分数,在随着时间流逝而试炼难度愈加困难的今天,并不好过。 但她并没有什么不知足的,能够在【腐朽】的注视下活下去,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你本可以活得更轻松一点,加速他人的腐朽对祂来说,亦是一种敬献。”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中,环顾四周,却看不到除了南宫之外的第二个人。 这竟然是一个来自虚无的声音。 但南宫似乎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她掏出匕首,坚定的摇了摇头道: “我不能害人。” “愚蠢,拥抱腐朽是众生造化。” “我不能害人。” “愚不可及,算了,开始今日的献祭。” 南宫微微一愣道:“刚刚不是献祭过了吗?” “在试炼中的献祭,都是敬献给祂的,现在,是我的那份儿。” 南宫面色微变,她咬了咬牙,褪下裤子,拿着匕首在大腿上深深的割开了一条口子。 这条口子,是“正”字中的某一划,而这样的“正”字,几乎布满了她的双腿。 深红的伤口里瞬间涌出鲜血,血液快速向着匕首汇聚,南宫脸色愈加苍白。 等到她身体温度开始下降时,匕首才停止了吮吸,满意的轻哼了一声。 “好了吗?” “嗯,可以治疗你自己了。” 南宫强撑着给了自己一发治疗术,而后从一张烂木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本子,郑重其事的写下了一个名字。 程实。 “你还想报答他?可笑,诸神不会让你们再次相遇的。” “那也要记下来,万一呢!” 南宫翻了翻页,那破烂的小本子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是曾经帮助过她的人。 “我亦给过你帮助,为何不记下我的名字。” “你的报酬我已经给过了”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园里。 宋亚文看着自己的试炼得分,目瞪口呆。 【觐见之梯+3】 “夺少??3分???觐见之梯还能加3分???”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怪叫着原地乱蹦起来。 “卧槽!我加了3分!兄弟们!我觐见之梯加了3分!” 公园里其他玩家闻声,纷纷投来“这人疯了”的目光,但这丝毫不影响宋亚文挥洒自己的热情,他绕着自己的生活区域一遍又一遍的疯跑,一边跑一边喊道: “就问你们牛不牛逼,我他妈一把加3分!就问你们见没见过加3分的!” 终于有人被他喊烦了,大骂了一句: “宋亚文你他妈有病,觐见之梯最多加2分,你做梦呢加3分!” 宋亚文停都不停,继续吼道: “知道个屁,奖励面板我还能看错,有大佬带我飞,开大直接觐见真神,老子现在已经跟你们不是一个档次了,懂?” “真有大佬?叫什么?什么职业信仰的?” “废话,我跟你说我跟你说个屁,大佬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 说完,也不管周围人如何看他,依旧自顾自的咋呼着,直到将一身的兴奋和劫后余生的喜悦发泄殆尽,才消停下来,坐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然后 继续在各个频道中打字: “我觐见之梯加了3分,兄弟们,看我吊不?” “呵呵,不看。” 现实,未知省市某独栋别墅中。 碎裂的换衣镜里模模糊糊的勾勒出一个雪白的身影。 如果视线集中的话,可以隐约看到一只长满弓茧的手,迟疑的伸向了那双修长的美腿。 “程实” 呢喃唱响,【诞育】绽放。 祂再一次凝视了此地,驱散了信徒脸上的寒霜,给与了她新的祝福。 第17章 聊天频道:区域、信仰和职业 每当特殊试炼结束的时候,程实都会在聊天频道里停留一段时间来收集信息。 庞杂又零碎的信息中,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发泄和抱怨,只有少量有价值的信息值得被看一眼。 但看了记不记得住,全看自己的心情。 他先是打开了区域聊天,区域聊天囊括的玩家范围是附近街区,昨天还有7600+在线,到了现在就只剩6400个了。 聊天只显示内容,并不显示id,所以没人知道发言的是人是鬼。 “【神明】再次惩戒了无神论者,新的神国正在慢慢成形,兄弟们,姐妹们,加入神国,共享神恩!” “感受恩典,拥抱伟大!” “一切都是恩主的施舍,我等幸存者皆应感恩!感谢我主,感谢诸神!” 这种发疯似的言论都是“降临派”常用的发言方式,程实一般直接略过。 不过看着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应该不是对门的邻居。 “妈的,死了10亿,世界就他妈要完犊子了,要是【诸神】想要拯救世界,杀那么多人干嘛,还感恩,感你妈的大傻逼。” “欢愉之夜广告,位置:南江路142号柠檬公寓2层整层,已打通7个区域,面积超大,参与人员已达到14人,想要体验劫后余生快感的朋友们赶紧加入我们!ps注重信仰对立勿入,不接受【诞育】信徒。” “【诞育】吃你家大米了?” “楼上的,你可以自己生一个,不需要拼场子” “南江路7号1301,妹妹自己一个人,怕怕。” “大家别信,1301我楼上,天天框框砸墙,是个疯批!” “求药,a级及以上治愈药剂,可代下职业武器试炼交换,急求,谢谢。” 虽然死了很多人,但聊天频道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 程实只注意到那个求药的消息,但由于信仰游戏中并没有私聊,于是只能公屏打字: “求药的,南江路还是木柳路?” 海量的聊天信息瞬间就将程实的发言淹没,但他还是敏锐的看到了对方的回复。 “木柳路,高层。” 程实眉头一挑,自己就在木柳路,还是最高层。 “啧啧,该不会真是对门?” 想起对面邻居满身是血的样子,程实走到楼顶边缘,遥遥喊了一句: “喂,求药的是你?” 对面大帐篷里探出一个脏兮兮的脑袋,眉间俱是惊疑,犹豫回道: “哥们儿,你怎么知道是我?” 果然! 程实微微一笑:“猜的,我手里有a级的往日繁荣,怎么样?” 谢姓小伙儿显然是懂行的,他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了程实半天,又变得郑重的说道: “你2000分?” 在他的认知里,2000以下的玩家可不舍得拿这种药换给别人。 程实确实不舍得,但他对小伙儿说的代下副本一事很感兴趣,他目前缺个趁手的道具。 这个道具对他下一次试炼来说,至关重要。 最主要是,往日的繁荣存量还够。 “没有啊,某次试炼里碰巧捡到的。” “” 看着随身空间里93瓶药水,程实又回想起某次匹配到“那位大哥”的欢乐时光。 在那个保护药店老板的【繁荣】试炼中,他们联手提前杀死了老板并洗劫了药店,避免了让老板落入敌手的恶劣局面,不合理也不合法的结束了试炼。 为此,每个队友天梯被扣了20分。 但每人分了120瓶往日的繁荣。 啧,小亏。 “你想要什么?你缺武器?”谢姓小伙儿很疑惑,他有些尴尬道,“我没到2000分,大概刷不到你想要的武器,最多只能a级。” 程实很疑惑,下武器本,尤其是为了a级武器下武器本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既然受了伤,不好好养伤为什么还要折腾自己呢? 就算拿药治好了自己,试炼之后不是又受伤了? 难道他有办法让自己在试炼中免于受伤? “我看你伤得不重,真有这么急?” 谢姓小伙儿微微抿嘴,略有些难过道: “是徐璐,她不行了。” “谁?” 程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小伙儿楼下远离有间公寓中住着一个姑娘叫徐璐,由于是远离程实的那个楼面,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只是听楼下的人隔空聊天说起过。 据说,是一个说话夹夹的歌者。 “你们” “她才答应了和我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卧槽,爱情使人盲目啊哥们。 程实看出小伙儿没说谎,是真心的,可问题是,对面铁定不是真心啊。 要是伤势重到需要a级药剂救命,这耽误的功夫人早就嘎了,那有可能还托人在频道里喊话求药。 程实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看得出来,对方很是感激,可还是坚持要药。 “谢谢你,我知道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就像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一个邪神的信徒一样。” “” “算了,不需要瞒你,其实她是‘预言家’,她预见了自己下一个试炼的危险,于是想要未雨绸缪。” 程实呆住了,懵逼的眨了眨眼。 预言家啊,【命运】的歌者。 怪不得,婊里婊气的。 程实眼见劝不住对面,还是将药扔了过去。 小伙儿一把接住,很是震惊。 “你不怕我昧了你的药?” 程实随意笑笑:“我倒希望你昧下。” 谢姓小伙儿浑身一震,紧紧抓住药瓶,郑重承诺道: “谢谢!我先去送药,然后再来听你说你需要的武器,我一定能带回来给你!我叫谢阳!” 说完他鞠了一躬。 还挺中二。 正当程实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回复的时候,接下来谢阳的动作直接把他看懵了。 只见他匆匆跑到了楼顶的另一边,拿起钓竿挂住药剂开始往下放线 “等等她同意跟你在一起,没跟你开启合并空间试炼?” 谢阳转头,郑重其事的解释道:“璐璐是个内心敏感的人,还不敢向我敞开所有,不过没事,我可以等。” “” 好家伙,我以为你是个精神小伙,没想到你是个精神病小伙啊,这都能信? 啧。 命运啊,可真是个婊子。 程实眼见谢舔狗趴在楼顶给楼下递药,咂了咂嘴,转头打开其他频道继续找寻有用信息。 【信仰频道】 “造了一种新药,龙鞭粉,可以增加战士三围,让前排龙精虎猛,好用,可惜没法卖给你们,唉,太可惜了。” “试炼里看上一个姑娘,长得真好,一问信仰,是个【记忆】,讲他前男友的故事能精确到几下,扫兴” “话说我们区域聊天里一片哀嚎,这次试炼真这么难?我把npc骗的妈都不认得了,随便通关。” “笑死,兄弟骗骗我们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你们没发现手里假面的嘴角咧的更大了吗,难道死的人越多,假面笑容越大?” “这个不知道,我只知道【命运】的骰子好像面数越来越多了,今天碰到一个20面的,卧槽,怕不是【命运】神选。” 程实皱了皱眉,看向自己手里的骰子。 骨白色的骰子依旧是六面,丝毫未变。 可最奇怪的是,【欺诈】的信物明明是个假笑面具,自己手里这骰子,到底算怎么回事? 他很想问问大家谁的面具变成骰子了,但他不敢。 小白鼠永远死的最早,这点他深信不疑。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信仰频道里全篇谎话,只有职业频道可堪一看。 刚切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请教问题。 “请教各位大佬,a级药剂【亡者的鄙夷】,有人见过吗?” 程实微微一愣,瞬间笑了起来。 看起来,这位是平胸的南宫小姐姐啊。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效果?” “听起来像是【死亡】的药剂,干嘛的?吊命?” “面前统计的a级药剂1843种,没见过这个,多少分段刷出来的?” “卧槽,佬,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记忆】大佬。” “不是,匹配了两把发电机和电脑的试炼,拿到东西记录方便多了,还能用电脑连聊天室,就是界面比较古老,需要熟悉一段时间。” “这也行?” “确实是吊命的,不知道带我们的大佬在不在,被大佬救了一命,没还上人情,想问下什么等级的药价值相当。” a级药剂的价值也不尽相同,南宫这明显是记着程实的好了。 程实刚想回一句“相遇是缘”,就看到聊天频道里窜出一句话。 “我曾经见过一次【亡者的嫌弃】,之后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楼上是在哪里见到的?姓程的手里?” 程实额头突然冒出冷汗,暗道一声走远。 好在聊天频道消息太多,这条信息如海中泥沙般迅速消失不见。 看了半天也没后续,程实微微松了一口气。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后这药可要换个名用了。 就在他孜孜不倦的继续看大家聊天的时候,另一座城市的某间大平层中,一位躺在浴缸中的女子暗暗捏了捏手里的酒杯。 “亡者的鄙夷?亡者的嫌弃? 姓程的,你手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该不会是祂的信徒? 我记住你了。” 第18章 七天一晃而过,试炼再次到来 如题。 在这七天中,不知得到了那位预言家小姐什么承诺的谢阳满脸开心的帮程实去下了个a级武器的本。 其实程实本来没打算要武器,他要的是几只金怀表。 但谢阳觉得金表的价值连往日繁荣的药水瓶都比不上,所以执意要给他搞把武器来。 见对方固执的跟不怕死一样,程实妥协了,随口说了一个法师武器,让他代打。 当谢阳得知程实需要一把法师武器的时候还愣了半天。 “原来你是个法师?” “不像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刺客,很善于隐藏自己。” “” 幸运的是,下本的谢阳没死,但受伤很重。 程实苦口婆心的劝谢阳去要回那瓶往日繁荣,没想到谢阳果断拒绝了他的建议,并再赊了一瓶。 最后武器倒是到手了,可药又赔进去一瓶。 “祝你早日得到爱情。”程实神色复杂。 “谢谢。” 谢阳打心眼里感激。 程实打心眼里嫌弃。 要不是看在你能陪着聊聊天的份儿上,我管你什么狗屁爱情。 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有乐子看。 这个世道,放松身心最重要。 时间一晃而过,再睁眼时,新的试炼信息已经跃入眼前。 程实一个星期没下本,竞技状态维持的不错。 【特殊试练(永夜迷途【记忆】)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交错的记忆中,总能找到一条出路,但前提是,夜没散去(限时12小时)】 “艹!” 程实愣了一下,破口大骂。 居然是对家的试炼,这不是让我死?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在程实的极度震惊中,他的视野再次昏暗下去。 “先生?先生?” 耳边是鼎沸的交谈声,不时还穿插着碰杯和起哄的声音。 这是在酒馆? 程实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圆桌之上,桌上一共六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是第一个醒来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领子和衣襟全是湿的。 好在不是吐的,大概是是睡觉的时候碰倒了酒水,全身都是酒味儿。 “先生,您要的酒还继续上吗?” 身穿黑衣的侍者站在旁边,抱着餐盘静静等待程实的吩咐。 还上?人都喝成这样了还上个屁,泡澡用啊? “不用了谢谢。”程实摇了摇头,目送侍者躬身退下,身前的队友也陆续醒来。 “这哪?酒馆?” “额,头疼” “哎呀,衣服脏了!” “雪尼拉羊血酒,暴雪牧民的最爱,文明纪元中期暴雪山脉之南有一个小国叫做俾留斯,盛行此酒。” “咕嘟咕嘟咕嘟,呀,好酒!” “” 看着反应不一的队友们,程实脸色有些难看。 三男三女,这局明显有混子。 “大佬?”最开始发言的眼镜少年开始快速打量周围,视线在程实和那位说出酒馆来历的女子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朝着后者问道。 “方诗晴,【文明】,歌者,天梯2047,各位早上好。” 这位【文明】的歌者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块白色手帕,非常优雅的擦了擦被自己那酒水渍湿的白衬衫和黑色领巾,而后微抬自己的眼镜,朝着每个人点头致意。 程实快速给她做了个相貌侧写:长卷发,黑圆框眼镜,长相精致,还有像老师。 而且是英语老师。 方诗晴,【文明】,歌者,天梯2047 坐在她右手边的眼镜少年微微张大嘴巴,表现出一股很震惊的样子。 “2000的局?”看着众人看向自己,他又手忙脚乱的自我介绍道,“阿铭,铭记的铭,【文明】,刺客,天梯1717。” 少年话音刚落,程实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说谎了。 不知道他隐瞒了自己的命途还是编造了自己的分数,总归职业不好伪装,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但是看起来,他慌张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刺客。 刺客往往比较干练? 程实突然想到了宋亚文,算了,或许现在刺客圈都流行反差。 阿铭,【文明】,刺客,天梯1717 “喂,大哥?” 正想着,少年出声喊了程实一句。 程实微微一愣,发现这次的发言顺序不知何时变成了逆序,而少年,恰巧坐在他的左侧。 这么快轮到自己? 程实微微整理了下表情,开朗灿烂的自我介绍道: “程实,【存在】,牧师,天梯1501。” 说完的一瞬间,他看到对面某位女士微微皱起了眉头。 哦?有点意思了。 “1500?”阿铭眼睛睁的更大了,他看看方诗晴又看看程实,更加震惊道,“又差500分?” “又?”程实笑了笑。 “上个星期的试炼也差500分,很棘手,很要命。” “可你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阿铭勉强笑笑,并不乐观道:“侥幸罢了。” 自我介绍继续,轮到程实右手边那位一直在揉脑袋的大叔。 这位大叔留着一头碎长发,大热天的穿着件毛领夹克,眼神看上去有些颓废。 “黄波,【混沌】,歌者,1998。” 【混沌】!【文明】的对立命途! 有好戏看。 程实笑着打量方诗晴和阿铭的脸色,却见两个人只是多看了这大叔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反观黄波,手指插在头发里不断的揉头皮,连眼睛都没抬,似乎根本不在乎队友里有敌人。 黄波,【混沌】,歌者,1998 “又一个2000分?” “又是歌者?”程实对面的女玩家惊呼一声,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个人,正是之前听到程实命途皱眉的那个姑娘。 “怎么,今天是歌唱比赛吗?”还在灌酒的另一位女玩家歪了歪头,手肘抵在桌面上摇晃着酒瓶,舌尖在嘴唇上快速划了一圈,娇笑道: “百灵,你们也可以叫我鸟鸟,【沉沦】,猎人,天梯分太低就不说了,各位好哥哥好姐姐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了。” 说着,她又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酒,丝毫不在意洒出的酒水再次打湿衣襟,将她那低胸的黑色绸缎长裙浸透,贴在胸前,勾勒出两个让人血脉贲张的圆弧。 “我最擅长的,就是听话~” 【污堕】。 程实看都不用看,闻着味儿都能知道这位带项圈的小姐姐是位【污堕】的猎人,感官追猎者。 他们善于放纵自己的欲望,并引导猎物与自己同流,拉扯猎物的神经,折磨猎物的心态,让对方在放纵中迷失自己,在沉沦中丧失抵抗力。 小姐姐看样子像是个追求肉体沉沦的高手,可程实发现她居然没说谎,这就说明她的登神之路分数确实很低。 低分,还能排进自己的局。 有点道行。 百灵,【沉沦】,猎人,x 刺客阿铭看到她的姿态表情颇有些拘束,大叔黄波一直挠头,方诗晴饶有兴致的打量,倒是她旁边的最后一位女玩家脸上闪过嫌弃的神色。 程实若有所思的看向最后一位女玩家,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也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大大方方的,却唯独对程实投过来的视线有些躲闪。 “徐璐,【虚无】,歌者,天梯1643。” “?” 女夹子音一出,程实先是打了个寒颤,而后快速看向百灵,试图掩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的嘴角。 你看看,这不是巧了吗? 场上唯一预言家,自己还认识,大概率就是谢舔狗舔而不得的那位夹子姑娘。 啧啧,【命运】的信徒啊,不好意思,我这场的身份是【时间】信徒。 换句话说,我可是狼啊! 哧溜! 徐璐,【虚无】,歌者,天梯1643 程实很想笑,又不敢太过暴露,他知道徐璐肯定也在打量他,只不过她应该还在疑惑这个程实到底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位“邻居”。 徐璐确实在打量程实,她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瞥向程实,一边在心里回忆谢阳跟她说过的那些有关程实的话。 “隔壁楼顶有个叫程实的法师,长得很一般,有点胖,一看就是死肥宅,他求了我好长时间让我帮他一把,我看他可怜,就随便下了个a级武器本,帮他打了个武器。” “这人别看长得一般,但还挺义气,知道感恩,给了我一瓶a级疗伤药” “他那不是打副本爆出来的,肯定是试炼里捡来的,反正肯定比我给他的武器价值低。” “我分高,手段多,留着没用,给你,你留着当保命的,这药一般也还行,不用谢我。” 显然,自己对面这个程实,跟谢阳口里的程实差的有点多,至少对面这个程实不丑,不仅不丑,还有点小帅。 再就是,他是一位牧师。 跟法师也对不上。 众所周知,职业是最不好骗人的。 所以,大概只是同名? 就是不知道,他信仰的是【记忆】,还是对立的【时间】。 第19章 夹子姑娘的预言 程实转头看向百灵的时间有点长,再加上他嘴角变态的笑容,一时间让百灵产生了误会。 她意味深长的笑着向程实抛了个媚眼,还以为碰到了同道中人。 结果感官追猎发动的那一刻,却发现对面的情绪里没有一点欲望,干净的像张白纸,连标记都没法标记。 她面上笑容不变,内心却给程实贴了一个标签: 太监or gay。 这一切程实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收回了目光。 这局有意思。 三男,三女;三歌者,三非歌者;三眼镜,三非眼镜。 还真是对称啊。 不过有一说一,歌者这个职业,偏向辅助,里面的混子是着实多。 强的是真强,一流大辅,用过都说好。 弱的是真弱,纯纯混子。 不像奶妈,天赋不好多少还能奶一口,歌者的职业技能较弱,能力全看天赋。 天赋不好,给出的加成状态简直让人发狂。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在杀人如割草的战场洪流中,我方歌者高歌一曲,给我方士兵上了一个胃口大开的buff。 你说是增益,它确实是增益。 你说它有用,有啥用呢?多啃敌军两口? 真没吊用。 但就目前的局面来看,至少这个大波浪英文老师,还是看着像个靠谱的。 “我没找到对立信仰,为提高效率,就摊牌了。” 方诗晴微笑着拍出一本书,放到了桌面上。 “洞窥本质,行见真理,我是祂的信徒。” 【真理】的歌者,博闻诗人。 一个可以把技能书写成册页,随时使用的牛逼职业。 阿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又转头看看那位【混沌】大叔,脸色一紧。 “你笃定他不信【痴愚】?” 方诗晴先是笑着点头,而后又颇有些郑重道: “局势或许有些复杂,但我相信大家应该有合作意识,【记忆】的迷局中,人越多,效率越高,不是吗?” “姐姐说的真好,想来我也不必自我介绍了,你们脑海中想的那个样子,就是我本人了。” 百灵笑着附和,而后饮尽瓶中最后一滴酒。 “快开始,趁着我的欲望没那么强烈,还能给各位打打下手。” 见一位2000分的歌者掌握了节奏,程实老老实实的当起了混子。 记忆迷局的目标往往是破开交错的记忆,找到最终记忆的归属人,并通过“它”离开迷局。 换成人话说,就是在确定自己在记忆的第几层,而后层层破解,收束结局。 再简单点:盗梦空间里找出口。 众人心知自己所在的这一层肯定不可能是最后一个谜面,所以都准备各自【谕行】之后,去寻找线索。 对面的徐璐见程实低头不说话,队友都开始起身,突然夹道: “我我有线索。” 方诗晴挑了挑眉,反而带着玩味的表情先望向了程实。 她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判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看出了两人之间有微妙的联系。 “什么线索?” “【存在】的信徒都没说有线索,【虚无】的信徒先有线索了,你是预言家?” “嘶——头疼。” 徐璐抿了抿嘴,纠结的点头道: “是,我是预言家,我看到了今天将要经历的某一幕,这或许对我们寻找线索很有帮助,毕竟我们只有12个小时时间。” 预言家可以通过掷骰子来预见不久后的未来,但也只能看到未来无数条命运线的一根,甚至还有失败的可能。 命运永远在变化,谁都不能确定所预见的未来能不能到来。 可这不妨碍它能成为一个指引。 阿铭眨眨眼:“你什么时候完成了【谕行】?刚刚?” 【命运】的【谕行】是占卜,也就是投掷手里那颗“命运之骰”。 但这个占卜的结果很晦涩,往往只有等到试炼结束时,玩家们才会将占卜的点数跟结局联系在一起。 徐璐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悄悄在自己的大腿上投掷了命运之骰,得到的点数是5,她有点害怕这个数字是昭示着最后存活的人数,所以只好想点办法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尽管对面这个【存在】玩家不一定是对立信仰,尽管牧师的伤害能力不高,尽管他分比自己低 但她不想冒险。 “是,我分数不高,也不聪明,需要跟人组队一起探索才能不拖后腿” 这显然是在提条件,程实笑笑没说话,百灵翻了个白眼,黄波还在挠头。 倒是阿铭很暖心,给了个台阶,接了句话:“那你” 徐璐没说话,看向了方诗晴。 这条大腿很粗,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方诗晴笑笑,并没有拒绝。 徐璐松了一口气,继续夹道: “预言一共有两个,昨天我看到了今日有人死去,掷出的点数是9,刚刚,我看到了一只戴戒指的女人手举起了茶杯,掷出的点数是4。” “你天梯1600分,命运之骰大概只有10面?” 徐璐点点头。 “死的人是男是女?” 徐璐摇摇头脸色难看道:“命运的昭示并不清晰,我只看到有人躺倒在血泊中” 点数越大,代表发生的可能性越高,也就是说今天极有可能会有人死去。 众人的脸色因为这个预言明显沉了下去,尤其是阿铭,颇有些惊慌的看向了对面的黄波。 至于女人 程实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酒里除了自己这一桌,好像并没有多少女人。 就算有,酒馆的桌面上似乎也没有茶杯。 或许,这个场景对应的是接下来的某一重记忆。 “时间紧迫,不要乱猜了,调查为主,先各自进行【谕行】,无论有没有线索,1个小时后集合,现在开始校准时间,应该都有表?” 方诗晴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一枚精致的女士手表,继续道: “我注意窗外的落日刚刚没入地平线,按照之前的【记忆】迷局来说,会有10-15分钟的准备时间,我们刨除这部分时间,将此刻锚定为12:00,倒计时,没有问题?” 眼看其他人开始校准时间,方诗晴利落的收了表,开始准备【真理】的【谕行】。 可就在这时,程实笑着拿出了六块怀表,笑着分给了众人。 看着对面的徐璐眼睛越睁越大,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果大家不介意,还是用我的怀表比较好。 我已经锚定了时间,12:00就在我们进入试炼的那一刻,并校准了所有的怀表,这只表会在准点前5分钟、3分钟和1分钟的时候报时,各位注意保持自身的状态” 这一套说辞完全照抄了曹三岁的发言,这不是因为程实没有别的话说,而是因为程实现在“信仰”的【时间】,也是从他身上偷来的。 连信仰都偷了,多偷一个发言,不过分。 记忆回到上个试炼,在众人被放倒的木精灵树屋中,程实坏笑着摸遍了所有人的口袋,将他们的怀表取出,拨动时弦,让每个怀表都少转了一个小时整。 然后为了保险起见,他独自一人绷紧神经守在外面,直到所有人陆续醒来,才装作同时醒来的样子,与众人一同分享“睡眠心得”。 如此一来,他骗过了所有人。 也骗过了时间战场。 因为时间战场确实开启于一个整点,也结束于一个整点。 只不过这个整点,比时间行者以为的,提前了一个小时。 于是 今日的程实,是【时间】的信徒,遗忘医生。 第20章 【混乱】的信徒 “遗忘医生?” 方诗晴饶有兴致的看向程实,笑着拿起了桌上的怀表。 其他人也陆续拿起怀表,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各有各的精彩。 他们的视线不断在程实和徐璐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心想夹子姑娘害怕是有原因的。 防御姿态都摆成这样了,这个叫程实的居然还贴脸跳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夹子姑娘对立。 徐璐显然不敢收程实的东西,她比对着怀表校准了时间,然后将怀表推了回去。 “遗忘医生在【记忆】的试炼中可不是个好答案,程实,希望你少对npc动手,过度加速他们会导致记忆塌陷,我们可能会被困在记忆中,无法脱身。” 程实无所谓的耸耸肩,拿起怀表转身离开。 他要去没人的地方践行【谕行】了。 酒馆很大,上下两层。 风格类似于中世纪的北欧,木质装修外加野兽皮毛装饰,粗犷的很。 上上下下大概几十桌,几乎坐满了人。 碰杯和吼叫声充斥耳朵,没走开几步程实就听不到其他队友的声音了。 在最中间的台上还有挑空设计,整个二楼栏杆围了一圈,探出头可以轻松的看到一楼的全貌。 程实快走两步,转过一个走廊,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拿出了自己的“命运之骰”。 【谕行】顺利结束,他感受到“时间”对指尖的青睐,笑着走了出来。 要开始调查了。 【记忆】的试炼比起【战争】不知道“文明”了多少倍,很少会有战斗的时刻,哪怕有,一般也是局限在小范围内,快速解决。 在【记忆】的试炼中,每一个场景都是别人的记忆,如果将记忆的画面扭曲过多,记忆很可能会崩溃,导致人永远失陷。 而试炼的目标则是不断寻找各幕记忆中的“记忆本体”,也就是这份记忆的真正主人。 以当前场景来说,记忆主人一定来过这里,并在这里呆了很久,所以才会对酒馆的布局和酒客有深刻的记忆。 但是一个人的记忆是有侧重的,他所关注的地方,“npc”就会活跃一些,行为和逻辑与正常人趋同。 而他所忽略的地方,往往会出现一些模糊的片段。 这些片段复原出来的“npc”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错误”,虽然这些“错误”并不明显,但玩家们想要通关试炼,便必须找到它们。 而找到错误的方法,最简单也是最无脑的一种方法就是摸排。 也就是挨个搭讪。 不过搭讪也是有技巧的,一旦搭讪失败引发了别的乱子,记忆很可能会扭曲,导致试炼直接失败。 程实不太会搭讪,但他很会骗人。 他看到几个酒侍者从某间小房间内陆续出来,趁着没人便闪身进了房间,快速偷了一套侍者服,换在身上溜了出来。 刚出门,就看到方诗晴带着夹子姑娘偷摸的往这里走了过来。 他会心一笑,巧了,想到一块去了。 方诗晴见程实已经换好了侍者服,眼睛一亮,低声夸道: “聪明!” 程实很受用,笑道:“大佬的夸奖是我进步的动力。” 徐璐躲在方诗晴身后,眼里满是戒备,小声嘟囔道:“好假。” 方诗晴笑笑: “想来我主的【谕行】你也知道,分享我一个知识,【真理】的光辉将照耀你前行。” 【真理】的【谕行】是求知,任何未知的规律或者知识都能让【真理】的信徒更加接近“真理”。 而对于有辅助或者防御技能的【真理】信徒而言,想要得到祂的庇护,必须为祂的信徒分享一些知识。 程实眼珠一转,快速分享了一个小知识。 “手指伸入肛门旋转按摩三十秒,可以有效抑制打嗝。” “?” “?” 程实一分享完,面前的两个女士原地僵住。 夹子姑娘表情精彩,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嫌弃,总之对立信仰的玩家过于变态,确实对自身安全是个威胁。 她慢慢挪了两步,靠紧了方诗晴。 至于方诗晴,她感受到【真理】的光辉在向程实涌动,这意味着程实没乱说,这确实是真的。 “你怎么发现的?” “啊,我是个医生,实践出真知。” “现实里的医生?” 程实面不改色:“不像吗?” 尽管程实的意思是在别人身上练过,但方诗晴的视线还是控制不住的总想往他屁股上瞄。 “谢谢,受教。” 她勉强笑了笑,带着夹子姑娘头也不回的进了换衣间。 程实笑着离开,开始了自己的调查工作。 几个玩家粗略的分了分区,程实分到的是一楼的整个东片,大概十几桌。 与人搭讪其实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尤其是对社恐程实来说。 他随手取过一个餐盘,在几张喝的烂醉如泥的酒客桌子上顺了几瓶酒,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送酒工作。 每到一张桌前,他都有板有眼的说这是今天的活动,老板送的酒,然后问问酒客们喝得怎么样,开不开心,开心的话可不可以讲个八卦,就当是这瓶酒的酒费。 说实话,俾留斯的酒真不便宜,看到店家有酒送,酒客们很开心,快速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各种小道消息。 毕竟他们本来也是在吹牛,多吹一次换瓶酒这么划算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程实就成了八卦吸尘器,走到哪里吸到哪里。 不一会儿他就把这个叫做“布鲁克斯小镇”的各种八卦听了个遍。 “小镇最开始是布鲁克斯公爵的封地,后面难民越来越多才发展成了行政镇,但据说镇长并不是国王派来的,而是难民冒充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是秘密。” “就连镇上的大法官都是难民冒充的。” “他们甚至还冒充脱衣舞娘,直到衣服脱干净被人发现有那话儿,贵族老爷们才知道这些舞娘原来都是男的。” “不过他们还是很受欢迎,至少比原来的舞娘受欢迎。” “你们老板最近怎么大方起来了,是不是也被冒充了?什么,你要去揭发,伙计,大方点不好吗,至少你们也有钱赚。” “难民是加思麦拉涌过来的,据说地底信仰正在理质之塔传播,他们开始内战,并驱逐了信仰异端,然后这些人就跑来了俾留斯,这不是很早之前的旧新闻吗,你问这个干吗?” “难民多的比市民都多,公爵也在发愁,但至少贵族老爷们喜欢他们,物美价廉。” “八卦,什么八卦?约尔克买春买到了一个兽人娘算吗,据说那天过后约尔克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你问谁是约尔克?他是公爵的马夫,就坐那桌,看到了吗,长的最怂的那个” “怪了,约尔克居然有钱买春和买醉了,他不是还欠你们老板好多钱吗?” “” 1个小时过去了,程实听的忘乎所以,要不是还有怀表报时,他都想继续听下去。 太有意思了,这比试炼可有意思多了。 什么,你问我是个社恐为什么这么喜欢交流? 我寻思社交恐怖分子应该也算社恐? 但试炼终究是试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程实不得不回去跟队友们汇合。 当六位玩家再次齐聚在桌前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除了程实。 他乐得不行。 “怎么愁眉苦脸的,大家发现哪里有问题了吗?” 阿铭抿着嘴摇了摇头,方诗晴皱眉沉思,就连一直抓头皮的黄波这次都没动静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根据往日的经验来说,在一幕记忆场景中,应当有些不那么明显却容易发现端倪的错误,但是这次,我跟徐璐几乎旁听遍了所有的酒桌,包括二楼,都没发现有npc有‘过于生硬’的逻辑补全,他们似乎都很正常,正常的不像是记忆中的人。” “我也是,我甚至用天赋感受了他们的内心,很平静,很有序,不像是记忆中的人。” “你会读心?”程实一愣,来了兴趣。 阿铭赶忙摇头道:“不,不,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具体的我不方便说。” 程实点点头,再次看向方诗晴,他觉得这个大波浪老师也有类似的技能,而且应该更强。 方诗晴见程实看过来,反口问道:“你呢?” “我?没什么发现,不过八卦倒是听了一堆,你们想听么?” “”想起程实说的那个冷知识,她抽了抽嘴角,转向了其他人。 “黄哥?” “嗯头疼没有!也不该有!” 方诗晴和程实听了这话,都微微皱眉,他们心中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坏了,这大叔是个【混乱】信徒。 第21章 我知道你在装傻 【混乱】是【混沌】命途的第一神,是【混沌】的序幕,是无序的癫狂,也是【秩序】的死敌。 祂的意志推崇世界上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宇宙的终极就应该是混乱无序的,所以信仰祂的玩家往往精神都会受祂意志的影响,多少带点不正常。 如果要选最受欢迎的玩家,【秩序】信徒毋庸置疑。 但如果要选最不受欢迎的玩家,【污堕】、【湮灭】、【痴愚】这些邪神的信徒都要往后排,【混乱】信徒的得票数应该是断层式的第一。 因为他们在试炼里不仅不怎么帮忙,而且经常帮倒忙。 当然,这里的“帮倒忙”说起来也是一种美化,出于对规则的厌弃和对秩序的践踏理念,他们经常“恶意”捣乱。 可这种“恶意”,对他们来说,却是出于“善意”,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在引导试炼走向无序。 而无序,才是宇宙的“终极”。 对于【混乱】的信徒,不能过多刺激,随他去。 方诗晴快速跳过黄波,看向百灵。 百灵同样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没发现什么问题,非要说的话,大概这里的男人们,都太强壮了点。” 说着她还没忍住的舔了舔嘴角,“强壮的有些过分了。” “都没有这不对劲。”方诗晴下意识过滤掉发烧的鸟鸟骚话,开始低头沉思。 如果记忆场景的每一个角落都异常清晰,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记忆的主人认识所有的人,所以他才能在记忆中对每个个体都进行完整的补全。 可按照之前排查的状况来看,酒客们之间,似乎都是陌生人。 但陌生人之间,怎么可能做到记忆如此清晰? 难道有人在酒馆里筹谋什么? 正在众人埋头沉思之际,程实百无聊赖的举起了酒杯,抱怨道: “酒的侍者呢,酒水都没了怎么还不来续酒?他们不是应该时刻盯着每一桌主动服务顾客吗?” 话刚说完,对面的徐璐便向他投来了“看混子”般鄙夷的目光。 倒是一旁的百灵很是同意,对着他抛了个媚眼,又在心里给程实贴了个新标签:作乐的混子。 方诗晴也听到了,起初她还颇有些无力感,觉得这局除了藏着秘密的小刺客阿铭,其他人都在混。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程实探头探脑的在找侍者,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一把将手里的书拍到了桌子上。 “嘭!”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侍者!” “啊?” “?” 方诗晴颇有些激动道: “是侍者,程实说得对,只有侍者才会每时每刻注意所有桌子客人的动向,也只有他们才熟悉这些客人,所以每个角落的记忆都是清晰的,因为他们本就了解这里的一切!” 徐璐瞪大了眼睛看向程实,见程实同样一脸懵逼,心里的震惊才小了一点。 看起来他也没想到,估计是歪打正着 程实确实表演的很懵逼,他尽量瞪大自己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迷糊道: “我说了吗?” 方诗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快速起身准备去接触各个侍者。 之前的摸排中她不是没听过侍者谈话,只是对于酒客来说,侍者话太少了,有用信息也少,所以快速略过了。 程实见她动作这么迅速,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大腿您慢点,这儿的酒客这么强壮,又喝了这么多酒,脾气可不好,您这火急火燎的可别把他们惹急了,到时候打起来我们可就危险啦!” 这话听的像是扯后腿,跟在方诗晴屁股后面的徐璐脸上蕴起薄怒向后看来,就连刚起身的阿铭都尴尬回头瞥了一眼程实。 “程实你” 可方诗晴听到这话反而整个人猛地一滞,脑中再次灵光一闪。 人的记忆并不是完全客观的复现,往往带有主观偏向性。 有句话说的好,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就是记忆最好的写照。 如果这个记忆场景中的酒客普遍都强壮,那就说明记忆本体很有可能在接触这些酒客时,主观上就觉得他们很强壮。 如此反推回去,这个人大概率很瘦弱,而且比普通人要瘦弱! 一个瘦弱的侍者,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层记忆的答案! 方诗晴双眼发亮,再次瞄了一眼程实,见他依然在装傻,也没戳破,只是带着阿铭快速向楼上走去。 “我记得你说过楼上的休息室内,有一个在睡觉的侍者?” 阿铭立刻回想答道:“嗯对,比较高,比较瘦,腿还有点残疾。” “就是他!” 方诗晴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其他两人紧跟而上,百灵见她似乎找到了答案,也是立刻起身准备追上去。 路过程实身边的时候,还用指甲轻轻滑过程实的手背,娇笑道: “小看你了,大佬。” 同时心里给程实又贴了个新标签:炸鱼的高手。 程实笑笑,没搭理她。 方诗晴带着众人一路来到房门紧锁的休息间,阿铭只用手指指了一下门上的锁孔,房门应声开启。 “这是?”徐璐惊奇问道。 “职业天赋,手指钥匙。”阿铭腼腆回道。 程实心里默默提高了阿铭的评级,因为这个天赋是a级,而且是不太好刷的a级。 而且这个天赋,确实是刺客职业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在职业上,并没有说谎。 是隐瞒了分数。 如此一来,他到底是信仰的【秩序】还是【战争】呢? 方诗晴一步迈入漆黑的房间,伸手就从书本上撕下一页纸,在空中抖了抖,纸张立刻收缩成一盏提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纸提灯中还传出了悠扬的歌声:“神明啊~带来光亮~,世人啊~为此欢唱~” 博闻诗人的戏法,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啧啧,还怪好听的。” 声音明显是方诗晴自己的声音,程实没想到这个英语老师唱起歌谣来,还挺有味道。 但开门和唱歌声还是惊醒了休息的侍者,他迷惑的睁开眼,看着一群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害怕道: “你们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扎多,我下班了。” 方诗晴朝着侍者微微笑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侍者有些害怕,他抓紧了自己的被子,颤音道:“我似乎不认识你们” “别害怕,我们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说着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程实,使了个眼色。 程实读懂了她的想法,随手一发镇定术都打在了侍者的身上,顺便还来了一发催眠术。 好歹是个牧师,基本技能一个不缺。 方诗晴赞扬一笑,接着回头说道: “镇静下来,仔细想想,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回忆,这里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你,不应该沉湎于记忆之中,对吗?” 侍者的双眼越发迷茫,而后点点头道: “对,是的,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回忆。” “呼——” “哗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侍者整个人突然像镜子一般破碎,消散为无数星点,而后缓慢汇聚为一道犹如镜面般幽深湛蓝的通道门。 答案正确,玩家们找到了这层记忆的出路。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方诗晴挑了挑眉毛,示意大家可以有序离开了。 “黄波还没上来”阿铭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不管他,我们先走。” 程实撇撇嘴,第一个踏了进去。 离开之前,他侧过脸,跟面前的方诗晴对视一眼,彼此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方诗晴说的是:我知道你在装傻。 程实说的是:阿巴阿巴阿巴。 眼见不出力的程实抢了先,徐璐在方诗晴的背后掰着手小声夹了一句: “什么人啊,就这时候最积极。” 方诗晴听了,莞尔一笑,心中却默默吐槽道: “到底是什么男人会喜欢这种夹子?傻傻的,怪可怜的。” 众人纷纷跟上,阿铭落在最后,纠结的看了看楼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踏入。 第22章 马戏?嗯,马戏! 程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环形观众台的高层,视线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和中央舞台,耳边充斥着欢呼声和哄笑声。 舞台之上有七八个衣着夸张的“巨人”正在表演杂技。 “这是” 身边的队友陆续睁眼,看到此情此景,纷纷惊呼出声: “马戏团?” “呃好臭呀。” “呦,他们好大。” “俾留斯马戏,歌者频道有位大佬分享过有关俾留斯马戏的信息,他曾说过让他感触最深的便是‘巨人杂技’这一项,因为这些巨人根本不是巨人,而是由十几个矮人熟练拼接成的‘假货’。” 方诗晴再次显示了【真理】信徒的博学,一身见识非常配得上“博闻”两字。 “衣服底下是十几个矮人?” 阿铭来的最晚,虽然只听到了一部分,但还是目瞪口呆的看向舞台,试图看出一点破绽。 但很遗憾,巨人非常完美,肢体间丝毫没有卡顿和不协调。 “有点东西!” “你们没闻到一股怪味吗,我们要不先换个地方再讨论?” “矮人啊,也不是不行” 大家还沉浸在破解了第一层记忆的喜悦中,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有程实和方诗晴的脸色,略微沉了下来。 大,太大了。 这个马戏表演现场太大了,人数几乎是上一幕酒馆的几十倍,如此多的目标想要找到“错误”,摸排工作是个大工程。 程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9:56,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众人愕然看向程实,方诗晴微微皱眉,轻声道: “先说坏的,提前准备。” 程实点点头:“坏消息是整点已过,医生忘记记录你们的状态了,之后生病了,只能用‘加速代谢’来治疗。” 【时间】对牧师职业的技能赐福有两个,一个是回溯状态,用来把身体状态回溯到上一个被记录的整点。 一个是加速代谢,也就是方诗晴嘱咐的不让他对npc乱用的技能,因为这个技能会大幅加速目标代谢,以时间治愈伤势或者身体负面状态。 正应了那句话,时间将治愈一切。 但说起来,加速代谢这并不像是治愈手段,更像是加速遗忘,它没有在本质上医治任何人,只是让人走到了痛苦前面。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巨人杂技’刚开始,我们能看完全程。”程实开心道。 “???” 这算什么好消息! 我们不缺时间吗!? 徐璐的脸直接垮了下来,她捏住鼻子想要往外走,可看到方诗晴没动,屁股抬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方诗晴哑然失笑,而后无奈的开始给大家分工。 程实因为社恐的原因被分到了舞台中央,他的任务是摸排整个马戏团剧组。 “大腿,您真是抬举我。” 方诗晴耸耸肩,带着徐璐走了。 阿铭在既想安慰程实几句又想赶紧去摸排的纠结中度过了几秒,而后只是对程实说了个“加油”,就快步离开。 只剩下百灵依旧坐在原地,没抬脚。 程实看她这样,笑道: “果然还是你有眼光,一起看完吗?” 百灵双手按住小腹,咬着嘴唇娇滴滴道: “比起看马戏,我更愿意来一场骑马戏来吗?” “?” 程实脸色一僵,掉头就走。 你最好说的是马戏! 【污堕】的信徒按捺不住她的天性了,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会跟她一起,投入【污堕】的怀抱中。 由于团队中仍有一人没有进入第二幕记忆,所以“记忆之门”并没有消失。 程实路过它的时候,默默记下了记忆之门的位置,按照逻辑,这里应该是那个侍者所坐的地方。 能引导让侍者回忆起酒馆的经历,至少在这个场景中,在他的视野内,应该存在他熟悉的东西。 可马戏团里,能有什么东西跟酒馆沾边呢? 程实一边思考一边走,没多久就来到舞台幕后。 马戏团的后台在西侧的贵宾席正下方,幕后不禁外人出入,热闹程度跟外场有的一拼。 各种各样的人种、野兽、元素生物在此候场交流,声音之嘈杂堪比菜市场。 程实只往里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次的目标一定不是马戏团的人,而是观众席中的观众,甚至可以精确到是一位并不富裕的观众。 因为贵宾席的地面和幕后准备室的房顶 穿模了。 整个幕后的屋顶都是透明交错的,甚至还能看到贵宾席各位贵宾的脚底板和屁股。 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记忆错误,只有记忆本体对某个角落非常不熟悉或者说是从未见过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错误。 当然,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排除有人施法的可能,毕竟这是一个拥有五花八门技能的世界。 但程实在里面闲逛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头顶的贵宾屁股,这也就说明,记忆本体确实不了解马戏后台和贵宾席。 这就有意思了,让我看看这些贵宾的屁股啊不是,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 程实随即采访了几个长相和善的演员,跟他们胡扯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确定了各个屁股对应着哪位贵宾。 最尊贵的观众无疑是这个小镇的主人之一,布鲁克斯公爵的夫人狄拉尔。 据说她非常爱看矮人马戏,尤其是近期以来,出入剧团的频次非常高。 她的旁边坐着的,都是各个贵族家的女眷。 显然,这是一场姊妹局。 再往后便是贵族们的亲随和护卫,然后才是小镇的中产,各个工厂的老板们。 程实观察了半天,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护卫们对身后坐着的老板们嗤之以鼻,而老板们对身前坐着的狗腿子们一脸鄙夷。 两边互相嫌弃,却又对彼此的身份眼热。 “即使在希望之洲,人们的关系也跟现实一样复杂” 但当程实看到下一幕的时候,他又震惊的赞叹道: “不,比现实更复杂。” 因为他看到公爵夫人背后的护卫,正偷偷将手伸向公爵夫人的屁股。 由于时间“紧迫”,程实只看了3分钟就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既然已经锁定了记忆本体的范围,自然是要跟小伙伴们通个气,改换摸排方向。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转头看向看台观众席,发现记忆之门依然矗立在那里,并未消散。 “奇怪,黄大叔还待在第一幕干什么呢?” 【混乱】的信徒思维不能以常理揣度,程实也没多想,只是按照自己的猜测,向着远离贵宾席的观众席走去。 中间路过舞台一侧的时候,看到几个侏儒矮人在一张巨大的幕布后面换衣服。 说换衣服大概有点不准确,他们其实是在“换皮”。 五个人叠在一起,最顶上的人扛着一个硕大的头骨,两个人组成了左右手和胸腔,两个人组成了腹部和双腿,然后将一张兽人的皮套在了外面。 程实驻足偷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张兽人皮居然还是个女兽人。 皮肤之完整,肌理之清晰,显然是被高明的刽子手活剥下来的。 几个矮人穿好了皮肤,套上一条略显保守的兽皮裙走出了幕后。 迎面看到程实就站在外面,“女兽人”的仪态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兽皮包裹在头骨上没有丝毫破绽,反而是各种表情表演的惟妙惟肖,根本看不出是假人。 若不是程实看到了他们换衣服的过程,大概率会认为这就是一位兽人娘。 就连声音,也变得像那么回事。 “咦,是新客人,怎么这么着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到座位上去,我保证,在演出结束之前,会走到你那去的。” 说着还给程实抛了个媚眼。 “” 程实越看越怪,就好像在看“舞狮”表演一样,他假笑两下,装作急不可耐的问道: “咱们还有什么服务?” 兽人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撩起了兽皮裙,露出了一个夸张弧度的翘臀。 程实定睛一看! 这部位! 好像是最底下那两个矮人的头? “嘶——” 不太像是正经服务啊。 他面色一紧,便秘一样的转头就走。 这算什么? 兽人马戏? 还真让百灵说对了,这里真有骑马戏。 第23章 舞狮的矮人们 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脸红潮的百灵正从某排座位间走了下来。 他上下打量了这位【污堕】信徒几眼,似乎想看看刚才战况如何。 可惜,百灵收拾的很好,看不出什么。 “大佬,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了一个你的同行。” 百灵似乎并不意外,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嘴道,“有我技术好吗?” “?” 程实觉得自己还是脸皮太薄了,他果断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你有什么发现?” 这句话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百灵刚才根本没去摸排。 可没想到百灵似乎真找到了点什么。 只见她舔了舔嘴角,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道: “你觉得我会有发现?” 她说谎了。 程实笑容灿烂道: “说实话,你不太会骗人,或者说你藏不住心事,直说,我们都赶时间。” 百灵脸色一滞,而后又眯眼笑道: “大佬就是大佬,观察力真棒。” 我还有更棒的,但不能告诉你。 程实朝着百灵眨眨眼,示意她长话短说节省时间。 百灵会意,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道: “我发现了几个在酒馆里碰到的男人,或许他们之中会有线索。” “?” 程实看向偌大的观众席,皱了皱眉。 在相邻的记忆中发现相同个体确实是一件好事,因为很多记忆本体就是看到某个人,才会想起了之前见过他的某一幕记忆。 这也是大部分【记忆】试炼中玩家们的解题方法,通过梳理关系链来找寻下一个目标。 尽管两幕记忆之间的联系可能并不深刻,但能找到一丝线索总归是好的。 程实不是不懂这个逻辑,可问题是,如此茫茫人海,百灵是这么快就找到这几个人的? 百灵看出了程实的疑惑,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程实的额头,又收回来,点了点自己丰满的胸口。 程实顺着她的“指点”看去 “咕嘟。” 好大。 见程实眼睛都看直了,百灵呵呵轻笑道: “大佬就别装了,我的天赋可以具化男人对我的占有欲,细致的感知到他们对我每一寸肌肤的觊觎,你明明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要装成一副猪哥的样子?” “啊这,还有这天赋呢?” 程实见自己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啧啧两声移开了目光。 “也没装,毕竟爱大之心,人皆有之。” “可怜我?”百灵眨眨眼,一脸的妩媚变成了清纯。 “谁配可怜谁呢?”程实呵呵一笑,随意道,“或许,我喜欢男人?” 百灵噗嗤笑出了声,向前一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乐不可支道: “你敢说我就敢信,程姐姐,快,节省时间。” 程实一脸便秘的被拉着走了一段,实在是被一团软肉磨的受不了了,才抽了抽手,苦笑挣扎道: “我说着玩的。” 百灵丝毫不放手,更加乐道: “放心,妹妹我嘴严得很。” “” 无奈之下程实只好转移话题: “你怎么不自己引导他们破除回忆?” “妹妹我不会啊,我只会引导他们想入非非,一旦这么做,你看到的可就不只是我的个人秀了,那整个马戏团场子里的人,都得立刻演马戏还是骑马戏。” 程实知道她说得对,如果真的让她找到了记忆本体并加以引诱,确实可能出现记忆混乱的场景。 一旦记忆开始紊乱,那么,整个记忆就会快速崩碎。 “看来你们也把性命看的很重要嘛。” 你们当然是指【污堕】的信徒。 百灵果断点头。 “肯定啊,只有活着才能更多是?” 程实一脸黑线,自动和谐了不能复述的词汇。 当他跟着百灵来到几个“熟人”面前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人,确实是酒馆那一幕记忆里喝酒吹牛逼的几个大汉。 “介意说说怎么找到他们的吗?” 程实颇有些好奇的看着百灵,他其实更想知道百灵的天赋具体是什么作用,但本能告诉他,即便他问了,百灵也不会回答。 百灵笑着看了看程实,回道: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有的人喜欢腰,有的人喜欢腿,有的人喜欢” 懂了。 “你喜欢什么?”百灵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我? 我喜欢活着。 程实没理她,开始悄悄靠近目标,对这几个人分别释放催眠术。 然而一轮问下来,十几个人居然都不是最终答案。 两个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这几个人确实也在侍者的视野范围中,既然都不是的话,难道侍者是看到了什么物品才回想起上一幕的?” 涉及到物品的话,可就太难找了。 还是那个原因,场地过于大了。 “先通知其他人,进一步缩小范围。” 程实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花了一些时间,将方诗晴等人喊了回来。 她跟徐璐负责的是贵宾席周围,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线索。 倒是阿铭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观众席里似乎有特殊的服务人员在与观众进行难以启齿的龌龊交易。 众人只当是乐子听听,迅速忽略过去。 这种事情碰见的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比起贵宾席的乱象,穷苦百姓所在的观众席可是要规矩太多。 在第一次交换情报之后,方诗晴蹙眉说道: “再找找看,记忆本体一定在普通的观众席上,舞台上的表演始终没有走样,说明他一直在观看演出,注意聚精会神看表演的观众,我们分头行动,1个小时后再碰头。” “嗯,好的。” “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意见。” 众人快速分开,程实再次一个人在观众席间穿行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去往自己被分配到的摸排区域,而是找寻着什么目标一般,低头在座位排列之间穿梭。 他在找那个“矮人组装兽娘”。 方诗晴的总结提醒了他,如果一个人不曾与“矮人组装兽娘”接触过,那程实就不可能看得到兽皮之下的矮人们穿衣服的过程。 所以,这一幕的记忆本体,一定跟“矮人组装兽娘”有过交集,甚至还知道她根本不是“一个”“人”。 谁会在明知对方不是一个正常特殊工作者的情况下还会跟对方产生交集呢? 程实发誓,以他正常人的脑子,确实想不出来。 但想不出来,不代表找不到。 于是他开始寻找兽人娘的踪迹。 马戏团里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秩序,尤其在普通观众席间,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跟在酒馆里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的动作并不显眼。 没找多久,程实就发现了他的目标,那个“矮人兽娘”。 此时,“她”正在某个观众的怀里撒娇扭动。 物理意义上的扭动。 程实看的目瞪口呆,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很快,他就在兽人娘的周围看到了一个让他惊喜的熟人。 约尔克。 酒客嘴里那个公爵家的马夫,一个突然暴富然后睡了兽人娘的狠人。 程实勾起嘴角,觉得自己猜对了。 “果然,找到了。” 约尔克此时带着一顶草帽,遮住了自己的眼帘,帽下的视线不断的在左右两个目标地点来回移动。 一个是舞台方向,一个是右前方兽人娘所在的位置。 其实不只是他,周围的观众都在有意无意的往那个方向乱瞟,但碍于兽人娘动作收敛,声响也不大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 可别的观众看的都是兽人娘的胸腰腿臀,只有约尔克,视线一直瞄着“她”的脸,眼里的深情都快拉丝了。 “” 哥,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看上这五个“舞狮”的矮人的? 程实观察了他半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扮作普通观众悄悄靠近约尔克,略显刻意的叹气道: “为什么只有女兽人提供服务,性别可以放开一点嘛。” 第24章 每个人都有自由的XP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了无数细碎的赞同声。 约尔克诧异的转过头来,惊喜的面色表示他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 然而转瞬间他的眼色就凌厉起来,看着程实的眼光,如同看到了情敌。 “嘶——” 这位约尔克先生,故事不少啊。 到底是怎么样的邂逅才能造就这么一场故事事故的? 程实其实不太想继续探究下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谜题的答案。 当然,答案是否正确还需要验证。 于是他果断起身,朝着百灵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佬终于愿意宠幸我了?” “别闹,帮我个小忙。” 程实还在想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忽悠她去试试约尔克,可话刚说出口,百灵就笑着点头道: “好!要我干什么?” “?”程实一愣,“你就不怕我坑你?” “那说明小女子身上还有值得大佬上眼的地方,不是吗?” 啧啧,活到现在的,管他分高分低,根本没有傻子。 不过这倒是省事了。 程实点点头,指着约尔克的方向说道:“去试试那个男人。” “大佬想怎么试,文试还是武试?” 程实瞪大眼,略有些懵逼道:“这也有说法?” 百灵掩嘴轻笑,手指在程实的胸口点来点去道: “文试嘛,自然是”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划向自己的裙子,慢慢将裙角提到了大腿根上 “好好好,就文试就文试,节省时间,你先去试!” 程实吓得赶紧把她的裙子放下,催她赶紧去。 百灵咯咯娇笑一声,婀娜多姿的走向了约尔克。 但没多久,她就黑着脸走了回来。 程实见她脸黑如墨,憋笑道: “怎么?吃瘪了?” 百灵恨恨的看了程实一眼,没好气道: “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也是坏消息,先听哪个?” 这也用选? 程实哑然失笑:“那先说第二个好了。” “那个在人堆里抢生意的确实是我同行。” “?” 这算什么坏消息? 不对!等等! 见百灵面色凝重的样子,程实心里咯噔一声。 她所说的同行不是指皮肉欢愉,而是同为【污堕】信徒! 这五个舞狮的矮人,居然是【污堕】的信徒! “另一个坏消息呢?”程实的脸色郑重起来。 “你要我试的那个男人,已经被迷了心智,变成了‘欲望傀儡’。” 程实皱皱眉头表示不解,百灵继续解释道: “‘欲望傀儡’是祂赐予信徒的a级天赋之一,可以将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念渴望释放出来,让目标变成一具只知道沉沦欲念的行尸走肉。 他会不断的沉沦在过去的欲望记忆中不可自拔,直到死去。 这个天赋需要持续施法,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是记忆本体,那他回忆起这个场景的原因并不是触景生情,而是被人控制,甚至极有可能是正在被人控制。 大佬你听懂了吗? 倘若他真的是答案,在出去的一瞬间,我们就会直面控制他的【污堕】信徒,并很有可能跟对方打起来。” 程实听了,脸色沉了下来。 “先叫人,我总有种感觉,约尔克就是答案。” 百灵自然是相信他的,但她还是问道: “怎么说?大佬不藏了?” 程实突然装傻: “藏?藏什么?你猎艳猎到了答案,关我屁事?” “?”百灵气的瞪大了眼,不断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猎艳?拜托大佬,他也能算是艳?” 程实摆摆手:“那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自由的xp。” “好好好,我猎艳!” 百灵气急而笑,拿着这个借口去招呼大家回来。 与众人再次集合的第一时间,方诗晴就把目光投到了程实身上,奈何程实根本不接话茬,摆明了想听百灵的猎艳故事。 百灵气归气,却是个实诚人。 她脸泛红晕,不好意思的向大家诉说着刚才的猎艳过程,然后说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现在有点复杂。 众人听完了故事,脸色各异。 徐璐一脸嫌弃,阿铭目瞪口呆。 程实内心给她的演技点了个赞。 只有方诗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开口直指关键。 “如何确认一定是他?” 百灵没吱声,程实呵呵笑道:“说不定是女人的第六感?” 百灵又翻了个白眼,还是没接话,方诗晴见程实说话了,点了点头,默认了约尔克就是答案。 她信的不是百灵,是程实。 “我的书页里还有一张来自【战争】信徒的‘迷雾戏法’,可以第一时间展开领域,将下一幕的出生地点铺满迷雾,阻碍施法者的视线。 但由于我并没有足够的防御戏法,所以,牧师要在我之后第二个进入,并快速支援治疗。 刺客第三个跟上,但要记住,在不清楚对方是否为记忆本体的时候不能下死手,制服为主。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优先考虑撤退而不是杀人! 注意,任何能够引起巨大响动的技能都要谨慎使用,不要在最开始就让记忆紊乱起来!” 说完,方诗晴意味深长的看向程实道: “能行吗?” 程实无辜的眨眨眼,似乎在说,男人怎么能不行? 方诗晴看懂了他的眼神,会心一笑,又看向阿铭。 阿铭郑重的点头,表示明白。 她又征求了其他两人的意见,除了徐璐对自己跟不上大腿颇有微词外,百灵自然不可能有意见。 于是计划敲定,所有人朝约尔克走去。 就在兽人娘即将“巡回演出”到约尔克那一排的时候,玩家们一起摸到了他的身边。 约尔克此时根本察觉不到来自玩家们的迫近,他的眼中除了“矮人组装兽娘”外,再无他人。 他的手中紧攥着一把钞票,恨不得下一秒就塞进兽娘丰满的胸脯中去。 程实仍有些疑惑,他朝着百灵低声问道: “祂的信徒会影响一个人的取向吗?” 百灵仔细回想,然后不确定的说道: “祂推崇的是释放内心深处的欲望,而不是扭曲他人的意志,所以你们所谓的被我主“污染”,不过是让你们认清了这个人的本来面目而已。 不过,搭配不同的天赋加以诱导,或许会达到这种效果。 毕竟你也会催眠,不是吗?” 程实深以为然,不然他实在想不通约尔克的xp可以如此自由。 当众人靠近约尔克的时候,方诗晴已经从自己的书中取出了一张灰黑色的书页,她回头看向程实,用眼神发出了行动开始的信号。 程实毫不犹豫的将镇定术和催眠术甩在了约尔克的身上,而后又是一发加速恢复甩在了旁边正在交易的观众身上,企图让他多拖延几秒时间。 方诗晴抓住机会,直接开问: “别怕,听我说,你只是在回想,这一切都是你的记忆,但你现在太累了,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你要记得,记忆始终是记忆,并不是现实,现在我们要回归现实了,好吗?” 约尔克的眼神变得迷茫且空洞,他不断的点头,呢喃道: “回忆,这些都是回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整个人轰然溃散成无数光点,继而快速凝成一扇新的记忆之门。 “果然是他!” “百灵小姐厉害!” “” “准备好了吗?我1程实2刺客3,速战速决。” 方诗晴毫不犹豫,果断闪身进入 为了保证大腿不出问题,程实紧跟其后,几乎前脚接后脚踏入门中。 他只觉得视线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已经布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灰浓雾,耳边还响着气急败坏的尖叫声。 我靠,这么浓?这我哪知道大腿在哪里? 程实眉头一皱,刚想低声喊一句方诗晴的名字,一只冰凉的手掌便捂住了他的嘴,裹挟着他俯身朝着远处跑去。 “大腿?” “嘘!” 第25章 方诗晴的邀请:【我们】! 这是一间逼仄的杂务间,空间狭小,里面塞满了各种打扫用的工具。 能让人站立的空间不过半米。 就在这半米的局促之地内,程实跟方诗晴两人贴面而站。 方诗晴一脸微笑,程实面色诧异。 “所谓的战争迷雾原来是为了绑架我?” 程实面色古怪的打量着周身环境,觉得这片小空间确实是个好藏身的地方。 “绑架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方诗晴笑了笑,双手扶住程实的手臂让两人身前保持着一定距离,认真解释道: “夹子姑娘跟得紧,我只有这一种方法摆脱她一段时间。” “咦?你也叫她夹子姑娘?” 程实眼睛一亮,瞬间感觉找到了战友。 “不然呢,闲话少说,我们时间不多,程实,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喜欢男人,谢谢。”程实的嘴比光还快。 “” 方诗晴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用忙着拒绝。” 程实听了,大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那我还是喜欢女人的。” “你我难道没有一点吸引力?” “如果你说的吸引力是百灵那种,那还真没有。” “不跟你贫了。”方诗晴毫不着恼,眼睛盯着程实,脸色变得颇为郑重的说道: “程实,我知道你谎报了天梯分数,也知道你很有实力,但我不会深究你的隐瞒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你们?” 程实的笑容渐渐敛去,眉头轻微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理质协会的人?” 理质协会是以【真理】信徒为首聚集起来的一批玩家成立的组织,协会理念是追索宇宙真理,探寻神明本质。 他们在【真理】以及试炼背景中的“理质之塔”的影响下,对万物起源和宇宙规律有着狂热的求知欲。 这些人为了获取【理解神力】和【成为神明】的知识变得十分疯狂,一点都不理智。 其实,像理质协会这种玩家组织还有很多,“秩序联盟”、“自然教派”、“历史学派”等等等等。 这些组织存在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被迫成为【玩家】的人类对生存和力量有着本能的渴望。 所以他们自发聚集在一起,为了提高自己而孜孜不倦的合作着。 方诗晴是【真理】的信徒,程实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理质协会。 然而方诗晴摇了摇头,叹气道: “理质协会已经抛弃了理智,他们为了成神不择手段,比起信仰【真理】,他们更像是【污堕】的信徒,【痴愚】的拥趸,他们释放自己的野心,扩张自己的欲望,早已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 而我们并不是这样的人。 程实,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家吗?” 方诗晴突然的深情,让程实有些不知所措。 这咋说呢,如果你要说孤儿院的杂务间也算是家的话,那确实记得。 毕竟现在触景生情,这片小空间跟小时候住的地方差不多。 见程实没反应,方诗晴又说道: “每个人都有温暖的家庭,都有爱我们的家人。 但在祂们降临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来美好的生活。 【信仰游戏】将世界打碎,把数万万同胞推到了悬崖边缘。”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攥着程实衣袖的手也有些紧绷。 “程实,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我一样,可以在一场又一场的试炼中获胜。 可以打到2000分。 可以拿到s级天赋。 可以努力的活下去。 很多人踏错一步就会落入深渊,而更多人已经跌落深渊之下。 但他们有错吗? 他们只是无辜的人,挣扎求活,委曲求全,到头来死了还要被安上一顶‘神弃者’的帽子。 而这些人里,有你的家人,有我的家人,有爱你的人,也有爱我的人。” 方诗晴惨然笑笑,又提振精神继续说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避免这一切吗? 难道在神明面前,我们所爱的所想保护的一切注定会失去吗? 不! 但凡是有血有肉有骨有气的人类,都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所以,我们诞生了! 我们聚集在一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朋友,保护一切需要保护的美好! 我们低头接受祂们的祝福,也抬头挑战祂们的权威; 我们转身将后背托付彼此,也誓死保护朋友的信任; 我们熔炼刀枪筑起新的城墙,也深入黑暗传递希望的火光。 这就是我们! 为了身后想要保护的人,我们必须站出来! 程实,你懂了吗? 这就是我们。 一群企图反抗【神伟】的斗士,一群依旧心向“美好”的疯子。 为了达成这一切,我们在黑暗中匍匐,从不轻易示于人前。 但你,程实,我想你值得我去冒险。 现在,我郑重的邀请你,加入我们,你 愿意吗?” 程实默默的听完了方诗晴的话,脸色融入阴影不置可否。 方诗晴很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波动,但显然,她失败了。 程实沉默半晌,而后微微勾起嘴角,戏谑的反问道: “·说了这么多,请问这位传火者女士,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戍城者还是筑城者了吗?” “!!??” 方诗晴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实,强忍着震惊极力压低声音惊呼道: “你知道我们?你” 她随即想到了什么,眼中的震惊和希望一同消散,瞬间转为浓浓的遗憾,抿嘴苦笑道: “看来,你早已拒绝了我们” 程实脸色非常不自然,他微微摇头道: “不,从没有人邀请过我,你是第一个。” 方诗晴的脸色更加震惊,她抬起头,讶声道: “不可能,没有被传火者接触过的玩家,不可能知道我们!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从哪儿知道的?” 程实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幽远,他的视线错过方诗晴的发梢看向她身后的黑暗,不知道回忆起了记忆中的哪一幕画面,语气无比萧索的感慨道: “是啊,我从哪儿知道的? 大概是从一个傻子口里知道的。 你说,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呢?” “为什么没有?”方诗晴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她郑重道: “传火者为了想要保护的一切,不惜代价,何况自我。” “陌生人也算是你们所说的美好?” “或许不是我的,但一定是他的,是你见过的那位传火者眼中的美好。” 方诗晴的语气中充满了至死不悔的浪漫,就连从不正经的程实都被微微触动。 “这样啊”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终于重新浮现,抬头看向方诗晴的眼睛,看着那双充满了希望之光的眼睛,觉得它是那么的明亮。 即使在迷雾中,即使在阴暗的杂务间里,依旧那么明亮。 “我记得你了,戍城者女士。” 方诗晴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套话识破了她的身份,但她并不在意这些。 “所以这次,你的答案是?”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问,你为什么看中了我?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程实摊摊手道。 方诗晴莞尔:“‘好人’这次词对于如今的世道来说太过沉重了,我们从不奢求能遇到一个好人,只是希望我们的伙伴不是一个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方诗晴松开紧攥程实衣袖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s级歌者职业天赋‘动人的心弦’,我可以听到每个人心声所奏响的乐章,恶人的曲目我再熟悉不过,你,并不是那一种。” “?”程实挑了挑眉,颇为好奇的问道,“那我是哪一种?” “嗯很诡异,很跳脱,很低沉,但并不黑暗。” 程实默默体会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抱歉,我笑你听错了。” 话音刚落,一记手刀砍在了来不及反应的方诗晴的脖子上。 “嘭!” “你” 方诗晴眼角猛地瞪大一瞬,而后瞬间闭上眼皮昏死过去。 程实揉了揉自己的手,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大波浪,语气莫名道: “站在火光里的人,更不应该相信黑暗中的人,更何况,站在黑暗里的,一般都不是人。” “不过还是谢谢。” 他自嘲的笑笑,拦腰一把抱起方诗晴,推开杂务间的门走了出去。 第26章 原来你是行刑官 迷雾仍未散去,伸手不见五指。 程实抱着人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了前方阿铭焦急的喊声: “方姐,程哥,你们在哪?” 程实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消失了,他有些惊奇的看向阿铭声音传来的方向,觉得这个小刺客的手段着实利落。 才这么一会儿,人就杀光了。 好在,死去的这几位素未蒙面的可怜鬼并不是记忆本体。 “在这。” 程实大喊一声,然后又伏低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原地。 阿铭寻着声音摸过来,没看到人,心中警铃大震,刚想离开,程实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谁!?诶?程哥?” “嗯,怕你被换了,特地试一试,没想到啊刺客同志,身手够敏捷的。” 阿铭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看着昏迷的方诗晴问道: “方姐怎么了?” “没事,小问题,救回来了,他们人呢?” “可能在后面,我一醒来就发现了几个狂暴的矮人,他们一出手就是死手,我反应不及,没有空间后撤,只能拼死反击。 好在它们并不经打,只是身上有些【污堕】的神力罢了。” 人死了,记忆没有崩碎,玩家们很幸运,这几个矮人并不是记忆本体。 程实若有所思的看了阿铭一眼。 “没受伤?” “侥幸,没有。” “嗯,那就好,等雾散,战争迷雾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哦好,需要我帮忙吗?”阿铭伸出手,想帮程实扶着方诗晴。 程实笑笑,拒绝了他。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起来。 “对方几个人?” “六个。” “这么一会儿工夫六个人就解决了?厉害啊。”程实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把阿铭夸的一愣一愣的。 “毕竟我也是个刺客,迷雾环境对我有利。” “嗯,既然能这么快,为什么在去第二幕马戏团的时候,那么晚才过来?” 程实抱着晕倒的方诗晴,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这一问,把阿铭问住了。 阿铭的神色突然滞了滞,还没开口,程实又随意补了一句: “你说这个黄大叔怎么就还没来呢?” 阿铭脸色更差了,他支支吾吾的回道: “也不缺他一个,没来不是挺好吗。” “你也怕他捣乱?” “嗯。” 程实眉头一挑,笑了。 “你也知道他是失律琴师?哦~我懂了,原来你是行刑官。” 失律琴师,【混乱】的歌者。 行刑官,【秩序】的刺客。 【秩序】和【混乱】是信仰对立的死敌。 阿铭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的视线快速掠过程实,眼神犀利而烦躁,可只持续了一瞬就恢复了尴尬支吾的样子,摸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迷雾仍在,程实并没有捕捉到他的面目表情,但是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行了,对立就对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位古人说过,信仰对立不是我们造成的,不必有太大负担。” 程实无所谓的笑笑,说着说着,手却伸向了怀里的方诗晴。 阿铭在迷雾中的感知力显然强于程实,他清晰的看到程实的手伸向了方诗晴鼓囊的胸部,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吭声。 没多久,迷雾中传来了新的响声。 “方方姐姐?” “呀~大佬,救命!” 一个声音颤抖,一个声音妩媚。 听起来显然没出事儿。 这两个女声一传过来,程实和阿铭之间的尴尬气氛瞬间被搅碎,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笑道: “人齐了,汇合。” 正当此时,迷雾慢慢散去。 阿铭同样站起身,侧身看去,却见程实怀里的方诗晴,不知何时早已睁开了眼。 “方姐,你好了?” “” 方诗晴眼中闪过一丝气愤,但随即就笑着点头道: “没事,多亏了程实,及时救了我。” 说的是好话,听的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传火者的事情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所以即使方诗晴对程实拒绝的手段颇有微词,也不能此时发飙。 在黑暗中匍匐的斗士谨小慎微,任何意外的细微火光都有可能照亮他们的行迹,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程实显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他立刻回头笑道: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感谢?” “你” 方诗晴差点没绷住,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快速整理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后扯出一个极其不情愿的微笑。 “谢谢,我会记住你的。” “没事儿,举手之劳。” 确实是举手之劳,手刀只需要举个手。 迷雾渐渐散开,相隔不远的两拨人立刻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众人相聚而走,走到一半,就看到了四周惨无人道的屠杀现场。 六个矮人,每一个的头颅都被斩断当场,血流了一地,汇聚在地上,模模糊糊的画出了一个铡刀的图案。 如果程实不知道阿铭是行刑官,他还真看不出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 这是“大审判庭”的行刑官们惯用的恶趣味,用死刑犯的血描绘出杀死他们的工具。 只不过地上的血铡刀画的歪歪扭扭,显然不太熟练。 “啧,手段真狠啊。” 徐璐和百灵看到这一幕也是浑身一颤,只有方诗晴,若有所思的看了阿铭一眼,没再说话。 “我们这是在哪儿?” 众人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左手边是十几张并排的床,右手边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台,前方的长架上挂着不同大小的衣服,身后是几间独立的小房间。 程实和方诗晴碰面的地方,显然就在其中一间。 方诗晴瞟了程实几眼,见他还在装傻充愣,索性将此事翻篇,蹙眉沉思道: “像是仆人房,但是有些太大了,这足以住十几个仆人,以往并没有见过如此大的仆人房,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先换上衣服,再出去探探,以免与外面的人发生冲突。” 大家没有意见,纷纷选了一身衣服换上,跟着大腿走出了房间。 在确认周围安全,又遇到了几个真仆人之后,他们弄清楚,这里确实是仆人房。 而且像这么大的仆人房还不止一个。 因为这里是布鲁克斯公爵的庄园,而公爵此时,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 被催眠的仆人兴奋的回答着: “是的,公爵宴请了镇上所有的贵族,并准备在宴会上宣布新的难民法案,所有来自加思麦拉的难民都会被驱逐出去,我们的食物不会再紧张,工作也不会更少了!” “所以,上一幕的记忆本体,是公爵庄园的仆人?” “咦?你们不知道吗,约尔克是公爵的马夫。”程实热心的补充道。 徐璐听了,皱起眉头抱怨道: “有用的信息怎么现在才说?” 程实一愣,反问道:“你问了吗?” “我” 徐璐气急,却没做声,只是抬步轻移动,靠近了方诗晴。 “那作为难民的矮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公爵的庄园上?”阿铭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针锋相对,问道。 “公爵想要驱逐难民,难民自然不想被驱赶,所以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是,大腿?” 程实说着看向方诗晴,然而方诗晴现在完全不想理程实。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笃定程实肯定不会将传火者的事情说出去,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程实能够拒绝的这么干脆。 要知道,动人的心弦这个天赋并不只是简单的听取心声乐章,它甚至能模糊的感受到对方的意愿和倾向。 程实心里的声音明明倾向于接受,可他竟然还是拒绝了。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能和心中本能相违背? 她不懂,也没有时间去搞懂。 迄今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5个小时,倒计时还剩7:14,必须加紧了,因为后面的记忆还有几幕要走,他们根本不清楚。 “个人领地不同于公众场合,乱来很快就会引起骚乱,尤其这还是一位公爵的庄园。 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恰当的身份,仆人这种身份虽然方便,但仍然有很多接触不到的地方。 接下来大家分头行动,各自隐藏好自己,看能不能搞到一个新的身份,最多1个小时,在那边碰面。” 说着,方诗晴抬手指向了一个小门廊。 “记得,远离仆人房,里面的尸体我们并未处理,很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离得越近,越容易被发现异常,现在,开始行动,祝我们好运。” 众人纷纷散去,临了,方诗晴还看了程实一眼。 可惜程实没看她,看的是阿铭。 他目送阿铭朝着远离仆人房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当视线中再没队友的时候,程实脸上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又踱着步子回到了他们刚刚传过来的地方。 被大家所远离的那个 仆人房。 第27章 布鲁克斯公爵的名誉 刚才房内说话的时候,程实就注意到被砍死的矮人身上伤口有些特别。 并不像是刺客常用的匕首之类的锋利武器,而更像是钝刃的刀具。 就比如 程实随处打量片刻,从一张床下踢出了一把沾血的刀。 看这刀的长度和大小,倒像是矮人们自己的武器。 一柄矮人战刀。 但有人或许笃定大家不会在这里长留,所以现场的处理方式相当随意,甚至都不能叫做处理。 他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节。 “有点意思” 程实回忆着他跟阿铭的对话,不断的在死去的矮人尸体上观察。 没一会儿就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看这六个矮人的位置以及现场的打斗痕迹,确实像是袭击了同一个目标。 或许是方诗晴及时拉走了程实,让紧随其后的阿铭成了冤大头。 但更让程实感到疑惑的是,六个人身上的伤口,力道都不一样。 这不像是一个人收割了他们,更像是有六个不同的人杀掉了矮人们。 巧了,凶手和死者,都是六个。 “自相残杀?” 程实紧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刺客有没有这种控制人的天赋,起码对于【秩序】而言,这种天赋并不多见。 “场面真是混乱啊,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程实捡起从某具矮人尸体上摸起来的戒指,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眯眼打量着。 一遍看还一边啧啧有声道: “做工真是精巧,不知道什么手艺才能敲出这么精良的戒指,可惜,现在归我了。” 他笑着将戒指揣进兜里,而后慢悠悠的走出了仆人房。 刚出门就碰上了一脸带笑似乎是正在等他的百灵。 程实脸色一黑,笑骂道: “赖上我了?” 百灵不知从哪里又搞到了一套裙子,她学着贵族夫人的样子翩然一礼,娇笑道: “抱个大腿,不介意?” “抱可以,别乱摸。” “大佬放心,我很听话的,让摸哪就摸哪。” “” 程实懒的跟她废话,绕过她就往前走。 “正好,我这身衣服可以给你当随从,有什么发现?” “哪有随从跑到人家前面的?” 百灵快步跟上,低声回道: “庄园很大,客人很多,我刚刚打晕了一位夫人套到了他老公的话,布鲁克斯公爵似乎一直没露面,离他宣布出场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 程实挑挑眉,暗道不守规矩的女人搞情报确实够快。 他跟着百灵快步走入了庄园中心的大堂,穿梭在众多贵族之中,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大家都换上了新衣服,正在分头摸排。 程实粗略的看了大堂一眼,果断选择带着百灵离开了这里。 “大佬?” “答案不在这。” “哦。”百灵轻应一声,随着程实的指引向别处走去。 程实看她在前面默默走着,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就来了一句: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我听话就够了,不用知道为什么,当然,如果大佬需要有人捧场,我装的也很像。” “” 什么人啊这是,一点意思没有。 不说上一场的宋亚文,连陈冲都比不上,人家至少能让自己有点成就感。 但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难受。 “矮人的戒指很精致。” “然后呢?” “贵族老爷们不会去在意一个矮人的戒指。” “哦,所以?” “所以目标不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大佬好棒。” “你还是闭嘴。” “哦。”百灵笑如百灵,引得周围的宾客纷纷侧目,“那大佬,我们现在去哪?” 这是个好问题。 其实程实的第一目标本是经常跟这些矮人难民打交道的下等人,但他突然觉得,既然矮人到这来跟公爵有关,或许去会会这位公爵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朝着楼梯的方向指了指,示意百灵上去。 百灵面色一变,低声惊呼道: “有守卫,我们大摇大摆的上去会被挡下来的。” 程实眼珠一转,蔫坏道: “发挥你的优势。” 百灵愣了一下,而后心领神会。 她提着裙子朝着楼梯快步走去,果然,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身穿铁甲的卫士拦了下来。 百灵见状赶忙低头,凑近了轻声道: “公爵需要我。” 卫士们的头脸被头盔包裹,看不出表情,但手上握紧长枪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震惊。 或许他们正在品味“需要”这个词的意思。 见两人没有反应,百灵伸出手,在身前做了一个左右手食指互相勾住的动作。 这是流行于希望之洲欢愉场所的龌龊手势,意味着卑身逢迎,但凡是有点身份的女士都不会做出这个手势。 或者说,只有某些特殊职业人士才会做出这个手势以来标明自己的价格。 两个卫士显然更加震惊了。 他们打量着百灵姣好的面容,苗条的身段,以及优雅的气质,始终不能把她和这个手势联系在一起。 “您” “我说了,公爵需要我。” “可是公爵并没有通知” “你的意思是公爵在有需要的时候,必须通知你?” “?”守卫在这一瞬间被问懵了。 对啊,公爵凭什么通知我? 再说,放一个女人进去怎么了,公爵夫人不是也经常带男人回来吗?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都被自己说服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百灵心中一喜,对着程实使了个眼色。 程实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拘谨的跟了上去。 两个守卫还想再拦,百灵面色一冷道: “愚蠢,你们难道不知道避嫌吗,放我自己上去公爵的名声怎么办?” 都放你上去了,公爵大人还有名声? 守卫们的脑子微微过载了一会儿,然后认命般的将这个小跟班也放了过去。 当然,不是考虑到公爵的名声。 而是因为他们发现,身后这位下人长得过于英俊,根本不像是跟班。 倒像是贵妇们养出来的宠物。 这么看来,到底是公爵需要她,还是公爵夫人需要他? 算了,或许都需要。 我只是个守卫,想那么多干嘛呢。 见两个守卫放行,百灵欢快的带着程实走上了楼梯。 就当他们消失于二楼的时候,方诗晴带着徐璐悄悄走了过来。 “你好,我们想要求见公爵大人。” 方诗晴说话温婉有礼,礼貌的都不像是布鲁斯克小镇的贵族。 求见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大概在忙。 守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冰冷的态度让人难以接受。 方诗晴脸色一变,暗自皱起眉头思索程实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徐璐更是恼羞成怒的喊道: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去,刚才那两个怎么上去了?” 守卫听了,提起了长枪: “禁止喧哗,没有任何人能上楼去打扰公爵,刚才也没有人上去,请离开。”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想起维护公爵大人的名誉。 如果公爵还有名誉的话。 “你” “我们走,楼上有他们就够了。” “可那姓程的是个混子。” 方诗晴听了心里颇为解气,但还是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你怎么有脸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的?他能有你混?” 她照顾徐璐的脸面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徐璐见大腿走了,自然赶紧跟上。 在徐璐吃瘪的同时,程实早已来到了二楼公爵大人的房间中。 可当他推开房间的门,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时,他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偌大的房间里,一位身穿华丽衣装的中年男士,满胸是血的仰倒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 百灵瞪大了眼睛,捂嘴惊呼:“他是!” “嘘!有人来了!” 程实快速拉起百灵进入房间,轻掩上门,拖着她藏在了床对面的衣柜里。 衣柜空间不大,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程实没得选,立刻挤了进去。 可让人站立的空间有限,程实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后,百灵不得不蹲在他的脚边,勉强用衣服下摆盖住了自己。 为了盖上衣柜门,她不得不将两只手抱紧某些支撑物。 “大姐,你轻点。” “放心,我不乱摸。” “” 这下,真·抱大腿了。 “咔哒。” 门锁扭动,脚步声紧接响起。 还没等程实仔细辨认几个人进来,一个愤怒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我只是让你弄晕他,不是让你杀了他!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狄拉尔,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他!” 程实挑了挑眉,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归属。 狄拉尔,布鲁克斯公爵的夫人,那个被护卫摸了屁股的小镇第一贵妇。 那这个男人,又是谁? 第28章 宴会谋杀案 “你摸摸看,这血液还是温热的,他才刚死,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有时间杀他?” “但是他死在了你安排的房间里,是你导致了这一切!!” “我”男声重重叹了口气,又解释道,“好,就算是我杀了他,这不好吗?他死了,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阻碍了。” “他可以死,但不是现在!你破坏了一切!” “什么一切?狄拉尔,你又有事情瞒着我?最近你变了,变得对我陌生了许多,你是不是又看中了谁?” “没!有!” 女人的声音咬牙切齿,但她并没有就此解释什么,而是焦急的说道: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一旦所有人知道他死了,我们立刻完蛋!” “完蛋?你是公爵夫人,是受害者,我是没有继承权的公爵子侄,是一个普通的护卫,最多被治一个守卫不利的罪,我们怎么会完蛋?” “我太着急了,他不能就这么死去,法案的事情还没有结尾,领地公民还会抗议” “狄拉尔,这是公爵该操心的事情,你只是公爵夫人!” “可他已经死了!死了!” 公爵夫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吼声,但听起来还是有些歇斯底里,似乎公爵的死亡对她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死了又如何,你拥有他的所有财产继承权,这还不够吗,布鲁克斯的财产够我们挥霍几辈子了。” “不你不懂,我可以继承财产,却继承不了他的头衔,这样一来,布鲁克斯的行政权将交回王庭” “什么?你还想当女公爵?” “不是!我只是为了那些镇上的公民!” “狄拉尔,你真的变了,管那些泥腿子干嘛?” “你不懂!听着,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去想办法!一定要保证他的死讯不外传出去!” 说完,房间里响起了踢踏的脚步声,公爵夫人焦急的走了出去。 听到这里,程实和百灵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如果这个“普通护卫”要守住房间,下一步应该是出门去外面守,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有时机先从这里逃出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当公爵夫人甩上门的下一秒,那个自称“普通护卫”的男人便嘴角噙着笑,转头看向了衣柜。 “抱歉,让你们听到了一场闹剧,但没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拍了拍手,赞赏的笑道: “感谢你们杀死了布鲁克斯,尽管我也做了布置,但显然没有你们的手段干净利落,不得不说,你们的隐蔽能力也很好,只可惜碰到了我。” “出来,看在你们帮了我一个小忙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程实和百灵再次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被发现了。 “怎么办?”百灵无声问道。 程实思索片刻,同样唇语道:“你能不能打?” 百灵摇了摇头,但她想到程实不过是个牧师之后,又点了点头,并用手指在程实腿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1321。” 程实马上明白,这是她的天梯分数。 确实太低了。 能在【信仰游戏】降临半年之后还在这个分段的,要么是靠着单人副本苟延残喘的,要么,是一路混过来的。 百灵的样子明显两个都不像,程实实在没想通她怎么能这么低分? 难道每次都失败,却每次都活着? 这可比每次都拿高分还难!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猎人,进攻性总好过是牧师的自己。 “别慌,干他!” 程实再次无声发言,然后轻轻拍了拍百灵的肩膀,给她示意自己要推门了。 百灵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开始默数。 “3。” “2。” “1!” “嘭!” 两个人同时推门而出,百灵第一时间召唤出了自己的长弓,同时感官追猎天赋开启,直刺对方的欲望之海,企图干扰对方的行动。 程实就地翻滚几周,手中的治疗术提前先打在了两人身上,留足了治疗裕量。 然而当他们破门而出后,才发现刚才喊的贼凶的护卫此时站在床头,离得远远的正对着他们阴笑。 感官追猎仿佛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城墙,被死死的拒之门外。 “糟,他有心灵防御技能!” “哦?原来是【污堕】的仆人?很好,你们杀人的手段太过干净,没留下什么气息,我还在愁如何将祸水引到难民身上去,如此一来,再好不过。” 他虽然在发言,但神情却十分谨慎,眼睛不断审视程实两人,啧啧笑道: “难民中的【污堕】信徒为了反对公爵的法案,在法案公布前夕潜入公爵府刺杀他,多么合理的解释,这下,我的嫌疑彻底一干二净了,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们。” 程实犀利的眼神不断打量着周围空间和他全身上下,不多时就在护卫的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戒指! 他的手上,戴着一枚跟矮人手里一模一样的戒指! 程实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巧,他果断从怀里掏出戒指,举在了身前。 此时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说让对方去猜。 护卫看到程实手里的戒指果然愣了一下,而后他不敢置信的大笑道: “什么?我不过是给了掮客三百金币,他不是说找了一群矮人来做这件事吗,怎么,矮人们居然还把这活儿外包出去了?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太可爱了,你是谁?那群矮子给了你们多少钱?” 程实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原来那群矮子正是对面这位安排来刺杀公爵的。 只不过他们杀了矮子,又撞上了公爵的死。 妈的,这下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对方也显然没有因为自己两人是被雇佣来的杀手,就放自己一马。 程实看着大笑不止的护卫,沉着脸回道: “三十金币。” “什么?哈哈哈哈你说多少?”护卫的笑声更肆意了。 “二十也行。” “?”他笑容一滞,皱起眉头,似乎没听懂。 “一拍两散!” 话音刚落,程实一发“加速代谢”直接盖在了对方的身上,代谢的目标是对方的腿脚缺陷。 这样一来,对方在急速代谢中,腿部活力会持续上升,但却会因为腿脚状态不同于以往而产生陌生的迟滞感。 抓住这一瞬间的迟滞,或许就会有机会。 百灵明显听懂了程实的“倒计时”,她在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一发带着【污堕】力量的箭矢就射向了护卫。 两个人的配合可以说非常有默契,就在护卫脚下一软的那一刻箭矢击中他的手臂。 欲望沉沦的力量犹如触手般开始抓向他的理智,撕扯他的情绪。 然而护卫并不惊慌,而是嘴角泛起冷笑,张口就道: “此地,禁止反抗!” “嗡——” 一股圣光以护卫为中心快速扩散开来,瞬间将整个房间涂成金色。 百灵手中的长弓立刻不受控制的脱手坠地,就连护卫身上的箭矢也直接掉落地面,再无声息。 程实见状,瞳孔一缩,暗道不好。 这是【秩序】的力量! 对面居然是一位律者! 【秩序】的歌者! 怎么这个年头歌者都能当护卫了? 还没等程实脑子转过弯来,对面这位高阶的律者就已经放开歌喉,咏唱起来。 “审判官在上,行刑的时间已到。 枷锁扼住了囚犯的呼嚎,脚链打碎了罪人的狂傲。 他们将在此接受审判,迎接圣火的洗礼,沐浴恩主的荣耀。 然后! 在【秩序】的注视下 化为灰膏!” 每一句歌词唱罢,程实都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在急速下滑。 “沉默”、“禁锢”、“灼热”、“忏悔” 四种负面状态在身上疯狂叠加,沉重的压迫感有如实质。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被压趴在地面之上,喘息不得。 百灵的状态明显比程实更差,她的背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脚,将她狠狠的踩在地板上,整个人的身体和面部都变形了。 鲜红的血从七窍流出,没多久视线就开始模糊起来。 她看着同样凄惨的程实,没有死亡前的恐惧,只是惨笑着道歉: “对不起啊大佬我太弱了” 但“沉默”影响着所有人,她的声音并没能挤出喉咙。 程实只看到百灵张了张嘴,然后便笑着闭上了眼。 “弱小,是原罪,不是吗?” 护卫呵呵冷笑着,抽出长剑,向程实慢慢踱步走来。 第29章 程实之死 很奇怪,程实的眼中并没有悲痛。 或者说他根本没在意百灵的死亡。 他不断的给自己加速代谢,企图用时间的魔法来抹平负面状态带来的控制效果。 但遗憾的是,现实世界并不是一款回合制游戏,在程实挣扎的时候,护卫也没闲着。 作为一个歌者,给敌人施加负面状态是拿手好戏,他不断的释放着自己的戏法,挤压着程实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没多久,程实便觉得后继无力,在死亡边缘的拉扯中败下阵来,被彻底击溃,只能等死。 护卫走到程实的跟前,见他再无动作,两眼呆滞,摇头叹息了一声: “地底的虫子就该呆在地底,但有时候,虫子又有虫子的用处,我既喜欢你们,又讨厌你们,哎,真是矛盾啊。” 可话还没说完,护卫就突然举剑下刺,势如迅雷的刺穿了程实的胸膛。 完全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呲!” 剑尖刺破心脏。 程实双眼猛睁,瞳孔骤缩,没挺过几秒,眼中的神采便轰然溃散。 在他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正对面的房门突然“嘭”的一声被踹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程哥!!??” 是阿铭。 但晚了一步。 程实不甘的笑笑,彻底闭上了眼。 阿铭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浓郁的【秩序】之力,他看着倒地的两位队友,神色癫狂的杀向了一脸惊骇的护卫。 “杀了你!杀了你!!” “怎么可能,这里是【秩序】的领域,你怎么可能不受束缚!?” “【秩序?】老子就是【秩序】!” 这明显是一句渎神的话,但阿铭却并没有迎来神罚! 他嘴里疯狂的默念着什么,神色扭曲又狠厉,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护卫身后。 护卫反应不及,脸上惊恐的表情更夸张了,他似乎想喊些什么,可还没等喊出口,一柄沾血的匕首便从他的后背贯入。 然后,笔直的透出了他的胸膛。 污浊的黄光在匕首上一闪而逝,护卫看着胸前的刃尖,喷出一口污血,死不瞑目。 “程哥!我给你报仇了!” 阿铭的声音扭曲而呜咽,他一脚踹开身前的尸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就在此时,方诗晴带着徐璐从门外冲了进来。 阿铭抬头看向他们,两眼犹有泪光。 徐璐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脸色白了三分,紧紧扯住了方诗晴的衣角。 尽管她不喜欢程实,但同为玩家的身份让她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方诗晴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死去的百灵和程实,死死的咬紧了嘴唇。 几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回头关上了门,神色严肃道: “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来晚了一些,当时我正在二楼探索,听到这间房间有响动,就赶了过来,等我进门的时候,程哥和鸟鸟他们” 阿铭似乎很自责,他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垂头砸地。 “床上的是谁?” 刚问出口,就见徐璐的脸色一变,指着床上的人惊呼道: “是他!预言中死去的人是他!” 方诗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看徐璐。 她突然意识到,床上的死者,很可能是一直不见人的公爵。 徐璐看到现场跟预言中模糊的画面一模一样,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 “原来不是我们要死,而是公爵死了,那姓程的” 尽管预言中没有玩家死去,但现在,确实有两个玩家死去了。 看这现场,只存在两种可能: 要么是程实撞破了护卫杀人,护卫灭口。 要么是护卫撞破了程实杀人,程实没能反杀。 至于是哪一种 方诗晴刚说完自己的猜测,一旁的徐璐就低头说道: “我觉得应该是护卫看到了程实杀人” 方诗晴脸色一肃,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语气生冷的问道: “为什么?” “他说不定是想窃用公爵的身份他,像是像是这样的人。” 明明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并不好,但徐璐不知为何,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方诗晴听的眉头直皱,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方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诗晴一看表,已经过去将近7个小时,时间只剩5个多小时了。 “你们先出去,想办法守住门口,身为同伴,总要送他们一程。” 阿铭迷茫的看了方诗晴一眼,似乎想起来这位大腿也是位歌者。 歌者记录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往往是形形色色的人。 当然,也包括形形色色的死人。 所以他们擅长为人唱响葬曲,吟诵悼词。 徐璐觉得这种仪式或许有些浪费时间,但她看到方诗晴的脸色坚定,还是咬了咬嘴唇,抬腿向外走去。 阿铭紧随其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方诗晴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等两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她脸上的悲戚瞬间消失,转而一抹愤怒涌上面容。 她翻开书,扯下一张书页,轻轻一扬,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凝滞,就连微风吹起的垂幔都定格了。 屋中再无一丝声音,呼吸声都消失了。 然后她踱步到程实的身边,看着被穿心而死的程实,气急而笑。 方诗晴想起了之前在浓雾中从程实的怀里醒来时,感觉到胸口多出一张字条的那一幕。 当时的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看了字条。 上面写着: “尊敬的传火者女士, 见字如晤,哪怕我就在您身边。 但请不要看我,也不要笑。 这是一条求助信息,来自未来的我。 如果我死了,恰巧又被您碰到,麻烦救我一命。 任何治疗术都可以将我从地狱里捞回来,烦请您看在我曾经某一瞬是传火者预备役的情面上,施以援手。 小弟不胜感激。 另外,三人行,必要小心。” 如今再看脚下的程实,可不就是死掉了。 这个混蛋,怎么就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你怎么敢这么信任我? 你怎么能笃定我能来救你? 你都拒绝了我,就不怕我也拒绝你? 混蛋!” 方诗晴柳眉倒竖,数落了程实好一顿。 空间被静音,无人能听到,好似一场沉默的审判。 但最后,她却无奈的认命,再从书中扯下一页,揉作一团敷在了程实的伤口上。 书页刚刚接触伤口就化作一股带着【生命】气息的绿光,贯入程实的身体。 原本已经毫无气息的程实在生命之光的滋养下,瞬间睁开了眼。 “呃——呼——呃——呼——” 剧烈的捯气声响起,但没有人听得到。 看着程实滑稽的模样,方诗晴忍俊不禁。 一股股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久违的阳间感觉涌入四肢百骸,让程实贪恋的多吸了几口。 活了! 活过来了! 他第一时间抬头,并没有看向方诗晴,而是掏出了怀里的表看看现在过去了多久。 当看到距离自己死亡不过二十几分钟后,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 将心中的压力尽皆释放。 而后他看向一旁死去的百灵,以及双眼怒睁死不瞑目的护卫,突然笑了起来。 笑而无音,像默剧里的小丑。 大腿果然靠得住。 或者说戍城者果然靠得住! 方诗晴见程实独自笑得开心,却理都不理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愤愤的踹了他两脚。 程实赶忙爬起来双手合十拜了拜表示感谢,然后又指了指一旁的百灵。 方诗晴脸色一黑,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书,唇语道: “浪费书页,你是牧师,你自己救。” 程实无奈,只好打了个响指。 随着无声的响指落下,百灵那被压垮的身躯慢慢丰盈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双眼便再次睁开。 回溯治疗,来自【时间】的馈赠! 一双清澈的眸子甫一睁开便充满了震撼,她怔怔的看向了程实,喃喃道: “竟然是真的” 方诗晴读懂了她的口型,疑惑的转头看向程实,似乎在问“什么真的?” 程实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百灵看着大佬依然在装傻,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身上的血污不会因为回溯而消失,但染血的裙子却更给百灵增添了几分颜色。 “获得重生”的她,似乎变得更诱人了。 方诗晴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污堕】的味道,变浓了。 她的视线在程实和百灵身上来回跳跃,企图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程实隐藏的很好,根本看不出来端倪。 百灵倒是不擅伪装,可她的眼神如拉丝般离不开程实,看了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诗晴自然不知道百灵在想什么,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和程实之前在柜子里的那一幕。 第30章 名侦探程实 时间倒卷回衣柜中。 当时的程实无声说了一句“别慌,干他!”,然后拍了拍百灵的肩膀。 正当百灵以为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慰时,一小瓶药水从程实的指尖掉落在了她的胸口,恰巧夹在了中间。 百灵一愣,低头看去。 却见小瓶药水外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小字: “药名:亡者的鄙夷。 只要饮下此药,药效生效时间内都不会真正的死亡。” 百灵震惊的抬头,却见程实已然在倒数。 她没有浪费一秒时间,在冲出去前的瞬间,喝下了瓶中的药水。 战斗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她确实死了。 可现在,她也确实活了过来。 这不是什么骗她去冲锋的戏言,程实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至于百灵为何会如此相信程实。 这个问题问她自己大概也很难说。 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好上手”的自己产生任何绮念。 看着百灵从地上颤巍巍的站起来,程实终于将最后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感谢远在天边却依然为“亡者的鄙夷”贡献认可度的上一届队友们。 程实的信仰天赋【献往虚无的祭品】并不能储存编造的物品,只能当场使用。 但这个天赋需要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被他人广泛承认。 这个广泛很有意思,在多次试验下程实发现:除自己外只要有五个人认可,即可满足需求。 很巧,跟试练的人数一致。 当时在柜子里,程实并没有能让其他人认可的条件,所以他无法编造一个新东西,无奈之下,只好偷偷标记了一瓶“老套”的“亡者的鄙夷”。 虽然这是一场豪赌,赌他的队友们并没有发现这瓶药的端倪,但程实也不是毫无底气。 至少在他的推算中,有那么3、4个人不太会深究这种东西。 再加上现场的百灵,够了。 事实证明,程实又赌赢了。 尽管他投骰子总是投出1点,但好在他的赌运不错。 方诗晴见两人安然无恙,也是轻松了不少,她看向程实,脸色严肃,要个解释。 程实脸色一沉,看向门外。 方诗晴立刻会意,想起了程实纸条上那句“三人行,必要小心。” 若以当时雾中的状况来说,除了她自己和程实外,那个时间节点下唯一的“外人”就是 阿铭! “阿铭有问题?” 程实勾勾嘴角,无声道: “阿铭或许没有问题,但阿铭是不是阿铭,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 方诗晴和百灵都是面色剧变,纷纷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方诗晴皱眉道:“他的心弦之声并没有变化,你确定吗?” 百灵同样疑惑道: “大佬,他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虽说如此,但百灵还是相信程实的判断。 既然是人有问题,肯定是先保证内部的稳定。 程实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准备好,开始抓人。 无论阿铭是不是阿铭,作为一个敏捷的“刺客”,想要不动声色的抓住他,很难! 只靠程实和百灵,或许很难,但如若再加上一个方诗晴 这事儿就容易多了。 程实抱大腿般的凑向方诗晴,方诗晴瞪了他半天,唉声叹气,从书上撕下一页金色的书页。 s级天赋,永恒牢狱。 程实见此,面色灿烂,他感受到了这张书页上澎湃的【时间】之力。 这是一位时间行者留下的技能。 方诗晴肉疼的拿着书页往门口走去,临了回头看了程实一眼,唇语道: “补偿我。” 程实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程实答应,方诗晴利落的开门,在门外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书页拍在了阿铭的肩膀。 “轰——” 一股时间之力猛地爆开,阿铭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时间的枷锁禁锢在了原地。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惊惧道: “方姐!你” 徐璐也被吓了一跳,她后撤两步,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柄小匕首,神色惶恐的看向自己的大腿。 “方姐姐,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方诗晴的答案,更加令人疯狂的事情出现了。 刚刚还在房间里死去的程实和百灵,居然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也不是完好无损,衣服皱巴了点。 “你们!!??” 徐璐彻底惊呆了,一时间,她的脑子里各种各样的阴谋论轮番上演。 最离谱的是,她居然开始觉得,方诗晴可能答应了程实什么要求,准备伙同这个让人讨厌的【时间】信徒来杀自己了。 方诗晴见徐璐吓成这样,歉意的摇了摇头,而后示意她听程实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实一走出房间,就把一支从百灵那里拿来的欲望箭矢插在了阿铭的肩头。 “嗤!” “程哥!?你没死?你这是干什么?鸟鸟,你也没死?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铭极度震惊的看着众人,眼珠不断在转。 程实见他这个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在下没死,大概让阁下很失望。” 阿铭愣了一下,转而黑了脸道: “程哥,你什么意思?我自然不希望队友出事,但你的意思似乎是我杀了你?我可是帮你报了仇,杀了那个护卫!” “哦,你帮我报了仇,啪啪啪。”程实点头鼓掌,笑道,“确实,你晚来了一步,不然还能救下我俩。” “对啊,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方姐,你先放开我,我们时间不多了。” 方诗晴恍若未闻,只是暗自提防,小心周围有人靠近。 程实摇了摇头,不准备和他浪费时间了。 “你不是阿铭,对吗?” 阿铭一滞,随即哈哈大笑道: “程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阿铭是谁? 你忘了?我跟你一路从迷雾房间过来,中间听方姐的话分头去摸排,然后又在这个房间给你们报了仇。 你失忆了?” “我没失忆,你也不用装了,黄大叔。” “!!??” “谁?黄波?”方诗晴震惊的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发动某种天赋去试探阿铭的身份,但结果并没有意外,他就是阿铭。 “程实,你确定?他是黄波?” 阿铭更是苦笑道: “程哥,你在说什么?黄波还在后面没赶过来,记忆之门还在,我怎么会是黄波?” 程实笑了笑,继续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赶过来?” “”阿铭脸色一变,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我们来到公爵庄园的时候,他还没来。” “对,确实,如果我没猜错,到现在为止,记忆之门确实也还开着,有人落在了后面,没有过来。 但落在后面的,并不是黄波,而是阿铭。 真正的黄波,就在我面前。” 阿铭似乎被无休止的怀疑激怒了,他面色阴狠的咆哮道: “程实你有什么打算不妨明说,我三番两次救你,你为什么要怀疑我!!说我是黄波,拿出证据来,凭什么说我是黄波。” 看着歇斯底里的阿铭,方诗晴的面色有些动摇,她看向程实,却见程实当众拿出了一小瓶药水,一边拧开一边说道: “其实证据有很多。 比如一个刺客自言在迷雾中无法抽身撤退; 比如仆人房里死掉的地精并不是死于一人之手,而是自相残杀,这不像是【秩序】的审判,而更像【混乱】的手笔; 比如有人杀害了公爵,但那个人既不是偷情的护卫,也不是我和百灵,却一直不见凶手; 又比如,有人明明有更快开门的天赋“手指钥匙”,却非要在救命关头选择耗时更长的踹门” 程实每说一句,阿铭的脸色便黑一分,周围队友的嘴也越张越大。 等到把药水拧开的时候,程实的笑意已经爬满了脸颊。 “但是无所谓了,我手里这瓶药剂叫做‘认罪的真言’,是‘大审判庭’的行刑官用来审问犯人的良药,无论是谁,只要一滴,就会无所不答,作为一个【秩序】的刺客,想来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 说着,程实拿起药瓶往阿铭头上倒去。 但药水还没流出瓶子,阿铭便癫狂的大笑起来。 “呵呵呵 哈哈哈哈!! 程实! 很好! 你,很厉害。” 那笑容,宛如初见时的黄波。 一模一样。 第31章 黄波之死,以及最终之门 “真的是你!!黄波!!!那真正的阿铭呢?” “怎么会?” “大佬,这” 程实微笑着将手里的药水扣好,心里松了一口气。 “认罪的真言”自然是假的。 在场的除了程实外只有四个人,【献往虚无的祭品】必然发动不了。 但这不妨碍它能把“真言”给诈出来。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才是致胜之理。 程实阴谋得逞,啧啧有声的继续猜测道: “我猜你是用了什么延时死亡的手段或者吊命的道具,把阿铭控在了酒馆里?” 黄波不再隐藏,他顶着阿铭的脸,发疯似的哈哈大笑道: “不错,我主赐予我的s级天赋,共貌同心,程实,你很聪明,但你拿我没有办法。” 黄波的语气很是癫狂,且自信。 “如果我活着,那个小刺客就可以一起活。 可如果我死了,他同样会死! 你们找到我又怎样?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不好受。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挫败感? 我唯一低估了的,就是这位诗人居然可以复活你们。 但那又怎么样,我算计了你们,你们却无法” “嗤——” “程实!” “大佬!” “姓程的!!??” 黄波的话还没说完,程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直接捅进了他的心窝。 感受到利器划破心脏,黄波不敢置信的抬头,震惊的抽气道: “你疯了他会死” 程实冷笑一声: “他死不死关我屁事,让老子挨了一刀,我也让你尝尝心脏被捅的滋味。” 说完,程实麻利的抽出刀子,再次捅入了黄波的咽喉。 直到看到黄波咽气,他又熟练的将尸体的脑袋割下,点了一把火,最后如释重负的打了个响指。 尘归尘,土归土。 这样还能复活,算你牛逼。 三个女同志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切,脑中一片混乱。 方诗晴最先缓过劲儿来,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程实:“你” “我怎么?”程实摸了摸手上的血,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一个好人。” 方诗晴没说话,她深呼吸几口气,看了看手上的时间,重新回到了大腿状态。 “少了两个人,接下来,我们的摸排工作会变得非常困难” “方姐姐,等等。” 徐璐突然拉了拉方诗晴的衣袖。 方诗晴回过头来,眼神冰冷的样子吓了徐璐一跳,可徐璐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有一个问题很不对,姓程实是个牧师,百灵是个弱不那么强力的猎人,以黄波的能力,想要杀他们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为什么要假借npc之手?” “?” 确实,徐璐说的没错。 程实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徐璐。 或许是因为方诗晴和百灵都对自己带有暖色眼镜,所以自己利落的杀人动作对她们的冲击性来的更大。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徐璐,反而成了破题人。 方诗晴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看向了屋内。 “【混乱】或许会给黄波谕旨让他除掉我们,但却不会给他指明试炼的答案,所以,他不是不想动手,而是需要依靠别人来找到答案。 而这个答案就是 那个护卫?” 她看向程实,寻求解释。 程实拍了拍手,表示赞赏,并将事情的因果及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聪明,或许他在门外听到了护卫跟我的交谈,也或许他早就看到了那枚戒指,只不过在等我去解谜。 我确实找到了一个答案,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护卫并没有死,黄波的下一步计划是将他带到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自己离开这里。 当然,我并不知道他如何得知这里就是最终幕,又或者,他的恩主提前给了他下一幕的线索。” 方诗晴眼神复杂: “你从一开始就猜到‘阿铭’有问题?比雾中还早?” 程实笑笑:“只是猜测而已。” 说着朝屋内瞥了一眼。 百灵会意,立刻冲入房中,开始检查那个护卫的生命体征。 果不其然,一抹“浑浊的光芒”护住了护卫的心脉,让他没有立刻死去。 “还有救!” 方诗晴紧随其后,她看着只剩一口的护卫,转头道: “程实,还是你的戏份。” 程实没有拒绝,一发治疗术打在这个杀己仇人的身上,在他刚要苏醒的时候,又一发催眠术砸了上去。 这次没轮到方诗晴开口,徐璐直接焦急的喊道: “喂,你,是不是回忆,你快说啊!” 如此粗糙的引导让所有人脸色一黑,但好在脆弱的护卫早已失去了清晰的头脑,他迷茫了许久,点了点头。 紧接着,刚被救起来的护卫轰然爆开,化为漫天星点。 星点重新凝聚,变为记忆之门。 只不过这次的记忆之门上,比之前多了一个金色的门框。 最终之门! 它的出现就意味着试炼即将结束。 从这里迈出去,每个人都会活下来,并获得奖励。 “结结束了?” 徐璐都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简单,在还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他们就找到了最后的出口。 此时离试练开始才过去了8个多小时,甚至剩下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方姐姐?” 徐璐开心的回头看去,却没想对上的是程实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她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一个随意杀掉别人的人,一个对立信仰的人,在出口门前,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她不敢想,所以她想立马离开这里。 徐璐视线扫过所有人的站位,一咬牙直接朝着最终之门冲去。 可就在她即将跳出试练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生生从门中拉了回来, “啊!!!!” 徐璐吓的惊声尖叫,本能释放歌者的技能朝着程实当头打去。 程实没躲过去,黑着脸代谢了这些负面状态,然后一把将她甩在了一旁的地上。 方诗晴见此,薄怒的挡在了徐璐前面。 “程实,够了!” 百灵被吓懵了,她不知道程实为什么不放徐璐走,但还是挪动脚步,抽出弓箭,站在了程实后面。 方诗晴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方姐姐,救我!” “程实,你” “不对!” 程实并没有理会现场的混乱,他紧皱着眉头思考道: “不对!如果说这里通往下一幕,或许没有问题。 但若这是最终之门,答案未免太过简单了。 夹子的预言还没有实现,那个举茶杯的手在哪里?” 方诗晴一愣,听他说起这个,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程实并不像要杀人,他似乎是在怀疑答案的正确性? 可记忆迷局从来只有一个最终之门,这里怎么会不正确? 徐璐摔倒在在地瑟瑟发抖,她的眼里充满了惊惧和恨意,死死盯着程实。 方诗晴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默默给程实解释道: “我们从外墙翻入了二楼,找到了公爵夫人的房间,确实看到了那个杯子。 程实,预言家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当前时间线的场景,公爵夫人可能确实用过那个杯子。 但我觉得,比起预言的画面,它更像是将我们指向这里。 公爵的死亡现场,或者是去找到公爵夫人的姘头。” 程实皱皱眉,摇头道: “不太对劲,公爵夫人呢? 我们在此浪费了将近1个小时,难道宴会不开始了? 还是说所有人仍然有耐心的在等公爵的到来? 宾客们似乎都没有离开,为什么? 公爵夫人到底出去想什么办法来掩盖公爵的死讯?” 程实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答案送到了他们嘴边,迫不及待的让他们吞下去。 可这种略带强迫的感觉,程实并不喜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整个永夜迷局并不复杂。 他们在第一幕找到了酒馆的侍者,他是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之前见过的诸多酒客,所以回想起了酒馆那晚的时光。 然后在第二幕,他们找到了公爵的马夫约尔克。 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看到了服务工作者“兽人娘”的真实面貌,看到了兽皮底下的几个矮人。 约尔克是被矮人控制进入了回忆,他们也确实在第三幕见到了这些矮人的尸体。 然后,他找到了护卫的信物,那枚戒指,并与护卫对峙。 护卫承认了戒指的存在,并被引导为记忆之门。 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但是 这个护卫似乎在承认时,提到了掮客? 程实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思维盲区! “那个掮客!” 第32章 一个故事,以及第二道最终之门 “什么?” 身后的百灵被他吓了一跳。 程实颇有些激动道: “百灵,他提到了掮客! 所以有没有可能,护卫并不知道那群矮人是谁,只是认识这个戒指?” 百灵不傻,立刻明白了程实的意思。 如果护卫是通过掮客雇佣了矮人,他不应该知道矮人们长什么样子具体是谁,至少,不应该知道所有的细节。 而仆人房里的矮人,明显没有任何逻辑错误。 他们甚至还知道将入侵的玩家们杀了灭口。 百灵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可可答案明明已经显现了啊” 方诗晴也附和道: “程实,记忆的迷局从来没有第二个答案。” 呵呵,禁术也从没在【战争】的试炼中出现过,上次不还是遇到了? “我记得,夹子的谕行,投出的点数是5?” 徐璐听到程实喊她夹子,愤怒至极,但没敢吭声。 方诗晴若有所思:“是。” “所以这个预言,有没有可能是在告诉我们,我们还有另外50的选择。” 程实看着徐璐,一字一句道: “她1600分,骰子有10面,5点,刚好一半。” “!!!”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没人反驳,因为程实说的确实解释的通。 而且【命运】的预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们并没有另一个证据和线索去找到第二个答案,程实,庄园的人太多了,死的人也太多了,我们的状况很被动。” “但我们至少有时间,不是吗,” 程实笑笑,迈开步子道: “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她就是答案之一。” “谁?” 百灵紧跟而上,方诗晴犹豫了一下,也拉着徐璐跟了上去。 徐璐非常不愿意跟着去,但方诗晴攥的很紧,她挣脱不开。 显然,方诗晴还在相信程实,她不想让徐璐去送死。 但徐璐明显不这么想,她看向方诗晴的眼神中同样带上了愤怒和讥讽。 曾经的大腿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时间】的信徒,在蛊惑人心! 程实带着众人离开了二楼,迅速在庄园里寻找起来。 宴会的宾客确实没有离开,依然言笑如常,似乎公爵迟到已经是惯例。 他没有理会这些没脑子的贵族,带着大家快速离开宴会中心,来到了最初的仆人房。 就当所有人都困惑他为何再次回来的时候,程实看着门口的地面,笑了起来。 方诗晴顺着他的视线打量过去,发现门槛之下有些细微的沙土,被什么人踩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这是?” 程实指着地面笑道: “院子里的泥土。 我早就想到,无论什么人,以什么原因邀请了这些矮人,当发现他们未能出现在正确的时间地点时,肯定会来一探究竟,看看这些矮人怎么了。 所以我在门口撒了一捧细细的沙土。 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一支贵族夫人高跟鞋的脚印。” 百灵这次终于开窍了,也不知道是刻意配合还是确实没想明白,问了一句: “这能说明什么?呃,公爵夫人来过?公爵夫人跟那个掮客有关系?” 程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还没开口,一旁的方诗晴就沉思道: “说明公爵夫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程实说她对公爵的死反应很大,可既然这些矮人是受雇来暗杀公爵的,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非要说的话,只有一点,那就是她早就知道矮人会来!” “不错!” 程实点头道:“身为公爵夫人,却在最近对来自难民的矮人马戏异常上心,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什么问题?” “我有个猜测,但没找到公爵夫人之前,我还不敢断言。” 方诗晴立刻点头道:“分头找!” 她拉着一脸愤恨的徐璐快速离开,百灵偷偷凑过来小声哔哔道: “大佬,这次真不藏了?” 程实咂咂嘴,嫌弃道: “再藏出不去了,想靠你靠不住啊!” 百灵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起啊大佬,我太弱了。” 这句话,好熟悉啊。 程实突然一愣,看着百灵那略带歉意的脸,眼神柔软了许多。 “没事,大佬嘛,可以带你赢。” 说着,他大踏步的走出房门,开始寻找公爵夫人。 百灵提着裙子赶紧跟在后面。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们才在庄园后山的小道上找到了“正在外出”的公爵夫人。 看着想要匆忙离开的公爵夫人,玩家们果断放倒了周围的护卫,阻止了她。 公爵夫人看着这些陌生人,脸色愤怒的质问道: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在布鲁克斯的土地上,在公爵的庄园近郊,你们居然企图袭击公爵的夫人,你们疯了吗?” 程实踱走到公爵夫人面前,笑嘻嘻的反问道: “你真的是公爵夫人?” 狄拉尔面色一滞,恼羞成怒道: “你们将会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程实没理她,自顾自的说道: “抱歉夫人,占用您一些时间,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讲完之后,您就可以离开了。 我保证,我的同伴不会伤到您一根毫毛。” 狄拉尔一愣:“真的?” “真的,但您也不能在事后追究我们的冒犯。” “你你来这里就为了给我,讲故事?” “是,尊敬的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狄拉尔面色很是犹豫,但势比人强,她不得不接受道: “那你讲。” 程实鞠躬一礼,慢悠悠道: “我要讲的,是一群被地底信仰污染的矮人,企图通过模仿扮演的手段,窃取小镇行政权的故事。” 话音刚落,狄拉尔毫不犹豫的向后跑去。 方诗晴面色一变,快速抽出一张书页,甩在公爵夫人逃跑的路上,冒出无数藤蔓将她绊倒在地。 百灵眼疾手快,迅速闪身到她的旁边准备将她绑起来。 可就在百灵动手的时候,她却发现绳子直接勒断了公爵夫人腰肢,撕破了她的皮肤。 而在破碎皮肤的边缘,竟然露出了一双硕大的脚掌,和一颗光秃的头。 “???” “这” “矮人!?”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程实重重呼出一口气,优雅的笑道: “你看,这就是我准备讲的故事。” 方诗晴犹自不敢相信,她有些震撼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实想了想。 “大概是记起了在酒馆里听到过他们冒充了很多人的时候?” 方诗晴再次为他拒绝了传火者的邀请而遗憾。 程实明显是一个高端【玩家】,一个善于观察细节,掌握人心的强者。 最重要的是,从始至终,他的心弦都不曾黑暗。 哪怕是杀了黄波的时候。 “大腿,一直看我干嘛?” 方诗晴叹口气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程实走近“公爵夫人”,将藏在人皮底下的两个矮人拉了出来。 两个丑陋的矮人一见天日,便捂住自己的脸哀嚎起来: “是桑波斯的主意,他让我们冒充公爵和夫人,掌控小镇,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不要杀我们!” “我对杀你们没兴趣,只想知道,是谁陷入了回忆?” 说罢,两发催眠术打在了两人身上。 这次徐璐没动嘴,方诗晴也没说话,程实只好自己来。 等他问完,扮演公爵夫人下半身的矮人“嘭”的一声炸开成无数星点,再次凝聚出一扇最终之门。 第二道最终之门! “这真的有第二道。” “!!??” 方诗晴看着眼前的第二道门,脸色五味杂陈。 “程实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说过的话了吗?” 徐璐和百灵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折射,程实随意的笑笑: “不了,谢谢。” 说完对着大家鞠了一躬,乐道: “演出谢幕,请各位观众有序离场。” 明明是用来调节气氛的小插曲,可现场没有一个人动身。 程实看着这尴尬的一幕,抽了抽嘴角,准备抬脚走人。 然而这时,百灵动了。 她笑嘻嘻的抱住程实的胳膊,飞快的在程实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乳燕归巢一般冲向了最终之门。 就在她即将踏入门中之时,程实突然出声道: “为什么选祂?” 百灵脚步一滞,回过头来,笑靥如花的朝着程实抛了个媚眼,道: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说罢,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门中。 她的回答是反问句,但也是肯定句。 程实听的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他不是笑百灵耿直,而是笑她,说谎了。 作为萍水相逢,但却同生共死过的伙伴,他从不会去深究什么。 但知道百灵说谎已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这个世界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没有什么理由去评判别人。 更何况,她也没伤害过谁。 看着百灵消失在门后,程实笑容灿烂。 可方诗晴脸色并不好看,她很想再做邀请,但她也知道,程实应该是不会接受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朝着最终之门走去。 临进去前,她将徐璐向前推了推,显然,还是不想她在最后落的跟程实单独相处。 然而,令这两个人没想到的是: 在徐璐即将被推进最终之门时,整个人突然剧烈挣扎着跑开了。 她奋力跑出几十米远,看着愕然的方诗晴和歪头疑惑的程实,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假的!都是假的!他在骗人! 方姐姐,他在骗人! 这一切都是他的骗局! 你不要相信他! 这扇门是假的!我们进去之后都会死!” 第33章 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什么毛病?” 程实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方诗晴没想到徐璐这么大反应,她惊疑的问道: “你怎么断定这是假的,徐璐,你看到了程实推理的整个过程,有什么疑问可以说出来,不需要这样。” “我” 方诗晴见徐璐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真藏着事儿,于是她循循劝导道: “说出来,我们的时间还够。” 徐璐看了一眼时间,咬了咬牙坚定道: “我主在之前给予了我新的旨意,祂说: 【不要让【时间】的信徒欺骗你】” “!?” 方诗晴和程实俱是一惊。 程实惊的是对方恩主似乎出现了点认知性的问题。 他并不是真的【时间】信徒。 而方诗晴惊的是,徐璐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话? “你” “方姐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傻,觉得我软弱,觉得我累赘。 可我看得出来,你有保护我。 所以我告诉你这些: 程实是个大骗子,他想杀死所有人。 他杀掉了阿铭和黄波,又杀死了百灵,现在到你了! 方姐姐,跟我走好不好,不要相信他! 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方诗晴回头看向程实,却见程实突然释然了。 “呦,原来【命运】的预言在这儿呢,大腿,现在是你的选择时间了。 哈哈哈,信她还是信我,二选一。” 说完,程实笑着走到了最终之门的边上,默默的开始等待。 “连你也” 方诗晴握紧了手里的书本,目光游移。 “程实,祂给你的旨意是什么?” 程实一愣,笑道: “猜到了啊? 我确实也有旨意,就在我们进入第三幕的时候,【时间】给了我指示。 祂说的是:【杀死那个【命运】的信徒】” “” “是你!果然是你! 方姐姐,我没说错!他就是想杀死我! 但他说谎了,他想杀死所有人! 他已经在做了!就剩下我们俩。 方姐姐,我是在救你啊!我是在救你啊!相信我求求你,他想杀了你! 为什么不过来!? 方诗晴!你觉得你很了不起吗? 你觉得你每次选择都是对的吗? 你个白痴,亏你还是真理的信徒,你到现在都看不懂他在害你,只有我在救你! 你!!! 方诗晴,你干什么! 你回来! 他想杀了你啊!你回来啊!” 眼见方诗晴选择了程实,徐璐彻底崩溃了,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转头就跑。 “都去死,都去死!傻逼都去死!” 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走近的方诗晴,乐道: “大腿怎么不选小跟班啊?” 方诗晴无奈的叹了口气: “借徐璐一句话,你若想杀她,不需要这么麻烦。” 程实乐不可支。 “不去救她?” 方诗晴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传火者传的是延续之火,这种人 罢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程实撇撇嘴:“是啊,尊重他人命运。” 命运两个字还给了重音。 方诗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再没提邀请的事,而是伸出手来,看向了程实。 程实一愣,懵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只温暖的手,紧紧相握。 当然,不是十指紧扣,而是握手的姿势。 方诗晴平放的手硬是被他掰成了握手。 “” 方诗晴脸色难得的尴尬了一瞬,而后快速恢复成自然的模样,笑着提醒道: “我的补偿呢?” 程实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在给自己要那张“永恒牢狱”书页的报酬。 卧槽,太尴尬了,脚趾都抽筋了。 “啊哈哈哈,记得,记得。” 程实赶紧抽回手,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张 众生假面。 这是一张笑容灿烂的金色面具,分量很足。 方诗晴一拿到手里,脑海里就弹出了这张面具的介绍: 欢愉假面(s):当你带上这只假面的时候,你的心情会强制转变为欢愉;当你消耗这只假面进行召唤术法时,你的召唤物将替换为给予你这只假面的个体。 “?” 方诗晴眨了眨眼,消化了很久才理解了什么叫做“替换为给予你这只假面的个体”。 那不就是程实吗? 她看向程实,发现程实面色尴尬。 确实,给予一位女士这种道具,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举动。 但是,很有用。 这相当于方诗晴有一次机会可以召唤出一个遗忘医生,只是不知道被召唤出来的程实,有没有这般妖孽的破局能力? 她轻轻抚摸着这只假面,笑的开心。 “谢谢,我接受了。” 程实尴尬的收回手,不知道该说点啥。 那个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有啥用 其实想给你拓印的是有共沐神恩效果的治疗术 但是你就这么一直拿着不放手,临了还抽过去使劲摸 大腿,我还能要回来吗? “” 唉,算了。 毕竟人家也是救命恩人,这个既没有简介也没有实际用处的假面就当是临别赠礼。 “这个算是额外的礼物,我给你拓印一个治疗术,你记一下。” “还有?” “啊?” “哦,好。”方诗晴笑着拿出自己的书,开始拓印程实的技能。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她合上书本,干净利落的踏入了最终之门。 “程实,再见。” 程实看着消失的方诗晴,笑着摇了摇头。 哪还有再见的时候。 等到方诗晴彻底消失于门中,程实的目光再次犀利起来,他看向徐璐离开的方向,大踏步的追了过去。 “中了我的迷药还想跑,想什么呢夹子怪!” 徐璐确实没跑多远,她跑着跑着就在靠近宴会中心外的小花园里晕倒了。 迷药是程实在拉她离开第一道最终之门的时候下的。 即使在那个“救人”的紧急关头,他都没到忘记先在手上抹点药水再拉人。 当然,这么做并不是对徐璐早有预谋。 只是随手留一步棋,未雨绸缪。 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本来程实对方诗晴说“【时间】给了他旨意”这件事纯属是胡扯的,毕竟他根本不是【时间】的信徒。 可没想到,等方诗晴离开试炼后,程实真的接到了来自【神明】的旨意。 但这【神明】并不是【时间】,而是他信仰的【欺诈】。 【杀死那个【命运】的信徒】 一模一样的旨意。 就像是【欺诈】观看了他刚才的演出,并复述了他的话。 “?” 问题是您和【命运】不是同一个命途的神吗? 这是几个意思? “” 程实有些无语。 等他追到地方时,徐璐还躺在地上昏迷着。 他一把扯住徐璐的领子,拖着她往最终之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仆从侧目围观,但在他犀利眼神的扫视下,并没有人敢上来管闲事。 程实走了一路,徐璐磕了一路。 到了最终之门前,徐璐因为后背剧痛悠悠转醒。 当她看到程实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惊叫着蜷缩起来。 “你不要过来!!啊!!! 别杀我!! 求求你,我错了,别杀我!!” 程实眼神冷漠的看了看她,嗤笑一声: “就你,也配?” 他一把掐住徐璐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然后笑道: “我确实杀过很多人,也见过无数死亡。 但我仍然觉得,有些时候,死亡太直接了。 缺少了些美感。 预言家小姐,你说是吗?” 说完,也不等徐璐反应,直接按着她的头将她扔进了记忆之门中。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手中的那枚骰子,笑嘻嘻的说道: “比起杀死【命运】的信徒,拨乱她的命运,或许更有乐子。” 程实充满希冀的看向骰子。 可惜骰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嘁,无趣。” 程实收起骰子,大踏步离开试炼。 【特殊试炼(永夜迷途【记忆】)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希望假面(s)x1】 【获得道具:遗憾假面(a)x1】 【获得道具:厌弃假面(b)x1】 【获得道具:庆幸假面(a)x1】 【登神之路+9】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25,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1,命途排名:64】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34章 刺破黑夜的黎明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中。 百灵在床上醒来,感受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温热的感觉。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狠狠的掐了一下。 疼! 自己没死。 最终之门是真的。 又活下来了! 她的眉眼间先是一喜,嬉笑出声,但紧接着笑容就在她的脸上凝固,继而缓缓散去。 双目无神的看向雪白的屋顶。 “为什么选择祂?” 程实的问题不断的在她脑海中盘旋,她犹记得自己的回答。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是啊,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可到底喜欢什么? 她缓缓起身,一如之前试炼结束一样褪掉自己的衣服,毫无遮掩的站在镜子面前,转着圈,打量着【污堕】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拥抱欲望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可自己真的喜欢吗? 或许。 百灵自嘲的笑笑,迈着步子走向了浴室。 这是一座年老失修的公寓,但在周围玩家的合力祈愿下,热水供应还算充足。 她把花洒的水量开到最大,温度开到最高,任由热水淋洒在自己身上,将皮肤烫的发红。 双手不断的在身上搓洗,哪怕斑红的肌肤上并不能搓下什么,可她依旧还在用力。 直到整个人筋疲力竭的歪倒在浴室之内,疲惫的睡去,这场“折磨”才算结束。 在她的梦里,她似乎又回到【诸神】降临那一天,看着面前唯一的选择,百灵懵懂的问: “信奉您,我该怎么做?” 那个勾人心魄的声音她到现在都记得。 【肉体、权利、金钱、自私、贪婪、懒惰一切都将是你可以追求的欲望】 “可我不想伤害别人。” 【那就给别人,带去欢愉】 欢愉? 从那天起,一位追求“肉体沉沦”的感官追猎者,诞生了。 她从未伤害过别人,只会为别人带去 欢愉。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百灵悠悠转醒。 她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缓缓起身擦干了身体,在试衣间中选出一套崭新的套裙,慢悠悠的穿了起来。 对玩家们来说,旧衣服的归宿只有一个,那就是垃圾桶。 可百灵从不会丢掉她的衣服,每一件裙子就像是回忆的录像带,能让她想起每场试炼的种种细节。 她小心翼翼的将裙子挂起,仔细的整理着,顺便回想着刚刚发生过的每一幕。 可就在抚平裙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裙角的夹缝中,居然有一封信。 一封书页写成的信。 百灵惊的捂住了嘴巴,她不敢置信的将信抽出,颤巍巍的展开来看。 信上那笔迹优美的字体,一个一个的映入她的眼帘。 “传火者的邀请函?” 现实,未知省市某教室中。 方诗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熟练的画了一个符号。 落笔的一瞬间,黑板突然扭曲成一扇纯黑的门,她毫无犹豫,目光坚定的走入了门中。 门的那边是无尽的虚空。 当她踏入的一瞬间,一阶阶看不见的阶梯升起在她的脚下,将她接引向指定的地方。 只走了几十步,方诗晴便看到他的对面坐了一个“人”,一个凭空坐在高处俯视着她,由燃烧的烛火勾勒出的,“人”。 感受到这“人”的目光,方诗晴摇头苦笑: “你一定要这么浮夸吗?” “晴晴,这可是我应得的待遇,我为帮你们互通消息,开辟了这条连【诸神】都看不到的通路,你不应该每次见面都赞美我吗?” “停停停,赞美您,赞美伟大的【希望之火】,但是,请不要再叫我晴晴了,腻歪的让人发麻。” “好的,晴晴。” “”方诗晴无奈的揉揉额头,“他来了吗?” “来了,就在前面。” 方诗晴点头欲走,没走两步就停住脚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问道: “话说,你怎么不叫他‘薪薪’呢?” “” 烛火人语气一滞,局促的答道: “我怕他揍我” “噗。”方诗晴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之后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不多时后,她在一片明亮的大厅中,见到了那个伟岸的男人。 “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 “你受伤了?”方诗晴眉头微皱。 “小伤,无妨,碰到了【污堕】的神选,交了两次手。” 男子说的轻松,但其中的危险随便一想就知道有多么可怕。 那个分段的试炼难度,几乎超出普通玩家的想象。 方诗晴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说,时间宝贵。” “嗯,我发出了两份新的邀请,一位是遗忘医生,一位是感官追猎者。” 男子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污堕】的信徒?” “嗯,【污堕】的信徒。” “然后?” “医生拒绝了,追猎者大概不会拒绝。” “哦?”男子来了兴致,笑道,“为什么?” “因为她的心弦奏曲跟你我一样,谱满了悲悯之音,跳跃着希望之符。” “你确定这是一个【污堕】的信徒?” “我确定。” “嗯你是寻薪人,你说了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准备欢迎仪式,来欢迎我们的新伙伴了?” 方诗晴似乎想到了谁,但她还是摇头将杂绪抛却,笑着点点头: “她会来的。” 现实,未知省市某居室中。 徐璐尖叫着醒来,从桌边猛地站起,将桌上的水晶球和卡牌推洒一地。 她犹自像被谁抓住脖子一般挣扎了一会儿,直到背部抵在墙上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不在试炼之中。 这是 休息区? 当【诸神】为所有玩家分配了支离破碎的活动区域时,“家”这个称呼基本上已经逐渐淡化出人们的思维。 大多数玩家称自己住的地方是休息区,还有一些玩家会叫它落脚点,又或是苟活地。 徐璐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随即快速的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可当她发现自己确实完好无损的活着的时候,她脸上的恐惧,更加明显了。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被姓程的拖进了错误的最终之门,却还是活了下来? 为什么他明明有机会,却没有选择杀死自己? 为什么【命运】给自己的启示是不要相信【时间】信徒?可按照结果来看,明明【时间】信徒才是对的! 这是为什么? 难道【命运】的旨意,是让我死!? 凭什么!!?? 我自从信仰【命运】以来,没有一天不崇敬您,没有一天不赞美您,没有一天敢违背您。 可最后,你,居然指引我去死? 凭什么?!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我不服! 徐璐眼中恐惧与愤怒交织,不甘与仇恨滋长,她紧攥着手中的命运之骰,脸上阴沉不定,神色几番变化。 楼顶的谢阳似乎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他趴在楼顶边缘俯下身子,焦急的问道: “璐璐,璐璐?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谢阳的呼唤将徐璐的理智拉回来一些,她收回即将扔掉骰子的手,恨恨的收了声。 而后,快速恢复成之前的声音,夹夹的应道: “谢哥哥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向着能让谢阳看到她本人的阳台方向走上一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没在试炼里受伤?” “多亏了哥哥的药剂,我没事,就是药剂好像用完了。” “啊?哦!没事,我再找程实要一瓶,他可能手里还有。” 程实!! 又是程实!! 徐璐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眼中憎恶的神色几次闪过,最后还是柔柔弱弱的说道: “那不会麻烦哥哥?” “嗨,不麻烦!” 现实,未知省市某郊区。 阿铭躺在地上,仰望烈日,心绪沸腾。 在他接到【秩序】的旨意准备抹除【混乱】信徒却被黄波反制后,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被敌人禁锢在墙上遭受了非人的刑罚,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他甚至一度绝望到放弃。 可没想到,就在他觉得自己生命就要消散的时候,来自虚无深处的一声响指,却又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他完好无损的从墙上醒了过来。 一如刚刚进入试炼的时候。 阿铭看着状态全满的自己,震撼莫名。 他扯断血钉,挣扎着从墙上跳下来,看了一眼时间,还剩2个小时。 时间? 阿铭恍然大悟。 是遗忘医生的手段,是【时间】的戏法,状态回溯。 那个叫程实的医生,拯救了他。 赞美【时间】,又让自己苟活了一次。 之后,他一路寻找记忆之门和队友们的踪迹,却发现队友早已离开了试炼。 不仅如此,在每个记忆之门外,还给他留下了答案的指引。 他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遭受虐待即将死亡。 可梦醒后,试炼却自动通关了。 “程实幸亏有你” 第35章 【欺诈】 程实睁开眼,发现自己没在楼顶。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自己猜错了?徐璐说的才是真的? 可再等他发现自己身处星空之中,群星之上时,刚才的想法又被否定了。 自己没有错。 只是身体被神秘的力量转移了。 这种力量他曾在之前的试炼中听闻其他玩家说起过。 据说,当【神明】青睐祂的某位信徒时,祂会在试炼结束时,以人类可以理解的形态降临并召见他。 “卧槽,这是真的?” 程实脑子发懵,嗡嗡作响。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孙子说的玩笑话居然是真的。 正当他屏气凝神,在璀璨的星空之上寻找他的恩主时,一双足以称得上恐怖的巨大眼眸,在他的面前倏忽睁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扑面而来,直击他的灵魂,让他整个人呆滞当场。 与这几乎相当于黑洞一般的瞳孔比起来,程实的身体,宛如无垠太空中的一粒尘埃。 “扑通——” “扑通——” “扑通——” 程实瞠目结舌,心脏狂跳。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个呼吸间就跟这片星空下的虚无波动同频,然后渐渐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知觉。 这种感觉硬要描述的话,大概像是灵魂出窍了。 程实震惊的向下看去,发现自己的躯壳确实留在了原地,并且面露呆色。 而现在的自己,透明飘忽,宛如灵体。 直到这时,一切恐惧莫名的威压才渐渐消散,程实逐渐找回了意识的控制权。 而也是这时,他面前这枚“眼白涂满螺旋,瞳孔洒遍星点”的眸子里,传出了亘古不变的冷漠之音。 “程,实。” 这声音与程实所了解的任何一种响动都不同,仿佛听一下整个人都会融入虚无。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打颤,往脚下一瞥,果不其然,身体确实在打颤。 可自己现在的灵体状态却又是不害怕的,于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是。”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不够。 没有人能在【诸神】面前保持作为一个人类的淡定。 就算有,也远不是程实这种实力的时候。 于是他又舔狗似的来了一句: “赞美虚无,赞美恩主,得您召见,何其有幸。” 活命嘛,不寒碜。 可没想到的是,那只看透一切的眼珠微微一动,便发出嗤笑之音。 “弱小的人类,连自己的恩主都不认得,还敢妄言赞美。” “!!!” 不是【欺诈】! 程实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但很快他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心念急转之下试探的问了一句。 “【时间】?” 那眼眸听到这个神名,眼珠如同时钟般快速拨转了一会儿,声音更加冷漠道: “妄语神名,判你有罪。” 话音刚落,程实的灵体便瞬间湮灭在虚无之中。 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他的身体一样崩碎为散沙,被星际的风吹向无垠的深渊。 巨大的眼珠迷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感受到了某人的命运在此折转,才颇为“满意”的闭了起来。 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时间开始流逝。 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像只过了一秒。 在混沌的计时中,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再次睁开在同样的位置。 只不过这次,祂的眼角微微翘起,显然在笑。 “哎呀,来的不算太晚。” 螺旋与星点的眼眸眨呀眨,每眨动一下,原先程实躯壳所在的地方便出现一些明亮的星尘。 这些星尘相互吸引,融合凝结。 等它们再次被无形的力量捏成一个人类的样子时。 这只在星空下被捏造出来的泥人,睁眼了。 “呃——呼——” 程实大口捯气,额背尽是汗水。 他看向面前的眼眸,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艹!” 那双眼眸明显愣了一下,但紧接着,祂笑的更开心了。 “按照我对你们人类语言的理解,这个字似乎是在表达,你想要跟我共享【诞育】的权柄?” 眼珠转了两圈,嘻嘻笑道: “又或者是你想拉我进入【污堕】的欲海,对我做一些见不得人,哦不对,应该是见不得【神】的勾当?” 程实懵逼的听完了这些话,将口中妈字含量极高的招呼语艰难的咽了回去。 不管是形态还是语调,这显然跟刚才那位,不是同一位。 他脑中思绪翻腾了一会儿,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一黑,沉声道: “眼睁睁的看着信徒被其他【神明】杀死,作为恩主,我想请问,您所谓的庇佑呢?” 星空下的眼珠又转了转,笑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但是有一点说错了。 我并没有看到祂杀死你。 我是闭着眼过来的。” “?” 程实惊了。 原来自己不要脸是有原因的。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 我他妈现在说的是这个吗??? 程实很无语,但也确定了一件事。 至少对方回应了自己,承认了祂是自己的恩主。 【欺诈】。 而且所谓的“神明信徒见面会”,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气氛那么凝重和庄严。 刚才第一场不算。 “所以,能不能告诉您迷茫的信徒,刚才是什么状况,那位杀人的凶手祂是谁?” “你跟所有人都熟的这么快吗?” “?” 程实快速恢复了一些做人的本能,反驳道: “我社恐,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情绪,所以呢? 只是因为我救了你,并且还是你的恩主,你才这么 我想想,这个词应该叫做: 肆无忌惮?” 程实摇了摇头,否定了【欺诈】的说法。 “跟这些无关。” “?” “因为您不是人。” “哈哈哈哈。” 一阵欢愉的笑声响彻星空,那双绘满了螺旋和星点的眸子已经笑到无法控制眨眼的频率,扭曲变形起来。 祂愉悦又肆意的打量着程实,宛如在看一件珍贵的艺术藏品。 “你是第二个让我感到满意的作品。” 程实挑了挑眉,表情淡定,内心对于“作品”这个词却有些不安。 “第一位是哪个幸运儿?” “一个叫做‘甄欣’的有趣的小姑娘,用你们的戏称来说,她是我的【神选】。” 程实瞳孔一缩。 诸神知道【神选】。 当然,诸神应该无所不知。 可真当神明当着自己的面,跟谈论货物一样谈论玩家的时候,程实的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哦?你似乎对你玩家的身份,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程实没有再嬉皮笑脸,他耸耸肩膀以一副欠揍的样子回道: “不允许吗,抱歉,控制不了。” “一切愤怒都不过是在欺骗自己,脆弱的生命越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无能,便会越愤怒。” 眼珠审视着程实的思想,嬉笑道: “你是不是想要,报复祂?” 第36章 命途的起点,以及【记忆】的游戏 “谁?刚才那位?” “你难道没猜到祂是谁?” 程实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他不是没猜到,当确认面前这位是自己的恩主后,他就知道刚才那位,大概是【虚无】命途的另一位神,【命运】。 因为祂们有一样的外在表现,一样的形态,一样的虚无波动。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性格。 一个冷漠,一个跳脱。 “看来你猜到了。” “猜到又怎样,凭我一个人类,难道还能报复【神明】?” “嘻嘻,你不需要试探,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任何生命体都可以报复【神明】,只不过这种‘报复’在你们看来,或许并不是你们想要的形式。 比如你,从始至终,都在报复祂。” “???” 大哥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报复过【命运】了? 我能有这胆子还会去下单人副本? 看到程实的惊疑,祂继续说道。 “从你在‘命途的’取下代表我的假面那一刻,你对命运的亵渎,就已经开始了。” 程实听的目瞪口呆,他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思绪也回到了当时诸神降临的那一天。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信仰游戏】以人类不能理解的方式强行侵占了世界上所有人的意识,自然也包括程实。 被投放到命途的程实,看着眼前一张白色的假面和一枚苍白如骨的骰子,心中的疑惑突破了天际。 局面很明显,需要二选一。 程实很纠结,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两件东西代表着什么。 “我该怎么选?”他自言自语道。 让人没想到的是,假面回应了他。 “选择‘命运之骰’。” 尽管程实不知道“命运之骰”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假面说的一定是那个骰子。 程实是个听劝的人。 所以他拿起了骰子。 在他朴素的观念中,听人劝,吃饱饭。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骰子。 正当假面勾起嘴角,露出欣慰笑容的时候,程实却又伸手捏住了假面。 假面的笑容瞬间凝固。 程实不仅是个听劝的人,还是个聪明人。 既然这张假面都能劝人拿东西,那它本身一定也是好东西。 于是贪婪的程实放弃了二选一,他选全都要。 异变就此发生。 骰子开始变沉,假面开始燃烧。 程实的左手被灼热的火焰炙烤到焦黑,右手被沉重的骰子砸进地板。 然而即使这样,他始终没有放手。 突出一个死也要贪。 直到假面烧尽了他的半边身体,骰子砸穿了他的掌心,这些异变才渐渐消失。 濒死的程实躺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假面残骸和染灰的骰子,又回到了二选一的状态。 程实呵呵惨笑着,将仅剩的假面嘴唇覆在了自己脸上,但是假面瞬间消失。 无奈之下,他又伸出洞穿的右手去捞地底的骰子。 再然后 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欺诈】的信徒。 脸上多出一个感觉不到的【愚戏之唇】,手里还有一个永远只会投出1点的【命运之骰】。 以至于从开始到现在,别人的【谕行】都是向假面祈祷,而他,只能向骰子祈祷。 “记起来了吗? 你违背了自己的命运。 从那时开始,你的每次【谕行】,都是对祂的亵渎。 你说,如果一直有一个渺小的虫子在质疑你,挑衅你,亵渎你 你会怎么做?” 程实脸色一抽,心想那得看是谁。 如果我是那个神,那肯定是踩死那个肮脏的虫子。 可如果我是虫子 呸,【命运】可真是个婊子! 星空下的眼眸轻轻眯起,露出笑意。 “看,你又亵渎了祂一次。” “” 程实表面微笑,心里骂娘,“您召见您的信徒,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不然呢?” “???” 这是人话? 程实的脸干抽两下,摆烂似的叹气道: “说点正事恩主大人。 您虔诚又卑微的信徒刚刚遭受了一场谋杀,心灵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疲惫至极,实在是没有精神倾听您的调侃。 您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又或者想让我干什么,还请直说。” 眼眸转了转,笑道: “为什么不听从我的旨意,杀了那个【命运】的信徒?” 程实老老实实道: “我个人觉得,让她认清自己那稀烂的命运,质疑曾经庇佑自己的恩主,或许比杀了她,更令人难受。 死亡,才是最简单的折磨。” “有趣,或许【死亡】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无妨,祂说了不算。 那你,又是如何笃定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因为我是您的信徒,您的光辉,始终指引着我。” 这是一句全是痕迹的马屁,很响。 但没用。 眼眸笑嘻嘻道: “你又亵渎了祂一次。” “” “不过,我很满意。 嗯,要如何奖励我虔诚的追随者呢? 让我想想,不如告诉你几个秘密。 这么多秘密,该告诉你哪一个?” 眼眸欢快的眨了起来,不一会儿,祂嬉笑道: “我们玩个游戏。” “?” “【记忆】的游戏。 【记忆】的信徒们为了取悦祂,四处寻找有趣的秘密,我们也来一场秘密的交换游戏。 你可以问我两个问题,我也会问你两个问题。 考虑到我头上还顶着【欺诈】的神名,为了公平起见,那就多加一个规则: 两个答案,至少有一个不能说谎。” 程实目光一凝,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要知道,【信仰游戏】规则中所谓的“每一年末,按照觐见之梯排名筛选玩家,并使排名前十的玩家获得觐见神明的机会”这一条的生效时日还在半年后。 所以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了解【神明】,了解【信仰游戏】,了解“自己”的机会。 该问什么呢? 又如何确保祂不会说谎? 程实想了半天,想出来的答案是:无法确保! 哪怕连这个游戏的规则,都有可能是祂说的假话。 只因为祂的神名是,【欺诈】!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浪费脑细胞去寻找逻辑漏洞。 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好了。 第37章 【信仰游戏】的意义? 如果降临派的人在现场,或许会拿起纸笔,将这伟大的一幕刻记下来。 因为这是值得历史铭记的一幕,人类,作为【诸神】手下的“玩物”,第一次有了向一位【神明】提问的机会。 之前的特殊召见中,【神明】从来只是宣布祂的旨意。 信徒们除了低头接受几句模糊的赞扬外,全程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可今日,显然不同。 对话的双方明显都有兴致,还都是话痨。 程实心中有数后,酝酿了片刻措辞,十分郑重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诸神】为何降临? 或者说,【信仰游戏】的意义是什么?” 【欺诈】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意外,祂缓缓说道: “为了成神。” !!?? 为了成神? 谁为了成神? 诸神? 玩家? 以【欺诈】的角度说出这个回答,似乎指向的是诸神!? 祂们不已经是神了吗?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个谎言,也非常像个谎言。 而那就意味着,下一个问题,大概率是真话。 如果【欺诈】不行使祂的权柄的话。 “嘻嘻,该我了。 你,想成神吗?” 程实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却仍然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 “不想。” 星空中的眼眸转了两圈,不置可否。 “第二个问题,在这场【信仰游戏】里,人类,或者说玩家,可以成神吗?” 【欺诈】的回应仍然毫无感情波动。 但祂这次,回应的很快。 “可以。 嘻嘻,又该我了。 你,为什么不想成神?” 程实脑中炸开惊雷,他仔细的品味着这句“可以”。 可以? 玩家也可以成神? 这比上一条更像是一个谎言。 但问题是,如果【欺诈】在游戏规则上没说谎,那就说明这两个匪夷所思的回答里,至少有一个是真的! 神不是神! 或者,人,可以成神! 不管哪一个是真的,答案都足够震撼。 以至于程实差点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他缓了半天,才一脸老实巴交的回答了祂的问题。 “因为没有意义。” 【欺诈】愣了一下,转而发出震天的笑声。 “你没有说谎,你果然是【虚无】的眷儿。 不过说起来,如果不是了解你,仅凭你问出的问题,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加入了那个组织。” 哪个组织? 传火者!? “咯噔!” 程实心底一沉,尽管早已知道祂知晓了传火者的事情,但被【神明】当面提起一个“反抗神明”的组织,他的心底还是异常忐忑。 说实话,程实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的身上有一切人类的通病: 有点自私,有点冷漠,有点贪生怕死,怀有模糊的希望却也并不过分追求美好的明天,当下的态度更是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理解并欣赏“心怀梦想,并为他人带来光明”的人。 而传火者,恰恰是这么一群人。 “我或许不会加入他们,但我也绝不会鄙弃他们,如果有能顺手帮一把的时候,我同样不会视而不见又或袖手旁观。” 现在,似乎就到了这个时候。 程实心中几番挣扎,还是替这些“为人类负重前行”的可怜孩子,问出了一个问题。 “在【诸神】眼中,他们是不是一个笑话?” 他问的很委婉,当然,委婉这个词形容的是“【诸神】知不知晓他们的存在”这个问题。 对于传火者来说,这句话的破防力度或许很高。 然而,【欺诈】的回答,出人意料。 “你在关心他们? 有趣。 不过你可以放心,【诸神】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当然,除了我。” “!!!” 程实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他脱口而出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这又是新的秘密了。” 程实立刻垂头苦思,想着如何再从祂的嘴里套出些话来,于是他酝酿片刻又道: “【诸神】不知道他们,看来,神也不是万能的。” 【欺诈】轻笑两声,并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恼怒。 “没有任何存在是万能的,也没有任何虚无是万能的。 诸神存在于存在,虚无于虚无,不是万能的岂不是很正常?” 程实眼中突然闪过精光,他抬起头,注视着【欺诈】,一字一句说道: “所以,【诸神】降下【信仰游戏】,是为了成为万能的神!对吗?” 【欺诈】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始终带着笑意,眼角皱起的笑纹就像是被折叠的时空般一成不变。 祂的语气,照样充满了欺诈性。 “你猜。” “不用猜了,您根本没有说谎。” “哦?”眼眸好奇的看向程实,非常有兴致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没说谎?” 程实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 “s级天赋欺骗大师,这是您赐予我的能力,它可以看穿一切谎言。” 【欺诈】似乎被程实的乐观惊呆了,祂再次忍不住的发笑,乐不可支道: “你用我赐予你的威能来倾听一位【神明】的心声,你觉得能成功吗?” 程实“胸有成竹”道: “既然神不是万能的,自然也会受到欺骗,也会被看破心声,所以持有神眷的我,为何不能成功?” 眼眸眨呀眨,似乎明白了程实的意思。 “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真是个滑头。 我确实可以赐予你一个能够骗过祂们的威能。 但问题是,不想成神的你,为何需要一个【神明】才能拥有的威能?” 程实老实的一批:“我只是不想成神,不是不想骗神。” “?”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眼眸中疯狂的笑意渐渐退去,整个形态都缓缓融入虚无。 “今天的会面很愉快,去,等你成为我的【神选】,我会将这个威能赐予你。” 这就完了? 程实突然急了:“【命运】呢?祂如果再来” “忍着,直到你能骗过祂。” “” 我忍你妈! 程实刚想破口大骂,他的视线却突然扭曲起来。 等到意识重临身躯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休息区的楼顶上。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景象,是天空高挂的太阳。 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喂,哥们,那个你那个往日繁荣还有吗我想再给璐璐换两瓶。” 程实瞬间满脸黑线。 妈的,婊子无处不在。 第38章 聊天频道见闻,以及新的试练! 程实这次一瓶没给。 因为这事儿,夜里还微微听到隔壁楼上似乎吵了一架。 当然,是那个【命运】信徒单方面输出,谢阳一直在赔笑。 在舔狗恶心的笑声中,程实美美的睡去。 直到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悠悠醒来,开始浏览各个频道的聊天记录。 信仰频道一如既往的谎话连篇,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区域频道不是相约放松就是攀比分数,家长里短的像是【诸神】降临之前的老头老太相亲群,消息刷的让人头疼。 只有职业频道里总有些新鲜事情,值得多看两眼。 【职业频道】 “兄弟们,头条新闻!【繁荣】神选时隔2个月后再次换人!‘秃头用飘柔’被挤下去了!” “哈?老哥细说!” “你们【繁荣】的觐见之梯换的也太频繁了,这才几个月啊,又换了,为啥呢?” “又是被自己茂密的头发勒死的?” “被自己头发勒死”是玩家们调侃【繁荣】信徒的一个梗。 【繁荣】是【生命】命途的第二神,是生命的高潮,是心神的丰茂,祂崇尚加速更迭,肆意生长。 所以信徒受到祂的影响,精神力普遍旺盛,且血肉肌体生长速度极快。 其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毛发疯长。 在此困扰下,曾有不止一位倒霉蛋在试练中因自己的头发过长而受影响,导致行动中出现失误。 所以久而久之,这句话就成了大家调侃他们的戏言。 【职业频道】 “谁知道呢,反正我剃了光头,这辈子都不会是小丑了。” “新的神选是谁?说出来让大家膜拜膜拜。” “id是‘只雕朽木’。” “要素察觉!‘朽’木!这是硬茬子啊,【腐朽】的人呢,这不揍他?” “呵呵,他们开心就好,我们【腐朽】的神选还是排名第一,他们【繁荣】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纠正一下,屁股后面的是屎,不是灰。” “楼上敢报坐标吗?” “江省山市新耀大街古桥巷167-1号,有种你就来,我等着。” “????这他妈是我住的地方啊?兄弟你他妈谁啊?” “艹,这么巧,这是我以前的家。” “卧槽,原来这些玩具都是你的?” “???” “老哥,细说‘玩具’。” “” “话说,【欺诈】的神选也换人了啊,开服以来头一回,真是长见识了,原来那位‘真心真意’不知道干了啥,直接掉到10名开外去了。” “怕不是试练失败了几回,大佬就是牛啊,失败了还能排前十,我失败一次怕是就嘎了。” “上面的那位别怕,哥哥奶你啊。” “傻逼,我不能奶自己?” “自己的奶哪有兄弟的奶好吃?” “” “?” 程实本来还在看乐子,当他看到【欺诈】神选换人的时候,他神色惊疑的打开了觐见之梯的排行。 【觐见之梯(存在-记忆)\/(虚无-欺诈)】 1李景明(记忆)204 2广告位招租(欺诈)203 3此情可待(记忆)200 4还如一梦中(记忆)197 5阿巴阿巴(欺诈)197 19分比我低赶紧自杀菜鸡(欺诈)189 20去年今日(记忆)189 21真心真意(欺诈)188 64我从不骗人(欺诈)161 若不是在【欺诈】那里听到了甄欣的名字,程实此时不会太过关注这个id。 他记得这个“真心真意”之前独霸觐见之梯足有210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掉成188分了。 第21名。 这人在干嘛? 怎么突然就从前十消失了? 想肯定是想不明白的,不如问问看。 程实闲得无聊,在信仰频道里发了一句: “大哥怎么掉下来了?骗不动了?” 这句话本应淹没在无数无聊的相互诈骗中,可不知怎么的,居然被不少人同时看到,瞬间点燃了大家八卦的热情。 【信仰频道】 “小道消息,据说是怀了李景明的孩子,休产假去了。” “你这消息不准,我知道,国家严打诈骗,进去了。” “嚯,大清灭亡了你知道爬出来了,请问现在是什么年号啊?” “【欺诈】元年。” “觉悟高啊,以前是领导干部?不知兄弟多少分啊,传授传授经验。” “我个人经验就两条:1诚实,2还是他妈的诚实。” “我知道一点儿,手里有通讯器,所以问了几个其他信仰的大佬,说是找人去了。” “找谁啊?孩儿他爸?真怀了?” “艹,不会是我的?” “兄弟们,我尿黄,我来浇醒他。” “” 找人? 程实皱皱眉头,觉的有些离谱。 觐见之梯掉分跟找人有什么关系? 这能怎么找人? 百思不得其解后,程实百无聊赖的再次开始翻阅排名。 他发现其实他这个排名上下,其实很多id都是各个频道内的传说,每一位大概都有2400左右的分数。 妥妥的第一梯队高玩。 而他,2100出头,却已经爬到了这里。 啧,我可真不赖! 可程实以前是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试炼结束,觐见之梯都能顶格加分。 不过自从见过祂一面后,他内心有了些想法。 难道是因为 脑中的念头刚刚升起,他就赶紧掐断了。 不!不能想! 怕了怕了,万一再把脏东西召来,这次可不一定还能被救。 不过,【欺诈】提到的那个威能 程实是真的很想要。 “神选啊太难了点。” 想让一个摆子从摆烂状态变成鸡血状态,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个星期,程实依旧轻松的混了过去。 直到赤红的提醒再次点亮视野,他看着准时到来的试练,无奈的叹了口气。 “得加油啊!” 【特殊试练(何路走向死亡【死亡】)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通向死亡的路,有且只有一条,找出它,并献上你的祭品(限时7天)】 “?” 7天! 为什么会有这么长时间的试炼? 从【诸神】降临到现在,频道中统计的所有试炼分享中,最长的不过3天。 可今天,试炼长度居然直接延长到了7天! 想都不用想,这里面的风险,随着时间的翻倍,已经不知翻了几倍。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程实耸然一惊,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的视野便被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第39章 这把高端局! 床铺、桌椅、落地门窗、阳台。 温暖的风跨过窗框跃进房中,好奇的在每一个角落打量,轻抚着帷幔,弹弄着头发,暖洋洋的让人心醉。 程实被发丝挠的有些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这是 旅店客房? 他惊奇的起身四处张望,房间不小,但内里无人。 就他一个!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试炼中,睁眼没看到人。 还是那句话,任何变化都意味着新的风险。 程实不敢大意,他快速的下床,小心且谨慎的检查起房间内的一切。 直到发现整个房间内没有法阵也没有陷阱时,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刚才检查的过程中,似乎听到隔壁有点动静。 莫非这次,每人一个房间? 这么想着,程实轻手轻脚的爬回了床,摸向床侧的墙。 可他刚把耳朵贴上去,准备听听隔壁什么情况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微弱呼吸声。 !!! 此时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也有一个人,正在偷听自己这间房的动静! 程实瞳孔骤缩! 可他心中虽惊,却一点不惧。 因为他知道,如果换做是他在偷听,那么一定会屏气凝神不会漏出一丝声响。 既然对面放出了一点动静,那就意味着这不是一次窃听,而是一次试探。 隔壁大概率也是玩家! 而且是个心里弯弯绕绕多的玩家。 对付这种人,直球最好用! 程实内心模拟着与对面虚空交手一次,而后贴着墙小声哔哔道: “宫廷玉液酒?” 隔壁的呼吸果然一滞。 但随后,对方并没有给出程实所预想的回应,而是“嘭”的一声,将一支锋利的匕首刺破木墙,送到了程实的眼前。 那寒光熠熠的刀刃距离程实的喉结,只有01。 力道控制精准、距离把握完美、爆发力惊人! 程实连唾沫都不敢咽,生怕喉结动一下就被刮掉一层汗毛。 不过他也没躲,因为他觉得对面没有杀心。 隔壁确实没有起杀心。 这只是个打招呼的方式。 只见匕首轻转,用刀身拍了拍程实的脖子,然后缓缓撤了回去。 下一秒,在匕首开出的小洞里,一只柔弱无骨的白皙小手挤了过来,朝着程实张开了五指。 指如葱白尖似笋,蔻甲披红宛绛唇。 美甲做的不错! 程实笑笑,一把握住了冰凉的小手。 “幸会幸会。” 嘴上打着招呼,但眼光却始终没从那个匕首凿出的小洞中挪开。 说是小洞,其实有些夸张了,因为那就是一条缝。 匕首细长,穿出来的缝隙上下长度还不到2,宽度更不用说,几乎没有。 可就在这条微不可见的缝隙里,一只正常成年人的胳膊却如同被二维化一样钻了过来,然后又膨胀开来,展开成一只白嫩的小手。 高手! 这是程实的对隔壁的第一印象。 经过如此两下,隔壁终于有了回应。 “幸会。” 果然是个女性。 但声音未免与程实所料想的相差太远。 并不是他所想的邻家姑娘那样的清脆之音,而是低沉中带着沙哑,一副标准的低音炮烟嗓。 这 姐们儿,你这音画有点不同步啊。 程实不是什么lsp,他及时松开了手,然后笑着问道: “你似乎能准确的感知到我的位置?” 对方沉默半晌,轻嗯了一声。 “行叭,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现在怎么说?” 话音刚落,他的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不仅是他这边,隔壁同样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门同时敲响? 程实眉头微皱没出声,而隔壁的姑娘则是直接开嗓: “滚!” 敲门声停了一瞬,而后传来哼笑声。 “出来,就差你们两个了。” ? 玩家? 似乎并不是谎言。 但为了留后手,程实敲了敲木板墙低声对着隔壁道: “我先开门,你别动。” 刚才对方先应声,这次程实先动作。 这是试炼中最基本的配合和素质。 在谋求合作这一点上,程实从来不做小人。 然而隔壁的匕首小姐姐根本不听他的招呼,直接“蹬蹬蹬”跑下床,去把门开了。 程实无奈的摇摇头,也下床去开了门。 推开房门,旅店的走廊上站着三个气质拔群的男人。 他们身上的气质很难具体描述是什么感觉,但一看,就像是从战火磨砺中走出来的强者。 跟普通士兵的坚毅不同,他们的眼中,还多了一份睥睨他人的底气。 程实只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这把当混子绝对稳了! 都是高手! 有两位明显换上了旅店准备的衣服,程实在探查房间时也发现了桌子上的衣服,但出于谨慎,他并未更换。 现在看来,这两个玩家还挺入戏的。 最靠近程实的男人眼见程实开门,皱起鼻子嗅了嗅,略有些嫌弃道: “无谓的谨慎。” ? 这是被嫌弃了? 程实摇头笑笑,没反驳。 隔壁的姑娘也走出了门,程实一眼看去,什么都没记住,只看到了她胳膊上那一抹妖艳张狂的花臂纹身。 紧身短打背心,战术工装皮裤,腰间插着匕首。 看起来是刺客无疑。 站在走廊中间的男人见两人都出来了,视线越过栏杆回头看了一眼楼下,才笑着说道: “新鲜的挑战,但,还是死板的信仰,不是吗? 自我介绍一下,方觉,律者,2437。” ! 律者,【秩序】的歌者! 程实在上一场试炼中刚刚见证了一位律者npc的死亡,没想到这一场就碰上了一位真律者。 更重要的是,这位哥,2437分! 什么巨佬! 这个游戏里,高端局的玩法跟低端局是完全不同的。 据说2400分以上的大佬们一见面就是自报家门,完全不考虑信仰对立的问题,与1000多分“鶸们”的游戏方式完全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切恐惧都是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 到了这个分段,或许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被敌人轻易干死了。 他们都有着足够的底气。 这份底气或许是来自经验,或许是来自谨慎,但更多的,是来自于他们各自恩主的祝福。 他们已经有足够多和强的天赋支撑所思所想。 并且最最重要的,2400分的玩家比2000分的玩家,又多出一个空白天赋位。 【信仰游戏】降临初期,每个人会获得一个初始信仰天赋,一个初始职业天赋。 登神之路分数达到1200、1600、2000、2400后各自额外获得一个空白天赋位置。 这个天赋位置可以替换为职业天赋,又或者信仰天赋。 而天赋,无疑是玩家们在这场疯狂的游戏里,最大的依仗。 这位律者是换了衣服的两个玩家之一,他穿上了一身希望之洲款式的平民衣服,然而身上的“贵族”气质,却是根本遮掩不掉。 比起律者,他此时更像个吟游诗人。 方觉,【秩序】,歌者,2437 除了程实,其他人似乎对这位律者的分数并不惊讶,律者旁边那位敲响隔壁门的男性抬了抬眼镜,同样笑道: “我喜欢一切形式的辅助,尤其是律者。杜煕光,回忆旅者,2502。” 等等! 夺少? 第40章 喜欢我的喉结?送给你 2502? 听到这个分数,程实心里的火热瞬间被浇灭了。 又一个2400+,甚至到了2500分。 好消息,大佬很多。 坏消息,大佬太多了。 这局玩家的分数似乎有些过于高了。 而自己才 多少分来着? 回忆旅者是【记忆】的法师。 而【记忆】忠实记录发生的一切,是【欺诈】的死敌。 有这么一个对手在前,说程实的心里全无忐忑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多害怕,也不一定。 毕竟也不是没接触过这种分数的玩家,只是比较少罢了。 杜煕光长的很高,至少有1米9,戴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但风衣之下的血肉躯体明显很有力量。 杜煕光,【记忆】,法师,2502 程实的目光微微掠过他,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向匕首小姐姐。 “云泥,寂灭使徒,2491。” 啊? 她居然是【湮灭】的信徒? 【湮灭】是【沉沦】命途的第三神,是沉沦的尾声,是生灵的崩毁。 祂坚信生命终将消失,宇宙难逃毁灭,一切都将逝去,最终归于寂灭。 所以祂的信徒受祂的影响,往往对生命漠视至极。 在他们眼中,存活不过是通向消失的过程,死亡不过是万物寂灭的开端。 世界运转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最后的审判,然后在祂的注视下,崩为尘埃。 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水水灵灵、举止还有些活泼的姑娘,居然信仰的是【湮灭】? 哦对了,她是个刺客! 寂灭使徒是信仰【湮灭】的刺客。 这就合理多了。 刺客都是反差怪。 云泥,【湮灭】,刺客,2491 程实心中笑笑,看向了下一位。 敲自己门的这位。 这位换上了旅店衣服的长发帅哥眼神很是冷漠,他细长的眼中毫无遮掩的露出对其他人的鄙夷。 抱歉,我平等的鄙视你们所有人。 就是这种感觉。 对于他的身份,程实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魏观,猎愚人,2450。” 果然,猎愚人,【痴愚】的猎人。 【痴愚】其实并不痴愚,反而,祂自认为比【真理】更加接近真理。 由于过度接近真理,与世间万物产生了断层式的差距,所以祂认为世间的一切其他存在,都是痴愚的。 这才是祂的意志。 祂认为:生命皆痴,文明皆愚。 而祂的信徒,很好的继承了恩主的这一观点,以至于所有【痴愚】玩家,总是喜欢拿鼻孔看人。 他们从信仰恩主开始,思维便比其他玩家更为活跃,脑子转的更快,知识积累的也更多。 相比于【真理】的信徒,他们除了态度让人反感外,无论知识存量还是思维增量,都是顶级的存在,实力不容小觑。 魏观,【痴愚】,猎人,2450 程实默默看着一群大佬互相介绍完毕,到了最后轮到自己时,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三男一女,加自己一共五个人。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魏观似乎看出了程实的想法,他冷哼一声,视线转向走廊的尽头。 最后出来的程实和云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一位赤裸上身的壮汉,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 程实心里一惊,立刻明白了状况。 【沉默】! 他是【沉默】的信徒。 这位神明从神名上即可看出其谕行。 信仰了祂的玩家们自【信仰游戏】正式开启的那一刻起 ,大概已经放弃了言语。 他们跟随、观察、聆听、思考,唯独不与人交流。 活的像一个独行的僧人。 而走廊尽头这位肌肉爆鼓的大哥,看着明显像是一位苦行僧。 苦行僧,【沉默】的战士。 x,【沉默】,战士,x 魏观再次出声,也验证了程实的猜想。 “一个苦行僧,并不值得浪费时间。” “” 哪怕是见惯了【痴愚】信徒的程实,对于这种不屑,也不是很习惯。 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熟的人总在自己身前不时的鄙夷自己两句。 尤其这次试练足有7天,时间非常充裕。 程实摊摊手笑笑,语气随意的说道: “程实,理智蚀者,2401。” 话音刚落,方觉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其他几人则是皱了皱眉。 理智蚀者,信仰【混乱】的牧师。 时间回到上一场试炼。 当程实将黄波杀死,并将他的头颅割下的那一刻。 远在第一幕中阿铭立刻随之死去。 行刑官与失律琴师的故事本应到此结束。 但程实在阿铭灵魂消失的最后一秒,打了一个响指。 这个响指,代表着一位遗忘医生对死亡的真正蔑视。 他让死亡,遗忘了阿铭。 状态回溯! 程实早在第一幕的第一个时间整点,就偷偷记录了所有人的状态。 在那个死前的时刻里,程实骗过了自信无错的黄波,让他以为自己和阿铭是双死。 但在黄波死后,他用回溯复活了阿铭。 死亡带走了【混乱】的信徒,带着他的疑惑和不甘,消失于世界。 【秩序】的信徒,得以苟活。 所以今日的程实,是【混乱】信徒,理智蚀者。 其实【谎如昨日】这个天赋,对“最近一个被欺骗的信徒”这种限定卡的并不死。 也就是说,只要程实愿意,他可以任意选择上一场被他欺骗的队友的信仰。 可他还是坚定的选择了【混乱】。 要知道,【混乱】是【秩序】的死敌。 而且【混乱】信徒的名声,都不太好,很少有人会喜欢他们。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程实选择了祂。 因为更有争议性的话题会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这样一来,所有人关注的都是他的信仰,而他编造的分数,自然而然就被人下意识的忽略过去。 在一场全是2400、2500的高端局里,程实不能如实的告诉他们自己2100分。 这样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说出分数的第一时间,被眼前这位“猎愚人”毫不犹豫的猎杀掉。 毕竟分数过低在【痴愚】信徒的眼中,也是一种愚昧。 而猎愚人,专猎愚昧。 谎报低分可以暗藏实力,虚报高分能够保全性命。 这就是欺诈的魅力。 程实从小就懂。 但即便考虑到了这一切,意外还是发生了。 律者方觉都还没对程实的身份说些什么,一旁跟程实有交集的刺客小姐姐倒是一个闪身直接来到了程实眼前,精光匕首再次贴近了他的喉结。 程实微微一愣,毫不在意的笑道: “这么喜欢我的喉结?送给你?” 第41章 你不像是【混乱】的信徒 云泥笑眼瞥了程实一下,烟嗓沙哑道: “你很有条理,也不狂躁,不像是【混乱】的信徒。” “你手下留情,也不伤人,更不像是【湮灭】的信徒。”程实继续调侃。 这次轮到云泥一愣,她皱了皱眉,快速变换动作,一刀扎进了程实的肩窝。 程实丝毫不慌,也不敢慌,因为他知道这是云泥对他的试探。 这个敏锐的刺客肯定不是因为程实有条理而怀疑他,只能是她另有别的方法,隐约觉得程实身份不对。 他叹了口气,握住云泥冰冷的小手将匕首抽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施展了一发带有“共沐神恩”的治疗术。 见到这发治疗术后,其他几人的神色显然感兴趣起来。 有一位奶大的牧师,谁都开心。 但可惜的是,奶妈是理智蚀者。 人如其名。 受到【混乱】的影响,理智蚀者的治疗会逐渐消融伤者的理智,直到其理智崩解,拥抱混乱,彻底疯狂。 然而这套似乎对云泥没什么用,她再次将匕首顶在程实心口,烦躁道: “这个分段,祂的信徒我几乎都认识,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你是谁?谎如昨日?【欺诈】的人?” !!! 他们甚至还知道谎如昨日? 也对,毕竟2400分已经可以刷出ss级天赋,只要在这个分段待的时间够久,那么总会匹配到拥有此天赋的【欺诈】信徒。 程实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谁告诉你每个玩家都会出现在天梯上?” 这本是程实为了自保随意编造的谎言,就是为了利用神秘感蒙混过关。 可没想到云泥听到这话后,挑了挑眉,直接放下了匕首。 显然她非常认可这句话。 ? 程实暗中一愣,懵了。 卧槽,真有没上天梯的高分选手? 2400以上到底是什么状况? 妖魔鬼怪全在是? 这可是个大新闻。 不过还好,总算是混过去了。 方觉虽然是【秩序】的信徒,与程实信仰对立,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敌意。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直接领过了带队的职责。 “祂的试练很简单,找对祭品就可以了。 可由于这次试练的时间过于漫长,我倾向于我们的目标并没有出现在第一时间,大家各自去打探消息,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在旅店的一层集合,互通有无。 还有一点提醒各位,在没有得到祭品的消息之前,尤其是第一天,不要随意杀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不需要多次提醒。” 说完,他还看了程实一眼。 显然,他叮嘱的,是【混乱】的信徒。 “各自进行谕行,如果需要帮助,我很乐意效劳。” 猎愚人魏观瞥了所有人一眼,选择独自离开。 杜煕光摆了摆手,算是跟大家告别。 云泥直接翻过护栏跳下一楼,留下两个信仰对立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等到程实注意时,那个走廊尽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无声无息,活的像个鬼。 “你是唯一的牧师,我是唯一的歌者,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傻逼。” 程实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方觉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如果一位【混乱】玩家对自己另眼相待,他才觉得是怪事。 “行,希望我的治疗药剂带够了。” 众人分头行动,程实回到房间,很快就搞完了【谕行】。 由于试练时间很长,调查工作大概也会持续很久,所以为了不引起周围npc的过度关注,他也学其他人一样,换上了旅店提供的衣服。 衣服很合身,但很丑,穿着像个马夫。 等等,为什么会想起马夫? 程实乐的摇摇头,再次离开了房间,开始在旅店里转悠起来。 这家旅店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疯涨的生命之光”。 这种逢迎赞美式的命名让外人一看就会知道,这里的老板信仰的是【繁荣】。 旅店一共上下三层,有四个贯通上下的采光井,房间的门全向里,窗户全向外,标准的“田”字结构。 程实慢悠悠的打量过旅店的每一个角落,碰到面相不错的人就客气的攀谈两句,没过多久就收集了大量信息。 旅店不愧为收集情报最好的地方之一,程实梳理着脑中的消息,很快就摸清了玩家们所在的位置。 其实不止是旅店老板信仰【繁荣】,在这个叫做“永绽”的小镇上,每一个人都信仰【繁荣】。 这里是【繁荣】信徒的定居之地,也是被祂注视的地方。 小镇位于希望之洲的西南,总体上受大审判庭的管辖和制约,但实际上是自然联盟的自治地。 自然联盟并不是一个国家联盟,而是无数共同信仰【生命】命途中各位【神明】的小型势力的联盟。 联盟中的势力有自治权,但由于力量太过分散,且各自自治,所以无论是文明规模还是社会发展速度,都远远落后于成建制成体系的大审判庭和理质之塔。 再加上联盟不以地理位置划分,稀疏分散于希望之洲各地,所以很多自然联盟的势力多少都会跟这两个大型势力有合治的协议。 通俗点说,就是当联盟盟员有困难时,他们会以合适的报酬雇佣大型势力来帮忙处理一些问题。 包括但不仅限于科技发展、城市建设以及罪恶审判等等等等。 而永绽镇,此时恰好出现了点问题,需要大审判庭的帮助。 “什么,晚上哪里好玩?你不要命啦,晚上还敢出门,你不怕算了算了,我可不敢提他的名字。” “你是新来的?这都不知道?有邪教徒在挑衅【繁荣】的意志,镇自治联盟的政府官员们正在为此头疼呢。” “执律局的老爷们最近可忙得很,可不会管这些丢钱的事儿。你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忙?还不是因为死的那些唉,不说也罢。” “据说执律局已经请了大审判庭的援助,也不知道这些审判官们是不是身上长满了眼,不然他们怎么能看清谁是罪人?” “万物滋生,亦繁亦荣。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刚刚寻到归宿的游子,永绽镇永远欢迎你们,去镇中心看看,祂在那里等你。” 祂? 程实懵逼的看着这位精神矍铄的旅店老板,不解的眨了眨眼。 旅店老板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 “不必惊讶,祂并未降临,但祂的意志,在那里庇佑着我们。” 程实二话没说,转头就向着镇中心走去。 第42章 被【繁荣】凝视的小镇 试炼中有关【神明】的背景很多,但实际能观摩到的与祂们有直接联系的物件或者道具很少,所以他对所谓的【繁荣】意志很感兴趣。 说点不敬的,这是少有的研究【神明】的机会。 大概每一个玩家都不会放过。 永绽镇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本以为只是一个人数不多的小型聚集区,可实际走下来,倒像是个城市。 公寓楼房鳞次栉比,庄园工会错落有致,看上去是一个用心经营的信徒居所,繁荣的让人感慨。 走了大概1个多小时,程实才走到镇中心。 随着一路走来收集的情报,以及所见所听,他终于弄明白了旅店老板的话。 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繁荣】的意志。 此时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叫做永绽广场。 而广场最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朵巨大到匪夷所思的“花朵”,正完美的绽放着,向周围散发出柔和且富有生机的光芒。 程实粗略的估测了一下,大概有3、4层楼那么高。 花朵整体乍眼一看像是一座石雕,可仔细去看它的花瓣,又会发现在视线集中的那一刻,你所注视的花瓣就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清晰且细腻的植物萼片。 每一瓣花瓣的纹理都不尽相同,细密的脉络比起是输送养料的管道,更像是神力符文的镌刻。 “雕像”的名字叫做【绽放只待枯萎】。 这是一件圣物,以【信仰游戏】的玩家术语去称呼它,可以叫做sss从神级道具,也就是半神器。 它的位阶仅次于各命途的从神,只是没有独立的意识。 而它,也确实是【繁荣】的意志所在。 因为被它所笼罩的地方,将一直繁荣下去,直到寿命的尽头。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讲,在寿终之前,没有任何人能死于永绽镇! 程实为眼前的神物感到震惊。 怪不得这次的试炼是“何路走向死亡”,因为这里,或许根本不存在死亡。 而7天的时间,也意味着他们等不到一个正常人寿终。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事! 如果没人能死于寿终之前,那我这牧师 正想着,一转头便看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姑娘。 云泥来了,正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她的嗓音还是那么让人惊艳。 “怎么,害怕了?” “怕什么?”程实笑笑。 “失业啊,祂所注视的地方并不存在死亡,所以,也不需要牧师。” “你试过了?” “不,正要试。” 说着,云泥一闪而过,将一柄匕首插入了程实的心脏中。 血液迸溅而出,程实心中一痛。 艹。 可怜的心脏啊,跟了我你真是遭老罪了。 但是尽管胸前血流如注,尽管心脏因为受击而剧烈跳动,尽管大脑因为失血而有些犯迷糊,但程实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倒下去。 他并没有去管在一旁打量的“杀人凶手”,而是一刻不停的检视自我。 这种状态很奇妙。 一股精粹的【繁荣】之力正在与体内的【死亡】气息拉扯,且很快就将所有的死亡气息磨灭。 没多久后,程实便觉得自己的心脏伤口愈合了。 他的命保住了,但除了心脏之外,胸前的伤口依旧在流血。 也就是说,【绽放只待枯萎】确实会让小镇上的所有人免于死亡。 但它并只救死,不治病。 创伤会一直残留在身体内,与身体的恢复力勉强达到一个平衡的水平。 不威胁人的生命,却会让伤者比较痛苦。 程实呵呵一笑,一发治疗术打在自己胸口。 “看来我们还是需要牧师的。” 云泥同意的点点头,然后伸手递过了匕首。 程实有些讶异,似乎觉得这位【湮灭】信徒的思维有异于常人。 “?” 他的表情很好的表现了他的疑惑。 云泥烦躁的摆摆手,说道: “不会白插你一刀,现在该你了。” 原来她的意思是一人一刀? 程实乐了,他接过小姐姐的匕首,打量着刃间的光芒笑道: “真来?” “赶紧。” 程实点点头,一刀扎入了云泥的胸口。 只不过这一刀的角度非常刁钻,直到刃尖入肉寸许,都没能戳到她的心脏。 程实意外的挑挑眉毛,这缓冲物好像比看到的要厚啊? 云泥的眼睛先是错愕的一睁,而后眼神阴沉下去,声音冰冷的说道: “你喜欢这个?” 程实哼笑一声,放开手,转身离开。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你看,我喜欢的东西你不喜欢,所以你喜欢的,我也不一定会喜欢。 没人喜欢被随意捅一刀。 我们只是握过手的交情,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实验对象。 也不要以为你的交易是公平的,未经过别人同意的公平,算不上公平。 收起你的匕首,刺客小姐,不然还有更多的不喜欢在等着你。” 云泥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默默的抽出了匕首。 鲜血喷溅在地,眨眼消失不见。 她看着胸口血流如注,脸色莫名。 与此同时,在人群之中,一位赤裸上身的男人目光越过无数人头,看向这里,皱眉沉思。 程实离开了永绽广场,下一个目的地是执律局。 他十分在意旅店旅客畏畏缩缩不敢说起的杀人事件,说起来,杀人案与【死亡】实在是太搭了。 以至于程实这一路都在想,试炼的线索给的会不会这么简单。 永绽镇作为自然联盟的一员,其本身的治理方式也类似于联盟制度。 但并非党派联盟,而是职能部门联盟。 几个分管不同方向的部门自发合作,共同商议镇上的发展事务,逐渐形成了以各部门首脑参会议事的简易议会制。 而执律局,就是镇上权力最大的一个部门。 相当于法院、监狱加警局。 执律局在广场东南,占地面积不小,越靠近局子便能看到越多的穿着统一制服的执律官进进出出。 面对陌生的执法机构,程实并没有贸然上去打扰,而是装作路人,竖起耳朵不断倾听周围执律官们的谈话。 没多久,他就在细碎的聊天中还原出了杀人事件的案情。 就在七天之前,小镇上突然死了一个珠宝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地方,或许并不会引起公众的关注,无非是多了一起杀人抢劫案。 可它偏偏发生在永绽镇,一个除了寿终永远不会死去的地方。 小镇居民立刻紧张起来,执律局也快速介入并开始调查。 但诡异的是,这位商人除了表情惊恐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像是被吓死的。 这就更离谱了,没有人能死在【绽放只待枯萎】的庇佑下,除非 他的死亡带着其他【神明】的意志。 镇自治联盟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很多,甚至跟信仰有关,于是他们快速上报大审判庭,请求【秩序】信徒的帮助。 然而,就在等待大审判庭回信的时间里,又有两人死于相同状况。 并且这三人,全都死在夜里的街道上。 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死亡让所有人陷入恐慌,恐怖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居民的头上。 以至于镇自治联盟不得不暂时宣布宵禁。 而昨天,正是宵禁开始的第一天。 又有一位醉酒的酒客,倒在了酒馆之外5米的地方。 第43章 我不是来扶贫的 程实皱着眉头梳理着听到的线索,沉思片刻后,他排除了凶手是【腐朽】信徒的可能性。 【腐朽】和【繁荣】是对立信仰,但祂的信徒如果在【繁荣】庇佑之地杀人,一定会让尸体展露出“腐朽过”的痕迹。 这样才算是信仰的挑衅,才能为恩主扬威。 但尸体全无伤痕,这显然是凶手在营造一种恐怖氛围。 能做成这样效果的,凶手信仰的大概会是【污堕】或者【死亡】本身。 之所以要考虑凶手的信仰,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破题。 要知道,【死亡】和【繁荣】同在【生命】命途,虽说祂们推崇的意志略有些背离,但并不对立。 这一点,从【绽放只待枯萎】上就可以看出来。 它所庇佑的,只是正常寿命长度内的生命个体,而在个体寿终时,也会放任其死去。 因为【繁荣】争的是个体最大限度的繁荣,而不是不死。 毕竟在【生命】命途中,【死亡】才是尾声。 基于此,程实不免开始思考。 【死亡】的试炼终究需要将某个祭品献祭给祂。 那么这一次,到底是献祭一位刻意制造杀戮却扭曲了居民原本死亡方式的【污堕】信徒,还是延续【死亡】信徒的手法将或许是祂很感兴趣的目标杀掉? 一个是抓凶手,一个是帮凶手杀人。 这两个选择,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一旦选错,很有可能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当程实眉头紧锁仔细思考的时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另一位玩家也在低头沉思。 魏观显然也知道破题的线索在执律局,所以他比程实还早一步,已经在此滞留了有一会儿。 当看到陆续有队友过来时,他冷哼一声,不屑的离开了。 看到魏观的离去,程实哑然失笑。 【痴愚】的信徒自命清高从不喜欢与人同流,他此时离去,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讨厌与人同参一案。 得到了相关情报后,程实离开了执律局,随意的在镇中闲逛了一会儿。 直到太阳落山,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居民们的脸色越来越慌张,他才踱着步子回到了旅店。 此时,旅店的一楼挤满了人,其他四位队友早已在一张木桌旁坐定,正等着他回来。 程实朝着众人打声招呼,落座其中。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楼梯拐角,发现那位苦行僧正在阴影里站着,眼睛直直看向他们,恰好与程实看了个对眼。 程实一愣,继而微笑点头示意。 对方脸上无喜无悲,视线不曾挪动。 这啥人啊,天天站着不累吗? 方觉见所有人归位,开始主持大局。 “说说情报,我先把今天的所见所思总结出来,各位查缺补漏。” 律者不愧是最有条理的职业,有关永绽镇各方面的基础情报,每一丝每一毫都在他精细的梳理下有条不紊的分享了出来。 其内容之详实,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一下午打听出来的,更像是一个大型团队做了一个月的背调然后编纂出来的报告! 程实心中讶然,觉得方觉的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如果某些基金公司的经理能有这水平,【诸神】降临之前,他也不至于亏得那么惨。 都是些只拿钱不干活的狗东西啊! 等方觉侃侃而谈完毕,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有魏观冷哼一声,嫌弃道: “冗余至极。” 方觉丝毫不以为意,摊摊手示意该你们了。 倒是杜熙光为他打抱不平,说了一句: “那不如请你发表下高见?” 魏观斜眼瞥了一下杜熙光,嗤笑道: “就这么渴望不劳而获?从不思考的大脑只会愈加蠢笨,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先证明你的价值。” “噗。” 程实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程实见所有人都看向他,魏观的眼神更是带着嫌弃,赶紧摆了摆手道: “不好意思,没忍住,头一回见有人把白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也算是长见识了。” 他这一席话明显是在揶揄魏观,可魏观并没有反应,反倒是其他人,看向程实的目光友善了许多。 果然,众人友好靠傻逼。 只要远离傻逼,大家都能和谐相处。 杜熙光也是笑笑,不知他是真的想证明自己,还是不想再等魏观的回应,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跟程实的想法一样,无非是两条线二选一。 很普通的破题法,但也是最稳妥的破题法。 程实不断的点头附和,两个人互看一眼,立马觉得惺惺相惜。 笑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和【记忆】信徒站到一边去。 云泥并没有补充其他细节,她只是分享了自己前去尸检的见闻。 “执律局并没有太平间这种东西,四位死者的尸体就放在档案室中,我检查了他们全身上下,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比起杀人,这更像是在施加诅咒。” “地底的诅咒?”程实惊讶道。 云泥斜了他一眼,烦躁的点头道: “是,这种杀人方式一般来自地底,大概是【污堕】在扩散恐惧,制造恐惧、汲取战栗也是欲望沉沦的一种。” 云泥的猜测很果断,但有一定道理。 可每个玩家心里都有各自的判断,这种过于带有主观色彩的猜测很难得到大家的共同认可。 接下来轮到程实,程实并没有藏私,他把所有的发现中其他人没有提及的部分简单的带过描述了一下,而后,细品着各路线索,思考着破局关键在哪。 方觉若有所思的看了程实一眼,打趣道: “你确实不像祂的信徒。” 程实知道他的意思,是他表现的太有“秩序”性了。 然而程实却突然笑了起来,对着方觉玩味的回道: “难道你不觉得,靠近【秩序】,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混乱】吗?” 方觉听了这话有些莞尔,可他笑意隐藏下的眼神,却分明凝重了起来。 确实。 让一位【混乱】信徒变得不再混乱,其本质更是一种混乱,而且是最深刻的混乱。 本来方觉还觉得程实这个人似乎并不值得自己过多关注。 可现在,他心中竟升起了丝丝杀意。 发现一个神性悟性高超的对立信仰者,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程实不知道方觉心里想了些什么,他说完了自己的见解,就将话头抛向了魏观。 这位一脸“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的【痴愚】信徒听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发表一句高见。 这着实让人不爽。 “好了,愚蠢的玩家贡献出了他们的点子,接下来该聪明的玩家点评了。” 魏观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讥讽道: “你们的思考,一文不值,不配知道答案。” 这句话让脾气好的方觉都有些恼怒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严肃道: “离开这里,意味着你将放弃与我们的合作。” 方觉的声音不自觉的加入了一些歌者的技能效果,很有震慑人心的作用。 旅店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侧目注视。 但魏观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离开的方向不是二楼的房间,而是旅店的大门。 “你们对我而言还谈不上‘合作’二字,我的时间有限,并不是来扶贫的。” 说完,他推开了旅店的大门。 而就在这时,旅店的门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惊恐的提醒道: “这位尊贵的客人,哪怕您与伙伴发生了争吵,我也想提醒您: 现在的夜晚,并不安全。 执律局已经宣布了宵禁的建议。 待在旅店内才是最好的选择,请您慎重啊!” 魏观冷笑一声,讥讽道: “懦弱与愚蠢,向来合拍。 我已经知晓了答案,自然不会害怕什么所谓的杀人犯。 更何况,他的手段在我眼里,同样愚不可及。” 说完,他一把扫掉门童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大门被甩上的那一刻,玩家这桌响起了惊人统一的低骂声。 “傻逼。” 第44章 死亡终将降临 骂归骂,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他们已经想到了魏观在干什么。 他在向凶手发出邀约! 凶手在夜晚的街道上行凶,这就意味着所有有关真相的第一手痕迹都隐藏在夜里。 所以对于玩家们来说,夜晚虽然危险,却是比白天更好接近答案的时刻。 但永绽镇太大了,大到一个晚上根本不可能摸遍所有角落,更遑论碰到杀手。 所以魏观以身为饵,想要激凶手现身。 而方觉早就看透了魏观的意思,两个人在毫无眼神交流的情况下,仅凭着敏锐的直觉和同样灵活的思路,现场强演了一出戏。 当魏观出门那一刻,其他人才看透了两个人神来一笔的配合。 但他们嘴里骂出的那句“傻逼”,也是真心实意的。 没有人喜欢装逼犯。 这是事实。 突然有点理解陈冲了是怎么回事? 方觉摇头轻笑,而后对着众人说道: “今晚或许没的睡了,大家收拾收拾,各自跟上。” 说完他还往后看了一眼。 原本那个站着一个男人的阴影角落里,苦行僧早已不见了踪影。 显然,他也看出了端倪。 啧,没有一个傻子。 程实心中赞叹,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后门悄悄摸了出去。 圆月高悬,暖风轻抚,永绽镇的夜晚并不清凉。 程实一出门,就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居民都会遵守宵禁的禁令,至少有些酒客仍在街上晃荡。 他们一边踉跄的走着一边高喊着【繁荣】的神名,似乎这样他们的恩主就能庇护于他们,免于死亡。 他看着这些醉鬼笑了笑,然后快速朝着魏观消失的方向潜去。 魏观确实是头独狼。 尽管方觉已经配合他,给了他向凶手激将的借口,但这个人似乎丝毫没领情。 他出门后,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细微的脚印在旅店不远处直接消失了,周围再无一丝能够指引方向的线索。 “艹,真绝啊。” 程实站在某间民房的屋顶,皱着眉来回寻找着蛛丝马迹。 一旁不远处的高塔风车上,云泥在做同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失去了目标,不知魏观跑到哪里去了。 “他不会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杀手?” 另一侧的杜熙光终于忍不住了,他抬了抬眼镜颇有些愤慨的吐槽道: “如果他先发现真凶,并提前为我们做出了选择,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痴愚】的人永远这么让人恶心。” 啊确实。 程实心里笑笑,【欺诈】和【记忆】似乎再次站在了一起。 魏观的手段很利落,又是个猎人,清理痕迹的手法高超卓绝,众人分头按照8个方向找了一个小时,都没能找到他去了哪边。 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脸黑的再次碰头后,之前消失不见的苦行僧突然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他刚一出现,脸色就比程实他们更难看。 方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沉声问道: “发现了什么?” 苦行僧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众人心底咯噔一声,立马跟上。 在苦行僧的带领下,众人飞檐走壁,于夜色中快速穿梭,不多时就来到了小镇正南方的某处。 在一条宽敞的街道上,玩家们蓦然发现了一位死者。 而这位死者身上穿的,正是旅店提供的那套白衬衫和黑马甲。 是魏观! 魏观死了! 众人大惊失色,程实瞳孔骤缩。 他无法想象一个2400的玩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试炼中。 要知道此处距离旅店并不是特别远,几乎就在玩家们轮流寻找的眼皮底下。 真要说有打斗的动静,至少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听到。 那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凶手要么实力碾压魏观太多直接秒杀;要么,凶手有遮掩声音的手段。 方觉脸色一沉,快速飞落魏观身边。 他刚一落地,口中便恼怒的宣布道: “此地,禁止说谎!” 【秩序】的s级信仰天赋,律令传唱远方! 这并不是独属于律者的特殊技能,所有【秩序】的信徒,都可以通过唱诵相应的“审判歌谣”来使自己“临时颁布”的法律生效。 只不过律者是【秩序】的歌者,他们在唱起歌谣时还能施加额外的效果,所以这个天赋对他们而言尤其好用。 一股金黄的光芒瞬间铺满整条街道,方觉看着身后众人,低声吟唱道: “公正官在上,审讯的时间已到。 所有谎言都会被戳破,一切答案终将被揭晓。 疑犯将在此接受问讯,陈述过往的罪恶,直面内心的煎熬。 然后! 在【秩序】的注视下 打入死牢!” 每个人身上都升起一股白光,程实默默感受,发现自己不仅虚弱的很多,身上还多了一个叫做【认罪】的状态。 他眉头一皱,深觉不对。 方觉这是在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毕竟刚才分头的寻找足足有一个小时,确实有足够的时间出来杀人。 那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程实一愣,心中突然警醒了一下: 如果再想想每个人的信仰 “?” 艹,冲我来的? 可还没等方觉发问,一旁离得最近的云泥倒是突然靠到近前来问了一句: “你是【欺诈】的信徒,对不对?” !!! 她居然还在怀疑我? 程实浑身一紧,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意识中猛地升起,硬逼着他口吐真言。 你妈的还能这么玩? 搭顺风车是? 程实狠狠看向云泥,双颌紧咬,脸上的肌肉绷直,企图强烈的对抗这股压迫感。 可只是支撑了一秒,他的嘴巴就被攻破了。 只见他的脸快速抽了两下,非常慷慨的给出了答案: “·不是。” 云泥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意外,她挑了挑眉,转头就跑。 可程实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他立刻咬牙大声回问道: “为什么想杀魏观?” 云泥一愣,脱口而出: “不喜欢,所以想杀。” ! 说完,她的脸色便变了,而程实却像个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他在问题里耍了手段,光明正大的偷换了概念! “想杀”和“杀”,在某些情境下,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但又在某些情境下,很容易被人误会。 果不其然,在云泥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股【记忆】的力量封锁了此地,禁锢了她。 杜熙光一步迈到云泥的面前,二话没说就将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 “看看就知道了。” 第45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专属于回忆旅者的【记忆】s级信仰天赋,回忆流光。 以旅行者的身份穿梭于目标的记忆片段中,不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场景和画面,宛如一次快速的旅行。 杜熙光这个人不独,起码他知道分享。 当云泥刚才的记忆被读取的时候,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记忆中的画面印刻在了街道的地面上。 然后,在场的所有玩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刺客撩起了自己的背心,露出了背心底下那两团让人目瞪口呆的 咳咳。 这显然是云泥在换衣服的记忆。 至于换衣服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某个人朝着她的胸口给了一刀,刺破了背心。 “” “” “” 这下好了,现场突然变成了【沉默】的皈依大会。 全他妈沉默了。 程实嘴角一抽,看着脸色僵硬的杜熙光无力吐槽。 好不容易整了个借口,让你找点感兴趣的刺客记忆,你就给大家看这个? 太不把兄弟们当外人了啊! 云泥只是被控,不是目盲,她自然也看到了地上的画面。 但她并未恼怒。 只是冷脸将匕首捅进了杜熙光的心脏,划开了他的胸腹,割断了他的脖子,戳瞎了他的眼睛 然后等他在【绽放只待枯萎】的庇佑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问了一句: “好看吗?” 虚弱无力的杜熙光根本无法抵抗【认罪】的效果,立刻应声道: “好看!” 然后,他的眼睛再次遭受了重击。 “啊!” 要不是程实在一边拉架,或许在【湮灭】神力的折磨下,杜煕光可能今晚都回不去了。 云泥发泄完后,面无表情的瞥了程实一眼。 “你不是喜欢吗,好看吗?” 妈的小姑娘还挺记仇! 但程实可不怕这个。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确实对这种程度的画面免疫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还是脱口道: “·好看!” 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他的脸色犹如便秘,整个人飞快的往后退了两步。 谁知云泥并没有像对待杜熙光一样对他动手,而是意味莫明的说了一句: “晚上来我房里,还有更好看的。” “” 陷阱! 绝对是陷阱! 程实头一回觉得,信仰【沉默】也不是不行,至少不用动脑子回应。 赞美【沉默】! 嬉闹的插曲告一段落。 方觉是个干正事的。 他发誓自己的眼睛只是朝着地面上的旖旎画面瞄了一眼,然后立刻就想起自己是来审人的,而不是来说笑的。 他的目标显然不是程实。 而是那位从始至终都没跟大家在一起的苦行僧。 这位【沉默】的信徒一早就消失不见,再见时就成了发现尸体的引路人。 这消失的时间内他去了哪,干了什么,一概不知。 再加上【沉默】的信徒最懂得掐灭声音,所以魏观有没有可能被他杀死,是方觉第一个要确认的事情。 苦行僧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可他这回并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主动开口道: “不是我。” 沉默被打破了! 众人愕然看向他,先是一愣,而后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局面之恶劣已经让一位【沉默】信徒主动打破沉默寻求合作,这就意味着这次所有玩家面临的是一位非常棘手的杀人犯。 最重要的是,玩家自以为是的保命手段,似乎在这位凶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自负的魏观就是最好的证明。 场面再次沉默下去。 方觉停止了歌谣的咏唱,他开始仔细查验现场的一切痕迹。 杜熙光缓过劲儿来后,跟程实分头查看了周围的每一栋建筑。 检查工作细致到几乎将门板缝隙里睡觉的虫子都拽出来拍个x光再塞回去,可仍然一无所获。 云泥再次验尸,但得出的答案与今天下午在执律局的结果完全一致。 没有伤痕。 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对劲。 程实皱了皱眉头,走向了魏观的尸体。 他注意到了魏观表情的惊恐。 说来好笑,这位一直眯着眼鄙视别人的猎愚人,第一次睁大自己的眼睛居然是在死亡之前。 “你不是有办法读取人的记忆吗?” “有,但死人不行。”杜熙光面无表情的回道,“我是法师,不是猎人。” 程实点点头开始认真检查尸体的瞳孔。 云泥靠近他,冷声道: “不用想在瞳孔里找到什么,那个凶手从容的处理掉了一切痕迹,是个完美的杀手。” 程实确实没找到什么线索,他叹了口气,开始检查四肢。 尸体尚有一丝余温,显然刚死不久。 程实到现在都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生命可以死的这么悄无声息。 难道2400的魏观都不能在凶手手下挣扎哪怕一下吗? 还是说杀人方式,真的是诅咒? 凶手甚至都没到过现场,只是远程操作,就结束了魏观的生命? 这种程度的杀人方式,是抹除了受害者的意识,还是终止了受害者的心跳? 想到这里,程实的手摸上了尸体的胸。 有些冰凉的。 死了有一会儿了。 嗯? 不对!! 为何魏观的四肢尚温,胸腔就已经凉了? 程实挑了挑眉,用指肚在魏观胸膛上一点一点的摸索起来。 方觉看到这一幕,好奇道: “你是医生?” “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我说过,我是理智蚀者。” “医生和牧师可不是一个东西。” 方觉明显是在说程实之前的职业,程实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云泥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因为这个选了牧师?” 程实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认罪】结束了,你觉得还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云泥呵呵一声,不再言语。 程实在【信仰游戏】降临之前并不是医生,但他确实会些望闻问切的医术。 这些本事并不是从学校里学来的,而是他的养父,一位整天乐呵呵的老头儿教的。 至于为什么一位捡破烂的老头会医术,程实也说不上来。 他没问过。 他仔细的感受着尸体皮肤之下的肌肉纹理和筋膜压力,摸了许久抬头问道: “我需要一根针。” 众人闻言皱眉,纷纷摇头。 只有云泥斜了他一眼,问道: “戳哪?” 程实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指了指魏观尸体的正心口说道: “这里,直戳心脏。” 第46章 又一件半神器?恐惧来临之时! 云泥点点头,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了程实指的地方。 然后 “唰”的一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直起了身子。 而魏观的身上,无事发生。 “?” 就结束了? 戳进去了吗?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几个玩家都被云泥的速度惊到了,他们还在确认云泥到底进没进去,毕竟魏观的尸体一点反应没有。 只有程实笑了笑,猜到了云泥做了什么。 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手指,变成了一条细线,戳进了魏观的心脏。 刺客小姐二维化身体的这个能力比自己想的更强。 这么看来,匕首或许只是她的伪装。 真要杀人的时候,没有什么武器比全身上下都是武器来的方便。 但尸体毫无反应,这多少就有点不正常了。 死人的心脏停止搏动,确实不会有血液喷涌,但不喷不代表着不出血,当外力打破脏壁时,一定是会有暗红色的血液溢出来的。 方觉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不确定道: “心脏有问题?” 聪明! 程实点点头,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手术刀,熟练的开始了解剖工作。 魏观的胸腔几秒内就被一双上下翻飞的巧手拆解完毕。 众人围而看去,发现他的胸腔内血肉饱满,却唯独缺了一点东西。 “心脏消失了???” 杜煕光惊愕的看着尸体心脏消失的地方,眉头紧蹙,似乎脑中有些想法。 而程实则是点头解释道: “通过皮肤触感可以感知到人体内部肌肉筋膜的走向和压力梯度,我在他的胸前摸索时就发现,魏观的心脏处压力远比一般死人要小。 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心,被偷走了。” “偷?这不像是偷,能让一个人的身体部位直接消失,难道不像是【湮灭】的手段吗?” 方觉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云泥。 云泥先是一愣,而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态度很明显,不关她的事。 众人自然知道不是她干的,只是在向她询问【湮灭】有没有相似的手法。 就连程实也在默默猜想,自己是不是算漏了一个【湮灭】凶手。 可正在这时,在云泥也在皱眉思考的时候,杜煕光却突然站起身来,略有些郑重的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圈。 金色的辉光绕成一个圆环,透过圆环看去,对面不再是当前的街景,而是一座图书馆! 这个圆环仿佛打通了时空,让一边是当下,一边是过去。 视觉效果上,相当震撼。 “借阅彼时之书。 让我来翻翻看,我记得似乎有件神物,跟这个很像。” 杜熙光将手伸过圆环在书架上快速的寻找着,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一本书,并将这本书的影子扯进了现实。 如光似影的纸张在他的指尖下飞快的翻动着,几个呼吸后就有了结果。 “找到了! 我就说这种死法怎么如此熟悉:面色惊恐,心脏消失。 【恐惧来临之时】,sss从神级匕首,来自地底的迦楼罗国,是一件沾染了【污堕】和【死亡】双神性的半神器。 这柄匕首并不需要刺入身体,它只需选定一个目标然后等待,当这个倒霉蛋心生恐惧之时,他的心脏就会被剥离敬献给【死亡】。 死的毫无声息。 你们说的不错,这的确跟诅咒很像,但它更难提防。”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去。 半神器! 又一件半神器。 这个等级的匕首面前,2400跟1400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这么相似的死法你居然一直没想起来?亏你还是祂的信徒。” 云泥鄙夷的看向杜熙光,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记忆】的信徒。 杜熙光脸色不变,抬了抬眼镜道: “正因为我是祂的信徒,所以我不需要记忆。” 说着,他把那本光影化成的记忆之书扔回洞开的记忆中,然后金色的圆环瞬间消散在空中。 程实听了这话,看向他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杜熙光说谎了。 他不是不需要记忆。 或许,他已经失去了享有自我记忆的权利。 据说,祂的信徒会用自己的记忆向祂换取一些额外的威能。 不知道杜熙光牺牲自己记忆能力换到的,是什么天赋? 方觉是个干正事的,他没参与闲聊,沉着脸说出了推断。 “凶手,在旅店里。” 不错!凶手在旅店里。 这柄匕首很诡异,但它仍有个前提,就是需要事先选中一位幸运儿。 以魏观的身手,或者说以他作为猎人的警觉性,不至于发现不了夜幕中的人,也不至于外出之后发现不了暗中尾随他的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在出旅店之前,他就被标记了! 好消息是两个人的激将法确实起了作用。 坏消息是激过头了,演员死了一个。 不过有了方向总好于无头苍蝇式的乱找,至少凶手已经可以锁定在旅店之中。 “还有一个问题” 程实皱了皱眉,补充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什么东西,能让魏观这样的人,心生恐惧?” 毫无疑问,当凶器被发现的那一刻,杀人手法已经确定了。 凶手只需要隐藏在暗处标记目标,至于其他的 交给死者自己。 所谓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皆是如此。 一旦死亡的恐惧在某个区域内悄然蔓延,夜幕中的独行者就会变的疑神疑鬼。 这时根本不需要凶手额外做些什么,寂静街道上的一声响动,乌云遮月下的一阵微风,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了受害者的命。 可魏观不一样。 他是【痴愚】的信徒,是一切愚昧的死敌! 这种小把戏在他眼里大概不值一提。 当一个人越接近真理,便越会剥离于人类的情绪。 他真的会恐惧吗? 答案是会。 因为他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问题是,杀死【痴愚】信徒的恐惧,究竟是何物? 众人有把握在这种恐惧面前,不恐惧吗? 程实心里没底。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没底。 当然,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还有一个比这个问题更急迫的问题。 那就是: 今晚要不要回到旅店中去。 第47章 刺客小姐的手段 回去,可以摸排凶手。 不回去,可以避免今晚再次出现意外。 在一场持续7天的试炼里,连第一天都没过完就死了一位队友,这绝对算得上是最坏的开局。 众人的凝重都写在脸上,只有云泥轻哼一声,转头就走。 她选择的方向,是“疯涨的生命之光”。 看着云泥利落的离开,程实心里充满感慨。 这就是2400的局啊,哪怕死亡就在面前,还是有人能坦然面对,并迎头直上。 放在1400,今晚自己这群人就得散伙。 杜熙光推了推眼镜,建议道: “魏观的死不如上报执律局?” 说实话也算是个办法。 让执律局出手可以免除许多风险。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确认这位手持半神器的杀手究竟是玩家们的目标,还是玩家们的路标。 若是“路标”还好,只需要弄清楚他接下来要杀的人,去寻找真正的祭品就好了。 可如果是“目标”,一旦他落入执律局手中,再想要杀他,可就相当于自己给自己加难度了。 再说,以目前魏观这个“开膛破肚”的状态,该如何解释呢? 方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现在并不是与“官方”合作的合适时间。 程实早就料到结果是这样的,他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魏观,同样转头离去。 云泥是对的,靠近凶手才能找到凶手。 无论如何,今晚这旅店是一定要回的。 这场试炼,已经从“驱散迷雾”,变成了“刀尖行走”。 而这,正是【死亡】所期待的。 祂从来不讨厌更多的祭品。 “你们先走,我处理掉魏观的尸体。” 【秩序】信徒向来靠得住,杜煕光并没有犹豫,跟上了程实的脚步。 方觉面色深沉的看着尸体,轻叹了一口气。 当他将尸体“藏”好,再次抬头时,却发现原来在一旁默默听了一晚上的苦行僧,早已不见了踪影。 程实回到旅店的时候,云泥正在前台买酒。 他走过去,向侍者要了一杯烈酒,坐在了她的身旁。 云泥瞥了他一眼,少见的没说话。 程实举了举手里的酒道: “无论如何,我们总归是队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先跟我交流一下。” 云泥微醺的眼皮抬了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想在第一天痛失两个队友,也不想你跟那位自负的【痴愚】信徒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程实的话很直白,他现在很怕队友自信出击,结果躺尸当场。 他不是信不过云泥的智商 算了,他就是信不过。 而且他看出,这位刺客小姐已经有了想法,或许今晚就会行动。 至于是行动对试炼是否有利,他在不知道对方想法的情况下,无从判断。 云泥笑了笑,没理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再次独自离开。 程实目送她离去,然后将目光转向台。 那个被云泥拍在台上的空酒杯仍在震颤,酒杯底座上,一条微不可见的裂痕逐渐蔓延向3点钟方向。 呵,有意思的邀约。 旅店的一层2点歇业,这显然是想在安静的夜晚时刻做些“不能见光”的勾当。 程实哑然失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同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夜色深沉,旅店里客人再多,此时也是选择休息的居多,不复刚入夜时的热闹。 旅店的老板显然是个会经营的人,为了让旅客们睡的更安心,在如此夜深时刻,竟然还安排了几个侍者时不时的在每一层的走廊中巡逻。 程实躺在房间中的床上根本睡不着,他听着走廊上的脚步来来回回,内心一直在想如何破局。 就在他蹙眉沉思之际,床旁木墙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 “3点钟到了?” 他抬手看表,隔壁的呼吸声却消失了。 程实如同收到了信号一般,立刻翻身起床,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看到杜熙光和方觉同时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视线整齐划一的越过了程实,看向了云泥的房门。 更离谱的是,走廊的尽头,一位躺在阴影里的壮汉此时也醒了过来,默默的站了起来。 “?” 看来大家的心思都在刺客小姐的行动上。 可我没睡是因为云泥给了邀请,你们几个大汉半夜不睡觉在听墙角是几个意思? 时机稍纵即逝,来不及让程实思考太多。 几个人默契的略过了尴尬的打招呼环节,寻着云泥的脚步来到了三楼。 或许是有魏观的死警示在前,她并没有抹除自己的行动痕迹。 于是四个男人就在她的身后缀着她,一边替她抹除痕迹,一边在猜测这位【湮灭】的刺客究竟打算做什么。 然而众人并没能想太久,当他们来到三楼最角落那间客房门口的时候,答案它自己显现了。 房间里溢出一丝【湮灭】的味道。 云泥动手了! 几个人愕然失色,躲避着侍者的巡逻快速闪入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被翻的一片狼藉,而本应在房间里的住客,早已不见了踪影。 云泥也再次消失。 “疯子!” 方觉第一时间搞懂了云泥的想法,他恨恨的骂了一句,而后闪身出门。 杜熙光紧跟而上,显然他也看出了云泥的用意。 程实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眉头紧蹙。 毫无疑问,云泥“杀”人了。 【湮灭】的信徒利用祂赐予的特殊手段,将房间内的旅客送到了“其他位面”去。 而这些位面,往往都是即将崩解的末日之地。 将生灵带向溃散的空间,就是对祂的敬献。 再者,生命体消失于原地,也未尝不是一种“死亡”。 这位可怜的旅客或许还活着,但在被【湮灭】注视的位面里需要经历何种痛苦,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点子很糙,但很有效。 刺客小姐的想法无非就是在不惊动其他旅客的情况下,一间一间房的强行搜索证据。 一如她的性格,果断且直接。 可这中间仍然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与杀人的凶手刚到了正面,云泥很可能成为下一个魏观。 这种简洁有效的方法不是没人想过,只是没人想当第二个魏观。 没想到云泥丝毫不介意,并自愿成了玩家们手里的尖枪。 想到这里,程实不免感慨了一声: 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这群这群高分的人啊,怎么都这么自信? 难道他们的分数是靠着一身好天赋莽上来的吗? 对此,他颇有些嗤之以鼻。 蛮干解决不了一切,脑子才是开启关键之门的钥匙。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无用。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下手检查着杂乱的房间,并希望能在房间里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想来也知道,刺客小姐并不会仔细搜查。 这种脏活,还得靠大家一起来。 “唉,大审判庭的人正在路上,此时把旅店搞的鸡飞狗跳,就不怕把自己陷在里面吗?” 第48章 突如其来的审判:刺客之殇 在玩家们“略显粗暴”的动作下,夜间的旅店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几个男人脸色奇差的追着一个女人跑。 而这个女人却在旅店走廊上不断游走,每经过一个房间时都会闪身进去,而后一脸烦躁的再闪身出来。 前后持续时间并不长,安静的房间中也无声音传出,可再有人进入时就会发现:床上的旅客已经消失了。 房间内的东西翻落一地,却一件也没拿走。 如此行径,倒不像是为财。 于是问题来了: 所以,这个女贼“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答:程实的时间。 在尾随云泥翻过十几个房间之后,程实彻底失望了。 屁都没找到。 除了旅客带来的行李和大量生存必需品外,最大的收获就是在一位女士的衣柜里看到了几件款式新颖的qq内衣 你别说,这位女士的品味算了说正事。 刚才排查过的房间内显然住的都是些正经旅客,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且旅店里的旅客太多了,这么找下去,就算等到天亮,都不可能翻完三楼。 更别说脚下还有两层。 如此下去,等到黎明将起的时候,云泥不得不将送入“其他位面”的旅客一同送回来。 那时,恐慌或许在旅店里蔓延的更加厉害。 中途程实曾不止一次提醒其他人:“还要继续吗?” 其他人的回应很有趣: 方觉皱眉,杜煕光微笑,苦行僧不说话。 显然大佬们也想赌赌运气。 他们在赌万一能碰到有用的线索,这样,或许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既然大佬们都不愿意停,那作为混子的程实自然没啥发言权。 继续呗。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越急的时候,事情就越办不好。 这种非常规手段终究难以维系下去。 在黎明前的某一个时刻,刺客小姐的行动被人发现了。 准确的说,是她自己暴露了。 当云泥再次熟练的潜入某个房间时,房间内整整齐齐坐着的四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同时睁眼看向了她。 四双明亮的眸子甫一睁开,一股【秩序】的力量便开始涌动起来! 那粘稠的质感,简直就像祂曾在此降临过一般! 云泥脸色剧变,转身就跑。 然而当她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恢弘又威严的颂唱依次响起,声如洪钟。 “此地,禁止逃窜!” “此地,禁止呼喊!” “此地,禁止反抗!” “此地,禁止狡辩!” 一道道骇人的圣光涌起,瞬间将整个房间涂抹的金光熠熠。 一条又一条由法令构成的枷锁,宛如活物一般缠紧了云泥的手脚。 她无力反抗,也没法求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禁锢,而后被锁链拉扯,高抬于半空之中。 宛如五马分尸之态。 各种来自【秩序】的威压和负面状态疯狂的摧残着她的身体,直到床上那位穿着审判法袍的审判官睁开眼睛,这种恐怖的“刑罚”才停了一瞬。 可接下来,才是噩梦的开始。 只见那位审判官从虚无中取出了自己的审判权杖,一双涌动着紫色雷光的眼眸看向云泥,朝着她被锁的位置轻轻一点,缓缓开口道: “你,是否认罪?” 认罪? 认什么罪? 送睡梦的旅客一场的陌生位面之旅也算是罪吗? 这不是做慈善吗? 当然,如果被抓的是程实,或许有这种想法。 而对于云泥来说,此时的她,无喜无悲。 她意识到了这群人的身份,这分明就是大审判庭的人。 大审判庭的人早就来了! 他们一声不吭的到了永绽镇,伪装成了普通的旅客,潜入旅店进行调查! 是了,就连玩家们都能锁定凶手的位置,那么这些专司审判的审判官们,怎么可能没有手段! 他们早已锁定了嫌犯所在的大概范围,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几个嫌疑对象。 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在等待猎物时,误闯入陷阱的“傻狍子”! 更让人恐惧的是,她在这位审判官取出的法杖上,感受到了如同【绽放只待枯萎】一般的神性波动! 又一件半神器! 这是一天之内遇到的第三件半神器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能会死! 云泥早就想到自己可能会出意外,但她从始至终都在思考如何应对【恐惧来临之时】带来的诡异攻击。 可没想到最后栽确实是栽了,但却栽在了大审判庭的另一件半神器手里。 几多思量后面临的结局居然还是如此的荒诞。 简直可笑。 云泥似乎放弃了申辩,哪怕她也觉得自己本就无罪。 可当一位审判官都只想判你有罪的时候,反驳还不如沉默。 至少能保留最后的尊严,不当小丑。 这位审判官的话术摆明了要让她死。 云泥无畏的笑笑,然后扭过了头去。 然而,【秩序】的力量终究逼迫她开了口。 一股无形的压力化作透明的手,捏住她的喉咙,将一个回应从她的喉管里挤了出来。 “是!” 紧接着 “轰”的一声,雷霆落下! 罪人 化为灰膏! 从认罪到湮灭,中间连眨一下眼的时间都没浪费。 尽管在永绽镇里,【绽放只待枯萎】平等的庇佑着每一个人。 但是,总有其他神明的意志可以带来死亡。 正如【秩序】的判罚,无可违逆! 审判官行刑完毕,但似乎并没有得到满足,他看着云泥消失的地方,眉头紧蹙。 他确实感受到了死亡,但以他对自己雷刑的了解,死去的罪人应该化为焦尸,而不是直接崩散消解于无形。 这种死法,倒像是许久不见的 一旁的审判员也看出了异常,他们疑惑的皱起眉头问道: “大人,这是?” 审判官沉思片刻,冷声道: “大概是来自地底信仰【湮灭】的特殊手段,无妨,罪人已伏诛。” 审判官说罪人死了,那罪人便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四个审判员同时点头,然后纷纷闭眼,回归沉默。 审判官收起自己的权杖,并没有闭目,而是将冰冷的目光转向门口。 房门之外,方觉一身冷汗,杜煕光紧握双拳。 两个人只差一步就跟随云泥闯了进去,还好云泥在进门之后的第一时间快速的向外示了个警,让他们产生了片刻的谨慎。 也正是这眨眼间的犹疑,救了他们一条命。 两个人满脸凝重的后撤,一直撤到楼梯口,碰到了程实和阴影里的苦行僧,才堪堪停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程实并没有看到房间内外发生的一切,他见两人神色凝重,心底咯噔一下。 “云泥呢?” 方觉眼神一暗,没有说话。 杜煕光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明确。 “死了?” 永绽镇真的是一座可以正常寿终的小镇吗? 程实惊愕至极,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那间房间,似乎在回想那里住的是什么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他们出门之前,那间房间应该是空的。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的人是在在玩家们出去寻找魏观的那一小段时间内住进来的。 两边恰好完美的错开! “里面是什么人?” 这次方觉开口了。 “【秩序】,我感受到了【秩序】力量的波动。” 大审判庭! 毫无疑问,只能是大审判庭! 他们居然已经到了! 自己刚刚不过是随便想想,没想到居然真的成真了。 程实感受到来自命运的玩笑,脸色难看至极。 长达7天的试炼,在第二天的黎明,再损一人。 六,剩其四。 与此同时,被云泥送往其他位面的旅客们“砰”的一下被位面回吐,掉在床上惊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骇人的噩梦。 然而他们却对制造这场噩梦的幕后真凶毫无印象。 因为凶手,已伏诛。 第49章 请旅客们无需惊慌 很显然,大审判庭的审判官们已经注意到了玩家们的存在。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没有追出来,有自知之明的众人果断放弃了接下来的行动,面色凝重的回到了房间中。 今晚的演出以第二条生命为代价,在幸存者们的惊惧中落幕了。 方觉和杜煕光走向同一间房,两个人身上杂乱的气场略有些明显的绕过了程实。 如今的局面过于混乱,很难不让人把这一切跟【混乱】的信徒联系在一起。 虽然程实什么也没做,但什么也没做更令人生疑。 从试炼开始到现在,一群人仿佛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查到哪里,死到哪里。 这跟以往有【混乱】信徒的试炼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死亡更巧合,也更合理。 程实看得出来他们的想法,所以也没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他如同苦行僧一般,默默的一个人下了楼。 但他并没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云泥的房间。 云泥的房间很简洁,甚至简洁的有些过分。 不仅一件她自己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旅店提供的一些桌椅板凳都消失了。 程实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被这位刺客小姐用做了谕行。 【湮灭】的谕行,就是湮灭。 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程实无奈的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湮灭】信徒的特点,当他们把自己敬献给【湮灭】时,他们所存在的一切痕迹,也都消失了。 仿佛从未来过。 他躺在云泥的床上,侧身看着她在木墙上扎出的刀缝,有些恍惚。 此刻距离这条缝隙的诞生,明明才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但今天漫长的却像是度过了好几天。 他突然回想起云泥与他握手的场景,那玉指上的红色指甲,仍记忆清晰。 记忆的画面不断翻涌出来,每想起一幕,程实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他自然不是在怀念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 他在思考。 思考这条刀缝是如何诞生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刺客小姐是可以精准的感知到一墙之隔后程实的位置的。 这也就说明,她是有探查或者感知类天赋的,而且等级不低。 既然如此,为何在进入房间之前,没能发现房间里的异样? 就算来自大审判庭的审判官们有各种手段隐匿自身,作为一个刺客,一个靠谨慎闻名的职业,不可能一点危险的预警都没有。 她明明在开门的第一时间向方觉他们示了警。 但是! 这个示警的行为更加匪夷所思。 程实不免在想,如果换做是自己,在发现房间内有危险的情况下,要么会全力以赴先求脱身,要么会鼓足状态正面一战,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分神去提醒队友。 云泥对队友什么态度他可是历历在目。 她或许会在意自己所谓的公平,但一定不会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哪怕第一时间联合方觉他们反抗,都比单纯的示警来的更靠谱。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程实想了半天,根本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勉强凑出了一个答案: 她被控制了! 很可能不是长时间的控制,而只是在那一瞬,影响了她的心神。 而这个瞬间的决策,就葬送了她的生命。 有个藏在暗中的人,可以控制人的心念! 是凶手,还是玩家? 大概率是凶手。 当然,也不排除是方觉和杜熙光的可能性。 程实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看起来,这局试练里,不仅有隐藏完美的凶手,还有人在浑水摸鱼! 夜色中汹涌着危险,旅店内暗藏着杀机。 好在黎明不远。 没多久,天就亮了。 旅客们纷纷醒来,旅店内再次恢复了热闹与生机。 但好景不长,就在方觉和程实同时推开门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旅店的前门被一群身穿制服的执律员,粗暴的合上了。 “宣执律局行动令: 应大审判庭墨秋斯审判官的要求,封锁永绽镇所有出入口,封锁疯涨的生命之光旅店。 请旅客们无需惊慌,审判员们已经掌控了局面,您的生命安全在此能够得以保证。 请各位有序离开房间,在一楼集合。 重复一遍,请各位来一楼集合!” 大审判庭动手了! 他们的速度远比预料的要快! 整个旅店都被封了。 方觉等人跟程实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去了一楼。 程实老老实实跟上。 大审判庭的目标不会是玩家。 昨晚既然放过了他们,今天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再来找他们麻烦。 他们的目标是凶手。 玩家们在下楼的路上不免心思翻涌: 如果凶手真的落在了大审判庭的手里,那线索是不是就此中断? 不管最终的祭品是不是他,总归没有人能在大审判庭的手里提审一个罪人。 更何况是一位秒杀了云泥的审判官。 旅客们对于执律局的喊话很是惊愕,一股混乱在店内蔓延开来。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为什么封锁旅店?店长呢,他应该去自治会抗议!” “你脑子坏了,这是大审判庭的命令!你知道什么是大审判庭吗,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们如果没有证据,怎么可能封锁旅店。” “天啊,凶手在旅店里?赞美【繁荣】,我居然还活着!” “什么,这次带队的审判官是墨秋斯?我的天啊,我多想见他一面,哪怕看一眼都好。” “谁?那个雷霆之子?” “就是他!他是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是大行刑官阿尔泰勒的学生,是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元素法官,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大审判官之名的【秩序】之子! 哪怕! 哪怕让我看他一眼,今晚,都将会是我永生难忘的好梦。” “你发骚的样子可真吓人,或许对墨秋斯来说,看你一眼他就会做噩梦!” “你是不是想打架?” “【繁荣】在上,审判官们已经锁定了凶手,现在,我可不怕你。” “” 场面一团乱麻,玩家们在涌动不安的人群中各自站开,凝重的打量着周围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在被大审判庭宣判的前夕,他们还想要提前一步找出点线索。 但人太多了,声音太嘈杂了,如此混乱的局面里,很难找到一个“不可疑”的人,不少旅客的行为因为惊慌而变得扭曲应激。 程实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转换思路。 与此同时,四位来自大审判庭的审判员悄然出现在大厅的四个角落,仅以四人之力便包围框定了整个旅店。 不多时,在惊惶不安的议论声中,一位身穿审判长袍的紫眸审判官出现在了旅店的门口。 墨秋斯! 大审判庭的元素法官,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一级审判官! “你知道他?” 杜煕光站在人群里,低声问道。 方觉点点头道: “英年早逝的【秩序】之子,我曾在大审判庭的史书中看到过他的名字。 他死后,大审判庭渐渐被拉入战争的泥潭中,逐渐衰弱下去。” “英年早逝战争?” 杜煕光有些懵,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现在是文明纪元中期?” “不,还要更早。 应该是前期的末尾,这个时候,内战才刚刚打响,【战争】也只是刚开始注视这片土地,并未降临,至于【混乱】,更是连神名都不曾传播。” “!” 杜煕光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昨晚明明一位【混乱】的信徒就在门外,大审判庭的审判官们却并未前来缉拿。 原来此时是文明纪元的前期,这时【秩序】和【真理】的降临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祂们的信徒几乎统一了地表,可【战争】才刚刚注意到希望之洲。 “他怎么死的?” “大审判庭的记录很含糊,我并没有加入他们,所以了解的有限” “【秩序之子】又是什么?”杜煕光又问道。 这次方觉没回他,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拿你的记忆换了什么?” 杜煕光脸色一紧,抿嘴不语。 方觉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没再说话。 这位眼眸中闪烁着紫色雷霆的审判官一步一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用权杖敲了敲地板,示意大家安静。 或许是迫于【秩序】的威压,又或许出于对大审判庭的尊敬,大厅里迅速安静下来。 他尚未说话,只是依照【秩序】信徒的方式行了一礼,一股“遵纪守法”的意念瞬间感染了程实,让他心中生出一种“自首”的冲动。 “” 这可比方觉昨晚的【认罪】牛逼多了。 就在所有人都低头准备“接受审判”的时候,墨秋斯开口了。 第50章 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甫一张嘴,【秩序】的圣光便包裹了所有人。 “你们之中或许有人知道我,又或许从未听闻过我,但这都不重要。 大审判庭为何来此,想来诸位都是知道的。 邪恶在永绽镇蔓延,罪人在夜幕的掩盖下肆意剥夺着居民们拥抱【繁荣】的权利。 这肮脏龌龊的恶行不仅是对自然联盟信仰的践踏,更是对大审判庭权威的挑衅。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没有任何罪人可以逃脱制裁。 我,一级审判官,墨秋斯,向永绽镇自治联盟以及祂的信徒们承诺: 今日,一定会找出真凶,还各位安宁!” 墨秋斯的这番话非常具有鼓舞性,不少人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四周的执律员们更是一脸期待。 但紧接着,他的语气就变得冰冷刺骨,玩味至极。 “好了,例行宣贯结束,让我们丢掉这些繁冗的束缚,开门见山。 我已经找到了凶手,他确实就在你们之中。 恐惧曾经是你的利刃,却也将是你的墓歌。 在【秩序】的注视下,在大审判庭的裁决下,你 想怎么逃?” 墨秋斯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就开始缓慢移动,从最左侧起,扫视过大厅内的所有人。 每转过一个细微的角度,他所注视区域内的所有旅客就会下意识的绷紧身体,左右偷瞄,互相打探,生怕凶手就在身边。 这种形如实质的压迫力甚至让不少旅客双腿颤颤,几欲跌倒。 程实站在人群中,感受到剑芒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继续向左,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生怕这位审判官将诛灭云泥的手段再在他这个【混乱】信徒身上用一次。 好在,他似乎真的无视了玩家们。 压力还在平移,惊慌仍在酝酿。 就当墨秋斯的视线转过一半,即将看向右侧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风衣的身影猛地一低头,推开周围的旅客,伏低身子快速朝着人群外围冲去。 被冲撞的旅客懵了一瞬,而后惊声尖叫起来。 “啊!!!” “救命!救我!” “快跑,凶手要杀人了!” 倒是门前的执律员们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追了上去。 “是他!别跑!” “抓住他!” 大厅里瞬间混乱起来。 就在这波混乱爆发的第一时间,几个玩家敏锐的抓住机会,瞬间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方觉开始高声吟唱,毫无保留的展露了自己的【秩序】之力,化作金黄的秩序锁链,追向了逃窜的身影。 杜熙光闪身消失,似乎预知轨迹般堵在了逃跑者的必经之路上。 但他并没有阻碍这个身影逃窜,而是在恰当的时机,不引人瞩目的动作下,“不经意”的触碰了这位“罪人”一下。 至于程实 他消失了。 在人群散开的一瞬间,他便伪装成受惊的旅客冲出了一楼的封锁,迅速跑到了二楼。 但他此举并不是被吓到了,也不是为了保命,而是搜寻线索! 摆烂是不可能摆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摆烂的。 这个游戏这么刺激,摆一下就死了,根本不会给你休息的机会。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不断激发自己的潜力! 早在第一天探查旅店的时候,程实就默默记录下了旅店中所有旅客的容貌,和他们居住的房间。 当青色风衣动起来的一瞬间,他立刻锁定了这人的身份。 吟游诗人! 一位自称来自北方坎里瓦尔帝国的吟游诗人。 旅店内的旅客们因为杀人事件而人心惶惶,也少不了以他为首的几位好事者的鼓吹! 其实当程实知道有【恐惧来临之时】这种半神器时,他也怀疑过这位吟游诗人。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用恐惧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行传播恐惧! 而吟游诗人这个职业,最适合光明正大的干这活。 他们喜欢讲故事,尤其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只不过那时的他仍震撼于魏观的死,心思并不敏锐,或者说没能作出清晰的判断。 而现在,一切都对上了。 从来都没有什么杯弓蛇影,之所以看到蛇,是因为那张“弓”,本就是蛇做的! 杀手早就做好了一切铺垫,只待这件半神器证明它自己: 恐惧来临之时! 程实脚步很快,他穿梭在逃跑的旅客身边不多久就来到了吟游诗人的房间外。 他的想法跟其他两人都不同。 方觉明显是觉得大审判庭到来之后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此时帮助大审判庭追缉凶手,或许可以在接下来的调查和行动中多些便利。 而杜熙光的想法更直接,只要让他碰到人,读取记忆就行了。 程实心里想的是: 当一个杀人犯确认自己被锁定后,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撇清自己的嫌疑。 而撇清的手段,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就是丢掉作案工具。 可半神器不是随便就能丢掉的东西,所以程实更倾向于他藏起了自己的匕首,而不是丢掉它。 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吟游诗人的房间,就是想要找到一些能揭示试炼内容的线索。 如果“恰巧”能找到那把匕首,自然是最好的。 然而,当程实如鬼魅般来到房间门口,亲手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 却已经有人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赤裸着上身,浑身青筋尽起,全身都在发力的男人! 苦行僧! 是那个【沉默】的信徒! 程实大为错愕,懵逼的眨了眨眼。 怪不得总看不到他的身影,哪怕是所有人被大审判庭带到一楼后都没有见过他的面。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吟游诗人的身份。 不过玩家再独,总归还算是自己人,尤其是自己和他同属一个命途【混沌】,没有信仰对立的仇恨,不必太过担心。 可对方这状态 有点不对劲啊。 苦行僧明显也听到房门被推开了,但他并未转身。 他的手里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正绷紧身体鼓足力量全心全意的对抗着。 程实看出了端倪,感受到他的状态正在下滑,于是赶忙一发治疗术打在了他的身上。 牧师的本分:见不得血条不满的队友。 谁料【沉默】的信徒根本不领情,他不知何时布下了【沉默领域】,治疗术在领域中直接失效了。 “?” 又他妈是个吃独食的? 程实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低声骂道: “别装哑巴,你不说话我就喊人了!” 苦行僧的气势明显一滞,几个呼吸后,他紧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转过了半个身子。 刚一转过来,程实就看到他的双手正把持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却是一把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匕首,正在他的禁锢下死命挣扎。 “!!??” 【恐惧来临之时】!? 第51章 试炼的难度还在升级 这就是那把杀人于无形的半神器吗? 现场的画面不由得程实不这么想! 匕首虽被握在苦行僧的掌心,可他却根本拿不稳这件半神器,整个身体都在随着匕首颤抖。 看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的表情,程实真的怕他出什么问题。 “大审判庭就在楼下,随时可能发现这里,你把领域撤了,我帮你!” 程实的热诚换来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苦行僧就算状态持续下落,也没有撤掉沉默领域。 这下真把程实干沉默了。 “你找到了试炼的关键线索,是吗?” “” “你状态太差了,再不放手会死!” “” 好好好,这么独是! “行行行,那你死!” 程实见沟通不了,转身就走。 这里的动静太大了,大审判庭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会同样意识到吟游诗人的房间在哪里并追寻上来。 如果被他们看到,那么自己出现在凶手门口这件事将百口莫辩。 一个普通的旅客,怎么会对杀人的凶手这么感兴趣,以至于在别人逃命时还反向跑到凶手房间来? 能查线索的时候查线索,要保命的时候先保命。 程实干不过这位吃独食的战士,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一道恐怖的紫色雷霆倏忽间飞掠过程实的侧脸,直接灌在了苦行僧的身上。 惊雷! 程实心神俱震,瞳孔骤缩。 恐怖的灼烧感和麻痹感让他失去了对自己半边脸的感知。 他瞪大眼睛向前看去,却见在二楼的楼梯口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冷眼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墨秋斯! 这位审判官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来的快。 在他身后的是几位执律员和一众看热闹不怕死的旅客,以及躲在人群中眉头紧蹙的方觉和杜熙光。 显然他们已经解决了楼下的吟游诗人。 这么快? 程实本能的感觉,楼下或许是出了意外。 他看向方觉,而后微微一怔,又选择看向杜熙光。 果不其然,方觉沉着脸一声没吭,杜熙光脸泛纠结,可最后还是轻微摇了摇头。 吟游诗人出了问题!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上了楼! 方觉这位【秩序】的信徒在这种时间居然还在考虑信仰对立的问题。 真是 算了,信仰的对立怪不得玩家。 【混乱】这个信仰也确实讨人嫌。 可如今需要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怎么把自己从出现在凶手门口这件事里摘出去。 程实心念急转立刻装作受惊的样子向侧方倒去,滚倒在地时还偷瞄了一眼房间中的苦行僧。 这么粗的闪电,不过是在打击过程中飞溅电光蛰了自己一下,半张脸就失去了知觉。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能活吗?? 你别说,还真能! 苦行僧的身体明显被粗如木桶的雷霆打击的定格了一瞬,但他真的没死,而是浑身焦糊的炸飞出去。 同时将那柄妖红色的匕首甩掉在程实脚边。 墨秋斯显然也对自己的雷罚没能劈死罪犯而惊愕。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严肃的样子,语气冰冷的犹如深渊里千载不化的寒冰。 “很好,你是第一个在我的雷刑下活下来的罪人。 这样的体魄就连我也不得不叹服。 南方的战线吃紧,正是用人的时候。 放弃抵抗,交出‘它’,我给你一个充当‘战囚’的机会!” 戴罪充战的死刑犯有可能在战场场搏出一条生路,这种人一般被大审判庭称为战囚。 当然,杀人再多也只能免死,回来之后该坐牢还是要坐牢。 【秩序】需要维护,而判罚,也不会有错。 罪人在犯罪的那一刻起,永生永世都是罪人。 这就是大审判庭的意志。 也是方觉不想加入大审判庭的原因。 他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头。 墨秋斯权杖顶端那浓稠如胶的雷霆还在怒吼,他无情的凝视着苦行僧,似乎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这团咆哮的雷霆就会毫不犹豫的吞噬他。 程实躲在一边宛如一个透明人,心里却在盘算这位【沉默】的信徒该如何破局。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根本不想破局! 当苦行僧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来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而是毅然决然的飞扑向了程实! 不! 是程实脚边的匕首! 程实蓦然瞪大了眼睛,极度不理解的往后倒爬了两步。 哥,就非得这么刚吗? 头不铁活不下去是吗? 你当审判官的雷刑是电疗吗? 真会死人的! 这反应极快的两步确实救了程实一命,因为在苦行僧动作的同时,墨秋斯手里那道雷霆果断的咆哮着涌向了他! “轰!” 这次没有侥幸! 苦行僧在雷霆加身的瞬间,化成了焦灰。 这一记雷霆裹挟的怒火,显然比上一记要恐怖。 墨秋斯大人怒了。 于是罪人 死了。 尘埃四溅,雷声尽敛。 而死者本人,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 在整个死亡过程中,他都践行着【沉默】的谕行,向恩主展示着他的虔诚。 “嗡——” 巨大的雷声让程实双耳皆鸣。 颅内在啸叫,心神在震颤。 由于苦行僧扑向的是面朝他的方向,所以程实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执着。 看到了他在被雷霆灌身之前,那一抹执着的光提前从他的眼中消失! 他不是被雷劈死的!! 而是死于恐惧! 是的,他死于脚下这柄妖红的匕首,死于【恐惧来临之时】! 先于审判官的审判,死在了一柄他想要夺取的半神器之下! 程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快速转头看向人群。 如果楼下的吟游诗人已经被解决,那苦行僧是何时被它锁定的? 难道,凶手还在人群之中? 甚至在大审判庭的眼皮之下,他还在杀人!? 六,剩其三。 试炼才到第二天! 程实背生冷汗,不敢言语。 他微微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扮演着一位受惊且受伤的旅客,企图蒙混过关。 其实墨秋斯早就看穿了一切,他知道程实不是好人,也知道他想浑水摸鱼找到这把匕首。 但是,对程实最有利的一点是,即使他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却没做不该做的事。 对于这种明面上不是好人,却无犯罪行为的人,审判官无法判其有罪。 否则,就是违背了【秩序】。 【秩序】赋予了他们权柄,也限制了他们的权力。 墨秋斯沉着脸走到程实面前,无视“受伤的旅客”,附身捡起了妖红色的匕首。 这件几乎要了苦行僧半条命的半神器在他的手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抗,宛如一件普通的铁器,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可当【恐惧来临之时】落入墨秋斯手中的那一刻,仅剩的三个玩家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试炼的难度,还在升级。 第52章 “底牌” 当一件足以威胁信仰安全的半神器落入大审判庭之手,你猜他们会不会将此物分享出来用来给玩家侦破试炼线索,哪怕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 答案显而易见。 不会! 但墨秋斯拿到匕首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收起来,而是像在展示一样将它朝向了不怕死的围观群众们。 方觉看到这一幕后,眼神一紧。 这并不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一位来自大审判庭的审判官也无需如此张扬。 既然如此,他这么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他在钓鱼! 拿凶器钓凶手! 墨秋斯明显是想看看人群里谁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就算钓不到凶手,哪怕钓几只像程实这样的杂鱼也好。 可惜他的目的或许太过明显了,并没有人敢于冒犯大审判庭的威严在此刻动手。 杜熙光显然也看懂了这一幕,他们两人微微低头,错开了墨秋斯的视线。 等了一会儿见并没有新的波折出现,墨秋斯有些败兴的开口道: “一件沾染了【污堕】和【死亡】神性的从神遗器,这,就是灾祸之源! 那个肮脏的渎神者就是利用这件从神遗器制造了杀戮和恐慌。 虽然今日并没有抓到那只老鼠,但诸位大可不必再恐慌。 因为他再也没有了亵渎【繁荣】之神的资本。 请各位放心,在大审判庭的注视下,没有任何罪人,能够逃脱制裁。 只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说完他便将【恐惧来临之时】收入怀中,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旅店。 看着墨秋斯带走了审判员和执律员们,程实默默叹了口气。 玩家们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抢夺匕首的最好时机。 这也意味着,线索再次离他们远去。 而且这次不同以往,几乎再无回头的可能。 “疯涨的生命之光从现在起解封,但永绽镇依然不允许进出,希望各位能够在镇上多呆一段时间,来见证【秩序】的审判和罪人的伏法!” 镇自治联盟的老爷们宣布了解封令,可程实丝毫不觉得这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任何帮助。 这条解封令更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将玩家们锁在了旅店中。 不出意外,大审判庭正在密切关注着哪位旅客会第一时间离开旅店。 对于心中有鬼的人来说,这个被墨秋斯过度关注的旅店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藏身之地。 “他”或许迫切的想要换个地方藏身。 而这,也正是墨秋斯的算盘! 以退为进,由明转暗。 接下来再不会有人知道墨秋斯身在何处,又看向哪里。 失去了最大依仗的幕后真凶,此时只会提心吊胆的活着,想尽一切可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可任何异常的举动都有可能被精明的审判员们发现,而后被大审判庭的律法囚入死牢! 局面不受控制的滑落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 众人散去之后,程实强忍着身体不适给了自己两发治疗术,而后拖着麻痹的身体朝着方觉走去。 尽管【秩序】信徒并不想继续跟自己合作,可他仍然需要弄明白楼下发生了什么。 这次方觉没有拒绝程实的提问,或许是感觉到了试炼的紧迫性,他如实告知了有关“追捕”那位“吟游诗人”的一切。 “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傀儡,一具由血肉炼制的、毫无思想意识的傀儡。” 傀儡? 程实一愣,突然想到了之前试炼里碰到的欲望傀儡。 这种东西,似乎正是【污堕】信徒擅长的手段。 难道那位凶手,真的是玩家们的“目标”? 杜熙光也在一旁补充道: “因为是一具傀儡,所以什么记忆都没能读取到。” 话音刚落,程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是因为没有线索而再次失望。 而是杜熙光,说谎了! 这句话很短,能撒谎的点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读取到了傀儡的记忆。 但选择了隐瞒。 为什么? 程实不动声色的看向方觉,却发现这位【秩序】的信徒似乎对杜熙光的话没什么怀疑。 方觉并不知道杜煕光撒谎了,他也被蒙在了鼓里。 场面一下子又复杂起来。 有趣,局势已经恶劣至此,为什么还有人不愿意分享唯一的线索? 难道 他接到了【记忆】的旨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不对劲。 就算这样,他完全可以把线索分享给方觉,【秩序】的信徒是最可靠的玩家,这一点从未变过。 而且多个人多个脑子,群策群力总好过一个人苦思冥想。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隐瞒,又隐瞒了什么? 程实瞟了杜煕光一眼,但杜煕光没注意到,他正在皱着眉头思考。 显然,他跟程实想的肯定不是一个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又有了一点线索,盯紧杜煕光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程实点了点头,道了声感谢,转身就走。 还没迈开步子,方觉便又问道: “在我们上来之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程实从不骗人,于是他真诚的说道: “苦行僧先我一步拿到了【恐惧来临之时】,但他似乎没有能力掌握这把半神器。 我想帮助他,可他拒绝了我。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他死在了墨秋斯的手里,而我们失去了线索。” 方觉盯着程实的眼睛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任何问题,于是点了点头算作是感谢。 程实无所谓的笑笑,径直离去。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先离开杜煕光的视野,然后尽力在他行动时悄悄跟住他。 第二件就是“拷打拷打”那几个“吟游诗人”的狐朋狗友,几个人在一起喝了几天酒,怎么可能连一个傀儡都没看出来呢? 程实走后,方觉叹了口气,对着杜煕光说道: “现实大概是没有办法找到线索了,那么回忆旅者先生,亮出你的底牌,我们很需要这张底牌。” 杜煕光抬了抬眼镜,意味深长的笑道: “【恐惧来临之时】在【秩序】信徒的手里,你同样身为【秩序】信徒,要有底牌,不应该是你先亮出来吗?” 方觉沉默了一瞬,而后真诚的说道: “我确实有底牌,但我不能告诉你那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次作弊的机会,哪怕这场试练我们失去了所有的线索,煎熬到最后一秒,我都可以毫发无伤的走出试练,活下去。 所以 杜煕光,我是在帮你,在如今的局面下,我还可以帮你。 作为【秩序】的信徒,我一直遵守着人类世界崩坏前的法律和道德。 而这,也是为何我并没有邀请你进行【秩序】的谕行,你却能享受到我的祝福的原因。” 杜煕光猛地瞪大了眼,他不敢置信的重新检视自身,并没有发现身上有任何祝福。 要知道昨晚在大街上的那场【认罪】,可不是歌者的祝福,那是律者的输出手段,不需要队友遵守【秩序】的谕行。 方觉看出了他的疑惑,叹了口气,随手一挥,一股细微的光芒在杜煕光身上迸发出来。 这下,杜煕光看到了。 【秩序的微光】,s级信仰天赋,在一定范围内,当目标与你遵守相同的秩序时,目标可以与你保持相同的身体状态,此状态可对目标隐藏。 “!?” “看到了么,你能共享我的微光,说明你并不是一位扭曲的玩家,你也在践行之前的秩序! 这就是我仍然想帮助你的理由。” 杜煕光先是惊愕,而后释然的笑了。 “怪不得我总感觉身体素质好了不少,还以为是【绽放只待枯萎】的效果,没想到根源在这。 谢谢你,也谢谢我自己。 还好我是个好人。” “所以?” 杜煕光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是电影票一样的票据,塞到了方觉手里,并神神秘秘道: “今晚3点,就在这里,让我们来一场记忆的旅行!” 第53章 热闹的夜 程实自然不知道杜煕光约了方觉半夜出去嗨。 他此时正在旅店的一楼套话,而套话对象正是那些经常跟“吟游诗人”喝酒的酒鬼们。 他们似乎对酒友的死毫不关心,只关心今天的酒水有没有打折。 还是老套路,程实偷了其他桌的酒来这桌换故事。 看到有赠送的酒,几个酒鬼添油加醋的说起了自己和“吟游诗人”称兄道弟的故事。 “阿多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家,尽管他的酒量不太好,喝不多,但他见识很广,据说连地底都去过不少地方。” “你说他是个傀儡?别开玩笑了伙计,他肯定是被人换掉了,傀儡怎么可能会喝酒,不会生锈吗?再说,酒钱可都是他掏的。” “为什么要管真正的他在哪?我只想知道他的钱在哪,见鬼,他的房间都被执律局的人搬空了,据说他写书赚了很多钱,要是我能继承这笔钱,大概可以喝到死去的那天。” “放屁,我才是阿多斯的儿子,只有我有继承权。” “什么?【污堕】的信徒?他才不是【污堕】的信徒,他是个信仰乞丐,每个神都信。 我怎么知道的?他能一口气说出七八个神明的祝祷词,你能吗?” “喂伙计,还有的酒吗,没有的话就去跟老板要一点,阿多斯经常干这事儿,老板总会送一两瓶的。” 程实僵着笑从酒桌上抽身而退,在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他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很高明的傀儡术,这些酒客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傀儡控制的职业屈指可数,如果还要跟【污堕】和【死亡】沾边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职业: 欲望主宰。 信仰【污堕】的法师。 一个可以欲望炮制傀儡的职业。 问题是这位疑似欲望主宰的凶手,现在藏在了哪里? 任何傀儡都不可能离开主人太远,由此来看,这位凶手确实还在旅店之中。 只是他能藏的这么好吗? 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怀疑,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甚至用傀儡戏耍了大审判庭的人,完全不像是落入下风的样子。 程实甚至在想,将【恐惧来临之时】暴露出来,是不是也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因为一位如此隐蔽的凶手只需将凶器带在身上,根本不可能被人找到。 所以,他为什么会把半神器放在房间里?难道是为了送入大审判庭之手? 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等等!! 难道!? 他的目标本就是审判官? 墨秋斯!!?? 程实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可仔细想来却跟种种细节完全对的上。 以一位傀儡制造混乱,淡化自己的存在,而后抛出凶器让大审判庭觉得胜局在握。 接下来,自然就是利用墨秋斯手中的【恐惧来临之时】,来完成一些意想不到的操作。 程实深吸了几口气,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这次试炼的祭品是墨秋斯? 怎么可能! 一位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 看民众的反应就知道这哥有多深的民众基础,看云泥和苦行僧的死法就知道这哥多么强。 这种存在,岂能是玩家们能解决的? 呃你别说,6个2400的玩家还真不一定。 问题是现在已经死了3个,剩下的3个里还有一个混子。 当然,混子是谁我不说。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祭品是凶手。 但目前看来,这位“祭品”似乎比大审判官更为棘手。 到现在玩家们都还没找到他在哪。 线索断断续续,推断只能靠猜。 程实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上,一边思考一边注意隔壁的动静。 终于,在夜晚2点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微妙的异响。 程实惊愕的抬头看去。 “?” 怎么是自己的房门口传来的响声? 他立刻轻手轻脚的下床,缓慢靠近门口,确认门外确实有人后,程实并未保守的采取谨慎防御姿态,而是出其不意的突然拉开了门。 在房门被快速拉开的一瞬间,一位面色惊愕中带着尴尬的侍者失去倚靠侧身向着房内摔来,毫不留情的摔了个大马趴。 侍者? 程实飞快一脚踩在侍者的肩膀,玩味的问道: “怎么,下班这么晚,还出来做兼职?” 侍者显然没听懂程实的调侃,他尴尬的笑笑,却丝毫不挣扎道: “抱歉打扰到您,老板说您受伤了,所以让我拿些伤药过来,就在我上衣的口袋里。” 程实一动没动,脚下用力道: “哦?那我还要谢谢你们老板了,不过你们都是这么送药的?” 侍者尴尬的哈哈两句,满脸通红道: “抱歉,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好奇心太多了,我会如实跟老板汇报,请您饶了我。” 侍者没说谎,而且态度诚恳,不像有诈。 程实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伸向了他上衣的口袋。 然而就在他碰触到侍者前胸的时候,他猛地怔住,而后飞速收手,微笑着道了一句感谢。 侍者慌张的从地板上爬起来,连连鞠躬退了出去,并将房间的门关上。 程实看着手里的纸条,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杜熙光屏气凝神的站在墙边,听着隔壁程实屋里的动静,等到那边声音消失,才朝着坐在房间里的方觉摇了摇头。 “是旅店的老板派人送药,只不过这个侍者或许有点小心思,被程实发现了。 他很警觉,也很精明,精明的不像是个【混乱】信徒。” 方觉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道: “【混乱】的气味骗不了人,这位理智蚀者的神性很高,正如他所说,靠近【秩序】,在【混乱】看来更是一种混乱。” “呵呵,照这么说,你岂不是比他更加混乱?” “前提是他信仰【混乱】,而我信仰【秩序】,相同的外在表现下包裹着不同的内核,因此每个称之为人类的个体,才会是不一样的。 好了,闲话少说,还有15分钟,我很期待今晚的旅程。” “我也很期待,等我们走后,记得把静音屏障撤掉,不要让隔壁产生怀疑。” 方觉点点头,没再说话。 3点很快到来。 程实感知到隔壁的人不见了,果断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对两个人的去向略有些猜测,但现在却没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他再三看了看手里的纸条,沉着脸往一楼走去。 字条里说一楼大厅的台下有个密闭的空间,很适合碰面,让他一个人来。 一个人? 好,就一个人。 今天,我也做回独狼。 我倒要看看,在永绽镇制造恐慌的凶手,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模样! 第54章 此地,禁止内讧! 程实之所以猜到邀请他的人是凶手,就是因为在他触碰侍者前胸的那一瞬间,他真切的感受到对方是一具血肉傀儡。 这个傀儡以假乱真的能力非常厉害,或许换个人来都看不出端倪。 但程实不一样,他摸过太多的人。 呃,这话说的有点别扭。 换句话说,他很懂肉体。 好像也不太对 算了,就这个意思,懂得都懂。 对于一个有着摸胸经验的医生来说,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他就能感知到对方身体内的肌肉筋膜走向和气血压力。 而这位侍者,显然跟真人大不一样。 所以,并不是什么老板让他来送药,而是幕后真凶控制他的傀儡,对程实做了一场邀请。 至于为什么,程实想不明白。 他避开了旅店中的夜猫子和巡逻侍者,毫无声息的来到了已经歇业的台前,然后根据纸条上的描述,拨动了台下的一个空酒瓶。 在酒瓶转动的那一刻,程实所站的地方突然变软变粘,将他整个人陷了进去。 程实脸色错愕,来不及挣扎。 与此同时,二楼“吟游诗人”房间中。 杜熙光来到房间中央,默默站定。 在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仪式后,他朝着方觉伸了伸手。 方觉一愣,不明所以。 杜熙光哑然失笑道: “入场券呢?” “??” 都这时候了你还搞这一套? 方觉一脸无语的掏出那张票根,递给了杜熙光。 杜熙光满脸笑意,将入场券捏碎,撒在了脚下的法阵中。 “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带你进入回忆的方法,旅行并不是的,只有旅客主动加入时,回忆旅者才能带人进来。 好了,旅程就要开始了,方觉,仔细看!” 说完一阵幽蓝的光芒从他脚下的法阵中疯狂涌出,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蓝色的光线海洋。 一声声形如实质的呢喃在空中飘荡,一幕幕荡漾如水的画面在眼前翻滚。 方觉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巨浪吞噬了自己的意识,瞬间把他的视野拉入黑暗。 若不是自己笃定杜熙光并无坏心,他实在不敢放开自己的意识做出这种配合。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微风轻抚,视野明亮。 落地窗门洞开,阳光成缕洒入房间。 这显然不是半夜三更,在回忆旅者的带领下,方觉已经回到了 过去! “这是往日重现!?”他满脸震撼。 “不错,这是往日重现。” 往日重现,【记忆】的ss级天赋,每个【记忆】信徒都渴望得到的终极赐福。 它可以将淹没于过去的某段记忆完整的展现在当下,犹如ar电影一般供旅客们观赏。 拥有这个天赋的回忆旅者,才算是最顶级的回忆旅者。 “你刷到了这个?” 这可是多少高端玩家求而不得的天赋,想要获得这个赐福,代价很大。 方觉曾听说过,有位觐见之梯排名前十的【记忆】信徒,直接在祈愿这个天赋的试炼中死去了。 杜熙光笑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只是碰巧找到了一张祂的【时光笔记】,可以使用三次【往日重现】,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碰巧找到? 或许这就是杜熙光拿自己记忆换取的赐福? 方觉心中一松,觉得这才是对的,这个天赋过于强势以至于谁听到有人获得了它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转瞬他又觉得有些遗憾,像杜熙光这样的好人,是应该更幸运一些。 可惜,命运并不偏袒好人。 “所以,现在是?” 方觉刚问出这个问题,就听到了来自楼下的喊声: “宣执律局行动令:” 原来如此! 杜熙光带着他,回到了大审判庭封锁旅店前的那一刻。 而此时,这位傀儡吟游诗人并不在房间里。 可按照记忆的发展,【恐惧来临之时】将在之后没多久,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在没人注意的当下,这柄半神器或许就在此处! 线索,以一种时空折叠的方式展现在了眼前! 方觉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句: “果然,【存在】和【虚无】才是一切玄奇诡秘的开端。” 杜熙光笑笑没答话,快速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方觉并没有帮忙,他只是轻声吟唱出几首歌谣,将此处的空间与外部分割开来,以确保无人会进来打扰他们。 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在不久之后,那位活在记忆中的【沉默】信徒或许就要到来了。 方觉刚做完这一切,杜熙光便兴奋的低声喊道: “在这!” 【恐惧来临之时】就在枕头底下,凶手根本没打算藏起它! 可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方觉心里升起了跟程实一样的疑惑。 但时间不允许他另做他想,就在他准备抬步去看看那柄匕首到底有何魔力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 苦行僧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他们快速靠近半神器,企图先行窃取它离开这里。 然而当杜熙光碰到半神器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挣脱力从匕首上传来,他一不留神就被冲倒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咚”响。 门外的苦行僧应声一愣。 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快,但不管如何,这把匕首与试炼线索有很深的关联,他并不能放弃,于是鼓动全身力量直接冲向了房门。 房间被下了【秩序】的律令,变得牢不可摧,房门也只是微微晃动并未被打破。 可这一切都难不住一位战士,只见他紧紧握起拳头,猛一发力,全身上下的血管便如虬龙般鼓动起来,然后一双充血的硬拳毫不犹豫的轰向了房门。 “轰——”的一声,房门应声裂开,就连门框都碎成了粉末。 方觉顾不上去扶杜熙光,立刻展开手臂阻止苦行僧道: “嘘!是我们!” 苦行僧看到方觉的第一时间,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而是直接一发沉默领域就盖在了两人头上。 那赤红冷漠的眼神,显然是不准备把这两人当队友了。 “艹,他疯了!” 杜熙光躺在床上都没来得及起身,就伸出手朝着苦行僧轻轻一拨。 一股【记忆】的力量冲刷过他的意识,“方觉和杜熙光是自己队友”这条记忆开始疯狂的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然而即便是这样,苦行僧仍未收手,他直接闪身到床边,拉起杜熙光的腿便向后甩去,一边甩,另一只手还快速伸向了那把半神器。 方觉看的火大,脸色一沉,张手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给我收手! 此地,禁止内讧!” 律令颁布的瞬间,苦行僧拖住杜熙光的手直接放开,杜熙光因为惯性被直接甩出了门外。 “好好好,这么搞是!” 他就是翻滚两圈屈膝定住身体,而后再次朝着苦行僧伸手。 紧紧一攥。 一股冰冷的蓝色神力从他周身涌现,甫一出现便同样涌现在苦行僧的身上。 “想玩,就陪你玩!” 第55章 幕后真凶! 这些蓝色的【记忆】之力拉扯着苦行僧最深处的记忆,如同手术刀般将他的认知慢慢剪切改写。 眨眼时间,他便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也忘记了杜熙光和方觉是谁,眼神木讷的呆立当场。 “15秒钟!快!” 方觉听到杜熙光的吼声,惊醒过来,立刻把手伸向【恐惧来临之时】。 他感受到这件半神器的挣扎并不剧烈,完全不像是能把人甩出去的样子,虽心有疑惑,但为了保险,还是再次颁布律令: “此地,禁止反抗!” 理论上讲,玩家身上【秩序】的力量终究太少了,位阶比之半神器差了太多。 尤其作为双神性的从神遗器,【恐惧来临之时】本不应受到任何影响。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件半神器还是在方觉的律令下安静了下来。 场面太过紧张,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方觉心中一喜,赶紧拿起它,将它用力抛向了杜熙光。 他不是在否定自己的能力,只是认为在记忆里,带着自己翻阅记忆的人肯定要比自己的手段多! 杜熙光翻身而起一把接住抛过来的半神器,心中一松。 终于! 费尽心思总算是找到了它,试炼的线索,或许就在 “轰!” 还没等杜熙光多看一眼,一股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力便朝着他轰了过来。 “噗——” 杜熙光被灭顶的雷霆击中,整个人焦糊着击飞出去,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但那柄匕首,还是死死的攥在他的手里。 “很好,你是第一个在我的雷刑下活下来的罪人。 这样的体魄就连我也不得不叹服。 南方的战线吃紧,正是用人的时候。 放弃抵抗,交出‘它’,我给你一个充当‘战囚’的机会!” 相同的话再次响起在所有人的耳边,只不过这次已经换了对象。 方觉一脸惊愕的看向手腕上的表,墨秋斯这次上来的时间,比记忆中早了足有6分钟! 是苦行僧强行冲门的动静让楼下的人作出了改变? 他抬眼望去,发现墨秋斯身后的人群里,不曾有他自己和杜熙光。 反倒是本应在门口挨雷的程实,站在了之前他们所在的位置。 方觉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心知这次的旅行怕是要失败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杜熙光握着【恐惧来临之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骇然的看向了方觉。 他似乎想对方觉说些什么,可还没张口,他眼里的光便轰然散去。 方觉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眼前的画面便如同镜子破碎般渐渐剥落,眨眼就将他从记忆的海中吐了出去。 视线再次陷入黑暗。 等到意识重回体内,方觉发现自己好像不在旅店内了。 他睁开眼,看着手上的枷锁,脚上腕的脚链,一时间震撼无言。 而坐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今天早上在旅店中抓人的某位审判员。 “好了,无聊的把戏该结束了,记起了什么赶紧交代。 这样,对你我都好。” 另一边。 程实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旅店之中。 这是一方昏暗的溶洞,溶洞顶部繁密的像是符号的钟乳石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地底! 他曾在一次地底的试炼中见识过这种类似符号的钟乳石,据说这是地底溶洞精灵在向【神明】展现自己的虔诚。 自己怎么到这儿来了? 幕后凶手真的是一位地底来的【污堕】信徒? 就当程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一切的时候,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实震惊不已,张大嘴巴错愕道: “还真是你?”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你已经怀疑到我了,不过我很好奇,我的伪装几乎没有破绽,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程实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甚至感受到了些许善意,他沉思片刻,认真回道: “说实话,我对你的怀疑很有限,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 至于怀疑你的原因,跟怀疑你控制的那位吟游诗人很像。 当一个人想要通过恐惧去制造杀戮的时候,单纯的散播谣言制造恐慌并不高效。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会先让所有人笃信他们非常安全,然后才会在最安全的地方制造杀戮恐惧。 这种心理落差,足以击破普通人的防线,成为我手中的利刃。 这或许就是你会劝说每个新来的旅客去看一眼【绽放只待枯萎】的原因?” 站在程实面前的,赫然是“疯涨的生命之光”旅店的老板。 他哈哈大笑,鼓掌道: “你很聪明,也很合适。” “合适?” “不错,合适,既然你能猜到是我,不妨再想想,我为什么而来?” 程实眉头一皱,边想便说道: “你故意将那柄杀戮的匕首送到了大审判庭的手里,目标大概是某个审判员。 或者直接就是墨秋斯本人! 我对大审判庭的历史并不熟悉,但对这个时期还有些认识。 理质之塔的【真理】信徒们发现了太多的宇宙规律,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探究神性终极奥秘的自信空前高涨。 但由于每位大学者都有自己的一套认知体系,彼此之间的沟通除了宣传自己的论点,就是劝说他人改投自己门下,这种鸡同鸭讲各持己见的局势在学派纷杂的当下渐渐愈发混乱。 如今他们鄙夷【秩序】的陈旧不变,又厌恶同行的孜孜不倦,再加上地底信仰的撺掇,没过多久,为了追求“唯一”的【真理】,战争爆发了。 而战争一旦开启,势头便无法阻挡,战火渐渐蔓延到了大审判庭的南边境线。 而你,既然已经来到了大审判庭的腹地,并且又想杀死墨秋斯,那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你们会不会是想搅乱大审判庭的后方,让他们自顾不暇,以至于前线不再那么坚固? 换句话说,你们想将战火引入大审判庭,把审判官们也拉入到战争的漩涡中去? 嗯,不错,如此一来,地底便有机会趁乱蚕食更多的地表势力,肆意在战乱之地传播信仰,这非常符合你们的利益。 如此去想的话,杀掉一位一级审判官,恰好又是所谓的【秩序】之子,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不知道我猜的对吗?” 旅店老板默默地听完了这一切,面露震撼鼓掌叹服。 “厉害!非常厉害! 几乎说中了一大半。 你的思维很敏锐,敏锐到我很难相信你不是我们的人。 在缺失了这么多信息的情况下,仅凭着一两天的所见所得就能推断出如此多结论,当真了不得。” “我们?”程实再一次注意到了老板口里的这个特殊的词,略有些诧异道: “你不是一个人?” “当然,你觉得什么实力的人才能在墨秋斯的眼皮底下不露出丝毫破绽? 我承认,我做不到。 所以你猜对了,也猜错了。 阿多斯确实是个傀儡,但却不是我的,而是他自己的!” 第56章 令人震惊的真相 “他自己的?” 程实一脸懵逼。 “什么叫他自己的?” 旅店老板非常有耐心的解释着: “阿多斯的导师是【理质之塔】造物炼金学派的领头人扎因吉尔,这一学派在造物和傀儡学上有着非常深的造诣和断层式的技术领先。 其他学派出于各种各样的顾虑,在扎因吉尔发布最新成果前暗杀了他,于是失去了导师庇护的阿多斯,成为了一个逃亡的学者。 他流浪到地底,遇到了我们,加入了我们。” 嘶—— 怎么这段话这么熟悉。 大哥,你要是最后给我来一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我直接梦回方诗晴怀里。 “在我们的支持下,他研究出了‘傀儡自我’的能力,把伤重垂危的自己改造成了一具血肉丰满的人体傀儡!” “?”程实没听明白,眨了眨眼。 “自己成了傀儡,那谁来控制他?” “没有人能控制他,控制他的只能是未成为傀儡前的自己,他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完美的意识,以最大程度上支持我们的行动。” “” ai? 程实脑子里嗡嗡的。 这他妈不就是人造ai? 把自己搞成一个ai? 何必呢? “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用自己残破的生命去造物,创造出了媲美完美生命体的傀儡,这不正是追求【真理】的意义吗?” “” 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我妈告诉我不能跟傻子说话。 程实内心吐槽欲望膨胀到了极致,但表面还是耐心微笑。 这哪是追求【真理】? 这不是追求智障嘛! “那今晚那位?” “可塔罗,阿多斯的学弟,他同样把自己制作成了一具傀儡。” “” double kill! 所以这群人到底为了什么? 仔细想想,他们倒像是被【污堕】感染后,堕入了过度追求个人欲望和执念的状态。 既然这里是地底,那么他们信仰的说不定就是【污堕】? 于是程实疑惑的问了一句:“【污堕】?” “你是指我的信仰?不不不,我不真正的信仰任何【神明】,或者说,我所信仰的存在,还未降临。” “???” 程实又懵了,他皱着眉头盯着旅店老板的脸,诧异道: “那你的【污堕】之力是怎么来的?” 旅店老板挑了挑眉毛,伸出一只手,轻轻抖了抖。 随着手臂的抖动,他身上的【污堕】之力开始消散,渐渐的,一股金黄的力量复苏,重新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程实看着这股熟悉的力量,整个人都傻了。 【秩序】! 是他妈的【秩序】之力!!! “你你你” “不可思议是吗,其实我本来就是祂的信徒。 不仅如此,我还曾就任于大审判庭。 而墨秋斯 正是我的学弟。” “!!??” 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程实了,他的表情管理功能直接崩了,嘴张开的程度几乎能塞进两个电灯泡。 不是,你等等! “你是大审判庭的审判官?” “一级审判官,切诺斯利,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啊。” “那你身上的【污堕】之力,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一个弃誓者?” 所谓弃誓者就是指放弃了原有的信仰,改去信仰其他【神明】的信徒。 这些信徒由于背弃了原来的誓言,会受到之前恩主带来的无尽惩罚。 其实现在【信仰游戏】的玩家们也有这种选择,但是开启【弃誓祈愿】后,即使成功改换信仰,身上也会留下一个来自背弃信仰恩主的永久debuff。 而改换之后的【神明】,也并不会额外照顾弃誓者。 所以,做出这种决定,异常艰难。 “弃誓者?不,我并没有背弃对【秩序】的虔诚,我只是在这份虔诚里,加入了对其他【神明】的虔诚。” “?” 还能这样? 好家伙,什么海王信徒。 我全都要是。 问题是,被你“渣”的神明们,祂们能忍吗? “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博爱博信的人。” 切诺斯利哈哈大笑,略有些癫狂道: “在我们成功之前,谁都没意识到原来信仰可以这样不纯粹,可以这样乱来! 这,也是我们能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来了! 程实目光一凝,意识到今晚的夜谈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对面这位曾经的一级审判官既然不是【污堕】的信徒,也不是【秩序】的弃誓者,那么他再次来到大审判庭的腹地,一定是有着不为人道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很可能涉及更深层的信仰之争。 程实心中略有想法,他猜测这个人或许已经开始崇拜【战争】! 因为老板说过,他的信仰还未降临! 而此时,内战才刚刚打响于理质之塔,祂只是注意到了希望之洲,却还未降临。 追随祂的信徒也尚在感知神名的阶段。 是的,【神明】的降临,亦有先后顺序,而且基本就是命途中的顺序。 这个观点,在2000分以上的局里基本是常识。 然而,接下来切诺斯利的话,直接把程实的脑子都炸飞了。 “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来自不同的信仰阵营,每一位都是本应被恩主注视的神眷者。 可即便如此,我们仍遭受了各种不幸,在同胞的压迫和巨大的不公下被迫逃离。 从那时起,我们便意识到自己的信仰并非完全正确,在广阔的宇宙间,或许还有更适合我们的信仰,在等待着我们。 于是,寻着这种模糊又朦胧的感知,我们相聚地底。 在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信仰实验”之后,我们终于发现 祂睁开眼,看向了我们!!!” 切诺斯利突然变的癫狂起来,他的眼睛因为激动而通红,双手因为兴奋而挥舞,整个身体绷紧充血,沉溺在这种“召唤神明”的满足中。 “我们感受到了祂的存在,聆听到了祂的呢喃。 发现只有祂才是宇宙的本质,才是万物的本源! 我们虔诚的拜倒在祂的脚下,接受祂的意志,并祈求祂的降临。 但我们知道,卑微的祈祷并不能获得祂的赏识。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盛大的仪式来迎接我主的降临! 让战乱蔓延到大审判庭的每一寸土地,让整个希望之洲都乱作一团,让每个人都在战火中哀嚎,在死亡前哭泣,然后等待他们在颠沛流离中觉醒,感受到我主的存在! 最终让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匍匐在我主的脚下!” 第57章 你们居然是祂的信徒!!?? 疯了! 这群人都疯了! 程实皱了皱眉,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果然是【战争】的信徒,目的就是想把整个希望之洲拖入战争的深渊。 可仅凭这些,他仍然不能断定【死亡】的祭品到底是这群疯子,还是墨秋斯。 于是程实再次开口: “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你们的计划而言,很合适?” 切诺斯利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宛如在看一件他最心爱的宝贝。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祂的气息,因为你契合祂的意志,因为你同样得到了祂的注视 却还不自知!” 等等!不对! 程实猛地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将脑中荒诞的想法成型,切诺斯利已经给出了答案: “伟大的【混乱】之神,您的仆人找到了第一个觉醒了混乱意志的生命,他将与我们一起见证 您的降临!” !!!!! 程实瞬间脊背绷紧,头皮发麻。 【混乱】! 居然是【混乱】! 他们居然是【混乱】的信徒!!! 怎么会这样? 在这个【战争】才开始注视,【混乱】都未曾听闻的时代,自己居然碰到了第一批【混乱】的信徒! 传说中的【萌芽信徒】!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远比他们纯正! 怪不得 怪不得凶手如此肆无忌惮,怪不得切诺斯利如此癫狂,怪不得他们看中了自己! 祂的意志本就如此。 【混乱】让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 庞大的信息量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程实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切诺斯利自己从癫狂的状态里缓过劲儿来,低声嘶笑了几声,才把程实拖回了现实。 “你已知晓了【新神】的名,现在,你还会拒绝吗? 想想,在接下来的纪元里,你的名字将被无数信徒传唱,如同我们一样,成为【混乱】的神眷!” 说到这里,切诺斯利突然卡了一下,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叫?” 程实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快速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一下子又回到了他最自信的状态: 绝对诚实。 “比起这个,不如先说说我不会拒绝什么?” 切诺斯利点点头。 “也对,作为被祂注视的人,你,自然要参与到迎接我主降临的仪式中来。 你的身份很自由,能做的事情远比我们要多。 找到墨秋斯,接近墨秋斯,然后杀掉墨秋斯。 大审判庭失去了【秩序】之子,他们的怒火将不可避免的洒向理质之塔。” “你们怎么能确定大审判庭一定会跟理质之塔打起来?” “你知道的,其实他们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只不过还是零星的摩擦,墨秋斯的死会加快战争的蔓延。 至于为什么,哈哈哈哈,阿多斯是理质之塔的学者,可塔罗也是理质之塔的学者,只要大审判庭祭出【那件东西】,他们很容易就能查到这一切。 哈哈哈哈,这是无懈可击的闭环!” 那件东西? 程实挑挑眉,没敢直接问,而是模糊的反问道: “可大审判庭也会知道理质之塔早已驱逐了他们。” “不,你不懂,驱逐不一定是分裂,就像接纳也不一定是融合,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在战火的催化下,一切,都将顺理成章。” “那你呢,如果【那件东西】出现,你的身份,一样藏不住的。” “我?”切诺斯利指了指自己,再次笑出了声。 “你们不是想要找到幕后真凶吗,我可以是那个凶手。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在追求什么,但没有关系。 杀掉我,满足你。 这里是我们开辟出来的虚位空间,它远在地底,不受【繁荣】的庇护。 死在这里,没有人会找到我的尸体,大审判庭也不行。” !!! 看着切诺斯利脸上疯狂的笑容,程实心底一阵颤栗。 这人根本没疯,他甚至看出了玩家们在寻找凶手! 但这人又疯的彻底,明知道如此还是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换取程实的回应! 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一个对他们来说虚无缥缈的信仰,为了一个让“混乱”的神降临 “你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 我不怕死,却怕我主不再注视我们。 说实话,在来之前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直到遇到了你 我才明白,这是祂给我们的指引。 你,知晓了祂的存在,也一定会帮我们,完成这伟大的壮举! 杀了墨秋斯,让我主 见到我们的虔诚!” 说着,切诺斯利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闪着妖艳诡异红芒的匕首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程实看到后,整个人都傻了。 “【恐惧来临之时】?它不是被墨秋斯带走了吗?” 切诺斯利轻笑两声,但笑声里破天荒的带上了悲色。 “我们5个人从地底出发来到这里,阿多斯死了,我和可塔罗活着,你猜,剩下的两个,去了哪里?” 程实脑中灵光一闪: 炼金、造物、双神性、两个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心里升起,他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造物,除了制造傀儡,大概还能制造 从神遗器!?” “你真的很聪明。 青是【死亡】的信徒,乌雅格莉是【污堕】的信徒,他们被阿多斯炼成了【恐惧来临之时】的复制品,从这件从神遗器上,窃取了一丝权柄。 在它不曾使用时,复制品可以完美的享有它的权柄。 为了接近墨秋斯,我们在里面加入了特殊的神性,让那把复制品唯独会向【秩序】的力量屈服。 而当原本的它选定目标后,青和乌雅格莉就会被纯正的神性排斥出去,从复制品状态变回血肉,复制品自然随之消散。 不过那时,重新成人的他们也会立刻死去,将自己献祭给伟大的【混乱】。 我们从不担心它被取走,只担心接近不了墨秋斯!” “” 什么紫金红葫芦? “然后呢?”程实疑惑的问道,“用假货杀掉墨秋斯从而保全真正的从神遗器?” “当然不是,从神遗器没有任何需要保全的必要,它不是我主的恩赐,而是其他【神明】的弃物。 按照阿多斯的设想,墨秋斯在得到复制品之后,会将对外的警惕心降到最低,而这时,才是攻破他心防的最佳时机! 真正的从神遗器,永远要用到最重要的时刻。 不是吗?” 妈的,好合理。 程实无言以对。 “如何,是不是觉得阿多斯是个天才? 他的老师远比他更伟大,可惜这个世界容不下天才,更容不下这些伟大的发明。 人们口中高喊着信仰,却都在做与信仰相悖的事情。 而这,也恰恰说明了世界本就是无序的! 每个人都是矛盾和混乱的化身!” “” 说实话,混乱信徒的这套言论还蛮震撼的,但程实接受不来。 起码就他自己而言,他并不混乱,而且稳定性始终如一。 那就是:一直都在骗人,包括被骗。 “接受我们的邀请,不仅可以杀掉‘凶手’,还可以拿走阿多斯的‘炼金笔记’。 这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留下的笔记,只要放出去,就连理质之塔的学者们都会争抢。 想想,你,会怎么选?” 呵呵,我没得选。 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拒绝,死的就是我。 程实摇摇头,轻笑出声。 “你不怀疑我的身份?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这不重要,比起祂的降临,这些都不重要。” “你死之后,可塔罗又怎么办?” “他的存在是为了向外界证明:你不是凶手!在合适的时机,他会证明自己的虔诚。” 哦豁,你们还蛮贴心嘞。 说的挺好听,大概又是自杀? “你们杀了我两个同伴,却只还一条命?”程实颇有些玩味的继续反诘道。 切诺斯利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们只杀了一个人,我看得出来,那位猎人与你们并不合拍。” “?” 他居然没说谎! 这就意味着他们只杀了魏观! 那苦行僧是怎么死的? 真有人浑水摸鱼? 是谁? 程实冥思苦想片刻,没理出头绪。 或许有人在苦行僧之前,还接触过那件半神器? 现场的人太多了,他一时没有线索。 算了回到正题。 “就算我接受了你们的邀请,面对一位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我该如何让他产生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审判官也是人,是人就有恐惧,你不妨问问他,还记得我吗?” ok,懂了。 程实叹了口气,再次问道: “值得吗?” 切诺斯利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那沧桑的眼中充满了坚定,仅就这一刻而言,他与混乱,毫无关联。 程实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他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听劝。 他看懂了切诺斯利的意思,于是点头道: “成交。” 切诺斯利因为程实的肯定而再次癫狂,他激动抽搐的递出了【恐惧来临之时】,然后高抬起脖子,引颈受戮。 “如果祂降临在你们死后,你们会因为没能见祂一面而后悔吗?” “后悔? 你不懂。 你只是意识到了祂的存在,却还没有领悟【混乱】的真谛。 动手,让我加入这场献祭! 加入这场对我主最美妙的迎接中!” 这件半神器此时静静的躺在切诺斯利的手中,完全不同于苦行僧当时掌握它的状态。 程实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点在了匕首的柄端。 一股死亡的气息沿着他的手指涌入身体,浓郁的让他直接打了个冷颤。 没有拒绝? “从神遗器没有意识,不会拒绝,但青和乌雅格莉炼成的复制品带有执念,除了【秩序】信徒,它们排斥一切他人。” 程实五味杂陈的收起【恐惧来临之时】,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 尽管这玩意是半神器,可拿起来不如手术刀顺手。 “还有什么遗言吗?” 切诺斯利笑的肆意。 “我的朋友,我记得你叫?” 程实一愣,笑着回道: “奥特曼,我叫奥特曼。” 是啊,我叫outan。 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个外人。 再见了,切诺斯利。 希望你是我的答案。 “呲——” “呃呃”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切诺斯利的脖子上瞬间裂开一条细缝,在他的瞳孔缩紧的一瞬间,这条几不可见的伤口猛地爆裂,将带着【秩序】【污堕】【混乱】的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 眼看着他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瞑目而死,程实神色莫名的甩了甩手上的血。 “答案错了。” 第58章 消失的记忆! 回到旅店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迈出溶洞的出口就行。 切诺斯利的安排非常细致,他甚至在墙上贴上了出口示意图,生怕以死换来的交易不能成功进行下去。 可问题是,这份交易并没有保障。 对于程实来说,它毫无约束力。 就算他现在改变心意反悔了,白白拿走【恐惧来临之时】和“炼金笔记”,这群【混乱】的萌芽信徒似乎也没有办法。 但程实不准备反悔,也没法反悔。 因为杀死墨秋斯,极有可能就是本次试炼的答案。 他的死亡,是敬献给【死亡】的祭品,是结束试炼的钥匙。 “这群人不会算好了我会这么做?” 他不敢深想下去。 仅凭着两天的观察就能确认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这种人放在哪里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就算不被他人青睐,从头再来之下也必然是一方英杰。 可如今 值得吗? 就算不值得,那 关我屁事。 我自己有收获的就行。 程实自嘲的笑笑,捡起了桌子上的“炼金笔记”放进随身空间,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回到了台之下。 夜色依旧深沉,大厅寂静无人。 程实藏好身上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往二楼摸去。 看时间不过是过去半个小时,希望还能赶上方觉他们的行动。 可当他爬到二楼阿多斯原本的房间之时,却发现这里 一个人也没有。 “结束了?”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仔细搜索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 猜错了? 难道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吟游诗人的房间? 那他们去了哪? 杜熙光作为一个回忆旅者,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跟凶手有关的地方。 既然大家都没猜到老板是幕后真凶,那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有把自己炼成傀儡的阿多斯才对。 总不至于直接杀去执律局找墨秋斯了? 他们没那么傻。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程实决定先回房间去,熬过这个夜晚。 在经历的白天的惊心动魄后,让自己回归普通不被人注意才是第一要务。 更何况事情的始末他已知悉,半神器也在自己手上,他已经有了一些优势。 一夜无话。 一夜未眠。 清晨叽喳的鸟叫声传进房间时,程实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正面接近墨秋斯的勉强借口。 那就是索赔! 自己没有犯罪,却被审判官的雷刑击中,导致自己面部受伤,郁郁一晚睡不着觉。 这怎么说都得讨个说法才行。 希望执律局的人不会草草赔偿了事,我需要的是一个本人的道歉! 程实自己想一下这个借口都会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让一个一级审判官给自己道歉,无异于在说审判官你的“判罚”出了谬误。 不知道墨秋斯听到后,能不能忍的下去。 程实迈着欢快的步子下了楼,本想直奔执律局,可在经过一楼大厅时,发现许多旅客都在脸色惊异的窸窣交流。 他本能的停下了脚步,开始了又一轮的情报收集工作。 如果能从旅客们七嘴八舌的谈话中抿出昨夜那两个人去了哪里,就更好不过了。 只不过他从没想到,这次听来的消息,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中并未醒来。 耳边的嘈杂,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一场虚无的幻梦。 “谁能想到凶手居然是【秩序】的信徒,我看镇自治联盟的老爷们愁坏了,难得让大审判庭来帮忙,却发现了人家的家丑,哎” “不是还没审出结果来吗,确认了?” “那还有假?用傀儡吸引审判员的注意,然后准备携凶器逃跑,被抓个正着,这怎么辩?” “话说,死掉的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眼镜男,也是【秩序】的信徒?”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肯定也是,不然大审判庭为何不公开审理?” 等等! 程实注意到八卦里的不对劲,脑中嗡的一声,身体瞬间绷直。 谁是凶手? 谁又死了? 发生了什么? 我是一夜没睡,又不是睡到了第三天,什么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他满脸震惊的消化了这些信息,然后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挤出一个标准的假笑,靠近人群开始询问。 “这位大哥,谁死了?” “诶?伙计你昨天是不是吓跑了,可惜了,跟我们上楼的话能看到大新闻,墨秋斯大人抓住了凶手,是两个外地来的秩外地来的信徒,其中一个被当场击毙,另一个抓回去了。 现在不用担心了,大审判庭已经驱散了恐惧,尽情的享受你的旅程哈哈哈哈!” 程实跟着笑笑,继续问道: “对对对,我昨天吓的要死,躲起来了,你说的死掉的那个,戴着眼镜?” “是啊,穿着一件从未见过的大衣,一看就是外地的旅人,斯斯文文的,另一个金黄头发,倒像是本地人。” “不是,肯定不是本地人,杀人成性,怕是地底的伪装。” “你疯了,他可是秩” “嘘!大审判庭没说,我们可不知道。” “哦对对对,嗨,我们都是瞎聊,你也别问了,总之永绽镇没有危险了。” 程实表面笑容满面不住点头,然而衣服之下的脊背上却满是冷汗。 杜熙光死了,方觉被抓了。 他打听到了现场所有的细节。 毫无疑问,旅客们口中的凶手,就是他们两个。 但问题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晚那个时间,二楼的走廊上可是一个人没有。 他们又是在哪里看到了墨秋斯办案的? 时间,完全对不上。 人,也完全对不上。 被墨秋斯杀掉的,不,应该说死掉的,明明是苦行僧。 程实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他再次游走于大厅之中,开始旁敲侧击。 然而不多时后,他满头冷汗的停了下来。 苦行僧消失了。 所有人都说自己没有见过这么一位赤裸上身的僧人,就像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感受着旅店大门外明媚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程实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为什么去了一趟地底,现实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切诺斯利他们用来逼疯自己的手段,还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记忆信徒的手段? 他找到了答案,并布下了迷局? 不对啊。 明明自己还在试炼中,这就说明他应该并没有结束试炼。 那难道是【记忆】的手段? 很像。 但以程实的记忆来看,他似乎不记得【记忆】的信徒拥有过如此强力的天赋。 当然,这或许是一个从未见过的ss级天赋也说不定。 所以 是历史被扭曲了,还是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 程实皱眉苦思。 试练一共7天,如今才第3天,存活的玩家就只剩下了自己 和被关起来的方觉。 六,剩其二。 这太不对劲了。 想要知道这一切,必须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普通的旅客肯定是不知道的,那么能说清楚这件事的人,大概有三个: 墨秋斯,被抓的方觉,以及最后一个【混乱】萌芽信徒,可塔罗。 前两个不好接近,最后一个,就在旅店之中。 程实立刻迈步去找。 然而整整一上午,他都没能找到可塔罗的踪迹。 甚至连台之下的虚位空间之门,也消失了。 一切的线索,全部掐断。 程实疲惫的坐在旅店门口的台阶上,抓着头发,陷入了沉思。 第59章 醉生梦死 当一道难题有多种解法时,人们往往偏向于寻找最简单的一种。 殊不知在辨别哪种解法最简单时,往往无形中已经增加了题目的难度。 可塔罗找不到,剩下的两个解法就只有方觉和墨秋斯。 以难易程度来说,墨秋斯自然要易于方觉。 既然方觉被认定为杀人凶手,那么当下无论是执律局还是大审判庭,对他的看管一定是最森严的。 想要见他几乎没有可能。 可墨秋斯不一样,哪怕他再行踪不定,只要找到关键借口,还是能赌上一把的。 而且程实已经有了一个借口,只要适当的对这个借口进行加工或者夸大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大概都会尝试先去见墨秋斯。 但程实不是一般人。 他放弃了主动去见以上两人的打算,转变思路,改为让别人来找自己。 至于为何能让他们来找自己。 那自然是 【恐惧来临之时】 程实走进一条巷子,在阴影中拿出了自己怀中的半神器。 妖艳的红光还是那么夺人眼球,【死亡】和【污堕】的气息在刃尖流转,浓郁的让人骇然。 事情其实很简单,如果在“真凶”落网之际,小镇里仍然有人死去,那这就说明落网的真凶不一定是真凶,至少还有一位凶手在逍遥法外。 所以,现在只需要找一个幸运儿,就可以一定程度上解除方觉身上的嫌疑,还能激发墨秋斯继续追凶的“热情”。 只不过,这个幸运儿,该找谁呢? 程实怀揣利器,在小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游荡了一天,仍没能选出一个合适的目标。 直到月上中天,他又回到了旅店之外,在旅店门口见到了“吟游诗人”阿多斯的那群狐朋狗友。 他们正要出门,转战其他地方。 程实会心一笑。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他快步跟上了这几个人,在身后悄悄听着他们的唉声叹气。 “杀人犯被抓之后,夜晚都变得平静了,真是无趣。” “怀念阿多斯在的日子,虽然他讲的故事恐怖,但至少有意思。” “我看你不是怀念阿多斯,而是怀念他的钱。” “哈哈哈,一样一样,唉,没有大新闻可谈,喝酒都少了些味道。” “”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酒鬼,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死亡,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找点乐子跟别人畅饮畅谈。 如果其他人在场,少不得要鄙夷他们两句。 可程实不会,他只会内心默默赞美: 你看,这是多好的一群目标客户啊,甚至让人收起了杀戮之心。 他拢了拢自己的兜帽,盖在头上,然后快走两步,超过众人,并在众人身前止步回头。 几个酒鬼被眼前突然停步的程实吓了一跳,他们疑惑的停下了脚步,纷纷出声问道: “喂,干嘛呢,别挡路啊。” “走开,没钱,找阿多斯要去,他有钱。” “你谁啊,干嘛的?” 程实的脸躲在兜帽的阴影中嘿嘿一笑,从长袍的袖子里伸出了手。 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太清。 几个人并没有因为程实的沉默而恼怒,相反,却感觉他的行为很有意思。 “这是什么,你要推销什么?” “想跟我们比划比划?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打倒我们五个?” “喂伙计,张开手,看看里面有什么,如果是好东西,我不介意花点小钱买下它。” 就等你这句话呢! 程实嘴角翘起,神秘道: “自然是好东西,我是一位炼金药师,这里面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药物,我给它取名为‘醉生梦死’。 只需服用一片,就可以立即进入‘梦死’状态,从外表来看与真正死去一模一样,甚至心脏都会停止跳动。 就连大审判庭的审判官们都无法分别出真假。 但是! 它又跟死亡不同,因为在‘梦死’状态你的五感并不会消失,你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感受到别人的触碰,甚至,如果你能够‘死不瞑目’的话,还可以看到你那未闭合的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 药效持续24个小时,任何外在刺激都不会打破这种状态。 制造一场死亡,然后感受别人的恐慌。 如何,要来一片吗?”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面前这几个人的呼吸声猛地粗重起来。 响如擂鼓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奏出激动的篇章! 心动! 太他妈心动了! 对于一群天天找乐子的酒鬼来说,这简直是量身定制的神药! 的确,它就是量身定制的。 程实刚编的。 献往虚无的祭品再一次将“祭品”制作了出来。 本来程实的手心只是几颗糖豆,可当这几个酒客目光灼灼鼻息火热的那一瞬间,糖豆的本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醉生梦死”,炼成了。 “多少钱!?” “你有多少?”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 这位兄弟,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就算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你想怎么样? 零元购?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本来也准备卖零元。 “哦,如果你们感兴趣愿意配合我试药的话,这些药可以送给你们。” “?” “真的?” “全都送??” 几个大汉几欲明抢的眼神显然消散了不少,他们的目光变得火热。 “当然。”程实摊开手心,露出了其中的五颗药。 不多不少,每人一颗。 酒鬼们见到药物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抢到了手里,一人一口就给吞了下去。 赞美【繁荣】,在这个永不会死的小镇里能够体验一天死亡,无疑是最大的乐子。 “多久生效?” “立即生效。” 话音刚落,五个壮汉依次倒了下去。 “嘭,嘭,嘭,嘭,嘭。” 夜晚又恢复了安静。 他们的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温度也开始快速下降,宛如尸体。 程实笑着踢了踢脚边的酒鬼,拉着他们去往附近的小巷中。 等到明天醒来,小镇里又要增加一条足以引起更大恐慌的爆炸性新闻了。 做好这一切后,程实大踏步的回了旅店。 至于街上一切他来过的痕迹,从始至终都不曾被他抹去。 躺在房间的床上,程实盯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着: “来,墨秋斯,看看你能多快找到我。” 第三夜。 又是一夜未眠。 旅店之内,只剩程实一位玩家。 第60章 第四天:墨秋斯,你也不是答案 (超大杯!) 魏观死在街上,被阿多斯所杀。 云泥死在房里,被大审判庭抓住了。 苦行僧死于乱战中的浑水摸鱼,至今这个浑水摸鱼的凶手还没找到。 不仅如此,连他的身份都消失了,没有人记得他。 杜煕光也死在大审判庭手中,但这只是目击者的回忆,不能保证其准确性。 方觉被抓了,大概还没死。 每一个玩家的死法都很不合理,处处透着诡异,可就是没有实质性的佐证来证明他们的死有古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程实苦思了一夜,脑中萌发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会不会死亡,才是试炼的答案? 有没有可能此次试炼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所以,这些死去的人,早已脱离了试炼的苦海,只剩下自己,在这里迷茫求活? 不是没可能,只是还需要很多验证。 现在来看,唯一的线索就在墨秋斯的身上。 而墨秋斯 来的远比预料的要快。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一个威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程实的房间中。 他的身旁一个人也没带,自信的宛如那些消失的2400分玩家。 程实慢慢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墨秋斯就站在房间桌旁,他的眼中一如既往的闪动着雷霆,但这次,除了雷霆之外还有些许疑惑。 “故作拙劣的手法并不能掩盖犯罪的事实,我见过你,在昨晚捉拿凶手的时候。 你站在人群里装作看热闹的过客,但目光始终关注着局势。 或许,你们是一起的? 你应该感到开心,这位【秩序】的弃徒并没招出你。 但如今你又以这种手段来挑衅大审判庭 该当何罪?” 墨秋斯每一句话都比上一句冰冷,等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里的权杖已经高高抬起,权杖顶端咆哮的雷霆已经忍不住要上去嗜咬敌人了。 程实莞尔一笑,丝毫不慌,他慢慢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如果我有罪,为何大人不直接逮捕我,而是跟我在这里废话? 日间的您,可比现在更为果决。” “哼。”墨秋斯冷哼一声,回应冷如寒渊。 “五具尸体上写满了‘邀请’,这种令人作呕的把戏无非是想要求见于我。 我的时间不多,但仍可以宽容的赐予一位死刑犯一点时间,留下他最后的遗言。 无论你以什么手段制造了杀案,都不重要。 遗言过后,你会比你的同伴更先一步,接受【秩序】的审判!” 啧,说的好正直。 程实笑笑,再次说道: “一个微末的旅人,怕是不会引起审判官这么大的兴趣,让您有兴趣的,大概是他们身上的气息?” 没错,程实为了吸引墨秋斯来此,确实在“尸体”的肚皮上写了些不正经的字。 也不算多不正经,就五个字: “你来抓我呀!” 每个人身上一个。 但其实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字的工具! 他用的是【恐惧来临之时】! 这样一来,每一个尸体的伤口上都流淌着【死亡】和【污堕】的气息! 而墨秋斯也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才审慎的没有动手。 他明明收取了这把匕首,封印在了保密的地方,可为什么外界还会残存有从神遗器的气息? 这才是他想要探究的东西。 每一位做出判罚的审判官,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也会想要知道犯罪的真正答案。 这是人性,谁都不能免俗。 墨秋斯显然把程实的邀请,当成了答案。 殊不知,他,才是程实的答案。 “审判官大人,我无意与大审判庭对抗,也不想再额外制造混乱。 只要您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将解答您心中的所有疑惑。 甚至于,认罪伏诛!” 墨秋斯脸色一沉,根本没给程实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一发雷霆便轰在了程实身上。 程实想到了对方会出手,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他立刻神力全开,治疗术精神术疯狂往自己身上拍,手指间还捏着一颗“往日的繁荣”,随时准备以肉身硬抗这发雷霆。 只要抗住这一下,他大概就有了对话墨秋斯的资本。 可让程实没想到的是,墨秋斯的审判法杖,居然是一件半神器!!?? 上次被雷光蛰残了半边脸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么凶猛的雷霆出自一把半神器! 难怪! 原来被半神器锁定的感觉是这样的: 心神都在哀嚎,灵魂都在颤栗。 那一刻,程实觉得肉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它想要趴伏下去向这威力骇人的审判法杖求饶! 他不免在想,这种程度的雷刑,苦行僧是怎么可能扛过去的? 程实一直对自己的身体耐受力和精神抵抗力都非常有自信,强健的体魄加上熟稔的医术让他拥有了不输同等级战士的耐操性。 再加上牧师的职业特性,各种提前疗愈的手段一上,不说是玩家里血最厚的,但肯定是最能抗的那一批。 他亲眼见到过苦行僧挨了墨秋斯一发都没死,从那时起他就觉得,自己一定有办法能扛下墨秋斯的雷刑。 可是事实,他失算了!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抵挡的威能! 就在程实还没来得及吃药的时候,雷霆便炸响在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骨节处。 来自审判的火焰从里到外的喷发而出,瞬间将他烧成了一个黑人! sss从神级的力量,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完了,棋差一步! 被误导了! 这下,游戏真的结束了。 程实的脑中并没有跑马灯式的记忆回闪,因为雷霆的轰鸣仍在回荡。 他释然的闭上眼,觉得自己解脱了也好。 至少再也不用被骗了。 可就在程实觉得自己打出gg的时候,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如在【绽放只待枯萎】面前被云泥捅了一刀那样,程实身体内满溢而出的死亡气息,居然在某个致死的时间点上轰然溃散,然后消失不见。 仿佛有什么规则,卡住了他的死亡线! 苟活下来的程实从撞烂的床铺残骸中爬出来,如同九幽恶鬼一般朝着墨秋斯露出了一口沾血的白牙。 墨秋斯看着自己的雷刑再次失手,脸色阴沉的滴水。 “你们果然是一伙人。 这世间能扛过我雷刑的人不多见,没想到这两日便看到了两个。” ! 程实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但他仍有疑问,于是挣扎着抬头问道: “你记得苦行僧? 那个抢夺【恐惧来临之时】的僧人?” 墨秋斯皱了皱眉头,冷声道。 “无需胡言乱语扰我心神,你知道我说的是你那位戴眼镜的朋友。 他的死亡,便是你的前路!” 戴眼镜的朋友? 杜煕光!? 杜煕光那法师身板,也扛住了一下审判雷刑? 果然! 程实低下头,嘴角翘到了最大。 原来,这就是答案! “没有人能承住第二下,罪人,留下你的遗言。” 这人还挺有意思。 明明想让人说清楚前因后果,却就是不肯开口,只用权杖相逼。 行,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好意思。 程实朝前爬了两步,略有些难受的捂住了胸口,凄惨中却带着丝丝笑意。 “审判官大人,您难道不好奇为何我们能够扛过您的刑罚吗?” 墨秋斯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微微闭眼,哼声道: “最后一句。” 呵呵,挺萌的。 程实心里嘲讽的笑笑,表面却故作神秘的说道: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切诺斯利大人教给我们的!” “谁!!??” 墨秋斯千年不变的严肃面孔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就连他拿权杖的手也发生了一丝颤抖。 程实抓住机会,趁他病要他命,继续说道: “您忘记了? 但切诺斯利大人没忘! 他始终忘不掉大审判庭对他的不公,忘不掉您对他的背弃,忘不掉【秩序】注视下的肮脏不堪! 今天,大人的意志,又回来了! 就在这里,就在 您的身后!” “不可能!!! 呃 呃!!!” 就在墨秋斯猛然转头脱口而出的那一个瞬间,一股凝如实质的【死亡】气息炸开于他的胸口。 这位受人爱戴的【秩序】之子,这位来自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这位占尽了上风的半神器持有者,突然 眼中所有的光,轰然溃散! 旺盛的生机猛然枯萎,【秩序】的力量烟消云散。 微微张开的嘴还没合上,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脸上还镌写着惊恐,瞳孔还保持着紧缩,但却再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了。 墨秋斯死了。 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 尸体“嘭”的一声摔倒在地,撞翻了桌椅,甩掉了权杖。 在罪人交代的最后一句遗言中,这位伟大的审判官大人,也交代了他的最后一句遗言。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程实癫狂的咳笑,从手捂胸口的地方,掏出了那把妖红色的匕首。 【恐惧来临之时】。 君以半神器待我,我自以半神器报之。 此时的【恐惧来临之时】饱饮“心血”,熠熠生辉。 谁能想到,提起自己的师兄切诺斯利,大审判庭的【秩序】之子心里居然生出了恐惧。 “大审判庭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龌龊,真是好奇啊,咳咳咳 不过 我猜对了。 墨秋斯,你果然也不是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亡】的试练啊,真的是有趣! 真是有趣啊哈哈哈哈!” 程实笑了好久,一直到笑累到咳嗽不止,才艰难的转了个面,将手中的药丸吞进了肚子。 在这个被【繁荣】注视的小镇里,“往日的繁荣”似乎药效远超从前。 不多时,一个褪去焦糊外皮的“粉嫩新生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默默收拾了现场,处理了尸体,捡起了权杖,将桌椅摆回原来的样子。 一切又像是刚入夜的时候,除了一张塌掉的床铺,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行刑之刻】! 权杖的名字叫做【行刑之刻】! 刑如其名,确实厉害! 只不过,现在它属于我了。 程实看了看表,天马上就要亮了。 刚好,执律局上班的时候,自己或许还能去探探监,看看那位唯一存活的队友,方觉。 【秩序】的信徒啊,我好像已经找到了答案。 你呢? 第61章 狱中对话 当程实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带着遮脸的兜帽来到执律局的监牢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敢阻止他。 因为他手上拿的是一枚墨秋斯所佩戴的审判官胸针。 这足以当成权限最高的信物。 几个工作人员还以为这位看起来陌生的探访人员是来自大审判庭的暗探,纷纷客气的带路,顺便还贴心的将不相干的人员支开,留出足够的时间给程实和罪人交流。 当然,在他们眼里,这种交流大概是一种惨不忍睹的刑讯。 毕竟大审判庭的刑罚凶名在外。 程实轻而易举的来到了方觉面前,当着他的面,摘下了兜帽。 当遍体是伤的方觉看到程实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程实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方觉的表情,微笑道: “我猜你应该不是为了我的安全而释然,见到我出现在这里你似乎并不意外?” 方觉自嘲的笑笑: “果然是你,程实,你很厉害。 作为祂的信徒,你是我见过的城府和心机最深的一位。 能在短短三天内将所有人算计至死,不得不说,我还是小看了你。” ? 程实听着方觉说出的胡话,脑门上亮起一个闪闪发光的号。 我来找你对答案,你开口就认我是狼? 大哥,咱俩还在一个版本吗? 但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不动声色的抿嘴笑笑。 对于试练中方觉所有有敌意的行为,程实都看在眼里,可他并不在意。 他从不介怀有玩家把信仰之争看得很重,也不介意有人因为信仰对立而迁怒于他甚至对他产生刻骨的敌意。 在求活的游戏里,人们做出什么行为都很正常。 程实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 只要你没有明摆着对我下手,无论你怎么看我,那是你的自由。 但如果你下黑手,不好意思,怎么杀你也是我的自由。 可正是因为程实笑的神秘,方觉更笃定了他才是幕后推手。 他的眼色猛的一暗,脑海中又想到了杜煕光的死。 在他踏入2400分之后,就很少能在这个分段找到与他分享微光的玩家了。 杜煕光作为一个遵守旧序的“好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不得不说是“人类”的遗憾。 “祂向你许诺了什么,又或者,你为了得到什么?” 程实皱了皱眉,他转变视角带入方觉去思考了片刻,发现在没有找到答案的情况下,众人纷纷死去确实像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 而自己最后来到监狱之前的这一幕,更像是幕后之人在戏剧谢幕之前走到台前来享受观众的赞誉。 这一刻,对方大概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谋算全局的导演了。 毕竟【混乱】,永远代表着无序。 程实没有回答他,也没法回答他,因为方觉的视角本来就是错的。 所以程实没接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但在我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找到答案。 所以,你的底气是什么呢?” 方觉语气萧索,自嘲的笑笑。 “保命的手段罢了,比起你精妙的算计,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暴力手段。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在我离开之前,可否为我解惑? 就算是一位精明的猎人施舍给猎物的 最后食物。” “别说的这么丧气,我也有个疑问,正好,我们可以交换秘密。” 方觉一愣,点了点头。 “你先问。” 程实笑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昨晚,杜煕光和你,回到了过去,改变了记忆,是吗?” 方觉显然没想到程实问出的是这样一个不太恰当的问题。 “往日重现”能回到“记忆”,改变“过去”,这几乎是这个分段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旦有未参与往日重现的玩家发觉自己的记忆和众人的认知出现了分歧,那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到是【记忆】的力量在搞鬼。 而【记忆】不会任由玩家涂抹,祂会将记忆中的缺口补全,这样做的结局就是: 涂抹记忆的后果,将由参与的玩家承担。 杜熙光的死,和方觉的深陷牢笼,正是如此。 方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程实,因为他觉得这是程实找了一个借口,给了他一个体面,避免两人的交流变成单方面的施舍。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种体面,给比不给还要伤人。 方觉神色复杂的纠结了片刻,为了得到程实嘴里的答案,还是点了点头。 程实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最后一个疑惑终于解开,他笑得愈发灿烂。 “好了,我的问题结束了,该你了。” 方觉脸色立刻一肃,非常认真的问道: “墨秋斯作为【秩序】之子,肯定不会听你摆布,所以,你如何算计了他,能让他一步一步走入你设计的局中,替你出手杀死了他们?” 这里的他们自然是除了魏观之外的所有人。 “你想知道?” 程实哈哈大笑,笑的喘不过气来,手也再次抚上了胸口。 “说好的秘密交换!” 呦,【秩序】的信徒果然喜欢规则。 “不如你猜猜看?”程实的脸上涌出诡异的笑,歪头看向方觉。 方觉皱眉,思忖片刻,开始了他的推断。 “出于狩猎对立信仰【秩序】信徒的需要,你或许熟知大审判庭的历史,更知晓墨秋斯这个人。 大概在得知我们位于永绽镇时,你就知道这次来的一定会是他。 所以你利用自己积累下的信息差,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去做挑战墨秋斯权威的事情,然后 只需站在人群之中,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程实。 你所做的一切都违背【混乱】的本意,每一步都精心设计,很难想像你是祂的信徒 或许你说得对,愈发靠近【秩序】才能更加混乱。 对吗?” 说实话,这是一套很完美的推理,如果一切真如方觉所言,程实这个理智蚀者就应该是以巨大的信息鸿沟为武器,完成了对所有玩家的狩猎。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是【混乱】的信徒,更不是幕后导演! 导演另有其人,现在,还说不好是哪几个! “抱歉,猜错了。” 程实玩味的耸耸肩膀,换上一副更加吊诡的笑容,死死盯住方觉的眸子,用嘶哑的声线慢慢呢喃道: “你有没有想过 还有一种可能?” 说完,他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那根顶端咆哮着雷霆的权杖,【行刑之刻】。 “!!!” 方觉脑中“轰”的一声,理智仿佛被无尽的雷霆轰碎。 他瞳孔骤缩,头皮发麻,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 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肤都渗出冷汗,整个脊背完全绷直僵硬,用全身的应激反应表达出了四个字: 不敢置信! “你你你怎么可能是” 就在方觉瞠目结舌的说出这半句话时,一股磅礴的【死亡】气息从他的身上涌出。 紧接着,一股呼啸的雷霆从程实的手里穿过牢门,转瞬轰在他的身上。 方觉深陷震惊中无法自拔,来不及躲闪,如同破布一样被轰飞出去。 但幸运的是,他没死。 是啊,真是幸运! 他果然没死。 【恐惧来临之时】加上【行刑之刻】双管齐下,居然都没杀死他! 难道这位律者,也有如苦行僧一般坚韧的体魄? 呵呵。 程实本来也没打算杀他。 他只是在方觉的身上,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 而现在,答案被确认了。 看着凄惨的方觉,程实畅快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 然而侥幸没死的方觉根本不会再听他说什么解释,在从墙上掉下翻滚在地的瞬间,他坚守着最后一丝气息,咬牙用出了自己的后手。 没有什么天崩地裂,也没有什么巨震轰鸣。 程实只看到方觉背后的空间突然无声的裂开一条缝隙,如同吸尘器一般将他吸了进去。 当他消失于虚无之中后,那条缝隙又宛如拉链一般缓慢的合上,仿佛从头到尾,监狱中从未有人来过。 只剩下一滩雷击的焦糊留在地面,证明这里在几秒前确实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 程实目瞪口呆的看着方觉离开,头上的号数量不仅翻了一倍,而且疾速闪烁起来。 是【秩序】的味道! 祂来此接走了祂的信徒 你妈的【秩序】不是最守规矩的神吗,怎么还能给信徒开后门呢?? 这合理吗? 这合法吗? 【信仰游戏】g不管管吗? 离谱! 老子要投诉! 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喊喊,跟游戏硬刚正面这种取死之道,程实还是不敢干的。 唉,算了,让明面上的好人多活一次也挺好的。 反正自己也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程实收起手里的权杖,重新戴上了兜帽。 最后一件事情办完,接下来,该结束试炼了。 “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方法结束这一切呢?” 第62章 死去的药师 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墨秋斯阁下失踪了。 准确的来讲也不能叫失踪,只是这位大人独自出去查案后,一整夜都没再回来。 执律局的人比较着急,因为他们不仅接到了永绽镇又死了五个居民的报案,还发现牢里的罪人逃跑了! 甚至昨天来探监的那位大审判庭的暗探,也再没见过。 执律员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求见与墨秋斯同行的审判员,但审判员们也毫无办法。 因为大人给他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在执律局等他回来。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尴尬了。 你要说人消失了,不过也只是一晚没现身。 普通人还有在外面high一晚的时候,更别说一位查案的审判官。 当然,这不是在说墨秋斯大人出去high了,只是查案更需要时间。 可你要说人没消失,往常的案子似乎从没有查过这么长时间。 一般来说,碰到嫌疑人的那一刻,不用说查案,审判和行刑或许都结束了。 总之墨秋斯的消失和他留下的法令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泥潭中,焦灼又难熬。 小镇再次笼罩在凶手逃离报复杀人的恐惧之中。 直到第四天半夜,当五个被搬回档案室的尸体莫名其妙的从档案室苏醒,惊吓过度的执律员们对着他们一顿拷打,大家才知道原来五个人的死是一场恶作剧。 好消息:没有凶案发生! 坏消息:墨秋斯阁下确实失踪了。 既然没有案子可查,那这位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审判员到底是大审判庭出身,沉得住气,坚定的认为墨秋斯大人一定有事脱不开身,所以等就是了。 再说,在永绽镇这个地方,还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大人的安全。 可当执律局的工作人员再次发现【恐惧来临之时】同样消失,封印室中只留下两具陌生的尸体时,审判员们也坐不住了。 永绽镇再次乱作一团。 也就是这时,在所有官员一夜未眠的第五天清晨,五个差点吓瘫了执律局的酒鬼以无罪的名义从局子里释放了出来。 他们身上伤痕累累,显然是遭受了重刑。 可他们的脸上,却丝毫没见恼怒,反而带着一种畅快的满足感。 “哈哈哈哈这群傻子,我们骗过了所有人!” “再重的鞭笞也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恐惧,你们看到没,维基局长的脸都绿了,最重要的是我们无罪,他们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爽!” “没想到这个药效竟然如此厉害,那个药师呢,谁知道他在哪吗?” “他似乎住在旅店?” 五个人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撒丫子往旅店跑去。 显然,没有比再来五颗药更大的乐子。 只要有了“醉生梦死”,整个永绽镇都将是他们的娱乐场。 然而当五个酒鬼多番打听,终于来到药师所在的房间外时,一位瘦弱的旅店侍者从房间内推门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看到五个大汉围在门外,双眼还冒着兴奋的光芒,被吓了一跳。 本能的抱紧手脚靠在了门框上,瑟瑟发抖。 “喂,你说,里面的人呢?” “药师在不在里面,他去哪了?” “你是来打扫房间的?看到什么没,里面有没有一种叫做‘醉生梦死’的药?” “算了,闪开,我们进去找!” 正当几个人抬步准备进去的时候,侍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呜呜呜呜,我一进去他就那样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几个大汉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但转瞬就略过侍者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他们进入屋中的时候,才发现房间的床榻前躺着一具焦尸。 焦尸身上没被烧焦的衣服碎片显示,他似乎就是前天夜里卖给他们‘醉生梦死’的药师。 酒鬼们呆愣当场,瞠目结舌。 “什么什么情况?” “死了?喂伙计,你干的?” “你杀了药师,怎么杀的,用什么杀的,赞美【繁荣】,交出杀人的方法,我不揭发你。” “别愣着了,赶紧找找还有没有药留下!” “呜呜呜,不是我干的,我本来要进来打扫卫生,突然发现了他的尸体,我被吓坏了,我没敢做声呜呜呜。” 几个大汉在房间里翻腾了半天,没找到任何成品药物,反倒是试验用的药瓶和材料散落一地,还有不少在烧焦的床榻废墟下产生了反应,生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嘶——完了,药没了。” “喂,真的死人了啊,上报执律局吗?” “报啊, 为什么不报,既然有人真死了,总比我们假死要强啊,这新闻不就来了吗兄弟们!?” “报,快报,伙计,去喊执律员们,就说逃跑的杀手再次在旅店行凶,浴火重生的他已经开启了自己的报复之路!” 听到这具尸体是逃跑的真凶报复的结果,侍者更害怕了,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门口。 “呜呜呜,别杀我,不关我事。” “真没用,我自己去!” “” 你别说,乐子人在追求乐子的时候,那个执行力是真的高。 没一会儿,执律员们就再次包围了旅店,这次一同来的,还有两位审判员。 两位审判员一进房间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他们皱着鼻子仔细搜查了整个房间。 桌子堆叠着一些琐碎的炼金笔记,上面的字迹弯弯扭扭,跟虫子爬的一样,显然笔记的主人没有受到过什么正规教育。 纸张的残页上还写着诸如“梦”、“死亡”、“改进”之类的潦草记录,这都证明死者生前曾在改进药物。 床榻前几乎全是瓶瓶罐罐的碎片,各种常见的炼金反应似乎都在床榻残骸中可见,大概是爆炸炸碎了材料导致的连锁反应。 尸体焦糊,面目全非,不仅如此,身上还涌动着跟【秩序】格格不入的气息。 看来是一位信仰野神的药师。 他们沉思片刻,做出了与执律局一致的结论: 一位信仰邪神并沉迷炼药的药师,在调配带有【死亡】神性的药物时发生了意外,将自己敬献给了【死亡】。 并不是逃跑的凶手作案,因为这里几乎没有【污堕】的气息和任何恐惧情绪的残留。 但这件事在永绽镇依然是个大新闻,因为这里不常死人,尤其是意外致死,更是百年难得一见。 审判员们审讯了报案人,走访了住在附近的旅客,审慎的多番推论之后,最终敲定了报告内容: “此人使用了过量来源未知且不可控的【死亡】神性,在【死亡】的意志裹挟下,他未能受到【繁荣】的庇佑,自食恶果。” 案件快速被侦破,无论是旅店的旅客还是执律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凶手再次作案,只要永绽镇没有恐慌,墨秋斯大人的暂时消失也不是不能接受。 审判员们一脸淡定的走了,剩下工作人员在旅店内做扫尾工作。 “你,对就是你,是你发现了现场?你叫什么名字?需要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记录。” “我我叫可塔罗,大人,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看你这个胆小的样子,如果跟你有关系,你大概早就逃跑了哈哈哈哈,放心,只是简单的做个记录,结案了。” “呜呜呜那就好,我跟您去。” “嗯,来,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里,有听到什么响动吗?” “唔,黎明前巡逻的时候确实听到了闷响,但声音不大,所以就没管您知道的,客人的隐私比较重要。” “你做得对,但凡去看一眼,房间里可能就不止一具尸体了,真是个疯子啊,居然连【神性】都敢下药” 看着侍者随同执律员们离开,几个酒鬼摸了摸头,唉声叹气,失望至极。 “可惜了啊,这么好的药” 意外的插曲刚刚奏响就被掐断,恐慌再次抬头却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混乱的执律局和被【死亡】瞥过一眼的永绽镇依然忙于寻找逃跑的真凶和消失的墨秋斯大人。 但这一切,都跟发现尸体的侍者没有关系了。 天色将黑。 可塔罗慢悠悠的走出执律局,站在门口回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繁忙如织的高楼,嘴上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他不知朝着谁招了招手,歪头致意。 “再见了,可爱的人们。” 随即他拉了拉兜帽遮住眼帘,走进黑暗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特殊试炼(何路走向死亡【死亡】)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c】 【获得道具:无聊假面(c)x1】 【获得道具:戏弄假面(c)x1】 【获得道具:冷漠假面(c)x1】 【获得道具:模糊假面(c)x1】 【获得道具:惊疑假面(s)x1】 【登神之路+0】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25,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4,命途排名:62】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63章 今日又是普通的一天 现实,未知省市某大型实验室。 魏观毫不意外的睁开了眼,随意的瞥视了一下桌上的时钟。 时间分毫未动,试练结束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腔,感受到心脏仍在跳动,冷哼一声。 “无聊的把戏。 恐惧不是利刃,而是拯救玩家的良药,这个立意太俗了,毫无新意。” 空荡的实验室中无人回应,只有他的回音往复飘荡。 他从座椅上站起,走到一张大屏幕前,按下了启动机器的开关。 “实验-4型正在启动” “您好,魏观博士,又见面了,今天过的如何?” 魏观的语气无喜无悲。 “很普通的一天。” “您的特殊试练还顺利吗?” “顺利?大概。 但太过顺利的试练不利于人的成长,所以我给我的队友们略微增加了些难度。” “您一如既往的善良和慷慨,启动完毕,用时12964s。” 魏观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有些严肃。 “你的加载时间又慢了0065秒,分析原因,提交报告。” “抱歉,正在分析原因。” “分析完毕,用时3014s。 原因为:【神性】存储容器破裂失压,【神性】逸散率32189,为防止【神性】逸散到生存区域,花费额外的时间关闭了实验区大门。 事故详细报告已出具,请您查阅。” 魏观脸色冰冷的翻了几页,眉头拧成一团。 “看起来又要去捕捉【神性】了,分析实验【神性】平衡配比,告诉我需要参加哪些试炼。” “正在分析实验配比” “请稍后” 现实,未知省市某无人区。 云泥自沙土上醒来,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嗯?怎么又下雨了?麻烦。” 她仰望着坠落的雨滴,轻轻打了个响指。 “嗒!” 漫天的雨水在落到她头顶某个位置的瞬间,消失不见。 一滴滴凝聚于此方世界的液体就这么被转送到了某个即将湮灭的世界中去。 至于这微如牛毛的细雨到底给那个世界带来的是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灾难,还是及时雨般的救赎,就无人得知了。 她微微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耳边还回响着程实的那句话。 “未经过别人同意的公平,算不上公平。” 呵,公平? 有实力的人才配谈公平,至于弱小者 活着就是原罪。 不如湮灭。 云泥重新仰躺下去,闭上眼睛,听着周围嘈杂的雨声,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现实,未知省市某窝棚。 一位赤裸上身的战士醒来,睁眼打量周围片刻,而后又缓慢的闭上了眼。 从始至终这个生满灰尘的窝棚里,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安静的让人心慌。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 杜煕光醒了,但他没起。 柔软的大床对于一个疲惫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仿佛生出了无数触角,将自己绑在了上面,无法动弹。 躺了很久,直到试练中的一幕一幕再次闪回进脑海,他才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个阴险的笑容。 “好人?多么高尚的词汇啊。 但愿我的这位好人朋友被我精彩的表演蒙骗后,仍能够找到正确的答案。 哦,对了,他似乎还有后手。 没关系,这次没能杀掉,说不定下次就有机会了。 你说对吗? 杜煕光同学?” 在杜煕光面前的镜子里,他的镜像正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而他,却在开怀大笑。 “别不开心了,等我敬献了这段记忆,我们,就又是一个好人了,不是吗?” 说着,他拿出一张流淌着【记忆】之力的笔记,在自己的额头轻轻一抹。 镜中的杜煕光面色铁青,紧咬双颌,却无可奈何。 不久后,两个人的动作再次同步。 杜煕光们睁开眼,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笔记上新出现的字迹,突然醒悟过来。 “7月14号,很好,试炼结束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镜子,颇为玩味的继续道: “很遗憾,我并没有死去,看来这次,你还要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了。” 镜中的杜煕光无论是嘴型还是动作,与镜外的杜煕光一模一样,并未有所回应。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个人的戏剧演绎。 现实,未知省市某办公楼。 方觉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快步走向档案间,开始在档案柜里翻腾起来。 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走路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方觉?” 方觉回头,发现是住在隔壁的互助会会员,季月,一位信仰【真理】的法师。 这栋办公楼的屏障被一群热心善良的玩家互相打通,然后又以互相帮扶的形式住在了一起,形成了神降后时代的互助会。 而方觉和她正是这里面分数最高的两位,很有威望。 “怎么这么慌张,试练里遇上难题了?” “来的正好,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位大审判庭的墨秋斯吗,帮我翻翻他的资料。” 季月诧异的点了点头,走进档案室。 “英年早逝的【秩序】之子?要找什么,不如先问问我,说不定我知道哦。” “历史学派的学者就这么博闻强识吗?” “不然呢,说说看?”季月笑笑,坐在桌边歪头等待。 “我想知道他死亡的地点,并且想要知道死后是否有丢失过大审判庭的半神器,应该是一柄权杖。” “【行刑之刻】?一柄雷罚权杖。” “你知道?”方觉脸上写满了诧异。 “嗯呐,大审判庭几千年来唯一失落在外的审判权杖,至今在哪都是个谜。 很多法师都在寻找它,也包括我。 你见到它了?” 方觉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在哪?”季月激动之下,猛地站直身体,抓住了方觉的手。 方觉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一个理智蚀者的手里,我起初怀疑他冒充了墨秋斯,后来才回过味来,他应该是撞见了墨秋斯的死亡,并盗走了【行刑之刻】。” 季月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捂住了嘴。 “你的试炼似乎很精彩,详细说说。” 方觉也觉得需要有个人跟他一起捋一捋,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开始慢慢道来。 直到说完了整个试炼发生的故事,他才停了下来,看向一脸郑重的季月。 “如何,什么感想?” 季月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你被骗了。” “?” “【死亡】的祭品或许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己。 我感觉你的思路出现了偏差,但却说不上来是谁误导了你。 而那位叫做程实的理智蚀者,怕也是用你在验证这个答案。 不过你做的也不错,以那时的局势,除了你的底牌,你再没有杀死自己的方法。 我很好奇,他成了最后一个待在试练中的玩家,能活下去吗?” 方觉微微一怔。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不是他布置的?” “非亲眼所见,我无法确定,但推波助澜的龌龊,大概是少不了的。” “就算不是他布的局,他也很厉害。 我要提醒一下【秩序】的朋友们,小心这个叫做程实的理智蚀者了。” “既然这样,介意我在法师频道小小的悬赏一下【行刑之刻】吗?” “似乎,也不是不行? 哦对了,也不总是坏消息,我带回了一具【痴愚】信徒的尸体,你的2600分大概有希望了。” 第64章 让人汗颜的高端局 (惊喜三连!今日超大杯 pro ax!一次性结尾!) 仰面躺在楼顶,感受到现实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程实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没想到这种方法真的有用! 再次赢下了以身家性命为注的豪赌,不免让程实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赌运昌隆。 他拿出怀里的骰子,迎着刺眼的阳光看去,骰子上的1点在反光之下变得十分晃眼。 “既定的命运?呵,狗屎。” 程实笑笑,随手扔掉骰子,骰子在楼顶的地面上快速滚动,几圈之后停稳下来,那明光绚烂的1点依然朝上,不曾改变。 仿佛是在对否定它的程实抗议,又像是在对无力改变它的程实讥笑。 程实没看去它,只是闭上眼,脑中翻涌起这五天来经历的一切,仔细梳理着所有的细节,为自己的通关做一个复盘。 哪有什么永远的好运气,不过都是在暗自努力罢了。 每经历一场试练就去复盘其中的所有操作,努力让自己的嗅觉更敏锐,让自己的神经更紧绷,让自己的骗术更自然。 这,才是程实的取胜之道。 但这些努力太累了,远不如当混子来的实在。 所以程实的终极梦想就是抱大腿,当混子。 可惜试练里总能遇到各种傻逼,很少有混完一整局的机会。 这次的试练其实匹配的不错,大佬很多,本应一路混到底的。 但试炼的答案并不允许他混,或者说,大佬们并没有带带他的意思。 试练结束后的五个假面奖励就说明了此事: 这些2400+的大佬,一个都没死! 为什么没死?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就看破了答案。 “都是人精啊!!” 程实感慨着,将记忆翻回了试炼到来的那一刻。 【死亡】给出的提示是:通向死亡的路,有且只有一条,找出它,并献上你的祭品! 参照以往的【死亡】试炼,这明显是要寻找一份祭品,杀死他,献祭给祂,从而终结试炼。 可这次试炼怪就怪在试炼所在的永绽镇并不接受死亡,或者说死亡很难降临。 但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至少在半神器影响的小镇里,用另一件半神器就能制造死亡。 于是所有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找到那个凶手,从他的身上破译试炼的线索。 在这期间,每个人努力的方向都是相同的。 只有魏观,他只是如同旁观者一般在镇中调查了半天,就利用【痴愚】的手段推断出了一个答案。 然后极其笃定的利用凶手,杀死了自己! 他“自杀”了! 这也是为何所有人都没能在现场找到痕迹的原因。 因为是他自己,清除了一切痕迹。 一位【痴愚】的猎人,完美的伪造了自己死亡的现场,让一众队友深陷于莫名的恐惧之中。 在那个时间段里,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祭品! 敬献自己就是唯一的那条路。 【死亡】在这场试炼中所看重的祭品并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直面死亡的智慧和勇气! 第二个“碰”到答案的是云泥。 这位【湮灭】的刺客小姐毫无头绪,她只是想要加快获取线索的进度,便就毅然决然的返回旅店,开始莽向凶手! 要知道【湮灭】是【死亡】的对立,祂推崇的比【死亡】推崇的死而不散更加极端。 所以祂的信徒漠视生命,不仅限于别人,也包括自己。 在他们看来,死亡不过是走向湮灭前的状态,并不可怕。 但当她感知到大审判庭的人就在旅店,甚至还感知到房间里还有一件半神器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在一个被半神器庇护的小镇里,死于半神器之下! 于是她坦然赴死,拥抱“湮灭”,并趁机“拯救”了队友。 可那时的她忽略了一点,也是程实在死了四个人之后才意识到的一点! 那就是“通向死亡的路,有且只有一条”这句话所蕴含的规则,并不只有一个! 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是:每种死法,有且只能有一次! 云泥的运气很好,她在还没猜透这条提示的情况下撞到了大审判庭的墨秋斯,死在了墨秋斯的权杖下。 而后面的苦行僧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位【沉默】的战士吃了一记半神器雷罚却没有死去,那时的他立刻想明白了这条提示的意义,然后果断的选择扑向程实,扑向那柄【恐惧来临之时】! 现场从来没有第二个凶手,也没有人浑水摸鱼。 是苦行僧自己选中了自己,而后用那把复制品,杀死了自己! 魏观的死虽是主观意愿,但行凶者是阿多斯,死于【恐惧来临之时】的他杀! 云泥的死,行刑者是墨秋斯,死于【行刑之刻】他杀! 而苦行僧,他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杀,他用恐惧杀死了自己,死于【恐惧来临之时】的自杀! 此三种死法,自这三人通关试炼后,就被禁用了。 留给程实、杜煕光、方觉的死法所剩无几。 而杜煕光是因为读取到了阿多斯的记忆,发现他并没有尾随魏观清理杀人痕迹,由此猜出了魏观的意图。 但此时的他深陷恶劣的局势几乎没有机会杀死自己,于是他只能另辟蹊径,利用特殊手段回到过去,让自己的死,替代了苦行僧的死,篡改了记忆! 如此一来,因果错位。 苦行僧因为早已离开了试炼,又在记忆中扭曲,所以消失于众人脑海。 而杜煕光则找到了漏洞,在记忆中用【恐惧来临之时】杀死了自己,死于【恐惧来临之时】的自杀。 可由于他的过度演绎,导致方觉错过了所有线索,就连原本记忆留下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去,新的时间线将他直接扔进了执律局的大牢里。 程实领悟到最终答案的时间更晚。 他是在墨秋斯那一击没能打死自己后突然意识到原来答案是需要用不同的死法来献祭自己。 也是那时,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计划。 在墨秋斯死后,他有非常稳妥的方式赢得试炼,那就是利用【行刑之刻】自杀。 但这样也有风险,因为万一哪怕有01的概率答案不是死亡,那么程实将会在无尽的懊悔中迎来自己游戏生涯的终结。 所以,怕死的程实先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实验: 他用从切诺斯利那里拿来的炼金笔记和墨秋斯的尸体伪造了炼金药师死亡的现场,而后,以执律局定义的“名义性死亡”作为答案,提交了上去。 这是一步险棋。 因为这是【死亡】的试炼! 程实的投机取巧很有可能弄巧成拙,将这一切变成一场亵渎祂的表演。 从而让本来有机会能够安全着陆的他,拐出跑道坠毁而亡。 好在,【死亡】认可了。 尽管祂给了0分。 但至少恩主很欣赏他的表演,认为他骗过了【死亡】。 程实赌赢了。 赢得的筹码不仅是试炼的通关,还包括一柄【恐惧来临之时】,和一把【行刑之刻】! 两件半神器,就这么被他带回了现实! “唉,2400的局啊,没加一点分,亏瞎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场试练仍是程实加入【信仰游戏】以来,最难熬的一场。 势弱求合,势强竞先,这个分段的试炼已经逐渐剥离了低分段玩家们一起合作的机制,开始相互提防起来。 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机敏的可怕,如果不是前期试练需要合作的信任习惯,或许在一开始,程实就会因为【混乱】信仰带来的敌对,落入绝对的下风。 而也正是这一场,终于让他见识到了现阶段最顶端的那一批玩家,正以何种姿态在拥抱【神性】。 在这场令人惊叹的试炼中: 【痴愚】的信徒最不痴愚; 【湮灭】的信徒湮灭了自己; 【沉默】的信徒让人振聋发聩; 【记忆】的信徒偷偷篡改了记忆; 【秩序】的信徒作弊打破了“秩序”; 【欺诈】的信徒被可怜的骗到了底。 除了方觉,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演员。 他们不仅完美的结束了自己的戏份,还没给队友留下一丝线索。 虽然他们的举动将其他人推离了死亡,但也让剩下的玩家被迫与答案背道而驰。 幸存的人们胆战心惊的埋头于“【死亡】祭品为何”的求索中,却丝毫听不到已经通关试炼的胜利者们发出的无声讥笑。 说实话,猜到答案是死亡,或许不难。 最难的是,敢不敢死。 他们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并敢于用死亡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这份勇气和自信,都让程实汗颜。 至于最后仍被蒙在鼓里的【秩序】信徒 算了,每场试炼总得有个混子。 再牛逼的玩家也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你说是,方某人? 这场试练无愧于高端,程实也没当成混子。 他虽然没有带飞谁,却以一种极其稳妥的方式赢下了自己。 就算被人骗的团团转,至少在最后,还“骗”过了【死亡】。 “我这算不算,骗过【神】了?” 话音刚落,一股来自幽邃深渊的波动,笼罩了程实所在的楼顶。 “???” 又来? 第65章 鱼骨殿堂与白骨王座 程实又被吸走了。 第二次觐神显然比第一次要熟练一些,他没有反抗,任凭自己的意识坠入黑暗。 这次是谁? 乐子神还是婊子神? 不,不能想! 起码不能这么想! 在祂们面前,自己根本没有思想自由。 连想象都可以被判定为是渎神的罪过。 恩主说了,在骗过祂之前,我得忍。 我忍! 意识再次从模糊中清晰,程实心有忐忑的睁开了眼。 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还快速打了个腹稿,想要委婉的狡辩一下: 自己那些渎神的言论只不过是“无能的口嗨”,并不是真的把某位当婊子。 可没想到这次看到的,并不是哪位存在用星辰绘成的眼眸,而是一条逶迤的白色阶梯,一直从脚下蔓延到看不见的虚空之中。 每一阶阶梯都像是一节庞大的脊椎骨,面生骨洞,惨白晃眼。 椎骨的两侧还长着粗长的肌间骨,如同刀片悬崖般肆意向外延伸而去。 由于骨节之间的坡度很高,程实乍一抬头,就发现这鳞次栉比看不到尽头的白骨阶梯宛如一条庞大的鱼骨,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白光。 如果这真的是一条鱼的骨头,那这只鱼简直不能用“巨大”来形容。 或许程实学过的所有描述“大”的形容词在它的体积面前都失去了度量的作用。 仅一节骨面,就让程实觉得起码要走十几分钟。 程实被眼前的庞然大物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呆愣当场。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嘈杂的混音。 这是一种不太好描述的声音。 既尖锐又粗哑,即空灵又厚重,就仿佛男女老少四个声音杂糅在一起,不分彼此,不分前后,同声共鸣。 “上来!快上来!” 程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吓了一跳,他快速转头望去,却见刚才还没见到任何人存在的“鱼刺”上,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生命体。 这些从未见过的生物排着队站在细如尖刀的鱼刺悬崖上,像下饺子一样,正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下跳。 而“悬崖”的下方,是无尽的虚空。 生命体们甫一跳落,全身的血肉便被虚空快速冲刷殆尽,直到它们坠落到某个看不见的“地面”上,仅剩的骨骼也崩碎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骨架变得粉碎,可唯独头骨得以保全。 无数个煞白的头骨滚动着涌向程实,渐渐的堆叠在椎骨阶梯的两侧,疯狂的张合着下巴,用它们那仅剩的牙齿,吱嘎作响的欢迎着程实的到来。 “上来!快上来!” “主人在等你!祂在上面等你!” 程实被这闻所未闻的场面吓懵了。 说实话,搁谁谁都得懵。 眼前的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太超出人类的认知,以至于他准备迈动的腿不自觉的有点软。 看着阶梯边上无数“咔咔”狂咬的头骨,程实心里不断在想: 我要是上前一步,他们不会过来啃我? “上来!快上来!主人在上面等你!” 程实原地停留的时间越久,这些头骨的嘴巴张合起来也就越快。 他心中似乎猜到了上面是哪位存在,努力咽了口唾沫,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伸脚踏了出去。 在程实踏出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皮肉筋血都被剥离,落在了原地,只剩下一副晶莹如玉的骨架冲了出去。 而且一冲就是一阶。 这看起来的巨大的阶梯,在他动起来的那一刻,自动向下,垫在了他的脚底。 速度之快,几乎在虚空中卷起一阵狂风。 随着程实的动作,阶梯边的头骨们更聒噪了。 “快走,快点走!再快点!不要让祂等急了!” 程实没敢迈第二步。 也不知道是虚空里的风太大,还是脱了“衣服”不够暖和,他觉得全身上下冷飕飕的。 双手摩挲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的骨架,然后又下意识的捂住了胯下。 尼玛,这不成裸奔了? 诶? 好像不用挡啊,该挡的东西也没了 他低头一看,嚯,果然没了。 那这不算裸奔啊! 程实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他轻笑一声,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鱼骨一节节下降,白骨一层层堆叠。 等到程实心里数着自己一共迈出了404步时,他眼前的一成不变的鱼骨阶梯终于出现了变化。 一阵躁动从四面八方传来,男女老少的声音突然爆鸣起来。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头骨从他的身后、他的身侧、他的身前浮起,快速向前飞去。 白色洪流瞬间席卷而上,在充斥着黑暗的虚空里,拉出了一条蔚为壮观的倒卷着的头骨瀑布。 程实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的等待着祂的降临。 不是因为腿软,而是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浓郁的让人绝望,粘稠的让人发慌。 这是一条真·通向【死亡】的路! 无数头骨如雨坠落,眨眼间就在程实的面前堆叠出一座白骨王座。 而那王座之上,一只巨大的头骨,正透过那双黑洞般的眼窝,看向程实。 “程,实。” 祂的声音犹如深渊地狱中喷涌而出的冷炎,刺骨冰冷。 哪怕程实只剩下了一副骨架,都觉得自己的骨髓即将被冻住。 这就是【死亡】! 【生命】命途的第三神! “是。” 程实咬牙硬扛着死亡神性的肆虐,点了点头。 “很,好。 吾,想跟你,做个交易。” ? 交易? 就您这排场,我配吗? 程实生怕这是【死亡】给自己挖的坑,于是脱口而出道: “如果您看中了什么,是我的荣幸。” 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得祂的重视? 想来想去 ,也就只有那件【恐惧来临之时】了。 巨大的头骨听到程实的回应后许久没发声,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 “你,跟祂说的,不太一样。” 谁? 谁他妈背后说我坏话了? 程实不敢问,自然只能尴尬的笑笑。 但这种皮肉假笑在骨头上根本表现不出来,所以相当于毫无回应。 “拿出来,交易,不会亏待,你。” 程实很想问我现在这样怎么拿出来? 可没想到他的意识一动,随身空间里的所有东西就倾倒在了他的脚边。 看着这一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程实尴尬不已。 他快速蹲下在一堆迷药、绑绳、毒剂、假面里找出了那柄祂需要的匕首,然后恭敬的举了起来。 “很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恐惧来临之时】,沾有您和另一位神明气息的双神性从神遗器。” 程实知道,在希望之洲人的嘴里,半神器统称为从神遗器。 “恐惧难听的,名字。 人类,亿万年来,在取名上,毫无进步。 它的名字,叫做,迦楼罗之匕。” “” 迦楼罗之匕 好好好,请问这位真神,您是怎么有勇气说出人类取名不行这句话的? 不怕尖子生谦虚,就怕差生不自知啊! 但程实屁都没放,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眼前这位神明看起来,似乎很有分享欲。 “迦楼罗,是【生命】的,从神。 也是,吾,最信任的,令使。 但祂,犯了错。 爱上了,一个,婊子。” !!! 卧槽! 什么东西? 这个词,【诸神】也在用吗? 在这一刻,程实颅内沸腾了! 怎么说,就在这种场合,听到一位【神明】说出婊子二字,简直带劲爆了好嘛! 无论是八卦程度,还是认同感,都在此刻达到了极致。 您看巧了不是,我也认识一个婊子! 而且她 咳咳,算了,少想多听,保我狗命。 不过想也知道,那位被【死亡】称之为婊子的神,大概就是【恐惧来临之时】另一半神性的来源了。 第66章 别吵,我在听【神明】的八卦 (超大杯!) “她叫,乐乐尔。 本是,【繁荣之母】,的女儿。 可祂没有,忍住诱惑,堕落了。 投入了,【欲望之渊】,变成了,令人恶心的,恐惧母树。” “?” 桥豆麻袋! 这个东西我认识啊! 我还跟祂的孩子干过架! !!! 程实突然回忆起来那场试炼中的宋亚文,想起了宋亚文所描述的白骨王座。 原来,他真的在那时得到了【死亡】的注视! 那柄毁天灭地的死神之镰,甚至有可能就是面前这位本人借出去的! 怪不得这么出力,打绿茶谁会留手呢! 不过,老哥,你镰刀呢? 那么大个镰刀今天怎么没看见啊。 巨大的头骨或许猜到了程实的回忆画面,祂顿了顿,尽可能的让程实多回忆一些情节,而后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迦楼罗,为了,挽回祂。 拔出了,自己的肋骨,分出了,四分之一,神性。 制作了,它,当做礼物,送去【欲海】。 然而,那个婊子,拒绝了祂,并污染了,迦楼罗之匕。 祂,该死。” 说完,一股死亡的洪流从虚空地底涌起,瞬间爆发出来,淹没了一切。 程实莫名其妙的遭了灾,被洪流冲散成了一堆碎骨茬子。 谁都不知道这位气急的神明发泄了多久,直到程实感觉自己或许被遗忘乃至直接被嘎了的时候,他的意识再次凝聚。 只不过现在的状态,跟白骨王座上的巨大头骨一样,只剩下个脑袋了。 程实张了张下巴,发现下巴骨磕在阶梯台面上还挺疼的。 “” 行叭,站累了坐会儿也不是不行。 原来【恐惧来临之时】的【污堕】神性是这么来的,恐惧母树拆分了自己四分之一的神性,表达了对迦楼罗坚决的拒绝? 所以,这两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能展开讲讲吗。 我有的是时间,这次试炼刚结束,还有7天呢。 巨大的头骨视线下移,又注视向程实,祂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却没再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 “陈年旧事,算了。 今日,吾,又看到了,它。 【记忆】,始终不愿,在迷梦中,为吾,找到它。 你,带回了,它,很好。 所以,程,实。 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实“腾”的一下就用下巴站了起来。 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当真了。 “尊敬的、伟大的真神容禀: 拾取这件恐迦楼罗之匕,不过是渺小又卑微的我,想要在您和祂们降下的试炼场中体验更多的教谕,感受更多的神伟。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能给予迷茫的我,一些小小的,指引。 这将比任何从神遗器,都有用。” 忐忑的说完这番话,程实眼巴巴的看向王座。 巨大的头骨半天没吭声。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分了,他刚想找补一下,头骨却在此时开口了。 “你,是祂的,信徒。 我们之中,只有祂,和 算了,不提祂。 只有祂们,喜欢给予,你们,指引。 吾,没有指引,给你。 你对,死亡的,理解” 程实心中一紧,想起了自己上一场试炼【登神之路】获得的那可怜的0分。 “很新鲜。 吾,需要,想想。 或许,能够,从祂的手里,抢夺,一些,权柄。” “!!??” 啥? 你要从谁的手里,抢什么权柄? 不关我事?我可啥也没干! 程实一脸懵逼,被吓个半死。 “不过,吾,可以赐予,你,一点东西。” 说完,满地“垃圾”中,那柄显眼的【行刑之刻】漂浮了起来。 “这是要” 一股精粹的【死亡】之力从白骨王座每一个头骨的嘴巴里涌出,包裹了【行刑之刻】。 不多时后,这柄顶端咆哮着雷霆的权杖就慢慢扭曲变形,变成了一枚雷霆游走在表面的戒指。 戒指的材质跟之前的权杖木头完全不像,倒像是脚下的骨头烧制成的。 “在,第一次,【神战】,结束的,时候。 【秩序】,杀死了,【鸣雷】。 用祂,一半的神性,制作了,这柄,鸣雷之杖。” “” 程实麻木了,他既震惊于此次对话中的信息量,又十分想吐槽【秩序】这一手玩的真脏。 干掉别人就算了,死了还要鞭尸骂人家智障。 “祂的,另一半,神性,在我这里。 但,如今,你,太弱。 不够资格。 吾将,鸣雷之杖,重铸。 掩盖了,【鸣雷】,的气息。 你,收好,它。 等你,走的,更远之时。 我将,另一半,赐给你。” 说完,那枚苍白如骨的戒指从空中飘浮下来,自动戴在了程实的手指上。 然而这一切,程实都没看到。 因为他的手掌骨掉在了头骨后面。 而一个头骨,怎么转身?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 等等! 好像不太对劲啊! 让我捋捋。 【死亡】拿走了【恐惧来临之时】,然后把【行刑之刻】变成了戒指,说等以后自己变强了,就把另一半【鸣雷】的神性赐给自己。 这话术 嘶—— 怎么这么像以前公司老板画的大饼呢? 你这啥也没给,还拿走我一件,这能叫交易吗? 这不白嫖吗? 欺负老实人啊这是!! 程实从目瞪口呆中缓过劲儿来,他张了张嘴,下巴在地面上磕碰了几下,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出声问道: “那个既然您讨厌恐惧母树,那迦楼罗之匕里那半拉乐乐尔的神性 您看 能不能还赐给我啊?” 巨大的头骨安静下来,祂空洞的眼窝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程实就是看到其中睁开了一双通向死亡的眼眸。 “我我这纯属建议哈。 我就是觉得,神伟如您,这种肮脏的神性放在您手里,无非就是丢垃圾堆里,或者封印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与其浪费了这半拉神性,不如 咳咳,不如让乐乐尔的神性,帮我打工。 您看: 我给您打工 不对,我给我主打工,给您兼职打工,她给我打工。 四舍五入,她给您当牛马。 是这么个理不? 这不比放着不用解气吗?” 巨大的头骨依然没有回应,但眼窝里那条通向死亡的路显然消失不见了。 艹,有戏啊! 程实立刻疯狂的张合着下巴,艰难的用摩擦力转了个身,咬起自己的手掌骨,将那枚刚刚打造的戒指“举”了起来。 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您看,您把祂的神性,跟这个智障这个【鸣雷】的神性结合一下,咱整个四分之三神性的戒指出来。 这样,您收回了迦楼罗的神性,我获得了新的从神遗器,也能在游戏里走的更远。 最重要的是,恐惧母树这个婊子,每天都得给您打工! 咋样?” 没有回应。 依然没有回应。 时间在缓缓流逝,这一刻,程实甚至觉得对面根本不是什么【死亡】,而是他妈的【沉默】。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祂,说的不错,你,确实很贪。” “?” 话音刚落,又一股精粹的【死亡】之力从白骨王座升腾而起。 这次,这股力量不仅包裹住了戒指,还包裹住了【恐惧来临之时】。 不多久后,【恐惧来临之时】上一根细小的、发出惊声尖啸的枝芽被剥离出来,飞快的投入到戒指之中。 而【恐惧来临之时】,也同时消失不见。 这份来自恐惧母树的神性甫一接触到戒指,便在戒指上镌刻下了一张又一张发出尖啸的嘴。 刚刚还苍白如骨的戒指在它的影响下,瞬间变成了发着幽红光芒的扭曲之戒,慢悠悠的飘回了程实的手骨上。 成了? 卧槽,成了!! 程实兴奋的咬住手骨,仔细的打量着这枚扭曲又诡异的戒指,兴奋不自知的问道: “这是?” 但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赶忙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请伟大的您,给这枚从神遗器命名。” 说真的,程实觉得自己从巨大头骨的眼窝里看到了一丝兴奋。 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太过兴奋看错了。 巨大的头骨沉思片刻,牙齿微动犹豫了几次,才稳重的为这枚新生的从神遗器定下了名字。 “就叫它,骨仆乐乐尔之戒。” “” 麻了。 请问你这跟“qqneei好喝到咩噗茶”有什么区别? 外观这么酷炫一戒指,就这名? 行!行!行! 你牛逼,你说了算。 程实认输。 他十分认真的肯定道: “旷古烁今的命名,从这一刻起,它的名字将永世传唱。 当然,乐乐尔这个婊子,也将永世给您打工!” “嗯。” 巨大的头骨语气怪怪的应了一声,然后毫无预兆的轰然消散在白骨王座上。 化作白色的骨灰,如流沙般散开。 紧接着,白骨王座也开始消散, 在老板走后,这群憋了半天的头骨们终于又开始聒噪起来。 “再见了!再见!我要走了,祂在等我!” “快走!快!不要让祂等急了!” 随着王座崩溃于前,脚下的鱼骨阶梯也开始层层断裂。 程实如今只是一个脑袋,根本躲避不了,只能任由自己坠入虚空。 可哪怕失重感冲上脑门,他都没有松开口中的手骨。 直到,意识再次黑暗,又再次苏醒。 程实猛地睁开眼,抬起手来,看向自己右手食指上那枚缭绕着妖艳红光的扭曲戒指。 那似乎在散发着恐惧尖啸的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 迷人。 第67章 难得的休憩时光 骨仆乐乐尔之戒(ssss):从神遗器,一枚由【死亡】亲自锻造的戒指,蕴含了二分之一【鸣雷】神性和四分之一带有恐惧情绪的【污堕】神性。 特殊效果【恐惧养料】:你可以吸收周围的恐惧情绪,为它充能,每充满一份,戒指将亮起一张尖啸之嘴。 特殊效果【鸣雷裁决】:消耗一份恐惧养料召降雷刑,诛灭敌人。若目标曾为戒指提供过恐惧养料,则雷刑必中。 特殊效果【王座下的骨仆】:你可以将一具尸体炼制成死亡骨仆,它可以将你的赞美带回给王座之上那位尊贵的大人。 程实死死的盯着手里的戒指,口水流了一地。 35s级的从神遗器! 从降临之日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听说过! 屌爆了! 程实默默撤回了之前心里吐槽【死亡】的嘀咕,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情。 “赞美白骨王座之上那位尊贵的大人! 看人家这排面! 这逼格! 这大气! 某些老板,也不是点名道姓,就是想通知下某些老板! 你再不努力,你的员工就要在别人的公司转正了!”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风浪越大,鱼越贵。 真理啊! 这位姓高的哲学家早就看穿了世界的本质! 程实自我陶醉的欣赏了半天,一如之前自己刚刚拿到第一个s级天赋时那样兴奋。 这种巨大的收获感塞满了他的胸腔,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你想问只有2100分的程实不是还有个ss级天赋,为什么不说这个。 那我只能告诉你,还有个东西叫做初始信仰天赋。 初始信仰天赋刷出ss级的少,但不代表没有。 有些人奋斗一辈子的目标就是去罗马,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程实不是前一种。 也不自认为是后一种。 他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骡马,被人赶着跑的命。 如今这头骡马,终于有了一点点停下来喘口气的资格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下戒指,数了数戒指上“尖啸之嘴”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而每场试练除开程实自己,正好五个队友。 那位尊贵的大人想以此来表达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 “我只是个奶妈,只会救队友,怎么可能杀队友呢,还一次性杀五个 玩笑开过头了哥。” 程实摇头失笑,用衣袖轻轻擦拭戒指,把它擦的一尘不染。 而后又从仓库里翻出了几枚之前试练捡来的戒指,同样擦拭干净,依次戴在了手上。 左手两枚,右手两枚。 红黄蓝绿都有。 这样一来,本来扎眼的从神遗器瞬间就变成了某位戒指收藏癖的某个不起眼的藏品。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坐到楼顶边缘,开始享用今天的午餐。 雷打不动的菜谱:手指面包加罐装粘液饮料。 “哥们儿,又吃上了?” 对面楼顶又传来了精神病小伙的声音,程实抬头一看,发现谢阳举着一个大书包,正朝着自己招手。 “干嘛呢,锻炼身体?”程实笑笑。 谢阳挥手的手臂一滞,尴尬笑道: “这能锻炼啥身体,这次试炼不算太危险,我在试炼里正好捡到几本历史书,想着你是法师,肯定喜欢研究历史,就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哈哈哈,不用谢我,来,接着!” 说完,他如同抛链球一样将书包扔了过来。 虽然对方说了谎,但程实能看出他的意思。 他这明显不是顺便,而是刻意交好。 或许是上次徐璐抱怨的太狠了,过去的一周里谢阳一直都在跟程实求药,他似乎看出了程实手里还有往日繁荣的存货。 但程实一直没给。 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就是单纯的不想便宜徐璐。 往日里吃的喝的也扔过来不少,可这次这书 本来程实对试炼历史不感一点兴趣,但自从这次试炼结束之后,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希望之洲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就算这份求知欲里夹杂着对大审判庭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那也是求知欲。 所以谢阳这一下,着实挠在了痒处。 “啧,兄弟啊,我帮你就是害你啊,绿茶那是谁都能喝的吗,肠胃不好的要闹肚子的。” 这话程实想在心里,没说出来。 无他,说出来乐子能少一半。 他把手指头三两下塞进嘴里,然后咕咚咕咚干完了黏液饮料,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瓶往日的繁荣就朝着谢阳那边扔了过去。 嘴里还嘟囔着: “欠两瓶了啊!” 谢阳一把抓住飞来的药,点头如小鸡啄米。 “卧槽谢谢大哥,您就是我亲哥! 我现在状态很好,先还上一瓶的,哥们儿你缺点啥? s级以下,都好说。” s? 哥现在是有ssss的人了,还能看得上s以下? 但程实还是说道: “正好,我找你打听点事,如果有消息的话,就当还一瓶药了。” 谢阳一愣,惊讶道: “啊?找我打听?打听什么?” “哦,没啥,就是想问问文明纪元中期,大审判庭是怎么与理质之塔打起来的。” 谢阳听了,尴尬的摸了摸头 “不好意思,哥们儿,我上回是试你的,我真不是【秩序】的人。” 程实毫不意外,反而点点头道: “我知道啊,但你不是【战争】的人吗,对这种希望之洲大型战事的开端,应该不陌生啊。” “!” 谢阳脸上的尬笑在程实说完的那一刻凝固了,他的脸颊抽了抽,僵硬的哈哈两句: “哈哈谁跟你说我是【战争】的信徒,误会了。” “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我看你天天忙着下本,还以为你不找人打架难受呢。 先这样,等下次我想起来要什么,再通知你。” 说完,程实提起书包,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一边朝着仓库走去。 在他的身后,对面的楼顶,谢阳看着程实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输了一手,被对方先猜到了。 他握了握手里的药剂,叹了口气,转头走向另外一侧。 “咳咳,璐璐,璐璐?我跟你说,这次试炼可太危险了,我好不容易才赢了下来,但还是有收获的,我在试炼里找到一瓶往日的繁荣,想着你喜欢这种药剂,就给你带回来了。 喂,璐璐? 你在家吗?” “” 这一切程实自然是听不到了,他坐在仓库的凳子上,饶有兴致的翻阅着谢阳带回来的书。 希望之洲的文字跟现实文字一点不沾边,除了喜欢研究历史的人,很少有人能看懂非译本。 但程实能。 因为他有一张读出这些文字的嘴。 所以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在读书。 程实很早就发现【愚戏之唇】喜欢读书,尤其是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用的辅助手段,然而自从程实吃过一次亏后,他就再也不敢全信这张嘴了。 此时此刻,满纸蝌蚪文里,【愚戏之唇】念出来的内容,赫然是 “·坎里瓦尔猪猡兽的接生步骤: 1洗净剃刀; 2剖开母兽的腹部” “” 虽说无语,但至少还挺正常的,毕竟程实也干过这事。 可当他听到下一句时,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到屋顶上。 “·3将香料塞进去。” “???” 第68章 消失的【神选】们,以及,新的试练 谢阳上一场试炼是在一个叫做寒林镇的坎里瓦尔帝国小镇上进行的。 这不是程实问的出来,而是看书看出来的。 他带回来的这一十七本书,根本就不是什么历史书,而是小镇养猪场老板买来给自己打发时间的杂书。 上面还有他自己写的阅读感想和无聊画的小人画。 书的种类很多,从《那个美丽的小镇女郎》之类的爱情故事,到《杀死那个贱民》这种悬疑小说,再到《猪猡兽的一生》这样专业的学科参考书籍,应有尽有。 但唯独没有正儿八经的有关那个时期人文地理政治环境的历史书籍。 或许历史之所以称之为历史,就是因为它是后来者为了缅怀过去提笔绘写下的。 而在当时,生活在当下的人们大概并不在意在未来自己死后会被写成什么样子。 虽然没能获得什么有用的知识,但用来打发时间还不错。 至少在这几天里,程实在书里,认识了一位信仰【诞育】的猪猡兽配种师,一位信仰【繁荣】的养殖场老板,以及一位信仰【死亡】的屠户。 【生命】命途被如此应用于实际生活之中,确实打破了程实对信仰高高在上的刻板印象。 不得不感慨一句,祂们的意志,无处不在。 在这几天里,除了看书,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最大的一件,莫过于职业频道里,同行们的震惊发现。 【职业频道】 “不好意思,‘只雕朽木’登顶了,【腐朽】的大哥被干下去了,掉到第10了,哈哈哈哈。” “为了【繁荣】,干杯!” “笑死,【腐朽】的人呢,这能忍?” “巧了,大元帅也掉排名了,掉到了第4,哑巴们顶上去了,好气。” 大元帅是【战争】信徒们对【战争神选】的敬称,从【信仰】游戏降临,觐见之梯开始排名那一刻,【战争】\/【沉默】的榜单上,大元帅始终是第一。 可谁能想到,上次特殊试炼结束仅仅2天之后,他就连败5场试炼,直接掉到了第4位。 “+1,【秩序】也掉了,不过第一还是【秩序】,但是是新的秩序。” “卧槽,什么情况,【命运】的神棍也掉下去了,现在是【时间】第一,同时掉分,他们排到一起去了?” “牛啊牛啊,一群【神选】打排位,简直神仙打架,想想就刺激。”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命运】那位神选不是自己主动掉的,他输给了我。” “?我抬头一看这是职业频道啊,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开了信仰频道,哥们醒醒,别把自己骗了。” “楼上【欺诈】?你们信仰频道平常里聊什么?互相骗?” “文化人的事儿,怎么能叫骗呢,好久没看了,等等我回去看一眼” “回来了,有几个在跟【诸神】斗地主,有几个在创世,还有几个在后台改觐见之梯的分数。” “” 看着这些不靠谱的发言,程实莞尔笑笑就过去了。 但【神选】们集体掉分这件事,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 当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的足够多时,它就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 常年雷打不动的【神选】们为何就在试炼变难的这几天里开始陆续掉分? 程实的分数没到那个层级,或许猜不透原因。 但仔细思考起来,无非是只有两个方向: 一是单纯的试炼失败了,但次数很多,这意味着他们或许瞄准了什么东西,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追求,哪怕失败掉分,也在所不惜。 还有一种就是,第一那个位置或许面临着普通玩家难以揣度的规则,导致它并不像人们认知的那么好坐。 既然试炼在变化,没理由【神选】的难度不会变化。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但无论如何,保守的向前,总归是没错的。 “大浪当头,有人在弄潮,有人被淹死,啧,难评。” 程实再次打开了自己的觐见之梯。 那个叫“真心真意”的id,此时已经掉到了47位,算起来,需要连输几十把并且不死,才能来到现在这个位置。 比这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位【记忆神选】李景明,也开始掉分了。 【觐见之梯(存在-记忆)\/(虚无-欺诈)】 1又第一了兄弟们(欺诈)204 2此情可待(记忆)201 3李景明(记忆)199 4还如一梦中(记忆)198 5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欺诈)196 46围观大哥逃跑路线↓(欺诈)179 47真心真意(欺诈)179 62我从不骗人(欺诈)164 时间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 七天匆匆而过,又到了试炼的日子。 但这次,程实是笑着醒来迎接试炼的。 原因是隔壁那位绿茶,似乎消失了。 她整整七天都没理谢阳,以至于让小伙儿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心爱的姑娘死在试炼里了。 程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呆了,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在谢阳面前笑出声来。 但不得不说,谢阳是个痴情的人,他足足为徐璐的消失悲痛了三四天。 直到第五天才缓过劲儿来,把原本写给徐璐的情书,绑在吊线上,垂到了徐璐楼下一位叫范婷婷的小姑娘家的窗口。 美其名曰,以爱止痛。 程实嗤笑两声,大骂自己看错了人。 然后背过身来就给谢阳点了个大大的赞。 你可比我有乐子多了,小谢。 我这后半辈子都指望看你的连续剧活了。 程实一边想一边笑,笑着笑着,视野就变红了。 【特殊试练(消逝的那个世界【湮灭】)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解开束缚,抛弃枷锁,拥抱毁灭,获得救赎(限时3天)】 【湮灭】! 居然是【湮灭】的局! 程实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提示,瞬间起身把仓库里所有的求生工具都塞进了随身空间。 好久没有见过【湮灭】的局了,上一次,似乎还是没上2000分的时候。 祂降下的试炼场中内容极其单一。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即将湮灭的世界里,在恐怖的天灾下 活下去!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第69章 哦豁,碰到明星了 脸上有些凉。 似乎是下雨了? 意识逐渐回归。 耳边是嘈杂的雨,鼻尖是湿润的气,迎面是冰凉的风。 程实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水雾缭绕,云汽弥漫。 果然是下雨了。 小雨。 淫雨霏霏,绵而不急。 他毫不在意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也没有急着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把伞,而是第一时间四处打量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座高山的山腰上,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山峰。 翠意盎然,植被丰茂,久违的旷野之息让程实感觉神清气爽。 自然的风光啊,当真是负面情绪的净化器。 就在他伸开双手,向天空拥抱落入怀中的雨滴时,他的队友们一个个的也睁开了眼睛。 “嚯,兄弟,这是干嘛,赞美谁呢?” “野外?” “啊咳咳咳咳咳” “湿度太大,气压很低,暴雨,要来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不得不打扰下各位赏雨的雅兴,告诉大家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我们的随身空间,被锁定了。” “?” 程实一愣,猛地一下收回手,意识开始勾动随身空间。 然而以往随意存取的空间,现在,毫无反应! “!!!” 这人说的是真的,随身空间居然被锁了! 真他妈是活久见,每回一个新难题,题题还不重样是。 【湮灭】的试炼绝大部分都是求生,甚至是生死大逃亡。 在祂的试炼场里,各种生存绝境都有,所以玩家们在经历过许多次毒打后,都会有目的的准备一些求生用具。 随身空间并不大,不足以打包所有的家用,于是像程实这般“临阵磨枪”的人越来越多。 可没想到,下有对策,上有政策。 这次的试炼,居然把随身空间给封了。 这可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程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心中暗道侥幸。 还好没有因为舍不得这件半神器而放在随身空间里,不然直接走远。 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对于试炼的作用来说只能说是锦上添花,失去它们对程实的影响远远达不到让其实力暴跌或者要死人的地步。 而这,也是程实一直以来所防备的事情。 任何外物,都没有自己变强来的实在。 当然,能抱到死的大腿除外。 “艹,来真的?” 一位男性玩家试了半天,屁都没取出来后,骂骂咧咧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却不绝望。 显然,这人也是有底气的。 不过其他人嘛 程实搓了搓脸上的雨水,顺便将自己的表情搓的惊恐一点,然后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小眼飞快的偷瞄着其他几位。 队友一共五个,除开刚才那位男士,还有三男一女。 这几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位白发的老头一直在咳,手扶着膝盖微微垂头,整张脸纠结成一团,看不出悲喜。 但程实发现他的下盘很稳,哪怕咳成那样,双脚扎根在雨水打湿的泥地中却一丝未动。 有位背挎包的少年微微蹙眉,展开衣服护住了自己的包,看模样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不能淋水的东西。 程实轻瞟一眼,看包的轮廓猜测里面大概是什么武器,而且是短小、多个的那种。 提醒大家的那位是个面部棱角分明的壮士,犀利有神的眼睛和孔武有力的臂膀一看就是偏输出型的职业。 他的左右手上都有厚厚的弓茧,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个猎人。 至于最后一位 啧,有点亮眼。 是个瘦瘦弱弱的粉毛少女。 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勾着笑打量着周围,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的随身空间被封了。 程实的视线很快扫过她的脸,总感觉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因为搓脸打量的动作太快,没来得及细想。 可没想到下一秒,就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陶怡!?” 谁? 程实有些惊愕的看向那位姑娘,却见所有人都略显诧异的望向了她。 粉头发姑娘眯眼一笑,露出小狐狸般的俏皮笑容。 “各位好呀,我是陶怡。” 听到这宛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程实总算是想起了这位眼熟的姑娘是谁。 一位以唱歌出道,唱了七八年都没什么名气,结果却因为帮朋友在一部宫廷喜剧里客串了一个小丫鬟角色,就火遍了大江南北的新生代女演员——陶怡。 这部宫廷喜剧叫做《春风难免不如意》,讲的是一个极其离谱的路人姑娘阴差阳错之下被强娶进王府最终却爱上了女装王爷的扭曲伦理爱情故事。 陶怡就在里面饰演单恋女主的恶毒女二表妹的丫鬟。 由于人长得鬼灵精怪还总帮倒忙,整个剧情走下来简直算是把男(女)一女一给送赢了。 所以观众们对她的好感度蹭蹭上涨,甚至一度超过了女主,成了剧里最受欢迎的女角色。 程实是从来不看电视剧的,但耐不住周围的同事天天鬼扯,听来听去的就知道了这么个人。 他看着电视荧屏上的明星出现在自己身边,不禁感叹: 这比照片里的人还瘦些啊。 啧啧,世界真奇妙,试炼还能碰到大明星。 “我靠,是真人啊,染了个粉头发差点没看出来,可惜了啊你的演绎事业才开始,这鬼游戏就降临了” 认出陶怡的那位男士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嘴里有说不完的话。 “呃,其实比起演戏,我更喜欢唱歌。” “所以你大概是位歌者?” “呃,我是法师。” “?” 听到这程实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这位大哥,你这么搭讪,想干什么怕是都没戏哦。 陶怡同样眯眼笑着,指了指自己: “重新介绍一下,陶怡,【生命】,法师,1783。” 陶怡,【生命】,法师,1783 那位搭话的男士还在叨叨不休: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法师,而且我也是个演员。 我从小就喜欢星空和科幻,长大了更是沉迷于此无法自拔,踏入演艺圈后一直想要演一部我心中的科幻片,但无奈错过了《三体》剧组的选角时机,只能先行进一些小剧组积累经验。 我演了很多部戏的男三号,其中播放量最多的叫《了不起的星舰仙帝》,我在里面演魔界大将朱潮,逗八角色榜上我排名挺靠前的,陶怡你看过吗” 随着这哥们语速越来越快,众人的脸色越来越怪。 程实的脸都快憋僵了,他很想蹲下看看自己的鞋底是不是被抠烂了。 太尬了。 兄弟,我看你不适合演《三体》,去演《三体综合征》,保准能演男一! 或许是看到了所有人的脸色都有点便秘,这位叨逼叨的魔界大将朱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介绍说错了场合,他尴尬的哈哈两声,摸了摸头道: “抱歉抱歉,见到陶怡太激动了,我叫苏益达,【存在】,法师,1864。” 话音刚落,程实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位魔界大酱,说谎了呀。 苏益达,【存在】,法师,1864 第70章 老弱妇幼局 有点意思。 看起来大大咧咧嘴碎话痨的男演员,居然在一开始互相介绍的时候就撒了谎。 更有趣的是,这句话很长,能撒谎的点很多,程实一时间还不能准确的嗅到他的谎言到底为了隐瞒什么。 于是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给大酱哥打了个特别关注的标签。 等到苏益达介绍完自己,他一旁那位一直咳咳咳的白发老头终于直起了身子,朝着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痛苦。 “不好意思各位,我知道时间紧迫,但老汉还是想先问一句: 你们之中有谁遇到过一个叫“崔秋实”的大学生吗? 咳咳咳他长得高高的,比我高一点,大概有1米83,瘦瘦的,短头发,现在可能留长了。 皮肤比较黑,脖子后面还有个疤,是个烫疤。 呃咳咳眼睛比较像我,但是眼角有颗痣,他” 还没等老头儿说完,一旁的苏益达忍不住了,一挥手道: “停停停停停,我说老爷子,你搁这儿干嘛呢? 寻人啊,这人谁啊,你孙子?” 老头摇了摇头,疯狂了咳了一阵,才又直起身子一脸歉意道: “实在不好意思,身体垮了。 他是我儿子,我只想知道他还活着吗,安全吗,我找了他好久,但还没找到。” 儿子? 程实有些诧异的看向老头。 这人年纪看起来至少七十岁往上,如果他儿子是个大学生,那岂不是五十多岁才生孩子? 难怪世界都这德行了还在找儿子,老来得子都是往死里宠啊。 “不是大爷,你今年有七八十了,你儿子是个大学生?” 老头丝毫没有因为苏益达的质疑而恼怒,只是不断的点着头,边咳边应道: “是,秋实成绩好,考上了南江科大” “得,别说了,谁在乎他考上哪个大学啊,现在也没有大学了。 我跟你说,肯定没人见过,你想想,全球120亿人呢,每局就匹配6个,这要是能碰见就有鬼了,再说,他说不定” 或许是意识到说出老人儿子已经死了这种猜测太过伤人,苏益达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老汉叫崔顶天,信仰的是【腐朽】,天梯1677分。” 崔顶天,【腐朽】,1677 【腐朽】! 这老人居然直接把信仰说出来了。 所有人都懵逼的互相看了看,程实的目光快速扫过其他人的脸,发现只有陶怡的表情,在某个瞬间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哦豁,乐子来了。 她是【繁荣】的信徒! 苏益达也懵了一下: “你老头,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陶怡可是【生命】的信徒,你不怕她” “唉,行将朽木,有什么好瞒的。 老汉的身体状况大家也看到了,现在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前能知道秋实的消息。 咳咳咳不过各位莫担心,老汉还有个把子力气,能帮上些忙。 如果到时候拖了后腿,你们也莫要管我,这都是命了。” 崔顶天的话很真诚,也没撒谎。 可程实看着这位真正“行将朽木”的【腐朽】信徒,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以他的状态,此时正应该是【腐朽】之力最为强盛的时候,说句实话,这人的【腐朽】之力怕是要比小青年的多几倍,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怪! “要加速了各位,雨变大了。” 那位最初提醒众人随身空间被封的男士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特别敏锐。 他慢慢移开了打量老头的目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赵前,【文明】,猎人,1937。” 赵前,【文明】,猎人,1937 果然是猎人! 程实微微一笑,给自己点了个赞,但心里却又对赵前刚才的眼神有些上心。 这位猎人大哥,似乎对老头很有兴趣,他闪烁的目光里藏着未说出口的谎言。 难道他找到了猎物? 又或者,他见过那个叫做“崔秋实”的人? 正当程实仔细的观察着老头和猎人的时候,一旁站着的少年开口了。 “高宇,【文明】,法师,1721。” 高宇,【文明】,法师,1721 又一个法师? 今天是法师团建日? 程实突然有点想笑。 这位小法师本来看着就有点面嫩,声音一出来多少还带着点孩子气。 看起来还像个年纪不大的。 “高中生?”程实笑着问道。 高宇脸色一滞,侧过头去嘟囔着回了一句: “哪还有什么高中,马上就18岁了。” “哦,高中生。” “” 高宇一脸无语的看向程实,觉得这人很无聊。 程实咧嘴一笑。 啧,小屁孩。 不过这局有意思,老弱妇幼全齐了。 至于弱是谁 “咳咳,程实,【生命】,牧师,1501。 各位大腿,幸会幸会。” 程实笑的灿烂,似乎觉得自己这么低的分能匹配上一群1700、1800的大哥非常荣幸。 而当其他人听到程实是牧师的时候,微皱的眉头也都舒解开来。 终于,在这个绝境求生的试炼里,来了一个牧师。 尽管这位牧师分数有点低,但是没事,总比没有强。 正在程实介绍完的那一刻,远处的天边突然闪亮了一下,紧接着没多久就传来了雷鸣巨响。 “轰——” 一道道闪电在漆黑如墨的云层中肆意游走,宛如有真龙在行云布雨。 雨势,肉眼可见的变大了。 “哗啦啦啦——” “看来最初的灾难跟雨有关,很有可能是洪水或者山体塌方,大家速度进行谕行,结束之后,再考虑向上还是向下。” 目前六位玩家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上,如果灾难是洪水,那自然山顶最安全。 可如果是山体塌方,那自然是往谷底走安全。 这牵扯到之后的求生难度,是个几乎可以影响生死的决定。 必须慎重。 赵前说完这些话后,所有人都没动,除了苏益达。 他愕然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脸色有些尴尬的背身离去。 当他转头离开的那一刻,程实看着他拘束的背影,突然就笑了起来。 有意思,居然遇到同行了。 这人根本就不是【存在】的人,他分明是【虚无】的人! 【欺诈】的法师,诡术大师! 在场的六个人中,除了自己和陶怡跟崔顶天算是命途对立,其他人都没有对立命途在场,所以根本无需避讳。 【记忆】的谕行向祂敬献一段记忆,无论是谁的;【时间】的谕行是精准和守时。 这两个谕行显然都不需要背着人做。 个人隐私? 谕行习惯? 不,放在时间紧迫的当下,这些都没必要。 况且就连【繁荣】的信徒都没走,一个【存在】信徒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怪不得开口就是谎言! 因为【欺诈】的谕行就是欺骗。 至于骗敌人还是骗自己人,全看职业和天赋。 说起来好笑,【存在】命途的谕行并不寄托于实际存在的物品上,反倒是【虚无】命途的谕行全需要向某个具体的神明信物祷告。 苏益达之所以离开,大概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假面。 对于没有【谎如昨日】天赋的【欺诈】信徒,如何伪装自己的信仰,一直以来都是个值得深思的命题。 不过之前碰到的大部分【欺诈】信徒都会伪装成【命运】的信徒,因为这样只需要仿制一个骰子,剩下的都可以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胡言乱语。 然后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祷告对象偷偷换成藏着的假面就好了。 像魔界大酱这种伪装成【存在】信徒的确实很少。 而且有句话说得好:说多错多。 信仰【欺诈】的玩家一般很少开口,并且一开口就会直指骗局。 用话痨掩饰自己的真意,用嘴碎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这招确实很妙,但前提是,自己得把握的住。 因为这对脑力和精神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说回谕行。 这位同行怕不是有什么丝滑小阴招捏在手里,所以才如此的小心谨慎。 想到这里,程实对他更感兴趣了。 第71章 【谕行】进行时 苏益达离开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开口。 时间尴尬的浪费了几秒,最后还是赵前迈出一步,结束了这场沉默。 “我是鹰眼斥候,抱歉,需要各位配合下,跟我打一架。” 鹰眼斥候,【战争】的猎人。 果然如此! 程实猜中了他的职业,但却没想到他是【战争】的信徒。 【战争】的谕行是纷争,在人多的地方,随便找两个看不顺眼的路人揍一顿,也就完了。 可偏偏,这局在野外。 更惨的是,这局是老弱妇幼 唯二两个跟老弱妇幼不沾边的,一个自己离开了,一个就是想找人打架的本人。 “” 场面比刚才更沉默了。 看这哥浑身的肌肉就知道,这场架,不好打。 祂的信徒在谕行之前或许没有那么多【战争】天赋加身,可因为沉迷于此道,他们的身体强度早就在战争的磨炼中远超常人。 再加上,谕行之时被【战争】注视,他们只会想要发泄全身狂暴的战力,不会留手。 对擂的人必须要扛过第一波冲击,才能让【战争】信徒重新归于平静。 赵前的脸色比较严肃,看不出什么,程实眼睛四顾,发现陶怡和高宇都没有当沙包的想法。 唉,剩下一个糟老头子,再不济,也不能让老人挨打啊。 这顿毒打,九成九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可正当程实准备向前一步接受【战争】的邀请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发老头崔顶天直起身子,迈了出去。 “呃咳咳咳老汉跟你打,我是战士,扛得住!” 程实目光一凝,看向了他。 糟老头子居然是个战士? 确实,【腐朽】的战士是少有的守御能力出色的职业,不同于【秩序】战士可以保护全团,他们更注重于自身的防御提升。 而这个职业,也有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名字: 木乃伊。 他们包裹着光鲜亮丽的外衣,而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宛如一具被时间埋葬的木乃伊。 “木乃伊?” 这下连赵前都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便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分段,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已经非常少了,既然老头子站了出来,那就说明他扛得住打。 “正好,抗住我一波攻击,你的谕行也就完成了。” 【腐朽】的谕行是加速腐朽,任何伤痛,都算在内。 所以这场架确实算是双赢。 “注意了,我的右拳力道很足。” 说着赵前双眼一红,整个人弓步蹬地,“嗖”的一声就跟崔顶天撞在了一起。 脚底的力量将地面的泥土都踩低了一层,可见速度之快。 “砰砰——砰砰——” 眨眼间两个人的拳脚便交织在一起,骨骼肌肉撞击之声,甚至在几个瞬间远超雷声。 崔顶天一反刚才佝偻病态,目光之犀利,动作之敏捷,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但他的咳声并未停止,反而更严重了。 程实自觉的挪了挪位置,为两个人腾出足够的地方。 他随手摘了一根草杆含在嘴里,跟小痞子一样溜达到陶怡和高宇中间,笑着问道: “需要帮忙吗?” 满脸笑意的陶怡突然局促起来,反倒是一旁比较拘谨的高宇率先开了口: “我是博识学者,主修机械工造系,并不需要你们分享知识,相反,我可以传授给你们一个知识。” 博识学者,信仰【真理】的法师。 这个职业是目前所有职业中变种最多的职业,没有之一。 就像【秩序】的法师,元素法官,可以深研并掌控一种元素一样,博识学者可以选修不同的知识学派,并以此为追求【真理】的基点,衍生出复杂且繁多的变种职业。 而机械工造系主修机械造物,学派眼中的【真理】即为“血肉赘累,机械恒存”。 他们认为追求【真理】的路太过漫长,而人的寿命又太过短暂,倘若能用无穷无尽的资源打造可以不断更新换代的机械,即可超脱生老病死的维度,以另一种方法逐步靠近祂。 程实恍然大悟,随意瞟了一眼高宇衣服下遮盖的包裹。 那里原来藏的不是武器,而是他的工具。 聪明的孩子啊,还好没把吃饭的家伙放在随身空间里。 【真理】的信徒有两套谕行,辅助职业需要接受知识,而输出职业需要传播知识。 程实略有些期待道: “原来是最聪明的博识学者,说,我们洗耳恭听。” 高宇撇了撇嘴,酝酿片刻,分享出了他的知识: “理质之塔虚空质能学派的大学者格洛曾做过一个实验: 他借用博学主席会的【真理仪轨】,向虚空中投放了一百枚无源信标。 之后他连同他的学生,手持100个信标牵引器牵引这些信标与他一起移动,并想要在距离理质之塔最远的加思麦拉城通过虚空裂隙回收它们。 这样耗时耗力的实验如果成功,足以证明在虚空和现实的连接中,坐标位置是一一对应的。 但可惜的是,格洛失败了。 在长达十几年的移动过程中,索引器一直能感受到信标的存在,可偏偏在到了加思麦拉城的时候,他们失去了与信标的联系。 理质之塔的学者们一致认为格洛的想法是荒诞的,虚空就是虚空,并不与现实对应。 大学者也因此失去了角逐博学主席会成员席位的资格,郁郁而终。 可就在格洛死后的第二天,这些信标直接从虚空裂隙中吐落出来,洒在了大学者在加思麦拉城的葬礼上。 他的学生们哀嚎痛哭,不能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们将所有的信标收集起来,发现100枚信标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但每个信标却都缺失了一部分。 当闻风而来的学者们将这些缺失的部分还原出来时,人们发现,这些零碎的部位以断面相拼合,居然拼成了一张信标大小的假面。 那假面的笑容充满了讥讽,似乎在嘲笑着人类对虚空的探索是无力且渺小的。 事实摆在眼前,理质之塔不得不承认大学者的观点是对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与现实处处对应连通的虚空中,或许还存在着一位喜欢戏弄人类的【神明】。 这也是历史上,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祂的存在” 程实一脸懵逼的听完,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快速眨了眨眼,诧异的看向了高宇。 小屁孩你点我呢是? 被看穿了? 不应该啊,这个高中生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至于一上来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那难道是凑巧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一定是祂干的啊! 这他妈损成这样,除了祂还能有谁? 程实内心疑惑至极,他眼珠转了两圈,旁敲侧击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知识?这不是希望之洲的历史吗?” “鉴古思今,回看历史可以帮助我们走好现在,所以历史从来都是知识!” “哈?那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保持谦卑,敬畏神秘。” “” 想要知道【欺诈】为什么出现在虚空中,就不得不提到一个知识点: 【存在】即是现实,这很好理解,而【虚无】存在过的痕迹,就是虚空。 【虚无】本不可见,但当开始侵蚀【存在】时,便会以一种可以被【存在】所理解的形态模糊的显现出来,而这个形态,就是虚空。 程实咂咂嘴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这小屁孩就是歪打正着了。 “你很懂历史?” “不敢说懂,但我很喜欢历史,我是历史学派的成员。” 哦豁,有意思! 当一个小孩一本正经的告诉你他是历史学派的人时,你就不能叫他小屁孩了,得叫小孩哥。 历史学派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能加入的,渊博的历史积累和如数家珍的时代旧闻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块敲门砖。 更重要的是,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亲眼见证过一段影响希望之洲格局变化的历史时刻,并为此攥写详细的史记篇章。 可以说,整个希望之洲的历史大动脉概览,就是出自于历史学派。 是他们,将试炼背景中的历史,毫无遗漏的展现于世界所有人的眼前! 但是,如此高的入会要求,也就意味着历史学派的人基本都是“天选”历史爱好者。 因为【信仰游戏】中的玩家们毫无试炼场景选择权,匹配到什么就算什么,所以想要见证一段史诗,只能靠运气。 程实突然很开心,因为他最近也喜欢历史。 “冒昧问一下小高宇,你见证的,是哪段历史啊?” “学派内有保密级别,还没解封,我不能说。” “” 得,是我不配了。 程实咂咂嘴,又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直沉默的陶怡。 “怎么说,精灵小姐,你的肥料该如何解决呢?” 木精灵,信仰【繁荣】的法师。 【繁荣】的谕行是堆积养料,以争繁茂。 当需要谕行的对象换成人时,这一套自然就成了吃! 而且是多吃! 胡吃海塞! 一般情况下,【繁荣】信徒们从来不会为吃东西而发愁。 可今天例外,因为六个人的随身空间,都被封掉了。 这位可怜的粉毛精灵小姐,似乎失去了她的食物来源。 “我” 正当陶怡窘迫之时,早早离开大家的苏益达回来了,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兴高采烈道: “陶怡,快,我在这片土地的过去中找到了这些蘑菇,怎么样,够吃吗?” 陶怡惊讶的转头看去,发现苏益达的手里真的捧满了一手的蘑菇。 “诶?你是【记忆】的信徒?谢谢,简直太及时了。” 她开心的小跑过去,将苏益达手里的蘑菇接了过来。 然而,这一幕,看在程实眼里,却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因为他丝毫没看到苏益达的手里,有任何东西存在! “精彩啊精彩,真是无可挑剔的表演。” 程实低头嘟囔道。 第72章 在狂风暴雨中转移 苏益达是个优秀的演员。 至少对其他人而言,他在刚才这句话里,传达出了三个意思。 第一,他是【记忆】的法师,回忆旅者。 第二,他确实有类似回到过去的能力,这或许在【湮灭】的试炼中,非常有用,无形之中提高了他的重要性。 第三,他看出了陶怡是【繁荣】的信徒,观察力不弱。 但对于程实,苏益达的表现中还藏着两层谎言,那就是 他的天赋! 和他的分数! 程实已经猜到了他的天赋: 【欺诈】的s级信仰天赋,【虚实夹缝中的蜃景】。 当有人轻信了他的谎言时,他所描述的一切,都会被那个人所看到。 而如果有人识破了他的谎言,那他所说的一切,都不会被识破之人看到。 也就是说,苏益达创造了一捧介于虚实之间的蘑菇。 陶怡相信了他,所以陶怡看得见,吃的着。 程实早已猜到他是【欺诈】的信徒,又有天赋能看穿他的谎言,所以程实根本看不到蘑菇,他看到的只是苏益达拙劣又滑稽的无实物表演。 这也是【欺诈】很多天赋看起来非常变态,但实际评级很低的原因。 因为一旦谎言被戳穿,朱楼起的再高,都会轰然倒塌,而后再也无法得建。 可有意思的是,现在的程实,偏偏不能戳破他。 甚至在整个试练中,都不能戳破他。 因为他或许是陶怡能够在试炼里发挥全部实力的唯一保障。 还有一点,拥有s级天赋意味着苏益达的天梯分数,大概率高于2000。 这么看来,这个人的心思之深,比上一场的那几位队友也不遑多让。 陶怡又笑成了眯眯眼,她捧着蘑菇大口朵颐,丝毫不避讳已经结束战斗的崔顶天。 老头抬头看了陶怡一眼,咳着点了点头,算是重新认识这位对立信仰的姑娘。 赵前看向崔顶天的目光依然古怪,他倒退两步,深呼了两口气,道: “木乃伊不愧是防御专精,厉害。” “呃咳咳咳承让了。” 老头刚一打完,又开始弯腰咳嗽,一副佝偻模样。 “嗯,大家也都看到了,雨越来越大了,以如今脚下的土质来说,再大一些,引发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的概率很高。” 赵前踢了踢脚下泥泞的土,皱眉继续道: “我的意见是,先往下,再折转,那边的山峰看上去石质坚硬一些,在那里无论是等待大雨结束,还是更大的暴雨将来,都有更好的转圜空间,如何?” 众人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发现那边的山体看上去确实坚固一些,是一种暗白的石体。 “我没意见。” “唔好,没意见咕” “咳咳咳,那就赶紧走。” 赵前一马当先,苏益达精神十足,崔老头走的也不慢。 程实和高宇很自然的并肩走在一起,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喂,一直在说我们,你自己呢?”高宇小声问道。 “我自己?什么?” “谕行啊,你又不是繁荣,那自然只剩” “哦,这个啊。”程实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略显刻意的掏了掏裤裆,“已经做完了啊。” 高宇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下移,当看到程实的早已湿透的裤子时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震惊且懵逼的眨了眨眼。 “这这也行? 你牛逼! 真够快的。” “嗯?快还不好吗,节省时间啊。” “” 高宇露出一个“我不能理解”的微笑,转过了头去。 吃完了东西的陶怡明显精神头好了不少,一溜小跑跑到了最前面去开路。 不过也难怪,以木精灵亲近植物的特性而言,挡在前方的杂草和荆棘根本不是问题。 陶怡只是挥了挥手,一条穿越峭壁丛草的捷径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走,小心跟上。” 她敏捷的身形在不断凸起的藤蔓平台上折转跳跃,利落的状态看起来跟之前人畜无害的粉毛少女完全不同。 还是那句话,到了这个分数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外表是具有迷惑性的。 程实摇头笑了笑,紧随而上。 他虽然不能跟陶怡一般举重若轻,但快速向下爬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就在他爬到一半的时候,一股疯长的藤蔓突然缠住了他的腿,将他从高空中拉了下去。 程实错愕回头,发现是陶怡“繁荣”了她脚边的植物,化作巨手,将程实接了下来。 他丝毫没有任何羞愧或者自认弗如的感觉,反而是一脸感恩的凑过去对着陶怡一顿舔。 “大明星厉害,大佬牛逼,谢谢大佬,我将抱住大佬的腿,死都不会松手,上天将见证我的真诚!” 话音刚落,雷声轰鸣! “轰——轰轰——” “” 众人在一旁无语的看笑话,陶怡不好意思的笑笑,挥了挥手道: “小意思了,互帮互助,快走。” 一群人再次出发,程实又跟高宇落在了后面。 这时,雨下的更大了。 珠帘般的雨幕几乎干扰了玩家们的视线,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就地取材做些挡雨的挡板举在头顶,这样才有了一丝看清前路的清晰视野。 “小高宇” 听到程实的搭讪,高宇叹了口气。 “想叫就叫。” “小孩哥!” 程实这一句话说出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我对历史也挺感兴趣的,尤其是理质之塔炼金造物系发展的历史,路上无聊,跟我讲讲呗。” 高宇有些诧异: “你喜欢傀儡?” 程实也不隐瞒,真诚的点头: “对啊!” 然后他又放低声音道: “你看啊,不参加试炼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多无聊。 可跟别人连通空间的话,又要防着外人突然对你起心思,不安全。 如果我能学点炼金造物的技术,自己炼一个傀儡出来,那岂不是 嘿嘿嘿嘿,你懂的。” 大雨滂沱,声音嘈杂,本来两个人的交流不应被别人听到。 可不知什么时候,苏益达也悄悄落在了后面,正好走在两个人前面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显然,他对两个人在偷摸说什么话题很感兴趣。 高宇心道程实果然就是这种人,他略有些鄙夷的回道: “血肉不过是短暂的陪伴,既然【诸神】已经降临,我们可能拥有的将是无尽的可能,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容易消逝的东西。” 程实一愣,反问道: “那执着于什么?永恒的机械造物?造个娘化机甲出来陪伴自己?” 谁能想到程实只是随口一说,高宇的脚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尴尬通红的小脸快速转向了一侧。 程实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反应,心道你不会是已经做出来了? 嗯??? 虽说机甲是男人的浪漫,可也不是让你这么个浪漫法的啊小孩哥。 你还没满18岁啊! 怎么能走向歪路呢? 我建议把机甲给我,我来代你承受这份罪恶! 苏益达听了两人的对话,皱了皱眉头。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就在后面说这个? 试炼破题的线索都没看见,你们在这聊机甲的浪漫? 咋地,现在还不够浪漫吗?再下个把小时雨,整个谷地水多的都得又浪又漫。 他摇了摇头,再次跟上了前面的脚步。 程实见他走了,才又继续道: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说说呗小孩哥。” 高宇其实不想搭理这种低俗的人,但有人向他请教历史的感觉非常好,以至于他忍了一秒,还是没能拒绝。 “你想知道什么?” “哦,炼金造物系有哪些大拿,他们研究方向是什么,哪个最靠谱之类的,后面我去翻翻资料,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让我想想” 高宇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烂泥地里,思索了片刻道: “要说他们学系最天才的人物,大概是文明纪元前期因炼金实验意外死去的扎因吉尔,和文明纪元后期,将自己老婆炼成了全新生命的巴克胡斯。” “我是要炼老婆傀儡,不是把老婆炼成傀儡,说说前面这个,就前面这个!” 程实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跳。 按照切诺斯利的说法,扎因吉尔,可不是什么意外死亡。 他是被理质之塔的其他学派学者暗杀的! 第73章 !!!!!!!!!! “扎因吉尔在理质之塔的史书中的记录很少,有限的史料中记载他年轻时多次违反了学派的规定,私下使用违禁品进行造物研究,被警告了很多次。 但他的天赋很好,很快就在学派中崭露头角,并获得了博学主席会的注意,得到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支持。 可惜,好景不长,他在声名如日中天的时候,再次私自开启了违禁实验,后面实验出了意外,学派实验室爆炸倒塌,几乎整个造物炼金派系的学生都为他陪葬了” 程实听完,低头沉思。 这跟切诺斯利说的倒是对的上。 扎因吉尔被暗杀后,他的学生都被放逐,其中阿多斯和可塔罗来到了地底,加入了【混乱】萌芽信徒阵营。 如此龌龊之事,在理质之塔的视角中,自然要合理且合法的抹去这些人的痕迹。 “他做的到底是什么实验?” “史料没有记载,不过,据小道消息传言,扎因吉尔开启的是一项名为‘血肉诞神’的实验,他妄图用从博学主席会偷来的【真理】神性,结合炼金造物的傀儡技术,去创造一位全新的【神明】!” “!!!” 程实猛然瞪大眼睛,脑中嗡嗡作响。 怪不得阿多斯能跟切诺斯利凑到一块去,他的老师都开始造神了! 作为学生,只是召降一位新神的注视,不过分? “他,成功了?” “不是跟你说了,失败了啊,神性发生了爆炸,整个学派都炸死了。” 不对! 切诺斯利明明说的是“理质之塔在扎因吉尔发布最新成果前暗杀了他”,这也就是说,扎因吉尔已经成功了! 如果这个小道消息准确,那也就意味着扎因吉尔已经造出了【神明】! 至少也是一位容纳了【神性】的血肉生命! 卧槽! 这个生命去哪了? 被理智之塔拿走了? 程实默默记下了这一切,而后又问道: “学派一个学生都没逃出来?” “几乎没有,有的话应该会有记录,毕竟算是大型实验事故的幸存者,多少会在史书上留有一些笔墨的。” 程实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他继续试探道: “可我听说好像听说过,有一位叫做阿多斯的炼金造物学派学生杀死了大审判庭的审判官墨秋斯,引发了文明纪元中期的地表全面开战,算算这个时间,似乎跟扎因吉尔是一个时期?” 高宇有些意外,他一副开心的模样着赞赏道: “能说出墨秋斯这个名字,足以证明你真的很喜欢历史,这个人即使在大审判庭的正史中都不多见,基本都是学派内部通过细碎的资料拼凑起来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杀死墨秋斯的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阿多斯,这个名字我似乎也没听说过。 真正杀死这位一级审判官的,是一位来自地底的神秘人! 我们翻阅了海量的资料,最终在一位文明纪元末期出生的吟游诗人所编纂的诗集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记录了自己曾在地底旅行时,见证过【混乱】的信徒们在举行追思仪式,仪式曾提到了一个人名,这个人叫做 奥特曼!” “!!!???” “嗡——”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程实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被万顷狂雷击中,脑中发出了寰宇共振的嗡鸣。 高宇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嬉笑出声。 “很惊讶,我也没想到希望之洲的人居然会取这个名字,太搞笑了,这个让人出戏的名字与严肃的历史简直格格不入。” 程实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迅速收敛了震惊的表情,摆出一副失笑的样子,感慨道: “确实,这就像是古人的书帖上出现了现代人的颜文字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个人 是干嘛的?” 高宇谈兴正浓,他眼冒精光,以一种“这绝对是最劲爆的八卦”的姿态低声说道: “历史学派对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定性。 有人认为他是被理质之塔放逐,并受地底信仰蛊惑的傀儡学者; 有人认为他是叛出了大审判庭,且心甘情愿为地底信仰报复旧东家的审判官; 也有人认为祂,对,你没听错,就是祂,祂是【混沌】的先驱,是【混乱】的令使! 在【战争】刚刚注视希望之洲但还未降临的那个阶段,在【混乱】尚未发现那片宇宙的时间节点,祂曳行于星空,为祂的恩主找到了这片乐土,并将祂的意志,提前撒播在地底世界中! 怎么样,有没有史诗感,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位【令使】的故事! 也极有可能是【混乱】降临的开端! 我花了很多积分,才从学派内部兑换来的! 便宜你了! 喂,程实? 你咋了,想什么呢,是不是很震撼?” 啊对,啊对对对! 非常震撼,震撼的天灵盖都要飞了。 我他妈什么时候成了【混乱】的令使了? 啊? 这是我? 这个“outan”不是我灵光一闪的吐槽吗? 怎么就写进历史学派找到的史书里了? 行,真行。 我,程实,不仅是【欺诈】的信徒,【命运】的“弃誓者”,【死亡】的实习工 甚至还他妈的成了【混乱】的令使! 我有这么多身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真的是新的试炼吗? 我不会还在做梦呢!? 程实极其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有点破防,他懵了一瞬,而后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且疼。 不是做梦。 “” 高宇看到这一幕,多少也有点懵。 “你这兴奋的方式,还挺别致的哈。” “” 从情绪失控中回过神来,程实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 如果高宇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这次由自己发起的随机聊天没有被【什么存在】引导和篡改,如果真的存在那个吟游诗人和他的诗集,如果 他极尽脑力思考了无数个如果,然后才敢整合当下的信息,推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自己在上一场试炼中,改变了希望之洲的历史。 一个来自现实的玩家,改变了【信仰游戏】的背景! 这几乎与杜煕光改变众人记忆的行为一般无二,程实第一时间就由这份因果,联想到了一位【存在】。 【记忆】! 是不是祂搞了鬼? 毕竟祂是【欺诈】的敌人,而自己,又是【欺诈】“珍爱”的藏品。 如果说祂真的动了手,那动手的时间节点,只能是自己觐见【死亡】之后。 因为【死亡】对自己很有好感,却对没为祂找回迦楼罗之匕的【记忆】没什么好感。 倘若那时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被篡改的【记忆】,那祂,大概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是不是祂? 如果是,又是为了什么? 第74章 第一天:淹没之日 (愚人节大杯!赞美【欺诈】,祝大家永不被骗!xd) “靠近【秩序】,在【混乱】看来更是一种混乱。” 没想到当日一句为了遮掩自己身份的戏言,居然成真了。 正因为【混乱】的信徒头顶着那个被编造出来的名字,靠近了【秩序】,杀死了【秩序】之子,于是,真正的混乱诞生了。 自此,大审判庭陷入战争的泥潭不可自拔,【混乱】随着战争时间的推移和信仰的传播,开始降临。 所以,我到底是谁? 是希望之洲的奥特曼,还是 现实的程实? 这个问题很大,大到可以让人心神崩溃。 为了自己不疯掉,程实果断选择了跳过这一话题,回到试炼中来。 这不是一个凡人能想明白的,至少,现在不是。 他快速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和表情,不让高宇看出任何破绽从而联想到什么有关自己的推论,而后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高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但程实不聊了之后,他再自顾自的聊下去就显得自己有些孩子气。 于是他的嘴巴张合几下,这回终于忍住了。 众人已经在山坳中前行了四五个小时,此时的雨水已经开始在脚下汇积起来,地势低的地方积水甚至已经没过了脚面。 路,越来越难走了。 但好在目的地就在眼前。 赵前仰望着面前的高山,郑重道: “陶小姐,拜托了。” 陶怡轻嗯一声,开始对着山壁上伸出的藤蔓施法。 随着她灵动手指的召引,挂在山壁上的藤蔓开始疯涨起来,如同在洁白的宣纸上墨韵渐染一般,不过几个呼吸藤条就铺满了整个崖壁。 这显然是要大家踩着藤蔓攀岩。 时间紧迫,他们决定不绕路爬山了。 就在这里拐个直角向上。 程实看着近乎90度的峭壁,嘬了嘬牙花子。 高宇听到动静,低声嘟囔了一句: “要帮忙吗?” 一个成年人,被一个还没到18岁的孩子,问要不要帮忙。 但凡有点羞耻心,这个时候总要婉拒一下,装装样子,适当的表现一下成年人的强壮。 可程实没有。 羞耻心是什么? 我只有摆烂的心。 “要。”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高宇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机械的点了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了他的工具包。 只见他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材料和一柄小锤,将材料浮空放置然后手拿小锤一顿敲打。 不久后就在程实“四十、四十、四十”的配音下,黑着脸做出了一张崭新的背椅。 一张可以被人背在背上,而后让某人坐在上面被背上悬崖的椅子! 程实对椅子不感兴趣,却对机械工造系的术法很感兴趣。 显然,高宇手里这柄小锤是个十分厉害的法术道具。 小孩哥甚至都没有分神去塑形,只是随意的敲打了几下,椅子便按照他脑海里想法做了出来。 这种程度的塑造,可比什么3d打印强多了。 “你要背我?” “” 高宇转头看向程实,露出一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要脸”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我是个法师!” 程实笑着取下椅子,将目光瞄向了前排。 糟老头子 算了,肺都要咳出来了。 赵前 人已经爬上去了,总不能让人家再下来。 苏益达 这狗东西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转头就将手搭在了峭壁上,显然是不想做苦力。 这样的话,只剩一个粉毛少女 额 小孩做工具,女人做苦力?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岂不成废人了? “要帮忙吗?” 陶怡似乎早就料到程实需要帮忙,她转过头来,看向了程实手中的背椅。 程实一滞,而后鼓足了自己的男子气概,掷地有声道: “要!” 随即他又谄笑着靠近陶怡,贱兮兮的问道: “方便吗?” 陶怡笑起来好像一只小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方便呀,我有它们。” 说完,她一挥手,将峭壁上的藤蔓引了下来,穿起椅子,贴在了自己的身边。 程实感动至极,一个冲刺坐了上去。 唉呀妈呀人肉电梯,真香。 高宇一脸无语的跟在了后面。 他的腿上似乎有什么助力装置,让他走在峭壁之上如履平地。 一众人稀松平常的爬到了石山的山腰,就地取材裂开了几层石板,搭了一个临时的挡雨棚。 “这里的石质确实坚硬,而且上下方便,是个好地方。” 苏益达感慨的在山体石头上摸来摸去,对赵前的判断十分肯定。 赵前随意笑笑,站在了悬崖边缘,向远处眺望开去。 “不要盲目乐观,我们尚不知道这次试炼的主题是否是雨水,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咳咳咳也不用悲观,咳咳咳年轻人嘛,积极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说得好!” 由于大家都没费什么力气,程实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于是只能充当精神鼓励师,给大家一点精神鼓励。 苏益达瞥了程实一眼,摇头失笑。 这位【诞育】的牧师?唉,希望他能再靠谱一点。 程实的余光看到了苏益达的表情,他灿烂一笑,权当是回应。 时间开始快进,雨也越下越大。 最初的珠帘雨幕已经渐渐发展成了倾盆大雨。 不,或许倾盆都不再能形容当下的大雨,这简直就像是抽干了哪条江河的水,当头灌了下来。 水量之大,几乎打的人抬不起胳膊。 大水冲刷而下,就连肩颈都开始遭受压力,变得负重起来。 看到这种景象,已经没有人可以在心平气和的闲聊了。 “水涨起来了,最多不到1个小时,就会淹没到这里,大家快做准备。” 赵前手扯着一段藤蔓,飞速的缠绕着,这架势似乎是在做什么东西。 大家彼此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遮雨的石板也因为沉重的压力而摇摇欲坠,苏益达将手护在鼻子底下,才勉强张开嘴道: “这才到刚没过山脚,能有这么快?” “你要考虑雨势还在增大,只会比这快,不会比这慢!陶小姐,高宇,帮忙。” “好!” 陶怡站在石板之下,再次向着峭壁施法,让这些藤蔓自己爬上来变做打造工具的原料。 高宇不断的挥动手中的小锤,将这些藤蔓敲实,塑成空心的紧实“原木”。 但这效率,远不如他敲打那些特殊的金属。 赵前负责将这些原木扎紧,而后拼装成筏。 在肉眼可见的洪灾中,最朴素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打造一个可以随波逐流的木筏。 至于为何不让工造小孩哥直接干一艘潜艇出来 程实不是没想过,但小孩哥包里的材料太少,甚至连个单人版都敲不出来。 “唉,祂早就算到了一切啊,封空间这招是真绝啊。” “还要多少?” “再来三根!” 正当木筏即将拼成的时候,苏益达一脸凝重的从悬崖边跑了回来。 “快,所有人准备!来不及了!” 众人愕然抬头望去,却见群山之外,天地交接的地方不知何时亮起了一道连绵的白线。 这条白线不断变粗,不多时就让所有玩家看清了它原本的面貌。 那哪里是什么白线,根本就是能够一道骇掉人下巴的滔天巨浪。 浪潮的高度,几乎要让人仰断脖颈! 艹,开什么玩笑! 这么大的浪,木筏子有什么用? 这种水量砸下来,石山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陶怡,继续!高宇,编藤篓!崔老爷子,加固藤篓!” 赵前快速反应过来,开始转变策略,企图让木筏变成可以带人上升的漂浮器。 如此局势下,沉入水底一定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了,所以,只能在如何快速上浮的思路下,尽快想办法补救。 “苏益达,如果我们没能成功,有机会再来一次吗?” 赵前神色凝重的看向苏益达,期待着他的回复。 苏益达眼色一沉,严肃道:“我尽量。” 话没说死,但是是正面回应。 这说明他确实可以回溯记忆。 知道这些就够了,赵前的脸色多少好看了一点,他又转头看向程实。 “奶妈,水下的闭气和治疗,就靠你了,不用担心‘新生儿’,我们来解决。” 牧师有一个项技能是水愈治疗,可以让人在水下得到充足的呼吸,缓解伤痛,这是基础技能,程实自然也有。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靠得住,但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试炼一共三天。 如果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声势,程实很难想象,接下来的三天该如何度过。 难道,要靠冲浪度日? 这可不是网上冲浪,消磨不了时间的。 “要来了!所有人,进篓!!快!” 话音刚落,天就黑了。 轰隆的嗡鸣甚至一度掩盖了天际的雷声! 程实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入固定在木筏上的藤篓里,看着崔顶天一边咳嗽,一边在加速吸收着藤蔓的腐朽之气让木筏更加的坚固,紧张的吸了吸气。 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不紧张。 超出想象的巨浪此时近在眼前,它宛如一堵从地底砌往星空的巨墙,扑面而来的压抑感简直让人绝望。 “奶妈,治疗!” 在赵前最后一句嘶吼中 “轰——”的一声。 浪头朝下,毁天灭地。 众人只觉一股天塌一般的重量砸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被压的狂吐一口鲜血。 但这点血很快消失不见了。 因为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曾经所谓的山峰,已经化成了海底拔起的石礁。 视野中的一切都尽数沉入海中。 第75章 随波逐流?不!海底两万里 所有人都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短暂的昏迷了片刻。 只有程实,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掌控着这艘勉强称得上漂浮器的破筏子,在水底艰难穿行。 是的,程实没晕。 在巨浪当头的那一瞬间,他对着自己把所有的技能都提前释放了一遍,留足了裕量。 这也让他扛住了巨大的冲击力,一直保持着清醒。 至于其他人 算了,吐点血而已,又不会死。 谁让他们不是船长呢! 当战线从山峰变成了海下,拥有水下疗愈的程实就从混子牧师变成了话语权极高的代班船长! 他只需要朝着自己来一发水下疗愈,再通过共沐神恩将水下呼吸的效果分享给队友,就可以凭借最低的消耗,呼吸最多的空气。 不仅如此,牧师是除了水系元素法官外对水元素有着最高亲和力的职业,只要操作精细,完全能够在不是汹涌暗流的地方控制住“木筏潜水器”,成为众人的领航员! 事实上程实已经在这么做了。 赵前的体质不愧是最好的,他第一个清醒过来。 当感觉到自己依然能够呼吸,并且看到程实掌控着木筏继续往海底深处漂去的时候,他就知道,状况被队友稳住了。 他很欣慰。 不是因为程实突然变得可靠起来,而是水下疗愈并没有让他莫名其妙的怀孕。 其他人陆续醒来,感受到自己的状态不差,也是纷纷舒了口气。 玩家们现在的状况很是奇特: 由藤蔓敲实出来的“中空原木”表现出了良好密封性和上浮性,所以在最上面。 竹筏下倒挂着几个滕篓,每个篓子里藏着一个玩家,尽管所有人都浸在水里,但由于水下疗愈的作用显着,他们的呼吸并没有受到影响。 硬要说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那就是呼吸空气变成了呼吸海水。 浑浊的海水吸入鼻腔又消失不见的感觉,依然不太好受。 可也由于筏子漂浮力太好,程实在如此深的水底操纵起来,依然有些困难。 好在队友不是混子,别人干活的时候不会像他一样干看着。 陶怡第一时间从滕篓外伸出的边角料中取下几条藤条,凝成方板绑在手上,开始以臂充桨,人工助力。 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 只有赵前,仍然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程实余光瞥过他,对这位队长多少有了点兴趣。 这位【战争】的信徒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虽然他自动领起了指挥一职,但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几乎不会额外出力。 当然,这种保守式留存力量的试炼风格非常多的玩家都在用,在没有什么互相信任的当下,也很好用。 可赵前与他们还有些区别。 他不像是绝对利己的人,眼里也饱含着对合作的渴望,可偏偏做的都是些比较“独”的事情。 这种淡淡的反差感就很别扭。 不过只要他没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由得他去。 自己好像想的有点多了,程实呵呵一笑,继续当孙策。 正当程实一边控制竹筏,一边观察众人的时候,陶怡开口了。 “咕噜咕噜程实,我们不漂上去吗咕噜咕噜” “上面无法确定风浪,我们这小破筏子可抗不住第二下这么大的浪了,水下更安全。” “咕噜咕噜是吗,这样你的精神力承受的住吗,我对水的亲和力还行咕噜咕噜不行换我开一会儿” 那怎么行,我才刚玩上瘾! 程实很享受当船长的乐趣,这种等级的精神力消耗,他几乎可以在水下畅游一整天。 前提是,水下一直如此风平浪静。 程实没有正面回应她,而是笑着问道: “你说话为什么一定要咕噜咕噜的吐水。” “咕噜咕噜你不觉得这样很像鱼吗咕噜咕噜我们现在是水底人了好好玩!” “” 天真打败了无邪,程实无话可说。 风暴在水面肆虐,而水下却颇为安静。 除了要避开一些被海水吹涌过来的杂物和垃圾外,整个海底旅程几乎没什么危险。 可惜,好景不长。 在海中潜行了几个小时后,意外再次发生了。 尽管水下的一切感官远没有地面上敏锐,赵前还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出声警示道: “小心,下面有东西过来了!” 听到示警,程实心中一紧。 他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海水的中上区间,刚刚能避开海面的风暴,却也根本看不到海底在哪。 按道理说在巨浪扑打过后这么长时间里,海水中该浮上去的东西应该已经浮到了上层,而该沉下去的也早该离开了这片区域。 此时还能遇到从海底升起来的什么东西,那其危险性,显而易见。 “什么东西,活物?还是死物?” “程实,转向能避开吗?我们加把劲,快点划” “下面?我怎么没看到?” 程实在最前面,前向视野最好,但向下的视野与大家差不多,他此时也没能看见底下有什么。 海水席卷过太多地表泥土,浑浊不堪,视野很差,赵前能够提前预警,显然不是靠的视力。 “看不到东西!能感知到是什么东西吗?” 赵前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声波般散发出去,只一瞬间,他的脸色便难看至极。 “避不开了!前后左右都有,程实!要撞上了!” “呼——” 话音刚落,木筏便被激流抽打的旋转起来。 “咕噜咕噜” 无数气泡升腾而起,这下真的咕噜噜了。 “所有人,护好自己!奶妈,准备治疗!” 不用赵前多说,在旋转开始的那一刻,共沐神恩已经带着七八个治愈术涌向了全队成员。 程实面色凝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下方涌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巨兽,血肉外翻的皮肤和半睁半合的白瞳显示着这只庞然大物已然死亡,它就如一只鼓胀的气球在海底升起,向上飘浮。 只不过在上浮的过程中,撞上了玩家。 说是撞,其实有些不恰当。 比起巨兽的大小,玩家们所在的木筏,宛如巨轮下的一叶渔舟,比例失衡的厉害。 木筏怼上这庞然大物,大概还不如海水滚动对它的影响来的更大。 可这样的撞击对木筏来说却是毁灭性的。 不过幸运的是,竹筏并没有撞实巨兽,只是被一阵巨大的吸力吸向前方,整个筏子在疾速水流的裹挟下解体散架。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至极,因为他们终于发现了赵前所说的“前后左右都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陶怡死死的抱住一根藤蔓原木,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们这是” 程实拽着高宇,紧蹙眉头沉声回道: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 撞入了巨兽的肚子里。” 第76章 生死一线 水流还在加速。 不一会儿,玩家们被彻底冲散,一前一后的被冲入了更深处。 他们的前方不再是湛蓝的海水,而是出现了一股股明黄的激流。 在两股分界明显的液体接触的那一刹那,程实明显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己挤压而来,开始疯狂腐蚀自己的皮肤。 是酸! 怎么可能? 在如此海量的海水灌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浓度的酸性? “巨兽的胃液?” “不!这不是酸!这是来自虚空的拉扯! 虚须吞豚! 怎么可能? 它们可是生活在虚实边界的【虚无】宠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 它们怎么可能会死!!??” 程实听着高宇的惊呼,心下一惊。 虚须吞豚说起来跟程实还有点关系,因为这种生物是【虚无】的从属,诞生于虚空与现实的边缘地带‘虚实边界’,为【虚无】吞噬【存在】。 它们头顶长着两条看不见的触须,可以感知到哪里的现实最为羸弱,然后通过虚空游走过去,将那里吞噬,变成新的虚空。 而被它们吞入腹中的存在,便会在虚空的拉扯中,逐渐消失殆尽。 至于这种虚实相间的东西如何会死 不好意思,别忘了,这是【湮灭】的试炼。 对于这种模糊【存在】与【虚无】边界的生物,或许不存在生命一说,但一定存在湮灭这种状态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程实来不及深思,立刻又对着微弱视野内的能看到的所有队友补上了两发治疗术。 然而恶劣的局势并没有因为这两发治疗术有所改善。 竹筏上的藤蔓开始快速分解,玩家们的皮肤也逐渐出现溃烂。 【虚无】正在以他们所能理解的方式,将他们“溶解”为新的虚空。 “不能再往里了,虚空的拉扯还在加剧!!所有人,向外突围!” 赵前高吼一声,全身变得通红而炙热,双手疯狂抡转,宛如两只螺旋桨一般推着自己向来处游去。 “崔老,跟紧我!” 崔顶天应声而动,立刻缀上了赵前,但他的速度显然没有赵前快,不仅是因为转速不够,更因为他的身后拖着一个拖油瓶。 苏益达! 程实的这个同行不知什么时候撞到了崔顶天的身上,而后就没从他身上下去过。 陶怡和高宇也在努力,但显然这个时候,法师远没有战士和猎人有效率。 哪怕他们竭尽全力的施法,仍没能改变被吸力拖入深处的局面。 此时众人的状况已经非常差了,不说早已消失不见的衣物,就连头发和皮肤都已经开始大面积溃烂。 虚空的拉扯力宛如一把锋利的剃刀,毫无规律毫不留情的在他们的身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拉我一把!” 高宇急了,他大喊一声,用尽全力掏出了一块金属材料,在水中疯狂敲打。 陶怡就在他的身边,面目全非的她咬了咬牙,一只手拉住了他,另一只手不断的召唤附近可用的东西,然而这些外在之物腐蚀的速度,远比她的施法速度要快。 “快!我撑不住了!” 陶怡凄惨的喊了一声,高宇双目赤红,速度都快了三分。 小锤子在虚空的拉扯下也在逐渐消失,但仍和着鲜血将他手中的材料敲成一柄长杆螺旋钻头,猛地插在了身边的巨兽内壁上。 “压力太大,游不上去的,来啊!我们从这里挖出去! 它们演化于虚无,不同于传统生命,肌体很薄,有希望的!” 水下疗愈的持续时间快到了,众人身上的溃烂又加速了几分。 前面几个本还在奋力前游,感受到巨大的阻力后,不得不果断放弃,回头靠向高宇。 程实看准机会拉住高宇的脚,又顺手抓住了被急流推向深处的陶怡,鼓足力气给所有人来了一发治疗术。 崔顶天看到高宇效率不高,立刻抢过他手里的钻头疯狂开凿。 赵前就近贴近巨兽内壁,企图用自己的双手打开另一条通路。 然而,无论是手,还是手中的工具,都并不能对巨兽的内壁造成多少损伤。 可这种剧烈的消耗,却让他们的状态下降的更快了。 “牧师!!!” 赵前极力嘶吼,希望程实能再给力一点,起码在他们凿开巨兽内壁之前,保住大家的命。 然而程实并没有响应他。 他紧咬着牙一个治疗术没给,反而用双腿代替自己的手夹住了陶怡,解放了右手出来,跃跃欲试。 “牧师!!!奶我!!!” “妈的没空!” 程实大吼一声,下定决心猛出一拳,砸在了脸前的“墙”上。 他当然不是想跟赵前比谁的手更猛,而是因为他有奇招! 35s从神遗器: 骨仆乐乐尔之戒! 当程实手上那枚妖红流转的戒指接触到巨兽内壁的一刹那! “轰——” 毁天灭地的雷霆,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雷光咆哮着从手边激射出去,瞬间轰穿了“皮薄”的巨兽,甚至将整个巨兽的内腔都照亮了一瞬。 众人被这一声惊雷吓了一跳,见巨兽内壁的缺口处开始涌入“新鲜”的海水,他们喜出望外,迸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缺口冲了过去。 破开了! 程实心中暗道侥幸。 感谢队友们大力奉献的恐惧情绪。 也感谢恐惧母树乐乐尔,第一次打工,就救了自己的命。 看着近在眼前的缺口,程实没有擅动。 他先是给了所有人一发水下治疗稳住了局势,而后挣扎着捏出几发恢复精神力的术法,全部打在了崔顶天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是因为他发现这个老爷子在如今全员溃烂几可见骨的情况下,身上的伤口居然没有几条! 来自虚空的侵蚀似乎在他的身体上慢了下来。 可也正因如此,程实才觉得一定要先奶他! 当所有人都深陷泥潭的时候,你要救的第一个人一定不能是那个即将被吞没的,而是那个最容易上岸的! 只有这样,上岸的人才能想方设法将所有人拉出去! 泥潭里的人再多挣扎,都比不上岸边有人奋力一拉! 崔顶天猛地感受到自己的状态急速上升,立刻明白了程实的意思。 他强忍咳嗽,右手一甩,便将一条细长的白绳甩向了血肉缺口之外。 而后,他的左手也甩动起来,随着高频的甩动,另一条白绳迅速飞射而出捆住了程实三人。 就在程实即将拉断高宇脚踝、夹碎陶怡腰肢三人齐齐掉入更深处前的那个瞬间,崔顶天用绳索将他们包成了粽子。 “赵前,抓住!” 崔顶天大喊一声,开始向外猛冲。 赵前闻声,立刻扭转身体,猛地反蹬在内壁上,借着反冲力靠近老头,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然而当他的手摸到老腰的那一刻 他惊呆了。 他没有在崔顶天的腹部感觉到任何皮肤的触感,似乎虚空已经将他的皮肤拉扯殆尽。 可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崔顶天身上丝毫无伤! 怎么会这样! 赵前诧异的抬头,却发现近在眼前的崔顶天整个人都几乎是以肌肉筋膜完全裸露的形态在奋力前游! 只有他的双手手腕处,还有一丝完整的皮肤覆盖着。 至于皮肤的另一端 他震惊朝着脚下被打包成一捆的三人看去: 那捆扎三人的白绳近在眼前,绷的笔直。 哪怕海水再浑浊,只要仔细看,仍能看出那分明就不是什么绳索,而是一条细长的 肌皮! 崔顶天居然一圈圈的褪去了他全身的皮肤,化作细绳,兜住了所有人! 无论是延伸极长的皮肤,还是坚如金石的血肉,他似乎能够抵抗一些来自虚空的侵蚀。 “抓紧了!老汉要发力了!” 抛向缺口之外的皮绳似乎找到了可靠的锚点,老头面色一喜,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收缩起来。 在肌皮快速的收缩下,崔顶天带着所有人迎着激流的巨压,朝着缺口之外冲去。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虚空拉扯在渐渐退去,血肉贴紧在一起的三人,露出了死里逃生的苦笑。 太惨了。 过度的虚空拉扯让他们的伤口深可见骨,烂肉黏连在一起,已经分不出谁的是谁的。 程实因为过度消耗有些脱力,但他还是强撑着,朝着面前的两人,来了一发治疗。 皮肉毛发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看到伤口开始愈合,高宇紧绷的脸色终于舒缓开来。 但与此相反的是,陶怡的面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此时的她紧贴着程实的背后,慢慢恢复了肌体的触觉。 “程实你” 程实刚刚精神高度紧张,丝毫不敢松弦,此时好不容易缓一口气,神经骤然放松之下,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莞尔一笑,还以为陶怡在关心自己的状态。 “没事,我还撑得住。” “我唉算了” 程实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陶怡可能是在害怕【诞育】的注视,他哈哈一笑道: “放心,你不会怀孕的。” 然而说完,他就知道到自己会错意了。 得益于共沐神恩的效果,自己的后背触觉也开始慢慢恢复,一股特殊的压力从背面传来。 “” “” 高宇被绑在程实身前,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察觉到两人面色都很怪,抬紧张的头问道: “又怎么了?” 程实勾起嘴角,有点没忍住笑。 “没什么。 我只是在想,有些明星在电视上看起来身材还挺好的,但其实现实里一言难尽。 你说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垫大欺客?” “啊?” 高宇似乎有点没跟上程实跳脱的思维,反倒是程实身后陶怡,因为这句话拘谨的情绪彻底安定了下来。 她翻了个白眼道: “你喜欢那个明星?” “没关注,不了解,谈不上喜不喜欢。” “那就是了,既然有人不是受众,那管那么多干嘛?” “” 啊确实,关我屁事。 我只是为广大受到蒙蔽的粉丝们吹个哨,你要不是那个明星的话,你倒是别掐我啊! 高宇不是傻子,当他听到这两个人在这里说些奇怪的话的时候,脸色同样变得古怪起来。 “书里说的果然没错,灾难,是爱情的催化剂。” “” “” 妈的小屁孩子,懂个鸡毛。 就在三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舒缓着自己的心情之时,前方又传来了老头的吼声! “注意,要出水了!” 第77章 往日繁荣的替代品:倏忽回光! 死去的虚须吞豚在吞下众人之后,尸体依然在上浮。 所以当玩家们冲出巨兽肚子的时候,他们离水面已经不远了。 在崔顶天的快速游动下,很快,众人便被拖出了水面。 “哗啦——” “哇!” “呼哧呼哧!” “得救了” 在所有人从水面冒头出来的那一刻,老头立刻收回了他的皮肤,剧烈的咳嗽着向水底沉去。 赵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崔老!” 苏益达赶紧挣脱开身,生怕跟老头一起再沉下去。 陶怡看到后微微皱眉,伸手驱使一根浮木飘过来,垫在了崔顶天的腋下。 程实没关心这些,此时最让他在意的是,几个小时前声势如此浩大的暴雨和巨浪,现在居然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汪洋,除了各种各样的漂浮物和不计其数的未知生物尸体外,竟然再也没有一丝危险的天灾气息。 他诧异的环顾四周,不敢置信的问道: “结束了?”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他。 高宇同样拉过一条横木,垫在胸前,重重的吐了口气。 “还好,看来我还有机会过18岁生日。” 一脸惨相的陶怡苦笑两声,将脖子之下的身体,埋进了水里。 此时距离试炼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20个小时。 太阳遥挂在天边散发着光和热,炙烤着海面,也灼的皮肤生疼。 众人浮出水面喘息了半天才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 灾难真的过去了。 哪怕是暂时的。 “程实,救人,崔老要不行了!” 赵前推着一根浮木靠近过来,脸色有些不安。 程实皱了皱眉头,越发觉得赵前对崔顶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他确实很关心老头,可除了顺手能帮外,其他危险时刻又不会额外的托老头一把。 难不成 算了,先不想这个,无论如何自己几个人能死里逃生,都是崔老的功劳。 程实赶紧朝着老爷子的方向游了过去。 当他的手握到崔顶天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老爷子的状态,当真是糟的很。 他的心脏并没有竭力之后的剧烈跳动,而是越跳越缓,仿佛整个人真的要变成一具木乃伊了。 这是他爆发神力的后遗症? 还是其天赋的代价? 未免太过严重了。 这种情况,普通的治疗术只能延缓他的死亡,并不能救命。 往日的繁荣或许有用,但是随身空间已经被锁了,这药,根本无处可寻。 等等! 也不是无处可寻! “高宇!” 程实紧握着崔顶天的手,朝着高宇大喊道: “我需要一个药炉!至少要15公分,带研磨轮、混洒装置和增压器,而且必须耐火和高温!” 高宇惊愕的愣了愣,而后迅速点头。 他的工具包早在巨兽肚子里就已经被虚空拉扯殆尽,但是其中的工具和材料却一件没丢。 因为他把这些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腹腔里! 他在用血肉的消磨延长工具消散的时间! 这些工具是他手边唯一的凭仗,一旦丢了,之后的试炼之路将寸步难行。 所以除了这种笨办法,也没什么其他招。 只见他紧皱眉头咬着牙,用一根尖锐的木枝划开了刚刚愈合的肚皮,而后掏出东西迅速敲打起来。 希望之洲的药炉规格大同小异,无非是材质和炉内附加装置的不同。 程实的要求很清晰很明确,材料也刚刚好够打造一个巴掌大的炉子,所以高宇很快就敲了出来。 当程实拿到药炉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烁着“老子这次要赌把大的”的奇异光芒。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眼神,知道现在的程实很疯狂,但也很没把握。 至于没把握的是什么 大概是现场炼药这件事? “你会炼药?” 苏益达有些懵逼。 高宇听了这话,撇了撇嘴。 如果苏益达当时偷听完了全程,就该知道程实这人最感兴趣的就是炼金造物,而这一学派可不只是围着傀儡转的,奇诡危险的药品,也是他们孜孜不倦的追求。 程实面色紧张,没有回应他。 “崔顶天状态很差,本来【腐朽】的神力应该在他身上流转,可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神力被其他的什么力量限制住了。 放任他这样下去,最多今晚,他就会真的变成一具木乃伊。 我的治疗天赋有限,并不能将他的状态逆转过来。 但是! 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拼一拼! 那就是炼药!”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程实打开了药炉。 “往日的繁荣大家应该都听说,结合了【记忆】和【繁荣】神力的a级药剂。 我在学习炼药时,曾模拟它药性,炼制出一种效果非常相似的药剂。” “你能炼制a级药剂???”苏益达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而后又立即质疑道,“可这里也没有【神性】啊?” 程实再次无视了他的发言。 “我将其命名为‘倏忽回光’,饮下这种药剂,可以抛却一切伤痛,立刻恢复身体的巅峰状态!” “但是?”赵前似乎猜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接道。 “嗯,但是 药剂有很强的副作用。 伤者会五天之后重新陷入病痛之中,而且靠近死亡的速度,会极度加快!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透支生命力的药剂,你们可以理解为,五天的回光返照。” 程实说完,转头看向崔顶天。 “崔老,我知道你在找儿子,不过活下去或许还有希望,可一旦死在这里” 崔顶天模糊的意识正在极力的抵抗着死亡的降临,他的手突然反握住程实,狠狠的攥了一下。 明白了。 程实二话不说,在自己胳膊上撕下一片血肉,放了进去。 这一操作,把所有人都看得一惊。 “血肉炼药?”高宇懵了。 “不然呢?血肉是药性最好的材料,我的血肉中蕴含着治愈的力量。 不过只有我的血肉可能还不够,即使这种药剂不需要【神性】,它却仍是带有【繁荣】和【记忆】之力的” 话不用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程实,看向了陶怡和苏益达。 陶怡震惊的瞪大了眼,但很快就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忍着剧痛,驱使枝桠在自己的手臂上刮下了一片皮肉,送进了药炉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似乎又怕【繁荣】之力不够,于是再次驱动枝桠准备把另一只手的皮肉也刮下来。 平心而论,崔老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救大家所致。 在陶小姐看来,无论是考虑到之后的队友助力,还是出于报恩层面,能救都一定要救。 更何况,这点皮肉痛苦,比起之前在水下,简直是毛毛雨。 她的想法很朴素,可程实却及时制止了她。 “炼药讲究控量和配比,有些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 说完,他把药炉推到了苏益达面前。 苏益达的脸色,阴沉不定。 说实话,他本人对救崔顶天这件事没有一点抵触,而且非常乐意帮忙。 因为无论是崔顶天的实力,还是他的人品,都是值得依赖的最佳队友。 可问题就在于,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记忆】信徒! 见程实说的头头是道,他丝毫不怀疑这位牧师能够炼出这种药剂。 但他怕一旦炼药失败,自己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 暴露身份这件事其实没什么严重后果,最严重的是因为这件事,整个试炼队伍很有可能直接损失三个战力。 崔顶天、他自己,以及陶怡! 这几乎是灭顶之灾! 既然苏益达都有这种顾虑,程实会想不到吗? 不会! 他早就算到了一切。 因为他也在骗! 说实话,在得到阿多斯的炼金笔记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药炉这东西长啥样。 他的药都是凭空炼出来的。 可今天不行。 随身空间被封让他失去了张嘴就编的环境。 所以,想要成事,就必须演一场戏! 他脑力疯狂运转,几乎掏空了自己对炼药的所有认知,然后极尽所能的去增加细节,描述功效,为的就是让炼药这件事变的更加可信。 如果没有陶怡和苏益达,或许事情还不会这么顺利。 可命运就巧妙在这里: 队伍里恰好有一位【繁荣】的信徒,和一位【记忆】的信徒。 哪怕这位【记忆】的信徒本质是【欺诈】。 但无所谓! 让我们再来回忆一下【献往虚无的祭品】这个天赋的能力:当除开自己之外,有五个外人承认某件编造的物品存在时,物品存在。 毫无疑问,当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程实可以炼出这个药剂。 然后,除了程实,其他四个人都相信苏益达是【记忆】的法师,相信他有【记忆】之力。 只有苏益达自己,对自己的血肉能否成功炼药有所怀疑。 所以此局最大的赌注,不是别人,正是苏益达自己。 程实赌的,就是苏益达能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的内心承认他的确拥有【记忆】之力,因此炼药也不会失败。 这局,不是程实单纯的在骗苏益达。 而是在等苏益达自己骗过自己! 果不其然,苏益达在那一瞬间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诞生了一个合理且荒诞的推论: 那就是自己的【记忆】之力虽然是骗来的,可在别人眼里依旧是【记忆】之力。 所以按照祂的意志,炼药这件事,不应该会失败才对。 犹豫之色快速在眼中闪过,苏益达心一狠,将自己手臂上的血肉生撕下来,投入了炉中。 成了! 在苏益达动手的那一刻,程实就知道成了! 去他妈的五天的回光返照! 只要撑过三天,活过试练,之后有的是机会救命。 如果三天都没撑过去,大家都嗝屁的话,也就不用再论别的了。 程实激动的合上药炉,笑容疯狂的看向了赵前。 “我需要火!” 第78章 其实我姓唐 (究极大杯,2章6000+!叉腰!) 毫无疑问,【战争】是钟爱血与火的。 但不是每个【战争】的信徒都对火元素有亲和力。 大部分祂的信徒只接受了祂的一半祝福,那就是狂暴的战力,只有少数幸运儿同时获得了掌控火焰的力量。 而赵前,就是其中之一。 对火焰的掌控是他留的后手,从不轻易示于人前,是张奇兵牌。 所以他很好奇程实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一个猎人,但你在失去了自己弓箭的情况下却并不焦急,这说明你有足以应付试炼的后手。 我观察到你爬山的时候,左手有意识的避开藤蔓,只抓山体棱角,这说明你左手的力量对你来说并不完全可控,起码有可能对木属存在造成损坏。 再回想你跟崔老谕行时的战斗,你左手的防御姿态都偏向进攻,可每当这个时候攻势却又没有下文,你的右手重拳并不是反攻号角,这就说明原本的攻势应该来自左手。 你藏了底牌,而你,又是一个【战争】的信徒。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观察力很敏锐,但如果我说你猜错了呢?”赵前挑挑眉,哼笑一声。 程实眼神颇为“严肃”道: “那崔老就会死。” 赵前抬眼冷漠的打量程实,又瞥眼看了下躺在两根木头中间的崔顶天,脸上纠结的神色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没错,我确实会火。” 赵前将自己的左手举起,在手臂抬起来的一瞬间,一层细密的赤色火焰紧贴着他的皮肤燃起。 果然,他有掌控火焰的威能! 程实会心一笑,将药炉递给了他。 还好,在这种不影响他个人安危的关头,这个人尚且能够合作。 看起来,他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绝对利己份子。 赵前摇头失笑,接过了药炉。 “我要怎么做?” 程实的眼神再次疯狂,他盯着药炉,一字一句道: “炙烤,持续的炙烤,直到药炉爆炸!” “?”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听傻了。 高宇一脸懵逼道: “炸炉了还炼什么药?” 程实哈哈大笑: “你不懂,炼金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我之前的实验从未成功过。 直到有一次炸炉,我才发现,原来‘倏忽回光’需要在泄压的瞬间接触到足够的空气才会最终成型。 我一直无法确定空气里的哪种成分才是成药的关键。 所以炸炉是最稳定的手段! 药剂的最终形态是黑色浆膏,出药率大概有70,只要在炸炉的瞬间我们能兜住足够多的浆膏搓成药丸,那么崔老的命,就能救得回来!” 得了,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赵前不再有疑问。 他开始调动全身的【战争】之力,催动火焰,炙烤药炉。 药炉增压的时间很漫长,所以在此期间,其他人开始收集浮木,搭建海中平台。 陶怡还趁机解决了衣服的问题,她施法剥下原木的树皮,化作紧身衣物,裹起了自己那不太曼妙的身材。 至于男人们碎布随便一遮就够,没那么多讲究。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努力下,一个由浮木和枝桠拼凑的海上平台便做好了。 “面积够用就不要再搭建了,压力装置报警,大家注意,要爆了!” 赵前一声大吼将所有人重新召集回来,看到他手上的药炉发出不堪重负的气鸣声,所有人都绷紧了心神。 只有程实,手里捏着一颗刚才从木头上扣下来的淤泥搓成的丸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近景魔术的诀窍在于转移注意力。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铺垫,而他手里这颗,才是真正的救命良药。 如果真有队友能从爆炸的残骸中兜住一颗两颗灰渣团成的丸子,那也是失败品。 献往虚无的祭品不能用于存放,程实不会让他们留着当作救命神药,因为过了时效之后,那就是一团血肉燃尽的焦灰,毫无用处。 “要来了!” 赵前爆吼一声,把手中炉子扔向高空 “轰——” 药炉瞬间爆炸,将炉内的灰渣喷射的到处都是。 所有人各显神通,极尽全力收集药膏。 只有程实一人,在漫天的灰烬中快速移动,果断伸手,然后使劲揉搓着什么跑到崔顶天身前,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 高宇双手全是黑灰,他诧异的看着程实,喃喃自语道: “你要有这反应,爬山还需要人背?” 程实哈哈笑笑,没接话茬。 果然,药剂炼成了,不仅成功了,药效还特别好。 崔顶天只觉得一股生机勃发的力量从自己的心脏处爆开,然后随着血液的循环迸入四肢百骸,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消散而去,他那苍白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不就是往日的繁荣吗?” 陶怡不敢置信看着崔顶天的变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血肉有这么大的功效。 崔顶天自己都是懵的,他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坐起身来,看向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叹服的感慨: “小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这 怎么可能?” 程实眼睛干眨两下,笑道: “什么怎么可能,这只是追溯了你过往身体的巅峰状态,暂时回光返照而已,感觉如何?” 崔顶天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说道: “过往身体的巅峰?就算是这样这药,大概不是a级?” “a级?崔老开玩笑了,五天之后你就要玩完,这能算得上b级我祖坟都得烧四十米的高香。” “可b级的药剂,有可能把祂的【弃誓诅咒】屏蔽掉吗?” ??? “什么东西??” 炸了! 程实的脑子瞬间被炸了! 怎么弃誓诅咒都来了? “崔老你是弃誓者??” 所有人都惊呆了,至少在这一刻,【沉默】再次降临。 崔顶天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懵逼的程实,开始诉说有关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并不复杂。 在【诸神】降临之前,崔顶天和自己的儿子过着普通且幸福的生活。 直到祂们降临,将原本的世界改变,老头子跟儿子再没相见。 他为了找回自己的儿子,毅然决然的踏入了命途的,并选择了【繁荣】作为他的恩主。 因为【繁荣】的意志正好切合他的目标,在死之前,焕发出自己的一切力量,找到儿子。 然而老人终究是老了,即使有【繁荣】之力加身,相比于其他玩家,也不会有明显的优势。 而没有优势就意味着在越来越困难的试炼里,寸步难行。 所以,在某一次试炼大难不死后,他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背弃【繁荣】,改投【腐朽】! 以他愈发恶劣的身体条件,信仰【腐朽】几乎是相当于白嫖神力。 至于那背弃恩主获得的诅咒 还是那句话,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于是,出于最初的那个执念,他开启了【弃誓祈愿】。 最终试炼也确实成功了,他得到了【腐朽】的注视,却也受到了【繁荣】的诅咒。 被他背弃的恩主似乎看透了老头子内心的渴望,所以祂给出的诅咒是: 赐予他一具永不腐朽的石躯! 何其荒诞! 一位崇尚【腐朽】的战士,却成了肌肉永远无法腐朽的石像木乃伊。 哪怕【腐朽】并未亏待他,赐予了他足够强大的天赋,可【繁荣】的诅咒却一直抑制着他获得足够的【腐朽】之力。 这是一场成功的改信,却又是一场失败的背弃。 他没把自己变的更强,却把自己变的非人。 这也是他比别人更能抗住虚空侵蚀的原因,因为无论是他的肌体还是他的皮肤,都带着祂们的意志。 “” 众人默默听完,一时无言。 崔顶天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苦笑道: “我的肌肉里有【繁荣】的诅咒,而皮肤上又有【腐朽】的祝福,它们针锋相对互不相容,身体内意志的对抗让我咳嗽不停,这不是疾病,而是代价! 所以,小程,我想请教你 是什么样的药剂,能够治愈这种代价,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跟你交换。” “” 所有人都看向了程实,眼中带着明显的惊疑。 陶怡捂嘴,高宇瞪眼,赵前挑眉。 只有苏益达,在听完崔顶天说的话后,偷偷将手背在身后,把手上沾染的焦灰全部扣下,攒成了一颗药丸,夹在了臀缝中。 妈的玩大了。 我怎么知道这药还能压住你的【弃誓诅咒】? 祂没说过啊! 不过想也知道,这一定是药剂中的【欺诈】之力起了作用,毕竟是祂的天赋做出来的东西,所以是不是有一种可能: 祂的力量把【繁荣】和【腐朽】都骗过去了? 可这是能说的吗? 程实尴尬的笑笑,心念急转,脑力全开,开始思考如何才能将怀疑的众人忽悠过去。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程实不是我的真名?” “啊?那你叫什么?”陶怡一脸天真的扮演了捧哏的角色。 “呃其实我姓唐,唐僧的唐。” 第79章 所谓【神性】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大家别板着脸啊” 见到众人表情各异,程实挠了挠头,终于坦白了: “好,我说。 虽然我不姓唐,但我跟唐僧,多少有点像。” “” 见大家还是一脸无语不信,程实打个哈哈继续说道: “别急啊,我说的是真的,我的体内被封藏了一缕【繁荣】的【神性】。” 神性!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的脸色都郑重起来。 这个词,虽然“常见”,但又不常“见”。 在【信仰游戏】中,每个分段的玩家大概都知道【神性】为何物,可真要说出它到底是什么,估计99的中低分段玩家都答不上来。 更遑论亲眼见过神性。 我只知道它很吊,至于怎么个吊法,管他呢!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只有2000分以上,至少是刷出了s级天赋的玩家,才算是勉强摸到了一点【神性】的门道。 大概到了2400分,那些拥有ss级天赋的玩家就基本上戳破了眼前那层模糊的纸,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它是【信仰游戏】中最玄奇诡秘的存在,既代表着凝聚的信仰,又意味着最强的威能。 以玩家的角度去论,以天赋的强度去衡量,单独的一份【神性】,便意味着一个s级信仰天赋。 而ss级信仰天赋,则意味着10份神性。 至于所谓的sss级半神器 如此威能的从神遗器已经脱离了以“份”为单位的衡量体系,非要解释的话,它既可以等价于1份,也可以等价于份。 因为从神遗器中的【神性】并不是散落的神性,而是某个确认成神路途中已经凝实的【神性】。 以积木去比喻,这种神性相当于将完整的成品小心翼翼的分开成无数块,每一块都算是能够还原【神明】的拼图。 而散落的神性,则是从未拼合过的碎片。 它们或产生于微末的信仰,或迸发于神秘的虚无,又或者只是【诸神】随手赐予信徒的小玩意儿。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哪种神性,它们仍是“拼”成【神明】的基石! 哪怕玩家手里根本没有拼合它们的方法。 苏益达显然是个懂行的,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撼无比又颇为急切的问道: “是散落的拼图,还是被拆解的碎片!?” 虽然【繁荣】神位仍在,但游戏里依然有“祂的碎片”流通。 因为每一位【神明】都拥有不止一个“成品”,祂们的【神性】从来都是冗余的! 程实有些诧异苏益达的反应,他微微眯眼思索了一瞬,意味深长的回道: “散落的拼图,但是量很大。” “怎么来的?”苏益达情不自禁的靠近了程实。 程实脚步后撤半分,扫眼打量这个失去了分寸的同行。 他似乎,对【神性】非常在意? 难道他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也只有他们才会对【神性】这么在意。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程实微微一笑,解释道: “在很久之前的试炼中,我曾碰到过一位加入了理质协会的玩家,他对【神性】有着疯狂的追求。 那场试炼里,我们意外碰到了大量散落的【繁荣】神性,他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将我们其他五人全部变成了他的实验品: 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封存了一缕。 然而拥有【神性】并不都是好事,普通人根本无力去消化这些神性。 就比如我。 想来你们也发现了,作为一个【诞育】的牧师,我从未成功让人怀孕 这是因为我体内的【繁荣】神性,片刻不断的,在侵蚀我的【诞育】之力。” 说着,程实还转头看向崔顶天。 “崔老,其实我们,是一种人。” “” 众人再次沉默下去,很难想象试练中途的喘息之机居然成了玩家们的诉苦大会。 “难怪”崔顶天恍然大悟,“也只有祂的【神性】,才能屏蔽祂的诅咒” 众人深以为然,可苏益达的目光仍有疑惑。 “你们五个人联合在一起,都反抗不了他一个?” 程实无奈苦笑: “他太强了,他本就是【繁荣】的信徒,在【繁荣】的主场里,我们根本无法反抗。” 苏益达皱皱眉头再次质问道: “他叫什么?” “他并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他的id叫做秃头用飘柔。” “呀!” 听到这个名字,陶怡惊讶的捂住了嘴。 众人转头看去,她震惊的点头道: “我在觐见之梯上见过这个id,他是曾经的【繁荣】神选!就在几天前分数才掉下去。” 众人立刻释然了。 难怪 跟【神选】打,那不是找死? 还不如老实躺好,随便他摆弄。 哪怕当时的人家不是【神选】,但能登上那个位置,就代表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强者。 程实抿出了苏益达的另一层身份,也看出了苏益达心中的怀疑,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刚才的谎可能就全白撒了。 唉,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 骗人真难啊! 程实不是觉得累,他只是觉得,这个同行真是不太好骗。 于是他伸出了自己带着戒指的手,悄悄用【欺诈】之力激发了一点点点乐乐尔的气息出来。 尽管祂已经变成了地底的恐惧母树,但是祂的身份,仍是【繁荣之母】的女儿。 所以这种【繁荣】混杂着驳杂味道的气息,根本错不了。 当苏益达感受到那种来自远古【繁荣】之气的气息时,他终于相信了。 程实的体内,确实封藏了大量的散落神性! 他的眼睛瞬间炽热了一下,而后低眉垂头为程实的遭遇表示遗憾。 “好了,到此为止,每个人都有不幸,如果一直说下去,大概等到第二天到来,我们六个都说不完。 大家赶紧恢复休息,还有3个小时第一天就结束了,我们需要食物补充能量,奶妈也需要休息来恢复元气。” 众人点点头,各自在竹筏平台上找到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程实贴心的再次给出了自己的治疗术,这次,他终于不用遮掩自己不能让人怀孕的事实了。 nice! 一劳永逸。 就在大家平心静气闭目养神的时候,崔顶天悄无声息的挪动了位置,来到了程实旁边。 只见他脸色几番挣扎,神情多次犹豫,不知想什么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握紧了拳头似乎做了决定,老脸窘迫的朝着程实小声私语道: “小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能将你身体里这份【繁荣】神性弄出来的话,可不可以” 程实明白崔顶天在想什么,他很无奈,却只能大方的点点头: “如果能搞出来的话,崔老, 都给你,这些东西对我而言,虚无至极。” 崔顶天愣住了,他没想到程实这么痛快。 要知道,在这个游戏里,【神性】代表着力量,拥有【神性】也代表着玩家能走的更远,活得更久。 无论现阶段【神性】对程实来说是不是个负担,都不能否认它的重要性。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程实知道【神性】根本无法取出而说出来的漂亮话,可只要他能说出这种话,就已经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 他不是个坏人。 至少不是个连死到临头的老头都不愿意应付的坏人。 “不,不,小程,我已经欠你一条命了,那些都是你的东西,我不敢奢求太多了,我就换一点,看看能不能吊住老汉这条命。” 这话程实没法回,只能堆笑轻“嗯”。 老头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死死的握住程实的手,声音都变得有些打颤。 “谢谢小程,谢谢!” 程实看着崔顶天通红的眼眶,心里五味杂陈。 妈的,我真该死啊! 第80章 第二天:失坠之日 神经紧绷了24个小时,又经历了生死一线,所有人的身体都疲惫不堪。 尤其是【繁荣】的信徒粉毛姑娘,她在毫无进食的情况下维持这么久的神力,精神早已透支。 所以在众人歇息片刻之后,他们立刻开始了食物搜寻工作。 赵前的意思是为了保险起见,一起搜索。 可还没等苏益达开口,程实就坚定的拒绝了这一提议,理由只有一个: 效率太低,时间不够。 当然这也不是主要原因,他想的是如果大家聚在一起的话,苏益达还怎么给陶怡变出食物来? 陶怡吃不吃的饱饭可关乎着众人接下来的求生难度。 好,范围缩小点,关乎程实的求生难度。 毕竟她是唯三有可能帮自己的队友。 其他两个是小孩哥和老头哥。 目前看起来,这个粉毛小姑娘还是很靠谱的,无论是实用性还是可信任性都还不错。 由于程实之前确实救了大家一命,所以他说的话也管用。 赵前神色纠结的采纳了他的建议,但还是劝说大家不要走远,最好只在彼此看得到的范围内搜索。 苏益达不经意的瞥了程实一眼,然后径直跳入了水中。 果不其然,不久后,就属他带回来的食物最为“丰盛”。 偶然找到的可食用树杆,费了好大力气才剥开的“面包”果实,意外发现的不明禽类蛋 程实“盯着”这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心里都觉得累得慌。 不知这位同行为了编的真实一点,到底耗费了多少脑细胞。 这俩小时不会都躲在水底想理由去了? 累不累啊? 至于他自己,既然吃不上这些好东西,那就吃点习惯吃的。 海面到处漂浮着不明巨兽的尸骸,除了虚须吞豚的尸体蕴含着虚空拉扯力难以接近外,其他尸体倒是很容易获取,从伤口处片两块肉下来也能果腹。 其他人不是没想过这个最容易获取的食物,只是这巨兽肉烤熟之后的口感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口感像屎,味道更像。 吃一口吐两口,不仅没补充能量,还倒贴点胃酸回去,亏到姥姥家了。 可程实没得选。 也不嫌弃。 见他一口一口的吞下肚,其他人的眉头皱的比科迪勒拉山系的褶皱都曲折。 他这种奇怪的食癖再次引起了众人的讨论,苏益达更是抱着寻来的食物坐到他跟前,跟他探讨起味觉的本质和美食的真谛。 “为什么不吃我带回来的东西,是不喜欢吗?” 狗东西跟陶怡说话舔的要死,跟我说话就阴阳怪气。 程实无语呵呵道:“为了抑制体内祂的【神性】,我不能过于享受口腹之欲。” 苏益达眼珠转了转,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也合理。 “【神性】封藏在身体里,是什么感觉,能感受到祂的注视吗?” “不去想就没感觉,但如果一直想的话,比起吃这玩意儿好不到哪里去。” “哦这样。” 苏益达突然有点反胃,他放下了手里的食物沉默了,可没一会儿之后就又问道: “我有点好奇,之前在水下那一下” 终于! 程实在巨兽肚子里那一下虽然动作隐蔽,但声势吓人,大家对此或许早有疑问。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程实救了大家,那只要他不愿意主动说,正常人也不会追根究底。 可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当苏益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他人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就连咀嚼声都小了很多。 “哦,你说那个啊,是一种瞬时引爆的雷霆道具,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作为【繁荣】的试验品,那位【神选】给我们的酬劳。” 原来如此! 所有人疑惑尽解,又开始补充起能量来。 苏益达也没细问,果断转移了话题,他在意的不是这些。 程实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打听的并不是自己的爱好,而是他体内的【神性】。 巧的是俩人都是太极高手,你推来我拆去,聊了快一个钟愣是没聊出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 程实为苏益达的话多而头疼,苏益达为程实的油盐不进而烦躁。 这个牧师,远比自己想象的心思要深! 他的身体里,绝对藏着大秘密! 悠闲的时光是【湮灭】试炼中难得的盛景。 但玩家们并不能全身心的享受。 他们一边尽可能的放松自己,恢复状态,一边提心吊胆的关注着周围的变化,生怕灾难就在下一秒发生。 这样的情绪,最是磨人。 就在玩家们紧绷的神经如此摩擦了许久之后,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水居然退了! “这是?” 赵前将手伸进水中,感受着水位的下降,面露疑惑。 “怎么,有问题?” “嗯,这水似乎泄的有点快了。” 众人站在水面之上,周围除了海面再无其他参考,自然不觉得水面下降的有多快。 可赵前的感知很敏锐,他觉得水下的压力波纹,似乎在逐渐变大。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海水,而是来自于海底某处。 “小心了,如此巨量的海水能以这种速度下降,海底的陆地一定是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是裂隙! 不管如何,退水登陆是可以预见的,大家搜集材料,做些防范。 还有,小心地震和海啸!” 高宇立刻补充道: “如果是海陆变化,要小心陆地原始火山爆发的可能性,最好先做大盾和靴子,大家找东西,我来做!”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把视野中一切可见的可塑性材料统统拿了过来,给高宇敲打成盾和装备。 然而就在玩家们行动的这几十分钟内,海平面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哪怕是漂浮在海面上,他们都有了一种隐隐坠落的感觉。 什么样的海底裂缝能吞噬这么多水? 程实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小孩哥,我觉得不如搞点别的?” “比如?” “直升机你搞得定吗?” “?”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再次出现变化。 微微打旋的木筏突然剧烈的抖了一下。 这次水面已经不能算是下降了,他们脚下的水似乎被瞬间抽空,眨眼间玩家们就从浮于水面的状态变成了滞于空中。 然而在无外力凭借的时候,物体如何能够滞空呢? 答案显然是不能。 于是,在所有人的震惊中,下坠开始了! 海水褪去,原本属于海中的一切存在都开始下坠,失重感直接粗暴的塞满了所有人的脑袋。 遥不可及的海底仿佛变成了恐怖的深渊,无差别的等待着一切生命的坠落! “艹,我就知道!” 第81章 战马与牛马 当一个人无法反抗重力的时候,任何坠落感都将是他致命的梦魇。 可惜对玩家来说,单纯的下坠并不可怕。 在脚下失去触感的一瞬间,陶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边的浮木,然后激发全身的【繁荣】之力,将这唯一的木料直接延展成了一扇巨大的木质降落伞。 众人见状,纷纷在下坠之前抓住了她。 如此一来,在周围物体径直坠落的时候,6个玩家近乎以串线风筝的状态,极其缓慢的从高空向下飘去。 突如其来的剧变,就这么被无声无息的抹平了。 “厉害!” 就连程实也不得不感慨,吃饱了的陶怡,脑子是真的灵泛。 “嘿嘿,过奖!” 陶怡笑着接受了队友们的赞美,调整着伞面的方向,让下落的角度始终不偏不倚。 缀在她身下的玩家们趁着当下没有其他危险,开始向脚下打量起来。 说实话,当海水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所在的环境就已经被粗暴的改变了。 玩家们并没有在肉眼可见的范围里看到任何曾经的山峰和地面,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头顶是青天白日,脚下却是看不清的深渊。 这种毫无过度的拼接画面,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一种荒诞的撕裂感。 而那条明显的黑白分界线,就在他们脚下不远处。 一向谨慎的赵前脸色凝重的单手攒了一只火箭甩向下方。 当那只摇曳着熊熊火光的箭矢越过黑白分界线的一刹那,火光瞬间消失于众人的视野当中。 速度之快甚至让程实觉得自己眼花了。 眼底的视觉暂留告诉他,那里明明还有些许亮光。 “消消失了?” “有危险,陶怡,减速!” “分界线有问题!不能再往下了!” “做不到,已经是最慢速度了!” “那我们就升上去!” 苏益达突然出声,指着身边的高宇道: “高宇做铁皮炉,赵前给火,陶怡撑伞,我们做个热气球,飞上去!” 这个同行反应也够快啊,程实挑了挑眉再次抬眼看向了他。 苏益达在程实的上面,他抓着陶怡的脚踝,而程实抓着他的。 高宇在程实下面,他听了之后立刻应道: “可行!” 他第一时间将之前的药炉残渣取出来,敲敲打打又塑成了一个带挂钩的薄皮炉子,他甚至还贴心的在炉底留了个小口,用来放燃料。 至于燃料是什么 自然是赵前那只能喷火的左手。 “” 赵前明显不想把【战争】的威能用在这种地方,但脚下又确实存在着危险,他的视线扫过众人面庞,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无奈接受了这一现实。 程实看到这一幕,险些笑出声来。 太有意思了,这就像是驰骋沙场的战马被人蒙上了眼,变成了拉磨的牛马一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憋屈”的气息。 可憋屈归憋屈,战马的马力就是比牛马猛。 当【战争】的火焰爆燃于炉中时,玩家们人肉搭建的降落伞瞬间止住了坠势,倒飞而上。 成了! 他们居然在这一刻,在深渊的上空,整起了花活儿。 “啧,没想到啊,人生第一次坐热气球,居然是在试炼中。”程实颇为感慨。 高宇听了呵呵一笑: “有没有可能自从【诸神】降临之后,你的每种第一次,都得在发生在试炼中。” 程实一愣,而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那倒也没有那么多种了。” “?” 其他人自动忽略了两个人的对话,把注意力瞄向分界线的地方。 苏益达皱着眉头,似乎在想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还是越线即死的规则。 “想是没有用的,实践出真知。” 崔顶天褪去自己手上的皮肤,再次剥成一股绳子,套在了众人的手上。 “火小一点,稳住别动,我下去看看。” 说着,便松开了拉住陶怡的手,向着深渊扑跃而去。 这一下,把几个人吓了个够呛。 “卧槽老头你不要命了!” “崔老小心!” 他们赶紧拉住肌皮做的绳子,生怕老头子一去不回。 在重力和拉扯的双重作用下,崔顶天身上的皮肤一圈圈的剥落下来,犹如挥舞着成圈的丝带,在他的身后逐渐拉伸出一条白色的长线。 老头下坠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刚才火苗消失的高度。 他绷紧了全身肌肉,不再放“线”,精准的悬停在了黑白分界线的上方。 从他的视线中看去,整个世界,恰好被分成了对等的黑白两半。 上半是存在的现实,下半是虚无的深渊。 “看到什么了?” “白加黑。” “???” 热气球上的玩家们显然没想到崔顶天这个年纪的老头居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们集体愣了一下,而后不知所措。 什么久远年代的冷笑话? 也太冷了。 崔顶天并没有让这冰冷的尴尬持续很长时间,他拿出一小把早就准备好的碎木屑,轻轻的弹向了近在咫尺的黑白边界。 当木屑越线的那一刹那,火光消失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木屑消失了。 哪怕近在眼前,崔顶天都没能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看到什么了?”赵前见老头脸色阴沉,再次问道。 程实贴心的补充了一句: “除了白加黑。” “” “消失了,直接消失了。” “啊?什么消失了?” “木屑,一把木屑,全消失了。” “木屑?” 这么细碎的东西,会不会有看错的可能? 热气球上的所有人都产生了这个想法,于是开始搜集身上还能用来投掷的东西,朝着下方扔去。 赵前再次捏了一发火箭,苏益达扔掉的是手里的食物,高宇踢掉了一只敲好的鞋子,至于程实 他吐了一口口水。 要不是扯腰间破布的时候被头顶的陶怡瞪了一眼,他绝对能提供更多的测试用水。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纷纷从老头身边坠落向分界线,可无一例外的都在越过分界线的瞬间消失不见。 这下,玩家们笑不出来了。 东西真的不见了。 如此说来,玩家们似乎没有横穿这条分界的办法。 更糟糕的是 虽然陶怡的木伞面只要做成就可以无限时间持续下去,虽然高宇的薄皮炉子只要不重塑就能一直存在,可热气球的另一个要素,火 不行。 “想办法!我的精神力,不多了!” 赵前面色铁青,身体仿佛被众人掏空。 程实二话没说,一发精神术就给了过去。 “别怕,有我!” 本来这话挺有鼓励性的,可配上他那意有所指的笑容,分明像是在说: “牛马偷懒了没关系,抽两鞭子就动了。” “” 第82章 大河之水天上来! (假期大杯!祝各位算了,这个节就不祝了,大家吃好睡好。) 如果消失代表着湮灭,那这条分界线的意义何在? 玩家们当前的状况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只要赵前和程实耗尽所有精神力,他们就会再次坠落,然后消失于分界线之下。 可试炼应该有答案,也必须有答案。 问题是答案在哪?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想,甚至在场的六个玩家每一位都想到了。 那就是答案很可能在那条分界线之下! 这条分界线的背后,或许并不是湮灭,而是通向生存的路! 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怎么验证这个想法是对的呢? 正如崔顶天说的那句话:实践出真知。 总要有一个敢于实践的人,去确认分界线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这才是最难的问题。 谁去!? 上一场试炼还有个莽的不行的刺客小姐替大家试错,尽管她也坑所有人了一手,但终归是冲在了前面。 可这一场呢? 老弱妇幼倒是一个不缺,唯独缺点带冲劲儿的。 其实赵前无论信仰还是性格,看起来都像敢打敢拼的那种人。 可在这种关头,他从不发言。 至于苏益达更没可能。 场面一度沉默了下来,而且正因为前期的合作顺利,此时的沉默才愈加无法打破。 没有人能找到借口让一位看起来还不错的队友用生命去给大家试错。 崔顶天默默收回皮绳回到了热气球之下。 他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眼神犹豫再三,终于叹了口气: “唉,老汉来,我老了,也没多少天可活了。 正如小程说的,哪怕过了这关,出去之后,最多也就还有三天,你们还年轻,还有希望。 我啊,走到这里也算远了。” 眼见他就要放开皮绳再次下落,赵前猛地用脚勾住了他,神色颇为纠结的说道: “崔老,你不准备继续找秋实了?” 秋实。 好亲近的称呼。 这个赵前,果然认识他! 崔顶天似乎没有听出赵前话里有话,他的脸色先是一黯,而后又哈哈大笑道: “不找了,秋实是个好孩子,也能独立,或许他现在已经比我过的好了,哈哈哈哈。 我从小教育他,做人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这也是秋实的爷爷教我的,他给我取的名字,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汉老了,看不到前方了 再说了,按照这个游戏的玩法,战士,是要冲在前面的嘛! 所以啊” 话还没说完,崔顶天便猛地打掉赵前的腿,后仰着朝下跃了下去,生怕众人反应过来。 “崔老!” “老头!” 程实反应已经够快了,但他伸出的手还是与崔顶天擦肩而过。 他眉头一皱想要甩一发镇定术过去,让老爷子别那么冲动,可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刚才还在温吞磨洋工的赵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用上了力,一股炽热的火焰喷发在炉中,轰出狂暴的热气,硬生生的顶着热气球快速上升起来。 疾速下落的崔顶天也是微微一滞,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然而这也无济于事,老头依然在下坠。 肯定有别的办法! 不可能毫无线索的! 是什么呢! 程实皱着眉头快速思考起来。 【湮灭】,消失,现实,深渊,分界线 无数灵光在他的脑中迸发又消散,碰撞出的火光连成一片,与赵前手中催发的火焰不相上下。 可程实沉得住气,赵前不行了。 “奶妈!给我补充精神力!” 赵前再次呼唤他的名字要求治疗,直到这时,程实脑中所有的想法突然定格,无数光点聚集起来,勾勒出一幅回忆中的画面。 他突然想到职业频道里一则趣闻。 当时有位【湮灭】的牧师吐槽自己的恩主根本不像是【沉沦】命途的神,反而像是【虚无】命途的神。 祂热衷于研究虚空,并企图融入【虚无】,以至于在试炼中给出的谕令从来不是干掉对立信仰的人,而是探寻一切有关【虚无】的秘密。 再联想到昨天出现的虚须吞豚,不难发现祂似乎确有此意。 既然如此,那这条分界线之下,有没有可能直接就是虚空? 靠近虚空,才是祂给出的答案? 要知道虚空不是不可进入的,相反,它比现实更包容的接纳一切存在。 人们之所以对虚空恐惧,是因为他们把对虚空裂隙的恐惧嫁接到了虚空头上。 在虚实的交界处,虚空裂隙这种磨灭存在的力量几乎可以吞噬一切。 任何接近它的生命都会化为乌有。 这才是人们恐惧的根源! 可只要能够挡住这种侵蚀的力量穿过裂隙,游走虚空就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只是穿越虚空裂隙的要求太过苛刻,除了依靠特殊的半神器外,只有自身神力达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 简单点说,能踏足虚空的人都是大佬。 再回过头来看玩家们脚下这条分界线,不正像是现实与虚空的边界吗? 只不过这个边界毫无缓冲过度,粗暴的将虚实一刀两断。 并且,在场的六个人里,也没有一个能够跨越虚空裂隙的大佬。 不过 大佬没有,大的东西倒见过一个! 想到这里,程实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这,又将是一场豪赌! 一场天马行空的豪赌! 他先是回应了赵前的治疗需求,给了撑不住的【战争】信徒一发强力精神恢复,而后又沉着脸拽了拽头上苏益达的腿。 苏益达疑惑的低头下望,就见程实一脸无语的抓着他的腿喊道: “喂,大酱,你不会是被吓得尿出来了,有水滴在我身上了!” 这句抱怨实在来的太过突然,让所有正在心神紧绷盯着崔顶天位置的玩家都愣了一下。 他们闻言诧异的快速瞥向苏益达。 苏益达脸色一滞,随即勃然大怒。 “去你妈的!你才被吓尿了!” 他猛地甩动自己的腿,似乎想要把程实甩出去。 陶怡看到后吓得赶忙劝架道: “苏益达,你别这样!” 苏益达羞恼的抬头看向陶怡,大声辩解道: “陶怡,你别听他的!我根本没” 话还没说完,他愤怒的表情就变的惊恐万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水!是水!消失的水又掉下来了!!!小心!!!!” 陶怡见状,猛地抬头看向高空。 当她的视线穿过薄如蝉翼的木伞面的那一刻,就见如同昨日一般的倾盆大水从望不到头的高空中,洋洋洒洒朝着他们倾泻下来! 哪怕陶怡反应再快,也在那个瞬间被骇的懵住了。 这下不用纠结谁下去了,这种体量的大水灌下,所有人都会被推到那条分界线上去! 这种时候,还是苏益达最为机灵。 他猛地扯了一下受力的皮绳,大声喊道: “陶怡快放手,伞面受力面大,会被冲下去的! 老头!上来!你现在去死毫无意义,看到了吗,水里有东西! 勾住它们,我们还能向上爬! 刚刚消失的水又回来了!!带着我们上去!!快啊!!!” 崔顶天无愧于顶天之名,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立刻收紧了肌皮,飞速上升。 在上升的过程中,另外一条皮绳已然甩向了众人头顶,将掉落的海中垃圾一一抽走。 赵前见状也不敢再留手,直接左右手臂空张,凭空拉开一张巨大的火焰之弓,流火弓弦嗡鸣不止,震得人耳朵发麻。 “何以求存,唯血与火!” 当这句【战争】的祷词说出口的时候,赵前双臂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而后众人只听到一声来自火焰深处的咆哮,就见一缕炽白的炎光直穿伞面,朝着泼天大水迎头激射而去。 “滋——轰!” 箭矢撕裂空气发出爆鸣,箭尖的白炎在水中炸开,瞬间在空中爆燃,烧出一片巨大的空白。 “就是现在!”苏益达扯着嗓子嘶吼着,“那边的断木!我们唯一的机会!” 陶怡眼见又有了木属道具,一身的【繁荣】之力毫无保留的运转,施法之后竟直接让那根掉落的残木生出了新芽,转瞬间便枝繁叶茂。 浓密的树叶充当了缓冲圆翼,让木头的掉落速度慢了一拍。 崔顶天状态正盛,他立刻将程实几个包成粽子,然后甩出皮绳顶着稀疏的落水,攀上了这块下坠的木头。 苏益达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再次看向一块高空的垫脚,吼道: “4点钟方向斜上方,赵前,继续啊!” 然而拼命的手段哪里能接连发力,赵前气息委顿,眼看是指望不上了。 可就在这时,程实开口了。 “这样没用的,我们的速度比不过水流下落的速度!” “你!!!”苏益达惊怒的看向程实,似乎不敢相信他现在居然还在泼冷水! “虚须吞豚!” 程实面色笃定的说道:“想越过那条线,我们需要找一具虚须吞豚的尸体!” 虚须吞豚? 这跟【虚无】的宠儿有什么关系? 就在众人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苏益达猛然惊醒,他的脸上露出喜色,指着侧上方的高处放声疾呼: “那里!老头!赵前!那边,那边有一头虚须吞豚的尸体!!” 赵前立刻回头凝望,发现那个地方居然真的有一只庞然大物在破水下坠! 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刚刚居然没注意到? 崔顶天其实还没想到越过分界线跟虚须吞豚有何关系,但无妨,他的执行力非常强。 就在那一刻,他率先将包成粽子的队友们先甩了过去,而后自己在被水压落的一瞬间,才收缩皮肤跟着飞了过去。 众人有惊无险的摸到了虚须吞豚的皮肤上,程实赶忙将右手伸出木乃伊的“裹尸布”,然后对着虚须吞豚的肚皮就是一拳。 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束缚,这一拳居然打歪了。 但总归【鸣雷裁决】太猛了,即使打歪了,也足够达成程实所想。 “轰——” 昨日似乎重现,只不过场景由巨兽的内腔变成了外皮。 巨大的雷霆咆哮而出,直接洞穿了庞然大物,在它的肚子上轰出一个焦黑的洞。 “进去!快进去!” 程实这次没有一马当先,而是直接抱住了最近的陶怡。 陶怡没时间多想,只以为程实透支了体力,紧紧抱着他便跳入了腹洞。 其他人紧随其后。 而就在最后一个崔顶天跳进虚须吞豚肚子的一瞬间,这具堪称巨大的尸体恰好坠落到了分界线的高度。 尸体瞬间消失。 而尸体腹腔内的众人,同样消失不见。 第83章 虚空之上的坦白局 【虚无】并没有时间的概念,可一旦沾染了【存在】,虚空中便有了近似于时间的流逝。 在虚空质能派的学者们看来,正是由于虚空具有这种特性能够记录到时刻的变化,人类才有了研究虚空的可能。 回到当下。 时间确实在虚空中流淌而过,至于是多久,没人知道。 直到程实醒来,睁眼看到自己漂浮在虚空之中,仰头上望是那条一刀两断的分界线和高不见顶的蓝天,他才确定自己赌赢了。 虚须吞豚果然是穿越分界线的答案。 这些【虚无】的宠儿游走于虚实之间,不受裂隙影响,而吞进肚中的现实又会被慢慢侵蚀,化为新的虚空。 如此一来,只需要撑住虚须吞豚肚中的虚空拉扯,或许就能依靠它本身的特性,扛过虚实交界的“湮灭”! 因为拉扯尚有抵抗的机会,而湮灭,就在一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 而这,也就是程实开出的赌局。 至于筹码,自然是六个人的命。 其实如果海水褪的不那么快,或许在看到分界线的时候程实就能想到答案。 但这场试炼灾难的到来都太突然太迅速了,迅速到让人根本反应不及。 若不是还有一位同行,程实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经历这一劫。 说起同行,既然自己醒来了,那至少说明【虚无】的信徒在虚空中理应无碍。 所以苏益达此时也应 刚想到这里,程实的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很奇怪,他明明站在一片虚空中,脚下无所凭依,却能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程实回头看去,却见苏益达倒挂在天上,朝着自己走来。 是的,倒挂在天上,整个人180度翻转着,头与程实平齐,而身体却在上方。 但看他的神色没有半点不适,眼中的震撼也似乎在说“你怎么是反的?”。 这就是虚空。 既存在,又虚无。 这里没有既定的现实,也没有共认的规则,一切都有可能,也一切可能都没有。 苏益达黑着脸走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小丑。” 程实听了,莞尔一笑。 这不是句骂人的话,因为程实真的是小丑。 小丑,【欺诈】的牧师。 以谎言治愈他人的牧师,正如以假笑博取笑声的小丑,本质如一,殊途同归。 苏益达终于看穿了程实的身份! 但其实也没看穿,因为程实的身份,是自己向他坦白的。 虚须吞豚这个答案给的太靠前了,以至于海水消失之时玩家们再也没了通关的钥匙。 好在,现场有一位同行有“创造”一切的能力。 可只有能力也没用,苏益达想要捏造一件东西出来,首先必须要让队友们相信,而相信的基础就是符合实际。 在空旷的天空里无论突然出现一个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引起队友的怀疑,所以常规的方法根本没法用。 但程实从来不常规。 他第一时间用手攥住了苏益达的脚,然后说出了那句话: “喂,大酱,你不会是被吓得尿出来了,有水滴在我身上了!” 这句话其实有两层用意。 第一,引出水滴,为后来的场景捏造做铺垫。 第二,告诉苏益达如何破局。 在程实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他通过握住苏益达脚踝的手,对着苏益达释放了一丝【欺诈】之力。 而这丝【欺诈】之力注入的时机,分别是“喂”和“出来”三字的时候。 苏益达喜欢科幻,这句话并没有说谎。 再加上后面抿出的他的第二重身份,程实有些确定,这个人向往的是突破现实的幻想和力量。 所以他极有可能接收到自己传达的破局之策。 但这仍是一场小赌,程实在赌苏益达可以抓住机会并立即配合自己。 显然他赌赢了。 苏益达有这个脑筋,也有这个实力。 说实话在那个紧张的抉择时刻,当他感受到程实传递过来的【欺诈】之力时,整个人都懵了。 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表面却不得不立刻配合程实,做出一些反应。 没想到这个与自己侃侃而谈的、身体里封藏了【繁荣】神性的、治愈别人从不会怀孕的【诞育】牧师,居然是他妈的同行!!! 可尽管再震惊,他都知道程实如此大费周章传递出来的信息一定是破局的关键,就算不是钥匙,也至少是找到钥匙的方法。 这一刻,【欺诈】之力同频共振了。 苏益达瞬间想到渡过分界线的方法大概隐藏在之前的水中,虽说还没想到是虚须吞豚,但当下最重要的是,让消失的水回来。 而这个理由,程实都给他想好了。 《喂——出来》。 很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很有效。 至少在那个时候,这个借口比凭空捏造要合理。 于是他就势抬头搭话陶怡,然后将“消失不见”的海水,捏造在了众人的头顶! 倾盆之水落下。 这一刻,灾难不再是祂的试炼,而是两个【欺诈】信徒的谎言秀场。 众人终于找到了渡过分界线的方法,然而程实因为早已知悉苏益达的身份,根本看不到这一切。 他只能通过表演跟所有人同频,然后在最后的时刻,用同样的方法,破开巨兽的肚皮。 很可惜,完美的表演在最后一刻,出了差错。 他看不到巨兽,所以轰偏了。 但好在没演砸,虚须吞豚还是吃了一记鸣雷裁决。 再之后,为了能躲入不存在的巨兽腹中,程实紧闭耳目,抱紧了陶怡。 他看不到,但他依然可以被看到的人带进去。 所谓【虚实夹缝中的蜃景】,便是弄虚欺实。 自欺的欺,程实的实。 苏益达不得不佩服程实的脑洞,能在那种时刻找到答案,并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破局之策,当真厉害。 程实看到苏益达脸色复杂,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来,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人骗的滋味不好受。” “你”苏益达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体内的【繁荣】神性也是假的?” 果然,都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还是【神性】。 真有意思。 “看来你真的加入了他们。”程实笑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内” “唉,理质协会的玩家为了寻求成神的途径已经抛却了理智,大酱啊不是,苏益达,醒醒。 这是出于一场默契配合的温馨提示,无论你喜不喜欢,我都不会说第二次了。” 程实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这位看起来还不算太差劲的同行堕入邪路而感到惋惜。 然而苏益达的问题,依然没变。 “你体内” “真的,事情真的发生过,我只是对我的身份撒了谎。” 听到这句话,苏益达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程实看出他松了口气,脸色古怪至极。 我是为了隐瞒乐乐尔的气息,你是为了啥呢? 但接下来苏益达就颇为真诚的说道: “跟你坦白,我确实加入了理质协会,而且通过他们的帮助获取到了一份散落的【神性】,我正在研究怎么保存。 既然你体内封藏了一缕,那就说明,我也可以充当【神性】的载体。” 尽管他说的诚恳,但还是说谎了。 可这个时候说谎有什么意义? 程实饶有兴致的挑挑眉,示意他继续,却没想到苏益达的脸色瞬间就从阴沉变的精彩起来。 “原来如此,你的天赋是【欺骗大师】?” “???” “怪不得我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你,【诞育】的牧师不能让人怀孕,听听这多可笑,原来是这样,程实,你很厉害。 多少分?这次让我们来一场坦白局。” 程实更乐了,他不太担心被同行看出来,因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毕竟骗子最了解骗子。 不过程实还是有点好奇,因为刚才那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导致苏益达出现认知矛盾的点,于是他笑着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苏益达耸耸肩:“没看出来,刚刚诈出来的。” “?” “随便猜了一下,没想到让我猜中了。” “” 跟一个“知根知底”的骗子聊天,就很不爽。 程实摇头苦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算你扳回一局,重新介绍一下,程实,小丑,2401。” “呵,真巧,苏益达,诡术大师,2401。” 程实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至极。 对面还是谎言,但显然,是分数说了谎。 只不过这说谎的分数 大酱,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这可是实话啊! “行了,别浪费时间互相试探了,试炼还没结束,风平浪静也是短暂的,我们还是想想如何从这里出去。” 苏益达呵呵一笑,转身走向了虚空深处。 “你来不来?” 程实看着他毫不设防的背影,坏心突起,抠了抠鼻孔,弹出了一颗鼻屎。 就在鼻屎的轨迹即将命中苏益达脑袋的时候,苏益达瞬间转身,用三根指头捏住了“暗器”。 他的表情玩味,似乎早就料到程实有后招。 程实露出一副“你真牛逼”的表情,然后不急不慢的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走去。 “各自,提高效率。” 当程实走后,苏益达捻开手中的暗器一看。 “你妈的” 第84章 钩直饵咸,但就是有鱼喜欢吃 最终两个骗子还是走到了一起。 无他,怕死。 他们这个段位的玩家很少能有直接接触到虚空的时候。 觐神不算。 为了确保安全,两个人还是决定一起行动。 只不过一起行动是更危险还是更安全,这个还没有定论。 他们在虚空之中走了很久,各个方位都探索了一遍,最后发现,这是一个被虚空裂隙包围起来的球形虚空。 好消息是虚空裂隙是往外扩散的,只要他们不乱动,生存空间不会受到挤压。 坏消息是,通往外界的路,似乎只有虚空裂隙。 更坏的消息是,这片不小的虚空中,除了他们两人,其他队友都不见了。 是与他们分散落在了其他虚空空间中,还是已经被虚空湮灭结束试炼生涯?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他们。 或许只有脱离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至于为什么非要离开这片毫无危险的空间 虚空中虽然存在时间流逝,但却不等同于现实的时间。 这里或许过去一万年,现实也只是一瞬。 所以,等待,在虚空里,毫无用处。 “小丑,想办法。” “在想了大酱,别催了。” 程实真是受够了苏益达的聒噪,这个人丝毫没有被拆穿身份的苦恼,一路上叽叽喳喳跟之前一样,什么都问,什么都想知道。 可但凡程实反问一句,嘴里吐出来的一句真话没有。 这种浪费精神的聊天简直让程实感到崩溃。 你哪是魔界大酱啊哥,你才是唐僧啊! “很显然,虚空裂隙是唯一的出路,这次不可能有虚须吞豚出现了,你骗不了我,我骗不了你,发动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让我见识一次。” 呵呵。 到底你是混子还是我是混子? 程实理都没理他,直接坐下休息起来。 “放弃了?这就放弃了?你不会想着等他们来找我们? 醒醒,只有【虚无】的信徒才能行走于虚空。 他们早就死了,你明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没什么可忏悔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你强在哪?嘴强王者?” “我强在渴望,强在执着,强在不服输,只有变强,才能愈发靠近祂们,才能研究祂们,才能变成祂们! 你想想,登神之路,多么明显的暗示,按照这条路走下去,我们,就会登神!” 程实呵呵。 “你就没想过,自己织出来的布是给别人做衣裳的?” “当然想过,或者说我们从来都知道,所以我们才会去研究,去探寻,去开辟,凿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通向祂们的神座。” 苏益达的表情变得坚定且疯狂,似乎这条路早已筑就,就等着他踏上去。 “理质协会果然疯球了。” “不,疯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苟活在【诸神】的游戏里自以为是,被祂们视为笑谈却也毫不着恼,这不是玩家,而是玩物! 你甘心当个玩物吗? 程实,我很看好你,加入我们,加入我们成就伟业,或许在未来,你也将与我一样,坐上那些神座,俯瞰众生。” “” 程实没说话,他不是在考虑加入理质协会的可能性,而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协会体质,怎么每个组织都想让他加入? 不过苏益达这些话倒是挺真诚的,一句都没说谎。 这不仅让程实再次了解了理质协会玩家们的精神状态,也让他想到了破局之法。 虽然这个方法有点损,但或许会是你情我愿的结局。 其实局势很明显,就是刚才分界线之上那一幕的重现,只不过需要抉择的人从六个变成了两个。 必须有人去试试虚空裂隙后面是什么。 程实不想去,那答案自然是要苏益达去。 可这位同行肯定不会主动去,于是程实就得想点办法。 “你想知道我体内的【神性】是如何被封藏的吗?” 苏益达不傻,他之所以在知晓了程实身份后还会相信程实身体内封藏着繁荣【神性】的原因,就是程实露出的那一丝乐乐尔的气息。 远古繁荣的气息,骗不了人。 这种东西,很难用天赋捏造出来,至少他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能够拟造【神性】的【欺诈】天赋。 所以听到这话,苏益达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脸诧异的看向程实,皱眉道: “你想拿这个秘密换我去试死?你觉得可能吗?” 程实没理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那个繁荣的神选,当然,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他是神选。 他手里有一件非常像半神器的东西,他用那东西划开了虚空,然后将我们和【神性】一起丢了进去。 在虚空裂隙的绞磨下,【神性】被挤入了我们的身体。” 苏益达先是愕然,而后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他明白了程实的意思,这是要用饵来钓自己去探路。 可笑。 我会这么傻? 苏益达冷笑两声: “你不如编的再假一点,哪怕我没有‘欺骗大师’,都能听出你话里的破绽。 虚空容纳一切,为何【神性】不会直接逸散到虚空之中,而是挤入了你的体内? 听听,你自己信吗?” 程实摇摇头,又笑道: “我只是陈述事实,至于你信不信,又不关我事。” 苏益达再次皱了皱眉,显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实低下头,嘴角略微勾起。 原来,他之前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拥有一份【神性】,也确实在找收藏【神性】的方法。 所以之前那句话里说谎的点就只剩两个,一个是他获得神性的手段,另一个就是他加没加入理质协会! 可他刚才的邀请并不是谎言,所以他隐瞒的是获取神性的手段。 的确,如果有能够获取神性的手段,以理质之塔那群疯子而言,根本不会分享给别人。 早该想到的。 苏益达自己就有获取神性的手段! 他想要的是,自己体内这份虚无缥缈的繁荣【神性】! 程实似乎瞬间想明白了这点,瘪了瘪嘴。 原来如此! 这狗东西一直利用驳杂冗余的错误信息误导他,让自己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理质协会上。 而这种诱导无非想要提前为还没说出口的谎言做铺垫,又或者等着自己因为这些信息作出误判,从而在之后的局势中占领主动,攫取自己身上的【神性】。 还好,【神性】是假的,自己出击的时机也不算晚。 现在,轮到我主动了。 但看起来,当下的鱼饵,还不够诱人。 “高宇讲的历史,你听到了? 虽然那时你走开了,但我知道你肯定听到了。” 苏益达不置可否,程实笑着继续。 “祂喜欢在虚空中游走,这一点毋庸置疑。 无论是为了接近【存在】,还是为了祂自己的恶趣味,总之,祂关注着虚空里的一切。 你说有没有可能,祂现在 正在看着我们?” 毫无疑问,程实说的是他们的恩主,【欺诈】。 而他想要表达的,也是这个。 为什么有人和【神性】同时出现在虚空裂隙的时候,【神性】不逸散到虚空而是被挤入人体?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一切,都是祂的意志? 乐子神喜欢看乐子是所有乐子信徒公认的最大事实。 所以 苏益达听懂了。 程实想要传递的意思是:祂过去造就了程实体内封藏【神性】的结果,并且这一刻,祂也在注视着当下。 这就意味着,只要苏益达敢于走进虚空裂隙,他将跟程实一样,很有可能在体内封藏起一份【神性】。 至于副作用 【诞育】的身份是假的,那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副作用。 无论如何,【神性】纳入体内都是研究神性的绝好环境,哪怕他不是理质协会的人,只要他对成神感兴趣,都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苏益达神色复杂的看向程实,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不是一场骗局。 而是一场阳谋。 针对自己这个想要登上神座的玩家的阳谋! 他的眼神变的无比凝重,纠结的情绪写满了整张脸,思虑再三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没有办法,以自身容纳【神性】的诱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程实,你赢了。” 说完,苏益达义无反顾的走向了最近的虚空裂隙。 第85章 所谓抉择 与此同时,另一边。 赵前和高宇站在虚实裂隙之前,满脸凝重。 当他们两人醒来的时候,只发现了彼此,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寻找了许久之后,他们终于确认: 这个空间里只有面前这一条虚实裂隙算的上是出口,其余地方都是无穷无尽的虚空。 艰难的抉择不仅摆在程实和苏益达面前,同样摆在赵前和高宇面前。 赵前看起来像是在低头沉思,但实际上余光却在打量高宇。 1700分的博识学者,幼弱,城府不深,对【信仰游戏】并不抵触,甚至有些热爱,一如【诸神】降临之前的网瘾少年。 这样的玩家很多,可哪怕再多,都不能改变什么。 同理,如果少一两个,也不影响大局。 “” 赵前握了握拳,还没下定决心。 而高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还在研究如何依靠手边的东西抗过虚实裂隙的拉扯。 自己的工具已经丢了,如今最靠谱的方法当然是依靠赵前的火弓。 如果火焰能够在裂隙中张开一个圆圈,抵挡住虚空的侵蚀,或许可以趁机钻过去试试。 但这仍是一个需要人命去试的实验。 他心里在想:如果赵前提供的是火,那人命,大概需要自己去填。 至于其他可能 他的身体里确实还藏着几块特殊材料,但这些材料嵌在体内是为了护住心脉,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在没有牧师在场或者足够的医疗条件下,他很难保证取出来之后自己的生命状态。 所以,左右都是赌命。 高宇默默的抿了抿嘴,心里开始给自己打气。 他开始说服自己: 以试炼必有答案的条件去推论,虚空的出口一定在裂隙上,所以眼前看到的或许是假象,只要有勇气踏出去,就会看到裂隙之外的另一片天地。 【真理】的信徒,即使惊慌时也不会盲目,他们会分析一切有利条件,然后推导出一个最适合当下的结论。 高宇思考了很多,也得出了结论。 可正当他准备开口跟赵前商量时,得到的却不是赵前的肯定,而是一记手刀。 这位【战争】的猎人不时何时悄悄出现在了高宇的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记重砍。 手法很老练,高宇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抱歉,高宇,我必须活着。” 赵前的眼中并无悲哀和懊悔,有的只是坚定,从不回头的坚定。 他退后两步再次拉开那张赤炎流转的火弓,一如高宇心中所想,射向虚空裂隙。 白焰炽热的箭矢在裂隙上爆开,化作圆环,以火焰的威能抵挡住了片刻的侵蚀。 而后,他抓起高宇,一把丢了进去。 高宇的身体在穿过火圈时受到了剧烈的虚空拉扯,身上瞬间遍布血痕,可哪怕皮肉裂口深可见骨,他依然没有死去。 能活。 这就够了。 当看到高宇如同血人一般稳稳滚落在另一边的时候,赵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再次张弓搭弦。 崔顶天醒来的时候,那个粉头发的小姑娘还在虚空里躺着,并未睁眼。 她为了保护程实耗尽了神力,此时满身伤痕,虚弱至极。 老头并未叫醒她,而是独自一人将整个虚空空间探寻了一遍。 在发现这里几乎是被虚空裂隙堵死了所有的路后,他才又回到了陶怡身边,脸色复杂的看向了面前这位姑娘。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腐朽】的谕令: 让【繁荣】的信徒拥抱腐朽。 完成谕令会有额外的奖励,可能是觐见之梯额外的分数,也可能是实物。 总之祂注视了这里,那就说明哪怕自己只剩五天可活,只要完成谕令,理论上祂都不会让自己的信徒死去。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陶怡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微弱,一动不动。 以他的力量,只需一拳,这位昏迷至今的明星便再无任何活命的可能。 但是 “她才跟秋实一般大。” 崔顶天哀叹一声,将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布料取下,盖在陶怡身上,而后转身的走向了裂隙。 “如果有人一定要腐朽,不如选老汉。 做人要顶天立地,这是我爹教我的,也是我教给秋实的。 这句话我践行了一辈子,临到这个年纪,不能给崔家丢人,也不能给秋实丢人。” 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裂隙之中。 诚然,他的皮肤中带着【腐朽】的庇佑,他的肉体上有着【繁荣】的诅咒,本不惧怕来自虚空的绞磨。 可这一刻,【腐朽】之力尽褪,虚空的拉扯透过他的肌皮,在身上刻画出道道血痕。 而【繁荣】之力 未生。 祂不会注视一个弃誓者。 这无关善恶,只关乎信仰。 可即便如此,这具由【繁荣】诅咒的“无法腐朽的石躯”依然替他抵挡住了常人难以抵抗的虚空侵蚀,让他成功的迈过了裂隙。 然而就在崔顶天发现裂隙之后别有洞天的那一刹那,他咬牙后撤,顶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次撤回了原来的这边。 “呼——呼——我不能走,我要是过去了,小姑娘就完了。” 他伤痕累累的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没多久却发现一双精致的小脚站在了自己面前。 崔顶天抬头上望,就见陶怡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久久没能开口。 “醒了别慌,我试出来了,裂隙能出去能出去的。” “嗯,谢谢。” 陶怡这话说的真诚,她从未觉得自己在【诸神】降临之后有如此真诚过。 因为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醒了,与她的意识一同回归的,还有祂的谕令: 杀死那个弃誓者! 陶怡能走到现在,手里自然留有后手,她有一件本属于刺客的强力道具,可以轻而易举的取走某个人的性命。 而如今,这件道具,要用吗? 陶怡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但她从来没杀过自己认为的好人。 她觉得崔顶天是个好人,可好人往往也分情况分地点。 杀还是不杀,她做不下决定。 于是,她将决定权留给了老头。 然后 他果然是个好人,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崔老,还能动吗?” “放放心,老汉命硬,死不了。” “好,我们过去。” 视线回到程实这边。 当程实看着苏益达义无反顾的冲入裂隙时,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同行对成神的渴望。 成为祂们,登上神座或许对他来说,已经成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这种疯狂,让只想好好活着的程实能够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 毕竟世界早就完了,大家活的开心就好。 他屏气凝神的注视着苏益达的一举一动,默默记录着他的姿态、路径和反应。 以期在之后的行动中完美复刻这一切。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苏益达冲入裂隙的一瞬间,他突然又反身冲了出来。 中间这个反身的动作程实根本没有看到! 就像是眼睛一花,对方就已经完成了转身,并大踏步迈了出来。 只不过走出来的这位苏益达,状态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的眼里不再狂热迷茫,而是冷如寒渊般坚定自信。 “程实,好久不见。” “?” 第86章 程实之死(二) 莫非走入虚空裂隙真的能容纳【神性】? 程实在这一瞬间对自己说的胡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苏益达不是已经容纳了【神性】,他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整个人看起来都精明老练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上一场试练的方觉和魏观,充满了自信和底气。 还有,这个“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踏足虚空裂隙在自己看来只是一瞬,对他来说却是漫长的岁月? 不是没有可能。 虚空裂隙杂糅了虚实,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倘若苏益达真的因祸得福 啧,难顶。 程实嘬了嘬牙花子,开始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看在是同行的份儿上,他应该不至于下死手? “只是一转身的时间,怎么就好久不见了?” 程实笑笑,站起身,偷偷的将左手背在了身后。 苏益达注视着他的动作,不屑的笑了笑。 “你还是这么谨慎,不,应该说你从这时就已经这么谨慎了,真是让人感慨啊。 怎么,害怕我看出你那枚超越了一般半神器的戒指戴在右手上?” “!!!” 程实心中一惊,右手本能的虚握了一下,随即又快速控制住肢体的紧绷,佯装听不懂的笑道: “你说什么?” “好了,不用演了,我很了解你,至少比现在的你要了解你。 而且我的时间也有限,让我们赶紧结束这一切,然后再也不见。” 说完,苏益达向前迈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而就是这一小步,让他直接贴脸站到了程实对面。 瞬移,毫无预兆的瞬移! 程实反应不及,本能的躬身出拳,将戒指对向了苏益达的肚子。 骨仆乐乐尔之戒中堆积着苏益达的恐惧化成的养料,所以这一下苏益达应该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程实拳头走到半途的时候,他整个人匪夷所思的停滞了下来。 仿若时间在此定格,唯独将他困在了里面。 就连戒指上咆哮的雷霆,都一同化为了定格的照片,纤毫毕现的展示着四溅的动态电光。 苏益达轻蔑的笑笑,收回了自己施法的手指。 是的,是他施法创造了时停! 【时间】的s级天赋,永恒牢狱。 当初阿铭就是被方诗晴的一纸“永恒牢狱”禁锢在了原地,等待着程实的审判。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不过程实由审判者变成了被审判者,而此次的审判者,却是不久前还不得不折服于自己阳谋之下的苏益达! “咚咚——咚咚——” 程实的心跳猛然间快了起来。 为什么是【时间】? 怎么会是【时间】? 哪里来的【时间】?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件,也从未被如此轻易的完全控制过。 苏益达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一丝怀念外,剩下的,全是蔑视。 这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存在俯瞰弱小的人类时流露出的蔑视。 它并不是刻意针对程实,只不过是因为程实太过弱小。 程实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这一次,是自己散发出来的。 可尽管如此,尽管满腹惊疑,尽管毫无头绪,他仍然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乞求答案的那一刻,牌桌上的对局就会失衡。 所以再靠近死亡,再没有底气,也不能在这时候问出任何问题。 苏益达看着程实还在微笑的表情,摇头笑了起来。 “你比我想象的更稳重,无论是不是装的,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自己是做不到的。 我从未想过他们口中的那个人真的是你,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走到了那样的高度。 难道是这枚【死亡】刻印的戒指?” 苏益达取下了程实的戒指,仔细的打量着其上的尖啸之嘴,挨个数着。 “1,2,3,4,5,很好,五个全亮,看来你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恐惧,为什么不用呢? 是下不去手吗? 心中那可怜又可悲的伪善还在劝告你做个好人? 真是有趣,因你而死的,为你而死的,被你杀死的人不计其数,难道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你眼中的坏人? 世道至此,为什么还要分好坏? 可笑! 可笑!!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似乎不把他们当人,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下手呢? 借口罢了,荒谬的说辞!” 他随手将戒指丢向虚空,而后一把掐住了程实的脖子,慢慢加大力度,将程实整张脸都掐成了猪肝色。 程实无法反抗,青筋尽鼓,双目赤红。 “恐惧吗?无力吗?不甘吗?愤怒吗? 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 死亡。” 话音刚落,“咔”一声,脖颈折断的声音响起。 程实紧绷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两只迷茫的眼眸也无力的合上,整个人如软泥一般,倒了下去。 “噗通。” 虚空承托住了【虚无】信徒的尸体,没有任由他坠落深渊。 苏益达冷漠的瞥了一眼尸体,讥讽的笑出了声。 “我杀了程实,呵呵,谁会相信呢?” 他随手捡起程实身上的一块布片,擦了擦手,而后转头看向了身后。 就在刚刚,一具血淋淋的身体从某个虚实裂隙中吐了出来。 不多久后,赵前一身是血的从同一个位置冲了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拼死冲出来的一瞬间,等待他的不是试炼的答案,也不是臆想中高宇的报复,而是一发无法抵抗的永恒牢狱。 苏益达皱着眉头走到赵前身边,在赵前惊惧的眼神中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记得你了,你是?” 赵前没有回答,他只觉得眼前的苏益达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骇人心魄。 都说【记忆】的信徒会把记忆敬献给祂,从而不记得过去,难道苏益达也是如此? 可这永恒牢狱,明明是【时间】s级的天赋啊,他怎么会有? 难道他其实是【时间】的信徒? 眼中的惊恐还未消散,赵前的脸色却稳了下来,他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高宇没死,苏益达你不必如此。” 这是试探。 他需要先排除苏益达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来制裁自己。 苏益达皱了皱眉,看向了地面的少年。 “高宇? 这个孩子?没有印象。 我问的是你,你是谁?” “赵前。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队友,就在刚刚,我们通力合作,从虚实的分界线上下来,来到了这里!” “我们? 合作? 呵,这位 哦?你居然是祂的信徒,有意思,这位【隐忍之神】的信徒,以你的条件,或许还配不上跟我合作。 我想想,如果我没记错,这场试炼应该是我和程实带你们走出去的。 所以,你大概是个没用的什么东西,不值得浪费我的记忆。” 苏益达的言语很尖酸很刻薄,但赵前无力愤怒,因为他知道,两个人撕破脸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死。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远处程实的尸体。 苏益达疯了! 他杀了唯一的牧师! 可试炼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你不是苏益达,你到底是谁?” “我? 我当然是苏益达。 如假包换的苏益达。” 第87章 原来你是.......,以及血与火的解脱 苏益达给人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到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可明明,这个人的音容样貌都跟之前见过的苏益达很像。 难道,虚空里有什么存在占据了苏益达的身体,取代了他的意识? 又或者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和程实带我们走出了试炼? 走出?试炼? 试炼还没结束,谈何走出? 赵前突然愣住了,可紧接着,一个荒诞的念头就在他的脑中升起。 他的眼睛越发瞪大,表情更加震惊。 “看来,你猜到了?” “不可能,【记忆】的力量不溯及过去的试炼这是共识,也是规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 “没有什么不可能,世界上所有的不可能只不过是你还不够强罢了。” 或许是因为杀死了程实让他的心情变的不错,苏益达的谈兴明显好了不少。 他笑着伸出手,一股湛蓝的【记忆】之力浮现在他的掌心,流转缠绕,神秘的勾人心魄。 “忆中故我。 你大概从未听说过这个天赋,当然,如今的它还没有被【记忆】放进池子里。 这是不多的从神级天赋之一,可以让你回到过去,找到自己。” 赵前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你你真的是” “好了,愉悦的分享时光就此结束了,既然你猜到了我的身份,就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 说完,苏益达再次伸出手,掐向了赵前的脖子。 在这一刻,心弦一直紧绷的赵前却突然释然了,他的脸上露出希望破灭的苦涩,也勾起了终于解脱的笑容。 “看来你想通了,不错,我的手下少了一个冤魂。” 赵前脸如猪肝,血管暴鼓,他挣扎着后仰脖颈,喷着唾沫口齿不清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来自未来可不可以告诉我未来的世界还有希望吗” 苏益达愣了愣,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叫做赵前的鹰眼斥候,居然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问他未来的世界有没有希望。 哈。 什么希望? 成神的希望,还是世界回到【诸神】降临之前的希望? 有意义吗? 傻逼。 苏益达冷笑一声:“不知所谓。” 可紧接着,他又放开了手。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看着不断大口喘气的赵前,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他们的人。” 赵前喘气的动作猛然一滞,他绷紧了自己的肌肉,低着头没应声。 “不用隐瞒了,伟大的传火者,我知晓你们的存在,正如我知晓程实一样。” 赵前猛地抬起头,看向苏益达,刚才还塞满了绝望的眼中,烧起了无尽的恨与仇。 被一个外人知晓传火的存在,将是对传火最致命的打击! 而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他不能允许第二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生气了?放心,我不会跟某些人一样,向祂们揭露你们的存在。 你们确实值得敬佩,我也不是个狠心的人。 不过 从你用这位【真理】信徒来试命的举动来看,你似乎是位 筑城者?” 苏益达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赵前,摸了摸下巴。 “借伟于神,奋筑新国。 呵,多么让人心潮澎湃的口号。 谁能想到喊出这热血口号背后的人,又是一群冷血的疯子呢。 哪怕是救世,都放不下那套精英派的说辞。 筑城者,哼。 可惜,你们的造神计划差点流产了。 哦对了,我忘记了,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造神计划,它或许还在萌芽中未曾发起。 从我嘴里知道了这么多未来的东西,觉得有趣吗,筑城者先生。” 赵前屏气凝神未发一言。 此时的他既接受着惊世骇俗的未来信息,又默默思考着自己的结局该通向何处。 造神计划! 这听起来就是个美妙的计划,大家终于走向了那一步,为了新的国度,为了新的希望,他们向着神座上的那群【神明】,发起了最后的挑战! 可惜,自己应该参与不了这伟大的壮举了。 哪怕苏益达暂时收手,但他的态度摆在那里,不可能任由知道了如此多未来秘密的自己再活下去。 于是消化了心中震撼的赵前低沉的开口: “跟我说了这么多,想做什么,直接说。” “聪明。 我喜欢跟痛快的人打交道。 我很敬佩你们,哪怕是为人诟病的筑城者,我依然敬佩。 实话实说,我需要一具尸体,但出于一些原因,我不能杀你。 所以 还请筑城者先生,能够自杀一下。 满足我的一点需求。” 赵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讥讽的笑笑。 “这个时候捉弄我,还有意义吗?” “这不是玩笑,赵哦对,赵前。 看来你不太相信我,罢了,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去死的理由好了。” 苏益达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盯着赵前愤怒又不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不要生气,或许知道了这些之后,你不仅会心甘情愿去死,还会深深的感激我” 窸窣的密语在虚空中飘荡,明明声如蚊讷,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雷霆的巨锤,轰然敲击在赵前的灵魂之上。 “” “” 他默默听完这一切,然后含笑闭眼。 “借伟于神,奋筑新国! 为了人类的延续! 为了新的国度! 再见了,这个世界!” 【战争】的火焰爆燃于【战争】信徒的眼中,可他的眼里,希望的光芒万丈高涨,远比火焰更加炽烈。 流淌的白焰和着泪水涌出他的眼眶,流向他的身体,渐渐吞没了一切。 【战争】的血液涓涓流淌,在最后时刻熄灭了不屈的火苗,就地完成了一场血与火的解脱。 苏益达看着自焚而尽的赵前,神色复杂的鞠了个躬。 “敬,最伟大的传火者们。” 他拖起尸体,脸色重回冷漠,毫不留恋的再次踏入虚空裂隙之中。 第88章 第三天:冰封之日 头,好痛。 仿若宿醉后的炸裂,又有如无数根刺在脑中搅拌。 太痛了。 程实被痛醒了。 但即使再痛,他都没有敢皱一下眉,睁一下眼。 因为他不知道苏益达是否还在身边,不确定周围是否安全。 可人在昏迷的时候,气息显然不同于清醒,或许大多数人都分辨不出,但陶怡可以。 因为她也是此道高手,装昏的高手。 “你醒了?” 是大明星的声音? 程实心中一跳,但仍然没开口。 陶怡感受到复苏的力量在程实身体内流淌,轻笑一声: “好了,睁眼,安全了,我们出来了。” 出来? 从哪里出来?又到了哪里? 程实思虑再三,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抹粉色的垂发映入眼帘,看来刚才的声音并非有人伪装,真的是陶怡。 “昏迷了12个小时,你可真行,你知道这十几个小时没有牧师的我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12个小时? 程实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些冰凉,他抱了抱胳膊,趁机摸到了手指上的戒指。 1,2,3,4,四颗都在,居然没丢? 他心中有些震惊,表面却虚弱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 陶怡脸上写满了焦虑,她指了指程实的头顶。 “严寒,从虚空裂隙走出来之后,我们掉入了冰原,外面寒风呼啸,冰天冻地,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四个就要失温了。” “四个?” 陶怡脸色一黯,点点头: “嗯,赵前死了。 连尸体都没留下,只剩下一堆灰烬。” 赵前?死了? 那个手握血与火的【战争】信徒,居然死了? 是谁杀了他,苏益达? 苏益达人呢? 程实刚从死亡中苏醒,头脑昏沉,一肚子疑惑。 但此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思考,所以他必须立刻知道自己死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握住了陶怡的手。 陶怡一愣,随即笑笑任由他握着。 “没有柴火了,都烧完了,如果觉得冷握紧我好了。” 程实没有因为陶怡的体贴而放松表情,他十分凝重的看着陶怡的脸,问了一句: “我可以相信你吗?” 陶怡没想到程实会问出这种问题,她先是瞪大了眼,而后皱了皱眉头。 “哪种程度的相信?” “交心知底!” 她看着程实,眼珠快速转了一圈。 “你到底是谁的信徒?” 程实的目光一丝不曾移动,认真且诚恳: “【死亡】,我是【死亡】的信徒。” “”陶怡张大了小嘴,脸上带着惊诧,“我早该想到你是守墓人,不过你骗了我一路,还想让我对你真诚?” “我可以相信你吗?” “唔50,在你不骗我的时候,你可以相信我。” 程实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低声快速的说道: “告诉我,发生的一切,我需要知道一切。” “从哪说起?” “从你们找到我说起。” 时间回到谕行的时候。 程实在确认了此局阵容的第一时间,就盘算好了这场试炼将要扮演谁的信徒。 【秩序】。 很显然,在一场有同行的试练里,一个【秩序】的牧师可以稍微约束一下这位同行的德行,以免让他做出过多的叛逆行为。 可就在他即将谕行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既然【谎如昨日】都是欺骗,都是虚假的信仰,那么“骗”过神明,算不算数? 毕竟天赋的力量来源于【欺诈】,而祂又认可那场骗局。 于是程实再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悄悄折下了一株小草,以这微不足道的死亡,献祭给了王座之上的那位存在。 这不是【欺诈】的谕行,而是【死亡】本身的谕行。 程实这么做并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想要对即将借用的信仰聊表心意而已。 然后,他默默的对着命运之骰念出了祷词,祈求变成一位【死亡】的信徒。 万万没想到的是,谕行成功了。 乐子神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他抛弃了【秩序】的约束,得到了【死亡】的豁免权。 至于所谓的【诞育】,无非是再加一层伪装,为自己多留一手牌。 肯定不是因为单纯的骗习惯了。 于是 今日的程实,是【死亡】的信徒,守墓人。 “崔老带着我找到了昏迷的你和奄奄一息的高宇” 昏迷 看来没错,自己真的死过了。 程实感受到自己身为守墓人的天赋已经发动了一次,这也就意味着记忆没有问题,苏益达确实杀了自己一次。 只不过自己所留的后手救了自己一命。 守墓人的天赋是吊命,这也是程实那些“亡者的xx”系列药品的灵感来源。 作为【死亡】的牧师,他们代行祂的意志,既可以让治愈的光辉化作死亡的暗芒,又可以决定接受了自己治疗的目标是否可以死去。 他们如同地狱的看门人,凭着自己心意挑选着敬献给祂的祭品。 当然,本属于祂的祭品不能随意的减少,守墓人每取走一个祭品,就需要为祂补上一个。 这也导致守墓人登顶杀人最多的牧师职业,成了真正带去死亡的奶妈。 现在的程实,欠祂一个祭品。 “找到你们后,崔老和我拖着你们又试过了三个虚空裂隙,最后终于脱离了虚空,掉入这片冰原之上。 但那时你和高宇几乎已经撑不住了,我们拖着你俩在一望无尽的冰原上寻找能够避风的地方,这期间又遇到了苏益达。” “你们在冰原上遇到了他!?” “对,他的状况也不好,浑身上下都被冻僵了,差点就死在冰原上。 还好他的怀里抱了一大捧残木和树枝 我们猜测他大概是没有点火的方法,所以冻成了那样。 可我们也没有,后来还是我催发最后一点【繁荣】之力唤醒了高宇,才将那些冻的梆硬的柴火点燃。 但风太大了,火焰很难维持,于是我们就地扎营,轮流在外护营,烤了半宿火,才把几个人都救回来。 不过现在薪火燃尽了。” 程实顺着陶怡的目光看去,发现腰边有块地方全是灰烬。 “高宇和苏益达都醒了,但你一直在昏迷,无论如何尝试都没能唤醒你。 最后还是苏益达偷偷拿出了一颗药,才把你救了回来。” “?”程实有些懵了,“苏益达?他救了我?哪来的药?随身空间” 还没等他试,陶怡就回道: “还锁着,是当初你炼制的那一炉‘倏忽回光’,还记得吗? 苏益达这人心思一点不像他表面那般肤浅,他在抢药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些,存在了身上。 我们根本没想到一炉药可以攒成两颗,不然的话我也收集一些。 虽然他藏起来的量不大,但还是有效的,起码你真的醒了。” 听到这里,程实的脸色变得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这位同行,当真是厉害。 他在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用【虚实夹缝中的蜃景】把自己用【献往虚无的祭品】编造出来不能保存的药给重新复现了出来。 问题是这唯一的一颗药居然还用在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 他杀死了自己,又救了自己? 他在干什么? 程实很想问问,但这样太过明显了,于是只能一点点来。 “为什么不都进来?” “” 陶怡没说话,但她脸上的惨色又似乎说出了答案。 程实皱了皱眉,借着透过“帐篷”昏暗的光扭头打量四周,不多时就发现这用来搭帐篷的材料似乎有些熟悉 “这是” 崔老的皮? 程实瞬间惊呆了。 这座只容得下两三个人俯身蜷缩的帐篷,居然是崔老的皮褪下来包裹成的! “嗯,你也看到了,崔老的状态不好,帐帐篷随时都有可能被狂风摧毁,所以我们轮流在外护营,确保唯一的避风港不被破坏” “外面” “狂风呼号,万里冰封,远处是永远走不到近处的冰山,脚下是任何法力都轰不开的冻土,视野所及寸草不生,只有冰白。 条件太过恶劣,既无法挖棺材营,也没有材料搭建避难所,可狂风夹杂的冰寒还在加剧,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 程实没想到,虚空里的记忆还没理清楚,当下的环境竟又变得如此恶劣。 “不过现在好了,你醒了,快,程实,来一发治疗术,他们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程实就觉得脚边漏进来一股刺骨的寒风。 第89章 果然是你! 苏益达僵硬的从外面爬了进来,还没抬起头就对着陶怡说道: “该你们了快,把这个要死不死的肉垫搬搬出去。 嗯!!?? 你醒了?” 苏益达抬起头猛地对上了程实冷漠的目光。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自己曾杀过程实的惭愧与不安,甚至像是遗忘了这件事,只是呵呵的嘲讽道: “原来我们队里还有位牧师,真是幸运啊。 我本还以为你是陶怡的备用粮。” 陶怡听了这话,没吭声。 【繁荣】的信徒在长时间没进食的情况下确实神力流失的厉害,如果程实再不醒来,他真有可能成为备用粮。 众人之所以默默的守了他这么久,只是因为这层牧师的身份,给了大家一点点希望。 程实深知此理,所以挣扎着给出了一发治疗术。 目标不是苏益达,而是陶怡。 可共沐神恩的效果还是让苏益达感受到了一丝被治愈的舒爽。 “再来一发!我要冻僵了!” 程实心中冷笑,没有理会苏益达的要求。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却又因为虚弱倒向了苏益达。 苏益达倒是没避,一把扶住了他。 “我知道你很虚弱,但每个人都很虚弱,所以这套没用,时间到了,想要活下去,就要出去轮守。” 程实同样扶住苏益达的胳膊,问道:“是你救了我?” “如果你说的是‘倏忽回光’的话,不算,你应该感谢自己,让自己多活了五天。” 苏益达笑了笑,笑容里皆是玩味。 “你在虚空裂隙里看到了什么?” 苏益达本还在笑,听了这话,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 “看到了死亡和谎言,有些人的故事讲的精彩,可全是假的。” 程实挑了挑眉,确认了一件事。 杀死自己的那位苏益达,似乎并不是眼前这位。 这就有意思了,虚空里到底出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冒充苏益达的身份杀死了自己。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冒充。 这一刻,程实的脑海里升起了跟赵前之前一样的想法。 一个了解自己全部,还说出了“好久不见”的熟人,有没有可能 来自未来? 可这个推论并不符合程实的认知,因为一切有关回溯的力量,都不能追及过往的试炼。 这应该是公认的试炼规则,只凭玩家,不可能打破。 等等 如果玩家打不破规则 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存在,出手了? 程实脑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在未来的某一刻,有位特殊的存在,将那个时候的苏益达送回了当下,杀死了自己! 而后杀人凶手离开了,再次回到了属于他的未来。 不过,这个推论仍有漏洞。 那就是自己为什么没死? 如若杀死自己的那个苏益达真的来自未来,以程实对【欺诈】信徒的了解,他必然不会只是简单的掐死自己就收手。 换做是自己,在面对一个需要“回溯过往”去杀掉的人时,自己一定会确保他死的不能再死,才算是不浪费这一趟旅程。 所以为什么? “你不怕死?” 程实看着苏益达的冷笑,突然问道。 苏益达挑了挑眉,觉得程实是在问之前自己踏入虚空裂隙的事情,他坦然道: “怕,但更怕自己一无所获。” “你果然疯了。” 程实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身边钻出了帐篷。 陶怡在旁边听了半天,默默无声的跟了出去。 苏益达转头看向两人钻出去的帐篷缝隙,面无表情。 当程实钻出帐篷时才知道自己想象中的寒风呼啸跟当下的环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只是刚刚踏出,全身上下便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手脚关节开始明显的僵硬,呼入的空气甚至冻结了他的鼻腔和咽喉。 这么冷? 什么冰原能这么冷? 程实颤颤巍巍的给自己上了点寒冷抗性,又将这种增益分享给了所有队友。 除了苏益达。 崔顶天见程实醒来显然面有喜色,可一想到程实已经跟自己一样,还有五天好活,他的笑容就有些唏嘘。 高宇亦然,只不过这种欣喜,再不复之前的“亲切”,倒像是普通队友间的关心。 程实敏锐的察觉到了高宇的态度变化,他不动声色的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学着陶怡的样子,本分又安静的守在了外面。 狂风撕裂了帐篷,他便冲过去用身体遮掩孔洞重新敛聚人皮;陶怡因为过度冰寒粘连了脚底,他便挤出一点力量从指间漏出一丝治愈的效果,让她不那么寸步难行。 漫天的寒风肆意的吹着,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个把小时后,程实觉得自己除了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身上几乎没有没被冻僵的地方了。 “到时间了吗?” 陶怡连点头都做不到了,满脸寒霜的她趴倒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向了帐篷。 程实紧随其后。 每一步都极其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寒渊天堑。 然而就在他们还没钻进帐篷的时候,苏益达比计划轮班的时间提前了一会儿爬了出来。 他好心的把陶怡推了进去,然后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胳膊,看向了走来的程实。 程实冻僵的脸上已经做不出笑容,他艰难的走近,颤抖着在苏益达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不管你来自未来的哪个节点,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结束这一切,不然,我们一起死。” 苏益达有些诧异: “你被冻傻了,程实,你在说些什么?” “我不管你来自未来的哪个节点,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结束这一切,不然,我们一起死。 我不会重复第三遍。” 说完,程实便举起了自己的手,以摘取面具的姿势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拼尽所有力气挤动肌肉,生生挤出了一个不像是笑容的笑容。 只这一下,苏益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眼中的惊疑之色闪了又闪,脸上的肌肉紧了又紧,在短短的几秒内脑中掠过无数想法,可最后还是没敢赌程实说的是谎话。 他有后手! 果然,他就应该有后手! 不然这个人,不可能在愈加残酷的试炼中走出那么远! 可恶!自己只失算了一点,那就是程实跟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他更疯狂! 这种两败俱伤根本毫无意义!! 可我还不能死! 于是 苏益达妥协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漫天狂风倒卷,万里冻土渐融,周围的温度在疾速回升,远处的山上竟直接冒出了繁密的树桠。 【时间】! 【时间】的力量! 苏益达只是一挥手,便让所有的时间倒退,让冰原变回了冰封之前的样子。 程实感觉身上的僵硬感在消融,他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苏益达看着程实这般虚弱的模样,脸黑如墨。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实笑了。 他其实并不确定,只是因为之前在帐篷里跟苏益达接触了一下,而那一下,一向对自己体内【神性】狂热的苏益达居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程实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但他不会把怀疑的理由说出来,因为他要出口气。 哪怕全身无力,程实还是强撑着耸了耸肩膀。 “没看出来,刚刚诈出来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 疯子!” 第90章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诈我?” 苏益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眼神阴鸷的看着面前捶地大笑的程实,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一句冰冷的威胁: “程实,你觉得我杀了你一次,不敢杀你第二次?” 程实收敛了大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抬起头看着苏益达一字一句说道: “你,不,敢。” 苏益达眼神一沉,猛然抬起手,狂暴的【时间】和【记忆】之力在他的指尖咆哮,四溅的神力几乎媲美程实曾经在鱼骨殿堂见过的白骨洪流! 果然,有位【存在】插手了。 而且更有趣的是,苏益达身体内流转着两股【存在】的力量,却唯独不见了【欺诈】的神力。 “行了,别硬装了,就算这股吓人的神力卷掉整个世界,你都不敢杀我。 既然你说你了解我,自然就会知道当我把你诈出来的那一刻,你的底线在哪,就被我摸清了。 你不敢杀我,甚至不敢在我面前使用祂的力量。 呵,可笑吗? 一个诡术大师,一个【欺诈】的信徒,在想要杀我的时候,居然借助了【存在】的力量” 尽管冰寒正在褪去,可程实受的伤是实实在在的,他憋着最后一口气给自己来了一发治疗术,而后失力般的仰面躺了下去。 “呼—— 说说,你手间的【时间】之力显然要强于【记忆】之力,让我猜猜 或许是【时间】把你送回来的?” 苏益达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上的神力也越来越狂暴,他死死的盯着程实,恨不得立刻让这个烦人的小丑湮灭在试炼中。 但是! 程实说对了。 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用一丝【欺诈】之力去对付程实! 他怕祂知道,怕祂不悦,怕祂有意见! 也确实有一位【存在】插手了,将未来的苏益达送回了现在。 但这位【存在】不是【时间】,而是【记忆】! “你不是喜欢说话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说了? 行叭,你不说我说。 让我想想。 如果你来自未来,回溯到现在的目的又是除掉我,那一定说明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影响到了你,或者是你身后那位【存在】? 可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哪怕时间过去很久之后,我都不可能变成一个不那么小心翼翼的人。 我不会主动去争抢,更不会主动去挑衅,为了活着,我甚至可以放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而我愿意奋不顾身去争取的也早已不在了。 假设以上的一切全部成立,而我的存在依然对你,或者对祂产生了影响,那一定是我们前进的道路发生了交叠,导致我的步伐,阻碍了谁。 嗯,不错,应该就是这样。 你说过,‘到底是什么让我走到了那样的高度’,现在,我也很好奇,未来的我,到底走到了什么高度? 才能让你对我起了杀心,以至于不得不回溯到现在,也要除掉我? 这种消耗很大?大到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是吗? 嗯等等,不对。 你的杀机很浓郁,可你的杀心并不坚定。 你明明有直接杀掉我的机会,却没有杀掉我。 你我同为祂的信徒,肯定能猜到彼此都有保命的底牌,可最奇怪的是你简单粗暴的干掉我后,却没有检查我的底牌是否生效,也不关注我是否真的死了。 如果你连我手上【死亡】的馈赠都了解,不可能不知道这局游戏里我是一位守墓人。 为什么? 哦?对了。 赵前死了。 大概率是你杀了他,对? 让我再想想他为什么会死 那位【存在】让你回来杀我,而你,因为某些原因放过了我。 可你总要回去的,所以你杀了赵前,用他去交差?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脸色有点难看啊,看来我猜对了。 苏益达,你真是个人才。 作为祂的信徒,在杀人的时候不敢使用祂的力量,事后却再用祂的力量去骗【存在】? 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能骗过祂们? 不对!! 你知道你能骗过祂? 哦—— 我知道了,送你回来的并不是祂是吗,是他!她!又或者它? 原来他不是一位【存在】! 有意思,是玩家吗? 看来是哪位看我不顺眼的玩家攒了个局,又恰好借到了某位【存在】的力量,把未来的你投放到了我的面前。 有趣,他是谁,方便告诉我吗? 反正你也不准备回去了不是吗,既然最近都见不到,不如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程实叽里呱啦的说了很多,苏益达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他越听心里越惊骇,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一场来自于未来的刺杀计划,就如同程实亲眼见过一般,被他徐徐述说出来。 可这都没什么,毕竟残留的信息够多,只要心思敏锐,总有串联起来的时候。 直到程实说出了最后一句,他眼中的惊惧,终于藏不住了。 “忆中故我不会让我一直留在记忆之中,我会回去的,你哪怕猜的再对,对我再愤怒,都无济于事,我们并不是一个时间维度的人。 至于我杀不杀你,又杀了谁,全凭我个人喜好,跟谁都没关系。” 苏益达讥嘲的说出这些话,眼神再次恢复冰冷。 可这时的程实完全掌握了主动,早已看穿了他的阴谋。 “原来这个天赋叫做忆中故我,看来是【记忆】啊 虽说我是对立信仰的信徒,可我跟祂似乎扯不到一起去? 我一个小小的玩家,怎么配得上祂亲自动手?” 程实随意的笑笑,而后又说道: “回去?回哪里去?试炼之外你现在的那个休息区吗? 省省苏益达,我始终在想,如果一位来自未来的杀手完成了他的任务,哪怕是用【欺诈】的方法,他何必还留在试炼里等待被杀对象醒来呢? 甚至不惜用一个谎言把他救起来。 你喜欢我? 哈哈哈,我怕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苏益达,你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 程实的声调猛地拔高,他指着苏益达的鼻子,宛如在看一个疯子。 “你杀我的时候下手如此之快,那就说明未来的那个局给你创造的时间窗口并不多! 既然时间不多,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你留在这里继续试炼? 我虽然不知道‘忆中故我’这个可怕的天赋到底是何效果,但我知道【记忆】并不喜欢除了祂以外的存在涂抹记忆,祂不会容忍自己亲手送回去的杀手做一些与清除目标无关的事情! 所以,你根本就不会回去! 不,或者说,有人已经替你回去了! 对吗?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来自未来,那原本的那个苏益达去了哪里? 他在你出现的时候消失在了虚空裂隙之中,你们错身而过,所以你的到来并不是意识的占据。 当然,你的到来也有可能导致他的消散,可是,还是原先那个问题: 你怎么敢确保自己能够骗过攒局杀我的那些‘他们’? 他们连【记忆】的力量都能借取,必然是整个玩家中最顶端的那群人,你就不怕他们看破你的欺瞒? 你怕死,真的,苏益达,你怕死。 你甚至都不敢赌我有没有后手,这就说明你非常怕死。 可既然这么怕死,怎么在这场未来的交差赌局上就不怕了呢? 所以 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根本不在乎他们识不识得破,因为无论识破与否,你都是安全的!!!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把现在的自己,送去了未来!” 第91章 好一个欺诈之徒,好一个诡术大师! 程实根本不敢想象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多疯狂,他把过去的自己送去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时空里。 想也知道,如苏益达一般满腹诡计的人,哪怕碰到了来自未来的自己,都不可能相信未来自己的任何胡言和许诺。 但未来的苏益达还是成功了,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他洞悉了当下苏益达内心最炽烈的欲望:成神! 在未来那个时空里,苏益达或许已经走到了当下难以企及的高度,而那个高度,也更接近祂们! 他了解自己,引诱自己,欺骗自己,点燃了自己心中的欲望,将过去的自己,骗到了未来! 这也从侧面证明,加入了理质之塔的玩家,都是一群疯狂的、荒诞的、偏执的疯子!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套操作,真的让程实感到无比的震惊。 他这个举动也无疑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 哪怕现在的苏益达死去,都不会影响这个来自于未来的苏益达活下去! 为什么? 如果过去的死亡不能代表当下的死亡,那他回溯回来杀自己又有什么用? 这是【时间】的悖论,还是【记忆】的神伟? 听到这里,苏益达终于再次开口,他自嘲的笑了笑。 “在你我眼中,你一直是你,我一直是我,但在祂的眼中,记忆里的每一个你每一个我都是独立的。 我们不过是连环画册上的颜料,抽掉任何一张,对祂来说都没有影响。” 程实皱皱眉头,没听明白。 “所以祂送你回来,只是为了抽掉当下的我? 既然对未来的我不产生影响,抹去一个过去的我有什么用? 就算如此,那这也是对【记忆】而言,你不是祂,更不是祂的信徒,你凭什么笃定自己可以在回溯的记忆中活下去? !!! 等等! 我好像懂了! 哈哈哈哈,苏益达,厉害,你真的厉害!! 我就说为什么你不敢使用恩主的力量对付我,刚刚我还以为是未来的我走到了足够高的地方,让祂对我青睐有加,你怕惹怒祂才不敢杀我。 不!错了!我错了!! 我太天真了! 你敢待在当下伪装成原来的自己不回去,不是因为你能逃于【记忆】的审视,而是你在等我们的恩主,【欺诈】,帮你【骗】过祂们!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你接受了未来他们的委托,回溯至今却没有杀我,此一诈。 你将现在的自己骗去未来,并用赵前的尸体替代我,此二诈。 你企图骗过这场试炼中的玩家,以一个毫不知情的过去苏益达的身份活下去,此三诈。 你将串联当下和未来的骗局敬献于祂,就是为了让我们可爱的恩主注视于你,然后 在你所谓的过去记忆中,庇佑你! 也只有祂,能够让你换一个旧的身份活在记忆中! 尤其是这个骗局还关乎【记忆】! 想来,祂一定非常喜欢。 所以,你敢于蔑视【死亡】的馈赠,却不敢用【欺诈】的力量毁灭祂的信徒。 不是因为我足够重要,而是因为你怕! 你怕这场惊天的骗局,生出了瑕疵,让祂对你失去了兴趣!! 好一个欺诈之徒,好一个诡术大师! 苏益达,你几乎要成功了!” “呵呵直到我发现我依然低估了你,哪怕是现在的你,是吗?” 苏益达认命般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手上的【存在】之力。 “你远比我厉害,程实。 祂说的没错,你确实很讨厌。 对我身上的【时间】之力疑惑吗? 【记忆】的力量可以算作是他们向祂借来的,可是我身上的【时间】之力,你想不明白?” 确实,既然是【记忆】插了手,那么这么浓郁的【时间】之力苏益达是从哪里弄来的? 半神器? 神性? 似乎都不像。 程实一言不发,等待着苏益达给出答案。 然而等到的却是 “呵,我不告诉你。” “” 你是狗? 不说你吊人胃口干嘛呢? 一时间,程实脸色宛如吃屎。 苏益达在被彻底拆穿后终于决定摆烂了,他同样躺倒在了地上,看着周围的坚冰飞速消解,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自从匹配到他们开始,我无时无刻不紧绷心弦,每分每秒都在苦心算计,但那泰山压顶般的压力依然让我感到窒息,直到我终于有了这个机会,逃离那里” 他没说下去,但程实听得出来,苏益达口中的“那里”并不是指他在未来的那场试炼,而是那个时代。 “不过你猜对了又如何?敬献已经完成,我已经得到了恩主的庇佑。” “?” 程实猛地翻起身,不敢置信的问道: “祂承认了你的身份?” “快了,在试炼结束的时候,我,就会变成,我!” “你 那原来的苏益达呢? 他去了未来,一定会死的不是吗? 那群人怎么可能放过一个骗子?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我杀了他? 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正如你为他设下的阳谋一样,我对他说出了一切,没有丝毫隐瞒。 但他,还是选择了去。” 程实明显听出了苏益达语气中自嘲的意味。 现在的苏益达为了成神已经不顾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骗过未来的那群人。 而未来的苏益达,似乎已经失去了当下的心气。 他经历了什么? 未来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苏益达一定不会回答自己,但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选赵前?” 苏益达明显没想到程实还会关心一个死人。 “为什么?他的运气不好,被我看到了。” “这种蹩脚的理由你自己信吗? 如此精心的布局不会有这么随机的变量,为什么选择赵前? 他的体型并不像我,选他还不如选高宇” 等等,高宇? 对了,其他队友怎么样了? 程实抬头看向帐篷,却见整个帐篷似乎都被时停了。 “怎现在才想起来其他人? 是不是我的故事太精彩了,以至于你的警惕心大大降低?” “看来你很喜欢使用【时间】的力量。” “别套了,我不会说的。” 苏益达抱头枕臂,哼笑一声。 “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他便自杀了。” “自杀?” 程实听得出来,苏益达没撒谎。 赵前居然自杀了? 为什么? “想听吗?”苏益达故技重施。 “呵呵,你猜?”程实知趣的没再问下去。 “怎么,为他的死感到可惜? 有这个时间不如考虑考虑你自己,怎么样,还没决定要不要杀我吗?” 第92章 我从不骗人 苏益达认清现实之后明显状态又升回来不少,他阴阳怪气的嘲讽着程实,似乎笃定程实不敢杀他。 程实确实不敢。 理由跟苏益达不敢杀他一样,他也担心或许正在注视此地的那位,对自己杀死苏益达这件事有不好的看法。 程实从不觉得自己是被某个【神明】偏爱的玩家。 如果【欺诈】对苏益达感兴趣,那自己杀死苏益达很大可能将会败坏祂的兴致。 程实敢逼苏益达低头,却不代表他敢赌【欺诈】不在乎。 有些杀己之仇,不是那么容易报的。 不然也不会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可程实不是君子。 除了婊子神,他忍不了别人。 就算当下报不了仇,至少也得先掏点利息回来。 他看着一脸讥讽的苏益达,表情玩味道: “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苏益达眼皮都没动。 “嗯?继续,我听着。” “我需要些东西,赔给我,今天我可以不杀你。”程实坦诚的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杀我? 哈哈哈哈,杀我? 程实,你知道我怕什么,我也知道你怕什么,你还想用这一套诈我? 来,让我见识见识,你想如何杀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程实脸上再次露出诡笑,他又把手扣在了自己的脸上,五指用力,将腮边的脸皮狠狠的揭开了一层。 而后整个人癫狂的冷笑着: “那你可要看好了!” 说着,他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脸! 是的,他准备撕烂自己的嘴! 【愚戏之唇】,那张在命途的就消失的假面,如今正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附着在了他的脸上。 这张嘴很会骗人,还经常骗人,并且他骗别人的次数跟骗自己的次数同样多,所以程实饱受困扰。 他不是没尝试过把它弄下来,可每次出手,换来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剧变。 久而久之,程实便打消了这种想法,把这种代价,当成了一张底牌。 如今,是时候让苏益达见识见识它的威力了。 至于激怒它之后换来的是它的怒火,还是祂的怒火,程实管不了那么多。 他的目的很明确,今天你苏益达不吐点东西出来,不好意思,我跟你一起死。 既然我都要死了,自然也就不怕什么惹怒恩主! 就在程实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接触到自己嘴唇的一刹那,一股来自虚空的波动猛然间爆发出来,将地面上的两个人吹飞出去。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从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巨大的压力甚至瞬间扭曲了苏益达的皮肉。 “!!?? 草!你疯了? 你自己也会死的!! 住手 程实!!你他妈住手!!” 程实丝毫不在乎自己被这股威压挤压的浑身冒血,他顶着几乎折断脊柱的压力嘶吼道: “给不给!?” “你是个疯子! 你他妈的是个疯子! 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给!我给!! 你要什么!?我给!!!” 呵。 赢了。 他怕了。 程实惨然一笑,瞬间松开了已经撕裂自己侧脸的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恐怖莫名的威压瞬间消散,苏益达狂喷一口鲜血跪倒在地,浑身冒血的大口喘气。 他有些后怕。 刚才但凡晚说一秒,他真的怀疑自己会直接见到【死亡】。 “疯子!你他妈的才是疯子 说,快他妈说,你要什么,只要不是我的命,都给你,妈的,我们两清! 给你之后我们两清!!” 程实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帐篷的方向,虚弱的笑道: “神性 【繁荣】的神性! 我体内的【繁荣】神性,取出来,给 老头拿去。” “” 苏益达懵了一瞬,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程实在要什么? 【神性】? 给老头? 苏益达的表情从懵逼变得越来越愤怒,他青筋毕露的咬着牙爬了起来,颤抖的指着程实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程实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草! 草!!! 就为了一个要死的老头! 你差点杀了我! 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不要,就为了他妈的一个要他妈死的老头! 程实我艹你妈!!!” 程实翻了翻白眼,几乎说不动话了。 “我没妈。” “为什么? 你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老头,差点他妈的杀了我! 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 你知道我等到这个机会有多难!? 我筹谋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差点被你因为一个该死的老头全他妈给毁了! 为什么!? 你他妈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益达破防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在他的时代能走向那个高度的玩家,居然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腐朽】信徒,差点放弃了自己的命。 搞笑吗? 值得吗? 他配吗? 程实模糊的视线看着苏益达疯狂的捶打着地面发泄着刚刚心中的恐惧,笑得开心。 “看到你这么害怕我很爽真的” “为什么!?到底他妈的为了什么!!?? 草你妈!你说啊!!” “因为我啊” 程实无力的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天空,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个和崔顶天一样的老头。 老头儿,你看看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在找儿子。 你呢? 你去哪了? 我不奢求你来找我,起码给我个机会去找你啊。 他眼中溢出怀念的泪,嘴角勾起回忆的笑,泪水冲不淡滚烫的鲜血,鲜血也染不红苦涩的泪水。 程实又哭又笑,沙哑着嗓子说道: “因为我从不骗人。” 自踏上命途的那一刻,程实已经丢掉了自己身为人的身份。 他接受了【神明】的赐福,努力地扮演着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在这个非人非鬼的世道里孤独的苟活。 他很少往前看,也不愿往前看。 可回头望去,身后同样是一片虚无。 他试着丢弃老头教他的一切高尚,用尽一切手段活着,因为老头生前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但他仍敬佩那些秉行着人类道德底线默默无闻行走在试炼之中的“人”。 这种人很少见到,崔顶天一定算是一个。 程实说过,如果有办法,他会把体内的神性留给崔老。 现在他做到了。 哪怕【神性】本来就是假的,但没事,承诺是真的。 “你疯了,那是【神性】!你的体内有没有封藏【神性】你不知道吗?我上哪里去给你找【繁荣】的【神性】!!” “如果是现在的你我不会要 但是 未来的你肯定有办法。” 说着,生怕苏益达反悔的程实,再次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自己的脸边。 这一下,把苏益达吓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他真的怕了。 你跟疯子根本没法讲道理。 “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不! 你他妈就是个傻逼!不知所谓的傻逼!” 苏益达咆哮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一击洞穿了自己的右胸,在血肉之间掏出一捧翠绿的光芒。 【神性】! 繁荣的【神性】!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 程实笑了。 他早就猜到,以苏益达的性格,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定收集了非常多的神性。 而且他也笃定,冰原之上的两个【欺诈】信徒,谁都不会死。 这是一场必胜的博弈! 入局的资格是祂的注视,而筹码,则是程实吃透了人心。 他知道苏益达怕什么,所以他敢于兑现自己的承诺。 “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我说的是对的 裂隙,真的可以容纳神性” “两不相欠!” 苏益达面色复杂的将这团神性抛向了人皮帐篷,然后极度厌弃的剜了程实一眼,朝着远离程实的地方挣扎着跑去。 要远离这个疯子! 远离他! 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程实看着苏益达慢慢跑远,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眼皮一松,整个人昏了过去。 第93章 试炼通关 等程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看到了苏益达的身影。 这个话痨的苏益达此时正在陶怡身边热情的舔着,但看陶怡的表情,似乎效果并不很好。 坐在一旁的高宇第一时间发现了程实醒来,他看出了程实眉间的疑惑,于是小声说道: “你终于醒了,试炼已经结束了。 但这次试炼不太一样,并没有直接把我们传送出去,而是传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空间解封了,你身上盖的被子是陶怡的。 感觉如何?” 程实虚弱的点点头,没有吭声,被子里的手偷偷摸了摸戒指,还在。 “你伤的很重,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几乎没有呼吸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崔老出来的时候,感受到了浓郁【时间】之力。” 程实余光瞥过苏益达,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只看到一阵五彩的光,然后就晕过去了。” “五彩的光? 好,苏益达也没记得,他晕倒在更远的地方,情况比你好不了太多。 我们猜测是试炼之外的因素影响了试炼,导致我们钻了漏子,侥幸活了下来。” “嗯,可能是,对了,崔老呢?” “走了,离开试炼了。” “?” 看到程实诧异的样子,高宇颇有些感慨道: “我从来没见过崔老这样的人,你不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程实疑惑的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神性】! 【繁荣】的神性! 他的身体内被粗暴的塞满了【繁荣】的神性! “之前的变故似乎把你身体里的【神性】剥离了出来,我们从【时间】中脱身而出的时候,整个冰原上到处都是逸散的【神性】气息 崔老本可以拿了这些【神性】走人,但他 绑了我跟陶怡,把这些【神性】重新塞回了你的体内。 只不过手法或许有些粗糙,跟你之前的封藏大概完全不同。” “” 程实愕然愣住,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设局给崔老讨到了真正的【神性】,可老头又偏偏又将将这些【神性】还了回来。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绑了高宇和陶怡。 他明明知道人性复杂,却还是这么做了。 程实震撼的余光掠过苏益达,见他虽在假笑,但眼中的阴沉却怎么都藏不住。 现在,他大概在猜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手段。 也是,谁会拼死为别人赚好处呢? 可如果是为自己的话就合理多了。 苏益达内心对程实如此算计人心的城府感到微微后怕。 可这一切想法程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觉得崔老 崔顶天,无愧于顶天之名。 正当程实沉浸在震撼当中时,陶怡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开心的从苏益达热情的攻势下抽身出来。 苏益达斜眼看了看程实,并没有跟过来。 “感觉如何? 崔老的手法太粗暴了,我又重新帮你整理了一下体内的那个。 嗯,总感觉把这种东西说出口,有点吓人。” “谢谢。” 程实这句感谢非常真诚。 说实话,他除了在晕倒前给了自己一发守墓人天赋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后手。 如果真的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出现了两次以上的意外,那也算是他自找的。 虽然他也确实算到了崔顶天看到【神性】后会护住他,但他实在没想到崔老居然 “想什么呢,是不是很疑惑崔老为什么走了? 哈哈,告诉你,老爷子怕自己再不离开,会忍不住将你体内的那个抢过去。 他唉,是个好人。” 是啊,他是个好人。 “谢谢你们还能守着我。” “我也要谢谢你,救了我们。”陶怡这话说的也真诚,却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 “谢谢。” 高宇的表情明显比之前更友善些,但似有若无的隔阂,还是非常明显感觉得到。 小孩哥似乎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 他在害怕自己? 他看出了什么? 还是识破了自己的哪个谎言? 算了,不想了,试炼都结束了还动什么脑子。 程实挣扎着起身,再次真诚的谢过了陶怡和高宇,眼神却唯独略过了苏益达。 他讨厌跟一个自己杀不了的仇人共处一个空间,尤其是自己身上还有从仇人身上抠下来的利息。 然而正当程实准备退出试炼的时候,他的视线莫名的被不远处的一株草叶所吸引。 他看到那草叶上汇聚了一滴露水,不断的吞饮湿气慢慢变大。 露水越来越重,草叶不堪重负终于被压弯,而那晶莹的露珠也从叶脉上不舍的跃下,坠向地面。 再然后,露水迸溅于寒霜密布的地面,不久之后就渐渐冻结,化作了微霜的一部分。 看到这里,程实突然笑了起来。 高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疑惑的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一个世界的湮灭。” “?” 高宇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不如你先给自己治疗下?是不是剥离【神性】之后你的脑” 可还没等他说完,程实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离开了。 并没有太多的告别,他主动退出了试炼。 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湮灭】不仅仅是湮灭。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对祂的敬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祂可能无处不在,而祂的威能也远超自己想象。 【特殊试炼(消逝的世界【湮灭】)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无愧假面(s)x1】 【获得道具:惊恐假面(a)x1】 【获得道具:见证假面(s)x1】 【获得道具:抉择假面(b)x1】 【登神之路+16】 【觐见之梯+0】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41,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4,命途排名:60】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程实的离开太过突兀以至于身边的陶怡和高宇都没能反应过来。 本以为共同经历生死之后可以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中再得一好友,可没想到程实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这样也挺好。” 高宇自顾自的嘀咕一句,而后同样选择了离开。 现场只剩最后两位。 苏益达见程实活着离开了试炼,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陶怡回过身来,对着他笑了笑。 “那个我还是很好奇你把我推进帐篷后,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以再给我讲讲吗?” 哈? 妹妹,你真以为我是个舔狗呢? 苏益达演了半天实在是不想演了。 在毫无危险又只剩两个人的情况下,他既不需要伪装成猪哥掩饰自己的信仰,又不需要扮演原来的自己保持低调,于是他讥讽的笑笑,眼神肆意的上下打量着陶怡全身,冷声道: “趁我没起杀心,赶紧滚,真是晦气。” 陶怡居然丝毫不意外苏益达的反应,她脸上的笑容不仅一点没变,反而更灿烂了些。 “这样的话,我大概明白了。 不过,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程实他知道你是诡术大师吗?” 第94章 那些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未知的 (这章必须大杯!) 现实,未知省市某民房内。 这是一间位于4楼的两居室老房子,面积不大,但生活气息很浓。 房间里杂乱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从这里找到一个人从孩提时代到成年之后留下的所有痕迹。 玩具、涂鸦、课本、海报、手办、行李箱 每一件都保持着【诸神】降临之前原本的位置和模样,不曾变动。 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它们的表面甚至都没有积累下一丝灰尘。 至于原因显而易见,有人一直在擦拭。 这里是崔家的老房,是崔秋实和他爹崔顶天住的地方。 在之前长达十八年的时光里,这里一直住着两个人。 再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里换了主人,可没多久后,崔家的老头子就又回到了这里。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他觉得值得。 只不过恋家的秋实为什么没选择回来,老头不知道,不去猜,不愿想,也不敢想。 其实,在之前的试炼中程实就想问崔顶天为什么不去参加寻人的【祈愿试炼】,后来他又想明白了。 崔老不是不想,是不敢。 可今日,他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再没有时间去等待,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3天。 崔顶天手拿着抹布,轻轻擦拭过儿子最喜欢的模型,脑中又想起了之前试炼中那满地【神性】的一幕。 如若当时能取上一些,哪怕是偷偷藏起一份 不,程实已经许诺了他,那肯定不算是偷! 只要一份,或许他的生命就能延长一段时间。 但他放弃了。 他懂什么是人性,更知道什么叫做贪婪。 往常的他或许能够抵抗住贪婪的诱惑,可现在不行,在生命的尽头之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一旦打开了那道门,他将直接跳入深渊。 可这个选择让现在的他,变得无路可选。 后悔吗? 后悔! 可如果有再选一次的机会 老汉还是选择后悔。 我爹给我取名叫崔顶天,就是要我堂堂正正的活着,顶天立地的做人! 老头擦完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洗干净抹布,整理好衣服,坐在秋实的房里,最后摸了一把秋实的行李箱。 那双并不混浊的老眼中,既有无尽的思念,也有即将重逢的期待 “众生应腐,万物将朽。 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祈愿,开启一场试炼” 现实,未知省市某荒山菜园。 陶怡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手边电话的响声。 “叮铃铃——” 荒山之上并没有什么网线电话线,至于这桌上的转盘电话连接的是虚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她也一概不知。 这是她某位朋友的赠礼,在她上一个生日的时候,两个月前。 陶怡笑笑站起身,对电话声恍若未闻。 她走向面前看不到边的山坡梯田,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抹流转的光,仔细的撒在了脚下的田地里。 直到“施肥”的工作全部做完,才施施然回到醒来的地方,接起了那个还在响的电话。 “喂?” “故意不接我电话是,小怡怡,你变心了。” “没有呀,我正好在施肥,没来得及。” “是嘛?我对你的狡辩表示怀疑,不过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饶过你这一次。” “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 “今天撞上了那个疯子,你还真别说,人家虽然疯,但是真大方啊,我们四个瓜分了一点点【神性】碎片,算是小有所得。” “哦,真巧,我今天也找到了一点点【神性】,而且我用你说的方法把这些【神性】当肥料撒下去了。” “有用吗?” “暂时看起来,还没有。” “嗯,我只是偶然翻了翻理质之塔的生物实验记录,靠不靠谱也没准,你” 电话那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陶怡却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问道: “话说,你做过人体试验吗?” “呃啊?太多了,你是指哪种?” “把【神性】封藏在别人体内这种。” “我有病?我自己身上是不能藏怎么滴,这什么鬼问题,问这干嘛?”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理质协会?” “啊?我什么” 陶怡再次打断道:“你送我的那件东西,我用掉了。” “不是,小怡怡,你今天有点怪啊,我” “嗨呀,忘记浇水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陶怡果断挂了电话。 她站在山坡之上,迎着阳光,眯眼笑了起来。 那模样,宛如一只嗅到了秘密的小狐狸。 至于电话那头 “嘟嘟嘟——” “?”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 高宇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深深呼出了几口浊气。 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新的背包,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谁啊,来了。” 门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 房里站着的是一位正值中年的地中海男人,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局促的笑了笑。 “小宇啊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我这就抽了一根,真的,正好让你碰见了。” 男人尴尬的狡辩着,见圆不上谎了,赶忙将烟头扔出了家门。 高宇笑着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少抽两根爸。” “我一般都不抽,还不是你妈” “我咋?又咋?我又干啥了惹得你老高心烦意乱只能抽烟,嗯?” 厨房里传来了怒吼,男人一缩头,指了指厨房朝着高宇小声嘀咕道: “你看,我这都是被吓的。” 尽管男人的反应很真实,说话很流畅,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肢体有些不协调,就像是有关节病般所有动作都略有些迟钝和生涩。 “你啊,我妈就是把你伺候的太好了。” 高宇随手将书包甩在沙发上,朝着厨房大喊: “妈,今天吃什么?”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你小点动静,小林在屋里休息,别把她吵醒了。” 高宇很想说一句“谁有您声音大啊”,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跟老爸无辜的对视一眼,瘪着嘴回了屋。 卧室不大,但很温馨,不像是一位男生的房间。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呼吸均匀,正在小憩。 高宇也没叫醒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搬出凳子,然后,从工作台上取出了一柄 手术刀。 他掀开自己的上衣,看了看胸口,然后一记上拉直接将自己的皮肤划开。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桌面。 正当他还要再将伤口开的深一点时,一只有力的小手,抓住了刀柄。 “醒了?” “嗯,我来。” 小姑娘拿刀的手丝毫不抖,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千百遍,她仔细的划开了高宇胸前的皮肤,沿着肌肉纹理剖解,不多时,便摸到了藏于皮肉之下的金属心脏外衣。 她小心翼翼的从心脏旁边取出了一颗纽扣大小的东西,而后开始进行缝合。 高宇紧咬牙关扛过了最痛的时候,手上拿着这颗纽扣金属,若有所思。 “这次,又是谁的故事?” “这次不是故事,而是预言。” “?”小姑娘一愣,笑着问道,“什么预言?” “嘶——” “抱歉,我不小心,让我看看,还好,只是扎偏了,没有大问题,大概是左手的空间定位器又坏了” “没事,我再做一副就好了。” “嗯,谢谢,秦姨左腿的延伸肌展单元也出了毛病,还有高叔,他的拟化肺小宇,真的要劝他少抽烟了。” “唉,随他,这辈子就喜欢这一口,我再去试炼里找材料做一副新的好了。” “好缝好了,可以听故事,哦不,可以听预言了吗?” “嗯,好。” 高宇先在墙上取下一个小盒子,然后将纽扣放进了盒子里,紧接着,房间里的声音变得生动起来。 “这不是玩笑,赵哦对,赵前。 看来你不太相信我,罢了,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去死的理由好了。” “不要生气,或许知道了这些之后,你不仅会心甘情愿去死,还会深深的感激我 知道我是如何知晓了你们传火者的名吗? 在第一次觐见之会上,有位驯兽师为了讨得祂的欢心,将自己拒绝了传火者的故事分享了出来 然后,这位可怜的驯兽师就被程实杀掉了。 不用惊讶,你没听错,就是程实,就是死在你眼前的这位程实。 我知道他没死,我不想杀他,也杀不了他。 那时的他不过是觐见之梯排名第十的吊车尾,但他动起手来是如此的果决,就好像他本人同样是传火者一样。 你对他的身份好奇了,不是吗? 可惜,他不是。 他告诉我们传火者不被众神知晓,是因为祂在帮忙隐瞒,哈哈哈,赵前,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这不是谎言,虽然我和程实确实是祂的信徒 当时的我也很震惊,但从那时以后,所有在场的人都叮嘱自己一定要忘记自己听到的一切。 因为暴露你们,会让祂变得不悦。 祂看中了你们,不,或许应该说,祂看中一场即将开幕的演出,而祂的信徒们,为了这场盛大的演出正常开演,只能选择隐瞒。 一直到了很久之后,我们才知道唉,算了,这段历史并不光彩。 所以我想说的是: 如果我今天不带一具尸体回去,程实还是会死,会被派我回溯回来的人继续追杀。 可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们传火者的结局 显而易见。 怎么样,筑城者先生,你作何感想?” “” “” “借伟于神,奋筑新国! 为了人类的延续! 为了新的国度! 再见了,这个世界!” “轰——” 最后,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这是”小姑娘一成不变的眼神里并没有震惊,但她的肢体反应还是暴露了她几乎被震撼宕机的事实。 “嗯,一段理应埋藏在过去的有关未来的历史。” 高宇将纽扣取出,郑重的摆在了柜子上。 此时抬头看去,这铺满了一整面墙的柜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模一样的金属纽扣。 历史之所以会被后人知晓,是因为它,总会有虔诚的记录者。 未知空间,未知时间未知地点。 “咔哒。” 有一只手推开了一扇普通的木门。 门外的四个人应声睁眼,神色各异的看向了这位拖着焦尸进来的男子。 当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尸体上隐隐闪烁着逝去的火光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最左侧的男人唉声叹气: “看来是个坏消息。” 最右侧的女人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剩下中间的两位盯着进来的男子看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 “谁来?” “你来?” 最左侧的男人又笑了起来:“我来,我来处理。” 中间的两人点点头,瞬间消失不见。 拖着焦尸的男子从一进门开始就被巨大的压迫力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甚至没来得及把打好的腹稿交代一下,视野就随着一只大手的临近便缓缓变黑。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那只手上缭绕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信仰之力,它们恰到好处的纠缠在一起,流转的痕迹是那么的璀璨,和迷人。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惜了,我就知道他死不了,唉 不过兄弟,你有点不地道了,怎么还带回来一个传火? 艹,就不该接这些烂摊子。 这还怎么玩?” 男人随手将两具尸体扔下高楼,吹着口哨离开了现场。 第95章 恩主大人,你听我狡辩 程实醒来在自己的仓库中,他感受到了无穷的饥饿,于是随手取过两罐饮料,哐哐干完两瓶。 “嗝——” 舒服了。 他缓过劲儿来,开始复盘这场试炼。 其实也没什么好复盘的,试炼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牵扯其中的人心。 一个被猎的猎人,一个撒谎的骗子,一个老成的小孩,一个赤诚的老人,外加一个看上去简单又单纯的明星。 程实回忆了很久,最终所有的注意力还是转向了自己的同行,苏益达。 是他,带来了一切变数。 那些在未来的试炼中,企图回溯过去狩猎自己的玩家们,到底是谁? 至少有位【记忆】的信徒,这毋庸置疑。 那【时间】呢?苏益达身上的【时间】之力,是怎么来的。 赵前又为何会被选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场试炼的觐见之梯没加分! 这个信号在程实看起来无疑是自己的老板在向他表达内心的不满。 “可我也没干啥啊!”程实委屈。 不是吗? 自己不过戳破了苏益达的诡计,顺带着向他要了点东西。 可这东西也不是给自己要的,虽然最后落在了自己身上,但天地良心,我真是给别人要的啊! “” 不过好在,不是负分。 说明祂还没有那么生气。 更好的是,哪怕没加分,排名居然还上升了。 啧啧,看来祂最近的心情确实很差啊。 这个时候就不要触祂霉头了,低调一点好。 程实取出了命运之骰,小心翼翼的摆在仓库里,又摘下戒指,仔细的检查有没有被划伤。 说来奇怪,这戒指的尖啸之嘴充能居然不能保存,离开试炼后全部归零了。 这么一算自己亏大了。 乐乐尔吃了五份恐惧,就吐了两次闪电,四舍五入,倒亏一个亿。 早知道就应该把苏益达那狗日的给劈死!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程实所在的楼顶,再次升腾起虚空的波动。 “艹!??我又没动手,想想都不行?” 还没等程实有所反应,他的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星空,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眼眸。 眼白里倒转的螺旋一动不动,眸子里明暗的星点倒是闪的频繁。 程实只看了一眼,后背的冷汗就开始噌噌往外冒。 坏了,绩效是d,被老板约谈了。 这个时候不能等死,必须先发制人,不,先发制【神】! “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您的圣光照耀着大地,让世间一切谎言都完美无瑕,一切真相都黯淡失色。 非常荣幸再次得您召见,您最卑微、最虔诚的信徒,程实 向您问安。” 说着,他还优雅的鞠了个躬。 眼眸中的星点闪的更快了,祂盯着程实看了一会儿,眼白中的螺旋突然倒转了一圈。 紧接着,无尽的虚空之中,响起了一个虚无的声音。 “艹,不会真生气了,我可没惹祂。” “!!??” 程实没想到自己的心声就这么被广播了出来,他赶紧开始在心里默念刚才的赞美词,可没想到虚空中回响的并不是他表层的弥补,而是更深层的意识。 “你妈的玩阴的,上一次可不是这么玩的!!” “!!!!” 这一下,程实汗流浃背了。 他急了。 赶忙挥着手否认道: “恩主大人,您听我解释! 在我们的文明里,妈就是母亲,而母亲代表着和蔼、温柔、伟大、宽容代表着世间一切的美好。 所以 我的意思是您庇佑着我们,正如母亲照顾幼子一般,让人感念这无上的恩德。” 眼眸毫无反应,虚空里热闹的一批: “有用吗?祂不会生气?” “别播了,别逼我求你!” “你再播我要告你侵权了,你这是未经许可,啊,恩主大人,我的意思是,虚空未经许可,您不需要许可。” “唉,您倒是说句话啊,我这汗流的快脱水了。” “喂喂?您在听吗?” 程实放弃挣扎了 他闭上了嘴,开始用虚空跟祂对话。 在如同苏益达一般聒噪了好久之后,【欺诈】终于有了反应。 “你在害怕,有趣,为什么?” 还没等程实回答,虚空又响起了声音: “怕死。” “” 程实很无奈,只好坦诚道:“请容我实话实说,您这样的行为,很不【欺诈】。” “哦?你在质疑我?”眼眸眨眨,眼角上翘。 “这怎么能说质疑呢,这是发自您最虔诚的信徒心中的最诚挚的建议。” 程实非常想狡辩,但虚空又不干了,它直接吐出了一个字: “是!” “” 你妈的,毁灭。 眼眸笑着转了一圈:“看来,你又一次把我当成了母亲?” “” “我错了,您罚,随您怎么罚。” 眼眸瞥了程实一眼,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星点忽明忽暗,螺旋自由迷转。 祂再次开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揶揄。 “在感受到祂从我这里偷走了一丝权柄之后,我确实很生气,但我不会因此而惩罚于你。” !!!!! 啊???? 什么??? 卧槽,发生了什么!? 谁窃取了【欺诈】的权柄? 【死亡】? 啊这 祂要偷的是自己老板的权柄? 我靠,那自己不成了二五仔了? 吃里扒外,帮兼职老板爆破自己老板的小金库?? 原来不是因为苏益达的事情? 确实,在神明的权柄面前,苏益达算个屁。 不过这篓子,是不是捅的太大了点? 这么大的锅我能背的住吗!? 程实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但好在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驱散了威能,虚空不再转述他的心声。 “我我” 程实再次汗如雨下。 这次真的要脱水了。 眼眸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实表演,眼角似有若无的翘起。 “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不会惩罚你,便不会惩罚你。”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只是想要在那位大人面前宣扬您的盛名,谁能想到祂居然敢 祂居然 居然萌生了一些想法” “怎么,你连我都敢骂,却不敢骂祂?” 那可是【死亡】啊! 我骂您,您能当乐子看;我骂祂,我怕自己被祂坐到屁股底下去。 “我”程实很想再表表忠心,但此时的语言确实太过苍白。 “无趣。” 眼眸自顾自的转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 “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相反,你做的很不错,因为你的撬动,祂们终于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啥? 啥心思? 我撬动啥了? 撬苏益达他妈倒是想过。 等等,恩主大人,这是我能听的吗? 我一月薪三千的打工仔,有资格听老板们谈判桌上的逸闻吗? “虽然我失去了一些权柄,但是【记忆】失去的更多,嘻~” 刚才还凝重至极的气氛,突然因为这句嬉笑尽皆消散。 眼眸笑的开心,以至于程实眼前有关祂的一切形象都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在那一瞬间,就连漆黑的虚空似乎都染上了五彩缤纷的迷幻颜色。 !!! 【记忆】也被偷了! 【死亡】一次偷了两个神的权柄! 老哥牛啊! 虽然自家遭了灾,但一想到对门更惨,程实脸上的紧张便再也遮不住笑意,低头“库库库库”起来。 “祂很生气,所以你大概已经感受到了。” “!” 第96章 那是谁? 程实的笑声瞬间凝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试炼中遭遇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原来【记忆】将苏益达送回来,就是为了发泄权柄丢失的愤怒! “艹,原来是这样!” 可自己明明毫无反抗之力,祂怎么不直接动手? 哦对了,有恩主大人。 想到这里,程实连忙向着【欺诈】诚挚的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庇佑,您真正如母亲一样,爱护着您虔诚的信徒。” “一想到你的这番话是谎言,我既欣慰,又遗憾。” “” 你们【神】的情绪也挺复杂的哈。 程实满脸堆笑,不敢答话。 “说起来,我并没有阻止祂的行动,是【公约】制止了祂。 嗯这个东西似乎不能让你知道,算了,你就当没听见。 【记忆】在【存在】中漫游时,发现了一个契机,可以绕过【公约】让你消失,所以,祂借给了祂的信徒一点力量。” 果然,未来的那个局里,有记忆的信徒! 狗东西,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我可要拿小本子记下来了,有仇报仇,你早晚要还上的! “再次感谢恩主大人的庇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谁阻止了【记忆】直接动手,总归谢老板就对了。 “我说过,我并未阻止祂。” “那一定是恩主大人有自己的考量,作为您的信徒,在您的指引下,我已经平安渡过了这一劫!” “你似乎,变得贫了许多。” 额是嘛,大概是被传染了。 “不过你说的不错,祂能出手,我自然也会。 作为回报,那位走入我试炼的【记忆】神选,也不好过。” !!! 就这一句,程实觉得今天这委屈,没白受。 妈的解气! 老子排六十几,被你搞;你家第一,被我老板锤。 我看到底是谁亏! 程实心里爽的一批,可也有很多疑惑想问,他见此时觐见的氛围正浓,恩主心情也好,于是赶忙顺带着问了一句: “恩主大人,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嗯~” 听着这上扬的语调,程实就知道今天有戏。 他赶忙说道: “如果【记忆】已经在未来借给了祂的信徒一些力量,那是不是意味着,玩家们的未来,已经确定和存在了?” 程实老早就对这个问题存在疑惑,他一直不能理解,既然记忆可以篡改,未来可以回溯,那么,行走在中间的玩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眼眸显然没想到程实问的是这个,祂哈哈大笑起来: “人类所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祂的眼里,都是【存在】散落的状态。 【时间】喜欢推演,祂为过于相似的状态标下注脚,于是你们便萌生了时间的概念。 【记忆】钟爱收藏,祂挑选自己钟意的【存在】将它们重绘于忆海,于是你们便铭记了往事。 祂虽不能像【时间】一样无限演化【存在】,但祂可以窃取【时间】的权柄,搭上‘演化’的顺风车,将你所谓的未来,改变成记忆。 对于你而言,想这些东西,没有意义。 你是虚无的眷者,不必思考【存在】。” 【存在】散落的状态? 程实没想明白,但他突然觉得自己悟了。 悟是的另一方面: 原来【诸神】之间的交流就是偷来偷去,管祂是不是同一个命途,能偷就偷或许才是【神明】的本质。 “那在咱们【虚无】的眼里,过去和未来,又代表着什么?” “哦?有意思的问题。 在我看来,过去才是未来,而未来,才是过去。 在祂看来,过去或许从来都没有未来,而当命运写下句点的时候,未来已经成了过去。” “” 参不透,我参不透啊! 算了,放弃这些虚无的问题,问点实际的。 程实酝酿片刻,再次试探的问道: “那个,还有个问题哈,不知道苏益达现在怎么样了?” 眼眸愣了一下,眨眼反问道: “那是谁?” “” 程实懵逼了一瞬,随后他突然很想笑。 苏益达如此精心筹谋着自己的诡计,欺骗了过去和未来两条线的玩家,只为敬献给祂一场盛大的欺诈表演,乞求祂的注视。 而祂甚至连苏益达是谁都不知道。 不,或许祂知道那是祂的信徒,但祂,从未注视过这么一个人。 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是被偏爱的那个。 可即使如此,程实的笑容里仍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悲哀。 他觉得自己又悟到了祂们的另一个本质,那就是: 人类自以为是的虔诚,在【神明】的眼中或许什么都不是。 因为,祂们不在乎。 不过,苏益达这个狗东西真的骗过了自己。 他明明没被注视,却用“诈和”赢下了自己的命。 妈的,就该直接杀了他。 感受到程实身上交杂着愤怒和兔死狐悲的气息,眼眸里的螺旋开始旋转。 一瞬间,整个虚空都散发出一种颠倒的错觉,不多时后,祂似乎知晓了一切。 程实感受着虚空的变化,呵呵笑笑: “他也算是得到了您的注视,对吗。 请问恩主大人,苏益达他成功了吗?” “你问的,是哪个他?” 程实一滞:“两个他。” “死了。” “!” 程实瞪大了眼,震惊的问道: “您说的是哪个他?” 眼眸中无喜无悲,宛如亘古不变的宇宙。 “两个他。” “!!!” 死了,两个苏益达都死了? 未来的苏益达死于未来玩家之手已在预料之中,可回到当下的苏益达,怎么死的? 被谁杀了? 眼眸的视线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向了某个画面,祂饶有兴致的评价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表演勉强算得上精彩,但未经彩排的演出里总会出现一些冗余的设计。 他不该觊觎【死亡】的赐予,哪怕他后面发现了这一点,并做了补救,将祂的赐予还给了你。 但是 祂很小气。 于是我可怜的信徒受到了惩戒。 你借用了祂的信仰,却还欠祂一份祭品。 如今,有人替你还清了。” “” 程实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脑中疯狂的闪回试炼中的画面,始终都没有发现【死亡】存在于何处。 整场试炼除了自己,应该再没有有关【死亡】信仰的玩家了才对。 难道,还有人撒了谎? 还是说,有人用了祂的道具? 正当程实头脑风暴的时候,眼眸里的螺旋越转越快,到了最后整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 我早该看你一眼,没想到这件事里,除了【死亡】之外,居然还有祂的影子。” “啊?”程实再次大吃一惊。 咋,打麻将啊? 怎么还牵扯了一位【神明】? “我能知道是哪位吗?” 眼眸转了几圈,意味深长道: “你僭越了,我可没有你这么脆弱的孩子。 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我决定宽恕你。 祂不是一位【存在】,而是与我同源的【虚无】。 也就是你口里的那个 婊子。” 这声“婊子”实在太过俏皮,以至于随之颤抖的虚空总给人一种“有人在背后捧腹大笑”的错觉。 “嘻~ 好了,剩下的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我要赶去嘲笑祂了。 这次觐见的感觉也还不错,退下。” 话音刚落,程实便被一巴掌拍落虚空,天旋地转的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楼顶上。 看着天边耀眼的太阳,他脑海里依旧回荡着恩主大人嘴里那句话: “你口里的那个婊子” 第二次听到【神明】说出这个词了。 程实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心中一阵惶恐。 我不会把【诸神】的风气带跑偏了? 算了,比起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更重要的问题。 恩主大人,您可怜的信徒身上还挂着一个“只剩4天狗命”的buff呢,您是没看见啊,还是不想管啊? 不是说好的不惩罚吗!? “” 第97章 王座下的骨仆 程实觉得自己误会恩主大人了。 祂虽然没解决倏忽回光的问题,但却解决了【神性】的问题。 自己这一身【繁荣】的神性真的被祂一巴掌封藏在了体内,跟自己之前编造出来的谎言一模一样。 完了,这下真成唐僧了。 不过也还好,至少【繁荣】的气息并没有逸散,以祂的手段,【诸神】之下,或许没人能发现。 赞美老板。 但是这感觉怎么这么像打一棍子给个枣吃? “” 试炼已经结束了一整天, 直到夜色将至,程实都没看到对面楼顶有人影出现。 精神小伙儿跑哪里去了? 他本来还期待着谢阳再给他整点新鲜玩意儿回来,可没想到自从这人和那个范婷婷好上之后,连露面都不露面了。 说好的邻里情呢? 妈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程实坐在楼顶边缘,与往常一样享受着晚餐时光,直到手里的食物全部吃完,才终于看到了谢阳出现在楼顶之上。 只不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程实瞬间乐了。 “喂,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让我开开导你一下。” 谢阳学着程实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楼顶边缘,十分晦气的啐了口唾沫。 “好不容易跟婷婷确定了关系,连空间都打通了,结果” “啊?不是,你等等。” 程实傻了,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你们才认识1,2,3,才认识三天?就住到一块去了?” 靠,难怪没见人,这要是还能见到人有鬼了。 徐璐舔了三个月都没舔下来,这个范婷婷三天就舔到一块去了? 谢阳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他还特地纠正了程实的说法: “准确的说是2天零18个小时,我本以为我找到了一生的挚爱,可没想到她!!” 说到这里,谢阳的脸色都变得悲愤起来。 “你倒是快说啊。” 程实荡在半空的小腿疯狂的踢踏着,期待的表情坚定又扭曲,宛如一只发情的狒狒。 “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对立信仰的人!” 谢阳破防了,他大声痛骂: “她根本就不爱我! 她是为了把我骗过去杀掉! 她爱的是她的信仰! 她是个骗子!大骗子!! 她亵渎了纯洁的爱情!!!” “啊?” 不是,还能这么玩? 程实懵了。 他的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整部狗血爱情故事: 范婷婷是【沉默】的信徒,在谢阳来搭讪的时候看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以身为饵诱其上钩,想趁机把对立信仰的信徒干掉。 可没想到,她被表面舔狗的谢阳骗过去了。 看乐子归看乐子,谁要是说谢阳是个傻子,那只能说明他自己就是个傻子。 这个人一点不傻,而且很精明。 两个人打通了空间之后,他还能跑到楼顶来诉苦这件事就已经说明,在对立信仰的冲突中,他已经赢了。 至于怎么赢的 程实嘬嘬牙花子,一脸感慨道:“于是你杀了她?” “我没有杀她! 我只是净化了我的爱情!” “啊对对对,爱情不容亵渎,污点必须清除!” 程实疯狂点头,而后又问道:“那我冒昧问下,她的尸体还在吗?” 很少有人会在现实中保存对手的尸体。 可这场不为人知的对抗里,她的对手是位【战争】的信徒。 这群战争的疯子最会炮制敌人的尸体,无论是人皮旌旗还是白骨京观,【战争】的信徒们总有办法让敌人的尸体在死后发挥余热。 程实猜得不错,范婷婷的尸体确实被谢阳挂在了墙上,算作是他为期2天零18个小时短暂爱情的祭奠。 谢阳听到程实询问尸体的问题,眉头一皱。 “你想干嘛?” “我最近热爱研究死灵术法,能不能,借用一下?” 谢阳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你是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顾名思义,【死亡】的法师。 程实也没准备瞒他,真诚的点了点头。 “算是还一瓶药?” “可以,成交?” 谢阳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程实离谱的要求,但他给出了另外一个解决方法: 换一具其他人的尸体。 程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至于为什么谢阳可以提供其他人的尸体 这事儿可不经细想啊兄弟。 “等着,我去去就来。” 虽然谢阳说是去去就来,可一直到第二天,他才将一具男性尸体扔了过来。 尸体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损伤。 但这也是最奇怪的,尸体身上甚至连伤口都没有。 这人怎么死的? 程实知道谢阳一晚上的时间是去处理尸体上残留的【战争】之力去了,但他也没说破,而是当面道谢后,将尸体拖到了仓库之后。 紧接着,他拿出了骨仆乐乐尔之戒。 是的,程实准备联系一下王座之上的那位尊贵的大人。 自己身上这个被自己捏造出来的“倏忽回光”的buff不能不处理,可想要解决它,少不了需要再排一场【祈愿试炼】。 程实不是不想打,为了继续活着,该参加的时候也得参加。 可如果能有免战的方法,他自然乐得其成。 再说了,老板安排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总要汇报下工作? 别拿兼职公司的老板不当老板啊! 所以程实理直气壮的对着尸体使用了【王座下的骨仆】这一特殊效果。 只见他稍一抬手,一股精纯的【死亡】之力便从戒指上涌出,包裹了尸体。 没一会儿他的血肉便被化为飞灰,只留下了一副粗糙的骨架。 现在的模样,跟当时觐见【死亡】的程实一模一样。 但还没完。 那股【死亡】之力还在骨架上缭绕,绿色的光芒没掠过一块骨头,那块骨头便如同生出了意识般,自己从骨架上剥离跳落,蹦蹦跳跳的挪到一旁,跟其他的骨头一起,搭起了一座由骨头制成的小门。 门洞的大小,恰好能容纳一个头骨。 “” 祂还是那么喜欢头骨。 当一身的骨头全部散架后,那股【死亡】之力终于烟消云散。 头骨上的嘴巴张合两下,咯咯作响,但声音却不同于鱼骨殿堂的头骨,而是一个清晰且硬朗的男人声音。 “说话!快说话!我要回去了!祂在等我!” 语气一模一样,但声音,大概是尸体主人的原声。 程实听着一阵恶寒,他盯着这原地砰砰跳跳的头骨,蹲低身子,小声问道: “你有名字吗?” “李致!我叫李致!快说话!我要回去了!” 哦豁,这个头骨似乎并不是无意识的【死亡】宠物啊。 程实来了兴致,他酝酿了片刻,再次开口道: “谢阳是【战争】的信徒吗?” “谢阳是谁?没听过!说点别的!快!再快点!” “” 看来头骨只有一点点自己的意识,程实本想换个问法,问问他原本是谁的信徒,但话刚到嘴边,他就咽回去了。 无论他生前是谁的信徒,现在,他都只能是【死亡】座下的骨仆。 “咳咳,你听好哈,我要带信了。 尊敬的大人: 我又完成了一次特殊试炼,得益于您伟大的创造,我侥幸活了下来。 赞美您。 在这场试炼中,乐乐尔也成功的为您当了一次牛马。 祂在赎还祂的罪孽,但您不必理会,我会为您处理好这一切。 不过此次试炼还是出了点小意外,我的身上沾染了一点点不太美妙的东西。 尽管这个东西能让我有再次觐见您的机会,但我觉得,我应该更加努力的鞭策乐乐尔,而不是去打扰您。 所以,我在此斗胆向您祈祷,能否让我的下一次觐见,推迟一些。 您虔诚的员工,程实。” 打死程实他也不敢用“信徒”二字,于是想来想去,憋了个“员工”出来。 当他忐忑的说完了一切,那个头骨合上嘴巴,二话没说就冲进了骨门之中。 李致消失了。 头骨连同着骨门一同消失于楼顶,程实看着面前空空如也,重重吐了一口气。 “但愿有用。” 第98章 鸡肋的登神之路月末结算 遥远的虚空之上,煞白的鱼骨殿堂中。 一只巨大的头骨端坐在白骨王座上,看着面前恭敬的小头骨,一言未发。 小头骨的嘴巴有规律的张合着,一字不漏的复述了程实带来的口信。 声音硬朗有力,与周围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巨大的头骨安静的听着,直到小头骨复述完毕,才让它回归到王座之下,变成了一颗底座上的基石。 “员工有趣” 当听到巨大的头骨说出这句话时,整个鱼骨殿堂连同白骨王座都发出了尖锐的哀鸣。 “祂要回来了!站住!祂要回来了!别跑!” “跑?谁会跑?” 王座上的头骨语调突然活泼起来,祂扭头看向鱼骨殿堂的大门,开心的笑了起来。 “嘻,老骨头,你这座子怎么还是这么硌啊!” 随着声音落下,殿堂的大门外赫然又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头骨,只不过这只头骨周遭【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也更加凝实。 在祂出现的一瞬间,鱼骨殿堂和白骨王座似乎又活了过来,它们聒噪的散落一地,而后又如洪流席卷,冲向第二只头骨,在祂的身下,重新化为王座。 只一个瞬间,两个头骨上下异位。 后来的成了座上主人,先前的成了门外之客。 “你,为何,而来?” “老骨头,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来找你算账! 哦~ 对不起我忘了,你确实没脸。” “” “吾,抢夺的,是,祂的,权柄。 你的,权柄,是自己,送来的。 吾,没找你,麻烦。 你却,因此,而来?” “呀,别说出来呀,说出来多没意思。” 门外的头骨张着嘴巴蹦跶着往上爬,但鱼骨阶梯不断延展,就是不让祂跳到王座近处来。 “我讨厌爬楼梯。” “你,可以,离开。” “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 “怎么,理亏了?” 王座上的头骨沉默片刻,而后眼中绿芒一闪,一根内外颠倒、骨髓为壁骨壁为髓的骨头从王座下升起,慢慢送到了门外头骨的眼前。 “拿着,你的,权柄,离开。” “那不行,要是让【记忆】知道我一点东西都没损失,祂不得恨极了我?” “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是你拐骗了我的信徒,然后从我的信徒身上受到了启发,窃取了祂的权柄,如今我可爱的信徒被【记忆】为难,你就不准备补偿一下?” “吾,免除了,他欠下的,祭品。” “不够。” “” 王座上的头骨眼中光芒闪烁,不久之后又无奈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 “嘻~就等你这句话,我看祂不爽好久了,不如我们俩联手,把祂杀了,如何?” “” 两个头骨对视一眼,鱼骨殿堂连带着白骨王座毫无预兆的轰然溃散,瞬间消失不见。 剩下的头骨漂浮在虚空之中,自顾自的张合了几下嘴巴,有些败兴道: “嘁,胆小鬼。” 程实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那位大人”的回信。 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状态改变了。 由“倏忽回光”变成了“光回忽倏”。 光回忽倏:饮下药剂的尸体会在五天内化为白骨,五天之后,重新复活成人,剩余时间:2天。 啊?不是? 还没等程实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视野就一黑。 嘎了。 连衣服都没剩下,顶楼的天台上就这么突兀多了一副骨架。 等到他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身上的buff也消失了。 看起来像是解决了。 可这解决的方法,怎么感觉像是泄愤呢? 隔壁的谢阳看到程实出现,激动的直摆手。 “喂,哥们儿,我还以为你挂了,两天都不见人,干嘛去了?” 程实懵逼的挠了挠头。 这咋说? 你猜的真准? “研究术法入迷了,没顾得上出来。” “研究出什么来了?” “死亡很可怕。” “?”谢阳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感情你憋在屋里两天,就这? “呵呵,哥们儿你挺逗的。” “你也不赖。” 程实拱了拱手,没再跟邻居废话,开始为下一场即将到来的试炼做准备。 而就在这时,【登神之路】的月末结算开始了。 按照【信仰游戏】的规则,在每个月末,【登神之路】都会进行一次额外结算。 不同分段的玩家将会获得不同的奖励。 以程实的2100分而言,刷出来的奖励分段为2000-2400,这意味着s级天赋及道具,有,但不多。 因为越靠近2400,概率才越高。 不过结算仍然能拿到不少好东西,这也算是玩家们为数不多的期待之一。 毕竟这些奖励,不需要拼命去获取。 程实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几行大字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登神之路周期性结算开始】 【当前全球信徒数量:】 【正在计算分段,并生成奖励】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信仰:欺诈】 【登神之路:2141,全球排名:】 【觐见之梯:164,命途排名:60】 【奖励天赋:表情关注者(a),欺诈信仰天赋,在你的视野中,所有表情的变动都逃不过你的注意,哪怕它只出现在你的余光里】 【奖励天赋:医人医己(a),牧师职业天赋,你施放的治疗生效时,自己额外享受100的治疗效果】 【奖励道具:冰河裂谷蜥的脚趾(a),风味食品,口感偏硬,味道丰富,有提神功效,可入药。x100】 【奖励道具:信仰滴管(a),真理信仰道具,可以汲取目标信仰,并为其他目标注入信仰,被注入的信仰将覆盖原有信仰,持续2小时】 【请选择你的奖励】 显然,结算并不是所有奖励都给,而是几选一。 看着这鸡肋的奖励,程实叹了口气,随手选了个脚趾。 这东西他有幸吃过,味道还不错,有股酸菜的味道,很下饭。 至于天赋,算了。 天赋坑位有限,没刷出ss天赋之前,大概是不会换了。 正当程实为自己又虚度了一个月而垂头丧气的时候,楼顶仓库的后面突然空间扭曲了一下。 一只精致的头骨从半空掉落,摔在了他的脚下,摔掉了下巴。 原本被头骨咬住的什么东西,也甩飞在地面上。 程实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能理解的眨了眨眼。 “送到了!送到了!我要回去了!祂在等我!再见!再见了!” 说完,头骨和它的下巴缓缓消失不见。 “” 不是,你等等,你下巴都掉了,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咦? 我竟然没有质疑为什么头骨能说话,而是在质疑为什么头骨没了下巴还能说话 真几把怪。 程实挠挠头,捡起了头骨送来的东西。 这好像是一枚胸针。 他拿起这根两节手指长的小物件,发现它确实是一枚胸针。 一枚由两节细长的手指骨做的胸针。 往逝者手骨之胸针(s):圣器,一枚由【死亡】亲自锻造的胸针,蕴含了祂对【记忆】某些权柄的伟大理解。 特殊效果【逝者回忆】:你可以与一具死亡不超过12小时的尸体对话,它将按照生前记忆如实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特殊效果【这不是赐予,而是交易】:每当你使用一次【逝者回忆】,你需要为王座上那位尊贵的大人,献上一份祭品。 “” 怎么说呢 就很想跳槽。 请问: 如何在不让老板发现的情况下,跳槽到其他福利更好的公司去,有没有什么合法且合规的方法? 在线等,挺急的。 第99章 一刻也来不及多想,接下来到来的是,新的试炼! 变成骨架浪费了程实不少时间,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关注各个频道的信息,新的试炼就已经来了。 程实站在楼顶,戴上戒指,将胸针别在胸前,而后看着眼前赤红的提醒,面色极其难看的骂了一句: “艹!” 【特殊试练(谁应得到救赎【命运】)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一切有关神明的寓言,都是弱小生命企图对祂的攀附(限时3天)】 不是,大人骂架骂不过你找大人去啊,关孩子什么事呢? 离谱吗各位? 程实暗自给自己打气,已经做好了这局试炼不太好过的打算。 他任由自己的视线变黑,老老实实,毫无反抗。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床铺、桌椅、落地门窗、阳台。 温暖的风 桥豆麻袋!! 怎么又是旅店!? 我他妈要有旅店ptsd了! 程实猛地从床上跳下,眼神锐利的开始打量这间面积不那么大的房间。 房间格局不同,物件摆设有异。 呼—— 还好,不是回到了永绽镇。 程实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视线扫过自己的手,发现戒指上的尖啸之嘴亮起了半张。 “” 多么美妙的开局,戒指被自己吓到充能。 这下好了,起码自杀能100成功了。 不过 下次没有好消息,可以不用硬来,谢谢。 如同上次一样,程实没急着出去,他又贴着墙壁默默听了许久。 可这回他既没听到隔壁有动静,也没等来敲门声。 皱眉思索片刻后,他决定主动一点,先出去看看。 他推开门走出房间,眼睛还没看到别的,就被门口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 不仅是因为她就站在门口,更主要的是这位长相姣好的少女穿的实在是 太清凉了。 一条交叉领的挂脖白纱裙略有些透光,盖在身上根本遮掩不住她那曼妙的身材。 纤细的腰身和腻白的大腿随着微风轻拂纱裙若隐若现。 哪怕少女一动未动,却依然像是在摇曳着,向四周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头上是从未见过的新奇饰品,脚下踩着一双精致的凉鞋,宛如豆蔻的脚趾微微内抠,指间泛起紧张的淡粉色。 若不是少女的双手紧扣于身前,面色还略带拘谨,程实真以为自己进错了店。 “客客人,您好,您休息好了吗?” 听着这有些陌生的语调,程实蹙起了眉头。 这不是希望之洲的语言。 【信仰游戏】并没有在语言上为难玩家,所有加入了游戏的玩家都成了语言大师,可以毫无障碍的与各种语系的npc交流。 但唯独不认字。 想要认字,只能自己学。 程实有些诧异的打量着少女的装扮,终于从她的发饰以及旅店风格上看出了一些信息。 这局试炼似乎在地底! 少女说的语言也像是地底火山语系与希望之洲官方语言的杂糅变种。 这就说明,他所在的地方离地底世界入口【深渊火山】不远。 程实揉了揉紧皱的眉头,装出一副宿醉的样子,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似乎不认得你,你是?” 少女抿嘴笑笑,依然拘谨道: “客人您好,欢迎来到远暮镇,我是您的个人观光助理,我叫莎曼。 您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远暮镇? 程实点点头,眼光四处乱瞄,嘴上还在应付着。 “还行,我记得嗯,其他人呢?” “啊,您是说您的带队导游吗,他已经离开了,您别担心,接下来的几天都将由我来为您服务,等到日期临近的时候,会再有人来接您回去。” 带队导游? 这个镇子还是旅游景点? “哦,这样啊,谢谢。” 程实客气的谢过少女,而后走向走廊栏杆。 他的视线快速在空间内跳跃,如同激光一般扫描着一切能看到的信息。 这是一栋4层高的旅店,虽然层高不高,但面积很大。 整个旅店呈“口”字形,内里挑空,外面一圈全是房间。 由走廊向下看去,一楼的台和娱乐场非常多,乍眼一看程实还以为自己上了一艘游轮。 不少房间都紧闭着房门,有几个房间外也确实站着如同莎曼一般静静守候的所谓的“观光助理”。 只不过这些助理并不全是少女,还有不少男性。 而这些男性的穿着 怎么说呢,也挺清凉的。 白纱长裤遮不住大腿,上身更是干脆没穿,结实的肌肉油光锃亮,像是在参加什么健美比赛。 程实一看一个无语。 “” 这真的是一个正经旅店吗? 正当程实仔细打量周围的时候,同一条走廊上,不远处的几个房间内陆续走出来几个人。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意识到彼此就是这局试炼的队友。 而她们的身后,也跟着如同莎曼一样的贴身助理,有男有女。 程实意味深长的笑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阴谋论。 是观光助理,还是,贴身监视? 这个远暮镇看起来有故事啊。 一位身穿西装的中年女性颇有气势的踩着小高跟走到了近前,她扎着一头的小碎辫子,形象跟穿着完全不搭。 只见她挥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帅哥不要跟近,男助理就会意停下脚步,反身回到房间的门前继续等待。 众人见状有学有样,纷纷“劝退”了身后的人。 只有莎曼,因为玩家们的碰头地点在程实房间的门口,她无处可去之下,为了避嫌,不好意思的朝着程实笑笑,指了指程实的房间。 程实优雅的点了点头,允许让她进去暂避。 莎曼感激的鞠了个躬,快速躲入了房间之中。 等到周围的助理们散开之后,开始那位气场强大的西服女士才面色玩味的开口道: “名为助理,实为监视。 想来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个叫做远暮镇的小镇对我们这些外来的旅人未免太过热情。 我从房间内那位小帅哥的口里套出了话,这里的人们不信仰我们所知的任何一位祂。 他们信仰的是一位叫做【永恒之日】的真神。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并未找到这位真神的神名,而祂也不是任何一个命途的从神 时间有限,情报就这么多。 自我介绍下,李博菈,【存在】,猎人,2216。” 猎人? 程实看着李博菈这一身西装行头,还以为她是个歌者或者法师,没想到居然是个猎人? 穿成这样不怕行动不便吗? 不过这姐气场真的很强,目光也有侵略性,她快速结束了自己的开场,而后一双锐利的眼便开始肆意的打量身边的队友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寻找猎物。 一般情况下,猎物都会想要躲避猎人的视线。 可这一回,偏偏有人迎面而上。 “呦,对家啊,幸会。 季然,【虚无】,战士,2076。” 一位穿着丝绸睡衣的颓废少年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懒懒的抬起手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散漫随意的姿态就像是前一秒刚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下一秒却突然被人拉起来强行上课一样。 众人对少年的反应不一,有皱眉的有挑眉的,只有程实的脸色在视线瞥过季然之后就直接变黑了。 坏了,又遇到“同行”了。 程实看得出来,季然敢于在【存在】后面直言自己是【虚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什么“想要跟对手过过招的兴奋和勇气”,而是 一股子熟悉的摆烂气息。 这种混子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每局一开始都是这个状态。 程实小嘴一瘪,不干了。 这都是我的活儿啊! 而这少年那无所谓的表情也分明在说: “啊对对对,我就是【命运】的混子,爱咋咋地。” 对,就是【命运】。 【虚无】是很神奇的命途,因为【欺诈】的存在,导致这个命途似乎从来都只有一个【神明】。 【欺诈】的信徒不会说自己是祂的人,他们喜欢伪装成别家的信徒,尤其是【命运】。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只要有人说自己是【虚无】,甭管他是不是【命运】,直接当他是就好了。 反正就算是骗子,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而且程实有种直觉,这小伙必定是【命运】的人。 至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怎么来的,他说不上来。 嘶—— 先不说xx神在xx局里安插了一个男xx。 这开局就俩混子,怎么玩? 第100章 今日勇士与自然教派 李博菈显然也看出了季然的信仰,她挑了挑眉,语气略有些揶揄道: “今日勇士?” 季然也没否认,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命运】有很多权柄,但其中最具有戏剧性的权柄无疑是“随机”。 今日勇士就是接受了这单一“随机”祝福的玩家。 原本选择这个职业的玩家人数非常多,想来也是,“命运的战士”这种带着“神秘”与“悲壮”色彩听上去就像是主角的设定,足以让很多人疯狂。 可到了半年后的现在,这个职业几乎成了人数最少的几个职业之一。 甚至比子嗣牧师还少。 究其原因无非三个字:死的多。 随机意味着完全的不确定性。 人无法在无尽的随机中找到规律,而没有规律意味着没有稳定的解题手段,更意味着试炼的危险翻倍增长。 这个职业之所以称之为“今日勇士”,就是因为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今日的自己,会不会是勇士。 【命运】的谕行是掷出命运之骰,而今日勇士能不能成为勇士,全看骰子的点数。 当点数为1时,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将失去全部神力跟普通人一样,毫无用处。 但当点数为满点时,被命运眷顾的强者将神力盈身,强如推土机一般,推平一切!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今日勇士确实跟程实是同行,因为他们都会骗人。 他们一般会隐瞒自己的点数,从而不让队友太过嫌弃自己。 当然,满点时不需要。 那时的他们将成为带飞队友的大佬,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队友崇拜的目光。 程实想到这里笑的飞起,他蔫坏的问了一句: “投过了,今日勇否?” 季然2076分,命运之骰一共14面。 讲道理,能投到7以上,基本是平均玩家水平,靠得住,但不能指望带飞。 投到12以上,就可以当半根大腿。 投到14,让自己叫声“大爹”也不是不能接受。 本来程实只是想逗逗他,可没想到季然居然真的应声了。 “13。” 程实目光一凝。 他没说谎。 艹,兄弟,你今天不会接到什么奇怪的“谕令”?? 程实赶忙露出谄媚的笑,向着大哥示好。 但大哥没理他,还是一副摆子模样。 见此情景,另一位女玩家发话了。 “不错啊,跟我打一架,我正好缺个对手。” 这位穿着运动内衣和热裤的女士活动了活动手脚,十分热情的自我介绍道: “秦朝歌,风暴之嗓,2190。” 风暴之嗓,【战争】的歌者。 性格倒是十分符合程实对【战争】信仰的刻板印象,但这职业 姐们儿,你这肱二头肌这么壮,居然是个辅助吗? 自己给自己上buff开团是? 不过虽说秦朝歌看起来像是大大咧咧的【战争】信徒,可她的观察力可一点不弱。 在她后面还剩两位玩家没有开口,甚至还有一位没在现场。 可程实只是开了一下口,她居然就毫不犹豫的直接报出了自己的信仰。 要知道,这个分段的局,除非是抿到自己没有对家在场,否则,还是会适当隐瞒的。 至少在当下,程实还没完全看透局势,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剩下的最后一位女士,的确不像是【沉默】的人。 至于还有一位,人都没来,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我可以给你当沙包,但我不会动手。” 季然索性直接坐到了走廊的地板上,他仰头看着对面的秦朝歌撇了撇嘴: “前提是,队里得有个牧师。” 你看,这不巧了嘛? 如果能让【命运】的信徒挨顿毒打 “程实,【沉沦】,牧师,2401。”某人光速出声。 “” 季然显然没想到程实能是个牧师,在他的第一印象里,这人应该是个刺客或者猎人。 因为从一开始,他打量别人的目光就没停下来过。 季然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认命的站起了身。 “来,速战速决,但是说好了,别打脸,也不能打老二。” 秦朝歌笑着点了点头,一记冲拳就迎面而上,将刚站起身的季然轰飞了出去。 “” “” “你,歌者?”程实笑的很勉强。 “怎么,帅哥,要不要也给你来点带劲的?” 秦朝歌说着似乎想要给程实也来一拳,吓得他赶紧摆了摆手。 你要是想唱歌,我可以听一段,可你要是单纯的想干架 那不如再给【命运】的信徒两拳。 这场试炼的局势,跟以往又有不同。 队友们的分数不高不低,正好属于程实所在的分段,这本是好事,毕竟同分段的玩家水平更接近,也更好配合。 但这次的问题并非来自队友,而是他自己。 在介绍之前,当程实尝试着替换自己信仰,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感受到了某些信仰的排斥。 【繁荣】、【真理】、【战争】,有一个算一个都失败了。 他脑中来不及细想原因,话已出口,只能就势选择剩到最后的【腐朽】。 好在,【腐朽】没有拒绝。 可【腐朽】的牧师是换血牧,是一个非常依赖队友的职业,常常会为了救治队友而使自己落入重创虚弱的局面。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会面对那么多压力,程实选择稍稍的多报了一点点分数。 这样一来,2400之后刷出的ss天赋或许可以成为震慑某些宵小心思的“明牌”。 而且程实这也不算骗,毕竟他真有ss级天赋。 于是 今日的程实 被迫成为了【腐朽】的信徒,凋零祭司。 秦朝歌的职业和性格显然有些出入,导致众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有些别扭。 最后一位女士本来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大家,直到刚刚看到了【战争】信徒狂暴的爆发力,她微笑的面容上才出现了一丝波动,露出了些许惊讶。 此时见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她欠身一礼,十分优雅的开口道: “胡璇,生命贤者,2433。” 生命贤者,【诞育】的法师。 程实眼睛微眯,心道这姐们儿果然是个高手。 信仰毫不遮掩也就算了,看这态度,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信仰是否与她对立。 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还是说她习惯了高分段的自报家门,有底气这么做? 可你这么搞,整的我有点呆啊姐姐。 我好歹也比2400分高1分呢,也没自负到自报家门啊 不爽归不爽,意外还是很意外。 他确实没想到这位妩媚动人的大姐姐居然是【诞育】的信徒。 他第一直觉胡璇应该是【污堕】的人。 “呦,原来不是欲海里泡过澡的人啊? 啧啧啧,很少见你们【诞育】这么放得开。” 秦朝歌似乎跟谁都能搭上两句话,她的目光肆意的在胡璇身上游走,似乎想一眼看透这位神态稳重,穿着又不那么稳重的女士。 胡璇穿了一件开叉很高的黑色吊带裙,这里的开叉高指的不仅是腰胯的裙摆,同样指胸前的衣领。 不仅如此,这件紧到勾勒出所有曲线的裙子还在腰腹上做了一些镂空的设计,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抓住重点。 辣,真的辣。 感受到秦朝歌颇具侵略性的目光,胡璇毫不着恼。 她优雅的笑笑,甚至变换了姿态,挺拔站姿以更好的展示自己的身材。 说实话,现场没人能忍住不看。 程实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人的本能,这无关颜色。 而且,胡璇确实很美。 她的身材每一寸都美的恰到好处,当真应了那句: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这样的姐姐,谁不喜欢呢? 哧咳咳,先声明,本人并不是 胡璇见众人盯着她看,再次绽开笑容,优雅的转了个圈。 算了,我就是! 哧溜! “呵,自然教派。” 李博菈冷笑一声,道破了胡璇的身份。 自然教派,一个认为神性本就诞生于人性,崇尚解放自我、回归本性的组织。 在【信仰游戏】刚降临的时候,自然教派还是以【生命】命途玩家为主的守正派系,可随着吸收的成员不止于单个命途,在更多信仰的玩家涌入后,自然教派的理念也在慢慢偏移,发生变化。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渐渐站在了【生命】与【沉沦】的临界点上。 许多教派成员如走钢丝般在“释放本性”和“堕落放纵”间平衡自己的欲望,通过这种如履薄冰的意志修炼,来靠近他们口中所谓的“自然”。 但其性质与理质协会一样,都是为了成神。 只不过理质协会更张狂,而他们偏内敛。 胡璇并没否认,她言笑晏晏道: “感孕生命,衍育自然。 作为祂的信徒,回归自然本质是唯一且正确的道路,不是吗?” 第101章 死去的【沉默】信徒 “所以,你管这个叫做自然?” 秦朝歌表情讥讽的看着胡璇身上遮不太住几块肉的紧身吊带裙,就差没指着她的额头说“你这就是发骚”了。 胡璇依然不在意她的态度,甚至还伸出了手朝着秦朝歌勾了勾。 “来,我来带你,感受自然。” “你觉得我会怕你?” 秦朝歌冷笑一声,伸出自己那条程实看了都汗颜的肌肉手臂,一把握住了面前柔软的小手。 粗暴的力量甚至将胡璇的手掌攥的通红。 可胡璇依旧保持着微笑,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而是闭眼呢喃道: “愿愤怒消融,愿分歧弥合,愿你我同心,放轻松,祂,在注视你。” 话音刚落,秦朝歌面色震惊的甩开了胡璇的手,皱着眉头的后退了两步,不太确定的沉声问道: “你做了什么!?” 胡璇莞尔一笑,收回手摸向了自己迅速鼓起的肚子,温柔的说道: “看,我们的孩子。” 只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啊?不是啊?” 程实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的目光在胡璇和秦朝歌身上反复跳跃,时不时的还看向胡璇的肚子。 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角却勾的越来越明显。 这么刺激吗? 搞这么大? 话说这都怀上了,算不算是谕行结束了? 一旁的李博菈也在饶有兴致的打量胡璇肚子里的新生儿,被轰飞的季然更是四肢着地爬了回来,望着已经微微鼓起的肚子不住感慨: “牛啊,姐姐,怎么做到的?” 胡璇颔首微笑,朝着季然伸出了手: “来。” “” 程实从来没觉得这个“来”字这么有魔性,他本能的后撤一步,却发现季然跑的比他更快。 “算了算了,你这都怀了一个了,我就不给你添累赘了。” “” 所有人都在看乐子,只有秦朝歌,脸色阴沉,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她不能确定胡璇肚子里这个新生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能确定胡璇有没有什么“特殊”手段通过这个新生儿来影响自己,在刚开局就留下这样的破绽,放谁身上都会懊恼。 可懊恼也没用,这位生命贤者明显比其他人要更强。 至少在之前,程实还从没听说过碰下手就能怀孕的。 “好了,介绍也介绍了,爱情结晶也见证了,我们该干点正事了。” 李博菈终于出声终止了这无比混乱的局面,她忍着笑看向秦朝歌,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风暴之嗓小姐,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最后一位队友在哪了吗?” 众人略有些诧异的看向秦朝歌,就见她脸色愤然的咬了咬牙,而后又面色复杂的放低了声音道: “死了,就在我房间的隔壁,已经死了。” “???” 程实震惊的眨了眨眼,似乎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死了?” “不错,在我醒来之前,他就死了。” 说着,秦朝歌黑着脸走向了那个死去队友的房间。 众人一脸懵逼的跟在身后,脑中想法万千。 程实更是脑子嗡嗡的。 不是,一个队友死在了隔壁,你还能搁这跟我们热情似火? 姐们儿你心是真大啊。 不过也是,心要是不大,也不能跟刚见面的美女生孩子。 猎人大姐也是有点猛,怎么看出来的? “” 当玩家们走到秦朝歌隔壁的房间前时,他们的观光助理又跟了上来,秦朝歌显然不想让这些人知道里面出现了命案,于是她再次止住了这些助理的脚步,让她们待在一旁,不要打扰自己。 众人推门鱼贯而入,一进房就看到房间里有两具尸体分列两头。 一具显然是旅店中的观光助理。 而另一具 “就是他,【沉默】的信徒。” ? 怪不得你敢直接报信仰,感情早就知道自己对家死了是。 程实心底呵呵,很想问问人是不是秦朝歌杀的。 “不是我杀的,我醒来之后,听到隔壁连风声都没有,便十分怀疑这局匹配到一个对立信仰的人。 于是我从窗外翻了进来,想要提前认识下。” “” 这话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信了你才有鬼,神他妈想要提前认识下,怕不是想先干一架试试这人的强度。 “然后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他已经自杀了。 我进来的时候打破了原有的沉默领域,门外的助理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查看,我怕惊动别人,就把他杀了。” 众人目光一凝,看向了另外一具尸体。 她说自己杀人了,但杀的是远暮镇的人。 程实听了这话,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位观光助理的死亡姿态明显看上去也像是自杀,如果不是秦朝歌提前认罪,众人或许会往其他方向去分析。 可她认罪的目的又是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玩家们没有完全相信秦朝歌的话,开始四下打量起来。 李博菈是猎人,对检查痕迹很在行,她在房间里环顾一周后,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所言属实。 一切痕迹都符合歌者的描述,至于这位死去的队友” 她走到尸体面前微蹲,扯开了【沉默】信徒的衣领。 “男性,40-50岁之间,手有弓茧,肩有弦痕,是个老猎。 伤口在前胸,按照痕迹来看,应该是自己用右手反握匕首,戳进了心脏。 下手很果断,没有任何犹豫,位置也很精准,符合【沉默】者的一贯风格。 但是 他不是自杀! 跟这位倒霉的观光助理一样,尽管他们都像是自杀,但都不是!” 李博菈话音刚落,屋中所有人都看向秦朝歌,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确实,如果秦朝歌能布置一个自杀现场,自然就能布置第二个,她提前认罪,或许就是为了跟所有人打一个反心态。 秦朝歌听了这话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李博菈,一字一句道: “理由。” 李博菈并不惧怕秦朝歌审视的目光,她指着尸体的左手说道: “凶手伪造现场太过匆忙,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 这位【沉默】信徒的左手弓茧显然要比右手厚,左臂也比右臂稍粗,这都说明他是一位左撇子。 我想不出一位左撇子猎人为何要用右手持刀自尽。 还有,他的胸襟地板都是喷射状血液,唯独右手内侧没有; 他的右手有按压血印,指骨亦有断裂,显然是死后被强行掰折的。 所以这是一场极其失败的伪造。 相反,这位观光助理的现场伪造,就更为精细一些。 如果不是歌者小姐提前认罪,或许我们还要多浪费些时间。 唉,可惜了 猎人的结局,大概就是成为其他猎人的猎物。” 程实听着李博菈的分析,眉头紧蹙。 确实,这是一场非常粗糙的自杀伪造,粗糙到几乎全是破绽。 不管是在哪个分段,这种拙劣的掩饰都不能骗过队友,所以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难道真的是【战争】信徒在用反心态打逻辑差? 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现场诡异的氛围让所有人沉默下去,程实沉思片刻,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按道理来说,【命运】的试炼虽然刺激,但不至于开头就死人。 祂的试炼考验的是人心,玩弄的是人性,却唯独不觊觎生命。 在命运的局里,玩家们的目标是了解发生的一切,理清命运的脉络,并在最终到来的命运抉择点上,选择是维持命运的现状,还是改变命运的走向。 然后再将整个命运场作为答案敬献给祂。 不过这些抉择的对错跟具体的试炼要求有关,无法一概而论。 但总之无论最终选择的对错,少的只会是天梯的分数,而不是玩家的人数。 除非做出的选择所影响的命运,又反过来影响了玩家,只有这样,才会出现谁都不想遇见的悲剧。 可如今,开局就损失了一个队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这次总不会死亡还是答案了? 命运的抉择将会同时出现在每一位玩家的眼前,既然程实没收到抉择的提示,那就说明,这次【沉默】信徒的死,真的是场“意外”! “现在怎么办?” 以往问出这话的人,大多都是程实。 可今天有人比他更快。 季然一进门就懒散的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此刻见众人愁眉不展,只好出言提醒,毕竟助理们还在外面等着。 他皱皱眉,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你们不觉得这个小镇很怪吗,只是几个普通的旅人,居然每个人都安排一位观光助理。 什么样的景色需要如此贴身的照顾?” 没人回应他,或者说,没人能回应他。 试炼才刚刚开始,这个小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还需要时间去打探。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胡璇抚摸着肚子突然说道: “我在这些观光助理的身上,感受到了祂的力量。” “!?” 程实一愣:“【诞育】?” “对,【诞育】。” “【永恒之日】是祂的令使?” 胡璇饶有兴致的说道: “我并不知晓祂的名,但我们可以去寻找。 或许观光并非观光,监视也并非监视,我们还不了解这座小镇,为什么要急着下定论呢。 感知它,了解它,认识它,然后,再去评价它。 这才是自然之道。 所以我建议,就此离开,去镇上转转。” 秦朝歌冷哼一声。 “尸体呢,就这么放着?” “有何不可?他们都是自杀,不是吗? 执法者们对尸体的态度,也是我们需要知晓的有用信息,所以,既然他们是自杀而亡,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璇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膝跪在死去的队友旁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尸体的手。 口中再次呢喃道: “愿苦痛逝去,愿迷惘不再,愿你我重逢,放轻松,祂,在注视你。” “???” 就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不知这姐在干嘛的时候,她敛了敛几乎遮不住大腿的裙摆,慢慢站了起来。 手抚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笑着对众人说道: “看,生命的延续。” “” 众人的面色瞬间难看至极。 程实把头一低,眼中闪过凝重的光。 一个混子,一个莽夫,一个疯子。 这局,有的玩了。 第102章 真心话 or 大冒险 虽说胡璇出格的行为很是吓人,但所有人还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众人并未处理尸体,只是抹掉了现场的痕迹,便任由两具尸体扔在现场,而后各自出门,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次实验,也是一次试探。 玩家们在试探小镇的底线在何处,也在观察观光助理对房间中尸体的反应。 程实离开房间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出门之前他还想问问房间里的莎曼,所谓的观光助理,到底是什么意思。 莎曼很乖巧,她本分的站在房间门口,甚至连凳子都没坐,静静的等待着程实回来。 “您回来了。” 程实见她这般老实模样,心里突然有了算计。 他笑着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莎曼的手里,而后用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 “莎曼小姐,在我的故乡,新认识的朋友之间往往会玩一场游戏来加速友谊的升温。 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莎曼大概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厚脸皮的旅人,她羞怯的笑笑没说话。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美丽的小姐接受了我的游戏邀请。” 莎曼还是没说话,只不过她脸上的神色已经表明了答案。 她并不抵触。 很好。 程实笑得开心。 他牵着莎曼的手坐到了桌边,而后以小臂交叠的姿势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 同样,他也让莎曼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个游戏叫做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每个人轮流问一个问题,如果被提问者选择真心话,那么他就不能撒谎。 如果被提问者选择大冒险,那他就必须听从提问人的要求,做一件事。 注意哦,是任何事。” 说着,程实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还在莎曼的胸前肆意流连,看的莎曼一缩身子,小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鉴于美丽的小姐是第一次玩,那么提问的优先权,就由你来。” 程实大方的给了莎曼机会,可莎曼第一次玩这么暧昧的游戏,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脸色纠结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红着脸开了口。 “客人您来自哪里?” “坎里瓦尔,遥远的北方,一个被风雪覆盖的地方。” 程实回答的很快,说完之后才又补了一句:“我选择真心话。” 莎曼听到这个答案,诧异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我从未听说过那里。” “是吗,世界很大,也很有趣,不是吗?” 程实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轻轻的勾划着莎曼小臂上细嫩的肌肤。 莎曼只觉得自己的小臂酥酥麻麻的,如同被微弱的电流蛰了一下。 她的脸“腾”的一下更红了,头也垂的更低,脖后耳垂都挂起了一层淡粉色的霜。 看到面前的姑娘含羞低头,程实笑了。 很腼腆的姑娘,这很好。 这样的姑娘,要么好骗人,要么好被骗。 莎曼,明显是后者。 当然,程实也不是在故意占便宜。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刻意制造一些肢体接触,让眼前这个拘谨又害羞的小羊羔感受到色狼的侵略性。 如此一来,或许她就会有所忌惮,不去选择“可能会有危险”的大冒险。 程实想要的也不是什么大冒险。 无声的暧昧还在发酵。 轮到程实问了,感受着房间内越发旖旎的氛围,他温柔一笑,轻声道: “你来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不解风情的问题,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不过程实又不是真的来泡妹的,他是来收集情报的,功夫都做足了,自然要有所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问题,莎曼本就羞红的脸色,更红了。 这一刻,程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或许出现了偏差。 只见莎曼几度张嘴想要回答,可神色扭捏好久之后,还是含羞说道: “我我想选大冒险。” ? 程实僵住了。 妹妹,我的手都快伸到你身上去了,你选大冒险? 你知道什么是大冒险吗? 你知道的对? 好好好,这么玩是? 满足你。 “好,既然如此,我的要求是” 程实礼貌一笑,僵着脸提出了一个极其过分的要求。 “请如实回答刚才的问题,你来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 莎曼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变化闪了下腰,她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似乎觉得程实不够绅士。 而后又突然捂起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花枝乱颤。 嘶—— 别晃了,眼花。 “客人,您无需这么提防我,莎曼只是一位观光助理,并不会伤害您。” 程实见她说开了,自然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那么我更好奇了,远暮镇有什么样的景色,需要每位旅人都要配一位观光助理呢?” 莎曼眨了眨眼,诧异的反问道: “您导游没跟您说过吗?” “导游?他没有说过任何事情,收了我的钱,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就跑了。 所以,你知道了,我对这里,一无所知。” 莎曼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震惊模样,而后笑着安慰程实道: “他们太贪财了,不过客人您放心,远暮镇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这里永远欢迎旅人,尤其是您这种来自地表的绅士。”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绅士? 程实听出了莎曼的调侃,僵硬的笑笑,又问道: “所以,能请美丽的莎曼小姐为我介绍下这座充满了异域风光的小镇吗?” 莎曼听了,摇了摇头。 “抱歉,客人,远暮镇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镇,这里并没有什么迷人的风光。” “?” 莎曼看到了程实眼中的疑惑,她继续解释道: “但是,这里有迷人的人。” 说着,她羞涩的牵引着程实的手,慢慢划过自己手臂上的皮肤,来到了 桥豆麻袋! 程实果断抽手,成功避免了一次手指负重训练。 在未知的地盘上摸未知的人很可能会担上未知的风险。 在不了解试炼全貌之前,有些便宜,可算不上便宜。 甚至会很贵。 莎曼在程实果断抽手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这位客人的嫌弃和避之不及,她先是错愕一愣,而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客人不喜欢莎曼。 您 您如果不喜欢莎曼,可以去镇上的旅人事务所申请换一位观光助理。 我呜呜呜” 说着,这位长相动人的姑娘竟然捂着脸冲出了房间,跑走了。 程实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无语的直嘬牙花子。 正在这时,不知在门口听了多久的秦朝歌倚在门框上朝着程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程实脸色一尬。 “好听吗?” “嘁,没劲,你不会喜欢男人?” 程实呵呵一声,本来想回怼一句“不行你来试试?”。 可随后他坏心突起,脸上挂着微笑站起身,朝着秦朝歌伸出手勾了勾,平平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来。” 就这一个字,秦朝歌直接炸毛了。 “轰——” 程实只看到一个黑影迎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钵大的拳头砸了出去,撞破房间的木墙,直接摔落在了街上。 好在他皮糙肉厚又耐揍,除了胸骨微裂外,并没什么别的伤。 “妈的还好是二楼” 他呕着血给了自己一发小小的治疗术,然后仰面朝天看向旅店的外墙缺口。 在那里,秦朝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来往的行人似乎对旅店发生的一切都见怪不怪,尽管不少路人都想伸手把程实扶起来,可程实都礼貌拒绝没有接受。 直到秦朝歌从旅店走出来,将他从地面掰直,程实漆黑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一点。 “你有病?”程实抱怨道。 “你没病?”秦朝歌反问。 “” 这姐们儿真的有病。 “找我干嘛?” “【命运】的信徒睡大觉,【存在】的信徒跑没影,诞 算了,我看就你一个靠谱的,我们组队,一起去探探。” “你打了我一拳,还想跟我组队?你就不怕我找机会报复你?” “呵呵,你这身板还不够我一拳的,哪来这么大自信。 要不是因为你是个牧师,我都不一定看得上你。”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呗? 程实黑着脸治好了自己的断骨,不耐烦的说道: “去哪儿?” “旅人事务局,我打听过了,在那里,可以换一个观光助理。” “你的观光助理呢?” “想对我动手动脚,杀了。” “?” 第103章 是的,他们要一个孩子 其实根本不用走到旅人事务局,仅仅是走了半条街,热情似火的秦朝歌就已经打听到了他们想要的大部分消息。 不过这些消息听起来,对他俩的小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远暮镇确实不是一个拥有迷人自然风光的小镇,大量的旅客来此也不是为了观景,而是为了消遣。 放松身心的消遣。 在这个拥有几万居民的小镇上,你可以如同皇帝一般享受到各种服务。 只要你遵守小镇法律,不伤害小镇居民,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在此地付诸现实。 而且花费甚低。 当然,交给黑导游的那一大笔钱不算。 远暮镇衷心的欢迎每一位旅人,并为旅人的到来修建了各种花样的消遣场所,甚至为每一个旅人都配上了一位貌美的观光助理,帮助其更好的享受旅途。 但这些享受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一切美妙和快乐的背后,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 在离开远暮镇的那一天,必须为这个曾经给你带来过快乐的小镇,留下一个孩子。 是的,他们要一个孩子。 而孩子的母亲,就是旅人身边的这位观光助理。 你无需担心孩子将成为你的拖累,因为他们不需要你十月怀胎,也不需要你尽心抚养。 只要完成一次简单的赐予仪式,观光助理便会怀上你的孩子,无论男女。 此处“无论男女”指的不是孩子的性别,而是观光助理无论男女都会怀上孩子。 嗯我不吵,你再思考思考。 孩子从怀孕到诞生,都再与旅人毫无关系,(他\/她)会降生在远暮镇,成为镇上的居民,而后慢慢长大,直到成为未来某位旅客的观光助理。 听到所谓的“旅游行程”后,程实整个人都傻了。 秦朝歌更是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孩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因为每一个拥有光明的世界里,都会有黑暗如影随形。 远暮镇也不例外。 【永恒之日】赐予了小镇居民强壮的身体、美丽的容貌和不分性别生育的能力。 但【戮血之月】却剥夺了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生育的能力。 这轮在每个夜晚都高挂于夜空之上的血月,如同瘟疫之源一般散发着骇人的污染,无时无刻不想要【永恒之日】的信徒全部灭亡。 这些背负着‘赐福和诅咒’的居民们,为了让小镇延续下去,便想出了这种办法,通过招揽游客不断的扩充人口。 所以旅人们的到来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代表着人口,代表着信仰永不会枯竭! “怪不得能匹配到胡璇这种人!” 秦朝歌越想越咬牙切齿,程实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说道: “想开点,这也不算是坏事,就当提前演练了,你早晚都要留个孩子在这的。” “那你怎么不演练演练?” “我倒是想啊,人家没看上我。” 话音刚落,胡璇的身影,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 “” 秦朝歌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她一把提着程实,飞快的朝着胡璇走去。 程实挣扎无果,黑着脸,心里酝酿着拒绝的说辞。 可长街尽头的胡璇双目呆滞口中念念有词的低头走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两人跟她错身而过时,谁也没敢主动打招呼,就这样任由她走着,顺带听到这个自然教派的女人正在嘟囔: “祂窃取了【诞育】的权柄 祂为什么能窃取【诞育】的权柄 我能不能窃取【】的” 秦朝歌轻啐一口,低声骂道:“疯女人。” 程实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个女人分明不疯,她几乎领悟到了程实不久前才悟出来的神明本质,那就是: 窃取权柄。 见胡璇走远了,他挣扎着脱离了秦朝歌的控制,黑着脸说道: “秦朝歌,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拳头大就能对我动手动脚,如果有下次” 正说着,没想到秦朝歌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了。 她一下从金刚芭比变成了温香软玉,轻摇婉转的靠近程实,慢条斯理的给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一边整理还一边半抬眼帘,温声细语道: “这样呢,可以吗?” 程实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无力吐槽。 妈的,都是颠婆。 “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我有病,你说的。” “” 程实暗道晦气,扭头就走,秦朝歌翻了个白眼,赶紧跟上,从身后扯着他的衣摆,小碎步跟在后面。 旅人事务局并不远,走过一条长街,再多走一段坡路就到。 这一路走来,路上遇到的俊男美女数不胜数,就连年纪稍微大些的也是风韵犹存,十分养眼。 但程实压根没顾上的欣赏,他总感觉这个小镇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心里藏着这种疑惑,他跟秦朝歌走进了旅人事务局。 事务局占地面积巨大,里面的各种面孔的旅人穿行如织,比起行政机构倒更像是个真正的观光景点。 程实就这么拖着秦朝歌往里走,刚走进院子,便碰到了梨花带雨的莎曼迎面走出来。 她似乎办完了什么事情,正准备离开。 秦朝歌看热闹不嫌事大,安静了一路的她此时终于恢复了本来面貌,闪身一把就拉住了莎曼的手。 莎曼惊诧抬头,发现程实就站在旁边,原本泪痕快干的小脸上瞬间又多了两行清泪。 “啧啧啧,这哭的真可怜,来,别怕,姐姐疼你。” 秦朝歌一把抱住莎曼,两只大手在她的背上快速游走起来。 程实知道秦朝歌什么意思。 与其被配上一个陌生的助理,不如找个之前认识的,更何况这位小助理还如此的柔弱,好拿捏。 但程实不觉得,他本能的觉得这个莎曼有些古怪,虽说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可他不想再跟这人有所交集。 于是他抬腿就要往里走。 可这时,莎曼却突然挣开了秦朝歌的怀抱,一步横在程实面前,楚楚可怜的看向了他。 那婆娑的泪眼中写满了委屈和屈服。 很显然,她不想让程实换人。 为此她愿意干任何事。 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对程实的观感如此之好,可事实就是,她似乎看上程实这位风趣幽默的地表绅士了。 反观程实 他翻了个白眼,无情的绕开了她,径直走向事务局大厅。 莎曼脸色再次变的煞白,她痛哭出声,抱臂而逃,那凄惨的模样让秦朝歌都看得心碎。 “喂,这么漂亮的妞,你真不要啊?”秦朝歌快步跟上程实,语调带着调侃。 程实撇撇嘴没理她,过了一会儿又微微歪头低声问道: “看出了什么问题?” 秦朝歌收敛了跳脱的表情,脸色凝重的低声回道: “她的力量很大,能挣开我怀抱的女人可不多。” “【永什么日】的赐福?” “或许,时间太短了,没摸透。” “?” 见程实又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秦朝歌哈哈大笑,又伸出手摸了一把程实的脸。 “你以为我见谁都碰一下真的是多动症? 歌者的天赋,曲调里的肖像画。” 程实恍然大悟。 谁说【战争】信徒没脑子,他们脑子里都是心眼子。 怪不得秦朝歌见谁都是一拳。 这个天赋可以读取人体内各种生理曲调的变化,为目标画像。 接触的诸如心跳频率、血流速度、呼吸间隔之类的“曲调”越多,天赋持有者对目标的画像就越准确。 这种准确不只是记录,更是拓展和弥补,只要知道的够多,甚至能看透人的性格,猜出他们的抉择和行动。 可以说“曲调里的肖像画”这个天赋非常适合抿人身份,也是一个程实曾经非常眼热的s级天赋。 可惜,是歌者的职业天赋。 这么说来,自己这一路,怕不是被她看光了。 程实目光灼灼盯着秦朝歌的眼睛,直接道: “我的画像如何?” “你有病?给你画像干嘛,我不会直接看?” 说完,秦朝歌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头走进了事务局大厅。 程实站在原地,看着秦朝歌的背影,笑出了声。 这次不是谎言。 这个队友有点意思。 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搭子。 第104章 地牢见闻 事务局大厅内的服务窗口至少有几十个,程实和秦朝歌没等一会儿,便排上了号。 他看着窗口前美丽动人的工作人员,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想要换一个观光助理。 工作人员翻看了招待记录,恍然大悟。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理解”,笑着让程实再等一会儿。 程实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事情又要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位娇媚的帅哥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兴奋的朝他走来。 在见面的第一时间他便小碎步跑到程实身边,企图挽住程实的胳膊。 程实吓的脸都白了,他一个没忍住 “砰!” “噗通——” “” 程实被抓了。 就在事务局的大厅里。 罪名是故意伤害观光助理。 戍卫士兵立刻逮捕了他,并当场宣判:判处驳回更换助理的请求,并监禁三天。 程实也没反抗,他低头思索着什么,就这么任由两个士兵反绞双手,押送到了位于事务局地底的监禁房中。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硕大的监禁房里,被关起来的旅人数不胜数,热闹的简直像是菜市场。 程实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朝着押送他的士兵问道: “怎么这么多人?” 士兵似乎对这一切见怪不怪了,他冷笑了一声,讥讽道: “大祭司太过善待你们这些旅人了,伤害居民本应按渎神罪直接判死,关你们几天真是便宜了你们这群渣滓!” 说完,两个士兵重重的啐了一口,将程实扔进了一间牢房。 周围被关的旅人丝毫没在意这位新来的狱友,该聊天聊天,该睡觉睡觉,场面一片祥和。 程实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感觉自己歪打误撞之下也算来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从嘴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可都是些难得的好情报。 于是他盘腿坐下,闭眼假寐,耳朵却高高竖起,接受着一切能够听到的消息。 “饭呢,怎么还不送饭!!我饿了!给我饭!不然,别想让我赐予你们孩子!” “新来的,别喊了,每天只有晚上有一顿,想吃饱,等放出去再说。” 一位资深狱友靠在墙上,摆手劝住了他。 “那岂不是要饿死?妈的,这群刁民!老哥,你进来多久了,犯了什么事儿啊?” “我?判了一个月,罪名是恶意赐予。 听我一句劝,这个鬼赐予仪式不要乱用,不然就会跟我一样,要在这饿上一个月。” “什么意思?他们不是要我们赐予吗,怎么还有恶意赐予。”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还没有给过他们孩子。 远暮镇的法律是:在无特殊政令时,每一位旅人有且只有一次赐予权利,而赐予对象也只能是观光助理。 有位熟咳咳,跟我很熟的大姐求了我几天,我这该死的同情心啊,心一软,就给了。 结果你也看到了,唉 你这种刚到这来就犯事儿进来的还算好,因为还没赐予他们孩子,所以放出去之后还有享乐的机会。 像我们这种已经赐予过的,基本就没戏了,放出去也只会遣返。 导游没说错啊,这是一趟美妙的旅程,我大概会铭记一辈子。” “老哥,细说,说说这个赐予仪式呗?” 不少新人都在起哄,这位狱友也很慷慨,无私的分享了自己的见闻。 “赐予仪式其实没啥意思,当你和你的观光助理感情升温之后,她就会告诉你这个仪式的所有内容。 只需要两个人握着手念一段拗口的祷词,便能在他们那个什么神的注视下,赐予他们一个孩子。 有意思的在后面,为了表达感谢,这些美人儿 啧啧” 程实没继续听下去,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个仪式,怎么听着这么像胡璇的那套东西? 如果两套仪式是一样的东西,那是不是意味着【永恒之日】都不仅仅是跟【诞育】有关了,祂有没有可能就是【诞育】? 一位【真神】,挂在远暮镇的天上? 地狱笑话。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程实又将注意力转回狱友们的交流声中,由于有人带头,其他狱友也开始分享自己的快乐时光。 程实见那个资深狱友不说话了,于是凑过去,隔着栏杆喊了一嘴。 “老哥,经历丰富啊,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人哈哈一笑回道:“加思麦拉。” “哦,理质之塔啊,看你博闻多识,是个游历学者?”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学者,我只是一个诶,我是我是干嘛的来着? 唉,最近吃喝不好,记不住事儿了。” 记不住事儿? 不对,刚才的细节说的可是毫无遗漏,怎么说到自己的职业时,却记不住了? 程实皱皱眉头,见他烦躁的挠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头看向隔壁那个跟自已一样的新游客,打招呼问道: “兄弟,你这飘逸的金发跟我之前认知的一位律者很像,很有气质啊,你不会也是个律者?” “开玩笑了哥,我要是律者,全家都要笑醒了,我是诶?我记得我好像是什么来着?” 程实目光一凝,微笑着中断了谈话。 而就在这时,另一侧的隔壁牢里“哐啷”一声,又关进来一个人。 程实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却见新来的狱友,不是秦朝歌是谁。 【战争】的信徒笑嘻嘻,见面第一句话就是: “这么好玩的事儿你吃独食不叫我?” “?” 程实摇头失笑,跟一群脏兮兮的囚徒关在一起,怎么就算是好玩了。 他看着四处打量的秦朝歌,调笑道:“杀人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做的很隐蔽,他是自杀。” 程实无奈笑笑: “那怎么进来的?” “调戏工作人员并企图跟她生个猴子,呐,就进来了,罪名是恶意骚扰,判了五天。” “噗——” 程实差点没被自己唾沫呛死。 你这不冤。 “来了这么久,发现了什么?” 秦朝歌根本没在意所谓的囚禁,她只觉得程实下来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来打探消息的。 其实程实下来还真是个意外,但也确实让他发现了些端倪。 且不说这些旅人似乎都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单看他们的模样和气质,就不像是什么希望之洲成功人士, 一股子社会渣滓的味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每个来到小镇的旅人应该都是借由那个从未见面的导游之手进来的,并交了一大笔钱。 面前的这些人,真的会有钱来这里消遣吗? 或者说,这群流浪汉一样的旅人,即使有钱,不拿去改善自己的生活,跑来这里干嘛? 就为了生个孩子? 远暮镇可不会允许他们带走这些孩子,这是他们的人口,是他们信仰延续的根本。 所以,哪里出了问题? 程实没回答秦朝歌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那个赐予仪式,听说了吗?” 秦朝歌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凝固,她额头青筋微跳,似乎在确认程实是不是故意激怒她。 “别动手我给你说,不然你的刑期还得往上加,我跟你说认真的,那个赐予仪式听说了吗?” “听说了。” 回答他的不是脸色阴沉的秦朝歌,而是另一个人。 听着身侧传来的声音,两人错愕的转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位猎人大姐也来到了地牢之中,此时正嘴角噙笑看着他们。 秦朝歌见到她之后,立刻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哟,这么巧,你也找鸭被抓?” 第105章 驯风游侠 李博菈哈哈大笑。 “我没有那么饥渴,我是自己进来的。” 程实意外的挑挑眉。 在这个没有今日勇士的环境里,猎人大姐交代了自己的信仰。 能无声无息越过守卫进入这里,并不被周围人注意的【存在】猎人,只能是【时间】的信徒,驯风游侠。 其实确切的说,“风”并不是【时间】的权柄之一,只不过【时间】掌握了“速度”,而“速度”又衍生了“风”,所以祂的信徒才会对风有亲和力。 而驯风游侠几乎将这种亲和力拉到了最大。 他们可以跟随自己的心意,化作一阵微风。 当然,也有可能是肃杀的寒风。 如此看来,她的确跟季然是对家。 “你喜欢这种调调,监狱囚禁还是搜查官?” 秦朝歌来了兴致,一点不像是被关进来的囚犯,倒像是刻意下来追求某些刺激的独特xp爱好者。 李博菈摇头失笑。 “不用装了,不如我们彼此坦诚一点,你们进来无非也是想从小镇的权力机构开始查起。 旅人事务局接待着整个小镇所有的游客,可以看做是串联了无数人命运的交汇点,从这里查起,事半功倍,不是吗?” 秦朝歌懵逼的眨了眨眼,对着程实问道: “你是这么想的?” 程实一阵无语。 这姐们儿演戏上瘾,真当自己百变女郎了,一会儿一个模样。 “不然呢?”他没好气的回了秦朝歌,而后又对着李博菈说出了自己刚刚发现的问题。 他看得出来,这位游侠并非刚到,此时来此或许正是抱着交流信息的态度,如果自己能诚恳一点,说不定她也会分享一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他把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 听了这些消息,李博菈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程实猜对了,她确实是来交换情报的。 尽管队友的死还没找到凶手,每个人都有嫌疑,可试炼不能因此停滞,该合作合作,该提防提防,两不耽误。 其实程实刚说的这些东西在这之前她都注意到了,此时默不作声的听着,所谋求的并不是单纯的情报交换,而是队友之间分享情报的态度。 如果一个队友太独,那么她也会吝啬自己的分享,并且将杀害队友的嫌疑,套在独狼的身上。 可如今看来,这位牧师队友还不错,是可以合作的那种。 “很细致的观察。” 李博菈笑笑,转头看向了一旁装傻的秦朝歌。 她的表情传达的意味很明确,每个人都得分享点什么。 秦朝歌懵逼的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大悟,开始装傻充愣: “嗯,总结的很好,不愧是我信任的队友,2400分的大佬,不像某些人咳咳” 这句话无疑在说她和程实是一起的,她并没有多余的情报可言。 李博菈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朝歌一会儿,接话道: “哦?某些人?看来你们也碰到了那位生命贤者。” “你也遇到她了?” “嗯,我们不仅相遇了,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一旁聒噪的秦朝歌瞬间闭嘴。 脸色要多差有多差。 倒是程实,又懵了。 啥情况,今天姐妹贴贴局? “你给了她一个孩子?” 李博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是,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我很好奇她会诞下一个什么样的新生儿。” “” 程实无语至极。 好奇心说不定会害死人的大姐。 李博菈随意的笑笑,似乎不在意这些,她盯着程实的脸边打量边说道: “你言语之间对【污堕】并不崇拜,这说明你不是祂的信徒; 之前在旅店中处理歌者杀人痕迹的时候也不主动,这意味着你无需向那位敬献。 这么看来 哦—— 原来你是祂的信徒,你是换血牧!” 李博菈一针见血,程实也没必要隐藏,他坦诚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欣赏你的坦诚。 听了你不少消息,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们说点我刚刚找到的大料。” 说着,李博菈突然在手上展开了一幅画,画纸上的笔触扭扭曲曲,一看就是哪个小孩子的作品。 虽然画的潦草,但其中想表达的事物倒是非常传神。 上面画着一间大大的房子,房顶落满了黑色的鸟,天空中还挂着一轮血月。 房门是开着的,有一个小人躺在门口的地板上,手握匕首,自尽而亡。 他身下的鲜血沿着房前楼梯顺流而下,在院中积做一滩,恰好倒映出血月的影子。 诡异又渗人。 “这是自杀?” 程实皱皱眉头,敏锐的察觉出猎人大姐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错,自杀。 与我们那位倒霉的队友,一模一样的自杀。” “为什么?” 秦朝歌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她同样皱着眉头,显然也想起了旅店中的队友尸体。 李博菈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她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说道: “按照小镇民众的说法,镇上所有的人都必须在入夜时分回到室内,且在整个夜晚不得外出。 不然就会被血月污染,变成只想自我了结的怪物,在日出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躲在室内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当血月的光辉炽盛时,一样会有人发狂,自尽于家中。 对于这种人,居民们对他们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叫做: 渎神者! 他们认为这人亵渎了【永恒之日】,所以祂不再在血月之夜庇佑他。 而死于血月之下,也被小镇居民称之为‘渎神者的惩罚’。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程实目光一凝,缓缓吐出三个字: “杀戮欲。” “聪明!”李博菈挑眉赞赏道,“【污堕】的杀戮欲。 只不过这种欲望似乎有些扭曲,受到感染的人将无尽杀戮的意愿强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这也符合小镇对【戮血之月】的认知,他们始终认为血月想要毁灭他们的家园。 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了一首韵律奇特的歌谣。 应该是这么唱的。” 李博菈清了清嗓子,低声呢喃起来: “当光明离我们远去,当夜鸦唱响哀歌,血月将再临大地,惩罚渎神的罪恶。” 怪异的调子如同在恶魔的呓语响起在两人耳边。 程实和秦朝歌只听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的脑中嗡嗡作响。 “这是” “所谓的寓言! 还记得吗,【一切有关神明的寓言,都是弱小生命企图对祂的攀附。】 现在,寓言显现了! 弱小生命无疑指的是远暮镇的居民,至于祂到底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个祂,我还不能确定。 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 攀附! 为什么【命运】的提示,将信仰说成是攀附? 难道【永恒之日】并不觉得远暮镇的民众是祂的信徒? 说实话,我觉得像。 因为我从未听说过哪位【神明】惩罚亵渎自己的信徒时,会借由另一位【神明】的手。 尤其,这两位还像是剧本里的正邪双方。 哈,真是荒诞啊。 上次听到这种荒诞的事情,还是在【欺诈】信徒举办的交心大会上。” “?” 你说话就说话,【欺诈】信徒怎么你了? 我们就不能跟别人交心? 我天天跟别人交心! 我从不骗人! 吐槽归吐槽,程实的脸色依然凝重。 他在想如果太阳就是【诞育】,血月也是【污堕】,那远暮镇是怎么成为祂们博弈的擂台的? 如果祂们都不是,那这两个陌生的【神明】又是哪里来的。 而且,李博菈的攀附一说,也很道理。 虔诚的信徒究竟是不是信徒? 讲道理,以往涉及到希望之洲的历史和认知分享环节时,几乎每一个法师和歌者都多多少少能说上一点。 可今天 【战争】的歌者瞪着一双大眼嗷嗷待哺,脸上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就差把“我是差生”写脑门上了。 第106章 所谓队友,所谓合作 程实和李博菈自动忽略了这位帮不上忙的队友,又将彼此的想法交换了一下。 这下,两个人对对方都有了全新的认知。 程实心里想的是:这猎人大姐是个高手,而且是个思路清晰有行动力的高手。 李博菈心里想的是:不愧是2400的玩家,有条理有逻辑有想法,是个非常靠谱的队友,可惜是个换血牧,有点累赘。 秦朝歌心里 她没想,她睡着了。 程实和李博菈作出的计划是在入夜之后分头越狱出去,从事务局内查起,摸索一下这个小镇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如今离夜幕降临还有些时间,秦朝歌见两人聊得火热,插不上话,所以直接睡了。 看着身边这位略有鼾声的姐们儿,程实满脸笑意。 真能装啊,一会儿一个样,生怕别人看透了她。 李博菈对她的表现也是哭笑不得,但她似乎并没有放弃对歌者的观察,眼神还总是在睡着的歌者身上停留。 没睡的两个人隔着牢笼又讨论了很长时间,得益于驯风游侠的手段,他们的交流声全被微不可察的风墙阻隔在了三人的耳边。 感受着身边飘荡着柔和的风,程实心中万分感慨。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种恐怖的元素亲和力。 夜色很快降临。 这中间除了戍卫队士兵粗暴的来送了一次饭外,再无人下来过。 李博菈见月光透过顶窗照射下来,笑着跟程实打了个招呼,然后当着两个人的面,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她刚刚离开,还在打鼾的秦朝歌立马睁开了眼。 “不睡了?” “怎么,想让我继续睡,好方便你动手动脚?” “我刚撒了泡尿,建议你去照一下。” “照过了,我很美,尿很骚,你该喝水了。” “?” 程实这么毒的嘴愣是被怼的张都张不开,他摇头苦笑,甘拜下风。 秦朝歌大笑两声倚在两间牢房的栏杆上,一脸我赢了的表情问道: “说,现在怎么说?” 程实瞥了一眼,发现一根栏杆正好卡在秦朝歌胸间,将她本就傲人的资本挤得更加引人注目。 啧,她的身材其实不输胡璇多少。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 “少废话,我看你脑子怕是比我好使点,你说我做,节省时间。” 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这姐们儿很务实啊。 “你信得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那就跟住那位猎人,我有一种直觉,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东西,跟住她,就能找出原因。 你,行吗?” 这是一记直球激将。 秦朝歌听出来了,但她没拒绝。 只见她斜了程实一眼,二话没说,直接徒手撕开了监房的牢门。 紧接着一个深蹲猛跳,冲上几乎有两层楼高的顶窗边缘,一把抓住了窗上的铁栅栏。 然后 她没选择撕开铁窗,反而是轻而易举的用手捏碎了窗边的墙壁,身形矫健的追了出去。 看着这夸张的一幕,程实半天没缓过劲来。 啊? 歌(zhan)者(shi)是? 在刚才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这位歌者到底给自己唱了什么曲子,能变得如此生猛? 且不说这个。 大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冲出去,把这一地牢的囚犯都当傻子吗? 果不其然,在秦朝歌暴力越狱之后,牢房里所有的旅人都沸腾了。 他们高呼着嚎叫着,奋力的摇晃着监房的栏杆,企图学秦朝歌一样撕开牢门,重获自由。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金刚芭比。 至少程实不是。 他摇了半天都没能摇开牢门,最后还是一位心善的狱友用一根铁丝帮程实开了门。 “可以啊兄弟,你这开锁的手段熟练啊。” “开玩笑,我之前诶,我之前是干什么的来着?算了,不管了,快走,趁着月夜守卫回家,我们自由啦!” 说着,这位擅长开锁的狱友便随着大部队冲出了地牢。 程实眉头紧皱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算了,先走再说。” 混子旅店睡觉,法师不见踪影,游侠四处调查,如今又支开了歌者。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这下,方便去验尸了。 对,验尸。 开局就死了一个队友这事一直像是鱼刺横亘在程实心头。 不找出这个凶手是谁,让他一直在暗中潜伏着,这局试炼怕是不会那么好过。 尽管所有的线索都粗糙且刻意的指向【沉默】信徒是受污染自杀,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李博菈跟随他们两人来到地牢,估摸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她也在审视他们二人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之前程实在旅店里一直没有找到单独接触【沉默】信徒尸体的机会,此时距离队友死去应该还不到12个小时,只要让他找到尸体在哪,或许还能问出点有用信息。 在之前的交流中,李博菈已经告诉了他们旅店“自杀案”的结果。 戍卫队前来检查了现场,对两个人的死法讳莫如深,草草结案,没再追究。 而那两具尸体,也被带去了一个叫做永恒教堂的地方。 小镇中的所有死者都会被运往那里,等待着大祭司的净化和下一步安葬。 所以,现在的目标是,永恒教堂。 程实从秦朝歌徒手捏出的缺口中踱步而出,抬头看着天边血月刚刚升起,心里一乐。 黑夜,永远是阴暗龌龊横行的最好时机。 好人就该待在家里。 可惜,我是坏种。 另一边。 在旅人事务局北方的某个宗教建筑屋顶上,李博菈隐藏在阴影中一动不动,如同等待猎物到来的猎豹。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也在静静等待。 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去,这个人,赫然就是刚刚离开了程实身边的秦朝歌。 她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仰躺在屋顶的阴影中百无聊聊赖的问道: “你确定他会来?” 李博菈笑笑。 “当然。 尽管他表现的非常自然,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对那具尸体有着强烈的渴望。” “说说呗,怎么感觉出来的。” “告诉你也无妨,人的视线可以扭曲时间,尽管这个时间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个,但它确实存在变化。 我主赐予了我对这种变化的感知,我可以清楚的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哪里。 程实伪装的很自然,他的视线也控制的非常精准巧妙,但是再巧妙的伪装也会有痕迹。 而猎人,最擅长追踪痕迹。” “大姐,你能不能说简单点?” “他关注尸体的次数太少了。 虽然那位生命贤者也很少,但结合她的状态,可以理解为不在意。 可程实是个牧师,还是个【腐朽】的牧师,刚死的尸体会溢散【腐朽】之力,他没有理由不去汲取。 这份神力,远比自残要得来的简单。 所以,他在隐瞒 起初我还在猜他隐瞒了什么,直到你追来之后,我就确定了,他想验尸。” “验尸就验尸,为什么要支开我?” “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不是吗?” “啧,也是,不过大姐,你的秘密可不小啊,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坑你?” 李博菈冷笑一声道: “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画出来了? 歌者女士,现在,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吗?” 秦朝歌讪讪的收回了一直在乱摸某些大秘密的手,腆着脸笑道: “抱歉,太大了,没忍住。” “你喜欢女人?”李博菈皱皱眉头。 秦朝歌一愣,脸色古怪道:“也许?” “我可以告诉你胡璇在哪。” “不,我喜欢男人,我十分确定。” “” 场面短暂的沉默下去,之后,秦朝歌再次按捺不住,开口道: “我们明明是队友,为什么要搞成这样,直接一起不好吗?” 李博菈笑笑。 “‘队’字一耳一人,不听清楚是什么人,怎么判断是不是队友。 路是你自己走的,如今走到这了,却反问起我来了? 不要试探了歌者,我知道你不傻。” “我傻” “嘘别说话,他来了。” 第107章 如实 远暮镇的夜晚非常安静,甚至于安静的有些吓人。 除了居民房屋里少量的烛光灯火外,室外一片漆黑。 也就是刚才放出去了一堆囚犯,才让这个冷清的夜晚热闹了一些。 看着他们欢呼着朝着镇中心狂奔而去,程实遮掩身形,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永恒教堂。 这是一座用巨大的石砖砌垒起来的建筑,风格与地底信仰的建筑完全不同,雪白的外墙上涂抹着一轮又一轮的太阳,彰明较着的昭示着他们信仰的恩主是谁。 程实站在教堂之外观察了半天,直到确认里面没人之后,才翻窗而入。 而也就在此时,楼顶的两位,终于有了反应。 “跟下去还是?” 秦朝歌跃跃欲试,然而李博菈并没有立刻行动,她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朝歌道: “你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我在哪,现在在楼顶,难道听不到里面的程实?” 秦朝歌身形一滞,僵硬的收回了脚。 可随即她又大大方方的要价道: “我听到的东西,凭什么跟你分享?” 李博菈笑笑,暗道果然。 “我有更大的秘密,跟你换。” 秦朝歌的视线瞥过猎人胸前的隆起,感兴趣的挑了挑眉: “一言为定。” 秦朝歌说谎了。 还说了两次 在最开始队友死去的房间里,她就说了谎。 死掉的观光助理不是她杀的。 之后在旅店之外还没开始调查的时候,她又说了谎。 她自己的观光助理,也没死。 不然她就不会是以调戏罪入狱。 如此看来,这位【战争】的歌者,似乎偏向守序。 可这也是程实疑惑的原因。 一位守序的歌者,为什么要认领一个本不该是自己承担的凶名? 她也在找凶手? 或许,但不管怎么说,程实很快就要知道答案了。 尸体就在永恒教堂内的大厅里摆放着,不止一具。 粗略扫过一眼,这里大概停放着十几具尸体,有大有小。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点,可仔细查看每一个人的死因就会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心脏中刺。 也就说,按照远暮镇的说法,这些人应该都是渎神者。 有趣。 渎神者死后需要在当地的教堂里,接受大祭司的净化才能下葬。 这位【永恒之日】对亵渎自己的人,过于优待了。 程实在尸体中翻找片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位【沉默】队友的尸体,而后屏气凝神的在尸体旁边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站到楼顶的秦朝歌皱起眉头,甚至觉得底下的程实是不是无声无息溜走了的时候,他才慢慢伸出了手,取下了胸口的胸针,对着尸体使用了【逝者回忆】。 一股惨绿中带着幽蓝的光芒从胸针中缓慢流淌而出,随着程实手臂的移动,均匀的倾洒在尸体之上。 等到这股柔和的光芒包裹住整具尸体之后,【沉默】的信徒突然浑身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盘旋着绿色的幽焰,嘴巴微张,舌尖缭绕着蓝色的光流。 程实头一回见识这种神奇的死人聊天术,他颇为好奇的扯出了尸体的舌头,发现手感并没有变好,还是一股子死人手感。 【逝者回忆】的使用说明写的很明白,被唤醒的尸体会如实的回答第一个问题。 程实对如此清晰的描述毫无疑问,心里也早就打好了腹稿,于是他直接开口问道: “说出你对杀害你的那位凶手的所有印象。” 问完之后他便屏气凝神的准备默记尸体的回答。 然而 尸体一声不吭。 “?” 程实有些懵逼。 他见尸体舌尖的蓝光跳跃闪烁,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尸体就是毫无反应。 “???” 哥,你不会给我整了个半成品? 程实震惊的看向手中的指骨胸针,心中万念俱灰。 完了,自己成小丑了。 一顿操作绕开了所有人,结果胸针出问题了。 不是,您对【记忆】的权柄就是这么理解的? 是不是有点过于伪大了? 可随即程实又变得疑惑起来。 【死亡】似乎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神,祂的造物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至少骨仆乐乐尔之戒就很好用。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操作方式出了问题? 程实开始怀疑自己,他把刚才的所有动作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问题。 尸体的眼都睁开了,说明效果对了啊,怎么不说话呢? 再问一句试试。 “你不是自杀,对吗?” “” “你叫什么?” “” “hello?” “” 这下程实彻底沉默了,他紧皱眉头打量着自己手里的胸针,思来想去,决定再做个实验。 于是他走向身边离得最近的一具大胡子男尸,再次释放了【逝者回忆】。 尸体立刻生出了变化,一如刚刚所见,睁开了眼睛。 程实见生效了,立马问道: “你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只见尸体的嘴巴缓缓张开,从口中发出了犹如幽冥地府漏气般的嘶哑声音。 “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从背后捅了我妈的好疼” ??? 这不是没问题? 程实傻了。 他再次问道: “你叫什么?” “妈的又尿鞋上了这鞋不行” “” 程实又傻了。 他无语的看看陌生人的尸体,又看看胸针,看看胸针,又看看队友的尸体,沉思半天,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悟了! “啊? 原来您这个如实,是这个意思? 嘴臭的人死了还得带着口癖,【沉默】的信徒死了依旧践行沉默是? 我滴哥,您这理解 是不是有点过于伟大了?” 程实黑着脸的看着手里的胸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夸。 因为当第二具尸体睁眼的时候,队友的尸体已经失去了效果。 这下好了,凶手没找到,自己还倒欠两个祭品。 一顿宛如智障的操作让程实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不能生气,要保持微笑。 不行,忍不住了。 哇—— 我太难了!!” 第108章 行行行,都这么玩是吧 房顶的偷听还在继续。 可秦朝歌听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自己调错频道了。 这楼下放的好像不是《重案揭秘》,而是《小丑》。 程实唧唧歪歪嘀咕了半天,除了自问自答,没一点跟找凶手有关系。 他这是干嘛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紧皱眉头对着身旁的李博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获。 李博菈能驯风,自然也能听到楼下的动静,她盯着秦朝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确定了,这位冒领观光助理杀人凶手的【战争】信徒,并不是杀害队友的凶手。 至于为何李博菈会知道秦朝歌并没有杀害观光助理,那自然是因为 人是她杀的! 是她的闯入被观光助理推门进来撞见,而后她为了掩人耳目,杀掉了助理。 秦朝歌灵敏的听觉显然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她认领这个凶手的身份,也无非是想观察谁的反应最怪。 可惜,猎人最擅长隐匿痕迹,秦朝歌并没有发现她的破绽。 而此刻,她发现秦朝歌在找凶手的感觉并非作伪,于是她排除了死者对立信仰的这位歌者的嫌疑。 再细想下,踢开秦朝歌独自前来验尸的程实,自然也不像是凶手。 如此一来凶手的身份就被框定在了两人之中。 今日勇士,又或者,生命贤者。 秦朝歌本还在为没听到答案而烦躁,此时见李博菈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信任,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她排除了嫌疑。 凭什么? 游侠凭什么在没有额外信息的情况下突然排除了自己的嫌疑? 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自己对凶手身份的疑惑洗清自己的身份。 可自己仍然承认过闯入过那个房间,她为何如此笃定自己没说谎呢? 不! 她不是笃定自己没说谎,而是笃定自己说了谎。 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没杀那个观光助理! 一个在案发现场根据各种痕迹肯定了自己的猎人,怎么会突然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呢? 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 她知道杀害观光助理的人不是自己。 或者说,很大可能人就是她杀的! 怪不得自己没有抿到凶手是谁。 猎人,最善于伪装! 想通了一切的秦朝歌脸色愤愤的对着身前的猎人口语道: “大,皮,燕,子。” 李博菈轻笑一声,拉起秦朝歌的手,不管她错愕的表情,直接带着她跳下了楼顶。 来都来了,总要有点收获的。 程实站在死去的观光助理身前,不情不愿的掏出了胸针。 其实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杀死观光助理的凶手,也猜到这个凶手,或许跟杀死队友的凶手没有关系。 但为了百分百确认,他再次使用了【逝者回忆】。 这次,我必不可能出错! 只要没错,三个祭品的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三准备之后,程实问出了他今夜的最后一个问题: “杀你的人,是一位扎着小碎辫子的女士,对吗?” “是!” “是!” 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把程实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两个女队友此时正站在他翻进来的窗户外面,笑着朝他打招呼。 “” 行行行,这么玩是? 哪怕没有当事人承认,此时看到秦朝歌跟李博菈站在一起,程实也瞬间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没好气的看着秦朝歌,无声的数落道: “大皮燕子!” “” 语人皮燕者终被人语皮燕。 李博菈听了,大笑出声:“不用这么小声,周围没人。” 话音刚落,秦朝歌就不服的回怼道: “你刚说什么?” 程实呵呵一笑,没搭理她。 我又不是不敢重复一遍,我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无视了秦朝歌,表情郑重的看向李博菈。 “说说,游侠,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先说说你是如何怀疑到我身上的?” 程实呵呵一笑,指着秦朝歌道: “地牢里聊天的时候,每当提及死去的观光助理,你的目光总是无意的掠过她。 虽然你极力的营造出一种很隐蔽的感觉,但我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你刻意为之。 可你并不是在刻意隐藏你的视线,而是在刻意的提示我! 告诉我你并不觉得秦朝歌是杀害观光助理的凶手。 我能判断出来这一切是因为手里的这枚可以识别谎言的胸针,可你呢游侠,你明明承认了一切踪迹都符合她说的逻辑。 所以,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杀了观光助理,可等秦朝歌跳出来后,你却隐了下去,默默在找杀害队友的凶手! 我说的对吗,游侠?” 听了程实的推断,教堂内外的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尽在会心一笑。 李博菈也不再藏着掖着,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睁眼以后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的房间只跟他隔了一间,在我睁眼的那一刹,他的房间便已经全然静默,毫无声音溢出。 一想到是位祂的信徒,我很好奇,便去观察了他。” 听到这里,秦朝歌懵逼的眨了眨眼。 感情自己随便说的借口,还真是李博菈的理由。 李博菈对着秦朝歌笑笑,继续道: “可等我进入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而且因为我的闯入,沉默领域轰然溃散。 门口的助理推门进来发现了我,我为了不沾惹麻烦,于是杀了他。” 一模一样的话术,简直像是把秦朝歌的话复述了一遍。 秦朝歌心道这才是最大的麻烦,而程实此时已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猎人大姐确实厉害。 回想起来,她虽然杀了人,但在最开始的房间内指认痕迹的时候,却以模糊的肯定方式避重就轻撇开了自己,甚至一句谎言都不曾说过。 不过那时大概也要感谢秦朝歌把事情认领的足够准确。 她应该是听到了一切。 而此时,李博菈说的直接,也没说谎。 她确实只是杀了观光助理。 可偏偏这才是最头疼的。 这俩人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显然已经互相排除掉了,再排除掉自己之后,剩下的两位 胡璇根本不像是凶手。 她无需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 对她而言,给一个孩子能摆平的事,完全不需要杀人来解决。 所以程实很纳闷,难道是那个抢了自己位置的混子? 最好是,因为这样,剩下的队友之间都可以建立起暂时的信任,不必为信仰对立而头疼。 李博菈显然也看出了程实的不确定,但她没有再问这件事,而是对着他手中的指骨好奇道: “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这件道具,可以帮你复活尸体,分辨谎言?” 程实还在想怎么解释这指骨,听到猎人这么问,他笑着点点头,并拿起指骨对向了她。 “你是杀害队友的凶手吗?” 李博菈挑了挑眉,刚要开口,程实就把指骨移向了秦朝歌。 秦朝歌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 “是!” 谎言。 嗯,凶手果然在那两人之中。 这下程实安心了。 第109章 当夜鸦唱响哀歌 李博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程实,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似乎想把他整个人看透。 “你似乎十分吝啬自己的信任。” 程实撇撇嘴,不置可否。 秦朝歌脸色更黑了: “为什么不问游侠?” “你管我?” 程实随意的打发了秦朝歌,思索片刻又朝着李博菈问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 李博菈笑笑:“怎么看出来的?” “你似乎不怕凶手就在周围,这不像是洞悉环境之后的笃定,而像是掌握了他俩的踪迹。” “不错,堪比猎人的直觉,季然现在还在旅店的房间里,至于胡璇” 李博菈皱了皱眉,继续道,“她大概也在调查,她在小镇的南方,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在狂奔。” “你甚至能感知到从未去过的地方?” 程实震惊了。 “风,会告诉我答案。” 啧,驯风游侠就是牛逼。 李博菈看着程实一脸感慨的表情,笑笑: “有什么想法?” “既然凶手不在,趁着没有危险,不如先去查查这血月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龌龊。 如果真的是【污堕】在散播污染,在血月的照耀下,我们应该同样会受到影响才对。 可我一路走来,并没有感受到祂的呓语。 道听途说,不如亲眼所见。 或许我们应该去街上转转?” 李博菈的回答很是干练:“一起,还是各自?” 其实程实挺想各自的,但考虑到还有一位正在狩猎玩家的幕后黑手,他谨慎的选择了一起。 难得三个队友在此时达成了短暂的信任,如果今夜能够同心共力,或许真能查出点什么来。 说动就动,三个人立刻离开了教堂,隐入月色之中。 不久后,远暮镇安静的街道上响起了吊诡的曲调。 “当光明离我们远去~ 当夜鸦唱响哀歌~ 血月将再临大地~ 惩罚渎神的罪恶!” 说实话,秦朝歌唱歌很好听,嗓音嘹亮婉转,很有味道。 但在寂静无人的黑夜中唱这种鬼歌,还是让人感觉瘆得慌。 程实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了一路实在是忍不了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你这个唱法,有鬼都被吓走了,我们是出来调查的,不是出来吓人的,收收声大姐。” “你怕了?” “我怕?我” “哇——哇——” 没等程实说完,一阵骇人的夜鸦叫声突然从远处响起,紧接着三人就看到一大群夜鸦扑腾着飞向高处。 秦朝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当夜鸦唱起哀歌! 你看,我一唱歌,夜鸦就出来了!诶诶诶,飞走了,怎么着,我们追上去看看?” 程实跟李博菈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行。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程实更是边跑边感慨道: “我说大姐,你要是脑子一直转这么快,咱们的效率不就上去了吗?” 秦朝歌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我这叫大智若愚。” 呵呵,我只希望你不是若智。 程实的脚力不错,但跟一阵风和一头野兽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或许是受不了程实一直拖后腿跑不快,秦朝歌皱了皱眉头,终于第一次开嗓唱出了歌者的曲调。 “血色的旌旗啊~随风而舞~ 胯下的烈马啊~如矢狂奔!” 只是轻轻的吟唱了一段,程实便觉得自己的双腿突然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不受控制的抡转起来。 速度快到几乎要抡冒烟了。 他浑身上下都变得燥热无比,恨不得迎面撞出来的风再大一些,再凉爽一点。 跑着跑着,就连手臂都不由自主的挥动起来,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身,程实感觉自己真能俯下身去,四肢着地,化作如矢的烈马。 “这是?” 李博菈见多识广,她化作的风给出了答案: “乌伦牧民的追猎之歌!” 秦朝歌一脸得瑟的扬扬头,似乎在说:“带劲不?” 有一说一,有点带劲。 看到程实表情的肯定,早已习惯了这种速度增幅的秦朝歌哈哈大笑着,毫不顾忌自己身为女性的形象,直接撂下双手,四肢狂奔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就甩开程实了一条街的距离。 嘶—— 好一匹烈马! 身边的风也不甘落后,即刻狂卷而过,只留程实一人在身后死命狂奔,却怎么也追不上。 “” 夜鸦群在天空盘旋了一阵,散作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落在了不少民房的房顶。 程实循着两人奔跑的踪迹又跑了一会儿,才在一间屋顶落满了夜鸦的民居前停了下来。 等他喘着粗气抬头的时候,秦朝歌和李博菈正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沉思,看样子,是发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你自己看。” 程实一愣,径直走进了院中。 院子的门和房门都洞开着,映着暗淡的月光勉强能看到屋中地面有些湿痕。 但再走近些就会发现,这湿痕根本不是不小心洒下的水渍,而是一滩尚未干涸的血液。 视线顺着血液向前,拐入卧室,一具中年人的尸体映入眼前。 他跪坐在供奉【永恒之日】的神龛之前,胸前插着一只匕首,右手握在刀柄上,看样子像是自杀。 程实蹲下身仔细观察,没多久便发现这又是一起伪装的自杀。 但手段却比之前旅店内队友死亡那次高明了很多,现场几乎找不到破绽。 只有移开死者跪坐的腿,才能在他的膝下发现一点点被遮挡住的血迹。 这就说明,他有过挣扎,但被摁住了。 程实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直接使用了【逝者回忆】,他虽然不觉得死者能在死前发现什么,但至少还能听听他想说什么。 于是他问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 “赞美【永恒之日】,愿光明与我们同在” 话音落下的时候,秦朝歌和李博菈都出现在了门口。 她们听着尸体口中的颂词,冷笑一声。 “呵,惩罚渎神的罪恶 他明明死前还在神龛面前虔诚的祈祷,如果这样都算渎神的话,那他到底渎的是什么神?” 程实无法回答,他收起胸针,抬头看向神龛。 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太阳像,看样子应该就是远暮镇所信仰的【永恒之日】。 那栩栩如生的太阳圣像就摆在死者的身前,从始至终毫无变化,就这么沉默的见证了自己信徒的死亡。 “看到人了吗?” “没有,对方走了有一会儿了,但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跟我们一样,在追寻夜鸦的脚步。” 李博菈指着窗外飞走了不少的夜鸦说道: “在这周围,所有有夜鸦落下的房子里,人都死了,我粗略的数了一下,一共7家,13条人命 尽皆自杀。” 第110章 接生?这我熟啊 夜鸦唱响的不是哀歌,而是催命曲。 这本末倒置的关系,在今晚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 程实三人又循着夜鸦的踪迹调查了一段时间,零散的发现了一些其他的渎神者。 直到夜空中的血月开始黯淡,天色将亮,这些聒噪的夜鸦才成群的飞走,飞向了镇外的某个地方。 秦朝歌想追,李博菈制止了她。 这样的举动过于打草惊蛇了。 而且本应同心共力的6个玩家,如今只剩他们三个在调查。 在没有整合起足够的力量之前,调查不宜过度深入。 她的意思是,攘外之前,先安内。 程实深以为然。 不过经历了今晚之后,旅店内队友的死真相也几乎揭开。 那就是有人刻意模仿了这位寓言守护者的行径,把人杀了。 凶手就是玩家,也只能是玩家。 或许是因为在睁眼前后没有足够的时间打听清楚一切,他\/她忽略了“渎神者的惩罚”只会出现在晚上这一事实。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恰巧碰到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于是即兴作案之后随意进行了遮掩。 总之这场拙劣的伪造自杀,将本就不会那么牢固的玩家阵营,分裂成了几份。 季然,胡璇,以及三人临时小队。 仅靠一半的人数,想要顺利的通关试炼,怕是不太可能。 所以必须再拉个战力进来。 三缺一。 下一个能上桌的人是战士还是法师,就要看剩下的这两位队友,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了。 当阵容确定后,后续的试炼或许并不会太难。 虽然一夜都没有看到凶手真容,可事实真相同样也已经摆在了眼前。 三人调查了一晚都未受到血月的污染,反而是夜鸦落下的民居里,居民全死了。 这说明所谓的“渎神者的惩罚”根本就是假象,真正在幕后导演这一切的是一位行动迅速且隐蔽的高手。 但他至少不是【戮血之月】的拥趸,因为他明明有实力将全镇屠尽,可他没有。 同理,他也不会是【永恒之日】的信徒,因为程实能够确定,这一夜死去的人里,至少有一大半都是祂最虔诚的追随者。 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骇人听闻的凶手似乎在有意的制造恐慌,竭力的维护着那首歌谣的“准确性”。 如果说歌谣就是寓言,那他毫无疑问,就是寓言的执行人和守护者。 能让一个人在如此漫长的小镇历史中锲而不舍的爬行在阴影里去做这件事,那其背后一定是有意义的,至于这个意义是什么 大概,就是本局试炼的答案。 程实几乎能将眼前的一切跟寓言对起来,可唯独歌谣里的夜鸦,他想不明白。 这些漆黑的鸟,在这场屠杀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凶手要追着夜鸦的踪迹去杀人? 难道它们才是审判者? 三人小队再没有发现其他的“渎神者”,反身回走的时候,又在街道上看到了大量的自尽而亡的越狱旅客。 他们的表情尽皆惊恐,肢体夸张扭曲,可即便如此,右手依然被折断握向胸前的刀柄。 寓言守护者对自杀这件事,很有执念。 程实看着长街之上满地尸体,发现了新的商机。 “你别说,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卖匕首肯定很赚钱,根本不缺客户。” “” 两位队友微微错愕,没跟上程实的脑回路。 可随即他们就为程实终于不再铁青的脸色而感到欣慰。 这位【腐朽】的牧师似乎正义感过于强烈了,自从看到不断有人死去,他的脸色就再没好过。 可她们不知道程实脸色差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死人 其实也是因为死人。 这么查了一夜,程实欠下的祭品已经来到了两位数,天知道这批祭品他该如何偿还。 如果延迟几天还的话,那位“慷慨”的大人,不会跟我算利息? 害pia。 “好了,天也要亮了,今晚应该是没有其他波折了,可以暂时休息下。” 李博菈略显疲惫的面容上挂起一丝微笑,看起来,今晚的风也累了。 秦朝歌非常赞同,她疯狂点头: “下班收工!怎么说,回旅店?” 程实翻了个白眼,友好的提醒道: “这位女士,你别忘了,我们还是囚犯,要回也是回地牢。” “?”秦朝歌脸一黑,反驳道,“老娘凭本事越的狱,凭什么让我回去?” “” 程实无奈摇头,又皱皱眉头道:“这一夜走来,检查了那么多尸体,我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的,可具体是哪里怪,又说不出。” 李博菈疲惫的笑笑: “有人在夜里演绎寓言,这还不够怪吗? 可寓言是假的,总会被人发现,就像是谎言,也总有被戳破的那天。”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程实的脸色就变得有点怪。 李博菈自顾自说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在明晚去” 可去哪儿还没说完,她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游侠的笑容突然凝固,表情也变的犹豫不定。 程实一看就猜到又发生了新的意外,他立刻一发极致的精神恢复术打在三人身上,轻皱眉头问道: “有人联系了你,胡璇,还是季然?” 李博菈没想到程实这都能猜到,她惊讶的点点头,而后沉声说道: “是胡璇,她请我帮个忙。” 听到这个名字,秦朝歌脸色更黑了,程实意外的挑挑眉。 “那个孩子?” 程实说的是游侠和胡璇的沟通手段,她肯定的点点头,而后脸色古怪的看向了程实。 程实一愣,突然觉得事情要坏。 干嘛,不会跟我有关? “她,让我帮忙找到,你,程实。” “?” “找我?” 程实懵了,他第一时间心里想的是: 难道这位生命贤者非要把所有人的孩子都怀一遍才算罢休吗? 看李博菈的表情也能看出,这个帮大概就是孩子,因为程实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兴奋和期待。 看戏的兴奋,吃瓜的期待。 这下轮到秦朝歌乐了,她用手肘拐着程实的后背,揶揄道: “机会来了,演练演练?” 呵呵,被人怀了孩子的若智没资格说话。 尽管猜到了一些,可程实还是装作懵懂的问道: “帮什么忙?” 李博菈的嘴角明显勾的越来越翘,她盯着程实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她,要生了,找你去帮忙,接生。” “?” 听到这个要求,秦朝歌懵了。 但程实笑了。 笑的无比灿烂! 接生? 这我熟啊! 就跟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懂接生! 他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容突然就朝着变态的方向一去不止,看的两个女玩家心里发毛。 秦朝歌打了个冷颤,看出了程实的跃跃欲试,她的脸色皱成一团,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还会接生?” “咳咳略懂。” “那我该回她,去,还是不去?” “去! 正好去看看这位生命贤者,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如果能排除她,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李博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跟胡璇完成了交流。 而后她看向程实的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程实也在看她,他笑着问了一句: “游侠,到了那边,我们还会是队友吗?” 李博菈笑笑,模棱两可的说道: “我们不一直是队友吗?” 第111章 你这种接生我可没见过...... 胡璇人在小镇南方的一间民房里,而这个区域,三人小队在调查时明明还曾路过过。 其实当他们循着夜鸦踪迹来到小镇南方时,程实就有意无意的在注意四周,看看是不是有希望能碰到胡璇,但他失败了,没找到任何踪迹。 可见胡璇也有隐蔽自身的能力,而且很强。 李博菈与胡璇的交流不断,一直知道她在哪,但却从未跟程实和秦朝歌说起,这说明她跟胡璇也有类似三人小队这样的合作“协议”。 所以程实才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怕这个脆弱的小团体再次崩裂为两份,而那时,一位牧师和一位歌者,不论在哪种对抗中,或许都会沦为下风。 不过这一切,要见到胡璇后才能下定论。 李博菈带路走的很快,不多久后,他们就在胡璇的藏身之地见到了这位妩媚动人的生命贤者。 可当程实三人再次与她面对面的时候,三个人的脸上除了震惊,再写不下任何其他情绪。 “你”李博菈不敢置信。 “你”秦朝歌满脸厌弃。 “你是胡璇?”程实目瞪口呆。 “感谢你能来,程实。” 胡璇依然优雅,但她此时的姿态让她的优雅有些扭曲,笑容也很勉强。 她一脸惨白的看着程实,脸上全是期待和欣慰。 “我能感觉到,她要降生了,但有股力量,阻止了她的降生,所以我需要帮助。” “我我该怎么帮你?” 程实突然怂了,说话的语气跟来之前完全不同。 原来身上那份自信且熟稔的底气,不知怎地,漏气了。 “博菈说你会接生,既然你会,为何还要问我。 不要质疑你自己,拿出你的工具,剖开我的肚子,她,就能出来。” 程实浑身一个激灵,抬头仰望着面前的肚皮,用力的咽了口唾沫。 “咱就是说我的手术刀,可能没有这么长啊” 此时随着程实的视线方向看去,就能看到在这间层高有3、4米的民房里,一个巨大到骇人的、真正鼓胀如山的肚皮,塞满了整个空间。 而胡璇,宛如这人皮皮球上的挂件,耷拉在一侧,脚尖点地,如同天鹅踮脚般侧过半个身子,正笑容凄美的看着程实。 比起她本人,她的肚子此刻更像是本体。 一个庞大的,骇人听闻的,球状生命。 不是 你等等,让我冷静一下。 “” 姐姐,你这是怀了多少个孩子? 我这一刀下去,不会出来一个连的兵力群殴我? 你可是生命贤者啊!! 都没有贤者时间的吗? 就算你跟人摸手,从早上一直摸到晚上,都不能把自己的肚子搞成这么大? 啊? 我是不是眼花了? 坏了! 一晚上没被血月污染,到你这被肚皮月亮给污染了。 小脑给我煮沸了。 “无需担心我,只需一点点治愈的力量,我便能抗住痛苦,迎接她的降生。 放心施为程实,当然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接受。” 这话一说完,秦朝歌嗤笑一声,扭头就走。 她已经十分确定这位癫狂的自然教派法师不是凶手了。 但她依然接受不了胡璇的意图。 “任意的扭曲生命,肆意的糟践身体”在秦朝歌看来,都是脱离了人类理解范畴的疯狂。 她拒绝这种疯狂,也鄙夷拥抱这疯狂的玩家。 谁说自然教派内敛? 他们只内敛在不伤害他人,但在伤害自己上,或许他们正不遗余力。 李博菈也没想到胡璇变成了这般模样,当今天白天她们相遇时,她明明还是个肚子略有些明显的优雅美人。 “你唉,我出去呆会。”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现场只剩下程实,和胡璇。 胡璇看着一动不动的程实,皱了皱眉头,心中还在酝酿如何再“安慰”一下程实。 可没想到等到两人走后,脸色苍白的程实瞬间恢复了血色,不仅如此,一抹诡异的笑容也挂起在他的嘴角。 那表情,宛如发现了宝藏艺术品的收藏家。 “你” 这下轮到胡璇发懵了,她似乎有点没跟上程实的情绪。 程实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笑的太变态,他径直从随身空间内抽出一条接生宫锯,走到硕大的肚皮跟前仔仔细细的比划着,似乎在找开口的方向。 胡璇看到这里,开心的笑了。 医生愿意干活,就是最好的消息。 “事先声明,我确实没接生过这么大个的,如果出了差错,跟医生无关。” “嗯,与你无关。” “还有,我看你三番两次往屋外看,你这肚皮里的货怕是不能等到天亮才卸? 既然时间这么紧迫,就没时间给你定制一个新工具了,这个工具是个二手货,你不会介意?” “嗯,我不介意。” “好,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我来接生? 我虽然是个牧师,但治疗术对你这种情况而言,怕是不太有用 要论剖开肚子的话,猎人远比我效率要高的多。 说说美贤者,为什么找我?” “可以,但是时间够吗?如你所言,等到祂升起的时候,她就无法降生了。” “够!” 程实往外看了一眼,血月尚有一轮残影,而太阳,更是只冒出了丝丝光芒,看起来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会天明。 半个小时,能从怀孕讲到孩子上大学了。 “这算是你的诊金?” “不不不,定金。”程实摆摆手道。 胡璇笑了,脸色一如既往的惨,她点头应道: “好,先付定金。” 要讲清楚为什么找程实,就要先讲清楚胡璇是如何变成这个模样的。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不用脑子细想的话,几乎没什么新鲜东西。 (理智暂存点) 在众人离开了旅店纷纷开始收集情报的时候,胡璇仍没有离开。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跟长得不错的帅哥助理闲聊,以期了解这座小镇的风貌。 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分享出了自己对生命的感悟,并以此“感化”了助理,让他说出了小镇最为神秘的赐予仪式。 随后她心甘情愿的举行了赐予仪式,成功让她的助理,怀上了她的孩子。 而后她又用自己的方法,怀上了助理的孩子。 当两个人的肚子都鼓起的时候,胡璇默默感受着房间中绽放的【生命】气息,开始对比【永恒之日】和【诞育】的不同。 可研究了一会儿之后,她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那就是这两位的权柄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或者说,【永恒之日】就是【诞育】,只不过祂是一位不那么完整的【诞育】。 这个发现让胡璇兴奋起来。 她离开了旅店,开始漫游小镇,每遇到一个小镇的居民,都会跟他或者跟她,交换一个孩子。 中途还碰到了程实和秦朝歌。 直到她的肚子鼓胀到必须需要人帮忙扶着才能行动的时候,她又遇到了【时间】的游侠。 两个人交换了信息,达成了协议,而后又各自分开。 入夜之后,胡璇发现有人盯上了她,可那时的她一身的精神力都被已经很大的肚子牵扯住,根本没有力量对抗来人。 于是她选择了逃跑。 虽然行动不便,但别忘了,球是可以滚的。 于是,游侠的风告诉游侠: 生命贤者在狂奔。 举止虽不体面,但赢在有效。 胡璇凭借着一身天赋摆脱了身后的人,并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民居,隐匿下来。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她不断感受着自己肚子里的【诞育】气息,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于是她开始解析“远暮镇赐予仪式”的意义,并拿自己的身体尝试实验。 她不断的举行赐予仪式,赐予人是她,被赐予人也是她。 每次赐予一次,【永恒之日】的气息便会厚重一分,而【诞育】的神力也会被其引动,变的活跃。 在这种不断“被注视”的迭代下,她的肚子很快便膨胀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以至于她不得不从外院移动到房内,用房顶遮盖住自己被拉扯的硕大的肚皮。 如果这时有其他玩家在场,就会发现,有些奇妙的设计或许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美观。 就如同胡璇身上的裙子,哪怕被撑到细薄如纸纤维紧绷,仍然没有撕裂开来。 完美的包裹住了她的曲线。 随着实验的深入,她身体内两股“【诞育】”的气息,也开始渐渐交融。 愈加凝实的气息甚至让她在某个瞬间,感受到了祂的注视。 而这时,胡璇也意识到,肚子里的她,要降生了。 第112章 胡璇,诞下了,...... (周末大杯,祝大家周末愉快!) 程实懵逼的听完一切后,思索片刻,一开口就切中问题关键。 “所以,你在祂的仪式里,找到了窃取那位【永恒之日】权柄的漏洞,并把祂的权柄与自身【诞育】神力相融…… 然后企图用【诞育】的方式,将这些权柄‘遗传’给你肚子里的新生儿?” 胡璇没想到程实这么快就看透了她的意图,但她既不惊讶也不恐慌,只是笑着点头。 这是一个非常稀有的天赋,哪怕在【诞育】的信徒中,也鲜为人知。 欺弱子嗣,ss级【诞育】信仰天赋。 在多胞的孕育中,总会出现一个天赋最高的新生儿,它将掠夺其他新生儿的养料,吞噬他们的天赋,并以此为基融会贯通,继承“父母”所有的能力。 但其实对“父亲”能力的继承,更像是增加了新生儿对其信仰和天赋的感悟,并不是真正的继承能力,可以看作是提高了体质强度。 而“母亲”则不然,新生儿一定会继承母亲的信仰和天赋。 所以这个ss级天赋在之前,大多都是用来改善新生儿的体质。 可胡璇做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实验,她把“父亲”的天赋跟自己的天赋融合了,让【永恒之日】和自己体内的【诞育】之力,密不可分。 这样一来,或许在新生儿诞下的时候,它或许就能“窃取”到一部分“父亲”的能力! 对,是窃取,而不是继承! 因为权柄无法继承! “如此一来,你便知晓我为何不能在祂升起的时候诞下她,因为那时,祂对自我权柄的拉扯,会让我肚中的她死去。 而在夜里,这轮血月反而可以为我变相的抵挡祂一二。” 程实目光一凝,盯着胡璇说道: “【戮血之月】就是【污堕】是吗,一个如同【永恒之日】一样的,并不完整的【污堕】。” “是祂。” 听到这里,程实基本猜到胡璇为何找到他了。 作为【诞育】的信徒,他们对于【污堕】的气息太过敏感,尤其胡璇还是一位2400之上的高手,她或许早就发现了自己指间的秘密。 那枚隐隐散发着乐乐尔气息的戒指。 程实也没掩饰,他举起手,看着自己手里的戒指,再次问道: “你觉得,它会有用?” “会! 虽然我只能感受到一丝丝【污堕】的气味,但只要是带着祂的意志,就会有用。 我窃取了【永恒之日】的权柄,肚子里的她便带有【诞育】的意志,当外界的【污堕】之力刺激她时,她会奋力反抗。 而这,也能加速她的降生。” “可这,不止是【污堕】。” “其他【神性】,同样有效,但祂的【神性】,最佳。” 胡璇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实,有些迫不及待了。 因为程实口中的“不止”,让她看到了希望! “懂了,所以你利用【戮血之月】压制偷来的【永恒之日】权柄,然后又选在日月交替,祂们的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找一个最强的外界刺激,来迎接新生儿的降生。 怪不得一整夜你都不曾向李博菈呼救。 原来你也在等啊 而且,就是这一刻!” 程实猛地转头看向室外,此时,血月消融,红日将生。 世界同时失去了光和暗,陷入了短暂的混沌之中。 胡璇笑了。 她张开双手,拥抱伟力。 “感孕生命,衍育自然! 就是现在,动手程实。 让我们一起见证,她的诞生!” 等等! 姐姐,你这么疯,显得我有些呆啊。 程实的脸上突然露出坏笑,他不仅没动,更是突兀的出声破坏了这神圣又虔诚的仪式感。 “咳咳,等下,那个,尾款是什么?” “???” 胡璇的虔诚突然被打断,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 她蕴起薄怒看向程实,片刻后又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她降生后,自然会带你们找到答案。” 她说的答案肯定是试炼通关的答案。 程实很满意这个价格。 既然价格能让医生满意,医生自然也要让患者满意。 于是这下,轮到程实发癫了。 他高举着双手,拥抱虚无,赞美【诞育】。 “感孕生命,衍育自然! 在触摸神伟之前,疯狂是唯一的阶梯。 而如今,有人摸爬滚打,终于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是天才,还是疯子? 答案就在这里! 让我们一起 见证 她的诞生! ” 在如此虔诚的瞬间,在【生命】涌动的时刻,程实应声而动。 只见一道锈光贴着巨大的肚皮划过,将不堪重负的黑丝纱裙切碎,而后一只喷涌着狂暴雷霆的手掌便拍在了胡璇那柔软又坚硬的肚皮上。 感谢小镇居民的充能,此时骨仆乐乐尔之戒的电量满格。 咆哮的电浆瞬间沿着肚皮蔓延开来,如蛛纹般扩散出去,眨眼功夫便将胡璇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咳——哇——” 胡璇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血沫飞溅于肚皮之上,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细薄的肌皮直接崩开。 “轰——”的一声,房子炸了。 灰烟四起,尘土飞扬。 一股充满生机的【诞育】之力随之轰然爆开,离得最近的程实只呼吸了一口,便抑制不住体内繁衍的本能,憋的面红耳赤。 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欲望,跪倒在地,睁着赤红的双眼,看向面前的废墟。 在满地的残垣断壁中,无数碎肉罗布,鲜血滚淌。 而在这成股血流的尽头,那萎缩的皮蜕之下,一具完美无瑕的胴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魅惑,只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深陷对她的觊觎之中,无可自拔。 艹,不该好奇看那一眼的! 她太迷人了! 程实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生出了意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躁动的、不由自主的朝着新生儿走去。 直到他挣扎扭曲的爬行到新生儿的面前,看着那具完美的躯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眼前,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奋力嘶吼道: “够了!胡璇! 你不要太过分了!” 胡璇面露微笑,颔首致意。 但此胡璇,非彼胡璇。 她是刚刚降生的新生儿,是窃取了【永恒之日】权柄的小偷,是崭新的生命贤者。 所以事实是 胡璇,诞下了,胡璇。 只见她一指点在虚空,下一秒,空气中所有有关“繁衍”的妄想尽皆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 程实精神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累瘫了似的抽动着身体,不满的骂了一声: “艹!” 胡璇笑了,她低头看向程实,伸出了如玉般晶莹的手。 “如果你想,来。” “” 我他妈谢谢你! 程实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四肢着地疯狂后退,这一刻宛如如矢烈马,达到了乌伦牧民追猎歌都没达到的速度。 “我把你当患者,你居然想睡我? 医患关系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臭的!” 胡璇毫不意外程实会拒绝,她也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大概已经疯了。 但只有她自己懂得,自己没疯。 不仅没疯,还在这场试炼里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她的新生,窃取到了一丝残缺【诞育】的权柄,融合了一点祂的【神性】,半只脚已踏破了单纯人类的界限,打破了那道桎梏,走向了真正的登神之路。 此时的她,远比程实他们看到的要强。 如果非要用一个等级去衡量她的实力,那么现在的她,大概相当于半个具有独立意识的从神遗器! 虽然强度远远达不到sss,但位格,已经接近一小半了! 因为她“融合”的是【诞育】的【神性】,是被拆碎的拼图,而不是散落的碎片! 反观程实体内,虽然也有【繁荣】的【神性】,但那只是封藏。 两字之差,便是云泥之别。 “程实 你不该拒绝我。 此时的我,完全可以以【诞育】之力反哺于你,改造你的躯体,洗涤你的灵魂。 虽不能让你如我一样,打开那扇门。 但是,足以让你在游戏未曾改变之前,活下去!” 胡旋言辞恳切,面露真诚。 “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告诉你: 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没有一丝瑕疵,就如同你看到的。 这是 新生的纯粹!” 胡璇优雅的展示着完美的自己,而后再次伸出手,朝着程实呼唤。 “来。” “” 程实听得出来,胡璇是真心的。 但程实无意。 他无意拥抱【诞育】的疯狂,也无意亵渎这纯粹的新生。 无论如何,我是【虚无】的行者,没必要过多的去感受【生命】。 更何况还是以如此疯狂的方式。 程实摇头自嘲道:“算了,我没这福气。” 胡璇笑了,如百花同绽。 但这笑容里多少带着一些遗憾。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再跟欲望没有一丝关系,有的只是无瑕的纯净,和灿烂的生命之息。 “不,是我没有福气。” 她优雅转身,走向废墟,看似柔弱的手臂伸出,轻而易举的将无数碎石断木抬起。 不多久后,被压在废墟之下的胡璇出现在眼前。 另一个胡璇。 她已经死了。 在新生诞生的那一刻,过去就已经消亡。 可胡璇并未感伤。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残破的皮蜕,看着阖眼的母亲,看着已逝的自己 屈膝下蹲,握住了她的手。 “愿前路通顺,愿美梦成真,愿你我登神,放轻松,我,在看着你。” 做完这一切,她的肚子再次隆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程实怔怔的看着胡璇,只觉得自己脊背冷颤,头皮发麻。 “” 这个女人准备再次孕育自己,再次经历诞生,再次脱下皮肉,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蜕变中 逐渐登神! “疯子!”秦朝歌不知何时出现在程实身后,她看着浑身赤裸的胡璇面色阴沉。 胡璇转过身来,朝着众人鞠躬。 “等我半天。 今晚,我便能带你们去寻找答案。 相信我,我已经找到了,祂的位置。” 第113章 酒吧再遇 天亮了。 但今天的太阳,似乎没有以往那么明亮,那么光芒万丈。 胡璇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身体状态,而程实也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她的身上。 所以,该调查的时候还是要调查。 如果能在今夜之前找到所谓的答案与胡璇的方法交相印证,到了那时,才能真正的松上一口气。 于是他和其他两位队友离开了。 临走前,程实偷偷问胡璇: “你和游侠到底达成了什么合作?” 胡璇温柔的笑笑,并未隐瞒。 “我将整个诞育过程中的所有感悟注入了她的‘时间之晷’中,她可以不断研究,反复观看,然后以此为基调和手段,找到对【时间】新的理解。” 程实懂了。 怪不得李博菈总是倾向于接纳胡璇,原来不止是因为她跟季然对立,更因为她从胡璇那里拿到了足够的许诺。 第一手实验数据! 这可是好东西! 这是一位2400分的玩家以自己性命为素材,进行“容纳神性实验”所得出的“成功”结论。 这东西放在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是无价的宝藏! 甚至可以说,是当下所有“苏益达”们和“胡璇”们,拼了命也要追求的东西! “你还挺大方的” “合作,便是有予有得。” 程实听了这话,心里满是感慨。 自然教派到底跟理质协会还是有所区别,至少在对待他人的态度上,自然教派更讨人喜欢一些。 他们压榨自己,却不侵犯别人。 胡璇笑笑,伸出手道: “我们,也可以合作。” “” 程实脸色一滞,扭头就走。 长得漂亮就能耍流氓? 呸! 不要脸! 我看你就是馋我身子。 “晚上见!” 她看着程实的背影没有挽留,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如果后悔了,随时回来。” 话音刚落,程实再次如矢烈马,瞬间没影。 胡璇摇头失笑,她又对剩下的两人真诚的说道: “你们也是。” “he——tui。” 秦朝歌冷笑离开。 倒是李博菈没急着走,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胡璇问了一句: “你,还是你吗?” 胡璇微笑颔首: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是。 我始终是我,不曾变过。” 李博菈苦笑一声,自嘲道: “到底是没上2400,我的悟性还是差了点,走了。” 见众人离开后,胡璇抬头看向了天空的【永恒之日】。 她缓缓伸出手,让阳光穿过指缝,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光影在洁白的脸上绘下斑驳,而她的目光也变得愈发迷离。 “愿遗落尽返,愿贼赃可还,愿你我团圆,放轻松,我,来找你了。” 在这温柔的呢喃声中…… 太阳再次黯淡。 肚皮再次鼓起。 今天的远暮镇依然热闹,街上人流如织。 仿佛昨晚死去的并不是他们的朋友、邻居或者同伴,而只是一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明明有些尸体才被戍卫队拉走,不少士兵还在冲洗血迹,可无论是旅人还是居民,似乎都不在乎这些。 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走上前去与小镇居民搭话。 “远暮镇经常死人吗?” 正在卖菜的大妈抬头一看,见是一位旅人,笑着答道: “总有不信仰祂的人想要挑战祂的权威,但人就是人,神就是神。 祂只是漏下一丝怒火,而对我等,则是一场毁灭。 这位旅人,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能谨记这一点,在血月高升的夜里,不要出门。” “很好的建议,我们会遵守的,另外我想问下,小镇对越狱的囚犯会进行怎样的处罚呢?” 程实和秦朝歌还是戴罪之身,他们大概是昨晚越狱之后少数活下来的几个人之一。 此时出门,为了避免麻烦,他们还乔装了一下,以免碰到卫队的时候再被抓回牢里。 可没想到大妈的一句话,让两个人直接傻眼了。 “你是说那些昨晚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罪人吗? 赞美【永恒之日】,今天一早,大祭司已经颁布了特政令,赦免了所有旅人的罪过。 只要他们不再违法乱纪,便能继续享受在这里的旅程。” “?” 程实懵了。 他没想到昨晚的越狱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被奖励了。 这什么展开? 抖镇? 一旁的李博菈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她压低声音,对着其他两人说道: “这事儿透着诡异,我先去查查看。” 说完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程实也是满脸疑惑,他带着秦朝歌一路直走,来到了小镇最热闹的酒里。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战场?”秦朝歌看着酒的招牌,口水有下流的趋势。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越多,走,你请我喝酒。” “你泡妹的时候连酒钱都不出?” “我只泡茶不泡妹,谢谢。” “泡茶?你不会是喜欢绿茶?” “怎么不是呢?” “” 远暮酒,小镇最大的酒。 程实坐在台上随便点了几杯酒后,一双眼睛便开始四处打量,似乎在找什么人。 秦朝歌是靠不住的,这姐们儿见了酒跟发春一样,一进门就去别桌跟人拼酒去了。 每个【战争】的信徒都会有自己的发泄方式,不然暴躁和怒火堆积在心里,容易憋出问题。 她既然对胡旋那套深恶痛绝,那就说明她喜欢干点别的。 果不其然,这个别的指的就是酒。 程实没管她,自顾自的寻找着,不多时就找到了目标。 那个在地牢里分享见闻的资深狱友。 他果然没死,或者说他肯定不会死,因为他早已理解了远暮镇的运转机制,只要遵守建议,就不会出问题。 程实干了杯里的酒,准备去找他聊聊。 可刚起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个美女,柔弱的美女。 “?” 程实诧异的眨眨眼,似乎在想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 还没来得及问,这位美女就先开口了。 “别赶我走,求你。” 她一开口就是哭腔,整的程实一脸懵逼。 “大祭司颁布了特政令,所有观光助理都必须在今天孕育一个孩子,我 我知道您不喜欢莎曼,但是能不能请求您” “哈?” 程实皱皱眉头,打断了莎曼的话: “你是说,每个观光助理,都必须在今天,怀上一个孩子?” “嗯。” 莎曼站在程实身前,紧张不已,她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脸上带着局促不安的微红,仿佛一个在等待着宣判的罪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刚刚在外面,我我看到您走了进来” “你知道我想换掉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我我” “你家在哪?” “在啊?”莎曼一时间不知所措。 程实玩味的笑笑。 “不是要生孩子吗,这里不方便,走,带路。” 莎曼的脸瞬间变的通红,她的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的喜悦,边哭边点头,带着程实离开酒,朝自己家走去。 那边的秦朝歌刚喝了个爽,一转头,发现程实人没了。 第114章 莎曼 莎曼的家离酒不远,怪不得她能在酒之外看到自己的身影。 程实跟着她走了没一会儿,就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见到了一座小小的院子。 “远暮镇的居民不需要为住所烦恼,行政局会召集镇上的工匠,为怀孕的观光助理建造新居。 莎曼还没还没有资格,这间房子是我母亲的。” 程实随着莎曼走进院中,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间还算整洁的小院,随口问道: “你母亲呢?” “她犯了渎神之罪已经死了。” 程实有些诧异,他不仅没觉得抱歉,反而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据我所知,渎神者的家人一般也是渎神者,惩罚到来时全家都会死,为什么你还活着?” “莎曼不是渎神者!” 这位柔弱的姑娘难得硬气了一回,她略有些生气的看着程实,似乎想要再反驳一句。 可这种硬气没持续多久,鸵鸟就又藏起了她的头。 只见她脸色再次变得煞白,跑过来抓住了程实的手,急道: “别走求你。” 程实一动没动,等她解释。 莎曼脸色纠结好久,最终才低头说道: “母亲有一天出门,跟好友夜聚,然后就遇到了神罚。 那时莎曼还小,一个人在家里等了一夜,最后等到的不是她,而是戍卫队的士兵。 他们告诉我母亲因为渎神被惩罚了,以后这间房子就属于我,直到我成为母亲之后,也不会再为我建造新居。” 程实听到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下对上了。 按照昨夜的观察,夜鸦落脚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如果莎曼说的是真的,倒也合理。 她母亲因为一次朋友小聚,碰到了那位凶手,而后,死在了别人家里。 年幼的莎曼逃过一劫。 “松手,我不会走的。” 程实挣开了莎曼的手,在院中四处打量起来。 院子不大,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在房间门口处有个鸟笼,看样子莎曼还养了几只小宠物。 “你养鸟?”程实摸了摸鸟笼,笑着问道。 “不,莎曼没有 这是给太阳斑罗雀准备的食物,它们是远暮镇最常见的鸟,经常会落在人家里。 在这里放些食物,可以把它们引过来,这样可以让院子里热闹一些。” 鸟食吸引什么麻雀? 程实笑笑,似乎看到了莎曼坐在院中跟小鸟嬉戏的场景。 孤独的小女孩以鸟为伴慢慢长大,倒也是个温馨的好故事。 当他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之后,终于踏进了莎曼的房间。 莎曼红着脸跟在后面,随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说,我该怎么做?” 程实站在客厅里,一边打量房间摆设,一边问道。 “您您” 莎曼紧张的要死,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裙摆,不知所措。 看两人的样子和拘谨程度,这里反倒像是程实的家。 “看来你也没什么经验,那我来。” 话音刚落程实突然转身,一个箭步冲到莎曼身前,二话没说就直接扯碎了莎曼的裙子。 莎曼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抱臂后退。 借着门缝中的微亮,程实犀利的目光细致扫视过她的身体。 直到确认她身上除了内衣外并没有藏着什么其他东西的时候,他再进一步,直接将莎曼顶在了门后。 莎曼因为紧张不停的颤抖着,她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大脑一片空白。 程实粗暴的环住她的腰,用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轻轻抵住了莎曼的脊椎。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语气也变得冰冷,上一秒的热情似火在这一秒尽皆化为凛冽冰寒。 “说,你到底是谁?” 莎曼没回答。 或者说她没听到。 这位脸红无措的小姑娘不知沉浸在了何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以至于根本没听到程实的问题。 程实皱了皱眉,提高了声调。 “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 这回莎曼听到了,她猛地一愣,茫然的看向程实,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风趣又幽默,冷酷又狂野的地表绅士,环抱着自己,在问什么? 自己是谁? 我不是莎曼吗? 她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以至于连刚才的紧张都被冲淡了。 看着程实阴沉的眼神,她的心再次由喜悦变成了惊惶。 她看出来了,他并不喜欢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像是飘在空中的泡沫,戳一下就碎掉了。 莎曼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闪过委屈和失落,而后变得泫然欲泣。 程实见莎曼如此反应,眉头紧蹙。 不像演的。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 他开始回想之前在自己房间内的那一幕。 当时两人小臂交叠彼此紧握,程实就已经感知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异常。 倒不是因为她的反应有何不对,而是因为程实会把脉。 他并非医生,可望闻问切都略懂。 当时的莎曼脸红羞涩,紧张到额头几乎都要出汗了,可心跳却是纹丝不动的平稳。 从那一刻起,程实就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 就如此时此刻,在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她的心跳依然平稳。 可她眼里的茫然和失落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程实根本没法再怀疑这个姑娘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演员吗? 这一刻,程实甚至愿意相信心跳如一是这个幼年失母的小姑娘独有的身体天赋。 但他还是给这个想法,加了一道保险。 “你对我,没有任何恶意,是吗?” 莎曼脸色苍白,她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倔强的偏过了头去。 心跳依然没变。 好,很好,既然这样那就不浪费时间了。 程实一记手刀利落的将几欲垂泪的莎曼砍昏过去,然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大包灰色的粉末,一股脑的灌进了她的鼻腔。 怪梦药粉。 只需一点点,就能让一个成年男子瞬间陷入光怪陆离的噩梦中再难醒来,直到药效结束。 程实喂给莎曼的分量,足够药倒十个壮汉三天。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这位天生心跳平稳的姑娘老老实实的睡到他通关了。 至于这药粉怎么来的 别问,问就是捡的。 程实随手将莎曼捞起,扔在床上,而后细致的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再三确认毫无发现后才摇着头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见秦朝歌似笑非笑的站在院门外,啧啧有声的讥讽着他。 “怎么,下不了手啊? 既然有所怀疑,就要防患于未然,杀了一了百了。” 说着,她还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程实呵呵一声,心道你一个守序的【战争】信徒跟我玩这套? “你来?” 秦朝歌撇撇嘴:“我又不怀疑人家。” 程实“哦”了一声。 “那行,我来。” 说完,一记背身甩手将手中的手术刀甩向了房内。 两人只听到一声刀尖入肉的闷响,房中便重回寂静。 “你!?” 秦朝歌没想到程实真的动手了,她怒瞪了程实一眼,上前一步抓起了程实的衣领。 程实反抓住秦朝歌的手,笑道: “怎么,不是你建议我杀的?” “我” “咦——你不会喜欢女人?” “我喜欢你妈!” 秦朝歌一把将程实丢出院外,冷着脸进了屋。 她要去看看,程实是不是真的下了死手,是不是真的视她人生命于无物。 程实当然没下死手,那柄手术刀精准的插在了莎曼的右肩,伤势并不严重。 他只是因为没找到想要的结果而有些烦躁,就顺手拆穿下守序歌者的假面。 明明是个好人,装什么坏种。 程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着院里喊道: “想当我后爸啊?可惜了,生的晚了点。” “程!实!” “叫个屁,我走了,拜拜。” 程实挥挥手,离开了院子。 第115章 原来远暮镇是这个远暮? 程实再次回到酒,终于跟那位资深狱友搭上了话。 在聊了几句之后,他心里的疑惑比之前更重了。 这位狱友在被赦免之后,事务局为他重新安排了一位观光助理,而且两人已经举行了仪式。 他又给远暮镇留下了一个孩子。 昨天明明还会因为恶意赐予而关押入狱,怎么今天被赦免不说,还能再次赐予了? 所谓的特政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急着生孩子? 难道是因为死去的渎神者过多,小镇在有规划的补充人口? 听上去有点合理,但这个规划,未免有些急躁了。 朝令夕改这种东西,不会惹得民怨沸腾吗? 正在程实思路不畅的时候,游侠回来了。 她带回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你猜我去了哪儿?” 程实看着风尘仆仆的李博菈,边猜边说道: “特政令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你既然知道了远暮镇重置了旅人们的赐予权利,那一定会想到他们是否在补充人口,所以,你去调查了小镇的人口?” 李博菈手里的酒都没喝完就放下了杯子,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真不是猎人?” 程实掐了一发普通提神术,打在了李博菈的身上,为她扫去了疲惫。 “天就要黑了,再不分享你的发现,我就要去给胡璇喊加油了。” “ 你猜的不错,我去了远暮镇的行政局,想要调查小镇的人口数据,但很可惜,我没有找到。 可等我返回旅人事务局时,却在他们的档案室里发现了小镇人口统计,而跟这份统计数据一起放着的,还有一份旅人数量统计。 你再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小镇人口没变过?”程实随便猜了一嘴。 可他没想到就这一下,李博菈的脸直接黑了下去。 “你翻看过?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说? 程实,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 啊? 真是啊? 程实挠挠头,不知道该咋解释了。 我真就随便一猜。 看着程实尴尬的表情,李博菈心里有数了,他应该就是蒙对的。 但这种干了一天活儿,结果被同事胡乱一嘴押中结果的感觉,真的不爽。 她黑着脸点头道: “是,也不是。 小镇的人口一直维持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只不过总体偏差被控制的很好,上下波动的人数不会超过100。 要知道这种恐怖的精妙人口控制,对于一个拥有几万人的普通小镇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天会有人死去,又有哪天会有人降生。” 她还没说完,程实就立刻面色严肃的接话道: “但远暮镇不同,他们的生育只能依靠旅人,所以只要控制旅人的数量,生育的数量完全可控。 我想你拿到的那份旅人数据,应该波动也不会很大?” 见李博菈郑重点头,程实又继续道: “而他们的死亡,呵,大概是所谓的‘渎神者的惩罚’?” “全中! 还记得永恒教堂里的尸体吗,有大有小,唯独没有老人。 起初我并没有发现问题,可在看到这份人口数据后,我去调查了很多家庭,然后我就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那就是,远暮镇里,几乎没有老人!” 程实瞳孔一缩,终于醒悟自己一直觉得这个小镇如此奇怪的原因是什么了。 确实,这两天碰到的小镇居民中根本没有老年人。 年纪最大的,也是一些风韵犹存的大姐和雌风依旧的老哥。 至于原因 自然是因为即将变老的居民,一律都死在了所谓的“神罚”之下,再无机会走入暮年。 所以什么“夜鸦唱响哀歌”全是谎言,凶手根本就不是追随着夜鸦在杀人,他早已挑好了目标,而夜鸦就是他的指路牌! 他能驯兽? “他在控制小镇人口,也在控制小镇人口的生命质量,为什么?”程实纳闷道。 “为什么? 或许不用想了,胡璇应该能为我们找到答案。” 两人的视线越过窗户向外看去,发现天边那一轮黯淡的残阳,已经悄然落幕。 “该走了,歌者呢?” 游侠话音刚落,秦朝歌的身影出现在酒门口。 她看向程实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好,程实能屈能伸,赔了个笑脸。 “一时手痒,没寻思你真喜欢姑娘。” “滚!” “得得得,我滚了我滚了。” 当程实再次站到胡璇面前的时候,他发现她又变了。 气质变的更加出尘,人也变得更美。 那一双幽邃的眸子只需让人看上一眼,便会萌发出无尽的冲动,想要把她压在身下。 咦—— 繁衍的力量真可怕。 程实目光一凝,猜到了什么。 “话说,我跟你妈妈认识,还帮你奶奶接生过,如此算下来,你该叫我叔叔,还是叫我爷爷?” 胡璇莞尔一笑,柔声回道: “这取决于,在你我的相处中,你想扮演什么角色。 就我个人而言,对两个称呼都不抵触。” “” 你根本没法跟一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胡说八道。 这会让你有一种我还不够疯,根本配不上她的错觉。 就很难受。 于是程实果断转移了话题。 “这次怎么不跟你妈你的过去孕育一个新生了?” 胡璇摇摇头: “我已经遗传了她的全部,她再没有力量哺育我了。” “你的每一句话明明听起来都很正常,可我总觉得毛骨悚然的,咋回事儿呢?” 胡璇笑笑,没理会程实的打趣,对着所有人说道: “时间到了,我应诺,带你们去找答案。” 李博菈眉头一挑,说出了一个心中的猜测: “永恒教堂?” 胡璇笑着点头: “跟我来。” 说着,她高跃而起,一步一步踩着房顶,朝教堂飞掠而去。 程实看着自顾自飞走的胡璇,一脸黑线。 咋,会飞了不起? 他悄悄转头看向秦朝歌,却发现这位歌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首歌都不给,同样高跳而起,闪身追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李博菈。 李博菈没憋住笑,化作一阵狂风,吹卷着程实上了天。 “哟哟哟哟卧槽,大姐你慢点,草草草草要掉下去了!!啊——吹快点吹快点——” “” 被风卷着跑还是挺有意思的,但不建议经常玩。 会吐。 到站的时候,程实脸都白了。 胡璇带着众人绕过了正门来到后门某处,闭上眼开始感受周围的异样。 几分钟后,她笑着睁开眼,伸出手,朝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念念有词道: “感孕生命,衍育自然!” 一股自然之力弥漫开来,将所有人的身体包裹,没一会儿,众人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变化。 每个人的手臂上,都鼓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肉球。 “???” “不必惊慌,我只是用‘新生的力量’让你们带上了‘孕律’,只有这样,才能看清迷雾背后的真实。” 话音刚落,一张迷幻着五颜六色的虚空之门,缓缓的出现在了永恒教堂后门的墙上。 众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一时无言。 “这个门,通向哪里?” “未知。 但我知道,祂就在那里,等我。” 胡璇坚定的笑笑,一马当先迈了进去。 程实看着这一幕,脸色异常凝重。 这是一扇通向虚空的门! 他在其中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那也就代表这扇门背后藏着的正是试炼的答案: 命运的节点! 谁能想到,命运的节点会在虚空之中!? 以往的任何一场试炼,祂的答案都是现实中一个具体的人、物或者场景。 而这次,祂把答案放在了虚空!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胡璇这份‘新生的力量’,我们该如何找到这扇门?” 这个问题是程实问的,对象自然是李博菈和秦朝歌。 她们两位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峻。 且不说他们还没找到有关这张门信息和位置的任何线索,只是让门显现这一步,就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要知道把这张门激发出来的力量,明显是胡璇窃取了【永恒之日】权柄后融合出来的力量。 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之前玩家们有一步走错让胡璇错过了这股力量,那么他们就只能另想他法。 可问题是在经验论的错误导向下,他们有时间吗? 这场试炼可只给了三天。 李博菈想到了这一点,她神色复杂的感慨: “这就是命运。 看起来这次,命运偏向了我们。 至少应该庆幸,胡璇不是杀死队友的凶手,而我们,也成功走到了一起。” 说到凶手 对了,季然去哪了? 程实猛然看向李博菈,却见李博菈脸色一沉,摇了摇头。 “在开门之前,我的风告诉我,他还在旅店。 而现在,他 消失了。” 第116章 教堂外的激战 “消失了?” 程实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心里便咯噔一下。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 如果季然能够卡着时间节点让自己消失,那就说明,他一直有避开被风监视的方法! 而那也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早就不在旅店了! “不好!小心!” 程实高喊一声,立刻从袖中掉出一把手术刀捏在手上,同时一发治愈术打在了还未进门的三人身上。 而就在他喊出声的那一瞬间,一抹映着血月的银光从教堂楼顶呼啸而下,朝着李博菈当头砸去。 驯风游侠毫不怯惧,瞬间化作一阵狂风席卷而上,与铺天盖地的银光撞在一处。 “呼——” “轰——” 激流肆涌,空气炸鸣! 四溢的狂风将秦朝歌和程实直接掀飞出去,程实就势翻滚到草丛之中,屏气凝神,眉头紧蹙。 隐藏在阴影里的捕食者,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他的爪牙。 空中的两人一触即分,分落教堂两侧。 季然还是一副初见时的模样,鸡窝头加蓬松睡衣,只不过此时的他肩扛一柄巨剑,眼中战意炽热,气质跟混子再无一点相关。 反观李博菈 她受伤了。 只一个照面,今日勇士已经向外人展示了他的勇猛。 李博菈皱眉捂住自己的腰侧,脸色凝重至极。 “好一个以逸待劳!看来你今天,掷出了一个好点数!” “啊?”季然甩了下头发,不屑的笑笑,“这点输出不用骰子也可以做到,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掷一下好了。” 说着,季然居然当着李博菈和程实的面,将自己的命运之骰扔在了两人中间。 骰子落地翻滚,没几圈后,骰面朝上。 程实凝眼一看: 13点! 艹,要糟! 他立刻一发治疗术甩在了李博菈的身上,可随着治愈的圣光一同冲向李博菈的,还有一道更快的银光。 季然在骰子脱手的一瞬间便已开始蓄势,就在这骰面已定的一瞬间,他直接暴起而上。 手中的巨剑划出一道骇人至极的圆弧,由上而下,裹挟着扭曲命运的力量硬劈向了游侠的头顶。 李博菈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不躲不避,反而瞬间取出了一支由钟表指针弯曲而成的长弓,捻风搭弦,瞄向了季然 身后的某处。 是的,她没有瞄准季然,而是瞄准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 “呼——” “嗖——” 只见一支由疾风塑成的箭矢呼啸射出,擦过季然的脸颊,飞速激射向他的身后。 季然在看到这支箭矢射出的第一时间便硬生生的止势收剑,倒抡剑刃,发尽全力倒追而上。 在箭矢击中那个位置之前的一瞬间,堪堪将它击飞了出去。 而在这同时,李博菈已再次化作一阵狂风飞上了屋顶,朝着季然几秒钟前的位置,又来了一箭。 季然疲于应对,一时攻势见拙。 程实不断变动着自己的位置,一边偷摸给游侠奶血,一边心中感叹李博菈当真厉害。 这套放风筝的手法炉火纯青,压的战士死死的。 但这套打法也得益于游侠变态的移动能力和【时间】赐予猎人的独特天赋。 要记得,风从来不是【时间】的权柄,时间才是。 驯风游侠虽然可以任意变化为风,但对他们而言,最拿手的,仍然是弓和矢。 光阴逆流之矢,这个独属于驯风游侠的赐福,可以让他们抓住对手在时间长河里留下的影子,并将敌人钉在过往的时间里。 也就是说,只要季然中上一箭,现在的他不仅会身具箭伤,还会被瞬间爆发出来的时间堆积伤痛击溃,露出破绽。 因为这箭射中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之前的他! 季然显然也知道一直这样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并且游侠身边还有一位辅助一位奶妈在帮忙,拖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于是他立刻改变了对敌思路,在摘掉一支风矢之后,快速抡起巨剑如投链球一般将剑甩向了游侠,同时脚下发力,反身冲向了 程实。 “?” 看到季然朝着自己冲过来,程实突然笑了。 他正愁没有什么办法来彰显自己的价值,这位【命运】的战士就送上了门来。 或许他的战斗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牧师一般都是软柿子,好拿捏。 但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 柿子,同样有硬的! 而程实,邦硬! 凋零祭司不仅能给人带去治愈,也能带去腐朽。 程实笑的灿烂,他在季然动身的一瞬间同时动身,像发起冲锋的战士一样,也蒙头冲向了季然。 手中的手术刀如蝴蝶般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在自己身上割出了数不清的伤口,鲜血边跑边洒,裂口中涌溢的【腐朽】之力浓郁的就像是个蚕茧,包裹着程实撞向了对方。 他的目的很明确:以伤换伤! 说实话,在有信得过的队友能扛起输出大梁的情况下,程实很少用这种方法进攻。 他更偏向于躲在后面当个单纯的奶妈。 可今天不一样,复杂的局势让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提高自己在三人小队中的分量,从而在之后的选择上,有更大的号召力和话语权。 而此时的疯狂,便是最好的砝码! 一个不抛弃队友并且敢于以伤换伤的牧师,绝大多数情境下都能赢得大家的信任。 至少以当下来说,他首先赢得了游侠的信任。 李博菈没有让程实的进攻落空。 她化作狂风躲过了巨剑投掷,飞速冲向了两人之间,狂转的气流抽空了中间的空气,巨大的压力压着两个对冲的人加速靠近。 然而,就在腐朽的神力几乎要撞上季然的那一刻! 他消失了。 可狂风卷集着腐朽并没有扑空,而是撞上了一个正准备引颈高歌的歌者! 秦朝歌被两股力量迎面重击,嗓子里酝酿的曲调还没唱出,就和着血咽了下去。 她如同破布一般被击飞出去,而季然则站在了秦朝歌之前的位置上。 离那道虚空之门,只有一步之遥。 【命运】的信徒,交换了他和秦朝歌的命运。 “啧啧,你们对自己人下手可真狠呐,再见了朋友们,等待着我去为你们开启命运的抉择。” 季然嗤笑一声,一头扎进了虚空之中。 三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 李博菈从风中变回人身,只看了身下两人一眼,便提着弓飞速跟了上去。 战至此时已无需多言,如果让季然开启了命运的抉择,而他们三个却还在外面,那在不知如何选择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让命运走向未知的险途。 先一步进入的胡旋可不会为他们挡下季然,因为她的眼里,或许只有那轮【永恒之日】。 所以必须有人要跟进去,目前看来,这个人也只能是游侠。 秦朝歌骤然受击浑身是血,冽风撕开了她的皮肉,腐朽衰败了她的灵魂,她全身上下溢满了腐朽的瘢痕,肉体枯萎,鲜血腐黑,看模样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可即便如此,这位【战争】的信徒仍紧咬牙关,坚挺着一口血都不肯吐,好像这口血吐出来就会丢净脸皮一样。 程实看她这副模样,笑骂道: “你这也是个绣花枕头啊姐们儿,打我的时候挺猛,打别人的时候怎么这么菜啊。” 秦朝歌愤愤的剜了他一眼,一口气没忍住,“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程实来不及躲,被喷了个正着,黑血淋头。 “” 妈的,倒血霉了。 他站起身,朝着秦朝歌伸出了手,准备拉她起来,可秦朝歌却摇了摇头,看向了教堂之后的虚空之门。 “去追她,别管我。” 程实诧异的眨眨眼:“你确定?” “废话死不了,节省精神力,去帮游侠,我马上就到。” 啧,你可别马上就倒。 这个分段的玩家普遍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既然秦朝歌说没问题,她就一定有重新站起来的方法。 或许是因为自己被季然阴了一道,此时的她并不想让程实为她浪费精神力。 程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说完,带着一身的伤,转头跟进了虚空之中。 第117章 那扇门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踏进虚空对程实而言快成家常便饭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看到的是一间跟永恒教堂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不过色调截然不同。 漆黑的墙壁上画满了赤红的圆月,血色的颜料沿着墙壁滴落,绘成了诡异的“琴弦”。 虚空里,居然有一座教堂!? 程实震惊了,他瞪大眼睛向前看去,发现教堂的大门洞开着,门板碎片散落一地,眼前一片狼藉。 显然这里也经过了一场大战。 程实先给自己来了一发治疗术,然后脱下衣服,擦干脚底的血,沿着地面上的脚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入教堂。 他刚穿过那道破烂的门,便在教堂的右手边看到了散落满地的鸟笼。 大概是在刚才那场争斗中受到了波及,每个鸟笼都扭曲变形,鸟屎、羽毛和食料撒了一地,微微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黑色的羽毛莫非是” 程实眉头微蹙,俯身捻起几颗食料,尝了尝。 味道很差,至少比莎曼家里的鸟食味道差。 他吐掉了口里的渣滓,继续往里走。 教堂的大厅很大,但是并没有桌椅,这里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圆圈,每一个圈里都有一副脚镣,看上去像是什么囚徒集合的地方。 再往里走些,到了教堂的最前端,在一张瘸腿的桌子上,程实发现了一本被翻得破烂的小册子。 册子上满是灰尘,看样子有段时间没被翻阅过了。 他先是用净化术对着册页净化了一发,然后才拿起来,翻开,朗读: “·远暮镇游览须知: 1遵守当地法律,禁止伤害当地居民 2需要帮助时请去旅人事务局 ” 读到一半,程实觉得自己不用读下去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只存在在每个旅人口中的黑心导游。 “有意思 导游? 所以这里并不是远暮镇的出口,而是小镇的入口?” 他看向大厅地面上那些圆圈。 “我们就是在这里交钱‘上车’的?” 程实丢下册子,继续往里。 教堂大厅最前端绕过一幅巨大的血月画像后,有两道门,左右各一。 程实站在门前观察片刻,发现左边的门把手拧动的痕迹多一些,右边的少一些。 于是他选择了左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只迈出了半步,程实便铁青着脸收回了自己的脚。 因为他发现门后根本无路可走! 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像是腐肉堆积了几百年的恶臭扑面而来,直灌进程实的鼻腔,引的他喉咙微微一动。 “咕嘟” 别误会,这不能是馋的 冲鼻的臭味熏的程实双眼泛红,他屏住呼吸眯着眼睛往前一看,却见门后根本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未经任何人工修凿的天然巨洞。 此时他的脚下,正踩在那巨洞的边缘。 哪怕再往前多走一厘米,程实的脚就会探出悬崖边缘,踩空掉落其中。 顺着悬崖往下看去,就能看到在这乌黑的巨洞之下,这冲天恶臭的来源之地,遍布着无数完整的、不完整的、腐烂的、新鲜的 人类尸体! 程实瞳孔骤缩,握着门把手的手也猛地一紧。 尸坑! 这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尸坑! 看那尸体身上的衣服款式,很容易就能确定,这些腐烂的尸体,明显就是远暮镇的居民,还有 小镇的旅人! 所有在远暮镇死去的人,都被运到这里,抛下了巨坑。 “呵,原来净化是这么个净化法,安葬是这么个安葬法。” 程实冷笑一声,关上了门。 “看起来我们这个导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啊” 他擦了擦手,转身走向右边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程实笑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正有三个人脸色凝重的相互对峙着,看上去,每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身前不远处的两位自然是游侠和勇士,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好。 季然的右肩无力的垂落,肩膀上有一条肉眼可见的巨大撕裂伤,深可见骨。 他喘着粗气,紧盯着面前两人,连听到程实的声音都不敢转头去看。 游侠亦然。 她的西服再也不堪重负,碎成了布条,指针做的长弓不知为何插在了她自己的肚子里,贯穿身体。 微风化成的小手为她捂着伤口,但依然止不住血液涌流滴落。 至于正对面这位,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陌生人 想必身份不必多说了。 昨夜,程实三人正是追在他屁股后面,吃了一晚上灰。 他的状态也很差,但远比游侠和勇士要好。 黑色的法袍碎了一半,露出了他枯瘦的大腿,上面伤口密布,甚至有一条骇人的裂口从膝盖笔直的蔓延到小腹。 程实只看了一眼,便猜出了季然从什么角度上撩了这一下狠的。 他下意识的夹紧了腿,打了个颤。 不过很快,程实就注意到了特别的地方。 他在黑袍人的伤口之下,居然没有感受到四溢的【腐朽】之力。 而这,也就说明,面前的这位黑袍人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很有可能是一个傀儡! 一具血肉丰满的傀儡! 两人一傀儡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场上的气机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任意一丝变化带来的都可能是另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拼,并且生出变化的一方一定会率先露出破绽,成为其他两人先行围攻的对象。 而恰巧这时,程实来了。 所以程实笑了。 他看出了现场的局势,于是他决定 绕过他们。 他看到了黑袍人背后还有一扇门,而他也正在守着那扇门,所以一切的答案,都在那扇门后。 毫无疑问,现场的三个人也是为此撞在了一起。 可奇怪的是,胡璇呢? 早一步进来的胡璇,她去了哪? 程实皱了皱眉头,抬脚向里走去。 “呦,挺热闹啊,斗地主呢?” 他哈哈笑着,走进了房间,朝着游侠靠去。 他的指尖涌动着治愈的光芒,但却不敢直接灌给游侠。 因为那样会打破这个平衡。 于是他只能一边走,一边精细的操作着,将这抹治愈之光均匀的涂抹在李博菈的身体上。 让她的气息稳步上升,却不至于影响这对峙的平衡。 李博菈感受到了,她很感激,但不敢动。 因为程实的行为很冒险! 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破坏了三人间的微妙平衡,把他自己也牵扯进来,甚至变成气机破绽全漏的那方,被其他两人先行围攻。 所以,他几乎是跟之前在教堂外一样,又在搏命。 有这样一个为了队友奋不顾身的奶妈,李博菈满怀欣慰,暗道侥幸。 但她对程实来援的局面,却不觉得乐观。 撇开【命运】的战士不谈,单单是那位黑袍人,便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可偏偏此时,她无法开口提醒程实。 因为一旦开口,平衡也会被打破! 第118章 我,程实,从不报隔夜仇! 程实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抹,直到贴着墙走到游侠和黑袍人的中间,才稍微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黑袍人那写满了杀戮欲的双眸,已经悄然看向了他。 “你是,【戮血之月】的信徒? 哦不,我该叫你【污堕】的信徒,对吗?” 黑袍人一言不发,眼中的杀戮欲望愈发炽盛。 程实见他不说话,撇撇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让我猜猜,你应该就是那个为远暮镇输送旅人的导游? 这些人大概不是交钱进来的? 你在外面抓了他们,然后用炼制傀儡的方法洗去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自认为是来自远方的旅客 嗯,这个逻辑听上去可行。 远暮镇就在【深渊火山】附近,地表的难民有时会想要躲入地底避难,而地底的渣滓也会想要去地表见识下不一样的风光。 所以你在镇外狩猎,把这些倒霉鬼抓到了这里,让他们给你的村民们生孩子。” 季然和李博菈听着程实的话皱起了眉头,黑袍人依然一声不吭。 “你不会是个哑巴? 别告诉我你是【沉默】的信徒,那可真是太搞笑了。 我再想想。 你在远暮镇不断的制造杀戮,在小镇久远的历史上留下了恐怖的歌谣,甚至为此养了一批夜鸦? 我本来很好奇,为什么夜鸦会准确的落在你所选的这些“倒霉鬼”的房顶, 但就在刚才,就在教堂的入口我看到那些鸟笼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你只需要在‘渎神者们’需要配合死去的那天,在入夜之前,把驯养夜鸦的食料洒在那些‘渎神者’的房顶,他们自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渎神者’! 所以你在小镇里有个合法的身份是吗? 比如大祭司? 有趣,我现在真的疑惑了。 你到底是【诞育】的信徒,还是【污堕】的信徒? 不然怎么解释你为远暮镇打造了一个象征着光明的太阳,不遗余力的传播着祂的信仰,却又要化身为血月下的裁决者,去释放你的杀戮欲呢? 【永恒之日】厌弃了亵渎祂的信徒,却选择让【戮血之月】吞噬他们。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亏你想的出来。 可是无论你是谁的信徒,你都有点过于敬业了。 如果只是杀戮欲在作祟的话,或许不会让你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也无需坚持这么久。 所以,到底是什么推动着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做这些肮脏龌龊的勾当? 嗯,让我再猜猜看。 有没有可能这两位都不是你的恩主,你只是跟胡璇一样,在用特殊的手段窃取着他们的权柄? 所以你才能这么强,强到以一敌二,还能分神听我讲这么多! 我想,答案就在你背后的门里。 对? 我可以进去吗?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很好,你答应了。” 说着,程实开始大踏步的往前走。 但他只走出了一步,黑袍人背后的门便被突然吹开,无数夜鸦哀嚎着惨叫着从门后飞出,铺天盖地的冲向了即将靠近门口的程实。 程实瞳孔骤缩,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立刻捏出了两把手术刀,双手转刀如风护住自己的脸,而后不断的割划自己的手腕,引动【腐朽】之力,抵挡漫天夜鸦的冲击。 但夜鸦实在是太多了,程实惊慌失措下不断后退,然后一个踉跄不小心跌向了三人的中间。 然而就在他即将倒地的一瞬间,他的指间蓦地闪烁起一道刺眼紫芒,咆哮的雷霆瞬间脱离了牢笼,呼啸着激射向了他身后的 季然。 与之前教堂外的激战一模一样的套路。 打着打着突然就换了目标。 “惊喜吗小婊砸!” 我,程实,从不报隔夜仇! 季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实宁可忍着脊背被数不清的夜鸦啄咬开花,也要给他来一记狠的。 他感受到这雷霆的神伟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于是他再也绷不住脸色,顾不上什么三端平衡,直接丢掉巨剑,伸手抓向了 黑袍人! 他再次拨动虚无,调换了他和黑袍人的命运。 季然出现的很晚,并没有给程实的戒指提供充能,所以这发雷霆不是必中的。 他侥幸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即使是【命运】的信徒,也有命运不好的时候。 侥幸可以有一次,却不会再来一次。 当他拨动命运之弦的那一刻,他的气机就乱了。 这一乱,破绽百出! 游侠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怒吼着从腹中抽出了自己的弓,忍着剧痛射出两发风矢,直接把想要遁走的季然钉在了门前的地上。 她没有浪费这唯一的时间窗口,与程实完成了一次心有灵犀的绝妙配合! 季然吐血倒地,伤的很重,但有人比他还重。 漫天的雷光倒灌而下,直直砸在了黑袍人的胸口,将他整个击飞出去。 周围四溢的电光更是直接将房间内所有的夜鸦劈成焦灰! 李博菈在抽射之余瞥见到这一幕直接惊住了。 她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你你!!”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搜索着战斗职业的名字,想要找到一个有那么一点像牧师的输出职业,套在程实的头上。 可她失败了。 她想象不到除了元素法官,还有什么职业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雷霆! 可元素法官跟牧师一点边都不搭! 局势也容不得她多想。 就在雷光消散那一瞬间,她再次化作狂风卷向了黑袍人,此时此刻,季然已成砧板鱼肉,再无翻盘之力。 唯一的威胁就只剩那个不能确认死活的黑袍人。 尽管李博菈觉得这种力量的雷霆当头灌下后,很难有人还能生还。 但战斗就是这样,只要还没把敌人挫骨扬灰,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游侠打算亲自去掐灭这个可能。 可就在狂风吹到黑袍人脚跟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股血红的赤芒突然从黑袍人的眼中冲天而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红,一股暴戾的杀戮欲望便从内心深处涌现,直接粗暴的占据了他们的意识。 三个人瞬间呆立当场,眼神变得迷茫,而后坚定,最后疯狂! 他们的脸色变得狰狞,笑容变得恐怖,寻找着手边看得到的武器,举起利刃,然后! 直直的戳向了自己的胸口! “不!!!” 季然本就伤重,此时若再任由自己的双手将巨剑捅入自己胸膛,哪怕只是一指深度,都会让他立刻死去! 但杀戮的欲望无可阻挡,他只能用仅有的清醒意识,拼了命的抵抗着狂暴的自杀念头! 赤目怒吼,青筋鼓胀,他双手紧握剑刃,任两只手鲜血淋漓的剧烈颤抖着,才只能做到勉强不让长剑入体。 李博菈和程实也不好过 李博菈又把长弓插进了自己的肚子。 而程实,更是一柄手术刀都没入胸口半根,若不是他竭尽全力让刀尖偏了一丝,此刻大概已经死了。 “想办法!!!” 一向自信的驯风游侠此刻终于落入了绝境,这股暴虐的红光似乎封禁了他们一切力量,就连化风都成为了奢望。 但好在在这赤芒的影响下,黑袍人似乎也无法动弹,他的手臂同样戳穿了他自己的皮肉,挤入了他的心脏。 他也在跟自己博弈着,这是一张不分敌我的底牌。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场面再次进入僵持。 可这次,人数由三,变成了四。 对峙的对象,从敌人,变成了自己。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再次推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看到这身影的时候,场内三个玩家的眼里,全都亮起了希望的光! 秦朝歌! 这位【战争】的歌者,终于在战争的末尾,赶了上来! 第119章 小丑和风 程实清醒的意识实在所剩无几。 他已经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胸口的手术刀越没越深,哪怕避开了心脏,这会儿如果再不接受治疗,都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直接死去。 他的余光勉强捕捉到秦朝歌的位置,看着她踉跄的朝自己走来,心中欣慰的笑了。 终于到了以真心换真心的时刻。 程实在这局试炼里,从始至终保持着开放性合作的态度,并真诚的分享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取信于守序的玩家,让他们愿意在最关键的时刻拉自己一把。 这种把戏他用过很多次,不,应该说是赌过很多次,至今还没输过 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赌运不错,更是因为他看透了人性。 就像这局,他看透了秦朝歌,也看透了李博菈。 这两位,都是很值得信赖的伙伴。 在自己有所付出的前提下,一定可以换来回报。 但已被杀戮欲侵蚀过度的程实,此时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 为什么秦朝歌没有被这刺眼的红芒影响! 她从一进门便视一切禁制于无物,哪怕脚步踉跄,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房间之中。 可随着她越来越接近程实,她佝偻的身躯却越来越挺直,步伐也越来越稳当。 等到走到程实面前时,秦朝歌的状态几乎回到了顶峰,红润的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眼神也变得越发玩味。 程实视野模糊的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坦然走过,一脸微笑的走过 越过自己,越过游侠,然后 停到了季然身边。 她俯下身子在季然的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季然便瞬间摆脱了赤芒的控制,暴吼一声,喘着粗气拔出了胸前的巨剑,惨笑一声躺倒在地上。 “哐啷——” “呼——呼—— 你比说好的时间来的要晚 我还以为,我们的合作结束了。” 秦朝歌哼笑一声,朝着季然伸出了手。 “走,能有多少收获,就要看这扇门的背后藏着多大的秘密了。” “他们呢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不救便是杀,没有必要浪费力气。” 说完,她拉起季然,头也不回的推开了房间尽头的那扇门。 程实听到关门的声音,自嘲的嗤笑了一声。 “我真是个小丑” 看错了人。 可是,为什么看错了? 这声音关上的不仅仅是房间里的门,还有两人求生的希望之门。 随着关门声渐渐消散于空中,房间里传来了尸体倒地的声音。 “噗通——” “噗通——” 小丑累了,风也倦了。 于是小丑死了,风也停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哪里。 当意识回归的那一刹那,程实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在修复着一切生机。 这种力量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用过。 【诞育】之力。 他看向自己的手,看向那枚被胡璇种下的“孕律”,那枚鼓起于手臂的怪包此刻正在慢慢干瘪,而随着它的干瘪,溢出的则是绝似新生的力量! “这是” 他听到一声惊呼,闻声回看,见游侠挣扎的抬起头,两个迷茫的人,在此时,对上了一双同样迷茫的眸子。 程实突然笑了。 真诚,没能换来歌者的青睐,却换来了贤者的感激! 这位【诞育】的信徒,这位【生命】的贤者,这位新生的故人! 用这种方法,给予了程实新生。 他哈哈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李博菈同样感触颇深,她摇头失笑,从自己的肚子里扯出了属于自己的弓。 程实一发治疗术分享与她,而后问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我是不是多了一个妈?” 李博菈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多了一个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笑了,风也和着。 于是小丑醒了,风也起了。 程实捡起了地上遗落的所有手术刀,藏进了新换上的衣服里。 他和游侠整理好了一切,做好了即将再次战斗的准备。 一猎一牧,对上一战一歌,胜负或许五五之数。 但考虑到秦朝歌大概率隐藏了什么,鹿死谁手尚不好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跟季然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是他,李博菈也深陷疑惑。 她自诩看人无误,哪怕总是经历背叛,可每一次背叛几乎都有预兆。 只有这次,背叛来的太过突然。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决定先管当下。 看时间,距离他们“刚刚死去”不过只过去了半个小时,门口那位对抗着自己杀戮欲望的黑袍人,一双恐怖的利爪还插在自己的胸膛之中。 眼中的赤芒已然消失,但他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诡异状态中,呜咽着揉攥着自己的心脏,既死不了,也醒不来。 两人看着这一幕,困惑心生。 “这是引动【污堕】的代价?” 游侠问出了声,程实摇了摇头。 他不觉得,他觉得黑袍人现在的状态,更像是陷入了自我循环的bug之中。 毕竟,他是一具傀儡! 一具血肉炼成的傀儡! 程实小心翼翼的探手,摘掉了黑袍人的兜帽,一张布满了伤痕的丑脸瞬间跃入视野,让两人纷纷眉头一皱。 这头皮之上的道道伤痕,如同苦修者的自残,醒目刺眼。 “【腐朽】!?” “不,”程实再次摇头,“是执念,被炼化成血肉傀儡的人无法百分百根据生前设计的行动方式行动,因为他的血肉中带着执念,总会做出一些规则外的举措。” “傀儡?他是傀儡?” 游侠震惊的看着程实,似乎在想程实到底是不是随口胡说的。 在刚才的战斗中,她确实发现黑袍人的行为略有些果决,但根本没往“他不是个人”那方面想! “重新介绍下,造物炼金爱好者,程实。” 这些话并不是程实胡说的,而是他从阿多斯的造物炼金笔记上看来的。 把自己炼成傀儡这种事情虽然看起来很酷炫,但时间一长,就会出现一系列预期之外的“故障”。 而执念,就是其中一种。 傀儡的原身是人,而人都会有执念,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必须摒弃执念,所以他们把自己炼成了只按规则行事的傀儡。 在设计的规则里,一切有关执念的行为,都是禁止的。 可当傀儡随着时间的积累变得老旧,体内的规则也开始松动,生前的执念就也因为时间的累积变得愈发不可控制。 于是,在某个契机之下,它一旦冲破了设计的规则,开始满足自己的执念,傀儡就很有可能陷入自我对抗的循环中,无法醒来。 这是阿多斯炼金笔记中的内容,是他在理质之塔进修时的猜想。 因为那时的他,或者说,那时的造物炼金学系,还未找到把自己炼成傀儡的方法,一切都是他们基于“造物真理”的设想。 眼下,这个设想似乎被证实了。 而阿多斯的笔记里还记着一条,那是后来的他找到了炼化自己的方法后返回来写下的注脚,他记录了如何让傀儡退出这种状态的方法: 设置一个“重启词”。 每当血肉傀儡听到这个重启词的时候,体内的规则便会再次暂时刷新他们的执念,但这仅仅治标,并不治本。 执念依旧会积累,等待下一个契机的到来。 想到这里,程实脑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俯身凑向了黑袍人的耳边。 游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赶忙拉住他,沉声道: “后面还有一场恶战,你要想好,程实。” 程实目光灼灼的盯着游侠,突然笑了。 “游侠,如果你是某个秘密的守护者,在无法断定后面还有多少人前来探寻秘密的时候,你会选择自杀式的攻击仅仅是为了消灭眼前的敌人吗?” 第120章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 李博菈猛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程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说” “想到了对吗? 如果你死了,秘密岂不是被人随意翻阅? 这样的话,如此坚守了这么久远的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自杀式的攻击一定不是为了解决眼前的敌人! 很有可能,是为了隐藏那个最终的秘密!!” 程实的笑容突然疯狂起来。 “谁说,秘密一定要藏在门后? 为什么秘密,不能藏在守护者的身上? 甚至于,为什么秘密,不能是守护者本身?” “!!!” 李博菈目光惊疑的盯着程实看了半天,纠结之色几番闪过,最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经历过同生同死,我不想再怀疑你,但是,程实 你真的没有隐瞒我什么吗?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甚至于知道他 他是一具傀儡,以及这傀儡的一切?” “?” 程实被问住了。 在我洞悉微末找到线索这么光芒万丈璀璨耀眼的时刻,身为我最放心信任的队友,你不夸我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还怀疑上我了? 我就长得这么像反派? “” 不过 你要非要这么问的话,那我只能说都是命运做的手脚。 我恰巧在上上场试炼里,找到了这场试炼相关的东西 可这事儿,咋说呢? 凑巧? 也有可能不是。 程实意识到了,但他不敢多想。 他只想自己的未来是自己走出来的,而不是跟着什么指引,走向已经确定的未知。 所以他沉思片刻,决定坦诚一点。 “有没有可能 这只是个假设哈,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比你,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点点?” 程实捏着手指,比划出了一点点的意思。 李博菈看到他这番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这不符合我的看人准则,但,我准备相信你一回。 程实,别让我失望。” 开玩笑,我程实,从不骗人! 说着,他再次俯下身去,在黑袍人的耳边,说出了一个人名。 “扎因吉尔!” 这位造物炼金的领头人,这位理质之塔的大学者,这位空前绝后的造物天才! 会不会就是那个开启答案的“重启词”! 程实高呼着他的名字,看向了黑袍人。 然后 “” “” “” 无事发生。 屁都没响一个。 程实脸上的笑,僵住了。 李博菈那双涌动着希冀和欣赏的眸子,更是不知所措的眨了眨。 “哈哈哈意外,这绝对是意外。” 程实快速搓了搓脸,挤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事,想简单了,接下来一定能行! 于是他再次附身道: “阿多斯!” “” “造物炼金!啊不,造物炼金学系!” “” “理质之塔!!” “” “【真理】!!!” “” “芝麻开门!” “” 累了,毁灭。 “库库库库——” 好像有人憋不住笑了。 程实听到笑声,怒目回头,一下就看到了一张憋的通红的脸。 游侠用风捏出的小手在背后死死掐住她的脊背,才让她的脸色变的严肃了三分。 她极尽所能的板着脸,鼓励道:“再库再试试!” 谢谢,有被库库到。 程实僵硬的笑笑,非常自觉的捏红了自己的鼻头。 他瘫坐在地,开始摆烂。 “想笑就笑。” “哈哈哈哈哈——” 今日的风,很是聒噪。 而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摘自《小丑回忆录》 李博菈举起了弓,搭好了箭,站在房间深处那扇门的门口,十分郑重的问道: “准备好了吗?” 程实笑的很勉强,但还是点了点头。 游侠感受到了他的肯定,然后又嘱咐道: “我们不知道门后有什么,也不知道歌者和勇士布下了什么陷阱,你一定要跟好我,如果有危险 这把钥匙,不要也罢,自己脱身最重要。” 她口里的钥匙,自然就是程实拖着的黑袍人。 在尝试了半天都没能将傀儡从自我矛盾中修复后,程实终于放弃了。 他跟游侠商量,决定不浪费时间,继续向里。 既然命运的抉择还未显现,那就说明,早已进去的秦朝歌和季然也没有找到答案。 还有机会! 这也意味着就算黑袍人不是答案,也得是通往答案的钥匙! 程实坚信自己的推测,游侠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带着钥匙前行。 “走!” 在程实开口的一瞬间,游侠一脚踹开了门,两发疾风连珠箭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射向了房内。 风声呼啸而过,但没有命中什么。 里面,是空的。 不,或许说,这扇门的背后,才是所谓的虚空。 而他们所在的这座教堂,更像是虚空与现实之间的夹层,很好的为虚实交界起到了缓冲作用。 当李博菈发现面前的门真正通往虚空时,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在【虚无】的地界上,面对一个先到一步的【命运】信徒,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对自己十分不利的事。 倒是程实,看到虚空的那一瞬间,精气神终于又补回来一些。 我就说! 哪有赌徒天天输,哪有小孩天天哭! 兜兜转转,又来到主场了! 他拍拍游侠的肩膀,示意游侠莫慌,然后拖着沉重的钥匙,一步迈入了门后。 程实的视野再次变黑,意识也开始模糊。 这次踏入虚空与以往哪次都不同,他真切感受到了自己身前有一张透明的薄膜,这膜仿佛隔开了存在与虚无,把一切不属于虚空的现实都隔绝在外。 程实在这张膜上坠落了很久,仿佛溺水一般无法挣扎。 无形的压迫感和盲目的窒息感让他的内心愈发焦躁,一股罕见的恐慌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又要死了?” 他开始头痛。 平静的脑海中如同突然坠下了一颗陨石,将整个意识煮沸。 记忆开始闪回,一帧帧一幕幕,过往的种种如沸腾的气泡,从脑海深处争相涌现。 孤儿院里的孤独时光、被收养后的拮据生活、考上大学后老头的喜悦、找到工作时老头的欣慰 随着时间的拉近,记忆由模糊变的清晰,画面里的细节也越来越丰满。 尤其是最近几场试炼,每一幕都纤毫毕现的重现在眼前。 回看的久了,程实一度感觉自己几乎又真正的经历一次人生。 那种活下来的疲惫感和即将活不下去的恐慌感充斥着全身,让他无所适从。 为什么要进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 人生走马灯都开始闪了,这次是不是真的要嘎了? 前几次死的太快,从来都没来得及回味自己这一生。 原来死前真的能看到过去,也真的能记起所有的事情。 老头,没想到,再见到你,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我大概啊,是要让你失望了 好不甘心啊。 就这么死了。 坠落依旧在继续,记忆也似乎陷入凝固。 而就在此时,遥远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来,过来,我在这里。” 这声音穿破了虚空,穿破了薄膜,穿破了一切阻挡来到了他的耳边。 如洪钟大吕,敲醒了程实原本渐熄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身上突然涌出无穷的力气,刹那间就从那种粘稠的状态中脱身出来。 无数有关记忆的气泡在此刻轰然消散,湮于脑海。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通向那个声音的路,而后,拼尽全力游了过去。 原本怎么也穿不透的薄膜此时脆薄如纸,他一个猛冲便脱离了桎梏,重新落入虚空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脚下,才算是真正的虚空! 漆黑如墨,广阔无垠。 程实眼中既有重获新生的侥幸,又有麻烦来了的阴沉。 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恩人,面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 “惊讶吗?”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121章 来自 的 (填空题,满分1分,猜错0分,猜中-1分。) “你不欢迎我?” “我该欢迎你?” “你该欢迎我。” “我不欢迎你。” 程实盯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直到对方无奈的耸了耸肩,揉红了自己的鼻子,他凝重的表情才终于有所缓解,摇着头苦笑了起来。 “你很疲惫,看来前面的路并不好走。” 来人莞尔一笑: “那是我的路,不是你的。” “【存在】散落的状态是,嗯,不错,所以说 你到底是哪个状态的我呢? 程实!” 程实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站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 程实! 另一个程实! 一个不知来自于何时何处的程实! 这位程实跟当下的程实有九成像,但他的脸色更加沧桑,气质也更加脱俗。 时间在他的皮肤上雕满印痕,每一条纹路肌理似乎都饱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艰辛和不易。 他的脖颈处有一条恐怖的伤疤,从锁骨直蔓耳后,狰狞的像是一条疯狂扭动的蜈蚣,恐怖骇人。 他的左肩下凹了三分,让本可以展现完美仪态的衣装皱作一团,失去了对称的美感。 他的右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腿看上去有些跛,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可唯独那双眼!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此时此刻,那本该充斥着谎言、讥嘲、揶揄、不屑的欺诈之眸里,塞满了真诚、怀念、回忆和坦然! 他看着程实,笑的灿烂。 “你如果非要这么问的话,我大概是无法回答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 或许,是你的过去,又或许,是你的未来。 你知道的,这取决于【祂们】怎么定义。” 程实目光一凝。 “是祂们送你来的?” “不不不,祂们已经不会理会我了,是我自己来的。” 什么叫祂们已经不理会你? 什么叫是你自己来的? 你怎么来? 你把【记忆】闷了,还是把【时间】嘎了? 程实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他哈哈大笑。 “别把我想的那么牛逼,我虽然有了直面祂们的底气,但祂们终究是祂们,我还不是。 我只是在【记忆】的藏馆里看到了一个缺口,然后,便跟着跳进来看看。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你。 哈哈哈哈,原来这个缺口的出现,也是因为你。 有趣,太有趣了,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看着另一个自己哈哈大笑,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程实脸色黑的不行。 “你来这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虽然一开始不是,但现在是了,哈哈哈哈。” “你怎么跟祂一个德性?” “这话问的有失水准,倘若我不跟祂一个德性,你才该问。” “也对。” 两个程实忽然对视了一眼,而后心有灵犀的同时爆笑出声。 来自同一个灵魂的默契在此刻共鸣至高潮,也不知到底是苦中作乐,还是本就没心没肺,总之 一个笑到捶地,一个笑的打鸣。 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笑累了,才渐渐平息。 程实心中的疑惑稍散,他模糊的感受到了另外一个程实的意图。 他并不是来帮助自己的,也不是来鞭策自己的,更不是来阻碍自己的。 他或许只是发现了一个乐子,而后又发现这个乐子背后,是过去的自己。 无论【祂们】怎么定义,总之,在程实的眼里,眼前的这位程实,确实是漫长时间长河中另一头的那个自己。 多么有趣啊。 见到了“未来”的自己。 他摇头失笑,放松了身体,一屁股坐在了虚空中。 对面的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怀。 “很痛?”程实对着大程实说道。 “嗯?你是指这个?” 大程实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条恐怖的伤疤,笑了。 笑里憋着坏。 “跟毒药打架留下的,唔,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她,但总之,还是不见的好。” 程实盯着大程实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有些无语的吐槽道:“说实话!” “唉,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要懂得苦中作乐。 好好好,别瞪我,假的,假的行了,找人纹的。 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很不好惹,建议你也纹一个,这样每次试炼开场的时候,就会省却很多麻烦。” “” 我就知道。 当程实看到未来的自己眼里闪过笑意的时候,他就觉得大程实要开始不诚实了。 尽管欺骗大师这个天赋在相遇时会失效,让自己总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但,看穿自己,似乎也不算太难。 “你该不会把自己扮的这么惨,是为了让我施舍点同情给你叭?” “这话说的,我可只有这一个纹身。” “那你的肩膀?” “赫罗伯斯取掉了我的肩骨,在第二次【诸神列会】的时候。” 程实眉头一挑,心道来了。 终究是未来的自己! 哪怕他的心思跟自己一样从未变过,并不愿意过多的干涉过去的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漏些消息出来。 这无关其他,只是一个踉跄前行的人,心疼过去的自己,不愿再让他走的那么泥泞。 程实默默听着,一句话没多问。 “祂是【湮灭】的令使,能避则避。” “这里,”大程实指着自己的肋骨之下拳头大小的疤痕,继续道,“秦薪捅的,当然,他这人不坏,但命太臭,能避则避。” “这里,你应该不陌生,【死亡】乐子戒,我很久没有拿稳过酒杯了,这是太过依赖它产生的副作用,多上点心。” “这里,伽琉莎粉碎了我的腿,我抽了她的胳膊重新造了一双,但很可惜,不太匹配。 不过我听说大佬都是跛的,也很有范儿不是吗? 她是个偏执的疯子,是埋葬了理质之塔的黑手,谨记,一定远离她。” “” 大程实说了很多,每说出一个人名,他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到了最后,浓郁的杀机从他的眼中四溢而出,如同洪水般席卷了整个虚空,让这虚空中所有的有形都近乎凝滞。 就连程实自己,也被这股杀机锁定,脊背生汗,脸色苍白。 但没过多久,大程实就意识到了不妥,他自嘲的笑笑,收敛了这骇人的气势。 “抱歉,应激反应。 时代的前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悲剧,我虽然比其他人走的更远,但依然是这悲剧里的演员。 戏码没结束之前,总还想试一试的。 唉 算了,说这些干嘛,无趣至极。” 大程实阴沉的脸色瞬间崩散无踪,他看着程实,再次露出了笑容。 “说说你,我很好奇,现在的你,怎么打开了那个缺口。” 程实脑中因为接收了过量的信息而思绪翻腾,他沉吟了好久才开口道。 “那个缺口不是我打开的,是” 他本想说【记忆】,可突然又觉得,如果是【记忆】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大程实就是从祂的藏馆里跳回来的。 于是他改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苏益达。” “那是谁?” “” 程实现在确定了,大程实并不是自己之前的未来那条线上回来的人,至于他来自于哪个未来。 管他呢。 “一个从未被祂注视过的诡术大师。” “哦?”大程实的语气突然古怪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实,罕见的没有锐评两句。 场面突然沉默下来。 程实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傻透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找人帮忙,却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简直有病。 于是他抛开了脑中杂乱的信息,认真的问道: “跟我一起的那个游侠,还活着吗?” 第122章 别急,看了你就知道了 “小女朋友?啧啧,【时间】的人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没事,选择都是暂时的,过段时间换了就好。” “啧,假话,但是真理。” 大程实哈哈大笑,指了指虚空的某个方向道: “活着,或者说所有走进来的人都活着,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我,撞进了我的‘虚忆口袋’,都被困住了。” 程实听了这话,恍然大悟。 原来,并不是这里的虚空有多么危险,而是“危险”恰好来到了这里。 对面的大程实,对于当下的各位玩家而言,确实算的上是危险。 而且是致命的危险。 “所以,这里确实是虚空。” “不错,如果这里不是虚空,我怎么可能回得来呢?” 果然,哪怕强如未来的苏益达和未来的自己,都要借由虚空才能穿行回来。 这也证实了程实的猜想。 虚空既是他的主场,也是危险的摇篮。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里同样还是谁的主场。 “既然如此,给我解解惑,这片虚空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要过多依靠外力,这是我们龃龉独行的准则。” “你又不算外力,我没主动要求你来,你来都来了,多说两句怎么了,就当在家唠嗑。 来,开唠!” “哈哈哈哈,此时此刻我终于觉得你有那么一点像我了,看你眉头紧皱的模样,我还以为这时的你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里。” “好好好,知道你很惨啦,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耳朵都洗好了,赶紧说。” 大程实放声大笑,他笑的直不起腰来,直到程实再三催促才出声反问道: “先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哦豁,这就是考校了。 就离谱! 程实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被老师耳提面命的时候。 问题是你也是我啊,怎么长大了还开始欺负起自己来了? 他不服的撇撇嘴,随即又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远暮镇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那个傀儡就是掌控一切的大手。 他为小镇传播信仰、带来旅人、控制人口,将这里变成自己的杀戮场,一丝不苟的维护着所谓寓言的准确性。 这份工作他干了很长时间,长到不像是在单纯的享受杀戮。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而这个有关这个目的的猜想,是我在胡璇的身上得到了启发。 他可能如同胡旋一样,在攫取权柄! 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永恒之日】,而是【戮血之月】。 通过长久不断的杀戮来慢慢感悟祂的意志,从而靠近祂,成为祂,然后取代祂。 我觉得过程应该是这样,但中间仍有很多没想通的地方。 就比如,如果单纯的为了杀戮,他似乎没有必要如此精准的控制小镇人口。 还有,如果旅人可以为小镇带来孩子,那他本没有必要如此频繁的换来换去,抓住一批人当种猪不好吗? 再者,【永恒之日】和【戮血之月】都是不完整的祂们,可祂们的权柄,如何遗失到了这里? 祂们又怎会任由权柄遗失,而不寻回? 我可以理解一个人为了长远的目的将自己炼制成一具只按照规则行动的傀儡,从而避免人性随着时间拉长而出现变化。 但是傀儡窃取权柄,有用吗? 或者说,他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变回人吗? 又或者,无需变回人,而是直接成神? 最后一个问题,【命运】从不废言,我始终没明白所谓的攀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仅从小镇居民的角度来看,我只能理解为他们对【永恒之日】的信仰,其实是对【诞育】的攀附,可这很牵强,不像是答案。” 程实一边说一边继续思考,他又想了很多,但始终没将一切串联起来,于是,他抬头问道: “如果你没有来,那么我走进这里之后,应该会看到什么? 或者换个说法,这片虚空之下,本来隐藏着什么? 那件东西,又或那个人是不是,可以为我解决一切疑惑?” 大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过去弱小的自己”,眼里写满了欣赏和欣慰,他笑着回道: “会,也不会。” 程实一愣。 “什么叫会也不会?” “别急,看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大程实随手一挥,一股掺杂着【虚无】气息的记忆画面,浮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程实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他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这股记忆的视角是一个孩子。 一个生在不具名镇的孩子。 但程实知道,这,就是远暮镇。 他降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强壮的父亲,有温柔的母亲,有宠爱他的姐姐,也有爱护他的哥哥。 在这种环境下,他度过了一个远比程实美好的童年。 看到这里,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这时的远暮镇,似乎在生育方面仍是正常的。 小孩渐渐长大,远暮镇也一天比一天繁荣。 直到有一天,剧变发生。 一轮巨大的太阳升起在天边,代替了原来的太阳。 小镇居民发现了它,开始变得惶恐,他们不知道这轮巨日的到来对于小镇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于是他们开始祈祷,一同祈祷,祈祷这巨日带来的不是灾难,而是福音。 他们的祈祷,似乎生效了。 巨日带来的确实不是灾难,而是强健的肉体、美丽的容貌以及抛却伦理的生育能力。 这一刻,【神明】为小镇赐下了祝福,他们沉浸在被【神明】注视的喜悦里,彻底拥抱了繁衍的意志。 中间是一段理智和伦理共同沦丧的混乱年代。 在经历了那个不堪回首的时代之后,这个原本只有百余人的小镇,人口渐渐来到了十万。 视角中的这个孩子也逐渐长大,成为了几十个孩子的父亲,和母亲。 而这时,早已被居民们抛在脑后的所谓灾难,终于降临了。 在某个晚上,一轮血月升起,代替了原来那轮温顺的月亮,照亮了小镇的夜晚。 每个看到月亮的居民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杀戮恐惧中,他们既惊慌于自己企图杀死亲朋,又恐惧于别人对着自己举起了屠刀。 于是,在这种无法抵抗的混乱中,杀戮的盛宴开始了。 在小镇的历史上,从未有那么一个晚上,如同那夜一般热闹。 成千上万的人涌上街头,成千上万的人举起武器,成千上万的人死在刀下 仅仅一夜,小镇的人口锐减至几十分之一。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侥幸存活下来的居民,全都被眼前的尸山血海骇住了。 那个孩子,作为这场“狂欢”中的“胜利者”,扑倒在自己家人的尸体上,放声哀嚎。 幸存者们跑的跑,散的散,只有仍对这个小镇有着热爱与眷恋的失魂人选择留在了原地,等待着第二个夜晚的解脱。 在悲痛和恐惧中,他们选择了放弃抵抗。 然而,在第二个夜晚,血月虽然升起,幸存者们却没有被污染。 他们失魂落魄的看着那轮散发着红光的月亮,多么想让自己与家人亲友一样死去。 但血月,确实饶恕了他们。 众人抱头痛哭,认为自己得到了救赎。 于是他们埋葬尸体,清理道路,举行葬礼,重新开始生活。 太阳的赐福依旧有效,他们仍然有着无穷的活力,只要拥抱繁衍,很快,小镇就能再次繁荣。 每个人的眼里都栽下了希望的种子,而事实也是如此。 很多年后,小镇的人口再次膨胀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血月将不再降临惩罚他们。 可偏偏在某天夜里,杀戮,又重现了。 历史不断的循环,上演着一幕又一幕重复的戏码。 远暮镇又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灭绝”,然后在每次“灭绝”之后,都会经历“新生”。 凑巧的是,每一次“灭绝”,那个孩子,都是最幸运的生还者。 如此几番轮回过后,镇上的“有心人”终于发现了太阳和血月的秘密。 那就是在人口超过某个数量临界点后,血月的污染,便会降临! 所以想要小镇不被“灭绝”,就必须控制人口。 可在几代人的信仰传承下,小镇居民已经离不开太阳的祝福了。 没有人愿意走出小镇,也没有人愿意放弃强壮的躯体和美丽的容貌。 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远暮镇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遍历伤痛。 “有心人”们不想让所有人不断的经历这种痛苦,于是,“神罚计划”开始了。 他们为巨日和血月命名,集合太阳的拥趸成立了神教,并选出了“神使”。 然后在每一次人口膨胀的年份里开始人造神罚,利用各种手段,将选中的居民杀害,并在隔天由“神使”宣布,【永恒之日】惩罚了亵渎祂的叛神之人 而那个孩子,就是第一任“神使”。 在“神罚”降临的第一个夜晚,他亲手杀死了唯一一个跟他活过了几次“灭绝”的老友。 他含泪将匕首捅进了老友的胸膛,老友拉着他的手,满是感激。 “我们,要让镇子延续下去 这里是我们的一切,这里是我们的天堂 格拉乔尔,我是个懦夫,我害怕再经历一场灾难,我真的怕了 我终于解脱了,感谢你,也请你 守护好它!” 老友说完这些话就咽了气,“神使”趴在他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一如第一场“灭绝的灾难”降临时那般,无措又彷徨。 “再见了,希林基,我会守护好它!” 第123章 祂确实将答案藏在了虚空里 这无疑是个狗血的故事。 潜伏于血月阴影下的杀戮者并不是杀戮者,而是守护者。 这种正反互换的转变让程实有些始料未及。 但他却突然明白了试炼题目【谁应得到救赎】在指代什么。 在既是受害者又是被守护者的居民,和既是凶手又是守护者的“神使”中,选择一个应该得到救赎的人,这种两难的选择,倒是符合祂的意志。 命运,既是苦难,又是玩笑。 可这个故事,跟程实所了解的远暮镇仍然有些出入。 控制人口的问题倒是得到了解释,可剩下的问题依旧很多。 比如,旅人,去了哪儿? “耐心,继续看。” 程实紧蹙眉头,视线再次跟着画面前进。 渎神者将被惩罚这一“神谕”没用多久就在远暮镇广泛流传开来。 由于神罚只在夜晚降临,于是从某一天起,小镇的夜晚永远告别了热闹。 只要入夜,所有人都会待在家里,待在有亮光的地方,以免遭失去【永恒之日】的庇佑,沦为【戮血之月】的污染物。 是的,从这时起,人们已经将神罚理解为了祂的愤怒和祂的不再庇佑。 也是从这时起,小镇在“神罚”的恐慌下,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时光。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那些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人。 又是某一个非常普通的夜晚,当血月升起的时候,诅咒降临了。 那晚之后,所有的小镇居民都失去了互相生育的能力,这诅咒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连“神使”都没有了办法。 可也就是这时,一位来自外乡的旅人意外闯入了久未有过陌生人到来的远暮镇中,他是一位吟游诗人。 诗人在此采风,在此寻找灵感,在此写下让后人传唱的诗篇,也在此爱上了一个姑娘。 这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当他在某个夜晚,通过某种在旅途上偶得的仪式,让姑娘成功怀孕后 他便成了远暮镇最大的救星! “神使”接见了他,向他许下万金重诺,只求他在镇中多住一段时间。 起初,诗人很开心,他同意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这种奇妙的赐予仪式正在剥离他的灵魂,分散他的生命,他变的虚弱,变得无力,变得惊慌又恐惧! 于是,在某个血月升起的夜晚,他冒死逃了。 至于逃没逃出去,没人知道。 小镇居民只知道,从那天之后,镇上多了一套完整的赐予仪式。 不仅如此,从那以后,小镇上的旅人便越来越多,而程实所见的一切,也在那之后渐渐发展起来,成了现在的样子。 【永恒之日】的赐福不减,【戮血之月】的诅咒仍存,在“神使”编织的信仰恐惧中,远暮镇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延续至今。 没有人能够寿终,却也没有人再会经历灾难。 外人无法去衡量他们到底是幸福的还是悲哀的,但至少有一点,他们还活着。 而且比他们的祖辈,活得更长。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模糊的画面再次湮于虚空。 程实紧皱着眉头,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渐渐捋顺了自己的思路。 “这份记忆” 大程实不知从何处将那位黑袍人抓来出来,他提着黑袍人的衣领笑道: “当你带着他来到这里,你就会看到这份记忆。 而这里,也将是你们进行‘命运抉择’的最后一站! 祂的意图很明显,谁能得到救赎,居民,还是,神使,二选其一!” “不对!” 还没等大程实说完,程实便狠狠的摇头道: “不对,这不对,你的意思是他还是第一任神使? 不,他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永恒之日】的祝福,而是因为他是个傀儡! 他把自己炼制成了傀儡! 这才是他寿命如此长久的原因! 而掌握这一技术的,只能是理质之塔的炼金造物学系,而不是什么远暮镇的“神使”! 可远暮镇这又和造物炼金有什么关系? 还有,【永恒之日】的权柄是不完整的【诞育】,而不是不完整的【繁荣】,祂的祝福,可不会让人长寿! 日月如何来的,攀附又从何说起,祂们的权柄与我们所知的祂们为何相似,血月诅咒的降临又为何毫无规律,这些,都是难以解释的点。 虽然【命运】总让人恶心,但祂从来不会用一件半成品去膈应你。 祂会精妙的设计所有的细节,然后在你发现你根本无法改变命运的时候,跳出来无情的嘲笑你。 记忆里的故事,太过粗糙,不像是那个b祂的手笔。” 这一顿分析下来,把大程实都说懵了。 他的表情变得诡异至极,看向程实的眼里甚至带着敬佩。 “你是真敢说啊。” 程实很诧异他的态度,但还是点点头: “实话实说。” “” 大程实笑了,他笑得开心。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 确实,如果你们在这里就停下脚步,那么,真正停下脚步的,将是你们所有人。 祂确实将答案藏在了虚空里。 但是,却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那片虚空。 而是,真正的虚无!” 说着,大程实伸出手,抹向了头顶的虚空。 他的手掌就像是一块虚无的橡皮擦,擦过漆黑的虚空画布,将原本被墨迹遮掩的画作重新还原了出来。 随着他手掌的移动,一片璀璨到不真实的星空慢慢出现在程实的眼前。 而在那闪烁着虚无星辰的星空里,一轮炽热的巨日和一轮血红的冷月,正散发着骇人的光芒,照耀着四方寰宇所有的角落! 程实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从尾椎骨直冲天灵,整个人瞬间僵立当场。 让他恐惧的,自然不是直面【永恒之日】或者【戮血之月】。 而是! 这可以看作是不完整的【诞育】和【污堕】权柄的两个庞大星体,居然只是一对眸子! 他看到在那虚无的星空之上,倒吊着一具巨大的尸骸,星光化作了绑缚它的绳索,黑洞变成了囚禁它的脚铐。 而在那尸骸骇人的眼窝中,有一对熠熠发光的眸子,赫然就是被玩家们所知的巨日和血月! 这尸骸顶天立地,硕大无朋,哪怕是周围所有闪烁的虚无星体堆积起来,或许都不如它一块骨节庞大。 它早已腐朽不堪,腐烂的筋皮裹不住它的骨头,龟裂的骨纹如同灭世的蛛网铺满整个星空。 如此庞然大物近在眼前,而程实他们就站在这倒吊人垂下的手臂合拢围成的掌间,一动不动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它! 不,它还在动! 虽然它的躯体已经腐朽,可它的眼皮,还在活动。 程实看见: 它的右眼慢慢闭合,左眼缓缓睁开,巨日隐于虚无,血月升于星空! 于是 远暮镇的夜,降临了。 第124章 疯狂的扎因吉尔! 虚无并不可见,大程实口中所谓的虚无,其实本质仍是虚空,只不过是被隐藏在表层虚空下的另一层虚空。 这里不常被世人看见,也鲜有人知。 起码程实就不知道,所以此时的他,异常震撼。 “这是” “呵,群星匕首。” 大程实彻底撕开了虚空的伪装,将程实带到了巨大尸骸的身边。 程实瞠目结舌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戮血之月】,感受着祂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戮神性,一动也不敢动。 “群星匕首是什么?” “嗯,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我相信,只要我说出一个名字,你一定能猜到,它是什么。” 大程实笑的意味深长,他盯着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程实看了一会儿,然后口中慢慢吐出一个名字: “扎因吉尔!” “嗡——” 程实脑子炸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果然,第二反应是,怎么可能? 他又想起了高宇说出的那个逸闻。 “史料没有记载,不过,据小道消息传言,扎因吉尔开启的是一项名为‘血肉造神’的实验,他妄图用从博学主席会偷来的【真理】神性,结合炼金造物的傀儡技术,去创造一位全新的【神明】!” 程实懵了,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是这是他的造物? 这是【神】的遗骸!??” 他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刺耳的音调回荡在虚无的星空里,泛起层层回声。 “可他偷走的不是【真理】的神性吗!? 怎么成了【诞育】和【污堕】!? 他不是成功了吗? 造物如何又死了? 这算不算是 死去的【新神】?” 大程实古怪的看着程实,眼神中有些嫌弃。 “谁告诉你他偷走了【真理】的神性? 【真理】神性只有在博学主席会联席会议时才会应祷显现,扎因吉尔如果能偷走它,不就跟伽琉莎一样把理质之塔的脑子给一窝端了? 别总收集些小道消息,有这个工夫不如多读两本成人杂志。” “” 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程实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他眨着一双渴望知识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大程实。 大程实见他这个样子,摇头失笑。 “你现在跟我刚知道这件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段历史很有意思,是我花费了大工夫才从历史学派某个人的嘴里撬出来的。 这可是还未解密,也不知会不会解密的绝对秘闻。 当年的扎因吉尔天纵奇才,已经将造物炼金带到了理质之塔学系的最高峰,甚至锁定了博学主席会的一个位置。 但这并不只是因为他在专业水平上一骑绝尘,更是因为他向当时的博学主席会,提出了一个设想! 一个疯狂的、大胆的、匪夷所思的、亵渎一切祂们的,设想! 他要造神! 并且,他已经找到了方法!” 程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方法?” “容纳【神性】! 要知道,自从希望之洲的文明发现了祂们的存在后,成神,便是千百年来所有生命孜孜不倦的追求。 理质之塔的出现,更是将这个追求推到了最高峰。 在凡人朴素的认知里,想要成神,就一定要容纳【神性】。 可问题是,【神性】既然被称为神性,自然就不会被凡人所容。 几千年来,人类为了收集和封藏神性已经殚思竭虑,更遑论容纳。 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可无论怎样的实验,都只能让凡人更好的运用【神性】,而不是容纳它。 那个时代的理质之塔还曾出现过一种声音,那就是既定的【神途】上已经有一位存在,所以祂不会允许任何凡人,去攫取祂的权柄! 如此看来,成神的路似乎被堵死了。 因为凡人除了容纳,没有其他途径可走。 散落的神性虽多,但只有祂们才懂得拼合。 可不先成为【神明】,又何谈去拼? 于是,妄想走入了死胡同,登神的阶梯上出现了一块叫做悖论的阻路石。 也就是此时,在这个神学毫无进展的时代,社会开始动荡,人心开始浮躁,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 战争已在酝酿之中。 不过文明之所以能够发展,就是总会有人在探索的路上百折不挠。 扎因吉尔就是其中之一。 天才的思维,跟凡人截然不同。 他想到了一种方法,足以撬动现在的局面,去容纳,不,或者说是,去攫取,祂们的权柄!” 大程实的表情也颇有些激动,他打了个响指,在左右手的指尖凝聚出两团光芒。 一团白,一团黑。 他将两个手指慢慢相向靠近,在接近到某个距离后,两团光芒突然互相拉扯起来,剧烈的对峙让它们开始消散和崩溃。 最终,光芒熄尽,灰飞烟灭。 程实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等待着后续的解释。 “看到了吗? 当对立的神性发现了彼此的存在时,它的本能便是攫取彼此的权柄! 但在这种过程中,由于谁都奈何不了谁,所以最后【神性】会被拆散,就此遗落。 理质之塔有关此类的研究数不胜数,他们甚至为了模拟攫取权柄的过程,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祂们】权柄的【神性】拼图收集起来,还原成了一个虚假的、不完整的【祂】。 而扎因吉尔也是由此受到启发,想到了一个荒诞至极,却又堪称天才的想法! 他要! 加入到这场攫取中去! 当一个 捡漏的小偷! 在对立的双方互相攫取权柄的时候,捕获那些即将消散却还未消散的神性,然后统统灌进自己的体内! 由于这部分权柄是由对立信仰的那位存在撕扯而下,其中并未有凡人的手段,所以,祂会觉得,权柄丢失了。 于是,祂放弃了这部分权柄的所有权! 而此时! 对立信仰的那位存在也并未真正占有它! 所以只要在这场权柄的拉扯中,找到那么一个完美的时刻,将这【无主】的【神性】抢过来 是不是就有可能,在没有一个【祂们】拒绝的情况下,毫无阻碍的容纳它? 当然,真正的【神明】全知全能,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凡人在神的交手中钻了空子。 可是! 虚假的神明呢!? 那些理质之塔收集而来的【神性】拼图所组合成的祂,是不是,就没那么全知全能!? 至少这部分【神性】,已经从真正的【神明】身上,遗失下来了! 于是,窃取【神明】权柄的小偷 出现了!” “!!!” 随着大程实说出这段历史,程实脑中的嗡鸣就没停过。 他一刻不敢放松的聆听着这段外界罕知的历史,却又每每因为扎因吉尔的疯狂而震撼,引发颅内轰啸。 此刻,听到这里,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确定,或者说,没人敢确定。 这种疯狂的想要在【神明】对抗下捡漏的举动,几乎跟自杀无异。 但他怕死吗? 或许是不怕的。 大概在这些疯狂的学者眼里,没能完成研究,远比死亡更可怕。 “是不是猜到了? 不错,你所看到的就是扎因吉尔的实验,伟大的‘窃神实验’! 他向博学主席会阐述了自己的想法,但由于太过疯狂,没有一位主席会的成员敢于同意这荒诞又合理的实验。 最后,还是他让出了博学主席会的位置,给了理质之塔明哲保身的台阶,主席会的成员们才批准动用一切资源,资助他的‘窃神实验’。 他们选取了【神性】最为稳定的【诞育】,和【神性】最为滞钝的【污堕】作为目标,打造一座巨大的被称为‘群星匕首’的实验装置。 而它现在,就在你的眼前。 扎因吉尔,就准备用着把‘群星匕首’,割开祂们的口袋,将祂们珍藏的权柄,偷取出来!” 第125章 疯狂的远暮真相! “可第一次实验,依旧失败了。 神终究是神,哪怕是用祂们的【神性】黏合出来的虚假神明,其彼此对抗的伟力,也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所以扎因吉尔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他再次想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方案,这个荒诞、恐怖又直指信仰本质的方案,让他终于看到了容纳神性的曙光! 而这个方案的内容就是: 将【诞育】和【污堕】间,最为激烈的直接对抗,转移出去,转移到凡人之间的信仰对抗上去! 众所周知,【神明】会庇护祂的信徒。 真正的【神明】有无穷的伟力,自然不会被庇佑的力量拖累,可伪神不同! 祂们毕竟是虚假的,当自身的神伟被信仰牵扯的时候,两股对立【神性】之间的对抗便会减弱。 此时,人类的信仰互争,就变成了‘伪神’对抗的缓冲物! 有了缓冲,也就等于有了可乘之机! 于是,扎因吉尔在理质之塔内战爆发时,于战场边缘的【深渊火山】附近寻觅到了一个规模非常适合实验的小镇。 并借用【真理仪轨】,将这个小镇挪移到了虚空之中! 怎么,惊讶,你所看到的远暮镇,本就在虚空之中。 它并不处于任何一个现实。 【真理仪轨】有创造真理的神伟,而真理,永远是对的。 所以,他们在虚空中活了下来。 然后这个疯狂的学者,便向这个虚空中的小镇,投放他的第一步计划: 开辟信仰! 于是,巨日升于天边! 【永恒之日】 降临了!” “!!!” 程实猛地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 什么日月信仰,什么诅咒降临,什么吟游诗人,什么“神使”,都是假的! 这本就是一场实验,而他们所见证的一切,不过是这巨大的实验场中一些微不足道的实验步骤! “你的表情很夸张啊程小实。 不错,就如你想的那样,你所察觉的所有不合理并不是因为你找不到线索,而是因为线索本就在你所处的世界之外! 实验的巨手摆布着一切,而你们,只能被动的接受。 他们圈养居民,捕捉旅人。 让居民信仰【永恒之日】,永不停歇的繁衍子嗣,软化【诞育】的锋芒; 又让旅人纵情享乐,“神使”传播恐惧,契合【污堕】的意志,分化祂的力量。 如此一来,扎因吉尔甚至无需再关注祂们的对抗,只需要让天平两端的信仰不那么失衡,既不让【诞育】的信仰过多,也不让【污堕】的信仰过少 不不不,他简直是个天才! 他连平衡都无需关注!! 只需要将两个伪神抛出去,人类出于求生的本能,这些被圈养在虚空里的小镇居民,就会自己去平衡一切。 人多则杀,人少则生。 而这位伟大的学者,坐享其成! 这位可怜的“神使”努力了一辈子,最多只能算作是这伟大实验中的一个变量。 嗯,他比普通变量要高级一些,一个操控变量的变量。 然后 当祂们的博弈场从直接对抗变成信仰对抗后,这些聪明的学者,再悄悄藏在阴影里,偷偷攫取这些溢散的 权柄!” 疯了! 扎因吉尔疯了! 这简直是一场恐怖至极的实验,不,或许这都不能叫做实验。 这是一场惊天的骗局,这位疯狂的学者甚至想要将【诞育】和【污堕】都骗过去! 甚至,他已经成功了一部分! 而听到这,程实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大祭司在第二天会赦免所有的旅人,并重置了他们赐予的权利。 那或许是因为胡璇在前一天晚上孕育了太多的子嗣。 而这些子嗣都是以赐予仪式的方式怀上的,他们本应都算作是未降生的【永恒之日】信徒。 所以,信仰的天平,失衡了。 “神使”找不到胡璇的人,只能在夜里,大肆杀戮。 而当她诞下自己,且只诞下一个自己的时候,那些信仰【永恒之日】的子嗣全部死去了。 于是前一晚的杀戮再次让天平失衡 大程实说的很对。 扎因吉尔什么都无需做,因为有人为他做了这一切。 而且这个人,还只是实验中的一个变量 他是吗? 程实心中生出一个疑问。 这位神秘的导游,这位痛苦的“神使”,这位操纵着小镇一切的大祭司,到底是原本就属于这个小镇的人,还是造物炼金学系送进来的“可控变量”? 细思恐极。 程实不敢想,按照这种思路发展下去,是不是终有一天,扎因吉尔的实验就会成功? 大程实看出了程实的想法,他笑着摇了摇头。 “成功,不不不,他又失败了” “啊?” 程实懵了,他看着大程实,又回头看看那具倒吊着的巨大尸骸,宕机的眨了眨眼。 “你是说” “这具尸骸就是最好的证明,从来没有人做过如此疯狂的实验,那也就意味着再美好的畅想,在实现之前,都只能是畅想! 扎因吉尔、造物炼金学系的学者,甚至是博学主席会的成员们大概从来既没有想到,他们用【神性】黏合出来的伪神,居然在这么稀少的几万人的信仰下 诞生了身为【神明】的 意识!” “!!??” 程实惊骇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说道: “你是说你是说 【永恒之日】 活了?” “答对了,祂活了。 但不是现在。 因为在【诞育】的【神柱】上曾记录着这么一段历史: 祂的【神性】聚合,萌生了意识,当意识强大到能够自我醒来时,一位新的令使诞生了! 而这位令使的名字,就叫做 【永恒之日】。 不过在祂诞生后不久,祂就湮灭了。 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 程实的脑子几乎没有余量用来思考了,他吞下一口唾沫,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然后脸色难看道: “可我,以及我的队友,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位令使。” “当然,祂从诞生到毁灭或许只在一瞬之间,如果不是我侥幸见过【诞育】的【神柱】,我也不会知道。” 程实表情微动,他第一次向大程实问出了探究未知秘密的问题。 “【神柱】是什么?” “一根你不会再想去看第二眼的生命‘化石’。 所有崇拜祂、信仰祂的生命,在族群完全消亡时,都会在【神柱】上生长出一个标版。 你可以将祂理解为博物馆,只不过展品,是以血肉堆叠增殖的方式串成了一串。” “” 第126章 这就是理质之塔,这就是博学主席会 脑子里有画面了 也不知是因为想到了【神柱】可怖的模样,还是对此次试炼背后隐藏的故事有所惊惧,总之,程实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沉默半晌,而后缓缓说道: “所以,这场试炼背后,藏了一位不知道诞没诞下的【生命】从神! 藏了一位在虚空中看着我们的【诞育】令使! 藏了一窝在高高的天上注视我们的博学主席会! 而我们,一无所知。” 大程实拍了拍手,肯定道: “不错。 这次如果不是我意外跳了进来,哪怕你们走进虚空,看到的也只能是之前我给你看的那段“神使”记忆。 这隐藏在虚无里的‘群星匕首’,无论如何,凭借现在的你们,都不可能找得到。 所以,这是一场必败的试炼。 并且以此推论,你们在刚才的虚空里就会作出错误的抉择,从而导致这场实验提前中断 而实验中断所带来的后果 无论是旁观一切的理质之塔博学主席会,还是身为‘群星匕首’一部分的【永恒之日】,大概,都不是你们所能抗衡的。 啧,原来祂在剧本里写死了你。 看来祂很不喜欢你啊。 所以说,你呀! 以后积点口德。” “” 程实的脸色,黑的彻底,甚至比虚空的黑。 祂不仅把答案放进了虚空,不,甚至把整个试炼场放进了虚空,还在虚空的更深处藏了一手。 这种程度的试炼,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如何通关? 难道要靠胡璇? 等等胡璇? 对啊,既然融合【神性】如此困难,她为何这么轻松,只需要怀个孩子,就把权柄窃取到手了? 程实皱起眉头,又出声道: “我有一个队友” 他刚开口,大程实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那个生命贤者?” “对,就是她,她似乎融合了部分【诞育】的【神性】。” “不错,是的。”大程实的语气颇有些感慨,“到底是祂的信徒,误打误撞之下,把本应被博学主席会偷走的权柄再次偷走了。 可惜,相比于扎因吉尔这位‘巨人’,她太过渺小了,以蚍蜉之身想撼大树,呵呵,妄想罢了。” “那她” “陷入了与扎因吉尔无意识【神性】的拉锯中,或许,很快你就要再失去一个队友了。” “” 胡璇可能会死。 不,或者说,所有人本来都要死。 因为这就是一场必死的局。 在从不觊觎生命的【命运】试炼里,遇到了一场必死的局。 呵呵。 谁应得到救赎? 我看我最应该得到救赎! 再这么忍下去,人都要忍没了! 恩主大人,你不管管吗!? 你可怜的信徒,就要嘎了!! “真不是祂把你送回来的?”程实突然问了一句。 大程实愣了一下,而后明白了程实口里的【祂】是谁,他哈哈大笑,然后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但他没作声。 “行无论如何,谢谢你。” “不,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 程实已经不想再动脑子去分析大程实的谜语了, 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为即将到来的命运抉择,做准备。 在这场试炼中,无论是远暮镇,还是实验场,从始至终,都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存在。 有的,只是身为弱小生命的人类,对祂们的攀附! 无知的居民为了求活,攀附被编造出来的伪神。 疯狂的学者为了成神,攀附被祂们遗落的神性! 所有的赐予不过是实验中的一步! 所有的杀戮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而所谓的守护,大概也是一厢情愿。 因为到现在为止,程实都不能确定那个身份不明的“神使” 到底是为了小镇延续而真正匍匐在阴影中的祭司,还是造物炼金学系乔装进来引导实验的工作人员。 毕竟对于造物炼金来说,认知同样能够炼化。 “他那个‘神使’,那个远暮镇的大祭司,他到底是谁?” 程实问出这个问题的语气很是复杂,大程实回答的语气,更复杂。 “我确实懂得一些【记忆】的手段,也在兜住你之前翻看了他的记忆。 他 确实不是远暮镇的人。 但他也算不上是理质之塔的学者。 因为他进入远暮镇的年纪还很小。 学者是他的父母。 他们带着一家人,伪装进入小镇,默默‘引导’着居民们的思想。 不用惊讶,其实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大多都是造物炼金系的学生。 他们为了研究,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可在第一次血月升起的时候,他的父母都死去了。 他翻看了父母的遗物和研究笔记,坚定的继承了父母的职责,因为,疯狂的学者血液一样流淌在他的身体里。 可随着这份工作时间的拉长,他们对小镇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记忆中有关远暮镇的内容越来越多,对于自己父母,对于久违相见的学者同僚,对于遥远的理质之塔,却越来越模糊。 所以,在某一天过后,他的态度逆转了。 他突然想要这个小镇延续下去,尽管知道这里没有终点,但他想继续把这里守护下去。 因为他已经在这里活了一辈子。 先前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位“神使”的朋友,希林基,跟他一样,也是造物炼金系学生的孩子。 在告别了自己最后一个友人之后,格拉乔尔,用父母的笔记,把自己炼成了一具,永不腐朽的,血肉傀儡。” “” 程实看向自己脚下的黑袍人,看向仍陷入自杀的逻辑错误中无法脱身的格拉乔尔。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凶手对“自杀”这么有执念。 因为他太痛苦了,无论站在哪一边,他的处境都太痛苦了。 他早就想跟他的老友一样了结自己,可他又心念这个他出生成长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炼成傀儡,并将“禁止自杀”写入了规则。 可执念依旧驱动着他,于是所有的“渎神者”,都自杀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股执念越来越重。 重到已经无法控制。 于是他,陷入了规则的错漏中,紧捏着自己的心脏,变得不死不活。 程实叹了口气,或许“神使”才是最需要被救赎的那一个。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博学主席会答应资助扎因吉尔的实验,他们为何还要杀死他?” “?” 大程实从沉默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哼笑一声,变得乐不可支: “谁告诉你他死了? 以后少听点小道消息,多看点书。” “” 程实一阵无语,心想我可看了不少书,现在我对怎么养殖猪猡兽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无奈的点点头,看向大程实寻求一个答案。 大程实笑的玩味,他踩了踩脚下的尸骸手掌,道: “他不是在这吗?” “!!!???” 程实的眼睛再次瞪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具容纳了巨日和血月为眼的巨人尸骸,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他” “小偷不以身入局,如何偷得到东西? 可自从【永恒之日】诞生了第一缕意识之后,他的生命力,便被汲取干净了。 没死,但也不活。 末日倒吊人,扎因吉尔有了个新名字,呵” “理质之塔的人呢?为什么不” 这话还没说完,程实就闭嘴了。 为什么要救? 侵吞“群星匕首”的资源,接手造物炼金的实验,再驱逐扎因吉尔的学生,然后 博学主席会不就拿回了实验的主导权和控制权吗? 既然实验已经开始,思路也是对的,有没有扎因吉尔,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想到了是,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就不怕扎因吉尔成功登神?” “你猜,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弃扎因吉尔的?” “【永恒之日】觉醒之时,扎因吉尔疑似失败之后。” “聪明! 他们也在观察,如果实验还能继续,自然顺利接手。 可如果实验出了岔子,那主持实验的人已经死了,【诞育】凭什么再来找麻烦? 一切对真理的求索,都受到【真理】的庇佑。 他们永不会错,直到,文明崩毁的那一天。 这就是理质之塔,这就是博学主席会。” 第127章 我确实很怀念过去,但是你的戏,演够了吗? “现在,我很好奇,你会怎么选?” 大程实一脸笑意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程实的答案。 命运的抉择并没有固定的选项,当自认为知悉了整条命运脉络的玩家主动开启抉择后,它便会出现在每一个玩家的视野中。 这种感觉,很像是一款游戏通关进度达到90后,弹出的后续事件选择。 只不过里面的选项,需要自己去填。 当提交了符合试炼线索的选项时,该选项会成为抉择的公共选项,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自动获得1票。 当提交的选项不符合试炼线索时,个人投票视为失败,失去投票权,这局基本也就没分了。 得票最多的选项将作为接下来试炼的发展方向,而命运也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演化。 无论历史如何,真实如何,在祂的试炼里,祂说了算。 不仅如此,失败者们或许还会遭受一些命运的捉弄,只因为你站在了与命运相悖的一面。 见程实皱着眉头难以作出决定,大程实摇头失笑: “被当成实验品,无辜又无知的居民; 既是幕后推动者,又是小镇延续守护者的神使; 造就了这一切却败于【永恒之日】的意识诞生,还被博学主席会放弃的扎因吉尔; 以及,实验即将面临破产风险却无可奈何,只能隐藏幕后冷眼旁观的博学主席会。 甚至再多一个: 被理质之塔捕获,被炼金术法洗脑,投放于此的倒霉旅人 【命运】的待选项必须切中命题,既然真相跟伪神有关,那么,被救赎的一方也只能是与伪神有纠葛的人或事。 而这五个选项,都将会是答案。 哈,其实你无需如此纠结。 因为这只是一场试炼,或许 它什么都改变不了。” 程实听了这话撇了撇嘴。 万一改了呢? “你很在意我选什么?” “不不不,我只是在看乐子。” “” 我就知道。 程实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选什么?” “你不该问我,我是回来找乐子的,不是回来担责任的。”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又需要担什么责任?” “影响你的选择,或许会让祂不悦。” “呵呵,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谈何影响,既然如此,那你给个祂会悦的建议。” 大程实愣了一下,眨眨眼道: “你真想知道?” 程实想点头,可不知是站的久了,还是刚才思考过度,他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头昏眼花。 整个人也是膝盖一软,向前扑倒,眼看就要掉下巨人尸骸双手合围的平台。 大程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你很虚弱。” “没事,大概是刚才生命贤者复活的后遗症,我感觉身体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说着他反握着大程实的胳膊站了起来,立刻给了自己一发治疗术。 “说,给我点建议,答案都是你帮我找到的,帮人帮到底。” “”大程实皱着眉头看了看程实,略有些疑惑道: “你有问题,这不像你,或者说,这不像我。” 程实呵呵苦笑。 “人再坚强也有疲倦的时候,往常我都是一个人做抉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虚无缥缈的依靠 这种感觉,倒是让我想起了找工作时我让老头给建议的时候” 听到这里,大程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可没多久他就又笑了起来。 “有警惕心很好,但晚了点,如果我是假的,那么刚才所有的真相,就不会让你知道。 老头并没有在找工作时给过我建议 工作是我自己找的,只是在敲定之后,才通知了他。 你应该怀念的是他得知你有班可上之后的笑容,而不是 什么虚无缥缈的建议。 不过在如此高密度信息的冲刷下,还能保持警惕,我很欣慰。” 大程实笑着摇头,怀念的表情如同看到了自己狡猾的过去。 程实也跟着傻乐。 “我就是觉得一切太过顺利,有点匪夷所思,抱歉,本能试探。” “不用抱歉,你不试探,我才失望。” “行啦,别板着个脸,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现在给我点建议,我是说,对我有好处的那种建议!” “我们的准则是,不可” 程实打断了大程实的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机会难得,就这一次。” “” 大程实笑了。 “你比过去的我要聪明,也懂得变通。 好,既然你想要,那我的建议是: 扎因吉尔!” 程实瞳孔骤缩,他蹙起眉头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句: “扎因吉尔?” “不错,让他得到救赎,或许就能让他从生命力流失的状态里脱身出来,重掌实验主导权。 而这,也意味着,【诞育】和【污堕】的权柄会继续被窃取。 如果有那么一天,实验成功 一个凡人,窃取祂们的权柄,便是最好的乐子。” 程实懂了。 大程实的思路还是偏向对恩主的敬献。 于是他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你果然是祂的信徒。” “不然呢? 怎么样,我的建议如何?”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我懂了,可你不是说过‘这只是一场试炼,或许,它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当好戏即将上演,当祂看向这里,谁又能保证原本改变不了的结果,不会发生变化呢?” “可这是【命运】的试炼” “谁告诉你,【命运】,就不喜欢看乐子?” “?” 程实愣住了。 【命运】喜欢看乐子? 我看祂是喜欢看我的乐子! 他苦笑两声,揉了揉自己的脸,放松了脸上全部的肌肉,而后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微笑,对着大程实说道: “我的队友,想来都被你控制了” “除了那个正在跟扎因吉尔交流感情的生命贤者,不错,你可以这么说。 想要谁死吗? 又或者,看上了哪个? 我看那个歌者小姑娘不错,比驯风游侠好多了,不妨,考虑考虑?” 大程实调侃着他,眉开眼笑。 程实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这欢愉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话说,我好像从未告诉过你,我失去了一位队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踏入这里的玩家少了一个,难道就不能是他没来吗?” 大程实对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意外,他勾勾嘴角,玩味道: “又开始了吗? 很好,可以告诉你。 作为【记忆】的对立,在与祂常年交手中,我也悟出了一些玩弄记忆的手段。 所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难。” 程实“恍然大悟”! “哦~这样啊。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记忆,你也可以通过这种手段看到?” “?” 大程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绕进去了,他哈哈大笑道: “不需要,我只需要把我经历过的一切回味一遍,便知道你的过去,有什么。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记得我们的孤独,记得我们的伤痛,记得我们被老头收养,记得我们重获新生,还记得” “够了!” 程实粗暴的打断了大程实的发言,再次笑了起来。 但笑容里没有一丝感同身受的触动,而是无尽的讥讽与冷漠。 “演够了吗? 我有点看腻了。” “?” 大程实微微错愕,他不解的看向程实,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程实勾勾嘴角,玩味的看着面前的人,感慨的鼓着掌: “啪啪啪啪——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真是一场天衣无缝的伪装。 我几乎要被你骗过去了。 厉害,真的厉害。 不过,就像祂说的 未经彩排的演出里总会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演员自己,往往意识不到。 但没关系,观众看到了。 让我来告诉你,哪里错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莎曼? 秦朝歌? 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 又或者” 程实敛尽了笑容,死死的盯着“大程实”,一字一句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甄欣?” 第128章 嘻~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究极d杯!)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程实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眉间的疑惑一闪而逝,而后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 “习惯质疑是好事,但过多的质疑,就不是质疑,而是神经质了。 怎么? 你已经跟这位【欺诈】的宠儿见过面了?” “见过?”程实冷笑一声,“不不不,应该说是正在见!” 说实话,当愚戏之唇喊出“甄欣”这个名字的时候,程实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如果有谁能做这么大一场天马行空的局来骗过所有人,那么,也只能是那位被【欺诈】称为第一件藏品的她了! 程实其实很早就对大程实的身份一丝丝怀疑,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回到过去后,会跟过去的自己侃侃而谈。 交流可能会有,但一定不会多。 以自己的性格反推,程实觉得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大程实偶然来此,然后直接躲在在无人知晓的阴影里,默默的观察自己。 无论是当下的自己是死是活,他只是腾出一秒的时间来怀念一下自己的过去。 绝不会去跟过去的自己有过多的交涉。 因为,就像假货说的,程实从头至尾,都是龃龉独行。 当然环境改变后人的性格是会变的,程实无法判断面前的“程实”经历了什么,再加上他始终没有在交流中找到任何证据去支持自己的猜疑,所以就这么且听且信着。 但是,随着聊天的深入,程实愈发觉得不对。 大程实,对于这个试炼,太过关注了。 哪怕这里面牵扯了【诞育】和【污堕】,牵扯了扎因吉尔和博学主席会,他都不应该如此热忱的为自己解惑。 他是来看乐子的,不是来解谜的。 于是程实心态变了,他一边谨慎的跟对方交谈着,一边寻找合适的试探时刻。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就在他佯装欲倒、即将掉下虚无星空的那一刻,他趁机摸到了对面的胳膊! 也就是那一下,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从始至终都毫无变化的心跳频率。 这让他想起了一位被自己迷倒的可人儿。 莎曼! 对方如同莎曼一样,有始终如一的心跳。 可问题是,莎曼不是个玩家。 就算她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去做一些幕后操作,也不应该对试炼和玩家知之甚详。 而且,如果真有一位未来的程实来到了这里,以他的阅历和能力,能做到心跳如一,或许并不困难。 所以,这不能是铁证。 程实的猜疑,陷入了僵局。 骗子或许会因为乐子骗人,但如此大费周章的骗局,不可能只为了乐子。 对方一定有所求,只是他掩饰的太过完美,让程实找不到破绽。 既然被动无用,那就主动出击。 于是他再次开口,开始向大程实寻求建议。 大程实给出的建议是扎因吉尔,一个向【欺诈】敬献乐子的建议。 也就是这个建议,让程实灵光一闪,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想象会有玩家能这么玩敢这么玩的可能! 他开始问自己: 这局试炼,死去的那个队友,当真是【沉默】信徒吗?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沉默】信徒并不是自己的队友,而队友 另有其人? 如果,真的还有一位活着的队友呢? 而且他,或者她,同样是【欺诈】的信徒!? 这样一来,这个向祂敬献的建议才算是真的切中对方的逻辑。 在这种匪夷所思的脑洞下,程实瞬间就将整局试炼的线索串了起来。 有一个队友提前睁眼醒来,他,不,应该是她,飞快的收集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或许是出自于自己的观光助理之口,又或许是出自于其他旅人的口中。 总之,这次试炼睁开眼后所有人没在同一个空间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操作空间。 于是,她通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丢下了一具尸体,然后快速离开了现场? 不,此时如果再将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莎曼带进来的话,有没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有离开现场? 她窃用了莎曼的身份,然后变成了莎曼! 就连玩家们碰头讨论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而且,就在一门之隔的自己房间内! 再之后,自己拒绝的行为给了她离开玩家视野的理由,她巧妙的脱身出去,开始了自己的完美布局。 第二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对了,旅人事务局。 所有人的观光助理都被甩脱在旅店,可唯独她,去了事务局。 她去那里干嘛? 自然也是调查。 开局的时间窗口太短让她不能完全掌握所有的细节,于是她堂而皇之的去了事务局,并在离开的时候,跟自己演了一场戏。 现在想想,她似乎早就笃定了自己的再次拒绝。 于是她刷了波存在感,又离开了。 第三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酒! 对,酒! 她向自己要一个孩子。 呵呵,可笑。 现在想来,她似乎有意把自己带回家里,只不过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让她略显诧异。 不过,她肯定不是为了要个孩子!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群人解题的速度太慢了,所以她给自己加了加速。 太阳斑罗雀! 院子里有她给太阳斑罗雀准备的食物! 哈,那应该并不是陪伴莎曼的童年之乐。 她似乎在有意提示自己,鸟类是可以通过食物来吸引的。 真傻,当时居然没看出来。 再然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嗯,秦朝歌! 当那个冷漠的秦朝歌路过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该意识到她出了问题。 自己确实看透了这个守序的歌者,但却没有看透当时的她已经被人掉了包。 秦朝歌被换了! 而换掉她的人,就是莎曼! 在自己离开莎曼家的时候,莎曼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秦朝歌,和她。 如果她是自己想的那个人,那显然,自己的药粉也不可能一直控得住她,而秦朝歌 大概率也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那个时候,她顶替了歌者,变成了自己的队友,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怪不得,从莎曼的家里回来之后,她便再没有靠近过自己。 也再没唱一支曲子! 她在用莎曼家里那件事的态度做伪装。 这模仿的恰到好处的厌弃态度,简直让人无可指摘! 最后一次遇到她,是什么时候? 走进那扇门,走进虚空。 就是现在! 这个疯狂又胆大的【欺诈】信徒,居然又开始冒充未来的自己! 她手里一定有一件可以读取别人记忆的道具,踏入虚空时的走马灯根本不是什么死前的预兆,就是她在捣鬼! 她读取了自己的记忆! 而她的天赋,程实大概已经猜到了。 至少要有一个ss级【欺诈】信仰天赋,我就是你! 一个只需要将目标藏起消失于众人视野,就可以直接变成目标并进行完美代替的伪装天赋。 至少要有一个ss级【欺诈】信仰天赋,无中生有的幻梦。 一个远比“虚实夹缝中的蜃景”更为恐怖的幻术天赋。 苏益达的蜃景只能创造出别人相信的东西,而这个天赋,看名字就可以看出,它真的可以无中生有。 使用者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布下幻景,当被骗对象逐渐开始相信时,这幻景里的每一个虚幻的东西都会变成真实。 只需要引导被骗对象认可,就能借此合理的捏造出无数存在、创造出无数可能! 所以,当自己踏入这片虚空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入了她精心布下的宏大骗局中。 当然,也一定有一个“欺骗大师”,因为只有两个欺骗大师相遇时,所有的答案才会为真。 程实越想越觉得震惊,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玩家,能在试炼一开始就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并在最后找到了正确答案 所以,她是不是在踏入虚空的时候就发现了此局无解!? 然后才用记忆的道具读取了自己的过去,模拟了自己的未来,再用无中生有的幻梦骗过了自己,合理的利用了自己对“未来程实”的想象,捏造出了破开虚空展现虚无的能力,最终让自己 看到了面前这场疯狂的窃神实验 看到了这荒诞的真相!! 不过 这可能吗? 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这真的是一个玩家能临场设计出来的局吗? 因为这不只是欺骗能够做到的,她还需要有足够的认知积累和历史底蕴。 她要了解理质之塔,了解扎因吉尔,了解群星匕首的一切,甚至在读取回忆的这短短几分钟后立马了解自己! 认清一个人很快,但成为一个人,很难! 这就是【神选】吗? 原来这就是祂的【神选】! 苏益达跟她一比,简直配不上诡术大师这四个字。 是的,诡术大师。 因为无中生有的幻梦本就是诡术大师的专属赐福。 程实一度无言。 看着程实深陷于极度震惊之中,大程实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她的声音,终于变了回去。 就连形象也变了回去! 莎曼! 一个完好无损的莎曼站在了程实面前。 还是那身清凉的交叉领挂脖裙,还是那双系带凉鞋,姿态依旧含羞拘谨,表情仍然纯真好骗。 不,她并没有完好无损,她的右肩依然带着伤。 而这个伤口,是程实的手术刀留下的。 “哎呀,被发现了! 嘻~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要告诉我是猜的,我从来不相信猜测。 一切谎言的戳破都是因为人们找到了戳破它的证据。 说说程小实,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怎么知道? 呵呵,您太高看我了。 我他妈根本不知道是你! “甄欣”这个名字其实不是程实猜出来的,而是那张嘴说的。 程实为了唬住一个从未见过的诡术大师,在心里向愚戏之唇求了半天,才终于让它说出了对方身份来给自己撑场面。 结果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秒,场面没撑住,自己差点被吓傻了。 至于大程实是个假货这个事实,倒确实是程实自己看破的。 可看破的原因 说实话,在看破的那一秒之前,程实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藏了一张底牌。 记忆! 他藏了一张有关记忆的底牌! (看到这里的各位可以翻到前面回看每个时间节点的“甄欣”与程实“交锋”的细节,但请不要评论剧透,感谢大家,鞠躬!) 第129章 你有你的,我玩我的,两不耽误 程实骗了自己。 当他走过命途的,成为【欺诈】的信徒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记忆】是对立信仰,而祂又喜欢忠实的记录一切,那么当自己碰到祂的信徒时,该如何骗过他们? 比自己分低的玩家还好,可如果比自己分高 你很难想象祂会赐予祂的信徒什么鬼天赋去拆穿谎言。 所以答案是,很难。 要骗过【记忆】的信徒,并不容易。 但是 如果变换思路: 既然他们追求的只是记忆的真实,那是不是代表着有一种可能,当我篡改了记忆,就算是骗过他们了!? 程实很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并开始未雨绸缪。 于是在早期的【祈愿试炼】中,他多时段、多批次的进行祈愿,每场试炼的目标只有一个: 求一本心理学的专业书籍。 这么简单的要求匹配到的试炼几乎没有难度,所以不久后,程实就成为了一个饱读各种心理书籍的“专家”。 当知识有了足够的积累,质变就发生了。 他为自己进行了一个小小的手术。 催眠手术。 他将几段最不好分辨的记忆记录下来,而后改写了记忆的因果,催眠自己,让他相信自己笔下写出来的记忆,才是真实的。 就如同刚刚程实的试探。 老头确实没有给程实任何工作上的建议,但他也从来没有为程实找到工作而欣慰! 因为他在程实找到工作之前,就已经离世了! 他养大了程实,却没能看到程实能够自立生活的那一刻! 这件事一直是程实心里的遗憾,于是他改写了这段回忆,骗过了自己,让自己觉得老头是含慰而终。 可这样虽然能骗过敌人,但也确实骗过了自己,在催眠的暗示下,他甚至忘记了原本的事实。 如此一来,新的难题产生了。 他该如何知道敌人动了自己的记忆,伪装成了他或者他熟悉的老头? 不过这个难题显然没有上一题难。 世上任何的催眠,总有醒来的一天。 所以程实也给自己的催眠,设置了一个结束引导词。 而这个引导词不是别的,正是被自己所改变的那段记忆本身。 当有人将这段被涂抹的记忆当面说出后,催眠便结束了! 于是,当“大程实”说出那句“你应该怀念的是他得知你有班可上之后的笑容,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建议”时,程实的心里,悲痛欲绝。 他的催眠被打破了。 原来 老头早在自己找到工作之前就离开了。 他辛苦的把自己拉扯大,却没能在毕业之后多看自己一眼。 呵,命运啊! 可后手留到这里,仍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怎么才能让企图读取自己记忆的人,当面说出那段被自己涂抹过的记忆,来作为结束引导词,打破自己的催眠状态呢? 于是,程实再次修改了手术方案。 他在催眠里加了一个自我暗示。 当发现对面可能涉及自己的记忆时,他本能作出的试探一定会围绕着这几段被涂抹的记忆。 于是,他拥有了三个版本的记忆。 真正的历史,欺骗自己的谎言,以及试探对方的假话。 前者是真相,后两者,都是假的。 逻辑,似乎闭环了。 但其实,还有破绽。 因为篡改记忆这件事,本身就是记忆。 一样会被读取。 可这种程度的欺诈,已经不是程实可以做到的了。 所以,他求了一个“人”。 他把催眠手术的实施,交给了别人。 愚戏之唇! 这张只想骗人的嘴听到可以骗过【记忆】的信徒时,它欣然接受了程实的请求。 然后,催眠了他。 于是,程实的记忆里,从来只有默看心理书的片段。 可一个【欺诈】的信徒,想要骗术变得更高明,看点心理学书籍不是很合理吗? 基于以上种种,此时此刻,欺诈看破,诡计反转! 程实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甄欣,冷笑一声。 “你想知道?” “嗯呐~” “呵呵,我就不告诉你。” “” 甄欣满脸的笑容瞬间凝固,她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呆呆的看向程实,那眉间的疑惑几乎与当时在虚空之上被噎了一顿的程实一模一样。 那双僵硬的眸子也仿佛在说: “你是狗?” 属于两个【欺诈】信徒的友好交流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可这种吃瘪的神情并未持续太久,随即她便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你很悲伤啊,唔,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真可怜,连自己都骗。 看来你比我在回忆里看到的还要惨一点。 不过没关系,没有亲人意味着没有拖累,在这场游戏里,独自一人,也挺好的。” 看似安慰的话让程实的脸更黑了,他的脸皮抽了抽,反诘道: “是嘛?那也祝你没有拖累。” “哎呀~ 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就没有拖累。” “” 半斤遇上了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甄欣的性格明显比莎曼要跳脱,但她顶着一副莎曼的模样,总让程实感觉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披着小羊羔皮的大灰狼。 这种撕裂的形象反差,让人无比难受。 “够了,我已经看破了你的身份,无中生有的幻梦不生效了,没有必要伪装了。” 程实看着甄欣,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扫来扫去。 甄欣“噗嗤”一笑,乐道: “没有伪装啊,这本就是我的样子,怎么样,好看吗? 身材是不是很好,你抱过的,手感如何?” “”程实愣住了,他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不可能,你用了原来的样貌,怎么骗得过小镇里的本地居民?” “啊~你说那个啊,嗯,莎曼这个姑娘平时比较孤僻,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过她,所以,就硬演喽。” “她” “死啦,可惜吗,不用可惜,我比她长得好看。 你不相信? 那也没辙,我可没留她的照片。 我不是【死亡】的信徒,没有那么多奇怪的癖好,杀人之前还拍个照片留念什么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真的喜欢女人吗?” 说着,甄欣莲步轻移到程实面前,拉起他的手,沿着自己的手臂朝着胸前滑去。 这一幕,仿佛在哪里发生过。 她的眼里溢出羞涩,嘴唇抿出紧张,微红的脸上还挂着些许嬉乐,含情脉脉的说道: “尊贵的客人,这里没有迷人的景色,只有迷人的人。” 说着,小手拉着大手几乎已经来到那傲人的丰满之上。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程实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丝毫不避并且一把抓了上去! 结结实实,满满当当! 这一下的力量大的出奇,以至于布料下的盈软溢出指间。 “!?” 甄欣眼中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她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看着这张似乎在琢磨“哪里错了”的阴沉小脸,程实乐了。 “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怎么不笑了? 是不喜欢吗? 那我换只手?” 说着,程实放下了左手,右手又抓了上去。 这下好了,左右两开花。 “呵,我倒是小瞧了你。” 甄欣也没躲,只是好奇的盯着程实,似乎想在他的眼中看出什么。 程实哈哈大笑,再次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怎么,想在这里来一场胜利者的喜悦? 且不说命运的抉择还没开始,程小实,你不会觉得拆穿了我的幻梦,我便没有能耐对付你了?” “有,你当然有,【神选】怎么可能没有能耐。 但你有你的,我玩我的,两不耽误。” 说着,程实的手开始在她的后背游走,一如白天在莎曼家中一样,他的手掌再次抚住了甄欣的脊椎。 “你” “轰——” 毫无预兆的,一声巨雷绽于怀中。 面前满脸揶揄的甄欣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咆哮的电浆便包裹了她的全身,将一身血肉,轰为焦炭。 而程实也因为这剧烈的爆炸被甩开出去,在双手合围的平台上滚了几圈,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怀中是黑糊和鲜血,远处是碎肉和焦骸。 程实拍拍身上的脏污站起身,看着死去的甄欣,冷笑道: “扯平了。” 第130章 命运的抉择,为什么不能多一个? 他知道甄欣没死,也知道她死不了。 且不说她身为【欺诈神选】的保命手段,单是胡璇为她种下的“孕律”,就能让她死而复生一次。 是的,她顶替了秦朝歌,自然身上也有“孕律”! 所以当时在黑暗教堂的房间里,她选择放弃程实,大概是早就知道程实也不会死。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除了,程实不按套路骗过自己,这件事。 看着地上焦糊的尸体,程实不免在想,既然大程实是假的,那刚才甄欣所说的那么多“未来”的事情,难道都是杜撰? 她为了引导自己把她想象成真正的大程实,胡编乱造了那么多人和事? 那扎因吉尔和博学主席会的历史呢? 这段得是真的,因为群星匕首就在眼前,祂的天赋还不能让信徒们凭空捏造出【神性】! 至少现在不能。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欺诈这本事,当真被她领悟到家了。 程实心里,满是感慨。 当甄欣死去的那一瞬间,她所布下的“虚忆口袋”终于不攻自破,虚空中被困的两个队友纷纷掉落在了平台之上。 遍体鳞伤的游侠,和目露凝重的勇士。 李博菈看着面前这突破想象的一切,眉头皱成一团。 她似乎想开口问问,在自己被困的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又是哪里? 地上死的是谁?秦朝歌,还是胡旋? 可为了提防季然,她选择了按下心中的疑惑。 季然提着大剑看向程实,脸色倒是有些意外。 “啧,你杀了她? 杀的好啊!” 程实看着这位与甄欣合作的【命运】信徒,不屑的笑了笑。 既然尸体是甄欣丢下的,那今日勇士的凶手身份自然洗清。 如今看来,他只不过是被甄欣选中,成为了骗子的合作伙伴。 呵,演凶手倒是演的挺像。 “狗都知道为自己的主人哭两声,她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主人了?” 季然撇撇嘴,无所谓道: “主人? 过了兄弟,她可不是我主人,我没这个福气,我也被逼的。 他拿走了我的另一枚骰子,我没办法,只能与她虚与委蛇。 现在你杀了她,我们不就又是队友了吗? 哈哈,不来个欢迎仪式,欢迎我归队吗?” 季然放肆的大笑着,似乎对甄欣的死感到很是痛快。 程实和李博菈听了他的话,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今日勇士为什么能够走这么远了。 骰子! 他居然有两枚骰子! 怪不得他这么有底气,两枚骰子让他的实力有了很高的容错率。 看来,他也算是【命运】的眷儿。 “不好意思,我一般不带婊子玩,男婊子也算。” 说完,程实突然甩出右手,一发出其不意的雷霆直接扑向了对方。 游侠紧跟而上,风矢连珠一发接着一发,锁死了季然前后左右移动的所有空间。 然而即使这样,季然还是躲开了。 他一个响指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甄欣尸体边上。 伸手一探从焦糊的残骸中掏出了一枚灰白的骰子,疯狂大笑着向后退去。 刚刚退开,第二发雷霆便又打在了甄欣的尸体上。 鞭尸,但不是故意的。 程实脸色凝重的看着跑开的季然,心里咯噔一声。 13点的勇士已经不好对付,如果再让他投出那个骰子 现在,只能希望他的天赋是重投,而不是叠加。 然而,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发生的概率越大。 季然在拿到骰子的一瞬间就投掷了出去,只见骰子在平台上翻滚两圈,恰好掷出了一个 1点。 1+13=14。 大成功! 季然的笑容瞬间咧到了最大,他哼笑一声,倒拖着巨剑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明明冲锋的轨迹如此清晰,可程实和游侠就是锁定不了他的位置。 那一刻,他们宛如呆立当场的不动靶,就这么傻傻的等到了巨剑当头。 “轰!” 银光裹挟着巨力砸在程实的身前,多亏游侠机敏提前化作狂风吸走了他,才没让程实再次饮恨刀下。 风托举小丑不断后退,勇士提剑狞笑猛追,三个人在这旷古烁今的“群星匕首”之上,上演了一场荒诞的追逃杀戏。 “来啊,不是想杀我吗? 怎么不动手呢? 牧师,你的雷霆呢? 哑火了吗? 游侠,再跑快点,我就要,追上你了!” 双方的距离还在拉近,李博菈心底微沉,她已经跑到了平台边缘,再往上,就只能沿着手臂走到【永恒巨日】那边去了。 “程实!想办法!” 在想了在想了,cpu都超频了! 程实紧咬牙关,一边自残一边给游侠恢复着体力,他生怕治疗一断,两个人就被追上。 满点的今日勇士根本不讲道理,你没法正面硬刚一个神力盈身状态处于顶峰,且一天都不会疲惫的疯子。 在这种情况下,最多再拖几分钟,两个人便能成为勇士刀下的亡魂。 而这次,可没有“孕律”可用了。 “怎么,没辙了? 行,我让一步。 只要你们停下来,给你们几分钟的时间恢复状态,我们重新做过一场。 1v1,谁输谁死。 至于另外一个,算了,放过你,如何?” 季然已经不满足于追猎猎物,他开始玩弄猎物。 很直白的离间计,但直白也往往意味着有效。 可惜,风不喜欢这种直白。 小丑也是。 “程实!注意,我要飞到手臂上去了!” 就在两人被季然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程实突然灵光一闪,朝着李博菈大喊道: “抉择!命运的抉择! 开启抉择可以让所有人陷入投票时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趁着甄欣没有复活,快!” 李博菈一愣,发现现在也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她虽然没听过程实嘴里的那个名字,但看到现场的尸体无疑能猜到,这个名字大概就是原来的秦朝歌。 因为只有她的行为,好像变了个人。 而且程实的意思也好懂。 现场人数2比1,只要此时开启抉择,赢下投票,启动命运的改变,或许命运会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演化,而后危局自解。 当然,这是最乐观的情况。 于是她嘶吼道: “你确定找到了答案吗? 我可是一无所知,全靠你了,程实!” 这么坦诚的依靠着实让程实肩头压力一大,他开始思考如何抉择。 居民、旅人、神使、扎因吉尔、博学主席会 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程实都不想选。 因为他知道,不管选择哪个,命运都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去不回。 选择居民、旅人和神使,命运的演化大概率会直接中断实验,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到底是失控的双伪神对抗,还是来自博学主席会的干预,没人知道。 选择扎因吉尔且不说后果如何,只是让从头到尾把所有人玩弄鼓掌的甄欣如愿这一点,就不可能选。 至于博学主席会 如果命运的演化让他们成功完成了实验,那么玩家这些见证了他们窃取【神明】权柄的杂鱼下场如何,想来不必多说。 所以说,抉择并不好抉择。 谁应得到救赎? 我他妈的才最应得到救赎! 就在程实头脑风暴到极致的时候,季然的剑芒也到了,一股撕风裂雷的巨力当头灌下,直接砸向了风中的小丑。 千钧一发之际,程实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大声喊道: “开启最终的抉择! 我选择被救赎的人是! 胡璇!” “!!!” “???” 听到这个不应该出现在选项上的名字,风都停了。 当然,不是因为李博菈惊呆了,虽然她也确实惊呆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命运的最终抉择,认可了这个选项,并在这一刻,正式开启了。 虚无中的一切都凝滞下来。 连那轮散发着幽光的【戮血之月】,似乎光芒都被困在了原地。 风拉长了身形,巨剑落在小丑鼻尖,勇士高跃而起瞠目挥砸,焦尸竖起了一根指头。 所有玩家的眼前都出现了一道选择题,而这题中唯一的一个选项,就来自于程实之口。 胡璇! 她从一个玩家,变成了一个选项。 失去了投票的权利,却拥有了被投票的资格。 李博菈凝固在空中,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名字,心神巨震。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位疯狂的生命贤者,成为了应该被救赎的人? 她想不通,也无法想。 但她还是决定相信程实。 即使上一次信任,换来的是笑痛了肚子。 可她总觉得,这位跟自己同生共死过的换血牧师,有种说不上来的可信感。 小丑会吝啬他的信任,但风不会。 于是,她投出了自己的票。 最终抉择的选项没多,可胡璇的得票,加了一。 程实看着得票数为2的胡璇,精神依旧紧绷。 这仍然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即将演化的命运能够救两人于水火。 在开启最终抉择那一刻之前,程实都从来没想过玩家能成为一个选项。 可当他排除了所有能活的选项后,看向那倒挂在星空中的扎因吉尔,脑中突然闪现过另一个同样疯狂的人。 生命贤者,胡璇! 她在哪? 甄欣曾说,她陷入了与扎因吉尔无意识【神性】的拉扯中。 如果这句话不是谎言,那么也就意味着胡璇,已经跟扎因吉尔纠缠在了一起。 回看命运试炼的规则: 【命运】的待选项必须切中命题,真相既然跟伪神有关,那么,被救赎的一方也只能是与伪神有纠葛的人或事。 而胡璇,完美的满足这一切要求。 除了她是个玩家。 但程实从不拘泥于这些死板的东西,于是他突发奇想,把一个玩家,送上了选项! 因为哪怕甄欣说的是谎言,哪怕不去投胡璇,其他的结局自己大概也无法承受。 既然前后都是死,索性就赌把大的! 万一赢了呢? 当胡璇的名字开启了最终抉择的那一刻,程实心里,半块石头落地了。 我的手气向来很臭,但是 我的赌运似乎一直不错。 第131章 今日勇士今日死 季然看着眼前的选项,头脑空白了片刻。 其实对他来说,谁被救赎都无所谓。 他不过是在这场试炼里找到了乐子,于是答应了这个前来寻求合作的【虚无】同行,跟她一起演一出戏。 可现在这出戏似乎演砸了。 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同行,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命运结局。 现场只有三个人,两个人已经投了相同票,那自己岂不是铁定失败了? 季然内心呵呵一声: 罢了,管他什么结局,先把人杀了再说。 只有剪断别人的命运,才是我对命运的抉择! 是的,季然不是凶手,但他,很想成为凶手! 于是他准备随便选一个,赶紧结束这浪费时间的时停。 可没想到,就在他即将选择博学主席会的那一刻,命运的最终抉择题上,突然多出了一个选项。 扎因吉尔! 嗯? 哈,有趣,她醒了。 季然内心狂笑,而后同样选择了扎因吉尔! 不错,甄欣醒了。 或者说,她的意识始终都在,只是身体还未复苏,不能起身。 而命运最终抉择的规则是,只要活着,便有投票资格。 于是,她告知了合作伙伴自己的答案。 2:2。 打平了。 李博菈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唯一的时间优势被意外抹平。 而命运的最终抉择从不允许有平票产生,如果场面陷入僵持,那么最终祂将在平票的答案中随便抽取一个,作为最后的命运。 “随机”,是祂钟爱的权柄之一。 可程实并不喜欢随机,因为那意味着有50的机会,会让甄欣彻底赢下这局。 而自己和游侠,也大概率会沦为勇士刀下的亡魂,止步于此。 况且【命运】的随机,对他来说是不是随机,还有待商榷。 但即便如此,他的脸色却并不难看,甚至凝固的表情中多少还能看出一丝玩味。 季然就在程实头上,他以力劈华山的姿势俯视着程实,心中疑惑至极。 这位凋零祭司似乎胸有成竹,他在想什么,又在等什么? 等待【命运】偏向他? 笑死,我一个【命运】的信徒在此,恩主还会偏向别人? 想到这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程实一分为二的死状。 真是愉悦啊,又剪断了一条命运之线! 程实自然不知道季然心中这么多想法,他只是在等。 至于在等什么 真诚! 自然是真诚。 他在等待自己种下的真诚,开花结果,换来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命运的最终抉择开始进入倒计时,不多久后,祂将在平票的两个选项里抽取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或许并不是程实乐见的。 可就在最终抉择即将结束的时候,平票的局面突然被打破了! 胡璇,加一! 三比二! 程实赢了! 季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抉择的答案,目露惊疑。 李博菈同样震惊,她似乎想到了谁,嘴角晕开了笑意。 焦糊的尸骸一动不动,谁都看不出一具尸体在想什么。 而程实,表情虽然凝固,但眼里的笑,简直要开心的溢出来了。 胡璇成为了选项,失去了投票的能力,肯定不能自投。 那投向她的最后一票出自谁手,答案显而易见。 这局游戏有六个人,现场有五个,还有一个被落在了外面! 那个玩家自然就是 秦朝歌! 这位【战争】的歌者,在命运最终抉择的刺激下醒来,看着面前平票的选项,陷入了沉思。 在被“莎曼”击晕之后,她便被塞进了床底。 程实招待“莎曼”的药粉,也自然转移到了她的口鼻中。 可哪怕这药粉的力量再强,只要在最终抉择激活时玩家没死,她就有投票的权利。 于是,秦朝歌醒了。 而她,也是程实最后的希望。 其实当程实戳破了甄欣身份的那一刻,他已经笃定秦朝歌只是身份被替换了,人还活着。 因为这位【神选】如果会对队友下黑手,那么之前在黑暗教堂的房间里,他和游侠早就死了,根本走不到现在。 这就说明,秦朝歌只会被她藏起来,而不是直接杀掉。 可只要不死,总能有投票的资格。 甄欣不是没算到这个问题,但一个完全没接近真相的玩家,如何投出偏向对方的一票呢? 这种随机性,跟让【命运】亲自选择没有区别。 她喜欢赌,而且觉得盲赌,也是乐子的一部分。 于是,在两人各自知晓的情况下,秦朝歌苏醒于床下,并投出了自己手中宝贵的一票。 可谁都没想到,这一票,让程实天马行空的豪赌,直接赢了!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想到。 至少程实猜到了。 当他知道无视了自己直接离开的人不是秦朝歌,而是甄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真诚,还未换来答案! 而恰巧,秦朝歌是个守序的歌者。 她一定会帮自己。 问题是,远在虚无之外、远暮镇中的秦朝歌,对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该如何去帮,又怎么能知道自己选择了哪个选项呢? 她一直知道! 因为 歌者的天赋,曲调里的肖像画! 这位会画侧写的歌者虽然曾说过没给自己画过像,可在自己一刀飞入莎曼房中的时候,她暴怒的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这虽然符合【战争】信徒的行为逻辑,但更多的应该因为是她发现没看清自己之后,怒而决定重新为自己画像。 当时的程实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喜欢留后手的习惯让他迎合了上去。 喜欢画是,让你画个够。 他反握住了歌者的手,两人皮肤紧贴,心跳共振。 最完美的侧写时间开始了。 要知道,这种侧写的描绘并不只是记录,还有拓展和弥补。 再加上秦朝歌这两天来对程实的观察和审视,她已对程实“了解”的够多。 虽然这位牧师有着地底信仰,不像自己一样守序,但他同样不会是一个践踏秩序的坏种! 所以,她“自觉”看透了程实,推算出了程实的选择! 哪怕她并不知道除了胡璇之外的另一个选项意味着什么,但她的天赋告诉她,程实会帮胡璇。 诚然,胡璇是个疯子,她不喜欢。 但她也知道,程实不是骗子,他很真诚,尽管这份真诚不多,尽管这份真诚小心翼翼。 于是。 3:2。 命运毫无意外的走向了,程实为生命贤者打造的,终点! 看着这意料之中的票数,程实笑了。 当自己势弱的时候,真诚便是最好的武器。 可真诚,未尝不是一种欺骗。 程实伪装了自己,丢掉了自己骗子的身份,却用彼此坦然的手段,骗到了额外的两票! 胜利的可能,就在眼前。 “嗡——” 最终抉择消失了。 就在玩家们视野中的文字消失的那一刹那,一股从“群星匕首”上涌起的恐怖威压瞬间爆发出来。 余波如同风暴四散席卷,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直接吹飞出去。 在这股风暴的干扰下,程实只看到季然的刀顺着自己的鼻尖一削而下,沿着自己的胸膛、肚脐、胯骨挥斩过去,只差一丝,就让自己的兄弟直接离家出走。 “艹!” 程实被吓出一身冷汗。 季然也被吹了个猝不及防,他没能拿稳手中的巨剑,让程实躲过了一劫。 等他再想挥剑前斩的时候,程实手中的雷霆已经呼啸着迎面而来。 程实的反应太快了,哪怕刚刚差点身“首”异处,他都一步没退。 反而是借着风暴的力量往前扑了一段,而后 “轰!” 电光四溢,平地旱雷! 这一下太近了,近到季然根本躲无可躲。 不,也不是无路可躲,神力盈身的他本不会被这点风暴所干扰,可在他抉择失败的那一刻,命运对他的眷顾,消失了。 他变回了普通的自己。 季然并不甘心,他想继续和别人交换命运,可游侠早化身成了风,与风暴融为一体。 至于甄欣 她甚至还是具刚睁眼的尸体,这下都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于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一记被程实亲手送到季然胸口的炸雷,毫无意外的轰穿了他的胸膛。 “噗——” 他整个人紧绷一瞬,狂喷鲜血,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脸上闪过一阵悲意。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他却又扯出了一个笑容。 剪断命运之线,是自己的抉择。 而如今,这个抉择,终于指向了自己。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闭环。 “程实” 他想向这个亲手剪断了自己命运之线的人分享自己有关命运的最后感悟,然而在生命的最终时刻,他却没看到程实的身影。 因为在杀人之后,程实早已借着风暴离开。 不过是一条死在路边的野狗,有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 小丑讥笑着坠入虚无,一股狂风拖住了他。 “你真的是牧师?” “啊?我奶这么大你看不到吗?” “我只看到了雷霆。” “那是道具,已经用完了。” 程实没说谎,小镇居民给的五发充能,他确实已经用完了。 但五次【鸣雷裁决】,只还了一个祭品。 啊这 看在乐乐尔这么努力的份儿上,债务再拖欠一会儿,那位大人,该不会生气~? 李博菈卷着程实在风暴中躲避,听到他这话,呵呵一笑。 “嗯,我信了。” “” 大姐,你这语气还能再不信点吗? 第132章 愿你我......同辉! 风暴外围的战斗激烈,风暴中心的对抗激烈程度同样不输。 胡璇本在踏入这片虚空后,就直接破开了一切阻碍,来到了群星匕首的面前。 但等她真正看到那轮【永恒之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中的并不是【永恒之日】的计,而是 扎因吉尔的计! 这个疯狂的学者,这位曾经的天才,并没有放弃他所打造的一切,哪怕在生命力流失殆尽的今天,依然在想办法脱困。 于是,当他感应到小镇中有人同样开始窃取权柄的时候,他将本应自己吞下的权柄,送了出去。 鱼饵够肥,鱼儿才好上钩。 所以,胡璇上钩了。 她在与“永恒之日”的交锋中得到了好处,便觉得自己能够吞噬掉祂,融合神性,一步登天。 可这一切,都是扎因吉尔的骗局。 他遮掩了真正的【永恒之日】神性,一点一点的诱惑胡璇到来,为了一举成功,甚至于把自己之前融合的神性剥离出来,伪装【永恒之日】的败落。 很显然,这招生效了。 当胡璇真正来到【永恒之日】面前,看到这轮巨日散发着浓郁且恐怖的无尽【诞育】之息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这可是博学主席会动用理质之塔所有资源搜罗的【诞育】神性黏合而成的伪神。 哪怕祂带了一个“伪”字,可祂也带了一个“神”字! 面对这庞大神源的注视,胡璇连一秒都没撑过,就陷入了跟扎因吉尔一模一样的状态当中。 她的生命力被【永恒之日】汲取殆尽,而她仅剩的意识,也不得不对抗着扎因吉尔意识的入侵。 这位疯狂的学者,想用自己造物炼金的手段,将两个人的意识交换。 尽管胡璇现在的身体也是尸骸,可这具尸骸与作为“群星匕首”的自己相比,毕竟跟两个伪神牵扯更少。 所以,这是一招金蝉脱壳。 他想借用胡璇的躯体,离开群星匕首,让自己,重现于世间! 他几乎做到了。 可就在最后一瞬,胡璇做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也不敢去做的决定。 她! 向真正的【永恒之日】,谋求了一个子嗣! 一个凡人,向一尊伪神,求子! 在微弱的意识即将消亡的刹那,在脆弱的躯体即将被占有的瞬间,胡璇的呢喃,流响于虚无,绽放于群星匕首之上! “愿强盗哭悔,愿窃贼共愧,愿你我同辉,放轻松,你,会看到我” 这本是一次渺小尘埃向巨日发出的邀请,这种微不足道的请求,甚至不如扎因吉尔眼皮张合对【永恒巨日】的影响来的大。 于往常时,没有哪个祂会回应。 可今日不同。 命运的抉择,偏向了胡璇。 这位被骗至虚无的生命贤者,在程实天马行空的赌局中,成了应该被救赎的对象! 于是,在众人不可见的虚无深处,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那双眸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冷漠的扫视过这里的一切,而后 已死的胡璇尸骸肚皮上,便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永恒之日】,回应了。 扎因吉尔被吓的亡魂大冒! 此时的他如果再跟胡璇交换,那么他将成为【诞育】子嗣的母亲,被彻底的拉入【诞育】怀抱之中,变成一个崇尚繁衍且命不久矣的躯壳。 因为他肚子里怀的,是胡璇和【永恒之日】的孩子。 而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这个只是躯壳的母体,就会死去。 如果这一切发生, 或许没有人能称得上是赢家,但扎因吉尔一定会是输家。 于是,他怕了。 他收回自己所有的手段,再次陷入沉眠。 这种尝试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他做过无数次,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脱身,可这次,与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因为就在胡璇肚子鼓起的那一刻,虚无深处再次睁开了一双眼睛。 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为何而来?” “嘻~看戏。” 话音刚落,一股浓郁粘稠到恐怖的生机在虚无中蔓延开来,刹那间,一根如同触手般的长鞭抽开了虚无中的一切阻碍,钻了进来。 第一双眼眸看着它出现在面前,目光微凝。 【神柱】。 【诞育】的【神柱】。 这根串联了从古到今所有生命标板的伟大支柱,第一次,出现在了虚无深处。 祂扭动着躯体,播撒着生机,发出令人心神震颤的呓语。 只一个瞬间,整片虚无中,所有的虚无星体便无意识的抖动起来。 眼眸眼色阴沉,眼眸哈哈大笑。 “你为何而来。” “吾——的——孩——子——” 随着【神柱】的鞭笞抽打,虚无中的一切波动摩擦着吐出了这样的音节。 “吾——的——孩——子——” 那双嬉笑的眸子眼珠一转,立刻贴心的为祂翻译道: “老大在过去已经丢过一次孩子,所以祂现在,不想再丢一次了,对老大?” 【神柱】毫无反应,依然只是反复呢喃着那四个音节。 第一双眸子冷漠的瞥向第二双眸子。 “你觉得你很贴心?” “唔怎么不是呢?” “你让人搅局的事情,我还没找你麻烦。” “这话你可别乱说,我只是找了人,他却没有搅局,你都看到了。” “” 那双冷漠眼眸中的螺旋开始迷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又或是只是眨眼一瞬,祂再次开口了。 “你,意欲如何。” “孩——子——诞——生——” 【神柱】抽打着虚无猎猎作响,四散的生机几乎要让整个虚无都诞为存在。 “把祂弄走,我满足你。” “?” 话音刚落,【神柱】翻腾而起,直起一鞭。 “唰——” 有什么东西被丢了出去。 现场安静下来。 冷漠的眼眸终于不再那么冷漠,祂嗤笑的看着【神柱】,同样呢喃道: “现在,来谈谈价格。” 而就在此时,虚无的群星停止了抖动,它们有规律的移动串联,没多久后,便绘出了一本闪耀着知识星光的群星之书。 书页翻动,沙沙作响。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两位未经我的同意,却以我的资产作为谈判筹码 想来不会介意这谈判桌上,再加一位。” “孩——子——诞——生——” “” 第133章 贤者,你,还是你吗? 【神明】的谈判结果玩家们自然不会知晓,他们只知道在无尽的风暴结束之后,胡璇终于现身了。 她从未知的虚空中走出,降落在了扎因吉尔双手合围的平台上。 身形一如既往的妩媚,且迷人。 除了,她隆起的肚子里,泛着巨日的微光。 风暴骤停,雷过天晴。 李博菈带着程实重返平台,恰巧碰到了甄欣于焦尸中复苏。 看着她的肌肤如脱壳的鸡蛋般光滑有弹性,程实没忍住,本能的伸出了手。 “轰——” 咆哮的雷霆没有一点 这是一发哑弹。 根本无事发生。 程实的戒指没充能了,这个“轰”是他嘴里发出的拟声词。 那位被他剪断了命运之线的命运战士从头到尾,哪怕是死前一秒,都没有给程实提供一丝恐惧。 怪可惜的。 他只是想吓吓眼前的骗子,好让她出个丑。 然而甄欣用蜕下的焦皮裹住自己的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丝毫不慌,也一动没动。 “幼稚。” “啊?阿巴阿巴。” “不过,我喜欢。”甄欣的笑容瞬间狡诈起来。 “” 这下,轮到程实无语了。 还是那句话,当你不够疯的时候,你就会感觉配不上别人。 倒是李博菈,在看到复活后的甄欣时,瞳孔骤缩了一圈。 “莎曼?” “你好呀游侠。” 游侠的眸子里全是疑惑,可没有人来得及给她解答。 三个人的短暂交流并没有持续多久,胡璇在落地的那一刻便翩然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程实,一双水波闪动的眸子写满了感激,和渴望。 程实只瞥了一眼,便浑身一个激灵。 “你还说你不是馋我身子!?” 胡璇笑了。 “是,我馋。” “” 大姐,你不如不说,这让我咋回? 光天化日的,女色狼装都不装! 兄弟们,出门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但胡璇没让这份尴尬冷场,她朝着程实微微鞠躬,一如既往的优雅。 “谢谢,是你救了我。” 程实笑着同回: “谢谢,是你救了我。” 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但想的却是同一个感激。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开怀。 李博菈就像看戏一样,视线在三个人的身上反复跳跃,可任凭猎人的观察力再敏锐,都没能从这三人身上拼凑出完整的故事。 倒是甄欣,盯着胡璇看了半天,口中啧啧有声: “输一场并不难受,难受的是有人赢了,还赢麻了。 贤者,你,还是你吗?” 胡璇似乎知晓了甄欣的身份,她微笑点头。 “是,一直都是。” “哦~ 那我以后,跟别人说起你的时候,还能用‘她’吗?” 甄欣的眼里闪过狡诈的光,她在不经意间戳破了她的身份。 但显然,她并不笃定,这是一次试探。 胡璇笑笑,没有否认。 “这取决于,你想让我在你的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抵触。” 程实挑了挑眉,听得懂了她们的对话。 于是他好奇的问道: “你,成功了?” 胡璇莞尔摇头: “没有,我只是得到了一个许诺。 祂认可了我的身份,祂拨正了我的轨迹,祂解开了我的枷锁。” 听了这话,程实和甄欣都是眉头一皱。 这三个祂,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同一位,更不是眼前的这位【永恒之日】。 难道 祂们,插手了!? 胡璇点到为止,笑中带着感激。 “而这个许诺,是你帮我争来的。 所以,程实,谢谢你。” 程实欣然接受了这份感谢。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谁让我赌赢了呢? 【信仰游戏】只看胜负。 输,就是原罪。 程实赢下了试炼自然是开心的,他刚想说“感谢应该有具体的价格”,结果自己这张嘴未经自己同意,突然就提前开口了。 “·啧,来点实际的。” ??? 程实自己也是一愣,随后脸色瞬间苍白。 哥,你做个人,对面可是胡璇! 你想要啥实际的? 要个孩子? 所以当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直接一个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伪装成了自己兴奋过度失言的样子。 “啊哈哈,蚊子,嗯,有个蚊子落脸上了。” 看着程实尴尬的模样,在场众人放声欢笑。 “所以真的结束了?”游侠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结束了。” 胡璇随手一挥,众人眼前的群星匕首渐渐隐于虚无,所有人又回到了漆黑的虚空之中。 而一扇门,正矗立在虚空之上,门外的场景,正是那座漆黑教堂的房间。 “命运已经按照抉择的方向开始演化,我们,赢下了试炼。 不过倒计时还在继续,在这期间,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然后呢,结局呢?” 程实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追问道,“试炼不应该给我们一个完整的答案吗?” 胡旋笑的意味深长,但她没有开口。 答案? 没有人知道答案。 在虚无深处的那场谈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就连她,也只是在即将死去的瞬间,窥到了那代表着祂的【神柱】一眼。 祂什么谕令都未曾给出,但胡旋却知道,自己活了。 得见,便是得认。 祂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或许是自己肚中孩子的身份。 但没关系,都一样。 我将是我的孩子,我,也将是我的母亲。 见场面突然沉默下来,甄欣转了转眼珠,视线扫过众人,俏皮的指了指那扇门。 “门就在那里,你走出去,不就知道了?” “你还敢指路? 妈的,骗人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 程实冷着脸看向甄欣,却见她摆出一副“怎么了”的无辜样子,然后又模仿着程实冷酷的语气说道: “扯平了。 咦~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亏你还是个男人,斤斤计较的,我也带你们赢了啊。” “” 程实的脸黑了下来。 这狗东西从头到尾就没死。 都被劈成焦炭了还能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她就躺在那装死,看着自己和季然表演,然后准备在自己想要2:1赢个时间差的时候,出来平票恶心自己一把! 怎么会有这么狗的人? 看着程实被憋的无语,李博菈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她顶了顶程实的后背,问道: “她是?” 程实呵呵冷笑:“甄欣,【欺诈】神选!” 当这几个字说出口后,在场的李博菈和胡璇尽皆色变。 在这个分段,能碰到一位【神选】,跟碰到一位【神明】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 胡璇因为身份问题,反应倒是还不算剧烈。 李博菈就不一样了,她仔细的看着甄欣,一双犀利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这位骗子队友的真实身份。 当得知游戏中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欺诈】队友时,这场试炼中所有的不合理便都变得合理了。 原来,沉默并非【沉默】,而是无声的【欺诈】。 一个玩家,硬生生的玩成了npc 这种游戏思路,果然超前。 怪不得程实明明头上有火,却发泄不得,原来,她是【神选】! 哪位【神选】好对付呢? 尤其她还是个骗子。 程实在说出甄欣身份后便没想再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可怪的是甄欣似乎并没有打算戳破他,只是饶有兴致的在观察他。 李博菈的目光不断的在面前三人身上跳跃,打量着一个比一个离谱的队友,陷入了沉思。 她从不经常质疑自己,可这一次,她却开始怀疑了。 当然,也不是能力,而是思维逻辑。 她突然觉得,2400分似乎是一条很恐怖的分界线。 往下,有强者,但还能理解。 往上,有变态,且无法共鸣。 “游侠你在想什么,怎么老盯着我的胸口看,你不会喜欢女人?” 李博菈一愣,点了点头。 “嗯。” “?” “?” “?” 第134章 你好可爱啊程小实 (祝大家,假期开心!天天可爱~) 突如其来的一个“嗯”让场面再次归于平静,就连胡璇都诧异的看向了李博菈,小嘴微张。 “你” 李博菈释然的笑笑。 “胡璇,你确实很美,我想跟你合作也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是,我 唉,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所以我放弃了。” “” 程实懵逼的眨眼,脑子冒烟了。 啊? 不是,姐,你来真的? 你在游戏里找床伴是? 怪不得你给孩子给的这么果决,怪不得你审视她们的目光这么犀利。 选妃呢姐? 原来喜欢女人的不是歌者,而是猎人 “” 甄欣也愣了,她这局碰到的老实人太多,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了。 看着李博菈怪异的目光再次看向自己,她微笑着站到了程实的身边,紧紧的挽住了他的手。 “好可惜哦,游侠,我们错过了。 人家,已经是程实的人了。” 程实使劲甩了甩胳膊,脸色一黑就准备骂人。 可还没等他开口,众人的身后便响起了一声嗤笑。 “你果然喜欢绿茶。” 几人愕然回头,却发现被落在小镇里的歌者,不知何时来到了虚空之上。 秦朝歌刚一现身,便开始活动手脚,引颈高歌: “用敌人的头骨筑起城墙,让敌人的鲜血围城流淌! 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 前进我的勇士! 那片敌人倒下的土地,就是我们新的家乡!” 曲调还没停,一道满身赤红的身影便径直朝着程实冲了过来。 冲阵如风暴,歌喉若雷声。 愤怒的歌者一把掠起程实身边的甄欣,抓住她的双脚将人生生砸在了地上,而后欺身而上 “砰砰砰砰——” 拳落如雨,招招爆头。 不一会儿,甄欣便被打成了猪脑袋,满脸红肿,青紫遍身。 她无法反抗,只能痛哭哀嚎。 “” 这恐怖的战意和矫健的身手,把所有人都看愣了。 程实震惊的问道: “游侠,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比你还快啊” 李博菈脸色凝重,但眼神倒还算玩味。 “把好像去掉,她就是比我快。 血魔战争之歌,这可是地底部落的狂暴曲,跟乌伦牧民的猎歌天差地别,我们的歌者 不,我们的战士,会唱的曲子不少啊。” “嗯,确实,真阔怕。” 这句话不是程实说的,而是甄欣说的。 她此时抱着程实的另一条手臂,看着秦朝歌沉浸在自己捏造的幻象里不可自拔的发泄着,浑身打了个颤。 “太粗暴了,人家不喜欢。” 程实冷笑一声,抽了抽胳膊,没抽出来。 “你的队友也是战士,甄欣,别忘了,你和勇士才是一起的。 你现在站在这里,不代表我们已经承认了你的队友身份。” “啊? 那你还想怎样? 摸都摸了,睡都睡了,你还想不认账?” “???” “!!!” 有故事! 其他两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来。 李博菈眼里带着吃瓜看戏的戏谑,而胡璇就不同了。 她的眼里全是渴望。 “” 程实炸了。 他掏出手术刀,贴着甄欣的肚子就是一记上撩。 可没想到这一下,让他身边的甄欣如同刺破的气球般,“嘭”的一下炸开了。 假的。 又是假的。 “咦~ 拔x无情的臭男人。 真是冷血。 我走了。 不要想我,拜拜~” 说完,这个从头到尾只露了几面的【神选】,便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她离开了。 退出了试炼。 “艹!” 程实愤愤的骂了一声,回头朝着胡璇连忙解释: “你别听她乱说,我只是摸了两下,没睡” “哦——” “” 程实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博菈咬牙求饶。 “大姐,你是驯风游侠,不是起哄游侠!” 李博菈挑眉吹口哨,根本不理他,倒是胡璇见此,再次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朝着程实勾了勾,巧笑嫣然。 “来。” “” 程实双腿一僵,本能的后撤一步。 “别怕,你不同意,我便不会强迫,来。 这是我的谢礼,也是我的私心。 倘若有一天,你后悔了,便用这个联系我。” 这时,程实才看到原来胡璇的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小的哨子。 妈的,吓懵了,刚才根本没敢往手上看。 “这是”程实试探的走过去,拿起了那枚哨子。 胡璇莞尔:“求偶鸟的鸣管做成的软哨,文明纪元前的部落中,常被人们用来当做’夜幕春哨‘。” “?” 坏了,没听懂。 我该怎么才能装成“历史不错”的样子不让自己出糗? 迷惑刚升起于程实的眼中,李博菈便识破了他,语气揶揄的解释道: “部落生活娱乐有限,一到了夜里,就会有人吹哨报时,然后,无聊的人们便会尽情的发泄无处可用的精力。 当然,是在床上。” “?” 所以 “还没懂吗? 寂寞了,就吹哨。” 不是,啊? 程实懵逼的抬头,却发现胡璇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下李博菈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嘁,男人有什么好。 算了,羡慕不来,我可配不上她。 行了,你别苦着个脸,你这个男人还算不错。 我知道你还有秘密,但 就这样。 谁没有秘密呢。 我会记得你的程实,再见。 还有,歌者,别装了,我走了。” 说完,风消散了。 程实无语转头,就见秦朝歌神色复杂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程实挠挠头,脱口就道: “咋,大姐,你也羡慕? 不行送你? 啥意思,碰上拉拉队了是,你喜欢她,她喜欢她,她喜欢你? 演伦理剧呢朋友?你那股子爽快劲儿去哪了?” 秦朝歌没说话,她只是怔怔的看着程实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他。 程实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就跑。 可人怎么跑得过野兽,还没跑两米远,他就被秦朝歌按倒在了虚空之上。 歌者力气太大了根本没法反抗,脸黑如墨的程实只能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睛越靠越近,那双灼热的红唇越来越低。 “你被胡璇传染了?” “没有。” “你被【污堕】污染了?” “没有。” “” 姐们儿,你这样我没法接话。 “一定要玷污我们纯洁的战友情吗?” 程实一脸无语,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朝歌叹了口气。 秦朝歌停了下来,她感受着程实的心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程实看到了,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正当他在想如何委婉的劝阻一下这位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的歌者朋友时,秦朝歌的嘴角突然勾了起来。 “看来你确实不喜欢别的女人呀程小实,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嘻~” “!!??” 身上的秦朝歌突然变回了甄欣,她嬉笑的看着身下的程实,嘴里啧啧有声。 “难怪你抓人家那里抓的那么用力,怕不是喜欢我喜欢疯了。” 呵。 呵呵。 呵呵呵。 “那我可真是太他妈喜欢你了!” 无中生有的幻梦失去了它的效用,甄欣自然就没有了秦朝歌的力量。 程实一个打挺将甄欣掀开,手里的手术刀看都没看就朝着甄欣的位置飞射出去。 “嗖嗖嗖——” 一连十二把,把把戳中她的身体。 甄欣躲都没躲,任由手术刀把她钉在了虚空之中。 “啊好痛~ 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唔,太痛了。 不过为了你,我可以忍。” 我忍你妈。 颠婆! 程实的脸皮抽动着,冷漠的瞥了一眼甄欣,而后一句话也没说,朝着虚空中的那扇门走去。 这种人,你越加理会,便越有可能成为她的乐子。 最好的办法便是无视她,忽略她,直接离开。 既然这里的秦朝歌是假的,那真的那个,也许还在镇上。 对于一个拯救了自己的队友,他有必要去看看,她是不是能顺利离开试炼。 “喂,别走啊,我都动不了了,你就不想干点什么?” “”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匹配到你吗?” 程实脚步一顿。 “哦——你想知道! 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 程实脸色更黑了,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停这一步! 他重新迈开步子朝着那扇门走去。 “你好无情,算了,告诉你。 命运! 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程实再次顿步,眉头紧蹙。 【命运】? 祂做了手脚? 可祂不是藏起了答案吗,为什么还会让甄欣前来破局? 正当程实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时候,甄欣笑了,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不会信了? 哈哈哈哈,我们同排到【命运】的试炼,自然是命运让我们相遇啊! 你好可爱哦程小实!” “” 妈的,拳头硬了。 程实深呼吸几口,强忍住回头骂娘的冲动,径直推门离开了虚空。 看着程实消失于眼前,甄欣撇撇嘴,拔出了体内的手术刀。 “唉,真没情趣。” 她将这些手术刀一一擦拭干净,笑着用衣服包了起来。 “遇上个有意思的家伙,不错,新的收藏。” 她将手术刀放进随身空间,而后突然皱眉看向了虚空中的某处。 “嗯?眼花了,算了,走人。” 说完,甄欣的身影彻底崩散。 虚空重归寂静。 3分钟后。 “咦?怪了,真没人啊,难道真是眼花了?” “嘭——”的一声,身影再次消散。 这次,真的走了。 感受到这位【欺诈神选】的离开,漆黑的虚空之中慢慢凝出了一具黑影。 “啧,这要是被看到了,回去要被人笑死。 不过我是不是真该纹条蜈蚣? 能有用吗?” 黑影摸了摸脖子,摇头失笑,随即崩为虚无,仿佛从未来过。 第135章 胜利不易,程实叹气 远暮镇。 命运的最终抉择结束以后,秦朝歌便从昏迷状态醒了过来。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还昏着一位姑娘。 而这位姑娘,正是莎曼! 正当她还在思考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最终答案里又为何会出现一个胡璇的时候,程实来了。 他只朝着床底看了一眼,脸色便黑的像锅底一样,开口就是: “妈的,骗子!” 秦朝歌脸色一冷,斜眼瞥他。 “你骂谁?” “傻大姐,我说的是把你敲晕了的那个女骗子! 骗我说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放屁,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说说你,这么壮的战士还能被人阴了,你丢人不?” 说着,程实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床底拉了出来。 秦朝歌黑着脸,咬牙切齿:“我是歌者。” “是是是,对内就是战士,对外就是歌者,感情你就会窝里横是?” “程!实!” “怎么?老子都带你赢了,还不准我过过嘴瘾?” 程实不服的站在她的面前,就这么理直气壮的看着她。 秦朝歌眼中闪过羞愤之色,忍了很久,忍了下来。 却还是偏过头去,硬声道: “票是我投的,最关键的一票。” “啊对对对,那么请问,这位伟大的、带飞了队友的歌者女士,是什么原因激励着你投给了你那还没结婚就怀了你孩子的孩子妈?” “” “轰——” 房间里安静了。 嗯,也没有房间了。 没多久后,莎曼邻居家的房顶。 “嘶——我说啥来着,你就会窝里横。” “” 秦朝歌看着黑着脸自己给自己治疗的程实,终于笑出了声。 “这也是天赋,祂给予的赐福:止战协议。 只要我不出手伤人,便没有人可以先手伤我。” “?” 程实瞪大了眼,终于知道为何这位歌者明明力量大的惊人却从不主动出击。 当然,谕行除外。 “那甄欣是如何放倒你的?” 程实很诧异,他刚刚已经将整个故事的始末复述了一遍,秦朝歌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一黑。 “你好意思问我?你一刀插在了她的肩膀,我去帮忙拔刀,给她造成伤害的那一刻,止战协议就作废了! 你” 秦朝歌脸色铁青,似乎为错过后面精彩的团战而惋惜。 “”这下,程实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整了半天,成我的错了? 这锅也能飞到我头上?? 他摇头苦笑,不一会儿又问道: “可你的力量,明明不需要止战协议啊?”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秦朝歌说的坚定,她看着天空中那轮巨日,似在跟程实解释,又像是喃喃自语: “人若不能控制欲望,跟禽兽何异? 我不想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啧,你不选【秩序】可惜了。” 秦朝歌哈哈大笑: “我不喜欢被条框所束缚。” 看着这位放肆开怀的队友,程实突然懂了。 一个不喜欢束缚的歌者,却能束缚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自由,不外如是。 “别总说我,说说你。 你不是【腐朽】的信徒,对?” 程实并不惊讶,他笑着反问:“怎么看出来的?” “不见硝烟的决策,还是祂的赐福。 少说,多看,只要信息的鸿沟由我亲手挖下,情报的优势尽在我手,那么,我做的决定也就愈加准确。 所以我才能选中你想让我选中的那个选项。 程实,【腐朽】的信徒很少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们更倾向于直截了当的伤害 所以,你不像他们。” 啊确实,【战争】的信徒也少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怪不得你贫了一整场试炼,却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一会儿装这样,一会儿变那样 心眼子真多。 看着秦朝歌投来的询问目光,这一刻,在试炼通关的放松中,程实终于放下了一身戒备。 他坦诚又认真的说道: “嗯。” 秦朝歌一声不吭,等待他继续坦白。 “【命运】,其实我是【命运】的信徒,我嫁接了一段换血牧的命运。” “大皮燕子!我就知道!” 秦朝歌愤愤的看向程实,恨不得把他再捶一顿! 她不禁想到,程实所做的这一切,几乎每一步都卡在了命运的转折之上,让无数次命运的偏拐拨向正轨。 她也早就应该想到,哪有玩家会得到【命运】的如此偏爱! 他就应该是【命运】的信徒! 好一个默默缝补命运的织命师! 程实不知道秦朝歌脑补了什么,他看着她似乎信了,于是把后面的真话咽了回去。 本来想逗逗她的,结果人家信了。 既然都信了,那之前说的自然就是真话。 我又不骗人。 摊手。 “你杀了自己的同行,不会被恩主厌弃吗?” 呵呵,厌弃的还不够吗? 程实僵硬的笑笑:“祂喜欢抉择,而这次,选择了我,仅此而已。” 秦朝歌默默点头,默默消化,然后又突然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语气对着程实说道: “程实,我不奢求世界上多一个好人,但我不想世界上多一个坏人。 我们加油,好不好?” 程实愣了,他看着秦朝歌那双望过来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睛,一时无言。 可没过几秒,他突然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库库库库库,别逗我笑,大姐。 你有中二病? 你这信仰不会是看了热血动漫脑热做的选择?” 话音刚落,秦朝歌一拳打在了他的头边,将屋顶又轰没了半拉。 “……” 看着秦朝歌恼红的脸色,程实心里咯噔一声。 艹,猜对了。 搞了半天,我们的歌者,是个中二病! 就他妈离谱! 秦朝歌被戳破了心思,愤愤的剐了程实一眼,原地消失。 她恼羞成怒的离开了。 “啧,难评。” 程实感慨一声,躺在房顶上,看着头顶升起的巨日与自己体内的【繁荣】神性遥相呼应,目光再次变得冷漠和玩味。 结局? 什么结局? 实验品的结局便是成为实验的耗材,然后被更换丢弃。 他们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与其他实验品不同,有幸成为了一场伟大实验的耗材。 群星匕首历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贸然结局。 祂会同意吗? 程实虽然不知道虚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看到小镇的旅人和居民行事依旧,天空中的太阳照常升起时,他便知道 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结局。 你看,如今那【永恒之日】上四溢而出的【繁荣】神性,不正代表着博学主席会对“另一种耗材”作出了替换吗? 此时的程实,很想知道,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一场怎样的故事。 信仰,是如何转变的。 以及,新的神使 是原来那位,还是,已经在路上了。 还有 那轮血月,会是不完整的【腐朽】吗? 历史又会如何记载巨日发生了变化? “唉,想那么多干嘛,关我吊事。 浪费时间,溜了溜了。” 程实看着真正的莎曼在院中废墟里苏醒,茫然看向四周,哼笑一声,退出了试炼。 【特殊试炼(谁应得到救赎【命运】)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赞赏假面(s)x1】 【获得道具:信任假面(s)x1】 【获得道具:渴望假面(s)x1】 【获得道具:狡诈假面(s)x1】 【登神之路+15】 【觐见之梯+2】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56,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6,命途排名:59】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136章 那些赤诚的、坦然的、疯狂的、狡诈的 现实,未知省市某草原。 秦朝歌仰躺在蒙古包的屋顶,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色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红,拳头紧紧握起,愤愤的朝着天空挥了两拳。 “狗东西,敢诈我!” 好气! 谁说我中二病的!? 可就在此时,蒙古包内传出了设定好的闹铃提示音。 “嘀嘀——嘀嘀——嘀嘀—— 修炼时间到了! 今天要修炼的功课是《进击的矮人》第136话。” “” 秦朝歌本能的就想往下跳,但一想到自己刚被揶揄过,便咬牙忍住了。 少看一集又不会死! 忍。 然而,5分钟后。 “嘀嘀——嘀嘀——” “别人又看不见,忍什么忍,我就要看!” 说着,敏捷的歌者翻身入帐。 “酒呢?我酒呢?怎么又喝完了!” 现实,未知省市某民居。 李博菈手捧着一只如同石盘般的迷你日晷,一遍又一遍的观看着胡璇第一次窃取【永恒之日】权柄的场景。 她看了多久,眉头就皱了多久。 直到终于觉得自己有一点点了感悟的时候,她放下了手中的“时间之晷”,拿起了手边一只普普通通的手表。 视线随着指针不断的跳动,在秒针转过了无数圈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愿” 可刚吐出一个字,李博菈拿着手表的手便猛地攥紧,青筋鼓起,颤抖起来。 她微张的嘴开合几次,都没能把喉咙里的音节发出来,纠结片刻后,还是把之后的所有腹稿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她丢掉手表,大口喘着气倒向了沙发,眼中全是惊慌和迷茫。 “呼——呼—— 算了,算了。 我不是他们,也成为不了他们。 这样就好 就这样也挺好。” 游侠渐渐放松下去,没多久,就与穿堂的风融为了一体。 试炼,未知地点某野外。 黯淡无光的山洞中,六位玩家陆续降临,彼此相互打量一眼后,一位爆炸头的男士指尖跃起一抹火焰,照亮了这个阴暗的地方。 他摄人的凶眼环顾一圈,眉头微蹙的开口道: “可惜啊,没看到熟人。 想来大家相聚在这里,应该都是选择了随机【神性】的祈愿,那各位就应该知道风险降低的代价很有可能是一无所获。 老规矩,先报需求,合作期间没有争夺,试炼结束后,各位随意。 我先来。 墨武,元素法官,2517,我需要的是【混乱神性】。” “有趣,最守规矩的人需求最坏规矩的东西,果然,活的越久,见识便越多。 周松明,祛愚专家,2496,我需要的【神性】是【诞育】。” 听到这位玩家的需求后,队伍中有一女子轻皱眉头。 这位【痴愚】的拥趸玩味的看向皱眉头的人,斜眼轻笑: “看来这局的生意不好做啊。” 皱眉的队友没有接话,反而是祛愚专家身边另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无穷魅力的妩媚女士优雅开口。 “胡璇,生命贤者,2451。” 她那双迷人的眸子先是看向祛愚专家,又看向皱眉头的那位姑娘,微笑致意。 “抱歉两位,你们这局可能要空手而归了。” “呵,毫无自知之明便是最大的愚昧!” 祛愚专家的讥讽让洞中所有人都摇头失笑,但胡璇并不着恼,她只是伸出手,然后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来。” 现实,未知省市某博物馆。 一位长相姣好身材曼妙的姑娘蹲在某个柱形矮展台前轻手轻脚的摆放着什么。 不多时后,她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站起身,看样子像是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作品。 “嗯,不错不错,很像嘛!” 此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能看到在那柱形展台上摆放的,赫然是一个由12柄手术刀拼成的小人。 4把刀围成了一个方块脑袋,3把刀首尾相连组成一个三角形躯干,另外4把分作四肢。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把 她想了许久,最后摆在了两腿中间。 男人,本就是三条腿的动物。 这很合理。 摆好之后她又在展台的标签笔走龙蛇的写下了三个字: 程小实。 看着这映着灯光熠熠发亮的手术刀,姑娘笑嘻嘻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不知发给了谁。 可只发张照片似乎并不能满足她的分享欲,于是她又直接将可视电话拨了过去。 没有动听的铃声,也没有等待拨通的盲音,电话瞬间就被接通,而后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与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可人儿。 “嘻~我就知道你会接我电话,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亲爱的姐姐?” “” “怎么?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快快快,赶紧说说,我心情不错,正好让我多乐一会儿。” “” “嘁,无趣,每次都这样,笑都不笑,再这么下去,你会得抑郁症的!” “” “算了,闷葫芦,既然你不说你的事,我可就要说我的事啦! 哈~ 我跟你说,今天我碰到一个挺有意思的小骗子,他居然跟你一样,连自己都骗!! 我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还好我棋高一招,没有被他占到便宜。 唔也不是没被占到便宜,小西瓜被摸了。 不过问题不大,他把我当成你了,四舍五入,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嘻~ 姐姐好可怜,被小骗子占了便宜。” 正当姑娘洋洋得意的分享着自己的“胜利”喜悦时,手机中的那个姑娘,终于开口了。 “甄奕你又干了什么!” “啊?我什么也没干啊,日常试炼而已。” “日常试炼你被你被”对面的姑娘张了几次嘴,都没好意思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甄奕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明明是甄欣被摸了,关我甄奕什么事? 哈哈哈哈,不过你放心,没有人看到的。 嗯,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扎因吉尔看到了。 但他是个老古董,又说不出话来,所以,也不算被看到,对不对?” “你找到了群星匕首?” “嗯哼,我一个人带飞了所有的队友,让他们见识到了理质之塔最伟大的实验,厉害? 啊不对,有个蠢得要死的赌鬼挂了,可惜,他人还蛮好骗的。” “说重点,找到瞎子所说的那个人了吗?” “哪个人?什么人?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只看到了一个摸你小西瓜的小骗子!” “甄!奕!” “哎呀,手机没电了,我要去充电了,拜拜喽!” 甄奕赶紧挂了电话,然后笑到满地打滚。 可笑着笑着,她的脸色就渐渐疑惑起来。 她从地上盘腿坐起,手肘撑在膝盖上小手托住自己的脸,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难道真的错过了? 瞎子所说的‘日月交替、虚空之上’明明都符合啊,为什么没看到人呢? 未来已来未来已来 预言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伪装成了程小实的未来? 啊? 臭瞎子在预言里看到的,不会是我? 嘻~ 那也太有趣了!” 想及此处,甄奕赶忙捡起地上的手机,飞快的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传出来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她一开口就问道: “甄奕?” “别挂,我是姐姐。” “嘟——嘟——嘟——”电话秒挂。 “?” 第137章 这次是谁?怎么是祂!?怎么会是祂?? 回到楼顶的程实还没睁眼,冷汗就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他很紧张,因为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 我是说如果,你拆了邻居的家,还揍了邻居的孩子,但这个邻居不仅不生气,反而给你送了一万块钱 你猜祂想干嘛? “” 程实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断头饭来了。 他一个激灵从天台上爬起,连对面谢阳的招呼都没回,就跑进了仓库里,把所有的假面都糊在了身上。 然后对着手里的骰子开始念经: “恩主大人保佑,恩主大人保佑。 我可什么都没干。 都是您那个藏品干的。 小丫头片子坏的很,到处搞事,还把小今日勇士给杀了,您明镜高悬,可得替我做主,我最多就是个从犯! 罪不至死啊!” 可念叨了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程实觉得不对,渐渐停了下来。 他竖起耳朵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发现周围一切正常,似乎并没有觐神的前兆,于是整个人的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嗯? 没来? 还是祈祷生效,被恩主挡回去了? 总不能是婊子改性了” 这个想法刚升起于脑海,程实便赶紧低头又念了一段经。 “” 太难了,根本控制不住不往那想。 如此忐忑的过了几分钟后,程实见一直无事发生,原本佝偻的腰又挺了起来。 看来是解决了。 赞美【欺诈】! 也不知道恩主大人是用什么方法保下了自己。 总之,这么久都没来,应该是安全了。 他长舒一口气,将身上的假面一一放回货架,然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准备离开仓库。 刚才让对面的海王看到自己慌慌张张的样子,现在,要找个好点的理由搪塞一下才行。 不然自己高冷的形象可全毁了。 可当程实推开仓库的门,一脚迈出的时候,他却发现这扇门的外面早已不是自己所在的楼顶,而是一间 熟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吵闹嘈杂。 老王在炒股,曹哥在看球,吴姐仰着脖子在向周围的同事炫耀她新买的项链,小李抱着个手机脸红红的,一看就是在跟男朋友聊天。 而自己 嗯,办公室里还有一个自己,正趴在工位上呼呼大睡。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让程实有了一种自己穿越回去的感觉。 这个时间看起来,应该是他还没毕业之前来实习的时候。 至于为何能够一眼看出来,那是因为,当程实毕业真正入职的时候,曹哥和吴姐就因在办公室偷情被双双开除了。 可惜当时晚到一天没吃到最新鲜的瓜。 这事儿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 想到这里,程实会心一笑。 可紧接着,他便笑不出来了。 当你的记忆如同穿越一般展现面前的时候,你大概已经能想到,是谁来了。 “” 【记忆】。 一个对程实来说,比【命运】好不到哪里去的【存在】。 为什么会是【记忆】? 不是【命运】也就算了,不是恩主也就算了,甚至来个【诞育】、【污堕】,哪怕是【战争】,他都能理解。 怎么能是【记忆】呢? 就因为上次自己没死,这次直接亲自来了? 我何德何能让一位【神明】亲自动手! 恩主大人啊,你不帮我挡挡吗? 难道祂是和【命运】一起来的? 恩主挡住了【命运】,结果让【记忆】钻了空子? 艹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程实脸色一白,握住仓库门的手心也开始冒汗。 他一动也不敢动,余光扫视着整间办公室,企图找寻祂的身影。 但祂不想现身的时候,程实怎么可能找的到呢。 于是遍寻无果的程实吞了一口唾沫,开始小心翼翼的关门。 眼不见为净。 既然我没看到你,那就当我没来过。 这么想着,他关门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汗水浸透衣背时,仓库的门终于严丝合缝。 “呼——” 程实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仓库后墙有扇窗,就为了跟意外出现的敌人周旋迂回用的。 虽然不知道对神有没有用,但是没事,先跑再说。 可就当程实刚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背后的仓库,不知何时也已变成了那间办公室。 老王关了股票,曹哥按黑了屏幕,吴姐捂着肚子佯装往厕所跑,小李吓的藏起了手机。 而自己 还在睡觉。 发生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老板来了,这家家族企业的老板是个准备继承家业的富二代。 在来上班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么一家小公司。 整个公司一年的产出甚至还比不上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所以他自己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天心情好了就来看一眼。 但摆烂归摆烂,有员工偷懒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于是,他敲醒了程实。 不是睡觉的那个,而是,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这个。 “程实。” 看着老板板着脸叫出自己的名字,程实的腿差点没站稳。 这个声音可不是他的老板,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却极为现实的中性音。 想来也知道,有如此神伟威能,能让自己所在的现实变为另一种存在的【存在】,也只能是 【记忆】! 祂居然以这种方式,站在了自己面前! 程实脑子有些发懵,他本能的咧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遗言? 还没想好。 招呼? 不骂娘就不错了,还他妈打什么招呼。 “”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假笑好了。 毕竟假笑我是认真的。 看着面前这位神色严肃的“老板”,程实的心跳如擂鼓。 这下好了,觐见【神明】的无穷压迫和面见老板的巨大压力合二为一了。 什么人间盛世! 可程实也只是懵了一瞬,随即他就飞快的鞠躬道歉道: “对不起老板,我保证以后不在工作时间睡觉了。” “老板”饶有兴致的看着极尽全力掩饰慌张的程实,突然笑了起来。 “你觉得这是梦?” “呃是?” 程实尴尬的笑笑,而后快速闭上眼睛,企图装傻。 但就在他用力闭眼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皮不听使唤了。 ? “你的眼里绘满了祂的影子,声音里共鸣着祂的回响,你和你的恩主一样,是个天生的骗子。” 呵呵,您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我是该笑呢,还是该哭呢? 正当程实扭曲着自己的表情,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记忆】又开口了。 “无需惊慌,我虽与祂推崇的意志不同,却不会以此身份去为难祂的信徒。 你亦是我所挑选藏品中的一幅,我只是好奇,一幅小小的收藏,为什么给我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 请问,你说的不为难别人的信徒是指随意跑到别人信徒家里然后对着人家的信徒指指点点吗? 那你可真宽容啊! 程实继续沉默,仿佛这一刻他再不是【欺诈】眷者,而是【沉默】信徒。 “你在害怕? 有趣,这与我所了解的你,有所不同。 我说过,我无意为难你,你不必如此惊惶。” 听着【记忆】这位忠实记录一切的【神明】一而三再而三的当面说瞎话,程实憋不住了。 他小声嘀咕道: “你您已经在为难了。” 【记忆】笑了,不,或者说老板笑了更符合眼前的场景。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两个漆黑的瞳仁瞬间翻没了。 没过两秒,又翻了回来。 这惊悚的一幕看得程实一个激灵。 “原来是这样,嗯,看起来你对我有误解。” “?” “我本无需对你解释,但你的恩主实在太过烦人,一味的忍让祂实在是让我烦恼。 所以,我决定也给祂找点麻烦。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我的藏馆里,偷溜进来一个骗子。” 说完,老板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一切瞬间改变,程实仿佛身坠大海,漂浮在无数气泡涌起的海洋里,不知所措。 而后不久,一双熟悉的眸子,在他的面前睁开了。 恩主! 这带着戏谑的虚无眼色,除了祂,没有别神! 祂来拯救自己了!? 程实欣喜若狂。 他只见恩主对着自己眨了眨眼,于是海洋中无数气泡便破碎开来,可瞬间又重新凝聚。 顺着祂的视线看去,在祂的视野正中,有一枚气泡,由之前的梦幻透明,变得模糊不清。 而如果此时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枚气泡中的影像,模模糊糊的倒映出了 自己的身形。 !!?? 原来这只是记忆? 程实的心,又跌回了谷底 “看到了吗? 你,程实,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位【混沌】的萌芽信徒,奥特曼。” !!! 程实心放回去了,但脑子炸了。 啊? 第138章 程实,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信徒? (假日叉腰大杯!) 感情我变成奥特曼不是【记忆】动的手脚,而是自家恩主搞出来的? 祂想干嘛? 或者说,祂想让我干嘛? 【记忆】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他又笑了。 “你的恩主损坏了我无数的藏品,只为将有关你的这幅涂鸦隐藏起来。 我在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发现祂的秘密,你知道的,祂最会骗人。 所以,我修复了这些藏品。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还原,但对于你们来说,当记忆神力涌动之时,机会,或许就来了。” 机会? 什么机会!? 程实的脑子在疯狂运转,他回想着种种有关【记忆】的细节,然后在某一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不,想到了一个局! 那场来自未来的杀局! “看来你记起来了。 我很欣慰我的信徒能够巧妙的借用到我的力量,这说明他正坚定的践行我的意志。 可对于你来说,这或许是一场灾难。 当然,你克服了,很不错。 不过这场闹剧仍没有迎来结局,你那位不安分的恩主,在还没补好的藏品上,又加了一笔。 虽然这一笔自己抹掉了自己,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我很没面子。 于是我来了。” “” 不是,哥,大人吵架吵不过,你去翻翻你的那些记忆藏品,学学怎么骂人啊。 来欺负孩子就能长脸? “你的脸色很有趣,明明眼里写满了不服、怯惧、愤怒和惊慌,却仍然表现一副‘我不害怕’的样子。 呵,【欺诈】的味道,太浓了。 这不好。 而我来,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说完,【记忆】随手一挥,周围的场景再次开始飞速变化。 一切都犹如倒放的电影一般,开始疯狂回退,忆海在下沉,虚空在上升,命运,回到了! 是的,不多久后,画面就定格在了程实踏入命途的那一幕。 他只看到一位程实穿过自己的身体,走到了那张假面和那枚命运之骰面前。 然后,面前的程实听劝的抬手,拿起了那枚骰子。 【记忆】看着这一幕,笑了。 “你选择了【命运】,而没有直接选择【欺诈】,这说明你并不喜欢骗人。 欺骗,只是你自我保护的手段。 可惜,如果你能走上【命运】的道路,或许我的麻烦会变得少一些。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实,有没有想过,回到【命运】的正轨上去。” “?” 程实懵了。 啥意思? 【记忆】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答道: “我可以帮你,重回祂的怀抱。 至于所谓的弃誓诅咒,你大可放心,【欺诈】大概乐见其成,并不会惩罚于你。” 啊? 你想让我当个弃誓者? 这可能吗? 程实听了这话,想起了自己那乐子恩主。 嗯,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可就算乐子神喜欢这种乐子,我程实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 我在骗子堆里混的好好的,为啥要去隔壁当婊子? 再说了,祂恨不得写死我,怎么可能还会容忍我回去!? 让我当弃誓者? he——tui! 【记忆】似乎猜出了程实所想,祂再次翻转瞳仁,将双眼变成了白洞。 “你觉得祂不会接纳你? 不不不,程实,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而你的恩主也不会将这件事提醒于你。 那就是【命运】的愤怒并不是因为你对祂做出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亵渎,而是因为 你在【欺诈】的道路上走的足够远。 可这本应是你在【命运】的道路上走出的距离。” 哈?? 不是你等等 你的意思是 祂 因妒生恨!!?? 什么婊子剧情? 或许是看出了程实心中所想,【记忆】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祂确实已经足够宽容 如果这时,你能回归嗯?等等,祂们居然在这里做了手脚。 有趣,原来【命运】早已定下。 倒是我慢了一步。 不过这种解法并不能解决我的麻烦。 让我想想。 嗯,不如” 【记忆】抬起头,看向程实,笑着问道: “程实,想不想,成为我的信徒?” 啊? 啊啊啊啊啊? 这下程实真懵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老板”,嘴巴张来张去,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喜欢撒点小谎,控制不住的那种。 咱们不不不,我跟您,怕是不合适?” “胆敢拒绝我邀请的人不多,你不是第一个,却是最怂的一个。 此时向祂表忠心大概也换不来祂的庇佑,我给你一点时间。 你可以再想想。” “老板”脸上的笑容敛尽,他无喜无悲的盯着程实,又缓缓说道: “至于欺骗这个权柄,我并不是没有。” ??? 可你不是忠实记录一切的【记忆】吗? 哪来的欺骗权柄? “忠实的记录一切,不代表着忠实的记录真相。 倘若我翻遍藏馆,在无数藏品中找到了一段写满了谎言与假象的历史,并将之公诸于众。 那么,你猜猜看,我是还原了历史,还是,重述了骗局呢?” 啊这! 程实脑中旱地惊雷,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 窃取! 或许这正是【记忆】窃取【欺诈】权柄的一种方式! 祂如实的记录了谎言,所以谎言也是记忆的一部分! 原来还能这样! 程实怔住了,他开始思考以这种思路,自己的恩主,是如何窃取【记忆】权柄的? 还有! 倘若有一天某位【神明】的权柄被偷完了 是不是意味着 神位就空缺出来了??? 所以,恩主之前所说的“人类可以成神”,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通过信仰和信徒之间的不断拉扯,将某位【祂】的权柄攫取殆尽,而后,把自己的眷者,推向那个神座? “脚踏实地能让人走得更远,好高骛远只会让人盲目。 如何,你的思考有结果了吗?” 看着【记忆】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程实脊背紧绷,双拳紧握。 这有可能是一道送命题。 一旦说错了答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命运的戛然而止。 他不敢乱言,也不敢不言。 于是脑中疯狂运转了一会儿后,程实抬起头,对着面前的【记忆】,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选择了拒绝。 【记忆】意外的挑了挑眉。 “理由。” “记忆会骗人,但我,从不骗人。” “”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你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真当自己是【混乱】的萌芽信徒了? 你在一个大骗子的庇佑之下疯狂说谎,结果对着我说从不骗人? 呵呵。 你别说,真有用。 这一顿莫名其妙的发言愣是把【记忆】给噎住了。 祂意味深长的审视了程实半天,并没有让这个两次拒绝了自己的“污渍”消失,而是点头道: “很嗯,很别致的理由。 看来,你对我仍有偏见。 无妨,时间会带给你答案。” 说着,祂又打了个响指。 在这清脆的响声之下,程实的手自己抬了起来。 他那戴着花花绿绿戒指的手上,一枚极其普通的蓝色戒指自动脱离的手指,飘在了半空之中。 “【死亡】并不擅长做这些,不,或许说【生命】一途的诸位都不擅长。 祂们太过原始,也太过粗犷了。 但【存在】不同,因为我和祂,可以让一切存在,都变成我和祂想要的样子。” 【记忆】伸出手,在这枚戒指上轻轻一抹,而后,戒指上那流光婉转的蓝光便变的幽邃无比,仿若深不见底的忆海。 “这不是赐予,更不是补偿,而是一份见证。 让你见证【记忆】的神奇,见证【存在】的伟大。 好好利用它,程实。 我希望你不会拒绝我第三次。” 说完,“老板”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祂的离开,程实眼前的一切轰然破碎,意识疯狂倒卷回体内。 他只觉得整个人一个激灵,便从某种幻梦中清醒过来。 手上依然握着仓库的门把手,一只脚踏出了仓库,眼前是熟悉的楼顶,身后是摆满了物资的货架。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程实狂舒一口气,任由冷汗如水流下,沁润满地。 正当他暗道侥幸又捡回一条小命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兴奋的喊声。 “喂,哥们儿,你终于醒了,干嘛呢呆站了一天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程实转头看向声音来处,看着谢阳站在对面楼顶边缘向这里眺望,扯着嘴角笑了两声。 “抱歉,没死成,你发动空间合并祈愿没成功,是不是挺遗憾的?” “呃” 谢阳的脸色瞬间僵住了,他干笑两下,摆手道: “怎么可能呢,我就知道你死不了,【死亡】的信徒哪能这么容易死呢,是?” 艹 你不说我还忘了。 我还欠着那位大人几十个祭品呢 我他妈不会以死还债!?? 别啊,哥,通融通融,给我点时间 我很快的。 第139章 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 程实又跟谢阳做了一笔交易。 他又要了一具尸体,并抹平了对方的欠账。 这下,两个人两清了。 程实先是快速的给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带了个话,说自己很快就会献上足够的祭品。 而后又第一时间拿起手中的骰子,开始联系自己的恩主。 出大问题,对家开始利诱了。 恩主大人你快接电话啊,再慢点,我可就要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了! 程实一边冲着骰子呼叫【欺诈】,一边打量着这枚由【记忆】打造的精致戒指。 忆海浮梦(sss):从神遗器,一枚由【记忆】亲自锻造的戒指,可以见证3次【存在】,使用任意效果3次之后戒指将不再【存在】。 特殊效果【海梦的浮沫】:你可以激活戒指并开始计时,在不超过24小时的时间里结束计时后,计时期间内所有你留下的痕迹都不会成为他人的记忆。 特殊效果【骇浪的激潮】:当一段记忆已经被铭记于忆海成为历史,且你身处这段历史之中时,你可以激活戒指并合理的改变它,期间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将成为新的历史。 他看着这枚幽光内敛的戒指,死死抿住嘴角才没让口水流下来。 这是一件可以篡改记忆,甚至是历史的半神器! 也就是说,拿到戒指的程实,现在有三次当隐形人的机会,或者是有三次改变历史的机会! 又或者,自由的排列组合使用三次! 【欺诈】偷偷改变了一段历史,【记忆】发现了,于是祂追了过来。 然而祂不仅没有愤怒,没有惩罚被画满了涂鸦的当事人,反而给了他一枚sss半神器。 这种招揽,这种手段,谁看了心里不得哆嗦两下? 我何德何能 公若不弃 咳咳,不行!吕实!要矜持! 程实脑子里乱哄哄的,他见一直没把恩主叫来,于是放下了骰子,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能让【记忆】这么大手笔给对立信仰的自己,这么个变态的东西? 他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只想起了恩主曾说的那句话。 “作为回报,那位走入我试炼的【记忆】神选,也不好过。” 【欺诈】惩罚了【记忆】神选,【记忆】奖励了【欺诈】的信徒。 这么两相一比 那真是 我可啥也没说,我就是随便想想。 不过有一说一,【记忆】的手段真脏啊。 以后如果还有这么脏的手段,麻烦 多来点! 我能受的住! 程实自嘲的笑笑,随手点开了好久没开的觐见之梯排行榜。 他想看看,那位刚刚排到的“真心真意”,此时到了什么位置了。 这位诡术大师疯狂掉分,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没想到排行榜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程实瞬间就明白了【记忆】带来的为什么不是怒火,而是善意 不是,恩主大人,您这么玩是? 这就是所谓的“也不好过”??? 【觐见之梯(存在-记忆)\/(虚无-欺诈)】 1格局小了兄弟们(欺诈)206 2此情可待(记忆)203 3还如一梦中(记忆)200 4看,乐子↓(欺诈)199 5李景明(欺诈)197 6看,乐子↑(记忆)197 58呵,两姓家奴吕景明(记忆)167 59我从不骗人(欺诈)166 60反诈先锋(欺诈)166 61真心真意(欺诈)164 “” 原来真有改姓吕的??? 程实恍然大明白了! 行行行,还得是您啊恩主大人。 把对家的【神选】拉到自己阵营来这一招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能不能教教我? 感觉自从见了您的【神选】以及您的操作之后,我发现自己对【欺诈】的理解还是有所不足。 我脑洞不够大,思维不够跳跃,逻辑不够断层,急需进修一下。 怪不得【记忆】的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就您这么搞,祂能忍吗? 我滴妈,本世纪最大的乐子出现了! 快来看呀! 【记忆】的【神选】弃誓成为【欺诈】的信徒啦! 程实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排行榜,赶紧打开了聊天频道。 果不其然。 欺诈的信仰频道里,已经炸锅了。 无数信息疯狂的刷屏,所有的发言都是同一句话: “恭迎龙王归位!” “恭迎龙王归位!” “恭迎龙王归位!” “” 程实往上拉了拉聊天记录,好家伙,从上次试炼结束开始,欺诈频道里就没有别的发言。 这群疯子愣是刷同一句话刷了一整周! 你们疯了? 程实目瞪口呆,然后快速在频道里打字道: “恭迎龙王归位!” 啊,舒服了。 一想到跟我一样疯的还有这么多,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集体归属感。 正当程实看着频道刷屏傻乐的时候,熟悉的虚空波动,突然降临在了他的头顶。 他心里咯噔一下,没来得及挣扎,意识便被拖入了黑暗之中。 依旧是那双眼角带翘的眼眸,依旧是那圈圈迷转的螺旋。 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程实长舒一口气。 不是脏东西。 这回真到家了。 “赞美您,伟大的【欺诈】之神,是您让” “行了,恭维的假话一会儿再说,喊了我这么久,要禀报什么,赶紧说,我赶时间。” 您还知道我喊了您那么久呐? 我还以为您听不见呢。 眼眸轻转两圈似乎看透了程实的想法,祂轻笑一声。 “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祷告在我耳边回响,如果我每句都耐心去听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的祷告,我听不到。” “?” 程实愣了一下,心道难道是自己说的不够虔诚? 不应该啊,那些虚头巴脑的奉承话别人听一下都得吐出来,就这还不虔诚? 他挠了挠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眼眸又笑了,笑容里带着玩味。 “你对着那枚骰子呼唤我的名?” “” 等等! 程实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总感觉事情要开始不对了。 “嗯,那就对了,因为你的祷告只会在祂的耳边回响,即使我能听到,也是祂不耐烦的转述过来的。” “?????” 程实傻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恩主,就好像是突然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来的一样。 啊不对,我本来就是被收养的。 无论哪种意义上 “” “所以,我才说,你的每次谕行,都是对祂的亵渎。 因为祂的耳边回响着无数【命运】信徒的虔诚,却唯独掺杂了一句: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嘻~ 祷告也就算了,别把‘嗤笑’两个字说出来啊,多伤人啊~” “” 我淦! 程实脸色一黑,说不出话来。 这句祷词是天赋“谎如昨日”自带的,也就是说,是眼前这位恩主大人【欺诈】亲自定下的。 现在想来,祂不会专门为了自己这个窘境,特地去改的祷词? 艹 为了看个乐子,至于吗恩主大人? 职业是小丑,本人就必须也是小丑呗? 呵呵,我可真是个小丑。 “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有架要打,不能在这儿浪费太多时间。” “” 程实想要质问的语气一滞,咽下心中的吐槽,老老实实将觐见【记忆】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的记忆很清楚,语言很清晰,说的很明白。 但他觉得,即使自己不说,恩主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这一切后,眼眸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祂看向程实,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可惜。 欣慰他没说谎。 可惜他没说谎。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 “?”程实愣了,他反问道,“您没有意见吗,祂都挖墙脚挖到这儿来了。” “无妨,我也常挖祂的墙角。 如果你想去,尽管去,我没有意见。” “” 程实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双闪烁愈加明快的眸子,反问道: “没有弃誓诅咒?” “当然没有。” “”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您在试探我,我不会上当的,我是一位虔诚的【欺诈】信徒,谁都不能改变我的信仰! 这与您无关,这是我一生的追求!” 眼眸一转似是发出了一句嗤笑,祂看着程实笑道: “并不是声音越大,说的话就越真诚。 记住这句话,好了,这回不算是觐见,我只是顺路过来看一眼,回去。” 程实急了,他一伸手赶忙说道: “等等!恩主大人,我碰到您那位【神选】了,就在刚刚的试炼中,在【命运】的试炼中,是您送她过来的?” “哦?有趣。 你碰到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嘎? “甄欣还有姐妹?” “嗯,那就是妹妹了。 可惜,你们错过了。 好了,回去,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老老实实骗人就好了。” 说完,一股巨力当头砸下,正好砸到了程实的手上。 意识再次陷入黑暗,等程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带着“忆海浮梦”的手断了。 “” 这不公报私仇吗? 再说您一位【神明】,欺负戒指算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了这一下,程实也猜到了恩主的态度。 那就是,戒指可用,不必忌讳。 赞美【欺诈】! 程实给自己来了一发治疗术,嘴角勾起一个欢愉的弧度。 既然愚蠢的对家送来了火力,那我可要用这些东西,骗人了! 第140章 祈愿试炼!开启! (假日叉腰太章) 上一场试炼已经过去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程实重新收拾了心绪,也再次见证了谢阳的爱情。 当昨晚从这位【战争】信徒的嘴里听到第三个女孩名字的时候,程实第一时间连她的死法都想好了。 “小媛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她喜欢读书,喜欢画画,喜欢晒着太阳唱歌,喜欢自己亲手做饭。 她简直是我的白月光,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住在一楼,离我太远了,我们只能暂时的异地恋。 哥们儿,你说我,是不是找到真爱了?” 对此,程实不置可否。 当他得知谢阳找到这位白月光的方法是往楼下扔了几部手机,结果被捡到了一部后,他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懂爱情。 自己对爱情的了解太肤浅,太老旧了。 看人家,这才是新时代的爱情。 捡到手机就能配对,整一个蓝牙100。 “哥们儿,你有相机吗,能帮我拍张照吗,我想看看小媛长什么样子。 当然,我不是颜党,我更注重内在。 但没有照片,我的心里会缺失她的外在美,这让我的爱情,好像缺了一块。 她就住在朝向你们那栋的1楼107,你应该能看到。 拜托了,就当我再欠你一个人情。 我家里还有尸我还能用别的东西跟你换。” 程实无语的看着谢阳,点了点头。 行叭。 看在尸体的份儿上,不就是拍张照吗。 于是程实走回仓库,取出了一部相机,在楼顶边缘探出身子,瞄着隔壁107住户家里一顿拍。 也不知是意外的巧合,还是命运作祟,本来程实只想找个借口说107没开窗看不到人搪塞过去,可偏偏就在此时,107的玩家开窗了。 他推开了房间的窗户,朝着街道的方向伸了个懒腰。 程实所在的楼层很高,哪怕相机放大了很多倍,也拍不到他的脸。 但有时候,不需要脸,通过看某个人身体的其他地方,也能还原出他的大概模样。 腋毛、胸毛和啤酒肚,赤裸上身小短裤。 够了。 简直绝美。 程实手一抖,差点没把相机扔下去。 小媛? 嗯,名字取的真好。 这肚子可不挺圆!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精彩至极,谢阳远远的看到了程实的表情,招着手极度激动的问道: “拍到了吗,拍到了吗,看到我的白月光了吗?” 程实扯出一个更激动的笑容,疯狂点头。 “看到了,但没拍到! 我的相机坏了,不过你放心,我帮你看过了。 她确实很美。 就像真正的白月光!” 看着那圆如满月的肚子,程实不免又想起了一位故人。 “” 抛开她无时无刻不鼓起的肚子不谈,胡璇确实很美。 而正是程实对胡璇美貌的这一丝肯定,让谢阳精准的捕捉到了! 对面楼上这位死灵法师没说谎! 小媛真的很美!! 谢阳兴奋的一挥拳,整个人激动的发狂。 “yes! 我就知道,小媛就是我的天命!就是我一直等待的她! 谢谢哥们儿,我这就去打匹配,祈愿一台相机,等我,哥们,我今晚之前,一定要见到她! 小媛,等我,我来啦!” “” 程实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给自己坑了。 果然,一个谎言扯出来的漏洞,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 到时候相机到手了,该怎么拍给他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不行躲两天。” 不过说到祈愿 程实已经好久没有主动祈愿过了。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他物资充足,没必要 算了,不骗了,就是怕死。 在特殊试炼愈加艰难的今天,只要物资还勉强够用,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其他副本里冒险。 可经历这场【命运】的试炼之后,程实的心里终于生出了别的想法。 如今的局势非常严峻,已经不支持自己再坐以待毙下去。 且不说有位同属【虚无】的【命运】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现在就连对家的【记忆】也开始整花活儿了。 在双重压力的环伺下,哪怕程实再小心,都不可能保证自己不犯一点错。 可只要出错,无论让哪个祂抓住机会,都很有可能直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为了脱离这种困境,为了再多苟活一段时间,程实觉得自己有必要干点什么。 他要主动出击,先将两个麻烦中的一个解决掉,给自己挣得一丝喘息之机。 尽管这个“解决”可能是暂时的,尽管解决的方式不是一蹴而就。 但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他开始仔细回想自己陷入这种局势的原因,并梳理他和【命运】、和【记忆】的一切纠缠。 其实【记忆】没什么好梳理的,信仰对立,干就完了。 可【命运】不同。 祂是与恩主一样,同属【虚无】的【神明】。 按道理,同命途的祂们,关系一般不会太差。 彼此间的信徒,也算是半个兄弟。 可问题不在两位【神明】,而在程实自己。 当他从命途摘下那张面具后,自己的命运,便开始了戏剧化的转变。 他被【命运】厌弃了,而自己也开始厌弃命运。 不,或者说,在【信仰游戏】还未降临的时候,并不幸福的人生本就让程实反感命运。 只不过,命途的抉择以及后续对命运的反抗,都加深了这一态度。 就像两个彼此仇视的仇人,仇恨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只是滋长,不会消亡。 所以程实一度觉得自己要在背离【命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可当这场【命运】的试炼结束后,程实心里突然萌生了新的想法。 自己,有没有和【命运】缓和关系的可能? 按道理,站在人神的立场上,现在的程实屁都不是。 但站在 咳咳,但站在骗子和婊子的立场上,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不应该嫌弃谁。 本来这种事情程实是想都不敢想的,可这次试炼中祂的态度,让程实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上一场试炼中,【命运】将一切答案放在了玩家触摸不到的深层虚空里,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没想让某位玩家活着走出试炼。 不管祂是因妒生恨,还是婊性发作,总归,试炼的立意一定是惩罚。 可当程实通关试炼后,获得的评分和奖励却都是s! 这就说明,试炼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让祂收回了惩罚的手段,改为了奖励。 对,就是奖励。 尽管奖励这个词用出来怪怪的,可评分s本就是【神明】对通关其试炼的玩家,给出的最高奖励。 程实细想,他整局的表现其实很难配得上一个s,这个s应该给甄欣,给那个骗过了所有人还骗出了最终答案的甄欣。 可既然得到了s,那就说明,自己在这场试炼中,让祂,让【命运】,得到了满足,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从而放弃了惩罚的目的。 至于这好处是什么 回想胡璇试炼结束时模棱两可的态度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程实猜测,大概是自己作出的最终选择,让命运拐向了未知,从而牵涉了几位【祂们】入局博弈。 而【命运】,恰恰在这次【神明】的博弈中占了上风。 不,应该说是占尽了上风! 不然祂不会宽恕一个天天在祂耳边聒噪的小丑,并给他一个s评分。 所以,自己大概真的有了跟祂缓和关系的可能,而这个可能出现的原因就是: 自己的抉择给祂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于之前所有的亵渎! 台阶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要思考如何走路。 程实冥思苦想了两天,最终决定,去找找灵感。 去试炼里找找灵感。 于是,早已洞悉了“如何规避祈愿试炼难度过高”的程实,开启了他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场祈愿试炼!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祈愿,开启一场试炼 一场‘可以旁观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与命运相互妥协’的试炼!” 对,就是旁观! 这个词很有用,有用到以往程实想要找到某个答案的时候,他都选择在试炼中当一个路人,去观察别人是如何解决的。 因为一旦你祈愿解决某个麻烦,试炼的难度会出乎意料的高。 可如果只是看别人解决,这种无非是添个观众席位的试炼,几乎没什么难度。 程实从不寄希望于一蹴而就,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些时间来慢慢梳理一切,所以他选择,先找点灵感。 于是 【祈愿试练(无证之罪【秩序】)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当秩序不被旁观之时,罪亦为罪(限时3天)】 居然是秩序的局! 祂的试炼,只要不破坏秩序,一般来说都比较文明。 这把稳了! 程实面带笑意,任由意识陷入虚无。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第141章 当年的带头大哥! 微风拂面,暖人心弦。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至少风是这么说的。 程实总感觉自从跟驯风游侠来过几次精妙无间的配合后,自己越来越能读懂风了。 他感受着风将远处的声音带到耳边,由窸窣到嘈杂,由朦胧到清晰,任由它吹醒了自己的听觉。 “小白?怎么,你也下来了?” “好久不见,袁帅。” “嗯,是有段日子没匹配到你了。” 小白?袁帅?认识? 程实的意识才刚刚复苏,还没来得及睁眼,近在身边的谈话声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通常来说,由于玩家的数量过于庞大,很少能在不同的试炼中碰到之前的队友。 当然,有目的有方向性的祈愿试炼除外。 所以,当程实听到有人相熟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 是不是能当混子了? 啊对,就是当混子! 因为以玩家基数的逻辑去推,当有玩家非常熟悉,且有可能匹配到多次的时候,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又匹配到了高端局! 因为只有高分的玩家,见面的机会才多! 但这种局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高分玩家大部分都太独,而且熟人局也有可能排外。 唉,怎么场面一开始就这么复杂。 希望这把顺利一些。 不过还有一点为什么这个袁帅的声音,有点耳熟?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程实慢慢睁开了眼。 光亮刚跃入眼中撑开他的视野,一位穿着红黄骑士袍的壮汉和一位一身黑衣的冷面酷姐便映入他的眼帘。 这两个人看似在交谈,眼神却在朝着他打量。 不,应该说是那位壮汉在看程实,酷姐只是顺着壮汉的视线在研究程实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人长得似乎还行,但从未见过。 大概是他的朋友? 酷姐视线一瞥而过,没有过多停留。 倒是程实,在看到壮汉的一瞬间很是惊愕,他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随后居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巧了。 确实是熟人局。 不过这位熟人,也是程实的熟人。 程实回想着之前匹配这位熟人的种种,开心的打了个招呼。 “胡哥,居然是你!” 壮汉在看到程实认出了自己的那一刻,同样开怀大笑。 他大步走到程实面前,一把拍在程实的肩膀,欢喜道: “哈哈哈哈,程实! 好久不见,怎么,你小子最近懈怠了啊,我可好久没排到你了。” 程实摇头失笑,自认弗如。 “有了那一大兜药剂,可不就懈怠了,哈哈,我可没胡哥你这么有拼劲。” 他眼前这位如铁塔般强壮的男子,赫然就是之前带着程实一众队友,反杀保护目标抢劫药店,给所有人平分了百十瓶往日繁荣的带头大哥,胡为! 他是【战争】的信徒,是一位性格豪迈、举止狂野的战士! 那场试炼就发生在3、4个月前,当时【信仰游戏】刚降临不久,试炼难度还不算太高,大多数玩家也普遍还在摸索。 而胡为,已经将天梯分数横推到了到了1600多分,属于是爬的非常快的第一梯队选手。 此时再见,他的状态跟之前明显又有不同。 都不用报分数,全身上下已然流露出一种大佬的气势。 听着程实自谦,胡为似乎也想起了往日的那场闹剧,笑的更大声了。 他不住的拍着程实的肩膀,眼中闪过欣赏。 “好,有精神,我看上的朋友不多,你小子铁定算一个。 现在天梯多少分了,觐见之梯排第几? 哦,我忘了,你是焚化工,那你应该跟小白认识?” 说着,胡为看向了身后的黑衣酷姐。 然而当程实听到他这一句话后,脸色一黑,整个人都愣住了。 “” 艹,大意了。 上次碰到胡为的时候自己偷了【湮灭】的信仰,扮成了【湮灭】的牧师,焚化工。 可这回 上局可一个【湮灭】信徒都没有啊! 你让我怎么偷? 名叫“小白”的女玩家身穿一袭黑衣黑裤,一头半长的碎发披在肩上,眉眼之间尽显冷色。 她无喜无悲的看向程实,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白翡,终焉行者。” 终焉行者,【湮灭】的猎人! 好家伙,李鬼碰上李逵了。 人家是真【湮灭】。 不过听到她是【湮灭】信徒的时候,程实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他在白翡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点云泥的影子,或许高分的【湮灭】信徒给人的感觉都有些相似? 程实的笑容略有些僵硬,他心念急转,还是决定先接下这个身份,按兵不动。 “程实,焚化工。” 白翡看着程实,面无表情的轻轻点头,算是认识过了。 “哦?你们没见过?这就有意思了。” 胡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折转,笑容耐人寻味,“你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撒谎了!?” ??? 程实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装出一副呆滞的模样看向胡为,懵逼的眨了眨眼。 “我撒啥谎了?” “还不老实,几个月前排到你的时候,只比我低100来分,嗯我想想,好像是1501? 现在呢?就算再低,不可能没排到过小白? 你们两个同阵营的,可不要背着我搞鬼啊兄弟。” “” 吓死,还以为刚开口就暴露了。 程实内心舒了口气,但随即脸色又是一黑。 哥,你别总抢我词儿啊。 我刚准备1501混一局,你这把我架的下不来台。 他偷瞥了一眼冷漠酷姐,装作不是很在意分数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 “我一个奶妈,分比人家低也正常。” “你小子,就喜欢藏拙。 小白我可告诉你,别小看他是个奶妈,阴起人来跟你们猎人一样,一套一套的。 当初那场试炼,城里那铺天盖地的骑士卫队,就是被他骗的都找不到北了。” 胡为嘴不停的分享着当年一群人的壮举,程实听了摇头直笑,也趁此空闲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 他看向脚下的石板,发现是烙印着大审判庭标志的青板砖。 果然,【秩序】的试炼是在大审判庭下辖的城市中! 城市意味着律令健全,规则完整,最适合祂的试炼。 如此湿润的空气,位置大致能锁定在南方,就是不知道这座城市具体是哪一座,又奉行着什么样的律法。 粗略的扫过周围之后,程实又看向了巷中的其他队友。 第142章 不是,我的鱼塘局呢?我那么大的鱼塘局呢? 他的身前还站着三个男性。 其中两人竖着耳朵听着胡为的大嗓门,另外一人面露不虞。 他看向自己三人的眼神里带着不耐,没多久后就受够了胡为的絮叨,出声制止了他。 “行了,试炼中能重逢确实值得开心,但是不是也该有点时间观念? 有这个工夫,不如先自我介绍和谕行? 节省时间。” 胡为跟白翡聊天突然被人打断,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这位打断了他的队友,笑道: “有点意思,好像没排到过你,怎么称呼?” 梳着背头扎着一个小发髻的年轻男子轻哼一声,自信且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燕纯,【混沌】,战士,1977。” “?” 当他报出自己分数的那一刻,胡为和白翡明显皱了下眉。 胡为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阴沉,他看向另外一位杵着法杖的玩家,沉声问道: “这位兄弟,你多少分?” 那位玩家在胡为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他明显感觉到胡为是个高分的大佬,于是他不安的握着法杖,努力咧出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容。 “李自然,【生命】” “兄弟,痛快点,多少分?” 李自然一愣,握着法杖的手紧了紧,更加局促了。 “1469,天梯1469。” 他说完之后,见胡为眉头更紧,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介绍完了自己,“牧师,我是【生命】的牧师。” 1400? 这下,胡为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随着他转头看向最后一人,那位队友毫不犹豫的就吐出了一个让程实开心,让胡为烦躁的分数。 “1721!大佬,我1721。 张如玉,【沉沦】,歌者。” 哦豁,最高1900,终于又回到熟悉的鱼塘局了。 鱼塘局好啊,好混! 程实本来还在想怎么把自己分数报的合适一点,才能配得上大哥,让大哥再带自己躺一局。 这下听到其他三个队友都是低分,他突然觉得,往低了报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给他铺垫好了,懈怠之后分低点也没啥毛病? 于是当胡为和白翡的视线看向他的时候,程实脸上扬起一个阳光又开朗的笑容,脱口而出道: “·程实,焚化工,2401。” ? 他脊背一僵,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听到程实的分数,胡为的脸色终于回暖了一点,但不多。 倒是白翡看向程实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审视。 似乎在琢磨这个分数的程实和胡为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实气的牙痒痒,他心里疯狂的吐槽着愚戏之唇,表面却不得不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接受着来自其他队友的“敬仰”! 对,敬仰。 当这个分数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 李自然的法杖掉在了地上,燕纯的瞳孔缩成的针尖,张如玉的下巴张开就再没合上。 “夺少!?” “2400??” “假的哥,你骗人的哥!?” 说实话,程实不喜欢这种敬仰。 过多的关注会让他陷入有谎难言的境地。 可如今这状况,他又不得不受着。 就难受的一批。 愚戏之唇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改报分数,如果它动嘴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张破嘴,又想看乐子! 它知道自己最不喜欢出力,所以偶尔会想办法让自己多动两下。 毕竟没有小丑出演的剧目趣味性能少一半。 可问题是,这次为什么要把分数报的这么高? 分数高100分,或许会让队友警惕提防。 可分数高400分,只会让队友抱着自己的大腿喊666。 而那个位置,本应该是自己的 这种巨大分差带来的快感根本不能称之为快感,且不说程实本就没有2400,就算有,他也早已过了享受这种低级趣味的年纪。 所以想来想去,答案只能在另外两位身上。 难道这两位的分数 等等! 袁帅! 他们一开始说到了袁帅,袁帅呢? 现场可没有一个人叫袁帅啊? 程实愣了一秒,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悟了。 “” 艹,元帅是!? 啊? 如果没记错,【战争】的【神选】,是不是叫大元帅来着? 而胡为,恰好是祂的信徒! 程实瞳孔一缩,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他立刻转头看向胡为,却见胡为沉着脸思索了片刻,有些烦闷的嗡声道: “兄弟,你确实懈怠了啊。 怪不得好久没排到你了。 这局有点问题。 胡为,陷阵勇士,2632。” ? 夺少? 还没等所有人的脑子转过弯来,紧接着酷姐也酷酷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数。 “白翡,终焉行者,2615。” ?? 桥豆麻袋!我听到了什么? 2600? 还是两个? 程实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胡哥,只觉得这分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确实配得上一个“元帅”之名,因为他真的很有指挥天赋。 可是就算这样 大哥大姐,你们还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啊? 程实的脑子炸了。 不是,我的鱼塘局呢? 我那么大的鱼塘局呢? 拿我当鱼塘是? 好好好! 他打量的目光又转向白翡,再仔细一看,突然发现这位姐比刚刚更酷了。 气质也更冷冽。 如果说刚才的白翡是一块来自北极的普通冰山,而现在,就是一块出自于冰川下的幽寒冷玉。 既冷,且贵。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大概,或许高分真的能迷人眼。 排到高分是好事,意味着说不定能躺。 可排到太高的分,就不是好事了。 程实心想,自己只是祈愿来看场“电影”,怎么就能碰到这两位的? 祈愿试炼的规则不同于特殊试炼,匹配到同一局的玩家并非毫不相关。 至少他们祈愿的东西,都能在这一局里得到满足。 无论是直接在试炼中寻到,还是最后以通关奖励的方式给出,总之,每个人祈愿时说出的需求,多少都带点关联。 回想自己的祈愿,也许“旁观命运”这件事充满了不确定性,难度可高可低还能勉强解释。 可其他三个队友呢? 程实的视线掠过他们,尤其是在看向这位1400分的【生命】信徒时,眼中的疑惑藏都藏不住了。 他实在想不通李自然祈愿了什么东西,才能跟胡为匹配到一块。 双方差着快1200分,差点就翻番了。 其实不仅是程实,李自然也在反省自己。 他只是祈愿了一瓶往日的繁荣用来拯救自己的妹妹,怎么就排到了两位2700分的大佬? 这下好了,妹妹没救成,自己八成也要搭进去。 这个段位的局是自己能玩得转的吗? 看一眼都会死? 他看向几个大佬的目光中带着惊惧,捡回法杖的手也攥的发白,脚步微微后撤,显然是生出了想要溜走的意思。 可这些粗糙的动作毫无遮掩,在程实三人的眼中,几乎跟拿着大喇叭喊“你们别过来,老子不玩了”没什么区别。 诡异的气氛逐渐在小巷中蔓延开来。 就在【沉默】即将再次降临的时候,胡为终于又开口了。 “几位别慌,我不吃人。” 第143章 竖壁骑士和真知高墙 他审视的目光掠过众人,沉吟片刻,阴沉的脸色缓解些许,先是自嘲的缓解了下当前的冷场,而后直言道: “这局确实有些出乎我意料。 我呢,在找一件东西,一直求而不得,所以祈愿了它的线索。 但无论如何,这件东西肯定跟你们几位沾不到边。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可能要先退出这场试炼了。 【秩序】的试炼一般来说不难,只要不违反律法,只要尊重规则,都能熬过去。 但毕竟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少了呃少了三个队友。 这样,你们可以说说祈愿了什么,如果我能解决,我个人额外补偿给你们,作为赔礼。” 不对,等等! 哥,你说少了三个人的时候回头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退出试炼? 啊? 我可不想退出试炼啊,我是守法公民,还指望着这局试炼给我点线索呢。 程实眼睛眨的飞快,脸上写满了惊疑,就差没跑到胡为跟前指着他脑门问问“你在说什么小蠢话”了。 可胡为根本没搭理他,白翡看上去似乎也很认同胡为的说法。 于是场面就在四个懵逼人的懵逼下,稀里糊涂的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下去。 胡为踱步到李自然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道: “小兄弟,我看你大概是个园丁,这局,祈愿了什么?” 李自然确实是园丁。 早在他在我介绍的时候,程实就看出来了。 这位队友的毛发相当茂密,哪怕是经过了修剪,可此时依然能隐约看到衣服下那遮不住的成片的毛茬。 再加上他是【生命】的行者,【繁荣】牧师这一身份呼之欲出。 李自然听了胡为这么直白的问题,心下忐忑。 虽说祈愿试炼的玩家在一开始自我介绍时也会模糊的介绍下自己需求的是什么,以防在试炼过程中自己需求的东西被其他玩家无意“摧毁”。 但具体说不说,说的清不清楚,还是由玩家自己决定。 所以这是个隐私性很强的问题。 尤其是在低分段,大家对游戏的机制和对队友的认知没有那么清晰的时候,他们做出的决断和识人的水平远远达不到高分段玩家那么果决和痛快。 他看着胡为那双带着慷慨笑意却明显又蕴含着无尽压迫力的眸子,思考了很久。 最后或许是说服了自己,又或者认清了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和拒绝的余地,于是他神色纠结的道出了祈愿的目的。 “往日的繁荣 我需要1” 话还没说完,胡为瞬间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一兜东西,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 “抱歉小兄弟,影响你游戏,这算我的赔礼。 等会儿找个地方熬到试炼结束。” 李自然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手上的包裹,粗略一摸,里面怕不是有十几瓶药剂。 他抬头看看胡为,见胡为早已转身走向【痴愚】信徒,于是他又低下头,颤抖着解开包裹的系绳,往里偷偷一瞥。 往日的繁荣! 满满当当一小包的药剂,全是往日的繁荣。 “这” 他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就这么抱着包裹僵在了原地。 然而胡为根本不在意,他来到燕纯面前,笑着问道: “你是竖壁骑士?” 竖壁骑士,【痴愚】的战士。 其实燕纯的身份也好猜,当他在一开局用略带鄙夷的语气质疑并打断胡为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份在所有人眼里基本已经藏不住了。 只有【痴愚】的信徒,才会这么不分实力不分分段的去鄙夷他人。 这些“自视甚高”的“智者”哪怕分再低,都会想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或者智商高点上表现一番。 这无关其他,纯属是谕行久了变成了习惯。 【痴愚】的谕行是鄙夷愚昧,所以祂的信徒无时无刻不在斜眼看人。 或许在他们眼里,只要不是【痴愚】的自己人,都是愚昧的化身。 而竖壁骑士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职业,其意为竖起真知的高墙,拒绝一切愚昧的闯入。 他们在恩主的赐福下,可以凭空砌筑“真知高墙”,创造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地理优势从而与敌人迂回斡旋。 程实一直觉得这是个乐子职业,因为他们可以: 虚空打灰! 燕纯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藏不住信仰,而且在这种分段的玩家面前,想藏也没那么好藏。 于是他索性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是。” 而这,也是【痴愚】信徒的另一种特质,抉择果断且自信无悔。 胡为点点头,笑着继续问道: “祈愿了什么?” 燕纯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他早已看清了局势,所以直接回道: “见证一幕历史,我祈愿前来见证一幕历史!” 听了这话,程实眉头一挑。 哦豁,这位鼻孔朝天哥怕不是想加入历史学派。 不过 为什么自己会跟祈愿见证历史的人排到一起? 莫非他想见证的历史中有一位背弃命运的人? 胡为显然也猜到了燕纯的用意,他沉思片刻问道: “你想加入历史学派? 你的引荐人是谁? 历史学派现在掌握在她的手里,对新成员加入的评审尤为苛刻。 如果只是单纯的随意见证一幕历史,你大概不会排到我。 说,你有确定的目标?” “” 燕纯一度觉得自己在大佬的审视下毫无秘密,他脸色青白交加的点了点头。 “是。 我想见证一场有关理质之塔的实验。 但引荐人 我不能说。” “?” 程实眉头微蹙,有些愕然。 他刚刚就见证了一场理质之塔的实验,还是最“伟大”的那种。 这局不会再来一场? 啊?别吓我,这可是大审判庭的城市,哪里来的实验可看! 还有,胡为刚说到了“引荐人” 难道这破组织还需要有人内推才行? 什么年代还整这一套? 世界都末日了,怎么还能有人执着于投简历求职呢? 真是怪了。 驴不拉磨就难受是? 胡为并未继续追问他的引荐人,而是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后又问道: “兄弟,你的‘真知高墙’能持续多久,有没有突破数量限制的天赋?” 燕纯被这突兀的一问问的脸色更加铁青。 这是他保命的底牌,也是每个竖壁骑士最大的秘密,如此公之于众,几乎等于自己明牌跟所有人打。 可在一位2600分的玩家面前,他能守住这个秘密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 此时若不交代,别说保命的底牌了,命都真有可能保不住。 哪怕这位陷阵勇士看上去人还不错,但也仅限于大家还没撕破脸的时候。 于是,这位【痴愚】的信徒凝视胡为片刻,做出了最符合其生存利益的选择。 “12小时,16单位。” 胡为挑挑眉,有些意外。 虽然不够强,但对于他这个段位来说还算不错。 “勉强能用,嗯,兄弟,有没有兴趣跟我干票大的。 说实话,你这祈愿在我们脚下这座城市肯定是看不到的。 这里是大审判庭密林郡的威挪那尔,与理质之塔的加思麦拉中间还隔着一个【深渊火山】。 3天的时间你连地底世界的入口都看不到,更别说理质之塔了。 我大概猜到为什么会匹配到你们了,有趣,难怪瞎子最近说‘命运已经开始轮转’。 你留在这儿只会一无所获。 跟我走,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看到你想看的,但至少有机会能看到你可能会感兴趣的。 当然,我们其实也不缺你一个,只是可以顺路带个人。 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做决定。” 第144章 试炼第一天,天被捅破了 燕纯没想到胡为居然向他发出了邀请,他先是一愣,而后皱眉沉思。 很显然,这位大元帅所说的“跟我走”就是之前的退出试炼,可怎么退出,怎么走,往哪里走他一概不知。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位元帅在后面的路途中,或许要用到自己的“真知高墙”。 但他也说了,只是顺路,并不必需。 一个高自己600多分的【神选】,应该不需要用这种小手段来打压自己的价值,所以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他们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一个可能会存在“见证历史”机会的地方。 去,还是不去,这非常难选。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信仰游戏】降临之后。 可面对大佬给出的许诺,燕纯又的确有所意动。 毕竟大佬的世界,更靠近【祂们】,这对【痴愚】的信徒来说,是孜孜不倦的追求。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大佬的世界肯定有风险,可什么试炼没有风险呢? 【痴愚】的信徒从来不缺胆量,他们缺的,是不断突破自我的途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大佬邀请了自己,却没邀请园丁。 而这,也就给了自己鄙夷园丁的机会。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哪怕这只是一次来自于最高端玩家的施舍,但这份施舍恰到好处的搔到了自己的痒处。 于是 燕纯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决定加入。 而后立刻转头看向了李自然! 其眼中流露的鄙夷恨不得拍在这位低分园丁的脸上。 可李自然完全没看见,他仍然沉浸在白嫖了十几瓶往日繁荣的狂喜中,无法自拔。 得到了竖壁骑士的应允,胡为哈哈笑了两声,又转头看向了张如玉。 这位【沉沦】的行者,这位略显妖娆的男士,此时感受着胡为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迫力,双腿颤颤,几欲昏厥。 可看他的脸色及状态,倒不太像是被吓得,反而像是 药膏潮了。 “”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无语的震惊。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 哦,【污堕】啊,那不奇怪了。 张如玉显然是祂的信徒! 哪怕只看这坦胸露乳的上身,这被皮绳紧勒的双腿,以及这 算了,不好描述,自行发挥想象。 总之,一股子【污堕】的味道,熏得人眼疼。 程实只看了他一眼,就恨不得把两个眼珠子抠出来找个地方洗一洗。 胡为见他如此姿态,更是一脸黑线。 他已经看出了这位【污堕】的歌者,塞壬,拥抱的是【欲海】中的哪种欲望。 苦痛欲。 遭受苦楚便会身心欢愉。 无论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你” 胡为连着深吸了两口气,才按下了直接杀了了事的想法,黑着脸沉声道: “你的补偿算是给过了,就这样。” 说完,他连张如玉的祈愿目标都没问,立马转身远离了这人。 程实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直接爆笑出声。 随着他的大笑,那位冷如冰山的酷姐脸上,也终于罕见的弯了弯嘴角。 “胡哥,牛!你是真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味儿太正了!” 确实正,霸道元帅和他的高潮小迷弟,这剧情写出来,怎么都得火两个星期。 胡为也是摇头苦笑,他摆了摆手让程实不要调笑他,而后又问道: “兄弟,你祈愿了什么?” 程实在对待朋友的时候,还是比较真诚的,他直言道: “我有一个朋友,是【命运】的弃誓者,过的不太顺心。 我祈愿来看看他可能会拥有的未来。” “朋友?未来?” 胡为琢磨着这两个词,皱眉陷入了沉思,没多久后他又说道: “命运太玄了,除了瞎子,谁都不敢说看透了命运,你这有点难搞。 当然,既然你选择了旁观,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肯定还是简单不少的。 不过也没必要执着于此局此刻,不如 跟我走? 兄弟,我正好缺个牧师,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如何?” 胡为的话听着很真诚,眼神也很诚恳,但程实还是从这掏心窝子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程实脸上维持着笑意,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局面至此似乎已经没法拒绝,因为看似大气的胡为其实早已堵死了所有人的所有退路。 他用一把叫做“慷慨”的武器,成功封禁掉了所有人拒绝的权力。 如果此时拒绝,大概,这声“兄弟”也就不再是兄弟了。 既然不是兄弟,凭什么给你好脸色? 程实看向胡为的眼中多了些意味深长,这位胡哥与之前的真大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果然,高分玩家没有一个简单的。 并且! 还是那句话: 谁说【战争】的信徒没脑子,他们满脑子都是心眼子! 程实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于是他“大笑”着点头,“仗义”的应声。 “帮,必须帮!” “哈哈哈,好,好兄弟!” 胡为开怀大笑,猛拍了程实两下。 “相信我,不会让你白走一趟的。” 说完他闭上了眼,似乎开始感应什么。 看着胡为开始准备,程实也得闲去思索这位大元帅到底想去干什么。 哪怕离开了这座城市,3天的时间,够去哪儿的? 要知道希望之洲广阔无垠,城市的坐落可不像现实一样贴近。 就算是有长途远行的交通工具,最多也就在临近城市之间打个转,除非胡为想去的地方就在威挪那尔附近。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道: 算了,这局大概是没分了,现在只能希望接下来的旅程不会太过离谱导致扣分 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胡为没让众人等太久,不多时后,他便兴奋的睁开了眼。 只见他坚定的朝着小巷夹缝天空的某个位置一指,哈哈大笑道: “小白!就那,给我湮了它!” 这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语把包括程实在内的其他玩家都整懵了。 他们看向白翡,却发现这位酷姐明显是曾经跟胡为配合过的。 只见她一声不吭,如同接到了军令一般神色一肃,而后抽出一支 皇帝的新弓? 她抽出了一支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长弓! 朝着胡为指向的方向,张弓,抽射。 一道无声的黯光直射出去,在众人眼前的高空猛烈爆开,明明这恐怖的爆炸让天地都为之褪色,可偏偏没有一个人听到一丝声音。 一切仿佛无声的哑剧,在所有玩家眼前沉默的上演。 在无尽的爆裂中,胡为所指的那片空间瞬间坍为无数细碎的黑洞,而小巷两边的房屋 不只是房屋,周围的一切全没了。 大片的现实坍塌为虚空,深渊如同浪潮一般向四周皲裂蔓延,一直延伸到玩家们的头顶才堪堪止住。 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众人心下骇然。 这就是2600分! 这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湮灭】信徒! 程实瞳孔骤缩,他看出了白翡的手段。 寂无声箭。 独属于终焉行者的恐怖杀箭。 他们追踪目标,标记位置,张弓搭弦,而后,再无声的送走猎物。 将猎物送往就要崩毁的世界,亦或,送往即将湮灭的时空。 “好一个寂无声箭,哈哈哈,足够了,接下来看我的!” 随后,就在所有玩家视野中的黑白两色还未褪去的时候,一抹红光冲天而起。 程实只见一柄流淌着血与火的巨剑倒劈而上,“轰——”的一声,便将那无数细碎的黑洞击飞出去,沿着肉眼可见的虚空裂隙,散向无尽的虚空之中。 是的,虚空裂隙! 陷阵勇士和终焉行者各自出手,在城市的高空,开出了无数条虚空裂隙! 他们把大审判庭下辖这座城市的天,给捅破了! “卧槽” 这下,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看到眼前的一切,【痴愚】的战士紧张的握拳,【繁荣】的牧师骇的倒地,【污堕】的歌者两股战战。 药膏又潮了。 但此时已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 由于后面这一剑声势过于浩大,再加上城中平白少了一块现实,来自大审判庭的示警号角瞬间响起,无数惊慌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 程实黑着脸看到这一切,心里开始骂娘! 这就是说好的“跟我走”? 我以为你带我们闯出城市就够离谱了,哥你干嘛呢,把人家城市头顶开个窟窿!? 闹呢? 大审判庭的城市是有卫队的! 这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小镇,卫队的士兵可都是大审判庭的骑士队! 他们的战力非常可观,起码6个2000分的玩家想要正面从一座城市里杀出去还是有点难的。 就这还不加分? 这尼玛【秩序】不会过来直接把我这2100来分全给扣光了? 胡为可没管那么多,他一剑插入虚空裂隙中将自己挂在高空,哈哈大笑的朝着底下众人喊道: “别愣着!跟上!” 第145章 你不是焚化工,你是谁? “” “” 程实和燕纯都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迷茫。 且不说怎么扛过虚空裂隙,就这高度,就这仰断脖子的高度,怎么跟? 程实眼光瞄向燕纯的手,意思很明显。 哥们儿,打灰。 搞个楼梯出来,我们也好爬上去。 可燕纯显然不屑于用自己的天赋去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一旁的白翡见两人一动不动,手提着两个人的衣领,硬生生的将两人抛了上去。 “” 程实从不觉得丢人,尤其当他看到【痴愚】战士被臊的满脸通红的时候,不仅不尴尬,反而乐笑了。 咱就是说,我一个奶妈跳不高不是很正常? 可一个战士,跳都跳不上来 啧,难评。 两个人很快被抛向虚空裂隙,胡为朗声一笑,用一双燃起烈火的手将他们包裹着推进了虚空,随后朝着仍在巷中的其他两人喊道: “你们装作市民,混出去,熬到试炼结束,能保一条命。” 说完他又将飞跃而上的白翡推入了虚空。 此时,城市中得到警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卫队骑士已经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骑枪上举,枪尖折射着阳光,汇聚成一片刺眼灼目的光海。 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胆颤。 李自然第一时间捡起了手边的法杖,蒙头就往外冲。 张如玉看着挂在天上的胡为,咬咬牙似乎还想跟上来,可胡为的视线根本没看向他,他一时欲望得不到满足,只能愤愤的朝着李自然的方向追去。 毕竟那位1400分的牧师手里,还有十多瓶往日的繁荣。 这可是一笔巨款。 然而当他刚朝着园丁离开的方向跑了两步时,一柄锋利的短刃便从空中呼啸激射而来,贴着他的脖子,插在了他的脚边。 张如玉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剧痛,瞳孔骤缩。 这把刀再偏一分,他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毫无疑问,这是胡为对他的警告。 大元帅送出的东西,容不得别人觊觎。 然而,张如玉觊觎的,根本不是什么往日的繁荣。 只见他看着那柄插入地面粘着自己鲜血的短刃,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没两秒就彻底瘫软在地,开始仰面大口喘息。 他的嘴角勾起满足,眼里铺满迷离。 显然是爽到了。 “” 这下,挂在天上的胡为脸色直接黑成了焦炭! 呵,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被一个1700分的塞壬给算计了! 他哪里想要的是那几瓶救命的药,他要的,分明就是这一刀! 苦痛和恐惧,对他来说可都是欢愉。 “妈的,有种!” 胡为被气笑了,他不再去管全身抽动的张如玉,看向了越靠越近的卫队骑士们。 这位队友的死活已无关紧要,面对这么多士兵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惊惧,而对他 难说。 胡为似乎对脚下被围的这一幕司空见惯,看着密密麻麻攒动的盔甲和枪尖,他放声大笑。 “【战争】之卒,借路而过,不劳相送,有缘再会!” 说着,一扭头,遁入虚空。 虚空。 又是虚空。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漆黑,程实蛋疼的直嘬牙花子。 就算自己是【虚无】的行者,这回家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点。 不过这次,比前几回更离谱。 回家的门居然是玩家亲手开出来的。 程实从未想过,普通玩家避之不及的虚空裂隙,在胡为眼里就跟开门没什么两样。 尽管那双燃着烈焰的手此时血管鼓胀,青筋尽起,还略微有些颤抖。 但这仍不能否认这位曾经觐见之梯排名第一的【战争神选】,确实有征服虚空裂隙的实力。 大哥不愧是大哥! 不过,大哥到底想干嘛? 程实越发迷惑了,而且这个疑问除了胡为,似乎没人能解。 不,还有一位应该可以。 于是程实趁着胡为原地休息之时,悄悄靠近了另一位大佬。 冷面酷姐,白翡。 他瞥了一眼燕纯的位置,而后慢慢移动到白翡和燕纯连线的后方,让白翡的肩膀,挡住了自己的嘴型,小声问道: “匪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白翡注意到了程实的小动作,她的表情如冰山般未曾变过,只是上下瞄了程实一眼,就开口道: “你不是焚化工,你是谁?” “” 程实低头询问的表情丝毫未变,他很快就接上了这句质疑。 “开玩笑了匪姐,我” 白翡没等程实说完,便在伸出手在虚空里点了一下,一股【湮灭】之力流淌而出,渐渐融于虚空,可没多久,又被虚空吐了出来。 “【湮灭】不是【虚无】的神,我们和虚空的关系,并不融洽。 你的气息掩盖的并不好,虚空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元帅为何不戳破你,但想用信仰这一套来骗我,没用。” “” 能不能玩? 你就说能不能玩? 程实真的心累,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姐,倒也不必这样,我确实是个焚化工,不过是【信仰游戏】降临之前。 我本职就是殡葬公司烧锅炉的,叫我焚化工,也不是不行。” “?” 白翡从未见过能有一个高分玩家如同程实这般脸皮厚,都被戳破了还要硬着头皮再来一段。 她毫无感情的瞥了程实一眼,转过了头去。 显然,她的态度很明确,在程实没说实话之前,她拒绝交流。 或许拒绝交流都已经是她最好的态度了,这都是看在胡为的面子上。 放在平时,这种满嘴谎话的小丑,早就被她丢到不知道哪个世界去了。 程实也看出来了,这姐们儿是真想杀人。 不,说杀人不恰当,她似乎正在极力的克制自己内心毁灭一切的欲望。 从刚刚在城市里射出那一箭就可以看出。 她明明可以将爆炸范围控制的小一点,可她偏偏湮灭了整条巷子的民居。 啧啧啧,有暴力倾向,建议远离。 但我还想试试。 程实沉吟片刻,准备跟在场的所有人来一场坦白局。 多么熟悉的画面。 虚空之上的坦白局。 “行,都到这了我也不跟大家玩虚的了。 我是小丑,是【欺诈】的信徒。”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几米开外的燕纯却不知什么时候偷偷靠近过来,他听到程实说的话后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程实的胸兜。 这声讥笑在静默的虚空里太过尖锐,以至于白翡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程实的胸口。 程实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准备转身后撤。 可还没退开,一只粗壮的大手便从身后袭来,掏出了他胸兜里的那枚 命运之骰。 程实的脸色终于变了。 胡为诧异的看着这枚骰子,哭笑不得。 “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居然跟瞎子一样,是【命运】的人? 当初那场的焚化工,是你嫁接了一位焚化工的命运? 我就说你小子阴的很,行啊,连我都骗过去了。” 程实见自己被识破了身份,眼中闪过尴尬,可随后又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唉,没办法,多个身份多条命,我也是被逼的。 有没有骗胡哥的意思。 重新认识下,程实,织命师,2401。” 第146章 你妈的破游戏,混不了一点 织命师,【命运】的牧师,【虚无】的行者。 这下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程实的气息被虚空所喜爱,因为他本就是【虚无】的行者。 至少这一点,真的不能再真。 白翡眼中闪过一丝“果然”,随后默不作声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就像是战前远眺的斥候,她已进入角色,并开始寻找路线。 她并没有什么可跟程实两人交流的,即使要交流,对象也只会是大元帅胡为。 她是来合作的,并不是来当知心姐姐的。 胡为也不限制白翡的行动,他知道两人有共同的目标,于是便放任她去。 燕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识破了一位2400大佬的身份而洋洋得意,他谨慎的后退,不想与程实发生冲突。 程实将一切看在眼里,笑笑没说话。 反正都不是好人,来嘛,一起来骗嘛! 胡为意味深长的将骰子还给程实,他知道两人心有疑惑,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两人解释起来。 “兄弟我理解你,每个人都有很多身份。 我认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焚化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不是老哥瞒你,在没找到那件东西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只有找到了,看到了,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可以多少透露一点,我们要找的东西,来自于一位【命运】信徒的预言。” 说着,胡为看向程实继续道。 “她跟你相同信仰,是一位盲眼的预言家,我们喜欢称呼她为,瞎子。 她给我们几个指引了一个方向,于是,我们便想去看看,这个方向的尽头,藏着什么。” 程实听的费解,他出声问道: “方向?什么方向? 我之前听说许多【神选】都在掉分往下走,胡哥,你所说的‘我们’,不会是 所有的【神选】们?” 胡为笑着点头。 “是。每个人都知晓了那个预言,至于如何知晓 其实是一个跟你同属【虚无】的 唉,算了,你们这个分数大概也不认识她,就不提她了,晦气。 总之,大家都相信瞎子这次真的看透了命运,于是,我们便来了。” 同属【虚无】的谁? 【欺诈】? 程实皱皱眉头,心中暗想: 如果是【命运】,胡为似乎没必要这么说。 难道他的意思是有位【欺诈】信徒告诉了他们所有【神选】这个出自于【命运】信徒的预言? 这种连【神选】都在意的预言,谁会随意的分享出去? 这不纯纯有病 等等! 说到有病,莫非是她? 甄欣!? 程实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名字,莎曼狡诈狂笑的形象也一跃而出。 噫——晦气!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个颠婆摇出脑海,但转念又想到胡为也说了“晦气” 艹,该不会真是她? “可这跟掉分又有什么关系?” 正当程实的脸色因为想起某人变得极其古怪的时候,燕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本不想问的这么没水准,但他太好奇了,好奇到浑然抛却了自己身为【痴愚】信徒的“逼格”。 程实见他先问了, 便不作声的听着。 胡为似乎料到了这一问,他毫不隐瞒的解释道: “因为【神选】不可见。 瞎子说东西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不远,指的是分数。 所以,我们猜测这场预言将应验在我们之下的某个分段,所以我们下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神选们集体掉分并不是为了追逐什么实质的东西,而是在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 可以,这非常的【命运】。 其实程实很想问问胡为,你们就不怕这个什么瞎子是随口胡说忽悠你们的? 毕竟【命运】是,懂得都懂。 而且,就算这个瞎子真的做出了预言,你怎么能确定甄欣转述过来的预言,就是真的呢? 她有这么好心? 不过想归想,程实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他这个分段还够不到最顶尖的那批玩家,也不该认识甄欣。 他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自己被人关注。 因为他看得出来,胡为真诚的说了这么多,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给自己和燕纯解惑。 他没有必要,也无需这么做。 之所以这么做了,大概是跟上局的自己一样,想用真诚换真诚,企图从自己和燕纯嘴里得到些想要得到的反馈。 毕竟如果预言是真的,而【神选】们的猜测也没错的话,那么这个“不远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自己谎报的2400分这个分段附近! 怪不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些期待! 他大概觉得他所祈愿线索很可能就在自己身上! 也怪不得他要带着燕纯,根本不是什么鬼顺路,而是他觉得燕纯或许也有一丝可能是他的线索! 但1900的燕纯,肯定不如2400的自己更加靠近答案! 想到这里,程实心中微沉。 这局麻烦了,被大哥盯上了。 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甄欣传出去的 程实开始回想她上一局的所有操作,但丝毫没有头绪。 她的一切举动都非常的 不能说“正常”,但至少不像是别有目的的“异常”。 因为她输掉了那场试炼,而且对赢得那场试炼的胡璇,并无过多的敌意。 所以,预言的指向不会是【神性】,至少不是【诞育】的【神性】。 唉,还是缺少了关键信息。 程实心中暗叹一口气,毫无思路头绪。 此时另一位听众燕纯亦然,他也看出了胡为的打算,也在脑中在整合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信息。 但他的分数决定了他的视野,想了很久,一无所获。 或许,他真的是被顺路捎上的那个。 胡为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断他们的思路,他本人看上去像是在小憩养神,实际上眼睛的余光从未从两人身上离开。 掌军之将从不轻敌,他不会因为面前这两位分段低就不重视他们手里的情报,如今诱饵已埋下,他正等着“敌人”如何露出破绽。 程实也是如此,他的余光也在打量其他两人,不,三人,他甚至还分了一丝心去关注白翡远去的方向。 这样的状态导致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神经也时刻紧绷。 一边要摆出一副开放合作的态度,一边又要小心翼翼的避免踩到大元帅挖的坑里,被当成猎物。 累,是真的累。 程实表面微笑,心里实则烦的骂娘。 你妈的破游戏,混不了一点。 第147章 出现了!虚空打灰! 情报战还在继续,但时间不等人。 休息了片刻之后,胡为带着两人跟上了白翡的步伐。 她已经找到了去往目的地的方向。 “胡哥,我有个问题,你们不是不知道在哪儿吗?怎么我们前进的方向又这么明确了?” 胡为大笑出声。 “预言虽然模糊,但大体能圈定一个范围,我们正朝着这个范围出发。” 程实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心中升起更大的疑惑。 按照虚空质能学系的说法,虚空与现实是一一对应的,就算自己这四个人在穿梭虚空,可速度并没有快多少,这跟在现实里步行几乎没有区别。 所以,上到虚空中来的意义是什么? 燕纯明显也很想问这个问题,程实三翻四次看到他几欲张口,但为了保持【痴愚】信徒的人设,都忍住了。 程实走的无聊,见有乐子自然就不肯先开口。 甚至还特地慢上几步或者快上几步,好给他个旁边没人的借口说服自己。 终于,在沉默的走了个把小时后,看着程实的背影越发靠近带路的白翡,燕纯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 “虚空与现实是一一对应的,我们这么走下去,毫无意义。” 听了这话,前方的程实没憋住笑,低头库库起来。 在“憋住不问”的游戏里,【痴愚】的信徒输了。 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尽管这话一股子【痴愚】的味道,比起提问更像是质疑,但他也算是向好奇低头了。 胡为瞥了他一眼,呵呵轻笑,刚想回他,就听到前方的白翡顿住脚步,沉声说道: “到了。” “噗——” 这下程实更乐了。 忍了一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声,结果下一秒答案自显。 一次主动换来一辈子的阴影! 赞美乐子,还有什么比让【痴愚】信徒吃瘪更有乐子的事情呢? 燕纯不是没听到程实的笑声,但他此时脸黑如墨,根本不想理人。 胡为同样在笑,他大踏步的走到白翡身边,再次闭目感受虚空。 不多时后他脸色变得严肃,点了点头,朗声道: “都退后些。” 程实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他听到这话,立刻飞奔出去三十米。 速度之快把稳重后退的燕纯都看傻了。 等两人退开足够的距离后,胡为再次取出了他那柄血火交融的巨剑。 只见他暴喝一声,肌肉尽鼓,双手把持着巨剑驱动全身力量提剑下刺,将那沸腾着鲜血的剑尖径直插入了脚下的虚空之中。 “轰——” 胡为脚下迸溅出炽烈的火焰,如铁树银花般瞬间点亮了整片虚空。 “给我——开!” 随着一声怒吼,众人脚下的虚空突然一震,犹如坚实的棉布被撕开一道口子,原本满目的漆黑在这一刻,居然裂出了一道刺目的白线。 这白线越裂越大,眨眼间就化成了一条裂谷。 程实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裂谷中喷薄而出的虚无狂风,目瞪口呆。 “这是” “捷径!” 白翡难得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也再次取出了那张无形的长弓,朝着裂谷之下猛射两箭。 若不是汹涌的火焰照亮了一切,这两道黯光几不可见。 随着两箭射出,刚才咆哮涌出的风消失了。 就在这时,胡为发令了。 “真知高墙,快,用真知高墙把这虚空孔隙挡住! 程实,奶住骑士,全力保证他的精神力!” 燕纯听了命令,瞳孔骤缩。 他的神色有些震惊,但手上动作倒是不慢。 只见他掏出自己的骑士长枪,枪尖朝下往孔隙中一探,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着即将愈合的虚空孔隙便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了! 出现了!虚空打灰! 一次便是1个单位的真知高墙。 这1个单位的体积并不大,但延展开来,仍能阻隔不小的范围。 没错,所有的真知高墙在召现之初都是如同橡皮泥般具有充足延展性的透明材料。 它可以任由竖壁骑士捏造成各种形状,可一旦定型后又坚不可摧。 也是因此,竖壁骑士创造出来的地理优势才配得上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评价。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横亘了一堵怎样结构的空气墙! 燕纯施工的速度很快,程实后勤的速度也不慢。 他抬手就是一发带着共沐神恩的精神术,让治愈之光平等的洒在所有人的头上。 在如此饱满的状态下,竖壁骑士的动作更麻利了,不一会儿便顶着虚空孔隙的挤压硬生生砌筑出一条可容一人过的完整通道。 燕纯明显是个谨慎的人,为防通道坍塌,居然还在通道里面又搭了一层。 双层通道一成型,胡为便猛然抽剑,从虚空孔隙中脱身出来。 他“哐啷”一声将大剑仍在一旁,低头撑膝狂喘,显然是消耗不轻。 程实适时给了一发治疗术,神色颇为疑惑的问道: “我们,就准备出去了?” “出去?不,是进去。” “进去?” 程实一愣,探头看看那被真知高墙阻碍的无法闭合的虚空孔隙,眉头一皱。 他发现自己刚刚忽略了一件事。 讲道理,如果这是虚空裂隙,那绞磨一切现实的力量就算真知高墙也不可能抵挡的住。 可面前这通道,不仅没有被磨灭,反而愈发凝实了。 原本透明的高墙居然渐渐染上了驳杂的色彩,如同爬山虎般在通道外壁上渐渐晕染开来。 “这里面是” 话还没说完,白翡一马当先,竟直接跳了进去。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胡为也缓过劲儿来,哈哈大笑着跳了进去。 “下来就知道了!” 燕纯面露犹疑,程实亦然,但此时留在原地也无用,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尽皆跳下。 等到程实沿着通道坠入到另一个空间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虚空,来到了一方从未来过的空间。 这片空间犹如泥潭一般拉扯着自己全身,视野所及的地方,无处不充斥着五彩斑斓的变化。 对,就是变化。 这种感觉很奇妙,程实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凝胶果冻中,每走一步,自己的各种感官便被挤压过来的胶体拉扯变形,触觉、听觉、视觉全都出现了异常。 他看不远处的白翡像是拉长的充气人偶,看身边的胡为像是一张甩开的大饼,看头顶的燕纯像是下坠的方桌。 而他自己,则是四肢无限拉长,躯体一圈圈拆解开来的蛛网。 在这个失去参考标准和衡量尺度的空间里,每移动一下,眼前看到的都是全新的“世界”。 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新奇到程实感觉像是回家了一样。 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一样开心的自娱自乐了一会儿,而后出声问道: “…………” “” “¥……¥&……” 声音在此同样掺杂了变化,他只听到远处有响声传过来, 可等到了耳边之后,却变成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动静。 程实根本听不清胡为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的身影在往更下方“游”去,便老老实实跟着他。 直到眼前的眼花缭乱让程实不再感觉到新鲜而是烦闷想吐的时候,前方两个大佬的身形才慢慢停了下来。 胡为再次掏出了自己的巨剑,可这流淌着血与火的大剑,在这古怪的空间中,更像是一棵枝叶繁茂的杏树。 只见一张大饼挥舞着一棵杏树,对着他面前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一顿乱敲,不久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便突然从大饼身边爆发出来,猛地将所有人吸了进去。 第148章 啊?你们这不是卡bug吗? 程实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紧,毫无防备的就被这股巨大的吸力裹挟着抽离了这片空间。 他似乎掉进了一股虚无洪流中,被急速冲刷着离开了此地。 拉伸的意识和扭曲的感官都在快速恢复,不多久后,他便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开闸泄洪的洪水中,在经过某个空间节点后,“嘭——”的一声,被喷吐了出去。 “艹” 程实翻滚着掉回了虚空之中,他看着眼前那条慢慢闭合的虚空孔隙,总感觉自己被虚空给拉出来了。 “哈哈哈,运气不错,我们到了!” 胡为的声音很是振奋激动,程实爬起身子朝他看去,可刚回过头,他的表情便凝固了。 瞳孔在缩小,眼眶在睁大,视野缓缓上抬,眼中是明亮又璀璨的光! 但这光,不是程实眼里发出来的,而是倒影! 一堵光墙的倒影! 顺着程实的视线看去,如今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堵足以称得上“通天巨壁”的金色高墙! 这高墙直插“云霄”,不见其顶,整面墙体上都闪耀着神圣的光芒,虽然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却隐隐散发着骇人心神的虚空波动。 不仅如此,它明明是死物,可当程实看向它的时候,却分明觉得这墙上有无数只眼睛,一齐看向了自己! 这是什么!? 燕纯表现出来的震惊比程实更加不堪,他仰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巨壁,瞠目结舌,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这这是” 胡为哈哈大笑,拍了拍燕纯的肩膀。 “怎么,不认识了? 这不就是拒绝一切知识窃贼进入的真知高墙吗?” !!?? 四个人站在墙下,宛如象蹄下的蚂蚁,渺小至极。 燕纯仰望着这堵圣光熠熠的巨壁,脑中嗡嗡作响。 “真知高墙 这里,这里难道是理质之塔的虚空实验场!?” 他的声调突然拔高,指着面前的巨壁不敢置信的喊道: “我们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来到了加思麦拉!?” 胡为笑着点头: “不错,这里就是理质之塔的虚空实验场。 面前这堵真知高墙,正是你们【痴愚】之人所模仿的真知高墙的原版! 它矗立在虚空之中,贯穿至无穷深处,只为阻止那些企图窃取真理的小偷,劝退那些想要抢夺本质的觊觎者! 燕纯,你很幸运,我没想到我们今天居然真的碰上了一座虚空实验场!” 碰? 程实敏锐的抓到了这个关键词,并回想起刚刚胡为在那片凝胶空间中的一举一动。 他用自己的巨剑,打破了一面镜子,而后众人便被喷到了这里。 难道说 这样的镜子有很多,胡为随机挑选了一面,却走了大运? 可那片空间又是什么,镜子又有什么意义? 正当程实疑惑至极的时候,没想到他身边的白翡却罕见的解释了一句: “【嬉笑嗤嘲】。” “?” 程实回头看去,却见白翡的脸色依然冷漠,但她看向巨壁的目光中分明带着一丝惊喜。 看来,她对于今天的好运也很意外。 白翡并没有继续解释,她径直走向巨壁之下,还是胡为笑着说出了所有的答案。 “小白说的【嬉笑嗤嘲】就是我们刚刚偷渡过来的那条河。” “河?那是一条河?”程实有些愕然。 “不错,一条由祂亲手捏造出来的,深埋在虚空之下的,代表着‘现实’的河流!” 这话刚说完,程实的脸色就变得极其古怪。 他好像已经知道这位【祂】是谁了。 呵呵,是您? 在虚空里整点“现实”这种操作,也只有您了? 恩主大人? “【欺诈】!”燕纯一脸严肃的说出了祂的神名,脸上的惧色一闪而逝。 程实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哦豁,有意思。 这位【痴愚】的信徒,似乎在骗子们手里吃过亏啊。 “不错!正是【欺诈】! 据传,当然,这个据传到底准不准,我不能保证,不过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比这更合理的推断。 祂觉得世界上的【存在】一成不变,太过无趣,于是便想窃取【时间】的权柄,由祂自己去演化【存在】。 祂成功了,也确实偷到了【时间】的权柄,但碍于【存在】的两位打上了门,无奈之下,祂只能将这奇思妙想藏在了【虚无】中。 于是【欺诈】在虚空的深处,开凿出一条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永恒河流,并将这条河流中填满了【存在】。 祂所理解的【存在】!” “” 程实悟了。 怪不得跳进去的那个瞬间,程实感觉像是回家了。 可不就是嘛。 所以,恩主大人,您对【存在】的理解就是哈哈镜是?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哈哈”。 果然是最符合人设的一集。 “所以在祂的理解里,胡哥你是一张大饼?” “” 这话直接把胡为给噎住了,他看向程实的眼神里五味杂陈。 对于自己是张饼这事儿,胡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只记得那位【欺诈】的【神选】说过,每个人趟过【嬉笑嗤嘲】时留下的形象,都是祂对众生的点评。 但由于这些形象的变化无序又混乱,几乎没人能够读懂。 所以趟的久了,胡为对于自己在祂眼里是一张饼的这事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眼中闪过尴尬的神色,快速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 “这条深埋于虚空之中却不断涌现着无穷变化的现实的河流,就是【嬉笑嗤嘲】。 历史有关它的最早记录,是在理质之塔虚空质能学系的虚空研究记录中。 自从大学者格洛发现了虚空之中存在着一位【祂】后,他们便开始寻找祂的踪迹。 直到,找到了这条宛若潮水的河流。” “可祂的造物,与我们到这里来,又有什么关系?” 程实好奇的像个小学生,见缝插针的问着,仿佛对【欺诈】一无所知。 胡为哈哈大笑,指着面前的这堵巨壁说道: “你知道这堵真知高墙,是为了阻挡谁的吗?” 程实听着这个奇怪的问题皱了皱眉头。 不是说为了阻止那些企图窃取真理的小偷,和劝退那些想要抢夺本质的觊觎者吗? 这话分明刚刚才说过啊,难道还有隐情? 嗯?不对! 你要是没问,我还没觉得,可你突然这么一问 啊? 哥,你不会是想说这墙是为了阻挡乐子神的? 企图窃取真理的小偷和想要抢夺本质的觊觎者,都是乐子神? “不错,看来你猜到了! 真知高墙是【真理仪轨】创造出的‘真理’,可以阻绝一切知识的窃贼。 在希望之洲的那个年代,能用这堵巨壁去提防的人不多,因为很少有人能穿行虚空。 即使有,在局势紧张的当时,各势力的强者也都是互相警惕彼此追踪,一个人很难在其他人眼皮底下作出手脚。 而祂,就不一样了。 【欺诈】经常注视虚空,祂喜欢虚空里发生的一切趣事,甚至为了第一时间看戏,祂在自己创造出的‘现实’中,再次捏造了无数‘窥镜’。 通过这些时刻在变化的镜子,祂便能将所有虚空趣事,一览无遗。 我们此次过来,就是走了‘窥镜’的捷径! 因为每一个‘窥镜’所对应的,都是一个虚空中的‘趣事’。 理质之塔放在虚空中的实验,显然是趣事之一。 而这也就是我们为何能来此的原因。 在【嬉笑嗤嘲】里,虚空交错折叠,只要选对了方向,穿行整个希望之洲的距离,或许也只在咫尺之间。 我踏入【嬉笑嗤嘲】很多次,但来到理质之塔虚空实验场的次数并不多。 所以我才说,今天,我们是幸运的!” 听着胡为将恩主的骚操作一一道来,程实不仅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反而有种“家长不懂事你可不能怪孩子”的吐槽欲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退出试炼!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跟我走! 感情低分段的玩家们还埋头在试炼规则中猜来猜去的时候,你们这些【神选】,已经开始卡bug,走g通道了是? 好好好,今天这见识,可没白长。 第149章 织命师!你不要再装了!我都看到了! 程实缓缓消化着今日见到的一切,心神震撼的跟在胡为身后,朝着巨壁走去。 他看着这堵压迫力十足的通天之墙,心中仍有疑惑。 “人造的墙壁,真能阻挡住祂吗?” 但他没问出来,因为现场有一个比他更渴望知识的【痴愚】信徒。 燕纯先程实一步,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这些把自己锁在【文明孤塔】从不与别人分享的“智者”,在攫取别人的分享时,倒是积极。 “阻挡? 当然不能。 从神遗器只是【神明】的造物,怎么可能去阻挡另一位【神明】。 他们只是用这巨壁当做另一种示警。 因为【祂】一旦闯入,这堵巨壁便会轰然倒塌,掩埋所有的实验数据,让乘兴而来的‘小偷’,败兴而归。 所以,真知高墙从不是为了拒绝愚昧进入,而是为了毁灭真知,恶心【欺诈】。 追求【真理】的学者们在用这种方式反抗祂的肆意捉弄。 可谁知道这一切在祂眼里,会不会是另一种乐子呢?” 胡为的笑中带着嘲讽,他既讥讽【真理】,又嘲笑【痴愚】。 “你们【痴愚】也是,在混沌纪元重建高塔时将‘真知高墙’这一伟大造物重现世间,却把它用错了地方。 哈哈哈,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个乐子。 就是不知道,祂预见到了没有。 行了,历史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该课间活动了。” 说着,胡为挽起袖子,再一次抽出了战争巨剑。 只见他一身气势开始暴涨,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般,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巨壁之下某个角落中的模糊人影。 程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这巨壁之下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是一群! 他们隐藏在刺眼的逆光之中,几乎与视野盲区融为一体,若不是胡为摆开了架势,程实还真没注意到那里有一群人。 只不过这些“人”身上一点生气也无,仔细打量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个 傀儡? 一群看守城墙的傀儡!? 既然巨壁高墙是为了阻挡乐子神的,那必然也有阻挡其他宵小靠近高墙的防御手段,而傀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那些傀儡缓缓站起,离开墙根,程实眉头一皱,悄悄将两个战士护至身前。 “机械工造学系的巅峰造物,理质之塔最拿得出手的战争机器,战械攻卒。 在文明纪元的后期,这种造物被大量的投放在与【战争】之国的战场上,为理质之塔带来的可观的战略优势。 但在我们这场试炼所在的这个时间段,战械还未大批量制作,依然是各个实验区重要的安保力量。” 随着胡为的话语落下,一只又一只的战械攻卒于巨壁墙根下起身,迈着机械的步子,朝几个人包围而来。 这些所谓的战械攻卒的结构几乎与人体无异,除了脑袋被替换为了一个结实的金属方块外,整体骨骼框架几乎就是对着人来打造的。 只不过这些骨骼上不生血肉,也没有科幻电影里所谓的能源电线相连。 它们只是单纯的金属框架,却拥有着媲美真正士卒的思维和战斗意识。 而且,这些攻卒已经发现了敌人! 缓慢的步伐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群由战械组成的“人潮”便朝着玩家们冲锋而来。 他们手中的长枪远比骑士卫队的长枪更加晃眼,身形也远比普通战士更加矫捷,看上去不出几秒,密集的枪阵便能杀到众人面前。 “沾染了‘机械真理’的造物,在械体强度上独占一档,我们没办法把所有的攻卒拆碎歼灭,只要能甩掉他们跑到巨壁之下,就算胜利! 看好我的位置,这次,跟紧了!” 胡为显然不是在讲课,他只是要让自己的“士兵”充分了解敌人,然后跟着他战胜敌人。 “标定方位,右前2点,冲锋!” 一声爆吼过后,两人只见一道血色身影暴起奔向远方,手中巨剑挥舞,每一次挥剑都击打在战械攻卒的攻击点上,将沿路十几个攻卒的杀招格开,而后又在冲锋道路的两旁,留下一道巍峨的火墙。 看着这种非人的爆发力,程实和燕纯都是目光一凝。 这位大元帅对火元素的亲和力未免太过恐怖了。 他全身上下喷涌出的火焰,根本不像是他的元素伙伴,而是一道道听从军令的“兵卒”! “别愣着,快冲!” 这话是燕纯说的,眼前这一幕可不像在城里,还能彼此打趣相互等待,战场上晚一秒都有可能让战局发生变化。 于是【痴愚】的战士第一时间掏出了自己的骑枪,奋力一挥,便将一堵月牙弯弧的真知高墙,砌筑在了烈焰甬道的两旁。 程实丝毫不敢怠慢,他咬牙跟上,死死的缀在了竖壁骑士的身后。 然而奶妈终究是奶妈,在无任何职业体质加成的情况下,再无任何冲锋天赋的帮助下,没多久,程实就有点跟不上了。 他的状态很好,精神力也不缺,只是单纯的在速度上吃了亏。 可胡为挥舞着一柄巨剑在头前开路,燕纯沿着火焰的痕迹稳固通道,根本没有人能如上局的秦朝歌一样给他唱首歌加速,或者跟游侠一样能化身成风吹着他跑。 所以跑着跑着,程实掉队了。 眼见背后追来的战械攻卒就要近身袭来。 程实脸色凝重之下,为求自保,只能抬手,准备祭出自己的戒指。 他并不想过早的暴露雷霆的力量,但形势逼人,有时候不是自己不想就能不用的。 可问题是,这次恐惧养料积累的太少,唯一亮起的一张尖啸之嘴,还是开局那个辣眼的男人贡献的。 要是用在这里,之后怎么办? 程实咬着牙又跟着跑了一段,见身后的攻卒手中的机械长枪几乎就要刺中自己背心,无奈之下,不得不先行保命。 于是他伸出手 抓向了远在前方的燕纯! 程实并没有选择用戒指,而是一边飞奔,一边虚空朝着燕纯的方向轻轻一抓。 可这个抓握的动作还没做完,一只骑枪便迎头激射而来,贴着程实的头皮,戳入了他身后靠的最近的那只战械攻卒的体内,将它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同时,一堵真知高墙砌在了程实身后,将十几个愚昧的兵卒拒之墙外! 感受到身后的威胁消散,程实收回手,继续闷头前跑。 燕纯一脸阴沉的停步转身,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程实,咬牙切齿道: “你想干什么!?你想交换我们的命运?” 程实斜了他一眼,权当没听见,继续跑! “我是你的队友!你居然想我给你替死?” 燕纯怒了,他的双眼喷出怒火,盯着程实恨不得给他一枪! 程实越跑越近,揣着粗气抬头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 我怎么想让你替死了,刚才跑岔气了,想喊你帮忙拉我一把来着,呼——呼—— 这给我累的。” “织命师!不要再装了!我都看到了! 你就是要交换我的命运,为你替死!” 燕纯眼见程实反超了自己,恨恨的挥枪将周围的兵卒击退,而后快步跟上,但视线却死死的瞄着程实的手,生怕他冷不丁的给自己换了命运。 程实冷笑一声道: “原来你看得见我啊,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屁股后面还有一个队友呢。” “” 第150章 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句话着实把燕纯噎住了。 他当然知道程实落在了后面,因为他就是故意的! 在这场卡bug式的旅途中,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作用,甚至有了【嬉笑嗤嘲】那段经历后,燕纯觉得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他为这次出行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反观某个2400分的奶妈! 全程除了给了几发治疗术外,毫无作用,他凭什么能得到大元帅的信任和青睐? 这跟混子有什么区别? 1900的战士在出全力,2400的奶妈混完全程,这放在谁身上都不平衡。 于是燕纯想出了一个压榨奶妈潜力的方法。 他知道2400的高手一定有后手,只是这位织命师实在太过能藏,根本不向大家展示他的实力。 于是,燕纯快跑了两步。 这是一个很粗糙的阴谋,或者都不算是阴谋,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而这个试探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可无人阻止。 因为胡为和白翡也想知道一开始就隐瞒了信仰的程实,还藏了什么后手。 他们也在观察! 这个发现让燕纯更有底气,于是,独属于程实的劣势局,开始了。 程实不是不知道这些,当他找不到那位终焉行者的身影时,他就知道这场面对巨壁守门员的战争,对两个大佬来说根本就不算战争。 他们随时都可以闯过“保安”们的围堵,甚至不费力气。 而之所以把场面搞这么大,只是为了检验队友的成色而已! 而自己,恰巧成了被检验的那个。 行行行,喜欢搞事是。 2600的我玩不过,1900的我还整不了吗? 都喜欢看我底牌是,好,那我就给你们看个明白! 于是程实抬起了手。 看到这一幕的胡为和白翡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喜欢骗人的织命师,有一个交换命运的天赋。 而唯独燕纯,不仅没有看破队友底牌的喜悦,反而为程实的戒指结结实实的充了一层能! 就在程实伸手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怕了! 这个织命师,简直疯了。 他什么手段都不用,居然就想着跟自己交换命运! 你一个2400的高分玩家,除了这种损招,就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吗!? 燕纯慌了,于是他投出了骑枪。 不是因为他想救程实,而是他在救自己! 看着戒指上亮起的第二张尖啸之嘴,程实看向燕纯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讥嘲。 小燕啊,还得是你! 我这把输出有多高,可都全靠你了。 就这么想着,程实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轰——”的一声,燕纯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拔地而起,将他们身前一只战械生生砸倒在地。 程实看着戒指,满脸憋不住的笑意。 啧,三张了,真不错啊。 “” 就在竖壁保镖燕纯的一路护送下,程实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巨壁墙根之下,与开路先锋胡为和早已到达的白翡汇合了。 当他看到两人耐人寻味的目光时,程实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尴尬的笑笑。 “抱歉,拖后腿了。” 胡为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程实的肩膀,不住的点头。 “你小子,还是老样子,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胡为挥起巨剑,在众人身后斩出一道炽烈的火墙阻挡住所有的战械攻卒,而后转头带着几个人,朝着墙壁之下的某个阴暗角落跑去。 靠的近了程实才发现,原来这堵圣光耀眼的巨壁竟然是透明的。 就像燕纯创造出来的真知高墙一样是透明的,只不过【痴愚】的造物肉眼不可见,而【真理】的造物金光熠熠。 可哪怕它是透明的,玩家们也没法穿墙而过。 因为这堵巨壁太结实了,结实到程实拿着手术刀刻划了好一会儿,竟然一条痕迹都没留下。 看着程实幼稚的举动,燕纯轻蔑的笑了一声,而后提起长枪全力一枪戳在了巨壁之上。 “轰——” 无事发生。 跟程实一样,一条痕迹也没留下。 燕纯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程实一个没绷住,直接开笑。 “库库库——” 这位【痴愚】的信徒在被自己吓了一路之后,似乎有些进退失据了,他全然丢弃了【痴愚】的高冷,一心一意只想在某个方面捞回面子,将鄙夷砸在自己头上。 笑死,有人破防了。 不过这样也好,人越不理智,就越容易出错。 程实只希望燕纯现在是真不理智,而不是装的。 跟在身后的白翡看到两人的举动,冷漠的说了一句: “没用的,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破开真知高墙,我自己就能来到这里。” 程实听了眉头一挑。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白翡的意思显然是连【湮灭】的力量都奈何不了这堵巨壁,反而是大元帅胡为,才有方法进入其中。 这就有意思了。 【战争】的激烈和莽性比之【湮灭】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毁灭”一途上,却远没有【湮灭】来的“专业”。 如果【湮灭】的力量都没用,那【战争】是如何进入高墙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胡为边走边摸索,一直到一处圣光不那么璀璨的墙角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将手贴在了高墙之上,并沉声念道: “洞窥本质,行见真理。 虚空质能学系学者胡为,带学生三人前来记录实验数据。” 话音刚落,那如铜墙铁壁般密不透风的墙根下,居然真的洞开了一扇只容一人大小通过的小门! “!!!” 看到这里,包括白翡在内的三人全都瞳孔一缩! 【混乱】! 胡为刚刚使用的居然不是【战争】之力,而是【混乱】的力量! 他用【混乱】之力“骗”过了真知高墙,让这堵巨壁成功认下了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虚空质能学系学者胡为! 但这个骗的方式,其实跟【欺诈】是有本质区别的。 【欺诈】骗人,是利用各种暗示引导,迷惑假象,让一个自我认知清晰的人对行骗者的行为身份产生各种误判。 而【混乱】更加简单粗暴,祂的力量会直接混淆对方的逻辑,篡改敌人的认知,让他们陷入彻底的“认知混乱”之中。 而胡为刚刚用的,就是这种手段! 并且他对这份力量丝毫没有遮掩,用的熟练,用的坦然! 完全不像是在借用道具的力量,倒像是他本身就可以调动【混乱】之力! 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人都愣住了。 程实虽然震惊,但依然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他看得出来,白翡也从未见过胡为的手段。 她紧蹙眉头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 “原来最近那个传闻是真的。” 燕纯就在她的身前,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抛开了刚才的尴尬,本能的脱口问道: “什么传闻?” “祂们对不信仰自己的其他【神选】都很感兴趣,且,有招揽之意。” 这次,白翡没有冷脸离开,反而是看着胡为的眼睛,在等待一个回应。 第151章 祂们,松开了信仰的脚镣 是真的。 白翡没说谎。 或者说,哪怕程实没有欺骗大师这个天赋,此时听到这句话,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能判断出来白翡的话是真的。 因为【记忆】的“赐予”和吕景明的改姓,就是最好的证据。 果然! 【信仰游戏】在降临半年多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些改变。 变得不再那么死板,不再那么循规蹈矩。 祂们的注视,似乎比之前更多了。 这是为什么? 是时候到了,还是说,祂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神明】间的问题无处寻找答案,但白翡的问题,此地一定有一个人能解答。 那个人不会是程实,而是大元帅,胡为! 胡为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白翡一眼,而后坦然大笑。 “小白消息挺灵通啊,谁告诉你的?” “李景明。” 白翡的语气仍然平淡,似乎这一切变化在她眼里都无关紧要,她只是略微好奇,这个说法是不是正确的。 “上局排到了他,看到了他手里的假面,他 弃誓了。 成了【欺诈】的信徒。 但是,他依然在收集记忆。 所以,我用一段记忆换来了这个消息。” 胡为听到李景明弃誓成为【欺诈】信徒后神色毫无意外,显然他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还是对白翡透露出来的信息感到诧异。 “他还在践行自己的‘记忆之路’?” “嗯。” “你既然知道他的‘记忆之路’,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记忆交出去? 你就不怕他窃取你的身份,成为你那段记忆中的白翡?” 白翡听了这话,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冰冷的脸上突然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仿若千百万年未曾解冻过的冰山之巅上,绽开了一朵无瑕的雪莲。 美,美极了。 “我行于祂的注视之下,既湮灭众生,也湮灭自己。 我从不畏惧消失,只畏惧还没找到一条路,在湮灭自我之后,继续践行祂的意志。” ? 什么意思? 死了都要爱是? 颠婆名单+1。 程实听了这话,面露“欣赏”之色,脚步微微后撤。 燕纯瞳孔骤缩,脸上涌现出无法理解的骇然。 就连胡为都意外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白翡对【湮灭】意志的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因为他知道,【湮灭】,从来不是为了单纯的湮灭。 祂的意志虽然推崇极致的毁灭,认为宇宙一切终将归于寂灭。 可胡为曾听某位【祂】说过,在无尽的消逝和崩毁中,祂正在寻找新的自己。 所以,湮灭从不是为了彻底的湮灭,而是为了 新生! 以此视角反观白翡的举动,不难发现,她向记忆信徒敬献自己的记忆,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湮灭。 而当她对记忆一无所有,而另外一人却拥有了她的全部记忆时 谁能说,那个拥有所有白翡记忆的人,不是白翡呢? 不仅如此,而且ta,还是一个,新的白翡。 “厉害! 你比那个让人讨厌的环卫工更懂你的恩主。” 胡为欣赏的眼光倾注在白翡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块即将要被精心雕刻的璞玉。 而白翡也明白自己对【湮灭】的感悟,赢得了一次解惑的机会。 她很想知道,现在的【神选】们,究竟在如何靠近祂们,思路是否与自己一致。 而祂们,又给予了这些【神选】什么样的指引。 胡为确实被白翡的感悟征服了,他哈哈大笑一声,毫不介意将【神选】们的“秘密”,公之于众。 “觐神早已开始!” 他一开口就是王炸,丝毫没管白翡微蹙的眉头、燕纯懵逼的表情和程实装作震惊的模样,继续说道: “就像大部分高分段玩家所猜测的那样,【祂们】的目光已经瞄向了一些幸运儿,并垂怜召见了他们。 但这其中的关系很是错综复杂,觐见的过程中,也夹杂着一些【诸神】的纷争。 召见玩家的【神明】并不一定是各自的恩主,更有其他的【祂们】,甚至于,对立信仰的【祂】。 在几次觐神之后,我们各自交换了一些看法。 大家一致认为,祂们在促成一些事情。 但具体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祂们】,似乎松开了玩家们脚下信仰的镣铐,且再不坚持信仰的‘纯粹’。” “?” 燕纯瞬间瞪大了眼,他屏住呼吸,眼中带着异样的神采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祂们容许了背叛?” “不不不,背叛这个词不好,应该说是融合,祂们,默许了融合。” “融合!?” 燕纯猛地一滞,而后又拔高声调问道: “信仰融合? 怎么融合,拿什么融合?” 是啊,如果是单一的信仰,又何谈“融合”二字。 他飞快的想到一种可能,表情变得更加震惊了,下巴张张合合半天,才试探的猜测到: “难道 祂们会赐下第二个信仰? 我们会拥有不同的信仰!? 只有这样,才说得上融合啊! 大元帅,你在尝试接触【混乱】作为你的第二信仰? 所以,祂才赐予了你,使用【混乱】的力量! 对不对?” 这个问题对于分差如此之大的两人来说,属实是问的有些冒昧了。 但胡为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意味深长笑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在场没有傻子,看到胡为的笑容,他们就知道燕纯猜对了! 或者说,每个人都猜对了! 胡为大概率已经被【混乱】召见过,并得到了一些特殊的赐予! 想来也是,毕竟【混乱】的意志能借【战争】的东风,而战争的出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混乱。 这两者,确实可以相辅相成。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存在第二信仰,祂们,该如何保障自己的地位? 【神明】或许不分高低,可玩家心中对某个信仰的偏爱或者喜欢,一定是分高低的。 这样一来,在玩家层面上来说,某些信仰一定低于其他信仰。 可这样的局面,【祂们】能忍吗? 别的神程实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位似乎还挺能忍的 “”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第152章 逃跑未遂 【痴愚】的信徒被震撼过度,反观【湮灭】的信徒,她听了胡为的言论后不置可否,脸色看上去也并不觉得意外。 也对。 能走到2600分的玩家,多少对祂们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这种情况的出现,或许早有蛛丝马迹,只是她没能将之前发现的种种串联起来。 此时带着胡为说出的“真相”回过头去品味之前的种种,她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似乎想通了什么,但却没让其他人看清她的脸色。 至于程实 他信了。 装的。 因为当他得知胡为拥有【混乱】的力量后,这位【战争】信徒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之前说过的,包括标点符号,程实都不再相信了。 欺骗大师可以戳破谎言,但【混乱】的力量并非谎言。 就如之前试炼中的【混乱】歌者黄波,他明明窃取了队友的身份,可他说的每一句话,程实都难辨真假。 此时的胡为,或许也有这种能力。 所以,这位【战争】的【神选】,这位大元帅,究竟为什么向他们两个鶸,分享这么“隐秘”的信息? 以白翡的分数,大概早晚都能知晓这一切,他提前说出还能以“卖好拉拢”为由解释过去。 可自己和燕纯呢? 分段差太多了。 哪怕真的是2400,都跟2600有着不小差距。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分享情报,即使有,这种人也不会成为【神选】。 因为所有真诚的分享者们,他们的分数往往都不会太高。 再现实一点,他们的“游戏寿命”,或许都不会太长。 这就是现实,也是【信仰游戏】对真诚的反馈。 程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神情凝重,伪装出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 可心里想的,却不是胡为刚刚说的话,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曾经杀死过自己的仇人。 一个来自于未来的诡术大师: 苏益达! 他回来的时候,指尖流转着【时间】的力量,且比借来的【记忆】之力更加浓郁。 程实一直好奇他的力量怎么来的,此时再想,或许胡为说的真的有可能是对的? 在未来的某个节点,祂们是不是改写了玩家必须单一信仰的游戏规则? 而后,信仰的力量,真的融合了! 但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一个人。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人,让程实有些拿不准胡为说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人就是那位在自我信仰里掺杂了其他信仰的海王信徒,【秩序】的亵渎者,【混乱】的吹哨人,切诺斯利! 正是因为切诺斯利曾与程实坦白过这种信仰掺杂的想法引来了【混乱】的注视,所以程实此刻心中不断的在衡量,胡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元帅到底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混乱】注视在散播混乱,还是真的以诚待人想要从三人身上取得同样价值的回报? 程实想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是前者。 这无关阴谋论,他只是觉得胡为不是一个能以真心换真心的人。 诚然他很慷慨,但这份慷慨之下隐藏的强硬也显而易见。 如果你并不排斥被人驱使算计,胡为或许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因为他从不亏待伙伴。 但如果你讨厌被强迫,跟胡为这种人合作就会跟吃屎一样难受。 程实就是后者,他能接受吃点跟屎一样的东西,但他忍不了别人在自己头上强加意志。 祂除外。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身后的火焰还在咆哮,火墙外依然响着战械攻卒“咔咔”的移动声。 胡为“真诚”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摇头失笑。 “认清自我,走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过度追寻看不到的未来。 时间不多,我们该走了。” 但有了之前的一幕,包括程实在内的三人谁都没有率先踏入这扇由【混乱】之力洞开的小门。 “哈哈哈,既然都不愿意先进,那我先进了。 记住我的话,我胡为,只对敌人出手。” 说着,大元帅一马当先闪身迈进门中。 燕纯纠结片刻,还是屈服于“旁观一场理质之塔实验”的渴望,紧皱眉头高竖骑枪,满脸慎重的跟了进去。 程实一动不动,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开溜了? 毕竟抓壮丁的人已经走了,现在的自己,属于无人看管的黑工。 哦,也不是无人。 还有一个冰山美人。 程实快速整理了自己的表情看向白翡,见她不仅没动反而是在打量自己,微笑着像绅士一样伸了伸手 : “女士优先。” 白翡不喜不悲不动,又回到了最开始见到她时的那个状态。 冷的像是冰山。 程实见她不肯先走,眼珠一转,又来了一句: “加个微信?” 话音刚落,冰山斜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应,直接转身踏入门中。 当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程实嘴角勾起,二话没说就朝着远离真知高墙的方向跑去。 去你妈的虚空实验场!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我快成实验场里的耗材了。 拜拜了您呐,我先找条路回家,大佬们自己玩去。 可就在他刚刚跑到之前胡为划下的那道火墙附近时,原本一直在猛烈燃烧的火墙突然熄灭了。 随着屏障消失,那些仍未被火焰摧毁且依然在坚持不懈的搜索入侵者的战械攻卒们,再次发现了“入侵者”的位置。 哪怕当时的四个入侵者此时只剩一个,但它们还是一齐围了过来。 “艹,我就知道!” 程实脸色一黑,掉头就跑。 这就是大元帅的慷慨! 这就是胡为的“只对敌人出手”! 啊确实,他明明没说一句假话,但就是迫使一切选择,都偏向他。 看着攻卒们的刃尖离自己越来越近,程实瞄了一眼自己的戒指。 三张! 三张尖啸之嘴根本不可能带自己逃出这里,再怎么跑下去,怕是还没找不到回家的路,反而先找到去觐见那位大人的路了。 唉,罢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不如伸进去玩玩。 万一死不了呢? 想到这里,程实唉声叹气的冲进了门里。 当四个玩家全部进入之后,巨壁上的门洞轰然消散,整个墙面变得跟之前一样完整。 金光再次流转在巨壁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神圣而不可侵犯。 而一直追而不得的战械攻卒在再次失去了目标之后,缓慢的爬起身来,自我修复着身躯,呆滞的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去。 虚空再次安静下来,只剩“真理”的光芒照耀四方。 第153章 一场生动至极的历史课 程实还未睁眼,就听到了胡为的讲话声。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些失望和烦躁,似乎这座实验场中的实验,并不是他想找寻的东西。 “轻语树虚实共轭实验 唉,这不是瞎子的预言之地,我们虽然找到了实验场,却来错了地方。” 程实眉头一挑,缓缓睁眼。 他的视线自动略过了身前站着的三个队友,直接被远处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给吸引了过去。 “轻语树? 这怎么看着像是加思麦拉的世界之树?” 程实脸上丝毫没有“迟到”的尴尬,反而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实验场内的一切。 他第一次来到理质之塔的虚空实验场内,这里的每一幕画面,对他来说,都是最新奇的情报。 尤其这里似乎还跟那棵存在于加思麦拉的世界之树有关! 这就让他更好奇了。 程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脚下是一条连接着巨壁和中央平台的悬空步道。 而这样如同空中铁索一般的步道,在这个巨大的柱形空间内,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它们好似锁链一般,将这棵生机盎然又翠意无边的巨树,禁锢在了中央。 巨树繁茂的枝叶如同苍穹,覆盖了整个实验场的顶棚,每一枝略显粗壮的枝桠边上,都有几十位学者站在平台边缘忙碌。 他们或驻步观察,或低声交谈,或记录数据,或皱眉沉思。 真理的声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求知的渴望在巨大的空间内清晰回荡。 这才是理质之塔的虚空实验场,也是无数学者们,孜孜不倦研究【祂们】的地方! “走,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的。” 胡为意味深长的看了程实一眼,既不戳穿他“迟来”,也不催促他“先走”,还是带头走向了巨树生长的中央地带。 这次程实没动别的心思,或者说,他没时间动别的心思。 他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恨不得把经过的每个学者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写成笔记回去慢慢翻阅。 这可都是情报,而且,都是现阶段他这个分段的玩家,接触不到的情报! 他发誓,哪怕在【信仰游戏】降临前的整个学生生涯中,他都从未有这么一天,比今天,更认真,更专注! 燕纯亦然。 但他的行动比程实更务实。 他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只录音笔,翻出一块造型奇异的平板,已经开始疯狂记录起来。 路过的学者看向他们,并未露出过多的疑惑,甚至还有人朝着胡为友好的点头示意。 仿佛他真的是这座实验场里的一员。 是在编的虚空质能派学者,胡为。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程实,对胡为身怀【混乱】手段的评价,再次提高了一档。 哪怕此时有人说他是【混乱】的人,程实大概也丝毫不会怀疑。 看来,【混乱】真的很喜欢他。 就是不知道【战争】怎么想的。 自己养大的孩子忠实的践行着别人的意志,不管是谁知道了这茬,是不是都得找个亲子鉴定中心问问情况? 信仰能鉴定吗? 大概能? 程实被自己想法逗笑了,他紧紧跟在三个人的后面,朝着巨树走去。 “虚实共轭实验是理质之塔虚空质能学系最引以为傲的实验,是将‘虚实相合’理论发扬光大,将生命维度推进到虚空中的奇思妙想! 虚实相合,共轭而生。 学系的大学者们借用【诞育】交合阴阳的意志,将一枚种子,种在了虚实之间的夹缝里。 而后又用【繁荣】的神力不断催化它,让它既生长在现实之中,又于虚空之下吐露新芽。 但它的根系,却始终深扎于虚实之间! 以如此方法不断的实验栽培,很多年后,他们终于催生出一棵能够扎根在虚实之间,吞虚饮实,在现实和虚空中分别生长着一模一样躯干的奇妙植株: 共轭轻语! 你们面前所看到的这棵,是它在虚空中的镜像。 而现实中那棵,想来各位应该都知道,就是加思麦拉的世界之树!”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了轻语树下,他们抬头仰望,见巨树之冠横亘天穹,巨树之干宛如天地之柱,一时间,除了赞叹造物的神奇外,竟生不出别的想法。 太壮观了,壮观的有些骇人。 “原来世界之树叫做共轭轻语” 燕纯再次忍不住出声,他看向巨树的目光中充斥着狂热,他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学者身份”带入了进去,仿佛眼前这实验中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手里打造出来的。 程实也很意外,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之树居然在虚空中还有一棵镜像分身! “我知道现实加思麦拉城的那棵世界之树,在文明后期已经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城市穹顶,几乎跟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虚空质能学系的实验,在当下,已经成功了!?” “成功? 不不不,他们远未成功。 以我们眼前这株轻语树的规模,它或许只生长了三百年。 而在我所知的历史记录中,这株巨树足足生长了五百多年。 成熟期的轻语树无论在虚空实验场还是在加思麦拉,都是遮天蔽日的恐怖造物。 它的根须在加思麦拉附近的每一个虚空裂隙中都能被看见,而它的树冠,则几乎成为了加思麦拉新的天空! 在这场实验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学者们都在养护它,想要等到它开花结果的那一刻。 然而这株巨树的生长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理质之塔在希望之洲内战伊始的时候种下了它,直到文明纪元的末期,它才终于开出了第一朵花。 学者们好不容易熬到了它结出果子,可那时来自地底的【余晖教廷】早已攻进了加思麦拉。 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是如此招眼的通天巨木! 在学者们的痛哭和市民们的哀嚎中,在血流成河的屠戮和焦灰遍地的烈焰里,【混乱】的信徒们破开了加思麦拉的城门,来到了真知高墙的脚下。 眼看枯守了五百多年的实验结果就在眼前,虚空质能学系的学者们哪里舍得毁掉他们凝结了十几代人的心血。 于是,原本为了毁灭真知的高墙,第一次失去了它的效用。 【余晖教廷】的铁骑就这么越过了高墙,来到了巨树之下,在无数学者死不瞑目的见证中,取走了这颗轻语树结出的唯一果实 并将这几乎称得上是传奇地标的巨树付之一炬。 火光通天,连烧月余。 浓烟滚滚向前,阴影蔓延而去的地方,就是理质之塔倾覆的方向! 我曾无数次拜读过那个时期的历史,无论是哪位为过去写下注脚的史学家和记录者,都对那场整个希望之洲都看得到的大火,给出了惊人相似的评价。 他们说: 文明于火中诞生,却也在火中灭亡。 共轭轻语的大火同时燃于虚实,如同为希望之洲的地表降下一轮新的太阳,将所有的文明和秩序 炙烤殆尽。 而这座维持了几百年的实验场,也像一座用厄运和不幸架起的织机,‘孜孜不倦’的给【余晖教廷】织出了一件 最美的衣裳。” 第154章 下课!自由活动 胡为的语气里满是唏嘘,这段历史也确实震撼。 但在场的三人听到这里,脑中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 世界之树居然还有果实? 果实又到哪里去了? 每每到了提问的环节,就需要看课代表的表现。 程实和白翡都没开口,余光却不约而同的瞥向了燕纯。 而这位竖壁骑士果然没让他们两个失望,开口就是疑惑三连: “果实就这么被余晖教廷摘走了? 谁摘的? 拿去干嘛了?” 胡为摇头失笑,看着在场的诸人颇为感慨道: “混乱之所以是混乱,就是因为它毫无秩序可言。 希望之洲地表的历史犹如一张纷繁复杂的画卷,无数‘画师’都在其上泼墨挥毫,他们的笔触拼凑在一起,绘出了一部波澜壮阔的岁月史诗。 而有关地底的历史,却并非如此。 它们稀碎散落,且毫无关联。 【污堕】的傀儡只知沉溺放纵,【腐朽】的拥趸一心发霉腐烂,【湮灭】的门徒毁灭多于创造。 【沉沦】至此,几无‘史’可言。 【混乱】的从者从不记录,【痴愚】的智者从不分享,【沉默】的行者从不表达。 【混沌】之下,亦无‘史’可参。 所以,人们永远无法再知道,在那场让加思麦拉消失于地表的残酷战役中,究竟是哪位【混乱】的信徒取走了果实。 也永远无法再知道那颗果实到底有着怎样玄奇诡秘的作用。 哪怕是【余晖教廷】自己,也毫无头绪。 因为他们散播的是混乱,推崇的是无序! 祂的从者如同蝗虫般呼啸而过,从不会回头去看自己留下的痕迹,他们认为追思过往亦是有序的一种,而有序 便是对祂的亵渎。 所以,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实验,在即将诞下最璀璨的实验结果之时,流产了。 而且还毫无‘流产记录’。 几代学者们兢兢业业忙碌了几辈子,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通天大火和一城的死不瞑目。 不得不说,也许这就是 命运!” 当胡为滔滔不绝的讲完这段历史的时候,程实脑海里回响着历史长河滚滚前行发出的轰鸣。 而被胡为多次提到的一个词,也再次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就是: 余晖教廷! 这是一个扎根于地底,推行着【混乱】意志的大型势力组织。 说是大型,只是因为其追随者甚多,到了文明末期,他们的踪迹甚至在地表随处可见。 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权力机构,也不是什么集权的势力中心。 这只是几个自认为被【混乱】挑中的神眷,在某位据传是【令使】的【从神】指引下,号召所有信徒践行“混乱意志”的一个引导组织。 教廷从来不会有掌权者,也从无等级划分,他们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为祸作乱,而后又散开成遍地野火,四处引燃。 因为【混乱】本就无序,也无需有序。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所有祂的信徒组成了余晖教廷,也可以理解为每个祂的信徒都是余晖教廷。 他们破坏一切秩序,摒弃一切规则,在文明纪元的末期反攻地表,誓要把【秩序】的余晖撕落的一干二净。 并以此“余晖”,来为自我冠名。 程实本来对余晖教廷的事情不甚了解。 可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混乱】的【令使】后,他花了点时间从之前试炼找来的书里粗略了解了一下这个混乱的组织。 对这些不干人事的疯子,程实的评价就四个字: 别来沾边! 这可不关我事! 首先,他们发疯不是我撺掇的。 其次,我叫程实,是个单纯又朴素的骗子,可不是什么【混乱令使】。 程实嫌弃的表情在某个瞬间没控制住的表现了出来,恰好让胡为看到了,他转头看向程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命运】的信徒是不是对命运有着更深的感悟,兄弟,你讲两句?” 我? 程实愣了一下,表情僵硬的抿了抿嘴。 我的感悟确实挺多,但总结下来也就六个字: _ _ _ _ _ _。 说是不能说的,正想办法跟人和解呢,这时候再来一句,容易走远。 于是程实沉吟片刻,随便应付了一句: “人们总将不幸归结于命运,却不知,在命运落下句点之前,故事早已由他们亲自书写。 我咳咳,我主只是垂怜他们的呼唤,为这些故事贴上了‘命运’的标签,但诸位要牢记: 并不是命运推动了一切,而是一切铸成了命运。” 程实说完这一些,便低头不语,营造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可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别扭。 太难受了。 真的太难受了。 睁眼说瞎话简直比吃屎还难受。 可就在他默默的自我恶心的时候,他胸兜里的骰子,却毫无预兆的跳动了一下。 这一下犹如心跳的共鸣,让程实整个人激抖了一瞬。 !!! 卧槽! 他脊背一僵,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再动。 其他三人并没有发现程实的异样,因为他们正在思索他有关“命运”的“感悟”。 说实话,无论哪个分段,【命运】的信徒都很少与他人分享感悟。 一来,哪怕是祂的信徒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看懂了命运。 二来,这些被【命运】选中的眷者,总把“神秘”包装成自己的保护色,仿佛脱掉了这层外衣之后,他们便变得脆弱无比。 所以无论如何,能从【命运】信徒口中听到有关命运的东西,都是新鲜至极的。 胡为沉思片刻,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 到底是祂的信徒,这套东西与我以往所知俱不相同,值得回味品鉴。 程实,我果然没看错你! 好了诸位,今日的试炼到此为止了。 我们虽行至此地,但赶上的时机不巧,既没有见证‘轻语树种’种下那刻的辉煌篇章,也没有旁观到大火燃尽巨树的终幕绝响。 不过能来到加思麦拉的虚空实验场已经一次不小的收获。 试炼时间还有两天半。 在离开之前,大家尽可在此随意走动,自由收集想要的消息和情报。 但是,请各位牢记! 如今你我四人,一体同心,无论谁打破了当下的宁静,我们都将面临巨大的麻烦。 所以,手段麻利些、干净点,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 哈哈哈,表情无需过于激动,历史课也总有要下课的时候,自由活动各位。” 说完,胡为再没关注在场的三人,直接化作一阵轻烟,原地消失。 程实看着这一幕目光一凝。 四周遗留的【混乱】之力告诉他,胡为并非真的离开了,他只是用【混乱】的手段篡改了众人的认知,让他们三人觉得他离开了。 而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脱离大部队去做一些隐秘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大概没人能猜得到。 白翡的目光扫过周围,眉头轻皱片刻,同样抬步离开。 刚刚还沉浸在历史浪潮中的“学生们”,瞬间只剩下程实和燕纯两个。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鄙夷的笑笑,然后同时背身离开。 我跟傻子(疯子)没什么好讲的。 两人心中如此想着。 第155章 来自......的召唤!? 出问题了! 出大问题! 程实虽走的轻松,但他心里却一直紧绷着。 因为自从刚才那枚命运之骰跳了一下之后,他就一直听到有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不断的回响着。 那声音仿佛来自于意识的最深处,又仿佛来自于缥缈的虚无之中,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程实凝神听了半天,只能听出是个女声,却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这让程实很是惶恐。 这回可真的像是脏东西啊! 在一个研究“真理”、探寻规律的实验场里,听到了如同鬼叫般的幽灵之声,怎么想都不太对? 他余光掠过周围的学者,见无人关注自己,又分散视线看向自己的队友,发现他们早已离开。 于是,趁着没人,程实快走两步,通过爬梯下到了一处人不多的步道中,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他必须先确定自己的脑子里这个一直鬼叫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能决定下一步究竟是打鬼还是四处收集信息。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角落之中时,脑海中的声音居然变的清晰了一些。 程实紧张的按住手中的【死亡】戒指四下环顾,再三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凝神静听起这个女声。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段朦胧的歌声: “亡者久未阖目,骸骨呓语轻哼 这是祂的国度,死后才是新生 归来我的勇士这首安魂的曲调是献给你的凯旋之歌!” 随着这曲调的歌词听的越来越清楚,程实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去往未知的世界。 程实心下大骇,他捏住自己的手腕,感受着泵动越发有力的脉搏,神情紧张。 “坏了,要账的来了!” 不是哥,我才刚写了欠条,你怎么就来催债了? 宽限两天行不行,我又不是不还。 你别急啊! 你一急,我也跟着急。 眼看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程实咬紧牙关给了自己一发镇定术。 他重重吐出两口气,开始检视自己的身体状态,同时眼耳鼻三路一齐超频打量着四周,观察确认自己是不是中了谁的招。 如果要说有人动了手脚,那只能是消失的胡为。 因为白翡想要干掉自己,无需搞这些鬼名堂,直接一箭,自己大概是接不住的。 而燕纯还嫩了点,也不可能做的这么隐蔽。 可就算是胡为做的,他想要干嘛? 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程实回想这一路来的种种,十分确信自己从未透露任何信息,也没踩到任何语言陷阱中去,不该引得胡为如此急躁的出手。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紧皱眉头开始思索,并为了验证环境的影响,再次转移了自己的位置。 然而就在程实离开这个角落,朝着另外一端的步道前行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随着靠近实验场中央的巨树,变的更加清晰了! 他脚步猛地一顿,抬头看向眼前的庞然大物。 声音窸窣的时候还没发觉,此时站的近了,程实立马感觉自己脑海中那絮絮低语,似乎就是从这棵参天巨树的方向传出来的。 共轭轻语!共轭轻语? 原来,它是这样轻语的? 程实脸色一凝,试探的往巨树跟前迈了一步。 果不其然,随着这一步迈出,他脑海中的声音更加响亮。 难道 这棵巨树,跟王座上的那位大人还有关系? 不然怎么解释一棵由理质之塔学者种下的虚实之树,居然轻语着【死亡】的歌谣? 并且,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啊。 程实眉头紧锁,开始回想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声音,可就在这时,他胸兜中的命运之骰又毫无预兆的跳了一下。 程实被吓了一跳,他一把捂住胸口,偷偷将骰子捏了起来。 可随着他的手指触碰到骰面的一瞬间,程实整个人的意识瞬间就被虚无吸走了。 而他的身体留在原地,表现的依旧自然。 无意识的躯壳就这么低头抚胸皱眉沉思的站着。 虽说是一动不动的怔在原地,但看上去,似乎跟周围思考真理的学者们并无不同。 这次意识的旅行不同以往,程实自觉在黑暗中飘荡了很久,才沿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找到了一束光。 当他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跳入这束光时,光的那边,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程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中惊愕,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光中。 “归来我的勇士!这首安魂的曲调是献给你的 凯旋之歌!” “” “晴晴姐,第七遍了,真的有用吗?” 一个婉转动听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解,但却唯独没有质疑。 或许她只是好奇,这件道具为何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一定有用!” 被叫做晴姐的女士轻咬牙关,脸色苍白。 她手中拿着一张金色的面具,上面溅满了醒目的血点,紧捏面具的双手骨节发白微微颤抖,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笃定。 幽暗的火光在她脸上跳跃,随着她的表情一再变化。 她犹豫了。 她不确定了! 她虽然自信从不会看错任何人,而那位给予她金色面具的男人,她真看不透。 但事到如今,局势危急,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她也只能勉力一搏。 如果她都要放弃了,那她带来的这些同伴,将该何去何从? 所以,还远未到放弃的时候! 方诗晴!还不能放弃! 没错,这位低声颂唱着【死亡】曲调的女士,正是程实曾经的队友,那位想要招揽他加入传火者的方诗晴! 而她的身边站着的两位队友,也都是一身带伤,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她。 似乎全队的希望,都放在了她手中的这张假面上。 见方诗晴又想再来一遍,她身后的男同伴拍住了她的肩膀,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 “晴姐,你的‘骨兵’书页不多了,再消耗下去,只剩我一人顶在前面,将无法阻挡他们的冲击,你们” 方诗晴回过头来,刚才还满是犹豫的眼中绽放着希望的光芒,她看着身后的同伴,安慰道: “别怕,任何涉及超出常理认知的道具,在使用的时候总会遇到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问题。 我并非寄希望于一个虚无缥缈的召唤,而是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哪怕这些骨兵能抵挡住敌人的冲锋,但问题是 我们太虚弱了。 我的治疗书页已然告罄,我们急需一位牧师。 现在看来,只有这张面具了。 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骨兵’书页的品级太低,并不能触发它的效果,承载不了一具高品级的‘玩家傀儡’。 没关系,我还有一张“骸骨武士”,这是【死亡】信仰s级的天赋,如果” “不行!” 方诗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男同伴打断了。 “那张书页是你保命的最后手段,我们可以死在这里,但你不行。 晴姐,传火者,不能失去寻薪人,正如火焰不能失去柴薪! 我们死了,以后还会有无数个我们,可你现在是仅剩的一位寻薪人 为了传火者,为了大家的希望,晴姐,你不能死。” “我” 方诗晴何尝不知,可要她舍弃自己的队友独自苟活到试炼结束,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她不想这样,所以,她还想拼一拼。 这位【真理】的歌者死死攥住手中的金色面具,纠结片刻后,眼中闪过果决。 “我还想试一试 这不会是一张无用的假面,他虽然拒绝了我的邀请,但我信他。 他不会骗我。 如果真的能唤醒一具遗忘医生的傀儡,足以让我们所有人,撑到最后一刻!” “可” 这位男同伴还想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三人脚下那具一直都没反应的尸体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宛如镶嵌在腐肉中的明珠,随着它的睁开,尸体自行褪去了皮肉,一身的污秽尽数剥落。 而在那皮蜕之下,一具崭新的躯体缓缓坐了起来。 他看向周围,发现了三人的存在。 看着那惊喜的眼神,看着那欣慰的眼神,看着那震撼的眼神,这位重生于尸体之中的“骨兵”,抖了抖胳膊上的血污,开口说话了。 “呦,大腿,穿的挺清凉啊。” 第156章 熟人,又见熟人 “大佬!?” “唉唉唉,你别过来” “噗通”一声,程实再次被砸回到满地肉酱之中。 只不过这次,身上还压了一个。 而跑过来扑倒他的这位女士,赫然就是之前被程实带赢了一局的感官追猎者,百灵! 巧了,这边也是熟人局。 看着面前三人遍体鳞伤,衣裳破碎,他就知道,这三位怕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 方诗晴有点牛逼啊,怎么就把自己拉到他们的试炼里来了? 几天不见,她不会也2400了? 之前听到的【死亡】曲调,是她唱的,难道她也给那位大人打工了? 这是祂的手段? 程实满眼疑惑,当前唯独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似乎是一场 传火者的局。 其实在程实扎进那束光芒之前,他就已经陆续听到了一些外面的对话,此时再见故人,自然也就猜到了百灵和方诗晴的关系。 看着身上的百灵脸上洋溢着重逢的喜悦,眼中也倒映着希望的火芒,程实笑的欣慰。 “去去去,赶紧起开,沉得要死,长胖了不少。” “啊?是吗,大概是胸又大了点。”百灵趴在程实身上,笑的开心。 “” 忘了这茬,人家是【污堕】的信徒,跟她说这个,只会让她更兴奋。 可说起【污堕】这让程实想起了另一局的另一个【污堕】的队友 咦——脏东西进脑子了,赶紧出去。 百灵是个懂事的姑娘,她只是稍微激动的表达了下自己的激动,紧接着就翻身而起,将程实拉了起来。 程实起身的时候,顺手从随身空间里抽出一条长衫,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围在了胯下。 方诗晴看到这一幕,一直忧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穿的也挺清凉嘛!” 程实撇撇嘴。 “我还有更清凉的,不过要收费。” 话音刚落,百灵又靠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给钱呀大佬,多少钱?” “” 程实直接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无奈的看着百灵说道: “怎么这么贫了?” “你喜欢我捧场嘛,我就偷偷跟人学。” “” 谢谢,也不用这么捧,给我捧的下不来台。 程实摇头失笑,他看向方诗晴,却见方诗晴一直都在看着他。 两人眼神交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命运,真是奇妙啊。 好久不见,戍城者女士。” “好久不见,遗忘医生。” “” 程实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转瞬就恢复如常。 还好,这个马甲还是可以续上的。 要是一天之内连着两次被拆穿身份,那程实真的要反思反思,这个【秩序】的局,背后看戏的那位到底是不是【秩序】了。 与两位熟人打过招呼后,程实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动到了方诗晴身后这位高大且健壮的小伙子身上。 他本不应该认识这位从未见过的男性传火者,可程实自己也没想到,他只看了这位高高的男传火一眼,便知晓了他的名字。 他心里有些震惊,表面却笑着问道: “大腿,不介绍介绍?” 方诗晴侧头回看,这位男传火上前一步,谨慎且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崔秋实,秩序骑士,戍城者。” 果然! 他果然是崔秋实! 程实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崔老的模样,看着面前年轻的崔秋实,两张面容慢慢的合二为一。 像,很像。 尤其是眉眼,简直是崔老的年轻翻版! 但他可一点不瘦啊,看来在这半年多的摸爬滚打中,原来崔老口中那个高高瘦瘦的儿子,也已经成长为了健壮可靠的战士。 戍城者!秩序骑士!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说明一些东西了。 好! 很好! 程实第一次因为认清了一个陌生人的状态而感到开心。 至于这份开心到底是出于对崔老的敬重,还是出自于坚守美好之人的敬服,那就不太分得清了。 或许两者都有。 此时此刻,一场莫名其妙的相聚让程实脸上的笑一直就没停过,可他的内心,却远没有当下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因为 他还想到了一个人。 赵前! 这个曾在崔老面前支支吾吾不肯开口的鹰眼斥候,一定是认识崔秋实的。 此时再回想他对崔老的态度,难道 他也是位传火者? 确实,如果他是位传火者的话,苏益达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因为程实知道,祂,是知晓传火者存在的。 不仅如此,恩主大人甚至还可能帮忙遮掩了他们的痕迹。 以未来苏益达的见知去推,或许未来的他也知道了此事,然后,才会利用赵前的死,去给未来的那场杀局,画上了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 当然,苏益达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程实,而是为了他自己。 毕竟一个从未来那群大佬玩家眼皮子底下逃跑的诡术大师,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敌视。 没有人喜欢被戏耍,尤其是被一个本应被死死拿捏的人戏耍。 所以,苏益达才用赵前的死,去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这是一场威胁,也是合作结束的声明。 未来那场杀局中的人收没收手程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位精于算计的诡术大师收手了。 而且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不过以上的所有,仍然是程实的猜测。 他不能完全确定赵前的身份,除非去向方诗晴求证。 往常,程实都不会去问出这个问题,可如今在场的三位,似乎都值得信任。 于是,他开口了。 面朝崔秋实,开口了。 “我曾见过一位鹰眼斥候,他大概是你们的伙伴。” 程实刚说出这句话,众人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方诗晴眼色一黯,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赵前?” 果然! 程实叹了口气:“是,他死了,死在了一场试炼中。” 面前的三位传火者显然早就知道了赵前的死,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沉默下去,就连欢脱的百灵也低下头,双手交叉捂在胸前,低声念道: “星火易逝,传火不熄。 再见了朋友,愿你解脱苦难,愿你得偿所愿。 愿我们梦中的新世界正在到来。” 感受到悲伤在空气中凝聚,程实沉默着一言未发。 等到追思仪式结束,崔秋实抬起头,双眼微红的看向程实。 “他是一位勇于开拓的筑城者,是跟我一起加入的同胞。” 筑城者! 原来赵前是一位筑城者! 筑城者的理想跟戍城者们完全不同,他们想要用掌握神伟的双手,在这世道破碎的世界里找出一条新路,筑成一个属于人类的新世界。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除了自己和传火同胞,谁都不信。 他们秉承着强者才是新世界之基的想法,一直在求强变强的路上奋斗不止。 听到这个,程实终于把赵前的性格和他的行为对上了。 他所做的一切保留,都是在为筑起新世界的梦想积蓄力量。 果然是精英派啊,从不相信弱者。 程实心底感慨,或许,只有戍城者更对他胃口一点。 但也有限。 因为他对传火者只是欣赏,却并不想跟这些坚守美好的人混到一块去。 我早已没了需要坚守的东西,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程实的脑中飞速闪过许多想法,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压下所有思绪,同时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微笑着看向将他拉到此处的方诗晴,略带些打趣的语气问道: “看来你们的情况并不太好啊。 怎么不打120呢? 我出诊可是很贵的。 不过,看在是熟人的份上,可以打折。 说说,大腿。 说说你是怎么把我从另一个地方,拉到这里来的? 这个答案,可以当做是诊金的首付。” 方诗晴原本还在打量程实,她也不能完全相信程实在这段时间内从未变过。 但此时程实的心声显然比上次更加生动,至少在某个瞬间,他的心弦里谱满了阳光。 可听到这个问题后,方诗晴的笑意凝固了。 她古怪的看向程实,反问道: “你不知道?” 事实证明,不笑是会传染的。 程实的笑容瞬间也凝固了。 啊? “我该知道 吗?” 第157章 传火者的危局 程实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的假面好奇的打量着。 说实话,他从未想过这张假面居然对别人有用。 他还以为上次给出去的假面是个无用之物,所以才又给方诗晴补了一张带共沐神恩的治疗术。 现在想来,亏大了! 不过程实现在手中这张假面也不是他送给方诗晴的那张,因为那张在将程实拉到此地之后就消散了。 假面,从来都是消耗品。 “你是说,你消耗了这张假面,把我召唤了过来?” 经过刚才的交流之后,方诗晴才知道,原来程实并不知道这张假面的作用。 她的脸上有些愕然,心里却暗道侥幸。 还好,还好刚才自己的孤注一掷赌赢了,不然 她不知该如何向所有的传火者交代。 “你自己的东西,你居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 这话问的,在我身上就是我自己的? 在你身上的就不能是我的? 存在本就存在,何必分的这么开? 程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咂咂嘴,将这张金色的假面又递给了方诗晴。 “那这张是什么作用?” 方诗晴接过面具,看了一眼: 无愧假面(s):当你戴上这只假面的时候,你的战意将一往无前;当你消耗这只假面进行防御术法时,所有防御效果及有效时间均翻倍。 效果变了,这是一张防御性的面具。 她微蹙眉头沉思片刻,酝酿着措辞出声问道: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程实这些假面” “捡的。” “哦。”方诗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摇头失笑道,“这是一张防御面具,可以增加防御效果,延长防御时间。” 程实挑了挑眉,想到了崔老的职业。 【腐朽】的战士,木乃伊。 难道这些假面,跟提供它们的玩家职业相关? “这样啊。” 他点点头,拿回假面,而后塞进了崔秋实的手里。 崔秋实没预料到程实的动作,他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看啥,接着啊,看你们惨兮兮的,一看后面就是有硬仗要打。 拿着这个,还能帮我多抗两下。” 哪怕崔秋实已经是位经历过战火磨砺的战士,可此时见有人随手送出一件s级道具,还是有些懵逼。 更何况,面前这人,连传火者都不是。 “我” “说好啊,这不是送你们的,等解决了眼下的麻烦,你们传火者要还的。 嗯,我想想,该要点什么呢?” 还没说完,百灵又提着破烂的裙子偷偷走了过来。 “大佬,要我,我以身抵债。” 程实撇撇嘴,一脸嫌弃道: “想得美,我亏个面具不说,还让你白爽一次,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 这下连百灵都愣住了,她先是确认了一下身前的人确实是程实,而后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的趴在程实的肩膀直不起身。 “哈哈哈那要,那要怎么办嘛?” “反正不能让你白爽。” “那不然,我给钱?” “?” 妹妹,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是那种人吗? 给多少? 啊,咳咳,坏了,怎么感觉自己在往xx的方向进化了。 我只是想跟命运妥协,不是真想当xx啊。 “好了,先说正事,说正事!” 程实虽然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凭借一张假面就从一场试炼跳转到另一场试炼中来,但既然来了,就得拿当下这场试炼当自己的试炼来打。 毕竟没有人能告诉他,在这场试炼里死亡是不是真的死亡。 也没有人能告诉他,在这场试炼里失败,是不是自己也会扣分。 说实话,目前这种场景,方诗晴也是没意料到的。 她本来以为会召唤出一具按照程实的能力复刻出来的傀儡,却没想到居然把真人给摇来了。 那这就意味着,程实跟他们一样,陷入了同样的绝境危局之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是她自己。 方诗晴表面看着沉稳坦然,甚至还带着微笑,实则内心万分歉意。 他们的宗旨是庇佑美好,而不是让“美好”庇佑他们。 但事已至此也无他法,总不能人刚到就再给他送回去,所以她看向程实,心中暗下决定。 以她的身份,并不能替传火者们承诺什么,但她却可以替自己承诺: 无论结局如何,这场试炼里,总会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她手里紧握自己的真理之书,悄悄按在了“骸骨战士”那一页。 在这种纷乱的思绪中,她也向程实说出了他们所遭遇到的一切。 试炼的起因是因为传火者们在寻求一件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们发动了许多传火同胞共同祈愿,目标是相同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排到了一起。 别的传火者排去了哪里且先不谈,总归方诗晴、百灵和崔秋实排到了一局,并且排进了【混乱】的局中。 对,【混乱】的局! 他们这局试炼的题目名为“真理之冠上的明珠(【混乱】)”,而试炼给出的提示却是: 【于丧钟敲响之时,放声哭嚎(限时5天)】 题目与线索几乎毫不相关。 但以以往的【混乱】试炼来看,祂给出的提示也基本可以无视。 因为在祂的局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混乱和无序,入局的玩家根本不用去找什么试炼线索,能活着撑到试炼结束,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而且这种局的加分逻辑也跟其他局不同,你永远不知道祂在想什么,也永远不知道祂为什么给你加分,或者为什么给你扣分。 所以,在祂的局里,既无需考虑迎合,也不用在意其他,总而言之,活下去最重要。 程实恍然大悟的看向方诗晴三人,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状态如此惨烈了。 因为他们已经在这场无序的混乱中,挺过了四天。 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众人当下所在之地大概是一间藏于地下的酒窖,空气里弥漫着未散干净的浓郁酒味,墙壁的火把上跳跃着微弱的火苗,勉强照亮了这尚不算拥挤的狭小空间。 传火者们应该是在此暂避风头,而从这里出去,大概就是接下来自己需要面对的战场。 战争,往往意味着混乱,也十分契合祂的主题。 由于队里没有一位牧师,手持真理之书的方诗晴在之前的四天中不得不客串了一把奶妈角色。 好在她有足够的积累,带着一队人硬撑到了现在。 但拓印天赋的书页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如今她手中的书本里已经没剩几页技能,几个队友也几乎耗尽了精神。 “所以说,你们还有三个队友,也都活着?”程实颇为诧异的问道。 方诗晴点点头,指向地窖之外的某个方向。 “不错,他们就在几里外的废墟中,与npc们在一起。 我们三人相熟的身份根本瞒不住,索性就直接跟他们坦白了,对外就说我们来自于同一个组织,这样一来也方便一起行动。 而现在,正是我们三人为大队人马放哨的时候。” “组织?什么组织?”程实笑笑,他知道方诗晴说的肯定不能是传火者。 “亡灵超度会。” “啧,你们也开始骗人了啊。” 程实挑挑眉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个“亡灵超度会”他听说过,是一个理念有些偏执的【死亡】信徒聚集组织。 会中的成员大多都有一手控尸或者召唤死灵的天赋,他们声称“让尸体重新加入战场,便是对死者最好的超度”,算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小型势力。 传火者捏造这个组织的身份,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组织够小众,知道的人不多,再来还能解决她手中各种有关死灵召唤的册页。 不过看方诗晴三人的模样,除了百灵,可没有一个人的气质符合这个组织的形象。 还有一点,大腿手里这【死亡】的天赋记录的不少啊,这不像是跟别人交换来的。 难道传火者里,还有位信仰祂的高分玩家? 程实眼珠转了转,没继续在这个方向深问下去。 “他们信了?” “当然不信,他们可能觉得我们要放弃跟大部队一起行动了。 毕竟在如此广阔的战场中,小队行动除了不能达成祈愿目标外,在保全自己和遮掩行迹上,远比跟着大部队要方便。” “其他三个人什么配置?” “一位马上就要2600分的虚空质能系博识学者,心弦狂热有力,一位2500分的元素法官,心弦中正沉稳,还有一位不知具体情况的囚徒,他有【沉默】的庇佑,听不到心弦之声。” 程实一愣,突然觉得这个阵容其实还不错。 一个战士,两个法师,两个歌者,一个猎人,就是少了个奶妈。 但现在,奶妈来了。 “哦豁,你们分差不小啊,我记得百灵是” 百灵展颜一笑,大大方方道: “大佬,重新认识下,百灵,感官追猎者,戍城者,1447。” “崔秋实,秩序骑士,戍城者,1964。” “方诗晴,博闻诗人,戍城者,2114。” 程实挑挑眉,沉思片刻,心中做出了决断。 “程实,遗忘医生,2401。 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局游戏,我接手了。” 第158章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2400!!?? 在场的三个传火者全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方诗晴也突然屏住了呼吸。 她有想过程实的分数绝对高于2000,却从没想过他居然有2400! 这个分段的玩家,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大佬,你可别吓我呀。” “2400” “你” 方诗晴盯着程实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但程实的内心没被看透,她的内心却被先看透了。 因为她的心事全写在了那一双闪现着震惊的眸子里。 所有复杂的情绪到最后统统化为了两个字: 后悔! 她后悔了! 当时她就应该坚持,再坚持,不断的坚持! 说不定就能用死皮赖脸的方法将程实拉入到传火者的阵营中来。 一位2400的“好”人,一定是传火者成立以来,吸纳过的最大助力! 因为无论是哪个时期,传火者的寻薪人都不敢贸然接触2400分以上的玩家。 这些玩家已经在【信仰游戏】里走出了自己的路,他们这种向善的救世组织,只靠虚无缥缈的梦想是不可能将这些玩家感化过来的。 传火者很务实,方诗晴也是。 她一直都知道,想要传火者壮大下去,就只能在低分段中去寻找潜力股。 可游戏降临半年之后,就算是潜力股,也早已将潜力“变现”了,哪还有那么多“未来可期”可言。 所以,在哪个分段挑人,挑什么人,一直都是寻薪人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哪怕2000分以上的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都不能对其言明立场身份。 也是因此,当时在招揽程实时,她才说自己愿意赌一把。 但她赌输了,因为程实拒绝了。 可她又赌赢了,因为程实不像之前被另一位寻薪人邀请的某位玩家一样出卖了他们。 而且此时此刻,他还应召出现在了这里。 见方诗晴的眼色越来越复杂,程实慢慢偏过了头去,假装没看见。 他看向阴暗的角落,略带打趣的说道: “其仰慕我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的迷妹太多,有什么想法都得先排队。 还是说说当下。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在哪,要往哪儿去,还有,我们的敌人是谁。” 本来程实看周围环境,只以为这是一场艰难的城市游击战役。 可当方诗晴嘴里吐出一个地名后,他的脑中“轰”的炸开惊雷,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 “加思麦拉。 我们现在在加思麦拉内城一间酒馆的地窖里。 我们的身份是城卫骑士,可现在,在【余晖教廷】的猛烈进攻下,城卫骑士团已经被打散了。 学者们收缩了防御力量力求死保内城,等待理质之塔的救援。 可整座城市已在风暴中心,岌岌可危。 外城墙被破开无数缺口,形同虚设,丧钟骑士团的【混乱】信徒们正在疯狂涌入! 而我们,需要在战火点燃加思麦拉的世界之树前,找到学者们的第69号虚空实验场。 在祂的信徒毁灭一切之前,取到一片 还未枯萎的轻语花瓣。” 说到这里,方诗晴都觉得自己将祈愿目标全说出来似乎有些过分了。 以当前的情况而言,能活着退出试炼,已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这场轰动整个希望之洲的战役,是希望之洲整个历史上,【混乱】信徒们最为“高光”的时刻。 无数地表人类如割草般死去,流淌的鲜血几乎将整个城市废墟淹没,战争之后那如巨日般燃烧的大火又将期间发生的一切悲剧焚烧殆尽。 历史书的寥寥数笔或许并不震撼,但当你身处其中时才会发现,在这场灭绝真理、践踏秩序的战争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 程实刚被召唤至此,或许对这种残酷还无概念,但他们三人,已经在战场上拼死挣扎了四天。 哪怕看到的只是整个宏伟战场的一个角落,这四天的幕幕帧帧,都足以让他们永生难忘。 虽然这里是加思麦拉,虽然这里是理质之塔,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余晖教廷的主场! 是丧钟骑士团为一切秩序和真理,敲响丧钟的地方! 程实的震惊和不安被众人看在眼里,百灵死死的抿了抿嘴,挤出一个坚定的笑容道: “大佬?你别慌,我会保护你的。” 慌? 开玩笑,我会慌? 程实吸吸鼻子,深呼吸了两下。 理质之塔,加思麦拉,余晖教廷! 这三个词在今天听到的次数太多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自己绝对是被安排了。 什么狗屁【秩序】,什么狗屁【混乱】,什么狗屁召唤! 都是假的! 这他妈分明就是【命运】的安排! 这难以逃脱的宿命感简直太强了,强到程实甚至觉得,他想要旁观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祂已经将答案藏在了这里,藏在了这场试炼之下。 真理之冠上的明珠! 还有什么能叫做真理之冠,还有什么能是明珠? 不就是那棵世界之树等了五百年,才结出一枚的果实吗!! 自己被一张假面莫名其妙的拉到了这个地方,拉到了200多年后的另一场试炼里,拉到了【混乱】攻进加思麦拉的战场中,就为了那颗果实? 所以,你想让我去取那枚果实,对吗? 【命运】? 程实脸色铁青的捏住了袖中的骰子,脑海里无数想法翻涌。 可就在此时,他又感受到了命运之骰的跳动。 苍白的骰子在他的手心,翻了个个,将程实掰成6点的骰子再次转回了1点。 “???” 你还真回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还真抽空回应我啊? 我就是随便想想,随便说说。 您要是忙的话,也不用突然理我一下。 怪吓人的 程实瞬间汗流浃背了。 他的手指摩挲着那不变的一点,心里不断的念经,把从小到大学来的所有夸奖和赞美都用上了。 但命运之骰一动不动,朝上的1点却仿佛散发着无声的讥嘲。 挺好,挺好。 这个时候不动就是对刚才那番赞美最大的肯定。 不然,自己可能已经走远了。 看来祂又宽恕了自己一次。 赞美呃赞美宽恕。 程实脑中剧烈的头脑风暴轰然消散,他尴尬的隔着衣服捏着骰子,在想该说点什么来隐藏自己刚才剧变的神色。 然而他面前的三位传火者也是思绪万千,根本就没注意他的表情。 四个人就这么在闷热的空间中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程实试探着悄悄松开了命运之骰,确认真的无事发生时,才重重舒了口气,将跳到嗓子口的小心脏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别愁眉苦脸的,这场试炼肯定会赢的。”程实僵硬的笑笑,朝着面前三人说道。 方诗晴愕然看着程实,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的这么自信。 程实看出了她的疑惑,但他不能解答。 因为他觉得如果这场试炼如果失败的话,自己这百十来斤,可能就要交代在加思麦拉,用以偿还那位大人的欠债了。 命运啊 可真是 行! 第159章 程实的免责声明 方诗晴三人的放哨时间还没结束。 他们藏在酒窖之中,利用头顶盖板上的小孔窥探着周围的动静,为不远处正在休整的城卫骑士队警戒。 在充分的交流过后,程实也终于弄清楚了这局试炼的所有信息。 其实在试炼伊始,玩家们醒来之前,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余晖教廷的【丧钟骑士团】不知道从哪里突破了加思麦拉的外墙,正如疯狗一般向外城和内城间的居民区发起冲锋。 作为外墙卫队中的一支,他们所在的城卫骑士团在回撤时被敌军彻底冲散,分化成小队散落在了内外城之间。 卫队长得令死战不退,于是众人不得不跟随他一边收拢残军,一边抵抗冲锋。 好在卫队长指挥得当,士兵又熟悉地形,在众志成城的士气下,他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但好景不长,在战争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卫队长死了。 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他小憩的战壕中,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匪夷所思。 失去了精神领袖的小队再也撑不住敌人如海啸般的进攻,开始后撤,并与被冲散的其他卫队骑士汇合,准备一同回援内城。 而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传火者们不得不与卫队寸步不离。 因为在这种时刻想要进入加思麦拉的内城并靠近实验场,仅靠一个卫队骑士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学者们不会放任零散的士兵入内城避难,他们只会吸纳成规模的小队,而后再组织成一股新的反抗力量。 于是,在余晖教廷【末日法团】的狂轰乱炸下,在【丧钟骑士团】的肆意冲锋下,六个玩家跟着这支小队一路拼杀,来到了内城墙下。 但这时他们才发现,内城外围早已沦陷,战火,已经被推到了加思麦拉中央学院区域。 他们,又晚了一步。 “我们的法师队友已经掌握了小队的主导权,这一路上我们反复改变路线,尽可能的避开了丧钟骑士团的掠杀途径,但还是会被小股敌人找到并消耗。 大家能活到现在,其实多亏了【混乱】信徒们的混乱无序。 他们没有成规模的冲阵,也没有凝聚合力的强攻,有的只是随心所欲的纵恶杀戮,以及不受控制的四处点火。 尽管敌人铺天盖地,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大大延缓了余晖教廷的攻势。 可即便如此,加思麦拉还是沦陷了” 听到这里,程实已经心里有数了。 理质之塔此败,非战之罪,而是人祸! 很明显,加思麦拉内部出了问题! 这又让他想到了前不久的一场试炼,在那场“血与火的拷问”中,大审判庭的元素法官们,也因为情报错误,将“陨石天降”轰错了地方。 看来,在文明纪元的末期,地表各个势力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理质之塔亦不能幸免。 能在四天的时间内被一群无序的疯子连破两堵城墙,怎么想都是有人接应才能完成的“壮举”! 而且接应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内鬼! 加思麦拉里有内鬼。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因为战争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可也不算太晚,毕竟试炼还没结束,玩家们还要跟npc通力合作。 而这个合作的前提就是,先把骑士队里的内鬼,给抓出来! 是的,方诗晴他们所在的骑士队里绝对也有问题! 程实能百分百肯定,有【混乱】的信徒趁乱混进了卫队中。 或许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卫队本身,只是想借着残兵败将的身份潜入内城,又或者有更深层的打算,但无论如何,这支卫队一定被渗透了。 【混乱】可以混淆他人的认知,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 传火者也早就发现了端倪,甚至已经锁定了一些人。 崔秋实沉稳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将这些嫌疑人的身份娓娓道来。 “阿卡德,在第二天傍晚被我们从外城废墟中刨出来的城卫骑士,他是【真理】的战士,格斗专家,但却一直以受伤为借口,再没上过前线。 昨天,我在放哨的时候发现了他在行军途中滴落的血迹,疑似在对外传信。 加加利,第三天凌晨,被一小股丧钟骑士队追逐闯入警戒区的居民,他自言是一位驯风游侠,但我们却从未见他化成过风。 艾伦,昨天随着一小支城卫骑士与我们汇合的小队副队长,他是博识学者,本应是守卫真理阻拒敌人的锋镝,但却一心想要劝说我们逃去中央学院。 还有” 每听到一个人名,程实的眉头就皱紧一分,后来听的多了,他索性放弃了思考和记忆。 “现在你们的队伍中,后面混进来的人,比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的队友还多?” 方诗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我们无法拒绝这些士兵的加入,因为我们的力量也很弱小,不收拢残军的话,会死的更快。”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样一来,局势就更麻烦了。 因为在乱军阵中,一支由不同来源不同成份的人组成的杂牌军,几乎满是漏洞。 说是筛子都是在给这支队伍脸上贴金。 这都不能叫筛子,因为它连筛面都没有,全漏! 程实紧蹙眉头沉思片刻,又问道: “那有没有信的过的人,无需完全排除嫌疑,只要有五成信任就可以了。” “五成?”百灵一愣,反口问道,“那还怎么信?” 程实笑道: “五成已经是我能给予的最大信任了,怎么不能相信?” 方诗晴的目光看向程实,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格尔菲斯,我们所在小队的军需官,他是从【战争】之国归化来的降兵,是一位督战官。” 督战官? 军需官是军中职务,而督战官则是信仰职业之一。 这是【战争】的牧师,顾名思义,是一个可以在战场上督战士兵的角色。 当有士卒不堪重负败下阵来时,督战官只需将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在这些败军之卒的身上,便能以治疗代替伤害,让这些伤重的士兵恢复活力,重返战场。 简单点说,别人动刀杀人,他动刀救人。 因为当督战官激活天赋后,他的伤害就变成了治疗。 但也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在接受一位督战官治疗之时,你必须确定他已经激活了他的天赋。 不然督战官不仅不能让士兵重返战场,很有可能,还会直接送走“逃兵”。 程实听到他们队中有督战官,神色一愣:“你们这不是有牧师?” 被他这么一问,在场三人脸色尴尬。 程实一看就懂了,有是有,但不是自己人。 或许现在他们还在讨论自己能不能信任这位叫格尔菲斯的军需官,但其实际上,人家也在审视他们三个值不值得信任。 在没得到奶妈的信任前,自然也就喝不到一口奶。 这很合理。 因为程实自己就是这么干的。 看来传火者们的处境相当很惨啊,他叹了口气,又问道: “我听你们说了这么久,无论是可信的,还是不可信的,都没说到你们其他三个队友。 怎么,这三个人连五成信任都给不出?” 方诗晴听了这话,惨然一笑。 “除了那位默不作声的囚徒,博识学者和元素法官与我们所求的东西一致 队友一说,只能是暂时的。” 程实咂咂嘴,点头道: “我明白了。 我会跟你们一起回去,身份就伪装成偶遇的城卫骑士队残兵,想来这个时候这个身份虽然不值钱,却也能立得住脚。 局势太过复杂,不亲眼见一下难有破题思路。 不过我还是先友情提醒一下各位,如果一会儿场面控制不住了,还请各位 多多担待。” 啊? 百灵的崇拜凝固在眼里,方诗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就连警戒的崔秋实此时都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看着微笑的程实,心里控制不住的嘀咕: 晴姐这2400分的外援 靠谱吗? 第160章 真是有趣,怎么,你想......?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在百多人的城卫骑士队残军中,季月正半倚在断壁残垣下休息。 她是六位玩家中分数最高的,也是在死了一个队长三个副队之后,终于接手了小队控制权的玩家。 而这一切,都是靠她一步一步带着这群残兵败将打出来的。 从外城墙陷落,到街头巷战,再到回援内城失败,整整四天,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经历过多少次大小战役。 本应一天就能走完的内外城距离此时生生走了四天还没走到,仅从这就能知道这一路过来战况到底有多惨烈。 原本依山傍水的加思麦拉现在遍地废墟,数不清的【混乱】信徒横行其中,让这片本应回荡着真理之声的土地,唱响着悲怆的哭嚎。 “于丧钟敲响之时,放声哭嚎。” 哭嚎早已开始,如今季月只希望接下来接续这个声音的,不会是自己。 就在刚刚,小队又遇到了一波杀疯了的丧钟骑士。 他们虽然人数很少但各个善战,这让本就难以维系的残军更加疲惫不堪。 除了散出去的哨子,每个人都瘫倒在废墟中,竭尽所能的恢复着自己的体力,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战时光。 不多久后,一位浓眉大眼胡茬满腮的战士沿着断墙悄悄爬了过来,他看着闭眼小憩的季月,从怀里掏出了 一柄匕首。 并轻手轻脚的,将刃尖送到了季月的胸口。 然而就在那柄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即将刺进皮肉的一瞬间,这位即将2600分的博识学者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她右手轻轻一抬,便将本应戳入自己前胸的匕首转移到了未知的虚空中去! 虚空,又见虚空! 虚空质能学系中的学者是整个理质之塔最懂虚空的学者,所以,他们身上的种种天赋,大半都跟虚空有关。 手持匕首的战士并不惊愕,他既没有后退,也没有解释,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双饱含深意的眸子缓缓看向了季月。 季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讥讽道: “格尔菲斯,治疗别人且不给带来误会的前提是事先通知。 偷偷摸摸的使用匕首,对督战官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方案。 如果你不是队中唯一的牧师,我更倾向于认为你此举是想要送走我,从而接替我的位置。 说,格里夫队长是不是你杀的,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祂的人?” 这里的祂,自然指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混乱】。 没错,这位浓眉大眼的壮汉就是刚刚方诗晴提到的小队军需官格尔菲斯,也是少有的与他们并肩战斗了四天四夜,还未死去的同袍。 格尔菲斯脸上咧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声音低沉道: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想要成为祂的信徒。 但【真理】告诉我,【混乱】不是【文明】。” 季月挪开了他的手臂,嗤笑一声: “你只是【真理】的俘虏,祂可看不上你。 再说,【战争】的信徒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来干什么,有事说事。” “你太疲惫了,你需要治疗。”格尔菲斯盯着季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比我更需要治疗的大有人在,阿卡德现在还躺在担架上,如果你的精神力富余,可以去关心关心他。 让一位格斗专家走向前线,远比缓解我的疲惫有用。” “月,他远没有你重要。”格尔菲斯一把抓住季月的手,脸色也变得深情,“我的精力有限,除了你,没法再关心其他人。” 看着格尔菲斯如此孟浪的举动和如此直接的示意,这位身着紧身法师衣、满头银灰色长发的美女玩家笑了。 这一笑,仿若在黑白的画纸上涂上了一抹酒红。 但她唇边这抹酒红不是来自于唇彩,而是,敌人的鲜血。 “你偷偷摸摸的接近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军需官阁下,你所剩不多的精力就是用来泡妞的? 真是有趣,怎么,你想睡我?” “” 格尔菲斯愣住了。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战争】的信徒嘛,总要发泄烦闷和躁郁。 可当他听到季月的话比自己更加直接的时候,他却支吾着接不上话了。 此时说“是”,或者“不是”,似乎都不太好。 “很好! 感谢你在乱战间隙还能想着想睡我。” 季月站起身,将身形遮掩在一根未倒地的石柱阴影之下,冷眼俯视着仰视她的格尔菲斯,声音犹如冰川上刮起的狂风,刺骨冰寒。 “这是最后一次,格尔菲斯。 记住,是你的牧师身份救了你。” 可就在此时,哨兵轮换的时间到了。 传火者们带着程实小心翼翼的沿着废墟壕沟摸了回来,进到营地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们遇到了一位脱战的骑士队牧师,季月,你在哪?” “?” 刚听到方诗晴的声音,季月便悄无声息的将原本丢入虚空的匕首又召唤了回来,而且匕首就出现在了格尔菲斯的胸前,与刚刚他“刺杀”自己时一模一样的位置上。 紧接着,在格尔菲斯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这位博识学者用最朴素的方法,以手肘为击锤,将刃尖直接顶进了他的胸膛。 “嗤——” 心脏破了。 格尔菲斯满脸惊恐! 他根本没想到季月会杀他,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杀他。 他失去力量跪倒在地,双手死死的抓住季月的手臂,口里呕着血沫,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眼里却满是懊悔和阴毒。 “你疯了,我是你的牧师 唯一的牧师!” 季月冷笑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现在不是了。” 格尔菲斯一怔,用生命中最后的余光看向程实的方向,而后又艰难的回过头来,朝着季月破口大骂: “婊子臭婊子 你们早晚会给我陪葬! 祂来了,祂已经看” “嗤——” 话没说完,匕首便被抽离了体内。 毫不沾血的银光倒甩在废墟地面,却从格尔菲斯的胸腔里带出一条完美弧度的血线。 “噗通”一声,尸体倒地。 这位督战官就这么死不瞑目的趴倒在了他的猎物身前。 程实跟着方诗晴一路爬到“代理队长”面前,一照面就看到这位银发法师送走了一位胡茬大汉。 他懵逼的看向方诗晴,却见方诗晴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杀了格尔菲斯季月,他可是队里唯一的牧师!” 季月敛起了脸上的冷漠,绽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说了,现在不是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程实,点头致意。 “这位,才是队里唯一的牧师。 幸会,我是季月,外城卫第41骑士小队代理队长。 阁下是哪支队伍里退下来的?” 程实的目光在季月和格尔菲斯的尸体上转来转去,微微沉吟片刻,突然觉得这位代理队长似乎并不好忽悠。 至少在辨认内鬼这件事上,她的直觉远比传火者们要敏锐。 “怎么,连自己的番号都忘了?” 季月笑着走到程实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神色颇为玩味道: “那名字呢,名字总记得?” 不对! 这种感觉不太对! 程实目光微敛,后撤半步,看向季月时多了一丝提防。 对面这位美女似乎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可问题是,自己连话都没说,她怎么识破了自己不是城卫骑士的? 【真理】还有这种手段? 可以前祂的信徒也没少被自己骗啊。 正当程实脑中疯狂思索当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季月又开口了。 而这一次,她说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麻了。 “名字也记不得了? 没关系,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你姓程,名实,不是什么骑士队牧师,而是一个 理智蚀者! 你是祂的信徒!” 话音刚落,程实头顶虚空洞开! 两只如淤泥般粘稠的黑手毫无预兆的从虚空中冲了出来,朝着程实的脑袋猛砸而去! 第161章 都是内鬼,抓紧交易! “艹!” 程实惊了! 他根本没料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2600分高玩,刚见第一面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诚然,他想过随着游戏进度的推移,玩家们总会彼此熟悉,自己的身份也总有暴露的一天。 但他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看起来,这位博识学者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大概率看过自己的画像! 妈的,这是哪个小婊子这么恨我,居然连画像都整出来了。 虽然很气,但眼下明显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原本的计划随着身份被突然拆穿变的无以为继,程实心念急转,只能借势改变策略,临场改写了剧本。 而这个新鲜剧本的第一幕,就是 痛击我的队友! 只见程实以一个并不雅观的驴打滚躲过了头顶一击,而后顺势滚到了方诗晴的脚下,手臂微动,将袖口掉出的手术刀握在手里,一手抱住“真大腿”,一手举刀上刺! “嗤——”的一声,极其果决的将刀尖捅进了方诗晴的后腰! 方诗晴本见季月对程实抬手就是杀招,还想跟她解释中间肯定有误会,可“住手”两字尚未喊出喉咙,后腰便传来一阵剧痛,让她整个人几乎失力瘫软下去。 她突然受击,瞳孔骤缩。 瘫倒在程实怀里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实,没有等来一句解释,却等来了第二刀! “嗤——” 程实猛地抽出了刀子,再次捅向了方诗晴的胸口! 并且两次都是致命一击。 方诗晴吃痛,猛地瞪大了眼,可紧接着眼皮便无力的盖了下来。 她眼中的生机飞速消散,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脑袋便朝着一侧歪去。 “啪嗒” 双手失力,真理之书掉落于地。 这位传火者,就这么,死在了程实的怀里。 “好手段,果然是你!” 这位突然入局的【混乱】信徒在眼皮子底下杀死了队友,这让本就窝火的季月彻底怒了。 她一抬手便撕开了虚空,将不知何时藏于虚空中的无数骑枪对准了程实的身体。 “晴姐!!!” 崔秋实也刚刚反应过来,他暴吼一声,掏出盾剑,朝着程实便是一剑。 然而程实又躲过去了。 他再次翻滚出去,手脚并用,朝着百灵狂奔而去。 百灵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她看到程实一刀捅进了晴姐身体的时候,她的大脑“嗡——”的一声就空白了。 她觉得那一刀捅的不是方诗晴,而是自己,因为她的心在滴血! 大佬,为什么啊? 眼泪突然决堤,百灵红着眼眶,一动不动的看着程实向自己冲来。 而就在这时,季月漫天的骑枪到了! 这些明晃晃的枪尖闪着骇人寒光的骑枪呼啸如箭雨,势大力沉的坠向了程实的脊背。 程实感受到死亡就在身后一步之遥,却毫不恐惧,沉稳又果断的拉住了百灵的手,第一时间,将这个懵逼的姑娘甩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把这位放弃了抵抗的感官追猎者当成了保命的肉垫! “你敢!!?” “轰——” 漫天的骑枪丝毫没有因为一个“肉垫”就有所停滞,依然带着万顷狂雷的气势轰在了 圣光长城之上! 在百灵和程实即将被轰为齑粉的前一秒,崔秋实将他的圣光长城开了出来。 显然,他不是为了保程实,而是为了保百灵。 但不得不说,程实确实沾了光,没有立刻死在博识学者的枪阵之下。 “妇人之仁!” 季月脸色阴沉的看向崔秋实,而崔秋实双目赤红,带着哽咽凝声道: “我不能让她们死在我前面!” 可话音刚落,程实便在他的圣光长城里,伸出一只手。 只见他纤长灵活的手指上一柄银白光亮的手术刀上下翻飞宛若蝴蝶,而后不多久,这只银光蝴蝶便吻在了百灵的脖颈。 无声无息,无影无形。 刀锋一抹而过,鲜血喷涌而出。 “噗通——” 又倒下一个。 这位刚被自己同伴救下的可怜姑娘,就这么立刻又死在了自己同伴的眼前。 看着百灵崩溃又无力的倒下,崔秋实目眦欲裂! “不!!!”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巨大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周围的士兵,他们捡起兵器起身,一抬头就看到原本用来护卫同伴的圣光长城此时正如同牢笼一般,将那个眨眼间杀掉了两个同袍的恶魔,锁在了里面。 可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并不惊慌,甚至脸上还咧开了满足且渗人的笑。 那抹笑容明明狂野热烈,可看在人的眼里却让人心冷胆寒。 疯子!!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疯子! 并且这肯定也是一位以杀人取乐的,祂的信徒! 而接下来,程实的喊话,更加验证了他们心中所想。 只见程实双手旋转着手术刀玩味笑看面前的崔秋实和季月,一边后退,一边放声高呼道: “虚构规律,寰宇笑谈! 【混乱】的光辉已然洒下,众生得沐神恩,便更要赞颂祂的伟大! 让我们将这里的一切给祂,敬献给【混沌】的序幕!敬献给无序的癫狂! 我,莱耶尔,卑微的匍匐之人,虔诚的理智蚀者,在此呼唤! 现身我的兄弟姐妹们,让我们为这些迷途的羔羊,敲响最后的丧钟!” 说着,程实竖起指尖,指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位士兵。 一抹跳跃着“共沐神恩”气息的治疗链径直打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分散折跃出去,没多久,就将整片废墟变成了治愈的海洋。 共沐神恩不分敌我,只分种类,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奶了。 而且由于小队人数不少,治疗效果在折跃几次后,几乎将所有人的状态都奶满。 甚至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可奶虽然是同一口奶,但有些人恢复的是身体,有些人,丢掉的是理智。 【混乱】信徒们的理智本就卡在及格线上,他们热爱为祸,享受暴乱,此时被程实这么一撺掇,瞬间,属于【混乱】的荣耀感,觉醒了! 在程实这番热血又疯狂的号召下,真的有人开始响应。 不远处废墟阴影下的担架上,名为阿卡德的“格斗专家”突然翻身落地,从地上捡起长枪就戳穿了他身前的同袍。 感受着带着“降理效果”的治愈之光的洗礼,他兴奋的大吼: “我,阿卡德什,混乱的异血同袍,不忠的丧钟骑士,接受祂的指引,为一切秩序,敲响最后的丧钟!” 也正是这位“格斗专家”的回应,让本还在观望的局势直接走向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崩坏。 这就像是干草堆里突然掉入了一颗火星,原本平静安宁的仓库,莫名其妙的就 烧了起来! “我,艾伦威尔,混沌的不洁意志,混乱的灾祸之源,接受祂的指引” “我,加加利” “我,” “” 场面失控了。 谁都没想到,整个废墟小队里至少有一半人站了出来,将手中的武器砍向了一直以来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 混战一触即发! 无数光芒掠过天边,无数呼号炸响耳前,【真理】的信徒们目眦欲裂的抵挡着“同袍们”的背叛,却又无力反抗如同割草般倒了下去。 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就像是祂的意志,在这一刻,真正的降临了。 而躲在光幕里看着这一切的程实,目瞪口呆,就连转刀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 啥情况? 演我呢是不? 我就想诈个内鬼出来,结果你告诉我这队伍里一半都是内鬼? 要是一支队伍里一半都是敌人,那这支队伍到底算是我军,还是敌军? 换种说法,有没有可能我们才是内鬼? 是我们打入了敌军内部!? 啊? 坏了,内鬼还没抓住,我成内鬼了。 第162章 好一个清醒的理智蚀者,好一个“混乱”的督战官 (很大的大杯!) 眼看着局势就要朝着无法回头的方向发展下去,程实不得不再次转换思路,从“想诈内鬼”变成了“我就是内鬼”。 是的,他在一秒钟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由一个扮演了不到一小时的“加思麦拉城卫骑士残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混乱】信徒。 近百个真正的【混乱】信徒开启了无差别的背刺和杀戮,没多久,仍在坚守的城卫骑们便纷纷饮恨枪下。 就连还在光幕之外的崔秋实都撑不住了。 他格挡开几支刺向自己的长枪,踉跄的往外突围,可还没跑两步,就撞进了一位【混乱】信徒的怀中。 只见这位【混乱】的信徒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笑,高举短刀,二话没说就插进崔秋实的胸口。 “嗤——” 崔秋实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死死抓住凶手的胳膊,怒目相向。 然而没多久,他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了下去。 这位【混乱】的信徒冷笑一声,将脚下的尸体踢开,然后前进一步,趁着崔秋实后面的追兵不注意,猛地一刀又捅进了追兵的胸口。 这位同属【混乱】的背叛者骤然受击,面色大骇的看着凶手,眼里写满了惊惧。 “我是丧钟” “不好意思,我也是。”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啊 祂告诉我,这里,还不够混乱!” 说着,这位【混乱】信徒猛地抽出短刀,再次朝着废墟上的众人来了一发共沐神恩的治疗术! 没错,这位杀掉了崔秋实的【混乱】信徒,正是刚刚破盾而出的程实! 眼见这发带着“降智”效果的治疗术再次涌向所有人,不少【混乱】信徒都停下了手中的厮杀,凝视着程实的方向,开始后撤。 这位当着代理队长的面杀了人,又号召所有【混乱】信徒直接明牌开打的疯子,此时还觉得现场不够混乱,居然开始杀自己人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在奶!! 他不是在享受混乱! 他是真的在向【混乱】进献! 要知道他可是“理智蚀者”啊! 现场可没剩几个【真理】的人了,再治疗下去,所有人的理智真的要没了! “我们不仅要屠戮他人,亦要自相残杀,祂正看着这里,祂正看着我们! 兄弟姐妹们,不要犹豫,动手! 让我们把最冰冷的刀尖捅进彼此的身体,把最炽热的鲜血泼洒在彼此身上! 我们要让祂看到这里的一切,知道这所有的所有,都是为最伟大的【混乱】,精心准备的祭祀场。 不必惊慌,也无需害怕,我们将在另一个国度重逢,然后一齐见证 祂的荣光!” 说着,程实一刀捅向了自己。 “嗤——”的一下,鲜血狂溅。 整把短刀都没入了胸口,血液喷洒而出,离他最近一位【混乱】信徒猝不及防的被淋一头一脸。 “” “” “” 这下,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不少人眼冒精光仰天长啸,高呼着【混乱】的神名,学着程实的样子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还有不少人被这一幕吓坏了,他们沉默的低下头,潜入废墟的阴影之中,企图悄悄溜走,保全自己的性命。 并不是每一个信徒都是虔诚的,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肯为了信仰奉献自己。 程实就这么胸口插刀的站在全场最中央,看着现场的【混乱】信徒死的死,跑的跑。 直到许久之后,视野中再无一个活人时,他才“咳咳咳”的吐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拔出了胸前的短刀,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都起来,死光了。” “” 废墟之上尸体遍布,而在这些尸体之中,一具女性的尸体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推开了身上的其他尸体,而后在遍地血浆中,找到了自己的真理之书。 方诗晴! 这位从未死去的博闻诗人,拿着沾满了鲜血的书本,看着眼前这寂静的一幕,陷入了呆滞。 她的耳边还回想着没回到营地之前,程实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不过我还是先友情提醒一下各位,如果一会儿场面控制不住了,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这就是所谓的场面控制不住了? 程实,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并肩作战了四天的队友,只在这几分钟内,全死光了。 “你” 方诗晴看着程实,一时无言。 而此时,百灵也从废墟中爬了起来,她甫一睁眼,便扯下一条丝带包起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朝着程实笑嘻嘻的问道: “大佬,我演技如何?” 程实瘫坐在地,摇头失笑。 “情绪有点过了,你这都算不上配合,你这是在考电影学院呢 不过有一说一,多亏了秋实表现的好,才把这戏演活了。 秋实人呢?” 崔秋实闻声一动没动,他躺在废墟之中,藏在某具尸体之下,以冰冷的血液涂满了脸庞,来遮掩他微微发烫的双颊。 说实话,这位秩序骑士在程实将带着治疗效果的手术刀捅进他身体前的那一刻,他都以为晴姐找回来的这位2400分的狂徒,是一个真正的理智蚀者。 这波,不是演的。 我是真没看出来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这么骗人? 能在一秒之内从一个稳重的高分大佬切换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疯子?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崔秋实不敢相信。 好在治疗的感受不会错,当他倒进程实怀里的那一刻,他没急着装死,反而是用手涂抹鲜血,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怕自己的尴尬露出破绽,也怕自己的后知后觉毁了程实的戏码。 “呐,在那呢。”百灵探着头指了一个方向,有些诧异的问道,“大佬你是不是捅的太深了,秋实都动不了了!” “?” 程实一脸无语的看向百灵,嫌弃的眼神分明在说“我给你个机会,你再好好组织下语言。” 百灵也不说话,就是笑。 可就在几人于变故之后交流感情之时,从混乱爆发就消失不见的季月,再次出现在了程实的面前。 她刚从虚空中踱步出来,便一枪抵在了程实的胸口。 “季月,不要!” “队长!误会!” “枪下留人!” 程实仰头看着面前这位脸色愤愤的银发美女,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不是理智蚀者!” 季月确实生气。 但她生气不是因为程实即兴表演的闹剧没有提前通知她,而是因为她辛苦带了一路的人马就这么被活活糟蹋了。 这让她几乎失去了潜进中央学院的资本! 不过,在气愤之余,她的眼中也有疑惑。 因为她已经识破了程实的身份! 在看到方诗晴死去的时候,季月感念方诗晴是个还算不错的队友,不应如此曝尸于试炼之中,于是顺手便想要帮其敛尸。 可也就是在勾动虚空吞没方诗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位“死的凄惨”的博闻诗人,根本就没死! 虚空质能系的学者虽能通过祂的赐福,在虚空中容纳现实,但存放死物和搬运活物的感觉完全不同。 所以当方诗晴的身体拒绝了虚空邀请的那一瞬间,季月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这位同属【真理】的歌者,根本没死。 不仅如此,那位伪装成了“理智蚀者”的牧师,也是假的! 他分明是一位督战官! 他捅进方诗晴后腰那一刀,根本就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治疗! 这个狡诈的督战官,居然借着自己的口,骗过了所有人! 是,程实确实是一位督战官。 想要说清楚他“信仰”的问题,就必须回看整个两场试练。 在【秩序】的局中时,程实扮演了【命运】的牧师织命师。 诚然,他在上一局中骗过了今日勇士,但他在被胡为“识破”身份,却并没有进行谕行。 因为他无需额外证明什么,只需回应“虚空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就可以了。 所以,在虚空中被战械攻卒追杀时朝向燕纯的那一握,自然也就是虚抓。 他在诈胡! 交换命运是个【命运】通用天赋,并不是织命师的专有天赋。 在骑枪即将戳进后背的那一瞬间,程实仍在用假身份假天赋诈这位竖壁骑士。 很显然,竖壁骑士信了,也怕了。 也就是这一次虚握,同样骗过了在观察的胡为和白翡。 坐实了他织命师的身份。 而当程实顺应召唤,来到【混乱】局中时,他口中所说的“遗忘医生”也是胡扯。 他确实在上一局骗过了【时间】的猎人,可他面对方诗晴三人,仍然没进行谕行。 因为在未见局势之全貌前,他不能笃定【时间】会带他走向胜利。 所以自始至终,程实都是小丑。 从未变过。 直到刚刚,季月识破了他的身份,说出他是一位“理智蚀者”的时候,程实心念急转,临场改写了剧本,顶着“理智蚀者”的名头,偷偷谕行成了【战争】的信徒。 于是,今日的程实,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成了 【战争】的牧师,督战官。 可一位督战官又是如何让这些【混乱】的信徒跟着他发疯的? 督战官可没有,也不应该会有,让人失去理智的治疗术。 这,才是季月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程实看出了季月的疑惑,但他没理会,而是反问了一句: “谁给了你我的画像?” 季月也没回,她眉头一皱,想到了方觉所说的那些有关那场试炼的所有信息。 理智蚀者、假墨秋斯、善于伪装、欺诈人心再加上如今眼前的督战官。 懂了。 她盯着程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谎如昨日!原来你是小丑!” 程实毫不意外,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季月的眸子,开始回想那些能够接触到2600分且与自己同排在一组“理智蚀者”局中的队友。 【痴愚】从不分享,【沉默】从不表达,【湮灭】事不关己,大概都能排除。 剩下的【记忆】和【秩序】里,【记忆】把【秩序】坑进了牢笼 所以【记忆】是个坏种,他大概会喜欢【混乱】这个坏种。 如此看来,答案很明显了。 【秩序】不放心某个“有序”的【混乱】,所以,他把画像分享给了他的朋友。 程实恍然大悟,同样盯着季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原来你认识方觉。” 两个人就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聊着,谁也没回应谁,但却又同时看清了彼此。 “好一个清醒的‘理智蚀者’,好一个‘混乱’的督战官,你还有几层伪装?” “你猜?”程实坏笑。 季月冷哼一声:“一般这种情况下,我都不喜欢猜。” 说着,她将手中的长枪一递,“嗤”的一声,戳进了程实的肩膀。 “艹,你来真的?” 程实愣了。 第163章 是,我是小丑 枪尖入肉寸许,再未深入。 不是季月不用力,而是崔秋实和方诗晴赶了过来,一人一个肩膀,按住了愤怒的代理队长。 季月冷冷的回头,看向方诗晴,揶揄道: “亡灵超度会? 我怎么不知道死灵系列天赋里还有一个召唤玩家的天赋?” 方诗晴眼中的尴尬一闪而逝,可她还是优雅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对程实的到来丝毫不感到震惊,看来高端局中,真的有召唤其他玩家的手段。” “不必高端局,你不就能吗?” 方诗晴摇摇头,笑道:“能排到季月你,就已经算是高端局了。” 这是一个通透的马屁。 通透到季月听了,语气直接一滞,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很显然对方给了台阶。 在失去npc助力的当下,方诗晴这一伙人已经成为了她最后的助力。 哪怕双方的所求的东西相同,但无妨,据传被学者们保留下来的未枯萎的轻语花瓣共有两朵,多要一朵于自己无益,与他们还是有合作基础的。 前提是,另一个队友,那位元素法官,不介意的话。 说起队友,其他两位队友去哪儿了? 正当季月皱眉环视的时候,这局试炼中程实一直没见过的其他两位陆续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你永远可以相信玩家们的自保能力。 在过于混乱的场合里,他们总能利用各种手段,尝试保全自己。 看着这两位男士脸色各异的走到近前,程实的注意力不再被疼痛所吸引,而是看向了这两人。 一位2500分的【秩序】法师,元素法官。 一位不知道多少分的【沉默】歌者,囚徒。 “你们”这位元素法官名叫墨武,他一开口便是无尽的烦躁,“你们简直疯了所有npc骑士都死了,这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还有,你是谁?” 墨武的目光看向程实,眼中充斥着怀疑和谨慎。 程实总感觉这位“队友”对自己的恶意有些过于大了,不过也是,【秩序】和【混乱】本就是死敌。 哪怕他不是真正的【混乱】,但他刚刚所做的这些事,【混乱】一定喜欢。 元素法官提出了他的疑问,囚徒手提锁链,一言不发。 沉默是他们的绝大多数。 哪怕是以嗓子吃饭的歌者,在祂的意志指引下,也只能用锁链,代替歌声。 可发出声响依旧是低分的表现,当囚徒们愈发理解祂的意志,从而愈发靠近祂的时候,这些“外物”便会被抛弃,并渐渐被“无声的嘶吼”和“寂然的呐喊”所取代。 到那时,囚徒,才算得上真正的【沉默】歌者。 现在的这位囚徒,程实猜测,大概还在2000分以下。 不过有一说一,无论哪个分段,囚徒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职业。 因为他们的辅助能力不仅限于增幅队友,更多的反而是限制对手。 当手铐和脚镣互击而鸣的时候,感受到“禁锢曲调”的敌人们,往往会陷入束手束脚的境地中,暴露破绽,引颈受戮。 程实仔仔细细打量了两人半天,顶着枪尖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向季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非常坦然,绝对真诚。 “是,我是小丑。” “程实,你”方诗晴震惊。 “大佬?”百灵错愕。 崔秋实算了,秩序骑士太老实了,他此时反而是最不惊讶的。 因为当他经历了刚才那场混乱后,他就觉得,程实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所谓的小丑,大概,只有他自己。 “” 季月收回看向两个队友的视线,再次冷冷看向程实。 “即使是谎如昨日,也不能在同一场试炼中替换两个信仰,你那发‘共沐神恩’的治疗链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你枪长?” 季月嗤笑一声,目光打量向方诗晴等人。 “我不确定你们来自何处,但想要在这场试炼里有所收获,仅凭你一个偷窃了【战争】信仰的小丑,一个博闻诗人,一个秩序骑士和一个扮可爱的猎人,是不可能的。 我是你们唯一的合作对象,也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说出答案,打消我的疑虑,我可以考虑跟你合作。” 季月这话很有意思,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显然,经过这场混乱,她看上了程实的能力。 再加上知道他不是方觉需要提防的那位【混乱】的信徒后,她更有意愿跟一位“强者”联手。 听了这自信且自大的话后,程实笑了。 “美女,别以为你跟我负距离接触过,我就必须选你。 我没有受虐的癖好,再说 那还有一位元素法官呢。 比起【真理】,我更喜欢【秩序】。” 他这话刚说完,现场发出两声嗤笑。 一声是季月的,一声是墨武的。 他们都看得出来,程实看向墨武的眼神中带着谨慎和打量,在没跟这位元素法官打过交道之前,或许,他确实没得选。 “不必照顾我的感受,你不信任我,就如同我不信任你。” 墨武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他看向其他队友的眼神里充满了“秩序的坚定”。 “但我还是那句话,在没找到真正的东西之前,信任,不应被破坏。” “” 行行行,你们都是正派,就我一个坏种是。 程实被两个人的态度气笑了,他没好气的解释道: “暗示,心理暗示。 祂的信徒‘理智’从来不高,让他们回应我的,不是理智蚀者的‘降智’,而是他们内心原始的疯狂。 在可预见的混乱开始前,只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暗示和引导,不少坚持不住本心的小疯子们,便会直接咬钩。 而杀戮事实和‘理智蚀者’这四个字,便是最好的暗示。 让他们抛却理智的不是我的技能,而是,他们自己。 伪装和杀戮都是混乱,对他们来说,没有孰高孰低可言。 但当局势开始明着走向混乱甚至崩坏时,无论他们潜藏在队伍中有何目的,都不会放过这一场无序的盛宴。 因为这一切,都是对祂,最好的敬献。 不过说实话,我可没想到你们队伍里 不,不能这么说,我确实没想到你们混入了敌军的队伍里。 如果不是我这一下,你们几位怕是怎么死都搞不清楚! 当然,也不用谢我,这是一位守序的玩家应有的表现。 还有,不要再为那些死去的骑士感到惋惜了,你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无论早晚,他们都逃不出去。 我只是将他们的解脱时间提前了一点。 说起来,我也算是个大善人。 但是,季大队长,你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想拿感情牌当谈判的筹码,这个招数有些老套了。” 随着程实说着这番话,季月瞬间收回了长枪。 她再次绽开一个醉人的笑容,朝着程实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 程实又愣了。 这位姐姐态度的变化未免太过突兀了,从冷眼相待到热情握手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度。 但他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季月。 “美女,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怕你卖我的时候也这么果断。” 季月哈哈大笑:“这不是果断,这是务实,而务实,也是祂的意志。” 啊对对对,希望你是真务实,而不是想要捂实。 “有趣,骗子和学者达成了一致,看起来,我反倒成了小丑。” 墨武自嘲的笑笑,退后一步,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这种情况下,他的处境似乎有些难堪。 而程实根本没有排挤队友的意思,他一步上前拉住了墨武的手,将他的手叠在了两只手的上面,而后笑着对众人说道: “你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明明都是好人,为什么不能一起合作呢?” 季月瞥了墨武一眼,默不作声,饶有兴致的琢磨着程实的态度转变。 而墨武显然没有那么放松,他僵硬的手掌盖在程实的手上,手腕被程实另一只手拉着,微蹙眉头打量着两人,姿态依旧谨慎。 很显然,他信不过小丑。 他不知道小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程实不卖药,他只把脉。 “啧,兄弟,你心跳有点慢啊。 一般来说,心跳这么慢的,可都不像好人啊。” 第164章 元素法官?不!灾祸之源! 墨武脸色不变,看向程实的眼中多了一丝讥讽。 “欺诈欺诈,不仅在欺,还在诈。 借用你一句话,这个招数太老套了,对我没用。 我只需遵从【秩序】的指引,便无惧任何混乱。” “啪啪啪!” 程实收回手疯狂鼓掌。 “说得真好,我想请问,各位今日遵从的秩序是什么?” 【秩序】的谕行是寻找秩序,在这个满是混乱和废墟的战场上,想要找到秩序,虽说不难,但也不是特别简单。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百灵和秋实便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他们并未遵从秩序。 道理也很好懂,因为墨武并不是辅助职业,他无需为队友提供庇佑,所以只需一人遵从秩序便好。 这个诘问太过低级,以至于墨武都不想回答。 但程实看着沉默的他,挑了挑眉道: “你没有寻找秩序? 有趣,不遵从【秩序】的人,不就是【混乱】的人吗? 莫非,你真的是【混乱】的人?” “够了,无聊的把戏。 小丑是你的职业,不是你的形象。 不要让自己表现的跟真的小丑一样! 试炼只剩一天,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浪费。” 墨武摆手打断了程实的发言,他没理会众人,而是看向了季月。 “这位意外到来的小丑对于之后的试炼或许有用,但时间再浪费下去,哪怕有用也变得没用了。 我可以不在意原本应属于六个人的试炼中多出一位‘玩家’,但我不会容忍这位‘玩家’妄图分走原属于我的战利品。 学者,我们的路还有很远。 诗人,想来你也知道,在没有见到结果之前,合作,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先找到实验场,而后,各凭本事。” 季月闭口不言,方诗晴皱眉沉思。 在程实没来之前,他们显然觉得这话有理。 可现在,这两位美女,一个想看戏,一个听指挥,早就没了之前合作的态度。 而墨武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后,心中尤其烦躁。 他本是这局试炼中最有机会分到花瓣的,可现在,却成了“外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小丑! 正想到程实,程实就又开口了。 他对着这位脸色阴沉的元素法官,提出了一个疑问。 “法官先生,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似乎并不惧怕我的手段。 要知道,虽然我是个奶妈,但却是祂庇佑下的奶妈。 我能治愈别人,也能欺骗别人,我的手里有很多祂的赐福,而这些赐福很有可能会让我猜到你的秘密。 但你丝毫不惧,为什么?” 墨武嗤笑一声:“我本就是【秩序】信徒,真的不能再真,有何为惧?” “诶,有意思,我说的是看透你的秘密,又不是看清你的身份,为什么要特地向我确认你的身份呢?” 话音刚落,墨武的脸色微微一变。 季月挑了挑眉,原本下垂的手突然竖起,从虚空中扯出了一根长枪。 “文字游戏,幼稚至极。”墨武脸色阴沉,眼露厌恶。 程实哈哈大笑。 “确实幼稚,不过有用。 哪怕是【秩序】的信徒也会有想要保守的秘密。 我在回想这一路走来碰到的所有【秩序】队友,他们在得知我是小丑后,无不对我严防死守,生怕被我套出了话。 而你不一样。 你很自信,而且不是一般的自信。 你似乎笃定我一定看不出你的秘密,可一个不让别人遵从秩序的元素法官,如何以【秩序】的手段对别人施加影响呢? 我没有感受到身上有【秩序】的光辉,所以 你的自信,并不是【秩序】给你的。 对不对? 不仅如此,我一直在想,有什么手段能悄无声息的骗过我,可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 程实说着说着,手里已经重新捏住了一柄手术刀。 “【混乱】的疯子! 只有这群疯子不断篡改别人的认知,才能如此笃定骗子们的招数对他们没用! 你大概不是【秩序】的法师,而是【混乱】的法师! 灾祸之源! 我的队友,你是灾祸之源吗?” 程实话音刚落,一股狂暴的混乱气息便从众人脚下升起。 季月脸色一变,还未动作,自己的手便不受控制的握枪戳向身前的程实。 方诗晴扭转身子掐住了百灵的脖子,崔秋实一击锤在了囚徒的肚子上。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而墨武 这位狂笑的灾祸之源,飞速后撤,手中一根呓语着让人癫狂魔音的长鞭一刻不停的抽在了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哈哈哈哈,有种! 知道我是灾祸之源还敢离我这么近,我看你是活腻” 话音未落。 “轰——” 一道震耳刺眼的炸雷从后背中枪倒地的程实身下呼啸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向了墨武。 墨武心神俱震,本能的抬起长鞭相抗,然后快速捏破一件道具从原地折跃了出去。 惊雷与他擦肩而过,汹涌的电浆瞬间吞噬了那根抽掉人理智的长鞭,顺带着将他半个肩膀击穿。 “呕啊——” 墨武中击倒地,身体在废墟上摩擦翻滚出十几米,他脸色阴郁,眉头一沉,立刻挥手化作青烟逃遁而去。 随着他的遁走,众人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季月见有【混乱】的玩家在自己身边混了四天都没看出来,反倒是被一个刚来的小丑戳破驱走,羞怒之下,右拳一握,满头银发倒竖而起。 众人头顶的天空瞬间裂开无数虚空之口,数不清的长枪突破虚实之界轰落下来,无差别的覆盖了除他们之外的整片废墟。 “嗖嗖嗖——” “轰轰轰——” 枪落如雨,不啻惊雷。 程实只放了个治疗术的工夫,整层废墟便被轰低了三分。 他震惊的抬头看向身后这位怒火中烧的虚空质能系博识学者,不禁感到微微有些后怕。 还好刚才解释的及时,不然,自己怕是真的要被戳死了。 这姐们儿真猛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姑娘,怎么藏了这么多枪啊? 我要是开个打铁铺子,能做你的供应商不? 程实的天赋又让他找到了商机,他殷切的看向季月,却见季月随手一挥收回了长枪,面色复杂,薄怒中带着尴尬的喊道: “快走,动静太大,招惹到丧钟骑士团了。” 说话间,她挥手洞开了虚空,向所有人发出了邀请。 “” 程实表面礼貌微笑,心中无语至极。 怎么滴,今天跟虚空过不去了是? 第165章 不错,我确实在研究祂 到底是偏向守正的【真理】信徒,季月没有在这个邀请内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众人听到远处传来的咆哮和嘶吼后,二话没说就钻进了虚空之中。 季月朝着墨武消失的地方瞥视一眼,恨恨的再戳了一枪之后,才垫后踏入虚空之中。 又回家了 程实看着面前无垠的漆黑,心中五味杂陈。 我进进出出这么频繁,祂,不会烦我? 他如此想着,心里又将赞美的祷词默念了一遍。 既没指名道姓,也没有所偏向,反正那两位都能听到,权当一起拜了。 与程实的“坦然和淡定”不同,百灵显然是没来过虚空的,当她脚踩着虚无的“地面”时,她本能的伸出手,挽住了程实的胳膊。 “你再这么挽着,我可要收费了。 这可是女友位。” 百灵一愣,随即抱的更紧了,她舔了舔嘴角,陷入了自我幻想之中。 “怎么收费的,按天算吗? 那我出钱先买一天! 嗯,一日女友也不错。 不过要说好哦,一日女友可不能只有一日” “?” 程实懵了。 正直的我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和你们【污堕】格格不入。 不仅是程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懂装不懂”的【污堕】信徒,看的她含羞低头。 季月神色玩味的打量着百灵片刻,而后转向方诗晴和程实,不等他们询问就先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行走虚空,只是这里毕竟不是【真理】照耀的地方。 再者,我的天赋,最多只许六人登上虚空,你们要知道,在未找到第69号实验场之前,即使来到虚空避难,也毫无意义。 因为虚空实验场外那堵真知高墙,在此时此刻,不会再容许一个人进入! 所以就算我们上来,也不会找到我们想要的,不仅如此,甚至还可能碰到能够行走在虚空中的【混乱】信徒。 这些人,可远比丧钟骑士要难对付的多。”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只有程实面色古怪的听完了这一切,撇撇嘴道: “说这些都没用,就是你的无能狂怒,把丧钟骑士团的疯子们给招来了。” “” 季月语气一滞,双手紧握,眼神也开始变的冰冷,愤怒显然已在她的眉间汇聚。 “我很好奇,你明明是【真理】的学者,怎么跟【战争】的莽夫们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她的表情越发冷冽,她斜视程实的眼神里几乎喷吐出呼啸的寒风! “你看,就这个表情,大家说我说的对不?” “好,很好。” 季月脸色一沉,直接抽出一根长枪,举手待刺,可就在她刺出的一瞬间,方诗晴挪动步子靠近过来,学着百灵的样子,挽住了她的手。 这一下触碰,让季月猛地冷静下来。 她暴怒的目光瞬间清明,而后长舒一口气,将长枪扔到了地上。 “聪明,你看出来了。” 程实挑眉,暗道果然。 从初见开始,他就觉得这位虚空质能系的博识学者有点不太对劲。 按照以往的观察,【真理】的信徒们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大多都是沉稳、冷静、机智和善于发现,就如同方诗晴一样,她才像是一位真正的【真理】信徒。 可季月不同,她虽然洞察力强,脑力也快,可她也暴躁、易怒、甚至略带侵略性。 只不过这种暴躁和愤怒并不像某些莽夫一样那么明显,显然是“融入”了她自己的特色,那就是,清冷,且情绪转变极快。 这种性格,就好像在一堆白沙中掺入了几块碎碳,虽不能说是有撕裂感,但至少很不融洽。 难道,她也已经开始“融合”了? 而且融合的还是【真理】和【战争】?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真理】的信徒,收集了这么多骑枪? 他们不应该更喜欢量尺和粉笔头吗? 程实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可季月已经读懂了,她似乎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非常干净利落的将她的“秘密”,倾吐了出来。 “合作的基础在于了解彼此,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同一条路上,我自然不会对我的伙伴有所隐瞒。 是,我沾染了【战争】的神性。” 话音刚落,程实和方诗晴的眉头就都皱了起来。 程实皱眉,自然是因为自己猜测的方向对了,但细节却错了。 她没有融合神性,而是沾染了神性。 所谓沾染,又与之前描述的对神性的各种“容纳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将【神性】和人类载体比作“物品”和“储物柜”,那么: 封藏便是寄放,容纳则是涂漆,而沾染,不但不是将“物品”置于柜中,反而是置于柜旁的物品,对储物柜本身造成了负面的影响。 程实很好奇她是如何沾染上【战争】神性的,所以此时也一言不发,静静等着答案。 再看方诗晴,她皱眉却不是为此。 她在回想,季月在之前的四天试炼中,似乎从未像她说的这般“坦诚”过。 至于原因,也很好猜,无非是因为她们的实力太弱,导致2400之上的博识学者和2400之下的她们,没有共鸣。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但神色,却明显比之前要郑重。 显然,这位传火者也对【战争】的消息,很感兴趣。 季月没有拖拉,她继续说道: “理质之塔的研究方向有很多,但真正能用于战场之中的学派理念,很少。 尤其是虚空质能系的学者,他们在与虚空的沟通上或许高人一等,但在战斗方面的天赋,几乎为0。 这种缺少实战的短板在低分段或许还不明显,可到了高分段,研究和发现只能当做辅助手段,代替不了对抗和斗争。 所以,早在晋升到2000分的时候,我便开始未雨绸缪。 不过补齐这一短板的方法也简单,学就是了。 作为理质之塔的学者,我从来不缺学习手段,而【战争】的信徒们,又是最易得的学习模板。 于是我开始模仿他们,并想方设法将他们的战斗手段与勾动虚空结合起来。” 听到这里,程实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从未看到过博识学者从天上下枪雨,感情这是人家自己研究出来的。 “摸索了很久之后,我终于找到了灵感,将虚空的喷吐之力和冷兵器的锋锐合二为一。 但是这个方法仍有问题,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多的冷兵器可以收集。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种手段,是以量取胜,倘若量不够,也就无法言胜了。 于是,在被阻于凡人之力不可为的困难后,我向我主祈愿了解决的方法。 而祂予我的指引是 一场【战争】的试炼。” 季月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明显又变得有些异样,她似乎不愿去回想那场试炼,可不知怎的,她仍强忍着不适继续道: “那是一场有关【战争】之国立国的传奇战役,我在那场战役里坚持了三天,并最终赢下了试炼。 我所带领的小队在烈火和残阳中最后一个登上血色城墙,看着城外的尸山血海,我终于明白了祂的指引为何。 于是 我将狼藉遍野的整个战场,全部搬进了属于我的,虚空之中。 也是从那之后,这片涌溢着【战争】神性的战场,变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我” 程实脸色微变,心下骇然。 姐你是真不怕啊,你这跟背着个病毒传染源有啥不同? 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那个时候的季月还没被【战争】影响,怎么会干出这种明眼人都知道有巨大副作用的傻事呢? 尤其她还是一位博识学者,就更不可能 等等! 博识学者!? 啊? 不是,姐们儿,你真的只是为了那一地的兵器吗? 你该不会是想借此研究【战争】? 卧槽,学习战争信徒的战斗手段已经满足不了你,所以开始直接转头研究他们的恩主了是!? 看着程实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撼,季月居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你果然聪明,难怪方觉被你骗过去了。 不错,我确实在研究祂。” 第166章 交心局的誓言,以及,囚徒发声! “” “” “” 【沉默】,总是能在人们最需要祂的时候及时降临。 季月丝毫不在乎众人震撼的目光,继续说道: “我是求索本质的学者,是探寻规律的【真理】信徒,无论是在【信仰游戏】降临之前,还是在它降临之后,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当我发现背负一座战场可以更加了解祂的时候,我的研究,便开始了。 但学者需要沉稳,研究需要冷静,不把祂对我的影响消除,我无法再进一步。 所以我来了。 因为我已找到了消除影响的方法!”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严肃又坦诚道: “那就是共轭轻语树上,那枚未曾枯萎的轻语花瓣。 共轭轻语有虚实共生的力量,它的花瓣更是这种力量的凝聚。 我只需将一片花瓣做成‘孪生药剂’饮下,就可以让我的灵魂分裂,再生出另一个我 如此一来,我在承受【战争】的侵染之时,她,便可以安心的去研究【战争】!” “” 癫了,这个世界全癫了。 程实已经无力吐槽。 这个学者也是个疯子,她疯到分裂一个自己不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反而是让分裂的灵魂去做自己最爱的研究! 你这和学会了分身之后,让分身打游戏,自己去上课有什么区别? 啊? 你也太慷慨了姐姐? 但季月的实验设想还没完! 她似乎已经进入了学术状态,沉浸在了自己即将开始研究的虚幻兴奋中,慷慨激昂的继续说道: “可共轭而生的自我有影无形,无法做一些实质的研究工作。 于是,我又有了一个想法! 在做了无数实验后,我找到了用死灵天赋灌输灵魂的独特用法! 如此一来,我只需准备一具足够智慧的人类尸骸,然后抽离虚空中生出的另一个自己的灵魂,并将其融入其中! 那么 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第二个我。 第二个虚空质能学系学者,季月。 而这,也是我之前,并不信任你们的原因。 因为,亡灵超度会 本就是我为了寻找这种方法,而设立的!” 程实有点想笑,但这个笑,却怎么都咧不开嘴。 方诗晴三人有点想哭,但这个哭,也同样哭不出声。 我只是李鬼遇上李逵,你们更好,三个臭皮匠在诸葛亮眼皮子底下硬装诸葛亮。 行,挺好,真有乐子。 我还能说什么呢? 程实一声不吭,礼貌的后撤一步。 害pia。 我妈不让我跟疯批说话。 哦,我好像没妈,那算了。 程实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古怪至极。 他知道从季月结束自己这实验设想的那一刻起,就轮到他开始自己的故事了。 这位全程不曾说出一句谎言的博识学者,不只是在分享她的实验,更是在搭建队友间信任的桥梁。 她用这种毫无保留的态度来为之后的团队合作做契,为的就是排除一切困难,不再提防背后,全力去抢夺那枚几乎与她的实验前途化为等号的 轻语花瓣。 而想要跟她完成这份绝对信任的契约,程实,或者说,传火者们,就必须坦诚相待。 问题是,传火者所做的事情,虽然不是这种疯狂的实验,却比实验更加疯狂。 他们敢说吗? 不敢! 谁都不敢! 哪怕是寻薪人方诗晴,对于这种坦诚,也只能撤步。 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了一次背叛,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了【希望之火】,传火者早已与那些被游戏淘汰的玩家一样,湮灭于滚滚历史浪潮之中了。 如今面前这位即将2600分的博识学者如此强势,他们哪里还敢当着她的面,再将传火者暴露一遍。 于是,传火三人沉默了。 可他们不敢,不代表程实不敢。 眼见季月分享的热情眼神随着沉默时间的拉长而愈发冰冷,程实思量再三,还是慢悠悠的站了出来。 他轻咳两声,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便开始了自己赤诚坦然的交心表演。 “【欺诈】在上,于此明鉴,接下来我所言之种种,均无谎言” “” “” “” 无声的沉默,震耳欲聋。 现场突然就变成了囚徒的朝圣之所,从不表达的他甚至有点控制不住嘴角了。 看着众人的脸色各种古怪,程实干笑了两声。 “咳咳,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 不过,学者、囚徒,我需要你们立誓,誓言哪怕这次合作并没有结果,哪怕之后我们存在分歧,也不会将我今日所说的一切分享与他人。 否则,我们永远无法走在同一条路上。 这里,虚空,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见程实一脸严肃凝重的样子,季月挑了挑眉,囚徒就干看着。 “你是个聪明人,程实,你知道,这种誓言毫无约束力。” “不,有约束力。” 说着,程实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张 金色的假面。 “很明显,这是祂的赐予。 二位朝着这张假面立誓,倘若背誓,则在往后岁月中,二位将再也无法分辨一句谎言,也再也无法信任一句真话。” 季月眼光一凝,目露惊疑。 “这是祂的赐予?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效果的假面。 程实,你要知道,我是虚空质能系的学者,我对虚空的了解” 程实哼笑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她 “祂不是虚空。 虚空,只是祂的玩具。” “” 无法反驳。 不仅是虚空,甚至连整个现实,都是祂的玩具。 “我需要看一眼” “不行!”程实再次打断了季月的请求,他以一种想知道大新闻就必须服从的强势姿态,死死护住了手里的假面。 季月的眼神沉了下去,她的视线掠过方诗晴等人,尤其在崔秋实的脸上流连许久。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这位秩序骑士,才是最坦诚的那位,他几乎不会骗人。 可这次,她确实没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崔秋实也注意到了季月的眼神,但他内心无比坦然。 我都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程实接下来要干嘛,你看我有什么用? 就在这种“自信”的自知中,崔秋实熬过了季月的打量。 方诗晴一直微笑示人,冷静异常,可她的内心也在思考程实手里的假面,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他很有可能打算坦白传火者的存在。 可暴露之后该怎么办,是不是能把传火者的安危系于一张誓言假面之上,这都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 如果不是那方诗晴只需担心他会不会又把局面引向不可控的崩坏就好了。 至少局面崩坏,比传火者组织崩坏,容易接受的多。 百灵则不一样,她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怎么才能变成程实的“真·一日女友”。 【污堕】的味道,在程实神秘形象的塑造过程中,变的更浓了。 程实本以为季月会犹豫,可他错了。 这位博识学者在打量过每个人的神色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朝着假面立下了誓言。 “以此坦诚之心昭应【真理】,以此信任之意交付【欺诈】。 我,虚空质能系学者,季月,在此立誓。 今日所闻之种种,如有外泄,令我今后一生,再不得见真理,再不识破谎言。” 语速之快,让程实颇有些佩服。 不愧是【真理】的学者,他们的自信和果决,与【痴愚】如出一辙。 看着季月完成了誓言,程实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囚徒。 “” “兄弟,看开点,你大概,别无选择。” 囚徒紧握镣铐垂头半天,终于屈服于众人的目光灼灼,扔掉了手中的锁链。 “哗啦”一声,锁链落地。 他妥协了。 这位瘦弱的玩家用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而后,从他那久未发声的喉嗓中,挤出了一丝沙哑的声音。 “陈述 囚徒 1842 我受够了孤独的敲打 所以我祈愿找到 能并肩而行的伙伴。” 程实眉头一挑,看向了方诗晴。 在囚徒开口的那一刻,她看向陈述的眼里,满含笑意。 听清了。 这位囚徒心中谱写的,是希望之曲,是守序之歌。 第167章 这,就是我们!这,就是传火者们! 很好,学者立下了真理的契约,囚徒打碎了沉默的镣铐。 欺诈的交心大会办的很顺利。 程实见两人如此坦诚,自己也变得坦诚起来。 他的视线环顾四周,掠过众人,“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后,才谨慎又小心的,说出了那个必须以誓言为担保的,“秘密”。 “传火者。” 这三个字一出口,在场五位中的三个,立刻绷紧了身体。 这下意识的反应根本瞒不过季月,她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然后又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程实,等待着后文。 方诗晴脑中轰鸣,既猜到了此刻,又没猜到此刻。 她愣愣的看着程实,在想程实的那张假面到底有没有约束力,而面前的这两位,又会不会遵守他们不会外泄的誓言。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但有意思的是,她唯独没有想过,要将面前这两个非传火的守序人士,一杀了之。 程实丝毫不管面前众人各异的神色,继续说着。 他的眼中涌出希望的光,脸上带着坚毅的笑。 “我不知在场的各位是否想过,在【诸神】降下游戏的今日,世界会走向何方。 被捉为玩家的人类,又会何去何从。 人类在诞生以来的几百万年里,从未遭逢过一次像当下这样的灾难。 【信仰游戏】虽说是一场游戏,可失败的代价,各位理应非常清楚,那就是死亡。 整个世界都被囚禁在名为游戏的【诸神斗兽场】中,除了顺从祂们的意志外,再无其他选择。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强弱胖瘦,所有人都在汲汲挣扎,这难道是我们想要的吗? 不,这不是! 这只是祂们想要的,而我们无法拒绝。 可我们真的无法拒绝吗? 当我1200分的时候,我看到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当我1600分的时候,我发现【信仰游戏】里仍有生机; 当我2000分的时候,我觉得【诸神】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一角; 当我2400分的时候,我在想坐在那高高神座之上的诸位里,为什么不能有我一个?” “” “” “” 程实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他就这么微微的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可这发言听在众人的耳中,不啻于平地起惊雷! 除了季月,所有人都懵了。 传火者懵了,因为程实所言,跟传火者的本意毫无关系。 囚徒也懵了,因为这个组织听起来,并不像是他这个等级的玩家能加入的。 只有季月,她表面看上去平静且沉稳,但内心对这种态度炽烈的赞赏几乎铺满了她所有的灵魂! 【战争】的狂野和莽性,在这一刻,对她的影响,达到了顶峰! 不是在躯体上,而是在灵魂上。 千枪共鸣! “你们觉得我疯了? 不,我没疯,我很清醒。 这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臆想,也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妄念。 因为 祂曾告诉过某位玩家,人类,是可以成神的!” “!!!!!” “哗啦——” “嘭——” “咔咔咔——” 猎人瞠目结舌,囚徒锁链掉落,诗人书本脱手,骑士双拳紧握。 只剩一个“沉稳”的学者,一动不动,可她看向程实的眼里,分明流淌着贪婪的求知欲和癫狂的认同感。 “是的,你们没听错,人类,是可以成神的。 在知道了这件【诸神】最想隐瞒的秘密之后,传火者诞生了。 诞生于那位玩家之手,诞生于成神之路的上。 他不断探索着一切可以成神的途径,不是因为他想要成神,而是因为他觉得,人类,不应该被如此摆布,被如此奴役,被如此戏弄。 哪怕这个文明并没有那么完美,哪怕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高尚,但这是人类自己的世界,凭什么要成为【诸神】的游戏场? 可如果! 如果那诸神的神座上,出现了一位人类! 那么在“他”的庇佑下,人类是否就有了新的未来? 一个可以预见的,不受摆布的未来! 所以,你们知道了,为什么我要小心翼翼,为什么我不敢声张。 因为,我们要对抗的是神座之上的祂们,我们要取代的,也是神座之上的祂们。 一旦我们的存在被祂们发现,那么,我们将面临的,将是【神明】的怒火,是再无未来的抹除和湮灭。 或许你们会觉得很可笑。 觉得哪怕是最顶尖的那批玩家,他们身上的能力也是祂们赐予的,凭这些,怎么可能成神?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而我,我们,便是走在这条成神之路上的人,被他选中的人! 传火,传火,传的不是延续之火,而是成神的希望。 我们认同他,我们拥戴他,我们跟随他。 我们拼尽一切去找寻那条成神的路,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在最完美的节点,将最适合的候选者,推上那张‘神座’! 当臆想成真,当妄念变现,这个世界,将会焕发新生。 这,就是我们。 这,就是传火者们。 这是我身负的最大秘密,也是今日的我,对诸位的最大诚意。” 程实微笑着看向眼中闪烁着古怪的光的季月,继续解释道: “我们并非那么高尚,也并非那么无私。 诚然很多人认同他所说的一切,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是为了被奴役的解放。 但更多的伙伴,也是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自己,为了羁绊。 所以,我们在寻找同行之人时,从不以好坏定论,但至少有一点品质,他必须拥有,那便是 反抗一切压迫的决心,以及 功成不必在我的觉悟! 而这三位互助会的朋友,便是我早先想要吸纳的对象。 我给与了他们一张代表着传火者的假面,告诉他们当需要帮助时,尽可呼唤于我。 但同样,我也告诉他们,当我们再次相见时,他们也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这就是我的秘密,学者,囚徒,这也是我与二位坦诚相待的诚意。” 程实目光慢慢转向方诗晴,笑着说道: “不过,当下的事先不谈,三位,现在是该你们给出答案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一个坚定且果决的声音。 “我加入!” “?” 第168章 别急,让我带你们,走点捷径 (周末叉腰太章!) 回应程实的不是懵逼的三位传火者其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除了介绍自己外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囚徒,而是 季月。 季月毫不遮掩自己欣赏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程实,再说了一次: “我加入。” 程实懵了。 啊? 不是,姐,我都没邀请你,你加入个麻花加入。 是,我承认,我编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相信,可不是让你这么相信法啊。 你怎么还欣赏上了。 你那被【真理】照耀过的脑子呢? 这种反抗【诸神】的组织能有好下场? 我自己都不信,给你整信了? 看着程实皱眉看向自己的模样,季月再次露出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笑容。 “不必怀疑我的诚意,我可以再对着祂们立下誓言。 我觉得你们是对的,我觉得传火者很有意思。 对神座的觊觎本就是迈向【真理】的一种途径,这契合我的求索,也符合我的认知。 并且你也说了,你们吸纳别人的标准并不以好坏而论,我自认为不是好人,却也不算坏人。 而且,我有坚定的信念,也有足够的真诚。 我从始至终独行在求索的路上,与这位囚徒朋友一样,从未找到同行之人。 方觉算是半个,但他太老实了,老实的无趣。 你,不,你们,你们传火者的信念,与我的研究简直不谋而合。 我从未有一天如今天这般开心,原来这就是志同道合,这就是找到共鸣的感觉。 好,太棒了。 我可以向你们开放我的一切研究,当然,如果你们已经找到一些有关祂们的东西,也可以分享与我。 相信我,一个孜孜不倦在做【神明】研究的学者,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所搜集到的一切数据。 我将用【真理】的手段解开【神明】的秘密,用求索的方式为你们搭起一座通向祂们神座的桥梁!” “” “” “” 先别管程实接不接受,这一顿话说的,方诗晴先心动了。 她面色无比复杂的看向程实,又无比复杂的看向季月,心里纠结至极。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替筑城者们收下季月,要不要坦白自己的身份,将这位看上去“坦诚”的博识学者拉入真正的传火者阵营。 但她几番想要张嘴,都咽回去了。 她怕。 她怕被程实经营至此的局面,因为“谎言”的再次揭破而走向未知。 她怕原本应该朝着同一条路上努力的众人,因为真正传火的出现而变得再次分裂。 她还怕,筑城者们的意志没有程实口中那么激进,让这位同样激进的学者失去兴趣。 总之,现在的她,除了回应程实的问题外,毫无操作空间可言。 就如同程实所说的,当他接管这局试炼的时候,传火者们便只能隐下身去,成为他的辅助。 不,可能连辅助都不是。 他们只能成为这场戏剧之中,这位主演小丑的,台下观众。 在他站在舞台上发光之时,于心底,默默的鼓掌。 程实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但肌肉是僵硬的。 他看向季月,十分严肃的吐出了三个字。 “会死的。” 季月同样十分严肃的回了他。 “我从未怕死,我只怕,不够接近祂。 如果有一天,我们取代的将是【真理】的神座,那么那一刻,即便是死,我将再无遗憾。” 我们 这就“我们”上了? 我还没同意呢姐们儿 妈的真是绝了,搁这儿一顿骗把自己骗进去了。 行,想加就加,反正都是假的,反正都无所谓。 程实迅速转变了表情,露出一个极其敬服的笑容,朝着季月伸手道: “欢迎你,新的传火者。 欢迎你,新的伙伴。” 季月莞尔一笑,握住了程实的手。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企图挑战祂们的玩家,那个传火者的领袖,是谁了吗?” “是” 程实脑中疯狂思索,想要在认识的高端玩家里先挑一个出来应急。 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季月就意味深长的打断了他。 “我已经知道了,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啊? 不是,姐,你知道啥了? 你咋就知道了? 你这眼神啥意思? 是我呗? 是,我承认我在编的时候融入了一点自己的见闻,但那也不表示这个人他就是我啊! 不过现在再否认,就有点拉低刚才竖起来的逼格,于是程实只能跟吃了屎一样,捏着鼻子认了。 毫无意外,在季月这种表现之下,其他几人根本没有“拒绝余地”,就连沉默的囚徒都再次发声,直言自己可以试试。 但他担心,以他的实力,只会给传火者拖后腿。 程实贴心的安慰了他,笑着接受了这一切。 真好,第二个传火者组织今天成立了。 还从老传火那里挖了三个墙角。 “” “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敢在祂们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吗?” 这是来自程实灵魂深处的发问,季月哼笑一声,指着程实手里的面具道: “当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欺诈】为祂们准备了一场盛宴。 这确实符合祂的意志,但我们需要小心,祂的背叛,同样会取悦祂自己。 所以,在祂仍有耐心为我们遮掩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把自己的力量,提高到能够对抗祂们之一的程度。 又或者,在【欺诈】之外,再找一位能够容忍我们的【神明】,以他的庇佑,作为双保险。 【真理】,或者【战争】,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恰好,这两者,我都在研究。” “” 这一刻,程实真的觉得,筑城者不把季月吸纳过去简直可惜了。 但转念一想,季月去了筑城者也可惜了。 因为筑城者并没有自己刚刚杜撰的那么激进,他们“借伟于神”,却还是将目光局限在寻找新家园上,并没有作死对抗神明的念头。 “还有,之前在废墟之上的那道雷霆” 程实眉头一挑心想终于来了。 既然季月认识方觉,那自己手持【行刑之刻】的事情,也就不是秘密了。 “是它。” 聪明人之间不必多言,有时候简短的两个字就能让别人领悟到事情始末。 很显然,程实已经改造了【行刑之刻】,因为那原本是根法杖,而现在他的身上,从未见到法杖的踪影。 这说明什么? 说明传火者已经找到了改造【从神遗器】的方法和力量。 他们,很不错。 季月笑了,她很开心,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嗯,传火的愿景太过遥远,我们仍然需要关注当下,既然你能花这么多时间来邀请我们,想必,你早已知晓了如何去接近那座位于虚空的69号实验场了,对吗?” 季月笑着看向众人,又回头看向方诗晴道: “其实我也是街区互助会中的一员,我对乐于为他人伸出援手的人都有好感,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们三位,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 你们在程实出现之前,尚不是传火者中的一员,为什么会需要共轭轻语花瓣这种东西? 这朵花瓣,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太过危险了。” 事已至此,方诗晴除了顺着程实的思路继续演下去之外,毫无办法。 她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早已决定加入传火者。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个分段的我们对于传火而言,并无贡献。 所以,我们想要先准备一点‘入门礼’,好表达我们对传火者们的尊重和敬意。” 季月挑挑眉毛:“这份入门礼未免太大了,你们可能会死。” 方诗晴笑的更开心了。 “我们从不怕死,只怕,亮于黑暗的火光,无法传递下去。” 季月听的出来,方诗晴此言绝对真挚,她不禁为这三位刚加入传火者的传火者们肃然起敬。 这就是,传火,的信念! 这就是,传火,的力量! 看着季月越发坚定的眼神,程实内心开始打鼓了。 但愿,自己不会再碰到这位“传火者”。 “好了,说说程实,我们该如何靠近虚空中那株共轭轻语。” “你笃定我有办法?” “嗯,因为你太过放松,毫不紧迫,这种态度不是因为觉得他们的入门礼可有可无,而是因为你有办法,将他们送到实验场中去。 我也很好奇,让我见识见识,我们,到底有何手段,能够越过真知高墙,进入到实验场里。” 程实听着这些话,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管怎样,至少局势总算是回到正轨上去了,哪怕在回到正轨之前,出轨了不少时间,但总归,路没偏。 “聪明!”程实自信的笑着,“我的确有方法,但这个方法,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说,我做。” 很好,很务实。 程实环视四周,思索片刻,跺了跺脚。 “既然如此,那让我带你们,走点捷径。 来,就在我脚下,用你们虚空质能系对虚空的理解,破开这里的表层,让我们深入到虚无中去!” 季月的目光一凝,神色严肃道: “虚无太过深入,会让人迷失,程实,你确定吗?” “对,虚无会让人迷失,但现实不会。 放宽心,大胆做,我脚下的虚空之下,一定不是更深的虚无,而是,让人匪夷所思的现实。 不必惊讶,这涉及到一些祂的隐秘,而我们传火,与祂的关系,还不错。” 说完程实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做了这么一场大戏,可不只是为了忽悠学者和囚徒啊。 恩主大人,您在看? 我冒充传火者这件事,一定是您喜闻乐见的乐子。 所以,窥镜是不是开在我身边了? 既然您看的开心,那么,付点门票钱总是应该的?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我提供乐子,您提供通道。 我觉得合理。 您觉得呢? 听了程实的话,季月丝毫没有犹豫,她鼓动所有的力量汇聚于枪尖,点向了程实的脚下。 这是撕开虚空深处的力量,是虚空质能系学者们都不常用且会慎用的力量。 因为祂能容忍这些【真理】的信徒在祂的玩具中乱来,不代表祂还能容忍这些人闯到祂的家里去。 可今日不同! 当程实脚下的虚空被撕裂的那一瞬间,一条五光十色如同水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台阶从虚无深处一层层的蔓延到了几人脚下。 虚空的孔隙并未着急闭合,虚无的风暴也没喷涌而出。 这楼梯抖动着扭曲着,如同饱腹之后慵懒的小蛇,就这么“温柔”的搭在了“传火者”们的眼前。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瞳孔骤缩,心神俱震! 他们根本搞不懂,为什么在虚空之中,还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但季月不同,她作为虚空质能系的学者,对虚空中的一切再了解不过。 在程实开口说那句“虚空下的现实”的时候,她的心底就已有猜测。 但了解归了解,猜测归猜测,现阶段,她还没听说有人发现了这条仅存于历史实验记录记载中的“河流”。 所以,当亲眼看到史书中描述的神明造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种莫名的震撼,让季月破音了。 “这是【嬉笑嗤嘲】!?” 这位稳重的学者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 程实看着她的表情,笑的开心。 终于镇住这位2600分的学者一回。 感谢大哥带我装逼。 “不愧是学者,知道的很多啊。 来,让我们为接下来的旅程,加点速。” 说着,程实昂首挺胸的踏入其中。 第169章 "双向奔赴" 程实又变成了无限延伸的蛛网。 他对自己这个形象很是好奇,于是便试图顺着乐子神的思维揣度一下,这个蛛网究竟只是乐子,还是有什么深意。 但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结果。 到后来,反倒是被身后几人的形象吸引了注意力。 季月是最先下来的,交心局发展至此,她几乎对程实放下了戒心。 其实抛开交心不谈,单单是洞开了【嬉笑嗤嘲】的入口这一壮举,都足以让一个热衷于研究虚空的学者,放下一切顾忌跳进来。 毕竟对他们来说,研究,大于一切。 当她跳下来的第一时间,立刻就四下打量起来,眼中那浓厚的兴趣和研究的欲望怎么都遮掩不住。 当然,这一切在程实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他只看到一条滴着鲜血的黑色纱巾在不断的颤抖,而随着它的颤抖,鲜血滴落的更快了。 蒙面纱巾!? 程实愣了片刻,这个形象不知怎的让他脑海中直接蹦出了一个词: 小偷! 祂觉得季月,是小偷? 流着血的小偷? 也对,毕竟虚空质能系的学者在【真理】的庇佑下,不断研究着虚空。 而虚空的所有权,又归属于祂,额,祂们。 所以,说这些学者是小偷倒也不为过。 不过流血又是什么情况? 因为她沾染了【战争】? 嗯,似乎也说得通。 程实心中瞬间明悟: 嘶——。 众生在【嬉笑嗤嘲】里的形象,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啊。 那自己这个蛛网 难道是寓意着自己的混子身份? 守株待兔? 毕竟蜘蛛捕食也是靠飞虫自投罗网的。 卧槽,这么一想,很合理啊。 不多时,传火三人也跳了下来。 程实抬头一看,发现大腿是一支火焰炽烈的火把,百灵是一只白斑几乎覆盖了全身的黑色小鸟,崔秋实 比燕纯还离谱,他居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形状规则的方方正正的石头。 至于最后跳下来的囚徒,则是一把锈烂的圆号。 程实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一切,找寻着每个人的形象与他们人设的契合点,企图试着理解【欺诈】的理解。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稳重,每个跳入【嬉笑嗤嘲】的玩家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百灵更是呼扇着自己的翅膀,“叽叽喳喳”道: “这是什么?好神奇,我真的变成鸟了,哈,我会飞了!” “我为什么变成了石头?” “黑纱巾是季月?” “嘟嘟嘟” “小鸟?石头?火把?圆号? 纱巾鲜血 有趣,原来那些古旧的实验记录里说的都是真的。”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疑声,程实不仅没有露出之前那副“我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反而是呆滞当场,人傻了。 啊? 为什么这回又能听到别人说话了? 【嬉笑嗤嘲】不应该扭曲人的声音吗? 机制这种东西也能改吗? 恩主大人,你不会就在旁边偷看? 程实眼珠快速扫过周围,一无所获后懵逼的挠了挠头,而他这个动作在别人眼里,则是蛛网散开的一根重新搭回了网兜之上。 但很快他就恢复“沉稳”,饶有兴致的看向季月,开口问道: “记录里说了些什么?” 季月并未隐瞒。 “格洛大学者的第七十四位学生塞塔夫曼大学者曾在虚空实验的记录上写到过: 祂于虚空之中,开辟了一个国度,名为【嬉笑嗤嘲】,每个进入这个国度的人,都会变成外来的笑话,用以取悦这个国度中的土着。 尽管这项记录比起实验发现更像是童话,但它依然在理质之塔封存的档案里,流传了几十年。 每个虚空质能系的学生都听说过这个国度,但鲜有人进入过其中。 直到塞塔夫曼大学者死后的第一百周年,他的隔代学生布鲁诺再次踏入其中,证明了大学者的发现,并纠正了【嬉笑嗤嘲】的形态。 因为他发现这里不是一个国度,而是一条河流,一条可以穿梭虚空的河流。 学者布鲁诺在这条塞满了现实的河流中打碎了一面镜子,而后,他便出现在了极北之国坎里瓦尔,一个他一辈子都未曾去过的地方。 所以,程实,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将我们带进那座被真知高墙隔断的第69号虚空实验场吗?” “” 姐们儿,逼都让你装完了,我还能说啥? 程实撇撇嘴,除了点头,无话可说。 “可据说,那面镜子的出现并无规律,传送地点也无迹可寻,你怎么能确定一定找到它,又怎么确定它一定通向我们想去的地方呢?” 黑色纱巾抖动的更厉害了,看到充满渴望和求知欲的抖动频率,程实乐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可就不要怪我给你上堂课了。 “咳咳” 程实清了清嗓子,说道: “窥镜,你所说的镜子其实是祂的窥镜。 乐【欺诈】时刻关注着虚空,关注着一切虚空中的趣事,为了看到这些趣事,祂捏造了无数窥镜。 每一个镜子,都对应着虚空中的一件趣事。 而我” 其实程实心里想的是: 而此时的我们,便是这虚空里最大的趣事。 因为对于祂来说,让自己的眷者、三个传火者,以及那位虚空质能学系的学者一同进入高墙之内去争夺那颗唯一的果实,或许就是这段历史上最大的乐子。 祂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盛宴,甚至于说不定会直接将走上舞台的后门,开在自己身边。 就为了让这场剧目里的,小丑,不会缺席。 想法刚至此,话还没说完,一面窥镜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程实的背后。 那镜面上流动着通往虚无的黑光,转如螺旋,不多时便汇聚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旋转楼梯。 程实看着面前诸人形象的突然凝固不动,心底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他转身回望。 “” 我说什么来着。 乐子神永远在出现吃瓜的第一线。 尤其这个瓜,还是跟自己有关的时候。 程实麻了。 他这波虽然连【欺诈】的脾性都算计在内,于众队友眼前表演了一把运筹帷幄和神秘莫测,可却也毫无意外的,落入恩主大人的圈套,自愿成为了祂眼中的乐子。 所谓“双向奔赴”,凑合算。 第170章 又一场生动的历史课 “而我们传火得眷于祂又隐秘于世,自然就被许诺可以借用这些世人眼中最为玄奇诡秘的窥镜。” 程实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镜子整的情绪不连贯了,他草草结束了发言,朝着镜子一伸手道: “请,诸位,我们赶时间。 在丧钟骑士团的铁蹄还未踏破真知高墙之前,让我们先行一步,去见见那些拼死守护在共轭轻语树下的大学者们。 问问他们,手里的轻语花瓣,卖不卖。” “” 本还思绪乱作一团的众人瞬间被这话逗笑了,所有人看向程实的目光中都带着哭笑不得,心想这位“传火者”,是怎么做到思路如此跳脱的。 季月摇头失笑,她看得出,这是程实再给大家做心里放松,想让他们在迈向未知的终点之前不那么紧张。 可即使看透了这一点,当下友好的交流氛围和对于历史的严肃态度还是让她“反驳”了一句: “作为一个加入历史学派的历史爱好者,我不得不纠正一下你的说法,程实。” 黑色纱巾转身看向蛛网,一丝不苟的说道: “真知高墙从未被丧钟骑士团踏破过。” “?” 程实被季月这句话噎住了,他略一思索,发现季月并没有别的意思,纯属是“辩论真理”的毛病犯了。 每位【神明】的信徒都会因为受各自恩主的影响,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正如【痴愚】信徒的斜眼看人,【真理】的信徒们往往会不自觉地跟人辩论。 他们奉行着“真理越辩越明”的信念,对有关知识的一切疏误都抱以无法容忍的态度。 所以,在程实说出那句话后,季月的瘾头突然就上来。 她必须让所有人知道,程实错了,历史不是那样的。 程实没有任何被质疑的尴尬,反而觉得十分好笑。 虽然不知道胡为口中的历史是哪里听来的,但总归【神选】所知的历史就算错,也不会错的太离谱。 所以此刻,他确实很想知道,胡为错哪了。 嗯,就是胡为错哪了。 我程实只是历史的搬运工,又不是历史的见证人,怎么可能有错? 错也是源头的错。 看着程实静待自己的下文,季月理了理逻辑,从容不迫的开始了她的历史纠正课。 于是,在虚空的深处,在【嬉笑嗤嘲】之中,又一节生动的历史课,开讲了。 “首先,我需要为大家纠正一个观念,那就是,真知高墙,从不是为了抵御外敌” 还没说完,程实就插了句嘴。 “而是为了毁灭真知,反抗【欺诈】的戏弄。”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传火者们瞪大了眼,错愕之色涂满了面。 哪怕是方诗晴,对这种层次的逸闻,也确实是从未听过。 她转头看向季月,却见黑纱巾扭动两下,“疑似点头”道: “厉害! 不愧是传火者! 居然连这种秘闻都知道,莫非是祂以戏谈的方式告诉你们的?” 程实笑而不语,季月挑眉继续。 “不错,真知高墙确实是为了反抗【欺诈】而创造出来的。 所以,这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飞的丧钟骑士们,根本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踏破这用来防御【神明】的造物。” 凭借自己的力量? 程实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细节,心中不免在想,难道这些【混乱】的信徒借用了祂的力量? 正当他在想是不是有位格更高的【混乱】信徒在此间行走的时候,季月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们之所以能够闯入实验场,肆意卷走与虚实共轭实验有关的一切,那都是因为: 在【混乱】兵临城下之时,大学者们他们自己 关闭了这堵足以堤防【神明】的造物,将数百年来最辉煌的试验成果,心甘情愿的摆在了丧钟骑士团的面前!” “噗——” 程实没憋住,喷了。 “抱一丝抱一丝,历史太离谱了,没憋住。” 程实赶紧擦了擦嘴,蛛网再次连回一根。 季月笑着看向程实,表情并不在意。 “你不信,对。 很正常,我刚刚得知这段历史的时候也不信。 但经过长时间的历史比对,以及翻阅各个时期的虚空质能学系记录,我发现,真正的历史就是如此!” 她的话中带着笃定和自信,仿佛这段历史在她的手里验证过了无数次。 “或许你们会觉得匪夷所思,或许你们会觉得无法理解。 但你永远不知道对于一位一辈子都在追求真理、探寻突破的大学者而言,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实验,是多么的重要! 它的结果,甚至已经超越了大学者对【真理】的虔诚,变得比所有一切都重要。 这位带头放弃了抵抗的大学者名叫克维,是我们虚空质能系最后一位大学者。 他本可以凭借虚实共轭实验几代传承的积累在博学主席会中占据一个位置,但他放弃了。 他不想离开加思麦拉,他只想呆在第69号实验场,等待着共轭轻语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而这株同生于虚实,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也确实在学者们殷切希望中,在预计的时间内开花结果了。 但可惜的是,学者们迎来结果的时间略微晚了一些。 在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试炼所在的当下,余晖教廷,已经打进了加思麦拉,将学者和他们的实验成果,围困在了真知高墙之后实验场中! 失去了理质之塔的援手,失去了与博学主席会的联系,虚实共轭实验再难继续下去,哪怕它已经结出了果实,但是 当下的环境已不足以支撑大学者克维再做更深入的研究。 为了不让这几代人苦等了几百年才等来的果实被【混乱】的信徒们毁坏糟蹋,为了不让有关‘虚空与现实’方向最辉煌的实验结果就此湮灭于历史,大学者带着虚空质能学系所有的学者们,向【混乱】妥协了。 他们关闭了真知高墙,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丧钟骑士们屠戮自身,只想以此来满足【混乱】信徒们癫狂的欲望! 从而让他们放过那枚果实,不要毁掉实验结果,哪怕 哪怕是取走它。 只要这诞生于世界树之冠的璀璨明珠没有被摧毁,即使它再不属于理质之塔,即使它再不属于虚空质能系,即使它在不属于所有学者 都无所谓! 大学者克维只想让它存在下去。 他始终认为,知识从不属于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国家,或者一段历史。 只要虚空质能系的研究能存于世间,哪怕最辉煌的结论是由后人推导出来的,哪怕虚实间那堵‘真正的高墙’是由别人亲手打破的 他都觉得,理应如此,并且与有荣焉。 因为在他的心里,【真理】的筑构,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这就是理质之塔里最赤诚最朴素的那一批学者,而也是他们,真正的,将【真理】的光辉,洒向了希望之洲的每一个角落。” 季月说的唏嘘,众人听的感慨。 如果她所说的历史才是真的,那么这来自于学者们的最卑微的愿望,在【混乱】之下,还是破灭了。 大学者克维未能得偿所愿,也没有人在得到这份沉甸甸的实验结果后继续他的研究。 无论这场虚实共轭实验的背后凝聚了多少辛酸和不甘,在它诞生结果的那一刻,有关这场实验的所有历史,戛然而止。 没有一位史学家能在那场混乱的历史中捡拾到哪怕一两行有关它去向的描述,甚至都没有人能确定,是不是有人,取走了那颗“明珠”。 程实听完这些,心中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五味杂陈,反而饶有兴致的开始对比两个版本的历史。 胡为口中的历史,带着一丝【混乱】方向的征服。 这很好理解,因为他接受了【混乱】的注视,或许正以这种方法来取悦祂。 而季月口中的历史,则带着一缕【真理】方向的坚守。 这也不难接受,毕竟她是虚空质能系的后辈学者,对于学系的认同感,让她在主观情感上更偏向加思麦拉。 两个人所描述的历史,因为“信仰”角度的问题,明显不同。 程实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明悟,他觉得,大概,这才是最“真实”的历史。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真实”的历史。 每个人都只看到了历史的某一面,然后“忠实”的记录下了自己眼前的那一刻。 但是,忠实与否并不重要,因为 历史,总会被涂改成后人喜欢的样子。 第171章 不,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会来!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问,但我确实很好奇。 正好在我们踏入终点前,也跟各位确认一下。 你们口中所说的轻语花瓣,到底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样的作用。 别到时候到了地方,却因为认不得东西,平白浪费时间。” 程实该装逼时装逼,该虚心时虚心,他看向季月和方诗晴,等待一个解惑。 火把并未开口,火焰跳动几下,转向了纱巾。 纱巾抖动片刻,沉吟道: “说实话,我没有在任何理质之塔官方的实验记录上,看到过对轻语花瓣和轻语果实的描述。 你也知道,当下这个情况,任何文字都不可能流出加思麦拉。 历史不会因我们的到来而改变,共轭轻语终将葬于一场大火,同时将所有有关它的记录,燃烧殆尽。 在有限的史料中,我只找到一个比较契合它的记载。 那是一篇来自于混沌纪元某个部落的祭奠曲录,上面描述了轻语花瓣和果实的外观。 书中是这样写的: 绽于穹天的树啊,开出洁白的花,映出虚空的倒影,结出漆黑的果。 但花依然会枯萎,果也终将遗落,就如那遮尽辉光的巨伞上,亦燃起了灭世的火。 尽管说法很模糊,但历史学派的成员们普遍认为,这是对共轭轻语花瓣和果实,最为清晰的描述。 因为这个部落,本就从属于【混乱】。 他们诞生于混沌纪元初期,部落的祖辈很有可能就是曾经参与加思麦拉灭绝的那一批丧钟骑士之一。 而基于这种思路,我们又对混沌纪元初期的一些部落历史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那时【文明】刚刚落幕,许多【文明】的习惯被带到了【混沌】之中,所以,纪元初期,仍存在着一些不太连续的、琐碎的‘历史’。 历史学派一共找到了两种有关轻语花瓣的用法记录,但有关那枚果实的记录,却一点也无。 在这两种用法里,其中之一,就是我所需要的‘孪生药剂’! 而另一种,我觉得,我们,不是历史学派的我们,是传火者的我们,或许并不需要。 那就是,‘影誓药剂’。 一种可以将影子缚于花瓣,并立言永誓不叛的立誓药剂。” 说着,季月看向了程实,表情充满了期待。 “在有假面作保的情况下,用唯二的花瓣作出一瓶影誓药剂太过浪费了,不如做两瓶孪生药剂,让我的灵魂再次分裂,这样一来 我们传火的研究进度,将会大大加快。” “” “” “” 她甚至还想再分裂一个自己。 程实听了一阵无语,他没应声也无法应声,只是在沉默的时候微微调整余光看向了方诗晴。 尽管这位传火者的寻薪人很是淡定,可那微弱跳动的火苗,分明在季月说出“影誓药剂”这四个字的时候,定格了一瞬。 原来传火者是为了这个东西! 也难怪。 因为他们并没有类似立誓假面的道具,而立誓假面这个东西,也本不存在。 它是程实用“献往虚无的祭品”编造出来的,不能久存于世的虚假之物。 诚然,它有效用,但它的效用只能保证当下立誓的五人,不会背叛新的“传火者”。 可在此之后,它再也无法成为别人的立誓对象。 因为献往虚无的祭品无法长久保留。 而想要在对抗【神明】的壮举中小心翼翼的存活下去,真正的传火者们想要多加一层保障是应有之义。 不过这也说明,传火者们或许遇到了危机,不,或者说遇到过危机。 这让他们对单一的寻薪人邀请机制产生了担忧,对向善守序之人不会做出背叛之事也生出了质疑。 因此,他们将目光瞄向了这取之艰难无比的轻语花瓣。 “嗯,白色的花,黑色的果。 既然知道了这花长什么样子,也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学者,愿意用【真理】的光辉,为我们开路吗?” 黑纱巾血滴如注。 “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季月便豪迈的一步踏入镜中,消失在众人之前。 “” 这姐再研究下去,不会改信【战争】? 性格已经开始像了 程实本想第二个,却没想到囚徒先行一步,赶在他抬脚之前,毅然决然的踏入其中。 这位一直沉默不言的“传火新人”,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愿为传火奋斗的决心。 石头紧随其后,小鸟先是飞扑入蛛网,而后第四个踏入。 火把 火把明灭几回,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两个字: “谢谢。” 程实吹了个口哨,话也不多: “记得来点实际的。” 说完,终于抢先别人一步,没变成最后一个。 方诗晴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跟了进去。 当程实踏入窥镜的一瞬间,虚无的气息便弥漫开来,他的意识虽归于黑暗,可这次的感触远比上次要好。 没有什么拉扯之力,没有什么喷吐之欲,他整个人如同在高空中开启了降落伞,就这么慢慢悠悠,平平稳稳的降落在了地上。 当他“脚踏实地”的一瞬间,视野再次亮起。 程实本能后撤半步,将手术刀横在身前,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自己的位置。 说实话,他不太确定恩主大人把他传送到了实验场内的哪个位置。 不过也能猜出来,他脚下站的一定是乐子最大的地方。 可乐子大,就代表着,风险大。 所以程实不敢不谨慎。 然而当他环顾四周之后,根本没看到一点危险。 不仅如此,连队友也没看到。 那先于他的几个队友,全都消失了。 在这间宽敞的全是玻璃幕墙的实验室中,周围到处都是共轭轻语茂密的枝叶,而在他面前的,除了无数设备和笔记外,就只有一位 头发花白的眼镜学者。 他听到动静转身回头,看向程实的眼中毫无意外之色。 那欣慰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多年未曾见过的老友,明亮的眸子里有的是期待,有的是悲凉,有的是感慨,却唯独没有困惑。 这,很不正常。 他知道自己会来? 为什么? 他又是谁? 程实手指悄悄摸向【死亡】乐子戒,再次谨慎的后撤一步。 而也正是此刻,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学者,开口了。 “你来了。” “你是谁?” “哦,看看我这记性,我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克维,是理质之塔的学者,是求索真理的愚人,同时,大概也是这座摇摇欲坠的虚空质能实验室,最后一位负责人” 克维!? 程实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刚刚才听到的这个名字,居然就在几分钟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是不是太强了? “你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会来!” “?” 程实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心中那压抑不住的有关【命运】的猜测脱口而出: “是祂告诉你的?” 克维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虔诚的光。 “是,是祂。” 啊? 啥情况? 理质之塔的大学者,共轭实验的掌舵人,居然是【命运】的人? 这是什么剧本? 程实懵了。 “你怎么会是祂的信徒” 第172章 没有结果 看到程实这番震惊的模样,大学者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我为何不会是祂的信徒? 不,应该说: 我只会是祂的信徒。 我为求索世界规律而降生,在【真理】光辉的照耀下成长,将所有心血都付诸这棵共轭轻语 我的一生,都践行祂的意志。 所以,我怎么可能不是,【真理】的信徒。” “” 啊? 原来你说的不是【命运】啊? 那没事了。 程实抹了把额头汗水,重重的吐了口气。 可刚吐到一半,他就僵住了。 不对啊,如果你不是【命运】的信徒,却还知道我要来,那就更不对了! 老哥,你总不会说是【真理】告诉你我要来的? 程实再次看向大学者,克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点头道: “不必疑虑,不必恐慌,是【真理】告诉我,你会来。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程实眉头紧皱,略显不安。 我身上的注视已经够多了,不行您们去看看别人,别总看我了。 要知道目光是有重量的,再看下去,要把我压死了! 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骗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嗯?看来你有些误会,我需要替我主澄清一下: 你的到来,并不是因为祂,而是因为 我。” 啊? 程实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没听懂。 克维苦笑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 “或者说,我等待的,并不是‘你’,而是一个结果。 因为【混乱】即将到来,敲钟的疯子们已经围在了高墙之外!” 他转过身,指向身后的巨树。 “但它,但虚空质能系几十代人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毁于丧钟的铁蹄之下。 我无法想象无数人几百年的努力只差临门一脚时却扑倒于门前。 更无法想象我们明明挣扎着推开了那扇门,却因为【混乱】的巨手捂住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未曾瞥见门缝里那一抹璀璨的盛景。 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刻,在这洞见真理的最后一阶阶梯上,我违背了自己坚守了一生的信念 第一次,向祂,向我主,向【真理】,乞求了一个答案 但祂一直未曾回应于我。 我本以为,祂早已抛弃了我们这些愚钝的追随者。 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祂却突然回应了我。 让我来到此处,等待一个结果。 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见到你后,我知道了。 无所不知的【真理】,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程实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听错了。 到底是谁把我送过来的? 不应该是我主吗?怎么成你主了? 不对! 让我捋捋。 程实眉头紧锁,开始思考。 【欺诈】放开【嬉笑嗤嘲】供自己穿行虚空肯定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目的,祂大概只是按捺不住乐子天性,单纯的想看戏。 但想看戏的前提是,有人写戏。 而这幕戏明显是祂写下的。 所以事实应该是【命运】提供了剧本,【欺诈】搬了小板凳当观众。 可这又关【真理】什么事儿? 为什么在【命运】的安排里,会多出一个【真理】? !!?? 等等! 胡璇!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脑中突然闪过了这姐的名字,然后灵光一闪,将上一局她口中所说的那三位【祂】,串联了起来。 祂认可了我的身份,祂拨正了我的轨迹,祂解开了我的枷锁! 当初在场时,程实一直在疑惑最后一个祂是谁。 而现在通过眼下的事实,他突然悟了。 是【真理】! 在那场虚空的必杀局中,在那群星匕首的虚无背后,那局有关【神明】的博弈里,【真理】也在! 毕竟群星匕首是理质之塔的实验场,而理质之塔,又是崇拜祂的地方!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 而那局不为人知的博弈,其结局如何,此时也能略微猜到一二。 【诞育】不知付出了什么保下了胡璇。 【命运】允诺了【真理】和【诞育】,却不知收获了什么天大的好处。 【真理】解放了【永恒之日】,换来的或许就是祂在【命运】剧本里出场的机会。 或者说祂得到的筹码,很有可能就是让【命运】把自己,送到这位克维大学者面前。 可把自己送过来干什么呢? 为理质之塔取回这枚果实,改变虚空质能系这段悲惨辛酸的历史,让实验结果流传下去!? 所以【命运】想让自己摘果子,不是为祂摘的,而是为【真理】摘的? 不过如果这么想的话,那祂们是不是早已算到了自己在这试炼里会拥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记忆】也早已被算计在内? 不,还是不对。 虽然只跟【记忆】见过一面,但程实感觉得出来,这位【存在】的【神明】,精于算计。 或许祂并不是被动入局,而是洞见了”未来的记忆“,又或从【时间】口中得知了即将上演的剧本后 主动入局,送出了那枚戒指。 祂又想从这场博弈中获得什么!? “” 想到这里,程实一身冷汗。 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无数【祂们】眼中的工具人。 这事儿不能细想,在无法反抗之前,老老实实先做好工具人才是正道。 于是程实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收敛思绪,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当下,放回到了面前这位大学者身上。 局势紧急,强敌环伺,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 “所以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将虚实共轭实验的伟大成果,交给我带走了?” 克维听了程实的话,略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从未提起过这场实验的名字,而你也不是我们的学者,但你却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它 果然,祂的指引,并非我等愚人可懂。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虚实共轭实验的确配得上一个‘伟大’,可这场伟大的实验 还没有结果。 这株轻语树还远未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半年,如若来自余晖教廷的混乱再晚来半年,我一定能将这伟大的实验结果,公诸于世。 但现在 来不及了。 不,还来得及,因为在我的祈祷下 你来了。” “?” 第173章 历史的“真相” 随着克维的话缓慢说完,程实脑中发出万顷狂雷齐炸的轰鸣。 没结果? 怎么会没结果? 余晖教廷已经攻破了内城,丧钟骑士甚至已经兵围了虚空实验场! 这颗被世界之树孕育了500多年的果子马上就要被不知名的【混乱】信徒抢走了,你跟我说它还没结出来? 啊? 不是,大爷你开玩笑呢? 你这说的跟历史书上可不一样啊!! 无论是【混乱】的历史,还是【真理】的历史,都不一样啊! “” 看着克维那一双满含期待的眸子,程实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这位大学者受【真理】之召守在这里,不是为了让自己带走果实,居然是在等着自己为他,为这场还未完成的实验带来果实! 行!真行! 我上哪去搞果实? 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独挡余晖教廷半年,等到这棵铁树开花结果?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试炼时间还剩多久? 一天! 别说一天,我要是能在末日法团的狂轰乱炸和丧钟骑士团的无尽冲锋下挺过半天,【战争】都得把自己的神座腾出来擦干净让我坐上去! 在这种难以理喻的困惑下,程实突然又想起了那句话: 历史,总会被涂改成后人喜欢的样子。 所以,无论是胡为还是季月,他们口中的历史都是错的。 因为程实眼前,才是真正的历史。 这对于玩家们而言或许只是一场试炼,但对于虚空质能系和大学者克维来说,却是最残酷的现实! 而且是已经被历史长河铭记,被刻死在时间年轮上的现实! 怪不得没有人知道那枚世界之树的果实去了哪里,因为加思麦拉的世界之树上根本就他妈没有果实! 历史中所流传的那枚果子,不过是双方各自出于不同目的的臆想! 他们用臆想,补全了那段被大火燃尽的残缺历史! 【混乱】的信徒们,想要的无非是对秩序的破坏,和对真理的践踏。 而让那枚本就不存在的果实“失”于【混乱】信徒之手,无疑是最符合他们的意志。 【真理】的信徒们,想要的是维护理质之塔的名。 所以在有限的官方记录中,这场实验成功了,只不过这个成功,多少沾染了一些悲剧的色彩。 但这场“悲剧”却让理质之塔,让虚空质能学系,在后世被敬仰和同情了无数岁月。 想到这里,程实心中五味杂陈,神色也是十分复杂。 他突然明白了季月口中所说的,大学者克维的妥协。 他确实妥协了,但他的妥协并非是对【混乱】,而是面向【真理】! 他在求索真理的路上踉跄前行了一辈子,却在最后即将看到答案的时候,遭受到了不可阻挡的外力干扰。 这让他不得不在推开真理大门之前,向本就在门里的那位求助,只为瞥见一眼门后的风景! 这荒诞的一幕,无异于一位本能靠自己洞悉答案的智者,在说出答案前的一瞬间被人捂住了嘴,于是只能求助于出题人,让祂将答案公之于众,以验证自己的对错。 可这样过后,众人只知道出题人公布了答案,谁还会记得有那么一位,不,一群日日夜夜埋首解题的学者们呢? 这对于一个学者来说,太残酷了。 可克维依然这么做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对门后到底藏着什么太过好奇,以至于这份好奇,早已超越了他对求索真理本心的坚持。 大学者从程实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理解,可这份理解,于他而言,宛如同情。 克维脸上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唉声道: “我只是一个学者,不是一个圣人。 我无法接受实验在即将做出结果之时,因为外力的干扰导致几十代人的心血尽数付诸东流 好在,你来了。 我知道博学主席会已经放弃了加思麦拉,我也知道我已无路可走。 但能在临终之前,亲眼见一次虚实背后的真正奥妙,已是祂对我最大的宽容。 年轻人,我不奢求你会按照我们的方法继续去研究,也不奢求你好好使用它。 我只求你让世人知道,理质之塔的学者们并没有说谎,虚空质能学系的研究人员们也并没有欺瞒,他们真的种出了一颗世界之树。 而这棵世界之树,也真的结下了蕴含着虚实间最玄奇奥妙力量的果实!” 克维的语气有些激动,却也有些落寞。 身为学者的高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如此卑微,但无可奈何的局势又让他不得不弯下腰身。 他的话中带着哀求,尽管这哀求不那么“哀”,但他确实用尽了全力在“求”。 “如果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请你,不要将我乞见【真理】的事情说出去。 我能承受来自后人的一切非议,但我不能接受我的先辈、我的老师、我的学生,兢兢业业的奉献了一辈子,却在死后被人当做笑料,谈至永恒” 程实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克维哀声倾吐完一切,他才沉声来了一句: “我确实感受到了你对真理的热爱和执着。 但是,大学者,我想告诉你 我的手里,并没有你想要的结果。 我从未见过它的果实,身上也从未带有任何果实。 你 可能要失望了。” “不,你理解错了。 当我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祂是仁慈的。 祂想用这种方法,允许我亲手做完实验的最后一步。” 克维直直的看向程实,伸手指向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 “【繁荣】! 以【繁荣】的【神性】为养料,我便能在短时间内,将共轭轻语催化成熟。 而那时,你我,将亲眼见证,这场我们等待了几百年的实验,开出最伟大的实验结果。” 程实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体里封藏的一直没用的【繁荣神性】,居然用在了这里。 所以,恩主大人,您也入局了是吗? 【命运】或许会慷他人之慨,但是对于同属【虚无】的您,大概不会任由祂拿走您信徒身上的“资产”。 我能猜到,您入局的赌资就是亲手封进我身体的这份【神性】,可您想要赢取的筹码又是什么? 程实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第174章 还【真理】以结局,迫【命运】之慷慨 说实话,他并非舍不得。 作为【虚无】的行者,他无需感悟【生命】,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份【神性】本也不属于他。 这是他对崔老的承诺,也是崔老做人顶天立地的证明。 程实从未把它当做一种力量,只是把它看作是自己见证过“人性之光”的留念。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份【繁荣神性】用在这里并无不妥。 因为崔秋实,因为传火者! 世界之树未曾开花结果,那也就意味着历史中有关轻语花瓣的种种效用都是后人的猜测。 可即便是猜测,陷入信任危机的传火者们也需要一片这样的花瓣去稳定军心。 所以,将这份【神性】交付出去,换来共轭轻语的催熟,换来一片真正的轻语花瓣,便是程实,对将他召唤而来的传火者们,最好的交代。 没想到,崔老爷子的恩,终究是报在了崔秋实的身上。 程实看看大学者,又看看他身后的共轭轻语,心中百般感慨之后,果断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需要怎么做?” 克维的眼中闪过希望的光。 “年轻人,你什么都无需做。 我尚有一些能力,能取出你体内的【繁荣】。 你只需要放松身体,不要抵抗,我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催化共轭轻语,让它 真正的成熟!” 不是谎话。 也无需谎话。 程实早已看出来了,这位大学者,早就将一切献给了这场实验。 除了实验结果,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任何东西。 “可以是可以,但 我还有条件。” 又到了程实的讨价还价时间,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学者,未等对方有所回应,就直接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体内的【繁荣神性】你尽可取用,但在果实结出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保留两”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改口,“所有的共轭轻语尚未枯萎的花瓣!” 既然世界之树从未开花结果,那史料中只有两瓣花瓣的记录肯定也是假的。 既如此,来都来了,多要一点怎么了? 又不是没付钱。 克维微微一愣,表情有些犹豫道: “共轭轻语并非人类寻常认知中的植物,尽管按照我们的推论,它确实会虚实自授,开花结果,但摘取它的花瓣是否会影响它结果,我们无从得知。 所以,为了果实的诞生,我无法保证你的需求 但如果轻语树绽开的花足够多,想来,这也不是难事。 所以” 大学者的意思很明确,他不能确定给出程实想要的东西。 程实皱皱眉头,沉思片刻后,不得不接受克维这不是许诺的许诺。 因为他别无选择。 【命运】和【真理】,大概都在等着这一刻。 “好,我知道了。”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动手,节约时间。” “谢谢,谢谢,虚空质能学系会记住你的,理质之塔会记住你的,历史会记住你!” 大学者猛地点头,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发颤。 记住? 还是别记住的好。 程实笑笑,放松身体,展开了双手。 大学者见他如此,也动了。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点在半空,指尖所触摸的地方现实便悄然淡去,无数虚空裂隙展露眼前。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虚空裂隙中,密密麻麻的树根虬结交错,上面流转着【虚无】与【存在】纠缠的光,既漆黑如墨,又绚烂多彩。 在克维的催动下,无数细小的根系“爬”出虚空裂隙,朝着程实伸展而来。 而程实,就这么看着根系飞快的扎入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 不是他丢掉了警惕心,而是他发现,这共轭轻语的根系,居然跟自己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就像是自己跳入【嬉笑嗤嘲】的那种感觉一样,根系在刺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程实又觉得自己,到家了。 “不要紧张,不要恐惧,它们不会汲取你的生命力。 它们只是饿了,嗅到了【繁荣】的味道,急于饱餐一顿。 要知道,共轭轻语的树种在最开始种下的时候,就是用【繁荣神性】去催化的。 或许,它们闻到了‘母亲’的味道,所以,才迫不及待了些。” “” 【繁荣】的【神性】在减少。 这巨树真的在吸食它们,而随着根系的进食,共轭轻语的枝叶也开始微弱的摇摆起来。 它们变得更加翠绿,也更加有生机。 玻璃幕墙的四周似乎像是被强加了一套高饱和的滤镜,让整个实验室都变得翠意盎然。 可即便如此,程实仍未在这棵巨树可见的树冠枝桠上,找到一朵花,哪怕是一个花骨朵。 大学者同样疑惑。 因为在经过几分钟的汲取后,程实体内的【神性】,所剩不多了。 “大学者你确定它的成熟期,只剩半年?” “是! 我确定! 我们无数次测量共轭轻语的生长速度,不断拟合它的生长曲线。 这条曲线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收敛,越发靠近巅峰位置。 在几代人的不断论证下,我们十分确定,它,即将成熟,而且就在半年之后!” “那你们又是如何确定,这株共轭轻语,一定会开花结果? 毕竟如你所言,它并非人类寻常认知中的植物,虚实自授一说,也只是你们的猜测!” 克维眼神坚定的说道: “【诞育】! 因为共轭轻语的树种是借用祂的力量创造出来的! 祂交合阴阳,崇尚繁衍,所有有关祂的造物,一定会诞下新生。 而这一点,也在理质之塔先辈们的【诞育】实验中,得到了大量的验证。 所以,它一定会开花结果。” “可它没有! 而我体内的【神性】,就要空了。” 大学者不是没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急出了汗水,手中的实验数据翻了一页又一页,似乎在寻找哪里错了。 程实一脸便秘的嘬了嘬牙花子,很想再问一句: “你说有没有可能,虚空中的这棵倒影,就是世界之树诞下的新生? 又或者,世界之树,才是虚空轻语诞下的新生? 是谁说新生,一定要是下一代的? 万一它们一起长大呢?” 程实越想越觉得可能,不多久后,整个人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 完了,理质之塔的学者们坚守了五百年的实验,说不定,只是个笑话 难怪恩主足足等了五百多年都不曾打破真知高墙进来看上一眼。 中断这漫长实验的乐趣,远不如在这些学者们期盼结果即将到来却什么都没迎来的时候出来笑上一声,更有乐子。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虚空裂隙中隐隐传出了【欺诈】的笑。 那似有若无的“嘻”声,开始回荡在程实的灵魂之上。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没有开花! 为什么没有结果!? 【诞育】不会错,【真理】不会错,虚实不会错,实验数据不会错!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程实的脸色一言难尽。 祂们确实都没错,因为错的是你们 他略带同情的看向克维,不知如何去安慰这位双目通红、浑身发颤的可怜人。 “大学者 【繁荣】的【神性】,已经被吃光了。” 第175章 【真理】没有结局,【命运】未曾慷慨 共轭轻语的树根因为失去了养料,自动脱离了程实的体内,收缩回虚空裂隙之中。 而那位本还满脸期待的大学者,看着他面前屏幕上已经达到顶峰的生长曲线,满脸惊骇交加。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无法相信学系中延续了几百年的推论,在自己的手里,搞砸了。 他颤巍巍的按下一个按钮,随着警鸣声响起,周围的玻璃幕墙齐齐下降。 失去了限制的繁茂枝叶第一时间伸展开来,向着实验室中蔓延而去。 摇动的枝桠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步履蹒跚”的伸到了大学者的身前,用藤蔓和树叶,抱住了他。 而大学者,在伸手触摸到这些叶片的那一瞬间,嚎啕大哭! 错了。 他错了,虚空质能系错了,理质之塔也错了。 没有人知道这场实验没有结果。 没有人知道一场坚守了五百多年的梦,并不会迎来结局。 不,也许有人知道。 不,应该说是有神知道。 或许祂们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但祂们从未提醒。 程实终于明白【真理】为何不曾在历史中庇佑祂的信徒,因为祂早就知道,虚空质能系的研究不会有结果。 【虚无】和【存在】, 不会允许【文明】,攫取祂们的权柄。 当然,【真理】也足够冷漠。 眼看着自己的信徒如同小丑一般兢业忙碌了五百多年,祂却始终不肯提醒一句。 或许,在祂的眼里,这些不自知也不自省的“愚夫”,并不值得祂的注视,也不配得到祂的指引。 但祂为何又要在这场试炼里,借【命运】的剧本,向祂的信徒展示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呢? 大发慈悲? 了却残念? 程实不得而知。 他看着放声痛哭的大学者,脑中只回想着一句话,那就是克维刚刚所说的: “祂是仁慈的。祂想用这种方法,允许我亲手做完实验的最后一步。” 呵呵,祂的确是“仁慈”的。 祂用这种方法,让大学者亲手戳破了维持了五百多年的幻梦,让他认清: 自己、前辈、老师、学生,所有为此付出了一生的学者们,都是傻子。 多么讽刺啊。 祂的仁慈居然是让已消逝于历史之中的追随者,认清自己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彻底走偏的这个事实! 残忍二字,已不足以形容祂的冷漠。 这让程实又想起了一句话: 真理,是永恒不变的规律,且不带有一丝情感。 而这,也是对程实当下所了解的祂,最好的写照。 脑中思绪万千,脸色复杂难看。 程实看着眼前这“空空如也”的共轭轻语,看着这泣血哀鸣几欲昏死的大学者,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花也没了,果也没了,妥协也没了,我 也快没了。 大学者,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如果我把共轭轻语的叶子摘回去,你说它的作用能跟花瓣一样吗?” 克维抱着怀中的枝桠半躺在地,耳中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模糊的双眼仰望着穹顶树冠,似乎看到在那共轭轻语的最高处,一朵流转着五光十色现实之彩的花正在盛开。 等他再次眨眼的时候,那五彩斑斓的花瓣已然枯萎,而在那枯萎的花瓣之下,一颗交杂着斑驳黑光的透明果实正凝结而出。 大学者欣慰的笑了。 “看快看它开花了! 它结果了! 那是【存在】的花所结下的【虚无】之果! 我们没错! 看啊!快看啊 我们的实验,没错啊!” 程实顺着克维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翠绿无垠的“苍穹”之上,何曾有一朵【存在】的花,又何曾出现过一颗【虚无】的果 呵,疯了。 他嗤笑一声,再低头看向克维,却见这位虚空质能系的最后一位大学者,不知何时,已经咽气了。 可他的眼睛并未合上。 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而那高举的手臂,更是这么直直的指着他最爱的、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共轭轻语 一直未曾垂下。 没有人知道,原来真知高墙的钥匙,居然是大学者克维的命。 当他死去的一瞬间,无数奔袭于高墙巨壁之外的丧钟骑士们欢呼狂啸着涌进了这座“固若金汤”的虚空堡垒。 无数学者站在条条悬空步道上,既不惊慌于敌人的入侵,又不恐惧于同伴的死去,他们就这么直直的站着,直直的看着。 看着实验场最上方的那间实验室,看着无处不在的显示屏上那巨树的生长曲线到达顶峰并开始下降,看着本应开花结果却并未有任何变化的共轭轻语 一个个的,宛如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眼中再无希望的光。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啊!怎么会错呢!?” “这是假的!我不信,这是假的!” “幻觉!这是【混乱】在作祟!是丧钟骑士团在搞鬼! 大家不能信啊,这是幻觉!” “实验远未结束!实验不可能没有结果啊!!” 可任由学者们哀嚎遍野,抱头痛哭,结局都不会改变了。 混乱早已涌入,丧钟业已敲响。 他们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放声哭嚎。 于丧钟敲响之时,放声哭嚎! 而就在这时,与程实一同踏入窥镜的队友们终于被虚无喷吐了出来。 他们落在了靠近最高实验室的步道上,甫一落地,便看到身后有十几位面色狰狞的学者,朝着他们大步狂奔而来。 这些人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那座实验室! “不可能! 实验不可能没有结果! 就算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克维也不会傻到让人从他手里抢走一切。 一定是他藏起了果实,他来不及走! 外围已被封锁! 此时此刻,他一定就在这间实验室里! 为了【混乱】荣光,我们必须,得到它!” 其实连这些【混乱】的内鬼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自己人出手混乱了实验场内所有人的认知。 但他们觉得是。 因为这就是【混乱】,不需要理由。 季月紧皱着眉头持枪而立,看着这些咆哮着冲向他们的疯子,将所有人护在了身后。 “我看到程实了,他在里面,你们去接他! 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哪怕没有花瓣,也要把第一手实验数据拿到手! 我只能争取三分钟的时间。 别浪费我的骑枪,快走!” 她犹如发号施令的女将军,长枪一挥,身边便裂开无数虚空裂缝。 透过那些缝隙向里看去,却见那虚空的深处,俨然是一座血流漂橹的死寂战场。 无数骑枪破隙而出,激射向前,一排又一排的扎在步道之上,化作了阻敌的拒马。 而后两只漆黑的大手毫无预兆的从学者们的头顶出现,朝着他们的脑袋轰然砸下! 第176章 程实:结局由我书写,慷慨由我馈赠 虽然季月是程实收下的“传火者”,但在方诗晴的心里,她确实已经算是半个传火了。 而相信队友,相信伙伴,一直都是所有传火者的处世格言。 所以在听到季月的指示后,她果断的带着众人,冲向了那座不远处的实验室,冲向了被繁密树叶包围的程实。 囚徒边跑边捶打镣铐,在【沉默】歌者的加持下,传火者们越跑越快。 他们眨眼间就冲入门中,踏入了这座屹立了五百多年的最高实验室里。 可就当四人推开巨树四散枝叶的那一刻,他们却看到,在那纵横交错的枝桠之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从最中间那根粗壮的主干上小心翼翼倒爬而下。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被衣服包起来的包裹,里面鼓鼓胀胀的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而在实验室的另一边,一位头发花白的眼镜学者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尸体的手指分明还指向了那个人影所在的方向。 见此情形,众人眼神一凝,面露惊色。 “程实!?” “大佬?” “你” 不错,这个人影正是程实! 程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立马回头,急忙将手里的东西转移到身后。 直到看清进来的人是自己人时,他凝重的脸色才舒缓了半分。 然而就在他将东西转藏身后这个过程中,那包裹物品的衣服微微撇开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让门口的四个人同时看清了那被他用衣服包裹起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抹一闪而过的黑白两色! 若只有这惊鸿一瞥,众人或许不会多想。 但如果再加上他此时倒爬而下的姿态、谨慎凝重的脸色、身边倒地而亡的学者以及学者手指指向的位置 以此现场种种再去看程实的手里究竟藏着什么,答案 似乎不言而喻了。 所有人都在此刻想到了季月说过的那句祭词: 绽于穹天的树啊,开出洁白的花,映出虚空的倒影,结出漆黑的果。 白与黑,可不正该是那共轭轻语的花瓣与果实吗!? 绝对不会错! 程实手里拿的很有可能就是共轭轻语的花瓣和果实! 所有人的震惊了,他们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看向他藏在背后的包裹,表情精彩至极。 他拿到了! 他居然拿到了!? 难道,学者们的喊声是假的,他们真的已经被【混乱】影响了认知? 共轭轻语到底还是开了花结了果,而且这两样东西,如今,都在程实的手里! 理质之塔供养了几百年的实验结果,如今,属于我们了? 玩家们心中的疑惑太多了,此时此刻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程实去一一解惑,方诗晴深知此理,于是她只问了一句: “你手里是” 她太紧张了,紧张到紧攥真理之书的手微微颤抖着,骨节也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嘴唇死死的抿着,一动不敢动的等待程实的回应。 可她眼里的希冀看上去分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惊喜。 程实没有让这份期待落空。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方诗晴,同样强忍着激动点了点头。 “拿到了,一枚果实,三片花瓣! 历史错了,不是两片! 他们保留了三片尚未枯萎的轻语花瓣!” 什么!! 三片!? 方诗晴目瞪口呆,崔秋实满脸震撼,百灵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就连从无表情的囚徒,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程实手脚麻利的从树上下来,边走边说道: “我从虚空掉下,正好碰到了大学者克维围着这枚果实在进行最后的实验记录。 我问他花瓣卖不卖,他不卖。 所以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你们大概也看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 “” “” 沉默,应声降临。 程实嘴里的故事实在是太离谱了,离谱到都不像是编出来的。 没有人会编出一个这么荒谬的事实,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但是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会编造事实,至少祂的信徒在某些时候就很喜欢捏造。 百灵从不会怀疑程实,崔秋实根本没往造假的方向想。 只有方诗晴在看到程实展露果实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但转瞬,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自己召唤程实过来这件事完全是审时度势的临时起意。 换言之,他们试炼开启的时间早于程实降临,以此为理论基点去推,那么在小丑出现之前,这场试炼里一定早就存在答案,而这个答案自然就是他们所求的花瓣。 既然花瓣真正存在,那果实的存在也是应有之义。 基于此,方诗晴在转念间想通了一切,抛却了她的怀疑,肯定了程实手中的存在。 他只是摘取,而非捏造。 可是,这位“年轻”的传火者却忘记了将命运考虑在内。 或者说,除了【命运】的信徒,很少有人能够在每个时刻都想起祂。 所以,一位忽略了命运的传火者,在这一刻却偏偏被命运眷顾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命运。 于是他们信了。 传火者们,信了! 原来虚空质能系的学者们居然保留了三片花瓣!! 原来程实嘴里那句“问问他们手里的轻语花瓣卖不卖”也是真的,这位异想天开的小丑,居然真的向大学者发出了请购邀约,又因为大学者的拒绝“失手”杀人。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甚至能想象出那幅画面有多么的荒诞。 一位接手了几百年传承实验的负责人,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怼着脸问道死等了一辈子的实验结果卖不卖 这画面太美,这结局太震撼,以至于震惊的众人脑中全是嗡鸣。 他们直接忽略了大学者的死,或者说没有人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大家只想知道花瓣和果实长什么样子。 程实看出了大家的渴望,于是他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衣服的一角,将包裹中那抹黑色与白色,展开在了众人眼前。 众人激动的向前一步,果然看到那被团成一团的衣服里,包裹着三片细长的白色花瓣,和一颗拳头大的黑色果实。 那果实上流转着漆黑如墨的光彩,花瓣上闪耀着刺目耀眼的白光! 共轭轻语! 五百多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换来了结果。 这一枚果子和三片树叶,便是整个虚空质能学系求索了几代人的“真理”。 而此刻,尽归“传火者”所有了! 确实,这株在大学者克维面前都未曾结果的共轭轻语,终于在几人的见证下,开花结果了。 玩家们的激动的再次上前一步,想要再近距离看看,可这时,程实却突然卷起了衣服,将包裹塞回了自己的怀中。 看着他的动作,崔秋实脸色一肃,反应过来。 当下的局势,确实不是享受胜利的时候。 他们需要立刻从丧钟骑士的包围和实验场内鬼的追击下脱身出去。 等离开了这里撑到试炼结束,那一刻才是真正能够开心的喘口气的时候。 于是崔秋实毅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接应季月,大家跟上,我们或许可以找到机会突围出去!” “秋实,小心脚下!” 方诗晴眉头紧锁的看向步道下方,看到那阡陌纵横的悬空步道上密密麻麻涌上来的【混乱】信徒们,一脸忧色道: “敌人太多了,他们几乎控制了整座实验场,如果我们想走,只能再次借助 【嬉笑嗤嘲】! 程实,我们” 程实的脸色同样凝重,甚至比她还要凝重,他看了一眼方诗晴,微微点了点头。 方诗晴的心放下了一截,紧张与激动情绪交杂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程实的异样,她紧跟着崔秋实迈出了实验室,准备去接应被敌人逼迫的节节后退的博识学者。 崔秋实像个忠诚的战士,一马当先的反身冲向前线。 方诗晴紧随其后,纤细的手指已经翻开了真理之书。 百灵本默默的跟在他俩后面,可当她刚迈出一步时,却毫无预兆的突然转身,将手中暗藏的匕首,插进了身后囚徒的肚子里! “嗤——” 鲜血喷溅! 囚徒猛地瞪大眼睛。他惊怒挥手,将手臂上的锁链抽向了百灵。 百灵矫健低头躲过一击,侧滚出去,马上护在了程实身前。 只见她的手里抽出长弓,张弓拉弦瞄准了囚徒,面色紧张喘着粗气道: “大佬,快走,他有问题!” 看到百灵如此举动,程实面色更加阴沉。 他何尝不知道这里有问题,但他所关注的问题并非是囚徒,而是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里那位从未现身的透明人! 现场,可不只有他们三个人! 第17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实说谎了,很显然,他撒了一个极其不靠谱的谎。 但谎言的艺术就在于此。 在某些场合下,越是荒诞的谎言,反而越像是真相。 程实深谙此道,于是他骗过了在场的五个人,凭空捏造了出了一份理质之塔等待了五百多年都没等到的实验结果! 献往虚无的祭品,于此时此刻,献祭了五个人的信任后,给予了他最真实的反馈。 共轭轻语从未结出的果实和从未开出的花,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程实,为这场本应一无所获的试炼,改写了剧本。 为寻找花瓣的传火者们,书写了一个惊天逆转的结局。 但是! 他的剧本仍出现了一点问题。 因为在他的设想里,其他五位新老“传火者”,应该同时见证这一刻,才能让“献往虚无的祭品”这个天赋生效。 所以当他看到门口只来了四位的时候,他一度慌了。 可就在慌神的那一刻,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墨武! 那位被自己打伤的灾祸之源,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他既然为了花瓣能在玩家的队伍中隐忍四天,那就说明他对这花瓣也是志在必得。 所以,当队友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有没有可能,也来了? 用他那肮脏的【混乱】手段,混淆了所有人的认知,遮掩了自己的身形,就如他狼狈离开时那般,让人再也看不见他。 然后再偷偷的混在队伍中,与所有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可为什么【嬉笑嗤嘲】,没有让他现形? 疑惑刚刚升起,答案便随之而来。 因为 这大概也是乐子的一部分? 确实,这的确像是祂爱看的剧本。 程实心中无语至极,真就是成也恩主,慌也恩主。 不过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所以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再赌一把。 这次也不是他想赌,而是真的没得选择。 能逆转结局的底牌只有这一张。 一旦他的把戏让更多疯子看到,这些【混乱】的信徒可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老老实实的等待受骗。 谁都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在这间最高实验室的狭小空间里,在踏入房间的四位队友身前,是程实改写结局的唯一机会! 于是! 好戏开场了。 他按照自己写下的剧本开始表演,在背身回藏包裹的时候故意漏出了一角,让所有人看到他手里的东西。 而当他背在身后的手,感受到那原本在衣服里包裹的毛线球和卫生纸变成了触感细腻的果实和花瓣时,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间房间里果然还藏着一位不被所有人看见的透明人!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灾祸之源! 他在忌惮自己的雷霆,也在顾忌周围的队友太多。 所以他没有贸然出手,还在等待机会。 而程实,也在等待机会。 他明着是在展示果实,其实注意力早就不在队友们身上了。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四周,就是想要给出来偷袭的灾祸之源一个惊喜。 可没想到,百灵比他早先一步动手。 而且动手的对象,还是一位他都不曾怀疑过的囚徒! 但欺骗大师明明告诉程实,这位囚徒从未说过谎话啊? 不对! 等等! 从未说过!? 难道他也是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睛,后撤一步,将手术刀捏在了手上。 【混乱】! 他也是【混乱】! 艹,大意了,自己大意了。 谁说一局游戏里不能有两位【混乱】的信徒? 谁说【混乱】的信徒就不能伪装成【沉默】的歌者!? 他们不仅善于伪装,还能时刻篡改所有人的认知,让众人更加拆不穿他们的身份! 原来这局不只有一位灾祸之源,还有一位失律琴师! 这位囚徒曾奏出的提速之曲,根本不是什么【沉默】之歌,而是【混乱】之嚎! 那他的分数是真的吗? 那他的名字是真的吗? 那他当时,听到的一切,许下的诺言是真的吗? 恐怕都不是! 那那张自己本以为已经固定为誓言见证的假面,是不是也失效了? 艹,居然被耍了! 早该想到的! 【沉默】的信徒怎么可能是一把锈烂的圆号! 他们明明都不会发声! 恩主大人其实早就给了自己提示: 锈烂! 失律! 他就是一位失律琴师! 哪有【沉默】的信徒会因为好奇在【嬉笑嗤嘲】里吹响自己! 所以,他那“受够了孤独”的祈愿大概也是假的! 所谓的同行之人,哪怕有,也不会是守序的“方诗晴”们,而是那些热衷于混淆他人视听的“墨武”们! 自己居然被有利的信息差给蒙蔽了! 这位囚徒不知道方诗晴他们的身份,自然编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祈愿 但自己明明知道方诗晴他们是传火者,且不被【诸神】所知,却仍然忽略了这一点!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不,或许并不是大意,而是【混乱】的天赋影响了自己的思考。 所有指向这位囚徒的审视和揣度都陷入了【混乱】的泥潭,变得无序且无力。 程实面色铁青,他看向囚徒的眼神写满了凝重。 对面这位中刀的“队友”,一定不是一位低分的失律琴师,而是一位段位几乎媲美墨武的高阶玩家!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把墨武都骗了过去! 厉害! 用一位同行的败走,换来了一次彻底的隐藏! 这是位高手! 而且还是位善于审时度势,玩弄人心的顶尖高手! “有趣 传火者确实有点东西。 我很好奇,这只小鸟,是怎么发现我的?” 囚徒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解开自己手上的镣铐,随手扔在地上,而后揉了揉手腕,眼神玩味的看向了百灵,以及百灵背后的程实。 “2400分的小丑,嗯,玩的不错。 但是你太不小心了。 要知道,当有人知道你是一位小丑的时候,你的骗术,很有可能会失去作用。 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 尤其是被祂注视的我们。 不过,你的表演仍然非常吸引人,值得一声夸赞。” 说着,囚徒竟然鼓起了掌。 “啪啪啪!” “我确实没想到这场维系了几百年的实验没有结果。 而真正的结果,居然是一个小丑用【欺诈】的手段,凭空捏造出来的。 很天马行空的想法,但,计划太仓促了。 你的传火伙伴们很信任你,所以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些粗糙的细节。 可总有人不会被迷惑,小丑的障眼法也总会被这些细心的观众拆穿。 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 要不是我篡改了自我认知,相信了你的谎言,又影响了那位灾祸之源,让他深信不疑,或许 你手里的白花黑果,还是一堆垃圾呢。 哈! 交出来,把它们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历史就是这么有趣。 所有的史料都记载着【混乱】的信徒拿走了它,如今看来,他们确实猜对了。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拿走这枚果实和这些花瓣的,会是我。” 第178章 螳臂当车,金蝉吞雀! 囚徒再次上前一步。 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在三人头顶的某根枝桠上,一位被禁锢的无法动弹的断臂人便现形掉了下来,直直砸在了百灵的身前。 巨大的动静让程实和百灵瞳孔一缩,脸色更加难看。 墨武! 这位看戏的螳螂已然败在了黄雀手里。 只见他滚倒在地,眼转乱转,手脚不停抽搐,显然是“见到”了什么大恐怖! “魇魔的受刑曲。 他见到了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影像,已经无法再对你们造成威胁了。 好奇吗? 一个火候不足的灾祸之源是如何尾随你们踏入虚空,又通过祂的造物来到这里的? 答案很显然不是吗? 当然是借由我手。 他自以为表演的毫无破绽,在遁走的那一瞬间立刻回头,找到了一个能够携带他不掉队的寄生主。 但可惜的是,明明当时在场的人有那么多,他却偏偏选中了我。 有趣。 他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因为只有我,能比他更好的瞒过各位的认知,将他带到这里 而这么有乐子的事情,我猜【欺诈】不会拒绝。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哈。 好了,故事也说的够久了,怎么,还不愿意放弃吗? 在等什么? 等那位傻到可爱的秩序骑士,还是那位一腔热忱的博闻诗人? 又或是那位确实让我刮目相看的博识学者? 不用等了,他们不会回了。 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我们正在‘友好又急迫’的制定作战计划。 既然实验室里无事发生,那他们自然,会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程实闻声脸色更沉,他的余光向外看去,确实看到方诗晴和崔秋实,已经加入了季月的战场。 他们似乎忽略了这里,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好了,我的耐心有限。 小鸟,说说,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说出来,我可以放过 嗯,放过你身后这位。 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性命。 但,你却在意他的。” 百灵本全神贯注的守御着,可听到这话后,她气息一顿,死死的抿住了嘴唇。 程实刚想开口让她不要理会,百灵就先他一步说出了原因。 “觊觎,我可以量化别人的觊觎。 在你转身的那一瞬间,你 想要我的命。” 囚徒挑了挑眉,恍然大悟。 “有趣,我失算了,嗯,每个人都会失算,我也不例外。 谁能想到一位1400分的感官追猎者,居然会有一个s级天赋呢。 不错不错,你也算是配的上他们。 很好,最后的乐趣也听完了,现在,该到收获的时间了。” 说着,囚徒再次抬起了他的手,准备打下第二个响指。 可就在这时,程实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褪去一脸凝重,突然笑了。 他笑的放肆,他笑的癫狂。 他边笑边看着身前这位表情略微有些错愕的囚徒,一脸玩味道: “我说你们这些高玩,怎么都这么 不,要,逼,脸,呢? 收获? 想从哪里收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算无遗策,马上就要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着祂眷者的面说这话,你怎么敢的?” 程实突然敛尽了笑意,沉下了脸色,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囚徒的眼睛,如同九幽寒渊般发出冷冽的光。 “我说过让你赢了吗?” 说完,他抢在这位囚徒之前,先行打响了一发响指。 “啪。” 一声脆响。 百灵猛然回头,囚徒眉头紧锁。 在两人惊疑和阴沉的目光中 【存在】扭转,【记忆】消散。 【海梦的浮沫】在这一刻结束了它的效果,就在这一瞬之间,所有人脑中,有关程实的画面都烟消云散。 就仿佛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 程实从不相信任何人。 当他被方诗晴召唤而来,于虚无中跳入那束光之前,他已经听到了一些有关传火者危局的零碎片段。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在这场危局里,扮演一个幕后英雄。 是的,幕后英雄。 他不排斥随手帮他们一把,但这份底气,不是【欺诈】给的,而是【记忆】给的。 忆海浮梦! 这枚sss级从神遗器,便是程实自认为能稳居幕后的底气。 所以! 他在从尸体中起身的那一刹那,在双臂抖落血污的时候,就已经激活了忆海浮梦的第一个效果:海梦的浮沫。 如此一来,在24个小时内,他将不会在这局试炼中,留下任何记忆。 而恰巧,传火者们只剩24个小时。 所以! 他才敢在方诗晴三人面前问出赵前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坦然自己是个小丑,在虚空之中高谈阔论自认传火! 他不是信任他们,而是早已对这份信任,留了后手。 所以! 此时此刻,当程实打响那下意味着结束计时的响指时,他今天于众人脑海中涂抹的一切痕迹,全部消失了。 我说过,我最多只能给出五成信任。 当我无条件信任你的时候,抱歉,你已经被我骗了。 百灵的脸色由惊疑变的迷茫,囚徒的神情也由阴沉变的错愕。 而就是在这个“遗忘”刚刚生效的那一刻,程实没有浪费机会! 他第一时间为自己覆上了一张假面,而后掏出一柄手术刀,二话没说直接大步前冲,一刀上撩,便斩向了面前的 百灵! 百灵见银光扑面,瞳孔骤缩。 但这次她没有任人宰割。 尽管她不知道面前这位带着面具的“敌人”是谁,但她还是很敏捷的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并反手一箭射在了程实的大腿上! 长箭入肉,拉扯情绪,程实瞬间双目赤红,喘上了粗气。 不过他反应也很快,虽然闪避不及应声中箭,却仍然一拳捶在了百灵腰侧,而后忍着腿上剧痛翻滚出去,又恰好滚到了囚徒的脚边。 他半跪在地上,目光阴沉,气喘吁吁。 “琴师,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她拿走了轻语树的所有花瓣,如若不抢回来,我们如何向奥特曼大人交代!” “嗡——” 仍处在谨慎回忆当下局面的囚徒听到这个名字后,脑中嗡然震响。 这个面具人,居然认识那位大人。 他是自己人? 是那位大人,派来协助自己的? 见囚徒还不动手,程实气急大骂。 “妈的,谁都指望不了,我自己来!” 他的动作很快,无视自己血流如注的大腿,猛地蹬地暴起,手中的手术刀再次朝着百灵刺去。 而这一下,脑中仍有迷茫的百灵终究是没躲过,被一刀刺中左臂,甩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她失声痛呼,同时反手一弓又将程实抽退。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抽在了程实的脖子上,如果程实的动作慢上一分,他的脖子就将直接被百灵的弓弦划断。 程实倒吸一口凉气,趁着躬身后撤,又在自己的胸前偷偷补了一刀。 而百灵则是捂着手臂踉跄后撤,一脸凝重的退到了实验室的幕墙之下。 两次进攻受阻,两次死里逃生,这并非作假的对抗终于赢得了囚徒的一点点信任,他上前半步,谨慎的用手指,抵住了即将砸倒在地的程实。 程实感受到后背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住,身体猛地一僵,回手便是一记本能的反刺。 “叮——” 手术刀尖再次被两只绝类金属的手指稳稳夹住,囚徒嗤笑一声,眼神审视的看着扭过半个身子的“同伴”,不屑道: “杀红眼了? 这么点实力也有脸叫? 那位大人怎么会派你这种弱鸡来帮我” 可这话还没说完,他便见身前手下的“自己人”勾起了嘴角。 坏,要遭! 他猛地收手刚想后撤,但来不及了。 “轰——轰——轰——” 程实毫无吝惜自己戒指的充能,这些在废墟之上被死去的城卫骑士队充满的雷霆,一发又一发的咆哮着轰在了囚徒的身上。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电浆还没加速,就已经到了终点。 “” 囚徒只见一抹姹紫的弧光迎面轰来,连吐出一个“不”字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便淹没在了雷霆的海洋里。 瞬间,化为焦尸。 他甚至连全尸都没留下,就被接踵而来的第二发和第三发,湮灭成灰。 而就在囚徒离散成灰烬的那一刻,程实又是一记蹬地猛冲,再次抬手一个炸雷,轰向了 地上的墨武。 这位被囚徒控了半天,才因为他的死而清醒过来的灾祸之源,意识都还没理顺,就看到一发熟悉的紫色弧光炸响在自己的脑门上。 “轰——” 雷光甫灭,焦尸又生。 实验室里的四个活人,在眨眼工夫就劈死了两个。 程实看着面前的焦尸,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了十分之一。 他嘴角微微勾起,小声嘟囔道: “啧,反派死于话多。 这个道理流传了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还不懂? 还好我是个话少的反派。 呃 也不算。 但我一般在你们死完之后才哔哔。 哔。” 第179章 杀人送宝? 程实是杀爽了,可另一位就惨了。 百灵显然被这这威力无穷的雷霆给骇住了,她一手紧握长弓,一手捂着手臂,看样子已经放弃了反抗,准备引颈受戮。 但程实在完成了目的之后,根本不打算在此久留。 他看了一眼被百灵的恐惧重新充能的戒指,轻笑一声,转头就冲了出去。 此时,前方正在混战的季月三人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们震惊回头,却见一位陌生的面具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方诗晴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不仅是身形,就连心弦之声都有些熟悉。 可她刚刚从抹去了程实记忆的过程中回过劲儿来,正在串联他们传火者是如何与这位2600分的博识学者走到一起的,脑中的思绪和回忆交杂在一起,纷乱至极,一时间也无法联想到什么。 此时又骤见身后有人冲出,她立刻摒弃杂念飞快的扯下了一张书页。 这是一张涌溢着狂风之力的攻击书页,虽然品级不高,但至少能阻碍一下来人的行动。 程实眼尖,见这张书页有点“漏风”,便马上转变了思路,想要硬抗方诗晴这一下,然后借势跳到下一层步道上去,彻底混入【混乱】信徒之中。 可他明明都已经做好抬腿下跳的准备,方诗晴的风也确实吹到了身前,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却突然变的闪烁起来。 那一刻犹如【存在】变成了【虚无】,那股狂风就这么匪夷所思的从他身体里穿“膛”而过,没能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玩家还是混乱的内鬼们,看着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手段? 程实自己也是错愕不已。 他只看到自己的身体忽明忽暗了几下,而后,“嗖——”的一声,意识就被抽回到了黑暗之中。 整个人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消消失了?”方诗晴猛地瞪大了眼,可下一秒她便又色变急呼道,“秋实小心!” 一柄巨刀堪堪滑过崔秋实的头顶,他俯身躲过这一击,轻身翻滚来到了步道边缘,将方诗晴护在了后面。 前方的季月也在失力之后退了回来,脸色因为消耗过度而有些苍白。 敌人太多了。 丧钟骑士们几乎已经占领了整个虚空实验场,随着仅剩的学者被屠戮殆尽,局势已经全面偏向了【混乱】。 至少在玩家们的眼里,目之所及,全是祂的信徒。 他们呼喊着嚎叫着,狰狞的神色几欲想把最后的秩序撕咬殆尽。 “顶不住了,先撤进去!” 季月一边下刺骑枪减缓敌人攻势,一边跟着众人大步后退。 等到三人退到实验室中汇合了百灵,又发现退无可退时,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至极。 距离试炼结束还有半天之久,想要在这么大点地方与密如蝗虫般的敌人周旋半天,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更让人绝望的是,大火已在共轭轻语上蔓延! 这群【混乱】的疯子终于如同历史上所说的那般,点燃了这株同时生长于虚实的世界之树! 烈焰呼啸,迎风飞长,没一会儿众人视线所及之处皆已火光冲天! “火太大了,不如破开虚空” 崔秋实的建议刚说出口,就被季月打断了。 “现实或许更糟,在这里至少我们还能凭借地理优势,减少接敌面积。 而现实的中央学院,此刻必定已经沦陷了。 虚空中的大火或许还会被虚空略有压制,而现实那遮天蔽日的树冠怕是早已成了炼狱的摇篮。”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季月的头脑都依然冷静,她沉重的目光扫过四周,严肃又认真道: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于此间死守,守到试炼结束的那一刻。 当然,我们也得祈祷,末日法团不急于摧毁丧钟骑士们仅剩的为数不多的乐子。” 说完,她转头看向方诗晴。 “歌者,我很难相信我居然会同你们一道走到了这里,但事到如今我也并不后悔。 只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希望,我无需再分神堤防我的背后” 方诗晴一言未发,脸色坚毅的点了点头。 “新传火”和“旧传火”在这一刻,再次因为信任的共鸣站在了一起。 哪怕他们早已忘记了那在“假面”见证下许下的誓言。 季月露出欣慰的笑容,畅快大笑: “好!也好! 此情此景,正好让我好好领略一下祂的气势,深刻感受感受【战争】的魅力! 不过可惜,这场背水之战再也没有战利品了。 我看猎人的脸色,那位头戴假面莫名消失的【混乱】信徒,怕是早已卷走了一切。 历史 终究没有改变。” 季月的眼中闪过黯色。 显然,她的研究之路断了。 可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百灵却抿了抿嘴,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两片洁白无瑕的 细长花瓣。 “!!!” “???” “!!??” 那纯白的花瓣上闪烁着刺目耀眼的白光,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双目刺痛。 可即使如此,在场的四个人也无一个人舍得挪开目光,他们死死的盯着百灵手里的花瓣,任由双眼发红刺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是” 崔秋实懵了。 他先是懵于眼前从未见过的花瓣,而后又懵于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这懵逼的感觉如此熟悉? 他开始回想试炼中的过往,却发现毫无头绪。 除开崔秋实,学者和诗人也懵了。 但她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方诗晴瞪大了眼,季月目光一凝。 “这是未曾枯萎的共轭轻语的花瓣!?” 百灵见季月的眼神激动的吓人,收回小手后撤一步,抿着嘴点了点头。 可季月疑惑未解,哪能让她跑了,于是她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百灵的手。 “哪里来的?” 崔秋实见此情形,于懵逼中瞬间回神,横移一步卡在了两人中间。 他目光慎重的看向季月,动作中传达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显然,刚刚才结下的信任之约,此刻正面临着新的风险。 怀璧其罪的风险。 然而就在这两人担心面前这位“暴躁”的学者是否会因此翻脸的时候,方诗晴却拉住了百灵和崔秋实的手摇了摇头。 “别急,季月并无恶意。” 是的,季月没有恶意。 此时此刻,她的心弦中希望与震撼交织,惊喜同欢欣共鸣,如乌云骤散阳光尽洒,整个人几乎像是获得了新生! 这两片纯净的轻语花瓣就好像是通往未来的铁轨,将她几乎已经无路可走的研究重新接续起来! 说实话百灵也是懵的。 这两片花瓣是她刚刚才发现的,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就跑到了她的身上。 只是发现这两片花瓣的位置,就在之前被那个面具人击中自己侧腰附近的腰带上。 所以 他靠近自己,并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送宝? 这是什么剧本? 她紧皱着眉头,将自己刚刚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话音刚落,季月的脸色便变的凝重无比。 第180章 好一个【混乱】的神眷! “好一个【混乱】的信徒!” 季月听完百灵的讲述,不仅没有疑惑,反而眼中闪过欣赏之色。 她居然对一个敌人的行为产生了欣赏之意! 百灵和崔秋实都有些疑惑,方诗晴眉头微粗略一思索,却似乎明白了季月的意思。 季月目光灼灼的看着百灵手里的花瓣,快速的解释道: “他明明已经拿走了所有的东西,却仍肯把这么贵重的‘战利品’交到你的手上。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戏耍,而是在资敌! 虚空实验场已经被攻陷了,唯一还在抵抗的大概也只有我们。 看,这些疯子已经开始以人命为盾强拆我的骑枪拒马,相信不久后他们就会冲到我们的面前。 而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我们很难支撑下去,但有了这两片花瓣之后,抵抗便变的有希望了。 所以他留下这两片花瓣不是为了我们的死活,而是为了让这场混乱再持续的更久一点。 共轭轻语蕴含着虚实相合的力量,那它的花瓣一定是至少对我而言,一定是增加虚空亲和力的无价之宝。 这位戴面具的混乱信徒,不,他不会是普通的信徒,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混入实验室,能在我们的视野盲区中拿走一切结果,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消失,他一定是一位【混乱】的神眷! 无论是丧钟骑士团,还是末日法团,至少这位面具高手都得是其中的掌权者之一。 当然,【混乱】从无掌权,我口中的掌权意为他更加接近祂的意志。 我有一位【秩序】朋友曾说过,按照【秩序】的信徒们对他们敌人的理解,降世的混乱大致有三种: 一种是自我放逐的混乱。 这种混乱只是粗浅的表面模仿,目的无非是让自己逐渐理解祂的意志,但这种行为太刻意了,得不到祂的注视。 第二种是阴谋有序的混乱。 这种混乱能借由别人的手,让祂的意志扩散出去,是能取悦祂且被祂欣赏的混乱。 最后一种是本质无序的混乱。 这种混乱就是祂的意志,目前,应该还没有人类能够做到这样。 所以,第二种混乱,已经是人的极限。 这也是我的那位【秩序】朋友,对某些【混乱】玩家严防死守的原因。 因为第二种【混乱】信徒对现实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无论是我们所在的现实,还是希望之洲曾经的现实,都是如此。 而这位为我们留下花瓣的面具人,显然就是第二种人! 他为当下的我们设下了一场无法拒绝的阳谋! 一旦我们收下了这份‘善意’,也就意味着主动走进了他的圈套。 因为他正期待着用这样的方式与我们发生纠缠,从而通过这份纠缠,去见证新的混乱诞生,见证旧的混乱持续。 但问题是以当前的局势来看,我们确实无法拒绝! 所以这个人在历史上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等我回” 说到这里,季月突然一顿,她回过神来,发现这并不是胜利之后的复盘会。 如今强敌环伺,众人的处境依旧危险,哪怕骑枪的拒马延缓了敌人前进的脚步,他们也不应该在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去交流。 更何况火势熊熊,再聊下去虚空就要坍塌了! 要知道,这场同燃于虚实的大火在现实的加思麦拉化作了灭世的日陨,而在虚空中,则是引发了一场虚空坍缩的海啸。 没有人知道这场连【虚无】都在震荡的“海啸”到底发生在巨树燃尽之前还是之后,所以此时在场的众人除了节省时间一心御敌外,还应祈祷这被记录与历史之上的坍缩不要早早到来。 不然,怕是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场试炼。 方诗晴看出了季月的尴尬,她理了理思绪贴心的接上了她的话。 “如果现在能够炼制出季月你所需要的药剂,那我们是不是更有机会撑到试炼结束的那一刻。” 学者目光灼灼的看向诗人,脸色严肃且郑重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准备好了一切材料,唯独就缺一片轻语花瓣。 我还模拟了无数次制药的过程,以防因为自己不够熟练而浪费了这宝贵的材料。 我甚至可以就在这里,在这间共轭轻语开花结果的实验室里,在极其精准的时间内萃取出孪生药剂 但是! 我不能保证我喝下它的时候会承受怎样的药效,它或许会让我战力暴增,但同样也有可能让我在一定时间内再无力出战。 这点,在任何历史中都未曾有过记录。 并且 哪怕萃取过程的时长控制的在精准,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个时间并不短。 你们失去了我的援助后,仅靠这位秩序骑士,大概是撑不住的。” 季月一番话说的诚恳,方诗晴听了紧皱眉头。 她在听的同时也在梳理传火者们与季月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以期重新审视这位临时队友值不值得信赖,值不值得三位传火用命去赌一把。 而让他们能放手去赌一把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崔秋实身上藏着的那张无愧假面。 是的,【海梦的浮沫】的效果是让程实留下的痕迹不会成为他人的记忆,而不是物理抹除他所留下的痕迹。 所以,在效果激活的那一刻,【记忆】的力量基于【记忆】自己的美学,将这段存于“传火者们”脑中的残缺记忆,以合理的方式补全了。 于是,方诗晴三人脑中的记忆,便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在为大部队放哨的时候,方诗晴的假面召唤失败了。 那位被期待的遗忘医生傀儡并未复苏于骨兵的召唤中,而那张本应崩碎的假面也未曾崩碎,反而是蜕变成了一张具有防御增幅效果的新假面。 意外来的太多让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被那个曾经拒绝过自己的遗忘医生给骗了。 可他用一张防御假面伪装成召唤假面的意义何在? 是想要告诉自己,每张脸都有第二张面孔? 就如他说自己是坏人,但其实却并不坏那样吗? 回忆还在继续,这点小插曲并没有浪费诗人过多的时间。 “牧师”召唤失败让局势看上去正朝着崩坏发展,但好在命运似乎并未抛弃他们,他们在归队的路上发现了一位落单的骑士队牧师。 可当他们带着这位名叫“莱耶尔”的牧师回到废墟营地的时候,却又恰好撞见季月戳破了内鬼的身份,杀掉了队中的军需官。 这本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但谁都没想到,格尔菲斯的死居然刺激到了隐藏在队伍中的其他【混乱】信徒。 他们在同一时刻抛弃了伪装,开始明目张胆的制造混乱。 于是,以军需官的死为号角吹响的叛乱终于埋葬了这支疲惫的小队,传火者们在乱战中厮杀至最后一刻,艰难的撑到了最后,并跟着季月踏入了虚空之中。 而这位虚空质能系的学者居然又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祂的造物【嬉笑嗤嘲】,并通过【欺诈】的神伟,将他们带进了实验室中! 最后,在付出死了两位队友的代价后,他们“侥幸”得到了两片“被资敌”的共轭轻语花瓣。 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 除了百灵手中这两片花瓣有些“来之太易”。 但抛开这些不谈,这张无愧假面总归是当下的“传火者们”手里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了。 以崔秋实的天赋,加上这张假面的加成,圣光长城可以持续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只要在这段时间里能守到季月成功,分裂出第二个季月,那么在两个2600分的博识学者同时加入战场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有可能撑过半天。 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案一定比当下四人呆板的死守机会更大。 于是理清了一切记忆的方诗晴心中果断的作出了决定。 她决定赌一把。 很奇怪,她一向是个稳重的人,可今天不知怎的就是想相信季月一次,就是想这么赌一把。 而作为【真理】的信徒,决断无悔的特质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秋实,百灵,准备死守。 季月,我们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你是否能成功了!” 说着,方诗晴神色凝重的将一片共轭轻语的花瓣,交到了季月的手中。 季月收拳一握,郑重点头。 “以此契约之心誓言【真理】,以此拼死之意敬献【战争】。 我,虚空质能系学者,季月,必不负所托!” 第181章 哎呀,被发现啦! 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肩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意识回归了。 程实在经历了漫长的虚无旅程后再次睁开了眼。 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冰冷的美人。 白翡! 站在他身前的,居然是白翡! 而且此时,这位终焉行者的手就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她叫醒了自己? 一座从不搭理人的冰山叫醒了自己? 这也能被叫醒吗? 不对劲!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时间过去多久了? 我一直在这里站着没动? 程实猛然一惊,疑惑如雨后春笋从心里冒出,他强忍着瞳孔收缩的震惊,快速眨了几下眼。 回来了,居然又回来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虽然自己已经将传火者的祈愿之物交还给了他们,但是 在丧钟骑士的重重包围之下,他们能安然离开试炼吗? 程实心有不安,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几位200多年后的队友了。 因为他的面前也摆着一道难题! 这位面露审视的终焉行者,显然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可更重要的是,意识离开了躯体这么长时间的程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躯壳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引来这位冰山美女的注意。 怎么办? 这次该如何伪装才能混过去。 她明显看出了什么! 可问题是,她究竟看出了什么!? 程实表面保持微笑,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两个人的视线对视一秒,而后又各自打量向彼此的身体。 就在白翡的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程实心念急转间,突然想到了一个破局的方法。 当你身处被动且无路可走的时候,不妨换个思路,让自己做回主动的那方并重新踏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来。 于是! 程实开口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天崩地裂! “哎呀,被发现了! 嘻~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要告诉我是猜的,我从来不相信猜测。 一切谎言的戳破都是因为人们找到了戳破它的证据。 说说,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程实就这么坏坏的勾起了嘴角,然后将“甄欣”的话,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就连语气和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但显然,他夹起来的声线跟真正的“甄欣”还有很大区别,可即便是这样,都已让他面前的白翡大惊失色! 是的,大惊失色! 即使白翡的脸色依旧冷如冰山,一成不变,可她的眸子会说话,瞳孔不会骗人。 那骤缩的瞳孔昭示着她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程实细致的观察力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局势,逆转了。 自己果然成了主动的一方。 确实,白翡惊了。 她虽然面色未变,脑中却是狂雷乱炸,几乎整个脑袋都在轰鸣。 是她!是她!!居然是她!!!! 甄奕! 程实居然是甄奕! 骰子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居然扮成了一个胡为的熟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们,来到了加思麦拉的虚空实验场里! 怎么可能? 她趟过那条河的时候,明明不是一面镜子,为何 对了,她是祂的宠儿,在祂的领域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白翡此时心中的思绪不比刚才的程实好到哪里去,她想法纷杂,混乱至极,直到发动天赋湮灭了自己的杂念,才静下心来,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甄奕。 她是真的吗? 一定是的! 因为这语气,这表情,这眼神,太独特了,太有辨识性了,几乎无人能够模仿 大概也无人敢于模仿。 谁会没事去招惹一个疯癫的骗子呢。 所以,回到那个问题,白翡是怎么猜到的? 呵呵,她根本就没猜到! 她只是多次注意到“程实”在这里低头沉思,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以为他有所发现,所以才“冒险”来此一探。 结果没想到,这次的冒险是真的碰到了险! 一想到面前站着的人是甄奕,白翡的眼中便写满了慎重。 她甚至不能确定,面前这个被自己拍醒的呆滞的甄奕,到底是不是真的甄奕。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猜到这位欺诈的宠儿将她那蛊惑人心的幻象,放在了哪里。 在她的面前,别人只有被戏耍的份儿! 但此时,自己也绝不能露怯。 因为一旦露出一丝破绽,自己将再次被这位诡术大师戏耍,成为众人口中的乐子。 于是白翡目光微敛,冷漠的上下打量了程实半天,才冰冷的吐出了几个字: “甄奕,果然是你。” “” 甄奕?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程实瞬间就想到了恩主大人曾经说的姐妹。 他脑中发出“啊?啊?啊?”的惊疑,而后飞快的开始腹诽愚戏之唇。 嘴哥,我求你求的都快冒烟了,结果你演我? 你明知道她们是姐妹,当初那个在我面前的是妹妹甄奕,结果你跟我说那是甄欣? 感情比起看她的乐子,你还是愿意看我的乐子呗? 你俩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我真糊涂呗? 呵呵,我,小丑。 时间有限,也不能吐太多的槽,程实在经历了一瞬的混乱后,再次回归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之中。 甄奕。 他现在就是【欺诈】神选甄欣的妹妹,最顶尖的诡术大师之一,甄奕。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冷脸冰山,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挺强啊。 硬是说的跟自己猜对了一样。 啧,难评。 程实眼中全是玩味,他模仿着甄奕的眼神,全然将自己带入其中,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身前这位冰山来。 “嘻~ 你变聪明了,是不是吃药了? 唔,能让一位行走在湮灭自己道路上的行者开始戳穿我的诡计,我想想,莫非 你在偷偷研究我? 哈! 你不会喜欢我叭? 可惜哦,我有新欢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新欢喽。 怎么样,帅吗? 我可不能背叛他,唔,下次见面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好了,他就叫程实,真的是个 织命师哦。” 白翡越听脸色越冷,她自动过滤掉了甄奕的所有发言,只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面前这位甄奕,真的不能再真! 她,一定,绝对,必须,肯定,只能是,那个让人厌烦的诡术大师! 虽说,程实的扮演非常出色,白翡也确实认下了他的身份,但局势对于程实来说,依旧不乐观。 因为 白翡是个闷葫芦。 她很少说话,而这,也就意味着程实必须把话说满。 因为甄奕就是这样的人。 她嘴碎,她聒噪,她气人,同时她不会让聊天冷场。 可问题是,程实只是扮演,并不是真正的对她知之甚详。 所以在无尽的沉默面前,程实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行者,说句话,别逼我求你!” 他的脸都要笑僵了。 “你,叫我什么?”白翡的目光一凝。 “” 坏了,甄奕这个狗东西,给白翡起过外号!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开始全力思考这个外号可能是什么。 但谁能猜到一个骗子的想法呢。 答案是否定的。 可我想试试。 他开始思考。 既然白翡在【嬉笑嗤嘲】中的形象是一个被拉长的充气人偶,那有没有可能,她的外号就是小白加上“被拉长的长条人偶”,变成小白条? 好歹是个一语双关。 “怎么,非要听到‘小白条’才满意吗?” 话音甫落,白翡脸色更冷了,但她微皱的眉头却慢慢舒缓了下去。 她果然是甄奕! 程实表面笑的开心,心里其实无语至极。 艹,这他妈都能猜对??? 取回果子之后,命运不会开始偏向我了? 不过,撇开命运不谈 原来真的有人能猜到一个骗子的想法。 而这个人,恰恰是另一个骗子。 第182章 为未来,埋下一场盛大的烟花 “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翡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她的态度,却没有之前对待程实那般不屑了。 显然,在她的眼里,甄奕是可以上桌的。 程实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小白条,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会,也是为了瞎子的预言来的?” 白翡直直的盯着程实看了半晌,她很想学甄奕胡乱说个借口,但她知道她会被拆穿,会被无情的拆穿。 所以,她坦白了,无可奈何的坦白了。 “是。” 没说谎! 艹,她果然也是奔着那个预言来的。 可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预言,能让这群大佬一个个的不惜掉分也要来看一眼? 程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而这丝疑惑被白翡敏锐的捕捉到了。 一时间,她的心里开始思索。 大家所知的寓言都是出自于面前这位【欺诈】宠儿之口,她本该是最了解这个预言的人,可为什么她的眼里会闪过疑惑之色? 难道 预言另有隐情? 可什么隐情能让她也疑惑? 白翡脑中立刻将自己对甄奕的了解和此前有关预言的种种串联起来,不多时,她便萌生了一个令人震惊,却也令自己恶心的想法! 那就是: 甄奕撒谎了! 她本就会撒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白翡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有这么多【神选】都被她骗了。 她肯定偷改了瞎子的预言,将所有人引向了别的地方,但胡为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却偏偏靠近了原本的预言!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这个脏心烂肺的死骗子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场试炼里。 因为她本身的祈愿就是:找到甄奕口中那个预言的答案! 看来,真正的预言确实跟虚空实验场有关! 甚至就跟当下这个实验场有关! 原来胡为已经抿出了其中真义并猜到了指向答案的线索,所以他口中所说的“我们来错了地方”大概也是假的。 说不定他此时已经独自前去寻找答案了。 是了,一切似乎都说通了。 于是白翡又回到了绝对冷漠的姿态,她看向面前的程实,冷哼一声: “很意外? 当你看到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的祈愿是什么了。 怎么,不给我个解释吗?” “嘻~ 你想要什么解释?” “预言!”白翡冷冷道,“你口中的那个预言!” “那个啊,我忘了。” 程实开始装傻,但白翡显然知道如何跟甄奕沟通,于是她继续道: “日月交替,虚实之上,未来已来” 等等? 你在说什么? 你偷窥我? 你也读取我记忆了? 这不是甄奕给我准备的剧本吗? 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预言了? 讲道理, 预言的出现应该在自己碰到甄奕之前啊,为什么一模一样? 难道上场试练,真就是所谓的预言? 甄奕没骗他们,说的是真话? 真是稀奇。 不过未来又是什么? 谁的未来? 正常试练里可只有她冒充了我的未来啊? 莫非这个所谓的预言,只是一场闹剧? 嘶—— 不是没可能啊。 或许是那位【命运】的信徒瞥见了一眼未来的闹剧,于是将其当做预言分享给了甄奕,而甄奕又循着这个预言,来到自己这个分段复原了那场闹剧 命运,理应如此。 这么说,胡为要找的东西还真是我? 啊? 坏了! 这可不行! 程实赶忙收住思绪,张口就来道: “嘻~ 你不会信了? 好了好了,告诉你,不过,不是的哦! 你确定要听吗?” 白翡一愣,她纠结了。 说实话她肯定想知道这个戏耍了所有人的预言究竟真正蕴含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考虑到甄奕以往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她又有所顾忌。 要说别人,此时佯装答应事后再反悔,最多多一个敌人,下次见面直接你死我活就好了。 可甄奕不同,若有人招惹了她 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这招惹了骗子的倒霉鬼,自此以后,只能终日活在提心吊胆的杯弓蛇影之中。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会以什么身份,什么形状,什么种类,出现在你的面前。 然后戏弄于你,并且你还很难反抗。 最后,你只会在她无尽的嗤笑声中,破防于自己的无能狂怒。 这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骗子。 “唔,你似乎不感兴趣呢。 算啦,我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好了。” 程实歪头笑笑,转身便想离开。 可还没等他抬步,白翡就冷冷的出声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 程实头都没回。 “哈! 什么都可以吗?” “”白翡眼神愈发冰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我确实有场乐子想借你的手帮忙。 我偷了点东西,嘻,其实也不算偷啦。 我只是赶在它的主人取到它之前,先行一步帮他取了下来,并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但是这个主人很凶的! 我怕他知道了之后,会对我有意见,所以我决定 把他杀了! 哈! 一了百了,你觉得如何?” 程实跳转过身来,拉起白翡的手,一摇一摇的笑道: “让我们给他准备一场烟花? 怎么样? 就在这里,就在这片历史的长河上。 我知道猎人都擅长做陷阱,所以不如你帮我做一个烟花陷阱,就用你那根寂无声箭好了! 唔,我想想,就放在那里!” 程实指向最高实验室,乐不可支: “小白条,你想想看。 当几百年后,那位大学者踏入房间,即将摘下这世界之树上的果实之时 ‘轰——’ 烟花炸了! 还是无声的烟花! 整间实验室都炸了,实验场里所有的学者,看着那间极有可能收获了唯一结果的实验室消失在眼前,欲哭无泪! 哈,太精彩了,这绝对精彩! 我们创造了横跨几百年历史的大乐子! 你说,【湮灭】不会因为你湮灭了一段历史,对你刮目相看? 这可真是太乐了!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翡听了这些,目光一凝。 甄奕在说什么? 她偷的东西,是几百年后的那枚果子? 在这儿? 在200多年前的今天,偷到了未来的果子? 她心底满是震惊,可此时却不敢多问。 因为只要在跟甄奕的对弈中先她一步问出了疑惑,那自己便会落入思维逻辑不如人信息情报不对等的劣势中,任由对方嗤笑戏弄。 她现在急需个如燕纯一样求知若渴又不要脸面的嘴替。 太难了,不如毁灭一切。 白翡放下心中杂绪,冷冷的瞥了程实一眼,甩开他的手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没有【存在】的力量,无法帮你做一场横跨几百年的烟花,换一个要求。” “嘻~你没有,但是我有啊!” 程实话音刚落,白翡眉头便是一挑。 她想起了胡为说的那番话: 觐神,早已开始! 召见玩家的【神明】并不一定是各自的恩主,更有其他的【祂们】,甚至于,对立信仰的【祂】。 不错,既然【混乱】都能为胡为赐下祝福,那【记忆】也该对甄奕表示慷慨。 毕竟,【欺诈】已经拉走了李景明。 一切都合理了。 她,确实是甄奕。 “成交,你可以说了。” 程实眼珠转了两圈,才偷摸的将头伸向白翡耳边,而后语气欢快的说道: “预言当然是假的咯,真正的预言其实是: 日月无有,虚实之间,未来即来 所以,你们今天太幸运啦,预言之地就在这里。 不过很可惜,未来的馈赠,我已经拿到了。” 说完,程实从他的怀里,掏出了那枚流转着漆黑光彩的果实,和那片闪耀着白光的花瓣! 第183章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小白条,你震惊的模样好美啊,可惜我的相机坏了,不然可以把这个瞬间抓拍下来。 嘻~ 还有那位,我都把东西拿出来了,你还不准备现身一观吗? 嗯?” 程实双手举着这理质之塔死等了五百年都未曾等到的结果,丝毫不慌。 不仅不慌,还啧啧有声的打量着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人。 而当他的目光略过自己右侧的时候,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股青烟毫无预兆的从虚空中溢出,而后,那位消失了“很久”的【战争神选】胡为,就这么脸色难看的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哎呀,终于舍得出来了。 胡,哥?” 听到这两个字,胡为眼中闪过阴沉。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欣赏的那位旧日队友居然是甄奕假扮的,可既然她已经假扮了程实,那就说明,他们两个碰到过了。 “甄奕,你最好没有把我兄弟怎么样” 程实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说大哥对我不好,他还能在这时候想着我;说大哥对我好,在危险的时候他又不帮忙 所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如好。 脑中纷乱的思绪只持续了一秒,程实就再次切换回了甄奕。 要知道,程实或许会听完胡为的话,但甄奕,大概不会。 于是身为甄奕的他直接打断了胡为的发言。 “不然呢? 就算我把他杀了,你能怎么样? 给他报仇? 杀了我? 嘻~ 那我一定支持你呀,快来,我等不及了。” 说完,他扬起了脖子,闭上了眼。 看着那脆弱的脖颈,看着那引颈受戮的姿态,胡为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开始全神贯注的防御自己的背后。 就连白翡,都罕见的退了一步,悄悄将那张“皇帝的新弓”挽在了手里。 他们害怕这位满口谎言的骗子又在想什么馊主意,准备拿两人取乐。 是的,他们害怕的不是被打,害怕的不是受伤,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成为甄奕的乐子。 说实话,到了他们这个分段,在有足够的实力为基、足够的谨慎为辅的情况下,很难在某一场试炼中直接死去。 所以【神选】们,亦或最顶尖的那批玩家们,在颇为熟悉彼此之后,并不对自己的生存有太大的忧虑。 这也导致,他们彼此之间很少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可甄奕不同。 她硬是在这个没有恐惧的分段里创造了一种独属于【欺诈】的恐惧,那就是: 让其他人成为丢人现眼的乐子。 她开辟了一条新赛道,并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这赛道里的头马。 众所周知,人,是要面子的。 段位越高的人,越需要面子。 这里的段位不仅指天梯和觐见之梯的分数,而是指存在的方方面面。 但是,甄奕就是这么一个独特的玩家,她能让你的面子轻而易举的成为乐子。 所以在整个高分段里,几乎没有人喜欢她。 于是当程实仰起脖子的时候,胡为和白翡开始全神贯注的观察四周,避免自己成为乐子。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程实真的全无防备。 现场哪怕有任何一个人选择在此动手,哪怕那个人是燕纯,都会直接让他命丧于此。 已经谕行成为督战官的程实,几乎没留任何手段去反制他人的进攻。 所以这是一场拼上性命的豪赌! 但,这又不是一场拼上性命的豪赌。 因为程实本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上前。 虽然程实只排到了甄奕一场,可在有限的交互里,他仍然看出了这位诡术大师,是一位疯狂的赌徒。 她喜欢试探,喜欢博弈,喜欢盲赌。 并且,她很少输。 而这一切信息,都是程实从那“狠手一抓”中领悟出来的。 她很软不是,她很疯。 疯到很少有人会接她的赌局,所以她才会在自己上手的那一瞬间变得眼色阴沉,变得神情错愕。 程实只不过是于此刻复刻了她的疯狂盲赌。 至于装的这么像的原因 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梭哈局,程实自己也很喜欢。 而且在梭哈了这么多次之后,他甚至都有了一些狂赌的心得感悟。 于是,破釜沉舟的诈,和孤注一掷的赌,就成程实必胜的“千术”。 他等了很久,久到把前后所有的线索通通串联了一遍之后,才再次睁开了眼。 见两人一直没反应,他的眼中闪过“失望”。 “唉,没意思。” 程实的脸上虽然写满了揶揄,可内心却也在震惊。 迫于甄奕的“淫威”,他们果然不敢有所行动! 可这也意味着甄奕在这些人的眼中,确实不好惹。 而自己,偏偏又惹了她 嘶—— 这么说来,前路似乎有点危险啊。 不过还好,本人浑身长满反骨,从不走正道。 程实哑然失笑,他看向身前的两人,眼神变得玩味。 没有一场赌局的胜利不是为了筹码。 他之所以拿自己的命去赌,除了想再次坐实自己甄奕的身份外,还有一点,就是要在之后的对峙中,占据主动。 不错,对峙。 胡为虽然是【战争】的信徒,但程实看得出来,他跟某些【战争】歌者不同,并不是只靠莽的人。 而面对这种带脑子的“元帅”,只要在见面的时候没打起来,那么,互相提防的对峙一定是双方沟通的主要方式。 所以,为了让之后的试炼时间好过一点,程实决定再主动一点。 “预言呢你肯定也听到了,果实呢,也确实在我手里。 呐,就是这个。 说实话,过程太顺利了,没什么挑战性,挺无趣的。” “你去了未来?” 胡为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放松对身边的打量,沉声道: “你始终站在这里未曾走动,如何去了未来?” 哦,原来我的躯壳一直没动,这就好这就好。 程实内心一笑,阴阳怪气道: “不然你说?” “”胡为深感晦气的闭上了嘴。 “你没听说过穿越吗? 真土。 我就是穿越了呀。 我从两百年后拿回了这枚果实,顺手还摘了这片花瓣,不过可惜,剩下的都被那些小疯子们给抢走了。 要观赏一下吗,这可是共轭轻语的花瓣哦!” 说着,程实将手里的花瓣弹向了胡为。 但胡为没接,任由花瓣飘落在了地上。 “啧,哒,别害怕呀,我又不会骗你。” 胡为面色再黑三分,他低头看着脚下那闪耀着璀璨白光的花瓣,终究是没能忍住好奇,俯身捡了起来。 当花瓣入手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涌溢着【存在】力量的花瓣,一定是真的。 她的确是甄奕,她也的确取到了未来,并且将这枚唯一的果实和花瓣采摘了回来。 原来“未来即来”的意思是,将未来的果实取回来? 可这有什么意义? 这跟众人的未来又有什么关系? 【神选】们之所以会从那觐见之梯的第一名上掉下来,就是因为他们向瞎子求证过这个预言。 尽管不知道甄奕和瞎子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她守口如瓶不肯多说一句,可她的确证实了有这么个预言。 一个指向“未来”的预言。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预知未来和推演未来的能力,【神选】也是人,也有好奇心。 他们好奇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于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们下来了。 这其中,就包括胡为。 他知道甄奕不可信,于是在寻找“未来”的过程中,他尽量避开了甄欣所描述的“预言”,在旁敲侧击和与其他人的互通有无中,前去寻找“真正”的预言。 而在胡为的推测中,甄奕所转述的预言大概不会全是谎言,她是一个喜欢真假参半的骗子,所以大概率有一句是对的。 基于这个推断,他一直朝着“虚实之上”这句话去求索,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嬉笑嗤嘲】。 但只有一句描述的线索还是太模糊了,于是,他再次开始了祈愿。 而他的祈愿目标也不是在试炼之初互相介绍时说的什么相关线索,而是一个相关的人! 是的,他非常目的十分明确,他要碰到一个与预言有紧密关联的人! 所以当胡为看到程实的那一刻,他觉得程实一定隐瞒了什么。 并且,当他得知程实真实的身份是位织命师而不是什么焚化工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程实”隐瞒的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她”这个人。 她居然是甄奕! 是那个让人咬牙切齿避之不及的甄奕! 一切都对了。 要说谁与这个预言最是相关,怕是连做出了预言的瞎子,都比不上他面前的甄奕! 毕竟【神选】们听到的预言,全是借由她的嘴转达过来的! 胡为想到了一切,也算到了一切,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场试炼里的程实,会是甄奕! 他脸色凝重的看着“甄奕”,沉声道: “所以,所谓的‘未来即来’,便是当你踏入这里的时候,会去往未来,找到这枚,遗失的世界之树果实? 瞎子嘴里有关未来的预言,只是一颗果实? 笑话! 我承认这颗果实确实珍贵。 我曾打听过它的消息,但毫无音讯;我也曾听说毒药和莫离祈愿去得到它,但都失败了。 可即便如此,这颗果实也不值得瞎子倾尽心血去做一个预言,更不可能因为这个为你遮掩如此之久! 所以,你还在骗人! 甄奕,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第184章 滑天下之大稽 “我没骗人啊,我就是为了这颗果实。” 程实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似乎觉得面前这两人冤枉他了。 看着甄奕这副欠揍的模样,胡为额头青筋暴起,白翡脸上冷色更甚。 “你当真不说? 甄奕,莫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说着,胡为浑身上下筋肉鼓动,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炽热的战意。 白翡更是直接捏住了那根看不见的寂无声箭,大战一触即发。 可偏偏在这时,程实嬉笑着举起了那枚流转着【虚无】光彩的果实,举在半空旋转展示片刻,而后 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是的,他一口咬开了这枚被虚空质能系苦等了五百多年的结果,一口咬开了这仅存于历史之中却又不存于历史之中的真理之冠上的明珠! “!!!” “!!!” 胡为和白翡被他这一口震惊了! 他们瞪大了双眼,就这么呆滞的看着程实一口又一口的,连皮带汁的将这枚共轭轻语唯一的果实,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幕太过震撼,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竟让他们哑口无言! 这可是某些【神选】都曾求而不得的东西! 居然就被甄奕这么三四口给吃完了? 她在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 就这么浪费了这颗果实,还花这么大的力气把它从未来取回干嘛!? 两个人懵了,彻底的懵了。 或者说,谁来看到这一幕都得懵。 可转瞬,胡为的脸上再次闪过震惊,因为聪明的他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原因。 一个荒诞的、离谱的、不可思议的、无法想象的原因! 那就是: 这一切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本就是甄奕为了品尝这颗被众人追捧的果子,而编织出来的世纪骗局! 人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比不上舌尖的诱惑。 这就是甄奕! 这才是甄奕! 或许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不如乐子。 胡为握紧双拳,压抑着心中无尽的愤怒,看向甄奕嘴角残留的汁水,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你想隐瞒的事情,就是为了尝一口鲜将我们骗下来的事实? 所以,你只是想让我们跟你一起下来,好在某一局中见证你亲口吃下了它? 所以! 从来都没有‘预言’,从来都没有‘未来’,这场欺天大戏,只是为了验证一个果子好不好吃!?” 胡为有点破防了。 不只是他,白翡在听到他的分析后,也破防了。 在这一刻,现场出现了三个小丑。 一个是职业,另外两个是真的。 “呀,你也变聪明啦? 对呀,这就是事实啊。 我就是想知道这颗果子到底什么味道,才去求了瞎子让她为我预言。 瞎子对我说,想要在高分段得到这枚果实太难啦,所以让我分掉低一点再说。 然后我就下来喽。 可我自己下来多没意思啊,分低了之后再也碰不到老朋友们,会很无聊的。 于是我就决定,让我的‘朋友’们,陪着我! 哈! 是不是很有趣。 我把你们都骗下来了! 可是你们太聪明了,而瞎子的预言又太明显,我没办法,只能改改喽。 现在嘛,东西也拿到了,朋友也见过了。 那就 感谢各位的陪伴? 我们,顶端再见?” “” “” 所以甄奕真就只是为了一个吃个果子,把所有【神选】都骗下来陪她!! 合理! 太他妈合理了! 胡为喘不上气,白翡拳头硬了。 “就算如此! 瞎子凭什么敢这么陪你玩?她不怕惹怒我们?” “嘻! 这话说得,你们天天‘瞎子瞎子’的叫人家,就没想过惹怒她? 她就是厌烦你们,才不愿意提醒你们呀。 真傻。” “” “” 胡为听了这话明显一愣。 瞎子这个称呼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来的,已经不可考证了。 但他记得,当他第一次匹配到这位【命运】的神选时,她的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物理上的不可见,并不能阻碍她的视线。 而且,她从来都没说过自己不喜欢“瞎子”这个称呼啊? 难道是真的? 她不愿意让别人叫她瞎子? 胡为能有这个疑惑,不是因为甄奕,而是因为甄欣。 甄奕和瞎子的关系并不好,她跟哪个人的关系都不好,但甄欣不同。 她和瞎子,情同姐妹。 有这层关系在,甄奕知道瞎子的想法,倒也合理。 不过 说到甄欣,她怎么会同意甄奕这么做呢? 她们就不怕其他【神选】联手报复? “你撒下如此瞒天大谎,甄欣就这么任由你乱来?” 程实听了,挑眉笑道: “姐姐什么时候制止过我?” “” “” 胡为脸色更黑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问下去,自己真要变成小丑了。 他冷哼一声,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 “好一个欺世之谎! 我胡为技不如人,认便认了。 不过这花瓣既然在我手里,你也要不回去了。” 胡为覆手将花瓣握在了手里,思索片刻,又果断的将这世人学者求而不得的花瓣抛向了白翡。 “辛苦小白走这一趟,这算是我的赔礼。” 白翡接到花瓣,错愕点头。 众人皆知大元帅慷慨,虽行事强势但从不亏待自己人。 见他能舍得这花瓣,白翡也是心生佩服。 但此时此刻倘若收下了这花瓣,无疑会让她和胡为在这场闹剧中的表现落入下乘。 这样一来两个人不仅会变成小丑,更会变成一个专捡“垃圾”的乞儿,尤其是这“垃圾”还是甄奕丢掉的。 所以在接到花瓣的那一刻,白翡面无表情的将这珍贵无比的【存在】,湮灭了。 共轭轻语的第三片花瓣,从无到有,从未来到过去,从己手到他手,终究没能继续【存在】下去。 而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命运。 程实看着这一幕,心下感慨。 他毫不心疼这枚花瓣,不只是因为这花瓣是白嫖的,更是因为这花瓣的出现本来就是为了留作后手。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本想用于未来那场试炼中的后手,却被用到了这个地方。 脑中虽思绪万千,但程实此时,依旧嗤笑出声。 “拿别人的东西当做慷慨,所谓慷慨,也不过如此。” 胡为黑着脸瞥了程实一眼,冷声道: “后会有期,希望还能再见高招。” 说着,他阴沉的眼神上下打量程实半天,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冷哼一声,甩手散去。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虚空再次起了波动。 胡为走了。 他恼羞成怒的离开了虚空实验场。 说实话,任谁被这么骗,都得走。 但白翡没有,因为她还欠程实一个陷阱。 不是因为她守信,而是这个账,怕是不太好赖掉。 “还是小白条守信用,来,趁着这些学者还没把我们轰出去,让我们给‘未来’的小疯子们,埋下一点惊喜。” 说着,程实转身,走向了虚空实验场中,最高的那间实验室。 第185章 程实什么都没猜到 白翡紧跟其后,她沉默了一路,终在到达那间最高实验室的门前时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 “滋味如何?” 程实错愕转头,还以为身后这位冰山美女中途被人掉包了。 怎么滴姐姐,你终于忍不住了是? 我扯了那么多谎你都不在乎,却偏偏想知道那枚果子什么味道? 程实笑的开心:“甜,沁润心脾的甜。” 他说谎了。 共轭轻语“结”出的果实其实很苦。 在下口之前,程实实在是没想到它能这么苦,苦的他几乎要失去表情管理能力了。 如果不是这半年来练就的钢铁味觉扛住了这苦涩,他差点就因为这股浓郁到散不开的苦味直接哭出声来。 好在他忍住了。 但他也没得选。 程实并不想这么粗糙的处理掉这颗果实,只是因为“献往虚无的祭品”捏造出来的东西不能长时间保存,而他又没有有关如何二次加工这颗果实的任何信息,于是,为了不让这费尽辛苦得到的果实就这么白白消失,顺带着做个局骗骗自己那好大哥,他只好忍痛咽下苦果。 苦,太苦了,比自己的命还苦。 不仅苦,还没鸟用。 就像某个只会恶心人却没什么用的两字单词。 程实吃完后不止一次仔细内视打量自己的身体,但他发现体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它好像真的只是个一颗普通的苦果,除了刺激一下自己的味蕾外,再无其他作用。 并且这些果肉和汁水在吞入肚中的一瞬间直接消散了。 对,是消散,而不是消化。 这让程实很蛋疼,他觉得自己可能变成了个笑话。 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嬉皮笑脸的嘴硬道: “怎么,你也想吃,那我建议你去问问瞎子,看她会不会也给你做一个预言。 嘻~ 我很期待你邀请我跟你一起去追寻你的果实哦!” 白翡黑着脸打量程实片刻,恢复了自己的高冷,她理都没理他,径直将他超了过去走向了眼前的实验室。 由于共轭轻语生长极其缓慢,所以这位于最高点的实验室中并非每天都有大学者来此坐镇。 而受益于理质之塔学者们奉行的“真理流通知识共享”原则,实验场里也并没有过多的身份限制。 于是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当着许多学者的面走进了实验室。 白翡冷着脸,站在实验室中间,毫无感情的问道: “哪里?” 哪里? 让我想想。 程实开始回忆200年后这间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并开始推断以传火者们和那位激进的博识学者的性格,在面对如海啸般的敌人涌来时,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可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先行死守。 所以此刻程实脚下所站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200多年后传火者们将要背水一战的战场。 啧,果然,离开了自己,他们会变的很惨。 程实目光掠过这间熟悉的实验室,指着实验室的穹顶嬉笑道: “就那儿,想想看,当大学者满怀期待的准备摘下果实的时候,却发现树上的果实早已消失不见。 他大惊失色之下,一定会四处搜寻潜入实验室内的小偷,可就在这时 轰——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啦!” 白翡冷笑一声,看向甄奕的眼中带着些许厌烦。 也只有这位【欺诈】的宠儿,才会在这种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力气。 为了吃颗果子撒下一场欺天大谎骗尽所有神选,为了在已逝的历史中掩饰自己的偷窃之举特意向“未来”送出一份烟花快递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不是正经人能干的出来的。 大元帅有句话说的很对,碰上她 真是晦气。 赶紧结束,这让人厌烦的一切! 白翡心里翻涌着烦躁,恨不得一箭将这个虚空实验室射穿,将这里所有见证过她“狼狈”的学者们,全都丢到其他世界去敬献给自己的恩主。 不过烦躁归烦躁,甄奕口中有一点也确实打动了她。 那就是:当她于此埋下一手寂无声箭并于200多年后引爆的时候,她用【湮灭】之力改写的那段历史,会不会引得恩主的注视? 她还从未有幸觐见过祂。 如果这次有希望,那不如 敬献的再多一些? 再说,明明是自己制作的“烟花”,为何要听甄奕的安排? 呵。 这一次,偏不想让你得偿所愿。 于是白翡默默的取出了她的长弓,又朝着程实指定的地方准备张弓抽射。 可就在此时,程实又开口了。 “小白条,你的这支箭要在247年4个月零三天的16个小时22分18秒后射回到这里,一分一秒都不能错哦! 不然,承诺就不算数! 16秒了,快,我给你数着。” “” 白翡震惊于甄奕惊人的记忆力,却不知程实只是在此刻与“摘取”时两次看到了实验室记录上的日期,在心里做了一波默算后凭感觉多加了一点时间,将这场烟花拖后到了传火者们陷入危局的时候。 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而后默默的射出了那一箭。 可这一箭根本不是“一箭”,而是十箭同发! 无形的箭矢于实验室的穹顶刺穿了最深层的虚空,以浓郁的【湮灭】之力包裹箭身强行融入了更深层的虚无之中。 这样一来,在虚无的排斥之下,这些箭矢将在247年后的未来被喷吐出来,成为那个时代的一场 盛大的烟花! 可这场烟花炸响的地方,并不会是程实所要求的如今她脚下所踩的这间实验室,而是在寂无声箭被虚空挤出的一瞬间,化作十个方向激射出去,湮灭除了这间实验室外的整个虚空实验场! 白翡,准备以一场盛大的“历史湮灭”为敬献,祈求祂的注视。 顺便,再让甄奕这恶心理质之塔的计划,落空! 这波,是一位【湮灭】信徒为【欺诈】信徒设下的骗局! 程实自然是“没猜到”这场骗局的。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翡做完所有,然后默默发动【骇浪的激潮】,将这个陷阱的痕迹,改写进了历史之中。 于是从此刻起,虚实共轭实验的最高实验室穹顶上,正式埋下了一份向未来致敬的烟花。 做完这一切后,程实笑着朝着白翡挥了挥手。 “好戏落幕了,我也该走了。 我得防着你别把这陷阱放在了当下,万一在你离开的时候这根破箭又把我丢到什么恐怖的湮灭世界里去,我可是会哭的! 所以,再见了小白条。 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说着,程实转头就走。 白翡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通过实验场内的学者通道离开虚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总有种感觉自己又被骗了。 可是,什么时候? 想来想去,好像又没有。 罢了,无论这【湮灭】的烟花好不好看,总归跟这个晦气的骗子两清了。 她冷眼瞥过身边兢兢业业忙忙碌碌的学者们,强忍着一箭湮灭黑历史的冲动,划开了身边的虚空退回现实之中。 求索【真理】的虚空实验场,再次重回安宁。 第186章 那一场让人永生难忘的“烟花” (d杯但周一。) 现实,加思麦拉中央学院,第69号实验场。 当程实踏上加思麦拉的土地之时,头顶那遮天蔽日的世界之树树冠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多么生机旺盛的巨树啊,谁能想到这么“精壮”的生命,居然会不孕不育呢。 唉,命运 等等! 命运可真不错啊。 程实瞬间扭转了脑中的想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剧本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可别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他出现的地方是第69号实验场,是整个加思麦拉防御规格最高的地方。 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位陌生人从虚空中走出的时候,负责安保的卫队骑士便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 他刚开口,程实就打断了他。 “我是莱耶尔,是那边那位学者的学生。” 卫队骑士皱眉回头,却见在出口处,一位梳着背头的学者闻声错愕的转过了头来。 可当他看到程实的第一时间,他的脸色便瞬间僵住了。 卫队骑士高喊了一句: “费可学者,这位自称是” “是!” 骑士的话又被打断了,“费可学者”白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他是我的学生,这次同样受邀而来,可能是忘记带证件了,你们可以记录一下,机械工造系学生” 程实赶紧接话: “莱耶尔,我叫莱耶尔,老师等等我。” 说着,他抬腿向老师跑去。 卫队骑士笑了笑,侧身放行。 两个人就这么在卫队骑士们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座充满了厄运和不幸的第69号实验场。 程实快步跟上费可学者,在他身后小声哔哔道: “我说小燕,你挺鸡贼啊,怎么自己跑到现实来了? 你不是要见证一场实验吗,为什么见证到一半就走了?” 他一脸玩味的看着燕纯,没错,这位费可学者就是燕纯,却没想到燕纯的表情复杂至极,他既没有回答程实的问题,也没有转移话题出去,就这么默默的往前走着,仿佛被白翡同化了。 程实见他这般模样,眼珠一转,懂了。 看来这位竖壁骑士在实验场内听到了自己的动静,发现了自己是甄奕的事实。 所以,在警铃大作混乱将起的那一刻,他趁着三人对峙,偷偷溜了。 可没想到,即使溜了出来还是碰到了自己。 看他的表情和态度 嗯?有意思,他认识甄奕? 程实突然想到,燕纯在听到【欺诈】神名的时候脸上闪过的恐惧。 这么说来,难道,曾经让他吃了大亏的人,居然是甄奕? 啊?这么巧? 今天好运附体了? 程实愣了一下,偷偷转了一下口袋里的骰子,待到骰子停下时他仔细一摸。 1点,还是1点。 “” 看来是想多了。 程实被自己这稀奇古怪的想法逗笑了。 他抽出手,在燕纯的肩上拍了拍,刚准备开口问问“怎么不认识我了?”,就见燕纯浑身一抖,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把一堆话吐了出来。 “我已经见证了一场实验,达到了加入历史学派的硬性要求。 另外,我还找到了一位引荐人,他是一个跟我一样同属【痴愚】的玩家,他承诺会让我分得一个推荐名额。 你说的要求我马上就要完成了,可你来的太早了,我没有任何内部信息能够提供给你。 我不知道你伪装成了这个人,我以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织命师 你求你 放过我。” 说到最后,燕纯的声音居然开始打颤了。 “” 程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嗡嗡的。 不是,甄奕,你干啥了? 看把人家孩子吓得 敢情燕纯想要加入历史学派是你撺掇的? 这是想干嘛? 窃取内部资料? 可以,不错,真优秀。 一个见谁都斜眼的【痴愚】智者,此时在一位【欺诈】的骗子面前低眉垂目,可怜的就像是个应声虫。 这可太乐了。 看着燕纯这可怜的模样,他都有点不忍心了。 “你在害怕?” “我没有,树荫太多了,有些冷,我的身体在自我发热。” “” 很好,这很【痴愚】。 “嗯,既然你知道是我了,那么,不如让我给你缓解一下恐惧的情绪?” 燕纯一脸错愕的抬起头,眼中闪过惊恐。 当他对上程实那双戏谑的眼睛时,他脸色一变,第一时间转身往后跑去,同时手中捞出骑枪,不断在身后竖起真知高墙。 可惜,晚了。 恐惧给死亡乐子戒带来的充能,可以绕过高墙,必中他身。 于是 “轰——” 世界上又少了一位斜眼的智者。 “我说过,我程实,从不报隔夜仇。” 程实耸耸肩,抬腿向前,趁热摸尸。 他不是为了拿走什么,而是为了送出什么。 只见他伸出手在燕纯的尸体上轻轻一挥,这具糊的不能再糊的尸体,便化作一颗蹦跶的头骨,毫不留恋的冲入了自己骨架搭出的门中。 “尊敬的大人,您的还款已经在路上,至于能搂到多少,可就看您自己了。” 他轻笑两声,趁着巨大的声响还未造成混乱,转身走入不远处阴暗的巷中。 与此同时,“两百多年后”。 季月晕倒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她饮下那瓶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孪生药剂后,她便呕着血昏了过去。 这让本就捉襟见肘的战力更加雪上加霜。 好在崔秋实的圣光长城抗住了大梁,为众人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方诗晴才能用最后的治疗药剂,试图去拯救这位队伍中的最高战力。 但也仅仅是一丝喘息之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圣光长城效果结束的那一刻,或许,就是在场四人的死期。 传火的火光,眼看就要灭了。 “后悔吗?” “嗯?” 顶着狂轰乱炸的崔秋实无心分神,所以这句话是方诗晴对百灵说的。 “加入传火者,后悔吗?” 百灵愣了一下,而后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我只觉得跟晴姐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我不后悔。 过去不,现在不,未来也不。” “谢谢,谢谢你的加入。”方诗晴温柔的笑着,她的眼里满含真挚。 百灵笑的更甜。 “谢谢,谢谢你的邀请。” “晴姐我撑不住了! 记住,那张骸骨武士!当我倒下的时候,第一时间用在我的身上! 我的体魄强壮,可以为骸骨增幅,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晴姐! 要活下去! 星火易逝,传火不熄! 为了我们梦中的新世界! 一定要活下去! 盾要破了!” 崔秋实话音刚落,圣光长城应声而破。 整个空间内回响的欢呼和嚎叫声,在这一刻涌入了众人的耳中。 “【混乱】的荣光,就在此刻! 兄弟姐妹们,让我们!为最后的秩序,敲响丧钟!!” “虚构规律,寰宇笑谈!” “【混乱】永恒!” “┗|`o′|┛ 嗷~~” 丧钟骑士团再次向最高实验室发起了冲锋,遍布四周的末日法团也轰出了手中积蓄已久的能量。 【混乱】的信徒们为传火者们描绘的末日,似乎就在眼前。 可就在方诗晴看到无数法术轨迹掠过穹顶即将砸到他们所在之处的时候,她的视野内突然出现了十道黯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转瞬间,这些黯光便轰然爆开,化作可怖的黑洞,将她视野内的一切吞噬殆尽。 “” “” “” 炸了。 无声的爆炸远比有声的轰鸣更加震撼人心。 这场埋藏了二百多年的烟花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虽然它稍稍晚了一些,但也还算“及时”。 由于湮灭来的太快,以至于众人的眼底仍有敌人的影像残留。 丧钟骑士的冲锋定格于此,末日法团的轰炸刹那凝固。 崔秋实看着面前仿若“定格”又似乎早已不在的一切,懵逼的掏了掏耳朵。 他觉得自己失聪了。 大概是被这巨大的“轰鸣声”震的失聪了。 不只是他,这次就连百灵也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寂无声箭” 她错愕回头,却见躺倒在方诗晴怀里的面色苍白的季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 虚空质能系居然用【湮灭】的手段,做了后手 我从未在学系的历史记录中,听闻过这种隐秘 原来那场来自虚空的爆炸并不是因为共轭轻语燃尽后的坍缩 而是,学系提前埋下的陷阱” 刚刚苏醒的季月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她震撼于历史的谬误层出不穷,却不知道眼前的“历史”早已被某个记忆中消失的人改变了。 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使被改变了,历史,依旧是历史! 它是时间长河上游的故事,是记忆深处埋藏的篇章,无论它在被人聆听之前更迭了多少个版本,当有人知晓它的那一刻,它才会为这段故事画下句点,敲定终章。 所以,你可以说历史被改变了,也可以说历史从未被改变过。 这取决于你回看历史的角度,也取决于你是否亲自参与了这段故事。 所谓【存在】的闭环,历史的“命运”,尽在于此。 “季月!?” 方诗晴赶紧将季月推起来,她的视线既环顾四周,又紧盯季月,一边注意局势,一边凝重的问道: “你成功了?” “咳咳咳谢谢,谢谢你们未曾在最艰难的时候放弃我” “我们彼此交付过信任,我们是同伴!”方诗晴说的郑重。 季月笑了,这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是 我们是同伴。 所以,我的同伴 可以跟我说说,你们刚才所说的那个‘传火’是怎么回事了吗?” “” 方诗晴表情一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187章 别忘了这是祂的试炼,审判终将来临! 试炼时间快要结束了。 程实在加思麦拉度过了美好又轻松的两天。 他用帮人看病的手段赚够了足够的钱,然后又将这些钱,回馈给了加思麦拉的商业发展。 在这两日,整个商业东区的酒店、餐厅和赌场都知道城里来了一位“阔绰”的医生。 他挥金如土,他出手阔绰,哪怕只是跟他搭上一句话,都有可能收到一份“贵重”的见面礼。 所以,程实一度成了这片土地上众多“淘金客”的追逐对象。 而他自己也很享受这种追捧。 这才是人生,不,这才是“混”生! 哪怕他的慷慨不是单纯的为了混,可这两天所做的一切,确实配的上一个“混”字。 如果每场试炼都能有这两天这般轻松,他大概愿意【信仰游戏】早点来。 在老头没死之前就来,然后带老头一起来体验体验富人的快乐。 在临近试炼结束的那一刻,程实将身上最后的“遗产”捐赠给了东区的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的院长和小朋友们非常感激他,并回赠给他一张由所有小朋友共同绘制的画,予以留念。 程实欣然接受,并在所有小朋友的惊呼声中,身影渐渐淡去。 试炼尚未结束! 按照其他试炼的规则,当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试炼就该结束了。 可【秩序】不同,祂赐下的试炼场虽然“简单”,但在每一个试炼结束的时候,都需要接受“秩序”的审判。 这场审判的审判官并非【秩序】本身,而是这场试炼中所有“秩序”所凝结成的意志。 遵守秩序从不是一句空话,只要破坏秩序就会受到惩罚! 程实视野一变,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秩序】的试炼审判庭中。 他坐在被审席上,仰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却空空如也的审判椅,微笑如常。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又没犯法,我怕什么? 不多久后,那张椅子上,传来了声如洪钟的震慑之音。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你,是否承认,在整场试炼中,不只一次亵渎了【秩序】?” “?” 程实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开场白,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以往祂的审判,只要没破坏秩序,会直接宣布审判结果,然后跳转试炼通关才对。 怎么这次 我也妹犯事儿啊! 但该回应还是要回应的,该抗议还是要抗议的。 一旦被审判官判定有罪,那么这次试炼扣掉的可就不止是自己的分数,还有自己的“血条”了。 没有人愿意平白挨一顿打,尤其是自己真正无罪的时候。 所以,程实抗议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很有底气 “我否认。” “疑犯抗辩,审判继续。 你,是否承认,你未经当地法律允许,擅自在城市禁区中破开了虚空,并毁坏了大量市民财产?” 程实无辜的眨了眨眼: “我否认,破开虚空的是我的队友胡为,毁坏市民财产的是我的队友白翡,我是被迫的,我有证人。” “允许抗辩,请出示人证。” “我的队友李自然、张如玉、燕眼睛都看到了,可以作证。” “抗辩有效,审判继续。 你,是否承认,你未经【祂】的允许,擅自洞开了深层虚空,并对祂的造物行亵渎之举?” “?” 听到这个指控,程实惊了,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请问审判官大人,您的意思是,虚空已经归【秩序】管辖了,是吗?” “” 审判庭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 “抗辩有效,审判继续。 你,是否承认,你未经实验机构允许,擅自在机构重要资产陈列室中埋下祸端,导致巨额私产损失,以及对大量学术成果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我否认,我想请问审判官大人,在试炼结束的那一刻,控告中的实验机构是否蒙受损失?” “” 很奇怪,明明那张审判椅悬在空中,可程实就是听到了一股刺耳的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 “抗辩有效,审判继续。” 审判庭里这威严又宏大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了。 “你,是否承认,你未经当地法律允许,擅自在城市中谋杀了他人?” “!!??” 什么鬼!? 我杀的是燕纯,又不是加思麦拉的市民,什么时候杀玩家都算违法了? 难道【信仰游戏】的规则,还不如加思麦拉的法律大? 简直可笑! 听到这里,程实懂了。 这并不是一场公正的审判! 审判椅上这位看不见的审判官正在挑刺! 【秩序】大概是被玩家们“逃课”的玩法惹怒了,祂现在极度想要惩罚这些不拿秩序当回事儿并使劲亵渎祂的“罪犯们”! 真是讽刺啊。 【秩序】亲手打破了秩序。 可这么讽刺的事情却偏偏又是对的,因为祂就是一切秩序,而祂,也拥有一切秩序的解释权! 在发现自己陷入危局之后,程实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丝毫没慌。 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审判庭中的变故,虽然没预料到这么离谱,但至少早早的备下了后手。 于是他坐直了身子,铿锵有力的反驳道: “我否认! 因为我是一个带善人,我从不杀人! 而且我有人证和物证。” “允许抗辩,请出示证据。” “加思麦拉商业东区夜荆棘酒店老板巴博斯,商业东区朝霞露台餐厅老板希尔,商业东区” 程实一连说出了将近一百个人名,甚至把孤儿院所有小朋友的名字都背了一遍。 最后,还把那张孤儿院所有小朋友共同完成的画作拍了出来。 “审判官大人,以上所有都可以证明,我是一个好人,且是一个慷慨的好人。” 众所周知,哪怕【秩序】再严苛,祂依旧喜欢好人。 而自己,偏偏是个天大的好人。 好人不应该被冤枉,正如坏人必须接受惩罚。 所以程实笑得灿烂,看他的样子似乎胜券在握。 可没想到审判椅沉默许久,再次低沉出声。 “嫌疑人所提供之证据,与是否杀人无关,抗辩无效,罪名” 第188章 吾守信而来 “等等!” 程实急了,他猛地从被审席上站起来,脸色阴沉的说道: “疑罪从无! 如果您判定我谋杀了他人,那么,请审判官大人提供证据!” “【秩序】洞见一切,罪恶无从逃脱。 当秩序不被旁观之时,罪亦为罪! 罪人言辞亵渎,扰乱审判,谋杀他人,且无悔意,数罪并罚,判 雷刑至死!” “砰——” 厚重的敲击声响彻了整个审判庭。 程实听到审判结束的锤音,瞳孔一缩,脸色凝重至极。 好一个【文明】的序幕,你可真他妈文明啊! 在审判锤敲响的第一时间,他挣扎着想要跳出被审席,用一切手段逃离这里,甚至在被逼无奈之下将只有最后一发充能的【死亡】乐子戒捏在了手里。 如果扛不过去,他打算跟审判庭的雷霆来一场魔法对轰! 虽然只有一发,但万一呢? 万一雷刑一次之后就萎了呢? 就算不只一发,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审判至死的压迫下,在死亡笼罩的阴影里,多活一秒算一秒。 他甚至在懊悔,为什么在进入审判庭的那一刻没有激活“海梦的浮沫”! 如果能在此刻打一个响指,这位有失公允的审判官会不会遗忘自己直接结束审判? 总而言之,意外太多了,多到再多的后手也无济于事。 我命危矣!!! 罪名既下,雷刑立降! 程实企图逃跑的举动在审判官的眼里看来,跟小丑没有任何区别。 当他刚刚抬脚跳出被审席的那一刻,漫天的雷霆便如灭世雨注般轰了下来。 这种体量的毁灭之力,哪怕是百发【鸣雷裁决】也比之不及! 这还怎么对轰,1对100? 艹! 这根本就是一场无解的死刑! 程实甚至都要认命了。 他停下了脚步,不躲不避,就这么挺直腰板站着,眼神戏谑的看向了那张高高在上的审判椅,然后,冷冷说出了他最后的遗言: “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坐在被审席上,我敬爱的审判官大人!” “轰——轰——轰——” 咆哮的狂雷当头砸下,眨眼之间便轰在了 一根巨大的触手之上! 不知何时,这空旷的审判庭中居然出现了一根骇人的巨触。 它甫一现身便从程实的头顶横扫而过,将漫天刑雷抽碎成成电花火光,让咆哮的电浆瞬间消散于半空之中。 程实只觉得一股强风袭面,风声呼啸甚至盖过了雷声! 他的面颊被吹的生疼,可还是忍着疼痛抬头一看。 !!!!! 这一眼,让程实心神俱震! 这一眼,让程实神魂共颤!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哪怕他从未见过,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扫尽的雷霆的触手,到底是什么。 【神柱】! 【诞育】的【神柱】! 怪不得甄奕曾说那是一根让人看上一眼,就再也不想看第二眼的生命“化石”! 她说的太对了。 当程实看到那根串满了各种生命标板的巨大触手从自己头顶轰鸣而过时,他分明看清了那积累了不知几多万年的生命化石上,“绘”满了数不清的眼睛、鼻子、嘴巴、肢体和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生殖器。 祂 太震撼了。 震撼到程实全然忘却了自己还呆在【秩序】的审判庭上,身份还是一位即将被死刑的罪犯! 【神柱】扫清了雷霆并未急着离去,祂抽打在空气中,摩擦着周围的生机发出了让人癫狂的呓语。 “吾——守——信——而——来——” 程实听了这【诞育】之音,面红耳赤,躬身下蹲。 审判椅听了这“警告之语”,沉默良久,沉声吐出了两个字: “退庭” 周围的场景如潮水般退去,程实只觉得眼前一花,意识便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与此同时,另一场审判。 依旧是那张高高在上的审判椅,依旧那个垂头受审的被审席。 威严的声音再次席卷四方,响彻法庭的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的震慑人心。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你,是否承认,在整场试炼中,不只一次亵渎了【秩序】?” 胡为坐在审判席上无所谓的笑了笑: “承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巨大的【混乱】之音从他的脚下升起,这声音既如火中的哀嚎,又如兵铁交击的摩擦,绵绵如泉涌,无尽似海潮。 这靡靡的【混乱】之音就这么托举着胡为不断升高,直到他的位置高过了那张椅子,他哈哈大笑一声,一跃而下,将审判椅踩在了脚下,并反客为主道: “【秩序】在下,何谈审判? 不如我来问问你。 你,是否承认,在整场试炼中,不只一次虚构了秩序?” 审判椅想要挣扎,但纹丝不得动。 许久之后,那个威严的声音,变得不再威严。 “退庭” 与此同时,第三场审判。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你,是否承认,在整场试炼中,不只一次亵渎了【秩序】?” 白翡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那张椅子,而后被一股迸发于【沉沦】中的力量抽离了此地。 看着被审席上的罪人消失,审判官无奈叹息: “退庭” 第四场审判。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你,在整场试炼中从未打破秩序,应得祂的嘉奖” 第五场。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你,是否承认,在整场试炼中,不只一次亵渎了【秩序】?” “承认,我承认,我都认,我全认!” “罪人几无抗辩,诚心认罪,念其亵渎之举轻微,慎重考虑之下,判 鞭刑一百!” “砰——” 随着审判终音敲定,审判庭里立刻响起了刑鞭抽打的狠厉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啊~啊~”欢愉。 【祈愿试炼(无证之罪【秩序】)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c】 【获得道具:暴怒假面(s)x1】 【获得道具:厌恶假面(s)x1】 【获得道具:失败假面(b)x1】 【获得道具:模糊假面(c)x2】 【登神之路-17】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39,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9,命途排名:57】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紧接着 【祈愿试炼(真理之冠上的明珠【混乱】)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遗忘假面(s)x4】 【登神之路+17】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56,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6,命途排名:61】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189章 谁都有秘密 现实,未知省市某无人区。 皓月当空,星移明灭。 此时已是深夜,广袤的荒野之上了无人烟,只有一捧篝火在这寂静的夜里“噼啪”作响,为这幅如墨的冷月夜图点缀了一丝暖色的生气。 此时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原来在这燃烧的火堆旁边还坐着三个人,只不过三人之间的距离略有些远,不凝神观察,这三个身影仿佛已经融进了夜色当中。 “林人语怎么没来?” “姥姥的谁知道呢,大概死了。” “不会又去舔那位大人的臭脚了,还等不等?” “姥姥的等个屁,爱来不来,我先说。 早碰完,早睡觉。 上局遇到瞎子,她说预言已经应了,姥姥的,还是晚了一步。 这狗日的未来怎么这么难找?” “我早就说过,跟骗子抢食没前途的。 不说这个,【生命】出了个新人,势头很猛,以前没见过,姓胡,叫胡璇。 这人不知道从哪而弄到了【诞育】的烙印,虽然还没走上正路,但应该快了。 以后见了绕着点走,不然栽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姥姥的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得上我? 老胡,今天怎么跟闷葫芦一样,说两句?” “寓言是假的,被甄奕耍了,晦气,就这样。” “?” “姥姥的,我说什么来着。” 一阵冷风吹过,将三个身影同时吹散,也吹熄了篝火,吹的夜色重回冷寂。 未知,未知世界。 当白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她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视野所及之处尽是不断坍缩的现实。 无穷无尽的物质崩灭成灰,如同瀑布一样轰然下灌,于脚下万丈深渊般的阴影之地汇聚,而后又滚入未知的虚空。 毁灭,周而复始的,发生在每个角落。 白翡看到这一切目光一凝,紧接着,脸上便绽开一抹最明艳的笑容。 【湮灭】! 恩主召见了她。 果然,自己的敬献生效了! 祂终于注视了自己,并将自己从【秩序】的审判庭上救了出来。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觐神! 她不知道祂在哪里,但她却知道: 【湮灭】,无处不在!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被【神明】召见的幸运儿,白翡本应适当的表达自己的虔诚。 可她那冷如冰川的性格,却又让她无法“当面”说出这些恭维的话。 于是,场面就这么沉默的持续下去 直到这无时无刻不在湮灭的世界深处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 白翡身体一紧,意识被抛出此方世界,重回现实。 祂,为何叹气? 这是她意识模糊之前最后思索的问题。 现实,未知省市某实验室。 一只枯瘦的手从实验台上拾起了一本笔记,而后,另一只肥胖的手颤巍巍的拿起笔,在这本笔记之上划掉了几个名字。 李执。 周松明。 王为进。 燕纯。 这两只手的主人看着这些名字,摇头苦叹。 “难啊,难啊,最近的切片,死的有点多了。 是时候补充一点新鲜血液了。” 说着,他放下了那本划满了斜线的笔记,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个硕大的透明实验容器前。 只见他用那只胖手上长卷的指甲轻轻划开了自己的太阳穴,而后缓慢的抽出了一缕浑浊的光团,抛进了容器之中。 在这团光芒撒进去的一瞬间,容器内漂浮的人类躯体,猛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 我叫我” “你叫燕纯,是祂的战士。” “燕纯,是祂的战士。” 燕纯呆滞无神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位既年轻又老迈的陌生人,机械的重复着嘴里的话。 现实,未知省市某民居。 李自然甫一睁眼,便看向了身前的床铺。 在那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她看到哥哥回来,瞬间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努力在脸上扯出了一个坚强的笑。 但那枕上的一抹湿痕还是被李自然看到了。 或者说这泪水的痕迹太大根本无从遮掩,任谁见了也会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往常看到这一幕,1400分的李自然除了跟着落泪,别无他法。 可今日不同。 他的眼里丝毫没有悲戚,脸上也写满了久未见过的希望,他一下扑到床上,拉着妹妹的手激动的大喊: “拿到了!阿景,我拿到了! 往日的繁荣! 是往日的繁荣!你有救了!阿景,你有救了!” 他欢呼着雀跃着,没嚎两声就突然停下了兴奋的举动,一脸紧张的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 两瓶药剂。 每个瓶子里的往日繁荣都只剩下一半,至于另一半用在了哪里 答案自然是,他自己身上。 为了能安全的把这些药带回现实,这三天的时间里,李自然在这座充满了知识渴望的城市中扮演了一位毫不起眼的流浪汉。 他混在一众乞食为生的“下等人”之中谨小慎微的数着小时过日子,并在最后时刻捅伤了自己,以验证这些药剂的效果和真伪。 他甚至不敢去伤害一个流浪汉,就是怕试炼结束后的审判再起波折。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顺利的通关了试炼,并将十几瓶药剂带了回来。 当他颤巍巍的手拿着药剂依次灌进妹妹的嘴中,看着【记忆】之力在她的身上流转,感受到【繁荣】之力在她身上蔓延的那一刻,李自然泪如雨下。 “阿景!你痊愈了!阿景!你好了!你好了!!” 阿景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哥哥,感受到自己再次可动的肢体,泣不成声。 “哥!哥!!哇——” 这个可怜的姑娘,也再次拥有了发声的权利。 两个人相拥而泣,哭了很久,直到阿景心疼的抓住哥哥的手,抽噎道: “哥,这局一定很难 为了阿景,你受苦了” 难? 扮演流浪汉确实很难,他们太臭了。 苦? 乞食而活确实很苦,饭都是馊的。 李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自己的幸运,他想了半天,决定让妹妹自行领悟。 于是,他将那一小兜往日繁荣,统统取出倒在了床上。 看着十几瓶a级药剂被自己的哥哥像是摆摊倒货一样撒在床上,阿景懵了。 她第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伤病并没有痊愈,只是因为希望痊愈的心情过于强烈以至于产生了匪夷所思的幻觉。 “假的,你骗人的哥!?” 李自然听了这话,哑然失笑。 “且不说这些药剂假不假,你这句话,我倒是确实说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哥虽然只有1400分,但也算是排过巅峰赛的人了” 现实,未知省市某街道。 城市的星空远没有荒野星空来的璀璨,阴云密布的夜色在试炼愈发艰难的当下更显压抑。 而有压抑,自然就需要释放。 所以,在这个绝大多数玩家入睡后的午夜时分,街道上传来了刺耳的叫声。 这声音犹如叫春的野猫,凄厉又尖锐,瞬间打破了整片街区的宁静。 几分钟后,街道左右的建筑中亮起几家灯火,斥吼与咒骂此起彼伏。 “狗日的张如玉,你再叫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你他妈真以为我的枪里没子弹是!?” 这咆哮的声音来于六楼的一位大汉,他推开窗户骂了半天,而后气急败坏的冲入房间中,取出一把冲锋枪,朝着楼下的街道发泄般的扣动着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然而,这枪声不仅没有扼住猫叫,反而让阴影中的野猫,叫的更欢了。 “” “” 周围的邻居看不下去了,开始“好言相劝”。 “我说老哥,收手,每天都来一回,你这样没用的。” “喂,叫春的,今天怎么叫的没力气了,虚了?” “呵呵,我早就看出来了,对面六楼这哥铁定是喜欢这个塞壬,不然为什么每晚都奖励他?” “我喜欢你妈!” “嗯,他就是我妈!” “我草你妈!哒哒哒哒哒——” “喵~嗷~~” 夜浓如水,春意盎然。 第190章 那些可信的、可叹的...... 现实,未知省市某办公楼。 季月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一动未动。 她就这么两眼放空躺在床上,瞳孔散焦的看向纯白的天花板,脸上神色复杂莫名。 不多时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季月?” 是方觉。 季月收回视线,看向房门,轻喊了一声:“进。” 方觉并未推门而入,他只是拧开了门,然后靠在门框上看着季月微笑打趣道: “今天的你跟平常不一样啊,大家都出来有一会儿了,怎么还躺在床上? 又失败了?” 很显然,方觉知道她在找什么,但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很久,久到互助会的朋友们都开始有点担心她了。 季月从床上坐起,看着面前这位半个知音,突然笑了。 “失败? 不,我成功了。” “?” 方觉愣住了,但转瞬他便笑出了声。 “别用这种方式吓我,你这副样子,可不像是成功了。” 话还没说完,季月便当着方觉的面,伸出了自己的手。 只见这纤长如玉的手指在半空中灵活转动着,不多时,一缕缕炽热的烈焰便于每个指尖点燃。 火! 烧起来了! 方觉见到这一幕瞳孔骤缩,他瞬间站直身体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你真的成功了? 【战争】的火? 你是第二个季月? 你的本体呢?” 听到这一连串的惊疑,季月熄灭了指尖的火焰,怔怔的看向她这只手,眼神再次变的失焦。 “成功? 不,我失败了。” “???”方觉猛地愣住,呆立当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祂是什么意思啊。 季月苦笑一下,看向自己的玩家面板。 【季月,女,30岁】 【命途:文明】 【信仰:战争】 【职业:法师】 【登神之路:2604,全球排名:】 【觐见之梯:181,命途排名:34】 【天赋: 真理未明(ss):真理弃誓天赋,急躁是埋葬真理的愚行。学者仍是学者,但已不再行走在真理的道路上,因此你可以保留祂的赐福,却再也无法得到祂的注视。 】 是的,季月弃誓了。 就在之前的那场试炼里。 在她饮下那份自己默默练习了千百遍几乎能够闭着眼做出来的“孪生药剂”之后,她瞬间陷入了垂危濒死的状态。 这是因为那所谓的孪生药剂本就从未存在过,而留存于历史中的记录也不过是后人的臆想和杜撰。 在无法过多求证的情况下,在之前生死一线的危局中,季月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却无好运加身的眷顾。 或者说她曾经有,但她的好运在某个时间,离开了。 不过好在,在这濒死的一刻,【真理】曾经给予她的指引再次救了她一命。 那被她藏在虚空之中的死寂战场突然活了过来,用粘稠的鲜血和燃烬的烈焰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于是在那一刻,别无选择的季月只好握住了这唯一的援手,在血与火的颂声中,弃誓成了【战争】的法师,炼狱主教。 季月缓缓的将一切因果说来,然后盯着方觉的眼睛,缓缓的问道: “所以你说,我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 成功与失败或许无法轻言,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方觉傻了。 他脸色同样复杂的为季月关上了门,心想此时此刻她或许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静静。 确实,方觉猜对了,季月确实想要静一静。 但她不是为了冷静自己的心绪,而是在考虑方诗晴的邀请。 一个名为“传火者组织”的邀请。 “有趣。”季月摇头失笑,她再次点燃了指尖的火焰,盯着这跳跃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当我能够点燃火光的时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拥有了传火的资格和能力?” 虚空,传火之路。 方诗晴手握着那片看上去有些暗淡的轻语花瓣,快步走在虚空升起的阶梯上。 她感受到花瓣上的【存在】之力正在溢散,所以她想要尽可能快的将花瓣送到那个人的手里,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这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赢回来的花瓣,如若就这么因为保存的问题失效了,那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可就在她匆忙赶路的时候,她的头顶出现了一个“人”。 【希望之火】! 这位正在庇佑传火者的祂,倒吊在半空以面对面方式停在了方诗晴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方诗晴脚步急停,神情焦急道: “不管你有什么新笑话,等我回来再讲,我真的赶时间。” 然而听了这话的【希望之火】不仅没动,反而全身的火焰更加炽烈了,祂十分郑重的看向方诗晴的眼睛,罕见的没有开玩笑,而是沉声道: “晴晴,你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 方诗晴瞳孔骤缩,一抹惊惧涌上俏脸。 “你确定!?” 她慌了,她开始回想自己最近经历的一切,可想来想去都没找到是什么人在她的记忆里动了手脚。 要知道,【希望之火】曾许诺传火者们,祂会庇佑所有传火的记忆不被篡改,除非是【祂们】亲自动手 难道 祂们动手了? 谁?【记忆】?自己被【记忆】发现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祂知道了什么? 传火者暴露了吗? 方诗晴的身体猛地绷紧,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看向【希望之火】的眼中写满了乞求,她在乞求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但现在看来,这个答案或许并不是她喜欢的。 “不要惊慌,不是祂,至少不是祂亲自动的手。 让我看看,嗯,是祂的造物,很强的造物。 厉害,有人用祂的造物涂抹了你们的记忆,而且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你经历的那场试炼中。 我在你消失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位你的熟人,呃,我不是有意翻看你的记忆,只是不小心看到了” 方诗晴听到不是【记忆】亲自动手,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缩回去一些,她紧握着双拳脱口问道: “暴露了吗?” “没有,放轻松,我们还是安全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 方诗晴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全是汗水,她双腿一软,差点失力跌倒在地上。 【希望之火】驱动神力稳住了她的身形,并问道: “你准备拿回这些记忆吗?” 方诗晴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是,我必须拿回这些记忆,我需要知道在这些消失的记忆中,我见到了谁,又说了什么。 传火者的安危系于我身,我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受到蒙骗。” 【希望之火】点了点头,用祂那烛火构成的手指,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脆响过后,消失的记忆如海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方诗晴的意识。 而就在她意识混沌的这一刻,【希望之火】轻笑一声,又偷偷的打了两个无声的响指。 第191章 可爱的...... 方诗晴记起了一切。 她记起了那张假面召唤来的小丑,记起了小丑在战场上引发的混乱,记起了虚空之下的【嬉笑嗤嘲】,也记起了那共轭轻语树上倒爬而下的身影。 最重要的是,她记起了这位小丑的名字。 程实! 这位往昔拒绝了自己邀请的“朋友”,以这样一种陌生的形式,重新走入了自己的记忆当中。 方诗晴心中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欣赏,有敬佩,有赞扬。 但这些复杂的表情统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那张原先写满恐惧和惊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 这笑容好似一轮于山顶初升的红日,将整个传火之路都照亮了。 美的不可方物。 连【希望之火】都看呆了。 “你” “我怎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等我回来再聊,我真的要去找他了。” “难道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拔” “不准说脏话!” “”【希望之火】身上的烛火一滞,蔫蔫的移开了位置,“我受伤了,需要晴晴哄哄才能好。” “回来再哄,再见啦!” 方诗晴笑着走开了,【希望之火】注视着她的背影,火苗左摇右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传火之路很长,她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慌张跑进来的百灵。 可奇怪的是,当百灵看到方诗晴的那一瞬间,她却突然恢复了镇定。 方诗晴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笑着问道: “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百灵蹦蹦跳跳过来挽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 “做了个噩梦,本来好害怕,结果看到晴姐的一瞬间突然就不怕了。 晴姐,我感觉你的身上在散发光芒诶,太亮眼了。” “臭贫!没空搭理你,我有事要跟他说,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聊。” 方诗晴拍了拍百灵的手继续往前走,可没走两步便停下身子转过头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诶,我突然想起,我们在刚刚的试炼里碰到的那个骑士队牧师叫什么来着? 我复盘了整场试练,就是没想起他的名字” 百灵听了这话,表面微皱眉头似在思索,可背在身后的手却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腰。 她的后背全是汗水。 “好像是叫莱耶尔?” 方诗晴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莱耶尔,嗯,想起来了,我先走了,一会儿再聊。” 说着方诗晴回身便走,她的步速越来越快,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气息也越来越浓。 她听的出来百灵的心弦乱了,而这也就意味着百灵大概也记起了上场试炼中的一切。 但她并不想追究,也不想过多的说些什么,她只需要知道百灵刚刚骗了自己,这就够了。 戍城者,是学会要守护心中的美好。 而这位小小的鸟儿,学的很快。 百灵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死死的抿住了嘴唇。 她的脑中想着一个人,但这个人却不是离开的方诗晴。 她的心里回响着一句话,这句话是: 我不能说! 不一会儿后,虚空,传火大厅。 方诗晴又见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那个传火者的创立者,那个传火者的定海神针。 他正在伏案涂写,方诗晴快步走到岸边,将手中的共轭轻语花瓣拍在了桌上。 “咚。” 男人抬起头,瞥了一眼花瓣,笑了。 “怎么,拿到了?” “你似乎并不意外?”方诗晴没好气道。 “寻薪人心心念念的东西如果拿不回来,传火者也不配有底气去谈什么守护美好了。” “”方诗晴气急而笑,“不要说的那么轻松,也不要把我说的那么伟大,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 男人停下手里的笔,站直身子看向他,笑道:“是什么?” 方诗晴眼中一暗,又瞬间变得明亮。 “是所有传火者的功劳!” “啪啪啪!说得好。” 男人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们需要设立一个激励官的职位,而你,就很合适。” “” 方诗晴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 “你心情不错,有好消息?” “这么明显?不算是好消息,但起码不是坏消息。 对我们这些走钢丝的人来说,只要不是坏消息,就算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他们被耍了,刚刚有人告诉我,那些自以为是的【神选】们,被耍了。” 方诗晴一愣,诧异道:“谁?【祂们】?” “不不不,我不知道是谁,但他,很有趣 你无需知道的太过详细,因为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位算了,晦气,不提她。 在没遇到她之前,你无需知道她是谁,否则平白惹来她的兴趣只会徒增晦气。 行了,说你的事,你似乎不只为了这片花瓣而来。” 确实,本来方诗晴一心一意的想要将这片正在消散力量的花瓣送过来,好让面前这位定海神针将其变成影誓药剂。 可现在,她不急了。 这转变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的记忆中突然多出了一些精彩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尽管时长很短,却仍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不,应该说给了她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启发。 方诗晴瞥了一眼桌上的花瓣,欲言又止。 她三番四次想要张口,可不知道该怎么将程实在虚空中那番激动人心的言论复述出来。 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异常敏锐,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能猜到是有人向她灌注了这种想法,从而去追问那个人是谁。 而方诗晴,并不想说出程实的名字。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被灌注的那方,而是主动去接受的那个。 所以她犹豫了,她纠结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男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笑了笑。 他远比方诗晴想象的更加敏锐。 “看来我们的寻薪人有了自己的秘密。 无妨,既然你觉得这个秘密不应该告诉我,那么” 男人退后一步,从办公桌下掏出了一根针管,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方诗晴微微一愣,疑惑问道。 “【记忆】的造物,ss级道具,追忆悼念。 只要用它轻轻的碰一下自己,再去想自己想要抹去的回忆,它便会帮你掩盖这一切。 别小瞧它只是个ss级道具,它的效果是从神遗器级别的,但是” 方诗晴瞪大了眼,喃喃自语的猜测道: “消耗品?” “bgo,它是一个消耗品。” “可这是你” “这是传火者的。”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笑的更灿烂了,他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永远相信同伴,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告诉我这个秘密,那只能说明,我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 而这,也是你,方诗晴女士,也是你这位传火者所要守护的美好之一。 作为传火者的发起人,对此我只会开心。 你该用它,也需要用它。” 方诗晴从不否认,她之所以会加入传火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人格魅力。 她始终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带领,传火者一定能走出那条传火的道路。 于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仔仔细细的整理了自己的语言逻辑,酝酿了自己的措辞,反复深呼吸几次后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觉得 筑城者们的意志,太过保守了。” “” 第192章 可靠的传火者们 方诗晴红着脸结束了开场白,可就这一句话,就让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彻底陷入了呆滞。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一个戍城者,跟我说筑城者的意志太过保守了? 所以我亲爱的寻薪人女士,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让你产生了如此“不可理喻”的改变? 男人如同方诗晴一样深呼吸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饶有兴致的走到方诗晴身边,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而后又笑了。 有趣,改变她的想法是个男人,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男人。 “说说,我的寻薪人,希望我能听到一个更加震撼的故事。 当然,注意你的表达和措辞,追忆悼念只有一管,一旦我知道了他 我们便背弃了自己坚守的誓言。” 方诗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将程实“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办公桌上的花瓣逸散了所有的力量,渐渐枯萎了下去。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听完了全程。 他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方诗晴见他如此,拿起那管追忆悼念,默默的抽掉了自己的记忆,而后准备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等等!这花瓣” “不需要了。” 方诗晴未曾回头,但只看她的背影也能看出她正在笑,而且笑的自信又灿烂。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靠着誓言手段牢固军心委曲求全的组织并不能成为你们口中的那个为所有美好带来新明天的存在。 所以,我们不需要了。 正如你看到这片花瓣时的感受一样,我的路走偏了。 不过还好,有人为我指引了方向。” 说完,方诗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桌子上的花瓣,从桌面上拿起了那本他一直在涂涂改改的笔记,翻开到最新一页。 而后,提笔写下了四个大字: 造神计划? “你觉得可行吗?”他朝着背后的虚空问道。 虚空中踱步出一位安静异常的女子,她的眼上明明蒙着一层黑布,却依然转头看向了笔记的方向,视线流连片刻后莞尔一笑。 “为什么不行? 你没听到这位寻薪人说吗? 当我2400分的时候,我在想坐在那高高神座之上的诸位里,为什么不能有我一个? 你,我,可不止2400分。 总要有点信心,秦薪?” 男人蹙眉思索片刻,轻嗯一声,抬手将“造神计划”后面的问号重重的划去。 “那,就试试。”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中。 百灵自从回到休息区,便一直在思索方诗晴问出的这个问题究竟有何深意。 她生怕对方看出了自己记忆有变,想起了那些在试炼中遗失的记忆。 原来,他来了! 大佬就是大佬,他居然是小丑,他居然2400分,他居然又救了自己。 但自己却差点错手杀了他。 哪怕她那时已经遗忘了程实是程实,但她仍陷于深深的内疚之中。 她后怕,她恐惧。 后怕的不是那根弓弦对程实造成的伤害,恐惧的也不是方诗晴是否看破了自己,她所焦虑的忧愁的不安的是当下的记忆! 她不知道为什么大佬的手段在自己身上失效了,但她怕1400分的自己守不住这份记忆,暴露了程实的存在。 是的,既然大佬选择了让自己遗忘,那自己本就不应该记起。 可如果不记得这份记忆,那该多可惜啊。 这是为数不多与他并肩而战的时光,也是自己脚下这条越来越明亮的道路上最吸引人的风景! 但还是那句话,百灵觉得她守不住。 所以她决定做些什么。 于是她洗净了一身疲惫,安定了所有的杂绪,虔诚的跪在床前,低声祈愿道: “解” 刚说了一个字她就顿住了。 不行,不能向【污堕】祷告,这无异于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百灵脸上复杂的神色闪了又闪,她几多思量之下,紧咬着牙颤巍巍的开始尝试另一段祷词: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万能的【欺诈】之神啊,我,百灵,一位卑微至极的【污堕】信徒,一位不值得怜悯的赎罪之人,在此向您祈愿,开启一场试炼 一场可以永久消除我脑中有关‘您的虔诚信徒程实’记忆的试炼!” 现实,未知省市某民房中。 崔秋实恢复记忆的时候正在吃饭。 在所有资源都能通过祈愿得来的今天,他依旧维持着开火做饭的习惯。 这并非因为无聊,而是因为怀念。 老崔喜欢吃小崔做的饭,于是他便从未断过。 小小的木头餐桌上摆着一碗米饭一盘菜,但筷子却放着两双。 他很想给老崔多盛一碗,但老崔说过不能浪费,所以便作罢了。 当回忆的浪潮冲上意识的沙滩时,崔秋实正在往嘴里扒饭,在记起了试炼中的一切后,他一边大口吞咽着米饭,一边流下了思念的泪水。 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肯定不是为程实而流的,而是为程实眼中的那个他 崔秋实的父亲,崔老,崔顶天。 程实一定见过自己的父亲,不然崔秋实解释不了为何程实会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了惊讶和怀念。 他可从未排到过程实,也从未在晴姐和百灵的嘴里听到过程实的名字。 哪怕程实认识赵前,但赵前并不是嘴碎的人,他不会向一个外人说破同伴的身份。 崔秋实只是老实,但老实不代表着观察不敏锐,内心不细致。 他看出了程实对他的态度有异,也感受到了他散发出来的很淡很淡的欣赏。 以上种种让他得知,程实大概率是见过自己父亲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像他。 父亲他,还好吗? 其实这些推论早在试炼中的时候崔秋实就想到了,但那时的他仍是守护同伴的坚盾,不能任由心中的悲意拉扯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放下了一切杂念,专注于试炼。 而现在,而当下,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了,他终于可以好好的哭一场,来发泄他对父亲的思念。 崔秋实曾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老崔,但他又曾不止一次的回答自己: 因为他已经决定为这个正在扭曲和崩坏的世界做点什么,而这份选择的代价太过沉重,以至于他并不想让父亲跟自己一起去扛。 年迈的他已经为自己扛了半辈子,现在是雏鸟尝试翱翔天空的时候了。 他还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会支持自己,因为老崔曾说过:崔家的种,要活的顶天立地。 或许现在的我还不行,但我已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爸,您看到了吗? 这是一顿微咸的晚餐,但让嘴里发咸的不是食盐,而是泪水。 当崔秋实在怀念中结束这伤感时刻后,他毅然决然的在身后的墙上画下了一个符号,然后踏过那扇黑色的门,走上了传火之路。 他找到了无所事事的【希望之火】,并祈求祂帮助自己遮掩这段记忆。 【希望之火】乐呵呵的审视了他半天,饶有兴致的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恢复了你的记忆?” 崔秋实一愣,脸色懵懵道: “我刚知道。” “” 火焰凝滞了,这一刻,那被【希望之火】所庇佑的传火空间差点就被【沉默】入侵看破! 祂被噎了个够呛,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崔秋实重重的叹了口气。 “放轻松,你会忘记一切的。” 话音刚落,崔秋实失忆了。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传火者们共同遵循的守则是“无事不敲门”。 可就在这时,传火之路的远处传来了打破尴尬的喊声。 “秋实?来的正好,正准备去叫你,快,老大说有个筑城者新人加入,正要举行欢迎仪式呢?” 崔秋实又愣了。 筑城者? 筑城者的寻薪人不是死于叛徒之手了吗? 怎么会有筑城者的新人? 难道是新的寻薪人? 同伴看出了他的震惊,点头笑道: “猜到了?看来我们又找到了一位强大的同伴,一位新的寻薪人。” 第193章 连锁反应 甄奕觉得自己被瞎子坑了。 她好不容易用一句实话撇开了所有人,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什么所谓的未来。 这让她很是恼火。 但更恼火的是她的姐姐也坑了她一把。 她不知道甄欣从自己的脑子里拿走了什么记忆,导致她现在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她想找瞎子帮忙算算,可瞎子也消失了。 她们总不带自己玩! 凭什么! 我明明这么可爱! 甄奕怒了,于是她准备去找她的“朋友们”倾诉一下自己的孤独。 然而当她排进一场全是“朋友”的试炼时,她却发现她的“朋友们”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并不友善。 “咦,秃头,你这什么眼神? 这么想我? 该不会是爱上我了?” 长发飘飘的“秃头用飘柔”呵呵一笑,不仅没应她反而是问了一句: “果子甜吗?” ? 甄奕挑了挑眉毛。 什么果子? 甜什么甜? 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记忆? 难道是姐姐拿走的那部分记忆? 她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哪怕并不知道秃头说的是什么但还是笑嘻嘻的接了下来。 因为这就是甄奕,她永远不会让人猜透,也永远不会冷场。 “甜啊,跟我们的初次邂逅一样甜。” 话音刚落,一根长满了长刺的木枪便从远处呼啸而来,直直扎在了甄奕的胸口上。 躲避不及的甄奕捂着胸口呕着血,一脸委屈的哭了。 “秃头,你不爱我了吗?” “” 秃头用飘柔闭眼吐气,深呼吸几次才将心里的厌烦压了回去。 她拍掉了自己肩膀上的小手,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另一个甄奕说道: “先让我打一顿,这样我可以在之后的群殴里放放水。” “?” 甄奕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可还没等她问出声来,漫天的光芒便如流星雨般轰砸下来,将她所在的整片平原,夷为焦土。 “狗东西,我让你甜!” “姓甄的,有种别跑!” “骗啊,继续骗啊!” “嘻~” 甄奕浑然不顾自己的灰头土脸,一边跑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再加把劲儿呀,就要追上我啦!” 哈,还是跟“朋友们”在一起好玩。 今天 可真开心呀~ 遥远的虚空之上,煞白的鱼骨殿堂之中。 无数嘈杂的欢呼在堂下回响,无数尖锐的赞美在虚空飘荡。 端坐在骨座上的那颗巨大头骨,眼中的绿芒自刚才起就从未停下过闪烁。 这位大人看上去似乎很开心,鱼骨殿堂的骨仆们看上去也很开心。 至于开心的原因 自然是因为殿堂之前出现了一条倾泻如瀑的、崭新的白骨洪流。 是的,在祂的殿堂中,居然出现了一条外来的白骨瀑布。 而这条瀑布中所有的头骨,都是来自祂那位“员工”的敬献。 不,说敬献或许有些不太恰当,应该说这是在偿还之前的欠债,以及欠债的利息。 只不过这利息的数目,有些过于庞大了。 而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 是那位员工让骨仆前来报信,并带来了一个确切的时间节点和一个准确的虚空坐标。 然后,这位胆大妄为的员工居然敢让自己的“老板”亲自去取回他欠下的祭品。 这种近似于“渎神”的要求【死亡】本不欲理会。 但祂一想到自己员工的那位恩主,想到了那蛮不讲理只会打砸上门的【欺诈】,无奈之下祂还是应了。 可当祂的视线注视向那个坐标和那个时间节点的时候,祂才发现自己这位“只会赊账”的员工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多大的惊喜。 他居然将无数【混乱】信徒的死,作为祭品敬献给了自己。 但仅仅是这样,哪怕祭品的数量再多,【死亡】都不至于如此开怀。 可如果这些祭品本应是【湮灭】的信徒敬献给【湮灭】的,现在却被祂截了下来 这么一想,哪怕头骨没有皮肉,祂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信仰的对抗涉及方方面面,无论哪个方面先赢一手,都是对对家最大的讥讽。 巨大的头骨一言不发的欣赏着这条新鲜的白骨洪流,又想起了那位“兼职”的敬献者。 祂突然觉得将自己的造物赐予这位员工,似乎 并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程,实。 很,好!” 程实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楼顶。 当他的视野中出现了自己那“可爱”的仓库时,他猛地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楼顶的地面上。 太难了,之前从没有一场试炼有这场试炼这般艰难。 其中最难的不是对抗历史,对抗命运,而是对抗那些实力超群却又心思各异的队友们。 低分段的试炼更注重合作,实力不够的情况下玩家们只能通过相互配合才能战胜挑战。 但高分段不同,在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后,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想走的“道路”默默努力着,也就是这种不同向的拉扯,将一局本应不那么复杂的试炼变得异常艰难。 程实心里默默复盘着这两局试炼中的一切,试图在抽丝剥茧中寻找与【命运】妥协有关的蛛丝马迹。 可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却始终无所得。 因为他发现“命运”虽然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贯穿了全局,却从未与其中的任何人妥协过。 共轭轻语没有结果,大学者死不瞑目,果实和花瓣“不知所踪”,【混乱】的信徒一无所获。 几乎没有一个人在既定的历史命运中改变了方向 这种让人窒息的绝望感,让程实更加认清了何为“既定”二字。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跟祂妥协的可能? 难道这场试炼是祂在告诉自己,祈求一个【神明】的“谅解”是天方夜谭? 命运啊,也别太绝情了?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耀眼夺目的太阳,不免在想【命运】是不是就如太阳这般无情的“照耀”着世界上的所有人,而想要避开它的方法或许只有 藏在影子里。 想到这,程实抬起了自己的手,遮在了眼前。 然而这一遮,却让他的冷汗直接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 不是! 我影子呢? 第194章 重回命运的起点! 两根手指尖对尖的碰在了一起,一根是肉色的,一根是黑色的。 程实盘坐在地上,头顶骄阳似火,身上冷汗直冒。 他看着自己面前这根脱离了地面与自己的手指顶在一起的黑色影手,半天没回过劲儿来。 啊? 兄弟,你这样搞的我有点害怕啊。 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急的都脱离地表了? 要不你先躺回去,我们再聊? 也不知怎么的,程实脑子一抽,突然一把握住了影子的手腕想要强行把它压回地面。 可就在他动手的一瞬间,影子也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黑一白两只手就这么互相把持着,然后 掰起了手腕。 你别说,哎,你还真别说,这影子看上去单单薄薄的,力气还不小。 两个“人”半斤八两的掰了半天愣是谁也没赢。 这荒诞的一幕差点把程实逗笑了,可下一秒他就白着脸猛地松开了手,屁股拖地的倒爬了两步,远远的离开了影子然后惊疑不定的问道: “你是谁?” “” “说话!” “” “你是果子变的?” “” “怎么,敢掰手腕,不敢说话?” 程实就这么谨慎的试探着,同时死死的捏住了手里的【死亡】乐子戒,以防万一。 然而等了半天影子也没回话,反倒是程实“自己”,又开口了。 “·我从未见过有跟自己影子说话的蠢货。” “?” 程实惊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道: “我也从未见过有骂自己的嘴巴。” “” 愚戏之唇难得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程实见好就收,立刻放低姿态请教道: “嘴哥,这是什么情况?” 愚戏之唇很少主动跟程实搭话,此刻能说上一句其实程实心里已经有数了: 那就是这个躺在地上跟自己一模一样动作的影子,大概率没有危险。 可是,它到底是哪里来的? 真的是自己吃掉的那枚共轭轻语的果实? 也只有那枚果实能有这种效果了? 虚实交融,共轭而生,这种意志在人身上的表现,可不就像是人与影吗! 想到这里,程实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慢慢爬向对方,一双谨慎的眸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同样爬向自己的影子。 它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一个影子,不如说是一个纯黑的、毫无表面纹理细节的三维透明“人”。 当程实的视线注视向影子身后时,他的目光能轻易的穿透这个“黑”人,可当他的焦点转回影子本身时,透明的影子又似乎凝实成了一个有物理碰撞体积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是新奇,以至于程实忍不住开始对自己的影子动手动脚。 他开始细致的研究面前这个脱离了地面二维变成了三维存在的镜像影子。 它不会说话,也没有自我意识,所做的所有动作都是对程实动作的复刻,两个人就如同镜像一般,完全相同又左右相反。 可除了这些,它似乎跟二维的影子并没有不同。 当程实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口平底锅的时候,影子并不能拿出一口“影子版”平底锅。 不仅如此,更离谱的是平底锅是有自己的影子的,而且它的影子就在原来应该在的地方。 只有程实的影子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挥舞着不存在的“平底锅”,如同一个裹了黑布的精神病人。 程实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这莫名其妙的影子,一个没忍住,一锅底呼了上去。 果不其然,锅底穿过影子的身体,砸在了地上。 程实没停,他继续从周围、从仓库、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影子身上招呼,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能在影子身上留下痕迹。 直到! 他将一张假面呼在了影子的头顶,而这一下,敲得结结实实! 假面没能穿过影子,而是扣在了它的头上! 连命运之骰都没能砸中的身体此刻居然被假面砸中了! 程实浑身一震,瞳孔立刻缩紧! 难道 他想到了什么,伸出两只手略微发颤的将影子头顶的假面拨正,严丝合缝的盖在了它的脸上。 而就在假面贴紧的那一瞬间,“嗖”的一声,程实的意识又被抽走了。 完全来不及反应的被抽走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又是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空间。 当程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震惊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 命途的! 不错,命途的!而且摆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那张嬉笑的假面,和那枚一动不动的骰子。 只不过这次,骰面为6。 “?” 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程实的心里似乎有了猜测。 一个大胆的、不敢说出口的猜测。 他不敢多想,也不敢乱想,深呼吸两下平复心情后,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面前的两个【神明】信物,问出了那个踏入【信仰游戏】后的第一个问题。 “我该怎么选?” 然而跟上次不同,眼前的假面并没有应声。 程实心里咯噔一下,脊背瞬间绷直。 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嘴,心中不断的呼唤愚戏之唇的名,可那张平时总喜欢骗他的嘴巴在此时此刻却一声不吭。 它仿佛不在了。 程实紧张的吞了口唾沫,脑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这里似乎没有【欺诈】,这里似乎只有【命运】! 因为【欺诈】的假面,大概已经被自己亲手“送”走了,送给了自己的影子!! 程实面色难看,心中忐忑。 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了两步,谨慎的眼神在两个信物之间来回跳跃。 等到走到近前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再次睁开微微眯着眼,宛如掩耳盗铃般摸向了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假面。 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假面的那一刻,他的手却凭空穿了过去! !!! 这不是一张假面! 这只是一个幻影! 就如程实猜测的那样,在这个“崭新”的命途中,没有【欺诈】,只有【命运】! 这么明显的提示,这么清晰的指引,这么无二的选择,那位想要的答案,似乎不用多说了。 “” 程实看着面前“虚无”的假面,又看着面前“凝实”的骰子,心中复杂至极。 他再次想起了【记忆】所说的那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回到【命运】的正轨上去?” 所以 祂想要的就是自己重回【命运】正轨吗? 程实悟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妥协,祂早已给出了答案。 吞下【命运】的苦果,然后重回【命运】的正轨,这样一来,“命运”才会“放过”自己。 “” 可我不想当个弃誓者。 程实如此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不仅如此,他以实际行动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想贪。” 尽管知道这张假面是假的,尽管知道在祂的注视下自己别无选择,可程实还是再次伸手摸向了那张假面。 而就在他的手再次穿过假面的那一刻,那枚一动不动的骰子,动了! 它突然从6点,跳到了1点。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第195章 赞美伟大的......【命运】! 程实身体猛地一抖,赶紧收回了手。 随着他的手缩回,那股涌荡着【虚无】气息的压迫感渐渐散去,命运之骰也重新翻回了6点。 “” 程实表情尴尬,礼貌一笑。 他看着这陌生的“6”点想了半天,终于在叹了口气后伸出了妥协之手。 可这手伸向的方向 还是假面! 刚刚消失的恐怖威压再次升腾而起,骰子又一次跳回1点! 程实见势不妙立刻缩手,那还没挤压过来的巨大压力又一次烟消云散 可那枚骰子,却好半天都没翻回去。 直到程实朝着它的方向试探着挪动了一步,它才“不情不愿”的缓慢跳转回6点。 但这次与骰子一同变化的还有那张摸不到的假面。 只见这假面的虚影“挣扎”着扭动了两下,然后就这么在程实的视野中,渐渐消散融于虚无。 它消失了。 现场只剩下了一枚骰子。 程实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 艹,装都不装了是? 他对某位【祂】极其无语,却又对【祂】十分佩服。 有一说一,祂真的能忍。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那个注视向这里的【神明】,而现在,有一个小丑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自己,那等待这个小丑的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妥协和宽恕,而应该是毁灭和怒火。 所以,祂真的很能忍。 但祂再能忍,也终有失去耐心的时候,到那时自己怎么办?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真的要当一个弃誓者? 自己那全不在乎的恩主,真就全不在乎了吗? 您都不来救救您那可怜的信徒吗? 我这么勤劳能干的员工要是被人挖走了,您这公司业绩不得少一半? 程实不断的腹诽着自己的恩主,脑中疯狂运转,可想了一会儿后他脑中又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啊? 恩主大人,您不会是想让我去【命运】那里当卧底? 以【欺诈】的性子,不是没可能 程实的脸色瞬间变的精彩至极。 好好好,既然您都没意见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他的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后终于向这“既定”的命运妥协了。 他没有办法,也没得选择。 于是他认“命”了。 只见程实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然后脸色郑重脚步从容的走到了命运之骰的近前,向着这既定的6点伸出了手。 看起来,尘埃要落定了。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程实的手向着骰子伸到一半的时候,这只紧张的略微有些发抖的手却突然改变了方向,第三次朝着假面的方向拐去! 哪怕那里已经再无假面! 可他依旧伸了过去! 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此三次变卦之后,终于有“人”怒了。 那消散于命途的无尽威压全面爆发,从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汹涌的扑向了那个戏耍祂的小丑。 命运之骰也再次跳回1点,那醒目的数字1如同冷竖的横眉昭示着祂心中无尽的怒火! 【神明】一怒,天地色变! 程实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和来自躯壳消解的湮灭! 无法逆转的死亡似乎近在眼前,可程实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害怕,不仅如此,他还在笑。 是的,他还在笑。 此时此刻,死到临头的程实却宛如一个奸计得逞的疯子,笑的癫狂,笑的放肆。 因为就在这生死一线,这位【欺诈】的信徒,这位恼人的小丑,这位“渎神”的玩家,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另一只手,将面前那1点朝上的骰子紧紧的抓进了手里! “” 也就是这一刻,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威压瞬间凝滞了。 这无比愤怒的“一拳”好像突然失去了目标,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程实因为这恐怖的压迫力狂喷了一口鲜血,可他丝毫不在乎,而是浑然不顾自己狼狈的形象,满嘴是血的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是我不愿意拿起这枚骰子,只是 我还是喜欢它原来的样子!” 说着,他捏着手里的骰子将1点高高举起,示于【神】前。 “” 这无疑又是一次充满挑衅的“渎神”之举,然而被亵渎的那位竟对此一言不发。 在程实举起命运之骰的那一刹那,命途周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了。 空间在崩毁,虚空在浮现。 程实的脚下再次出现那个漆黑如墨的虚空,而他的头顶也再次展露出一双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 只不过这次,这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看上去却很是陌生。 因为祂一笑不笑,因为祂冷漠至极。 【命运】! 祂终于来了 当面骂人和背后哔哔显然是不一样的,当这双眸子睁开在程实身前的时候,程实身体僵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满脸尬笑着向自己的“新恩主”打了个招呼: “赞美伟大的呃 【命运】” 那双巨大的星空之眸依旧冷漠,祂无喜无悲的瞥视了一眼程实,未曾有任何动作,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 然而就是这么一声毫无感情的“嗯”,却无疑对外宣示着:祂,已经认下了面前这位“浪子回头”的信徒。 啊? 不是! 程实傻了。 他丝毫不觉得【命运】的轻哼毫无感情,甚至觉得这声轻“嗯”无异于仙乐奏响,群星共鸣! 祂怎么好像没生气啊? 程实眨了眨眼,心里快速的将之前自己的举动过了一遍,这么挑衅的亵渎之举,难道就因为自己拿起了骰子,就一笔勾销了? 这是什么b什么心胸!这是什么肚量! 难怪【命运】包容一切,难怪【命运】宽恕众生! 啊!赞美【命运】!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看着程实的表情由“抵触”变得“略微虔诚”,那双永恒不变的眸子上冷漠的眼角居然看上去软化了几分。 程实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就在此时,祂开口了。 “程,实。” “是。”程实低头应声,老实巴交。 “现在,认得自己的恩主了吗?” “” 这熟悉的对话让程实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死在虚空之中的经历。 您还蛮记仇的嘞 可那次死的明明是我啊!是我!! 想到这里,他无语至极的点点头,道: “大大概?” 心里是害怕的,嘴巴是极硬的。 但好在,祂并无不悦,只是盯着程实再次说道: “觐见恩主,为何不笑?” “” 第196章 他本就应是【命运】的宠儿! (六一快乐!谁还不是个孩子呢,祝各位大孩子小孩子儿童节快乐!) 程实麻了,他感觉自己在跟一个没有“情商”的老板述职。 不是,你按着我的头签了违法的劳动合同,还要让我笑,这搁谁身上能笑得出来? 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受气的! 你要是不满意,不行,我给您哭一个? 但程实还是笑了。 活命嘛,不寒碜。 只不过这笑容,多少带点僵硬。 眸子再次毫无感情的瞥视他一眼,冷哼道:“不想笑可以不用勉强。” 这可是你说的。 程实瞬间敛尽了笑容,换上了一副冷脸,如同他面前的恩主一样。 “” 这表情转换之果断,把【命运】噎住了。 眼白的螺旋开始迷转起来,转了好久才渐渐平息,程实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有些打颤。 祂,不会生气了~ 我可是按照要求做的,又没自由发挥 眸子微眯着眼睛在程实身上打量了许久,那有些波动的眼神才终于回归冷寂,而后又冰冷问道: “为何不取6点?” 也不为什么,就是表达个态度:我不想任【神】安排。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好在程实早就打好了腹稿,只见他毫无犹豫的张口就来道: “既定,便是既定。 在既定的命运之路上,没有人能改变它的命运,不,哪怕有超脱一切的存在能够改变它,它也一定会回到既定的命运上去。 这才是天命既定。 而我,只是帮忙拨正了它的命运。”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片虚空中都猛地升起了迷幻的色彩,这一刻宛如所有虚无都在与程实的回音共鸣! 就连那冷漠的眸子上,也闪过了一丝赞赏。 是的,赞赏。 星点在闪烁,螺旋在倒转,程实从来没想过他能在【命运】眼中看到笑意。 但祂确实笑了,而且笑的比【欺诈】更美! 无论是那句“超脱一切”的马屁,还是那句“一定会回到既定命运”的自我陈述,都让祂深感欣慰。 果然! 他本就应是【命运】的宠儿! “好,很好。” 眸子的欢欣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祂没管目瞪口呆的程实再次重回冰冷,但说话的语气中显然再无冷漠之音。 “当命运眷佑于身,既定也可为之改变。 坚守值得赞颂,但变化亦应讴歌。 作为【命运】的眷者,你要谨记,不可拘泥迂腐,也勿墨守成规。 你对【既定】的感悟算得上有心,但有一点你仍然说错了,超脱一切的不是【存在】,而是 【虚无】。” “” 程实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悟性点的有点不够,相比于【命运】的谜语,他还是更喜欢直接了当的【欺诈】谎言。 至少撒谎简单多了。 怪不得【命运】的神棍们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恩主都这样了,他们能不“上行下效”吗? 虽说暂时还是难以“苟同”,但程实识相,知道怎么应付老板,他一脸诚挚的点着头,看上去似乎已经把所有的课堂内容都消化吸收了。 【命运】对此不置可否。 场面突然又冷了下来,一人一神就这么尴尬的对视着,谁也没找到下一个话题的开端。 【沉默】在祂的地盘上,没敢来。 最终还是程实硬着头皮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干笑着问了一个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恩主大人” 话还没说完,只是听到一个“恩主大人”,虚空便再次波动起来,眼眸的眼角微抬轻嗯道: “说。” “”刚想说来着,被你打断了。 程实无奈的揉了揉脑门,继续说道: “既然现在的我弃承您庇佑,那那位” 程实再次被打断了。 “无妨,不必理会。 祂自知无趣,便不会为难于你。” “呃,我的意思是弃誓诅咒,恩主大人,游戏里的弃誓诅” “哼,那不过是祂的嫉念与妒火,你既受我庇佑,我自然不会让这妒火烧到你分毫。 如何与祂相处,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啊? 不是,谁的嫉念与妒火?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还有,那我该操心啥,如何与您相处? 我这个人除了会撒点小谎倒是蛮好相处的,可是您嘛 啧,难说。 程实不敢做声,他机械的点头应是,心中却思绪纷杂。 他不是一个过于纠结的人,既然信仰已经转变,那么便来之安之,总归他坚信这一切大概都是乐子神所谋划的巨大乐子中的一部分。 因为以【欺诈】的本性而言,祂不会平白吃这么大一个“亏”,所以自己的弃誓大概早已在祂的意料之中。 不,这里面甚至可能还有祂的亲手推动! 祂到底想干嘛!? 就算是当卧底也应该去对家【记忆】啊,来【命运】卧的什么底? 痛击我的同命途搭子? 等等! 程实眉头一蹙,突然想到了胡为曾经说过的信仰融合。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乐子神正在谋划祂和【命运】的融合,所以才让自己来打前锋? 可弃誓之后只有一个信仰,谈何融合? 当下的程实脑中有很多疑问,往常这些疑问在觐见【欺诈】时都敢吱声要一个答案,可现在当着【命运】的面,他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有该不该开口。 于是场面又沉默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沉默】不敢降临于祂的地盘,所以这次是那双眸子打破了尴尬。 “若有疑惑,想问便问。 我为【虚无】本质,洞彻寰宇真实,所知甚多。 哪怕是祂不知道的事,我也能为你解答一二。” “!!!” 程实没想到能等来这么一句话,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双眸子,似乎觉得祂是如此的陌生。 不对劲啊,【命运】怎么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交流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但即使如此程实也没敢如同在【欺诈】面前一般“大放厥词”,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诞育】在【秩序】的试炼审判中救下了我,祂,是您叫来的吗?” 他的脑中还回响着那句“吾守信而来”,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那场至少有三位【祂】参与的【神明】博弈。 可这是有关【祂们】的逸闻,本不应该被玩家所知,程实也没打算要到什么结果,只是试探下跟【命运】的聊天“尺度”能有多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面前这双冷漠的眸子居然回应了,而且是如实的回应了。 “是,也不是。 祂只是与我和【真理】达成了一些协议。 我改写了【诞育】令使的命运,作为回报,祂需要为‘我的信徒’,挡下一劫。” 祂的信徒!? 果然! 程实瞳孔一缩,没想自己居然猜对了。 第197章 抛向虚空的回旋镖,终有击中自己的一天 【诞育】的出现果然是为了救【命运】的信徒。 可那时,祂就已经看到自己将会变成祂的信徒了吗? 所以早在那场【命运】的试炼过后,自己的命运就已定下了是吗? 祂早就预见了这一幕,而后为自己的弃誓写下了各种伏笔 也是因此才有了那场博弈! 哈,哈哈哈哈! 程实突然笑了,笑的感慨,笑的苦涩。 他在笑自己。 原来这就是命运啊。 当你自认为战胜了它并亲自书写了一段全新的故事时,却在故事的终点不经意间发现就连战胜它的过程,都早已被它写好。 所以妥协妥协什么是妥协,谁跟谁妥协? 或许自己并无资格妥协,而需要妥协的那位大概是自己曾经的恩主,【欺诈】。 这场【神明】的博弈里【欺诈】一定参与了,而祂开出的价格就是“卖”出自己。 至于收获是什么谁又能猜得到呢。 可话说回来,【命运】除了在那场博弈里“买”到了自己,究竟还得到什么其他好处? 这话大概是不敢问的。 【命运】也似乎看出了程实的疑问,但祂冷漠的眼神中并没有答案。 程实默默无言半晌,思绪越飘越远,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杂乱的想法中却有一个想法声音越来越大,那就是: 我应该不便宜就算被人卖了,我也不想当贱货啊!!! 恩主大人你好狠的心! 不,【欺诈】你好狠的心! 你果然推动了这一切! 你居然这么绝情的把一个本分踏实努力低调的员工推向了友商的公司! 还有你,【命运】!你 眼光真好! 他摇头苦笑,在如此复杂的情绪中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看着面前的这位表情同样带着些“人间烟火气”的新恩主,程实重重吐出一口气后朗声问道: “恩主大人,我想知道,【欺诈】在这局博弈里赢得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乐子吗?” 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程实,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嗤嘲。 “祂从未赢过。 我说过,你不必再理会祂。” “” 怎么还急了。 程实撇撇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 “那那个【诞育】” “嗯?你还对【诞育】感兴趣?”他的话又被打断了,那双眸子就这么无喜无悲注视着程实,冰冷的说出了一句把程实雷的外焦里嫩的话,“不要被祂的谎言蛊惑,人与神,是无法共享【诞育】权柄的。” “!!??” 啊? 不是啊? 程实傻了,他头脑嗡鸣,呆立当场。 我滴恩主大人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讲话前都不思考的吗,你可是【命运】啊!怎么说起话来跟【欺诈】一样不着边际呢!? 我什么时候想跟【神】共享【诞育】权柄了?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我想跟【神】共享【诞育】权柄啊? 怎么谁都知道我干了点啥,我那位前任恩主大人,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在【诸神】间谈论我的啊? 我不要面子的吗! 程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回过劲儿来,他面色古怪的看着那双眸子,将自己的表述表达的更清晰了些。 “我想说的是,我有一个朋友” “祂说过,无中生有便是自己。” ? 是谁刚才说不要被祂的谎言蛊惑? 您是金鱼吗,记忆只有7秒? “不是,我真有一个朋友” “祂还说过,否认便是掩饰。” “” 程实懵了,他实在无法理解【命运】是如何用一副冷漠至极的语气说出这种小可爱话的。 他看着眼前这双巨大的眸子,仿佛在无尽的虚无冰冷中看到了【欺诈】的影子。 那迷转的螺旋里,似乎写满了与【欺诈】的纠缠。 您是学舌怪吗? 怎么什么都是祂说? 【命运】啊,你那冰冷无情的人设呢要掉光了啊。 “恩主大人,我能把话说完吗?” 冷漠的眸子微转三分,重重的嗯了一声。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我那位叫做胡璇的朋友,是不是已经变成祂的令使了。” “命运时刻在变化,在与【时间】的博弈未有胜负之前,我亦无法断言。 但我已为【诞育】昭示了前路,所以祂是否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还要看祂自己。” “” 说了等于没说,谜语人滚出虚空! 程实叹了口气,打算问点实际的。 “既然【诞育】来保下了我,说明您早已预见试炼的审判结果,那我还有个疑问: 为什么【秩序】会非要处死我?” 眼眸微眯片刻,说出了一个让程实心神巨震的回答: “祂不是【秩序】。” “!!!!!” 什么东西?? 祂不是【秩序】,那祂是谁? 尽管那审判庭中的审判官不是【秩序】亲临,但玩家们一致认为那依然是祂意志的化身之一。 可如果【命运】无错那【秩序】呢? 去哪了,不会是被掉包了!? 还没等程实将脑海里接踵而至的疑惑问出口,【命运】便突然制止了他。 “这些往事确实不是现在的你该听的。 嗯,今日便到这。 记得改改你的性子,不要跟祂一样毛毛躁躁的。” 说着眼眸微微闭合了一下,虚空之中瞬间卷起一阵狂风,将来不及反应的程实意识吹落回现实。 ? 啥情况,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到底是谁毛毛躁躁的? 程实带着满腹疑惑消失不见,而就在他刚刚消散的那一刻,另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眸睁开在了他原来的位置。 “咦,居然来晚了?” 第一双眼不悦的眯起,冷冷瞥向第二双眼。 “【秩序铁律】的气息,你刚刚去找祂麻烦了?” “早就看祂不爽了,偶然碰到就打了一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不中用。” 第一双眼眼角轻跳两下,没接话,但不久后祂又目光灼灼的看向第二双眼,冷声问道: “你为何而来?” “嘁,有个小骗子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我自然是来这里给他点教训的。 怎么,难道你想违背【公约】庇佑他?” “是。” “?”第二双眸子疯狂眨眼,祂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是?你居然想违背【公约】去保一个小玩家?”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不遵守【公约】。 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他现在是我的信徒,即将违背【公约】的人 是你。” “他有这么好?” “你为何而来?” “” 【欺诈】气笑了,祂突然觉得眼前的【命运】很陌生。 “你变了。” “命运时刻都在变化。” “行,不错,很好。 但你不会觉得,这样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我的好妹妹?” 第一双眸子目光一凝,声音犹如永恒死寂的虚无。 “你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协议?” “这话说的,你不也加速了他的弃誓吗? 既然你能投机取巧,为何我不能?” 话音刚落,虚空中居然刮起了凛冽刺骨的寒风! “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嘻~ 你猜?” 第198章 原来【命运】早已定下...... 虚空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没有人知道那场大战因何而起,也没有人知道那场大战何时而终。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大战结束的时候,程实醒了。 他早就被丢回了现实,可他的意识一直处在混沌状态未曾清醒。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自己跟影子交换了人生,他成了地上的影子,而影子取而代之的成为了他。 他很想变回去却因为梦中的无力感而屡屡失败,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让程实一度觉得自己失去了未来。 可就在那场虚空大战结束的那一刻,程实突然打破了这个荒诞诡异的噩梦,醒来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脚下的影子,发现原来被抽离成三维的影子如今重新贴紧地面变回了二维,并且再无异样。 “病”被治好了,这让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都回来了,一切都正常了。” 但是也不太好,毕竟自己成了一位弃誓者。 他瘫坐在地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又赶忙打开了自己的玩家面板一探究竟。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这一条条全新的天赋时,程实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自己到底是弃誓了啊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信仰:命运】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56,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6,命途排名:43】 【信仰天赋: 命运织机(ss):命运信仰天赋,主动,当你将一张【众生假面】扣合于面时,你的基础职业将会暂时替换为此【众生假面】来源信徒的基础职业,摘下时此【众生假面】消失。 命运亦有歧途(s):命运信仰天赋,主动,当你推测不久后的未来即将走向不幸时,你可以放弃当前的命运,并承受一段更加不幸的命运。 以小博大的千术(s):命运信仰天赋,被动,你掷出的所有1点等同于骰面最大点。 永不遗落的赌具(s):命运信仰天赋,主动,你可以跟你扔出的任何骰子交换位置。 诚实小丑(s):欺诈弃誓诅咒,被动,不会说谎的小丑动作拘谨,只能用廉价的真诚来博取他人的掌声。因此,你在说谎时会动作紧张破绽百出,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 ? 这个面板里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以至于程实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大脑就直接宕机了。 啊? 抛开其他的不说,恩主大人,你这个弃誓天赋的名字,真的不是意有所指吗? 什么叫“程实小丑”? 就硬骂呗? 还有,什么叫做“说谎时动作紧张破绽百出”,感情您把我卖了,锅还得我背是? 呵呵,我,小丑。 不过在这有限的文字描述中,程实还是发现了一个信息量巨大的关键点。 那就是: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程实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这句话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信仰【欺诈】时身上携带的“众生相”这个天赋。 再来回顾一下“众生相”的效果: 众生相(s):欺诈信仰天赋,被动,特殊试炼奖励将替换为特殊道具【众生假面】,且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众生假面! 这毫无用处,甚至只能被其他人看到效果的众生假面,居然在【命运】的信仰下有了新的作用! 程实目光一凝,瞳孔骤缩,他赶忙去回看“命运织机”这个天赋,然后他就发现这些被他摆在仓库里的“毫无用处”的众生假面,居然成了【命运】信仰之下的关键道具。 如此说来命运是不是早在第一次命途的时候就已定下。 再大胆点,众生相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命运弃誓天赋】,只是被自己的恩主,不,现在应该叫前任,只是被自己的前任恩主更改了字面描述!? 有没有可能!? 很有可能啊! 这像是祂能干出来的事情! 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曾经,或说着自己在命途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弃誓者了? “” 程实懵了。 我往常说自己是【命运】弃誓者那些话可都是自嘲和玩笑啊,结果你跟我玩真的? 那我岂不是二次弃誓了? 好马被迫吃回头草? 艹,这可太草了。 “” 想通了这一切的程实终于猜到为何与【命运】的“妥协”是自己必须重回【命运】了 因为大概没有任何一位【祂】会跟一个弃誓者妥协,除非,这个弃誓者再次变成了祂的信徒。 合理,太他妈合理了。 原来一切都写在了祂的剧本之中,甚至连自己重回【命运】这件事可能也早已被祂预见,所以才会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弃誓天赋。 但祂确实是仁慈的,因为弃誓天赋不同于弃誓诅咒,它不仅没有明显的副作用,而且由它积累起来的所有假面,都成了程实以后力量的源泉。 不得不说,抛开偏见来看,祂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自己却天天婊子婊子的骂着,现在想想 我他妈的真不是人啊! 或许上次在虚空中的死亡就是祂忍无可忍之后的愤怒,但祂应该早已预见了【欺诈】的到来,所以才会那么“绝情”的干掉了自己。 回想这次觐见【命运】的种种,祂分明不是一位无情又残暴的【神】。 不仅如此!祂甚至还为即将成为“小婊子”的自己赋予了一个不同于婊子的其他身份: 赌徒! 祂洞察了自己内心强烈的赌性,而后为自己搭建了一整套有关“赌和博弈”的天赋体系。 虽然这个“命运亦有歧途”看上去不太好用且有点像是在点自己过往的表现 但这一长串有关祂动机和思路的事情理顺之后,程实突然觉得,重回【命运】的道路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婊子另有其人,至少祂的“偏爱”与前任一般无二 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当初觐见【记忆】时祂曾说的那句话的真意。 \"有趣,原来【命运】早已定下。\" 确实,原来命运早已定下。 而被定下的那个筹码,就是自己。 程实举起手中的命运之骰,迎着阳光看去,他第一次发现那苍白如骨的骰面如此耀眼,而那闪烁似金的点数,更是折射着无尽的光芒。 在这刺眼的光中,他既清晰的捕捉到了自己的过去,又模糊的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今日的我将不再是小丑,而是【命运】的信徒 织命师!” 第199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度过最初的震撼和感慨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程实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赌徒。 而且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赌徒。 他为了测试【欺诈】为他打造的乐子,在无人的角落里不断的说谎,没多久后他就找到了“诚实小丑”的规律。 这个天赋所说的“动作紧张破绽百出”其实并不复杂,就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一旦程实说谎,他便会不受控制的去摸自己的鼻子,如同小丑揉捏自己的鼻子一样去摩挲自己的鼻尖。 这个动作太明显了,明显到任何一个注意观察的人都能在两三次后看出程实的意图和反应。 这下小丑可能不再是职业,而是真的了。 “” 恩主大人,你可真行。 程实很想祈愿个试炼去问问【欺诈】祂到底在盘算什么,但这个想法刚升起于脑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因为他几乎已经预见到了那场试炼的难度以及试炼中自己的小丑行径。 祂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场乐子,而从【欺诈】弃誓的自己,必定会成为那场乐子的源头。 这不是程实戴上歌者面具后作出的预言,而是他从【欺诈】的角度出发作出的最恰当的猜测。 所以 呵,我不会上当的,我忍得住,因为【命运】教会我必须忍耐! 赞美【命运】! 最虔诚的一集! 不过除此之外,他仍想到了一个觐见【欺诈】的方法,只不过在这个“胆大妄为”的方法里,可能会有“人”受伤。 程实深思熟虑了许久,还是决定一试。 但现在还试不了,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下一场特殊试练或许就是这个机会之一。 在连续几天的思考和摸索中,他也彻底认清并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一位【命运】信徒的事实,并在不断实验新天赋的过程中看清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命运织机”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天赋,这个天赋中所描述的“将众生假面扣合于面”这个操作并不会让程实真正的顶着一张假面,假面在扣合的瞬间就消失了。 这样一来,程实也算是不需要为自己脸上存在的假面去过多解释什么。 但摘下假面的方式更简单粗暴,只需要做出一个摘取的动作,再配合意识上的肯定,那么职业切换的效果便会直接结束,将程实重新变回一个织命师。 这些天赋启动上的细节,着实给了程实很大的操作空间。 并且这个天赋在搭配“以小博大的千术”后,会让程实在一定程度上异常强势,比如 从今日勇士变成每日勇士。 但它仍有限制,就如同“谎如昨日”一般,这种转换身份的天赋受到【信仰游戏】的基本规则限制,在每场试炼中只能使用一次。 可规则总有漏洞,就像【秩序】总会被打破一样。 要知道使用一次的概念是戴上和摘下的组合,所以在还没顶着【命运】信仰进匹配的那一刻,程实就已经想到了如何利用规则上的bug,钻规则的漏子。 如果我戴着假面进入试炼,是不是就在试炼中省下了一个“戴假面”的动作?那是不是意味着当我摘下假面的时候,我还可以再戴一次别的假面? 毕竟摘下+戴上=戴上+摘下,这是小学生都懂的“真理”。 不过以上也只是猜想,能不能成还要看“秩序”给不给面子,起码当初用这个套路去实验“谎如昨日”的时候就失败了 在将自身天赋研究透彻之后,他不再过度关注自己身上的变化,而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更多情报的聊天频道上。 自从换回【命运】之后,他的聊天频道自然也就同样切回了【命运】,并且随着程实戴上不同的假面,他甚至还可以“偷窥”其他职业频道的聊天。 这波堪称血赚,但唯一让他感到蛋疼的是前期积累的假面在如此快速的消耗下,或许还是有些少了。 他看着仓里里这一排排的假面,将它们统统收进了随身空间中。 【命运】既然宽恕并接纳了自己,那么祂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命运半路中断,所以在假面耗光之前,一定会有新的方式让他获取到假面,至于这个方式是什么,程实有点想法,但他不敢往深里猜 说回聊天频道,【命运】的聊天频道里远比【欺诈】频道要热闹,但有用信息也有限。 如果说骗子们聊天是满嘴谎话,那么神棍们聊天便是满嘴谜语。 不知道的还以为频道里正在举行元宵灯谜大会呢,十句发言里面九句要?靠猜,剩下的那一句还是别人猜题的答案。 这就很【命运】。 看来要融入这个新集体,必须学会当谜语人。 其他职业频道的聊天风格也算是各有特色: 战士频道里充斥着许多诸如“不行打一架”、“我指挥比你强”、“防反才是最好的进攻”之类的暴躁争论; 法师频道里花样比较多,讨论什么的都有,乍眼一看还以为进了【真理】频道,各种推论和猜测层出不穷; 牧师老本行,程实没过多关注; 猎人频道出乎意料的务实,玩家们的交流热情高涨,相比于带有主观色彩的表达,他们似乎更喜欢客观的事实,只言片语中蕴含的信息也最多,看上去是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 刺客频道更是超乎想象的热闹,不同于对刺客沉默寡言的刻板印象,这群人以几乎肉眼看不清的刷屏频率告诉程实什么叫做“杀手的反差”; 至于歌者频道,普普通通比较正常,反而是那种看过一眼没什么印象的。 所以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让人印象深刻,至少不能太正常。 程实草草了看了几眼,便退出了聊天。 他开始后悔,觉得为了看一眼聊天频道而浪费一张假面这回事相当弱智。 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一旦上来了,怎么都止不住。 他自嘲的笑笑,又顺手打开了【命运】的觐见之梯。 当他打开信仰排名的一瞬间,那个久远到需要填写个人id的界面又弹了出来,程实思忖片刻,再次写下了那个恒久不变的名字: 我从不骗人。 于是: 【觐见之梯(存在-时间)\/(虚无-命运)】 1老登(时间)214 2诸神遗忘我(时间)209 3我看到你了(命运)204 4巽(时间)198 5算命五毛一次(命运)197 42准点报时8:00(时间)168 43我从不骗人(命运)166 44都怪(命运)165 【命运】的信徒在取id的风格上与【欺诈】算是如出一辙,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时间】信徒们的心态似乎也比【记忆】信徒们活泼些,所以程实这id在这里倒也算不上过于突兀。 他看着排行榜上那位“我看到你了”,心想,这应该就是神选们口中那位做出预言的“瞎子”了。 有趣,一个盲眼的玩家,id却叫做“我看到你了”,反差属实是被你们这些人玩明白了。 程实研究了许久,发现上高分段玩家中【命运】信徒的数量要明显少于【时间】,他不免在想或许这些相信“命运”的人都已经默默地折在了“命运”手里。 如此想想,命运啊可真是 等等!打住。 当我不是【命运】信徒的时候,我可能会跟你一起骂两句,可当我自己变成【命运】的信徒之后 抱一丝,我觉得你有可能想要亵渎我主,如果你不就此收手,那我只能遗憾的通知你,你大概要去觐见鱼骨殿堂之上的那位大人了,嗯,我会亲自送你去。 程实边想边笑,他随后将手里的命运之骰扔下,骰子在地面上翻滚许久而后停在了1点之上。 然而虽是1点,可就在骰面停稳的那一刹那,程实神力盈身。 因为他今天戴上了一张来自于战士的众生假面。 所以今日的程实,甚勇。 “友情提示想要亵渎我主的各位,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200章 How old is he? 程实的邻居不见了。 谢阳,这位【战争】的信徒已经六天没露面了。 再过半小时,下一场特殊试练即将到来。 如果到时还看不到这位邻居,那么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程实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位邻居的后事略尽绵薄之力。 而吞并合并他的生存空间,酌情处理他的遗产就是应有之义。 本来程实都做好下次特殊试炼回来之后祈愿合并空间的打算了,可没想到,在试炼到来前的最后几分钟,这位邻居居然又出现了,而且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 程实愣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得到了爱情的滋润 可滋润这爱情的,真的是他口中的那位“小圆”吗? “你” “哥们儿!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 程实干笑两声,心想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先盼着我挂了。 可随后他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朝着对面楼顶喊道: “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不会是跟小圆在一起了?” 听了这话,一向大方的谢阳居然变的扭捏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笑的像个舔狗。 “也没有啦,只是隔着远远的见了一面,她果然很美。” “?” 当程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度对自己的视力和审美都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看错了? 他内心疑惑至极,表面上却不得不应付着跟谢阳尬聊,趁着聊天间隙他缓慢挪动脚步来到了楼顶边缘,然后余光往下一瞥。 很巧,啤酒肚刚好在窗边,而且还是那么的圆润。 这不经意的一眼让程实更加笃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谢阳被骗了。 因为他不像是一个为情伤嘴硬的人,感情的创伤或许会让很多人陷入时间不定的痛苦,但对于他来说,只会加速他下一次主动出击的时间。 所以,谢阳这满脸幸福不是装的,他大概真的看到了理想中的那个小媛。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以程实对谢阳的了解,这位【战争】的邻居并不是一个傻子,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眼下这位啤酒肚小圆大概也是位高手。 而且是位善于迷惑敌人的高手。 有趣,是【欺诈】、【混乱】,还是【污堕】? 管他是什么,这都跟自己没关系。 程实只希望这场跨越整栋楼高的异地恋不要过早的夭折,这样一来或许他还能看到更多的乐子,让试炼之余的闲暇时光过的不那么无聊。 “祝你们幸福。” 程实说的异常真诚。 “谢谢,谢谢你!” 谢阳明显很受用,他不仅对着程实一顿感谢,还略显激动的为程实考虑着,“哥们儿,你是不是也还单身呢,别说兄弟有好事不想着你,小媛还有一个妹妹,我也见了,长的跟小媛一样好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 “我没兴趣!” 程实吓得直摇头。 算了算了,这种美人儿你自己消受就好了,可别拉上我。 但他知道如果今天不给出一个理由,对面这位热心的邻居怕是三天两头就会给自己安排个相亲机会,所以他思忖片刻,对着谢阳说道: “其实我” 还没说完,谢阳突然面色一变,目露震惊的后撤了两步。 “你喜欢男人?” “呃那倒也没有。” “呼——还好还好,兄弟你可别吓我。”谢阳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再次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其实我想说的是,比起介绍美女 你手里还有那个吗?你懂就是那个” 谢阳的脸色变的更怪了。 他突然觉得对面楼上这位死灵法师似乎是个变态。 “你喜欢尸体?” “?” 程实愣了,他突然觉得对面这位邻居思维似乎也挺跳脱的,但这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死灵法师喜欢尸体,听上去还挺般配。 于是,程实真诚的点了点头。 “唉,还是让你发现了,这是我最难以启齿的秘密,不错,我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踏上了求索【死亡】的道路” 谢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哥们儿你可别唬我,我之前给你的尸体可都是男的。” 程实丝毫不慌,张口就来: “你着相了。 众生死后,皮囊得以解缚,心垢得以净除,灵魂得以脱俗,他们早已剥离了性别假象,融入了生命的归一之中,只剩下生死之别,即我生它死。 若非要为它们锚定一个性别,那么若我为男,则它为女;若我为女,则它为男。 所以,我是异性恋。” “” 谢阳笑不出来了。 他觉得程实这个异性恋,可能不是性别的性,而是性命的性。 这位死灵法师邻居真的是变态! 谢阳有点怕了。 可他怕的不是程实变态,而是怕在程实这种出于特殊目的的觊觎下,自己的收藏或许就要保不住了。 毕竟他总是跟程实换东西。 这样下去不行,看来最近要多少杀点人储备一下。 程实自然不知道谢阳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位【战争】信徒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哪里去,此时此刻他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 特殊试炼,如期而至了。 【特殊试练(重获新生【混乱】)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在他人的质疑声中,如何证明你就是你(限时5天)】 ? 怎么又是祂? 怎么还是祂? how old is he? 不是刚刚打过交道吗,至于追的这么紧吗? 我又没干啥坏事 咳咳,先容我狡辩,宰掉那些小疯子们可是白翡动的手,跟我没关系啊哥,你要相信我。 不过,您应该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儿来找我麻烦? 毕竟咱俩也算沾亲带故的 一时间程实脸色宛如便秘,他一动不敢动,就这么尴尬的任由视线陷入黑暗之中。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ps接下来是程实顶着【命运】信仰的第一个副本,虽然他“背弃”了【欺诈】,但不代表他背弃了谎言。 说谎或许会被看破,但真诚未必不能骗人。 反诈提示小tip:骗子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另外,昨天大家评论热情高涨,我看了一些,知道有些朋友有点着急,所以特此给同志们来颗定心丸: 定心丸(特制版)jpg 第201章 巧了,恰好这局我也是b......标准的【命运】信徒 阴冷,潮湿,霉臭,尿骚,血腥。 意识还未苏醒,嗅觉提前复苏,驳杂的臭味涌入鼻腔让程实本能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只吸了一口气便发现自己这场试炼的所在之地空气相当污浊,十分像是在某个城市的下水道里。 随着听觉渐渐恢复,嘈杂的絮语和忽远忽近的斥骂哀嚎灌入耳中,他凝神细听片刻,得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结论: 监狱。 自己脚下所在是一座监狱。 真是有缘啊,又到监狱里来了,那么这场试炼的身份该不会是一位被囚禁的罪犯? 好家伙,【秩序】都没能把我审判入狱,【混乱】倒是给我送进来了。 你俩这配合,可真行。 没几秒钟肢体也渐渐有了感觉,他感受到自己的头很沉,脖子很酸,颈椎上传来的压迫力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人从脑后敲过一闷棍。 他想抬起手揉揉脖子,却猝不及防的在脖子上摸到了一个大铁疙瘩。 “?” 程实心中一惊,猛地睁开了眼。 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预料中的监狱牢笼,而是一张漆黑的铁面和铁面上开凿出的几个明亮的小洞。 !!! 这什么东西? 囚盔? 我到底犯什么事儿了还得带上这么大一顶铁盔? 程实错愕的眨眨眼,突然明白原来脖子上传来的压迫力不是因为疼痛和伤势,而是因为他的头上被锁上了一顶巨大的钢铁囚盔! 他伸手捏了捏这铁疙瘩,发现这囚盔质地坚硬且毫无拼合痕迹,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刑具。 囚盔上有七个孔洞,分别对应着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从那横条状的眼洞中往外看去,他能看到自己正被关押在一间不大的铁笼中。 而与他一般相似头戴铁盔身穿红色囚服的囚犯,还有5个! 这5个相同装扮的囚犯,或许就是这局的队友? 除了他们六个外,这一眼望去硕大无比的监狱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牢笼,其他囚犯也戴着制式相同的囚盔,或者说这个监狱中的每个人都头戴囚盔,只不过不同囚犯身上囚服的颜色不尽相同。 程实粗略的扫了一眼,大概看出了一些规律。 身穿相同颜色囚服的罪犯数量并不多,有的3、4个,有的7、8个,但总归没有超过10个,而且这些同色罪犯是按顺序关在一起的,他们的牢笼上都挂着显眼的木牌编号。 程实看不到自己的,但通过观察其他人的编号不难确定他所在的牢笼编号是六。 是六个红色囚犯中的最后一号,是那个在命途被自己嫌弃的数字六。 6。 还是逃不过这伟大的命运! 就在程实四处打量的时候,其他五位身穿红色囚服的玩家终于有了反应,他们苏醒了过来,并很快被周围的一切震惊。 尽管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他们僵硬的四肢和紧绷的后背都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心中的惊愕和诧异。 这些队友也跟程实一样,在醒来的一瞬间想要把头上的囚盔给摘下来,可任他们想尽办法也未能成功。 程实默默的打量着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又竖着耳朵开始收集附近能听到的情报。 他现在的身份再不是一个拥有“欺骗大师”天赋的骗子,而是一个手握真正命运之骰的赌徒,所以想要在之后的交流合作中占据主动,那他必须提前建立优势。 而情报优势,正是最重要的一环。 六个玩家的牢笼并非一字排开,而是围成了一个圆形,这样的圆环结构在这座环境恶劣的监狱中有很多,所有关押着同色囚犯的牢笼都被围成了一个圆环。 圆环有大有小,这样一来几乎每个囚犯都能看到自己的同色“队友”。 程实的背后是五个身穿白色囚服的囚犯,他们的五个牢笼围成了一个较小的圆环,此刻在这些囚犯之间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他们似乎在争抢一个女人。 “放屁,你们都在放屁,我才是多莉的男人!是我在抓马大典上赢下了她!她是我的!” “渣滓,tui——,有种跟我打一架?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抓马大典的头名!” “你们这些狗东西,都在觊觎我的女人,等着,等着!马上我就会在角斗场里将你们全砍了,一个不剩,就像我在抓马大典上赢到最后那样!” “少说废话,如果你赢了我,多莉归你,你敢接吗?” “多莉是我的!你们这群让人恶心的牲口!来啊,打一架啊!” 程实凝神听了半天什么有用信息也没听出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很想知道这个多莉到底有多漂亮,能让五个爷们抢成这样。 再远点还有一个七笼的圆环,里面锁住的黄色囚犯们也在争吵,但他们的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嘈杂声中,并不那么清晰。 只是能略微的听到些什么“记忆”、“混乱”、“秩序”之类的单蹦词,以及含妈量极高的怒骂声。 不少手拿长鞭的监狱守卫在周围逡巡着,一旦哪个牢笼中的犯人喊声过大惹得他们厌烦,便会对着里面的罪人一顿猛抽。 看那皮鞭落下在身上化作道道伤痕,看那囚犯痛苦的蜷缩在地大声哀嚎,他不免又想起了一位,啊不,一个脏东西。 咦,晦气。 程实摇摇头将这可怕的身影摇出脑袋,而就在这时身前的这些队友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怪,但无疑是个男声,其实看得出来这局试炼没有女士。 每个人的声音闷在铁盔内与之共鸣后,音色都被“污染”了,掺杂了一丝丝浑浊的嗡鸣让人听不真切。 “花样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万万没想到我又成了阶下囚,这熟悉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啊。 哥儿几个怎么这么沉默?都是哑巴,这么久了倒是吱个声啊。” “吱。”程实很给面子的回了一句。 “” 刚刚说话的是5号房的队友,他看向程实哈哈大笑,一边驱赶着脚边的老鼠,一边敲了敲自己的“铁头”。 “这铁皮头套有点意思,我居然取不下来,看来这里面有点门道,是【秩序】的力量?” 不错,确实是【秩序】。 其实刚刚在看到周围监狱守卫的一瞬间,程实就已经看到了【秩序】的影子,这些守卫身穿的是大审判庭制式的骑士服,而这也意味着这局试炼应该是在大审判庭某座城市的监狱里。 行,真行。 【秩序】的试炼阴差阳错的把自己送到了【混乱】的场子里,这回【混乱】找上门来,却又把自己强行投放在了【秩序】的地盘上。 你俩这相爱相杀的模样,不结婚怕是很难收场。 5号队友话音刚落,程实左手边的1号队友便有了回应,他的音色略显严肃: “这囚盔有问题,我的预言告诉我,除了为我们戴上囚盔的那个人,谁都打不开这【秩序】的‘枷锁’。”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他,错愕不已。 “预言家?你是预言家,掷了几点,准吗?” “呵,【命运】。” “呦,够猛啊兄弟,多少分啊敢打明牌?” 程实也是眉头一挑,他看向这位“预言家”笑的开心。 同行啊,巧了,恰好这局我也是b标准的【命运】信徒。 甚至在试炼之前,我也曾是一位预言家! 而我看到的预言是:我赢下了这局试炼。 虽然投出的点数是1,但我的天赋告诉我,这个结局必然发生。 第202章 你这名字......认真的吗? 程实作弊了,不,或者说他只是利用【命运】的眷顾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他在特殊试炼到来的前一天,卡点带上了一张歌者面具,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位【命运】的歌者,预言家。 而预言家每天有一次机会可以预言未来,尽管在没有任何预言天赋的加成下,程实能做出的预言范围很是模糊,最远的预言期限也只有七天,但这足够了。 因为他有作弊器。 其他的预言家或许需要考虑预言的准确性,因为命运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谁都不知道预言中的未来会不会来。 可程实不同。 他知道自己做出的预言一定是未来,只因为那个无论如何都会掷出1点的骰子,和那个无论如何都会将1点变成6点的天赋。 于是他果断给自己“卜”了一卦,问的是特殊试炼的结局,卦象大吉,预言显示最后赢下试炼的是他,所以他很开心。 但他又很慎重,因为预言中最后赢下试炼的,似乎只有他。 这也意味着这场试炼中的其他五位队友大概都遭遇了并不美妙的结局。 同时这也说明试炼强度或许非常大。 所以在特殊试炼到来前的那一刻,程实果断摘下这张歌者假面,并为自己扣上了一张崭新的战士假面。 这样一来,在进入试炼的时候他便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一切麻烦。 果不其然,降下特殊试炼的是【混乱】,而祂的试炼唯一通解便是求活! 拼死求活! 所以,今日的程实 是【命运】的信徒,是乞活的战士,是今日甚勇的今日勇士。 那位同为【命运】信徒的队友似乎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职业和信仰,他捧着自己的囚盔往前走了两步,将头卡在牢笼的栏杆上,环顾四周后自我介绍道: “李一,木子李,数字一,预言家,2269。 不用这么诧异,我之所以敢直接明牌就是因为我的预言告诉我,我的队友将如我一样可信。 我用连续两天的预言为这场试炼做下指引,第一天的预言中我看到了无法挣脱的桎梏,掷出的点数是12,现在已经应验了。 第二天的预言我问了有关试炼队友的状况,预言给出的答案很有趣:虽思维有异,但与我同心。 思考了很久之后我大概懂了,祂这是在告诉我,我和我的队友或许是一路人。 而第二次掷出的点数是16,各位,我的命运之骰一共只有16面。 所以,在这场试炼的开局,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信任。 我也相信各位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这位预言家的声音无比阳光,他似乎在尽可能的促成一场盛大的合作。 但程实知道他相信的可能不是队友,而是他自己的预言。 不过这积极阳光的发言话听在程实耳中也足够刺耳,因为这两个预言看似有用,实则什么都没说,再考虑到李一的信仰 要知道,【命运】的歌者可不一定能保准是预言家,他也有可能是一位说了谎的魔术师。 在没有“欺骗大师”的帮助下,程实不能判断这位预言家到底是不是一位旧同行,一位信仰【欺诈】的骗子。 李一见众人没有反应,笑了笑继续道: “我觉得,这场试炼可能远比预想中的要难,希望我们可以通力合作,早日结束这被囚禁的时光。” “说的不错,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预言家呢? 毕竟你的名字也不像是真的,1号房就给自己取名李一啊?” 说出这话的不是程实,而是李一左手边的2号房玩家。 他学着李一的模样将囚盔卡在栏杆上节省力气,而后啧啧有声的接上了李一的话头。 “别激动兄弟,到了这个分段,谁的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呢,大家见的多了,是人是鬼都得后几天才能品出味儿来。 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是怕有人思想太单纯,被你绕进去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说多了讨人烦。 既然你叫李一那么,大家这局不妨叫我季二,李多一横的季,一多一横的二。 【文明】,牧师,天梯2144。 我可不敢跟你一样自信,能藏一手还是藏一手。” 这位阴阳怪气的老哥话还没说完,周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库库”声,所有人都笑喷了。 老哥,你这名字认真的吗? 是不是有点太随性了? 就算你怀疑李一的身份,就算你想要随口胡诌个假名,也不用非得叫季二? 谐音梗这么用可是要扣钱的。 李一脸色一青,眼皮猛跳几下,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真姓季?” “咋,不信?我可从来不说谎。” 啧,这话似曾相识啊 程实摇头失笑。 李一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场面发展成这样,季二到底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当面拒绝了李一的合作邀请,并将李一的面子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关注李一的反应,要不是囚盔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大家甚至觉得这位预言家或许已经红温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对这位讽刺揶揄他的队友恶语相向。 果然,【命运】信徒如他们的恩主一般都挺能忍啊。 从这点来说,他倒像是个真预言家。 随着这位季二队友开了个好头,现场自我介绍的热情突然就被点燃了,在这骚臭难闻虫鼠乱爬的大审判庭监牢里,队友们一个个开始放飞自我。 季二右手边牢笼里的3号老哥哈哈两声,立刻跟上道: “我姓高,如此说来,这局我应该叫高三。 嗯,高三,【文明】,战士,天梯2071。 对面的兄弟说的不错,我们头上这囚盔有点意思,且不说这种浑然一体毫无拼接痕迹的刑具是如何给我们戴上去的,只说它这破不开的特性,便值得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我试过将头盔直接放进随身空间,但失败了,也试过用蛮力和巧劲去撬开它,可依旧行不通。 我甚至尝试利用缩骨的柔术移动一下它的位置,可它居然随着我脖颈的粗细改变了松紧,有趣,这不应该是一件大审判庭的造物,我感觉更像是理质之塔的实验品。 并且这囚盔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所有企图毁灭它的力量在靠近它的时候都会凭空消散。 我在其上不只感受到了【秩序】之力,甚至还看出了一丝【繁荣】的影子,真是太有趣了。 而这也给我了一点启发,友情提示各位,当遇到不可规避的危险时,不妨把头伸出去。 我想这囚盔应该比我们的身体更能扛,或许这样可以在危急时刻救各位一命。 行了,就说这么多,我同意预言家的观点,虽然他有所保留的编造了一个假名,但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状况未明之前,我们最好先通力合作。” 这位玩家听起来似乎也像个守序的人,而且当他说出自己是【文明】的那一刻,程实就已经猜到了他的信仰。 【真理】。 其实很好猜,因为他的思维逻辑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有【真理】的信徒才会试图用“探索和解构”的方式去观察四周认知一切。 面对禁锢自身的囚盔和牢笼,【战争】的信徒不会犹豫,暴力解题是他们常用的手段,只能说刻板印象一般都对。 而【秩序】的信徒 秩序骑士哪怕再傻,到了这个分数,至少自家的刑具还是应该知道一些的。 这位自称为高三的队友既然没能说出这囚盔的门道,自然就说明他不会是【秩序】的人。 虽说如此,但程实还是对高三【真理】信徒的身份产生了一丝疑惑。 因为祂的信徒普遍博闻强识,哪怕是战士都应该见微知着举一反三。 可他偏偏没有对当下、对现状有任何延伸性的背景补充,只是专注于自身的困境,这让程实很是好奇。 难道,这是一个“成绩不太好”的【真理】学生?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人是有多样性的,骗子堆里还有一个如此诚实的自己呢。 非常合理,对? 第203章 坏了,捅了【虚无】窝了 程实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位【真理】信徒片刻,而后转头看向4号牢笼的队友。 这位队友比较沉默,除了刚才跟着笑了两声外,他还从未说过一句话。 可程实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位略显沉默的玩家,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好久没遇上乐子了,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叫做 赵四,走之赵,四方的四。” “” “” “” 沉默率先降临,而后满堂爆笑。 欢愉的笑声响的震天,把巡逻的监狱守卫都给招来了。 两个魁梧的守卫骑士提着长鞭一脸冷漠的走到了牢笼中央,先是对着众人啐了一口唾沫,而后甩起长鞭狠狠的抽在了面前几人的身上。 程实眼观六路早就看到了守卫们的动向,所以在他们来的前一刻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地上开始装傻。 他身边的李一更是因为绷着脸丝毫未笑而没有被当成“共犯”。 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几位就惨了,回荡在众人耳边的笑声还没消散就猝不及防的变成了怒骂和闷哼。 2号房的季二像个刺头一样浑身写满了不服,硬是顶着鞭打又骂了两句,可如此血性换来的结果自然是被两个守卫围着一顿乱抽。 看着他将所有火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其他人见状赶紧趁机装死。 两个守卫手下丝毫不留情,在季二的身上抽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醒目鞭痕,飞溅的血点将红色的囚服染的更加鲜艳,却依然没能让季二的骂声消停下来。 直到守卫们抽的没力气了,两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可此时的季二虽然满身伤痕,却依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骂着,似乎比起他的命,表达自己抗争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喂,鸡儿,还活着不?” 众人同情的看向季二,却见他无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而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鲜血四溅,脸色好转。 看到这一幕,程实目光一凝。 督战官。 这位季二居然是【战争】的牧师,督战官。 这毫不遮掩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身份,3号牢房的高三眉头一挑,拖着一身伤爬过去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兄弟,赏一口?” 可没想到季二“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转头就把匕首又收了回去。 “老子一个奶妈都敢跟守卫刚两句,你一个战士只会抱头蹲着挨打? 怂成这样还玩个屁的战士,想喝奶,回去找你妈去。” 高三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挨了顿骂,他愣了片刻,而后摇头失笑。 “行,有点意思。” 确实有点意思,程实看出来了,这位季二的提防心非常重,他似乎谁都不信,也不准备跟任何人合作。 不仅如此他嘴上也毫不留情,极尽揶揄讽刺之意。 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奶妈,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在一开局就得罪两位队友呢? 奶妈不是不能单飞,但前提是你身上得有跟我一样足够的输出手段才行。 想到这里,程实看向季二的目光多了一丝审视。 这位督战官,怕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他身上可能藏着致命的后手。 现场因为季二的一顿骂沉默了许久,直到4号房的队友敲了敲他身前的栏杆,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位叫做“赵四”的队友说出了他的“名字”。 “赵四,【虚无】,法师,天梯2333。” “” 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程实的嘴角又压不住了。 无论是名字“赵四”,还是分数“2333”,这位“略显稳重”的4号队友整出来的花活儿是一点都不稳重。 再加上他这【虚无】的命途,程实很难不把他的信仰往乐子神身上想。 这位队友,不会又是一位诡术大师? 最近这个月撞进诡术大师窝了?一个接着一个。 虽然他的表现有点【欺诈】的味道,但问题是骗子们一般不会这么做作,他们行骗的时候总是秉承着低调的原则,不会让过多的注意力留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想,他又不像是诡术大师了。 程实若有所思的看向这位赵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仔细,但仅通过肢体和动作还是很难看出破绽。 对赵四身份有所怀疑的可不止程实一个,5号房的队友看向赵四,声音略有些惊疑道: “又是【虚无】?你也是【命运】?” 听了这话,程实眉头又是一挑。 又? 也? 这位5号队友的质疑很有意思,如果只是一个李一,似乎不足以让他以如此惊讶的口气说出这句话。 赵四也是听出了端倪,他看向左手边这位5号,笑道: “怎么?你也是?” 5号老哥身体微动,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照你们的节奏 苏五,牧羊苏,登科五。 【虚无】,猎人,天梯2196。” 原来他是猎人! 程实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队友在刚醒来后四处打量的举动就没停过,他跟自己一样也在默默的从周围环境中攫取情报。 不过抛开职业不谈,今天这个【虚无】 嘶—— 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还是那句话,当一个人说出自己的命途是【虚无】时,大概率可以在表面上默认他是【命运】的信徒。 但至于他到底是信仰乐子神,还是信仰呃骰子神,那就需要长期观察了,毕竟骗子们一时半会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程实已经很久没有在无欺骗大师的帮助下参加试炼了,这种对队友每句发言都反复琢磨,每个动作紧绷心弦的感觉,又让他想起了自己在低分段试炼中挣扎的那些时光。 他再次将视线转向其他人,在随意扫过两眼后他就发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那就是当苏五说出自己的命途后,不只是自己,现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一瞬。 有趣。 看来这局的【虚无】,不太受人待见。 听到苏五跟自己一样同属【虚无】,赵四呵呵一笑,将苏五刚才说的话又还给了他。 “又是【虚无】?你也是【命运】?” 可没想到苏五并没有否认,他先是瞥了一眼程实,而后重重点头。 “是,我是终末之笔。” 终末之笔,【命运】的猎人。 一个可以预见猎物“命终之地”并于此守株待兔的诡秘职业,他现身的地点往往代表着猎物命运的终点,像极了为他人生命篇章描下句点的命运笔触,终末之笔的称谓由此而来。 赵四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痛快,于是他跟着也瞥了程实一眼后缓缓说道: “编剧,我是一个编剧。” 编剧,【命运】的法师。 第204章 【命运】含量最高的一局? 你能想象一场试炼中排到4个【命运】信徒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命运】频道在团建呢。 程实现在就是这种感受,蛋疼,非常蛋疼。 除开季二和高三,剩下的四个人包括自己都是【命运】的信徒,这种程度的巧合让他眉头紧皱。 【命运】的含量高的过分了,他不相信会有这局会有这么多神棍,含量这么高总要有点杂质的,里面一定掺杂了几个骗子。 但问题是:掺了几个? 他本想再观察观察,可队友们的目光却不知何时全都移到了他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现场就只剩他一个人没有自我介绍了。 程实微微一愣,而后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想试试,他想试探一下这些队友的成分。 于是他开口了: “别紧张,我并不是【存在】,也不是【混沌】,不会是各位的敌人。” 说完这话,他笑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铁皮套子。 “” 程实本来是想摸鼻子的,他的本意是用足够多的动作遮掩自己的弃誓诅咒从而迷惑敌人。 但他突然发现因为这场试炼的特殊性和囚盔的无法破坏性,他的这个弃誓动作居然被卡成了挠囚盔的鼻孔。 太怪了,这个动作太怪了,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掏囚盔上的鼻孔洞。 但队友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他们丝毫没有因为程实不是对立命途就有所放松,一个个的凝神静听,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所以你是?” “所以我也是【虚无】!” 程实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铁鼻孔道: “程实,【虚无】,战士,天梯2101。” 又一个【虚无】! 当程实说出自己命途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有了反应。 李一握着栏杆的手撤了回去,季二哼笑着摇了摇头,高三胸前抱臂看向了他,赵四又开始用指节敲击栏杆。 苏五离得最近,他异常惊疑的脱口问道: “等等,哥们儿,你不会在搞事? 你也是【命运】?” 程实哈哈大笑:“不不不,【命运】足够多了,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谎言,我是【欺诈】的信徒,我是 杂技演员。” 话音刚落,他的手又摸向了铁盔的鼻孔,现场的气氛也因为他的这句话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看众人的表现,似乎从他嘴里说出一个【欺诈】还不如说出一个【命运】来的好。 沉默了许久的季二终于又找回了他的“战斗姿态”,他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我听说有些骗子的心理素质不好,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做小动作,你既然是【欺诈】的信徒,不妨跟我科普科普,这话说的对吗?” 众人听了季二的话,纷纷想起了程实之前的小动作,再次将目光转向他。 确实,这位【欺诈】的信徒在不停的摸囚盔的鼻孔孔洞,这太怪了,怪的有些刻意。 程实眉头一挑转头看向季二,乐不可支。 来了! 有人坐不住了。 他哈哈一笑回应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叫程六?” “”季二听了这话,语气一滞。 现场的气氛诡异至极,所有人似乎都在盯着程实的命途和信仰,偏偏刚才还在热烈讨论的假名接龙居然无人问津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信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了乐子。 想到这里,程实终于确定了,这局确实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 他随即又转向高三,将季二嘴里的问题抛了回去。 “我觉得季二兄弟的问题是一大类心理问题,涉及对人性的研究和规律总结,【真理】的信徒应该懂得多,不如老哥指点指点?” 高三抱着手呵呵一笑: “我是个战士,对心理知识了解极少,倒是对杂技演员还有点了解。 我听闻祂赐予了杂技演员超高的肢体柔韧性和顶尖的身体平衡能力,能够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肢体动作,即便如此,兄弟你也脱不开这囚盔的桎梏吗?” “【秩序】从来不好打破,在场的各位都没能从这囚盔中脱身,我又如何办得到呢?” 说完,他又摸了摸囚盔鼻孔。 三番五次看到程实这个动作后,就连身边一直铁青着脸的李一都憋不住了。 “我很少碰到骗子会坦白自己的身份,难道你的所有天赋都不以谎言为基吗? 还有,你暴露了自己身为骗子的事实,一会儿该如何进行谕行?” “且不说我的天赋和谕行,我记得是李一兄弟你号召我们彼此坦诚,一起合作的? 怎么,我坦白自己的身份也有错了?” “”李一面色古怪的握握拳,“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建议彼此合作,但这个建议的前提是不损害个人的安危利益,既然你如此自信,想来也是有底气的。 只是之后如果碰到了要骗我的时候,还请高抬贵手,不要把我骗的那么惨。” 程实见他颇为“真诚”,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而后随手就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张白色假面,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虔诚祈祷道: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以我今日所行【欺诈】之举敬献于您,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 话音刚落,程实的手又本能的摸向了鼻孔。 这明显又挑衅的动作和他刚刚做完的谕行似乎在向众人昭示着一件事: 那就是我不仅明牌了,我还骗了你们,你们不妨猜猜看我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众人不是没见过骗子,但确实没见过这么猖狂的骗子。 所有人的脸色都隐藏在囚盔之下晦暗不明,他们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都在思考着自己的这位队友,到底想干什么。 很显然,他说谎了,而且是拙劣的谎言,但是他想用这拙劣的谎言骗谁呢? 众人在打量过程实后又纷纷看向彼此,似乎在找那个被骗的傻子。 可谁是傻子,还不好说。 就在这时,嘈杂吵闹的监狱突然毫无预兆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股甲片摩擦声混杂着和沉重脚步声从远处的楼梯口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队重甲骑士手持长枪列队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用锋利的骑枪挑开两位囚犯的牢门,后面几个魁梧的骑士便冲进去,将两个根本无力反抗的囚犯拖了出来。 左边身穿蓝色囚服的犯人在骑士的手下疯狂蹬踏,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放开我,我要跟他们打一场,我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荆棘部落的王储!我要让这些冒充我的骗子,死无葬身之地!” 右边同样身穿蓝色囚服的犯人毫不挣扎,阴恻恻的咧嘴一笑: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窃取储位的小丑,等死,你马上就要死了!” 骑士队长冷漠的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 “但愿你们的斗志能一直如此坚定,直到赎清自己的罪恶,带走!” 说完,一群骑士便拖着这两位互相看不顺眼的囚犯离开了监狱。 随着他们的消失,安静了一瞬的监狱再次爆发出喧杂的轰鸣。 第205章 绽放于蒙特拉尼的死斗刑场 守卫们再次提鞭工作,抽打着这些怒骂嚎叫的罪人。 六个玩家收回视线,面面相觑片刻后,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高三和赵四的身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法师们和【真理】信徒们总能根据有限的信息看出点什么,然后给大家上一节生动形象记忆深刻的历史课,用以解析当下的历史环境。 可今天,无论是法师还是【真理】信徒,他们全沉默了。 而后程实几人又看向了李一,这位侃侃而谈的歌者也在众人的目光下微微后撤了半步。 看到这里,程实叹了口气。 确认了,这局都是差生,指望不上。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见众人无可分享,他后退几步贴在了牢笼后方,朝着身后白色囚服的铁头人轻声招呼道: “喂,兄弟,我有条路子今晚可以从这里逃出去,我见你面善也跟我有缘,打算带你一程,怎么样,晚上跟我一起?” 那位刚刚停下骂战的白色囚服囚犯一愣,转头看向程实指着自己的囚盔懵逼道: “我面善?你怎么看出来的。” “额,感觉,一种玄妙的感觉,你就说想不想跑?” “你有路子?”白色狱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嗯,有,但路子在外面,我需要你带我离开这座监狱,只要一出去,立刻有人接我们走。 别急,不需要你出力气,只要帮我指出出口就行了,剩下的我都能解决,如何? 我们两个合作,你马上就能回去见到你的多莉姑娘。” 程实边说话边抠铁鼻孔,没一会儿手指尖都被抠红了。 但这位老哥并没有在意这些小动作,而是十分狐疑的质问道: “你有什么路子能绕过【铁律骑士团】?你要是有这本事还能被抓进来? 还有,多莉不是姑娘。” ? 先不管多莉是不是姑娘 铁律骑士团?那不是大审判庭的最强战力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是,难道这里是大审判庭的首都,卡特欧庭? 这场试炼发生在卡特欧庭的监狱里? 就算是,铁律骑士团也不应该为一座监狱驻守啊,尤其还是一座条件如此恶劣的监狱。 这次轮到程实懵了,他疑惑的问了一句: “铁律骑士团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你也失忆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审判庭的三位最高审判官之一,都会来到蒙特拉尼观赏死斗刑场,并为优胜者免除刑罚。 我只是忘记了为什么被判了死斗刑,你倒好,连这都忘记了。 不过说真的,你真有路子出去?” 程实呵呵一笑,果断抽身走了。 “没有,骗你的。”这次他没抠鼻子。 被耍了一道的囚犯愕然愣住,随即便抓狂的摇着铁笼,愤怒无比的朝着程实离开的方向一顿乱骂。 “狗杂种,回来!有种回来,老子摘了你的头!” 然而无能狂怒的咆哮换来的只能是一顿鞭子,监狱守卫冷着脸的走了过来,狠狠的“替”程实教育了这位嘴臭的狱友。 可程实已经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了,他此刻脑中只回想着一个词,那便是: 蒙特拉尼。 这是一座位于大审判庭高山郡的城市,从行政意义上来讲可以算得上是高山郡的省会,这里是大审判庭新律派的摇篮,也是无数稀奇古怪律法的诞生之地。 众所周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 像大审判庭这般雄踞希望之洲的势力自然也是派系林立,但与传统意义的政治派系不同,大审判庭中的派系之分更像是【秩序】信徒们出于对【秩序】不同的理解而走出来的不同道路。 新律派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始终坚持【秩序】不应仅仅是死板的规则,更应有无穷无尽的变化和随时更改规则的权利,即使这些改变和变化也需要遵从一定的【秩序】。 这种思潮虽然在民众之中颇受拥戴,但其支持者在审判官中却并不占多数,所以新律派的审判官们无法在大审判庭全境推广他们的主张,只好偏居一隅,将高山郡打造成“新法”的摇篮。 所谓新法,并不是经过论证推动的全新法律,而是一些完全上不了“台面”的“新奇”法律。 程实之所以对这座城市有些了解,就是因为过去他也曾在高山郡中进行过试炼。 而那场试炼恰好是【秩序】的试炼,于是他便在诸如“午夜不准吃肉”、“睡觉不能打鼾”以及“异性约会必须有第三人在场”之类的离谱新法下,抓狂的熬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而当时那座城市可不是高山郡的省会,所以作为新法的发源地,蒙特拉尼的律法会有多离谱想来不用多说了。 程实此刻只庆幸降下这场试炼的是【混乱】而不是【秩序】,这样一来,起码不用再担心在试炼结束后那位高高在上的试炼审判官会到处找借口再劈自己一次。 他皱着眉头走向牢笼的另一边,试图用新获取的情报唤醒一些队友的“历史”记忆,而他的队友们在程实去套取情报的时候也没闲着,至少看上去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收获。 成绩差没关系,肯学就还有救。 李一作为试炼合作的推动者,敲了敲牢笼的栏杆,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酝酿着措辞,将自己刚刚打听到的一切无私的分享了出来。 “死斗刑场,我们所在的地方叫做死斗刑场。 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了解过死斗刑,那是新律派几年前刚刚颁布的新法之一,被判下死斗刑的罪人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被统一囚禁在这里,囚禁在我们脚下的蒙特拉尼,然后进行一场残酷的、以‘只活一个’为目标的死斗表演。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判死斗刑,也没有人知道如何会被判死斗刑,这个刑罚仿佛是审判官们随意指定的罪名,每一个被判刑的人都无处申诉且无法抗辩。 不仅如此,死斗刑的审判往往涉及很多人,从3、4个到7、8个不等,这些罪人会被同时下狱,然后穿上同样颜色的囚服,等待着‘死斗终决’的到来。 在‘死斗终决’那一天,排序为1和2的两个囚犯会被拖入角斗场,然后在几万蒙特拉尼民众的围观和欢呼中,相互决斗至死。 而后胜者将与排序为3的囚犯再次进行一场‘表演’,如此往复循环下去,直到所有同色囚服的囚犯只剩一人。 这位活到最后的幸运儿便会得到大审判庭的特赦,免于刑罚,甚至有可能被吸纳为【惩戒骑士团】的一员。 至于何为惩戒骑士团大家不妨回头看看,那些四下抽打罪人的守卫便是惩戒骑士。 他们在没有披上监狱卫士服之前也经受过这样的鞭笞,所以他们才知道以哪种角度扬鞭才能把罪人抽的更疼” “” 什么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且不说龙不龙的,你个预言家这不知道的挺多吗? 怎么刚才不说呢? 不只是程实有这种疑惑,其他人也有,但为众人解惑的并不是李一本人,反而是2号房的季二。 只见他将头盔顶在栏杆上,再次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预言家还有让人说实话的天赋? 我刚刚看到你往你身后那位老哥身上贴了一张牌,一张画着嘴巴的扑克牌,所以,我想问问我们这位预言家队友,那 是什么?” 听到这里,程实瞳孔猛地一缩。 扑克牌。 这个东西预言家有没有不好说,但有一个职业,一定有。 那就是【欺诈】的歌者,魔术师! 第206章 魔术师李一 他是魔术师? 四位【命运】里的第一颗杂质,似乎要被筛出来了。 所有人都目光审视的看向了李一,然而李一本人似乎对季二戳穿他的身份并不意外,反而是笑着点头认了下来。 可只点头这一个动作,便让季二的脸色难看至极。 众人虽看不到他的表情有多么精彩,但看他那一滞的身形也能猜出他此刻有多么的难受。 他被算计了,被隔壁的魔术师算计了。 李一的暴露是有意为之,只不过借季二的嘴打消了季二自己的气焰。 “是,我是魔术师。 【虚无】只有【命运】,所以我说我是预言家也并没有错,不是吗?” “这么说,你那些预言也是假的? 笑死,拙劣的谎言除了浪费大家的时间,还有什么用?” 苏五不满的哼了一声,对李一隐藏身份之事嗤之以鼻。 然而李一并不着恼,他笑着说道: “预言并不是一个谎言,我的牌堆里有两张预言牌,所以那两次预言都是真的。 这才是我愿意信任你们的原因。 在这个世道上好人不多,坏人不少。 我若是好人,万万是不敢相信还能排到其他5个好人的。 恰恰我不算是个好人,当然,我自认为也不坏,所以当我的预言牌告诉我你们跟我一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们有可能可以合作一把。 这位鸡儿兄弟,以刻薄的嘴来隐藏自己的本性也算是不错的骗术,所以你到底是一位督战官,还是 一位小丑呢?” 哦豁,乐子来了。 程实无疑是场上最了解小丑的人,他见过小丑,也演过小丑,曾经还是个小丑。 于是当他听到自己的老本行职业被扣在别人头上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季二,笑嘻嘻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小丑作为【欺诈】的牧师,其得到的赐福是“谎言疗法”,只要通过谎言和假象让其他人相信自己有治愈的能力,那么这股治愈的力量就会生效。 所以如果假设季二真的是一位小丑,一位没有“谎如昨日”的小丑,那么他刚才说自己是督战官,便是当众在“骗”取治愈之力。 注意骗的是这一匕首的治愈之力,而不是【战争】的信仰。 这种谎言把戏使用起来远比“谎如昨日”需求的信任环境更为苛刻,也远没有其他信仰的牧师治疗稳定,所以小丑本身并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奶妈。 他们埋头在交织的谎言中汲取为数不多的治愈之力却也只能应急,恰恰正如那小丑带来的欢乐,永远只会是暂时的。 见众人看向自己,季二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搭腔。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琢磨起来,这场试炼里难道有三个骗子? 那岂不是有五个【虚无】? 想到这里的玩家们全都诧异的看向了高三。 是的,他们没看向季二,却一起看向了高三。 在这个大概率“全是”【虚无】的局里混进来一位【真理】,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高三并没有因为大家审视的目光而有所变化,他笑笑说道: “甭管是预言家还是魔术师,也别管是督战官还是小丑,总之这场试炼想要合作,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 越狱! 魔术师的话你们也听到了,1号和2号会被拉去死斗,之后便从我开始轮流上场。 这显然不是一场有关合作的试炼,但是我们要知道,【信仰游戏】降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场试炼是以对抗为主旋律的,所以我想答案的方向已经很明确了,我们需要越狱,也必须越狱。 制造一场混乱并从这里离开,既满足了【混乱】的需求,又解放了自我,这个方案如何? 不然的话,我们每个人都会成为彼此的敌人。” 季二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偏过了头去。 在死斗刑的规则里,他和李一显然是要最先碰在一起的,但无论是督战官还是小丑,作为一个牧师他或许都不如一个魔术师有战斗力,哪怕他藏了后手,问题是魔术师的后手一般更多。 所以此时此刻,最想要合作越狱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以及顺位的高三,毕竟按照排序,后面三位还可以多观察一会儿。 如此来想,高三的建议便合理多了。 可这狱并不是那么好越的。 于是在高三说完的时候,程实谨慎的为大家泼了一盆冷水。 “思路是对的,但方案错了。 我刚才打听过了,在死斗刑场外面驻守的是铁律骑士团,三位最高审判官中已经有一位来到了蒙特拉尼,就在这角斗场之上观看演出。 此时想要越狱,无异于异想天开”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李一打断了程实的话接着说道,“别这么看我,我的牌堆里最多的就是诚实牌。” ? 程实抽抽嘴角,眼皮乱跳。 你最好不是在点我。 魔术师是个非常神奇的职业,在祂的注视下这些歌者们可以将自己骗人的谎言化为一张张带有特殊效果的扑克牌。 每当他们骗过一个人后,都会在手里凝结出一张扑克,但这张扑克具体有什么效果就要看魔术师有什么【欺诈】天赋了。 其他的歌者为了增幅队友或许需要一展歌喉,但魔术师们更倾向于通过赠予扑克牌来代替歌唱。 当然也不绝对,看人。 李一显然是不喜欢唱歌的那种,所以他喜欢给人贴牌。 “这次是另一位,我身后那位穿紫色囚服的狱友说的,他听到惩戒骑士说今夜蒙特拉尼的贵族会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监狱开放日活动,届时不少贵族会携带家眷来到这里,参观一下这些即将拼死的‘可怜人’究竟是如何进行赛前准备的。 很恶趣味不是吗,但这对我们很有利。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利用贵族们的身份制造出足够大的乱子,吸引铁律骑士团的注意,我们或许有机会离开这里。 就算不动手脚,在贵族老爷们离开的那一刻,守卫力量也会懈怠,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同样可以利用。” “你是个骗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季二又顶了一句,然而李一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质疑,于是他当众拉开了自己的囚服。 众人错愕看去,却见到他的胸前正贴着一张画着嘴巴的扑克牌! “诚实牌,我怕过多的猜忌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所以,我为自己贴了一张诚实牌,怎么样,信了吗? 如果不信,不妨把我这张牌撕下来贴到自己的身上去试试看,看看你的秘密是不是会被自己亲口说出来。” 李一自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在和季二的交锋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其表现出来的一切举动都是那么自信且优雅,宛如一位正在上演绝好戏码的魔术师,看的程实大呼过瘾。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魔术师,将自己曝光于聚光灯下,却又能每每戏耍观众。 季二被噎了个够呛,他再次冷哼一声,垂头不言。 沉默了许久的赵四看向李一,瓮声道: “有什么计划?” “计划倒是有,不过在分享我的计划之前,你们两位是不是也该分享一些新鲜的见闻? 嗯?终末之笔,和这位编剧老师?” 第207章 越狱计划 “你想要什么见闻? 这里的人对这座监狱和死斗刑所知相似,我并没有其他有用的情报分享,不过如果这位【真理】信徒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分享一点别的东西。” 高三没想到苏五突然就提到了他,他抱着手笑道: “【真理】理应分享和流通,你说你的,无需在意我的意见。” 苏五哼笑一声道: “我觉得还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比较好,毕竟,这也算是你的私事。” “?”高三沉吟片刻,“但说无妨。” “我刚刚默默搜寻了附近的‘命运句点’,有趣的是,你的‘命运句点’就在这里,就在 我们的脚下。” 话音刚落,高三一拳擂在了他的牢笼栏杆上,他怒目看向苏五,愤声道: “你在戏弄我?” “我可不敢招惹【真理】的铁拳,我一共就发现了这么点东西,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苏五随意的笑了笑,闭上了嘴。 程实皱着眉头看向旁边这位终末之笔,心里在思索他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五的行为很怪,哪怕他真的找到了高三的“命运句点”,也不应该在此时将其公之于众,这对当下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不说,还会让高三陷入质疑他目的的猜忌中,平白疏远一位队友。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正琢磨着赵四又开口了。 “被叛下死斗刑的囚犯之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我背后的这位说跟他身穿同样黄色囚服的人都是觊觎他家财的恶仆,这些人对他家了如指掌,并无时无刻不想搬空他的财富,他忍无可忍与他们扭打起来,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审判庭里,被叛下了死斗刑,并于近日行刑。” 赵四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打量那位拥有巨额财富的囚犯。 “故事并不精彩,但有趣的是,他旁边那位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凑过来参与了这场身份之争。 他说他才是财富的主人,而之前这位与我对话的囚犯只是他的仆人之一,他的仆人正在窃取他的身份,想要以这种混淆视听的方式合理且合法的掠夺他的一切财富。 可惜一场斗殴让他们全部成了死斗刑犯。 如何,听到这里,想起什么了吗?” 众人目光一凝,瞬间想起了这场试炼的试炼目标: 在他人的质疑声中,如何证明你就是你! 说实话,程实在进入试炼时看到【混乱】两个字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去看试炼目标。 在祂的试炼里,试炼目标这个东西几乎形同虚设。 但这局似乎不同,此时将这试炼目标结合赵四口中的故事,不难想到,祂,是否早已将答案藏在了其中? “如何证明你就是你”是不是意味着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窃取别人的身份,然后在他人的质疑中完美的替代那个身份? 如此一来玩家们不仅能够脱困,还能制造一场盛大的混乱,简直不要太切题。 所以,那场所谓的贵族监狱公开日活动大概就是破题的契机? 李一和赵四的分享和推论几乎已经将解题的钥匙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程实作为场上“唯二”的【欺诈】信徒,如果此时再不发声,那么他的骗子滤镜或许就要掉了,毕竟这把钥匙看起来跟骗局有关。 “所以答案很简单了不是吗?”他指着周围的囚犯们笑道,“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囚盔,只是代表身份的囚服颜色不同,如若我们能趁乱与其他人交换囚服,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我们可以在角斗场上避开彼此,共同赢下这局? 如此一来,我们甚至不需要越狱,只需要打败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狱友就够了。 大审判庭会赦免我们,合法的赦免我们。 但前提是,你得装得像。” 话虽这么说,但程实心里并不乐观,因为他还在思索自己在试炼前做出的那个预言。 这个看上去十分可行的替代计划一定出了问题,所以最后才只有他一人赢下了试炼。 问题会出在哪里? 终末之笔找到的那个格斗专家的“命运句点”是不是真的? 毕竟格斗专家确实没有赢下试炼 交流到这里,玩家们的“合作”计划几乎已经敲定了。 每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多少带着一些赞赏。 就连程实也觉得,抛开那个既定的预言不谈,这局试炼当真有意思。 每个队友都不是闲人,尽管这局的历史有点偏科,但所有人都能在身旁的蛛丝马迹中寻到线索,然后给通关试炼的计划补出一点细枝末节,最后在彼此交流之中将钥匙的拼图逐渐还原。 这种久违的合作默契和快感让他如沐春风,浑身舒爽。 这才叫玩游戏!这才是正常局! 就算每个人都有小心思,起码在危险到来之前,合作还是主流。 “精彩!” 从头到尾都在推动合作的李一见状开心的鼓起了掌。 “啪啪啪! 我说过各位值得信任,果然,我没有说错。 你看我们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把计划敲定了,这就是合作的魅力。” “呵,这也叫计划?啰里嗦的说了一堆,结果呢,什么具体的安排都没有。 如何制造混乱既能保证监狱守卫不起疑心,又能确保铁律骑士团不会强行下来镇压? 还有,替换身份之后难道大审判庭就没有识别身份的手段了吗? 这明明只开了个头,也配叫做计划?” “哦?那么鸡儿兄弟,有何高见?” “高见?高见没有,但我可以让这个计划变得更简单。 比如说,帮你们解决监狱守卫。” “帮?”苏五嗤笑一声,“帮你自己?我们倒是不急,但是你,马上就要上角斗场了。” “那可不一定,本来没有合作我也会这么做,只不过不会通知你们罢了。 所以顺手带上你们,可不就是帮吗? 不跟你们废话了,说明白点,我手里有颗好东西,一颗大范围的烟瘴爆弹,能让浓郁的【污堕】迷烟瞬间充斥整座监狱,让这监狱里的所有人都在“懒惰欲望”的刺激下昏睡过去。 但时间只能持续3分钟。 在这三分钟里我自有办法不受【污堕】迷烟影响去干自己的事,问题是你们能行吗?” 程实听了这话,目光一凝。 牧师带迷烟? 有点意思,这位牧师怎么跟自己一个德性? 第208章 每个计划都有意外,只不过这次意外......略大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显然没有找到比季二的手段更好的方法。 一场范围极大的迷烟和群体昏迷,哪怕只有三分钟,都足以让人完成很多事情。 但看他的态度,这防御迷烟的手段他显然是不准备分享出来的。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李一笑了。 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了六张扑克牌,每张的图案都一样,上面绘着一个小人虔诚的张开双手向天拥抱,天空降下赐福,一束绿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净化牌,从牧师朋友们身上骗出来的牌,只需要贴在身上,便能持续为你净化不太致命的负面效果。 【污堕】的懒惰欲效果并不激烈,这张牌应该够用。 但是有一点,一旦这张牌生效它便会发光,而且是很刺眼的光。 各位想不想用,全凭自己心意。” 程实一愣,二话没说就要了一张过来。 这局的他不是牧师,已经没有了净化的手段,所以要一张净化牌保底也好。 众人思忖片刻也纷纷要了一张,最后剩下两张在手里,魔术师反而是将一张扑克扔进了季二的牢笼。 “我不像你一样小气,拿都拿出来了,这就算是送你的礼物好了。” 季二侧身躲过了这张扑克,冷冷的看着它飘转落地。 “免了,用不着。” “有了这些,计划还剩最后一步。”高三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自己的囚盔,认真道:“鸡儿兄弟虽然嘴很臭,但他的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我们应该避免因为替换身份而再次撞到一起。 我知道各位并不相信彼此,也知道各位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哪怕这张牌有那么点‘追踪’的意思,但谁知道雾里的光到底是不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行了,别怪我这么直白,【真理】洞悉一切,我看出来了便要给你们个提醒,不要为了做手脚又把自己绕进去。 想要万无一失的离开这里,我们不妨再彼此信任一些,这么大的监狱分成六份应该不难,避开彼此如何?” 苏五摇头失笑: “就像你说的,一旦划分了区域,谁在哪片地方岂不是成了公众的秘密? 当下我们有共同需求自然是倾向于合作,可当分开的时候,可当靠近答案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有人不会做些肮脏龌龊的恶心事? 我看这位鸡儿兄弟,就有这种想法。” 季二冷哼一声,伸出两只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苏五道:“别让我逮到你。” “看,坏心暴露了。” “” 对此,程实也是很无奈。 计划还只是搭了个架子,结果刚刚才好了一秒的合作看着就要崩了。 果然,在骗子和神棍的局里,谁也不会相信谁。 就在众人的合作和拉扯中,时间悄悄流逝,没过多久嘈杂的监狱里再次响起了盔甲撞击的声音。 刚刚那队离开的骑士又回来了,他们的手里还拖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倒拖在地上像是蘸了朱砂的毛笔,在灰白的地面描出了一条醒目刺眼的猩红痕迹。 程实看着这具尸体微微皱眉,他看出了这位死者死于撕咬。 是的,撕咬,他浑身上下都是牙印和咬痕,很显然他的对手并没有什么格斗技巧,能赢下这场角斗完全是因为死者身上伤口太多伤势太重,自己挺不住了。 虽然失败者死状甚惨,但这对玩家们来说倒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恰恰说明其他的囚犯确实对他们没有威胁,替换身份赢下死斗终决的思路是可行的。 但程实也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种程度的“角斗”,到底有何观赏性可言,就连大审判庭的三位最高审判官也要抽空派个代表来观战。 哪怕是铁律骑士团的招募比试都会比这好看一万倍? 正在程实皱眉沉思的时候,几位骑士再次挑开了蓝色囚服3号牢笼的门,将里面那位摩拳擦掌的死斗刑犯拖了出去。 但骑士们并未因此而停下挑选的动作,那位魁梧的骑士队长环视一圈,居然又将视线移到了玩家们所在的方向。 众人只是与这位骑士队长冷漠的眼神擦过一眼,心中便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他似乎要再选一组人上去,同时比斗! 程实懵了,或者说所有人都懵了。 在刚刚的情报收集中,没有一个人打听了这件事,原来死斗终决并不是一组接一组的顺序进行的,而是几组一起同时进行的! 而那位骑士队长无疑已经挑好了与第一组蓝色囚服同台共演的幸运儿,那就是玩家们所在的红色囚服组! 他冷哼一声,提着骑枪大踏步的走来。 这下,没人笑得出来了。 什么计划,什么合作,什么拉扯,全都是笑话! 试炼根本没给他们足够的准备时间,在他们刚刚摸清楚周围的状况时,意外就比计划先一步赶到了! “我见过无数兴奋的、愤怒的、暴躁的、胆怯的、退缩的死斗刑犯,却很少见到如你们一般不声不响不急不躁的,你们在酝酿什么阴谋? 没用的,【秩序】的光辉会将审判的意志洒落,任何亵渎祂的妄念都不会成为现实。 哼,去角斗场里忏悔,渣滓们。 就他们了,带走!” 说着,骑士队长挑开了李一和季二的牢门。 而就在这时,就在骑士们狞笑着冲入他们的牢笼之时,剧变陡生! 没人看见季二是如何引爆了那枚所谓的“烟瘴爆弹”,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引爆的,众人只看到在那几个强壮的骑士踏入牢笼的一瞬间,“嘭——”的一声,他们的脚下便毫无预兆的升起了一股迷雾。 但是! 这股迷雾并不是季二口中所说的什么【污堕】迷烟,而是极其普通的战争迷雾! 这种黑色的迷雾只能起到阻挡视线的作用,根本不会让人昏睡过去,不仅如此,迷雾的范围也并非整个监狱,而是只有附近的几十米! 在迷雾炸开的一瞬间,周围的惩戒骑士便快速反应将迷雾区域包围了起来,顺便不留余力的抽打着视线中那些起哄嚎叫的囚犯们。 而在那迷雾之中,在玩家们所在的牢笼区域之内,几束亮光猛地亮起,突然就成了这不可见区域中的“指路明灯”! 显然,有玩家动手了,他们第一时间贴上了李一的净化牌以免被【污堕】的迷雾影响,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如此快的出手不仅没能让自己免于昏睡,反而是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他们被“坑”了,被李一的慷慨和季二的谎言一起坑了。 随着亮光升起,迷雾中的骑士们高喝一声,举起长枪便朝着身边刺去,骑士队长更是朝着亮光处暴起而上,一边冲锋一边冷哼道: “果然有阴谋!但可笑至极! 所有人,戒备!索敌,留活口!” 迷雾中瞬间响起了兵器交加的声音以及刀枪入肉的闷哼,小范围的冲突瞬间爆发,而后混乱朝着迷雾外围席卷而去。 但蒙特拉尼的应急机制显然非常成熟,当监狱警铃响起的那一刻,无数惩戒骑士从楼梯口涌入,将整座监狱围的水泄不通,不仅如此,有更高阶的骑士接管了现场,听着迷雾中混乱的动静,沉声喊道: “驱散迷雾!” “文明火起,【秩序】长存!”外围所有的骑士骑枪同举,应声长鸣。 一声声暴喝如同巨锤擂在众人心头,【秩序】的辉光在骑枪之上点点亮起,瞬间串联成片将监狱中心的迷雾驱散的一干二净。 而监狱的乱局也在战争迷雾散尽的那一刹那尘埃落定。 混乱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在【秩序】的地盘上,【混乱】终究没能每次都得偿所愿。 中央区域牢笼破碎,满地狼藉,哀嚎的囚犯和受伤的守卫倒了一地,放眼望去唯一站着的一位便是那位前来提人的骑士队长。 他手持骑枪,枪尖滴血,一脸阴沉的看着脚边死去的红衣囚犯,额头青筋尽起,眉头直跳。 “阿波尔,死斗刑犯不可擅自处死,你” “人,不是我杀的!” 骑士队长转头,目光阴沉的看向自己的同袍铁青着脸色说道: “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第209章 死去的苏五和消失的李一 苏五死了,死在了骑士队长阿波尔的脚下,死在了他为高三找到的“命运句点”附近。 他的后心上有着一个明显的枪洞,皮肉翻卷,鲜血迸溅,枪洞下三寸的地方还贴着那张魔术师给的净化牌。 可由于增益的受益宿主死掉了,那张扑克的牌面消失不见,亮光自然也早已熄灭。 但程实知道人不是骑士队长杀的,而是某位队友动的手。 是的,是玩家动的手。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因为他同样遭受的袭击,可这袭击很怪,因为他觉得袭击自己的人身手一般,这种一般指的并不是相比于神力盈身的今日勇士,而是相比于原本的自己就很一般。 在迷雾炸开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季二牢笼的方向冲了过来,对着自己的脖子便是一击直刺。 程实虽然在迷雾和囚盔的双重影响下看不清对方是谁,但他能听得清骑枪划过的方向,所以他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并反身一刀划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对方受击闷哼一声,转头就走。 他听得出来这哼声分明就是季二的声音。 可这更怪了。 一个疑似伪装成督战官的小丑,凭借着这样的身手,在迷雾炸开的一瞬间先手偷袭一个几乎被大家认定为杂技演员的战士,他怎么敢的? 或者说,既然选择了偷袭,为什么毫不遮掩? 他笃定自己会一击得手?就凭那半吊子的一下? 不对,程实不信,他觉得有人在冒充季二,在泼季二脏水。 可他没猜出这个人是谁。 他并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听着守卫冲过来的声音,偷偷变换了位置,并将自己手里的净化牌贴在了自己身后那位身穿白色囚服的囚犯身上。 果不其然,当这张净化牌发出亮光的时候,三四个沉重的脚步声便抓向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程实躲在一边听着守卫用骑枪架起了这个可怜的狱友,心中冷笑不已。 还好自己留了一手,不然要被坑惨了。 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自己会用这张扑克牌,或者说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执行这个由队友们拼凑出来的计划! 因为他觉得这些队友全都不可信! 这无关预言,只是一个善于欺骗的小丑所锻炼和积累出的第六感。 不仅如此,程实还有自己的计划。 他确实在配合队友,在确实打算在计划实行的时候略微出手给予队友们方便,可他的目的并不是将自己替换成那些身穿其他颜色囚服的囚犯,而是 按兵不动,坐享其成! 不错,他完全不准备动。 因为按照计划,当队友们将各自替换出去的时候,哪怕自己不动,也可以达成跟他们一样的最终目的,那就是面对五个没什么战力的“赝品”! 并且这样的风险更低,季二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玩家们无法保证大审判庭是否有辨认身份的手段,如果就这么替换了别人的身份,不被发现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暴露,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玩家们对死斗刑的了解仅限于周围狱友口中的信息,在未见全貌之前程实不敢冒险,也不想冒险。 所以“表面附和,实则拒绝”才是最好的合作之法。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迷雾消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没动! 现场的玩家一个个隐藏在狼藉之中,神色凝重的打量着周围,不多久后就发现了这局的队友都没有动手。 但也不是所有人,至少苏五死了 至少,李一不见了。 他的牢笼里连“替换者”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他的六张魔术净化牌有三张飘落在地,一张贴在死去的苏五身上,还有一张被程实贴在了身后的狱友身上,而这位狱友已然被惩戒骑士们踩在了脚下,最后一张未曾找到。 看起来,魔术师的馈赠会让人变得不幸,而自己的队友们也足够机智的发现了这件事情。 程实眉头一皱,冷笑一声。 果然,这局没有一个傻子,大概计划成形的那一刻,所有人就想到了一块去。 每个人都在积极的附和,却都想做最谨慎的那一个。 可李一为什么动了?他去了哪里?他难道没想到那一层吗? 不会,一个魔术师不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策略,所以他一定另有计划。 那苏五呢?又是被谁坑死的。 他的魔术牌贴在后腰,显然是被人贴上的,是那个伪装季二的杀手,还是苏五招惹到的那位格斗专家? 程实趁着骑士们尚未控制住局面,混在倒地哀嚎的囚犯堆里四处张望,企图找到李一的踪影,但他失败了,现场的人数跟迷雾炸开前一模一样,单单只少了李一一个。 不仅是程实,其他几个没动的队友也在找寻李一的踪迹,赵四和高三甚至把视线都瞄向了那些受了轻伤的惩戒骑士,心想这位胆大包天的魔术师是不是找到了摆脱囚盔的方法,混入了执法者的队伍中。 可随着守卫们陆续起身,他们发现自己想错了。 李一消失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外围的高阶骑士看到现场乱成一片的样子,强忍着怒火走了进来,他随手一挥便让身后的骑士们将所有囚犯拖起,并看押在守卫脚下。 他踱步到引发了这一切混乱的季二身前,犀利的打量着周围,冷漠的看着这位“瑟瑟发抖”的始作俑者,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应该庆幸你是一位死斗刑犯,在高山郡的律法中死斗刑犯不受私刑,不然,按照我的‘秩序’,现在的你已经死了。” 季二一反常态的未曾顶嘴,他面色惊恐的摇了摇头,颤抖着嘟囔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不是我!” 程实见此,眉头一皱。 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居然性情如此大变。 随后他的目光又打量向高三和赵四。 如此看来,刚刚趁着迷雾刺人的很有可能是这两位之一,尤其是高三,利用蹩脚的手段掩饰自己是个战士的事实确实是一层非常好的伪装。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杀死苏五。 但这也只是猜测,程实并没有证据。 如程实一样,高三和赵四也在刚才的迷雾中受刺了,行凶者的身形和声音绝类季二,但是他们都觉得不会是季二,所以他们怀疑的目光先是看向了彼此,然后又看向了程实。 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行凶者是谁,都在思考是谁出手伤了所有的守卫给这局试炼埋下了这么大一颗雷。 因为他们三个都能确认,自己未曾动手! 而那个逃跑的李一,也绝不会在消失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人的注意。 场面在互相猜忌和怀疑中渐渐走向崩坏,众人最不期待的结局似乎正在走来。 那就是死斗终决提前了。 高阶骑士转头看向地上的苏五尸体,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骑士队长阿波尔略微一皱眉头,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我看到迷雾中有亮光四起,便知有人想要借此混乱趁机逃脱,所以我冲向离我最近的亮光,但却发现那亮光来自于一只老鼠。” 老鼠? 众人随着阿波尔的枪尖看去,才发现在牢笼废墟之中,在苏五身旁的地板上,居然还有一只惨死的老鼠,而它的背上恰好贴着最后一张魔术扑克。 “我幡然醒悟,发现这亮光可能是为了分散我等注意,于是我又朝着最昏暗的迷雾中冲去,在前冲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位身手矫健的刺客! 不仅身手矫健,而且杀招高超,我未曾见到他的任何攻势,却在交手时被刺中了三下。” 说着阿波尔撕开了他的盔甲,露出了肚皮上的三个血淋淋的枪洞。 “但我,同样刺中了他!” 高阶队长眉头一皱,不敢置信道:“骑枪枪伤?惩戒骑士?自己人?” 话音刚落,现场的局势突然紧张起来,所有在场的惩戒骑士纷纷握紧了手中长枪,慎重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队友,尤其是看向了他们身上的伤口。 但带伤的骑士太多了,刚在迷雾中的骑士几乎人人带伤。 “我不确定,因为我没有听到甲片摩擦的声音,我的枪也没有击中盔甲。”阿波尔神色凝重异常,他看向高阶骑士严肃道,“要知道今晚还有一场贵族观礼,我怕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暗杀! 所以我的建议是,现场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取消今晚的贵族观礼,加速死斗终决,等到刑罚结束之时,我们再好好的清一清那些藏在队伍里的渣滓! 顺便找出那个消失的囚犯。” 高阶骑士沉思片刻,接受了阿波尔的建议。 “所有人,阵列散开,从现在起我会通知铁律骑士团接受外围防务,在死斗表演结束之前,任何骑士不得离开! 还有,如果有人失手误杀了这位死斗刑犯,此时自首,我尚可以在审判庭上为你申辩一二,若无人应声 等我抓到你的时候,可就莫怪【秩序】无情了。” 第210章 居然是他! 铁律骑士团应召而来包围了整个监狱,他们防范的目标不仅是那些不老实的死斗刑犯,还有在场所有的惩戒骑士们,他们认为自己的队伍里混入了未知势力的杀手,所以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但玩家们知道那个杀手大概不是别人,就是他们之中的某个队友。 只是不知道这位动手的队友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做出这样一场大戏,闹出如此大的风波让所有人都再无机会脱身,并且还将一群惩戒骑士硬生生的控在了监狱之中。 这样一来,玩家们的行动空间几乎被压缩为零。 如果这个动手的人也还在监狱之中,那么他准备如何破解他自己设下的局? 程实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苏五做的,他在趁乱谋划了一切坑死所有队友之后企图用假死脱身。 可很快铁律骑士们就打消了程实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在拖走这位在混乱中唯一的死者时,顺手还在他的心口补了一枪。 这一枪戳的很结实,甚至穿透了尸体的胸腔与后心的枪洞贯穿相通,但尸体仍然毫无反应,明显已经死透了。 很显然,铁律骑士们也在考虑这种可能,并将堵上漏洞的手段付诸了实践,在做完这些收尾手段后, 洞穿了胸背的尸体被惩戒骑士拖走了,如同破布一样被拖行到了监狱之外的停尸场。 死去的苏五似乎能被排除,但剩下的队友里谁还会做这个局? 一定不是消失的李一,因为他大概还在这间监狱,压榨自己的脱身空间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季二?作为一个小丑,或者说作为一个牧师,他没有理由把局势带崩成这样然后把自己送上角斗场,去跟一个战士死斗。 高三倒是有可能,但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自信可以打败所有人得到特赦? 至少自己这位杂技演员和四号位的编剧对他来说都应该是棘手的对手才对。 可如果排除了高三 赵四有可能吗?他的处境跟高三一样,完全没必要玩这么极限啊。 程实始终没想通其中的因果,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想清一切了,在现场稳定下来之后,中央区域这些失去了牢笼的囚犯便被接手此处的铁律骑士们拖着走向了头顶的角斗场。 而身穿红色囚服的玩家们,正是混乱之后的被带走的第一批。 蜷缩在地的季二和浑身僵硬的高三就这么被拉走了,在数不清的骑士注视下,他们再无耍花样的机会。 高三自然是不紧张的,毕竟他是一位战士,但季二就不同了,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血性,看上去似乎在那场迷雾混乱中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当七个人被拖进地上的角斗场时,场外无数观众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硕大的场地被隔离分成了四块,同时在进行着四场死斗对决,观众们再也不用担心某场对决不够精彩,因为他们有了足够多的选择。 角斗场上西南角,高三看着面前依然在晃神的季二,十分谨慎的缓步走向了他。 季二手脚并用的向后倒爬,透出囚盔的声音颤的不行,他在恐惧,他很恐惧! “别别杀我,我们是队友,我们还要合作 别,求你,别!” “晚了,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抱歉,我必须活着。” “不!!!” 程实在惩戒骑士的贴身看押下完全没有做小动作的机会。 他沉思了很久,发现想要离开骑士们的重重看押,除了被拖入角斗场,居然没了其他选择。 那位在迷雾中做了一系列骚操作的队友将所有人逼入了绝境。 死斗终决成了玩家们离开监狱的唯一选择,于是看清了当下的程实果断放弃了自己的小心思,开始积蓄力量等待死斗终决的到来。 他已经开始考虑接下来到底是要面对【真理】的战士,还是【命运】的法师了。 不过,赵四真的是【命运】的法师吗? 如果他真的是一位编剧,那为何在刚刚那场混乱里他没有改写别人的剧本? 这个分段的编剧虽然不能影响故事的走向,却可以通过改写“路人”的故事去变相的影响“主角”的路。 所以在他的故事里,到底谁会是“主角”,谁又是“路人”? 或者,他早已改写了故事? 谁的?李一,高三,还是性格大变的季二? 程实万分疑惑的转头看向赵四,却发现赵四居然也在看他,不仅如此,他居然还聪明的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囚盔的嘴洞里,用微弱的唇语变化在跟自己交流。 幸好程实真的懂唇语,他看懂了赵四想要表达的意思,对方说的是: “我没有动手。” ! 程实目光一凝,学着他的模样也将嘴唇贴近囚盔,微微动唇道:“我不信!” 这种在数不清的惩戒骑士眼皮子底下交流的感觉很是疯狂,一度让程实感到肾上腺素飙升。 赵四收到了程实的回应,他沉默了。 尽管程实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发现那个动手的人居然也不是程实。 因为如果程实是那个凶手,他此时无需再理会自己,平白增加意外发生的风险,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想要的,只需等待时间给他送来答案就好了。 所以,当程实有所回应的那一刻,在赵四的视角里,那个动手的人,几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季二,或者是高三。 无论是谁趁乱做了这个局,答案很快就会显现,因为做局的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先死。 赵四目光微敛,不再言语。 而程实看到他的样子,同样疑惑尽解。 这不是一个谋局者该有的模样,所以赵四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如此一来,答案看来真的在季二和高三之中。 程实偏向于高三,因为这位【真理】的战士确实有些古怪。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角斗场上的胜负,给他展示了另一个答案。 距离季二和高三被拖走仅仅过去十分钟不到,身穿红色囚服的败方死者便被铁律骑士们重新拖了下来。 尸体四肢扭曲瘫软,宛如被卸掉了关节,明明是胸腔在拖地而行,但那囚盔的孔洞却尽数朝上! 很显然,他的脖子被扭断了,被180度的扭断了。 而这个人的体形告诉程实,他不是季二,是高三! 高三死了,死在了一位“牧师”手里。 程实瞳孔骤缩,不敢置信。 居然是他! 动手的人居然是季二! 他果然如自己所料的一般,藏了一招致命的后手。 可这后手,到底是什么? 第211章 好一场精彩的荒诞马戏 既然场上有人死了,那么按照死斗终决的规则,另一位死斗刑犯便需要接替上场。 拖走了尸体的骑士们不一会儿就返身回来,准备将下一位“挑战者”拖到角斗场上去。 然而让程实没想到的是,这几位骑士走过来的时候面朝的不是赵四,而是自己! 他们居然略过了赵四,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 程实悚然一惊,他猛然看向赵四,却见这位编剧不知何时早已偏过了头去。 他改写了剧本? 什么时候?改写了什么,为什么这些骑士堂而皇之的选中了自己,难道他们准备置死斗刑的规则于无物? 明明那位高阶骑士都不敢打破死斗刑的规则,这几个骑士凭什么? 眼看就要被骑士们拖走去往角斗场,程实在起身的一瞬间,突然阴沉的问道: “为何绕过4号选中了我,这不符合死斗刑的规定!” 话音刚落,无论是抓住他肩膀的两位铁律骑士,还是周围警戒看押囚犯的惩戒骑士都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看两人身前破碎牢笼的编号。 程实明明看到自己脚下的木牌编号为6,可他却从骑士的嘴里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装傻?晚了。 恐惧是吞噬自己的毒药,如果想要活下去,拼命4号,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胡言乱语上。” 4号!!?? 他叫我4号!? 程实身体一僵,紧接着一股冷意便从尾椎升起直冲天灵! 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眼前的一切告诉他,赵四使用的并不是编剧的手段! 编剧只会改写剧本影响命运的走向,却不会模糊剧本让假的变成真的。 而有这种能力且又会自称是【命运】信徒的法师,只会是 【欺诈】的法师,诡术大师! 赵四真的是一位诡术大师! 他真的是祂的信徒! 这已经是本场试炼的第二位不,等等! 程实愣住了,他脑中飞速将的这半天来发生的一切过了一遍,并仔细回想了每个人的动作和发言,然后他的脑中便升起了一个无比荒诞的想法。 这局当真是【命运】含量最高的局吗? 如果【欺诈】常常隐于命运,那有没有可能,这局的【欺诈】含量才是最高的!? 想到这的时候程实已经被拖走了,他并没有过度挣扎,反而是冷静至极的看向四周。 他在确认一件事情,一件自己曾经忽略了的事情,那就是监狱中的老鼠似乎 消失了。 自从迷雾炸开之后,这些四处觅食的老鼠居然不见了。 要知道,在之前惩戒骑士活动那么频繁的时候,这些老鼠都敢明目张胆的觅食,如今监狱守卫如此安静,它们反而消失了,这合理吗? 合理,但这种合理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这座监狱里,不,或者说在之前的这座监狱里曾经存在过一位特殊的猎人。 他可以与老鼠沟通,打听到人所不知的消息,也可以驯化老鼠,让鼠群为之服务。 甚至还可以与他控制的老鼠互换身份,将自己变成老鼠,从而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此地! 他就是【欺诈】的猎人,驯兽师! 好一个苏五,好一个“终末之笔”,假的,都是假的! 怪不得他一睁眼就在驱赶脚边的老鼠,或许那并不是驱赶,而是交流! 果然,一切【命运】都是【欺诈】! 杂技演员,诡术大师,驯兽师,魔术师!这局试炼已经出现了四位不同职业的【欺诈】信徒! 等等!不对,自己这杂技演员是假的,其实可以不算在内 但是,这场试炼里真的没有杂技演员吗? 那位死在季二手里的高三,自言是【真理】的信徒,一举一动也确实暗合【真理】行径,可程实又想起了那个一直让他疑惑的点,那就是: 这位【真理】的信徒,似乎“成绩”太差了点。 他对希望之洲的历史,不,应该说他对大审判庭和蒙特拉尼的了解太少了,少到补充不出一点东西。 差生确实不应该因为“成绩太差”而被过度质疑,但是,如果他就不是“学生”呢?他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理】的信徒? 往常这种虚无缥缈的猜测并不能作为推论的逻辑基点 ,可今日,当程实想到他的死法时 肢体扭曲,脖颈反转 程实笑了,他为自己的迟钝自嘲而笑。 哈,这么巧吗?还记得【真理】的信徒曾自己说过什么吗,他说杂技演员被祂赐予了超高的肢体柔韧性,能够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肢体动作。 所以,肢体扭曲和脖颈反转算是匪夷所思的肢体动作吗? 算,当然算! 那么如此一来,这位3号队友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他利用自己的肢体灵活度,于死斗终决的角斗场上佯败而走,诈死脱身,几乎蒙蔽了所有的观众和各个位置上的骑士们! 好一个高三,好一个杂技演员! 至此,六位玩家中,已经有三位玩家从自己脚下这座监狱中消失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魔术师脱困于大变活人,驯兽师脱困于化身为鼠,杂技演员脱困于肢体杂技! 还有一位诡术大师正在做局试图脱身,而他脱身的方法便是让自己上场为他争取时间! 不得了不得了,这简直是一场堪称精彩的【欺诈】表演,一场从头到尾都充斥着骗局的荒诞马戏! 可这么精彩的马戏如何少得了小丑呢?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程实悟了。 那位自称是督战官的季二,那位被认作是小丑的季二,那位性格大变的季二,根本就不是小丑。 唯一的小丑就是自己! 因为失去了【欺诈】庇佑的自己,成了这场全是【欺诈】信徒的游戏中,唯一一位真正的小丑! 可如果季二不是小丑,他会是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如果不是这局的谎言太多,如果不是这局的欺骗太密,程实早该想到的。 那位骑士队长阿波尔曾说过:他没有见到任何攻势,却在交手时被刺中了三下,而且他也明明戳中了那位隐藏在战争迷雾的所谓“杀手”,可仍让对方跑了。 为什么? 因为他被骗了,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位被【欺诈】庇佑的骗子,一位【欺诈】的刺客,受害者! 季二,分明就是一位受害者! 第212章 我,程实,是个天生的骗子 如果把季二的身份当做一位受害者,之前的种种疑点就全部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嘴上毫不留情,为什么他敢于得罪任何人,为什么他不倾向于合作,为什么他作为一个“牧师”从不治疗队友! 因为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刺客,一个受害者。 受害者是个很神奇的职业,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信仰的刺客职业。 毕竟除了祂,没有人会称自己所庇佑的刺客为“受害者”。 这个群体与其他职业群体完全不同,他们是一群谎言至上的疯子,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狂徒,他们有着挑衅一切的狂傲,和不顾死活的勇气。 他们善于激怒别人,也是善于戏耍别人,他们做事丝毫不留情面,甚至从不担心被打击报复。 而让他们敢于做出以上所有举动的底气,便是【欺诈】赐予受害者的唯一特性:致命回赠。 当你想要杀死我的时候,你不妨猜猜看,这致命的伤害会不会被我回赠回去? 这就是受害者,这就是祂的刺客! 他们可以激活特性,把自己受到的某一次伤害返还给伤害来源,所以他们杀人从不需要自己动手,全靠敌人的致命一击。 尽管这个特性对精神力的消耗颇大,但性命相关之下,没人敢赌,而这也就造就了受害者们的嚣张和癫狂。 所以为什么阿波尔被戳了三枪,不是因为杀手身手高明善于隐蔽,而是因为季二将骑士队长的枪尖又回赠给了他! 怪不得那场迷雾中针对自己的袭击如此蹩脚,他根本就没想用他的手杀死自己,他在等着自己出手,然后只需转移这份伤害,便能让自己杀死自己! 还好当时的自己没有追上去,还好自己稳了一手! 这位受害者可真是狡诈至极,他甚至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人设和性格,去勾动敌人的愤怒、猜忌和同情,就是为了让敌人的情绪破防时给他来上那么一下。 只要这一下足够致命,他就能赢下这场有关性命的博弈! 高三就是这么死的。 但他应该不是“被”反弹死的,而是猜到了受害者的身份,又或者在交手的时候发现了季二的破绽,然后以骗制骗,主动诈死脱身! 好好好! 原来这是一场骗子局,原来这是一场【欺诈】的内战。 这几位骗子队友的骗术着实了得,以至于程实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确实稍稍有些晚了。 但也不算太晚,因为 当我知道你是一个骗子的时候,你的谎言便再也骗不了我,而我的骗局,才刚刚开始! 这场试炼从这一刻起,性质彻底变了。 赢不赢得下先放在一边,我得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丑,而又是谁,才是真正的骗子。 哪怕我现在信仰的是【命运】,但我的骨子里流的可是骗子的血。 铁律骑士冷着脸将程实拖出了监狱,在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的那一刻,程实因为许久没见过阳光而被这刺眼的明亮闪了一下眼睛,以至于视线的突然变化让他跌倒在地。 骑士们嗤笑一声,重新架起他,就这么半拖半抱的走向了角斗场中。 而那里,早已有一位胜者在等着他。 两个魁梧的壮汉将程实扔在地上转身便走,程实听着角斗场外无数观众的欢呼呐喊,抬头起身,看向了自己身前的 不,他的视线略过了毫发无伤的季二,看向了观众席中央那被大审判庭的庭徽旗帜所包围的贵宾席,他看到了那位高坐在十几位审判官之上的最高审判官,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希望之洲权势最强的那几人之一。 他是一位老者,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看得出是一位气场严肃的老者。 程实不认得他,但却依然被他的气势和神采所震撼,只扫过一眼,他便觉得整个角斗场内的所有人,无论是观众还是死斗刑犯,都像是他庭下待审的羔羊。 “有趣,眼神游移是害怕的表现,你在怕我? 怎么,看到那位格斗专家的死状了? 很意外?” 季二见程实久久不言突然先开了口,他知道当高三的尸体被拖下去的那一刻,自己“害怕”的伪装便失效了。 相同的套路只能用一次,但有些套路一次就够了,因为一次已经足够赢下所有。 所以此时此刻他改变了策略,决定继续戏耍一下面前这位“不会撒谎”的杂技演员。 程实听了这话回过神来,眉头一挑。 他突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这位算来算去的受害者似乎没有“发现”高三是诈死。 当然高三是杂技演员以及诈死脱身这件事也只是程实根据当下局势做出的推论,在未见到他“复活”之前,并不能断定一定是真。 可如果季二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在这一刻所有有关高三的推论,就“必须”为真! 因为季二的受害者身份大概率是真的,想要打赢一个受害者,想要对方在之后的战斗中露出破绽,程实就必须提前破局,在气势上先胜一筹。 而此时在对方面前戳破高三的身份让他自知被骗,便是最好的武器! 当我“看穿”了一切,可你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在智商和逻辑的对抗中你就已经落了下乘,自觉“智”不如人者便会不自觉的多想,而想多错多就是程实将要等待的时机! 所以程实并没有急着回应对方,而是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向了对方。 季二看到程实的动作,目光一凝。 “哦?这么急着送死? 自暴自弃了吗? 不再挣扎一下吗?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杂技演员了,就算是,你就有信心一定能打赢我? 哈,你猜猜,那个叫高三的废物是怎么死在我手下的? 你,不害怕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随着程实的靠近季二还是微微有了后撤之意。 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套路之前,哪怕是受害者也不会头铁的猛冲,所以季二侧了侧身,脚跟微移。 程实看到了这一切后嗤笑一声,反诘道: “害怕,当然害怕,没有人会不害怕一位受祂庇护的受害者。” “!!!” 话音刚落,季二瞳孔骤缩。 被看穿了,什么时候? 他自诩自己的隐瞒并无破绽,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也已经成了自己手下的尸体,被拖了出去,难道高三没死? 不可能,死斗刑的规则不会让一个未死之人离开。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是谁! 他明明不是一位杂技演员! 季二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有一个天赋叫做“欺骗大师”! 他早就知道程实在说谎,所以他才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质问程实,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程实摸自己铁鼻孔的举动都是他用来迷惑人的假象。 当欺骗大师在身的时候,遇到这种没有欺骗大师的玩家,在感知和逻辑上几乎是碾压。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一个没有欺骗大师的“骗子”,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受害者的? 程实看出了季二的犹疑,这说明他起势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第二步,击溃对方的自信! “怎么?很意外?” 他讥讽的将季二刚才的讽刺又还了回去。 “是不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你能杀掉我的最好机会,便是在战争迷雾升起的那一刻,当我没发现你身份的时候。 而现在,晚了。” 说完,他还特意抠了抠铁鼻孔。 季二冷冷的看着程实,脑力疯转,但表面却依旧风轻云淡。 “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不会以为这种蹩脚的动作能够骗过我?” “哦?”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突然懂了,“原来你还是一个有‘欺骗大师’的受害者,怪不得,怪不得。” 季二闻言,身形一滞,横在身前的手指更是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 程实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猜中的喜悦,反而变得十分沉重。 尽管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备好了足够的后手,但当知道对方真的有一个判断真假的天赋时,还是莫名的紧张了一下。 因为接下来这场两个骗子的交锋大概会异常艰难。 但是,我还是想向你展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 真诚亦是谎言。 我,程实,是个天生的骗子,哪怕不说谎,也能骗“人”。 第213章 季二惊了 “好奇了? 是不是在想我哪里来的底气?” 程实一边继续心理施压,一边从缓步状态慢慢小跑了起来。 他要在季二最疑惑的时候开启这场死斗终决,让他的思维跟不上自己的进攻节奏,干扰他的思路,拖累他的思考,从而在最开始就占据先手优势。 然而季二并非普通玩家,他显然猜透了程实的想法,所以,当程实跑起来的时候,他也跟着跑了起来,但是方向向后! 他逃了,逃的果断,逃的迅猛。 谨慎是所有受害者共同的特性,在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他们不会冲动到送到对方身前去赌一把敌人的杀招,那不叫猖狂,那叫傻。 所以角斗场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奇景,一个铁头倒退着跑,一个铁头举着刀追。 他逃他追,他追不上 这古怪的一幕吸引了无数观众的目光,可当他们看了半天发现这两人还在玩猫鼠游戏的时候,场上便响起了震天的嘘声和此起彼伏的叫骂。 显然,观众们不满意了。 但这两人的追逐还没结束。 “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个‘欺骗大师’的天赋就不会被骗了? 可如果别人也有呢? 你应该知道鸡儿兄弟,两个欺骗大师相遇,一定为真。” 季二边退边笑道: “呵,你在说你自己吗? 是不是觉得随时摸摸鼻孔就能通过这些小动作骗过人了? 真以为自己也有‘欺骗大师’? 我的天赋告诉我你在说谎,你虽然确实是【虚无】的行者,但你不是一个杂技演员,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程实也笑了,他笑的更狂。 “我是谁?不管我是谁,我确实没有‘欺骗大师’,但我没有就意味着别人也没有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那位叫做高三的队友,有没有这个天赋呢?” 这个信息对于一直以为自己战胜了高三的季二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他懵了一瞬,而后直接终止了追逐游戏,飞速退到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外,开始阴沉着脸皱眉思索起来。 只是带入程实的思路一想,他便想通了这位“死”去的【真理】战士的真正身份! 杂技演员! 高三才是那个杂技演员! 而且他还是一个拥有“欺骗大师”的杂技演员!因为欺骗大师告诉季二,高三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谎! 怪不得!怪不得他在攻击自己的时候只挑四肢,怪不得他最后那绝杀的一手是扭断自己的脖子。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故意的! 但他那最后一下几乎要成功了,还好自己反应够快! 不,他还是成功了! 因为如果他是一位杂技演员,那么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杀死自己,而是为了 诈死脱身! 他跑了! 以死为遁甚至还不用面对后面的队友,好一个杂技演员,自己被耍了! 想通了一切的季二脸色铁青,他看向程实的目光写满了慎重。 如果格斗专家是一个杂技演员,那面前的这位杂技演员又是谁? 那监狱里从来没有“说谎”的赵四和苏五,又是谁!? 季二惊了,身体绷的笔直。 而这正是程实想要的结果,所以就在这时,程实动了! 他蹬地暴起一冲而上,手中的手术刀挥舞的如同两只疾速飞梭,以迅雷之势朝着季二所在的位置交叉下刺。 “叮——” 但他的攻势被毫无意外的化解。 在刺客面前玩短刀,无异于班门弄斧,尤其对面还是一位2000多分的刺客。 “这就是你的计划?用高三的身份来激怒我?” “我没有计划,不,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直接杀了你!” 说着,程实再次试探着攻击了几下,虽然每次挥刀的角度都很刁钻,但速度和力量都稍微了欠缺一点,几次过后季二便看了端倪: 这位追着自己跑的“杂技演员”根本不是个战斗职业。 这就很有意思了,身为一个偏辅助向职业还能有如此底气,他对程实身份的猜测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了。 季二敏捷着躲避着程实“挠痒痒”式的进攻,同时嘴里依旧不饶人: “这就是你的底气? 就这? 笑死,我哪怕不用刺客的天赋也能跟你玩上一天,而你一个歌者凭什么跟我耗?” 程实一言不发,一个冲步又是一刀。 季二灵活的侧身躲过,眼神一亮: “原来你是牧师! 有趣,怪不得在监狱的时候你总是时常看向我,你以为我会是你的同行? 哈,一个牧师敢这么打,你不是找死?” 说话间季二突然一个反身,从袖中露出一柄短刃,划过一抹银光直直的刺向了程实的心口。 程实躲避不及,也没想躲避,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要害,然后拼着受重伤的风险再次往前上撩一刀。 这一刀如果打实,季二哪怕不死整个胸膛都要被撕出一条骇人的口子,可程实会伤的更重,即使这一刀避开了要害也有可能让他瞬间丧失战力! 这几乎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一刀,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可问题是,我是一个受害者,我明明可以将伤害反给你,你怎么敢赌的? 季二心中一惊,疑惑刚起便瞬间停手闪身后撤。 刺客极其矫健的身手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抽刀而回,刀尖恰好格挡在程实的刀刃上,而后借力腾挪,刹那间就拉开了与程实的距离。 程实久攻不中,终于露出了疲态,他一脚顿住身形站在原地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累了? 哈,你居然不怕我将伤害反给你,有趣,让我猜猜,你是不怕伤害,还是不怕死亡?” 话音刚落,刚刚飞身后撤的季二瞬间出现在程实面前,他手中的银光速度之快几乎带起撕风的呼啸声,程实完全没能捕捉到这刀光从何而来,只是本能的抬手一挡。 “嗤——”的一声,银光在程实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鲜血飞溅而出,程实闷哼后撤。 然而季二的攻势还没完,他犹如一只戏弄猎物的猛兽,趁着程实疲惫刚生,不停变换着身形用匕首在程实的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可每一道都只划开皮肤寸许便再不深入。 程实双手挥舞着手术刀不断的格挡,但终究体力难支被击倒在了地上。 见程实倒地的一瞬间,季二抽身后撤,毫不犹豫,丝毫没给他任何使诈的机会。 面对如此谨慎且战力强劲的受害者,程实真的累了。 “怎么,还不治疗吗我可爱的牧师队友,再不治疗,你的血就要流干了。” 季二极尽嘲讽之能躲在远处刺激着程实的神经,程实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试图治疗自己。 他微微侧身,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瓶往日的繁荣,可还没喝到嘴里便被季二一发飞刃击碎了。 “不不不,我们之间的对决,不能使用道具,再给你一次机会。” “” 第214章 多疑者死于多疑 (大杯但叉不住腰,大家端午快乐~) 程实呵呵一声,再次加快速度取出了一瓶药剂,可这次药剂碎的更快,不仅如此,与药剂一同受击的还有他的手。 他的左手被飞刀击穿了,刀刃上甚至还涂抹了微量的麻痹毒素。 这是几乎一位在战斗意识上无懈可击的受害者。 “你的底气呢?你的底牌呢?再不拿出来的话,我可要开始了。” 说着,季二手中如同开扇一般亮出近十枚飞刀,哼笑一声便朝着程实甩了过来。 程实目光一凝瞳孔骤缩,他脚下怒蹬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 那呼啸而至的飞刀从程实离开之地开始“嗖嗖”落地,一字排开直追程实的脚尖,好在程实虽然血流的多,但筋骨伤得不重,在疯狂后爬的过程中侥幸躲过了飞刀的直刺。 但季二并未就此收手,他讥笑着向前,不断用手里的飞刀去“堵”程实的路,不遗余力的压榨着程实的活动空间。 直到如此激烈的挣扎让程实浑身上下血流如注,脸色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他才饶有兴致的停了下来,脚下碾着程实留下的血迹,啧啧称奇。 他这不是为了戏弄程实,而是想让程实自己流血而死! 他在谨慎的避免成为直接致死程实的伤害来源,以防这位隐忍的牧师预留了什么肮脏的诅咒手段。 “挺能忍啊,暴雪冬蛇的蛇毒不好受,左手还有知觉吗? 再不治疗,还能撑住吗我的朋友。” 在经历了如此几次拉扯之后,程实实在是稳不住了,他不得不被迫启用他的底牌。 于是,在季二嗤笑与讥讽的注视下,他举起手中的手术刀,一刀扎在了刚刚被洞穿的左手伤口上。 当鲜血喷溅染红地面的时候,程实微抿着嘴唇,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恢复了,不仅是脸色,看起来连气势都恢复了,就这么一身带血的当着季二的面重新站了起来。 季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督战官? “哈? 哈哈哈哈哈,督战官!? 你是在学我吗? 你在学我窃取督战官的治愈之力? 呵,班门弄斧,你不会以为此时此刻我还会相信你。 好,就算我刚才相信了一瞬,让你得到了治疗,但你现在硬撑的样子也太难看了。 怎么不敢说话了? 怕被我知道你在说谎,导致你之后的治愈之力尽皆无效?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我亲爱的队友,那你似乎要走远了。 小丑,小丑,原来你才是小丑! 哈哈哈,原来如此! 你是小丑,高三是杂技演员,那么没有接替高三上场的赵四或许是位,诡术大师? 如此一来,苏五大概率是位驯兽师,怪不得这狗东西一直在驱赶老鼠,呵,藏的够深的,欺骗大师,欺骗大师,到底是我骗他,还是他骗我? 所以,这是一场内战,是吗,我的朋友? 不过 就算是内战,你一个小丑,凭什么赢我? 是,我是受害者,但我会让你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季二的威胁并不可怕,程实冷笑一声,在拉扯了许久的此刻终于再次开口。 “上上局,我骗取了【腐朽】,变成了一位凋零祭司,亲手了结了一个【命运】的神棍。” 他抽掉了左手的手术刀,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上局,我骗取了【战争】,变成了一位督战官,亲自送走了一位【痴愚】的智者。” 说着他又取出一柄手术刀,于右手指尖翻飞。 “而这局” 程实冷笑一声,话还没说完,季二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听出来了,对方居然没说假话!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面前这位叫做程实的对手,是一位有“谎如昨日”天赋的小丑! 谎如昨日!居然是谎如昨日! 这是多少骗子梦寐以求的ss级天赋!他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个天赋! 他一直以为程实只是隐瞒了身份,可没想到这个小丑居然还隐瞒了分数! 他一定超过了2400分,而且超出的可能不止一点,不然他很难刷到这个天赋,但这个狗东西在自我介绍时却说自己只有2101! 见过能藏的,没见过藏这么多的! 不得不说,这位小丑可真幸运,上局试炼居然又偷到了【战争】的信仰,把这局的自己再次变成了督战官! 而恰恰,受害者很讨厌督战官,尤其是一位高分的督战官。 因为那意味着这场死斗终决将变成一场“猜疑终决”,无论是受害者还是督战官,双方都要不断的猜测对方这一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伤害! 在无限的猜忌中,总有一方会败于一次失误,而后满盘皆输,毕竟每个人的精神力不是无限的。 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势均力敌的读心局! 到底是哪里错了!? 且不管季二脑中如何风暴,反观程实这边,气势倒是越来越强。 他每说一句话,便往前大迈一步,左手忍住麻痹和微颤捏着一柄手术刀护在胸前,右手的手术刀跃跃欲试。 “而这局无论你是否看出了我的身份,我都将亲手埋葬你,埋藏你这个【欺诈】的骗子。” 话音刚落,程实消失了! 如同刚才季二飞身袭击他一样,程实瞬间消失于原地,又眨眼间出现在季二身前,手中的手术刀由下至上飞速上撩,朝着季二的脖子甩出一条了速度快到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银光。 这一下,是他身为满点今日勇士打出的全力一击! 是的,带着战士面具的程实终于谕行了,就在他亲手将手术刀插入自己左手的时候,在起刀的那一瞬间他将自己的命运之骰扔在了身后的地面上。 近景魔术的诀窍在于转移注意力,当季二紧盯着程实那被再次洞穿的左手时,程实身后那枚骰子毫无意外的滚出了1点。 但1点就够了。 于是在那个瞬间,程实神力盈身,面复血色! 他不是用刀伤治疗了自己,而是【命运】的眷顾再次拉了他一把。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督战官,也不再是谎如昨日的小丑,而是今日甚勇的【命运】战士! 并且在他最初倒地的那一刻,他早已趁机将一枚普通的骰子埋在了脚下血水滴落的泥土里。 那时的程实还未谕行,所以在极限拉扯之后“普普通通”的他真的疲惫了。 这真实的疲惫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和端倪。 但他以疲态的姿态不断后退却不是为了争取喘息之机,而是为了让敌人能够享受这戏弄猎物的快感,从而不自觉的走到那里去,走到自己亲手挖出的骰子陷阱之上! 要知道,剧本里埋下的一切伏笔,都是为了迎来结局的高潮。 所以当程实神力盈身的那一刻,结局来了! 那一抹银光如同电弧雷蛇,嘶声咬向了季二的脖子。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这季二随时都能致程实于死地的时刻,身为一个谨慎多疑的受害者,他却犹豫了! 他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对方这一手攻击尽管再快,却始终是一记普通的刺击,并未有裹挟任何其他的力量。 如果他能笃定可以一击杀死自己,为何不在此时手段尽出? 可他如果不能确保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一击致命,他又如何敢做出这种决死般的攻势? 莫非 他早已料到这招杀不死自己? 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将伤害反回去,所以才如此果断!? 对了,他的状态并不好! 他只是给了自己一小刀而且那一刀还插在了左手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所以!这是一击激活了督战官天赋的攻击! 他在预判自己的回赠为他疗伤! 好一个敢打敢拼的督战官,好一个拿自己生命做赌的小丑! 差点就让你得逞了! 季二觉得自己从未有过一瞬间如同当下这样思路清晰,也从未有过一刻如同现在这般逻辑缜密,他觉得自己的博弈之术在这一刻突破了,突破到了一个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高度。 我识破了一位拥有“谎如昨日”天赋的2400分小丑,第一次猜透了那个分段的玩家! 呵,真是可惜,任何人都有失算的时候,但这次不是我。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骗子的精明! 我要让你刀尖的治愈之力充斥我的全身,然后在这股生机之力的见证下亲手割断你的脖子,让你眼中的恐惧变成你无声的墓志铭。 季二笑了,他准备以程实之前那种以伤换伤的姿态结束这场游戏,并为最后一幕增加一些色彩,所以他的短刀第一时间从袖中漏出,握在了手里。 可就当他狞笑着准备替程实说出最终遗言的时候,他的视野却突然黑了。 莫名其妙的黑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天黑了。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坏了!转移!转移伤害!我要转移伤害嗯?不痛,脖子没痛! 哈哈哈,转移成功了! 管它是不是治疗的一刀,总归我还没死。 嗯,我还没死,可为什么天还不亮呢? “噗通” 一具无头的尸体径直扑到在地上,而一颗硕大的脑袋带着它的铁皮套子就这么高抛而起,然后“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刀断首,一击致命,毫不拖泥带水,就好像这位死去的骗子从未曾是一个可以回赠致命伤害的受害者。 程实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抽动的尸体,毫不意外的嗤笑一声。 想多错多,对付这种人,往往简单直接最有效,因为 “多疑者,往往死于多疑。” 第215章 意外接连不断 当季二授首的时候,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并未给予程实过多的掌声和欢呼。 因为这场死斗终决结束的太快了,而且结束的稀里糊涂。 他们只看到两个囚犯一直在拉扯,你追我跑了半天,然后一个闪身就胜负已分。 这种程度的感官刺激远不如其他三场那般爽快,看着别的死斗刑犯手脚并用的扭打在一起,不遗余力的发挥着野兽的本能:辱骂、咆哮、撕咬 这种场景才是他们爱看的,所以观众们的视线始终被其他三场角斗吸引,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至于程实这边,理会他的只有随时待命的铁律骑士。 候场的几位铁律骑士显然是有些诧异的,他们没想到刚刚那么轻而易举杀掉了3号的2号,居然就这么一刀败在了4号的手里。 几个人愣了片刻,而后进场清理败者的尸体。 他们走到程实身边将他推开,就这么一人拖着一只脚将这位还在期盼天亮的无头尸体拖走了。 还有一位骑士提起了季二的头,他在转身的时候随意的瞥了一眼程实,轻笑道: “你很幸运,接下来只需要再面对一个对手,就有可能赢下死斗终决。 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4号,如果你真的赢下了死斗,又无处可去的话,可以来找我。 我叫格林德,铁律骑士第十七小队副队长格林德,我对你有点兴趣。” 说完,这位笑的神秘的副队长便提着头走开了。 程实微微皱眉看向他的背影,想起了李一说过的那些话。 死斗刑犯有时会被挑中选为惩戒骑士,可那不是惩戒骑士吗,关铁律骑士什么事? 要知道铁律骑士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加入的战力集团,它不仅需要候选人身世清白信仰【秩序】,更需要在大审判庭内有一定的关系,因为铁律骑士的招募是推荐加选拔的双重制度,少了哪一个都不可能有戏。 所以,这位副队长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疑惑还没解开,新的对手就被拖上来了。 赵四,那个用【欺诈】的戏法骗过了骑士们的诡术大师,在拖延了一整场的时间后终于还是被拖到了角斗场之上。 然而当程实看到“他”上场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精彩至极。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迎面走来的两位骑士中间架着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赵四,而是一位面目狰狞双目赤红的惩戒骑士! 至于赵四去了哪里 程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两位拖着同事上台的铁律骑士根本就没发现他们手底下的人已经被换了! 好一个诡术大师! 程实看着自己面前接下来这位对手,摇头失笑。 他看出了赵四的手段: s级欺诈信仰天赋,抽象模仿。 当你与目标有五个以上相同点时,你既可以强制目标模仿成你,又可以让自己模仿成目标从而迷惑他人。 这个天赋有意思的点在于,这里说的迷惑跟大部分【欺诈】的欺骗不同,它更像是【混乱】的混淆认知。 无论哪个目标成功模仿了对方,在一定时间内,其他人都会将这个人认为是被模仿者。 赵四显然用这个天赋逃之夭夭了,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肯比自己先上台的原因。 因为这个天赋的持续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如果他提前上台,他将彻底失去逃跑的机会,并且会让他自己陷入死斗终决的危局之中。 所以局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迄今为止的五个【欺诈】队友,已经跑了四个,唯一剩下的那个死在了程实的手里。 好在赵四这次并没有把程实往死里坑,至少这位意识恍惚的模仿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而当观众们或者说当审判官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就不用再继续这残酷的死斗终决了。 于是程实看着被丢在场中的惩戒骑士,慢慢后撤,静待他醒来。 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当故事由足够多的人来共同书写时,你便根本无法掌控故事的走向。 就比如现在,就在程实面前这位模仿者的眼神渐渐清明,眼看就要清醒过来的时候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了! 程实被这剧烈的爆炸声震了个激灵,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了脚下的晃动。 监狱! 程实瞳孔一缩,是监狱炸了! 那位于角斗场之下的监狱突然爆炸了,\"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爆炸之强烈就连整个角斗场都摇晃起来! “艹” 这又是哪个缺德的? 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趁乱跑出去,安安静静的离开不行吗! 程实半跪在地稳住身形,第一时间看向了贵宾席的审判官们。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能不能依法得到赦免,全得看这些审判官们会对这场爆炸如何定性,以及如何处理这些中断的死斗终决。 与此同时程实对面的惩戒骑士清醒了,很难说他是模仿的持续时间到了还是被炸醒的。 但总之他在清醒后的一瞬间便发现了异样,而后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程实。 程实在看清局势走向之前不敢乱动,只好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小眼乱瞄。 眼看着异变发生整个角斗场都开始晃动,观众席上的市民们一时间惊慌不已,他们惊叫着哀嚎着向外跑去,人头攒成的洪流连四周守卫的铁律骑士都阻拦不住,只能任由民众四散离开。 整个场面都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祂的意志终于还是来了。 可【秩序】并不喜欢【混乱】。 所以就在这时,那位坐在最高处的最高审判官终于站了起来,他锐利的眸子扫过整座角斗场,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就为在场所有的囚犯叛下了死刑,只听他以一种冷漠至极的语调开口道: “【秩序】在上,审判终至。 死斗刑犯为逃避死斗妄图炸毁蒙特拉尼角斗场,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行,为确保蒙特拉尼公民们的安全,我将行使【秩序】赐予我的权利,行最高审判令。 判场内死斗刑犯,渎神罪,死刑,即时行刑。 铁律骑士听令,所有死斗刑犯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话音刚落,程实的脸色漆黑如墨。 第216章 命运亦有歧途 【秩序】的鸿音传遍全场,且不说监狱内的囚犯听不听得到,总归场内活着的死斗刑犯脸色都不好看。 但脸色难看的是犯人,却不是程实身后的惩戒骑士。 当听到最高审判官将这些囚犯的死斗刑罚改判为渎神死刑后,他狞笑着将一只铁手掐在了程实的后颈。 “敢戏弄我?去死渣滓!” ? 又不是我把你换上场的,你搁这儿破啥防? 有本事去找赵四去啊,找到他不用你动手,我帮你杀。 但现在这种话说出来也没用了,这位恼羞成怒的惩戒骑士就是想要把一腔怒火发泄在程实头上,他似乎觉得只要杀了程实,就没有人知道他被戏耍这件事了。 然而他想多了,就在他即将动手掐断程实脖子的时候,程实一个反身将手术刀插进了骑士的咽喉。 “嗤——” 惩戒骑士应声失力,鲜血狂飙。 “呃呃呃,你” “我什么我? 想杀人就要有被人反杀的准备,这是常识,懂? 正好,借套衣服穿穿!” 说着,趁混乱蔓延周围的铁律骑士还未包围角斗场,程实三下五除二将惩戒骑士的盔甲脱了下来,并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至于这头盔囚盔脱不掉,其实头盔也套不上,就这样,骗骗傻子够用了。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四处寻找死斗刑犯的铁律骑士们看到了,骑士高喊着【秩序】的口号立刻围了过来。 面对这一小股钢铁洪流,程实不仅丝毫没慌,反而是笑了出来。 他鼓足力气朝着整个角斗场大声吼道: “小骗子们! 但愿你们已经逃了! 如果你们还在这里,那可一定要藏好,因为,我马上就要找到你们了!” 说完,程实朝着包围过来的骑士们打了个响指,发动了他谢幕演出的第一个天赋: 命运亦有歧途! 是的,命运亦有歧途! 程实现在的命运确实正在走向不幸,监狱被炸,市民恐慌,铁骑围城,被判死刑。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如果程实不曾反抗,那么等待他的除了死亡外别无他途。 所以程实笑了,既然我的命运如此不幸,那不如再不幸一点好了。 毕竟只有变化才能孕育机会,而有机会才能创造新生。 于是他发动了命运亦有歧途! 这个看上去就饱含着灾难和伤痛的天赋在发动的一瞬间并无任何动静,甚至整个现场都不曾掀起一丝波澜。 然而,就在骑士们即将对程实骑枪加身的那一刻 深在地底的某根观众席支柱却突然垮了! 这根支柱因鼠咬蚁蛀年久失修的原因早已不堪重负,而观众席上混乱的踩踏和波动的压力更是让它摇摇欲坠。 最重要的是,当程实发动天赋的那一刻,一位体型略显丰满的观众大姐突然改变了逃跑路线,颤巍巍的从它支撑的平台上跑过,而这一颤,恰如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根才屹立了几年的柱子过早的迎来了它的末日。 “轰——” 地陷了。 角斗场西南侧的观众席毫无预兆的崩塌下去,无数折断的碎木和飞扬的尘土裹挟着尖叫的民众砸入了地底。 随着一片区域的坍塌,整个角斗场的环形顶棚开始崩溃,失去了承托力的观众席在所有人的震惊和恐惧中开始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轰——轰——轰——轰——” 远比爆炸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整座角斗场都垮塌了。 顶棚掉落的千斤重木如同行刑的巨锤,朝着角斗场中央的铁律骑士和程实砸来。 这下,更不幸的命运近在眼前,而且看起来逃也逃不掉了。 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就连铁律骑士们都被骇的满脸苍白,他们笔直的举着骑枪似乎想要奋力一搏,依靠双手的力量挡住这些天降巨木。 然而这寥寥数根骑枪的威力太过有限,骑士们既低估了顶棚巨木的重量,也错估了它们下坠的速度。 在【秩序】的微光还未串联成片的时候,“天降之罚”就已经落到了眼前。 “不——不!!!” “轰——轰——” 烟尘四起,地动山摇。 今日的蒙特拉尼注定不会平静,城市中的居民此刻都被剧烈的摇晃所惊醒,同时看向角斗场的方向。 而在那里,一朵足以称得上是巨大的尘埃之云正极速升起,而后又散于无形。 在回响着最高审判官【秩序】之音的地方,【命运】悄然而至,为所有【秩序】的聆听者,改判了死刑。 至于命运本应走向歧途的【命运】宠儿程实 他去哪了? 这是个好问题。 其实程实在发动天赋之前就隐隐感觉这个天赋能把事情闹大,他想的就是让爆炸更加激烈一些,多造成一些混乱,这样一来或许铁律骑士们会将整个角斗场包围,让自己那些搞事的队友都跑不出去。 既然要互坑,就互坑到底。 可他万万没想到,不幸是会传染的。 当整片不幸连在一起的时候,【神】也救不了祂的信徒了。 于是角斗场垮了,整个垮了,将所有没逃出去的人都压在了废墟之下。 程实在看到巨木当头砸下的时候就溜了,他或许无法逃出垮塌的角斗场,但他只要躲过这些天降巨木,依然有办法活下来。 所以他发动了谢幕演出的第二个天赋,利用自己刚出监狱门时跌倒的那一下所埋下的骰子,将自己换到了已经垮塌至地底的废墟之中。 而那枚被他置换到角斗场中心的普通骰子,被地面震动的摇摇晃晃后缓慢滚出了一个6点,仿佛【命运】的嘲笑一般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见证了铁律骑士们的命运悲剧。 “咳咳咳咳” 猛吸了一口烟尘的程实以一种蜷缩的姿势出现在了地底的废墟中,他抢来的盔甲为他抵挡了很多断裂木刺的“袭击”,但却也因为厚度原因,挤压了他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人没死,总能救得回来。 尤其程实手里还有这么多药,而他本身还是一位今日勇士。 于是勇士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瓶往日繁荣和一小盏魔法灯。 他将药剂毫不犹豫的仰头灌下,而后身上伤势全然恢复,如有神力般将周围的断木和残钢清理干净,收拾出一片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小空间来。 此时他再凝神细听片刻,除了周围废墟中的哀嚎和惨叫声外,地表的声音似乎已经听不见了。 “啧,五天,我要是在这里撑过五天,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无痛通关了? 嗯,有道理 可预言呢,预言怎么回事,难道我的骗子队友们,都没撑过去?” 想到这里程实笑了。 他在角斗场上喊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吓唬人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去找那群小骗子。 【命运】的预言已经昭示了结局,如果他们会死,找也无用;如果他们是死于自己的手上,那么不用去找,相信命运也会推着他们来到自己跟前。 正这么想着,他眼前的碎土砾中耸动两下,钻出了一只眼冒绿光“吱吱”乱叫的老鼠。 ? 程实二话没说,手里的手术刀毫不犹豫的戳在了小老鼠的脑壳上。 你看,这不就来了? 第217章 又见队友,又见合作 老鼠懵了。 它没想到自己刚钻出来迎头就看到一抹锋利的银光。 此时顺着刀尖向刀尾看去,在看清持刀的人是一个骑士后 嗯?等等! 这个骑士怎么戴着囚盔!? 老鼠两颗绿豆大的小眼瞪得溜圆,它不敢置信的打量着面前这位随时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队友”,激动的举起了爪子。 可刚抬爪,程实就用另一柄手术刀将它的爪子抽了下去。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乱动,再有下次,这一下打的可就不是你的爪子,而是你的脑袋了。 注意点,我的好队友,驯兽师先生。” “?” 老鼠又懵了,它着急的“吱”叫两声,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一只老鼠如何会说人话呢,于是他想要举起爪子比划比划,但爪子刚抬到一半,它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无他,怕死。 程实看着它再次举起爪子,手里的手术刀顺势往前一递,直接戳进了它的皮毛,从皮肤之下挤出了一小滴鲜血。 “吱!吱!” 看到老鼠着急的样子,程实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驯兽师有兽语天赋,但他也不确定变成兽的驯兽师是不是有天赋可以开口说人话,于是他盯着面前急的跺脚的老鼠审视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 “你不是苏五?” 老鼠点头如捣蒜! “你是李一?” 蒜捣的更猛了! “” 艹,李一是驯兽师? 不对,他确实是个魔术师,虽然那张净化牌看上去有点问题,但那张诚实牌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李一怎么变成老鼠了? 程实紧蹙着眉头思前想后都没想明白,小老鼠看着程实疑惑不已,急的直叫。 它伸出爪子指了指地面,程实见了挑眉笑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老鼠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用脚趾在地面上写下了几个指甲盖大小的汉字。 “我是李一,灵魂寄生。” 原来如此! 程实恍然大悟,感情李一手里那些所谓的“净化牌”根本就不是净化牌,而是源自于死灵法师的灵魂寄生牌! 怪不得当初那张牌面的“净化之光”是绿色的,因为那就不是净化之光,而是灵魂寄生之光。 不过李一也没说谎,灵魂寄生这个【死亡】天赋确实会在寄生之前,将宿主的低级负面影响净化掉,从而让自己的灵魂在鸠占鹊巢时更加轻松。 原来李一打的是这个算盘,他根本就没想着把自己跟其他囚徒交换,而是在等谁死了之后占据他的尸体,而后跟高三一样,以死脱身。 可是这场爆炸大概让他的目标群体全死透了不,也有可能是烂透了,以至于他没得选择,只好寄生在了那个死去的老鼠身上。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爆炸不是他干的。 有趣。 算盘打得挺好,但是有一点 程实目光一凝,往前递了递手里的刀子,冷哼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 老鼠呆立当场,它想了半天,又用爪子写下了几个字。 “帮我找到一具尸体,我可以变回去。” 写完之后它谨慎的撕开了自己的肚皮下的一小撮毛发,而那里正藏着一张微微发亮的微缩版灵魂寄生牌。 还真是李一。 说实话,程实对李一的观感可比苏五好多了,他说不上来这好感究竟来自于何处,但就是看着顺眼,哪怕这两位队友都在囚盔之下看不清相貌。 或许是因为李一更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魔术师? “所以,你在求我?”程实笑了。 李一犹豫半晌,写下了两个字:“合作。” “嘁,你在搞笑吗兄弟? 你现在只是一只老鼠,凭什么跟我合作。” 程实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而这种态度往往所代表的需求只有一个,那就是: 得加钱。 李一沉思片刻,开出了自己的价码,他写道: “我知道出去的路,就在下面,有一段未曾完成的下水道连接着另一个空间,极大概率能够让我们脱离困境。” 空间有限,为了表达清楚老鼠不得不边写边擦,可他还没写完,程实就乐了。 “哦,这样啊,那这么说我只要沿着你来的痕迹一路刨过去,是不是就能逃出生天了?” “”老鼠僵硬的停下了写字的爪子。 “继续写啊,怎么不写了,我说对了? 你不会怀疑我的持久力,要知道我是一个拥有谎如昨日的小丑,还窃取【战争】信仰变成了督战官,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的奶量和药剂存货足够我挖穿希望之洲。 这时的你,还有什么用呢?” 老鼠目光闪烁的盯着程实看了好一会儿,又在地上写下了四个字: “欺骗大师。” “” 这下轮到程实僵硬了,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意了 被老鼠矮小的外形迷惑了 怎么回事? 欺骗大师已经成为骗子标配了? 怎么今天撞见一个骗子就有欺骗大师? 你有你早说啊,等着看我笑话是? 呵呵,我,小丑。 程实咧咧嘴,将僵硬的笑容变的更大了一点,然后一刀柄敲在了李一的老鼠头上,瞬间把他敲得晕头转向。 “这是对你不诚实的惩罚,合作愉快。” “” 但愿这不是你的恼羞成怒,李一如此想着,一只爪子抱着脑袋,一只爪子朝程实伸出。 程实一愣,没伸手,只是将刀尖递了过去。 老鼠爪子抓在刀背上,郑重其事的摇了摇。 “魔术师都这么注重仪式感吗?” 老鼠重重的点了点头。 程实摇头失笑: “行了,合作内容就是你带我找到离开的路,并且需要为我充当一段时间的外置‘欺骗大师’,当有人撒谎的时候,希望你不要骗我。 而我 会在合适的时候会放你走,并给你找一具可以寄生的尸体,如何? 很好,看来你同意了,那就这样,我正好有个鼠笼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你得相信我,我是那种虐待队动物的人吗?” “哐啷——” 李一在完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锁进了鼠笼中。 “” 他的爪子抓着牢笼的栏杆,那震惊的眼神似乎让他又想起了试炼开始的那一刻。 只不过这次,他的脑袋上没有囚盔。 “唉,你说,我要是跟你一样用一张灵魂寄生牌,是不是就能把这头盔摘下来了?” “” 李一叹了口气,认命了。 他点了点头,并用尖锐的指甲在牢笼底部又刻下了两个字: “合作。” 意思很明确,等到他恢复真身的时候,自然可以帮程实弄掉这颗碍事的头盔。 程实笑着点头,而后将鼠笼挂在了腰间。 “扶好抓稳,勇士号盾构机就要开挖了!” 第218章 缘,妙不可言 说实话,程实高估了自己的挖掘力。 他发现即使在随身空间里备了工兵铲,也无法在坍塌压实的废墟之下快速作业。 因为周围的土里不止是土,还有木头和钢铁,他的工兵铲并不锋利,有些时候只能靠徒手来掰断这些阻拦物。 于是一人一鼠就这么朝着老鼠“船长”指认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寸进着。 只过了个把小时,程实便满头是汗的停了下来。 “你就不能给我唱首歌,来点增益buff?” “吱吱。” “我怀疑你是想累瘫我,然后再对我动手动脚。” “吱吱。” 程实脸色一黑,照着老鼠脑袋就是一闷棍。 “让你骂我。” “?”老鼠被敲晕了,天旋地转的晕。 不是程实不想努力,是实在太累了,今日勇士勇在杀人,不是勇在挖土,让一个【命运】的眷者当打洞的老鼠,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没办法,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留守原地等待试炼结束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因为程实已经隐约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微弱的喊声和不断增强的晃动! 蒙特拉尼的卫队骑士们或许已经集结于此,开始营救被掩埋的市民。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吃的这么多苦,全都要让你还回来。” 李一面无表情的坐在笼子里,只觉得鼠生黯淡。 他很想说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或许早就找到合适的尸体用来转移灵魂了,可谁让我偏偏遇到了你这个小 不,你不是,我才是小丑! 另一边,在程实还在埋头苦干的时候,位于监狱地下深处的一个隐蔽房间中,一只老鼠从屋顶的通风管道里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它诧异的看着脚下的一切,沿着另一根贴墙的管道缓缓下爬,直到爬到了无人的书桌上,看着面前那一叠叠图文并茂的资料,陷入了沉思中。 这无疑是一间隐藏于地下的实验室,而它所在的位置则是这间实验室中的某间办公室,书桌上依次摆开的资料大概就是这间实验室里在做实验的有关信息,也可能是这间实验室中最大的秘密。 找到如此意外收获的老鼠本应高兴,但此时的它却全然高兴不起来,因为 它不识字。 它在桌面上绕了两圈,将这间不大的办公室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做出了一个决定。 它准备把这些资料偷走,但在偷之前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找一个不那么聪明的人类,跟他交换身体。 不错,这只老鼠正是苏五变的。 在监狱迷雾升起的那一刻,他本想按兵不动,但有人趁机靠近了他并在他的后腰粘了一张李一的净化牌。 这净化牌的亮光瞬间吸引了周围的惩戒骑士,并向他围了过来,苏五眼看自己处境不利,只好启用备用计划,将自己手上的净化牌贴在了老鼠身上,并把它扔向了反方向。 不仅如此他还与脚边被自己踩着尾巴的老鼠互换了身份,然后趁乱溜走了。 他本想沿着通风管道离开这里,可没曾想自己选中的这根通风管道根本就不是通往地面的,反而是通向地下的。 于是他就谨慎又小心的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间与蒙特拉尼死斗刑犯监狱相通的地下实验室内。 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兴建了一间实验室,想想都知道这里一定藏着大秘密。 尤其是这些资料上居然还印着理质之塔的标志。 是的,理质之塔。 苏五虽然不认字,但不妨碍他认得出理质之塔的标志。 多有趣啊,在大审判庭的腹地,在蒙特拉尼的脚下,居然隐藏着一间理质之塔的实验室。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五的好奇心急速膨胀,他蹑手蹑脚的爬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等待着第一个倒霉鬼出现。 然而等了半天,倒霉鬼没等来,却把队友等来了。 高三! 这位浑身上下柔软的如同一只章鱼的杂技演员,居然从相同的管道出口里“钻”了出来。 而他头上那只硕大无比的坚硬囚盔,此时居然也如同章鱼肢体一般柔软,紧贴着他变形的头颅从管道中掉落下来! 这位杂技演员居然有一手软化从属物的天赋!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摆脱这烦人的铁皮套子! 当高三落地的一瞬间,苏五趴在门口一动没动,躲也没躲,一人一鼠就这么隔空对视上了。 “” “” 高三见这老鼠目光如此灵动,瞬间便想通了一切,他皱着眉头暗自提防道: “驯兽师? 管道里的痕迹是你留下的? 哼,怪不得死的那么痛快,可惜,我还以为亲手坑杀了你。” 老鼠皱了皱鼻子,缓缓的站起了身。 “原来你是杂技演员。”一股尖锐扭曲的人声从老鼠的喉管里挤了出来。 如果有普通人在场,这会儿一定会为这场人与鼠的对话给吓晕过去,可高三丝毫没有意外,因为驯兽师本就是这么神奇的职业。 “怎么说,发现的‘命运句点’突然变成了自己的,是不是很意外?” “谁知道呢,或许我又会在这里发现一个新的‘命运句点’,而这个新的,才属于你。” 高三冷笑一声,他先是瞥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而后走到桌前,企图将桌上的资料收入囊中。 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但至于有多好,高三不知道。 因为他也不识字。 “就凭你,一只老鼠? 苏五啊苏五,不是我鄙视你,你但凡不是驯兽形态,我都要顾忌你一点,可你现在想杀我? 呵,继续想,挺萌的。” 老鼠眼神一凝,将爪子放到了门上。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不想谈,那我就敲门,至于门后有什么,就看大家的命如何了。 高三拿资料的手一滞,脸色沉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 “资料归我,外面的东西归你。”老鼠伸出爪子指了指办公室之外,显然是想让对方去开盲盒。 可高三根本不会理会这种无理的谈判要求,他冷笑一声瞬间从桌后蹭的一下跳到了桌前。 明明是这么剧烈的动作,可当他落地的时候却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 “我只需要1秒钟便能掐死你,然后卷走资料跑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什么?” 老鼠听了这话不仅没害怕,反而是嘶笑着朝高三的方向爬了两步。 “你不妨试试看?” 高三敢试吗? 他不敢。 没有人会小瞧一名驯兽师,也没有人会在未知局势下冒险,他刚才先声夺人那一套就是想打苏五一个出其不意,看能不能诈住对方,可当苏五迎着他爬过来的时候,他的“虚张声势”之计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对方有后手,肯定有后手,也是,哪个骗子没有后手呢。 高三后撤一步退到桌边,脸色慎重。 而苏五,不,而那只老鼠则是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后爪。 苏五根本就没有后手。 他也在诈,诈的是对方此时此刻不敢赌。 好险,这一局天崩的对峙被他赌赢了。 “接下来,让我们谈谈合作?” 苏五似乎拿回了主动权,他举重若轻的趴在高三的脚边,对着桌上的文件一顿指点。 “我们一人一半,而后一起推开这扇门,去看看这间办公室之外有什么,如何?” 高三虽然不敢动手,但却冷笑一声讽刺道: “推开门我能出十分力,所以桌上的资料,我给你留十分之一。 毕竟是合作,也得让你赚点,对?” “” 这一手讨价还价给苏五干沉默了,因为他在推门这件事上确实做不出贡献。 老鼠的力气相比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微弱了,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位战士。 可正当他再次准备反驳高三的时候,管道的上方却又隐约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确定是这儿? 确定的话我可就砍了,很好,3,2,1!” “轰——” “哐啷——” “咚咚咚” 一个提着鼠笼的身影从破碎的天花板上径直掉了下来,而当那个身影安稳落地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欢愉的笑容。 “啧啧啧 缘,妙不可言。” 第219章 合作的本质,就是背刺队友? 一人一鼠,对一人一鼠。 当高三和苏五看到程实以如此巨大的动静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将心弦绷到了最紧,警惕的目光不但打量着程实和他手中的老鼠,余光还不时看向门口,生怕这响声把实验室中的守卫招来。 任何实验室都会有守卫,这是常识,并且越是隐蔽的实验室,守卫就越厉害。 于是刚刚还只是1v1谈判的局势瞬间就崩坏成了随时可能被守卫抓包的四人对峙。 当然,现场有四个人这件事程实是不知道的,他虽然看到了高三身边的老鼠,但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驯兽师,而是李一,另一个李一。 程实被骗的多了,也被骗习惯了,甚至已经被骗出了经验。 所以当他看到这与自己状态一模一样的“一人一鼠”后本能就觉得自己这次又被背刺了,被李一的“花言巧语”忽悠到了这里,在这未知的办公室中对上了高三。 当然,看对方的样子似乎高三也是被忽悠的一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一确实很会骗人,而且他可能不止一个老鼠分身。 当程实发现自己再次相信了一个骗子之后,他“怒”了,“恼羞”成“怒”。 虽然不知道这愤怒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借题发挥,总之他的反应非常果断,也非常地出人意料。 就在天花板塌陷带起的烟尘还未落下之时,他借着烟尘的掩护,对着高三脚边的那位老鼠伸出了右手,而后 “轰——” 雷光咆哮,电浆奔腾! 之前的爆炸让整个角斗场中观众们的恐惧给乐子戒充足了养料,所以此时的【鸣雷裁决】异常迅猛。 按照以往的经验,虽然【鸣雷裁决】不会百分百命中未给它提供恐惧养料的目标,但那也要分“人”。 有的人身形敏捷,反应迅速,所以躲过去了,比如高三。 有的老鼠,腿短脚短,表面虚张声势其实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没躲过去,比如苏五。 所以,苏五死了。 还没跟这两位再次见面的队友说上一句话,肚子里千思百想的谈判和算计还未吐出一个字,就死在了猝不及防的雷霆之中。 死的莫名其妙,死的不明不白。 当怒吼的雷霆落在地面,将老鼠化成一坨焦灰的时候,程实眼神轻蔑的看向了笼子里的李一,冷笑道: “很好,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害怕便是我们能够继续合作的基础。 但不要有下次了,不然这雷霆可就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至于你这分身,呵,想来你也不会心疼一个分身的,是?” 李一确实感受到了雷霆的威力,也确实在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强忍着惊惧,颤巍巍在笼子底写下了四个字: “那不是我。” “?” 当我打出一个问号的时候,不代表着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程实愣住了。 他错愕的转头看向地面,干巴巴的眨了眨眼,随即又一脸懵逼的抬头看向对面的高三,然后就看到高三一脸凝重的展开了防御姿态,似乎随时准备通过来时的管道离开这里。 那不是李一? 那是谁? 苏五?驯兽师? 死了? 啊? 不可能? 他怎么不躲呢? 他不会只有一个老鼠分身? 不过真的死了也好,省的在别的地方还要遭受其他苦难,毕竟他在自己的预言里也没活下来。 我这无心的举动提前解放了他紧绷的心弦,如此想来,唉,也算是个大善人了。 懵的其实不止是程实一个,高三也略有些懵,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抢了自己身份的队友,居然有半神器级的输出能力。 莫非他不是战士,而是法师?【欺诈】的法师? 苏五的死也不像是幻觉啊! 高三的脸色有些难看,局势对他来说似乎更糟糕了。 但对苏五来说 算了,不用说了,没有意义了。 他找到的“命运句点”再次埋葬了他自己。 不得不说,总是借用命运的名义行亵渎之事,早晚会遭报应的。 【命运】啊,从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亵渎祂的人,而苏五就是最好的例子。 杂技演员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程实是不知道的,他从片刻的呆滞中回过神来,而后忍俊不禁的指着地上那一小撮儿焦灰道: “怎么样,谈谈合作吗? 你也看到了,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是吗?” 他根本不知道苏五和高三在干什么,但事已至此,不利用一下苏五的死,似乎太对不起这位死的稀里糊涂的队友,于是程实继续说道: “嗯,或许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 “轰——” 程实随意的又放了一发【鸣雷裁决】,这发雷刑丝毫不差的打在了刚刚苏五化为焦灰的地方,让还保持着老鼠“形态”的灰烬,彻底散成了灰渣。 “我比你猛。” 程实看着高三眼中的惊惧,笑的开心。 高三满眼慎重的看向程实,犹豫片刻后低沉的开口道: “怎么合作?” “这里有很多资料,如果你愿意把这些资料让给我,那我就给你一个安然离去的机会,如何?” 程实边抠铁鼻孔边走到办公桌前,余光看向桌面的资料,眼睛却始终注视着高三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看向桌面的一瞥还是让他心神俱震! 因为他也看到了那枚理质之塔的标志! 又是理质之塔! 只要有实验的地方,似乎就逃不过理质之塔的存在! 他们怎么会在大审判庭的地底建了一间实验室? 要知道高山郡身处大审判庭腹地,根本就不跟理质之塔接壤,就算是有非官方的合作,也不可能建在这里,更不可能建在地下,建在一座角斗场的地底!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程实骤缩的瞳孔被高三注意到了,即使不被他注意到,刚刚程实的谎言也已经被他看破,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程实没打算放走他。 局势逆转了,他成了劣势的一方,为了求活高三只能试探的开口说道: “想要搞清楚这里面的秘密,你需要帮手。” “?” 程实眉头一皱,看向高三的眼神变的有些玩味:“所以?” “我可以帮你。” 程实提了提手里的笼子,笑道:“我有帮手了。” 高三早就看到了笼中老鼠和它身上贴的那张扑克牌,他似乎并不震惊于李一的手段,而是继续说道:“相比于一个满嘴谎言的魔术师,我更值得信任。” “笑死,哪有骗子不说谎,魔术师会说谎,杂技演员就不会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 “不会,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 高三说中了,程实确实对这间埋藏在角斗场之下的实验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之所以不排斥跟高三合作,是因为当在这里见到高三和苏五的时候,他就可以确定,这场爆炸并不是他们两个干的。 如果安排了爆炸还要让自己逃的如此狼狈,那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程实之前获得的理质之塔的“馈赠”太多了,每次遇到理质之塔的实验他都能从里面捞上一笔,一次两次下来,这种大有收获的满足感让程实很是心动。 他想要赌一把,赌这间实验室里也有好东西。 往常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自己的谨慎性格所否定掉,可这次,瘾头上来了之后怎么都没控制住。 莫非,这又是【命运】的指引? 程实微微皱眉,背在身后的手偷偷的掷了一次骰子,同时心中念道:“只要不是1点,我就不冒险。” 而后,骰子翻滚片刻,无力反抗的滚出了1点。 于是程实笑了,他看向高三,藏起骰子伸出了手。 “祝我们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这伸出的手拐回去抠了抠铁鼻孔。 “” 就,怪尴尬的。 好在高三也没想跟这个骗子队友握手,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自己的防御架势。 “你想怎么走廊有声音,有人来了!” 程实耳朵微转两下也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有三个人。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大洞,知道这个洞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但是其余的痕迹或许还有清除的机会,于是他立刻动身,开始打扫房中的一切痕迹。 高三一点就通,同样开始抹除众人存在过的证明。 “我有一个计划,恰好可以让我们再多一个帮手,但前提是,你得有能遮掩我们行迹的道具,这也算是合作的一部分,怎么样,接受吗?” “”高三礼貌一笑,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块透明的长布。 程实只看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张静谧蜥蜴的皮。 这种a级道具他曾在之前的月末结算中见过,只要将这蜥蜴皮盖在自己身上,便能彻底融入环境,甚至连碰撞体积都没有,连声音都会被遮掩起来,实属干些龌龊勾当的必备道具。 可惜当时有更好的风味食品,程实便忍痛放弃了。 于是在蜥蜴皮的遮掩之下,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紧张气氛中,两人一鼠变换位置,彻底融入了角落的阴影之中。 第220章 实验素材? 地下实验室的走廊上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两个脸色阴沉的随从护卫着一位面色焦急的老头急匆匆的向办公室走来。 显然他们听到了办公室里传来的巨大动静。 那老头满头银发,带着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无论从哪种意义来说,都像是这间实验室的话事人。 而在他身前开路的两个随从却显得有些神秘,他们一身黑衣遮住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就连脸面都没露出来,皮质的兜帽盖在头上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 这种装扮在如此深埋地底的实验室中尤为古怪,因为这里本就隐秘无人,在这种地方还包裹的这么严实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随从们的脚步很快,他们先老者一步推开了门,在开门的一瞬间两道同样的吟诵一齐咏道: “审判官在上,搜证的时间已到。 一切罪证都会被记录,所有痕迹亦无可仿造。 嫌犯将在此指认自我,放弃无谓的抗辩,陷入忏悔的哭嚎。 然后! 在【秩序】的注视下 无路可逃!” 吟诵结束的一瞬间,两股白光便飞速的朝着屋中蔓延,不一会儿就将整间办公室定格下来。 在【秩序】的影响下,时间似乎有了微微的凝滞。 而就在这时,那位老者越过两个律者走进了房中。 他的眼神先是瞟过办公桌上的资料,而后又抬头看向屋顶的大洞,一脸错愕的问道: “这是” 在他问出口的一瞬间,那两位律者早已闪身进入房中四处搜查起来,左边这位艺高人胆大的律者更是直接高跃而起,跳进了屋顶的黑洞中,寻迹向上摸索而去。 另一位随从留在原地勘察,直到确认房中无人之后,才紧皱着眉头回道: “瑟琉斯先生,周围没有翻动的痕迹,但屋顶的垮塌显然是人为的,实验室的墙壁绝不会被爆炸余波震成这样,更何况此时距离爆炸已经过去足够久。 我猜测来人在发现了实验室后不敢贸然跳下,已经原路返回,您且安心,废墟尚未被清理,哪怕有实验资料丢失也绝不会流落在外。 那位大人已经在着手处理不可控的实验素材,我们也会确保没有一个人从这里溜进实验室中。 我会守在这里直到其他人前来调查一切,您可以先行回去继续进行您的实验。 请放心,那位大人会保证这里的绝对安全。” 瑟琉斯再次看了一眼桌上的实验资料,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而后负手离去。 在他走后不久,潜入屋顶的那位随从便原路退了回来,他刚刚落地就朝着自己的同伴说道: “确实有人潜进来了,还不知道是实验素材还是我们的老朋友,这个人很有毅力,从废墟之下挖了很久才挖到这里,中间不曾转向,似乎有定位的手段,但其凿洞的手法生疏,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能吃苦的骑士。 但愿不是我们的朋友格林德,希望他已经知难而退。 但 唉,我还是觉得有可能是 因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雷元素,这是雷刑后的痕迹。 你这儿有什么发现,瑟琉斯先生他 嗯?菲戈尔,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 这位随从疑惑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同伴,却发现他的同伴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皮质头套,露出了那一头金黄柔顺的头发。 “!!! 菲戈尔,你怎么能在这里脱掉”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整个人飞速朝后退去。 但还是晚了,因为“菲戈尔”已经将匕首捅入了他的小腹! “你” 随从吃痛踉跄后撤,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这位背叛了自己的同伴,刚想张嘴引下【秩序】的惩戒之力,就发现自己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形如橡皮泥般的人。 这位橡皮人不声不响的贴紧了他的后背,而后一双如胶似蛇的手臂瞬间绞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呃呃” “菲戈尔”见状笑着走到他的跟前,从手中凭空变出一张画着嘴巴的扑克,仔细的贴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李一,是个 魔术师。” 说完,李一打了个响指,将那柄插在随从心口的匕首重新变成了另一张扑克牌并飞快的收了起来。 这一套丝滑的连招是如此的赏心悦目,唯一可惜的是舞台中央的主角是一位魔术师,而不是小丑。 所以小丑酸了。 “逼装完了吗,我们可以开始问了吗?” 躲在角落的阴影中看完了全程的程实蛋疼的嘬了嘬牙花子,站起了身来。 李一刚刚还颇为优雅的脸色因为这句话瞬间变的难看,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默默的让出了位置。 “程十,接下来是你的时间了。” “啧,怎么不情不愿的,说好了我还你自由,你帮我做事,做生意明码标价,谁都不吃亏啊,你说对,高三兄弟。” 高三的脑袋连带着囚盔宛如收缩的章鱼头贴在随从的脖子旁边,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仅凭语气就能能听出他此时同样颇为无奈。 “能不能快点,我的精神力不多。” 程实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道:“我可是牧师,我怎么会让我的队友精神力亏空呢?” 呵呵,队友?牧师? 有见面就用雷劈人的队友? 有输出半神器级的牧师? 你猜我信不信? 高三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 这个屋子里的四个活人谁和谁都能是队友,哪怕玩家和npc都能是队友,唯独你程十,跟谁都不可能是队友! 至少不是真心的队友。 当然,骂是没法骂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但在心里狂喷一顿还是能做到的。 程实挑眉看向高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我没证据,千万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啧啧啧” “” 高三识相的闭上了嘴,而当他不再出声的时候,程实,哦不,小丑的表演就如期开始了。 他走到那位被高三锁喉的随从面前,用手术刀的刀尖慢慢划过随从的心口,和蔼的笑道: “我问,你答,错了,你死,懂?” 随从瞳孔剧缩显然很是恐惧,但他却并未点头,也并未出声。 “很好,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审问,希望接下来你的信念还能如此坚定,那么我们开始。 第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的实验素材是什么?” 第221章 生命同化实验! 三个骗子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在两位律者进来的一瞬间,被静谧蜥蜴皮遮住的三人并未被发现。 而当那位老学者离开的时候,杂技演员高三立刻闪身出来扭断了菲戈尔的脖子,与此同时程实打开了鼠笼放出了李一,让李一自己靠近那具尸体,将身上的灵魂寄生牌撕下贴在了尸体之上。 那一刻,李一“重获新生”。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倒霉的随从毫无意外的被“自己人”给坑了。 此时此刻,他看着那锋利的刀尖不断的在自己身上游走,脸色阴沉不定。 很显然,这是一位有信仰的骑士,但再有信仰也抵不住恶魔的审讯,而程实恰恰是最懂人心的那个恶魔。 “嗯,我看出来了,你不怕死,但没关系,我略懂心理学,知道人总会有恐惧的。 你的信仰似乎很坚定,可我恰好有一些能够软化这种坚定的东西。” 说着,程实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枚黑色药丸。 “知道这是什么吗? 无序沉淀,余晖教廷的特产。 或许这个时候的你还不知道余晖教廷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群躲在地底疯狂制造混乱的疯子,是被【混乱】注视的幸运儿。 哦,我记起来了,这个时候的【混乱】似乎还未降临,你应该还未听说过祂的神名,但无妨,祂的令使奥特曼大人已经将祂的意志带到了这里,带到了大审判庭。 你只需知道祂是【秩序】的一生之敌,是所有秩序的噩梦,是一切有序的终结。 而现在,只要让你吞下这颗‘无序沉淀’,你便能跟他们一样,彻底抛弃【秩序】,拥抱【混乱】,如此一来,你现在所信仰和想要维护的,都将成为你厌弃和将要毁灭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肯说了吗?” 程实一手扣着鼻孔,一手拿着这枚“无序沉淀”送到随从的嘴边,在他颤抖的脸皮和苍白的嘴唇上滚来滚去。 本来如果只是被逼吃药,这个刑罚或许还没有那么恐怖,可当你面前的审问官还是个喜欢抠铁鼻孔的怪人时,这种恐怖的压迫感瞬间就上来了。 毕竟你无法理解一个变态会对你表现出什么变态行径。 见随从一直不开口,程实又继续道: “好,来点实际的,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至少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而不是死在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们手里,这样你也可以保留最后的体面,如何?” 随从的眼中各种情绪杂糅闪过,他惊惧又愤恨的看向程实,只对视了一秒,就从那双纯净的根本不像是恶魔的眸子中败下阵来。 “我说我说! 不要把我变成祂的信徒,求你,不要把我推向【混乱】。” 程实眉头一挑,笑得开心。 “那要看你说出来的情报是真是假。”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早就受够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守着这些亵渎我主的东西 他们在亵渎【秩序】,他们在蔑视律法,他们在利用规则 我所说的实验素材,便是所有的死斗刑犯! 也包括你们” 随从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个骗子便全都眯起了眼睛,他们先是一同看向随从,而后又快速打量过彼此。 李一和高三都对着程实微微点了点头,这无疑说明被审问者并没有撒谎。 有点意思,理质之塔在利用大审判庭的囚犯做实验? 谁给他们的胆子? 那位大人,菲戈尔死前说过那位大人,他又是谁? 是暗中勾结理质之塔的幕后黑手?还是理质之塔在大审判庭中培养的内鬼? 这似乎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以至于程实很想搬个板凳来听他慢慢说。 而随从也别无选择,在信仰叛变的逼迫下,在三个骗子的紧盯中,他一五一十的将这间地底实验室中发生的一切如实道来。 这位随从名叫尼斯克,本是铁律骑士团中的一员。 某天他与许多铁律骑士一起,被一位一级审判官选中去执行“特律任务”,而任务的目的地便是此处,位于蒙特拉尼角斗场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并没有名字,其存在也并未被大审判庭官方所记载,尼斯克和他的同伴们在刚来的几年里并不知道审判官们秘密修建这间实验室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就在新律派颁布死斗刑的那一年底,实验室几乎与蒙特拉尼角斗场同时完工,从那之后,高山郡越来越多的人被判下了死斗刑。 但所谓的死斗刑根本就不是一种罪责,而是为了掩饰这间实验室产出内容的说辞和假象。 因为这间实验室正在向外输送头戴神秘头盔的实验品,即包括程实现在身份在内的所有死斗刑犯们! 实验室内进行的实验说起来并不复杂,它有一个简单易懂的名字,就叫做: 生命同化实验! 实验的主持人叫做瑟琉斯,正是之前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位老者。 虽然这间地下实验室的护卫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在如此多且明显的“证据”下,任谁也能猜到他是一位理质之塔的学者。 说实话,在地表内战爆发之前,大审判庭和理质之塔的关系不错,两者只是信仰不同,但在对【文明】的构建上仍有很多相似点,也时常有些合作。 不过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在理质之塔率先爆发内战之后就不复存在了,而恰恰在此时,理质之塔早已深陷战乱之中! 瑟琉斯就是在这个时期之前来到大审判庭的。 当然有关瑟琉斯出现的信息都是尼斯克的猜测,他唯一笃定的只有有关实验的部分。 这个实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未雨绸缪的审判官们为了抵御理质之塔的战火蔓延到大审判庭的边境,提前试验和制造了一批用以战争的杀戮武器! 是的,杀戮武器! 跟理质之塔战械攻卒一样的杀戮武器。 只不过理质之塔的战械攻卒用的是机械工造学系的“真理”,而此处生产的杀戮武器用的则是生命延展学系的“真理”。 瑟琉斯是一位生命延展系的大学者。 而实验的内容,则是将一种叫做“生命同化剂”的神秘药剂注入几个因违反了新法而被抓来的“幸运儿”体内,让他们变成所谓的“生命同化体”。 而当其中一位生命同化体杀死同组药剂的另一位生命同化体后,深埋在胜者体内的“同化之力”便会全方面的掠夺死者的力量,从而以一种近乎于灌注和叠加的方式,将胜者的生命力量堆到更高层次。 这种手段更像是平行生命体之间的“繁衍”和“继承”。 如此操作下来,最后的胜者便会成为一个体质优秀、力量卓越的战争机器,并且“生命同化剂”中早就混入了易于控制的生命缺陷,在特殊手段的召唤下,这些最后的胜者们将成为令行禁止的最强战士。 这就是实验的全部内容。 当程实等人听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紧皱的眉头久久未曾松开。 这位叫做尼斯克的随从说的确实没有问题,至少,他自己认为这都是真的。 可粗听一遍下来程实还是发现了很多无法理解的地方,比如: 既然是要陌生人之间互相厮杀,为什么非要带上一顶看上去造价不菲甚至暗含【繁荣】力量的头盔? 还有,如果只是要互相残杀,为何还要按顺序上场,这种情况下群体厮杀才应该更能激发出“兵器”的凶性? 而且群体死斗的方式显然更能吸引观众的目光,顺便还能卖高票价。 再者,以实验的角度去思考,既然死亡就能带来实验收益,为什么还要让这些人在众目睽睽下死斗,直接机械的让他们被动残杀不好吗,这样一来还可以提高实验效率。 疑惑太多了,但尼斯克能解答的有限,他一直饱受“崇拜【秩序】又在背地里打破秩序”的内心煎熬,对这间实验室的细枝末节并无过多关注,所以面对程实海量的问题,他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但是了解这么多已经够了,程实现在只想再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 “你所说的那位大人,就是那位让你们前来此处驻守的一级审判官?他是谁?” 尼斯克面色一白,摇了摇头。 “不,不是他,我所说的那位大人是 那三位最尊贵最殊荣的存在之一 【秩序】的神眷,大审判庭的最高审判官,铁律骑士团的真正掌控人,克因劳尔大人。” 第222章 合作的前提 克因劳尔? 程实听说过这个人,或者说只要排到过文明中期末尾大审判庭试炼背景的玩家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个人。 他是文明中期大审判庭最后的三位最高审判官之一,也是传言中最激进最好战的共律派代表。 共律派不同于大审判庭中的其他派系,他们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生命无论信仰与否皆应活于【秩序】的注视之下,遵守祂的规则,推崇祂的意志,做到寰宇共律。 所以一般而言,共律派被认为是最想统一希望之洲的存在,他们几乎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其他势力都有觊觎。 而克因劳尔之所以被玩家们铭记,不是因为他的主张,而是因为他的战绩。 要知道,好战≠会战。 历史上,在一场事关【战争之国】的立国战役中,克因劳尔因为在错误的时机挥军出击,使大审判庭的主力军团陷入了战争之国各军团的包围,导致整个南部战线出现了一段无以弥补的漏洞,让所有围剿战争之国的前线军队攻势尽皆崩溃。 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终结了这场持续了百余年的战乱,送赢了当时几乎绝望的战争之国。 这段战役被很多玩家用来调侃【秩序】战力有限,也是为数不多的能让普通玩家叹为观止的记忆点之一。 但现在,在当下这个时期,还没有人会质疑一位最高审判官的威严和指挥能力,尤其是他在对外扩张上的态度总是那么强硬。 而就是这么一个共律派的首领,居然会在暗地里跟理质之塔的学者“合作”,就为了那些看上去并不太靠谱的战争机器。 这有点过于荒诞了。 但再荒诞的事实该接受也得接受,因为荒诞才是现实的基调,也是历史的主旋律。 不过有一点程实还需验证一下,于是他拿起桌上的实验资料立在尼斯克眼前,让他“声情并茂”的为大家朗读一下。 尼斯克愣住了,他从未听闻谁家的审问中还要念书,可他还是念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念着念着,程实三人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精彩了起来。 因为这实验计划书上的内容跟尼斯克所知道的一切,几乎一模一样。 说实话,尼斯克本来是没看过这些实验计划书的,他对于实验室的了解多来自于自己的观察和猜测,可当他发现自己的观察与计划几乎无异的时候,在某一瞬间他心中甚至抛却了恐惧,升起了一丝对自我的赞赏。 我的观察果然细致入微,除了一些极其细节的实验步骤外,绝大部分居然都猜对了。 然而程实并不这么觉得。 他心中暗道果然,然后丢掉了手里的计划书。 假的。 无论是这计划书上书写的实验过程,还是尼斯克片面了解到的实验“全貌”,都是假的。 因为如果这些资料都是真的,在瑟琉斯之前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刹那就不会只是看了一眼桌面,而会是飞身扑向桌面去检查这些“摊在桌上却又不能为人所知”的实验计划书是否有所遗失。 他太镇定了,镇定到丝毫不在意这些实验计划是否流失。 从那一刻起,程实就知道实验计划一定有问题,此时一个实验室的守卫都能说出跟实验内容一模一样的东西,那这座深建于地下的隐蔽机构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所以都是假的,真正的实验不是什么生命同化实验,至于是什么,或许秘密就在这扇门外。 程实的余光瞥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而后看向李一说道: “看来我们要进行一场新的冒险了,我可以相信你吗,我的魔术师队友?” 李一无奈的笑笑: “我认为可以,但你不会。 不过这次可没有这么大的鼠笼用来关我了,所以你又想用什么手段来限制我,我的牧师队友?” “聪明!” 程实打了个响指,又将刚刚那个滚过尼斯克脸颊的黑色药丸举了起来。 “我刚刚是骗人的,这不是什么‘无序沉淀’,而是一种叫做‘影誓药丸’的a级道具,它可以” 还没说完,程实正在摸鼻孔的动作便被高三打断了。 “在场的都是鬼,没必要骗来骗去的,更何况你也骗不了我们。 用于捆绑影子立誓的影誓药剂是液体,不是药丸,就算能沉淀成丸,也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材料,尚未枯萎的共轭轻语花瓣。 你若是能拥有这种好东西,大可不必在这里跟我们废话半天。 我们确实需要合作,但前提是,给彼此一些信任。” “?” 程实若有所思的看向高三,总觉得这位曾经的【真理】信徒知道的似乎也不算少。 “我当然是信任你们的,可你们似乎并不信任我。” 他自嘲的笑笑,然后将手里的药丸丢进了嘴里。 “嘎巴”一声,糖豆被咬碎了,不甜,微苦,风味浓厚。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糖豆,而是程实在无聊的时候,用冰河裂谷蜥的脚指甲磨粉攒成的丸子。 既然没诈到人,只好用来磨牙了。 李一看着程实吃掉手里的“影誓药丸”眼皮一抽,叹气道: “至少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怨,就算彼此利用过,但骗子之间的交流方式不就是如此吗? 再者说,你很了解我们,而我们自始至终都未曾了解你,我甚至还不知道你是骗子中的哪一种。 更何况你有近乎于碾压我们的战斗力,程十,说实话,是我们应该畏惧你,而不是你提防我们。” 程实撇撇嘴,一个字都不准备信。 弱者提防强者没用,强者才该提防弱者。 不过有一点李一说对了,那就是程实有自信在面对面的时候,哪怕是1v2也能干掉这两位旧同行。 这不仅仅因为他是今日甚勇的今日勇士,更因为面前的这两位都给【死亡】乐子戒充过能,就在刚刚杀死苏五的时候。 程实那空放的一下雷霆不只是为了彰显实力,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告诉他们两人自己的暴力输出并不只有一次,最重要的是:他在收集恐惧! 而恰恰,消耗的两份恐惧养料被面前这两人给补全了。 这也就意味着程实的雷刑将对李一和高三,必中! 所以,这,才是我们能够合作的前提! 我从未给予骗子们信任,只是因为你们的小命皆系于我的指间。 “行了,我可以暂时信任你们一下,既然该了解的都了解完了,那我们出发。” 话音刚落,高三从肢体扭曲状态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李一则是顺手扭断了尼斯克的脖子。 在他的眼中或许无用之人并没有存在的必要,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npc。 程实对魔术师的行为不置可否,但本着不浪费任何一具尸体的想法,他将手伸向了尼斯克的头顶。 “实验室的安防部署是什么,不妨透露一下。” 蓝绿交替的光芒重新点亮了尼斯克的眼眶,他张着嘴从喉咙里挤出了嘶哑的【死亡】之音。 “没有特殊的安防部署,寻常的警戒巡逻路线是” 随着尼斯克将实验室的巡逻以及布防情况说的一清二楚,高三和李一两个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实验室防守稀烂,而是作为一个同阶的队友,程实的手段未免有些太多了。 他,真的是与我们一样的【欺诈】信徒吗? 不,或者说,他真的是这个分段的玩家吗? 第223章 你怎么知道你是李一? 在问出了实验室的巡逻布防后,三个人离开了。 他们明目张胆的推门而出,然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辨认着方向,直奔那间最大的实验场而去。 随着越发靠近那间神秘的实验室,程实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强烈,他总觉得实验室里有一个大阴矛在等着他,可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他又说不上来。 于是三个人在既互相提防,又提防周围的谨慎情绪中,推开了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 而当他们迈入的一瞬间,实验室的灯从门口至深处依次递进的亮了起来。 三人脚步一顿,脊背微僵。 他们看到眼前这间硕大无比的实验室中有无数的实验装置,一根根粗大的圆柱形装置鳞次栉比,多到数都数不清,每个装置上还盖着黑色的遮光布。 在这些实验装置的顶端,看不清的各种颜色管道纠缠在一起,如盘根错节的树根般组成了实验室的屋顶。 这些管道汇聚在一起向实验装置中输送着黄绿色的液体,而另一端则一直通向实验室“遥远”的深处。 出于谨慎,程实在进门的一瞬间便想悄然移动脚步将两个队友给“推”到前面去,可没曾想其他两人也是这个想法,这就导致三个人的脚步居然在开门的一刹那同频了。 他们在踏入门内的一瞬间又共同撤了回来。 “” “” “” 【沉默】应邀而至。 程实无语的看着李一和高三,伸了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眼中的意味很明显,这也是合作的一环。 李一干笑两声,学着程实伸了伸手,意思很明显,论开路,歌者没法跟战士比。 眼看拒无可拒,高三眼皮狂跳两下,黑着脸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自动灯光,没必要这么谨慎,一起来。” “你先,【真理】的学者理应提前靠近真理。” 高三咬牙切齿:“我是【欺诈】的战士!” 程实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指了指自己囚盔的耳朵洞,示意自己聋了,就在刚刚。 “” 跟玩癞的高手根本没法交流,高三一脚踏入其中见没有触发什么警报和陷阱,往前迈进的步子便大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第一个装置面前,二话没说就把遮住装置的黑布扯了下来。 随着黑布飘落,一个直径骇人的圆柱形玻璃培养皿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培养皿中灌满了渗人的黄绿液体,而在那令人作呕的液体中间赫然漂浮着一具完全赤裸的人类尸体! 白发,老迈,形容枯槁。 不,那不是尸体,因为在高三扯落黑布的一瞬间,那位罐中的老人猛地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眸子! “艹!” 尽管高三有所准备,但此时还是被这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他瞳孔骤缩浑身激抖,本能的变成橡皮人往后空翻撤步,余光掠过四周却发现原本在自己身边的两位队友不见了! 这一下,他的心脏更是剧烈的收缩了一瞬。 可等他脚尖落地稳住身形再往后看时,才发现自己那两个所谓的队友,李一和程实,竟还在门口撑着门框没有进来! 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看自己的表演,像在看猴戏的观众! “” 高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地步。 哪怕看不到表情,程实都能想出这位队友正在破防边缘,眼看这脆弱的合作即将破产,他“尽心”地挽救了一下。 “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里面会出来个怪物,没想到是个人啊。” 他啧啧有声的溜达进来,背着手如同一个逛花鸟市场的老大爷,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培养皿里的“实验品”。 他很好奇这个实验品到底是被抓来的,还是被“制造”出来的,因为程实知道,他们这些死斗刑犯也是实验品,只不过跟这些罐子里的实验品不同的是,他们头上戴着囚盔。 但面前这位红眼的老人,似乎并不像是新生的繁育品。 大概没有一个实验会制造一位老人? “他们在培养人类生命? 不对,不像,这是抓来的死斗刑犯?” 李一也好奇的走了进来,他打量了老人片刻,见那老人虽然睁开了眼但是依然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便知道他并没有自我意识。 于是他思索片刻又走到横排的第二个装置面前,拉下了外面的黑布,另一具完全赤裸的实验品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这是一位红发的博美德男性青年,博美德人是希望之洲南方常见的人种,肤白,身长,多斑,极好分辨。 这位红发实验品与老人一样在黑布退去的那个时刻悄然睁开了眼,那空洞的眼神看向三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转瞬他眼中期待的光就消散了。 “摘下黑布大概是实验步骤中的一环,只不过我们并没有接上后续操作,所以,以你们的见识来看,这到底是什么实验?” 程实边走边猜,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然后摘下了老人所在实验装置竖排第二个装置上的黑布。 然而当这块黑布落下的一瞬间,程实脑中“嗡”的一白,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般呆滞当场。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脊背紧绷至极,瞳孔剧烈收缩,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而李一和高三在看向这里的时候同样被骇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三人眼中,在那个竖排第二的培养罐中,赫然又出现了一位跟第一个实验体一模一样的老人! 白发,老迈,形容枯槁,几乎就是他的复制粘贴! 程实脸色阴沉的看着身前的老人,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在看清了这位老人面貌的第一时间,高三便用他矫健的身手将一横排十几个装置的黑布都拉了下来。 李一颇有默契的将竖排几列的黑布同时扯下,而当几十个充斥着黄绿液体的罐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发生了难以逆转的微妙变化。 三个人朝着各自身后,微微后撤了一步。 因为他们看到,在每一个竖列中,都有许多一模一样的复制体,有的3、4个,有的6、7个,恰如那监狱中身穿同色囚服的死斗刑犯数量。 只不过这里的“同色”实验品都没戴囚盔,而且还都长得都一模一样 “有点意思,我确认我叫李一,也是李一,可你们 到底是谁?” 李一慎重的抽出了一张匕首扑克,放在了手心。 程实心中无比凝重,可表面却依然在笑。 “你怎么知道你是李一,或许 我才是李一呢?” 第224章 瑟琉斯 李一沉默了,表情复杂不定。 程实见他不说话,又朝向高三说道:“学者,解释解释这里的实验?” “我说了我他妈是战士!” “哦?你妈是战士也不影响你是学者啊。” “”高三的声音再次咬牙切齿起来,他看向程实,又看向李一,“你到底是谁,你又是谁?” 李一沉思片刻道: “别急,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我更倾向于这是【混乱】在作祟,祂或许正在影响我们的认知。 高三兄弟应该跟我一样也有欺骗大师这个天赋,我虽然无法通过你的欺骗大师自证,但程十却能让我的欺诈大师告诉我,他不是我。 不要问我语序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因为无论从一般规律上,还是实验序列上来说,1号永远都是第一个,甚至于是被复制的那个。 所以我认为我们的状态跟这些复制体无关,而且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我真姓李。” 高三品了品李一的话,紧皱眉头,对着程实沉声道: “那你真姓程?” 程实点点头:“如假包换。” 真话。 高三皱皱眉头沉声道: “如果是这样,我大概懂了。 这里的实验品或许每位都一样,可我们这组实验中的复制体却变成了【信仰游戏】的投放对象。 于是,我们各自成为了同组复制体中的一个。 这种局势似乎在引导我们相信我们只是李一的复制品,从而促使我们与其他囚犯一样通过厮杀来掠夺身份,但是 还是那句话,游戏开放至今,从未有过以对抗为主旋律的试炼,考虑到这局是【混乱】的试炼,我同意李一的观点! 祂确实在影响我们的认知,混淆我们对彼此的概念,因为祂想要让这局试炼变得更加混乱! 我们要保持清醒。” 说是这么说,但高三的态度依旧谨慎。 确实,5个半【欺诈】就已经够混乱了,如果再来上这么一下,简直不要太【混乱】 但是,李一和高三的推论真的是对的吗? 程实心底存疑,他的脑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想法,甚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可这个荒诞的想法很快又消散了。 自己吓自己可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于是他摇头失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所以,我又不是李一了?” “程十,你是谁你自己知道,不用装来骗去。 在欺骗大师之下,你也无谎可撒。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是我的实验复制体,怎么可能会比我更强?” “说不定你藏拙了呢?”程实饶有兴致的反问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戏耍我们,魔术师不就喜欢戏耍观众吗?” “不需要试探了,你能‘屈尊’跟我合作,就说明我的命迄今为止仍掌控在你的手里。 虽然鼠笼没有了,但另一个无形的笼子大概早就罩在了我的身上,我说的没错,程十?” “” 猜的还挺对。 程实撇撇嘴,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都是我的实验复制体呢?” “不可能!”李一还没说话,高三就急了,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我是谁我自己清楚,我和你没有任何共同点,除了都是骗子。” “啧,真无情啊,那我们还是做回自己好了,这么说的话,合作 继续?” 高三未曾回应,但他的态度一目了然,李一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了实验室深处。 “这座隐蔽的实验室里透着古怪,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引来任何注视。 在那实验室的深处或许早就有人在等着我们了,所以,继续前进吗我的队友们?” 程实笑了笑,后撤一步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老规矩,战士先请。” 高三眼皮一跳,有点没压住火,他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什么时候的老规矩?还有,我刚刚不还是学者吗?” “你是战士,你妈是学者,规矩是刚立的,还有问题吗?” “” 呼——呼—— 要不是打不过 高三大口呼吸了两下才压下撕破脸的冲动,一言不发的朝着深处走去。 程实一动没动等着李一跟上,李一收起了他的匕首扑克,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高三后面,直到这两位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程实才收了架势,四下环顾一圈后默默跟在了最后面。 这条通向实验深处的路很长,高三忐忑不安的走了很久,当一扇普通的木门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紧绷至极的心弦再次绷紧了三分。 “小心,前面” 话还没说完,三人右侧的某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嘭!” “哗啦——” 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紧接着,黄绿色的液体便从几个实验培养皿之间的地上流洒开来。 程实神经一紧,立刻将手术刀握在了手里,弓背伏身,蓄势待发。 魔术师李一瞬间凭空变出了一张发光的扑克,随手一扔,扑克中便钻出一只闪闪发亮的蝴蝶,闪着翅膀朝声音发生的地方飞去。 寻声蝶,程实曾在自己的天梯月末结算中见到过,一种b级的希望之洲生物,扇动翅膀时挥洒的亮晶粉末会将它看到的画面复现在半空中。 又因为这种蝴蝶喜欢寻声音而飞,通常被用于压制性战场的侦查和索敌。 高三也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他并未作出防御姿态,而是趁着程实和李一停步的瞬间朝着那扇木门飞奔而去。 而就在这时,就在程实皱着眉头思索是不是先给高三来一发【鸣雷裁决】解决一个变量的时候,一声重重的咳嗽从侧面传来。 程实心中一紧,立刻回头。 然后他和李一就看到了不远处那滩黄绿色液体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 根本就不需要寻声蝶去探寻,那个弄出声响的人已经自己站出来了! 程实瞳孔一缩,认出了他的身份。 瑟琉斯,来自理质之塔生命延展学系的大学者,这间地下实验室的真正话事人。 “咳咳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手脚有些笨重,打破了培养皿,不过没关系,这些液体不具有挥发性的毒素,无需紧张。” 他笑着朝程实和李一走来,可刚走没几步,李一便脸色异常凝重的喝止了他。 “别过来,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说着,李一一拳砸向了身旁的实验装置。 然而那隐藏在黑布后的实验装置只是发出一声“咚”的闷响后便再无反应。 “我很好奇,这位瑟琉斯先生,如此坚固的实验玻璃您是如何打碎的呢?” 程实眉头一挑,悄悄抬起了戴戒指的手。 “我刚刚在查看实验素材的状态,没想到不小心按错了按钮” “够了,这种蹩脚的借口就不用说了,我刚才仔细观察过这些培养皿,玻璃上下没有一个外置接口和操控按键,你到底 是谁? 又想要干什么?” “呵呵,年轻人,你认识我,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这里的学者,又为什么问出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呢? 更何况,这是我的实验室,就算要问,也该我问你们才对。 你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尤其是你们头上还带着我亲手打造的‘角斗假面’。” 角斗什么? 程实错愕的摸了摸自己的囚盔,心下失笑。 怎么现在什么东西都能叫假面了,如果这么算的话,自己岂不是已经超越二皮脸,变成三皮脸了? 也不是不行。 哈,真不错啊,骗子就应该有足够的假面。 与此同时,另一边。 当高三冲入房间的那一刻,他立刻反身关上了门,并贴紧墙边站定,以防程实在他的身后再次使用那骇人的雷霆。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追来的声音,于是便松了半口气又开始忐忑的打量起这间漆黑无比的房间来。 然而正当他准备向前摸索一步的时候,灯亮了。 一束暖色的灯光打在不远处的实验桌上,实验桌对面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和蔼的笑了。 “看来实验室里来了客人,嗯,还是位不该出现在的客人。” 高三见到老人的第一眼就骇然色变,因为他见过这位老者,或者说,他见过这位学者。 “是你! 瑟琉斯!” 第225章 生命同化实验!?屁,这分明就是...... 实验场中。 李一和程实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他们在疑惑瑟琉斯的态度,按道理来说,这位学者在遇到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外来者时,其态度不该如此淡定。 若只有李一一人也就罢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是骑士的,可程实分明还带着囚盔呢! 他可是被这间实验室制造出来的死斗刑犯! 要知道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生命轨迹正在被另一个陌生人掌控的时候,这位“被控者”一定会本能的反抗,因此萌生的毁灭欲和伤害欲也往往是最大的。 可瑟琉斯显然不害怕程实这个囚犯,仅从这一点来说,两个人就意识到这间实验室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至少瑟琉斯一定有保命的后手,而他们也有可能早已踩中了学者的陷阱。 但此情此景多想无益,试探才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程实思索片刻,扣着鼻孔开口说道: “瑟琉斯先生,我们的闯入是一个意外,我只是被角斗场爆炸的余波推到了这里,又恰巧认识了这位骑士,还顺便发现了这里的实验体与我有些相似 所以才冒昧的在此搜寻起来,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打开我们头上囚角斗假面的方法。” 李一听了这话都无语了,他见过说瞎话的骗子,却没见过睁眼说瞎话,不,摸头盔说瞎话能说成这样的骗子。 瑟琉斯饶有兴致的观察了程实一会儿,同样笑着回道: “那你们找错地方了,这里是实验场,是生成实验素材的地方,想要解除角斗假面需要在隔壁的实验工坊里,如果你们真的想拿下它,就跟我来。” 说完,瑟琉斯直接背过身去,朝着身后缓步前行,似乎根本没有把程实和李一看作入侵实验室的威胁,反而是当成了实验室的访客。 李一眉头一皱,轻声道:“小心有诈。” 傻子都知道有诈。 程实根本就没准备搭理这位学者,他指了指高三跑去的方向,转身就走并示意李一跟上。 李一会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那位离开的瑟琉斯并未回头制止他们,只是在听到程实等人离开后面色失望的叹了口气。 程实和李一紧绷心弦的跑了一会儿,直到来到那扇木门之前,听到里面隐约传出高三的声音后,才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并决定推开门进去看看。 可等他们推门进去的一瞬间看到房间内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人瞳孔骤缩。 因为在那暖光照耀的实验桌旁坐着的,赫然是高三和瑟琉斯。 另一位瑟琉斯。 “你” “你” 高三看着呆滞的两人,居然还替瑟琉斯解释道:“别动手,瑟琉斯先生没有恶意。” “” 如若说出这句话的不是一位带有“欺骗大师”天赋的骗子,程实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什么叫没有恶意,刚才那位瑟琉斯的出现,就已经是最大的恶意了。 “今天有很多客人啊,我没想到铁律骑士也加入了这场游戏。 这位也是为了摘下角斗假面而来吗?” 程实沉默片刻,吐出了一个字:“是。” “那这位骑士,又是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你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 程实皱了皱眉,从袖子中露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起一甩,将它插在了实验桌上。 “别装知心老爷爷了,我们开门见山,我刚刚看到了另一个你,另一个瑟琉斯,所以,到底你是真的,还是他是真的,又或者 你们都不是真的?” “另一个瑟琉斯?” 学者还没反应,战士先惊了。 他猛退一步摆开了架势,看向瑟琉斯的眼神不再那么友善。 瑟琉斯若有所思的看向程实,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见过他了,不错,他跟我一样都是瑟琉斯,但是他跟我也不一样,因为,他是替代品。” “?” “替代品,什么替代品?你说的是那些实验复制体?”李一的疑惑脱口而出,他本能的迈了一步从门口迈入门中。 程实见他如此,略微回头瞥了一眼,见身后无人也跟着快速走进门内,关上了门。 而就在这扇门关上的那一刻,一位头发花白的学者从实验装置间的步道中走了出来,脸色莫名的看向了那扇木门。 房间内,瑟琉斯的眼神有一瞬间掠过两人看向了门外,但程实关门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说道: “是,你们口中的实验复制体还有一个更学术性的名称,我们一般称之为 切片。” “!!!” 房间内的空气突然凝结,三个骗子也再次因为这两个字而变得谨慎和互相提防起来。 “切片?” “是,切片。”瑟琉斯似乎并不害怕这种氛围,他笑着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木头小人,众人目光一凝,顺着他手中的动作看去。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由整块木头做成的小木头人,而是由十几片不同大小的横切木片组成的木人。 瑟琉斯灵活的将木人拆开,然后将每一个横切片都摊开放在桌上,耐心的向三人解释着,如同在教导他的学生。 “看,这就是切片,但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肉切片,而是包含了实验素材生命基础、信仰意识以及残缺记忆的生命切片。 你们可以将其简单的理解为实验素材分裂出的某个人格,只不过这部分人格拥有物理意义上的血肉载体,所以在培养过后可以再次生长成一个完整的‘他’。” 程实听的心头一颤,他的余光看向门口,在想门外那数不清的实验装置中是不是都是这种切片培养出来的。 “所以,死斗刑犯根本就不是被抓来的,而是切片培养出来的,对吗?” “对,也不对,死斗刑犯们确实是被抓来的,切片培养出来的只是其余的‘他’。”瑟琉斯指了指那道门,意味深长的说道: “实验需要大量的切片,可这些切片如果只从一个人的身上获取,那么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便会越来越薄弱,因为你无法控制实验中的损耗,哪怕是剥离最完美的切片都会无可避免的带走一丝本体上的人格或者记忆 所以,为了完成这个实验,大审判庭的那位资助者便利用【秩序】的游戏规则,设下了死斗刑这一新法,如此一来,实验室便可以合理且合法的捕获足够的实验素材。” “资助者真是新鲜的词汇啊,所以大审判庭的那位资助者为何要资助一个来自理质之塔的学者,而你,学者,为何又要向我们解释这些事情! 你在谋划什么,又或者是在拖延什么?” 随着程实话音稍落,李一和高三的身形再次微微后撤,目光谨慎的看向了四周。 “我并没有谋划什么。” “你说谎!”李一斩钉截铁的戳破了他,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瑟琉斯说谎了。 “哦?好,我的确在谋划什么,”瑟琉斯笑笑,无所谓道,“但我谋划的事情,与在场的各位无关,放轻松,我无意伤害你们。” 程实皱着眉头看向李一,李一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次是真话。 这位学者似乎并没有敌意。 “所以,这个实验到底在做什么?死斗终决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当我说出实验名字的时候,你们就能猜到这场试验到底是在干什么了。 因为它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它叫做 神性萌发实验。” “!!!!!” 第226章 神性萌发实验 自然教派! 程实听到实验名字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自然教派! 一个认为神性本就诞生于人性的玩家组织! 而那位被【诞育】认下的“子嗣”,胡璇,就是其中的成员。 希望之洲的历史上其实并没有这个组织,但几乎每一个玩家组织都脱身于希望之洲上的某个大型势力。 就如同理质协会对应的是理质之塔,秩序联盟对应的是大审判庭一样,但自然教派对应的不是自然联盟,而是【生命教会】,一个在【文明】治下由信仰【生命】的人们成立的崇神组织。 由于文明纪元时期内的诸国或多或少都会跟自然联盟有政治合治和文化互通,所以他们对于自己境内产生这种其他命途的崇神组织并不抵触,于是【生命教会】便在文明之下蓬勃发展起来,尤其是在理质之塔境内。 原因还是那句话,因为生命教会也认为神性本应诞生于人性,所以他们孜孜不倦的追求着这一点,而恰巧,理质之塔最会研究神性。 所以瑟琉斯不只是一位来自理质之塔的学者,还是一位来自生命教会的崇神教徒。 “神性萌发实验。” 这几个字分开来念或许都很普通,但当它们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是那么的骇人心魄。 “神性怎么萌发,又怎么可能萌发在人的身上?”李一懵了,他呆呆的看着瑟琉斯手中的木头横切片,不敢置信的问道,“所以,死斗终决是为了萌发神性?什么神性?【混乱】?这个时候有【混乱】吗?” 高三也懵了,他喃喃自语道: “所以,我们到底是自我,还是切片,又是 谁的切片?” 他看向了李一,想起了李一曾说的那句话,按照序列而言,排序为1的才应该是那位本体才对,难道他和程实都是李一的切片。 李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所以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只有程实,把瑟琉斯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纯当听个乐子。 因为在对方没有显露目的之前,这些话哪怕是真的,也有可能在骗人,毕竟他本人才刚刚玩过这套把戏。 所以他的脑中只有一个疑惑,就是面前的这位瑟琉斯到底在盘算什么,而门外的那位瑟琉斯,又为何没有追进来。 “不不不,你们理解错了,当切片没有培养成个体的时候,你们可以认为它只是一个切片,一个从实验素材上剥离下来的片段。 但当切片已经长成了完整的实验素材,那么,从那一刻起,就再无切片之说了,因为每一个实验素材,都是他本身,至少这一点在实验之前就早已定下,所以每个实验素材对此都笃信无疑。” “砰!” 当瑟琉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程实笑了,他觉得这位学者在蛊惑所有人相信他的观点,相信所有人只是一个人的切片。 但问题是,我不可能是别人的切片。 于是他再次将自己手里的手术刀飞在了实验桌上,玩味道: “学者,不妨说清楚些,谁是谁的切片。 或者更具体点,就你面前的这三位,谁是切片,谁又是本体?” 瑟琉斯丝毫不介意程实的举动,他看了一眼桌面上那把锋利的手术刀,而后又看向程实,笑道: “为何要执着于谁是切片呢,我说过” “砰!” 第三柄手术刀插在了桌面上,而且就插在了瑟琉斯手边的木人横切片上,将那枚无辜的切片钉在了桌面。 “再废话,下一把手术刀飞过去的位置,就是你的脑袋。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你的目光三番两次的看向我身后的木门,难道你在等门外那位跟你一模一样的瑟琉斯? 不过依我看来,他似乎并不想跟你相见。” “” 听了这话,瑟琉斯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他干瘪的脸皮抽动了一下,而后缓缓叹了一口气: “切片之说需要根据不同的实验目的而定,神性萌发实验并不简单,如果我随口说出一个号码,你会信吗? 所以,还请耐心听我讲完。 【神性】想要迸发于人性之中,单纯靠个体意识的臆想和杜撰是断无可能的,这是自远古纪元以来的共识。 所以为了在人性中‘孕育’神性,教会早就将重点放在了不同生命体之间的交互上,只有意识间交流迸发的火花,才有可能‘异变’为【神性】。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们并非想要直接创造出【神性】,而是在观察在人性的交互中,有没有可能分裂出一丝在数据和形态上与【神性】相似,哪怕是在某个瞬间有相似性的异变人性。 而这种异变的人性被我们称之为【萌发神性】。 但是经过几代人的摸索,我们发现想要通过不同生命体的交互去孕育【萌发神性】这事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他们对彼此的认同感太低了,缺少了‘共同认可’这种关键情绪。 这种情绪被认为是一切【神性】的基础,它还有一个更神圣的称谓,那便是 信仰。 不过在实验中,我们更倾向于把它称作信仰的雏形,‘共同认可’。 所以,为了提高生命体之间的认同感,切片实验率先诞生。 我们假想一个人分裂出了无数个自我,而这些带有残缺记忆和破碎意识的自我又同时笃定一件事,那便是‘我即是我’,如此一来,简易的‘共同认可’便出现了。 而后我们又选取了所有神性中最为滞钝的【污堕】作为尝试方向,只因它并不像其他神性一样过分的排斥人类。 我们无法定义【神性】在意识中的表现到底是什么状态,所以这种孕育的过程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只能通过永不间断的测试去寻找人性在碰撞时变异的规律。 在无数次实验之后我们终于发现,恐惧这种情绪异变的概率最高,虽然这种异变还无法诞生【萌发神性】,但至少它变异和催生出了许多对生命体有益的且有助于他们克服恐惧的力量。 这也是我们目前看到的最有希望的方向,于是,大审判庭版本的实验,死斗终决,诞生了。 说到这里你们应该猜到了,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实验,就是为了激发实验素材的深层恐惧,把他们紧张且沸腾的意识作为摇篮,去孕育那难得一见的有关【污堕】和“恐惧”的【萌发神性】。” “既然是恐惧,为何不让所有实验素材乱战,那样的恐惧不是更大?”高三皱眉疑惑道。 “我们当然试过,但那样,在认知交错和意识堆积中会产生污染【污堕】的其他变异,这种变异虽然成功率高,但异常无序,我们求索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其【神性】规律。 所以我们放弃了那个方案,改为了接替角斗。 并且在实验过程中我们还需要考虑一点,那就是万一【萌发神性】真正异变成功,我们应该如何去收集他\/它。 因为在意识中迸发出来的这丝恐惧的【萌发神性】并不属于真正的【污堕】,而是在一种‘我即是我’的共同认可下诞生的,所以换句话说,实验素材才是这丝【萌发神性】真正的主人! 在承载了属于他的【萌发神性】之后,他就从一个普通的实验素材,变成了一个具有一丝最初可能性的,祂! 因此,你想要的答案来了。 实验素材的序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组实验究竟想让哪个素材,成为【神性】最后的收集载体。 由于同一组实验素材之间都具有自我认可特性,所以当某位实验素材死于另一位实验素材之手时,无论【萌发神性】诞生于哪位的意识中,都会被胜者所汲取,成为胜者的“战利品”。 如果没有特殊目的的话,一般来说,实验会倾向于把最原始的素材原型放在最后的序号上。 因为实验素材原型的人格最为完整,‘共同认可’更倾向于认可的是他,所以他对【萌芽神性】的承载力也就更强。 而且以死斗刑的规则而言,也只有最后一位在死斗终决中的胜率才最大,这也就意味着他最有可能收集到异变而来的【萌发神性】!” “!!!” 话音刚落,高三以迅雷之势弹跳高跃,直接钻入了众人头顶的天花板缝隙之中。 李一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化身为一场扑克牌雨,原地消失不见。 两个胆小鬼跑了,似乎被吓跑了。 程实并没有追,他消化着瑟琉斯的话,笑了。 没想到绕来绕去,实验素材原型居然成了自己。 有点意思,但 不多。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瑟琉斯,嗤笑反问道: “所以,学者,你是几号切片?” 瑟琉斯自嘲的笑笑。 “我不是切片,我是被抛弃的那个实验素材原型。” 第227章 怎么每件烂事里都有您的影子呢? “知道你很惨了,你的悲剧已经吓跑了我的两位队友,他们可是我非常重视的‘资产’,所以,你得赔偿我。” 程实手里转着手术刀,从桌前拖过一张凳子,垫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 其实玩家们是不是实验素材原型根本就没所谓,就算之前是,在玩家降临之后也不可能是了,这种实验背景无非是给试炼加了一层【混乱】滤镜,就像李一说的,是祂的意志在推动一切。 程实是认可这种说法的,可为什么李一和高三还是跑了呢? 因为他们早就想跑。 没有人喜欢受制于人,尤其是受制于无法反抗之人,所以这两个骗子始终在找寻时机,直到瑟琉斯说出了如此震撼人心的实验内幕,他们抓住了彼此恍惚的那一瞬,飞奔而逃。 程实之所以没走,是因为他受够了头上这摘不掉的囚盔,见瑟琉斯的分享意犹未尽,他一伸手打断了面前这位老人。 “我确实很喜欢听故事,但在继续之前,你得先把我的赔偿清了。” 瑟琉斯听懂了程实的意思,也知道他来此的意图,于是他看着程实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流转着乌黑色光彩的石头。 “?” “终墓之石,产于信仰【腐朽】的地底部落遗址中,是他们千万年的信仰侵蚀特殊的石材所凝结出的稀有矿藏。 我为了不让囚盔受外力打破,在囚盔的制作中加入了‘【繁荣】叶脉’,它会一直流转【繁荣】的力量,直到【繁荣】叶脉消耗殆尽,但这个期限并不是一个人类能熬过的时间。 所以想要取下它,只有用更长时间积累出的【腐朽】之力。 将这终墓之石放在你的囚盔上,没多久,你就可以亲手取下他了。” 说着,瑟琉斯将石头放在了桌面上。 程实犹豫片刻,终究没敢全信,他先是用手术刀碰触这块石头,直到手术刀开始出现锈蚀的痕迹,才确定这里面真正的蕴含了【腐朽】之力。 然后他才用两柄手术刀当作筷子,将终墓之石夹起来靠近了自己的囚盔。 没多久他便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压力变轻了,程实眉头一紧,用一身今日勇士的神力扣住了这顶囚盔。 可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抓,这困扰了他许久的囚盔居然如同干脆的酥纸一样被生生抓破了。 “就这?” 程实终于笑了,他摆脱了【秩序】的桎梏。 只见他三两下将所有碎片从头上拍打下来,而后突然变得非常有耐心的看向瑟琉斯道: “很好,这个赔偿我还算满意,现在可以继续你的故事了。” 瑟琉斯着实有些没适应程实前后差距过大的态度转变,他盯着程实的脸看了半天,又沉思了许久,才又缓缓开口道: “我虽是生命教会的崇神信徒,但也确实是理质之塔的学者,在博学主席会支持下,我主持的课题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那时的我对‘孕育’真正的【萌发神性】信心十足,也满怀热情。 以至于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些令现在的我万般后悔的决定,那就是 将自己切片并孵化,然后与我的切片们一起参与到实验中去,加速实验的研究。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博学主席会看中了另一个人格的我,他们在那个疯狂的人格身上看到了更大的希望,所以将更多的心血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并将他从一个实验切片,洗白成了真正的我。 而我,则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切片” 可以,这很理质之塔,不,或者说,这很博学主席会。 因为他们本就是这么一群人。 当你有用的时候,你会得到毫不吝啬的支持;而当你无用的时候,你很快就会被他们抛弃,甚至于变成他们支持下一个明星项目的“资金”之一。 瑟琉斯的故事还在继续,他宛如一个许久未曾找到人倾诉的“留守老人”,就这么将所有有关他和神性萌发实验的故事缓缓道来。 “那时的我几乎已经放弃了,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封来自大审判庭的邀请信让我免于坠落深渊,重新找到了继续实验的机会。 于是我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切片身上时,用尽了我在理质之塔的所有资源逃出实验室,乔装离开图斯纳特来到了蒙特拉尼,在资助人的帮助下重建了我的实验室,并继续开始我的研究。” “我插句嘴,你等的人要来了吗?” “还没有” “好,继续,趁我还有耐心。”程实挥挥手,示意学者继续。 “为了实验的继续,这位资助人甚至在高山郡推动颁布了一项律法,并为这项法律兴修了一座角斗场,而那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了。 大审判庭的宪法不允许用囚犯做生命实验,但死斗终决却要合法表演,于是我为这些即将走上角斗场的实验素材打造了一顶寻常人无法破坏的囚盔。 这样一来,身份的共同认可问题也可以遮掩成囚犯的认知矛盾,加剧双方的冲突。 死斗终决的存在不仅解决了实验所需的资金问题,更是让实验的过程变成了合理且合法的表演,在蒙特拉尼民众‘热情’追捧下,他们甚至期待审判庭判处越来越多的死斗刑犯,来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精神娱乐需求。” 听到这里程实一阵无语。 可以,这也很民众,因为民众本就是一群只喜欢热闹的普通人。 他们无需辨别是非,也不想辨别是非,为数不多的精力只想用来看到足够的乐子。 “于是实验加速了,资助人未经我的同意开始快速扩张实验规模,但人力是有限的,我一个人已经无法支撑规模如此大的实验,所以” “所以你又走了在理质之塔的老路,开始将自己切片。”程实这次真无语了,他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学者,啧啧讥讽道,“不长记性啊,门外那个瑟琉斯,怕是想取代你,但你似乎并不像怕理质之塔那位窃取了你身份的切片一样怕他 哦,我懂了,你长记性了,你在自己的切片实验里做了手脚!” 瑟琉斯微笑道: “不错,我在切片剥离和孵化的过程中做了手脚,利用大审判庭境内【生命教会】的兄弟为我提供的方法,在实验素材中加入了一些【死亡】的手段。” 程实挑了挑眉:“什么手段?” “倘若我的切片看到了我,那么基于‘共同认可’的【死亡】之咒,在人格的压制下,他便会立刻死去,变成【死亡】的祭品。 这是对祂的敬献,也是我亲手乞来的诅咒。” “” 感情这里面还有您的事儿呢,骨座上的那位大人? 怎么每件烂事里都有您的影子呢? 程实唧唧嘴,懂了。 诅咒这才是瑟琉斯的底气,他不再害怕那个切片复制品,而那个切片复制品却在怕他。 难怪外面那位不敢进来。 也怪不得那个切片瑟琉斯迫不及待的想要带自己去解头盔,或许解开这头盔的代价便是替他杀了这位实验素材原型? “然后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又说的这么详细,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可不信你是位好好教授,喜欢专门为迷茫的人解惑。 你在等谁?他到哪了? 又或者,你想让我,帮你干点什么? 什么都好说,只要 你肯加钱。” 第228章 学者克星:程实 程实一直觉得这位神秘的学者正在谋划一个局,这个局大概率不是针对玩家,而是针对门外那位瑟琉斯。 至于这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也不想猜,因为他现在是个“没脑子”的今日勇士,而不是那个需要一直算计别人自保的“脆弱”小丑。 这种身份的转变也终于让程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他现在火力太足了,足到就差个靶子让他狠狠的来上一发。 瑟琉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资产被小偷当面偷走,一言未发。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走了。”说着,程实起身欲走。 在三番五次的刺激下,瑟琉斯终于不再矜持,他叹了口气对着程实说道: “我确实有个请求。 我也确实在等一个人,一个见证者。” “见证者?”程实皱了皱眉头,这里面还有【记忆】的手笔? 可他转瞬就想明白了,瑟琉斯口中的见证者并不是一个职业,而是单纯的见证者。 “见证什么?” “见证我的死亡。” “?” 说着,瑟琉斯从实验桌下的抽屉里,掏出了一把细长如指的奇特短刀。 “这是我在实验中用来操作切片的工具,‘同心匕首’,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请求你,将柄同心匕首插进我的心脏,替我结束这无尽的苦难 我受够了这一切,我受够了资助人的摆布,无论是在理质之塔还是在大审判庭,他们无法感受实验的乐趣,也不能理解实验的目的,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于他们有用的结果。 哪怕这个结果对未来的实验没有丝毫的促进作用 短视、愚昧、傲慢、偏激! 这些资助人从来都是同一副嘴脸,我看透了他们,看透了这些无知的蠢货!” 瑟琉斯平淡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他双目微微激动的看向程实,举起了那柄匕首。 “不要怀疑我的用心,我无法自尽,这是【秩序】在我身上施下的枷锁。 所以我才想要请求你,请你帮我结束这一切,我受够了。 就让我的切片继续替他们服务,我已对这个没有知己的世界再无一点留恋。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终于让我等到了外来者。 所以,年轻人,求你,帮帮我。 看在我帮你打开了角斗假面的份儿上。” 见程实无动于衷,瑟琉斯又加了把火。 “我就是制造了你生命中所有不幸的幕后黑手,你难道不想复仇吗?” “啧。” 程实刚刚停机的脑子又开始转了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瑟琉斯,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非要死于自己的切片匕首,你想表达什么?” 瑟琉斯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有人会纠结这个。 “我什么都不想表达,这是这间工坊里最像凶器的东西,如果你是一位死斗刑犯,在愤怒之下,将实验工具插在始作俑者的身上,很合理不是吗?” “哦,我懂了,所以你不仅想死,还想让那位所谓的见证者看到一场合理的他杀。 这可不符合你当下的心态啊,一个对世界毫无留恋之人,做这么多布置干什么?” “”瑟琉斯脸色万般纠结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懦夫,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恐惧于这个世界被权利支配无法自由的靠近【祂们】,我不想让我的学者之名上蒙上一层永远都抹不干净的阴影。” “嗯,也算合理,但我有更保险的方法。” 说着程实抬起手,朝着李一离开的那个位置毫无预兆的施放了一次【鸣雷裁决】。 “轰——” 雷光将满地的扑克牌炙烤的焦糊,一闪而过的刺眼亮光让瑟琉斯神色动容,瞳孔骤缩。 他怕了! 程实发现刚刚消耗了一层恐惧养料的乐子戒又满电了。 有趣,一个乞死之人为什么还会害怕死亡? 程实眼神玩味的看着桌上的同心匕首,笑着捡了起来。 “就用这个,刺进你的心脏?” “是。”瑟琉斯看着程实的样子,突然有些犹豫了。 “对死亡的姿势有要求吗?” “没有。” “我没有在你的工坊里看到钟表,所以,你的见证者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还需要5分钟。” “够了。” 说完,程实毫不犹豫的将同心匕首刺入了瑟琉斯的心脏,一击致命,巨大的力量甚至洞穿了他的身体,从瑟琉斯的后背崩出了喷射状的鲜血。 “咳” 瑟琉斯死了,他的最后遗言便是一声重咳。 程实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学者死不瞑目的仰倒在椅子上,缓缓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又一个,又一个大学者死在了自己眼前。 历史可真是有趣,总能让一位小丑在荒诞的过去扮演各种荒诞的角色。 但这次他并没有发动什么骇浪的激潮,也没必要将这段无聊的历史铭记,因为这就是一段试炼背景,无论玩家们在这里面把历史搅的多么天翻地覆,在希望之洲的旧篇章上,它永远都不会变化。 然而,变化虽未出场,意外却从不缺席。 就在程实撤回自己的手,准备将同心匕首丢掉的时候,一股带着【死亡】之力的旺盛灵魂力量从同心匕首的尖端爆发,直直朝着程实的脸面扑来。 程实嗤笑一声,早有预料。 说实话,瑟琉斯平静之下隐藏的用心似乎有些太过明显,明显到程实不用动脑子都看出来了,所以他早就在等对方发动的那一刻。 可当程实杀死他的肉体却不见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没想错,瑟琉斯真的对自己,不,或者说对任何能够来到此处的外来者都动了心思。 正如他所说的,他可能无意伤害自己,因为这灵魂的力量很是收敛,比起抢夺更像是寄生,暂时的寄生。 他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躯体当作顺风车,从这间【秩序】的监狱中逃出去,正如他曾经逃出了理质之塔一样,在切片和资助人的逼迫下,瑟琉斯再一次放弃了属于他的实验。 可问题是你搭不搭的上顺风车不得看司机同意不同意吗? 程实并不知道瑟琉斯的手段是什么,但他有足够的后手和强大的战力去应对一切,所以他一直未曾惊慌。 可当他发现自己等了许久的瑟琉斯后手居然是【死亡】的时候 那一刻,程实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是,哥们,你这运气不在死前买注彩票可惜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编外员工的含金量啊? 此时此刻,只要程实想,他随时都能把这缕看上去还算旺盛的灵魂当作祭品,直接献祭给骨座上的那位大人。 可他没那么做。 因为有时候搭顺风车这件事不仅要看司机,还要看原本就在车上的乘客同不同意。 于是司机十分配合的打开了车门,新的乘客迫不及待的上了车,然后 司机的嘴就突然不受控制的咀嚼起来。 程实只感受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鸣,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个久未开口的熟悉声音。 “·酸的,不好吃。” 程实笑了,笑的很开心。 第229章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嘴哥,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也跟影子跑了。” 程实笑的像只小狐狸,亦如奸计得逞的反派。 “·” “你最近怎么这么安静,改信【沉默】了?” “·别乱说话,我刚睡醒。” 话音刚落,程实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而后弯腰狂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诚实小丑”坑的不止自己,它甚至连愚戏之唇都一起坑了,这也 太他妈棒了! “·” “嘴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喜欢骗人了吗?” “嘴哥你转性了?” “嘴哥你还在吗?” “喂?” 愚戏之唇再次回归沉默,但程实心里却开心至极。 他有时生怕自己这张嘴在【命运】之下失去了作用,可如今看来,它似乎抗住了【命运】的压迫。 不错不错,至少自己还不算太孤单。 想到这里程实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他在感受鼻子的状态,以期在剩下的试炼时间中可以更好的通过摸鼻子骗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愚戏之唇居然趁着他摸鼻子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命运无法反抗。” 话音刚落,程实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他笑不出来了。 嘴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它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是刻意钻了【欺诈】诅咒的漏洞,还是并未触发“诚实小丑”的效果。 它想表达什么,又想告诉自己什么? 如果这是一场对外的对话,程实八成需要思索片刻,可对于愚戏之唇,他更倾向于直接问,尽管他知道接下来大概率不会有回应。 “嘴哥,你是骗子的嘴,不是谜语人的嘴,能不能说清楚点?” 果然,愚戏之唇再无反应。 好好好,这么玩是,非要让我当小丑是! 程实心有疑惑不得解,“恼羞成怒”之下只好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了现场唯一一个死人身上。 他重新拿起桌面上那根同心匕首准备给这位算计自己的瑟琉斯学者脑门上写上两个字: 小丑! 可刚抬起手,下一秒,房间的木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披散着齐肩短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冲了进来。 “瑟琉斯爷爷,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 欢快的声音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小女孩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看着程实高举匕首的动作,看着椅子上心口流血的学者,看着那熟悉的死不瞑目的脸庞,“嗒”一声,手里的提兜失力掉在了地上。 蹦跳的姿势僵住,开心的笑容凝固。 上一秒还弯着月牙的眼睛,下一秒便瞪得通红,两行清泪顺流而下,喜悦和期待猝不及防的变成了悲痛和呜咽。 程实也惊了,因为他在这之前根本没听到门外有任何声音。 看着眼前无辜的小女孩惊惧而哭,他只能扯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尴尬无比的狡辩道: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呜嗯,呜信,我信的。” 小女孩抽噎着抹了把眼泪,提起了掉在地上的提兜,回身关上门,而后默默地走到了瑟琉斯旁边。 只这一套动作看下来,程实就知道这小女孩一定不简单。 镇定,稳重,有序,毫不恐惧。 哪怕是一个成年人在面对一个手持鲜血匕首的疑犯时,大概也不会像她一样这么淡定,抛开她的个人素质之外,程实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他穿着一身惩戒骑士的盔甲,这副盔甲让对方并不那么抵触和怀疑自己。 可是如果她经常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惩戒骑士并不属于这里。 “他走的痛苦吗?” “抱歉,我没看到。 我赶过来的时候瑟琉斯先生已经死了,我只找到了这个。” 说着,程实揉了揉鼻头,摇了摇手里的匕首。 “那你看到是谁杀了他吗?” “嗯,我看到了一个满头黄发的男性刺客和一个破门而出带着囚盔的死斗刑犯,他们神色慌张,手上沾血,我用雷霆攻击了那个黄毛刺客,但是他变成一堆扑克牌消失了。 至于那位死斗刑犯,他跑的太快了,我没能抓到他。” 小女孩又抹了把眼泪,她的小手叠在瑟琉斯苍老的手背上哭了许久,而后又顺着程实的视线看向了那一地焦糊的扑克牌。 “扑克我好像没听爷爷说过这种能力,谢谢你,我好像没见过你,请问你是” “格林德,小p姑娘,我叫格林德,是一位被爆炸掩埋在废墟之下却意外意外发现了囚犯挖出的越狱通道又意外掉进来的惩戒骑士。 在发现这里的时候我找到了那位潜逃的罪犯,于是我便追了过来,但 抱歉,我来晚了一步。” 小女孩紧紧的抿着嘴看向程实,在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那么格林德先生,请问,你知道有什么人拥有变成扑克的能力吗,哪怕知道他隶属于哪里也好。” “抱歉姑娘,我的见识有限,但我想每一场谋杀的背后都会有充足的原因,谁最不想瑟琉斯先生活着,那么谁便最有可能是凶手。” 小女孩低眉垂目的思索片刻,不确定道: “你的意思是理质之塔的人还是找到了这里,然后杀掉了瑟琉斯爷爷?” “呃”程实一愣,点了点头,“额说实话,我不清楚这里的一切,但如果你说的理质之塔是我理解的那个理质之塔的话,那我只能说很有可能。 因为博学主席会不会放任理质之塔的学者利用学到的‘真理’为其他人服务,他们有足够的手段,也有充足的理由。” “嗯,谢谢,谢谢你格林德先生,但这里并不容许惩戒骑士下来,我建议你立刻离开,并向驻守在实验室大门的梅丽娜阿姨说明情况,她会帮你离开这里,并重回岗位上去。” “你放我走?” “你不想走?” 嘶,有点意思,看来这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啊。 她什么都不问就敢放自己走? “想,梅丽娜好的,感谢,如此一来我就先走了。” 程实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可刚抬腿背后的小女孩就叫住了他。 “那个格林德先生,你能把凶器留下吗,我想后面来的铁律骑士们在调查的时候或许会用得上。” “” 小屁孩眼还挺尖。 “抱歉,一时紧张忘记了。”程实堆出一个笑脸,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崭新的手术刀,然后偷摸在同心匕首上沾了点血,代替真正的凶器放在了桌面上。 小女孩一直安静的看着他不曾说话,只是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又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摸鼻子?” “呃我对这里的空气有些过敏,不太舒服。”说着,程实又摸了摸鼻尖。 红了,跟小丑的鼻子一样红。 “再次向您表达我的歉意,我想我该离开了。” 说着程实扭头就走,而这次小女孩并未制止。 她眼神留恋的看着程实的背影,直到程实离开了这间房间,她才抽噎着为瑟琉斯合上了眼皮。 “瑟琉斯爷爷,你为什么坚持要走,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呜呜呜” 过了很久,守卫此地的铁律骑士们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的头上还是带着遮掩着面目的皮兜帽,当发现工坊里的瑟琉斯死去的时候,这些骑士并未有太过震惊的情绪,只是看着瑟琉斯身边的小女孩,温声细语道: “您不应该在这儿,这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让我们带您回去好吗?” 小女孩早已恢复了冷静,眼眶也不再通红,她直直的看着这些冷漠的铁律骑士,面色极其认真的说道: “是理质之塔杀死了瑟琉斯爷爷。” 为首的骑士皱皱眉:“您没有受伤?您不应该让梅丽娜守在门口,她应该护卫在您的身边。” “没有,这里没有梅丽娜的事,我在说:是理质之塔杀死了瑟琉斯爷爷。” “瑟琉斯先生并未死去,他正在收拾办公室内的实验资料,我向您保证,您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一场恶作剧。” “我不是傻瓜各位骑士先生,你是想说理质之塔的人千辛万苦的潜入到这里,就为了给我布置一场恶作剧吗? 你觉得博学主席会的大学者们都是傻子?” “额,您说得对,他们不是傻子,但您为什么确定一定是理质之塔的人干的呢?” “因为我想不出其他人。” 骑士没绷住,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无比严肃的点头道: “我们会认真调查此事,请您放心,在最高审判官的辉光下,一切罪恶都无可逃脱。” 小女孩还是很相信骑士的,她轻“嗯”一声,终于决定离开。 骑士们赶忙让路。 “你们两个,将伽琉莎大人带回到克因劳尔大人身边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是!” 第230章 她怎么能是伽琉莎呢? 程实溜了。 很难想象在办公室房顶毁坏、实验室负责人死亡、实验室内发出巨大爆炸声的情况下,偌大的实验室中,无论是门口还是走廊,居然还是连一个守卫的人影都看不到。 不仅如此,实验室内外连戒严程序都没有施行,甚至连警报都没响过。 要知道,这里对蒙特拉尼而言算得上是一座“利用【秩序】”的渎神之地,在隐藏了如此大秘密的情况下,这里的守卫力量简直少的吓人。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切,此时只看四周环境的话,程实还以为这里已经被废弃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半天,紧张的汗流浃背结果却什么意外都没发生,就连那位曾经出现在实验场中的另一个瑟琉斯也不见了。 程实很想左拐去看看另外一间实验工坊里有什么,但理智告诉他,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这太怪了。 怪的有点抽象。 但无论这里再怎么怪,都跟程实没关系了,因为实验室的大门就在他的眼前,他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逃出生天。 这扇大门比起秘密实验室的大门,更像是一扇地下仓库的门,门口站着程实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唯一一位守卫,还是位女守卫。 她并未像这里的尼斯克或者是菲戈尔那样头戴皮质兜帽身穿黑色外衣,而是带了一顶遮脸的面盔,一头紫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着,衬着她胸前明光晃眼的盔甲,显得既严肃又有风情。 这显然是一位骑士,一位女骑士。 她早就发现了偷摸靠近的程实,却一直不曾有所动作,直到程实试探着喊了一声“梅丽娜大人?”,她才转头看向了程实,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我。” “你好,我是惩戒骑士格林德,有一个呃,有一位小大人,让我来找你,她让你带我出去。”说完,程实手摸鼻头。 “你叫格林德?”这位女骑士看着程实,语气错愕。 程实脸上堆起一个笑容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这位女骑士似乎认识格林德?她也是铁律骑士? 但无妨,重名再正常不过了。 “惩戒骑士如何来到了这里,谁指使你来的。”说着,梅丽娜举起了骑枪,搭在了程实的肩膀上。 然而程实根本不慌,因为他知道如果对面这位女骑士要杀死自己,刚刚在发现自己的时候她就会动手,而不是等到现在。 所以对于当下的盘问,程实更倾向于她在等自己回应一个合适的借口,甚至是一个有助于自己离开这里的借口。 有点意思。 实验室里那个小姑娘明显是个地位很高的权势女,她和这位看起来很猛的女骑士都有意默许自己离开,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 早就知道瑟琉斯要走,而且是通过这种灵魂顺风车的方法走? 逻辑似乎没错。 她们知晓瑟琉斯的计划,赞同瑟琉斯的举动,并且认为瑟琉斯此时已经附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会对莫名其妙出现在实验室里的自己毫不“怀疑”。 因为这不是不“怀疑”,而是在帮助瑟琉斯“越狱”! 她们甚至在帮助瑟琉斯离开! 再联想到刚刚小姑娘推门进来的态度,嗯,合理,非常合理。 既然不是为难,那编就好了。 “角斗场的爆炸将我炸进了废墟之下,我醒来时,发现监狱下方被挖空了,我猜那一定是有人企图越狱挖出的通道,于是强烈的骑士责任感驱使着我追了上去,然后我就顺着通道掉进了这里。” 程实十分真诚的搓红了鼻子,梅丽娜眼神古怪的打量他半天,“嗯”了一声。 “借口不错,如果不那么紧张的话或许会更好,你的鼻子快被你摸红了,怎么,没撒过谎?” 啊对对对,我从不骗人,怎么会撒谎呢。 但程实还是稍微狡辩了一下。 “我对这里的空气有些过敏” “不错,新的谎言弥补了你的谎言漏洞,跟我走,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格林德。 既然那位大人让我带你离开,那么我便会履行护卫的职责,放你离开。 我不会追究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切记,离开这里之后去蒙特拉尼的城南市场买张车票,远离高山郡,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着,梅丽娜用骑枪挑开了程实的盔甲。 “?” 程实反应不及,被扒了个精光。 别误会,是盔甲被扒了个精光,里面还穿着红色的囚服,这下全暴露了。 他脸色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女骑士,寻思再编个什么借口应付一下,可没想到梅丽娜装都不装了。 “格格林德,从现在起,你就是最高审判官克因劳尔大人家里新雇佣的仆人,今日跟随伽琉莎大人前来求教瑟琉斯先生问题,并在实验室中意外的感染了疾病,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会请假回家养病” 梅丽娜的话还没说完,程实便僵在了原地。 “伽琉莎?” 女骑士皱皱眉头:“伽琉莎大人,注意你的身份,仆人格林德,怎么,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问题他妈大了! 她为什么是伽琉莎呢!? 她怎么能是伽琉莎呢? 她就是甄奕嘴里那个亲手埋葬了理质之塔的女疯子? 当然,这段历史可能是甄奕编的,当时的她为了取信自己,借用了历史中的一个人物杜撰了一场因果,只为唬住自己完成伪装。 可这段历史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甄奕同样是一位博闻强识的玩家,她显然对希望之洲有很深入的了解。 所以 如果这段历史是真的,刚才的那位伽琉莎,是甄奕口中的那位伽琉莎吗? 不能,不会是重名,她才这么小! 而且此时不过是文明纪元中期的末尾,距离理质之塔倒下的文明纪元结束还有长达五六百年的时间,她怎么可能 等等! 为什么不可能? 程实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切片实验 如果伽琉莎来到这里向瑟琉斯请教的东西是切片实验,或者说是神性萌发实验,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之后的五百年时间里,可以一直不断的切片自己,让自己以这种方式永恒的“活”下去? 又或者,她在这虚实共轭实验都未曾成功的五百年里,侥幸做成了神性萌发实验,并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神性】?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实力去推翻理质之塔和博学主席会? 怪不得说她是个疯子,在人格切片的无尽损耗中,怎么可能不疯!? 按照这种方式去猜想,或许这个镇定到让人害怕的小姑娘还真是甄奕口中的那个伽琉莎? 嘶—— 我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理质之塔杀了瑟琉斯? 她不会因为这个才将目标 不,不会!绝对不会! 程实回过味儿来了,他并没有激活【骇浪的激潮】,也没有其他任何改变历史的手段,看伽琉莎的态度,似乎也不太在意到底是谁杀了瑟琉斯,因为此时的她应该以为瑟琉斯还活着,而且就活在自己身上。 “” 坏了,得赶紧走,哪怕甄奕说的是假的,最好也不要跟这种人沾上关系! 不过还好,报的是假名,也不用太慌。 程实心中千思百转,眉头皱到几近山川了还没有反应,观察了他半天的梅丽娜终于没了耐心,她随手丢下一件白色的粗布麻衣,催促道: “被大人的威名吓呆了?换上它,尽快,我们该走了。” 确实该走了,再不走被人发现可就走不了了。 程实连忙换上衣服,将一身囚服与碎裂的盔甲一起扔在了地上,并“忐忑”的问道: “这些” 话还没说完,梅丽娜便将枪尖指向了这些遗弃物,只见一抹亮光从枪尖猛地爆开,而后所有布料和坚铁便瞬间化为了乌有。 火。 而且是爆发力极强的火。 这可能是一位火元素驾驭能力爆炸的元素法官! 程实目光一凝,低眉顺眼的跟在了她的身后,朝着大门之外走去。 最近追更的书友少了不少,大概是副本有点无聊了,不过这个本应该快要结束了。 (? ?_?)? … 第231章 历史的主角从来不是玩家...... (今天杯大!) 谁都没想到一场牢狱之灾居然是这么化解的,身为死斗刑犯的程实,居然在“生产”死斗刑犯的大本营里,被大审判庭官方的骑士送了出来。 这荒诞的过程如果不是程实亲身经历了一遍,任谁分享出来,程实都得给他戴上一顶小丑的帽子,并且夸一句:编的真不错啊! 但这就是现实,远比剧本荒诞的现实。 实验室的大门外有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座废弃矿石开采场的地下井和井下仓库。 梅丽娜将程实送到那里,便指引他从井下电梯离开了。 等到程实离开之后,她孤身一人回到了实验室开启了一扇封闭的铁门,将被关在里面无可奈何的铁律骑士们放了出来。 “梅丽娜,你违反了秘密实验守则,你无权阻拦我们进入!” “嗯,我无权,但我关了。” “你梅丽娜,克因劳尔大人说过,不允许伽琉莎大人再到这里” “我只是个护卫,影响不了她的决定,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向伽琉莎大人说?” “”为首的骑士咬牙切齿,“我被你关了!” “我没有关,我只是误触,我不是这里的守卫,对实验室的情况不熟悉情有可原。 你如果不信,可以向骑士守信会和公正仲裁庭举报我,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参加抗辩的。” “你 你放心!我会的! 并且我会如实将你阻拦铁律骑士支援、延误实验室应急策略、无视秘密实验守则一事上报给克因劳尔大人” “你随意。”梅丽娜第二次打断了护卫的话,而后一脸冷漠的站回大门口,安静的等待着那位大人出来。 而此时,无可奈何的护卫们只好再表现的积极一点,赶忙冲到实验工坊中去调查今日实验室内发生的一切。 之后,才有了他们与伽琉莎的对话。 而也就是在这些护卫一股脑儿的冲进实验场后,原本紧闭的大门再次裂开一条缝隙,一个身影闪身进来,躲在了梅丽娜的身后。 梅丽娜微微皱眉,冷声道: “计划发动为何不提前通知我,若不是我注意到了角斗场里的爆炸声,拉伽琉莎来到这里,或许就要错过机会了。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试错机会,格林德!” 那隐藏的身影赫然就是角斗场里看中程实并发出邀请的铁律骑士第十七小队副队长格林德。 他听了这话身体一僵,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我没有发动计划! 我才刚找到一个合适的引爆人选,结果埋了三个月的炸药就被人提前引爆了,我也是才从废墟里被人救起,一脱身就赶了过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计划发动了?” “?” 梅丽娜错愕的瞪大了眼,不顾掩饰的转身看向格林德,脸色难看道: “有个死斗刑犯喊出了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提前开始了计划!” 格林德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你放走了他?你放走了瑟琉斯!? 梅丽娜,你怎么敢!莫不是在大审判庭呆久了,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大学者们可都在等待着我们的消息!” “闭嘴你个蠢货,是你没有考虑周全,一个陷阱大师,怎么会让别人触发你的爆炸陷阱? 还被人知道了名字!你找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身穿红色囚服的?” 格林德愣住了。 是他,红色4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 那个4号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理质之塔调查了几年才终于确定了瑟琉斯的位置,他只是一个囚犯,怎么就直接来到了这里,还恰恰是在自己接触过他之后 这是什么剧本? 格林德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沉声问道: “瑟琉斯呢?他死了?” “嗯。” “你动了手?你既然动了手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要质疑我?” “不是我动的手,那个死斗刑犯在离开的时候我用骑枪确认过,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寄生灵魂! 我不知道瑟琉斯是不是被他杀死的,但瑟琉斯确实死了,并且那个囚犯也确实从那间囚禁瑟琉斯的工坊里走了出来!” 格林德又懵了。 “你确定?” “除非有一位【祂】在遮掩,否则,我确定。 真是讽刺,你自己找的人,居然对他一无所知!”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今天像是变了个人。” “什么意思?” “算了,无所谓了,只要你确定真正的瑟琉斯已死,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受够了这些条框,该死的【秩序】,偏执到让人发疯。” “慎言,这是祂的国度,想骂,回去再骂。” “有人来了,我走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是在图斯纳特的学术分享会上。 洞窥本质,行见真理,有缘再会。” 格林德消失了,一如他来时那么无影无形。 梅丽娜感受到他的离开,张张嘴无声的祷告:“洞窥本质,行见真理,有缘再会。” 等她回身抬头,那个被两位骑士护卫的小女孩已经走到了近前。 “梅丽娜阿姨,你跟谁说话?” 面对伽琉莎,梅丽娜不再冷漠,她展颜一笑道: “没有谁,我在提前准备抗辩词,以防有人向骑士守信会和公正仲裁庭举报我。” 说完她还瞥了一眼伽琉莎身后的两位骑士。 两个小骑士瞬间汗流浃背。 “不会的,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听从我的命令,我会请求克因劳尔大人赦免你的无知之罪。 我们走,瑟琉斯爷爷被害,我再也没有来这里的必要了。” 小女孩身后的护卫纠结片刻,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 “伽琉莎大人,瑟琉斯先生仍在收拾资料,如果您想去请教他,依然可以” “算了,我不想跟赝品说话,你知道我说的赝品是什么意思,我们走梅丽娜阿姨。” 说着,小女孩牵起梅丽娜的手,安静的向外走去。 蒙特拉尼公正庭。 在公证庭的最高处有一间称得上奢华的套房,这里本是公正庭朝圣【秩序】的地方,可自从死斗刑颁布以来,这里便成了最高审判官来蒙特拉尼下榻落脚的地方。 此时已是傍晚,距离上午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7、8个小时,夕阳赖在地平线上还未归家,落日的余晖给整个蒙特拉尼蒙上了一层暖黄的滤镜。 最高审判官克因劳尔站在套房的阳台上,看着蒙特拉尼角斗场垮塌的方向,脸色凝重。 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位小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他未曾回头看一眼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但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仍然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面容严肃道: “小伽琉莎回来了,今天又学会了什么?” 小女孩老老实实的走到克因劳尔身后,轻声轻气道: “学会了无用之人就该抛弃,应杀便杀不能手软。” “不错,跟谁学的?” “您,尊贵的最高审判官,我亲爱的爷爷,克因劳尔大人。” “【秩序】在上,律法在下,杀人亦需遵守规则,不可随心动手,我似乎并未教你这些东西。” “但您的一言一行都在教我这些东西。” “很好,小伽琉莎长大了。”克因劳尔的话听上去似乎很欣慰,但他的表情却依旧未变,依然是那么严肃冷酷,“瑟琉斯不是一个好老师,他不该过早的给你灌注那些【真理】的杂音。” “是我自己要求的。” “你想要追求【真理】?” “不,我只是觉得三位大人都不喜欢【秩序】,所以我想向另一位祂请教答案。 【真理】洞窥本质,或许能告诉我原因。” “童真戏言,我身为【秩序】的神眷,既信仰祂,又崇拜祂,谈何不喜?” “大人们生活在谎言之中,真累。 不过克因劳尔大人,我仍然想请教一个问题。” “嗯。” “如果有一天,【秩序】不再有序,那么我们又将如何?” 克因劳尔看着夕阳渐渐隐于天际,余晖悄然逝去,无喜无悲道: “你今日所学的知识已经为你写下了答案。 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伽琉莎乖巧的垂头离开。 待到她走后,套房的窗台上出现了另一个身影,这位阴影中的骑士恭敬的半跪在地,低声汇报道: “陷阱大师格林德已经离开了蒙特拉尼,博闻诗人梅丽娜并未有所动作,她依然跟伽琉莎大人呆在一起。 大人,我们真要放走他们吗?” “为什么不呢? 无论这场混乱由谁主导,总要有一个人背负罪行,不是吗? 理质之塔已经很乱了,博学主席会的那群老家伙想来也不会在意再乱一些。 去,找个机会告诉伽琉莎,梅丽娜的身份。” “大人,伽琉莎大人她仍认为自己已经放走了瑟琉斯,如此一来 她才这么大” “无妨,她承受的住,也必须承受住。 不然,在我离开之后,【秩序】的辉光如何洒向大审判庭之外的地方。” “文明火起,【秩序】长存。”阴影中的骑士重击左肩,悄然退下。 “是啊,【秩序】长存,我也希望祂可以长存,但是,我已经看到了祂的衰败和腐朽。 所以,何以求存呢?” 第232章 但试炼的主角是! 时间倒退一些,退回李一和高三消失的时候。 当高三钻入天花板的时候,李一找到了机会。 他瞬间消失并不是因为变成了一地的扑克牌,而是自己手撒了一堆扑克作为障眼法,利用魔术师的戏法将自己转移了出去。 而转移的地点,恰恰就是之前在门外他敲在实验装置上提醒程实那个地方。 就是那一下敲击,让他把一张位移扑克悄无声息的丢在了遮光布之后。 于是,魔术师的大变活人第二次上演。 当李一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逃离程实的魔爪了。 “呼——魔术师也有疲惫的时候,是时候该谢幕了。” 李一的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充斥着【混乱】思绪的实验室,然后不再参与【欺诈】的内战,找个地方静静的等待着试炼的结束。 他太累了,这场试炼远比其他试炼更累。 身心俱疲。 可就当他掀开遮光布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瑟琉斯,这位刚刚还在工坊里跟自己聊天的学者,此刻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他! 门外的那个瑟琉斯! 看他的脸色似乎跟刚才截然不同,更加阴沉,也更加可怖。 李一瞳孔骤缩,他极尽全力的维持着自己镇定的样子,微微笑道: “又见面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瑟琉斯冷笑一声:“不,我不知道,但他告诉我,你在这。” 话音刚落,李一的背后传来一声“哗啦”声响,紧接着一双湿漉漉的手就从背后锁住了他,就像当时锁住随从的高三一样,抱住了他。 李一大惊失色骇然侧目,发现他身后的实验装置早已应声破碎,里面扑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瑟琉斯,同样冷笑的看着自己,而且他的脸就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 瑟琉斯的切片! 实验装置里藏着的不是普通的实验素材,而是瑟琉斯的切片! 他猜到了这实验装置的破碎并非意外,可他没猜到这里面装着的实验体居然是瑟琉斯本人! 而且,他的力量大的可怕,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李一目光一凝,脑中闪过工坊内那位瑟琉斯说过的那句话: “至少人性的变异催生出了许多对生命体有益的且有助于他们克服恐惧的力量。” 力量! 所以将自己切片后的瑟琉斯也变异出了这种力量,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而是一个善于伪装的战士! 至少他的切片是! 李一被锁住双手,动弹不得,他心念急转快速过了一遍当下的信息,而后脸色凝重道: “不必如此,我们尚有合作空间。” 瑟琉斯冷漠的看着他问道:“你喜欢合作?”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我倾向于用合作解决分歧。” “既然如此,我如何知道你有没有跟里面那位我合作过呢?” “!”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李一冷汗直冒。 坏了,把自己绕进去了,没想到门外的瑟琉斯如此小心谨慎,他在提防自己是不是门里那位瑟琉斯扔出来的手段。 “我没” 话还没说完,瑟琉斯的手刀便捅进了李一的肚子。 他吃痛皱眉,立刻从手中飞出几张扑克牌趁机转移了自己。 然而瑟琉斯的这一击势大力沉让他受了重创,李一踉跄的跑了两步之后于实验场的过道中站定。 这不是因为伤重跑不动了,而是在他的面前,数不清的“哗啦”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浑身湿漉的瑟琉斯就这么揉着手腕,从培养皿中走了出来。 他们不仅没有赤身裸体,反而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衣服,那衣服的材质看上去倒像是与囚盔相似。 所以这衣服能减少伤害? 没有时间给李一猜测了,瑟琉斯们的目光齐齐看向李一,相同的音色同频共振,汇聚成诡异又骇人的“合唱”。 “知道为什么实验场里没有过多的护卫吗? 因为 当负责人足够多的时候,护卫的有无已无关重要。 外来者,你应该感到荣幸,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神性萌发实验,是伟大的足以名留青史的大学者瑟琉斯。 在见证了这一切之后,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艹!” 李一脸黑如墨,他环顾一圈,朝着人最少的地方突围而去。 魔术师确实很厉害,在突围的过程中起码放倒了十几位瑟琉斯,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更何况在场的可不止四手,甚至不止四十手。 于是在对抗越发激烈的围剿中,在活动空间不断压缩的局势下,魔术师终于失误了。 只是因为转身的速度慢了一拍,他便被身后的某位瑟琉斯再次抱住了双臂,数不清的瑟琉斯一围而上,将这位戏法颇多的魔术师以残暴的手法生撕成了无数碎片。 演出落幕。 李一死了,至少在瑟琉斯的眼中,这个实验素材被抹掉了。 几十个瑟琉斯收拾了现场,然后又齐齐转头注视向了那扇进不去的木门,似乎在等待着新的猎物。 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在几十个瑟琉斯的中间,有一位神色阴沉的瑟琉斯默默拉上了自己那湿漉漉的外衣遮掩住了一抹暗淡的绿光,然后十分“合群”的看向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高三并未逃走。 任谁都没想到一位急于逃离现场的杂技演员居然没有离开现场,胆大包天的他以非常夸张的肢体收缩性和极其顶尖的身体平衡力巧妙的卡在了天花板之上的缝隙中,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熬过了程实和瑟琉斯的交锋。 在这位队友和伽琉莎陆续离开后,铁律骑士们也无心调查,因为蒙特拉尼和那位大人需要的瑟琉斯并没有死,至于死的是谁,并不重要。 所以他们连勘察现场的举措都不曾有,在送走了伽琉莎后便直接离开了,留下了一堆不敢动也不方便动的烂摊子。 直到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久到高三觉得夜幕就要降临时,他才悄然落下,站在了这位死去的学者身前。 他听到了一切,自然也就听到了程实跟愚戏之唇的对话。 现在他的脑子全是这个,全是那个“精神分裂”的队友,程十。 他似乎在跟自己说话,跟另一个人格?一个叫什么嘴哥的人格? 他有病? 高三脸色无比凝重,因为这并不好笑。 放在其他地方这或许是句调侃,但在这里,在抽离人格制作切片的实验场里,他的这番话不是更加证明了自己很有可能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切片吗? 在切片了五个人格之后,他居然还身具两个人格? 荒谬吗? 高三内心有些恐惧,微微的恐惧,在某个瞬间他的脑海中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疑惑: 我,到底是不是我? 我究竟是不是被这个同心匕首剥离出来的程十人格? 他的目光看向那柄带血的“匕首”,而后谨慎的拿起了它。 这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的手术刀,它究竟如何变成了可以分割人格的“同心匕首”呢? 高三为了隐蔽自己,只敢听不敢看,所以他自然不知道程实把同心匕首换了,更不知道的是这柄被换了的匕首,恰恰是程实用来跟变成老鼠的李一握手的那把。 于是,在他将匕首拿到眼前仔细打量的一瞬间,这柄匕首毫无预兆的变成了一张扑克牌,然后“嗖”的一声,穿喉而过。 高三愣住了。 他戴着囚盔没法看到自己的脖子,只好用手轻轻一摸,但这一下让他摸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哈?杂技演员? 不,我是小丑,真正的小丑。” “噗通——” 杂技演员连谢幕致辞都未曾说出,就这么仓促的结束了他的表演,将满腔的不甘憋在了心里。 六剩其三,命运占一。 再跟剧情党书友说明一下,没有刻意加快进度,这个本按原进度来的,确实是快写完了,一周差不多。 最后,再次拜谢各位支持鼓励追更! 第233章 六剩其二 门外的瑟琉斯们等了很久也再没等到第二个猎物,反而把小伽琉莎给等来了。 当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这场“围猎”就终止了。 没有办法,哪怕这些切片再想杀掉瑟琉斯本体,他们都不敢当伽琉莎的面动手,毕竟这场实验仍在大审判庭的境内,而她的爷爷是实验的资助人,也是唯一的资助人。 取代本体的计划或许会被克因劳尔默许,但一定不能当着小女孩的面启动,因为她对瑟琉斯有着特殊的感情。 当伽琉莎第一次来到这间实验室向真正的瑟琉斯请教问题时,这位来自理质之塔、善于求索规律的学者就发现了她的问题: 这是一位缺少家庭温暖的小女孩,她渴望被爱,也渴望关怀。 出于对现状的考量,瑟琉斯用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形象补足了小伽琉莎内心缺失的那份爱,无论他的“善举”出于何种用心,总之,伽琉莎很感激。 所以,没有人敢在伽琉莎面前说瑟琉斯的坏话,更遑论杀了他。 但也是因此,最高审判官不仅默许了切片的替代计划,更纵容了理质之塔的暗杀,因为 【秩序】,从不需要感情。 于是当伽琉莎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瑟琉斯切片都退去了,他们退回了自己的实验装置中老老实实的站好,等待装置生成新的玻璃外罩。 但是仍有一位瑟琉斯没有按照计划撤回培养皿之内,他就是魔术师李一。 当遮光的黑布落下的那一刻,他贴紧装置站好却并未走进去,直到听到小女孩和骑士们都离开了实验场,他又从黑布中跳了出来,然后寻着阴影悄悄的离开。 李一的心里很忐忑,他知道这间神秘的实验室一定有手段能够发现他的踪迹,可偏偏他离开实验场的这一路上非常顺利,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所有的巧合归结于刚刚走进了工坊的那位小女孩身上。 她,或许是个十分重要的人。 如果绑架 算了,别找死。 李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后沿着实验场内的阴影一直往外走,眼看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因为在往常试炼中,难得有机会会遇到规模如此巨大的实验室,也很难有机会在守卫不多的情况下进入这种实验室,所以,这间实验室里大概还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值得自己冒险去看看。 他贴墙站定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赌一把。 于是他在脚下留下一张扑克牌,又沿着过来的路走了回去,并在路上拐进了一间看上去十分像是仓库的房间。 当魔术师推门进入,看到房间内陈列着无数散发着光芒的容器时,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萌发神性】! 不,应该说是非常接近【萌发神性】的半成品! 瑟琉斯显然已经有了一些成果,而这些成果就这么随意的摆在一间与仓库一样的房间里,且根本无人把守! 果然,就像瑟琉斯自己说的,当“他们”足够多时,守卫便可有可无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瑟琉斯,说起来逛自己的仓库也无可厚非。 于是李一开始在仓库中漫步,一边警惕的打量四周,一边查看这些漂浮容器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团。 货架上标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文字,他一概不认得,只能通过几个常见的数字符号猜测出这些应该是这些半成品的特征数据和异变概率。 他一直转一直看,终于在仓库最深处发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淡红色光团,而那光团下方的数字也明显要大于其他货架上的“商品”。 这显然是一份成品率更高的【萌发神性】,按照瑟琉斯的说法,倘若吞下这份神性,是不是就有可能变成那个“有一丝可能性的祂”? 那可是【祂】啊,哪怕只是一个雏形! 可那也是靠近【祂们】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李一的脑海里不断盘挥之不去。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将手伸向了那个容器,可在挣扎许久之后却又放弃了。 因为他又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成为一丝可能性的祂”是一件风险巨大的事情! 且不论自己如何能够容纳由别人的共同认可变异出来的【萌发神性】,就只是当下这份成果摆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就说明了这个成功率一定极低! 如若不然,瑟琉斯早就“享用”这容器中剥离出来的【萌发神性】了,绝不会放在这里等待什么有缘人。 李一的双眼因为贪欲而变得通红,他极力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欲望,颤抖的收回了青筋尽现的手,咬牙喟叹了一声: “呼——算了,强求不得。” 他再看了一眼那身前散发着光芒的容器,一狠心,用出戏法将自己转移到了实验场外的位置。 当他离去之后,在这安静的仓库中,在没有光芒映照的暗角里,一位脸色莫名的瑟琉斯缓缓走了出来。 “可惜,差一点就能观察到新的实验了。 不过也好,让你先出去探探路,看看那位最高审判官对我,对这间实验室,究竟是什么态度。” 幽幽的眼神瞥了一眼仓库门的方向,瑟琉斯再次缓缓隐入阴影之中。 李一逃了,他终于逃了。 他离开了这间恐怖阴森的实验室,飞快的沿着甬道往上跑,一直跑到了那座废弃矿井深处。 可当他找到矿井中唯一的那座电梯时,他却疑惑了,有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明明实验室前都不曾出现的铁律骑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并且,这位骑士的穿着似乎跟之前的所有骑士都不一样。 没等李一先开口,骑士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威严: “瑟琉斯先生,那位大人不希望你出现在实验室以外的任何地方,还请你原路返回,不要让我为难。” 李一皱皱眉头,故意模糊自己的声线道: “伽琉莎大人召见,我应邀而往,符合规定,如若你有疑问可以去请示上级。” “瑟琉斯先生,请不要拿我当傻子,伽琉莎大人此时根本不会召见你。”骑士摸了摸鼻子,目露鄙夷,严词拒绝了他。 李一愕然瞪大了眼,惊怒不已道: “程十! 你居然没死!? 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摸鼻子的动作遮都不遮一下,是在故意戏弄我吗!?” “哎呀,被发现了~” 铁律骑士笑的像个反派,他摘掉了黑色兜帽,露出了兜帽之下那张长得着实不赖的脸。 正是程实! 他也没走。 或者说,当他知道这里是除了原路返回废墟之下外离开实验室的唯一生路时,他便“住”下了,住在了矿井电梯旁。 至于原因 【命运】的预言告诉我这局只活我一人,所以,我在等命运将兔子送到我的桩前。 现在看来,命运并未爽约。 兔子来了。 虽然顶着一张学者的脸,但能看得出来,与上次等到的是同一只。 不过兔子嘴里说的“没死”是几个意思? 哦,懂了,看来有人为自己挡了灾。 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 “啧,你果然在我的手术刀上做了手脚。” 程实的语气有些唏嘘,他本来并不打算杀李一,因为他感觉李一这个人还不算太坏,尚有继续合作的潜力。 并且身为一个魔术师,李一跟自己想象中的魔术师很像,这让程实升起了一丝英雄惜英雄的感触。 可没想到魔术师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可惜,骗子果然不能信! 李一见程实面色复杂,微微皱眉退后一步,手中捏出几张扑克慎重的开口道: “不必演戏了,我们从未相信过彼此,你到底想” “轰——” 地底的矿井中突然传来了雷霆的轰鸣。 今日勇士不是不想施展他的勇武,他只是不想给魔术师任何“大变活人”的机会。 这一发【鸣雷裁决】实在是太果断太迅速,出手的时机太过出人意料,快到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所反应,哪怕对方是个一身戏法的魔术师! 所以这次没有扑克成雨,也没有大变活人,山穷水尽的魔术师在走投无路之际终于迎来了剧目的终局。 李一死了,死的干净利落。 程实收回自己的手,嗤笑一声转头就走。 当你对我的手术刀做了手脚并对我起杀心的时候,你就应该料到有这一天。 正好扑克秀看的太多,也有点腻了。 不得不说,【命运】啊,还是让自己等到了那只死兔子,祂写下的似乎永远都是完整的剧本。 “再见了,我亲爱的魔术师先生。” 随着程实的身影消失于矿洞,这场【混乱】的试炼 六剩其二,【虚无】各一。 第234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程实虚晃一枪,其实没走。 因为杂技演员还没出来。 既然一根桩子能撞死一只兔子,没道理撞不死第二只。 但寓言就是寓言,古人已经用自己的智慧证明了寓言的准确性,那就是一根桩子确实撞不死第二只兔子。 程实在这里苦等了5、6个小时都没能等来那位杂技演员,他估摸着外面天已经黑了,正是适合脱身的时候,于是才悻悻的放弃了继续等下去的想法,离开了矿井。 “难道替死的那位是高三? 他虽然笨了点,但似乎并不傻啊 说不定他又沿着来时的管道爬回去了?” 程实思前想后,觉得有道理。 既然如此不如去角斗场废墟堵他。 说起来,程实似乎跟高三并无什么恩怨,骗子们相互欺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是往死里坑,都有再次合作的可能。 所以他此行去往角斗场废墟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堵高三,而是为了另一位队友,赵四。 这个聪明的诡术大师为求自保将自己推入险地,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说来好笑,这局试炼到现在为止还没超过一天,但自己的五个队友已经死了三个,而且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不得不感慨命运无常。 程实摇头失笑。 尽管试炼时间不长,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心里对这局混乱至极的试炼生出了一些特别的想法,可这些颇有些荒诞的想法还尚需验证,而验证的方法又恰巧跟那位诡术大师有关。 所以自己必须找到他。 程实快马加鞭的离开了废弃矿洞,重新回到了地表。 这矿洞对应的地表显然并不在城外,实验室的大小也不可能跟一座城市相比,当程实沿着最后一节木梯爬上来,推开竖井木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城中的一座民房里。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冷冽却并不昏暗。 程实借着月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至少确认了这座民房里没有人住,像是层伪装。 但院中无人住不代表院外不热闹,院墙的另一边似乎是城卫骑士的集结点,不少骑士正举着魔法灯在召集同伴,看上去像是去接手救援工作。 他眼珠一转偷偷翻过围墙,随机打晕一个幸运儿后换上了他的盔甲拿起了他的骑枪,跟着大部队重新来到了角斗场上。 只不过此时的角斗场已然成了天坑,在串联成片的魔法灯照耀下可以看到坑中遍布着断木残铁,灰石遗骸。 无数形貌扭曲的尸体被骑士们从废墟中抬出,能捡回一条全尸都算是在这场不幸的灾难中发生的最幸运的事。 哀嚎和叹息响彻天际,苦难与不幸盘旋不去。 场面太过惨烈以至于空气中满是哀伤,而作为制造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之一,程实,同样一脸悲切。 可惜他脸上的悲伤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伪装,毕竟整支队伍的脸色都不好,如果此时不合群的话,自己的身份怕是要露馅。 他一声不吭的听了很久,最后鼓红了眼眶悲伤的朝着身旁的人问道: “爆炸的原因已经查出来了吗?” “据说好像已经查出来了,但还没有公布,队长今晚接令的时候听到铁律骑士团在向审判官们汇报,说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啊?”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最高审判官还没离开,铁律骑士就在你我周围,你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说他们坏话吗?” “”兄弟,我就只问了一句,剩下的可都是你说的,你咋戏这么多呢? 程实既无语又期待的凑过去,极力的装出一副我很感兴趣的样子,倾听着这位十分有分享欲的队友继续分享他的听闻。 “最开始并不是铁律骑士发现的,而是我们发现的,城卫骑士的兄弟在废墟里找到了未引爆的炸药,测样发现炸药的配比像是铁律骑士团的常用配方,于是就报上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铁律骑士调查的时候发现有人一直在城中购买火药材料,而这个人恰恰就是他们自己人,叫什么来着,格林” “格林德!” “啊对对对,嗯?你知道啊?” “我不造啊,瞎猜的。” “那你猜的还挺准,就是他! 他在死斗刑犯的监狱轮值过一段时间,而现场发掘的爆炸点跟他轮值的地方都能对的上,你说巧不巧。” “巧,太巧了。” “还有更巧的,这个格林德明明被救上来了,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现在铁律骑士们都疯了,全城都在找他,这不,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我们就被安排来挖坑了。” “原来是这样” 程实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队友做了手脚把角斗场炸了,可此时看来,原来玩家们不过是恰逢其会,就是不知道格林德在角斗场下埋下炸药是为了什么。 他是哪边来的? 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为了角斗场底下的那间实验室? 程实隐约觉得大概率是后者,这么说的话,他找自己是不是也是为了这场爆炸? 他想把自己当枪使,变成引爆炸药的那根导火索?可为什么又在自己还未结束死斗终决的时候就仓促的炸了。 有人触动了他的炸药? 谁,玩家? 有玩家误触了他的炸药? 不,或许不是误触,代入这群骗子的视角去想一下,如果在逃走的时候偶然发现有这么一堆炸药摆在面前,这要是不趁机点一把火,怕是对不起自己头顶乐子神的庇佑。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玩家引爆了格林德的炸药,可问题是:是谁呢? 答案似乎只能是赵四。 想到这里程实越发急不可耐了,他很想再会会这位诡术大师,跟他比上一场,看看是他的忽悠之术更高超,还是自己的拳头更大。 不过如此想来,格林德的故事怕也是非常精彩。 有趣,原来这局试炼的主角并非只有玩家,原来这才是【混乱】的真相! 无数只手在泥潭中博弈,各自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谁赢谁输,总归参与博弈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的手会是干净的。 有序的湖面下汹涌着无序的暗潮,正如【秩序】的舞台上演绎着【混乱】的戏剧。 这就是【混乱】啊,自己似乎更加接近祂了。 想到这里,程实再次低下头默默前行。 “我说兄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有亲人朋友呃,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哭的这么伤心,连鼻子都搓红了,我就觉得你在意的人是不是遭遇了唉,你应该懂我意思。” “是,没什么好避讳的,我有5个兄弟,死了三个,还有两个失踪了。” “啊这”同行的城卫骑士们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节哀顺变。” 这些暖心的同伴开始安慰程实,并表示一定会尽力帮他把人,至少是把尸体完整的挖出来。 “你可以说下你的兄弟们有哪些特征吗,这样我们方便辨认。” “有一个软骨头,有一个很阴险。” “?”骑士队友愣了一瞬,“这是用来形容兄弟的吗?你们真的是兄弟?” “是啊,如假包换。” “” 骑士看着程实一直搓鼻头的悲伤模样,信了。 没多久城卫骑士们就抵达了灾难现场,并与一直在此挖掘的部分铁律骑士做了交接,开始了他们的“寻找兄弟的兄弟”之旅。 也就在这时,在程实刚刚踏足天坑边缘向下探头一望的时候,他的目光瞬间就被废墟之中那抹扎眼的红色身影吸引了。 赵四,这位依旧头戴囚盔身穿红色囚服的队友,正如破布一样被某个城卫骑士倒拖着走向坑外的尸堆。 市民的尸体或许需要亲属辨认并领回,但囚犯不用,他们只配得到一把审判的火,让他们破碎的肉体和肮脏的灵魂在【秩序】的火光里一同忏悔过往的罪恶。 程实看到这一幕,又笑了。 一个诡术大师,怎么可能死于亲手引发的爆炸呢。 所以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是副本快结束了,书还早呢,望周知。 第235章 观我勇否? 如果说崩陷前的监狱最好的逃脱方法是伪装成惩戒骑士,那么爆炸后最保险的手段便是冒充尸体。 这场灾难死的人太多了,尸体堆积如山,变成一具尸体加入他们才是最正常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诡术大师就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模仿成了一具尸体,骗过了那些奋力刨土的骑士们。 但他的运气似乎差了一点,就在他好不容易撑到被人挖出来丢进尸体堆的时候,程实来了。 而且不早不晚,正好看到他被拖出了坑。 于是,乐不可支的程实决定给这位曾经自称是编剧的诡术大师写一场戏,一场即兴表演戏。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尼古拉斯赵四。” 他并没有直接去戳穿这位队友,而是在四下环顾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让他找到了老鼠。 许多老鼠。 灾后鼠多,哪怕崩塌的监狱砸死了不计其数的老鼠,可仍有幸运儿活了下来。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有那么几只有后福的老鼠就“有幸”落入了程实的手中。 他偷偷摸摸的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副普通的扑克牌,用胶水将扑克隐蔽的粘在了老鼠肚皮上,又将一些刺激药水挤入老鼠的口鼻让其变得狂躁,而后将这些“被改造”的老鼠们一股脑儿的扔向了尸堆方向。 监狱里的老鼠杂食至极,它们喜欢吃肉,也喜欢吃死人肉,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后,它们急需一顿饱餐来缓解自己的不适,于是一群红着眼的老鼠瞬间闻着味儿四散而去。 这一幕在附近的城卫骑士眼中或许并不算是什么异常,可在赵四眼里 可要了命了。 他跟程实一样早就看透了这是一场【欺诈】的内战,所以在看到一群红眼老鼠靠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消失的猎人,苏五! 他应该是位驯兽师,并且他还没死! 那这些老鼠是不是他的手段,他想干什么? 不对,等等怎么老鼠肚子上还贴着扑克? 魔术师?魔术师也还活着?还跟驯兽师联手了? 难道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引爆炸药的人,所以联手报复? 不好,要遭! 赵四躺不住了,危险正在靠近,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的伪装尸体,因为没人知道这些骗子队友究竟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操作! 于是他动手了,周围的骑士太多不允许他冒险去赌,所以保险起见他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自己的姿态,发动抽象模仿将自己伪装成了 一只老鼠。 一只巨大的老鼠。 这招对于城卫骑士们没什么用,因为赵四的目标是这些老鼠,这是他用来迷惑眼前这些老鼠的戏法! 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骗过这些老鼠,让它们认为自己也是正在进食的鼠群中的一员,从而避过自己,不去啃咬自己。 不得不说这是风险最小也是最巧妙的方法,这位诡术大师的思路极佳,反应速度和表演也堪称完美,简直把这场即兴表演给演活了! 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好!”。 就连编剧都写不出这么完美的剧本! 唯一可惜的就是,现场有一位喜欢挑刺的观众,而这位观众恰巧还是“编剧”。 程实在目睹了这一切后,强忍笑意向周围的骑士同伴们提出了一个建议。 “鼠多致灾,我觉得我们不能一味的挖掘废墟,这些四处游走的老鼠也要适当处理下,不然会给城市带来疾病。 你们看那尸堆上的鼠群已经吃红了眼,再这样下去我怕它们会危及住在周围的市民。 不如先烧一部分? 各位,还请退后一点,我来放火!” 有一说一,程实说的不是假话,他甚至都没摸鼻子。 他只是将自己的小心思藏在了这段诚恳的建议中,为蒙特拉尼解决麻烦的同时,顺带着解决了自己的诉求。 骑士们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纷纷后撤几步,在尸堆四周空出一片空地来。 可也就是这几步,让赵四彻底失去了与城卫骑士们缓冲的空间,要知道无论是什么【欺诈】天赋,在发动的时候总要追求一个合理性。 你可以篡改众人没看清的细节,也可以隐瞒大家记不清的真相,更可以浑水摸鱼伪装成另一个人,但前提是,不要产生太离谱的认知矛盾。 【欺诈】,哪怕沾有窃取而来的【混乱】手段,其本质还是在“欺”和“诈”,而不是混淆。 当下在所有骑士的眼中,尸堆上只有老鼠和死去的囚犯,此时如若你再变一个骑士出来,那就不是欺诈表演,而是争当小丑了。 所以,在听到程实这句话后,赵四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怎么会这么巧! 到底是谁在推动这一切! 这个骑士是不是魔术师? 还是说魔术师和驯兽师就混在这些骑士中,正偷偷的看着这里!? 老鼠横行了一天都没人管,怎么偏偏就在自己被丢进尸堆的这个时候变得碍眼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一定有幕后黑手在推动一切! 好,很好,你们的手段可真高明! 赵四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而程实自然也不会再给赵四时间去想些什么办法,他嘴角微微勾起,随手就将一根插在地上的火把扔了过去。 火把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赵四的脚边,火苗点燃了他身下那具尸体的囚服,火焰沿着布料缓缓向着他的身体蔓延而去。 当看到火把落地位置的时候,赵四就确认了,这个狗骑士一定是他的队友,至于是谁,还不好说! “妈的,拼了。” 诡术大师急了,他无法再淡然的使用诡计,于是只好怒而暴起朝着骑士最少的一侧尝试突围。 一边冲还一边企图混入人群中以欺骗骑士们的认知,然而这个场景太诡异了,诡异到很难有人相信这个逃跑的身影会是一位骑士同伴,于是根本不用程实动手,周围的城卫骑士们便一脸严肃的围了上去。 当然,程实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混在骑士队伍里,手拿骑枪乱戳,明明都是很随意的一击,却总能点在赵四脱身的必经路线上,将眼中闪过希望的赵四不断憋回失望状态。 如此三四次之后,赵四终于注意到了他身后的这位城卫骑士。 是他! 是骗子队友! 他是谁!? 那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长得不错,但很惹人厌,赵四没记得自己见过这张脸,可他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魔术师李一? 还是那个驯兽师苏五? 不管是谁,最好趁乱杀了他,不然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于是被挤压的几乎没有活动空间的赵四突然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回身杀到了程实面前,他脸色阴森的朝着程实甩出了一发雷鸣法术,却没想到对方在看到自己折转回来之后居然更兴奋了。 ? 打出问号的不是程实,而是赵四。 他愣了一瞬,可也就是这一瞬他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花了一下。 只见程实以常人无法理解的反应力和速度躲过了这发雷元素攻击,一个箭步便冲进了赵四怀里,而后以根本不可阻挡的力量左手直掐其颈,右手持枪高举,眼神颇有些戏谑的问道: “观我勇否?” 说完不等赵四有所回应便一枪猛扎而下,锋利的骑枪直接贯穿赵四胸膛,巨力裹挟着这位满眼惊骇的诡术大师垂骤然下砸,眨眼之间便将其死死的钉在了脚下的泥土里。 “嘭——” 尘土四起,惊声满堂。 今日勇士腾挪落地,转身,拍手,一气呵成。 周围的骑士们虽然诧异程实的战力,却并未过多关注这场战斗的结果,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朝着四周喊道: “城卫骑士注意,尸堆中仍可能有假死欲逃之人,列阵,包围,清点,行火刑!” 话音刚落,尸堆之中果然又有十几个头戴囚盔的各色囚犯哀嚎着朝各个方向突围而去。 程实看着他们像赵四一样进退失据,感慨的笑笑。 “果然,【混乱】的主角从来都不只有玩家啊” 说完,他拖着赵四的尸体,朝着无人的角落走去。 是时候确认心中那个猜想的结果了。 第236章 荒诞的结局,恐怖的开始 “你” “哦,我只是去确认下这个逃跑的死斗刑犯死透了没,马上回来。” 看着程实还在“悲伤”的摸鼻子,他的骑士同伴立马懂了。 难怪他如此伤心,就连这些该死的囚犯都活了几个,而他的兄弟却 唉,真是个可怜人啊,让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悲痛也好。 “你去,早去早回,队长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 “你人还挺好。” 程实笑着摆了摆手,果断拖着赵四的尸体离开了。 早去早回?不可能的,一去不回还差不多。 废墟四周灯光通明,看上去并没有合适的地点供程实做一些私密的事,但要知道光明和阴暗总是相生的,再明亮的地方也会有阴暗的角落。 而程实最会寻找这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于是他将尸体拖去了某根不那么显眼且不太“合群”的魔法灯下,别看这里远比周围更加明亮,可也正是因为这明亮,会让人在注视向这里的时候微眯双眼又或直接偏转视线从而避开这刺眼的光芒,看不真切光芒之下的人和事。 见周围的骑士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程实脸色凝重的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那枚顺走的终墓之石,然后谨慎的贴在了赵四的囚盔之上。 这就是他的验证计划! 尽管他相信李一的判断,认为这场试炼中所有玩家的真正身份并不是某个人的切片,但是他还是想要最后求证一下。 这场试炼给他的感觉很怪,节奏快的出奇,且“命运”的发展几乎串联起了所有“欺诈”的轨迹。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程实心中微微有些不太安稳,于是为了求稳,他准备揭开赵四的角斗假面,看看底下藏着的那张脸,究竟是不是 自己。 但愿不是,不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囚盔中的繁荣叶脉耗尽了。 程实果断收起石头,用骑枪的枪尖小心翼翼挑碎了那脆薄的“铁纸”。 “咚咚咚咚”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而且还在加速,但他的手却伸的很慢,慢到几乎不敢揭开那最后的神秘面纱。 可故事总要有个结局,在自我安慰了许久之后,程实终于一鼓作气扫开了那顶碍事的囚盔。 然而当囚盔的碎末落尽,赵四的脸庞出现在他视野中的那一刹那,程实却极度失态的将手里的骑枪径直戳入了赵四头旁的泥土之中! 他瞳孔巨震,脊背骤僵! 因为面前这位的队友,赫然长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是另一个程实! 一个自认为姓赵的诡术大师“程实”! 程实的眼睛猛地瞪大,塞满了震惊,而后这股震惊又急速变为戏谑和自嘲 “呵,果然是切片啊 所以我的队友们,都是我的切片吗?”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滞半晌,然后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笑的诡异渗人。 还真是混乱啊! 究竟是谁在捣鬼? 又是谁篡改了自己的认知? 【混乱】?【秩序】?【欺诈】?还是【命运】? 为什么我的队友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他模仿了我? 不,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哪怕是sss级的天赋此时也应该失效了。 所以,他本来就是这副面孔?他本来就跟自己长的一样?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自己? 另一个自己? 又或者另外五个自己? 假的,都是假的。 这不可能! 我只是我,不会有切片,更不可能是别人的切片! 程实的笑容突然敛尽,他目光阴沉的看向四周,开始寻找陷阱或者是法阵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中招了,哪怕中的不是别“人”的招,也得是别“神”的招。 一定有东西混淆了自己的认知,让自己出现了这种程度的幻觉,因为玩家就是玩家,不可能是谁的切片,但问题是,“它”究竟有什么目的? 程实边观察边思考,不多久他便又想到了这场试炼的主题: 重获新生! 在这一天里,程实一直觉得重获新生对应的是囚犯脱罪或者摆脱牢笼,而现在看来,这个“新生”似乎另有所指 新生,新生,究竟是什么新生? 思路刚推进到这里,程实的脑中便毫无预兆的爆发出一阵纷乱无序的轰鸣。 紧接着他眼前的一切废墟、骑士、光明、自己全部如潮水般退去,视野瞬间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正当程实无力抵抗又心中惊惧的时候,一阵“滴滴滴——”的急促警铃声从灵魂深处响起,刹那间,无数记忆又如潮汐般涌来,再次淹没了他。 眼前的黑暗如蛛网般破碎开来,无数缕明亮的光照进了他的眼眸。 程实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猛地从忆海的淹没中挣扎而出惊醒过来! 是的,他醒了,醒于明亮的室内,醒于一张被紧紧绑缚的手术床上。 周围是尖锐刺耳的警笛,以及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警告: “嘀嘀嘀——实验素材提前苏醒,切片失败!嘀嘀嘀——实验素材提前苏醒,切片失败!” !!! ??? 这是什么声音!?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声音,程实猛地睁开了双眼,可甫一睁眼他便看到一位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柄熟悉的短刀从他身前的另一张手术床上转过了身来。 他认出了这人是谁,随即一股冷意从尾椎直冲天灵! 瑟琉斯! 这位生命延展系的学者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程实,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 “我很意外,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提前清醒的实验素材,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说着,瑟琉斯手持同心匕首缓步走了过来。 他没有理会程实震惊又迷茫的表情,不断在床边的屏幕上操作着,一边浏览着实验结果一边发出了啧啧有声的感慨: “有趣,在切片人格诞生后的19个小时里,主人格便成功杀死了所有的切片人格,如此快速的自我修复速度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你对自我的存在异常肯定。 可奇怪的是 如此强大的自我认可度居然没能在切片人格间衍生出‘共同认可’这是为什么? 实验数据哪里错了? 唔数据似乎没错。 看起来是因为切片的自我认可度同样太高,导致了‘共同认可’的失败。 太有趣了,原来当自我认可度过强的时候,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可是个新的研究方向,嗯,要记下来,以后在验收实验素材的时候要加上这条才行。 1172号,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了,你在入狱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 我他妈也想知道经历了什么! 但不是入狱之前,而是就在刚刚! 程实双眼微眯看向身前捣弄屏幕的学者,声音犹如凛冽的寒风。 “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瑟琉斯先生。” 第237章 疯狂的骗子,还是纯粹的疯子? 病人下床了。 在瑟琉斯震惊至极的眼神中,程实直接鼓力崩开了身上的绑带,就这么轻松的起身跳下了床。 他一把抽过了瑟琉斯手里的同心匕首,灵活控制匕首在指间上下翻飞,一边摆弄着匕首,一边操控着原本属于瑟琉斯的实验屏幕,似乎也想看看诞生于自己身上的实验数据。 瑟琉斯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而后死死的皱紧了眉头。 他的眼中并无恐惧,而是写满了疑惑。 他在想这个实验素材是如何摆脱了各种药剂的影响清醒了过来,又是为何眼中毫无恐惧,甚至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 “我?这么快就忘了,我不是你口中的111172号实验素材吗?” 程实的目光在屏幕上流连片刻,没咋看懂,心里求了嘴哥半天也没动静,于是只好放弃收集这些自己的数据,重新看向了身边的学者。 感受到侵略性的目光在打量自己,瑟琉斯有些诧异道:“你不是被抓来的死斗刑犯?” “死斗刑犯? 是,我是死斗刑犯,之前是,刚刚是,但唯独此时,或许不再是了。 你的表情似乎很震惊,怎么,一个脱离了掌控的实验体很少见吗,那恭喜你,今天见到了一个。 不用猜测我的身份,我跟任何势力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大审判庭的骑士们送到了这里。 而现在,我准备出去了。 瑟琉斯先生,现在的你还想离开这间【秩序】的囚笼吗,如果想,我想我们仍有合作的机会。 但在合作之前,你必须如实告诉我,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瑟琉斯沉思片刻,眼神古怪的看向程实,似乎想歪了: “原来那位大人也有失算的时候,蒙特拉尼的审判官们在把你下狱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为何没用【秩序】的力量禁锢你的能力” ? 这是把我想成克因劳尔的敌人了? 也好,这样一来,合作基础更牢固了。 程实笑笑,为了不触发诚实小丑,态度模糊的回了一句: “大概是【命运】的眷顾。” 他没说谎,能从刚刚那段记忆中活下来,确实是【命运】的眷顾。 可这话听在瑟琉斯的耳朵里却又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点点头,开始正视面前这位脱离了控制的实验素材。 “我从未听说过你,你从何处知道了我,以及” “你想从这里逃出去这件事?”程实贴心的接上了瑟琉斯不好开口说出的话。 “是。”瑟琉斯脸色谨慎。 “学者,你是个聪明人,想想看,我,一个从实验室之外被强行抓来的倒霉鬼,如何能够知道一位隐居学者的‘秘密’呢? 所以,一定是有人告诉我的,那么你再猜猜看,这个人,会是谁?” 程实并不打算用一堆谎言来与对方交流,当务之急是现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弄清楚自己那场已经杀光了所有队友,不,应该是杀光了所有“自己”的试炼到底是什么情况,而现在,又到了试炼剧本的哪一幕剧情之中。 于是他选择让瑟琉斯自己骗自己。 众所周知,聪明人喜欢多想,而想得越多错的越多,错的越多则思维逻辑中便有越多的空子可以让自己钻。 智者,往往败于多虑。 瑟琉斯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久到大概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才突然惊愕的抬头,有些不太确定道: “伽琉莎?你是伽琉莎派来的?” “正确!”程实开心的打了个响指,顺手摸了下鼻子,“我跟大审判庭有点不对付,在入城的时候被那个小姑娘发现了,正好她需要一个不那么亲近的帮手,于是便偷偷把我送了进来。 我不知道那个叫做伽琉莎的小姑娘与学者你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来这里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来受罪的。 所以,把我刚才的经历交代清楚,在确认自己的身体没出现任何问题后,我会完成我的诺言,帮你离开这里。” 程实的双手一直在动,不是在转匕首,就是在打响指,为了掩饰偷摸鼻子的行为俨然像是一个有多动症的病人。 瑟琉斯的眼中闪过惊疑,他并不太相信程实口中的话,因为他和伽琉莎的关系在这间实验室的知情人之中并不算是秘密。 但是他还是决定与程实合作,不是因为他有强烈的分享欲,而是他很难再等到一个“清醒”的外来者。 他觉得对方说的很对,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此,自己的诉求不过是求一死而已,所以他并不怕对方有所图谋。 反而是怕对方没有图谋,因为这样自己也将失去谈判的筹码,变成继续深陷【秩序】牢笼的囚徒。 “你的身体并未出现变化,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 瑟琉斯决定“合作”,于是开始向程实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推过屏幕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 “无论是生命活力亦或是意识稳定度都在正常的区间内,这说明刚才的切片过程并未对你造成任何危害。 你的意识很强大,自我认可度很高,在人格切片分离出来的24小时内成功的杀死了他们,一般而言,存活未超过24小时的人格切片都被认为是无效切片,所以你的意识中也并未有任何分裂的人格残留。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被当作实验素材送进了实验室,我第一时间用你手上的同心匕首切片了你的人格。 如果按照正常的实验步骤,接下来我会继续切片你的记忆,并将存活的人格和记忆剥离出来为它们制造生理载体,而后送入培养皿中静待它们生长成为另一个你,一个全新的携带部分人格和部分记忆的你。 可惜,如此优秀的素材居然在第一步实验就失败了。” 程实皱了皱眉头,即使看不懂屏幕上的数据也装作了然的模样应道: “所以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意识之中的切片战争?” “战争?不不不。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夸大了,人格的剥离不过是在意识中隔离出了几个与主人格不同且不常见的自己,或许你的主人格会下意识的把这些不常见的人格当做是外来者,但一般情况下,它们之间并不会产生冲突,因为它们有‘共同认同’感,它们都属于你。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你。 在碰到你之前,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一个人的自我认可度过高,居然会产生每个人格都对自己的存在坚信不疑这种意外。 你的人格切片之间没有‘共同认可’,它们只相信自己,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在一个正常人身上,你懂么,因为这是极度精神分裂者才有的意识独立状况。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总是擅长扮演别人,而每次扮演都对自己的身份坚信不疑,如此一来,你认知中的每个人格都带有这种模糊的记忆,于是它们在出现的那一刻,独立了。 简单来说,要么你是个疯狂的骗子,要么你是个纯粹的疯子。 所以 你到底是哪一种呢?” 第238章 如何证明你就是你? 我是哪一种? 程实笑了。 学者,你太局限了,为什么只能是其中一种? 为什么不能两种都是呢? 我既是疯狂的骗子,又是纯粹的疯子,不可以吗? 但这话程实没说,因为此刻的他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在思考自己在这间实验室醒来之前经历的那一切,到底算是什么。 一场梦?又或者是一场试炼的预演? 【混乱】似乎在祂的试炼之初放入了一场虚构的幻想,一场虚假的试炼。 这场虚假试炼的存在基点便是瑟琉斯手下的切片实验,而这场幻想里的每个玩家都是自己,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真的是自己! 他慢慢的回过味儿来,越想越觉得那场所谓的【欺诈】内战狗屁不是,那分明就是自己在打自己! 当局者迷啊,早该想到的! 那场闹剧般的“试炼”本就应该是假的,什么李一、季二、高三、赵四、苏五,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幻想。 就连他们的职业、他们的能力,甚至是他们手里的道具,全都是自己认知和记忆中存在的东西。 怪不得会有五个骗子! 怪不得会有五个欺骗大师! 怪不得魔术师如此合自己胃口! 怪不得这些“队友”连字都不识! 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他们全部出自于自己的记忆,而且也超脱不了自己的认知! 自己在【混乱】的意志推动下给自己凭空捏造了五个对手,而且还是五个狡诈阴险满脑子全是心眼子的对手! 要不是因为有【死亡】乐子戒在手和【命运】神力盈身,这场幻想出来的内战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程实突然笑了,自嘲的苦笑,他突然记起了李一说过的那个预言: 思维有异,与我同心! 好一个思维有异,与我同心,都他妈是自己可不就同心吗!? 这才是混乱啊,真正的【混乱】! 让人分不清虚假与真实,分不清自我与他我。 回想这一天内的种种,宛如在试炼中做了一场梦,又绝似在梦中进行了一场试炼。 好一场梦中梦,好一场戏中戏,好一场局中局! 如果这试炼的名头不是挂着一个【混乱】的神名,程实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前任恩主出手了! 如果这是一场【欺诈】局的话,那程实简直丝毫不会意外。 因为乐子神最喜欢这样的乐子,弄虚作假,蛊惑人心。 要不是自己在【命运】的眷顾之下快速杀死了所有的“自己”,于切片实验成功之前提前醒来,那么现在的局面或许将更加复杂和恐怖。 程实心中微凛,他不免在想如果自己没能杀掉所有的人格切片,再醒来时,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做成“死斗刑犯”? 那个时候,在这场试炼中,是不是就真的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 原来这才是所谓的“在他人的质疑声中,如何证明你就是你”! 当真的出现几个切片的时候,在六个玩家的众多切片中,谁该相信谁?谁又敢相信谁? 为了通关试炼,这些自我认定为玩家的切片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证明自己,又会想尽一切手段征得其他人的肯定,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了一场无法自证的“试炼”,深知每个自己都不好对付! 而这些方法和手段,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在真正的试炼中引发足够大的混乱。 原来这才是【混乱】的真正目的!!! 祂在酝酿一场不分你我,不分真假,不分虚实的混乱! 太狠了。 程实都不敢想象,倘若自己真的没能提前醒来,反而将原本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五个骗子真正带到了试炼中来,再加上其他队友的其他切片,他到底如何才能赢下这场试炼。 再依靠自己手里的半神器吗? 不,如果他已经输过一次,那这场真正的试炼更不可能赢。 所以,如果最后通关自证的是某个人格切片培养出来的赝品,他自己会怎么样? 会死吗?会消失吗?会就此不见吗? 答案显然是会! 但也不会,因为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程实已经赢了。 他们并不知道赢了试炼回到休息区的那个人只是程实的切片,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切片,他只会认为他就是程实,就是那个从未变过的程实。 想到这里,程实心中满是后怕。 不是我说,哥,我好歹也跟你沾亲带故的,你怎么下手就能这么狠? 你知不知道六个骗子凑在一起是会死人的! 万一死的那个是我咋整? 还是说在【混乱】的意志里,无论哪个程实活着都无所谓? “” 且不说这一点,只说那场存在于意识之中的“切片战争”,这幻想的形式和展开的方法当真没有【时间】插手吗? 这分明就是【时间】的演化权柄啊! 幻想中的所经历的一切、所探听到的信息在此时此刻与瑟琉斯的对话中,都能被验证是无误的,那也就说明这并不是一场完全虚假的幻觉,至少“试炼”中的所有故事和细节都是符合现实和逻辑的。 可【时间】的推演为什么【混乱】用的这么娴熟!? 祂窃取了【时间】的权柄? 祂如何窃取的了【时间】的权柄? 老哥,你这强度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没见你薅【文明】羊毛,倒是薅了不少【存在】羊毛啊。 等等,【欺诈】把我变成你的“令使”,不会是因为这个? 啊? 你俩在恶心【存在】上达成统一战线了? “” 行,可真行。 可如此一来,那嘴哥的苏醒是不是也是自己的幻想? 它会被这种程度的推演影响吗? 嘴哥? 嘴哥? 喂? 无人回应,但还是不能确定。 毕竟它喜欢装死。 “……” 想通了一切的程实终于从一直变换的精彩表情中镇静下来,他看向面前的瑟琉斯道: “别管我是哪一种了,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就进行下一步。 让我们来说说,你想从这里逃出去的事情。 那位小姑娘已经告诉了我一套完整的越狱方法,而你只需要无条件的配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所以,准备好了吗?” 瑟琉斯眼中似乎并没有即将脱离苦海的激动,他看着不断摸鼻子的程实微微皱眉道: “我该如何配合你?” “很简单,配合我死一下就好了。 我可以将你的灵魂带出去,并为你在蒙特拉尼之外寻找一具新的身体。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 你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瑟琉斯本人,而不是那个妄图取而代之的切片呢?” 听了这话,瑟琉斯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这一刻,程实将试炼的问题抛回给了这场试炼中的npc。 第239章 战斗,爽! 程实在与瑟琉斯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四处打量,寻找这局试炼的队友。 是的,他在寻找队友。 既然刚刚那场“自己打自己”的试炼只是一场幻想中的“切片战争”,那么这局游戏就一定还有真正的队友。 他在想他的队友们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按照瑟琉斯的说法,如果没能在24个小时内消灭自己的人格切片,那么接下来便会面临人格切片不断成长然后被瑟琉斯剥离本体创造出另一个自己的恶劣局势。 而这,也就再次造就了幻想中试炼的开端。 可这间实验室中足足放着百多张手术床位,他实在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几个幸运儿是他的队友。 在排除了希望之洲当地人种后,仍有几十位长相偏向是玩家的实验素材,剩下的这些无论如何只靠眼睛看是分别不出来了。 于是遍寻无果之下,他又开始审视自身。 当程实发现自己放在随身空间里的终墓之石和同心匕首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再次确定自己的想法无误,那就是一场绽放于自己幻想中的混乱! 不仅如此,因为切片实验的中断导致他现在还没有被戴上那个取不下来的囚盔!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假面随时可以取掉而后再换上另外一张! 【命运】再次眷顾加身,程实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 他朝着瑟琉斯微微笑笑,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捏住了自己的骰子。 其实程实知道,他眼前的瑟琉斯一定是假的。 如果先前幻想经历真的是一场推演而不是无端的妄想,那么真正的瑟琉斯应该正被禁锢在那间走不出来的实验工坊中,等待着一个外来者去拯救他。 所以在实验室做切片实验的百分之百是他的切片,一个让人分不出真假的赝品。 但程实不在乎。 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离开这间即将变得不幸的实验室,然后平安的通关试炼,只要切片瑟琉斯能把他送出去,也不是不能合作。 于是在瑟琉斯久未开口自证的时候,程实再次主动打破了僵局。 “行了,别装了,你不是真正的瑟琉斯。 恰好,我也不是真正的勇士,我不认识什么伽琉莎,也不是来救学者的,我只是误入了大审判庭的陷阱便被他们送到了这里。 学者,我不想理会这间实验室里有多少龌龊,只要你把我平平安安的送出去,我就不找你麻烦,如何?” 瑟琉斯再次慎重的打量了程实一会儿,他并没有发现面前这个“虚张声势”的实验体有何特别之处,更没有发现他身上鼓荡的神力,所以他换了个想法,决定不配合这位特殊的实验素材演戏了。 这种特别的实验体,就该安静的躺回床上,等待自己好好研究一番。 所以瑟琉斯笑了,笑的有些玩味。 “年轻人,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这里是我的实验室,是我所掌控的地方。 就算是要找麻烦,也应该是我找你麻烦,而不是你找我麻烦。 你不会以为这里没有骑士,我就不能再次控制你? 那你不妨猜猜看,这间实验室里为什么没有一个实验助手,也没有一个用于守卫的骑士?” 瑟琉斯摊牌了,在两相试探了几个回合后,他似乎失去了耐心。 果然,切片远不如本体沉稳,看起来像是有人格缺陷啊。 但是你这语气,啧,勇士我有点不太喜欢。 程实也笑了,他嗤笑一声,将手里的骰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命运之骰在地面上滚过几圈,滚到了瑟琉斯的脚下摇摇晃晃的投出了一个1点。 瑟琉斯低头看向这枚骰子,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想跟我赌一把?” “赌?你也配?” 瑟琉斯有些错愕,他似乎在想对面这个实验素材是如何敢有这种勇气的,他抬起头想要讥讽对方两句,可没曾想视线刚从骰子上移上来,就看到一抹极快的拳影冲到了门面之前! “砰——” 在震惊都没出现的那个瞬间,瑟琉斯的头被打爆了。 直拳轰爆。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给这苍白的实验室增添了一丝丝饱和度。 程实冷漠的看着倒地的无头尸体,捡起了自己的命运之骰。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啧,你对【命运】的勇士简直一无所知。 既然不愿意合作,那就别怪我找你麻烦了。 说起来跟骗子们交手的时候太谨慎,一直没能体验到今日勇士的乐趣,希望你能给我上点强度,让我也体会体会【命运】眷儿的含金量。” 说完,程实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内的实验素材,默默为那些未曾见面的队友们祈祷一句之后,大踏步的离开了此间。 然而他刚刚推门而出,便看到偌大的实验场里一个接一个的瑟琉斯打破了那遮光布下的实验装置,浑身带水的从培养皿中走了出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可程实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经历过过这个场景。 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他从袖中露出两把手术刀,优雅的朝着面前数不清的瑟琉斯鞠了个躬。 “演出即将开始,请观众有序入场。 友情提示,观看演出记得提前购买门票,而门票的价格是 你的命!” 说完他笑着将手中的手术刀甩向了最近的瑟琉斯切片,而后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把骰子,奋力抛向了高空。 一时间实验场内下起了一场“哗啦”作响的骰子雨。 “这个开场是跟魔术师学的。 我的扑克虽然不多,但我的骰子一定管够!” 话音未落程实便瞬间消失于原地,随机出现在了一枚骰子的位置,他甫一现身便毫不留情的肘击向最近的切片,在将身前的瑟琉斯打倒在地之前,又甩出一柄飞刀直插远处某位切片的后心。 而后一秒未停的又出现在了下一个位置。 神力盈身的程实虽然不像真正的战士那般大开大合纵横捭阖,但胜在爆发惊人且耐力持久。 再加上神出鬼没的骰子位移,说他是一位今日勇士,倒不如说是一位今日刺客! 还是那种完全不顾及消耗、完全不在乎受伤的刺客。 尽管每个切片的力量都大的骇人,每个瑟琉斯的战斗素质都堪称优秀,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程实的手里撑过一个回合。 他就像一只扑入羊群的饿狼,完完全全的放开了自己,彻底拥抱了杀戮的欲望。 “演出就要进入高潮了,还请各位观众 加快送死的步伐!” “嗤——” “砰——” “咚——” 密集的瑟琉斯人群中,不断有人飞出倒下,今日刺客每现身一处都会引起一阵怒吼然后便丢下几具尸体大笑着离去。 眼看着“观众们”越发无能狂怒的沉浸在这场演出之中,舞台上的主演身心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污堕】肆意流淌,杀戮在此绽放。 程实杀嗨了,真的嗨了! 右手的手术刀刀刀见血,左手拿着一瓶往日繁荣累了就喝,整个人如同飞梭一般在人山人海的实验场里穿来穿去,没过几分钟,场上的瑟琉斯便几乎少了一半。 “战斗,爽!再来!” 他仰头再干掉一瓶往日繁荣,又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了切片堆里。 血色盖过了培养液的颜色,尸体铺就了新的地面,瑟琉斯们从一开始的面色狰狞一围而上,变成了满脸阴沉的各自堤防,又变成了一脸惊恐的撤步后退。 他怕了,不,他们怕了。 瑟琉斯第一次在制造恐惧的实验室里产生了属于自己的恐惧,而这份恐惧的来源,出自于一个杀红眼了的疯子。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问出的那个没有回答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那就是眼前的这位实验素材,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要命的!纯粹的!疯子! 第240章 神性萌发于恐惧! “你即使杀死了所有的我,也不可能从这里安然离开,克因劳尔此时就在蒙特拉尼,他正关注着这里,一旦让他发现你没有被我做成实验素材,那么你的结局会比我更惨。 所以年轻人,停手,我们可以再谈谈合作的事情” “嗤——” “嘭——” “轰——” 程实充耳不闻,在无数个瑟琉斯“齐声合唱”的一瞬间他又趁机撂倒了四五个。 这下瑟琉斯再也绷不住了,他们开始有序的后撤,并将脚下所有的骰子都扔向了实验场中央那堆起的尸山之中。 是的,尸山。 程实几乎要把整个实验场杀穿了。 不只是瑟琉斯,在战斗过程中被打碎的那些实验装置里掉出来的实验素材他都没放过,随手就给抹了脖子。 尸体越堆越多,演出越来越走形,优雅的刺客浑身浴血,到最后更是直接变成了爬山的屠夫。 爬的是尸山。 “怎么,怕了?” 程实坐在尸山的“峰顶”,喘着粗气哈哈大笑。 他俯视着外围不敢向前的瑟琉斯们,收起了手中的往日繁荣。 地主家也不是总有余粮,能省还是要省。 场上仅剩不多的瑟琉斯们已经再无力对他造成威胁,这些切片已经被杀破了胆,呆呆的愣在那里不敢有所动作。 程实打量着他们,皱了皱眉。 这些瑟琉斯脸上的惊惧似乎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们的眼神有些游离,有些迷茫,有些震惊,程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这些瑟琉斯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了。 怎么回事? 吓傻了? 确实是被吓到了,但没吓傻。 在今日勇士强大的压迫力下,恐惧早就开始在实验场内蔓延,巨大的声响甚至惊动了实验工坊里那位本体,他靠近那扇打不开的木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背叛了自己的那个切片似乎又在跟人战斗,可战斗的结果他却有些听不真切。 但有时候故事的诉说并不只依赖声音,当浓稠的鲜血缓缓从门缝中流入的时候,瑟琉斯本体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在这无数自己流下的血液里,感受到了浓郁到散不开的深刻入骨的恐惧。 可他自己并未恐惧,反而是惊喜的扑向了那扇木门,激动的朝着门外大喊: “恐惧!我感受到了恐惧! 门外的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不要停手,继续啊,求你继续! 我感受到祂了,我感受到【污堕】在游荡,感受到‘恐惧’在凝集! 【萌发神性】正在异变,我确定它正在异变,不要让我的切片蛊惑你! 继续啊!它就要出现了! 让杀戮继续绽放! 它要来了!” 程实听到了这呼喊声后直接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在之前那场被推演的幻想里瑟琉斯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之所以用交替角斗的方式进行实验,就是为了激发实验素材的深层恐惧,把他们紧张且沸腾的意识作为摇篮,去孕育那难得一见的有关【污堕】和“恐惧”的【萌发神性】。 可那不应该是具有‘共同认可’的切片之间才能变异出的东西吗,怎么自己给瑟琉斯们带来的恐惧也发生了异变呢? 殊不知交替角斗只是手段,而非刻板的规则,瑟琉斯的实验也只是做到了一半,他还在抱有‘共同认可’的实验素材中验证,并未展开更深层的探索。 而此时此刻,正是程实拥抱杀戮欲后提前引下了【污堕】的注视,才让瑟琉斯们心中的恐惧萌发出了实验想要的结果。 【污堕】、恐惧、‘共同认可’,要素齐全。 于是在某一刻,【萌发神性】出现了。 瑟琉斯的切片从未想过他一直想要的【萌发神性】没有萌发在实验素材身上,反而是萌发在了自己体内。 所以在那个瞬间,他也懵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瑟琉斯,他只是瑟琉斯切片出来的某个人格,一个偏执的人格。 而他的目的或者说他一生的追求并不是等待【萌发神性】的出现,而是取代瑟琉斯成为这间实验室的主人,并摆脱克因劳尔的掌控成为真正自由的实验室负责人。 因为他本就是瑟琉斯的执念,本就是学者控制欲人格所做成的切片,他有强烈的控制欲,却没有坚定的实验之心。 但现实往往便是如此戏剧,求者不得,不求者偶得。 所以他犹豫了,不,应该说他怕了,他怕这一下萌发出的神性会被本体吸收,他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头来都成了别人的嫁衣,所以他开始妥协,他想要跟程实达成新的合作,只是为了把这个自己低估错估的煞星送走。 可意外撞上了这个机会的程实怎么可能会走! 他看着尸山之下的切片瑟琉斯,笑着问道: “是真的吗?” 所有的切片瑟琉斯面色一沉,转身就跑。 尽管他没有给出答案,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攻守易势,局势变了。 程实哈哈大笑一声,再次仰头干掉一瓶往日繁荣,握着手术刀和骰子便飞速的追了出去。 这间偌大的实验场又成了上演猫鼠游戏的地方,只不过上次的猫是瑟琉斯鼠是李一,而这次,猫是程实,鼠是瑟琉斯。 “蠢货!你被他蛊惑了!我是瑟琉斯,是实验的负责人! 不是那些低贱的死斗刑犯! 怎么可能会萌发【萌发神性】!!” “那你跑什么?” “他在骗你为他消除异己! 清醒一些,他走不出那扇门,他许诺不了你任何好处,只有我有资本跟你合作,我可以把你安全的送出实验室!” “那你跑什么?” “你你个白痴!你被骗了! 你被骗了啊!!!” “哦,那你跑什么?” “”瑟琉斯面色青白,阴沉着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都不敢正面回应我,那就说明你怕了,你心里有鬼! 不,你心里有【萌发神性】! 我已经看到它了!” 程实宛如阴魂不散的幽灵,总能瞬间出现于某个瑟琉斯的身边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其收割。 他能感受到恐惧蔓延一直在加速,直到全场只剩最后一个瑟琉斯切片的时候,这种惊悚感终于达到了顶峰。 于是程实停手了。 “你这个疯子,我才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我可以送你出去! 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关疯了的骗子! 你怎么能相信他! 蠢货,你怎么能” “嘭——” 话还没说完,最后一个瑟琉斯切片便被程实一记手刀砍晕过去。 他嗤笑一声,二话没说提着死狗般的瑟琉斯切片来到了那扇木门之前。 此时的木门已经被满地浓稠的血浆顶开了一丝缝隙。 从那丝缝隙里往里看去,能看到一只兴奋急切又通红扭曲的人眼,正在眼珠狂转的往外看着。 他企图通过这丝缝隙了解外面的战况,却又生怕自己的注视杀死了那些切片,中断恐惧的积累。 于是门缝里就出现了这骇人的一幕:一只血红的眸子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它癫狂的望着外面,眼神中既带着希冀又藏着恐惧。。 这毫无规律的“窥视”让整个实验场都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就连程实,在对上那个眸子的第一眼,都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学者,这是最后一个切片了,接下来不如让我们谈谈合作?” 门缝中那只血红的眸子眨了眨,笑眯了起来。 “好。” 嘶哑的声线与之前哀嚎的瑟琉斯并无不同,只不过这嘶哑中全无恐惧,有的只是实验即将成功的激动和兴奋。 “进来!你进来。” 第241章 (surprise sunday,先把腰叉上! 没记错的话两年前的今天开始来西红柿写书,时间过的好快,感慨颇多,故加更一章纪念一下。) “不了学者,我有幽闭恐惧症,见不得小房子,就在这说。” “” 瑟琉斯的本体被【秩序】禁锢,根本就走不出房间,自然也就看不见在一旁狂摸鼻子的程实。 他见这位素未蒙面的外来者依然对自己有所提防,于是主动缓和关系道: “年轻人,你应该发现了我走不出这间工坊,既然走不出去那又要如何帮你得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萌发神性】呢?” “哦?你要帮我得到它?” “不错,这就是我想要跟你做的交易,你只需要把我的切片拖进来,当我杀死他的那一刻,我就会变成这【萌发神性】的最后载体。 而后,你只需要将这柄同心匕首戳进我的心脏,就可以取出并彻底拥有它! 要知道这可是千百年来,诞生于人性之中的第一缕【萌发神性】! 难道你不想要吗?” 程实听了这话,嫌弃的白眼都快掀翻屋顶了。 呵呵,要不是杀过你一次,我差点就要信了。 “这句话同样问你,学者,这可是千百年来诞生于人性之中的第一缕【萌发神性】,难道你不想要吗?” “” 瑟琉斯没想到程实油盐不进,他沉默片刻又说道: “我是一个学者,一个来自于理质之塔的学者,我这一生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研究是对的,我对【萌发神性】并无追求。” 啊对对对,我曾经是个骗子但也从不骗人,说起来咱俩一定程度上还挺像。 “并且我已经对这个远离【真理】的世界失望了,他们追求的从来不是【真理】,而是【真理】能够帮助他们得到什么。 这种不纯粹的思潮已经荼毒了整个大陆,我受够了这一切,早就一心求死。 可命运足够眷顾我,在我临死之前,居然让我亲眼看到了【萌发神性】,还是在我自己的切片之上。 好,好,好! 我再无遗憾了,动手年轻人,让我杀死最后一个‘我’,然后再死在你的手里。 你将得到这唯一的【萌发神性】,而我,将于另一个世界拥抱【真理】,从而获得真正的自由!” 呵呵,确实,杀了你,寄生我,你将在蒙特拉尼之外的另一片土地上拿走你的【萌发神性】,在脱离大审判庭的控制下获得真正的自由。 算盘打得太响了,比上次还响。 要不是有那么一次演化的试炼,我都要给你的高风亮节鼓几下掌! 不过,程实并没有拒绝。 因为他没有理由拒绝,瑟琉斯的后手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并且他也想知道那位曾经在“梦”里醒来的乘客,这次会不会再次醒来。 于是他同意了,他就这么把瑟琉斯的最后一个切片扔进了工坊之中,等到瑟琉斯心满意足的杀掉了他,才缓缓踱着步子,再次站到了这位学者面前。 双目赤红的学者欣慰的笑着,朝着程实张开双手,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又压抑的光芒。 “动手,我将完成我的承诺。” “那个等下,我记得你有块终墓之石还挺好用的,你都要死了不如送我?” “”瑟琉斯的眼神突然变的古怪,“他告诉你的?” 谁?你的切片? “啊对,这是他的交易内容。”程实摸了摸鼻子。 “可以,就在实验桌的抽屉里,你去拿。” 程实走到桌子跟前,从抽屉里又取出了那块被【腐朽】信仰侵蚀了千百年的特殊石材。 啧啧啧,失而复得,此亦为命运。 他收起了这块石头,拿起了瑟琉斯为他准备的同心匕首。 “既然你都要死了,这个匕首是不是” “也是你的。” “那我可却之不恭了。”程实笑的贼开心,他抚摸着匕首的锋刃道,“好,那么,还有遗言吗?” “遗言?没有,也不需要有,因为我已经无憾了。” 但愿你是真的无憾。 程实轻笑一声,如同幻想中那次一样,一记重击击碎了瑟琉斯的心脏。 而就在瑟琉斯的双目失去光彩的时候,那抹熟悉的灵魂之力又沿着刀尖涌了过来。 程实全然没有拒绝,任由它闯入了自己的身体。 而后 嘴巴第二次自己动了起来,嘎巴嘎巴 “·酸的,不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实再次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次总该是真的了? “嘴哥,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也跟影子跑了。” 程实笑着重复了上次的对话,他在试探愚戏之唇是不是在跟自己演戏,也想确认它是不是已经醒过一次了。 但愚戏之唇依旧沉默不语:“·” 程实眼珠一转又继续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安静,改信【沉默】了?” 可这次他并未等待愚戏之唇说话,而是直接自己回复了自己。 “别乱说话,我刚睡醒。” “·” 然后他又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阴阳怪气的感慨道: “命运无法反抗。” “·” 这一顿丝滑小连招直接给愚戏之唇干沉默了。 程实只感觉自己的嘴巴似乎张了两下,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就又闭上了。 “嘴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没话可说了吗?” “嘴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嘴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喂?” 程实确定,嘴哥确实改信【沉默】了。 笑死,终于赢了它一回。 今天这个剧本就叫做《重来一次,我让嘴哥无话可说》,试炼结束之后一定得找个小本本记下来,下次被骗的时候就拿出来找找心理安慰。 在得知嘴哥真的还在之后,程实的心里莫名踏实了不少,他看向脚下的瑟琉斯,从他的尸体上将那团缭绕着红黑两色的【萌发神性】缓缓的握在了手中。 可正当他发愁该如何保存这神性的时候,愚戏之唇终于又从【沉默】那里弃誓回来了。 “·错了。” “?” 程实被这莫名其妙的话给整懵了。 “什么错了?哪里错了?谁错了?” “·都错了。” “哦,我懂了,嘴哥你没改信【沉默】,你改信【命运】了,原来你也” 程实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示意嘴哥也变成了一个小丑,可没想到又是这时,愚戏之唇再次趁机来了一句。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它丢掉。” “” 麻了。 丢掉? 我杀了半天的人就得到这么一点东西,你还让我丢掉? 懂了,摸鼻子代表说假话,所以,骗子的嘴要反着听,这个东西不能丢掉! 程实挑了挑眉,在随身空间里快速的翻找着能够容纳这缕【萌发神性】的容器,可找了半天都不曾找到,直到他瞥见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骨仆乐乐尔之戒。 【污堕】、恐惧、神性要素齐全,祂全都有。 所以,乐乐尔为什么不能替我保存一下这缕【萌发神性】呢? 毕竟牛马就是用来替人负重前行的。 合理,太合理了。 于是程实抚摸着自己的戒指,慢慢靠近了这缕【萌发神性】,然后就见“嗖——”的一下,【萌发神性】直接消失不见。 “”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萌发神性】的存在了。 啊这 应该没弄丢? “嘴哥?这是什么情况?” “·6!” 愚戏之唇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程实着实有点受惊,他屏气凝神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变化,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才吞了一大口唾沫,惴惴不安的问了一句: “嘴哥,我是不是捅娄子了? 嘴哥你说句话啊嘴哥,你这样搞得我很慌啊。 喂?你还在吗,嘴哥?” 第242章 信仰游戏:开局继承一座实验室 错付了,一腔期盼全都错付了。 这个冷血的愚戏之唇除了骗人根本就不会给人任何提示。 并且在自己改信【命运】之后,这张嘴已经渐渐有了谜语人的样子,唉,嘴大不中留了。 也不知道【欺诈】会怎么想。 程实五次三番的努力都没能让愚戏之唇再次开口,无奈之下只好收拾情绪准备离开实验室。 但当他走到实验室的大门口时,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出去? 当实验室内不安全的时候,我出去是为了寻求安全。 可现在实验室里不安全的东西都死绝了,那我还出去干嘛? 程实瞬间回过味儿来,朝着那道被锁死的实验室大门咧开了嘴角。 为什么我程实,就不能成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哪怕只是短短的四天? 这整个蒙特拉尼,还有哪里比这间隐秘的地下实验室更加安全? 再者说,按照历史推演的规律,推翻“暴政”的人本就应该“继承大统”! 所以我现在就应该是这间实验室的负责人才对! 非常合理! 不走了! 开窍了的程实掉头便往回走,路过实验场里的尸山尸海时甚至已经开始筹划着怎么打扫卫生了。 “嗯,不能堆在大厅里,味儿太大的问题倒是还能接受,主要是有碍观瞻,影响诚实实验室的面子。 不如都扫进工坊里好了。 正好,闲的时候正好研究研究怎么做切片实验,实验室里有这么多实验房间、这么多实验工具,甚至自己的队友也还没醒来,如果能在这两天内熟悉整套实验的流程,那岂不是能在自己队友醒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啪啪啪! 真不错,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说干就干,程实撸起袖子,开始为这个暂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做第一次贡献。 嗯,也不算第一次,毕竟推翻旧统暴政也算一次。 就这样,程实竟然在一场【混乱】的试炼里玩起了井然有序的模拟实验室游戏。 也如他预料的一样,在这后面的三天中任何意外都未曾发生,甚至都不曾有一个访客敲响实验室的大门。 而他本人也在清理实验场尸体和尝试操作切片实验中两点一线。 本来面对繁杂又难懂的实验操作步骤,一个非【真理】\/【痴愚】的玩家应该很难上手,可程实不同,他有嘴哥。 尽管愚戏之唇不太说实话,但只要能说话,程实完全可以把它的话反着听,然后通过观察实验反馈来不断的掌握实验流程。 所以最难的点不是实验本身,而是如何让嘴哥说话。 于是为了进步,程实开始自言自语,对着嘴哥疯狂的自言自语。 就这样,在狂轰乱炸式的磨了一天一夜后,就连改信【沉默】的愚戏之唇都挺不住了,无奈之下随便指点了一二。 程实立马一脸兴奋的反向操作起来,然后就不出意外的 炸了几床实验素材。 好消息是,炸死的实验素材是希望之洲本地人种,肯定不会是队友。 坏消息是,嘴哥开始用实话骗人了 呵呵,我,小丑。 惬意的时光飞快流逝,程实从来没觉得做实验这么好玩,他甚至在最后一天的时候都开始祈祷试炼能再延长一些时间,因为他从头操刀到尾的那个切片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嗯,看起来像是要成功了,就是差点时间。 然而程实根本想不到,在试炼的最后一天,即将结尾的剧本给他憋了个大的。 队友醒了。 第一位队友在程实的小心照料下从切片实验中活了下来,耗时4天零16个小时。 在切片实验中,如果实验素材成功切片了人格,那么被剥离出来的人格不会离体,而是依旧存在在实验素材的意识之中,等待下一步的记忆切片操作。 程实无法改变切片实验的过程,也无法干预已经进行的实验,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实验继续,好让疑似队友的实验素材不在无人看管中死去。 能用三天时间掌握一项人格切片实验已经是程实的极限了,所以对于这间实验室的实验素材来说,保留自己的人格切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这个结果也并不好,因为在那场有关演化的幻想中,“玩家”活的越多,那么留在意识中的人格切片也就越多。 所以,当第一位队友醒来的时候,他看着这煞白的实验室和手术床,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这是哪?”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实验室?为什么我会在实验室?你们两个,又是谁?” 这不是程实在跟醒来的队友对话,而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是的,他分裂了,在那场属于他的幻想中有三个人格始终无法奈何彼此,于是他分裂了。 程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把自己手里的同心匕首扔在了实验台面上。 咱就是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是谁!?”醒来的队友是位壮汉,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眼色不善的看向了程实。 而程实在他看向自己的一瞬间,直接进入了状态。 “这是哪里?”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你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古怪的话,一只手摸在鼻子上放不下来,另一只手还掐着自己的脖子红脸呵斥: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该滚出去的是你!” “” 这一顿操作下来,壮汉队友直接看懵了。 他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原来刚刚那场发生于角斗场的混战,只是一场人格切片实验? 而当下自己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的? 这个像傻子一样的精神分裂,或许就是自己真正的队友? 嘶——头疼! 自己的状态太差了,这很危险,但好在唯一一个醒来的队友状态更差,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威胁。 两相比较之下,他慢慢平静下来,可平息下来的是主人格却不是其他人格,于是争吵再次响起,而这次肢体的动作远比之前更加激烈。 不同人格将刚刚发生在幻想试炼中的角斗重新上演于此刻的意识之中,于是,身体控制权抢夺大战开始了。 “哐啷——” 壮汉面色狰狞的倒了下去,一手学着程实的样子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阻止着另一条手臂用力,整个人扭成一团自己打起了自己。 而就在这时,第二位队友醒了。 一模一样的状况,几乎没差的发言,在看到程实和第一位醒来队友的状态后,他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打自己的行列中。 疯了,全都疯了。 程实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时不时的抽自己一下,一双乱转的眸子却一直偷偷的观察着自己的队友。 这两个队友显然脑子里都住着三个人格,左右两条手都不太够分。 好在他们都是爷们,腿还是够分的 程实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正想趁着两人累了跟他们接触一下,结果第三个、第四个队友却在这时陆续醒来。 这两位更是离谱,明明只有两张嘴,可听这动静跟进了菜市场一样,连说话都像是打架。 显然他们两位都没能淘汰掉任何一个人格,几乎是满编入组。 “” 除了玩家们,其他的实验素材也开始陆续醒来,大概这同一批切片实验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刻,所以不大的实验室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摇篮,乱不可言。 程实依旧躺在地上抽打着自己,但一边打却一边扭向门口,他知道这里待不久了,再这样下去或许队友还没认上,人就要先打起来了。 想想看,一屋子精神分裂,这谁受得了? 可恰恰就在他即将爬出实验室的时候,最后一位队友幽幽睁开了眼,他犀利的眼神扫过现场,而后紧蹙眉头道: “切片实验没想到刚刚的试炼居然是切片实验,有趣,瑟琉斯人呢,怎么不在这里?” “你又是谁!?为什么你没有分裂!?” 最后一位队友看了那个说话的队友一眼,自嘲的笑笑。 “我?分裂? 抱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我本就是一个切片。 不过别慌,我去找找同心匕首,说不定还能救你们一命。” 话音刚落,一只机灵的手举着同心匕首伸到了他的眼前。 “?” 第243章 程实,一个被【命运】眷顾的...... “同心匕首!?” 这位高高瘦瘦的队友带上自己的眼镜,一脸诧异的看向了程实。 “你没有分裂?” 程实一愣,赶忙开始搓脸:“分裂了啊,但是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行动整齐划一。” “”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精神分裂症状,倒像是真傻。 “那这哪里来的?” “我早醒来一点,于是从瑟琉斯手里抢来了这把匕首。” “瑟琉斯呢?” 程实干笑两声:“你猜我怎么抢的?” “”懂了。 这位队友点了点头,取过了程实手心里的同心匕首,轻咳一声道: “各位,瑟琉斯的同心匕首想来大家应该在那场推演中见过了,它可以” “没见过!”壮汉在企图掐死自己的空闲里咆哮一声,打断了眼镜队友的话。 “” 眼镜队友一滞,也不着恼,反而是非常有耐心的点头解释道: “这是用来进行切片实验的主要工具。 它可以用来剥离实验体的人格,有正反两种用法。 倘若正用,只需要将它以特定的手法戳入心脏,然后在临死前的一秒拔出来,便能依次消解受术者的其他人格。 但拔出来的时机很关键,快一秒残余的人格将在匕首的力量下变的扭曲,慢一秒受术者的躯体则将变成一具无意识的空壳。 如果反用,那就是大家所了解的切片实验的切片方法,将一个完整的人格切分成不同份数。” 现场醒来的可不止玩家,当这位队友说完这些话后,几乎所有清醒过来的人都看向了他,迷茫和惊惧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这些话的质疑。 但程实知道这位队友没有说谎,因为在学习亲手操作切片实验的时候,他早就摸索出了这匕首的功能。 可惜他只会逆用,并不会正用。 倒是这位自称为切片的队友,他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看着程实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眼镜队友笑了笑,毫不心虚的解释道: “我是【真理】的信徒,对瑟琉斯的切片实验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恰好知道同心匕首正用的方法。 介绍一下,李执,执念的执,外科医生,2119。 哦对了,我还发现自己有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 别人的人格切片。” 他笑着介绍完了自己,看上去对自己的切片身份并不那么抗拒。 但他镇定友善的态度却着实把程实看懵了,在试炼中很难见到情绪如此稳定的正常人。 尤其是他温暖的笑意和向外散发的善意并不似作假。 要知道,在【信仰游戏】里,尤其是高分段里,正常人才是不正常的。 “你是牧师?”程实很诧异自己遇到了一个同行。 “对,如假包换的牧师。” 说着他伸出手在程实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一股治愈的光芒瞬间包裹了程实,让他纷杂的思绪渐渐安定下来。 镇定术,这个队友还真是个牧师! 李执不仅给了程实一发镇定术,他甚至给这间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来了一发镇定术,而后高举着同心匕首朗声问了一句: “有谁想要摆脱这种精神分裂状态的,可以来找我一试,我会尽可能的保住你的命。 但我必须声明,手术,依然会有风险。” “我!我来!杀了这些想占有我身体的入侵者!” “哼,来,戳我,让我看看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最先响应的并不是几个玩家,而是周围的希望之洲土着。 他们争先恐后的涌到李执的身边,就等着李执给他们做一场“净化手术”。 而李执也确实没让人失望,他充满耐心的、一丝不苟的、手脚麻利的将靠近的实验素材们安排在了就近的实验床上,然后开始用匕首给他们重置人格。 他的操作异常细致,动作十分精准,对他人生命状态的感知也很敏锐,在他的帮助下,不多久,几个精神分裂的实验素材便恢复了单人格的状态。 他们面色苍白的高呼着自己才是最后赢家,殊不知外人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哪个人格最终坚持到了最后。 一直到十几位本地土着接受了人格净化后,才终于有玩家决定赌一把。 那位第一个睁眼的大汉面色一紧,顺拐着走到了李执的面前,而此时他体内的三个人格还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 “来牧师,我会活到最后,到时候我会好好的向你表示我的感谢。” “宋义,记住我叫宋义,陷阵勇士。” “呵,你们二位的遗言我听到了,开始牧师。” 李执摇头失笑,他缓缓将同心匕首插进这位队友的心脏,手臂没有一丝颤抖。 不多时,大汉面色急剧变化,生命气息飞速流逝,而这位外科医生丝毫不慌,面不改色的等待着同心匕首杀死大汉的其他人格,哪怕大汉挣扎的握住了他的手,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某个时间点上大汉几乎要昏死过去,这时他才果断的拔出了病人心口的匕首,并立刻给予了一发治疗术。 宋义捂着胸口大口喘息,手术显然是成功了。 程实看的有趣,站在旁边问了一句: “喂,勇士,你是要表达感谢的那个,还是自我介绍的那个?” 宋义脸色苍白道:“我说过,那是他们的遗言,呵,两个自信的蠢货,我才是主人格!” 哦豁,活下来的是第三个。 程实啧啧有声的感慨了一下,觉得还是刚刚那个自我介绍的宋义可爱一些。 李执歪头看向程实,疑惑的问道: “你不准备净化你的其他人格吗?” 程实愣了一下,而后摸着鼻子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人多热闹。” “……” 李执被噎了一下,他的目光掠过程实摸鼻子的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为其他人手术。 几个队友在见宋义无恙后,也挣扎着来到了医生的身边,显然,他们决定相信这个外人,并让医生为他们净化自己的其他人格。 李执真的像个敬业的医生一般来者不拒,直到醒来的实验素材全部脱离了精神分裂状态,他才终于气喘吁吁的瘫坐在了地上。 程实对此肃然起敬,无论他是谁,或者说无论他是谁的切片,但在这一刻,他真正配得上“医生”二字。 “兄弟,我记住了你了,李执,好名字,以后若是再碰到了,我老宋有忙必帮。” “感谢,尽管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说一句谢谢。 于归,死亡编织者,2047,很庆幸能遇见你。” “天呐,我只觉得角斗场上厮杀四天下来已经足够疲惫,没想到试炼最大的难题居然还放在了最后。 这可真是让人后怕,多亏了你医生。 认识一下,魏游学,吟游诗人,2313,感谢我的队友让我又有了继续增长见识的机会。” “果然,暴力职业总能解决一两个麻烦,像我跟吟游诗人这样的歌者,打起来的时候恨不得连牙都用上。 花椒,你们可以叫我花椒,我认同死亡编织者的话,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好人,但为了活命,被人算计也不是不能接受。 总之,还是谢谢你,我的好好牧师先生。” 这着实是很有意思的一局,在试炼即将结束的时候,六个人凑在一起互相介绍了自己。 可程实的目光扫过这些队友,心中暗暗有些疑惑。 讲道理试炼只剩最后一个小时,眼看结束在即,可那个预言 没错,就是那个试炼前身为预言家的自己做出的预言,它分明昭示着一个并不太好的结局。 难道,那个预言只是针对那场幻想中的推演? 不,因为程实知道自己预言时说的是下一场试炼,而不是什么幻想和推演,所以 剧本的结尾,还有意外?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他,看向了这个自言人多热闹不肯接受手术的队友。 程实感受到注视,微微一愣,而后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 “咳咳,该我了哈,程实,一个被【命运】眷顾的” 话还没说完,实验室的门便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 “你们是谁?瑟琉斯爷爷去哪了?” “?”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程实小脸一垮。 眷顾你妈! 第244章 兄弟有忙,我必帮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程实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身后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一定是伽琉莎! 艹,她怎么来了! 不,应该说她果然来了! 我就知道,剧本的结尾一定藏着一个大意外,但问题是,一个小小的伽琉莎,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队友? 所以,动手的是那位火元素亲和力爆炸的元素法官梅丽娜?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要开始逃了? 艹! 明明都要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在剧本的最后一页写一个大意外? 这他妈到底是谁写的剧本!? 正当程实僵在原地,考虑着要不要转过身去在这位埋葬了理质之塔的女疯子面前露个面的时候,一向沉稳耐心的李执却在此时变了脸色。 只见他目光万般阴沉的看向门口的小女孩,然后又从实验台上拿起了那柄同心匕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名字: “伽琉莎!” 众人很诧异他的表现,但伽琉莎更诧异。 “你认识我,你是谁?瑟琉斯爷爷呢?” “是,我认识你! 我记得你在我脸上刻下的十二道火痕! 我记得你摘掉了我的四肢又做成肉糜喂进我的嘴里! 我记得你一把火点燃了博学主席会的会议圆桌把大学者们的头骨串在你的长剑之上怡然烧烤! 我记得你亲手提着一个个迷惘又恐惧的无辜学者从高塔之上狂笑丢落!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简直罪不容诛! 好,很好,不如现在就杀了你,省的你在往后的岁月里做出这些人神共愤的恶行!” 说着他蹬地暴起,怒发冲冠的扑向了门口的这个小姑娘。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想都没想就拉住了他。 李执被拽了个趔趄,他愤而回头看向程实,眼中闪过无边的怒火: “你想救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当然知道,亲手毁灭了理质之塔的幕后黑手,也是【真理】的信徒们恨之入骨的死敌。 但我拉住你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你。 看在你像个好人的份儿上,我想顺手拉你一把。 于是程实看着这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外科医生平静的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只是一场试炼,一段历史! 就算杀了现在的她,你也改变不了那段在希望之洲的过去中已经翻篇定格的故事。 清醒点,医生,给自己上个镇定术,别在试炼的最后惹出别的麻烦。” 李执一愣,眼中的怒火消退少许。 是啊,她只是这场试炼的背景,就算杀了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可就在这时,一旁一直看戏的那位歌者队友却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之意。 “看看,我就说没有人是好东西,一位救死扶伤的牧师也会想要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哈! 不过,我喜欢。 嗯,好好牧师先生,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帮你改变这段故事,让这位小姑娘消失于真正的历史之中 别看我,也别怀疑,我能做到,因为我是一位 史学家。” 史学家,【记忆】的歌者。 他们擅长记录历史,更擅长篡改历史,这是一群被历史学派称赞的史官,也是一群被历史学派唾弃的屎官。 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喜欢在历史中尽情的搅屎。 “!!!” 程实在听到身边有一位史学家之后瞳孔骤缩!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花椒,脑中在想: 怎么会有一位【记忆】的信徒! 为什么会有一位【记忆】的信徒! 是谁安排了一位【记忆】的信徒藏在了这里!! 他瞪大双眼猛地看向身边的李执,发现这位好好牧师似乎被自己劝住了,他眼里的愤怒正在逐渐消失。 呼——还好,他镇静下来了,医生到底是个好人。 可下一秒,一声惊呼响起,程实悚然一惊赶忙回头望去,却见那位叫做宋义的壮汉不知何时早已走到了伽琉莎的身边,毫无预兆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而后 “兄弟,我说过,你有忙,我必帮!” “咔嚓”一声脆响陷阵勇士扭断了小姑娘的脖子。 伽琉莎死了。 鼓着一双惊惧的眸子,死在了众人的眼前。 史学家花椒哼笑一声,立刻翻开了他的史书,将这段历史更新了进去。 “艹!” 看着三人这丝滑的配合,程实总觉得自己的好运到头了。 若不是知道他们三个人素不相识,见此场景还以为这几个是“组队匹配”的熟人呢! 你们杀人放火这事儿是不是过于熟练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 不,我还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们以为历史是这么好改变的吗! 要知道历史就是历史,哪怕改了之后,它也是历史啊!! 所以你们所知道有关伽琉莎的一切,有关她毁灭了理质之塔的整个过程,都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继续上演! 因为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她,就是那个人! 但现在! 被篡改的历史又告诉她,我,程实,曾经出现在了她死去的现场! 避之不及的因果终于在试炼的末尾找上了自己。 程实看着这群面色各异的队友,深呼吸了几次,才将心中的混乱压制下去。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刚才的阻拦被伽琉莎看在了眼中,希望这位让玩家们闻风丧胆的煞星千万不要记住自己。 李执也叹了口气,他是【真理】的信徒,又在之前的试炼中经历过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自然对伽琉莎全无好感,可其他人呢? 那位【记忆】的信徒,又是怎么想的? 他疑惑的看向花椒,不解的问道: “你也被她施虐过?” “施虐?”花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我只是听说过她,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你知道吗,我和五个自己在角斗场里死斗了四天,互相扭曲着彼此之间的记忆,疯狂篡改着蒙特拉尼的历史,凭此才苟活到了最后一刻。 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蒙特拉尼还是伽琉莎的故乡。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仅见到了她,还让她认识了我。” 第245章 我主虽然宽恕,但也并非普照众生 “这有意义吗?当历史被人看见时,它便已不可更改 你是祂的信徒,应该比我懂这些东西。 就这么杀了她,你不怕死吗? 她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你死去。”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李执终于清醒过来,拿回了自己那【真理】照耀过的脑子,显然他也想到了程实所想的。 然而花椒根本不在乎道: “我不是【虚无】,所作所为自然皆有意义,我确实怕死,但相比于毫无乐趣的活着,我只怕我死前的【记忆】不够精彩。 而伽琉莎的死无疑可以让我对祂的敬献,更加深刻。” “” “倒是你,好好牧师先生,你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切片呢?” 李执愣了愣,没想到这位队友还关心这个,但他并不抵触,反而开口解释道: “切片确实可以再次进行切片,但羸弱的人格反映在意识中便是更加脆弱的躯体。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另外五个‘队友’已经奄奄一息,尽管我手段尽施,但还是没能救回他们,于是在那场推演的幻想中,我无需战斗便得到了特赦。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自己本就是一个切片。 怎么样,这算是精彩的记忆吗?” “精彩!”花椒鼓着掌,笑得开心,“太精彩了,我又欠你一次,好好牧师先生。” 李执苦笑两声,又看向了宋义。 “你” “都是兄弟,不用谢!” “” 看着众人讨论的热烈,死亡编织者缩在一边一言不发,倒是吟游诗人哈哈一笑道: “确实精彩,我记下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在之后的旅程里我会将你们的故事传颂出去的。 我的朋友们,愿你们永远像今天一样开心。” 开心? 开你妈的心! 都坑老子是,行,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程实脸色一黑,朝着所有人伸出了手。 “?”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却见程实从袖子里露出两柄手术刀,开始对着所有人的身体比划。 “实验是我做的,同心匕首是我给的,你们也算是我救的,嗯,客观一点,我跟医生一起救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救起来一群白眼狼,反手就给我坑了。 不过没关系,我在我主的身上学会了忍耐和宽恕,所以,只要你们适当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我可以放过你们,不然 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程实冷笑一声,将一柄匕首甩出,直插在众人眼前。 要是今天的赔偿不够抵消这顿因果,那不好意思,预言中的结局,可能要我亲自书写了。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而后表情精彩,面色古怪。 “你,哈哈,你,兄弟,你一个放过我们五个?” 史学家哈哈大笑的打断了程实的话,他看向程实的目光中充满了戏谑,一旁的陷阵勇士同样嗤笑出声,显然,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你看,总有人不相信。” 程实勾了勾嘴角,用手术刀尖指向了宋义的肚子。 “我只说这一次,希望你们自己变得识趣点。” 话音刚落,程实消失了,但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他又出现了原地,似乎刚刚消失不见只是众人的眼花了。 可下一秒,一旁的陷阵勇士便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他的腹部被洞穿了。 不,洞穿这个词并不合适,他几乎被斩断了,上下半身之间只有一些筋骨皮肉相连,巨大的裂口触目惊心,显然不可能是一柄小小的手术刀造成的。 众人脸色大变,目光一紧。 好强! 这位【命运】的信徒,似乎没说假话。 击败一位2100分的战士或许不算什么,但闪击一位早有准备的陷阵勇士可就不是这个分段能够理解的伤害了。 “你”花椒的瞳孔剧缩,本能的开始后撤,“今日勇士?” “别动,不然下一个就是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程实呵呵一声,随手掏出一个20面的骰子扔在了地上。 近乎圆形的骰子滚了几圈,碰到花椒的脚尖停了下来,在他有些发颤的脚底滚出了一个 20点! 大成功! “!!!” 众人看着这刺眼的20点,想到程实的分数,脸色剧变! 2600!!?? 一个2600分的满点今日勇士!? 这还怎么玩? 拿头打? 程实见自己的队友终于认清了现实,将刚刚的嗤笑尽数还给了他们。 笑死,一个20面的老千骰子就能吓的你们腿抖,我要是再拿出一个24面的,你们不得现场给我磕一个? 不是今日勇士不够勇,而是能省事儿的时候不必时刻动手! 勇士不是只有力气,脑子同样重要。 真以为我是什么活菩萨呢,守了你们3天3夜都没走,还像个保姆一样的给你们吊着命,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老好人,帮你们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收点陪护费的。 现在好了,陪护费加上精神损失费一起,有多少都给我吐多少。 我不装了,我就是抢劫。 明抢! 抢的就是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真以为我没留后手? 在尝试操作切片实验的时候,我可不只是在做切片实验,我还做了不少小手术,给你们几个在身体里埋下了一些命运的馈赠。 猜猜看,你们每个人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几颗骰子? 是的,骰子。 程实将从未数过的大小骰子埋在了这群队友的身体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现在,都用上了。 他通过骰子位移出现在了宋义的腹腔一瞬,而后又飞速回到了原位,这样一来无需任何操作,这位坚强的陷阵勇士就会因为巨大的撕裂而重伤倒地。 手段并不高明,但重在实用骇人。 别怪我心黑,如果你们每个人都像医生一样正常,也不用受这么多罪的。 “来,我数着时间呢,还有10分钟试炼就结束了,不要妄想着熬到试炼结束,10秒钟后如果没把赔偿金放在脚下,那么不好意思 我主的宽恕也并非普照众生。” “” 第246章 试炼通关,重获新生! 此时的众人哪里还看不出,这位恐怖的高分队友分明就是早早醒来在这实验室里布了一场局! 神他妈人多热闹,都是假的! 他们现在只庆幸这人并非完全的恶类,至少没有在等待其他人实验的时候把队友杀个精光,可这赔偿金 得交,不得不交! 哀嚎的陷阵勇士就是最好的明证,不交是会死人的。 花椒脸色再三变换,黑着脸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张书页,放在了自己脚下。 “一张纸,怕是不够?” 听着程实戏谑的揶揄,史学家浑身一抖,再次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程实挑了挑眉,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行了,滚。” 花椒一脸慎重的开始后撤,而后飞速的从门前消失。 其他人见状,面色古怪的陆续放下赔偿金离开了实验室,只有那位外科医生,在给宋义来了一发吊命的治疗术后朝着程实微笑开口: “我知道你并非一个坏人。 我见过的抢劫不少,但你这么新颖的抢劫,确实不多。 别皱眉,我并不是在拖延时间,我会将我的赔偿金留下来,甚至可以帮宋义一起给了。 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程实挑挑下巴,示意他继续。 “那柄同心匕首就是用来救他们的同心匕首,我看到你收回去了。” 你眼也挺尖啊医生,可那本来就是我的,程实撇撇嘴,不置可否。 “怎么,想要?” “是,我想用一件东西跟你换。” “这个同心匕首可值钱,只有一把。” “不,这间实验室里有两把,一把是瑟琉斯的,一把是切片瑟琉斯的。” “” 坏了,杀熟杀习惯了,忘了他们也在推演中探索过这里。 “咳咳,这个同心匕首可值钱,只有两把。” “”李执傻了,他很少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交易对象,“我只需要一把就够了,就是瑟琉斯切片手里的那把,我可以用它来跟你交换,想来,这件东西的价值完全能够抵的上你的出价。” 说完,他将一片流转着翠绿光芒的叶子,放在了脚下的地上。 程实扫过一眼,心下一惊,他似乎猜到了那是什么。 李执很善于观察,他笑道: “猜到了是吗?没错,这确实是一片‘繁荣叶脉’,但不是出自于刚才的幻想试炼,而是我之前获得的,这个东西可以算是a级道具里最顶级的存在,它可以熔炼到你的装备之中,让装备更有韧性。 你是一个战士,肯定会用到它的,没有战士能够拒绝它,况且同心匕首对你来说一把就够了。” 程实皱皱眉头疑惑道:“为什么非要切片的那把?” “一些个人收藏的原因,对你来说并无影响,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说谎。” 我看不出来,但我猜的出来。 李执确实不像是在撒谎,而程实也确实对那片“繁荣叶脉”很感兴趣。 他衡量片刻后,点了点头,将那把切片瑟琉斯手里的同心匕首扔给了李执。 他本无需做这笔交易,外科医生根本不可能打的过自己,但程实有些欣赏这位善良守序且情绪稳定的牧师同行,他愿意跟“不太完美的好人”做这笔交易。 李执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可当他拿到手的时候看着匕首上的血迹却突然愣住了。 “这不是刚才救人的那把吗?” 程实点点头肯定道:“对啊,就是这把。” “你”李执表情错愕,呆住了。 “?”程实眉头一皱,眯起了眼睛。 “无妨,都过去了。 人各有命。 你不像是在骗我,好,交易完成,至于我和这位宋义的赔偿金,想来这些药剂够偿还了。” 说着李执又在地上丢下了许多药剂,在做完这些事后,他安静地拉着奄奄一息的陷阵勇士离开了。 你人还怪好的嘞。 程实看着一地的补偿,瘪着嘴收了起来。 粗略了数了一下,不过是百多瓶各式药剂,加上十几件稀奇古怪的高品级道具。 啧,亏麻了。 搞来搞去还是跟伽琉莎扯上了关系。 只能寄希望于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妈的,我算是看透了,命运果然是个呃是个,是个好恩主。 程实满脸尴尬,同时视线一黑。 【特殊试炼(重获新生【混乱】)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烟瘴爆弹【污堕】(a)x1】 【获得道具:铁律骑枪(b)x1】 【获得道具:诡笑小丑牌(b)x1】 【获得食物:风干切片肉(b)x10】 【获得道具:切片实验模糊手稿(c)x5】 【登神之路+12】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68,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9,命途排名:41】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在众人消失的一瞬间,梅丽娜一脸凝重的推开了实验工坊的门。 她听到伽琉莎的呼喊所以进来寻找,可还没找到伽琉莎,却发现了这一屋子的尸山血海。 “这是 不好,伽琉莎!” 梅丽娜瞬间消失于原地出现在切片实验室的门前,她高喊着伽琉莎的名字,然而躺在地上双目失去色彩的小女孩已经再也无法回应她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梅丽娜如遭雷击瘫跪在地,愣愣的抱起伽琉莎的尸体,愕然发现出身于理质之塔的自己居然为这个大审判庭的小姑娘流下了一滴泪水。 晶莹的泪滴划过脸庞恰巧滴落在伽琉莎的眸子里,然而这滴波澜却再难唤醒早已死寂的湖面。 “我你伽琉莎安息” “轰——” 梅丽娜走了。 当得知瑟琉斯已死的时候她便生了去意,再加上伽琉莎的死,她已经再无留在蒙特拉尼的理由。 该回家了,回到那个【真理】自由流淌的地方。 于是她点燃了那间实验室,点燃了那些所有眼看着伽琉莎死去却瑟瑟发抖无动于衷的实验素材们,用一场烧的无序的大火,为这位小女孩做了最后的送行。 再见了,伽琉莎。 永不再见,蒙特拉尼。 蒙特拉尼公正庭。 在一间套房的暗墙隔断中,在一座陈旧的实验装置里,一个蜷缩成团的小女孩猛地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看到小女孩迷茫的苏醒,这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严肃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 “看来【真理】并非一无是处。 欢迎回家,小伽琉莎。” 第247章 重获新生? 现实,未知省市某民房。 一位魁梧的壮汉从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上醒来,听着身下让人牙酸的铁圈摩擦声,刚刚睁眼的他一拳捶在了床边。 “咚——轰——” 床塌了,在猛然受力后,这张早已破旧的弹簧床终于结束了它悲惨负重的一生。 “艹,我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睡这种破床?” 他怒气冲冲的站起身,随手拖起烂床板便朝着楼下扔去。 轰隆一声,床板不知道砸在了谁家搭出来的棚子上,卷起几米高的烟尘。 “你妈的哪个杂种干的,老子刚搭的韭菜棚子!!啊!!狗东西,老子要杀了你!!” 壮汉对楼下的斥骂声充耳不闻,烦躁的目光继续扫视着这间老破小里的各种古旧家具。 “妈的,都换了!老子命都要没了,为什么还要他妈的受苦!艹!” 他越想越气,一拳打碎了身前的沙发,一脚踢烂了脚边的茶几,然后迎着楼下的骂声再次将这些“垃圾”扔了下去。 这一下不仅点燃了楼下的愤怒,也点燃了邻里八卦的热情。 “我看到了,1406扔的,兄弟我要是你我直接祈愿弄他!” “1406?宋义?不可能啊,这哥们儿我认识,贼念旧一人,这地方虽然不是他家,但是这老家具都是他爸妈那辈传下来的,他还跟我说这是他特意去祈愿搞回来了,怎么可能扔了?” “你确定?我看这电视柜子也要扔下去喽。” “轰——轰——” “啊这这是受刺激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被人夺舍了,啧。” 现实,未知省市某档案室。 一位瘦弱的青年苏醒于一张长桌之上,甫一睁眼便开始捧腹大笑。 他在长桌上笑的滚来滚去,直到笑出了眼泪笑没了力气才停下来,看着这满房间的档案资料,眼神癫狂。 “精彩,太精彩了! 当我也能被历史铭记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史学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越是深刻的历史,就该发出越刺眼的光! 烧起来,让这些不为人知的案牍再次变成一段历史,一段比默默无闻更加精彩的历史!” 说着,疯癫的青年掏出了一个火把,点燃之后扔进了书山般的档案之中。 大火狂卷而起,暴烈的吞噬着纸页上的文字,一如过往的历史被卷入时间的长河,由汹涌的波涛推向无人可知的深海。 “隔壁那个研究历史的死了? 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手快把地方给抢去了 真是可惜啊,整理了那么多资料就这么一把火给烧了。 卖给历史学派的人也好啊,能换不少东西呢,唉。” 现实,未知省市某街道。 自于归通关之后,他便待在街旁的电话亭里一动不动。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久到周围的邻居们几乎以为这位街道上曾经存在过的【死亡】信徒大概已经把自己敬献给他的恩主了。 然而于归并没有死,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觉得【信仰游戏】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觉得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在敬献自己和敬献别人的钢丝上踮脚而行是一件让人后怕无比的事情。 所以,他把自己关了起来。 似乎躲在这间狭小的电话亭里就能隔绝这些恐惧,从而与这个看不懂的世界彻底划清关系。 但待的久了,街道上便传出了各种猜疑的杂音。 “唉,那个【死亡】的小刺客怎么就死了,分不是挺高的吗,可惜了。” “可惜什么?没睡成?” “是啊,明明那么阳光开朗一个大男孩,长得又帅,我都勾搭好几天了眼看就要成了,结果,唉,再次痛失我爱。” “那你爱的挺广泛啊。” “末日当头,有一个爱一个。” “” 小刺客听到这些话后,再次无助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现实,未知省市某山区。 魏游学是一个真正的吟游诗人,因为他不仅将试炼中的各种“美好”记于笔下,更是虔诚地在时间的长河里淘取着各种有趣的故事,甚至于在现实中,亦是如此。 他是一位板块旅行家。 这个是一个【信仰游戏】降临后才出现的新兴职业,热度很高,但从事者很少。 因为板块旅行家人如其名,需要不断的在被【诸神】分割的各个现实碎片中旅行穿梭,他们永远在做的事就是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要知道在被明确分割且各有归属的碎片空间中想要跟【诸神】降临之前一样做到随意旅行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板块旅行家会不断的跟各个空间内的玩家交涉谈判以求借道而过,继续他们的旅程。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哪一天会被哪个玩家拒绝,从而卡在半路无可奈何。 也永远不会知道哪个玩家是个假惺惺的好人,正在等着你路过的时候趁机宰上一把或者,更直接点杀人了事。 但依然有人喜欢这个职业,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敢于冒险的人,而魏游学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本被因为与相邻空间的一场狮子大开口的谈判被困于此地,可这次苏醒之后,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对方的报价。 如此果断的姿态让那位“截道”的邻居变得有些狐疑。 “姓魏的,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你要是早这么大方,至于跟我这儿耗半个月? 你不会是心怀怨恨,想趁机干掉我? 我跟你说我比你高200多分,就算放你过来,死的也是你,你就不怕? 不行,不对,你肯定是搞到能杀掉我的东西了,我指定不能同意,除非你再加” “我加!” “???”邻居懵了,“不是,你真想杀我?”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魏游学,一遍后撤一边不断打量:“你不过日子了?” “过日子?”魏游学哈哈大笑,“过日子哪有过路重要,我若不得见新的风景,与死何异?” “不行,你不对劲,我不同意,你去找老孙,你变了。 变得太可怕了,我怕你被憋急了,想干死我。” “也罢,有缘再会。” “唉,你真走啊,再加点,再加点我肯定让你过。” 第248章 今日的【繁荣】,进食完毕 现实,未知省市某实验室。 李执苏醒于一张手术床上,他缓缓睁开眼,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这是一只平光镜,是平时用来伪装自己视力的小手段,但这局显然没有用上。 他站起身,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而后又开始仔细的打量起这间自己住过“很久”的手术室。 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手术室,三面是墙,一面是一扇堪比墙面的钢铁门,平常的通风和换气全靠头顶空气墙之外的通风口,他一直以为这里是某个地下军备设施的医疗室,可今天,这个想法变了。 如果自己是一个切片,那么本体一定不可能任由自己成长为一个独立的玩家,他一定在暗中紧盯着自己,观察着自己,甚至于从未放开控制。 所以这真的是一间手术室吗? 它有没有可能连通着其他空间,按道理来说是没可能的,因为李执曾经确认过,这墙壁四周的空气墙不像是作伪。 可今日他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件事,那就是通风口! 在记忆中,他曾尝试去攀爬过那个通风口,但是空气墙将他挡了回来。 可是注意那是在记忆中! 所以李执握紧了一把手术刀,开始再次在空间内摸索起来,这次他不再相信记忆,因为切片的记忆毫无意义。 而当他再次把四面墙全部摸索完毕后,他的视线终于看向了那唯一的通风口。 他搬来了手术床企图踩着床爬上去,可恰恰就在这时,那个只容一人大小通过的通风口居然自己开了! 是的,自己开了! 机械齿轮的声音响起,通风口的百叶横板向左右平推开去,露出了其中一条漆黑的通道,而通道的那头,有个沙哑的声音正在呵呵的笑着。 “还是让你发现了,来,过来,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李执瞳孔骤缩,而后浑身紧绷。 他有预感,这个说话的生命体,或许就是他的本体。 终于到了这一刻,到了切片与本体面对面的时刻。 李执死死的握住手里的刀,连着给自己灌了三发镇定术才朝着那未知的通道深处爬去。 而位于另一端的那位存在,也并未在他拘束爬行的时候有所动作。 直到李执爬到了另一片空间,从通风管道里探出了头,他赫然发现这片空间里正摆放着十几座跟瑟琉斯的实验培养皿一模一样的装置,而在那装置的中间,正有一位既年轻又老迈的怪人,正眯着眼看着自己。 “你是一个聪明人,下来,我不会伤害你。” 李执呼吸一滞,而后谨慎的跳了下来。 他站在那位一半年轻一半老迈的怪人面前,眼中满是惊疑。 “你是”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不错,你的猜测大概都是对的,看到我的样子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这实验的受益者,也是这实验的受害者。 而你与我一样,也是这实验的受害者。” “呵。”哪怕是脾气再好的李执听到这里也阴阳怪气的笑了,“敢情我从来不是受益者。” “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总要有人为了实验奉献自我,不是吗?” “那奉献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奉献,看这【繁荣】在我身上流转,看这【腐朽】在我身上腐烂,看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可怕吗? 这便是我的奉献。” “所以你企图培养原来的自己,也就是我,当作你脱壳的载体,新的躯壳!?”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激动。” “没有?那你把我制造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你的科研能力已经能够复刻瑟琉斯的切片实验?” “你还是那么偏执,一切镇定沉稳之下隐藏的是最不可逆转的偏执。”怪人叹了口气,“我便是为了能够继续安心地实验,才将你剥离了出去,这样一来,你走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不好吗?” “抱歉,我无法断定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也不用断定你说的是真是假,当你放我过来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这事儿不可能善了!” 李执目光一凝,从怀里掏出了那柄跟程实交换的同心匕首,而后蹬地暴起趁着说话的间隙朝着这位老幼同身的本体狠狠的刺了过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怪人并没有躲,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等着李执将匕首刺向了他的心口。 “嗤——” 刀尖入肉破心,但却一滴血都未曾溅出。 李执看着不曾死去的怪人,面露惊骇! “你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死!这可是” 怪人笑的诡异,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捏住了同心匕首,而后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把这杀人凶器从自己那腐烂的心脏中拔了出来。 “这可是切片瑟琉斯的同心匕首?你想说的是这个。”怪人的笑声如同死人捯气,断续又渗人。 “!!!” 李执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怪人,骇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 他早有预计! “是不是很震惊? 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你手中的这把匕首,是那位切片瑟琉斯的同心匕首? 同心匕首一共有两柄,一柄是瑟琉斯的,专门用来剖除势弱的人格,若相同的人格间发生冲突并有一方拥有匕首,则可以用它来解决那些不听话的切片,最是有效。 而另一柄则是切片瑟琉斯的。 他作为一个切片,自然不可能手持一把随时都会杀死自己的匕首,所以他对这柄匕首做了改造,让它变成了一柄只杀势强人格的武器。 这是他用来反杀本体的武器,而你,也想用同一把同心匕首杀死我,李执,你很聪明,但你忽略了一点!” 说着,怪人捏着同心匕首的刀尖,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嗖”的一下将这匕首戳进了李执的心口,并且是以刀柄刺入的方式,将整个匕首反着戳入了李执的心脏。 “噗——” 李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踉跄倒地,他脸上的恐惧更浓了,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人格在消解。 这把用来杀死强势人格的同心匕首,居然杀死了自己!? 怎么可能!? “你” “疑惑吗?不解吗?震惊吗? 只杀势强的同心匕首居然杀死了自己,我喜欢你这种表情,李执,尽管我已经见过无数次你惊疑恐惧的样子,可每次再见,都让我感到身心愉悦。 是,我跟你一样都是切片,而且我还是所有切片里最弱的那个,所以我才用【神性】补全了我的人格。 至于我们那伟大的本体,早已被我用同样的方法杀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如何,看起来我跟你一样聪明! 不仅如此,我还将这个认知塞进了你的记忆里。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对通风口的记忆都是假的,那么你记忆中那个用来你杀我的方法,难道不能也是假的吗? 方法确实不假,但可惜的是,那正是我故意教你的。 哈,开心吗? 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的恐惧!” 说着,怪人用肥胖的手直接举起了李执,在他还未死透之前,缓慢的、一点一点的、一脸享受的把李执整个塞进了他那张如巨蟒般张大的嘴里。 囫囵吞下。 “嘎吱嘎吱嘎吱” “啊—— 今日的【繁荣】,进食完毕。 可惜,并没有【萌发神性】,看来恐惧还不太够啊。” 下章觐神,开盘,猜哪个! 第249章 是祂!!! 程实浑身无力的躺在楼顶的天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从霞光初升到日上中天,一动未动。 他在复盘,在回忆这场试炼中的所有细节,在想一场有6个骗子的试炼到底是如何结束的。 要知道,当一场试炼中只有一个骗子的时候,这场试炼大概会出现不为人知的乐子; 而当有两个骗子的时候,试炼里一定会出现心有灵犀的乐子; 三个骗子的时候,试炼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乐子; 四个骗子,乐子直接翻倍! 倘若有五个骗子,那么谁都有可能会成为乐子 可如果有六个,相信我,这绝对不会是一场乐子,这只会是一场悲剧。 程实的试炼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过多纠结于六个骗子是如何互相算计的,他只是在思考在那场被【混乱】推演出来的幻想试炼中的五个“自己”,到底代表着什么。 李、季、高、赵、苏无疑代表着五种不同的人格,但对于程实来说,他们却又跟普通的人格切片不同。 因为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他们似乎还跟自己记忆中的某些身影有些微微的重合。 正如瑟琉斯所说的,他的自我认同度太高了,高到每一个切片都觉得自我便是自我,他们之间甚至没有“我是程实”这种共同认可,有的只是“我真实存在”这个执念。 而当这个执念与零碎的记忆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时,一个个活生生的“他人”就出现了程实的自我幻想里。 这是为什么? 程实不止一次问自己,但他并未思考出答案。 或许是因为他对其他人观察的太过细致入微,或许是他总是能洞彻他人的内心,或许是他总以别人的思维逻辑去推理,总之,代入越深,便越不像自己。 可他偏偏又能坚守自己,他始终坚信自己不是别人,他只是程实,也只能是程实。 大概正是这最“顽固”的执念让他赢下了这场幻想的试炼。 当然,【命运】一定给予了祂的眷顾,这通篇巧合谱写成的剧本里,几乎到处都是祂的手笔。 如此看来祂似乎不想让自己,变成别人。 这又是为什么? 程实依旧猜不出答案,但答案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在他看不见的剧本里,【命运】已经留足了暗示。 姓李的,在拥抱【神性】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姓季的,一如既往的好战却再次败给了命运; 姓高的,瞒过了所有人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姓赵的,生死抉择之际依旧果断保全了自己; 姓苏的,自认布了一场好局却难逃死的憋屈。 他们每个人都是程实思维的倒影,扭曲的记忆,执念的奴隶在这场【混乱】的局里,终究没有逃过“自我”的【命运】。 此即为:既定! 哪怕一直都在变,却从来又没有变的既定! 或许因为缺失了部分视角让程实猜不出原因,但没关系,他已经身体力行的走在了既定的路上。 这才是某人能成为【命运】眷儿的原因。 但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他依然怔怔的看着天空,复杂的眼神里写满了生动的故事,想着想着便无尽唏嘘的感慨道: “要不今天中午喝点鼻涕水对付对付? 好像不太饿啊。” 是,【命运】眷儿的思维早就发散出去了,他从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话说,嘴哥,我喝鼻涕水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拒绝过,这是不是代表着,你也喜欢喝啊?” “·?” 只见他的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却又紧紧的闭上。 感受到嘴哥的无语,程实笑了,笑的满地打滚。 “我发现自从回到【命运】之后,嘴哥你变笨了啊。 嗯,没错,嘴变笨了。” 念头刚落,视野骤黑。 “嘴哥!!??” 程实猛地一惊,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嘴哥在作怪,而是有一位【祂】,将自己拖入了虚空之中。 “咚咚咚咚”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是谁? 这次又会是谁? 但愿不要是【记忆】,我已经弃誓一次,啊不,两次了,做三姓家奴很难的 最好也不要是【秩序】,因为我跟那张椅子还有点不太对付 【虚无】都可,但一定不是,因为这次视野变黑的时间有些过于漫长了。 自己,似乎正在虚空中遨游,向着宇宙尽头遨游。 就在程实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哪个不讲武德的【祂】亲自下场捏死了的时候,他的视野终于亮了起来。 一束昏黄的光线刺破黑暗挤入了他的眼帘,程实慢慢睁开眼,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很好,有血有肉,首先排除【死亡】。 紧接着又看向身前,可这次,他的身前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到无尽的混沌之气在眼前翻腾流淌,激乱的气流四溢吹卷,浓郁的黄雾粘稠至极。 “这是” 他愣了片刻,脑中发出无尽的轰鸣。 “嗡——”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谁。 不是,哥,你来真的? 而就在这时,一只由翻滚黄雾组成的大手将程实猛地拖起,送到了无尽高处的一块平台之上。 这是一块真正的平台,一块巨大的完整的石板,在这石板之上镌刻着数不清的文字,但每个文字都被各种刀刻枪痕狠狠的划去。 在这平台的边缘还有一本巨大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书本,程实仰着头向上看去,依然看不到那隐藏在浓郁黄雾中的书本边框。 他只看到这本“巨人之书”呈裂开之态,恰如被一双无形的巨手从中撕开,碎屑变成了溅出的星辰,黏连的书页间露出了骇人的黑洞。 而分离两端的书封和书底,又像是一扇被推开的大门,正等待着被召见的幸运儿踏入其中。 程实惊呆了,他很难想象如此亵渎【秩序】的一幕还能出现在哪里。 是的,亵渎【秩序】,而不是亵渎【真理】。 因为那本巨书的样式,根本就不是记载着知识的【真理】之书,而是誊写着无数律令的【秩序】法典。 果然是祂!!! 【混乱】! 毫无疑问,在这撕碎的【秩序】之门的另一边,一定是【混沌】的第一神,【混乱】。 祂怎么来了? 祂来干什么? 上场试炼不是给自己加了分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都满意的话,在家待着不好吗? 应酬多累啊? 啊? 程实慌了,因为他发现那只送自己来的大手已经悄然退下,身后早已无路可退,此时此刻,选择权来到了自己手里。 看着这“尚且有序”的大门,他不可避免的汗流浃背了。 正主来了 进还是不进? 或者,能不能不进? 如果进,我该不该是祂的令使奥特曼呢? 程实很想先问一句,【欺诈】干的破事儿能不能不算在自己头上,但他三番五次张嘴,都没敢开这个口。 他生怕【欺诈】和【混乱】站在了恶心【存在】的统一战线上,这样一来,上面的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成了自己的丧命题。 所以,我到底该不该是呢? 恩主大人啊你可是给我整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这锅太大了,我怕是背不动啊!!! 救救命! 第250章 上来 程实还是进了,因为【混乱】并未给他其他选择。 失去了混沌大手的帮助,他甚至都下不去这刻满了“文字尸体”的平台。 所以当眼前只有一条路的时候,程实一咬牙,闭着眼冲了进去。 而当他踏入那扇破碎【秩序】之门的一瞬间,他视野中的画面再次变了。 一切昏黄的混沌都如同抽丝一般退去,虚空本质的漆黑再次浮现眼前,程实怔怔的愣在原地,看向了出现在他脚边的第一阶台阶。 是第一阶,也是唯一的一阶。 不得不说,到现在为止,若不是那本被撕烂的法典,程实完全看不出这上面高坐的是那位崇尚无序的【混乱】。 这里太过有序了,从登上台阶到走入门中,再到脚下的阶梯,每一个过程都井井有条。 但越是这样,程实就越怕。 因为疯狂,往往隐藏于平静之下。 呼—— “放轻松,程实,你可以的,只是一小步而已。”想到这里的程实突然愣了一下,又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说着,他 跳了上去。 因为跳跃可以有效避免因为紧张导致的顺拐。 可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一张张虚幻的人脸浮现在虚空深处,而后快速朝着程实的门面扑来,随着这些穿身而过的幻象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无数嘈杂细碎的声音粗暴灌入了他的耳朵。 程实本能的伏低了身子,凝神静听这些糅合的杂音,可他根本没法听清每一句话,只能大致猜出这所有的声音都是“诋毁和谩骂”! 他眉头一皱,面露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细想,第二阶阶梯已出现在眼前,这次程实没有那么拘谨了,他直接蹦了上去。 随即他就看到那虚空深处的画面又变了,每一个独立的个体身边都出现了第二个人,这两人在发现了彼此的那一刻便扭打在一起,彼此的脸上都写满了怒意。 程实看懂了,这次是“愤怒和厮打”。 而这些画面在出现的一瞬间又如刚刚一般朝着程实涌来,像倾泻的洪流卷过了他的意识,让他整个人也如同画面中的人物一样,变得越发暴躁。 第三阶台阶出现了。 这次程实没有蹦跳,他不耐的踹了一脚,而后皱着眉头踏了上去。 画面开始拉长,由两个人的双人戏变成了无数人的混战绘卷! 血液在飘洒,火焰在蒸腾,世界化为焦土,尸体如山似海。 这三幕,显然是“战火和杀戮”。 一幕幕长卷俯冲过来包裹了程实,绘卷中无数的嘶喊哀嚎仿佛就唱响在他的耳边,血河没过脚背,火焰烧灼皮肉,程实的双眼渐渐开始发红,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极尽全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毁灭欲望才没让自己冲入到那不见天日的战场中去。 紧接着第四阶便出现了。 他趟过粘稠的血,跨过焚骨的火,表情狰狞的踏了上去。 而后一切血色消退,一切火焰将熄,虚空深处的画面上出现了无数行尸走肉般的生命体,他们无序的四处游走,疯狂的捶打自己,声音挤出喉咙化为毫无意义的嘶吼,视线敛于双眸凝固成蓄势待发的疯狂。 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癫狂和喑哑”。 程实只在这数不清的幻象中瞥过一眼,便如同眼前的无数生命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狂呕不止。 “艹!艹!!艹!!!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怎么还没到!为什么还没到!!” 程实一咬牙,膝行而上,爬上了第五阶。 而后他眼前的世界,全都变了! 变的匪夷所思,变的不可理解! 人学畜走,鸟似蛇爬,朝日初升如满月,银勾飞火倒挂。 他的认知终于出现了问题,这个世界,不,这已经不是一个世界,这是一场无序的狂欢,一场混乱的盛宴! 而作为唯一的与宴者,程实,看着这人不像人、鬼亦非鬼的一幕,终于被混乱的无序击破了心防。 他竟然毫无意识的动了起来。 程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动起来,因为呆滞也是一种有序,是祂所厌弃的东西,所以他漫无目的的跳起了舞,和着癫狂的杂音,伴着无序的嘶鸣,笨拙又荒谬的扭动了起来。 而这时,第六阶出现了。 但沉浸在无序狂欢中的程实根本看不到这层阶梯了,他早已彻底的拥抱了混乱。 “可惜。”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叹息,而后在那程实走过的五阶阶梯之后,又有无数层台阶依次涌现,连缀而起,直直通到那虚空的尽头。 放眼望去,何止百阶千阶。 当这凝实的台阶出现的那一刻,程实从混乱的迷思中清醒过来。 他猛然惊醒,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 “艹,刚刚怎么像是喝嗨了?” 断片了? 啊?我干了什么?我应该没干什么? 他面色慌张的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而后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裤子还在。” 而就在这时,这台阶的尽头又传来了一个“异常有序”的恢弘之声。 “你是谁?” “”程实猛地一缩,而后直起腰背闭眼咬牙道,“奥程实,【虚无】的行者,【欺诈】的弃誓,【命运】的信徒,程实!” 他放弃了,他不敢在正主的面前强行顶一个令使的头衔,所以他只能祈祷自己的恩主能听到这份虔诚,赶紧来救自己。 于是刚说完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开始念经: 救救!救救!恩主大人,两个恩主大人!快来救我!求求了,我要被嘎了! 然而高处的那个声音未置可否,祂只是沉默片刻,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 “上来。” 可这一句“上来”,于程实耳中无异于最大的认可! 祂没否认自己! 这说明什么?说明祂算了,说明不了,这说明两位【虚无】主子或许不用跑一趟了,事情可能还有转机,我不用嘎了! 罪过罪过,两位要是还没出发的话就先别来了,给我一些私人空间,容我去觐见一下我的新老板,也好让我这位不太称职的令使,好好的在老板面前,述个职。 咳咳,挺直腰板,程实,能不能穿上奥特曼的马甲混进董事会,可就在此一举了! 第251章 这个位置,本应属于您 长阶的尽头并不是另一片虚空,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很邪门,在【混乱神阶】的终点居然矗立着一座比世间任何建筑都要恢弘雄奇的宫殿。 那宫殿的大门高不见顶,程实只看了一眼,便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尽压迫力。 这是他第一次在【神明】的面前自觉渺小。 无论是【虚无】那两双不同的眼眸,还是白骨洪流之上的那个巨大的头骨,祂们尽管高高在上,但身上沾染的人气很足,以至于程实只在祂们的注视下感受到了恐惧,却没有感受到人类的渺小。 【记忆】更不用说了,现在提起祂,程实脑子里都是自己老板的形象 这种感觉就像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所以,当他来到【混乱】的神殿外时真正认知到人神有别,人类不过是【神明】脚下一类尘埃的时候,他的腿软了。 生理和心理双软。 他不敢想象宫殿里站着又或坐着的那位祂到底会有何等的不可直视,他甚至在想要是早知道觐见【混乱】是这番样子,就应该在之前的祈愿中多备一些尿不湿,来之前先垫上。 “”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个屁。 程实一咬牙,挺胸抬头的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踏进那满刻着涂鸦式的神纹殿堂中时,他没看到任何一位不可直视的【祂】,反而是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却似乎又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当他看清那位站在殿堂一侧微笑着向自己鞠躬示意的人类面庞时,程实脊背骤然一紧,僵在了原地。 “奥特曼大人,许久不见。” “是你”程实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你居然你才你也是祂的令使?” “我并没有这个荣幸,奥特曼大人,因为我所站的位置,本就应该属于您!” “!!!” 程实惊了。 因为站在这【混乱神殿】中与他对话的,赫然是那位在【繁荣】庇佑的永绽镇消失不见的【混乱萌芽信徒】之一,理质之塔学者阿多斯的学弟,同样把自己炼成了傀儡的学者,可塔罗! 切诺斯利曾对程实说过,可塔罗会在合适的时机向外界证明程实不是凶手。 但自从程实回到旅店之后,他却消失了,不仅如此,在那场【死亡】试炼的最后,程实自己还冒充了一把可塔罗进了局子。 所以此时此刻在这觐见【混乱】的地方看到他,程实自然也就觉得他不是他,而应该是祂。 “属于我?” 程实又懵了。 说实话,【混乱】令使这个身份程实不是不想要,他是怕自己背不起,所以从始至终他只敢调侃,不敢乱来。 哪怕他知道了这是【欺诈】给他赋予的身份,但在没得到【混乱】的肯定前,他同样不敢搞事。 可现在,听可塔罗的意思 怎么滴? 刚进门的新员工不用走流程直接提董事了? “不是你等等”见到殿中没有【神】只有人的时候,程实的骨气不知道怎么地又回来了,他紧皱着眉头边思考边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祂的令使,奥特曼?祂承认了?” 可塔罗笑了,他点点头十分肯定道: “您一直都是,当您将【混乱】的第一个音节在希望之洲弹响的时候,您的身份就已经敲定。” “那你为什么站在我的位置上?” “” 可塔罗也懵了,他没想到令使大人的思维如此跳脱,但他并没有懵太久,而是立刻走向程实,将程实拖到了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而自己,则一脸笑意的站在了殿下。 嘶—— 不像假的啊! 我真成令使了? 这么简单? 不用祂点头吗? 再说,我也没感觉到【混乱】的神力盈身啊? 程实小眼提溜乱转的打量着四周,在没有发现殿中有第二个人和某个神后,探头悄声问道: “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把自己炼成傀儡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当时在永绽镇的时候,我回旅店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 程实的问题中带着质疑,可塔罗丝毫不介意这么直白的诘问,他恭敬的回道: “是,当时的我确实是傀儡,按照切诺斯利的计划,我本应该在您入狱的时候再行杀戮之举洗清您的罪名,然而您似乎有更好的计划,于是我便悄悄离开了。 我想,如果您没有危险,那之后或许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但我没想到您跟我们不一样,所以当您离开那场‘试炼’的时候,由于历史中缺失了您本人,【记忆】按照祂的美学,自动补全了那段历史,弥补了您消失不见的漏洞。 而我,便是那个被恩主救醒,并推到前台的幸运儿。” 【记忆】! 程实目光一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记忆】也出手了?” “那并不是真正的祂,而是这个不方便说,您可以理解为一份约定中祂所留下的神力!” 可塔罗刚说完,程实心里就想起一个词,一个不应由玩家知晓的词,【公约】! 看来是【公约】中的【记忆】之力补全了历史! 原来在历史上奥特曼确实一直存在,但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为了弥补历史错漏的替代品。 是可塔罗在“替”自己行使【混乱】令使的权利! 怪不得他会站在这里。 不过 “你知道试炼? 哦也对,毕竟现在不是试炼之中,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试炼之外碰到希望之洲的人。 那你是不是知道希望之洲已经毁灭在历史中了?” 可塔罗笑笑:“在凡人的维度里,它确实已经消逝了,但在祂们眼中,寰宇一直未曾变过。” “啧,感觉你不像学者了,倒像个神棍。” “呃殊途同归。” 确实,殊途同归,只不过这两个角色在以不同的方式靠近各自的【神明】。 就这一句话,程实对可塔罗肃然起敬。 这位旧识好像悟了,信仰水平也上升到了一个令人诧异的高度。 聊着聊着,程实渐渐放松下来,他环顾一圈,再次问道: “这真是祂的神殿? 额说句不太尊敬的话,咳咳,只是好奇,这里是不是太过有序了?” 可塔罗含笑解释道: “大人,您所谓的有序,为何?” 程实一愣,指着这大殿里的一切说道: “这还不是有序吗?我在下面的神阶上感受到了一切混乱,可这里 你看,规则的空间,对称的石柱,呼应的纹刻,这简直比大审咳咳,都有序啊。 不是吗?” “大人,如果按照希望之洲上人类对有序的理解,您说的确实是对的。” “?”听了这句话,程实脑中“嗡——”的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这时可塔罗也给出了他的解释: “但在整个宇宙的维度上,或者再高一些,在诸位【祂们】的眼中,人类的有序,或许并无意义。” 听听,这简直就是亵渎【秩序】的最强音! 第252章 祂在,祂一直都在 虽然可塔罗这句话没错,但是沾染的【混乱】视角未免太多了,至少对【秩序】来说,人类的守序还是有意义的,不然,祂庇佑祂的信徒们干嘛呢? 演戏? 笑死,不可能。 可若以一个超脱人类的角度来理解的话,程实还是认同这句话的,所以他点了点头,张口就夸: “不愧是替我站岗的人,信仰水平就是高! 不过 我以为是来觐见祂的 ,没想到,是你召我来的? 可我刚刚明明听到了类似【祂们】的声音啊,那也是你? 不太像啊。 祂不在?” 可塔罗笑着摇头: “祂在,祂一直都在。” “!!!” 程实猛地一滞,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啥玩意?祂在? 祂在你还把我拉到这里来站着? 啊? 你是不是想害我,哥? 我刚刚没说啥? 程实体内刚刚才坚持了几秒的骨气立刻就跑没影了,他双腿一软,踉跄一下向前扑了一下,同时眼睛飞快的向身后瞄。 但那神座之上确实并未看到有人有【神】。 可塔罗脸色一肃赶紧扶住了程实,架着他的胳膊安慰道: “大人小心,您无需紧张,我主无处不在,这神殿本就是祂的一部分。” “” 祂的一部分? 哥我谢谢你,你没说之前我确实没这么紧张 看这神殿的造型,这不会是祂的嘴? 哦,应该不是,按照【混乱】的意志,这里可能是除了嘴之外的任何部位。 程实颤巍巍的站起身,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松开可塔罗的手虔诚的朝着四周喊道: “赞美【混沌】的序幕,赞美无序的癫狂,赞美您,伟大的【混乱】。” 随着程实的话音落下,可塔罗悄然站在了一侧,而整座神殿猛地开始扭曲,无数点线面从程实的视野中剥离开来,化成了完全无序的符号,疯狂的闪烁跳跃,数不清的色彩同样弥散至半空,毫无规律的升腾变幻。 在这让人眼花缭乱几欲呕吐的视觉错乱中,一只由混沌黄雾演化的巨手凭空出现,祂随意的点拨这些符号和颜色,似乎在整理一切。 然而随着祂轻轻的碰触,视野中的一切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 符号变成了颜色,颜色化为了符号,扭曲拆解成闪烁,闪烁崩散为扭曲。 程实只觉自己的视线正在无限的下坠,眼看意识就要因为塞满了庞杂冗余的无序而爆开来时,一声浑厚的声音将他重新拉回了虚空。 “程实。” “是!”程实猛然惊醒,忐忑应声。 “还是奥特曼?” 程实身体一僵,他没想到这是个大喘气的问题。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我该怎么回? 刚刚都已经站在奥特曼的位置上了,这会儿总不能还说是程实? 他的余光偷偷看向可塔罗,却见可塔罗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同样静待着他的回应。 “” 要死要死,两位恩主,救救!再来救救! 但显然,此时没人能救他,于是程实苦着脸犹豫片刻后,还是毅然选择了做自己。 他不是不想当奥特曼,只是不想在程实这个身份和奥特曼这个身份之间二选一。 还是那句话,我很贪,我全都要,但前提是,你要承认我是程实。 这个认知对程实来说异常重要。 或许名字对别人来说只是个代号,但对程实不同,他也不想改,也不愿改。 【混乱】嗡动片刻,神殿继续扭曲,此时,程实的视野中已然没有了宫殿的影子,有的只是变幻的色彩和拉伸的符号,让人瞥过一眼便宛如深陷万花镜中。 而那只混沌巨手正“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随意的增减着手指,无序的变换着掌纹。 “那站在你身边的,又是谁?” 程实双拳一紧,应声道:“可塔罗。” “嗯,很好,那吾的令使奥特曼,去了哪里?” “” 原来祂是这个意思,看来【混乱】并未想要为难自己,祂只是在等待自己承认一个身份,一个本不该属于自己却偏偏属于自己的身份。 想通了这一层,程实纠结片刻仰头开口道: “就站在这里,我是程实,也是您的令使,奥特曼。” 可塔罗站在一旁笑了,然而【混乱】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回答,祂冷哼一声,卷起的无序狂风将殿中的两人吹的踉跄。 “贪婪,是【污堕】 的权柄,你在吾的殿中为【沉沦】敬献,好大的胆子!” 程实一听这话,头都炸了,冷汗瞬间浸湿衣襟。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哥! 他刚想狡辩,【混乱】又开口了。 祂似乎总是大喘气。 “不过适当的贪婪,有益。 但身为吾的令使,需要懂得克制。” “?” 啥意思? 程实懵了,他觉得【混乱】可能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对方又接上了。 “奥特曼! 吾,可以赐予你程实之名,你,也可以站在那个位置上,拿回你本应拥有的一切,以及侍于殿下的资格。 但是贪婪是有限度的。 当你接受了吾的赐予之后,你便不再是【虚无】的行者,而是【混沌】的从仆。 你,听懂了吗?” “!!!” 弃誓!又是弃誓! 【混乱】说的很直白了,甚至于程实从未想过,一个【混沌】的神还顶着【混乱】的神名,居然能跟自己说的这么直白。 这不是命令,更不是逼迫,而是“宽容”的把选择权再次交给了自己。 程实傻了。 他不敢自己想象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获得了一个直接成为【令使】的机会! 这个令使可不是什么历史笑谈,而是真真正正的实打实的令使! 是【命途】的从神,是超脱游戏、高高在上的那些【祂们】之一! 但程实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惊喜,反而是惊吓。 他在考虑这又是谁的局!? 【欺诈】?【命运】?总不能是【死亡】! 如果自己真的弃誓了,除了【混乱】,谁还会是第二个受益人呢? 看上去没有,但其实还真有一个! 乐子神! 祂大概会喜欢这种桥段,甚至有可能正在期待着这个桥段的发生。 恩主大人,不,前任恩主大人,不会又是您? 啊?这乐子是不是整的太大了? 【令使】啊! 什么概念!?你就不怕我一个没忍住,叛出【虚无】!? 要知道多少【神选】奔波忙碌,也就是为了那一点点散碎的【神性】! 哪怕胡璇撞了大运,也只是撞出了一个可能成为【令使】的资格! 而现在,成为【令使】的选择就摆在了面前,只要我肯改姓! 这诱惑!谁能抵得住!? 怪不得三姓家奴战斗力强,我要是改叫吕实,别说高端玩家,就算是【神选】们,他们拿头跟我打? 该怎么选,还有悬念吗! 第253章 这份荣耀暂时还不属于你 “呼——” 太难了,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因为程实从未想过要叛出【虚无】! 甚至,哪怕他现在是【命运】的眷儿,他都认为自己仍然是一个骗子。 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点的骗子。 所以这个选择,对他来说根本没得选。 但是给出这个选择的是【神】,是那神座上的诸位之一! 祂可以自降身份“和蔼可亲”的给程实一个选择的机会,可程实却万万不敢跟拒绝【记忆】一样,直接拒绝【混乱】! 毕竟祂的示好,是真的示好。 而我程实,也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于是,程实想了个办法,他面色变了几次,委婉的酝酿着措辞问了一句: “我会背弃【命运】吗?” 这是一句废话,但这又不是一句废话。 因为选择成为令使,就一定会背弃命运,所以程实的这个问题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其实已经拒绝了祂。 殿中的一切无序并未因为程实的回答而发生变化,这说明【混乱】并未因拒绝而发怒,祂只是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失望至极的叹息。 是的,祂失望了,是无序对有序的失望,是神明对眷属的失望。 “退下,这份荣耀暂时还不属于你。” 说着,整座大殿都扭曲起来,程实宛如这变形空间中的一粒沙子,就这么在无序的漏洞中流走了。 他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程实消失之后,大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空间变的规则,石柱变的对称,纹刻变的呼应。 可塔罗又重新站回了那个本应属于奥特曼的位置。 他垂头而立,看向大殿正中的空气,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恩主在上,恕我僭越,您明明可以直接赐予奥特曼大人【混乱】的权柄和神性,为何又要让他亲身参与到这场推演之中,尝试去激发那属于自己的【新权神性】呢?”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而后响起了【混乱】的浑音。 “一时之趣罢了,倘若他真的在意识之中萌发了那缕【混乱】的新权,那说明他天生就该是【混乱】的宠儿。 可惜,试炼确实诞生了新的新权,但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吾,而是属于【污堕】” 可塔罗在恩主的口中略微了解了一些【诸神】的历史,所以他知道【污堕】的新权并不好拿。 而所谓的【新权神性】,亦是神性的一种,但它与普通神性不同,它的状态不同于散落的碎片和被拆解的拼图,而是一种全新的“零件”。 而这也是瑟琉斯的“神性萌发实验”会被理质之塔重视的原因,因为其他的实验在研究神性时或多或少都在使用已知的神性,但瑟琉斯却在研究“生产”神性的方法! 也就是说,神性萌发实验中产生的所谓【萌发神性】,其实就是被凡人制造出来的崭新神性! 这个方法或许参照了已知神明(【污堕】)的“信仰图纸”(数据及方向相似),但它终究诞生于另一种信仰,即‘我就是我’的自我认可! 【诸神】之所以称瑟琉斯口中的【萌发神性】为【新权神性】,就是因为如果能有办法稳定的“制造”并积累这种神性,那么便能够绕过【公约】的限制,成就【新神】! 当然,瑟琉斯实验中产生的【新权神性】太弱了,因为产生它的基础信仰并不强大。 所以哪怕这是【新权】,但终究敌不过【污堕】的攫取,成为了一缕新的【污堕神性】。 “那您明知道奥特曼大人会拒绝您,为何还要 “命运时刻在变化,我在赌那个可能性,但是赌输了。” 可塔罗目光一凝,不敢继续搭腔,沉默片刻后他又垂头问道: “【命运】的插手让伽琉莎看到了奥特曼大人,这位背弃了【混乱】的智者睚眦必报,是否会对您的布局” “无妨,祂的举动都在意料之中,【命运】并非棋手之一。” “那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在历史中扮演好祂,不要给【混乱】的令使丢脸,然后,等待他是否还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可塔罗的头更低了,他愈发虔诚的应了一声“是”。 【混乱】的浑音再次响起:“还有何事?” “我我多次感受到【混乱】真正的意志在不断的召唤我,所以想请示于您,祂是否出了问题?” 话音落下,一双充斥着【混乱】之意的【混沌】之眸睁开在了大殿之中,祂看向低眉垂目的可塔罗,眼角微翘,又望向了每个时间段中大审判庭所对应的虚空方向。 “你指的是哪个时期?” “您所在的维度,而非我等所在的维度。” “祂很好,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曾是【混乱】,但祂所庇佑的秩序,似乎有些不妙了。 至于其他的细节,你应该知道去问谁,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有人打上门来了,我还要去应付一下。 退下。” 说完,那双眸子消失于大殿之中。 打上门来? 谁敢在【混乱】神殿外挑衅祂的权威? 可塔罗低头沉思片刻,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极其“僭越”的走上了神座所在的高台,然后将那从无人坐却异常沉重的神座,转了过来。 而随着神座的转动,一本被钉在神座椅背之上的法典,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一根根【混沌】黄雾凝成的锁链将那本残破的法典死死的绑缚,一根根讥嘲笑脸下巴拉长的长钉洞穿了法典的四角让祂不得动弹。 可塔罗虔诚的低下了头,还没说话,就听那法典之上传出了【秩序】的鸿音。 “让祂来见我。” “您还是这么傲慢。” “我说,让祂来见我。” “我主不在这里。” “呵,你主,你主,你的恩主到底是【混乱】呢,还是【欺诈】呢?” “这取决于您怎么想,伟大的【秩序】。” 第254章 【虚无】二三事(其一) 【混乱】神殿之外的虚空中,在无尽翻腾的混沌之息里,一双充斥着【混乱】意志的眼眸看向了程实离开的地方。 那双眸子先是流露出一丝神明对眷属的赞赏,而后却又闪烁起谋局者对坚守者的失望。 祂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身旁的气息在祂意志的席卷下变得更加混乱了。 而就在这时虚空突然传来剧烈的波动,那双眸子眼角微微一翘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由混沌黄雾凝成的巨手,穿破了汹涌澎湃的混沌洪流出现在了原地。 不多时,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眼眸睁开在虚空之上,祂冰冷的俯视着面前的混沌巨手,声音犹如寒渊中呼啸的冽风。 “【混乱】!” 巨手一动不动,发出【混乱】的浑音。 “【命运】 你,为何而来?” “你理应知道我为何而来。”那双眸子洞彻一切的眼神穿透了那无尽的混沌之息,仿佛已经看清了所有命运的变化,“无论你与祂达成了什么协议,协议的内容都不应包括我所庇佑的信徒。 命运已经折转,我来提醒你,是该跟祂重新拟订一份新的协议了。” 巨手不置可否,祂扫清了与眼眸之间的混沌黄雾,而后嗡声道: “祂是谁?” 眼眸的语调愈发冷冽:“【混沌】不是【虚无】,无需消解自我意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吾不知道。” “”眼眸的视线毫无感情的瞥过巨手,冷哼一声,“言尽于此,再无下次。” 说完,祂便准备消散了,而这时巨手再次问道: “你是【欺诈】?” 眼眸一愣,而后满眼冰冷:“你想打一架?” “哦,原来你不是【欺诈】,既然你不是祂,为何要来管吾跟祂的事?” “原来如此,你果然想打一架。 来,让你看看为何我的信徒不愿加入这无趣的【混沌】。” 虚空中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场战斗来的猝不及防,来的毫无征兆,战斗之激烈整个虚空都感受到了震颤和嗡动。 “你不断篡改吾令使的命运,让本应萌发于祂身上的神性消散不见,所以 到底是他不愿,还是你不愿?” “可笑,身无【神性】,谈何令使? 他为【虚无】行者,又何时从于【混沌】? 【混乱】之言,不过如此。” “呵,【命运】也不过口舌之辈。” “” “轰——” 虚空的震动更加剧烈了。 程实醒了,又回到了自己的楼顶。 但他没睁眼,整个人趴在地上,脑中回想着【混乱】说的话: “这份荣耀暂时还不属于你。” 他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句话中关键的字眼:“暂时”和“还”! 不对啊,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后我要是反悔了,还有机会? “?” 程实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生怕刚才这场觐见又是自己的推演幻想,毕竟他知道【混乱】窃取到了【时间】的推演权柄。 可如果不是幻想,那为什么这位号称是寰宇最为疯狂的【祂】,居然对自己如此另眼相看? 凭什么? 就凭我在【诸神】间的口碑不好? 就凭某神天天说我贪? 啊?贪就能得到好处? 全天下贪得无厌的人多了去了,也没听说有第二个奥特曼啊 这次程实是真的被整不会了。 他思索了很久,一无所获,所以决定“问道”于【神】。 按理说,是【欺诈】将他的身份变为了【混乱】令使,所以这会儿想问问题,应该是问【欺诈】。 可偏偏程实现在变成了【命运】的信徒,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对着骰子再念一遍前恩主的名字,现恩主会不会帮他把“电话”转过去 大概不会? 毕竟哪有人哪有【神】能忍成这样。 可就算【命运】知道的再多,向祂问【混乱】的事情也有点过于离谱了,况且那边也在盼着自己弃誓。 麻了。 程实突然就陷入了两难之中,他左思右想了许久,头发都快扣秃了才终于想出了一个钻漏子的小妙招。 他准备对着某张假面念【命运】的祷词,因为这样一来,如果【欺诈】召见了他,他就达成了目的,而如果被【命运】截胡,那他还能狡辩说自己拿错了东西。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说干就干! 于是程实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假面,忐忑不已的对着假面小声哔哔道: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由群星绘成的眼眸便再次睁开在了他的面前! 【欺诈】! 这随性迷转的螺旋和欢愉闪烁的星点一看就是自己的前任恩主,【欺诈】! 祂甫一睁眼,整个虚空都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不愧是别人家的宠儿,在【命运】庇护下,都敢用别人的祷词来亵渎我了。” 只这一句话,程实瞬间汗流浃背。 今天出的冷汗着实有点多了,再这么下去要脱水了。 不过这事儿不能只怨我啊恩主大人,那间重来一次的命途里可一张假面都没有啊! 您那个时候干什么去了? 您要是把在这儿阴阳我的力气都使到那个时候去,我能弃誓吗,啊? 想到这里,程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弃誓这事儿怎么能是我错呢? 我又反抗不了,这分明是您把我卖了啊,我还没找您要个说法呢! 于是程实底气十足的抬起了头,准备好好跟自己的前任恩主辩一辩,可没曾想那双眸子似乎看穿了程实的内心所想,在他刚抬起头的那一瞬便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想问什么,赶快问,我只是恰好路过,不便久留。” “” “恩您为什么要让我弃誓?”程实放弃了原来的问题,脱口问道。 眼眸忽闪两下,嗤笑道: “你自己捡起了祂的骰子,却还敢在我的面前说起此事? 是谁给了你亵渎我的勇气? 是你那位之前天天张口闭口奉为‘婊子’的新恩主吗?” “”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挨骂! 不是,有事儿咱说事儿,能不能别每句话都渎神来渎神去的? 我渎谁了? 我现在连自己都不渎。 程实小脸一摆,不服道: “恩主大人,咱就事论事,我重回命运的时候,里面是不是只有骰子,没有假面!?” “你叫我什么?” “”坏了,叫习惯了,终究是不记得每句都改嘴。 然而虚空中的那双眼眸却并未在意,不仅如此,整片虚空甚至都开始活泼起来,迷幻的色彩悄然升腾。 但紧张至极的程实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犹豫片刻,小声哔哔的改了口。 “前前任恩主大人。” 沸腾的虚空瞬间凝固了! 一股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升起,这一刻若不是程实看得到在自己面前的是【欺诈】,他甚至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命途伸手去摸假面的那一刻! 这恐怖的压迫力,可远比当时更强! 眼眸无喜无悲的瞥过程实,声音冷如寒渊中席卷的冰风。 “你怎知里面没有假面?” 程实梗着脖子道:“我伸手伸了三次,【命运】都快要把我嘎了,都没有摸到一张假面!” 眼眸微转,变的戏谑不已:“为什么假面一定要放在原来的位置?” 嘎? 啊? 啊? 啊? (表情包不见了,请大家帮我在这里放一张小猫转圈图!) 原来假面还能在别的地方吗? 程实懵了。 不是,都那个时候了,您还能把假面放到别的地方去!? 恩主大人,您可长点心,您这跟不放假面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 区别就是让我认清了自己是个小丑,而且是个弄丢了假面的小丑! “所以您仍将假面放在了命途的,只是我没有找到,是吗?” 说到这里,程实“万念俱灰”,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 为什么不在命途的多找一会儿? 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去亵渎【命运】,压迫自己的选择时间? 难道我真的不属于【欺诈】而属于【命运】? 莫非我真的不是一个天生的骗子,不然我为何没找到,甚至没感应那张本应属于自己的假面呢? 他呆住了,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理不直气不壮的小丑,在滑稽的质问一位高高在上的祂! 如果这都不是渎神,还有什么能叫做渎神呢 他几番试图张口,想问问那张假面被放在了哪里,可又无地自容的闭上了嘴。 可就在这时,眼眸里的螺旋突然又快速的转了起来,祂笑了,笑的开心。 “嘻~ 我确实没放。” “” 程实犹如五雷轰顶般脑中白了一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忽闪飞快的眸子,终于再次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 程实小丑! 祂说的没错,程实确实是小丑! 不过…… 真巧啊,我他妈正好叫程实!!! 第255章 【虚无】二三事(其二) “还有问题吗? 没有的话就退下,我确实还有架有事在身。” “有!可太有了!!!” 程实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眸子,很想指指点点的骂上一顿,但他不敢,于是只好喘着粗气问道: “【混乱】刚刚召见了我,想要我成为祂的令使,这事儿您该知道?” “嗯~知道。” “为什么您想让我成为祂的令使? 这跟您让我弃誓成为【命运】信徒是一样的理由吗? 我听其他玩家说起过信仰融合的问题,您也在推动这件事情对吗? 而我,便是您的实验品,是吗?” 程实的思路终于清晰起来,他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想法猜测问了出来,然后静静的看着那双眸子,等待一个回应。 他不确定【欺诈】会不会回答他,但他觉得祂似乎并不避讳这些问题。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挑一个。” 程实目光一凝,应声道: “好,那我的问题是: 刚刚我说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吗?” “” 那双眸子意外的看向程实,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欣赏。 “不错,知道动脑筋了。” “跟您学的,所以您的答案呢?” “嘻~ 我已经回答过了,就这样,时间不太够了。 嗯,这次觐见嘻,不太愉快。 下次,不准对着假面念祂的祷词。 还有,我会将你的虔诚转述给祂的,退下。” 说完眸子一眨,消失在原地,而程实也失去凭托径直坠入万丈虚空。 不是,等等! 您想转述什么? 您这个转述,是我理解中的那个转述吗? 是那个让【诸神】知晓我的贪婪,让【命运】提醒我“人与神不可共享【诞育】权柄”的转述吗!? 恩主大人啊,求求你,换个羊薅,小丑都要被薅秃了!!! 不行您看看您那第一件藏品? 繁杂的思绪跟着程实回到了现实,他又醒来在自己的楼顶,看着那尚未落下的太阳再次陷入沉思。 答案呢? “我已经回答过了。” 所以,祂回答了什么? 不错!? 程实瞳孔一缩,瞬间挺直了腰背。 祂的答案是“不错”! 所以自己猜对了! 祂果然在推动信仰的融合,可【虚无】的两个信仰融合程实还能理解,搭上一个【混乱】是几个意思呢? 混乱混淆欺诈谎言 难道祂本来的计划是融合【欺诈】和【混乱】,结果被【命运】截胡了? 不是没可能! 所以自己在那场【混乱】的推演试炼中才会被【命运】推动,如此快速又巧合的碰到一个又一个“自己”,然后在切片人格成型之前将他们尽数杀尽。 【命运】在阻止自己萌发【混乱】的神性,祂似乎拒绝了【欺诈】和【混乱】的融合。 所以 只能是【欺诈】和【混乱】,亦或【欺诈】和【命运】? 那祂会同意和【欺诈】的融合吗? 思路推进到这里,程实握紧了手中的假面,他又想到了那个弃誓之后发现的问题: 前期在【欺诈】庇佑下积累的假面,到了现在,或者说在可以预料的将来,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但【命运】信仰下的自己却并没有获得假面的渠道,而那个唯一的方法,就是处于【欺诈】信仰时的天赋,众生相! 所以 祂早就同意了? 程实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得目瞪口呆,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命运之骰,将它跟金色的假面并排放在一起,而后皱起了眉头。 信仰融合到底是如何融合的? 融合之后,我算是【命运】,还是【欺诈】? 谁料这个现阶段略有些“渎神”的念头刚一升起,程实的视野便再次陷入黑暗。 啊,不是,怎么又来!? 这是程实今天第三次登上漆黑无垠的虚空。 他的面前又是那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只不过这次,眼角略带微寒,眼神散发着冷漠。 他一睁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祂! 【命运】! 自己真正的恩主,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恩主大人应该不是在听闻【欺诈】转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之后赶来兴师问罪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先发制【神】! 于是程实面色一肃,极其虔诚的表忠心道: “赞美伟大的【命运】之神,您拨动【虚无】的琴弦,奏响众生乐章,让世间一切变化都莫测无常,让过去和未来都颂唱着既定的回响。 非常荣幸再次得您召见,您最卑微、最虔诚的信徒,程实 向您问安。” 说着,他快速低头抚胸鞠躬,用90度弯折的身子遮住了自己摸鼻子的动作。 “” 太尴尬了,过度的表演不仅没表现出虔诚,反而暴露了自己小丑的身份。 这种遮掩或许在玩家面前还有些作用,但在一位【祂】面前 无异于裸奔。 但眼眸并未恼怒,祂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程实,一言不发。 程实半天没听见动静,悄悄抬头一看就对上了那股无喜无悲的视线。 “” 汗流浃背限时返场。 这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祂怎么不说话? 不是祂召见了我吗,怎么还要等我先开口? 我该说点什么?招了? 不是,我这点渎神的行为,比起之前应该也算不上重罪? 尽管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但程实忐忑的瞄了一眼那仍不说话的眼眸后,还是决定先“招”为敬。 “恩主大人在上,我可以解释! 刚刚我只是拿错了信物,并非故意不敬” 而这时,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开口了。 “什么信物?” “嘎?” 程实傻了。 敢情您不知道啊? 【欺诈】没跟您说点什么? 好像真没有……那您召我来是干嘛呢? 程实尴尬的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子道:“没啥,记错了。” 眼眸眼神一凝,冷声道:“祂刚刚见过你了。” “” 怎么说呢,就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背德感 程实僵硬的放下了手,不敢说话也不敢应声。 “哼,祂果然未曾放弃虚妄的幻想!”眼眸冷笑一声后,转向程实的视线中又带上了些许赞赏,“你未曾背离【命运】的道路选择拥抱【混沌】,这很好。” “应该的,应该的。”突然被夸了一句,程实受宠若惊。 “但【命运】仍在变化,虚妄亦有可能变为真实” 听到这里程实诧异的发现,他面前这双始终冷漠的眸子在此时此刻居然更加冰冷了。 祂好像生气了。 但生的一定不是自己的气,至于是谁的 程实赶忙低头装作不懂的样子,然后就听到眼眸继续说道: “虽然你已坚定的行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但是要知道,【命运】亦有歧途。” “” 程实一愣,心想:我知道啊,我太知道了,我还亲自走入过歧途呢。 “我头顶【命运】的神名,执掌【命运】权柄,洞彻寰宇本质,业已知晓所有过去和无数未来。 在那无数的未来之中,祂 【欺诈】失去了【命运】眷儿的帮助,行差踏错,再无欢颜。 作为同属【虚无】的胞神,我虽无需强改祂的命运,却也应给予适当的怜悯。” 不是,等等 恩主大人你在说些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欺诈】装的? 程实错愕抬头,一脸懵逼的看向身前的眼眸,而后就看到那眼眸中的螺旋如同分层一般迷转起来,好似孤独的旋转单链突然多了一条影子。 两层螺旋交叠纠缠,转了没一会儿便向外散发出一股诡秘玄奇的【虚无】力量。 这股力量甫一出现便在虚空之中快速凝聚,瞬间化成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毫无预兆的朝着程实头上砸去。 程实本能的想要后撤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锁在原地,不得动弹。 “我于今日赐下新的神谕,令【命运】的信徒,程实,暂时取回【欺诈】神力,对那位被【命运】抛弃的可怜【神】,酌情施以援手。 作为此谕的嘉奖,我将赐予你,驱使【虚无】的力量。” “不是,啊?”程实瞳孔地震,这好像是真【命运】! “轰——” 他只觉一股灵魂之力粗暴的冲进自己的意识海,然后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眼眸看着程实不断的坠落虚空,迷转的螺旋慢慢停止转动,眼神依旧冷漠,一如万古不变的虚空,无喜无悲。 “既定” 第256章 你们【虚无】...... (6月最后一天,d杯2章6000!skr~) 时间回退一些,回退到【命运】未来之前,觐见【欺诈】之后。 当爆发于虚空深处的那场大战结束之后,【命运】在离开【混乱】神殿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熟【神】。 两双一模一样的眸子就这么在虚空中互不相让的对视着。 又是似曾相识的一幕,一双眼角微翘,一双冷漠至极。 “嘻~ 【混乱】的味道,我说是谁在虚空中搅动风云,原来是你们两个打了一架,怎么,你惹人家生气了?” “呵,【混沌】的时代早已落幕,不肯面对现实的可怜人徒劳挣扎罢了,我只是帮祂认清现实。” “哦?这么说,你赢了?” 冷漠的眸子眼角跳了一下,语气愈加冰冷的反问道: “你为何而来?” “偶遇而已。 正好提醒你一下,我们的赌局已经有了结果,看样子你好像输了。 被【命运】眷顾的小玩家在这局试炼中从始至终都未曾抛弃谎言,看来,他对【命运】的自信,不太够啊。 哦~我懂了,你不会是恼羞成怒,把这怒火发泄到提供试炼的【混乱】身上去了? 嘻~ 事关【虚无】的赌局,不要随意牵扯其他神哦。” 嬉笑的眸子愈发嬉笑,冰冷的眸子越加冰冷。 祂看向这位同属【虚无】的胞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曾与【混乱】有过合作,祂一定会帮你绕过【公约】在试炼中推动一切。 所以,你违背了赌约,这局作废。” “是嘛?证据呢? 【命运】洞悉一切本质,自然能知晓我在何时出了手,指出来,我承认此局无效。” “” 【命运】噎住了,像被人扼住了咽喉。 祂确实没发现端倪,所以才去了一趟【混乱】神殿。 “哦~原来你没有证据,但没关系,我有啊。”【欺诈】笑的开心,“你强行干预玩家的命运,插足【混乱】的试炼,让祂的令使失去了诞生自我神性的机会,这么说来,哪怕他抛弃了谎言,你也输了。 因为你违背了赌约中互不插手的条款。 对吗?伟大的【命运】?” “你要如何?” “不要如何,你只要按照赌约去做就好了。 让我看看我们的赌约都说了些什么嗯,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如若【命运】的眷儿在下一局试炼中抛弃了谎言,那么最初的【虚无】协议将被撕毁作废,我将不再认之为我的藏品。 反之,但若【命运】的眷儿未曾抛弃谎言,那样一来,原定于未来生效的【虚无】协议将立刻生效,并且,将由输家,也就是你,我亲爱的妹妹,伟大的【命运】,亲自为我的藏品取回他弃之不掉的【欺诈】神力。 当然,我的藏品太多了,他不过是其中之一,就算他独行在【命运】的道路上也没有关系。 但我尊重任何协议和契约,就像我尊重【公约】一样,想来,你也是如此。 所以,藏品依然要归位。 不过考虑到你的信徒在跟【时间】信徒的对抗中并不占优势,我觉得我也不能太过狠心,既然小骗子并不排斥【命运】的眷顾,那 我手里还有另外一种方法,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不知道伟大的【命运】之神,想不想听呢?” 虚空中突然刮起了骇人的狂风,哪怕是代表着虚无的漆黑都被这凛冽的狂风刮上了一层冰白。 “原来你早有预谋,如此说来,那场由我亲自应下的赌局,大概在应下的时候已经被影响了!” 冰冷的眸子一凝,想到了一位【祂】,刚刚跟自己打过一架的【混乱】! 【欺诈】和【混乱】的关系似乎很好! 如此说来,祂确实可能许诺了【欺诈】,从而对自己动了手脚。 刚才那一顿打,打轻了。 “小心说话哦,不然我告你诽谤。” “呵,向谁?【秩序】?你觉得祂敢制裁我?” “嘻~ 你别管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会不会履行赌约就好了。” 狂风还在肆虐,温度还在降低,但这一切在虚空中都毫无意义,因为代表着【虚无】的两位至高尽在于此,祂们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化身。 “我会遵守约定,但我同样需要提醒你: 【混乱】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哦?那谁是? 与你时常博弈的【真理】? 还是不屑与任何人合作的【痴愚】? 你在钓鱼,我也在钓鱼,鱼饵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说我钓的鱼不如你?” “因为我早已看到了结局,鱼的结局,还有鱼饵的结局! 无论你如何插手他的命运,都是徒劳的。 既定之所以称之为既定,便是因为一切结局早已写下,你改变得了过程,却改变不了既定的终点。” “再说,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命运】也不只有【既定】,不是吗?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不用送了。” 说完,嬉笑的眸子消散于无形。 冰冷的眸子看着祂消失的地方,沉默许久后,低声冷语道: “此,亦为命运。” 遥远的虚空之上,煞白的鱼骨殿堂外。 一颗巨大的头骨出现在了鱼骨殿堂的大门外,它看着眼前无穷延伸的白骨阶梯,不住的抱怨道: “老骨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你,不是,客。” “嘻~ 你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嗯,虽然【虚无】没有跟【生命】合作的想法,但是,看在你这么隆重招待我的份儿上,我可以代表【虚无】,跟老骨头你,多多来往。” “不必,吾,不喜欢,你。” “死人说话果然冰冷。”头骨蹦了两下,没蹦上去,索性就不跳了。 祂“蹲”在白骨阶梯上,看着无数生命体从白骨悬崖上跳下被虚空冲刷成无数头骨,周而复始,觉得无聊,却也不开口。 等了一会儿,真正的头骨坐不住了,祂无奈叹息: “你,为何,而来?” “老骨头你装傻? 我的信徒好不容易拿到了一点点不被【公约】束缚的【新权神性】,你居然给他抢走了,简直是以大欺小,倚老卖老! 交出来,交出来我就不计较了。” 然而这次,【死亡】并未妥协。 “你,可知,那是,【污堕】的,新权?” “当然知道啊,恐惧嘛,又不是没见过。” “那你,不会,忘了,【秩序】,是怎么,分裂的!” 阶梯上的头骨难得的安静下来,祂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语气有些唏嘘道: “怎么会忘呢? 怎么可能忘呢? 第一次神战结束之后,当之无愧的唯一胜者,【秩序】,为了扫清寰宇踏入了【欲海】,然后 寰宇便失去了【秩序】。 祂被自我的欲望拉扯,一分为四。 【公正(秩序)】和【恐惧(秩序)】填补了【公约】,一个化为了【公约】的框架和规则,一个变成了祂在试炼中的意志; 【偏执(秩序)】接替了祂的神位,自称【秩序铁律】,继续庇佑祂的子民; 至于【傲慢(秩序)】 祂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祂。” “记得,就好。 这么,危险的,【新权】,连你,也不便,收藏。 他,尚不能,处理,这些,东西。” 阶梯上的头骨敛尽唏嘘,重新乐了起来,祂蹦了两下,笑道: “这么说,你是在保护他?” 骨座上的巨大头骨并未应声,但他眼窝中闪烁的绿焰已经说明了一切。 “唉,怎么我的收藏,总被别人惦记呢” “” “好好好,就算你是对的,那你也不能白拿我信徒的东西啊。” “” 巨大的头骨再次沉默,这一幕似曾相识,而且就在不远的过去。 “吾,再未,收取过,他的,祭品。” “那是因为他预存了很多,你骗不了我,我可都看见了。” “” 预存 这种词儿用来形容凡人对【神明】的敬献,多新鲜呐。 也只有祂才能说出这种荒谬的说法。 巨大的头骨无语至极,却又不得不想办法打发走这个烦人的赝品。 “你,又,想要,什么?” “嘻~” 【欺诈】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除了,联手。” “唉,无趣,老骨头你怎么一成不变的?” “变化,是【命运】,的权柄。” 台阶上的头骨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骨座上的那位,诧异道: “你居然会开玩笑了?” “” 在一再被揶揄的状况下,【死亡】终于失去了耐心,祂的眼中冒出诡异的绿芒,鱼骨殿堂的整条脊骨便如鞭子一般将门前的那位赝品“嗖——”的一声抽了出去。 见【欺诈】毫不反抗的被抽走,祂叹息一声,开始思索到底该向那位爱惹事的员工,赔偿些什么。 老板无端赔偿员工 这一幕,哪怕是在【诸神】降临之前的现实,也是极其荒诞的事情。 但虚空里还有更荒诞的! 就在赝品头骨被抽走消失后的不久,一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适时的睁开在鱼骨殿堂之上的虚空中。 骨座上的巨大头骨幽幽望去,就听这双冷漠的眸子缓缓开口诘问道: “【死亡】,你为何取走我信徒手中的【新权神性】?” “” 头骨眼中的绿焰熄灭了,祂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精神。 “为何不说话?” “你们,【虚无】,” “?” 第257章 重回【欺诈】!【虚无】的倒影! 程实醒了。 但他躺在楼顶的地板上,一动不敢动。 先前不敢动是因为在想事情,现在嘛,则是在等待是不是还会有第四次登上虚空的机会。 累了真的累了。 不行这种机会也分点给别的玩家,让他们也感受一下【神明】的关爱,自己身上的注视真的太多了,再多点的话就要压死人了。 【神】的视线可是有重量的,每一缕都力逾千斤啊! 等了许久见再无反应,程实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脑中不断回想着【命运】说的话,浑身上下都紧张的不行。 自己刚刚接到了一个极其离谱且荒谬的神谕。 过程忘了,奖励忘了,原因是啥来着? “祂在无数未来中行差踏错,再无欢颜” 啊? 这也能成为赐下神谕的原因吗? 不是,恩主大人,您自己都不觉得这有点过于离谱了吗? 什么“你不必理会祂”、“你不要像祂一样毛毛躁躁的”,这些话不都是您自己说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最后就成了:乐子滞销,帮帮【欺诈】? 你俩这关系?嘶——我能细想吗? 再说抛开这些看上去像是幻觉的东西不谈,我还不够帮吗? 我不是天天演小丑任凭观赏吗? 还能怎么帮! 不是等等! 想别的没用,程实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玩家面板。 可只瞥了一眼他便愣住了。 但没多久,这满脸的错愕就变成了极度的狂喜,只见他眼角越翘越高嘴角越咧越大,不多时,休息区的楼顶上便出现了一个笑容癫狂的变态。 “嗷嗷嗷嗷嗷嗷——” 神经般的笑声瞬间就引来了对面谢阳的关注。 “不是,哥们儿,你抓了个狒狒?怎么笑的这么渗人?” 程实瞬间僵住,他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嚣张的大笑改为了偷偷的嘻嘻。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我的猜测一定是对的:信仰,果然开始融合了! 而融合的第一步就是:并存!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命途天赋: 虚无的倒影(sss):虚无命途天赋,主动,你与你的影子同根同源共轭相生,可以通过互换身份来切换信仰,切换信仰后原信仰天赋效果消失。 】 【当前信仰:命运】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68,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9,命途排名:41】 【信仰天赋: 命运小丑(s):欺诈弃誓天赋,被动,被命运眷顾的小丑依然是小丑,滑稽的表演同样惹人发笑。因此,你仍受祂的眷顾,享有欺骗大师的赐福,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 ? 坏了,弃誓诅咒变成了弃誓天赋,这下有人真的成小丑了 至于是谁,我不敢说。 敢情为了拯救【欺诈】的欢颜,您也是够拼的 但除去这些乐子,程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个所谓的【命途天赋】: 【虚无】的倒影! 他终于明悟了,原来信仰是如此并存的,原来并不是在一个玩家身上同时存在两个信仰,而是两个信仰错开时间存在! 所以自己的影子真的成为了一个信仰的暂存器,它现在是【欺诈】的信徒,而自己则是一个【命运】的信徒。 既然如此,该怎么换呢? 想着想着,程实又看向了自己的影子,它如同普通的影子一般毫无特别之处,温顺的贴在地上根本不像是原来那般变成三维的样子。 就这么一个黑影,要如何交换信仰? 念祷词? “谎如昨日”没反应。 “不辨真伪”没反应。 “命若繁星”没反应。 碰触? 他俯身下去在地上摸了一把,同样毫无反应。 可就在程实皱着眉头思索到底该如何切换信仰的时候,他的影子居然再次剥离了地面,朝着程实伸出了一根手指。 !!! 程实被这猝不及防的变化吓了一跳,可随即他便吞下一口唾沫,略显忐忑的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过去。 当一黑一白两根指尖碰触在一起的时候,程实只觉自己视线一花,然后 无事发生。 “嗯?”他打量着自己感觉身体上下似乎没有变化,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赶忙看向了自己的玩家面板。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当前信仰:欺诈】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69,命途排名:57】 【信仰天赋: 众生相(s):命运弃誓天赋,被动,背离了命运的可怜人被众生命运所缚,逃不出命运的蛛网。因此,特殊试炼奖励将替换为特殊道具【众生假面】,此天赋不可被其他天赋替换。 】 !!!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自己又变成了一个骗子! 可是这命运弃誓天赋 程实小脸一垮,神色复杂。 果然没猜错,我本就是一个弃誓者!一个在命途就弃誓【命运】走向【欺诈】的弃誓者! 是的,程实确实是一个弃誓者,不仅如此,他还是整个【信仰游戏】中第一位弃誓者! 当他收下了那枚命运之骰却又将手伸向假面的时候,在那个游戏尚未开始的时间节点里,他便已经成为了弃誓者。 当然在命途的里表现出贪婪的玩家远不止他一个,可连命都不要也要贪的玩家着实不多。 这些人有的在神罚中坚持了半程然后选择了放弃,拥抱了单一信仰得以存活;有的因为过度贪婪且不被【祂们】庇佑而直接死去,像程实这样以弃誓者身份活下来的,只此一位。 或许是因为他的特别,或许是因为他足够贪心,总之,【欺诈】看中了他,将他从【命运】的手里抢了过来。 只不过出于祂的“爱护”,嗯,就是爱护,一定不是什么恶趣味,程实的弃誓天赋被“涂改”成了信仰天赋,而这一点,信徒本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得知。 直到在【欺诈】与【命运】相互妥协的当下,他才终于发现了这被隐藏的真相。 不,也没完全发现,毕竟他只知道自己从此刻起拥有了两位恩主,至于两位恩主间的信仰赌局和所谓的【虚无】协议,他仍一概不知。 程实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影子,思绪久久无法平静。 那现在呢?又怎么说? 三次弃誓? 来回弃誓? 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在【欺诈】和【命运】的道路上反复横跳的小丑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两位恩主大人。 所以,现在的我算是什么? 【欺诈】的藏品,【命运】的宠儿? 还是说【虚无】的神眷? 总之不管叫什么,这种能自我掌控信仰的感觉…… 也太他妈棒了! “嗷嗷嗷嗷嗷嗷——” “不是哥们,你抓的这个狒狒有点吓人了” “” 你才是狒狒,你全家都是狒狒! 第258章 有关神明和权柄的猜测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虽然不总是对的,但至少可以在某些环境下当做参考。 比如,当下。 要知道,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从一个单信仰的信徒变成了一个双信仰并存的幸运儿,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既然不是自己主动祈愿来的,那这已成定局的结果就必然有人推动。 所以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后,程实冷静下来开始分析两位恩主的意图。 很明显,在【欺诈】妥协之后,【命运】也选择了妥协。 【欺诈】妥协的原因尚不得知,而【命运】妥协的原因肯定不可能是【欺诈】不爱笑了 程实更倾向于【命运】在隐瞒真实的目的,而这目的或许是玩家们不方便,也不能知道的事。 所以说,祂,不,祂们到底想干什么? 【欺诈】想要推动信仰融合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祂亲口承认的,尽管祂的话不能尽信,可如果以此为逻辑基点,似乎也能捋通当下程实见知中的一些事。 比如【欺诈】有意自己接近【混乱】,祂将自己变成了【混乱】的令使,或者更实际一点,祂给了自己一个靠近【混乱】的契机。 但程实疑惑的是,祂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融合,还是为了窃取? 【欺诈】的天赋中确实有一些带有【混乱】偏向的天赋,程实一直以为这是祂窃取而来的权柄,但此时想来,有没有可能这些权柄并非窃取,而是交换? 【欺诈】在跟【混乱】交换权柄? 祂们看上去,至少在自己所见所知中似乎并不敌对,因为【混乱】未曾否认【欺诈】的手段,甚至还给了自己选择。 可这又是为什么? 【诸神】的本质不应该是彼此之间互相窃取权柄吗? 程实紧皱着眉头,不断在地面上写着“窃取”、“交换”和“融合”,写着写着,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 窃取、交换、融合的本质都是让【祂们】自己拥有其他【神明】的权柄,所以祂们的目的不是窃取,而是 扩充!? 想到这里,程实的脑海中又回想起最初觐见【欺诈】时祂说过的话: 为了成神! 那时的程实很疑惑到底是谁为了成神,但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诸神】正在通过扩充自己的权柄,从而成【神】? 虽然祂们已经是神了,但权柄的分散让祂们并非全知全能! 于是,祂们通过窃取、掠夺、交换、融合的方法,意欲成为更高层次的那个全知全能的【神】! 有没有可能!? 有! 程实眼中精光闪过,可随即又叹了口气: “唉,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想,有关祂们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而且以上猜想还有个致命的漏洞,那便是【命运】的选择。 祂似乎对【欺诈】偏向【混乱】这件事有所抵触。 这又是为什么? 【命运】一直推动着自己远离【混乱】,这就说明祂无意沾染【混乱】的权柄,可按照刚才的推论,只要祂想“进步”,就不该也不能拒绝【混乱】的权柄才对。 除非祂……不想“进步”,不想成为那个全知全能的神! 但如果祂不想,又为何在试炼的最后一刻留下了如此大的一个伏笔,让伽琉莎的死和自己沾上了关系? 程实并不了解伽琉莎,至少现在,他都还不确定伽琉莎的信仰阵营。 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推翻了理质之塔的应该就是余晖教廷,所以伽琉莎大概率信仰【混乱】,可从【命运】的轨迹中就能看出,伽琉莎不能是【混乱】,不然祂完全可以放任自己的切片不管,无需让自己那么快速的结束了【混乱】的推演。 所以,伽琉莎信仰谁? 在那个时代能跟在蓄谋已久的余晖教廷之后推翻地表的势力,就只有肆意纵欲的【污堕】,毁灭一切的【湮灭】,以及目空一切的【痴愚】! 【污堕】和【湮灭】都不太像是伽琉莎的信仰,所以,伽琉莎信仰的是【痴愚】? 【命运】的选择是【痴愚】!? 祂想让自己跟【痴愚】搭上关系? 不是没有可能。 那跟【欺诈】的并存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两位【虚无】的神明在“成神”的走向上产生了分歧,一个选择了【混乱】,一个选择了【痴愚】? 在祂眼里,【虚无】之外的第一个信仰融合最佳对象是【痴愚】? “想不通猜不透啊,不过这件事要记下来,再碰到懂历史的队友时要好好请教下伽琉莎覆灭理质之塔那段时期发生的事情。” 在穷思竭虑几个小时后,程实不得不停下过载的脑子稍微休息一下。 他本想跟对面的谢阳聊聊天,听听人家的爱情故事,结果谢阳在冒了个头之后就消失了,看样子又去约会去了。 百无聊赖的程实只好跟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 他看着身前的影子,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当他脑中想着切换信仰的时候,影子便如同镜像一般也慢慢剥离地面,伸出了它那漆黑的手指。 指尖相接,信仰互转。 程实再一次切回了【命运】。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所以程实笑着再次伸出了手,然而这次他并没有触碰影子的手指,而是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突然移开了。 影子的手指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刹,而后宛如受惊的小兽一般瞬间缩回了地面之中。 这一下让程实来了兴趣。 他不断的伸手又不断的移开,影子便跟着不断的剥离地面,又不断的缩回地面,如此五六次后,影子烦了。 是的,影子烦了,它朝着程实伸出了一根中指。 “” 程实被“骂”傻了。 这啥情况,我的影子有自我意识? 不像啊,难道是因为它现在携带的是【欺诈】? 嗯?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而后同样伸出中指跟影子对了一下,这一下又正常了,信仰再次切回【欺诈】。 他心中有所猜测,于是再次上演刚才的戏码,而后,他就见到【命运】的影子被戏耍了无数次后,仍然未曾竖起一根中指,只不过它的回应,越来越慢。 看到这里,程实笑了。 有意思啊,不同信仰的影子居然还带着祂的丝丝意志? 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又增加了一点点打发时间的乐子? 赞美算了不赞了,都被骂了还赞个屁。 第259章 诞育榜一:永恒之日 当信仰切回【欺诈】的那一刻,程实熟悉的【欺诈】聊天频道又回来了。 还是那个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大会,所有的骗子在里面尽情的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频道里没有目标用户,全是一手骗子。 程实随意的翻阅了片刻发现不少人还在刷“恭迎龙王回归”,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打开了最新的【欺诈】觐见之梯。 【觐见之梯(存在-记忆)\/(虚无-欺诈)】 1李景明(欺诈)211 2坏了,这是真龙王(欺诈)209 3还如一梦中(记忆)208 4差2分包揽金银铜,好气(欺诈)206 5此情可待(记忆)203 6吕氏甚勇!(欺诈)202 43真心真意(欺诈)179 57我从不骗人(欺诈)169 可当看完最新的排名时,程实笑不出来了。 啊? 吕景明又登顶了? 还是以【欺诈】信徒的身份登顶了! 我本以为“恭迎龙王”就是个梗,结果你给我来真的? “” 牛逼! 除了“牛逼”程实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这位哥。 你在【欺诈】的道路上跑的这么快,不怕原来的恩主【记忆】嘎了你吗? 还是说你也是个卧底,就等着带着第一的位置回到【记忆】的那一天? 想着想着程实就想到了自己,毕竟在弃誓这条路上,他比李景明走的更远。 百步笑八十,也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除了龙王这事儿,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那就是甄欣的分数似乎止住跌势开始往上爬了。 这说明无论那预言的对象是不是那场闹剧,又或者是不是自己,总归,预言的保质期结束了。 自己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的防着那些【神选】下来搞事。 但只靠甄欣一人的分数还不能去完全确定,所以程实眉头一皱,打开了牧师频道。 然而牧师频道里聊的火热却少有有用信息,于是他灵机一动,再次切回【命运】并换了张法师假面,偷偷去法师频道打听消息。 果不其然,法师频道里刷3分钟得到的有用信息,在骗子频道里可能刷3年都刷不出来。 老法师们正在讨论【神选】的问题。 似乎所有之前掉分下来的神选都开始往回走了,不少信仰的神选甚至已经在这几天重回第一宝座,再次让所有玩家见证了他们的实力: 想下就下,想上就上。 跟他们屁股后面的普通玩家们玩的似乎根本不是一个游戏。 “我整理了下刚才有关神选们的信息结论,现在为止应该只有【生命】全信仰、【污堕】、【时间】、【命运】的神选还未归位。 (附表) 注1:此处统计的【神选】并非指当前榜上各信仰第一,而是指霸榜时间超过【信仰游戏】降临时间1\/3的各信仰榜一”,当然目前的榜上第一也可称为神选,随各位心意。 注2:【记忆】神选由于弃誓到【欺诈】并顺利登顶,比较混乱,所以未统计此两个信仰。 注3:数据来源于本频道信息,虽记录可查,但不可尽信,各自判断。” 程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份由热心法师整理出来的数据表,心中满是感慨。 在某些频道何曾见过这种东西,这简直是把饭嚼碎了喂到嘴里啊。 难道在【信仰游戏】降临前那些天天在各大论坛上无私分享的老哥们,都选法师了? 更恐怖的是被整理成册的数据和信息可不止这一份,铺天盖地的分享一刷而过,程实想看看自己关注的东西都得把聊天记录往回拉才行。 “” 这么看起来,牧师频道也够混的,或者说除了猎人频道,没有一个频道能像法师频道这样无时无刻不流淌着滚滚【真理】。 “我补充个数据,【诞育】的专治不孕卡在第10有段时间了,似乎是在卡分,目前登顶的也是一位【诞育】信徒,id很有意思,叫‘永恒之日’,了解历史的老哥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看上去野心不小。 【繁荣】的秃头用飘柔还在50名开外,这人其实不符合刚才那位老哥所说的霸榜时间超过1\/3,但【繁荣】嘛各位也知道,神选轮流坐,只不过秃头坐的时间最长。 【死亡】的墓园管理本来排名在上升了,一度到了20名左右,但这两天又掉下去了,目前位置在41。” 程实飞速的浏览着消息,当看到【永恒之日】这个id出现在聊天中时,他微微一愣。 这个id加这个排名,不会是她? 胡璇? 程实若有所思的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枚夜幕春哨,又想起了跟这位准【诞育】令使经历过的那场试炼。 果然,这个世界便是变勇敢的人率先拥抱【神性】。 自己与之一比,差远了。 不过现在也挺好,至少还没听说哪位【神选】已经踏上了信仰并存的路,这么说,自己还算是悄悄的领先了一点点版本。 赞美【欺诈】!赞美【命运】!赞美这伟大的【虚无】! 不过话说回来,普通玩家虽然能够将消息汇聚起来,分析揣测高端玩家们的处境和游戏的动向,但还是缺少了高端玩家身上亲身经历的最有用信息。 可有意思的是,被大众分析的那一小撮儿人之间交换情报交换的频繁,却唯独不会给他们脚下的人分享什么。 于是,在重要情报和关键历史的收集上,最顶端的那群人和下面的追逐者们产生了巨大的差距,形成了不可逾越的信息鸿沟。 而且这种鸿沟根本没法打破,唯一能迈过去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分数变高,然后加入他们。 否则,他们大概永远不会跟一些低分玩家交流分享这些东西。 程实不断的翻阅着聊天记录,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大致确认,那场由所有【神选】跳下来寻找的预言真的已经结束了。 雨过天晴,看样子以后的试炼或许不用再面对那么多巅峰玩家了。 想到这里,程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第260章 新的试炼:星火将熄【繁荣】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站在晨曦的微风里,程实正默默的清点着上一场试炼中“抢劫”来的战利品。 这其中最珍贵的莫过于通过交易换来的那张繁荣叶脉,这东西加到装备里可以显着提高装备的韧性,但可惜的是程实并不喜欢带什么装备。 他唯一的常用武器就是当做消耗品来用的手术刀。 可如果将繁荣叶脉炼到手术刀上去,未免有些过于浪费了,不如先放着。 史学家花椒放在地上的那纸书页也有说法,程实本以为这是一张有关【记忆】的史书,但其实并不是,那是一张博闻诗人的书页。 一张记录着【腐朽】s级天赋“染色瘟疫”的书页。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范围性攻击天赋,在天赋发动之前可以先与某个元素产生共鸣,将瘟疫的类型改变为特定元素,而后再将天赋发动,创造一个不断散发染色瘟疫的瘟疫之源。 当瘟疫之源落下的时候,整片土地便会成为瘟疫的摇篮,无差别的侵蚀着踏入其中的生命体,直至所有目标拥抱【腐朽】,腐烂殆尽。 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攻击手段,也是【腐朽】的法师总被人讨厌的原因。 因为这是他们的专属天赋,而他们对【腐朽】的敬献总是无差别的。 堪称aoe之王。 程实面色凝重的收好了这纸书页,心中祈祷着最好不要有用上它的那一天。 剩下的战利品中,各种攻防辅助道具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就是那百多瓶各式药剂还算是丰富了一下程实储备药剂的多样性。 这下以后在用些不正经药剂的时候,总算是找到借口和来源了。 这都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又不是自己特地祈愿来的,不用白不用。 做完这些,程实不免又想到了上一局的几位队友,他看着手中那柄瑟琉斯的同心匕首,对医生执意要换的那柄切片匕首又有了一些想法。 当医生得知救人的匕首是切片瑟琉斯的匕首时他整个人愣了一下,所以他为什么愣了一下,难道两柄匕首有什么不同? 收藏之类的话肯定是借口,问题是两者的区别在哪? 同心同心,正用剥除其他人格,反用分裂其他人格,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对,等等!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切片瑟琉斯那般谨慎小心、时时刻刻都想要取代瑟琉斯本体的人,怎么可能会手握一把能够杀死势弱人格的匕首呢? 这种举动无异于将一颗炸弹绑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他手里的匕首一定跟瑟琉斯本体手里的匕首不一样! 再联想到李执的切片身份,程实立刻醒悟,切片瑟琉斯手里的那柄匕首一定不是用来杀死其他人格的,而是用来杀死主人格的! 所以李执才需要那柄匕首,他跟切片瑟琉斯一样,想要杀死自己的本体! 就是不知道这位“好人”医生成功了没有。 祝他好运,但希望不大,因为好人一般不长命。 “唉。”程实叹了口气神色还有些唏嘘,可转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一缩。 坏了,如果刚刚的猜想都是真的,那那些被切片瑟琉斯的匕首所拯救的那些队友们 主人格岂不是全被嘎了? 啊? 活下来的都是切片人格? 所以那时的医生才会说那一句“人各有命”? 原来【命运】的预言并没有错,确实只有我一个人赢得了试炼。 至于那些同样走出试炼的队友们,或许他们与踏入试炼的那位已经不是同一人了。 程实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诸位可别怪我,我当时也不知道两个匕首它不太一样。 你们坑我一把,我坑你们一把,也算是咳咳扯平了? 扯不平也没办法了,抢都抢了,总不能再还回去。 就酱。 程实看了一眼天空,略有些心虚的把所有东西飞快收了起来。 这下不得不感慨【命运】了,也不知道祂写下了这些剧本,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心匕首、理质之塔、伽琉莎 但愿别再见。 试炼之外的生活乏善可陈,尤其是在谢阳深陷爱情之中无法自拔后,程实肉眼可见的乐子就一天少过一天。 因为这位邻居似乎总在约会,他每次回来都是满脸幸福的匆匆打个招呼,等到下次见面又要隔个一两天。 见他如此模样,程实不止一次问自己,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媛是小圆,并且正是因为对方是小圆他才如此满足? 毕竟都末世了,性别限制放开一点也不是不行。 就这么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在几天之后,特殊试炼如期到来。 程实安静的躺在楼顶,任由视野中的提醒慢慢变红。 【特殊试练(星火将熄【繁荣】)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于寂静的夜里,点燃一场燎原的火(限时5天)】 【繁荣】! 居然是【繁荣】的局! 程实挑了挑眉,有点开心。 因为【繁荣】的试炼一般都比较简单,试炼目的无非是先确定祂注视的对象,而后在试炼时间中,尽全力保证这个目标维持【繁荣】之态。 说人话就是别让信仰【繁荣】的目标嘎了。 所以当初大元帅胡为带着程实他们杀了药店老板那场【繁荣】试炼才会被扣了那么多分,因为他们的行为与试炼目标简直是背道而驰。 于是当程实看到这局是【繁荣】的时候,心底着实一松。 【神选】们已经高升,试炼环境渐渐回归正常,再加上祂的试炼又是并不困难的那一档,这样的局还怎么输? 经历了这么多场的勾心斗角和神经紧绷,就算轮也该轮到一次低端局了! 【信仰游戏】的匹配机制,总不能像降临之前的某些现实游戏匹配机制一样烂? 也该让我躺一把了! 总之,不管别人,这局我铁混子! 谁不让我混我跟谁急!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练】 过渡两章,明天新副本开冲~ 第261章 地底,这局试炼居然在地底 空气湿润,体感偏寒。 还未睁眼,程实便被周围这幽幽的凉风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但不是风冷,而是阴冷。 等到嗅觉恢复的时候,他又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沤臭,像是落叶堆积到水塘中腐烂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多重感官刺激之下,程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雨林?这局不会又在野外? 意识尽归的他快速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脚下堆积绵厚的枯枝烂叶以及周遭半死不活的朽木树林。 !!! 程实瞳孔猛地一缩,惊疑的猜测脱口而出: “地底?” 可没想到这句“地底”并不是他一个人说出来的,而是三四个人的异口同声。 他心底咯噔一声立刻看向身边,敏锐的视线不断在五个队友身上逡巡,队友们看上去还算镇定,只是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们也有些惊疑。 看样子大部分人都没想到一局【繁荣】的试炼居然能被安排在地底。 要知道地底不同于地表,这里是【沉沦】的窝巢,【混沌】的本营,这两个命途的【神明】才是地底信仰的绝对统治者,至于地表生命所尊崇的那几位,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都是邪神。 而在这种地方,【繁荣】的意志更是几不可闻。 要在一个几乎没有【繁荣】信仰的地方完成一局保护【繁荣】的任务,其难度可想而知。 程实万万没想到,这局试炼一上来就整了个大活儿! 行,可真行!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队友们看上去虽然疑惑却不恐惧,这说明大家分数都不低,很有可能是高分局,还有混的空间。 果不其然,正在众人彼此打量的时候,一位戴着眼镜身穿灰色冲锋衣的眼镜男性开口了: “扭形夜蟒各位我们的处境不太妙啊。” “叹息森林!”一位长发女玩家皱了皱眉头,踢了踢脚下的腐叶,一脸嫌弃道,“【腐朽】的气息,每一口都令人作呕。” 程实默不作声的瞄了这姐们儿一眼,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一位【繁荣】的信徒,不仅是因为她对【腐朽】的厌恶毫不遮掩的摆在了脸上,更是因为这一头垂过大腿的长发。 太长了,一如【繁荣】的意志,肆意生长。 而且这位女玩家的形象也很吸睛,上身只着一件兽皮抹胸,下身更是只有一件超短的兽皮短裤,甚至连鞋子都没穿,一身热辣原始的装扮让人一看就觉得野性十足。 乍眼看去,仿佛她本就属于森林。 但可惜,这是一座被【腐朽】笼罩的森林,尽管这局是她恩主的试炼,可这地方对【繁荣】信徒却着实不太友好。 叹息森林是位于地底世界东北方的一片被【腐朽】笼罩的林区,它算得上是整个希望之洲上,无论地底还是地表,最为广袤的一片森林。 之所以叫做叹息森林是因为这片林地中常年涌溢着一种叫做【叹息哀潮】的迷雾,这迷雾中遍布【腐朽】之力,任何被迷雾吞没的生命都会在彻底迷失方向之后拥抱【腐朽】,化为这腐烂林地中的一部分。 而扭形夜蟒便是被【腐朽】改造过的生物之一。 当地底那并不炽热的太阳升起时,它会变成玩家眼前这些歪七扭八的朽木,并与真正的树木无异;而当夜幕降临,朽木便会渐渐活动开来,于月色的照耀下化为一条条腐烂的巨蟒,四处掠食,并于下一个日出前蜕去蛇皮,重新变成朽木。 而它们蜕下的蛇皮,便是众人脚下深踩的树叶。 这些腐烂的叶子将成为【腐朽】的养料,用以转化更多误入其中的生命。 此即为【腐朽】的生态,这,就是叹息森林。 “暗日刚过中天,距离夜幕大概还有5个小时,我想这些时间足够我们找到祂的线索了。” “你能看到暗日?”最开始说话的冲锋衣眼镜男神色一喜,看向刚刚发言的这位身穿羽毛氅衣的高瘦男子。 那羽毛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看起来我们的队友还差点火候,你说是吗,秃头?” ??? 什么东西? 秃头? 程实顺着羽毛男子的视线看向那位长发及膝的女玩家,忍不住有点想笑。 你管这叫秃头? 兄弟,你这视力怕不是 等等!不对! 程实的嘴角刚刚弯到一半就凝固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片刻,重新看向这位超长发女子。 【繁荣】的信徒被人称为秃头排行榜上似乎有一位“秃头用飘柔”法师频道的玩家们分享的资料上也说【繁荣】的神选还未归位 啊? 她不会是!!?? 这个恐怖的猜测刚刚升起于脑中,那位“秃头”便嫌弃的啐了一口道: “秃头也是你叫的? 臭鸟,看好你的鸟毛,别让我找机会拔秃了你。” 说着,她随意伸手,云淡风轻的拔出了一棵扭形蛇蟒,然后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只无情铁手将这弯曲的树杆从上到下撸了一遍,现场硬撸出了一根纯木长枪! 而后她将这木枪杵在了腐叶之中,双臂枕在枪尾,松弛洒脱的朝着其他队友歪头笑道: “别慌,私人恩怨,与各位无关。 介绍一下,红霖,德鲁伊,2567。” 德鲁伊,【繁荣】的战士。 一个可以横跨多物种变换形体的尚战职业,其输出手段大多生猛,能抗能打,可谓全能。 职业很好,分数够高,大腿也白也结实,可程实想跑了。 “……” 2567! 这个分数的玩家就不应该匹配到自己。 这狗屎一样的匹配机制到底是谁在操控? 十几个神选就剩几个没上去的,这局居然还能得碰上一个! 不,不一定是一个,能跟神选有个人恩怨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那这位满身鸟毛的哥 程实赶忙转头看向羽毛男子,只见他眯眼笑着,丝毫不着恼道: “我很期待,希望你下手的时候能用力一些。” “” 不是,哥们,你也是【污堕】? 程实麻了,他觉得自己又遇到了脏东西,可接下来这哥的介绍却让他觉得还不如来一位【污堕】队友。 “鸩,各位可以叫我鸩,饮鸩止渴的鸩。 腐烂颂唱者,2538。” 腐烂颂唱者,【腐朽】的歌者。 绝了,在一局试炼里碰到一个神选就算了,居然还能碰到一位高分【腐朽】信徒! 这可是【繁荣】的试炼啊! 且不说两个人的个人恩怨,就这对立的信仰,这鸟毛哥能让这局试炼安稳进行下去吗? 扣点分对这些人来说,或许比喝点水都轻松。 此时此刻程实眉头皱的比麻花都扭,他心底叹了口气,默默的看向了下一位。 “秃头?秃头用飘柔?你是【繁荣】神选?”冲锋衣眼镜男错愕的看向红霖,而后又诧异的看向鸩,“你是那个id叫做鸩毒的曾经的【腐朽】榜四?” 红霖似乎并不以神选的身份为荣,她撇了撇嘴算是认下,而那位鸟毛哥也是眯眼笑着点头。 “坏了,这把来强度了。” “知道的不少啊,怎么称呼?” “左丘,【存在】”冲锋衣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脸色有些复杂,“算了,大佬面前也藏不住,我是史学家,历史学派的史学家,天梯2343。” 前句是假,后句是真。 他不叫左丘,但确实是个史学家。 “” 真行! 程实的脸都快僵了,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我刚被一位史学家坑了个够,结果又来一个? 还是在我拿回了【欺诈】信仰之后又排到一个! 怎么着,喜欢看小丑表演的【那位】变成两个了是? 你们要是这么玩,那可就别怪我重拾那句“xxxxxx”了! 第262章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回旋镖! (今天超大!) 听到左丘说话,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冷漠男子终于开口了: “左丘?真名?” “真假何曾有意义?只是个代号罢了。” “呵,既然改都改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叫左丘明?” 左丘随意笑笑:“历史未清,不敢称明。” “有点意思。”鸟毛哥接过了话头,朝着左丘一阵打量,“历史学派的史学家,看来这局无需迷茫了,不知道你研究的方向是?” “地底变迁!” 哦豁! 怎么这么巧! 这局试炼意外的排到了地底,结果就送来了一位研究地底变迁的史学家! 程实一听这个终于从麻木状态中脱身出来,瞬间来了精神。 要知道希望之洲的历史太长了,在有限的时间里根本没有玩家能熟知并掌握所有历史,所以历史学派的玩家们也如理质之塔的研究会划分学系一般划分了许多不同的历史考究方向。 而地底历史便是号称狗都不闻的狗屎方向。 因为还是那句话:无史可参! 地底的族群部落稀疏散落,不过是一团团一簇簇聚集苟活的生命,很难称得上是真正的文明,所以也就没什么记录在案的历史。 研究这个方向的玩家纯属有些费力不讨好,因为他们想要补全地底的故事,就必须在试炼中亲口去问那些已经消逝的人和事。 但问题是,有关地底的试炼远少于地表,这就更加增加了“地底史学家们”的溯源难度。 所以当听到左丘是个研究地底的史学家时,程实甚至在想自己这局是不是应该给这位熟悉地底的【记忆】信徒一个面子,忽视掉他的信仰算了。 左丘的研究方向显然让所有人都很诧异,红霖同样来了兴致,她挑眉问道: “屎官兄弟,方便说说见证了什么?” 左丘微笑拒绝:“涉密,抱歉。” “唉,末日当头,总有人还喜欢把自己圈在圈里,佩服佩服!”红霖抱了抱拳,感慨不已。 程实没忍住笑,被这阴阳怪气的功夫逗乐了。 左丘脸色尴尬,也没生气,看上去脾气不错。 等史学家介绍完自己,他身后这位一直冷脸的男人终于在众人的聊天间隙抽空插了一句: “蒋无寐,陷阱大师,2319。” 话音刚落,程实低头勾起了嘴角。 有趣,终于有人开始说谎了。 上一局在5个欺骗大师眼皮底子下猜了全程,这局找回了欺骗大师,总算是能省点脑子。 只不过这位冷脸的队友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众人早已习惯寡言少语的冷漠队友,所以当蒋无寐介绍完自己后,他们的目光紧跟着就移向了这局的另外一个女玩家。 这位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御姐远远的站在一颗扭形夜蟒之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众人,从睁眼到现在,未曾发过一言。 此时见所有人的视线看向自己,她微微笑笑,突然跪了下去。 而也就是这一矮身,众人才得以看清原来在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女性! 一位远比这位跪下的御姐更加瘦小的姑娘! 众人目光一凝猜到了她的身份! 红霖更是吹了个口哨直接鼓掌道: “啪啪啪啪! 厉害,连我都没发现,原来这局还有一位偃偶师!” 偃偶师,【沉默】的刺客。 他们是潜行于阴影中的刺客,是行走于【沉默】中的杀手,但杀人的手段却与寻常杀手不同。 偃偶师们会将自己的控偶丝线缠绕在目标身上,然后在对方失语的震惊和无声的恐惧中,将目标变成一具永远不可能再开口说话的偃偶。 他们杀掉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所以,刚刚那位微笑跪地的御姐并不是一位活人,而应是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偶。 当然“栩栩如生”这词并不贴切,因为这人偶本就是用人做的,自然跟人没有任何不同。 红霖的夸赞并未让偃偶师作出过多的回应,她身前的御姐偃偶“嗖”的一下又站了起来遮住了身后的小姑娘,而后微笑朝众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偃偶代替本人粗略的表达善意也算是一种信号,这说明这位【沉默】的刺客并不独,或许还是愿意合作的。 但程实还是目光审慎的看向这人偶,心底微微泛起些凝重。 这局危险重重啊。 尽管不知道这位偃偶师有多少分,但想来能瞒过【繁荣】神选的感知,其分数一定低不到哪里去。 如此看来,这五个队友中,两个是有私人恩怨的巅峰玩家,两个是冷漠旁观的沉默派,还剩一个,是自己信仰之一的对家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混的局。 进入试炼前的壮志豪言才过了几分钟,就成了一场妄念。 不得不说,命运啊也不一定是命运,但肯定有人是个婊子! 程实无语至极的摇摇头,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整理思绪后挤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既然当不了混子,那就在这场气氛紧张的局里做个小透明。 “程实” 话刚起个头,一旁的红霖猛地转头盯住了他,直接开口打断道: “程实?哪个程,哪个实?” “” 坏了! 程实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要走远了。 尽管他还没能快速定位到到底是哪一场试炼走漏了风声,让自己的名字传到了【繁荣】神选的耳中,但显然看这位队友的眼神便知道,她想问的不是那个“诚实”谐音,而是一个叫做“程实”的人! 不只是她,当程实开口的一瞬间,似乎所有的队友都对这个名字来了兴趣,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火热的光。 等等,这啥情况? 程实心头一紧,表面却故作轻松道:“程实的程,程实的实。” 听着这打太极拳式的回答,红霖眉头一挑表情玩味道: “是个织命师?” !!!!! 艹! 出大问题! 这一句话下来不用动脑子也能猜到是哪一局出问题了! 胡为!白翡!自己冒充甄奕骗过了两个巅峰玩家那一局! 被人认出来还不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在那局里为了坐实身份自保,胡言乱语了一堆,其中就包括顶着甄奕的身份说出了一句:自己是甄奕的新欢! 啊这 但程实知道,此时自己的任何细微表情动作都已经在众人眼中无限放大,所以瞒是肯定瞒不住了,只能换个思路挣扎一下。 于是他挑了挑眉,颇为诧异的看向红霖道: “不错,我是织命师,怎么,我的名字已经传到巅峰玩家的耳朵里去了,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红霖也没想到程实敢直接认下来,她略微惊讶的上下打量程实许久,而后啧啧有声的夸赞道: “怪不得能成为甄奕的新欢,长的确实不错。” 此言一出,现场六个人中,除了红霖之外,其他人的眼里瞬间爆出精光! 就连那位【沉默】的信徒都再次驱使面前的人偶跪了下去,露出了一对儿闪亮水灵的大眼睛!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甄奕,还都听说甄奕亲口承认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男性新欢! 至于这“谣言”到底出自于谁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整个【信仰游戏】最大的瓜就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没有人不会想要吃上一口! 【最让人厌烦的诡术大师的新欢】! 这个称号,哪怕是颁给一头猪,它都要变得光芒万丈。 更别说程实本身就长得不赖。 众人深刻的目光像是犁耙一样在程实的身上刮来扫去,越看就觉得嗯,像,很像啊。 表情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可反观程实 一脸死了妈的样子。 “” 果然。 报应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人撒过的每一个谎,都会在虚空中飞上一会儿,然后变成回旋镖飞回来,插在自己的脑门上! 只不过这次飞回来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各位看我脑门插着的回旋镖上,是不是写着金光闪闪的两个大字: 晦气! 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的嘴这么碎? 我能理解你们被甄奕坑了之后想要找回场子的急切心理,但你们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这才几天啊,就人尽皆知了! 程实脑中闪过两张脸,一张是大元帅胡为,一张是小白条白翡,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大概率是胡为被骗破防了才将这件事说了出去。 毕竟那一脸冷漠跟谁都不亲近的白翡,看着不太像是个大嘴巴。 不过程实反应也快,在听到甄奕的名字后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眼神阴沉的几欲滴水。 “她是这么说的?” 红霖明显眼里憋着笑,她点了点头,开始同情这位甄奕亲口承认的新欢。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程实的不可能是甄奕的新欢,因为她的新欢实在是太多了,只不过第一次将这个名头给了一个男人。 但这更说明,这个人一定得罪甄奕得罪狠了,不然她不可能用自己这么“好”的“名声”去坑一个陌路人。 所以红霖很好奇,或者说在场的吃瓜群众们都很好奇,这个被甄奕惦记的程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程实看着众人吃瓜的目光越来越离谱,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共轭轻语树下那一刻,而且还再次吃下了一颗【命运】的苦果。 苦,太苦了! 果然还是自己种的因果最苦! 第263章 嘴哥,你!!!!!!! 众所周知,八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在吃瓜心理的驱动下,众人似乎忘记了这是一场排在地底的【繁荣】试炼,一个两个的盯着程实,就想知道这位被惦记的倒霉蛋到底与甄奕之间发生了什么道德沦丧人性扭曲的故事。 程实可不敢再让这种“求知”的氛围继续下去了,他轻咳一声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叹息森林里危险遍布,叹息哀潮更是不知何时会来,我们是不是先动起来,去找找那个本不应该存在在地底的【繁荣】试炼目标?” 这是一个十分中肯且切题的建议,但没有人回应他,红霖更是笑着摇头: “别急啊,我看大家的意思找目标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你先讲讲你和甄奕的事儿?” 程实一脸无语。 史学家深以为然,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史书一脸期待的看向了他。 “” 嗯?这他妈能是什么正经屎官? 红霖见此,笑的更开心了: “别害羞啊,这里的人或多或少,嗯也不能这么说,不说别人,至少这只臭鸟肯定是被甄奕坑过的。 实话说,我在她手里也吃过不少亏。 你就当这是病友互助会,分享分享被坑的经验,知道这骗子怎么坑人才能更好的对抗骗术,不是吗?” “” 神他妈病友互助会,我没有什么好分享的,总不能跟你说你们想知道的那些八卦都是我自己编出来的 “嗯?你不方便说?”红霖笑着笑着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她看向程实的方向,猛地提起了自己的木枪,“有点意思,这种无伤大雅的乐子说出来不过是博大家一笑,连这都要隐瞒的话我更好奇了,你究竟想隐瞒什么? 或者说你想隐瞒的真的是与甄奕有关的经历吗? 这个骗子从未如此大张旗鼓的‘介绍’过一个人,她一反常态的去做这件事,不免让人多想一层。 你说,这个骗子,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新欢,而是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新的身份呢!? 你不会就是那个骗子! 甄奕!?” 话音刚落,一支呼啸的长枪朝着程实头顶激射而来。 程实目光一凝,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他看得出来,这位【繁荣】神选着实被甄奕坑怕了,任何有关甄奕的事情她都得再三进行确认,不过她的思路也没错,如果换做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又要被骗了,是不是又遇上了新的诈骗套路。 而且对方这一击试探多于攻击,根本没什么力道,并不是撕破脸的前兆。 但我想说,姐们儿,你多少有点杯弓蛇影了。 甄奕到底对你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才让你变得这么敏感? 不止是红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谨慎起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程实再不辩驳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真正的甄奕。 眼看试炼刚开始局势就走向崩坏,程实心里气的骂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脑中飞快的编造着新的谎言,试图先把这个局面应付过去。 可就在他疯狂头脑风暴的这个时候,那张不甘寂寞的嘴却毫无预兆的突然开口了。 “·嘻~好可惜哦,居然被你发现了!” “!!!!!!!!!!!!!” 只这一句,全场皆炸! 炸毛的炸! 程实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白了,他甚至忘记了第一时间数落嘴哥,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电浆从天灵不讲道理的肆虐到脚底,整个人浑身发麻的僵住了。 如果现在的红霖再如刚刚一般投一根哪怕是毫无气力的长枪,大概都能直接把程实钉死在这里。 可她会吗? 不会! 因为她的反应比程实还走形! 在愚戏之唇还没说完整句话只吐出了一句“嘻”的时候,她便下意识的浑身一紧,瞳孔剧缩,脑中如同万顷狂雷轰炸而过,嗡嗡作响。 她其实并不觉得程实是甄奕,只是觉得这个人或许不简单所以想要试探一下,可没成想这一试,居然真的试出个甄奕来! 他居然是甄奕!? 像,太像了! 不,不能说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欠揍的语气很难有人模仿的出来! 这个世界上也大概没人敢模仿。 于是红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她紧握双拳立刻开始左右提防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鸟毛哥双腿一紧,两只手伸进了自己的羽毛氅衣中死死的捏住了什么东西。 史学家浑身一个激灵,史书都吓得掉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后撤。 冷面刺客瞪大了眼,悄无声息的隐至树后。 偃偶师的御姐偃偶摆开了架势,第一时间护在了本体身前。 傻了,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但没有一个人比程实更傻! 因为他发现这局试炼才刚刚开始,天就塌了,而且是被一张嘴给哔哔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眼见这【繁荣】的试炼马上就转变为【战争】,程实脑力全开心念急转,突然灵光一闪,居然想到了一个扭转乾坤的方法! 只见他云淡风轻的看向一脸惊怒的红霖,挤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而后摊手说道: “看,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那个颠婆才四处说我坏话想要报复我。 而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 “?????????????” 刚才的现场有多恐惧,现在的现场就有多懵逼。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无一不在判断这到底是真正的解释还是新颖的骗术。 红霖的眉头死死的皱着,她眼神凝重的看向程实,同样不敢置信道: “你不是甄奕?” “不是!”程实回的飞快。 他生怕自己犹豫一秒,嘴哥再给他来一句“是”,那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冒充了那个骗子?” 第264章 怎么,你也想爽一下? 程实幽幽点头。 “不错,我们在一局试炼中偶然碰到,这个颠婆为了行事方便就一直窃用我的身份,我很不爽,于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窃用了她的身份。 不过虽然我的冒充给她造成了很多麻烦,可这个颠婆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引以为乐。 所以我愈加不爽,然后就顶着她的名头做了一堆咳咳不堪入目的丑事。 后面的事情,你们大概比我清楚了。 你们所听到的东西,我可还都不知道呢。 行了你们想听的的故事我都说完了,现在不妨跟我说说,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来报复我?” 红霖听了,冷笑一声。 “甄奕,你还在骗! 你以为我会信你?” “呵。”程实的目光变得讥讽无比,“现在我倒是真的好奇了,我很想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玩家仰断脖子都望不到的神选,是怎么被那个颠婆坑成了这副样子的? 红霖女士,既然是病友互助会,不妨你也分享分享自己的病情,如何?” 听到这里红霖眼中的惊疑总算是平息了一些,她先是狠狠的啐了一口,而后长呼一口气道: “晦气!” 呦呵,您也知道晦气呢? “细说。”程实呵呵一笑,满脸戏谑。 程实的态度看上去并不害怕,也没有丝毫紧张,而这一切落在队友的眼里,自然就代表着这人有跟神选交手乃至1v5的底气。 也是,一个连甄奕都敢坑的人怎么可能是俗手呢! 于是众人看向程实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这似乎是位声名不显的大佬,他虽然没有报出自己的分数,但是到了他这个阶段,分数也不重要了。 红霖也终于缓过劲儿来,她看出来了,程实大概不是甄奕,不然此时此刻所有人就已经成为更大的乐子了。 “陈年旧事不说也罢”她的脸色先是一变,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后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向程实道,“你小子可以,能坑甄奕的人可不多,我欣赏你,不过你真的是个织命师? 【命运】可骗不过【欺诈】?” 显然,她对程实的身份仍有质疑,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在想程实是不是一个织命师,毕竟【命运】的神棍并不擅长骗人。 他们只擅长忽悠人。 眼见自己力挽狂澜把几乎已经天崩的开局给救了回来,程实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一瞬。 还好还好,只要你不怀疑我是甄奕,不管你质疑什么,我都能掰扯两句。 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程实脑中思绪纷乱,表面却是哼笑一声: “行了,不用做些可笑的试探了,我是不是织命师难道还能瞒得住各位火眼金睛? 闹剧该结束了,不如让我们讨论一下该如何开始这场荒诞的试炼。” 经过许久的拉扯,话题终于在程实的不懈努力下重回正轨。 尽管众人仍对程实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好在这场由嘴哥引发的“身份大战”翻篇了。 程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有时间去问候问候亲爱的嘴哥。 愚戏之唇!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 别逼我求你。 在红霖的且疑且问和程实的似是而非中,这场啼笑皆非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众人收敛了笑容,再次开始正视当下的试炼环境。 显而易见,在【腐朽】笼罩的地方本不应有【繁荣】聚集,所以想要完成试炼,点燃那把所谓的“燎原火”,就得先找到那有引燃之能的火星,而且是即将熄灭的火星。 而在这片广袤无垠且叹息哀潮汹涌的森林里想要找到一个未知的目标何其艰难,于是众人商量片刻,为了兼顾安全和效率,决定分头行动,两人一组分三个方向探索。 如若找到了线索,则用信号枪相互通知;如果没找到线索却又遇上叹息哀潮,则在2小时后各自回返,另寻他法;如若探索期间碰到了叹息哀潮爆发,则于潮汐的反方向逃命集合。 方案是史学家提出来的,信号枪也是他提供的,在无法确认程实身份的情况下,他本人更倾向于与其他人组队,毕竟大概没有一个【记忆】信徒会跟一个疑似甄奕的玩家走一路。 众人皆是这种想法,于是被“孤立”的程实自然而然也就跟“似乎不嫌弃他”的红霖凑成了一队。 红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瞄了一眼程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分配。 分出两人之后,剩下的两位歌者总不能走在一起,于是大家便在想让可以说话的陷阱大师先选,而后,偃偶师吃点亏被动组合剩下的那个。 可没曾想一直不曾有所表达的偃偶师居然率先做出了选择,她控制着自己的人偶默默站在了史学家的身边,意思很明显,不想跟鸟毛哥一路。 鸟毛哥的眼色明显变得玩味了一些,他饶有兴致的瞥过这位不给面子的偃偶师,又看向了那个没得选择的陷阱大师,给了他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 “歌者只是一种职业称呼,并不代表什么,我自己亦可以算作一路,想来在这我主注视的森林里,不会拖你们后腿。 猎人,如果你喜欢独行,我们可以再提高点效率,四路同行。” 可没想到这位陷阱大师没有拒绝这一配队,他冷漠的点了点头道: “我跟【腐朽】一起。” 这一下,不仅其他人高看了他一眼,鸟毛哥更是将欣赏的笑容摆在了脸上。 “我喜欢你,你很识趣。” “可我不喜欢男人,走,别浪费时间。” 说完这位冷酷的猎人便转身离开了这里,鸟毛哥微微错愕,而后笑着跟了上去。 左丘对跟偃偶师组队这事儿没有意见,他看了一眼人偶和她的主人,认真道: “我熟知地底历史,也对野外生存有些见解,考虑到你的信仰,不如我来带路,你来警戒?” 御姐偃偶轻轻点头毫无异议,而后背起本体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史学家走了。 程实看到这一幕,眼里略有些羡慕。 “啧,还有人背着走,真爽。” 红霖嗤笑一声,同样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道: “怎么,你也想爽一下?” 第265章 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实力不必多言!) “想”程实看着红霖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改口道,“自然是想的,但有些事情想也没用,走,神选大人,想来【繁荣】的战士是不怕在前面开路的。” “你不用阴阳我,换做是谁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不可能淡定! 如果你真的遇到过她那就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啊确实! 我就算不同意你的任何其他观点,也必须点赞这条! 程实撇了撇嘴,那赞赏加嫌弃的表情简直不要太复杂。 红霖瞥了一眼表情奇怪的程实继续道: “你可以叫我红霖,也可以叫我秃头,但不要叫什么神选。 神选神选,谁知道这神选是祂们选出来的用来干嘛的东西,不吉利,以后别叫了。” “” 大姐你还挺迷信哈,不过有一说一,迷信在这个时代大概不算糟粕? 程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为了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又没话找话道: “秃头用飘柔名字是挺有意思,可你看上去也挺稳重的,为什么要取这个id” “你看上我了?” “?” 程实突然冒了一脑门问号,这哪儿跟哪儿? 红霖嗤笑一声: “这又不是相亲,你没看上我问这么多干嘛? 闲的有病? 你我之间只是临时组队,合作的前提还得是你不是甄奕,且她是我们共同厌弃的对象。 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整这么熟干嘛? 不过你最好不是,就算是也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有你好果汁吃!” “” 不是,大姐你这么松弛的吗? 怎么思维逻辑比我还跳呢,东一茬西一茬的。 不过有一说一,你这疑心病有点太重了。 我都解释成这样了还能是甄奕? 程实摇头失笑,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道: “开玩笑了,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就差没说跟甄奕有仇了,怎么还能怀疑我呢大姐。 疑心病也是病,得治,正好我就是个医生,我帮你看看。” “我不是你大姐。 织命师也不算什么医生,你们下起手来不比别人干净多少,治病就免了。 跟紧,别拖我后腿。” 说着,红霖潇洒转身朝背后走去。 程实看着这位德鲁伊充满爆发力的背影,总感觉想起了一位故人。 秦朝歌! 这位【繁荣】神选性格似乎跟秦朝歌有些相似,都有点点莽,也有点点跳脱。 可秦朝歌是一位能够束缚住自己内心欲望的歌者,那这位红霖呢? 她又会是一位怎样的战士? 程实摇摇头将胡思乱想甩出脑袋,而后啧啧两声拔出她的木枪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大姐,你的枪不要了?” “在警告你一次,别叫我大姐。 枪我有的是,送你了。” “” 程实一愣眨了眨眼,这话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边前进一边不断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环境,可由于扭形夜蟒每晚都会蜕掉一地树叶,所以地上的痕迹并不好追踪。 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红霖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程实恰好正在仔细观察四周,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了,眉头微蹙道: “有发现?” “太慢了。” “?” “这样下去太慢了,”红霖咂咂嘴,回过身来眼神玩味的盯着程实道,“我想办法加速一下探索的进程,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程实抽了抽嘴角并未拒绝红霖的建议,因为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位德鲁伊想干嘛。 果不其然,只见这位【繁荣】神选开始原地拉伸肢体,向森林展示了一下她完美的生理曲线,而后仰天“嗷呜——”一声,头发瞬间疯长,身体各处肌肉也开始飞速鼓胀。 她的长发倒飞而上将脑袋包裹成一个散发着翠绿荧光的发茧,不一会儿后发茧中便钻出一颗硕大的豹类头颅,其身体同样飞速拉长化作野兽身躯,粗壮的四肢“砰”的一声砸在了腐叶堆成的地上。 不过眨眼的工夫,面前这位长发及膝的野性美女便化身成了一头两人高的骇人大猫! 程实瞳孔一缩,认出了这头野兽的种类:密林斑豹! 一种栖息于希望之洲南方密林的兽类,速度奇快,尤其善于在林地中奔跑,它矫健的身形总能以不可思议的姿态避过各种树木,从而捕猎到食物和目标。 可寻常的密林斑豹并不高大,成年豹最高也不过才到普通人类的腰部,反观这位【繁荣】神选变幻成的豹子,几乎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两倍高! 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到底是什么【繁荣】天赋? 看着这一爪子大概能把自己拍死的大猫朝着自己迈出一步,程实赶忙挤出了一个不敢哔哔的笑容,贴心道: “早去早回。” “嗤——” 红霖大猫嗤笑着白了他一眼,而后伏低前身瞄准方向,“嗖”的一声就消失不见。 程实只觉自己眼前一花,身前便再无她的身影。 好快的速度! 他不禁在想倘若这速度是朝着自己来的,那自己哪怕变成今日勇士,怕也挡不住这一下冲击要吃个暗亏。 而这一想又让他变得后怕。 还好把嘴哥胡说的天崩局给扳了回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眼见队友开始“卷”了起来,程实心安理得的躺在原地当起了混子,他心中默念着时间,准备再等一会儿没看到人回来就先把信号枪放了,让其他队友过来跟他一起找人。 自己找是不可能的,叹息森林这么危险万一碰到怪兽怎么办? 我一个混子,可打不过这些鬼东西。 但怕什么来什么,正当程实思考着一会儿该如何跟队友解释红霖消失的时候,远处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了什么野兽大步奔行的声音。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赶忙持枪起身遥望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那那飞冲而来的身影不是消失许久不见的红霖大猫是谁! “艹,大姐,你不会是心怀怨恨,想趁机揍我一顿?” 第266章 跑!叹息哀潮来了! 面对狂奔而来的红霖大猫,程实神情严肃,目光微凛。 他现在心中唯一安慰的就是自己在进入试炼之前多留了一手,依旧还是戴着战士假面进来的,被赐福后的今日勇士或许并不太怵与变成野兽的德鲁伊正面交手。 命途天赋【虚无的倒影】在切换信仰的时候会让被切换的信仰天赋效果失效,程实实验过,倘若自己带着假面从【命运】切回【欺诈】,那么假面则相当于自动摘下一次。 所以为了继续卡bug使用“戴上+摘下”的诚实交换律,程实斟酌许久,决定再次以【命运】的身份进入试炼。 这样一来,他或许可以在切回【欺诈】又再次切回【命运】时享有再次“戴上”一张其他假面的机会。 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提。 自从【命运】为程实取回【欺诈】神力后,【命运】祷词的敬献对象就变了 从那颗命运之骰,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相融于脸的假面。 所以现在的程实若要进行谕行,必须摸着自己的脸对着那张消失的的假面喊出那句: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而他的另一位恩主,【欺诈】,才刚刚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对着假面念【命运】的祷词 所以两位恩主大人,我到底该听谁的? 互相用这种方式来亵渎对方有意思吗? 要不你们先打一架? 再说,你们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还是说把我变成小丑也是您二位互渎py中的一环? 小丑不要面子的吗? 假面可不算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哪怕这个世界上的小丑再多,台上发光的人里大概始终有我一个! 看着那如闪电般的身影越来越近,程实神色一肃,嘴唇丝毫不动的低声默念道: “命” 可还没念出第二个字,红霖大猫便“嗖——”的一声从他的身侧呼啸而过,丝毫没有想跟他动手的意思。 这鬼魅般的身形带起一阵狂风,将腐叶卷的漫天飞扬,把程实着实看了个愣,同时撕风的吼声被无限拉长的响起在他的耳边。 “跑!叹息哀潮来了!” “!!??” 程实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比刚刚更加凝重。 原来大猫回头不是为了找自己麻烦,而是在前面碰上了叹息哀潮爆发! 而这裹挟着可怕【腐朽】之力的迷雾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儿时间里,在他的视线远处悄然升起,眨眼功夫便如百丈城墙倾覆般遮天蔽日的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砸”来。 这速度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比刚才的大猫慢上多少。 “艹!” 程实慌了,他是第一次见叹息哀潮。 他本以为这弥漫着【腐朽】之力的雾气潮水应该跟林间起雾差不太多,慢慢升起缓缓凝聚,毕竟不少聊天频道里的情报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可他没想到道听途说终究是道听途说,不亲眼见一下,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叹息森林里从来没有活人! 因为这雾气喷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宛如山洪爆发,根本没给程实留多少时间! 这下不用纠结亵渎哪位了,要是再不谕行,以后也再没机会继续亵渎了。 于是程实转身就跑,而且边跑边祷: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跑的过程中顺手还在兜里掷了个骰子。 命运之骰毫无意外的又是一点,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命运】神力充盈全身,他整个人的速度猛地提了起来。 可这林中腐叶堆积深厚毕竟不比泥土地面那么结实,程实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跑着,速度仍比叹息哀潮慢了不止一点半点。 危险在身后越追越近,被逼无奈之下,程实只好放开拘束丢掉面子,学着之前秦朝歌的样子四肢同时着地大步奔行起来。 你别说,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至少在【命运】之力的眷顾下,这是程实最接近如矢烈马的一回。 但这速度仍不够看。 叹息哀潮犹如山洪巨浪肆意前涌,其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后几乎贴到了程实身后丈许。 程实咬牙狂奔,无需回头都感受到【腐朽】之力正在他的身旁呼啸狂卷,脚步哪怕稍慢上一拍都有可能被这噬人雾浪直接一口吞尽! 坏了,跑不过了。 见危局已无转机,程实脸色一沉,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瓶往日的繁荣。 他准备在自己被叹息哀潮卷入的一瞬间,以药剂中的【繁荣】硬抗【腐朽】侵蚀,而后再寻生路。 可就在这时,他刚刚握在手里的往日繁荣却被一股巨力卷走,直接消失不见。 程实惊了,他不敢置信的侧头看去,却见刚刚消失不见的红霖大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而且就卡在叹息哀潮的冲击线上与自己并排而行,明明是急步飞驰,可她看上去却像是闲庭信步,丝毫不费力气。 而被卷走的那瓶往日繁荣,正挂在她的尾巴上,随着她的奔跑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 程实见此,双眼瞪得溜圆! 这个红霖分明就还有余力! 她根本就不惧叹息哀潮,刚刚的仓皇逃跑居然还是为了试探自己! 这个狗东西在生死一线还在试探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的程实脸色瞬间变的精彩,红霖也不太在意程实心中怎么想,只是口中啧啧有声道: “啧,看来你真的不是甄奕啊,不过你这速度,倒也不像是个织命师。 你到底是谁? 说实话,我可以拉你一把。” 程实白了大猫一眼并未应声,反而是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没找到任何线索?” “?”红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程实还关心试炼的进度,她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而后皱眉“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嗯”,程实二话没说直接停止了逃命,原地站定下来。 突然失去了并排目标的红霖猛地一惊,前掠几步后转过身来,看向已经被叹息哀潮吞噬的程实诧异道: “你疯了!?” 疯? 反正都逃不脱,能不疯吗! 程实无所谓的笑笑,任由无边无际的【腐朽】之力涌入身体,开始腐败自己的肉体。 第267章 德鲁伊的朋友是木精灵 不过瞬间他的皮肉便开始衰老,头发也变的灰白,脸上的肌肤似乎完全失去了弹性变成数不清的褶皱堆积下坠,如同化蜡一般的松弛下去。 红霖大猫眼见程实放弃抵抗不似作假,双眼瞪的溜圆满脸都是震惊,她眉头一蹙不知想到了什么四腿猛地蹬地“嗖”的一声便反身冲了回来,一头扎进雾里将垂垂朽矣的程实用粗长的尾巴捆住丢在背上,而后又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大猫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程实松垮的皮肤被身旁呼啸的风刮的生疼。 但程实毫不在意,反而老老实实的抱着大猫的脊背有气无力的笑了起来。 “笑屁笑!” 听到程实笑成这样,红霖哪还不知道自己也被试探了,而且还被试了个底儿掉。 这位织命师分明就是看出了自己对他全无恶意,才敢用他自己的命为饵反钓一局。 可惜自己想明白的时候晚了一点,已经被掉上钩了。 确实,程实赌赢了,他就觉得这位【繁荣】的神选对自己的态度相当古怪。 明明心有提防,却又不下死手;明明可以独行,又偏偏愿意带着自己。 她甚至还在叹息哀潮爆发的时候转过头来问自己问题,说是试探,但其实正常的试探远不用如此,她完全可以不提醒自己直接就跑,然后躲在暗中默默的观察。 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让程实觉得红霖对自己感兴趣的原因应该不只是因为甄奕,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而且很有可能是从某位前队友那里知晓了自己的名字。 并且这位前队友跟自己的关系可能还算不错,不然大猫不会是这个态度。 于是程实小小的试探了一把,他猜红霖并无恶意,不仅如此,他还猜红霖是个好人,至少对朋友的朋友是个好人。 很显然,他又猜对了。 “所以,咳咳咳咳,大猫,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本来这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询问,并未带着什么调侃的语气,可程实根本没想到就这一声大猫直接把稳赢的局给作没了。 因为红霖听到这声“大猫”后直接炸毛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除了甄奕! 于是 原本骑在大猫背上的“大猫骑士”突然就被大猫的尾巴抽飞卷起,而后直接拖在了地上,从被救援的“朋友”变成了被施行拖刑的“罪犯”。 得亏叹息森林的地面全是腐叶还算柔软,再加上今日勇士体格不错,不然以程实现在皮肉松弛的状态,怕是没拖两米就要变成【死亡】最喜欢的样子了。 但即使性命无忧,保险起见程实还是挣扎着掏出了一瓶往日繁荣喝了下去。 当药剂入肚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就这么被拖一会儿也不是不行,这感觉有点像是森林版的坐雪橇,只不过没有雪也没有橇 只有一只拉雪橇的“哈士奇”? 叹息哀潮并非是笼罩整座森林的大雾,它的出现毫无规律,覆盖范围也时大时小。 当狂奔的红霖大猫见身后的雾气不再那么迫近的时候,她猛地刹住了车,而后一尾巴将程实甩到了附近的树上。 程实吃痛闷哼,却没有动作,而是任由自己掉落地面并开始装死。 大猫“嗷呜”一声,从巨大的密林斑豹姿态快速收缩,不一会儿便又变回了人形,她的抹胸和短裤丝毫未受影响,依然包裹着她那火辣的身材。 红霖见程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哼一声再次随手拔出一棵扭形蛇蟒撸成木枪,一枪尖抵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装死? 还说你不是甄奕!” 红霖柳眉倒竖眼中全是愤怒,现在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面前这个织命师不断的在是与不是甄奕的分界线上跳来跳去,作死的挑拨着她的神经,若不是她确实在某位好友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位让人不爽的织命师怕是早就成了她的枪下亡魂。 而此时的程实被抵在地上灰头土脸,不断的往外吐着烂叶渣子,一边吐还一边吐槽道: “行了姐们儿,既然认识我就跟你坦白: 我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程实,也确实是个织命师,如果你真的从某个朋友那里知道了我,就应该知道织命师这件事一定不是谎话。 我嫁接过很多人的命运,也借着他们的命运帮助过不少人。” 红霖脸色有些难看:“织命师可跑不了那么快。” “这咋说呢,【诸神】降临之前我是练短跑的,成绩很好的,差一点就进省队。 但有一说一,我跑的是快但耐力不足,所以我停那一下不是自暴自弃,是真没劲儿了。” “四肢着地练短跑?” “对啊,体育界最新的研究成果,鄙人研究的。 你变大密林斑豹的时候不也四条腿跑吗?” “……” 红霖无语了,她从来没见过当着自己面能把假话说成胡话的人。 不过经此一番交流,她终于百分百确定程实不是甄奕了。 甄奕是贫,但不是臭贫。 她不会说毫无意义的话,因为她的每句话都是把人变成乐子的骗局。 程实见红霖态度软化,立刻又问出了刚刚那个问题:“到底是谁跟你说起了我?” 可红霖并未回他,而是拿着那瓶抢来的往日繁荣仔细嗅了嗅,眉头一挑道:“真货?” 程实一愣,知道这就是红霖的答案。 真货假货? 他的脑中立刻开始回想有关往日繁荣的一切,没多久他就想到了自己创造出来的那瓶“倏忽回光”,并记起了那场发生在野外的【湮灭】试炼以及试炼中的所有人。 在依次排除了崔老爷子、赵前、苏益达、高宇之后,一张熟悉的俏脸映入脑海。 陶怡! 原来红霖是陶怡的朋友! 程实恍然大悟,而后开怀大笑: “德鲁伊的朋友是木精灵,这太合理了,哈我早该想到的,怎么,陶怡现在还好吗?” 红霖听到陶怡的名字脸色稍缓,她审视的眼光再次看向程实,略微点了点头。 “很好,除了总惦记野男人外,没什么不好的。” “?” 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但我不打算深究。 第268章 这下人彻底老实了 (一滴都没有了,明天2更) 程实干笑两声,开始装傻充愣。 “所以,你在碰到她的时候,嫁接了一位守墓人的命运?” “大姐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哈” 程实心头一紧,生怕陶怡把自己编排这位【繁荣】神选那段也说出去,但好在,对方似乎“并不知情”。 “我们无话不谈,”红霖撇撇嘴,收回了手中的长枪,“她很感激你救了她,但她猜错了你的身份。 她告诉我你是一个骗子,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丑,可你却是一位织命师,还是一个跟甄奕有染的织命师!” “” 姐们儿,“有染”这个词多少有点过了,我俩是无染的,清清白白的无污染。 不过陶怡猜的倒是没猜错,或者说大部分玩家在看到猜到有更改信仰的牧师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小丑和有“谎如昨日”天赋的小丑,而非是【命运】的织命师。 这是因为小丑本就是靠骗取其他信仰的治疗手段行牧师之能的职业,而织命师,它最大的能力并不是嫁接信仰,而是修补命运。 织命师与其他牧师不同,他们关注的并非肉体上的伤痛,也非灵魂上的净化,而是更多聚焦在目标的命运上,对其命运缝缝补补。 举个例子,当有人在无法避免的灾难中即将重伤垂死的时候,织命师虽然无法更改灾难轨迹,却能修补这人的命运,让他的重伤垂死变成轻伤逃生,甚至于无伤幸免。 所以织命师是一位预知奶,他治疗的方法便是在一定程度上“提前”更改了目标受伤的命运。 而嫁接命运一事,只不过是对于这“不稳定提前治疗方案”的一种补偿。 当一位织命师三番五次尝试修补他人的命运却终究未能力挽狂澜时,他便可以选择亲手杀死目标并将他的命运嫁接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代那个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继续在命运的道路上多走一段路。 所以,每一个嫁接命运的织命师其身上总是有一段说不完的唏嘘故事。 他们偶尔也骗人,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骗人眼泪。 话虽如此,但这位木精灵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 她是怎么猜到自己是小丑的? 那场试炼哪里出了问题? 见程实皱着眉头思考,红霖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哼笑一声道: “是不是很疑惑陶怡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 你坦白你真正的身份,我就告诉你。” 程实撇了撇嘴,根本不吃这一套:“我就是一个织命师,而且还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织命师,不然你就不会从陶怡的嘴里听到我。” “”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听的怎么这么别扭。 红霖一脸嫌弃的啐了一口,有些鄙夷的说道: “洁身自好看不出来,套路倒是不少,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跟那个小狐狸倒是像。” “小狐狸?”程实咂摸了一会儿才明白小狐狸原来指的是陶怡。 “怎么样,看不出来,她虽然选择了【繁荣】,但她跟你一样,都是不属于【欺诈】的骗子。 她从小就喜欢察言观色,小脑袋瓜里更是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她其实并没看出你的身份,只是在处理那位姓苏的队友时,才隐约猜到了你的身份有问题。” “!!!” 程实目光一凝,瞬间想到了苏益达的死,他震惊的脱口而出:“是陶怡杀了他?” 红霖点了点头: “是,我曾给了她一件保命用的【死亡】匕首,可以用来杀掉任何她指定的人,这是一件很珍贵的s级道具,可惜了,用在了一位不知所谓的诡术大师身上。” 程实再次被惊到了:“她知道苏益达是诡术大师?” “我说过,小狐狸很会察言观色,她自言在半程之后便感觉那位姓苏的举止有异,除了为她觅食外似乎从未再使用过【记忆】的力量,并且她还注意到那位诡术大师很关注你,而你,看向对方的视线则很是飘忽,甚至对他手里的东西有些视而不见。 所以她便开始怀疑那位回忆旅者,果不其然,在掉落虚空之后她就注意到你们之间的交流更古怪了,但当时她只是以为你提前识破了姓苏的身份,并未觉得你也是一个骗子。 还记得她抱着你跳入虚须吞豚腹中的时候吗,小狐狸每次打电话说起这段都要笑很久,因为当时的她已经猜到了诡术大师的身份,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只吞豚位置。 但她看到了那个高中生的视线,于是就这么抱着你蒙头跳了下去。 啧,很难想像大难临头之际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躲进女人怀里,还好小狐狸天生会演,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 程实麻了,他万万没想到那局试炼里居然还有高手! “但可惜啊,人心到底是隔肚皮的,她还是被你骗了。 行,真行,一个织命师玩的像是个骗子,甄奕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你骗过去的?” “” 没完了是? 甄来奕去的,晦不晦气? 程实一脸无语的站起身来,指着远处渐渐停息的叹息哀潮说道: “大姐,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赌你回来救我? 我就算再自信,也不可能把小命交托在一位还不太熟的朋友的朋友手里,我只是顺手赌了一小局而已。” “朋友”两字还让他特地加了重音! 红霖听了眼神变得讥讽:“装逼别装错了地方,我不吃这一套。” 程实啧啧两声也不着恼,只是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以你的速度探索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其他两路也毫无进展,要知道【繁荣】的试炼从不难在寻人,而是难在保人。 如果祂不想让我们保下祂的子民,这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赢,我们不如直接散伙走人。 可如果祂想,就一定不会在寻人上为难我们。 所以当你在叹息哀潮之外寻不到人的时候,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要找的人,或者说有关目标的线索就在迷雾之中呢?” 话音刚落,红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陶怡为什么欣赏这个叫做程实的玩家了。 胆大,心细,敢赌,能坑甄奕,确实是块好料子。 “所以,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啊?啥也没发现啊,呆的时间太短就被你拖出来了。”程实摊摊手一副欠揍的样子。 “”红霖嘴角微抽,一脸烦躁。 这个逼还是被他装到了。 但对付这种人,她一般有一些独特的方法。 于是满脸不爽的红霖一把抓起程实的后领,就这么跟提小鸡一样提着他朝停滞不前的叹息哀潮走去。 “不是,姐,我其实自己也能走。” 程实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挣扎两下,但扭动的手脚很快就被红霖拿着木枪抽了回去。 “你不是想有人背你吗,提和背差不多,都是省力。” “我这会儿又不想了!” “呵呵,晚了。” 说着,她将抢来的那瓶往日繁荣物归原主塞进程实怀里,而后将他和药剂一把丢进了迷雾之中。 在【腐朽】之力的催化下,程小实再次变成了程老实。 “” 这下人彻底老实了。 第269章 雾中线索 程实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世纪的奴隶,被“恶毒”的奴隶主抽着鞭子上工。 但他也不完全是,因为奴隶不敢反抗,可他敢。 见自己成了探路的小兵,程实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那瓶往日繁荣收了起来。 工伤怎么能用自己的钱治病呢? 抱着这个朴素的打工人认知,他朝着雾外的红霖伸出了手。 红霖见状轻笑一声也没拒绝,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枝柔嫩的新芽扔了过去,程实一看就知道这得是个好东西,他赶紧接住然后苍老嘶哑的问道: “这是?” “新生的洗礼,将其沾水,然后点洒在自己身上,【繁荣】的意志便会帮你洗去【腐朽】的衰颓。” “?”程实一愣,心想那我不还得倒贴一瓶水? 红霖似乎早就猜到了程实的反应,她嗤笑一声道:“呵,口水也不是不行。” 以这句戏言可见,这位【繁荣】的神选终于从对程实略有防备的态度上转变过来,变得更像是对待刚刚相熟的朋友了。 新生的洗礼是【繁荣】赐下的s级道具,专用于克制【腐朽】的侵蚀,她肯拿出给程实用就说明她已经接受了陶怡口中的这位朋友。 但就算她对自己的恩主并无那么虔诚的敬意,红霖也肯定不能让程实真的往自己恩主赐下的道具上吐口水,所以她早就捏了一瓶水在身后,就等程实“无助”又“抠门”的时候再次“施舍”他一把。 可她根本不懂程实。 因为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实的口水已经“脱口而出”了。 这位刚刚还看上去还颇有气质的赌徒突然就变成了街边的二溜子,对着枝桠嫩芽一顿“呸呸呸”的唾沫输出,而后又将这些唾沫点子飞快的涂抹在了自己身上。 他丝毫不嫌弃自己的口水,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看着这过于熟练的一幕,红霖的眼中写满了“震撼”。 瞳孔地震! “诶,你别说,真好用啊,我又变年轻了!” “”红霖抽了抽嘴角,默默将背后的水瓶捏了个稀碎,“给我找人!” “哦。”程实赶紧收拾利索,顺手将新生洗礼“暂时”收进空间,而后朝着迷雾深处便大摇大摆的走去。 红霖看着这胆大包天贼偷的背影脸色数般变化,最终化为一声莫名其妙的哼笑,再次变成密林斑豹跟了上去。 变形后的德鲁伊浑身上下流淌着祂的祝福,自然不怕叹息哀潮的侵蚀。 两个人就这么前后互换的再次探索起来,一段时间过后,还真让程实找到了点什么。 足迹! 在视野范围急剧下降的迷雾中,他看到了一枚略泛蓝色荧光微亮的脚印。 程实大喜过望,他蹲下来仔细检查着足迹周围的其他地方,试图找到能够追索的痕迹,但这枚足迹太淡了,仅凭正常的追索手段根本不可能找到线索。 于是牧师看向了战士。 战士微微一愣,偏过了头去。 呦呵,敢情神选您也不善于追踪啊,不过密林斑豹不是都是捕猎高手吗,您变的这么大个,不会是只是用来打架的? 程实心中腹诽却不敢直言调侃,于是只好憋着笑,“库库库”的掏出史学家给的信号枪,朝着天上来了一发。 是时候召唤自己的猎人队友来帮忙了,尽管这位队友并不诚实,可谁嘴里还没两句假话呢,对? 当然,除了我。 信号枪并无声响,只是在迷雾四溢的高空炸开了一朵明亮的焰花。 不久后两人便听到有人朝着这里靠近过来,他们谨慎的转头看去,却见第一个到的居然是史学家和偃偶师。 那位偃偶师小姑娘操控着自己的御姐偃偶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拖着史学家,就这么一步一步艰难的挪了过来。 小姑娘的状态还算完好,但偃偶的动作在【腐朽】的腐蚀下已然有些僵硬,史学家的状态更差,早已失力晕倒过去。 他的皮肤正在衰老溃烂,身上还缠着不少偃偶师拖拉他用的控偶丝线。 程实见状微皱眉头从空间里取出了刚才的新生洗礼,同时看向了一旁的红霖。 到底是别人的东西,程实没法慷他人之慨,他只能替自己做决定,而当下做出的决定便是暂时忽略掉信仰对立这件事去救一救这个对地底有深刻认知的史学家。 其实他一直不太关注信仰对立这件事,还是那句话: 只要你不坑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信仰谁,都与我无关。 反之,哪怕是同信仰的兄弟,该算的账一样要算。 并且如果能在试炼一开局不损失队友,尽量还是要保证留足有生力量,这才是混子的试炼准则。 红霖显然也是这个想法,高端玩家从不会浪费过多的助力,于是她点了点头,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瓶 她又放回去了 因为程实的口水早已喷完。 大猫脸皮一抽,四只猫爪露出锋利的指甲死死的扣住了地面的腐叶,仿佛在掐什么能让她出气的东西。 然而热心的程实根本没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拿着口水树枝往两位队友身上洒着,力求均匀的抹在他们每一寸皮肤上。 偃偶师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社恐”,她的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在程实靠近的时候却本能的缩身后退一步,控制着偃偶摇了摇头。 程实见状了然,于是只给她的偃偶身上洒了一点。 倒是史学家身上被抹了不少,在搞完之后程实还贴心的扇了扇他的脸,将【记忆】的信徒当场唤醒。 左丘睁开眼发现队友都在身边的时候,眼中的惊惧明显消散了不少。 “多谢 是我冒进了,我本以为在雾外找不到线索的时候,或许可以进雾寻找,可没想到这次的叹息哀潮远比我想象的要凶猛。” 说着他回头看向偃偶师小姑娘,满是感激道: “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小姑娘面无表情,御姐偃偶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程实突然觉得这局的队友似乎远比想象中的友善,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局啊! 除了被嘴哥摆了一道 但是紧接着,现场的友善就到头了,因为那个阴恻恻的鸟毛哥来了。 他行走在叹息哀潮中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不仅毫不拘束,反而是彻底放开了自我,将那一身羽毛氅衣掀开,露出了其下千疮百孔的腐烂之躯。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或许说的就是这种人,当那羽毛氅衣裹住了他的身体时,鸟毛哥多少还像个审美失败的普通人,可当那身鸟毛装敞开的时候,那一身的烂肉脓包、黑血白骨,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除了恶心再无第二种想法。 怪不得大猫叫他臭鸟,看着就臭。 程实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今天这一天的饭怕是都不太好咽的下去了。 “臭鸟,遮起你那身让人恶心的皮包骨头,不然,拔了你的毛!” 红霖大猫厌恶的低吼一声,没吓到别人,倒是把刚刚站起来的史学家吓了个哆嗦。 鸟毛哥嗤笑一声,不仅没收敛,反而像个流氓一样直接把衣服脱了。 “秃头,这是我主注视之地,你不喜欢可以退出去。” “哦呦,我怕死了,既然祂在看着这里,不如我先杀了祂的信徒给祂助助兴!” 说着,大猫毫无预兆的蹬地暴起,朝着鸟毛哥扑了过去。 第270章 天字第一号大XX 打起来了。 谁都没想到,在开局没干起来的两人居然在叹息哀潮里打了起来。 腐烂颂唱者丝毫不惧德鲁伊的突然袭击,他伸开双手任由大猫的爪子抓向自己的躯体,而后闭上双眼,引颈高歌: “让衰颓在皮肉间鼓荡,任腐烂在髓骨中流淌! 吾等虔诚的人啊,将在终墓的碑铭下嘶声高唱: 腐败!腐烂!腐朽! 当疮痍遍布大地,当寰宇只剩黄昏,这世界就要变成祂喜欢的模样。” 嘶哑的声音犹如炽热的火焰,将原本静静流淌的叹息哀潮突然煮至沸腾,那翻滚涌动的迷雾和着吊诡的音节震动起来,化作一只只血肉败落的腐朽之手,一齐抓向了飞扑而来的红霖。 程实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要知道鸟毛哥还只是个歌者,在叹息哀潮里就能引动如此庞大的【腐朽】之力,这要是个法师在场,自己这几个人怕是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然而神选毕竟是神选,红霖大猫见此毫不慌张,只见她巨大的身躯轰砸下去犹如跃入了羊圈的饿狼,在无数【腐朽】手臂之间横扫、撕咬、扑抓,一如真正的野兽一般,每一次攻击都打的无数枯手消散。 【繁荣】的力量疯狂四溢,甚至将周围的迷雾都驱散了不少。 众人见此纷纷后退一步,与二人保持足够的距离。 程实跟着其他队友一同后撤,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腐烂颂唱者的“腐烂颂唱”居然没有加重自身的腐烂。 难道新生的洗礼效果能这么好? 这不成【腐朽】克星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余光一瞟却发现刚刚跟鸟毛哥一起来的猎人居然也没有受影响,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而后看向了那位躲在众人身后的偃偶师。 果然,众人没被“腐烂颂唱”影响并不是新生洗礼的作用,而是偃偶师为队友挡下了颂唱的声音! 那位宛如透明人的小姑娘不声不响的站在最后,手中分明牵着无数控偶丝线,巧妙在众人头顶挥来抽去,将每一个本应响起在玩家耳边的【腐朽】音节尽数击溃,从而让所有人听清了一切却唯独没有被鸟毛哥的歌声影响。 只这一手,程实便知道这位偃偶师的分一定不可能低! 甚至极高! 她可能还没到红霖他们这些巅峰玩家的高度,但也差不远了。 程实心中微叹,这局又都是高手! 难顶。 “嗯,我已经感受到了其他消失的脚印,跟我来,找到路了。” 一直冷脸的猎人突然出声,而后不管不顾的朝着迷雾深处走去,程实一愣,看了看正在跟鸟人掐架的红霖,又看了看身边的队友,眉头微蹙。 偃偶师目光掠过两边,思索片刻,驱使偃偶抱起自己跟上了猎人的步伐。 左丘眨了眨眼,悄声说道: “走,别等了,不会出问题的。 我对这两人的事情有所耳闻,当初秃头匹配到一把纯【腐朽】局,碰到了【腐朽】榜四‘病入膏肓’,还有其他四个不知道名字的高分【腐朽】玩家,那一局里我们可怜的【繁荣】神选被追杀了一整局 事后她便开始清算,从最低分杀到了最高分,但一个分数与她相近的巅峰【腐朽】玩家岂是那么好杀的,若不是有人帮忙,怎么可能有机会一击毙命。 所以你不妨猜猜看,那个帮忙的人是谁?” “……” 这个问题不问还好,一问出来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不是,这么狗血的吗? 鸟毛哥还帮大猫杀过自己人? 见程实错愕的模样左丘就知道他猜到了答案,于是他轻轻拍了拍手: “厉害!不愧是坑过甄奕的高手!” “” “就是我们的这位腐烂颂唱者,鸩! 当时病入膏肓和鸩一个榜四,一个榜五,但分数差的还蛮多的,或许鸩在看到秃头动手的时候就有了搭顺风车的想法,于是在这位对家【神选】清算追杀者的时候,他在其中充当了并不光彩的角色,把自己头上那位同信仰的玩家坑死了。 当然对于玩家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出格的操作,毕竟游戏生态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想要爬得更高一点去参加那场据说可以决定命运的觐见之会。 所以说起来,你面前打架的这两位,曾经还合作过。 只不过一个觉得自己帮了忙,一个觉得对方背弃自己的信仰阵营很恶心,就是这样。 但无论如何鸩毕竟真的出了力,而秃头又是一个口碑偏正,嗯,不能这么说,至少是讲义气的人。 所以哪怕这两位因为一些其他原因看不对付,但应该不会打太久的。 懂了吗,走,我们先跟猎人去找线索,时间已经浪费很多了。” 左丘说完抬腿就走,程实瞥了一眼战场也默默的跟了上去,他突然心中隐隐有种感悟,那就是并非所有的争斗都是因为仇恨,也有可能是在 讲故事。 果不其然,当众人默默离开此地之后,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突然停住了手,相互对视起来。 鸟毛哥畅快大笑,将胸前的烂肉尽数扯去,任由乌黑的心脏裸露在脆弱的肋骨之内砰砰有力的跳着。 “哈,哈哈哈哈,秃头,你又没能杀死我!” “tui——” 大猫甩了甩沾了一手污血的爪子,嫌弃的在腐叶上擦来擦去。 确实,想要在叹息哀潮里杀死【腐朽】的信徒还是有点难的,这无疑像是想要让一个人在【繁荣神荫】里生病一样,过于异想天开了。 “命不错,果然粪坑里的石头就是又臭又硬。” “汝之砒霜,吾之蜜糖,你觉得臭是因为【繁荣】让你觉得臭,而我觉得香,是因为我的虔诚告诉我,恩主的一切赐予都是我的荣光。” “恶心,无论是崇神会还是降临派,一个比一个恶心。” “哈,我权当你在夸我,既然没有分出生死,那么 协议继续?” 红霖大猫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我想知道‘只雕朽木’是否已经觐神!” 大猫闻言一愣,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你跟那只老鼠联盟了?” “是。” “你不怕他玩死你?” “怕,但他说有办法能让我提前觐神!”鸟毛哥的表情突然变得狂热起来,他伸展着双手举向高空,贪婪的呼吸着【腐朽】的迷雾颤音道,“我无法拒绝,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了祂的召唤。” “抱歉,骂你臭鸟是我的错。”红霖的面色突然正经起来。 “?” 鸟毛哥愣了一下,而后眼中一亮:“你终于懂得欣赏我的虔诚了?” 大猫挤出一个标准的假笑,衷心的欣赏道: “你不是臭鸟,你是傻逼。 天字第一号大傻逼。” “” 第271章 一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尸体 两人具体交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总之在一场并不愉快的交流过后,红霖大猫踱着步子朝着众人出发的方向跟了上去,而鸟毛哥则消失了。 他看着红霖离去的背影,转身走进了更浓郁的迷雾深处。 另一边猎人带队的脚步很快,这位【真理】的猎人非常务实,全程冷脸不怎么说话,只有在面临岔路选择的时候才会皱着眉头轻轻的自言自语上一句: “左,还是右?” 沉思片刻后又做出选择再次带着众人继续追索。 就这么沿着只有猎人可见的痕迹追索了许久,四个人终于在一株扭形夜蟒树下找到了新的线索,而这次线索不再是一枚脚印,而是一具人的尸体! 一具被撕烂咬碎随意抛弃在树下的尸体。 猎人目光一沉,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不对劲,伤口很新鲜,小心周围,真正的猎人可能还没走远。” 众人立刻绷紧心弦,就连程实都悄悄捏了一把手术刀在手里。 混可以,但不能没眼色,至少在危险的时候不能给大腿拖后腿才行。 在这一点上,混子大师非常自觉。 而此时恰好大猫也追了过来,尚未变回人形的她用前爪翻了翻着破碎的尸体,目光一沉道: “这人是被嚼碎后吐出来的,如果只以咬力而论,袭击他的野兽或者怪物,体形一定不下于我。 现场没有留下口水或者毛发之类容易辨认的痕迹,这点很奇怪,仅靠这被嚼烂的尸体无法判断袭击者的类型,但至少可以确认,这位被袭击的倒霉蛋是一位 蕈足人。” !!! 蕈足人? 怎么可能是蕈足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地底? 有疑惑的不止程实一个,见其他人纷纷皱起眉头,红霖翻了翻尸体继续解释道: “虽然他的双脚已被啃光了,但看这里,他膝盖上的皮肉中还能看到菌丝状的血管。 这是蕈足人最好辨认的生物特征。 还有这,半颗碎头骨,你们看这残留的发丝跟菌丝一般无二。 他确实是一位蕈足人,所以这场试炼很古怪,一位蕈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叹息森林里? 哪怕这是祂的试练,这都是一件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确实,这太怪了。 程实对蕈足人略微有些了解,他知道蕈足人是一种信仰【繁荣】的族群,就生活在希望之洲西南的雨林中。 这种人种跟木精灵一样,天生就是【繁荣】最虔诚的信徒,他们的长相与人类基本无异,在不看其足的情况下可以用头发来勉强区分,因为蕈足人的头发都偏长且状若菌丝。 但如果能看到他们的脚的话,那他们的身份就再好辨认不过了。 顾名思义,蕈足人的脚并非血肉脚掌,而是无数菌根堆积虬结在一起组成的拟态人足,他们的腿从膝盖以下便逐渐过渡为粗细不一的菌根集群,这种生于土地之中的菌形足除了能让他们如普通人类一般行走无碍外,还可以允许他们随时将菌根扎入地下汲取养分。 所以蕈足人是一个完全不用寻找食物的种族,他们只需要“立正站好”,就可以在肥沃的土壤中喂饱自己,甚至是化身成一根根真正的菌株站立而眠。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跟被【腐朽】转化的扭形夜蟒有些相似,同样都是两态生物。 可问题是蕈足人对雨林生态和肥沃土地的依赖性太高,导致他们几乎从不远行,哪怕出现在地表的其他地方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更别说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地底。 对【繁荣】族群了如指掌的红霖在确认蕈足人的身份后,眉头皱起就一直未从松过。 程实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者说他能猜到所有人都在担心什么。 大家都在担心这位死去的蕈足人是不是那个将要熄灭的“星火” 应该不会这么点背? 开局即结局? 【命运】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吗? 放在之前他对自己的好运或许笃信无疑,可在取回了【欺诈】信仰的现在他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自己无论表面还是内里可都是【命运】的信徒,希望某位恩主也不要像以前一样那么绝情。 程实胡思乱想了一通,而后继续打量着蕈足人的尸体。 “那位鸟毛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是【腐朽】的信徒,是不是对叹息森林里的生物了解的更多一些,说不定他知道” “他不知道。” “”程实看着直接否认了鸟毛哥能力的红霖,心想大姐你不会真把人给杀了? 红霖吸吸鼻子没有说话,偏头看向周围。 程实见她不回应,又指向了蕈足人尸体的手。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左丘俯身拾起尸体手中的东西,研究片刻后说道: “类似虫灯的灯具,只不过把散发荧光的虫类换成了有荧光效果的液体,我们先前看到的淡蓝色荧光痕迹应该就是从这灯具里漏出来的。” “可这荧光”程实在指尖捻了一点,举起来打量片刻道,“并不能照亮叹息哀潮的迷雾,所以,他提着一盏只能亮但无用的灯干嘛?”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确实,这行为太怪异了。 “不要执着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当我们无法想出答案时就说明我们缺少了线索,猎人兄弟,还能找到痕迹吗?” 左丘在腐叶上擦了擦自己摸过尸体的手,收起了那盏破碎的小灯后看向了猎人,猎人不知有什么寻踪手段非常自信的点了点头,而后冷着脸继续带路。 众人神色微变跟了上去,玩家们现在心里只祈祷这条路的尽头是另一个新的线索,而不是什么戛然而止的断头路。 程实慢了一步落在了最后,他与红霖大猫并排而行,低头悄声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蕈足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程实摇了摇头,尽管视线因为浓雾而受限,却依然在四下打量。 “你是说那个袭击他的兽类为什么没有吞掉他反而是吐了出来?” “也不是,你不觉得他的尸体过于完整了吗?” 完整? 红霖一愣,心想尸体都被嚼成那样了,怎么能说得上是完 等等! 大猫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程实想说的是什么了。 那位死去的蕈足人,尸体上除了被袭击和被咀嚼的伤痕外,并无【腐朽】老化衰颓的痕迹! “想到了是,很奇怪,我们之所以无碍是因为你提供的新生洗礼。 鸟毛哥是【腐朽】的信徒,跟回家一样就不算了,猎人嘛,大概有自己的隐蔽小手段。 可一位蕈足人,一位在没有【繁荣】意志存在的地方信仰【繁荣】的蕈足人,怎么会也没有受到叹息哀潮的影响呢? 而且在身无寸铁的情况下,他凭什么敢提着一盏灯就孤身一人行走在叹息哀潮中? 谁给他的勇气?希望之洲可没有梁静茹。” “”这关梁静茹什么事? 红霖很是无语,但她还是听懂了程实的意思,赞赏的瞥了他一眼道:“灯有古怪!” 程实点了点头,看向前方史学家的背影。 “左丘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没说,还当着我们的面把灯给收了。 看上去像是在保存道具又或是收藏‘文物’,但他掐断了这条线索。 我们这位史学家可不简单啊。” “呵,弯弯绕绕费心费力,直接问就是了。” 红霖嗤笑一声,大迈几步一爪子拍在了左丘的肩膀上,将史学家拍了个趔趄。 “你” 她刚想将程实刚才的质疑问出,就听左丘对着身前不远处的一股浓雾惊呼出声: “雾门!我们居然碰到了雾门!” 猎人目光一紧,后撤半步道:“蕈足人的荧光痕迹从这里面消失了,小心,这里的【腐朽】之力太过浓郁了。” 众人闻言身体一僵,心弦立刻绷紧。 第272章 雾门 雾门其实并不是一道门,而是因为【腐朽】之力过度堆积产生的空间扭曲和沉降,由于【腐朽】之力在叹息森林中的外在表现是一片迷雾,所以空间沉降被生命体观测到的时候,就表现为一团浓缩的雾气,像极了某些空间通道的门。 但说起来,它也算是空间通道的门。 因为只要能抗住这其中的空间沉降和拉扯,便能通过雾门的一端快速移动到另一端,从某种角度来说,它跟【嬉笑嗤嘲】有些像,但后者只存在于虚空且更为安全。 雾门中的空间通道并不稳固,除了被【腐朽】眷顾的信徒外,其他信仰的生命很难借用这个通道完成空间上的移动。 所以蕈足人的痕迹断于雾门之内就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无异于向众人说明刚刚他们发现的那个蕈足人得是位【腐朽】的信徒。 这虽然能解释为何他在叹息哀潮中不受影响,可问题是,蕈足人怎么可能是【腐朽】的信徒呢? 他们生来就信仰【繁荣】,这镌刻在基因里的信仰根本就不是后天能够改变的,对于蕈足人这种神明眷属族群来说,放弃生命都不可能放弃信仰。 所以众人在这门前再次陷入了疑惑,他们到底找对了没有? 猎人有没有可能带错了路。 但这位冷脸的猎人显然对自己的寻踪能力很自信,他一言不发既不回应众人质疑的眼光,也不参与讨论,就这么警惕的站在最前面,为所有队友提防四周。 看上去像个卖力的护卫。 “新生的洗礼对雾门的侵蚀有用吗?”程实悄声问了一句。 红霖摇了摇头: “没用,在空间沉降的通道里,【腐朽】不是侵蚀,而是保护。 【腐朽】之力护佑祂的信徒不受空间之力的拉扯,所以他们才能借此穿行,新生的洗礼是用来克制【腐朽】的,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其中,你只会死的更快。” “” 程实只是料到没用,可没想到还有副作用,于是他撇了撇嘴,再次看向了被他和大猫夹在中间的左丘。 “屎官兄弟,不如把刚刚那个虫灯再拿出来观摩观摩?” 左丘面色一滞,发现自己进退不得,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重新将那破碎的荧光灯提在了手上。 此时程实二人再细细看去,看着看着大猫的脸色就变了。 “这不可能!” “发现了什么?” “【繁荣】的气息!” 红霖竖起厚实的爪子,弹出一根锋利的指甲,轻轻点在了提灯的内所剩不多的淡蓝色荧光液体上。 “非常非常微弱的【繁荣】气息,若不是有这么一小点堆积,我几乎分辨不出。” 程实闻言顺着她的指甲看去,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繁荣】存在。 其他人也是如此,于是左丘错愕问道:“你确定?” “呵,你在质疑我对【繁荣】的感知力?你确定?” “”这一顿反怼把屎官怼闭嘴了。 说话间,红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在指尖挤出了一丝【繁荣】之力,而后缓缓的丢入到那荧光液体中去,可没曾想这些【繁荣】之力一接触到液体便融入其中消散不见,倒是那液体发出的荧光,却因为这个举动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 这下所有人都看懂了,这分明就是一个汲取【繁荣】作为燃料的信仰之灯! 怪不得荧光不再明亮,那是因为曾为它提供“灯油”的那位蕈足人已经死去了。 可就在一个问题有了答案的时候,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分明感受到那提灯内的荧光液体上挥发出了一丝丝【腐朽】之力! 这一下,红霖直接傻了! 她丢下的那缕【繁荣】,居然被这荧光液体转化成了纯正的【腐朽】! 这说明史学家手上提着的这虫灯可不仅仅是信仰之灯,而是一个亵渎【繁荣】敬献【腐朽】的信仰转化器! 嘶—— “所以,这位蕈足人就是这么一边对着提灯注入自己的信仰,一边靠这灯转化的【腐朽】从我们面前的雾门中走了出来,是吗?” 程实脸色凝重的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后又看向了面前提着灯的左丘。 “屎官兄弟,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这虫灯一无所知!” 左丘脸色微变,有些汗颜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灯的作用,只是难得找到地底的文明之物,所以一时心痒,收藏了起来,这绝对不是假话啊,各位,相信我,我与【繁荣】、【腐朽】两不相干,真的只是好奇。” 听到这里,程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真话。 史学家没有说谎。 可这也似乎有点太巧了,他似乎又感受到有无形的力量在推着自己走,只不过这次这股力量更加隐蔽。 “好,我信你。 如此一来,情况很清楚了,这位死去的蕈足人提着灯从雾门的另一端进入了空间通道,并从这一端走了出来,所以我们想要找到那所谓的‘星火’,就要走入这雾门,去另一端看看。 而现在,方法也有了,就是不知道这仅剩的一点点荧光液体,能不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护住,熬过这不知长短的空间隧道。 诸位,如何,进还是不进,给个话。” 程实说完之后开始打量每个人的脸色,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队友们全无反应,反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 不是,你们几个意思? 我肯给你们分析分析就已经违背了我当混子的豪言,怎么看你们这样子,还让我替你们做决定? 做梦去! 真当我是导游了,史学家不是挺懂吗,顶上去啊! 怎么,就是你小子抢了我的混子位是? 众人一时无言,于是5个人便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盯的久了气氛开始逐渐尴尬起来,程实的眼角一阵急抽,转头看向了红霖。 你可是神选啊姐,你看看人家【战争】神选什么样,二话不说就帮人把决定全做好了,你呢,变这么大个儿结果真把自己当猫了? 红霖看到了程实的眼神,吸了吸鼻子瓮声道: “你连甄奕都能摆一道,判断错不了,我信你。” 我信了你的邪! 程实咬牙切齿恨不给大猫一拳,可没曾想当红霖话音落下的时候,所有人居然都跟着点了点头,就连那冷脸带路的猎人都在自言自语一句“信,还是不信”后默默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程实。 坏了,被赶鸭子上架了,刚才在路上就不该说那么多话。 程实脸色一黑,随即又眼珠一转拍了拍左丘的肩膀道: “那就进,先把身上的新生洗礼处理掉,然后屎官兄弟提灯打头阵,我们跟在后面,这个方案如何? 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的不用表态,反对的人跟屎官兄弟换换,提灯走在最前面。 让我看看,嗯,就你一个人反对,你跟自己换了还是你走前面。 所以去屎官兄弟,放心,你就是我们最坚强的肉盾。” “”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我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左丘本还没那么抗拒,可听了这话后面色瞬间黑如锅底。 这个织命师,可不像是说着玩的! 章末小声哔哔时间: 《愚戏》在大家的支持和好评下97分了,有点不敢相信,感谢每一个喜欢程实的朋友,也感谢每一个追更的朋友。 这个副本可能比前面的副本稍长,因为要补充一些信息,埋下一些新坑,我尽量控制节奏,不让追更的朋友觉得过于无聊。 写完这个本后第一卷就结束了,后面将是第二卷全新启程,能写到这个字数还有这么多朋友喜欢我确实有些受宠若惊,再次感谢各位,拜谢。 为感谢各位的喜欢,为纪念程小实97分,明天加更。 别问为什么不是今天,问就是来不及写了 再次拜谢! 第273章 雾门的另一边是...... 左丘似乎没有选择,当所有人都知道他收起的这盏灯跟雾门有关的时候,他的处境就变得异常尴尬。 或许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但他控制不住别人对他的看法。 于是无奈之下,这位歌者只能提着灯一马当先的走入了雾门之中。 红霖是第二个,这不仅是因为她艺高人胆大,更是因为这提灯需要【繁荣】之力的催发,在场的除了她可没有第二个【繁荣】信徒。 程实第三个,当这局的大腿进入雾门之后,他便立刻动身跟在了后面。 再之后是冷脸的猎人,最后偃偶师控制着自己的御姐偃偶殿后。 当程实踏入这从未来过的空间通道时,扭曲变形的空间里已经铺满了蓝色的荧光,红霖指尖流转的【繁荣】之力源源不断的注入灯内,经过提灯转化之后,化为【腐朽】的力量缓慢流出。 肆意涌出的【腐朽】之力并未侵蚀周围的玩家们,而是化作一层薄薄的护盾,将此处的空间侵蚀阻挡了下来。 看这倒反天罡的一幕,程实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繁荣】生出了【腐朽】,所以以这个来论,鸟毛哥是不是该给红霖叫声妈? 既然这样,那他叫自己一声程叔不过分?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猥琐,都靠近些,这剩下的蓝色荧光保护范围并不宽裕,小心别被空间之力挤压至死。” 听到红霖的警告,程实脸色一肃赶紧小碎步挪了进去。 空间通道看上去并不像【嬉笑嗤嘲】一般魔幻变化,走在其中更像是走在一条矮小又狭长的山洞里。 他们一行五人就这么紧紧的靠着,利用提灯塑成的护盾缓慢的移动着,大概走了几分钟后,另一扇雾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了,这里便是空间沉降的另一端。”左丘停下了脚步,面色尴尬的回头看着,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到了这里再让一位歌者打头阵多少有点离谱了。 红霖哼笑一声,推开他便准备带头冲锋,可程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她目光一紧,沉声问道:“我的命运出现了问题?” “?” 程实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位织命师,而不是一位今日勇士。 难怪! 难怪在进雾门之前所有人都在等自己做决定,他们不是觉得自己的判断一定正确,而是在等一个织命师给他们指引! 当自己开口让所有人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便觉得前路无险,所以每个人才会如此配合! 想到这里,程实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坏了! 把自己坑了! 他拉住红霖的本意就是要嘱咐她小心一些,可碍于自己的身份,此时倒是不方便说的太多,以免影响红霖判断,还动摇军心。 于是程实只能表面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微笑摇头道:“注意安全。” “” 红霖眼神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便冲进了雾门之中。 程实心中不安想要立刻跟上,但速度却远没有冷脸的猎人快,只见他推开了身前的史学家,一个箭步便同样消失在雾门之中。 偃偶师紧跟其后,程实依次缀上,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左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里的提灯,才迈步跟了出去。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踏出雾门来到另一片空间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不是另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叹息森林,而是一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林间部落! 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出现的地方恰恰就是这个部落最中央的祭祀台上! 近百个蕈足人将祭祀台围成了一个圈,每个人都在虔诚的垂头祷告,场面安静又诡异。 当程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双眼猛地瞪大,被震撼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另外几位队友的状态也差不多,除了【沉默】的刺客一如既往的沉默外,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幻觉?” 程实低呼一声,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左脸。 疼,不像是假的。 紧接着他的右脸也疼了一下,他猛地回头一看,却是红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同样掐了他一下。 “疼吗?” “”程实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不疼,确实是幻觉。” 红霖眉头一挑,反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然后疑色便凝固在了脸上。 这个骗子! 她目光恼怒的看向程实,却见程实朝着众人前方指了指,她又顺着程实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刚刚匍匐在地上垂头做祷告的蕈足人们,此时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正朝着玩家们指指点点的惊呼着。 “你们是谁!?” “你们是哪里来的?” “阿布尔怎么没回来!?你们,入侵者?快,有入侵者!” “别慌,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繁荣】的力量!他们不是入侵者!” 前排的一位老蕈足人挥手止住了族民的喧哗惊慌,目光犹疑的看向人群中的红霖,不太确定的祈祷了一句: “万物滋生,亦繁亦荣。” 听到这句祷词,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一个纯正的蕈足人部落! 怎么回事,叹息森林的雾门居然连接着希望之洲地表的雨林? 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实如此,哪怕是【繁荣】的神选也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红霖愣了一下,立刻激发身上的【繁荣】之力出来并朝着这位长者点头致意。 “万物滋生,亦繁亦荣!” 祷词一旦对上,双方便对各自的身份放下心来。 在听到红霖的回应后,中央祭台外围起了越来越多的蕈足人,他们震惊且欣喜的打量着红霖和她身后的玩家们,激动的欢呼雀跃。 “赞美【繁荣】!是祂的子民!不是入侵者,是祂的子民!” “是外乡人!赞美【繁荣】,多少年来,终于有外乡人来到了这里!” “族长,他们手里拿的是阿布尔带走的荒灯!是阿布尔找到了他们!” “对啊,阿布尔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来?他是英雄,他找到了【繁荣】的子民!他找到了出去的路!” “我的同胞啊,将你们送回的那位族人在哪儿,他” 第274章 被流放的蕈足人部落 正当整个蕈足人部落都沉浸在疯狂的喜悦中时,欢呼和呐喊却戛然而止。 这突兀的变化就连玩家也有些懵了,程实沿着蕈足人们的视线偏头看去,却见站在最后的左丘脸色莫名的将手里那盏残破的提灯伸到了最前面。 刚刚在众人身形的遮掩下,部落中的蕈足人们或许还没看清那提灯的状态,可如今再看过去,无论是谁都猜到了他们口中问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现场立刻有几个小蕈足人失声痛哭,一位长相靓丽的女蕈足人半跪在地抱住了他们,同样抽噎起来。 玩家们看在眼里神色各异都没说话,倒是那位老族长叹了口气,哀声道: “厄浦斯卡带走了阿布尔,愿他的灵魂在【繁荣神荫】下再无苦痛,愿【繁荣】的意志永远庇佑蕈足人们” 周围脸色悲伤的蕈足人们同样和声悲呼: “愿【繁荣】永在,愿部族无忧——” 玩家们被从祭祀台上迎了下来,由于这是几百年来蕈足人部落招待的第一批客人,所以整个部落的人都异常热情。 但在程实的眼里,他们热情的有些过了,眼中的光比起是好客,更像是等到了什么期许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队友,发现只有左丘跟自己一样面色古怪的打量这些蕈足人,其他人还在疑惑的环顾四周。 蕈足人们围着玩家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直到老族长挥退了所有人,才将一肚子疑惑的他们请进了自己的家中。 老族长的家是蕈足人部落中最大的一间房子,但因为蕈足人不同于血肉人种的生活习性,这间房子里并没有过多的装潢和陈设,看上去似乎就是个窝棚,还是一个用枯木枝搭起来的窝棚。 程实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发现这里用来搭建房子的木材很是眼熟,直到他悄悄摸了一把门柱之后,他确定了,这些木材就是扭形夜蟒! 怪哉,雨林中的部落为什么要拿叹息森林中的木材做建材呢? 左丘注意到了程实的动作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默不作声的拿出了他的史书,显然他也发现这里可能有一些不太寻常的故事。 毕竟雾门连通地底和地表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知道自古以来,希望之洲的历史上似乎只出现过一条连通地底和地表的通道,而那个通道就是位于理质之塔加思麦拉以西,大审判庭密林郡以东的【深渊火山】。 所以一般人很难想象叹息森林里居然还有一条通往地表的捷径,如果雾门真的通往西南雨林,那为什么叹息森林中的生物没有借此去地表觅食? 它们可远比密林中的野兽恐怖多了。 怀着这一肚子疑问,程实在老族长的家中找了个角落默默的站定。 是的,站着。 因为蕈足人休息全靠菌根扎入地底,所以他们的家中并没有凳子。 就挺累的。 族长与族中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并排而立,屋中既无桌椅也无食物,大家就这么自觉的围成一个圈,跟谈话会一般开启了一段让人看上去不太正式的正式会面。 “部族已经很久没有外乡人到来了,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外面的迷雾便隔绝了所有离开部落的道路。” 老族长叹息着说出了第一句话,然而只这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玩家面色大变! 迷雾? 什么迷雾? 玩家们有些错愕,猎人更是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里不是希望之洲的西南雨林?” 可没想到这句嘀咕被老族长听到了,他整个人一愣,而后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雨林? 我听说过那里,在上任族长的笔记中,我看到过有关雨林的描述。 但上任族长也未曾亲眼见过,他也只是在上上任族长的口里听说过。 据说那里适合蕈足人生活,雨水丰沛,土壤肥沃,远比这腐朽干裂的土地要好得多得多。 唉 大概是我们的虔诚并未感动我主,所以祂并未宽恕我们,也并未恩赐我们回家的路。 这里不是希望之洲的地表,这里依然是希望之洲的地底,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 叹息森林。” !!! 叹息森林? 这哪一点像是叹息森林? 【繁荣】可从未曾注视叹息森林! 要知道【腐朽】四溢的森林里遍布危险,又怎么可能有部族在这里聚集而居,这里充斥着迷雾几乎没有阳光,就连暗日 不对,等等!阳光? 众人想及此处,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外。 他们突然记起一路走来时看到的那温暖的阳光虽铺洒在蕈足人部落的每一寸土地上,但它照射在自己身体上时,似乎并没有温度! 暗日! 难道真的是暗日!? 靠近窗边的猎人更是悄然后退一步,让阳光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感受片刻朝着众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玩家们目光一凝,突然觉得这场试炼开始走向荒诞。 在【腐朽】的森林里,住着一群【繁荣】的信徒,这一幕就像是在黑白两色的泼墨画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翠绿,可颜料明明只有墨水,哪来的绿色呢? 众人谨慎起见,并未接话,表情也不敢流露过多的震惊,倒是程实被勾起了兴趣,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老族长,给了一个“示意”般的微笑,显然是想让老族长继续。 老族长的脸色也很怪,他本就是刻意的讲出了这些东西,此时见到有人模棱两可的回应自己,于是便又试探着说了一段。 “据部族历史记载,我们也曾是你们口中西南雨林中一支无忧无虑的蕈足人部族,但在某一天,祂突然抛弃了我们,将整个部族罚入了此地。 可在【繁荣】意志都寸步难行的叹息森林里,蕈足人如何能够活得下去呢? 大概是吾等罪不至死,大概是祂对我们尚有宽容,总之祂将目光注视向这片流放之地,并在这无穷无尽的【腐朽】森林中,为我们剥开了一丝迷雾,让地底的暗日照耀进来,让世代受罚的族人们苟活至今。 部族因何落罪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就算有,知悉内情的人们也不敢再次提起这渎神的恶行 所以流放已成定局,我们这一支蕈足人便只能活在这方寸之地,活在【繁荣】怒火与【腐朽】侵蚀的夹缝里。” 第275章 救世的神使,还是不顾一切的疯子? 老族长边说边打量着所有人的表情,直到感觉这些外乡人面色沉稳镇定毫无异样,似乎对此、对蕈足人的现状并不意外时,他才又带着些兴奋的继续道: “但我们并不怨恨,因为祂是宽容的! 我们知道早晚有一天祂会宽恕我等,并将整个部落再带回地表的雨林之中。 而这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漫长的等待让人疲惫,族人一代又一代的在此苟活赎罪却始终没有等到任何神谕,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 老族长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猜测和遐想,目光灼灼的看向红霖,两眼发红一字一句的说着: “直到今日你来了! 你是数百年未曾见过的外乡来客,是被【繁荣】庇佑的我等同胞,是带来了宽恕神谕的祂的使者” 一共三段话,老族长的语调从激动人心变成饱含期待,再变成小心翼翼。 他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因为他一直在等红霖给他回应,哪怕是一个鼓励的微笑,但这位紧皱着眉头的【繁荣】神选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所以“神使”的冷漠让老族长害怕了。 他不知道红霖是不是他所等待的那个神使,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岁月能够等下去了。 于是在部族几百年来第一次遇上外乡人的今天,他湿润了眼眶、颤抖着身躯,哀求似的问道: “您是吗?” 原来这群蕈足人把我当成了来解放他们的神使,怪不得一开始就这么热情,怪不得总把话头往蕈足人的历史上引 红霖神色复杂,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甚至都不想要那个神选身份,更遑论去自认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使。 反观其他队友,左丘奋笔疾书,猎人闭上了眼,偃偶依旧沉默。 在这个塞满了期盼【繁荣】的可怜人部落里,【沉默】却先【繁荣】一步到达。 屋中心怀期冀的蕈足人们神经紧绷的等待着一个结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沉默】的降临。 看到这个场面,谁还会不懂呢? 他们只是与世隔绝,而不是与智隔绝,现场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结果,那就是这位几百年来第一次踏入部族的外乡人并非是祂的神使。 既然如此,那所谓的宽恕神谕自然也就从未在蕈足人部落降临过。 屋中的蕈足人们心中那股期冀突然泄掉了,泛起波澜的心湖仿佛重新被冷雾笼罩瞬间冻结,他们一个两个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不说话的外乡人,表情变得愈发失落和绝望。 老族长亦然。 他有些急了,但他控制不住这种焦急。 而现在,焦急又变成了失望。 蕈足人等待了几百年的结果似乎还远远未曾到来,他身后的年轻人们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失声痛哭,无助哀嚎。 可就在这场充满希望的会面变成了失望现场,在老族长眼里的光愈发黯淡下去的时候,一位“很懂修补命运”的织命师却突然站了出来,他上前一步挪到了红霖身前,而后露出一个极其温暖的笑容对着老族长说道: “万物滋生,亦繁亦荣。 我等伟大的恩主,【繁荣】,早已感受到了你们虔诚的忏悔,故派我二人来此为尔等赐下新的神谕。 刚才的沉默便是对你们最后的考验。 你们在希望消失的时候并未心生怨怒,也未迁怒于陌生的外乡人,更未自暴自弃背弃信仰,所以,你们过关了。 祂的子民啊,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老族长听了这话后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眼中写满了错愕和震撼,似乎在想说出这番话的人为什么是程实,而不是他旁边那位身怀【繁荣】的红霖。 然而没过一秒他就明悟了,这位说话的“年轻人”虽身上感受不到【繁荣】的力量,但他却拿出了一株四溢着旺盛生命气息的枝桠! 老族长和他身后的蕈足人们猛地瞪大了眼,因为他们在这嫩芽上看到了无上的【繁荣】! 新生的洗礼! 程实不知何时取出了新生的洗礼握在了手心,此时的他形象宛若“救世的菩萨”,一手横于身前,一手端握“净瓶杨柳”,这造型要是摆在游戏之前的现实里,碰上看不仔细的游客,高低都得过来给他鞠个躬拜两下。 老族长可不认识什么“菩萨”,他只知道他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周身光芒万丈,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神】味儿! 他们真的是神使!? 沉默全都是考验!!?? 老族长愣了,老族长悟了,老族长信了! 他的身体激抖不止,眼眶涌出欢喜的泪水,回头与身后中断了哀嚎的部族年轻人们对视一眼后,立刻虔诚的俯身下去匍匐在地,喜极而泣道: “阿卢韦尼,您虔诚的子民名为阿卢韦尼! 赞美【繁荣】! 赞美【繁荣】!! 我就知道,祂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 赞美【繁荣】啊!!!” 听到老族长屋中的动静,屋外偷听的族人们同样匍匐下去,激动的呐喊如山呼海啸在部落的上空回荡不止: “赞美【繁荣】!” 蕈足人们喊的热烈,然而屋中的玩家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 这位织命师队友到底干了什么? 冷面猎人再次惊掉了下巴,左丘眼中闪过莫名的精光,偃偶师的偃偶因为本体过于震惊骤然失去控制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他们目瞪口呆的看向程实企图寻求一个解释。 而就站在程实身旁的红霖更是死死的握住程实的胳膊,一脸惊怒的低声斥道: “你疯了!我们哪有神使,我们哪来的神谕!” 程实被红霖的巨力攥的生疼,但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有泪往肚子里咽,一边咽还得一边保持着脸上温暖的笑容。 只见他不动嘴唇的小声回道: “别忘了试炼的内容,燎原火,燎原的火! 我他妈正在放火,别捏了大姐,手要断了!” “!!??” 懵逼的红霖已经自动忽略了程实嘴里大姐的称呼,她猛然惊醒恍然大悟,紧攥程实的手瞬间一松,突然想起了这场恩主试炼的要求: 于寂静的夜里,点燃一场燎原的火。 所以,深藏在叹息森林中的蕈足人们心中的希望便是那些将熄的星火吗? 他们本来马上就要熄灭了,但是程实似乎又把他们点燃了。 可问题是,他这把火是假的啊! 是无中生有的宽恕! 疯了! 此时此刻红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怪不得他能坑到甄奕,因为这分明就是一个满嘴谎言不顾一切的疯子! 今日三更,明日亦三更。 第276章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 “阿卢韦尼,同为祂的子民,我们不分彼此,没有上下,你们无需如此,也不必如此。 起身,祂的考验并未结束,接下来还有更艰难的路在等着你们。” 激动的全身打摆子的蕈足人们听了这话立刻停止了哭泣,赶忙手脚麻利的站了起来。 此刻在他们眼中,世上的一切事情都不如得到【繁荣】的宽恕来的重要,于是他们一个个的绷直站好,如若等待检视的士兵,眼中满怀期待和忐忑的看着程实,等待着这位神使赐下新的考验。 老族长甚至后撤了几步,想把他迎到屋子中间去。 程实笑笑拒绝了他,而后将新生的洗礼物归原主。 他不是不想继续“贪墨”,只是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在手里出现变化反而成了露馅的破绽,于是他赶忙将嫩芽交还给了红霖。 红霖接过之后脸色又是一变,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得选择了。 试炼的目标大概率是眼前这个蕈足人部落,虽然还无法确定这将熄的星火到底是蕈足人心中的希望还是他们部落的存续,但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由于其他人的被动和程实的过于主动,导致所有人都被程实的骗局所裹挟,只能闭着眼跟着这位织命师的节奏走,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虽然她更倾向于以过路人的身份完成试炼,不与历史沾染任何因果,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于是瞬间想清楚局势的红霖只能按下心中思虑,转头开始给程实打配合。 只见她释放出一股浓郁的【繁荣】之力,最大程度的激活了新生的洗礼,让屋中的【繁荣】之光更加旺盛了一些。 而这一下无疑给所有的蕈足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赞美【繁荣】,这只能是神使才拥有的力量! 程实见此,对着红霖欣慰的笑了笑,那眼神无疑在说:有眼力见儿啊姐们儿! 红霖嘴角微抽,无可奈何。 她很想问问程实到底有什么计划,但实话实说,程实现在心里也没底,因为他本就完全没有计划。 他只是在老族长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失望和死志,便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蕈足人的希望便是那将熄的星火,于是他来不及跟队友商量,什么都没想就直接上台了。 可这剧本还没写好,接下来就有点难演。 不过这难不倒一个骗子,尤其是一个总是登台表演的小丑。 只见程实四处打量了片刻便一本正经的说道: “祂为你们设下了五场考验,当考验全部通关时,你们便拥有了回家的资格。 刚刚我等的沉默便是第一场:绝望之时的坚守! 祂的子民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不能背离信仰,你们做到了,你们的虔诚有目共睹,我会叮嘱书记官仔细记下,在下次觐见祂时,将这一切禀报给祂。” “” 听了程实的发言,队友们都麻了。 他甚至在装相的时候还想着给其他队友的异常举动编个理由 书记官? 我成书记官了? 左丘抽了抽嘴角,强压笑意,配合的朝着程实点了点头。 红霖更是忍了许久才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对着程实一阵腹诽。 什么叫“下次觐见祂时”,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大”了? 你见过祂吗? 她心想我总共也就被召见了两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根本无法揣度,到你这儿好像随时都能去觐见一样。 就算是说谎,是不是也得收着点? 玩家们听着虽然觉得离谱,但这些话在蕈足人们的耳中却犹如圣钟鸣响,久久不息! 站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位随时可以觐见祂的神使! 当得知了这一点后,蕈足人们的表情变得更加虔诚,姿态也放的更低了。 老族长惶惶不安的垂头想着: 原来祂为我们赐下了五场考验,并且我们已经通过了一场! 这么说来只要再赢下其他四场,那是不是意味着部族承受了几百年的罪名就会被赦免了! 我们等到了宽恕到来的那一天! 神恩浩荡啊神恩浩荡! 此时此刻,除了赞美祂之外还能干些什么呢? 想来想去,老族长抬起头朝着程实万分虔诚道: “赞美【繁荣】,赞美神使。 是您将祂的宽恕带到了部族,是您重新给了我们赎罪的希望。 整个部族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世世代代歌颂您的大名,赞美您! 恕我僭越,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尊敬的神使大人。”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 “” 全场的玩家都失语了,程实也是被夸的有点尴尬,可他很快便眼珠一转轻咳两声道: “咳咳,你们可以叫我,秃头。” 话音刚落,神使飞了啊不,神使倒了。 他突然双腿一软歪倒在了地上。 “秃秃头?” 老族长本还有些不敢置信神使会叫这种名字,可眼见神使倒地,他又大惊失色的赶忙上前扶起了神使,然后就见神使大人揉着屁股干笑道: “没事没事,站久了不太适应这具人类的躯体,无妨,无需担心。” 哦,是了,祂的神使怎么会有具体的躯壳呢,这不过是神使大人暂存的血肉载体罢了。 老族长恍然大悟的点头退下,程实呵呵两声又站回了原位,尴尬看着身后双眼喷火的红霖,嘴唇不动的小声哔哔道: “大姐你再踹就要穿帮了,刚夸你有点眼力见儿你就给我撂挑子,会不会演戏!?” 红霖额头青筋鼓动,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说我的名字?” “大姐,你是【繁荣】神选,不说你的难道说我的?” “我是神选,但不是神使!” “蕈足人又不知道,借你的名字用用怎么了!” “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历史的因果切勿沾身,这句话你没听过吗!为什么不用你的!” ? 这话说的? 我就是怕沾上因果才用的你的名儿啊,不然你以为呢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程实微皱眉头装作失误的样子低声劝道: “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不说更麻烦,有问题忍着,等他们走了再再踹!” “” 红霖恼怒的面色几番变化,最后狠狠的吐了口气,终究是忍了下去。 程实见搞定了神选大人,心中虔诚的默念: 赞美【命运】,是您让所有人都学会了忍耐。 老族长心念部族,见两位神使小声交流完毕,忐忑不已的问了一句: “秃头大人,请问,祂赐下的下一场考验是?” 第277章 下一场考验?别急,我还没编好 “” 好一个秃头大人! 程实背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腰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没过两秒,自己的腰上便又多了一只手,并且这手捏的可远比自己要疼! “嘶—— 这个考验啊嗯,我还没 我还没跟你们说清楚,祂的考验每天只能完成一个,今日的考验已经结束了。 等到明日,你们才能接受神谕。 一连五天,等到所有考验全部通过时,我便会向尔等转述祂的神谕。 莫要操之过急。” 老族长听了,立刻惶恐俯身道:“原来如此,不急不急,我们部族几百年来都等过来了,绝不会急于一时一刻,只要祂未曾移开注视,只要祂还愿宽宥我等,哪怕饮干了时间长河的河水,蕈足人都会一直等下去!” “很好,你们的虔诚我已知悉,既然今日的考验结束,那么老族长,接下来的时间说说你们自己,无论历史还是当下,我需要知道你们最真实的感受。 当我了解了你们所受的苦难,也好在祂的面前为你们再美言一番。” 此话一出,屋里屋外一圈又一圈的蕈足人再次匍匐下去。 “赞美【繁荣】!赞美秃头大人!” 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赞美,程实都快感动哭了。 但其实是: 不敢动,不敢动!姐,别捏了,腰要断了。 “” 程实对蕈足人的感受并不关心,他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老族长口中的那个厄浦斯卡是什么,再一个为什么雾门能够开在蕈足人的祭台上。 他觉得这些都有可能跟当下的试炼有关,于是抛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老族长听了过后,为了证明蕈足人部落的虔诚,便开始从部落最初的历史慢慢讲起。 历史上当这支蕈足人部族被流放至此后,并不是在一开始就拥有这片能够安稳生活的阳光区域,他们的祖先在最初到达叹息森林时毫无依靠,只能在迷雾中艰难求生。 说是求生其实是在往脸上贴金,因为叹息森林遍布危机,尤其是入夜之后无数怪物横行其中,蕈足人除了变成怪物果腹的食粮和杀戮的对象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下场,所以他们并非求生,而是在无力挣扎的等死。 可这一种局面在某一天突然改变了,被选出的第一任族长不甘心就这么沦为【腐朽】的玩物,于是他为了向族人证明自己的虔诚,也为了让【繁荣】重新怜悯蕈足人,选择独自一人离开部族,前往【腐朽】之力最浓郁的地方传颂【繁荣】的名。 也正是他这胆大又虔诚的举动感动了【繁荣】,于是【繁荣】给予了祂的怜悯,赐给蕈足人一片不大的土地,也就是现在他们居住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迷雾笼罩,也不受叹息哀潮影响,甚至在入夜时分一切【腐朽】的怪物都无法突破壁障冲入其中,蕈足人有了安全的居所,就此稳定下来开启了部族的繁荣时代。 但他们还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这片被【腐朽】侵蚀过度的土地上并无充足的养分,蕈足人无法再依靠菌根扎入土地来获取营养,所以第一任族长再次用“虔诚的传道颂唱”向他们的恩主祈求怜悯。 【繁荣】再次给予了回应,祂赐下了一件道具,而这件道具既是怜悯,又是考验! 是的,祂早已给过蕈足人考验,所以当程实说自己带来了五场考验的时候,蕈足人们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这件道具就是左丘手里拿的那盏“永不消失的荒灯”。 “永不消失?”左丘眉头微皱嘀咕一句,再次将那盏灯取出,放在了众人眼前。 老族长叹息一口气继续说道: “就是这盏荒灯,各位大人应该知道,这是祂亲手赐下的圣器,是只属于我等蕈足人的乞食明灯。 当部族中的蕈足人用血脉的力量的激活它的时候,它便会在部落中生成一扇雾门,也就是秃头大人您来的那道门。 雾门的另一侧是随机地点,族人只需要提着灯便可以安全的穿过雾门,到达叹息森林的另一端,而后在无尽的森林中寻找收集食物,并带回来与族人共食。 这便是我们苟活下去的方式,现在的蕈足人除了夜晚安眠时还会扎根土地外,我们早已失去了亲吻大地母亲获取滋养的资格” 程实听到这里,心中疑惑更甚,但他现在的身份是【繁荣】神使,很多问题不方便问,于是他只能微笑示意老族长继续。 “至于我所说的考验,我等惶恐,这只是我们对恩主意图的愚钝揣度,并不作数,还请秃头大人为我等解惑。” “” 程实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老族长把皮球踢了回来。 红霖听了这话在他的背后低声嗤笑一声,眼神中尽是玩味。 笑屁笑,我说不上来大家都得遭殃,看我的乐子有什么用? 其他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实,想看看这位嘴上不说实话的织命师到底还能如何“修补”谎言。 行行行,都指望我是,那我今天就现场开个班,教你们一手什么叫做太极。 程实心中急思片刻似乎有了应对之法,于是他不急不慢道: “无妨,你们对这考验的理解和感悟也是我等此来要了解的内容之一。 信仰不在单纯的虔诚,也应有共鸣的悟性,此亦是祂对你们的考验。” 老族长低着头反复在嘴里重复了几遍神使的话,而后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就将部族的感悟如实禀报。 这间永不消失的荒灯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将我等体内的【繁荣】之力转化为【腐朽】之力,而这些【腐朽】力量,才是护护佑我等觅食的关键。 尽管这看上去似是对祂的大不敬,可正由于这件道具是祂亲手赐下,所以我等才觉得这是祂在考验我们的忠诚,考验蕈足人会不会因为【腐朽】有用而背弃祂。 并且这灯中散发的【腐朽】之力会吸引叹息森林中一种叫做厄浦斯卡的怪物,它以【腐朽】为食,不断的猎杀我们的族人,这大概也是我主的考验,或许祂在考验我们的勇气? 好在即使有觅食的族人死在了外面,即使这荒灯受到损坏残破不堪,祂的赐予依然会在每个夜晚重回部落的祭台,并变得完好无损,所以在这经年累月的忠诚和勇气考验中,我们坚定不移的撑到了现在! 也终于等来了祂的宽恕和神使大人! 秃头大人,我说的对吗?” 第278章 你们该不会在演我吧? 对,太她妈对了老哥,你只要肯说,就一定是对的。 难怪这些蕈足人在看到左丘手上提着他们的灯时根本没想过要回去,原来这灯还带重置的? 程实欣慰的点点头,对着老族长露出赞扬的笑容肯定着他的“付出”。 见到神使笑了,老族长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蕈足人确实得到了祂的宽恕,不然秃头大人就该驳斥自己了。 听到这里,试炼的全貌玩家们基本已经了解,先不管【繁荣】是否真正的宽恕了这些蕈足人,至少对于这场试炼来说,玩家们的目标也有可能是那个不断杀死蕈足人的厄浦斯卡! 程实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霖,与其眼神交流了一瞬。 红霖看懂了程实的想法,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程实便以一套极其官方的腔调结束了今天的会面,并让老族长替他们安排了住宿,啊不,站宿的地方。 在蕈足人全族的热情注视下,几个玩家被留在了老族长这间最大的屋中,而老族长则是跟着一群年轻人离开了这里去别的屋子暂居。 他们看得出来,神使大人有事要谈,而且这是事很有可能就跟部族的前途有关,所以他们不敢打扰,也不能打扰,于是就这么悄悄的离开了。 整个部落在某个时间段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针落可闻。 偃偶师也默默将主屋内的声音屏蔽,让玩家们的交谈声无法传播出去。 而就在这时红霖终于找到了机会,她一脚将程实踹飞,而后眼皮微抽道: “这一脚是你要求的,但只这一脚抵不过你报我id的事儿。 说说我们的神使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能说服我,那今天有人可就要遭殃了。” 红霖话还没说完,程实便趴在地上笑着问道: “你绝望过吗?” “?” “我问你,绝望过吗?” 红霖眉头紧蹙,眼神警告道:“别转移话题。” “我没有转移话题,当你真正的绝望过时,你就会知道自暴自弃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在【腐朽】环伺的方寸之地,手握着生产【腐朽】之力的道具,还时刻被【腐朽】的怪物追猎,倘若再失去了希望,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背弃【繁荣】拥抱【腐朽】?” “他们是蕈足人,是天生的【繁荣】眷属,怎么可能拥抱【腐朽】? “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家都是为了活着,谁能让他们活着,他们自然就信仰谁,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你这是在亵渎信仰!” “你坚信你的信仰?” “”红霖一滞,说不出话来,确实,她自己就是对信仰不坚信之人,不然也不会对神选和神使有所顾忌。 “再说他们已经在亵渎信仰了!”程实哈哈大笑,指向了那盏未被蕈足人带走的荒灯道,“将【繁荣】转化为【腐朽】的信仰转换器,哪怕这是【繁荣】赐下的恩典,但用【腐朽】庇佑自身,本身不就是对【繁荣】的亵渎吗? 如果蕈足人们真的信仰坚定,他们就不该使用这个东西。” “可那是祂的赐予!” “是啊,就是因为在这是祂的赐予,我才觉得困惑,且不说祂如何窃取了【腐朽】的权柄,也不论祂为何又将窃来的力量大摇大摆的用在这叹息森林里,我只想知道一点,那就是: 祂为何要用这窃取来的【腐朽】之力来庇佑一群被自己叛下罪名的流放者呢? 这里又不是远暮镇 嗯,我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们说【繁荣】祂不会是个纠结怪?” “” 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调侃,连沉默的偃偶师面色都开始变怪了,她心想还好自己屏蔽了声音,不然就这一句,蕈足人们怕是要冲进来跟这位渎神的神使拼命。 红霖气笑了,这个人真的是什么混账话都敢说,如此渎神就不怕被制裁吗? 她站起身又拉起了程实,而后叹了口气问道: “如若想要背弃信仰,都几百年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 程实笑了。 他没应声,只是这么默默跟红霖对视着,他不相信这位【繁荣】的神选想不到是为什么,她只是气急于自己说出了她的名字,让她在这段隐秘的历史中留下了痕迹。 果不其然,当看到程实玩味的眼神后,红霖瞳孔一缩。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玩家们来了。 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可以接受没有阳光,可一旦你让他们见到了一丝光明却又拿走了这缕光明,那么接下来,黑暗对于这些可怜人来说将不只是黑暗,而是不见天日的坟墓。 他们会在绝望中窒息的死去,直到下一缕阳光照亮他们的尸体。 “看来是想通了,我就是因为有这种担忧才没敢让他们希望断绝。 因为我不确定这局试炼中的燎原之火,到底是蕈足人们心中坚守的希望,还是仅限于生命维度的繁荣。 我不敢赌。” 红霖面色复杂的看向他:“你不是很喜欢赌吗?” “是,我喜欢赌,但能让我押注的赌局只有两种: 一,身后无路。 二,老千在手。 除此之外,我从不会赌。 很显然,现在的状况都不在我押注的范围之内,所以,我选择保险一点。 先把他们忽悠傻了,而后在找机会押注。 你知道的,我们【命运】最会忽悠人。” 确实,但相比于命运忽悠,你更像是个 骗子! 红霖的脑中不知为什么出现了这个词,她觉得这就是她对程实的印象,跟甄奕一样,一个满嘴胡言的骗子。 “时间紧迫没来及跟大家商量是我不对,不过现在有时间讨论一下了。 各位还有什么高见不妨分享分享,不然我们就只能在这条伪装神使的路上闷头走到底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做声。 很显然他们觉得程实做的对,也愿意跟着程实的剧本走。 可这一幕却让程实觉得有些恍惚。 坏了,好像不太对劲啊。 明明我才是这局试炼里分最低的,怎么玩着玩着成我指挥了? 啊? 你们该不会在演我? 敢情你们这高分都体现在比谁混上了? 程实狐疑的眼神扫视过所有人,只见红霖皱眉不语,猎人冷脸闭目,刺客一声不吭,屎官很给面子。 他收起自己的史书对着程实咧嘴一笑,那写满了安慰假笑的面庞分明就是在夸赞程实的卖力。 这熟悉的笑容不免让程实想起了自己的老板,曾几何时,还不是【记忆】的老板站在自己工位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 “好好干,明年给你加薪提组长。” 程实因此还略微激动了一下,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还没到第二年,【信仰游戏】就降临了。 明天2更两日勇士体验卡到期了 顺便提醒各位警惕书圈【欺诈】信徒骗局,但凡看到[查看图片]这种都是假的,因为有图都是直接显示小图,不会显示文字。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首先我没被骗过,第二我有欺骗大师。 第279章 【繁荣】往事与厄浦斯卡 程实看着一屋子沉默的混子,心中冷笑一声。 好好好,这么玩是,你们要是这么玩我就得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混子了。 他再次环顾一圈见仍无人说话,于是就地一躺直接开睡,没过一秒地上便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呼——呼——呼——” 这装睡的姿态实在太过虚假,以致于场内众人一时间全无语了。 红霖看着这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脸色终于回暖过来,摇头失笑。 显然工作压力太大,导游罢工了。 不过局势发展到现在,之后要如何其实大家心中也基本明了。 这场试炼的目标要么是保护叹息森林中外出觅食的蕈足人,要么是维持蕈足人心中那个乞求宽恕的希望,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如果能先把那个在外猎食蕈足人的厄浦斯卡干掉,那么整个试炼的难度将会降低很多。 因为威胁消失,便代表着希望大涨。 所以红霖思索片刻后抬头看向史学家,请教了一句: “这个叫做厄浦斯卡的【腐朽】怪物,屎官兄弟听说过吗?” 终于到了历史学派大放光彩的时刻,左丘微微一笑,挺起胸膛认真道: “恰巧知道一些。 厄浦斯卡这个名字大家或许很陌生,但我如果说出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可能就会听过了,至少秃头你,一定知道。 那就是 狄泽尔。” !!! 红霖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无翳的华冠】,【繁荣】令使!?” 【繁荣】令使? 听到这猎人和刺客又来了兴趣,倒地睡觉的程实更是连呼噜声都变小了,竖着个耳朵就等着听些有关祂们的故事。 左丘注意到了程实的模样,大笑两声道: “没错,正是曾经的繁荣令使。 众所周知,【繁荣之母】共有四位子女” “等等,这是【诸神】逸闻,哪里来的众所周知?”红霖突然表情古怪的打断了他,狐疑的问道,“你不是研究地底变迁的史学家吗? 怎么会对【繁荣】的事情这么熟悉?” “额,历史学派内有许多研究【诸神】历史的同行,我们经常会有历史分享会,当然这种分享会并不对外,只对部分受到邀请的特殊成员。 而我,恰好有幸被邀请过几次。 再说,我所说的这段历史本就跟地底变迁有关,神选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红霖的目光因为这句神选大人变得有些古怪,她上下打量左丘半天,点了点头。 “我的错,你继续。” “【繁荣之母】共有四位子女,年长的两位声名不显,我们并未收集到足够的信息,而后两位在希望之洲上痕迹较多,所以多有人提及。 其中祂的三子叫做狄泽尔,是曾经的【繁荣】令使,被祂赐予神名【无翳的华冠】。 这位【生命】的从神本是众人眼中最适合承袭【繁荣】神名的那位,可不知在祂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这位从神背弃了【繁荣】,背弃了自己的母亲,并投入了【腐朽】的怀抱之中” “啊?” 程实傻了。 不是,乐乐尔也是【繁荣之母】的孩子,祂背叛了【繁荣】拥抱了【污堕】,结果祂还有个兄弟直接加入了【腐朽】? 好家伙,感情【繁荣】一家全是吃里扒外的内鬼? 这可是个大新闻! 来了兴致的程实装都不装了,他猛地坐起一脸急切的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这一脸吃瓜之相跟试炼开始时众人想听他的八卦那时简直一模一样。 “【诸神】间的复杂关系岂是凡人能知道的,没人知道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腐朽】接纳了狄泽尔,让祂成为了【腐朽】的令使。 然而没过多久,祂就死了,死在了【腐朽】的手上。 这位亲自接纳了狄泽尔的【神明】又亲手赐死了祂,狄泽尔的神性被一分为二,躯体变成了游走在叹息森林中的【荒芜行者】厄浦斯卡,灵魂则被封印在一柄匕首之中。 这柄匕首叫做【疮痍之赐】,目前仍遗落在外,它是所有【腐朽】刺客,甚至于所有刺客梦寐以求的半神器。 所以各位应该知道了,这位厄浦斯卡在灵肉分离之前,也曾是【繁荣】的眷属,甚至还曾是【繁荣之母】的儿子。 所以我在想,那将熄的星火有没有可能会是它呢? 如果是它,那我们的目标便从保护蕈足人杀掉厄浦斯卡,变成了帮助厄浦斯卡杀掉蕈足人。 要知道,蕈足人手中那盏‘永不消失的荒灯’是【繁荣】赐下的宝物,大家不妨多想一层,哪怕是为了惩罚蕈足人,祂何至于要将他们流放到【腐朽】的领地? 还有,祂又为什么会假借【腐朽】的力量去保护祂曾流放的罪人? 这中间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得启齿的龌龊,有没有可能【繁荣】正在用祂的子民喂食祂的儿子,从而以此唤醒厄浦斯卡消失不见的灵魂? 所以那盏灯才会吸引它来猎杀这些蕈足人,不是吗?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阴谋论’,并非对【繁荣】的不敬,神选大人可别打我,我的体格可抗不住你一拳。” “” 这番推论一出来,满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红霖眉头微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意外的没有为她的恩主做任何辩解和反驳。 程实更是眉头一挑,觉得左丘之言不无道理。 点燃一场燎原的火,谁知道这个“燎原”的意思到底是质还是量呢? 让一位弃誓的令使重归【繁荣】,同样燎原! “你既然早就知道厄浦斯卡是狄泽尔那没有灵魂的躯壳,为什么不阻止我? 哪怕使个眼色我或许都不会在那时急着冒充这狗屁【繁荣】神使。” 左丘哈哈大笑,朝着程实竖了大拇指道:“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次试炼的目标太模糊了,我更不敢赌,也不会赌,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你。 因为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哪怕是为了保险,我们都不能只顾一边,并且在蕈足人的部落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对我们的处境有百利而无一害。 哦,不对,也有害。 可如果神选大人能够忍下这份委屈的话,那就确实无一害了。” 红霖冷哼一声:“嘴皮子不错,希望你能看好它。” “”只这一下,刚刚慷慨激昂的左丘突然又怂了回去。 “所以,我们当前第一要务便是找到那只厄浦斯卡,看看它是什么情况,对?” 冷脸的猎人难得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赞同。 于是方案终于敲定,那就是要在明天第一时间弄清楚厄浦斯卡的状态。 至于为何是明天,因为 夜幕降临了。 当黯月升空,叹息森林中一切【腐朽】的怪物便都活了过来,将这安静的森林变成了【腐朽】的乐土。 叹息哀潮层层涌来,将整个部落围的密不透风,而在那浓郁的抹不开的迷雾之中,一条条粗长的腐烂巨蟒窸窣而过,嘶吼和尖叫此起彼伏。 【腐朽】的夜,开始了。 第280章 新夜旧梦 聪明的村民都知道:夜晚千万不要出门。 所以没什么事儿干的玩家们就算心再急,也只能熬到第二天暗日升起再去找寻厄浦斯卡的踪迹,于是如何过夜就成了玩家面前摆着的第一个问题。 这其实根本不算个问题,因为经历了各种试炼的玩家们几乎可以做到随处休息,什么沼泽地、棺材营、下水道,只要有块能躺下的地面就能有休息的空间。 但问题是有人根本不想浪费这漫长的黑夜时间,想要出门继续收集些试炼的情报。 有卷的,自然也就有摆的,于是分歧产生了。 程实作为目前队伍里话语权“最大”的一位,给出的方案是: 管你们去干嘛,老子总要睡觉的。 于是他又原地躺了下去,再次装模作样的进入了梦乡。 而在他休息之后,红霖、偃偶师陆续坐下闭目,只有猎人和左丘神色微动,悄声推门走了出去。 显然,这两位还想在这无光的黑夜里寻找一些新鲜的故事。 两人出门之后见门外无人,彼此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可没过多久,走向另一侧的蒋无寐却就又回来了,他看着左丘离开的方向沉思片刻,而后将视线转向了房内。 “黑夜已至,好梦开场。”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而后再次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看着屋中三人安然休息的样子,他迟疑片刻,走到了程实身边不远处,悄声坐下,闭目入睡。 而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响动,刚刚消失不见的史学家悄悄拉开一丝门缝,看向了那坐在程实身边的蒋无寐,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有趣,窥梦游侠!” 窥梦游侠,【记忆】的猎人。 至此,这位伪装了一路的猎人终于露出了他的马脚,但同时,他也已得偿所愿。 因为窥梦窥梦,窥的就是有意思的梦境。 至于程实的梦到底有没有意思,蒋无寐觉得肯定是有的,毕竟这是一位曾经戏耍了甄奕的狠人,狠人的梦,一般都有意思。 所以来让我看看,织命师的梦里究竟藏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蒋无寐醒了,他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间小学教室里,教室里坐着几十个年纪都不算大的孩子,讲台上还站着一位满脸肥肉眉目刻薄的中年妇女。 中年女人正在朝孩子们说着什么,而猎人则像是透明人一样,就这么站在教室的门口向里看着。 渐渐的,他的听觉开始恢复,耳中传来了嘈杂的幼儿吵闹声和刻薄女老师的呵斥声。 “都闭嘴,别吵了!坐好! 别怪我不跟你们讲,明天来的叔叔和阿姨可不喜欢吵闹的孩子,你们要是想像外面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就都给我安静点,别给我惹麻烦!” 说着,中年女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面露羡慕的呸了一声。 “呸,一群野种,也不知道谁的命这么好,能让这么富贵的人家挑走!” 蒋无寐皱着眉头看着中年女人远去,心下明悟,哦,原来这是一间孤儿院。 “程实,孤儿” 他转头看向教室内,寻找着程实的影子,但找了许久都不曾看到一个面目相似之人,直到最前排他眼皮子底下的一个小丫头拘谨的朝着她的同桌问道: “小十,明天就有叔叔阿姨来看我们了,你怎么还不把面具摘下来?” 面具? 蒋无寐大吃一惊,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位就近在眼前的小屁孩脸上,居然戴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不是,孤儿院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的? 小屁孩自己做的? 这么屁大点孩子能做出这种东西来?他用什么做的?为什么自己都没发现! 蒋无寐一时间被这个孩子勾起了兴趣,他放弃了寻找程实,而是靠近稍许去打量这个小男生。 说实话,他窥梦的原则并不是寻找梦境的主角,而是四处收集有意思的事情,这既能满足他的特殊癖好,又能将这些有趣的故事敬献给他的恩主,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他开始研究小男生的面具,这一看便发现了面具的粗糙和巧妙。 这并不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而是用面泥擀皮糊出来的伪装,并且这伪装也并不完美,但小男生很聪明,他几乎把所有有破绽的边缘都藏在了他细碎的发丝下和下颌骨的阴影中,如此一来乍眼看去确实看不出他脸上还贴着东西。 这个被叫做小十的男孩听了小丫头的话后,直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悄声“嘘”道:“小点声,让容嬷嬷抓到,我的面具又要被没收了。” “可你扮的这么丑不会被选中的,我听小七说,叔叔阿姨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小朋友,你明明长得好看,为什么” “嘿嘿,小七是骗你的,他去办公室偷听容嬷嬷说话了,回来后跟我说这两位叔叔阿姨不喜欢长的好看的小朋友,他们有钱要保持低调,所以孩子也不能太漂亮。 你看,我连夜赶工出来的新面具,戴上之后是不是就不那么好看了?” “啊?他怎么这样啊,那我也要一张面具。” “?”小男生愣住了,“那怎么行,给你一张我不是白做了?” “对哦,那算了,机会让给你好了,我再等一个喜欢漂亮孩子的叔叔阿姨。”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你这话有点怪怪的” 两个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惹得蒋无寐有些想笑,他四处观察一阵,发现这个小十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程实,于是他更开心了。 “小时候的程实,有趣。” 没过多久孩子们便解散了,蒋无寐跟着小男生来到教室外的卫生间,看着他一点一点将脸上薄薄的面皮面具撕下,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是他! 程实! 这眉眼面相,简直跟试炼中的那位一模一样! 但显然小程实长的更精致也更可爱,怪不得他要把脸遮起来,就这长相,哪个领养人来了都得第一眼就相中他。 如果那位小七的情报无误,那他确实该好好藏一藏这张脸。 而就在小程实摘下面具之后,梦境渐渐消散了,可蒋无寐对此毫不惊讶,因为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梦境,人的脑中从来不会有一场完整的梦。 所有的记忆都只以散落的方式无序的重排,而后一幕接着一幕在睡梦人的意识中轮番上演。 蒋无寐的视野随着程实的意识陷入黑暗,再醒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孤儿院的楼下。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对长相贵气的夫妇,这对夫妇中的儒雅丈夫正在跟院方确认领养细则,温柔的妻子则在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这位幸运儿是一位小男生,他局促不安的掰扯着手指似乎有些无措,可蒋无寐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窃喜。 哦对了,这位小男生长的很好看,但显然不是小程实,而是孤儿院中长相仅次于小程实的那个。 蒋无寐对他有些印象,只是不知道这小男生叫什么。 这时,院方已经交代完了所有的事项,挺着大啤酒肚的院长哈哈大笑的摸着小男生的头,对着儒雅丈夫嘱咐道: “既然这样,小七就交给杜总您二位照顾了,小七啊,去了杜叔叔家里,啊不对,现在要改口叫爸爸了,哈哈哈。” “胡院长可莫要开孩子玩笑,先回家熟悉一段时间,我看这孩子长的清秀眉眼也和善,一定是个好孩子,院里的教育很不错啊。” “哈哈哈,那当然,不是我自吹,我们院里的教育可是一天都没落下,当然,这也离不开你们这些资助人的资助,我还要感谢你们呐” 看着两个彼此恭维的男人,蒋无寐了然的笑了一下。 “小七,有趣。” 他转头看向孤儿院楼上趴在窗户上向下看的小程实,突然很想知道此时的他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轻轻一跳,整个人如羽毛般轻飘飘的飘到了小程实所在的窗口,而后他就听到了今晚最有趣的一句话。 小程实站在窗边遥望着被领养走的小七,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面皮面具,既不哭闹也不愤怒,镇定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只见他似有明悟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我被骗了。 小七骗了我。 原来,谎言,是这么用的。” 第281章 第二场考验:腐朽在侧的虔诚 程实睡了个好觉。 说实话,即使是在休息区的楼顶他都不曾这么安稳的睡过一回,可昨晚他一觉直到天明,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完全的放松下去。 甚至还做了个不算噩梦的噩梦,梦到了一些儿时的趣事。 真是有趣。 程实颇为回味的回忆了一下梦中的内容,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后发现屋中只剩一个红霖,此时的她正面色古怪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他眉头一挑,知道这是德鲁伊不太放心自己,所以才守在了这里。 在往常的试炼中不相熟的队友们不趁着你睡觉动手就不错了,早起的更是不会浪费时间大概率都直接离开去收集新的情报。 果然,左丘说的很对,秃头是个很讲义气的玩家,哪怕这种义气大概率对的是陶怡而不是自己,但程实依然领情。 于是他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笑容道:“谢谢。” 程实猜对了,红霖确实在守着他,但不只是这一会儿,而是一整夜。 她根本无法想象在一个环境陌生、前路不清、队友的脾性不甚了解的当下,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织命师到底是如何敢安然入睡的。 昨晚她只是警醒的小憩了片刻便重新睁开了眼,得【繁荣】庇佑的她其实根本无需休息,但适当作出休息姿态也是一种很好的警戒方式。 因为当有一位【繁荣】神选坐在你面前打盹的时候,该警醒的人就不应是她而是应是你了。 你需要仔细想想这位神选到底是不是在钓鱼,又或者在等待什么动手时机。 而这,就是一位神选的压迫力! 蒋无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她感知到了猎人悄悄的坐在程实的不远处,可由于他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所以红霖也没在意。 玩家中只剩一个左丘一晚没见到影子。 而后,在漫长的夜晚中,她便安然坐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程实睡醒。 这种守护确实不是为了保证“冒充神使计划”的继续,也不是烂好人心态,就是单纯在替陶怡还人情。 程实救了陶怡一命,这对红霖来说很重要。 所以当红霖知道程实就是陶怡口中那个“骗子”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心思,哪怕试炼没有完成,至少不能让陶怡的救命恩人折在这里。 所以这场【繁荣】的试炼,她早已有了要保护的目标。 但那目标不是蕈足人,而是程实。 她从不在乎分数,只在乎友情,并且是她自己承认的友情。 但她仍然疑惑,因为程实似乎笃定他自己不会出问题,这是为什么? 讲道理他不应该猜到与他还有些龃龉的自己会守他一夜才对。 于是在听到程实的感谢后,红霖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头问道: “为什么敢睡这么死,不怕有人晚上对你动手?” “谁会对我动手?”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你摆了一道的我,又或是那个喜欢把人做成偃偶的小刺客?” 程实猛地一愣,立刻伸手提住了裤子:“我就说我怎么睡的这么香,是不是你给我下药了?” ? 红霖被气笑了。 她觉得程实松弛的状态跟自己很像,要不是试炼开局时自己被程实“假扮”的甄奕恶心了一道,她现在应该也是这种状态才对。 满嘴胡言乱语,啥事儿都不往心里去。 但她知道程实并不是单纯的松弛,在这份松弛之下或许这位织命师的神经正时刻紧绷着,这点从他每次都会用简单的插科打诨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遮掩过去这事儿上就很容易猜的出来。 他的一举一动都想让人猜不透他。 可自己的松弛是有底气的,程实的底气又是什么呢? 如此看来这位织命师,大概远不是一位牧师这么简单。 她盯着程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嗤笑道: “呵,怪不得陶怡说你是个不要脸皮的臭流氓,评价倒是很中肯。” ? 程实脸色一滞,心道我也妹干啥啊,怎么就被盖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他撇撇嘴目光古怪的看着红霖道: “有机会带陶怡去看看病,或者来找我也行,我也能治。” “?”红霖一怔,“看什么病?” “脊椎病,总背锅脊椎容易变形。” “” 红霖眼角一抽,再也没理会这个跟甄奕一样讨人嫌的织命师,转头就走了出去。 程实赶忙跟上,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道: “其他人呢?” “偃偶师在祭台守着,猎人在眺望森林,屎官捧着他的屎书到处捡屎。 早上的时候我问过了,那盏荒灯已经重新回到了老族长的手中,这确实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我始终没想明白这荒灯重置的机制,讲道理,以我对【祂】的了解,祂似乎不会为了一群罪人这么大费周章。” “这么说你偏向于左丘的观点?” “要看到那个厄浦斯卡才能确定,我们今天一定要去找厄浦斯卡了。 刚刚有蕈足人来请示你,请示你这个冒牌的神屎,今日的考验何时开始。 所以,神屎大人,今日的考验到底是什么,你编好了吗?” 程实面色古怪,总觉得红霖话里有话。 “我可不是冒牌的,我现在就是真正的【繁荣】神使!” “是是是,你是神屎你是神屎,没人跟你争。” “?” 程实脸色更怪了,他刚想问问红霖嘴里的这个“使”是不是意有所指,结果周围的蕈足人们在看到神使醒来之后便热情围了上来,朝着他恭敬的打着招呼。 “见过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安好!” “神使大人这边请,族长正在中央祭台等待您的召见。” 看看,这可不是我自封的,他们都这么认为。 程实微笑回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而后快步超过红霖,走到了前面。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部落的中央祭台。 老族长一看神使来了,赶忙迎了过来,可程实根本没给他开口招呼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道: “长话短说祂的子民们,今日,我主为你们赐下的第二场考验便是:腐朽在侧的虔诚! 祂赐下的‘永不消失的荒灯’中蕴含着侵蚀信仰的【腐朽】之力,这是我主对你们虔诚的考验,毫无疑问,在这几百年中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虔诚,但这份虔诚是否真实,还有待验证。 而今日,便是对你等虔诚的验证。 我们会将荒灯带走,于叹息森林中漫游一天,直到日落时分才会归来,并以此来验证荒灯中的【腐朽】是否还有侵蚀的功效,又或是否被动了手脚。” “神使大人,我们”老族长一听这话有点急了,可程实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无需解释,昨日归来时我们便已确定了荒灯的功效,我已知悉你们的现状,也相信你们的虔诚。 但我主的考验不可儿戏,所以今日之事,必定成行。 放轻松,静待明日便好。” 老族长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只要把关的神使都觉得蕈足人是虔诚的,那么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更何况这次的考验都无需蕈足人配合,他们已经在之前的百年里证明了自己。 于是部落中的蕈足人再次匍匐下去,朝着玩家们高声喊道: “赞美【繁荣】,赞美神使!” 老族长更是脸色紧张的提醒道:“叹息森林中危机四伏,我虽对各位大人的能力有信心,但还请各位务必小心,尤其是那隐藏在迷雾中的厄浦斯卡” 嘿,巧了,我找的就是它,还生怕它不出现呢。 程实微微笑笑,点头回道: “无妨,祂的辉光会庇佑我等。” 说着,程实示意红霖激活了荒灯,开出了那扇通往部落之外的雾门。 当雾门出现的那一刻,玩家们纷纷聚了过来,程实看了一眼不知道在他身边低头看什么的左丘,挑眉道: “肉盾,先走?” 左丘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装都不装了是?” “也不是不能装,你要是跟大家分享分享昨晚去了哪儿干了啥,我就让你走我后面。” 话音刚落,左丘板着脸一挺胸直接抬腿迈进门中。 程实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点意思,看来是有收获啊。” 第282章 乐乐尔与迦楼罗的往事 穿越空间通道的过程太过无聊,就此略过。 在达到另一边后,五个玩家抱成一团开始向着前方行进。 他们不知道这里属于叹息森林的哪一片区域,但老族长说过手持荒灯便会吸引厄浦斯卡前来觅食,所以他们只需要蒙着头走就可以了。 不过此时肯定不能再让史学家打头阵了,所以红霖手持现撸的木枪走在了最前面,偃偶师驱使偃偶殿后,猎人在阵中充当全队的眼睛,至于其他两位 在三人的保护中已经热火朝天的唠起来了。 “屎官兄弟,再说说【繁荣】的八卦呗。” 程实勾肩搭背的靠在左丘身上,一脸热情。 “还说什么?昨天不是说完了?” “哪能啊,你才说了祂的一个儿子,不是说祂有四个子女吗?都说说,都说说!” “我说过了,两个年长的历史学派也并未听说过,至于最后一个,到了这个段位,你应该不会陌生?” “乐乐尔嘛,我懂。” 左丘点点头:“对,就是【恐惧母树】乐乐尔,我们的同行曾在西南雨林的部落秘史中找到过有关祂的记录,可里面写的东西对外保密” “秃头,换人!屎官兄弟说是要打前锋!” “但也不是不能说”左丘赶忙捂住程实的嘴,一脸无奈道,“你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老实人?”程实呵呵一笑,“老实人可上不了2300,行了,都是聊斋,玩什么狐狸呢,说老哥,我用有趣的记忆跟你换。” “当真?”听到有记忆收集,左丘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真是真,但得看你说出来的东西有没有价值。” 左丘点了点头,酝酿片刻开口道: “乐乐尔是【繁荣之母】最小的女儿,被赐下神名【欣荣的繁枝】,是祂的令使之一。 据传乐乐尔自从诞生于【母树】以来心中便不生恐惧,祂肆意的生长庇佑着整座雨林,直到有一天【繁荣】再次召见了祂,教诲祂不懂敬畏乃是灾祸之始,于是让祂离开雨林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恐惧。 乐乐尔欣然前往,祂先是在自己庇佑的土地上召见了无数子民,垂听他们的恐惧之物为何,在得知子民尽皆惧怕死亡之后,祂去往遥远的虚空,求见了一位真神。” 程实挑了挑眉,接道:“【死亡】!” “不错,正是【死亡】,但【死亡】并未接见乐乐尔,可也未曾怠慢祂。 祂让祂的令使,【骨之屠夫】,迦楼罗” “等等!什么东西,骨之屠夫?”程实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会也是个神名?” 左丘点点头道:“不错,【骨之屠夫】是【死亡】最信任的令使,也是追随祂最久的从神,祂的神名也是由【死亡】亲自赐下的。” “” 真不错呀那位大人,原来您在那个年代就已经展现出了惊艳寰宇的取名功力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问题,你继续。” 左丘瞥了莫名其妙的程实一眼,继续道: “祂让迦楼罗接待了乐乐尔,之后发生了何事凡人不得而知,但雨林部族中的记录中有写到: 乐乐尔接受了迦楼罗的建议,前往【欲海】寻找恐惧,而后又在迦楼罗的怂恿下跳了下去。 但并非所有会水的人都能畅游【欲海】,乐乐尔显然被骗了,于是祂被自我欲望拉扯,堕落成了只会吸收寰宇恐惧的【恐惧母树】! 祂确实找到了恐惧,但已经再无意义了。 而也是因此,【繁荣】和【死亡】的关系便再无之前的友好。” 听到这里,程实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假的! 谎言! 他的意思不是说雨林部落记载的历史不对,而是这位左丘,在讲述这段历史结尾的时候说了谎! 史学家隐藏了真正的历史,并对自己丢出了一个谎言! 有点意思,他想干什么? 程实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了?” “嗯,历史看似漫长浩瀚,实则倏忽短暂。 毕竟千万年来发生的故事,写于笔下不过是几寸厚纸,再到了我们嘴中大概只剩片刻嬉言。 所以,没了。” 左丘感慨的笑笑,转头问道:“好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那有趣的记忆了?” 程实灿然一笑,快速回道:“我是个孤儿。” “?” 此话一落,除了左丘,前后都在偷听的几个人也是一愣,尤其是窥梦游侠蒋无寐,他瞥见程实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程实似乎早就对以前的事情释怀了。 也对,世界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 左丘想了几秒才发现这就是程实想要分享的记忆,他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没啦?” 程实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没了啊,不精彩吗?” “”左丘脸色一黑,“精彩精彩,你确实是个孤儿。” “” 你最好不是在骂我! 就在这两人的闲聊之中,众人不断的转换方向在森林中前行了几个小时,直到暗日再次过了中天,他们还没发现任何有关厄浦斯卡的踪迹。 考虑到夜晚并不安全,大家也没有稳妥的过夜方式,于是一群人调转方向,准备从另一个方向开始往回走。 可这次没走多远,在他们身侧不远处,如高山倾覆般的叹息哀潮再次朝着他们砸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滚滚迷雾之中,一双闪烁着蓝色火焰的眸子猛地睁开,冰冷又贪婪的看向了众人的方向。 红霖和猎人最先发现了异常,他们猛地转身看向身侧,而后就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眸在迷雾中“拔地而起”,越来越高,一直抬到了要让人仰断脖子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众人面色一紧,心中俱震。 怎么这么大!? 好在震惊归震惊,大家的临场反应一点不慢。 只见德鲁伊第一时间拿出了新生的洗礼,猎人掏出弓箭张弓搭弦,偃偶师上前一步驱使御姐偃偶顶在了众人前方,史学家翻开他的史书准备吟唱【记忆】的诗篇。 混子啊不,每日勇士躲在众人身后摆开了架势,说好听点是为队友守护他们的后背,说不好听点就是让队友先送然后伺机再动。 红霖眉头微皱将新生洗礼洒在众人身上,而后头也不回的问道: “命运如何?” 程实一愣,随即回答的十分模棱两可:“还行?” 可这句“还行”在红霖耳中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肯定能赢”,于是她大笑一声,突然由守变攻,在众人的错愕注视下整个人猛地朝前飞扑而去。 在扑进叹息哀潮的半空里她的身躯再次开始疯狂变化,但这次落地的不再是那两人高的密林斑豹,而是一只如铁塔一般魁梧雄壮的熊! 一只有着金黄色毛发的甚至头戴战盔的巨熊! “卧槽” 程实仰望着这不太像是正常生物的巨熊,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位【繁荣】神选总是吊儿郎当的拿着一些手撸的木枪装模作样,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个用枪的战士! 她真的是用爪子的,只不过不是猫爪,而是熊爪! 妈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王族熊灵,【繁荣】的亲卫,司管部落战争的从属,秃头她又变强了。” “?” 程实越来越觉得这位史学家有些古怪了,他盯着狂奔冲锋的巨熊,随口问道:“你很了解她?” “不算,道听途说而已。 毕竟每一位【神选】都是我们这种低端玩家敬仰的对象,多打听一些给自己点动力总没错,当然,织命师你不算,你跟她一样都是最顶尖的玩家,是属于被我们打听的那批人。” 程实皱皱眉头没接话。 左丘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神选之所以是神选,不仅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祂们】的认可,更是本身就有过人之处。 有人善于经营,有人长于布局,有人工于谋划,有人精通算计,但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这次不是程实,而是猎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很能打,非常能打。 要知道,【战争】的战士虽被称为陷阵勇士,可他们也不一定是真的会陷阵,其中很有可能藏着一些自匿身份的统军之帅,又或是运筹帷幄的狡诈谋士。 但各位面前的这位,乃是真真正正的陷阵勇士,试炼之中从无败绩的德鲁伊! 她从不是最聪明的玩家,但,她是最能打也最敢打的玩家。 巅峰玩家们的口中常流传着一句戏言: 秃头若为锋镝,则无不陷之阵。 以此可见一斑。” 话音刚落,迷雾的深处响起了两声震天的咆哮。 “吼——” “吼!!!” 第283章 无翳的华冠?不,腐朽的风铃 战斗很激烈,两个庞然大物交手的余波甚至卷起层层风暴加速了周围迷雾的扩散。 当叹息哀潮的浪头涌过此地之后,这两位的身形也慢慢变的清晰,然后玩家们就看到了一只身形笨重但杀伤力极大的巨熊正在跟一个身形矫捷却缺少攻击手段的树精打的你来我往。 是的,熊跟树打起来了。 厄浦斯卡的形象很是诡异,他跟红霖化身的巨熊一样高大,但却不像巨熊一样血肉丰满,他更像是一个皮肉干瘪的巨型老人,千层的褶皱遍布全身上下,溃烂的皮肤直接黏连在暴露的骨节之上,整个人身形佝偻,背上还背着一大坨呈绽放之态的枯木树枝。 再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原来那枯木树枝本就是一棵巨大的树冠,只不过树冠之上枯萎至极片叶也无,反倒是挂满了一具具已经腐烂衰败的蕈足人尸体! 那些尸体随着厄浦斯卡的动作而不住的摇摆,宛如一串串惊悚吊诡的【腐朽】风铃,既摄人心魄又触目惊心。 “这就是【无翳的华冠】?” “是,祂曾经郁郁葱葱的庇佑着雨林,据说那背上的华盖比加思麦拉的世界树都大,但即使状若遮天却也不会隔绝任何阳光,所以得祂庇佑的部族都能沐浴温暖而生,不惧风雨而长。 可现在,这华冠早已枯萎不见了” 红霖变身巨熊之后战力飙升,她每一次挥击都能把厄浦斯卡打个趔趄,可反观厄浦斯卡,它一身的【腐朽】之力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打在巨熊身上的伤口刚破个皮,还没让众人看清就被红霖体内的【繁荣】完全弥补治愈,看上去根本就打不掉红霖的血。 但之所以两个庞然大物还能打的有来有回,就是因为厄浦斯卡也很抗打,甚至比巨熊更抗打。 哪怕红霖把它整个抡起来甩到地上再接上一顿重拳利爪,它仍能如鬼魅一般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与红霖进行下一轮的交锋,并且身上全无伤痕! 是的,它似乎从不会受伤。 矫捷的身形加上丝毫不受伤害的体质虽不能让它占到上风,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击败。 看着看着,程实就看明白了,这是一场平局,一场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平局。 一方恢复力惊人,一方根本就不受伤,这么打下去,打到夜幕降临都不可能有结果。 于是程实眉头一皱,出声喊道: “别愣着,帮忙!” 众人看上去也早就跃跃欲试,恰逢程实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冷脸猎人一言不发,高跳而起站在了树梢枝头,只见他取出一张造型独特的长弓朝着厄浦斯卡接连抽射,每一箭都命中在它背后的树冠枯枝之上,显然他是在试探【荒芜行者】的弱点。 偃偶师不知何时也已消失,她的偃偶再次出现时是在厄浦斯卡的背后,御姐人偶站在厄浦斯卡的脚下虽如象蹄下的婴孩一般娇小,但其手中似有无数丝线不断的在空中摆动,没多久厄浦斯卡的动作便越来越慢,一度被红霖近身打到在地,一顿爆锤。 程实也没闲着,他在监督歌者唱歌。 他总觉得这个左丘有点问题,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靠近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正在被众人八卦的焦点,所以仅凭这一点也无法判断左丘靠近自己的意图。 更重要的是这位史学家知之甚多看上去似乎也不吝分享,可为什么却又要撒下一个有关历史的谎言呢,更巧的是,这个谎言恰恰自己知道是假的! 于是程实便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这不会又是一个伪装成对家的骗子? 程实嘴里虽然在吐槽红霖杯弓蛇影,可他自己自从经历了上局的混乱后,看谁也都像是骗子。 所以,如果此时能确定左丘根本不会歌者的曲调,那么说不定就能戳破他的伪装了。 但可惜的是,左丘会,不仅会,还唱的非常好。 尽管他的歌声并不好听,但胜在有用。 这位【记忆】的信徒在他的史书中记录了很多历史中的战役,当他用歌者的天赋将这些热血沸腾的战役歌唱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就连从不带头冲锋的程实也变的蠢蠢欲动,恨不得冲上去给厄浦斯卡邦邦来两拳。 他居然真的是歌者? 如果他真的是歌者,那他手里的这本史书就不太像是假的,程实有些狐疑的看向左丘,但左丘并未理会他的目光,只是一本正经的给队友上着各种增益。 难道这史官真的是为了野史? 他有些不确定了。 “看够了吗,虽说我们尚在优势并未受伤,但作为一个牧师,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恢复一下消耗的精神力?” “?” 程实气笑了,我还没探出来你的身份,你搁这儿开始试探我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 他哼笑一声,然后朝着红霖的方向随意的甩了甩手,同时口中煞有介事的喊道:“精神术!” “”左丘目瞪口呆,“没了?我们呢?” “啧,你们几个辅助都没出力还想要什么精神术? 我的精神力不值钱吗? 好钢要用到刀把刀刃上。” “” 看到程实这装都不装的惫懒样子,左丘的脸直接黑了。 好,就算你打出去的这一发毫无光芒的精神术是真的,也不能专挑【繁荣】的信徒打? 他们的精神力浩瀚如海缺你这一点吗? 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繁荣】的神选,你这一发弹出去,还没到打到秃头身上大概就会自愧弗如的蒸发没了? 看着屎官质疑的眼神,程实指着生猛无比的红霖啧啧道: “你就说有没有用。” 左丘眼角一抽背过了身去,他开始专心给给队友上增益,不再理会这个满嘴不着调的混子。 倒是程实,看着左丘的背影,悄咪咪的拿出一把手术刀在其背后比划来比划去,直到左丘肉眼可见的脊背紧绷起来,他才若有所思的停下了这试探的行为。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左丘确实有问题。 这位屎官对于自己行为的反应看上去并无异常,但没异常便是最大的异常! 因为自己的行为举止本身就有问题,在面对队伍中有如此一个混子的时候,正常人哪怕再宽容,都会带些情绪。 但左丘不同,他的包容度有点太高了,高到几乎默认自己本就是这么一种人。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说明他早就对自己有所了解。 那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昨晚?开局?不不不,时间太短来不及去了解一个陌生人,所以只能是试炼之前。 这个人大概早就认识自己! 他对自己一切身份的反应都是装出来的! 有趣,这位史学家到底是谁,或者说他又是谁的朋友呢? 第284章 它不是在猎食【腐朽】,而是在觊觎【繁荣】! 后方正摸着鱼,前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在猎人和刺客的加入下,厄浦斯卡挨的打明显多了起来,但还是那句话他几乎不会受伤所以哪怕是在战局上稍稍落入下风,也不会被完全压制。 甚至还能利用敏捷的身形拉开空挡,给自己增加一丝喘息之机。 而也就是在某次拉开空挡之后,红霖因为巨力挥击的惯性被晃过一个身位,导致厄浦斯卡一个前跃直接跳到了隐于树后的偃偶师的面前,而好巧不巧此时她的偃偶因为刚被扯断了控偶丝线,身形踉跄之下并未来得及回援。 于是场上最惊险的一幕出现了。 娇小柔弱的偃偶师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厄浦斯卡的眼前,而它匍匐在地上,巨大的腐败之嘴距离【沉默】的信徒不过数米之遥。 这一幕让场上所有玩家心中一紧。 这无疑是一次战术配合上的失误,最顶尖的战士不能容许这种失误,于是红霖咆哮回转直扑厄浦斯卡的后腿,猎人目光一凝张弓抽射它的前肢,左丘更是一反镇定常态,直接握紧史书冲了过去。 程实见此眉头一挑,史学家对这位偃偶师有点过于上心了。 为什么? 总不能是分头探索的那几个小时里两人之间萌生了一种叫做爱情的酸臭东西 就算是偃偶师对史学家有救命之恩,讲道理一个镇定的歌者都不应该在此时作出“冲锋”这样的举动。 哪怕唱两首歌干扰一下厄浦斯卡都会比自己冲上去有用的多。 但无论如何,偃偶师这个队友人不错,至少不像其他【沉默】信徒一样完全不肯与人交流,不独的人总是能给人好感,所以程实脑中斟酌片刻,决定跟影子换一手信仰,切回牧师去保一保这个观感不错的小刺客。 浓雾弥漫之地自然不可能存在影子,但这根本难不倒程实。 他在并存信仰的最开始便考虑好了所有的可能情况,此时见影子不显,瞬间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小盏魔法灯,用手捂住一半提在身前,让另一半微弱的灯光照在自己身上,而后看都不看的朝着身后的影子伸手而去。 可就在影子的手也伸出地面将要和他接触上的一瞬间,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偃偶师面前的厄浦斯卡根本就没把偃偶师当做目标,反而是嚎叫一声,直接反身又跟巨熊撞在了一起。 它的眼里似乎只有红霖! 程实瞳孔一缩,赶紧收回了手指和灯具,左丘也是立马驻足,又边唱边退的撤了回来。 他一撤到程实身边就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刚刚瞥到你身前有亮光一闪而过,那是什么?” 程实心中冷笑一声,暗道我差点信了。 你刚才蒙头猛冲的方向跟我所站的位置完全相反,所以是哪只眼看到了我的动作? 屁股上那个?你也没穿开裆裤啊。 还是说你冲过去只是做做样子,就是为了观察我有什么反应? 狗东西,跟我玩花的? 程实心中讥讽,面上不变,仍然是一副“我又出力了”的表情道: “精神术,我又来了一发精神术,现在的秃头在我精神术的加持下,强的可怕!” 左丘听了眼角再次一抽,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嘭——嘭——轰——” 红霖巨熊现在确实强的可怕,在三番五次没压倒厄浦斯卡后,她突然改变了策略,由压制性打法改成了试探性打法。 显然她也看到了厄浦斯卡刚刚怪异的举动,于是开始将巨怪甩向周围的队友。 这无疑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很有可能会伤及队友性命,所以为了保全程实的小命,她将厄浦斯卡甩出的方向只限定在偃偶师和猎人两人所在的方向上。 可这一下,偃偶师和蒋无寐的脸全黑了。 不断寻找机会的刺客和时不时放冷箭的猎人突然就成了仓促登台的小丑,在众人的注视下鸡飞狗跳的逃着。 但好在红霖的判断无误,厄浦斯卡确实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它的目标只有巨熊一个! 看到这里程实大概明白了,于是他朝着红霖化身的巨熊喊道: “秃头,新生的洗礼,把新生的洗礼丢给我!” 巨熊身形一顿,直接把那株嫩芽丢了过去。 程实一把接住嫩芽,拉着左丘就往厄浦斯卡的方向跑。 左丘又不是傻子他一看就猜到了程实的心思,拼了命的挣扎道: “织命师!你想干什么!我是个歌者!我是个辅助!你不能把我当靶子!” “别急啊,我才是靶子,你辅助我,我们验证个想法,不会有危险的。” “你放开我!我们换个方式验证!” 左丘极力挣扎着,但在一个今日勇士的手里,一位史学家如何能够挣扎出去呢,所以他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程实把他拖到了厄浦斯卡的背后,而后将手中的新生洗礼塞到了左丘的怀里。 左丘的脸色直接变白了。 “你” “我说了你辅助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拿一会儿,别丢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程实猛地回头,从袖中漏出三把手术刀,一把接一把的飞了出去。 三柄手术刀激射向厄浦斯卡的后背,戳中它那溃烂堆积的皮肤发出“噗噗——”的声响,但却未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被偷袭的感觉依然让它转过了身来,而等厄浦斯卡回头嗅到左丘怀中的新生洗礼时,它的双目一亮,发出了渴望又疯狂的吼声。 “吼——” 它突然放弃了与巨熊的厮打,朝着左丘和程实全力狂奔而来。 看到这一幕,程实心里终于确定了。 厄浦斯卡不是在猎食【腐朽】,它分明就是在觊觎【繁荣】! 难道,史学家的想法才是对的? 自己应该帮它,而不是杀它? 就在程实脑中疯狂思考的时候,厄浦斯卡的身形已经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近,程实脸上毫无异色,反倒是用余光不时关注着左丘的反应。 左丘的胳膊还在程实的手里,他根本无处可跑,眼见厄浦斯卡马上就要扑至面前,只能脸色铁青跟程实一起“等死”。 然而两个人的人缘都不错,关心他们的人不会任由他们深陷险境。 红霖似乎早就猜到了程实的想法,在厄浦斯卡转身的那一刻她便重新化作密林斑豹追了上来,如鞭的长尾甩出瞬间缠住了厄浦斯卡的脚踝,将【荒芜行者】的身形拉的猛然一滞。 与此同时,偃偶师的御姐偃偶不知从何处出现,甩出无数控偶丝线,缠住左丘便把他拖向远方。 此次程实再无阻拦,他放开手任由左丘被救走,只是在左丘离身的一刹那拿回了新生洗礼并瞬间放回了随身空间中。 他看向偃偶师藏身的地方眉头微皱,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反身冲向了厄浦斯卡的方向。 他现在手里并无【繁荣】,所以不会是这怪物追逐的目标。 “走!打不赢先撤,明天再想办法,暗日就要下山了,夜幕降临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去!” 程实往回冲并不是为了跟厄浦斯卡掰掰手腕,而是为了去骑大猫。 显然红霖也猜到了程实的想法,她面色愤愤的抽了厄浦斯卡一尾巴,而后一爪子将程实拍到后背,“嗷呜”一声便朝着雾门的方向奋力狂奔。 “猎人快跑!小刺客快跑!你们太慢了,关了门可就不等你们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屎官,你也加油。” “” 被御姐偃偶拖在地上狂奔的左丘听了程实这关心的话语,狠狠的呸了一声,但紧接着他便摇头失笑。 “程实,有趣。” 偃偶师依偎在御姐偃偶的怀里,回头看了左丘一眼,目露惊奇。 第285章 考验过关,新的抉择 玩家们在回赶,厄浦斯卡在追逐,可在各种干扰之下,哪怕它身形再敏捷也受了不少影响。 红霖终究是没抛下其他人,在将程实甩到雾门前不远后又反身回去把落后的队友们用尾巴串起带了回来。 而后一群人就在厄浦斯卡的不甘怒吼和暗日渐隐的日夜交替之中冲进了雾门,回到了蕈足人的部落之中。 刚落地,整个部落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程实很明显的看到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蕈足人们还脸带悲色,似乎以为好不容易等来的神使嘎在了外面,可当五个人跳出雾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涌了过来。 老族长一脸恭敬的看着程实,那虔诚又忐忑的目光明显在等待一个结果。 程实眼神扫过所有蕈足人,微微一笑: “祝贺你们,第二场考验,过关。” “哦——赞美【繁荣】!赞美神使!赞美秃头大人!” 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响彻苍穹,程实笑着用胳膊拐了拐红霖,低声道: “看,这就是对你今天卖力表现的奖励,感想如何,秃头大人?” 红霖看着这些欢呼雀跃眼中饱含希冀与热泪的蕈足人们,脸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很显然,她并没有被现场的快乐所感染。 红霖的思绪很复杂,她在想如果厄浦斯卡真的在猎食【繁荣】,那么面前这些蕈足人的未来到底走向何处还很难说。 或许她现在正在被一群将死之人簇拥着欢呼,而杀死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和身边这些队友。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看向蕈足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尽管这只是一段背景历史,但无疑历史的结局已经写明了这些蕈足人的悲剧。 程实心中了然,对老族长和蕈足人们说了一句“今日之行颇为疲乏”,便打发了所有蕈足人,带着几个玩家回到了屋里。 当偃偶师再次将屏蔽主屋的声音后,红霖看着程实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那个问题: “谁,才是将熄的星火?” 程实看了看红霖,看了看偃偶师,又看了看猎人和屎官,突然笑了。 “别这么严肃,这取决于你想怎么赢?” “什么意思?”红霖听了这话,微微有些错愕。 “在这之前我先跟你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蕈足人身上,真的有【繁荣】之力,这不假?” “是。”红霖有些没明白程实的意思,但她如实说道,“我能感受到他们体内的【繁荣】气息,尽管这力量很微弱,弱的都不像是祂的信徒,但考虑到这里是在叹息森林,所以,可以理解。” 程实点了点头。 “好,既然这些蕈足人确实是祂的信徒,那么我们把他们的生命,或者说把他们内心的希望理解为将熄的星火,就是切题的。” 红霖沉思片刻,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质与量,二选一,但都是对的?” “对,也不对。”程实踱着步子分析道,“祂的指引给的太模糊了,仅从厄浦斯卡的表现来说,祂似乎确实有让这些罪民唤醒狄泽尔的意思,但在今天的战斗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 【腐朽】去哪了? 叹息森林是祂注视的地方,在祂的眼皮子底下,来自地表的罪民不仅被【繁荣】庇佑,还在以此为食粮企图唤醒【繁荣】的儿子,这一切对于【腐朽】来说应该是不可饶恕的渎神之举,祂为什么能容忍呢?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神都像呃都像都那么能忍。 所以祂在干什么? 祂放任这一切发展就必然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想不到祂这么做的原因,却能给这个不合理的举动猜一个结局。 你们不妨也猜猜看,那个结局是什么?” 红霖眉头一皱,脱口而出:“星火将熄!” 程实朝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是!就是星火将熄! 在【腐朽】的注视下,厄浦斯卡大概永远也不可能被【繁荣】唤醒,而那就意味着蕈足人很有可能世世代代被困在这里充当它的食粮,这对【繁荣】而言是一场双输的局。 祂大概什么都捞不到,因为星火一定会熄! 所以,我才说二选一选哪边都有可能是对的,或许我们只要赢下一边,就足够点燃通关试炼的燎原火。 但总归有一边要受点委屈,要么是厄浦斯卡,要么是蕈足人部落。 目前看来,帮助厄浦斯卡干掉蕈足人部落是最简单的方法,至少蕈足人们杀得死。” 说完这句话,程实立刻将目光扫向其他队友,他在捕捉这些人的反应。 红霖皱起了眉头,显然她对屠杀弱小这种事情有些嗤之以鼻。 猎人仍然一脸冰冷,但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明亮,这说明如果能够加分他并不排斥此举。 偃偶师躲在偃偶后面看不到表情,倒是左丘,当程实看向左丘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他注视过来的目光,而后就见这位史学家“啪啪啪”的鼓着掌夸赞道: “精彩!太精彩了,我为我今天的片面言论而道歉。 果然不愧是坑过甄奕的高手,在我以为你在摸鱼的时候,原来你早已把整个局势都想明白了,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本来被夸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可被这位屎官一口一个“甄奕”,一口一个“摸鱼”的恭维,怎么听都有点像是阴阳怪气。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利用这夸张的夸赞把他对二选一这件事的态度给遮掩了过去,见到这跟自己一般熟练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不会真的是个骗子? 一个冒充【记忆】的骗子? 这个冒充未免有些过于像了,总不能是谎如昨日? 程实心底微沉,表面却非常客气的回道: “彼此彼此,屎官兄弟也是捡了一手好屎,什么时候跟我们分享分享昨夜的收获?” 左丘脸色一尬,干笑道: “惭愧,其实昨晚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的史料,只是对这叹息森林中存活的蕈足人部落生态很感兴趣所以四处研究了一番,都是些野史皮毛,不值得讲。” “野史也是史,历史有其严肃的一面,自然就有其诙谐的一面,今日大家这么疲惫,讲出来给我们听听,乐呵乐呵也好。” 左丘摸了摸头,脸色愈发尴尬。 “唉,实话说了,我确实没发现什么东西,半夜出门都是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小癖好,我喜欢在深夜咳咳观察别人的生活,给自己枯燥的历史之路加点调料,所以放过我,我真没啥好说的。” 这听着像是自嘲求饶的话语一说完,场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的变了一点。 猎人反应最小,但心中震动最大,他在想史学家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正在给程实递话。 红霖面色不变,甚至嘴角挂上了笑意,可余光分明瞥向了身旁的蒋无寐。 偃偶师总是那副隐藏的姿态让人无法揣摩,倒是程实略有些震惊的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史学家还有这种人性扭曲的癖好。 他看着左丘一脸鄙夷道: “你去偷窥人家夫妻夜话? 不是兄弟,你这多少有点太野了。 我听说蕈足人的夜间活动都是用两只脚的菌根相互缠绕完成的,你就为了这一宿没回来? 看上瘾了?还是说叹息森林里的蕈足人跟别处的不一样,还有什么新花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沉默】再次应声降临,而那一直未有反应的偃偶师终于又让御姐偃偶跪了下去,露出了一双眨呀眨的求知若渴的大眼睛。 左丘的脸色更加僵硬了,他不知道程实是故意错开话题还是压根就没看出窥梦游侠的身份,总之在这句话过后,谁也接不上话了。 “不是,屎官兄弟,你继续啊,我这正好奇呢。” “” 第286章 黑夜再至,好梦又来! (今日d杯!) 讨论只是推进合作的一种方式,但并非所有的讨论都有结果。 在沉默些许时间后,众人便知晓今夜的讨论一定不会有结局,至少有些人既非【繁荣】的信徒,又对历史中的npc们无感,所以自然是想怎么方便怎么来。 可红霖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她或许并不在意加分,但似乎却不想就这么草草的结束这场试炼。 程实观察了她很久,一时间从她的眼神中居然看不出这位神选到底是不想屠戮无辜,还是更想跟旗鼓相当的对手大战一场。 她似乎对今日的战斗仍有回味。 看到这里程实笑了,既然如此 “看来这对大家来说是个不太好做的决定,那这样,明日我们再出去一趟,若我的推测皆为事实,那么厄浦斯卡一定会再次来袭击我们,毕竟秃头身上的【繁荣】之力远比蕈足人身上的【繁荣】之力更加繁荣。 届时我们再多收集些厄浦斯卡的信息,或许能够辅助我们做出更好的选择,如何?” 话音刚落,红霖眼中闪过精光,很显然她喜欢这个决定。 程实看在眼里心中暗笑,果然,这哪是一个【繁荣】信徒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战争】信徒! 众人无声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毕竟试炼才过了两天,他们的时间非常充足。 于是又有了明日计划的玩家们再次进入休息状态,各自寻找着熬过漫长黑夜的方法,而程实的方法特别简单,那就是: 大睡特睡。 他没有理会众人,径直走到主屋的角落里,倒头便睡,不多久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幕看的其他人啧啧称奇。 这位织命师睡的到底快不快或许无人知晓,但看得出来,他的心是真的大。 红霖若有所思的瞥了程实一眼,在略微远离他的地方闭目坐下开始养神,左丘再次干笑两声,推门走了出去,偃偶师一动不动,睡在偃偶的怀里。 猎人本也想跟出去,可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用余光瞥过程实所在,心下衡量片刻还是决定直接留下来。 一般来说在窥梦游侠窥梦之后的第二夜,由于被窥梦的人在【记忆】的影响下回忆起了过去的记忆,所以此夜的记忆将更加丰富。 蒋无寐不想错过这精彩的梦境,再加上程实对左丘的话毫无反应似乎根本未曾察觉,所以他决定冒险一试。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窥梦之举很是自信,因为他在整场试炼里都是小透明,只做本分的事,不说多余的话,队友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而之所以做这种姿态来伪装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接触到队友的梦。 左丘说他是一位有怪癖的人,他确实说对了,但有怪癖的不是左丘,而是蒋无寐。 他深陷在窥视别人记忆的泥沼里,挣扎不出不,应该是不愿挣扎。 只有这种隐秘的刺激才能让他在这个毫无未来的世道里找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快乐。 于是他思来想去,还是坐在了程实的不远处,闭目,屏息,入梦。 黑夜再至,好梦又来! 蒋无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那间熟悉的孤儿院中。 只不过此时院中的儿童似乎已经换了一批人,昨夜的面孔没剩几个,倒是小程实还在,他长高了,还成了这里的孩子王。 蒋无寐觉得很有趣,于是便像幽灵一样跟着小程实四处乱转。 今夜的梦在【记忆】的影响下明显要比昨夜更加活跃,而这也意味着在梦里时间流逝的更快。 于是很快蒋无寐便通过对小程实及其周边之人的一系列观察,搞清楚了这两“夜”之间遗落的那段记忆中,孤儿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程实学会了说谎,而且是如他假面伪装一般完美的说谎! 他把谎言当成了工具,不断的周旋在院方、特教以及小朋友们之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小朋友说幼稚话,凭借着一张不吐实话的嘴硬是把之前的凄惨生活混成了无比享受的美好时光。 并且蒋无寐还从院中特教口中得知,小程实居然怂恿院长开掉了那个一直把他丢进杂物间关禁闭的容嬷嬷以及一众类似容嬷嬷的刻薄工作人员。 破落的孤儿院竟然因为一只幕后小手变得蒸蒸日上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今夜,或者说就在这段梦境里,在小程实潜入院长办公室想要再次获取院长案头的情报时,终于被院长放在柜子中的摄像头抓到了。 没人知道院长为什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一颗隐藏摄像头,小程实甚至都不知道摄像头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做的这么小,所以他落网了。 气急败坏的院长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权威受到了挑衅,于是他怒了,他发动关系在外面找来了一个领养者,准备通过合理的手段,将这个“搅乱”了孤儿院的“坏种”给送走。 而也是这时,蒋无寐终于见到了小程实的“第一个亲人”。 他叫老贾,至于是哪个“贾”蒋无寐也说不好,因为老贾本人似乎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贾。 在来领养程实的那一天,他穿着一件面料看上去有些高档细腻的衬衣,下面是一条垂挺的西裤,皮鞋有些旧了,但胜在干净,袜子他没穿袜子,整个人就这么拘谨的站在孤儿院的前台,紧张的等待着院方把小程实领过来。 当特教拉着不情不愿的小程实来到他的身前时,老贾看着满脸通红的小程实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小子的脸咋了?” 小程实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艾滋病,会传染。” 特教脸色一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袋上,无奈的朝着老贾说道:“童言无忌,脸上涂了颜料,刚给洗掉,搓的,不是病。” 看到这里蒋无寐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颜料,而是他的面皮假面。 在来之前,小机灵鬼重新给自己做了张面具,半蹲着伪装成了其他的小朋友,五六个特教满头大汗的找了一上午才把他从别人的床上拉了起来。 至于那个被伪装的孩子,此时还在阁楼的杂物间里放声大哭呢。 当然,特教们已经顾不上那个可怜鬼了,当务之急是听院长的话,赶紧把这个惹事精给送出去。 老贾听了,揣着手不住的点头:“噢,噢,挺好,挺好,搓的精神,搓了精神些。” 小程实再次翻了个白眼,似乎并不喜欢面前这位局促又上不了台面的“父亲”。 毕竟相对于其他领养者,老贾简直是这几年来最寒碜的领养人。 “行了,带着小十去登记,院长照顾你,给你安排了绿色通道,只要登记完成,他就是你儿子了,快去。“ 老贾听了激动的一哆嗦,他看着满脸不爽的小程实,颤抖的试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程实嫌弃的瞥了一眼,转过了身去。 老贾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 可没过多久,小程实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将手伸了过去。 一个弱小的小孩子根本无法违逆大人的决定,既然如此,还不如“听话些顺从些”,或许这种乖巧能让自己以后的生活过得稍微舒服一点。 这不是蒋无寐自己的感慨,而是他在小程实眼里读出来的东西。 老贾激动的攥紧小程实的手,不过一秒又赶忙松开改为轻轻的拉着他,喜笑颜开的说道: “小子,走嘛,跟我回家。” “登记,你没听到吗,要登记的。”小程实无语的提醒着。 “噢,噢,对,对,要登记,老师,哪里登记来着。” 特教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老贾和小程实走向了孤儿院的领养处。 坐在领养处的洽谈室内,老贾拿着笔的手颤颤巍巍的摆了半天,还是局促的放下了。 “我,我不识字。” 小程实听了轻笑一声,倒是没嫌弃他,反而是拿起笔来替老贾在纸上刷刷填着,没一会儿后,他张口问道: “喂,你叫什么,要写名字。” 老贾看着小程实目光几多变化,面色复杂的应道: “老贾。” “人家要填姓和名,难道你姓老,名假?” “噢,噢,我懂了,我懂了,我姓程” “哪个程?” “就是就是” 小程实不耐烦了,他随手写下一个“程”字,指着问道:“看得懂吗,是这个吗?” 老贾仔细看了一眼,连忙点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你姓程,为什么叫老贾?” 老贾一乐:“我叫程甲嘞,他们叫习惯了自然叫我老甲,就是那个甲天下的甲。” “好怪的名字。”小程实嘟囔一句,把“程甲”两字写了上去。 “还有,我叫什么?” “啊?” 小程实指着协议上的字说道:“要填我的名字,你得给我取个名字,唉,到底是谁领养谁啊,我叫小十,大小的小,第十的十,不然我把这个写进去?” “那不行,那不行,你有名字嘞,你有名字嘞,我给你取了名字。” “哦?”小程实终于来了点兴趣,“我叫什么?” 老甲握了握拳,非常坚定的说道: “程实,程甲的程,诚实的实。” “程实?啧,听着怪怪的。” 小程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跟老甲对视了一会儿,看到对方浑浊的眼里那股明亮的光后,咂了咂嘴,将“程实”二字写在了自己的领养协议上。 他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名字,或者说,他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名字。 而那时也是他第一次写下自己的名字。 程实。 程甲的程,诚实的实。 好像放暑假了,最近读者朋友多了起来。 趁周末给追更的朋友们整点乐子,明早8点更新之前若本章末显示催更过1万,明早加更一章。 我看这两天的催更大差不差感觉应该能到的,就当福利章节了,不需要礼物,催更即可。 乐子仅限今天! 周末愉快~ 第287章 程实与老甲 可现实远比想象更凄惨,当程实跟着老甲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后,才知道老甲根本就没有工作,平常缺钱了就是捡捡破烂,打打零工。 他这一身行头,都是假的。 确实是老假。 这个“家”对于从小生长在孤儿院的程实来说有些太过破烂了,甚至还不如自己经常被关的阁楼杂物间。 没有了温暖的小床,没有了干净的书桌,没有了陪伴的小伙伴,有的只是四堵墙,一张床,一张桌,还缺了个桌角。 整个家里甚至连一件用电器都没有,除了头顶那盏时亮时不亮的电灯。 可奇怪的是程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并不沮丧,甚至没有失望,只是平静的问着:“我睡哪儿?” 老甲指了指黢黑的炕头:“你睡里头,我睡外头。” “哦。” 程实应了一声,连衣服都没脱,便爬上了床,拉起那油乎乎的被子盖在身上,两眼一闭就睡了。 老甲愣愣的看着这孩子,又转头看看屋外老大的太阳,摇头笑了笑,替他关上门离开了。 可由于这是程实的梦境,蒋无寐并不知道老甲去了哪里,他只知道在老甲离开后的不久,小狐狸一样的小程实便捏着鼻子醒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而后直接跳下床,拿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往外走。 这是一片城中村,进村的路弯弯绕绕的就连游侠自己都差点没记住,可这位小朋友只是低头跟着进来一回,便如老马识途一般沿着原路走了出去。 看起来,小程实根本就没打算跟老甲一起住。 “逃跑?有趣。” 蒋无寐如幽灵一般一直跟在小程实后面,当他们刚刚踏出城中村的时候,在村口的一家超市里便发现了老甲的身影。 小程实立刻收声贴墙站好,而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店员和他“父亲”的声音。 “呦,老甲,发财了啊,舍得买火腿了?” “没发财,我不吃,孩子吃。” “啊?你啥时候有孩子了?捡来的?” “你可别乱说,老子的,小孩子听见了不好。” “得,快走快走,熏的我反胃,家里有孩子还这么脏啊,小心得病,赶紧洗洗。” “老子晓得,要你管。” 老甲收了东西便往回走,小程实站在墙根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犹豫神色,而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提着书包也往回走。 但他走的比老甲要快,所以在老甲回家之前,小程实恰好从床上醒来了。 “醒了?来,吃东西,有肉。” “哦。”小程实跳下床,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地方,瘪了瘪嘴,“怎么洗手呢?” 老甲一愣,挠了挠头。 “你等着,我去借个盆。” “”眼看着老甲急匆匆的走了,程实站在屋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了,他拿起那火腿肠看了一眼,脸色莫名的嘟囔道,“挺好,至少还没过期。” 这似乎是个不算太糟的开局,至少一老一小两个人彼此接受了对方,小程实也老老实实的在这贫穷的家里安顿下来。 但他从未丢弃自己的“工具”,尽管这家里不太富裕,可至少他还能通过自己的手,哦不,自己的嘴,骗点东西补贴家用。 他们的隔壁就住着一位有钱人,姓孙,年纪不小了,但保养的很好。 没人知道一个有钱人,尤其还是一个有钱女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但蒋无寐发现了,其实这城中村的一大片房子似乎都是她的家产,这是一个有钱且闲的包租婆。 小程实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并开始隔三差五的去孙姨家里蹭点吃的。 孙姓女人倒是不嫌弃他,只不过态度也没多好,全当是喂了个小宠物。 可蹭饭总不是长久之计,很多在孤儿院里能吃能喝的东西,到了老甲这都成了奢望,于是有一天,馋的不行的小程实终于忍不住了,他在门口捡到了个瓶盖,凭借着自己的巧手在瓶盖后面涂了个一模一样的“再来一瓶”,然后就拿着它跑到超市里去换饮料。 店员完全没发现,还真让他换到了。 但是人走出超市后立刻就被老甲抓包了。 老甲刚干完活回来,看着小程实拿着可乐咕嘟咕嘟灌着,眼色一沉,啥话也没说,便从口袋里掏了钱,去超市里付了费。 小程实见了,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回了家。 这是老甲第一次生气,这一路上无论小程实怎么解释他都没笑过,到家之后更是让程实趴在床上不要动。 程实拗脾气也上来了,他二话不说往上一趴,一动不动。 他猜到了老甲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只见老甲拿起了门口的扫把杆,一杆子便抽在了小程实的屁股上。 这一下很疼,蒋无寐都觉得疼,但小程实愣是没吭声。 老甲气的哆嗦,他说:“人,这辈子就是要诚实,骗人不对,骗子也没有好下场,你记住了吗?” 小程实头歪向另一边,忍着眼泪不服道:“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一直骗,过的比这好多了!” “”老甲噎住了,他颤着手丢掉了扫把,沉默片刻又说道,“所以你就遇到了我,这就是骗人的报应。” “” 这下轮到小程实懵了。 一对父子就这么别扭的待了一晚上,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老甲就出门了,程实被抽了一扫帚下不得床,就这么趴着发了半天的呆。 等到中午的时候老甲回来了,一身是汗的回来了,还搬回了一箱可乐,一箱崭新的可乐。 小程实看着这箱子可乐,眼神复杂。 昨天被抽了一棍子都没哭的他居然在这会儿哭了。 老甲见小程实哭了,也不说话,就只把买来的午饭摊开,给他放在床上。 小程实啜泣了一会儿,瓮声瓮气的问道:“一起吃。” 老甲傻乐一声:“工地管饭,早就吃饱了,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咕噜一声。 “” 小程实怔怔看向老甲的肚子,老甲脸都不红,捂着肚子就往外跑,边跑还边说:“你看看,吃太多都吃的拉肚子了,你先吃着,我去屙屎。” “”小程实看着消失的父亲,“嫌弃”的撇撇嘴,“人,这辈子就是要诚实,骗人不对这话到底谁说的。” 可嘀咕完他就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吃,一口也没给老甲留,一口也没浪费。 老甲回来之后看着比洗过还干净的塑料盒子,欣慰的笑了。 自那天起,这个梦里的故事便再也不精彩了。 因为程实不说谎了。 他似乎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谎言也能过得很好,所以他安安心心的跟自己的父亲过起了日子。 接下来的时间开始飞逝,从程实入学之后,蒋无寐能在梦里得到的乐趣就越来越少,他如同这个家的第三个成员一样,见证了小程实的长大,陪着他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再到以一个还凑合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但在入学之前,这个贫穷的家庭终于迎来了第二道难题,那就是学费。 蒋无寐太清楚这个家里有什么了,甚至比父子俩还清楚,这俩人兜里加起来的钱可能都不够去上大学的路费,就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借钱,似乎并无其他办法。 但就在程实不住为此发愁的时候,在某天下午,老甲却拿了两万块钱回来。 第288章 诚实与老假 程实看着桌上崭新的钞票,乐了。 “老头儿,你哪来的钱?” 老甲抠了抠脚,不屑道:“咋?看不起你爹,老子攒的,抠搜了一辈子就攒了这点钱供你上学,收起来,买票。” 他一脸硬气的样子倒确实不像是说谎。 但程实知道这不是他攒的,因为这钱上还有香味呢,隔壁孙姨家的香味。 不过程实也没说破,就这么收了钱,点了点头。 再然后,程实带着老甲去了自己的大学,在把程实送进校门后老甲便走了,程实便一个人开始了他精彩的大学生活。 或许大学的生活对于程实来说确实精彩,至少比城中村里日子精彩一万倍,但对于窥梦游侠来说,这四溢着发泄不完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的大学时光简直乏味至极。 尽管叹息森林的夜才刚刚过半,这场被【记忆】影响的梦还有的是时间旁观,但蒋无寐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聊了,于是他决定换一个视角。 从观察程实改为观察他那个看上去颇有些意思的父亲。 可这场梦的主角是程实,跟着程实的视角走不需要窥梦游侠付出任何代价,因为这本就是他的恩主对窥梦游侠的赐予,可如果他想切换到另一个“频道”去,那就要付出一些东西了。 比如,承受风险。 在利用天赋去探索更深层的梦境时,蒋无寐便不能再像幽灵一般不被梦中人发现,他必须拥有一个实体才能自由活动,去见证程实不曾看到的其他记忆。 然而实体是会被发现的,一旦惊醒了梦的主人让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这场梦中世界的“造物主”要如何处理自己,便是他要面临的最大风险。 一般情况在窥见了足够的乐趣后,他不会选择冒险,但他今天太好奇了,他总觉得程实的父亲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 所以在“陪伴”了程实一个学期后,蒋无寐果断选择了放弃程实视角,发动自己的天赋,将自己变成了这场梦中的一位过客。 他追溯记忆重回过去,又回到了小程实还没被领养的时候。 在那里,在那座孤儿院的门外,他透过外墙的栅栏看到了在操场上奔跑的小程实,但是他还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为此发动天赋溯源回来的人。 老甲。 这位拘谨了一辈子的父亲此时此刻站在外墙的拐角上,正探着头乐呵呵的盯着墙内的小程实。 蒋无寐的兴致终于又回来了,他装作路人与老甲擦肩而过,然后就听到老甲不住地赞叹: “好苗子啊,好苗子,可不能长歪了啊,唉,要是我儿子就好了,可惜,祖宗十八代的德都让我缺没了,没这个福分喽。” 蒋无寐眉头一挑,眼中放光。 果然,这个老头很有问题。 他开始跟踪这个男人。 一个被【记忆】庇佑的游侠想要不着痕迹的跟踪一个信仰游戏降临前的老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很快就发现老甲对孤儿院里的小程实很感兴趣,他在打零工的时候不止一次路过孤儿院,每次看到小程实都会乐上半天,但他知道他自己并没有资格领养这个所谓的好苗子。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头跟人聊天的时候听说孤儿院的院长想找个人把院里一个皮孩子给送走,问问哪个老光棍没孩子,只要给钱,这事儿就能办。 老甲本来还对此嗤之以鼻,但听说那个孩子叫小十后,他立马急了。 “狗日的,这么好的孩子,都让这群狗日的给害了。” 他着急忙慌的回了家,在那乌黑油亮的被子底下拿出了一沓钱,火急火燎的就往孤儿院跑,恰恰在另一位老光棍跟院长谈上之前,把小程实给截胡了。 那个老光棍带了2000块,见被截胡了不甘心,说要再给500,老甲咬了咬牙,出了3000。 这是他所有的积蓄,真的,多一毛都没有了。 然后小程实就这么被拍了下来,成了老甲的儿子。 至于老甲给的3000块,当晚就被院长塞进了陪酒小妹的乳沟里。 院长和陪酒小妹到底谁更开心无人知道,但至少老甲是开心的。 他就这么喜笑颜开的带着小程实回了家,身上的衬衫和西裤都是跟隔壁的孙姓女人借的,还的时候人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要回去。 但蒋无寐看出来了,那套衣服不是被丢掉了,而是被富有的孙姓女人送给了他。 回家第一天小程实直接开始装睡,老甲也没戳破他,自顾自的走出了门,倒也没走远,就蹲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抽烟。 隔壁那有钱的孙姓女人就站在他的身后问他:“怎么突然想要个儿子了?” 他砸了咂嘴,说:“这是个好种,像我。” 说完把烟掐了。 “有了儿子不能抽了,这是最后一根,唉,得攒钱给孩子上学。” 孙姓女人愣愣的看了他半天,失笑道:“我劝你戒烟劝了一辈子,到头来不如领回来个毛孩子。” 蒋无寐这时才知道,这俩人原来认识,而且一直认识。 但他在程实的视角去看这场梦的时候,却从来都没发现过,哪怕敏锐如他,都不曾在一任何一个眼神交汇中看出破绽。 这俩人到底什么来头? 老甲撇了撇嘴,没理她,反手掏了掏口袋,从口袋里搜刮出几个钢镚。 “借我50,明天还你。” “干嘛?” “给孩子买点肉吃。” “”孙姓女人嗤笑一声,狠狠的剜了老甲一眼,气急败坏的丢下100块钱,走了。 老甲捡起钱来,慢悠悠的走到城中村的村口,然后又蹲了下来。 他时不时瞥一眼超市里的钟表,似乎在计时。 蒋无寐很疑惑,计时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就在小程实即将走到村头,马上就要离开城中村的时候,老甲提前一步走进了超市,买好了那根火腿。 然后,他跟店员所说的话便一个字不漏的传进了小程实的耳朵里。 小程实听到之后回头了,老甲在村头看了他一眼,乐呵的跟着往回走,边走边道: “有点脑子,就是,嫩了点。” 蒋无寐站在村头装作路人,等到老甲路过他的时候,他紧张的一抖,拿报纸的手差点把报纸给撕了。 嘶—— 这好像是个高手。 自己是不是该再小心点? 他是个谨慎的人,从那天之后,他便开始用【记忆】的力量跟踪老甲。 说起来好笑,一个游侠,开始用【诸神】的赐福对付一个普通人了。 再之后便是程实拿瓶盖骗人那次,蒋无寐跟着老甲待了几天才发现原来那门前的瓶盖居然是老甲扔在那的。 他似乎早就看出程实喜欢喝可乐,所以为了给程实上一课让他不再撒谎,提前扔了个瓶盖在门口,顺手还把扫把杆摩的光滑了些,好打着顺手。 果不其然,小程实中招了,被抽了下狠的。 第二天,老甲早早离家去公园溜达了一圈,跟公园里的老大爷下棋赢了50,然后拿着这50块钱去超市扛了箱可乐,买了两瓶冰水一份饭慢慢悠悠的回家了。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提前在门外把两瓶冰水咣咣灌进肚子,还顺手洒了点水在自己的身上装成出汗的样子,一进门先把小程实给安抚好,然后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 在小程实呆滞的注视下捂着肚子跑出来后,转头又去公园下棋去了。 这一套操作下来,把蒋无寐看的一愣一愣的,而什么都不知情的小程实此时还闷在家里边吃饭边掉小珍珠呢。 第289章 残夜噩梦 (昨日催更达标,今日守信加更,我可不是什么【欺诈】信徒!) 之后的日子大多都如这般,在蒋无寐眼里,老甲不像是个凡人,倒像是【命运】的歌者,预言家。 几乎小程实的每一个想法动作都能被他料到,而后游刃有余的化解。 就在这老甲织就的骗局中,小程实诚实的长大了。 他确实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谎言也可以过的很好,因为所有的不好都被老甲用谎言挡在了家的外面。 高考前夕,老甲在烧烤摊前捡别人喝完的啤酒瓶子,听到有一桌客人说起自家孩子是去年的高考状元,他眼里闪着羡慕的光盯着这人看了半天。 直到这人吓得把酒干了把瓶子给他,他才叹了口气收了瓶子离开。 回家之后,看着伏在桌上学习的程实,他啥也没说,就这么坐在旁边陪着。 程实感觉到老甲有些怪,就开口问:“老头儿,咋了,没捡过别人?” 老甲嗤笑一声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捡的最多,捡了44个,老刘头那慢的,最多捡了10个,还都是我剩下的。” 蒋无寐在屋顶听了笑着点点头,确实,老刘头捡了44个,老甲捡了10个,还都是人家剩下的。 哦对了,还得加上状元他爹亲手递过来的那个。 “怎么,怕我考不好?” “别想这些,你啊,就按平时考,考成啥样都比你爹强。” “我也觉着。” “你小子” 老甲拍了拍桌子,父子二人笑作一团。 再后来,程实要上学了,家里没钱。 老甲愁的公园都不去了,在家门口转了三天,还是趁着程实上学的时候敲开了孙姓女人家的门。 女人见老甲来了,错愕的把他迎了进去。 老贾坐在沙发上沉默半天,开口就俩字:借钱。 女人一愣,走到卧室里掀开床单,在搭成床榻的现金里拿了几沓,装进自己的包里放到了老甲面前。 “用不了这么多我也还不起。” 女人抿了抿嘴,苦笑一声:“这都是你的,不用还。” “送出去的可就不算是我的喽。” 女人恼了,指着老甲骂道:“你手里的本事但凡漏出来一点,小实吃十辈子都够了,为什么不敢了?” 老甲摸了摸脑门,叹了口气。 “骗子不得好死,赌徒没有善终,你看看我,这就是下场,做人还是要诚实,这些脏东西不能让他碰。” “你享受了半辈子,临了让一个孩子跟你受苦?” 老甲愣了一下,转而欣慰的笑道:“他不苦。” 女人显然被他这自豪的表情气到了,她没好气的对着老甲指指点点,最终还是没骂出来。 “行行行,他不苦,我苦行了,借多少?” “2万,四年的学费够了,生活费小实自己挣,我给你打欠条。” “你会写字?”女人嗤笑一声,目露嫌弃。 “”老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终究是叹了口气,随手拿了张纸开始写,写完了又熟练的取出了一盒崭新的没开过封的印泥,递给老甲让他按手印。 老甲是真不识字,他看着这看不懂的字据,只认得上面写了个,数了十遍确认没多个0后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你这不会是高利贷?” 女人没好气道:“你签不签?不签,一分钱没有。” 老甲犹豫片刻,咬了咬牙,按了手印。 女人见他签了,眼睛一亮,一把就把字据抽了过来,满脸欣喜的捂在胸口就往屋里走,连家里的“客人”都不管了。 “自己拿,自己走,赶紧滚,见了你就烦。” 老甲叹了口气,取了2万,一分不多。 蒋无寐躺在屋顶听墙角很好奇那纸上写了什么,于是在某天趁孙姓女人在门外溜达的时候撬开了她的保险柜,将那封字据取出来看了一眼。 内容其实很简洁,上面写着: 老贾欠孙玉盈元整,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还。 看到这蒋无寐乐了,谁家写借条会用阿拉伯数字呢,一旦被人做了手脚,就如这孙姨一般在后面补上无数个0,到时候算账的时候说都说不清。 可转瞬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从他笑出声的那一刻开始,小丑就不再是老甲而是他自己。 他强忍着撕烂这散发着酸臭味的收据的冲动,又给它完好无损的塞了回去。 再然后时间便到了程实去上大学的时候,父子俩在校门口告了别,程实拥抱了新生活,而老甲并未离去。 大概是担心程实打零工养不活自己,他就在附近的城中村又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偷偷的打点零工,给程实攒些钱,每个月虽然不多,但以蒋无寐对程实生活花销的估计来看,这些足够了,而且刚刚好。 直到程实毕业前的某天,老甲发生了意外。 他在夜里回家的时候突然倒在了无人的马路上,蒋无寐看着这一幕蹲在树上没敢动作。 果不其然老甲在地上躺了半天后又自己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 “老子的,到底是没人性还是真没人啊。” 说完又背着手溜达回去。 但蒋无寐看出来了,老甲这一下不是假的,他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老甲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所了解,可还是咬着牙在程实学校旁边撑了一段日子。 终于有一天他撑不住了,在校门口遥望了程实的宿舍一眼便坐车回了家。 他先是借隔壁孙玉盈家的卫生间洗了一个最干净的澡,洗完之后又塞给了她一台录音机,而后回家躺在了那张属于他和程实的床上,笑着闭上了眼。 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上去还算壮实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当天下午,程实打了电话回来。 看着老甲的手机在床上震动,哭的没力气的孙玉盈咬牙憋住了哭声,接起了电话,同时打开了那台录音机。 程实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老头儿,我马上就要找到工作了,我跟你说,这家公司待遇很好,同事也还行,人家老板大概是看中我了,约我第二次面试呢。” 录音机里顿了两秒,传出了老甲的声音。 “噢,噢,很好,很好,我晓得了,你可不能骄傲,进了公司待人要和善,做事要认真,还有,要诚实!” “行了,念叨了多少年了,我耳朵都起茧了。 嗯?不对,老头儿,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你不会哭了,哈哈哈哈,别哭啊,等我赚钱了,咱家就有好日子了。” “放你妈的屁,老子没哭。” “我没妈,也放不了屁。” “小实啊,以后就是大人了,莫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公司的同事听了不好。” “哦,好,我改。” “我还不知道你,全身上下就一张嘴最听话,还有什么事,没事儿挂了,你孙姨又敲门了。” “我说老头儿,人家孙姨这么有钱到底看上你啥了,你不用骗我,我早看出来了,她等了你一辈子,不行你俩凑合凑合过得了,嗯,也不是,跟孙姨过可不凑合,要是她能当我妈,我可就是富二代了!” 孙玉盈从始至终都在一旁听着,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腿不敢出声,但听到这里终究是没忍住,呜咽了出来,好在她的手快,又立刻捂住了嘴。 程实那边听到声音猛地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些忐忑的问道: “老头儿,我这电话打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录音机沉默几秒,爆发出咆哮的骂声: “放你妈的屁,小兔崽子又欠收拾,人家清白着的呢,咱不配,你别到处乱叨叨让你孙姨听见了。” “哦,那我不说了。” “唉,你这张嘴,得长点记性,行了,我挂了,忙。” “得了,你有啥可忙的?公园里下象棋的大爷们都快死了一茬了 额,习惯了,我改,我以后不贫了。 就这样,给我孙姨带个好,等我签了约回去请孙姨吃饭,蹭了人家这么多年,终于能还上一顿了。” “嗤。” “嘟嘟嘟——” 电话挂断的瞬间,孙玉盈扑在老甲身上嚎啕大哭。 蒋无寐听到这里头皮发麻,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他不敢相信怎么能有一个人料事如神到这种地步,老甲几乎把程实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反应都料到了,甚至录下的回复里还空出了自己沉默的时间。 这真的能是一个没有任何【祂们】祝福加身的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录音机里最后一句录音是一声嗤笑,蒋无寐不知道这是老甲是在嗤笑程实的乱点鸳鸯,还是在嗤笑他自己的一生,亦或是在嗤笑这拗不过的命运。 又或者,嗤笑自己? 他到底看没看到我? 蒋无寐浑身一颤有些后怕,但却也更加兴奋,因为他发现自己找到了成为窥梦游侠以来最精彩的一段梦境,如果将这场记忆敬献给祂,不知,祂会赐下何等奖励。 想及此,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完美的故事需要一个结局,所以他还是按下心中激动,继续旁观。 第290章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不过我的这份,略贵 (但承诺加更一章,实际加更两章何尝又不是一种【欺诈】呢? 今日4更万字,乐子翻倍! 我就是【欺诈】信徒!叉腰! 赞美【欺诈】,绝对没有下回了,太累了) 找工作当头的程实收到了老甲的嘱咐自然变得安心,他很快就签了约,然后提前挑了个时间准备回家给老甲一个惊喜。 可是惊喜没给到,反而收获了一份满满当当的恐惧。 老甲走了,人是周围邻居埋的,花的是隔壁孙姨的钱,在巨额财款的许诺下没人跟程实说过这事儿。 在程实回家的那一天,他没找到老甲,只看到了那缺了一个桌角的桌子上,摆着一封老甲的亲手信。 信的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字:程实。 程甲的程,诚实的实。 程实见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知道老甲这辈子连他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在自己读书这十几年里就只学会了写这俩字,虽然写的跟狗爬似的但在他眼里却比什么字体都好看。 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 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老甲写在一封信上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这封信的意义。 他的手突然抖了起来。 这明明是一张薄薄的纸,但在他看来却重逾千斤,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这封信拾起。 直到他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了,才强按着自己颤抖的手压住信封,贴着桌面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折了几道的一张a4纸,拆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好好活着。 还是打印的。 程实只看了一眼便泪如雨崩。 他夺门而出四处呼号喊着“老头”,喊着喊着变成了“爸”,再喊着喊着又变成了“程甲”,直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把周围邻居的眼眶都给哭红了,才终于有个婶子忍不住了给他指了条路。 程实沿着这条路狂奔而去,跑入了一座墓园,没多久就发现了老头的墓。 墓碑上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倒是符合老甲的性子,但程实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安排的身后事,一定是孙姨帮忙立的。 至于孙姨她的墓就在老头旁边,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的,也没人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走了,总之她还是选择了跟老头做邻居。 程实跪在墓前嚎啕大哭,蒋无寐遥遥站在他的身后心里五味杂陈。 多么可悲的一个人啊,从幼儿之时便被谎言欺骗,直到自己最爱的父亲死时,依然被谎言欺瞒,蒙在鼓里。 老甲无疑是想要程实学好的,在他的后半生,他撒了十几年谎演了十几年戏,把程实培养成了一个诚实的好人,但最后却用一记最痛的谎言击破了程实的心防。 怪不得这个织命师能坑过甄奕啊 命运见证了他的不幸,谎言贯穿了他的“一生”。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挺到【信仰游戏】降临并在游戏里变成一个高分选手,着实不易。 哦对了,老甲让他好好活着,大概这就是他的动力。 蒋无寐看着哭昏过去的程实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从未见证过如此生动的梦,也从未感受过如此令人感慨的记忆,一夜下来,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身边,仿佛他就是那个被从头骗到尾的程实。 见证结束了,是时候离开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神色恍惚的朝着墓园外走去,可走着走着便发现这墓园好像有些古怪,这墓碑上的名字怎么如此诡异呢? 蒋无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侧,却见他腿边的墓碑上写着一行简短的碑铭: “陈汉,窥梦游侠,1394。” ? 蒋无寐一愣,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却见这字清晰的刻在那里不像幻觉。 他慌了一下,再往前迈了几步,又见前面的墓碑上写着: “卫凤鸣,窥梦游侠,1517。” 他心底咯噔一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然后神经紧绷的快速环顾四周,但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人存在,除了那个在老甲的墓前晕倒的程实。 蒋无寐敏锐的感觉到了危机,尽管这危机不知从何而来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先行离开这里,于是他疯狂的朝墓园外跑去。 游侠跑得很快,如风一般,他身旁的墓碑快速从他的余光中划过,向后无限拉长,但即使光化作了轨迹,他依然看得清那些被甩在身后几乎串联成一堵低矮围城的座座墓碑上写下的碑铭。 “祝幽幽,窥梦游侠,1656。” “成梦,窥梦游侠,1877。” “” “宋思齐,窥梦游侠,2204。” “蒋无寐,窥梦游侠,2319。” !!! 疯了! 最后一个有名字的碑上居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在这荒诞的梦中墓园里竟然看到自己的坟墓!!! 蒋无寐突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他停住了脚步,抽出了长弓,脊背僵硬的打量着四周,此时此刻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存在早已被梦的主人发现。 而他现在所站的地方,恰恰就在墓园的门口。 只见那门口的巨大石柱后转出一道身影,红着眼眶对着他说道: “好烦啊,我明明都已经让自己忘了这些,为什么还要来骗我的眼泪呢?” 蒋无寐寻声看去,却见那身影不是程实是谁! 但他不是老甲墓前的那个程实,而是自己的队友,那个织命师,程实! 他双眼猛睁瞳孔剧缩,心中警笛狂鸣脑中轰白一片,惊惧的电流从天灵窜到脚底,让他几乎没有力气拉开弓弦。 可求生的本能让他动了,他没有动手,因为他的心中还抱有侥幸。 只见他极度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一字一句道: “我,没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程实的眼泪还在流,但人却笑了: “是,游侠,你比这里躺着的任何一位窥梦游侠都要干净。 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 你会将今晚看到的一切敬献给祂吗? 如果你说不会,我放你走。” 蒋无寐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他咬牙硬声道:“不会。” 嗯,假话。 很好,很好。 程实抹了把眼泪,无所谓的笑了。 “我从不喜欢有人打扰他,也不想让他出现在这恶心的游戏里,更不想以一种我预料不到的方式莫名其妙的与他重聚,所以,委屈你了,游侠。 你知道的,我是个骗子,我说的话不能信。” “轰——” 话还没说完,雷声便已炸响,他依旧是那个谨慎的程实,在这种时刻从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机会。 “不过游侠,我还是想告诉你一点,天底下没有的午餐。 你听了别人的故事,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价格。 只不过我的故事,略贵。 大概正好值一条命。” 看着身前直接被轰成焦尸的游侠,程实再次抬手,又是一发。 “轰——” “再见了,游侠,祝你永远好梦。” 至此,窥梦游侠死于梦中。 两声惊雷掠过,一场大雨滂沱。 下雨了,在这满是哀伤的墓园里,下起了一场为命运不幸而恸哭的雨。 程实怔怔的看着脚下的灰烬,不知想起了什么,摇头失笑。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老头儿父亲的这个形象,还是靠你们这些窥梦游侠给我补全的,你们每来一位,我便感受到他对我的爱又深刻了一分。” 说着他又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哭倒在墓碑前的自己,梦中的程实醒了,被漫天倒灌的雨水泼醒了,他的眼泪混入雨里,哭声被雨声掩盖,仿佛悲伤不在了。 但只有程实知道这时的自己才是最绝望的,因为此刻他正在想,为什么连老天也在嘲笑我。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唾弃命运。 “唉,都过去了。” 程实叹了口气,强忍着再去看一眼的冲动转头离开。 “老头儿,我知道你喜欢下棋,所以又给你找了个新的棋搭子。 不过你要小心了,他可能很会记棋谱的。” 说着他脚步一顿,声音又带哽咽。 “老头儿,我要走了,我大概又要忘记一些有关你的事情 不过这次我知道了,原来你也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考了状元啊。 嗯,状元,我脑子太笨,书读得不好,考状元怕是有点难了。 不过现在嘛,也没有什么状元了” 程实说着说着突然又笑了,他再次回头遥望了一眼那即将消散的墓园,用最后一滴眼泪跟老甲彻底的告了别。 眼泪滴落,梦境消散。 与此同时,在叹息森林那间蕈足人部落的主屋里,安眠一夜的程实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 第291章 偃偶师,安静! 程实没有立刻起身,他在感知周围的变化。 蒋无寐死于梦中之后他的身体会变为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可为了防止游侠有什么肮脏的重生手段,程实必须要再给这具尸体补一下才安心。 于是他悄然坐起,掏出了手术刀。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蒋无寐居然也醒了! 他就在程实的注视下睁开了眼,而后直接站了起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的朝着程实打了个招呼后走向了屋中的另一边。 程实瞳孔骤缩,他猛地起身看向游侠,却发现游侠径直走到了偃偶师的身前,然后慢慢的 跪了下去。 一如她手里那御姐偃偶一般,面朝着程实跪在了小姑娘的身前! 程实看的瞳孔又是一缩,他面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无疑在昭示着蒋无寐已经被偃偶师炼成了自己的偃偶! 什么时候!? 刚刚? 就在游侠死后,自己睁眼前的一瞬间? 太巧了,巧的有些不太对劲。 偃偶师到底炼化的是一位复活的游侠,还是一个失去意识的躯体? 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木偶戏剧,蒋无寐根本就没有变成偃偶,复活的他在跟偃偶师演戏? 程实不敢赌这是不是蒋无寐跟偃偶师在打配合,于是他余光掠过同样震惊的红霖,悄悄的捏住了自己的戒指。 今日勇士要准备大开杀戒了。 可就在这时,蒋无寐说话了! 只见他抬起头微笑的面对着两人开口道: “抱歉,吓到你们了,我可以解释。” 虽然声音是蒋无寐自己的声音,但这态度和语气 是偃偶师在说话!? 程实震惊的看向偃偶师,一旁的红霖更是目光犀利的站起了身道:“你可以说话,偃偶师!” 小姑娘点了点头,但声音依旧从蒋无寐的口中传出: “是,每将一个不懂【沉默】的人变得沉默,我便能换取到一段时间开口说话的权利。 自我介绍一下,安静,偃偶师,2467。” 真话! 2400分的偃偶师。 看起来蒋无寐确实是死了。 程实目光微凝,看向安静语气凝重的问道:“为什么杀他?你跟这位陷阱大师有仇?” 安静摇摇头,控制蒋无寐开口道: “程实,你不必诈我。 杀他的是你,你知道这是一位窥梦游侠并在梦中杀死了他,而我跟这位窥梦游侠毫无关系。 我不过是发现他变的更加【沉默】了,于是找到机会将他做成了偃偶,废物利用不是吗?” 此话一落,满屋皆静。 话虽是这么说,但一个刚刚死去的游侠亲口说出要把自己“废物利用”这事儿,着实太诡异了! “你倒是个会捡破烂的。”红霖嗤笑一声,又转头看向程实,“不过我有点好奇,程实,蒋无寐在你的梦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你要动手杀了他? 不会真的发现你跟甄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了?” “” 我谢谢你大姐,咱这个时候就别提这些晦气东西了 程实眼角一抽,看向偃偶师的目光一沉道:“你想干什么?” 偃偶师控制着自己的偃偶,三个人头齐齐转向程实,诡异一笑。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保留一个战力而已,多一个人自然多一分力。 再说,如果蕈足人们知道神使的队伍里死了一个人,那么对试炼的进度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假话! 程实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他没法跟红霖说自己有欺骗大师看穿了偃偶师的谎言,但有时候不是什么都用说的,行动代表一切。 既然这位偃偶师有别的心思,那不妨先在这安全的地方打上一架,省的在探索叹息森林的时候更加牵扯精力。 想到这里,程实露出了自己的手术刀,他的态度很明显了:我不信你! 既然你不说实话可就别怪我动手了。 红霖见程实突然变得这么强硬,意外的挑了挑眉,可随后便笑着活动了活动手脚,那意思更明显: 织命师可能打不过你,但我能。 偃偶师看着面前的两人蓄势待发,驱使两具偃偶把自己的本体挡在了身后。 场面突然变的紧张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夜未曾露面的左丘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他看着房间里剑拔弩张的局势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关上门,一脸凝重的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坏了,永不消失的荒灯并未重置,祭台上的荒灯不见了。” !!?? 众人心里一惊,纷纷看向了昨天最后一个接触荒灯的玩家,红霖。 红霖也是一懵,她皱了皱眉,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一翻,果然发现昨天被自己随意丢进空间的荒灯竟然还在里面! 于是她脸色凝重的将这灯又取了出来,众人一看这灯还在她的手上,心中纷纷咯噔一下。 【繁荣】的赐予规则,变了。 而变化则意味着新的风险。 所以,为什么这盏荒灯不重置了呢? “蕈足人们慌了,老族长正带人往这走来求见你这个神使,我说,如果你们有矛盾的话,能不能 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 神使大人,给你编造理由的时间可所剩不多了” 程实皱着眉头在左丘身上打量片刻,视线又移到了安静身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安静控制了偃偶之后还可以说话,那面前的左丘,会不会也是她的偃偶呢? 毕竟在第一天他们二人组队的时候,左丘就是被一团控偶丝线拖过来的,这毫不遮掩的行为本没让程实产生疑心,可此时想来,如果那时史学家就被偃偶师炼化了,有没有可能这个队伍里目前就只剩三个活人? 红霖、自己,以及这位拥有三个偃偶的偃偶师! 她在收集偃偶? 她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她的偃偶? 程实的脸色有些凝重,他从未碰到过这么疯狂的偃偶师,不过说回来,这还只是他的猜想,可这个猜想有个很好验证的方法,那就是把左丘抓来切开看看! 于是在满屋皆惊的当下,程实一句话没说,毫无预兆的蹬地暴起只身冲向了左丘。 但偃偶师的反应很快,她在看到程实动起来的那一刹那,便驱使两具偃偶便一同飞向了程实的身侧,可她的反应再快都没有红霖的反应快。 只见这位【繁荣】的神选目光如电,似乎早就预料到程实不会先行“攘外”,于是在偃偶们有所动作的一瞬间,她便从飞冲向史学家的程实头上闪身而过,两只铁手左右伸出,一手一个将两具偃偶硬生生的按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上一秒四个人还在房屋四角,下一秒便两两对峙,撞在了一起。 左丘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是惊惧,可他的动作却也一点不慢。 只见这位史学家身手矫捷的后撤一步,先是将背后紧闭的门扉拉开,而后一个侧身躲开程实的第一抓,在程实冷笑回摆的第一时间,居然借由暗日在地上为程实绘下的影子消失了。 程实只见眼前一花,左丘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阴影穿梭! 他果然是刺客的偃偶! 第292章 崇神会与降临派 在得知安静的身份之后,不管她抱有何种不可对人言的目的,此时最好的方法都是先行制住这位已经干掉了两个队友的队友。 可就当程实准备回身支援红霖的时候,蕈足人却簇拥着老族长跑到了主屋的近处,朝着门口的神使慌张的呼喊道: “秃头大人!荒灯不见了!秃头大人,荒灯不见了啊!” “艹!”程实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位偃偶师开门这一手玩的是真厉害,随着老族长的呼喊,自己直接被架在了门口,无法回转。 这时机未免太巧了,巧到他总感觉自己又掉入了什么陷阱之中,但他也没有办法,想要赢下这局,蕈足人还是关键,所以他只能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先把部落里的蕈足人们忽悠过去。 于是程实心念急转,抹平紧皱的眉头换上一副笑容,直接抬脚迈出了门去,随手又把主屋的门给关上了。 这样一来就成了他在屋外面对整个部落的蕈足人,而红霖在屋内面对一个偃偶师和她的三个偃偶。 荒灯的消失让老族长心生恐惧,他根本没注意到程实的异样,更没心思去关注主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踉跄的跑到程实身前,上来就是一个匍匐之礼。 “秃头大人,我主赐下的荒灯没有重回祭台,这是否意味着祂对我等的虔诚产生了质疑?” 老族长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眼中的惊恐和忐忑怎么藏都藏不住,他甚至不敢看程实的眼睛,生怕看到一个怪罪的眼神,哪怕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实看着面前这乌泱泱趴倒一片的蕈足人,一边竖着耳朵凝听着屋中动静,一边轻咳两声,微笑着扶起了面前的老族长。 “不必惊慌,我理解你们几百年来渴求被宽恕的急切,但既然祂已经遣我来了,你们便应该更加沉稳一些。 你们的慌张此时看来,才更像是对祂的质疑。” 他脸上虽露着笑,但此时看来,却更像是笑里藏刀。 此言一出,刚被扶起来的老族长“哐”的一声又趴了下去。 “不不不!秃头大人明鉴,我等哪敢质疑恩主,我们只是心忧圣器下落,前来前来请示,对,请示。 一时匆忙无礼了些,还请大人恕罪,请恩主宽恕!” “请大人恕罪!请恩主宽恕!” 山呼海啸的惶恐扑面而来,程实感受到蕈足人们的恐惧,心中叹了口气。 他也不愿意用这种大棒政策先给蕈足人敲一棒子,但问题是屋里正经历着无声的大战,不想办法先转移一下这些人的注意力怕是要穿帮了。 “起来,你我皆是祂的子民,无上下之分。 荒灯仍然安好,就在我的手里,当昨日的考验结束之时,荒灯已然失去了它的作用被我收回,所以你们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老族长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是了! 考验都结束了,恩主怎么会再让这散发【腐朽】亵渎【繁荣】的荒灯留在蕈足人的手里呢。 合理,太合理了。 他的心情一下从深渊飞到了天上,一想到还有三场考验便能得到祂的宽恕,老族长整个人又行了。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满脸虔诚的询问道: “秃头大人,不知今日的考验何时开始?”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什么时候里面打完了,什么时候我再编。 程实微微一笑,刚想找个理由先拖延一下结果主屋的门就开了,红霖满面红光的从里面踱步出来,看样子显然是打爽了。 不仅打爽了,而且还打赢了。 程实见了一乐,眉头一挑便对蕈足人们说道: “今日之考验为:持之以恒的敬献。 吾等【繁荣】子民应时刻维持繁荣之态,哪怕是在流放之地,也应时时进食以争繁茂,所以今天我们会在部落中选出一位考验者,让他手提荒灯去叹息森林中觅食。 在出发前我会屏蔽他对我等一行的记忆,让他如以往一般自己行动,而后我们会记录他的一切行为,并对他寻回的食物严苛审查,以防你们在对祂的敬献中掺杂了不该有的杂念。 这亦是对你们虔诚的考验,当然,以部落中储存的食物来看,你们过关了。 但要知道祂的考验不可儿戏,所以今日亦要成行。 不过安全问题不必多虑,我等会悄然跟在他的身后,保障你们族人的安全。” 话音刚落,整个蕈足人便沸腾了。 让他们振奋的不是神侍对于部落的认可,而是终于有一个考验可以让蕈足人们表现自己的虔诚了。 于是几乎所有的蕈足人都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是最适合考验的那位,想让老族长把自己推出去。 看到这一幕程实倒是有些诧异,看得出来这个部落是真的很虔诚。 老族长对选人的事情不敢擅专,他请示了一下神使,程实眼珠一转,随机点了一个“单身汉”出来。 他环顾一圈发现就这个蕈足人身边没站什么异性,于是把他点了出来,让他做蕈足人部落的“今日勇士”。 被选中的小伙儿很激动,他跑到老族长身侧站好,一脸自豪的等待神使发令。 “你叫什么名字?” “阿米尔,秃头大人,我叫阿米尔,是祂最虔诚的信徒!” “很好,很有精神,在这里等我片刻,之后我们便出发。” 说完,程实终于松了口气,拉着红霖就转身走进了主屋之中。 刚进门,他一把关上门,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屋中那并未并未有任何伤势或者限制的偃偶师。 ? 程实愣了一下,余光看向红霖在等一个解释。 红霖嗤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这位四人排排坐的偃偶师,道: “又一个崇神会的疯子。” “崇神会?”程实眉头微皱,想起了这个跟降临派有的一拼的“舔狗”组织。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疯子,也不缺慕强的人,而当这两者融合为一体又恰逢【诸神】降临的时候,崇神会便诞生了。 这个组织里全是一群既有自知之明又无自知之明的疯子。 之所以说有自知之明,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凡人,永远不可能违逆【神明】的游戏,于是他们选择了服从,认可,追随,狂热。 他们认为【信仰游戏】便是这世界的本质,【诸神】便是这寰宇的至高存在,于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变成了【祂们】的“舔狗”,寄希望于在未来的某天,祂们能赐下注视,将自己变成超脱凡人的存在。 而之所以说无自知之明,则是因为这群疯子坚信“舔狗”一定能“转正”,只要自己足够虔诚,就一定会被祂们赏识而后得偿所愿。 相比于纯粹的他们,降临派就复杂得多。 降临派并不是一个有具体架构和完整体系的组织,它只是一种代称,凡是觉得【诸神】应该降临的,都被归于降临派中。 这个派别的玩家成分非常复杂,有如谢阳一般“感激【诸神】拯救就业率”的失业人员,有觉得“世界过于无聊【诸神】降临带来新的乐趣”的富哥,还有“反正我都过得这么烂了祂们降临之后正好大家陪我一起烂”的自暴自弃份子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所以总体来说,崇神会和降临派都算是【祂们】那边的人,在有现实归属感的玩家眼中,这群人与“世界叛徒”无异。 程实看向安静,实在想象不出看上去如此安静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是崇神会的疯子。 可如果她真的是,程实就大概猜到红霖和偃偶师停手的原因了。 因为这群疯子为了觐神,愿意付出一切! 换句话说,他们是热衷于交易并臭名昭着的信仰癞蛤蟆,只要能给他们提供一条通向祂们的道路,他们为此什么都肯做。 程实嗤笑一声,玩味的问道: “所以秃头,你跟这位偃偶师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红霖同样嗤笑一声: “我把卖给臭鸟的情报,又卖了一次。” 第293章 与偃偶师的交易 “你应该知道,叹息哀潮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在叹息森林的深处有一处【腐朽】信徒的朝圣所,在那里矗立着一座无时无刻不涌溢着腐败之血的巨大墓碑,名为 败血终墓。 每当其上的腐败之血在墓碑上勾勒出【腐朽】的文字时,叹息哀潮便会开始新一轮的爆发。 但凡听说过它的【腐朽】信徒无一不想去亲眼见证一番这伟大的神明造物,可惜从未有人知道它矗立于何处。 但总有不怕死的疯子愿意以身试险,于是久而久之还就真有人找到了它的大概位置。 一个名为‘棺中人’的组织第一次在【腐朽】的频道里分享了他们的推论,他们费劲心力收集了无数有关叹息哀潮范围的情报,并尝试在叹息森林中用重叠法圈定出一个大致范围。 起初没人觉得他们能成功,因为有关叹息哀潮的情报实在太少了,更遑论还要标记范围。 所以当他们分享这个推论的时候,没有人认为是对的,直到有一个疯子轻信了这个推论,而后在这个范围之中真的见到了那座【腐朽】的墓碑并活着走了出来,之后,所有的【腐朽】信徒都沸腾了。 而那个人也就是现在【腐朽】的神选,在觐见之梯上把我们【繁荣】压的抬不起头来的“朽木”,林稀。 但也是在那之后,棺中人这个组织便再也没现过身。 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不用我说了。 而我偏偏有幸在他们消失之前匹配到过一把棺中人的成员,在我咳咳,友好交流下,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些情报,其中就包括这个范围的大概方位! 我没杀掉那只臭鸟,只不过给他指了条‘送死’的路。” !!! 原来鸟毛哥去了叹息森林深处? 看来秃头真跟这人有合作啊。 听到这程实听懂了,他有些震惊的看向安静,皱眉问道: “所以你打算去败血终墓,寻找【祂】的踪迹? 真是可笑,一个2400分的【沉默】信徒,为了接近祂们,不惜弃誓? 我没说错,偃偶师?” 安静沉默片刻,控制左丘点了点头。 “是,这世界本应属于祂们,而我们就应该是祂们的从属。 我听闻有玩家已经开始觐神,既然祂一直未曾召见我,那么我便努力去见祂!” “呵,哪怕是另一个祂?”程实一脸讥嘲。 “是,哪怕是另一个祂!”偃偶师和她的三个偃偶齐齐转头看向程实,脸上全都露出诡异的狂热,与之前那个沉默安静的安静,完全不同。 果然,疯狂往往隐藏在平静之下。 “所以所谓的废物利用根本就不是为了给我们保留战力,而是给你自己的深入计划增加战力?” 程实皱了皱眉,又有些疑惑道: “可为什么你要杀掉一个懂得地底历史的史学家,有他的帮助你岂不是更容易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 “我亦想双赢,但我的交易被他拒绝了,所以为了我的前路平坦,只好断了他路。” “哦?那我就有点好奇了,秃头,她许诺了我们什么?” 这句“我们”让红霖笑出了声,她看了看偃偶师扬了扬下巴。 “让她自己说。” 偃偶师狂热的脸色稍稍缓了下去,她再次控制左丘说道: “神性!【繁荣】的神性! 我将要离开这里去往叹息森林的深处,为了让自己更加接近祂,我可以选择抛下我身上封藏的【繁荣】神性,如果你们想要,这笔交易便可成交,毕竟死的两个人跟你们毫无关系。 而你们要做的,无非是在试炼之余把我放走罢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神性? 还又是【繁荣】神性? 程实挑了挑眉,看向红霖,红霖面色不变的微微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能让【繁荣】神选都点头的神性,想来要么是质佳,要么是量大。 稳赚不赔?不,这听上去简直像是无本万利。 就如偃偶师所说的,程实起初也只是顾忌她对自己有所图谋,可如今她并未说谎,一心想要离开队伍去叹息森林深处,尽管这样会让这场试炼的参与者从“5个”变成2个,但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跟偃偶师在此鱼死网破显然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所以这场交易大概要敲定了。 只不过,这价格嘛或许还能再谈谈。 程实眼珠一转,看着偃偶师的双眼目光灼灼的说道: “我有点相信你了,但有些事情你还需要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 “你为什么对秃头这么了解?” 听了这话,秃头也挑了挑眉,虽然她的事在巅峰玩家口中不是秘密,但2400分似乎离神选们那个位置还是稍稍差了点,于是她也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偃偶师。 偃偶师再次沉默片刻,控制左丘开口道: “我手中有一件【记忆】的道具,可以读取其他人的记忆,所以,我吸收了左丘的部分记忆,有关秃头的事情,都是这部分记忆的结果。 当然,与【繁荣】有关的历史也是。” “哦,这样啊,那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早早的杀死了左丘,那说明昨天左丘的试探都是出自于你手,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认识我的呢? 你在以一种熟稔的手段在试探我的身份,而我可不是什么神选,不值得这位史学家悉心调查,他的记忆里也大概不会有我的信息。 至于蒋无寐则更不可能,因为在你控制他之前,他已经死在我的梦里了。 所以,偃偶师,给我个答案,如果答案合理我会考虑进行这笔交易。” 偃偶师刚要开口,程实又突然伸手制止了她,指向蒋无寐道: “这次,不要那个史学家开口,要那具游侠偃偶开口。” 程实发现了,当偃偶师主动说话的时候,似乎总会用左丘偃偶开口,这一点不算太奇怪,毕竟她用了很久,但程实心里就是感觉怪怪的。 安静顿了一下,盯着程实看了一会儿,控制游侠开口道: “我认识甄奕。” ????? 此话一出,程实和红霖的脸全拉了下来。 艹,晦气! 最晦气的是,这还不是假话!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倒也合情合理,毕竟物以类聚,疯子认识疯子也不意外。 但程实还是被气笑了。 好好好,自己到目前为止最大的破绽就是这个颠婆读取了自己足够多的记忆,但一想到她确实是个颠婆,她说的话别人又不太信,所以一直以来还算安心。 其实不安心也没办法,自己根本没手段解决她。 但如今一看,此人嘴巴之大或许比之自己那破防的好大哥胡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程实恨的咬牙切齿,他盯着安静问道: “她说你也信,就因为颠婆对你提起过我,你就过来试探我? 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了些从你那里了解到的【诸神】逸闻,还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我便想看看甄奕口中的有意思到底是多有意思。” 程实脸都黑了:“那你看出了什么?” 偃偶师的偃偶一齐抿了抿嘴,而后游侠沉默,左丘开口道: “没看出什么,一般有意思。” “?” 妈的更气了! 第294章 食谎之舌 程实的脸黑如锅底,反观一旁的红霖倒是眉眼带笑。 他深呼吸两口压下心中不耐,再次问道: “你把左丘变成了偃偶,但还可以使用他的天赋能力?” 这一问终于问到了正点上,就连红霖都正经起来,接话道: “【沉默】的刺客还有这种天赋?我怎么没听陈述那小子说起过呢?” 谁? 陈述? 程实一愣,转头看向红霖,懵懵道:“你刚说谁?陈述?” 红霖眨眨眼点头道:“嗯,怎么,也见过?你不会连他也坑过?” 程实摇摇头:“我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那应该是一个谎报他名字的人。” “嗯,正常,这小子仅仅比甄奕稍好那么一点点,也是仇家遍地,如果有称号的话,大概能给他颁个第二晦气。” “” 第二晦气可还行 程实若有所思道:“所以,他是【沉默】的神选?” “是,一位比你还贫的苦行僧!” “???”程实傻了,“什么叫比我还贫?他是个【沉默】信徒,还能比我贫?他能开口说话?” 红霖嗤笑一声:“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贫啊。” “” 不是,大姐,咱能不能交流了,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正当程实跟红霖贫着的时候,偃偶师又开口了,左丘偃偶缓缓说道: “有,我有这个天赋,但这个天赋与你想象的不同,它无法持续太久,所以为了保持战力,我应该一直制造新的偃偶。” 不是假话! 程实微微皱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一个能说假话的偃偶师说了真话,那就说明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但他还是想要再保险一点,于是眉头一皱,脸色凝重的来了一句: “偃偶师,最后一个问题,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最好不要撒谎,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因为我有,欺骗大师!” 此话刚落,偃偶师和红霖的眼中均是精光连闪,纷纷一脸审视的看向了他! 可程实从不会说无准备的胡言,只见他瞬间拿出了一张扑克牌,神神秘秘的贴在自己头上,笑容玩味道: “这是一张‘欺骗大师’的扑克牌,是我的一位魔术师朋友送的,我很少用它,因为我虽不是【欺诈】的信徒,却也还略懂骗人所以我大致能判断有没有人在说谎。 但你太特别了,你的行为逻辑看似通顺,却总给我一种不安心的感觉,所以我不得不用这张从不启用的后手来验证你的身份。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一位对我和红霖都不曾有恶意的崇神会成员,是一位想要去往败血终墓寻找【腐朽】的偃偶师! 这次,我要你所有的偃偶,一起开口。” 说完,程实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偃偶师及偃偶们的嘴巴。 红霖对程实的过度谨慎有些讶异,但她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偃偶师身上,只见她神色变的相当古怪,语气颇为玩味的对着程实问道: “欺骗大师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可是需要一位魔术师千方百计的骗过一位拥有欺骗大师的骗子才能得到! 能将‘欺骗大师’骗成卡牌,这种本事,我似乎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你那个魔术师朋友不会是她?” 程实不知道红霖嘴里的那个她是谁,但无论是谁,都不能也不应该是自己的朋友,他要把秃头的这个质疑直接掐死,不让她再过多猜测。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红霖见他否认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倒是几个偃偶一齐露出沉思之色,而后略微诡异的异口同声道: “是,你所说的,无错。” 真话! 欺骗大师告诉程实,这个能说假话的偃偶师说的是真话。 听到这句真话,程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个骗子简直太累了 但程实并未作出任何反应,他只是默默取下了额头的扑克牌收回空间,而后又再次说道: “我们可以放你走,但只有【繁荣】的神性不够,要再加上那件读取【记忆】的道具。” “”左丘偃偶嘴唇翁动片刻,叹了口气,“你太贪了,这种价码即使是我也不能承受。” “为什么不能承受,你这一去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另说,与其将这好东西遗失在叹息森林里,倒不如给我算了。 或者这样,你先借给我,如果你没死,等到我们下次碰到的时候,我再还你,如何?” 程实诚恳的给出了建议,只不过这建议把【沉默】的信徒都搞沉默了。 “” 左丘偃偶的目光变得鄙夷起来。 这话,你自己信吗? 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响了。 红霖听到这都开始乐了,她抱着胳膊看着戏,目光从一个人身上快速跳到另一个人身上,只觉得这场交易着实有趣。 偃偶师沉吟片刻,再次驱动左丘偃偶说道: “【记忆】的道具对我之后的路还有用,但是【欺诈】的道具,我可以借你一个,同属【虚无】,想来你也用得到。 但记住,是借。 就按你说的,等我们再次碰到的时候,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 说着左丘偃偶在身后取出了一样东西丢在了身前,那东西甫一落地居然在地面上扭动起来! 还是个活物! 它身上湿漉漉的,剧烈扭动之下泼洒的水渍几乎把周围的地面都打湿了。 程实和红霖看着这不断扭动的东西,人都懵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分明是一条会自己跳舞的 舌头!? “???” 啊? 不是,这个长度,大概不会是人的舌头? 程实的小脑过载了。 有一说一,这倒确实像是祂能整出来的东西,不过恩主大人,您的道具是不是都有点过于邪门了? 红霖先是一愣,而后嫌弃的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鬼东西。” “【欺诈】s级信仰道具,食谎之舌。 它确实是一个活物,而且需要进食,但只需每天喂它一个谎言,它便能够健康快乐的存活下去。 而它本身则是一个契约型的道具,你可以用它立誓来玩一场真心话的游戏,参与者无数量限制,被它圈定的人需要依次问下一位一个问题,谁说了假话,谁便会被它咳咳,‘抚摸’一下脸颊。 当然,力道上或许并没有那么轻柔” “” 所以说谎的人会被重重的“抚摸”一下脸颊? 啊? 你确定这是抚摸吗? 程实看着面前的舌头,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大姐,这可是条舌头啊,让它狠摸一下岂不等同于被一条舌头扇一大嘴巴子? 这也能是s级道具吗? 偃偶师显然是看出了程实的疑惑,她控制左丘偃偶再次解释道: “【欺诈】喜欢热闹,所以才制造了这种东西,它的效果虽然没有意义,但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它是一件强制性的契约道具,当你发动它的时候,你并不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同意。” “!!!” 刚刚还在心里吐槽的程实立马冲到偃偶师的跟前将这条扭动的舌头收进了随身空间中,而后在其他两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轻咳两声道: “咳咳,交易我同意了,交割神性,嗯,神性给秃头。 这条借来的舌头要还的,我不能让我的队友吃亏,所以到时候我来还好了。 正好你也是祂的神选,多收集点【繁荣】神性挺好的,你说是,秃头?” 红霖冷哼一声抱臂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实没说话。 第295章 庸人会,No.15 程实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后撤几步,等待偃偶师分离神性。 可等他看到左丘偃偶体内剥离出来大量【繁荣】神性的时候,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这神性的量能有这么多。 几乎不下于当初苏益达带回的那部分【繁荣】神性! 可要知道苏益达是来自于未来,他能找得到不代表现在的人也能找的到! 这么一想,嘶——,这位偃偶师有来头啊。 所以她是不是曾经也为了觐见【繁荣】努力过? 你这么努力的去见别的【祂们】,你那【沉默】的恩主能同意吗? 你该不会觉得祂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小妹妹? 程实有些愣了。 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取出这么多神性是会有异象的,很快整个主屋都因为这些神性的滋养变得葱郁起来。 外面的蕈足人们看到主屋的变化变得更加虔诚,看看,这才是祂的神使,就连商议事情都是如此的繁荣! 红霖一边熟练的将这些神性封藏进体内,一边看着程实揶揄道: “听说某些人说我喜欢拿队友做封藏实验,你就不怕我现在拿你做实验?” “” 陶怡这个大嘴巴!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嘴巴! 人人都是大嘴巴! 程实抹了把额头冷汗,干笑两声:“都是队友,哪能呢,赶紧赶紧,搞完要出发了,送走这位偃偶师后可就只剩我们两个了秃头,想要赢下试炼,道阻且长啊。” “嘁,转移话题。” 红霖讥笑两声,加快了封藏的速度。 程实在旁边站着也没闲着,他一边观察着神选封藏神性的手法,一边在默默的给自己催眠。 是的,催眠! 他在修复蒋无寐触发过的陷阱! 当窥梦游侠走入他的梦中时,程实为自己留下的后手又触发了。 这是他特地为【记忆】猎人准备的陷阱,而触发这个陷阱的关键便是: 梦! 程实从不做梦! 他在最初篡改记忆并对自己做催眠手术的时候便留了很多后手,其中一个就是催眠自己永不做梦。 于是当他醒来发现昨晚有梦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梦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所以在第二天一早,程实就已经确定了蒋无寐的身份,但面对左丘也就是偃偶师的递话时,他伪装的毫不知情,为的就是让窥梦游侠于第二夜再次闯入他的梦境,而后 去见一见那个许久未见的老头儿。 思念就是这样,想而不得见,最是熬人。 在第二夜入睡时,程实在睡前又给自己做了个小小的催眠,这是搭建陷阱的必要步骤,得益于这是自己的梦境,在如同造物主般的视角下通过催眠自己为这场梦再添加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路人还是不算太难的。 所以在这场充满了回忆的梦里,其实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窥探他人梦境的游侠,一个是被窥探的“受害者”本人。 再然后,受害者正当防卫杀死了游侠,其过程就不再赘述了。 所以当程实完成了自己的小小心愿后,也当窥梦游侠死于窥梦之后,他便不得不再次催眠自己,将这些后手一一补全。 本来这件事应该一开始就做的,但今天的怪事一件赶着一件来,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现在他才默默的开始手术。 而等到他操作完一切的时候,那边的红霖也结束了自己的封藏工作。 “还有一件事,游侠是我杀死的,他身上的战利品自然也应归我。”程实轻笑一声,再次看向了偃偶师。 偃偶师眉头一皱:“你应该知道,玩家死后随身空间会被游戏封闭” “我当然知道,但我说的是,他放在身上的战利品。” “”偃偶师沉默片刻,控制左丘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说着,还驱使游侠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果然! 游侠的口袋里有东西! 程实其实根本不知道游侠身上有什么,但他能通过偃偶师的行为去猜出来。 因为按照她的说法,如果偃偶师将游侠炼成偃偶只是为了增加探索叹息森林之旅的战力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将“炼化”这个过程做的这么急。 在程实睁眼的那一瞬间,偃偶师就控制游侠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站在了她自己身边,这个异常的举动不像是在声明这具尸体的所有权,而更像是在遮掩什么。 或许是她发现了游侠身上藏着什么好东西? 于是程实小试了一手,没想到真的让他给试到了。 “这是什么?” 红霖挑了挑眉,替程实接过了那张卡片。 这是一张纯金的卡片,正面金光闪闪什么花纹都没有,反面也只在右下角有三个黑色的小字和一串编号。 上面写着: 庸人会,no15。 “庸人会? 这又是什么邪门组织?” 红霖皱皱眉头,反复打量片刻确认这卡片并无不妥后,直接丢给了程实。 程实只瞥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收进了空间中,他并不知道这卡片是用来干嘛的,但此时显然不是研究的时候。 可他这丝滑的动作却像是在告诉现场的其他两位他知道这卡片的作用。 偃偶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提醒道: “这是庸人的舞台,不适合你。” 程实笑笑:“我就是庸人,大大的庸人,行了,浪费的时间够多了,我们走。 哦对了,你控制着左丘每天晚上出门,发现了什么?” 偃偶师微微一顿,并未隐瞒,左丘偃偶如实回道:“部落里有一些来自地表的物件,看上去像是理质之塔的东西,年代很久远了看不出什么,我跟历史学派的人有些交易,想要淘一些回去。” 理质之塔? 误闯入森林的学者? 程实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但愿你还能活着出来继续你的交易。” 说完,他跟红霖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一前一后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蕈足人们早已等不及了,阿米尔更是激动的不知所措。 红霖拿出荒灯,带着众人来到祭台再次洞开了雾门,程实歪头示意偃偶师先走,而她这一走,便算是给自己的试炼之路划上了一个句号。 “既然你想去森林深处,想来应该有些手段,这雾门中的空间沉降我们就不管你了,你走,祝你好运。” 偃偶师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驱使着三个偃偶依次迈了进去。 等到她走了一段时间后,程实才提起阿米尔跟随红霖踏入其中。 一进门,他就敲晕了兴奋的阿米尔,皱着眉头对着红霖说道: “偃偶师不简单,她似乎想要我们” “唤醒厄浦斯卡的【繁荣】灵魂?” 程实一愣:“你看出来了?” 红霖没好气的呸了一声:“我只是不那么聪明,但我不傻。” “” 虽然但是,我想说,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已经很聪明了 可这话程实可不敢说,他点了点头边思索边说道: “这个喜欢交易的崇神会成员明显是想我们用这些【繁荣】神性跟厄浦斯卡接触,它觊觎【繁荣】,想来不会拒绝,可问题是她都要去森林深处了,还惦记这场试炼干嘛? 帮忙? 帮谁的忙? 秃头,你不会跟她认识,在联手演我?” 红霖神色嫌弃的瞥了程实一眼,嗤笑道:“我还在想你们是不是在联手演我,你俩不会想让我去喂厄浦斯卡?” “”程实目瞪口呆,“过了过了,姐,你这想象力未免有点太丰富了。” “是吗?”红霖打量程实片刻,突然停住了脚步,“把你那条舌头拿出来。” 程实一愣。 “? 秃头,你想干嘛?真心话大冒险? 在这?空间通道里!? 闹呢?” 第296章 坏了,掉到厄浦斯卡的老巢了! 他的声调都拔高了一度,不敢置信的看着驻足的红霖,瞪大了眼睛。 “我不敢断定厄浦斯卡是不是守在另一端门口,为了我不腹背受敌,我要确认你的身份!” “” 确认个屁! 这位【繁荣】神选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质疑,有的全是兴奋! 程实算是看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怀疑自己,只是想要从那条舌头那里找到点她想知道的东西! 好好好,你别把自己绕进去就行。 程实脸色古怪的拿出了那条舌头,而后交给了红霖。 红霖略有些嫌弃的捏起舌头,研究片刻后发现使用方法还蛮简单的,只需要用舌尖依次对准需要圈定的目标而后说出一句“诚誓于此,谎言当食!”就可以开始发问了。 于是她发动契约圈住了他们两个人,而后张口就对着程实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坑到甄奕的!?” “” 果然,我说啥来着,八卦之火平等的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熊熊燃烧。 程实无语至极的看着一脸期待的红霖,斟酌片刻,试探着回道: “我假扮了她做了些丑事?” 说完,食谎之舌继续在红霖指尖扭动,毫无反应。 “!!??”红霖懵了,她一直以为程实肯定说了假话,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程实面色一喜,果然,模棱两可的真话也算是真话! 可红霖哪能甘心,于是她又立刻追问道: “做了什么丑事?” 程实摊摊手道:“大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失效了,该我问你了。” “!!!” 那怎么行! 红霖脸色一肃,转身就想走,可没想到还没走两步,那条舌头似乎便觉得她要违背游戏规则,二话不说从她的手上挣扎跳出凭空浮起,朝着她的脸颊狠狠的抽去。 程实正抱着手准备看好戏,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把他震傻了。 只见红霖猛地矮身躲过了舌头的抽击,“嗷呜”一声将自己的右手变成巨大的熊掌狠狠的反拍向舌头,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原本要扇人耳光的舌头便被直接扇飞了出去。 “卧槽,你耍赖?” 程实目瞪口呆,刚要嘻嘻的嘴角又憋了回去。 但这一人一舌的交锋还没结束,被扇飞的食谎之舌似乎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于是它猛地胀大一圈,变得跟红霖的熊掌一样大再次朝着红霖的脸颊扇来。 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头怕是都要被打飞出去! 红霖也没想到这舌头如此难缠,她瞳孔猛地一缩,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整个人直接变成了巨熊对撞了上去。 可恼羞成怒的她忘了一点那就是他们脚下所站的地方并不是叹息森林的腐叶地面,而是雾门之中的空间沉降通道! 这狭小的山洞根本容纳不下如此巨大的熊类,于是在红霖发出震天咆哮的那一瞬间,空间通道 坍塌了。 “!!!” 程实骂娘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空间的乱流裹挟“嗖”的一声抛了出去,整个人抓着阿米尔一同消失不见。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条锲而不舍的舌头以及满脸尴尬的巨熊。 “哧溜~” “吼!!!” 好消息是在崩毁的空间中,三人一舌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在荒灯的照射下他们并未遭受过多的空间挤压。 坏消息是雾门间的通道被破坏,他们可能已经丢失了返回蕈足人部落的路。 但此时此刻清醒的两人已经做不出那么远的打算了,他们必须绷紧神经来面对这无尽陷落的破碎空间中随时会出现的其他风险。 程实倒是还好,只需要警惕四周顾好阿米尔就好了,可红霖就没那么舒服了,虽然王族熊灵的躯体让她并不畏惧空间的拉扯,可那条舌头 依然还在坚持不懈的朝她的脸颊发起进攻。 于是她只能一边按着舌头,一边不断的给荒灯注入【繁荣】之力,让这生出的【腐朽】能够勉强护住“弱的有些过分”的程实。 好在陷落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过了几分钟后三人一舌便被空间吐了出来,掉在了一片空地上。 “嘭——” “嘭——” “艹” 程实是后背先着地,脊背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但他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立刻就坐起身来开始谨慎的打量四周。 也就是这一打量,直接把程实看了个心神俱骇,亡魂大冒。 只见他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像是叹息森林,更像这林中被推平的一片区域,这里不仅没有一株扭形夜蟒,甚至连腐叶地面都消失了,他屁股底下坐的就是结实的泥土地面。 但没有扭形夜蟒不代表没有其他“植物”,在这片被清理出来的区域中,栽满了密密麻麻腐败溃烂的蕈足人尸体! 是的,蕈足人尸体! 他们被头朝下的栽进了坚硬的泥土之中,腐烂菌根足内的丝丝菌根因倒立而散开,散发着让人闻之作呕的恶臭,宛如一株株“盛放”的腐败之花。 而这恶臭和烂花又连绵成片,共同拼成了这一片“繁荣”的“花圃”。 程实坐在这地上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变得无比苍白。 他突然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赶忙喊道: “秃头小心!这里似乎是” 他刚想提醒不远处的巨熊注意这里可能是厄浦斯卡的自留地,但就发现刚刚还在跟舌头玩心眼的巨熊此时已从花圃中轰隆站起,身形蓄势待发的看向前方。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起身一探,就发现在被巨熊遮挡的前方,那只皮肉褶皱堆积叠层的腐朽树精厄浦斯卡,此时正佝偻着身躯,一手从背后的树冠上拔下蕈足人的残尸,一手捏着另一具蕈足人的尸体在地面上扣开个小洞,然后将其倒插了进去。 如此一来,一株“新鲜”的“花”,便又绽放在了这百花齐放的花圃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红霖同样满脸凝重。 越诡异代表着越危险,此时此刻谁都说不准在这未知的地界上厄浦斯卡的实力是不是还如在叹息森林中一般“普通”,又或是变得更强! 三人掉落的巨大动静显然也吸引到了厄浦斯卡,它缓慢的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昨夜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繁荣】巨熊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厄浦斯卡的苍老面容,瞬间变得狂热起来。 “艹!” 程实瞳孔剧缩,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术刀,同时一脚将还在昏迷的阿米尔踢到身后,悄然捏住了手上被自己吓到充能的戒指。 而红霖的反应更快,只见她头也不回的将食谎之舌甩了回来,大吼一声道: “收好这条舌头,顾好自己!” 接着便“吼!”的一声朝着厄浦斯卡冲了过去。 然后便听“轰——”的一下,两个庞然大物再次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波扩散出去把花圃里的花朵摇的东倒西歪,就连地面都被震得颤抖不止。 程实目光一紧,第一时间将挣扎的舌头塞回了随身空间,他谨慎的观察着战局并不断审视周围,以防这里还有什么其他隐藏的危险或者是未被发现的厄浦斯卡的帮手。 但环顾许久后他便确定这里没有别的存在,只有厄浦斯卡! 这花圃到底是什么地方? 厄浦斯卡的菜园? 难道狄泽尔的躯壳在怀念祂在雨林种树的日子? 把之前自己庇佑的蕈足人插花一样插在这里能让祂回忆起过去的快乐时光? 啊?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过于地狱了? 不是 你们【繁荣】都这个德行吗? 不做人了? 哦对,祂们本来也不是人。 不过这样看来,原来厄浦斯卡并非在进食【繁荣】,那也就说明之前玩家们的种种猜测都错了,祂狩猎蕈足人似乎并不像是【繁荣】的安排。 所以这场试炼的星火还是那些蕈足人? 要在厄浦斯卡的杀戮下保下那些被祂流放的罪人? 程实微微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逻辑似乎不太顺畅。 讲道理,如果【繁荣】是这么念旧的神,那当初赐予崔老的诅咒就不应该那么狠心啊。 所以祂到底想干什么? 再者,厄浦斯卡到底怎么想的,把死人种在地上能有什么用,难道在这叹息森林里还能通过种“人”来积累更多的【繁荣】? 可这整片花圃都没有一丝【繁荣】流转啊! 反倒是【腐朽】之力澎湃充盈无处不在。 这哪里是【繁荣】的花圃,这分明就是【腐朽】的地狱! 程实目光微沉,他觉得空想无用,还是要趁着厄浦斯卡被红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在周围寻找一些新的线索,一些能够帮助他判断厄浦斯卡行为逻辑的关键性东西。 于是他伏低身子,轻手轻脚的拖着昏迷的阿米尔开始搜索起来。 但他找了很久都一无所获,直到在沿着整片花圃转过半圈走到厄浦斯卡的身后时,才终于让他在这花圃中找到了一个显眼的东西。 那是一个箱子,一个看上去本不应该属于叹息森林的箱子。 因为程实对这箱子的样式非常熟悉,这分明就是理质之塔在各大实验室中用来存放实验标本的箱子! 而这么一个代表着【文明】和【真理】的箱子,居然出现在了地底这被【腐朽】笼罩的叹息森林里! 第297章 崭新的【繁荣】,荒诞的信仰 真是凑巧啊,又是理质之塔! 大概有【神明】的地方总少不了这群学者的影子。 不对,等等! 偃偶师说过,蕈足人的部落里也有理质之塔的物件,难道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屏气凝神一小步一小步靠近了箱子,在确认箱子并不是一个什么陷阱的时候,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看看。 他先是瞥了一眼仍在互抡的两只巨怪,而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启了它。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标本,只有一张发黄发旧的薄纸。 程实一愣拿起那张纸一看,发现上面写满了自己不认识的文字,这并不像是大审判庭和理质之塔的文字,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 但哪怕不认识这字,他也猜到了这张纸是什么,这是一份契约! 因为在这张纸的最下方,他看到了希望之洲用于契约的誓约符号和神性残留。 只不过这残留的神性中,一丝是【腐朽】,而另一丝是【繁荣】! 程实惊了,在厄浦斯卡的地盘上,居然找到了一份【腐朽】和【繁荣】共誓的契约!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程实太好奇了,好奇到都快要忘记自己在哪儿了,他左左右右的打量着这张纸,一边打量还一边在脑中恳求伟大的愚戏之唇能不能帮个忙。 嘴哥到底是个心善的,它同意了。 于是程实的嘴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念道: “·致无上伟大的【荒芜行者】,谨以此约作为吾等被抛弃的【繁荣】信徒对您最虔诚的敬献之证! 倘若您依约而行,在这【腐朽】之林中庇佑吾可怜的族人,吾将号召所有苟活之人世世代代崇信于您,并以【繁荣】之血肉时刻敬献! 敬献给重新庇佑吾等蕈足人的新的【繁荣】! 落款人,无助的、卑微的、虔诚的,阿布斯弗。” 愚戏之唇只读过一遍,程实的脑子便“嗡——”的一声炸开了。 什么叫做新的【繁荣】? 难道庇佑蕈足人的并不是【繁荣】,而是这个 程实懵逼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此时这位在蕈足人眼中的【繁荣】真神,厄浦斯卡,正在被红霖变成的巨熊压在身下一顿猛捶! 秃头真猛啊 不是,现在可不是当程夸夸的时候! 厄浦斯卡怎么能是【繁荣】呢?? 程实的脑中突然被强塞满了荒诞,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了这荒谬的契约,但还没来得及捋顺思路他脚边的阿米尔就悠悠醒来了,而当阿米尔看到周围插满了自己族人的尸体时,这位敢于为【繁荣】奉献一切的勇士,好像也没那么勇了。 他极度惊恐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放声尖叫,把程实吓了个激灵。 程实赶忙收起契约又捂住阿米尔的嘴,朝着他脸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秃头大人这是” 在见到神使的一瞬间,勇士又行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但似乎只要神使还在,那就说明祂的庇佑还在,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族人仍在被祂注视! 看着阿米尔眼中虔诚的光,程实抿了抿嘴,不知该说啥。 他掰着阿米尔的头没让他看到身后的大战,只悄声问了一句: “你们部落的第一任族长是不是叫阿布斯弗?” 阿米尔愣了一下,似乎很疑惑为什么神使会知道第一任族长的名字,可转瞬他便疯狂点头,因为他突然想通了,神使不知道第一任族长的名字才奇怪! 毕竟面前这位秃头大人是祂派来颁布宽恕神谕的,理应知道蕈足人的一切! 得到阿米尔肯定的回应后,程实笑了,无比讥讽的笑了。 他再次击晕了满脸疑惑的阿米尔,而后又展开了那张契约。 所以,这就是蕈足人世世代代都还不肯背弃的信仰吗? 用一生甚至是胆颤心惊的半生,去信仰一个背弃了【繁荣】投入【腐朽】却又被【腐朽】杀死沦为无灵躯壳的厄浦斯卡!? 荒诞吗?荒谬吗?可笑吗? 好一个于叹息森林深处虔诚传道颂唱的【繁荣】信徒! 好一个聪明绝顶为了部落延续不惜撒下渎神之谎的蕈足人族长! 或许蕈足人们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位被他们歌颂几百年的族长早在几百年前就把所有族人拉下了渎神的深渊! 他用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信仰嫁接手段为所有蕈足人找到一个能够在叹息森林庇佑他们的新的【繁荣】,而这所谓的【繁荣】,便是日日不断掠杀蕈足人的【荒芜行者】厄浦斯卡! 真是好手段啊! 在【腐朽】的庇佑土地上偷走了【繁荣】的信仰! 是了,早就该想到的,真正的【繁荣】怎么可能用【腐朽】的力量去庇佑一群被流放的罪犯呢! 只有【腐朽】才能催生【腐朽】! 但这场试炼居然还叫做“星火将熄”,祂有这么宽容吗,即使这些蕈足人被流放了几百年,又错信了几百年,都还算是祂的星火吗? 难怪红霖说蕈足人身上的【繁荣】少到可怜,能不可怜吗,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祂赐下的力量! ? 等等,不对啊,倘若信仰早已被嫁接,那么蕈足人身上的【繁荣】之力又是哪里来的? 总不能是厄浦斯卡赐予的,它是被灵肉分离的【腐朽】令使,是【腐朽】之地游荡觅食的【荒芜行者】,这一身的【腐朽】味道浓郁粘稠,哪里可能还残留着之前的【繁荣】力量呢? 正想到这里,战局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直拿不下敌人的红霖终于怒了,只见她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个瓷罐,在厄浦斯卡尚未发起下一轮攻势的时候便直接仰头将瓷罐中的蜂蜜灌进了嘴里。 程实目瞪口呆的这一幕,生怕巨熊被这绵绵不断的蜂蜜呛死在战场上。 不是,怎么还有人打架间隙临场吃甜品啊? 姐你认真的? 红霖确实要开始认真起来了。 快速饮尽蜂蜜的巨熊两只眼睛开始散发绿芒,这绿色跟骨座之上那位大人眸中幽冷的惨绿不同,是充满了生机之色的翠绿,两只如同绿宝石般晶莹发光的眸子猛地睁开,伴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怒吼,巨熊再次冲向了厄浦斯卡。 两个庞然大物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红霖直起一掌拍在厄浦斯卡的胸前,将这位干瘪的树精直接轰到在地,不仅如此,涌动着绿芒的爪尖终于第一次刺破了厄浦斯卡那千层褶皱的皮肤,将它的前胸抓的鲜血飞溅。 可当红霖和程实看清那飞溅的鲜血时,场上一度安静下来。 巨熊顿步,小丑失声。 因为他们看到那喷洒的到处都是的厄浦斯卡的鲜血,分明就不是什么红色的血液,而是一滩滩一道道蓝色的荧光液体。 蓝色!荧光!液体! 程实呵笑一声,提起了手里的荒灯。 永不消失的荒灯原来是这么个永不消失法。 难怪无论它丢失在何处都会被重置回祭台,原来是有“人”在用自己的血不断的制造它 也对,既然信仰都被嫁接了,那“神明”的赐予自然也就该是赝品。 呵呵,怪不得厄浦斯卡总是能找到蕈足人所在,它不是在追索【腐朽】,更不是在猎食【繁荣】,它只是闻到了自己的味道,而后按照“合同内容”,去取回属于自己的祭品。 所以,到底是哪里来的宽恕,又是哪里来的期冀呢!? 他本以为自己冒充神使就够离谱了,可没想到蕈足人的第一任族长居然找了个怪物来冒充自己族人的神明! 好妙的一步棋! 且不论到底是哪位【神明】受到了亵渎,单看蕈足人的现状,阿布斯弗的目的达到了。 至少在这个遍布着【腐朽】的叹息森林里,蕈足人活了下来。 哪怕活的并不自由,哪怕活的胆颤心惊,但他们身为“繁荣”信徒,确实在这【腐朽】的林地里延续了足够漫长的时光。 并且这渎神的重罪几乎是他一个人担了下来,所有苟活至今的蕈足人都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还以为自己信仰的就是真正的【繁荣】。 所谓的不知者无罪,或许就是现在这个意思? 蕈足人们的无知之罪终究是换来了【繁荣】的宽恕,从这场试炼的命题中便可见一斑。 这么说来,祂确实还蛮宽容的。 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撼后,程实和红霖巨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唏嘘。 将熄的星火总算是找到了,所以“点燃一场燎原的火”又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能是让更多的生命去信仰这位新的【繁荣】? 不过比起这个,程实更想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能让厄浦斯卡坚守了几百年的契约到底对这位【荒芜行者】自己有什么好处? 它,是不是在窃取,【繁荣】的权柄? 是替【腐朽】 还是替它自己? 第298章 比荒诞更荒诞的...... 厄浦斯卡很抗打,远比程实和红霖想象的要抗打,在受了红霖一击之后,它再次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这时巨熊已经不敢动手了。 因为两个玩家都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庇佑蕈足人的存在真的是这位厄浦斯卡,且不说巨熊能不能解决掉这位令使的躯壳,单单假设红霖干掉了它,那么失去庇佑的蕈足人将会立刻暴露在无尽的叹息哀潮中变得如他们的祖先一般,除了化为【腐朽】造物外再无活路。 试炼将毫无疑问的走向失败。 可若不解决掉这位【荒芜行者】,那蕈足人部落大概又会以这种“渎神”般的姿态继续苟活下去,星火将永远只是星火,信仰也再不会有被纠正的那一天。 程实终于懂了,把这错乱的信仰拨乱反正或许就是这场试炼的答案,但问题是,这似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将熄不熄的星火,如何能够燃成一场燎原的烈火呢? 且不说星火如何,就连这被祂找来点星火的人,都没剩几个了。 玩家们心思各异,几乎没有人想要去管这些可怜的蕈足人,到头来只剩一个混子站在厄浦斯卡的花圃里,紧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破局。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巨熊开口了: “时间尚早,不急一时,我们先找到回去的路,而后再想办法。 不过是一局得失,放轻松,看淡点。” 放松看淡? 程实笑笑,他知道这是红霖在安慰自己,放在以前管它加不加分试炼中有所收获就行了,可今天,程实的胜负欲倒是上来了。 他想赢,还想加分,而且是加大分! 不过红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试炼还剩两天,实在不必这么着急,自己还有时间慢慢思考。 于是程实点点头,准备在厄浦斯卡没有发动下一轮攻势的时候,拉着红霖和阿米尔先撤。 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巨熊四肢着地怒吼一声,开始缓缓后撤,然而在后撤的过程中,她却发现厄浦斯卡的伤口开始恢复了! 当然,【腐朽】信徒也并非一味的腐朽,他们总能在腐朽和自愈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能最大程度上敬献于祂。 然而厄浦斯卡的伤口自愈却并不是【腐朽】的功劳,而是一股微弱的【繁荣】之力在帮助它恢复伤势。 红霖只瞥到了一眼这微弱的淡绿色光芒,整个人,不,整个熊便如被狂雷击中一般,瞬间呆立当场。 程实发现了她的异样,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凝重的问道:“怎么了?” 巨熊僵硬的回转头颅,不敢置信的瓮声道: “【繁荣】的力量,它的身上流转着【繁荣】的力量!” 啊? 程实懵了,一个彻底拥抱【腐朽】的令使躯壳上,怎么可能还带有【繁荣】的力量? 可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呢,下一句让他更震惊的话便又来了。 “而且这股力量与蕈足人身上的【繁荣】力量一模一样! 微弱又新鲜! 蕈足人身上的【繁荣】之力太少了,远远达不到感应出差别的程度,可厄浦斯卡不同,它现在身上的【繁荣】虽与蕈足人同源,可与我 却完全不同!” !!! ??? 程实的脑中“轰——”的一下,又白了。 什么东西? 蕈足人身上的【繁荣】之力与真正的【繁荣】不是同一股【繁荣】!? 难道 程实惊骇至极的咽下一口唾沫,脑中升起一个大胆的、荒诞的、疯狂的念头,那就是: 信仰嫁接成功了! 这就是厄浦斯卡想要的好处! 它截胡了蕈足人对【繁荣】的信仰之力,而后又通过那张契约,在它的身上将这些信仰之力凝聚成了崭新的【繁荣】的力量! 怪不得阿布斯弗说它是崭新的【繁荣】,本来程实只以为这是一种修辞,可没想到这原来是真的意有所指! 所以说不仅仅是权柄,就连信仰,也是可以窃取的? 那蕈足人族长阿布斯弗又是如何得知这窃取方式的?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到底是几百年前的阴差阳错,还是厄浦斯卡和阿布斯弗的早有预谋? 蕈足人为了报复【繁荣】,同样投入了【腐朽】? 不像啊,他们的族人可不知道厄浦斯卡是庇佑自己的神明 等等,对了,箱子,理质之塔的箱子! 程实猛地转头看去,立刻意识到还有一种可能让阿布斯弗知晓了这种窃取信仰的方式,那就是: 理质之塔的实验! 或许这些蕈足人并不是【繁荣】流放至此的,一个【神明】也不必将祂的信徒流放到对立信仰的国度中去,或许这些蕈足人只是被理质之塔的学者们捕捉到了一起,用来去做一场窃取【繁荣】信仰的实验? 不错,这样一来,【繁荣】对这些蕈足人的“宽恕”也能解释的通,祂并不是在宽恕罪人,而是在怜悯自己的子民。 所以这些蕈足人很有可能就是学者们的实验品,只不过不知发生了什么,让这些蕈足人们逃了出来? 又或者这叹息森林,本来就是学者们选中的实验场? 或许此时,那些学者正隐藏在何处,一动不动的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程实被自己这荒诞的想法吓到了。 疯了! 这群疯狂的学者,甚至想要窃取【祂们】的信仰! 他们真的敢吗!? 程实目光一凝,又想起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博学主席会,对于疯狂追求【真理】的他们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简单,那就是: 敢! 非常敢! 有何不敢!? 毕竟那群星匕首还在虚无深处模拟着日升月落,毕竟那共轭轻语也在加思麦拉的上空郁郁葱葱,更何况神性萌发实验都已在尝试制造新的神性,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博学主席会不敢做的事情! 在【真理】的庇佑下,这群狂热的真理追求者们正孜孜不倦的攫取着【诸神】的一切! 神性,信仰,以及权柄! 所以,【真理】又是为何要庇佑祂的眷属去做这些事情? 祂在谋求什么,堂而皇之的夺取其他神的权柄吗? 还是说祂正企图以这种方式,成为【欺诈】口中那个真正的【神】!? 程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电流在全身肆虐,浑身上下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玩家截胡了这股信仰,该怎么说? 那个信仰之力加身的他,又或者她,会成神吗!? 如果会 是替代,还是新增? 红霖大概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一场单纯的【繁荣】与【腐朽】之间的对立对抗,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别的存在正盯着这里。 她突然变的谨慎起来,小心翼翼的退后,退到程实身前瓮声问道: “它身上的【繁荣】之力虽然微弱,但却对我的【繁荣】之力有所拉扯,甚至还在尝试与我体内封藏的【繁荣】神性共鸣 我在想,那位偃偶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丢下了这些神性” 很有可能,那位史学家的记忆里或许就有对这场疑似理质之塔实验的相关信息,只不过偃偶师不知为何没有跟他们分享这件事。 程实不知道偃偶师是怎么想的,但他大概能猜到一位战士的想法,那就是落入我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转送出去,还是送给一个敌人! 于是他嘴角泛起笑意道: “管它是什么,自己手里的东西肯定不能扔了,还撑得住吗?我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来找些别的线索。” 巨熊点了点头:“虽然这里的【腐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但没关系,撑个半天还是够的,倒是你自己,荒灯里的【繁荣】不太够了,取过来我再给你加点。” 程实老实的提起荒灯,而后就又听到巨熊说道: “来发专注术,可以让我反应更快一些。” 他表情一滞,僵在了原地。 “” 第299章 坏了,被骗了! 程实傻了,他听得出来红霖不是在试探,她确实需要这发专注术来使自己精神更加集中,可问题是 大姐,我是个今日勇士啊! 总不能为了一发专注术就白切一次信仰 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以什么荒诞的理由推着你往前走。 此时此刻在仅剩两人且一致对外的局势下,程实还不能不给出这发专注术,他不能让目前还算合作无间的队友关系因为一发小小的专注术而产生新的裂隙和质疑。 所以,如果切换信仰是为了延续两人的友谊和合作的话,这么一想就好受多了! 唉,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程实嘴角微抽,点了点头,在红霖回头关注厄浦斯卡状态的时候偷偷伸出手指跟身后的影子碰了一下,可就是这一碰,却让他整个人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怎么了?” 巨熊皱眉,见程实半天未曾动作,心中升起了一丝丝怀疑,这种微弱的怀疑或许并不会影响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但红霖确实对程实的真正身份有些疑惑。 按照陶怡所说,程实理应是一位牧师,他也承认了自己是一位织命师,可在这场试练中,他却始终未曾展露一丝一毫有关牧师的天赋,甚至于表现的更像是个四肢与头脑兼顾的战士。 她知道有些信仰的特殊天赋可以更换职业,于是她在想,织命师这个身份,是不是同样也是假的? 有没有可能,他还在骗!? 可正当这怀疑随着程实定格的时间拉长而缓慢增加时,程实动了,他抬手给了巨熊一发专注术,不仅是专注术,还有精神术,抗干扰术,微弱的抗性护盾以及一发带着共沐神恩的治疗术。 感受到这真实的恢复之力,红霖愣了愣:“你还真是个织命师啊?” 程实没理她,眉头紧皱。 红霖还以为是自己心生怀疑惹人嫌了,于是悻悻的撇了撇嘴,将一身的羞怒发泄到了即将冲过来的厄浦斯卡身上。 两个庞然大物再次撞在一起,可这次巨熊直接抄起树精的腿,便把它当扫帚一般在地上抽打起来。 这么精彩的战斗程实已经顾不上去看了,他此时此刻脑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影子为什么变了! 是的,程实的影子变了! 他在接触到自己影子的一瞬间,便感觉到影子的状态与以往都有不同。 试炼之前在与影子切换信仰的时候,影子的反应是很灵动的,给人一种影子中带着丝丝信仰意志的感觉。 可刚刚,程实发现自己的影子变得机械了,变得毫无感情,似乎只是一个呆滞的信仰转换器,失去了一切灵动的活力。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 每一个变化都会影响接下来的局势更何况这种变化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也给了自己一发专注术,开始凝神细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首先排除试炼的影响,因为在昨天的叹息森林中,在准备切换信仰救偃偶师的时候他还分明感受到了影子的灵动,可今天,这种灵动劲儿就消失了。 所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影子产生了这种变化? 程实仔细回忆了两次切换之间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和细节,但仍未找到端倪,唯一最大的变数便是窥梦游侠侵入了自己的梦并死在了梦中,可问题是第一夜的时候他也入梦过,第二天的切换并没有出现这种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烦躁之下再次开始跟自己的影子切换,切了七八回,他终于确认不是错觉,影子变呆了。 可一个影子,在自身没有任何变化,外人也没接触过的情况下,怎么会 不对!等等! 接触!? 程实瞳孔一缩,他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件事,那就是并非没人接触过他的影子! 那位偃偶师! 不,那位自己觉得非常奇怪的偃偶师所控制的史学家偃偶,就接触过自己的影子! 而且他还借由自己的影子使用阴影穿梭躲开了自己的攻击! 是她!? 那个偃偶师? 她发现了自己的影子有异常? 昨天在切换信仰的时候,她看到了? 等等,还是不对! 程实开始将回忆的时间拉长,他又想起了第二天出发前的一幕,当时在祭台上准备出发的时候,史学家就在自己的身边低着头找什么东西,那时的自己只以为是他对祭台的样式和材料感到好奇,可此时想来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在找自己的影子!?? 程实的脸色沉了下来。 坏了,被骗了! 那个偃偶师可能不是个简单人物! 就算她真的认识甄奕,而甄奕又对她说过自己的事情,可自己这切换影子的天赋明明是之后才获得的,她又怎么可能知晓并开始对自己的影子感兴趣呢? 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逻辑。 但这符合一位骗子的认知! 程实目光一凝,余光掠过战场,在确认自己安全无虞后,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他开始将自己带入甄奕的视角,从对方获取到自己的所有表层记忆开始,以一个骗子的思维去倒推甄奕的想法和目的。 而这一想,首先想到的便是那条神选们为之掉分的预言: 日月交替,虚实之上,未来已来! 在那场骗过大元帅胡为和小白条白翡的试炼过后,程实一直觉得这个“未来已来”很有可能只是一场闹剧,是那位瞎子预言到了甄奕冒充了自己这件事,可如今再以当下的局面去回看,有没有可能,那并不是一场闹剧? 当逻辑基点发生变化的时候,之前深以为然的一些细节便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 比如,大元帅胡为对自己的上心。 自己的好大哥当时说的是他祈愿了有关预言的线索,可自从在虚空实验场那节“历史课”后,他便隐于暗处一直关注着众人,甚至在自己跟小白接触后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现场,如此看来,如果只是相关的线索,为何他会对自己的如此上心? 明明都已经到了理质之塔的虚空实验场,难道他笃定周围没有他想要的线索? 不,或许他根本不用去管周围有没有线索,有没有可能他的祈愿本就是与那个预言有关的人呢? 毕竟人也算是线索之一,所以并不算谎话! 而这也就解释的通他为何一直盯着自己和燕纯不放,果然,那个所谓的狗屁预言,或许指向的就是自己。 但那场疑似预言应验之地的试炼里,哪里又有什么未来呢? 自己的未来是甄奕假扮的,远暮镇的居民和神使根本就看不到未来,只有一个人能模糊的看到未来,那就是被【诞育】认下的胡璇。 可胡璇跟自己的影子毫不相干,如此想来,这位跟甄奕认识的偃偶师根本没任何理由来接触自己的影子! 第300章 好一场令人赞叹的近景魔术,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双簧骗局 程实疑惑了,他困惑至极。 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果以那场【命运】试炼为记忆的分割点,他仍缺少一条至关重要的“纽带”,将这之前的“某些记忆”和这之后的“影子”联系起来,只有把这个逻辑打通,才能想出甄奕到底让那位偃偶师来干了什么! 于是他开始发散思维。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甄奕早就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她自己”吃掉果子的事情。 而那局中自己的身份别人或许看不透,甄奕本人一定是知道的,毕竟敢于冒充她且还能说出一个她刚刚认识的“小丑”的人,除了小丑本人,不可能还有别人。 所以第一个可以确定的线索是,甄奕知道自己吃了果子。 而这枚【命运】的苦果是共轭轻语“结”出来的,共轭轻语虚实相生,反映在人的身上便是本体与影子,对于一位同属【虚无】的骗子来说,能从果子想到影子,或许也不算太过离谱。 可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这影子里面藏着秘密的? 讲道理,自己在影子变得机械之前,也只以为自己的影子是个信仰转换器! 可现在,它明显还有别的含义,这含义是什么? 总不能是自己的恩主直接告诉她的?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乐子神能干出这种事情。 但如果不论这毫无逻辑的乐子,仅通过玩家的视角和逻辑去推,有没有可能将两段记忆联系在一起? 日月交替,虚实之上,未来已来 前两句明显是地点,而最后一句才应该是预言,可这预言跟共轭轻语的果实能有什么关系? 不对! 等等! 还真有关系!!! 程实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太过荒诞以至于他的头皮开始发麻,浑身上下如同被电流肆虐一般,脊背骤紧,汗毛倒立!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双手开始颤抖,瞳孔缩如针尖,牙齿紧紧咬合。 他不敢想象这是真的,但思来想去却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因为他想到了这预言和果实的唯一联系,而这唯一的联系就是: 未来! 且不管预言的未来具体指的是什么,又或者是谁,但这共轭轻语的果实,是能跟未来搭上关系的! 因为,共轭轻语树被催熟的时候,用的是来自“未来”的【繁荣】神性! 那份被耗尽的【繁荣】神性,是苏益达从未来带回来的!!! 尽管这果实并不是树上摘下来的,而是自己通过“献往虚无的祭品”变出来的,可要知道当时的自己在企图骗过传火者们的时候,人可是站在共轭轻语树上的! 如果这份【繁荣】神性中藏着什么猫腻,那么当时便是这神性中的后手唯一接触到果实的机会! 所以,这仍是那场来自未来的局!? 甄奕跟未来的那场杀局搭上了关系? 不对,还是不对,偃偶师对自己毫无恶意,她似乎只对影子感兴趣,所以哪里想错了? 未来,未来,什么未来,谁的未来,哪里有未来? 想着想着,程实猛地一愣,他有些懵逼的脱口而出道:“影子里有未来?” 预言应在我的影子里? 一直低头沉思的程实突然抬起头,眼中冒出了精光,他开始进行一场大胆的畅想。 他在想甄奕是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的,所以刚刚的推想她全都能想到,也就是说她早已把那份来自苏益达的神性跟共轭轻语的果实联想到了一起,不,她的联想更为简单,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果子不是共轭轻语结出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那就是共轭轻语树上结下的果子,所以,她才将果子和未来联系在了一起。 可仅仅是这样,她不必对一个自己曾经戏耍过又害自己背锅的小丑的影子如此感兴趣,除非,这影子仍跟预言有关! 坏了! 程实突然发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错漏,自己太自信了,以至于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没人告诉他预言已经结束了! 他只是通过神选们重新上分的举动推测出了这一结论,但是 甄奕是个骗子! 不管她是不是跟自己的姐姐共用一个id,总之,真心真意并未回到巅峰,她只是还在爬升的过程中。 且离自己的分数依然很近! 她既然可以把所有神选骗下来,为何不能又把他们骗回去呢? 并且这个骗回去的理由,似乎还是自己给的? “呵!”程实气笑了,被自己的后知后觉气笑了,也被那个所谓的“未来”气笑了。 所以偃偶师这么上心,是因为甄奕告诉了她这一切? 她还对这与未来预言串联起来的影子有念想? 等等! 既然影子里藏有未来,那 想到这里,程实眉头一皱,立刻朝着身后大喊道: “秃头,今日我关门应付老族长的时候,屋中发生了什么? 我要所有的过程,所有的细节,这很重要,你要一丝不漏的告诉我!” 巨熊正打的开心,听了这话一愣,随即被厄浦斯卡拍在了地上。 她抽着眼角咬牙切齿道:“非要这个时候!?” 程实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就现在。” “” 巨熊巨吼一声将踩在自己背上的树精掀飞,而后一边爆锤树精一边骂骂咧咧道: “什么都他妈没发生! 那个屎官偃偶消失了一会儿,我以为是偃偶师将他藏于阴影之中伺机而动,便与她对峙了片刻,但是后来屎官偃偶又出现了,然后她就自己坦白了,我们并没打起来!” 程实眉头一皱,立刻问道:“消失之后又出现了,出现在了门口!?” 巨熊暴吼一声,与树精开始角力。 “是,就是他消失的地方!” !!!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 懂了。 自己被骗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阴影穿梭,那是那位史学家借机进入了虚空! 他通过蕈足人的慌张来访和开门暴露自己的后手打了个时间差,逼迫自己隔绝于门外丧失了对屋中局势的判断,并以此硬控了红霖片刻。 而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他或许早就在虚空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偃偶师的控偶丝线,能在现实控制虚空中的偃偶吗? 有些难 所以这位被自己认为是偃偶的史学家,看来并不是偃偶师的偃偶! 他借由自己影子所在的位置,登上了虚空,又在虚空里去寻找那个预言所说的未来! 如此精准的时机拿捏,如此高明的引导欺诈,这能是一个2300分的史学家!? 不可能! 他一定是个骗子,而且是个高明的骗子!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把自己骗过去了! 好一场令人赞叹的近景魔术,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双簧骗局!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如果影子对应的虚空真的有什么“未来”,那么,他 找到了吗? 第301章 来自虚空的邀约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在被程实放走之后,偃偶师“只身一人”孤独的行走在叹息森林中。 但这边的“一人”,在人数上却比那边的三人还多。 游侠偃偶在前开路,史学家偃偶与御姐偃偶并肩而行,而偃偶师的本体则一如既往的被抱在御姐偃偶的怀里,一对儿水灵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注视着身旁的史学家。 没走多久,她便来到了某处叹息哀潮的边界上,望着森林深处那浓郁的抹不开的雾气,最前方的游侠偃偶平淡的开口道: “到了,我们已经走的足够远,周围无人,现在安全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左丘便笑着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了偃偶师,但看向的却不是偃偶怀里的小姑娘,而是那个与他并肩而立的御姐偃偶。 “辛苦静姨陪我演戏。” 御姐偃偶略有些僵硬的脸颊突然“活”了过来,表情变得生动无比,绝类真人,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好似慈祥的母亲。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左丘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没有,我被骗了。” “?”御姐偃偶一愣,“被骗了?你不是说你要的东西在哪儿是奕奕告诉你的,她怎么可能骗你?” 左丘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甄奕骗了我,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骗了我。 他为甄奕做了个局,把甄奕骗到了,而后我又取走了甄奕的记忆,所以,我也被骗了。 他” 说着,左丘遥望了一眼程实和红霖所在的方向,抿了抿嘴。 “或许已经发现了。” 看着左丘这般样子,御姐偃偶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而这一摸,竟将这个戴着眼镜穿着冲锋衣的史学家摸成了一个长发飘飘眼眸灵动的姑娘! 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短版休闲小西服,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直筒裤,雪白的衬衣和双襟马甲上还衬着一条紫色的领巾,一身的穿搭成熟沉稳中透着遮掩不住的青春活力,与这朽烂枯败的叹息森林格格不入。 御姐偃偶抚摸着面前的姑娘的长发叹息道: “欣欣,很累?” 不错,这位眼中闪烁着精明和筹谋的姑娘正是【欺诈】的第一个藏品,甄欣! “累?”她又摇了摇头,“不累,只是被人当成了传话筒,有些扫兴。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很会骗人的人啊。” “你也是吗?”御姐偃偶笑笑。 “嗯,我也是。”甄欣对此毫不否认。 “他也是?” “他现在或许不是,但未来,一定是。” 甄欣摇头苦笑,思绪又一点一点回到了刚刚自己踏上虚空的时候! 时间倒推回众人在主屋中对峙之前。 甄欣扮演的史学家仍在部落中四处溜达,她已经发现了许多与理质之塔有关的物件,尽管这些物件大多被拆解重做成了生活必需品,但以材料和样式来看,仍能辨认出这些东西来自于某个理质之塔的实验室。 再加上她对某些理质之塔大学者的了解,甄欣很快就猜到了这是哪个学者在推动的实验,而实验内容又是什么。 但她并没有对其他队友说起,因为她的目的并不是这场实验本身,而是那个出自于瞎子口中的预言! 预言确实未曾应验,瞎子的对外声明是甄欣让她说的,这位【命运神选】在【欺诈神选】的嘱托下对外说了个谎,两人联手又将所有的神选都骗了回去。 也正如程实所想,当甄欣知道他扮演了甄奕吃下一颗共轭轻语果实,并在小白的嘴里得知他还说出了一段虚假的预言时,她便隐隐觉得程实身上应该发生了什么不可知的变化。 因为瞎子曾告诉她在这个预言中看到的未来是一片模糊的黑色,联想到共轭轻语虚实相生的特性,她很快就锁定了程实的影子。 而此时,佯装分数回升的甄欣便开始等待机会,她知道自己排到程实的概率很小,所以她开始发动自己的人脉。 于是在这场试炼中,当她的静姨匹配到程实的那一刻,这位偃偶师便将甄欣从另外一场试炼里,拉了过来,让她替换掉了那位一心只想研究地底变迁的史学家! 所以程实的判断是对的,在集合之后史学家的身份就被换了,但不是变成了偃偶,而是变成了甄欣! 再之后的事情不再赘述,直到那天早上,四处溜达的甄欣发现荒灯未曾重置,于是她便临时起意想出了一个既能隐藏自己身份并又探得程实虚实的计划,那就是借由影子完成一个绝似“阴影穿梭”的虚空登入计划! 而后她便利用荒灯一事引得老族长恐慌奔向主屋,并在蕈足人到达之前提前一步推开了主屋的门,而她的静姨也如计划一般将那个必死的窥梦游侠,炼制成了自己的偃偶。 是的,甄欣早就看出了这游侠活不过第二夜,她不信程实没发现自己的梦境出现了异常,当她试图给程实递话并被程实粗糙的转移掉话题后,她就知道程实一定想在梦里做些什么。 像他一样的骗子肯定不会让别人了解他的过去,因为在甄奕的记忆中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甄欣笃定游侠会死,并且早早就跟偃偶师定下了以游侠的死为焦点转移的移花接木计划。 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真正的身份,让程实想破脑袋都只能想到静姨的偃偶身上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瞎子口中这个所谓的预言,居然只是那个“未来”的一个局! 她也被骗了! 当她借由程实影子所在的位置悄然登上虚空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发现。 漆黑的虚空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未存在任何身影。 甄欣站在虚空中眉头紧皱的四下打量,片刻过后轻轻开口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我来了,我应约而来,出来。” 但虚空仍未有所回应。 她再次皱眉,小声嘀咕: “这算是考验? 好,既然你想听,我便说说看。” 第302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我想这来自于‘未来’的邀约并不是你通过瞎子的口传给我的,她的预言并非满点,所以‘未来’也并非一定要来。 但我在甄奕的记忆里发现,她似乎在虚空之上察觉到了某个人的存在,可却如我现在一般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毫无耐心所以放弃了,但我觉得能让她注意到的‘未来’,一定得是‘未来’故意而为之。 你,大概是来自于未来的程实? 我不确定你来自于哪个【时间】,也不确定你来自于哪个具体的【存在】,但以我对程实的了解,嗯,从甄奕记忆中对程实的了解,他的未来或许不会这么简单。 所以如果当时你真的有心想要隐藏自己,那么我那没心没肺的妹妹一定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因此,甄奕的狐疑便是你的邀请,你故意露出一丝破绽却未让她找到你,大概就是为了邀请我来? 看来我们在未来有所交集,你也知道我那个不靠谱的妹妹靠不住,是? 嗯,说了足够多了,我的时间有限,如果你还不出现,我就认为你放弃了这次见面的机会,邀约作废。” 尽管甄欣说的有理有据,但虚空仍未有所回应,依然安静的让人心慌。 甄欣眉头紧蹙,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骗了,被一个“未来”骗了。 “他”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自己,而自己也可能只是他邀约的一部分,他利用自己的好奇把自己吸引过来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另一份邀约,而这份邀约对象是谁,其实也挺好猜的。 在这屋中经历此事的四人里,可以直接排除三个:她自己、静姨和红霖,所以 这个疑似程实的“未来”,是在向当下的程实发起邀约! 他丢出了一个鱼饵静待鱼饵上钩,而自己就是那条傻鱼,傻傻的咬住了鱼饵,成为了这邀约的一部分!! 好!好!好! 果然是个骗子! 甄欣笑了,她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骗了,于是她准备在虚空之上做一件足以让整个隐秘邀约计划破产的事情,那就是 吸引【欺诈】的注意! 她轻笑一声,随口念起了祷词: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可随着这祷词念完,虚空仍然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甄欣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虚空毫无反应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程实的“未来”又或者“未来的程实”已经有了在虚空之中屏蔽【欺诈】的能力! 他果然不简单! 而这也说明他就在此地,且等待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这下不甘心也没有用了。 砧板上的鱼肉不任人宰割已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甄欣羞恼的抿了抿嘴,直接化身烟雾离开了虚空。 而就在她离开之后,虚空之中响起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似是有人在暗中捧腹,但细听却又像是甄欣自己的笑声从虚空深处荡了回来。 视角再次回到当下,回到甄欣与御姐偃偶并肩而立的叹息森林。 当甄欣说出那句“他现在或许不是,但未来,一定是”的时候,御姐偃偶的表情略有些错愕: “你好像很了解他?” “也不算,我并未仔细翻阅他的记忆,只是看了我想要知道的那部分,倒是甄奕,一点不见外的看了不少,她应该跟你说过,静姨?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御姐偃偶回忆了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怜惜。 “程实啊,他是一个跟你一样孤独的人。” 甄欣一愣,而后笑了。 “我可不算孤独,我有静姨,有铭瑜” 御姐偃偶摇头打断了甄欣的话:“我们可不常在你身边。” “那至少我还有甄奕。” “就是因为奕奕,我才觉得你跟程实一样孤独。 唉,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甄欣突然语气坚定的说道,“虽然她总给我找麻烦,但我觉得这样挺好。” “好,你们喜欢这样便好。”安静温柔的笑笑,不再言语。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说点其他的,我很好奇,程实是有欺骗大师在身的,刚刚那会儿 我能骗过他,是因为我借用了甄奕的欺骗大师,那静姨又是怎么骗过他的? 小采薇总不能也有欺骗大师?” 甄欣笑着眨眨眼,摸了摸御姐偃偶怀里的小姑娘,而后眼神疑惑的看向了静姨的眼睛。 “你是说崇神会的事儿?” “嗯。” 御姐偃偶坦然的笑笑:“我没骗他。” “?” 甄欣的脸色变了,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御姐偃偶并没有让甄欣多问,而是自己坦白了。 “我确实加入了崇神会,也确实想去这叹息森林的深处看看。” “静姨,你” 甄欣瞳孔一缩,抿紧了嘴唇。 她万万没想到在部落主屋中那些话居然是真的,自己的静姨居然真的想去那败血终墓看上一眼,那里都多危险可谁都说不准,她怎么会想去那 “静姨你骗我。” 御姐偃偶笑着摸了摸甄欣的头发:“你知道我骗不了你,就如你说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那几个人之一,而我,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沉默】行者,又怎么可能骗得了你呢。” “那你” “嘘,听我说完,自从采薇死后,除了你和铭瑜我便再没什么牵挂了。” 说着,御姐偃偶也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小姑娘闭着眼睛很是享受这种抚摸,可仔细去看便能观察到,此时她的表情相比于御姐偃偶已经没有那么生动了。 “而如今你和铭瑜早已走在了我的前面,对于你俩,我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我自己 我已经沉默的够久了,久到开始感觉自己正在从这个世界剥离,成为了这场游戏里的一个过客,这样不好,这样让我失去为人的感知,但最重要的是,这会让采薇失去妈妈。 所以,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了,不然我将会真正的陷入永恒的沉默中,直到死去。 我并不怕死,但我更想看着你们走的更高更远,看看以后、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变成那个能继续照顾你们的静姨。” “” 第303章 欺骗大师牌! (周末加更!) 甄欣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这是一个失去了挚爱之人想要摆脱行尸走肉状态的开始,她不能给这份希望浇上一盆冷水。 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静姨“误”入歧途,至少不能变成一个崇神的疯子,于是她皱了皱眉,纠结片刻后低头说道: “崇神会不是个好选择。” 偃偶御姐明显是看懂了甄欣的意思,她温柔笑笑,抚摸着甄欣的头发道:“道路不分好坏,能到彼岸即可。” “静姨你想好了?” “嗯,你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那样需要我照顾了。 相反,最近这些时间里,你,还有铭瑜都在照顾我。 你本无需这么累的。” “我愿意的。”甄欣抿了抿嘴,从她的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安静的手里,“这个给你。” “这是?”御姐偃偶看着这张金光熠熠的扑克牌,微微一愣,她发现这牌的牌面居然是一张沉默的闭眼假面。 “欺骗大师牌,刚刚从程实的身上骗下来的,据说败血终墓附近有很多【腐朽】的虔诚信徒,拿着这个,不要被他们蛊惑了。” 御姐偃偶眨眨眼,笑着收下了。 “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看来另一个小骗子功课做的还是不够足啊,他的牌面似乎错了。” “骗人不在牌面,当你只关注骗子的牌面时,你就已经被骗了。 他很厉害,至少不比甄奕差。” “很高的评价,不过你没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怎么对被你拿走了记忆的奕奕交代呢?” 想到这事儿,甄欣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我也正在为这事儿头疼。 她在一场试炼里找到了两张庸人会的卡片,跟我说那是一群庸人为登上世界舞台打造的预演场,她自认为能够慧眼识庸人,可以去帮忙给那些自诩为庸人的玩家把把关,但我觉得 这个庸人会大概目的并不纯粹。 我一直在拒绝她,此行没了收获大概又要被她嘲笑一阵子了,而按照姐妹协定,我输了一局自然也就没了再制止她去‘捣乱’的理由。 我现在只能祈祷她不要闹的太厉害,希望这次的烂摊子不要那么难收拾” 御姐偃偶似乎想起了那个惹事精,她勾勾嘴角道: “所以你才借机将第二张庸人会的卡片送给了程实? 你想让他帮忙盯住奕奕?” 甄欣抿了抿嘴,点头道: “我只希望甄奕把注意力都放到程实身上,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搞出那么多乱子,至于程实 他们两个大概会有共同话题。 说实话,还多亏了静姨你控制游侠的时机够好,才让程实生出了怀疑的心思,我也能趁机把这张卡片送出去。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人好贪的心!” 御姐偃偶忍俊不禁:“既然知道他贪,为何还要把那么多好东西送给他。” 甄欣摇了摇头道: “那份【繁荣】的神性本来就是许诺给秃头的,我曾与她有过协定,在闲暇时为彼此寻找各自需要的神性,只不过我收获的速度比她要快,此次借程实的手,也就顺手送出去了。 至于那食谎之舌 说实话,尽管它不太正经,但我并未想要把它送出去。” “那你为何?” “是它自己要求的!” “?”御姐偃偶一愣,“那条舌头,会说话?奕奕似乎从未对我提起过此事。” 甄欣的眼神有些复杂:“是,我们都不知道,直到刚刚,它要求我把它当做赔偿赔给程实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条食谎之舌居然还可以说话!” “”御姐偃偶震惊了,就连她怀里的“小偃偶”都开始眨眼睛,看上去满脸困惑。 “我猜程实身上或许有它喜欢的东西,又或者,唉,算了,都是猜想,没有意义。 我跟它立了口头约定,它会回来的,应该会的。” “你不怕它骗你?它可是你恩主的造物。” “不怕,它不敢。” 看着甄欣如此笃定,御姐偃偶笑了。 “既然你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接下来想去哪儿呢?” 甄欣低头沉思片刻,轻声道: “我想再等一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对了静姨,既然你真的想要去败血终墓,不妨帮我把这个还给那位‘不敢称明’的史学家,或许他拿回他的史书后,还能跟你当一把临时队友。” 说着,甄欣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那本让程实觉得毫无破绽的史书! 她确实有谎如昨日这个天赋,但是,她并未为扮演史学家而提前准备一本史书。 这史书之所以毫无破绽,是因为它本就是左丘的史书,是左丘亲手交给甄欣的史书! 当安静控制了左丘并将甄欣召唤过来的时候,她们并未将左丘杀死,而是跟左丘做了一个交易。 甄欣为左丘指引了一条能够见证败血终墓的道路,而作为回报,左丘必须把他从不离身的史书借给甄欣一用,当然这个“借”在当下那个场景下,对于出借人来说似乎没什么拒绝的机会。 不过甄欣并未骗他,她确实给左丘指引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一条通向败血终墓的道路。 “那条路是没有问题的,静姨如果想去大可以沿着史学家的路线一直走,但 一定要小心,万分小心。 我、甄奕和铭瑜都不能没有静姨。” 御姐傀儡笑的温柔,她摸了摸甄欣的头发,轻轻点头。 “放心,我不会死的毫无意义。” 而后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因为我还要保护你们。” 两人相拥片刻后各自分离,偃偶师走向了迷雾深处,而甄欣则坐于原地,静待时机。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时机,但她的时间很多,耐心也足够,所以愿意一等。 “让我看看,你到底为他,留下了什么讯息” 第304章 瞒过【诸神】的传信 花圃中的大战还在继续,红霖与厄浦斯卡打的热火朝天,只不过在巨熊的逼迫下,厄浦斯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淡蓝色的荧光血液几乎喷洒在了花圃的每一片土地上,如肥料一般滋养着这些被倒插在土地中的“腐败之花”。 而在战场之外,程实还在沉思。 他在思考所谓的“未来”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说实话,他有想过这个甄奕锲而不舍在寻找的“未来”或许就是未来的自己,这很好想,也最容易想到,但问题是想到没有用,这个观点需要佐证。 程实需要找到一个能确定“未来的大程实”就是这个预言所指的关键性证据,可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想到线索,于是他决定换个思路。 先假设程大实已经来过了。 虽然无法断定程大实来自于哪个未来哪种未来,他的遭遇又跟自己有几多相似,但不妨先带入自己的视角去做一种最直觉的猜想:倘若这是一位与自己经历非常相似性格也不曾变过的程大实,那么当下自己经历的一切就起码有了一点点可以解释的空间。 至少,如果是自己回到了过去,也不会让过去的自己这么容易发现自己的存在。 程实曾想过,如果自己回到过去大概只会看看过去自己的乐子,并不会做什么,但这个前提是未来的自己偶然得到了回到过去的机会! 可如果再将苏益达那件事串联起来,或许真相就远没有“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了! 所以,如果程大实别有目的,那他回来之后就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线索,因为他在当下的这个【时间】里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还需要瞒过【诸神】! 如果未来的程大实想要在过去做点什么却还是要完全暴露在【诸神】的眼皮子底下,那他就不会做的如此隐秘,而那也意味着他在用“回到过去”这件事的假象骗人,意味着其实这一切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或许他只是跟祂们在【时间】上进行一场博弈。 可既然他做的如此隐蔽,那就说明他需要瞒过【诸神】,但问题是,什么线索既能让根本瞒不过【诸神】的自己想到,又能同时瞒过【祂们】呢? 程实回忆了很久都不得要领,但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回忆! 为了弄清这所有的事情而去回忆是不是就是一条线索呢? 所以为什么要回忆,为了回忆什么? 回忆等等,等等! 【记忆】!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既能让自己想到,又能瞒过诸神”的传递信息的方式,那就是: 让【祂们】自己,不自觉的亲口说出提示! 程实终于想到了自己忽略的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在被【记忆】召见之时,祂曾说出的一句话: “不过这场闹剧仍没有迎来结局,你那位不安分的恩主,在还没补好的藏品上,又加了一笔。 虽然这一笔自己抹掉了自己,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我很没面子。” 程实瞳孔一缩,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一笔,自己抹掉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未来”,好一个“自己”,还真是跟自己一模一样啊,来的不声不响,去的悄无声息! 不,他远比自己厉害,因为他甚至连【记忆】的脾性都算到了,他用【记忆】的抱怨给自己留足了提示,那就是:未来的自己曾经来过了! 程实的眼里突然冒出了精光,所以,那场来自未来的杀局,是你布下的,程大实? 是你把苏益达送回来杀我的? 好好好,这么玩是,笃定我死不了是,非要给我上点强度是! 行,你可真行! 至此,尽管仍无实际的证据支撑,但在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面前诸多表象的逻辑基点后,至少在程实脑中所有的思绪都理顺了。 那就是未来的程大实不是悄悄回来了一趟,而是在未来为现在布了一场局! 他的所作所为符合自己的脾性,行为逻辑也几乎与自己相同,如此想来,他大概不是回来坑自己的。 可问题是,他想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程大实,他绝对不会跟过去的自己有任何交集,就如同自己刚刚在梦中的墓园里,哪怕当时的程实哭的再惨,当下的自己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去安慰一句。 因为这是我们的命,孤独的命。 所以程大实为何违背了这个原则,回来做了一场局? 程实想不通,因为他不知道未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猜,带入自己去猜。 倘若自己是那个未来的程实,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才会让他如此隐蔽的回到过去一趟,亲手去为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局? 由于未来的不可见性,他无法完全代入,所以程实开始以当下倒推回去。 如果昨夜的梦境未曾消散,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插手过去,去影响梦中那个还在上学时的自己? 他想不通,因为就连老甲死去他都没想过告诉小程实让他去提前做些什么,所以到底还有什么是能够让自己改变的? 程实沉思片刻,开始往最坏的方向想。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就要忘记老甲了,他会不会选择回去,通过一件小事来告诉小程实让他提前准备,铭刻记忆? 大概会,但程实不觉得自己会忘记老甲,哪怕是被【诸神】尽施手段他都有信心记得。 因为他所行之路、所做之事、所为之人本就带着老甲的意志,他是老甲一手带大的,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对老甲最好的告慰。 可如果他死了呢? 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亡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团聚。 可如果在他本还有机会继续去回忆过去思念老甲的时候,但却因为某些超出应对范围的事件不得不死去,他会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机会吗? 就如当下,如果梦境因外力侵扰而即将溃散,并且在之后的岁月里再也无法重演,自己会想给梦中的程实一个持续梦境哪怕是不幸噩梦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程实犹豫了。 第305章 他留下的线索是......! 程实同样感受到了未来自己的犹豫!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笃信各自有命,但又不想让自己对老甲的所有记忆就这么烟消云散在另一场不幸中。 所以 程大实才用这么隐蔽的方式给了自己一个提示,又或者选择? 那这个选择又是什么? 且不管这个选择是什么,仅是今天推测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让程实震惊。 他站在厄浦斯卡的花圃里眉头紧皱,满脸凝重。 因为程大实似乎给他传递了一个非常不得了且非常不妙的信息,那就是现实这场“梦”,在未来,似乎碎掉了 又是悲剧! 或许整个世界在未来都变成了一场悲剧,即使是能骗过【祂们】的程大实都无法避免的悲剧。 所以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啊,未来的自己! 你与我那么相像,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未来也在相似的道路上。 原来我们这一生,便是不断在各种悲剧中前行,然后,突然消失于最后一场不幸。 呵,所以这就是祂偏爱自己的原因吗? 既定,既定。 原来这就是既定! 命运啊 xxxxxxx! 真行。 程实呆站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红霖还以为他出了问题,于是巨熊突起一掌拍在厄浦斯卡的身上将其击退,四肢着地的朝着他飞奔回来。 等到奔袭到程实身边的时候,她暴吼一声将程实和阿米尔提在手里,而后快速朝着花圃外围突围而去。 程实被捏了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错愕道: “你打输了?” 巨熊猛地一愣,而后直接变脸咆哮道: “程!实!” 猛烈的咆哮甚至把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程实的脸上,程实突然意识到红霖根本没输,只是觉得自己出了问题才撤了回来,他也猛地一愣而后挠头尴尬笑道: “我的!这波我的!不过撤了也好,我正好有点想法,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想想,我们先撤。” 红霖本还在因为这句“你输了”而怒火中烧,看到程实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还以为他想通了关键,于是愤愤不平的憋屈道:“去哪儿,雾门已经消失了。” 程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虚空,我们去虚空!” 尽管影子已经不复灵动,此时再上虚空或许早已失去了“未来”的痕迹,但他还是想先去探一探,看有没有可能发现一些端倪。 红霖眉头一蹙,沉声道: “从虚空走还不如从叹息森林直接走,好歹这里还有参照物,而虚空根本不知方向。 还是说,你有办法定位?” “没有。”程实摇头。 “?”红霖眼角又是一抽,恨不得直接把这个气人的织命师给捏死,但转瞬她便意识到,程实似乎只是打算离开厄浦斯卡视线,却没打算回蕈足人部落去,于是她皱了皱鼻子,恨恨道,“你最好是发现了什么!” 说完,只见她伸出熊掌在空气中重重的拍下,一股足以撕裂现实的波动便轰然散开,硬生生以血肉之力在程实的面前崩出一条虚空裂隙来。 程实看的目瞪口呆,还没等有所反应便被巨熊粗暴的丢了进去。 红霖紧跟而上又转头把虚空闭合,厄浦斯卡正在不远的后方紧追,此时看着【繁荣】气息在自己面前消失,不由的疯狂咆哮,愈发暴躁。 但这也不过是无能的狂怒,毫无用处罢了。 虚空。 又见虚空。 如果一场试炼不上一次虚空,那这场试炼对程实来说一定是不完整的。 又回家了,这次是真的到家了。 这是他成为【虚无】眷儿后第一次重回虚空,但看着面前这无尽的黑暗,程实却丝毫不比之前放松。 因为他在踏入虚空的一瞬间便开始搜寻程大实的踪迹,可环顾打量下来,除了无垠的漆黑这里再无他物,于是程实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看到程实的郑重的样子,退变回人的红霖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随脚将碍事的阿米尔踢开,神色不悦道: “说,发现了什么?” “” 奴隶主就是奴隶主,真就一刻都不让人歇啊? 不过看来自己真的与那个预言失之交臂了? 程实心中一叹,但表面却摇头失笑道:“别急,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我就想到了。” 说完,他径自闭目坐下开始继续思索。 红霖见他如此,眉头一皱没再说话。 程实觉得如果自己想要回到过去传信,就一定不会没有后手,甚至于那灵动的影子或许就不是用来提示自己的,反倒是影子变得不灵动这个变化才像是用来提醒自己的。 他以这个思路继续将思维拓宽发散,开始思索程大实留下的那个提示是什么。 首先需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如果是“自己”做局一定不会留下无用的信息,所以从碰到苏益达的时候,线索就已经埋下了。 但程实确实很好奇,那个同时死于过去和未来的苏益达到底是被未来的自己“骗”回来的,还是演的? 应该不是演的哪有演员把自己演死的? 并且他眼中那想要杀掉自己的欲望也太强烈了,只是碍于他自己的计划,所以才不敢真的动手。 如此想来,好像是自己先骗了他? “” 不能这么想,未来是未来,自己是自己,只能说两个人像,但不能简单的画上等号。 既然想到了苏益达,那自然就不得不想他身上留下的【繁荣】神性! 那是为崔老要的神性,却阴差阳错的被崔老塞回了自己体内,所以,这也在程大实的预料之中? 【繁荣】催生了无果的共轭轻语,而程大实在其中留下的后手又悄悄潜入了自己捏造的果子中,寄生在了自己的影子里,甚至骗过了【祂们】。 可是,真的骗过了【祂们】吗? 如果程大实有这种力量,为何不更直接一点呢?哪怕跟自己的接触不那么直接,至少线索可以更直接一点,既然这么隐蔽那就说明他尚不能骗过【祂们】,他只是利用了【祂们】 而【祂们】,尤其是【存在】与【虚无】这四位,祂们并不单纯的活跃在凡人所在的时空维度,所以,或许在未来,程大实也在跟祂们博弈,只不过这次让他偷了一局,把话传了回来。 如此说来,他应该是找到了一个改变悲剧的方法,而这个方法的暗示就在这他布下的局里。 所以是什么 其实程实已经想到了答案。 就是【繁荣】! 从始至终,这场有关未来的“杀局”亦或者是【命运】的折转里,每一个关键节点上都有【繁荣】的影子。 而恰恰这局,正好又是【繁荣】的局。 当巧合太多遍布整个故事的时候,它就不能是巧合了。 程大实既然选择在这局揭开这个提示让自己知道他曾来过,那他所指的这个线索是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就是【繁荣】! 那场未来现实破碎的悲剧“转折点”或许就在这场试炼里! 第306章 来,让我看看你今天想怎么骗我! (今日甚勇,但下周都两更) 程实猛地睁开了眼,眸中精光连闪,他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所谓的转折大概并不是试炼,有没有可能会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祂? 或者说就是【繁荣】本身? 既然【诸神】降下【信仰游戏】,而游戏的结局又是一个悲剧,那么想要破局是不是得从游戏本身入手? 更直白点,是不是要从游戏的制造者【诸神】入手? 所以程大实瞄准了【繁荣】!? 他觉得【繁荣】是突破口!? 程实惊了,这个“未来的自己”,竟然在算计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这太疯狂了,这太危险了,这太骇人了! 但是,这也太有趣了! 程实突然笑了起来,他在猜测这一切的同时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加入,他很纠结,但纠结过后他又想到了老甲在烧烤摊前看向那位状元父亲的那一幕。 那时他的眼中分明流露着不加掩饰的羡慕。 状元啊 老头儿也想当状元父亲。 见程实睁开了眼,红霖皱皱眉坐在了他的面前,撇嘴问道: “想明白了?” 程实看了看面前的【繁荣】神选,突然问道: “秃头,当神选是什么滋味?” 红霖一愣,而后眼中闪过古怪。 “无聊,无趣,提心吊胆,遭人惦记。 但 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为神选的威名。” 听了这话程实也愣了,他问道: “你还怕遭人惦记?” “嗯。”红霖点点头,一脸认真,“害怕那些不是‘人’的【祂们】惦记。” “你似乎并不喜欢【繁荣】?”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喜欢力量,祂能给我力量,我不算感恩但也感谢祂。 可我的所作所为与祂的意志天差地别,你大概也看出来了。 祂所推崇的是寰宇之内所有生命的繁荣,但我,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管不了其他人繁荣与否,我只求我和我的朋友繁荣,我也只顾我和我的朋友繁荣。 祂的愿景有多么宽广,我的私心便有多么狭隘。 可即便如此,我却依然能得到祂的注视,获得祂的赞赏,并在觐见之梯上不断爬升 这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怎么想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所以每当我听到别人叫我神选,我总会不自觉的代入,心想这些所谓的【神明】或许真的在选择什么,至于是什么,大概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你应该听说过,很多人都觉得【信仰游戏】本就是一场没有胜利没有通关的游戏,虽然我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我觉得,他们很可能说的不错。” 程实沉默的听完了全程,而后眼神诧异的看着红霖,似乎觉得这位“朋友”开始像是真正的朋友了,她居然在向自己倾诉? 不过听起来,红霖的所为与【繁荣】的反应却是有些古怪。 她这哪是信仰【繁荣】,怎么看都像是在掠夺【繁荣】! 她接受了【繁荣】的赐福,用这力量去获取更多的好处,而后却在信仰一道上竖起戒心万分防备,这种行为的本质与不要面皮的强盗何异? 所以【繁荣】也是奇怪,祂看中红霖什么了? 不过除开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程实很在意,那就是他今天似乎确定了这个说法:【信仰游戏】很有可能是一场没有胜利没有通关的游戏。 只是不知道这场游戏还能进行到什么时候? 而那个给自己留下选择的程大实,又究竟来自于未来的哪个【时间】? 程实思绪复杂,眼神疑惑,看到程实眼中闪过的错愕,红霖没好气的笑了笑。 “别多想,只是觉得你能懂这种感觉。 我很久没跟别人交流过心中想法了,那些分数与我相仿的人心思各异,实难交心。 所谓的神选们更是不遗余力的行走在自己认为的正确的通神之路上,自信且坚定,像我这般既要且抗拒的纠结玩家太少了。 陶怡虽然是我的死党,但是她太弱了。 小狐狸能想明白很多事,但狐狸就是狐狸,挡不住老虎一爪子,所以她不该知道的太多。 想跟老虎谈心,首先,你得是个能吃掉老虎的狐狸。 我看,你就像。” “” 程实无语了,我权当你在夸我 红霖见他这样嗤笑一声道:“怎么突然问神选的事情?” “没什么,随便问问,秃头,你说神选算不算状元呢?” 这话着实把红霖给问愣了,她脸色莫名的想了一会儿,神情疑惑的点了点头。 “硬要算的话,算,但更像是武状元嗯,带点脑子的武状元。” 带点脑子 这补充说明的指向性或许有点过于明显了,也不是非补不可。 “武状元”程实咂了咂嘴,“武状元也是状元啊。” “你犯病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想通了没,你跟我说什么神选状元,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意思,我想通了。” “是什么!?”红霖目露精光,突然就来了精神。 “我要考啊不是” 程实差点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他赶紧咽回了后面的话,而后看着面前这位略有些可靠又不太喜欢【繁荣】的新朋友,突然灿烂的笑了。 “笑屁笑?快说。” 程实点点头敛尽笑容,突然一本正经的拉住了红霖的手,郑重其事道: “我能相信你吗?” 红霖眉头一挑,瞥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并未挣开,而是面色玩味笑容揶揄的反问道: “交心知底的那种?” “” 只这一句,把程实刚撑起来的气氛全给霍霍没了。 他的脚趾抠地几乎抽筋,脸色僵硬的青白交加,尴尬了好一会儿才记得松开红霖的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 “陶怡跟你关系是挺好哈哈哈哈” 红霖嗤笑一声。 “她说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你要开始骗人了。 来,让我看看你今天想怎么骗我!” “” 程实麻了! 艹,这个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嘴巴! 第307章 你信命吗? 程实知道现在的自己能做的有限,就算是程大实想要在这场试炼里谋算【繁荣】,他想要加入这个局,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吸引【繁荣】的注视,仅此而已。 可问题是该如何吸引【繁荣】的注视呢? 其实有个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再次痛击我的队友:坑红霖一把! 如果把【繁荣】中意的神选忽悠弃誓,变成其他神的信徒,比如【欺诈】又或者【命运】的信徒,那么【繁荣】会出现吗? 大概率是会的! 但惜命程实害怕【繁荣】会在事后“处理”自己,所以一向崇尚稳健的他不得不再想个点子。 既然背刺不行,那就“加入”! 当我对【繁荣】的“敬献”足够令其满意的时候那祂自然也就投下了祂的目光。 于是程实心中思忖片刻,开始了他今天的骗局。 一场被红霖预先知晓并早有提防的骗局。 他深吸两口气丢掉了刚才的尴尬,一脸正经目光灼灼的看向红霖,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我想赌把大的。” 赌? 红霖皱了皱眉有有些不解,这跟当下的局势有何关系? 厄浦斯卡和蕈足人的纠缠需要用一场赌局来解决? 赌什么? 赌杀掉厄浦斯卡不会让蕈足人死去? 还是赌他们所掌握的【繁荣】神性能真正的唤醒厄浦斯卡那原本应该归属于【繁荣】的灵魂? 红霖微微有些错愕,她突然想起了程实曾经说过的话: 能让我押注的赌局只有两种,要么身无后路,要么老千在手。 当前可不像是身无后路的样子,这试炼失败大不了丢点分罢了,所以这位织命师是找到出千的手段了? 红霖突然来了兴致,她挑了挑眉问道: “多大?” “赌到【祂们】下场那么大!” “” 说来好笑,这明明更像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家说出来的玩笑话,可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疑。 坏了,这个织命师好像是认真的。 这是骗局吗? 他想骗什么? 还是说他想鼓动自己去帮他做什么? 哪怕在面对万千敌人军阵时都不曾犹豫一下的德鲁伊居然在此时紧张了一下。 但随即她便被自己的紧张气笑了。 一个骗子的话,怎么能这么有蛊惑性! 怪不得他坑过甄奕! 但这也更加说明他目的不纯,这个织命师究竟想干什么!? 红霖审视的目光扫过程实浑身上下,而后按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不屑的撇嘴道: “这就是你的骗术? 企图借用【祂们】来扰乱我的思绪? 一般般嘛。” 程实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道: “我没有骗人,我在邀请你,跟我赌把大的。” “” 看着程实这不似作假的眼神,红霖的动作猛地一僵,她突然发现原来战斗才是最不令人紧张的方式。 “为什么要赌这么大,让祂们下场对这局试炼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红霖看似风轻云淡的接住了程实的话,但实际上眼中的惊疑早被程实看在了眼里。 惊疑,很好,只要不是抵触和反感,那接下来的合作就还有戏。 于是程实笑着解释道: “不是对我有什么好处,而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一场试炼说到底,就算赢了也不过是加个十几分,到了你我这种程度,没人会在意这些分数” 说到这程实面色古怪的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 “我们在意的,该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听到这,红霖的面色终于正经起来。 这跟她刚刚给程实说的那些话很像,看起来狐狸确实准备跟老虎交心了,可奇怪的是她对这种疑似骗局的交心并不抵触,因为她确实缺少一个可以交流未来道路的人。 还是那句话,陶怡很适合,但她太弱了。 当然游戏里不缺强者,但这些强者各怀心思,只能与之博弈,却无法与之交心。 但程实不太一样,种种表现看来他都不像是一个坏人,至少不比自己坏。 更重要的是他救过陶怡,而且陶怡还很相信他,要知道能让自己这个小狐狸闺蜜被骗后还会付出信任的人,一定程度上是值得信任的,所以红霖决定让程实说下去。 但程实反而不说了,他吊足了胃口又问了一句: “秃头,你要先告诉我你敢不敢赌,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交心知底!” 红霖面色一变,嗤笑一声: “嘁,程实,你连赌局是什么、筹码是什么、赌输了又会怎样这些问题一个字都不提,就问我敢不敢赌? 这跟瞎猜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这是一场试探,你在考验我的勇气?” “是,这既是试探,也是邀请。 我得确定我的牌搭子有跟我一样孤注一掷的勇气,不然,当我在赌局上梭哈的时候,我怕我的队友会因为恐惧卷走我所有的筹码。 我不是没有计划,但前提是,我得碰到一个值得说出计划的跟我一样的赌鬼!” 红霖沉默了。 她从未有这么一刻心中如此挣扎,她觉得程实不像是说谎,他想发疯,而且还是发大疯,可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场“疯魔秀”到底会有多疯魔。 说实话她不缺这点分数,更没有坚定的信仰,哪怕这是她恩主的局输赢对她来说同样没得所谓,她从头到尾所求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对得起跟陶怡的友情,所以她才会对程实“另眼相待”。 但在组队合作了两天的当下,这份出自于陶怡视角的另眼相待变成了真正的另眼相待。 所以她觉得这场抉择不再仅限于赌与不赌,更还包含了一场有关友谊的邀请。 这位织命师分明就是在问她,想不想交个朋友,与陶怡一样的那种朋友。 在没接触到程实之前,红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稳健”的战士,可此时此刻,她心中居然有些跃跃欲试,那疯狂的躁动的不安的基因似乎在身体里对着自己呐喊,让自己同意织命师的邀请,同意加入这场所谓的拉【祂们】下场的赌局之中。 程实是个人精,他看的出来红霖的纠结,尽管她没有答应他,但没有拒绝本就是一种回应了。 于是蔫坏的他在这纠结的天平上,投下了第二颗砝码。 “你信命吗?” 红霖一愣,而后面色有些羞怒道:“陶怡告诉你的?” “?” 程实懵了,这又跟陶怡有什么关系? 红霖见程实的错愕不似作假,立刻醒悟是自己误会了,于是她皱了皱眉,神色复杂的思考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信!” “” 不是,姐们儿,你这样我刚才打好的十万字腹稿可全浪费了,你怎么就直接信了呢? 不过信了也好,省的我给自己的谎言打补丁。 程实眼中再次闪过错愕,但很快他就笑的更灿烂了。 “你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吗?” 红霖脸色一滞,表情异常古怪的点了点头:“好!” “很好,我也信,我的赌运也很好,并且我还是一位知命师。” “我知道你是织命师。” “不,你不知道,我说的这个知命师,是知晓的知,是预知的知,而不是织补的织!” 红霖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命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剧本,众生的命运交织一起又汇聚成一个更加恢弘的世界剧本,这便是普通人眼中的‘命运剧本论’。 当然,这些东西对你们神选而言或许太过老套了。 那不妨让我换种说法: 如果【命运】早已在世界剧本的结局写下了你的名字,那便意味着,无论你如何涂改自己的剧本,都不可能缺席祂亲手写下的剧目终章。” 听到这里,红霖猛地瞪大了双眼,她似乎意识到这位“知命师”想要说什么了。 程实看到了她骤缩的瞳孔,继续笑着说道: “所以,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信命,并笃信自己的好运,那即便是捅破了天直面【诸神】,你都会在祂的庇佑下,活到世界剧本需要你出场的那一刻! 而这,便是【既定】! 天命既定!” 话音刚落,红霖脑中“嗡”的一下,炸了。 第308章 【命定之人】 (今日6000没分章) 看着满脸震撼的红霖,程实笑着掏出了自己的骰子。 他在指尖拨转着这枚苍白的命运之骰,神神秘秘的说道: “当剧中有我时,天翻地覆亦能脱险; 当剧中无我时,如履薄冰未必幸免! 我们行走在【命运】的道路上,既是【好运】加身的赌鬼,又是【既定】眷顾的狂徒。 我们或许决定不了命运,但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命运!” 是的,利用命运! 程实在经历了那次【命运】的试炼之后就发现,既定这个东西太玄了。 玄到可以让一个人对命运的无法改变感到绝望和窒息。 他对命运的观感虽然没有这么绝望,但不代表他不会觉得无力,面对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结局,他也会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但程实从来不是一个内耗的人,他深知凡事皆有两面性,所以,当一件事可以让你觉得无力的时候,它同样可以让别人觉得无力。 而这种别人的无力,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武器! 所以程实并没有沉浸在命运剧本的无法挣扎中,他思考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利用命运并敬献命运的小妙招! 而这个小妙招总结下来就两句话,第一句是: “你信命吗?”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对谁,他都可以抛出这个问题,而后只需在故事的结局再补一句“此,即为命定!”,就有很大概率把一个并不信命的人忽悠的相信命运,至少也能从不信忽悠成半信或者惊疑。 而今天,在这叹息森林的虚空之上,是他第一次将自己推导出的理论化为实践,实践的对象就是这位本就信命的红霖。 “所以事已至此,只要你相信命运,为何不试着跟我赌一把呢? 秃头,你是唯一一个知晓我真正身份的人,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 让我们一起为祂的剧本写下最精彩也最疯狂的高潮!” 红霖被这种逆果为因的命运论震惊的头皮发麻,她少有的正经起来,对着程实一字一句的郑重问道: “你们是谁?” 程实神秘一笑,停止了转动骰子,并将骰子上的1点朝向了她。 “【命定之人】! 我们都是命定之人。” 说着,他将骰子扔在虚空之中,对着那枚缓缓滚动的骰子狂热的笑道: “当【命运】在终章写下我等的名字,当剧本为我等的出场埋下了足够多的伏笔! 我们便不能让祂失望,更不能辜负观众的期待。 我们要用最疯狂的呐喊为当下的剧目演绎一段无与伦比的高潮! 一段让【时间】驻足,让【记忆】永铭的高潮!” 而当那枚命运之骰摇摇晃晃的停在1点的时候,程实脸上的狂热达到了巅峰,他既癫狂又虔诚的闭上了眼,高举双手,放声祈祷: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只这一声,便如洪钟大吕敲进红霖的意识海中让她的所有意识都沸腾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神俱震呆立当场,脑中只有四个字: 命定之人! 可转瞬这四个字就变成了“蛊惑人心”,但下一秒又变回了“命定之人” 她感觉在她面前的程实似乎不再是那个狡诈的织命师,而更像是一位狂热的不计代价的疯子! 但毫无疑问,这有关【命运】的新鲜论调,实在是太新鲜,太吸引人了。 回想到自己的过往种种,这新鲜的一刀几乎扎进了红霖的心里! 而且正中靶心! 她意动了。 程实还在保持姿势维持神秘,但双眼却微微睁开一条缝偷瞄向面前的红霖。 见对方这般震撼无比的模样他便知道这事儿几乎成了,可就当他准备开始收尾的时候,异变陡生! 谁都没想到,当程实念完这句自己杜撰的祷词之后,整个虚空都猛地沸腾起来! !!! 红霖目光一紧,震惊的看向四周,只见无数闪烁着华彩的黑雾四处升腾慢慢汇聚,流转到程实身前,在他的命运之骰上化为了一枚崭新的【命运之骰】! 当看到这枚骰子的时候,红霖瞳孔骤缩,头皮发麻! 这感觉不是玩家手里的那些骰子,而更像是在命途之时,被祂们赐下的信物! 所以,为什么程实身上会有一颗不,应该说为什么这所谓的【命定之人】组织会拥有一颗命途的骰子!? 他们为了招募新的伙伴,甚至去祈愿了一枚可以转换信仰的信物!? 可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也从不知道原来命途的信物居然也可以是一种道具。 那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红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猛地抬头看向了程实。 而程实 人已经傻了。 他表面极力的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姿态,心中却几乎把自己的恩主问候了个底朝天。 恩主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我搁这儿骗人你还给我配合上了是? 行,就算你想帮帮【欺诈】取回笑颜,也不用亲自下场? 你变出来个骰子还让我怎么接话? 我那重改了十万字的腹稿又白瞎了! 你们下次再搞骚操作的时候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哪怕是事先通知一下也行啊! 小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机应变的! 麻了,彻底麻了。 见红霖的目光越来越犀利,程实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立刻开口道: “看,这就是【命运】的选择,你果然是嗯,【命运】的眷儿!” 程实实在是找不到话了,他本想先打个哈哈把红霖忽悠过去,可没曾想随口一句“命运眷儿”居然把红霖给说服了。 只见这位好战的【繁荣】神选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居然径自呢喃道: “原来,我真的是【命运】的眷儿?” ? 姐你不会是开始反过来演我了? 怎么还入戏了? 还没等程实搞清楚状况,红霖又抬头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弃誓到【命运】? 这就是你为我找到的未来?” 大姐你别搞事啊,我可不想试炼结束【繁荣】过来弄我! 程实连忙摇了摇头,他先是拿起了那枚骰子,扫了一眼作用,而后嘴角一抽,微笑道:“不是背弃,而是融合!” “融合!?”红霖瞳孔一缩,皱起了眉头,“第二信仰?你想让我选择【命运】做第二信仰? 还是说加入命定之人只能选【命运】做第二信仰!?” “” 大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是个小垃圾,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程实快哭了,这本不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按照当下的意外去即兴表演一出新戏。 至于【命运】为何突然有了反应,他不得而知,但他只知道这场精心准备的骗局似乎变简单了。 因为大概没有人会舍得用这种可以改变信仰的道具去骗一个人。 是的,这确实是一件可以改变信仰的道具,当一个非【命运】信徒拿起它的时候,【命运】就变成了他的第二信仰。 这确实是【命运】的恩赐,至于祂为何在这里赐下了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 程实原本的计划本就围绕【命运】展开,他想拉红霖入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这叹息森林中的蕈足人部落很有可能便是一场来自理质之塔学者手中的实验! 不然他想象不出一个蕈足人族长为何会知晓这种信仰嫁接的契约,这契约几乎涉及【诸神】的根本,如果没有一位【祂】在见证在庇佑,如果没有博学主席会在操作在促成,仅靠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厄浦斯卡和一群惶惶不得终日的蕈足人,怕是签不了这窃取【繁荣】信仰的契约。 所以程实觉得这局里至少牵扯了三个【祂】:【繁荣】、【腐朽】以及【真理】!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有很大概率让【繁荣】直接投下注视的方法,但这个方法一定会毁掉这场实验! 程实担心当这场实验如同扎因吉尔的群星匕首一般被毁掉的时候,【真理】会不讲武德的亲自下场直接对自己动手,所以他准备把自己的恩主【命运】拉到身前来挡一挡。 他知道【命运】看不上【真理】。 因为在之前的那场【混乱】试炼里,祂让自己跟疑似【痴愚】的信徒伽琉莎搭上了关系,而伽琉莎恰恰是毁灭理质之塔的幕后黑手,所以程实觉得如果能取悦【命运】,或许【真理】下场的时候恩主大人就能为了祂自己的“计划”替自己挡一挡这【痴愚】的对家。 所以! 刚刚那所谓的【命定之人】不单单是为了忽悠红霖,更是为了取悦【命运】! 程实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一个是红霖,一个是【命运】。 可没曾想这一顿有关“既定”的狂言,不仅把红霖唬住了,更是直接把【命运】给忽悠出来了! 祂甚至还赐下了一个开辟第二信仰的骰子 不是,要是拿个骰子就能有第二信仰,为什么当初的自己又要参加试炼,又要吞下苦果,又要承受压迫呢? 这些前置步骤怎么到红霖这儿就省下了? 还是说祂早就瞄上了【繁荣】的神选,只不过自己恰巧将事情推动到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程实看着陷入深思的红霖再次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在默默的寻找第二信仰,祂们正在推动此事。” 红霖闷声点头:“我知道。” “哦,这么说,已经有其他的【祂们】召见了你?” “有!” 果然! 程实眉头一挑,心道该不会是【战争】? “你接受了?” “没有。” 程实悟了,红霖没找到她想要拥抱的第二信仰,也是,她连【繁荣】都不笃信,又何谈第二呢? 或许这也是她正在纠结的东西? 当别人都在为第二信仰奔走的时候,这个从未输过的德鲁伊,却似乎要输在这场赛跑中了。 红霖沉默半晌又再次开口道: “我知道祂们在推动信仰的融合,但我一直未曾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个信仰。 【生命】寡淡无趣,【沉沦】自堕消极。 【文明】肮脏龌龊,【混沌】全是笑柄。 在我看来也只有【存在】与【虚无】尚算合适,可我既无特定目标,又未恰逢其会,心中也确实在纠结。 不过嘛,如今看到这枚骰子,倒是对你们命定之人有点兴趣了。 说说看程实,让我先听听你这把赌破天的局,到底有多大!” 第309章 他能偷,为何我们不能偷? 当你装疯去唬人,结果碰上对面是个真疯子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程实现在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坏了,忽悠过劲了,把秃头心里那点疯劲儿都忽悠出来了。 但也无妨,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大戏,倘若演员不疯根本没法登台。 于是程实保持住神秘的微笑,先将那枚命运信物收了起来,而后看向红霖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当你答应了,当我们赢下这场赌局的时候,这枚骰子就归你。” 红霖并没有被忽悠瘸了,她没有任由程实继续画大饼,而是撇撇嘴道: “程实,你要知道,拥抱第二信仰不是那个还未成为恩主的祂自己说了算的,而是需要我的恩主【繁荣】同意。 就算在这之后我拿到了命定之人的骰子,【繁荣】也不一定会同意我踏上【命运】的道路。 我之所以对命定之人感兴趣,是因为这个组织里有你这个可交的朋友,而恰巧你也有点意思,仅此而已。” “那我是不是得先感谢这段友谊?” “嘁,说点有用的。”红霖因为程实的假笑而略显嫌弃。 程实点了点头,面色一肃道: “你怕死吗?” 红霖皱了皱眉头:“这是个无聊的问题,且不说【繁荣】加身的我会不会死,如果你想让我跟厄浦斯卡死拼,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敌人仅仅是它的话,我死不了,自然也就不怕。” “不不不,你想错了,我们现在的计划跟与厄浦斯卡的战斗毫不相关,如果你确定要入伙,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红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光,但在那丝犹豫闪过之后,她的脸上便再无纠结。 程实心中了然,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计划全盘托出。 “我觉得只是纠正蕈足人的信仰,并不算是燎原的火。” 红霖眉头一皱,没有插话。 “千百个人的部落在这广袤的森林中,无论是数量还是占地面积都算不上大,所以自然也就无法与‘燎原’点题。 可我们也无法找到更多的蕈足人去信仰【繁荣】,毕竟他们信仰的是【繁荣】而不是【诞育】,不可能在这么几天内繁育出一堆新的蕈足人。 更何况现在他们眼里的【繁荣】在事实上还是厄浦斯卡,这种信仰越多对【繁荣】的亵渎便越多。 所以这一定不会是答案。 于是我便想到了另一点,你说有没有可能,你那位‘心肠颇硬’的恩主并不需要这几百上千个信徒? 或者说,祂想要的燎原火是否根本就不是一场救赎,而是一场 报复?” “!!!” 红霖惊了,她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止过震惊,她瞪大了双眼似乎突然猜到了程实的计划,不敢置信的惊呼道: “你的意思是偷家?” 程实哈哈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说得好!就是偷家! 既然厄浦斯卡通过信仰嫁接偷走了【繁荣】的力量,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偷走【腐朽】的力量? 想想看,在这叹息森林里【腐朽】的信徒可太多了,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哪怕连树木草地都会活过来变成祂的信徒,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信仰嫁接在一个【繁荣】信徒的身上,那么,这算不算点燃了一场‘报复’ 的火呢!?” 话音刚落,红霖就信了! 因为她知道【繁荣】确实是一位这样的神,无论是从游戏当中还是从历史的边角料里都能发现,祂几乎无法容忍背叛,因此每一个叛出信仰的弃誓者都受到了祂狠厉的诅咒和惩罚! 但是等等! 程实说的这个要承受信仰嫁接的【繁荣】信徒 该不会是自己? 红霖懵了一瞬,她想起了程实刚才的那个问题:你怕死吗? “” 我确实是没怕过,但你是真想让我死啊!!! 她脸色一板,目光沉沉的看向了程实,且按下心中想要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没有【腐朽】的信徒会信仰【繁荣】,更何况信仰的还是【繁荣】的信徒,我承认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但是,这个计划不可能” 话刚说到一半,红霖闭嘴了。 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程实从身后掏出了一张契约! 那张厄浦斯卡和蕈足人签订的契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抽走藏在了身上! “你” 程实一脸正经道: “我怎么? 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随意的放在厄浦斯卡的菜地里,万一丢了怎么办? 我这是替它保管一下! 而且还是的,唉,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红霖被程实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气笑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是不是还要帮它更正?改改错别字?” “啪啪啪!”程实直接鼓掌赞叹,“秃头你果然懂行,对,就是要帮它改改错别字! 我只要将这契约上的蕈足人改成扭形夜蟒,将这厄浦斯卡改成秃头你的名字 然后再把你伪装成【腐朽】的使者,你看,这照猫画虎,不就成了?” 这一下,红霖的笑容凝固了。 她抽了抽嘴角,似乎挣扎着想要远离这种“命运”的安排。 “且不说这种涉及信仰的诡秘契约你改不改的了,单说这信仰中的‘信’字,你如何达成? 蕈足人信仰厄浦斯卡是因为他们被第一任族长给蒙蔽了,但我们呢? 你有什么方法蒙蔽这叹息森林里数都数不清的扭形夜蟒? 扮演?易容?打广告? 它们不傻,分得清我身上的气息到底是【繁荣】还是【腐朽】。 所以这个方法根本行不” 又是话刚说到一半,红霖又闭嘴了。 因为她又眼睁睁的看着程实从身后掏出了一块散发着无尽【腐朽】之力的石头! 这石头上浓稠的对立信仰气息让她几乎想到了那个在叹息森林深处矗立着的【腐朽】信徒朝圣所! “这是!!??” 她猛地抬头看向程实,就见程实乐呵呵道: “终墓之石,一块足以把你身上的【繁荣】侵蚀殆尽,然后将你伪装成‘从那里出来的使者’的石头!” 是的,终墓之石! 当程实听到那败血终墓的名字,就联想到了自己手上这块石头的出处,只不过他没想到原来理质之塔早就深入过叹息森林,而且还将那墓碑下的石头挖了出来。 不过以此更能推断出一件事,那就是理质之塔对叹息森林的了解远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要更深。 而这又恰恰说明,蕈足人的存在很大概率就是一场被【真理】庇佑的实验! 红霖今天的震惊或许比过去的一个月都多,她深呼吸了两口,认真说道: “你也进去过那里,见过那败血终墓!?还是说命定之人中有人进去过?” 听了这个问题,程实心中暗笑。 如果瑟琉斯算是命定之人的话,那命定之人说不定还真进去过。 不过这位学者并不是命定之人的成员,尽管他的命运确实被写死在了历史上,但是,命定之人可都是活的。 “这个问题不急,以后你就知道了。 所以秃头,我再问你一次,你怕死吗?” 红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复杂。 “你确定你能改变的了这契约上的内容?” 我? 程实心中摇了摇头,我肯定不行,但是我不行不代表我的嘴不行! 嘴哥作为希望之洲万事通,肯定是知道如何改变这契约的,于是早在忽悠红霖和【命运】之前,甚至是刚拿到契约的时候,程实就已经问上了。 在被他轰炸的不厌其烦之后,愚戏之唇告诉了程实一个可以轻松涂抹契约的方法,那就是 去求食谎之舌! 它告诉程实食谎之舌可以直接吃掉契约双方的名字,因为这场契约本身也是一场骗局,仍在可食用的范围内! 好一个可食用范围! 原来食谎之舌真的在吃谎言,所以它抽人那一下其实是为了舔掉人身上的谎言? 听了这话的时候程实立刻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一件事,那就是愚戏之唇果真跟食谎之舌有关系! 所以嘴哥和这位新来的舌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不能 嗯随便想想不犯法? 第310章 万事俱备,只待天黑 “怎么不说话了,你所有的计划都想好了,不会临到最后,改不了这契约了?” 红霖这话听着是在讥讽,但实际上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似乎有些犹豫了。 但都到这儿了程实肯定不能让她打退堂鼓,于是他胸有成竹说道: “能,但是” “但是什么?”红霖心底没来由的咯噔一声,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程实眼神古怪的看了红霖一眼道:“但是你得受点委屈。” “?” 说着程实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我刚刚和随身空间里的食谎之舌交流了一下,它说它可以吃掉这契约上双方的签名,但前提是,之前未完成的真心话游戏必须完成才行! 也就是说,秃头,你要么挨一巴掌,要么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红霖便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她一把提起程实,死死盯着他道: “你在骗我? 这舌头明明是那偃偶师给你的,你怎么会这么熟悉它的功能? 我刚刚拿着它的时候,可没发现它还有这种用途! 也没发现它能说话!” “” 程实也没想到红霖的反应这么大,他干笑两声道: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这都是它自己说的,当我拿起那份契约的时候它突然从随身空间里开口问我可不可以把这契约喂给它,于是我就趁机跟它聊了两句” “呸,骗子,我不信,你把它拿出来,如果它能说话,我便信你!” 这下突然把程实架住了,因为他刚刚说的话确实都是假的,他想借机诈一诈红霖身上的八卦,可没想到这一手直接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认个错就当是缓解紧张气氛的小玩笑了,可没想到的是,正当他想开口的时候他的嘴巴先他一步开口了: “·好。” “” “” 这下,在场的两人都傻了。 程实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这是嘴哥在帮自己而不是害自己,他强忍着笑意看向红霖开口问道:“那我拿出来?” 红霖眼皮一跳,惊疑的眼光在程实身上上下扫视半天后愤声道:“拿!我不信一条舌头还能说话!” 程实二话没说就把食谎之舌扔了出来,舌头甫一落地便打了个饱嗝。 “嗝,吃饱了。” “” 太他妈诡异了,一条会说话的舌头! 看着这确实发出了声音的食谎之舌,红霖懵了,她彻底没辙了,她盯着这条让人恶心的舌头面色一变再变,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又狠狠道: “我可以答应你加入这场赌局,但我有条件。” 程实一挑眉,几乎猜到了红霖想说什么。 “让这条舌头先把契约改了,等到我们赢下这场赌局的时候,我会继续完成这场未完成的真心话游戏。 否则,免谈!” “” 谁说秃头人傻的?至少她还知道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赌局输了她也不想再被雪上加霜的来一巴掌。 程实确实不知道这舌头能不能答应,但现在整个计划都要依靠食谎之舌的契约更改能力,于是他忐忑的看向舌头,只见舌头在地上扭了两圈后,懒洋洋的说道: “成交!” “” “” 听了这话,程实笑着赶忙捡起了舌头,而红霖,脸色则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果然,自己造的孽早晚都要自己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程实也想到了这句话,他暗笑一声,心道赞美【真算了,还是赞美【痴愚】,一会儿可能要跟【真理】打起来了。 他思绪万千的摸了摸鼻子又道: “我知道你不笃信【繁荣】,但只要你还在游戏中一天,你就离不开祂们的庇佑。 这场对祂的敬献对你来说或许可有可无,但你要为未来考虑。 既然你相信命运,那便说明你与我们有缘,当我们联手赢下这场赌局的时候,你的恩主【繁荣】便会因此跟我的恩主【命运】站在一起,去对抗庇佑着叹息森林的【腐朽】和注视着信仰嫁接实验的【真理】。 话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讲到这里,程实总算是在这场忽悠里说出了信息量最大的一句话,尽管他没有解释什么,但以红霖的见识,只要听到有关【诸神】博弈的事情,她应该就是能想明白一些了。 红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在用一场赌局,倒逼祂同意我踏上【命运】之路?” “这可不是倒逼,这是 【命运】的选择。” 红霖面色复杂的看着程实,只觉得这个人的算计当真厉害,怪不得他能 算了,不提那个晦气东西。 “你果然是个神棍!” “谢谢夸奖,怎么样,下定决心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说着程实举起了双手,一手拿着那颗终墓之石,一手握着一条懒洋洋的舌头。 红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没过多久她的眉头便松开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后满脸嫌弃的斜了一眼食谎之舌,取过了那颗涌溢着【腐朽】的石头。 “怎么做? 让它把我的【繁荣】之力腐蚀殆尽?那样的话我可就没有力量了,程实,你确定你一个牧师能守得住我?” 程实摇了摇头: “不,不能单纯的让终墓之石消耗你的【繁荣】之力,我在想你能不能试试看用【繁荣】去催化这石头里的【腐朽】,就如厄浦斯卡的血液那般,不需要将【繁荣】转化为【腐朽】,只要让这些力量‘挥发’出去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伪装的效果才足够大。 当我们完成了这一步的时候,再说我守不守的住你的事情。” “如果有厄浦斯卡的血液,我可以尝试,但我并未” 话刚一半x3,红霖闭嘴x3。 眼睁睁也x3。 因为程实又当着她的面取出了一小罐厄浦斯卡的鲜血。 “你” “别误会,我把荒灯拆了。” “” 红霖彻底闭嘴了。 她默默的拿过那瓶厄浦斯卡的蓝色血液,开始尝试用【繁荣】之力催发更浓郁的【腐朽】。 程实也没闲着,他捏着舌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舔掉了契约上厄浦斯卡和蕈足人的名字,而后又拉着红霖的手沾血在契约原本厄浦斯卡的名字位置上按下了一个手印。 至于另一个签名 红霖看向程实,眼角一抽:“别等我开口,拿出来!” 程实乐不可支,他果然从随身空间里又取出了一根扭形夜蟒的树枝。 “” “别这么看我,试炼刚开始的时候捡的,人总得有点忧患意识,这木头还行,就算没用也能烧火取暖呢,是?” “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好,我是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还能让一个捡破烂的给教育了。”红霖气笑了。 程实听了这话,愣了两秒。 “我也没想过。” “?”红霖没听懂程实这话的意思,但她并未过多纠结,而是又说道,“伪装【腐朽】可以,但最好不要露出破绽,我的体内封藏着许多其他的神性,这些神性怎么办?” 程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脸色一肃,认真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些神性咳咳,可以先” “借给你?”红霖鄙夷的嗤笑一声。 “这话说的,暂存,先暂存在我这,不然白白浪费掉可惜了。” 红霖审视的目光扫过程实,二话没说就将身上封藏的所有神性全都取了出来。 【繁荣】、【诞育】、【秩序】、【战争】、【记忆】,甚至还有几缕【欺诈】! 看着这五颜六色的神性飘在虚空,程实人傻了。 啊? 这就是神选的力量吗? 怎么还有【欺诈】神性呢? “怎么,很惊讶? 你蒙对了一点,我确实很喜欢封藏神性,但是载体一般是我自己,而不是什么能从我手下逃生的弱鸡队友!” “” 姐,别鞭尸了,快抽烂了。 程实干笑两声,然后尴尬的指着面前这些神性说道: “可能还得劳烦你,把这些东西封藏在你面前这位弱鸡队友的体内” 此话刚落,红霖都懵了。 她脸色一沉:“你不会封藏神性?不对,难道你不收集神性?” “” 这话说的,我也想啊,但是神性跟兔子可不一样,它不往桩上撞啊 于是程实诚实的摇了摇头。 红霖上下打量他片刻,皱着眉头开始动手,一边动手还一边恨声道: “别让我知道你是在耍我,不然!哼!” 程实面色一紧,叹了口气。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还好,计划总算是开始了。 如此一来,就只需等待了。 天,快黑。 第311章 赌局开场,我将带头梭哈! 算着时间,天马上就要黑了。 看着面前再无一丝【繁荣】气息反而是【腐朽】之力遍布浑身上下的红霖,程实心中叹了口气。 虽说秃头是被自己忽悠进来加入赌局的,但这次的“人情”欠的有点大了。 她太信任自己了,信任到敢把收集了这么长时间的神性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份信任太过沉重,以至于让程实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 秃头不会 在装傻? 她是不是早就看透了自己很吃这一套,所以才拼上自己全部的信任梭哈了一次? 这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战士,总不能是个心眼子比自己还多的人精? 嘶—— 不像啊。 但不管怎么说,程实觉得自己应该能对得起这份信任,于是他开口道: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去了。” 被【腐朽】缠身的红霖现在可远没有刚刚那么精神,她勉强维持着体内两股信仰之力的平衡,只能尽力做到不被【腐朽】彻底侵蚀,以至于变成一个“意外的弃誓者”。 “呵,说实话,我突然有点紧张,我怕你这个织命师保不住我,我感觉我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放轻松,你现在可是【腐朽】的神眷,是来自终墓的使者,整个叹息森林的生物都没有你身份尊贵,它们不会攻击你,只会追随你。 所以,只要我们不碰到那位厄浦斯卡,安全问题无须忧虑。 终墓的气息会让它们臣服。” “呵,我一个【繁荣】的玩家,居然在扮演一个【腐朽】的使者,这对祂何尝不是一种亵渎呢? 程实,你别诓我,这场赌局到头来我不会是那个被输出去的赌注?” “” 你这赌注还挺不是,你这人还挺悲观。 程实拍了拍脸,揉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道: “不怕临阵磨枪,就怕阵前人丧,放心,【命运】会眷顾我们。 再说,换个思路,这何尝不是对【腐朽】的亵渎呢? 现在你渎的越狠,你的恩主便越嗯越满意。” “”红霖眼光古怪的瞄了程实一眼,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我突然觉得一个【繁荣】信徒祈祷【命运】庇佑,同样也是对祂的亵渎。” “” 程实麻了,事到临头犹豫不决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推了推红霖道: “别渎了,走,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如果现在放弃,刚才被【腐朽】一顿侵蚀的苦可就都白吃了。” 红霖呵笑一声,抬了抬手。 “催我没用,我现在连打开虚空的力气都没有,程实,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虚空都打不开,出手。” 程实咂了咂嘴,再次取出了那条食谎之舌。 有一说一,在得到这条舌头之前,程实确实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凭空斩开一条虚空裂隙。 当他换成今日勇士外加五发雷刑同时轰一个点或许有点机会,但今日勇士在夜晚的叹息森林里可保不住身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红霖。 所以程实只能偷偷当个小丑。 他拿起舌头舔开了虚空裂隙,而后回头看了红霖一眼,脸色有些认真道: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不然,踏出虚空的那一刻,赌局就开盘了!” 红霖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你说的,如果放弃那我刚刚受的苦可就白受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当命运的剧本已经写下,一直被好运眷顾的我便不会死在这里。 所以,我不会死,对吗?” 程实微微一笑,十分笃定道:“是,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 “走,节约时间。” 说着红霖一马当先的迈了出去,程实紧跟其后。 然而当他们离开虚空回到叹息森林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黑夜降临之后与林中诸多穿行的巨蟒,而是一双写满了焦急和狂热、升腾着蓝色火焰的眸子! 厄浦斯卡! 这个对【繁荣】锲而不舍的【荒芜行者】居然就一直守在两人消失的地方未曾离去! 程实一眼看到这近在咫尺的巨怪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一把将同样震惊的秃头推到身前,心底一沉便准备谕行。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厄浦斯卡在发现红霖变小且变得没有【繁荣】气息后,竟然在怒吼几声之后不甘的离开了。 它失去了对红霖的兴趣。 看到这一幕程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被他推到身前的红霖便一脸铁青的回过头来,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程实!你就是这么守住我的!??” 程实被吼的缩了缩脑袋,但转瞬便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淡定道: “别急别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你看,它不是走了嘛” 红霖瞥了一眼离开的厄浦斯卡,又瞥了一眼身后装模作样的“好队友”,恨不得将手里的终墓之石塞进程实嘴里! 这张骗死人的破嘴!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你还站在我的后面,就别怪我掀了你的赌桌!” 程实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指着周围的异动说道: “看!看!它们来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红霖一愣,随着程实的目光看去,而后就看到无数扭形夜蟒在厄浦斯卡离开后小心翼翼的靠了上来。 一条条粗壮的巨蟒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在嗅到红霖身上散发着无穷【腐朽】之力和终墓气息后,开始疯狂的围着两人嘶叫颤抖起来。 这尖锐的叫声迅速在再无树木的“林地”中传荡开来,没多久,四面八方便响起了合鸣的回音! 紧接着一片片阴影便朝着此处狂卷而来,如海浪般的蟒群仿佛找到了自己蟒生的意义,抬起无数幽绿的眸子,死死盯着红霖所在的地方,越围越多,越围越紧,不多久后,一股股浓郁的信仰之力便通过程实手中的契约转化为新的【腐朽】,升起在红霖的体内。 红霖的面容渐渐老去,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开始散发腐朽。 这种绝似突发恶疾的状况一般很难有人能不声不响的抗住,但红霖抗住了,她一声不吭,任由【腐朽】在体内堆积。 程实惊讶于红霖对身体变化的忍耐力,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扭形夜蟒越来越多了,但还不够,祂还未投下注视,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相信我,我们不会死的!” “程实” 红霖的声音也开始变的苍老和嘶哑,她目光闪烁,嘶声说道: “不准把我变老这件事说出去” “” 不是,姐,都这时候了,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过于奇怪了? 再说,你以为谁都跟陶怡一样大嘴巴吗? 我的嘴很紧的好! 程实没好气的点点头,而后突然塞给了红霖一枚骰子。 红霖错愕的接过骰子,发现这就是一枚普通的骰子,并不是她想要的那颗【命运】信物,于是她目露疑惑的看向程实。 程实狡黠一笑道: “给你一颗骰子坚定一下信念,感受一下【命运】的偏爱,我还有点事情,就先不陪你了。 挺住,一定要挺住! 等我回来。 很快!” 说完,程实直接于原地消失不见! 眼睁睁的看着面前怂恿自己梭哈的队友突然消失,红霖眼中的震惊再也遮掩不住了。 这可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个把自己拉进赌局的织命师可从未说过他会消失不见! 红霖脸色巨变,手里死死的捏着那枚骰子眼中怒火满溢。 “程!实!你” 面前的巨蟒越围越多,体内的【腐朽】也越积越浓,发觉自己已无退路的红霖暴吼一声,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憋屈。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这必须是最后一次了! 而听到这声怒吼后,在她身边匍匐扭曲的蟒群同时仰头向天,嘶啸起来。 【腐朽】的合唱回响天际经久不息,在这浓郁的夜里终于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第312章 桌边的筹码也可以顺手捞上一把 无数双散发着蓝色幽光的金属眼球突然从叹息森林各处的腐叶地面下升起,它们刺破泥土伸出腐叶,机械的转动几圈,而后齐齐看向了契约重现的地方。 是的,这些机械眼球并未在意扭形巨蟒的去向,它们只是感应到了失而复现的契约,而后亮出幽光,为林中寻找契约的“同伴”指明了方向。 在感受到无数幽光汇聚之处后,百余条如同扭形巨蟒一般的机械巨蟒缓缓从地底沉眠处爬出,嘶叫着扭动着,毫无违和的混入了奔袭的蟒群中,朝着契约所在之地狂卷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程实消失了,但他不是重新登上了虚空,而是利用自己早先随手在蕈足人部落中藏起的骰子再次回到了那个期盼着神使归来的部落中。 当他跟红霖在虚空中敲定所有的计划细节时,这个被抛弃在叹息森林中可怜的蕈足人部落便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略过了它们,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试炼面前npc的命并不算命。 牺牲也就牺牲了,千百人的死在已逝的历史之中激不起一丝水花。 但程实知道红霖并非冷血的玩家,她想到了他们,只是碍于自己的计划无暇顾及,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其实程实自己也想到了他们,这是一群无辜的生命,不应成为实验又或者赌局的牺牲品。 在两权相害的时候,程实没得选只能取其轻,但如果能顺手捞上一把,这种或许能变成桌边额外筹码的“资产”,他也愿意捞。 所以在找到时机之后,他赶回来看了一眼。 程实不确定在契约撕毁的那一瞬间蕈足人们是不是就已经暴露在了叹息森林之中;也不确定在他们登上虚空的时候,厄浦斯卡是不是早就恼羞成怒的将蕈足人们残杀殆尽而后才去守在了他们消失的地方;更不确定刚刚夜幕降临的时候,蕈足人是不是已经被无数【腐朽】造物啃食殆尽 但万一呢? 抱着这种侥幸,程实出现在了蕈足人的主屋里,然后他就看到无数颤抖惊惧的蕈足人一圈又一圈的围着主屋低声祈祷着【繁荣】的名,老族长就这么挑着一盏炽烈的白灯,站在屋中间不断的安抚着这些【腐朽】加身逐渐“枯萎”的族人。 他说:“神使不会放弃我们,阿米尔的消失不代表祂收回了宽恕,这或许是第四个考验,而考验的内容就是我等的勇气。 我们必须鼓足精神,激发【繁荣】之力,用我们身躯血肉向恩主证明,证明我们蕈足人,是祂最虔诚的追随者! 哪怕在最后一刻,我们也不会身化【腐朽】,依然是【繁荣】子民! 我的同胞们,千万不要放弃,神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但这句话从夜幕初降到现在已经快被说烂了,几乎没有族人再相信老族长的话了。 他们觉得是阿米尔的表现惹怒了恩主,导致祂收回了自己的庇佑,而失去了【繁荣】庇佑的蕈足人就像是被抛到野兽嘴边的兔子,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腐朽】的蔓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正在人心中肆虐。 而恰恰在此时,程实出现了! 他听着老族长颤抖而沙哑的话音落地,刚一落地便对着面前乌泱泱的蕈足人们放声高喊: “赞美【繁荣】!” 所有蕈足人都猛地一愣,而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了这位去而复返的神使,秃头大人! 他又出现了! 在部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程实的现身瞬间点燃了蕈足人的虔诚,他们激动的不知所措,狂热的涕泪横流,无数人捂着自己的嘴鼻泣不成声匍匐在地,高喊着“秃头大人”的名字和【繁荣】的神名,歇斯底里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感激。 老族长都没敢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此刻见到神使真的复归,“嘭”的一声就趴了下去,哭的比所有族人都要哀怨和响亮。 “秃头大人啊,你终于回来了,祂没有放弃我们,我说的是真的啊,祂没有放弃我们!” 没有放弃?唉,或许。 程实心底叹了口气,将老族长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族长赶紧贴近程实的脸,小声问道: “秃头大人,难道这真的是祂的考验?” 程实笑着点了点头,可接下来他说的话,便把老族长震懵在了原地,更是直接将蕈足人部落这震天的欢呼抹平,让所有高呼赞美的蕈足人哑口失声。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神秘又神圣的喊道: “接下来各位要进行的是第四场考验,令行禁止的勇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请所有祂的子民 放弃抵抗,拥抱【腐朽】,化为这叹息森林中的一份子,以绝对的服从和虔诚,证明你们有坚定回归的决心和勇气!” “啊!!??” “什么!?” “秃头大人,神谕是不是错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族长也傻了,他的大脑轰鸣不止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震惊许久后,他一把抓住程实的手,不敢置信的说道: “秃头大人,我等是【繁荣】的子民,暴露在【腐朽】之中倘若毫不反抗,也不会变成【腐朽】的造物,只会被【腐朽】侵蚀殆尽,直接死于这片林地之中 祂终究是放弃了我们吗?” 程实看着众人的表现冷笑一声道: “知道你们部落是为何流放至此吗? 就是因为在征伐【腐朽】之时未行军令,擅自逃避,所以我等伟大的恩主才将你们永世流放在这征伐的战场上,在这敌军的叹息森林里赎罪悔过。 但祂是仁慈的,依旧给予了你们一个庇护所,而在考验即将结束的当下,你们无法在得到祂的庇护了,你们需要在这叹息森林中证明自己的勇气,而证明的方法就是,坚信恩主的宽恕,坚信【繁荣】终将到来。 在你们拥抱【腐朽】的那一刻,祂,会庇佑你们,让你们永不死在这【腐朽】的侵蚀之中。 信,还是不信,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说完,程实冷着脸后退几步,退到了角落之中。 无数蕈足人看着一脸严肃的神使,心中忐忑不已,脸上慌张莫名。 老族长的脸色变了又变,在三番五次瞥过程实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接受考验。 “族人们!我们是【繁荣】最虔诚的信徒,我们要有信心,祂,从未抛弃我们! 而秃头大人的到来,便是这份宽恕最好的明证! 既然考验的题目已经颁下,那么 所有人,放弃抵抗,拥抱【腐朽】!” 话音刚落,老族长便掐断了自己那薄弱至极的“繁荣”之力,任由【腐朽】气息灌入身体。 见族长如此,屋外的蕈足人们惊惧着哀嚎着同样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躯体腐败老去。 而就在这时,看着几乎所有蕈足人都开始在死亡边缘挣扎,冷脸站在一旁的程实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玩味的笑容。 呵,你们那高高在上的恩主啊,怕是救不了你们了 但没关系,还有神使我呢。 且不管我是什么神使,总归能救下你们,就是好神使。 如此想着,他偷偷在背后捏起命运之骰,嘴唇微动,轻声念道: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昨日我欺骗了【死亡】的信徒,所以今日 我便是【死亡】的信徒。” 话音刚落,一股幽绿渐渐点燃了程实的双眸,他看向面前匍匐的人群,轻笑低语: “今天我的嘴,就是阎王手里的生死簿,但凡听话的人,谁都死不了。 我替那位大人镇守【死亡】之门,挑选祭品,而你们今日都不会是敬献给祂的祭品。 抱歉骗了你们,让你们不死的从来都不是【繁荣】,而是伟大的【死亡】! 赞美那位大人,我们 稍后再见。” 说着,程实丢下一枚骰子,打响一个响指,再次消失不见。 第313章 谁说我们赌输了? 红霖有点撑不住了。 如果只是被【腐朽】侵蚀,她明明还可以撑的更久,但从刚刚开始,蟒群中分明出现了一些不是扭形夜蟒的机械模拟体。 它们混迹在蟒群之中伺机而动,似乎在红霖身边寻找着什么,当游走了几圈都没找到目标后,“气急败坏”的机械巨蟒开始了它们的试探,它们必须知道契约去哪儿了。 于是一条巨蟒猛的抬起头,嘶叫一声后,身躯径直激射向红霖的心口!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霖身前最“虔诚”的那几条扭形夜蟒突然啸叫着直起了身子,以腐败的血肉之躯为这位带着终墓气息的“使者”筑起了一道【腐朽】之墙! 那机械巨蟒速度很快,避之不及撞在了蟒身筑成的墙上瞬间止势掉落,而后迅速被周围愤怒的扭形夜蟒一齐缠绕绞杀,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红霖就在那血肉蟒墙后看着这一幕,瞳孔一缩,目光微凝。 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敢想象强如自己这般的【繁荣】战士,居然会像个被风一吹就倒的脆皮纸娃娃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站在【腐朽】的土地上,不仅如此,更离谱的是为她挡下这些莫名其妙攻击的还不是那个忽悠自己梭哈的织命师,而是一群被自己手里的石头骗的找不着北的【腐朽】造物! 天啊,如果【命运】真的有剧本,这到底是段什么剧情? 祂下笔的时候是不是没发现剧本已经拿反了? 【腐朽】在信仰【繁荣】,【腐朽】在扞卫【繁荣】,【腐朽】在拥护【繁荣】 这三句话每一句单拎出去讲都可以当成一个地狱笑话,可今日,就在自己眼前,地狱笑话真成地狱了。 红霖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笑话,她只知道程实猜对了,叹息森林里的蕈足人果然不是简单的信仰流放,因为这被绞烂一地的碎片零件告诉她那企图袭击她的巨蟒根本就不是扭形夜蟒,而是来自理质之塔机械工造系的拟态造物! 【真理】的信徒们果然在这信仰窃取的龌龊中扮演了一个角色,甚至,还可能是主角!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第一次试探扯开了一道口子之后,蟒群中的机械巨蟒们便疯了似的朝她飞扑而来。 腐败血肉总有用尽之时,外围的扭形夜蟒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红霖身边的夜蟒仍在绞杀地上的碎片,在一片混乱中,总有一两条机械巨蟒找到了机会,直扑她的门面。 而此时的红霖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皮肤在堆叠下坠,器官在衰老枯竭,就连意识都开始被【腐朽】侵蚀,变得对【繁荣】不再那么坚定。 她留在体内那丝用于延缓【腐朽】的【繁荣】之力,终于在惊惧和愤怒中,消耗殆尽了。 “程实这是最后一次” 眼见那裂开巨颚的机械巨蟒最终亮起了无比锋利的锯齿,红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她觉得她已经等不到那位赌鬼队友的回转。 于是就在这真正的生死一刻,她一咬牙,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了一张散发着【秩序】光辉的法令,准备利用【秩序】的力量,结束这场试炼! 是的,红霖并未完全梭哈! 她确实在用命给程实押注,但这是一场可以撤回的押注,她不能真正的把命交代在这里,所以她仍然留了一手,藏的最深的一手,哪怕在战场上陷入万军敌围都不曾启用过的一手! 【秩序】! 她曾找到过一张【秩序】的残页,里面的力量可以直接将她送出试炼。 但以她此时此刻的状态而言,哪怕是送出去,情况也并不乐观。 不过重伤好过死亡,于是她动了。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在她抬起手马上就要用掉这【秩序】残页的一刹那,一个身影出现了。 程实! 这个对红霖说“马上就回”的织命师终于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赶了回来。 他甫一现身便挡在了红霖身前,一动不动的任由冲过来的机械巨蟒咬碎了自己的肩膀。 红霖见此目光一紧,还没等她来得及说句小心,第二条巨蟒便又直接扫断了程实的右腿,将他的断骨绞磨粉碎。 而程实岿然不动,只是呕着血大笑两声,却依旧伸着一只手挡在了红霖的面前。 “你” 红霖挣扎着举起手抵住了他的后背撑住了摇摇欲坠的他,还没开口边听程实回头笑道: “怎么说,秃头,这次我可没站在你后面。” 还笑!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虽说有些咬牙切齿,但当程实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本还在无边愤怒的红霖心中的怒火却突然烟消云散了。 她那被【腐朽】侵蚀的浑浊眼眸中明显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可没多久那光彩也消失了,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沮丧,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她那嘶哑的喉咙早已说不出话,于是她只能摇了摇头试图似乎告诉程实,这场赌局大概要失败了。 哪怕他猜中了一切,猜中了厄浦斯卡不会攻击同为“腐朽”的自己,猜中了这就是理质之塔的实验,猜中了扭形夜蟒会追随终墓的气息,但都没有用了。 这伪装成【腐朽】使者的骗局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腐朽】追随者,但她的恩主仍未投下注视。 很显然,【繁荣】需要的不是一场报复。 或许那将熄的星火就是那些可怜的蕈足人,只不过,随着契约的改写和夜幕的降临,他们或许已经 不对,等等! 虽然迟钝正在拖缓红霖的思维,但她还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程实嘴角带笑,突然意识到刚刚他的消失或许是去 她猛地挑了挑沉重的眼皮,用眼中仅剩的期冀看向程实去寻求一个答案。 程实在机械巨蟒的攻击下气息渐弱,他似乎看懂了红霖眼中的问题,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他们,已身化【腐朽】。” 听到这句话,红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又浮起一丝欣慰。 欣慰的是,程实确实是个可交的朋友,他跟自己一样至少不是个坏人,他心里还惦念着那些无辜的蕈足人。 失望的是,赌局还是输了,哪怕是投入了这么多筹码,还是赌输了。 但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伸了伸手,将同样重伤的程实拉到身旁,而后准备启用这张【秩序】残页。 可就在此时,程实又笑了。 玩味的笑了。 “秃头,你不会觉得我们已经输了?” 红霖迟钝的一滞,错愕抬头,而就是这抬头一眼,她便看到了一位嘴中鲜血狂喷的狂徒推开自己踉跄着单脚站了起来,状若癫狂的大笑道: “筹码才刚刚下桌,谁说我们赌输了? 你那位恩主或许痛恨背叛,但我却不敢用一场报复来赌祂的欢心! 所以,那燎原的火一定不会是一场对【腐朽】的报复,只会是对【繁荣】的敬献! 而此时此刻,我们的敬献还没开始,怎么能认输呢!” 就在程实放声高呼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机械巨蟒突破封堵冲了过来,但他丝毫不惧,指尖亮起绿芒的手在自己和红霖身前轻点两下,面目狰狞表情疯狂道: “我说了,今天,我的嘴就是阎王的生死簿,身为【死亡】的守墓人,我若不同意,便没人会在我的面前成为祭品!” 红霖猛地一愣,而后终于醒悟:原来这位织命师,居然还嫁接着那守墓人的命运? 还是说,他又亲手送走了一位守墓人? 这太怪了,为什么会有守墓人连自己都守不住,反而会被一位织命师亲手解决? 总不能跟自己一样是被忽悠傻了,然后骗杀的? 但无论如何,看着自己身上缭绕的【死亡】绿芒,红霖终于知道程实的底气从何而来了。 怪不得他敢夸下海口能守住自己,原来,他有一张【死亡】的底牌。 是啊,这确实是一张【死亡】的底牌,可问题是,程实有吗? 他没有! 他根本没有! 他那张【死亡】的底牌早就交给了那一群可怜的蕈足人! 当他切换【命运】信仰利用“永不遗落的赌具”前往蕈足人部落的时候,由于他并未在【欺诈】信仰里谕行,所以他仍有一次使用“谎如昨日”的机会。 于是在欺骗蕈足人放手拥抱【腐朽】之时,他切回了【欺诈】并交出了那张【死亡】的底牌! 可当他再次切换回【命运】利用骰子回到红霖身前的时候,“谎如昨日”的效果已经结束了。 “虚无的倒影”并不能保留信仰的效果,所以现在的程实根本就不是个守墓人,他在再次切回【欺诈】之后变成了一个纯正的小丑! 他那指尖的绿芒根本就不是【死亡】的颜色,而是他早就精心准备好的绿色荧光颜料! 这种粗糙的把戏放在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可能骗过红霖,但恰恰,此时的红霖已被【腐朽】侵蚀的有些意识模糊了,所以她没有分辨出她面前的这个守墓人,根本就不是守墓人,甚至不是个织命师,而是一个将她从头骗到尾的小丑! 他连给她的保命底牌都在骗! 抱歉我是个骗子,我能给你的只有谎言。 但恰好我又是个小丑,我能用谎言治愈别人。 所以,当你相信我在用【死亡】的方法吊住了你我的命时,你我的命,就真的被【死亡】吊住了! 诚实小丑,程实小丑! 程实确实是个小丑,但他是个诚实的小丑。 我说过我能守住你,那么,你就一定不会死在我的面前。 哪怕这一切都是骗局,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骗局! 但最少承诺不是。 第314章 既然信仰可以诡辩,那【腐朽】何尝不是【繁荣】 (今日甚勇,6000+没分章,算是加更) 红霖可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程实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了。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谈,他嘶吼着说些什么敬献,呵呵,哪里来的敬献,连今夜的夜色都是【腐朽】绘成的,这森林之中哪里还有一丝【繁荣】能够敬献给祂? 不仅是红霖疑惑,就连那些机械造物背后的时刻盯着叹息森林的学者们也在疑惑。 信仰实验进行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变化。 那个丢在厄浦斯卡花圃中盛放着“信仰契约”的手提箱已经烂在地里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进入其中并捡走了它。 其实对于学者们来说,箱子被不被人捡走根本无所谓,因为这叹息森林中遍布着“真理”的眼睛,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契约所在,而后驱使机械巨蟒前去将那箱子再取回来。 可这次不同,箱子倒是还在,契约不见了。 好在学者们对此种情况早有备案,在契约消失的一瞬间他们便开始分析森林中的【繁荣】变化,并企图以此寻找到那个偷走契约的小贼。 可现在看来,偷走契约的并非是个小偷,而是个疯子! 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个身上带有契约气息的疯子此刻任由巨蟒蚕食着他的身体却还脸上带笑,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很享受这种生命衰退的状态,以至于学者们控制机械巨蟒进攻的频率越来越低,生怕面前这疯子正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程实确实在酝酿,但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他在刻意的将自己的生命状态靠近【腐朽】,而这一幕也让红霖满眼疑惑。 她想不明白为何程实要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重伤,更想不通他嘴里所谓的敬献到底在哪? 怎么敬献,用什么敬献? 总不能用【腐朽】给【繁荣】敬献。 那也太荒诞了 不对! 等等,他不会!!?? 刚想到这里,她面前的程实便转过了头来,只见这位自称被【命运】眷顾的织命师一脸癫狂的看着她,喷血狂笑道: “看到了吗?看到了。 这就是我为祂准备的敬献之仪,这也是我们将要开盘的最后赌局。 秃头,想想,今夜虽无一丝【繁荣】,但是! 当目之所及皆【腐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繁荣】呢!” 此话刚落,红霖脑中轰鸣,意识全白! 【腐朽】遍地,也是一种【繁荣】? 这得是渎神能力多强的一个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这不是诡辩吗? 是,话是这么说不错,但问题是如果诡辩有用,那么早在希望之洲那个年代,专修语言艺术的学者们早就借此一统大陆了,不,他们甚至有可能用这种手段把【诸神】都给端了。 因为信仰即是信仰,权柄即是权柄,这是【诸神】的根本,也是【祂们】的底线,根本不可能凭借三寸之舌的戏言便能撼动! 倘若【诸神】的根本如此脆弱,那或许【欺诈】早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毕竟祂最擅此道。 但是! 但是已被【腐朽】迟钝化的红霖忽略了一个点,那就是今夜与别时不同。 因为今夜的信仰全都被窃取了! 叹息森林中数之不尽的【腐朽】造物在这一夜同时信仰着虚假的【腐朽】使者,而这虚假背后却是【繁荣】的眷属。 被欺骗至今的【繁荣】信徒蕈足人们放弃了抵抗拥抱了【腐朽】,但在身化【腐朽】之后却依然坚信【繁荣】,因为神使告诉他们,拥抱【腐朽】只是考验,【繁荣】终将降临庇佑他们。 于是,信仰之中最奇妙的变化产生了。 每一处【腐朽】都被篡改,每一个信仰都发生了偏移! 【腐朽】信仰的是【繁荣】,【腐朽】坚守的是【繁荣】,【腐朽】追随的是【繁荣】! 所有的本质都直指【繁荣】。 而在这种情况下,程实的话就不再是诡辩,而是事实! 因为他们眼前这目之所及的【腐朽】确实都指向了【繁荣】! 既然星火未熄,野火亦点,那燎原之势不过在眨眼之间。 就在程实话音落下的片刻之后,黯月笼罩的叹息森林里突然 天亮了。 一束温暖且生机蓬勃的光刺破了黯淡的夜空,从森林之顶灌下,直直照在了蕈足人们的头顶,而后无数翠绿的枝桠沿着那束光线疯涨而来,瞬间就在天地之间搭起了一座摇摆着浓密新芽的【繁荣】之桥。 再然后,在照进这翠绿光芒的天空,道道裂痕开始蔓延,不过眨眼时间这黯月高挂的天空便彻底如蛛网般裂开。 空间裂隙越来越大,无数藤蔓枝桠从天外疯狂涌入,好似潮水倒灌向着天空各个方向蔓延涌溢。 这些枝桠不仅在长长,也在变粗变大,等到赌局中的两人目瞪口呆的发现头顶的天空全然变成了一片葱郁的树冠时,千丝万缕的垂绦则如绿雨倾盆一般朝着迷雾笼罩的叹息森林泼洒而下。 与此同时,第二束光芒打在了红霖的身上。 当这束生机无限的绿光治愈了这位【繁荣】的神选后,便如之前森林中的叹息哀潮一般,化作【繁荣】的潮水,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这生机勃发的潮水刚刚没过跌倒在地的程实,便将他的一身伤颓带走,程实惊喜异常,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想要开口赞美【繁荣】,可下一秒他的惊喜便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他发现这治愈的光芒并不是单纯对于他们二人的【繁荣】垂怜,而是 一场让人无法想象的恐怖报复! 【繁荣】的潮水犹如噬人的巨浪狂涌着向四周扑打而去,程实和红霖眼前无数的扭形夜蟒在被巨浪席卷之后开始哀嚎挣扎,疯狂扭动着身体。 但一切挣扎都是无用的,渺小的造物如何承受来自祂的怒火,于是这些刚刚还在扞卫【繁荣】的夜蟒们瞬间深陷于这来自【繁荣】的野性呼唤中,抛弃了阴冷腐败的巨蟒躯壳驻足原地开始生根发芽,变成了一株株疾速生长的细枝,几个呼吸后,又变成了矮树,再眨眼间,便长成了生机勃发的巨木。 程实和红霖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缩! 这似乎不只是注视 这一刻,祂,竟然直接降临了! 【繁荣】的意志突破了现实的壁垒,直接降临在了【腐朽】的叹息森林中,将整座弥漫着腐烂衰颓的无木之林,变成了浓密繁茂郁郁葱葱的地底雨林! 【繁荣神荫】随之而来,树冠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片土地。 眼见着视野中的灰白尽褪翠绿层生,身体恢复了无尽生机的红霖几乎被惊掉了下巴。 这位【命运】的赌徒竟然真的将【腐朽】敬献给了【繁荣】! 最主要的是,祂居然真的收下了! 还亲手收下了! “你” 程实也懵了,但他的嘴角却还在笑,从始至终都未曾停过。 “看,我说过,我的赌运很好。 现在看来,我们赌赢了。 不过秃头,你能不能先别问这么多问题,我又 咳咳,先把眼前这些铁疙瘩给解决了。 牧师完成了他的戏份,接下来,该战士出场了。” 戏份? 好一场骗死人的大戏! 红霖虽然还没从极度震撼中缓过劲儿来,但此时听到程实这么说,倒是略微有些回神。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心道一会儿再找你麻烦,然后目光犀利的看向了那些曾经想要她命的机械巨蟒。 这些巨蟒还在抬头望天,它们背后的学者们还依旧沉浸在【繁荣】降临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叹息森林,哦不,从葱郁雨林中传来,机械巨蟒再低头时却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只巨熊! 一只两眼冒火的巨熊! ? 这是 学者们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了,因为给他们传输画面的所有机械几乎在同时被揉成了一团。 在这一刻,暗中观察了无数岁月的学者们突然失去了对信仰实验的控制。 不,或许他们早就失去了控制,当那张有关信誉窃取的契约被某个赌徒发现的时候,理质之塔的实验大概就已经开始走向失败。 另一边。 在那个放弃抵抗拥抱【腐朽】的部落中,当天空那缕代表着生机和【繁荣】的光芒降下的时候,整个部落的蕈足人泣不成声。 他们高喊着“赞美恩主,赞美宽恕,赞美秃头大人!”,而后双手朝天高高举起,彻底拥抱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真正的【繁荣】。 叹息森林边缘某处,地底观测站。 几个年轻的学者看着满墙花屏的显示器,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立刻呼叫了加思麦拉的大学者们,但大学者们对于这种远在地底的变化并无应对之法,于是他们只能联系洞察世界一切的博学主席会。 当博学主席会的成员们以投影的方式出现在地底观测站的时候,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沉默片刻,祭出了手中的【真理仪轨】。 这宛如无数星辰生落环绕的寰宇模型甫一出现,周围便唱响起了繁复庞杂、晦涩难明的【真理】之音。 片刻之后,一个仿若昭示了宇宙规律的空洞声音响起,祂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 “找到【荒芜行者】,它不能死。” 第315章 泣血的终墓,寰宇的哀伤 别忘了,在这场有关【繁荣】的试炼中并非只有2个玩家。 时间稍稍倒退一会儿,在【繁荣】尚未降临之前,在叹息森林的深处有几道身影顶着浓郁的迷雾和无数四处游荡的扭形巨蟒,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了这再无树木的森林。 但树木都没有了,如何知道自己走出了森林呢? 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脚下踩着的再不是那扭形夜蟒蜕下的蛇皮所化成的腐叶地面,而是一脚就能踩出血水的泥泞赤土! 这些人眼前的环境变了,变成了一片无际的血色荒芜,而在这片本就没有任何覆盖的土地中央,还点缀着一汪刺眼醒目翻涌着波浪的血湖! 左丘和安静看着面前这持续荡漾着涟漪的血色湖水,心中的震撼和惊惧久久不能平息。 有谁能想到原来叹息森林的中心居然还有一座翻腾着腐败之血的湖呢? 又有谁能想到原来那所谓的败血终墓并不是一座矗立在地面的石碑,而是一座倒悬在天空需要【腐朽】的朝圣者们抬头仰望的棱锥形陵墓! 那倒吊的棱锥之墓如同浮空巨刺,不知有几多棱面,每一面上都被腐败的黑血蚀刻出无数看不清晰的【腐朽】文字。 每当所有面的腐败黑血流过所有的文字之后,这些败血便会在棱锥的椎尖汇聚,化为一滴充斥着嘶鸣与哀嚎的粘稠血滴,滴入下方的血湖之中。 而当血湖被不断累积的稠血灌满溢出之时 叹息哀潮,便爆发了。 败血如潮倒灌入荒芜之土,推动着浓郁的【腐朽】之力开始往外扩散,稠血升腾蒸发出的迷雾越来越浓,在弥漫的过程中血色也越来越淡,直到这雾气扩散到森林之中时才渐渐变成了玩家们所熟知的叹息哀潮的样子。 左丘和安静在到达此地之时,恰巧碰到了一波叹息哀潮爆发的末尾,可只是这血色迷雾的尾声,都差点洞破他们的防御壁障让两人直接衰死当场。 史学家手持一张不知何处寻来的博闻诗人书页,面色苍白浑身紧绷,但即使在如此巨大死亡压力下,他的双眼却依旧冒着渴求历史真相的精光。 他不断寻找着血色狂潮薄弱的地方企图穿过迷雾去到那血湖深处,但尝试了许久都失败了。 在叹息哀潮爆发的当下,大概没有人能走进去。 “偃偶师,帮忙,我挺不住了,这是最后一张圣光长城的书页了,我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积累,接下来该你了!” 安静一如其名,非常安静,御姐偃偶并没有出手,而是皱着眉头看向了另外一侧。 左丘有些着急了,他再次开口提醒,可安静却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史学家呼吸一滞,沿着偃偶师的视线看去,却发现在血湖之外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上,居然有一个人,一个活人,就这么张开双手赤身裸体的跳入了这骇人的血湖之中。 这位勇士一身的伤疤烂肉太过招眼,以至于他们两个瞬间就认出了此人是谁! 鸩! 那位从一开始就离开了玩家队伍出发去森林深处的鸩! 这位【腐朽】的信徒在这【腐朽】的朝圣所里,以一种两人不能理解的方式,彻底投入了祂的怀抱。 左丘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惊呼出声: “疯了!他疯了! 他居然真的敢踏入这血湖之中? 他不要命了? 那【腐朽】的传言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人沐浴腐败之血还能活着回来? 就连林稀也不行!” “什么传言?” 安静眼中闪过好奇,她回过头来悄然接手了防御的工作。 只见无数控偶丝线突然从游侠偃偶的口鼻中爆发喷出,而后抽打在两人的身边化为了一个由丝线织就的半透明“蚕茧”。 汹涌的【腐朽】狂潮在碰到这看似脆弱的茧壁后悄然流过,似乎这丝线蚕茧所包裹的空间里只有一团空气而并没有什么活物存在。 左丘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眼冒精光。 “【沉默】果然善于隐藏自己,真是精彩。” “雕虫小技罢了,远没有你口中的历史精彩,说说,我很好奇你所说的那个传言。” “谣言罢了。 在【腐朽】神选林稀从败血终墓里活着出来并登顶之后,【腐朽】的频道里便传出了一种声音,说只要有人能够以败血终墓上的腐败之血沐浴全身,便能直接得到祂的赏赐。 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有趣,我见你看到此地的震惊不似作假,应该也是第一次踏足这里,怎么对这败血终墓如此熟悉? 这败血之湖明显是我们头顶那终墓滴落的血滴汇聚成的,而那浮空的终墓很有可能便是承载祂降临之地的地方,所以,假在哪里?” “我是第一次来,但我确实有一些有关败血终墓的记忆,知道那血湖从未有人活着走出来过。 哪怕他是【腐朽】的信徒,但对于这千万年来【腐朽】堆积沉降之地,他也不过是一张仅仅晕染了红色痕迹的白纸而已! 他居然想用这粘稠的【腐朽】之血给自己上色,呵,痴人说梦。 这么脆薄的纸张跳入这湖中是不会被染上任何颜色的,因为白纸一旦落水便会被这浓稠的血浆融毁卷碎,化作【腐朽】的灰渣堆积在侧,成为这荒芜赤土中的一部分! 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片荒芜之地是怎么来的? 这千万年来有多少【腐朽】的朝圣者企图得到祂的庇佑跳入了湖中,却都被这粘稠的血水碾碎在这里,冲刷成了你我脚下溢血的泥土。 我们所踩的哪是什么泥土,那分明是成千上万【腐朽】信徒的血与肉!” 这不是泥土,而是血肉? 偃偶师有些震惊了,她控制游侠偃偶抬脚碾了碾脚下的泥土,看着渗出的黑血没过脚背,她心中一震目光微凝。 这就是信仰啊。 这追求信仰的执念太过狂热,以至于无数默默无闻的朝圣者以前仆后继的死亡点缀着【腐朽】流传的历史。 怪不得这位史学家哪怕早有记忆也要拼了命的进来看一眼,因为现在两人眼前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历史,血肉与信仰交融的历史。 亲眼见证,远比回味记忆要来的震撼,和真实。 场面再次沉默下去,直到周围的迷雾开始渐渐变淡,血湖之中的稠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积累,此时偃偶师才再次打破了沉默,她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左丘道: “你的记忆,总不能是林稀分享给你的?” 左丘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不过是一个2300分的史学家,除了知道这个名字外,跟那位神选搭不上任何关系,我的记忆 是棺中人的。” 安静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居然是历史学派吃掉了棺中人? 这么说来,林稀倒是替你们背了好大一口锅!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得到了【腐朽】的赐予后,杀掉了为他指路的人。” “不,棺中人的‘消失’确实跟我们有关。 但他们的死与我们无关。” ? 安静显然觉得这句话是矛盾的,可紧接着她的疑惑就被史学家解开了。 “历史学派一直想要补全地底的历史,但这项工作绕不开对叹息森林的研究,【腐朽】的历史向来稀少,据说只有败血终墓上雕刻着的【腐朽】文字记录了有关【腐朽】的些许历史,所以大家都很渴望找到一条到达败血终墓的路。 早在棺中人出现之前,我们就通过翻阅为数不多的籍册确定了几条路径,但由于深入叹息哀潮的路太过危险,在尝试了很多次后我们选择了放弃。 在未弄清所有的历史前,我们并不想让自己成为历史。 但是,我们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在求索历史上比历史学派还要疯狂,而这个疯狂的组织就是棺中人。 这个只有百多个【腐朽】信徒的组织,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能够‘名留青史’,居然想要以自己的生命铺就一条通向败血终墓的道路! 他们利用所谓的范围重叠法不断缩小范围,而后用不同成员的死作为标记,一点一点的逼近败血终墓。 讲道理,哪怕一局试炼中的六个玩家都是棺中人,六个玩家的探索范围对于广袤的叹息森林而言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这几乎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探索。 但谁让【命运】偏爱狂徒,就连这些疯子们自己都没想到,在棺中人几乎团灭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个幸运儿居然真的找到了败血终墓的所在! 不仅如此,他还在那里见证了一场【腐朽】信徒朝圣献祭自我的祭祀仪式。 他被这如同自杀似的朝圣仪式给吓坏了,二话没说就开始逃跑,一直到他退回了没有叹息哀潮的安全地带后,他藏了起来,准备老老实实的等待试炼结束,然后将这爆炸性的消息散播出去。 而这时,最讽刺的事情来了。 一位拥抱了贪婪欲的【污堕】玩家不知如何发现了他的藏身地点,而后仅仅是为了他手里一盏雕刻精致的魔法灯,就把这位唯一一个掌握了通向败血终墓路径的棺中人,给杀了。 历史学派根本就没见到过棺中人,他们几乎死绝在了寻找路线的试炼中。 但历史学派也是幸运的,因为在某场试炼中,我们之中的一位【记忆】信徒反杀了一位企图抢劫他的【污堕】队友,而后在他的记忆里翻出了有关棺中人的一切! 但由于棺中人只存在于记忆的记忆中,所以,我们无法补全所有的细节,竭尽全力之下,也只找到了有关这血湖的部分。 于是我们假扮棺中人放出了线索,想借那些狂热信仰者的死去补全路线,再之后,便是林稀成功走到了这里。” 安静因为这荒诞的历史真相而被震惊的有些无措,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史学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历史就是这样,不是吗? 过往在不同人之间口口相传,我们铭记了他们的故事,未来,也会有别人来铭记我们的故事。 而我要做的,不过是验证这故事的真伪,让这故事的细节更加生动罢了。” 第316章 败血终墓的剧变 这话左丘虽说的风轻云淡,但安静总在他这平静的语气之下感受到一股比之棺中人都不差的疯狂。 这位史学家对待历史的态度,一如那位腐烂颂唱者朝圣【腐朽】的虔诚,狂热的令人害怕。 可他在追求什么呢? 左丘在没有了求生压力后终于将他踏入此地的激动表现了出来,变得话密且有分享欲,他看出了御姐偃偶脸上的疑惑,于是朗声笑道: “你不觉得历史很有趣吗,当然【诸神】降临之后带来的希望之洲历史更加有趣! 这里有着完全不同于现实的故事,有着无数超凡诡异的精彩往事,而且越是靠近地底,这种未知的感觉便越吸引人,因为地底历史鲜有人知,当你发现一段只有你自己知晓的故事时,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比世界一切美好都要更加美好。” 安静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在用这些新鲜的记忆,对祂敬献?” “新鲜? 不不不,偃偶师你错了,这些故事对我们来说或许是新鲜的,但对于我那早已见证过希望之洲所有历史的恩主,【记忆】,或许不值一提。 我并非一个虔诚的【记忆】信徒,我只是在利用【记忆】,祂的赐福能给予我探索未知的能力,而我也能顺手将自己铭记的老旧故事誊写给祂,仅此而已。 我做这些更多的是为了取悦自己,人活一世,需要点刺激,不是吗? 正如你一样,哪怕是个【沉默】信徒,却为了一丝觐见祂们的机会来到了这里。 偃偶师,如今那【腐朽】信徒的朝圣之地就在我们的脚下,代表着祂意志的败血终墓也就漂浮在我们的头顶,抬头看看天空那倒悬的锥墓,此时的你,有何感想?” 感想? 我对败血终墓或许没有感想,但对于你这个撒谎的史学家,还是有点感想的。 是的,左丘撒谎了。 安静手里的欺骗大师牌告诉她史学家刚刚那有关自己信仰阐述的一段全是谎言。 虽然说谎的地方有很多,但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左丘的谎言在何处! 他说他自己并非一个虔诚的【记忆】信徒,但其实不是,他就是一个虔诚的【记忆】信徒,甚至在刚刚,在这血湖边缘的交谈中,他依然践行着对【记忆】的敬献。 但这种敬献并非是单纯的献祭记忆,而是 让记忆流传! 正如史学家自己说的,个人的记忆或许孤独隐秘,但历史不是,因为它总在不同人间口口相传。 恰如此时,沉默的自己,似乎又成了史学家左丘的历史记录者。 自己见证了他来到这里,见证了他分享故事,见证了他对【记忆】的虔诚。 这位史学家根本就不是在分享他的见闻,而是在传递【记忆】的火炬,他本可以不说出这些隐秘,但他还是说了,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得到自己的惊叹又或者夸赞,而是在让自己为他铭记【记忆】。 所以这就是他的路? 这个2300分的史学家可一点都不简单啊。 安静微皱眉头久未言语,她在思考自己以后的路应该如何去走,可想着想着她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不敢置信的说道: “败血终墓发芽了!?” “?”左丘一愣,随即笑道,“原来不只是我因为过于激动而出现了幻觉,看来你也” 可这话刚说到一半,他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这黑白交杂着血色的视野中突然出现的那抹翠绿,似乎 并不是幻觉! 他猛地一滞,而后表情变得极度夸张,就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变得异常尖锐。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 正当两人还在尝试如何靠近那翻腾的血湖时,意外发生了。 当然也不算意外,毕竟他们眼前这一切都是程实捣鼓出来的,他窃取了【腐朽】的信仰敬献给了【繁荣】,让【繁荣】降临在了地底,而后无数生机和【繁荣】气息便摧枯拉朽的席卷而来,直冲【腐朽】信徒们的朝圣所,败血终墓! 两人站在原地被惊的愣了一下,而也就是这一愣的时间,他们便看到远处游走奔逃的巨蟒再次化作树木,但不再是那腐烂的朽木,而是繁荣的巨树。 迷雾也倒卷而回,脚下的废墟赤土逐渐剥离了血色。 偌大的废墟上所有的腐败之血都缩回了血湖之中,而后化作无数滴浓稠的血滴,如雨帘倒洒,重新回到了那败血终墓之上。 棱锥型的倒悬之墓上每个文字的凹槽里都萌发了细小的嫩芽,这些倒飞回终墓的血滴没过嫩芽之时,那新生的生命便瞬间枯萎,化作【腐朽】的残渣,扬扬洒洒的从天空落了下来。 一时间,浮空的墓上【腐朽】和【繁荣】不断角力,墓下则是下了一场新生夭折的雨。 而当败血终墓为了抵抗【繁荣】入侵吸干了整座血湖的时候,那从未现世的湖底异景也终于展露于史学家和偃偶师的眼前。 由于迷雾消失视线通透,左丘和安静很快就看清这浓稠的血色湖底到底埋藏了些什么东西。 可他们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的呆立当场。 人! 不,或者说是将死未死的人! 无数腐败之躯就像是血蛹一般枯坐在湖底,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他们他们是” 看着这渗人的一幕,安静只感觉一股直击灵魂的电流在身体内乱窜四溢,她终于知道甄欣让她提防的是谁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不曾在路上看到一位【腐朽】的朝圣信徒,也不知这朝圣所里到底是谁在朝圣,可这一刻她明白了,或许就连甄欣也不知道,原来【腐朽】的朝圣者们早已与这血湖化为一体,成了这败血终墓的一部分。 所以史学家也错了,这些企图让【腐朽】眷顾自己的朝圣者们并没有化作灰渣,而是沉在了湖底,变成了这密密麻麻血色合唱者中的一位! 而之所以称他们为合唱者,那是因为在血湖干涸的那个瞬间,无数哀嚎怨吼嘶叫悲鸣便响起在湖底,千千万万的朝圣之音共振同鸣,化作了一曲【腐朽】的哀歌。 这歌曲是如此的让人动容,惹人怜悯,以至于左丘和安静恨不得立刻加入其中,奉献一分力量帮助那高高在上的败血终墓去抵抗【繁荣】的入侵! 但仅仅是想了一秒,这个念头便崩散了。 因为安静反应极其快的将周围静默,让两人瞬间脱离了这种恍惚的状态。 等到声音消失时左丘才猛然一惊回过神来,双手扶膝大口喘息道:“还好有你偃偶师,如果不是你在,或许今天我就要弃誓加入他们了” 安静并未理会左丘,而是视线看向了刚刚鸩走入血湖的地方,在那里一位浑身上下尚未完全涂抹血色的“活人”正在从干涸的湖底挣扎着向外爬去。 这位号称是最虔诚的腐烂颂唱者此时此刻恨不得多生出两双手脚,让他离开这几乎要了他命和灵魂的地方,他怒吼着辱骂着咆哮着手脚并用的挣扎而出,却始终未能脱离这【腐朽】大合唱的拉扯。 可就在这时,在天空中洒下的漫天【繁荣】灰烬里,有一丝尚未完全腐朽的绿色掉落在了他的眼前。 这位腐烂颂唱者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一把抓住了仅剩的一点绿色,而后整个人便血色尽褪,皮肉痊愈,狂笑着从湖底跑了上来。 两个人默默看着这一切,半晌无语。 “呵,一个在【腐朽】的朝圣所弃誓的【腐朽】信徒,看看,这就是我所期待的精彩历史!” 说着,左丘拿出了史书。 安静不置可否,她转头看向雨林深处微皱眉头,似乎在想这恐怖的变化到底是怎么来的,以及欣欣是否等到了她想等的人和回应? 第317章 是祂! 甄欣等没等到她想等的东西还不好说,但程实确实等到了。 他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吓! 他本以为加入了程大实的谋划之后就可以做个旁观者,看看未来的自己到底在现在设下了一场什么样的局,可没想到在【繁荣】降临之后不久,他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早已不在地底那新生的雨林之中,而是站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树冠海上,迎着灿烂的朝霞,他看到了一株刺破星穹的巨木矗立眼前。 那巨木枝繁叶茂,粗壮不知几许,肆意生长的枝桠几乎铺满视野,其高度更是足以让人仰断脖颈。 但这都不是最令人震撼的,让程实瞳孔骤缩僵立当场的原因是这巨木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植物,那树干枝桠上呼吸鼓动的外壁乍看上去似乎不像是树皮而更像是什么动物的肌皮,可再细看一眼又会发现,那微微缩张的外壁分明就是只包裹着一层薄薄筋膜的血肉! 眼前这巨树竟是一堆血肉和树木的杂糅体! 程实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似乎猜到了面前是谁,但这个猜测太过荒诞以至于让他的脑子发出了震颤的嗡鸣。 怎么会是祂呢? 好像应该是祂,可试炼明明还没结束啊,怎么就到了觐神的环节!?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才是程大实谋算的东西? 他想让自己觐见【繁荣】,还是说他准备自己觐见【繁荣】? 想到这里,程实忐忑吞下一口唾沫,微微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影子。 但他失败了,因为这里并没有影子。 这不是因为影子又发生了变化,而是因为这树冠海上四面八方都是朝阳初升之象,在无数个炽烈太阳的照射下,此地毫无阴影。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突然醒悟自己面对的似乎并不是那个传言会出现在【繁荣神荫】中化身为树神的祂,而是 【繁荣神荫】之上显露真身的祂!?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树冠恍然大悟,原来这树冠之下才是所谓的【繁荣神荫】,是那无数【繁荣】信徒心心念念的朝圣所,而这树冠之上 只有一位血肉和木头交融的怪【真神】! 嘶—— 还好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又该被打上渎神的罪名了。 正当程实心中思绪混乱,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他面前那涌溢着骇人生机的巨树先他一步开口了。 这是程实第一次在觐神的时候没有喊出自己的赞美,但令人惊奇的是【繁荣】对他的“不敬”似乎并不在意,祂的声音犹如和煦的风,将无尽的【繁荣】气息吹到了程实的脸上,使他头脑清晰心神安宁。 “抬起头来,让吾看到你。” 祂的声音偏中性,清脆好听且很有感染力,听的人血脉鼓动精神焕发,与程实脑中所构想的【繁荣之母】“母亲”的女性慈祥声音完全不同。 程实忐忑的抬起头重新看向这株通天巨木,可目光刚掠过那粗壮的树干,便被骇的瞳孔剧缩脊背骤紧,就连双手也本能的死死握紧了拳,不敢再往上看去。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那刚刚还杂糅着血肉和树木的树干上张开了一张又一张树洞般的巨嘴,而那被粗糙树皮包裹的嘴中却又吐露出一条条鲜红醒目的舌头,长短不一大小有异。 这恐怖的一幕将程实吓傻了,他立刻想起了那曾有幸见过的【诞育神柱】,可比起那【神柱】上的各种一动不动的嘴巴“化石”,如今自己面前的诸多巨嘴显然更加生动。 “” 所以,这就是【繁荣】? 这就是【生命】命途的第二神? 不是,你们【生命】怎么都长这个鬼德性? 敢情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反倒是长相最正常的? 呵,一颗头骨居然是三位【祂】中长的最帅的,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不过既然祂有嘴,那该不会 程实再次吞下一口唾沫强忍着惊惧向上看去,然后他便看到了刚才还不曾出现,但这变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鼻子、耳朵和眼睛。 只不过那呼吸的鼻子正附着在无数枝桠的连接处好似新芽,耸动的耳朵犹如树叶点缀在每一棵树杈之上响作“沙沙”,而那眼睛则如成串的硕果缀满枝头,杂乱无序的眨着,在他抬起头后齐齐看向了他。 程实觉得自己错了,他面前觐见的这位不应该是【繁荣】,而应是【混乱】。 太乱了,乱到程实的理智直接罢工了。 阿巴阿巴阿巴 “” 看着被震惊到发愣的程实,巨木再次开口: “你很聪明,怪不得【欺诈】会将你列为珍藏。” 听了这话程实终于回过神来,他赶紧低头,无比“虔诚”的“赞美”道: “赞美【繁荣】,愿生命之息永驻于世,愿寰宇上下再无衰颓。” “你似乎在害怕,是因为吾的表象引动了你的恐惧? 有趣,吾特意变化形体靠近人类,此时表象与人类最为接近,你连【死亡】都无惧,更不应该畏惧于吾。” “” 形体与人类最为接近 啊? 不是,我想请问,您是从哪方面得出这个结论的? 是那密密麻麻的树叶耳朵还是那串如葡萄的大眼珠子? 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诞育】的【神柱】都比您像个人? “” 但这种话程实肯定是不能说的,他只能保持低头的姿态,一边强忍着不适一边附和道: “我并未惧怕,只是感叹于【繁荣】之雄伟,心生敬意,以至无措。” “你在说谎,你的生机乱了,变得跟你那喜欢说谎的恩主一样,忽强忽弱。 不过无妨,吾并不像祂们一样崇尚尊卑,因此你也无需在吾面前过于拘束。 吾召你而来只是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与吾的意志颇合 ,如此眷从,行于【虚无】的道路之上未免有些可惜了。 所以,人类,你可愿踏出【虚无】,不再【欺诈】,改写【命运】,拥抱【繁荣】,而后与吾共生?” 无数张树洞巨嘴吐出了如此令人震惊的话语,以至于程实听了之后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他听出来了,【繁荣】的招揽不同于【记忆】和【混乱】,祂不像是在单纯的寻找能够践行【繁荣】意志的信徒,倒像是向着自己发出了一种“合而为一”的邀请。 祂似乎想让自己拥抱【繁荣】的伟业,彻底融入这最伟大的【繁荣】之中,变成面前这洞穿星穹刺破寰宇巨树的一部分,与祂一起共享【繁荣】的荣光。 一位【神明】,在邀请自己与祂一起共享权柄!? 这可能吗? 这真实吗? 人和神不是不能共享权柄吗? 这不会是甄奕布下的幻境? 程实懵了,他心中一紧,本能的开始四处打量,但在感受到身边无穷无尽的生机之力后他确定了,在他面前的一定不会是幻觉,就是真真正正的【繁荣】! 祂在邀请自己,与祂共生! 第318章 状况超出认知,甚至脱离控制 天底下没有的午餐,这句话老甲是教给程实的。 所以当如此“美事”砸到自己的时候,程实已经本能的进入了防诈姿态,开始思考自己面前的【繁荣】到底在骗什么? 祂的语气并不虚伪,甚至可以说是满带真诚,可程实知道越真诚便越有可能是个骗局。 因为大猫被自己忽悠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本人就是最擅长用真诚骗人的骗子! 于是程实开始琢磨,开始揣度,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切有关【繁荣】的印象,开始串联所有的信息,企图搞清楚祂是什么意思。 而首先被想到的,就是红霖对于【繁荣】的态度。 她从不坚信【繁荣】甚至于在暗中警惕【繁荣】,因为她说过她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与【繁荣】推崇寰宇繁荣的意志所背离,她的繁荣是自私的繁荣,是掠夺他人的繁荣,而【繁荣】的意志却是无私的繁荣。 但即使如此,在每场试炼里【繁荣】仍会为她加分。 这就是程实觉得最奇怪的一点,因为他隐隐能感觉到【诸神】在试炼中为各自的信徒加分之时,一定不是随意为之,这分数应该是祂们对于各自的信徒在试炼中传播祂们信仰亦或是践行祂们意志的肯定。 好,为了严谨起见,【混乱】不算。 可既然红霖如此背离【繁荣】的意志却依旧被【繁荣】所赏识,那就一定是哪里有逻辑出了问题。 可【繁荣】毕竟不是【混乱】,祂不应该毫无规律的对分数加减,所以出问题的地方肯定不在于祂,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是玩家们的逻辑出了问题。 但程实在想,这个游戏里依旧有很多完美践行祂意志的玩家也在被加分,所以或许玩家践行【繁荣】意志的行为并无错,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所有玩家对【繁荣】的意志都理解错了? 祂推崇寰宇繁荣的意志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其另一部分正是自我的繁荣? 或者换个更恐怖的说法,寰宇繁荣只是表象而自我繁荣才是真正的意志! 毕竟当祂足够【繁荣】,乃至于与今天这般将【腐朽】甚至于将一切都囊括在内的时候,祂的意志是不是就得到了最完美的践行? 寰宇繁荣!当寰宇都是【繁荣】,又或者只剩【繁荣】的时候,这世间的一切不都是祂的意志了吗?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程实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浸湿了衣背。 坏了,这哪是邀请我共享权柄,这分明是把我当成肥料了! 祂想吃了我! 妈耶,救命! 程实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周围和煦的微风已有渐渐停息之势,感受到这愈发厚重的压迫感,他心里慌得一批。 不行,坐以待毙没有好果子吃,只能被当成好果子吃,要主动,要行动起来! 程实,你要自救啊! 他心念急转,发现自己大概骗不过面前这位能看透生机变化的神明,于是他非常“务实”的捏住了手中的骰子,决定在拒绝之前先求救一波。 他装作无措的样子低头,悄悄的唇语道: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救命,恩主救命!”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一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便应声睁开在了这树冠海的上空! 巨木枝桠猛地晃动起来,数不清的血肉回归消隐让巨木重回树木之态,再然后巨树本身也渐渐淡去,整个空间的蓬勃生命之意爆发开来,化作了一团又一团翠绿的雾气,升腾凝聚出一对儿明亮的绿眸,看向了那天空之中冷视于此的眸子。 “【命运】,你为何而来?” ? 程实傻了,他根本没想到赶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另一位恩主,【命运】! 不是,我不是念得谎如昨日吗,怎么 程实一滞,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骰子。 命运之骰。 他记起来了,他的祈祷从不会被【欺诈】先知,而是全由【命运】转述。 所以当祂听到了自己发出的求救后,就直接赶来了? 哪怕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丑,一个未曾切回【命运】道路的小丑,祂都直接赶来了? 啊? 回想起自己说出的那句“谎如昨日”,程实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我收回对命运的所有偏见,我他妈的真该死啊! 而也就是这时,那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眸子先是瞥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程实,而后无喜无悲的看向了【繁荣】,冷漠至极的开口道: “【繁荣】,你仍未放弃你的妄念,通过信仰的嫁接同化【腐朽】有违【公约】,更不合【命运】。 我看到了即将被篡改的命运,所以前来纠正它。” “哦?是吗?”那翠绿的生机之雾愈发浓郁了,祂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将【命运】牢牢地裹在了里面,“如果命运的波动皆被打上篡改的烙印,那你所执掌的【变化】权柄,是否便再无意义?” 此话一出,螺旋停转,星点狂闪。 “你觉得我在与你戏言?” “【命运】本就是最喜欢开玩笑的那位,不是吗?” “执迷不悟。” 【繁荣】笑了,笑的优雅且夸张。 “执迷不悟? 不,不,不,执迷的确实是吾,但不悟的是你们! 你的这位人类眷属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吾稍作改动规劝于你。 倘若寰宇间的生命皆将不幸归咎于【命运】,那【命运】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幸的【繁荣】呢! 所以【命运】放下偏见,与吾共生。” ? “轰——” 还没等呆若木鸡的程实反应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一声爆发于虚空的轰响便直接将他掀落树冠,意识全消。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歪倒在红霖的腿边,而红霖满头是汗脊背紧绷。 他见好战的神选如此紧张,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可他环顾四周似乎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便企图起身。 可刚一抬头就被红霖一手按了回去,随后他便看到对方僵硬的摇了摇头,眼神朝着天空瞟了一眼。 程实惊疑的顺着红霖的目光向上看去,而后就看到一双又一双的【诸神之眸】,睁开在了那无垠的树冠之上! 这些意志各异气息不同的眸子以绝对的压迫力扫视过被【繁荣】侵蚀的叹息森林,又纷纷抬头看向了树冠之上。 看到这一幕,程实只觉得自己的脑中如狂雷犁过轰鸣不止,整个人骇然色变当场僵硬。 【祂们】似乎一齐降临了。 “艹” 第319章 又来? “你们命定之人,就是这样捅破天直面【诸神】的!?” 眼见树冠上那散发着神明气息眸子越来越多,红霖胆战心惊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害怕了,确实害怕了,或许没有一个玩家能在这个场景下不害怕。 她本以为那只是程实对命定之人的一句夸张的自夸,可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命定之人居然敢作成这样? 【命运】这么猛吗,哪怕有这么多【祂们】出现都能保住命定之人!? 红霖的眼神突然从惊惧变的火热起来,她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这么崇拜【命运】! 她心间的激动甚至驱散了些许惊慌,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不,看向了程实的手,她在寻找那枚骰子! 命运之骰! 她恨不得现在就拿到那枚骰子,加入命定之人! 这太酷了,这太猛了,这太爽了! 然而反观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的程实 勿cue,已死机。 程实缩着头躲在红霖的背后,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造啊,我也是头回见。 祂们应该不是来找我的? 他现在很懵,甚至比【信仰游戏】降临的那天都懵。 眼前的这一切几乎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在想这一切是不是还在程大实的预料之中? 所以他推动自己去“完成”这场试炼,去吸引【繁荣】的注视甚至于拉【繁荣】入局,到底想要做什么? 【命运】刚刚提到了同化,【繁荣】也说到了共生,所以【繁荣】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祂所崇尚的寰宇繁荣与所有人的理解都不同。 祂分明就是最自私最具有掠夺性的那个! 自己的恩主【命运】明显是不吃这一套的,所以祂们两个已经在树冠之上打起来了。 但是我的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啊 之前忽悠红霖的时候说的还是【繁荣】与【命运】共同战线,可现在,两个神都在上面干起来了,这该怎么跟她解释? 说你那第二信仰是【命运】的事儿就要黄了? 啊? 那大猫她不会揍我? 可就算【命运】为了庇佑自己与【繁荣】交上了手,那天上这些【祂们】,又在干嘛? 看热闹? 不至于,【诸神】想要看热闹不必亲自到现场来,更不必在此降临显露【诸神之眸】,所以能来到到这儿的肯定是有想法的 但问题是祂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想着想着,程实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祂们该不会是想要趁火打劫? 不管是窃取、交换还是融合,总归所有神都在觊觎彼此的权柄,那既然此间出现了机会,是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祂们全都闻着味儿来了? 所以祂们的目标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不难。 程实吞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了雨林深处。 显而易见,此时最虚弱的那位是【腐朽】。 被自己窃取信仰敬献给【繁荣】以至于被【繁荣】打到了家门口的【腐朽】! 哈? 这不会才是程大实的目的? 用【繁荣】的降临换来【腐朽】的衰弱,然后引得诸神前来群起攻之? 他的目标是【腐朽】?自己猜错了? 不对,似乎还是不对。 程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旁的红霖本来还沉浸在【诸神】现身的震撼之中,此时见程实神色复杂表情变化,便悄悄的问了一句: “你刚才去” 话还没说完,程实“嗖——”的一声又不见了。 “” 只剩一人在场的红霖看着那漫天闪烁的星眸,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神色悚动,但并未出声,只是继续一动不动的看向树冠之顶。 同时心想: 是哪位祂,召见了他? 虚空。 不,似乎并不是虚空。 这里虽然如虚空一样黑暗,但是虚空却并无这般哀伤。 是的,哀伤! 当程实再次睁开眼的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无尽的哀伤在空气中蔓延,让他不自觉的心生怜悯。 他不知这怜悯的对象是谁,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给予同情,给予这浓郁的怜悯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 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好似浸在水中模糊不清,对身外的一切感知都迟钝起来,这感觉好像在哪里出现过,可他想了许久也没记起来,只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也变慢了,变得如迟暮的老人一般缓慢。 等等,迟暮老人 程实耸然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这无尽的黑暗突然亮了起来。 一股刺目的血色率先映入眼帘,而后浓稠的黑血从视野中渐渐剥离流下,让程实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当他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由漆黑巨石打造的宫殿内,不,说是宫殿或许有些不太贴切,这里面的装潢太过简陋了,简陋的更像是一座陵墓,线条简单毫无杂物的陵墓。 只不过这空间过于巨大以至于让程实出现了身处宫殿的错觉。 而在这陵墓的最中央,正有一位老态龙钟的巨人,半躺在血色神座之侧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那巨人浑身上下溃烂成疮,只剩手骨的左手无力的扶着身旁那黑血凝成的神座,右手竖起一根长长的指甲,锋利如刀般割在自己唯一完整的腹皮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可那过度衰老的肌皮早已再无血色,哪怕伤口再深也无一滴鲜血流出。 看着这一幕,那如化蜡般的眼窝中流出了哀伤的黑血。 黑血顺着他皱纹堆叠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地,而后渐渐融入脚下的地面中,消失不见。 但程实分明感受到就在那黑血消失的时候,他脚下涌溢出了恐怖骇人的【腐朽】之力。 好在那力量是向外发散的,并没有为难于他,但他还是本能的激抖了一下后撤半步。 【腐朽】! 在自己面前的毫无疑问是【沉沦】的第二神,【腐朽】! 祂怎么也来了? 不,应该说祂是不是找麻烦来了!? 毕竟【繁荣】降临于叹息森林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的敬献,而自己敬献出去的不是别的,正是【腐朽】的信仰。 目之所及的一切【腐朽】全被程实变成了祭品献给了【繁荣】,这无异于帮【繁荣】撬烂了对门的墙角甚至是挖空了对家的地基,如此抄家灭户之仇,他觉得这位哥能让自己活着看祂一眼,都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了。 第320章 【欺诈】、【存在】、影子 (d杯。) 但程实深知宽容总是有限的,他心中猛抽一下毫不犹豫的将手背在背后,捏住了一张假面。 如果骰子求来了【命运】,那按道理假面也该能求来【欺诈】。 于是程实还没等【腐朽】开口,便紧捏假面心中默念: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然而假面一动不动,并未有所回应。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赶忙试着改口:“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谎如昨日” “不辨真伪” 他心里都急的冒烟了,可假面仍未有任何反应。 程实的心直接沉了下去,【欺诈】不理人,【命运】在打架,这下坏了,要走远了。 他额背冷汗尽出,再退一步,悄悄的捏住了手里的【死亡】乐子戒。 他在以此为自己打气,但愿【死亡】的气息能让自己面前这位【祂】有所顾忌。 但显然,如果只是一个造物,在祂们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苍老的巨人缓缓睁开了眼,那浑浊的眸子里写满了哀伤和悲怆,祂似乎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心愿尚未达成,但祂的身体看上去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祂看向渺小的程实,无力的从几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嘶哑的声音。 “【欺诈】的信徒你做的很好” ? 只这一句,程实的天灵盖都差点炸飞了! 祂说了什么? 夸我做的好? 想想看,如果你前脚刚把别人的家拆了,后脚这人就到你跟前来夸你做得好,你猜他想干什么? 不会是虚晃一枪然后偷偷给自己来一棒子,阴阳怪气的判自己死刑? 程实慌了,但他又稳住了。 因为他瞬间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如果祂不想让自己活着,那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刚刚那句话。 于是他稳住心神强压恐惧,微微上前一步,先是装作无比敬畏的赞美道: “赞美您,伟大【腐朽】之神! 愿世间众生以身化腐” 除了我。 “愿寰宇万物且行且朽!” 也除了我。 而后他又极其自悔的低头认错道: “碍于试炼的规则,我,程实,【虚无】的命途行者,【欺诈】的第二藏品,【命运】的神眷宠儿,【死亡】的兼职员工,【混乱】的候选令使,对您做出了一些小小的亵渎之举 但请容我解释,本人绝对不曾对您有一丝真正意义上的亵渎,而那些所谓的‘敬献’也并非是对【繁荣】的虔诚。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通关试炼,而在这通关的过程中,或许手段略略略微激烈了一点,给您造成的困扰,我深感忏悔并愿意为此承担一定的额,不太致命的责任。” 本就行动迟缓的巨人在听到这一长串的轱辘话后,行动更加迟钝了。 祂僵硬的转过了脑袋,再睁眼看向程实的时候眼中的黑血滴落的更快了。 “你无需恐惧 吾召你而来只是为了看看这个让吾认清过往无用的【欺诈】信徒是否像吾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可惜你太像祂了与吾的意志无缘 【欺诈】信徒你做的很好但切记要远离【繁荣】” “?” 程实傻了,他的脑子因为【腐朽】这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而直接宕机了。 祂似乎真的在夸我! 啊? 我到底哪点让您满意了哥? 这个世界颠了? 我敬献【繁荣】,祂赐下的是质问,我献祭【腐朽】,却换来了祂的赞赏? 不是,这不会是【欺诈】写的剧本? 怎么这一切的背后都隐隐在闪着“乐子”两个字呢! 说到乐子神,【欺诈】现在的处境或许并不太好。 在【信仰游戏】出现意外,【繁荣】打破秩序降临试炼之中时,那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异样,并立刻消失于虚空奔赴吃瓜前线。 可当祂嬉笑着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星辰疾速闪烁的星空之下,看着周围因为过度加速而扭曲的时光,祂 笑的更开心了。 “【时间】,难得。” 星空下扭曲的时光愈发变形,无数光线坍缩成两枚骇人的黑洞瞳孔,既快速又缓慢的看向了祂。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厌烦。”星点和螺旋的眸子眨呀眨的,开始寻找时光的漏洞。 “你也是。” 黑洞之眸似乎总是言简意赅,祂矗立在星空之中,每眨一下眼,周围的时光便快速涌流片刻让星空浮现出群星起落生灭的华彩。 等到不眨眼的时候,扭曲的时光痕迹又彻底静止下来,凝固为亘古不变的永恒。 这忽快忽慢的时光变化让【欺诈】找不到机会溜走,于是祂放弃了尝试,长长叹了口气。 “我甚至无法骗过自己,说这里只是回忆,这一切只发生在百万年前。 所以【记忆】也在啊,你们兄弟还真是齐心呢。” 话音甫落,沉寂的星空中诞生了一枚新的星辰,它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膨胀,而后消陨,在不断迭代的时光长河里,它生生灭灭几经变幻,最终所有它存在过的痕迹串联起来,绘出了一双刻写着沧桑的历史之眸。 那眸子里闪过那颗星辰上的诸多过往,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让整个星空弥散出神秘而又古旧的气息。 螺旋与星点的眸子看向祂,嗤笑一声: “2对1,怎么,还要等我先出手?” 写满了历史风霜的眸子无喜无悲的看向【欺诈】,语气满是沧桑的开口道: “还有一个。” 这话一落地,那双迷转的嬉笑眸子正下方便幽幽现出了一个人影。 它真的只是个人影,一个漂浮于星空之上,没有本体的人的影子。 那影子如同剪纸一般随着时光的风暴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把自己弄的平整后,才伸出一只手朝着面前三对眸子打了个招呼: “啧,三缺一啊,今儿扑克还是麻将?” 【时间】亘古不变,【记忆】无喜无悲,【欺诈】指指点点。 祂瞥向那个影子,眼色略有不满。 “偷偷留下也就算了,有好戏看为什么不提前叫我?” 影子一滞,挠头干笑道:“这不没来得及嘛。” “那你怎么有时间通知【命运】?” “额正好碰到了,没瞒过去。” “嘁,你以为我不知道是祂帮你遮掩了痕迹? 吃里扒外!” “”影子无奈了,他叹了口气,“【虚无】唯一,哪来的外呢恩主大人。” “呦,这话说的好听,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那好妹妹回来替我罚站,我去帮祂找【繁荣】的麻烦?” 影子猛猛点头: “行啊,只要这两位愿意,我肯定双手双脚支持。 但问题是,他们二位同意吗?” 说着影子看向了【时间】和【记忆】。 【时间】亘古不变,【记忆】无喜无悲,【欺诈】啧啧称奇。 祂讥讽道: “如果【存在】的选择是【沉默】,那请你们在彻底追随祂前告知我一声,好让我也去凑凑热闹。” 影子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但无论这两位如何捧腹,此地的时空和记忆始终牢不可破。 见一直找不到机会,眸子和影子都笑不出来了。 它和祂对视一眼,纷纷叹气。 “恩主大人,没骗到,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你求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可惜好一场大戏居然没占到前排,而你可就惨了,被遣返之前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影子摸了摸鼻子,笑道:“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单纯的回来看看。” 见面前的两位还在胡言,一直沉默不言的【记忆】终于再次开口。 “没有谁可以打破【公约】杀死【繁荣】,【真理】不行,【欺诈】你也不行。 无论你们在觊觎什么,都是徒劳的。 【公约】高于一切,你我皆知。 我可以不深究这是不是一场意外,但我会看好我的藏馆,以免以后再有不告而取者偷溜进来。” 【欺诈】嗤笑一声,看着【记忆】阴阳怪气道: “既然【存在】觉得我杀不掉【繁荣】,那你们兄弟在这儿围着我干嘛呢? 观摩我和我的信徒沉沦【欲海】,共享【诞育】的权柄?” “” “” “” 影子僵住了,它干咳两声,友情提示道:“人,与,神,不能共享【诞育】的权柄。” 那双眸子嗤笑一声,看向它道:“你是人吗?” “” 这话说得。 我还真不是 影子无法反驳,于是选择了闭麦。 随着影子的沉默,星空中的时光流速变的正常起来,那被光线勾勒出的黑洞之眸轻轻瞥视了影子一眼,而后影子便开始渐渐淡去。 它感受到自己正被【时间】之力拉扯回原来的空间,于是在消失之前哈哈大笑道: “我看【时间】也是个婊子!” 话音刚落,影子消失不见。 当下时空中的一切漏洞都被补全了。 【时间】一言不发,祂看了一眼【欺诈】之后无声的离去。 【记忆】看到【时间】离去,喟叹一声,闭上了眼道: “靠近【祂】不好吗?” 那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眨了眨,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 “好好好,我听得懂,既然我都听懂了,不如我们来庆贺一下,打一架?” “” 历史的眸子轰然消散,没有给祂任何出手的机会。 “嘁,无趣。” 话音刚落,祂也消散在星空之中。 第321章 【腐朽】陨落!? 视角回到败血终墓之内。 【腐朽】不知为何确实没有怪罪程实的意思,相反,他甚至对程实赐下了赏赐。 不是口头的赞赏,而是实打实的神赐! 衰老的巨人拔下了自己的指甲,丢在了程实的脚下,而后有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再无声响。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程实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他头脑发白,意识模糊,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腐朽】的气息正在消散 祂不会嘎了? 啊? 啊!!??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天地良心,我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我一进来就看到祂已经不行了! 再说,我一个玩家,一个凡人,肯定杀不了神!? 你们会信我的,对!!! 程实面色苍白浑身冷汗,心如擂鼓脚下踉跄。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见证了一位【祂】的逝去! 不是,刚刚不是没打起来吗,怎么人就不行了? 但转瞬他又想明白了,也对,神明的交手怎么会让玩家看到呢? 可想明白之后程实更无措了。 所以,【腐朽】是什么意思? 祂死于诸神的战场,却在这个像是给祂自己打造的陵墓一般的地方用一具拟人的躯壳召见了自己,并留下了遗言? 祂的遗言是什么来着? 远离【繁荣】? 啊? 哥,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阴我呢? 明明我才是帮【繁荣】干掉你的“内鬼”,怎么到头来我还得听你的话远离【繁荣】? 你不会死前跟我玩心眼想坑死我? 也不对啊,有这工夫你打个喷嚏我都得去那位大人的骨座之下报到了,何必搞这么麻烦呢 程实的脑子太乱了,乱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看着脚下的“赐予”,又看看那再无声息的巨人,心中纠结无比。 讲道理,按照程实的性格,这根如朽木一般的“神的指甲”他是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的,但是他又怕这指甲沾染着一位【已逝神明】的巨大因果,所以他很纠结。 他在想如果拿了这个东西,自己那两位恩主能不能把这因果给抹掉。 是的,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不拿,只是在纠结怎么才能避开因果。 可就在他不断犹豫如何是好的时候,陵墓中央那闭目的巨人再次睁开了眼睛,缓慢的转头看向程实,虚弱无力道: “赐予已下,还有何事?” “” “” “” 程实懵了,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腐朽】死而复生了。 但很快他便醒悟过来,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心中疯狂哀嚎道: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就他妈是个大傻逼!” 怎么可能会有一位【祂】陨落在自己一个玩家的眼前! 程实,你简直疯了! 当醒悟【腐朽】的陨落不过是自己的臆想之时,他二话没说捡起了地上的指甲。 祂都没死,我凭什么不拿!? 可被自己吓到意识恍惚的程实忽略了一点,那就是: 这是一位【神明】的赐予,是一位掌握着无数【腐朽】权柄的【祂】的赐予。 所以当他拿起那枚指甲的时候,他的整条右臂连带前胸都在快速的腐烂衰败。 程实悚然一惊,二话没说便用另一只手取出了几瓶往日繁荣,神色异常凝重的开始往嘴里灌。 于是,今日最为渎神的一幕出现了。 【沉沦】的第二神,【腐朽】,就在祂自己的神殿里,在祂亲手砌成的陵墓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赞赏过的玩家一瓶又一瓶的吞饮着四溢【繁荣】的药剂,并企图以此对抗自己的恩赐。 这个画面太过荒诞以至于巨人那微睁的眸子开始越睁越大,甚至露出了不悦的血光。 而当【腐朽】愤怒的时候,败血的狂潮便爆发了。 无数黑血从祂的眼窝中喷涌而出,眨眼间将整座陵墓淹没,程实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就化作了一捧烂肉枯骨,彻底融入那血海之中。 这巨大的异动甚至引来了叹息森林中“所有活人”的注意。 站在干涸的血湖边正企图与那位背弃【腐朽】的队友汇合的史学家和偃偶师,只看到那被无数翠绿枝桠包裹的败血终墓突然爆发一股骇人的血光,然后【腐朽】之力几乎比之前浓郁几倍的叹息哀潮便毫无预兆的从那终墓之上爆发开来! 这【腐朽】的潮水直接略过了滴落血湖的步骤,杂夹着无数看上去根本不能沾染的黑血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卧槽!跑!” 左丘吓的脸都白了,他二话没说便把自己所有的防御手段统统扔在了身后,安静更是目光一凝,直接丢下那具游侠偃偶化作丝线屏障,抱着小采薇便拼了命的狂奔。 鸩的位置更差,他几乎还在湖边。 见从未如此浓郁的叹息哀潮当头砸下,他心底咯噔一声只能寄希望于在这场对抗中占尽上风的新恩主给予自己一些怜悯的庇佑。 于是他伸开双手,放声高喊: “万物滋生,亦繁亦荣!” 可没想到随着这祷词声落,败血终墓里再次爆发了一轮更加恐怖的【腐朽】狂潮! 坠落的迷雾如有实质,其凝固程度宛若坚冰,鸩就这么呆滞的站在湖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不能再算是迷雾的迷雾直直的“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轰——”的一声,废墟皆平。 几乎半片森林都被【腐朽】再次笼罩,雨林之中树木枯绝、翠绿消亡,整个地面都被“沉重”的迷雾夷平到与血湖湖底一般的高度。 红霖感受到这恐怖的震动遥望向远处,皱了皱眉,心中疑惑: 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树冠之上那一双双【诸神之眸】,也同样看向了败血终墓的方向。 “愚蠢,此时何必去惹祂。” “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祂倒是心急。” “任【命运】和【繁荣】无休无止的打下去,只会浪费时间,【真理】,你准备何时动手?” “哦? 放心,这场戏里不会有你出场的机会的,配角只配在台下观看,主角才应登台唱戏,你说对,【真理】? 你的实验虽然失败了,但更好的素材已经摆在了眼前,还在犹豫什么呢?” 一双闪烁着知识光芒和无穷规律的眸子看向树冠之上,沉默片刻后消失于原地。 紧接着树冠之上的虚空波动便更加强烈了。 另一双绝类【虚无】的黑色眸子刚想紧跟而去,但很快祂便被一双写满了不屑与鄙夷的苍白之眸拦了下来。 “我说了,你只是个配角,不配上去。” “原来祂叫你来,是为了挡吾。” “挡你?呵,自视太高。” “唉” 随着叹息声落下,树冠之下又开辟了一片新的战场。 第322章 本场比赛的解说是......【死亡】 (咳咳,前方听书地狱,建议阅读文字。) 程实没死成。 尽管他的皮囊躯壳已经变成了烂肉白骨,但他并未死去。 可救下的并不是仍在生效的守墓人的【死亡】天赋,而是真正的【死亡】! 当愤怒的【腐朽】狂潮吞没了程实准备将他化为【腐朽】造物的时候,【死亡】轻轻动了动手指,给这无边的愤怒加了点料,致死的料。 于是程实死了。 但在祂的手里,死后才是新生。 于是程实又活了,以一颗头骨的方式重生在了那位大人的骨座之侧。 看着这熟悉的巨大头骨,程实两个空洞洞的眼窝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终于! 碰到一位熟神了! 到家了!啊不是,是到公司了! 但从此刻起,公司就是我家! 我爱工作!我爱【死亡】!赞美【死亡】!! 骨座之上的巨大头骨看着脚边那颗小头骨眼窝中的光芒闪了又闪,沉默片刻后,将它丢了下去,丢到了白骨阶梯下面,与众多不停蹦跶的头骨混在了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祂自从看到程实之后总感觉周围有点聒噪,哪怕他并未开口,可就是有一种如同【欺诈】在侧一样聒噪。 程实被莫名其妙的摔了下狠的,他错愕的抬起头看了看那位大人,还以为是自己的沉默怠慢了祂,于是赶忙从诸多小头骨堆里爬了出来,用下巴勾上白骨阶梯,下颌一磕一碰的敲着地面,十分虔诚发出了内心最诚挚的感谢与赞美: “请容许我,您最忠诚的员工,程实,向伟大的【死亡】之神,白骨殿堂的至高主宰,致以最虔诚的问候。 久不得见,甚是想念。 尊敬的大人,请问您是否有一分钟的时间来听我讲述一下,您的虔诚骨仆乐乐尔为你埋头打工的额故业绩。” 乐乐尔的名字明显让巨大的头骨顿了一下,祂的眼窝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绿芒,但他并未接话,而是随意的开口道: “那个,婊子,的母亲,【繁荣之母】,也出了,问题。 祂,会变得,跟,乐乐尔,一样不幸。” ? 当听到“婊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程实把刚刚的一切恐惧和困惑全抛开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冒出了听诸神八卦的精光! 现在是吃瓜时间,谁都不能阻拦我! 可当他再听到【繁荣】的名字时,那股八卦之火悄然熄灭了,沉稳和冷静又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程实的心猛然收紧,他想到了程大实的谋划,犹豫片刻试探着问了一句: “【繁荣】和【腐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头骨瞥了程实一眼,哼声道: “争端,由你,而起。 你,不知道?” “啊?我确实不造啊,我啥都没想就只是为了完成试炼而已。”程实毫不犹豫的否认了。 巨大的头骨看着他这般装傻的模样,眼窝中的绿焰闪了两下,没再说话。 可片刻过后,祂不知想到了什么,哀叹一声,从那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窝中射出了两道惨绿的光,那代表着【死亡】的光芒萦绕在鱼骨殿堂的上方转瞬便化作了一张绿色的光幕,将叹息森林之上那树冠海中发生的一切映照了出来。 !!! 这是投影!? 哈? 我居然看上了【死亡】亲手放的投影! 有一说一,把投影仪做成骷髅脑袋的样子也算是个新鲜卖点啊,不知道哦对了,世界都没了,还卖个屁。 程实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后,赶忙抬头看向了那绿色的光幕,然后他就在那光幕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混乱】! 这位无时无刻不在升腾变幻的无序身影,此时正出现在这树冠海的远处,与一本法典? 啊? 祂正与一本法典对峙着! 程实瞪大了双眼,目露惊疑,因为他看出了那本法典的样式,其封面所绘的正是大审判庭中最常见也是最不常见的纹刻! 这纹刻的中心是相互交错的骑枪和巨盾,而在这枪盾之外又环绕着两条十字交叉的律言文字。 说常见是因为几乎所有有关大审判庭的资产上都会纹有这个符号,但之所以又说不常见,那是因为当这个纹刻绘在法典封面的时候,那便代表着这法典就是大审判庭中那唯一一本号称是【秩序】赐下的【秩序铁律】! 【秩序】! 祂是秩序!? 程实一直以为如同【秩序】和【真理】这般统治着地表的【神明】应该在形象上更接近人类认知中的神,那便是既神秘又神伟,可他万万没想到【秩序】会是一本书。 如果祂是一本书的话,【真理】是什么? 也是一本书? 那这样就怪不得地表【文明】会被地底【混沌】摧毁了,因为祂们书太多了。 “” 程实又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他看着对峙的双方半天都没动一下,终于疑惑的开口问道: “那是【秩序】?” “祂,不是,【秩序】,祂是,【秩序铁律】。” 程实瞳孔猛地一缩,本能的重复了一遍: “【秩序铁律】?那不是【秩序】赐给大审判庭的宪法吗? 怎么” “陈年,旧事,你无需,知晓。 你,只要明白,祂,不是,真正的,【秩序】。” “那真正的【秩序】呢?” 听到这个问题,巨大头骨沉默了,片刻后祂才再次开口:“吾,也,不确定,祂的,状态。” 【秩序】出事了! 祂赐下的律法替代了祂? 啊?这可是个大新闻! “那试炼中的那位【秩序】意志化身也是【秩序铁律】?” “你的,问题,太多。 那是,【恐惧(秩序)】。” 恐惧? 谁的恐惧? 【秩序】的恐惧? 程实懵了,但瞬间他便想通了一切,怪不得那张椅子如此害怕自己打破秩序,原来,它是【秩序】的恐惧? 这么看来【秩序】真的出问题了,祂是不是打输了神战被分裂了? 程实突然又联想到了当前的状况,于是再次小声试探着问道: “尊敬的大人,现在,算不算是新的神战开始了?” “算。” !!! 只一个字便彻底点燃了程实心中的惊慌和兴奋,原来程大实是为了拉起一场神战! 所以他的目标究竟是谁!?或者说他想通过神战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他既紧张又困惑,骨座上那位大人见程实面色变来变去,沉吟片刻,为他透露了一些不该玩家知道的诸神历史。 “【繁荣之母】,一直,崇尚,寰宇繁荣。 祂一再,想要吾等,与祂,一样,拥抱繁荣,与之共生。 赫拉祖尔,祂的长子,同意了,于是,祂,消失了。 芙拉卓尔,祂的长女,同意了,然后,也,消失了。” “消失了?” 巨大的头骨因被打断而变的有些不悦,程实猛然一惊,立刻闭上了嘴。 但祂还是略微解释了一下。 “祂们,被自己的,母亲,同化了。 与祂,合而为一,化作了,【繁荣之母】的,一部分。” !!! 听到这里,程实目光一凝。 同化同化祂身为【真神】之一,跟祂同化之后,祂怎么可能还能容忍自己的身上存在其他的意志? 说得好听是同化,说得不好听,那不就是吞食吗! 果然,自己的猜测全是对的,祂确实在掠夺别人,把祂们当做滋养自己的肥料! 所以那巨木上数不清的枝桠叶脉甚至于血肉器官,都是被祂融合后的残余? 祂到底吃了多少人!? 又或者,吃了多少神? 程实猛地一惊后怕至极,只觉自己被骇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巨大的头骨感受到了他的惊惧,有些惊讶。 “你,似乎,知道,这些事情?” 程实不敢隐瞒:“是,猜到了一些。” “哦?如何,猜到?” “就在刚刚,【繁荣】召见了我,邀请我与祂共生!” 听到这个消息,巨大的头骨眼窝中闪过片刻错愕,祂点了点头,语气古怪的说道: “有趣,你,大概是,【繁荣之母】,企图同化的,第一个,人类。” 啊? 还没等程实的下巴惊掉在地上,巨大头骨又继续说道: “不必如此,惊讶,并不是,任何生命,都能被祂,看中,并与祂同化。 【繁荣之母】,很挑剔,祂邀请你,便说明,你,无比契合,祂的意志。 一个,【虚无】的行者,契合,【繁荣】的,意志。 你那,两位,恩主,知道吗?” 嘎? 第323章 【诸神】的博弈,程大实的目的! 程实突然变得局促起来。 “您,知道了?” “呵,你以为,吾,为何,出手,救下了你?” “啊?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您手底下最拼命、绩效最好的员工吗?” “” 巨大的头骨沉默了,祂的眼窝里升腾着幽幽的绿焰,那眼神似乎看到了不要脸的【欺诈】。 尽管祂没有说话,但程实似乎觉得自己听到了窸窣的磨牙声。 坏了,老板不认可销冠业绩? 他赶忙扯出一个笑容,抬头望向了骨座,巨大的头骨沉默了许久,再次幽幽开口: “【命运】。 是你那另一位,恩主,【命运】。 祂,看到了,你的危机,于是跟吾,做了一场,交易。 让我来,拯救于你。” 【命运】! 又是【命运】! 赞美他妈的【命运】! 今天我就是【命运】的死忠,谁敢亵渎我主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每日勇士程实,势必要以死算了,还不能死,势必要以手中的武器扞卫【命运】的荣光! 但表忠心归表忠心,程实还是有些疑惑,自己这位恩主是什么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危机的?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死亡】也并未隐瞒。 “当我,取走了,你身上,萌发的,那缕,【污堕】新权,的时候。” 萌发的【污堕】新权? 那是什么? 嗯? 诞生于恐惧的萌发神性? 还真是【死亡】拿走了那缕萌发神性啊! 不过还好,只要不是送给了乐乐尔,流到【死亡】的手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程实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那神性” “切勿,痴心妄想。” “” 坏了,【命运】跟【死亡】的交易不会是把这神性送出去换了自己一条命 这么想的话,倒是也不亏,毕竟命都没了,还要神性干嘛呢。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如果那时恩主就看到了自己的危机,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早就写在了祂的剧本中? 既然祂早已知晓一切,那祂知不知道程大实回来过呢? 就算之前不知道,当自己知道的那一刻,祂也应该知道了,毕竟自己作为【命运】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一个由祂亲手书写的角色,一旦有什么变化,作为编剧祂都应该第一时间知晓。 所以程大实根本就没瞒过【命运】啊 那既然如此,他的布局,到底是改变了命运还是没改变命运呢。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深奥到哪怕现在仅仅只是颗头骨的程实,都因为过度困惑而皱起了骨皮。 【死亡】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不要,试图,靠近,【污堕】。” 啊? 程实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引来的那位大人的误会,他赶紧扯开话题道: “没想了,没想了,大人,我只是在想,【繁荣】的另外两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因为恐惧祂的同化,才背叛了祂?” 巨大的头骨显然对【繁荣】的话题还是很感兴趣的,祂点了点头,又讲起了【繁荣】那些不堪的历史。 “你猜的,不错。 祂的次子,狄泽尔,恐惧于,祂的同化,选择了,背弃,自己的母亲,纵身,投入了,【腐朽】。 然而,祂拥抱,【腐朽】,只是为了,报复,自己的母亲。 与【腐朽】,的意志,不合。 【腐朽】,发现了,这一点,但,仍然收留了,祂。 可祂,不认为,从神的身份,能够反抗,【繁荣】。 于是,祂企图,杀死【腐朽】,篡夺神位。 然后,祂便被,【腐朽】拆解,化作了,无智的,【荒芜行者】。” 卧槽? 原来狄泽尔的故事这么劲爆? 杀了对家篡夺神位只为报复母亲? 想法倒是超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屠神的举动更像是你母亲派来的卧底啊 不过没想象到【腐朽】到底是个心善的,居然这也肯收留。 程实回想起他在败血终墓中觐见【腐朽】的那一刻,心中越发觉得古怪。 祂似乎与玩家们的刻板印象有些不同,祂说祂自己是个可怜人,所以,祂同情同样可怜的狄泽尔? 不会,感情天天自残的那帮玩家的恩主,居然是个喜欢同情别人的神? 你不该同情同情你的信徒们吗? 压榨自己,施舍他人是。 好好好,怪不得你能跟【繁荣】做对家,一个掠夺,一个受虐,太配了。 【死亡】的分享还在继续,今天的祂格外有分享欲: “在失去了,狄泽尔之后,【繁荣】,反省了自己。 于是,祂的幼女,乐乐尔,在诞生之时,便身无,恐惧之意。” “” 合着是这么个自省法,从源头上断绝让自己再次自省的可能是 “但乐乐尔,是个傻子,祂,感受到,自己的子民,都会恐惧。 于是,对自我,产生了,怀疑,然后,背着祂的,母亲,向吾,请教何为,恐惧。 吾失算了,最不该做的,便是,令迦楼罗,指引祂,去寻找恐惧。 迦楼罗,与祂,去了【欲海】,祂感受到,【欲海】之中,无数恐惧的,召唤。 于是,不顾,迦楼罗的劝阻,纵身,跳了下去。 迦楼罗,想要挽回祂,但早已,无用,因为,祂已沉沦,其中,沉醉于,恐惧的,美妙中,无法自拔。 彻底,变成了,吸收,寰宇恐惧的,恐惧母树。 而吾的令使,心生愧疚,在得知,一切,无可挽回,之后,选择了代替,那个婊子,与【繁荣】同化。 【繁荣之母】,乐于攫取,吾的权柄,所以,祂,不曾拒绝,于是,祂,吞食了,迦楼罗! 迦楼罗死了,死在了,【繁荣】的神荫里。” “” 程实从未想过,原来历史的真相居然如此的荒诞。 憨厚的小子爱上了叛逆的姑娘,甚至愿意替堕落的姑娘以身还债 但是哥,咱平心而论,乐乐尔或许真的是个傻子,可能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傻子去与【繁荣】同化,咱迦楼罗 咳咳,嗯,都是乐乐尔这个婊子的错! 正当程实想着这些八卦的时候,【死亡】的下一句话就直接把他震惊的呆立当场。 “如今,你又给,【繁荣之母】,开辟了,一条,新的,同化之路。 于是,祂又想,让吾等,全部,归于繁荣,与之共生。 【命运】,只坚信自己,所以祂,不会同意。 【真理】,从始至终,都在,推动,信仰的,融合!” “啊? 推动信仰融合的是【真理】? 大人,不是所有神都在推动信仰的融合吗?” 巨大的头骨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但说服,吾等的,是祂。” “那”程实想了想,决定壮着胆子问上一句,“为什么要融合信仰?” “你,无需,知道此事。” “”得,面子不够大,程实讪讪的点了点头,“您继续?” “【真理】,不想,被【繁荣】同化,却想掠夺,【繁荣】,同化的权柄。 但祂一直,缺少,机会,直到今日,【繁荣】,公然打破了,【公约】,同化了,【腐朽】的信仰。 【真理】,终于找到了,发难的,时机。 祂想要,吞下,【繁荣】的权柄,理由,便是,为维护【公约】,肃清,【繁荣】的野心! 【秩序铁律】,觉得,【真理】的发难,同样,有违【公约】,于是想要,阻止祂。 但【混乱】,替【真理】,挡下了【秩序铁律】。 【湮灭】,想要,浑水摸鱼,湮灭,【繁荣】的权柄,取悦自己,却被【痴愚】,阻在了,门外。” 听到这里,程实疑惑至极。 讲道理,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恩主【命运】不想跟【真理】走到一起,可这场所谓的神战中,祂们又偏偏站在了统一战线。 更诡异的是,【痴愚】明明是【真理】的对家,此时居然也在帮【真理】,甚至为祂挡下【湮灭】。 这啥情况? 【繁荣】这么惹人厌吗? 他不解的看向了骨座上的头骨,那头骨感受到程实的困惑,顿了顿道: “【痴愚】谁都,看不懂,祂。” “”程实也不敢想为啥【死亡】看不懂【痴愚】,他又好奇的问道,“那我的另一位恩主呢? 这么大的乐事情,祂没参与吗?” 巨大的头骨嗤笑一声,嫌弃道: “你那,烦人的,恩主。 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存在】或许,已经,困住了,祂。” “” 这是程实第一次听【死亡】说这么多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完整清楚的知道了一场【诸神】的博弈。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于那个所谓的信仰融合,而推行信仰融合的神,便是那个自己天天在试炼中见到的理质之塔的背后庇佑者,【真理】! 所以,这就是程大实的目的? 他推动自己引下【繁荣】,然后让觊觎【繁荣】权柄的【真理】杀掉【繁荣】,以此来打破那个所谓的【公约】? 程实觉得自己似乎捋顺了逻辑,他一边消化着这海量的信息,一边抬头看向那忽明忽暗的绿幕,看那无形的波动炸开在树冠之上,他终于弄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原来程大实的目标始终都是【繁荣】! 哪怕【腐朽】被【繁荣】同化了信仰,变得衰弱至极,但是,没有一位祂能容忍【繁荣】以信仰嫁接的方式同化祂们! 果然,当群雄逐鹿之时,势弱者未必先死,但势强者必是众矢之的! 所以诸神的矛头,一致指向了【繁荣】! 第324章 说实话,我想在分食权柄的盛宴里分一杯羹! (今日6000。) 诸神间的交手程实是看不懂的,他也没妄图看懂,因为此时的他正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 既然有这么多神打算群殴【繁荣】,为何自己面前这位大人一点都不心动呢? 祂不是还跟【繁荣】有仇吗,怎么不去掺上一脚呢? 程实蹦跶着回头,疑惑看向骨座上专注战场的【死亡】,当看到这位大人那空洞的眼窝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觐见祂时,祂亲口说出的话。 祂说【鸣雷】死了,死于【秩序】之手,可【鸣雷】的一半神性却在这位大人的手里。 再联想到祂的神名【死亡】,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有【神明】真正死亡的时候,这位死去的神明便会剥离一半,至少是一部分神性自动来到祂的手里? 毕竟神明的死亡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祂的敬献啊! 而且是【真神】等级的敬献! 程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了,他在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说明这位大人并不是没有参与,祂只是在等一个结局,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结局! 所以祂觉得诸神能赢!? 可如果【命运】、【真理】、【痴愚】、【混乱】真的得手了,那【繁荣】真的会死吗? 祂如果死了,祂的信徒怎么办,红霖又该怎么办? 自己忽悠了她半天,张嘴就是要替她促成【繁荣】和【命运】融合,结果下一秒她的恩主没了,这怎么给她解释? 说未来的自己回来一趟把她的恩主坑死了? 那大猫不得炸毛了! 等等! 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这样的,那自己的恩主赐下的那枚信物 程实愣了一下,他在想那骰子虽然是个用来扩展第二信仰的命运之骰,可当一个玩家的第一信仰消失的时候,第二信仰是不是就变成第一信仰了? 啊? 所以自己的恩主分明不是在拉拢,而根本就是学【繁荣】一样在掠夺啊! 祂想直接把红霖变成【命运】的战士? 祂早就看到了【繁荣】陨落的命运? 那是不是意味着【繁荣】一定会死? 所以祂在这场神战中得到的好处就是红霖? 那【痴愚】呢,祂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程实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明白,一个凡人根本无法知道诸神的筹码是什么,但他太好奇了,好奇到恨不得自己也加入到这场战争中去,顺手捞上一点好处回来。 所以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我能在这场神战里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太重要了,比他那被【存在】困住的恩主能不能回来都重要。 于是,在巨大贪念的勾动下,程实犹豫许久,决定再开口问上一问。 这次,他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利益,【诸神】指缝里漏出来的利益! 众所周知,有风险的地方就有利益,在面对【信仰游戏】降临以来最大变局的当下,如果不能借由自己身上的“神眷”从这乱局中分一杯羹,那程实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蛛网上的蜘蛛: 失败的an。 他想进步,从那夜的美梦之后,他就非常想进步。 于是他斟酌许久,看着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再次试探着开口了。 但这次的试探,非常直白。 “尊敬的大人,恕我僭越,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深感困惑,想要再次请教于您。” 巨大的头骨视线从绿幕中收回,看向骨座下的小头骨,点了点头。 “说。” 程实立刻来了精神,他赶忙说道: “如果【繁荣】陨落,那【信仰游戏】中所有信仰【繁荣】的玩家,该何去何从? 还有,如果【真理】真的掠夺了【繁荣】的权柄,那么【真理】的信徒身上,会出现有关这些权柄的新的赐福吗?” 巨大的头骨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祂哼了一声道: “【繁荣之母】,不会,陨落。 你不,知晓,【公约】,所以,不知道,它的力量。 在【公约】的,庇佑下,没有神,可以杀死,另外一位,神。 因为,签订它,本就是为了,不再出现,神明陨落的,战争。” “不会陨落?”程实惊了,既然【繁荣】不会死,那么这些神打的这么来劲干什么呢? 巨大的头骨今日谈性很浓,祂瞥了一眼程实,“热心”的为他解了惑。 “不死,不代表,能守住,权柄。 【真理】,一直在,研究,如何有效的,绕过【公约】,融合吾等的,权柄。 祂早已,有所成果,今日,应该会,用在,【繁荣】身上。 但权柄,只是转移,而非,消失。 所以,当【繁荣】,被困,除了,不能再,觐见祂,对你们,而言,毫无影响。” 啊? 今天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导致程实的大小脑都在过载,但他没有浪费时间去想,而是立刻更加胆大的追问道: “那对您有影响吗大人,【繁荣】总归是【生命】命途的神,倘若命途中有一位【祂】不再自由,那么对【生命】的其他两位来说,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巨大的头骨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了程实。 “你,变得,很大胆。 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我想要分战利品! 但这话能说吗,不能! 于是程实异常忐忑的说出了今天最大胆的一句话。 “我想帮您的忙!” 他的眼窝中精光连闪,他努力在一颗头骨上挤出一些狂热的表情,而后再次向【死亡】完美的展现了他的贪婪! “大人,如果您也在这神战的变局之中有所期待,您忠诚的员工,程实,愿意帮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您,只需随意指点您的员工一下,能让他在这场众神的饕宴中分到一小匙汤羹即可! 您觉得如何?” “你,一个,凡人,也想要,攫取祂的,权柄?” 巨大的头骨发出了困惑至极的轰鸣,这反应太过巨大以至于整座白骨殿堂内的头骨洪流都跟着他的疑惑变得沸腾起来。 无数叽喳喧叫盘旋天际,白骨化成的瀑布也开始奔腾不息。 程实被这裹挟着浓郁【死亡】的波动倒退出去,咕噜噜滚下台阶,但他咬紧牙关躲在台阶之间的间隙里,不要命一样的朝着骨座上那位大人喊道: “尊敬的大人,我并非想要攫取祂的权柄,我只是想要在这场‘意外’中偷拿一些好处!” “妄想。 凡人,无法,分食,祂的权柄。 【公约】,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失落。” “可您说过,【真理】有办法钻漏子攫取【繁荣】的权柄,这就说明【公约】不是万能的! 既然【公约】不是万能的,为何我们不行呢? 大人,【生命】命途即将少一位真神,我们为何不能为【生命】考虑,多留下一些好处呢?” 巨大的头骨眼窝中绿焰升腾,祂看向程实,目光复杂。 “过度,贪婪,是,取死之道。 你跟,【命运】,不合。 你跟,【欺诈】,很像。” “” 但在沉默片刻过后,骨座上那位大人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一些本不该让程实知道的东西。 “【真理】,控制了,狄泽尔的,躯壳。 祂,在血脉的,融合上,做了手段,会利用,狄泽尔,【繁荣】之子,的身份,继承,【繁荣】的,权柄。 你,没有,继承权。 乐乐尔,扎根【欲海】,你也,没有必要,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去送死。” “继承权?”程实蹦了两下,突然心底一紧,赶忙问道,“什么叫继承权?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继承?” “【从神】,亦或【令使】,当【真神】,受困不得自由,按照【公约】,其令使,拥有,代行权柄,的权利。” 程实吞了一口唾沫,极其紧张的问了一句:“那祂的使者有吗?” “使者? 若是,如骨仆一般,的信使,不过是些眷从,自然没有。” “不不不,为祂的子民传递神谕的那种使者!” “妄念,罢了。 切勿,沉迷,臆想美梦,这是【污堕】,最擅长的,腐化人心,的能力。 【繁荣之母】,从未有过,持其神谕的,眷者。 为祂,转述谕令的,从来,都只有,祂的子女。 你” “我认识祂的长女,芙拉卓尔!” 程实突然踮起下巴站了起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骨座上的巨大头骨,激动且疯狂的说道: “大人,如果【繁荣】的长女芙拉卓尔还没死,祂有没有继承权!?” “?” 第325章 芙拉卓尔没死,是您救下了她! “芙拉卓尔,已经,死了。” 巨大的头骨语气坚定,显然,祂了解【繁荣】的一切。 但程实异常坚持,他再次蹦上了一阶台阶,郑重道: “如果祂没死呢,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您保住了芙拉卓尔呢?” 骨座上的头骨眼中燃起幽幽的绿焰,祂看向程实沉吟片刻,发现他并不是被贪婪侵蚀了心智,而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于是祂决定听听这位【欺诈】的追随者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吾,给你,一个机会。 讲。” 程实猛地兴奋起来,他立刻将试炼中发生的一切全部交代了出来,一点也没有隐瞒。 他对【死亡】说,自己在试炼中救下了一个部落的【繁荣】子民,并在他们面前塑造了一个真正的【繁荣】使者形象。 最重要的是,在几重考验过后,【繁荣】降临的那一刻,这些蕈足人已经得到了真正的救赎。 甭管为什么之前说的五场考验只经历了四场他们就被认下了,总归,一切解释权归【繁荣】所有。 但在【真理】制住【繁荣】之后,祂便失去了解释一切的权利,所以最终解释权就又回到了那个并不存在的【繁荣】神使手里! 原本程实根本没觉得这个身份会有用,他甚至觉得与历史沾染因果是个累赘,所以还偷偷的报出了红霖的id。 但没想到的是,【公约】里居然还有什么继承权柄的规则。 如此一来,红霖这个虚假的神使身份,竟然突然变成了程实从【诸神】餐桌上舀汤的汤匙,让他拥有了分一杯羹的机会! 因为那位大人说为【繁荣】转述谕令的,从来都只有祂的子女!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死亡】,疯狂又清醒的说道: “大人,请恕我僭越,我想问您一句,您,亲眼见证了【繁荣】同化了祂的长女,芙拉卓尔吗?” 巨大的头骨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的确,未曾,亲眼,见证。” 程实的笑意更盛三分:“那诸神,亲眼见证了【繁荣】同化了祂的长女芙拉卓尔吗?” 巨大的头骨沉默下去,祂听懂了程实的意思。 只要没人亲眼见过【繁荣】同化祂的子女,那么这里面便有漏洞可钻! 确实,掠食他人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去做,一旦让他人产生了恐惧,就如同祂的孩子狄泽尔一般,那么祂所谓的寰宇繁荣,便很难再传播出去了。 程实深知一切龌龊只能藏在阴影之下,所以他才问出刚刚那个问题。 而如今看这位大人的反应,他知道这计划几乎成功了一大半! 但在【死亡】的眼里,这个计划却如同无根浮萍,尚未开始。 “你应知,试炼,不过是,【记忆】的重现。 当你们结束,这场试炼,的时候,这些,【繁荣】子民,便会再次,沉入,忆海海底,消失于,时光之中。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也没有人,会记得,你口中,那所谓的,神使。” 正当那巨大的头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程实用牙,咬着一枚戒指,跳到了祂的跟前。 【死亡】眼窝中的绿焰一滞,驱动神力拿起了那枚戒指。 “这是,【记忆】的,力量。” 程实疯狂点头: “是,大人,这是【记忆】的赐予,祂赐予了我三次改变历史的机会,而如今,还有最后一次。 您只需将我送回试炼,而我,只需在试炼之中打响一个响指,那么所有有关【繁荣】神使的一切,就被写在了历史之中! 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有了继承【繁荣】权柄的权力?” 巨大的头骨愣住了,祂仿佛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召见一个玩家,而是在跟【欺诈】谋局。 “你,无法,解释,芙拉卓尔,为何没死。” “祂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您救下了她!” “吾,为何,救她?” 程实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抛出了一个理由: “那【繁荣之母】为何毫无缘由的同化了伟大的迦楼罗? 心胸狭隘的祂是在报复,报复您破坏了祂对芙拉卓尔的同化!” 说完,他的心便紧紧的绷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因为他将迦楼罗的死牵扯进了这写满了谎言的骗局之中。 如果这句话引得【死亡】不满,那他便再没有机会参与这诸神的饕宴了。 不仅如此,甚至有可能真的变为一颗头骨,不是侍于座前的这种,而是在白骨洪流里跟傻子一样乱叫的那种。 可没想到【死亡】听了这理由后居然开始点头了,祂满意的看着程实,似乎觉得这句话是今天程实说的最动听的一句。 “不错,是吾,救下了,芙拉卓尔。 【繁荣之母】,恼羞成怒,找机会,吞食了,迦楼罗。” 此话一出,程实立刻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死亡】这不是在给自己挽尊,而是在给祂看中的令使迦楼罗找回面子! 原来祂也知道迦楼罗自我奉献的行为是傻的 但祂这么多年都一直咬定乐乐尔是个婊子,却丝毫不提迦楼罗的选择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当然乐乐尔祂确实是个婊子。 但今天,傻咳咳,迦楼罗似乎要站起来了。 祂从一个为爱献身的盲目【从神】,变成了一个被【繁荣】报复的受害者。 视角彻底改变,受害者不会被唾弃,只会被同情。 程实麻了,但也乐了,他从没想过说服【死亡】支持自己的居然不是合理的骗局,而是一张来自于远古时期的感情牌。 “” 行,毕竟能喝到汤就行! 想到这里,程实的眼神火热起来。 “所以,大人,您要在试炼完全结束之前把我送回去,只要我打响那个铭刻历史的响指,我们就有了机会啊! 分一杯羹的机会!” 巨大的头骨听了程实这一套操作之后,眼中的绿焰开始轰燃。 谁都不知道祂在想些什么,程实只知道当【死亡】在思考的时候,整座鱼骨殿堂都安静下来,那些聒噪的小头骨们罕见的没有出声,就连轰响不止的白骨洪流都断流了。 无数头骨齐齐看向骨座,似乎在等待着祂的指示。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程实都担心树冠海上的神战是不是已经打完了,要是谋划了半天结果人家早已散场,那也太小丑了。 于是,忍不住的程实忐忑的上前一步,准备通过爬行的响声来提醒一下这位大人。 可恰巧正在此时,巨大的头骨动了,祂转头看向程实,眼窝之中的火焰愈加沸腾。 “你,很,贪婪。 但你,也很,聪明。 如果,【记忆】,不曾纠正,历史的,谬误,如果,【欺诈】,能将她的,身份,变的更加,真实。 确实,可行。 但是,你,比你的,那位朋友,更适合,这个位置。 一位,继承,【繁荣】权柄,的令使。 你,不想,要吗?” 第326章 赞美伟大的恩主大人! (7月最后一天,6000+!) 程实微微一愣,心道如果是【虚无】从神,我肯定想要,但是【生命】嘛 还是算了,毕竟我也没同意【混乱】的招揽。 不过有一说一,我还有个朋友也是【生命】从神,嗯,严谨点,至少是【诞育】令使第一预备役。 如果红霖再成了继承【繁荣】权柄的【繁荣】之女,加上我这个【死亡】的员工,这么看来,我跟【生命】很有缘啊。 程实低头思索片刻,既没有急于拒绝,也没有坦然接受,他只是拖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后抬头认真的说道: “我受两位恩主庇佑,成为【虚无】的行者,自然要践行【虚无】的意志。 【生命】璀璨灿烂,但终究不是【虚无】。 在过往的历史上,在时间的长河里,我是观众,是过客,是一戳即破的泡影,却唯独不是书写【存在】的角色,所以,我的朋友,比我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巨大的头骨听着程实说出这些话后眼窝中的绿焰更明亮了,祂发出令寰宇震颤的笑声,看向程实的目光中充满欣赏。 “程,实,很好。 你可曾,想过,来” 话音未落,那断流的白骨洪流中,一颗不起眼的头骨突然飞到了鱼骨殿堂的高空,它的牙齿上下咯吱咯吱的咬着,以一副没好气的姿态,“倒反天罡”的数落着这座殿堂的主人,所有头骨的主人。 “我说老骨头,你当着我的面挖人,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你把自己的脸皮剥干净,就为了这?” ??? 巨大头骨的眼神瞬间冷冽下来,祂看向那高空的“骨仆”,同样咬牙切齿。 程实听的也是一愣,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了是谁来了,于是他狂喜转身,而后就看到那飞在高空的小头骨突然被燃起于虚空的恐怖绿焰灼毁烧尽。 但灰烬并未落下,反而是慢慢在空中绘出了一对儿眼角几乎翘上天的眸子。 那眸子里迷转的螺旋和闪烁的星点是如此的瑰丽,以至于程实见了立刻就想要放声赞美: “赞美——”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被鱼骨殿堂化作的骨鞭直接抽走,与他那惹人厌的恩主一齐消失在虚空之中。 直到他意识恢复之后,还能听到那虚空中回荡不息的一个“滚”字。 “” 这算嘛事儿呢,方案汇报到一半,被老板用鞭子抽出公司了。 这能去劳动局告祂虐待员工吗? 不过且不说这个 被恩主看到自己在兼职的公司向别的老板汇报工作,祂不会生气? 祂什么时候来的? 总不能听了个全程? 啊?那骨座上的那位大人也太没面子了,让恩主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笑死,真是三人行必有两小丑。 依旧是头骨的程实漂浮在熟悉的虚空之上,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终于将未说完的赞美补全了。 “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愿在您的注视下,世界遍布虚假,寰宇再无真言。” 那嬉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面前这渺小的头骨,呵呵一声,讥讽道: “工作服不错啊,在老骨头手底下干的挺开心。” “” 坏了,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程实想擦擦头上的汗,但是他没手,于是他只能先低头认错。 “那个就是赚点外快,恩主大人你可都听到了,我对【虚无】可是一片真心!” “我听不到,说到底我只是一对儿眸子,又没有耳朵,哪里听得到别人说什么呢。 就算是有人对着我赐下的信物念什么新鲜的‘来途去路,尽皆命定’,我也没听到过呢。” “” 恩主大人,咱要不别叫【欺诈】了,改叫【阴阳】 但此时明显不是跟恩主对线的时候,他对红霖能不能继承【繁荣】权柄的事儿很心急,于是程实赶忙扯开话题,对着那对眸子问道: “恩主大人,我刚刚跟额提出的继承计划,有可行性吗?” 眸子眨了眨眼,没说话。 场面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后,程实急的都要跳脚了,他见自己的恩主还是一点反应没有,心念急转之下想了个昏招。 只见他从自己那没有内容物的嘴里吐出了那枚命运之骰,而后小声哔哔了一句: “谎如昨日” 那眸子听了这话,眼中的螺旋微微倒转了一圈,眼神亮了三分,但依旧沉默。 程实没办法,只好又加上了那句:“嗤笑今朝。” 这下,螺旋开始快速迷转起来,就连瞳孔中的星点都开始欢快的闪了起来。 “” 程实麻了。 好好好,我果然是你们互渎游戏中的一环。 看着自己的信徒这般小丑模样,那双眸子终于开心了。 “嘻~ 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儿上,我同意了。” ? 啊? 同意了? 什么叫同意了? 程实惊了,他看自家恩主的样子似乎不是在戏耍自己,那这句“同意了”怎么看着像是要大包大办了。 不是,我刚跟【死亡】谈了那么久,都没问出个结果,到您这儿直接给我一句“同意了”? 这就完了? 他不敢置信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能行?” “嗯~ 为什么不行,既然【真理】能够凭借狄泽尔的躯体巧取【繁荣】的权柄,那我为何不能? 你说得对,芙拉卓尔只是消失了,哪怕祂们对【繁荣】食子的事一清二楚,但只要祂们没亲眼看见【繁荣】同化了自己的长女,就无法否定你那位小猫朋友不是芙拉卓尔。 不过你野心倒是不小,既想当【混乱】的令使,又想把持【繁荣】的神谕。 贪婪,有些时候可是要命的。” “” 这话没法忍,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 “【混乱】的令使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您强加给我的,【繁荣】的神谕也不是真的,我是替秃头代传! 我跟那些蕈足人说过,我的形象不过是暂居的躯壳,所以这不影响芙拉卓尔的真身形象” “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你要感谢自己多说了这一句,不然怎么狡辩都无用了。 呵,【记忆】不想我再次涂抹历史,可谁能想到这次即将被篡改的历史竟然出自于祂自己的造物呢。 你啊,以后见了祂,小心点,被人恼羞成怒的杀了,我可救不了你。” “”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暗道要糟。 您没说我还没想起来,您这一说,我要是把【记忆】的三次赐予全用掉了,到时候祂来找我弃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见恩主就在眼前,他赶忙问道: “恩主大人,要是【记忆】再次不讲武德的召见我,还让我弃誓到【记忆】,我该怎么办?” 虚空中的眸子转了两圈,乐不可支: “嘻~ 还有这种好事? 弃呀,为什么不弃,我已经想象到【命运】那难看的脸色了,嗯,我现在就送你去见【记忆】。” !!! 就豆麻袋!! 程实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可由于他是个骨头脑袋于是退着退着就滚了起来。 眸子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哈哈大笑。 程实满头骨大汗,他见恩主只是逗他,又没好气的跳了回来。 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呆,便着急道: “恩主大人,【死亡】说【存在】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困住了您,所以,您这是脱困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神战已经结束了?” 大笑的眸子瞬间没声了,祂似笑非笑的看向程实,冷声道: “你想说什么?” 坏了,要生气! 程实连忙改嘴:“我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送我回去跟秃头商量商量,时间可不等人。” 虚空中的眸子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时间】确实不等人。 不过我得再次提醒你,凡人一步登天,代行神的权柄,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你当真不心动?” 程实撇撇嘴:“您不必诈我,您能洞察我的内心自然知道我对成神无感,但我只能保证我不想,却不知道秃头想不想。 这确实是一个万载难逢的机会,当您说出‘代行神的权柄’这几个字的时候,哪怕现在的我只是一颗头骨,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几乎窒息。 我很想我的朋友登上那个位置,但我毕竟不是秃头,我无法替她做出决定。 我只是寻到了一个机会,如果她不同意” “你便放弃? 放弃一个晋升令使甚至是靠近神座的机会?” “” 神座 程实非常纠结,他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无论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从自己的角度! 是的,从他自己的角度! 程实并非一无所求,他有私心,也有自己的目的。 或许先前将胡璇推上那个位置只是适逢其会,但现在,此时此刻,他并非单纯的想要将一个令使的位置让出去。 他在布局! 当他知道了程大实在谋算【繁荣】时,当他决定加入这场疯狂的时候,他便深知自己不能再继续被动下去。 兔子确实会撞死在桩前,但这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了,等到第一只后很难再等到第二只。 所以为了吃得更多,程实决定给这能撞死兔子的树桩加个轮子。 他要推着它去找兔子,然后让兔子撞死在这高速移动的木桩上。 于是他开始了为自己布局。 而将红霖推向那个位置便是他下出第一步棋,这不是什么大善人行为,一来那个位置面临何种风险谁都不知道,哪怕是【死亡】和【欺诈】也未曾言明,二来比起【生命】他明显更契合【虚无】,所以为了以后走的更远更快,他暂时还不能改换命途。 至少不能为了一个只是有可能继承权柄,甚至是只可能继承一半权柄的令使就改换命途。 所以程实才想要让红霖顶上去,他想要推着她去接近【祂们】,想要这位值得信赖的朋友变成自己的“眼睛”,用这个新身份去感知到【诸神】间的变化,以便让自己更了解【祂们】。 但这一步充满了未知的甚至是致命的风险,所以他没法替红霖做决定,哪怕他觉得她不会拒绝。 于是程实紧咬双颌目光闪烁,想了很久终于憋出了几个字:“那就放弃。” “嗤—— 愚蠢。” 这明明是一句数落,但眸子的语气听起来却丝毫没有不愉。 祂走了,临走之前虚空中吹出了一阵狂风,将程实卷落。 程实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自己恩主的最后一句忠告: “下次觐见的时候,别聊的这么露骨,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有伤风化。” ??? 程实懵了。 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周围,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被转化为雨林的叹息森林中时,终于松了口气,他回想着刚刚的觐见,满脸疑惑。 怎么就露骨了? 可他转瞬便想到了自己那被【死亡】救起后不曾改变过的头骨模样,而后脑子“嗡”的一声,人傻了。 好好好,原来是这么个露骨法,那我刚才可真是太他妈露骨了。 他的表情变的奇怪无比,一旁的红霖见他又突然出现,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无比震惊和八卦的问道: “是谁召见了你?” “【繁荣】” ? 红霖有些不信,她不信自己一个神选在此,自己的恩主居然会召见一个【命运】的信徒,于是她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召见你干嘛?” 然而程实根本就不是在回答她,他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看向红霖,极其郑重的问道: “秃头,你想成神吗?” “?” “算了,我直接说,你想成为【繁荣】的令使吗?” “??????????” 第327章 因为我的运气太好了 红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刚刚要拉自己加入命定之人的织命师,在觐见了自己的恩主后回来问自己:你想成为【繁荣】令使吗? 这得是多么繁荣的精神状态才能问出来的问题? 你们命定之人,都这么癫吗? 说实话,在听到程实这话后,红霖并没有多么震惊,她只是感觉程实的脑子可能有点乱。 但在观察了许久发现程实的表情和神色不似作假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你认真的?” 程实无比严肃的点了点头: “是,我认真的,我在问你,你想成神吗,想代替【繁荣】代行祂的权柄吗?” “”红霖觉得自己疯了,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原地变成了大猫,用自己那双厚厚的爪子用力的给自己搓了把脸,而后她又变回人形,重复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你认真的?” 程实愣是没看明白德鲁伊这套操作到底有什么作用,但他依然郑重的点头: “真!” “我想,就能实现吗?” 程实并没有把话说满:“有祂们的支持,大概能。” 红霖瞳孔剧缩,死死的抓住了程实的肩膀,脸色复杂道: “谁们?” 程实沉吟片刻,说出了实话:“【死亡】、【欺诈】,或许还有【命运】。” 当听到这三个神名的时候,红霖的瞳孔再次收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跳出胸腔。 看着程实这一脸征求意见的凝重表情,红霖想到了很多,她猛地一愣突然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道: “神使?” 程实笑了:“聪明!就是那个神使,所以,你想吗?” 这次红霖没有犹豫,她强忍着内心极度的震惊,咬牙点了点头: “想!” ? 程实也没想到红霖就这么答应了,明明之前忽悠她的时候她还总顾忌来顾忌去的,可现在这事儿比之前更大,更疯狂,怎么她就同意了呢。 红霖看到了程实的错愕,于是她也笑了,但笑容里明显还露着紧张。 “你这个问题太恐怖了,恐怖到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仿佛回到了【信仰游戏】降临,一切玄奇诡异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怎么,你觉得我不想?” “不,只是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快,你不是对【繁荣】有所抗拒吗?” 红霖摇摇头,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抗拒的是无法反抗,顾忌的是被祂算计。 但如果你问我想不想成为更有自保能力的令使,那我自然是想的。 不然,我为何还要在这游戏里挣扎,不就是为了变得更强吗? 成为祂们,压迫别人,算计别人,不比自己抗压来的爽吗?” “” 你这个角度,还挺清奇。 程实笑了,他早该想到红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是一位战士,一位敢打敢拼的战士。 红霖见程实的神色终于不再严肃,她“噗通”一声坐在他的旁边,大口喘息道: “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趁我的理智还未离我而去,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程实乐了,难得见到红霖不自信的样子,他毫无隐瞒,将所有的计划统统告诉了她。 片刻之后,红霖的神色变得复杂无比。 程实看着这位紧皱眉头思索的朋友,一如他们踏出虚空的那次,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现在,还想吗?” 红霖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句: “时间还够吗?” 程实一愣,虽然恩主说了时间不等人,但祂没催促也没来找,自然就是够的。 或许诸神还在那树冠海上打作一团,想来要等到祂们结束战斗,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于是程实点了点头,示意红霖有话便说。 红霖再次吐了一口浊气,看着身旁这个新交的织命师朋友,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程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信命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命太好了。” “?” 过分了朋友,怎么第一刀就给我来个暴击呢? 红霖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她仰倒在草地上,看着头顶高处的葱郁树冠,说出了她自己的故事。 “我说的命好,其实指的是运气。 我原本命并不好,至少在小时候,可以说是非常差。 我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患有无法逆转的异型早衰症,你能想象吗,当我12岁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便比我82岁的祖奶奶都多,但头发却比她更稀疏。 所有医生都断言我活不过15岁,但在我14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家的隔壁来了一位生物学的教授。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他不是一位教授,而是一位在私下做违法生物实验的黑市贩子,但他确实用那匪夷所思的生物实验吊住了我的命,尽管我变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培养皿里插着管子毫无尊严的废人,但我确实活下来了,活过了15岁。 好在我家里还算富裕,爸妈挣钱维持着实验,不至于让我死在罐子里。 在16岁的时候,陶怡搬了过来,与我成了邻居。 这个小姑娘比我小2岁,她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活泼开朗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她很健康,非常健康。 我妈妈一直觉得我缺个同龄的朋友,于是在她的刻意引导和邀请下,陶怡时常来家里看我,并且一点也不害怕那个如同牢笼一样困住我的罐子。 有了同龄人的陪伴,我很开心,哪怕我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奶奶,甚至是祖奶奶。 但我也时常嫉妒她,嫉妒她长得漂亮,嫉妒她健康无忧。 这种复杂的情感持续了几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差到就连这实验都已经拖不住了。 而就在我们一家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那个手段通天的黑市贩子陈教授又搞来了一种药,说可以用这药继续吊住我的命,但这药比实验更贵。 可那一年恰逢我家里的生意倒了,眼看着吊命的钱就要续不上了,谁知有一晚,我爸却中了一张彩票,600万。 怎么样,匪夷所思,就是这600万让家里的生意缓过劲儿来,也让我能继续苟活。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张彩票不是他中的,是陶怡中的,还在上大学的陶怡天天拿着自己的生活费去买彩票,为的就是中奖之后给我治病,谁能想到一个傻傻的大学生能中彩票呢,并且恰好就在我家里无以为继的时候中了那张续命的彩票。 这个傻子明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那笔钱对她们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但她没有。 她没跟家里说,偷偷将那张彩票塞进了我爸的口袋里,我爸不知前后因果,见这笔钱能救命,便黑着心昧下了。 然后我又活了,又活了很多年,家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甚至有钱推着陶怡去追逐她自己的唱歌梦。 但她说实话,唱的一般,于是我妈只好让她换个赛道试试,结果没想到只是客串了一把小丫鬟,她却火了。 她赚到手的第一笔钱就给我买了最新的药,可那时我家里明明不缺那些钱了,唉 再后来这鬼病再也拖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对我的康复最有信心的妈妈都放弃了,他们哭着为我准备后事,然后 【信仰游戏】就降临了。” “” “所以你就能猜到我为什么选了【繁荣】,又为什么会感谢祂,因为,祂让我重新站了起来。 在那间命途的里有三个信物,【繁荣】的绿枝,【腐朽】的匕首,以及【命运】的骰子。 当我知道那绿枝能让我恢复如初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多看其他两样东西一眼。” 红霖自嘲的笑笑,转头看向一旁的程实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信命了吗,我的前半生,便是好运的明证。 所以我才跟你说我不怕死,因为每当我走到地狱门前的时候,总会有一只手把我推回来。 最开始是陈教授,后来是陶怡,现在是你,程实。” 程实思绪翻腾大受震撼,他心想可能这才是【命运】赐下那枚骰子的原因,因为祂早在命途的时候就看中了这位被【好运】眷顾的可怜人。 原来真的有【命运】的眷儿啊,红霖也不是被自己忽悠傻的,她确实本就信命。 倒是自己,占了【好运】的便宜。 “我原本并不疯狂,因为我觉得我得为他们活着,但现在遇上了你,见识了命定之人,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的好运不应成为我的后手,而应是我的武器。 所以,如果有可能,为什么不呢,至少站在那个高度上,我可以更好的保护我的朋友。 代行【繁荣】的权柄,不就能更好的让我的朋友永远【繁荣】下去吗?” 程实笑了,他笑的开心,甚至鼓起了掌,而在鼓掌的同时他便激活了那枚【忆海浮梦】,将蕈足人和神使的故事写进了希望之洲的历史之中。 看着程实如有操作,红霖突然问了一句。 “我们会死吗?” 这个问题问的沉重,因为这次可不是什么【秩序】残页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场赌局,一定要梭哈,而且是毫无退路的梭哈。 这次程实真拿不定准儿了,但至少在恩主的庇佑下,哪怕死,应该不会死的太惨。 于是他“坚定”的点了点头:“不会,一定不会。” 第328章 神事不决,问于【秩序】 (d杯两章6400!) 【繁荣神荫】之下合作敲定,树冠海之上的神战也有了结局。 【繁荣】败了,祂被【混乱】影响,被【命运】束缚,被【痴愚】中伤,最后被【真理】禁锢。 在这场凡人不得见的神战中,祂越战越弱,却始终不曾有帮手出现,于是孤立无援的【繁荣】在神战的末尾直接放弃了挣扎,认命般的被【真理】封印在了祂的国度之中。 冗余的宇宙规律和繁复的世界真谛化作洗涤神性的锁链,一条条穿透【繁荣】的神躯,将祂绑死在了【真理】为之砌筑的本质高塔上。 从此,祂不再是【生命】的高潮、心神的丰茂,而是【文明】的囚徒、委顿的奴隶。 依照【公约】规定,当签订【公约】的其中一位【祂】因受困而不得自由的时候,其令使拥有继承真神权柄的权力。 于是当【真理】获得了意料中的胜利时,祂在树冠海上当着诸神的面,用【真理】的手段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荒芜行者】厄浦斯卡的血脉抽出,嵌入在了自己体内。 生命、生物、遗传、嫁接每一项都是祂的拿手好戏,所以厄浦斯卡死了,不,应该说狄泽尔死了,祂只剩下了那个被封印在【疮痍之赐】中的灵魂,而祂的躯体,或者说祂的身份,已经被【真理】窃取。 世界上仍存在一个狄泽尔,只不过祂不再是【繁荣】的次子,因为次子另有其神。 一双高高在上写满了鄙夷和不屑的白色混沌眼眸嗤笑一声,语气里全是阴阳怪气。 “精彩,真是精彩,为了信仰的融合甘愿做【繁荣】的儿子,这很【真理】,毕竟真理就是用最简洁的方式去完成最复杂的目标。 我有点欣赏你了。” 一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眸子睁开在那双白色眸子的旁边,语气冰冷道: “【真理】已经在自己的路上踏出了第一步,你呢,你那伟大的计划,何时动工?” “别靠近我,【命运】,不要把你的【不幸】传染给我。” “你想打一架?” “粗鄙,躁郁,毫无逻辑。 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心情而已,想要打架,去找【战争】,我看祂躲在后面看得够久了,或许,已经跃跃欲试了。” 一双流淌着血与火的异瞳在听到这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之后祂瓮声道: “【公约】不能违背” “嗤——,我倒真想知道,你当初跟【秩序】肃清寰宇,踏入【欲海】的那股勇气去哪了? 你不会也跟【秩序】一样,败在了【欲海】之下,被无尽的欲望拉成了碎片? 嗯?你是【恐惧(战争)】,还是【自闭(战争)】?” “” 这下没有神回应了,没有谁能抗住【痴愚】一直讥讽,诸神厌恶祂,也很少搭理祂。 可就在这时,另一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睁开在了血与火的异瞳之前,祂甫一现身,便朝着异瞳笑道: “如果你有所顾忌,不如跟在我的后面,我替你冲锋,我们联手干掉那个臭嘴巴,如何?” 此话一落,就连那双散发着无尽讥嘲的白眸也闭嘴了。 在有【欺诈】在场的地方,也没有神愿意搭理祂。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眸子睁开在树冠海上。 【生命】来了两位,但却都对【繁荣】的战败不予置评。 【沉沦】仅有一位,还在可惜未能在刚刚的神战里捞上一手。 【真理】尚在融合,【战争】唯唯诺诺,【混沌】来的最齐,但此时尽归沉默。 【存在】只有【记忆】,【时间】似乎从不会出现在这种局里。 而伟大的【虚无】,一个冷眼旁观,一个只会嘻嘻。 等到【真理】完成了祂神明维度上的融合后,便开始向【公约】寻求【繁荣】的继承权。 而就在这时,就在诸神以为此事即将结束的时候,【欺诈】开口了,祂笑嘻嘻的出现在【真理】的旁边,“满是歉意”的说道: “抱歉,笔杆子,【繁荣】的权柄不只你能继承,我也有一份。” 此话一出,诸神眼色皆沉。 没人喜欢【欺诈】变得更强,因为别的神或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审慎言行,但祂不同,祂只会取悦自己。 为了看乐子,祂什么都做的出来。 所以当【欺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命运】,其他神纷纷皱起了眉头。 【真理】似乎早就预料到祂会捣乱,于是祂让开一步,示意【欺诈】先请。 向【公约】寻求权柄的继承并非口头说说即可,一切有关【公约】的裁决都需要【公正(秩序)】亲自出面,并依照规则行使判决权力。 【真理】的意思很明显,祂笃定【欺诈】无法说服【公正(秩序)】,因为祂的身上根本就不带有一丝跟【繁荣】有关的联系,没有联系则意味着没有理由继承【繁荣】的权柄。 而就在【诸神】都谨慎的看着【欺诈】,等待着看祂又想搞什么乐子的时候,祂却出人意料的将【公正(秩序)】先一步召唤了出来。 只见一架由星辰和流光勾画而成的天平出现在了【诸神】眼前,祂甫一现身,寰宇便响起了无数规则杂糅而成的死板鸿音。 整片时空都沸腾起来,树冠之海无限沉降,炽烈巨日飞速上升,现实被无限拉长变得脆弱稀薄,而后在场的【诸神】尽数被扯入一片璀璨的星空之中。 在这里,明暗有序,星河规行,每一颗自由闪烁绕转的星辰都是如此的和谐,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无法被人甚至是无法被神看穿的规律在约束着它们,让寰宇上下都变得无比【秩序】! 就连【诸神】,也被强制安排在了对称的位置上,变成了这和谐星空中的一部分。 “召吾而来,所为何事?” 螺旋倒转,星点轻闪,那双翘着眼角的眸子,看了看身边的【命运】又看了看对面的【记忆】,嘻嘻一笑道: “老古董别装傻啊,你听到了,我要求继承【繁荣之母】的权柄,哦对了,【真理】也想,所以我俩对半分。” 天平之中的星辰起伏沉降片刻,似乎在审视面前两人的资格,不久之后,祂再次发出【秩序】的强音。 “【繁荣之母】,因何受困?” “那我可不知道,你得问【真理】去。” 还没等【真理】开口,【真理】对面的【痴愚】倒是先说话了。 “【公约】不究因果,你什么时候也变八卦了? 莫非,【恐惧(秩序)】已经与你融合?” “” 【欺诈】嗤笑一声,转头看向【痴愚】揶揄道: “也是难得,你居然会跟【真理】站在一边,怎么,伟大的【痴愚】已经向更伟大的【真理】低头了?” “” 得,这下又全闭嘴了。 天平的秤盘上睁开了一双刻印着秩序律言的眸子,祂看向【欺诈】,冰冷的否定了祂的资格。 “【欺诈】,你没有继承的权力。” “老古董请你不要说废话,我又不会像某些神一样会争着当【繁荣之母】的儿子,自然没有继承的权力。” “那你召吾前来,降下【诸神公约列会】,所为何事?” “嘻~ 自然是帮有继承权的人提前敲开你的门,省得你老胳膊老腿的,半天都不现身。” 说完,那双嬉笑的眸子轻轻一眨,【诸神】面前瞬间多出了两个身影,两个一脸懵逼的人类身影。 “看,【繁荣】的长女,芙拉卓尔,祂来了。” 此话一落,在场所有神明的目光纷纷注视向了那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类。 感受到自己的身上似有泰山压顶,程实浑身一抖,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 一旁的红霖更加惊惧,但她好歹是稳住了身形,更是干脆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 只要我看不到诸神在场,那么我的身上便没有祂们的视线。 这位【繁荣】的战士终于在程实的身上学会了一项新的本事,那就是,自欺欺人。 “无意义的愚行。” 就在【痴愚】出言讥讽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记忆】突然开口了,祂饶有兴致的看向程实,眸中闪过有关蕈足人的一切历史。 “狡诈难改,你果然跟你的恩主,一模一样。” 程实不敢吱声,但【欺诈】敢。 祂同样嗤笑一声,只反怼了三个字:“打一架?” 【记忆】收回了眸中的历史,再次回归沉默。 而就在这时,【真理】看向红霖的方向,眸中映射着抽丝剥茧般的宇宙规律。 祂不过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梳理了一遍,便知晓了所有的因果和曲折,而后无喜无悲道: “【欺诈】和【记忆】何时站在了一起。” 【记忆】轻哼一声,不作回应,祂从不与人解释记忆,因为历史的一切都是祂的收藏,至于这收藏里有什么,只有祂说了算。 见【记忆】闭上了眼,远处的【痴愚】再次发声。 “如果被篡改的历史也能称之为历史,那么被嫁接的信仰如何不能是真正的信仰? 这么说来,【繁荣】是否并未违背【公约】,那我刚刚所见证的一切,是否也只是笑谈? 既然如此,不如诸位一起拥抱【繁荣】,与祂共生算了。 原来是祂早先一步比我们看透了寰宇真谛,呵,可笑。” ? 这个阴阳怪气的东西一定得是【痴愚】? 程实听的一愣,他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那白色的眸子一眼,而后心中腹诽道: 怪不得你的信徒都是那个德性,嗯,随你。 但有一说一,凭什么被篡改的历史不能称之为历史,凭什么你要与祂共生还要拉上我? 程实急了,他瞥了一眼身后的恩主,见祂并无阻止之意便直接举手道:“我反对!” 这稚嫩的声音引得所有神明看向了他,【痴愚】发出蔑视的嗤笑,天平亦响起肃清寰宇的沉声: “诸神公约列会,人类没有参与的权力。” “”程实没辙了,他讪讪的收了手,可就在这时,场上响起了另外两个声音。 一个冷如寒渊,一个言笑嘻嘻。 “我反对。” “我同意。” 第329章 是谁杀死了【繁荣】!?? 当【虚无】发生了分歧,那接下来应该听谁的? 答案是【欺诈】。 因为【命运】冷漠至极,很少说话。 更因为祂不可能在发言上抢的过【欺诈】。 当祂说完那句“反对”之后,持不同观点的【欺诈】便已开始了祂的嘲讽。 “好主意,我早就想跟【繁荣之母】共生了,我始终觉得祂的眼睛不够迷人,不如换成我的。 但是【公约】可能不太喜欢我这么做,所以,不如你先给我做个示范? 哦对了,还要麻烦最伟大的【真理】先将【繁荣之母】从你那破书堆里放出来,然后我们再讨论谁先跟祂同化的问题。” 说完,祂看向了【痴愚】。 那双涂满了混沌白障的眸子嗤笑着说了一声“毫无意义的闹剧”,而后直接消失了。 祂走了,似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分歧和失败。 见【痴愚】离开,【欺诈】笑嘻嘻的看向了【真理】。 “你那好不容易变成盟友的对家走了,请问当事神,作何感想?” “历史虽非真相,但也值得铭记,【公约】承认【记忆】的神名,并保障其权柄,自然也应认可其行使权柄后所带来的改变。 因此,我并无反对意见。” 此话一落,【记忆】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看向了祂。 程实听了这话,只觉得这位【真理】是真的厉害,祂似乎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盟友,哪怕不是当下哪怕是在未来甚至还可能是在过去的一个盟友。 【真理】无限理智的目光扫视过程实和红霖的身体,而后不疾不徐的说明了自己的主张。 “诸位皆知我的意志,我无意泛滥神权。 所以【公约】只需肯定我的身份,令我继承【繁荣】同化的权柄,至于其他的权柄,我大可以放弃,分与这位久未现身的从神,芙拉卓尔。” 听了这话,浑身紧绷心惊胆战的程实和红霖纷纷眼前一亮,反倒是【欺诈】沉下了眉头。 【真理】可不是【繁荣】,祂是寰宇规律的合集,是宇宙本质的汇总,如果祂得到同化的权柄,想来不用多久,所有人都要被祂囊括在内,成为这世界真理的一部分。 而这才是【欺诈】同意程实乱来的原因,没有人想要被同化,既不想被【繁荣】也不想被【真理】同化。 于是不再嬉笑的【欺诈】这次准备出声反对,可还没等祂开口,虚空之中便毫无预兆的传来了灭世一般恐怖的轰鸣! “轰——轰!!!” 一声几乎震彻寰宇的爆炸突然响起,在程实和红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滔天生机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隙洞中爆发而出,瞬间将整片星空泼洒成了翠绿的世界。 两个人类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意识,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煞白的头骨。 “?” “啊?” 两个小头骨就这么目瞪口呆的出现在了那位大人的骨座之下,而【死亡】不知何时再次变回了巨大头骨的形象,鱼骨殿堂也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这片虚空之中。 祂高坐在骨座之上,满眼绿焰狂燃,眼神沉重的看向了脚下。 程实和红霖忐忑的对视一眼,心脏狂跳的随着祂的视线向下望去,却见那还残留着树冠海阴影的虚空里,早已没有了翠绿的颜色,那场恐怖爆炸散发出的灭世之力似乎将现实与虚空尽皆炸毁,统统揉碎成一团。 而在这遍布虚空隙洞的空间里还四处涌溢着骇人的波动,但满眼却是生机朽落的疮痍。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脑中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太过荒诞太过恐怖,以至于他在想到的瞬间就赶紧收了回去。 红霖亦然,但她知道的比程实多一些,因为她那敏感的【繁荣】感知力告诉她,这片空间内,刚刚出现了一瞬浓郁到无法理解且骇人至极的【繁荣】气息,而现在,这里已经 再无【繁荣】了。 她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牙齿上下磕巴几下,被这自己脑中那极度匪夷所思的想法吓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程实踮起下巴,头脑嗡鸣不觉得的问道。 “【终谕】” 那骨座上的巨大头骨哀叹一声,缓缓说出了这个词,祂的语气是那么的复杂和难以理解,甚至还带着丝丝说不上来的哀伤。 “【繁荣】的,【终谕】。 当,【真神】,陨落,【公约】,会代祂赐下,最后一道,无可违逆的,神谕。” !!!!!!!!!! 什么!!!??? 【繁荣】陨落了? 祂死了? 啊?不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大人,不是说【公约】庇佑一切真神,不使祂们陨落,也不致使诸神的权柄遗落吗,祂怎么会死呢!? 谁杀了祂? 谁杀得了祂?” 这话当然是程实问的,因为红霖的脑子迄今为止还是懵的。 她自从出现在【诸神】注视下起,脑中的轰鸣啸叫就没停过,她几乎丧失了一个战士最必要的稳重和感知,只能保证自己在【诸神】面前不因恐惧而瘫倒,尽全力笔直的站着,却不能再保证任何其他的东西。 她任由耳朵本能的接收着自己听到的所有事情,但对什么【公约】、【终谕】之类的新词一概不知,也一概不懂。 听到程实的话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命定之人的织命师比自己知道的实在多太多太多,他似乎很了解【诸神】,甚至于在这骇人的巨大头骨面前没有露出一丝怯懦。 这应该是【死亡】? 原来祂是一颗巨大的头骨 可祂为何说话结结巴巴的? 不不不,红霖,你不能想这些,你要精神起来,你要集中注意力,现在问题大了,因为你的恩主【繁荣】好像陨落了! 骨座上的巨大头骨并没有回答程实,祂只是幽幽地看向爆炸中心的地方,看向那还回荡着【繁荣终谕】的地方,再次叹了口气。 “【生命】,是,如此,脆弱。 只剩下,祂,和我。” 听着【死亡】的喟叹,程实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繁荣】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可问题是,到底是谁杀了祂? 是那个想要湮灭其权柄用来取悦自己的【湮灭】? 不,不对,自己记得当时那双好似虚空的黑眸就在场上,祂并未离开 那是 不!等等!!! 程实愣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当初【死亡】说的那句话,那句有关【公约】规则的话,祂的原话是: “在【公约】的庇佑下,没有神可以杀死另外一位神。 因为签订它,本就是为了不再出现神明陨落的战争。” 没有【神】,可以杀死另一位【神】! 所以 程实望着脚下那几乎遍布整座星空的疮痍,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摇头道: “所以是 【繁荣】杀死了【繁荣】! 祂 自灭了。” 第330章 那令人震撼的、无法拒绝的寰宇繁荣 “你说什么?” 红霖似乎有些缓过劲儿来了,在只有一位【死亡】在侧的当下,她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敢言敢语的德鲁伊。 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程实,再次跟他确认道: “你说,【繁荣】自己杀死了自己?” 哪怕这一幕再荒诞,再离奇,再匪夷所思,程实也不得不点头,因为【繁荣】确实陨落了。 “为什么? 总不会是不甘受困,以死明志? 不可能啊,【祂们】那可是无所不能的【祂们】啊,祂在图什么呢?” 图什么? 程实也不能理解,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他满怀赞叹的感慨道: “大概,就是以死明志。” 话音刚落,骨座上的巨大头骨缓缓转头看向了程实,他的眼中怜悯的绿焰缓缓熄灭,而后比程实更加感慨道: “难怪,祂,会,邀请你,一个人类,与之共生。 你,真的,很契合,祂的意志。 祂的,【终谕】,是将,所有的权柄,均分,留给,诸神。 【公约】,已经代行了,此谕。” 说着,头骨轻轻张嘴,从祂那空洞的口腔里吐出了一枚完美无瑕的稚嫩新芽。 感受到这新芽上涌动出的神明伟力,程实心中一震。 “这是” “【繁荣】的,‘无垢’,权柄。 祂,常将,此威能,遍布,【神荫】之下,于是,祂的子民,便不生,疾病。 但 吾执掌,【死亡】神名,并不需,此权柄。” 程实猛然醒悟,他快速眨了眨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恕我僭越,我想您即使不需要,应该也不会将送上门的权柄退回去?” 巨大的头骨并没有因为程实的不敬而愤怒,祂静静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就是,【繁荣之母】,对自我意志的,最后践行。 祂,给【诞育】,以‘滋生’;给吾,以‘无垢’;给【污堕】,以‘同化’;给【真理】,以‘丰沛’ 总而言之,诸神,皆因,祂的陨落,得到了,权柄的馈赠。 但” “但完全没用!”程实疯狂大笑以至于下巴不断磕在白骨阶梯上噔噔作响。 他只觉得这场诸神大戏简直太精彩了,精彩到让人不自觉的赞叹称奇! 【死亡】轻嗯一声不再言语,但一旁的红霖眼中写满了困惑,她看向程实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祂用自我的陨落,仅仅是为了恶心诸神?” “恶心?不不不!”程实笑了,他笑的更大声了,“我觉得,或许祂从来都没在意诸神的想法,祂在意的永远是祂自己。 尤其是祂所推崇的寰宇繁荣的意志! 看,当【诸神】全都得到了祂的馈赠,当每一位【祂】都融合了【繁荣】的权柄,当这寰宇上下的至高存在们全都身怀繁荣的时候,那寰宇繁荣的盛景 还会远吗?” “” 【诸神】对权柄的理解显然超出了红霖的认知,这不怪她,毕竟她只是一个人类,她对祂们了解的太少了。 但程实对诸神权柄的认识显然也超出了红霖的认知,她脑子有些乱了,因为她从程实的话里明显感觉到一层隐约模糊的意思,而那就是: 祂死了,但似乎又没死。 困惑无比的红霖紧皱着眉头,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祂们为什么不拒绝?” 可这个问题刚出来,她就收声了。 拒绝? 谁会拒绝? 【诸神】们当下的现状便是在【公约】的漏洞里,四处攫取彼此的权柄,当有无主的【权柄】送到祂们嘴边的时候,不顺着这来时的方向多咬上一口也就罢了,有谁会拒绝呢? 这就是【繁荣】啊,这就是四处宣扬“与我共生”的【繁荣】啊! 祂甚至不惜一死,也在践行自己的意志。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能让一位高高在上的【祂】放弃一切去追求的东西,难道只是自己的信仰和意志吗? 祂们,又或者这【诸神】订下的【公约】,到底在追求些什么? 这个问题程实是万万不敢问的,他深知自己太渺小了,当没有能力去庇佑自己的时候,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毕竟神眷也不是时时加身,知道的越多很有可能死的就越快。 于是,场面再次沉默下去。 程实在默默思考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程大实的推动,还是【命运】的剧本,又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意外。 只不过是自己在程大实的提醒下往那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却没想到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那脆弱的湖底击穿了。 而红霖则纠结的多,她虽然并不崇拜【繁荣】,但在得知自己唯一的恩主陨落之后,脑中便一直在想,这些【繁荣】的玩家又该何去何从呢? 【死亡】看出了她的惊疑,默默道: “权柄,只是转移,而非消失。 你们,除了,无法,再被祂召见,与平时,无异。 试炼和赐福,会由【公约】,代行,只不过 祂于,试炼中,奖励信徒的,权力,却不知,馈赠于谁。” 巨大的头骨话音刚落,一双绘满了螺旋与星点的眸子便睁开在了鱼骨殿堂的高空。 那冰冷至极的眸子瞥视过殿堂中的一切,将一张散发着【秩序】明光的契约,推到了红霖的身前。 程实一见是自己的恩主到了,立刻前跳两步,放声赞美道: “赞美寰宇上下最伟大的【命运】!” 那双冰冷的眸子并未有所回应,祂只是无喜无悲的眨了眨眼,而后便把这谄媚的信徒丢进了另一片虚空之中。 等到程实消失之后,祂看着震惊的红霖,冷漠的开口了。 “我感受到了你对命运的虔诚,也已看到你对前路的迷茫,所以来此指引于你。 红霖,你可愿踏入【虚无】,同时行于【命运】之途,成为我的眷属?” 红霖只愣了一秒,便坚定的点头道: “我愿意,但请恕我冒昧,我有些不解。” 冰冷的眼眸螺旋倒转,祂看着面前即将成为自己眷者的玩家,语气依旧冰冷。 “说。” “既然我的恩既然【繁荣】已陨落,那么我会从一个德鲁伊,变成今日勇士吗?” “【繁荣】虽已陨落,但【繁荣】之路仍在,只是尽头的神座之上再无一个【祂】,你依然可以继续行走祂的道路上,去探寻信仰的终点。 我会赐下属于你的命运之骰,当你拿起它的时候,你将既行走在【繁荣】的道路上,又行走在【命运】的既定中。 【公正(秩序)】承认了你的身份,作为【繁荣之母】的长女,芙拉卓尔,你还拥有继承【繁荣】的权力。 但【繁荣】已无权柄,所以,你无法登临祂的神座。 不过,【公正(秩序)】为了公正,仍为祂的子嗣保留了【公约】承认的必要权力。 这份权力将一分为二,【真理】取走了【诸神公约列会】的行票权,留给你的只剩 于试炼中奖励【繁荣】信徒的权力。 签下这份契约,【繁荣】子嗣的权力将被【公约】认可,而你,也将真正的成为【生命】从神,祂的令使,祂的长女,芙拉卓尔。 一位并无权柄,且无【公约】票权的【繁荣】继承者。” “”红霖脑子又炸了,她着急的想要比划比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手脚,她一脸乞求的看向身边的巨大头骨,希望这位大人能像刚才一样解释解释,但巨大的头骨也未发一言。 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向那双眸子,干巴巴的问道:“那我,还是我吗?” “签了契约,未来自知。” 哦,懂了,自己没得选。 于是红霖咬了咬牙,蹦跳到了那张契约之前,她刚想再问问一颗没手没脚的头骨该如何签订神明的契约,结果就发现自己的意志以一种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形式出现在了契约之上。 等到契约签订的那一刻,【秩序】的明光渐渐隐去,契约也化作无数星点,散遍寰宇。 与此同时,一枚24面的命运之骰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契约既成,身份已定,离开。” 说完,眼眸一眨,将红霖送出了这片虚空。 巨大的头骨抬头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语气复杂的说了一句: “【命运】,果然一直都在变化。” 说完,整座鱼骨殿堂轰然消散,只留下那双迷转的眸子看着虚空中的一片狼藉,眼神愈发深邃,大概永远没有人知道祂在想些什么。 第331章 虚空上的小丑 当程实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还在虚空之中,但已变回人形,不仅如此他的面前还睁着一双冷漠至极的【虚无】之眸。 他猛地一愣,而后直接起身,鞠躬行礼赞美三连。 “赞美伟大的【命运】,愿您辉光遍洒,让寰宇上下都唱响着既定与变化织就的奏曲,让过去未来都吟诵着好运与不幸谱写的华章! 您最虔诚的信徒,最忠实的追随者,程实,向您问安。 并对您的庇佑致以最最由衷的感谢。” 这次是真心的。 毕竟刚被自己的恩主救了一次,小嘴抹点蜜也是应该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双冰冷的眸子在听了这虔诚的赞美后眼神突然变得玩味起来,祂略带不满的看向程实,口中啧啧有声道: “原来对别人的赞美是如此的虔诚用心,倒是我的庇佑配不上这最由衷的感谢了。” 话音刚落,程实“唰”的一下用冷汗捏了个水分身出来。 !!!!! 祂不是【命运】! 祂怎么能不是【命运】呢? 哪有假扮自己同命途的胞神只为戏耍自己信徒的【神明】!? 这能是正经【神】吗!啊? 哦,祂是【欺诈】啊,那没事了,自认倒霉。 程实噎住了,他赶紧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改口了: “赞美伟大的【欺诈】,愿您愿您” 那双眸子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想知道自己这信徒的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花来。 程实心道不好,立刻改变了策略,随口就来道: “愿您天天开心,笑容永驻。” 听了这话,眸中的螺旋倒转了起来,祂玩味的瞥过程实,嗤笑道: “看来我果然配不上那些赞美。” 程实立刻摆手:“不不不,恩主大人,这才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祝福,那些公式套话都是用来应付事儿的,您要知道越简单的赞美,越是虔诚。” “哦?这么说,你对【命运】念出的那些赞美,都是违心的虚假话?” “?” 程实变聪明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应声,而是仔细观察着面前这眸子的细节,当他确定这不是【命运】在反串【欺诈】后,他环顾四周犹豫着点了点头。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总得先应付过去。 于是他以极小的声音道:“差不多。” 虚空上的眸子立刻由冰冷无神变得欢愉起来,祂翘起了眼角,嬉笑道:“你说什么?” 程实心一狠,牙一咬,快速的嘟囔了一句:“差不多。” 话音刚落,一双一模一样的眸子便睁开在了【欺诈】之侧,眼神无喜无悲的看向了他。 “” “” “” 看到两双【虚无】之眸同时出现在虚空之中,看到那双【欺诈】之眸的螺旋疯狂迷转,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变成了舞台中央的小丑。 他再没有力气多解释一句,就这么肩膀一垮,摆烂了。 累了,毁灭。 都他妈的毁灭! 【繁荣】就不该自杀,祂应该拖着诸神一起死,让祂们统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命运】“应声”而至,但祂并未追究程实的不敬,只是冷冷的开口说了一句: “我已将【公约】赋予她的权力交还,【繁荣】陨落之事,就此结束。” “啊?给谁的权力,秃头?恩主大人,您刚刚是去找了秃头?”这下程实坐不住了,他赶忙问道,“这么说,秃头还是成了【繁荣】的令使是吗?祂变成了芙拉卓尔?那她也分到了【繁荣】的权柄吗?” 然而虚空中的两双眸子没有一双回应他,祂们似乎忽略这个虚空上的人类,自顾自的交流起来。 【欺诈】笑着看向【命运】道: “怎么,【真理】没拿到祂想要的权柄,你似乎有些不开心啊。 我猜寰宇间最理智的祂应该不会去【欲海】向里面那位索要同化的权柄?” “?”程实猛地看向【命运】,却见那冷若寒渊的眸子更加冰冷了。 “既定在未来,变化在当下,并无影响。” “未来?谁的未来,恩主大人,我的未来回来了您知道吗?”程实见缝插针,可这两位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听了【命运】的话【欺诈】更开心了,祂的眼睛眨呀眨的,就差没笑出声了。 “哦?他就用这个理由说服了你,帮他遮掩痕迹?” 他!? 他指的是谁!? 程大实? 程实从最初的尴尬中缓过劲而来,头脑立刻变的清晰起来。 显然,他不觉得自己的恩主【欺诈】只是在制造乐子,祂明显是在对自己说些什么,不然【虚无】两神的密言本不应有自己在场。 既然祂们没有把自己丢下虚空,那就说明,这些事情自己能听,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讲给自己听的。 于是他立刻闭上了嘴,凝神静听,以求不错漏任何一点细节。 他听出来了,程大实回来似乎跟【命运】有关。 但程实却想不明白为何未来的自己没有选择跟【欺诈】合作,讲道理,现在的他,更偏向相信【欺诈】。 哪怕祂天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丑,但没办法,骗子的老板就该是【欺诈】。 然而虚空中的这两位并没有打太多的哑谜,【命运】眼中的螺旋缓慢的转动起来,祂看向程实,一开口就直击程实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你猜的不错。” !!! 程实瞳孔一缩,抿了抿嘴。 “这件事其实并不复杂。 【虚无】的某位神在招惹【记忆】的时候,动作太大,引发了【存在】与【虚无】交错的疏漏。 有个不安分的影子听了那位【虚无】神明的胡言,从那个疏漏中溜了回来,却又在【记忆】弥补所有的错漏前找到了我。” 说着,【命运】再次看向程实,眼神幽邃,似乎在一瞬间看透了程实的过去和未来。 “他说他回来并不是单纯的受到了某个神明的委托,更不是为了见一见过去的自己,而是想向我敬献一场‘写满了变化的既定剧目’。 他觉得未来一成不变太过无趣,所以想要将剧目的高潮提前。 我念其始终行走在既定的道路上不曾动摇,于是接受了他的敬献,并将他放进了那场我赐下的试炼中,成全了他的要求。 想来,你早已见过他了。” 程实听的头皮发麻,却还是镇定的摇了摇头:“我只是猜到了他回来,却没有见过他。” “知,即是见。” “” 我的境界可没您那么高。 程实撇了撇嘴,抬头问道:“他已经回去了吗?”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命运】,而是【欺诈】。 “被遣返了,【虚无】喜欢错乱,但【存在】不,那两个死板的老传统不能容忍【存在】中有一丝瑕疵。 不过,热衷收藏的人被人用自己的笔触涂抹了收藏,这可太有乐子了。” 程实没管【欺诈】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在想,原来程大实是用这种方式完成了他的目的。 “所以,他的目的达成了? 借用我对【繁荣】的敬献,引来诸神对【繁荣】的围狩,而后让祂自我陨落于‘寰宇繁荣’的意志中,这便是他对您的敬献? 这就是他为您重新写下的剧目高潮吗?” 【命运】没有应声,或许祂想应,但【欺诈】又先开口了。 “嘻~ 你在想什么? 原来你觉得未来的自己有这么厉害啊,哈! 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过是提笔写下了一点,剩下的剧目,第一个字是你亲手写下的,之后的种种,都在【命运】的【变化】之中。 他偷留下来只是制造了一个契机,至于这个契机到底是不是完美利用了【命运】的【变化】,那就得问问这位让你疲于应付假声赞美的恩主了。” “” 乐子神,我看你是想让我死! 【命运】冷冷瞥过【欺诈】,又冷冷瞥过程实,再次宽恕了他的渎神罪过。 “既定的命运中未曾出现过【繁荣】的陨落,当下确实被【变化】主宰,但未来依然行走在【既定】的道路上。 我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制造疏漏,做那些无谓的妄想。” “听到没有,骂你呢。” 【欺诈】笑嘻嘻的看向程实,眨了眨眼。 “” 骂的是谁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嘁,无趣,这次的觐见太不愉快了,走了,见到你们两个心烦。” 说着,那双欢愉的眸子渐渐消散,冰冷的眸子视线再次掠过程实,不久后也沉默的消失不见。 只留下程实紧皱着眉头站在虚空,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看来,程大实希望的变化,出现了。 但【命运】说未来皆是既定,所以他到底是改变了命运呢,还是没改变命运呢? 亦或者,他回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改变命运? 想到这里,他暗自皱起了眉头。 “未来既定悲剧 【繁荣】【存在】【虚无】 祂们,究竟想干什么?” 第332章 【欺诈】:【命运】比我更会骗人 (四舍五入7000字!) 有很多事情想不通的原因是信息太少,所以程实并不过度纠结于未来与当下的交错,而是重重吐了口气,准备离开虚空。 他现在必须回到试炼中去确定一下大猫的状态,确定她没有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出现意外。 当然,【命运】说她已经成为了芙拉卓尔,那么自己更应该去见见这位【繁荣】的遗孤,看看她到底变得有多么像【祂们】。 可就当他刚准备拿出食谎之舌舔开虚空的时候,那【欺诈】之眸消失的地方,再次睁开了一双绘满螺旋与星点的眼睛。 程实看着祂微翘的眼角,人麻了。 怎么还有回马枪? 那双嬉笑的眸子看向虚空深处,见周围再无【命运】的波动,哈哈大笑。 “怎么,见到你的恩主又召见了你,不开心?” “呵呵,开心,我太开心了。” 迷转的螺旋快速拨动片刻,嗤笑道:“下次骗人的时候注意表情,不然,别对外说你是我的信徒,丢神。” “”程实今天已经小脑过载太多次了,他实在是不想动脑子了,于是叹着气说道,“恩主大人,有话直说,咱节省时间。” “哦?你对【时间】也有想法?” “” 程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捏红了自己的鼻子,然后抬头看着自己的恩主一脸“我不反抗”的说道:“小丑来了,进入正题恩主大人。” 这放弃挣扎拥抱戏弄的一幕让【欺诈】瞬间觉得索然无味,祂满眼嫌弃的看了程实一眼,而后轻眨一下眼,于无尽的虚空深处,取出了一根茁壮的粗枝。 看着自己眼前突然涌溢起【繁荣】的气息,程实的目光瞬间一凝。 “这是?” “【繁荣终谕】的馈赠,分给我的‘生机’权柄。 当然,所有的权柄都刻写在【公约】之中,你能看到的这粗枝不过是权柄的表象罢了。 这个【心机之母】倒是会分,偏偏把对【虚无】最为无用的东西留给了我。 祂以为所有人都会像【真理】一样对这权柄感兴趣? 呵,寰宇繁荣,可惜,我这儿不收留【繁荣】。” 说着,那双乐不可支的眸子将这茁壮的粗枝送到了程实的面前。 程实猛然僵住,而后抬头看向祂,懵逼的眨眨眼: “您这是给我的? 这可是【真神】的权柄啊,您就这么不要了? 将它赐给一个玩家? 可人类不是不能享有祂的权柄吗?” “哦?原来你对【繁荣】也有想法?” “” 是是是,我他妈对寰宇都有想法,我恨不得学【繁荣】直接把宇宙炸了! 见自己的信徒再次沉默,【欺诈】笑了两声,正经起来。 “是谁告诉你人类无法享有神的权柄? 那个老骨头? 嗯,祂说的不全对,你确实无法分食【繁荣】的权柄,那是因为活着的【繁荣】不会允许你窃取祂的权柄,而陨落的【繁荣】你也没有资格继承。 【公约】虽然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失落,但如果某位神心情一好,将祂权柄中的一部分当做‘神赐’赐予你,那么这便不算是权柄的遗失,而是代行权的转移。 如此一来,人类,也是可以暂为代行神的权柄的。 从神和令使,便是如此依附于真神的,祂们除了拥有自己为数不多的神性外,大多都代行着真神的权柄。 所以” 听了这话程实突然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所以!!?” “所以不逗你了,这不是给你的,带回去给你那位小猫朋友。 到底是被【公约】承认的令使,身无权柄也太没面子了。 再说,没有权柄,算什么令使?” 啊? 给秃头的? 这权柄是给秃头的? 程实懵了,但下一秒他的眼中便闪过微妙的精光。 “您不是也在推动信仰的融合吗,怎么白送的权柄都不要呢? 您看不上【繁荣】?” 那双眸子停转了片刻,难得的没有嬉笑,而是叹了口气道: “谈不上看上不看上,寰宇繁荣确实是件好事,但是,祂想让寰宇繁荣的目的错了。 我和祂不是一路人,再说,【虚无】也无需【繁荣】,因为【虚无】没有意义。” “可是” “呵,你想问为什么你假意奉承的另一位恩主收下了【繁荣】的馈赠?” “我不想。”程实黑着脸摇头道。 “你骗不过我,但是 嘻~ 谁说祂收下了? 我为【虚无】表象,祂乃【虚无】本质,表象都看得清,本质又怎么会看不清呢? 祂早就将【繁荣终谕】的馈赠送人了,【繁荣之母】打得一手好算盘,祂未曾分与【命运】一丝权柄,却将代行【繁荣】试炼赐予之事留给了祂,为的无非就是想让【繁荣】之路在【命运】的变化下多生出一些希望。 可惜,【命运】太无情了,也太懒惰了,祂拒绝了额外的工作,并将这些工作外包给了你那位小猫朋友。 不过,谁知道这是否本就是【繁荣之母】的盘算呢? 祂看到了【命运】对小猫的眷顾,所以赌了一把,给【繁荣】留了一点薪火。 毕竟那只小猫无论怎么说,都是【繁荣】的信徒,不是吗? 如今她还变成了祂的长女,看看,【繁荣】的希望似乎又回到了【繁荣】的手里。 【命运】能看透未来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但祂还是送了出去,只不过这赠予的手段,嗯,太脏了。 你以为祂给那只小猫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那不是【公约】的附约,而是与【命运】的定誓,她傻傻的将自己卖给了【命运】。 嘻~ 想来可笑,【繁荣】的长女,好不容易被【公约】认可继承了从神的身份,却稀里糊涂的成了【命运】的打工人,打的还是【繁荣】遗留的黑工。 我突然发现人类的智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资本家是真的可恨。 行了,大概就这么点事儿,记得把这生机的权柄带给她,我就不召见她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会嘲笑她。” “” 听到这,程实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诸神间的关系太复杂了,祂们每一位都在互相算计,并在践行自己意志的道路上毫不动摇,甚至于将信仰的重要性置于陨落之上,这比玩家更加狂热坚定的信仰到底能给祂们带来什么? 神都自灭了,还能给陨落之后只存在于历史中的祂带来什么? 程实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但他从【欺诈】的折返中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命运】有时说的也并非全是实话。 【欺诈】似乎看穿了程实的想法,祂终于再次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看来你悟了。 小心点,祂很会骗人的。” “”程实又麻了。 一个执掌着欺诈权柄的神,提醒自己小心祂的胞神很会骗人,您这真不是在骗人吗? “嘻~ 别不相信,祂远比我会骗人。 你不会以为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偷偷留下来真的是为了给祂敬献一场既定的剧目。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到祂和它签订了什么协议,但想也知道,你那个狡诈的未来,一定是对祂用了激将法。 好了,言尽于此,这次的觐见,真的结束了。 嗯,不算愉快,你变呆了,少了点意思。 走。” 说着,虚空中吹起了一阵狂风,将程实卷落下去。 程实任由自己的视线变黑,毫无反抗,心中却一直在想【欺诈】口中的激将法。 程大实,对【命运】用了激将,所以【命运】才同意了他的计划? 如果【欺诈】未曾欺诈,那么程大实回来的确就是为了尝试改变既定的未来。 至于他是如何激将的 这太简单了。 当程实听到【欺诈】嘴里出现“激将”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未来的自己跟【命运】恩主博弈的过程。 其实远远算不上博弈,他只需向【命运】抛出一个命题,【命运】大概就会接受他的“敬献”。 而这个命题就是: 如果未来真的写满了既定,那我们此时此刻做出的任何改变都不应该影响到未来。 想到这里,程实哼笑一声,他觉得程大实一定是用这种方法反将了【命运】一军,当然,这个方法的前提是,将军之人得是【命运】的宠儿,不然祂可能根本都不会理你。 而恰恰,自己无论未来和过去,似乎都是。 这样一来,总算能说的通了。 程大实成功了,虽然他只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契机,但【命运】说过,【繁荣】的陨落不在既定的命运中,所以程大实真的成功了。 他借由【欺诈】撕开的漏洞,从未来回到当下,激将【命运】为他遮掩痕迹并为自己留下讯息,而后自己自愿入局引发一场变化,再任由事态发展,发展出他的那个未来不曾有过的局面。 很显然,这场变化不仅仅是【命运】在推动,几乎所有的【祂们】都在这变化中起到了推动的作用。 厉害,程大实或许将祂们的反应都算到了,就是不知道他算没算到【繁荣】会自爆? 当下的命运剧本似乎被改变了,但自己的恩主【命运】似乎依然对所有未来走向的那个既定结局充满信心。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未来到底被改变了,还是没被改变。 是【欺诈】说了谎,还是【命运】说了谎。 程实隐隐觉得这两位【虚无】的恩主似乎对未来的态度并不相同,可意见不一的两个神却依然坚定的走在信仰融合的道路上,这就更奇怪了。 但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自己不是【命运】,也不是【时间】,在未来未至之前,一切揣度都毫无意义。 所以程实睁开了眼,而当他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试炼之中,回到了那片被【繁荣】侵蚀的叹息森林里。 只不过此时林中【繁荣】尽褪,【腐朽】未继,放眼望去广袤的土地上满目疮痍处处狼藉。 原本葱葱郁郁的雨林好似被人突然抽掉了一层滤镜,明明每一棵巨树都还是保持着繁盛的姿态未曾枯萎凋零,但它们就是失去了所有的翠绿,宛如未上色的半成品般,再无生机。 很显然,祂的陨落也给这里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既然这树木都变成了这样,那那些被【死亡】庇佑未曾死去的蕈足人们,现在又如何了? 刚想着,程实便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呼之声,他起身回望,发现所有的蕈足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虔诚的、兴奋的、激动的高喊着心中的赞美。 他们在赞美神使,赞美新生,赞美宽恕,赞美【繁荣】。 这个被理质之塔囚于地底几百年的蕈足人部落此时正沉浸在被解放的喜悦中,却根本不知自己的恩主早已陨落,自灭于众神之前。 程实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命运】对红霖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让这群蕈足人就这么直接认定了她就是他们的神使。 他们明明那么虔诚,却像是木偶一样被祂们,甚至于被自己摆来摆去。 那叫做信仰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根本就是那控偶的丝线,随着“偃偶师们”的摆布,“信徒偃偶们”只能被动的去往“偃偶师”需要他们去的地方去。 可悲吗?有点。 可怜吗?也有点。 可笑吗?并不可笑。 因为即使是木偶,他们仍然活在希望里,活在自己所认定的正确道路上时刻未曾放弃。 坚持,从不可笑,只有可敬。 神座上的【繁荣】消失了,但他们心中的【繁荣】明明才刚刚开始。 第333章 她变成了一只密林斑豹 红霖看到了程实,当她看到程实的那一刻便露出灿烂的笑意。 她挥退了蕈足人们,让他们原地等待,而后敛尽笑意神色复杂的走向了他,当她走到程实面前的时候,她以一种万分感慨的语气唏嘘道: “我从未想过命运会如此曲折。” 程实笑着打量着这位被【公约】认定为【繁荣】继承人之一的战士朋友,突然坏笑着揶揄起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敢打敢冲的德鲁伊吗? 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放屁,这只是感慨!”红霖又笑了,她摇头失笑,伸出手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枚【命运】赐下的骰子。 看着她手上这枚24面的骰子,程实脸色羡慕的掏出了自己的骰子,6面。 但无论几面,当在场的两个人将骰子并排放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突然心有灵犀无比默契的低声呢喃道: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眼见红霖的神色越来越虔诚,程实嘴角微抽,心道这下是彻底把大猫给忽悠瘸了。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自己恩主【命运】的功劳,毕竟祂才是让红霖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命定之人组织的那位神。 不过有一说一,红霖既然拿到了骰子,那自己包里那个 他偷看了一眼自己的随身空间,发现那个开辟第二信仰的命运之骰仍然静静的躺在随身空间里未曾被恩主收回。 所以 自己这命定之人的身份算是被官方认可了? 祂还想让自己拿着这颗骰子去忽悠别人? 程实哼笑一声,又想起了【欺诈】的那句话:祂比我更会骗人。 现在看来,【命运】是不是更会骗人他不知道,但祂似乎确实喜欢骗人,嗯,严谨点,喜欢忽悠人。 红霖见程实笑了,眉头一挑:“有什么好笑的,也跟我说说?” 程实一愣摇了摇头:“没什么,试炼结束了,我也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还有点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当着红霖的面,取出了一大一小两根树枝。 一根茁壮而富有生机,一根稚嫩却【繁荣】四溢。 红霖只认得自己的新生洗礼,至于另一根,她虽然不认得但却能猜到是什么。 感受到这上面传来的无穷【繁荣】之力,红霖瞳孔骤缩,目光一凝,她不敢置信的低声惊呼道: “这是祂的权柄!!??” 她猛地的抬起头看向程实,眼中露出藏不住的震撼。 “你哪里来的【繁荣】权柄?” 程实耸耸肩,将这两根树枝一齐塞进了懵逼的红霖手里。 “祂给的。” 他可不敢说是【欺诈】给的,只能模糊的说出一个“祂”字,让红霖自己去脑补,但他知道红霖就算脑补,也只会将“祂”脑补为【命运】。 不过这一切应该早在【欺诈】的意料之中,祂不关心这些,甚至会引以为乐。 因为这就是乐子神,除了乐子,祂大概什么都不喜欢。 “你” “你还说你没变多愁善感,你你我我什么,干嘛,不要啊?” 红霖怔怔的看着程实的眼睛,突然笑了出来:“要,我想说的是,你还有别的权柄吗,可以一起给我,我都要。” “” 想屁吃。 程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又从随身空间里又掏出了 一条舌头。 他捏着这食谎之舌,看着身体一僵的红霖哼笑道: “别以为这事儿完了,我舌哥说哪怕你变成了【繁荣】令使,也得把那局未竟的游戏给做完。 说,真心话,还是,大耳刮子?” 食谎之舌本还在程实的手里扭动着,可等他说完这些话后,它突然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不动了。 红霖不傻,她看着食谎之舌对自己根本没有兴趣,轻笑一下转头看向程实说道: “真心话,你问。” 这可是你说的! 程实乐了,他脱口而出,将红霖曾经问出的那个问题原封不动的回了回去: “你怎么被甄奕坑了?” 尽管红霖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名字依然脸色一黑。 果然! 她没好气的点点头,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想知道是,我说,但你发誓不准再传出去。” 程实猛猛点头:“必不可能,快说。” “她”红霖眼中闪过羞恼,握了握拳道,“她变成了一只密林斑豹” “?”程实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红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肯再多说一句,而食谎之舌也毫无反应,这下程实更懵逼了。 见他还在思索,红霖咬牙切齿的笑骂道: “试炼已经结束了,你准备在这里想到明天日暮,等游戏把你自动传送出去?” 程实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虽眼中还有疑惑但还是正经的点头道: “走了,该走了。 不过我很好奇,变成令使之后你还会跟我们一样继续参加祂们的试炼吗?” 红霖皱了皱眉,边思索边措辞道: “祂给的指引太模糊了,一切都要当我离开这场试炼才能给出答案。 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命定之人这么大的组织,不应该有个什么传讯或者见面的手段吗? 怎么你一直都不曾告诉我? 难道,你还瞒着我什么?” “” 大姐,如果两个人的组织都能称得上是大的话,那我确实瞒了你不少事儿 果然啊,一个谎言的漏洞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好在我略懂撒谎,并不怕这种小场面。 只见程实不屑的嗤笑一声,而后撇了撇嘴道: “不要忘记我们是受谁的庇佑,当你需要见我的时候,命运自然会让你我相见,我也一样。” 红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就是命运啊,疯狂且迷人的命运。 看着红霖的表情越发变态,程实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捂住了吃撑的食谎之舌,让它再打不出一个饱嗝来。 唉,以后这舌头还是少拿出来为好,不然容易露馅。 除开【真理】不说,秃头应该是【繁荣】最后的“血脉”了,就这一点“血脉”,还被自己忽悠的相信了【命运】。 不得不说,命运啊还挺有意思的。 “好了,言尽于此,秃头,我们有缘再见。” “等等,你就不好奇我从【繁荣】那里继承了什么?” 我当然好奇,要不是恩主早就告诉了我,我得好奇死。 但现在吗,咳咳,神秘的命定之人从不关心外物。 程实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人各有命,走了,不送。” 说着程实挥了挥手,后撤了一步。 他不是在做什么告别仪式,只是按照心中的想法,想要用【命运】信徒的身份结束这一场试炼,为这场充满了变化的命运变局,写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于是他悄悄背着手触碰了影子,而后离开了试炼。 而当他离开试炼的一瞬间,看到结算信息的时候,他才知道那所谓的“代行【繁荣】试炼赐予之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特殊试炼(星火将熄【繁荣】)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蓊郁角冠(ss)x1】 【获得道具:雨林部落英雄勋章(a)x1】 【获得道具:蕈足人的感谢信(c)x1】 【获得道具:普通话机(c)x1】 【获得神赐:【繁荣】权柄“生机”(部分) x1】 【登神之路+20】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188,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72,命途排名:40】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334章 记录者、崇神者、弃誓者、好运者,以及知晓者 (今天正文也有6000+!) 现实,未知省市某超市。 虽说这里是一间超市,但货架上的商品早已被搬走,如今填满这货架的是一本又一本的厚重的书籍。 在货架之间的过道上,正有一位身穿冲锋衣的高瘦青年伏在一张木桌上奋笔疾书。 他一边在一本巨大的空白笔记上誊写着什么,一边念念有词的将誊写内容尽数念出,表情狂热而又扭曲,似乎正沉浸在无法言喻的舒爽中。 “在败血终墓之下,在腐败血湖之侧,那些满溢着黑血的泥土并非是【腐朽】朝圣者们的血肉,而是无数年来【繁荣】灰渣的堆积。 至于那些寻往败血终墓的朝圣者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或许让人意想不到,因为他们全都沉在了血湖之底,化作了血俑合唱者中的一员,机械又木讷的颂唱着【腐朽】的哀歌,乞求着能有一天,他们的恩主能再次赐予他们自由。” 这位高瘦青年显然正是左丘,他看着自己誊写好的“历史”,心满意足的笑了。 历史并不完全真实,甚至绝大多数历史都经过了记录者的润色,这一点从他加入历史学派之初就懂得了。 所以他并不是在誊抄真正的历史,而是在给这被他记录的历史中加入些许自己的私货。 至于那些沉在湖底的血俑是否在乞求自由 谁知道呢。 这些真相就等待下一位寻求真实历史的人去发现。 毕竟【记忆】需要传承,自己只需抛下一枚真假难辨的鱼钩,而后静静等待下一位上钩的虔诚【记忆】信仰者去寻找真相就好了,他一定会在寻求真正历史的过程中发现有关自己的历史,而后一起铭记。 这样一来,自己的“存在”也会被无止境的记录下去。 哦对了,还要感谢那位偃偶师,至少她也见证了自己的一段“存在”,或许当自己死去的时候,还有机会能够活在她的回忆里。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 安静安静的坐在茶几边,替小采薇擦拭着她身上的泥土和污渍。 她企图觐见【腐朽】的愿望落空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她并不是【腐朽】的信徒,她只是急于见【祂们】,却没有一个特定的目标。 她一边擦一边回想着在试炼结束前那段匪夷所思的状况。 当她跟史学家为避免被狂暴的叹息哀潮吞噬而拼了命的往外跑时,她分明感觉自己好像在那巨大的树冠之上见到了一位【祂】。 但她不太确定,因为她记得那树冠下的【神明】气息非常庞杂,似乎并不像是只有一位。 可问题是,在一场【繁荣】的试炼中,怎么可能会有几位【祂】同时降临呢?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于是在擦拭完小采薇后,她心中默默的为自己选好了下一个目标。 既然记忆不太清晰,那不如就去追求【记忆】。 这样一来,或许还能做一个安静的卧底,给欣欣和奕奕提供一些有关【记忆】的消息。 现实,未知省市某电影院。 一位趴倒在地的男人看着自己腐烂的双手以及残破的身躯,恨恨的一拳捶在地上,发出了不甘且愤怒的嘶吼。 “不!不!!! 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这位浑身上下溃烂不堪的可怜人显然是鸩,至于已经弃誓到【繁荣】的他为何又变回了现在这副样子 自然是因为他还活着。 是的,原因就是他还活着。 当那如泰山压顶般不可承受的【腐朽】狂潮当头砸下的时候,他万念俱灭心如死灰,脑中只剩一个念想,那就是祂的报复来了! 鸩不想死,不然他也不会在血湖之底弃誓,所以当他毫无生路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向自己原先的那位恩主祈祷,奢求祂的原谅,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在那一刹那,绝望的他几乎不对自己这信仰反复横跳的行为抱有任何希冀了,但是谁都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刻,【腐朽】居然回应了他! 祂宽恕了他弃誓之罪,并重新接纳了他。 于是当凝如坚冰的【腐朽】狂潮当头砸下的时候,鸩不仅没死,还被无穷的【腐朽】之力治愈了。 当然,【腐朽】的治愈或许跟【繁荣】不同,于是他又变成了现在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好消息自然是在试炼中捡回了一条命。 而坏消息则是 他背上了两个【弃誓诅咒】! 一个是【腐朽】的,一个是【繁荣】的! 【腐朽】重新接纳了他,却没有为他消除那个诅咒,于是在一顿操作下来,他依然是那个觐见之梯排名第四的腐烂颂唱者,但身上却多了两个崭新的弃誓诅咒。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不,这位可怜的双重弃誓者甚至在试炼结束之后被扣了20分。 没有人知道原来玩家在试炼里还能被扣20分,但在鸩看来,这个分数无疑昭示着【繁荣】对他的极度憎恶! 祂是个喜欢报复的【神明】,只要想到这一点,鸩的内心便更加恐惧了。 “不!为什么!我不服啊!!命运不公!命运不公啊!!!” 现实,未知省市某别墅。 当红霖睁开眼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自己与以往有任何不同,还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休息区,还是那个正常人类的形态,甚至在结算时还能获得试炼的奖励以及加分。 除了拥有了一些特殊的权力以及体内的生机更旺盛了些外,她看上去依然像是个普通玩家。 当然,神选也不算普通,但在【祂们】的层面来看,祂确实很普通。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红霖忍俊不禁,而就在她勾起嘴角的一瞬间,她手边的电话响了。 是陶怡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听到的第一句便是对方发出的疑惑和不解。 “我觉得有点奇怪!” 红霖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预料:“什么奇怪?” “这场试炼结束后祂给我加了3分,奇怪,我连2分的‘殊荣’都没获得过,这次什么都没做居然被加了3分。 阿秃你不是总说祂的3分里有2分不怀好意吗,难道祂也开始注视我了?” 听了这话,红霖差点没笑出声来。 但她忍住了,压抑着笑意回道:“嗯, 对,祂开始注视你了。” “嗯?你笑了? 你是不是笑了? 你知道的对不对,这不是意外对不对?” “啊?我不知道啊。” “不,你知道! 你今天太安静了,一点都不像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对不对?” 小狐狸果然是小狐狸。 红霖终于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但笑着笑着却又不知道在笑什么了。 她把电话开了免提就这么丢在地上,然后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表情古怪又复杂的说道: “我见到那个骗子了,他确实是个骗子。” “嗯?谁?程实?” “呵,我只是说了个骗子,你就知道是程实?” “我猜的。” “你猜错了,他不是个骗子,他是个织命师。” “啊?” “还有,你那3分,是我给你加的。” 红霖笑笑,等待着对方满是震惊的反问,结果不一会儿后却等来了一句: “他怎么会是个织命师呢?” “”红霖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无比,“小怡怡,你果然变心了。” “啊?不是,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你那3分是我给你加的!!!” “可这跟他是个织命师有什么关系?” “” “嘭!” 伟大的【繁荣】长女芙拉卓尔,在此刻,赐予了一部电话报废之刑。 现实,未知省市某博物馆。 甄欣醒了,她的眼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疑惑。 在上场试炼的尾声,她待在突生异变的雨林中等待是否还有其他机会去寻找一下那个预言中的未来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几位【祂】降临在了漫无边际的树冠之上。 正当她以为等到了时机时,整个人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抛出了试炼,直接回到了休息区。 所以甄欣很疑惑,那场试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将玩家挤出了试炼。 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第一时间打给了静姨,然而静姨也对这些剧变一无所知,但她能从静姨的口中得知除了自己,其他玩家似乎并没有被第一时间丢出去。 所以,自己退出试炼并不是意外! 很有可能是有人,或者有位祂将自己送出了试炼。 可问题是,“他”是谁,又为了什么呢? 这种毫无逻辑基点的疑惑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想个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但甄欣不同,她是个骗子,而且是个联想能力丰富的骗子。 她在想既然自己被毫发无伤的丢出试炼,那就说明对方并无恶意,而既然没有恶意,那就一定不会是什么随手之举。 于是她立刻将整场试炼中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程实的影子,想到了那片虚空,想到了那个毫无回应的“未来”。 所以有没有可能,“未来”在当时没有回应,却在刚刚有了回应? 也只有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会如此不按逻辑的出手,将自己丢出试炼。 因为如果是【祂们】,想来现在自己醒来的地方就不会是休息区,而是觐见之地了。 所以“未来”的回应是什么? 这个答案很简单,就是影子! 甄欣眉头微蹙,将博物馆中一盏被甄奕收藏来的魔法灯打开,映照出了自己的影子。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准备再次踏上虚空,但就在她伸手准备破开虚空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轮廓似乎有些怪异。 那形状只能说勉强像是自己,上下半身的轮廓都有些扭曲变形,在边角和曲线的地方甚至有些凹陷和残缺,仿佛被什么无源之光给侵蚀了。 甄欣猛然一愣,而后立刻重新站定,摆出了她在试炼中踏上虚空寻求“未来”的那个姿势。 随着她调整自己的姿态,她的影子慢慢的变化,最终化作了一个更加古怪的轮廓。 它有些像自己,但明显更像是什么符号。 甄欣目光一凝,快速记下这个符号,而后翻出一张白纸,将它描摹了下来。 看着这诡异的符号,她口中不自觉的喃喃道: “这是文字?” 她皱了皱眉,开始翻阅自己收藏的希望之洲古籍,试图在其中找到风格相似的文字。 但她翻找了无数文明纪元的书本都未能找到一点线索,直到她将范围扩大,开始查找生命纪元的部落遗物,才终于在一条古老的、几乎朽烂的串成书链的骨片上找到了与之相同文字。 不是相似,是相同。 她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笔划。 “找到你了!” 疲惫的甄欣终于笑了,她将这骨片上的文字拆解,混入其他的符号,分开在各种渠道和关系人脉上询问相关的信息,直到下一场特殊试炼来临之前,她终于将这影子中所包含的符号解了出来。 而这笔划的含义,在转译之后便变成了两个字: 【源初】。 这显然是一个神名,但奇怪的是,甄欣从未听说过祂,哪怕她收集过无数神明的逸闻,却从未在这些历史边角料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源初】祂是谁?” 她反复的品读着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搜刮着一切可能跟祂有关的历史,但过于专注的甄欣却没发现当她低声呢喃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那古怪的影子竟然慢慢恢复了正常。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愣了一下,只见她的表情迅速变得愉悦,眼角也高高翘起,勾起的嘴角遮不住笑意,嘴巴不受控制的啧啧有声道: “嘻~ 我亲爱的姐姐,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呀? 我都等急了。 既然你不打给我,我就只好来找你喽~” 【第一卷:信仰游戏,完。】 为了防止【欺诈】信徒搞事,我得再声明一下,是第一卷完结了,不是书完结了,书还早呢!各位谨防欺诈! 写在卷末的话: 第一件事,感谢各位朋友的喜欢和追读! 这本书能有现在这个成绩,我在开书的时候是万万不敢想的,原本只是想写一个轻松有趣的无限流小故事,没想到写着写着故事就漂移了,好在没冲出跑道,还得到了这么多朋友的喜欢,真的非常开心,再次感谢各位。 本来其实是不想分卷的,但后面想想不分卷差点意思,很多书友都提到了这文主线性并不强,确实,前面几个试炼都是被动的一个串联着一个,时间成了唯一的主线,虽说时间也确实是主线,但这也符合程小实的性格,躺平摆烂,能混就混 但现在程实不想混了,所以基调就需要改改,第二卷大概就是某人一边上分一边忽悠人的故事(暂定)。 另外大家对本书的很多意见我也有注意到,我也知道这本书依然有很多缺点,我会在大框架不变的情况下尽量修补,起码保证逻辑的畅通和故事的趣味性,各位在发现故事逻辑有问题的时候也可以我去改文,只要看到,会第一时间修改。 至于一些太高太专业的要求我虚心接受各位批评争取早日改进,毕竟程实的菜是装的,而我是真的菜 我并不是一个职业作者,也是在不断的边学边写,第一卷80万字几乎写了9万字的废稿,这还不包括改文删改的小段章节,第一天写完的章节哪怕在发布之前都还有可能在狂改,所以大家才会在文中看到很多多字少字语句不通的地方,这都是改文没来得及校对导致的。 这里还要感谢各位啄木鸟朋友,是你们的认真让后来的读者朋友有了更好的阅读体验,感谢! 码字的时候并不是时刻都有灵感的,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点子永远有趣,平常卡文更是卡的头秃,但每次一看到评论区里的乐子,就感觉自己又行了,也很感谢大家的鼓励。 说实话,看《愚戏》的很大一部分快乐来自于评论区,这是一本不能关评论区的小说,相信我,哪怕确实存在一丢丢略微影响观感的评论,但大部分评论都是乐子,边看边读能显着增加阅读乐趣。 ps写上面句话的时候我切回了【命运】,并不是【欺诈】信徒。 大概想说的就这么多,希望自己能不负大家喜欢继续写好第二卷,故事是连续的,只是加了个分卷而已,不影响阅读。 第二卷名:【虚无】行者。 赞美【虚无】! 关于更新时间,每天早八两章连更。 别问为什么是早八,打工人需要在通勤的时候追更自己的小说,就酱。 第335章 权柄“生机”与蓊郁角冠 尽管程实对红霖接手的所谓“代行【繁荣】试炼赐予”的权力有所预料,但当他看到自己的结算页面时还是愣住了。 好家伙,还真是考试考到一半,考生变监考然后开始了明目张胆的作弊。 这可太有意思了! 还好作弊的是自己,不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作弊吃红利,那不得羡慕死。 他坐在楼顶一遍又遍的审视着自己的分数,突然摇头失笑。 登神之路加了20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能加20分,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加了17分。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登神之路加分只会让试炼更加艰难,倒不如觐见之梯多加点分,直接作弊成状元。 可惜,就算红霖真的能给觐见之梯加分,那也只有【繁荣】的信徒们有这好运了,毕竟自己的恩主还活着,而且看起来也没那么好死。 不过除了这分数 程实脸色一正,取出了那所谓的神赐,【繁荣】生机的部分权柄! 这是一根比真正的权柄稍细的树枝。 看着这被自己毫不犹豫塞进红霖怀里的粗枝,此时居然又以试炼结算奖励的方式“部分”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这算赌吗? 不算,毕竟是听了自己恩主的话才送出去的。 但谁说诚实就不是另一种欺诈呢,或许这不算是一场绝对的欺诈,但这一定是一场慷慨的试探! 想要在独行的路上走的更远,总要有一些在平行之路上能跟上自己脚步的同行助力,看来自己确实多了一个交心知底的朋友。 不过有一说一,大猫可真是舍得啊。 不错,红霖确实舍得。 当她离开试炼发现自己继承的权力是分发【繁荣】试炼奖励的时候,她整个人便变的精明起来。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休息区,而是出现在了一片满眼灰白的树冠之巅,而在这树冠的最顶端恰有一座嵌在虚实之间的【繁荣】宝库。 这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有的是祂亲手完成的造物,有的是祂从其他神明那里掠夺而来的战利品,还有的是玩家们在试炼中发现或者敬献给祂的【繁荣】祭品,被祂利用【公约】从时间的长河中打捞而起,随手放在了里面。 总而言之,一切有关【繁荣】的赐予尽出于此。 而此刻,红霖却成了这里的掌门人。 真正意义上的掌门人。 自此之后,每一件有关【繁荣】的道具都要从她的指缝里漏给试炼中的玩家们,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确实已经跟玩家不同了。 因为她真的变成了芙拉卓尔,变成了【公约】认定的【繁荣】长女。 而这位芙拉卓尔无疑是个大方的人,当她得知自己有权力赐予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朋友,而后将这座宝库里最最珍贵的东西赐了下去。 当然,这宝库里最珍贵的东西并不在宝库之中,而是在她的身上。 她取出了那份【繁荣】仅剩的权柄,毫不犹豫的将它赐给了自己的朋友,程实。 “我们一起赢下了赌局,你已经替我赢的够多了,所以这天降的权柄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筹码,是你为自己赢来的筹码,知命师。” 她的心是慷慨的,但是赐予行为失败了。 因为对于没有令使身份的玩家而言,【公约】不允许其代行完整的权柄。 无奈之下,红霖只好把生机权柄拆分,将其中最能保命的部分送了出去。 当【繁荣】的神赐随着奖励发下的时候,那【繁荣】宝库的上方,一双嬉笑的眸子悄然隐去。 “【命运】不愧是执掌【好运】的神,你的运气不错,可惜了,我应该早先一步将她抢到手的。” 另一双冰冷的眸子同样消隐,只在虚空的深处留下一声冷哼。 “你骗不了她。” “一只小傻猫,多好骗啊,你该不会想说只有你能骗的了她?” “是。” “【命运】果然一直在变化,越变越不要脸了。” “你想打一架?” “怎么不想呢?” “轰——” 虚空中再次爆发了一场大战,只不过比起那【繁荣】自灭的动静,这声响根本无人知晓。 【繁荣】权柄“生机”(部分):被【公约】承认的真神权柄,由其执掌者赐下,使持有者拥有代行此权柄的部分权力。 权柄效果【生生不息】:代行者受权柄影响,生机浩瀚,在生机彻底枯萎之前将不会出现生机衰弱的状况。 看着这权柄效果,程实懵了。 他不知道这“生机”权柄里究竟有多少效果,单以自己手上的效果来看,看得出来,大猫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死啊 这“生生不息”不就是直接开挂锁血上限吗? 看这描述,只要受到的伤害不能直接秒了自己,那自己就不会状态衰落! 啊? 想不到我程稳健也有能站起来浪的一天! 从【信仰游戏】降临到现在,自己哪曾遇到过直接秒杀玩家的伤害? 哦,对了,被祂们捏死不算 这下好了,牧师的技能对自己再也没用了,哦不对,还有用,驱散负面状态还是必要的。 但即便如此,这波也是究极大加强! 程实眼中冒出了兴奋的精光,看看,看看!贪狗贪狗,贪到最后应有尽有啊! 弄懂了这权柄的作用后,他赶紧将粗枝收好,然后又取出了另外一个作弊奖励,蓊郁角冠。 这是一顶帽饰,有些类似于木头雕成头环,不过在头环的两侧插着两根看上去非常霸气的鹿角。 这角冠的重量不轻,程实戴在头上试了试,第一感觉就是这玩意儿对颈椎的压力有些过于大了。 “这啥意思,点我呢? 我说陶怡有脊椎病,她就给我整个颈椎病? 不至于” 但在看来这角冠的效果后,程实悟了,红霖并不是意有所指,她还是那个目的,不想让自己死。 她太谨慎了,甚至比自己都谨慎。 果然如她所说的一般,当她继承了【繁荣】的权力,她便想让自己的朋友永远繁荣下去。 蓊郁角冠(ss):由【繁荣】部族鹿角人族敬献的千年鹿角与不朽木锤炼打造的王冠,当你戴上这只王冠后,你的治疗效果将带有复苏属性,在治疗生机散尽的生命体时,将会令其复苏,相同效果仅在同一生命体上生效一次。 复活神器! 在【信仰游戏】降临后的今天,程实终于拥有了一件属于自己的复活道具! 虽然它的效果只能对自己生效一次,但是! 但是这不是一个消耗品,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了复活其他人的能力! 而这种能力无论是在试炼中留作后手,还是在博弈中当作底牌,往往都是最有价值的那一种。 这下,不得不赞美【繁荣】了! 仅仅是这两件东西,程实便觉得这场试炼所冒的所有风险,一点不亏! 更何况他还收获了一位令使的友情,芙拉卓尔的真正友情。 以及刚刚忘记归还而秃头也没要回去的一身神性。 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贪了? 这好吗? 第336章 嘴与舌的关系 除了权柄、神性和角冠,奖励中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实在自己的仓库里整理半天,把那枚“雨林部落英雄勋章”挂在了货架后的墙上。 他本以为a级道具怎么着也得是个很有用的东西,但他错了,因为这评级只是为了彰显这勋章的材质,它是由雨林王族战熊的骨头磨成的。 这本就是一枚普普通通毫无神力的勋章,为的就是纪念对雨林部落有贡献的人们。 试炼的结算奖励是有上限的,权柄和角冠几乎占满了奖励的份额,于是红霖只能在祂的宝库里挑挑拣拣,终于挑了这么一个东西随手丢给了程实。 说好听点是纪念他对蕈足人的救赎,说不好听的,就是凑数。 可这玩意儿除了在仓库里占点空间外,确实没什么用。 “不过话说回来,这王族战熊的骨头能吃吗?”程实看着墙上的勋章挠了挠头,纠结许久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吃点人吃的东西好了,不能委屈了嘴哥。 另一封感谢信就更抽象了,那就是一片树叶,只不过树叶上多了很多用须根写下的文字,程实对蕈足人的文明一窍不通,好奇之下只能请出嘴哥。 愚戏之唇沉吟片刻,开始了今日的朗诵: “·致伟大的【繁荣】之女芙拉卓尔大人: 任何言语都无法记录我等的感激和虔诚,作为【繁荣】的罪民,能有机会再次回归祂的怀抱,是我族一生之幸。 为了表达我等对您的感激,我愿分享出我族有记录以来最伟大的秘密,请您知悉: 菌根缠绕三圈以上,在站立交配时可有效防止侧摔,提高生育率。” ????? 听着听着,程实倒了。 他脚步踉跄一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摸着狠狠撞在地上的肩膀,无奈的叹气道: “嘴哥你下次改编的时候,能不能改点不重要的,我正等着秘密呢,你就跟我说这?” “·秘密也是编的。 他们的感谢太苍白了,我帮他们润色了一下。” “” 那你还怪诚实的嘞! 程实面色古怪的顿了一下,而后从空间里掏出了那条舌头,放在了脸边。 “嘴哥你敢再说一句吗?” “·秘密也是编的。” pia—— 食谎之舌抽了程实一耳光。 他立刻来了精神,抓着舌头乐不可支: “你说谎!舌哥告诉我你说谎了,他们有秘密,是什么秘密?” “·啊对对对。” 话音刚落,食谎之舌对着程实的脸又来了一下。 pia—— 这下把程实的笑容抽没了,他突然意识到,且不论食谎之舌是不是能辨别愚戏之唇在说谎,就算能,它抽的也是自己啊。 凭什么自己要为嘴哥的谎话挨耳光?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们不会是在演我? 他目光一凝,看向了手中的舌头,那舌头在他的手里翻了个面,有点无聊的抱怨道: “你怎么寄生了个傻子?” “”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随后猛地回过味儿来这傻子说的是自己,他猛地将舌头扔在地上,刚要反骂,就听到自己的嘴先一步说道: “·你说得对。” “” 程实两眼一黑,他又想张口可愚戏之唇又先他一步说道: “·你就说吃没吃饱。” 食谎之舌在地上扭了两圈,懒懒的说道: “我在小姑娘那儿也能吃饱。” 等等! 小姑娘? 那个偃偶师!? 难道她比我还能骗人?! 必不可能! 但她到底是谁!? 程实惊了,他刚想开口询问就听食谎之舌继续道:“不过继续跟着她容易撑死,还是你的眼光好啊,至少这个傻子嘴里多少还有点实话。” “” 好好好,你俩一口一个傻子聊得开心是,行,你们要是这么玩,可就别怪我上手段了。 只见程实黑着脸捡起了地上的舌头,而后发动食谎之舌的天赋圈定自己,自问自答道: “我骗过人吗?没有。” “·” “” 食谎之舌一个激灵,一耳刮子扇在了程实脸上,程实冷笑一声躲都没躲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我骗过人吗?没有。” “” 出于规则的限制,食谎之舌再次抽向了他的脸,但这时舌头已经开始感觉不对了。 果不其然,程实丝毫没有犹豫一句接着一句的开始了他的复读机操作,并且每说完一句就用舌头重新圈定自己一次,在几十次后,他的脸肿的老高,但反观那个抽脸的舌头,已经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能再吃了,嗝——,要死了,嗝——,要撑死了,嗝——” “求饶?呵呵,我骗过” 这次话音未落,舌头便猛地激抖一下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呕——” “” 太他妈怪了,一条会呕吐的舌头。 程实看着这呕不出来的舌头,冷笑道: “你原来的主人究竟是谁?” 舌头痛苦的呕了半天,不得不屈服于程实的花活,含泪说出了一个名字。 “甄欣,她叫甄欣!” !!!??? 啊? 程实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偃偶师居然是甄欣假扮的。 可那控偶丝线明明不像假的啊,难道她是一个有谎如昨日的受害者? 正当程实疑惑的时候,看了半天戏的愚戏之唇又开口了:“·它骗了你。” 程实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黑。 “谁骗了我?嘴哥你还想骗我?” “·我从不骗人。” 那是我!不是你! 程实摸了摸自己肿痛的脸颊,突然转口问道:“你跟这舌头什么关系?” “·没关系。” “好好好,没关系是,既然没关系,那把它冲马桶好了!” “·” 说着,程实捡起无法反抗的舌头抬脚就往仓库后面的洗手间走,然而刚走到一半,愚戏之唇妥协了。 “·有关系。” 程实眉头一挑,心中暗道:来了,终于套出来了! “什么关系?” “·唇亡齿寒的关系。” “?”程实一皱眉,“什么意思?” “·没有我,舌头就会冷。” “” 你搁这儿跟我上成语课是! 程实脸色一板,猛地加速了自己的步伐,可不管他走的再快愚戏之唇都没反应了,见嘴哥一动不动什么都不解释,程实嘴角一抽停下了步子。 “·不把它冲马桶吗?” “”舌头还在干呕无法回话。 程实则是黑着脸恨恨的说道:“马桶堵了,冲不了!”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舌头,凭什么让我冲马桶? 好气啊,被一条舌头扇肿了脸也就算了,还被一张破嘴嘲讽,我他妈命真苦啊! 但绝对不能就此认输,程实取出药剂给自己的脸颊消了消肿,然后咬牙嘴硬道: “不说算了,我早晚会知道的。” 他没好气的走到楼顶边缘坐下,开始思考偃偶师到底是不是甄欣,而就在这时隔壁的谢阳趴在对面楼顶边缘探着头好奇的问道: “哥们儿你咋了,怎么看着蔫了唧的?” 程实一顿,脱口而出: “·马桶堵了,吃撑了。” ????? 程实傻了,他从没想过断章取义和移花接木是这么用的。 谢阳也傻了,他看着这位邻居的腮帮子还略有些鼓,又想到之前他走来的方向确实是仓库后面而不是仓库的正门,于是整个人一愣有点害怕道: “哈,你这爱好还挺特别的哈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 见谢阳跑的飞快,程实感觉自己这“死灵法师”的怪癖怕是要越来越多了。 也罢,看了对面那么多笑话总要被看回去一些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就当是对乐子神的敬献好了 这么一想,好受多了。 第337章 普通话机:我觐见了【诞育】 试炼的奖励里还被红霖塞进来一个通讯工具:普通话机(c)。 说是话机,但其实只是个话筒,还是一个断了线的电话筒。 这话筒既没有按键,也没有交互功能,程实研究了好久都没研究出来该如何使用,索性就直接丢进了仓库。 在这之前他也收到过试炼队友赠送的类似通讯工具,但他都婉拒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并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交集。 但现在,在知晓了很多巅峰玩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他决定留下这个话机当做一个新的情报来源。 从胡为和大猫的经历中可以看出,能走到巅峰的玩家不可能再保持完全独立,不然在被人算计的时候可能一个帮手都没有。 可想要程实跟其他人交心知底的当朋友也很难,在这种各自算计的情况下几乎难以见到真心,但好在他也擅长算计,所以就这么互相算计着拼车前行也不是不行。 正如此想着,仓库里的电话筒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程实惊讶的挑了挑眉,起身去仓库拿起了那个电话,谁料在他触碰到电话筒的一瞬间,电话就已经接通了,电话的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觐见了【诞育】。” 只这一句话,程实的手猛地一紧,差点把电话筒给捏变形了。 对方是红霖,她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觐见已经结束了,但她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丝丝紧张。 确实,如果召见她的还是那根【诞育】的【神柱】,那么大概没有谁会在第一次见祂时不紧张。 但奇怪的是,比起紧张这种情绪,红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兴奋,压抑不住的兴奋。 难道又有好事? 程实目光微凝,没应声。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通讯工具,他必须足够的谨慎,仅凭一个声音就断定对方是谁有些太武断了,所以他没说话,而是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话筒,示意对方继续。 对方顿了一下,发出一个更加疑惑的“嗯?”。 程实仍然没回应,他再次敲了敲话筒。 这下对方明白了,她哼笑一声道: “你也太谨慎了,是我给你的话机,除了我,还能有谁? 好了,不跟你闲扯,我真的觐见了【诞育】,见到了那根再也不想让人见第二次的【神柱】 祂太特别了,比【死亡】更加特别,原来【生命】命途里,只有【繁荣】的形象最正常,也最符合我对神明的想象。” “” 听到这里,程实沉默了。 你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过没过脑子? 哦,是了,你可能没在那【繁荣神荫】之上觐见过你的恩主,那不怪你。 “诶,你怎么还不说话,你不会把话机丢在一边了?”见程实一直沉默,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且严肃起来,“不对!你不是程实,你是谁?” “”程实突然皱了皱眉头,依然没出声。 “你把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后,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总感觉哪里不对了。 权柄! 大猫以神赐的方式赐下了【繁荣】的权柄,但她居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跟自己确认神赐权柄的事情,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行使权力赐下神赐,她就不担心这伟力在赐予的过程中出现意外吗? 要知道在大猫眼里,【诸神】可远没有朋友重要,尤其是一个刚刚把她推上那个位置的朋友。 更何况被赐下【生生不息】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在刚刚得到这权柄力量的时候就出问题? 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确实是红霖,只是因为被【诞育】召见之后过于无措以至于遗留了些许紧张。 但程实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不过在这句话之后,他并未继续沉默,反而是开口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逗你呢,我程实。” 听到程实的回应,对方明显又顿了一下,她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略带薄怒道:“欠揍是不是?” 程实哈哈大笑:“好久不见啊。” 对方语气又是一顿:“嗯?试炼结束不过几个小时,你发病了?” 程实哼笑一声,回道:“我跟红霖确实只有几个小时没见,但我想说的是:好久不见啊,甄奕。” 讲道理,程实根本不知道对面是谁,也不确定对面是不是真的红霖,他只是出于谨慎随口诈了一下,想从对方的反应里再观察一会儿。 对方听了“甄奕”两个字后明显噎了一下,但很快话筒里面便传来了愤怒的咆哮声: “程实!你故意的是不是!!别以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敢揍你!!” ? 这真实的反应让程实直接愣住了。 啊?真是大猫啊! 程实尴尬的笑笑,心想自己当真是有点过于谨慎了,这话机在自己手里不过几个小时,除了红霖,还有谁知道并且能准确的联系到自己呢。 这下坏了,说了句“甄奕”怕是要把大猫惹炸毛了。 他面色一尬转头就想开口道歉,可就在他企图打个哈哈混过去的时候,说到嘴边的话却又被咽了下去。 只见程实眉头一皱,突然改口道: “别骗了,我知道你是甄奕,秃头也没跟我说过什么秘密,你露馅了。” 对方听了这话瞬间沉默下去,没几秒后话筒对面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脆的、嬉笑的声音。 “嘻~ 好怪啊,如果秃头没跟你说过她的小秘密,你是怎么猜到我头上的呢,程,小,实?” !!!!! 我可去你妈的,你还真是甄奕啊!!! 程实懵了,他捏着话筒的手比刚刚听到【诞育】神名的时候还紧,那摩擦声甚至传到了对面让另一头的甄奕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甄奕不笑了。 她的语气变的相当僵硬:“你又诈我?” 程实被气笑了:“你又骗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这话机,又是怎么打到我这儿来的?” “嘁,秃头嘛,总喜欢送些这种东西,姐姐说她跟你在一起呆了好久我就猜到你肯定是有这话机了。” 程实一愣,错愕道:“她还送了你?” “呜呜呜,说起这个我就伤心,人家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结果她都不送我一个,只送给了我姐姐。 哦对了,我的小男朋友你可别吃醋啊,我也很喜欢你的,这不,我刚偷到姐姐的电话就打给你啦。” “” 颠婆! 死颠婆! 程实恨不得把话筒塞进马桶里冲走,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问题。 “甄欣是魔术师?” 对方一愣,惊讶道:“咦,你不傻呀,怎么猜到的?” “呵呵,你猜?” “好呀,我就喜欢猜谜,我猜你” “嘟嘟嘟——”程实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颠婆聊天容易折寿。 可刚挂断,手中的电话便又响了起来,程实脸色一黑,抬起手就想摔了,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接起电话阴沉沉道:“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语气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疑惑道: “什么情况?程实,你刚跟谁通话了?不可能啊,这祈愿来的电话只有我送出去的那几个人之间能互相打,你” 这次的声音是红霖,对方说着说着自己停下了,而后猛地惊声道:“甄奕?是不是甄奕打给你的?” 晦气! 真他妈的晦气! 程实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他重重吐了口气回道:“你跟甄欣关系很好?” “唉,你是说话机的事儿。 也不算,她比她妹妹稳重的多,我们曾有过短暂的合作,不过这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甄奕能拿到话机的时间不多” “她俩住在一起?” “你不知道?” 程实一愣:“我知道什么?” “嘻~ 我和姐姐是同一个人啊,程,小,实!” “?????” 艹艹艹艹艹! 第338章 普通话机:我真的觐见了【诞育】 程实终究还是把电话扔了。 他把这个响着甄奕笑声的电话筒扔出了仓库,而自己则坐在仓库里叹气。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就应该想到这个颠婆不可能一次就放弃的,明明这种套路都上过一次当了,可没想到这次还是中招了。 程实啊程实,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坐在地上抬了抬手,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但转瞬他又在想这谁能防得住呢? 如果红霖未曾联系过她,那就说明甄奕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她通过她姐姐甄欣的只言片语推论出来的内容。 所以食谎之舌说的没错,那个偃偶师和左丘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是甄欣,大概率就是左丘! 因为左丘才是借着自己影子登上虚空的那个! 可她是怎么骗过自己的欺骗大师的? 她明明说过假话的。 甄奕一定是在甄欣嘴里知道了什么,并且她还很了解红霖,猜到了她送话机的举动,甚至通过试炼中的变化,去杜撰了一个觐见【诞育】的开场白。 问题是在【生命】命途有神陨落的当下,这个开场并不突兀。 可她怎么能想到一个【诞育】开场的? 这个点卡的实在是太巧妙了,让人防不胜防。 并且她还知道【死亡】的模样,当然,【诞育】的【神柱】就不多说了,程实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就是甄奕对他说的,或许她还觐见过【繁荣】,至少是看到过【繁荣】树神的样子。 如此多的信息情报再加上她对人心的猜度和随机应变,让这位诡术大师真的成了一个能把人骗死的人精! 好在她并不知道红霖变成了令使,这唯一的破绽被程实找到了。 好,也不算找到,是不经意间诈出来的。 但这也给程实长了个心眼,那就是以后碰到觉得奇怪的东西,一定要先往甄奕身上想,哪怕想错了,至少不会被骗的更狠。 不过她说的她跟甄欣是同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精神分裂? 程实一愣,想起了那个“真心真意”的id。 说不定甄欣和甄奕真的是一个人的两个人格,甚至共用一个账号? 这才能解释的通为何她们能在同一个分段排到自己。 不! 不对,甄奕肯定在骗人,她又在误导自己! 不能再相信她了。 程实嗤笑一声,决定把今天对话里的所有内容都忘掉,而就在这时,那个被他扔出去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 程实猛地一滞,脸色铁青的看向了话机。 好好好,没完了是。 行,发癫谁不会呢,你愿意发癫,我就陪你发癫,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闲。 程实冷笑着走出仓库,拿起了那个话机,直接放在耳边就是一顿友善的问候: “令堂安否?” “你有病?”对面果然是红霖的声音,程实听着这熟悉的语气,表情一滞。 太像了,这回不会是真的? 但他转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能在相信她了,这个狗东西学的实在是太像了。 他冷哼一声回道:“我跟你妈得了一样的病!” 对面顿了一下,默默来了一句:“你也更年期?” “” “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哦,我懂了,甄奕给你打电话了?” 坏了,这次真像真的。 程实眉头一皱,沉声道: “在试炼中我们曾经见过谁?”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看来还不止打了一次,我是红霖,没事,我有办法证明我的身份。 祂死了,权柄在我这。” “呼——”程实麻了,他重重的松了口气,这次终于是真的了,他听着这是熟悉的语气,没好气道,“你这破话机连个来电显示都没有就算了,怎么给甄奕送一个?” “唉,那不是给甄奕的,是给她姐姐甄欣的。 你应该认识甄欣,说真的程实,你那张欺诈大师牌是不是甄欣给你的?” 程实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满脸错愕的问道:“她真是魔术师?” “嗯?你不认识甄欣,却耍过甄奕? 有点意思,你该不会不知道她俩是一个人?” “啊?她俩真是一个人?” “啧啧啧,看来你真不知道啊,甄欣才是本体,她是一个稳重但很会骗人的魔术师,甄奕是她想象出来的副人格妹妹,是一个算了,不说这个晦气东西。 总之,话机是送给甄欣的,偶尔会被甄奕拿去玩。 还有,这个话机有没有来电显示不是我说了算的,我祈愿的时候只是说要一组可以远距离通话的话筒,谁知道拿到手后就只有话筒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怎么样,代行权柄的滋味如何?” 程实脸色一直在变来变去,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才终于正常了一些,笑着反问道: “这我应该问你,继承权柄的滋味如何?” 对面沉默一阵儿后回道: “作弊发奖励挺有乐趣的,但太累了,你根本不知道同一时间有多少场试炼结算。 那个让人畏惧的【公约】在代祂赐下试炼,祂似乎从不拒绝赐予,可这样一来我的工作量就大了。 说实话,也只有在赐予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祂们中的一员。 我无法准确的描述那种感觉,只能打个比方,当无数场【繁荣】的试炼结束时,我就像是跃出了时间长河的观者,可以随意翻阅每场试炼的过往,并在他们对【繁荣】敬献的时候选择是否给予回应。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就像是批文件一样,批了也就批了,但是 我是在同时做这些事情! 我在同一时刻,在人类认知的同一时刻上,同时审视无数场试炼,这像是我分裂出了无数个我在同时工作,但又互不影响。 我们的思维统一,意识共振,我能在瞬间串联起所有的过往和事件,而后根据清晰的斟酌和考量去给他们赐予不同的奖励。 这太神奇了,也太玄妙了,我从不知道原来生命体可以变的如此强大和抽象。 可当我退出那种状态变回一个玩家的时候,我又失去了那种能力。 所以,这让我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我虽然是被【公约】认可的令使,但永远只会执掌这一丢丢【繁荣】的权力。 于是我在想” 程实听到这赶紧制止了她: “别别别,大姐你不想,你才刚变成监考,屁股底下的座子都没做热呢,就想再进一步变成出题人? 我们是命定之人,不是送命之人,你想送我还想活呢。” “我就是想想。” “自己想就好了,不用说出来,谁知道祂们是不是在偷听?” “哪有祂会这么无嗯,行,我自己想想。” “” 程实麻了,他觉得大猫自从被自己忽悠过后,整个人在疯跑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之前拉她下水开赌的时候都得问上三遍,现在不用自己开口人家已经开始有更高的追求了。 姐,咱进步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你不能跳级啊! “诶,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怎么跟你一样变贫了,我找你有另外的事情。” “啥事儿?” “我觐见了【诞育】。” “!!!!” 你他妈还说你不是甄奕! 程实真的麻了,这次他是真没听出来,可还没等他从懵逼中缓过劲儿来,电话那头就继续道: “就在刚刚,祂召见了我。”她的语气变得困惑起来,“但祂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身影都没露。” “你真是秃头?” “程实!我在跟你说觐见真神的事情,你把我当甄奕? 呵,呵呵呵,这还是我认知的那个把甄奕耍的团团转的织命师? 该不会是她把你耍的团团转? 来来来,我倒是好奇了,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程实抽了抽嘴角:“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觐见了【诞育】。” “” 这下好了,听了这话的红霖也不吱声了。 怪不得程实这么大反应,谁听了这同样的话不得懵上两秒。 “这才是我有点怵她的原因,有些时候,她随口骗人的话跟事实一样准。” 听了这话,程实有点想笑,大猫这是真被坑怕了。 但转念想到自己也经常被骗,笑又笑不出来了。 不过她说错了一点,甄奕肯定不是随口骗人,她说的每一句话大概都是精心准备的,尽管这种精心准备很有可能是被骗者认为的精心准备。 她的骗术也不是无迹可寻,多复盘几次就能看出来,她很擅长利用信息差,当她亲手挖出的信息鸿沟阻断了别人求证的道路时,这个被她挡下来的倒霉鬼或许就又要被骗了。 她对【诸神】的了解,远比自己要多,她对大猫也很了解,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不能对外说的秘密,所以她才用这种虚假勾兑着真实的骗术一而再再而三的骗过自己。 这个人虽说是颠婆,但也是真的厉害啊。 不过有一点让程实很纳闷,因为他听出来了,大猫和甄奕之间的秘密似乎跟【诞育】有关 难道他们在【诞育】的试炼里碰到过? 嗯? 程实的脸色突然变得精彩起来,因为他似乎想明白了之前大猫口中所说的那句“她变成了一只密林斑豹”是什么意思 嘶—— 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坏了,视线怎么开始黄了。 第339章 特别的【命运】神选 程实摇了摇头,将不干净的东西摇出脑子,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道: “既然祂没露身影,你怎么知道是祂呢?” 可这话一出口程实就后悔了,因为对面的红霖瞬间沉默了下去。 又坏了,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果然脑子一想颜色就容易迟钝。 【诞育】不同于别的神,祂的气息可太好辨认了。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气氛未免有些不太对劲。 程实脸色一滞赶忙又找补道: “然后呢,把你拉去觐见,一句话没说,又把你送回来了?” “是,所以我才疑惑。” 程实皱了皱眉头:“细节,多回忆一些细节出来,不然我猜不出祂要干什么。” “没有细节,祂把我拉入了虚空却并未露面,而后当我屈服于【诞育】气息的时候,我又被送了出来。” “虚空?祂在虚空召见了你?” “对。” “”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祂该不会是想找我? 虽然程实觐见的神明不多,但按照他的觐见经验来看,神明一般都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召见玩家,哪怕祂们的地盘都在虚空里,但也一定是属于每位【祂】的自留地。 比如【繁荣】的神荫,【死亡】的鱼骨殿堂,【记忆】的藏馆,又或者是【混乱】的神殿。 可【诞育】为什么只把大猫扔进了虚空? 祂选择在这个时候召见大猫,极大概率是因为【繁荣】陨落这件事,可在这整件事里能跟虚空搭上边的也只有: 【虚无】、【欺诈】、【命运】,还有程大实。 而这四个每一个都跟自己有关系。 麻了。 祂什么意思? 如果要找我,直接召见我不好吗,召见红霖干嘛呢? 还是说自己想多了,祂只是想看看【繁荣】的长女到底长什么样? 可【诸神公约列会】的时候不是看过了吗,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能有什么特别的? 两个人显然都没想明白,可却也没深入,只是聊着聊着就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毕竟一直隔着电话谈论【诞育】也太怪了。 程实先扯开了话题,在他心中,一个占据【繁荣】榜首长达两个月的神选应该有足够多自己需要的情报,所以他也没浪费这次通话,挑拣着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旁敲侧击的问着。 红霖多少感觉出程实在收集情报,于是她尽量说的准确一些,以求信息的传递不在自己这一环出现偏差。 可她仍有一点非常好奇,那就是程实的分数。 讲道理,一个如此神秘且强大的组织,其成员不应该也不可能是低分选手,可问题是她确实没有在巅峰玩家中听闻过程实的名字。 最离谱的是她还在陶怡的嘴里听到过程实的名字,可陶怡那分数是怎么能匹配到程实的? 回想程实一系列的操作,红霖第一时间排除了程实低分的可能,于是只能猜测是陶怡撞了大运,匹配到了一把高端局。 她从不是一个有事憋着不说的人,于是在为程实提供情报的时候她三番五次的问起这件事,可却都被程实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 问的次数多了,红霖便琢磨出味儿来了,程实在排行榜上的排名似乎并不高,至少高不到天天匹配巅峰玩家的水平。 他在压分! 可为什么? 分数越高,所有的奖励都会越好,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甚至能跟甄奕过过手的一位玩家,压分是为了干什么? 不过既然程实不愿意说,她就识趣的没在问,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没聊多久就又聊回了神选的身上,程实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瞎子这个人,你了解吗?” 听了这话红霖越发确定程实在压分了,不然他不可能没匹配到过【命运】的神选。 说起来,她也有点好奇这个自言看透了命运的【命运】神选是怎么看待命定之人这种组织的。 不过她好像不知道? 有趣,那下次遇到她的时候可得好好藏一手,不能让命定之人在自己这儿露馅了。 “有些了解,或者说分数足够高的巅峰玩家应该都排到过她。 瞎子的本名叫安铭瑜,她 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预言家。” 姓安? 这么巧? 程实眉头一皱继续问道:“她跟甄欣的关系很好?” “是,应该说非常好,毫不遮掩的好,几乎所有同时认识她们两位的玩家都知道她们的关系很好,当然,瞎子跟甄奕的关系很差,针锋相对的那种差。” “” 不奇怪,应该的。 不过在得知了这一点后,程实突然开始审视记忆中的那个偃偶师安静。 既然偃偶师跟甄欣打出了绝妙的配合,而甄欣又跟安铭瑜关系异常的好,再联想到安静的“安” 所以这个“安”姓才是串联起她们关系的纽带? 瞎子和偃偶师是亲戚? 倒也合理,眼瞎嘴哑确实都挺惨的 可试炼中红霖并未发现那个安静跟瞎子有容貌上的相似,所以,这也只能是个猜测。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此时去纠结一个偃偶师的身份并没有太大意义,程实想要弄清这件事也不是为了复盘,而是为了让自己在下次见到甄欣的时候尽可能有更多的准备,至少是缩小一些信息差距,能缩多少缩多少。 知己知彼不说百战百胜,总不会不战先败,所以时时复盘确实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真瞎?”程实继续问道。 “嗯,她是个真正的瞎子,我听甄欣谈起过,瞎子在【信仰游戏】降临前其实并不瞎,她是在之后才失去视力的。 可尽管她用黑布蒙上了双眼,她依然能够‘看’到东西,她曾对外说过,她看不清具体的事物,但却看得清命运的流动,所以她自诩是看透了命运的人。” “看透了命运? 啧,真敢说啊,我们的恩主没找过她麻烦?” 我们的恩主 红霖对自己变成了一个【命运】信徒还有点不习惯,她听了这话脸色怪怪的说道: “她似乎还未曾觐见过【命运】” ? 程实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命运】的神选未曾觐见过【命运】?” “没人知道真假,因为这事儿是甄奕说的,但奇怪的是,瞎子并未否定过。 所以,大家就且信着,不过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过于契合【命运】的意志以至于祂不必再给出觐见式的指引。 我在没见过【命恩主之前也觉得有道理,在觐见过祂之后,觉得更有道理了。 毕竟祂是如深渊一般冷冽的【虚无】。” “”有没有可能,你感觉错了? 不过这话程实肯定是不会说的,他思索片刻又问道: “所以她特别在哪?一个瞎子却能看清世界?还是说她的预言特别准?” “不,都不是,她特别在她拥有16枚命运之骰!” “???” 夺少? 第340章 在【命运】手里搞批发 程实懵了,他从未听闻过有人能拥有两位数的命运之骰。 骰子数比我点数都多,这合理吗? 这可能吗? 不会是开了? 他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16个?” “对,16个,而且每一枚命运之骰都不一样。 自从踏入【命运】的道路后,瞎子的骰子便不像其他【命运】信徒一样会升面,而是在到达每个分数节点后再次被祂赐予一枚新的骰子,一枚崭新的升面之后的骰子。 所以说,她拥有从6面到21面的所有骰子,总共16颗。” “” 坏了,这回碰上真【命运】眷儿了,她居然能在【命运】那里搞批发。 “难怪你们这么相信她的预言,这一把下去,运气再差都有16点” “信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算了,晦气,不提她。 不过你问这么多瞎子的事儿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拉她进命定之人?” 呵呵,我敢吗? 要是人家起手一个16枚骰子的预言直接看穿了我的老底,那我还装什么命运的狂徒,直接回家演小丑得了。 当然也不能说自己问这事儿是为了以后争神选未雨绸缪,所以他只能打了个哈哈道: “纯属好奇。” “你好奇心怎么比我还重?” “” 程实抽了抽嘴角,心想大猫你的自知之明好像不见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感谢你说了这么多,今天就到这儿,话费挺贵的。” 红霖听了这话面色变得极其古怪: “你这挂人电话的借口挺臭的,不过先别急着挂,祂的宝库里东西不少,想想你还缺什么东西,今日特惠送了。” 对啊!差点忘了这茬! 既然考生里已经有人成了监考,那只作弊一次的话也太亏了,一提到这个程实立刻精神了,他乐道: “都有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太多了,都给你不现实,规则也不允许,你就说你缺什么。” “我想想,【繁荣】是心神的丰茂,注重生机与精神并盛,我现在生机无忧,所以你那儿有什么能在精神力方面增幅的东西?” 红霖思索片刻应了声: “我大概有数了,但东西太多需要找找,在下一次特殊试炼之前祈愿一场【繁荣】的试炼,我会把东西交给你。”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秃头,你变得好有魅力!” “”红霖猛地顿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道,“我揍人的时候也有魅力,想见识见识吗?” “那还是算了”程实讪讪的笑了笑,又接着道,“哦对了,既然你能赐予,那是不是意味着玩家对祂的敬献也能到你那儿去?” “是,怎么,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神性,秃头,你忘了你暂存在我身上的神性。”程实一脸认真的说道。 “哦?原来不是借出而是暂存吗?” “”僵硬。 “不用急着还,借给你了。”红霖笑了笑,又郑重道,“成为令使后我有了一些感悟,或许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被拆解的拼图,也不是那些散落的碎片,我可能需要一些我自己的东西。 等我再研究研究,在没研究清楚之前,这些神性先借,嗯,太便宜你了,先租给你。 租金就是这通电话,时常保持联系。” 看看,什么叫慷慨! 比起大元帅的强迫式慷慨,秃头这才叫真正的慷慨! 程实笑了,笑的贼开心。 “老板大气!放心,我一定省着用!” “?” “额,说错了,我一定不弄丢了。” “你最好是!”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之后终于挂断了电话,而程实也在最后问出了如何给别人打电话的方法。 红霖说只需把话筒放在耳边念出目标的真名,如果目标也有相同的话机,那就可以拨打电话过去。 程实看着手里的话机,突发奇想将它举在耳边念出了一个名字。 电话打通了,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对面是一个语气清冷的女声。 “一通意外的来电,昨天的预言中可并没有这通电话,所以,你是谁?” 程实一愣,心想对方居然舍得把每天一个的预言用到这种地方,但他并没有沉默很久,而是思索片刻后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对方听起来或许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如果我所信仰的祂已经死去,那么我是该去坚定的追求那张空出的神座,还是应该弃誓去求得另一位祂的庇佑?”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沙哑了自己的音色,模糊了自己的音调,让声音变得毫无辨识度,但却又非常有辨识度。 因为任谁听到这个声音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在刻意的伪装。 电话对面显然不认识程实的声音,沉默片刻后语气中带着惊讶的问道: “有趣的问题,那么,你信仰谁?” 程实故意拖了一会儿时间,装作纠结道: “【繁荣】,我信仰【繁荣】。” 对方彻底陷入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声音冷淡道: “你是谁?” 程实没回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方显然是瞎子,而程实打这一通电话的原因也不单纯是为了调戏【命运】的神选,他是在尝试扩大【繁荣】陨落的影响。 在【信仰游戏】毫无变化的当下,如果他对人说有一位高高在上的祂陨落了,或许没人会相信他,只会把他当成得了臆想症的疯子,可如果这话出自于【命运】神选之口,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实当然知道瞎子不可能仅凭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会相信这种事情,但她只要有足够的好奇心,就一定会去追查自己这通电话的来源。 如果这组话机都是由大猫送出去的,那她一定会去大猫那里旁敲侧击。 大猫不傻,当她听出瞎子在试探的时候或许就知道了是自己漏出了【繁荣】陨落的消息,按照她的性格,她大概会为自己遮掩,并不会多说什么。 而这就会让这位愈发好奇的【命运】神选开始利用自己的预言去探究真相,当她得到真相或者说是模糊的真相后,【繁荣】陨落这件事情或许就能借由她的嘴散播出去。 这是一步闲棋,程实并不知道这事儿传播出去到底有没有用,但这不妨碍他愿意背后推动一下。 如果程大实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发变化,那讲道理,变化自然是越大越好,所以程实还想试试,他不想让这好不容易生出的变化被突然掐死在【公约】对【繁荣】陨落的粉饰中。 程实猜对了,瞎子确实很好奇。 在被挂断电话的瞬间她便拿起了自己的命运之骰,想要对这通电话的另一方做一个占卜,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而是皱着眉头拿起另一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被立刻接起,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清脆且沉稳的女声: “铭瑜?” 瞎子听了语气一滞,叹气道:“你姐姐呢?” “铭瑜别闹,我是姐姐。” “嗯,好,那我找妹妹。” 对方一愣,而后乐不可支道: “嘻~ 那你可找对啦,我也是妹妹。” “让她打给我。” 说完瞎子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捏着手里的骰子转来转去,又拿起那个话机打给了红霖。 当电话被接起之后她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 “他给我打了电话,我同意了。” 红霖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太确定的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声:“谁?” 听到红霖语气中的惊讶和犹疑,瞎子挂断了电话,勾起了嘴角。 “有趣,看来真的是秃头的新朋友。 所以这位新朋友想让自己干什么?做一场预言? 一场有关【繁荣】陨落的预言? 他是个看到了未来的同行?还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嗯,欣欣,快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太好奇了。” 另一边,挂断了电话的程实也没闲着,他又试着打出了第二个电话,这通电话也被接通了,对面是一个不疾不徐略显沉稳的男声。 “是我。” 程实一愣,本想调侃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啥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随后看着手里的话筒摇头失笑。 “大猫的人脉可真不少啊。” 与此同时,在现实的某个未知区域里,一位身穿麻衣头盘道髻的男子错愕的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话筒。 “看来秃头是交到了新的朋友? 有趣,就是不知道这又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呢?” 第341章 庸人会的邀请 接下来的几天程实的生活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至于忙碌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食物。 在只出不进两个月后,他仓库里的存粮已经低于警戒线了,所以他必须在下一次特殊试炼来临之前囤积一波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他开始疯狂的下单人副本,准备在这个星期将两座仓库堆满,以求在年底觐见之会前都不再为食物的问题浪费精力。 而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该如何有效上分成为神选了。 程实现在的觐见之梯分数为172,在【欺诈】的排名为47,距离【欺诈】当前的神选李景明差着42分;在【命运】的排名为39,距离【命运】神选瞎子差着34分。 他是一个清醒的人,也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深知就算是想要上分也不意味着要一直去匹配不同的试炼,那样风险太大也太累了,所以他才会研究如何“有效”的上分。 以自己过往的表现和加分程度来说,他基本可以保证每局都有2-3分的进账,如此一来,在年底之前的4个多月中,只需每个月稳定爬升12分,就可以保证在觐见之会前足够靠近那个位置。 当然所有人的分数都是在变化的,哪怕神选们的最高分卡在210上下已经有段时间了,但谁也说不准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又会出现什么变化,所以上分计划并非这么粗糙。 他计划在每个月月中和月末的那个星期评估一下分差进度,根据实际差距进行一些额外的祈愿试炼以补足稳定上分所需的分差。 这样一来就能让自己稳步前行,一点点靠近那个位置,还不至于在上分初期就疯狂遇到高分选手。 神选的说法只依据觐见之梯排名,至于登神之路的排名,程实全然不在意。 毕竟他的登神之路分数是灵活多变的,具体多少分全看心情。 另外这几天里,以各个聊天频道的信息来看,除了个别几位还卡在下面外,其他的神选们大概是真的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分段,就连“真心真意”都已经回到了前10。 游戏终于变正常了。 虽然又死了很多人,但频道内的聊天依旧火热,就连时常沉寂的街区都会不时传来一些欢声笑语。 这状况甚至让程实回想起大家刚刚被分配到不同区域的时候。 但是就因为一切太过正常才让程实觉得有些不正常。 他始终都很相信那句话:疯狂往往都孕育在平静之下。 尤其是当下的平静还是虚假的、表面的平静。 因为【祂们】之中有一位,陨落了。 【繁荣】陨落了,一位签订【公约】降下【信仰游戏】的【祂】无声无息的陨落,这事儿除了红霖和自己,居然根本没有其他玩家发现。 哪怕他已经为传播【繁荣】死去的消息做了些许努力,但仍未在聊天频道内收到任何相关的反馈,这说明自己的小心思失败了。 当然,此事外人不得而知也跟红霖继承了祂的部分【公约】权力,代行着祂的“工作”有关,但这仍让程实觉得恐怖。 【信仰游戏】的本质便是让玩家们在不同的信仰道路上不断的靠近道路尽头的那个祂,可当道路尽头的指引者消失,只空留一张神座的时候,这种靠近,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祂的死亡就是对这条道路上闷头前行的追随者们最大的否定。 另外,既然道路尽头的那张神座上有没有【祂】都不影响信仰的靠近,那么,谁又能保证其他信仰道路上站在终点的那位,就一定是原本那个信仰的祂呢? 甚至再恐怖一点,【祂】,又或【祂们】,真的存在吗? 程实曾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自从见证了【繁荣】陨落后他便开始思考【信仰游戏】的意义,如果信仰已经狂热到需要神明自灭去践行其意志,那这些不断参与诸神试炼的玩家在祂们眼中又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这件事让之前在玩家们之中流传的那些“诸神阴谋论”全部都失去了意义,因为【繁荣】根本就没打算对祂“挑选”出来的玩家做些什么,反而是为了所谓的寰宇繁荣,自爆了。 程实想来想去都未曾想出一个哪怕是说服自己的逻辑,于是他只能先放下这份心思,且行且看且思。 他告诉自己或许是因为有关祂们的情报还是太少了,需要再多多收集一些才会有新的想法。 而就在最近,他便有一个与其他玩家交流情报的机会。 庸人会! 这张从游侠身上取回的金色卡片在最近发生了一点变化,在某次程实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它的时候,他发现金卡背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倒计时和一行邀请。 这倒计时是以天为单位开始的,最初是3天,到了今天,3变成了1。 那行笔触纤细的邀请语更是直白:欢迎来到庸人们的舞台。 这无疑是一场由某个自命为庸人的玩家组织的神秘集会,以往这种在试炼外与其他玩家接触的集会程实是绝对不感兴趣的,因为他不喜欢额外的风险。 但现在,这种新鲜的东西也会让他心动,毕竟他太想进步了,他迫切的想要拓展自己的情报和人脉,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信仰游戏】本质的事情。 程实隐隐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种召唤方式,而这张卡片则更像是通向另外一片空间的钥匙,也就是说如果他手持这张卡片一直到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在这个所谓的庸人会的舞台上。 至于那舞台上有什么,他不确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里一定会有一位小丑,哦不,织命师。 在前几天的通话中他向红霖问过这个组织,但对方也不甚了解,甚至还揶揄的调侃他,说命定之人确实不是庸人,没必要参加这些自诩为庸人的聚会,反倒是该将所有的命定之人拉在一起开个分享交流会。 程实心想跟红霖的通话就已经是命定之人的分享交流会了,毕竟这个被【命运】庇佑的伟大组织,一共也就俩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加一位令使。 这或许是【信仰游戏】降临以来玩家成立的最有逼格的组织,甭管实际战力如何,至少这里面有一位祂。 想到这些,程实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拿着这张即将就要倒计时结束的卡片,心道: 希望明天的演出不要让自己失望。 第342章 新的试炼:生而平等(【诞育】) 但在去赴会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之前与红霖打电话时说到的作弊问题。 他需要在与会之前先把那个提升精神力的好东西拿到手,然后以一个满身后手的姿态去参加一场未知的演出。 于是就在今天,程实准备开启他的祈愿试炼。 一大早他便坐在楼顶边缘,放松的享用着早餐,顺便拿聊天频道里的各种消息当作电子榨菜下饭。 为了收集情报他仍然保持着【命运】的信仰,在再次消耗了几张假面之后,程实已经基本确定那个预言带来的影响消失了,虽然并不彻底,但这次就连真心真意都已经回到了觐见之梯的前十,至于其他神选,也已陆续回归。 为了能跟上巅峰玩家的节奏,经过几天有心的了解,程实已经对当前各信仰的神选有了一些初步的印象。 【诞育】自不用说,胡璇的夜幕春哨至今还在程实的随身空间里放着,每次看到它脑子里都能自动响起那个令人肝颤的“来”字。 【繁荣】也不多讲,大猫或许是自己的恩主【命运】之外上场试炼中的最大赢家。 【死亡】的神选在没掉分之前一直是“墓园管理”,如今他卡在觐见之梯三四十名的位置上许久没动也不知道在干嘛。 【污堕】的神选叫做毒药,这个人程实觉得自己可能认识,因为在游戏降临后不久时他曾排到过一位自称毒药的女玩家,她是一位【污堕】的刺客,给程实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说起来他和毒药遇到的时间还要在遇到大元帅胡为那场试炼之前,算得上是程实接触的第一位神选,当然那个时候她并不是。 【腐朽】的神选是最近才听到名字的林稀,这个徒步找到败血终墓的瘟疫枢机本来是大猫最大的敌人,但现在嘛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湮灭】的神选很低调,信息很少,但应该是位清道夫,程实从胡为的嘴里听到过有关这个人的只言片语,他曾说这个人是个环卫工,在【湮灭】的职业里,只有祂的战士清道夫能配得上这个名字。 【秩序】神选的情报可就太多了,程实甚至还在法师频道里看到过他的工作履历,他叫莫离,是一位律者,据说是被公认的【信仰游戏】第一大辅。 【真理】的神选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0221”,很奇怪这明明是一位博识学者,但法师频道里却鲜有他的消息。 【战争】扛鼎的是自己那位“慷慨”的好大哥胡为,也没什么好多讲的。 【混沌】一如既往的神秘,三个信仰的神选几乎都很少有人提及,倒是在红霖那儿程实知道了【沉默】神选陈述的名字。 至于【存在】和【虚无】,除了【时间】神选“老登”有些神秘外,其他人程实基本认识。 这16个人或许不能说是游戏里最强的,但一定是最契合祂们意志的,也是最需要自己在以后的游戏里小心提防的。 就是不知道还要多久自己才能成为这其中的十六分之一,而那个被自己挤掉的倒霉鬼又会是谁呢 打住! 算了,少立fg,万一没冲上去到最后被哐哐打脸,那可就太小丑了。 程实摇头失笑,眼中过滤着无数消息,逐渐结束了这顿早餐,而正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的视线又无意的看向了对面的楼顶。 谢阳又不见了,或者说自从上次见面后,他便又消失了一整周。 他最近这半个月来的生活节奏有些古怪,每次就出现一小会儿,脸上还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聊了没两句就又很快离开了,这让程实十分疑惑楼下那位小圆到底以什么方式取悦了他。 可就在前几天,楼下的小圆也不见了,程实发现那间时常推开窗户的民房里再没有人推开窗户,不仅如此,那窗户上还沾满了飞溅的血点。 程实脑补了一场无法描述的感情大戏,他很想问问谢阳自己想的对不对,可自从发现这一切后,谢阳还没现过身。 这位【战争】的信徒,变的更加神秘了。 “唉,往好点想,说不定死的不是小圆,而是谢阳呢? 这样一来没有人受到伤害,而自己邻居的消失也得以解释,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着想着,他又笑出了声。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程实脸色一肃,拿出了命运之骰,开始祈愿。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祈愿,开启一场试炼 一场耗时极短、毫无危险且容易通关的【繁荣】试炼!” 这种试炼很早以前程实也祈愿过,只不过当时没有限定到具体某位祂的试炼而已。 那时的他就已经在到处尝试钻【信仰游戏】的空子,祈愿这种“速通”试炼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要在试炼中薅点物资羊毛,可没曾想【信仰游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于是这种试炼往往都异常简单,要么是在野外观光一天,要么就是大审判庭城市地牢一日游,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之都是些搜刮不到任何东西让人无语至极的试炼。 除了浪费时间外,屁用没有。 但这次不同,自己头上有人,哪怕是闲逛一天也能拿到自己想拿的东西。 这么想想可太爽了。 可程实万万没想到,当他嘴角噙着笑意闭眼的时候,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行跟祈愿不太一样的信息: 【祈愿试炼(生而平等【诞育】)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练目标:每个生命都有平等降生的权利,哪怕它并不该降生。(限时7天)】 不是,啊? 啊??? 程实懵了,他看着视野中那鲜红的【诞育】两字,心中咯噔一声,两腿瞬间一紧。 我祈愿的不是【繁荣】试炼吗,怎么成【诞育】了? 这啥情况? 恩主大人您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闹呢,刚说祂想见我,您就送我去了? 下次做决定之前能征求下本人的意见不? “” 不过说实话,确实好久都没有匹配到祂的局了,上一次祂的试炼还要追溯到三个月前的单人残羹副本。 【诞育】的信徒们为了敬献他们的恩主,往往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甚至是不堪入目的事情,程实只希望在这场已经是【诞育】试炼中不要遇到过多的祂的信徒,这样一来,自己或许还有避免当父亲或者是母亲的机会。 “应该只是改了【繁荣】? 总不能把我那一堆的限定词一起改了。 您要是这么绝情,那下回可别怪我拿着假面祈愿试炼了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程实脸色一黑,整个人原地消失。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炼】 第343章 乐,这开局太乐了 空气中弥漫着婴铃花的味道,浓郁且刺鼻。 婴铃花是一种长得像小圆铃铛的白花,它的花香在被刚刚吸入时会在鼻尖转化为一股无比强烈的清凉,可随着气味深入,无味的清凉感逐渐转变为腐败的味道,最终在鼻腔后端爆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巨臭。 由于闻之则呕,与孕吐相似,所以在某些古老的文明中,婴铃花常被寄于祈子之意,花名也因此而来。 这种花在文明纪元已经很少见了,只有自然联盟中少数崇拜【诞育】的国度还大量种植,倒是在生命纪元里,泛滥的很。 干燥的风拂面而来,将这难闻的味道尽数灌入鼻腔,让程实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他还未睁眼便在心想这里该不会是多尔哥德? 应该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感受到视觉开始恢复便慢慢睁开了眼睛,然而当他看到这屋中的摆设风格、自己和对面五个玩家身上穿的教会长袍以及长袍上显眼的图腾纹章时,他的心里猛地一紧。 哦豁,还真是多尔哥德啊! 一个自己常来也还算熟悉的地方。 恰在此时,他身前的队友们也陆续睁开了眼,他们环顾四周,一个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彼此。 “我闻到了难闻的婴铃花的味道,这种玩意儿怎么还不灭绝?” “教会?我们在哪里的教会?” “生命纪元,倒也不意外,毕竟祂最辉煌的时期便在生命纪元。” “” “多尔哥德?” 最后一位发言的男性玩家皱着眉头打量一圈,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但他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问。 可恰恰程实听到了,难得碰到一个认识这种小城市的玩家,于是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这位队友,友好的点头回了一句: “是,这里是多尔哥德。”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身着宽松长袍,头戴兜帽,包的非常严实的男玩家在听到他的肯定后不仅没有回应,反而是皱着眉头对着他上下打量起来。 只这一下,程实便知道自己这局又要被鄙视了。 【痴愚】的信徒啊,还是这么毫不遮掩。 “多尔哥德?我记得这是多尔帝国南方的一座小城。”一位体格壮硕的大汉笑着看向程实,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这地方可不出名,兄弟知道的挺多啊,看你的样子,该不会是祂的信徒?” 很显然,他口中的祂指的是【诞育】。 ? 这下程实不乐意了。 什么叫看我的样子? 不是老哥,我哪点长的像【诞育】信徒了? 你不能因为人长得帅就开始无端联想啊。 我是不是祂的信徒倒还另说,但我觉得你倒像是祂的信徒。 程实哼笑着看向这位魁梧的大汉,在他的眼角和脸颊上看到了一种安心的笑意。 有谁匹配到【诞育】的试炼会这么开心呢? 除了变态,大概也就只有祂的信徒,所以眼前这个壮汉很有可能就是祂的信徒,再加上他这壮硕的体格,程实便试探着反问了一句: “酋长?” 大汉一愣,哈哈大笑:“这么明显吗?行,那就不藏了,我确实是酋长。 苟峰,酋长,2381。” 酋长,【诞育】的战士。 一个嗯,生育能力非常强大的职业。 这个职业的“酋长”之名并不是通过招揽族人实现的,而是通过【诞育】赐予他的生子能力来实现的。 他们的攻击中携带着非常恐怖的致孕能力,能让敌人在受创的同时有几率怀上他们的孩子,而当他们将怀孕的敌人杀死后,尸体上的胎儿便会破体而出吞食尸体长大,变成“这个部落”的新族人,并成为他们的狂热追随者。 酋长之名,因此而来。 所以【诞育】的战士只要够猛,自己的族人就会越打越多,几乎可以号称是最懂群殴的职业,因为他们一人即可成团。 众人见在【诞育】的局里排到了一位酋长,脸色纷纷有些僵硬。 而苟峰也知道自己这个职业经常被人诟病,于是他自嘲的笑笑道: “别怕,我不打队友。” 你最好是 几个队友虽然没明说,但看上去还是松了一口气。 苟峰看着粗犷,其实也是个精明玩家,他见程实避而不答便知道程实与自己不是同信仰,于是他又挑眉问道: “法师?” 众所周知,试炼里懂得多的文化人大部分都是法师,其次是歌者,这两个职业之下的其他职业倒是不分名次。 程实有点吃不准这把意外到来的【诞育】局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于是他准备换个思路,先用真诚交几个朋友,在多重友谊的保障下自己或许能避免在这意外中吃大亏。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诚挚道: “是,我是个法师,自我介绍一下。 程实,【生命】,法师,2401。” “嚯,又一个大佬!” “程实?我最近听到过一个劲爆的八卦,男主似乎也叫程实,不过似乎是个织命师?” “”程实脸色一僵,扯出一个假笑,“我也听到过,跟这种人同名确实有些压力。” 众人听了面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苟峰哈哈笑着说道: “【生命】? 难怪兄弟你这么快就认出了这里,也算是半个同行,可以,我喜欢你。” ? 他这句话一出口,程实整个人原地抖了三抖。 他脊背僵硬的看向对方,品了好几遍才明白这句“我喜欢你”应该是类似于“你不错”之类的口头禅。 不是大哥,你这口头禅能不能换一换,也太吓人了。 被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说喜欢就够可怕了,你不得考虑考虑你还是个酋长吗? buff叠成这样会把人吓死的! “” 程实缓了半天才将在僵硬的脸上重新挤出一个笑容,他看向这位吓人的酋长,打了个哈哈道: “老哥,祈愿了什么?” 苟峰是个豪迈且不拘小节的人,他并没有隐瞒,只是皱着眉头略带疑惑道: “也是怪了,我明明祈愿拿到一件趁手的装备,怎么就排到自家恩主头上来了? 往常这种祈愿,应该不是【战争】就是【真理】才对。” 这时他身旁那个穿的有点带刺客信条风格的小伙儿错愕的问道:“老哥,你都快2400了,没装备?” 苟峰笑着摇了摇头: “兄弟,2300和2400可差得多了。 我本来是有一件的,上场试炼被人砍碎了,所以想着搞一件不那么脆弱的。” 程实听完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讲道理一般这种时候被询问祈愿的人也会反问一句对方祈愿了什么,可苟峰并没有,他似乎不太在意这些,还在摸着头想自己为什么能匹配到自己恩主赐下的试炼里。 见没人问程实自然不会主动说,瞎编个理由也怪累的,于是他的视线看向了身边的人。 【痴愚】的信徒有他自己的节奏,程实懒得理会,所以他看向的是左边的队友。 这位队友是个眯眯眼,一个穿着复古工装的眯眯眼,看上去像个水管工,脸上一直带着笑,可从他睁眼之后眼神便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他一直在打量自己! 第344章 另日刺客 程实很警醒,他早就用余光注意到了这位队友的打量,哪怕这位队友的眼睛很小,他还是捕捉到了这个人的目光。 但他并未声张,而是慢慢的引导着介绍的节奏,将下一个自我介绍的轮次抛给了他。 这位眯眯眼在再次打量过程实浑身上下后,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巧了,我也是【生命】。 张祭祖,【生命】,牧师,2490。” 丸辣,碰上真2400了,不,2500! 并且他也是【生命】! 他能是个什么【生命】? 程实意外的看向这位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队友,在快速略过一眼之后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守墓人。 毫无疑问的守墓人。 他干净利落的头发和未曾修理的鬓角已经说明他不是一位园丁,再加上他的气质偏冷,哪怕笑的眯眼也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所以也不太像子嗣牧师,那剩下的就只有守墓人了。 有趣,一个2490分的守墓人。 他该不会是 程实朝着张祭祖笑了笑,视线移到了下一位身上。 而就在这时,那位站在程实身边的【痴愚】信徒却嗤笑一声,突然开了口。 “两个2400分的玩家没有底气报出自己的职业,你们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你们不会以为这不是2400的局就能藏住自己的信仰?” 他这一出声,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痴愚】信徒了。 不仅如此,顺着他的话,其他人还隐约猜到了程实和张祭祖的职业。 大概率是一个死灵法师和一个守墓人,因为他们确实都不像是【繁荣】的人! 程实眉头一挑勾起了嘴角,因为他从这句话里还听出了这位【痴愚】信徒的分数,这人没上2400。 眯眯眼的张祭祖看向这位用鼻孔看人的【痴愚】信徒,并未恼怒,反而是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脸颊上的颧骨大肌提拉起我的嘴角,眼周的眼轮匝肌持续收缩挤出眼角的笑纹,我就是这样笑起来的。 还有别的疑问吗?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 “” “” 哦豁,这是个真牧师! 程实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着这声爆笑,【痴愚】信徒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 他先是不满的瞥过程实,而后目光阴沉的看向张祭祖,冷笑道: “但愿你的治疗能力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强。” 张祭祖摇了摇头,再次一本正经的纠正了他的说法:“我的本职能力比我的嘴要强,因为我的嘴除了吃饭和说话,并不能影响其他人,但我的治疗术可以。” “噗——” “库库库” 程实已经笑傻了,不仅是他,其他几个队友也是强压着嘴角尽量避免笑出声来,以免在试炼一开局就让场面过于尴尬。 不过这位牧师队友的嘴当真是犀利的很。 哥,你的嘴可不是影响不了他人,是太能影响他人了,这位【痴愚】的哥快被你影响的鼻孔闭合了。 果然,在没鄙夷成功之后,这位【痴愚】信徒恨恨的闭上了嘴,幽幽的移开了视线。 程实看着这一幕,心里乐的不行。 要不说命途的排序有一定道理呢,在【混沌】命途上,【痴愚】最终就是要走向【沉默】的。 乐,这开局太乐了。 眼见鼻孔人不再吱声,他另一边站着的那个队友在笑够了之后,开始继续自我介绍。 “天蝎,【存在】,刺客,2179。 我是个菜鸡,还望各位老哥多多照顾。” 假话,但假的应该是后面那句玩笑话。 这个穿的像是刺客信条一样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性格很活泼的那种玩家,这让程实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反差刺客宋亚文。 话说刺客圈现在还流行反差吗? 是不是已经过气了? 毕竟潮流是不断在变的。 “菜鸡可上不了2100分,小兄弟有点谦虚啊。”苟峰笑着打量了两眼身旁的刺客,语气颇有些玩味的说道,“【存在】的刺客可都不好惹,我们还得请你高抬贵手呢。” “开玩笑了老哥,我这人主打一个真诚,别人以诚待我,我以真心待人。” 听到这程实猛地一下不笑了,他的脊背瞬间绷紧,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甄欣?甄欣在哪? 可转瞬他便醒悟自己过于警惕了,此真心非彼甄欣。 哦,原来是真心啊 真心待人挺好,毕竟我也是真心待人。 想到这他僵硬的身体突然一松,被自己的杯弓蛇影气笑出声。 小刺客见他笑了,于是也笑着说道: “怎么,老哥不信? 我这人又老实又配合,能走到今天全靠试炼中碰上的各位大佬带我,我对大佬那是真心真意的言听计从。” “” 等等等等,你可别甄来奕去的了,听的头疼。 程实见这人滔滔不绝的说自己老实,肚中坏水翻涌,嘴角一勾便说道: “我不是不信,只是想起我朋友说过自己曾匹配到一个叫‘地蝎’的旧日追猎者,有点手段但喜欢装人小弟,这名字不会是你的马甲?” “?” 天蝎听的一愣,而后皱着眉摇了摇头,可他刚摇完头便僵在了原地,眼神惊疑的看向程实,脸色复杂至极。 他朝着程实抱了抱拳道:“高手,佩服!” 程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什么高手,但嘴角的弧度却翘得更高了。 因为他诈出来了,这位天蝎是一位【时间】的信徒,另日刺客。 其实不止是程实,在场精明的人都看出了天蝎的身份,因为他的反应太精准了。 在程实念到“地蝎”两字的时候天蝎尚无反应,可当程实刚提及“旧日”两字时,这位小刺客就已经微微开始摇头了。 此时在场的人只要不傻就知道天蝎的否定是对信仰的否定,所以他只能是【存在】的另外一个信仰,【时间】。 而在得知他是位另日刺客后,所有人的眼神都警惕了三分。 不得不警惕,因为另日刺客是一个把【时间】的推演利用到极致的职业,他们可以穿梭于不同的推演未来中,在另一个时空杀死目标,而后将这推演的结果覆写到当下的时空中来。 如果这些刺客本身再有一些伪装的天赋,那么被他们盯上的人很有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因为他们并非死于当下,而是死于被另日刺客捏造的未来。 另日刺客也因此得名。 不过众人的谨慎不只是因为另日刺客,更是因为程实的试探,能用一句话就把小刺客的底儿给抖搂出来,这位【生命】的法师在他们眼中同样不可小觑。 法师,不愧为高智的代表。 而这也是程实想要的效果,他得在开局的时候就给自己树立起一个不好惹的形象,以免让其他人在这意外的局里总是惦记自己。 见小刺客摇头苦笑,程实又趁机追问道: “祈愿了什么?” “额,不太好说,但我能保证肯定影响不到试炼中的各位。”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眉头一挑,表情若有所思,程实也没纠结毕竟愿不愿意说都是别人的权力,于是他又将视线移向了除了【痴愚】信徒外的最后一位队友。 这位穿着一身大风衣手上还提着一个复古木箱的队友看上去像是什么神秘组织的接头人,见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他,脸色一滞,干笑道: “大佬们这么看我,我有点慌,我就是个小透明,比另日刺客还小的小透明。” 程实听到想笑,心道你这打扮可完全不像是小透明。 风衣男见队友们脸色古怪,便知道是自己的形象毫无说服力,于是他摇了摇自己的箱子,打哈哈道: “礼物,这是礼物,不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 我是个糕点师,给大家做了些糕点。 哦对了,先自我介绍,我叫墨殊,【沉沦】 唉,估计是瞒不过去的,算了我坦白,我是清道夫,天梯2116分的清道夫。” 第345章 以亵渎为目的的敬献还能说是敬献吗? 清道夫,【湮灭】的战士。 一个在【湮灭】信仰职业体系中,破坏欲和毁灭欲仅次于【湮灭】歌者毁灭宣告的职业。 毁灭宣告是无脑发泄流,他们吟诵毁灭的诗篇,践行【湮灭】的意志,秉持着能摧毁就不放过、能践踏就不饶恕的原则虔诚的向他们的恩主持续不断的敬献着。 但他们毕竟是歌者,用来毁灭一切的手段往往是调动别人的毁灭欲并在事后放肆歌颂这湮灭一切的壮举。 而清道夫不同,他们有力量自己去摧毁一切,也乐于去创造毁灭。 正如这个职业的名字一般,他们行走在【湮灭】的道路上,顺手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拖入毁灭的深渊,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替世界清除一切杂质,所以才会被称为清道夫。 可程实在听到他的职业后明显是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位叫墨殊的队友降临至今似乎都没有对周围的桌椅板凳有很强的毁灭欲,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在创造? 他说什么,糕点? 他还做了糕点? 正想着,墨殊随手将自己的箱子摆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咔哒”一声打开了它,而后玩家们便在箱子里看到了分的整整齐齐的五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份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 他一边将这些礼品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一边笑着介绍道: “就是这个,今天的菜单是雪尼拉羊油蛋糕,夹心是过萃的雪尼拉羊血酒,我用一些小手段湮灭了里面的酒精,只保留了酒的风味却不让人上头,不会影响试炼,来来来,大家尝尝看。” 说着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将里面奶油色的蛋糕取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程实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少了。 难得有人初心不改,把信仰的力量用在了自己的行当里,上次听闻这样的事情还是在谢阳为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堆书里。 坎里瓦尔这个神奇的地方有一堆将【生命】运用于生产生活的普通人,而今天自己又碰上了一位信仰【湮灭】的糕点师。 这可太有乐子了,他说他湮灭了酒水里的酒精,这听上去像是对他恩主的敬献,但是他又“创造”了新的蛋糕,那这算不算亵渎呢? 以亵渎为目的的敬献还能说是敬献吗? 但抛开这些信仰的东西不说,这位糕点师做的糕点真是诱人啊,看着就好吃。 往常这种来源不明的东西在没有确认其是否安全时程实是肯定不会碰的,可今天不同,因为【生生不息】庇佑下的他根本无所畏惧。 毒,秒不了人。 咒,也秒不了人。 蛋糕更不可能噎死人。 所以程实心动了,毕竟这雪尼拉羊油蛋糕的卖相还挺不错的,就算再难吃应该也比手指面包和鼻涕水好吃?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明显非常警惕,他们的视线扫过蛋糕又扫过墨殊的脸,似乎在思考这位糕点师到底几个意思。 而就在这时,那位沉默了许久的【痴愚】信徒又开口了。 他一张嘴,屋里便充斥着阴阳怪气。 “呵,愚蠢的讨好。 怎么会有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吃陌生人给的来路不明的食物,不能定性的热情里往往掺杂着别有目的的恶意,你吸引注视的手段太” 这位【痴愚】信徒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鄙夷机会,可还没说完,他身边的程实便突然向前一步,跟在自己家里似的,毫不客气的端起那个开封的蛋糕,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唧唧,你这羊油蛋糕膻味儿不重啊,不会是假羊油?” “” “” “”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就连墨殊自己也愣了一下,眼色略带惊奇的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把羊骚味儿都湮掉了,就是怕有人不喜欢那股味道。” 程实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略有些遗憾道: “那你这有点画蛇添足,风味儿都给整没了,不过看在的份儿上还是给个好评。” 所有人看向程实的脸色都变了。 小刺客吞下一口唾沫微微后撤一步,【痴愚】信徒目光微凝不知在想些什么,酋长苟峰摸了摸脑袋心想这法师怎么比自己还莽,不仅如此他们心中此时还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 死灵法师真就不怕死呗? 就连一直稳重的眯眯眼看到这一幕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仔细的打量着程实的身体状态,而后也拿起了一块蛋糕,凭空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勺,挖下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不腥,不腻,口感微甜,酒味浓郁但确实没有酒精,不上头,甜味来自于回甘花粉末,蛋糕是无糖的,但油脂很多,不适合高血脂人士食用。 我没有高血脂,所以可以享用。” 说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享用手里的蛋糕。 看着这两位接受了自己的糕点,墨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变得自然了一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2100分的清道夫是在担心与他信仰对立的两位2400分玩家的态度,尤其是在程实试出了天蝎的信仰后,他就变得更局促了。 但还好信仰对立的冲突并没有在开局就立刻爆发,而且这两位【死亡】信徒似乎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墨殊眼见有人接受了自己的糕点,连忙又将其他盒子拆开,摆在了众人眼前。 他似乎想用这种略显生硬的真诚来表明自己的和平主张,可在这个分段的局里,能相信他的人大概也寥寥无几。 众人脸色各异,却都没有动作。 只有程实,他在吃完了蛋糕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表情缓和的清道夫,突然开口问道: “这就是你对【湮灭】的理解?让你亲手创造的东西湮灭于队友的口中?”程实抹掉了嘴角的最后一丝奶油,乐道,“你这不像是清道夫,倒像是个毁灭宣告啊?” 墨殊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懵逼的眨眨眼而后心中升起丝丝后怕。 还好这位2400的队友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刻薄的对家,不然自己可真就难受了。 他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回道: “大佬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是,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都是个人愚见罢了。 我总觉得让他人同样践行【湮灭】的意志,或许比自我践行更能招来祂的注视。” 啧,道理不糙,不过你这想法多少有点【繁荣】啊。 程实轻笑一声没回他,而是回头看向【痴愚】信徒揶揄道: “锐评哥给锐评两句?” 【痴愚】信徒斜了程实一眼,冷哼一声直接抬脚走人。 “无谓的交流,浪费时间。” 他走了,一个人离开了这间布置的像是教会休息室的房间。 见走了一个,程实乐不可支的看向墨殊道: “他不吃的话,我多吃一个没问题?” 墨殊从未见过如此有松弛感的队友,他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这位“死灵法师”再次炫没了一个蛋糕,这次是一口。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开局就分享食物的行为会引来队友的警惕,但他并未在糕点里做手脚,自然也就不怕质疑和审视,但他确实没想到有人能这么信任他,甚至还吃上瘾了。 小刺客见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老哥,你要是真饿了,把我那份儿也吃了。” 苟峰摸着头哈哈大笑:“我那份儿也给你。” 眯眯眼听了其他人的话,吃蛋糕的动作一滞,突然将吃了一半的蛋糕递出去道: “银勺是自动消毒的,这半块没碰过,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两个半蛋糕便被程实卷走扔进了随身空间里。 “暂时不饿,但可以打包,非常感谢各位的馈赠!”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 “不过我很好奇,糕点师,你祈愿了什么?总不会就是为了进副本给人喂蛋糕?” 墨殊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副拘谨的表情跟他的穿搭可谓是格格不入。 “我祈愿得到恩主的注视,但不知为何却排到了【诞育】的局里。” 祈愿【湮灭】的注视? 程实眉头一皱,觉得这个祈愿可不比寻常,似乎有点太“大”了,概念上的大。 这局试炼里发生什么才能引来祂的注视? 那得向祂敬献多少东西,把整个多尔哥德给湮灭了? 看起来这局试炼像是有大变数,不过试炼才刚开始程实也不可能一来做出一些丧气的猜测,于是他随意笑笑道: “不愧是祂虔诚的信徒。 那这位【生命】老哥呢,你又祈愿了什么?” 张祭祖眼睛微眯看向程实,反问道:“你呢,不先说说你自己吗?” “我?我祈愿来试炼里交朋友,现在看来,在场的各位都是能交的朋友,哦对了,除去那个鼻孔怪。” “朋友?”张祭祖轻声念叨了几遍,眯眼笑着说道:“巧了,我的祈愿也是因为朋友,大概是一个未曾见过的朋友。” 程实眉头一挑,表情变得古怪。 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这个眯眯眼似乎没说谎。 这就有意思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敷衍回答无疑在向众人表明张祭祖并不想与他们分享秘密,既然如此,程实也就没追问,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眯眯眼一眼,而后又朝众人说道: “行,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不等人,各位咱们也确实该干正事儿了,哪怕试炼的时间再长,我们都得先去收集情报不是吗?” 苟峰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越发欣赏这位不拘小节的队友了,他摸着头道: “我真是喜欢你。 怎么个章程?我看法师你很了解这里,不如,给点建议?” 程实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换上一副笑脸,如同一位真正博学的法师向众人解释着眼下的一切。 “不能说很了解,只是略懂。 这里是多尔哥德,生命纪元中多尔帝国的一座南方小城,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在多尔帝国里却很有名气。 因为这是一座完完全全信仰【诞育】的城市,这里的一切教条律法都是为了孕育服务的。 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多尔哥德神育教会的教徒休息厅,神育教会是当地的执政教会,认为一切孕育行为都是对祂的最高崇拜,主张每个人都平等的享有孕育的权利。 这里不是父权社会,更不是母系族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教会的抚养下长大,而后成为一位虔诚的【诞育】信徒,继续加入到崇拜祂的孕育大业中去。” “?”小刺客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享有孕育的权利,那不就是生孩子那点事儿吗,难道没有教会,这里的人就不能生孩子了?” 苟峰摸了摸头,笑道: “别忘了这是我主的试炼,你口中的孕育,大概不只是普通的孕育那么简单。 我猜,这里的人大概无论男女都能生孩子? 这才应该是被教会保障的权利。” 讲道理,男人能生孩子这事儿放在别的地方或许非常炸裂,但在祂注视的地方,大概是最普通的一件事。 可苟峰还是猜错了。 程实摇了摇头,指着门口笑道: “对了一半。 出门左转100米再右转,然后直走到底,那里有一间祷告室。 当你怀揣着想要孕育新生命的想法走进去的时候,神育教会的祷告师们会在聆听完你的祷告之后,赐予你相应的权力。 孕育,或者助人孕育的权力。” 他说的很委婉,但还是有人听懂了这话。 眯眯眼张祭祖看着一直在笑的程实,挑了挑眉道:“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祷告师可以改变信徒的性别?” “bgo,没错!”程实打了个响指,乐道,“这里的男人确实不能生孩子,但他可以变成女人之后再生孩子。 所以想变性的兄弟抓紧了,好机会可不要错过,只需一句祷告你就可以从他,变成她。 最重要的是这是神育教会主张的公民权利,所以它是的,而且不需要任何代价。 当然,消失的身体组织不算是代价。” “” 这下连苟峰这位【诞育】信徒的脸色也变的古怪起来。 “兄弟,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你以前,不会是个姑娘?” “”听了这话,程实脸色一黑,笑不出来了。 哥你要是真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谢谢你。 不过要问程实为何对此地这么了解 也是怪了,之前他祈愿的单人食物副本总是排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而这多尔哥德,恰好是其中之一。 程实在这个性别可以随时互换的小城里不知道为多少迷茫的公民接生了他们的孩子,说起来,这里的每一间地下诊所几乎都有程实经营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痕迹早已湮灭在虚无的历史之中,但这不妨碍他对多尔哥德有种别样的感情。 我大概算是这里精神上的公民? 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实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摇出脑袋而后又说道: “还有疑问吗,边走边说,时间可不等人。” 说着他一马当先的离开了休息厅,朝着教会外面走去。 苟峰和小刺客一愣,立刻快步跟上,墨殊犹豫了片刻,湮灭了自己带来的糕点箱子,也闷头跟了上去。 张祭祖见所有人都走了,眉头一皱将刚刚吞入胃中的蛋糕反呕出来随意丢掉,而后擦了擦手,不疾不徐的追了上去。 他看着带头“逛街”一路“指指点点”如数家珍的程实,缀在最后摇头失笑。 “怎么看这都像是在他的主场作战,祂所说的危险不会是他给别人带来的危险? 所以我到底是要给他当保镖,还是给他的队友当保镖呢? 程实 真是有趣。” 第346章 恶婴裁判所 (今日6600没分章,大家周末愉快~) 【诞育】的试炼往往并不太难,整场试炼的目的无非都围绕着“诞”和“育”两个字转,并且祂给的提示一般也足够明显,不会有过多的弯弯绕绕,可即使是这样,【诞育】的试炼依然是很多玩家的噩梦。 因为祂的试炼从来不是难在破题,而是难在认知。 你永远不知道在祂的试炼中会碰到怎样扭曲的【诞育】意志,也永远不知道会碰到怎样颠覆认知的事情。 生命纪元的历史远没有文明纪元那么文明,这其中那些疯癫的、狂热的、猎奇的、吊诡的,一切有关“诞”和“育”的故事就像是一瓶永不掉色的墨水,一旦不经意间混入了玩家们的心湖,那甭管这人的心湖到底纯净不纯净,在这之后一定会变得浑浊至极。 这才是玩家们对【诞育】试炼最为恐惧的地方。 虽然这种恐惧并非完全的未知,大家也都知道这些打破三观的事情一定会围绕着“诞育”发生,可最离谱的是它总能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全新维度上冲击你的认知,撕扯你脆弱的神经,让你目瞪口呆大受震撼。 但祂的试炼也不总是缺点,还是有优点的。 而优点就是抛开玩家们彼此之间的龃龉和各自的小心思不谈,祂的试炼里遭遇致命风险的时候不多,最多也就是有点致孕风险。 程实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祈愿的【繁荣】试炼会变成【诞育】,但既然已经来了,只能先拿下这一局顺便加个分再说,更何况这次试炼的地点还是在自己极为熟悉的“主场”,于是他决定带领队友开始速通。 真正的速通。 “我们现在去哪?” 几个人像是拼团的游客一样跟在程导的后面好奇的问着,程实也没有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行动,他在带路的时候也在默默观察这些队友,不时问上几个问题评估一下他们的实力和逻辑。 想要做到速通,必须要对队友足够了解,将每个螺丝钉都拧到它该去的地方才能发挥出团队的最大实力。 于是程实边走边笑道:“想想看这局的目标,我带你们去的地方能轻松的找到这目标的线索。” 小刺客和腼腆的清道夫落在后面不太出声,一路上都是性格豪迈的苟峰在跟程实交流。 这场试炼的目标并不难,所以苟峰早就对此有所推测,再加上这一路上的观察,他便琢磨着猜测道: “这试炼的目标明显是让我们保证一个不该降生的生命降生。 我记得兄弟你说这里的神育教会本就是为孕育服务的? 而据我所知,在我恩主的追随者中,孕育派和生育派可是两个意志主张截然不同的派别啊。 当地教会保障了公民受孕和致孕的权利,所以,这个教会崇拜的是“孕”,而不是“诞”,是吗?” 到底是【诞育】的信徒,对祂所盛行的那个年代历史还是有所了解的。 程实对着苟峰比了个大拇哥,然后快速的解释着: “是的,神育教会虽然带着一个‘育’字,但其崇拜的确是‘孕’。 他们认为一切孕育都是祂的恩赐,所有信徒都应享有这种权力,但孕育之后的结果却跟每个人的虔诚有关,当有人在孕育过程中变的不那么虔诚的时候,那么她诞下的新生命也一定是不虔诚的。 神育教会不会允许这种渎神的婴儿降临,所以教会中有一个机构专门负责甄别和处理这种事情。 而这个机构就叫做恶婴裁判所,想来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足够多的有用信息。” 走了许久后,程实带着众人在一座高墙围起的建筑旁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举起双手,笑的灿烂无比。 “游客朋友们,终点站恶婴裁判所,到了。” 众人被程实的欢脱感染了一瞬,而后笑着四处打量起来。 “这墙未免筑的太高了,怎么感觉比刚才看到外围城墙还高?” “不高不行,这份工作太危险了,因为一旦有工作人员判定某位公民肚子里的孩子是恶婴,那几乎是相当于是判定那位公民有渎神之罪。 想想,如果她真的渎神也就算了,可如果是误判,那愤怒的公民们自然不可能放过一个企图杀死她孩子甚至是杀死她的教会工作人员。 这么高的墙都是为了保护工作人员的安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眯眯眼终于跟了上来,他听了这话笑道:“还有误判?原来他们判定的方法并不是祂赐下的道具,而是人工评估的?” 程实其实也很纳闷,但这些事情都是他在接生的时候听生孩子的孕妇或者孕夫说起的,还没考证过,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来考证。 “在当下企图了解过去总是有局限性的,之前的研究并不详细,不过想来今天就能揭开历史的真相了。 亲手撕开历史神秘的面纱,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小刺客看了程实一眼,虽然对这个观点持认可态度,但还是古怪道: “说的倒是不错,但我听着老哥你这番话很像【记忆】信徒的发言,你真是死灵法师?” 众人闻声看向程实,却见程实摊了摊手,摇头道:“谁告诉你我是死灵法师?” “啊?” 几个队友都懵了。 他们一直默认这位带路的导游是一位死灵法师,可到地方后他却自己否定了。 “你不是死灵法师? 不能啊,你总不可能是个木精灵? 老哥你这不像是【繁荣】的人啊,你不是在骗我们?” 木精灵? 呵,他哪里像是一个木精灵? 正当张祭祖以为程实辨无可辨就要说出他自己的真正身份的时候,却听程实一脸诚实的点头应道: “不错,我就是木精灵。 不然你们以为我吃蛋糕干嘛呢,真饿也不能饿成那样啊,那是敬献给我主的【谕行】!” “” 好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第347章 好好好,你是个懂【繁荣】的! 在听到程实这张口就来的假话后,张祭祖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心中无奈的笑着,又想起了之前在鱼骨殿堂上,恩主召见自己时的那一幕。 “吾,与,【欺诈】,做了,一笔交易。 内容,你,无需知道。 此次,觐见,回去之后,你,向祂,祈愿,一场试炼。 然后,在试炼中,尽量,保住,祂某位信徒,的性命。” 变成头骨的张祭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恩主,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 “【欺诈】为了庇佑祂的信徒,与您做了一笔交易?” 骨座上的巨大头骨眼窝中的绿焰一滞,而后重重“嗯”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张祭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甄欣! 也只有她,也只有【欺诈】的神选,才够资格让真神出面,护佑周全了? 她不,她那个不靠谱的妹妹,又给她惹事了? 这事儿这么大动静,还需要真神之间沟通才能摆平? 可既然神明都行动了,直接救她不就好了吗,还要自己去掺和什么呢? 不解的张祭祖直言问道: “所以大人,我要去给甄欣当保镖?” “不是,她。” “!!!”一向稳重的张祭祖急了,头一回将眼窝瞪的溜圆,声音微颤,“去给甄奕当保镖???” “也不是,她。” “呼——,那还好。”可随即他又疑惑起来,“大人,是哪个骗子又得到了【欺诈】的注视? 我要去保护他,总要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程,实。” “?” 诚实?程实? 张祭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个席卷整个巅峰玩家圈子的八卦。 那个甄奕的新欢织命师是不是也叫程实? 这么巧? 重名? 巨大的头骨似乎看出了张祭祖的疑惑,略微给了一些回应。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可他不是【命运】信徒吗?” 张祭祖听的一头问号,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恩主还会降下这种让自己当保镖的谕令。 但思索片刻后便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程实也如甄欣一样,有一个副人格,并且这个副人格还信仰着【欺诈】!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解释通为什么织命师和【欺诈】信徒会是同一个人。 太离谱了,【欺诈】找到了【死亡】,让【死亡】的信徒去保护甄奕的小男朋友,而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跟甄欣甄奕一样的多人格玩家! 你们【虚无】都这么虚无吗? 当捋顺逻辑的那一刻,张祭祖人傻了。 他不能理解的看向骨座之上,希望神谕的指引能够更详细一点,但那位大人显然没什么耐心给他解释来解释去的,于是张祭祖只看到了一条骨鞭朝着自己抽来,两眼一黑,便被抽回了现实。 他从回到现实的那一刻起便神色复杂的遵行着恩主的指示,向【欺诈】祈愿试炼,但离谱的是,【欺诈】从未回应他。 直到今天,他赶早试了一手,终于匹配到了这个诚实的骗子! 他还真是“诚实”啊,自己倒是第一次见骗人不眨眼的“木精灵”! 苟峰听了程实的话,摇头叹息道: “兄弟你骗人就没意思了,该不会我们这些人里有你的对家,所以你在隐藏信仰? 你是【命运】的人?” 听到【命运】的神名,小刺客天蝎突然一脸凝重的看向了程实,如果这位带头大哥是对立的【命运】,那自己这局可得小心一点。 倒是墨殊听到这话后悄然松了口气,至少两位2400的队友有一个不是【死亡】,对他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消息。 程实还没来得及回应,苟峰又摸着头道: “也不像,【命运】神神秘秘的,你看着不像个神棍。 难不成是【污堕】? 你是我对家? 拥抱的什么,控制欲?戏弄队友,掌控一切? 你要真是祂的人直说便是,我这人喜欢合作,对家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你要是藏着,我就不太喜欢你了。” “” 哥你这话说的我想投奔【污堕】了。 程实摇头失笑,他深知没有证据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他伸出手,隐隐激发了一丝乐乐尔的气息出来。 这是远古【繁荣】的气息,远比玩家们身上的【繁荣】之力要来的纯正。 而之所以不选择激发“生机”权柄和【繁荣】神性,自然是为了谨慎考虑。 程稳健哪怕站起来浪,也得是稳健的浪,不可能一开局就把底牌全交代了。 他知道这一缕远古【繁荣】的气息大概率能骗过这些队友,就算不能,有其他漏洞的地方用谎言弥补一下也足够了。 果不其然,在感受到这久远古旧的【繁荣】气息后,众人都愣住了。 “哥你还真是木精灵啊?可你这头发” “有点意思,远古【繁荣】的味道,2400分到底是不一样的,我是真喜欢你。” “” 张祭祖同样感受着这缕远古【繁荣】的气息,心中暗乐。 他自认是个很精明的人,但依然免不了被骗子骗来骗去,因为总有骗子比他更加精明,而且这种高分骗子还很多。 可今日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在全知视角下旁观一场骗局,看着自己队友被戏耍,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骗子们执着于骗人了。 看猴戏确实很乐,尤其自己并不是那个被戏耍的猴儿的时候。 见众人多少打消了一些疑虑,程实笑了,他的余光瞥过眯眯眼,敏锐的捕捉到了眯眯眼眼角的一丝开心,而后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未曾言语。 天蝎毕竟是个刺客,他的感知显然比众人要好上很多,在几人谈话的时候他的耳朵便微微耸动注意着墙内的声响,直到大家慢慢沉默下去他才脸色怪异的说道: “奇怪,我听了半天,院子里面似乎没人。” “没人?”程实一愣,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未至半空,此时明显是神育教会的值班时间,里面怎么可能没人呢? 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进去看看,眼见为实。” 众人纷纷点头,而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刺客天蝎直接消失在原地的阴影中不知去向,苟峰仰头看了看这高高的院墙,原地鼓力起跳竟然就这么直接跃了进去! 墨殊谨慎的往远离张祭祖的方向靠了靠,而后朝着两人笑笑,在墙上湮灭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空洞,直接走了进去,程实刚想蹭个车,结果那个墙洞在墨殊进去之后居然又复原了。 看着这一幕,程实啼笑皆非。 这还真是个善于创造的清道夫啊! 不过有一说一,你们是不是太独了,我一路带你们到这儿结果你们给我整这出? 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小丑的实力了。 是的,程实这局是个小丑。 他没有带着假面进来,而之所以没带,全是因为在祈愿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能匹配到一场正经试炼。 在祈愿之前他想了很久,觉得对【命运】祈愿或许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于是切回了小丑向着【欺诈】祈愿,结果还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现在,他失去了今日勇士的神力护身,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 但眼前的困难毕竟不是战斗,所以牧师也有牧师的办法。 正当他准备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套绳梯甩上墙头的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的眯眯眼开口了。 “这棵大树长相不错,木精灵,不如帮忙做架树梯带我上去?” 程实嘴角一勾早有预料,他走在最后就是等着张祭祖跟他搭话,现在看来他果然有问题! 这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要么他如上场的队友一般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要么他本就认识自己。 有意思,这又是谁的朋友? 但这一切程实都未曾表露出来,既然牧师兄弟也在藏,那就比比谁更能藏好了。 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看着张祭祖歉然道: “忘了,这里还有一位牧师,别慌,让木精灵我带你进去。” 说着,他向眯眯眼伸出了手。 张祭祖心中一愣,心想这位【欺诈】信徒该不会是个有“谎如昨日”的诡术大师,上局骗了个【繁荣】信徒,所以这回还真让他变成了一个木精灵? 木精灵也挺好,至少爬墙方便,于是他微笑着伸出了手。 而就在程实抓住张祭祖手腕的一瞬间,他 将绳梯的一头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 看着懵逼的眯眯眼,程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我是植物保护协会的人,从不虐待植物,也不会驱使植物当牛做马。 这是我用【繁荣】的力量催化捡来的藤蔓搓成的绳梯,将这个甩到墙头,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爬上去。 如何,是不是方便又快捷?” “” 这句话的槽点太多,以至于张祭祖有一堆脏话想骂却都堵在喉咙口上,根本不知道从何骂起。 他被气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扯过程实手里的绳梯,如对方所说般将这梯子甩上了墙头,而后整理着绳梯的末端,似笑非笑的瞥向程实道: “【繁荣】之力还有这种效果?” 程实一愣,看向张祭祖的手心,却见那绳梯的末尾上还挂着一张白色的商品标签,这时他才想起来这绳梯根本不是自己祈愿来的,而是在某场试炼里从别人的背包里捡来的。 真是怪了,都末日了怎么还有人用标签产品? 但他丝毫不觉得尴尬,甚至面不红心不跳的狡辩道: “可见我主非常念旧,甚至帮我复原了这种只存在于游戏降临之前的细节。 所以说! 谁说繁荣只在当下,你看看,这喷涂标签不正是现实制造业曾经繁荣过的明证吗?” “” 这也能扯上关系? 好好好,你是个懂【繁荣】的! 张祭祖麻了,他果断闭嘴将一肚子老槽咽了回去,静静站在一旁再无动作。 程实眼看对方不肯先走,只好先他一步爬了上去,张祭祖紧跟其后,等到两人爬到墙头上时,程实又抽回梯子放到了另一边,慢慢爬了下去。 等到他安稳落地的时候,仍在墙头上的张祭祖没好气的抽了抽嘴角,径直从高墙之上跳了下来。 “嘭——” 程实只见自己面前尘土四溅,烟尘之中便多了一个揉膝盖的身影。 他目光一凝,看向这位身体强健的牧师,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眯眯眼,有点东西。 第348章 博学的骗子和稳健的队友 (今日6000!勇士叉腰!) “木精灵不再驱使植物,那他还能干嘛?” “还能吃饭、喝水、尿尿、拉屎,能干的事儿多了,怎么,有问题?” “没了。” 两个人古怪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打住了试探的话头,而后各自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在墙外看的时候程实尚觉得这里是一座被维护的不错的宗教机构,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恶婴裁判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理过了。 外院的草坪上全是杂草,院中水池里的水也早已干涸,就连正厅门前那一男一女两个大着肚子的崇神雕像都已经脱漆掉色,变得不再神圣。 乍眼一看,还以为这里被【腐朽】的追随者们给占据了。 “看这杂草的长势,这里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像是荒废了。”张祭祖皱皱眉,有些不解道,“你从哪里了解了有关这里的历史,上面有写多尔哥德曾取缔过裁判所的事情吗?” 程实撇了撇嘴,心道我要是知道这里被取缔了,还带你们来个鬼。 他摇了摇头道:“先去找找线索,如果恶婴裁判所真的不在了,那我们的试炼可要出大问题!” 确实,如果这个时代的多尔哥德早已没有了恶婴一说,那么他们还去哪里找那个所谓的不该降生的生命呢? 程实正要抬腿走去内厅,可脚步刚迈出去就顿住了。 “怪了,我们那三个队友,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跑哪儿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张祭祖眼睛一眯:“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没了动静,脚印的方向是内厅,但只有苟峰一个人的脚印。 小心点,这里面可能有些古怪。” 程实皱了皱眉头,闷声前行。 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一些线索,他看到正厅之外的大路上有几块石砖缝隙中的杂草格外的少,将这些稀少的地方串联起来不难发现这是条被人经年踩出的小道,而另一边就是裁判所紧闭的大门。 看来这里还是经常有人来的,只不过人数不多,但这也意味着恶婴裁判所确实出了问题。 他挑了挑眉,又转身向厅内走去。 那三个队友此时仍然没看到人,程实谨慎的踏入厅内,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会议圆桌。 只不过这圆桌上满是灰尘,周围的椅子也是破的破碎的碎,只有正对大门的首位还有一张完整的木椅,桌面也被擦得锃亮,显然那是经常有人坐的位置。 在这圆桌的后面是一堵巨大的石刻雕像画,上面刻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赤裸身体,汇聚在一尊巨大的崇神雕像前,虔诚的共享着【诞育】权柄。 刚进门的两人显然对这种生殖崇拜的壁画见怪不怪了,他们在圆桌旁观察片刻便绕过了石壁去查探背后有什么东西。 在巨大石壁的后面是几座稀疏的书架,这大概是这间裁判所中最干净的地方,每个书架都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封装相同的书册,看这书架上标记的符号,程实猜测这大概是按年限排列的裁决所档案。 自己想找的资料或许就在这些档案里。 他走到书架之前,随手拿了本档案翻看起来,张祭祖见到他看的认真,凑前一步错愕道: “你懂得生命纪元的文字?” 程实勾了勾嘴角,嘴上说着“略懂”,心中却暗自发笑。 我懂个屁,但我有嘴哥啊。 眯眯眼这次是真的被程实惊到了,文明纪元的语言文字确实有不少人懂,尤其是在热爱研究游戏背景的老法师队伍中,更是有一些真正的博学之士,当然这跟试炼绝大多数都发生在文明纪元也有关系。 但生命纪元的试炼太少了,与其相关的研究方向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只能说也就比研究地底的多一点点。 所以能认识这个时代的语言和文字在【信仰游戏】里真的能算是非常牛逼的存在,张祭祖甚至不确定除了历史学派的成员之外,外面的散人玩家里能有几个通晓多尔帝国文字的人。 难怪这位“诚实”的玩家能得到【欺诈】的青睐,高手果然各有所长。 这似乎是一个博学的骗子。 就是不知道他的另一个人格,那个甄奕的新欢织命师,又是一个怎样有趣的人。 来了兴致的张祭祖又靠近了程实一些,面色有些敬佩的问道: “这里面写的什么?” 程实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其实急得不行,他从刚刚拿起书的那一刻便在不断的求人,不,求嘴。 可以往非常乐于助人的嘴哥今天却完全没了反应,这把他急的鞋底都快扣烂了。 但即使愚戏之唇不帮忙,这点小场面对于一个骗子来说也完全应付的过去,只见程实沉吟着又等了几秒,确定嘴哥不想帮忙之后,装模作样的翻了两页,而后微微皱眉道: “这里面记载的应该是裁判所过去对恶婴的处理记录。” 张祭祖显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点了点头附和道:“哦?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写了些什么 ?” “” 程实脚趾一抠,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这几页写的是裁判所的工作人员处理某个恶婴的手法,他们在找到那个怀有恶婴的公民后,用宫锯切开了她的肚子,连人带恶婴一分为二,然后一把火烧尽了。” “这么简单粗暴?都不曾有什么净化或者乞求祂宽恕的仪式?” 程实僵硬的摇了摇头:“上面没写。” 张祭祖眼睛微眯,有些疑惑道:“我看你翻了四五页,就记录了这么些东西?” “那个工作报告嘛,你懂得,写的都是又臭又长,这里面还用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修辞手法水字数,没什么好看的。” “合理,不过这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 “” 你这个人怎么没完没了的? 你问我我问谁? 程实脸色一黑,直接将书放了回去。 “几十年前的旧闻了,我看这里没有最近的记录,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说着程实抬脚就走,眯眯眼疑惑的看了一眼书架,尽管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上了。 两人沿着内厅继续往里走不多久后便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螺旋楼梯,楼梯的台阶上跟其他地方一样遍布灰尘,但是上面却有几枚新鲜的脚印。 看这脚印的轮廓,应该是 “苟峰。”张祭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枚脚印,而后皱着眉头说道,“脚印边缘模糊,脚掌实于脚跟,他上楼的步子很急,像是” “有人在追他。” 程实目光一凝,从袖中漏出一柄手术刀。 与此同时,张祭祖也从袖中漏出一柄手术刀。 两人彼此看向对方手中的手术刀皆是一愣,而后同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怎么,木精灵也喜欢用手术刀?” “头发长长了割头发的用的,不过我倒想问问,守墓人怎么也喜欢用手术刀了?” “墓园里总有来偷吃的流浪汉,手上拿把刀,可以壮胆。” 程实眉头一挑:“墓园管理,果然是你。” “那你呢程实,我该继续叫你木精灵,还是该叫你诡术大师?又或者是织命师?” ? 程实愣了一下,心道诡术大师什么鬼? 他以为我真是个法师? 有意思,这人到底是谁的朋友? 程实心里疑问很多,但他并不纠结,很快便给出了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加入了植物保护协会的木精灵。” “” “算了,感觉你像个好人,不管你通过谁知道了我,总归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我坦白了。 不错,我确实是诡术大师,看在那位大人的面子上,我能相信你吗?” “” 张祭祖本来真觉得面前的程实是个诡术大师,可对方这一坦白,倒把他整的不自信了,他看着面前的骗子打量片刻,没好气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欺诈】的信徒。”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从不骗人。” 张祭祖眼角一抽,心道要不是看着你骗完了全程,我差点就信了。 正当两个人还在为身份的事情极限拉扯的时候,楼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惨叫。 “啊!!!” 这声音太过响亮,周围又过于空旷,所以两层楼间很快就响起了渗人的回声。 两人听着这声惨叫面色同时一沉,对视一眼后果断选择 退了出去。 这一刻,程稳健终于遇到了另一个能与他同频的谨慎选手,张稳健。 “是苟峰的声音!” “听出来了,我们撤远点,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找机会进去看看,毕竟都是队友,也不好放着不管,收尸啥的我哦不对,你应该比我擅长。” 张稳健余光瞥过程稳健,眯着眼认可的点了点头。 第349章 死者:苟峰 惨叫只有一声,响过之后整座裁判所便再次安静下来。 自从退出内厅来到外院后,程实的视线便不再注视向厅内,而是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他怕那声惨叫不过是吸引人注意的把戏,而真正的危险则有可能蕴藏在其他地方,所以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张祭祖也是这个想法,但当他看到程实警惕的样子时,便有默契的将目光移向厅内,与程实的警戒区域形成了互补之势。 两个人只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关系,在简单的彼此试探几手后,突然就变成了默契的合作伙伴,似乎都没想过对方会坑自己。 张祭祖是带着保镖任务来的,自然不可能学大元帅胡为那样干掉保护对象,至于程实为何对他如此信任,大概就是因为骨座之上的那位大人。 他很难想象自己如果被那位大人的神选干掉,等到再次在鱼骨殿堂觐见祂,并与张祭祖“对簿公堂”的时候,那位大人的脸色会变得多么精彩。 祂不喜欢热闹,所以大概率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 因此,程实并不担心张祭祖有问题,他担心的是他的其他三个队友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同行了一路的人为何在进入院中之后全消失了,只给他们两个留下了一声惨叫? 这太怪了,也不符合常理。 程实谨慎的感知着周围的所有变化,悄声问道: “你能感知到【时间】的变化吗?” 张祭祖眼睛一眯,微微摇头。 “你怀疑是天蝎在狩猎?” “不无可能。” “但我没有感知到【时间】推演的残余,至少在院子里,并没有。” 程实眉头一皱,眼珠一转道:“有一会儿了,进去看看?” “好,你走前面。” “?” 程实斜了他一眼,心中腹诽: 这不是以前自己是牧师的时候常用的招吗,怎么这人这么熟练? “你又不怕死你为什么不走前面?” 张祭祖非常认真的解释道: “第一我是牧师,天然缺少攻击手段,不适合前锋开路; 第二,即便我是祂的信徒,为祂把守【死亡】之门挑选祭品,也不能经常做一些无谓的调换,这关乎信仰的虔诚; 第三” “第三,我走前面!师傅别念了,我走前面还不行吗。” 程实赶紧打断了他的施法,一脸无语的抬步走去。 麻了,什么人啊这是,叽叽歪歪的跟唐僧一样。 还一口一个虔诚,虔诚虔诚,我看你考虑的不是虔诚,是前程? 见程实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张祭祖笑眯着眼跟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又从外院沿着退出来的路走了回去,等到了旋转楼梯下的时候,程实看着昏暗的二楼,突然大吼了一声: “老哥还活着吗?” 空洞的声音在厅内回荡片刻,并无人回应。 程实眉头一皱,将手术刀横在身前同时右手捏住指间戒指,一步一步的踏上了楼梯。 张祭祖紧随其后,不断的审视着楼梯上的脚印,小声说道: “有点不太对劲。 内厅的大门是开着的,这里离院子也不远,这种力度的蹬踏响声我们不可能听不到,再说,他明明知道后面有人,为何被追着跑的时候不喊人呢?” 程实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第一种可能,脚印是【时间】刺客演化的结局,他将推演中的追逐覆写到了当下,所以在另一个时空的蹬踏声我们不可能听到。 第二种可能,有人湮灭了声音。 可你既然没有感受到【时间】之力的残留,那就意味着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也有可能天蝎是个高手,他有抹掉残留力量的手段。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我们这支旅游团解散了。 啧,明明刚刚还在一起city walk,转头就动手了,人的心思啊,真是难猜。 还是我们骗子单纯,从来就没有坏心眼。”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植物保护协会的木精灵吗,怎么成骗子了? 不装了是! “”张祭祖狠狠的抽了抽眼角,接不上话。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继续走着,不一会儿便到达了二楼,二楼的窗户似乎都被封起来了,只有些微光亮透过封窗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但这种程度的亮度根本照不亮整个空间。 程实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整个二楼都昏暗无比,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有几排大书架阻挡了视线,透过重叠书架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地面上摆着什么东西,天花板上似乎也有些装饰品。 在书架旁有几枚凌乱的脚印,看这痕迹似乎是苟峰冲进书架背后又折返了回来,而后又冲了进去。 脚印的叠加状态显示了他心中的震惊和不安,程实看到这里脚步一顿,略微缩了缩脑袋。 书架背后可能有问题。 他回头示意眯眯眼多加小心,而后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盏球形魔法灯,高抛而起跃过书架顶端砸向了二楼深处。 球灯撞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一直滚到某个角落撞到墙后才突然亮了起来,一时间明亮的光线瞬间洒满整个二楼空间,程实早有准备的遮了遮眼不至于被这光线晃到,而后快速放下手向前一看。 可谁料就是这一眼,直接让他的脊背渗出了冷汗。 “这是” 透过那层层摆放如迷宫的书架间隙向里看去,第一时间他便发现那二楼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一具又一具的婴儿尸体,他们犹如尚在孕育的胎儿一般蜷缩成团,被一根根类似脐带的东西缠绕在脚踝,而后倒吊在天花板上。 空间密闭无风,这些诡异的婴儿本不会晃动,可随着渐渐有声音响起,它们竟然和着音波,慢慢的摇晃起来,宛如一串串渗人可怖的人肉风铃。 程实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后撤一步,后背却被人用手抵住又推了回来。 张祭祖皱着眉头走上来,视线扫过这些倒吊的诡婴,眼中丝毫没有震惊,反而是愈加疑惑的说道: “恶婴? 不太对啊,你不是说恶婴被劈开焚尽了吗?” “” 就是这差点戳破程实谎言的一句话,瞬间净化了程实心中的些许惊惧,让他的脚趾不自觉的抠紧了地板。 他不敢回头生怕被看出破绽,只好面色尴尬的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那只是某个年代的刑罚方式,或许当下已经改变了也说不定。” “好像有些道理。”张祭祖轻轻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过,既然恶婴代表着神育教会对信仰的否定,他们为何还要将这些东西挂在这里不销毁掉?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邪祀的祭典仪式,而不像是什么处理恶婴的手段。” 程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打个哈哈道: “你想太多了,万一没那么复杂呢? 说不定裁判所被荒废后待遇并不好,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过是想风干点腊肉吃吃,你看,这样一来岂不是合理多了?” 张祭祖倒是没反驳,只是接话说道: “风干肉类应该开窗通风,把窗户封上有点不合逻辑。” “” 不是哥,这个时候开个玩笑就是为了缓解缓解心情,你倒也不必这么严谨 程实抽了抽嘴角,没再吱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头顶的“人肉风铃”上去。 这些倒吊死婴的排列显然是有规律的,他们之间间隔着相同的距离,甚至还隐隐构成了一种符号。 出于稳健考虑,程实并没有上手去动他们,但他在想这会不会是真的有人在亵渎【诞育】,而此处就是一个秘密的渎神场。 但是他转念又想到了神育教会,这个崇尚“孕育”的教会似乎本就不像崇尚“诞生”的【诞育】信徒一般把新生儿的地位看得那么重,再加上“恶婴”的罪名,或许他们真的就是这么处理恶婴的也说不定? 毕竟自己也没看懂那档案上写的什么。 嘴哥也是,到现在都不肯吱声。 冷血!无情! 如果这真的是神育教会处理恶婴的方法,那这手段确实是粗糙了点。 但也合理,毕竟生命纪元的文明从来就没精致过,他们一直很粗犷。 正如【记忆】所言,【生命】的神们也很粗犷。 在程实抬头打量头顶的时候,张祭祖也没闲着,他眯着眼睛推着程实不断前进,一边走还一边四处观察。 就在他们刚刚穿过书架来到空旷的后方时,两个人的身形猛然一滞。 因为他们赫然发现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有一片大到骇人的血泊! 而在那尚余温热的血泊之中,一只断手孤零零的落在一边,本应与它相连的躯体就坐倒在两排书架之间的地板上,斜靠着墙壁早已闭上了眼睛。 “!” 两人看到这具尸体,目光一凝,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苟峰! 这位【诞育】的信徒,在他恩主降下的试炼中似乎连半天都没能撑过去。 第350章 纯奶神选 (6500!) 程实谨慎的将书架前后看了个遍,在确认周围再没有第二个人后,紧皱着眉头疑惑道: “一位即将2400分的酋长,就这么死了? 被谁杀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有点意思,糕点师呢? 还有那位信仰【时间】的队友呢,他又去哪了? 唐守墓人,现在是你的专业时间了,看看,发现了点什么?” 张祭祖并未在意程实的调侃,他用手中的手术刀挑起了那个断手,眯着眼道: “这断面上的肌神经还有微弱的活力,这说明我们刚刚听到声音的时候人应该还没死。 或许是我们踏上楼梯的时候,他才被砍断了手。 但是奇怪的是,他这么大的块头倒下,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 张祭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大概是真的有人湮灭了其间的声音。” 他举起手中的断手示意程实看向断面。 “看,这里,这不是锐器砍伤的结果,而是【湮灭】力量的侵蚀,这是一只被湮灭掉部分血肉后掉下来的残肢。” 说着,眯眯眼将手接回了苟峰的左臂,当两个断面接合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出,被接回的左臂短了小半截。 程实兴致缺缺,撇撇嘴追问道:“还有呢?” “致命伤不在前胸,而是在背心。”张祭祖将苟峰的尸体翻转,指着背心的撕裂伤道,“宽逾三指的短兵,直刺入心,一击致命,非常标准的刺杀手段,是背后袭击,不像战士所为。” “所以你想说断手是墨殊做的,人却是天蝎杀的? 他们两个夹击了苟峰,而后将他杀死在了这里?”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顺序错了,应该是先致命再断手,并且 尸体也有问题。” 程实终于来了一点兴致,挑挑眉道:“有什么问题?” “他未必是苟峰本人。” “?” 张祭祖指了指尸体的脖子和眼角,而后又捏了捏他脸上的皮肉。 “苟峰的年纪不小了,至少在35岁以上,开局的时候我观察过他,他的皮肤上有岁月侵蚀的痕迹,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有。 但你看这儿,这具尸体虽然跟苟峰长得一模一样,但他的脖子和眼角没有细纹,甚至连额头纹都没有,皮肉或许会因为战士体质的淬炼变得紧实,但【诞育】不是【繁荣】,没有让其信徒变年轻的赐福,除非” “除非他是新生儿!”程实目光一凝,接话道。 “对!除非他是苟峰通过【诞育】赐福孕育出的新生儿,不然皮相不会有如此表现。 我知道【诞育】的赐福中有一种诞下自我的天赋,结合酋长的职业特点来看,或许他杀死了谁,并从尸体中孕育了一个新生儿出来,而当新生儿吃掉尸体长大的时候,又被另外的人杀死了。 而这,也能解释我们脚下为何有如此大片的血迹,因为这是两具尸体的血,只不过有一具尸体被吃掉了。” 程实听着张祭祖的推测,笑着点了点头。 思路相当清晰,有点东西,但不太多。 尽管他的勘察检验并无错漏,但程实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他摸着下巴看向这位【死亡】的神选,啧啧有声道: “老哥,你别不是在藏拙?” “?”张祭祖仅剩的一点点眼睛又给眯没了,他略带着些疑惑道,“我遗漏了什么?” “倒是没漏下什么,但是你可是祂的信徒啊,是那位大人的头马! 当你看到一个死人的时候,居然就只靠看的? 你的天赋呢,祂的赐福呢? 拿出来啊,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木精灵破案?” 你真以为自己是木精灵啊? “”张祭祖脸色古怪的看了程实一眼,直白道,“我是个牧师。” “昂,然后呢?” “我的天赋除了治疗相关,就是保命相关,哪怕是道具也都如此,所以并没有其他的能力。” “???” 没说谎! 程实惊了,不敢置信的震惊道: “纯奶啊? 不是,哥,你,【死亡】神选!纯奶啊? 啊?” “纯奶这个词怪怪的,但非要这么总结的话,是,我是纯奶。” “那你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一点别的手段都没有?” 张祭祖笑笑,似乎认为这是个很傻的问题: “很简单,无论试炼多难,无论队友死了多少,我没死过,所以我走到了现在。” “” 艹,好有道理。 程实傻了,他真的头一回见到这个分段还能有如此纯粹的奶妈,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又问道: “所以你刚刚掏出手术刀只是因为你就靠这个东西攻击?” 张祭祖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点点头道:“也不全是,还有体术。” 神他妈体术,你想跟试炼里的各种怪物拼体术,还是跟这群巅峰玩家拼体术? 你那体术能扛得住大猫一尾鞭吗?大概是不能。 不过大猫可能也抽不死你就是了 程实突然悟了,他觉得张祭祖这个思路没错,而且称得上是简单又粗暴,这个游戏也确实可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能保证自己一直不死,那么还真有可能熬死所有人。 靠,怪不得他这么稳健,这游戏思路简直绝了。 程实大受震撼的抿了抿嘴道:“那位大人,也不给你配点别的东西?” “配?什么意思,你是说祂的赐予?” “是啊,【死亡】从来不缺攻击性道具,而且很多都是直接致死的,不好用吗? 还是说你不喜欢用?” “所有试炼奖励我都选择了保命的东西,与其杀死别人,不如保住自己。” “” 程实服了,大服特服。 好好好,我以为我就够惜命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我还勇猛! 不愧是祂的部将! 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张祭祖,幽幽的问出了一个非常好奇的问题: “如今还有人能在试炼中杀死你吗?” 张祭祖目光一凝,这涉及他的后手本不应与人分享,但恩主都让他来保住程实一条命了,他自然猜测程实的恩主大概与自己的恩主关系不差。 既然两位【祂】在相互靠近,那自己也该与这保护目标再交心一些。 于是他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没有。”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说出来似乎没啥,但听到程实耳朵里却是铿锵有力! 没有! 这位守墓人直接坦言没有人能在试炼中杀死他! 这得是有多少保命手段才能说出来的一句话啊! 程实羡慕麻了,就算他现在身怀部分“生机”权柄,都不敢说出这种嚣张的话。 “厉害,佩服! 行,既然牧师是个职业牧师,那破案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木精灵。” “” 说着,在张祭祖略带困惑的眼神中,程实拿出了【死亡】赐予的那根手骨胸针。 当张祭祖看到这胸针的那一刻,他猛地一愣,而后不敢置信的仔细看了两眼。 这东西怎么看着像是我主的造物? 不,这就是我主的造物! 这上面的【死亡】气息太纯正了,跟那骨座旁的气息一模一样! 祂亲手做的? 好像是! 可这东西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在一个骗子手里? 他再次眯紧了眼,困惑的问道:“这是” “哦,这个啊,那位大人感悟【记忆】时随手捏了个小玩具,觉得不太满意,就赏给我了。” 随手捏了个小玩具? 为什么我看着像是s级圣器? 怎么在祂的奖励中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还有,什么叫感悟【记忆】? 【死亡】怎么感悟【记忆】? 恩主窃取了【记忆】的权柄? 张祭祖皱紧了眉头,总觉得那里好像不太对。 我怎么没听说过? 为什么祂感悟【记忆】的道具会赐给一个骗子? 就因为【欺诈】是【记忆】对家? 等等,不对,难道是【欺诈】帮恩主窃取了【记忆】权柄? 这才是祂们两位彼此靠近的原因?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正当头上的问号变得越来越多时,程实早就对着尸体使用了【逝者回忆】。 只见“苟峰”的口鼻再次被蓝绿交错的流光充溢,而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程实见状勾起嘴角,开口问道: “你死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尸体的嘴巴蠕动片刻,嘶声说道: “酋长唤醒了我,但清道夫杀死了我。” !!! 只这一句话两人便知道这个死去的人的确不是苟峰本人,而是他通过天赋孕育的新生儿。 所以他杀了谁? 既然清道夫杀死了酋长的族人,这么说来,难道那个被酋长杀死的倒霉鬼是天蝎? 不对,说不通啊,这个酋长族人的背后还有刺客行刺的痕迹,如果天蝎死了,总不能是清道夫做的? 一个战士,善用刺客手段? 疑惑仍有很多,张祭祖眉头一挑,立刻又追问道: “你的酋长杀了谁?他去哪了?清道夫又去哪了?天蝎呢?”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但这具尸体只回复了一句话: “别怕,不疼,让我打一拳就好,这一拳下去,你就会怀上孩子的。” “” 张祭祖愣住了,他震惊的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看向程实,眼里写满了懵逼。 程实哼笑一声,摊了摊手。 “我说啥来着,玩具,祂随手捏的玩具,就只有第一个问题有用,第二个问题就失效了。” 还真是玩具? 这么一想,似乎祂的赐予也合理了。 乐子神的信徒,不就喜欢捣鼓这些稀奇古怪花里胡哨的东西吗? 在手骨胸针的小插曲过后,两个人的眉头又同时皱了起来。 他们都在想为什么那个看上去略有些腼腆和拘谨的清道夫居然会在众人分开的时候对一个并非信仰对立的酋长大下杀手,这根本没有道理。 除非在进入裁判所院内的一瞬间两个人之间发生了冲突。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小到不能拿来当做逻辑基点。 并且,如果墨殊是一个嗜杀的人,那他拿出来的那些蛋糕里按理说应该会掺点东西进去才对,可程实并没有感觉到蛋糕有问题。 “奇怪,你怎么想?”他看向一旁的守墓人,疑惑道。 张祭祖沉思片刻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 “哗啦——” 两人猛然一惊,对视一眼,又同时从袖中甩出了一柄手术刀捏在了手里。 第351章 逃过一劫的天蝎 依然是程实打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口,满脸慎重的往下走去。 刚迈过螺旋楼梯的一半,他们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撞倒了档案架子,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 两人目光一凝,认出了这个受伤的人是谁。 天蝎,那个另日刺客! 并且他们还猜到了是谁伤了他,因为小刺客的身上几乎遍布残余的【湮灭】之力。 但即便楼下是个奄奄一息的重伤者,程实也没第一时间赶下去,而是边走边注意四周,张祭祖跟在他的身后微微抬手,先丢了一发治疗术下去吊住了小刺客的命。 等到两人确认周围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才慢慢靠近了天蝎,将这位右肩被洞穿、浑身血肉溃烂的可怜队友从地上扶了起来。 天蝎面色苍白无比,他看着两个队友救起自己眼中闪过感激的光芒,但张了半天嘴却未能发出一个音节。 张祭祖见状,再次抬手丢出了一发净化术,这净化术的光芒与普通的净化术有些区别,可程实一时间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天赋。 他只能看出这净化术很有效,因为当光芒消散的那一刻,天蝎立刻就喊出了声。 “小心墨殊!他有问题!” 程实挑了挑眉,他人虽然面朝天蝎但眼神却一直在周围打转。 “他为什么攻击你?” “不知道。” “?” 两人错愕的看向天蝎,就见他脸色阴沉的继续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第一个踏进了这裁判所的院子,站在院墙的阴影里等你们,那个酋长跳落在我的身边,我们对视一眼,彼此警惕四周。 墨殊紧跟着出现在我们身边,他先是全无异样的靠近我们,然后毫无缘由的暴起发难,一拳洞穿了我的右肩!”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紧蹙有些不能理解。 讲道理刺客向来是最警醒的职业,尤其这还是试炼第一天,几个人才刚刚认识,天蝎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后背不设防呢? 天蝎显然是看出了程实的疑惑,只见他的脸色更加铁青道: “他很强,远比我预料的要强。 说句不中听的,在被二位救起之前,这局试炼里我谁都不信,我是个活在【时间】角落里的刺客,很难信任别人,所以我一直对各位有所提防。” 程实似笑非笑的看着天蝎:“哪怕是现在?” 天蝎语气一滞,僵硬的点了点头:“是,哪怕是现在。” 其实程实和张祭祖早就看到了天蝎有所警惕,他的右肩明明伤成这样,左手却始终没有捂住伤口,而是背在身后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两人拉起。 他在防御两人,但也应该防御,毕竟不久前他才被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糕点师湮灭了肩骨。 “不要浪费时间,继续说,快点说。” 张祭祖是个非常务实的人,他一边治疗着天蝎,一边催促着他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所以我才说墨殊是个很强的人,我从未在这个分段接触过能够湮灭自我杀机的清道夫。 我碰到的绝大多数【湮灭】信徒,他们都有很强的【湮灭】手段,但由于我个人天赋的原因,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破坏欲和毁灭欲,从而可以谨慎的避开他们。 但这人不同,他明明有身为活人的一切气息,却唯独少了那种破坏欲,所以我在感知到他‘并无恶意’的靠近时,没有多想。 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他突然袭击了你和苟峰,你骤然受伤之下直接遁去了推演中的未来,而苟峰则被追着逃入了内厅。” 后续的过程通过现场并不难猜,于是天蝎点了点头,肯定了程实的推测。 “这是我的自动防御机制,你们应该知道另日刺客每天只有一次遁入推演的机会,作为刺客,除非有非杀不可的目标,否则我一定会将这一次机会留到最后一刻,用来保全自己以防万一。 可没想到,今天的‘万一’出现的太突然了。”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 “这么说,现在的你已经没后手了?” 天蝎猛地一愣,而后被吓的后撤了半步,就连张祭祖都错愕的看向程实,还以为他起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心思。 可谁知道程实在说完这句话后贱兮兮的笑了两声,摊了摊手装作无事发生道: “调节调节气氛,别紧张。” “” 天蝎差点没哭出来,你这哪里是调节气氛,原本我一点不紧张的,这下好了腿都是软的。 “既然你推演了这里的未来,说说看,见到了什么?” 天蝎打量程实半晌,脚步微微靠近了张祭祖一点,而后摇头道: “什么都没看到,墨殊攻击中的【湮灭】之力太恐怖了,我用尽了一切抵御伤害的手段,经历了三十一次推演才在最后一次中勉强抵挡住了侵蚀全身的【湮灭】之力,苟活了下来,并将这次推演覆写在了当下。 在这期间,我根本无法注意周围有什么,但我能确定,这里一定没有人,至少在一楼肯定没人。 因为但凡有个外人在场,或许我就死在推演中回不来了。” “这就怪了。”程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向眯眯眼困惑的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攻击我俩呢?” 张祭祖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当时分开进入院中的那个时间节点上,墨殊正好是第三个行动的,如果他想要湮灭队友敬献他的恩主,完全可以选择墙外的牧师和法师,而不是选择墙内的战士和刺客。 毕竟外面的职业看上去远比里面的好对付,更何况张祭祖是他信仰上的对家。 这么想来他更应该先对程实和张祭祖动手才对。 就算守墓人能吊住人的命,但像天蝎说的,墨殊如果隐藏了实力,他完全可以将他们两个放逐到【湮灭】的世界中,等待两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耗尽最后一滴精神力死去。 可他没有。 更奇怪的是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说谎,欺骗大师未曾告知程实他隐藏了分数又或者身份。 如此想来,这人要么是个有规避欺骗大师手段的高分【湮灭】战士,要么是个有强力【湮灭】手段的【欺诈】或者【混乱】信徒。 程实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伪装清道夫的人一般都会有意的散发一些破坏欲出来,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像墨殊这样上来就搞信仰反差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盯上,这不像是骗子的套路。 高分【湮灭】战士 程实眉头一皱,看向张祭祖问道: “那个环卫工,你应该认识?” 眯眯眼一愣,而后眯紧了眼睛点了点头: “你怀疑是他?不是没可能,他应该有这种能力。” 听了这话程实也愣了:“什么叫不是没可能?你要是认识他的话,认不出来吗?” “所谓的认识也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他很神秘,想来你应该知道,他的id是‘彻底删除’。 我只知道他是个清道夫,至于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不说我不知道,其他人或许不太会有印象,他们之中大概只有李景明知道,毕竟他【记忆】一切。” “?” 不是你等等,龙王现在可是我们【欺诈】的神选,你这么说多少有点不太尊重乐子神了。 程实只是腹诽倒是并没有多么惊讶,但这个名字听在天蝎耳朵里可就太恐怖了。 什么?谁?李景明? 那不是曾经的【记忆】神选,如今的【欺诈】神选吗? 怎么就突然聊到他身上去了? 他懵逼的眨眨眼,不太确定道:“你们,刚刚说到了李景明?是那个从【记忆】弃誓到【欺诈】的神选?” 张祭祖点了点头:“是,他虽然弃誓,但依然在践行自己的记忆之路。” “不是这跟李景明有什么关系?”天蝎傻了。 程实笑了笑道:“我也想知道,这跟李景明有什么关系,再者说,同为神选,难道你都没排到过那个环卫工?” 张祭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我确实排到过他,但我只记得有这个人,其他的记忆相当模糊,更别说他的样貌和性格。” !!! 只这一句程实就明白眯眯眼是什么意思了。 【记忆】! 这位【湮灭】的神选或许选择了【记忆】作为他的第二信仰! 好好好,真是厉害! 白翡曾说她行走在【湮灭】道路上,不断的给出自己的记忆去追求在他人记忆中的新生。 这位【湮灭】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不断湮灭别人对他的记忆,保持自己的神秘性。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践行方式,是怎么同时得到祂的青睐的? 莫非这又是一个【繁荣】? 不对啊,祂不是还想在【真理】围攻【繁荣】的时候偷鸡来着吗,可如果祂俩很像的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哥。 这边程实正在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那边天蝎脑子都转冒烟了。 很显然,他已经将“同为神选”这四个字跟【死亡】神选的id“墓园管理”,以及自己面前这位【生命】牧师串联在了一起。 而当他想通一切的时候cpu炸了。 张祭祖是【死亡】神选? 墨殊有可能是【湮灭】神选? 啊? 那我何德何能先被【湮灭】神选追杀,又被【死亡】神选救了下来? 神仙打架是我一个2100的小刺客能参与的吗? 想到这,天蝎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挺直了身子,同时目光看向了程实。 既然这两位都榜上有名,那这一位呢? 他又是谁? 【繁荣】的信徒 他该不会是秃头用飘柔? 第352章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苟峰死了你知道吗?” 张祭祖看向天蝎,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天蝎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而后脸色又是一白。 “那个【湮灭】神清道夫首先袭击的是我,我第一时间遁入推演的未来中,并不知道苟峰如何了,刚才还是从秃木精灵的嘴里得知他也被袭击了。 他死了?” 程实听着这个“秃”字,面色变得无比古怪。 怎么,这是把我当秃头了? 倒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我要是冒充大猫,她事后知道了应该不会揍我?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又随口说道: “嗯,前胸受击,一击毙命,死于短枪,不像是【湮灭】手段,倒像是 刺客手段。” 说着程实也眯起眼看向了天蝎。 张祭祖心中感慨骗子嘴里真是没有一句实话,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半真半假的诈术确实很有用。 天蝎在听到程实的话后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苟峰居然不是被【湮灭】的力量杀死的,而是死于刺击,可随即他便醒悟这是两位大佬在逼他自证。 无论如何人不是他杀的,自然也就不怕自证,于是他面色凝重的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类似于弯刀的袖珍圆刃。 “复时之弧,我的武器,一把可以迟滞对手的【时间】弯刀,我也常用它来割除皮肉减缓自己所受的痛楚,在治愈我之前,守墓人应该能感受到我的伤口上有这弯刀的力量残留。” 程实都不曾瞥张祭祖一眼去跟他确认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天蝎说的不是假话,可如果小刺客真是受害者,那就说明那位清道夫还是个不逊于刺客的刺杀高手。 “既然排除了你的嫌疑,那苟峰的死就有意思了。 这位清道夫在杀死苟峰后,为何还要故意留下【湮灭】的力量? 他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做的? 既然不怕暴露,他为何又不见了呢?” 程实说出的问题都是当下众人心中最大的疑惑,张祭祖眼睛眯成一条缝想了许久,然后摇头道: “如果真的是他,大概没人能猜透他想干些什么。 我们不能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破案和找人上,一直呆在这里也并不安全,如果你觉得这里还有线索,不妨把这些档案书册先取走,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慢慢研究,如果此地没有线索,那我们先离开再说。 嗜杀的队友和荒废的裁判所,两个负面叠加在一起,于我们不利。” 张祭祖确实是个务实的人,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并且他也是个谨慎的人,不喜欢在危墙之下蹦迪。 可他却不知道这声催促让程实直接尬在了原地。 咋整,你要说把东西搬走,如果后面嘴哥不帮忙,这么多档案只靠自己编,浪费口水倒还好说,最怕的是把队伍带到沟里去。 可要是不拿走,这大概是这场试炼里唯一的线索,就这么烂在地上,后面还怎么玩? 嗯?不对,等等! 程实眉头一皱突然发现自己想漏了一点:谁说这些破档案是试炼的唯一线索? 这个看似荒废的裁判所里似乎还有一些经常来坐坐的工作人员! 还有,那二楼的倒吊死婴也有可能是另一条线索,所以比起把这些放在这里没人要的档案搬走,倒不如先去找找这些工作人员的消息。 直接拷问相关人员获得的情报可远比自己翻阅这些看不懂的书来的更准更快。 想通了这一点程实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们先出去,回到多尔哥德的教会里去打听打听这里值班的那位工作人员到底是谁,又或者是哪几位,而后从他们身上下手。 至于苟峰的尸体就放那儿。 如果二楼的东西是工作人员偷偷做的,他自然会帮我们清理,可如果是教会的隐秘,那么教会大概也会秘而不宣的帮我们去寻找闯入二楼的人和凶手。 说不定他们撞大运能比我们先找到那两位消失的队友呢?” 张祭祖点了点头很赞同程实的想法,于是两个人抬脚就走。 刚刚痊愈的天蝎一愣,赶紧一脸谨慎的跟在了后面。 程实感知到小刺客毫无恶意的反应,捏着戒指的手悄然松开。 啧,可惜,没能杀个【时间】信徒给恩主助助兴。 不过也好,有个【时间】工具人帮忙,比只有他和守墓人两人组队效率更高。 三人一路谨慎前行来到了裁判所紧闭的大门前,正当他们准备离开这里时,却通过大门的铁栅栏缝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小巷阴影摸了过来。 程实脚步一顿,勾起了嘴角。 巧了,居然在这里又碰见了他! 不过也对,以【痴愚】信徒的智商来说,能用这么短时间就锁定这里,倒也不出意料。 不错,这个从小巷阴影中摸过来的人,正是之前在休息厅鄙视了所有人一顿而后自行离开的【痴愚】信徒。 而当三人发现他的那一刻,这位时刻警惕观察四周的鼻孔人也同样发现了他面前的“队友们”。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愚蠢的队友似乎早就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并且看样子他们已经结束了对这个神秘的鲜有人知的恶婴裁判所的探索。 这怎么会这样? 而就在【痴愚】信徒因震惊而驻步的时候,门内的三人看着他的样子同样呆立当场。 天蝎站在两个大佬的身后,有些懵逼的嘀咕道: “两位老哥,我记得我们这个【痴愚】队友是男的来着?” 张祭祖眯着眼打量了许久,视线从上到下扫过【痴愚】信徒那变得略有些婀娜的身躯,语气古怪的“嗯”了一声。 程实看这一幕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了,可随即他的嘴角便咧到了最大。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就算要伪装,也不用玩这么大? 如果不是为了伪装,那你到底为什么自己偷摸去了一趟祷告室。 别告诉我是走错了门,里面的祷告师们要听完祷告并再三确认后才会赋予公民选择性别的权利。 所以 你就这么背叛了你的小兄弟? 啧,难评。 但不得不说,【痴愚】的信徒确实聪明,他,哦不,应该是她。 她居然用这么短时间就摸清了多尔哥德的两个教会机构,并深入体验了其中一个,还找到了另一个的门前。 程实不知道这位【痴愚】信徒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了什么,他只知道现在面前的乐子实在太大,大到他必须附和一下,不然根本对不起乐子神对自己的庇佑。 于是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对着其他两位队友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们看错了,这场试炼本就是五男一女,我们的这位队友从始至终都是女性,完美的女性。 只不过她那宽敞的袍子遮住了她的身材,而她又偏偏长的中性了一点,所以你们才没看出来。” “?” 张祭祖对程实的胡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天蝎的脑门上全是问号,但很快他便品出了程实的意思,眼冒精光的猛猛点头。 “对,老哥说得对!” 程实瞬间乐不可支。 这个小刺客,上道啊。 第353章 曲高和寡的独奏家 当一个尴尬的人不自觉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四个人通过紧闭的铁门相互对视着,没一会儿后这位【痴愚】信徒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门前,微微抬着下巴用鼻孔扫视过门内三人,语气略带讥讽的冷哼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果然,蠢笨都是一时的,再蠢的人也会有聪明的时候。” 不得不说,这位【痴愚】的信徒在变成女人之后,说话好听了不少,当然这里的好听不是指的内容,而是音色。 清脆婉转的嗓音让人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充满风情的女人,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在1个小时前还是个鼻孔朝天的爷们呢? 程实乐不可支,同样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我看【痴愚】也就那样,天天鄙视这个鄙视那个,也没见祂的信徒有多聪明啊。 我们这都探索完了,你才找到门呢? 是不是用鼻孔看路看不清楚啊? 那你为什么不用眼睛看呢,是不喜欢吗? 哦对了,我忘了,你们的眼睛都用来出气了,不然不就憋死了吗。 啧,真怪,非要把鼻子和眼睛换着用,我看你们不像是信仰【痴愚】,倒像是信仰【混乱】? 瞪我干嘛,我说错了? 说错了也没辙,忍着,谁让你只有一个人呢。” “” “” “” 这一顿输出下来,在场的三个人全沉默了。 天蝎懵逼的看向程实宛如看天人下凡,张祭祖心想这位骗子不仅骗术了得嘴也是真的毒,【痴愚】信徒被噎的脸红如猪肝,双拳在腰间紧握,但却识相的没吱声。 因为程实说对了,三比一,她打不过。 程实得理不饶人,靠在门上又敲了敲门笑着继续道: “不错,有位【祂】说过,每个人都要学会忍耐,我看你是个好苗子。 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什么,如果情报有用,我可以做主跟你交换信息。” 【痴愚】信徒面色铁青的看着程实,沉默良久,沉声道: “你们没找到线索,不然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不用试探了,我可以跟你们分享情报,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另外两个人去哪了?” 程实面色一滞,心中对【痴愚】信徒的敏锐观察力佩服至极。 甭管这群【痴愚】追随者有多讨人厌,但在他们恩主的赐福下,这些人是真的聪明,异常聪明。 程实并未坚持,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我们是一无所获,但你不也一样吗? 但凡你手里能有一点有用信息,这会儿就该底气十足的转头走了,何必忍着难受在这里寻求与我们再次合作呢? 我说的没错,女士?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听了程实这番话,【痴愚】信徒难得的没反击,而是惊讶挑了挑眉略微高看了程实一眼。 可下一秒她的目光略过三人看向院内深处,又打量了一番身上带血的天蝎,再次讥嘲道: “看来有人背叛了你们,呵,大概也谈不上背叛,毕竟你们也不过是临时抱团取暖的愚夫罢了,某些人或许只是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只不过你们挡在了他前行的路上。 跟那个清道夫有关? 我说过,不能定性的热情里往往掺杂着别有目的的恶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那个酋长呢? 虚伪的称兄道弟不会这么快就撕破脸皮,所以,他是不是死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看来我猜的没错,那蛋糕果然有问题。” 听到这里,程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他并未说什么,因为这位【痴愚】的信徒还在输出。 “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前提是各位不要表现的过于愚昧。 我叫高崖,歌者,2377。” 哦豁,怪不得调子这么高,原来是一位曲高和寡的独奏家! 【痴愚】的歌者,独奏家。 程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但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只是笑容玩味的打量着高崖,乐道: “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底气跟我们提合作? 那个消失的糕点师是【湮灭】的神选,此时正在四处寻找敬献给他恩主的祭品,我猜你猜到了他的动机却没猜到他的身份,但无妨,我是个慷慨的人,这个情报送你了,所以,你害怕了吗? 就算不说他,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另日刺客,一位守墓人以及一位木精灵,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以一敌三? 凭你这张跟石头一样硬的嘴?” 说到这里,程实心中暗笑,嘴确实挺硬,但她现在也只有嘴硬了 高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她确实在刚才的观察和交流中推测对了很多事情,也正是猜到了这些才会留下来准备跟这些队友再次合作,但当着面被这么鄙视,她着实有些恼怒了。 “我或许打不赢三位,但三位想要留住我也没有可能,无谓的浪费力气只会拖慢试炼节奏,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还有,另日刺客和守墓人或许是真的,但你,呵,绝不会是什么木精灵。 我看得出来,你” 高崖还想秀一顿分析,但程实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们本就是为了离开这里,现在四个人围着一堵铁门唠嗑算是怎么个事儿? 于是他朝着张祭祖使了个眼色,顺便背着手对天蝎勾了勾手指。 两人看到他的动作,立刻明白了程实的意思,嘴角勾着笑便动作起来。 高崖看到了程实的小动作,所以她话说到一半便开始皱眉后撤,可还是晚了,因为对面两人动的远比她快! 天蝎瞬间消失于墙下阴影中失去了踪迹,张祭祖更是一抬手,一发蕴含着无比浓郁治愈之力的治疗术便甩在了【痴愚】信徒的身上。 谁说治疗不能是控制? 当给出的治愈之力过于庞大的时候,治疗也可以是攻击手段。 只见一股掺杂着惨绿色的白光轰在了高崖身上,让她瞬间生机充盈到两腿一软,而后天蝎便恰好出现在她的身边,用自己手中的复时之弧在她的脚腕上轻轻割开了两条口子。 【时间】之力瞬间爆发,宛如锁链将高崖困在了原地。 程实见状乐的不行,他再次取出了空间里的绳梯准备翻出去。 一旁的张祭祖见状,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如甩链球一般将程实甩过了高墙铁门。 好大的力气! 程实大吃一惊,在空中不断调整姿态以求安稳翻滚落地,但刚刚直起身子就看到眯眯眼如同之前的苟峰一般,一步跃过铁门落在了自己身前。 “” 不是,你管这个叫体术? 程实抬头看向张祭祖,突然发现自己理解错了。 眯眯眼所说的能活大概是指在有巅峰玩家参与且异常复杂的试炼中能活,至于没有巅峰玩家的正常试炼中,除了保命,他似乎也不是不能打? “为何这么看我,你那些【繁荣】手段太慢了,我们得提高效率。” 啊对对对,大哥说的都对! 第354章 野史好啊,野史多来劲啊! 程实站起身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裁判所的大门,在没感觉到其内有隐藏的目光时,他微微皱眉说道: “走,先回休息厅,他既然选择在人少的地方动手就意味着他不想引起巨大的轰动,教会内部人多眼杂,呆在那里或许会比在这萧条的小巷子里更加安全。” 说着,他掏出几条粗绳将高崖捆了个五花大绑,而后一把扯住高崖的兜帽,将她拖行在地上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张祭祖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认命”的独奏家,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蝎主动的充当了这支小队的眼睛和耳朵,他穿梭在两人前后的阴影中,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持着警惕,虽然这警惕对于一个可以湮灭自我杀机的清道夫来说毫无提防作用,但这识相且配合的举动还是换来了其他两人的一点好感。 程实看着这位【时间】刺客,心想自己这局既然是以小丑的身份进来的,那么看在小刺客上道儿的份儿上,顺手带飞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毕竟【命运】总会宽恕,哪怕祂不宽恕对立信仰的玩家,也会宽恕自己带飞对立信仰玩家的行为。 所以,为什么还不赞美【命运】呢! 一行人没过多久就又回到了教会的大厅,这中间走过许多巷道大街,甚至于经过熙熙攘攘的教会大门前,可即便是被这么多多尔哥德公民、教会人员、执法者看到,程实拖行高崖的行为都没有招来任何质疑和询问。 一直等到回到了玩家们睁眼降临的地方,程实才笑着对身后两个困惑不已的队友解释道: “多尔哥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的所有律法教规只保证一点,那就是每个人平等的生育权力。 所以,只要你没有剥夺其他人的生育能力,那无论你做出任何出格扭曲甚至是丧心病狂的举动,都不会有人管你。 我曾经咳咳,算了,先干正事。” 程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古怪的咽回了想说的话,张祭祖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曾经怎么?说说看。” 天蝎更是在一旁猛猛点头:“老哥分享分享,我就喜欢听你们这些高端法师讲历史。” “这可不是什么正史,而是野史。” “野史好啊,野史多来劲啊!” “”程实摇头失笑,酝酿了下措辞,又把刚才想说的话换了个方式说了出来。 毕竟不能跟人说这些野史都是自己接待过的客户。 “我曾在记载多尔歌德的野史中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具体年月不可考究了,故事的大概内容是: 某位多尔哥德的公民在偷窃邻居家的财产时,发现邻居分尸了她的丈夫并埋在了后院,这位公民惊惧之下向教会举报了他的邻居。 开庭的那一天他的邻居抗辩说她并没有剥夺自己丈夫的生育权力,所以教会无法以渎神罪处决她,教会的裁决者们要求她出示证据,于是她搬出了一个瓷罐,并从中取出了 她丈夫的“生育权柄”。 她说这是来自于乌达乱民的【神殖术】,用了这种方法后既可以摆脱他丈夫那令人生厌的嘴脸又不至于犯下渎神的罪过。 教会的裁决者们并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于是让她证明自己,然后” 天蝎懵了,他做梦都没想过野史能这么野,只见他不自觉地吞下一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 “然后呢?” “然后她就被无罪释放了。” “啊?”天蝎大受震撼,小眼眨得飞快,嘴巴张张合合,一脸的不敢置信,“啊?不是” 就连一向稳重的张祭祖在听完之后都瞳孔骤缩了一下,轻咳出声。 “咳野史确实野。” 程实也是一脸感慨。 是啊,要不是自己有幸给这位故事的主角接生了一回,谁能想到这事儿是真的呢。 现实远比小说荒诞,而希望之洲的现实,不,应该是生命纪元的现实简直就是用荒诞堆积成的。 就在三个站着的人表情各自精彩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高崖嗤笑一声道: “无知,这不是野史,这是真的。” 张祭祖眯起眼睛俯视向她,程实先是一愣,而后挑了挑眉笑道: “你又知道了?” 高崖瞥了一眼程实,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也不看眯眯眼,而是以一副高傲赐下的样子盯着天蝎说道: “了解过生命纪元三乌部历史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故事一定是真的。” 三乌部? 程实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记忆中并未搜索到这个词汇,他转头看向张祭祖,却见他挑了下眉毛,显然是听过的,但此时没开口就说明知道的也不多。 看来又到了上历史课的时候,只不过这讲课的老师 程实瞥了高崖一眼,乐呵的蹲了下去,慢条斯理的给她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行啦,别鄙视来鄙视去的了。 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不就是想让我把你带回来吗,既然有合作的意向,就好好合作,收起你那套【痴愚】的鼻孔看人术。 不然,我们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不过我也没有清道夫那么大的毁灭欲,如果你不想合作的话,直接走。 当然,如果你愿意合作,不妨说说这个什么三乌部的事情。” 听了这话,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高崖目光惊讶的看向程实,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小算计被戳破了。 张祭祖嘴角微勾,摇头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倒是天蝎,此时略有些费解,可在不断地观察过每个人脸色后,他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独奏家是想跟他们回来的! 是的,高崖正是这个意思。 在之前碰面的时候,她早就看到了三人在裁判所内的身影,甚至比程实三人发现她的时间更早! 而当她看到这些队友的时候,就已经将这支小团队经历的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所以她很早就决定回到这支队伍里来,不再自己一人在外冒险。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且不说自己这摒弃不掉的【痴愚】性格,就单说【痴愚】信徒在他人心中的风评,都很难让她融入进其他的玩家小集体中。 所以她在一开始就在做铺垫了,而铺垫的手段正是用独奏家的天赋影响这个小团队中带头的人,程实! 独奏家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辅助职业,【痴愚】赐予歌者的天赋是让被独奏家曲调影响的生命对指定目标产生赞同感。 简单来说就是让某个人的言语和决策变得更有鼓动性和号召力。 于是她提前一步唱响曲调,润物无声的影响着三人,并将程实选为那个目标,而后又悄悄给这曲调中加入了一些变化,减少了程实对自己的敌视,加大了程实的情绪幅度。 因此程实才会在那个时间节点上如此“言辞激烈”的反驳她,并“毫不民主”的选择将她拖了回来。 张祭祖早就感受到了【痴愚】曲调的影响,但这曲调只是略微增幅了程实的情绪,并无其他负面作用,所以他放任没管。 小刺客天蝎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倒是程实,起初他根本没觉得自己中招,因为他的性格本就如此,也时常出言气人,只是没有今天这么“激烈”罢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中招的时候,一群人已经走到半路上了,那时他才后知后觉这位【痴愚】的信徒原来是想继续合作的。 但他醒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独奏家的曲调中出现了破绽,而是因为张祭祖! 眯眯眼从试炼开始便是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居多,可在回来的路上程实却感受到眯眯眼的视线开始时常注意向高崖,就是这个变化让他觉得这位【死亡】神选在提防独奏家。 至于为什么会提防一位歌者,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她做了手脚。 再回想自己的表现,程实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调动了,被独奏家无声的曲调调动了。 大意了? 也不算,在这个外有变态队友狩猎的局势里,能跟一位“聪明人”合作也不是不能接受,正是因为程实一开始就没有过度拒绝【痴愚】队友,所以才让高崖的小心思有了可乘之机。 而当捋清了这发生于暗中的交锋后,程实才说出了刚才的话。 他看着张祭祖笑了笑,并未答话,毕竟被一个独奏家坑了一手这事儿可不太光彩。 但他的回应被张祭祖看在眼里,自然就觉得程实早就心知肚明,并趁机反制了一手。 高崖脸色复杂的站起身来,刚想开口就又被程实堵了回去。 “你只有一次机会,记得收起你那套【痴愚】嘴脸。 不然,我们各走各的。” “” 【痴愚】信徒咬了咬牙,强忍住鼻孔看人的冲动,将目光斜视向休息厅的一张桌子。 在将所有的鄙夷都倾注到这张桌子上之后,高崖终于心情舒畅的开口了。 第355章 三乌部的历史 “三乌部是在漫长生命纪元历史中被记录的最早的人类文明部落,他们狂热的崇拜【诞育】并将祂的意志播撒向整个希望之洲。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三乌部几乎统治了希望之洲的整个北方,要知道那时的希望之洲南方天灾频发不宜居住,深渊火山未曾爆发地底更是尚未开辟,所以统治北方基本上相当于统治了所有生命存在的地方。 但这样的盛况未曾持续太久,中间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导致三乌部内部产生了裂隙,甚至因为信仰的争执发生了分裂。 盛极一时的三乌部分裂为三个种群,耳熟能详的乌伦、史料不多的乌达以及鲜有人知的乌玛。 乌伦族群游牧北方化为乌伦牧民,民风狂野但务实,他们在脱离了信仰的枷锁后从不虔诚的信仰单一神明,而是不断追逐着最强的那个【祂】,以求得以庇佑让部落延续。 所以他们的信仰历经整个【生命】命途,活跃的足迹出现在生命纪元每个时代的历史上。 甚至在文明纪元,依然有大量认同他们的意志、追随他们的脚步的人试图复立乌伦部落。 乌达族群曾自称为【诞育】之子,他们认为并非所有的生命都配得到祂的注视,只有乌达血脉才是祂亲自诞下的最为高贵尊荣的存在。 这种论调在当时被无数信仰【诞育】的信徒视为渎神邪说,于是乌达血脉的遗民被所有人打上了乱民的标签,并遭到了大规模的驱逐和杀戮,一度濒临灭绝。 他们为了将“神明的血脉”延续下去,创造了【神殖术】,将生命体的所有生机封印在特定的肢体器官中,如此一来,哪怕生命体因外因死去,这些器官残躯依然享有生育之力。 只不过以此邪术生孕育出来的生命体皆会带有乌达族群的血脉记忆,会认为自己是血统纯正的乌达乱民。 而他们便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历史上不断的延续了下去。 至于乌玛族群,有关他们的记载太少了,我只知道他们自称为乌玛罪民,并创造了一种叫做“脐血脚镣”的诡异信仰道具。 当有人被戴上这副用脐带打造的脚镣时,他便会变成自己刚刚诞生时的样子,失去所有的力量化作死婴。 这是他们用来赎罪的仪式,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少有人知道,但这种诡异的道具我确实亲眼见过,并曾差点死在这镣铐之下。” !!! 脐血脚镣? 听了这话的程实和张祭祖瞳孔同时一缩,纷纷想起了之前在裁判所二楼看到的那一幕。 那些被吊在屋顶晃如风铃的死婴们,脚上分明就缠绕着一根根脐带做成的“镣铐”! 两人本觉得那就是多尔哥德处理恶婴的方式,可谁能想到,那些人肉风铃 居然没死? 所以那挂满了房顶的死婴是一个个鲜活的乌玛生命? 难道那里是乌玛族群的聚集地? 等等! 程实在救了天蝎之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既然天蝎没死,那苟峰到底是杀了谁,用谁的尸体去孕育了自己的族人? 此时听到有关三乌部的事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乌玛族人! 这个【诞育】的战士很有可能听说过乌玛族群的事情,所以他认出了那挂满了屋顶的倒吊之婴,而后解开了某位“幸运儿”的束缚,将那人杀掉之后孕育了一个新的自己。 但那挂满屋顶的死婴在那时看来似乎并没有不和谐的空缺之处,所以 程实和眯眯眼对视一眼,脑中升起了同一个想法:苟峰根本没走! 他胆大包天的将那所谓的脐血脚镣套在了自己的脚上,而后自己把自己挂在了天花板上! 他选择丢掉了所有的力量混在那串如风铃的死婴堆里,却以此逃过了墨殊的追杀还骗过了去验尸的队友们! 好一个胆大心细的酋长! 他可真敢赌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所谓的乌玛罪民为什么会出现在多尔哥德,他们又想干什么? 要知道生命纪元在形成帝国式的文明时,【生命】命途的三神都早已降临,也就是说此时离三乌部的分裂大概已经过去了上千年之久。 哪怕在当下人们的认知中,这些古老的部族除了乌伦牧民仍在巡牧北方外,其他的族群应该早已灭绝才对。 他们为何会聚集在恶婴裁判所,裁判所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用以惩戒渎神者的机构又是为何荒废成了这样? 程实脑子里有无数疑惑亟待解决,而这也意味着他需要尽快去收集更多的信息,于是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朝着高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高崖见程实两人的脸色凝重,便看出他们有事瞒着自己,联想到刚才的裁判所,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皱着眉看向别处问道: “那裁判所跟三乌部有关系,是不是?” “啧,我确实有点佩服你们【痴愚】的人了,怎么看出来的?” “呵,愚夫从来藏不住心里的想法。” 得,又来了。 程实嗤笑一声,反诘道:“那我想请问,聪明的独奏家女士,你能不能藏住你对别人的鄙夷呢?” “”高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可这还没完,程实阴阳怪气的再补一刀: “呵,愚夫从来藏不住脸上的鄙夷。” “” 张祭祖在一边看的有趣,眯眼笑道:“又被影响了?” 程实撇撇嘴:“没有,单纯想骂。” “” 高崖着实被气的不轻,这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讥讽了,毕竟【痴愚】信徒凑到一起的时候也时常互相鄙视,被噎住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最气的是面前这两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口中的愚夫,他们相当精明,所以很难找到鄙夷他俩的机会。 当一个【痴愚】信徒在其它人面前失去了彰显自己的机会时,他便会觉得自己即将被恩主嫌弃了。 因为【痴愚】本就是这样的神,祂厌恶一切愚蠢,唾弃所有蒙昧。 见高崖没有握手的意思,程实也不在意,他收回手又说道: “傲慢真是大病啊,行了,不打击你了,独奏家女士,在我们开始下一轮行动之前,能说说你祈愿了什么吗? 我得重新评估一下这局试炼中的风险,好研究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一个疯子的侵扰并制定新的探索计划。” 高崖听了这话并没有接腔,她眉头微蹙而后快速恢复到冷脸状态,目光幽幽看向一旁显然是不想回答。 但就是这一闪而过的蹙眉和逃避式的视线转移让程实和张祭祖同时错愕的愣了一下。 啊?不是 哥们你不会就是为了变姐们儿来的? 我不会看错了?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看向眯眯眼,却见眯眯眼也不是很确定的看向了他,当两个疑惑的人对视之后,他们心里的疑惑消失了。 误判有可能存在,但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两个聪明人的脑中。 所以【痴愚】这哥不是,【痴愚】这姐的试炼目标或许已经达成了? 哈,难怪她不想死在外面,她并不是想主动归队赢下试炼,而是想要跟着大部队蹭到试炼结束,平安通关。 这我还能说什么呢? 程实不住的咂嘴,心道末世都来了,每个人也应该有追求性别自由的权利。 “你们都是高手,都是高手啊,我发现自己还是过于保守了。” “” 第356章 好消息:工作人员找到了,坏消息:...... 众人并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在速通心思和务实作风的推动下,他们很快便离开了休息厅,前往教会寻找有关恶婴裁判所工作人员的消息。 本来为了提高效率起见大家应该分散打探,可对于张祭祖来说,这种效率比起自己参加试炼的目的,不值一提,他只求稳妥,所以始终跟在程实后面。 天蝎一看两个大佬抱团自然也不会傻了唧的自己离开,于是也跟在了后面。 高崖的目的本就是不落单,所以她也不会离队。 总而言之,四个人变成了连体婴。 程实深感无奈,但也没辙,只好在打探手段上多费些心思,好提高效率。 尽管裁判所看上去像是荒废了,但教会的人显然都知道这个机构,并且非常清楚这个机构是如何运作的。 于是程实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好忽悠的工作人员,扮做他的同行,许以些许小利将他带到无人的角落,从他的口中问出了有关裁判所的一切。 “裁判所并没有被取缔,但是也没有正常运作。 那里面确实住着一些工作人员,可我劝你一句,就算是再好奇也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为什么?” “你真没听说过,不应该啊,加入教会的第一天,那些倚老卖老的教会老人应该会叮嘱你的,你也是进来混工资的?” “啊?”程实一愣,赶忙点头,“你看人真准!” “察言观色是在教会里行事做人的立足之道,我早就看你不像个虔诚的信徒,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揭发你的,因为我也不是。 别这么看我,做人要讲义气,我欣赏一切不虔诚的人,我们身后这些人早已在狂热的信仰中丢失了自我,抛弃了智慧,像你我这样虚与委蛇的人,才是真正的独立的自由的人! 在这么多年的教会生活中我总结出了一点: 人性、智慧和信仰只能三取其二。 你我都抛弃了信仰,选择了智慧和人性,所以都是聪明人。 当然聪明人也是要吃饭的,为了吃饭伪装一下虔诚我觉得并不过分,你觉得呢?” 程实愣了,他以为自己随机挑中了一个傻子,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说的头头是道的思想家。 大师,您说的太对了,我悟了。 就在程实越发崇拜的目光中,这位思想家飘了,他滔滔不绝的泄密道: “那个人是个被诅咒的罪人,这事儿你问别人都不可能有人告诉你,因为知道的人本就少得可怜。 要不是我嘘,这事儿你可不能告密,要不是我偷偷摸进过教首的房间,也不可能知道。 裁判所的建立其实跟所谓的恶婴并没有关系,那是百年前的某位教首因为他个人的一丝怜悯而做下的决定。 那机构最初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被称为渎神忏悔所,要说明白这两个机构之间的关系还有点复杂,偷懒的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程实暗暗点头,心道这人倒是热心,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人根本就不是热心,而是个纯粹的话痨。 他太久没有跟人分享过心中的秘密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感兴趣的人,于是拉着程实一说就是一下午。 程实也没好打断他,因为这人的话里确实有料,只不过他在这有关多尔哥德的历史中加入了大量的废话,比例大概是10:1,10句废话1句历史。 程实实在听的头疼,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他终于在夕阳将下的时候,搞清楚了有关恶婴裁判所的一切。 说起来巧了,这事儿跟他也沾点关系。 还记得程实接生过的那个用【神殖术】生下孩子的女公民吗? 尽管程实的接生不过是生命纪元的历史在游戏中的投影,但在真正的历史上这个女公民确实是诞下了那个孩子的,而这个孩子就是这位话痨思想家所说的那位教首。 他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到自己是一位乌达乱民,但他丝毫不抵触这个身份甚至利用【神殖术】这件事不断提高自己在【诞育】信徒中的地位,成功的打入了教会内部,成为了当时的教会之星。 他利用一切手段不断宣传自己的虔诚,并在城市里广撒子嗣,教会觉得他在身体力行的践行着【诞育】的意志,殊不知他只是在借机扩张乌达遗留的血脉。 几年后,这个声望达到顶峰的乌达乱民成功当选教首,而也是在这时,他和他族人的身份还是被意外的泄露了出去,但得知这消息的并非是公众,而是在多尔帝国之外终日游荡无家可归的乌玛人。 这些乌玛人得知了自己早先的亲族在多尔哥德得到了新的权力,于是纷纷前来投奔。 失去了历史记忆只剩血脉记忆的教首心一软就收留了他们,但他无法力排众议用税收养着一群没事可做的闲人,于是就成立了渎神忏悔所。 乌玛罪民因为历史上的渎神之罪始终在忏悔自身,为了让当时的公民更加虔诚,教首开始用这忏悔所给所有的民众洗脑,让他们把除开生育之外的精力都浪费在忏悔上,以此来保障统治的稳定。 但这一政策显然激怒了所有公民,于是在多尔帝国主教的插手下,这位教首被罢免了。 在罢免的那一天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痛斥多尔帝国的决定是对祂的最大亵渎,然而这个举动却让多尔哥德的民众们更加恼火,于是纷纷捡起路边的石头活生生的将他砸死在教会门前。 教首一死,本来那些被教首收留的乌玛罪民应该也跟着被处死的,可下一任教首发现了忏悔所对社会的稳定作用,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将他们保了下来。 新教首对渎神忏悔所做了些微修改,将全民忏悔改成了个人有罪,用恶婴罗织渎神的罪名,将所有不服他的公民全都判处了极刑。 于是神育教会的盛世到了,多尔哥德经历了一段前所未有的稳定时期,所有的公民都尊敬他爱戴他,因为反抗者们早已都被判下渎神罪处死了。 后来这位教首高升去多尔帝国担任主教,多尔哥德的裁判所就再次沉寂下来。 这本是主教大人的污点,理应在离任后抹除,可谁知他在担任主教没多久后就暴毙了,所以恶婴裁判所在失去了主教支持后沉寂下来,下任教首明知道这个东西被公众发现很危险,却又碍于已故主教大人的影响不敢拆除,于是裁判所就这么荒废了。 所以,多尔哥德从来都没有恶婴一说,也从来没有不该降生的生命。 听到这里程实身后的队友们都被震惊了。 眯眯眼睁大了眼,高崖皱起了眉,天蝎一脸懵逼,程实似笑非笑。 他看向面前的这位“思想家”,语气玩味的问道: “这么多历史内幕,只是摸到教首的房间里怕是看不出来? 有趣,你到底是谁? 不会是我的哪个好队友?” “思想家”摇了摇头,显然没听懂队友二字是什么意思,但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教会工作人员,见程实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他咧开嘴笑了笑: “其实我很少见到不认识我的新人,但愿意跟我说话的人更少。 我叫图拉丁,嗯,既然你当着我的面都没有认出我,那一定也没听过我的名字。 不过还有一个名字你应该知道。 我的父亲,柏里奥斯,这下认识了吗?” 程实干笑两下,摇了摇头,“思想家”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而这时程实身后的高崖冷哼一声,嗤笑道: “柏里奥斯,多尔哥德神育教会的当代教首。 真有意思,你所谓的找到了一个合适打听情报的人,就是指找到了神育教会当代教首的儿子?” ? 程实猛地回头,看了看高崖,又回过头去有点难以相信的看向身前的图拉丁,惊讶道: “你说了一下午厌弃狂热亵渎信仰的话,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父亲是神育教会的教首?” 图拉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摊了摊手道: “就是因为他是教首,我才厌弃这里的一切。 他对信仰的狂热已经让多尔哥德变成了信仰的地狱,这里的人眼中只有孕育,每个人从生到死脑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信仰,殊不知他们早已死去,在精神上死去了。 他们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除开信仰狂热以外的一切东西。 这种生活太过压抑,令人恐惧也令人窒息,人活着如果只是为了机械的供奉高高在上的【诞育】,那祂在赐予新生时,又为何给人类赋予思想和智慧呢? 所以,错了,一切都错了。 我说不出这一切错在哪里,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人就不再是人。 我一直盼望着有什么人能将这里的一切摧毁,而后在废墟上创造一座崭新的再没有祂的多尔哥德。 终于在今天,让我碰到了你们。 说实话,整个教会的新人都是我带进门的,但我还从未见过你们,所以你们根本不是教会的人。 你们是谁?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 需要帮忙吗?” 第357章 不该降生的生命?不,那是我们圣婴! “需要!” 程实眼中闪过精光,眼珠微转,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张祭祖眼睛眯的更紧但依旧不置可否,倒是【痴愚】的信徒,在听到程实这么果断的应声后,脸色一板道: “哼,你似乎又忘了我说的话,不能定性的热情里往往掺杂着别有目的的恶意,我再三提醒过你们,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实便冷笑着反驳道: “如果你比他更了解多尔哥德和神育教会,那你就继续哔哔。 如果你不行,那就闭嘴。” 高崖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直接被卡在了喉咙口,脸色随着众人的注视越憋越红,而后统统咽了回去。 她闭嘴了。 【痴愚】再次走向【沉默】。 程实嗤笑着啧啧两声,再次回身看向图拉丁道: “你能怎么帮我们?你又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图拉丁哈哈笑道: “你错了我的兄弟,我并不想得到什么,只要刚才的许诺依然生效,我便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尝试去尽可能的帮助你们。 我不必知晓你们是谁,也不用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说过,我对这里没有感情,只想让它早早的毁灭。 而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既然是偷偷摸摸的做,那就说明你们的所作所为多尔哥德并不容许,而这也意味着你们的行动将加速这里的灭亡。 这就够了,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 所以我说,刚才的许诺已经足够打动我。” “” 程实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心想哥们儿你生错了年代啊,这要是在后面的纪元里,你高低得是个【湮灭】的神眷。 程实背后的队友们脸色比他还古怪,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程实到底是用什么承诺将这个教首的儿子忽悠过来的。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结果的张祭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放低声音开口问道:“你到底许诺了他什么?” 程实笑容玩味的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个问题被玩家身前的图拉丁听到了,他暧昧的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高崖。 【痴愚】信徒再次被怼此时正发泄似的盯着一根石柱鄙夷,正好与之错过,但这一瞥恰好被眯眯眼看在眼里,于是他猛地被呛了一下,咳出声来。 “” “你可别乱想。” 程实意味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着图拉丁说道: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好了。 我们去过恶婴裁判所了,在那里发现了很多吊在天花板上的死婴,你知道这事儿吗?” “你们的目标是乌玛罪民?”图拉丁有些诧异,“那是他们赎罪的手段,至于为何赎罪,陈年旧事不说也罢,总之我并不是危言耸听,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如果你们的目标真的是他们,我建议你们放弃,活着不好吗?” 嗯?这些乌玛罪民,这么厉害? 程实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摸着下巴道: “跟你说实话好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一位即将诞生于世的新生儿。” “新生儿?”图拉丁有些不解,他看向程实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和好奇,“什么样的新生儿?你们是窃子兄弟会的人?” 窃子兄弟会,那是什么东西? 程实脸色一僵,摇了摇头,随即又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不知道什么窃子兄弟会,但你问的东西涉及到我们的隐秘,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就必须加入我们,否则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图拉丁猛地一愣,视线扫过几个玩家,打量片刻后摇头失笑: “又是信仰,我在你们的身上又看到了狂热信仰的影子。 怎么,原来你并不是个聪明人吗? 难道你也是一个选择了智慧和信仰的怪物?” “别紧张,我想说的是信仰并不单一,也并非所有的信仰狂热者都是怪物,如果你坚信自己是一位不会受信仰影响的聪明人,不妨先听听看我们的主张。 如果你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断我,那我们的合作就仅限于刚才的承诺。 可如果你并未否定我们的意志,那么我就默认你愿意加入我们,如何?” 程实如同一个神棍一样蛊惑着面前的图拉丁,图拉丁皱眉思索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他对“自我”和“自由”的坚守都有信心。 程实看着他坚定的模样,摇头失笑,而后敛尽笑意一本正经的开始了今天的忽悠。 “说起来,我们跟乌玛罪民很像,同样是一群被祂抛弃的人,彻底失去了祂的庇佑,但我们始终认为注视这片大地的神明或许不只有祂。 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另一位存在的呼唤,因此正准备以一场最盛大的仪式迎接祂的降临。 你看起来很震惊,别害怕,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便是觉得你跟我主的意志很合,所以才想把你拉入我们的阵营。 你说的很对,人不能为了纯粹的信仰而活,更不能为了不喜欢的目的扭曲自己原本的意志。 而这,也是我们的主张。 顺从个人心意,直面自我欲望,享受当下一切,活的洒脱自由。 生命个体间的灵肉交融不应是为了敬献【诞育】,而应是为了单纯的享受欢愉。 就像你一样,我的兄弟,我看懂了你,你是一个真正懂得追求肉体欢愉的人,所以我说,你与我们意志相合。 但不只是肉体上的欢愉,我们人类拥有太多的情感了,以往这些情感都在信仰的包裹下被压抑被束缚被扼杀,就像你所说的,既然这些情感无用,祂又为何又要赐予我们思想和意识呢? 所以在被祂放逐之后我们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赐予我们这些思想和欲望的或许并不是我们曾经盲目追随的【诞育】,而是另一个我们未曾见过却也一直在注视我等的祂! 祂并不压抑情感,也不扼杀欲望,祂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任由祂的子民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活着,享受自我生命中的一切! 而这也是我们崇拜祂尊敬祂追随祂的原因。 我们需要祂,不,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命都需要祂,他们的信仰之路错了,所以需要我们迎接祂的降临,从而为迷茫的他们指引一条崭新的道路。” 随着这一顿全新视角的信仰输出,图拉丁的脸色慢慢由不屑变得冷静,又由凝重变得惊讶,而后逐渐转化震撼,最后通红的眼中写满了激动。 这套在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拥抱欲望论调”让这位神育教会的教首之子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从来没想过原来顺从自己内心的欲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能契合某位祂的意志。 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中,居然还有一位这样的存在!? 这简直太棒了! 这才是真正的神明,一位不强迫信仰、不约束欲望的神明! 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紧张又忐忑的问道: “祂真的存在吗? 祂不需要信仰吗?祂不需要敬献吗? 祂怎么会如此宽容又开明? 如果祂真的存在那么祂又是谁呢?” 程实见对方这副模样笑的一脸灿烂,但这份灿烂中多少带着点蔫坏,他勾住左右手的食指横放于身前,一脸“虔诚”的低头祷告道: “解脱枷锁,直面心欲。 我们纵情纵性,拥抱欲望,沉沦欢愉,只要你做的任何事都顺从自己的欲望,那这便是对祂最大的敬献。 伟大的【污堕】啊,感谢您给予的指引,让我们又遇到了一位敢于追求自我的同胞。 我的兄弟,你既已得知神名,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污堕】?【污堕】!” 当图拉丁听到这个神名的时候,他感觉天亮了。 他的头顶再不是那片被【诞育】笼罩的黯淡苍穹,【污堕】的意志好似一束明光,刺破阴暗的天空照亮了他的内心! 原来还有这样一位存在! 原来人可以不为信仰活着而是去勇敢的追逐欲望! 原来随心所欲也能获得神明的注视! 想到这些,图拉丁兴奋的不知所措,他手舞足蹈的想要高喊出声,可又想到这里是崇拜【诞育】的教会腹地,于是只能压抑着激动捂住自己的嘴,以颤抖的身体来表达他的认可和喜悦。 “伟大的【污堕】,赞美【污堕】!” 程实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笑笑: “是的,伟大的【污堕】。 而我们要找的新生儿,就是代表着祂的意志即将于近日降临的圣婴。 圣婴现世必有异象,神育教会也不会容许这种亵渎【诞育】的存在平安降生。 我们必须将圣婴安全的接引降世,而后在圣婴的带领下,将祂的意志洒遍希望之洲的所有角落,解脱全人类的思想枷锁和欲望束缚。 这,即是我等【污堕】追随者的宏愿!” 看到面前的这一幕,程实的队友们一起沉默了。 从刚刚开始,其他三人就再没说过话了。 往常在程实骗人的时候,张祭祖还能在心里笑两声,可现在,看着面前这位敢用【污堕】的意志给【诞育】试炼破题的【欺诈】信徒,他笑不出来了。 那位大人派自己来,总不能是让自己从【诞育】手中保下程实?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这个诡术大师他怎么敢的? 以这种方法破题,就算赢得了试炼,能加分吗? 如果不能,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什么时候希望之洲欢场的求欢手势变成【污堕】的祈祷手势了,你这真不是在两边亵渎吗? 天蝎的脑子更乱,他甚至觉得这位疑似是秃头用飘柔的木精灵已经不准备赢下这场试炼了。 只有高崖头脑仍然清晰,她看出了程实的想法并非常欣赏这种敢于拿命破题的勇气。 不得不说,以这套借口行事不但将图拉丁绑在了自己的船上,更是能以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这位新加入的、企图为【污堕】建功立业的教会内鬼不遗余力的帮忙找到那个所谓的不该降生的生命。 当然,现在不能这么说了,那得叫圣婴。 【污堕】的圣婴。 激动了半晌的图拉丁看向程实,两眼冒出狂热的光,他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神秘【污堕】追随者组织的一部分,毫不见外的将程实口中的那份“宏愿”背在了自己身上。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充满了意义! “教首的房间中有一份有关公民孕育时间的记录册,上面一定记载着最近即将分娩的公民名单,我马上去找,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守护在圣婴身边了,我的兄弟们。” “” 兄弟们 《论如何在半小时内让教会摆子跟我称兄道弟!》 程实脸色古怪的看着这位刚刚还在说什么“人性、信仰和智慧只能三取其二,并且我选择了人性和智慧”的聪明人,心中复杂至极。 看看,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三选二的题目中选择了抛弃信仰并自诩为聪明人,那只能说,他只是还没遇上对的信仰。 而面前的图拉丁就是最好的明证,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明主: 【污堕】! 在欲望的指引下,他终于行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至于这道路到底是不是真的正确 谁知道呢,毕竟【命运】充满了【变化】。 程实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说【污堕】的神名和意志,居然就能把一个信仰压抑的人类激动成这样。 可见信仰啊,永远都是狂热的。 第358章 意外不期而至,圣婴哪里去了? (今日6000!) 恶婴裁判所是个套壳机构这事儿本来让玩家们的探索走进了死胡同,可没想到由于图拉丁的出现再加上程实的一顿忽悠,试炼居然又峰回路转了。 这下好了,今晚不用再连夜回去搬那些恶婴档案,也不用再在意之前随口编的恶婴历史到底对不对了,毕竟连裁判所都是假的,多尔哥德也从来没有什么“合法”的恶婴。 程实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一旁的眯眯眼,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没有再提及苟峰或许可能还挂在裁判所二楼天花板的事情。 两位稳健派都不想回去冒险,更不想探究三乌部和多尔哥德的渊源,他们只想赶紧通关试炼,各自结束自己的任务。 图拉丁一脸兴奋的走了,去教首的房间里翻看那份孕育记录去了,他对玩家们说今晚午夜之前一定能偷出那份名单,于是让他们先按兵不动,一切等到拿到名单后再说。 程实眼看着图拉丁离去砸了咂嘴,看向众人道: “我建议,大家最好换个装扮遮掩一下身份,尽管我觉得这位教首之子确实有当【污堕】信徒的天赋,但谁都说不准神育教会有什么手段反制他,所以谨慎起见,还是乔装打扮一下。 等到他真的拿到了名单还没被发现后,我们再现身也不迟。 别忘了,还有一位【湮灭】的战士在外游猎,换个形象或许也安全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相约就在教会中寻找房间改变形象,而后再在教会休息厅外的小院中集合。 几个人难得的分开了一会儿,天蝎消失在阴影之中,高崖谨慎的混入了教会人群,张祭祖一动不动,根本没想过离开程实。 程实略有些无奈道:“哥,你看上我了?” 张祭祖失笑摇头:“你支开他们,准备去哪?” “这你都看出来了?” “你的目的太明显了,也没有遮掩,大家都看的出来。 不然,天蝎和高崖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这里,你掌握了团队的话语权,所以他们才配合的给你留出了个人时间。” “都是人精啊。”程实感慨着迈开了步子,而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图拉丁离开的方向,“图拉丁的出现有些太巧合了,为什么在教会中找到的内鬼,恰恰就知道这么多事情呢,你不好奇吗?” 张祭祖眼睛微眯,有些诧异。 “可这是你自己选中的目标,我跟在你后面亲眼看到你在几个目标中犹豫了许久,选中了他。 所以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实自嘲的笑笑,总不能说自己被骗的多了,被骗出应激反应来了,看什么巧合都像是骗局。 “我能确定的是,选择他作为突破口是基于自己的观察,但我却不能确定是谁让他走到了我的视线里。 说起来这跟我祈愿的目的也有关系,我得知道,祂,到底想要让我知道什么。” 张祭祖瞳孔一缩,低声问道:“你到底祈愿了什么?” 程实边走边回:“我祈愿了一场觐见恩主的试炼,结果却排进了【诞育】的局里。” “你要觐见【欺诈】?” “这跟乐子神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木精灵,所以我的恩主是【繁荣】啊大哥。” 啊对对对,你的恩主是【繁荣】 张祭祖无话可说,他心想【繁荣】要是有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信徒,怕是得被气死。 不过,【诞育】为什么截胡了【欺诈】的试炼? 祂真的想以试炼来告诉程实什么东西? 可直接召见他不好吗? 怎么现在的【祂们】都变的这么隐晦了,【欺诈】要保祂的信徒却不肯亲自出手,【诞育】有话要说却不直接召见 祂们怎么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张祭祖紧皱着眉头跟在程实后面,见他绕出前厅开始爬墙去往更高处的教首房间,便意识到他要干嘛了。 “你准备去盯着图拉丁,确保他万无一失的拿到那份名单?” “也不算,我总感觉他的身边还会出现跟他一样莫名其妙走进我视线的人,所以我准备去看看,像他这样的内鬼,是不是只有一个。” “”好别致的理由。 但张祭祖一声没吭,还是跟了上去,像极了雇主作死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敬业保镖。 两个人如同壁虎一般贴紧教会驻地最高建筑的外墙,一寸一寸的向上挪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教首房间的窗口阳台下。 他们挂在阳台底下微微露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房间内的动静,而此时在教首的房间里却只有图拉丁一人。 他无疑是了解自己父亲的,知道这个时间教首必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这么着急的赶了过来。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从某个柜子的顶端摸出了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教首办公桌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叠叠文件,极其熟练的数到了文件的某一页,将其中一页纸抽了出来。 程实看到这一幕,面色古怪的感慨道: “这是真没少来啊。” 眯眯眼轻“嗯”一声:“知父莫若子。” 正当两人以为事情顺利,下一步图拉丁就要把这名单塞到怀里准备离开的时候,现场却出现了新的意外。 只见图拉丁死死的捏住那份生育名单,手臂略有些发颤,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扫过纸页上下,脸色变得茫然且不敢置信。 “不对啊,怎么会呢? 【污堕】的圣婴呢,为什么最近都没有待产的公民?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不,不,他们明显不信仰【诞育】,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可圣婴去哪儿了?” 图拉丁慌了,他疯狂的翻动其他文件,想要在这些文件中找出一份“写着圣婴名字”的纸张,但很显然,没有就是没有,任他翻找的再仔细,都没能再找到第二份有关生育的名单出来。 看到这一幕,程实和张祭祖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果然,这个试炼就没有那么简单,多尔哥德在近期内并没有官方记载的即将临盆的公民。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根本不可能通过这种手段找到那个所谓的不该降生的生命。 “我就知道,匹配到你们这些人,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 难怪祂给了7天的时间,这么看来,速通是没戏了。” “” 第359章 分头行动 程实的话虽然听着泄气,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揶揄,张祭祖见他并不沮丧便好奇的问道: “你又有什么计划?” “我在想,既然教会没有记录那就意味着这事儿有两种情况: 一,非法生育,我们寻找的那个即将诞子的孕妇大概早就偷偷藏了起来,只不过此时还没被教会发现,或许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藏不住了。 当然,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寻找让她暴露了出来,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有点不太好说。 二,非凡生育,这个就更麻烦了,这意味着在当下多尔哥德中,或许有人会像我们的酋长队友一样,有致孕别人并快速生育的能力,这种情况我们根本无法预知,甚至整个怀孕和生产的过程都只在一瞬之间,一旦错过面临的就是试炼彻底的失败。 我希望是第一种,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很有可能是第二种。 但无论哪一种,我们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眯眯眼,我不想输,所以,帮我个忙?” 张祭祖脸色变得异常古怪,他转头看向程实,打量片刻后开口道:“你叫我什么?” 程实一愣,心道坏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赶忙干笑两声找补道:“昵称,这是昵称。” 张祭祖眼睛一眯,嘴角微抽:“上一个这么叫我的,还是” “” 有些话不用说完程实就已经懂了,他看着张祭祖一脸无语的表情,跟他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心中同时骂了一句晦气。 “咳咳那个先不说这个,我真有事拜托你。” 张祭祖摇了摇头,还没听到程实的委托是什么就直接拒绝了他。 程实又是一愣,他目光微凝的看向对方,沉思片刻后,轻声问道: “难道是那位大人让你来的?” 不怪程实能往这个方向猜,因为张祭祖这一路下来的表现跟保镖也没有区别了。 张祭祖本也没想瞒他,在同行半天大概了解了程实这个人后,他就觉得没有隐瞒目的的必要了。 一来对方是个聪明人早晚猜得出来,二来撇开说谎不谈,这诡术大师确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至少在谨慎上,很合自己胃口。 于是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是。” 程实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要出问题? 可紧接着张祭祖又说道:“是我向【欺诈】祈愿了试炼,然后祂亲自将我送到了这里。” “乐子神?乐子神让你来的?”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随后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不久后,等到房间中的图拉丁开始沮丧的整理文件准备撤退时,他又抬起头看着张祭祖说道: “我不知道乐子神在想什么,但你要相信一点,那就是祂想看的乐子在未曾上演之前,一定不可能让主演出现问题。 我说的再明白点,那个乐子的主演大概是我,你能懂吗?” 张祭祖看着程实,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能懂就好,现在局势并不明朗,我需要留一个后手不让这场试练失败才行,眯老张啊,我真得找你帮忙,别人我都信不过,只有你了,也只有你能保他一命。” 张祭祖眉头一皱:“谁?” “苟峰!” “?”张祭祖瞳孔微缩,重复了一遍,“酋长?” “对,就是酋长,想要稳妥的赢下这局试炼必须先把他保下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我想请你去看看,如果活着,务必保下他。 你放心,我肯定死不了,你要相信我,就算不信我也得相信那位大人啊,想想看,既然祂能同意你来,那就说明我在祂那儿的眼缘还不错对。 所以只要不是【祂们】动手,我一定能活下来的,哪怕是变成一颗头骨。” 本来任程实嘴里说出花来,张祭祖都是不会答应的,可当他听到“头骨”的时候,整个人错愕的看向程实道: “你去过鱼骨殿堂?” 程实快速眨眼:“昂,有幸被召见过一回。” 张祭祖眼睛一眯,目光一凝道: “祂们在推动彼此的信仰融合,是吗? 【死亡】和【欺诈】?” 啊? 有吗? 程实愣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顺着张祭祖的话说道: “我也是这种猜测,不然那位大人不会召见我,而你也不会被乐子神扔到我的身边。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祂们的考验,祂们的想法或许是想看到诡术大师和守墓人到底如何合作,以期通过你我的表现在信仰的融合上迸发出一些新鲜的火花,你觉得对不对?” 张祭祖沉默了,他觉得有些道理,但恩主的话还回响在耳边,他记得祂说的是保住程实,而不是什么新鲜的火花。 程实一看有戏,赶紧又说道: “所以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现在正是你我联手的时候,你去寻找苟峰,而我,去指引图拉丁。 相信我,会赢的。” 张祭祖眼睛都快眯没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面前的保护目标,并没有问有关计划的任何东西,而是突然问了一句: “如果【欺诈】和【死亡】在将来会并肩同行,那你的另一个【命运】人格,会同意吗?” ? 我哪来的另一个人格,我又不是甄欣。 但程实还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我是个木精灵抱歉,习惯了,我是个诡术大师,跟【命运】有什么关系?” 张祭祖眯着眼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嘴里果然没有一句实话,我甚至连你诡术大师的身份都不敢确定了。 别骗了,是那位大人告诉我你身兼【欺诈】与【命运】。” “!!!” 坏了,没想到藏了这么久,身份居然从【死亡】嘴里漏出去了。 骨头上没有嘴皮子把门就是不靠谱,老板啊,你怎么就直接把我给卖了呢? 不过人格这个事情倒是一个好的借口,既然甄欣有副人格,那自己有个副人格应该也不奇怪。 见隐瞒无用,程实只好将一切都坦白了。 “不错,我确实跟甄欣一样,有一个信仰【命运】的副人格,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建议你离他远点。 并且我已经有了剥离他的方法,到时候,【欺诈】是【欺诈】,【命运】是【命运】,再不相关。” 张祭祖面色无语的看着程实,心道你们【欺诈】都玩的挺花,神选分裂出一个疯子就不说了,被【欺诈】看中的人也分裂出一个疯子,而且还跟上一个疯子好上了。 贵【虚无】圈,果真虚无。 他摇头失笑,似乎觉得想太多也没有意义。 他觉得程实说的很对,如果整场试炼都围绕着这一个目标进行,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那位大人会如何看待这种行为也不好说。 再者,为了之后的信仰融合,他也愿意听信程实的话先试一试。 尽管他中意的不是【欺诈】而是【繁荣】,但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中意就行的。 于是他没再拒绝程实的建议,而是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长相古怪但血肉饱满的小人,放在了程实的口袋里。 程实懵逼的感受着口袋里那个仍在扭动的“小活人”,震惊的问道: “这是?” “幕后戏师做的替死人偶,这群【痴愚】的信徒在有关神伟的研究上确实比【真理】信徒更加深入,但方向也更加诡谲。 这个东西很稀有,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作用,它能保你一条命,但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复活它,因为它是顶替了你的身份死去的,当它复活的时候,你的身份就被窃走了。 所以,当你出现意外死而复活之后,哪怕不逃命都要先烧掉它,被窃走身份有多恐怖,想来不用我告诉你了。 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需要我实时操作还能赠予别人的保命道具,使用方式也简单,放在你身上就好,它不认主,只认最近的生命,收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会去一趟恶婴裁判所,也会尽快赶回来,在这之前,别把天捅破了。” 说着,张祭祖两手一放,就准备从高楼上直接跳下去。 可就在这时,程实突然腾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他,而后在张祭祖极度错愕甚至在想程实是不是反悔了的时候,程实又顺着自己的袖口如同魔术师一样漏出了一枚骰子。 那骰子沿着两人互握的手腕一路滚下,滚进了张祭祖的工装袖筒里。 “这是?” “礼尚往来,你也小心,还有,拜拜不送。” 说着程实一松手,任由这个自称不死的眯眯眼径直坠落下去。 而后只听“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音把房间内的图拉丁都吓了一跳,程实坏笑一声,一个高跃翻进教首房间的阳台,朝着这位已经将所有文件全部归位的教首之子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 第360章 人造圣婴 (6000!) 图拉丁想都没想过这些人胆子能这么大,居然敢直闯教首的办公室。 我能进来是因为他是我爹,你凭什么? 他也是你爹? 但此时肯定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比起找不到待产的公民,他现在更怕这些新神【污堕】的信徒被教会人员发现之后抓起来严刑拷打。 他们可是传播新信仰思潮的希望,怎么能折在这里呢! 于是图拉丁赶忙快走两步,将程实拉进了房间,而后带着他躲到了一个巨大书柜的背后,顺便将旁边的窗帘拉了起来。 这样一来在窗帘之后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正好将两个人遮掩在了后面。 看着这熟练的操作,程实笑了。 “你还笑?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上一个闯入教首办公室的叛逆之人是什么下场?” 图拉丁的语气确实着急,这着急中还带着一丝愤怒,但这愤怒不是因为程实乱来,而是图拉丁在气自己没找到那个【污堕】圣婴的消息。 程实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毫不焦急,依旧一脸微笑,他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剥夺生育权后,皮灌金漆而死! 你不会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渎神者的,而你,我的朋友,擅闯教会就已经是渎神罪了!” 图拉丁说到刑罚的时候表情多少有些恐惧,但转瞬他便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现在有个大问题,你们口中的圣婴即将降世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我说的。” 图拉丁一愣,而后没好气道: “我知道是你说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玩文字游戏,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消息源头是从哪里来的? 是祂降下的神谕吗? 还是什么推演占卜的手段? 你们何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保真吗?” 程实面色古怪,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道: “我没玩文字游戏,这个消息就是我说的。 祂没有降下神谕,我们也没有做任何有关圣婴的预言,这个消息的源头就是我,是我亲口说出了圣婴即将降世的事情。” “”图拉丁懵了,随即他的眼里升起无限困惑,“什么?你自己说的?既然你没做任何占卜和预言,那你怎么知道圣婴的事情,又怎么知道祂将于何处何时降世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图拉丁的声音突然拔高,表情也变得走形,但很快他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瞪如铜铃眼中写满了震惊和困惑。 他看着程实一脸淡定的表情不像是在调侃他,于是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被这个自称为【污堕】信徒的人给骗了。 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污堕】的圣婴! 不,甚至连那个带有美好意志的【污堕】 祂是不是也是假的!? 想到这一点的图拉丁不敢置信的指着程实,手指颤颤巍巍,满脸愤怒的低声咆哮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你可是祂的追随者啊,你凭什么不知道? 如果没有预言、占卜和神谕,那岂不是意味着圣婴降生的事情不过是你的杜撰? 你们骗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拿事关新神的秘事和这美好的意志来诓骗我!” 图拉丁哭了,边骂边哭。 这个下午还在鄙夷信仰狂热的聪明人,到了晚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坚定的【污堕】信徒,甚至开始因为假圣婴的事情痛哭流涕。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崇拜【污堕】意志,也很想让祂真正降临。 但如此大的反差感依然让程实心中有些唏嘘。 【诞育】的生命即将沉沦【污堕】,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 但无论是谁的错,肯定跟我没关系 程实心中叹了口气,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让圣婴出现并被整个教会知道的工具人,而图拉丁恰好合适,所以他才选择来到了这里。 看着愤声哭泣的图拉丁,他渐渐收敛了笑容,脸色严肃的说道: “何为骗?” 图拉丁抹了一把眼泪,委屈至极:“圣婴降生是假的,是无中生有的事还不是骗吗!?” “谁说圣婴降生是假的?” “?”图拉丁眼睛都要喷火了,他猛地抓起程实的衣领,愤声道,“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说没有任何神谕,没有任何占卜,没有任何预言,你凭空杜撰出了圣婴降生的假话!你还想怎么耍我!?” 程实未曾反抗,而是一脸平静的嗤笑道:“对,是我说的,可为什么我说的就是假的?” “???” 图拉丁愣住了,他觉得程实话里有话,于是他皱着眉头看向对方,盯着程实的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个自称【污堕】信徒的人究竟想说什么。 程实哼笑一声,继续道: “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为何需要一位圣婴?” “为何需要? 自然是在圣婴的带领下传播新神的名,让祂的意志和光辉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拯救这些被【诞育】意志侵蚀了心智的迷茫之人! 这可都是你说的!” 图拉丁回答的咬牙切齿,程实赞赏的点了点头: “不错,确实是这样,那么第二个问题: 圣婴长什么样?” 图拉丁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了:“圣婴是假的,谁知道祂长什么样,就算是真的,祂都没降生,怎么会” 这话说到一半,图拉丁自己噎住了,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程实的意思,而后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实,结巴道: “你你你想伪造!? 你想要伪造一个圣婴出来!?” “聪明!”程实拍掉了图拉丁颤抖的手,整理了整理衣领道,“但词用的不对,这不是伪造,而是打造,新神意志的传播需要一个象征,我们缺少这个象征,所以我们准备亲手打造这个象征。” 图拉丁懵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鸣不止,他震惊的看着程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你你这是在渎神!” “渎神?”程实一脸虔诚的摇了摇头,“不不不,你错了,我这不是渎神,我这是在顺从自我的欲望,而拥抱欲望,就是对祂最大的敬献! 所以我并未亵渎于祂,而是在敬献于祂!” “轰——” 图拉丁脑子炸了。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悖逆又新鲜的【污堕】意志而颤抖起来,他脑子里回响着程实刚刚说的话,嘴巴张张合合不受控制的呢喃着: “这不是亵渎这是敬献 拥抱欲望拥抱欲望打造圣婴将祂的意志带向世界 解脱枷锁直面心欲” 说着说着,图拉丁混乱的眼神再次便变得清澈起来,他的眼中闪过虔诚又坚定的精光,郑重其事的将两根食指互勾摆在身前,铿锵有力道: “解脱枷锁,直面心欲!” “” 就不该把这个破手势用在这里! 但气氛都烘到这个份儿上了,程实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于是他只好也跟着来了一套。 太怪了,两个男人对彼此用这种手势,太怪了 等“祈祷”完毕之后,图拉丁一把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非常认真的说道: “圣婴必须近期降世?” 哦豁,这是有目标了? 我啥都没说你都能举零反三了? 程实错愕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点头:“是,我们有一系列的【污堕】意志推广方案,但前提是,得有个圣婴。” “嗯,我知道了,我有办法,教会的图书馆三楼还封印着乌玛罪民的降嗣术,只要拿到那个,我们便能在几天内让‘圣婴’降生!” 降嗣术? 程实眉头一挑,心中暗道果然,乌玛罪民的事情神育教会还是知道一些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让人生孩子很简单,问题是怎么让人相信这就是【污堕】的圣婴,这才是程实需要图拉丁的理由。 没有人会比一个厌恶【诞育】的人更懂如何激怒【诞育】信徒,也没有人会比教首之子更懂得教会内的信息流传播是如何运作的,只要通过图拉丁的手段坐实这个无中生有的圣婴身份,然后再将祂救下,那么试炼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而这,也就是程实想出的试炼通关方案! 既然多尔哥德不存在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那我就自己造一个,当所有人都坚信某个即将诞生的婴儿是【污堕】圣婴的时候,保下祂,岂不就是完成了试炼要求吗? 至于多尔哥德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不该降生的生命 或许有,但我没找到。 谁让他藏的那么深呢 程实笑笑,凝神细听了下周围的动静,而后拉开了窗帘。 眯眯眼那边还没有消息,所以这个降嗣术还是要先拿到手当个备案,于是他指了指窗外道: “那么带路?” 图拉丁坚定的点了点头:“跟我来!” 第361章 夜半惊魂,来自清道夫的袭击 两个人终究是没走窗户,图拉丁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教会核心人员的长袍,程实换上之后跟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高楼。 图书馆在教会外院的最深处,两人一路穿行,在走廊旁的后院里又碰上了天蝎和高崖,于是四个人汇合在一起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图拉丁对消失的张祭祖不闻不问,他深知这种组织有很多事要忙,少一个两个人手无关紧要。 但其他两个队友就很好奇了,高崖犹豫了许久,还是皱了皱眉头低声问了一句: “守墓人呢?” 程实毫不隐瞒道:“拉屎去了,他便秘,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了,我们不用等他。” “”高崖听了这话脸色跟便秘有的一拼。 倒是天蝎似乎渐渐熟悉了程实的节奏,听了之后只是笑笑也不搭话。 教会占地面积不小,图书馆离得不近,所以去的路上程实渐渐把他的想法往外漏了一点,这个分段不存在绝对的傻子,其他两人听到他这天马行空的方法后都愣了一下。 天蝎更是有点懵懵的小声问道:“如果试炼里真有一个不该降生的生命怎么办?” 程实摸了摸下巴回道:“那它就不该降生。” “” “哥,我觉得你这都不算作弊,你这是自己又给自己出了套题啊,这能行吗? 我们明明还有6天时间,没必要这么着急啊。” “怎么不着急,速通速通,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字。 你先别管我通的对不对,就说快不快?” “”天蝎无言以对,只能点头。 那确实是挺快 高崖听了两人的对话,嗤笑一声,跟在后面不肯说话。 她不是不想参加讨论,只是不想变成被鄙夷的那个,因为在她看来程实这个方法并不粗糙,甚至很精妙。 她在其他局里也见过这种搞“擦边”概念的解题方法,只不过这些方法都是大佬专属,普通玩家根本没法学,一来小透明们没有整合所有队友跟他一起搞事的能力,二来正常人的脑回路也想不出这种招儿来。 既然能跟着速通,她自然愿意选择早点结束,毕竟这场外还有一个一直在虎视眈眈的清道夫,对方的狩猎游戏大概还没结束,这被人盯上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想到这里,高崖皱了皱眉,再次低声问道: “之前墨殊做的蛋糕,还有剩吗?” 程实走着走着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高崖意外的问道: “怎么,饿了?” 高崖脸色复杂的沉默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程实看着她这副不想低头的样子差点没压住嘴角,想都没想就又来了一句:“不怕有问题了?” “”高崖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回了一句,“怕它没有问题。” 程实似乎听懂了,他笑了笑道: “想吃,可以,拿东西换。 如果不想换,出于人道主义援助精神我也可以给你施舍点别的吃的,鼻涕水啥的,管够,不嫌弃的话也能吃饱,要么?” “?” 看着程实真的掏出了两瓶鼻涕水,天蝎和高崖的脸色都变了。 2000多分的正经人谁吃这个? 不,应该说活到现在的正经人哪还有吃这个东西的? 高崖恨恨的斜了程实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屈服”,于是她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枚鳞片。 “b级道具,承恶之鳞,贴在敌人身上可以让对方受到的伤害加重三成,换半个蛋糕。” 看着这发着微微蓝光的鳞片,小刺客懵了,不是,怎么半块蛋糕都能换b级道具了? 然而程实却撇撇嘴道:“垃圾,我要是能接触到敌人,早把他头都拧下来了,还需要这个,对面又没有13个头给我拧。” “”高崖被噎的不轻,她瞪着程实咬牙切齿道,“木精灵也能拧人头?” “你不是说我不是木精灵吗,说不定我是德鲁伊呢?” “”高崖气急,刚想开口讥讽,但看程实突然收回了手中的鼻涕水她又咬了咬牙忍了下去,随即又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副纤薄的手套。 这手套看起来是由半透明的晶莹丝线织成的,贴在手上好似无物,翻折起来的时候又能看到微微反光的轮廓。 “a级道具,偃偶之握,出自于混沌纪元末期【文明孤塔】对【沉默】刺客偃偶师的研究,戴上它你便可以用虚假的控偶丝线凭空迟滞对手,这是我逃命的装备之一,足够换半块蛋糕了!” 看到这副手套小刺客天蝎的目光一凝。 a级?什么蛋糕能换a级道具? 当一件事处处透着古怪的时候,那古怪的不会是这件事,而是猜不透这古怪的人! 他立刻想到应该是那蛋糕有问题,然后便开始回想有关蛋糕的一切,可还没等他将一切逻辑捋顺,程实便笑着点头了。 “真舍得啊,这确实是好东西,换半块蛋糕太亏了,给你一整块好了。” 说着,程实掏出了一整块蛋糕,可就当他将手中的蛋糕示于人前的时候,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随口来了一句: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此话一落,天蝎高崖立刻绷紧身体看向周围,就连一直急行的图拉丁也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不敢相信教会中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堵他,但由于心中有鬼,还是谨慎的后撤一步,撤到了程实身边,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程实干笑两声刚想说是说着玩的,结果就见在自己手中的那块蛋糕“嗖”的一下凭空消失了。 !!! 他瞳孔骤缩,猛地将图拉丁扑倒在地,而后顺手一刀便撩向了自己身侧,这一击用尽了一位小丑的全力,也算得上是既快且准,可当那刀尖划过的时候,众人却分明看到那半柄手术刀都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湮灭】的力量! 清道夫果然来了,而且就在身边! 天蝎作为一个刺客,对危机和杀局的感知力本应最高,可这次来袭击的人偏偏有湮灭一切杀机的能力,这导致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跟程实一样的“普通玩家”,对待周遭发生的一切只能用看的。 但这无疑也让他更加笃信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能从这毫无异样的环境中敏锐的发现敌人靠近的人,必不可能是庸手,自己面前这位【繁荣】信徒一定得是秃头用飘柔! 但即使队友是【繁荣】神选,也不一定能在【湮灭】神选手里保住自己,于是天蝎在看到程实的手术刀消失的那一刻,便召出自己的复时之弧在周身空气中凭空砍了一圈。 他打算用【时间】的迟滞之力布下泥沼陷阱作为防御,让袭击者暴露于【时间】的力量之下。 身为歌者的高崖更是缺少对敌能力,但能走到这个分数,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御敌的后手。 只见她将手上的偃偶之握迅速穿起,而后朝着程实手术刀消失的地方便是轻轻一握。 这一握确实有所收获,那手套上激射出的缕缕控偶丝线猛地绷直,看样子是扯住了某个不可见的目标,可下一秒这些绷紧的丝线便被尽数扯断,高崖骤然失力向后倒去,连带着手套也被拉扯下来。 她小瞧了一位战士的力量,也低估了【湮灭】之力的灵活。 程实见此眉头一皱,迅速将图拉丁推离走廊,低声喊了一句“先走”,而后伏低身子侧滚出去,第一时间将手套捡入自己的随身空间中。 高崖眼看着自己的装备被捡走却还没换到一点蛋糕,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可也没说什么,只是迅速站起身便向着程实的位置靠去。 她是个聪明人,她看得出来当前的局势下,大概只有这位自称为木精灵的队友能够在那位狩猎者面前挡上一挡。 至于那个小刺客,呵,算了,吓得后背都湿透了。 恐惧对于天蝎来说或许是种情绪拖累,但对于程实来说简直是天赐甘霖,在在场三人的努力下,他的【死亡】乐子戒终于充满能了。 这也意味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丑突然有了一点能跟对方拉扯的资本。 而就在走廊中的三人相互靠近时,那位一直藏头露尾的清道夫也微笑着现身在了走廊外的院子里,他甫一现身,便惹得三声惊呼。 “清道夫!” “墨殊!” “果然是你!” 这位消失了半天四处狩猎的清道夫还是一脸腼腆的样子,与他一身黑风衣的打扮格格不入,那表情看起来就仿佛刚刚偷袭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看到他这副姿态,程实心底咯噔一声。 坏了,遇到变态了。 第362章 对峙,【湮灭】神选! (6000!) 在清道夫现身之前,程实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他袭击其他几位队友的原因。 当这位【湮灭】战士在裁判所选择袭击高墙内的两人而不是他和眯眯眼时,程实便一直在想其中的缘由,直到又在门口碰到了【痴愚】的信徒,在她无意的提醒下他才恍然大悟,这场猎杀或许真的跟开局时墨殊送出的那些蛋糕有关。 这个人真是有意思。 他在猎杀那三个没吃蛋糕的人! 可他明明知道所有人在开局时都会提防陌生的队友,尤其更会提防陌生队友提供的陌生食物,但他仍然选择将“安全的钥匙”藏在了自己亲手制作的蛋糕里。 所以这是为什么? 恶趣味? 还是陌生人的信任测试? 不,应该不是这种荒诞的理由,作为一个高分【湮灭】信徒,他不应该这么无聊。 程实想不明白,也不想深想,因为当事人就在面前,想来想去还不如直接开口问。 人长了嘴就是用来问问题的,问题问的越多,误会便能越少。 所以程实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队友”,挑眉问道: “彻底删除?” 墨殊转头看向程实,勾着嘴角意味深长道: “程实,你不错。 我没排到过你,但你却能认出我,所以是那个骷髅小强告诉你的?” 骷髅小强 果然外号还是对家起的最难听。 程实嘴角一抽,强忍着没在眯眯眼的对家面前笑出声来,他死死的抿住嘴,只求把这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嘴角跟摁住,不然这也太对不起自己和眯眯眼的这份友谊了。 不过只这一句,程实也能推测出这位清道夫并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至少他跟眯眯眼和天蝎交流的时候,对方并未听到。 说起来也怪,他大概是习惯与巅峰选手面对面,此时看到一个神选站在自己面前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他身后的天蝎和高崖,在听到对方如此爽快的承认身份后身体一僵,目光凝重。 程实只觉得好笑,自己一个牧师终究是被队友推到了前面,这一幕仿佛是自己之前无数次将队友推到身前的报应,他摇头失笑,然后看着面前这位蠢蠢欲动的清道夫饶有兴致的问道: “为什么杀人?” 墨殊并不像之前遇到过的那些高分选手一样城府深不见底,他非常坦诚,见程实问了,他便毫无顾忌的直言道: “他们不契合我主的意志,该杀。” 说完还随意的笑笑,好似湮灭队友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天蝎瑟瑟发抖不敢吱声,高崖眉头紧蹙很想讽刺两句,但衡量局势过后,她选择了沉默。 墨殊的视线扫过众人,哼笑一声又道: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怎么发现的? 你猜我发现没发现。 程实微微一笑,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但嘴上还是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 “所以你就是用几块蛋糕来检验别人合不合【湮灭】意志的? 是不是太草率了?” 墨殊见对方不答也没继续追问,毕竟高手各有各的能力,也没什么好细究的。 “草率吗?或许,但对我来说很有用。” “有用?”程实眉头一皱,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有用法。 “嗯,有用。 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不该存在的存在太多了,不该活着的人也太多了。 如果【生命】仍在延续,那寰宇如何走向【湮灭】? 所以大家都该死。 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湮灭】追随者,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湮灭干净,那样太麻烦也太累了。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 起初我抢到了一枚【命运】信徒的命运之骰,在试炼开始的时候掷到几点就杀几个人,但几次过后我总觉得自己是在替【命运】收割。 所以我不得不再换个方法,而小蛋糕就是我想出来的第二个方法。 在祂们降临之前我确实是个糕点师,热衷于烘焙糕点,做出来的蛋糕也很受人喜欢,可游戏开始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湮灭】信徒,祂的信徒怎么能被允许持续不断的创造呢? 于是我便想想了个方法,让我的队友帮我湮灭掉我的创造,这样一来,我才不会因为创造而愧疚。 但某些人不愿意付出自己的信任,深囿于偏见的壁垒中无法自拔,既然他们不想帮我,那不如换我来帮帮他们。 心无【湮灭】者,自被人【湮灭】,很合理不是吗? 可杀着杀着我却突然发现,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湮灭】的信徒和心有【湮灭】的人时,那么寰宇【湮灭】不就近在眼前了吗? 于是我更兴更加笃定了这条道路的正确性。 如何,织命师,这就是我走的路,你觉得我的理念对吗?” “” “” “” 哥,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实在是太抽象了,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还有,湮不湮灭的我不知道,但你高低沾点【繁荣】! 程实麻了,他深觉每一个巅峰选手其本质都是癫疯,从胡璇、到甄欣再到墨殊,无一例外。 但自己面前这位,尤其癫疯! 因为他居然真的用吃不吃蛋糕来作为猎杀队友的筛选条件! 这太离谱了也太荒诞了。 程实本觉得这蛋糕之中或许深藏着什么自己不能理解的寓意,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对方只是觉得把人全杀了太累,所以找了借口欺骗自己,放过了一部分幸运儿。 这如同儿戏一般的理由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但哭的是没吃蛋糕的倒霉鬼,笑的则是那些饥不择食的幸运儿。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程实想笑,但笑不出来,他的脸色僵硬至极,突然觉得这位清道夫根本不像是【湮灭】的信徒,倒像是拥有【湮灭】力量的【污堕】信徒。 他分明在毫不压抑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戮欲。 天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更害怕了,以至于直接忽略了墨殊口中的“织命师”又是谁。 他躲在程实的身后不住的观察着时间,想要撑过这一天后赶紧通过推演的方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而【痴愚】的信徒想的就多了。 她对墨殊的【湮灭】之路不置可否,却对程实的身份很感兴趣,在听到对方叫程实织命师的时候,她微微一愣,低声说道: “你果然就是那个程实!” “”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程实的拇指一直轻轻扣在戒指上,他故作轻松的鼓了鼓掌,附和道: “很深刻的理解,但是我有个疑问。 既然你的【湮灭】之路如此纯粹,又为何选择拥抱【记忆】呢?” 墨殊挑了挑眉,摇头失笑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那个小强。 不错,我确实觐见了祂,祂也确实赐予了我一些力量。 毕竟开局送蛋糕这种方式太明显了,如果不让大家忘记我的存在,或许某场试练结束的第二天,所有的玩家都知道要在开局吃上一口蛋糕了。 但你和他都猜错了,我并未想好是否拥抱【记忆】。 【记忆】属于【存在】,而【湮灭】不想让【存在】存在。 所以,比起拥抱【记忆】,我更倾向于选择【欺诈】。” “?” 程实的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他听出来了,墨殊的这句话并不是什么针对【存在】的调侃,而是他真的有机会选择【欺诈】! 什么情况? 乐子神召见过他了? 难道这是祂看中的玩家,所以也是个友军? 感觉不太对啊。 程实看了看对面,不太确定的问道:“这跟【欺诈】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祂也召见了我,虽然我全程都没找到祂在何处,但祂却赐予了我一些好玩的东西。” 说着墨殊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个咧着大嘴巴长着红鼻子的小丑布偶。 “小丑替身,但此小丑非彼小丑。”他摩挲着小丑的红鼻子,渗人的笑着,“这是马戏团的小丑,这个东西能让我多享有一个玩家身份,所以我才能在巅峰局杀人不爽的时候,换到2100分的鱼塘里,多砍几条鱼。” !!!!! 程实瞳孔骤缩,恍然大悟。 原来清道夫没说谎,他确实是【湮灭】的神选,但却还有一个2100分的玩家身份! 不过,这个什么小丑替身指向性是不是太明显了? 真是祂给的? 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程实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快速低下了头。 有趣,这么看来,乐子神把自己送进这场试炼的目的,该不会是让自己去拿这个所谓的小丑替身? 怎么,祂跟【湮灭】闹掰了,所以想让自己取回祂对【湮灭】信徒的赐予? 哪有神明这么抠门的? 不过如果这个神明是乐子神的话 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味儿太对了。 想及此他又笑着抬起了头,可当他再次看到墨殊还在摩挲那个小丑布偶的红鼻子时,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 不是哥们儿,你能不能别摸那个小丑的鼻子了,你这摸得我的鼻子也有点痒 “阿嚏——” 第363章 你骂我? “你骂我?” 打完了喷嚏的程实一开口就是倒打一耙,这句莫名其妙的质问把墨殊都给问懵了,他错愕的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我从不做这种无聊的小把戏,如果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随手就湮灭了,没必要把不开心憋在心里。 更何况你心有【湮灭】,我来不是为了找你,而是为了找他们两个。 别躲了,即使躲在别人后面,也逃不了被湮灭的命运。” 清道夫说的风轻云淡,可这几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天蝎和高崖冷汗直流。 高崖拉低兜帽退后半步,悄悄的在程实身后唱响了各种辅助的曲调,在曲调间隙的时候还不忘对着程实催上一句: “手套你拿走了,我的蛋糕呢?” 程实背在身后的手中突然又变出了一块蛋糕,但他没有理会高崖,而是直接塞进了天蝎的手里,同时还一脸正色的对着墨殊说道: “不可能,我的感知非常敏锐,只要有人骂我我就会打喷嚏,所以你刚刚一定是骂我了。” 墨殊又愣了,他不知道程实在纠结这个是为了什么,可他有的是时间,于是就决定陪程实玩一会儿。 “哦?即使我湮灭了自己的气息,你也能感知到被骂?” 程实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墨殊笑了,他哈哈大笑。 “你并不能!刚刚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骂了你,但你并没有打喷嚏,你说谎了,织命师。” 然而程实并不尴尬,反而是一脸奸计得逞的看向清道夫,兴奋道: “你还说你没骂!” “?” 追猎队友这么长时间的墨殊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且无助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好像被下套了,可这套明明却又是自己钻进去的。 他一脸无语的看向程实,觉得对面这位织命师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无论你想怎么抓住它,它都能挣开你的控制并趁机吐你一口口水。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碰到他的绯闻女友甄奕的时候。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可就在他深觉无语不想说话的时候,程实继续蹬鼻子上脸。 “我这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在背地里蛐蛐我,你既然骂了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刚落,程实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个瑟瑟发抖的队友,直接捏起两把手术刀就朝着清道夫冲了过去。 他这冲锋的势头太过凶猛,以至于天蝎和高崖都被他这番姿态惊呆了。 高崖满眼震惊,心想程实一个牧师充其量也就比歌者耐揍一点,他怎么就敢玩的像个战士的? 天蝎的心思单纯一些,在他看来,程实还是那个【繁荣】神选秃头用飘柔,神选对冲神选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程实还坦言过他自己是个德鲁伊,那这就更合理了。 【繁荣】的战士从不畏惧受伤。 唯一一点不合理的是,他冲锋的姿态破绽百出,完全不像是个成熟的战士,倒像个博人眼球的小丑。 不过一想到他头顶神选的威名,天蝎就觉得这破绽百出的漏洞怕不是在吸引清道夫的注意,设下陷阱等待对方上钩! 当事人墨殊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比天蝎想的还多一层。 他深知能在巅峰玩家嘴中口口相传的玩家绝不会是易与之辈,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程实是一位织命师而轻视于他,甚至于在程实蹬地暴起的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应。 只见清道夫瞬间消失于原地,出现在了远处的廊顶上,随手一挥便将程实手中的两柄手术刀直接送进了即将【湮灭】的世界中去。 双方还未碰面,攻方的武器便没了,只这一下就把天蝎和高崖看的心惊肉跳异常紧张。 可程实本人并不意外,他本也没期待自己的手术刀能对对方造成多大伤害,他冲锋的目的只是为了靠近墨殊,然后在一个足够近的距离上 “轰——” 用嘴打出了一发“鸣雷裁决”。 假的,他根本就没想跟墨殊正面干起来,做出这些假把式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毕竟对方是个神选,又觐见过乐子神,如果身上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只是用一个幻象就把自己三个人诓过去了,那可太丢人了。 于是程实上前博了一把,当他看到墨殊谨慎后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不是幻象,确实是那个真正的【湮灭】神选。 有意思,【死亡】和【湮灭】这攻击性极强的两位,其神选却都是谨慎型选手,不得不说,信仰这东西,着实被他们玩明白了。 见墨殊还在皱眉眉头,观察周围是否会因自己的一个“轰”字而发生变化,程实赶紧闪身回撤,一边后退还一边咂嘴道: “不愧是神选,连我的【欺诈裁决】都能躲过去,有点实力。 我认可你了,看在你实力不俗的份儿上,刚才的辱骂就算了,毕竟我也是个宽容的人。” “” “” “” 这一副“我真宽容”的样子把目瞪口呆的高崖再次看懵。 她回忆了片刻,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唱响什么独奏家的曲调去影响程实,刚刚唱出来的可都是些普通的增幅调子。 所以,这位织命师一直这么勇吗? 墨殊的脸色终于不那么“腼腆”了,就算他再傻也能看出刚才只是程实的试探了,自己居然被两柄手术刀骗的后退了这么远,这可真是 有趣。 虚实相合,玩弄人心,好一个众口皆传的织命师,果然厉害! 他再次看向程实,眼中毫不遮掩的露出对程实感兴趣的光彩。 “不玩了?” 程实撇了撇嘴:“算了,我还想速通试炼,下次碰到再说。” “好,很好,程实,就像你说的,我也很认可你,所以你可以走了,速通你的试炼去。 但是,你身后的两个人得留下,他们可得不到我的认可。 最主要的是,他们并没有吃过我亲手做的蛋糕。 不过礼尚往来我也是懂得,下次碰到你时,我会记得将属于你的那份蛋糕收起来。 然后,我们再继续今天的游戏。” 墨殊的这句话无疑在向程实宣告下次见面两人很有可能会非常不愉快,但程实却从里面听出了另一种含义,那便是对方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至少是一个会遵守自己所制定的规则的人。 只是因为自己吃下了那口蛋糕,所以这位清道夫便不准备在这场试炼里对自己动手。 看来他走的这条路真的让他看到了通向信仰之路尽头的希望啊。 只不过你这么搞,很像是【秩序】信徒啊。 程实咂了咂嘴,意味深长道: “你不会还觐见过【秩序】?” 墨殊听得出来这是句讽刺,但他微笑着没说话。 可这种笑面虎往往是最恐怖的,这意味着他根本不想放弃自己的杀人计划。 程实没辙了,只好回头示意天蝎赶紧将蛋糕吃掉。 天蝎早就想吃了,但他一直怕时机不对会招来清道夫的直接攻击,此时见程实示意立刻心领神会,捏着蛋糕一口就闷进了嘴里。 看着满嘴奶油的天蝎,程实笑着看向墨殊问道: “现在又怎么说?” 第364章 木精灵不是万能的 墨殊轻笑一声:“你想保他?” “不想。” “???”天蝎瞪着俩眼看向程实吓得差点被蛋糕噎死。 程实没理会来自身后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只是看他饿了,分了点食物给他而已。” “有意思,你比那些冷血的巅峰玩家都有意思。 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杀他,但是,你的手里只剩半块蛋糕,按照我的规则,半块蛋糕可保不住一个人,更何况这局试炼里你还有两个队友……” 听了这话,程实眉头一挑,苟峰果然没死! 看来他确实利用乌玛罪民的脐血脚镣脱身了! 只要这位【诞育】信徒没死,那么人造圣婴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希望眯眯眼能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说到眯眯眼…… “张祭祖也只吃了半块,你为什么没对他动手?” “他?他连半块都没吃,哈,我杀不掉他,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墨殊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这话丢人。 “” 你们真是出乎意料的务实啊 见程实无语了,墨殊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程实你果然有意思。 既然这么难抉择,我就破例再给你一个机会: 明天中午之前作出决定,让其中一个幸运儿吃下那半块蛋糕,这样我可以再放过一个。 但记住,能活下去的只有一个。 哦对了,为了避免你们今晚就通关试炼被传送出去,刚刚那位教会人员我就带走了,等到明天我杀掉那位幸运儿后,会把他还给你的。” 说完,墨殊连反应时间都不给就直接原地消失不见。 程实脸色一黑,丢下两人便朝着图拉丁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可跑了没多久便发现图拉丁已经消失在了外院之中,只剩下两只鞋子甩在走廊两端,对外昭示着他已被绑票的事实。 他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想杀人没关系,但你三番两次阻挠我速通,就让人很不爽了。 其他两人小跑过来见人造圣婴的关键人物消失了,脸色同样一变,高崖眉头紧皱,看着周围因雷声越围越多的教会人员沉声道: “能制造话题的不只有图拉丁一人,我们自己就行,只要把【污堕】圣婴的事情传播出去,让他们认定有这么个人就可以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难不是吗?” 程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做事不难,难在如何取信神育教会和当地民众。 这不是现实,我们也不能笃定一条谣言传出去后到底会引发怎样的风波,如果他们信了倒也好说,可如果这谣言失败让民众起了警惕心,再让他们认为会有邪祟降世就有些难了。” “那也不难,杀就是了,你也说过圣婴降临必有异象,杀的多了恐惧交汇说不定真就催生出一个真的圣婴出来。”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心道你个鼻孔人心真黑啊。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简单粗暴的办法在文明纪元有效,不代表在生命纪元也有效。 你了解过三乌部自然就该知道这个纪元的人们对于信仰有多么狂热,我就怕真正的圣婴还没降世,过度应激的神育教会会把什么大恐怖引下来,让这场试炼直接功亏一篑。 所以我带你们找来找去从不是因为试炼只有这一个方法可解,而是为了求稳。 赢得方法有很多,我只是选择了一个在规则允许内最稳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如何?”高崖急了,在天蝎吃掉“本应属于她”的蛋糕后,她急眼了,“你收下了我的手套,却把属于我的蛋糕交给了这个另日刺客,那现在,最后的半块蛋糕是不是该给我了!?” 程实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独奏家女士,你怕是忘了,如果我刚才没有站在你们两个前面,你或许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的偃偶之握,到底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饱腹呢?” “” 高崖身为聪明人自然知道程实说的是对的,她已经被程实救了一次,哪怕这一次只是拖缓了半天时间,但时间往往代表着机会。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了另日刺客,心道这个小刺客倒是好命,只是“拜”了个大哥,就能毫无付出的被保了下来。 程实见对方脸色一直在变,眉头一挑,默默的掏出了刚才捡起的透明手套。 看到他这个动作,高崖面色复杂的偏过了头去,显然她想活下去还要依赖程实的帮助。 程实见状撇撇嘴嫌弃道:“你是【痴愚】的信徒,可你的狂躁正在让你远离你的恩主。” “” 性命攸关之下,谁又能保证自己完全冷静呢? 但高崖并未反驳,而是默默地为自己唱响了一曲镇定之歌。 “我们还有机会,再说,就算没能速通,那位清道夫就真的能杀掉他想杀的人吗?” 高崖冷笑一声:“他未必能杀掉你,但他一定能杀掉我。” “”聪明人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见程实面色古怪,高崖又咬了咬牙,沉声道: “好,我配合你,手套也依然是你的,但你要保证,在明天中午之前,会把最后那半块蛋糕留给我。” 程实对高崖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诧异,他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会属于你的,但不是现在。 不过你说的也对,不能只指望图拉丁去造势,当下就是个最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先散播一点风声出去,而这些围过来的教会人员就是最好的扩音器。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先离开一趟,你们悄悄散进人群中,对外就说图拉丁在翻阅预言册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准备前往图书馆查证的时候却被不明势力掳走了。 记住,内容就这么多,不要多说些其他的东西。 让模糊的谣言慢慢发酵成他们自己恐惧的版本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画蛇添足的行为可不可取。” 听了这话,【痴愚】信徒眼睛微眯。 好脏的手段! 天蝎一听程实要走,有点急了:“哥你去哪儿,我去给你帮忙!” 高崖犹豫片刻也低声道:“人多力量大。” 呵呵,现在知道人多力量大了? 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局鼻孔朝天孤身离去的样子。 “分头行动提高效率,之前抱团是因为不知道‘猎人’在哪,现在‘猎人’给了机会,就该好好利用时间。 木精灵不是万能的,分身乏术,所以你们别拖后腿,都得帮忙。” “” “” 天蝎和高崖都无语了,到了这个份儿上,这个“木精灵”的身份到底是在骗谁还真不好说。 “言尽于此,快去,我离开片刻,马上就回。” 说着,程实退后两步,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与身后的影子悄然一触,而后打了个响指直接消失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程实消失的两人瞳孔一缩,脸色各异。 “德鲁伊有这种瞬移手段吗?” 听着这傻得可怜的问题,高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很气,气程实收了东西却不办事,把本应属于自己的蛋糕分给了天蝎,但她又不能从天蝎肚子里把吃掉的蛋糕掏出来,于是只能妥协,按照程实的节奏先走着,毕竟现在掌握话语权的是这位织命师。 于是她咬着牙站起来,蒙着头便冲进了人群开始散播谣言。 天蝎见此目光一凝。 他不傻,尽管当下的局势看似对他有利,清道夫的注意力从猎杀三人变成了盯死两人,但他知道自己活不活的下去根本就不在吃没吃蛋糕,而是在清道夫的一念之间。 清道夫或许杀不掉程实,也杀不掉张祭祖,但他能杀死自己,而且非常容易。 所以哪怕是吃了蛋糕天蝎都觉得不保险。 当前最稳妥的方案还是尽快通关试炼然后传送出去,只有回到休息区才意味着自己真正的安全,意味着自己远离了这场要人命的巅峰对决。 所以他开始开动脑筋了。 能打到2000分以上的玩家没有人会是真正的应声虫,哪怕是因为巨大利益和相同目的抱团在一起,每个人也都会有自己的解题思路和应对方式,当集体的路难以前行时,个人的路就显得异常关键。 于是天蝎开始盘算自己的路。 此时的时间已然接近午夜,而等到今日结束的时候,他的推演机会便会重置,而有了这次推演的机会就意味着一位【时间】的刺客能给当下创造出更多的可能。 至于是什么可能,小刺客心里已经慢慢有了计划。 第365章 那一场燃于夜幕的大火 另一边。 时间稍稍回退一些,来到张祭祖离开程实的时候。 这位务实的【死亡】神选一离开教会,便沿着白天的路线原路返回了恶婴裁判所。 至于为什么没抄近路,自然是因为稳健。 这条路他走了两遍,熟悉地形也了解周围的环境,在熟悉的路上走夜路才会让人有安全感。 当然,夜幕下的多尔哥德中唯一的危险不久后就要跟程实三人对峙起来,所以对他来说,这一路并没有波折。 他很快就来到了裁判所并跳进了院内,看向了那个乌漆嘛黑的内厅。 程实是拜托他来找苟峰的,而根据两人的推论,酋长当时为了摆脱追杀大概率是把自己挂在了二楼的天花板上。 张祭祖微蹙眉头,代入自己去想,如果他是为了躲避清道夫的追猎,那么在不能确认周围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肯定是不会离开的。 可一位完全感知不到的敌人该如何确认其是否还在暗中等待呢? 答案是无法确认,既然无法确认那么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拉长隐藏的时间,甚至于在无其他风险的情况下,一直隐藏在死婴之中直到试炼结束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张祭祖推测酋长此时应该还挂在二楼,就挂在那一排排的倒吊死婴之间。 可问题是,哪个是他? 这看上去颇有规律的排列明显是有寓意的,而有寓意也意味着有风险,张祭祖虽然自信自己不会死在试炼中,却也不会自负的去白白承担风险。 就如此刻,他站在仍有月光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进入阴暗内厅的打算。 他连思考都站在一个视野开阔到处是后路的地方。 沉思片刻后,张祭祖想到了一个方法,而且是一个百分百稳重的方法。 那就是放火! 他准备把这恶婴裁判所一把火烧了! 当这座几乎荒废的建筑彻底化为废墟的时候,当那些“风干腊肉”全被烧个精光之时,他就可以慢慢的在废墟里寻找酋长的痕迹,然后尝试 复活他。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与乌玛罪民发生冲突的一切可能,还能把二楼中可能藏着的所有阴谋和陷阱付之一炬,几乎没有一丝风险。 而复活队友,对于一个信仰【死亡】的顶级牧师来说并不算难,这个方案唯一的难点大概是在大火过后如何在废墟中扒拉出苟峰的残骸。 不过对于张祭祖而言,这也不是难事,因为他善于观察,只要时间足够总能把人拼凑出来的。 另外,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在与程实分开的时候,隐隐的猜到了程实的思路,觉得对方的行动大概还是要围绕着那个圣婴展开。 只要自己猜得不错,那么一把火烧掉恶婴裁判所无疑也是在帮程实那边造势,所以想来想去此法甚稳。 于是,开干! 守墓人左右环顾,行动起来,将院中一切杂草断枝扔进厅中,直到易燃的干柴堆到二楼的窗户口,他才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两桶汽油。 汽油易燃,这很合理。 而后,万事俱备的当下只差一点火苗。 张祭祖随手取出了一根火柴,在脚跟侧面一划而过,倏忽火星还没来得及照亮他那双稳健的眸子,就被他扔进了干柴之中。 紧接着 “轰——”的一下,烈火嘭燃,这座屹立几百年的恶婴裁判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陷入一片炽烈火海之中。 恰在此时,教会之中对峙已过,高崖蒙着头开始在教会人群中散播图拉丁消失的谣言,众人起初还只是半信半疑,等到外面传来了恶婴裁判所“天降大火”的消息后,教会中未眠的工作人员们彻底沸腾了。 惊慌和不安瞬间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高崖脱离了人群躲在一间更衣室中,透过窗户遥遥看着那场燃于恶婴裁判所的大火,心下感慨。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织命师确实厉害。 他的每一个点子都有是如此的剑走偏锋,可却总能紧扣局势的命脉,在精准的时机中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哪怕期间出现了变化,也能立刻跟上下一个手段,这眼花缭乱的解题思路,让人很难想象他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到底是哪里来的。 说实话,比起一位织补命运的牧师,他更像是一位撰写细节串联巧合的编剧! 他,真的如传言一般,会是一位织命师吗? 另一边。 程实跟自己手中的骰子交换了位置,但他并没有去找在裁判所放火的张祭祖,而是来到了墨殊的眼前! 是的,他去追那位【湮灭】神选了! 而那枚让他出现在墨殊身边的骰子并不是他刚刚袭击对方时趁机塞到对方身上的,而是在掩护图拉丁离开时,偷偷塞到图拉丁口袋里的。 所以当下的情况是:程实借用图拉丁身上的骰子,再次来到了墨殊的身边! 至于为什么 救图拉丁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位贪婪的小丑看中了墨殊手上的那个【欺诈】赐予,小丑替身,无论这是不是乐子神送他来这场试炼的目的,总归他觉得这个道具很适合他,于是一刻不停的追了过来,准备从清道夫的手上将它换过来! 当然,如果对方拒绝交易,能骗过来的话也不是不行。 可如果骗都骗不过来,那你小子可就别怪我 先把人救走,然后回去跟张稳健商量商量再谋他策! 开玩笑,对方是位神选,程实虽然自信却也没自负到能直接干掉一个神选,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位织命师,一位普普通通的织命师。 其实在来之前,程实最怕的是墨殊把图拉丁放逐到了某个即将【湮灭】的世界中去,那样一来他的骰子转移术大概就要失败了,可他还是选择赌了一把。 显而易见,他又赌赢了。 墨殊没那么干,甚至都没走远,他只是把图拉丁打晕,然后带到了教会不远处的一间民居里。 如今的这座民房中一件家具也无,从外面看起来这里似乎还是一座普通的建筑,可只有推开门走进去后才会发现,房子里除了几面灰白的墙体外,已然空无一物了。 程实骤然出现在身边确实让墨殊大吃一惊,但他并未过度惊慌,甚至都没有后退,而是第一时间蹬地暴起,朝着身边的图拉丁狠狠的轰出一记直拳。 在前冲的过程中他瞥见了程实眼中那狂热的目光,心底咯噔一声暗道自己到底还是错估了这位织命师的性格,他虽然不在巅峰玩家之中,但其疯癫的样子倒是跟那些人相差无几。 至于为何这么说,自然是因为这位织命师竟然为了身侧的npc,横移半个身位挡在了图拉丁的身前。 那记裹挟着无穷【湮灭】之力的直拳就这么直接轰在了程实的肩窝,将程实连带着昏迷的图拉丁一起轰了出去。 “嘭——” 第366章 那一场同归于尽的雷霆 “噗——” 这直拳中蕴含的力量太过恐怖,甚至于在不久前差点让天蝎死于当场,所以程实被击中后直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倒飞出去,直到压着图拉丁砸在墙上,才脸色苍白的停了下来,转身半蹲而起。 他虽然挡住了大部分攻势,但图拉丁依然被溅射而出的【湮灭】之力沾染,血肉瞬间开始溃烂消失,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再加上这一记重摔,昏迷的教首之子猛地醒来,刚一睁眼便是痛苦的惨叫出声。 “啊——” 程实顾不上管身后的人了,他狂咳两声抬起了头,一把抹去了嘴角的血,眼中刚闪过不屈的坚毅,可紧接着便又咳出了一口更加刺目的鲜血。 场上的局势突然变化,这位还未发起攻势的袭击者转眼便落入下风,成了被【湮灭】之力肆意摧残的待宰羔羊。 “咳咳——好手段” 程实一手捂肩,浑身微颤。 看到他这副样子,墨殊微微一笑,不仅没有靠近,反而是后撤了几步。 “演得不错,但血假了点,你的血包似乎过期了。” “啊?” 程实往地上瞥了一眼发现第二口血的颜色确实有些偏暗,他嘴角一抽,脸色尴尬的站了起来。 他根本没事,在【生生不息】的庇佑下,他甚至都不需要治疗自己! 他都是装的,他想阴对面一把,可细节上出了点问题导致计划被看破了。 于是程实只好摊了摊手,叹气道:“唉,捡来的东西就是不靠谱,过期的血包怎么还有人用啊,真是的,浪费感情” 墨殊听了这话眼角一抽,看向程实略带戏谑道: “看来我们的约定失效了?”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什么约定?” “很好,既然如此,那他们全归我了。”墨殊哼笑一声,作势欲走。 但程实根本没有拦他的意思,不仅没拦,反而是转过了身去,将后背完全暴露在墨殊的面前。 只见他一把扶起了哀嚎的图拉丁,顺手打出一发治疗术吊住了对方的命,而后用胶布糊住了他的嘴,再将他从窗户里推了出去。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转过身来漫不经心道: “去,死两个人怕什么呢,他们又跟我没关系,这年头死的人还少吗,只要我自己还活着,管它个鬼。” 可正是因为程实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墨殊看得眉头一皱,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此地。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一个一如张祭祖般谨慎的玩家。 他在想,一个【命运】的信徒,一个在巅峰玩家嘴里口口相传的人,甚至还是甄奕的绯闻男友,这么一个身份复杂的人,冒着风险过来突袭一趟,就为了救一个可有可无的npc,这正常吗? 不正常,极度不正常。 神棍们从来都是最神秘的一群人,他们简单的行为背后往往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心思,尽管对面是个牧师,但墨殊同样不敢大意。 他觉得程实要阴他,或许对方在来之前早就在周围布好了口袋等着他离开去杀人,所以才一副淡定的样子并未阻拦,而这也意味着附近大概会有【命运】的陷阱。 尽管对面是个牧师,但到了他们这个分段,职业已经不再是限制了,谁的手里还没有些道具呢。 就比如他自己,不也有【欺诈】的赐予吗。 所以在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前,墨殊不敢妄动。 但他不动不意味着程实也不动。 当程实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手里便出现了一把骰子,只见他轻笑两声,便将这些骰子高高抛起,任由其洒向房中的各个角落。 墨殊看的目光一凝,勾着嘴角笑道: “永不遗落的赌具,一个牧师选择这种天赋,确实有趣。”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既然知道了程实是如何靠近的自己,自然就不可能让对方故技重施,所以他挥了挥手,将整个房间里的杂物再次敬献给了他的恩主【湮灭】。 “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程实丝毫没停,他再次洒出一把骰子,墨殊皱了皱眉再次将这些骰子湮灭。 两人就这么一个洒一个丢,如此两轮之后,墨殊笑了。 “你在拖延时间? 怎么,你以为这么点时间就能让那个npc离开我的视线?” 程实也笑了,但他丝毫没有回应,而是在抛出的骰子雨中趁机掺入了一个假面。 墨殊本还在随意的湮灭着这房间里的东西,可当他突然看到在骰子中出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假面时,他猛地一愣,收回了手中的【湮灭】之力。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立刻盯住了程实的眼睛,企图在程实的眼中发掘出这张假面的端倪。 可程实并未理他,而是继续洒着,不一会儿这骰子雨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 魔术帽,杂技服,驯兽鞭还有一个长相古怪的血肉小人。 随着不敢【湮灭】的东西越来越多,墨殊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相比于周围可能存在的【命运】陷阱,或许房间内的东西更加恐怖。 于是他不准备跟这位织命师玩了,他眉头一皱,决定借由虚空离开此处继续自己的狩猎。 之前的种种约定,在此时尽皆作废。 可就在墨殊刚要张嘴跟程实道别的时候,程实又动了! 他再次抬起了手,用嘴巴送出了一记“鸣雷裁决”。 “轰——” 墨殊目光一凝侧移少许,见又是一发空包弹后,面色阴郁道: “狼来了的把戏对我没用,不管你用多少次,我都会躲的。 【虚无】不是这么理解的,你要让世界变得虚无,而不是做些莫名其妙的蠢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不跟你玩了,再见了织命师。” 正当墨殊准备用【湮灭】之力洞开虚空的那一刻,程实再次抬起手,对着身前来了一发 不,五发【鸣雷裁决】! 不错,五发连弹! 他确实不是专门为了救图拉丁来的,但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墨殊身上那个小丑替身,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打算,准备以一场“同归于尽”来检验“生机”权柄的成色! 是的,同归于尽! 所以程实这五发雷霆根本就没瞄准墨殊,而是随意的将雷霆灌满了整个空间。 墨殊一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谨慎,当程实抬手的那一刻他就又躲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雷霆是真的,而且,避无可避!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肆虐的雷霆几乎要撕裂整个时空,可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清道夫仍有机会在雷霆全面爆发前抓住空档离开此地。 但是程实的攻势不止于此,他在连发五次【鸣雷裁决】的同时还发动了【命运】的天赋:命运亦有歧途! 在不幸到来之前,更大的不幸早已酝酿。 于是,在【命运】拨动下,这过于浓郁的雷光电浆折返交融撞在一起,于某个巧合的瞬间引发了【鸣雷】神力的共鸣,在【雷霆】权柄的肆意倾泻下,就连虚空都被暂时的凝固了一瞬,而就是这一瞬,让刚刚洞开了虚空的墨殊脸色剧变,没来得及逃出去! “轰轰轰轰轰——” 房子炸了。 漫天狂雷倒灌而下,整座房子瞬间化成了飞灰,就连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一切都被这四溢的狂暴之力夷为平地! 可哪怕是变成了废墟,这片骇人的焦土上依然残留着不时闪过的电光和轰鸣不止的雷声。 这一刻犹如【鸣雷】亲至,死而复生! 在这种强度的毁灭雷击下,无人能够幸免,除了 同样享有真神权柄的某个人。 程实,这个身怀部分“生机”权柄的小丑,就这么在这片被雷霆犁过的土地上赤身裸体的跪着,皮肉垂落,满身焦糊,伤皆见骨,面容可怖。 但至少他没死,即使是五发【鸣雷裁决】的共鸣都没能让他的生机彻底消失! 反观他的对手,他的目标,【湮灭】的神选墨殊,他 也没死! 不仅没死,甚至状态比程实都好,因为他浑身上下甚至连一丝伤口都没有,状态好的更像是恢复到了巅峰水平。 可肉体没死,精神却差点被吓死。 他缩如针尖的瞳孔以及目眦欲裂的表情都显示着他的内心此时是何等的不平静! 墨殊从来都没想到织命师到这里居然不是为了杀他的,而是来与他同归于尽的。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感受到自己死去了一瞬,却不知为何又被什么手段救了回来。 那不是他的后手,因为他刚刚确认,自己的后手仍在,并未触发。 奇怪。 他感受着这股残留的毁天灭地的力量,看着跪地也未曾死去的程实,心里对面前这个疯子的评价再次无限拔高,甚至于开始后怕。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巅峰玩家发疯很多时候并不是单纯的发疯,他们能从这种疯癫中获得收益,但面前这个织命师呢? 他的收益是什么? 不对,有问题! 墨殊动了,他不准备多想,想要先下手杀掉这个拉自己同归于尽的疯子。 可与此同时,程实也动了。 只见他爆发出嘶哑难听的大笑,状若丧尸般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抓起废墟中某个焦糊破碎的巴掌大小的东西,而后立刻打了个响指,立刻消失不见。 墨殊的身形停滞在了程实消失的地方,差一点就把这位该死的织命师留在拳下。 他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目露寒光。 “好手段! 但是究竟是什么手段!” 第367章 脏东西的第一个受害者 裁判所的火还未熄灭,但渐弱的火势和零散的火星已经不可能阻挡一位神选的脚步了。 随着裁判所外的受惊民众越围越多,张祭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要在教会人员冲进来之前,先行一步去废墟中将苟峰的残骸找出来。 可就在这时,在教会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震天巨响! 紫色的雷光一闪而逝,倏忽间几乎照亮了整个多尔哥德。 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张祭祖顿住脚步看向雷光闪过的方向,似乎在想程实是不是出了意外。 他很想回去看看,但又无法放下身上的“任务”,于是只能加快步伐,争取早点赶回去,避免程实出事。 可就在这时,就在他即将踏入裁判所废墟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掉下了一个满身焦糊的血人。 张祭祖目光微凝,身形稍顿,下意识的一记上撩便将自己手里的手术刀送了出去,可当他紧眯的眼睛瞥过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却发现这张黢黑的脸似乎 有那么一点眼熟。 程实!? 这个被【欺诈】点名保护的“木精灵”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看出来了,程实来到这儿的方法应该是发动了永不遗落的赌具,因为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将程实送他的那枚骰子挂在了唯一一棵没砍掉的树上,而程实开始掉落的位置,恰好就是那棵树的树梢。 有趣,他跟甄欣一样,能借用另一个人格的力量?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怎么了,又为什么被劈成了这样? 张祭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想法,但这些杂念丝毫不影响他出手的速度。 只见他猛然收力抽回了手术刀,而后另一只手轻托程实后背,顺手就打出了一发浓郁至极的治疗术。 圣光爆发而出包裹住程实的全身,让他如沐春风。 但没什么用。 因为程实只是看着惨,【生生不息】早已锁住了他的生机上限,除了皮肉神经被电的有些麻痹外,他根本没事儿。 不仅没事儿,他的精神还异常饱满,甚至在下坠的过程中还不忘跟眯眯眼打个招呼。 “呦,眯老张啊,又见面了。”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张祭祖眼角一抽,直接撤手,任由程实重重摔在了地上。 “嘭——” “艹” 这狗东西绝对是在报复! 程实摔了个结实,身上焦糊的血痂都给摔裂了不少。 张祭祖看着他的模样微微皱眉,又侧头看了看远处爆发雷霆的地方疑惑的出声问道: “那动静你搞出来的?” 程实没理他,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就只知道笑,疯笑。 张祭祖心中疑惑更甚,他看向程实的怀中似乎想知道这个不靠谱的木精灵到底抢到了什么好东西,可仔细打量片刻后,他的目光猛地一沉,眼神瞬间变得幽邃起来。 “你用掉了替死人偶? 是谁杀了你,墨殊?” 他的声音很凝重,手上更是利落的掏出了一根火柴和一桶汽油,那稳健的表情显然是要烧掉程实手里这个后患。 可正当他准备俯身抽出程实怀里的东西时,程实笑容一僵赶忙蹬地后退,一边退一边哭笑不得的疯狂摇头道: “有话好说别动手,这人偶不是为我替死的,别烧啊” “不是你?”张祭祖一愣,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满眼震惊道,“难道是” 程实后撤的身形一顿,转而仰头大笑,笑的灿烂又癫狂。 “哈哈哈哈,不错,是墨殊的!” 是墨殊的!!! 这四个字犹如巨雷在张祭祖耳边炸响,这位向来稳健的【死亡】神选在听到这句话后,愣是懵了三秒才意识到程实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他杀了,又用替死人偶救活了他?” 他彻底惊呆了,语气中充斥着不敢置信,他很想问问程实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下一秒他的眼中便精光连闪,似乎瞬间明白了程实的意思,然后毫不犹豫的对着程实怀中只剩碎皮烂肉的替死人偶使用了【死亡】的复活术! 他准备复活这个替死人偶! 而这次程实没躲,不仅没躲,反而是默契的将人偶残骸放在了地上,而后谨慎的后退两步,手中重新捏住了一把崭新的手术刀。 这银白的刀刃映射着皎洁的月光,与他浑身上下的焦黑血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生与死的颜色,但谁又能想到那焦黑之下才是浴雷之后的新生,而那雪白的利刃只会给人带去死亡。 此时的程实聚精会神,一心一意的注视着那个被复活的替死人偶。 在那涌溢着惨绿色光芒的复活术在打到小人焦糊残骸上的那一刻,那本碎如烂肉的小人竟然抽动着腿脚慢慢活了过来,并且血肉翻涌之下那张难看的脸居然慢慢变成了墨殊的模样! 一个迷你的、微缩版本的清道夫,就这么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 张祭祖瞳孔骤缩,果然是他! 不错,程实确实用了替死人偶,但他没让这人偶为自己替死,而是替那位清道夫挡下了【命运亦有歧途】下的狂暴雷击!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张祭祖曾告诉他这替死人偶在复活时会窃取替死人的身份。 如果我都已经被杀死一次了,怎么才能保证复活后的自己不继续处于危险之中呢? 程实深知自己不是张祭祖,不是那个必不可能死的【死亡】神选,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在复活之后游刃有余的毁掉那个替自己死去的替死人偶,更不能接受这个诡异的人偶会在偶然复活后窃取掉自己的身份。 既然什么都无法保证,那为什么还要用它来保命呢? 再换个思路想,为什么不能把这些“无法保证”丢给敌人,把这替死用的人偶当做窃取敌人身份的武器呢? 能,当然能! 所以当程实刚刚拿到这替死人偶时,他就没把这个【痴愚】的造物当做保命道具,而是突发奇想的研究了一手脏东西,并且藏了起来! 而墨殊,就是这个脏东西的第一个受害者! 第368章 “墨殊”之“死”! 在程实扔出这个替死人偶的时候,他精准的计算了距离,眯眯眼曾告诉他这替死人偶只就近认主,所以他在扔出去的时候便让这人偶多靠近了墨殊几厘米。 在两方对峙的时候这几厘米或许并不起眼,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点距离却让这替死人偶认定替死的目标是墨殊,从而替墨殊挡下了一劫! 而在狂雷过后,程实第一时间抓着这尚未灰飞烟灭的替死人偶残骸离开了现场。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窃取人的身份,所以只能赶紧去找张祭祖帮忙。 至于眯眯眼会不会帮无论是从那位大人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亦或是从坑害对家的角度,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程实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张祭祖的面前。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墨殊不认得这替死人偶,赌的是【命运亦有歧途】真的能催化【鸣雷裁决】,赌的是自己的“生机”权柄能扛过五道雷霆之力。 但这又不是一场豪赌,因为程实又出“千”了,虽然这“千术”影响不到赌局,但至少能让他对这赌局更有信心。 眯眯眼曾告诉程实替死人偶这个东西很稀有,很少有人会知道它的作用,于是这成了他的第一枚筹码; 命运亦有歧途的效果程实体验过,他觉得这个天赋的本质便是引发【命运】手中的【不幸】权柄,让受影响的所有生命统统走入不幸,而最大的不幸莫过于生命的抹除,所以这成了他的第二枚筹码; “生机”权柄乃是真神【繁荣】的权柄,哪怕是部分享有,其位格都不应输于一个被【秩序】砍死的【鸣雷】,所以生机应该能磨灭雷霆,而这个猜测也成了程实的第三枚筹码。 但这第三枚筹码有些不太稳妥,程实不能将自己的生命系于一个猜测上,于是他还留了一张底牌,一张至少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底牌。 蓊郁角冠! 这个可以用来复活的ss级道具在雷霆炸响的一瞬间就被他取出藏在了身后,并于【鸣雷】肆虐之时,暗中朝着墨殊打出了一发治疗链! 治疗链是会传递的,墨殊因为替死人偶的原因必不会死,所以这治疗的光芒一定会从对方身上折返回程实的身上。 如果“生机”权柄未能抵挡住【鸣雷】的雷霆让他死去,那么沾染了蓊郁角冠气息的治疗链自然会将他复苏。 但如果他扛过了【鸣雷裁决】并没有死,那这唯一的复活机会也不会被浪费。 也是因此,程实才认为这是一场豪赌! 他在用一次难得的复活机会,赌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坑死【湮灭】的神选! 那他赌赢了吗? 显然是赢了! 当张祭祖开始复活眼前这替死人偶的时候,程实就知道自己大赢特赢! 因为他还从未在眯眯眼的眼中看到过如此兴奋的光芒! 这迷你墨殊甫一睁开双眼,便看到两个巨大的头颅浮在半空俯视着自己,他的脑中嗡鸣片刻,而后认出了这两个脑袋的归属。 那分明是刚刚跟自己同归于尽而没死的程实,和自己的对家张祭祖! 墨殊惊了,他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惊惧,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上一秒他还在那片雷霆废墟上沉思,下一秒视线一黑居然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哪儿,那两个巨大到骇人的脑袋又是什么东西? 可心里的疑惑和惊惧才刚刚升起,一柄比他人还大的手术刀便从天而降,一刀穿心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这刀不是程实的,而是张祭祖的。 在墨殊被接连震撼深陷惊惧的情绪泥沼中无法自拔时,张祭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个复活于自己面前的迷你墨殊杀死在了当场。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就这?” 张祭祖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随后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这。” 但也不只\"就这\",因为就在回应程实的时候,他再次提起了那没倒完的汽油,往那死去的迷你墨殊身上泼去。 可恰在此时,异变再生! 只见那被钉死在地上的血肉小人突然一阵扭动,而后整个身体鼓胀而起仿佛气球一般瞬间膨大,将皮肤撑的犹如薄纸。 两人见状目光一凝,纷纷后撤,同时数不清的手术刀如落雨一般挥掷出去,插进了血肉气球之中。 突如其来的外力直接引爆了它,而后两人只听得“嘭”的一声,就见那本还塞满了血肉的薄皮球体猛然炸开,爆出了其中的 礼花彩带! 五颜六色的彩带碎纸漫天飘散,洒了两人一头一脸,空气中还飘荡着似有若无的笑声,似乎在嘲笑他们没能躲开。 而等这漫天的礼花彩带全部落下的时候,那本应是替死人偶所在的地方早已没有了一丝血肉痕迹,反而是出现了一个长着红鼻子咧着大嘴的小丑布偶,笑容诡异的看向了他们。 “???” “!!!” 程稳健和张稳健全懵了,任他们如何有想象力也想象不到刚才这一幕到底是什么状况。 两个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沉默应邀而至,但没过多久程实的脸色就变得精彩起来。 张祭祖挑了挑眉,发现程实似乎认识这个东西,但他毫不意外,毕竟这个小丑玩偶看上去就像是带着【欺诈】色彩的造物,于是他眯着眼问道:“你知道它,这是什么情况?” 程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去将那个小丑布偶从地上捡了起来,打量片刻后失笑道: “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但在你杀死他之前,我从没想到原来所谓的身份,是这么个身份。” 张祭祖一点就通,他虽然不知道这形若小丑的布偶到底有什么用,但当他听到“身份”二字的时候便隐约猜到了一些,因为这替死人偶本也能跟人的身份扯上关系。 “我知道仅靠一个替死人偶没法真正的杀掉他,但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最好告诉我这是个值钱的东西,因为刚才的替死人偶可值不少钱。” 程实意味深长的笑了: “不管那个替死人偶有多值钱,我都可以赔给你。 不过你说的不错,我手里的这个小丑替身,也很值钱。 最重要的是,它是我恩主赐下的东西,只不过这次的‘赐予方式’,略微别致了些。” “” 赐予? 张祭祖眯起的眼角微抽,他在想这不应该是墨殊的东西吗? 不是,你们【欺诈】把“抢劫”都说的这么别具一格吗? 第369章 SS级【欺诈】道具:小丑替身 程实并没有藏着掖着,他大大方方的将这小丑布偶递给了张祭祖,张祭祖接过一看,瞬间就明白了程实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东西。 小丑替身(ss):马戏团的魔术师为小丑打造的替身道具,进入试炼前可以选择使用,使用后创造出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复制体代替你加入试炼。 特殊效果【惟妙惟肖】:复制体为特殊的替身玩家身份,共享你的一切记忆、天赋、能力及道具。 特殊效果【空欢喜】:替身玩家通关试炼后不能获得任何评分及奖励。 特殊效果【击鼓传花】:替身玩家死亡后尸体变回小丑替身状态,等待下一个有缘人捡走。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个整活儿的道具,也符合他对【欺诈】和【虚无】的认知,只是不知道墨殊是怎么得到它的? 程实看出了眯眯眼的疑惑,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乐子神召见过他。” “墨殊?” “是,他自己说这是【欺诈】对他的赐予,另外,他似乎并没有拥抱【记忆】,但【记忆】也确实召见过他,他的手里大概还有【记忆】的道具,而且效用就是抹除跟他一起试炼的记忆。” “你不是说这是【欺诈】对你的赐予吗,怎么又成他的了?” “暂时归属和永久归属能一样吗? 你能取到别人邮寄过来的东西,也得感谢快递员的勤劳啊,是不是?” “” 强词夺理!不过一想到这个快递员是墨殊,还真挺爽的。 张祭祖笑了笑,心里毫不意外,毕竟到了这个分段,谁都有特殊的保命手段,墨殊手中这个小丑替身明显可以为他的【湮灭】之路提供更多的机会,但是对于张祭祖自己来讲,这件道具就有点鸡肋了。 因为他并不怕死,也不爱整花活儿。 所以他哼笑一声,又将这小丑塞进了程实的怀里。 程实早就知道眯眯眼不会对这道具感兴趣,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连墨殊都被另外的两个神明召见过,那么眯眯眼他又觐见过谁? 他重新收好这唯一的战利品,而后随口问出了这个问题,张祭祖倒也没瞒他,但他的回答着实有些让程实目瞪口呆。 “【真理】和【战争】。” “?” 程实懵了,【真理】也就算了,毕竟眯眯眼的一举一动都条理分明,也算是契合【真理】的意志,但是 【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祂犯迷糊了? “你跟【战争】有什么能扯到一块的东西?你这跟祂完全没关系啊。” “我也纳闷,我并未见到祂,只是在某座血流漂橹的战场上待了一夜,而后直接返还。” “”程实想了片刻,没什么头绪索性不想了,“虽然没能把墨殊杀死,只是杀掉了一个复制体,但总归是有收获的,至少让他的【湮灭】之路更难走了,这波我也算是有大功?” 张祭祖眯着眼笑了笑:“算,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干掉他的。” 程实摊了摊手:“你不是都看到了,这都是替死人偶的功劳,说起来,这大功里有你额十分之一的功劳。” 张祭祖哼笑一声:“墨殊可不好杀,如果只是因为一个替死人偶,那排在我下面的那些真正的死灵法师、猩红猎手和死亡编织者们,早就把他杀了几百回了。 能登顶觐见之梯的玩家,从无易与之辈。” 程实面色古怪的打量了眯眯眼半天,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夸他自己,而这时眯眯眼又继续道: “还有,刚刚的雷鸣,是你放出来的?” “你别管那么多,咱就只说当下,既然我有功,那这替死人偶的价钱,能不能折个半?” 张祭祖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哭笑不得。 “你还真想赔啊,我说着玩的。” “好好好!”听到不用赔钱,程实瞬间乐了,他大笑着拍着眯眯眼的肩膀不住地夸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身为那位大人的头马,就该有这种慷慨大方的气势!” 张祭祖相当无语,他拍掉了程实的手,指了指面前的废墟道: “时间不多,正事为重,雷声拖缓了教会的步伐但并不会太久,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进来一探究竟,所以在他们看到我们之前,我们该动起来了。” “”程实转头看了看面前的废墟,一脸无语。 哥,我是让你来救人,你给我来杀人了是? 张祭祖并未过多解释,而是迈步向前走去,可程实并未回应他,反而是留下一句话后再次打响了响指,原地消失。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两不耽误。” “” 视线回到墨殊视角。 当程实消失的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但他不能确认这陷阱来自于何处,又有什么作用,于是他只能立刻前往教会之中寻找程实的踪影,哪怕找不到他本人,至少也得找到那两个与他关系不错的队友,用他们的命逼程实出现。 可没想到他只走到一半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脑中传来一阵剧烈的恍惚,而后记忆和认知犹如抽丝般离他而去,双眼由惊惧变得平静而后化为木讷。 他呆滞的站在原地,机械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 不,不仅是目的,他似乎连自己都忘记了。 “我是谁?” 而恰在此时,被程实抛出窗外的图拉丁踉跄的跑了过来,他仍然心怀【污堕】大业,哪怕此时遍体鳞伤尚未痊愈,但依然咬着牙朝教会跑去。 他知道程实来救他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打造一个属于【污堕】的圣婴,所以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失望,尤其是不能断了【污堕】意志在多尔哥德传播的希望! 可他跑着跑着,却突然在半路又看到了那个绑架自己的人。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必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只是将这个人归类到阻碍【污堕】传播的那一类传统顽固中去,所以在发现他的一瞬间便绷紧了脊背冷汗尽出。 可当他发现对面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和智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停留在原地彷徨的时候,这位胆大包天的教首之子竟然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意识恍惚的墨殊悄悄的摸了过去。 然后就在墨殊低头念叨什么的时候,他猛地将手中的石块砸在了这位“绑匪”的头上! “砰!” 墨殊骤然受击,身体一僵便倒了下去,图拉丁毫不犹豫的骑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一下又一下的将手中的石块砸向了身下之人的头颅,直到血肉糊平了泥土,他才喘息着站了起来。 “呼——呼—— 我看你也不像多尔哥德人,所以你怕是不知道,我们多尔哥德人,最擅长石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就是随心所欲,这就是无拘自由,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第370章 精彩纷呈的夜 当程实出现在墨殊尸体旁边的时候,图拉丁已经离开了。 他不知为何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以至于程实利用塞在他口袋里的骰子追过来时没能找到他,反而是看到了一具清道夫的尸体。 当然,严谨点说他已经不是清道夫了,而是一堆失去了身份的血肉。 墨殊的复制体确实死了,死在了张祭祖的手术刀下,而他的血肉寄托则死在了图拉丁的手里。 自己一顿操作坑死了他,却似乎并没有烙下什么因果? 但其实并不,因为墨殊不会在意是谁最终杀死了他,他只会记得是谁在他身上插下了必死的第一刀。 想到这里程实蛋疼的嘬了嘬牙花子,为了一个小丑替身平白招惹了一个高手,有点得不偿失啊。 那位大人说的没错,贪婪果然是取死之道 如今只能希望试炼过后恩主大人看在自己辛苦帮祂追回赐予的份儿上,多给点奖励来弥补自己的“心灵创伤”了。 “看起来,是教会方向!” 程实看了看地上的足迹,草草的将“墨殊”埋在土里,然后飞速追了上去。 他有直接回到教会的方法,但之所以稳健的跟上了图拉丁足迹,为的就是不想对方再在回教会的中途出现意外。 此时试炼中“最大的威胁”已除,只要救下图拉丁,接下来就应该是愉快的速通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 时间再稍稍往前回退一些,回到程实刚刚跟墨殊交上手的那一刻。 神育教会。 对于教会的工作人员来说,今夜的意外可太多了,先是教首之子被人无故掳走,再到后来教会中突然传出了各种渎神的流言蜚语,紧接着一场大火烧没了恶婴裁判所,天降惊雷又摧毁了城中的某处民居。 这一系列的变故打破了多尔哥德的宁静,给这浓郁的黑夜里中添上了一抹惊惶不安的色彩。 教首柏里奥斯站在集会厅的门前,遥望着依然回荡着雷声的方向,目露凝重。 他已经从信众的口中听到了最坏的消息,外面很多人都在说教会收留乌玛罪民这件事是最大的渎神之恶,宽容的恩主大人给了神育教会很多机会,但教会在某些人的带领下并未反思过去,所以今夜终于引来了祂的怒火。 不然那大火不会燃于乌玛罪民所在的恶婴裁判所,那雷霆也不会恰巧劈在多尔哥德。 已经有不少人在高呼教首退位,为今夜死去的人赎罪,但柏里奥斯知道,这些谣言不可能是民众传进来的,只有可能是教会的高层传出去而后又裹挟着愚昧的民意传了回来。 因为普通民众根本都不知道恶婴裁判所里留守的工作人员是那些乌玛罪民,凡是有所怀疑的民众,早就被他暗中处理了。 所以,今夜的闹剧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某些人拙劣的逼宫手段。 但柏里奥斯并不着急,在他执掌教会的这些年里,这种事情出了不少次,令他最在意的是在这场权力的斗争中,他那个厌天恶地、反感一切的儿子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他的消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还是他本就是这场混乱的发起者之一? 身后的信徒们焦急的看着教首,希望他能尽快下令平息混乱,柏里奥斯感受到远处雷霆的力量越发惊人,目光一凛,沉声道: “齐声唱祷,我将请下神降,肃清异端。” “赞美教首,赞美神育,赞美我主! 您虔诚的信徒在此匍匐,为您颂唱孕育的赞歌,祈求您的注视,乞怜您的庇佑,在您辉光的照耀下,愿多尔哥德再无邪恶滋扰,愿教会内部再无污祟匿藏!” 成片的狂热教会教徒跪倒在地上放声祈祷,柏里奥斯在众生谐调的合唱下逐步登上教会之塔的最高处,举起沉重的教首法杖,轻点在了教会之塔顶端那高耸的崇神雕像上。 抚摸着肚子的崇神雕像突然大放异彩,鼓胀的腹部犹如一轮小小的太阳爆发出万丈光芒。 随着刺眼的圣光洒向教会的每个角落,高塔之顶猛地被掀开,一根巨大无比的睁开着无数深渊黑瞳的触手从中激射而出,于高空中伸展摇曳,在众生唱祷的和声中高高立起,而后化作撕风裂雷的挥鞭,一鞭抽向了教首法杖所指的那雷霆所在的地方。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程实与墨殊交手的废墟再次被抽低了三分。 就连废墟上回荡的雷声都被这骇人的巨触给抽散了。 此时程实正在赶回教会的路上,他只看到一片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的向自己的身后袭来,身形猛地一滞,立刻丢出一枚骰子跟着闪身出去,同时瞪大了双眼,表情变得凝重无比。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祂的【神柱】? 不像啊,没感觉到【诞育】的气息。 但这形状也太相似了。 坏了,教会里怕是发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可引发这变化的到底是自己的队友还是图拉丁? 又或者,出现了什么别的意外? 想及此处程实不再追索足迹,而是直接一个响指回到了之前与另外两人分开的教会外院,可刚落地便听到那教会之塔上传出了一个神圣肃穆的声音,层层音波朝着整个教会广播出去。 “今夜种种皆为异教徒的障目之法,我已请下神降,在我主的庇佑和指引下,我等终将破除迷障,战胜一切邪恶。 赞美【诞育】!” “赞美【诞育】!”集会厅里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赞美之声,程实紧盯着高塔上的那个身影,脸色微沉。 他不知道这位教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那高塔之上绝似【诞育神柱】的触手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速通的想法似乎又破产了,因为神育教会明显有抹除威胁的强力手段。 这样一来,哪怕他们传出了【污堕】圣婴的消息,都很有可能被一触手抽死,甚至被抽死的可能不只是那个无中生有的圣婴,还有可能是倒霉的玩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实紧皱着眉头开始寻找自己的队友,在狂热的教会人群中,在混乱的教会大院里,他找过了很多地方,终于在降生的休息厅不远处发现了他的两位队友,天蝎和高崖。 此时这两人面色凝重的相互对视着,明显是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程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拍了拍天蝎的肩膀,天蝎见他回来脸色僵硬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程实见状心底咯噔一声,但依然笑着问道: “我有一个好消息,希望能从你们嘴里换来一个好消息。” 天蝎面色一紧,尴尬道:“我本来有一个好消息,但现在不太好说了。” “?” 程实眉头一皱,看向了高崖,目前看这个情况,似乎这位【痴愚】信徒更能清晰的说明在他离开教会去杀墨殊的这段时间里,教会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崖看懂了程实的意思,她嗤笑一声道: “我们的这位刺客队友并不想拖你的后腿,所以他略微的修改了一下原本的解题思路,将这本不太复杂的题目变得稍稍复杂了一些。” “” 程实没好气的冷笑一声:“说人话,不然,蛋糕分给酋长。” “!!!” 高崖面色一滞,强咽下所有不甘后恨恨的说道: “他去了一趟未来,并将推演的结果覆写在了当下,至于覆写了什么,我还没问出来你就回来了。” “?” 程实看向天蝎,眼色微凝:“别告诉我教会这么大动静是你搞出来的。” 天蝎僵硬的摇了摇头:“别急教会的动静与我无关,可接下来有什么连锁反应就不太好说了,因为我从未来,带回了一个人。” 从未来带回了一个人? 程实一愣,而后错愕道:“你有这种逆天天赋?有点东西啊,不过你带回了什么人?” “一个知道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将诞于何时的人!” “?” 第371章 天蝎所去的未来:流浪汉与月亮小姐 天蝎坦白了,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且简单。 当程实离开不知去向,高崖混进人群传播谣言的时候,天蝎就在想自己能不能加速一下这场试炼的进度。 毕竟没人知道程实的方案会不会成功,更何况那时的外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清道夫。 于是他想了一个方法,在午夜刚至新的一天到来之时,他利用自己推演的能力去到了多尔哥德的未来! 他的目的就是去找人,找一个知道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将于何时降生的人! 天蝎在想,既然多尔哥德存在一个不该降生的生命,那无论这个生命到底是否真的降生过,有关他的事情必定会在某个版本的未来中引起过巨大的轰动,至少也会存在一些历史的痕迹又或者是知悉其中内情的人。 于是他决定去无数个未来寻找这个人,然后将他带回来,让他带领大家去找到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提前守住那个生命,从而改变未来。 这是很简单的思路,也是一些拥有特殊【时间】推演力量的另日刺客们常见的解题思路,只不过前期在程实的带领下,天蝎并不想用这个方法,因为这样会浪费他的保命机会。 但现在,留下的这个保命机会不一定保得住命,倒不如直接用了趁早通关。 于是他去到了未来,在多尔哥德城中响起惊雷的那一刻,他发动了天赋踏上了于推演中寻人的路。 天蝎本以为这大海捞针的工作或许会耗尽他的所有精神,甚至在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幸运,在经历了六次推演之后便在多尔哥德的某个未来中找到了一个自称知悉这件事儿的人。 对方叫阿夫洛斯,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满脸伤疤,身形佝偻,除了衣服还算完整,体味并不熏人外,他几乎没有优点。 天蝎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家酒馆的外面与一位女公民搭讪。 令人惊奇的是,这位女公民对阿夫洛斯丑陋的形象并不厌恶,反而与他聊得很开心。 天蝎非常肯定自己只是好奇,绝不是因为那位女公民长的太过迷人才稍稍驻足了一会儿,可也就是这机缘巧合的一停步,让他在阿夫洛斯的口中听到了一些疑似他正在寻找的东西! 只见流浪汉依靠在酒馆后门的围栏上,用那漏风且嘶哑的嗓子不住的恭维着面前的女公民,浑浊的眼中毫不遮掩的充斥着对对方美貌和身体的觊觎。 “我得感谢教会没有把我这种人赶出多尔哥德,这才让我有机会遇到了你,美丽的小姐。” 女公民喝了些酒,白皙的脸上泛起酡红,她优雅的站定微微颔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把天蝎不,把阿夫洛斯的心都融化了。 “我仿佛看到了今夜最美的月亮。”阿夫洛斯不要脸的夸赞着,把女公民夸得花枝乱颤,“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月亮小姐。” “你的嘴这么甜大概为多尔哥德找到了不少月亮?真是奇怪,像你这种没有身份的人,真的不会被教会卫队的士兵驱赶出城吗?”女公民掩嘴轻笑,语气中都是调侃,却没有半点嫌弃,“就叫我月亮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阿夫洛斯难得的正了正身形,神神秘秘道: “美丽的月亮小姐,这话任谁问我都不可能告诉她,但你不同,你是如此的优雅且知性,我能看得出来,你跟那些贵族家的长舌妇不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对吗?” 女公民的笑容越发迷人了,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流浪汉,左右环顾发现没有人在身边偷听后,含蓄的点了点头,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兴奋无比的光芒。 显然,她开始对面前这个男人感兴趣了。 阿夫洛斯勾起嘴角,上前一步,凑近月亮小姐的耳边小声的诉说起来,他的音色本就嘶哑低沉,声音再小点后周围确实没有人能听到他说的话了。 但这些小动作对天蝎没用,因为他是个刺客,并且还是个五感敏锐的刺客,所以哪怕他站的很远,也能清晰的听到这个流浪汉说了什么。 “我并不是真正的流浪汉,我也曾是教会中的一员,甚至可以说在教会的卫队尚未成立前,我也曾维护过多尔哥德的秩序。” 月亮小姐惊讶的捂住嘴,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美丽的女士,你看起来很年轻,我猜你大概没听说过恶婴裁判所这个地方,当然,这个机构或许在你出生前就被毁于一场大火了。” “我听父亲提起过那场大火!难道你曾经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原来你竟然这么老?” “额美丽的月亮小姐,年龄只是个数字,并没有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时间,一般来说时间的沉淀会让某些人变得更有吸引力,不是吗?” “你是在说你吗?”月亮小姐掩嘴轻笑。 “显而易见。”阿夫洛斯撩了撩头发。 “好,我承认是有一点,但我更好奇你的身份,我猜对了吗?” “正确,非常正确,你不仅美丽而且聪明过人。” 阿夫洛斯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夸的月亮脸都红了。 “我就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尽管一场大火和来自教会内部的倾轧让我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别那么惊讶,黑暗无处不在,没有哪里算得上真正的干净不是吗? 但教会的同事们顾念旧情,所以并未将我驱赶出城,也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在今天遇到这么美丽又动人的月亮。” “可父亲告诉我教会是最神圣的地方,他们怎么会” “曾经,月亮小姐,你的父亲没有错,曾经的教会确实是个神圣的地方,可自从有异教徒用恶诞之法污染了多尔哥德后,这里的信仰,便不再纯粹了!” “啊!”月亮小姐惊呼一声吓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似乎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但好奇心却驱使着她离阿夫洛斯越来越近,“什么是恶诞?” “恶诞就是一件发生于你出生前的渎神秘事。” 流浪汉见人上钩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微微一笑绅士般的退了回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勉强还算完整的衣服,缓缓的伸出手道: “剩下的故事可都是隐藏在多尔哥德美好生活下最不可告人的辛秘,我无法在这里将它讲述出来,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有胆量不妨跟我去个地方,到了那儿,你或许会了解到这几百年来多尔哥德暗中发生过的最可怕也是有趣的故事 那么,你愿意来吗?” 第372章 来自未来的指路人 月亮小姐意动了,她死死抿着嘴唇,看着面前那只手纠结又犹豫,可在几秒钟后,她眼睛一闭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但是她抓空了,因为她的面前再也没有什么流浪汉,也没有什么知晓多尔哥德隐秘的神秘人,有的只是空气和周围人错愕的眼神。 月亮小姐脸色一惊,但紧接着她便更加兴奋了。 一个可以直接消失于自己眼前的人不正代表着他确实来自于神秘吗? 她四下探头张望,依旧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但她觉得对方或许是在跟她开玩笑所以她愿意等一等,至少等到月亮升起,到时候还可以让这位神秘人再评价一番,自己跟真正的月亮到底哪个更美。 可让月亮小姐失望的是她孤零零的在这里站了一晚都没能等到那个神秘的流浪汉折返,但她却不知道流浪汉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天蝎早已带走了他。 就在这位心情大好的阿夫洛斯准备收获今晚的猎物时,天蝎牵起他的手,将他拖到了阴暗的小巷中。 阿夫洛斯似乎被吓傻了,他坐倒在地瑟瑟发抖。 天蝎哼笑一声,开门见山的问他是否知道十几年前某桩有关不该降生生命的旧事。 流浪汉颤抖着不说话,但天蝎明显看出他是知道的,于是他许下重利让流浪汉跟他去一个地方,只要能找到这件事的相关线索,他便可以给流浪汉一笔巨额金钱并为他搞到一个真正的公民身份。 流浪汉意动了,一如之前的月亮小姐,脸上写满了纠结。 但他很快就答应了,或许对他来说金钱的诱惑根本无法拒绝。 可他不知道的是天蝎的承诺根本都是假的,他没有这些东西,也不会为一个npc去搜罗这些东西,这是他从程实那里学来的唯一手段,信口胡诌。 就这样,这位来自十年后的阿夫洛斯被天蝎用【时间】推演的力量带到了现在,覆写到了当下。 程实皱着眉头从头听到了尾,听完之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 “那个月亮小姐真有那么漂亮吗?” “?” “” 看着面前无语的两人,程实干笑两声: “调节调节气氛,别当真。 我觉得刺客兄弟的计划很好,好的出乎我的意料,并且我认为整个过程都没什么问题,所以问题出在了哪儿呢?” 程实摸了摸下巴,眉头一皱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似乎知道了,所以你找回来的这位阿夫洛斯,去哪儿了?” 程实问到了关键,这正是两人最头疼的地方! 当天蝎将阿夫洛斯带回之后,恰巧碰到神育教会迎下“神降”,在巨大触手的气势压迫下,天蝎愣了一会儿,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个跟着他回来的阿夫洛斯居然消失了! 他跑了!从天蝎的身边悄无声息的跑了! 他似乎没说谎,他确实可能是教会曾经的工作人员,因为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轻车熟路的从外院绕到了内厅,而后消失于人群之中,神降的压迫、教首的喊话、混乱的脚步和喧嚣的嘈杂,这一切都阻碍了天蝎的感知,让他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对方的踪影,于是 人没了。 程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你一个2100分的玩家尚会被那条巨大的触手所震慑,他一个普通npc,居然能在这个间隙逃跑? 你确定没看错?” “我确定,他没有任何能力! 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曾经经历过这一幕,又恰好是教会的工作人员所以才对神降的莫名震慑有了些许免疫力,毕竟我也只是被那触手吓了一跳,它并没有对外扩散什么负面作用。 他说过,他曾是恶婴裁判所的工作人员,所以我在想他有没有可能是个乌玛罪民?” 听到这里程实哼笑一声: “有点意思,这才是最有问题的地方。 你们或许不知道,那场恶婴裁判所的大火把整个裁判所都烧没了,如果他真的经历过这一幕,也一定不可能是裁判所的遗留人员,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眯老张已经把多尔哥德仅存的乌玛罪民给烧绝户了。” “啊?那火是守墓人放的?”天蝎傻了,“他为什么要放火?这也是我们的计划吗?” 高崖显然猜到了一切,她皱着眉头似乎在串联当下眼前的线索,就当她模糊的猜到了什么的时候,教会的后院却又传来了警钟的轰鸣。 “咚——咚——咚——” 周围的教会人员错愕的看向后院,满脸震惊,他们不敢想象在神降出现的当下,居然还有人敢在教会内部搞事。 几个年纪大的探头一望,群情激愤的喊道:“图书馆!有叛逆者擅闯图书馆!” 程实听了这话猛然一惊:“不好,图拉丁回来了!” 说着,他直接打了个响指消失于原地,出现在了后院的走廊里,天蝎离得不远,直接穿梭阴影跟了上去。 高崖目光闪烁的看了看那高塔之上挥舞的触手,而后又看了看图书馆的方向,低头沉思片刻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那挥动于高塔之上的骇人触手却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教会后院的图书馆当头砸下! “轰——” 程实都没来得及冲到图书馆的门前,就看到一大片遮蔽了月色的阴影铺天盖地的越过了自己,落在了那古朴宏伟的建筑之上,而后烟尘俱起,地动山摇。 这一抽几乎将教会的整个后院抽平,所有身在教会的人甚至都被这剧烈的摇晃震的微微离开了地面片刻。 程实猛地的止步,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面前这座不知收藏了多少典籍档案、封印了多少秘法邪典的古老建筑就这么被直接抽毁于眼前,心底一沉。 图拉丁他还活着吗? 这个所谓的父亲倒是好狠的心,他知道这里面偷东西的人是他的儿子吗? 还是说无论是谁,在这个混乱的夜里他都要用这一记骇人的攻击来树立自己不可违逆不可亵渎的权威? 程实猛然回头看向那座高塔,却见高塔之上的那个身影正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神圣”。 教首柏里奥斯站在高塔之前,目光冷漠的盯着图书馆的方向,再次向教众宣言: “异教徒企图在教会中浑水摸鱼解放封印的邪典,我主已指引我将这些邪典摧毁,不给予他们一丝可乘之机。 所有教众回到大厅集合,稍后教会将组织力量有序清理城中的异教徒余孽,【诞育】的荣光,不容任何邪恶亵渎!” 只此一句,教会的混乱便肉眼可见的平定下来,所有人都在向前厅集合,程实眼见在教会中浑水摸鱼的机会消失了,眉头一皱便往玩家降临的休息处躲去。 现在他不能与人流反向而行,只能先避过所有人的视线后再悄悄去寻找图拉丁的下落,他不信这个聪明人会死在自己父亲的攻击下,他应该了解自己的父亲,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去做傻事。 哪怕他对【污堕】的信仰是狂热的,但他最起码没有失去理智。 于是程实随着教会大流开始往前厅走去,一路上再次会合了天蝎和高崖,刚一进前厅,便趁人群混乱往休息厅跑去。 可就当三个人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却听到有个沙哑的声音正在走廊尽头呼唤着他们。 程实身形一滞,猛地回头,却见那在走廊尽头探头张望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看这身形 “我的兄弟,这边,我在这边!” “图拉丁!?” 程实震惊的瞪大了眼,立刻带人跑了过去,但当他转过拐角见到图拉丁此时的模样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仅是他,天蝎和高崖也愣了,一个目瞪口呆,一个若有所思。 “不是,你怎么” “怎么,我的兄弟,不认识我了吗?” 第373章 新队友:图拉 程实人傻了。 因为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图拉丁,而是一个裹着教会长袍面目全非的女士。 可当这位女士对着三人做出那个让人尴尬的手势,并用嘶哑的声音念出那句毫不意外的祷词时,程实微微眯起了眼。 他果然,不,她果然是图拉丁。 也不对,她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图拉 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也!? 程实面色古怪的打量了图拉丁片刻,而后转头看向了身侧的高崖。 高崖明显知道程实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自觉别过了头去,不去看程实揶揄的目光。 “你的嗓子” “想要获得成功,必须经历苦难不是吗我的兄弟。” 图拉丁的嗓子因为【湮灭】之力的折磨变得沙哑难听,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也没有过多的耽误时间,只是用手指了指身后,而后扔出几件教会长袍便向走廊深处跑去,那意思显然是让玩家们先跟自己躲起来。 程实拿起长袍就套在了身上,而后紧跟着对方跑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当图拉丁关上房间的门并重新上锁后,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位谨慎的团队里的第二位女士,二话没说就朝她身上来了一发治疗术。 高崖看到程实这熟练的起手动作,嗤笑一声,对着旁边的天蝎说道: “你见过会治疗术的德鲁伊吗?” 天蝎也是有点懵,他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这不就见到了吗,我听说过高分天赋里有些切换职业的天赋,所以神选们真是强啊。” “” 高崖翻了个白眼,脸上的鄙夷快凝出水来了。 她从未想过2000分以上还存在这种弱智玩家,但她心底也明白,天蝎只是脑子转的不快,可他看人还是准的,至少抱紧了一条好大腿。 随着程实的治疗,图拉丁的音色和面容都在渐渐好转,她脸上的血肉变得充盈饱满,音色也愈发婉转动听,说实话,比起高崖,图拉丁的转变似乎更显成功。 而当她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恢复如初的时候,图拉丁笑着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她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 说实话,程实在希望之洲还从未见过如此伟大的一张脸,明亮的双眸犹如璀璨的星辰熠熠发光,鼻翼与唇角勾勒出的弧度更似巧夺天工的完美雕刻。 如果说胡璇的美是一种媚与优雅的集合,那面前的图拉丁则是完美和精致的代表。 在场的三人震撼于图拉丁女身的绝色一时说不出话来,程实略微有些诧异的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天蝎,小声哔哔道: “月亮小姐有这么漂亮吗?” 天蝎懵了,他疯狂摇头。 “我能确定,月亮小姐比不上她一根头发。” “”程实古怪的瞥了一眼天蝎,心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颜控。 听了这真诚的赞美,图拉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掩嘴一笑的风情甚至让同为“女人”的高崖都有些心动了。 “原来,真有个月亮小姐?” “?” “嗯?” “” 此话一落,在场三个玩家的表情突然由欣赏和感慨变成古怪和诡异。 程实目光幽幽的看向图拉丁,深感头疼的问道:“看来在我没找到你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嗯,确实,不过你放心我的兄弟,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好事。” “不错,我喜欢好事,那抛开别的先不谈,我的兄弟,哦不,我的姐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变成了一个女人吗? 我猜到了一点,但我怕我猜的不对。” 图拉丁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风情。 “你不是想的不对我的兄弟,你的问题本就是错的。 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选择变成了一个女人,而应该问我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啊? 三人一愣,同时懵逼。 程实疯狂眨眼,天蝎小脑过载,高崖一脸僵硬。 图拉丁没有让他们疑惑太长时间,她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祷告室的方向,笑着道: “我本来就是女人,只不过在几年前选择变成了男人。 今天,不过是重新回到过去罢了。” 听到这里,程实已经基本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他面色复杂的看向图拉丁问道: “值得吗?” 图拉丁听了这话,敛尽笑容一本正经道: “我的兄弟,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是你让我知晓了祂的名,是你带我靠近了祂的意志,是你为我写下了祂的愿景。 你是我的传道人,你 应该比我更加虔诚!” 程实无言以对,为了继续试炼只能再次诡辩道: “你的路错了,我的姐妹。 你的执念太重,我们要做的是随心所欲,信仰祂并没有什么虔诚不虔诚,祂也不会因为虔不虔诚而选择注视与否,祂想要的每个人获得自由洒脱,拥抱欲望。 所以,只要我依照我自己的方式活着,我就一直是祂意志的践行者。” 图拉丁听着程实的一言一语,眼中精光不断,她喜欢这种意志尤其喜欢自己的这位传道人对这意志的解读。 每次这种新鲜的悖逆的言论都能让她精神高涨,灵魂共鸣。 “是,你是对的,但我始终觉得,自发的虔诚也是随心所欲的一种,不是吗?” “”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哥们儿,不,姐们儿,你这悟性绝了,不愧是教首之女。 程实摇头失笑,又说道: “不说这些,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图书馆已经被摧毁了,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那疯狂的父亲究竟在干什么,我想说的是我们要找的降嗣术或许早已化成了飞灰,就算你变回女人大概也失去了机会 唉,好,我说实话,我的手里可能还有个机会,但是你得想好了。 你想好要做那个【污堕】圣婴的母亲了吗?” 不错,母亲! 程实看出来了,这位被自己忽悠瘸了的狂热的新的【污堕】追随者,正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孕育一个所谓的【污堕】圣婴出来! 这种崇神的行为不能说是疯狂,因为这在生命纪元太常见了,程实接手过的病人里,十个中有九个生孩子的原因都比图拉丁离谱,剩下的一个大概与她的离谱程度相当。 所以程实不太震惊,他只是脑海中还停留着图拉丁下午时那副冷静理智唾弃信仰的形象,以至于跟面前信仰狂热的形象没能重合起来,让他多少有些恍惚和感慨。 再结合之前图拉丁自己说出的那个“月亮小姐”,程实在想,那个来自于未来的阿夫洛斯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天蝎让他找到的那个人,而这个人是否就是自己面前的图拉丁?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天蝎推演的时间基点是在什么时候? 正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并陷入沉思后,图拉丁还没来得及应声,身边的高崖便嗤笑一声摇头道: “【时间】的意外影响了你的观察力,程实。 她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机会,因为 她已经是一位母亲了。” “???” 啊? 程实愣了,他转头看向高崖又快速转头看向图拉丁,却见图拉丁的手确实垂在腰间时不时的抚摸着自己腰腹。 程实本以为那是她局促的表现,可没想到 不是,姐们儿你动作是不是过于快了? 孩子咋来的? 变出来的? 等等!降嗣术!?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之前刚刚被抽毁的教会图书馆。 “你偷到了?并且全身而退了?”他诧异的盯着图拉丁,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图拉丁笑着点了点头,但这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让程实无法理解的悲伤。 程实皱了皱眉,难得的脸色郑重起来,为了接下来的试炼,他必须搞清楚在他不在图拉丁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教会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听到教会的信徒们还在往前厅汇聚的时候,沉声说道: “时间不多,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图拉丁女士。” 图拉丁微微点头并未隐瞒,一股脑儿的将今晚经历的所有事情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首先,便是那个被封印在图书馆中的乌玛罪民的降嗣术。 第374章 乌玛罪民的降嗣术 “如果信仰【诞育】的历史上存在有关亵渎祂的记录,那么乌玛人一定是第一个被记录在册的渎神群体。 但他们并非背弃了祂,而是过于崇拜祂,以至于自己的崇拜方式偏激过度,出现了问题,渐渐偏离了正确的信仰航道,演变成了对神明的亵渎之举。 众所周知,祂的意志便是繁衍和生育,自古以来所有信仰祂的族群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发展和壮大,都不得不契合祂的意志。 直到有一天文明建立,部落,亦或族群,不再有人口忧虑的时候,信仰的狂热和崇拜便就此改道。 乌伦人发现一味的信仰【诞育】只会让族群越来越庞大,但他们从大地上获取到的资源是有限的,人越多便意味着每个人分到的越少,所以他们背弃了【诞育】,改信了【繁荣】,企图让当下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能享受完这漫长的一生。 乌达人更有心机,他们直接杜撰了一个【诞育】之子的身份想要独吞资源,这种愚蠢的行为引起了所有族群的仇视,于是被追杀殆尽,这件事你们大概都知道了。 至于乌玛人,他们的亵渎之念远比乌伦人更早。 早在部落扩张时期,他们就发现族群的人口增长速度远远赶不上部族扩张的速度,孕育的时间太长,诞下的幼儿太弱,成长的过程太慢。 在大片广袤无主的土地向他们招手的时候,他们来不及等待大量族人因孕育而失去战力,于是他们借用祂的神伟,研究出了【诞育】历史上第一个渎神的禁术,降嗣术。 当有人对着部族中身体条件成熟的族人使用降嗣术时,那位族人便能够立刻孕育,并在几天之内诞下一位新生儿。 尽管他们没有让新生儿快速长大的方法,但至少比起其他部落,他们将下一代的时间缩短了近乎一年。 这便是降嗣术的神奇,在这秘法的帮助下,乌玛人很快就成了这片土地上的霸主。” 图拉丁说的很细致,程实听的很详细,但他还是不解。 “听起来这降嗣术非常正常,孕育本就是祂乐见的事情,他们只不过加速了这种过程,这也算是亵渎吗?” 程实一边说一边心想,如果这都算是亵渎,那如今【诞育】玩家们身上那些鬼天赋又是哪里来的,不都是祂的赐予吗? 图拉丁还没说完,她继续解释道: “各位既然背弃了祂,就应该了解过祂的意志,古老的部落中一直流传着有关祂意志的解读。 所有虔诚的信徒都认为‘诞育’这个过程是新生儿在向祂靠近的过程,他们觉得胎儿离祂的距离最近,在胎儿还未萌发智慧的时候,其新生的意识中便全是祂的身影,他们能清晰的感知到祂最真实的样貌。 而后胎儿便会努力朝着祂的样子演化,但由于人类身上所携带的神伟之力有限,这种演化基本都是失败的,新生儿在诞下之后只能复原出【诞育】极少的一部分样貌。 而也是因为新生儿长的并不像祂,所以祂才会收回自己的眷顾,将人类脑中有关祂样貌的记忆拿走,并赐予人类独立的智慧和人格。 崇神者们觉得越聪明的人便是在胎儿时期演化的越像祂的人,而这种演化的过程也被古老的部落认为是对祂最虔诚的敬献。 但是降嗣术亵渎了这种敬献,因为它让演化彻底的失去了作用。 当有人使用降嗣术诞下了一个孩子的时候,那个孩子确实诞生的很快,可他 在长大后会变得跟降嗣术的使用者一模一样! 这种术法切断了胎儿靠近祂的机会,将施术者早已确定的胎儿演化的过程再次上演了一遍。 乌玛人企图用这种方法人工挑选最聪明最勇武的族人,他们不停的复刻自我,直到成为最强的族群! 他们窃取了【诞育】的伟力但却没用于敬献,而是用于扩张土地占领族群,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望,与祂的意志背道而驰。 因此,在征服了整个北方之后,三乌部在神罚的惩戒下,分裂了。” “” 听到这里程实立刻懂了,原来乌玛人才是最初的那批【污堕】信徒? 即使不是,他们心中也曾萌发过有关【污堕】的妄念,当然,人皆有欲,这不能避免。 只不过 程实看向高崖,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你说你不知道的那个三乌部分裂的原因,原来是因为神罚?” 高崖皱眉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图拉丁问道:“是什么样的神罚?” “人心的欲望。 乌玛人因为欲望统一了北方,却也因为控制不住族群各自不一的欲望,惨遭分裂。 祂用这些人背弃祂的手段反过来惩罚了他们。 这或许对于【诞育】信徒来说很恐怖,但对我们来说,却应是值得歌颂的一段历史,不是吗? 也是因此,失去了统治权的乌玛人深陷惶恐之中,世世代代都在乞求祂的原谅。 而发明脐血脚镣,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胎儿时的样子,重新博取祂的注视,因为他们还在坚持,胎儿离祂最近。” “” 程实突然有点想笑,他似乎猜到了历史中三乌部分裂的缘由,可这缘由大概不是什么【诞育】的神罚,而只是简简单单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统治的矛盾逐渐因为统治力不足而暴露出来的时候,文明自然就分裂了,文明纪元毁灭时走的也是这条老路。 所以好笑的是,【诞育】信徒自以为【诞育】惩罚了渎神者,却不知祂或许都不曾关注过他们,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他们。 因为嘴哥说过,胎儿演化并不是因为他们知悉了祂的模样并企图靠近祂,而是在猜测祂喜欢的模样并试图变成那个模样去取悦祂。 所以如果嘴哥那时没说谎,那么生命纪元历史上有关【诞育】意志的所有解读,就都是错的。 这也难怪大多数玩家对祂的认知都走入了误区,因为他们所了解的历史本就是充满谬误的历史,大家口口相传的事从根子上就错了。 真是可怜。 当然,还有更可怜的,因为这传说中的渎神禁术在当下,似乎被他们崇拜的恩主当成了天赋,赐给了【信仰游戏】中的玩家们。 酋长的赐福,又或者是各种诞育自我的天赋,不正是降嗣术的不同版本吗? 所以祂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亵渎,觉得这些东西是渎神之举的人是祂的这些信徒们,愚昧又狂热的信徒们。 程实面色复杂,心中感慨。 信仰啊,可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图拉丁说的都是对的,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是谁偷出了降嗣术? 又是谁对她使用了降嗣术? 总不会是那个来自推演未来的阿夫洛斯? 程实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他看向图拉丁不太确定道: “你对月亮小姐这个称呼,满意吗?” 图拉丁哈哈大笑,毫不介意他的揶揄。 “满意,满意极了。” 程实的脸色微微一僵,心中顿时了然。 错不了,孩子是阿夫洛斯的! 那他人呢? 死在图书馆里了?很有可能,因为图拉丁在说起降嗣术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不是,你俩就这么见了一面,就生出感情了? 还是说你们早就认识?他到底是谁? 真是邪了门了,一个来自推演未来中的流浪汉,居然在当下跟图拉丁一起孕育了一个贴着【污堕】标签的孩子! 好好好,原来天蝎口中的那个知情人就是这么知情的! 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所以这场【时间】的意外,到底是帮自己找到了这个不该降生的生命,还是亲自造就了一个不该降生的生命? 那个推演未来中的阿夫洛斯到底经历过什么,而在那个未来时空中的圣婴之母图拉丁,又经历了什么? 程实太好奇了,他眼冒精光的看着图拉丁道: “孩子是阿夫洛斯的,很好,我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碰撞出了生命的结晶。 别告诉我你沦陷在一个登徒浪子的‘月亮赞美’中,继续,别停,说出你的故事。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第375章 既然圣婴需要母亲,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在程实没揭晓部分答案之前,高崖是最先想明白的。 这位【痴愚】的信徒总能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推测出事情的全貌,但她对当下这个局面并不感到震惊,因为她经历过更荒诞离谱的事情。 她只是感慨这件事里的巧合太多,串联起来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仍在理解范围之内。 天蝎则是直接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程实所规划的轨道之上,而且这拨乱反正的工作还是自己做的,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看着图拉丁,喃喃自语道:“你跟阿夫洛斯,孕育了一个孩子?” 图拉丁大大方方的点头:“是,我跟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这么快?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原来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你?” 天蝎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兴奋,但他的眉头却是紧锁的,他似乎在该开心和不该开心中纠结,这古怪的情绪被其他两人看在眼里,让程实和高崖皆是一愣。 程实立马想到了一件事,他挑眉问道:“跟你的祈愿有关?” 天蝎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心中对程实观察人心的能力更加敬服了。 “是,没错。” “所以你到底祈愿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天蝎纠结片刻,缓缓说道: “我祈愿见证一场有关【时间】的奇迹,以便于我在更高的层次上理解【时间】 可我现在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想要找的东西 如果是的话,一个来自于推演未来的人跟当下的人孕育了一个孩子,这怎么看都像是【诞育】的奇迹啊 还有我在想,在阿夫洛斯所存在的那个推演中的未来里,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像图拉丁怀孕这件事的亲历者,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出现有一丝丝惊惧和迷茫。 可现在,他又成了这孩子的父亲 所以,是他骗过我隐瞒了什么,还是他的到来改变了当下的未来? 我所寻找的【时间】奇迹总不能是我一手推动出来的? 可这种程度的【时间】纠葛,也远远算不上是奇迹啊。 程哥,我记得你说过裁判所的乌玛罪民们已经死于一场大火,那他到底是谁呢?” 程实听出来了,天蝎其实不太关心阿夫洛斯是谁,他关心的是图拉丁为什么选择了阿夫洛斯作为孩子的父亲,因为从她的态度来看,这孕育完全是她自愿的。 换句话说,很可能不是阿夫洛斯选择了图拉丁,而是图拉丁选择了阿夫洛斯。 为什么? 无论哪个方面都被蒙在鼓里的天蝎始终没想明白,但这次程实也不能给他解惑了,因为这种【时间】上的巧合,他也不甚了解。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图拉丁知道一切。 他看向图拉丁,笑着问道: “你对我们的讨论毫不惊讶,所以你知道阿夫洛斯是来自未来的,对吗? 是他对你坦白了这件事? 真是有趣,哪怕他是一个不该存在在当下的人,你依然在这个紧张的时刻选择了他,所以我猜 你认识他,对吗?” 认识? 那大概是认识的。 图拉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既有憧憬也有怜悯,她的神色看上去比天蝎还复杂以至于让程实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图拉丁似乎在心疼阿夫洛斯。 心疼? 一个流浪汉,一个花心的、丑陋的、声音嘶哑难听的流浪汉,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于脑海,程实整个人便如同雷击一般僵在了原地,他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唾沫只感觉自己的神经在剧烈的抽动。 因为他突然想到图拉丁也是一个花心的人,他在没变回她之前,也是一个崇尚肉体欢愉的高手,在最开始两人之间的合作承诺便是程实介绍高崖给他认识,他对当时已经变成姑娘的高崖有所觊觎。 并且,最重要的是,在程实和墨殊交手之后图拉丁受伤了,被【湮灭】之力消磨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甚至就在刚刚,就在刚刚她呼唤三人的时候,嗓子还是哑的! 花心,丑陋,声音嘶哑 当三个巧合撞在一起的时候,这还能叫做巧合吗? 程实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转头看向天蝎向他求证道: “我猜你在踏入推演之前,听到了城里的鸣雷巨响,对?” 天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而后快速点头:“不错,五声巨雷之后雷声连绵不绝,我就是在那时遁入了未来。” 果然! 程实双眼一眯,心道全都对上了,因为那时图拉丁已经被自己丢出窗户逃走了,可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湮灭】荼毒下的伤痕! 而那个自己未曾见过的阿夫洛斯,很有可能就是从某个因玩家集体消失而使【污堕】传播失败的未来被天蝎带回来的,未来的图拉丁! 嘶——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不不不,这也太荒诞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程实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片刻,可等他再次看向图拉丁时,他却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叫做自我怜惜的东西! 坏了,猜对了! 就是他! 他就是未来的图拉丁,就是图拉丁自己! 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此时高崖也看出了端倪,在程实面色剧变之后她的脸色终于也变了。 事情的离谱程度也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她震惊的看向图拉丁,头一回语气中没带任何【痴愚】的色彩,而是满带求知【真理】的渴望: “阿夫洛斯是来自未来的你自己,对不对!?” “啊?”天蝎脑子糊了,“不是不是,别啊,不是,啊?” 图拉丁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他遇见了我,认出了我,告诉了我。 他说他来自于一个“传道计划失败,各位意外消失,【污堕】信仰夭折,我被逐出教会”的未来。 但念在他是教首的孩子,他们并未将他赶出多尔哥德,而是伪造了图拉丁的死亡并将其赶出教会任他自生自灭。 所以失去了身份的他,只能给自己改名为阿夫洛斯。 失去了一切支持的他除了身体力行的践行着【污堕】最后的意志,别无追求。 直到十几年后的一天,他居然又见到了这位兄弟。” 说着图拉丁看向了天蝎,天蝎脑中“轰”的一声,恍然醒悟原来当时在那条小巷子里,阿夫洛斯并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激动而颤抖! 因为他似乎从天蝎的出现这件事上猜到了什么,心中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所以天蝎才说他既惊惧又迷茫,因为他从未想过能在十几年后还看到当年的某个【污堕】信徒! 一个从未变老的【污堕】信徒! “他太开心了,甚至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想要直接跟这位兄弟相认,但他又发现这位兄弟似乎不认识他了。 他看出了端倪但不敢做声,生怕这唯一的机会再次从手中溜走。 而当他真的被带回过去,回到我们所在的当下时,他心安了。 他告诉我当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污堕】的信仰再次夭折在这个时代!” “” 程实已经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可心里又确实有很多疑惑。 “所以,他是如何找到你的?来自共同记忆的默契?” “不,是默契,但不是共同记忆。 我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我想说的是,我们是无意间撞见了彼此,而不是谁刻意找到了谁。” !!! 只此一句,程实就已经猜出了整件事的所有细节。 确实,图拉丁说的是对的,他们的相遇并不是因为身为同一人的默契,而是因为 对【污堕】信仰的狂热和坚定! 程实微微眯起眼睛,颇为唏嘘道:“你们两个,在祷告室相遇了。” “是! 我在祷告室遇到了他,他比我还先一步到。 我在想既然【污堕】的圣婴总要有一个母亲,那么这个母亲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崇拜祂,追随祂,渴望祂的意志拯救整个世界,如果我有这种荣幸,哪怕为之死去也死得其所了。 所以我在挣扎回到教会的第一时间就去了祷告室。 而他 他想改变未来的不幸,弥补过去的遗憾,想让【污堕】的意志继续流传,所以他在回到当下的那一刻,不,甚至是在小巷中被‘威胁’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让【污堕】的信仰夭折在多尔哥德这片土地上。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被带回了过去,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能够拥有更大的机会时,他果断的寻找时机直接溜进了祷告室。 当我看到他时,我并不认得他,可他却认出了我,毕竟我的样子正是他的曾经。 而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收回了自己的脚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 他向我讲述了他悲惨的一生,请求我,让我不要再变成另一个他,一个后半生形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可怜人。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污堕】意志的真谛。 因为我记得你曾告诉我,顺从自己的内心欲望,便是对祂最大的敬献。 而那时我心中的欲望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他,也不让自己再次遗憾! 于是我变回了原本的自己,并向他索要了一个孩子。” 第376章 计划开始:恐惧下的欢愉 (今日6000!) 图拉丁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眼中写满了感激和信任。 程实再次吞下一口唾沫,笑容僵硬的吓人。 哥们儿,不是,姐们儿,也不是甭管什么们儿,首先我得说明,你这种行为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自我决断,跟我可没关系。 我嘴里的【污堕】可都是假的,但我看你,太他妈像真的了。 简直真的可怕! “那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个未来的你,阿夫洛斯,去哪儿了?” 图拉丁脸色一暗: “他偷到了‘降嗣术’,并第一时间施术赐予了我肚中的孩子,但他的人却没选择逃离。 因为他就是我,我们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位冷漠的教首柏里奥斯想要平息今晚的混乱,就一定会杀一儆百,而这个人如果是我,那效果将会出乎意料的好。 并且他也知道是我,因为图书馆里的封印都是他亲自做的,只有柏里奥斯血脉的鲜血才能解开,当有人解开降嗣术的时候,教首大人就已经将他自己的孩子判下了死刑。 所以阿夫洛斯死了,他为了让我们的圣婴降世,自我牺牲了。” 图拉丁的声音有些低沉,可在摸了几下自己肚子的,眼中又焕发出了新生的光彩: “但他们不认识什么阿夫洛斯,他们只知道教首的孩子死了。 所以图拉丁死了,他死在了自己父亲请下的神降之下。 而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污堕】的信徒,是你们的姐妹,是圣婴的母亲,阿夫洛斯。 怎么样,我的兄弟,喜欢我的新名字吗?” “” “” “” 程实不敢吱声,因为他记得图拉丁刚刚还说过,降嗣术产下的新生儿会变成跟施术者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这场无处不涂抹着【诞育】、【污堕】和【时间】色彩的绘卷中,其最后一幕的结局是 当下的阿夫洛斯与未来的阿夫洛斯,共同孕育了一个即将诞生的、崭新的阿夫洛斯。 “” 程实无助的捏了捏手,脑中纷乱至极,眼见面前的图拉丁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胀大,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诞育】朋友。 嘶—— 你说要是胡璇也在这里,这事儿是不是还能再演化演化? 这个念头刚升起,程实便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些疯狂的杂念甩出了脑海。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图拉丁,沉默片刻终于将话题再次引上了正轨。 “好,不管如何,我们的计划迄今为止都是顺利的,嗯,顺利的。 现在圣婴也有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将有关圣婴的消息传递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在那遥远的星空之上,正有一位新的神明,开始缓缓注视多尔哥德! 我从未跟你提起过我主的神名传播计划,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在没有找到圣婴之前,一切计划都是无根之萍。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启动计划了。 而这个计划就叫做,恐惧下的欢愉!” “恐惧下的欢愉?”图拉丁默默的呢喃着这个名字,眼中亮起了兴奋的光。 高崖见这位npc被忽悠成这样,偏过头去压低声音嗤笑了一声,她忍不住,但又不敢破坏程实的计划,于是折中之下,就只能小声嘲笑。 天蝎又愣了,虽然他没想过自己引发的意外居然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正轨,可他也没记得程实曾说过一个叫做“恐惧下的欢愉”的计划。 他看向程实,心中五味杂陈。 哥,你肚子里到底藏着多少计划? 我看你把图拉丁忽悠成这副模样心里还挺害怕的,你不会也在忽悠我? 程实自然不知道天蝎在腹诽他,甚至还难得的猜中了一回,他点了点头继续对着图拉丁说道: “就是恐惧下的欢愉。 恐惧是我主的恩赐,欢愉是我主的指引。 想让祂的存在被多尔哥德信仰【诞育】的普通人接受,正常的传教手段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些愚昧民众的思想已经被荼毒到固化了,他们不知变通,他们痴愚的狂热。” 高崖听到这眼皮一抽,瞥了程实一眼,张了张嘴但又闭了回去。 程实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接着道: “所以我们需要另辟蹊径,先剥开他们狂热的信仰外壳,然后再对着他们柔软的内心,来一记满带【污堕】意志的强心针!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散播【污堕】的神名,尽可能的编造一些亵渎【诞育】的恐怖故事,让整个多尔哥德都陷入恐惧之中。 当然,这期间不能被神育教会抓到任何源头,不然恐惧就积累不起来了。 等到恐惧将整个多尔哥德铺满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散播出【污堕】真正的意志,让恐惧下的人们认识到祂并不可怕,不仅不可怕,而且很‘欢愉’。 恐惧高压下的释放会让情绪波动拉到极致的公民们感受到加倍的快乐,这样一来,我主的意志就会如同一枚落在人们心田中的种子,慢慢发芽。 等到他们发现信仰【污堕】远比信仰【诞育】活的更肆意自由的时候,这座城市上空的神明,或许就会改变了。” 程实每说一句,图拉丁就更加激动一分,看她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就实行这计划,在几天之内让神育教会改姓。 但程实可不敢真在几天之内将这些事情搞完,他的目的本就是拖延时间,只要确保图拉丁生下孩子,熬过试炼的剩余时间,那么之后多尔哥德变成什么样子,与他无关。 当然,试炼的虚构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历史,毕竟这里再也没有【记忆】的信徒了。 “思路就是这么个思路,至于具体的操作方式,我想,阿夫洛斯,你应该比我更懂。” 得到程实的肯定,图拉丁收起了脸上的各种激动,狠狠点了点头。 这振奋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她仿佛看到了刺破黑暗的那束最耀眼的曦光,看到了多尔哥德最光明的前景。 于是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的整个房间都失去了颜色,在场三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图拉丁绝美的容颜。 “阿夫洛斯这真是个充满希望的名字。” 图拉丁轻笑两声,随即又脸色认真的说道:“说实话,我并不懂这些。” ? ?? 只这一句,就让在场的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程实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在地上。 高崖更是差点没压住鄙夷的眼神,连忙转头将一腔揶揄倾泻到了房间内的天花板上。 程实脸色僵的有点难看,他干笑着看向图拉丁,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对方大喘气似的又说道: “但我能找到懂这些的人。” 呼—— 还好还好,差点在装逼的路上掉了链子。 要是费劲心力保下来的教首之子真的是个摆子,那程实的脸可就真丢尽了。 “谁?” “一个我不太喜欢的人。 想要编造亵渎【诞育】,引发教会的愤怒和民众的恐惧,那就必须找到一个了解教会,更了解多尔哥德的人。 我了解多尔哥德,但对于教会来说,我最多算是了解其中的漏洞,而这个人一定了解教会的全部,甚至比我更了解我的父亲,教首柏里奥斯。 能让教会和教首害怕的东西,想来有一个人一定很喜欢。 而他大概也是今晚这场混乱的真凶,他找到了机会借由你们生起的事端向我的父亲发难,以至于让伟大又无私的教首狠心的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我觉得,找他没错。” 程实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听起来,是你父亲在教会中的对手?” “不错,我的兄弟,你果然是聪明人。” “夸人的事往后放放,可他既然是【诞育】的信徒,你觉得他会为了党争来帮我们?” “在他没成为教首之前也可以不是祂的信徒,我的兄弟,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们两个聪明人。 利斯菲尔对【诞育】并不虔诚,他大概只是热衷于【诞育】赋予他的权力。 如果【污堕】同样能赋予他这种权力,那么他的信仰就会是【污堕】,而我们不也正缺一个为祂经营多尔哥德的人,不是吗?” 完美! 程实眼中闪过欣赏之色,恨不得带头给图拉丁鼓鼓掌。 你小子,天生就该是【污堕】的人。 这位叫做利斯菲尔的人看起来像是个被权利欲支配的可怜鬼,不过正好,权力欲也是欲海中的一种欲望,说起来倒算是“同行”。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神育教会,真的不是什么专门孕育【污堕】的教会吗? 100万字打卡,?(?? ?)? 第377章 眯眯眼归队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他!” 图拉丁看上去很激动,虽然计划还没开始,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污堕】降临的那一天。 但程实哪敢让她亲自去冒险,目前看来无论是人造还是天赐,她肚子里的孩子看起来都有可能是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一旦图拉丁出了问题,今天一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于是程实摇了摇头拒绝了图拉丁的建议,他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严肃说道: “且不说教会人员都在内厅集结我们不好接近,单说你肚子里孩子的重要性,都不能让你在这几天继续抛头露面了。 在计划结束之前,最重要的不是传播祂的名,而是保住圣婴! 圣婴降世后,哪怕离开多尔哥德我们也能借由这里发生的故事在其他地方传播祂的意志,但如果圣婴死了,一切都要再次从头再来。” 图拉丁听了这话猛地一愣,而后面带不解道:“我的兄弟,你说过我们需要打造一个圣婴,所以我才有了亲自孕育的这个想法,即使我很想他就是那个圣婴,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被祂选中的人。” “不,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是我们的圣婴了,是真正的、被祂选中的天命之子。”程实回头,笑的灿烂。 “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图拉丁回想着自己怀孕的整个过程,表情变的古怪。 “当然不是,这明显是意外,我从未想过你会有这么虔诚,但这不妨碍意外也能成为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想想看,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孩子是圣婴,又如何去骗去让其他人相信呢? 不自信的心态会导致破绽百出,所以从这一刻起,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也必须是我们的圣婴。” 图拉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眼神意味难明。 说实话她并不抵触这种说法,甚至还对这种“认可”非常期待,但在经年累月的传统信仰影响下,她还是本能的认为这种虚构神明之事是一种渎神的举动。 可每当脑中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又想到了程实说的那番话: 拥抱欲望便是对祂最大的敬献。 所以,如果自己此时贪婪一点,认下了这个虚无的名分,那是不是也会得到祂的注视呢? “利斯菲尔是个谨慎的老狐狸,如果我不在场,他不会相信你们的。” 老狐狸? 巧了,我就想试试能不能骗过老狐狸。 “你已经死了,记住,图拉丁已经死了,死在了他大公无私的教首父亲手里,说起来还是利斯菲尔害死了你。 他害了你,而你,死而复活之后却还要去找他,这不合理。 我有更合理方式让他接受我们的计划,你要做的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圣婴生下来,我看他 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说着,程实看向了图拉丁的肚子。 降嗣术既然能将几个月的孕育过程缩短为几天,那就意味着图拉丁的肚子每时每刻都在变大。 “好,你是祂最虔诚的追随者,我听你安排。” “” 这帽子扣的有点吓人了姐们儿。 程实干笑两声缩了缩脖子,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友说道: “夜很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到今晚躲过教会集结的搜查后,我跟天蝎去见那位利斯菲尔,至于独奏家女士,等老张回来之后,你最好跟紧他的步伐,保护好我们圣婴的母亲。 不然,外面的那位猎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图拉丁听了这话一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程实的眼神示意后她又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高崖脸色变幻了几次,盯着程实沉声道:“为什么不趁夜,明早再行动你能确定中午之前赶的回来?” “不能确定。” “你!!” “但你别忘了,老张在呢,只要你跟紧他,我想那位糕点师大概也杀不死你,老张可不像是什么冷血的人。” 高崖冷哼一声:“【死亡】的信徒甚至连血都没有,谈何冷热?” “【死亡】作为一位神明,其躯体及神格构成并不是凡人能理解的,但祂的信徒并非都是毫无血肉的骨架子。 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温热的鲜血,这一点毋庸置疑,【痴愚】的人不该犯这种错误。” 正说着,张祭祖居然从窗户外面现身了。 他刚一露头便驳斥了高崖的话,而后轻轻敲了两下玻璃示意众人放他进去,天蝎赶忙上前打开窗户,张祭祖一个翻身跳了进来,朝着屋中的所有人笑了笑。 可当他看到这位怀孕的略有些眼熟的姑娘时,他的笑容僵住了。 “图拉丁?” 图拉丁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图拉丁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叫阿夫洛斯。” ? 张祭祖的眼睛眯没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程实,想要从程实嘴里听到一些解释,可程实却略有些错愕的反问道:“你一个人?” “两个,他在外面放哨,我们到的时候看到教会人员全在集结,以防万一,留了一个在外面接应。” 程实眉头一挑,乐了,不愧是张稳健。 “看样子你和酋长之间发生了点化学反应?这么信任他?” 张祭祖眯着眼笑了笑:“不太信,但没事,下药了。” “” 稳! 稳的一批! 程实抚掌赞叹,他一把拉住图拉丁,又一把拉住张祭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将两个人的手叠到了一起。 “你应该听到了,现在我就把阿夫洛斯交给你了,老张。” 看着面前这疑似老父亲挥泪嫁女的戏码,张祭祖刚刚睁开的眼睛又眯没了。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确定你们的位置,过来的时候更是只听到了【痴愚】的声音,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现在的状况,以及” 他看向图拉丁还在鼓胀的肚子,皱了皱眉。 “以及这位阿夫洛斯又是怎么回事?” “路上说,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难,到了地方给你讲点睡前小故事,信我,听了这个故事你一定能睡个好觉。” “”张祭祖不太相信,但程实已经推着两人往外走了。 “老张啊,保住她,就这一件事,保住她稳赢。” 图拉丁听的稀里糊涂,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些【污堕】信徒错综复杂的关系上,她现在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自己的孩子,一位被程实认定的【污堕】圣婴。 张祭祖的务实心理远大于好奇心,所以他听劝的先动了起来,天蝎紧抱大腿直接跟上。 倒是落在最后的高崖看着程实和张祭祖的背影略微皱眉,她在两人的眉宇间看出了不同于白天的松弛,这让她心中有了些猜测,沉思片刻后她猛地一愣,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啊,神选是这么容易解决的吗? 不,这或许是场试探,他们在试探我的态度!” 高崖目光一凝,见众人沿着高墙院角向外摸去,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无论他们解没解决那个清道夫,总归听织命师的话,大概率能活到最后,高崖,忍住,希望就在眼前,你还不能死!” 第378章 再回裁判所 程实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绕过教会人员的视线翻过内院的高墙离开了教会,他们刚走不远便看到了在教会之外的草丛里放哨的苟峰。 这位魁梧壮实的酋长此时气势衰颓,身躯佝偻面色苍白,早已没了白天时豪气的模样。 但他还是那么爱笑,一见程实便咧开那毫无血色的嘴笑了起来。 “程实,谢谢。” “?”程实一愣,随即便明白应该是张祭祖对苟峰说了什么导致了对方的误会,可这点小事也不值得过多解释,于是他点点头顺着说道,“都是队友,应该的。” 苟峰笑的更开心了,甚至脸上还恢复了些许血色。 “不,天底下没有什么应该的东西,你赢得了我的感激,我会记住你的。 我没喜欢错你。” “” 哥,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记不记的无所谓,你别到时候送我一条人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客套话以后再说,先找个地方藏起来,阿夫洛斯,有什么地方能躲过教会的搜查?” 图拉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刚准备出声,张祭祖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 “哪?” “恶婴裁判所!” 程实一愣:“裁判所?” 他细细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去这个地方相当冒险。 “裁判所刚被烧毁,你们出来的时候应该碰到了进去搜查的教会人员? 如果是我,这种有异变的地方一定不会只查一遍,虽然我们大概率能瞒过搜查人员,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可没想到他话刚说完,张祭祖便摇了摇头。 “我本也以为那些裁判所外面的教会人员会对烧毁的教会机构上心些,可当我复活了酋长之后,却发现那些人最多走到外院,就不愿意再往里走了。 这些人只是随意的张望了一下,观察了下二楼的状况,然后便生怕与这里面死去的乌玛罪民沾染上什么关系,飞也似的跑了。 可笑的是在他们离开后,被推开的裁判所大门周围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所以我才觉得裁判所或许是个好的藏身之地。” 还有这事儿? 程实表情略有些错愕,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图拉丁,却见图拉丁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 但她震惊的显然不是这些教会人员的态度,而是眯眯眼在裁判所搞鬼这件事情。 “那把火是你们放的?你们烧死了所有的乌玛罪民?” “不不不,那确实是天降大火,我们只是恰逢其会,顺手救了个朋友。” “恰逢其会”图拉丁的表情变得无语至极,“这个意外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程实干笑两声:“你要是觉得是的话,也不是不行,先不说这些,你觉得我们躲去裁判所可行吗?” “应该可行,那里是前任教首的自留地,哪怕我的父亲也不愿意过多沾染,乌玛罪民在开启他们的赎罪之路后变得性格诡异,除了自认为【诞育】之子的乌达人外,大概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那就去!” 见程实下了决定,一行人又迅速杀回了裁判所。 回去的路线依然是那条熟悉的道路,张祭祖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带着众人贴墙而行,避过了所有路上仍在奔走的教会人员,这熟练的姿态让程实佩服不已。 “老张你路感可以啊。” “老路行多心自熟。” “” 坏了,让他给装到了。 程实嫌弃的撇撇嘴,没再接话。 没多久后众人便又翻过高墙躲进了烧毁的裁判所二楼,看着面前这一滩一滩的乌玛焦灰,程实皱着眉问道: “所以这些乌玛人,到底是怎么赎罪的?” 图拉丁不知道对着这些灰烬低头念了些什么,她抬起头一脸唏嘘的说道: “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历史吗,在古老部族的认知中,胎儿便是最靠近祂的存在,所以这群人变回胎儿便是为了博取【诞育】的同情,让祂重新注视于他们。 脐血脚镣这种东西一旦戴上便无法自解,只能由外力介入来解放他们。 而这种受助于人的脱困在乌玛罪民看来,就是祂对乌玛人的宽恕! 当一个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被外人救下时,便意味着这位乌玛罪民已经洗清了自身的罪孽,变成了一个再无愧悔压迫的自由灵魂。 但乌玛人刻在骨子里的掠夺天性不是那么容易摒弃的,所以当他们重活于新生之后,第一件事往往便是找到一个身体条件合适的‘容器’,对着她再使用一次那亵渎【诞育】的降嗣术。 在他们疯魔一般的认知中,这次降嗣的罪孽应由被诞下的新生儿承受,等到新生儿长大时便会捡起那条被解开的脐血脚镣将自己变回胎儿,等待祂的宽恕,继续下一个轮回。 也只有这样,乌玛人才能在人嫌狗厌、世人避之不及的今天勉强延续下去。 可那个被强迫成为乌玛人孕育容器的可怜人并不会这么想,她只会活在渎神的惊惧中,慢慢被自己的恐惧折磨发疯,甚至无助的死去。 所以我才劝你们,不要来招惹这群疯子。 不过现在我们大概再也遇不到这种风险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实在听了这段乌玛罪民的“脱罪故事”后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他皱眉沉思片刻后又开口问道: “我记得乌达乱民的神殖术可以让下一代自认为乌达血脉,那么降嗣术有类似的作用吗? 新生的胎儿会保有施术者之前的记忆吗?” “不会,新生儿只会继承上一代的优秀血脉和体质,却依旧需要有人带大,并教授他去认知和了解这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程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又朝着苟峰问道,“你作为祂的信徒,是知道这些的?” 苟峰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似乎身体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错,我在生命纪元的老物件中看到过这些传闻,所以才用这种方法逃过了一劫。” 程实点点头没多问,又转头看向眯眯眼道:“你们休息,今晚我守夜,等熬过夜晚的清查,明天一早我便跟天蝎去找利斯菲尔。” 众人点点头,纷纷在废墟之中各自清出一片空地休息起来,张祭祖眼睛微眯,对着所有人来了一发清心安魂的镇定术。 “你也去休息,我守夜。”张祭祖走到程实身边,低声说道。 程实听了歪头笑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练,你以前在墓园里天天值夜班?” “嗯,同事们都不喜欢上夜班,可我不排斥,所以他们排班的时候总会把我排在夜里。” 程实诧异的挑了挑眉:“他们这是在排挤你啊,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 张祭祖眯着眼笑道:“看出来又如何呢,总不能辞职不干了,不过夜班也有夜班的好处,至少比冷清的白天,晚上墓园里热闹些。” “” 热闹? 你这个热闹最好是阳间的热闹。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死亡】的原因?你喜欢那堆叽叽喳喳的小头骨?” 听到程实的揶揄,张祭祖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没踏上【死亡】之路前,并不知道它们那么聒噪,不过也挺好,至少只有头骨的世界比现实的人心要单纯不少。” 程实诧异的看了一眼眯眯眼,饶有兴致的问道:“我能问问你的那些同事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们啊”张祭祖的眼睛突然眯成了缝,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大概都去侍奉那位大人了。” 程实眉头一挑,会心而笑。 他听出来了,眯眯眼嘴里的“侍奉”可不是如他这般行走在【死亡】的道路上,而是如同那些聒噪的小头骨们一样,垫在了通向骨座的白骨阶梯之下。 果然啊,活到最后的人才会是最大的赢家,这句话无论在游戏降临前还是降临后,都是适用的。 至于怎么活到最后 有人选择了杀尽对手,有人选择了隐忍苟活。 眯眯眼或许是后者,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是前者。 这位守墓人,可真是有趣啊。 “哦对了,还有件事,为什么不给我们那位酋长队友一发治疗术呢,我看他的脸色可有些难看。”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如若不是张祭祖听力发达,根本就听不到程实说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独自走到角落休息的酋长一眼,同样低声道: “他拒绝了,他说自己需要用伤痛来让神经紧绷,时刻警醒。” “这你也信?”程实错愕道。 “不信,但既然他都拒绝了,我为什么还要治呢?” “”合理,太合理了。 放下奶妈情节,尊重队友命运。 程实咂了咂嘴,再次看向苟峰的方向,没再说话。 第379章 哥,你昨晚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一夜无话。 这一晚果真如眯眯眼所料,神育教会的人忙活了一晚上,组织大量人手在多尔哥德各处清查可疑痕迹,偷鸡摸狗的人碰到了不少,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异教徒的事情。 毕竟本来也没有什么异教徒,这一切不过是利斯菲尔借着混乱向图拉丁的那位教首父亲发难罢了。 就算有,那所谓的“异教徒”也全都躲进了裁判所的废墟里,而这些教会人员在搜查时又偏偏刻意避开了此处,这也就不怪他们一无所获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实便带着天蝎离开了大部队,去往了图拉丁所说的能遇到利斯菲尔的地方。 两个人明明只休息了几个小时,但却丝毫不见疲态,谨慎又快速的穿行在清晨的人流中,朝着目标所在之地寻去。 至于程实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天蝎,自然是因为【时间】的力量最容易具象化也最具视觉冲击力,无论是用来骗人还是装逼都是最佳选择。 更何况天蝎还是个刺客,五感敏锐,哪怕什么都不做单纯的当报警器也是不错的。 天蝎对这种安排自然是没有任何抵抗情绪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绑在程实的腿上,以防程实跑的太快把他丢在后面。 说起来这个小刺客才是最聪明的人,尽管他脑子转的不快,但他却一直在践行着开局时自己所说的话,那就是:真诚的对待大佬,然后靠大佬带飞。 在紧抱队友大腿这一点上,他做到了始终如一。 两个人快步急行,天蝎警惕的打量周围环境,程实不断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多尔哥德民众们的脸上明显还带着些许不安,看得出来昨日的混乱已经传播出去,尽管教会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控制了局势,但是恐慌还是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毕竟神降一现,不知内情的普通人都会控制不住的将局势往最坏的方面想。 他们害怕邪恶在多尔哥德传播,恐惧异教徒隐藏在民众之中作乱,殊不知此时此刻,最大的“异教徒”就在他们身边,并且还将他们彼此之间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跟在程实身后的天蝎稳不住了,他疑惑的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问道: “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咱这方向有点不太对啊。 图阿夫洛斯不是说那个利斯菲尔的家在教会东北的集市后面,可我记得这条路 好像是回教会的路?” “你记得不错,这就是回教会的路。” “啊?”天蝎觉得自己已经在很努力的尝试跟上程实的思路了,但他还是失败了,这位大腿似乎从来不按寻常逻辑出牌,每次不出点意外好像都不能算是遵循了计划。 程实笑了笑,道:“计划有变,我们不去找利斯菲尔了,直接去教会,找柏里奥斯。” 天蝎听了脚下一个踉跄,震惊道: “教首?我们去找图拉丁她爹? 不是,哥,你昨晚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都说了那是昨晚,天上的月亮现在都变成太阳了,我改改计划不是很正常吗?” “” 天蝎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没再吭声。 他很想有【痴愚】信徒那样聪明的脑子,但他确实没有,可他比大部分【痴愚】信徒都强一点,那就是他老实听话,且放得下面子。 程实见天蝎不问了,咂了咂嘴,似乎想起了某个不太会捧场的故人,而后叹了口气,反倒是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图拉丁有句话说的不错,信仰、人性和智慧,人最多三取其二,你猜她的父亲柏里奥斯选择了哪两个?” 天蝎思索片刻,试探的说道: “信仰和智慧? 虎毒尚不食子,但他杀了自己的孩子,应该算是没人性了。” 程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了一半,他确实没有人性,但 他也没有信仰。 我说的是最多三取其二,当然也就存在只取其一的状况,而柏里奥斯就是只取了其中的智慧。 他是一个狡猾且城府极深的弄权者!” “啊?”天蝎一愣,随即猛猛摇头道,“他可是神育教会的教首,怎么可能没有信仰?” “这也是我最感兴趣的地方,想想看,图拉丁都承认她的父亲是个老狐狸,可既然利斯菲尔的德性连图拉丁都能看清,难道身为教会之首,柏里奥斯看不清吗? 怕是未必,作为对手,利斯菲尔能比图拉丁更懂她的父亲,那同样作为对手,柏里奥斯又怎么可能不懂利斯菲尔呢。 可即使他知道对方是个专于权术且对他们的恩主【诞育】并不那么虔诚的信徒,这位教首大人却依然没有处理他的对手。 如果他是一个虔诚的【诞育】信徒,只是“对神不虔诚”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把利斯菲尔打入深渊。 可他没有。 我想来想去,只能推测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们的教首大人也并非是什么信仰虔诚之辈,他或许是故意放纵对手做些小动作,再通过肃清混乱来树立自己的形象,并以此不断的巩固自己的权威。 这是位高明的掌权者,却不是位虔诚的信徒。 多尔哥德的神育教会啊,或许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既然大家都不虔诚,既然柏里奥斯也在弄权,那我们为何不直接跟他本人合作,而是去找一个二道贩子呢? 我们完全可以跟他合作,以利许之,在多尔哥德邪恶信仰的传播事件中互相成就,他巩固他的权力地位,我们打造我们的圣婴流言。 这样一来,教会无需大动干戈就能收获一波来自公民的敬仰,而我们在最大内鬼的帮助下也能在事件结束时悄然转进地下,愉快的结束试炼。 皆大欢喜,这不挺好吗?” 天蝎听着听着眼睛越睁越大,他吞了一口唾沫,看向程实的眼中带着丝丝敬畏。 2400分的大佬们,对人心的把握都是如此恐怖吗? 他很想问问程实要是猜错了怎么办,但他开开合合张了几次嘴都没问出声来,因为潜意识告诉他,大佬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昨天的种种仍历历在目,至少到现在为止,大佬还没错过。 “既然如此,那如果合作谈成,我们是不是可以将清道夫打成真正的异教徒,让教会的神降为我们清除威胁?” 程实略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天蝎一眼,心道小刺客很机灵啊,这个分段果然没几个真傻子。 “好点子,不过用不上了,因为清道夫已经死了,你们安全了。” “???” 天蝎身形猛地一滞,脑中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人直接懵了。 【湮灭】的神选,死了? 怎么死的,被【繁荣】神选和【死亡】神选联手杀了? 什么时候?哦对了,那雷声!昨夜那响彻天地的雷声!是那个时候!! 所以就是在这二位消失不见的那短暂时刻里,他们就合力弄死了清道夫!? 嘶—— 杀神选这么简单吗? “哥,你们” “我们什么?”程实感受到了天蝎的震惊,还没等他问出口就直摇头道,“可不是我们动的手,昨晚老天爷不开心随手劈了两道雷,正好劈在了他头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跟我可没关系。” 是是是,跟你没关系! 天蝎对此一点不信,他的眼里几乎冒出了崇拜的精光。 哥,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能把我粘在你大腿上吗? 我太想进步了,带带我! 第380章 柏里奥斯和利斯菲尔 教会仍在戒严,里面的每个工作人员脸色都有些难看。 想来也是,几乎忙活了一晚没有休息,结果什么异常都没发现,这种只费力气不见成效的苦力任谁都是不想干的。 所以今日的教会一片愁云惨淡。 唯一有些生气的便是大量劳工涌入教会后院开始清理图书馆的残骸,两个人混在劳工队伍里无人过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教会之中。 他们半路悄悄脱离了队伍,朝着高塔上的那间教首办公室走去。 白天不同晚上,总不能直接挂壁爬行,所以两个人分别做了些伪装,而后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可刚摸到教首房间所在的楼层,他们便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站在楼梯口上目光如隼的凝视着他们。 天蝎耸然一惊便想出手,可程实一把按住了他,朝着这位神育教会的教首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全然不觉尴尬的打招呼道: “久等了,教首大人。” 两人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位教首大人,此时的柏里奥斯不同于昨晚站在高塔之上挥动法杖的肃清混乱的【诞育】代言人,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明沉稳的瘦削老头。 他深邃的目光在程实身上停留片刻,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法杖,将那雕刻着无数婴儿团抱在一起的法杖顶端指向了程实。 见此一幕程实尚未来得及反应,天蝎脊背骤僵,本能的一把抓住程实的手,将他拉退三分,然后掏出自己的复时之弧瞬间在两人身前划下了一道【时间】的鸿沟。 程实略显错愕的看向身边这位的小刺客,突然笑的更灿烂了。 他拍了拍天蝎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别激动,教首大人并无恶意。” 无恶意? 他法杖都举起来了啊! 昨天举起来的时候那神降的触手直接把图书馆都抽没了,你怎么就不害怕呢哥? 柏里奥斯冷漠的瞥了一眼天蝎,又看向横亘在双方身前的那扭曲的【时间】之力,皱了皱眉后,果然如程实所料再次放下了法杖。 “你们果然不是多尔哥德人。” 程实听到这话紧绷的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赌对了。 他不是不慌,而是将所有的惊惧全部藏在了心里。 当柏里奥斯举起法杖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便悄然捏在了刚刚被天蝎充能的乐子戒上,不仅如此,甚至另一只手还捏住了一枚骰子。 他有随时撤退的手段自然就有些底气去试探对方的态度,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身旁这位只会抱大腿的小刺客居然在那个时候还想着护自己一手 有点意思,甭管这一下他是不是真心的,但程实很领情,在这一刻他突然改变了对小刺客的看法,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不过这些杂念没时间多想,此时此刻他必须慎重的面对面前这位强大的气势迫人的神育教会教首。 “多尔哥德是个包容的城市,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见到您,伟大的教首大人,不是吗?” “让人恶心的谄媚,你跟利斯菲尔一样狡猾,上来,让我看看在多尔哥德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着柏里奥斯转身便走,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程实看了天蝎一眼,挑了挑眉,示意他收了神通赶紧跟上。 天蝎抹了一把额头冷汗,赶紧将身前的【时间】之力抹除,而后喘息着低声道: “程哥,你就不怕他真的把咱俩嘎了?这可是boss级别的人物啊,看到他抬起法杖的时候我腿都颤了。” “怕什么,他既然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教会,想杀人早就杀了,何苦等到现在。 打起精神来,你这副样子走进去只会给我们的谈判拉后腿。” 天蝎又吐出一口浊气:“等我缓缓” 程实没好气的笑了笑:“你不能把对方的位置放得太高,换个思路想想,他看到你的【时间】之力后选择了和谈,那有没有可能意味着他也怕你? 他害怕未知的手段打破多尔哥德的宁静。 这样一想,是不是好多了?” 天蝎一愣,微微弯曲的脊背瞬间就直了起来。 “你别说还真行。” “” 程实摇头失笑,率先一步就走上了楼梯。 再次回到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后,程实并没有被动的等待对方开口,而是直接笑着说道: “我不知道教首大人是如何看待我们这些人的,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无意破坏多尔哥德的安宁,也不想挑战您至高无上的权威,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要在这里收集一些东西。” 柏里奥斯法杖不离手的站在窗前,回身沉声问道: “什么东西?” “一些恐惧的情绪,我们追随的是另一尊不为世人所知的祂,为了向祂敬献,我们需要收集些许恐惧。” “哼,果然是异教徒,邪神的追随者从来都是各大教会厌弃的对象,你如何敢在我的面前提及一位邪神的事情?” 柏里奥斯不怒自威,他再次举了举手中的法杖,目光如电看向程实,似乎下一秒就能通过这法杖招来的神降将两人拍死当场。 但程实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心思,他看出来了这位教首大人并不是全然冷漠,也不是对他们的身份毫不关心,至少他在注视自己的时候,眼神几次轻轻瞥向了天蝎。 这一幕让程实意识到,对方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就有意思了,神育教会的独裁者,多尔哥德的实控人,这样一个地位尊崇的人,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程实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压迫,反而是又走近了几步,一开口就直指柏里奥斯心中所想。 “存在即合理,既然您口中所谓的邪神并未被真神围杀,那便说明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需要这些邪神的地方,您说我说的对吗?” “你对自己的恩主尚能以邪神称之,果然是攀附信仰之辈。” “不错,教首大人慧眼,我确实不是什么虔诚的人,我追随祂无非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力量,说句不好听的,在您脚下的多尔哥德中,哪怕是算上神育教会,能说得上绝对虔诚的信徒,怕也不多? 哪怕是您 难道就如民众所想的那么虔诚吗?” 程实的话对于柏里奥斯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冒犯,可偏偏此时这位教首大人竟然不置一词。 他面色阴沉的打量了两人一眼,转过身去,看向教会高塔之下,目光在穿梭的信众和劳工之间逡巡许久后,再次开口道: “图拉丁是受了你们蛊惑,才去图书馆解封那乌玛罪民的降嗣术的?” 程实听了这话一挑眉,有点拿不准对方对自己儿子的态度,但他心念急转灵光一闪,突然把这口锅给扔了出去。 “并不,经过昨夜的调查,我们发现是您教会中一位叫做利斯菲尔的人,撺掇了这一切。 昨晚的雷霆不过是我们在清理叛徒,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背叛,哪怕我们是邪神的追随者,同样会有这样那样的背叛。 只不过处理叛徒的动静略大了些,竟然让其他人借机搞了些小动作。 今天来此一是为了澄清误会,二则是想跟您,跟神育教会,加深一些合作。 当然,如果昨天的事情对多尔哥德造成了困扰,我们也可以进行适当的赔偿。 教首大人,请您相信我,我们有这个实力。” “哦?那裁判所的那场大火呢?” “我敢保证,那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柏里奥斯转过身来,鹰隼般犀利的盯着程实看了一会儿,而后冷哼一声,法杖杵地发出一声撞响,紧接着,房间一侧书柜旁的窗帘便被拉开,从中走出了一个头戴兜帽面遮面具的教会人员。 程实眼睛一眯,发现这人出来的地方正是之前自己跟图拉丁藏身的那个角落。 可这人 “高手,我居然没感知到他的存在!”天蝎向前一步,手捏弧刀满脸凝重。 这位新出现的大汉走到柏里奥斯的身前,轻轻摘下了兜帽又取下了面具,当程实发现他有一脸红色络腮胡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记得今早出发前,图拉丁曾告诉他,利斯菲尔是一个长着一脸红色大胡子的壮汉,在教会之中形象别具一格,非常好认。 ? 所以,面前这人是利斯菲尔? 他是教首的人? 教会中唯一互相对立的两个党派,居然站在同一边的。 程实眨了眨眼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而后看着面前的两人不住的抚掌赞叹道: “厉害,我本以为二位是在彼此心知肚明的唱对台戏,没成想这却是一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联手戏。 教首大人不愧是教首大人,在下佩服!” 第381章 合作可以,但是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哼,所想皆龌龊,所行俱肮脏,自古以来的掌权者都是这个德性,呸,可真是让人恶心。” 红毛大胡子利斯菲尔狠狠的啐了一口似乎并不待见他的教首柏里奥斯,不仅如此,在呸完一声后还不忘看着程实再来一句:“你也是,长的就让人恶心!” “” 柏里奥斯似乎早已习惯了利斯菲尔的态度,所以他并未理会,倒是程实听了这话不乐意了。 ? 你骂人就骂人,别攻击别人长相啊,长得好看也有错? 可此情此景程实也反驳不得,毕竟当面甩锅被原地戳破这事儿也挺尴尬的,于是他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躺平任嘲。 柏里奥斯见程实不再辩驳倒也没再追问什么,他,或者说房中的两个【诞育】信徒,关注的似乎从来不是多尔哥德,而是别的什么玩家们未曾知道的东西。 教首大人神色严肃的打量程实片刻,幽幽开口道: “我可以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也可以不管你们信仰的是谁,甚至于昨日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前提是,你们 要帮我一个忙。” 来了! 不出程实所料,柏里奥斯肯放他们两个进来就一定是有谈判的空间,可他没想到这进展如此顺利,哪怕在被拆穿了谎言的当下依然推进到了这种地步,这就让程实很疑惑了。 不会有诈? “哼,白痴,你摆这种表情,他们如何敢信你?” 利斯菲尔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看向程实,皱着眉头道: “我可以帮助你们在多尔哥德收集那些所谓的什么狗屁恐惧,让你们去好好舔一舔那些邪神的臭脚,但你们得向我证明你们值得我这么做。 小子,这不是一场合作,而是一场交易。 我提供钱,你提供货,但这货,得合我心意才行。” 程实听着这话又愣了,他本以为利斯菲尔不过是教首安排的一枚弄权的棋子,可现在看起来他倒像是教首的合作伙伴? 他们有共同的利益? 程实没第一时间应声,而是歪头看向了对方身后的教首,柏里奥斯不发一言但那表情显然是认可利斯菲尔的说法。 于是程实心里更好奇了,他哈哈大笑: “我喜欢交易,说说大胡子,你们想要什么货?” 利斯菲尔对“大胡子”这个称呼有些不满,但他并未发作而是继续说道: “邪神的治愈之力。 我知道你们这些崇拜邪神的野狗身上多少有点能耐,我这儿有一个病人,如果你们能治好她,那今后在多尔哥德,无论你想收集多少恐惧,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病人?” 程实眉头一挑,心道巧了吗这不是,我最擅长的就是治病。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给我打过差评的病人! 程实笑了,笑的开心。 “实话说,如果不是第一次来到多尔哥德,我甚至以为二位在给我下套。 你们怎么知道我对治病一事颇有研究的? 大话不多说,我是个务实的人,带路,早一秒见到病人,就能早一秒让她解脱痛苦。” 这话一落,他面前的这两位教会高层尽皆动容,柏里奥斯瞳孔骤缩,握着法杖咯咯作响,利斯菲尔更是眼中冒着精光直接掏出了一把宽刀,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来,先治我,如果能治好了我的伤,我立马带你去见她!” 他癫狂的样子着实让程实有些意外,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在房间里泼洒出一条刺目的血线,程实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可能想简单了。 他没有急着动手,身后的天蝎更是一步向前站在他的身侧小声哔哔道: “程哥,治疗的事儿是不是回去跟张哥商量商量?” 跟眯老张商量? 论稳健,我或许比他稍逊一点点点点,但论治疗,我一个小丑加织命师双重牧师身份,难道还抵不上他一个守墓人? 程实嫌弃的眼神被天蝎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整个人一愣立刻换了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队伍各司其职,各有各的长处,程哥你能打,张哥他能救人,所以” 我能打混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发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了? 程实很欣慰,并欣然拒绝了天蝎的建议。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稳健起见是应该把眯老张找过来,但我还是决定先试试。 毕竟就算想请专家出山,也得有个预诊不是? “所以德鲁伊我决定先试一试!” 程实笑了一下,转头对着身前的利斯菲尔便来了一发纯正至极的治疗术。 织命师的治疗术,不带任何天赋,但对于普通刀伤而言足够了。 感受到不同于【诞育】的治疗气息,柏里奥斯和利斯菲尔的眼神同时明亮了一瞬。 大胡子摸了摸愈合的肩膀,更是一把拉住程实的手腕,便拖着他朝楼下走去。 “走,跟我来!” 天蝎浑身一抖,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见大腿被拖走了立刻紧随其后,生怕大胡子把自己的程哥给害了。 柏里奥斯眼神幽邃的跟在最后,一步一步朝着楼下,不,地下走去。 他们去往了教会之底的地下室! 不多时后,利斯菲尔便带着程实和天蝎来到了教会地下室的最底层,在解锁了十几道钢铁栅门,按下四五道坚墙机关后,狭隘的地下通道前豁然开朗,程实跟着快走几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地下湖前。 而那荡漾着如墨涟漪的湖里,此时正有一条,不,是有无数条巨大的触手正臃肿的瘫倒在湖底! 湖面上裸露着数不清的与夜色一般的漆黑巨眼,正无力的忽闪着,看向了地下通道里的来客。 尽管在大胡子打开第一道地下铁门的时候程实就意识到教会之下藏着古怪,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下面藏着的居然是这种古怪! 这不会是昨晚看到的“神降”!? 还不止一“条”神降! 他瞳孔骤缩,脊背绷紧,身后的天蝎更是身形微颤,紧咬着牙没敢喘气。 当见到这些触手的一瞬间,利斯菲尔这个大胡子再也没管身后的众人,而是快步跑到湖边最近的触手前,一脸心疼的抚摸着某颗巨眼的眼皮,语气温柔的出声道: “歌莉丝,我又回来了,你还好吗。 这个可恨的柏里奥斯居然还敢驱使你,他是在害你,他是在害你,你怎么这么傻! 不过别怕,这次我真的找到了一位可以使用治愈之力的野邪神追随者,他或许可以治好你,只要治好你,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了。 你开心吗,歌莉丝?” “”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补了不知道多少狗血剧情的程实和天蝎,都傻了。 啊? 第382章 别吵,听点八卦 程实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后撤半步侧头向身后的教首大人问道: “教首大人,你不会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病‘人’?” “是。” 柏里奥斯的语气依旧冰冷,但程实能听出来他冷漠的语调不像之前在高塔之上一般毫无波动,其中夹杂了许多意味不明的情感,复杂至极。 见病人家属确认了病人身份,程实心底咯噔一声。 坏了,最近救治的东西越来越诡异了,这个节奏可不太对劲,再这么下去,鬼知道下次要救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天蝎也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他深呼吸几次后强忍着心中惊惧小声问道: “她是谁?” 柏里奥斯向前走了几步,杵在地上的法杖小心翼翼的没有激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冰冷的语气都变得略微柔和了一些。 “歌莉丝,多尔联邦最伟大的崇神者,【诞育】最虔诚的信徒,多尔哥德的庇护‘神’,以及 我最爱的妻子。” “???” “” 两个玩家人傻了。 啊? 谁的妻子? 程实疯狂眨眼,看着湖边正在亲昵动作的大胡子和触手,小脑“嗖”的一声过载冒烟了。 他很想问一句: 教首大人,您的妻子和您的合作伙伴正在亲密接触默默温存,怎么您还能如此淡定呢? 你们三个 就当他在想自己刚刚脑补的情节是不是有点过于保守的时候,湖边的利斯菲尔语气愤愤的开口了。 “你不配! 是你让歌莉丝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也配说爱她!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我! 是你用那些肮脏龌龊的信仰蛊惑她嫁给了你,她本应是我的!是我的妻子! 柏里奥斯,你诱导她,利用她,折磨她,你的虚情假意简直让人恶心! 歌莉丝就该把你吊起来,如同那些乌玛野狗一样,吊在教会塔顶,等你那更加恶心的恩主前来救你!” 利斯菲尔疯狂的输出着,每一句话都能让程实眼中的精光再亮三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一场看似交易的治疗下居然隐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一个有关多尔哥德最高层的惊天大瓜! 程实太兴奋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八卦将毫无乐趣,于是他悄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力求一字不漏。 天蝎也是,但身为报警器的他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听八卦中去,而是留了一半的心力用来观察四周,寻找退路。 他今日的推演机会已经用掉了,没有了后手的小刺客非常惜命。 柏里奥斯并未因为大胡子的斥骂而有所愧疚,他轻拄法杖走到那堆触手的身边,学着利斯菲尔的样子轻轻抚摸着这表面粘稠又凹凸不平的触手肌皮。 “你不懂她,这是她的选择,我只是尊重她的选择。” “狗屎! 不切实际的妄想就该制止! 你根本就不爱她,你这是在害她! 都是你的错,柏里奥斯,如果歌莉丝死了,你就是亲手杀害她的真凶!” 柏里奥斯听着大胡子的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看着面前的妻子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但随即便又恢复了冷漠的教首模样。 “你们准备看到什么时候,治愈可以开始了。” 程实猛然一惊,从听八卦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干笑着搓着手道: “抱歉,如今医患关系紧张,你们这些病人家属不发泄发泄,我们当医生的也不好开始啊。” 这乱七八糟的一堆话另外两人是肯定听不懂的,大胡子利斯菲尔没管那么多,他恶狠狠的看向的程实,硬声道: “既然把你带到了这里,你就没有了拒绝的机会,小子,治好她,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治不好,我不用说你也知道下场了!” 程实抽抽嘴角道:“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后悔也晚了,这湖底不知埋葬了多少如同你一样的邪神追随者,没人能从这里跑出去。 当然,我更希望你治好她,然后与我们一道走出这个地方。 我也讨厌这里,讨厌这阴暗潮湿令人作呕的地下!” 程实其实并不在意大胡子说的狠话,因为骰子在手的他随时都能离开此地,这些恐吓吓不到他。 但他依然老老实实的上前开始检查这位歌莉丝的“身体”,因为此时的程实心态已然转变,从一个寻求合作企图速通的玩家,变成了一个想要挖掘历史听点大料的吃瓜群众。 他太好奇这三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了,并且他还在想,如果这位歌莉丝是柏里奥斯的妻子,那她是不是图拉丁的母亲? 你们一家人都挺别致啊,老爹脏心教首,老娘八爪章鱼,孩子怀了自己,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可当程实试探着将手伸到歌莉丝触手上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大胡子发现了程实的异样,立刻上前一步,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能不能治!?” 能不能治? 这还真不好说,因为她这症状 嘶—— 有点眼熟啊。 程实眼睛一眯,想到了一个不久前才与自己打过交道的“人”。 【荒芜行者】! 此时歌莉丝给他的感觉就如同【荒芜行者】一般,是一具充满了神伟之力但却失去了灵魂支配的巨大躯壳! 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如果不是先前跟荒芜行者交过手,程实根本感受不到这种血肉孕育过神力的状态。 可是,她是如何在自己的血肉中演化出神伟之力的? 她融合了神性? 怎么融合的? 程实微微皱眉,没理会大胡子的催促和质问,多次检查了几根触手之后终于确定了,不是错觉,她的血肉中确实存在着【诞育】力量的残留。 但这力量很奇怪,零碎又微弱,且并不外显,所以在昨天亲眼见到这根巨大触手抽击的时候才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坏了,预诊失败,这看起来还真得找眯眯眼来问问才行。 可程实从来不是个薄脸皮,只见他轻咳两声,转头看向天蝎道: “咳咳, 那个,去请专家来会诊,事情比较麻烦,可能需要联合手术,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天蝎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对程实的脸皮深感佩服。 他点了点头,看向柏里奥斯和利斯菲尔,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下。 柏里奥斯目光一凝,转头看向了大胡子。 大胡子显然不想离开自己最爱的歌莉丝,但为了给歌莉丝看病,他只能忍了。 “你最好没在骗我,不然,我会把你们从多尔哥德里连根拔起! 快,带路,赶紧把人带回来,快走!” 说着,他一把拉住天蝎,朝着地上走去。 等到两人走后,柏里奥斯目光冰冷的看向程实,开口道: “你想问什么,可以说了。” 第383章 图拉丁啊图拉丁,你对你的家庭一无所知 “不愧是教首大人,就是敏锐。 歌莉丝女士的病情比较复杂,我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这种方法很冒险,并且还有一个前提。” 柏里奥斯两眼微睁,表情隐隐有些激动,但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似乎在判断程实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妻子,既然这样想必不会拒绝我的治疗方案,其实这个前提并不复杂,歌莉丝女士的灵魂在外力的作用下产生了一些意外,至于这个外力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可以尝试修复祂的灵魂,但前提是我要知道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柏里奥斯表情一滞,冷声道:“这跟治疗有何关系?” 程实诚实的摇摇头道: “没有关系,这跟治疗方式没有一点关系,但跟我的心情很有关系。 我说过我们是来收集恐惧的,所以你应该能想到,我们所追随的那位祂执掌着某些有关感官情绪的权柄。 而你们的故事,将会是调动我情绪的最好助力,当我情绪饱满的时候,治疗的过程就会更加顺利。 所以你要说有点关系,也不是不行。” 不错,程实确实坦白了,他就是为了听八卦,而柏里奥斯却不知道他所说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只见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教首大人沉吟许久,在多次打量程实之后还是选择了信他一回。 其实也不是相信,在他的视角里只要能治好歌莉丝,这些故事也不怕被人知道,但若治不好,那么就算听了也无非是化作歌莉丝的养料,离不开这地下秘湖。 于是在程实殷切的期待中,柏里奥斯开口了。 也不知是为了调动程实的情绪,还是真的陷入了回忆,柏里奥斯口中的故事远不止跟歌莉丝有关,他甚至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讲起,将程实带回了几十年前的多尔哥德。 那时的多尔哥德还在上一任教首的统治下,而这个教首就是那个利用恶婴裁判所将多尔哥德带入盛世,而后又在升任联邦主教时暴毙的那位。 在他还未离开多尔哥德的时候,尚且年轻的柏里奥斯和利斯菲尔仍是一对儿好兄弟。 他们被教会抚养长大,在信仰教育的灌输下茁壮成长,由于天赋出众心又虔诚,他们两个被不少信众视作神育教会下一代的希望,就连当时的教首也对两人青睐有加。 但过度的追捧让两个人愈发自满,尤其是在开始接触各种教务之后,少年的好奇心随着认知增加而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好奇心战胜了信仰的虔诚,两个人商量着溜进了教会中如日中天的那个机构,恶婴裁判所。 他们在里面见到了那一排排的倒吊之婴,自信于受到【诞育】庇佑的两个少年丝毫不怕这些所谓的罪民会如何伤害自己,于是胆大妄为的他们尝试着将其中一个死婴放了出来。 等到脐血脚镣解开的那一瞬间,那个蜷缩的婴儿渐渐还原成了一位浑身赤裸、完美无瑕的姑娘。 而这个乌玛姑娘,就是歌莉丝。 那是柏里奥斯和利斯菲尔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姑娘,她犹如坠落凡尘的皎月之灵,在两人心中甚至比整个多尔哥德的所有女公民加起来都美。 这姣好的面容和无瑕的身躯瞬间击中了他们的心,让两人同时感觉自己坠入了爱河。 但歌莉丝并不是一个好的追求对象,因为她是一位自罪自悔的乌玛罪民! 要记得,乌玛罪民在被解除枷锁后,第一件事往往是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然后用降嗣术为族群诞下一个用于延续血脉的子嗣! 所以当歌莉丝解封之后,她看着面前两位脸红局促心如擂鼓的少年,开心的笑了。 她知道多尔哥德拥有能够改变性别的力量,所以她开始向两位少年发出邀请,邀请他们在这里,在这阴森清冷的恶婴裁判所里,与她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当然,这场孕育的“父亲”是她,而“母亲”则是那两个少年其中之一。 柏里奥斯为了前途和信仰,咬牙忍住了欲念当场拒绝了她,但利斯菲尔彻底沦陷了,他连夜赶回教会变换了性别,而后回到恶婴裁判所,当着柏里奥斯的面,成为了歌莉丝降嗣术的降嗣对象。 本来在多尔哥德,变换性别和孕育新生都是最寻常的事情,可坏就坏在利斯菲尔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乌玛罪民的孩子,哪怕绝大多数信徒都不知道恶婴裁判所里的那群执法者是乌玛罪民,可仍有教会高层知道。 多尔哥德可以收留乌玛罪民,却不能让乌玛罪民通过一个孩子再次窃取神育教会的至高权力,前任教首死于石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教会的掌权者们放弃了对利斯菲尔的培养,转而将柏里奥斯捧上了教首继承人的位置。 可柏里奥斯仍然没有放弃对歌莉丝的追求,因为在整个多尔哥德都没有一位比歌莉丝更美丽的姑娘,哪怕利斯菲尔已经怀了歌莉丝的孩子,但是,这里是多尔哥德,这里没有伦理纲常。 并且他知道,只有自己登顶多尔歌德的权力巅峰,他才有可能力排众议与一位乌玛罪民光明正大的结合。 于是,他一边朝着最高权力进发,一边暗中与歌莉丝暗通款曲。 在柏里奥斯持之以恒的追求下,歌莉丝她答应了。 她答应的原因也很简单,神育教会的教首继承人比普通人更靠近祂,而乌玛人血脉中的执念便是靠近祂乞求祂的原谅。 尽管在歌莉丝看来【诞育】已经原谅了她,但她仍然想靠近祂多一点。 于是她同意了柏里奥斯的追求,在他接任教首的那一天成为了他光明正大的妻子,也成为了教首在恶婴裁判所的代言人。 至于“事业”和“感情”双输的利斯菲尔,他并未放弃,他直言尊重歌莉丝的虔诚,但却深信虔诚只是暂时的,她终究会看清一切,然后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愿意等,但等来的却不是歌莉丝的回心转意,而是一个大麻烦。 他和歌莉丝的孩子长大了,不过幼童时期便隐隐有了歌莉丝的几分模样,她的样子让利斯菲尔感到恐惧,他怕自己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做出傻事,更怕小歌莉丝的容貌在教会中引起混乱,于是他狠心将这个孩子拷上脐血脚镣,亲自挂回了恶婴裁判所的二楼。 而这,也是一个刚刚诞生的乌玛罪民的宿命。 直到十几年前,终于有人误入裁判所解封了她,才让这个仍是幼儿姿态的“歌莉丝”重现于世。 利斯菲尔无心养育这个孩子,教首大人可怜她的身份于是带走了她,让她变换性别认成是自己的孩子,并取名为图拉丁。 “” 听到这里的时候,程实的小脑已经烧干了。 原来图拉丁长这么漂亮是因为复刻了自己母亲歌莉丝的容貌? 怪不得她说她之前是女人,因为降嗣术本就是为了让乌玛人诞下另一个自己!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可问题是,按照生育关系来说,她的“父亲”才应该是歌莉丝,至于“母亲” 想到这里,程实下巴微张,表情精彩。 坏了,图拉丁啊图拉丁,你对你的家庭简直一无所知。 你以为的父亲其实不是你的父亲,你以为的母亲才是你的父亲,并且你以为的教会在野党派老大其真实身份居然是你的母亲! 你妈的胡子长得可真旺盛啊 “” 第384章 可悲的图拉丁,可笑的多尔哥德 程实表面微笑耐心的听着,心中却是惊雷不断,背在身后的手更是掐来算去,生怕自己搞错了这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 可这逻辑仍有一点不对,因为程实记得图拉丁说过,图书馆中的封印只有柏里奥斯血脉才能解封,所以,如果图拉丁不是柏里奥斯的孩子,那那个未来的阿夫洛斯是如何解封了图书馆中的封印术呢? 柏里奥斯又为何杀死了这个歌莉丝的复刻体,杀死了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呢? 程实皱了皱眉,内心有了些猜测,但猜测毕竟做不得准,所以他按下心中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歌莉丝的故事显然还没结束。 在前任教首高升主教,柏里奥斯渐渐接手多尔哥德神育教会事务的时候,歌莉丝的信仰一如利斯菲尔所言,开始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发现即使成为神育教会中的一员,即使变成了当代教首的妻子,也并未让自己更多的靠近祂。 人就是人,永远不可能接近高高在上的神,人与神之间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让她深感绝望,以至于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柏里奥斯看出了歌莉丝的哀伤,为了让自己深爱的妻子再次振作起来,他开始为妻子收集一些能够帮助她靠近祂的消息。 而这种消息,往往流传在各路邪神的信徒之间,这里面充斥着虚假与妄想,根本就没有正确的路。 但柏里奥斯不想放弃,于是他开始秘密收集各种各样的觐神情报,希望能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但让他没想到,在某天他离开教会的时候,前来寻找他的歌莉丝发现了这些东西,在他不在的那几天里竟然偷偷的尝试起来。 自罪的心理已经让歌莉丝陷入了疯狂,她将各种祭祀邪神的方法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祈求【诞育】的注视,可她失败了。 不过几天时间,她就从一个美丽动人的乌玛罪民,变成了一坨只会蠕动的脏臭血肉。 尽管她仍保有意识,尽管她变得力大无比,尽管在某些邪神信徒的视角看来她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祂】,但她确实失败了,因为她未感受到【诞育】的任何注视和靠近。 当柏里奥斯回到多尔哥德并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懊悔自己做了这种决定,可用尽了教会的方法也未能有所补救,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继续在邪神的威能中寻找让歌莉丝复原的手段。 而当利斯菲尔也知道了这件事后,他便在教会信徒的身份下多了一个新的身份,那便是多尔哥德地下的王。 一黑一白两条情报网全部被抓在了两人的手里,只为了尽可能的收集各种邪神秘法,用来拯救这个身化怪物的最爱之人。 而这,也就是他和利斯菲尔带程实来到地下湖的原因。 听到这,程实懂了。 那封在图书馆中的降嗣术怕是根本就不是为了封印“渎神禁术”而封印的,这位教首大人或许正在拿这东西钓鱼。 显而易见,邪神的信徒想要增强实力,除了祈求那些不靠谱的邪神祝福外,剩下的无非就是四处搜集一些被各大势力排斥摒弃的东西,而亵渎真神的秘术无疑是最吸引他们的那一种。 一来这些被教会讳莫如深的禁术其威力一定足够强大,二来这种确实存在的禁忌不像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一样无法验证真伪,被各大势力封印的禁术有据可查有地可寻,都是明确的目标。 所以只要让邪神信徒了解到这些东西,为了追求力量,他们就一定会想办法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搞到手。 而柏里奥斯显然就是利用了这些邪神追求者的这一心理。 至于为何教会图书馆中封印的东西会被邪神信徒知道的这么详细,那自然是因为钓鱼的人里还有一个多尔哥德地下之王,利斯菲尔。 这两人的合作几乎将所有进入多尔哥德的异教徒全部掌控了起来。 所以,当柏里奥斯发现在图书馆解封禁书的不是他们掌控了踪迹的异教徒,而是自己的那个“孩子”时,他犹豫了,他不得不考虑的多一些: 他怕这次的混乱不是利斯菲尔背后促成的假戏,而是真的有人想要夺取秘术,图谋教会。 他怕自己了解的那个厌天恶地的儿子脑子一抽,准备利用乌玛罪民的秘术从某个层面上“摧毁”多尔哥德。 柏里奥斯或许对多尔哥德没有感情,但他不能失去神育教会,更无法放弃教首之位,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权力和力量去搜集他想要的一切,去拯救自己的爱人歌莉丝。 于是,犹豫许久的教首大人狠下决心,将自己的儿子抽灭在了当场。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图拉丁,而是来自于另一个未来的图拉丁。 荒诞的是,杀死图拉丁的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实质上的“父亲”! 那巨大的触手分明就是歌莉丝的血肉所化成的。 她在几十年前赐予了图拉丁生命,却又在昨晚夺走了它 但这还不是最荒诞的,最荒诞的是,他们明明知道死去的是图拉丁,但在之前的会面里,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和那位实质的母亲,却都未曾提及图拉丁哪怕一句。 图拉丁在他们眼里,甚至都不如一个能够治愈歌莉丝的信仰邪神的野狗! 真是可悲啊。 剩下的东西就很好想了。 图拉丁之所以能够解开图书馆的封印,大概就是因为他的血脉,但不是柏里奥斯的,而是乌玛人的。 那封印或许就是歌莉丝帮教会做的,毕竟乌玛人最了解乌玛人,而图拉丁恰好是她的血脉,所以才能用血脉的力量解封了那封印。 想到这里,昨晚的一切混乱都解释的通了。 程实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在感慨,果然啊,试炼或许是玩家的主场,但历史的主角却从来不是他们。 不过多尔哥德这个地方,也真是有趣。 对【诞育】极度虔诚的乌玛罪民将一对儿本对【诞育】虔诚的少年挑唆的不再虔诚; 信仰【诞育】的教首放任渎神的对手不管,还企图联手寻找背离【诞育】的手段; 冰冷无情的父亲为了拯救失去意识的母亲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又催生出另一个“有情有义”的父亲,和一个最不想见到的孩子。 且不说【诞育】对此事作何感想,【时间】又在故事的演化中充当了何种角色,单说这【命运】啊 还是这么让人猜不透。 唉,恩主大人,怪不得您总挨骂,就这状况,能不被骂吗? 不过有一说一,这场试炼能干掉墨殊的复制体,全靠【命运】。 命运确实有歧途,但这些歧途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些想要干掉我的敌人的歧途。 再次赞美【命运】! 第385章 想要融合神性,但是路走错了 当程实听完整个故事的时候,利斯菲尔也带着天蝎和张祭祖回来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就连高崖和苟峰也被一起带来了。 ? 不是,你们都来了,图拉丁怎么办? 眯眯眼显然知道程实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他一下来未曾与高崖一般震惊的看向那湖中瘫软的触手,而是朝着程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程实立刻明白,眯眯眼已经妥善安置好图拉丁了,而且一定不会有问题。 他挑了挑眉,迎了过去,走到张祭祖的身边,将刚刚听到的狗血故事言简意赅的讲了下,然后让张祭祖也检查了检查歌莉丝的情况。 可还没等皱着眉头的张祭祖有所发现,高崖向前一步附在两人耳边小声嘀咕道: “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神性。” “?”程实一愣,转头又看向眯眯眼,说实话他也在歌莉丝的触手上感受到了神性的存在,但这种神性很微弱且从未见过,这让他有一丝不太确定,而张祭祖也是如此,他也不太确定这是否是神性的残余,于是只好微微摇头。 程实见眯眯眼都不确定,饶有兴致的小声问道:“有点东西,怎么看出来的。” 高崖抿了抿嘴,纠结片刻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我做过不少神性杂糅实验,研究过很多神性的崩解状态,其中有一部分跟她体内的神性残留很相似。” “厉害啊,你们【痴愚】是不是天天没事就做实验? 所以歌莉丝身体里是哪种神性的杂糅残留?【诞育】和什么?” “不,你理解错了。”高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我说的杂糅,不是指两种不同神性的杂糅,而是相同的散碎神性之间的杂糅。 我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去获取足够实验所用的神性,所以我只能收集大量的附有神性碎片的东西,并从中提取出来,而后杂糅在一起寻求能够转存于人体的方法。 说简单点,巅峰玩家或许用的是散落的神性碎片,甚至是被拆解的神性拼图,而我,用的这些碎片再被拆解后的碎片。 这种东西杂糅出来的拟合体有些四不像,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在整合之后,确实有一瞬间会迸发出靠近真正神性碎片的力量。 所以我在想,这位歌莉丝,大概是用了不少古早的神性融合方法改造自己,企图让自己成为 祂的一部分。 但显然她失败了,我猜这不是因为祂拒绝了她的靠近,而是因为她对【诞育】神性如何拼凑一窍不通,她缺少了明确的指引。” 说到这里高崖的眼中有些赞叹和感慨。 “我只能说她很疯狂,这就相当于一位在沙漠中奋力求活的旅人,她手中没有地图全靠一身莽劲儿,但这种莽劲儿是不可能带她走出沙漠,所以她倒在了沙漠之中。 但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她倒下的地方,已经离绿洲很近了,只是还缺少一点力量和指引。 让她爬起来的力量,以及明确的指引。” 说到这里程实基本就明白了,因为最初他的救治方案本就是给歌莉丝一些新的“力量”。 他朝着高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了笑道:“厉害,今天允许你鄙视我三秒钟,3,2,1,好,你控制住了你的【痴愚】念头,你进步了高崖女士。” 然后他不理会高崖那漆黑的脸色,看向张祭祖道:“眯老张,我准备用一剂强心针,你觉得如何?” 张祭祖听到这个称呼后抽了抽眼角,而后微眯着眼睛说道:“【诞育】的神性?” “对,就是【诞育】的神性,我准备用她恩主的神性刺激一下她,说不定就直接救活了呢?” “可她也有可能在巨大刺激下直接死去或者异变,自古以来尝试融合神性的人都是疯子,而疯子也没什么好下场。 一旦最坏的情况发生,接下来六天该怎么躲过神育教会的追杀,你当真考虑好了?” 程实摆了摆手: “不不不,我没考虑这些,我只知道救人不是这么个救法的。 这个治疗方案会持续很长时间,长到至少要6天,而在这么长的治疗周期内,我不能只付出而不求回报,所以神育教会也得配合我们先把圣婴的风声放出去。 当异教徒之事盛传于多尔哥德,当图拉丁平安的生下了那个孩子,当试炼结束的提醒在我眼前亮起的时候,甭管这治疗结没结束,我们在多尔哥德的旅程都结束了。 而这些早已在历史中逝去的人和物,也会再次沉入忆海之底,等待下一波有缘人的打捞。 你觉得我这个方案,如何?” “”张祭祖眼睛都眯没了,他确实想不出比这更稳妥的方法,于是只能点头,可在点头之后,他又盯着程实没好气道,“可行,但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出我体内封藏着【诞育】神性的?” “?” 程实愣了。 不是,老张啊,我想用的是我体内封藏的【诞育】神性,我叫你过来的原因是想让你帮我取出大猫封在我身上的神性,怎么你也 可下一秒,程实就抹去了脸上的错愕,他蔫坏的笑了两下,挑眉道: “猜的,但是这次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先掏点出来应急,我用别的东西跟你换。” 张祭祖斜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见内部讨论出了结果,程实一乐便带着方案去跟柏里奥斯讨价还价了。 柏里奥斯皱眉沉思片刻,还没发言,一旁的大胡子便沉声道: “可以,但你们要先让我看到疗效才行。 这次不是我身上的疗效,而是歌莉丝。” “这简单。”程实笑了笑,朝着身后的眯眯眼招了招手,在张祭祖的面前他没必要展露自己牧师的力量。 张祭祖心领神会,抬手便是两发浓郁至极的治疗术,打在了歌莉丝的身上。 这普通的治疗术虽然不能解决歌莉丝这被神性黏合失败后摧残到不堪的躯壳,却能缓解她的痛苦,让她更有精神。 果不其然,在两发治疗术下去之后,地下湖中的巨大触手再次直立而起,摇曳起来。 她身上那数不清的巨眸眨来眨去,似乎在向众人诉说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后大胡子激动不已,柏里奥斯也是松了一口气。 目前看来,这些邪神的信徒还能相信,那他们的合作也不是不能接受。 “利斯菲尔,教会不方便做这些事情,他们要求的东西,就靠你了。” 大胡子全然没理教首大人,而是在抚摸了歌莉丝触手许久后猛然回头看向程实说道: “今晚,今晚的多尔哥德将笼罩在恐惧之中。 去收集你们想要的恐惧,我说过,只要治好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歌莉丝,我终于看到你恢复的希望了,你期待再见到我吗,歌莉丝?” “” 看着这魁梧的壮汉一脸深情的舔着别人的老婆,程实咂了咂嘴,不好评价。 他斜眼看向高崖,似乎希望锐评哥能在这时候锐评两句添点乐子,但高崖明显不傻,她同样斜了一眼程实,嗤笑一声一言不发。 程实撇了撇嘴道: “既然如此,交易愉快?” “你们可以搬来教会,在治疗周期未结束前,我不想这交易出现任何意外。 我会让人在地下室清理出一片空间,那里离这儿很近,方便你们施术。 但我需要提醒你们,在没有我和利斯菲尔在场的情况下,你们最好不要擅闯进来。” 柏里奥斯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在教首的授意下,这群多尔哥德最为渎神的异教徒们,当天就入住了神育教会最最隐秘的地方。 一群毫无底线的渎神者,在虔诚信众都不曾知晓的教会地底,开启了一场拯救最虔诚的【诞育】信徒的行动。 不得不说,这节奏,就很虚无。 第386章 窃子兄弟会 在第二天入夜之前,没有一个玩家能想得到利斯菲尔会用什么手段让整个多尔哥德陷入恐慌。 直到月过中天,在外探听消息的独奏家和小刺客带回了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直接让在场的其他玩家同时陷入了沉默。 多尔哥德出现了一票绑匪,许多人家的孩子甚至于孕妇都被悄无声息的绑架了。 程实愣了片刻立刻想到了一个组织,一个图拉丁曾经提起过的组织: 窃子兄弟会。 当时他还没理解这窃子兄弟会是什么组织,现在看来,人如其名,就是用来偷窃孩子的。 你别说,在一个信仰【诞育】的地方窃走【诞育】的“未来”,这种渎神方式也就比改信【污堕】好上那么一点点了。 不仅如此,看柏里奥斯的态度,他显然是知道这些的。 果然,多尔哥德最大的龌龊就藏在最神圣的教会之中,利斯菲尔就是多尔哥德地下的王。 而对于玩家们而言,恐惧有了,下一步便是考虑该怎么把这恐惧跟【污堕】的圣婴联系在一起。 几个玩家凑在一起想办法,可沉默了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最后还是不耐烦的高崖冷声道: “这不过是些早已淹没在远古历史中的缺影残象,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谓的善良便是愚蠢,你们二位这种分段还想不明白这种事吗? 明明找到这些孩子,杀掉这些孩子,将仇恨转嫁给其他邪神的追随者,就可以将多尔哥德的恐惧放大到极致,然后再传出圣婴将诞的消息,那么所有人都会害怕他,更是会鼓动教会去找到他杀死他。 柏里奥斯在跟我们合作,他自然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如此一来,只要在这个时候再让图拉丁卡点将孩子生下,我们就能完美的完成试炼。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信你们想不到! 你们究竟在纠结什么?” 程实听的啧啧称奇,好一个【痴愚】的坏种啊。 高崖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个简单的方法,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到了,问题是,偷摸去杀一群无辜孩子这事儿,谁去干呢? 看看这些皱着的眉头便知道,没人愿意去做这丧良心的事情。 小刺客想了半天,叹了口气道:“还有5天,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再想想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呢?” 高崖鄙夷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嗤笑一声,再次离开了地下。 程实见状,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痴愚】的信徒只追求结果,不考究过程,所以他们才会做出替死人偶这种吊诡的东西来。 这些自命清高的聪明人啊,无可救药了。 张祭祖见程实面色从容毫不焦虑,便知道他可能已经有办法了,于是他侧头催促道: “别藏着掖着,赶紧说。” 程实哈哈一笑道: “这事儿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独奏家太带入玩家的视角了。 要知道试炼虽然是历史,却也是真实的过去,这里有血有肉的人太多了,为什么主角一定要是我们呢?” 话说到这里张祭祖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猜到了程实的方法。 “窃子兄弟会?” 程实挑了挑眉,只觉得眯眯眼跟自己的脑电波是真的对的上。 他虽然不整花活儿,但对花活儿的了解是一点不少啊。 “不错,就是窃子兄弟会,我们只要放出风去,说窃子兄弟会本就是【污堕】的信徒,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圣婴,所以掳走了所有的孩子,如此一来,自然有人会去声讨他们。 在愤怒的推动下,谣言只会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骇人,到了这一步我们的计划基本已经成功一半了,毕竟一个隐藏在教会之下的阴暗组织是不可能堂而皇之的站出来澄清自己的。 他们积累的恶名会将他们拖入无法辩驳的深渊,到时候,只需要将图拉丁送到窃子兄弟会去,并在合适的时间露上一面,声称他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圣婴并即将诞下那个孩子,那么这事儿就成了。 至于大胡子会不会怀疑到我们 就算怀疑也没用,因为我们正在治愈歌莉丝,比起窃子兄弟会被利用,显然歌莉丝的事情优先级更高,这是他无法拒绝的阳谋。” 天蝎倒吸一口凉气,思索片刻后佩服的五体投地:“哥,我服了哥。” 苟峰也是听的眼冒精光,他刚想对程实说点什么,就被程实赶忙用手压了下来。 “大哥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意思就行了。” 苟峰动作一滞,哈哈大笑。 程实听了这笑声心中微微打了个颤,而后又颇为感慨的说道: “多尔哥德的水太深了,再拖下去我怕还出问题,早点结束,等到图拉丁生下那个孩子,咱们就赶紧散伙。 总感觉跟你们在一起又要有什么意外出现! 不过 话说老张啊,你把图拉丁藏哪儿去了? 透露透露,万一这几天你出了意外,我好把人给接回来啊。” 张祭祖瞥了一眼程实,脸色多少变得有些精彩。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程实立刻就看懂了他的脸色,瞬间自己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 他抽了抽嘴角,错愕至极的问道:“你该不会已经把图拉丁送到了窃子兄弟会去了?” 张祭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儿,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是。” “???”程实麻了,“你预判我?” “那倒没有,纯粹是凑巧了。 我在第二次去往裁判所的路上便察觉到了几个可疑的踪迹,起初我并没觉得他们有问题,可在逃离教会第三次去往裁判所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他们几个。 他们的位置彼此交换了,但所盯的目标似乎并未改变。 恰好,在白天你带我们第一次去往裁判所的时候,我注意过路边那几家的状况,概括起来不过四个字:家有幼子。 于是我便留了心思。 今早在你们出发之后,我便尝试去接触了这几个人,当然接触的手段他们或许并不喜欢,但这不影响我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们正是窃子兄弟会的人。” 听到这里天蝎先愣了,他仔细回忆了这一路上的所有观察和发现,不能理解的错愕问道: “张哥,我也一直在观察周围,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人,如果有人在外盯梢,作为阴影里的同行,我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啊。” 张祭祖笑着解释道: “说来也巧,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盯梢,而是‘死’在了所盯目标附近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天蝎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死人!?” 第387章 毫无意外的第三、四、五、六天 “人没死,但身体‘死’了。 他们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他们融入了环境但却仍能有意识。 多尔哥德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若不是祂的恩赐,我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人的存在。” “厉害,然后呢,你是怎么想到把图拉丁送过去的,又是怎么送过去的?”程实抚掌称奇,继续问道。 “起初我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在你们今早离开之后,在我从他们身上获得了那些情报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个窃子兄弟会很有意思。 他们虽然掳走了公民的孩子和待产的孕妇,但却并没有利用这些孩子和孕妇勒索公民又或者举行邪祀,而是单纯的把他们安置起来,该生生,该养养,如同教会一般,把这些孩子平安的抚养长大,而后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加入窃子兄弟会,充当这个组织的新鲜血液。 这就是这个地下渎神组织能够延续下去的原因,他们将悲剧一代代的传了下去。 不仅如此,我甚至发现在兄弟会长大的孩子,幸福度和归属感要远大于多尔哥德的公民。 他们对待这些孩子的态度,抚养这些孩子的方式,甚至比这些孩子的父母和教会的抚养手段更好。 这让我非常疑惑,我一直在想这种看上去比起拐卖孩子反而更像是善堂的组织费这么大劲得罪教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并没有其他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直到你给我讲了利斯菲尔的事情,我才意识到它不过是教会用于掌控地下的阴暗面罢了。 而当我知道窃子兄弟会只会偷窃却不会杀害手中‘肉票’的时候,我便想到了一个让‘特殊’回归‘普通’的方法,那就是: 让他们代替我们,守住图拉丁。 裁判所并不保险,既然神降能够随着教首的意志抽毁民居和图书馆,未必不能抽毁一个烧成废墟的裁判所,所以为了保住图拉丁,我决定将她‘送’给窃子兄弟会。 于是我让苟峰改变了图拉丁身上的孕育气息,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孕期还很长的母亲,并把她略微打扮了一下,替换了某位跟她孕期相同的孕妇,将她塞到了别人的房子里。 而那里,恰恰有一位窃子兄弟会的盯梢人。 于是在昨夜,图拉丁已经住进窃子兄弟会的安置点了” 程实听得目瞪口呆,他心里对眯眯眼的稳健评级又调高了一点点。 他摇头感慨着眯眯眼的稳健,片刻过后又开口问道: “你还会给人化妆?” “” “”天蝎僵硬的转头看向程实,似乎在想这哥为什么总有些奇怪的关注点。 张祭祖听了也是一笑,他没好气的点了点头: “在去墓园守门之前,兼职过一段时间的入殓师,给死人化过不少,活人倒是头一回。” “” 不愧是祂的神选! 你这是全方位服务一条龙啊。 程实麻了。 “所以不出意料,图拉丁已经被窃子兄弟会抓走了? 是,我承认你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但让她离开你的视线,是不是有点风险? 你别这么看我,就算我有能定位她的手段,但也只是能定位,她在那儿遭遇了什么我可一概不知,所以 老张啊,我这么相信你,你可别搞我啊!” 张祭祖丝毫不担心,他笑了笑,眼睛再次眯起来道: “别慌,既然我敢让她离开我的视线,自然是能保证她不会因意外而死去。 我已经将她的生命与我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 说起来这还是一件不太常见的【繁荣】道具。” 说着,张祭祖掏出了一条长长的带血系带。 众人看着他手中这绝似脐带的系带,都是一愣,心道这他妈能是【繁荣】的道具? 只有程实知道,这确实有可能是【繁荣】的道具,因为祂本就是血肉与木植杂糅共生的一位存在。 只不过现在,这位存在,虚无了。 但话虽如此,可此时此刻在这【诞育】的局里再掏出一条脐带,这感觉可真的太怪了。 “”程实没控制住表情,脸色猛地僵住,但很快他就蔫坏的打趣道,“你小子也是乌玛罪民?” 张祭祖嫌弃的斜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 “共生系带,消耗品,它可以连接两个生命体,让受术者共享使用者的生机和生命力。 但有一点,受术者需自愿,且一旦连接成功,其生死皆系于使用者一念之间。” “好东西啊,还有吗?” “没了,一次性消耗品,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浪费。” 假话! 眯老张居然也会骗人了!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张祭祖眯着的小眼瘪了瘪嘴,心道: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亲兄弟开始跟自己玩心眼了。 正常使用怎么就浪费了,我觉得你在点人,但最好别是点我。 “好好好,我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在我安排之前就已经提前启动了。 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我们已经看到了通关的希望不是吗? 明天劳烦刺客兄弟再出去放个风,只要谣言一起,等到图拉丁即将分娩的那一刻,我们就赢了。 赞美【诞育】,赞美【污堕】,赞美【繁荣】! 终于要结束了,希望大家今晚都睡个好觉。 晚安,玛卡巴卡。” “” 程实确实睡了一个好觉。 第三天一早,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黑着脸的利斯菲尔已经粗暴的踹开了玩家房间的门,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了。 “是不是你们干的!?” 程实一脸起床气的掏了掏耳朵,又侧头将耳朵伸了过去,装作没听见似的问道: “利斯菲尔大人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没听懂? 哼! 利斯菲尔见程实这副样子,刚要发作但转念想到了歌莉丝他又强忍着心中怒意收了手,硬声道: “今天的治疗该继续了,如果出了问题,清算的时候我可都会记得这些的。” 希望你清算的时候我们还在,大胡子。 程实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去往地下湖开始今天的治疗工作。 其实也算不上工作,无非是拖着张祭祖去给歌莉丝用几发治疗术,只要歌莉丝有了精神,大胡子和教首就会觉得歌莉丝离好起来不远了。 可事实的真相是,玩家们根本还没用上有关神性的手段。 他们准备在最后一天用,以免前面几天出现意外。 于是就在双方还算默契的配合下,玩家们度过了这试炼中最惬意的四天时光。 再没有外来威胁,也没有内部分裂,吃喝拉撒全不用愁,还有整个教会的npc在帮忙完成任务,时不时的还能看看【痴愚】信徒的笑话,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完美符合程实心中对“混”的理解。 但可惜的是,当他享受到这种极致的“混”时,他已经不想混了。 速通虽然没成功,但好在试炼总会成功的。 可就在众玩家都以为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大家将在第七天顺利的迎来孩子降生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388章 张祭祖之死? 眯眯眼死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众人准备偷偷离开离开教会地下去接图拉丁的时候,还没出门,走在众人身后的张祭祖便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走在他旁边的程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他,可当程实看到张祭祖的血肉生机瞬间枯萎,整个人都化作一具皮包骷髅的时候,他瞳孔骤缩,立刻捏住了自己的戒指。 天蝎五感敏锐第二发现了异样,他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反应迅速的掏出了自己的复时之弧,在众人身边划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时间】泥沼陷阱。 苟峰眉头一皱半跪在地,他紧握着张祭祖的手,脸色漆黑难看。 “生机断了,他死了。” 话音刚落,一股冷气从高崖的尾椎直窜头顶,她身体一僵,立刻看向周围,同时握紧双拳,张口就是一段镇定加强化的曲调,将在场所有人的精神调动至最集中的状态。 “什么情况?程哥,你不是说清道夫死了吗?” “???”高崖猛地回头看向天蝎,不敢置信的问道,“真死了?” 程实脸色一沉,此时显然不是说什么清道夫的时候,墨殊无疑已经死了,但问题是,老张是怎么倒的? 这个疑惑刚刚升起他自己便想到了答案,只见程实脸色剧变的喊了一声“不好”,而后直接一个响指,消失于原地。 眼见大腿消失,天蝎一个激灵便也想到了原因,他猛地握紧自己的武器,抬腿就想往那个本就计划要去的地方追去。 可就在这时高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斥声道: “不想死就别乱动,能让一个神选守墓人暴毙的局势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想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守在这里,守住守墓人的尸体,等织命师回来。 不然,死在外面可不怪我没提醒你。” 天蝎一愣,随即面色一沉: “程哥不是织命师,他是德鲁伊!” “?”高崖被气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的脑子能不能转一转? 她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没脑子的白痴说话,而接下来天蝎的反应更是验证了她的这一想法。 只见天蝎猛地挣脱了她的手,语气郑重道: “就算是要守住张哥的尸体,你们两位也够了,我得去帮忙,程哥为我挡下了最大的危险,我却给他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看。 帮得上最好,帮不上至少能给他当双眼睛!” “嘁,所以这场试炼里,你到底提前发现了多少危机?你这眼睛当的,不会是瞎的?” 天蝎脸色一黑,闷头就走。 高崖见劝不住,沉着脸骂道:“愚蠢,你会死的。” “不,我信程哥,他不会让我死的,你们守好,我走了!” 说着小刺客一个阴影穿梭也消失了。 等到天蝎离开之后,脸黑如墨的苟峰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皱起了眉头。 高崖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个重情义的,却没想到看走了眼,让一个小刺客给骗了。 他倒是个重情义的,那你呢,酋长,你故作虚弱又是为了什么?” 苟峰烦躁的摸了摸头,没应声。 他远比其他人更加惊惧,因为他体内还有张祭祖留下的控制手段,可如今控制他的人死了,那他体内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位【死亡】的神选给自己下了什么东西! 高崖见酋长不搭理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到张祭祖尸体一侧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他那皮包骨架的尸体。 他的死状很好辨认,显然是被什么诡异的手段抽干了血肉生机,可问题是什么力量才能如此快的在一瞬间抽干一个神选的生机? 她猜到了一些,但本能的有些畏惧不太想跟这件事沾上关系,可【痴愚】的好奇心却依然推着她继续观察着张祭祖,想要从他的死状中发掘出一些新鲜的有用的“知识”。 而就当她摆弄着眯眯眼的脑袋,用力掰开了他那紧紧闭合的眼皮时,一对刺眼的只剩血色的眸子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那眸子似乎还在微弱的跳动,比起眼球它更像是两个无规律鼓动的囊袋,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想要挣扎而出的东西。 高崖见此目光一凝,心道不好,第一时间往后退去,但却依然晚了! 只见那两颗纯红的血球眼珠毫无预兆的在她面前爆开,紧接着无数疯狂扭动的如同蚯蚓一般的血线小虫便如彩带般炸开在半空,喷了高崖一头一脸。 高崖被骇的惊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可爬着爬着,她的眼睛便紧紧的眯了起来。 苟峰看到这一幕后瞳孔骤缩,他刚要起身,却见对方一个敏捷的高跃跳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同时皱眉沉声说道: “守在这里,别乱跑,应付好柏里奥斯,不然,把你献祭给那位大人。” 说完,她眯着眼活动了活动身体,朝天蝎刚刚消失的方向,毫不拖泥带水的追了过去。 苟峰惊惧的目送这位“【痴愚】信徒”离开,差点停止的心跳才猛地再动起来,他骤然失力坐倒在地上,发现自己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是他! 那高崖呢 她,死了?就这么死了?” 他转头看向地上那具被紧皱的肌皮包裹的骷髅架子,看着那爆开了血色的空洞眼窝,胆寒的咽着唾沫再次后撤了两步。 这就是【死亡】的神选啊! 他真的能被杀死吗? 另一边。 当程实看到张祭祖倒地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再次出了意外,而这个意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来自于自己视野之外的那个目标,图拉丁。 所以他第一时间通过永不遗落的赌具来到了图拉丁的身边,但是,他也晚了一步。 因为当眯眯眼倒地的那一刻,他就该意识到着图拉丁已经死了。 图拉丁确实死了,她死在了窃子兄弟会为她准备的牢房里。 虽说这是一间牢房,但它的构造和装饰简直与旅店无异,只不过它深埋于多尔哥德城市边缘的地下,不能见到太阳,除此之外,这里的居住环境并不比真正的地上民居差多少。 而这种牢房,在这远离地面的地下还有很多。 利斯菲尔就是在这里,将窃子兄弟会掳来的孩子洗脑成了兄弟会中新的兄弟。 而此时此刻,一位即将诞下他们新兄弟的母亲死了。 如同眯眯眼一般,毫无血肉生机的死在了这间牢房的角落里。 当程实落地转身发现图拉丁的尸体时,他被骇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巨大的恐惧化为养料竟然直接将骨仆乐乐尔之戒充满了。 “艹 这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 第389章 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 瞳孔缩如针尖,脊背僵似石柱,说的就是程实现在的状态。 他看着图拉丁的尸体,缓了半天才将崩碎的意识渐渐收拢重新黏合,脑中恢复了一些镇定和清醒。 也不怪他表现至此,因为他从未想过一个人死去的样子能够如此的恐怖吊诡。 图拉丁也被吸干了,如同张祭祖一样被吸干成了枯皱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架的样子,但她又跟眯眯眼不同,因为她还有身孕,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降生的孩子,而今天又恰恰是她将要临盆的日子。 这就意味着图拉丁的肚子会在今天达到鼓胀的巅峰。 以程实眼前的景象看来,也确实如此。 但这才是最诡异的,因为她早已被莫名的力量吸干了血肉生机,按理来说她的肚子也不应例外。 可现在在那具干枯瘦削的尸体上,那鼓胀如球的肚皮却依然血肉充盈,不见一点生机崩溃的样子。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这巨大的孕肚根本就不是圆球的形状,而是在那撑如薄皮的肚皮上印着一个又一个诡异的人脸和手印。 这些眼、鼻、嘴、耳、手的轮廓,犹如在一层薄薄的橡皮泥上从里向外按出的痕迹,一个个的就这么嵌在了图拉丁的肚皮上,将那本应是球形的肚皮拉扯的形状诡异,凝固成了一座吊诡恐怖的血肉雕塑。 寻常人看上一眼,便会觉得这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这座“血肉囚笼”中挣扎而出,可挣扎到一半时却没了力气,连同那血肉囚笼一起永远的定格下来。 程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死死咬住了牙,没敢动弹。 他有点慌。 大概没有人见到这一幕后会不慌。 这太吓人了,也太掉san了,他回想了下,哪怕是在给胡璇接生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这枯皱的尸体与充盈的肚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看了只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恐惧,生出一种“理智于存在中剥离,诡异自虚无中具象”的怪诞感。 许久之后,程实重重吐了一口气,他彻底缓过了劲儿来,而且似乎已经猜到了图拉丁和张祭祖死去的原因。 孩子。 毫无疑问,他们两个的死跟图拉丁肚子里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是这孩子,吸干了他们所有的生机! 当然,局势发展到这个程度,它肯定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了 也不知是图拉丁心中虔诚至极的信仰起到了催化的作用,还是那高坐十六张神座之一的【污堕】真正注视了此地,总之,图拉丁肚子的孩子在即将诞下的那一天发生了异变,不再是玩家们口中戏言想要打造的那个“圣婴”,而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 被【诞育】视为“不该降生”的生命。 程实不知道它跟【污堕】到底有何种关系,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成为了所谓的【圣婴】,他只知道圣婴降世失败了,因为图拉丁凡人的身体似乎提供不了它降生所需的能量。 不,不止是图拉丁,甚至连一个【死亡】的神选也被吸干了! 眯眯眼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这位圣婴的降世提供了些许能量,但这些能量仍不足以让它降世! 连一个坦言自己不会死的神选都被吸干生机的黑洞,这能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程实慌了,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个看上去降生失败的孩子给接生下来。 他想赢,但前提是赢的时候得活着,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就算侥幸救回了这个孩子的命,那它降生的那一刻又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说不清楚。 但如果就此放弃,那这场试炼的苦可都白吃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最后赔了一个老张进去。 当然,张祭祖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有待商榷,可问题是,就算他没死,能吸干一个神选的胎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它的降生很有可能再吸干眯眯眼一次,并且吸干的可能不只是眯眯眼,还有自己 我可不想变人干 程实眉头一皱便准备从长计议,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愣。 等等! “生机”的权柄! 【繁荣】的“生机”权柄能不能抗住这个胎儿的汲取? 如果能 程实眼睛一亮,赌性又上来了。 已经赔了一个老张了,总不能只赔不赚? 不赌一把,这场试炼岂不是亏大了? 程实紧皱眉头犹豫半晌,心中无数次衡量得失之后,终于将“得失”两字扭转为了“得得”。 “做人不能只亏不赚,该赌的时候就得赌,但在这之前必须先留个后手才行。” 说着,程实起身后撤,用手术刀将牢门拆解,清开一片活动空间,而后将手里的骰子洒的遍地都是。 然后他又掏出了从高崖那里捡来的偃偶之握,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这样一来哪怕有危险,至少这a级的手套能延缓一下对方的动作。 最后他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盏魔法灯,高高的挂在了房顶,力求每个角落都有光明的照耀,这样一来他才能第一时间接触到自己的影子。 在做完了这些之后,程实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捏着乐子戒一步一步的摸到了图拉丁的身边。 他的手轻轻抚过那凹凸不平的骇人肚皮,感受着里面的动静,可只摸了两下程实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没感受到这肚皮里有任何生命的波动。 生机散了? 不应该啊,这皮肤触感如此细腻温热,隐隐还能看到被撑起的血管中有鲜红流动,血肉充盈的简直比普通人的肚皮状态都好,怎么会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呢? 难道是降生失败,死了? 还是说它不是活物?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看着面前奇形怪状的肚子,再次鼓起一些勇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肚皮的一角,然后慢慢用力将皮肤按凹了进去。 他准备用这种笨办法去确认一下肚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就在他刚刚按下寸许的时候,却突然感到图拉丁的肚子里同样有一根有力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肚皮抵住了他的指尖! 只这一下,一股渗人的凉气从程实指尖爆发沿着手臂神经直窜天灵,让他脸色剧变骤然撤手,整个人立刻消失,出现在了 苟峰的身边。 “我可去你大爷的!!!” 酋长看着这位满脸青白惨色的“好兄弟”,一脸懵逼的僵在了原地。 他应该不是专门回来骂我的? 第390章 老张,你敢赌吗? 事实证明,在巨大的恐怖面前,没有什么后手比远离更加有效。 当看到苟峰的那一刻,程实突然又没那么怕了。 他环顾周围,发现眯眯眼的尸体似乎跟自己离开之前不一样,这个发现让他紧张的心猛地一松。 这个张稳健果然没死! 我就知道【死亡】的神选高低得有点手段,不然也太对不起那位大人的名号了。 不过,为什么天蝎和高崖都不见了? 小刺客八成是去追自己了,那独奏家呢? 吓跑了? 不应该啊,她应该没有逃跑的胆子。 待在一边的苟峰看出了程实的疑惑,缓了缓心神瓮声道: “守墓人借独奏家的身体还魂,已经找你去了。” “?” 眯老张用高崖当宿体复活了? 那他岂不是 啧,这算不算是“饥不择食”? 程实心里的惊惧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散尽,看着眯眯眼的尸体摇头失笑。 也罢,杀了就杀了,不过既然有两个帮手去了,那这场赌局,或许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程实思忖片刻,朝着苟峰说了句“谢谢”,而后再次消失不见。 等到他重新回到图拉丁死去的牢房中时,这间本空无一人的牢房里已经多了两个身影。 另日刺客天蝎,以及鸠占鹊巢的高崖版张祭祖。 张祭祖对程实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此时的他已经蹲在图拉丁的身旁开始“尸检”了,那熟练的模样倒让程实想起了他曾说过的那句“墓园晚上热闹些”。 “” 哥,你胆子是真大啊。 天蝎看到程实出现,一脸惨白的迎了上去:“程哥,你没事?” 看起来他也被吓的够呛。 只要不是只有我自己害怕,那就不算是丢人。 程实的脸上还有惊惧的残留,他笑着抹了把脸,爽快的拍了拍天蝎的肩膀,欣慰道:“我没看错你,小伙子有前途。” 而后径直走到张祭祖的身边,没好气的数落道: “眯老张你下次复活能不能快一点,看把我给急得,差点就想去跟那位大人解释解释你的死不关我事了!” 张祭祖眯着眼哼笑一声: “我看你不是急的,倒像是吓的,我们翻进来之前听到有人尖声大骂,是你?” 你别说,高崖这张脸眯起来眼是比瞪大眼好看些,不过一想到现在高崖体内是张祭祖的灵魂,程实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会想到用独奏家的身体复活的?你把她杀了?” “我没杀她,只是暂时压制了她的意识,这是寄生术的一种。 我复活的后手很多,只不过这位好奇的【痴愚】队友抢先触发了对她最不利的一种,我赶时间,所以只好委屈她了。 还有,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尖叫的事。” “” 我复活的后手很多 听听,像人话吗? 感情低分玩家这么容易死,是因为复活的方法都被你薅走了呗? 我看你张稳健也不像是好人呐。 程实撇撇嘴,选择性的耳背了:“啥?信号不好,你再说一遍?” “”张祭祖斜了他一眼,没有收声反而是继续拆台道,“我说有人被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给吓跑了。” “怎么魂儿在独奏家身上说的话都沾着【痴愚】味儿了”程实小声嘀咕一句,而后表情极其夸张的侧了侧耳朵,佯装电话没信号道,“喂?喂?听得到吗?” 张祭祖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摇头失笑,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它还没死。” 程实目光一凝,表情变回严肃,沉声道:“嗯,我也发现了!” “怎么,这下又有信号了?” 张祭祖他转头看向程实,一脸揶揄之色,程实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不跟你开玩笑了。 他确实还没死,但也快了。 我能感受到它的状态正在慢慢变差,它在无意识的挣扎,企图抓住一切能让它降生的东西,可这是徒劳的,我试过了,阿夫洛斯的肚皮已经不再属于普通的血肉,手术刀无法剖开它。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接生一个正常的孩子,而是接生一个超凡的怪胎! 我大概猜到了,它确实可能是试炼所说的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至于为何这个生命出于我们之手 可能要问问你自己,程实。” 程实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但很快他便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问道: “那你觉得这个孩子 该救,还是不该救?” 这个问题看似在问,但当程实问出口的一瞬间,张祭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想救,也是,忙了这么多天本就是为了赢下试炼。 说实话,在张祭祖那个分段,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而执着的人大有人在,但单纯为了赢下一场试炼而不断努力的人 太少了。 毕竟分数这个东西或许是这场【信仰游戏】里最容易获取的资源,随便怎么打打,分就上去了,根本用不着这么认真对待。 他看着程实的眼睛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 “知道我怎么死的吗,生机被吸干了。 阿夫洛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危险,它已经不是你我想要伪造的那个圣婴了,它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胎。 至于这个怪胎是怎么来的,到底是属于【污堕】还是依旧信仰【诞育】,这一切都还不好说。 我只能从自己的死亡中推测出,阿夫洛斯作为母亲,根本提供不了它降生所需的足够能量,所以它才会这样,才会想要自己‘越狱’出来。” 张祭祖指着尸体形状怪异的肚皮,面色郑重。 “但它汲取的生机太少了,不足以让它打破这孕育了它的血肉牢笼! 程实,如果你想救他,就必须为此付出大量的生机,这种生机可不好获取,除非你有” “【繁荣】的神性?”程实挑了挑眉。 “是,除非你有【繁荣】的神性。 你不用看我,我身上确实封藏着一些【繁荣】的神性。” 张祭祖笑了笑,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缕翠绿的光团。 “我曾有意靠近祂,所以收集了一些,可以我刚刚死去的速度来看,我身上这些神性怕是喂不饱这个肚子里的怪物。 它已经脱离了普通生命的范畴,我不能确定这种生命在降生之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如果你想救它,或者说,想要接生下它,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你能拿出与我身上封藏的相同量级的【繁荣】神性,两相结合之下,我可以尝试一下。 但是也只是尝试,我并没有把握。” 听着眯眯眼这番真挚诚恳的交心之谈,程实笑的开心。 他看出了张祭祖的为难,确实,在这个分段为了一点分数冒上巨大的风险,甚至还赔上大量的【繁荣】神性去接生一个不能定性的孩子,这种行为太傻了。 说难听点,纯傻逼。 所以不怪张祭祖说的这么委婉,他的意思很明显,在劝程实放弃。 不过他也确实很够兄弟,至少还愿意为自己的执着提供一半【繁荣】神性,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体内的“生机”权柄,很有可能能够直接救活这个孩子。 所以对于程实来说,救“人”的方法不是问题,问题是救下来之后到底有没有风险。 如果没有,那接生完后顺利通关,不能说这局血赚但至少不亏。 可如果在救下这个怪胎后局势走向崩坏,再次将自己和老张置入险地,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程实能接受自己小亏,却不能接受对自己慷慨的哥们儿跟自己一起赔钱。 他皱眉沉思片刻,几番衡量下,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我或许有法子救下这个孩子,但是我们面临的局势太复杂了,我需要帮助,老张,你敢跟我赌一把吗?” 张祭祖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又紧紧眯起,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有把握?你有比灌输【繁荣】神性更稳妥的方法?” “生机”权柄这事儿不是不能跟老张说,但当下并不适合,于是程实只能换了个说法,他见眯眯眼因为自己的回应而错愕至极,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 “我有方法,但没把握。 我可以弥补这个孩子所缺失的生机,但我不能确定将他接生下来会不会产生更大的危险,甚至是比刚刚你瞬死还大的危险。 所以 老张,你敢赌吗?” 第391章 赌,可以,但能赢什么? 赌? 不愧是【命运】的信徒,赌性真大。 或许祂正是看到了程实的这一面,才为他的副人格降下了开启信仰之路的骰子? 张祭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侧头环顾四周,又看向了脚下的阿夫洛斯,略微点头道: “我不排斥赌局,但一般来说,赢下赌局的收益至少要对得起自己所付出的筹码。 你知道的,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受那位大人以及你恩主的委托,前来保住你。 所以我更倾向于不去冒这个险。 但你嗯,是个有趣的朋友。 我的朋友不多,为了有趣的朋友,也不是不能冒险。 说说看,程实,在阿夫洛斯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死掉之前,说说你的赌局,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在这赌局里,赢得什么?” 眯眯眼的话依旧真诚,真诚到即使不用欺骗大师程实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自己最近交的新朋友可真不少,既然朋友都开始交心了,那作为【欺诈】的信徒,如果不把这交心局开展下去,岂不是对不起乐子神的眷顾? 于是程实开始了忽悠大法。 但凡跟“赌”字扯上关系,他的忽悠能力便开始蹭蹭上涨。 可他的第一个忽悠对象并不是老张,而是站在一旁的天蝎。 他准备先把这个自保能力不太行的小弟给忽悠出去。 只见他掏出了一枚骰子,塞进了天蝎的怀里而后说道: “你能跟到这儿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但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危险,说实话我不能确定能保住你,所以兄弟你走,找个安静的角落苟到通关。 相信我,会赢的。 而且,【命运】告诉我,这不是我们的永别,以后会有机会再见的。” 天蝎听了这话眼色复杂,他以前抱的大腿恨不得把他当牛马用,像程实这样还照顾他想法的大腿,可太少见了。 他看了看程实那副认真的样子,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是突然问出了一个让程实摸不到头脑的问题: “程哥,你真的是秃头用飘柔吗?” “包真的啊。”程实一愣,随即真诚的笑道,“不是我跟你吹,我是天下第一德鲁伊,带你飞还是没问题的。” 张祭祖听了这话哼笑一声,对着天蝎说道:“我建议你离他远点。” 眯眯眼这话里全是揶揄,任谁听了也能品出点味道来,但小刺客此时又陷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只以为张祭祖在帮着程实劝自己。 他俩人真好。 冒险的事情自己干,试炼的奖励一起吃。 都不用说高分段,整个游戏里哪里还有这种人呢? 天蝎面色复杂的纠结了许久,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来的时候在路上找到了退路,程哥,我就藏在附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声喊我,我一定能听到的。” 说完也不等程实拒绝,直接消失于阴影之中。 看着小刺客离开,程实哈哈大笑。 张祭祖挑了挑眉道:“怎么,你对【时间】感兴趣?” “【时间】? 不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 “秃头算了,这事儿结束了再跟你说。” 张祭祖手上动作没停,眼睛微微一转便猜到了些什么,于是心中笑道: 原来这个甄奕的“男朋友”居然真的跟红霖有关系? 有趣,她怎么会看上他的? 在送走了天蝎之后,程实转换情绪,开始了下一场忽悠。 他要回答张祭祖的那个问题:两个人能从这场赌局里赢得什么! 他笑着看向紧眯眼睛的张祭祖,边酝酿措辞边忽说道: “我能赢得的东西自然是取悦自己的赌局,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很喜欢赌,而这,也是那位愿意庇佑我第二人格的原因。 所以,只要你肯加入帮我完成这场赌局,无论输赢,我都已经赢得了‘好处’。 至于你老张啊,既然你还记得你自己的任务,就应该明白你的任务,尚未完成。” “?” 张祭祖眯了眯眼,皱眉道: “是,离试炼结束还有半天,如果你真的想救这个孩子,确实可能存在预料不到的风险。 但你要是这么算,我觉得不赌这一局对我来说收益更大,因为不赌就没有风险,我完全可以把你带走,熬到试炼结束。” 程实听了,猛猛摇头: “不不不,你错了。 你说过你是向乐子神祈愿来到这儿的,所以我想请问,祂通过那位大人给你的委托,是什么呢?” 张祭祖仔细回忆片刻,记起了那位大人的原话。 “在试炼中尽量保住祂某位信徒的性命。” 他将这句话复述给程实,程实听了直接咧嘴笑了起来,张祭祖微微有些疑惑,他确实没跟上程实的思路。 “哪里有问题?” “问题? 哪里都没问题,是你的理解有了问题。 老张,你觉得乐子神为什么要保我?”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到张祭祖心里去了,尽管这一路他见证了程实的诸多谎言,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讲道理,在遇到程实之前,他也未曾想过在巅峰玩家里居然有跟他稳健程度不相上下的人。 说句实在话,就程实这怕死的性格,只要不作死,大概很难死。 但他也看出来了,偏偏程实就爱作点小死,赌性发作的时候眼中的精光恨不得化成绳索把自己绑上贼船。 可如果只是这样,【欺诈】似乎远不用借自己恩主的口去使唤自己,哪怕祂们做了一场交易,但真神的指使怎么可能只是交易呢,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意,只不过这深意张祭祖确实没看出来。 程实见张祭祖开始疑惑,心里笑开了花,他等的就是对方的疑惑。 “想不通,所以我才说你理解出了问题。 你知道的,我是祂的信徒,我太了解祂了。 【欺诈】是寰宇谎言的合集,祂的神谕中从来没有真话,更别说会通过那位大人去让你干一件事情。 如果祂真的干出了这件事情,那在我看来,祂的目的一定不是我,而是你!” “我?”张祭祖眼睛一眯,彻底闭合成一条直线了。 程实一脸古怪的看着高崖的这张脸,总觉得该闭合的不应该是眼睛,而是那对儿硕大的鼻孔。 “不错,就是你。 真神的想法难以揣度,哪怕我是祂的信徒也不可能猜到祂在想什么,但我感觉,祂似乎看中你了。 还是那个老话题,你也知道祂们在推动信仰融合,你也猜到了【欺诈】与【死亡】关系颇近。 那位大人曾有意眷顾于我,但当时的我不知好歹,分裂出了一个让人头疼的副人格并拿到了命运之骰,所以错过了这个机会。 可祂们两位在信仰融合方面的努力怎么可能中断呢,所以,你想想看,你 会不会就是那个人选?” 张祭祖眉头一皱,总觉得程实话里有话。 感情你扔掉的offer被我顺位继承了,是? 但不可否认,程实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自己也有这种方面的猜测。 但问题是,张祭祖觉得自己并没有【欺诈】方面的天赋,祂到底是为什么看中了自己呢? 程实也看出了张祭祖的这个疑惑,他略微思忖片刻,编补上了这个逻辑漏洞。 “因为你不会骗人。” “?” “哈,觉得荒诞吗? 荒诞就对了,不荒诞就不是乐子神了。 想想看,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第二信仰拥抱了【欺诈】时,他们会怎么想你? 当面对你的时候,当思考你的发言时,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哪怕你说的真话,在【欺诈】的光环下,你的那些队友和对手,怕也会将你说过的话仔仔细细的琢磨三遍。 谎言是能骗人,但真话也能,谁能想到一个不会骗人的守墓人会把所有人都带到沟里哦不,带到墓地里去呢? 哈,我猜这才是祂的真正目的! 抱歉,老张,这可能有点伤人,但我觉得,祂看中大概率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身上带上【欺诈】色彩后迸发出来的乐子!” “乐子” 这个解释太离谱了,太无厘头了,也太不正经了。 可张祭祖却隐隐感觉,这好像能说的通? 他仔细消化了一番程实的说法,又眯着眼睛问道: “继续说,我听着,为什么说我的任务尚未完成?” 程实给自己说来劲了,他眼冒精光的“挥斥方遒”: “当你以这种视角再去看乐子神赐予你的试炼时,你就该知道,你并没有完成祂的委托。 因为,你并没有保下我!” 这似乎是句废话,可张祭祖知道程实现在绝不会浪费时间,于是他尝试着用“乐子”和“荒诞”的视角去理解程实所说的东西,不过几秒他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一瞬。 他突然意识到,【欺诈】的要求,本就不应该按照常理去理解,而是应该去 抠字眼! 程实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想明白了,于是哈哈大笑道: “懂了? 祂让你保下我的这个任务的关键不是‘我’,而是‘保’! 既然我都未曾遇到危险,你又如何保我呢? 所以,祂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而且祂的态度就是让你跟我赌! 在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局里,‘保’下我! 想想看老张,在这几天的试炼里,你还未曾做到这个‘保’字。 替死人偶虽然是用来保我的,但是,它却用在了墨殊的身上。” “” “祂确实看中了你,嗯,你可以这么想,但祂仍给了你一些考验,而这场试炼至少就是考验之一。 不会骗人没关系,不常骗人也没关系,只要你解开了祂写下的题目,就说明你有靠近祂的心思。 所以,老张啊,这场赌局赌不赌并不在我,这是祂给你的选择题。 拥抱【欺诈】,还是,另寻其他。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 第392章 窃命之贼! (开学日,6000字缓解苦难~) 张祭祖是个务实的人。 尽管程实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务实程度。 当他说完这些忽悠人的话后,张祭祖心中衡量片刻,便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堆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程实看着他蹲下身子摆弄道具,一愣道: “老张,你这是?” “且不管祂是不是真的这么想,我突然觉得你说的话有些道理。 如果我的第二信仰是【欺诈】,那么在别人对我所说的话穷思竭虑反复揣度的时候,他的精力已经在无形之中被消耗了,如此一来,在保命一途上,也算是添加了一层保护色。 既然【繁荣】久无回应,目前看起来,【欺诈】也算得上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局势至此,我害怕这孩子降生之后真的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大意外,所以我得做点准备。 赌,可以。 可我更喜欢在自己的筹码上加些增重的砝码,这样可以在输掉赌局的时候给胜者添些累赘,让他赢的没那么开心。 等我一会儿,在孩子生机彻底断绝之前,我能搞完。” 说着,张祭祖拿着一堆东西,在铺满了骰子的牢房里布置起来。 程实懵逼的看着这位墓园管理如同祭司一样这里涂涂,那里画画,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这都什么玩意儿?” “我没有你那瞬间转移位置的天赋,保险起见,我需要粗算一下被吸干瞬死之前,能用几种后手离开这里。 这是一种来自于文明纪元自然联盟的古老图腾传送阵,由于绘刻图腾的手段太过复杂,布阵材料不太好找,所以已经很少有人研究了。 但我很喜欢,因为它足够稳定,虽然布置起来麻烦,但触发非常方便,适合阵地战时当做逃生通道用。 另外,在图腾中加入其它道具元素,可以结合融合不同力量,将部分复活的道具集成在里面,逃命必备。” “”程实听的目瞪口呆,他看着张祭祖熟练的布置着一切,吞了口唾沫问道,“老张,你到底画了多少回才这么娴熟的?” “平均每局三次,恰好,这局也用了三次。” “????” 程实懵了,不敢置信道:“这局?” “嗯,放火之前在裁判所的外院布置了一次,逃到裁判所守夜的那晚在你们休息的时候悄悄布置了一次,当下,正好是第三次 好了,画完了,这阵的功能目前有两种,一种是将自己瞬送到阵外随机区域,一种是无差别复活其中生机断绝的生命并将其随机传送到其他地方。 两种都是逃命的手段,前者的触发方式是用自己的血在地面上按手印,后者的触发方式是死亡。 我希望我们用不到后者,不过我建议你先给自己的手开个口子,以防到了用血的时候来不及动作。” “” 程实彻底服了。 怪不得眯眯眼说自己死不了,你不该叫张稳健,你该叫张稳圣! 听稳圣的,先给自己放点血。 程实老老实实的划开了自己的两手手心,而后深呼吸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开始了,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一个道具。” 张祭祖眉头一挑,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条新的共生系带。 程实惊讶道:“你猜到了?” “嗯,我听到你说能弥补它生机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或许要用到这个东西。 你不是一个放任危险不管的人,如果危险不能控制我怕你也不会赌的。 但我更好奇了。 你究竟有什么道具能提供海量生机给它,并且它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你又如何能让它‘自愿’成为你系带的‘奴隶’,生机的共享者?” 程实面色古怪的接过那条系带后自动忽略了老张的第一个问题,打了个哈哈道: “山人自有妙计,现在你只需要帮我稳住它的状态,然后我再尝试用我的方法把他接生下来。” 张祭祖眯了眯眼,见程实不说,也没追问,而是直接手握着图拉丁的手,将一股浓郁至极的治疗术以她的尸体为介质传导向了肚中的生命。 “动手,我期待你的表演。” 是吗? 既然观众已经就位,那好戏就要开场了! 程实勾起嘴角鬼魅的笑了一下而后蹲在图拉丁尸体身侧,开始唱喏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张祭祖听着这些听不懂的、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人话的东西,心里更疑惑了,可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程实的障眼法。 近景魔术的诀窍在于转移观众注意力,就当张祭祖紧眯着眼,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图拉丁肚中变化的时候,程实偷偷背在背后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假面,然后慢慢反举到脖颈位置,巧妙的滑到了腮边,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刻,这位【命运】的牧师悄无声息的变成了一位 窃命之贼! 【命运】的刺客,窃命之贼! 是的,他戴上的是一张刺客假面。 当程实确认图拉丁肚中的孩子需要大量生机才能降生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了计划,而这计划的关键就是一张刺客的假面和眯眯眼手中那还有剩余的共生系带! 共生系带可以传递生机,但它有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需要受术者自愿接受共享才行,可图拉丁肚子里的孩子此时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援助”,就算它是清醒的,在生命体本能的求生反应中,它都不可能去接受一个任人宰割的结局。 毕竟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普通的婴儿了。 所以程实才戴上了一张刺客假面,将自己变成了窃命之贼。 人如其名,窃命之贼便是专门窃取他人的命运,在【命运】的眷佑下,这些【命运】的刺客隐藏在阴影之中不断审视着众生的命运,当碰到他们感兴趣的命运时,他们便会现身窃走这些人的命运,在这段自己看中的命运中临时扮演一回剧本的主角。 简单点说,他们可以暂时取代别人的身份。 但具体能取代多久,取代多深,全看自己的天赋搭配。 对于程实来说,他没有一丝有关窃取命运的天赋,但这不妨碍他能使用最原始最基础的技能去窃取那个胎儿的命运,让自己暂时,哪怕在某一瞬,成为那个胎儿。 然后,他便可以代替胎儿“自愿”成为系带的另一端,与本来的自己共享生机。 之后,便是“生机”权柄大放异彩的时间了。 计划非常完美,进行的也很顺利,尽管程实被这个腹中的怪胎吓了一跳,但在取代它时却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于是程实用眯眯眼的道具将自己的生机和胎儿的生机串联了起来,在对方疯狂的汲取下 屁事没有。 事实证明,拥有了【生生不息】的程实基本免疫持续伤害了。 不多时,图拉丁的肚子便肉眼可见的更加充盈了,这种血肉饱满的状态甚至反馈到了她的尸体上,让本还枯皱的皮肤展开了些许。 张祭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瞳孔微凝,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他可是个牧师,一个几乎算得上是【信仰游戏】里最顶尖的牧师,可他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道具能够这么源源不断的为别人输送生机! 难道是一件s级圣器? 不,圣器他也有,但效果不会这么恐怖。 总不能是一件ss级类神器,这种道具大多都是蕴含着从神遗器级别力量的消耗品,用ss级道具来用来救一个不久后就会湮灭在历史中的孩子,未免有些过于浪费了。 除非 程实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不会湮灭在试炼背景中! 它能继续活着!? 张祭祖一愣,转瞬又在心中猜测: 程实一定知道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秘密,甚至是有关【祂们】的隐秘,所以他才愿意消耗这种等级的道具来赢下这场试炼。 而这也就意味着,图拉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大有来头! 它真的是【污堕】的圣婴? 程实是带着【污堕】的意志来到这【诞育】局里的? 嗯,似乎能说得通,因为他从一开局就在引导这个孩子的降生,他用【污堕】破题,给图拉丁传道,甚至将一切都铺垫好了,就为了它的降生! 但这种中间仍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场【时间】的意外是不是也在他的预料中,是他悄悄影响了小刺客让对方做出了那个决定? 不太像,这个小刺客看上去是真的不太聪明。 那程实又是如何能确定这场意外不会对他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的呢? 想来想去张祭祖更好奇了,他用余光打量着满头大汗不敢有一丝放松的程实,心道: 这位【欺诈】的信徒到底知道多少有关【祂们】的秘密? 第393章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图拉丁肚子里的孩子还在汲取生机,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在肆意的吮吸着活命的“奶水”,却好像永远都填不满。 接生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超出了程实的预期。 本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控制一下时间,最好是让图拉丁肚子里这个怪胎生下来的时候,刚好卡在试炼结束之前几秒。 这样一来,当试炼时间耗尽的时候,他们正好可以无风险结算。 但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他很怕不久后试炼都结束了,这个小怪物都还没生下来,于是他一脸僵硬的转头看向张祭祖,希望眯眯眼想个办法。 张祭祖也惊了,他一是惊讶于孩子汲取生机的时间,二是惊讶于程实提供出来的生机。 如此庞大的生机总量,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玩家的认知。 他看着程实求助般的眼神,眼睛微眯道: “肚皮上血肉愈发充盈了,我再用手术刀试试,如果所料不错,当生机到达一定程度后,这肚子应该可以切动。” 说着他取出了一柄手术刀轻轻的在肚皮上划了一刀,然而这一刀依旧毫无作用。 那肚皮摸上去柔软绵弹,可就是刀剑不侵,甭管张祭祖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浇了汽油的棉棒烧,都未能让它出现丝毫变化。 程实皱眉看着这一幕,右手按住了自己的戒指。 他在想是不是常规手段根本破不了这肚皮的防御,只有上强度才能把这孩子接生出来。 但此时离试炼结束还有点时间,他又怕真的把孩子炸出来后出现其他意外,于是只能再等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间节点。 可这两人在疲于接生且精神紧绷的当下,却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历史的剧本并不是只围绕着他们两人转的。 当他们还在精确掐秒计算着孩子出生时间时,今日于教会地下遍寻之后仍找不到人的柏里奥斯,脸色变得阴沉至极。 他在安置这群邪神追随者的地方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而本应在此与教会交涉的苟峰也不见了,当这位多尔哥德的掌权者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被耍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冲到了地下湖中去确认歌莉丝的状态。 他本以为今天在没有进行治疗的情况下,歌莉丝最多不像往日那般精神,可没想到当他走进地下的时候,却发现往日无精打采的歌莉丝,此时已经 发疯了! 她疯狂的甩动着巨大的触手,将湖水打的翻腾,地面震的摇晃,她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以至于整个躯体都在颤抖挣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她的“痛苦”。 教首大人见到自己的爱人变成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不仅是被耍了,这些正在寻找恐惧情绪的邪神追随者们在离开之前,甚至还对歌莉丝做了手脚! 好胆! 你们怎敢在多尔哥德的土地上戏弄教会,怎么怎敢亵渎多尔哥德的庇护“神”! 歌莉丝痛苦的模样刺痛了教首大人的心,也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将法杖重重的杵在地上,眼中喷发着阴寒的幽光。 可祸不单行,正在此时,比他脸色更差的利斯菲尔如狂风一般冲了下来,他一见到歌莉丝这般模样便目眦欲裂的喊道: “这群野狗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恐惧! 我的手下告诉我兄弟会的据点里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他们就是在找那个所谓的邪神圣婴! 他们耍了我们,柏里奥斯,你最好告诉我歌莉丝没有受到伤害,不然” “不然什么?愚蠢!” 教首大人的声音冰冷无比,这句“愚蠢”或许不是在骂大胡子,也有可能也是在骂他自己,毕竟交易的决定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他对自己如此轻信邪神追随者的行为也十分懊悔。 可懊悔没有用了,这些邪神追随者显然跟之前的那些小毛贼不同,他们胆大包天任意妄为,居然妄图在神育教会的眼皮子底下戏弄多尔哥德的最高掌权者。 柏里奥斯是有城府,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一味忍耐。 于是,在怒火中烧的当下,他撇开大胡子,紧紧握着法杖,再次登上了教会高塔。 利斯菲尔猜到了他的想法,更加愤怒道: “你居然还想利用歌莉丝,你为了自己的怒火不惜让她再次陷入迷茫! 柏里奥斯,这就是你说的爱她吗! 你停下,我去,让我去杀了他们,我会将他们的头颅带回地下,让他们为这场亵渎付出代价!” 柏里奥斯冷冷的看了利斯菲尔一眼。 “渎‘神’者,自当以‘神’罚惩戒。 他们不是骗了我,而是骗了歌莉丝,亵渎了她的期待与未来。 我不能让歌莉丝蒙受屈辱和伤害,所以,他们必须死在神降之下。 我说过,你不懂歌莉丝,莽夫无用。” 说着柏里奥斯不管双眼通红的大胡子,高举法杖点在了高塔之上的崇神雕像上,抚摸着肚子的崇神雕像再次光芒万丈,一轮刺目的太阳在日暮之时又降临在了多尔哥德的教会之顶。 随着光芒越发炽烈,那地下湖中萎靡不振的歌莉丝突然像是被什么秘术激活了一般,猛地竖起了一根触手,沿着高塔的内壁管道直冲而起,掀翻了高塔之顶,重新出现在多尔哥德民众们的视野之中。 随着柏里奥斯将法杖指向兄弟会的据点所在,那根巨大的触手仍在无限拔高,而后“轰”的一声抽砸而下,将据点附近整片城区抽成了齑粉! 程实想都没想到,张祭祖的后手没能防上降生的孩子,却防住了柏里奥斯的怒火。 躲在据点附近的天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毁天灭地的气息,他耸然一惊然后立刻想要向程实他们传信,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恐怖的巨触发出撕风裂雷的呼啸,擦着自己的身体抽过,轰碎了他脚下的一切。 还在为孩子输送生机的两人刚刚感知到危机便已经大难临头。 程实由于身怀“生机”权柄,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而是被无数沙土石砾砸进废墟之底,整个人都被抽懵了。 张祭祖直接被抽成了人饼,可现场的阵法却让他瞬间复活于地上,他被抽击带起的风暴卷出老远,强忍着沙石割划的劲风于空中翻滚两圈平稳落地,一刻也不耽误的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件长袍遮住了自己身无寸缕的身体。 至于这地下牢房中的第三个人 高崖是的,第三个人是高崖。 张祭祖是寄生在了高崖的身上并压制了她的意识,可当两人同时死去时,法阵同样复活了高崖! 她如同眯眯眼一样出现在了废墟之外的某处,刚一复活便面色惨白,目露惊惧。 她没有第一时间逃生,也没有立刻警惕来自外围的危机,反而是赶忙看向自己的身体,检查身体的状态。 当发现自己还是女身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才略微松开了一丝,而后重重吐了口气,随后捡起一块破布,将那姣好的身躯围了起来。 她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周围并没有其他队友的踪迹,于是她皱眉沉思片刻,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图钉,然后悄悄的钉在了自己的脚下。 做完这一切后,她眉头微蹙的向外跑去。 试炼的时间就要截止了,无论这场试炼是否能被程实赢下,她现在要做的是远离纷争的中心,保全自己,活着回去。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实深陷地下,张祭祖稳健观察,高崖抽身而退这来自于柏里奥斯的怒火倾泻在玩家们的头顶,却未曾杀死一人。 可这被抽毁的废墟中,远不止他们三人。 还有一个未诞生的孩子! 图拉丁的孩子! 其实就在刚刚,程实觉得试炼结束的时间近在眼前,他可以尝试用【鸣雷裁决】去给图拉丁“剖腹”了。 但没想到,柏里奥斯的神降比他快了一步,把这手术的主刀权给夺了过去。 不过方法虽然有异,但好在殊途同归。 在巨大的外力影响下,那个饱饮生机的孩子终于降生了! 但它的降生并不是被母亲所诞下,而是因为它母亲的尸体被抽成了齑粉,在肚子脱离了母体的那一刻,它终于逃脱了那困住它的血肉牢笼,冲了出来。 可就在它刚刚踏入这个世界,还未曾睁开眼看看这现实的时候,来自“神降”的恐怖毁灭力便裹挟着它向地底砸去。 这个世界似乎用一场骇人的毁灭,迎接了它的到来。 更讽刺的是,这个婴儿的母亲,图拉丁,哪怕在死后,把她的尸体挫骨扬灰的仍是她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和变成一滩烂泥血肉的“母亲”。 他们的怒火杀死的唯一一个“人”,便是死去的图拉丁的尸体。 第394章 【记忆】从不缺席...... 孩子没死。 不仅没死,甚至在乱石流里找到了他的“奶妈”。 也不知道是共生系带的牵引,还是【命运】偷偷发力,总之,这位与程实共享生机的婴儿与程实掉了一块,一起被压在了废墟之底。 当程实看到这个男婴的一瞬间,他瞳孔骤缩,顾不上浑身疼痛,如炸毛的猫一般朝着它本能的来了一发【鸣雷裁决】。 然后 “轰”的一声,自己焦了。 “” 婴儿浑身焦黑的掉在他的怀里,刚一接触,便抬起一双明亮又迷人的眸子,笑着看向了他。 你能想象这画面有多恐怖吗? 在深埋地下的废墟中,在毫无光亮逼仄至极的空间里,一个能够吸干神选生机的怪胎就这么浑身焦黑的趴在你的胸前,离你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它就这么咧着嘴笑着,还用一双发出幽幽紫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你 “……” 程实在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大脑轰的一下直接白了。 但他的理智尚存,强压着心头的恐惧算了一下时间,当得知试炼结束至少还要几分钟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不行,这个孩子太危险了,既然不该降生的生命已经降生,那它在降生之后再死去,应该也不算是偏题? 这个念头一起,程实越想越对,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一秒他就作出了自己的决断,对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勾动手指,使用了 永不遗落的赌具! 他跑了! 他不敢赌如果用共生系带杀掉那孩子试炼会不会失败,都熬到最后几分钟了,总不能自己拆了自己的台,所以他跑了,通过骰子转移到了地上。 而地上的那枚骰子,正是他“劝退”天蝎时塞在天蝎怀里的那枚。 当天蝎看到自己的程哥一身焦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仅没有任何劫后相见的欣喜,反而是一脸惊恐的掏出了复时之弧,第一时间朝着程实砍去。 程实目光一凝,心底一紧,刚想侧身躲避就发现自己的怀里居然还挂着一个同样焦黑的婴儿! 图拉丁的孩子,居然跟他一起通过永不遗落的赌具转移到了地上! 坏了,被赖上了! 眼前这一幕让程实的心无限沉了下去,天蝎一刀砍在孩子背上但却对其丝毫无损,不仅如此,复时之弧上的【时间】之力居然对这个孩子毫无影响,甚至让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三分。 !!! 它并不惧怕【时间】!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眯眯眼可没说过这系带还能共享移动天赋,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却在昭示着自己似乎跟这个孩子,连为了一体! 不行,这系带不能要了。 哪怕在最后一秒输了试炼,也不能在这试炼里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程实见天蝎的招数无用,一咬牙捏起手中的共生系带,对着系带另一端的婴儿赐下了死谕。 共生系带的“奴隶”生死皆在施术者的一念之间,所以当程实赐死对方的时候,婴儿本应死去。 可他没有! 程实眼睁睁地着手中的系带突然崩烂,怀中的婴儿表情猛地一凝而后敛尽笑容目光开始慢慢变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脊背猛地一僵,直接掏出了空间里的终墓之石。 他准备用这【腐朽】的力量去腐化这个新生的生命,直接将危险掐死在尚能控制的当下。 可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一旁的天蝎突然脸色凝重的冲了过来,又掏出了一柄匕首,对着他怀里的孩子直直刺了下去。 “程哥小心!” 随着小刺客一声暴吼,程实只见挂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了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天蝎,却见天蝎咬牙的看着自己手上渐渐消失的匕首,一脸肉疼之色。 这居然是 【记忆】的力量!? ??? 不是,你小子在这个时候搞我!? 程实怕了,不怪他怕,他实在是被【记忆】搞怕了。 哪怕天蝎确实是在帮他解围,可一想到【记忆】在试炼的最后掺了一脚,程实整个人都是麻的。 “兄弟,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天蝎似乎看出了程实的担忧,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程哥你先别慌,这不是一件用来改变历史的的道具,而是一件用来回溯历史的道具。” 程实瞳孔一缩,瞬间想到了一个职业:旧日追猎者,【记忆】的刺客! “没错,这是一把旧日追猎者的匕首,它并不会改变历史,只是将我刺中的目标放逐到了过去的历史之中。 等到目标淹没在历史的巨浪中时,我们就安全了! 所以程哥,在一开局你诈我是旧日追猎者的时候,我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因为我确实是。” ??? 程实懵了:“你是旧日追猎者?” 不可能啊,欺骗大师告诉我你是个另日刺客啊! 程实目光一凝,看向天蝎的眼神中多了些许郑重,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弃誓了?” 天蝎面色一白,抿嘴点头: “是,程哥,你猜对了,我是个弃誓者,至于原因 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嘶—— 这个小刺客有点东西啊,你是怎么做到两个信仰都跟我对立,还能抱上我大腿的? 不过先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当下还有一堆麻烦要先解决。 哪怕这次的【记忆】之力,不是用来铭记历史,程实也必须搞清楚图拉丁的孩子被放逐到了哪里。 “你将它放逐到哪段历史中去了?” “我控制不了的程哥,我不是真正的旧日追猎者,这只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手,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完美的使用它,只能使用这匕首的基础功能。 那个孩子被随机放逐于历史的碎片中,至于是哪儿,谁都不知道。” “” 程实点了点头,也没再过多的问什么,反而是对着天蝎说了一句“谢谢”。 甭管那孩子去往何方,总之天蝎确实在当下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那孩子的联系,似乎变淡了。 不,应该说是消失了。 这就好,只要不跟这些诡异的东西沾上关系,剩下的就留给时间去解决。 只希望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不要再有其他意外了。 而也是在这一刻,张祭祖从另一边跃上了某座民房的屋顶。 程实转头看去,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劫后余生的侥幸。 多亏老张留了一手大的,不然刚才要吃大亏。 可正当张祭祖准备朝着自己的保护目标靠近,力求在最后时间内不出意外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程实眉头一皱,而后一个响指再次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 眯眯眼脸色一黑,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心道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骗子,到底又干嘛去了? 程实也不想在试炼的最后冒险,但他总觉得柏里奥斯的怒火太过反常,哪怕是今天没有给歌莉丝治疗,都不至于让他再次祭出歌莉丝来摧毁他们才对。 要知道歌莉丝的状态并不好,每次教会请下所谓的“神降”,可都会对歌莉丝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所以他很好奇教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响指利用骰子又回到了教会。 他本想偷偷摸进地下湖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混进混乱的教会内厅,就看到那个唯一被留守在教会的酋长神色紧张的从内厅里混了出来。 程实目光一凝,心道难道刚才的变化与他有关? 他立刻皱眉跟上,可没走几步,他的视线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祈愿试炼(生而平等【诞育】)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脐血脚镣(s)x1】 【获得道具:神育教史(c)x1】 【获得道具:多尔哥德崇神木雕(a)x1】 【获得道具:【欢欲之门】的信物:破碎系带(ss)x1】 【登神之路+16】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204,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75,命途排名:38】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395章 试炼通关,但故事远未结束 生命纪元,希望之洲。 在希望之洲中部西南有一片无人的荒漠,这里曾经矗立着最辉煌的崇神祭坛,是三乌部所有族人的朝圣地,但在沧海桑田的历史变迁中,信仰的痕迹慢慢被风化成了一抔抔黄土,混入这无尽的黄沙中,再也无迹可寻。 只剩下巨大的断壁残垣高耸在翻滚的黄沙之中,为误入其中的可怜人提供着一丝可有可无的庇佑,提醒着世人上一代文明已经落幕,也向众生诠释着何为历史的孤独。 一支四处流浪的族群步履蹒跚的挣扎到了这里,并因外围沙暴四起而在此盘桓了几天。 他们本以为这不过是求生之路上一段小插曲,可所有人都没想到,部族的命运居然从这里开始折转。 在在此逗留的某天,族群中的一个孩童在巨大的石柱下挖沙戏耍,可他不小心挖漏了地面,惊叫着陷入了沙洞之中。 其他族人闻声赶来挖沙营救,可当他们将脚下的石板挖开却发现其中有一间暗藏的密室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支族群的族长也赶来了此地,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但所有人都称他为歌尔巴,这是从上任族长身上继承下来的名字。 他是位睿智的老者,脸上绘满了在这个时代经历的风霜,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曾是那些乌玛罪民待过的地方,因为这暗室里面分明还挂着一串串的死婴,此时正因为重现天日被外面的风沙吹的左右摇晃起来。 歌尔巴深知在这个时代没有信仰的庇佑是活不下去的,可偏偏这支族群并不是被大族放逐的分支,而是无数乞食者自发汇聚形成的部落。 他们也想要得到信仰的庇佑,但却苦于一直没有途径招来祂的注视。 但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来了。 他鼓动族人拿起武器,将这些死婴杀死,替【诞育】惩戒罪人,以此敬献之举招来祂的注视。 可有些族人听说过乌玛罪民的事情,他们害怕、恐惧并抗拒族长的命令,他们觉得即使没能乞来祂的注视也不应招来祂的怒火,这些乌玛罪民显然正在赎罪,此时杀死他们,天知道祂到底是乐见的还是恼怒的。 可他们全部理解错了歌尔巴的意图,替【诞育】惩戒罪人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想做的是杀掉这些乌玛人,然后偷走他们的脐血脚镣,将整个族群伪装成新的乌玛族人,再前往北方草原,乞求乌伦牧民的庇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没有信仰无法苟活的时代里安稳的延续下去。 “可这也是渎神之举啊族长!”族人们如此反驳着。 歌尔巴哈哈大笑: “如果渎神也能如崇神一样,让我的族人们活下去,那渎神又如何呢? 再说,当我们‘继承’这些镣铐的时候,不就已经是在赎罪了吗?” 这句话打动了这些毫无信仰只想活命的可怜人,于是在这曾经的三乌部朝圣地,在这最后一支乌玛人的密室中,歌尔巴带领着他的族人将最后的乌玛血脉一屠而尽。 众人捡起地上的脐血脚镣,眼中萌发着生的希望。 而恰在此时,就在乌玛罪民的鲜血流淌过歌尔巴族人的脚面,乌玛罪民的残肢摩擦着歌尔巴族人的唇齿时,歌尔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半空中竟然凭空掉下了一个浑身焦糊的婴儿! 这毫不啼哭的婴儿甫一落地便溅起一片血水,淋了歌尔巴一头一脸,他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骇的愣住了,可没多久他便猛然清醒过来,瞬间跪倒在地朝着这婴儿祭拜起来,并鼓足力气嘶声喊道: “祂赐下了圣婴,祂注视了我们! 我的族人们啊,祂赐下了圣婴,祂注视了我们!” 族人们的惊恐瞬间定格在脸上,他们看向彼此,而后很快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众人雀跃相抱,跪地朝拜,感激涕零,他们只觉得在歌尔巴的带领下,自己终于乞得了【诞育】的垂怜,成为了这个时代被祂注视的一支族群。 在狂热的欣喜过后,几个虔诚的族人膝行上前,跪在歌尔巴的身边大胆的打量着这位天赐圣婴,却又忐忑莫名的问道: “他是个男婴 族长,我们,该怎么称呼他? 我们,又该如何抚育他?” 歌尔巴颤巍巍的向前爬行两步,用乌玛罪民的血水将这婴儿身上的焦黑洗净,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双诡异又迷人的眸子,鼓起勇气给这个天赐的圣婴起了一个名字。 “歌尔巴,从今天起,他就是我族新的歌尔巴!” 于是在这一天,这支四处乞活的族群再次迎来的他们新的族长,一个意外出现的、天赐的圣婴。 【诞育】的圣婴。 小歌尔巴很好养活,他从不哭闹,也不顽皮,每天除了笑便是出神的看着某个方向发呆。 久而久之,暂代族长之权的上代歌尔巴便觉得圣婴所望的方向或许有真神的指引,于是他毅然决定改换路线,不再去往北方寻求乌伦人的庇佑,而是朝着圣婴看向的方向进发,去寻找祂的指引。 就这样,他们拖着从乌玛密室搜刮来的各种密藏和遗物,转向了。 许久之后这支族群踏入了多尔联邦的领土,并在圣婴的指引下,敲开了多尔哥德的城门。 彼时的神育教会正值某位乌达血脉的教首当权,当他看到这支族群手中的脐血脚镣时,出于远古血亲的亲近感和外人无法揣度的善意,将这些人放进城里,安顿了起来。 也正是在多尔哥德,这位小歌尔巴渐渐长大了。 他的童年乐趣不多,成长之路上也寡言少语,但他的族人非常包容,毕竟是天赐圣婴,又指引他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所以族中每个人都很敬重他,爱戴他,对他言听计从。 直到有一天,乌达血脉的教首对他们提出了为何不继续赎罪的质疑和成立渎神忏悔所的计划,这支族群才意识到窃取了乌玛罪民的身份并非没有代价,而代价就是为了族群能在城中安稳的生活下去,必须继续像乌玛罪民一样继续向祂赎罪。 第396章 历史不止一面,可世人只信一角 因为神育教会和多尔哥德庇佑的是乌玛罪民,而不是什么流浪的不具名族群。 所以在教首大人的逼迫下,这些伪装的“乌玛罪民”不得不再次将自己吊了起来,一如他们发现真正的乌玛罪民时那般,为自己戴上镣铐,吊在了渎神忏悔所的屋顶。 而在乞求宽恕之前,年轻的歌尔巴难得的向教首提出了一个要求。 乌达血脉的教首很欣慰乌玛亲族的配合,所以他答应了。 于是在最后一个“乌玛罪民”被吊起之前,多尔哥德少了一个英俊的少年,却又多了一个如同皎月般美丽动人的姑娘。 “歌尔巴,只要我在位一天,乌玛人在多尔哥德便会有一席之地,神育教会亦会感激你们的奉献。” “教首大人,歌尔巴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天起,我的名字叫 歌莉丝。 怎么样,我的新名字如何?” “它配得上你的美貌,但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因为 我觉得这个名字更适合我。 有缘再见,我的教首大人。” 是夜,这位美丽的姑娘亲手给自己戴上了那脐带做成的镣铐,在化为死婴前的最后一刻,她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笑的迷人至极。 “这是第多少回了?” 时光如隙,几多年后多尔哥德的最高权力迎来了交接,如日中天的乌达教首被乱石砸死于教会门前,盛极一时的渎神忏悔所也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恶婴裁判所。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现任教首的带领下,多尔哥德迎来了极其稳定的一段时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在一个同样皎月高照的夜晚,两个少年携手溜进了恶婴裁判所。 当他们看到挂满了天花板的死婴时,这两个好奇的少年有些害怕了。 “柏里奥斯,你确定你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你?”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利斯菲尔?” “可这里的乌玛罪民跟死人没有区别,他们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我只相信我的耳朵,别吵,让我仔细听听。” 就这样,两个少年颤巍巍的搬着梯子在一堆死婴中寻找着那个呼唤他们的声音,直到月上中天,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目标。 说来奇怪,两个人谁都没有听到这死婴在说话,可偏偏靠近它的时候,心中的欲望却告诉他们就是这个。 于是他们解封了一位一直呼唤他们的死婴,解开了一位乌玛罪民的枷锁,也替他们的恩主宽恕了这“罪民”的渎神罪过。 在两个少年的帮助下,歌莉丝在月光的照耀中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浑身赤裸的躺在两个眼冒精光的少年眼前,会心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年轻的柏里奥斯,于是柏里奥斯他 失去了自我欲望,变得如贤者一般守住了他自己的虔诚。 而后她又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年轻的利斯菲尔,于是利斯菲尔的占有欲无限增长,他迫不及待的应允了歌莉丝的一切要求,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最最合适的容器,替歌莉丝孕育了 下一个自己。 看着一切仍有条不紊的重演,歌莉丝随意的笑笑,从恶婴裁判所走了出去。 她又要开始追逐那个从未靠近的祂了。 “【时间】既带来了枷锁,也酝酿着机会。 只有这样我才能无限次的靠近祂,不是吗?” 歌莉丝走出裁判所,抬头看向屋外那皎洁的月亮,展颜一笑,却比月亮更美。 故事之后的发展并无异样,就像程实所了解的那样,利斯菲尔被当成了弃子,柏里奥斯登上了教首的宝座,当然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大手在掌控,她如同笼罩在多尔哥德头顶的月亮,明明人人都在月光下生活,可无人知道这月光正在塑造一个崭新的多尔哥德。 直到利斯菲尔生下了那个孩子,那个歌莉丝赐予他的孩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那个孩子诞下之后,歌莉丝就出现在了他的家里,并交换了她跟那个孩子的灵魂。 她始终是她,在她的【时间】循环里从来没有别的变量,而那个被换到她身体里的孩子早已成了欲望的傀儡,替她去靠近那个从未靠近过的【诞育】! 她无法忍受自己在靠近祂的路上死去,于是她找到了一个实验体,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实验体,当然也是替罪羊,带着自己血脉的替罪羊。 所以不怪利斯菲尔会对自己诞下的那个孩子有疯狂的想法,因为那个孩子本来就是她,本来就是歌莉丝! 歌莉丝被再次挂回了屋顶,而那个被炼成欲望傀儡的“歌莉丝”则按照她原身的感悟开始尝试靠近【诞育】。 直到她变成一坨污臭的血肉,直到柏里奥斯再次寄希望于在邪神信徒中找到治愈自己妻子的方法,而这时,这些疯狂的异教徒们便会想方设法的在神育教会教首的讨到各种好处,其中之一便是靠近那所谓的“神降”并企图在这类神的怪物身上拿走一些“神明”的“血肉”。 歌莉丝太了解他们了,不,或者说她太了解欲望了。 所以她在欲望傀儡“歌莉丝”的血肉里留下一点点小小的【污堕】馈赠。 当这些邪神信徒拿到真正的“神明血肉”后,总会有一些聪明人迫不及待的享用这些血肉,可当他们一旦吞下这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血肉中迸发出的欲望之力便会指引着他们前往那座废弃的恶婴裁判所,去解封一个高高挂起的死婴。 所以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幸运儿再次在一个皎月灿烂的夜里,将歌莉丝从那自悔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不,那时的她已经不再叫歌莉丝了,因为她看着长大的柏里奥斯会重新赐给她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就是: 图拉丁。 “比起图拉丁,我显然更喜欢阿夫洛斯。 所以,下一个要登场的主角会是谁呢? 还会是你吗,我的兄弟?” 第397章 【生命】生而粗犷,【诞育】从来疯狂 (感谢大家的支持,6500!) 现实,未知省市某医院。 苟峰猛地从病床上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喘息,他的脸色惨白写满了惊惧,可仔细去看却能发现他的眼中除了恐惧外,还有丝丝兴奋和狂喜。 外人很难看出这兴奋和狂喜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但只有苟峰自己才知道,在这场试炼里,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 只见他面色微变,忐忑的伸出手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小小的【诞育】术法,随即他的肚子便快速鼓胀起来! 一如被释放了降嗣术的图拉丁,那浑圆的肚皮之下分明是孕育着一个即将诞生的新生命! 是的,他从试炼中带回了一个孩子! 瞒着所有人带回了一个孩子! 而这也是苟峰不愿意让张祭祖治疗他的原因,因为他正极尽全力的压制着自己孕育的气息,就像伪装图拉丁孕育气息一样,早在被张祭祖复活的时候,他就将自己伪装了起来。 任眯眯眼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他在废墟之中复活苟峰的时候并不止复活了一个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尸两命”! 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不要忘了苟峰是如何躲过清道夫的追杀的! 为了伪装成死婴躲过墨殊的狩猎,他释放了一个乌玛罪民,并用酋长的天赋在乌玛罪民上诞下了另一个自己,为自己替死。 可别忘了,当乌玛罪民被“宽恕”的时候,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去容纳他们的孩子! 以多尔哥德当地人来讲,苟峰的性别或许并不适合,但以一个【诞育】玩家的身份来说,苟峰完全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降嗣术容器。” 于是最荒诞的事情出现了,苟峰在逃命之际居然还想多贪一下,他和那个乌玛罪民分别赐予了对方一个孩子,只不过让乌玛罪民没想到的是,酋长的孩子杀死他并吞食他的尸体长大变成了另一个苟峰,狂热的为自己的酋长替死了。 而苟峰本人,则是在肚中孩子尚未开始孕育的那个瞬间,毫不犹豫的带上了脚下的脐血脚镣,将自己挂在了天花板上! 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操作下,他不仅成功的躲开了杀身之祸,还赌赢了自己的命,最重要的是,他带回了一个乌玛人的孩子。 他将一个乌玛罪民血脉从试炼之中带到了现实! 而他如此拼命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的试炼祈愿! 苟峰没有说谎,他确实需要一件趁手的装备,而当他在试炼中碰到了传说中的乌玛罪民时他便知道自己的那件装备找到了。 脐血脚镣! 这副能把敌人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的镣铐,对于能够打群架的诞育战士来说,简直是武器的不二之选。 想想看,如果苟峰拥有足够多的脐血脚镣,当酋长的族人纷纷诞生之时,一群抡转着脚镣的魁梧战士将敌人围困在退无可退的角落里肆意狞笑,那场面 想想都恐怖。 所以苟峰赌了把大的,他在自己的性命尚无保障之时就多考虑了一步,最终幸运的将这个孩子带回了现实。 也是因此,他才那么真诚的感谢程实,因为没有程实,他根本不可能被张祭祖从裁判所救下,更不可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当然,乌玛罪民跟乌达乱民不同,他们在降生后没有记忆,在无人教授的情况下也无法制造这些脐血脚镣,但这并不影响苟峰的计划,因为【信仰游戏】里有足够多的手段通过血脉去溯源历史和记忆。 所以他缺的不是方法,而是材料。 既然名为脐血脚镣,那这恐怖的枷锁自然是由乌玛罪民的脐血为材料打造出来的。 而现在,苟峰拥有了一个可以无尽产出原材料的孩子。 至于为何一个孩子能够无尽的产出脐血 这事儿无法细讲,赞美【诞育】,一切都源自于祂赐予的力量。 当然,除开这孩子,苟峰还有别的收获。 他抚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又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块乌黑的肉块。 当感受到这其中的【诞育】神性残留气息的时候,酋长咧开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谁能相信我从试炼中带回了一块 令使的血肉呢? 哈哈哈,哪怕它在那个时候还不是令使,但这血肉无疑与祂同源。 好,很好,这局试炼值了。 程实,张祭祖 高手,确实是高手,我太喜欢你们了。” 现实,未知省市某公寓。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屋里,照亮了房中的一切,也照的人暖洋洋的。 可当有人看到这屋中的摆设时,或许他就不会觉得温暖,而只会觉得遍体生寒。 因为在房间靠墙的长桌上正摊放着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生物肢体和诡异道具。 无头的残破偃偶,四肢如舌的巨蛛标本,刃尖涂满了不明液体的活体匕首,以及仍在抽搐扭曲的蛇颈牛头 这里明明不是一间实验室,但这长桌上的一切事物倒都像是杂糅实验拼凑出来的产物,让人只看上一眼,便从心底升起无穷的恐惧,只想逃离此地。 可并非所有人都对这些东西心怀恐惧,至少对它们的所有者来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完美作品。 对,她! 她自然是那位【痴愚】的歌者,高崖。 当高崖清醒于房间中时,她脸色凝重且坚定的走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在那长桌之上翻翻找找,从无数道具中找出了三样东西,依次摆放在了身前。 而这三样古怪的东西分别是: 剥离了生物活性的偃偶容器,可以黏合血肉与灵魂的特殊粘合剂,以及 某个用乌达乱民【神殖术】打造的“生育权柄”。 不错,高崖拥有这个东西,所以她才对乌达乱民的【神殖术】如此了解! 她并不是为了变成女人而变成女人,她是为了用这乌达乱民的遗物去孕育一个乌达血脉的孩子,才不得已祈愿了一场改换性别的试炼。 而她想孕育一个孩子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想要变强。 她是【痴愚】的信徒,对神性融合有着非常狂热的兴趣,而恰巧她又擅长研究【沉默】的偃偶,于是在偶然获得了乌达乱民的遗物后,她便萌发了要做一场【沉默】和【诞育】融合的实验。 她已经准备好了【沉默】的偃偶,只差一个【诞育】的灵魂。 而这个灵魂,现在,将由她亲自诞下。 当她将【诞育】的灵魂与【沉默】的偃偶黏合在一起的时候,其迸发出的新的变化将是她对神性研究至关重要的一手资料。 不但如此,如果实验成功,她甚至还能收获一个可以操控的、有意识的双信仰偃偶。 而施加在这具偃偶身上的控制手段除了常规操控偃偶的手段外,还有血缘的枷锁! 这无疑能大大加强有意识偃偶的服从性。 这实验的诱惑太大了,以至于她不得不付出一些“东西”。 但无妨,等到实验成功的那一刻,她完全可以再次祈愿,让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 并且她已经用【痴愚】的手段定位了上一场试炼的历史时空,回到那个故事里,不过是一句祈愿的事。 一切,都在独奏家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里,高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绽开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的疯子这么多,当然要有我一个才行。 如若不更疯狂些,又怎么去追赶那些被祂们注视的人呢。 程实张祭祖等着,你们很快就会再次听到我的名字的。 下一次再见之时,我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第398章 程哥,怎么你也...... 试炼,未知地点某城市广场。 在巨大的【繁荣】崇神树像下,神情忐忑的天蝎慢慢睁开了眼睛。 按理说在刚刚结束一场试炼后,他本不用如此快的开启下一场试炼,至少也得花点时间好好的复盘一下上一场试炼,并感悟感悟那所谓的【时间】奇迹。 但是 他发现到了最后,自己似乎并未找到那【时间】奇迹应于何处,倒是见证了一局的【诞育】“奇迹”。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可以叫做“奇迹”,但对于【诞育】的信徒们来说,生来生去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蝎不是【诞育】的信徒,在找不到任何感悟之后,他务实的开启了另一场试炼,至于如此急切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底牌用尽了。 那能保命的旧日追猎者匕首消失了,为了在特殊试炼到来之前增加自己的存活率,他果断的向他的恩主【时间】祈愿了一场试炼。 而祈愿的内容便是,让他再次找到一些能够保命的东西。 于是当他睁开眼看向面前的5位队友时,他那双善于发现大腿的眼睛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一位英姿飒爽头发飘长的女玩家。 这人明显是【繁荣】的信徒,看她玩味的嘴角和睥睨的眼神,肯定是个高玩! 一个在【繁荣】局中的高分【繁荣】玩家,怎么不算是大腿呢! 不过怎么又是【繁荣】? 天蝎突然想到了上一把的程实。 程哥,可真是个好人啊。 正当他眼中闪过回忆之色时,那位长发飘飘的女玩家也收回了自己打量众人的目光,哼笑着看向身边的另一位女玩家,打趣说道: “都是新面孔,看来没碰上。 我说过你祈愿的内容不靠谱,游戏里的玩家这么多,很难直接碰到他的。” 旁边的粉头发姑娘对这位女玩家的揶揄不置可否,只是拉了拉自己的棒球帽遮了遮脸,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见她归于沉默,长发女玩家哈哈大笑一声,朝着众人豪迈的介绍道: “介绍一下,红霖,德鲁伊,2741。” 此话一落,满座皆惊! “夺少!?” “不是,你等等,我助听器好像坏了!” “2700!?不是,我就为了长点头发换换发型,这也能碰到2700的巨佬? 大哥,哦不,大姐,你不会是秃头用飘柔?” 红霖也不隐瞒身份,随意的点点头道:“是我。” 嗯? 谁? 听到关键词后小刺客天蝎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这位惊呼几乎破音的队友,而后又快速的看向了那位长发飘飘的女玩家。 秃头用飘柔?德鲁伊? 对上了! 但是为什么分这么高? 还有为什么是女的? 天蝎愣愣的看着红霖,突然想到了上一场试炼结束之前,程实消失于他眼前的那一幕。 !!?? 难道当时程哥急匆匆的离开,是为了去 不是,怎么程哥你也 不对啊,如果他真是程哥,为什么看着像是从未见过自己呢? “” 也对,毕竟这种事情,也挺难开口的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都已经末世了,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性别的权利。 可程哥你不是对高崖也挺 算了,都过去了。 天蝎的脑中一时间不知闪过了多少个念头,可最终他也没开口说破这件事,反而是幽幽一叹,将眼底的激动和困惑尽数压了下去。 谁能想到连续两局能抱上同一条大腿呢? 程哥不,程姐待我不薄啊。 他是想明白了,但这一套丝滑的情绪转换给红霖整纳闷了。 她还从未在其他队友身上见过这么复杂的情绪,尤其这情绪看起来还是因为自己。 啥情况? 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况,放在其他玩家身上多半不会声张,只会在后续的试炼中多多观察这个情绪异常的队友,慢慢发掘其中的故事。 但红霖不同,她是个直性子,更何况这场试炼几乎相当于她自己的试炼,于是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天蝎果断出声问道: “我似乎不认识你,怎么看起来你认识我?” “” 天蝎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甚至在想程实是不是在逗他玩。 程姐,你这到底想让我认识你,还是不认识你啊 正当天蝎面现纠结的时候,红霖一旁的粉毛小狐狸突然抬起了头,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认识程实,对不对?” “???” 天蝎懵了,随即红霖也愣了,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脸上挂上了一丝无语道: “来,说出你所经历的故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程程哥,那我可真说了?” “?”小狐狸一愣,立刻瞪大了眼睛,开始面带惊讶的打量其他人,“程实?在这儿!?” “?”红霖脸色一黑,发现天蝎似乎在叫自己,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好,你叫我什么?” “那个程姐?” “轰——” 嘶—— 眼见身前的地面被轰出一个巨洞,其他几位队友站在原地,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这就是神选的力量吗!? 恐怖如斯! 现实,未知省市某墓园。 说起来,在当下这个现实环境中,城市墓园竟然算是变化最小的一种场景。 除了园子里多长了些杂草之外,这里与【信仰游戏】降临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道路依旧有人清理,墓碑仍然有人维护,就连墓的数量也在稳步增加。 此时此刻,张祭祖身穿墓园工作服,手拿着一柄短刻刀,正在一块崭新的墓碑上刻写着什么。 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刻的四个字是:墨殊之墓。 是的,眯眯眼在给墨殊刻墓,其实不只是墨殊,所有他匹配过且已知死讯的队友都会在试炼结束后被他“安葬”在这片墓地里。 而这,也是在空间不通的当下,墓园的墓碑数量仍能稳步增加的原因。 他在用【死亡】的祭奠铭刻【信仰游戏】的游戏时长! 当然,墨殊并未真正的死去,死去的只是他的复制体,但人啊,总要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万一实现了呢? 第399章 眯眯眼的信仰时刻 就在张祭祖刻完这碑上的最后一笔,正要将墓碑立起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毫无预兆的黑了下去。 但他并未慌张,只是将眯着的眼睛直接闭起,等到意识再次回归的时候又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隙。 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因为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颗煞白的头骨。 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当视力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又看到了脚下那熟悉的鱼骨阶梯以及那阶梯之上高耸的骨座,和坐在骨座上的那颗巨大的头骨。 【死亡】! 自己的恩主再次召见了自己。 “赞美伟大的【死亡】之神。”张祭祖虔诚的问候道。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很想紧跟着开口问问这场试炼是否真的像程实所说的那样,是【欺诈】赐予他的试炼,可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大人便打断了他的话。 祂的语气似乎比以往都要平淡,让人揣度不出祂的想法。 “你,做的,很好。 吾,与,【欺诈】,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至于,你,心中所想 吾,虽,不与,【欺诈】,交好,可,却也,不得不,承认: 【虚无】,远比,【生命】,更适合,这个,时代。 信仰,终将,走向,统一。 所以,如果,你,想要,走上,【欺诈】的道路 吾,不反对。 但,你要,记住: 在,祂的道路,上,世界,过去,未来,全都没有,真相。” 说着,巨大的头骨眼中绿焰一闪,一颗小头骨便从鱼骨阶梯旁的头骨洪流中迸射出来,滚到了张祭祖的身前。 张祭祖还在琢磨着自己恩主话中的意思,就又听那位大人继续说道: “【生命】,并不,【虚无】。 但【虚无】,可以,容纳,【生命】。 如果你,真的,想要,靠近,【虚无】。 用,它,向,祂,祈愿。 想来,【欺诈】,不会,拒绝。” 话音刚落,张祭祖便觉得地面一阵晃动,眼前突然掀起一股巨大的白骨洪流裹挟着整座鱼骨殿堂冲散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怔怔的漂浮在虚空之中,没过多久便坠落下去,回到了现实。 他将手中的墓碑放下,取出那颗被恩主赐予的小头骨仔细打量起来。 这颗头骨明显带着【欺诈】的色彩,它的正脸并没有眼窝和鼻洞,甚至连牙齿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张煞白的骨面,而在这骨面之上,只有两条细长的眼缝,犹如【欺诈】的假面。 可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张祭祖便觉得这骨面怎么这么像自己? 寻常假面眼缝的眼角尽皆上挑,这是因为【欺诈】最喜欢乐子,所以假面上都带着笑容。 可自己手里这张,眼角平平,像极了拉长的眯眯眼 所以这就是【欺诈】留在那位大人那里的信物? 真让程实说对了,那场试炼是冲自己来的? 不过,自己是不是被嘲笑了? 张祭祖的情绪一时变得古怪起来,他默默无言,串联着这场试炼里所有的细节,将思绪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将所有的信仰梳理完毕,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好选择。 【生命】尽皆狂野,【沉沦】自灭终结; 【文明】守旧刻板,【混沌】全员疯癫。 【存在】倒是适合,但是祂们似乎对自己并无兴趣。 反倒是【虚无】,莫名其妙的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命运】并非凡人能够理解,如此想来,似乎只剩【欺诈】了。 张祭祖摩挲着手中的头骨,沉吟片刻后,做出了决定。 他决定为自己再涂上一层保护色,就算不为别的,至少也能让自己在信仰融合的路上不被其他人甩的太远。 于是他对着那头骨低声呢喃道:“不辨” 话还没说完,人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然身在虚空,看着脚下无尽的黑暗,张祭祖紧紧眯起了眼睛。 而就在他眯起眼睛的时候,他的身前却睁开了一双璀璨瑰丽的星辰之眸。 星点如有旋律般华闪,螺旋似在伴奏般迷转,那眸子甫一睁开,整片虚空似乎都沾上了祂的情绪,变得欢快起来。 张祭祖这是第一次觐见【欺诈】,尽管他在某些人的嘴里已经知道了欺诈的样貌,可真当他站在一双星辰之眸的眼前时,他仍略有些紧张。 稳健起见,他先一步送上了自己的赞美。 “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 还是那一套东西,只不过把【死亡】的神名换成了【欺诈】的。 那双眼角上翘的眸子听到这句话后眼角上翘的更厉害了,祂注视着面前的眯眯眼,嬉笑道: “不愧是老骨头的小骨头,这呆板的样子跟祂如出一辙。” “” 只这一句就把张祭祖说懵了。 说实话,他听说过有关乐子神的一些传言,但他实在没想到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 祂居然是一个会讽刺挖苦甚至谩骂其他神明的神明! 要知道张祭祖目前就只觐见过三位神明,【战争】还始终未露过面,但无论是自己的恩主【死亡】还是那个对他颇有兴趣的【真理】,祂们的一言一行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自己面前这位 怎么一股子甄奕加程实味儿? 不不不,错了,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甄奕和程实不愧是祂的信徒,竟然将自己的恩主模仿的如此相似。 可这话张祭祖根本没法接,于是他只能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沉默以对。 那眸子见他不说话,微转一圈又揶揄道: “怎么,莫非老骨头才是你的第二信仰,而你在那命途的上先选择的是 【沉默】?” “” 本来跟【沉默】没关系的,您这一句话给我送【沉默】里去了。 张祭祖被噎的尴尬无比,为了不让自己的初次觐见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 “真神容禀,恕我冒犯,我自觉与您的意志并不十分契合,所以心中一直十分疑惑,您到底为何选中了我?” “哦?既然你不认同我的意志,又为何向着我的信物祈愿呢? 你可知这是渎神的大罪!” 说着,那双眸子如同眯眯眼一般眯了起来,而后虚空之中的欢快气氛瞬间崩散,凭空生出了无尽的凛冽寒风。 狂风呼啸吹卷,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这虚空之上的渎神者给撕裂成碎片。 张祭祖感受到自己四肢的血肉正在失去知觉,甚至生机都在飞速消散,可他不仅没有惊惧,反而却突然不那么紧张了,他似有明悟的看向头顶的那双眸子,一本正经道: “在伟大【欺诈】的国度中并无真相,所以您并没有生气,我眼前的一切应该都是幻象。” “” 这下轮到那双眸子沉默了。 只见那微眯的眸子缓缓睁开,星点停止了闪烁,螺旋也不再迷转,祂犹如失去了兴致一般叹了口气道: “有点悟性,但不多,有点意思,但也不多。 这就是我讨厌笔杆子的原因,祂太无趣了,无趣的像块真正的木头。 你是老骨头的信徒,不要学笔杆子那么一本正经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嘻~ 我是没有生气,可不代表那虚无的风暴就是幻象。” 此话一落,张祭祖的内心咯噔一声,他来不及想那所谓的笔杆子到底是谁,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和后背瞬间渗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生机真的所剩不多了,并且无论他再怎么驱使手脚,他那被冻住的手脚也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坏了,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祂的想法和态度当真比其他存在更加难以揣度! 那双眸子看着张祭祖紧张的样子再次乐了起来,祂哈哈大笑道: “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你骗人的样子了。” 说着,眼眸微微眨了一下,星点串联成线,凭空生出一张嬉笑的假面,缓缓的落在了张祭祖的身前。 “行了,觐见到此为止。 我得赶着去老骨头那嘲笑祂两句,不然今天也太没意思了。 走了。” “” 张祭祖看着消失于自己眼前的【欺诈】心中无语至极,若不是【虚无】神伟的力量他无法反抗,他甚至以为自己觐见了一回甄奕。 想到甄奕,他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原来她是这样“诞生”的!? 甄欣那个可怕又讨厌的副人格,居然是在模仿祂? 那程实呢,也在干这种事吗? 脑中思绪纷杂,意识不断下坠,等到张祭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的墓园,而手中的头骨 他的手被【虚无】的狂风冻烂了,手中那颗头骨也已被替换成了一张嬉笑的假面,掉落在地。 他无奈的治疗着自己,直到暮色将黑才有力气捡起脚下的假面,看着这属于自己的第二信仰道具,张祭祖面色复杂的眯眼呢喃: “【欺诈】 程实说的果然是对的,祂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乐子,祂期待在自己身上看到新的乐子。 不辨真伪,勿论虚实。 说的好似全不在乎,但这条路当真好走吗? 罢了,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便不再后悔回头。 话说回来,如果【欺诈】与【死亡】可以融合,那以后真死和假死的界限 是不是就不那么分明了?” 第400章 再见,恶婴裁判所?不,再见恶婴裁判所! 当程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楼顶,而是出现在了一座建筑的门前。 头顶月色笼罩,柔和的月光洒在程实脚下,将门上的图纹印刻勾勒的无比清晰。 这建筑简直太熟悉了,以至于程实在认出它的第一时间,整个人冷汗狂冒的僵在了原地。 恶婴裁判所! 他又出现在了多尔哥德恶婴裁判所的门前! 只不过这次,面前的恶婴裁判所并未因搁置而荒废,更未被“天降之火”烧成一片废墟,它看上去是如此的精致华美,宏伟壮丽,简直就像一切都是刚刚落成的样子。 而程实就站在裁判所内厅的门前,脚下是金漆勾勒的青石地板,眼前是玉石点缀的紧闭大门。 他忐忑的吞了一口唾沫,二话没说就往后退了两步。 但他失败了。 因为这里似乎并不是真正的恶婴裁判所,他的背后也再没有那宽敞的外院,程实只退了一步便发现自己的脊背好像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又将他猛地弹了回来,再次推到了门前。 他心底咯噔一声,死死的皱起了眉头。 坏了,这是要让自己开门!? 但这门能开吗? 里面藏着什么!? 是乌玛罪民的报复,还是神育教会的陷阱? 不,试炼已经结束了,按理来说这些逝去在历史中的人和物已经不可能再跟自己扯上关系,所以 当前的怪异跟他们无关,而是跟【祂们】有关! 是谁!? 是哪位又召见了自己? 一想到上场试炼的内容,程实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位祂就是【诞育】。 可他对【诞育】的印象并非这种故作神秘。 想起那条不能直视的【神柱】,程实就觉得如果是【诞育】要找自己,大概会将【神柱】直接降临在休息区的楼顶,而不是如此把自己丢在一道花里胡哨的门前。 所以,还能是谁? 难道是【污堕】? 也不太像,都说【污堕】执掌【欲海】,勾动着世界一切情绪欲望。 如果是祂的话,自己不可能还在纠结衡量,在欲望放大的作用下,或许自己此时已经推开门走进去了。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推测,于是只能把这一切甩到自家恩主头上去。 恩主大人,不会是您? 这莫名其妙的戏弄感可太强了,像是乐子神的手笔。 可您干这事儿想要我干嘛呢? 推开这道门觐见您? 真是新鲜呐,看见我上回试炼的内容,开始结合“时事”搁这儿制造恐惧来了? 行行行,无论门后是不是您,无论您在没在注视这里,总之,我不只有一个恩主,我就不信伟大的【命运】会让我走入歧途!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赞美【命运】! 您的辉光将指引我走上既定的道路,庇佑我远离所有的不幸。” 在高喊过敬献【命运】的祷词后,程实一咬牙,伸出手 往身后扔了一地的骰子。 稳健之心不可无,这是从眯眯眼身上学来的! 在将骰子均匀的铺满脚下并不宽敞的地面后,他才再次伸手慢慢靠近了眼前那扇恶婴裁判所的大门。 但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程实太长时间没有反应,这门居然从里面被推开了。 “嗡——” “咔咔——” 程实反应十分迅速,在看到大门微动听到合页吱呀声响时,便立刻闪身后退,退到了退无可退的最远点,背靠空气墙,捏紧戒指,掏出手术刀,严阵以待。 他似乎感觉到了门后有人,这无疑否定了他有关乐子神在门后的猜想,可问题是,他想象不到是什么“人”能在试炼之后将他带到这里来。 总不能跟可塔罗一样,又是哪位祂的代言人? 就在程实紧绷神经快速思考的时候,这扇大门缓缓被推开了。 两扇门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外面的月光朦胧的照亮了门内的厅堂,一个陌生且熟悉的身影逐渐映入了程实的视野中。 而当看到这张如同雕刻般精致完美的脸庞时,程实脑中“轰”的一声,直接炸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缩如针尖,神经绷如弓弦。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忍不住惊呼道: “居然是你!图拉丁!?” 是的,推开恶婴裁判所内厅大门的人正是图拉丁。 但他又不像是图拉丁。 因为他跟程实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大不相同,此时的他长发散落,眉眼有型,身材修长,姿态笔挺。 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双手伸开似有乍见旧友的欢欣,但仔细看去这拥抱的动作却又像是在向某位高高在上的祂表达虔诚。 不仅如此,“图拉丁”穿着一身鎏金镶月的黑袍,闭眼呢喃着什么未曾听闻的曲调,这番形象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圣洁。 但这“圣洁”跟程实以往见过的任何圣洁都有所不同。 这种高高在上且神圣庄严的扮相让人想到的不是崇敬的顶礼膜拜,也不是恐惧的退避三舍,更不是震撼的自愧弗如,而是 于心中升起一股欲念,让人只想亵渎于他! 是的,亵渎! 暴怒、憎恶、占有、欢愉 扭打、杀戮、拥抱,缠绵 无数数不清的欲望交织在一起涌上程实的脑袋,让他瞬间双眼通红,大口喘息。 而看到这一幕的“图拉丁”笑的更加迷人了,他并未走出内厅,而是就这么盯着程实的脸,笑的好似旧友相逢。 “我的兄弟,你忘记了,我已经改了名字,不再叫图拉丁。 而是叫做 阿夫洛斯。 还有,我的兄弟,是你告知了我祂的神名,是你将我推入了祂的怀抱,是你教授了我祂的意志。 而如今,见到旧友,怎么不开心呢?” 我开心你个麻花! 程实连挤出一个假笑来应付对方的精力都腾不出来了,因为他正在竭尽全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这奔腾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以至于他不敢放手,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能想象的事来。 但他还是咬着牙,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 “谁他妈是你的旧友。 我认识的阿夫洛斯,可是个女的!” 第401章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 程实没说错,他确实没见过“真正的”阿夫洛斯。 那个被天蝎从未来拐回来的阿夫洛斯在还没跟他碰面的情况下,就被自己过去的父亲抽死在了图书馆里,所以程实确实不认识他。 或者更严谨一点,程实并不知道自己对面的这位阿夫洛斯到底是身为父亲的那个,还是被图拉丁生下来的那个。 但无论是哪个,他都不想跟一个在不断拉扯自己情绪的阿夫洛斯交朋友。 看到程实这副态度,阿夫洛斯有些伤心了。 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突然从一副欢欣的模样变得泫然欲泣。 而当他的情绪变换的时候,程实的心底也跟着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哀伤和委屈。 “你忘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委屈情绪犹如狂潮一般吞噬了程实,让他无比感同身受,甚至于鼻子猛地一酸,几乎要流出泪来。 可随即他便意识到不对,猛起一刀直接捅在自己的大腿上,趁着强烈的疼痛占据他的感官,清醒片刻,硬声骂道: “我从来都没有一个会对自己朋友动手的朋友!” 或许是听到了“朋友”这两个字,阿夫洛斯停止了自己的悲伤,他饶有兴致的看向程实,渐渐收回了自己影响对方情绪的能力,开心的笑着: “你,把我,当朋友?” 程实听了这个问题,心中更沉。 无论自己面前这个阿夫洛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不是那个神育教会里任人宰割的图拉丁了。 至少在当下,自己才是任人宰割的那个。 对方明显强的可怕,甚至程实都不确定这个他,会不会是一个【祂】! 祂是【污堕】? 应该不会? 程实从未听说【污堕】会是一个男人的形象。 而恰在此时,阿夫洛斯似乎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于是他玩味的笑了笑,伸开双手随意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鎏金的黑袍甩开化作圆月铺满的伞面,程实只见自己眼前月光闪过,然后面前这位俊俏的少年便在回身的瞬间化作了一位绝色的姑娘。 图拉丁! 真正的图拉丁出现了,一如程实初见她时那般惊艳,只不过在今夜月色的映照下,她显得更加的完美。 “如何,现在眼熟了吗?” “” 程实目光一凝,看着她站在门内开心欢笑的样子,神经绷的更紧了。 说实话,不仅没眼熟,反而更陌生了。 毕竟真正的图拉丁在变换性别的时候还要跑一趟祷告室,而现在 转个圈就能男换女了? 呵,这好笑吗? 这并不好笑! 因为这意味着他面前的这位阿夫洛斯一定得是个拥有超越凡人力量的存在! 祂到底是谁? 程实眉头微蹙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试探的方法,于是他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低头虔诚祷告: “赞美【污堕】!” 对面的阿夫洛斯刚停下转圈的动作,还期待着从程实脸上看到些震惊的模样,可突然听到对方赞美【污堕】,她眉头一挑,笑的意味深长的低下了头,同样虔诚的祈祷道: “赞美【污堕】!” !!! 只这一句,程实便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阿夫洛斯并非【沉沦】的第一神【污堕】! 只要不是真神,就还好说。 程实心里骤然卸下一块石头,但仍感觉有无数巨石压在身上。 对方虽然一直在笑,可无声的压迫力更加恐怖,让他始终不敢乱言乱语。 这不是玩家,也不是“熟神”,程实也怕自己的胡言招来意外的祸患,于是他决定暂时改信【沉默】。 阿夫洛斯似乎非常精通人性,她看到程实只是细细的打量自己却不说话,便笑的花枝乱颤道: “人,不应该压抑自己的欲望,求知欲,亦是其中一种。 我的兄弟,是你告诉我要拥抱欲望,怎么此时又开始摒弃这套说辞了呢?” 程实冷笑一声,装作不在意的回答道: “我想压制自我欲望的欲望,也是一种欲望! 所以我仍在拥抱欲望!” “?” 阿夫洛斯一愣,随即仰颈大笑: “哈?哈哈哈! 有趣,太有趣了! 每次从你嘴里听到有关祂意志的解读,都能让我沉溺陶醉,而后恍然大悟。 你本应是【污堕】的宠儿。 可惜,你是假的。 离开祂们,离开祂们回到【污堕】的怀抱,这样一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我的兄弟!” 她果然有问题! 那她是!? 可就在程实准备深思对方身份的时候,他却突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阿夫洛斯随意的伸手一挥,在程实目瞪口呆的震惊下,她身上的黑袍瞬间化作烟尘消失不见。 完美无瑕的胴体毫无遮掩出现在月光之下,被月色氤氲的像是一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晶莹玉石。 “无论是神魂苦痛,还是皮肉欢愉; 再或是权力掌控,乃至美貌名利。 我,都可以满足你,我的兄弟。 只要你踏出这一步,握住我的手,接下来什么都不用想,你便会和我一样,成为这【欲海】里,最自由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人。 相信我,我不会欺骗你的。” 阿夫洛斯未曾迈步,她只是伸出了那洁白如玉的胳膊,在她的言语中,似乎程实只需要抬抬手,便能拥有无穷的力量和无尽的快乐。 但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手,程实却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着实把阿夫洛斯给笑愣了,她错愕了一瞬,而后快速拉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盯着程实的眼睛问道: “你笑什么?” 程实笑着笑着,脸色逐渐变得玩味起来,他再次在自己的大腿上插了一刀,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缓缓站起身来,戏谑的看着面前无瑕的美人,嗤笑道: “我笑你如何搔首弄姿,都踏不出这无形的牢笼。 怎么,这么想让我跟你共踏入【欲海】,跳一曲【沉沦】之舞? 那为什么不直接扑到我身上来抓住我的手呢,阿夫洛斯女士? 是你跳舞的欲望不够强烈吗? 不,我看出来了,你的情绪非常饱满,说点不好听的,饱满的有些吓人了。 不过既然脱都脱了,为什么不再直接一点呢? 是不是因为这道门把你隔在了远离我的另一个世界,必须要我主动你才能‘拥抱’到我呢,女士!?” 说着,程实竟眼冒精光的往前走了一步,而这一步,让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的站在了阿夫洛斯的面前。 可即使是这样,阿夫洛斯并未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到开心,反而是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不仅如此,她那伸出来的宛如玉藕一般的胳膊,竟然就这么直直的穿过程实的身体,嵌在了程实的胸前! 幻象! 这条胳膊居然是一个幻象! 它根本就没有实体! 至于这胳膊的主人,程实觉得她大概是有实体的,但她的实体在门内,在一扇并非恶婴裁判所之门的门内! 而程实之所以突然对阿夫洛斯的状态起了疑心,除了发现她一步都未曾跨越过那门槛的细节之外,自然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试炼结束后的道具: 【欢欲之门】的信物! 门!又是门! 就是这个“门”字,以及程实所发现的阿夫洛斯不能踏出门槛的细节,才让他觉得这个“门”或许有问题! “果然,你出不来。”程实嗤笑一声,底气又回来了。 阿夫洛斯脸色复杂的盯着程实看了一会儿,不声不响的穿回了自己的衣服,语气唏嘘的叹了口气道: “我的兄弟,你什么都好,就是 太聪明了。” 第402章 【存在】已成为过去 “你不是我认识的阿夫洛斯! 你到底是谁?” 在发现对方无法迈过这道门槛且不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后,程实的声音明显硬气了很多。 他看着那张完美的脸庞,心中暗想: 这个【欢欲之门】看起来就像是【污堕】的追随者,所以,祂到底是不是【污堕】的令使呢? 程实不敢确认,因为在他的想象中,【污堕】令使的形象似乎不应该这么温柔。 是的,温柔。 阿夫洛斯的手段太柔和了,哪怕她一直在拉扯自己的情绪,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对自己施加任何其他影响,也没有展现她的【污堕】之力。 程实可是见识过【污堕】天赋的恐怖的,他不太相信作为一个能将自己召唤至此的存在没有其他手段。 当然,很有可能是这道无形的门槛限制住了她,程实不了解这“门”的作用,所以只能以最高的警惕心去对待。 于是他在装完逼之后火速又退回了空气墙前,哪怕这期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在程实看来,却是最让人安心的缓冲距离。 阿夫洛斯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程实一步后退,似乎非常嫌弃自己。 她摇头苦笑,我见犹怜的问道:“我不美吗?” 程实很诚实:“美,非常美,但我妈告诉我越美的女人越可怕。” 阿夫洛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转了个圈,又把自己变回了男性,他盯着程实的眼睛巧笑嫣然的再次问道: “现在呢?” “”程实嘴角一抽,“她还说过,男的也一样。” 阿夫洛斯忍俊不禁:“你有一个好母亲。” “” 程实总觉得这是在骂自己,他很想回怼一句“你也是”,但转头又想到,这似乎是在夸对方,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阿夫洛斯不知道程实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招揽”失败了。 “可惜,我的兄弟,我们最终并未走上同一条路。 我天真的以为你真的是祂的追随者,可没想到,你居然骗了我。 所以,你到底是谁的信徒呢? 让我猜猜看 唔,你很会观察,也善于构筑逻辑,所以,你该不会是【真理】的追随者? 那个死板的学者一辈子都行走在追求成为【祂】的道路上,毫无乐趣可言,倒也不太像你。 我再想想,【文明】虽然充满了龌龊,但由于高贵的【秩序】存在,所以还算守序,那么你便不像是【文明】的行者。 【生命】不作考虑,【沉沦】必不可能,【混沌】啊都是些憨子,不像你。 如此说来,哦~ 我懂了,你是【存在】的践行者? 你在帮你的恩主整理【记忆】? 嗯,你皱眉了,看来不是。 难道 你是【时间】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阿夫洛斯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似乎念起【时间】的神名对他来说是一件让人厌烦的事情。 当然这情绪不是程实看出来的,而是受制于对方的情绪传染手段,感同身受般体悟到的。 可程实总觉得对方的话中出现了些问题,于是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也就是此时,阿夫洛斯再次捕捉到了程实的表情变化,他猛地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 但那笑声比起想通了什么的畅快,更像是自嘲,对他自己一无所知的自嘲! “原来又过了一个时代啊,【存在】已经成为过去了是吗? 我的好兄弟,我太好奇了,不如你告诉我,在【存在】过后的那个时代里,又有谁,站在了诸神之巅? 你 是新神的信徒,对吗?” !!!!! 新神! 什么新神!? 程实懵了,从里到外的懵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自从听到“【存在】已成为过去”之后,脑中的轰鸣就没停过。 为什么,为什么阿夫洛斯不知道【虚无】的存在? 她甚至对【虚无】的两神冠以“新神”的称呼! 所以,她真的是祂? 一个在【虚无】降临之前,被大概是被【时间】禁锢起来的【污堕】令使!? 程实的眼中写满了困惑,他面色复杂的看着阿夫洛斯问道: “【欢欲之门】,是你的神名,是吗?” 阿夫洛斯的神色更加复杂,也不知道是感慨于自己被困的时间太久跟不上时代,还是那无数岁月以来早已无人提及的名字被重新提起,总之,他的眼中写满了唏嘘和感慨。 “我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我的兄弟。” 聪明? 可是我认识的那个图拉丁最推崇的就是从信仰、人性和智慧中选择智慧啊! 怎么,你忘了吗? 程实什么都没说,但他的眼神里却什么都说尽了。 他同样感慨的神色无疑在向阿夫洛斯发问,问他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但阿夫洛斯这次并未回应,而是无比落寞的自嘲道: “我本以为祂记起了我,宽恕了我,让你来拯救我。 但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新神巡视寰宇时不值一提的视线罢了。 呵,祂从未仁慈,祂们,也从不仁慈。 神啊,既然都已经坐上了神座,却为何又要将自己禁锢于另一套规则之中呢? 就连祂,就连将我诞于世的【污堕】,都不曾拥抱自己的欲望,既如此,又如何让世人沉沦于【欲海】之中呢。 呵,一切都是妄念。 真是无趣。” 说着阿夫洛斯转身便走,对门外的程实再无一点兴趣。 他落寞的情绪是那么的浓郁恐怖以至于程实也被溅射出来的情绪飞沫感染,瞬间深陷绝望之中,跪倒在地,仰天哀嚎 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观察,在每个能够掌控自己情绪的契机中他都会拿着手术刀狠插自己一刀,而后与自己的情绪疯狂的拉扯着,抢夺着意识的掌控权,用尽全力的看向了那神秘的恶婴裁判所内部,目送阿夫洛斯离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实总觉得自己在大厅深处的阴影中看到了一片乌黑蠕动的血肉。 可下一次再抬头时,那血肉的痕迹和阿夫洛斯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 随着眼前一切渐渐淡去,让程实崩溃的情绪也慢慢崩散,他咬着牙站站了起来,还想趁着没离开这里朝里面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张开嘴,就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倏忽变化,整个人又回到了休息区的楼顶。 他就这么满腿是血的站在楼顶,既困惑又后怕,皱着眉头看向身前,一动不动。 时代 阿夫洛斯提到了“时代”。 要知道在玩家嘴里“时代”这个词虽很常见,但却并不代表着某段专属于【祂们】的时期,他们一般称这种时期为【纪元】,因为每个纪元对应的都是【祂们】其中几位的统治巅峰时期。 所以,阿夫洛斯嘴里的时代,便是玩家们所理解的纪元吗? 可问题是,希望之洲似乎从来都没有一个【存在纪元】啊!! 那这个时代,又指的是什么呢。 程实紧蹙眉头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似乎又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第403章 致电故人,记忆的交换 程实仍然没动,他已经在原地站了足够久。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被控了,而是因为他在等! 他在等下一个觐见。 以往之时程实从不对觐见神明有所期待,但今日不同,上场试炼的节奏太古怪了,古怪到他认为这一切一定得是祂们的安排。 祂们很可能想要通过这场刻意被扭曲的试炼告诉自己什么,可问题是他没领悟到,所以他在等更加直白的“解释”。 多么狂妄啊,一个玩家,站在原地等到神明给他“解释”。 可程实就是觉得这事儿一定还没完,哪怕是与阿夫洛斯再次见面这事儿都肯定会有一个说法。 因为很明显,阿夫洛斯被困了,而且极大概率是被【时间】困住了。 可一个被真神困住的“祂”都能召见自己,那这里面一定掺杂了另一个的真神的力量,而程实,等的就是这个神! 但显然,他想多了。 从晨曦微光等到日上中天,这么长的时间里都不曾再有一位祂召见于他,甚至连【虚无】的那两位都没来。 可这反常的情况就更说明了这局试炼有问题! 程实眼见等不来召见,只好再想他法,他太好奇了,他想搞清楚这场试炼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阿夫洛斯口中所谓的“时代”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掏出了骰子,准备向乐子神祈祷。 可就在他即将念出【欺诈】祷词的时候,他却又将骰子收了回去。 “不,在祈求觐见之前,还可以通过其他手段了解一下那所谓的‘时代’以及阿夫洛斯。” 程实轻声嘀咕了一句,而后从仓库里取出了那个普通话机。 他轻声念出一个名字,电话没过多久后就被接通了,对方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有力。 “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程实一乐,而后迅速压低嗓音问道: “我知道是你,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而后轻笑道: “是你?” 程实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能听出来龙王这话不像是在诈自己,倒像是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的,对面正是当前【欺诈】的神选,李景明。 但即使他曾属于【记忆】,也不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啊。 什么情况,大猫漏信儿了? 但程实并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以免坐实自己的身份,而是立刻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不是。” “嗯,那就是了。 我只喜欢跟人面对面交换记忆,却还从未跟人做过电话交易,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破例。” 程实又愣了,他压着嗓子问道: “为什么?” “听说你骗了甄奕?” 艹 他真的知道! 到底是谁在背后蛐蛐我!? 我的身份就这么好猜?这才几天,都漏光了? 程实脸色一黑,但依然没有恢复原声:“你怎么猜到的?” 李景明轻笑道:“你不知道?” 程实心底咯噔一下,本能就觉得又出问题了:“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果然不知道,这是一段 有趣的记忆。 甄奕跟所有人打了电话,说她的男朋友也拿到了秃头的话机,让我们都多关心他,常给他打电话解闷。 但她却唯独略过了秃头,以至于所有人向秃头打电话询问此事的时候,好心的秃头还在帮你瞒着。 这下大家就都知道了,甄奕那个叫程实的织命师男朋友果然拿到了秃头的话机,不仅如此,秃头跟他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 艹! 我只是两天没联系大猫,这就出篓子了? 程实无语了,他紧捏着话机不知该说点什么,而此时李景明又开口了。 “我时间不多,还有试炼要打,刚才的记忆算是送给新朋友的礼物,现在来说说你想交换什么记忆,程实。” 交换记忆,这就是他的条件? 果然,哪怕身在【欺诈】,他依然在践行【记忆】的意志。 好好好,乐子神到底是怎么看你的? 【记忆】的弃誓者顶着【欺诈】神选的名号行【记忆】之事,这乐子虽大,但怎么看都是乐子神吃亏啊。 祂不会在看自己的乐子? “” 您可真行,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程实见也瞒不住,索性就敞开说了。 “我用有关自己的记忆,换一个人的消息。” “你的记忆?”李景明品味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道,“有趣,我同意了,那么你想知道谁的故事?” 他的话比刚才程实等神的样子还要狂妄,似乎不管程实嘴里说出谁的名字,他都能讲出有关这个人的故事。 程实听了这话眼珠微转,思索片刻后试探道:“【污堕】的令使。” 李景明显然没想到程实打听的不是一个玩家,而是一个祂,但他并不太惊讶,而是在顿了一下后沉稳有力的说道: “可以,哪位?” “”哥,你知道的是真多啊。 程实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个让对方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不说有哪几位,我怎么知道是哪位?” “?” 这次李景明真沉默了。 上次遇上这么无语的电话交流,还是甄奕冒充甄欣打过来的时候。 【虚无】不愧是【虚无】,无论【欺诈】的信徒还是【命运】的信徒,他们在某些方面,总有些【虚无】的相似性。 想到这里,李景明摇头失笑: “好,是我考虑不周,那你想知道谁的故事? 德拉希尔科,阿夫洛斯,还是特莉雅?” !!! 阿夫洛斯!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程实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果然是一位【祂】! 阿夫洛斯是【污堕】的令使! 不仅如此,【污堕】居然有三位令使? 还是说李景明只知道这三位? 可即使是只知道祂有三位令使,这件事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程实一个也不知道。 就连阿夫洛斯的身份都是在这一刻才得到了确认。 很好,既然情报已经搞到手了,接下来就该 只见程实轻咳两声,将话筒略微拿远了一些: “咳咳,那个,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下次再说,感谢龙王耐心的陪伴,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他不等对方反应,快速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的忙音,李景明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但很快,他便再次笑了出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极了。 我居然被一个织命师给骗了,嗯,如此看来他能骗过甄奕的事情大概并不是谣传。 不过 这位织命师似乎并不太了解【记忆】啊。 人的所思所想,所行所动,一切生命的痕迹都是记忆,当你问出那个问题并挂断我电话的时候,程实,你的故事就已经被我铭记了。 所以,让我来猜猜看,你最近到底遇到了祂们三个之中的 哪一位呢?” 第404章 吹哨吧,电话聊起来没感觉 程实并不想分享自己的记忆,于是他骗了龙王。 但这也不算骗,毕竟他也没真的听到有关阿夫洛斯的故事。 非要论的话,只能说是两个【欺诈】的信徒通过一通简短的电话小小的切磋了片刻,程实自觉小胜一筹。 可只知道阿夫洛斯的身份并不能解决程实的疑惑,他想了解的并非是一个身份,而是【诞育】和【欺诈】将阿夫洛斯推到自己眼前的原因。 试炼是【诞育】赐予的,但最后与自己扯上关系的却是一位【污堕】的令使,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程实很疑惑,于是思索片刻后又打出了一个电话,这次是否能打通他并无把握,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居然通了。 对面响起了一个优雅中夹杂着些许妩媚的声音: “喂?”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程实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露了些呼吸的声音,电话那头却似猜到了什么似的,略带惊讶的问道: “程实?” “”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开了是? 喘个气都能听出来是我? 程实麻了,他干笑两声,内扣着脚趾打了个招呼:“胡璇,好久不见。” 对面笑了,笑的开心。 “确实很久没见了,我给你的夜幕春哨呢,为什么不吹响它?” “” 大姐,我敢吹吗? 但凡我吹一声,我怕这楼顶的人口直接从1单位变成3单位,甚至更多! 你这哨子它就不能在正常情况下吹! 程实嘴角抽了抽,打了个哈哈: “吹哨子怪扰民的,我对面的邻居睡眠质量不好,我怕吵到他。 你看打电话也挺好的,我一知道你有电话,马上联系你了。” “是吗,这么说我得感谢秃头?” 说着对面的胡璇居然笑了起来,哪怕没看到那笑容,程实还是觉得自己的潜意识里升起了一股有关【诞育】的冲动! 她又变强了,哪怕是声音都开始带有祂的色彩了! 胡璇轻笑着继续道: “昨天她碰到我的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收下这东西加强与新朋友的联系,这么看来,我收对了。 你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朋友,程实,我很开心。” 啊? 不是,啊? 什么叫昨天? 姐,我刚说的那句“我一知道你有电话,马上联系你了”纯粹是客气,可不是真的啊! “”程实傻了,他根本没想到随口一句客套话也能把自己埋了,他懵逼的眨了眨眼,而后赶忙解释道,“我” “外面都在传你跟甄奕的故事是真的吗?” “我” “我记得你跟她的姐姐并不对付,难道这是你报复她姐姐的手段?” “我” “既然如此,那给我一个孩子是不是也能算是报复她的一种方式?” “啊?不是,我” “吹哨,电话聊起来没感觉。 我猜你打电话给我一定不是为了叙旧,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交给你,所以 吹哨,程实,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 姐,我太害怕了,你让我说句话。 程实想把电话挂了,但他听得出来,胡璇所说那个东西似乎是个好东西! 坏了,被阿夫洛斯影响之后似乎留下后遗症了,心里有一股贪念正在吞噬自己的理智! 能让【诞育】神选、【永恒之日】候选人送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白嫖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程稳健,你不能糊涂啊,这东西很有可能是要拿一条命去换的,甚至原本就是一条命! 记住那位大人的话,贪婪是取死之道啊! 正当程实脑子乱哄哄的还在纠结要不要以身试险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在现实里,胡璇怎么能过得来的? 他猛地一愣,而后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成功了?” 胡璇笑道: “还没,但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自从认识你之后,【命运】似乎开始对我示以青睐,所以 我得感谢你。 放轻松,我并不能打破【公约】的桎梏,我只是隔着远远的看你一眼。 嗯,看你一眼就够了。” 程实目光一凝:“你甚至已经知道了【公约】。” “很惊讶吗? 比起我知道【公约】,你知道【公约】这件事才让我惊讶。 我确实没有福气。 而且我有点后悔了,如果当时” “停停停,打住,胡璇,我只问一个问题,你让我吹响这哨子,无关福气,是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再次轻笑道:“是,无关福气,但有关祂。” 祂!? 谁? 【诞育】!? 程实眉头一皱,心想祂想要传递给自己的东西,是不是留了一半在胡璇那里? 可这也太玄了,祂怎么预料到了自己会打电话给胡璇? 还是说无论自己打不打这通电话,祂都会安排另一场相遇,让胡璇撞到自己? 既如此,那岂不是躲不过了? 程实眉头紧锁的沉思了许久,还是决定信胡璇一回。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朋友确实没交错,可如果是假的,那就更好了。 一通电话能认清一个所谓的朋友,也不算太亏。 于是程实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颤巍巍的取出了随身空间里的夜幕春哨,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 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从哨中响起,让人一听便感觉心潮澎湃浑身充满干劲儿。 正当程实觉得这股干劲儿不太对劲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变白了。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不是自己的肤色变白了,而是楼顶更亮了! 阳光变得愈加刺眼起来。 程实猛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就看到一轮不输于现实太阳的巨日就这么煌煌升起在了自己的眼前! 就在楼顶之上! 近在咫尺! !!! 程实目瞪口呆头皮发麻,他从未想过胡璇所说的会面是这种会面法! 不是,姐,你管这叫看我一眼? 你不会把我这一楼顶的家当都给熔化了!? 程实咽了口唾沫,又回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憎恶之怒】的火雨之下仓皇逃窜的那一刻。 而当下这一幕,何其相似! 第405章 楼顶升起的第二个太阳 “胡胡璇?” 程实望向头顶巨日,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这轮新生的巨日似乎是可以直视的! 尽管它如真正的太阳一般光芒耀眼,可这些看上去炽烈的光芒却不会灼痛人的眼睛,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没有变化。 那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毫无热量,比起真正的太阳,倒更像是一轮巨日的虚影。 就在程实不断直视巨日的时候,在他的视野中央,也就是巨日的中心,翻滚蒸腾的热浪居然慢慢凝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个身影就是胡璇! 许久未见,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一袭深v黑色吊带裙裹住了她曼妙的身材,让程实的回忆瞬间回到了远暮镇初见的那一幕! 而当胡璇现身的那一刻,她言笑晏晏的朝着程实伸出了手。 “来。” 程实一个哆嗦,本能的后撤了一步。 胡璇见他还是这般拒绝的模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奇怪,我见他们人人都怕甄奕却不怕我,只有你,程实,不怕甄奕,却独怕我。 是你将我送到了这个高度,却为何又不愿与我携手走的更远?” 程实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道: “咱们不携手,并肩走也能走得更远。 再说,你说了吹哨不是为了福气,所以有话直说,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家楼顶多了一轮太阳。” “无妨,他们看不到。” ? 程实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原来那夜幕春哨并非是真实的召唤,而是影响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产生幻觉不是【虚无】的权柄吗,怎么有关【诞育】的道具还能有这种效果? 胡璇看出了程实的疑惑,笑着耐心解释道: “既然生命的诞生称之为【诞育】,那幻觉的诞生为何不是呢?” “轰——” 只这一句,程实的脑子便嗡鸣起来。 他突然悟了,【诞育】的权柄并不只限于【生命】,更不是什么任人攫取权柄的“老实人”。 祂分明也是这诸神纷争中的一位,在以【真理】为首的其他神明攫取祂的权柄时,祂也在攫取着别人的权柄。 而这个别人,现在看起来好像是【虚无】? 不是,大姐,我怎么感觉你这样子像是偷了我家鸡,卖钱之后回来给我分红呢?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又想到是不是【欺诈】跟【诞育】又达成了什么凡人不可知的协议,所以祂才允许【诞育】从祂的手中攫取权柄。 不然以自己对乐子神的了解,祂的权柄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胡璇可不知道程实有这么大的脑洞,她只当是这幻生的“奇迹”震撼了对方一回,很快就笑着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来确实有东西要给你,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前一刻,我刚刚结束了对祂的觐见。 祂说祂又寻回了一个孩子,但这孩子仍被困在某个地方没法出来,所以祂将这个孩子的东西先行交给了我,让我代为保管。” 孩子!? “不是,等等!”程实瞳孔一缩,后面的话都没听就严肃的开口道,“什么孩子?” “与我一样的孩子。”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诞育】的令使!?” 胡璇点了点头:“是,祂的令使。” “”程实心里猛地一紧,本能的觉得这个孩子怕是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可我见到的明明是【污堕】的令使啊,怎么 想到这里,程实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而也就是想到这个人名字的一瞬间,程实的后背突然渗出了冷汗。 他愣了半晌,磕磕巴巴的问道:“那个孩子,不,那个令使,是谁?” 胡璇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毕竟对于一个还未成为令使的她来说,那位是真正的【诞育】令使。 “【罪殖巢母】歌莉丝,我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祂的戒鞭。” “谁!!??” 程实惊了。 他确认自己没听错,也确认自己没猜错,【诞育】的令使果然是图拉丁的母亲歌莉丝! 不过这说得通,毕竟她是一个为了靠近祂而孜孜不倦的改造着自己的狠女人。 看来在历史上,【诞育】接受了她? 可问题是,既然接受了她,又为何“失去”了这个孩子呢? 程实很疑惑,他很快将心中的思绪梳理了一遍并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接下来胡璇的回答,却让程实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罪殖巢母】的状况很特殊,因为祂不只是我主的令使,祂还是 【污堕】的令使。” ??? 你说什么!? 还没等瞪大了眼的程实从嗓子里挤出一个震撼的“艹”字,胡璇又继续道: “祂的另一个身份是【污堕】的令使,【欢欲之门】阿夫洛斯!” !!! 果然是他! 不,应该说一定得是他! 当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不对劲的时候,最不对劲的那个反而就应该是真相! “你的意思是,歌莉丝,和阿夫洛斯,是同一个人?” 胡璇对程实的反应有些诧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 “可以这么说,但祂们是同一个神。 看起来你似乎知道祂们? 不,你见过祂们?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歌莉丝的事情?” 程实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苦笑点头:“是,但其实是为了阿夫洛斯的事情。” 阿夫洛斯怎么会是歌莉丝呢? 这个疑惑刚刚升起,程实眼中便是精光一闪,瞬间想到了答案。 且不管在历史中祂究竟是如何变成自己的母亲的,但在自己所经历的那局试炼里,她似乎确实有变成自己母亲的机会。 那就是 弃誓的旧日追猎者天蝎将那个新生的阿夫洛斯送回了过去的历史中,而这么看来,那个婴儿,或许阴差阳错的变成了最初的歌莉丝! 所以多尔哥德的故事远比自己见证的更加抽象和疯狂! 是图拉丁生下了自己,然后又跟未来的自己孕育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并回到了过去变成了最初的自己! 从头到尾,无论是歌莉丝,图拉丁,还是阿夫洛斯 他们根本都是一个人! 第406章 歌莉丝的欲望与阿夫洛斯的执念 (6000!) 【时间】将他的故事拼成了一个环,所以小刺客想要见证的【时间】奇迹其实已经见证过了,甚至还是他亲自推动出来的。 程实本以为【命运】就够奇妙的了,没想到祂的对家【时间】也是不遑多让。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在【污堕】和【诞育】的角力中,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时间】呢? 祂到底在这场匪夷所思的伦理剧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程实很困惑,于是他挑着一些能说的,将试炼中遇到的故事讲给了胡璇听。 胡璇虽是【诞育】阵营中的大将,但她“资历”太浅了,她爬的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其他神选那么多的积累,并且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歌莉丝的事情,对于祂的过去,胡璇并不比程实多了解多少。 但在她的恩主口中听闻这个名字之后,她还是去特意的了解了一下这个恩主口中所谓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此时她仍能分享一些情报给程实,而这些情报则是程实根本不可能从外界得知的东西。 因为这都是胡璇从【诞育】的【神柱】上 看来的。 “你可以观摩祂的【神柱】?”程实惊了,令使候选人的好处是不是太多了点。 “是,在觐见之余,在祂的允许下,确实可以。 只不过每次觐见,在祂气息的影响下,我都会蜕变一次。” “” 蜕变 大姐,你说的好委婉。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你跟阿夫洛斯才是真正的一路人。 程实抿了抿嘴,觉得嘴有点干:“所以祂的【神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跟你身份一样的令使?” 胡璇摇头失笑: “不,你可以理解为那是祂意志的显化。 我主虽然推崇新生,但祂是个十分念旧的人,所以祂才将一切消失的生命标板串联,作为对故去子民的纪念。 在一定程度上,你甚至可以将它看做就是祂,或者是祂的一部分。” “”程实总感觉自己跟胡璇一本正经的谈论【诞育】这节奏不太对味儿,于是他悄然闭嘴,不再多言。 很快胡璇就言简意赅的将【神柱】上有关歌莉丝的历史说了出来,但她的诉说其实并不清晰,因为【神柱】上只有简短的记录,并没有详细的历史。 可以确定的是歌莉丝的诞生一定是早于阿夫洛斯的。 而阿夫洛斯诞生的原因也并非程实所经历的试炼内容,而是出于歌莉丝的“虔诚”! 是的,虔诚! 历史中的歌莉丝如同试炼中的歌莉丝一样,为了靠近恩主而不择手段,也正是因为她不择手段的纵容着自己靠近神明的欲望,于是她“幸运的”得到了【污堕】的注视,并在不断的演化中,变成了【污堕】的使者,阿夫洛斯。 但是她的目的并不是成为一个与【诞育】对立的存在,她仍想靠近祂,只是在靠近祂的时候顺便靠近了【污堕】,而【污堕】又没有拒绝,于是,阿夫洛斯便以【污堕】的力量强化自己,并始终如一的追求着缩短自己和【诞育】的距离。 所以! 是歌莉丝的欲望催生出了【欢欲之门】,而阿夫洛斯的执念又演化为了【罪殖巢母】。 祂们是双生的,但祂们又是同一个人。 这伦理扭曲的关系让程实感到一阵牙疼,看着程实复杂的脸色,胡璇倒是非常淡定,似乎这种场景对他们【诞育】的信徒来说,不值一提。 她继续说道: “但有一点非常奇怪,祂们两位在【神柱】上并非一体,而是相隔甚远。 如果祂们同为一人,本不应该有时间跨度上区别,就算有,在短暂的时间范围内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问题是,祂们两位在【神柱】上的间隔太远了,我甚至还在祂们中间看到了类似博美德人一样的【文明】纪元生命标板。” 程实听着这些,皱了皱眉头,又想起了阿夫洛斯的所说的“时代”。 所以,在祂所了解的那个【存在】的时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是在那个属于祂的时代加入了这场故事吗? 真正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胡璇会知道吗? 程实太好奇了,他没忍住问了出来,但胡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我只知道祂被困在了某地,如今还是从你口中得知很有可能是【时间】囚禁了祂。 【诞育】不争不抢,是一位非常‘稳定’的神明,所以我无法想象祂与【时间】之间有什么龃龉,以至于【时间】囚禁了祂的第一个孩子!” 稳定? 确实,你们【诞育】变态的倒是挺稳定。 程实皱了皱眉,总觉得【时间】对阿夫洛斯的囚禁可能跟【诞育】没什么关系,他在想【时间】针对的或许是【污堕】,只不过阿夫洛斯和歌莉丝同为一体,所以才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但在未有定论之前,他没多做解释也没吭声,只是耐心的听着。 “还有,我亲眼见证了歌莉丝和阿夫洛斯从【神柱】上消失,那便意味着,已经从历史上消逝的祂们被人从时间长河中捞了起来。 我想过这个人一定是巅峰玩家,但我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你,程实。” “?” 程实一愣,错愕道:“你不是说祂让你给我送东西吗,怎么就没想过” 这话说到一半,程实沉默了。 靠,自己居然被骗了。 不,也不能说是骗,而是自己想多了。 胡璇只是说“有东西要给自己”和“这东西有关祂”,却没说什么别的,是自己想的太多把【诞育】给代入了进去。 所以 胡璇过来根本就没有【诞育】的事情,是她自己想过来的! 程实一想明白,立刻无语的抬头看向了胡璇,却见她巧笑嫣然的伸出了手,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便将程实的百般质问生生挡了回去。 “我并未骗你,也确实有东西给你。” 说着胡璇取出了一条血红的镣铐,轻轻送到了程实的身前。 程实看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嘴角一抽,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同样取出了一根一模一样的 脐血脚镣! “?” 第407章 从神遗器:自罪者的遗恨 看到这一幕,胡璇脸上的优雅僵住了。 程实难得有机会让胡璇尴尬,他低笑两声道: “是这个吗?” 胡璇的面色变得古怪,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 “我没想过祂居然会将这个东西赐予你,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 程实一愣,随即便猜到了胡璇的意思! 这个曾经被自己阴差阳错推上令使候选人之位的生命贤者,居然想把【诞育】交她代管的东西送给自己! 程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盯着胡璇微笑的眼睛问道: “你疯了?你想转赠祂的赐予和信任!? 你不怕祂怪罪于你?” “看出来了? 但我没疯。 你也听到了,祂将这东西交给我保管,便意味着我暂时拥有处置权,而我的处置方法便是交由一位朋友代我保存,这是合理的权利转移,并不算亵渎。 并且,既然我主敢将歌莉丝的东西赐给我,那便说明祂有随时取回的能力,无论在谁的手里 况且,祂也赐予了一根镣铐,这么说来,祂本来就看中了你。 谁又能说祂没料到我的决定呢?” 程实面色复杂,他知道这是胡璇在还人情,但这个还法太冒险了,很可能把她的康庄大道给还进去。 可偏偏程实不好拒绝,因为他看得出来,胡璇是铁了心要送。 不过大姐,这个行为对你来说可能没啥问题,可对我来说就难了。 谁知道【诞育】会如何想我。 一个【欺诈】的骗子,手拿有关【诞育】令使的东西,并且这个骗子多少还跟【污堕】令使沾点关系。 这还不够乱吗? 程实看着手中的脐血脚镣,幽幽叹了口气: “【诞育】不是【命运】,祂如何看到未来?” “幻象也不是生命,为何我能从巨日的幻影中诞生?” “” 大姐,你变了,你以前没这么会诡辩的。 程实听出来了,胡璇的意思是既然【诞育】攫取过【欺诈】权柄,那祂同样也可以攫取【命运】的权柄。 两人对视一眼,尽皆看懂了彼此的想法,胡璇笑着点了点头: “你手里那根大概是普通的脐血脚镣,是那群蒙昧的乌玛人用来欺骗自己的东西。 而我手里这根,则是【罪殖巢母】歌莉丝的部分力量,这种力量放在真神身上可以称之为权柄,但于令使身上,不过是像从神遗器般失落的能力罢了。” 说着,胡璇轻轻招了招手,将程实手中的脐血脚镣取走,同时将她手里的那根血红的镣铐送了过来。 程实拿在手里一看,目光深凝。 自罪者的遗恨(sss):从神遗器,在【罪殖巢母】的自我忏悔中,由其蜕落的虔诚凝聚而成。 特殊效果【自罪者的救赎】:你可以将自己和其他指定目标标记为“自罪者”,标记结束后,所有自罪者将被禁锢并吊起在祂遗留的怨念之中,直到信仰再次虔诚亦或被人救下。 特殊效果【虔诚者的狂欢】:每当你孕育、诞下或使他人孕育、诞下一个新生儿,将获得一次免除任意目标“自罪者”标记的机会。 特殊效果【渎神者的末日】:亵渎【诞育】的生命将自动获得“自罪者”标记。 嘶—— 这看着像是一件硬控型的从神遗器啊! 那如果我将视野中的所有人都标记成自罪者,那岂不是直接清屏了? 程实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胡璇,想要问问这东西是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变态,胡璇笑了笑点头道: “你想的应该没错,但它对虔诚的我主信徒无用。 要知道,【罪殖巢母】最厌恶的便是亵渎我主的人,祂的一生都在为我主惩罚渎神者,当然,也包括祂自己。 所以祂才会被称为我主的戒鞭,但这个称呼不是我主赐下的,而是漫长历史中了解歌莉丝知晓祂存在的信徒们给祂冠上的荣誉。 我知道你是个牧师,缺少必要的应敌手段,哪怕是嫁接别人的命运,也未必每局试炼都有合适的机会,所以这个东西大概很适合你。 至于如何免除自己的自罪者标记,如果你觉得很棘手,那不妨考虑考虑吹响我送你的哨子。 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想免除几个,就免除几个。” “”程实脸都僵了,他很想对这种“朋友的关心”说声谢谢,但又怕自己的谢意让朋友会错了意从而关心太过,以至于把程家后代都关心出来,于是无奈之下只好沉默以对。 可无言片刻后,他想了想,还是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胡璇微笑颔首,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着程实继续说道: “说实话,从神遗器本是从神陨落后的产物,可如今歌莉丝明明已经从【神柱】上消失,那便代表着祂复生了,可这【自罪者的遗恨】却又没有消失。 所以我对祂的状态很是不解,再联想你所说的试炼,我在想,是不是祂们之间仍有博弈,只是博弈的结局还未显现?” 程实眉头一皱,觉得胡璇说的很对。 【诞育】、【污堕】和【时间】一定是在博弈,至于内容是什么,除了祂们,大概没人知道。 哪怕胡璇再靠近【诞育】,她终究还不是真正的【永恒之日】,所以她能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你变了,变的更加智慧,也更加从容。” 胡璇笑笑:“我还以为你说我变美了,难道我不美吗?” “” “我听说阿夫洛斯是欲望的主宰,是祂们之中最美的存在,既然你见过她,那我想请问,她和我,谁更美,或者说谁更吸引你?” “” 程实很想暂时弃誓去【沉默】,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阿夫洛斯是男的。” “?” 这下轮到胡璇发愣了。 她确实不太了解那个对立信仰的【欢欲之门】,毕竟【罪殖巢母】也不过是她刚刚得知的【诞育】令使,只是因为歌莉丝明显是女性所以她才下意识的认为阿夫洛斯也是女性。 可她没想到,阿夫洛斯是可以随时变换性别的。 所以程实这话没说错,只是说了一半。 或许对于【诞育】阵营来说,男女并没有区别,但对于土生土长的玩家们来说,男女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胡璇错愕之后莞尔一笑,将尴尬隐在了笑容之下。 “夜幕春哨的承载时间有限,不适合长谈,下次我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媒介来见你,到时候,不要拒接我的电话。” “” “还有,程实,如果你希望在这场疯狂的游戏里留下一点念想,请记得第一个告诉我。 我可以摒弃一切【诞育】的赐福,为你诞下一个【虚无】的孩子,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有这种能力。” “” 程实麻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跟人搭话。 姐你可别说了,你这每一句都够虚无的。 比我还【虚无】。 看着程实讪讪的样子,胡璇再次灿烂的笑了。 她的身影在巨日渐隐中慢慢消散,到最后只给程实留下一句: “不要把祂的赐予弄丢了,还有 记得常吹哨。” 程实尬笑着一动不动,等待头顶巨日消失的那一刻,他立刻原地晃起了脑袋,试图将刚刚听到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晃出去。 太可怕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有关【诞育】的消息了。 第408章 有惑不解,问于......【命运】 不想归不想,该搞清楚还是要搞清楚的。 程实坐在地上仔细的整理着脑中的一切讯息,企图在大量的情报中寻找蛛丝马迹,弄清楚阿夫洛斯的故事乃至搞清祂们的意图。 但他想了很久,发现仅凭自己根本不可能想清楚诸神之间的事,于是他放弃了。 放弃了自我猜想,改为 向祂们“咨询”。 既然事关诸神,那么或许只有祂们才了解祂们。 于是他再次拿起手中的骰子,开始虔诚的祈祷。 “谎如昨日,嗤” 嗤笑还没说完,就听“嗖”的一声,程实瞬间消失于原地。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双冷漠的星辰之眸高挂虚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看这模样 坏了,怕不是【命运】! 程实的冷汗瞬间打湿后背,他顾不上整理表情,低头就是一顿真诚的赞美。 但这次他学乖了,辞藻不再华丽,而是变得朴实,甚至朴实到应付,以免自己再抬起头时又发现面前这位还是那个爱搞事的【欺诈】。 “赞美您,伟大的【命运】。 愿命运永远【命运】。” 这赞美也算是新鲜,应付的新鲜,但耐不住【命运】也觉得新鲜。 比起那一串串谄媚的应付,这种简短的直指本质的赞美显然更让祂开心。 于是,眸子冷漠的眼角稍显冰融,整个虚空都升起了丝丝迷幻的色彩。 程实余光捕捉到了这个变化,心中一定,确认面前就是【命运】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抬起头,也不管自己的恩主有何神谕要求,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恩主大人,我好像跟【污堕】的令使阿夫洛斯扯上了关系,这是【污堕】 向我发出的信仰邀请吗?” 程实的话很直白,直白到敢在一位祂面前肆意的谈论另一位不属于【虚无】的祂。 可程实是有底气的,那底气不是因为他自诩摸透了恩主的脾性,而是【命运】曾说过“若有疑问,想问便问”! 是祂在程实回归【命运】之后赐下了许诺,可为程实解答寰宇之事。 只不过因为这局试炼本就是对着【欺诈】祈愿的,所以程实并不想麻烦【命运】,可既然都已经见到了 来都来了,不问白不问! 虚空中的眸子星点微闪,听到问题后无喜无悲道: “你想多了。” “” 恩主大人,你这话还怪伤人的嘞。 程实面色一滞,干笑两声挽尊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没有走出【虚无】的打算。 就算祂真的给我邀请,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的道路早已既定!” 且无论程实说的是否是真的,又是否是心里话,总之这话在【命运】耳朵里听起来很中听。 眸子的眼角再次平缓了三分,祂看向程实,眼中的螺旋绕转片刻,似乎看清了程实当下与过去的命运轨迹,而后再次开口道: “既定并未变化,但你要切记: 远离【污堕】。 祂并不是凡人可以靠近的存在。 还有,祂从不会发出任何邀请,每一个沉入【欲海】的生命都是自愿的。 他们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以祂的召唤和指引为借口,自发的靠近了祂。” 祂从不发出邀请? 甚至祂的召唤和指引都是借口!? 程实懵了,因为他一直觉得【污堕】信徒的欲望都是被他们的那位恩主拉扯放大的 可为什么自己的恩主会把【污堕】描述成一个“受害者”? 他有些不解,但【命运】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阿夫洛斯是一场悲剧,但祂并不值得怜悯,是祂自己亲手造就了这一切。 至于【欺诈】为何把你送入了【诞育】的试炼中,或许是祂们又签订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协议。 祂总喜欢跟其他人签订这些东西,但很少有用。” “” 不是,恩主大人,我怎么觉得您说这话的语气跟【痴愚】似的。 程实不敢接话,只是悄悄拿出自己手里的【欢欲之门】信物,那几段破碎的系带,然后示于神前,问道: “恩主大人,那这东西” “身陷囹圄者的自救手段罢了,这信物可以让你随时去往祂的门前,但正如祂那不曾主动邀请别人的恩主一样,祂无法强制你推门那扇门,除非 你在自身欲望的驱使下,自己推开。 无需理会祂。 你做的很好,没有被欲望拉扯推开祂的门。 【欢欲之门】并非【污堕】为祂冠上的神名,而是【时间】赐予祂的称号。 凡人在推开那扇门后,自身的欲望便再不受控制,与【欲海】连成一片,成为倒灌欲望洋流的洼地,此后除了沉沦自乐之外,再无追求。 阿夫洛斯曾想打造一个世人皆欢的欲望乐土,但祂的想法不被【存在】认可,于是【时间】赐予了祂,永囚之刑。” 永囚之刑! 程实听到这个词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那个【时间】的s级天赋,永恒牢狱,一个可以让人停滞在时间中的强控天赋。 原来【时间】喜欢这个道道,囚禁? 额,这不是重点! 程实赶忙摇摇头,将杂念摇出脑袋,而后再次问道: “恩主大人,可为什么【污堕】的令使要【时间】赐名,【污堕】祂没有意见吗?” 眸中的星点渐渐停止了闪烁,祂遥望了一眼【欲海】的方向,语气中竟也带着凝重。 “祂从不拒绝,也不会拒绝,就像祂从不邀请,也不会邀请。 因为欲望的放纵本就是打破拒绝,所以我才告诫你: 远离祂。 【秩序】之音都已经被污染,你等凡人,不该与祂有任何沾染。” 【秩序】被污染? 程实一愣,突然想到了骨座上的那位大人曾说过的“【秩序】出了问题”以及那个所谓的“【秩序】的恐惧,【恐惧(秩序)】”。 所以,【秩序】是因为【污堕】才出的问题? 【秩序】败给了【污堕】!? 程实惊了,他猛地瞪大了眼想要从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得到回应,但【命运】并未告知他当年的真相。 “那些东西离你太过遥远,想之无用。 你只需要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就可以了。” “可恩主大人,我还是很好奇,如果【污堕】什么都不会拒绝,那祂会拒绝别人杀死祂吗? 或者换种说法,如果有神明要攫取祂的权柄,又或想要让祂陨落,祂 也不会拒绝吗? 比如您额您在【虚无】的另一位胞神。” 这话太直白了,直白到把众神之间互相攫取权柄的事情都搬上了台面。 甚至还点名道姓的指向了自己的恩主! 尽管他做了找补,但讲道理,如果这话要不是程实说出来的,任何一个玩家在神明面前道尽诸神的龌龊,或许这会儿就已经去觐见【死亡】了。 不,大概率是直接觐见【湮灭】,然后无痛的离开这个世界。 可【命运】独爱宽容,祂并未怪罪于程实,只是略微沉默了片刻。 祂也在考虑,该不该让程实知道这些事情。 但看着程实殷切希冀的眼神,并念在他还算虔诚的份儿上,那双眸子还是略作了回应。 “也不会。” !!?? 第409章 【命运】不只既定,还有变化 什么叫也不会,既然如此,为什么祂还能活着,还能享有权柄? 【命运】并未说完,祂喟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感慨。 “我们之中没有一位可以真正的认清【污堕】。 你所说的‘有神想要【污堕】陨落’这件事,在过去的时代中早就已经上演过了。 【秩序】,这位寰宇的至强者曾想亲手制裁【污堕】,清除这寰宇最不稳定的因素,可祂亦失败了。 诸神只知晓【污堕】自匿于【欲海】之中,但谁都不知道祂藏在哪里。 祂曾于我戏言,说【污堕】本不存在,甚至有可能【欲海】就是【污堕】本身,但我并不赞同。 因为【公约】在签订时需要签订者交出自己的权柄,【污堕】的权柄亦被囊括其中,所以祂一定是存在的。 我身为【虚无】本质,能洞彻寰宇真实,却也很难透过【欲海】看清寰宇欲望之下的所隐藏的命运,祂很擅长隐匿自己,很神秘,也很危险。 所以你切记,不要跟祂有任何沾染,否则,【虚无】未必能够从【欲海】中捞回你。” “” 嘶—— 程实倒吸一口凉气,【污堕】竟然有这么可怕嘛!? 诸神都不知道祂在哪? 【秩序】也败在了祂的手下! 甚至连能看到未来的【命运】都看不透【欲海】之下藏着什么!? 坏了,恩主大人啊,你要是早说一点,我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在上局试炼里顶着【污堕】的名字到处搞事啊!! 祂不会惦记上我了? 还有,那个告诉您【污堕】不存在的神,是乐子神吗? 也只有祂才有这样的脑洞了。 但愿乐子神是对的,这【污堕】要是真的存在,或许我可就真的成乐子了,还是一个即将淹死在【欲海】中的大乐子! 想到这里,程实快哭了,他一脸忐忑的再次问道: “恩主大人,我还有点问题” 那双眸子确实很有耐心,祂瞥视了自己的信徒一眼道: “说。” “您刚刚提到了‘时代’,我在阿夫洛斯的嘴里也听到过‘时代’,我想请问,这个所谓的‘时代’,跟玩家们所了解的纪元” 话还没说完,那双眸子便轻眨了一下,凭空吹出一阵虚无的狂风将程实吹闭嘴了。 “此事你无需知晓。” !!?? 程实心中一凝,立刻意识到这个“时代”之说怕是非常重要,甚至比【公约】都重要,因为祂们从不避讳在自己面前直言【公约】,可此时却用打断的方式让自己闭嘴不谈“时代”!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在心里开始打算盘了。 既然【命运】不说,那【欺诈】也够呛会说,所以想要了解“时代”是什么,就只剩一个来源,那就是 阿夫洛斯! 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告知了自己“时代”的“朋友”,才能给自己解释解释这有关“时代”的事情了。 可问题是,自家恩主刚刚嘱咐自己远离【污堕】,自己该怎么在祂的眼皮底下去接触【污堕】的令使呢? 哦对了,阿夫洛斯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既然接触【欢欲之门】是被禁止的,那去接触【罪殖巢母】总没有问题了? 程实默默思索片刻,灵机一动再次抬头道: “恩主大人,我从朋友的手里得到了一些有关【诞育】的馈赠,但我对这些力量的使用并不熟悉,所以我想请问于您 如何才能向这些力量的原主人去请教熟练掌握这些力量的方法呢?” 这个问题纯属是程实开始装傻了,他也没想通过这个问题问到什么,他只是在试探恩主大人对于他接触【罪殖巢母】歌莉丝的态度。 祂一定知道此事,因为自己的命运不可能瞒过真正的【命运】! 所以程实的想法是,有恩主大人的支持是最好的,最不济,也不能招惹自己老板的反对,只要祂对接触歌莉丝没有异议,那就说明接触阿夫洛斯其实并不危险。 可如果祂有异议,那就 换个没异议的恩主再问问。 果不其然,【命运】不可能被这么一套说辞忽悠,祂冷哼一声看向程实的眼神慢慢变回了冷淡。 “你不应该像祂一样有那么多想法,既定只需既定。” 程实一咬牙,壮着胆子来了一句: “可您执掌的不只有【既定】,还有【变化】! 既然既定已定,那为何不在既定之外多些变化呢! 我想这应该也是您同意和【虚无】的另一位真神信仰融合的原因之一,恩主大人!” 他说的铿锵有力,但心里是一点底气也没。 这话说好听点叫建议,说难听点就是激将,而激将一位神明几乎与渎神无异。 大概没有一位祂会容忍自己的信徒蹬鼻子上脸,除了 【命运】。 因为祂真的宽容。 让程实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番话不仅没有激起面前这双眸子的怒火,反而使祂陷入了沉思。 这一幕似曾相识,宛如程大实从那【存在】的漏洞中回来时对祂说的那句: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我们为何不在这既定的剧本里多上演一幕变化的高潮呢,恩主大人!” 就是想到了这个,所以【命运】沉默了。 祂已经给了未来的程实一次机会,而现在 祂决定给当下的程实一次机会。 【命运】偏爱【既定】,却也宠眷【变化】,可恰巧,这两种意志都能在程实的身上找到契合的影子。 于是,虚空中再次蒸腾起迷幻的色彩,那双几乎要压不住眼角的眸子云淡风轻、无喜无悲的说道: “你想何种变化?” ? 程实一愣,随即狂喜。 有戏! 他赶忙脑中急思,而后目光灼灼的抬头道: “我想 让阿夫洛斯,让这位【污堕】的令使,让这位【时间】的囚徒,为咱【命运】 打工!” 是的,他不装了。 我不想见什么【罪殖巢母】,我的目的就是再次见到【欢欲之门】阿夫洛斯! 第410章 打工,又见打工 打工? 多么“高级”的词汇啊,至少对于高高在上的【祂们】来说,能算得上为祂们打工的存在,只能是各个命途中的从神。 而阿夫洛斯恰好是一位从神。 眸子微微眯起,眼中的螺旋凝滞了片刻,祂似乎看透了程实的想法,却没有说破,而是任由他继续的“胡言乱语”着。 “您想想看。 【诞育】和【污堕】相互对立,却衍生出了一位同时信仰双方的令使! 这本是【生命】和【沉沦】之间的琐事,为何【时间】要硬插一脚呢? 祂可是咱【命运】的对头啊,恩主大人,祂会不会想在阿夫洛斯的身上找到什么灵感,然后也学着阿夫洛斯的样子搞一个什么【命运】与【时间】的令使出来恶心您呢? 毕竟您是一位无私的庇佑着所有追随者的伟大存在,【时间】肯定是瞄准了这一点,正企图对您动手呃,设下陷阱。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在【时间】得逞之前,先祂一步,将阿夫洛斯控制在手里,这样一来,不管祂做出什么举动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去见招拆招! 恩主大人,您觉得对吗?” 眼眸微转三分,点了点头。 “不对。” “啊?” 不是,不对您点头干嘛呢? 程实麻了,脑子嗡嗡的,感情自己说了半天白说了? 眸子瞥了程实一眼,再次冰冷且严肃的说道: “是阿夫洛斯渎神在前,所以【时间】才囚禁了祂。 你对【命运】的感悟尤为深刻,但对【时间】却一无所知。 祂不会在乎这些,祂只在乎自己推演的未来和自己标记的当下是否精准且毫无差错。 至于其他的,祂不关心,也不会关心。” “所以,是阿夫洛斯干扰了【时间】的精准,才被【时间】赐予永囚之刑? 可您不是说阿夫洛斯只是想要打造一个世人皆欢的欲望乐土吗,这跟【时间】的意志似乎并不冲突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 祂亵渎的不是【时间】。” 不是【时间】? 那不就是【记忆】? 【存在】一共就俩神啊,既然祂亵渎了【记忆】,那【时间】动手干嘛呢? 祂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那岂不是比您二位的关系还好些? 还有,欲望能和【记忆】扯上什么关系? 程实更加疑惑了,但这次,恩主大人并未给他解释。 于是他沉吟片刻,继续自己的思路道: “好,就算阿夫洛斯跟【时间】没有关系,但这不妨碍他能跟咱们【命运】扯上关系啊! 恩主大人您先别急,我的意思并不是要靠近【污堕】,也不是要救出阿夫洛斯,而是让被困的阿夫洛斯能为咱们所用。” 眸子显然看透了程实的心思,祂没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轻“嗯”一声,示意程实继续。 程实酝酿着措辞继续说道: “您说过,【污堕】很危险,需要远离,但换个思路想想,既然咱们需要远离,那是不是可以把咱们的敌人推到【污堕】的【欲海】里去? 额,我可能说错话了,伟大的【命运】旁观着寰宇的命运,与其他存在并无恩怨,甚至【时间】也不过是拾您牙慧的小偷罢了。 但咱们要对付的不一定是敌人,这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 我给您打个比方,您看,命定之人这个组织,不错?” 此话一落,眸子眼中的星点立刻快速的闪烁起来。 程实会意,来了信心,乐道: “组织要扩张,就得先招人。 但您日理万机,总不能天天帮着我忽注视这些与【命运】意志契合的幸运儿。 所以我在想,不如构造一个适合命定之人会面的地方,有了这么一个地方,想来无论是向外传播您的意志,还是招募更多的命定之人,都能更加额方便。 所以我想说的是,咱们可以把这个地方设在阿夫洛斯的门前,那里我去过了,空间不大,但尚且安全。 最重要的是,门内被困的阿夫洛斯还能充当工具人。 一来,【污堕】的欲望拉扯可以帮咱们排除意志不坚定的人。 二来,【时间】的牢笼被【命运】征用,成了帮咱们传播信仰的地方,无论祂在不在乎,总归对外来说,看起来像是咱们【命运】更胜一筹? 并且您也说了,身陷囹圄的人自不用去管祂,所以只要我守住本心,也不算是沾染了【污堕】。 当然,就算我没守住,稍稍踏错一步,那这些许【变化】也应仍在【既定】之中。 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您虔诚的信徒只不过在这选择上作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润色,可这小小的润色,说不定就让更多人认同【命运】之路! 您说是?” “” 虚空凝滞了。 程实口干舌燥的说完这一通话,本想着自己的恩主能给点回应,可没想到那双星辰绘成的眸子只是无喜无悲的瞥了他一眼,而后便直接消失在虚空之中。 程实一愣,还没来得及挽留便被一股狂风卷下虚空,重新回到了楼顶之上。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他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恩主给惹恼了? 与此同时,在程实跌落虚空之后,那双星点与螺旋的眼眸再次睁开在原地。 只见祂轻眨两下,虚空之中便黑雾氤氲,不多时在那翻滚的黑雾中便慢慢“生”出了一座雄伟瑰丽的建筑,仔细看去,正是程实之前才踏足过的某个恶婴裁判所! 是的,祂把这禁锢着某人的裁判所搬到了自己眼前。 看着这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眼眸中的螺旋越转越快,似乎想要看清这其中所蕴含的所有命运。 此时裁判所的大门依旧紧闭,但里面很快便传来了人声。 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坨坨烂肉摩擦挤压出来的声调,挤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让人毛骨悚然。 “【生命】的旧民欢迎新神的到来。” 随着声音落定,裁判所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在门后的阴影中,一只又一只的粘稠触手扭曲翻转,高竖而起,浑身的巨目紧闭,面朝虚空中的那双眼眸谦卑的伏低了身子。 当然,触手所谓的伏低几乎就相当于贴近地面摊开了。 那高高在上的眼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出了永恒虚无的强音。 “我不是【诞育】,你也无需如此谦卑。” “真神在上礼不可废。” “做戏与我无用。 你蛊惑我的信徒,无非是想知道【存在】之后的时代能否容忍你的臆想,将寰宇打造成欲望的乐土。 我可以赐予你答案,那就是:可以。 但这毫无意义。 因为无论是你的乐土,还是你的命运,终将在时代结束的时候随着寰宇的一切化作【虚无】。” 听到这些话后,门内的触手猛地颤抖起来。 不多时无数摊开的血肉重聚,塑成了一个如玉般无瑕的胴体,紧接着疯癫的笑声便从她的嘴里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原来这是【虚无】的时代? 不错,【存在】就该走向【虚无】。 我喜欢【虚无】,哈哈哈,这么说,【存在】的那两位大概并不喜欢您。” 那赤裸的身躯狂笑不止,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许久之后才扶门而起,将地上的阴影化作衣物遮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高高在上的那对眸子,眼中丝毫不惧,却充满了敬意。 “卑微的阿夫洛斯向您问安,请真神宽恕我的无知,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聆听您以及您在【虚无】中的另一位胞神的神名?” 眼眸毫无反应,依旧冷漠,祂只是视线扫过阿夫洛斯的脸,而后无喜无悲道: “你没有这个荣幸。 被折叠的命运不会出现在寰宇的剧本中,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欲海】或许挡得住【秩序】,但却绕不过【命运】。 不要再尝试蛊惑我的信徒,否则,无论是【生命】,还是【沉沦】,都阻止不了你比寰宇先一步拥抱【虚无】。” 说完,没给阿夫洛斯任何反驳的机会,恶婴裁判所和那双眼眸便同时瞬间消散于虚空之中。 阿夫洛斯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又回到了【时间】的牢笼之中。 那个【虚无】的新神,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将祂提出了囚笼,并又安然的送了回来,甚至对此,那位囚禁自己的神明【时间】还毫无反应! 祂,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阿夫洛斯瘫了,她瘫倒在地,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她突然发现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无疑有可能将她带出这座牢笼! 她想离开,她当然想离开! 在这里,她只能回顾过去,但在外面,她可以继续去推动自己那震撼寰宇的美好蓝图,让这世间的一切都沉沦在欲望之中,然后不断孕育,直到【诞育】和【污堕】彻底融合的那天! 想到这里,阿夫洛斯再次癫狂大笑。 她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繁密的神纹印刻,嘴角高高勾起,眼神飘忽不定。 “我的兄弟啊,你还会给我多少惊喜呢? 我们还会相见吗? 我感受到了你的渴望,来见我,来看看我。 我实在是太期待了” 第411章 张祭祖的信仰时刻(二) 在程实回归楼顶之后,他不只一次取出骰子和假面,疯狂的对着两个恩主祈祷。 可祷来祷去也没有结果,谁都没召见他。 这让程实突然陷入了紧张之中,他在想是不是祂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两个恩主又脱不开身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在祂们耳边一直聒噪? 但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会让程实觉得浑身都有蚂蚁在爬,完全忍不了。 于是虔诚的信徒开始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些祈祷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聒噪,而是帮助自己恩主从困局中脱身的警醒之音。 他丝毫不觉得一个凡人能指引真神离开困境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于是继续腆着脸闭眼祈祷。 终于,在不知念了多少遍祷词之后 天黑了。 虚空毫无回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 现实,未知省市某墓园。 张祭祖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将在虚空中承受的风暴伤痛全部治愈,清闲下来之后,他手里拿着那张来自于【欺诈】的假面信物,爬上了值班室的屋顶。 今夜月色高照,月光倾泻如瀑。 他将假面高高举起,银光透过那双依旧像是长条的眼缝洒在他的眼上,映照出了一对困惑至极的眸子。 张祭祖很迷茫,因为他失败了。 谕行失败了。 就在刚刚,他试着戴上假面并进行了一次谕行,说实话,那是【信仰】游戏降临以来,他第一次虔诚的念出其他神明的祷词,尽管那位大人已经恩准了这件事情,可这种感觉总让他有一样背着那位大人做坏事的不忠感。 可不忠也就算了,问题是赐予他假面的那位真神似乎对他的谕行毫无反应。 他没有感受到一丝回应,也没有在身上找到一丝【欺诈】之力,今天经历的一切倒更像是一场真正的欺诈。 祂,程实和甄奕的那位乐子恩主,似乎 把自己耍了? 难道祂想要的乐子并不是让自己行走在【欺诈】的道路上去制造乐子,而是把自己变成了乐子? 张祭祖拿不准了。 他是个很会分析的人,但前提是被分析的事物不能涉及到祂们。 可他又很好奇,跟现在在楼顶念祷词的程实一样好奇,于是向来稳健的他做出了一个略微大胆的决定,他准备再去问问祂,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问【欺诈】,而是问自己的恩主,【死亡】。 于是张祭祖取掉了假面,从屋顶的鼠笼中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鼠,手法极其熟稔的将它提前一步送往鱼骨殿堂探路,而后口中虔诚默念: “灵魂安眠,生命终焉!” 话音刚落,他浑身上下燃起一股绿焰,整个人在黑夜中泛起碧光,不多久便幽幽烧尽,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位大人的骨座之下,那巨大的头骨眼中正轰燃着沸腾的绿焰,一脸凝重的看向了他。 张祭祖一愣,总感觉自己恩主的脸色似乎有些怪,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便想先开口赞美,可还没张嘴,骨座之上的巨大头骨便发出了寰宇死寂的轰鸣。 “吾,为何,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欺诈】,残留的,气息!?” “?” 张祭祖再次一愣,心想不是您同意我向欺诈祈愿,融合第二信仰的吗,怎么 刚想到这里,他心底便咯噔一声,眉头死死皱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题。 自己今天觐见了两次恩主,可他能笃定的是,只有这一次一定是祂,因为这是自己念出了祷词才被祂召见而来的。 可第一次呢? 如果当下的恩主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有关【欺诈】的事情,那第一次觐见的那位“大人”是谁!? 总不能是 【欺诈】!!?? 张祭祖猛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想向自己的恩主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他还没开口,他的嘴巴便自己动了起来。 “大人,我今天得您恩准,向【欺诈】祈愿了第二信仰,但刚刚在谕行的时候却并未获得祂的注视。 这事儿您不是知道吗,我求见于您,也是想问问为何祂赐予了我信物,却没有赋予我新的天赋呢?” 听到这番话,骨座上的巨大头骨坐不住了,祂僵硬的低下头看向身下的信徒,沉默片刻后,整个鱼骨殿堂的白骨洪流便同时喷发,如同决堤一般漫灌向整片虚空。 【死亡】绷不住了。 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信徒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意识到那个讨人厌的【欺诈】居然用这一手骗走了自己信徒的虔诚! 这可恨的【虚无】,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死亡】怒了,祂眼中的绿焰犹如九幽寒火,明明炽烈的烧亮了整座殿堂,却让骨座之下的张祭祖仍觉如坠冰窟,彻骨冰寒。 眯眯眼从未见过自己的恩主能被气成这样,他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谁能想到,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居然会冒充别人的恩主呢!? 更有谁能想到此时此刻,祂甚至就在周围,利用自己身上沾染的【欺诈】气息做为掩护,完全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是的,张祭祖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主发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无法抗拒的力量掌控下伪装的垂目低头瑟瑟发抖,却无可奈何。 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无语的注视着那位戏耍了自己的【欺诈】在自己的眼前再次戏耍自己的恩主。 【死亡】确实是愤怒的,祂从未想过跟【虚无】扯上关系,招募程实只是个意外,祂看中了程实不代表着祂看中了【虚无】。 哪怕这个时代的确是【虚无】的时代,但是,【生命】并不依赖【虚无】,【死亡】也无需【欺诈】。 可哪怕祂这么想,也不能制止【欺诈】一直在惦记祂,甚至是惦记上了祂的信徒。 看着自己挑选出的信徒莫名其妙的走上了【欺诈】的道路,信徒心中的虔诚还被那个讨人厌的【欺诈】开了条口子并匀走了一份,祂就愈发烦躁。 当然,这份烦躁是对【欺诈】的,不是对张祭祖的。 毕竟在【欺诈】面前,玩家们根本无法反抗祂的戏耍。 那个忠诚的员工程实也不行。 第412章 老骨头还怪可爱的 在滔天的幽焰几乎绵延整片虚空后,骨座上的巨大头骨终于再次沉寂下来,祂脸色复杂的看向张祭祖,沉思半晌眼窝一暗,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选择,【欺诈】,作为第二信仰,踏上,【虚无】的,道路 你,可,决定,了?” 张祭祖一愣,没想到愤怒的恩主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还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祂同意了? 可我决定不决定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我,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似乎又被还了回来! 于是张祭祖死死的眯紧了眼睛,他没有回应那位大人的问题,而是问出了一个更加关心的问题: “大人,恕我冒昧,您跟【欺诈】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并不” 巨大的头骨眼中绿焰瞬间消失,祂仿佛有些疲惫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疲惫至极。 “吾,与祂,不同。 或者说,你,所了解的,每一位,祂,与,祂,都不同。 诸神,或,追逐,【公约】,或,保持,中立,只有,祂,将【公约】,视为,儿戏,并,不断的,发掘,【公约】的,漏洞,来,取悦自己。 【欺诈】,或许,有,别的目的,但,谁,都,不知道,祂,究竟,想,干什么。 所以,无论是,坚持,【公约】的,诸位,还是,保持,中立的,诸位,都不想,与祂扯上关系。 吾,亦,如此。 吾,讨厌,麻烦,但,祂,本身,就是个,麻烦。 但 信仰,终将,融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信仰的,融合,也无对错。 至少,在,【虚无】的时代,里,靠近,【虚无】,不能算,错。 可,无错,并不意味着,毫无,风险。 你,要懂得,麻烦,便是一切,风险的,来源。 所以 如果,你真的,想要,踏上,【虚无】,获得,那个麻烦,的注视。 你,想好了,吗?” “” 当张祭祖听完这段话后,他满脑子里都回响着【公约】这两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在恩主的嘴里听到有关祂们的事情,而这个【公约】还是祂们在追逐的东西! 【信仰游戏】是否就是因【公约】而生? 诸神又到底在追逐什么!? 张祭祖死死的眯起了眼睛,很明显,自己的恩主破天荒的对自己说这些,无非是在向自己解释一个道理,那就是: 【欺诈】身边有危险,并且危险很有可能就来自于那个诸神所追逐的【公约】! 祂这是在破例提醒自己,选择【欺诈】后的路并不好走! 所以,祂给出的这个看起来非常慷慨的选择权其实是在劝自己放弃! 张祭祖很感动,但他不敢动。 那位大人显然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祂想让自己拒绝的那个【欺诈】此时此刻就在现场,甚至就在自己的身上! 恩主大人不想惹麻烦,却也不怕麻烦,毕竟祂有对抗【欺诈】和【欺诈】带来麻烦的手段,可自己呢 如果自己听了恩主的建议放弃了“已经拿到手”的【欺诈】信仰,或许才是惹了真正的麻烦! 谁也不能确定,在祂的观念里,冒充别人恩主应许玩家之后到底算不算真的应许。 讲道理,肯定不算。 但问题是,【欺诈】是不讲道理的合集,你不能跟祂讲道理啊! 于是 出于稳健的心理,出于对自己小命的保护,也为了不给自己惹下不可解决的麻烦,张祭祖第一次在自己恩主面前,违心的,咬着牙,俯首鞠躬道: “请大人宽恕,我想试试” 【死亡】似乎早已料到了结局,祂的眼窝中幽光摇曳,盯着张祭祖看了片刻后缓缓叹息道: “祂,许诺了,你,什么?” “?” 还有许诺吗? 正当张祭祖错愕的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表示【欺诈】未曾许诺任何事情的时候,他的嘴突然又自己闭上了。 并且同一时间,一双嬉笑的眸子毫无预兆的睁开在了 巨大头骨的头顶! 【欺诈】来了。 不,应该说祂早就在这里,甚至动用自己的权柄骗过了【死亡】,就为等待这一刻! 祂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新信徒,啧啧有声: “谁说小骨头不会说谎的,刚才这句‘试试’说的不就挺违心的嘛。 看来你对我的信仰也不那么虔诚啊。 嗯,不错,我就喜欢明明不那么虔诚却又谎言虔诚的人,甚合我意,准了!” 说完,眼眸轻眨,一张假面从巨大头骨的头顶缓缓飘落,恰好落在了张祭祖所变的小头骨面前。 看着这张与他人无异的假面,张祭祖终于确认,自己果然一整天都陷在了【欺诈】的谎言陷阱之中! 此时此刻,祂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在【死亡】的亲眼见证和妥协下,接受了自己! “” “” 张祭祖沉默了,【死亡】也沉默了。 事已至此几乎无法挽回,祂亲自给了自己的信徒机会,而自己的信徒却用一句不那么像谎言的谎言接受了【欺诈】的注视。 更气的是,这个【欺诈】居然敢在鱼骨殿堂,敢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shi sa niao)。 生可忍,死不可忍! 于是 “轰——” 一声震惊寰宇的爆炸突然响起,无边的阴风绿焰将头顶假面的张祭祖直接拍回了现实。 在他消失之后,整片虚空都开始塌陷,直接化为了永恒的虚无。 而在那永恒的虚无中,无数象征着死亡的骨手寸寸上举,如满绽之花一般,将整个空间层层包围起来。 眼眸被困在骨手铸就的牢笼中嬉笑如常,甚至笑的比刚刚更加开心。 “老骨头,你终于愿意打一架了。 不过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不会打不动了,不行我给你叫个外援?” “【欺诈】! 你,违背了,协议,做出,超过,交易限度,的事情。 就该,料到,吾的,怒火,将会,焚尽,虚无!” “嘻~ 哦,不好意思,笑习惯了。 别急嘛,虽然我也很想跟你打一架,但我在人类身上学到的为数不多的道德感,教会我要尊老爱幼,嗯,我得考虑如果把你打散架了,可不一定能拼的回去。 就算不为了你,也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生命】里伤心啊。 不如这样,我们再做个交易好了。 我对你那些骨头门有点兴趣,不如你帮我打造一个玩玩,至于回报嘛,我给小骨头挑两个好天赋,如何?” “” 【死亡】眼中的绿焰凝滞了。 祂幽幽的看向那双让人厌烦的眸子,脸上闪烁着无比复杂的神色。 “” “三个?” “” “说话呀老骨头。” “” “成交?” “” “行,就这么说定了。” “” 巨大的头骨一言不发,凝视祂片刻后,突然坍塌为无数道白骨洪流,朝着四面八方涌流而去,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于虚无。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双嬉笑的眸子眼角翘的更高了。 “嘻~ 突然发现老骨头还怪可爱的。” 第413章 赞美伟大的【命......欺诈】! 程实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祈祷不仅没把两位恩主招来,反而还将手里的那个【欢欲之门】信物给折腾没了。 他不知道那信物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但他猜测大概是【命运】,毕竟【命运】好像拒绝了他让阿夫洛斯打工的建议。 丢了一个ss级道具并不会让程实感到心疼,让他感到无比难受的是那本是他获取诸神隐秘的一个情报窗口,而此时此刻,这窗口被无情的关闭了。 所以,祂们并不想让自己知道有关“时代”的事情! 可祂们越是遮掩,程实便越是好奇,但现在好奇也没用了,因为他没有办法从其他人的口里知道这些事情。 他想过要再打电话去问,可这并非一个稳妥的方式。 要知道,如果自己的恩主都不准备将这些事情告知自己,那么一旦自己在了解这些事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祂们二位还能不能成为自己强有力的后盾,这事儿就得细细琢磨。 稳妥起见,程实决定先放一放,等在后续的试炼中再对这两个字多加注意。 神经紧绷了一天让他深感疲惫,于是他决定早点睡觉,用睡眠遗忘烦恼。 可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完完全全的黑了下去! 又有某位祂,召见了自己! 而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因为程实睡觉的时候从不会关闭床前的小灯,一盏微亮的魔法灯能在程实睡觉的时候透过眼皮在他的视野上留下些许光亮,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视野全黑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意外的入侵意识,又或被范围性的影响。 但这次,视野中的黑暗太纯粹了,纯粹的就像是 虚空! 程实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身前果然睁开着一双璀璨又灿烂的星辰之眸! 但璀璨的是眸中星点,灿烂的是瞳里流光,那眼眸的神色是如此的冰冷,让人一看就想到了那冷漠旁观着众生的【命运】! 于是程实心下一定,喜上眉梢,立刻开口赞美道: “赞美伟大的【命欺诈】之神! 愿寰宇的谎言在您的手中交织成欺诈的假象,能为这伟大的【虚无】时代点缀一二!” 他改口了,并且改的飞快,因为他突然觉得如果是【命运】,祂不会刻意在自己闭眼的那一刻召见自己,做出这种戏弄的举动。 至于为何这眼眸看上去如此冰冷,呵呵,【欺诈】什么德性,想来不必多说了。 不仅如此,程实在瞬间改口之际还不忘灵光一闪的在自己的赞美中加入了一些试探,至于这试探有没有用 那不取决于乐子神上不上当,而是取决于祂的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自己咬钩。 于是在看到一根虚无的鱼线绑着直钩挂着鱼饵甩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那双眸子突然从冰冷变得玩味,嗤笑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虚无】中还有一位叫做【命欺诈】的神明? 怎么,你走的【虚无】之路,已经领先我这么多了吗?” “” 程实的笑容尬住了,他讪讪的低下头,略作狡辩: “内心的虔诚总是让我不自觉的想要同时赞美两位恩主,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让恩主大人见笑了。” 那双玩味的眸子听了这话不发一言,反而是随意的一眨,而后虚空的深处便传出了一个跟程实一模一样的声音。 “只要我脸皮够厚,祂总不能抓着这点小失误不放?” “坏了,忘了祂还有这招!” “不是,我的意思是恩主大人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了? “妈的,没完没了了。”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 程实麻了,他脸冒冷汗低头不语,心中开始循环默念【欺诈】的祷词。 那双眸子见此,嘲笑的声音更大了: “哎呀,不小心把信徒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让信徒见笑了。” “” 程实抽嘴角的频率都快赶上面瘫了,他一脸摆烂的抬起头,看向恩主认栽道: “您开心就好。” “嘻~ 我并不开心,那只小猫在踏上【命运】的道路时对某个组织如此的有归属感,怎么到了小骨头的时候,他却不那么虔诚呢?” 嗯? 小骨头?什么小骨头? 程实不傻,在愣了一秒之后他立刻意识到【欺诈】嘴里所谓的小骨头怕不是眯老张! 祂召见眯老张了? 程实心头一惊,脸带错愕加惊喜的问道: “眯小骨头觐见您了? 您赐予了他第二信仰?” 眼眸中的迷转倒转两圈,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 “有些人啊,骗人的时候还不忘手里那个骰子,一边骗一边来我的耳边聒噪,恨不得将那些信口胡诌的许诺一字不落的讲给我听。 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用这种方式两头骗,我何时同意赐予小骨头第二信仰了?” 程实听了这话,立刻缩回了脑袋,不说话了。 沉默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的恩主给自己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而是恩主所说的都没错,他确实在两头骗! 在张祭祖问程实跟着他一起赌能赢到什么的时候,程实对着对方就是一顿忽悠。 但他知道那都是假的,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常理,张祭祖在那场赌局里只有风险,没有收益。 可程实不想这样,他觉得眯老张很合自己的胃口,并且两个人有几乎相同的稳重之态,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新朋友干冒风险,但却一无所获。 于是他在忽悠张祭祖的时候,同时捏了一颗命运之骰在手里,不断地心中默念【欺诈】祷词,就是希望祂能听到自己所说的那些“对【欺诈】意图的曲解”! 是的,他不仅是在骗张祭祖,也在“骗”自己的恩主,【欺诈】! 当然,说骗不合适,这种行为更像是“钓”。 程实在忽悠眯眯眼的时候,同时在向自己的恩主【欺诈】阐述“将张祭祖拉入【欺诈】道路”这件事产生的乐子会有多大,从而想以此让祂信服,最好是一乐之下真的赐给张祭祖一个第二信仰! 这才是程实的目的,他在一场毫无收益的局里,为自己的新朋友创造了一个收益! 当然,他不确定张祭祖愿不愿意走向【欺诈】的道路,所以他还是将选择权还给了眯老张本人,而当眯老张同意加入赌局的那一刻,程实所开的另一场赌局就生效了。 收益便是乐子神出于搜集乐子的心态真的接纳张祭祖,风险便是张祭祖一无所获。 所以,程实赌的从来不是他们两个的命,而是在赌自己的恩主会不会因为这种乐子“拉”张祭祖一把。 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不,应该是张祭祖似乎赌赢了? 虚空中的眸子见程实当起了缩头乌龟,再次嗤笑一声。 “曲解神明意志乃是渎神的大罪,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程实礼貌的出了点冷汗,而后小声狡解释道: “恩主大人您不能莫须有啊,我什么时候曲解您的意志了?” “拒不认错,罪加一等。”说着,虚空中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第414章 又是【欺诈】小游戏? 可程实仍然梗着脖子道: “是,我承认我是胡诌了,但咱【欺诈】的事情怎么能叫曲解呢,我那明明是敬献,是在向您敬献谎言呐!” 此话一落,虚空中的冷风瞬间烟消云散,高高在上的眼眸星点频闪,螺旋迷转,眼角翘的老高,看起来开心极了。 祂笑着打量着自己的信徒,仿佛在欣赏一件让人满意的收藏品。 “老骨头死板守旧,小骨头同样寡淡无趣,要不是看到了未来的乐子,我是不会赐予他第二信仰的。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凡人们身上的乐子总归有限,老骨头身上变化出来的乐子才是真正好看且耐看的东西。 小骨头确实不适合【欺诈】,但一想到在老骨头身上能看到无穷无尽的乐子,那没有眼睛的小骨头看上去也变得可爱了几分。” “” 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把另一个老板给坑了? 程实一缩脖子,表情讪讪。 恩主大人应该不会把这事儿当着那位大人的面点破? 怪吓人的。 不过既然眯老张已经走上了跟自己一样的道路,那自己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能拿掉一块了。 于是“得了便宜”的程实脸色一变,快速的转移了话题,打止了自己恩主无限延伸此话题的想法。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被恩主悄然无视的“时代”,于是他眼珠一转,又试探着将话题往那上面引。 “恩主大人,您说您看到了未来的乐子,难道咱们【欺诈】也有看清未来的能力?” “没有。” “?”程实一愣。 “我从你那位疲于谄媚的另一位好恩主手里偷来的,怎么,你不是知道吗,诸神之间的关系就是你偷我抢,我既然能偷别人的,自然也能偷祂的。 更何况同属【虚无】,偷祂的东西远比偷别人的容易些。” “” 可那是您同命途的搭子啊! 您就这么痛击我方队友了? 看您这反应,还怪骄傲的嘞 程实目瞪口呆,懵逼片刻后说道:“您就不怕祂也偷您的?” “嘻~ 怕什么,已经被偷了,不然你以为祂为何满嘴谎言? 我说过,不要相信祂说的话,祂远比我会骗人。 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不用遮遮掩掩的,我知道的东西,大概比祂要多那么一点点。” “” 程实的眼色变了,他有些无语。 恩主大人,您知道您那同命途搭子也是这么说的吗? 所以,您二位究竟是谁知道的更多呢? 不过程实也没纠结,既然乐子神慷慨的表示任由自己提问,那自己不如开门见山的问了算了,省的为了试探费脑子。 于是他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口道: “恩主大人,我在您将我送去的那场【诞育】试炼里,听到了一些有关‘时代’的话题。 您是想借别人的口告诉我这些是吗? 那个人说【存在】的时代过去了,所以我想请问您,我们当下所处的时代,是【虚无】的时代,对吗?” 眼眸看着程实,眨呀眨的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互相看了半天,“虔诚”的对【沉默】敬献着。 许久之后,程实面色一滞,突然发现自己怕是又中套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您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 “您不是说有什么都不妨直接问吗,我已经问了,可您的回答呢?” 眼眸眨呀眨的,眼角带着开怀的笑。 “我只是让你随便问,但没说过要回答你啊。” “” 程实麻了,他笑了,自嘲的笑了,抬起手揉红了自己的鼻子,而后摇头叹息。 他心里在想这要是眯老张觐见乐子神,得是什么寰宇盛况啊! 脑补到尴尬时刻,他恨不得让乐子神下一次带着他一起召见这位不会说谎的小骨头。 乐子神看出了程实的心思,同样笑道: “小骨头走在【欺诈】的道路上确实会有乐子,但他并不适合这条路。” “为什么不适合?”程实见恩主心情不错,再次理直气壮的质疑道,“对于您来说,乐子至上,不适合不应该才是适合吗?” “嗤—— 诡辩虽是我的权柄,但你需知道,【欺诈】只是【虚无】的表象。 走在这条路上,乐子从来不是方向,谎言也从来不是目的 掩盖本质,才是我虔诚的信徒们要孜孜不倦的去追求的东西。” 程实目光一凝,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这是【欺诈】第一次对他进行解读意志式的传道,往常这种活儿都是【命运】来的,祂毫不吝啬为自己纠正方向,但放在【欺诈】身上,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毕竟祂之前的交流,都不怎么正经。 而这也是程实第一次听到自己恩主对于【欺诈】之路的官方解读。 他思索片刻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恩主大人,那【虚无】的本质又是什么?” “是【命运】。” “不!”程实目光灼灼,一瞬间鼓起最大的勇气,开口直指问题本质,“请您宽恕我的僭越,我的意思是,您想要掩盖的【虚无】本质,是什么!?” 那双眸子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程实一眼,不太严肃的嬉笑着回道: “也是【命运】。” “” 程实撇撇嘴,心中嘀咕道这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了,看来祂不想说。 可让程实没想到的是,【欺诈】并未结束祂的发言,只见祂的眼珠微转三分,而后说道: “看来确实有人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污堕】的欲望啊,总是这么强烈,怎么,你对祂所说的‘时代’很感兴趣?” !!! “您知道!?您听到了!?”程实一脸震惊。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或许并不全知全能,但是这虚空里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 我看不是虚空里的事,是虚空里的乐子。 嬉笑嗤嘲! 程实突然想起了这个让自己变成蛛网的看乐子通道。 “‘时代’是个很宽泛的概念,祂之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命运】偏爱既定,祂不想让既定不再既定,所以你大概永远无法从祂的嘴里知道这些东西。” 听到这里,程实眼中闪过一阵精光,他觉得自己猜对了,这两位恩主,似乎对“既定的结局”有着不同的看法。 于是他大胆的接话道:“那您呢,我能从您这儿知道什么?” “嘻~ 你想太多了,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东西。 不过我今天嘲笑了老骨头之后心情不错,倒是可以跟你来一场小游戏。” 程实一愣:“又是真话假话游戏?” “不,一场以我神名冠名的小游戏。” “?” 那不就是【欺诈】的游戏? 那有什么不同? 程实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他的眼里便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丝醒悟的光芒。 看着程实眼中的神色变换,眸子哼笑一声,又改口了。 “算了,今天兴致尽了,改天。 嘻~ 觐见不太愉快,信徒们都不虔诚啦。 走了,你也走,看着心烦。” 说完一股狂风将程实吹落虚空,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目露精光的看着床顶的小魔法灯,无声呢喃道: “一场【欺诈】的游戏? 原来 祂是这个意思!” 第415章 寰宇终将归于【虚无】 【欺诈】什么都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显然祂的话里有话,因为祂刚刚说过,【欺诈】之路就是要掩盖表象之下的本质! 所以,想要弄清楚这句话的本质是什么,就要一层层去剖析那句“表象”。 这题看似很难,但程实其实已经想明白了。 因为祂给的暗示足够丰富,以至于程实根本就偏不了题。 祂说的表象是“一场【欺诈】的小游戏”。 程实曾有幸玩过这个游戏,还从祂嘴里听到了两个骇人的事实。 当然这些事实是否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可就是这“有待商榷”的结果,让程实意识到了自己恩主想要表达的意思。 毕竟【欺诈】的回答无法证实,所以【欺诈】的游戏到头来一定逃不过欺诈,参与者必被欺诈。 所以以此去推程实想问的东西,那么,是否意味着【虚无】的时代走到头一定会是虚无? 而且是经历时代的人都逃不出的【虚无】!? 程实目光一凝,将过往种种串联而起,脑中恍然大悟。 原来【欺诈】想要自己揭露的本质,【命运】所期待的既定的未来,以及未来的程大实所经历的亦或是所预见的悲剧,都是一样的东西,那就是: 这个时代终将迈入【虚无】! 虚无 “呼——” 程实出了一身冷汗,哪怕现在他是在自己的休息区,躺在自己的床上,四周也无危机靠近,可他就是这么突然的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湿衣背,让他打了个寒颤。 虚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看看那些在现实边缘撕咬吞噬存在的虚须吞豚就知道,当一切被吞进虚空的时候,存在就再无存在了。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程实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从被浸湿的床上坐了起来,他目光深邃的看向地上的影子,用指尖不断的跟它的指尖触碰着。 随着信仰的不断切换,他在思考自己究竟在这“【虚无】的路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命运】如此偏爱自己,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推动了这悲剧的结局? 再想到苏益达回来时的那些话 他说自己站在了足够的高度上,所以那个高度,又是否跟未来的结局有关呢? 难道我成了一个将世界虚无掉的重要推手? 程实眉头紧蹙,似乎觉得自己并不像是这样的人,可问题是他自己觉得没用,之前经历的种种似乎都在告诉他,【命运】简直不可违逆。 “命运啊怎么这么特别。” 他的思维无尽的发散出去,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了那场被程大实“偷渡”回来推动的“变化”上。 之前,程实一直觉得程大实的意思是只需要【命运】发生变化就可以了,但现在结合【虚无】的终局来看,或许程大实想要达成的目标是 【虚无】做出改变? 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寰宇不会走向【虚无】? 程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在想【欺诈】与【命运】在信仰融合的道路上发生的分歧,是不是也是一种表象? 其本质有没有可能不是什么信仰融合道路的选择,而是囊括了祂们二位对寰宇即将走向【虚无】这件事的不同看法? 不怪程实这么想,因为要记得一点,【欺诈】是庇佑了传火者的。 你可以说祂是为了乐子,但企图对抗神明亦或是攫取神明权柄的组织太多了,每一个都能达成一样的乐子效果,可祂为何偏偏庇佑了一个企图为现实筑城和戍城的组织呢? 想到这里,程实终于觉得,程大实从未来带回并播撒在自己心头的迷雾渐渐的被驱散了一些。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测无错,或许未来的一切努力,都在避免整个世界陷入【虚无】! 时代! 这个词太可怕了,它看上去明明像是一段跨越了无尽时间、堆叠了无数记忆的厚重积累,但却就在不远的将来,在人类对时间的衡量尺度内,在程实能够成长为程大实的短暂未来里,书写下了一个恐怖的结局。 “我必须得搞清楚这所谓的时代到底是什么东西! 既然当下是【虚无】,过去是【存在】,那是否意味着每个命途都有自己的时代? 【生命】、【沉沦】、【文明】、【混沌】这些时代上演过了吗,结束了吗,它们的结局又如何了? 看来是时候去问问阿夫洛斯了。” 程实抿了抿嘴,从随身空间中 “” 他忘记了,海量的信息刺激让他忘记了自己那ss级信物被【命运】取走的事实,所以刚才的一腔热血瞬间凝固在脸上。 可就在他唉声叹气着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多出了一柄从未见过的骨面钥匙! 他猛地一惊,将那骨头磨制的粗糙钥匙取了出来,拿在手里一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欲望唾弃者之门钥匙(ss):类神器,一枚以【欢欲之门】系带碎片为材料,由【死亡】亲自锻造的门钥匙,蕴含了祂对【污堕】神性的伟大理解。 特殊效果【欲望唾弃之门】:你可以用一具充满欲望执念的尸体构筑一道欲望唾弃之门,并用门钥匙打开它,门的另一边是【时间】的囚笼,是真正的欲望深渊。 特殊效果【欲望】:手持门钥匙的时候,【污堕】之力对你的欲望拉扯效果降低。 特殊效果【这也不是赐予,而是交易】:每当你使用一次【欲望唾弃之门】,你需要为王座上那位尊贵的大人,献上两份祭品。 “!!!” 程实懵了,但第一时间吸引他注意力的并非是所谓的门钥匙,而是 怎么还涨价了? 不是!怎么道具描述上还有打码的字啊!? 啊? 不是,这个游戏的尺度大到某些道具的故事简直不堪入目,可即使那样也从来没见过打码的文字,怎么这钥匙居然就被打码了? 版本更新了? 程实举起这煞白的骨面钥匙,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心道原来是那位大人取走了这信物,并做了改造。 只不过无论是改造前的系带还是改造后的钥匙,似乎都是通往阿夫洛斯门前的。 这么说来,那位大人是怕自己被【污堕】影响,从而堕入【欲海】? 怪了,居然感受到了一颗头骨带来的温暖,话说,那位大人的头骨,有温度吗? 程实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着一堆东西,没过多久他就猜到了那被屏蔽的描述到底是什么东西。 新权! 他曾听那位大人说过,自己于试炼中取到的那缕【污堕】神性叫做【污堕】的新权,所以祂对【污堕】神性的理解,是不是就来自于那缕新权? 这么说,这算是那位大人没收神性的补偿? 可如果祂愿意补偿的话,就说明祂对眯老张加入【欺诈】阵营也不是那么反对啊 于是不明所以的程实举着钥匙,由衷的赞叹道: “还是那么粗糙啊不是! 赞美伟大的【死亡】之神! 您忠诚的员工程实,将一如既往的埋头苦干,期待为您创造更加辉煌的业绩! 不过最近邻居不见了,暂时没有尸体送出信使,所以干念两声意思意思算了,您那个 多见谅。” 第416章 欢迎来到......【时间】的囚笼 月上中天,午夜的气息愈发浓郁,倒计时也在走向结束。 程实看着自己手中的卡片,叹了口气。 他祈愿这场试炼的本来目的,是想在去庸人会赴会之前先把大猫手里那件精神力道具拿到的。 可现在,为了搞清楚一堆【诞育】伦理破事带来的爆炸信息,生生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那位大人送过来门钥匙已经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解惑的路。 那就是寻找一具尸体,打开那扇欲望唾弃之门,直接当面去问阿夫洛斯。 但程实手边并没有一具尸体,隔壁的谢阳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叫都叫不出来,倒计时结束在即,他还不知道这所谓的邀请是不是会在0点到来的那一刻就生效。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么剩下的这几分钟时间或许并不适合再祈愿一场试炼去索求大猫手里的【繁荣】道具,亦或是去找到一具尸体。 那样一来,即使试炼中没有风险,回到现实之后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给程实调整状态了,所以他选择休息片刻,保持当下最好的状态,准备先去赴会。 尽管这不是最稳妥的方法,但“生机”权柄给了程实一定的底气。 所以他改变了计划,又给被一群人蒙在鼓里的大猫打了个电话想要将道具“暗箱交易”的时间延后,可意外的是,这通电话并没有打通。 大猫在忙? 程实挑了挑眉,心想不过小事一桩倒也没必要非要打过去。 之所以拨通这个电话,大概是心里的吐槽欲望多于交流欲望。 秃头啊,你可长点心。 他摇头失笑,将话机丢开又拿起那张金色的卡片,摩挲着卡面低声嘀咕道: “希望这个庸人会能给我一点惊喜,最好是顺便给我一具尸体,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 卡片上的小字不断的变化着,程实郑重的捏着手里的卡片,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这通向未知空间的邀请生效。 他现在的状态比等待特殊试练时还要略微紧张一些,毕竟特殊试练就算再特殊,其流程也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现实中的集会却不同,他还从未参加过什么玩家举办的集会,也不知道这看上去制作精美且神秘的卡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未知的风险。 于是就在这神经略微紧绷的等待里,倒计时慢慢归零。 00:03! 00:02! 00:01! 倒计时结束! 邀请没有任何邀请,甚至连想象中的传送都没有。 无事发生! 程实懵了,他错愕的转头看向四周,又透过窗户看向楼顶,发现楼顶并无虚空波动,根本就没有一点打开了什么空间通道的样子。 反倒是金色卡片的背面在倒计时消失后又出现了另外一行小字: 请将本卡片贴在一扇门后,并推门进入会场。 “” 在看到这行字的一瞬间,程实突然觉得这个庸人会好像多少有点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什么年代了还要手动传送? 你们这庸人会靠谱吗,不会真的是一群庸人? 我是来收集情报的,总不能让我变成那个分享情报的那个 但事已至此呆坐无用,程实只能叹着气起身,将这卡片贴在了房间的门后,而后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在一间血色笼罩的公寓里,一位满头大汗的女士恨恨的扔掉了手里焦糊的实验工具,愤起一拳,不甘的捶在了残破的桌面之上。 “嘭”的一声,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桌子瞬间化作了灰渣。 高崖失败了,尽管信仰融合的蓝图是如此的美妙,但她的融合实验却失败的一塌糊涂。 那具【沉默】的偃偶明明就像是一具任人摆布的真正木偶,哪怕是在湮灭活性和物理拆解时都不曾再有任何反馈,可偏偏就在她想要将那个被自己“催熟”诞下的【诞育】灵魂融进去的时候,残留的【沉默】之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拒绝的力度之猛烈,甚至将整间客厅都炸毁了一半。 她阴沉的看着那具同样被炸毁的木偶,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原来【沉默】的排异性这么大,祂似乎并不想与其他信仰融合 为什么? 还是说不同命途之间的信仰,不能单纯的依靠灵魂粘合剂去粘合? 不,之前的实验成果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高崖咬着牙站起身,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份精致的地图,她展开那地图在上面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后便在西南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座简笔绘成的城市,多尔哥德。 “我本想在第二次回到那里的时候变回自己,可现在看来,我需要将这个计划推迟一些了。 这次,我不仅要找到一个新的【神殖术】寄体,还要将那藏在图书馆中的降嗣术拿到手,只有这样,我才有源源不断的实验材料可用” 高崖深吸一口气,用手点在了多尔哥德的城市地图上,然后闭目祈愿道: “生命皆痴,文明皆愚” 试炼,多尔哥德神育教会休息厅。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当高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其他几位队友已经在互相打量起来,她依次扫过众人,审视的视线突然停在了一位身材魁梧的队友身上。 这人戴着一张纯黑的假面,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遮掩的严严实实,可尽管如此,高崖还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痴愚】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她一定认识,再联想到上局的种种行为后,高崖眉头一沉,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苟峰! 没想到那个心怀鬼胎的酋长居然也回到了这里,并且还再次跟自己排进了一局。 有趣,他又想要什么? 总不会是想抢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崖没有点破酋长的身份,只是微微皱眉后退一步,给自己留出足够反应的距离。 这把显然也是高分局,队友们陆续的介绍着自己,苟峰身旁是一位带着眼镜一直掩面轻笑的女士,她看上去对这里的一切非常好奇。 “婴铃花的味道,不愧是祂的试炼,各位晚上好,大家可以叫我水晷。 日晷的晷,而不是鬼怪的鬼。 或许从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我的信仰了,我不善于伪装,索性就坦白。 2471,时间行者。” 【时间】!? 又有一位【时间】的队友? 高崖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再次排到一位上局试炼的队友不说,居然还有一位跟上局一样的【时间】玩家。 这是巧合吗? 或许是,毕竟信仰一共16种,来回总会遇上,可【痴愚】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透着古怪。 于是高崖决定走了,离开这里独自行动,毕竟【痴愚】本来也不合群,所以自己离开的举动并不突兀。 她默默的瞥了一眼在场的队友,然后在其他人或厌烦或好奇或震惊的眼神中,直接破开了身后的窗户,一个招呼不打的离开了这里。 她无需跟其他人浪费时间,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降嗣术藏在哪里。 然而就在她沉着冷静的前往教会后院图书馆的路上,她撞到了一个人。 那个身穿教会长袍的男性教徒在肩膀撞到她的第一时间便趁机搂住了她的腰,故作绅士的说道: “没撞疼你,美丽的女士?” 这语气,怕不是个专门来搭讪的? 高崖内心冷笑一声,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npc,她的处理方式想来只有一种,那就是完全榨干其利用价值后直接杀掉,毕竟她身上有不少控制手段。 可这次,她什么手段都没用,而是极度惊惧的想从这个人的怀里挣脱开来。 因为她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可仅仅是个身份并不能让她产生如此多的恐惧。 高崖恐惧的是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正在被拉扯,欲望正在被放大,她感觉自己再不挣扎就要迷失在这快速膨胀的欲望之中,彻底的爱上眼前这个男人。 图拉丁! 这个搭讪方式如此恶俗老套的教会男士正是图拉丁。 可他一定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图拉丁,因为他那双紫色的眸子,自己从未见过。 高崖慌了,她从不知道试炼背景中的人居然还会发生变化! 这些本应湮灭于历史中的npc为何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有了自己的意识? 对方这勾起的嘴角显然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怎么可能,一个npc,哪怕他的身份再特殊,怎么可能会有记忆!? 这不可能! 图拉丁看出了高崖的恐惧和迷茫,他贪婪的吮吸着这些情绪,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崖的眼睛微笑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女士,可是你能告诉我,我的兄弟为何没来吗?” “你你!!??”高崖瞳孔紧缩,脸色剧变,她想要从随身空间里掏出自己的逃命手段,可还没抬手,整个人便被一条凭空出现的触手锁住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关节。 她动不了了。 图拉丁歪头看向休息厅的方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那里也有一个熟悉的气息,但也不是我的兄弟。 可惜,我本以为他还会来找我,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有点失望,不过有老朋友回来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所以,请允许我,孤独的囚禁者,阿夫洛斯,为美丽女士的到来表示欢迎。” 说着,他张开了双手,虔诚的朝天拥抱,而后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高崖,勾起嘴角笑的诡异。 “欢迎来到 【时间】的囚笼。 美丽的女士,你准备好接受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欢愉了吗?” 第417章 遇见熟人! 华丽,高调,金光闪闪,璀璨生辉。 这就是程实对这个所谓的庸人会的第一印象。 当他将那张金色的卡片贴在门上,并推开了那扇门后,他发现门外不再是自己所在的楼顶,而是变成了一条铺着鎏金红毯,头顶俱是钻石吊灯的进场通道。 而他就站在这红毯的,红毯延伸的另一端则是一扇十分晃眼的巨大门扉。 金丝勾勒,银线镶边,珠玉点缀,翡翠做板,这门毫无美感,全是堆料,一眼看去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实看到这通道尽头的状况后,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俗话说得好,人啊,越缺什么就越显摆什么,这么看起来这庸人会 挺缺钱啊。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一套呢? 金银玉石这些东西放在【信仰游戏】降临的当下,还不如一根手指面包和一罐鼻涕水来的实在。 至少食物能用来果腹,可这些曾被追捧了几千年的贵金属和石块块,现在又能用来干嘛? 装逼? 再多的金银也比不上登神之路上多加1分,现如今,拥抱信仰、靠近【祂们】才是最好的装逼方式。 当然,这话只是想想,并不是自夸。 程实想表达的是,这门 “俗气了点。” 他嘀咕一声,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通道墙壁上的鎏金线条,而后熟练的甩出一把手术刀,用力切下了一块,拿到近前仔细打量起来。 看得出来这金线并不是涂得颜料,是实打实的纯金。 有点意思。 这庸人会是不是庸人开的还不确定,但至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召集这一切的那位幕后之人,一定得是个俗人,而且是大俗之人。 程实哼笑一声,警惕的等待了片刻,在发现走廊上没有什么延时陷阱之后,终于踏着步子走了上去。 在没进门之前,他的脸上写满了谨慎,可踏上红毯之后他的姿态反而放松下来,行步如风间更是隐隐透着一种自信,给人一种这人可以应付接下来一切变故的感觉。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假的,程实装的。 放松是不可能放松的,程稳健自始至终就紧绷着神经,他表面风轻云淡的模样都是用来骗人的。 他知道这是一场玩家们的集会,所以他不会将任何情绪的破绽摆在脸上,更不可能向参加集会的其他人显露自己的警惕和小心,他只会用淡定的眼神和生人勿近的微笑伪装自己,以防这庸人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提前观察各位入场者。 当然他不确定这场集会后面是否有人在观察,可稳健的要义就是想得要多,走的要稳! 通道不长,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程实看着面前这雕花印刻全是金玉的厚重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推开了它。 更加耀眼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射进来,让程实眼睛微眯。 但他不是被这光线直接照到的,而是贴在门后,拿了一片镜子从门缝中向外窥视,结果闪到了自己的眼睛。 “” 过于谨慎把自己坑了。 在缓过劲儿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了,这里非常安全,至少里面的人是这么觉得的! 是的,门内有很多人! 程实透过这面镜子发现巨大的会场中有数不清的人头在攒动,他目光一凝,变换方向仔细观察了片刻,而后就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这些看上去同样像是来参加集会的玩家们,相聚在这巨大的空间之中,居然一句话都不曾说,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来,整个会场都是静悄悄的。 不仅如此,正在移动的玩家甚至在走路的时候都刻意的抹掉了自己的动静,就是不想让这会场里的其他人因为异响而关注到自己。 程实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突然在想,难道这庸人会是【沉默】的信徒搞出来的? 大家来到这里的目的,不会是是为了集体向祂敬献? “” 那也太怪了。 会场的最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木质圆形舞台,舞台上空空荡荡的,既没有布景,也没有演员。 舞台之外便是环状的阶梯坐席区,但有意思的是,这区域中的留白远比坐席要多,每一圈都只有16个座位,乍眼看去,这会场就像是一副太阳的简笔画,赤红的巨日舞台周围伸出了16根“光线”,而这些“光线”就是组织者为与会玩家安排的座位。 也就是说,每个座位只有前座和后座,左右均无相邻。 这奇怪的布局显然让很多人感到不适,因为每个座位都可以看到前排的后脑勺,并把自己的后脑勺暴露在另一个陌生人的眼前。 可偏偏众人手上的卡片就是这座位的编号,很多人无奈之下,只好站在自己座位的一侧,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和环境。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谨慎的。 程实推开的门在最靠近舞台的第一排,他走出过道来到坐席区一打眼便看到了自己的位置。 no15。 那是一长直列座椅的首排,就在舞台的边缘,那个位置太显眼也太难坐了,至少从第二排起,其他位置还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可程实那个位置只能看到舞台。 仔细一算,倒亏一个后脑勺。 见此,他无语的抿了抿嘴,而后一言不发的就朝着阶梯的上层走去。 他的目的很单纯,只要我坐的够高,坐的够靠后,那么当我身后无人之时,便无需时刻警惕后背了。 可现场远不止他一个“聪明人”,想要坐在后排的人太多了,数不清的人轻手轻脚的向后走去,这“壮观”的场面让程实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之中。 人人都想坐后排。 “” 可这后排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因为观察了片刻程实便发现这个巨大的会场居然是可以不断延伸的,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肯一直往上走,那么,这阶梯的排列便会随着他的脚步通往看不清的天际! 并且程实还发现已经有人在这么做了,这些玩家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居然走到了无穷远处,似乎那里会有隐藏的宝藏一样吸引着他们。 看着眼前的状况,程实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关空间的能力 所以,是【湮灭】、【真理】、【存在】,还是【虚无】呢? 身形在移动,视线在交错,位置在变换,整个会场始终笼罩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中,渐渐的迎来了越来越多的与会者。 程实眼见这会场根本走不到头,索性直接放弃了,他叹了口气,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观察一下再说。 可没想到就在他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的时候,却突然在坐席区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熟人! 第418章 一个比你还贫的苦行僧 在看到这个熟人之后,程实的嘴角瞬间勾了起来。 可他并没有对这位熟人打招呼,而是突然停下脚步调转方向朝着这位熟人径直走了过去,而后在对方错愕且困惑的注视下,若无其事的坐在了这人的正下方。 第八排,no135。 而那个熟人就坐在第九排,no151。 要知道,此时的会场里绝大多数人哪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都不会选择坦然的坐在一个陌生人的下首,可程实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直接坐定了。 那副模样就好像他笃定对方一定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这怪异的举动让周围不少人都愣住了。 很显然,在他们眼中,程实要么认识这个人,要么就是有足够的底气。 但看程实背后那个人的表情,显然他们是不认识的,所以 周围的玩家脑中渐渐升起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人很强,甚至有一种狂妄的自信! 但还有一个人比周围其他人更加懵逼,而这个人就是坐在程实背后的 崔秋实。 是的,就是那个传火者中的秩序骑士,崔老崔顶天的儿子,崔秋实。 传火者们显然也得到了几张庸人会的邀请卡片。 没人知道这些卡片是如何出现的,但最近,似乎很多人都在追逐它。 传火者有幸“捡”到了几张,出于情报收集的需要,他们派出了几个同伴前来此处打听虚实。 而崔秋实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见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并刻意的转道而来坐在了自己的下首,还以为碰到了伪装过的“自己人”。 但在细细打量片刻后,他确认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人,就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阴谋,还是巧合? 突然绷紧了神经的崔秋实微微握拳,身体姿态向后调整了些许。 他用余光看向另一端不远处的同伴,计算着自己应变的空间和支援同伴的速度,以确保如果出现意外将尽可能且尽快的将同伴护在身后。 他的同伴同样发现了这个行为怪异的男人,目光微凝,开始对着程实仔细打量起来。 而引发了周围紧张情绪的当事人本人,此时早已在座位上心满意足的闭目养神了。 在程实的认知中,崔秋实也是不可能认识自己的,但这不妨碍他了解崔秋实,还知道这位秩序骑士是一位完全守正不会乱杀无辜的好人。 所以,在自己没有暴露“坏人本性”之前,安全,还是可以放心的。 想着想着,程实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啧,真不错啊,开场就找到了个大保镖。 看来今天要有好事发生。 就在崔秋实还在观察前座的时候,周围的玩家越进越多。 大部分人的态度和反应都是相似的,他们不断注视着周围的陌生人,轻步上移,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程实观察了很久,他发现在场的绝大多数玩家的分数怕是都不太高,只有少数几人面色淡定,看上去像是高分选手。 他甚至还瞄到了几个假装紧张的狡诈之徒,至于这几位是不是自己的同行,那就需要再多观察观察了。 总而言之,会场里面很热闹,尽管安静无声,但平静海面之下的暗流汹涌,比之试炼之中的人心交锋也不遑多让。 当然,与会者的基数一大,就总会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出现,就比如在过了几分钟后,终于有两个不那么在意他人眼光和诡异氛围的人,直接豪迈的坐在第一排上。 程实看了一眼,这俩人一个坐在了自己这列的首位n07,一个坐在了no9,并且坐在9号位的那个人,他也认识。 又是一个熟人! 而这个熟人在刚刚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其实也看到了程实。 他在发现程实位置的那一刻,挑了挑眉,本想打个招呼,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硬生生的又将抬起的手压了下去。 看到对方这番模样,程实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自己的这位好大哥在遇见自己的时候,怕是很难在像上次那样开心了。 至少也得等到他先确认自己不是甄奕之后,或许才会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容。 不错,这个熟人正是【战争】的神选,程实的“慷慨”好大哥,大元帅胡为。 他一推门进来便打破了整个会场的宁静,沉重的脚步声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但他对这些注视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皱着眉头找到了自己的座椅,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那模样倒像是这庸人会的话事人一般。 在他坐下之后,另外一位与他同坐在第一排的男人才推门出现。 他进门之后与大元帅相视一笑,显然是互相认识的。 程实默默记下了这人的面容,然后快速的移开目光,眼神游离起来。 随着胡为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场内渐渐有了些窸窣的响声。 大概是有人碰到了相熟的人,又或者是有人碰到了彼此仇视的敌人,总之【沉默】在某个时刻移开了祂的注视,而后会场内的声音愈见纷杂。 又过了几分钟,场面喧闹起来,此时第一排再次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刚一出现,程实就注意到了他那光亮的脑袋。 这人是个真秃头! 但这并不好笑,因为程实分明从大元帅胡为和另一位落座第一排男子的侧脸上看到,当这位光头哥出现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上次见到大元帅的脸如此窘迫,还是程实当着他的面发出那声“嘻~”的时候。 所以 他是甄奕? “” 不不不,他不是甄奕! 这不是因为程实揣摩出了这位光头男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从周围的低声惊呼中听到了对方的名字。 “陈述!?他怎么也来了?” “老哥,陈述是谁?” “他算了,你最好不要认识他” 陈述? 程实目光一凝,想起了大猫当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沉默】的神选是一个比你还贫的苦行僧。 原来这位光头就是大猫口中的那位【沉默】神选!? 不是,哥们,你职业是苦行僧,真就把自己的头发给剃了啊? 他看向陈述出现的地方,想要看看这位比自己还贫的【沉默】神选会选择坐在哪里,可他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直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这位“真·秃头神选”先是摸着自己的光头观察了一圈,在发现胡为的身影后,乐呵呵的笑了笑,吐出了口中嚼着的口香糖,随意在手里揉搓片刻后直接粘在了身侧的通道墙壁上。 而后他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走向了大元帅所在的位置,在胡为愈发阴沉的脸色中,极其自然的坐在了 胡为的腿上。 “” “” “” 第419章 欢迎来到庸人们的舞台!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哄闹和喧哗即将席卷整个会场的时候,因为这位神选一个小小的举动,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程实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是,哥们!? 你就这么坐大元帅怀里了? 啊? 怎么滴,元帅出征还得带个“小娇妻”是? 程实傻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傻眼了。 只有与胡为同坐第一排的那位气质男子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在看到陈述选择了胡为而不是自己的时候,他悄然松了口气,而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但有一说一,这位【沉默】的神选,制造沉默的能力,着实是让人 大开眼界。 神了。 程实看的有趣,众人觉得好笑,但当事人可不这么认为。 胡为额头青筋暴起,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陈述,瞬间掏出了一柄涌流着血与火的巨剑,可就在他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穹顶之上的那几盏巨大的水晶魔法灯却突然熄灭了。 所有人的视野陷入黑暗,只剩下眼前那一柄巨剑上翻腾的火焰,照亮着陈述光秃的脑袋和大元帅阴沉的脸色。 可这个时候没人会关心前排那叠坐两人的关系了,众人纷纷大惊,会场惊声四起。 几乎每个人都做出了防御姿态,以防周围有人趁乱搞事,但碍于人数实在太多,某些方向上还是传来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甚至于是惨叫和哀嚎。 但动静最大的还是第一排。 没有人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众人只见一条如血飞虹划过,而后整个会场里便涌起了一股灼热之息。 在那滔天的热浪之中,拳肉相击之声似金铁碰撞,四溢的火气让周围不少人都惊惧的向后退去。 程实心中一凛,同样往后靠了三分,可就是这一个动作,却把他身后的崔秋实吓得差点直接动手。 崔秋实心中猛地一紧,一柄小盾直接捏在了手心。 但好在前座也只是防御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可对方的这种反应却让崔秋实更加困惑了。 “他从未回头,甚至还敢把后背贴向自己,为什么? 他怎么笃定我不会伤害他? 他认识我? 不,我确认我没见过他。 所以他是谁?是他? 不对,他说他自己行动,不会跟我们见面的,不可能是他。” 但无论是谁,总归在没有显露真正恶意之前,崔秋实并不会先发制人的出手。 他在黑暗中盯着程实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然后果断选择向后退了一个座位。 程实感觉到了崔秋实的动作,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 坏了,把大保镖给搞应激了。 但这种事儿也不好解释,总归先这么坐着。 而正在此时,这陷入黑暗几秒钟的会场突然又亮了起来,几束耀眼的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中央,映出了一个头戴卡通面具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短发男人。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也不知是纷争已经结束还是藏于阴暗中的龌龊无法显露于光明之中,总之在场的所有人用“默契的沉默”欢迎了这位“主持人”的到来。 程实趁机往前瞥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陈述已经不见了,而大元帅胡为也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过看他的坐姿,他的脚下似乎正踩着什么东西。 “”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胡为和陈述身上,绝大多数人都被吸引的看向舞台中央,目光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并引发了混乱的男人。 面具男朗声一笑,对着环绕的观众席360度的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他伸开双手,语气中略带兴奋的放声喊道: “晚上好,欢迎来到庸人们的舞台。 仅以今晚迷人的月色,向在场的各位庸人们,表达我最诚挚的欢迎。” 这话说得听着像是在骂人,可现场并没有人去反驳他,大家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踏上舞台的主持人,心思各异。 面具男似乎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优雅的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形象毫无死角的展现在每个人眼前。 说实话,以他的形象和主持风格,以及刚才会场中观察而来的情况,程实完全可以先为这位未知信仰的主持人排除几个信仰选项。 【繁荣】、【秩序】、【痴愚】、【沉默】。 可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有的【沉默】信徒也挺能说,所以【痴愚】的信徒会合群,【秩序】的信徒不维持秩序,【繁荣】的信徒不留长发也不是没可能。 就在程实胡思乱想的时候,台上的面具主持人语调高昂的继续道: “或许各位已经猜到了,我就是这场庸人集会的召集人,也是在场所有庸人里最有自知之明的那个庸人。 我姓龚,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叫我” “老龚?”有个声音大声喊道。 “” “” “” 会场又沉默了,但不久之后四下便发出了库库的低笑声。 程实嘴角一抽,毫无意外的看向了胡为的方向。 而那声“老龚”,正是出自于他脚下的【沉默】神选,陈述。 是的,脚下。 只见陈述毫无挣扎的被大元帅踩在脚下,反趴在地上,仰头接话,那副平淡的表情就仿佛他当下正经历的一切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可大概除了他,没有人会觉得正常。 程实服了,彻底服了。 他觉得这个所谓的神选简直出乎意料的强。 陈述这一声“老龚”直接把台上的面具男也给干沉默了。 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而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摇头失笑片刻后又快速找回了自己的状态。 他看着陈述所在的方向毫不在意的笑道: “叫老龚进度未免有些太快了,如果你是认真的,可以在集会结束后私下联系我,无论你是【诞育】的信徒,还是【污堕】的拥趸,我想我都可以为你的虔诚略尽绵薄之力。 但此时! 我的时间属于在场的所有庸人。” 面具男以一通略显暧昧的玩笑优雅的跳过了“老龚”这个话题,然后朗声一笑准备再次继续他的发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述根本没打算住口,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机,双手按住号码键,一脸认真的再次问道: “太棒了,你电话多少,我记下,一散会就联系你。” “” “” “” 会场又沉默了,面具男僵在原地好久才又转头看向了他。 但这次他没有接话,而是似笑非笑的对着大元帅胡为问道: “我想,该不会是这位先生您,授意他这么做的?” 胡为哂笑一声,脚下略微用力直接将陈述的脸踩进了地毯里,而后道: “抱歉,家里的狗自从学会说人话后,就总是爱贫嘴,我会注意的。” 面具男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其他方向,准备继续自己的讲演。 可就在这时,被踩的陈述又打断了他的发言。 “汪汪汪汪汪汪汪!” “” “” “” 你是真的狗啊! 程实麻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点同情【沉默】。 那个无处不在的祂知道自己的信徒是这个德性吗? 当别人家的神选在高冷、在神秘、在指点江山又或者稳坐幕后的时候,祂的神选在别人脚底下装狗叫 上演这么有乐子的事情大概不会是祂意志的践行,倒像是【欺诈】能干得出来的,所以,【沉默】之神,您该不会是 【欺诈】的马甲? 第420章 龚会长 面具男忍不了了。 他不再对台下那些“狗叫”做任何回应,而是爽朗一笑再次站直了腰板,朝着整座会场的所有人大声道: “人生之精彩便如同当下,总是会出现各种意外的插曲,但无论这些小插曲有多欢脱,大多都只是点缀,不会成为人生的主旋律,更不可能演绎为生命乐章的高潮,不是吗? 所以还让我们进入正题。 我确实姓龚,诸位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龚会长‘,作为庸人会的召集者,我认为自己勉强配得上这‘会长’一名。” 但显然大部分玩家对他的话并不感冒,庸人会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在场的人还没有任何了解,不会有人愿意一上来就随便给自己找个“领导”,尤其是这领导还完全不认识。 所以听了龚会长的话,会场里一时间热闹起来。 大多数玩家都是心中腹诽,撑死了也就是小声嘀咕,但也有大胆的玩家,在阶梯坐席的远处,不知是谁突然嚎了一嗓子: “笑死,庸人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一点不说,一开场反倒是急着先把自己的身份给定了,龚会长,你这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难道你是拥抱了权力欲的【污堕】信徒? 嗯,不太像,看起来没那么狂热 你给我的感觉倒像是施舍路边乞丐的暴发户,疯狂嘛不太多,傲慢倒是有一些。 诶?你该不会是个【痴愚】的白痴?” “” 众人错愕的回头看去,却见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竟然空无一人。 当着整个会场千把人的面瞬间转移位置是一件很疯狂的事,大概率瞒不过这么多双眼睛,所以那声质疑很有可能是假声,有人害怕暴露自己,所以转移了声音的来源。 程实眉头一挑,觉得事情变的有意思起来。 显然在场的并不都是庸人,至少有些人很有能力,也很能阴阳怪气。 不过这老哥虽然是在质疑台上的龚会长,可他这话里话外却把【污堕】和【痴愚】也嫌弃上了。 【污堕】的信徒倒还好说,他们沉溺于自我欲望,倒不至于因为些许口角就生一身火气,可【痴愚】 【痴愚】的信徒根本不可能惯着他,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场内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鄙夷声。 “不知所谓。” “愚蠢至极。” “果然都是庸人。” “傻逼!” “” 程实听的想笑,不仅是他,就连被骂的龚会长也笑了起来。 他站在台上大笑三声,而后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耐心的为众人解释道: “这跟我的信仰毫无关系,诸位有猜忌有质疑非常正常,但我想说的是,我召集各位前来赴会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抬高自己,也不是为了从各位手中攫取什么利益,而是为了 在座的各位! 别急着打断我,我知道【信仰游戏】发展到现在,大家或许都不相信有无私奉献的好人了。 但巧了,我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说实话,我参与了太多场试炼,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也见证了足够多的悲剧。 我知道各位是如何从1200分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也知道普通人在这【诸神】降临的末世中是如何的难以生存。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爬到觐见之梯的前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好运迈过2000分这道门槛,我实在不忍心让更多的同胞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所以才有了成立庸人会的想法。 承认各位,我们都是庸人! 在诸神降临,人类星火渐熄的今天,天才们可以独顶风雪一路前行,但庸人们不行,我们需要抱团取暖,只有聚在一起互相帮扶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就像各个地区的互助会一样,我们只有握紧彼此的手,才能抗住更大的风雪,才能跟那些天才一样攀上最高的山峰,去看一眼山那边的风景!” 龚会长的讲述慷慨激昂,但吃他这一套的人太少了。 【痴愚】的信徒们直接开始了第二轮的嘲讽,更是有人毫不遮掩的大声鄙夷道: “多此一举!既然互助会已经可以互相帮助,为何又要一个庸人会来指手画脚?” 龚会长哈哈大笑,他看向这位站在后排“实名鄙夷”的【痴愚】信徒,笑着回应道: “互助会中并非都是庸人,这位【痴愚】的朋友,请用你那精明的脑子想一想,如果你是互助会中分数最高的那个,你会费心费力的去拖那些低分玩家一把吗?” “?” 众人回头看去,见这位【痴愚】的信徒皱了皱眉,没再接话。 显然他不会。 可程实看到这一幕后,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这位龚会长有点意思。 他问的这个问题一点水平也没有,因为既然是互助会,那会加入的人自然都是愿意对别人施以援手的,所以说这个问题简直毫无意义。 但是! 他挑人回应的水平却很高。 要知道质疑他的是一位【痴愚】信徒,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加入什么互助会,他的质疑只是基于自我逻辑的推理。 以他的立场来说,互助会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他只看到这里面的假善和做作,这种组织除了拖人后腿外,毫无益处。 所以,台上这位龚会长其实取了个巧,他用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换回一个必然肯定的答案,还顺便用【痴愚】的逻辑巧妙的把这位【痴愚】信徒给噎了回去。 尽管这一手不是那么高明,但只要比质疑者高明,就足够让他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加分了。 毕竟这是一场“庸人们”的集会。 哪怕这里面混杂了许多聪明人,可聪明人从来是看破不说破,龚会长大概也是吃透了这一点,才会用这种方式去反怼一个【痴愚】信徒。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痴愚】信徒,怕不是真是个庸人 至少分不会太高。 果然,那位发声鄙夷的【痴愚】信徒沉默了,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又无话可说。 龚会长微微一笑,再次说道: “这位朋友似乎明白了,互助会里并非全是庸人,但我们都是。 哪怕各位或许心中不服,但不得不说,比起高高在上的那些排行榜玩家,我们或许什么都不是。 2000分之下众生平等,所以与其说我们都是庸人,不如说我们都是水平相近的一群可怜人。 既然如此,可怜人之间就不要再勾心斗角互相拉扯了,倘若各位朋友能与庸人会一起携手共进,说不定之后的排行榜上,也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龚会长的话音刚落,被踩在地上的陈述又仰着头说话了。 “觐见之梯一共8个榜,就算算上登神之路,有名有姓的不过几百人。 可这会场里起码有千把人,老龚啊,你说到时候要是庸人会发达了,咱们这帮兄弟该谁先上谁后上啊?” 第421章 谁知道你是不是【欺诈】的信徒? 精彩! 听了这诛心的话,程实差点没跳起来给陈述鼓鼓掌。 这个【沉默】神选太厉害了,他一开口就直指庸人会的利益本质,别人质疑是为了得到解释,而他,一上来就准备直接拆了庸人会的台! 并且拆的不是龚会长还没搭起来的架子,而是能让庸人会越垒越高的地基! 利益! 这是所有组织笼络人心绕不开的本质核心。 能活到现在的玩家都不是傻子,他们或许分低,但大多一定有一套适用于自己且非常自洽的生存逻辑,而这个逻辑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益的衡量。 如果庸人会又跟其他组织一般需要用普罗大众的力量去堆出几个受益人,那么相信哪怕是庸人,也不会愿意去干这种只有末世之前的牛马愿意去干的东西。 龚会长显然被这个犀利的问题问的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着看向胡为脚下造型别致的陈述说道: “庸人会还未成立,以我庸人的目光来说看不到那么长远,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庸人会借这位朋友吉言发展到了那种高度 我作为会长,一定不会窃取大家的努力,把自己抬上去。 我会第一个放弃,继续做一个庸人! 因为我只求活着! 活着就行。” “好!说的好!” 龚会长说的话也确实足够蛊惑人心,场下立刻得到了些许回应,至少会场内有些“庸人”已经开始意动了。 但大部分人都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想要大家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加入一个三无组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忧。 比如在会场中间位置,就有位魁梧的壮汉直接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朝着台上大吼道: “保证? 这年头保证有个屁用,咱们被【欺诈】信徒骗的还少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个【欺诈】信徒? 在座的朋友里有没有高分骗子? 我想肯定是有的。 这种乐子他们要是不参与,我老牛把头揪下来给各位当球踢。 各位骗子兄弟,扭转你们风评的时候到了,有没有谁敢冒头出来告诉大家,台上这不表明身份信仰的什么龚会长,到底是不是个骗子?” 话音刚落,程实还没来得及笑,场中就有人主动回应了。 “我来!” 众人寻声望去,却发现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削男玩家坐在会场中间区域笑着举起了手。 程实一看这人的笑容就知道这绝对是个正儿八经的【欺诈】信徒。 他脸上的笑根本就不是乐于助人的微笑,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 只见这位戴眼镜的【欺诈】信徒哈哈大笑一声,朝着台上的龚会长喊道: “龚会长是,有点东西,至少迄今为止你的嘴里还没蹦出一句假话。 各位别这么看我,是欺骗大师告诉我的。 我承认,我是上过2000分,但我跟不上那些大佬们的脚步,所以又掉下来了。 s级天赋又不会因为掉分而消失,所以靠着这个,我才能在2000分以下苟活至今。 按照龚会长的说法,2000以下人人平等,所以我可是最纯正的庸人啊。 行了闲话少聊,龚会长,别怪咱【欺诈】信徒不给你面子,你说的话太好了,我对庸人会很感兴趣,可我也怕你是同行啊。 这样,你说句假话来听听,如果你说的出来,我宋良第一个跟你混,如何?” “哗——” 这位【欺诈】信徒的发言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众人看看台上又看看台下,似乎在思考这位戴眼镜的【欺诈】信徒所说之事的可信度,以及龚会长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众人侧目打量,就连大元帅和那位同坐第一排的气质男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程实更是像看戏一样,恨不得掏出鼻涕水和手指面包助兴,边吃边看。 台上的龚会长在听到这些质疑后再次站直了身子,他的脾气似乎不错,并没有因为如此刺耳的质疑而恼怒,反而是笑呵呵的说道: “这事儿简单,一句谎话而已,我不是【欺诈】的信徒,也没有欺骗大师的天赋,自然不怕说谎。 可我就算说了,如果这位【欺诈】的朋友要是笃定我没说,那又怎么算呢?” 龚会长这话刚说完,程实的眉头便再次挑了起来。 有趣,这人确实没说谎,至少欺骗大师告诉自己他没说谎。 所以,他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欺诈】信徒冒充的会长呢? 但抛开其他不说,龚会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欺诈】的信徒从来不守规矩,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骗人,又会在哪个节点骗人。 就在场面因为双方的互相质疑而陷入僵局的时候,最开始那个未被众人找到真身质疑声再次响起,而这次,他的声音就在那位眼镜【欺诈】信徒的身侧。 “巧了,我也有欺骗大师。 姓龚的你大可直接说出来,虽然我看不上你,但是刚刚那位牛兄弟说得有道理,我不能让【欺诈】队伍里的老鼠屎坏了我们【欺诈】的名声。 我得让大家知道,这骗子堆里,也是有好人的。” 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笑了起来。 笑死,【欺诈】有什么名声? 说人家是老鼠屎难道【欺诈】队伍里不都是老鼠屎吗? 都是一张嘴骗死人,谁能比谁干净? 众人显然是不信这个声音的,可不管围观群众信不信,总归有人给出了验证方法,如果台上的龚会长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就会显得他这个人真有问题。 所以哪怕他知道这背后会是一场闹剧,也不得不在此时略作回应。 无奈之下,龚会长摇头苦笑道: “好,看来我今天要是不说句假话,怕是取信不了在座的各位庸人了。 既如此,那我便说一句假话,而这句假话就是: 我今天穿的内裤,是红色的。” “” “” “” 现场又沉默了,可很快就响起出了窸窸窣窣的低笑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那位戴眼镜的【欺诈】信徒,想要通过看他的反应来判断龚会长的身份。 只见这位坦承自己是骗子的眼镜玩家猛地一愣,而后有些错愕的点头道: “龚会长确实有点东西,欺骗大师告诉我他说了假话,这么看来,他倒真有可能不是我们的人!”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聪明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但场中还是有不少人在看向台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信任。 别忘了,这里是“庸人”的舞台。 不仅如此,另一个不曾露面的声音也再次响起道: “呵,原来真不是我们【欺诈】的人呐,没意思,真没意思!” 这话一出,场上又有不少人对龚会长的观感好了些许,毕竟这声音的意思也是承认龚会长说了假话的。 可听到这里,程实的笑容却凝固了,但很快他的嘴角又勾到了最大。 有趣,太有趣了。 这哪里是一场庸人的集会? 这分明就是一场骗子们的盛宴呐! 因为程实的欺骗大师告诉他,这三个人根本都没说谎! 所以! 这分明就是三个骗子在同台唱戏! 而且还是在唱一出名为【欺诈】的诓世大戏! 第422章 爆炸性新闻:【腐朽】陨落!? 好好好! 要么说【欺诈】的名声不太好呢,就你们这个玩法,它能好吗? 一个人登台亮相,还得找两个同行在底下当托儿是? 等等 台下这两个也未必是这个龚会长找的托儿。 毕竟【欺诈】的信徒都善于创造乐子,而当他们发现台上的人有问题的时候,不去戳穿这个问题反而是去维护一场骗局,这种行为怎么不算乐子呢? 不仅是乐子,更是对祂的进献! 就像程实自己,他明明听出了这三个人都有问题,不是也没做声吗? 同理,那这巨大的会场里,到底藏着多少个跟他一样专心看乐子的“自己人”呢? 以此说来,这可不就是一场【欺诈】的盛宴吗! 恩主大人,您也在看吗? 台上的龚会长因为这两人的肯定,身子站的更直了。 但这节奏很古怪,他明明说了一句“谎话”,可在当下却像是道出了一句寰宇真理一般自豪。 见质疑声渐止,龚会长又开始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讲述着自己的理念,但包装来包装去核心无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在座的庸人们共享自己手里的资源,然后再重新分配,让合适的资源流动到合适的人手里,从而提升所有人的生存机会和成长概率。 可庸人们活着就已经足够艰难了,哪里还有资源跟别人共享呢? 但此时,神情激动的龚会长再次放出了一颗深水炸弹,将刚刚恢复平静的会场“轰”的一下重新点燃了。 “我知道大家对我有诸多不信,对庸人会的成立目的更是抱有偏见,但无妨,因为我会用真诚感化每一个想要携手共进的‘庸人’们。 今天在此,我会给大家分享一个无比隐秘且对各位有无穷好处的情报,希望大家听完这则消息之后回去多多关注,相信不久后你们就知道我说的这情报是不是真实的了。 但在说出这份情报之前,我得先声明一件事。 我期待的不是各位来这里白嫖其他朋友的资源,而是真正的共享和共存。 我们只有彼此互助,才能跟上天才们的脚步,朋友们,好好想想。 下次集会的时间就在14天后,希望到时我能看到乐意且愿意加入我们的朋友。” “别废话了,快说情报!” “就是,情报没验证真伪之前,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呢?” “普通情报也没用,说实话,法师频道里自愿分享情报的大佬也有很多,有些天才也不是不愿意拖我们一把,我得先验验你这情报的成色。” “” 显然现场在他的鼓动下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大概他的情报一出口,整个会场就会达到今晚的高潮。 程实也好奇龚会长会说出一个怎样震撼人心的情报,并且看第一排的样子,大元帅和那个气质男明显也很有兴趣,就连胡为脚下的陈述都抬起了头,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等着他的发言。 龚会长双手微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不急不慢的说出了一个让程实着实心神俱震的消息。 “【腐朽】已经陨落。” “!!!” “???” “什么!?” 程实惊了,他被吓的直接坐直了身体。 【腐朽】怎么会陨落? 祂不是“假死”的吗? 难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对啊,如果祂真的陨落了,就算恩主大人不告诉自己,怎么也得告知代行神权的大猫? 既然大猫没有通知自己,那就说明这个消息或许并不是真的? 他还在骗? 可敢用这种几乎是“渎神”的方式行骗,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不怕【腐朽】在事后清算? 程实沉默了,他想不明白,所以决定再观察观察。 如此震惊的消息自然不只有程实大受震撼,大概在场没有人不是震惊的,就连第一排的那三位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都明显郑重起来。 他们的脸上或许没有露出震惊的模样,但眼角和姿态的细微变化还是暴露了他们心中的不平静。 且不说会场内被三个骗子忽悠傻了的庸人,就说根本就不信龚会长有什么好心的那群聪明人,在龚会长如此神秘且笃定的语气中,心中也对这条根本不敢想象的消息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这能是真的吗? 他们谨慎的观察着周围聪明人的表现,企图在人群中寻找能印证这条消息的蛛丝马迹。 可要知道,人是一种本能趋利避害的生物,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时,他往往就表现的越沉默,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那些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反而是反应最大,甚至于反应的有些过于应激。 比如 【腐朽】的信徒们。 想想看,如果你正在一场追逐信仰的游戏里挣扎求活,此时突然有人告诉你,你的庇佑者、你的能力来源、你所追求的终点没了,你会怎么想? 其他人不太好说,但【腐朽】的信徒们,在这一刻,开始不自觉的靠近【痴愚】了! “一派胡言!” “神明怎么可能陨落!?” “试炼仍在正常进行,我刚刚还排到了我主的试炼,得分和奖励一如既往,你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 “就是,纯属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 “我的【腐朽】之力尚在,恩主怎么可能出问题?” “众生应腐,万物将朽,伟大的主啊,降下您的神罚,让这口无遮拦的渎神者,腐朽在众生眼前! 【腐朽】,将永恒的伟大! 呵,等你身化腐朽的时候,就会知道我主对渎神者是如何痛恨的了。” 看着有人甚至开始引动【腐朽】的诅咒,台上的龚会长哈哈大笑起来。 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完全不怕得罪这些【腐朽】信徒,而是边笑边解释道: “我只是说祂陨落了,何曾说过祂的权柄遗失? 各位【腐朽】的朋友,你们能参加试炼、使用能力、能继续获得赐予是因为【诸神】早已瓜分了祂的权柄,代祂行使着【腐朽】之权。 诶,别急着动手,既然各位的安身立命之本未受影响,不如先听我说说,你们的恩主是如何陨落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但不得不说,这话很有用。 龚会长无疑是个洞悉人心的高手,他很快便抓住了这场由【腐朽】信徒引发混乱的关键,并告诉他们【腐朽】的陨落并不影响他们的生存,从根本上先瓦解了这些玩家的恐惧,也给了自己争取了一个可以慢慢解释的机会。 果不其然,激动的【腐朽】信徒们在听了这话之后渐渐将情绪平息下来,他们或狐疑或阴沉的看向台中,等待着龚会长的解释。 龚会长轻松的处理了自己身上的【腐朽】之力,而后再次丢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我有准确的情报来源,就在不久前,【诸神】之间 爆发了一次‘神战’!” 第423章 有关神战的推断 “神战!!?” “不久前?” “真的假的?” 场下传来一片惊呼,在场的庸人们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磅消息轰炸下,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把从刚才开始就压抑着的震惊一同爆发出来。 各种质疑猜测甚嚣尘上,斥骂争论之声几乎淹没了整个会场。 程实敏锐的注意到自己大哥胡为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错愕,显然,他也没想到台上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龚会长压了压手,笑着继续说道: “没错,就是‘神战’。 不要质疑我所说的情报可靠性,因为这是我某位不愿透漏姓名的朋友亲眼见证的。 当然,神战不被凡人所见,他也不过是靠着试炼中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 但我觉得,他的推断完全没有问题。” 这话一说完,场下又开始讨论起来,【痴愚】的信徒满脸鄙夷,【腐朽】的信徒一顿痛骂,但其中声音最响的当属那个不见人影的【欺诈】信徒。 只听那个随处变换地点的声音哈哈大笑着揶揄道: “姓龚的,你这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 你搁这儿无中生友呢?” 台上的龚会长摇头失笑,立刻反诘道: “如果真是我本人,那我刚才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声音就会更大一些,但可惜的是,他确实不是我。 毕竟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愿意显露于人前,不是吗? 就比如 一直藏头露尾的阁下。” “” 这句话无疑是有杀伤力的,那个找不到身影的声音也是一滞,没再接话。 场下甚至有人开始为龚会长的反驳喝起了彩。 程实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闹剧,心想龚会长这庸人会基本已经成了。 因为已经有不少“庸人”认可了他的人格魅力。 就是不知道这庸人会到底是如他所说的一般为庸人们服务的,还是一只披着互助羊皮前来剥削庸人的“狼”! 在那个声音不再质疑之后,龚会长继续说道: “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可以肯定的是,鄙人朋友参与的那场试炼中曾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意外,至于这个意外是什么,他未曾得知,但他却见证了意外的结果,那就是 【诸神】破天荒的一同降临在了那场试炼之中!” “哗——”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又变了。 龚会长很擅长“讲述”,哪怕他带着面具,众人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的姿态和语气太有蛊惑性了,这让他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种魔力,想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 可这话对于程实来说就不只是简单的震惊了,而是刺耳! 无比的刺耳! 因为这诸神降临的场景,听着实在是太熟悉了。 难道这龚会长所说的那个朋友是自己曾经的某个队友? 而那场试炼就是【繁荣】试炼星火将熄? 不,信息太少了,还不能如此断定。 程实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了下去。 “你们没听错,【祂们】,同时降临在了一场试炼中。 并且在那场足以写入历史的试炼里,还有两位存在大打出手。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存在】的【时间】和【记忆】发生了内战,而是【生命】的【繁荣】和【沉沦】的【腐朽】,这两位对立信仰的祂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 想想看各位朋友,在【诸神】环伺的情况之下,两位神明因信仰冲突和权柄争夺而大打出手,这不是‘神战’又是什么呢?” 龚会长话音刚落,场内便有【痴愚】的信徒开始鄙夷: “不知所谓,若有两位神明交手便称得上是神战,那我只能说庸人会不过是一个玩弄文字游戏的可笑组织,而龚会长你,也不过是这荒诞舞台上一个惹人发笑的小丑罢了。” ? 关键词被触发了! 本还紧皱着眉头在想龚会长的朋友到底是自己上上场试炼中哪个队友的程实,在听到这句话后,“略微”破防了。 小丑怎么你了? 为什么骂人还要带上小丑? 还说别人不知所谓,【痴愚】的信徒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谓! 小丑都比你聪明! 龚会长话里的重点显然不是“两位神明交手”,而是“【诸神】纷至”! 这才是重点! 如果没发生剧变,祂们为何会同时降临于一场试炼之中呢? 呵,事情再次变得有意思起来,程实的目光也变得凝重。 他在想,在那场众人分道扬镳的试炼中,到底是哪个队友作出了这番与事实完全相反的推测,可想来想去,怀疑的对象不过就只有四个人。 首先可以排除那位【腐朽】榜四,鸩。 如果这个被大猫骗去败血终墓的腐烂颂唱者还没死,那想来他也不会如此亵渎自己的恩主,做出这般对自己不利的猜测。 剩下的三个其实可以算作两个,因为安静本就是甄欣的人,所以她跟甄欣可以看作是一体同心。 至于那个被甄欣替换了的左丘 虽然在那局试炼的结束,程实是以【命运】信徒的身份离开的,无法通过面具的多少和性质来判断左丘是否活着,但以他对甄欣的猜测来算,那位史学家有极大的概率还活着。 因为哪怕是她那晦气的妹妹似乎都没有随意杀人的心思,所以更加“守序”的姐姐很可能也不会随意杀人。 哪怕左丘的信仰跟她对立,但到了甄欣这种高度,信仰的对立怕是要排在利益之后了。 所以龚会长的朋友,要么是左丘,要么是甄欣。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他的朋友是甄奕,或者说,他本人也有可能是甄奕! 因为这些话本就像是一个骗子说出来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骗不了程实。 程实是真正亲自见证了那场神战,且参与了玩家不该参与的【诸神公约列会】的! 他知道龚会长的话说对了一半,神战确实打开了,可陨落的却不是【腐朽】,而是【繁荣】! 并且【繁荣】也不是因神战而死,而是死于自灭! 以那场试炼中有限的视角推测出这结论不能说他错,只能说他的那位朋友非常胆大! 因为不会有正常人敢于去揣度一位神明的生死! 这么看来,他的那位朋友更像是甄欣了。 可他说的就是真的吗? 如果那个朋友确实是甄欣,那她又如何敢猜测是【腐朽】陨落了呢? 更重要的是,那个朋友真的存在吗? 龚会长,你到底是姓龚,还是姓甄呢? 第424章 【繁荣】的繁荣成为了【腐朽】陨落的佐证 程实依然没有动作。 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连过度的注视都未曾给到台上的龚会长。 此时的他表现的如一个真正的庸人一般,除了四下张望,就是欲言又止,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开口引来争议。 如程实一般的人太多了,很多人不是没有主见,只是更想在发表意见之前听听大家的看法。 但程实学他们并不是为了单纯的不引起别人注意,而是借机在仔细的观察四周。 如果龚会长是甄奕,或者是甄欣,那他都有理由怀疑眼前的这一切,又是一场【无中生有的幻梦】! 这太可怕了,程实已经跌倒在这陷阱里一次,回想起那在远暮镇虚空教堂中推开的后门,与他刚刚推开的那扇庸人会之门何其相似! 只不过这次少了记忆的闪回,而又多加了一条无人的长廊而已。 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那幕后的诡术大师升级了诱惑猎物的陷阱呢? 程实怕了,真的怕了。 可即使再怕,此时此刻都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兵不动。 会场的玩家们因为龚会长所说的消息陷入混乱,可总体还算可控。 【痴愚】的白眼、【腐朽】的谩骂、【欺诈】的嘲笑以及暴躁老哥们的脏话交织成一张大网朝着龚会长当头砸下,可这位透露出爆炸性消息的当事人却毫不在意,而是继续分享着他“那位朋友”的推测。 “我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消息很难取信大家,但总有人会信我,因为我也知道这会场里一定有很多捡取到了我亲手发出的邀请卡的聪明人。 我不想深究你们是怎么‘捡’到这些邀请卡的,也不想去质疑你们混进来的目的,可这些人或许早已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看,庸人们呐,聪明的人通过些许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就能找到有关祂们的故事,但我们,如果失去了分享和互助,那将彻底被时代抛弃,遗失在记忆的海洋里。 我不是危言耸听,经历了这么多,大家应该知道我说的话不错。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回到正题,再来说说【腐朽】陨落的事情。” 龚会长双手负于身后,开始在舞台上踱步起来,不一会儿他故作神秘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在座的朋友或许都没有觐见过神明,当然,我也没有,有关祂们的一切,确切来说我都是通过别人的讲述知晓的。 那么我想请问各位,以在场所有朋友的人脉和消息来看,能否先确认一件简单的事情,那就是: 自几天之前起,【繁荣】信徒们的分数似乎开始普涨了,对吗?” “!!!” 说实话,真正的庸人汲汲于求生,或许没有额外的精力去关注排行榜的变动,当然,2000分以下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 但龚会长说的不错,当下的会场里可不只有庸人,不少聪明人都混了进来,此时正在思考龚会长话里的意思。 其中有一位年长的玩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于是他出声肯定道: “没错,这点我倒是也发现了,在我这个分段,觐见之梯上下的【繁荣】信徒们最近的排名都有所上涨。 诸位或许会怀疑在这1分差着几万甚至几十万排名的分段我是如何注意到别人是升高还是降低的,我可以这么告诉大家。 在不久之前我有幸在试炼中得到了一点好处,凭着这好处上了一波大分,将之前熟悉的几个【繁荣】id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可最近,他们又追上来了。 不仅如此,我有咳咳我也有个朋友告诉我,他们互助会里的【繁荣】信徒最近得到了大量的试炼奖励。 尽管这些奖励并不都有用,但确实比之前在数量上要多了一些。 我不是龚会长请来的托儿,各位也能看出我的身份,我是一位【腐朽】的信徒,所以,我也很好奇,在【繁荣】的信徒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朋友里应该有【繁荣】的人,敢站起来给大家解解惑吗?” 这位老玩家的话音刚落,会场内再次掀起了热烈的讨论之声,不少【腐朽】的信徒都站出来作证,但却没有一个【繁荣】信徒敢于应声。 显然,是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露富”。 看到这一幕,程实摇头苦笑,突然觉得大猫当个大家长拉扯这么一堆人也挺不容易的。 并且听到这里,他也基本猜到这位龚会长的意思了。 很明显,不明就里的龚会长,或者说他那个脑洞大开的朋友,是把最近【繁荣】信徒疯狂上分的异象当成了【腐朽】陨落的佐证。 确实,如果【繁荣】在所谓的神战中赢得了胜利,那用觐见之梯的压倒性优势来彰显这场大胜或许并无不可。 可问题是给这些【繁荣】信徒加分的不是他们的恩主【繁荣】,而是大猫啊! 谁能想到他们最近大有收获不是因为自己的恩主赢得了神战的胜利,反而是因为祂嘎了呢 龚会长和他的朋友被骗了,当然这也不算被骗,在【诸神】对此事密而不发的当下,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猜到这件事的全貌。 这就像是一道只有abcd四个选项的选择题摆在了龚会长和他的朋友面前,他们敢于摒弃所有的答案去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e,已经值得称赞一声“好魄力”。 但现实远比臆想更荒诞,因为这题的真实答案是一个也不存在且更加荒诞的f。 给【繁荣】试炼打分且分配试炼奖励的那个神,已经从一位真正的神明,换成了一位虚假的、“自私”的、喜欢庇佑朋友“徇私枉法”的令使!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谁会相信呢? “啧,这可真是难评。” 程实咂了咂嘴,又想到既然龚会长是因为这种东西猜错了答案,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是甄欣甄奕的概率降低了? 讲道理,或许是对自家【欺诈】的神选有些滤镜,程实总觉得甄欣不像是能猜错答案的人。 所以他再次开始怀疑起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消失不见的真正的史学家左丘。 而也就是在这时,龚会长再次开口了。 “感谢这位老爷子的佐证,但我所掌握的证据远不止这一点点。 我还从那位朋友那里听说,【腐朽】的信徒们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 觐神了。” “什么!?” “怎么可能!?” 中秋快乐!?( ′` ) 第425章 毫无错漏的推论 “有什么不可能?” 龚会长笑了,他在舞台上踱着步子,非常自信的说道: “【繁荣】和【腐朽】共在一榜,所以这两个信仰朋友应该知道,【腐朽】的神选id是‘朽木’,榜二到榜四的id分别叫做余暮、不自弃和鸩毒。 我有确定的消息,这四位自从那场‘神战’之后,便再也没有觐见过祂了。” “真是搞笑,除非你是他们其中之一,否则,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没偷偷觐神呢? 并且就算你是其中之一,你大概也只会知道你自己的状况,难道别人告诉你的,就是对的吗?” 龚会长的话音刚落场上便出现了无数的质疑,当然一次性爆出四个巅峰玩家的私人状况肯定会让人感到怀疑,可这次,龚会长并没有说谎。 因为在这声质疑过后,第一排那位气质男开口了。 他一开口,便证实了龚会长的话。 “我倒是可以证实龚会长的话没有错,【腐朽】的巅峰玩家们这段时间确实不曾觐神,不过 我也要声明一点,那就是他们这种未被召见的状况持续有段时间了,不只是最近才开始的。 另外,我还可以补充一些别的情报,那就是【繁荣】的召见,大概也停止了。 ‘秃头’和‘只雕朽木’最近也没有什么动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会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自信且优雅的男人,不断的猜测着他的身份。 程实见此,更是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笃定这人一定得是那几个还未见过的神选之一。 台上的龚会长因为首排男子提供的信息而抚掌大笑,他十分优雅的对着那位男子鞠了个躬,而后感谢道: “非常感谢首辅大人对我的支持,但我不得不提醒您,无论您多么无私的与我们分享这些消息,庸人会都很难容得下您这尊大神。 您是我口中所说的天才,甚至已经天才到不需要庸人的衬托了,所以 您来这里又是为了干什么呢?” 首辅大人? 这什么破外号? 程实一愣,感觉有些懵圈,可随即他便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曾被各个频道称为“【信仰游戏】第一大辅助”的律者,莫离! “” 他是莫离? 原来是这个首辅,首席辅助是? 好好好!好一个首辅大人! 而此时终于也有人认出了莫离的身份,惊呼声再次响起。 “是他,【秩序】的神选,最洞悉人性的律者,莫离!” “谁?神选?神选也是庸人?” “神选是不是庸人我不知道,哥们儿,你一定是。” “对啊,我就是啊,不然我为啥来呢?” “” 在嘈杂的震惊声中,首排的莫离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而是微笑着看着台上不疾不徐的说道: “天才和庸人不过是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我不敢自称天才,但在座的各位却也未必是庸人。 曲高从来和寡,可高曲却未必总是悦耳。 我只知道大多数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正如我主的辉光,从来不因生命个体的差异而有所改变,平等的照耀着寰宇的一切。 所以我不是什么天才,也不会是庸人的敌人,对庸人会更不抱有任何恶意。 我只是适逢其会的捡到了一张卡片,一时好奇所以进来看看,当然,更重要的是看看这里是否是我主【秩序】照耀的地方。” 这一席话说出来,在场的绝大多数玩家们都对这位自谦的神选充满了好感,就连程实也觉得这位巅峰律者简直无可挑剔。 “啪!啪!啪!” 龚会长更是站在台上有节奏的鼓着掌,高声赞叹道: “不愧是祂的信徒,还是这么让人有安全感。 看来,我得感谢在场各位的克制,让我们没有被首辅大人批判。 不过既然首辅都证明了这件事,想来,各位应该不会有疑问了?” 莫离笑了笑,再次说道: “我说过,他们没有觐神不是从最近才开始的,所以龚会长,你这证据未免有些讨巧了。” “再有力的证据摆在不信的人面前,也不会让他相信。 我只是庸人会的召集人,不是庸人的老师,我的愿景是让那些愿意相信彼此且有意加入庸人会的庸人们收益,而不是去感化那些顽固不化的独狼。 并且我想说的是,当人看到一件事的时候,不能只看他的表象,而是要透过这些破碎且虚假的表象去探寻事情的本质! 而我所说的这些表象的本质便是【腐朽】已陨,【繁荣】全胜!” “” 龚会长的逻辑并不是特别连续,就如他说的,他是在大大方方的蛊惑那些愿意相信他的人,在场的玩家里或许确实有愿意相信他的,不过这些人大概率也是因为莫离的出声才愿意付出为数不多的信任。 可这些话听到程实的耳朵里,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表象与本质这个命题就在刚刚还被自己的恩主教育了一番,所以台上的这位【欺诈】信徒看起来分不低啊。 他可不是什么庸人,甚至于极有可能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天才! 一位行走在【欺诈】道路上的天才! 呵,真是有意思,一个天才召集了无数2000分以下的庸人,想要打造一个跟上天才脚步的组织。 所以他到底是在图什么? 如果仅仅是为了乐子,那这种戏弄人的手段是不是有点太过低级了? 会场内再次安静下去,不知怎的,本应最该爆发出激烈反驳和热烈的讨论的时刻却突然熄火了,在场的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或许在不少人眼里,【腐朽】的陨落,已成“定局”。 “我知道对于【腐朽】的朋友而言,这个消息很难接受,但是各位要知道,诸神虽然庇佑着信徒,可祂们也是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元凶! 如果没有祂们的降临,我们将不会遭受这种苦楚。 所以醒醒,别让祂们赐予的各种能力蒙蔽了各位的眼睛。 人,和神,从来不是同一阵营的!” 这话一落,会场爆发出了惊天的呼声。 程实略感意外的眉头一挑,甚至感受到了背后崔秋实的气息变化。 哦豁,怎么听起来这个庸人会像是一个变种的传火者啊? 他没作声也没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舞台,等待着龚会长继续表演。 “各位不要激动。 庸人会只是庸人的舞台,而不是傻子的舞台。 我不会带领大家去对抗无力对抗的神明,我说过,我只是想要各位互帮互助共抗风雪齐步前行,然后努力的活下去。 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在庸人未曾蜕变之前,我们无从考虑也无需考虑。 我明白,各位【腐朽】的朋友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但别忘了,你们还能弃誓。 而且就算不弃誓,谁说神明的陨落对我们来说 不是一种机会呢?” 说到这里,龚会长的语气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各位! 【腐朽】的道路尽头上,那张神座已经空出来了! 难道你们就不想去试试看吗?” 听到这里,程实勾起了嘴角,他已经基本明白这位龚会长的意思了。 他想做第二个“自己”,想在所谓的神明陨落事件中分一杯羹! 而成立庸人会或许就是他分食羹汤的手段之一。 当然,庸人会的受益者具体是谁,还不好说,而这次泄露出来的神战之事大概率成了庸人会成立的一个绝好契机。 如果没有这件事,或许这位龚会长不会有这么好的“素材”与在场的庸人们分享。 他慷慨激昂的演说还在继续。 “我说过,天才们天赋异禀,他们跑的很快,但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同进同退,未尝不能紧跟在他们身后捡一口吃的! 而我今天的情报,便是我的诚意,我分享这种消息就是为了让各位能在这最大的变局中分一杯羹! 无论是你我中的谁,只要分到了这杯羹,就有可能让庸人会变得有资本跟其他组织同桌而坐、平等相谈。 在越来越多的分享下,我们,只会比那些等级森严死板守旧的机构和组织进步的更快! 而当庸人会的庸人们依靠团结摆脱了庸人的身份后,我们,将极有可能在这场【诸神】赐下的游戏中,活到最后! 各位朋友,好好想想,机会 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 第426章 所谓机会 机会。 龚会长说到了机会,而这个机会才是这条情报的最关键之处。 就算【腐朽】真正的陨落了,那么毫无疑问,第一时间瓜分其权柄的一定是诸神。 在程实看来,在【公约】的介入下,或许【腐朽】死不死并没有关系,就像【繁荣】一样,哪怕祂死了,【信仰游戏】一样在正常运转。 所以以他的视角来看,神明的陨落根本不会给玩家带来好处,除非是跟大猫一样,背后有神明背书,并且还提前“赖”上了一个令使的身份,只有这样才能继承祂的权柄。 可在场的庸人们甚至连【公约】都不可能知道,又如何在神明的陨落中找到机会呢?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不得不说,龚会长很会掌控讲演的节奏,或许他前期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将这个机会公之于众。 只见他踱着步子绕着舞台走着,边走边慷慨激昂的说道: “各位朋友不妨放飞自己的想象力,想想看当一位神明陨落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首先各位要对一件事达成共识,那便是诸神之间正在毫不遮掩的掠夺彼此的权柄,所以有一点很好猜测,那便是【腐朽】的权柄一定已经被诸神掠夺干净了,而且【繁荣】占了大头。 但对于祂们来说,或许也只有权柄才是最想要的,可一位神明,怎么可能只有权柄呢? 当祂陨落的时候,祂身上的其他东西,一定会被诸神照单全收吗? 我看未必! 这不是我的臆想,而是我那位朋友的亲眼见证! 他告诉我在那场神战之中,他看不到真正的战场,也感受不到诸神的威能,但他确信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腐朽】陨落之前,败血终墓中掉出了一件涌溢着无穷【腐朽】之力的东西!” 败血终墓里掉出了一件东西? 程实听了这话直接愣住了,他心想龚会长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又是什么时候,莫非是当时叹息森林深处爆发腐朽狂潮的时候? 所以,【腐朽】在和【繁荣】交手的时候,真的被对方打的爆金币了? 嘶——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在自己的敬献下,【繁荣】入侵了【腐朽】的自留地,还掠夺了祂的信仰。 神明交手之际,哪怕是飞溅出来的神伟之力,或许在玩家们眼里都一场壮观的盛景。 正当程实疑惑的时候,他又低头看了看前排的胡为和莫离,在胡为的脸上,他明显看到了一丝郑重和严肃。 怎么? 自己的好大哥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 莫非这还真是真的? 不过这什么展开? 看到了表象,猜错了本质,到最后,答案还是对的? 啊? 所以龚会长的根本目的,就是发动庸人会,去寻找那个从败血终墓里掉出来的东西!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默默低下了头去。 当得知了骗子的真正目的后,就可以安心的观赏剩下的表演了。 台下的追问不绝于耳,台上的龚会长也没吊大家胃口,很快就将这个今晚最重要的情报,“”分享了出来。 “各位不用猜了,我来告诉你们答案。 这个掉落的东西,极大概率就是祂的 神躯!” “神躯!??” “放屁,简直是放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繁荣】在诸神的帮助下干掉了【腐朽】,祂们又怎么可能任由【腐朽】的身躯遗落,还是遗落在一个玩家的面前!?” “就是,龚会长,你那个朋友好像在骗你啊。” “” 龚会长听了这些质疑哈哈大笑,但他并未就此收声,而是继续解释道: “我所说的神躯,并非是真正的【腐朽】身体。 诸神并非凡类,谁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意志的集合,还是高维的存在。 我一直认为祂们能被我们所见,是因为祂们在现实中找到了承载神明意志的载体。 所以我说的神躯是对我们人类而言,能够看到的神明载体。 而【腐朽】是有这么一个载体的。 祂的载体,便是一具衰老至极的腐烂巨人,这一点我想首辅大人应该也曾听闻才对。” 莫离的表情程实看不见,他只看到莫离点了点头,肯定了龚会长的说法。 而后会场里便再次爆发出了惊呼之声。 “龚会长,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去找到这副神的躯体?” “神躯啊,里面会不会有成神的秘密?” “成神?” 龚会长哈哈一笑,摇头道: “诸位,想多了。 如果有这么好的机会,天才们早就已经分食完毕了。 要记得我们是庸人,在前路日渐难行的今天不能再好高骛远了,诚然那掉落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祂在现世的载体,但一具能够容纳神明意志的载体也不是我等能够觊觎的。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整具完整的尸体,而是那尸体在神战激战时所崩落的些许‘碎片’! 朋友们,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如果庸人会能在此变局中捡到一点点身躯的碎片,想来里面所蕴含的机遇,都足够我们一直走下去了。 并且我得提醒各位一句,祈愿的东西越宝贵,试炼便会越艰难,所以以你我的手段,如何去抢夺一具神明遗蜕呢? 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那具神明尸体上崩落的残渣,是蕴含着【腐朽】之力的遗落宝藏! 这,才是我召集各位而来的目的。” 说到这里龚会长突然一顿,收住了声。 他随手一挥,在每一排之间洞开了无数门扉,而后又在众人的震惊和不解中笑着说道: “接下来,将会是庸人会内部的分享时刻。 我的确知道那神躯陨落于何时何地,在明确的时空指引下,我相信今晚的庸人会一定会有所收获。 但我也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我的,我不强求。 话已至此,相信我所说的情报理应对得起各位今晚的赏光了,至于接下来,有意加入庸人会的朋友可以暂且留步,稍后我们共商寻神大计。 而不信我的朋友,现在,你们可以安然离开了。” 看着任由场中观众离去的通道,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位龚会长当真是好大的魄力。 哪怕他今晚的情报八成都是假的,但在这假情报中夹杂着的有关神和神选们的消息,也足够抵得上庸人们付出的这一张“勇气”的门票了。 但可惜,他对骗子成立的组织无感。 所以程实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他和身后的崔秋实同时站起的时候,他的脚步却突然一顿。 不对一个骗子,而且是一个早有预谋的精明骗子,会这么任由乐子的源头安然离开吗? 程实目光一凝,一脸郑重的看向了面前不远处的那扇金玉之门。 第427章 会场的舞台,塌了! 他在思考。 程实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一场骗局确实有所图谋,那何时才应是骗子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还要思索,但对于同为骗子的程实来说,简直是一道送分题。 答案就是在骗局的最高潮,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其他东西拉扯殆尽的时候,就比如 当下! 龚会长不只是分享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给在场所有人抛出一个极其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且不说有没有人真正的信他,想来但凡是对他的消息有那么一丝怀疑的人,都会想要知道龚会长口中所说的那个【腐朽】神躯陨落的时空到底在哪里。 可想要继续听下去,又不得不加入这所谓的庸人会。 聪明人只想得到好处,不想增添累赘,所以他们纠结,而在这纠结之中往往就会忽略一些骗子新加入的小把戏。 比如 移花接木。 是,在场所有人来时的大门确实是安全的,而现在这扇门跟来时的门也一模一样,如若不是提前看破了龚会长是个骗子,程实或许也不会多想。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扇门的背后当真会是通往回家的路吗? 毕竟掉入甄奕虚忆口袋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更何况,这个龚会长所谓的朋友,有极大的概率就是甄欣或者甄奕,甚至还有可能龚会长就是她本人! 所以程实停了下来,他需要观察观察,他要在别人推门走入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可以通过这门离开。 可程实能想到这么多不代表别人也能想到。 在很多人眼里,龚会长已经树立起了一个颇有人格魅力的无私形象,至少他分享的很多有用信息对于这些对巅峰玩家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收获。 所以,不少能够控制欲望的聪明人和一堆什么风险都不想担的白嫖怪准备离场了。 这其中就包括必定不会加入其他组织的传火者们。 崔秋实站起身后没有第一时间走入门中,而是在观察了程实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附近的过道上,以一种暗中防御的姿态会合了另一位玩家。 而后两人眼神交流片刻,齐齐点头,准备离场。 可就在这时,程实动了,在没有确定这门安全与否之前,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崔老的儿子去冒险。 于是他目光一沉,看向崔秋实的眼神立刻变的犀利,毫不犹豫的便从袖中漏出三柄手术刀,二话没说就朝着对方的后脑甩去! 他知道崔秋实一直在防御自己,也知道这种速度的手术刀射不中这位机警的秩序骑士,但程实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崔秋实,而是崔秋实想要掩护的那个玩家! 那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传火! 只见程实在甩出手术刀的同时,又迅速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个陌生传火扔去。 那陌生传火早就在崔秋实的提醒下对异常出现的程实提防起来,此时见他贸然发难而且还是一次攻击两个,眼色一沉便向旁边闪去。 他不敢不闪。 崔秋实面对的是三把能认出形状的手术刀,自然可以以手中小盾硬扛,可他不同,他面对的是一条诡异的舌头! 什么正经人对阵先扔一条舌头啊!? 谁都不知道这舌头有什么功能,所以保险起见,最好是远远避开,不要沾身。 可这一避,就让他直接远离了那扇离开会场的大门,而也是因为他及时闪躲,让程实丢出的舌头毫无意外的贴在了那扇金玉之门上! 陌生传火暗道一声好险,而后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一根法杖,他显然是一位法师,可就当他准备对暴起发难的程实还手之时,却突然听到身侧那扇离开会场的大门突然“哗啦”一声 碎了! 只是被那条诡异的舌头舔了一口,那看上去厚重结实以翡翠为板的大门居然像是被狠敲了一锤的镜子一般,直接裂开了! 与此同时,那条贴在门上的舌头也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在两人凝重的目光中,它懒洋洋的扭动两下,最后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嗝~又吃撑了!” “!!!” 陌生传火和崔秋实看到这一幕,都是目光一凝,瞳孔骤缩! 一条会说话的舌头!! 好他妈怪! 但最怪的不是舌头,而是那扇破碎的门! 因为在第一扇门破碎之后,会场内出现的所有门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一样,一扇接着一扇成串的崩碎在众人面前。 不少刚刚踏入其中的玩家身形一滞,便被一股未知的力量从未知的空间中排斥出来,直接被甩在地上。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众人心下大骇神色剧变,看到眼前这副场景谁还不知道原来这门并不是什么“回家”的门,也不是什么离开会场的门,而是一扇“要命”的门! 有人在这门后设下了陷阱,将所有踏入其中的玩家都“送”到了未知的空间中去! 这门根本就是假的!! 看到这一幕,崔秋实只觉一股凉意从尾椎直冲头顶,若不是他前座这个奇怪的人突然阻止了他和同伴的进入,或许此时自己也已经身陷囹圄了。 他不是敌人!? 崔秋实回头目露凝重的看向程实,死死的皱紧了眉头。 他到底是谁? 而此时,那个陌生的传火者也走了过来,他远比崔秋实更加务实,在猜到程实的行为不是发难而是援助的时候,他一脸感激的朝着程实点了点头。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在下张昊,不知” 可还没等他说完,程实便迅速俯身低头捡起地上的食谎之舌,然后瞬间凭空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他溜了。 在无奈戳破龚会长的阴谋骗局后,他不能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底下,于是他利用自己在进场时随意扔在其他地方的骰子,转移到了一个安全无人的位置上去。 当他刚刚消失,会场中便爆发出了巨大的动静。 确实有些幸运儿因为程实的操作而逃过一劫,但之前走进去的那群玩家呢? 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还是被抓了? 除了这布下陷阱的人,或许没人知道。 于是满心后怕的玩家们愤怒的看向台上,破口痛骂,更有甚者已经黑着脸开始动手,无数流光飞矢倾泻般砸向了会场中央的舞台。 在愤怒流光轰砸之下,舞台“轰”的一声倒塌下去,瞬间卷起一股滔天烟尘! 程实目光一凝,看向场中,冷笑一声。 这有用吗?怕是没用。 如果一个别有用心的组织者能死于这种程度的愤怒反噬,那今天的这场集会或许才真正能算得上是一场庸人会。 不过有一说一,真是讽刺啊,谨慎的放弃入会选择闲事不沾身的聪明人们,却比留在原地寻找机会的“庸人”们更早的落入陷阱,这不恰恰说明在场的人 全都是庸人吗? 在程实看来,单纯的蠢笨或许并不算是庸人,但认不清自己就一定走在了成为庸人的路上。 所以自诩为聪明人的庸人们怒了,而愤怒的结果便是,会场的天,塌了! 第428章 妹夫也在啊! 看着烟尘滚滚的舞台中央,程实眉头微沉。 危机尚未解除,龚会长一定不会死,所以此时最重要的是提防周围潜在的危险。 程实小心翼翼的后退半步,默默的找到了一个与周围人距离均衡的位置,开始警醒的观察起来。 随着中央舞台的垮塌,前排的玩家们也有了动作。 莫离稳坐钓鱼台一动不动,见烟尘漫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此地,禁止扬尘。” 话音刚落,整个会场的烟尘便全部定格在了半空,而后瞬间坠落在地,不复而起。 大元帅胡为更是脸色阴沉,从刚刚破碎的门里,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有谁在场。 他脚下的陈述也是万般好奇,直接梗着脖子开始四周环顾起来,显然是在找什么人。 没一会儿后,他的目光竟意外的与四处打量的程实对了个正着。 “” 程实本想不动声色的将目光错过去,可没想到这位陈述居然似乎认得他,只见对方眉头一挑,便在大元帅脚下挣扎着探头喊道: “妹夫?原来妹夫也在啊!” “???” 妹夫? 我? 不是,你妹妹该不会是 “” 谁他妈是你妹夫? 程实脸色一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开始同情起自己这位好大哥来。 也是苦了他了,按住这个第二晦气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陈述的喊声无疑将许多目光吸引到了程实的身上,就连莫离和胡为也回头看了过来。 见到自己藏无可藏,程实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上却只能笑着朝自己的好大哥打了个招呼。 “胡哥,果然是你,好久不见。” 胡为并未看到程实破门的手段,此时他还不能放下心中的怀疑,可这丝毫不妨碍他做些表面功夫。 于是他也豪迈大笑着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程实! 终于见到你小子本人了!” 好一个本人! 其实你上次见的也是我本人。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程实只是含蓄的笑笑。 可他的心里却突然在想,如果这时候给自己这位好大哥“嘻~”一下,他不会直接发飙? 啧,有乐子,但是不敢 程实随意一想,视线又略过胡为,与莫离的视线交错而过。 他想仔细观察一下这位巅峰律者,可又怕自己注视的目光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只能匆匆瞥了一眼。 这位传奇的律者有一双似乎能够洞彻人性的眸子,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程实片刻,而后微笑着打招呼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织命师,久仰。” “” 好一个久仰! 我总感觉你们全在阴阳怪气,可我没有证据! 程实不好接话,只能干笑两声。 而就在此时场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不再有烟尘的舞台坍塌处,突然再次打亮了几束聚光灯,那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身影就这么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扭曲姿势,硬生生地从废墟断木之下喘着粗气爬了出来。 他的身上鲜血淋漓,四肢看上去扭的像麻花一样,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从废墟缝隙里“钻” 了出来。 但由于缝隙的空间太小,他脸上的面具被挤掉了,在聚光灯的强光照耀下,一张杂技演员的脸映入了众人眼帘。 常人或许很难想象什么叫做一个杂技演员的脸,就连程实在见到这张脸之前都未曾想过原来一个职业的脸居然还有这么具象的时候。 他无语的看着这张脸,心中有九成笃定这位所谓的龚会长大概率就是一位【欺诈】的战士,杂技演员! 因为他的额头上就这么“显摆”的刻着四个纹身大字: 杂技演员! “” 程实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感觉今晚自己无语的次数比之前几个月都多。 【沉默】不会真的开始注视自己了? 还有他不是甄欣? 那他是谁? 有这种魄力上台唱戏的一定不是寂籍无名之辈,程实看向胡为和莫离,企图在他们的表情里寻找蛛丝马迹,而就在此时,却见胡为嗤笑一声道: “龙井,果然是你。” 龙井? 程实一愣,怪不得他让别人称他为龚会长,“龙+井”可就不是“龚”吗。 看来,这也是位【欺诈】的巅峰玩家,就是不知道他在榜上排第几?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舞台,被这位掉了面具的龚会长吸引了全部目光。 只有陈述,他始终在打量程实,见程实眉头有些严肃,他转了转眼珠再次喊道: “妹夫别慌,以我来看,我那好妹妹最多就是跟老龚有点合作,绝对不是移情别恋了!” “” 好好好!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若不是在当下这个环境里,你这一句话能让村头的大妈吃三个月的瓜! 妈的,拳头硬了。 程实实在是不想理他,但又着实是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甄奕是你妹妹?” 陈述见有人搭理他,立刻来了精神,一用力就拱掉了背上大元帅的脚,一个闪身来到了程实身边,在程实瞳孔地震的注视下,“略带自豪”的介绍起来: “我痴长甄欣几岁,甄奕又是甄欣的妹妹,从年龄上论,叫你一声妹夫倒也没错” ??? 不是,哥们,合着你跟甄欣也没关系啊! 啊? 比别人年龄大就能这么认亲吗? 是,我承认,你和甄奕的脑回路确实都不正常,像是一家人,但你俩凑亲戚的时候能不能放过我? 我可是无辜的啊!! 程实麻了,他僵硬的看着近在身前的陈述,抿了抿嘴,想骂,但没敢。 可话头一打开,陈述停不住了。 他一边饶有兴致的围着程实转圈打量,一边啧啧有声的说道: “妹夫你是个织命师啊? 不过算起来,织命师和诡术大师似乎嗯,不太搭啊。” “” 是一点也不搭,谢谢。 还有,你这是怎么算的?到底你是【命运】信徒,还是我是【命运】信徒? 但程实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搭话了,于是他警惕的捏住了一把手术刀,同时摸上了自己的戒指,小心防备,却不搭理对方。 可他那一闪而过的无语还是被陈述看到了,对方却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喋喋不休道: “你不信? 这是我的独门秘法,能看事业,看姻缘,看前途。 我当初就给我那我妹妹算过,算得她前途坎坷,但好在有一门好姻缘,如今看来我的卜算真是应验了。” “” “不过这段姻缘还不够完美,织命师喜欢缝缝补补,可诡术大师专搞破坏,你俩这性子虽然互补,但也相克。 我想想 如果想要姻缘和谐,倒不如诶!有了! 倒不如妹夫你为了家庭做些牺牲,弃了【命运】的眷顾,来我这【沉默】之路上走上两步。 这样的话,任由我妹妹在外面玩累了,家里还能有个守夜人等着她,如此一来,姻缘和谐美满,岂不妙哉?” “” 程实从没想过原来大猫嘴里的“比你贫”是这么个贫法 可这根本已经算不上贫了啊,这话密的都能织布了! 他依然未应声,因为这种人跟甄奕一模一样,你越配合,他便越蹬鼻子上脸。 可没想到就算不说话,陈述也能接上话。 他明明是一个【沉默】的信徒,但却又是场上最不【沉默】的人。 陈述见程实一声不吭,眼珠一转便喜笑颜开道: “高!妹夫你这悟性果然高啊!” “” 呵呵,我高你妈! 第429章 【欺诈】榜二,杂技演员,龙井 陈述对程实非常感兴趣。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甄奕。 在陈述眼里看来,甄奕是一完美的【沉默】意志践行者,她总能以各种别人预料不到的操作骗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甚至自己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也算是受了她的一点点启发。 所以他很好奇能让甄奕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往死里坑的那个织命师,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目前看来似乎平平无奇。 “妹夫,你怎么不说话? 就算决定信仰我主,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向祂敬献的。 沉默只是祂的表象,我们要剥开表象,直达本质,才能更好的靠近祂!” 听到这里程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阵微不可察的精光。 他瞥了陈述一眼,试探的出声问道: “有点意思,所以【沉默】的本质是什么?” 陈述听到程实开口了,立刻来了精神,他沉吟片刻后脸色变的郑重无比的说道: “神明不可窥探、不可揣摩、不可理解,以我等凡人的智慧而言,任何对祂的剖析不过都是片面之词。 不过倘若妹夫你想要知道的话,那我只好把我这大半年来从未跟别人提起过的些许感悟说与你听。 但你要保证,绝不外传!” 居然是真话! 程实心中一愣,微微皱眉,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于是决定以静制动先听再说。 他点了点头,附耳过去,然后就听到陈述刻意放低了声音,神秘至极的分享道: “我怀疑【沉默】祂是个话痨!” “???” 程实的脸色僵住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好让自己清醒清醒为何会信了这个人的鬼话。 不过有一说一,无论是欺骗大师,还是程实从陈述神态中观察到的细节,都告诉他这个【沉默】的神选并没有说谎。 他似乎就是这么想的。 “” 他觉得自己的恩主【沉默】应该是个话痨,但却选择了沉默。 程实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述,那脸上的震撼就像是在说:你还不如说你自己就是【沉默】。 陈述一看程实这般反应,急了:“你不信?” 呵呵,信你不如信我自己是秦始皇。 但程实没有这么说,他突然意识到对付陈述这种人或许沉默只会让对方更加来劲,于是他脑中灵光一闪,决定换个思路。 只见他快速变换了自己的表情,而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认可道: “我信!” “?”陈述愣住了,他眼睛微眯,有些自嘲道,“不,你不信,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震惊,所以,你根本不相信我。” 程实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信,我震惊是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人会跟我想的一样! 我就总觉得【沉默】是个话痨,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嘴碎才保持沉默的!” “” 这是陈述第一次在这庸人会的会场里没接上别人的话,他有些错愕的看着程实,似乎想要看透这位织命师。 但【命运】如何能被轻易的看透呢。 陈述沉默半晌,眼珠一转又想开口,可程实见状,再次抢在了他前面开口道: “你不信?” “” “嗯,你不信,看来我有必要跟你阐述一下我对【沉默】的看法。 【沉默】是【混沌】的终局,而【痴愚】是【混沌】的延续,你想想看,以【痴愚】那到处呛人的德性,怎么可能在最后归于沉默。 所以我有理由认为【沉默】不是不想说话,祂只是把所有的话憋在了心里。 而你,陈述,能成为祂的神选,就是我这猜想最好的明证啊! 祂在用祂的注视,向寰宇证明,祂并不是真正的沉默。 有没有道理?” “” 说完这番话后,程实都想给自己两拳,更别说陈述了。 他摸着光秃的脑门看了程实半天,而后大笑着点了点头:“我现在知道甄奕为什么会坑你了。” “?”程实眨眨眼,“为什么?” “该,你该啊!” “” 又让他沉默到了 好气! 尽管程实很气,但不知怎的,当他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法恶心了陈述之后,对方居然还对他生出了丝丝好感。 陈述突然觉得,【虚无】的行者似乎也不全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程实感受到了陈述的态度变化,于是趁热打铁的问了一句: “龙井是谁?” 陈述咂了咂嘴,乐呵道: “我弟弟。” 是是是,全世界女的都是你姐妹,全世界男的都是你兄弟。 程实一脸便秘之色,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了人,但陈述没说完,尽管他贫,但这话里确实解释清楚了龙井的身份。 “说起来,我弟弟也是你们【虚无】的人,估计你也看出来了,他不太会骗人,就是个不咋干正事的杂技演员。” “”好一个不太会骗人 陈述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感觉,又开始喋喋不休道: “你没听说过他也正常,这小子太神秘了,身份又多,不过他很喜欢对外自称别人老龚,这点恶趣味总是让他暴露在熟人面前。” “”真的是他自称的吗 “我很难跟你讲龙井的id是什么,因为这群【欺诈】的骗子比我还贫,每天甚至于每个小时都在更改自己的id。” “”你还知道自己贫啊 “妹夫你想认识认识?我给你给你俩牵个线,说起来,在李景明弃誓之前,他一直是【欺诈】的万年老二,也算是配得上妹夫你的身份。” “”程实真的累了,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但是 万年老二? 他心中一愣,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高挂在排行榜上不断调侃龙王李景明的人! 是他! 原来他是个杂技演员? 程实眉头一挑,趁着陈述看向舞台中的龚会长时,后撤半步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的时候,悄然与座椅靠背上的影子对了一下指头,而后偷偷瞥了一眼最新的【欺诈】觐见之梯。 【觐见之梯(存在-记忆)\/(虚无-欺诈)】 1李景明(欺诈)213 2真心真意(欺诈)210 3还如一梦中(记忆)209 4龙王2b,【欺诈】好骂(欺诈)207 5此情可待(记忆)204 6祝贺大哥产假归来(欺诈)201 45我从不骗人(欺诈)175 第430章 命运已入歧途 就在陈述不断陈述的时候,废墟中的龚会长一脸阴沉的站了起来。 见为众人设下陷阱的罪魁祸首在如此狂轰乱炸下仍完好无损,会场中的聪明人已经开始收手进入防御姿态了,但仍有人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庸人会的天真正的捅破了。 于是,场内的动静更大了。 可这混乱的一幕却让前排的众人都蹙起了眉头,很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一切混乱似乎都有人在推波助澜。 而就在这时,龚会长黑着脸抽了抽嘴角,视线环顾一圈后,朝着无人的地方没好气的痛骂道: “甄奕!老子跟你合作不是让你来坑老子的,你要是再让这些狗屁东西掉在我头上,可别怪我跟你动手了!” 话音刚落,无数技能流光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那一刻,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了所有人头顶,将一切攻击手段都兜住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画画的人自己擦掉了自己的作品。 很多人没听过“甄奕”这个名字,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龚会长在说什么。 可前排的这几位不一样,他们在听到“甄奕”两个字后,脸色都是一沉。 就连最聒噪的陈述也罕见的停下了话头,嘴角微抽。 显然,他认的这个妹妹是单向的,并不能当着事主的面“邀功”。 程实也是一脸凝重,他猜到了龚会长跟甄奕有关系,也猜到了龚会长有可能就是甄奕,却没猜到龚会长和甄奕是两个不同的骗子,并且还分别是之前的【欺诈】榜一和榜二。 这算什么? 【欺诈】年会? 并且龚会长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听上去,他似乎跟甄奕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但甄奕却趁着自己识破了这假门的契机,把她的合作同伴给坑了! 所以,她到底坑了龙井什么? 程实的视线快速的扫过会场,而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如果自己拥有无中生有的幻梦,该怎么做才能制造最大的乐子呢? 答案就是 引导。 只需要在这会场的人群中布置几个煽风点火的托儿,说不定就能让整个会场充满乐子! 想到这里,程实手中瞬间捏出一把手术刀,毫不留情的划向了身旁的陈述! 陈述躲都没躲,他往后瞥了一眼,任由程实的手术刀插入了自己的腰间,不仅没生气,反而是似有明悟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仰头高喊道: “啊~” “” “” “” 这一声意味难明的颤音不仅仅让当下紧张的局势突然沉默下来,其中的音波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引得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与之共颤。 程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紧,像是被人突然紧握一瞬,而后差点就要喷出血来。 在场的所有与会者都瞬间中招,可还没等大家痛苦出声,就听“砰砰砰砰——”几声爆响,会场上下无数身影便如同气球一样被戳破当场,化作虚无。 没有消失的玩家们见此之后面色剧变心神大骇,所有人都在想这个光头到底是什么实力居然在一瞬间杀死了如此多的人。 可只有前排的几位在看到这一幕后,脸色愈发阴沉。 无中生有的幻梦! 果然是无中生有的幻梦! 程实脸都黑了,他有想过甄奕可能会在会场里混入一些假人,可他没想过这会场里三分之二的玩家,都他妈是假的! 陈述这一声“媚叫”下去,会场里站着的真实玩家,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程实的视线快速的扫过了会场里剩下的人,然后他就发现之前在龙井慷慨激昂的讲演时那些应声的“玩家” 全都消失了! 一个没剩! 也就是说,刚刚在这会场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两个巅峰的【欺诈】骗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双簧! 仅剩的这些真实玩家,就没有一个开过口的! 呵! 所以说,这到底是一群谨慎的聪明人呢,还是一群被【欺诈】耍的团团转的庸人呢! 不仅如此,程实还发现,刚刚向着舞台出手的那几位似乎也是 幻梦中的假身!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是甄奕在借机打龙井! 怪不得龙井如此愤怒,他明显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甄奕在趁机捣乱,她在两人合作到一半的时候,开始转头痛击自己的队友! 不愧是她! 既然如此,那想来那些毫不犹豫踏入门中的玩家,大概也是她的幻象! 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欺骗真正的玩家走入那扇大门,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了她的把戏。 所以,甄奕此时是不是已经盯上自己了? 程实心中一紧,本能的想要再换个位置,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另一个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对面,甫一现身便一脸尴尬的笑了两下,而后又神色凝重的朝着这边的前排众人喊道: “胡哥小心,她是甄奕!” “??????” 程实惊了,不,他甚至来不及震惊就看到一抹血与火的弧光突然冲破了会场的穹顶,而后瞬间朝着自己的方向呼啸落下。 他身前的陈述更是面色大变,一个高跳撤出十几米远,然后一脸震撼的回头看向程实,脱口便是一句质疑: “你居然冒充我妹夫!?” “” 程实心底一沉,他顾不上跟陈述乱贫了,因为当下的形势极其严峻! 就在对面的“程实”出现的那一刻,废墟之上的龙井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把全场的聚光灯投向了程实所在的地方,并且在那呼啸火焰的加持下,程实四周再无一点阴影死角。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切换回【命运】,并通过永不遗落的赌具离开这风暴旋涡的中心! 完了,要走远!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莫离也悄然加入了战场,就在胡为那柄血与火的巨剑当头砸下之时,他第一次向程实证明了“首辅大人”这个称号的含金量。 “此地,禁止幻象!” “此地,禁止瞬移!” “此地,禁止反抗!” “此地,禁止火熄!” “” 此地禁止你禁止!! 程实急了,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发现本来就恐怖骇人的火焰轰砸,在一位巅峰律者的加持下,突然就变得像一场陨石天降,而且那裹挟着炽烈血焰的剑刃已经砸落到了自己眼前。 而他,甚至反抗不得! 程实的脸从来都没有这么黑过,黑到连这无数的聚光灯都打不亮了。 他有一瞬间甚至在想今晚这局是不是冲他来的,毕竟那张庸人会no15的卡片都是甄欣亲手给他的。 可当他在异变突起的一瞬间,看到龙井铁青的脸色、陈述苦皱的眉头、莫离阴沉的冷脸以及胡为发飙的眼神后,他便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意外。 一场被他破坏了计划然后又被当场报复回来的意外! 并且在对面那位“程实”的推动下,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命运亦有歧途】并未发动,可程实却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走入了歧途 好好好! 你们非要这么玩是! 你们要是搞这个,可就别怪我给你们整个大活儿了! 程实目光一凝,两眼一闭,坦然接受了这场“血与火的考验”。 “轰——!” 烈火倾灌而下,鲜血爆溅四野,会场 寂静无声。 第431章 既然你是程实,那我只能是甄奕了 程实被砍了,一刀贯体。 那灼热的火焰之息仍在他的体内肆虐,以至于四周喷洒的鲜血瞬间被烧成了血渣,而程实自己也变成了一具焦人。 他没死,只是在受击的一瞬间将食谎之舌垫在了自己的颈侧以防被一剑枭首,而后便任由【战争】的怒火撕裂全身,将他砸进了地底。 虽然在“生机”权柄的庇佑下人并没有死去,但不死,不代表不痛。 这一下太狠了,程实不知道这是大元帅的几成实力,但他能从这烈焰的温度上就能感觉出来,对方的心态是真的被甄奕搞崩了。 尤其还是以同样的形式,搞崩了两次。 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甄奕。 只不过上次是主动的,这次变成了被动的。 可对于胡为来说,主动不主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让甄奕长点记性。 结果这记性甄奕没长到,程实倒是长到了。 他用自己的切身体会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远离甄奕,不然命运就会变得不幸。 其实胡为也并不笃定哪个程实是甄奕,但对他来说这都无所谓,无论哪个是真的,又或者两个都不是真的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庸人会的混乱必须止于当下,隐藏在阴影中的“危险”必须摆在台面之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英名不会被这群骗子变成笑话。 所以,这一击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这是他对在场其他人的威慑,也是在对那个找不到的甄奕表态。 他的意思很明显:往事可以不咎,但今天,别惹我。 大元帅的态度是坚决的,别人对甄奕的厌恶也是真心的,所以程实受的伤毫无意外是最重的。 有一说一,若不是此刻有“生机”在身,或许这一下就真的送他去见骨座上的那位大人了。 所以,为什么还不赞美【繁荣】呢! 是大猫对朋友的庇佑让程实躲过了这一劫。 当然,程实也知道这一击他一定不能躲,因为躲了,就意味着输了。 他要用一场毫无抵抗的受击来争取一个机会,一个绝地翻盘的机会! 因为甄奕的污蔑已经让他无路可走,今晚他将注定变成一个小丑。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甄奕一句话戏弄至死,于是他心念急转之下,想到了一个绝地翻盘的计划,那就是: 变成甄奕! 是的,在甄奕的“指认”下彻底的变成甄奕! 要知道,当甄奕伪装成“程实”开口的那一刻,真正的程实就已经陷入了无法自证的危局。 没有人会信他,尤其是这群厌恶甄奕的巅峰玩家们。 因为他们哪怕相信这两个程实都是假的,或许都不愿意费脑子去辨别哪个是真的。 所以程实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无法自证了。 既然我做不成我,那我就变成你! 只有这样,只有跟甄奕的身份互换,这群愤怒的神选才会对自己有所忌惮,而自己也不用陷入自证的泥沼中,变得里外不是人。 不仅如此,以程实对甄奕的了解来看,当自己变成她的那一刻,她一定会乐见此景,并愉悦地、“默契地”扮演成自己! 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捉弄所有人的人。 而当下,就是她在暴露身份之后继续戏耍所有人最好的机会。 并且给予她这个机会的,正是今晚她一手打造的那个小丑。 只不过此时,这位小丑也不甘居于幕后,即将登台演出了! 浓烟散尽,烈火不熄,巨剑贯体下的程实躺在被砸开的凹陷之中,一边咳着血,一边朝着所有看向这里的人满眼嬉笑的道: “哎呀,又被发现了! 不过嘻~ 这次不算,因为有人作弊!” “” “” “” 沉默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连陈述都沉默了。 他从来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一个自己电波同频的人,更没想到这个自己欣赏的有趣的织命师居然还是甄奕假扮的。 那这说明什么? 甄奕才是自己的知己? “”晦气! 所以真正的程实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猛地回头看向会场的另一侧,却见那位“真正的程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 “抱歉各位,我不是不想尽早提醒各位,但我棋差一招,又输给了她,被困在了那个让人讨厌的虚忆口袋里。 好在有外力打破了口袋,我才趁机挣脱出来。 不过我得声明一点,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跟这位诡术大师,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个舆论的受害者罢了。” !!! 她果然接下了这场戏,并没有戳穿自己! 并且她的发言很得体,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却从未卖惨,这一下让众人对“程实”的观感好了不少。 就连胡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些许回忆之色,显然,面前的这个“程实”跟他记忆中的程实非常相似了。 但这不是他能认下“程实”身份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甄奕”出现了! 她已经被大元帅砸进了地底! 众人打量了“程实”片刻,又齐齐看向了地底废墟中的“甄奕”。 “甄奕”表面嬉笑不止,但心中却是如坠深渊! 这个甄奕简直太可怕了! 她模仿的太像了,以至于程实在想,哪怕自己真的就在那个位置,说出来的话无非也就那样了。 她甚至自觉地承认了她诬陷自己的实情,并且为“自己”的到场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啊,两个不对付的人能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无非就是被绑架罢了。 这个甄奕,对人的洞悉力和观察力简直强的吓人。 程实甚至在想,如果再任由她这么扮演几回,到后面,别人还能发现她不是程实吗? “程实”似乎感受到了“甄奕”的目光,他无奈的看向她,叹气道: “甄奕,收手,外面全是神选。 如果你就此道歉,再把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还给我,我可以试着帮你劝劝我胡哥。 至于其他几位 我可劝不动,你自求多福。” “” 好好好! 你还想从我这里拿点战利品是!! 程实心里咬牙切齿,但表面却学着甄奕的样子装傻充愣的问道: “东西? 嘻~ 你有什么东西落我这儿了?” “程实”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似乎被“装傻的甄奕”给气笑了。 “哨子,胡璇给我的哨子,可以还我了吗?” 程实心中咯噔一声,冷笑不止。 好一个顺手牵羊! 她要那枚夜幕春哨干什么?她想见胡璇? 不,她想见的或许不是胡璇这个人,而是想要借用胡璇的身份,永恒之日! 所以她发现了自己的到来,所以早早的布了这场局? 不,不可能。 自己伪装她只是为了摆脱身份困境的灵光一闪,所以,她也是即兴而为? 一时兴起想要从自己身上薅点东西回去? 可问题是,她瞄准的是胡璇,还是胡璇背后的 【诞育】呢? 第432章 反了,全反了 现场鸦雀无声。 被眼前这一幕幕荒诞演出震撼的其他玩家们此时此刻完全不敢做声,他们龟缩在某个角落中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充当着背景板,将整个会场都交给了前排的几位神选。 而这几位神选在皱着眉听了片刻后,各自对当下的状况有了一些猜测。 大元帅胡为先是瞥了一眼舞台废墟中央的龙井,在看到他仍在没好气的瞪着“甄奕”的时候,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又看向了自己的兄弟,“程实”。 “胡璇?兄弟,你认识那个永恒之日?” 听了这话,真正的程实心中微凛,看起来自己这位好大哥似乎还跟胡璇有点不对付。 啥情况,胡璇不会偷偷怀过他的孩子? 他一边猜测着这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一边忐忑的等待着甄奕的回应。 尽管互换身份是一手拯救自己的妙招,可这无疑也让甄奕有了控制“自己”的主动权。 要知道甄奕的身份纯属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可自己的身份可太干净了,如果甄奕此时胡乱说出点什么来,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可让程实没想到的是,甄奕并没有整活儿,她很好的扮演了一个被“自己”坑过的织命师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 “算是认识,排到过一局。 在那个时候她可还不是什么永恒之日,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位生命贤者早晚是个厉害人物。 我只是没想到她起飞的这么快。 大概是我的‘后勤保障’工作入了她的眼,所以她给我留了点小纪念品。” 后勤保障? 胡为沉吟片刻,立刻便明白了“程实”在说什么,一个织命师的后勤保障自然就是治疗本职了,看来,自己的这位好兄弟还救过那个胡璇。 说实话,大元帅和胡璇两个神选之间并无矛盾,甚至都没接触过,他之所以对这位永恒之日如此上心,是因为他那三人小会中的某个同伴,似乎栽在了胡璇的手上。 他尤还记得刚听到胡璇名字的那晚,正是自己被甄奕的弥天大谎骗了个底掉的那天。 在那晚的碰头会,他的同伴还对他们提起见了胡璇要绕着走的事情,可没过多久,这位同伴便杳无音信了。 他多方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据说是自己这同伴在一场试炼中匹配到了那位永恒之日,结果不知怎的就跟这新晋之星混在了一起,几天之后他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本来游戏里死人是很正常,但【诞育】有很多溯源的手段,他是怕那个同伴的死会将有关自己的一些消息给泄露出去,所以他才对胡璇有所关注。 尽管“程实”说的风轻云淡,但胡为心里多少有点数了,自己这位小兄弟心思深沉,怕也没说实话。 他再次看向“甄奕”,脸色又黑了下来:“甄奕,你拿了我兄弟什么哨子?” 程实强忍住抽嘴角的冲动,嬉笑如常: “嘻~ 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夜幕春哨,那么紧张干吗?” 说完,他伸出手似乎握住了一件什么东西,而后又故作害羞的看向“程实”,抿嘴低头道: “难道你想用这哨子,跟我干点什么?” “” “” “” “程实”脸都黑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无语,眼中充斥着嫌弃,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程实一样,将自己对甄奕的厌烦毫不遮掩的表现了出来。 众人虽早就知道程实一定是被坑的那方,但此时见他这番模样,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同情之意。 但殊不知都是假的。 反了,全都反了! 两个疯狂的【欺诈】信徒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互相假扮着对方,且深深入戏。 一个为了自保,忍着恶心变着法的“调戏”自己。 一个为了乐子,完美的扮演“情感大剧”中的受害者。 程实毫不意外甄奕能把自己演绎的如此真实,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个颠婆明明知道别人是如何厌烦她的,可她却毫不在意,甚至还能以一种更让人厌烦的方式把这种厌恶给演绎出来! 这真的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就在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无语对峙之时,舞台中央废墟的龙井忍不住了。 他眼冒怒火的看向“甄奕”,破口大骂: “你有病? 布了口袋没抓到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口袋给打破? 你不会单单是为了打我一顿? 真是晦气,各位听我一句,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叫程实的织命师是不是真的,但我能确定,大家面前的这位甄奕,一定是真的! 我在她手里看到了属于我的东西! 甄奕,我得提醒你,食谎之舌的租期,要到了!” “” 啊? 程实懵了,他从未想过那条食谎之舌居然是龙井的东西? 是甄奕从他手里搞来的? 然后甄欣又把这舌头“借”给了自己? 可现在,这条舌头分明又成为了证明自己是甄奕的“有力证据”啊 所以,这是甄欣甄奕早就布好的局,还是说这只是【命运】的巧合呢? 程实脑子嗡嗡的,可此时他却没有时间多想,而是再次强忍着恶心,故作嬉笑道: “嘻~ 你怎么发现我有病的? 这么关心我,我男朋友可是会吃醋的,他就站在那里,你就不怕他打你?” “” “程实”脸都黑了,他看向回过头来的龙井,面色僵硬的摇了摇头: “龚会长英明神武,可别搭理这个颠婆。 我就是个透明小牧师,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 如果各位大佬能开个门送我回去,那就更好了。” 听了这话,龙井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胡为先抬手打断了“程实”的发言。 “程实你等等,我正好要干票大的,队里缺个牧师,你先别急着走,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看向了胡为。 果然,大元帅来此也不是闲逛的,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是这话未免也有点太熟悉了!? 大哥你是不是每回都缺个牧师? 程实听着这话,意识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场难以回首的试炼之中。 就是那场试炼,让自己彻底的陷入了跟甄奕的舆论风波中! 虽说这也都算是自食恶果,但这恶果也未免太恶了! 而且还有更恶的,因为就在当下,他和舆论风波中的另一个主角互相交换了身份。 并且是在彼此都知道的情况下,虚假的交换了身份! 而在这种局势下胡为对“程实”发起的邀请,无疑又让甄奕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程实一眼,恰好也对上了程实投过来的目光,在彼此“尴尬”的眼神中,她看出了程实的忧虑,而程实也看懂了她的意思。 甄奕在这无声的对视中给出了她的“谈判”条件,而这条件就是: 你不要打扰我去参与胡为的秘事,而我,也不会给你的身份惹上过多的麻烦。 程实心中冷笑一声,对她所表达的意思是一点儿也不信,他不仅没做回应,反而是突然对着胡为嬉笑开口道: “你们要去哪儿,能不能 带上我呀?” 胡为脸色一黑,恨不得立刻就把“甄奕”从这里丢出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于是他沉着脸伸手道: “甄奕,别逼我动手,把我兄弟的哨子还回来。” “程实”眉头一挑,似乎觉得有人替自己要账的感觉不错,反倒是“甄奕”委屈的抿了抿嘴,“不甘心”的将手中的哨子丢了过去。 胡为皱着眉头一把接住哨子,仔细检查了几遍,见并无问题后才塞进了“程实”的手里。 他没想到今天的甄奕居然这么好说话,这让他反而有一种对方在酝酿更大阴谋的感觉。 “程实”感动的说了句谢谢,而后把那哨子收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里。 见要回了自己兄弟的东西,胡为留了5分心思提防甄奕,而后又看向龙井,面色严肃的问道: “龙兄弟,今晚这场大戏,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了?” 第433章 庸人会的真正召集人! “解释? 我还想要个解释! 说好了来庸人会守株待兔打听情报,结果呢,你就是这么打听的? 老子累死累活的编故事,把场子都热成这样了,你跟我说人早就被抓了? 甚至还掉头来打我!? 甄奕,我是不是骂李景明骂的太多了让你产生了我不会骂你的错觉? 你是不是该先给我解释解释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井要气炸了,他不是不知道甄奕什么德性,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很难合作,但在这之前,甄奕找上门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吸引到直接让他放弃了对甄奕的偏见。 甄奕当时告诉龙井她获悉了一条有关【诸神】剧变的消息,但这段记忆被她的姐姐取走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她只记得那场试炼里【诸神】曾经一齐降临过,还记得自己碰到了程实,再然后,【腐朽】和【繁荣】之间便发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变化。 当然,这都是她姐姐的记忆,但甄奕讲述的时候却是以自己的视角来说的。 很多人都知道甄奕跟甄欣是一体的,所以龙井对此并无疑问,若不是甄欣给甄奕兜着底,或许这个到处惹事的甄奕早就被人联合起来打死了。 她姐姐是个靠谱的骗子,至少在合作一途上,还从未让人失望过。 既然能有这么一条情报需要甄欣偷偷从甄奕的脑子里抹掉,那就说明,这个信息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她觉得不能让她的妹妹泄露出去。 一条被甄欣隐藏的有关【诸神】的消息。 只这两个限定词,对龙井来说便有无比巨大的吸引力,于是他意动了。 在前前后后跟甄奕接触了七八次后,他判定甄奕大概率没有说谎,所以他决定跟甄奕合作。 而合作的目标便是从那个记忆中的当事人程实手中,找到有关那场试炼的全部记忆,弄清楚【诸神】到底为了什么降临,【腐朽】和【繁荣】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在甄奕的记忆里,程实是有这么一张庸人会的卡片的,不仅如此,她还知道对方并不知道她还留有一张卡片。 而恰好,龙井也有一张庸人会的卡片,于是两个人便商定在这所谓的庸人会里套出一点情报出来。 不错,他们就是为了来套取情报的,而且那个能够给他们情报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实! 于是两个人便卡着点来到庸人会里准备守株待兔,看看程实是否会像甄奕预料的那样,前来参会。 果不其然,程实来了。 当程实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从未想过会场中已经有无数个虚无的视线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发展就更加离奇了。 在等待了十几分钟后,庸人会的会场里毫无反应,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向参会的玩家们解释解释这场集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也就是因为无人出现,让龙井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暗中通知甄奕做好配合,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上了一张假面,跳到了舞台中央,“客串”起了庸人会的召集者! 是的,他这个会长的身份是假的。 是一个杂技演员临时改写了剧本,匆忙上台的“救场”。 至于真正的召集人在哪里,在不在场,又是谁,就连他和甄奕也没搞清楚。 但这不影响两个骗子合伙骗人,可骗着骗着,龙井就发现自己也成了被骗的那个。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观察着的那个程实,居然是甄奕假扮的! 这个狗东西不知何时早已抓到了真正的程实并把他掉包了,但她却没跟自己通信儿,反而看起来像是要独吞这份情报。 这,才是龙井生气的原因! 他能忍受甄奕捉弄他,却不能忍受眼见就要到嘴的鸭子莫名其妙的扑棱着煮熟的翅膀飞到了别人的碗里! 尤其这个别人还是跟他一起烧火做饭的甄奕! 在龙井阴沉的注视下,程实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只见他从废墟中站起身来,活泼的转了个圈,似乎在向众人展现着“她”的实力,然后又嘲笑道: “我想干什么? 嘻~ 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还要问啊,我就是想打你啊。 能白打你一顿,为什么不呢?” 这话一落,龙井的脸色更黑了,但“程实”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兴奋。 “所以你为什么又拆了自己的台,把他放了出来。 你不会是心疼他了,我当你说的那些情情爱爱是放屁,你不要跟我说你俩是真的?” 龙井已经气糊涂了,他实在不明白甄奕在干什么。 就算她想独吞情报,就算她想借机打人,也没必要把她自己的台子拆成这样,还让被抓的程实溜了出来。 他完全看不到这里面的收益,反而最大的受益者成了这个脱困的织命师。 而且就算是为了乐子,可这乐子都出在了甄奕自己身上,图什么呢? 龙井百思不得其解,可别人也不是傻子,在这简短的几句话中,胡为和莫离已经品出了味道,莫离摇头失笑道: “原来你们也是鸠占鹊巢,我就说【欺诈】的信徒怎么会费心费力的搞这么一场不是交心大会的集会,呵,有趣,那原来的主人呢? 是在看到你登台之后悄然隐下去了吗? 还有,龙井,你那些有关【腐朽】陨落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点对我很重要,我可以拿别的情报跟你交换。” 龙井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复当初在台上的潇洒模样,他恶狠狠的瞪了“甄奕”一眼,又指向“程实”说道: “问他! 我本来就是打算来问他的! 我说的那个朋友是甄奕不假,但其实应该是他,这个织命师,程实! 他是那场试炼的亲身经历者,所以,那场诸神降临的试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清楚。”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程实”。 “!!!” “程实”慌了一瞬,装的。 但在场的众人无疑都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慌张,于是大家对龙井口中的那场试炼更加感兴趣了。 无穷的压迫力继续涌向“程实”,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就连他的好大哥胡为此时也没有再仗义执言的护在他的前面,而后用一场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显然,他对这个消息也很感兴趣 “程实”面色复杂,迫于压力他似乎不得不说起那场试炼中的往事,可就在他即将张嘴的一瞬间,“甄奕”却比他先开口了。 “嘻~ 问他有什么用呢,想知道的话,来求我。 可怜的程小实已经被我抛弃了,哎呀,但是你也不要伤心啦,这个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总要分点时间给他们呀。 你们干嘛用这副眼光看我,这次我可没撒谎,我是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我不仅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知道可怜的织命师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然你们以为我凭什么会把他从我的口袋里丢出来呢,因为他的记忆呀,已经被我取走啦!” 第434章 将军!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面色全部阴沉下去。 胡为忍着厌恶眉头紧蹙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却发现“程实”的脸色同样阴沉不定,他似乎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最后却又放弃了。 见到这一幕,胡为心底咯噔一声,暗骂了一声晦气,看来“甄奕”说的是对的,“程实”已经被耍了。 可甄奕真的被耍了吗? 是,她确实被耍了。 只是因为想要把“程实”演的更加出色,她在开口的时候便故意犹豫了一秒,可就是这一秒让她被程实抢得先机,将了一军。 而这将军的契机便是“程实”突然出现这件事是极度不合逻辑的,除了“甄奕”自己,没人能给这个“自己抽自己脸”的行为一个解释,但现在,“甄奕”给出了解释。 而这个解释就是,“她”已经抽掉了“程实”有关那场试练的记忆,所以这位织命师变得再也不重要了。 于是摆在“程实”面前的就剩下两条路: 第一条便是反驳“甄奕”证明自己并没有丢失记忆。 但这样一来,“程实”就不再是“程实”,因为真正的程实是根本不会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所以哪怕“甄奕”说的都是假话,他也会借机隐下去,让对方吸引现场的全部火力。 在场了解程实的人不多,大元帅勉强算一个,所以只要甄奕做出反驳,很有可能就会引起胡为的怀疑,甚至是直接识破她的身份。 可如果她不想暴露自己,那么便只能选择第二条路,继续扮演“程实”,任由“甄奕”发挥。 而一旦她默不作声的接受了“程实”这个角色,那么之后场上的节奏将会被真正的程实掌控,并很有可能朝着意外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也是程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想出的对甄奕做出“谈判”邀请的最好回应! 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爆身份放弃去参加大元帅的秘事,我们继续第二轮的身份自证,要么你还是“我”,我还是“你”,但接下来这里便成为我的主场,而你只会是台下的观众! 这个抉择对于甄奕来说过于难了,因为无论选哪个,她都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在程实的面前又吃了一次瘪。 正如上次被摸了小西瓜一样,哪怕她能把这事儿赖给自己的姐姐,但被摸了就是被摸了,她需要承受赌输的代价。 当下亦然。 而这次,甄奕在迅速衡量后果断选择了继续扮演“程实”。 这不是她最能接受的一个选项,但却是对维护自己的“凶名”最有利的一个选项。 其实对于真正的甄奕来说,她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掀翻桌子不跟程实玩了,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资格。 可问题是掀翻桌子也等于自爆身份,这种手段在一场普通的试炼中或许好用,但在诸多的神选巅峰玩家面前,这无异于承认自己在这场私下的交锋中落入了下风,而且还是在对方的手段逼迫下不得不以暴力解题! 这才是甄奕最不愿见到的场面。 在有陈述在场的当下,她很清楚或许第二天,不,很可能几个小时后整个巅峰圈子就都知道了这件事,而后她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名气”就会一夜崩塌。 之后众人在再谈论起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将不再是自嘲,而是讥讽。 讥讽这个每每将人变成乐子的诡术大师终于自己也成了乐子。 甄奕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乐子,但前提是她得是自愿的主动的,可现在,她并不自愿,也不主动。 于是她只能暂且忍耐先退一步,选择继续扮演好“程实”,扮演好这个毫无乐趣只会自保的织命师! 而当程实看到“程实”不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这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化的局里,率先赢下了一筹。 他用自己对甄奕的了解和对自我性格的认知,把甄奕困在了自己的身份陷阱里,同时还用一句话撇清了自己跟那场试炼的关系,更是将自己造出的恶果也丢了出去。 从今天起,甄奕男朋友这个称号终于要成为历史了。 哪怕是黑历史,也比一直挂在身上要好。 不仅如此,他那有关扩大【繁荣】事态的计划也可以继续了。 毕竟甄奕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跟我程实有什么关系呢? 我可是被拿走了记忆啊 于是,在众人看不到的骗子交锋中,局势逆转了。 众人脸色铁青的看着“甄奕”,一脸晦气。 打又打不死,抓又抓不到,如果“程实”的记忆真的被“甄奕”拿走了,那将无人再知道那场试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非能找到参加过那场试炼的其他玩家。 莫离询问的看向龙井,龙井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却烦躁的摇了摇头,因为甄奕的目标从来都只有程实,所以她并未告知自己那场试炼中到底还有谁。 于是,最终解释权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甄奕”的手里,可在众人眼中“她”偏偏又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这下,没人能知道那场试炼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见局势渐渐有僵住的趋势,莫离再次叹了口气,对着甄奕说道: “1对4,甄奕,就算你能逃得掉,也少不了一顿毒打,说说你的条件,比起动手,我更倾向于谈判。” “甄奕”见众人吃瘪乐不可支,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敢大摇大摆的走到莫离的眼前,满脸嬉笑的近距离打量着这位【秩序】的神选,在看够了之后,才又转头走向了 胡为那儿可不敢去,他又转头走了回去。 装逼这种东西并非多多益善,顶着”甄奕“的名头能做到肆意打量神选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程实记下了莫离的特征,心满意足的绕了回去,而后再次开口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啊,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什么?” 胡为眉头一皱,却听一旁的龙井咬牙启齿道: “求她 这个狗东西就是欠揍,各位,刚才的局是我龚某人不对,我先给大家赔礼道歉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回,我顶在前面。 今天高低要把这个狗东西按在地上揍一顿,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说着,龙井一个高跳便要对“甄奕”动手,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述反倒是将已经高高跃起的龙井一把拉了下来,而后拖住他的手不住的喊道: “老龚别急,老龚消消气,老龚算了算了。” “” “” “” 但龙井听了这不着调的话之后更气了,他眼中冒火看向陈述,恨不得连陈述也一块打了。 可这时陈述却又变了一番脸色,好似站到了龙井那边,满脸可怜的对着“甄奕”喊道: “求你了甄奕,可怜可怜我,就算不是可怜我,也可怜可怜老龚和你那失忆的前男友!” “” “” “” 这一番话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是真敢开口一个是真能低头。 看到这一幕后就连“程实”也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龙井听了陈述的恳求气的额头青筋尽冒,抬起一拳便直冲陈述的后脑。 可就在这时,就在那呼啸的拳头即将把陈述脑袋打开花的时候,“甄奕”却突然开心至极的应下了陈述的恳求。 也不知到底是“老龚”戳中了她的笑点,还是“前男友”的叫法太有乐子,总之她笑的灿烂极了。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求我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但你们可要记得,这次可都是沾了我陈述哥哥的光。” “” 说完,也不等陈述的“可怜”僵在脸上,“甄奕”便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下了今晚这庸人会场中最最劲爆的消息。 “程小实的记忆告诉我,在那场试炼中确实有神明陨落了,不过陨落的神明不是【腐朽】,而是 【繁荣】!” 话音刚落,满场皆惊。 莫离眼中精光爆闪,胡为脸色似信非信,倒是“程实”,“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程实,似乎在说果然如此。 可正当所有人还在判断“甄奕”的话是真是假的时候,“她”却突然又捧腹大笑了起来。 “嘻~ 你们 不会相信了?” 第435章 【公约】,你说的是【公约】两个字,是吧! “呵。” 如果“甄奕”没说后面那句话,或许在场的人都不太会相信她嘴里说出来的东西。 可就是那一句“你们不会相信了?”,却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就连同为骗子的龙井也沉默了。 当一件事非常离谱的时候,它确实有可能是谎言。 可当一件事过于离谱的时候,它甚至已经不能成为谎言了。 在【繁荣】信徒分数普涨的当下,谁敢说出【繁荣】已经陨落这种话呢? 这话一说出口,无论是刚刚还在声讨【腐朽】陨落的【腐朽】信徒,还是一直憋着闷声发大财的【繁荣】信徒,都说不出话来了。 该怎么评价“甄奕”所说的情报呢? 真假且先不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心里都只有两个字,那就是:颠婆。 胡为明显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什么事情的,他罕见的没有质疑“甄奕”所说的情报,而只是深皱着眉头朝龙井发问道: “龙井,你们两个,谁先找的谁?” 龙井面色一变,立刻领悟的胡为的意思,黑着脸道: “甄欣拿走了她一部分记忆,所以她才来找我对付那个织命师!” “”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有一点好,那就是一点就通。 这下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 很快,这几位神选就猜到了一块去,那就是:或许真的有神明陨落了,并且陨落的很有可能就是【繁荣】! 这不是从游戏现状和事实证据中推断出来的结论,而是从人际关系中得出来的猜测。 众所周知,命途虽然不代表着立场,但【沉沦】和【混沌】在玩家们的认知中还是带有“恶”的色彩,尤其是某些信仰的玩家,从一开始就不被大多数玩家待见,就比如【腐朽】。 而【腐朽】的那几位巅峰玩家,也确实跟其他人的关系都非常一般。 以此来看,如果是【腐朽】陨落又恰好被甄欣得知了这件事,那么作为最善于合作的玩家,她一定不会放弃在这件事里分一杯羹。 但仅凭她自己大概是不能从一位神明的陨落中攫取到利益的,所以她一定会找人合作,就算是要凑够一场6个人的试炼,她至少也会找到5个合作者,而这样一来,只要有动静,其他人不会没有丝毫察觉。 毕竟人际关系这个东西在【诸神】降临的当下,是非常灵活的。 有些事情只要被外人知道了,最多也就是瞒一时,很快消息就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渠道铺开。 当然,铺开的对象或许只限于巅峰玩家,普通玩家们可没这个资格。 可这次,在场的所有人显然都没有得到消息。 那就说明了一点,这只能是甄欣刻意隐瞒了消息。 作为一个巅峰玩家,她不会不想从中获利,所以能让她有理由不去找人合作的原因寥寥无几,尤其是陨落的还是【腐朽】,她没有必要给那几个【腐朽】巅峰留面子。 但如果陨落的是【繁荣】那就不同了,因为甄欣和秃头的关系还算不错。 甄欣和秃头的合作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尽管秃头和她的妹妹不对付,但这不妨碍她们合作的很愉快。 所以有没有可能甄欣是在帮她的【繁荣】朋友渡过难关呢? 在想明白了这件事后,莫离眉头一皱,看向众人问道: “最近,碰到秃头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都目光微凝。 陈述又贴心了补了一句:“我也没有,不仅没碰到秃头,那个邋遢怪也没碰到了。” 邋遢怪? 众人一愣,立刻明白了陈述指的是谁,原来“只雕朽木”也好久没见到身影了。 所以【繁荣】真的出事了? 可为什么【繁荣】出了问题,祂的信徒们反而得到了好处? 【腐朽】赢得了神战却大方的奖励了对家的信徒? 祂有病?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莫离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胡为无声的念出了一个词。 胡为看到之后,瞳孔微缩,点了点头。 他们似乎“知道”了内情。 见这两人眉来眼去,龙井心下更烦,他没能捕捉到莫离说出的那句话,于是便准备跟甄奕要个答案,可没想到一旁四处打量的陈述看到了莫离的嘴型,于是他就这么毫不遮掩的,在所有人面前,在整个会场的与会者注视下,说出了那个本不应被玩家们知道的东西: “【公约】,你说的是【公约】两个字,是律哥?” “” “” “” 程实乐了,在这之前他根本想不到这【诸神】之间最大的辛秘居然就被这么说了出来。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陈述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公约】这个东西的存在! 不仅是他,龙井脸上的诧异之色也显示着这位【欺诈】的榜二同样不知道【公约】的存在,倒是莫离和胡为毫不意外,他们只是意外陈述敢就这么直接将这个词说了出来。 “【公约】是什么?”龙井一脸渴望的问道。 “这个东西” 莫离刚要说话,却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甄奕”给打断了。 她笑眯着眼看向陈述,朝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陈述哥哥真棒,就是【公约】! 你们所见到的一切有关【繁荣】信徒上分的现象,其实都是 【公约】为了弥补神位空缺而对【繁荣】玩家做出的补偿!” “!!!”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甄奕”,只有陈述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 “这次也是骗人的?” “甄奕”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然呢,肯定是骗你们的啊。” “” 好好好,演起来了是。 当下的“甄奕”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都在默默的与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信息相互印证。 胡为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而后突然朝着“程实”问道: “兄弟,有关上场试炼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程实”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叹了口气道: “胡哥,虽然很丢人,但我确实不记得了。” 这话一说完,在场立刻就有人变了脸色。 龙井瞳孔剧缩,可他很快便低下了头去遮掩住了自己的震惊。 反倒是真正的程实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指着对方的鼻子痛骂起来。 不是,你怎么戏演到一半,还带作弊的!? 甄奕呢? 你把甄奕弄哪里去了? “程实”的演员,怎么突然变成甄欣了!? 程实惊了,龙井也懵了,因为刚刚“程实”说出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假话! 欺骗大师告诉这两位骗子,“程实”说谎了 而那也就意味着,“程实”还保有记忆,他还记得上场试炼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龙井没有妄动,他只是用余光谨慎的瞄了一眼“甄奕”,而程实却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这突如其来的打量让程实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局势果然又发生了变化。 坏消息是,对方没选择弃权而是选择了跟注,麻烦又找回来了。 好消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对方的跟注,目前来说,只有这位【欺诈】榜二,有了上桌的资格。 至于上的是哪个桌 自然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暗流中,随着谎言的大浪起起伏伏的【欺诈】之桌。 骗局,又复杂了! 第436章 是,我觐过神了 甄奕从不会坐以待毙。 外人对她的猜测基本都是对的,当这个公认的第一晦气有很长一段时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绝不是在退让,而是在酝酿更大的乐子。 她本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棋该如何反将程实一军,可就在她想要展现自己的“棋力”时,她的姐姐甄欣却突然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把她赶回去睡觉去了。 是的,这次的甄奕就像是上次的甄欣一样,被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入侵”了。 这种事情对于甄欣来说很常见,因为甄奕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可对于甄奕来说就不太常见了,因为从游戏开始到现在,甄欣很少会这么做。 而今天她便这么做了,还把在场的另外两个骗子给吓了一跳。 但无论过程如何,总之结果的乐子不少,所以在另外两人看来,这确实像是甄奕的招数。 只不过在两个人的眼里,这个甄奕,并不是同一个甄奕。 程实思考的角度要精确一些,他知道对面一定是换了人,但对于龙井来说,这个局可太乱了。 他甚至不能确定面前的这个“程实”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他不会是“甄奕”的幻象 不,莫离的律令虽然不能一直持续,但至少在持续时间内,这个“程实”并没有爆掉,那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幻想,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可问题是,“他”是谁? 织命师? 一个敢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跟甄奕唱双簧的织命师? 还是说他其实是自己的老朋友,【欺诈】榜单上的某位骗子? 就算他是个骗子,那在“甄奕”几乎已经骗过所有人的时候,为何他又要自爆身份? 难道他们不是一边的? 龙井眉头轻挑,突然精神起来,他嗅到了乐子的味道,而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程实”,突然问道: “织命师兄弟,你似乎跟我有点不一样啊。”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众人更是闻声看向龙井,皱眉在想这是个什么破问题。 但龙井很快就继续道: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公约】这个东西,但是 我看你似乎毫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 听到这话,众人面色一变,纷纷看向了“程实”。 “程实”的表情非常精彩,他先是猛地愣了一下,而后脸上闪过震惊、慌张、后悔和无奈,最后黑着脸不得不认下了这件事。 “唉,都说巅峰玩家眼皮子底下藏不住秘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是,我确实因为一些原因,知晓了【公约】的存在” 这句话无疑点爆了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程实,目光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至于真正的程实脸都僵了。 胡为眉头一挑,满脸震撼的回头问道: “兄弟,你觐过神了? 是谁召见了你!?” 不怪众人反应这么大,因为【公约】这种事情,除了神明亲自开口告知,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方式获悉,像陈述这种张这个大嘴巴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声来的,游戏降临至今也就此一例。 所以胡为才有此一问。 而这一问也基本承认了程实的身份,那就是这位织命师虽然分不高,排不上在场的诸人,但他显然已经是一位巅峰玩家了。 说实话,在未见面之前,在场的人里除了胡为,其他人根本不曾了解过程实,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号人存在。 只是因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谣言传到了巅峰圈子里,且甄奕本人也没否认,他们才知晓原来还有这么一位“胆肥”的织命师敢去骗那个晦气东西。 而现在,当众人在得知程实很有可能已经觐过神后,他们看待程实的眼光便跟之前不同了。 在这个游戏里,一个玩家巅峰与否其本质就是看他与诸神的关系是否比其他人要更近。 一个人的登神之路又或是觐见之梯越高,显然代表着诸神对这个玩家越“感兴趣”。 而这个感兴趣的最终表达方式,无疑就是召见! 也就是说,只要有玩家被诸神召见过,那他一定就算是巅峰玩家,而且是胜过一切高分的巅峰玩家! 毕竟就连陈述和龙井,直到此时也从未被哪位神明召见过! 是的,【沉默】的神选,还未曾被任何一位神明召见过。 所以他最为震惊。 莫离也是震惊的,只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惊讶。 他无疑是受到过召见的,甚至还从那位召见过他的祂嘴里听闻过【公约】,他知道这并非是普通玩家能都得知的诸神辛秘,所以他才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能得到诸神关注的玩家,其实力一定不俗,而这种实力很容易就会反映在分数上面,所以,为什么在那个谣言兴起之前,自己从未听闻过这个人呢? 莫离看向“程实”的视线变得深邃起来,他似乎想要看透这个织命师。 “程实”见胡为这么问,也没隐瞒,直接回道: “是,我觐过神了,召见我的就是我的恩主,【命运】!” “【命运】!!??” 龙井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声调,而后面色杂糅着羡慕、嫉妒和震惊,以一种极其复杂的样子朝着众人摇了摇头道: “真话,这次是真话。” 当然,这话确实是真的,可他的表情都是装的。 至此,他早已确认这个“程实”是个假程实了,只是此时他还不能确定“程实”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一个骗子在“有邀请”的情况下,加入这场骗人的局中。 至少今天想要知道的那件事已经被证实了,所以,不管这位骗子究竟是谁,正事干完之后就只剩下乐子了。 在两个骗子中间寻求更多的情报,制造更多的乐子,在龙井看来,远比拆穿他们更有乐趣,所以他会心一笑,选择了加入。 而这,也正是甄欣的目的。 她了解龙井,也算是了解程实,既然程实把【繁荣】陨落的麻烦盖在了自己妹妹的头上,她自然也不能让程实如此轻松的再脱身出去。 所以,这不算是一场刻意的报复,而更像是一场骗子之间的交锋。 甄欣想在这暗流涌动的骗局中,扳回一城,以免自己的妹妹输的太难看。 众人听了龙井的话后,神色各异。 只有程实,他察觉到觐见【命运】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却又不敢放下“甄奕”的人设,于是只能疯疯癫癫的嬉笑问道: “咦?你觐见过【命运】? 程小实,我怎么没在你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些东西啊?” 程实想把水搅浑,但众人显然都忽略了“甄奕”的发言,而是全都脸色复杂的看向了“程实”,胡为更是目光连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不多久后他便突然哈哈大笑的拍了拍“程实”的肩膀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的很,什么时候的事?” “程实”摇头苦笑: “胡哥别给我上压力了,我是真不行,你们再这么看我,我腿都要打哆嗦了 其实没几天,也正是因为觐见过恩主的记忆还在,我才隐约的猜到我似乎丢失了一场试炼的记忆。 祂应该是在那场试炼结束后召见了我,直到这个颠婆承认拿走了我的记忆,我才笃定这个时间线是对的。 不过各位倒也不必这么震惊,我想祂并非真正的注视于我,只是因为那场试炼里诸神之间出现了裂隙,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召见。 而恰巧,我是那场试炼里唯一的【命运】信徒罢了。” 此话说完,在场众人面色未变,只是脸色多了一份古怪。 莫离摇头失笑,对着“程实”解释道: “有趣,得注视者不自知,不得注视者乱投医。 程实果然厉害。 你可知道,在场的各位深感震惊的原因是什么? 不太了解巅峰玩家的你或许并不知道,那就是在我所了解的巅峰玩家中,【命运】 似乎还从未召见过任何人。 包括瞎子!” “!!!” 第437章 大元帅的局 昨天的章节里我发现有不少书友在问龙井是如何发现“程实”不是程实的,本来这段写了,后来觉得太啰嗦就删了。 今天在正文开始之前先解释下龙井的思路: 这其中的逻辑是首先要以“龙井的视角”去看待这个骗局: 前情提要:“程实”自言自己觐见了【命运】,且这句话为真,之后龙井就识破了“程实”的身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程实。 以龙井的视角,这句话透漏出的信息就能推断出以下几种可能: 1这话本来就是真的,所以欺骗大师也会说是真的,而这就意味着有一位非【命运】神选觐见了【命运】,对于龙井的认知而言这个情况可能性极低,但不完全排除。 2这话本来就是假的,但欺骗大师说是真的,那不用想,对方绝对是一个有欺骗大师的骗子,可“程实”说过假话,这说明对方要么是甄欣,要么有欺骗大师卡牌,但甄奕就在对面,所以大概率是有欺骗大师卡牌的玩家。 3这话需要拆着听,觐见恩主是真,【命运】一词单走后面也算是真,那这样无疑说明此人就是甄奕,因为龙井都没觐见过神明,他身为【欺诈】榜二,底下的骗子可能性更低,所以更有可能“程实”就是甄奕,可真正“甄奕”在对面,所以又回到了情况2,另外龙井认为“甄奕”为真的锚点是食谎之舌。 再联想到这“程实”和“甄奕”两人暗中交锋的态度,“程实”跟“甄奕”并不是一边的,他故意给自己说一句假话显然是为了拉自己入局对抗“甄奕”,因为如果“程实”在这骗子交锋中是优势,就没必要这么做。 所以,“程实”是一个处于劣势且需要外力进入搅浑水的骗局当事人,而他敢于邀请一个骗子,就必须有跟骗子“共鸣”的方面,不然他无法取信龙井让龙井甘愿入局,而这个能在两个完全互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人之间引起的“共鸣”,最常见也最合理的就是同为【欺诈】信徒,且共同厌恶甄奕。 只有这两点同时存在,龙井才会觉得对方有理由暴露破绽给自己,因为对方是想自己帮忙的,此处的破绽是指之前“程实”说的假话。 (甄欣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她利用了龙井对她妹妹的厌恶拉龙井入局的,但真正的妹妹已经被她轰走了!) 所以综上,龙井判断“程实”大概率同样是个骗子,这也就排除了上面的情况1(觐见【命运】为真的选项),从而更加偏向于情况2。 而在他的认知中,骗子,就不可能是程实。 所以他认定这人是个骗子,而不是真正的程实。 (这段不算正文字数,今天字数达标的哈,不是水文。) 正文↓ 程实和“程实”同时震惊了,当然,程实是真的,“程实”是装的。 怪不得甄欣会说出【公约】那两个字,原来她是为了引出这件事! 【命运】连“自己的神选”都不曾召见,却召见了一个“默默无闻” 的织命师,这件事的震撼程度或许比不上一位神明的陨落,但是比诸神秘事却更贴近玩家,也更有乐子。 所以,她是想让自己闻名于巅峰玩家,以此来制造更大的乐子? 不,她不是甄奕,所以不能以甄奕的性格去揣度。 程实与甄欣接触的不多,有关她的只言片语还是从大猫口中得知的,他只能确认甄欣比甄奕略微靠谱一些,却不能确认对方到底靠谱到何种程度。 所以到底她想干什么? 把【命运】的压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从而解放瞎子身上的关注?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在报复自己坑了她的妹妹? 好好好,不管你想干什么,我看你这食谎之舌怕是不想要了。 事已至此,程实其实也并不太担心甄欣往自己身上套光环,因为她套的这些光环本来就是真的,所以哪怕是自己恢复了身份,也都能接住。 并且在龙井眼里,“程实”肯定不是真正的程实,如果能等到他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时候,那自己也算是能“金蝉脱壳”,脱掉这一身的压力。 不过有一说一,对于当下的程实而言,这曾觐见过神明的压力,不脱比脱更好。 经此一“役”,他知道自己怕是无法再在巅峰玩家的圈子里隐姓埋名,一定会成为最近最劲爆的“新闻”之一,然后被几百个巅峰玩家关注、接触和研究。 而此时,他身上带的光环越多,人设便会越神秘,也能让其他巅峰玩家越忌惮。 可忌惮往往也伴随着觊觎,这是追求极致力量和企图得到祂们注视的巅峰局生态核心,程实亦无法避免。 当你有一点神秘的时候,其他人会注意你并与你保持距离。 可当你有十点神秘的时候,在极度好奇的蛊惑下,其他人或许就不会那么愿意与你保持距离了,他们只会想要抓到你并将你神秘的外衣剥得一干二净。 所以程实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甄欣适可而止,不要给自己再套上一些解释不清又或者需要大量谎言去弥补的背景! 于是他赶紧穿好了“甄奕”的外衣,以她跳脱的性格打断了众人的对话: “嘻~ 程小实,【命运】长什么样啊?” “程实”眼神古怪的乜了程实一眼,幽幽道: “【命运】啊,祂 我凭什么告诉你?” “?” “” 一种古怪的气氛在场中蔓延,在其他人看来,这不像是两个人不想沟通,反而有点像是打情骂俏。 就连胡为想要开口的姿势都是一僵,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反而是陈述眼中精光一冒,对着“程实”欣慰的赞赏道: “妹夫,你果然有大悟性! 就算【命运】召见过你,我还是觉得,【沉默】更适合你,你觉得呢?” “” 话题跑偏了,显然众人对程实觐见【命运】的话题快和【繁荣】陨落一样好奇了。 见情势不对,大元帅胡为再次站了出来,只见他笑着拍了拍“程实”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说到这儿就够了。 哼,谁的情报也不是白捡来的,想要继续听,拿出诚意跟我兄弟来换。” 说着,他微微错身半步,那意思显然是在与自己所知的消息相互印证后,相信了“程实”的说辞,并认下了“程实”的身份。 大元帅的慷慨和仗义在满足了他个人的求知欲后再次彰显了出来。 “程实”也突然从众矢之的,变成了被一位神选保在身后的重要资源。 众人见胡为如此,神色虽有变化但却并不明显,显然大家都是了解这位大元帅的性格的,倒是陈述看不过去,小声哔哔了一句: “程实只是你认的兄弟,但他却是我亲妹夫,就算是前亲妹夫,明显也是跟我关系更近啊,老胡你这跟当小三有什么区别?” “” “” “” 没人能接上陈述的脑回路,众人脸色便秘,“程实”一脸无语,只有“甄奕”嬉笑如常,“她”看向“程实”眨了眨眼,而后又对着胡为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你这么急着把程小实带走,不会是想当我的小三?” “轰——” 话音刚落,第二道血与火的弧光便瞬间斩向了“甄奕”所在之地! 程实见终于有机会脱身,立刻借着火光的影子切换了信仰,而后一个骰子瞬移出去,来到了会场的边缘。 他周围的其他玩家们在看到这个“煞星”靠近时,立刻恐慌的后撤,两个传火者也在谨慎的后退,可他们的视线却一直未曾离开程实的身体。 胡为见一击不中也不意外,只是啐了一口晦气,而后对着周围的其他人说道: “我有笔大生意要做,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虽然我不能保证各位都有收获,但至少,我兄弟程实会跟我一起去。” 说着,他还搂住了“程实”的肩膀,让“他”逃脱不得。 “就算没有收获,各位也能用手里的消息跟我兄弟换点感兴趣的情报听听。 不过我得先说好,那个地方有两件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一件是给我兄弟的承诺,另一件则是我的目标,除了这两件道具,其他的东西,有缘者得之。 怎么样,莫离龙井,感不感兴趣?” 胡为的话音一落,陈述便不甘心的举手道: “我呢我呢!?” 胡为乜了他一眼,没应声,反而是直直盯着莫离和龙井等待他们的回应。 莫离细细思索片刻,挑着眉点了点头。 倒是龙井,眼珠转了半天,看了看胡为手中的巨剑,又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胡为背后的“程实”。 甄欣想要孤身趟一趟大元帅的局,自然也得有所准备。 可现场没有给她多余的准备机会,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的合作对象,只有龙井 只有同为【欺诈】的这位榜二,勉强算得上是一位能跟上节奏的合格队友。 所以她才选择在刚才的那个关口用一句假话点破了自己的身份,在让程实难受的同时,又让龙井因为好奇参与了进来。 并且她还隐晦的给出了自己的阵营关系,让龙井知道自己是个骗子,且是个跟“甄奕”不对付的骗子,为的就是让刚刚被自己妹妹坑过的龙井产生跟自己合作的倾向。 甄欣的心思不可谓不巧妙,但她唯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龙井跟到一半之后突然不跟了。 这位“龚会长”看着这场乐子心中暗乐,但表面却微笑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的后撤了半步,好似跟着场中的骗子们划清了关系。 是,我是没拆穿你们,但我也不会再帮你们。 甄奕虽然讨厌,但她看乐子的角度着实高明,既然她都可以看同行的乐子,为什么我不行呢? 所以龙井急流勇退了,并且当他在“程实”的眼中看到一丝愣神的时候,他更开心了。 骗去,骗去,骗得了大元帅是你的本事,骗不过,那你只能拿自己的脖子去试试大元帅的刀锋利不锋利了。 还有,大元帅啊大元帅,当你发现你的好兄弟是个骗子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跟你现在笑的一样开心。 我就算了,我可不想给一个看不出身份的骗子陪葬。 第438章 老弓虽老...... “咳咳,大元帅冲锋在前,队伍里怕是没有我这个杂技演员的位置,下一场马戏就要开场了,我还得提前准备准备,先撤了。” 说着,龙井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又回头阴阳怪气的啐了一口“甄奕”,而后如同他登场时一样,戴上一张假面后瞬间消失不见。 “程实”见有人走了,脸色一黑道: “胡哥,我休息区还煮着饭,离不得人,不行咱下次?” 听到“程实”如此生硬的拒绝,胡为对他身份的信任又多了一丝,他再次拍了拍“程实”的肩膀,哈哈大笑: “哈哈哈慌什么,我不会坑我兄弟的,这次真是好东西,事关隐秘我现在还不能说。 不过兄弟你放心,如果能拿到手,保证你会感谢我的。 你也看到了,我这队伍里,确实缺个牧师。” “”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实”自然拒绝不得,于是只能干笑着站定不再言语。 莫离向前一步,加入了这支队伍,陈述倒是很想跟上大部队,可刚走两步,便被大元帅甩出一刀插在脚下警告道: “我的队伍里确实还差个人,但不是你。 你和甄奕许久未见,不如去好好聊聊,至于剩下的那个位置 呵,听了这么久,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 众人诧异随着胡为的视线看向远处的观众席,却见那警惕的外围“庸人”中,有一位一直带着兜帽的玩家迎着胡为的目光缓缓抬头,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皮肉衰老、褶皱下垂的沧桑面庞。 程实早就料到这场内不会全是庸人,可他没想到在场中情报如此爆炸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能忍住好奇,隐在人群中不去参与讨论。 难道他就不怕场中那些巅峰玩家真的闭了所有人的听觉吗? 不过能被胡为邀请的玩家,大概率也有自己的手段,这个“老人”看起来大概率就是【腐朽】的巅峰玩家之一。 所以,他是谁? 这个疑惑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贫嘴的陈述第一时间就点出了对方的身份。 “呦,老余头也在呢,还没死呢?” 被叫做“老余头”的老人呵呵一笑,用嘶哑的声音反怼了回去: “在你没被别人打死之前,我还死不了。 今儿老头我这心情就跟做过山车一样,本以为自己的恩主没了,可没想到居然是对家没了,好,好啊。 【繁荣】已陨,这世界离【腐朽】还会远吗? 既然大元帅看得上老东西我,那老头自然不能当那些不识趣的人,去,老胳膊老腿儿的,是得锻炼锻炼。” 说着,这黑衣老玩家乐呵呵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向场下走去。 程实见此一幕目光微凝,心想这人应该是那位【腐朽】的榜二,余暮。 他只知道这人id与名字同名,却不知道原来他居然有这么老,而且这不像是因为【腐朽】影响而变成的衰老,而是这个余暮似乎本来就是位老人。 余暮在往下走的过程中视线还瞥过了“甄奕”,他哼笑一声,边走边说道: “姓甄的丫头也在,真是巧啊,怎么今儿不提给我做拐杖这事儿了?” 程实一愣,没想到甄奕连老成这样的人也捉弄,无奈之下只好嬉笑应声道: “嘻~ 我看你个老东西也没几天活头了,索性等你死了把你的骨头收拾收拾做两副拐杖造福别人好了,怎么样,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妙?” 话音刚落,场中便有人鼓掌附和道: “妙啊! 我先预定一副!”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那人不是陈述是谁。 “” “” “” 余暮脸色一黑,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可随即他便停住了脚,伸出一双枯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 “大元帅,既然碰上了,不如咱们换个玩法。 在去拿东西之前,先活动活动手脚。 两个晦气东西都在,今天是不是先拿掉一个,净化一下这游戏环境?” 说完余暮如老将出征一般突然张弓拉弦,将一支枯藤棘箭对准了脚下的陈述。 而后只听“嗡——”的一声爆鸣,一股肉眼难以捕捉的烈风便呼啸着卷向了陈述。 程实目光一凝,本以为新的麻烦又来了,可谁知下一秒陈述竟然云淡风轻的伸出手,单手插进风中接住了那只木箭,而后手腕一翻,将那细木枝子拄在了地上,啧啧有声道: “细了点,短了点,当拐杖的话感觉不如老余头的骨头好使。 我说甄奕,你什么时候能把这拐杖做出来啊,我还有点期待呢。” “甄奕”笑的灿烂: “急啊? 你要是这么急,不如先把自己的骨头抽出来给我做一副啊,正好没了骨头不好走路,加副拐杖也方便些。” “” 这句话硬生生的把陈述给干不会了。 不是大妹砸,场上唯一一个愿意跟你同一阵营的人都被你这么骂,你是真不怕被群殴啊? 陈述瘪了瘪嘴。 他见“甄奕”不愿意跟自己站一边,一旁的余暮又在怂恿胡为跟自己动手,仔细斟酌之下觉得还是走为上策,于是他随手向“程实”扔出了一件东西,颇为感慨道: “只有妹夫不嫌弃我了,妹夫,这是通讯工具,咱们常联系啊。” “程实”没敢接话,倒是胡为先替程实抓住了那飞来的东西。 可东西一到手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片包装完好的口香糖! 大元帅脸色一黑就要发作,可紧接着便听“轰——”的一声,整个会场都晃动起来。 众人闻声色变,寻声看去,却发现是会场之下的虚空不知何处被炸了开来,露出了隐藏在会场坐席区下的一条通道。 程实瞳孔一缩看出了那个方位正是最初陈述当时来的地方。 原来他当时在墙壁上贴下的那枚口香糖,居然是一颗小型炸药。 这位【沉默】的神选倒是出乎意料的稳健啊。 与此同时,就在众人愕然的时候,陈述一个高跃跳到被炸开的废墟通道前,装作毫不知情一般叉腰斥骂道: “什么人啊这是,居然往口香糖里藏炸药,真是没素质!” “” 说完浑然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一脸兴奋的看向了胡为的方向。 众人听了脸色皆是一黑,胡为更是厌烦的将手里的口香糖快速又扔回给陈述,可陈述见此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是一脸喜色的迎了上去。 胡为目光一凝以为自己着了道,抬手挥起巨剑便想要截断陈述的动作,可站在近处的余暮动作比大元帅更快,只见他张开袖子抬手便是一记抽射,藤箭精准的命中了指头大小的口香糖,并在无形的牵引下飞速回撤朝着他的手中收去。 陈述高跃伸手没能抢到,眉头紧皱目光一凝,又立刻转向朝着余暮狂奔而去。 余暮见此,箭矢收的更快了,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余力再次引弓抽弦。 不过这次,弓上并无箭矢,但陈述看到之后,反而面色微变,毫不犹豫的抽身后退。 可也就是在他抽身后撤的那一刹那,他飘起的衣角慢了一分,于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瞬间就在疾速后撤的过程中老化腐朽,碎为齑粉。 陈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 “好一手‘骤见黄昏’,看来我得改个口了,以后不再叫你老余头了,应该也叫你老弓! 嗯不错,老弓虽老,但击靶尚且有力!” “” “” “” 第439章 如此散场 余暮的动作因为陈述的这句话明显顿了一下,可陈述却没有趁机近身,反而是两腿爆蹬再次朝着通道跑去。 见他突然折转,胡为面色一变,莫离更是挑眉警示道:“小心有鬼!” 但还是晚了。 因为余暮已经将那插着口香糖的箭矢拉到了近前,而就在这时 “不好!” “轰——” 口香糖又炸了,可这种威力的炸药除了给巅峰玩家上点颜色外,毫无作用。 但问题是,这炸药本就是为了给玩家上点颜色的! 只见空中突然炸开了一蓬靓丽的粉雾,将近在咫尺的余暮淋了一头一脸,待到莫离抽着嘴角将这些烟雾判下落地之刑后,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位被染成了粉毛的糟老头子。 “” “” “” 余暮几乎腐朽了这爆炸中所有的力量,却没想到这炸药根本就不是为了制造伤害的! 他看着自己身上腐之不掉的粉色,怒火中烧。 而此时陈述却吊儿郎当的倚在通道的墙壁上,指着“甄奕”甩锅道: “可惜,做拐杖的材料差点就有了。 别看我,是甄奕搞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人平白无故送人这种能变色的口香糖是想干嘛,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没自用。 老弓啊,谢谢你给我排雷了,不过有一说一,粉嫩嫩的老头还挺萌的。” “陈述!!!” 余暮发出嘶哑的怒吼,抬手便是一箭射向了通道深处,可陈述在“表演”完毕后早就消失不见,哪里还等着承受他的怒火。 于是无处发泄的【腐朽】榜二一脸阴沉的举起弓瞄向了程实。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立刻把甄奕和陈述骂了个底儿朝天,但好在他的准备工作也已完成了,所以此时此刻他并不慌张,反而是嘴角噙着笑意开始倒数: “5!” “4!” 刚数到4,场中几人便是面色一变。 “不好!有陷阱!” “我就说这个狗东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她在拖延时间!妈的晦气,先走!” 胡为脸色一黑,也不管周围剩下的庸人们如何,一剑挥砍出丈高火墙防身,而后再来一剑劈开会场虚空,转头便想带着“程实”等人离开这庸人会的会场。 可惜,晚了。 因为程实的倒数是假的,自罪者的遗恨早已完成了标记,就在余暮张弓对准他的那一刻,在倒数到4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发动了【自罪者的救赎】。 于是,在众人瞳孔剧缩的惊骇下,在场的所有与会者瞬间被禁锢并高高挂起,而后一点一点的被拖入了【罪殖巢母】歌莉丝的怨念之中! 全场硬控,直接清屏! 你以为我跟你们周旋了这么长时间是在干嘛? 抱歉,会场内需要标记的人太多了,让各位久等了。 【自罪者的救赎】不分你我,就连程实也同样被吊了起来,但在视线变黑的那一瞬间,他迎着所有人愤怒的目光,与自己身后的影子悄然一触,笑得开心。 甄奕啊甄奕,既然你这么喜欢给人惹麻烦,想来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战绩”里再多加这么一笔。 哦对了,现在的甄奕是甄欣了。 想用我的身份去趟胡为的浑水? 抱歉,我本也没打算让你把我的身份借用到底,或许在场的各位有手段挣脱这歌莉丝的怨念,但 无妨。 等到大家都脱离禁锢的时候,程实应该就是真正的程实了。 到那时候,诡术大师做的孽跟我织命师有什么关系? 我大哥胡为许诺的好处,又凭什么分给一个魔术师? 所以,这才是程实为在场的所有人准备的一场大局,一场【诞育】绽放的大局! 骗局确实还能继续,可既然你们中途换了一次人,这次也该轮到我来换人了! 不过可惜的是,放跑了一个龙井。 但问题不大,谁能保证这位杂技演员以后的澄清不会是另外一场惊喜呢? 至于陈述 程实压根也没想标记他,这个【沉默】的信徒在他看来远比甄奕要难处理,他很难确定自己的手段会不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沉默】之力给挡回去,索性就不去管他,但好在他自己走了。 于是,在程实的心满意足中,今晚的庸人集会,提前散场了。 现场所有的巅峰玩家,在互相算计中,全部落入了【诞育】的“口袋”,至于在场其他人 说实话,自加入这场疯狂的【信仰游戏】以来,程实从不去主动招惹无辜的围观群众。 这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因为他胆小不,稳健。 平白无故的树敌是最不可取的游戏方式,谁都不知道一个人手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和关系,所以一般情况而言,他只对付应该对付的人,其他人只要没对他动手,不管心中有再多阴谋,他都不会提前下手。 但今天他为何对这全场的人都下了手呢。 那是因为他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这会场里的其他观众 是不是人,还不一定! 就比如那个自己救下的崔秋实和张昊,他们两位作为如此隐秘的传火者,除了想要踏入那道离开会场的门外,居然都不曾再寻找别的方法离场! 不仅如此,他们的视线似乎始终都锁定在自己身上。 可要知道,自己现在可不是程实,而是甄奕! 张昊这人程实不了解也就算了,可崔秋实呢,如此一个守正的好人,尤其还是个老实人,在这混乱的现场居然对自己冒充的对象“程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目光始终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他不疑惑吗?是认出了自己的真身,还是说他在替什么人打量“甄奕”? 程实不能确定,但他能确定的是如同崔秋实一般这种肆意打量其他人的玩家在这会场上还有不少! 他们虽然在扮演着恐慌玩家的角色,但却非常有目标的在“收集情报”! 所以,他们是人吗? 程实思考了很久,他回顾了整个局势的发展,串联了好几个目标身影的位置和动作,甚至还在巅峰玩家的余光中将他们对外围玩家的态度相互印证,以此去推断这些“庸人们”的身份。 他确实排除了这些人是幻象的可能,可问题是这种虚假的身份不止有【欺诈】的幻象,也有可能是模糊的【存在】! 比如,如他梦境中一般那些真实存在的梦中人! 梦中人不是幻象,自然无法被莫离的律令打破。 所以,这场内是否还有一位隐于幕后的【记忆】信徒呢? 这富丽堂皇的会场,到底是真正的庸人集会之地,还是什么未曾被外人看破的天才一梦? 程实意识到自己很明显是入套了,但他却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布下的套。 这个从未露面的幕后之人,任由龙井和甄奕在场内窃取他的身份到底有何用意? 程实不能确定,但他也不敢赌。 所以他跑了,利用自罪者的遗恨,利用【诞育】的力量,利用现成的借口,利用“甄奕”的身份,掀翻了棋桌,溜掉了。 他果断离开了这看不透摸不清的庸人会! 庸人庸人,这目之所及之处哪里来的庸人? 这分明就是一场巅峰玩家的聚会,是一场暗流汹涌局中套局的巅峰对决! 你们都是天才,我可是个庸人,怕了怕了,先走为妙。 于是他溜了。 尽管跑路的姿态很狼狈,但胜在有效。 而当众人全部消失于虚空之后,会场内也终于难得的安静下来。 第440章 演出结束?不,演出继续 静,诡异的安静。 由于所有人都消失了,整个会场内都再无一丝声音。 这寂静持续了很久,久到时间几乎都遗忘了此处,整片空间仿佛立刻就要沉入记忆的海中。 而就在这时,在会场坐席区那肉眼看不到的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脚步声。 有人从坐席区的最远处,下来了! 还不止一个! 两个脚步声彼此相应,一重一轻,你落我起,和谐至极,不一会儿那重重的脚步声响便越来越大,几乎响彻整个会场。 而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两个身影也渐渐于黑暗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戎甲的男子,他并未佩戴铁盔,但脚下却踏着战靴,这也难怪他走路的声音会如此响亮。 这位甲装男子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碎发,眉头紧蹙,看向那中央舞台的废墟时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精光。 “你的预言里可没说过有这种情况” 他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向下走着,但这显然是在问他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玄黑色的缀星长裙一步一步的轻踩在甲装男子的脚印上,脸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命运】只是指引,在变化和推演未有胜负前,谁都不能笃定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这位织命师居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实力。” 女子的声音空灵清澈,回荡在这无人的会场上袅袅不绝,仿佛为这空旷的空间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女子的眼上蒙了一条黑色的布带,粗糙的黑布与她身上那细腻的绸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甲装男子点了点头,而后在第一排驻足下来,他看向刚刚所有人的站位,又轻挑着眉头回头看向了曾经崔秋实和张昊存在过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 黑裙女子随着他的视线回望了一眼,略显诧异的点了点头,但却一字未言。 甲装男子轻笑一声道: “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说话。” 黑裙女子同样笑道:“我从未想过那个让传火者纠正了方向的人会是他。 他嗯,用欣欣的话来说,很独特,但也很独。 不过,他跟秃头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甲装男子听了哈哈大笑: “除了对家和甄奕,红霖跟谁的关系都还行,她是个重情的人。 可惜她重的是小情,不是大情。 不然,我会邀请她来传火者的。” 黑裙女子微微笑笑:“我只当你是在夸我。” “哈哈哈你可不算,你跟红霖一样也是重小情,但你的野心远比她要大。 我们只是在这条路上并肩同行一段罢了,早晚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我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能各走各的路,铭瑜你高抬贵手,哪怕不托我们一把,也别把我们的路拆了。” 不错,那黑裙女子正是【命运】的神选,被诸多巅峰玩家称为瞎子的安铭瑜。 所以这甲装男子的身份也很好猜了,自然就是传火者的创立者,秦薪! 安铭瑜摇头失笑:“我说过,我看到了我和传火者的未来是在一起的,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秦薪也是苦笑道:“如果你跟甄欣不是闺蜜,这话我敢信九成,但一想到你认识她,这话我最多信一成。” “哦?你是信一成,还是信一程?”安铭瑜饶有兴致的问着,显然是想看看这位传火者的创立人对程实的态度。 秦薪也听出了她的谐音,沉吟片刻后叹息道: “我确实没想过他会救下秋实,尽管那只是我记忆的投影,但程实显然是认识秋实的。 唉,仅从秋实不认识他这一点我便能猜到让我那位寻薪人忐忑相忘的贵人,就是他! 这事儿整的倒是我们传火者对不起他了。 不过好在尚有挽回的余地,这场误会,或许需要甄欣吃点苦头了。” 安铭瑜也是幽然一叹:“还好有个甄奕能背锅,欣欣不该轻视他的。” “骗人者人恒骗之,甄欣不会不知道这句话。” “她怎么不知道呢,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这句话的人。 先不说这些,你打算如何面对这位传火者的恩人?” “我不该面对。”秦薪脸色郑重道,“既然我的寻薪人决定忘记他,那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今晚的误会,我会用诚意表达歉意的。” “我是该替博闻诗人感谢你的坚守呢,还是该替自己骂一骂你的死板呢?” 听了这话,秦薪大笑出声。 “你觉得我不该忘记程实的身份?” 安铭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谋局者理应遍览全局。 你若忘了他的身份,倘若落子的时候,发现这位织命师又挡在了传火者的前面,岂不是白落一子,且又见悲剧? 你不是【命运】,你是【记忆】,你要做的不是演绎【命运】的悲剧,而是【记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秦薪目光一凝,而后脸上又浮起一抹笑意。 片刻后,他回头看着瞎子那条遮住了双目的绑带,敛尽笑容郑重其事道: “你错了。 传火者先要守护各自的美好,再然后才是共守集体的美好。 诚然我们之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有无私的奉献意志,但这奉献是指牺牲自己的坚守,而不是他人的。 我无法替我的寻薪人做决定,并且我也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因为这就是我要坚守的美好,也是我建立传火者的初衷。 铭瑜,你在寻薪一途上远比之前的寻薪人要效率,但是” “但是我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传火者?”安铭瑜笑笑。 秦薪一滞,而后叹气道:“你就当我是个老古董。” “也不算,还挺可爱的,嗯,用欣欣的话来说就是,傻的可爱。” 安铭瑜轻笑两声,抬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舞台废墟之外,低头看着这被记忆虚影和欺诈幻象联手轰烂的地方,嘴角压抑不住的扬起。 “一想到欣欣和这位织命师互换了身份的场面,我心中就总有一种【命运】的宿命感。 我猜这大概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互换,不过这位织命师可真是勇敢啊! 连甄奕都敢招惹。” “甄欣自己孤身硬趟胡为的局,你就不担心?” “担心?该担心的是大元帅他们,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甄欣落在了程实的手里,这个织命师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秦薪眉头一挑,问道:“因为甄奕?” 安铭瑜笑着点了点头:“是,因为甄奕。” “看来传言无误,她真的是【欺诈】的实验品。” “实验品?不,这么说欣欣可不同意。”安铭瑜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色复杂道,“在【信仰游戏】降临之前,甄奕就存在了。 只不过是【欺诈】在投下目光的时候,额外给了欣欣一个机会,或者说给了甄奕一个机会。 祂本想让甄奕拿起那枚命运之骰,可谁能想到,甄奕她竟然当着一位神明的面反悔,选了跟她姐姐一模一样的假面。” 秦薪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我猜【欺诈】不仅没生气,反而更开心了?” 安铭瑜抿嘴一笑,没再接话。 但那表情显然是在说:你猜对了。 秦薪摇头失笑,他不再纠结甄欣的事情,而是看向安铭瑜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甄欣说他觐见了【命运】,程实对此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他似乎并不排斥这个说法,所以铭瑜,你怎么觉得?” 安铭瑜闻言,瞬间收敛了笑容。 她蹙眉沉思片刻,未有所得,而后又掏出了一枚22面的骰子,随意的掷在了地上。 命运之骰滚来滚去,最终在她的脚下缓缓滚出了一个 1点。 “” “” 秦薪愣住了,随即便失笑道: “你预言了什么? 他的觐见? 这么说,是我多虑了? 看来【命运】确实冷漠,或许祂不喜欢召见任何人” 安铭瑜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又“看”着秦薪非常严肃的说道: “我不得不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应该是自我踏上【命运】道路拿到【命运】之骰以来,第二次摇出一个 1点。” “?”秦薪听了目光一凝,瞳孔骤缩。 第441章 舞台的幕后 “1点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薪的笑容凝固了,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跟【命运】有关?” “我也不知道。” “那就捡着你知道的说说。”这一刻,传火者们务实的作风又生效了,秦薪抱臂而立,眉头微蹙。 安铭瑜沉吟半天,才酝酿着措辞的慢慢开口道: “首先我可以确认,有关程实的事情是可以预言的。 在不久前他曾联系过我,话语中的意思便是让我对【繁荣】陨落这件事做出预言,在跟欣欣交流之后,我并未那么做,反而是对程实做了一个预言。 你要知道,神明不可轻易预言,所以我上次预言的内容是,程实所说之事是否与他有关。 我并未看到任何画面,但我得到的点数是” 看着安铭瑜越来越郑重的脸,秦薪眉头微挑:“是什么?” “满点。” “22点?” “不,是我手里的17颗骰子,全部满点。” “”秦薪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震惊的神情,并指了指头顶道,“你的意思是说,祂的陨落与他有关?与一个玩家有关?” “所以我说我不知道。 我一共对他进行了两次预言,而这两次预言又分别是两个极端,之前一切经验和指引都失去了参考意义” “你的第二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就是你所说的是觐见。 我想要知道他是否被我主召见过,而我主给予的答案是一片漆黑的【虚无】,以及 【命运】之骰的1点。” “以我对你们预言家的了解,1点意味着绝对的否定,所以有没有可能【命运】已经给出了答案?” 安铭瑜没好气的看着秦薪,那神情就像是在看傻子。 “我虽不以此为荣,但秦薪请你仔细看看,在你面前站着的是这个游戏里分数最高的预言家。 在下忝为【命运】神选,想来在骰子的点数上,应该比你更有发言权?” “” “这绝对不会是正常的1点,你要知道,【命运】充满了变化,没有谁能笃定哪件事一定不会发生。 既定也只有终局才会显现所以,这会是谁的终局?”说着,安铭瑜皱眉思考了起来。 秦薪尬住了,他笑着摇摇头。 “罢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不管他有没有觐见过【命运】,都不妨碍他对我们传火者有恩情。 【繁荣】既陨,想来很快所有人都会动起来的,传火者的造神计划想要继续,最好的方法便是在祂们的葬礼中寻找灵感。 当然,我不确定祂是否有真正的葬礼,但我想,这些人在追逐祂的遗物时,或许也算是对祂的‘致敬’了。 我还不确定胡为他们到底提前找到了什么消息,但传火者也该动起来了。 我会在这次回去之后派下任务,只要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找到一些有关祂的‘遗物’,那我们便不算太亏。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和甄欣一句: 哪怕是要以甄奕做局让她知道的太多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错,以甄奕做局! 这局庸人会并不是甄奕和龙井在做局,而是传火者和甄欣在做局! 当甄欣拿走了甄奕脑子里有关程实的所有记忆后,传火者的事情便完全暴露在了她的视野中。 而这,也是瞎子能够找上秦薪的原因。 她这个寻薪人并不是秦薪去发展的,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至于甄欣和瞎子为何要跟传火者合作,这事还是因为从甄欣嘴里听到了这个组织的瞎子,在一开始就给传火者的未来做了一场预言。 而她又在这个预言的未来画面中,看到了自己和甄欣的身影。 于是,她们便决定靠近传火者,契合【命运】。 秦薪在听了这个预言后,罕见的没有对两人的动机深究,他只是去请教了一个“人”,问这场合作有没有可能。 那个“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却没有任何其他建议。 于是秦薪决定,冒险一试。 因为当下的传火者实在太弱了,他急需有人协助,一个能够看透【命运】的预言家无疑可以让他们避免很多麻烦。 所以他也说了,双方只是合作,早晚有“分手”的时候。 而如何在分手之前将传火者做大,就成了秦薪心中最迫切的问题。 说回做局的问题,当瞎子从程实那里得到了些许消息,又与甄欣相互印证后,她们推断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而这个猜测就是程实说的【繁荣】陨落。 但这个消息无从验证,于是她们做了个局,将些许碎片记忆塞给甄奕,然后让甄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调查此事。 而恰恰,甄奕是要去庸人会的,甄欣又提前给了程实一张庸人会的邀请卡,所以她们两个便连同最渴望得到神明消息的传火者们,一同在这庸人会里做了个局。 首先要“坑”的目标,就是甄欣的副人格妹妹甄奕,和那个一无所知的小丑程实。 而甄奕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场庸人集会的主角,于是她联系了自己的“好朋友”龙井,一起在甄欣布下的这场大局里做了一场“小局”。 而这个小局要坑的目标也是一无所知的小丑程实。 总而言之,坑一无所知的小丑程实。 再简化下:小丑程实。 但谁都没想到在这场局中局结束之前,真正的小丑居然变成了布局的人,所有想要在这局里攫取情报的人反而统统成了小丑。 接下来会场中发生的种种,便让甄欣、瞎子和秦薪基本确定了【繁荣】陨落的消息。 因为程实的不追问和不诘难,在他们眼中已经代表了一种态度,那就是他本人可以吃下甄奕扮演他的苦果,而这也就说明他早已对【繁荣】陨落一事有了“思想准备”。 于是,传火者的造神计划启动了,而第一步便是:寻找【繁荣】的遗物。 所以秦薪才会发出那样的提醒,他不过是不想让他们之间的事被甄奕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以免对传火者的存在造成致命的打击。 安铭瑜听了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放心,欣欣已经拿走了甄奕有关【繁荣】推测的所有记忆,她只是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罢了,不然,以甄奕的聪慧,她是不可能被骗入局的。” “我是不是该说一句,知妹莫若姐? 这么看来,有个副人格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方便。” “方便?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你身上,你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 她们两个是姐妹,更是对手,而且是知己知彼的对手” 秦薪的面色变得古怪了一瞬,他想了想如果出现另一个自己会怎样,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个对手也不错,不说这些了。 接下来,便是消除记忆时刻了。 铭瑜,虽然你只是编外寻薪人,但是,有关这段记忆” 安铭瑜直接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拿出来。” 秦薪神色欣赏的点了点头,而后拿出了两管崭新的追忆悼念! “你倒是够大方,这东西可值钱的紧,你就不怕我转手倒卖出去,让欣欣继续保有这段记忆?” 秦薪灿烂一笑:“我信你。” 只这三个字,安铭瑜便敛尽了笑意,郑重的点了点头收下了那两管追忆悼念,但随即她又轻笑着说道:“我一直有一件事情非常好奇。” 秦薪一挑眉:“说。” “从以梦境笼罩这会场,到生成这些记忆中的玩家投影,再到你使用的各种消除记忆的能力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似乎从来都是借助道具来驾驭【记忆】之力的。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记忆】道具,秦薪?” 秦薪似乎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他哈哈大笑道:“你或许忘了我有一位博闻诗人的寻薪人。” “是,博闻诗人确实对你的能力很有助益,但我想说的是,你的道具可不止是书页。 作为一个【记忆】的信徒,你为何排斥直接使用【记忆】之力?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还有,那个当前【记忆】的神秘榜一,还如一梦中,真的不是你吗?” 听了这话,秦薪笑的开心。 “当然不是我,因为我 并未在你所说的那个榜上。” 第442章 这“庸人”的舞台幕后到底有几层幕布? 安铭瑜目光一凝,似乎在想秦薪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秦薪并未过多的纠结此事,反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其上的小字,笑着说道: “玩家死后,随身空间都会消失,但这卡片却会从随身空间里掉出,任由下一位捡走。 呵,好一个庸人会,如此易手几轮,拿到这张邀请卡的,能是什么庸人? 铭瑜,你觉得这庸人会,到底是谁做出来的?” 安铭瑜眉头微蹙,也取出了自己的卡片。 她手里的卡片是秦薪给的,若不是传火者们有获取到无法评估的神秘物件需要上交的规定,或许这局也并不容易做成。 传火者的手里一共有三张卡片,分别是她手里的卡片no16,秦薪手里的no13,以及依然放在传火者的秘密基地中的no4。 而甄欣拿走的是甄奕收集到的no1,送给程实的是no15。 再联想到到场的了了几人,不难猜测,或许这庸人会的邀请卡本来就只有16张,正好对应着16个不同的信仰。 “他在筛选”安铭瑜道。 “筛选?这个词用得好,他确实在筛选,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在筛选呢? 到场者的信仰各不相同,如今看来,欺诈占了两席,自然就把某个信仰排斥了出去。 如今没有到场的信仰里,能作出这种大动作的,想来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最有可能。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 铭瑜,你今天还有预言吗?” 安铭瑜笑着摇了摇头: “【命运】给出的是指引,而不是答案。 倘若一味的照本宣科跟着预言走,那将会使人渐渐背离【命运】的道路。 要知道,那既不是既定,也不是变化。 情报太少,我给不出任何意见,但我觉得你说的不错,这像是那两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尤其是他” 秦薪听了瞎子的话略有些莞尔,但他很快便收敛了笑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两个人又随意的交流了片刻,不久后,他们便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瞎子还是未能问出秦薪的身份,这让她对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又多了几分好奇。 她还记得甄欣对秦薪的评价,说对方是“既能忍于胯下,又可战至神前”,是一个“临危不惧,谋而后动”性格十分沉稳的人。 而这种性格的人往往城府极深,所以除非用特殊手段,不然很难猜透他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在隐瞒些什么。 但总归她是来合作的而不是来找茬的,所以安铭瑜并没有对秦薪使用自己的【命运】天赋。 她在想或许等到有一天,大家彼此熟稔信任之后,秦薪自然就会告诉她们这些疑惑的答案了。 在传火者们离开这片空间之后,会场再次沉寂下来。 聚光灯失去了光亮,坐席区湮灭了声音。 这个再无玩家存在的会场似乎终于归于真正的【沉默】。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在寂静“回响”了不知多久之后,会场上居然又出现了变化。 在坐席区远处的一片阴影中,时间的流淌突然扭曲起来,这种现象投射在空间之中便像是整片阴影都开始“高速刷新”,而后不多久,阴影便如同活了一般,翁动着“嘴巴”吐出了一个 矮小的身影。 这个身影虽然矮小,但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 他看向秦薪和瞎子曾经立足的位置,又看向了胡为等人消失的方向,而后若有所思的搓了搓下巴。 “【繁荣】?传火?程实?【命运】?庸人会? 有趣啊,有趣。 今晚这热闹,可没白来啊。 这似乎是【诞育】的气息,嗯,很强,以后见了这位织命师,可要绕着点走。” 那身影笑的开心,他的指尖快速旋转着一张金色的卡片,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正是一张庸人会的邀请卡,而那邀请卡上的数字,分明写着no14。 “原来秦薪是他? 哎呀呀,【虚无】亲密无间同进同退,怎么到了【存在】,大家却都这么生疏呢。 秦薪啊秦薪,你那个劳什子寻薪人,怎么就不找我来当当呢? 【命运】虽能预言,但【时间】也可以推演啊,难道我比那瞎子 嗯? 谁!?” 阴影中的人突然止声,朝着对面某个方向看去。 他听到了那里有动静,所以脸色第一时间沉了下来。 还有人? 他本以为自己已是最后的黄雀,可没想到今天这黄雀,原来有两只? 他紧皱眉头目露寒光,手中更是掏出了一柄无形的匕首,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猎豹一样,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 但很快他脸上的谨慎便凝固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似乎是 陈述离开的方向! 难道是??? 正当他愕然愣住的时候,那通道的废墟之下“哗啦”一声伸出一条手臂,而后那手臂搬开了诸多碎石,紧接着一个身影便从垮塌的石块之下探头冒了出来。 那满是灰尘碎砾的脑袋刚一出现,便朝着坐席区的阴影咧开一张灿烂的笑颜,无比开心道: “老登,愣着干嘛,拉我一把!” “陈述,你没走!!??”那阴影中的声音惊呼出声,就连声调都被惊的走形了,“艹,我就知道,你跟甄奕一样爱热闹,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场!” 那矮小的身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立刻变得应激起来。 他一刻未曾停留,在发现对方是陈述的一瞬间便遁入了【时间】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空间。 “别走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你看我卡成这样都不来帮我一把?” 陈述唉声叹气了片刻,又挣扎着往外爬了两下,见对面再无回应,眼珠一转,立刻拱掉身上的碎石,直接站了起来。 他脸色谨慎的走到那片阴影之中,仔细观察感知了半天,嘀嘀咕咕道:“真走了?” 然而会场中除了回荡着陈述自己的声音外,再无应答。 可陈述并未放弃,他就坐在地面上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回来,在不知时间流过多久之后 他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看来是真的走了啊。 既然所有人都走了,那么阁下还不露面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报警了。 偷窥 可是犯法的。” 第443章 演出落幕,好戏散场 陈述笃定这会场里还有人存在,因为正是这个“人”,扯掉了他【沉默】的遮羞布! 时间回退一些,回退到陈述戏耍了余暮大笑离场的时候。 就在他握住大门把手的一瞬间,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里升起了一个更妙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本不必离开。 该离开的是让人厌恶的甄奕,而不是人见人爱的陈述。 所以他又不想走了。 他还想要留在这里看看,再看看这场所谓的庸人会在失去了自己这位气氛调控者在场后会出现何种变化,又会流传出多少情报。 并且他隐隐觉得这会场里或许并非只有这些人。 他和程实的想法一样,也觉得这会场有问题! 其实不仅是他俩,胡为在看到“甄奕”倒数时这么急着离开,未必就没有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招惹新麻烦的念头。 所以大家应该是想到一块去了,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甄奕”居然率先动了手! 说回陈述,就在他在拉开大门准备踏出去的那一瞬间, 他用【沉默】的天赋“沉默”了会场中的视线,让自己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而后悄然关上了大门,潜入了附近的石砾废墟之下,默默的当起了情报收集器。 【沉默】的玩家最善于此道,更别说他还是【沉默】之路上走的最远的那个人。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陈述伪造了自己离场的假象,由明转暗,从这庸人会舞台上已经退场的叫的最响的“鸣蝉”,变成了再次折返登场的一言不发的“黄雀”! 而当他听到秦薪和瞎子的对话时,他才发现这庸人会之下藏着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他“不小心”知道了秦薪手里居然还掌握着一个守护美好的组织,“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妹夫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妹夫,“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妹夫好像还非常牛逼,并且更是得到了【繁荣】陨落这个消息的最好证实。 不仅如此,他还察觉到在秦薪和瞎子离场后,这场内似乎还有什么存在没走! 毕竟他最“懂”【沉默】,而当下,似乎还不够【沉默】! 所以他没急着离开,而是又耐心的等了一等,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又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另一位如他一样的黄雀,在陈述开心的观察下,悄然出现在了会场之中。 老登! 【时间】的神选,老登! 这位曾经差点被自己带入【沉默】之路的“朋友”此时正嘀嘀咕咕的发表着“获奖感言”,殊不知躲在废墟下的自己早就打开了录音机,将这些略显中二的发言全部记录了下来。 陈述乐坏了,他有信心在下次再遇到老登的时候能让他在【沉默】之路上走的更远,可恰恰就在他最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扯掉了他的【沉默】遮掩,让他的气息突兀的暴露在了对方的感知之中。 要知道老登是一位神选,并且还是一位最懂得感知周围环境的刺客,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场中还有人存在,并应激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比自己隐藏还深的“黄雀同行”居然是陈述! 那个总是让人沉默的陈述! 那一瞬间,老登脸色如便秘。 而当他听到陈述说出了那句“拉我一把”的时候,他果断的选择了退场,因为在陈述面前,战斗根本没有意义。 这就像是被甄奕骗了之后会感到憋屈一样,跟陈述打一架只会让自己更加窝火。 毕竟被骗之后好歹还能安慰自己是骗子们的骗术太过高超,自己不够小心,可对上陈述呢? 总不能怪自己话没有对方密? 让人难受的从来不是陈述的拳头,而是陈述的舌头! 他太能贫了,用话织出的布密不透风,几乎能把人捂得窒息! 所以这位【时间】的神选果断选择了战术性撤退。 而当他离开之后,陈述的脸色难得的郑重起来。 他知道,现在终于到了直面这场庸人会真正幕后的时刻了。 但无论他如何在会场内“呼唤”这真正的幕后之人,整个会场安安静静,除了陈述自己的回声外,再无一点回应。 沉默和聒噪于此时交相辉映。 陈述喊得嗓子都哑了,依然没有人理会他。 他觉得对方大概是不想见他了,于是深感无趣的陈述摇头叹息,最后无奈的选择了离开。 这次是真的走了。 因为哪怕对方没有回应,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和之前偷听的对话也猜到了这位幕后之人可能会是谁。 他要的是一个答案,而不是真正的回应,所以,自觉知道了答案的陈述退场了。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这庸人的会场里再次出现了变化。 剧烈的变化。 只见那金银褪色,玉石黯淡,座椅朽化。 原本会场内富丽堂皇的一切,在所有与会者真正的消失之后渐渐开始扭曲起来。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片空间中抽走了一张高饱和度的滤镜,没多久后,整个会场就荒芜下来。 光鲜不再,亮丽难继,金玉之下似乎总是塞满了败絮。 此时再看向场内,除了被炸塌的舞台和通道外,剩下的只有风化朽烂的座椅、杂草丛生的阶梯以及那斑驳褪色的舞台穹顶。 而就在此时,在那舞台废墟的上方锈迹斑斑的穹顶上,却突然垂下了一块赤红的幕布。 那刺眼的血色幕布甫一落下,便化作一股滚动的布浪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不多时,便将整座会场包裹起来。 然后 “嗖”的一声,整座会场,消失于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在现实的某个舞台之上,一位身穿礼服的男子手捧着一颗朽色斑驳的玻璃球,来到舞台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某个摆满了玻璃球的货架上。 他用精致的丝巾擦拭着玻璃球上的灰尘,回忆着刚刚舞台上一幕又一幕精彩的演出,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呐,庸人们的演出永远都这么精彩。” 他将玻璃球摆正放好,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到舞台中央,朝着台下空荡荡的观众席鞠躬致礼,轻声念道: “演出落幕,好戏散场。” 话音刚落,舞台的红色幕布落下,将他整个人都拢在了幕布之后。 但此时一张金色的卡片却“咔哒”一声从幕布后面掉落出来,恰好点缀在了舞台中央。 聚光灯悄然暗淡,但在光线彻底消失之前,还是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那卡片之上的细节。 那卡片的中央正写着“庸人会”三个小字,而那卡片的编号恰好正是 no11。 第444章 歌莉丝的怨念! 当程实视野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罪者的遗恨,他还不太能确定这件从神遗器的效果究竟如何,对被禁锢的自罪者又会有何种“惩戒”,他只是相信自己的朋友不会坑害自己,所以他才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而当他的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在感受到自己的肢体尚能活动的那一时间,他便知道自己的那位朋友非常可信。 至少,这的确不是一件用来处刑罪人的【诞育】道具,他只是被禁锢住了,被禁锢在了一片宛如虚空般的黑暗中。 不仅如此,他还在这黑暗中听到了窸窣的呓语,这声音断断续续嘶哑难听,既像是在忏悔又好似在倾诉,语调时而急促时而悲愤,音节晦涩不已词句模糊不清,让人听上一句便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爆炸开来。 程实心下一惊,立刻想给自己来一发镇定术。 但他失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切力量,无论是【欺诈】的,还是【命运】的,都不生效了。 他心底咯噔一声,赶忙去勾动自己的随身空间,当发现空间中的东西还能取出来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资源充足,短时间内起码饿不死。 程实苦笑了起来,他想从空间中取出一盏魔法灯来照亮四周,可取出来后才发现这片空间根本就不可能被照亮。 因为他并不是在真正的虚空中,而是好似沉入了一汪黑暗化成的泥潭中一般,被粘稠至极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完全包裹住,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肢体。 但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肢体的存在,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中,每做出一个动作都要克服无穷的阻力,并且无论如何挣扎,他的身体始终都离不开这方寸之地。 试了几次之后,程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胎儿? 这就是歌莉丝的怨念? 难道自己跟那些乌玛罪民一样,变成了一个“死婴”? 这粘稠的黑暗总不能是羊水? 程实面色变得古怪,心想你这【诞育】正经吗? 那脐带呢,不会还有脐带? 他摸向自己的肚子,许久之后才确认自己身上并没有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后他又从随身空间中取出胡璇赠予自己的那条脐血脚镣,慢慢的摩挲着沉思起来。 他发现这片空间中似乎就他一个人,除了被困外,好像并没有别的风险。 看来这些落入歌莉丝怨念中的玩家们,大概是被各自禁锢起来了。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脱困的问题。 可这也不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样一来,程实就失去了对其他人的观测,他很难预料到其他人会用多久时间脱困。 他从不怀疑这些巅峰玩家有方法从这歌莉丝的怨念中脱身,毕竟从神遗器这种东西,也不是他程实独有的,但他觉得这个时间一定不会太短。 而这就让程实有了可乘之机。 在他的计划中,他不求第一个脱困,只求比甄欣更早就行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如果在脱困后再次碰到那群巅峰玩家,他才有时间去证明自己的身份,并先甄欣一步拿回自己的身份,完成身份的归位! 如此一来,无论是魔术师还是诡术大师,她们都将在这意外的【诞育】事件后失去在庸人会场里建立的些微优势,并闷声吃大亏的给程实背锅! 所以争分夺秒的脱困,就是程实换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不过,他对自身的脱困有足够的信心。 因为他早就有了保底的脱身手段,他本就知道该如何脱离这自罪者的束缚,重获自由! 从神遗器的道具说明非常明确,想要从歌莉丝的怨念中离开,只有两种方式,其一便是等待他人救下,其二则是信仰再次虔诚。 以程实对歌莉丝的粗浅理解来看,“信仰再次虔诚”这个条件或许意味着被标记为自罪者的人必须要成为虔诚的【诞育】信徒后,才有可能被歌莉丝“主动”释放掉。 可这条件太难满足了,除非是有人当着歌莉丝的面儿弃誓,否则他们只能等人来救。 但那群巅峰玩家会仅仅因为一个不致死的困局弃誓吗? 大概不会。 所以,摇人来救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佳答案!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有程实,不仅知道答案,还有解题的钥匙! 夜幕春哨! 这个一吹响就能把永恒之日召唤过来的哨子无疑是解除歌莉丝怨念束缚的最佳答案。 胡璇在赠予程实这件道具的时候就说过,有需求,就吹哨。 而当下,正是程实最有需求的时候,尽管这个需求跟胡璇所说的需求不太一样,但都事关【诞育】,想来胡璇不会不理解。 可为何程实思考了这么久还没吹哨呢? 因为 哨子给出去了! 是的,哨子给出去了。 程实抛给甄奕的那枚夜幕春哨并不是假的,它就是真的,正是胡璇亲手交给他的那枚。 在之前那个对峙的场合,程实本有机会用献往虚无的祭品去捏造一个哨子出来,欺骗众人。 但他知道,这样的举动欺骗不了甄奕,因为甄奕读取过他的记忆,知道他是一位拥有“献往虚无的祭品”天赋的小丑,而非什么织命师。 所以她大概也会觉得自己会捏造一枚哨子丢给她来应付她的诘难。 正因如此,程实多想了一步,他没有选择捏造一个假的,而是将真的哨子“赔”了出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赔了,那就要看对方到底作何反应了。 可这样一来,能够召唤胡璇的哨子就到了甄奕的手里,程实能否脱困也取决于对方吹不吹那枚哨子,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他又是如何敢把自己的保底手段拱手让人的呢? 要记得,程稳健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冒险。 当他将一个保底手段丢出去时,那一定意味着他身上至少还有另一个保底手段! 而第二个保底手段就是【欺诈】! 程实为这场“捕捉巅峰玩家”计划留足了后手,他在被歌莉丝的怨念拉入虚空的那一刹那与自己的影子完成了信仰的切换,从一位【命运】的宠儿变成了【欺诈】的藏品。 而恰恰在上一局中,程实又骗过了一位【诞育】的信徒。 所以! 在别人看来需要弃誓才能达成的第一个条件,在他这里不过是一句祈祷的事儿。 于是他挣扎着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命运之骰,勾起嘴角低声念道: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昨日我欺骗了【诞育】的信徒,所以今日 我是【诞育】的信徒。” 话音刚落,歌莉丝的怨念中少了一位渎神的小丑,却多了一位虔诚至极的子嗣牧师。 信仰再次虔诚,怨念逐渐崩解 自由,近在眼前! 第445章 英雄登场:永恒之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在众人被拉入歌莉丝的怨念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的阴沉且严肃。 这显然是一件恐怖的控制型【诞育】道具,能同一时间将这么多人一同硬控,可见此道具之威力,以此推断无论如何这至少都得是一件从神遗器! 但好在这件从神遗器只是控制,却并不会造成伤害,所以这些巅峰玩家也没有慌张到汗流浃背。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局面或许非常可怕,可对于这群巅峰中的巅峰来说,解题已是司空见惯的东西。 就如现在,被困的每一位巅峰玩家都在谨慎的寻找着脱身的方法。 这次的困局无非是沾染了一些让人不太想接触的【诞育】气息,但对于求生而言,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不仅如此,他们每个人在暂歇的时间里还会去想“甄奕”到底是从何处找到这种级别的从神遗器的,【欺诈】和【诞育】的关系是否又发生了变化。 不过 甄奕有没有这种级别的从神遗器别人或许不知道,起码甄欣一定是知道的。 她也没想到程实居然有这种实力,能将在场的玩家一网打尽。 说实话大范围的控制类道具巅峰玩家不是没有,但很少有人敢直接对其他人动手,毕竟这玩意儿一个说不清楚就很容易招来群起攻之。 反倒是甄奕,甄欣为了让这个妹妹少找麻烦,一直不曾刻意寻找这种能够一次惹一群人的道具,但没想到终究是让“甄奕”自己找到了! 可此“甄奕”非彼甄奕! 这个程实顶着自己妹妹的名头,给自己惹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重视这位【欺诈】的同行了,但对方还是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当然,真正的“惊喜”并非来自于程实,而是来自她自己的妹妹甄奕! 由于在被拖入歌莉丝的怨念中时情绪剧烈波动了一瞬,这让被她亲自赶回去睡觉的甄奕突然抓到了时间窗口,找到了反击自己姐姐的机会,于是就在甄欣沉入这黑暗泥潭的瞬间,甄奕 醒来了。 她大笑着将自己的姐姐赶了回去,并开始着手破解程小实送到眼前来的难题。 【诞育】的谜题自然要用【诞育】的钥匙,聪明至极的甄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手里那枚程小实“还”给她的哨子。 夜幕春哨。 她见过这枚哨子,从外观上来看这就是一枚普通的夜幕春哨,并且这种哨子的外形都大同小异,所以很难说这是不是胡璇送给程实的那一枚。 甄奕是个鬼机灵,她从不认为程实会舍得把真哨子送给自己,当然,她也不觉得程小实是个傻子会用献往虚无的祭品随手捏造一个哨子应付自己。 所以她觉得这就是一枚普通的哨子,本就是程实准备好用来应对这种场面的。 毕竟在这位小丑的记忆里,这种东西可太多了,几乎每个道具在他的随身空间里都有一个毫无作用的复刻版。 小丑的后手准备十分充足,甄奕对此交口称赞。 她嬉笑着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这枚普通的夜幕春哨,不断的摩挲着哨壳,忍不住的笑道: “小骗子可真不老实,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你早就想把我们给抓起来了,所以才给了这枚假哨子来气我,让我明知道脱身的答案是什么,但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哎呀,小骗子变坏了。 不过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当然要满足你啦。 嗯,狠狠的满足你! 嘻~” 正想着,甄奕费劲的将那枚哨子缓缓的放到了嘴边,而后鼓足力气,乐不可支的对着哨子吹了一声。 她希望这哨音能穿透这粘稠的黑暗让程实听到,这样一来,或许这位小丑会非常开心自己的计策生效了,而当她听到程实的笑声时,属于甄奕的快乐就开始了。 当小丑再次扮演了小丑,观众就会哈哈大笑。 这就是马戏表演的真谛! 甄奕已经开始祈祷了,她从未有过如此虔诚,而她祈祷的内容就是一定要让程实听到这计划中的哨音,并让自己听到程实的笑声,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站在逻辑的上层尽情的嘲笑台下的小丑。 这可太乐了,乐子神快帮帮我! 事实证明,虔诚的祈祷往往非常有用,因为程实确实听到了这哨音。 不仅是程实,所有人都听到了这穿透力极强的哨音,而这也就意味着,众人虽然被单独禁锢,但在这歌莉丝的怨念中却相隔不远! 自己的队友,尽在近前! 这无疑让被困的巅峰玩家们“宽慰”了一些,但由于不晓得这哨音的意义,所以众人沉默不动,神色各异。 反观程实,当听到这熟悉哨音的那一刹那,他还没完全从歌莉丝怨念中脱身出来。 可在那一瞬间他愣住了,随即他的嘴角便勾到了最大! 甄欣居然真的吹响了那哨子? 这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但无论像不像,总归她吹了,而只要她吹响了这哨子,那就代表着自己所算无错,甄欣此时此刻已经替代自己,变成了小丑! 因为那哨子 根本就是真的! 不论她出于何种目的,到头来,吹响这哨子的受益人一定是自己,因为胡璇认的是程实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夜幕春哨! 并且她还说过,夜幕春哨的承载时间太短,她正要更换一下降临的媒介,也正是这句话让在对峙中的程实心里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用这枚真正的夜幕春哨下套,让甄奕再吃一次哑巴亏! 而这个哑巴亏的内容就是她亲口吹响的“假”哨,将成为拯救程实的真正钥匙! 在哨音的召唤下,胡璇将应召降临,来解救这个窃取她身份的骗子! 不仅如此,当程实再见到胡璇的那一刻,就是这枚哨子失去作用的时候。 并且,为了提高容错,以防胡璇不能应召而来,程实甚至早已把自己变成了一位子嗣牧师开始脱身。 这样一来,哪怕甄奕的哨音没能真正的解救程实,程实都会把这个事实坐实,而后以此去取笑这位被算计的诡术大师! 或许这种操作并不会对甄奕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以程实对她的了解而言,能让她吃瘪,就已经是对这个诡术大师最深刻的伤害了! 但程实万万没想到这场扮演游戏会在中途换人,甄奕居然换上了甄欣。 他不太能确定甄欣会不会如自己所料,吹响那枚哨子,但现在看来,她们姐妹倒是蛮同心的 夜幕春哨还是被吹响了。 于是 当哨音响起的那一刻,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在歌莉丝的怨念里,一轮炽烈如火的巨日缓缓升起。 永恒之日胡璇,再次降临了。 而当巨日的辉光穿透那粘稠的黑暗照亮了怨念中被困的玩家眼眸时,众人迷茫困惑,只有甄奕的笑容 僵在了脸上。 她感知着嘴边的这枚哨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站在第二层的自己被一个在第三层表演的小丑给耍了。 但她并不沮丧,而是渐渐的将那僵硬的脸揉搓出一个更开心的笑容。 “嘻~ 小丑好像变聪明了。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第446章 胡璇与......阿夫洛斯 程实脱困了。 也不知道是永恒之日的照耀太过炽烈,还是歌莉丝的怨念终于在子嗣牧师的虔诚中瓦解,总之程实掉了下来。 是的,掉了下来。 当他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所谓的“自罪者的遗恨”是真的将所有人都挂在了高处。 那些仍被禁锢的巅峰玩家们就像是恶婴裁判所房顶挂着的乌玛罪民一样,一个个的蜷缩成婴儿一般,被挂在了某个诡异建筑的穹顶虚影上。 程实总觉得这建筑的虚影有点眼熟,借着巨日的光明仔细看了两眼之后,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渗出一身冷汗。 他记起来了,这诡异建筑的虚影怎么看着这么像是 多尔哥德教会的集会厅呢!? 阴魂不散的多尔哥德还在追我! 而就在这时,巨日升到了最高处,一个身穿吊带黑裙的身影缓缓从巨日中心浮现出来,玉足轻点,沿着永恒之日的辉光朝着程实走来。 果然,虚空不比现实,在这里胡璇拥有了一具完整的身体,不再是无法触碰的影像。 程实看着这位明明算得上是阵营盟友的外援,却不知怎的内心里竟升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害怕。 她应该是来救我的,她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怪程实多想,只要看到胡璇这副模样,他很难屏蔽掉脑中自动响起的那个“来”字。 见胡璇越走越近,程实干笑着打了个招呼: “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虚空中传来了回应。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 程实僵住了,正如刚刚的甄奕,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胡璇也顿住了,她停住了步子,站定在了半空之中。 因为他们两人都发现这第二声回应并非是来自虚空的回响,而是出自于近在咫尺的另一人之口! 程实目露凝重,胡璇错愕回眸,在两人的视线交汇处,在那集会厅虚影的阴影坐席中,一位身穿鎏金镶月黑袍的圣洁男子突然站起身来,回头朝着两人优雅至极的笑了笑。 “我的兄弟,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方式,总是这么的嗯,出人意料。 还有,你是在跟这位美丽的小姐约会吗? 这太令人伤心了,你居然选在我的囚笼里,与一位陌生的姑娘相会。 莫非她是你的太阳小姐? 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祂的气息,所以,你能告诉我,这位太阳小姐是谁吗?” “” 阿夫洛斯! 程实怎么都没想到,歌莉丝的怨念居然又把他带到了阿夫洛斯的面前! 不过想想也合理,毕竟这位哥就是歌莉丝本人,而自罪者的遗恨又是歌莉丝遗落在历史中的“权柄”。 所以当歌莉丝从历史中苏醒的时候,这从神遗器的效果该不会全都是阿夫洛斯在出力? 啊? 我用这条脐血脚镣把阿夫洛斯给召唤出来了? 不是,他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给【虚无】打工了? “” 不,程实,你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得面对啊,面对这两个“令使”历史性相见的这一刻! 就在程实目瞪口呆的时候,胡璇先反应过来了,她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阿夫洛斯,认出了祂的身份,但她却并未有所致意或者招呼,而后眼中更感兴趣的朝着程实问道: “太阳小姐是什么,你在别人面前,是这么称呼我的?” “” 姐,你饶了我。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词儿呢? 【污堕】的令使只会把自己的欲望目标捧成“月亮小姐”,祂用“太阳小姐”来称呼你根本就是在亵渎你啊! 这是暗藏着欲望的“邪恶”词汇,咱可不能学这些脏东西! 程实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个词跟自己全无关系,但没想到见他如此的阿夫洛斯眼珠一转,居然替程实解释起来。 只见他面向半空中的胡璇,笑的迷人。 “看来你认识我,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月亮小姐是我最心爱的姑娘,我以为你是我兄弟最心爱的姑娘,所以才称呼你为太阳小姐,如果我叫错了,请原谅” “你没叫错。” “” 胡璇动了。 她莲步轻移慢慢走了下来,本还不欲理会阿夫洛斯存在的脸色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尽管这其中的意义不对,”胡璇笑着瞥了一眼无语的程实,而后又落落大方的站定在阿夫洛斯和程实的中间,挡住了两个人交错的视线,将程实护在了身后,同时面朝阿夫洛斯优雅的笑道,“但我喜欢这个称呼。” “哪怕它沾染了【污堕】?”阿夫洛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胡璇道。 “【诞育】自在人心。”胡璇微微躬身还礼,略表回应。 这一幕,就像是中世纪最尊贵的皇族在跟最优雅的贵族女士交锋,面上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暗流汹涌。 信仰的争锋在这一刻彻底点燃,神性的碰撞不知何时早已弥漫虚空。 而作为这场信仰对峙中唯一的人类 程实害怕极了。 他害怕的不是这针尖对麦芒的氛围,而是单纯的这两位嘴里吐出来的话。 “【诞育】自在人心” 这话真的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吗? 还有另一位,你在【诞育】令使候选面前发散你那些【污堕】的气息,真不怕被打吗? 哦,阿夫洛斯或许真的不怕,因为胡璇一定打不过祂。 哪怕祂是被囚禁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祂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令使,不,两位! 而胡璇呢,只能算半位! 并且三人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囚笼之外,而根本就是囚笼之内! 这里,可是阿夫洛斯的主场。 但不知为什么,程实似乎并没有那么慌张,在缓过劲儿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胡璇的背后,干笑着给两人介绍道: “这个都是朋友,别冲动,大家有话好好说。 阿夫洛斯,这位呢,嗯,你应该猜到了,这位就是祂的令使,永恒之日。 胡璇而这位呢我就不介绍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祂” 听着程实说了等于没说的介绍,胡璇轻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向阿夫洛斯道: “不错,我确实认识你,我主的第一个孩子,歌莉丝。” 听到这个名字后,阿夫洛斯并不意外,祂知道作为【诞育】的孩子,胡璇一定不可能叫出自己的另一个名字。 但祂并不介意,因为这都是祂,不仅没介意,反而笑着说道: “信仰的执念也是欲望的一种,如果你不能正视我的名字和身份,或许对祂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胡璇微微蹙眉,收敛了笑容。 可就在她不发一言的时候,程实在她的背后看着阿夫洛斯没好气的说道: “她想与你相认却不呼喊你的【污堕】名字,不正是抑制信仰堕落的表现吗,她在克制自己的欲望,所以【诞育】未曾受到伤害,反而是接受了虔诚的敬献。” 话音刚落,胡璇回眸展颜,那一笑的风情直接把程实吓的蹲在了地上。 大姐,我是在帮你,你转头就害我? 咱快收了神通 阿夫洛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口中啧啧有声: “完美。 我的兄弟,你是一位完美的拥神者。 我本以为你是【污堕】的宠儿,但我错了,你是这个时代的宠儿。 【虚无】,【虚无】! 也只有在这个时代,才有一座能让你发光的舞台。 我有些嫉妒你了我的兄弟,如果我能生在这个时代 该有多好!” 时代! 程实目光一凝,心想自己心心念念盼着再次见到阿夫洛斯就是为了这个“时代”,今天,终于能一解心头之惑了! 第447章 三人会面,长桌而谈 见面前的两位没有打起来的趋势,程实慢慢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该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还不能完全沉浸到寻求诸神秘密这件事中去,就比如还挂在屋顶的那些玩家们,他们的状态现在到底如何了? 由于胡璇降临的时机太过凑巧,阿夫洛斯的出现又出人意料,所以程实并没有时间去打量那些跟他一起被困的巅峰玩家们。 此时得空,他便不动声色的朝着穹顶的诸多死婴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又验证了他之前的一些猜想,那就是庸人会的会场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活人。 因为这穹顶之上挂着的死婴,除了自己,分明就只剩 五个? 怎么会有五个? 程实微微蹙眉,心想胡为、莫离、甄欣、余暮加起来也就四个人,剩下一个是谁? 混在人群里被自己误伤的幕后之人? 这一下程实又来了兴趣,他很想问问,但比起“时代”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于是他又重新看向了阿夫洛斯。 阿夫洛斯立刻就看懂了程实的意思,毕竟祂是【污堕】的令使,又代表着放纵的欲望,所以祂太懂欲望了,当程实心中所想泛起水花的那一刻,祂就已经对程实的“欲望”作出了回应。 “不用担心那些逐神者。 当我感受到你的呼唤时,我便在观察他们,之所以让你们留有意识,是因为我总觉得我的兄弟你似乎在做局。 如今我确定了,你确实在坑他们,嗯,很好,这很欲望。 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对我更感兴趣,所以我必然不会让这些人来打扰我们的兴致。 当这位太阳小姐走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 已经睡着了。” “” 大哥,你说话能不能也稍微正经一点? 我感兴趣的是你嘴里的秘密,不是你,我跟你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兴致 程实脸色一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周旋在两只狼之间的羔羊,只能努力把自己的羊毛染成狼毛的颜色,才能勉强坐上狼那一桌。 “逐神者又是什么东西,你刚刚说我是拥神者,这听着像是两个不同的阵营?” 程实利用转移话题的功力问出了这个疑惑,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回答他的不是阿夫洛斯,而是胡璇。 “在希望之洲的历史上总有这样那样追逐神明脚步的生命,他们将成为神明视作信仰的终极,而这群人,便被人称为逐神者。 当然,有想要成为神明的人,自然就有坚定的拥护神明的人,有一群这样的人,他们认为神明是寰宇存在的意义,是创世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围绕着神明运转,所以他们坚定的追随神明,并惩戒一切渎神者,而这群人,就被叫做拥神者。” 程实愣了一下,他看向阿夫洛斯,错愕的问道: “我算什么拥神者?” 我最多算个渎神者,程实心里又补了一句。 阿夫洛斯哈哈大笑: “如何不算,理解祂们的意志,维护祂们的信仰,拓宽信仰的道路,便是拥神者们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或许对神座上的那位祂没有那么虔诚,但对信仰,一定是绝对虔诚的。 拥神者是一个很宽泛的说法,而你,我的兄弟,你总能维护你想要维护的信仰,却又对信仰没有觊觎。 所以,你就是一个纯正的拥神者。” “” 行,没想到有一天我程实变成了拥神的人。 “别说这些东西了,我对你口中的时代非常好奇,如果我想了解有关时代的东西,阿夫洛斯,我需要付出什么?” 阿夫洛斯优雅的笑笑,没有回应,而是一甩袖袍邀请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我们,换个更加惬意的环境。” 说着,教会集会厅的虚影轰然散去,三人随着浓郁的欲望潮汐前涌,不一会儿眼前周围就出现了无数民居,似是来到了一座虚空中的小镇。 程实只发现自己脚下的虚空突然变的凝实,石砖上垒,木材横架,这些琐碎的材料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搭建重构,转瞬间就在三人的脚下筑成了一方宽敞的露台。 而那轮代表着胡璇的巨日也悄然挂在了天边,与整座小镇融为一体,似坠非坠的变成了落日,为这露台涂上了一层金黄的彩妆。 日暮、高阁、露台、微风。 这里确实比刚刚挂着死婴的教会集会厅景色要美,可程实脸上却没有一丝欣赏,反而写满了震惊。 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小镇是哪儿! 这他妈不是多尔哥德吗! 他脸色复杂的看向阿夫洛斯道:“所以,【时间】予你的囚笼并不是那间恶婴裁判所,而是整个多尔哥德?” 阿夫洛斯优雅的坐在露台上的长桌上首,含笑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可以简单的这么理解,但【时间】并非当下的一幕。 我的囚笼是我【存在】过的【时间】。 以常理而论,这更像是【记忆】,但存在就是这么神奇,【记忆】只是表象,【时间】才是本质!” 听到这句话后,程实眼睛一眯,没有做声。 这个说法他并不意外,因为【虚无】便是如此,或者说,在相对的命途上,每位【祂】的意义都是相对应的。 “而我的兄弟,你所看到的我,只是这段【时间】里,我最完美的状态而已。 正如这位永恒之日对我姓名的偏见,我不是不想用歌莉丝的身份与她相认,只是 当我变成歌莉丝的时候,我在意的东西就不会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而是只有祂,和亵渎祂的那些渎神者们。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跟那样一个我,同桌而谈的。” “” 程实对于阿夫洛斯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对方不对自己使用那些【污堕】的手段,不当着自己的面变成女性,不脱掉这身好看的衣服,其他的都好说 但胡璇就不同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诞育】令使,以一个候选人的身份与一位【污堕】的令使同桌而谈,对她来说到底有没有影响呢? 程实不经意的往胡璇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见胡璇优雅地拖出一张凳子,饶有兴致的坐了下去。 “我想祂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会在你苏醒之前,将你的‘遗物’交给我保管。 这大概就是祂想告诉我的,我猜我主应该是想让我来见见你。 或许祂也想知道,自己曾经的孩子,如何堕落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胡璇的语气很轻柔,但内容却很犀利。 可阿夫洛斯并未恼怒,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手,便有成队的傀儡仆从端着一盘盘品相超绝的食物走上了露台,摆在了三人面前的长桌之上。 程实看着这一幕撇了撇嘴。 如果这也能算是囚禁的话 囚囚自己也不是不行。 第448章 所谓时代其一 说起“遗物” 程实眉头轻皱片刻,还是决定在阿夫洛斯的面前拿出那条被胡璇赠予的“自罪者的遗恨”。 这本应该是阿夫洛斯的东西,如果此物本就属于程实,那此时此刻程实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东西物归原主。 因为他想的长远,他不想这么一个令使级别的情报源因为自己“贪墨”了祂的东西,就对自己疏远并有所隐瞒。 程实是贪,但在贪多和贪少之间,他还是知道如何选择的。 他虽然无法代替胡璇将这条【诞育】的赐予归还,但他却可以表现自己的诚意,更何况这本就是胡璇的东西,于是他将这条“自罪者的遗恨”放在了胡璇的手边,而后另择一边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长桌之上便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架势,阿夫洛斯高坐首位,程实和胡璇对坐桌尾。 而当程实将阿夫洛斯的“遗物”放在桌面上的时候,胡璇已经明白了程实的意思,他是觉得这东西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让这场非比寻常的会面变的更顺利些。 胡璇欣慰的朝着程实点点头,而后又看向了阿夫洛斯道: “这是” “祂赐给你的?” “不错。 虽然祂提前剥离了歌莉丝的力量,但祂肯把这‘遗物’交给我,就说明祂也在期待你的归来。 问题是,你愿意吗?” 说实话,胡璇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判的人,她也不是一个会谈判的人,就如程实了解的那样,这位姐从来都是直肠子,有一就说一,永远不跟人废话。 生孩子也是。 阿夫洛斯似乎也没料到这位所谓的永恒之日是这么个性格,祂摇头失笑看着那桌上的“遗物”道: “你不懂。 只有我不愿意,祂才会愿意。 当我愿意的时候,祂就不会愿意了。 神明啊,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集合,祂们总想在无需怜悯时展示自己的慈悲,却又在需要施舍怜悯时树立祂们的威严。 你啊,太年轻了,理解错了祂的意思。 祂不是让你来劝我回去,而是让你来劝我放弃,至于放弃什么,我就不当着祂孩子的面说了。 还有,祂剥离了我的力量,并不是想以此为信物,而是想借用我的力量,为祂新的孩子保驾护航。 祂很在乎你,这很好,至少让我觉得我的坚持没错。 另外,我愿意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要【存在】的那位不开口,我将一次又一次的在这囚笼里忏悔自我,沉沦过去。” “” “” 这话说的太绝望了,以至于在场的两位全都感同身受起来。 可没一会儿,胡璇便皱着眉头散发出了【诞育】的气息,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陷入了【污堕】的影响之中。 至于程实 他就更惨了。 情感告诉他自己这个时候该哭,肉体告诉他自己这个时候该上,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再这样下去这天聊不成了! 于是他给自己来了一发最纯正的镇定术。 当蓝光闪过的时候,程实的眼里恢复了清明,可是在场其他两人的眼里,燃起了熊熊欲火。 因为【诞育】! 程实现在可是一位子嗣牧师,所以他的镇定术中满带【诞育】的味道! 胡璇眉头一挑,礼貌的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冲动,迷人的笑道:“看起来你嫁接了我主的信仰” 程实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尴尬的擦了擦汗,干笑两声道: “你看,这不是巧了嘛,凑巧凑巧。” 而阿夫洛斯更是好奇,毕竟在他存在过的时代里,从来没有信仰嫁接一说,当然,也有,但是那都是些【真理】信徒的狂热畅想。 “我刚才就非常好奇,想要问问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新神的权柄? 信仰嫁接? 如果祂的权柄是嫁接,那么其他命途的诸位还有何存在的必要呢?” 程实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看看,情报交换的资本这不就来了? “你想知道?” “当然。” “可以,我告诉你新神的权柄,你给我解释解释时代的意义,如何?” 胡璇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内心略有震撼,但不多。 此时的她已被长桌上与令使谈判的程实所吸引,或者换个说法,被程实身上的【诞育】气息所吸引。 她在想,如果程实抵触她用自己的能力为他生一个孩子,那么有没有可能,让嫁接了子嗣牧师能力的程实“赐予”自己一个孩子? 毕竟只需一发治疗术,自己就有概率获得【诞育】的注视。 想来【诞育】一定会乐意注视祂的孩子以及祂孩子的孩子。 所以有没有可能呢? 想及此,胡璇的眼神愈发火热起来。 然而程实对此毫无所知,不,也有可能是不敢有所知,总之,现在的他只想知道这个恩主闭口不谈的“时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谁先?”程实目光灼灼的看着阿夫洛斯,似乎在看一座情报宝藏。 阿夫洛斯优雅的为自己戴上了餐巾,在取起餐具之前,祂微笑着将自己能说的东西,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个时代在等着我们,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已经经历了六个时代。 加上当下【虚无】的时代,一共六个时代。” 程实一点就通,这本来也跟他所想的一样,每一个命途似乎都有对应着一个时代,但让他最好奇的是,时代和玩家们口中的纪元,到底有何不同。 于是他继续耐心的听着。 “我诞生于第一时代,也就是【生命】的时代,在那个时代里我侥幸得到了祂的注视,成为了祂第一个孩子。 接着,世界走向【死亡】,寰宇迎来尾声,第一个时代结束了。 然后我又诞生于第二个时代。 在这个属于【沉沦】的时代里,我没能再次得到祂的注视,却意外的接受了【欲海】的洗礼,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 不是,你等等! 程实懵了。 不仅是他,就连控制不住【诞育】冲动的胡璇也愣了一瞬。 他们两个都没想明白,什么叫做又诞生于第二个时代? 所以第一时代的结束意味着什么? 重置?清零?重启? 程实目光一凝,刚想开口问,阿夫洛斯便用眼神制止了他。 “不要多问,我说,你听。 你能听到的,就是你能听的,至于你听不到的我尽量不说出口。 我知道你对时代的终结有所疑惑,但我没法告诉你更多。 相信我,这不是有所隐瞒,而是 有些东西无法被提及。 如果你非要知道些什么,我的兄弟,我可以告诉你【祂】的名字,但前提是,你已经做好了知晓【祂】的准备。” 说着,阿夫洛斯还看向了胡璇。 “那么,你们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胡璇优雅的直起了身子,含笑点头,看上去风轻云淡,但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凝重。 程实更甚。 他的双拳紧握,脚趾死扣,整个人绷的如一条满弦的弓,似乎稍微一碰就会发出震颤的嗡鸣。 他意识到自己要开始接近诸神的秘密了,但他却突然拿不定准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了解下去。 活着很好,并且以现在的节奏,他估计自己还能活很久。 所以,这些东西,这些让阿夫洛斯都郑重其事的东西,真的需要自己知道吗? 而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又闪过了老甲的身影,这个老头就像他每天在家门口溜达时的样子,从程实的脑海中漫步而过。 而老头的背后,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看着他欣慰的点头。 仔细看去,那个身影似乎就是自己,但眨眼再看,却又像是从未来回来的程大实。 是了,如果不能改变悲剧,多活一些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老甲,自己还是游戏里的这个自己,当未来的悲剧上演的时候,哪里再从记忆中去寻找老头儿呢。 想到这里,程实的目光猛地坚定起来。 他看向阿夫洛斯点了点头,而后便在这位双令使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神名。 “很好。 我只能告诉你,每个时代的终结,都跟【祂】有关。 而【祂】的名字就是 【源初】。” 第449章 所谓时代其二 “我并不知晓【祂】是怎样一种存在,也没有资格知晓,我只是听祂提起过这个名字,才知道原来在祂们之外,还有一位这样的存在。” 听到这里,胡璇眉头一挑。 “祂?我主?” “是,就是祂,也只能是祂。 【污堕】示以众生的只有【欲海】,我虽得到了祂的注视,但却从未有幸得祂召见于神座下聆听祂的意志。 所以我说的祂,就是你的母亲,【诞育】。” 胡璇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程实的眼中却冒出了精光。 【污堕】从未现身,就连祂的令使都未曾见过祂! 这无疑与自己恩主所言对的上,可问题是,祂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呢? 这是祂坚持的欲望,还是另有隐情? 程实又想起了【命运】所说的那个【欺诈】猜测,乐子神说【污堕】本不存在,难道这次,让乐子神蒙对了? 可【公约】的成立明明征得了祂的同意啊! 思绪混乱的想了一会儿,程实又将注意力放回到阿夫洛斯的发言中来。 “说回你感兴趣的时代。 之后,我又诞生于第三个时代。 这无疑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也是逐神者们最为疯狂的一个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里,整个世界的逐神者居然得到了一位祂的庇佑,而这位祂就是” “【真理】!”程实笃定的接话道。 阿夫洛斯笑了。 “不错,就是祂。 可惜,在祂向这片大陆投下注视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这个时代很伟大,但却不属于我,我过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再然后,我又诞生于第四个时代,这个时代更加混乱,我没有重复任何一条命运,早早的夭折于凡人的腹中。 最后 便迎来了【存在】的时代。 我终于找到了自我存在的意义,可是那个时代的主人并不认同我的理念,于是,在成为祂们二位共同的令使后,我被这个时代的主人赐予了永囚之刑。 呵,就在这片我曾经生活过的时间缝隙里,我,永远的变成了我自己。” 程实的脑中很乱,他很想问问时代到底是如何划定又是以何种规则运转的,与玩家们口中的纪元又有何不同,但看阿夫洛斯的样子,他似乎只肯说这么多。 至于到底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程实不能确定。 他又满脸困惑的看向胡璇,希望胡璇能从阿夫洛斯的话里提取到一些信息,结合她自身的认知来给自己解解惑,但她看上去同样疑惑,因为他们两个一样,根本没有一丝有关“时代”的情报储备。 不过程实还是抓到了一些重点,他挑眉问道: “你在第一时代是【诞育】的令使,在第二时代却成为了【污堕】的令使,可直到【存在】的时代,你才成为双令使?” 阿夫洛斯将食物缓缓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微笑以对却没说话。 程实皱了皱眉,也不期盼阿夫洛斯回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问道: “你不认识胡璇,说明你所经历的时代里并未有永恒之日的诞生。 而永恒之日诞生于理质之塔,所以” 他看向胡璇猜测道: “所以有没有可能你的前身诞生的时代节点,或许就在他早夭的那个第三时代? 【文明】的时代,这样的称呼,对吗?” 胡璇皱眉思考,反倒是不说话的阿夫洛斯突然来了兴致,祂看向胡璇,眼神略带惊讶。 “你是那些逐神者造就出来的? 有趣,不过也合理,祂是个仁慈的神明,至少在不需要仁慈的时候,祂足够宽容。 所以能够接纳你,我倒也不意外。” “你总说到祂仁慈,我很在意这一点,【诞育】到底在什么时候才不需要仁慈?” 阿夫洛斯饮下一口美酒,笑着错开了话题。 “别总说我,说说你我的兄弟,我对这所谓的【虚无】可太好奇了。 所以,你那位驰骋于虚空之上的恩主,到底执掌了什么样的权柄?” 程实一听这话就觉得其中有些问题,他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见过祂了?” “是,祂来警告我,不要再用【污堕】的手段同化你。 这简直是偏见。 我们的欲望,从来都是同频共振的不是吗,我的兄弟? 毕竟,你才是我的引路人。” “” 我谢谢你,这么大的锅,哪怕是我自己造的,我也不背。 不过话说回来,是哪位恩主召见了阿夫洛斯? 程实想了想,觉得是【命运】。 祂大概不放心只嘱咐自己,所以又来警告了阿夫洛斯。 啊这 程实面色古怪的看向此间的主人,沉吟片刻后,开始讲述有关自己恩主的事情。 当然他讲的也是【命运】,毕竟在胡璇眼中,他还只是一位织命师。 “我主是【虚无】本质,洞彻寰宇真实,祂是一切好运的化身,也是诸多不幸的合集。 在祂的注视下,世界充斥着变化,未来写满了既定,你所能想象到的有关命运的一切都是祂的权柄,但却不是祂的全部。 因为祂无需被描述,也不能被定义。 因为祂是【命运】,是归于一切的【虚无】。” 阿夫洛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程实,细细的品味着程实对他恩主的每一句描述。 相比于阿夫洛斯的淡定,胡璇明显更加惊讶一些。 她想过程实一定对祂们有独特的认知,但现在看来他远比自己预料的更懂祂们,至少,他很懂【命运】。 然而阿夫洛斯似乎并不这么想,祂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实,突然笑出了声。 “我的兄弟,我不得不说,你对你恩主的赞美 嗯,非常完美,毫无瑕疵。 不过以我对欲望的理解和对情绪的感知来说,你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你还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很好奇,甚至觉得你未曾说出口的那些东西,才是你对【命运】的真正看法。” 阿夫洛斯放下餐具,双手撑住下巴,笑眯了眼道: “你不准备再说说看吗?” 程实脸色一滞,干笑了两声。 这话说得,留白才是最美的。 我要是啥都说出来,那好好的赞美不就变成亵渎了? 恩主这么庇佑我,我总不能不识好歹?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命运】祂 无需多言。” 第450章 【源初】! “【命运】【命运】” 阿夫洛斯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口中啧啧有声。 “怪不得我的兄弟你能引导我走向自我的命运,原来这也是你的命运。” “?”程实实在厌烦了这些有关命运的谜语,他思忖片刻直接在此开门见山道,“第一轮信息交换很顺利,我们直接开始第二轮,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很简单,就一个问题,那就是【源初】到底是谁?” 阿夫洛斯一滞,随即收敛了笑容。 祂在谈论【源初】的时候,从来都是正襟危坐的。 “且不说我能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即使能,我也回答不了。 从神并没有靠近【源初】的权利,如果你想了解【祂】,或许你的恩主可以给你答案。 有趣。 我在你的情绪里品尝到了恐惧和不安,你一再追问我有关时代的事情,是在害怕【虚无】时代的终结?” 程实瞳孔一缩,罕见的没有避开阿夫洛斯审视的目光,而是直视着那双迷人的眼睛,生硬的点了点头: “是。” “恐惧啊,是催化【污堕】的良药。 我猜到你在害怕什么了,我虽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一点我的猜测。 按照前面几个时代的经验,这个时代 大概率会落幕于一场寰宇的【虚无】。 也就是说,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直到下一个时代到来!” 程实和胡璇都是目光一凝。 “还有下一个时代?” “为什么不呢?我于第一时代死亡之时,也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诞生于第二时代。 当然,如果你想跟我一样,铭记之前时代的记忆,那你要多多努力了,至少,要变的像这位永恒之日,或许才能在时代的倾覆中 保全自己的记忆。” “!!!” 听到这里,程实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他串联起自己所有已知有关祂们的信息,想到了一个极其大胆却又有些合理的推测。 那就是诸神似乎在顺应【时代的洪流】! 因为阿夫洛斯猜测【虚无】的时代终将归于虚无,而【命运】又笃定自己的道路既定,甚至隐约透露出早已预见未来悲剧的一幕以此可见,祂是倾向于走完这个时代的。 不仅是祂,其他的神明似乎也未曾表现出过于反对【虚无】这个时代的落幕,祂们只是在这个时代里尽情的尝试着各种信仰融合的手段。 或许祂们签订【公约】,追求成为无所不能的神,就是为了跟上这不断终结又重启的“时代”? 就像阿夫洛斯说的,既然成为从神,就可以在时代的潮起潮落中保存记忆,那是否意味着,成为更高的存在就可以保留更多的东西? 所以,真神能够保存什么?权柄? 那更高的神呢,那个无所不能的神呢! 这是不是才是祂们的目的? 而那个被他们追求的无所不能的神,很有可能,就是阿夫洛斯口中的【源初】! 所以,是【祂】造就了这一切? 命途、纪元、时代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所谓的无所不能的神创造的? 那【祂】又在干什么?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那与【命运】意见相悖的乐子神,又想干什么? 程实觉得自己的大脑在嗡鸣,他突然得到了太多爆炸性的诸神秘闻,以至于他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发散自己的思维,又该沿着哪条线去想这些东西。 于是几多纠结的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既想要强迫自己深入下去思索出【祂】的本质,又自知此时的自己穷想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不如先行放弃,可即将洞悉寰宇真相的吸引力莫名的拉扯着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掰开了他的天灵盖,正在重新排列着他的脑子。 这无法形容的感觉让他的意识突然变得飘忽起来,一时间整个人变得瞳孔涣散,冷汗频出,肢体麻木,陷入僵直。 察觉到程实异样的胡璇微微蹙眉,她瞥了一眼阿夫洛斯,在确定不是这位【污堕】令使动的手脚后,她果断出手,救下了程实。 这出手的方式非常简单,但却极其有效。 只见她躬身站起,俯在桌上,缓缓的握住了程实的手,而后朱唇轻启道: “来。” 只此一个字,陷入魔怔状态的程实便猛然惊醒,瞳孔骤缩的往后躲去。 这后撤的力量过于凶猛以至于他直接坐倒了椅子,整个人后背着地摔在了地上。 汗流的更多了,但人好歹是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震惊的看向了胡璇的手,又快速眨着眼看向自己的手,而后颤抖着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喘息道: “谢谢谢。” 胡璇趴在长桌之上,姿态妩媚,看向程实的眼中多了一丝揶揄。 “差一点,真是可惜啊,差一点就该我谢谢你了。” “” 姐,你饶了我。 程实摇头苦笑,他知道这是胡璇在调节气氛,在没有得到自己同意的情况下,这位朋友大概不会怀上自己的孩子。 【诞育】太可怕了。 还好,还好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而后面色严肃的看向阿夫洛斯,却见对方笑眯着眼正在看自己笑话。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犯了“癔症”,而是 “这就是你不愿意跟我过多提起【祂】的原因,对吗?”程实面色凝重的问道。 阿夫洛斯哈哈大笑: “我从未看错你我的兄弟,你很聪明。 如果不让你切身体会一下,或许以你的性子,大概真会把【祂】的存在当成一份用于交换的情报。” 说着说着,阿夫洛斯的脸色也郑重起来。 “切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随便提及的。 若非有必要,不要谈论神明。 当然,有的神明或许并不像是神明,但有的神明 我想你已经懂了。” “!!!” 程实确实懂了,他对【神明】一词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毕竟在之前那个“被诸神注视,渎神如喝水”的过去,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恐怖骇人的诡异之力。 他一脸郑重的检视着自己的身体,深呼吸许久后才将刚才的惊慌压制下去。 “如果胡璇不曾帮我,我会”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阿夫洛斯笑着说道。 “懂了。” 程实点了点头,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刚起到一半他的身后便有两个傀儡仆从扶着他的臂膀,协助他站了起来。 他快速变换表情微笑着回头致谢,可这一回头,刚刚才风干的冷汗却再次从额头渗出。 因为他发现这两个扶他起来的傀儡居然还都是熟人! “你们” 阿夫洛斯见程实如此吃惊,笑弯了眉毛。 “怎么样,开心吗我的兄弟,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特殊惊喜。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所以我觉得再见到之前的故人,或许你会觉得开心。” “” 看着面前这两张才分别不久的熟悉面孔,程实心中呵呵一声。 我开心你个大麻花! 第451章 大声密谋 站在程实身后扶他起来的这两位显然就是不久前又在试炼中碰面的高崖和苟峰。 这位声称再见时要让程实大吃一惊的独奏家完成了她的承诺,她的出现确实让程实吃了好大一惊。 至于那位吞下了令使血肉企图获取神明威能的酋长此时也终于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变成了真正令使的一部分。 谁能说欲望傀儡就不算是令使的一部分呢? 看着曾经的队友变成这番模样,程实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非不忍,而是在感慨,感慨这两个队友的欲望发泄错了地方,在那么多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人和事中,挑谁不好,非要挑一个欲望的祖宗 这下好了,彻底变成欲望的一部分了。 阿夫洛斯见程实脸色古怪,轻笑出声道: “如果你” “谢谢,不熟,咱们继续。” 程实似乎猜到了祂要说什么,果断抬手打断了阿夫洛斯的发言,而后自己扶起凳子坐了回去。 那麻利的模样就仿佛他从未认识过这两位队友一般。 胡璇也坐了回去,不然程实也不敢这么爽快的坐回桌边,她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那两位傀儡一眼,而后同样笑道: “我感受到了【诞育】的残留,看来,这还是位我主的追随者。” 说着,她又瞥向了阿夫洛斯。 “你在我的面前,将我主的追随者变成傀儡,是在考验我的虔诚吗?” 阿夫洛斯先是一愣,而后看着胡璇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 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不是我兄弟的太阳小姐,相反,我兄弟倒像是你的 太阳先生? 你如此不遗余力的在我这里为他争取筹码,难道是想让他弃誓到祂的怀抱中,去当一个真正的子嗣牧师?” “” 程实无语了。 他确实很感激胡璇的帮助,但之前就说了,胡璇并不是一个适合谈判的代表,因为她太直了,她的目的都摆在台面上,几乎跟她想要个孩子的态度一样直。 但程实非常领情,如此三人对谈的局势下,显然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就够了。 不过有一说一,阿夫洛斯也并非敌对的那方。 虽然祂与胡璇一样,对程实都有想法,但在【命运】的注视下,这种想法或许只能徐徐图之了。 对于阿夫洛斯的调侃,胡璇并未否认,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对程实的觊觎,而这也让阿夫洛斯喜笑颜开。 “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胡璇优雅点头:“这点,在某些方面,我承认。”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了程实。 “” 程实太害怕了,他觉得当下的处境简直比他第一次觐神时都要紧张。 空气中弥漫着【污堕】和【诞育】交杂的气息,让人不敢呼吸,他生怕自己吸上一口之后,这里的三个人就会直接变成四个,甚至是五个。 更恐怖的是,你还不知道这第四个第五个到底会出现在谁的肚子里。 救救命! 在屏气凝神的跟这两位令使对视了片刻后,程实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这无比尴尬的局面,重新挑起了一个话头。 “那个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今天听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了,我得先消化消化。 毕竟我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也走不脱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程实刚要改口,就见阿夫洛斯轻笑着,将胡璇身前桌上放着的那条脐血脚镣凭空移动到了程实的手边。 “你的意思是你有能力随时都可以来见我,是吗? 你的这位太阳小姐想来早就想把这东西送给你,之所以没出手无非是在观察我的态度。 现在你们知道了。 我的态度很明确,如果能让我的兄弟时刻想起我,甚至时不时地来看看我,那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当然,如果你还愿意” “我愿意收下。”程实赶忙把镣铐收起,抹着冷汗打断了阿夫洛斯的发言,他实在不敢让这位【污堕】的令使在一个渴望孩子的【诞育】令使面前再发出什么炸裂的言论来。 阿夫洛斯毫不意外,祂笑的开心,却没再打趣。 “呼——说点正事阿夫洛斯。 我不知道你对我们的身份有没有明确的认知,但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个所谓的【虚无】时代里,希望之洲已经彻底成为历史了,像我们这样的人类,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我们自称为玩家,而我们所遇到的你们,则被称为 【信仰游戏】。 一场有关信仰的游戏!” “游戏?” 阿夫洛斯慢慢品味着这两个字,而后哈哈大笑。 “果然【虚无】! 不过我需要提醒你,我的兄弟,永远不要把历史当作历史,因为那只是【时间】为不同的当下贴上的不同标签,更是【记忆】从忆海中捞起的摹品。 当祂们把自己喜爱的东西放在聚光灯下的时候,即使是历史,也能成为当下。” 程实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这种论调他从自己恩主【欺诈】的口中也曾听说过,意思无非是历史是相对的,当下也是相对的。 在有神明存在的现在,究竟过去是历史,还是未来是历史,这个问题尚未能有定论。 不过纠结这些显然无用,程实再开话题不是为了跟阿夫洛斯讨论哲学,而是为了一些更加务实的目的,比如 如何处理那些仍被挂在穹顶的巅峰玩家们。 “不管你们如何看待历史,总之,对于我们来说,玩家才是【虚无】时代的主角。 所以,阿夫洛斯,我还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我即兴写下了一个剧本,只不过这剧本里还缺不少演员,所以我想让你把我的演员” 程实话还没说完,阿夫洛斯便笑了起来。 他似乎猜到了程实的意思。 第452章 白昼和黑夜,哪个更迷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兄弟,但你似乎把我们的兄弟情谊想的太狭隘了。 既然我已经,哦不,既然这位永恒之日已经代祂将我的力量赠予了你,那么是否选择释放那些自罪者便再也与我无关。 只不过因为我已经复苏,这些力量才将他们拉进了这牢笼之中,但是对于我的兄弟而言,让你的囚犯在我的囚笼里待上片刻并不能算作是什么交易筹码。 你自便便是。” “”坏了,阿夫洛斯开始搞怀柔政策了。 祂甚至想用这种小恩小惠来腐蚀我! 我程实是那么好腐蚀的人吗? 我是! 程实笑了,笑得贼开心。 “阿夫洛斯,感谢你的慷慨,但是你理解错了,我所说的演员可不只是指他们,还有” 程实笑着看向了祂。 阿夫洛斯一愣:“我?” “对!真正的交易内容是,我想邀请你参演一场大逃杀的剧本,至于如何演好这其中的反派,想来不用我教你? 当然,你能在这场交易中获得的报酬便是 在这之后,你或许可以陆续收到许多来自【虚无】时代的快递。 那些被寄过来的自罪者,除非我特别标注留下信息,否则,他们都将是你了解这个时代的‘眼睛’!” 话音刚落,阿夫洛斯伸出了手。 “成交!” 不仅如此,看祂的表情,这位久未接触过外界的双令使,似乎已经对了解这个崭新的时代有些迫不及待了。 见“合作”的如此顺利,程实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第一次与这位【污堕】令使,紧紧的 隔着空气握在了一起。 “”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可以凭空勾动别人欲望的令使握手! 这一握之后,我还能控制住欲望吗?我还会是我吗? 程实很稳健,所以他隔空握了握略表心意,但这一举动无疑让阿夫洛斯的表情变的“幽怨”起来。 程实见他如此,一脸无语。 “我能不能再附加一个条件,你可不可以别在一张俊俏的男人脸上做出这种鬼表情?” 话音刚落,阿夫洛斯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立刻变成了女身,依旧一脸幽怨。 可看到这位【污堕】的令使居然可以变成女性的时候,一直一言未发的胡璇退出了优雅的状态,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她先是瞥了一眼冷汗如雨的程实,而后斜眼看向阿夫洛斯冷哼道: “【污堕】的味道,闻多了,确实让人有些恶心。” 如皎月般美丽的阿夫洛斯轻笑一声,毫不在意。 “我的兄弟,你说 是有太阳照耀的白昼惹人留恋,还是有皎月当空的黑夜更加迷人呢?” “” 程实满头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礼貌微笑,埋头干饭。 他心里无力吐槽,甚至突然有些想念某个陈姓苦行僧了。 赞美【沉默】,您快睁眼看看这儿。 玩笑终归是玩笑,阿夫洛斯适可而止了。 两个令使一个玩家就这么在餐桌上讨论了片刻,完善了程实的逃杀剧本,而后各自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剧本的内容十分简单,阿夫洛斯本色出演,饰演一个无差别攻击的【诞育】怪物歌莉丝,在这片虚空里狩猎想要逃脱的罪人。 而程实则是那个依靠外力逃脱的罪人,至于剧本中的外力,自然就是胡璇了。 按照剧本所说,是程实吹响了那枚哨子召降了胡璇,而后两人重伤避过歌莉丝的围捕,顺便还拯救了几个应该被拯救的人。 至于谁该拯救,程实早就写好了标准。 首先排除姓甄的,再次排除大猫的对家,其他的随缘。 但具体有多随缘,就看程实的心情好不好了。 在协商完具体的细节后,程实和胡璇又被阿夫洛斯带到了多尔哥德的教会集会厅,目送阿夫洛斯缓缓消失沉入虚空之下变为歌莉丝,程实看着头上稀疏的几个死婴,心中暗笑。 巅峰玩家终于在这片属于【诞育】的土地上,登顶了。 物理登顶。 “你说我这么坑他们,好吗?”程实兴奋的搓了搓手,语气中没有愧疚,全是欢乐。 胡璇轻笑道: “听着是挺过瘾,但是我不得不当个坏人提醒你一下,既然你没选择全都救走,那就要考虑好困住那几位后你要承受的压力。 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程实,我想你比我更懂这些。” “放心,他们不会逃不脱的,我对他们甚至比对我自己更有信心。 我只是小坑甄奕一把,让她慢点出来别妨碍我去取我自己的东西,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该如何对待还如何对待。 至少在这些玩家的观感中,我这个织命师还算不错。 有时候知根知底的熟人,远比毫不相识的陌生人更容易对付。 我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如果在这场意外中拉到一些好感,或许之后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胡璇微微笑笑:“看来,你已经看清前路了。” “看清?” 程实自嘲的笑笑。 “我从未看清。 但看不清便不走吗? 不,我只需知道除了这个方向我根本无路可走,便会不得不逼着自己走下去了 行了,不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还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我把你给我的哨子‘还’给了甄奕,当然,现在可能在甄欣的手里了,所以” 胡璇一听就知道程实是什么意思了,她在降临的时候就感知到把自己叫过来的并不是程实,但是她生怕是程实遇到了危险无法自己吹响哨子才假以他人之手,所以她还是丢下了手边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但没想到这竟是程实为一群巅峰玩家布下的局。 他可真敢啊! 哪怕是有了令使候选身份的自己,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一次性招惹这么多巅峰玩家! 坑不坑的了兜不兜的住且另说,就说这些巅峰玩家们身上背着的视线想想都让人害怕。 那可不只是一位祂,那是一堆【祂们】! 第453章 无声的婴铃 (国庆快乐!三更奉上!) 在叹服这位织命师勇气可嘉的时候,胡璇并没有直接应声,而是灿烂的笑着问道: “所以什么?” 程实一滞,表情讪讪。 总不能说大姐你得再给我一个哨子,不然以后“有需求”了找不到你? 那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 这个永恒之日,怎么变颜色了! 但这种小问题又怎么可能难得住一位时常上台演出的小丑。 只见程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人密会我已有了联系阿夫洛斯的方法,随时都能与祂互通消息。 所以我想问问,当我再获取到有关【诞育】又或者你感兴趣的情报时,将这些情报放在阿夫洛斯这里,然后再打电话通知你过来取,这样的方式 可行吗?” “” 胡璇愣了一下,而后似笑非笑的乜了程实一眼。 “看来夜晚确实比白昼迷人,但我不得不提醒某些人,黑暗中流淌的可不只是月色,还有欲望和龌龊。” 说着,她伸出手拿出了一枚新的信物! 可这次不再是夜幕春哨,而是一枚小白圆铃铛! 程实本还被怼的一头冷汗,但在看到这小铃铛的时候瞬间震惊了。 “这是婴铃花!?” 胡璇点了点头: “是,无声的婴铃。 程实,你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织命师,你的想法太多了,哨音太过刺耳,或许对于一个总想藏点什么的你来说很难处理。 所以我去做了这个东西。 生命纪元中有不少古老的部落里都藏着一些玄奇诡异的铸器法,我祈愿了一场试炼并让他们以婴铃花为模板为我打造了这个东西。 现在你可以随时摇动它,因为这枚婴铃是没有声响的,我已经拜托游侠禁锢了其中的‘风元素’。” 等等! 游侠?什么游侠? 驯风游侠? 李博菈? 程实懵了,他惊讶的问道:“你跟她还有联系?” 胡璇笑而点头:“有,而且时常联系,她觊觎我,就像我觊觎你。” “” 大姐,你总这样我没法聊。 不过有一说一,这婴铃可比什么夜幕春哨好太多了! 程实表面尴尬,心中还是感激的,胡璇确实为自己着想,所以自己也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嗯,信任。 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这婴铃的造型就不像什么正经信物。 毕竟夜幕春哨都有点那什么的作用,那这铃铛该不会 见程实似乎猜到了,胡璇莞尔一笑,也没隐瞒。 “没错,是有一点点副作用没法消除,当然,也不算是副作用,无非是在摇响它的时候,空气中会弥漫开一股婴铃花的味道罢了。” “” “这味道或许多少沾染了一些我主的气息,不过想来以你的忍耐力,应该无妨。” “” 应该? 好一个应该!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不过就算再没好心,这种能搬大哥来救命的东西该收也得收。 于是程实腆着脸收下了铃铛,干笑着谢过,而后又一本正经道: “东西我收下了,那这剧本是不是该开始了? 我知道你和胡为的朋友或许有些小矛盾,但目前来看,他嘴里的那场局非常关键,我怀疑他从更高的情报渠道上知道了什么,所以我决定跟他去见识见识。” 当然,程实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是为了那个胡为都说过的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好东西去的,所以他的话多少润色了一下。 “所以,可能要拜托你”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会演好自己,不过,你当真对大元帅那位消失的朋友不感兴趣?” 程实一愣,摇了摇头:“你肯说,我或许会感兴趣,但如果你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胡璇笑了,这也是她欣赏程实的原因之一。 尊重。 在这个看不清人心的世道里,这位织命师依然懂得尊重他人。 不像某些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胡璇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起了那位大元帅的朋友。 “你这位大元帅大哥交友甚广,他的那位朋友是一位心眼不少的 渔夫。” 程实目光一凝,若有所思。 渔夫,【混乱】的猎人。 他们是【混乱】信仰中自身最不混乱的一群人,善于“浑水”摸鱼,更擅长制造“浑水”,喜欢引导他人于“浑水”中撕斗,而后待鹬蚌相争之后独自得利。 虽然【混乱】和【战争】分属对立命途,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两个信仰确实很搭。 “虽然得到了祂的认可,但我依然需要在不同的试炼中寻求【诞育】的感悟。 在那场试炼里,我匹配到了他,以及一位他的对头,【秩序】信徒。 那位元素法官显然跟这位渔夫不对付,可渔夫似乎有些拿不下对方,于是他便将算盘打在了我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打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他做了一个局,混乱了所有人的意识,让每一个队友都开始仇视那位元素法官,这里面也包括我。 不得不说那位渔夫很厉害,我和我的队友都陷入了认知混乱中,一如他所预计的,联手制住了那位元素法官,而那位渔夫也趁机了结了他的敌人。 但即使人死了,尘埃也并未落定,他的心太狠了,居然想要斩草除根把那位元素法官的孩子也杀了。 你往后退什么?你该了解我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哪怕当时还不是,但我也不可能让他把未来的我杀掉。 于是我杀了他。 就这么简单。” “” 程实沉默了,他心想简单不简单不是这么算的姐,你也不用说过程,你就告诉我你那局试炼生了几个孩子,我就知道这试炼到底有多“简单”了。 胡璇似乎看出了程实所想,但她丝毫没有遮掩【诞育】的“疯狂”,而是优雅的笑道: “六个。” 六个? 6。 你的队友一共才五个,就算每人生一个也还差一个,哪来的? 可转瞬程实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因为加上胡璇自己一场试炼里确实有6个人。 6! 合理,太他妈合理了,她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第454章 演员就位,剧本开始 “好好好,故事听完了,那新的故事也该开始了。 胡为一定是猜到了你杀掉了他的朋友,但过了今天,在你救了他一命后,或许你们的关系就会有所缓解。 这个大元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某种程度上 他确实比某些嘴里没真话的人更值得信任。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种信任,也仅限于在你与他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的时候。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包括你?” “”程实一愣,哭笑不得,他很想说“我又不骗人你怎么能不信我呢”,但想了想,还是郑重的说道,“也包括我。” 胡璇眼神意味莫名的打量了程实片刻,身上的【诞育】气息又悄然浓郁了一些。 她轻轻点头,仿佛没听见程实的话,只是对有关胡为的嘱托做了回应: “无妨,无论他怎么想都与我无关,这不是我出于身份的自傲,而是背后的恩主不同,我无需害怕他的恩主下场。 因为【战争】祂很独特,嗯,独特,与我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程实仔细的品味了一番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程实自觉时机到了,于是尴尬的干笑两下,赶忙用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响指。 这一声清脆的响指就像是场记打板一样,让“整个剧组”都动了起来。 在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整个多尔哥德教会的虚影都烟消云散,整片场地完全落入漆黑无垠的虚空之中,头顶的死婴更是缓缓降下,而后逐渐拉开距离,给不同的【诞育】牢笼之间留足了空间。 程实为了掩盖气息,早已换回了【命运】信仰,此时的他将随身空间内的血浆取出,洒在自己身上,又给胡璇随意的弹上一些,而后拿出一条稍宽的软鞭,对着自己抽打起来。 他在伪造鞭痕,伪装大战过后的惨烈,但胡璇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是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果你有一些奇怪的癖好” “我没有,谢谢!”程实掷地有声,在抽完自己之后还抬头瞄了一眼胡璇道,“你需要吗?” 胡璇笑容玩味,那表情分明就在说“你还说没有?” 程实抽了抽嘴角直接收回了软鞭,胡璇见他准备工作完毕,目光轻敛,什么都没做就见她身上的【诞育】气息骤然衰落下去,那真实无比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无形力量抽干了精神。 可相反,就在胡璇失去精神的时候,虚空中那轮巨日反倒是越发凝实起来。 程实被吓了一跳,胡璇见他满脸震撼,苍白着面色解释道: “我将力量还给了永恒之日,这是得到祂认可后衍生出来的能力,当永恒之日凝实的时候,我的血肉力量便会有所枯竭。 不用担心,力量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个容器。 走我的程大主角,现在是你登台的时候了。” 胡璇边说话边驱散了身后的巨日虚影,除了程实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外,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她能真正变为永恒之日的事情,所以哪怕是为了留一手底牌,她都不会将巨日暴露于人前。 程实深知这一点,于是在写下剧本的时候,里面就不曾有巨日出现。 至于胡璇降临时那巨日辉光涌溢的现象,他也早已为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一切都准备就绪,好戏就要开场了。 在与胡璇对视一眼之后,在虚空之下那蠢蠢欲动的阴影触手即将爆发的那一刻,程实突然鼓足了力气,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死婴跑了过去。 他猛地冲了上去撕开了身前的死婴肌皮,将被禁锢在内的玩家,一把拉了出来。 当然,实际操作并不是他,因为即使歌莉丝本人放松了力量,令使的禁锢也不是一个凡人能依靠血肉气力撕开的,所以释放其中玩家的还是歌莉丝,程实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可这场戏的关键就在于做样子! 想要博取众人的好感,程实就必须成为救人的那一个! 而在看到这位被抓出来的玩家恰好是自己的好大哥胡为的时候,程实心中一定。 稳了!这把稳了! 他特意嘱咐阿夫洛斯不要告诉他这些死婴中禁锢的是谁,只是让祂把禁锢女性玩家的那个死婴拖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这样一来,程实既不会救到甄欣,又可以完美演绎出救人之后的惊喜。 因为他本就不知道这里面是谁! 而当他看到自己救出的第一个人是胡为的时候,他眼中的惊喜简直比真的还真! 可胡为在看到两人时不仅没有惊喜,反而只有惊吓! 在三人长桌密谈的时候,胡为的意识便突然陷入了混沌之中,直到刚刚被程实从牢笼中拖出,他的意识才从迷茫中苏醒。 但在苏醒的第一时间,他的内心并未松一口气,而是屏气凝神毫不犹豫的朝着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影斩出了一道血与火的烈弧! 感受到【战争】的狂热,程实大惊失色:“胡哥,自己人,别动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胡为不仅没收手,反而大剑落的更快了。 胡璇目光一凝,忍着立毙当场的风险没躲,因为剧本里的她已经因为对抗歌莉丝的围捕而力竭了,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躲,也躲不开。 更重要的是,她相信程实,她知道程实一定不会让自己死。 确实,程实不可能让自己的好大哥杀掉自己的大腿,但问题是,他救下胡璇的方式 有点过于出乎胡璇的意料了。 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程实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胡为的腰,用肩膀将这位健硕的战士往后顶道: “胡为!收手!不收手我们都得死在这!” 胡为感受到程实那少的可怜的力气眉头一皱,剑锋在落下的瞬间略错三分,贴着胡璇的左臂“轰”的一下斩落下去。 咆哮的烈焰瞬间点亮了虚空,看到胡璇一身是血左臂焦糊,这位大元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是幻象! 第455章 程实,不愧是我的兄弟! 不仅是胡璇,在火光飞溅的当下,程实的身上也多出了许多灼烧的伤痕。 两个人都不是幻象。 所以,程实是谁?这个女人又是谁? 胡为眉头紧锁目光如电,视线依次略过两人,再想到之前在牢笼中看到的那抹光亮,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这位绝色美女的身份。 “胡璇!” 胡璇面色冷漠的瞥了胡为一眼,未曾说话,而是转头便朝着另外一个死婴的方向跑去。 按照程实给她写下的剧本,她的作用就是帮着程实救人,救除了甄奕和余暮以外的所有人。 除此之外她无需理人,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见胡璇冷眼而走,胡为转头看向了眼前的程实,可他的眼里没有感激,全是凝重和狐疑。 这也不怪他,毕竟在有甄奕的环境里,谁都不敢相信别人。 但程实准备的太久了,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相信,可奇怪的是他全然没做,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而是就这么铁青着脸抬腿跟上了胡璇。 见此,胡为表情一凝,左右观察片刻后果断选择了跟上。 但程实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喘着粗气不断的向脚下看去,那眉头紧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的,倒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周围环伺一样。 跑了没多久,程实的体力明显下滑的厉害,就连前面的胡璇脚步都慢了下来。 程实看到胡璇的步伐开始踉跄,二话没说,又咬着牙给出了一发精神术,胡璇稳住了身形,回头看了他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跑去。 直到看到这发精神术生效,胡为的脸色才缓和一些,与此同时,眼里警惕稍散,尴尬浮起。 他自觉自身的状态还行,却不知面前这两人如何变成了这般样子,于是他快走两步,一把扶起程实语气复杂的说道: “程实,这是” 程实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说实话,在救人的时候被救援目标当头就是一刀爆砍,搁谁身上都得生气,但程实演绎的更加丰富,他不仅将这种愤怒表现的淋漓尽致,更是在气愤之中掺杂了些许无奈和憋屈。 那种杂糅在一起的情绪就像是在告诉胡为:我知道你因为什么砍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信我,但我还是生气,因为我同样也是受害者! 是那个诡术大师和这场【诞育】危局的受害者! 胡为是个非常善于识人的人,他的眼光从来不负他的大元帅之名,而善于识人就代表着善于观察他人眼色,所以他感受到了程实的愤怒,也看懂了他余光中的复杂,于是他的脸色更加尴尬了,他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不像是什么幻象和假身,分明就是程实本人。 但由于刚才那一记劈砍太过果决,程实和胡璇的态度又太过冰冷,在尚不清楚局势的当下,他居然想不到一种合适的方法来破冰缓解这古怪的“团队”关系。 正当胡为略有些心焦的时候,程实“妥协”了。 或许是还要借助大元帅的实力,又或许他无法将这一切怪罪在同为受害者的胡为头上,程实在逃跑间隙,喘着粗气为胡为解释道: “甄奕把我们拖入了歌莉丝的巢穴,我为了脱困,吹哨喊来了胡璇 歌莉丝发现了逃脱的我们,疯狂的发起了围捕,我们没办法,只能折返回来另寻出路! 胡璇为了挡祂受了重伤,快跑不然被打回去的歌莉丝就要赶上来了!” 歌莉丝?巢穴?围捕? 这段信息放在任何一个场景下,胡为或许都要在脑子里过上三遍,因为这里面缺失了太多关键性的细节,可在被程实和胡璇行为带动的当下,在这一路前逃的氛围里,他只是沉着眉头粗略的想了一遍,就隐约的捋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看起来,自己这位小兄弟一开始并不想救自己,只是无奈没逃出去,才想到回来救人。 好,很好,他果然是程实! 在搞清楚状况后,胡为脚下又快了几步,甚至健步如飞,抓起程实大步流星的向前冲去。 一位陷阵勇士全力冲刺有多快想来不用过多描述了,只见这位大元帅一手提着程实,没两步就赶上了前方的胡璇,又将她提在另一只手里,而后疯狂的朝着下一个死婴奔去。 在狂奔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多次看向脚下的虚空,确实看到了无数触手虚影正在向上蔓延。 胡为目光一凝,仍有余力沉声问道: “歌莉丝是什么东西?” 啊? 大哥你不认识啊? 程实一愣,刚想开口就听胡璇率先虚弱道: “我主的令使,惩戒渎神的戒鞭,我爆发【诞育】气息震慑住了祂,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祂马上就要上来了。” 令使! 都不需要别的字眼,只需听到这一个词,胡为就知道这把绝对是要玩命! 不过他也在胡璇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这位号称永恒之日的【诞育】信徒,居然有正面硬撼令使的实力! 虽然她一身是血,虽然她受了重伤,但直面令使还能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她是个高手。 还受了重伤! 并且,她大概率还干掉了自己的一个兄弟。 想到这里,胡为目光一凝! 但许久之后他都不曾有所动作,反倒是脚下的脚步更快了些。 他没想过报复,是的,胡为从没想过报复! 刚刚那一刀只是在并未认出胡璇情况下的试探,并非是为兄弟报仇。 在大元帅的想法里,如果有人通过身边人了解到了自己的某些本质,那么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去杀人灭口,而是会想要去衡量这位知情者,看他是否有资格成为新的自己人! 元帅带兵从不怕背叛和死亡,他怕的是手下无兵可用! 而现在,他显然觉得胡璇有这个资格当自己人。 所以他要做的是,保下胡璇,而不是趁虚而入杀掉胡璇。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因为刚刚那哨声明明就在耳边不远,可为何现在,几人的距离被拉成了如此漫长? 不过这疑惑他并未问出口,因为他猜到这很有可能是那个被胡璇击退片刻的歌莉丝动的手脚。 祂大概在阻止玩家们的逃跑。 “” 程实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大哥心里戏有这么多,他只知道胡璇刚才这一段即兴发挥是真的好,她似乎通过那位渔夫的死获得了一些对这位大元帅的了解,所以才用这么一句话打动了胡为。 从胡为的加速就能看出来,他现在是真的在全力狂奔了。 三个人不一会儿就跑到了第二个囚笼面前,而这时脚下虚空中的阴影也越来越近了。 胡为见了那蜷缩的死婴外壳,一剑便斩了过去,可惜在真正歌莉丝力量的加持下,他这一刀连个白印子都没砍出来。 “”胡为脸色一滞,看向了程实。 程实心中乐不可支却不敢有丝毫犹豫,苍白着脸色便踉跄上前,徒手撕开了那死婴的外皮。 里面的玩家感受到意识的回归,人都没出来,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此地” 还没说完,胡为便一把伸进手去将被困的莫离拖了出来,同时捂住了他刚刚张开的嘴! 第456章 “真正的逃亡” 莫离很是镇定,他虽脸色有异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应激的动作。 只见他的手中掐出几张书页,眼色凝重的环顾一圈,在发现周围的人是胡为和程实后,又悄然将书页收了回去。 程实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又将莫离的侧写丰富了几分,这位被冠以首辅之名的律者看上去比大元帅还要沉稳。 他似乎总是这么有信心,当然至于这信心是装的还是真的,程实就不知道了。 见莫离收手,胡为也放开了对方,他用大剑杵地轻敲两下,而后快速说道: “歌莉丝在追我们,我们必须尽快逃离祂的巢穴。” 莫离一听这名字,瞳孔骤然缩紧。 显然他是知道歌莉丝之名的。 “【罪殖巢母】!这【诞育】的手段居然把我们拉入了祂的巢穴?” 胡为略显惊讶:“你听说过?” 莫离脸色郑重:“是,我有幸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祂早已淹没在忆海中,为何这里” “怨念!”程实见缝插针的补充道,“别浪费时间了,边跑边说!” 说着,程实再次带头向下一个死婴跑去,胡璇紧跟其后,给胡为和莫离留下了交流的空间。 这两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程实刻意让他们两个对对信息,省去来回招呼的麻烦。 胡为也没犹豫,一把扛起莫离便跟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将刚刚自己所想一股脑儿的告诉了莫离。 莫离听完后,结合自己对歌莉丝的认知,只回给了胡为一个字: “真!” 胡为一听,脚下立刻加速。 而此时,作为首辅的莫离,其恐怖的辅助能力也终于展现了出来。 跑在最前面的程实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唱响了什么曲调,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轻盈起来,不仅如此,在首辅的祝福下他轻轻跨出的一步竟然比之前的五步都远。 可这也还能理解,毕竟加速之类的辅助手段实在太多了,无非是形式不同。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程实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首辅大人。 因为他看到远处的死婴囚笼居然开始朝着自己飞速靠近过来了! 这段漫长的路突然从单向追逐变成了双向奔赴! “卧槽” 不过十几秒的工夫,那死婴便摆在了程实的身前。 程实眉头轻挑,似乎看出了莫离的用意,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徒手撕开了那死婴的外壳,将里面的 杂技演员放了出来。 !!?? 龙井!? 怎么会是他!? 他居然没走!! 程实目光一凝,心底咯噔一声。 好好好,这个【欺诈】榜二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瞒天过海,他根本就没离开会场,而是凭借着【欺诈】的手段远离舞台中心,躲进了人群之中! 怪不得这挂在天上的死婴居然多了一个,原来是他! 是的,龙井确实没有走,他骗过了所有人就是为了继续在场内收获情报,可谁能想到程实会来这么一招无差别控制呢! 只这一下,就把自以为华丽脱身稳坐钓鱼台的龙井也给抓进了歌莉丝的怨念里! 程实被气笑了,但他表面还是装作懵了一下,不仅是程实,在场的人除了胡璇不了解庸人会场里发生了什么外,其他两个也是愣了一下。 龙井一恢复意识便高跃着跳出了束缚,可当他看到一群熟人都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己的时候,这位擅长辗转腾挪的杂技演员在落地的瞬间却踉跄一下险些崴脚摔倒在地。 胡为似笑非笑的看着龙井,冷哼道: “这就是你的下一场马戏? 站不稳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 “” “” “” 听了这话的程实错愕回头,差点以为胡为被陈述上身了。 龙井脱离困境暗道侥幸,可当他看到程实也在的时候,刚刚放下去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 这位嗯,看其他人的态度显然他们认下了这位“程实”,可问题是,这位“程实”是刚才的那位“程实”吗? 如果是,那他又是哪里来的骗子? 程实因为看向胡为的动作恰巧错过了龙井的视线,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巧合还是织命师故意为之,总之见程实不搭理自己,龙井按下了心中疑惑,并未立刻戳破程实的身份。 在他看来,这次碰面相比于之前的骗子内斗,无疑更像是一场新的“合作”。 于是他决定以静制动,按兵不动。 程实也没料到龙井会被抓进来,他算到自己早晚会跟这位龚会长再见面,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他才刚刚想好如何去面对龙井的质疑,心中也是略有些紧张,但好在,对方并没有给自己加戏,于是程实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但在当下,各方面对他的审视是无穷无尽的,就是他这回头一瞥,让莫离又对上了他的视线,莫离的目光在程实的身上审视片刻,而后用一种委婉的语气问道: “你大概知道我在找什么,织命师。” 程实摇头失笑,而后伸手拿出了一样东西。 当所有人看到这碎片后都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只有胡璇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程实脸色阴沉解释道:“夜幕春哨,我用这里面携带的最原始的【诞育】力量破开了你们的束缚,但现在它碎了。” 胡为目光一凝:“我拿到这枚哨子的时候,它上面似乎并没有这股力量。” “那是因为当时没有胡璇在场,她的到来给这件【诞育】的道具增加了许多共鸣。”程实满脸苦笑,“胡哥,这可是我救了胡璇一命后她给我的保命后手,现在全用没了。” 说着程实还惨兮兮的看向了胡璇,那副可怜的表情显然是在问还能不能再来一个。 胡璇轻笑一声,满脸苍白的没搭腔。 这下,在胡为和莫离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们所认为的整件事的脉络便是: 程实用甄奕还给他的哨子叫来了胡璇,破开了自己的束缚准备逃脱,但在逃跑的过程中却又被歌莉丝的怨念堵了回来。 两人与歌莉丝的交战显然失败了,胡璇发动秘法拖住了歌莉丝一段时间,而后两人反向奔逃,并于无奈之下不得不前来救人,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另寻他路。 直到当下,程实救下了三个人,但哨子的力量却消失了,这也就意味着剩下的那两个 没救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虚空下的阴影似乎越来越近了。 恐怖逐渐汇聚在众人脚下,胡为微微皱眉,二话没说便想朝着下一个死婴囚笼冲刺,可还没动起来就被莫离一把拉住了手,他错愕回头,却见莫离摇头道: “来不及了,剩下的两位一个是余暮,一个是未知的陌生人,我猜大概率是那个藏在观众席里跟龙井一样看戏的幕后之人,在没弄清楚身份之前,救他出来实属不智。 至于甄奕这是她的陷阱,或许此时她早已脱身离开,这笔账先记着,早晚有清算的一天。 歌莉丝我略有耳闻,祂厌恨一切渎神者,我不知道甄奕是如何把我们送进来的,但是别忘了,我们是利用【诞育】的力量打破了祂的禁锢逃出来的,无论如何,现在的我们都应该是祂的目标了。 而一旦陷入祂的追猎,结局只会不死不休! 所以,大元帅,节省时间,想办法先撤!” 胡为有些意动,但纠结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余暮是我叫下来的,哪怕他不被人待见,我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你们先走,我再试试!” 说着胡为闷头冲了过去。 “” 看着这魁梧的身影远去,程实心中很是复杂。 你说他仗义,他有时候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你说他不仗义,可死前他又能拉你一把。 人呐,可真是个复杂的生物。 尽管程实这么想,但脚下还是跟了上去,因为在他的剧本里这是另一条支线,这支线的内容便是如果大元帅不曾放弃余暮,那自己就跟上去做做戏,博取好感,毕竟余暮是肯定不会被放走的。 哪怕他确实在倒数第二个死婴牢笼中,可这位【腐朽】信徒的命运,早已既定。 并且是程实为之写下的既定。 第457章 【欺诈】信徒的选择 程实心中感慨,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看向胡为的目光中都闪过一丝异色。 哪怕是胡璇,此时也忘了刚刚被烈火炙烤的伤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龙井知道自己戏耍众人在先,本身也没有立场多问什么,于是他便保持着沉默,就这么缀在莫离后面等待着这位律者大发善心给自己解释解释。 莫离不仅是一个会辅助别人的歌者,更是一个善于利用一切有用资源的人,他知道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离不开高端战力的协助,于是便将当下的局势多少给龙井讲了一点。 听完之后,龙井别无反应,只是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草他大爷。” 至于是谁大爷程实心想总归不可能是自己的。 他可不像陈述会乱攀亲戚,此时此刻也只能希望甄奕真有一个大爷了。 追逃追逃,有逃的一方,自然也就有追的一方。 尽管众人的速度很快,在首辅的帮助下对面的死婴向己方移动的也不慢,可歌莉丝并不是背景板,祂也是这剧本中的一位演员,是会动的。 祂拿到的剧本里写着不能放走余暮,于是在看到面前这一幕时祂便知道自己登场的时间到了,所以好巧不巧,就在众人即将要接触到倒数第二枚死婴的前一秒,歌莉丝的怨念爆发了! 整片虚空猛然变的漆黑,禁锢余暮的那座死婴牢笼也再次脱离了莫离的掌控飞速远去,在众人惊骇的脸色和震惊的眼神中,无数硕大的触手阴影从他们脚下的虚空中呼啸而起,立于前后,散发着厉叫和嘶鸣,同时又呢喃着不洁的呓语,一秒都没犹豫便朝着被围起的众人当头砸来。 那气势宛如天崩,骇人至极,涌溢的【诞育】气息更是如同洪流一般冲刷而过,若不是胡璇“咬牙”抗住了其中的【诞育】力量,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早已陷入祂的注视之下,沦为一群只知繁殖的血肉。 只此一击,众人便面色剧变! 他们终于发现程实和胡璇轻描淡写下的恐怖究竟意味着什么,也终于认识到甄奕把他们拖入了一场怎样的游戏里。 这个疯子真就觉得她那个姐姐有这么大的面子,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能保住她? 还是说这次甄奕并不是开玩笑,她就是想要玩局大的?难道她笃定自己这群人不能跑出去? 莫离恨的咬牙,他随手掏出一张金色的书页贴在了胡为的后背,而后又朗声颂唱着【秩序】的赞歌,很快无数圣光便如瀑布倒灌加诸在众人身上。 程实只觉得一身的疲惫似乎被额外的斗志和狂热所代替,整个人都莫名的精神起来,胡璇那张苍白的脸上更是有了丝丝神采,看上去跟吃了一发强大的治疗术一样。 可程实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治疗术,律者或许有借用道具去治疗别人的手段,但莫离明显没用,这位首辅大当下人对众人用的是激发潜力的方法,他将所有人的潜力在这一瞬间挖掘到了最大。 这种手段有些像是“过载”,但却比过载更加过载,因为他看到胡为在吃了这一套“刺激”之后,整个人都大了一圈,浑身上下的绒毛更是如同细密的火纹一样开始呼吸起来! 大元帅这波,被究极加强了! 莫离见效果到了,顶着巨大的压力嘶吼道: “大元帅,动手!劈开虚空,我们从嬉笑嗤嘲逃出去!” “?” 听了这话程实突然一愣,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群小偷在被“主人”发现后当着“主人”面说:“快走,从这家人的后窗翻出去”。 这感觉也太怪了。 他面色怪异的瞥了这位律者一眼,还没等压住自己的嘴角,就见一道炽烈到无法直视的火芒倏忽而过,而后头顶的虚空猛然崩碎,化作一阵火焰的旋涡将所有下砸的巨触虚影统统吸了进去。 可哪怕已经将可见的攻势全部化解,众人还是觉得身上一沉,在场的几位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倒在地! “!!!” 众人心下更惊,只以为这歌莉丝的怨念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恐怖,只有程实脸贴着虚空地面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他总觉得这是阿夫洛斯在故意报复他不回答那个问题,但他没有证据,因为对方演的很真,作为导演,他不能指责一个敬业的演员。 “” 局势似乎在走向崩坏。 要知道此间已经是虚空了,再砸下去除了找到嬉笑嗤嘲外,就只能通向更深的虚无。 可虚无哪里是那么好去的,上次去还是凭借着甄奕偷了未来自己的能力才堪堪去看了一眼,而这次,在第一辅助的无尽加持下,胡为不也过是劈碎了虚空些许,挡住了歌莉丝的愤怒一击而已。 所以问题来了,当前玩家们要想逃离此地,似乎除了找到嬉笑嗤嘲外毫无办法,可嬉笑嗤嘲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谁都不知道那位喜欢看乐子的神明到底想在哪里看乐子。 但总归祂的信徒一定比其他玩家更懂祂! 而场中恰恰就有一位【欺诈】的信徒! 龙井! 这位从被救出之后就一直沉默的杂技演员此时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也是莫离刚刚愿意给他讲讲当下形势的原因之一,这位第一辅助并不是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大元帅身上,他同样没忘记龙井的身份。 也正是龙井的出现,让他想到了利用嬉笑嗤嘲逃离此地。 于是他看向了龙井,眼含期待,龙井感受到了莫离的视线,但此时的他根本毫无头绪。 他确实知道乐子神在虚空里搞出了一条嬉笑嗤嘲,但问题是【欺诈】哪里是那么好揣度的,祂根本无迹可寻啊! 龙井表面眉头微蹙似在思考,其实心中早已焦急如焚。 可时间不等人,那陷入虚空火焰中的巨触虚影已经挣脱了旋涡再次抬起,眼看着就要发动第二轮攻势,若是再找不到嬉笑嗤嘲在哪里,胡为的【战争】蛮力或许扛得住一次两次,但等到莫离的祝福离体之时,或许就到了他们这一群人毙命之时! 想到这里,龙井眼一沉,心一狠,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喊道: “大元帅,朝我脚下砸!” 第458章 又见嬉笑嗤嘲 (今日pro ps ax三更!) 龙井拼了。 他赌乐子神正在注视这场乐子,好歹这乐子也是祂最喜爱的那位觐见之梯榜一搞出来的。 如此想来,最有乐子效果的围观莫过于看看自己这位榜二究竟会如何破局。 所以他觉得那条乐子通道或许就在自己的脚下,于是他喊大元帅动手了! 胡为早就想动手了,要不是周围都是自己人,他恨不得直接劈碎这片虚空,在这漆黑的空间里一寸寸的去寻找脱身的那条路。 见龙井指向自己脚下,这位陷阵勇士目光一凝,暴喝一声,鼓起全身肌力将一条烈焰与鲜血交融并汇的长河改道到了龙井的脚下。 而后众人只听到一声爆炸般的嗡响,龙井脚下的虚空便瞬间破碎坍塌,露出了其中的 另一片虚空。 虚空本就层叠,无中套无,无中无有。 莫离见嬉笑嗤嘲并不在龙井脚下,脸色一沉,心中咯噔一声。 而就在这时,漫天的巨触虚影再次抽下,胡为恼怒至极却没有办法,只能高跃而起以身硬抗,他挥剑而上在自身周围斩出一圈又一圈的火墙企图以此来对抗歌莉丝的抽打。 但这些被玩家们视作不可逾越的火墙在真正的令使面前简直羸弱不堪,不过一下就被巨触虚影洞穿,触手的阴影鞭挞在胡为身上,将他抽出一口鲜血,轰然砸落。 其他人也没闲着,胡璇继续抵御【诞育】气息,从一个法师硬生生的玩成了辅助。 莫离嘴中律声不断,疯狂的消弭着众人心中的不安,同时还恰到好处的给每个人续上一套增强的buff。 龙井见自己浪费了大家的机会,更是心头难安,直接高跃而起去陪胡为硬扛歌莉丝的虚影去了。 生死之前,这队玩家竟然莫名的形成了默契,不再彼此算计,而是将所有求生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 但有人扛,就有人混。 至于是谁能在巅峰玩家的求生队伍里混来混去,想来不用多说了。 不过程实混也有混的理由,他本就表现出了一副精神力透支的模样,在莫离的加成下无非是对着众人甩甩治疗术,但这种密度的治疗对于歌莉丝造成的伤害而言,犹如给icu急重症输生理盐水,不能说没用,只能说不救命。 莫离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织命师的异常,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巅峰牧师显然应该是所有玩家里最累的那个才对,为了破局他们通常拼了命的奶队友,哪怕是重伤疲惫,至少也该有一副尽全力的姿态。 眼神和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可眼下这位呢,这位号称耍过甄奕的织命师此时竟然全然没看队友的位置,而是低着头四处乱瞄着划水。 这让莫离很是疑惑。 是的,他是疑惑,而不是气愤。 到了这个分段玩家中已经没有庸手了,在生死一线的时刻所有人都会为了求生而整出各种花活,所以见怪不怪的莫离并不是怀疑程实在划水,而是在想,这位织命师将该如何修补自己这群人看着即将破碎的命运。 而就在他愈发疑惑的时候,程实抬起了头。 他笑了。 说实话,这并不是他剧本的内容,他剧本写下的结局是胡璇在危机关头以拼死的秘法再次压制歌莉丝,并洞开虚空送走了各位,如此一来不仅能让胡璇“安然”退场,更能让这些神选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是他为胡璇所谋的利益,也是无间合作中的要义,即受益者不能总吃独食。 当然,胡璇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也只是做做样子,暗中操作这一切的都是这片时空的主人,阿夫洛斯。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程实没想到莫离居然瞄上了乐子神的嬉笑嗤嘲,想从这条吃瓜通道离开。 这让他瞬间有了新的想法,毕竟好多人的“真身”他还从未见过,而且从现下的局势来看,胡璇已经赢得了几位的好感,她完全可以半路加入大元帅的局里,去顶替那个消失的余暮的位置。 这样一来,在一场神秘的试炼中搜罗好处,她倒也算有所收获。 于是程实临场改写了剧本,他准备帮莫离他们寻找嬉笑嗤嘲。 但是要澄清一点,他刚刚的摸鱼行为并不是在找真正的嬉笑嗤嘲,而是在偷偷跟阿夫洛斯联系,他将这改写的剧本通知了幕后的演员,当演员表示自己收到之后,他才抬起了头,看向了莫离。 这一刻,他笑得灿烂。 听说你们在找嬉笑嗤嘲? 这还用找吗? 这玩意儿要是没开在小丑的脚下,那以后小丑都不用登台卖艺了。 程实太了解乐子神了,他或许不了解【欺诈】的其他一切,但他一定知道【欺诈】是如何看自己乐子的。 于是,程实迎着莫离困惑且焦急的目光悄然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对着被砸下来不断呕血的胡为喊道: “胡哥,这儿!试试这儿!” “?” 看到程实曾经站立的脚下,胡璇略感诧异,龙井似有预料,胡为错愕疑惑,莫离瞳孔微缩。 这位首辅拼了命的维持着胡为的状态,不太笃定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说法?” 程实干笑两声:“没什么说法,我掷骰子掷的,这里是满点,所以死马当活马医了。” 骰子? 【命运】之骰? 满点? 莫离恍然大悟。 是了!他是【命运】的信徒,而当下的情况,也只能看【命运】是否照顾自己这群人了! 不过,织命师又不是预言家,他的满点,能当预言用吗? 但此时也没时间多想了,他只能期待【命运】充满变化,而这次变化恰巧站在了自己这边,于是他眼光一凝,诸多辅助手段再次丢出,并大声喊道:“大元帅,动手!” 胡为尚有余力。 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忍受伤痛。 只见这位满身爆血的陷阵勇士双手持剑轮转出一圈骇人的火墙暂做防御,而后全身肌肉尽鼓,青筋暴起,奋力一吼,朝着程实所指之地轰然劈去。 那烈焰之凶猛气势之巍峨就连胡璇见了也是瞳孔骤缩。 “轰——” 这不是一记普通陷阵勇士的全力一击,而是第一律者全力加持下,第一陷阵勇士的全力一击。 这一击直接破碎了虚空,让所有人都失重下落,可就在他们下落到一半的时候,一条光怪陆离的“河流”,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而且就出现在程实曾经站立过的脚下! 一丝一毫都没有偏移。 “” 果然 程实暗翻白眼,龙井目光微凝,其他人大喜过望。 这救命的嬉笑嗤嘲终于出现了! 莫离暗道侥幸,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实,心中想道: 不愧是被【命运】召见过的玩家,他的【命运】果然不一般呐。 这下不得不赞美【命运】了! 第459章 “逃出生天” 嬉笑嗤嘲! 当程实敞开怀抱任由自己坠落其中的时候,来自虚无的狂风将他高高卷起,而后连同周围的玩家们一起甩进了这条无时无刻不迸溅着五彩斑斓变化的河流中。 又回家了! 不知怎的,当程实变成蛛网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放松。 跟阿夫洛斯关系再好都是借用别人的地盘,而在这里,终于可以说一声来到“自己”的地盘上了。 尽管这话很狂妄,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因为程实总感觉在乐子神的注视下,至少自己不会出现任何危险。 当然,出糗不算。 在坠入其中的第一时间,程实便向外“游”了些许距离,他饶有兴致的回头看去,迫切的想要知道与自己同行的这些“队友”在乐子神的眼里到底是些什么“货色”。 可在回头的一瞬间,他却突然愣了一下,但转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莫离是第一个掉进来的,他在砸进嬉笑嗤嘲的瞬间便化作了一柄法锤,但这法锤却并不平衡,锤头两端一大一小,若是看不仔细,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一把钝头的短柄斧子。 胡为紧随其后,这位好大哥的形象丝毫未变,还是一张甩开的大饼,无甚可言。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张大饼在见到程实化作的蛛网后也突然愣了一下,而后还掏出了那把在嬉笑嗤嘲里看着像是黄金杏树的大剑! 但很快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悻悻将大剑收了回去。 程实看着眼前的一切,哭笑不得。 自己的这位好大哥似乎对这个蛛网这个形象有点应激了,也难怪,毕竟上次见到这蛛网的时候,程实的身体里可是住着一位“甄奕”的。 龙井的形象最有特点,这个杂技演员在掉落之后变成了三颗不断纠缠的杂耍球,每一颗球上还描画着不同的图案,程实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三个图案分别是法锤、大饼和蛛网 这什么意思? 杂技演员这是把自己三个人当道具了? 想到庸人会场里的种种,程实猜测或许这位杂技演员与自己一样,也擅长扮演别人。 胡璇是最后一个,当她掉进来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视野突然明亮了一瞬,因为她在嬉笑嗤嘲中的形象本就如她的身份一般,是一颗迷你微缩的太阳。 只不过这轮太阳在掉下来的一瞬间,便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本能的不自觉的靠近了程实,而后直接挂在了程实变成的蛛网上。 是的,太阳被捕获了,并且被挂在了蛛网之上! 程实惊呆了,胡璇也惊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欺诈】的造物中,尽管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惊奇和新鲜,但她可以笃定自己并没有主动“游”向程实,而是被无法拒绝的力量拉扯过来的。 胡璇很是好奇但她没问,因为这里显然不合适讨论“内部”问题。 程实也很好奇,可他的应变本事远比胡璇更加老练,他感知到了其中的异常却并没有保持沉默,而是朝着胡璇突然开口说道: “……¥” 胡璇发现声音会被扭曲之后心领神会,回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又同时陷入沉默。 这两人的举动放在其他地方都可以称得上是怪异,可此时此刻在这里,在其他三人眼里,却显得极为正常。 因为嬉笑嗤嘲本就是这么荒诞的地方。 并且有了这个小插曲后,莫离等人对太阳挂在蛛网上这件事倒是不那么诧异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程实和胡璇相熟,胡璇的到来也是为了拯救程实,所以不管这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在这变化的河流里保持着什么样的姿势,似乎 都能理解? 莫离轻笑一声,没再纠结,当他看到程实是蛛网的那一刻,这位玩家眼中的首辅大人就已经认可自己面前这位织命师的含金量了。 想想,一个被【命运】召见、被好运眷顾,甚至在【欺诈】眼里都是“命运之网”的织命师,怎么可能会再继续默默无闻下去? 瞎子啊瞎子,你那不可撼动的【命运】神选地位,终于迎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挑战者。 【命运】之间的交锋,想来,会非常精彩? 想到这里莫离会心的笑了起来。 但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众人不能止步于此,于是胡为朝着虚空之外望了一眼,见歌莉丝的怨念并未追至此的时候,背身朝着众人大喊一声,而后一马当先向深处“游”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直到一直走出将近一个小时的距离,带头的大元帅才停下了脚步,大饼换面看向了身后众人。 他再次拿出了那棵杏树,猛地敲向了身边的一面圆镜。 “哗啦——” 镜面龟裂破碎,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爆发出来,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程实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略感诧异。 视野重归黑暗,等到程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一处广袤的荒野之上。 清冷的夜风将旷野的寂寥吹卷到身前,众人只是轻轻的呼吸一口,便觉得之前逃生路上的所有紧张和压抑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旷达起来。 及此,众人心中紧绷的心弦暗松,总算是能说一句“逃出生天”了,而程实也知道自己的剧本终于落幕了。 接下来,便会是全新的故事开端。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不远处那堆噼啪作响的篝火旁,有一位身形不输于胡为的壮汉,此时正目若铜铃的瞪着这一群人,震惊无比道: “姥姥的,老胡,你这是带人围我来了?” “?” 胡为苦笑一声,丢掉手中大剑,脸色极其疲惫的走向篝火,盘腿坐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道: “晦气,又被甄奕摆了一道,若不是碰上我兄弟,这回真要栽了。” 随即他又硬撑起一抹笑容着看向身后众人。 “来坐各位,这里是我跟朋友小聚的地方,没有危险,我们已经安全了。” 第460章 大乙,甲乙丙丁的乙 几人脸色各异,漫步前行,程实打量着这周围的一切,心中的疑惑更甚。 自己这位好大哥,似乎总能在这辨不清方向的嬉笑嗤嘲里找到他想去的地方。 这次也是,明显就是奔着这跟安全区一样的集会点来的,可他怎么知道这条路就一定会到这里来的? 大元帅为什么看上去比自己还像是嬉笑嗤嘲的“自家人”呢? 莫非乐子神也跟【战争】合作了? 不仅是他,其他几位也在暗自打量这里和众人对面的这位魁梧壮汉,莫离坐在胡为的边上,刚要打招呼,便听对面的大汉豪迈的喊道: “姥姥的,能被老胡带过来的果然不是俗手。 首辅,我认识,幸会。 龙井,咱碰过,你随意。 至于这两位” 他疑惑的看向程实和胡璇,似乎在猜测两人的身份。 胡为见此哈哈大笑一声,一把拍在程实肩膀说道: “这位,也是我兄弟,织命师程实。 至于这一位” “等等?”对面的大汉一愣,挠头道,“姥姥的,他就是甄奕那个相好的?” “” “” “” 众人闻言轻笑出声,只有当事人脸色僵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但胡为终归是为程实解了围,他哈哈笑着道: “已经是过去式了,唉,我说错话,过去也不是,总之,我兄弟救了我一回,你那张臭嘴老实点,别总膈应人。 至于这一位” 说着,大元帅脸色略带复杂的看向胡璇,郑重其事道: “这位就是老孙经常提起的那位永恒之日,胡璇。” “???”对面的大汉一愣,直接被惊的站起了身子,目若铜铃不敢置信道,“姥姥的,谁?” 胡璇脸色倒是红润了一些。 也不知是篝火燃红了她的脸颊,还是戏演完了之后无需再装出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总之现在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再无疲惫的模样,倒是颇有一种倦态的美感。 她双膝合拢并坐在程实身侧,朝着对面的大汉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胡璇。” 大汉脸色微变,而后叹气道: “姥姥的,看来老孙是真没了,唉,这都是命啊。 这老小子虽然阴了点,但人还蛮热心的,可惜了。 行了,不说了,既然你被老胡带到了这里,咱们这也算是朋友了。 自我介绍下,大乙,甲乙丙丁的乙,两位幸会。” 说着,这位大乙朝着程实和胡璇抱了抱拳,那豪迈的模样跟胡为很是相像。 程实对这位壮汉很感兴趣,他的目光仔细的掠过对方的手指、虎口和手腕,又快速的打量过对方耳鼻脖颈,很快他就抿出了对方的职业。 刺客! 这位糙汉居然是一位刺客! 因为他的手上半点茧子磨损也无,手指灵巧纤细的像个姑娘,显然是个经常玩花活儿的高手,并且他的鼻翼一直在微微翕动,耳朵更是前后微转对周围的一切声响都非常警惕。 最重要的是他面向众人的时候微微颔首,用那夸大的下巴把脖颈轻掩,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谨慎的防御姿态。 以此,程实推测对方大概率是一个刺客,就是不知道这位大乙究竟是什么信仰的刺客。 这个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龙井的疑问直接给了程实答案。 “大元帅,你们【战争】还搞这种小聚会?” 你们【战争】? 程实心中一愣,而后漫不经心的又瞥了一眼对面的大乙。 原来他竟然是【战争】的刺客,隙光铁刺? 这不应该是一群潜行于战场之中伺机斩将夺旗的影子杀手吗?大哥你怎么长的跟个陷阵勇士似的? 莫非刺客圈还在流行反差? 啧,真是难评。 程实心中暗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旁边的胡为也再次笑道: “不过是互通有无罢了,并不是单纯的【战争】聚会。 今天除了庸人会那破地方,我本也要来此的,当然,目的正是我之前所说的那个能有所收获的好地方!” 众人听到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 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刚刚经历的危险,也忘记了甄奕的坑害,就像是自适应了这种晦气一般将今日的种种不愉快尽皆抛诸脑后,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利益”! 他们的情绪转换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程实看到之后心下感慨: 这就是巅峰玩家的效率啊,从不纠结于失败,也从不沉湎于过去,甚至身上的伤都没治好就开始围坐一团,商量着如何进行一下场试炼。 他们不知疲惫,无止无休,以这样的节奏不断进步,尽管【信仰游戏】降临不过才大半年时间,但对于这群人来说,或许,已经比其他人多磨砺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再想想之前的自己简直落后太多了 而这,也是程实想要换回自己的身份跟着大元帅去长长见识的原因,因为他对于某些情报的缺失,实在太多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跟龙井你说的那件事有关。”胡为继续看向龙井说道。 “我?”龙井一愣,而后表情精彩的低声惊呼道,“【腐朽】陨落?” 胡为同样眼冒精光: “不错,【腐朽】陨落。 其实在甄奕没说是【繁荣】陨落之前,我也一直猜测是【腐朽】陨落了。 各位别这么看我,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知道了那件事,细节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即使【腐朽】未曾陨落,也必然在那场‘神战’中遭受了重创! 甚至于遗失了不少神力和权柄! 而我召集各位,便是为了这【腐朽】遗失的东西。 所以,在庸人会的时候,我才会有些相信你,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啊龙井。” 这就是在点人了。 龙井面色尴尬,但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转移尴尬的方法,那就是骂甄奕。 “妈的晦气,都怪甄奕那个狗东西,如果她” 这话刚说到一半,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看向程实,抱歉的眼神底下满带意味深长。 第461章 龙井的报答 (先把腰叉上。) “织命师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觉得甄奕这个人实在是不靠谱,她明明 唉,算了,怎么绕都绕不过你,你挺好的,至少现在跟甄奕已经完全分割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繁荣】究竟是如何陨落的,【公约】又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事儿本能从程兄弟你嘴里得到答案,但现在你的记忆又被拿走了,这下,咱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喽。 不过程兄弟你救我一命,这事儿我龙井记在心里,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也做回小人,先把这恩情还了。 我这人,从不喜欢拖欠。” 龙井这些话听起来句句是在为程实推脱,但只有这两人知道,他是在学大元帅,句句点程实。 正说着,龙井又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张契约拍在了地上。 这一下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毕竟场上还有一位未曾参与过“逃亡”的大乙,当下明显不该是“报恩”的时候,可龙井的“知恩图报”似乎表现的过于热切了些。 程实见此眼下闪过一丝玩味,他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思,但同样没有说破,而是做出一副错愕的模样挑眉看去,却见那契约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一整页字,在纸页的最后还有一个汉字签名,写的就是“龙井”两字。 在签名的一旁还有一个炭笔画的笑脸,这笑脸明明只有三条弧线,可那歪斜扭曲的模样,分明让人觉得这是在这张笑脸是在嘲笑什么。 见众人脸色有异,龙井解释道: “我在一场试炼中得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欺诈】道具,就是甄奕她在庸人会中用来打破自己幻象的食谎之舌。 你别看它只是一个s级圣器,但它对破除谎言非常有用。 而这,就是我跟甄奕写下的契约,我将食谎之舌借她半年,契约到期之后,她将食谎之舌还回来,并且还要将她的虚忆口袋借我一月。 我想程兄弟你救了我们,自然也算是拆了甄奕的局,如此一来她怕是又要在你头上记上一笔,唉,这个晦气玩意儿有多难缠想来也不用我说了,所以为了能让你在她面前多少有些拆穿谎言的手段,我便将这食谎之舌的契约 转让给你了!” “” 众人听得脸色精彩,程实更是一脸复杂。 这居然是舌哥的借契? 对方虽然是个有欺骗大师的骗子,可这张契约似乎不像是假的。 这么说来,拿下这张借契后舌哥就彻底属于自己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甄欣将我自己的东西又借给了我? 岂有此理!? 这下好了,连还都不用还了。 不过程实知道食谎之舌在自己手里,其他人可不知道,众人本在讨论试炼的事情,突然看到龙井还情便面色有些古怪,等到听完之后,胡为更是气笑了。 他看着龙井,眼中略有不悦道: “我兄弟拼了命把你从歌莉丝的巢穴里拉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一张破纸? 龙井,你怕不是忘了,那什么舌头,还在甄奕的手里呢!” “” 听了这话程实表面微笑,心中乐得不行,不愧是我的好大哥,还知道给我打抱不平,讲真,这是叫大哥叫的最真诚的一次。 龙井脸色讪讪,但随后又梗着脖子说道: “这是我综合考量之下,能拿出的对织命师兄弟最有用的东西,虽然食谎之舌还在甄奕手里,但大元帅你不要小看这契约,这可是” “通过了大审判庭最高审判决议的律法契约!”莫离略带错愕的挑眉道,“龚会长手段高明,你是从哪儿把这东西给偷出来的?” 程实一愣,没想到莫离居然证实了这张契约的真实性,于是他错愕的转头问道:“那是什么?” 莫离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 “你可以理解为书页受过【秩序铁律】的祝福,上面本应写着大审判庭的待施行律政,可这上面,居然让两位骗子写下了一份荒诞的契约! 龙井,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放在【秩序】的阵营里能换回多少道具? 就连我也只是听说过有空白律法契约遗失在外,可没想到你们居然呵,你倒是舍得。 程实,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张契约上写下的所有内容都会在【秩序】的注视下一一生效,也就是说,当借期结束时,你一定会拿回那件【欺诈】的道具,同时又获得甄奕手中虚忆口袋一个月的使用权。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甄奕手里这件【记忆】的道具虽然好用,可拿走它只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加无法缓和。 至于后果如何,想来你应该比我清楚。” “” 看得出来,龙井虽然在自己的报答中掺杂了点什么,但这份心意似乎并不假,毕竟无论程实在他的眼里真正身份究竟是谁,总归是真的救了他。 所以他给出食谎之舌这个回报算是大方,可与此同时,这位杂技演员怕也是想要甩掉自己身上的这个包袱。 莫离的一顿分析无疑让龙井的“报恩”效果大打折扣,他干笑两声看向程实,期待着程实的反应,而程实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报答,而是另一份“合作”的约书。 至于合作的内容,除了互不拆穿之外,对方怕是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没有忘记的记忆”更感兴趣。 龙井是想知道那场试炼里发生了什么! 好,很好,跟同行们的合作总是这么见不得人。 程实思索了片刻,在确定自己的应对毫无错漏之后,他微笑伸手,将地上的契约收了起来。 这下好了,舌哥终于落户了。 至于契约中说的那个什么破口袋,白给的凭什么不要? 哪怕只有一个月也行,毕竟这条食谎之舌本来也是借来的,可你看这,借着借着,不就成了自己的了吗? 万一那虚忆口袋 是,人总得有点盼头。 嗯,这不是贪,是盼头! 第462章 胡哥,你果然还是忘不掉那个牧师 把契约折好收起后,程实笑的开心。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各位可能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并不跟我胡哥一样慷慨,相反,我很自私。 说句实话,救下各位不是因为我心善,而是因为我找不到第二条逃出去的路。 我是个务实的人,我也只想活着,而救下你们或许能让我活得久一点,仅此而已。” 说完后,他又脸色尴尬的看向胡为:“抱歉,胡哥,我” “啪!” 胡为重重一拍,拍在程实肩头打断了他的话,而后朗声大笑道: “兄弟,你没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活着更是没什么错。 但我胡为不管过程,只看结果,今天的结果就是你救出了我,所以我活到了现在。 程实,好兄弟,我欠你一次。” “胡哥言重了。”程实赶忙摆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还有未曾使用的后手,至少会有死而复生的手段,所以说程实救下了所有人的命或许有些言重了,严谨一点的话,应该是程实救下了所有人的其中一条命。 但不论如何,每一条命在这个死亡如同喝水一般的游戏里都很重要,所以大家都很承情。 不仅如此,因为程实的这一腔“真诚”,在场的几位反而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 哪怕真诚往往都带着不为人知的虚假,可这个游戏里连虚假的真诚都不愿意显露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有一点点真诚都能“打动”别人。 只有龙井,他看向这位“同行”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这个骗子,究竟是谁? 胡为听了这话笑的更大声了。 “不言重,救命之恩怎么说都不为过,不过我手头上确实没有适合你的东西,倒是这位” 说着胡为看向胡璇,略一颔首,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个蛇皮大麻袋。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当程实看到大元帅打开麻袋,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创生草籽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 不是,大哥,你该不是把见过的创生猎人都嘎了? 得多少个【诞育】猎人才能让你搜刮到这么多草籽? 胡璇也很诧异,她意味深长的看向胡为,笑道: “我该感谢大元帅的慷慨,还是该为我的信仰同胞们惋惜?” 胡为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 “死都死了,浪费可惜,我不是刽子手,不过是见不得浪费罢了。 我大概猜到了你的路,所以这些【诞育】的小东西或许能加快一下你的步伐。 我曾听人说【诞育】并非一味的繁衍,至于祂到底想要什么,我却说不好,这话送给你,权当是给你一些启发。” 好一个慷慨大方的大元帅! 在胡璇听来,这句话可远比这一麻袋草籽更值钱。 巅峰玩家在靠近祂们的过程中会一直不断的寻找自己的路,很多人都对脚下的路有了模糊的认知,而胡璇由于资历太浅目前还在探索。 但她比众人领先一步的是她几乎已经看到了终点的坐标,只不过此时去往终点的路还需细细考究。 而任何对于祂的解读,都有可能让胡璇脚下的路变的平坦,所以这次,胡璇对大元帅的慷慨再次有了全新的认识。 莫离见其他两人都开始表示,自然也不好装成局外人,于是他沉吟片刻,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两颗巴掌大的玻璃球。 一颗水润剔透,球内翻腾着微缩的巨浪,一颗氤氲圣光,球壁上隐约闪烁着古怪的铭文。 他将这两颗玻璃球分别滚向程实和胡璇两人,而后笑着解释道: “博闻诗人用书页誊写天赋,幕后戏师用帷幕记录现场。 可惜歌者终归偏向辅助,其书页只能记录单一天赋,不像法师,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展示各种神伟的强大! 这是两颗s级的幕戏之球,一颗记录的是大审判庭元素法官们引水灌城的攻城之战,一颗记录的是自然联盟西南雨林部落中的祈福之祀。 织命师缺少对敌手段,所以这颗‘水球’更适合你,而法师从不缺输出,所以不妨收下这颗‘药球’,不过我得补充一句,当落幕的戏剧重现之时,里面的力量可不会分清敌我。 所以,要慎用。” 幕戏之球! 程实在以前的试炼中接触过这种东西,这是【痴愚】的法师幕后戏师常用的手段,但在低分段,这个东西被认为是最无用的天赋,因为低分的玩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收集一场盛大的剧目,所以他们往往把这玩意儿当做另一种随身空间。 比如收集一幕做饭的场景,而后将场景重现,这样便可以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吃上一顿热饭。 别问为什么会举这种例子,问就是吃过,而且那饭还没手指面包好吃。 程实捡起腿边的“水球”,表面沉稳微笑,内心乐麻了。 什么叫大赢特赢啊! 这一场临时上演的三人剧本,硬生生的收获了如此多的“打赏”! 感谢各位在榜大哥的支持,我一定再接再厉,打磨出更好的剧本,争取再坑再给各位演一场大戏! 不过,其他人都表示了,自己的好大哥难道真就只给个口头承诺? 程实挑了挑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胡为,而后一言不发的研究起“水球”来。 那意思几乎跟指着胡为的脸问“你看莫离给的这补偿好不好看”一样了! 不过胡为没啥反应,也不知他是没看到还是心有所想,总之,现场沉默了下去。 见报恩环节结束,憋了许久的大乙抿了抿嘴,语气颇有些酸道: “姥姥的,兄弟你可别研究那破球了,快收起来,我这人有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发财。” “” 程实哈哈一笑,赶忙收好,中间还不忘来上一句:“穷人暴富,让各位见笑了。” “姥姥的,你这都算穷,那我得是赤贫! 行了老胡,说正事,再不说月亮都要下去了。” 月亮? 胡璇听了这词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看向了程实。 程实提前预判移开目光,等待着胡为讲讲他的计划。 胡为见时机到了,便一脸郑重的朝着众人说道: “我就不跟各位打哑谜了,我有一局试炼,邀各位共往。 之前我以为是【腐朽】陨落,所以觉得这局虽有风险但尚还可控,可如今得到【繁荣】陨落的消息,我便怕这路上会出意外。 毕竟祂还活着,而我们要做的,是去偷捡祂在神战中遗落的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一场渎神的局。 而且是一场亵渎刚刚战败之神的局,这种行为很有可能会激怒这位【沉沦】的第二神,所以我先得问问各位,有人 想放弃吗?” “那个”程实弱弱的举起了手,“胡哥,我没骗你,我休息区真煮着饭,要不” 胡为大手一挥,再次打断了程实的话。 “兄弟,你不能走,我给你的补偿可都在这场试炼里。 再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位牧师,这次是真缺一个牧师!” “” 说实话了是,感情你之前都是假的是! 大屁眼子! 程实闻言表情一滞,唉声叹息,似乎这车并不是他自己想上,而是硬被抓上去的。 可在众人看不到的内里,他却微微一笑,心中大定。 前后勾连,人设统一,黑锅全丢,功劳全背。 最后再来一招欲擒故纵! 入局之事就这么成了! 啧,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腐朽】遗落之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463章 失落的【腐朽】躯壳? “很好,看来各位都有兴趣,既然这样我就不瞒各位了。 今夜要找的东西,乃是一具【腐朽】的躯壳!” 【腐朽】的躯壳? 众人闻言一愣,只有大乙不动声色,显然他早已知道胡为今夜的计划。 莫离皱了皱眉道:“【腐朽】未曾陨落,何来躯壳可寻?” 胡为笑着摇头道: “并非是祂的躯壳,莫离,收收你的野心,一具神明遗蜕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被我们这些玩家觊觎。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具神明遗蜕。 只不过是从神遗蜕!” “从神遗蜕!?” 众人闻言皆惊,程实目光微凝,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是他的见闻告诉他那位存在似乎不应该被遗弃下来,所以他并未作声,而是继续听着。 “祂曾是【繁荣】的子嗣,后来又成为了【腐朽】的令使,但由于野心太大被【腐朽】发现,于是祂的恩主赐予了祂灵肉剥离之刑!” 听到这里,程实猛地瞪大了眼,因为他听出来了,胡为嘴里的从神分明就是【荒芜行者】厄浦斯卡! 而祂在未曾弃誓之前,正是被【繁荣】赐予神名【无翳的华冠】的次子,狄泽尔! 是它! 可怎么可能是它? 【真理】不是融合了厄浦斯卡的躯体,并以此继承了【繁荣】的【公约】行票权吗? 它怎么可能又成为了遗落的【腐朽】躯壳呢? 自己好大哥这消息不会是假的? 可看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觉得自己被骗了。 所以,是谁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能让一位神选笃信至此的消息来源,总不能是祂们? 难道诸神之间又有了变化!? 想到这里,程实瞳孔骤缩,不过还好大家都很震惊,所以他的表情并不突兀。 莫离显然是知道厄浦斯卡的存在的,他同感震惊的开口道: “你的目标是厄浦斯卡? 莫非这位【荒芜行者】在神战中受到了波及?” “波及?不,它就在战场的中心,虽然我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但是” 说着,胡为还颇为惋惜的瞥了一眼程实,似乎在感慨如果自己这位兄弟的记忆没丢掉就好了。 “但是我确定它死去了,厄浦斯卡失去了肉体上仅剩的生命意识,变成了一具彻彻底底的死躯! 不仅如此,得益于我的情报渠道,我还知道它的尸体,遗落在了哪里! 而那里,就是我们今夜的目标!” 胡为话音一落,莫离的眉头便率先皱了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瞥过大元帅,似乎对胡为的真实目的有了些猜测。 大乙一脸的风轻云淡,作为这聚会营地的一员,为了这事儿他可能跟胡为已经不止碰过一次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一切。 龙井眉头紧蹙但都是装的,他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于是只能偷偷观察程实的反应。 程实也没听明白,但他早已将众人的反应收之眼底,所以他装出了一副明白的模样,也点了点头。 胡璇从始至终都是微笑,她既不开口提供情报,也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就像可望而不可及的太阳一般,独自美丽,却格格不入。 但这副姿态落在其他人眼中反而像是看透了一切,所以遍观所有人表情的龙井更纳闷了。 坏了,一个骗子居然成了场上最看不懂其他人的人。 这哪里还是杂技演员,这不成小丑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胡为的话确实没说全,但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既然在这场试炼里有大元帅想要的东西,那他自然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不然,在毫无约束的临时小队里,没有人能保证别人一定不会与他争抢。 所以胡为攒下这个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所有人同心共力去均分财宝,而是找一群利益目标相同的打手,让自己身边有尽可能多的助力。 而他所隐瞒的,自然只能是一件比所谓的“从神遗蜕”更加重要的东西! 场上的气氛突然古怪起来,每个人虽然都在思索,但余光却总在打量别人。 在一场由神选发起的试炼里到底会遇到多少困难,谁都说不准,所以试炼前的准备是必要的。 而对于巅峰玩家而言,他们的准备更偏向于对人,而不是对物。 胡为善于攒局也深谙此道,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所以他并没有催促,只是微笑着说出了那场试炼的祈愿祷词。 【信仰游戏】从来都没有多人团体匹配的规则,但这难不倒一心想要钻漏子的玩家们。 在游戏降临后不久就有不少人发现,只要相熟的几人于同时祈祷一场完全相同的试炼,便有机会能够排进同一场局里。 而这也是之前程实在碰到传火者时,只碰到了其中三位的原因。 他们其实发动了很多成员共同祈愿,但那一局里只排进了方诗晴他们三个。 因此,没有人能确保同时祈愿的大家一定可以排进同一场局里,所以胡为才会给众人留下交流的时间,让每个人都提前想好应对匹配到不同队友的局面。 对于大元帅而言,他也只能做到拉更多的稍微可信一些的人入局,可最后能匹配到几个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场试炼我们需要向【战争】祈祷,所以各位应该知道了,这将会是一场硬仗。 而祈愿的祷词便是: 何以求存,唯血与火。 践踏一切的【战争】啊,我是挣扎于战场之外的过客,震撼于眼前的暴烈和残酷,特在此向您祈愿,开启一场试炼 一场能够在文明纪元见证理质之塔裴拉娅叛乱的试炼!” 说完之后他笑着朝众人点了点头,朝着大乙的方向走去。 那意思显然是告诉众人我俩有事要谈,你们也大可以自由讨论了。 不过以场面上的状况来看,似乎也就只有龙井和莫离的处境略显尴尬,毕竟其他四位都算是拥有一个“信得过”的队友。 但局势总是多变的,谁都想不到哪几位能因为一场试炼而凑到一块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元帅动身后的不久,龙井便腆着脸坐到了程实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跟所有人解释一样的说道: “那个契约还有些注意事项,程兄弟我跟你详细说说。” 程实眉头一挑,心道终于来了,他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而后便看到龙井在两人之外布下了一层透明幕布般的东西。 当这东西一落地的时候,外面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而这幕布之内,便只剩下两个骗子四目相对!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我的同行兄弟?” 龙井表面笑容如旧,但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程实心中暗笑,却也不得不继续接戏,因为这幕布虽能隔绝内外声音,可这形象动作却全被“直播”了出去,于是他没急着应声,而是先拿出了那张契约,放在地上装模作样的指指点点,而后才缓缓说道: “我就是程实,如假包换的程实。” 龙井听了这话瞳孔骤缩,脸色剧变。 这不是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这是真话,而是因为程实不知何时早已将那条食谎之舌藏在了契约之下,而此时这位织命师当着他的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那意思很明显,食谎之舌的游戏开始了,现在,谁都不能说假话了! 第464章 他到底是谁!! 程实这一手玩的很花。 他在一个杂技演员的注视下,居然就这么毫无破绽的将食谎之舌遮掩在了契约之下,这熟练的动作以及转移注意力的时机和手段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织命师,反倒像是一个老练的近景魔术师。 再加上这不该出现在他手中的食谎之舌 魔术师+食谎之舌,这种组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个甄姓玩家。 于是龙井惊了。 他本就觉得程实的身份非常古怪,而当下这张契约更是他对这位骗子同行的试探! 契约是真的没错,报恩是真的也没错,可试探同样也是真的! 尽管这一路逃亡的方方面面都显示着这位织命师的身份似乎不假,但龙井知道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个能跟甄奕对局的骗子。 所以他对程实的疑心和警惕心从始至终都没放下过。 他在想,一个在与甄奕的骗局对峙中身处劣势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拉自己入局帮忙的人,怎么可能转头就把甄奕的【诞育】陷阱给破的一干二净? 就因为那哨子召来了胡璇? 这确实是个不好解释的点,因为胡璇似乎也没发现这位“程实”有何问题! 当然,龙井不了解胡璇,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没发现程实身份有异,还是早就发现了但是对此并无所谓。 他只知道,以自己的视角去看,这个程实绝对有大问题。 甚至在某一瞬间,出于骗子的直觉,他还在想这位“程实”有没有可能已经被甄奕掉包了? 毕竟在众人从死婴囚笼中脱困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谁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这一点点空白时间,足以让甄奕完成一些以假乱真的伪装。 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那就是如果对方是甄奕,她到底在干嘛? 如此大费周章的救下所有人,甚至让那个织命师背上了“美名”,就为了参加一场大元帅攒的局? 这不像是她的风格 所以龙井吃不准程实的身份了。 于是他便用手中的食谎之舌契约,对程实做了一场试探。 骗子们的交锋往往如此,除非自认不敌掀桌子明牌,否则,巅峰局的【欺诈】信徒交手只会将激烈的对峙放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 而这也是骗子们的默契。 所以龙井从没想过当着别人的面拆穿程实的身份,而是想要让程实知道,自己已经看破了他,这样一来,他才能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收获这局乐子。 这套路模式跟程实与甄奕对弈时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场试探的内容就是看对方是否有勇气接下这有关甄奕的交易! 莫离说的没错,这不仅是一份s级圣器的归属,更是一份未来与甄奕注定发生冲突的预言。 从程实如何接受这份契约的态度中,龙井有自信看出很多东西。 而当看到对方犹豫片刻才接下了这象征着“合作”的契约时,龙井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位巅峰骗子,而不是甄奕本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明明已经“藏”住了身份,却偏偏又当着自己的面拿出了这条食谎之舌! 那她不是甄奕还能是谁!? 要知道,这可是一条可以破除许多谎言和骗局的“神器”,大概没有一位骗子会主动放弃它的所有权。 自己放弃是因为它沾染了太多与甄奕相关的因果,可甄奕呢,她一个站在“晦气链”顶端的骗子,凭什么放弃这种“神器”的所有权? 所以在眼见为实的当下,无论再想不通,龙井都想不到程实的第二个身份! 她只能是甄奕,也只有这样,刚刚那句“我就是程实”才会被欺骗大师标记为真话! 所以龙井震惊了。 可他震惊的从来不是甄奕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她明明好像骗过了自己,却又在自己面前显露了“真身”! 她又在戏耍自己!? 上瘾了是! 龙井怒了,但这愤怒中却多少略带些“无能”的味道。 他死死的盯着程实,表面微笑如旧,但语气却咬牙切齿道: “甄奕,你真以为我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戳穿你? 让你的骗局失效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乐子,就算这事儿传出去了,丢人的不会只有我! 你别把我逼急了! 呼——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好好,我龚某人甘拜下风,我服了还不行吗,呼—— 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只要你告诉我那场试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并且,在大元帅的试炼中我还会尽可能的协助于你。 当然,我的报酬就是这张协议立刻废除,试炼中找到的所有东西都归你,但食谎之舌仍然归我! 如何?” 不如何! 程实乐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脑补了这么多东西,甚至为“自己就是甄奕”这件事忽略了不少事实。 但问题是程实已经不准备装甄奕了。 同样的戏法或许有用,可耐不住演戏的小丑已经演腻了。 并且装成甄奕之后还要解释一大堆的东西,比如胡璇对自己的态度,又比如自己在嬉笑嗤嘲中的真身虽然这些东西都能有理由圆过去,但这太累了。 程实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他决定一劳永逸。 一个谎言的漏洞或许要用一万个其他谎言去弥补,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些用以弥补漏洞的谎言不够大! 当谎言大到可以填满整个漏洞的时候,一个谎言也足以弥补之前出现的所有谬误。 程实就是找到了这个“足够大”的谎言,他早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法,一个可以再也不必为自己的各种行为寻找推辞借口的办法! 而拿出食谎之舌让龙井陷入思维的混乱就是这其中的第一步。 看着面前困惑与震惊交织于眼中的杂技演员,小丑内心暗笑一声,开始登台演出了。 只见他笑容玩味的看向龙井,什么问题都不曾回应,反而是故作神秘的说道: “游戏的规则是一人一个问题,你已经问完一个了,所以,接下来该换我来问了。 而我的问题就是” 说到这里,在龙井略显错愕的眼神下程实突然顿了一下,而后嘴角勾的更加诡异道: “·在亲眼见证了自己父母的意外身亡后,你为什么还会选择继续成为一个 杂技演员?” “!!??” 如果说程实刚刚疑似甄奕的身份还只能算是震惊的话,那当下这句话对于龙井来说无疑是在他的心中投下了一枚核弹,还是当量最高的那种。 “轰——” 天塌了! 天崩地裂的惊惧! 龙井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分享过自己的故事,他甚至如同程实一样为了对抗【记忆】绞尽脑汁的研究了许多套路,并且以他的分数和实力,他也自信自己从未泄露过自己的过去。 哪怕是李景明以重利许之,他都未曾为对方的【记忆】之路贡献一丁点记忆! 所以,面前的这个程实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还有,她还能是甄奕吗?他还能是程实吗? 再恐怖一点,它 真的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玩家吗? 第465章 一劳永逸的身份 程实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当他看到龙井眼中难以掩饰的惊惧后,他笑的更加神秘了。 是,我是小丑,我天赋不行,我不会骗人,我的谎言还会被食谎之舌识破,但是 我有外嘴哥啊! 这才是程实最大的依仗,也是他突然有了底气的原因。 因为他再次请出了嘴哥,并且这位高冷的愚戏之唇罕见的答应了程实的合作! 至于合作的内容,或许需要推回一些时间之后才能说得清楚。 视线回到歌莉丝的怨念里程实刚刚救出龙井的那一刻! 在将所有巅峰玩家拉入歌莉丝的怨念之前,程实确实想过让离开的龙井当作一张随手闲置的“底牌”。 毕竟对方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程实,因此当这件事落幕的时候,当对方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的时候,程实完全可以将庸人会之后引发的所有连锁反应都推卸到一个并不存在的骗子身上去,从而完成跟自己无关的逻辑闭环。 但谁都没想到,场上一个两个喊着离开的人,却一个都没走。 当救出龙井的那一刻,程实脸色黑的想要骂娘。 不过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为自己的身份寻找一个新的解释。 甄奕这个马甲不能说不好用,只能说穿多了之后就缺少了之前的新鲜感。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跟其他巅峰玩家一样,被这个诡术大师搞的心态崩了,一想起这个名字,脑子里本能出现的两个字只会是“晦气”,而不是“乐子”。 再扮演下去着实有些膈应自己了,于是他换了种思路,开始琢磨如何扮演另一个新鲜身份。 但巅峰局里的骗子他一共认识两个,除了甄奕就只有刚刚才认识的龙井,总不能在一个真龙井面前扮演一个假龙井,那也太荒诞太无厘头了。 不过不认识巅峰骗子不代表不能虚构一个巅峰骗子,可高分的【欺诈】信徒大概都彼此相熟,所以这仍不是一个稳妥的方法。 但这难不倒小丑,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为什么要把思维局限在巅峰玩家之中呢? 换句话说,为什么要把扮演的角色局限在“玩家”这种身份之中呢? 难道不是玩家的存在里,就没有巅峰骗子吗? 有,当然有,就比如 乐子神的令使! 如果【欺诈】有令使,那祂一定会是一个“巅峰”的骗子! 扮演一位令使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些难度,但对于程实来说,不,应该说对于奥特曼大人来说,刚刚好。 并且一旦有了这层身份,无论程实的行为有多么怪异,多么戏剧,多么冲突,多么不合理,大概统统都会被“知情人”脑补为合理。 毕竟在【欺诈】的道路上,不合理即为合理,更何况是令使这种最靠近祂的存在! 所以,程实胆肥了一瞬,他萌发了一个想要扮演【欺诈】令使的想法,但这种层级的扮演仅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他去求了一个“人”。 愚戏之唇! 他先是问了嘴哥一个问题: “嘴哥,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恩主的令使呢?祂有令使吗?” 愚戏之唇高冷依旧,并没有理他,但程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不断的骚扰嘴哥,从未停过。 “嘴哥,你说我要是冒充恩主的令使,祂不会生气~” “嘴哥,你愿意和我一起扮演一个新角色吗?” “你默认了,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问问舌哥,它能不能也帮个忙,到时候你们两位唱个史诗级双簧,演死这个杂技演员,如何?” “这可是个大乐子,我都要提前笑出声了,你怎么没反应呢?” “很好,你没有拒绝,那我继续,嗯我想想,既然本次扮演由嘴哥你主导,对,就是你主导,我只是出剧本,众所周知一场表演中主演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拿的钱最多。 而钱拿得越多,担的责任就应该越大。 嘴哥你别误会,我这可不是甩锅,如果到时候恩主来找麻烦,我当然会承担一部分责任。 额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有一部分责任,是不? 很好,你又默认了。 那接下来便是身份的问题,杜撰一个令使的身份还怪吓人的,不过以我对乐恩主的了解来说,如果祂有令使,那这位令使的名字或许 不会太正经?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叫 嘻嘻怪?” “” 愚戏之唇毫无反应,但程实总觉得随身空间里的食谎之舌在听到这个神名后抽搐了一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错觉。 “是不是太不正经了?从神的名字应该都挺有逼格的,我再想想,不如就叫‘欺世的冷眼’? 或者‘永诈之谎’? 总不能叫‘赔笑的小丑’?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程实开始冥思苦想,他还没得到愚戏之唇的回应便深深入戏,开始为自己的新名字操心了,但想了一路都没想到一个好名字,直到众人劈开虚空坠下嬉笑嗤嘲的那一刻,程实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名字。 “我总觉得恩主的令使没必要跟其他令使的名字相似,【欺诈】得有自己的风格。 既然嘴哥你是主演,那不如我们就直接叫‘愚戏’好了,简洁明了,你觉得如何? 嗯,你又不说话,那我就当你” “·好。” 愚戏之唇回应了,突然回应了。 虽然只是极其简短的一个字,但却是有史以来程实从嘴哥那里听到过的最铿锵有力的一次回应。 这一声“好”直接把程实给惊麻了,以至于他在落入嬉笑嗤嘲之后突然愣了一下,但随即他便大喜过望。 “嘴哥你同意了?” “·我不需要剧本,但台词和出场时机都是我说了算,这是一个主演的权利。” “?” 不对劲,一百分的不对劲。 按照程实对嘴哥的了解,它似乎从来不会这么主动,就算是,也只会是在坑自己的时候。 所以它有没有可能是看到了这其中的乐子,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坑自己一把狠的? 想到这里,程实突然怂了。 “那个,嘴哥,不行咱再研究研究,也不急这一会儿,我应该还能想出其他办法。” “·你反悔了?” “是!”程实的回答同样铿锵有力! “·好,你悔你的,我演我的,各自安好,两不耽误。” “”坏了,总感觉掉坑里了。 程实心中咯噔一下,但瞬间又变得狐疑起来。 骗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似乎不简单了。 “嘴哥,乐子神不会真有一个叫【愚戏】的令使? 你别跟我说你本来就是那个令使!?” “·是。” “???” 程实吓的一哆嗦,刚要追问,就听愚戏之唇再次说道: “·不过,我们合而为一才是真正的令使。” “和谁!?”程实瞳孔骤缩。 “·和你。” “和我!!??”程实大惊失色! “·对,就是和你,你刚刚杜撰的剧本里就是这么写的。” “”程实犀利的眼神瞬间涣散了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忽悠小丑很好玩吗? 毁灭,这个充满小丑的世界! 第466章 你说你是......谁的令使!?? (今日超大杯加更!) 视线再回到当下。 当龙井听到程实问出的问题时,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冲头顶,而后头皮发麻,来自灵魂的颤栗瞬间爆发,从大脑疯狂涌向四肢百骸。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龙井几乎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但作为一个巅峰玩家,他还是尽量保持了镇定。 当然这份镇定是对外的,对于面前的程实而言,他眼中的惊惧几乎藏不住了。 这位杂技演员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嘴巴微张了几次,才“敢”反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程实微微一笑,又没回他,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龙羽和井白在这一行当里确实是一对神仙眷侣,他们的孩子更是遗传了他们的所有天赋,从小便被寄予众望,很有可能会成为杂技界下一个时代的扛鼎人物。 但在那次意外之后,他们的孩子却离奇消失了 总有人说是这个孩子在亲眼见证了自己父母的死亡后,再难克服心中恐惧,选择了退缩。 可谁能想到,在游戏降临的今天,这个孩子仍未放弃他父母的期盼,并且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杂技演员。 尽管此杂技演员非彼杂技演员,但是在取悦观众的方式上,殊途同归,不是吗? 你说我说的对吗,龙,井?” “” 龙井确实被吓到了,程实每说一句话,他身上的颤栗便增加一分。 这已经不是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事情了,对方实在知道的太多了,这种近乎于揭开伤疤的回忆让龙井再次回想起了幼年时的自己在台下亲眼看到父母两人失手丧命的那种恐惧。 这恐惧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是因为时间的积累慢慢堆积在了心里。 这些年来,他从不去回想这些事情,到了【信仰游戏】降临之后,更是执着于欺骗和上分,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 但此时此刻,当这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人揭开的时候,他才醒悟原来自己的恐惧一直都在,未曾消解。 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眼神越加紧张,看向程实的时候再没有之前那种暗中交锋时的犀利,有的只是惊慌和不安。 程实看到这一幕,心下虽惊讶于嘴哥的话,但却隐隐觉得龙井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能对这种难以割舍的亲情感同身受并表示理解,但问题是,理解归理解,以他对一个巅峰玩家的了解来看,这些人早已经历过远比这种情感波动更加剧烈的情绪拉扯,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污堕】天赋都足以让一个人产生比内心深处最炽烈的情感更炽烈的感觉,所以,如果只是回忆起过去,那龙井这个人为何会表现的这么“夸张”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尽管当下是愚戏之唇在主导局面,但程实还是稳健的选择了保护自己一手。 当然,某些保护动作并非是要做出防御姿态,更多的反而是先发制人。 于是程实选择将带着死亡乐子戒的那只手按在了龙井的手腕上,将戒指贴紧龙井,让对方感受到那股来自戒指的触感。 与此同时,他故作神秘的朝龙井笑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冲动,未知虽然恐惧,但能开口的未知,带来的并不只有恐惧。” 果然,龙井在感受到手腕上的异物后,飞快的打量了一眼程实手指上的戒指,随即刚刚惊惧恐慌的眼神便慢慢消散,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确实被面前的人吓到了,但惊吓过度的外在都是装的,他想试试对方到底是什么成色,会对自己的恐慌有何反应,如果中间露出破绽,未尝不能直接出手以力服人,可没想到这一手试探又被挡了回来。 第二次了,所有的试探都在对方手里石沉大海。 这是个高手,但至于是不是个高“玩” 龙井斜了一眼面前的人,手腕微微用力挣脱了程实的束缚,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那种骗子相争的犀利状态。 惊惧虽然还在,但至少表面不能再露出破绽了。 而看到这一幕后,程实心中也是微微发寒。 这位杂技演员果然是在试探,还好自己先行压制了一手,不然,此时或许就已经被这位战士打出去了! 嘴哥你可真狠啊,张着一张嘴只管叭叭输出,这些话带来的后果你是一点不管啊! 感情我成给你兜底的那个了? 什么甄欣行为! 程实麻了,他不自觉的想要抽抽嘴角,但愚戏之唇拒绝了他,因为扮演还没结束,此时仍是主演时刻。 龙井见自己的第二次试探又被挡了回来,心下一沉,可表面却恢复到那种精明的状态,故作深沉道: “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就有话直说,你到底是谁? 别用什么食谎之舌的借口来推三阻四,在不知道你是谁之前,我拒绝一切合作。 哪怕你知道我的过去,但是在【欺诈】信徒的眼里,【记忆】,并不值钱。” 听了这话,程实心中暗暗叫好。 龙井不愧是个聪明人,他已经开始寻求后路了。 对方大概早就在脑补自己的身份,而这个被脑补出来的身份具体有多高,看看他在说什么就能猜到。 一个在庸人会里从未提及过自己恩主的杂技演员,在当下这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幕布之下,居然开始高谈信仰对立之事。 很明显,他在尝试取悦【欺诈】并以此获得自己恩主的注视和庇佑。 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只从这一句程实就能听出,龙井还是怕了,他怕对面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玩家,而是一位他无法应对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让人面对恐惧的滋味啊,程实心中暗笑,似乎想起了自己以往面对那些无法战胜的存在时的感觉。 而这时,嘴哥又发力了。 “·有趣,你在吸引祂的注视? 不过 是谁告诉你,祂的注视在降临此地的时候就一定会庇佑你呢?” 愚戏之唇这句话特地给最后一个“你”字加了重音,这让龙井瞳孔骤缩了一下。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更加凝重的看向程实道: “你是祂的人?” “·人? 不错,我喜欢这个族群,看来我的扮演很成功。” “!!!”龙井骇然色变,为了防止自己的反应暴露于人前,他只能强忍着震惊低头道,“什么意思?你不是人?” “” 好骂! 程实气笑了,抛开骗术不谈,乐子神的阴阳怪气倒是被这些信徒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骂名我可不背,不过你说对了,嘴哥确实不是人。 不过愚戏之唇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它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从血肉的维度来说,我是,但从信仰的高度上来说,我不是。” “你!?” “·一般而言,在你们这些所谓的‘玩家’嘴中,我这种存在会被称为 从神。 嗯,比起令使,我果然还是更喜欢这个称呼。” “!!!”龙井惊呆了,他扶地的手微微一紧,压抑着心中的极度震惊沉着冷静道,“你以为只是说出一段我的过去,便想让我相信你是祂的令使? 呵,欺诈欺诈,既欺且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冒充祂的令使呢。 程实,你确实给了我很多震撼,但是,我不信你。 你骗不了” 话还没说完,程实便又勾起嘴角笑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我最尊重规则,破舌头的游戏还在继续,既然你不想回答上一个问题,那我便问一个新的问题: 被你弄丢的【欺诈】假面,现在找到了吗?” “!!!” 听了这话龙井彻底僵住了,他瞳孔地震浑身紧绷的僵在了当场。 对方难道真的是令使!? 第467章 不是,兄弟,你怎么演镜子啊! 不错,龙井的假面丢了。 在很久之前的某场试炼里,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假面藏在了某个地方,可没想到那场试炼居然意外终止了,他没来得及取回自己的假面就被送出了试炼。 从那之后,龙井便成了一位没有【欺诈】信物的【欺诈】信徒。 好在他还有谕行的能力,因为他发现即使是一张普通的假面,在他的手里都可以进行谕行。 在得知了这一点后,他渐渐放弃了取回假面的想法。 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祈愿了这么久也没能再回到之前那场试炼的相关历史中去,所以他才不得不放弃了。 而此时,这最为隐秘的事情被程实说出后,龙井终于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震撼下,绷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 程实笑的诡异:“·信了?” “我” 龙井眼中闪过纠结,但下一秒他便信了,完全的信了,因为嘴哥又说了一句: “·你似乎已经忘记我了。” “忘记?”龙井一愣,而后浑身一震,瞳孔缩如针尖,惊声破音道,“是你!??” 程实听的一脸懵逼,但这不妨碍嘴哥继续演出。 只见他随意的笑笑,而后自我介绍道: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愚戏,是【虚无】的从神,也是【欺诈】的令使。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猜你应该猜到我为何来找你了。 既然有勇气取走我的舌头,想来也该猜到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 “!!??” 这次震惊的不只是龙井了,连狐假虎威的程实也惊呆了。 什么情况? 嘴哥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取走它的舌头? 难道舌哥是龙井捡来的? 他怎么也这么会捡不是,他从哪儿捡来的? 程实懵了,龙井更懵,因为他发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突然变的合理了。 之前他对程实的身份总是拿捏不准,那是因为他总把程实想做是一个玩家,一个有所图谋的玩家,可现在,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位令使呢! 祂一定得是恩主的令使,因为祂所知道的一切自己从未对外说过! 尤其是那食谎之舌的来源! 除了祂们,龙井想象不到谁还会知道这一切。 就算有【记忆】的信徒恰巧“重现”当时的那一幕,但他总不能恰好又“重现”了自己的其他记忆? 并且,食谎之舌在这场游戏中未曾发动就已经是最好的明证,这证明对方有操控这舌头的能力,以此来看,祂不是舌头的主人还会是谁呢? 呵,只一条舌头剥离之后就是s级圣器,那作为舌头的所有人,他又怎么可能不是一位【祂】呢? 于是,龙井信了。 原来【欺诈】也有令使,不对,【欺诈】本就应该拥有令使,只不过从未有人发现过祂的令使是谁。 可今天!现在! 自己居然碰到了一位活的【欺诈】令使,并且祂还介绍了自己,祂叫做【愚戏】! 怪不得! 怪不得祂会跟甄奕过招,怪不得祂会来寻找自己,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条舌头! 祂的舌头! 呼—— 龙井突然心中涌现出一阵后怕。 还好自己机敏,选择了用那张契约去试探了一下对方,这么看来,当对方收下那份意味着食谎之舌所有权的契约时,是不是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宽恕”了自己的偷舌之罪? 想到这里,龙井的脸色慢慢发生了变化。 他的惊惧消失了,当他知道面前的这位不是什么甄奕,也不是什么程实,而是自己恩主的令使后,他一改之前的惊慌和颤栗,眼神突然变得热切起来。 他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在一位令使手下拼死逃亡的经历,此时此刻,在面对另一位令使的时候,他居然笑了,开心的笑了。 别人家的令使跟自家的令使怎么能一样呢! 再说,这哪里是什么令使啊,这分明就是一座宝藏,是巨大的情报来源,是【欺诈】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是自己靠近恩主意志的捷径,更是追赶神选甚至超越神选们的绝佳机会! 简言之,这不是敌人,而是爹! 活爹! 龙井悟了,于是他好似完全没听到刚刚嘴哥对他的揶揄讥讽一样,主动凑前半步,脸上绽开了毫不遮掩的谄媚笑意。 这变化之快,不愧杂技演员之名。 “愚戏大人,如您所见,我只是暂时的借用了这条额,您的舌头,不过我已经将契约还给您了,不是吗? 这可都是误会! 我就说为何这条舌头会在那场试炼里光芒万丈,指引着我去寻找它,原来,它竟然是您的,不,应该说是我主的辉光。 连您的舌头都带有这【欺诈】的辉光,更何况您呢。 大人你要相信我,我之前的种种怀疑都不是怀疑,而是被您辉光所吸引而不自知啊!! 另外,愚戏大人行走人间需不需要地陪? 在下虽然在骗术一道上肯定比不上大人高明,但至少还有些力气,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为大人不方便做的麻烦事奔波一二呢?” “” 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龙井,这一瞬间程实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还是之前那个言辞犀利城府深厚的【欺诈】榜二吗? 这还是刚刚那个瞳孔骤缩浑身颤栗的杂技演员吗? 这不要脸的样子怎么跟某些时候的自己这么像呢? 你怎么还演起我来了? 好家伙,感情我在这陪你演了半天戏,你把自己演成镜子了是? 龙井啊龙井,收收味儿,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程实麻了,但他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嘴哥的扮演或许还没结束。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嘴哥居然真的闭麦了。 在龙井认下程实“愚戏”身份的那一刻,愚戏之唇又开始装死了,于是场面莫名其妙的就沉默下来。 好在程实脸上的笑意未曾淡去,这“已读不回还笑”的表情让龙井自我反省了片刻,而后快速整理表情,更换了一套说辞。 “咳咳,恕我冒昧,愚戏大人,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我太过激动的表现,是身为杂技演员的职业病,但无妨,我已经找回了自我。 请您务必相信,我是一位非常靠谱的【欺诈】信徒。 所以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很虔诚且任凭吩咐。” “” 呵,今天真是长见识了,没想到小丑的职业病也有被偷走的一天。 你这个【欺诈】榜二挺会偷东西啊,怪不得把食谎之舌都偷走了,不过你究竟是从哪里偷的? 程实很想问问,但他怕嘴哥和舌哥误会,他真的只是想八卦一下,并不是想去看看还有什么部件不是,是想看看还有什么能白捡的道具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问,于是他接手了嘴哥的角色,成为了令使【愚戏】的“替身”。 “你觉得,我需要帮手?” 龙井十分认真的摇头道:“不,伟大的愚戏大人不需要帮助,但您的辉光让我不自觉的向您靠近,总想为这【欺诈】的事业增砖添瓦,所以,是我单方面的想帮您,不,辅助您,请您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听了这话,程实嘴角一抽。 坏了,镜子更亮了。 第468章 【欺诈】的信徒吃下了【虚无】的大饼! 【欺诈】信徒“觐神”的样子程实只见过两种。 一种是自己,一种就是龙井。 并且这两种形态似乎高度重合,重合率甚至达到了9999。 这让程实一度怀疑这群骗子在觐神的时候,是不是都是这个德性。 如果是的话,那就意味着不是自己在觐神的时候没骨气,而是整个【欺诈】队伍都没骨气,这样一来这锅似乎就能甩给自己的恩主。 毕竟队伍风气不好一定得是领导的锅,跟大头兵可没关系。 程实笑了,他没再跟龙井废话,而是开始跟他谈正事,至于正事是什么,自然就是去胡为的局里捞好处! 别忘了,这才是程实忽悠龙井的根本目的! 程实不是为了塑造一个【欺诈】令使的身份来看乐子的,他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龙井拆穿好去大元帅的局里捞好处,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那就是 应贪尽贪! 而这,也是他坑甄奕的根本目的。 所以在龙井自动将一切不合理都脑补的合理之后,程实直入主题了,他的目的就是让龙井帮他找宝贝。 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卖东西都要包装一下,骗局自然更要包装的合理一些。 于是程实以令使“愚戏”的身份说道: “如果谄媚不是骗局,那将毫无意义。 收起你那套油腻的嘴脸龚会长,我还是欣赏你在庸人会的舞台上欺诈众生的模样。” 此话一落,龙井心中又定,他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令使真的就是庸人会场那位,而不是什么中途混入进来的“第三人”。 所以,祂应该就是为了舌头而来的。 那甄奕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她怎么敢跟一位令使对峙? 还有,令使又是如何从她的手里取走了那条舌头呢? 哦对了,那毕竟是祂自己的舌头,拿回自己的东西想来比玩家之前依靠契约之力要简单多了。 龙井恭敬的低头未曾言语,他听出对方并未说完,于是做出虔诚的聆听模样,继续等待自己的“机会”。 程实确实没说完,他继续道: “我确实在寻找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 说着,他拿起了身边的食谎之舌在手上一闪而过收回了空间,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龙井说道: “你看见了,就是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龙井再次瞳孔一缩。 他似乎又看懂了令使的意思:舌头!不,应该说是类似舌头的东西? 难道这位【愚戏】大人还有其他“器官”遗落在外!? 那这岂不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龙井猛地瞪大了眼,但他不敢打断令使的发言,只是眼含热切的静待下文。 “不错,你猜对了,正是一些零碎的小部件,我的这些身体碎片太不老实了,每经历一个时代总会给我搞一些麻烦出来。 所以你无需紧张,你‘凑巧’捡到这条破舌头的事情或许并非是真正的凑巧,也有可能是它在偷偷的影响你。 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了解,只需知道,在这位被你们称为大元帅的玩家攒起的局里,或许会有我另一些身体碎片的线索,所以我才想以这种身份加入你们的游戏。 愚戏愚戏,不参加一场游戏,又如何愚戏众生呢。 我跟祂耗了许久才拿到了一个玩家的名额,而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 龚会长,我对你的观感不错,远比祂的那个藏品要好,所以多多努力,希望可以在觐见之会上看到你,当然,最好是以你们所谓的那个什么神选的身份。 嗯,神选,不错的称呼。” 说完程实笑着拍了拍龙井的肩膀,就像是老领导在给新员工画大饼一样。 但这【虚无】的大饼,龙井却毫不犹豫的吃下了! 并且是生吞猛咽,生怕错过了这场饕餮饼宴! 他的眼里冒出了精光,不仅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该如何给恩主的令使帮忙,更是因为他在令使“无意”透露出的话里,听到了很多他不曾知道的情报。 比如令使的麻烦,比如所谓的时代,比如从祂那里磨来的玩家身份,又比如祂的藏品! 当然,如果这些话是“有意”的,那就更好了,那代表着自己眼前的这位令使对自己很感兴趣,而感兴趣便是进步的第一阶阶梯! 在没有被诸神注视的当下,如果能先得到一位令使的注意也是极好的。 至少,在龙井的认知里,能认识一位令使已经是许多巅峰玩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了。 自己虽然没能直通诸神,但好歹是迈出了“通神”的第一步! 值了,太值了! 赞美食谎之舌,赞美【愚戏】大人,赞美伟大的乐子神【欺诈】! 看着龙井眼中闪过各种振奋激动的光芒,程实笑的开心。 这一场对话不仅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更是忽悠到了一个想要进步的小弟,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程实当着其他人的面,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而那个疑惑就是,嘴哥是否真的还有什么“兄弟”遗落在外! 当程实拿到食谎之舌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他也偷偷问过嘴哥,但嘴哥始终不肯开口。 舌哥平常能聊上两句,可一问到这个问题也是学着嘴哥装死,所以这让程实更加笃定它们两个在刻意隐瞒什么! 而这次的表演,也是对愚戏之唇和食谎之舌的一次试探,他想试试看当自己说出这个猜想并合理的让外人知道的时候,它们两位究竟会作何反应。 但一如程实所料,它们还是毫无反应。 可程实丝毫不急,因为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想要知道嘴哥背后的故事,路,还长着呢。 愚戏之唇愚戏 祂,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如果不是,那嘴哥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手段瞒过了诸神? 总不能诸神明明发现了它,却对它毫无反应? 起初程实一直以为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恩主的“监视器”,但随着时间的拉长,跟嘴哥相处愈久后,他渐渐否定了这个想法。 它一定有故事,或许还非常精彩。 看来是时候务务正业,去探索一下自家【虚无】的力量了,也不能总给别人打零工啊,对。 按照之前两人的关系,此时场面应该会沉默下来。 但当龙井知道了程实的真正身份后,他可太活泼了,他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见令使并未急着走,他便酝酿着措辞将所有的疑惑问了出来。 “愚戏大人,恕我冒昧,这位叫做程实的织命师,便是您额要来的玩家身份吗? 我可以以此来联系您吗?” 程实心中暗笑,心想这个杂技演员还挺贪,这就顺杆上爬开始要联系方式了。 但程实并不准备把自己的身份做死,他需要的是多个马甲,只有这样才能在自己愈发暴露的当下更好的伪装自己。 于是他哼笑一声说道: “在没有找到我的身体碎片前,我的建议是不要随意联系我。 当然,你也联系不到我。 我所谓的身份只是一个可以如同玩家一般参加试炼的资格,至于那份被祂们排出的榜单上,并不会有我的名字。 而在试炼里我拥有很多身份,这些身份往往都是我所见过的有趣的人。 那位织命师我碰到过,是一个【命运】颇有意思的人。 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破舌头的气息,所以才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祂的藏品。” 这就是令使吗! 几乎每一句话里都有从未听闻过的情报! 龙井爽了,颅内高潮。 他迫切的想要再了解多一些,无论是令使的故事还是有关令使身体碎片的消息,但程实见好就收,不肯再多说那些让自己容易露出破绽的鬼话。 眼见令使的笑容越发玩味,龙井意识到自己越线了。 他赶忙吞下还没说出的话,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没有人会对你的所有疑惑负责,正如也没有一位祂能解答我的疑惑一样。 你知道的足够多了,回去,希望在下一场试炼中,我们都有所收获。” 令使也有疑惑? 能让令使疑惑的事情得是什么大事? 龙井更好奇了,但他懂得见好就收,于是他颇为振奋的看了程实一眼,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记下了帮令使寻找身体碎片的事情。 一位杂技演员和一位小丑就这么在一场荒诞骗局中达成了虚假的共识,而后相视一笑各自分开。 而就在龙井撤掉周围的幕布后撤几步的时候,一旁的另一场交流也结束了。 第469章 莫离的提醒 在两个骗子凑对讨论的时候,无所事事的莫离也跟冷漠美人胡璇做了一些简短的交流。 等到程实收起契约再次跟胡璇站在一起,这位【诞育】的令使候选人诧异的问道: “你跟龙井说了什么,他看向我的敌意似乎少了一些。” “?”程实一愣,“你一个法师,现在的感知力都这么敏锐了?” 胡璇灿然一笑:“我的感知与你口中所谓的感知大概有点不同,我这与其说是感受到他人的敌意,不如说是感受到我能孕育一个子嗣的成功概率。” “” 程实的笑意突然僵在了脸上,他僵硬的回头看向胡璇,干咽了口唾沫。 姐,你能别每次都在奇怪的点上吓我一跳吗? 不是,你们【诞育】这么吓人,就不怕把人吓成【污堕】吗! 为了不在【诞育】的话题上过多停留,程实立刻转口道: “只是随便聊聊,不说这个,倒是莫离跟你说了些什么?” 胡璇意味深长的笑笑也没追问,而是以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在向我示好。” “示好?” “对,他提醒我胡为的局里可能会有些危险,让我小心提防。 可哪局试炼里没有危险呢?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我没听出来。” 程实眉头微蹙:“原话是什么?” “随意闲聊了几句,而后他煞有其事的说道: 大元帅攒的这局或许有些风险,你是第一次来,多加注意。 这就是原话,怎么样,听出什么了吗?” 说完,胡璇再次抬头看向程实,她的目光里写满了信任和欣赏,那眼神几乎就是在明说:你应该会听得懂,并且会将这话里藏着的信息告诉我。 “” 程实熟练的避开了她的目光,陷入沉思。 显然,以一位巅峰辅助的身份来说,莫离没有必要对一个“资历”比他浅的【诞育】神选做这种示好,不是说他不应该“自降身份”,而是说他的提醒未免有些太“低级”了。 这更像是低分段里陌生玩家之间的客套话,一点营养也没有。 以程实这段时间对莫离的观感来说,对方是一个机敏且智慧的玩家,不太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他也觉得对方这话里肯定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可问题是,是什么呢? 程实仔细回想着与莫离接触的方方面面,但却并没有发现问题,后来他又开始回想整个逃亡过程中每个人的举动,也没回忆起什么异常,直到他仔细品味了一下莫离话中的“多加注意”,而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莫离话中的“多加注意”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在提醒胡璇注意下局试炼的风险,而是在提醒她注意什么人的风险? 他想胡璇提防谁? 谁? 大元帅攒的局你是第一次来 莫离的意思难道是让胡璇提防胡为? 他觉得胡为有风险? 当思考重心转移的时候,逻辑自然也就跟着变换起来,程实瞬间想到了一个自己之前忽略的点,那就是刚刚大元帅在说祷词的时候似乎说过一句“我是挣扎于战场之外的过客”。 这句话乍听之下好像没有问题,但仔细一琢磨问题可就太大了。 要知道,想要排进同一场试炼里,所有人都要在同一时间用同一套祷词祈祷,这话对于程实、莫离等人来说毫无问题,因为他们并不是【战争】的信徒,所以确实是战场之外的过客。 可问题是这攒起来的局里可有两个真正的【战争】信徒啊! 胡为和大乙,这两个【战争】本家在向自己恩主祈祷时能说出这种话吗? 把自己排斥在战场之外的行为跟渎神有什么区别? 你们不能看【战争】善于忍耐便跟我一样当着恩主的面渎神啊! 【命运】可不止会忍耐,祂还会宽恕,【战争】会吗? 想到这里程实皱起了眉头,他在想莫离究竟想向胡璇表达什么? 他先是看了胡璇一眼,而后目光不经意的划过莫离的方向,谁知此刻莫离也在悄然往这边看,于是两个人的视线瞬间撞在了一起。 只这一眼,程实便确认自己的猜想无错,莫离就是在提醒胡璇注意大元帅! 有趣,这位【秩序】的信徒居然让两个“外人”提防自己同命途的“兄弟”! 他看出了什么? 又或者,他对那所谓的“裴拉娅叛乱”有什么了解? 程实默默记下此事,又朝着胡璇问道: “你知道裴拉娅吗?听起来这像是一位理质之塔的大学者。” 胡璇目光微凝,点了点头。 “略有耳闻,她不只是一位声名斐然的大学者,更是文明纪元末期理质之塔博学主席会中的一员!” “博学主席会!?”程实惊了,他没想到这人的身份会这么高。 “不错,并且她在博学主席会的排名还算靠前,是话语权很大的大学者,但是出于不为人知的原因,她背叛了理质之塔,倒向了” “【痴愚】?”程实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那个跟自己有“几面之缘”的伽琉莎。 “不,不是【痴愚】,而是【混乱】! 她倒向了【混乱】,成为了引领丧钟骑士团踏破理质之塔首都图斯纳特的旗帜。” 【混乱】? 所以这场试炼是用一套【战争】的祷词去参与一场【真理】与【混乱】的对局,一场理质之塔覆灭的对局? 程实诧异的挑挑眉,笑道:“看来令使的身份真能给人带来不少情报。” 胡璇同样笑笑: “这与令使的身份无关,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法师频道的分享。 这是个神奇的职业,只要你有时间浏览聊天记录,那你会收获远比自己参加试炼还多的信息。” “” 原来是法师频道的功劳,这群老法师是真的厉害啊! “还有吗,有关这位裴拉娅的其他情报。” “没了,我对【真理】的关注很少,因为他们太过理性,与【诞育】意志不合。 至于【混乱】我亦很少打听,我怕祂的意志会污染我,将我变成一个混乱繁衍的生命。 所以抱歉,我只了解这么多。” 第470章 大元帅的真正目标! “没什么可抱歉的,该抱歉的是我,我虽然对这场试练有所觊觎,但我确实没有更多有关试炼历史的情报跟你分享。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突然想通了,如果胡为所说不错,厄浦斯卡的躯体真的被遗弃了,那它倒真有可能会在【真理】的地盘上,因为【荒芜行者】本就是被【真理】杀死的。” “!” 胡璇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笑道:“你终于愿意跟我分享你所见证的历史了?” “你猜到了,还是莫离告诉你的?” “是他,他在示好之前旁敲侧击了一通,虽然没说那么多,但从只言片语里我还是能听出个大概。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繁荣】真的陨落了?” 程实瞥了一眼其他人,没有正面回应胡璇,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她知道了这个结果。 “无需担心,【生命】未曾受到影响。” 胡璇瞳孔骤缩,她先是目光凝重的看向程实,而后脸色突然柔和下来,就连笑容都变得放松起来。 这就是他啊,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玩家。 她看向程实的目光很复杂,但这复杂的情绪中很明显能看出一丝不出所料的震撼和一丝“不愧是”你的肯定。 谁能想象会有玩家见证了一位神明的陨落呢? 不,应该说谁敢想象呢? 胡璇带入自己去想,哪怕脑海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她都会被自己吓一大跳,毕竟那可是祂们啊! 一旦有一位【祂】陨落,那该是多么震撼、多么恐怖、多么无法描述的场景! 而自己前面的这位织命师,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他见证过此事!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另外一位神选在向她说起此事,胡璇或许都会想想这是不是假的,但如果是程实,不必多说,那一定是真的。 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位织命师用匪夷所思的手段缝补了自己的命运并将它嫁接在了一位令使的身上,可以说自己这个令使的身份,就是他“造”出来的。 既然他“诞育”了一位从神,如何不能再见证一位真神的“死亡”呢,尤其这位真神还是“繁荣” 【生命】啊,看来不分高低,同样脆弱! 就在胡璇出于震撼,心中胡思乱想之际,程实突然眉头一皱,又眼冒精光的抬起了头,好似明悟了什么一般不住的点头道: “我懂了! 我想到了! 我知道大元帅在图谋什么了。 怪不得啊,莫离的示好是双重提醒,他不只在提醒你要注意胡为,也确实想告诉你那场试炼的风险。 看来那位大乙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难怪大元帅说一定要得到那件东西,在我看来,它确实非常吸引人! 甚至比荒芜行者的躯壳价值更高!” “?”胡璇的表情终于不那么优雅了,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觉得程实不像是【命运】的谜语人,可今天,这个想法变了。 谜语人是真的烦人。 但好在胡璇很直,于是她用自己的方法“解谜”道: “都说智慧高绝的人一点就通,所以他们说话很少,也不会理会俗人是否能听懂。 我大概就是那个俗人,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孩子可以遗传你高绝的智慧。” “” 程实的兴奋瞬间僵在脸上。 他吓得一哆嗦,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云里雾里让璇姐不高兴了,于是他揉了揉脸赶忙小声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段历史,大元帅也说过,【繁荣】的次子狄泽尔接受了【腐朽】的灵肉分离之刑,祂的躯壳变成了【荒芜行者】,而祂的灵魂则化为了【疮痍之赐】。 而【荒芜行者】已经死了,死在了【真理】手里,我不清楚它的躯壳是不是真的被【真理】利用之后丢弃遗落,但我能确定的是 【疮痍之赐】,危险了! 因为它从一个有可能因为信仰摇摆而变为某位令使的待赎罪之人,突然变成了一个毫无靠山的从神灵魂! 祂曾经背叛了【腐朽】,而如今【繁荣】也已陨落,自己的躯壳又被【真理】抢夺,所以它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你想想看,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得到一个从神的灵魂,你会跟别人分享吗?” 胡璇眼中闪过精光,这次她听懂了: “所以胡为的目标是【疮痍之赐】! 他用厄浦斯卡作为掩饰,找到了攒局的借口? 但很多人大概都知道这件事,比如你,比如莫离,所以他根本就没瞒住他的队友,既然瞒不住又为何多此一举呢?” 程实哼笑一声: “我看未必是多此一举,只有利益够大才能喊得动这些神选动手。 我想他一定是从特殊的渠道得到了极其确定的消息才会想要去搏一搏,但这搜寻的过程,怕是异常凶险,甚至可能要用人命去填! 还记得之前我提到的余暮吗?” “那个没被放走的【腐朽】猎人?” “是,【腐朽】阵营的玩家向来不受人待见,我一直在想大元帅为何对他如此上心,现在想想” 程实话没说全,但胡璇却听明白了,她若有所思道: “他远比其他人更适合去填试炼里的人命坑” 程实目光微沉的点点头: “恐怕就是这样。 大元帅这人是仗义,但这一切仗义都只发生在你与他在无相关利益的时候。 可现在,利益太相关了也太巨大了,所以我们要小心,而这,大概也是莫离提醒我们的原因之一。 这位首辅大人,看着倒像是一位可交的朋友啊” 胡璇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众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龙井离开之后不知又跟莫离说了些什么,总之没过多久,场上就再次安静下来。 见所有人都已完成准备,胡为再次来到场中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他随意取出一个圆盘时钟插在地上,将众人都聚集到了时钟之前。 钟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跳动着,时间很快就会来到12点。 当然此时已是午夜,这表上的时间根本做不得准,只是给大家锚定一个标准用于同时祈愿罢了。 第471章 新的试炼:众生何腐,万物何朽【腐朽】 (感谢大家支持,上班第一天加更缓解焦虑) 所有人盘坐一圈围在时钟之前,心中不断重复着之前的祈祷词,力求在整点的时候一字不漏的将祷词说完。 而就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胡为突然又提议道: “我知道诸位都是可信的人,但此行意义非同寻常,所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容我当一个恶人,各位还是把信物取出来。 让我们在彼此的见证下,对着各自的信仰之物,祈愿此场试炼。” 话音刚落,胡为和大乙纷纷用自己的武器划过手心,将沾满鲜血的武器插在了面前。 胡为的巨剑众人早已见过,但大乙的武器此时此刻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是一把如手指一般长短粗细的双尖刺针。 他果然是一位刺客! 还是一位拥有第六指的刺客,因为这种大小的刺针只会在刺客的手指间翻飞跳跃,宛如六指。 而【战争】的信物本就是一滴鲜血,在命途的时候如果选择了它,那就意味着玩家必须想办法取到自己身上的一滴血与它共鸣。 而这种方式在进入游戏之后,便渐渐演化为溅血礼,以武器取血,而后溅于身前。 胡为的要求倒也不算过分,虽然众人都心知肚明此时不可能有意外存在,但还是照做了。 莫离取出了一本法典,那法典上的骑枪和盾牌熠熠生辉,律令的气息肃穆而庄重。 胡璇于身前放下了一颗石卵,这如同化石一般镌刻着无数纤毫血肉的石卵便是命途中【诞育】的信物。 在【信仰游戏】里,除了【虚无】之外,其他信仰的信徒在谕行时几乎不需要信仰之物的辅助,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认定信仰的标志,而不是什么辅助性道具。 但【虚无】不同,祂们的信徒必须对着自己的信物进行谕行,这也导致几乎每一个【欺诈】信徒手里都有一颗命运之骰,毕竟就算不用,也得备着以防万一。 所以作为【欺诈】的信徒,龙井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程实同时取出了一颗命运之骰。 “” “” “” 见众人脸色古怪,龙井动作一滞,以飞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骰子换了回去,并换上了一张纯白的假面。 “抱歉,习惯了。” “”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眼角微抽,心道这就是这些骗子们的起手式啊,他们还是这么执着于假扮【命运】的人。 而只有程实知道这根本就是这位杂技演员的障眼法,他用出糗掩盖了假面的真相,因为他手里的假面本就是假的,是跟命运之骰一样被他仿造出来的。 可他却用这一手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见到这一幕程实本应该笑,可此时其他人的视线却都在他身前的命运之骰上,这让他直接笑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见这几位的神情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突然打趣道: “怎么?我这个可是真的,诸位要是不信的话,验验货?” 这一下直接把其他人逗笑了,胡为更是哈哈大笑的摆手,而后又立刻敛尽笑意严肃起来道: “时间要到了,还有15秒,大家准备。” 他话虽如此说着,但视线却从未从程实的骰子上离开。 程实表面也跟着笑,但心里却是一滞,暗道不好。 这场试炼他本想偷偷对着假面祈愿,让【命运】把他安安稳稳的送过去,但谁曾想在这么稳妥的时候,胡为居然又来了更稳妥的一手。 程实倒不是怕露馅,毕竟他的骰子不是假的,是真的有用,但问题是 他的骰子不正常啊! 要知道虽然命运之骰应该是【命运】的信物,可现实里总是有些“不应该”的事,就比如现下的程实,他手里的这枚骰子代表的可不是【命运】,而是【欺诈】! 尽管【命运】会“偷听”,但对他的祷告作出一切回应的可都是乐子神! 所以自己对着命运之骰念出【战争】的祷词,那到底算是亵渎了一个恩主,还是亵渎了两个恩主? 祂会放自己去参加这场试炼吗? 或者换个更直接的说法,祂觉得这场试炼里的乐子够大吗? 如果不够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程实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改变,随着秒针走到整点,程实不得不跟众人一起将那早已写好的祷词念了出来。 只见他快速将手中的命运之骰握起平举身前,另一只手缩于袖中背在身后,虔诚的逐字念道: “何以求存,唯血与火” 一边念还一边在心里祈祷,希望乐子神能别给自己整个大活儿,可当他看到眼前的提示时,他的表情还是不出意料的垮了下去。 【祈愿试炼(众生何腐,万物何朽【腐朽】)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炼目标:众生应谕而腐朽,却不知寰宇因何而腐朽(限时5天)】 “” 好好好! 我就知道! 【战争】果然能忍啊,我都这么指名道姓的祈祷了,结果还能排进一场【腐朽】的局里。 众生何腐,万物何朽! 这得是多大的阵仗才能让一位【祂】改了自己的祷词当试炼题目? 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试炼名字,程实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祂不会要将没发泄完的怒火继续发泄在自己头上? 恩主大人啊,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你不得想想台上的小丑会不会死吗? 我可是已经惹毛了【腐朽】一回,如果祂真的要继续追究,那为了活命,我嘴里要是说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您可得多担待了。 程实脸黑如墨。 且不说这局试炼难不难,只是排进【腐朽】的局里就意味着这场试炼必定会经历一番难忘的苦痛。 此时他只能祈祷自己想多了,不然 趁着视野完全黑暗前的一秒,程实又快速扫过了其他人,在看到除了自己其他几人的脸上都隐约带笑的时候,他的脸色更黑了。 合着就我倒霉? “”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炼】 第472章 又见熟人 “呼呼——” 寒风呼啸,凛冽刺骨。 狂风扬起的雪花并不柔软,冰渣吹卷漫灌,倒像是无形的犁耙肆意的刮擦着大地,为这满目的雪白犁出了千沟万壑的纹理。 程实打了个哆嗦。 他的意识还未恢复,身体便已经开始应激,这出乎意料的低温让他浑身发颤,肌肉不自觉的收缩着,没一会儿人便醒了。 没有什么气味可闻,没有什么声音可听,有的只是漫天风雪,咆哮着呼号着为玩家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程实睁开了眼,但紧接着又闭上了。 无他,太亮。 明明太阳仍在天空,可它却像是胡璇化成的巨日虚影一般空有亮度没有温度,程实心中一愣还以为这严酷的环境把胡璇给逼出原型了。 但仔细一想,刚刚一闪而过的五个身影里似乎并没有胡璇的影子。 没排到? 不,应该说就不可能排到! 程实眉头一皱,顶着风雪拿出了一件皮裘,遮在身前微眯着睁开了眼,由于皮裘遮住了前方的视线,所以他只看到了身旁的两个身影。 这两个人明显都不是刚刚共同祈愿的队友之一,不过程实对此毫不意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碰到刚刚祈愿的队友,那才是真正的诡异。 左边是一位表情有些张狂诡异的男性,他身上的服饰很是华美,色彩明艳纹路繁多,高领束腰,广袖长袍,再加上那被狂风吹开的裙摆,乍眼看去倒像是在s什么中世纪的贵族。 右边也是一位男性,皮白发卷高鼻梁,长的很斯文,穿的很稳重,一身款式老旧的西服将他打扮的像个学究,可没曾想人的举止却是有些跳脱。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程实看到他已经爬到了身旁一座低层建筑的屋顶,从那覆满白雪的高处,掰下了一根半人长短、类似避雷针的东西。 程实眉头一皱,审视的目光看向四周,在看到一片空旷的雪地以及周围高矮不一的建筑群后,他才意识到这里降临的地方居然是一座广场,风雪交加的广场。 所以刚刚那被折断的避雷针是什么? 程实看不清那屋顶上的细节,但他本能的觉得那东西似乎并不是避雷针,而更像是在古老纪元中许多文明用来计时的晷针。 但他并不确定,不过很快他右边这位队友便拄着“长棍”呛着风雪笑着走了回来。 “晷针就算不用来计时啊呸,用来当拐杖也是极好的啊,呸呸呸,抱歉,这风太大了 看来我们来到了希望之洲的北方,希望这是一场不那么艰难的试炼,当然,风雪不算。 怎么称呼我的朋友?” 果然是晷针! 所以这位队友难道是 程实看着这性格颇为开朗的队友目光一凝,支撑着挡风皮裘的左手在皮裘的遮掩下瞬间取出了一枚怀表,瞥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刚刚过十二点,此时正是正午。 正午时分,太阳当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风雪,这天气古怪的很,倒也怪不得这位队友会提前先找一根“登山杖”来防身。 这位开朗的队友还在往程实这边走,他快走两步朝着程实伸出手,笑容灿烂。 程实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却并未跟这人握手,而是举了举手中的皮裘示意自己现在没空。 “程实,幸会。” 开朗队友一愣,而后眨了眨眼道: “你这名字倒是跟我一个朋友同名,真巧,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他是个织命师,很出名的那种。” 程实挑了挑眉,笑道:“哦?怎么个出名法?” “看来你不知道,嗯,那我该从何说起呢? 想要说清楚这件事首先你得认识一位骗子,她叫甄奕。 哦?看你的表情大概是听说过她,很好,那我们的话题可以继续了。 你所了解的那位甄奕跟我的朋友有点那种关系,不错,你的表情不错,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哈,震惊,我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比你还夸张。” 说着这位开朗的队友居然还在往程实身边靠,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在这一人大小的皮裘下跟程实挤一挤共同避风。 “” 程实目光古怪的看着这个非常自来熟的队友,一脸无语。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朋友? 咱俩啥时候认识的? 你谁啊你? 眼看这位队友就要凑到自己身前,程实突然大步后撤腾开空间而后礼貌一笑道: “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 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的‘老朋友’?” “”这下轮到开朗队友沉默了。 他错愕的抬起头,懵逼的眨了眨眼,一脸震惊道:“还真是你?” 程实的语气更揶揄了:“怎么,我们是有多久没见以至于你都不认识我了?” “” 开朗队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尴尬的用晷针杵了杵地面,在风雪的呼号遮掩中小声哔哔了一句:“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德性怎么跟陈述似的?” 当然这话程实没听到,他只是看到对方嘟囔了一句而后就干笑着站在了原地。 见对方并无恶意,程实随意一笑翻篇过去,他略微放下皮裘又顶着风雪看向了前方。 在广场的上风口还有三个队友,他们三位站的不近,看上去也没有彼此靠近的意愿,一个个的就这么杵在风雪里像是个雕塑一样,若不是三人的眼睛还在打量周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广场上新建了几座人形塑像呢。 风狂雪大,甚是迷眼,顶着风雪程实只能依稀看到三个人的外形特征,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只是看到外形他就发现这三个人中居然还真有熟人! 并且还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一位“老熟人”,一位“新朋友”! 站在他左前方也就是那位中世纪男贵族的正前方的那个男人正是刚刚与程实在大元帅的营地里共同祈愿的魁梧【战争】刺客,隙光铁刺,大乙! 第473章 尖啸伯爵 当程实看到大乙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大乙怎么会在这!? 不,应该说他怎么可能在这? 自己出现在【腐朽】试炼中的原因一定是那位乐子神做了手脚,可大乙呢? 他一个【战争】信徒向自己的恩主祈祷也会“走错房间”吗? 他总不可能也是乐子神丢过来的? 这位带着反差属性的刺客祈祷试炼的对象可真是自己的恩主【战争】啊! 如果【欺诈】能这么跳脸【战争】,那【战争】这位神明到底是来干嘛的? 为【公约】凑数? 程实想不明白,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大乙。 他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那位织命师居然跟他出现在了一块! 说实话,当大乙看到程实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的震惊比程实更甚! 他有想过自己可能匹配到营地中的队友,但那所谓的队友只可能是大元帅胡为,根本就不可能是别人! 所以他被程实的出现惊的不轻,但他很好的掩饰了这种震惊,只是悄然垂目,默不作声。 大乙只能算是程实的“新朋友”,而所谓的老熟人,则是程实正前方稍远处站着的那位将自己上半身用一套黑色修长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下半身却露着两条白腻发亮大长腿的短发女玩家。 程实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因为那两条长腿过于吸睛,而是因为那一头十分显眼的黑色渐变青色的狼尾碎发! 居然是她! 坏了,这局没好了!! 不只是程实,场上显然也有别的玩家认出了这位女玩家的身份。 寒风虽然还在呼啸,但程实还是听到了自己左边这位“中世纪贵族”放肆的笑声: “妙,妙啊! 我就知道,只要我日日幻想,时时祈愿,总有一天我会再次排到你这个臭婊子的。 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这位贵族的语气突然狰狞了起来。 “毒药,你准备好死在我的怀里了吗?” !!! 有瓜! 程实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后退了几步,与旁边这个中世纪的贵族疯子拉开了些许距离。 不过只这一句独白程实就已经看出了这位队友的信仰。 【污堕】! 他身上浓郁的【污堕】气息几乎已经藏不住了。 并且程实还看出了对方拥抱了何种欲望,那就是恐惧! 这位中世纪贵族的表情非常生动,他的喉结在耸动,嘴角在狂咧,眼皮在抽跳,脑袋在轻摇,他在刻意的营造一种惊悚的扮相,想要制造一些恐怖的氛围,但由于此间风雪太大导致他这些动作看起来更像是被恶劣的天气冻的抽筋。 程实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来,但他是一点都不敢笑,因为他不敢把自己笑成焦点,更不敢随意的参与到这场【污堕】的内战中去。 不错,就是【污堕】的内战! 一开始程实还不敢确认毒药的真正身份,可当这位队友狰狞的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再结合大乙等人对这个名字的反应,程实终于将自己的记忆跟他在各个频道里了解到的信息对上了。 自己许久之前碰到过的那个刺客毒药,果然就是当下的【污堕】神选! 他乡遇故知本应是件高兴事,但程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这位刺客小姐的种种形象,程实只觉得自己这把试炼绝对不会有什么安稳时光了。 作为一个资深吃瓜群众,他确实喜欢看戏,但前提是这戏可不能找小丑临时上去客串个什么角色。 但现实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当程实自觉已经后撤的足够远的时候,这场内战的大戏还是找上门来了。 只见风雪中原本分散站定的几人突然同时动了起来,而后破风的割裂声便压过了风声瞬间响彻整个广场上空。 打起来了,在还没自我介绍的开局时刻就直接打起来了。 程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视野中便瞬间消失了三个人,只剩他、大乙和那个“拄拐”的开朗队友站在漫天风雪中瞪着三双大眼,认真吃瓜。 另外三人动作之快犹如这漫天狂风中的一缕,呼啸着于众人眼前相撞,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崩开了周遭的风雪,向外吹卷出圈圈冰渣,而后战圈中心轰然作响,兵刃交击之声甚至一度压过了狂风的呼号。 伴随着雪沫四散,点点鲜红也随着寒风泼洒出来,不过眨眼功夫,便已有人受伤了! 三人一触即散。 中世纪男贵族换到了毒药原来的位置,他狞笑着甩掉了手中的鲜血,还顺手抹去了嘴角残留的血痕。 但嘴角那流淌的鲜血似乎并不像是他的,反倒更像是有人被他咬了一口。 而毒药,则是瞬间出现在了程实的背后,重重咳出一口污血,骤然失力的朝着程实的后背倒去。 受伤的是她! 看到这一幕,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程实,而是那个同样在吃瓜的开朗队友,他见毒药突然出现在旁边,吓的直接一个闪身爆退,快速撤出战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当然,程实的反应也不慢,在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时,他目光一凝 竟然一矮身子就这么就地滚了出去! 这个躲避的举动让看上去似乎受了重伤的毒药直接“嘭”的一声砸进了雪里,随即雪中便传来了一声痛呼: “啊,疼。” 听到这婉转勾人的嗓音,程实抽了抽嘴角,黑着脸再次后撤。 呵,老套路,不会再上当了。 见程实如此,一直在打量程实的那个中世纪贵族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妙,妙啊。 看来这局没有你的老相好了臭婊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猛然蹬地暴起,直接朝着毒药倒地的地方冲砸过来,破风之势化作震慑人心的啸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骇然色变。 看着这恐怖的气势,程实目光一凝。 尖啸伯爵! 这个人居然是【污堕】的战士,尖啸伯爵。 第474章 火药味最足的试炼 (感谢大家支持!) 怪不得他会做出那些惊悚的表情,怪不得他不断的用言语挑拨敌人的脆弱神经,因为尖啸伯爵本就是【污堕】阵营里最懂制造恐惧和收割恐惧的玩家,他们常以恐惧为食,不断的折磨敌人,在不当人的行径上与某些【战争】的信徒能打个旗鼓相当。 而据说被恐惧母树吸收寰宇恐惧后诞下的恐魔,就是尖啸伯爵这个职业的原型。 想到这里程实又看向了自己指间的骨仆乐乐尔之戒。 制造恐惧、以恐惧为养料,还带有四分之一恐惧母树乐乐尔的神性 这么说来,自己这枚戒指算得上这位尖啸伯爵队友的半个祖宗啊! 但关系可不能这么乱攀,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陈述,见内战再次打响,程实赶忙又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而这个方向正是大乙所站的地方。 尽管两人对彼此为何出现在这局中尚有疑问,可在这复杂的开局局势下,两个精明的玩家还是选择了先行“合作”,至少是在这内战的余波中先保下自己。 于是程实和大乙双向奔赴,站在了一起。 程实见大乙眼中犹有疑色,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先开口道: “什么情况大乙兄弟,就排到了我们两个?” 这一句话直接把大乙给噎住了,见程实的面色不似作假,大乙变换表情晦气的啐了一口道: “姥姥的,谁知道呢。 队友没碰上一个,麻烦是一个没少,怎么就碰到他们俩了,呸,真倒霉。” 程实听了很想说一句“比起甄奕和陈述,当下的一幕简直有点配不上晦气两个字了”,但他没开口,而是直接问道: “那个男的是谁?” 这回大乙罕见的没带口癖,郑重其事道: “公羊角,id同名,【污堕】榜三,是个喜欢吃人的疯子。” 公羊角? 真名还是艺名?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道:“他姓公羊?” 大乙一愣,看向程实的表情略显惊讶,点了点头道: “姥姥的,程兄弟你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还知道有这姓。 我头回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专钻女人裙底的牲口呢,呸,什么破名。” “” “不过别看他名字不行,这个人可不好对付,我们能避就避。” “具体有多不好对付?” “?” 大乙实在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问出这种玩笑般的问题,他眼神古怪的扫了一眼程实,而后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干起架来像陷阵勇士,吃起人来像美食家。 虽然尖啸伯爵都善于制造恐惧,可能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恐惧标杆的,这么多玩家里也就这一位了。 公羊是个偏执狂,不要试图了解他,只要记得遇见之后绕着走就对了。” “” 程实愣了,他再次打量了一眼在这狂风暴雪中都赤裸胳膊的魁梧壮汉,心道我一个牧师肯定是见谁都绕着走,可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刺客,也这么怂吗? 大乙深皱着眉头看向战局并没有看到程实略带鄙夷的眼神,但很快程实也看向了场中,再次问道: “那另一个呢,另一个” 话刚说到一半,他又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到现在为止,他对场中有三人参战的判断是靠着外围剩下的玩家数量做出的判断。 既然没动的有三个,那参战的自然也有三个。 可问题是,为什么最后一个队友的存在感这么弱呢? 他记得自己明明看到了那个队友的身影,可此时回想起来,却不太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 程实耸然一惊,突然发现自己在刚刚审视众人的时候似乎就不经意的忽略了这个队友,他好像有种魔力可以让人的视线不知不觉的绕过他! 而能有这种能力或者说能一再避过别人目光的人,莫非他是 “姥姥的,是那条变色龙。”大乙脸色一沉,显然是认出了第六个玩家。 程实瞳孔一缩,暗道果然。 变色龙,【沉默】的猎人。 一个极其善于伪装自己静待猎物的猎人。 他们就像真的变色龙一般,总能巧妙的消失于众人视野,隐匿身形,让所有人在不经意间忽略他们的存在,从而在最出乎人意料的时机,发起狩猎的一击。 而现在,这位总被人忽略的猎人看上去似乎正在帮那位尖啸伯爵! 也就是说毒药目前要面对的是两位高手。 程实目光一凝:“榜几?” 大乙眉头微蹙:“姥姥的,榜六,但很强。” 程实点了点头,将局势的严重性再次拔高,同时问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让人追着打成这样?” “这事儿可不好说,我只听说毒药把公羊角盯了好久的猎物给勾走了,至于怎么勾的,勾到哪去了一概不知。 老胡见过那个女人,长的不错,他说公羊角这次可能不是狩猎,大概是认真的,我当时根本不信,但现在看公羊角的狠劲儿倒是信了几分。 不过再认真也没用了,人都被勾没了,要不他打毒药打的这么起劲呢。 姥姥的,【污堕】是乱哈。” “?” 这一顿话下来听的程实满脑门问号。 不是,大哥,我有点迷糊了,你能细说吗? 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是指并非毒药的另一个女人吗? 啊?毒药把尖啸伯爵的女人勾没了是吗? “” 【污堕】确实是乱 这边聊得火热,那边打的激烈。 正当两人还在观察局势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鲜血飞溅的身影便从战局之中被丢了出来,死死的摔在了程实和大乙的身前不远处。 看着一身是血满身是伤的毒药投来可怜兮兮的求救目光,程实呵呵一笑,闭上了眼睛。 可谁知毒药并不气馁,她紧接着又瞄向大乙,这次没有浪费表情而是勾着嘴角说道: “救我,我知道【疮痍之赐】的下落!” 话音刚落,大乙直接跳到了毒药身前,挡住了追杀过来的公羊角。 而程实更是眼冒精光的睁开了眼,伸出手亮起一发治疗术笑道: “先说,再治,童叟无欺。” 最近敲太多字要歇火了,这周大概不勇了 第475章 咋,你相好也被她勾走了? 公羊角停下了身形。 在呼啸的狂风中,他身上那套中世纪的s服被吹的猎猎作响。 这场景很古怪,如果他的这身衣服能换成一身戎装大氅,那这一幕在其他人眼中一定会显得非常冷酷有型,可如果只是一套裙摆飞扬的贵族服饰,就会让这位冲至大乙身前的尖啸伯爵显得有些莫名的滑稽。 嗯,像,像个小丑。 话虽如此,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小丑。 因为他的压迫力太大了,哪怕他是站在三个人的面前,但他那狰狞的脸上却毫无畏惧,甚至期待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恐惧! “大乙,怎么,你也跟这个臭婊子好上了?想保她?” 公羊角的目光不断的在三人身上折转,尤其是看到程实是一位牧师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 在追杀的时候碰到一位阵营不明的牧师,可不是什么好事,治疗往往会拉长狩猎时间,并让追杀变的棘手。 大乙冷哼一声,啐了口唾沫道: “姥姥的,稀罕! 我有点事儿找她,今天不方便,公羊你给我个面子,下回再找她麻烦。” “面子?”公羊角诡异的嘴角拉扯到极致,脖颈上的肌肉快速耸动着,如同一头渴望进食的野兽一般,做出诸多夸张的表情,“我当你是个人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么,在大元帅不在的时候,你一个刺客,也敢挡我?” 听了这话,程实的目光一凝。 这是他第一次在巅峰局里碰到这么狂妄暴躁的玩家,以往这种人最多只会出现在中端局或者炸鱼的鱼塘局里,因为这种脾气的人往往熬不到高分的时候就被别人打死了。 可现在,在面对一个牧师、一个刺客以及一个尚有战力的受伤神选的时候,这位战士居然如此嚣张的顶着大乙劝退的目光继续上前! 他这么猛? 总不能是【污堕】版大猫? 程实面色凝重,脚步微动,稳健的将自己藏在了大乙和毒药连线的身后,避开了尖啸伯爵凝视的目光。 毒药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低头嗤笑一声似是有些不屑,但随即又饶有兴致的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程实来。 显然,她对这个久未相逢的牧师朋友很感兴趣。 倒是大乙面色未变,似乎本就知道对面这人是这个德性。 他再次冷笑一声,随手将一枚铁刺甩进公羊角身前的雪中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而后硬声骂道: “姥姥的,穷装相。 公羊,你那套东西对我没用。 试炼才刚开始,我不想伤人,你要是真杀人心切,三天后再来。 等我从她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我管她去死。” 说着大乙又回头瞥了一眼毒药,皱着眉头道: “姥姥的,三天,能不能行?” 这就是在当面谈判了。 此情此景下毒药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看上去伤的不轻,如果没有得到庇护或许下一刻就要折在这里了,她知道这是大乙用来逼她低头的手段,但她毫无怨尤,反倒是勾着嘴角点点头道: “好,你说了算。” 大乙见她这副顺从姿态,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猛啐一口,又转头看向另一侧,朝着存在感极弱的那位【沉默】信徒喊道: “姥姥的,你也给个信,排到你几回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大气性,咋,你相好也被她勾走了?” “?” “!!!” 这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只剩下广场上呼啸的风声。 程实惊呆了,心道大哥你嘴上是真没把门的啊,你当着公羊角的面儿说这东西,这谈判还能继续吗? 大乙自己也愣住了,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利索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朝着公羊角摆手道: “姥姥的,嘴瓢了,公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可就在他想要解释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毒药却没忍住笑意,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就是这声轻笑突然间打破了风雪呼号下的沉默,犹如在火药军需仓库里投下了一颗火星,瞬间便燃爆了整条战线! 尖啸伯爵怒了! 他猛地看向大乙,脖颈青筋暴起,鼻尖呼吸滚烫,眉眼面目狰狞,整个人都变得狂躁起来。 只见他伏低身子蓄势待冲,还没等大乙说上一句“抱歉”,喉间便散发出令人骇然的啸叫之声,宛如一股飓风般朝着三人的方向席卷过来。 大乙目光一沉,怒骂一声“姥姥的”,躲都没躲便纵身撞了上去。 这位【战争】的刺客连起手式都跟一位陷阵勇士无异,在面对一位战士的冲撞时竟然学着对方冲锋的姿态闷头对冲了过去! 这一幕直接把程实给看呆了。 不是,你们【战争】 然而现场根本没有时间给他观战,因为就在公羊角动手的时候,另外一位猎杀者也动手了。 那位存在感极其微弱的变色龙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了大乙,来到了程实身前,在程实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手持一根短箭直接抽射向了他的左腿。 这不是一记杀招,只是逼退牧师的威胁恐吓,变色龙不想多惹麻烦,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干掉毒药。 甚至在出手之前他已经提前暴露了位置,为的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动作。 说实话,程实已经非常警惕了,但在面对一位巅峰【沉默】猎人的果断出手时,只是一位牧师的他还是反应慢了一拍。 高手相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那只本应被大多数巅峰玩家避开的抽射此时没被牧师躲开,并且还有了直接洞穿其双腿的趋势。 见此,就连射出这箭矢的变色龙都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场上会有人这么“菜”,甚至出于惊讶,连进攻毒药的节奏都跟着慢了一拍。 程实感受到了危机,但他却并不害怕,他知道这箭射不死自己,最多也就是受伤。 可作为一个牧师最不怕的就是受伤,他此时想要做的既不是躲开这一箭,也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消息去保下面前的毒药,而是在考虑如何在中箭之后快速脱离战场。 是的,他很务实,他知道自己已经躲不开了。 并且他还知道刚刚跟毒药达成合作的可是大乙一个人,他自己可没应声。 程实给出的条件是“先说再治”,既然毒药没开口说出情报,那这场交易就只仅限于她和大乙两人。 所以他不会浪费力气,最多也就是会给这位不太容易发现行迹的变色龙先记上一笔,等了解了试炼内容,洞悉了试炼背景之后,有账再慢慢的算。 想到这里,他紧捏着戒指的手也悄然放了下去。 此时尚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候,在这混乱的开场里尽可能的保全所有实力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第476章 小牧师,你变了 可战局瞬息多变,谁都预料不到接下来的发展。 就在那支无声的利箭即将洞穿程实的双腿之时,一旁的毒药却先动了。 她从卧倒在地的状态猛地起身,一个飞扑便挡在了程实的腿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只爆射的利箭。 飞矢射穿毒药的右肩,贯透脊背,又从左后肩胛刺出,犹如一道肩骨枷锁直接将这位【污堕】的神选钉在了程实脚边的地上。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这是一支【沉默】的箭矢,这上面满带【沉默】的祝福,让受伤的毒药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发出痛苦的哀鸣。 “啊,疼。” 她侧头看向程实,眼中闪过一丝遮掩不住的痛苦,但却强忍着面色苍白的模样出声打趣道: “你怎么反应还是这么慢啊,小牧师。” 见此一幕,程实瞳孔骤缩! 他并非感激于毒药的以身相救,而是感叹自己太不小心了,千防万防还是中了她的招数! 这位【污堕】的刺客,总是这么善于让人产生欲望。 保护欲和愧疚感当然算是欲望! 不过什么关系能让一个女人为男人拼死挡箭? 当下这一幕放在谁的身上或许都要被吃瓜群众深扒一通,但如果有人澄清说这件事中的那个女人是毒药,那大家的反应大概就会是: 哦,毒药啊,那正常,怎么,她又有新猎物了? 以此可见,这位【污堕】的神选在巅峰玩家中的口碑谈不上好不好,只能说很诡异。 突出一个众口难调。 喜欢她的喜欢的死去活来,恨她的恨的咬牙切齿。 而这位【污堕】的刺客也不像其他【污堕】信徒一样让人厌烦,她从不会刻意的勾动别人的欲望,更不会鼓励他人放纵情绪,她只会找到一个最巧妙的时机在你最需要她的地方出现,而后让你心甘情愿的主动“付出”自己的欲望。 就比如当下。 她见过程实,认识程实,甚至有些微了解程实,所以她知道程实这个人不是一个正常玩家,他从不信任任何人,但却也不会因为缺少对人的信任而变得冷血,至少在有后路可退的时候这位牧师他并不冷血。 所以她才选择了逆转身份,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变成了一个保护他人的人,飞身救下了程实。 尽管这攻势对程实来说并不致命,但是,在毒药被利箭刺穿钉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救人的欲望。 哪怕这欲望在意识到对方是毒药之后瞬间就消散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确实总能挑拨到一个人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程实的目光更沉,他意识到这位【污堕】的神选似乎又变强了。 而当毒药看到程实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时,她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于是她笑了,虽然脸色苍白但却笑得灿烂,这一笑几乎让本就色彩不多的广场黯然失色,更是犹如绽开在狂风暴雪中的一朵莲花,美的惊心动魄。 可这笑容只持续了一秒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刚刚眼中还有一丝不忍的程实居然就这么当着她的面 跳开了。 对方就像是个后知后觉的小丑一样,在看到箭矢插在身前的那一刻才猛然惊醒,而后满脸惊恐的向后跳去。 这滑稽的一幕演绎的无比真实,几乎让其他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可毒药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程实,他只是用这一套略显尴尬的动作遮掩了真正的内心,并借此远离自己,用实际行动对淌入这趟浑水表示了拒绝。 “” 那一刻,毒药一个字都没说,也不再用什么可怜的眼神看向程实求救,只是苍白无力的抿了抿嘴,直接闭目等死。 她似乎失望了,也绝望了。 那凄惨的模样让前方对阵的大乙都皱了皱眉头,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前,他是真不想让毒药折在这里。 反倒是程实,此刻犹如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表面看似惊慌,但目光却闪过一丝玩味,他就这么一动没动看着毒药表演,完全没有想要伸手去救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算盘,但他知道远处的这位变色龙一定杀不死她,不然,她就不可能成为【污堕】的神选! 果然,就在【沉默】信徒对程实的不插手大喜过望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只见那位刚刚还在观战的吃瓜群众突然将手里的晷针甩到了变色龙的跟前挡住了他的攻势,而后一个高跃跳到毒药面前,再身形矫捷的抽出晷针横扫,在变色龙面色错愕的一瞬间挥退了对方,并将晷针作剑直竖胸前道: “我突然对你说的那个消息感兴趣了,想来毒药小姐应该不介意你嘴里的秘密多分享给一个人?” 他侧过半个头看向毒药,优雅的鞠了个半躬,而后又转身看向变色龙消失的方向道: “自我介绍一下,蒋迟。 若阁下只是尖啸伯爵的帮手,我建议你还是等等再动手比较好,毕竟以毒药小姐的天赋,她的这位同行未必不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你觉得呢?” 蒋迟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风雪呼啸的广场上每个人却都能听的清楚。 毒药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对这种“恶评”不予置评,再次消失的变色龙也并未回应,见无人理会,蒋迟自嘲的笑笑又说道: “当然,如果阁下有意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热热身,有这根晷针在手,我多少也能奉陪一二。” 听到这里程实眉头一挑,暗道果然。 这位蒋迟果然是一位指针骑士! 指针骑士,【命运】的对家,【时间】的战士,一个非常善于抓时机空档的真正tig侠。 程实其实早就对对方的身份有些猜测,在对方折断那根晷针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人的信仰八成跟【时间】有关,而这也是他选择靠近大乙而非留在原地与对方一同当一个吃瓜观众的原因。 在这场一开局就爆发剧烈冲突的试炼里,他必须先远离周围的不稳定因素,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去讨论信仰对立是否影响团队合作的事情。 但至少从当下去看,这位叫做蒋迟的指针骑士似乎选择了跟大乙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阵营。 当然,这个阵营指的是想听【疮痍之赐】秘密的阵营,而不是什么救助毒药的阵营。 见有人再次救下了自己,毒药微微睁开眼睛,又笑了起来。 可她不曾理会蒋迟,反而是眼神复杂的转头看向程实,颇为失落道:“小牧师,你变了。” 程实冷笑一声,置若罔闻。 “你变得好硬。” “???” “心好硬。” “” 第477章 毒药:我变了吗? 程实微微抽了抽眼角,没好气的回道: “要么自己站起来,要么继续躺着装死,只要你不怕冷又不怕死,我想我肯定是有时间跟你在这耗着的,毕竟别人追杀的是你又不是我。 还有我说过:先说,再治。 毒药,想从我这儿得到治疗,先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不然没戏。” 听着这没有一点温度的谈判语气,毒药兴致缺缺的叹了口气,随后她的脸色竟然逐渐脱离了苍白,开始红润起来。 这位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刺客下一秒居然看着像是自我恢复了,她紧咬牙关抽掉了自己肩骨上的利箭,挣扎着从被鲜血染红的雪地里站了起来。 不过她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以至于刚站起身便失去重心踉跄着朝程实的方向倒去,程实见此冷笑一声,转身侧移躲避,一气呵成。 但这次他显然低估了对方靠近自己的决心,只见毒药猛地往前一扑,借着程实身前的影子突然消失,再出现时便已加入了大乙和公羊角的战场之中。 程实目光一凝,只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怒吼,就见战局中的三个身影轰然散开,朝着不同方向退去。 大乙退到原先的位置,一脸凝重,汗透衣背,手上的铁刺也已从一枚变成了双手各持三枚。 公羊角满脸是血,他的左腮似乎被人刺穿了,鲜血沿着下巴和脖颈滴下,让他的形象变的更加癫狂。 他那条猩红的舌头从腮边的烂洞里舔了出来,将一圈的烂肉血液统统卷进嘴中吮吸咀嚼,而后死死的盯着毒药,面目狰狞道: “臭婊子,我会扒了你的皮,来缝补我的脸。 到时候我会让你记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见主战场分开,变色龙也没急着再上,而是悄然隐于风雪之中,再次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蒋迟微微皱眉,想要靠近大乙,但见这位隙光铁刺似乎并不信任自己,于是又朝着程实所在的位置移动了两步,半身挡在了程实的前面。 他这一举动并不是为了保护程实,而是为了达成与毒药的交易。 因为此时此刻,从战局中脱身而出的毒药再次回到了程实身边,并以一种脱力的方式趴在了程实背上。 “别动,让我趴一会儿,真没力气了。” 程实眼色一沉,很想直接背手一记雷刑送走这位麻烦不断的刺客,但他不敢。 因为毒药的匕首早已架在了他的胸口。 他丝毫不怀疑这位神选刺客会在受到威胁的第一时间先干掉自己,但他更不会怀疑只要自己不动手,无论如何对方都不会先动手杀掉自己。 因为这就是毒药,她从不喜欢依靠利器杀人。 她喜欢的是让人的欲望杀死自己,而她,只会是那个让人亲手制造出自杀凶器的催化剂。 “我变了吗?” 毒药趴在程实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气吐如兰。 “?”程实眉头微蹙,没跟上对方的思路。 毒药见他愣住突然笑了,虽然虚弱无力,但仍笑的花枝乱颤。 “我的意思是,这么久不见,你变硬了,那我变软了吗?” 说着,毒药失力的略微抱紧了程实。 “” 程实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这肆虐的风雪冻僵在了原地一般,一动都不敢动。 “怎么不回答我,我的脾气是不是比之前软了?” “” 程实眼角微抽,心道我不知道你的脾气变没变,我只知道这天上的雪好像变黄了。 公羊角虽然听不清毒药跟程实在说什么,但看到两人这副相熟的样子,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了。 “我倒是低估了你的魅力。” 他双目赤红的剜了一眼毒药,又细眯着眼睛重新打量向程实。 他在想一个面对毒药不曾反抗的牧师,能是什么有骨气的牧师? 说不定早就是毒药手中的玩物了。 晦气,本以为是场畅快的狩猎局,如今看来大概又要受阻了。 “小兄弟,我劝你擦亮眼睛,别什么女人都碰。 有的女人是美酒,醇香甘甜;可有的女人是毒药,枯心烂肺,喝了,是会死人的!” 话音刚落,也不等程实辩解,这位尖啸伯爵便又原地暴起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他的气势太过凶猛以至于趴在程实背后的毒药都眉头一紧,凝声道: “先走!” 说着,她将一枚造型古怪的匕首甩在了程实脚下,“嘭”的一声瞬间爆开大片白色的迷雾。 场上众人生怕这迷雾中带有【污堕】的力量于是纷纷皱眉后撤,只有公羊角丝毫不惧横冲直撞的冲了进去,但里面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角先生好厉害,可惜今天人家乏了,就先不跟你玩了,以后再约。” 听着这遗留在雾中的讥讽之言,公羊角暴吼三声,竟发疯似的捶打起地面来。 “嘭嘭嘭——” “臭婊子,臭婊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亲手撕碎你!!” 巨大的力量让整座广场都在微微晃动,感受到他的怒意,大乙和蒋迟面色凝重的对视一眼,各自迅速撤离。 很快场上便只剩下风雪的怒嚎和伯爵的捶打,至于那位始终不怎么见人的变色龙去了哪里,大概也没人知道了。 视线回到程实。 当毒药的迷雾炸开的那一瞬,程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白,身形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离了原地,等他皱着眉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广场,来到了一处昏暗的阁楼之上。 之所以能确定这是一间阁楼,不是因为能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景象感知到高度,毕竟室外大雪漫天满目皆白根本无从辨认,而是因为这房间的屋顶是斜的。 这里的空间虽不说拥挤,但绝对算不上宽敞,楼梯口就开在程实的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扶手老旧却被擦的锃亮,身侧的墙壁上还有一处微微燃着火星的火炉,那稀薄的热量在面对两个玩家从广场上带来的寒气时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这里明显是一间卧室,床榻就是一张铺着被褥的地铺,唯一的家具算是一张矮墩子一般的小茶几,茶几上还放着一杯水,杯口依稀还有热气氤氲。 程实快速打量了一眼,发现自己应该是来到某个人的家里了,不过他们来的这时机很好,至少没有碰到这阁楼里住的人。 而刚刚还趴在他背后的毒药就这么一身是血的倒在自己的身前,背对自己,一动不动,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死了? 第478章 加钟...... 不可能,这一定是陷阱。 她又在利用自己的善意,可惜,我的善意是留给好人的,对于你们这种恶人而言,只配吃我刀子。 程实目光凝重的观察了对方几秒,悄悄的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把手术刀捏在了手上。 他举着刀对着毒药的后脑精准的比划了两下,然后 一刀飞出击破身侧的窗户,毫不犹豫一个跃身便往外跳去。 他根本就没想动手,他只想离开! 开玩笑,连一个巅峰战士打了半天都打不死的人,程实不认为自己能直接干掉对方,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就像当时干掉墨殊的替身一样,自己机关算尽最多也就消耗巅峰玩家的一条命,既然左右都杀不死,为何非要给自己惹麻烦呢。 更何况自己和毒药又没有死仇,跑不好吗? 远离危险,一了百了。 可话虽如此,问题是有些时候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 就当程实纵身一跃眼看就要冲出阁楼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地板上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腕,硬生生的把人拉了回来。 “” 程实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毫不尴尬的借势回跳,而后重重落在已经睁开眼的毒药身侧,冷笑道: “诈尸诈挺快啊?” 毒药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她眨眨眼无力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程实冷脸点头:“是,很想,非常想,所以我能走了吗?” 毒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死死的抿着嘴,脸色复杂道:“那你走。” 说完,头一偏竟然埋头呜咽起来。 “” 程实没动,不是因为他改变主意了,而是毒药的手还紧紧的捏着他的脚踝,他怕自己一动,这条腿就废了。 “演够了吗,演够了就放手,我说过在没得到你的情报前,我是不会给你治疗的。 不过在我看来,你大概也不需要治疗。” “谁说我不需要的,我真受伤了。” 毒药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的情绪转换是如此迅速,以至于在回头的那一刻刚刚还哭红着的眼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程实,不断打量着这个故人,勾起嘴角笑道: “怎么,你也对【疮痍之赐】感兴趣?” 程实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见程实不搭理自己,毒药叹了口气道: “看来你也放不下对我的偏见,唉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本就是个全是偏见的世界。 不过当每个人都对他人抱有偏见的时候,这何尝不是对这个世界的校正呢? 或许偏见才是这普罗众生最真实的视角。 但是我要声明一点,我对你是没有偏见的,小牧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都是。 所以当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开心极了,因为我知道这局试炼终于有一个能让我可以托付后背的人了。” 说着,毒药坐起身来,背过身去,当着程实的面解开了她那残破不堪的羽绒服,露出一张鲜血淋漓满是伤口的裸背。 嗯,裸背。 “” 程实惊了。 不是,大姐,谁家好人会在羽绒服里面不穿衣服啊? 他表情微僵,嘴角一抽,无可奈何道:“你说的后背不应该是这个后背!” 毒药轻掩着胸口回过头来,略带诧异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让你看看我的伤口。 哦~ 我懂了,原来你喜欢这个?” “” 程实脸色一滞,转头就想走,可他刚往前重重迈出一步,毒药就又开口了。 “【疮痍之赐】就在这场试炼里,你现在走了,就再也拿不到它了。” 程实脚下一顿,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真话! 她说的居然是真话! 【疮痍之赐】居然真的在这里? 看来胡为和大乙的目标果然就是它! 那乐子神呢,祂是什么意思? 祂想让自己去取那柄号称是所有刺客梦中情匕的【疮痍之赐】? 嘶—— 一个令使的灵魂,确实很有吸引力啊 不不不,程实你要谨记那位大人的话,贪婪是取死之道,在没弄清楚这试炼的背景和众人的动机前,不能让【污堕】勾动你的贪欲啊! 你面前这位【污堕】神选正在影响你的欲望! 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这是哪儿,为什么毒药也在这里,她也是为了狄泽尔的灵魂来的吗? 正当程实皱眉沉思的时候,毒药又出声了。 “小牧师,我已经付了定金,现在是不是该上钟了?” 上钟? 谁家好人能管治疗叫上钟? 程实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他瞥了一眼毒药肩膀上那两个血洞,而后叹了口气,随手一发治疗术就甩了过去。 治愈的圣光笼罩在毒药的背上将还在流血的伤口凝止,毒药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再失血,勾起嘴角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舒爽的颤音。 “别停,继续。” “???” 不是,大姐,你再这样下去我看这个世界的方式就跟戴有色眼镜差不多了,你能不能别发出这么多鬼动静? 程实很无语,他很想骂对方两句,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因为他发现刚刚那发治疗术居然只是止住了血,对方背上的伤势是一点都没恢复。 而这也就意味着【沉默】猎人的那发箭矢确实对毒药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甚至于此时此刻仍有残余的力量在折磨自己面前这位遍体鳞伤的刺客。 不是轻伤,是重伤,很重的伤。 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这里说些胡话。 “你真的受伤了?”程实错愕道。 毒药侧过头来,满眼委屈的点点头,紧抿着苍白的嘴唇默不作声。 程实眉头一皱,立刻又甩出了一发净化术,而后治愈术、精神术、镇定术一发接着一发的砸在了毒药的背上。 在海量的治疗堆积下,毒药身上的伤势终于开始缓慢好转。 可就在毒药觉得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甚至即将恢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落在她身上的治疗术却突然停止了。 毒药错愕回头,就见刚刚还在温和治疗的程实此时正一脸冷笑的看着她道: “定金的钟上完了,说出【疮痍之赐】在哪,我可以给你加钟。” 毒药表情先是一滞,而后眉眼带喜道: “能加多久?” “治好为止。” “哦? 那能加点特殊服务吗,小~牧~师~?” “” 坏了,雪又开始黄了。 第479章 复杂的队友关系 “能。” 程实的回答斩钉截铁,他甚至看着错愕不已的毒药笑了起来。 “只要你说出的消息价值够高,什么特殊服务我都可以提供。” “你果然变了。”毒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程实,笑道,“不过小牧师,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你得先把服务的类别告诉客人,客人才好抉择到底是不是该付出‘金钱’,购买服务。” 程实夸张的“哦~”了一声,而后一本正经道: “理应如此。 本店提供的服务有: 感知恐惧、感受苦痛、满足求知,以及纵享欢愉。 服务的价格依次上涨,就看客人想要哪种服务了。” 毒药在听到“欢愉”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亮,实在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角,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用一种喑哑又魅惑的声线问道: “你这里提供的怎么都是【污堕】的东西?” “为【污堕】的客人自然是提供【污堕】的服务,这叫定制需求,不是吗?” “是,既然这样的话” 毒药的脸突然变红了,也不知道是程实的治疗让她恢复了血色,还是因为她脑中所想的欢愉太过火热,总之她红着脸看向程实,毫不纠结的选择了最“贵”的服务。 “我选择欢愉,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程实微笑点头,礼貌的像个真正的销售:“顾客就是上帝,你说。” “我想先体验再付钱。” “可以。” 程实似乎早就猜到了毒药的要求,但他却没有拒绝,反而是非常痛快的应了下来。 并且在话音刚落的第一时间,他便前跨一步蹲在了毒药的身前,左手绕过毒药的后背搂住她的侧腰,右手伸出沿着毒药的脖颈渐渐上抚,捧起对方那拥有完美弧线的下巴,以一种绝对压迫的姿态在对方深情且满含羞意的眼神中缓缓靠近,而后 “轰——” 地板炸穿了。 【死亡】乐子戒充能-1。 当然,这一发猝不及防的雷刑根本没炸到程实怀里的毒药,因为当他上手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所以第一时间闪身后撤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看着身前焦糊的大洞,毒药的笑容和酡红统统僵在了脸上。 她有想过程实会上手段,但却从来都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用了杀招! 这雷霆的力量堪比从神遗器,对方居然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释放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身手矫捷,哪怕碰到一下,都会比刚刚所受的任何伤害更要猛烈! “你来真的?”毒药瞳孔紧缩。 “呦,原来客人已经痊愈了啊,看来我的治疗很有成效。” “”听着程实这阴阳怪气的话,毒药脸色一滞,她默默取出一套新的羽绒服背身穿好,而后又回过头道,“现在不是说治疗的事,而是你动手的事!小牧师,你该不会是跟角先生一伙儿的?” 程实冷笑一声,站起身子拍了拍手道:“这位客人可别乱说,本店是正经店子,可不提供什么角先生供你自娱自乐,再说,这不是你自己点的纵享欢愉服务吗?” 毒药气笑了,她对着地板的大洞指指点点道: “我想请问这到底哪里欢愉了?” 程实一脸讥笑的指了指她,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道: “你当小丑,我很欢愉,这不就是纵享欢愉吗? 表情到位,演的不错,给你点赞。 当然,没有小费。” “”毒药僵硬的张了张嘴,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她总觉得自己在程实的背后看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可至于这熟人到底是姓甄还是姓陈,一时间倒是没分辨清。 而就在毒药陷入沉默的时候,程实又嗤笑着从那被雷霆破开的大洞中向下瞥了一眼,大声喊道: “戏看完了,还不上来吗?” 话音落下没多久,那破洞之下便缓慢的横着伸出了两颗向上眺望的头颅,一颗颇为粗犷一颗偏向文雅,而这两颗脑袋的主人,不是那刚刚从广场上撤离的大乙和蒋迟又是谁! 见到两人现身,程实暗道一声果然。 从刚刚开始他便有意的在重踩这木质的地板,可反常的是这看上去满是生活气息的房间楼下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毒药和他是为了避难才逃过来的,一来就到了阁楼之上,根本没时间去处理这房子里的居民。 窗外风雪正浓,阁楼上又燃着火炉,这家人显然是在家的,可既然在家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呢? 程实本以为是这家人害怕楼上的动静所以选择了沉默,可当毒药选择在此跟自己玩角色扮演游戏而不急着恢复或者继续逃远一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怕公羊角。 至少在这局试炼里,她有底气不被尖啸伯爵和变色龙联手追猎而死。 所以她的底气是什么? 肯定不会是自己,毕竟自己来到这场试炼是个意外。 也不会是大乙,因为大乙对毒药口中情报的错愕和惊喜反应做不得假。 那么想来想去,自己这五个队友中也就只剩下最后那一个人,那个突然加入战场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想要从毒药口中得到情报的指针骑士,蒋迟! 他大概是毒药的朋友? 至少也得是她的帮手,毕竟中途加入战局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哪怕他说出了一个理由,但是这理由太勉强了,要知道在场有两位刺客明显都在觊觎【疮痍之赐】,就算他也想要,他凭什么在两个刺客的联手中分一杯羹? 除非他和毒药早有合作! 所以他不像一个吃瓜群众,而更像一个在外掠阵的帮手! 既然是帮手,那是不是已经到了? 楼下的毫无反应会不会是他控制住了这家npc? 所以程实的雷刑并不只针对毒药,而是一石二鸟。 他再次朝着楼下瞥了一眼,在看到两人出现后暗道一声果然,但随即他便又看到了蒋迟八卦的目光以及大乙玩味的眼神。 “” 好好好,听墙角是! 程实眼皮狠狠的抽了一下,果然,吃瓜永远是所有人的乐子。 怪不得人来了却不上来,怎么滴,哥,你俩还真想围观一场纵享欢愉? 感受到程实讥讽的目光,大乙尴尬的摸头笑笑: “姥姥的,程兄弟,我也是刚知道姓蒋的跟毒药是一伙的,是他找到我带我来的。 不过我说我是刚到,什么都没听见,你信吗?” 程实翻了个白眼,没给他面子:“不信。” 可他的嘲讽并未奏效,因为大乙的“粗犷”注定让他拥有一副跟胡为一样厚的脸皮。 只见这位壮汉哈哈一笑,一跃而起来到阁楼之上,对着程实就是一顿死夸: “姥姥的,要不说文化人就是聪明呢,你不信就对了程兄弟!” “” 程实差点气笑了。 好好好!没想到我小丑的地位也有受到威胁的一天! 蒋迟也跳了上来,他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朝着毒药微笑点头致意后又看向程实,略有些佩服道: “不愧是传闻中的人物,一个牧师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输出手段。” 程实内心冷笑一声,表面却否认道: “哪有,侥幸捡来的雷霆道具罢了,一次性的,已经用没了。” “” 蒋迟的眼神变的古怪,他心道:兄弟,我把你当高手,结果你把我当傻子? 你说这些话在场谁能信? 想着,蒋迟看向大乙,却见大乙虽面朝程实,但余光显然却在打量他和毒药。 这位【战争】的刺客明显对他们两个也不放心。 对味儿了! 这就是巅峰局,上一秒打生打死的玩家也有可能瞬间变成攻守同盟,这一刻亲密无间的队友下一秒说不定就能捅你刀子。 每个人都想要合作,但却找不出一个真诚的合作者,他们只是趋向利益性的粘合剂,哪里的利益大,对着哪边的粘合力就强。 而这,也是毒药在看到程实后想要跟他组队的原因,因为她知道,程实不是这样的人。 但程实并不觉得。 此时他的视线依次扫过三人,见他们也在打量彼此,心中便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这就是这局试炼的三个队友了,其他两位大概是不会选择合作了,不仅如此,自己这四个人或许还要承受对方的偷袭和追杀。 不过与这三位的合作也是暂时的,毕竟他们有相同的目标,并且人品还都不太可信。 果然,一涉及到有关祂们的试炼,局势就会变得异常复杂啊。 那么想要从这局试炼安稳离开,自己又该如何合纵连横呢 第480章 沉沦纪元的悲剧国度,【腐朽】之国,罗斯纳 (今日超大杯!) 一战两刺一牧,这便是这局试炼的临时阵容。 讲道理这配置确实不错,尤其是考虑到大乙的位置更像是自由人,可以在刺客和“战士”间无缝切换,这阵容看起来就更好了。 但唯一的不足就是队友心思太多,很可能半路散伙。 不过程实从不是一个纠结于未来的人,他不断观察着三个人的姿态,开口说道: “这里的建筑风格跟以往文明纪元的风格都不同,内饰装潢却又有些文明初期的影子,我没能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各位大佬能不能给我解解惑啊?” 听了这话,大乙眉眼一耷,开始看地板,十足的差生模样。 蒋迟微微一笑,生硬的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一幅乌漆嘛黑不知道画着什么的挂画赞叹道:“这个时期的艺术倒是别具一格,嗯,别具一格。” 只有毒药轻笑一声,倚靠着楼梯的扶手笃定的说道: “这里是沉沦纪元的罗斯纳。” 沉沦纪元? 罗斯纳? 程实眉头一皱,眼中写满了疑惑,他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沉沦纪元的试炼本就少得可怜,有关【沉沦】的历史十个玩家里怕是有九个都不太了解,仅剩的那一个所了解的历史碎片大多也都是来自文明纪元的地底探秘。 所以当毒药说出这个“罗斯纳”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三人没有一个能接的上话。 显然,他们三个都是那九个“差生”之一。 不过成绩差不代表没有好奇心,蒋迟在听到毒药的话后放弃了装艺术家,直接回过头来感兴趣的问道: “罗斯纳是什么地方?” “【腐朽】的国度,在有限的历史上人们更愿意称其为悲剧之国。” “悲剧之国?” “是。” 毒药动了起来,她的手指紧贴着扶手慢慢滑动,目光在这阁楼的装饰上流连,一边朝楼下走着一边解释道: “这里的民众都信仰【腐朽】,他们认为人生来便带有罪恶,而伤害自我便是剔除罪恶的一种方式。 只有不断的伤害自己才能获得净化并得到祂的宽恕,于是这里的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为成为一个无罪的干净人而努力,并以此去靠近祂。 可在这种反复自我伤害的潮流中,这个国家渐渐失去了人口和战力,如同被时代抛弃的锈蚀古董一样,缓缓的沉入了历史的沙海之中。” 三人眉头同时一皱,有点没听懂毒药的意思。 蒋迟犹豫片刻后再次问道: “他们信仰【腐朽】,敬献【腐朽】,甚至以身化为腐朽,这种虔诚在【腐朽】信仰里只会越来越强,怎么会失去战力呢?” “这也是我曾经疑惑的地方,但不久前我恰好找到了答案。 因为他们的敬献啊 似乎并没有打动他们崇拜的那位恩主。 【腐朽】祂大概是位毫无悲悯之心的神! 换句话说,神明与凡人的视角或许根本不同,凡人眼中的虔诚似乎在祂们眼里一文不值,祂可能曾经注视过这个国家,但却没有赐予这个国家任何【腐朽】的力量。 而罗斯纳人只觉得是自己的虔诚不够,没能打动恩主,所以他们的敬献愈发疯狂 最终,这个【腐朽】的国家彻底‘腐朽’了,他们用一场最盛大的敬献宣告了自己从历史舞台上的退场。 然而对此,【腐朽】依然不予置评。 如何,这还不够悲剧吗?” 毒药的脚步没停,显然是朝着更下层走去了,程实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在古怪的氛围中跟了下去,一行人来到了这座民居的一楼终于看到了这间房子的主人。 那是一对面色苍白消瘦至极的中年夫妻和他们的三个孩子,不过此时,这五个人已经被蒋迟打晕扔在了地上。 毒药走到那对夫妻的身前,轻轻撕开了他们的衣服又将他们翻了个面,这位男主人明显要比他的妻子壮实一些,血肉更加饱满,皮肤也更加细腻。 反观这位女主人,干瘪的身躯只能说比皮包骨头略强,却毫无美感。 至于那三个孩子,更是一个比一个瘦弱,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在忍饥挨饿。 以此便能看出毒药刚刚说的确实不错,自我伤害已经让这个帝国偏出了轨道,当未来的希望都奄奄一息时,未来哪里还有希望呢。 当然,毒药的目的不是让他们看这些,她是为了让众人看清罗斯纳人所遭受的苦难,以及那所谓的净化。 顺着她的指引,众人只看到那对夫妻的背后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伤痕。 穿刺、削砍、抽打,烫烙 这些伤痕并不重叠混乱,反而是整齐而有序的排列着,看起来不像是被人虐待,倒像是在彰显什么“军功章”一样。 毒药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便是信仰【腐朽】的下场,掌权者不肯放弃权力,只能重铸新的信仰来攫取他们想要的一切,但这种自我衰颓的方式,如何能与拥抱欲望相比? 人本就是欲望的合集,无论是放纵还是克制,都是欲望的一部分。 改换信仰也不过是为了追求另一些不为人知的欲望罢了,这世界上哪里又有圣人呢? 既然大家都不是圣人,为什么又要装出一副圣人模样呢? 殊不知装作圣人,本就是这寰宇中最大的欲望! 小牧师,你说是?” ? 你cue我干嘛? 老师上课点名多点差生啊,我又不是差生。 程实撇了撇嘴没吱声,但他听出来了,毒药并不是在解释当下,而是在宣扬她的【污堕】之路。 不过比起她的同行们,她这种阐明思想的风格倒算是十分不【污堕】了,毕竟她的同行更善于用行动诠释信仰。 大乙一改粗犷当起了听众,程实又不愿意搭话毒药,于是场上就只剩下蒋迟当个捧哏。 蒋迟似乎听说过一些有关信仰改变的历史,他饶有兴致的点头道: “我曾听说,【腐朽】之所以会注视希望之洲,就是因为在【污堕】信仰盛行过后出现了一群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再拥抱欲望的人,尤其是身体原因。 而这些人既想继续坐享权力,又无法对祂持续敬献,于是衰颓虚弱的他们便开始寻求另一个权力锚点,并以此吸引到了【腐朽】的注视。 这么看来,毒药小姐是支持这个观点的?” “事实不需要支持,【腐朽】就是这么来的。 这也是罗斯纳这个地方会被叫做悲剧之国的原因,呵,当一个国家将所有的精力活力和生命力都敬献给祂的时候,谁能来阻止这个国家的灭亡呢? 【腐朽】不同于【污堕】,其信仰盛行的历史非常短暂,毕竟祂的意志也不会让你生机旺盛的持续下去。 罗斯纳国在立国的时候曾有千万信众,但后来不过百年时间,这个被称为【腐朽】神国的国家便衰落成了几城之地。 他们确实用一场盛大的腐朽证明了自己的虔诚,但问题是人都死了,还要虔诚干嘛呢?” 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为什么毒药会这么了解这里,就因为她同属【沉沦】? 程实有些疑惑,而蒋迟则是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毒药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犹如一个等待夸奖的好学生般歪头解释道: “【沉沦】什么的我不感兴趣,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这里你们难道没猜到吗? 自然是为了寻找那遗失的【疮痍之赐】啊! 在得知甄奕吃掉了那枚我最感兴趣的共轭轻语果实后,我便只能把主意打到【疮痍之赐】上了,你们刚刚所听到的一切,是我在一场又一场的试炼中不断拼凑起来的历史。 这样的诚意,能不能换来各位的坦诚相待呢?” 看着笑容迷人的毒药,众人表情各异。 这位【污堕】的神选是一位很善于“友好交流”的人,但可惜在场并没有惜花爱花的人,就在她说完的那一瞬间,其他三人突然默契的开口道: “鄙人只是穷装高雅,实则粗鄙至极,我还是对【疮痍之赐】的下落更感兴趣。” “姥姥的,别啰嗦,直接说东西在哪儿!” “怎么坦诚,在这儿脱吗?” “?” 战士和刺客愣住了,但另一个刺客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牧师在发光! 第481章 坦诚相待小游戏 显然,第三句话是程实说的。 他这不是在调节气氛,而是“认真”的。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临时团队中的处境很尴尬,他缺少真正的队友! 毒药是这个利益团队的核心,她掌握着众人想要知道的最大秘密,同时与指针骑士蒋迟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合作协议,所以她的处境最优。 尽管外面狩猎的两个玩家都拿她当目标,但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她掌握好吐露秘密的节奏,拖住两个帮手,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秘密熬过这场试炼。 蒋迟是个合作者,并且他和毒药的合作显然是开始于这局试炼之前的,这意味着就算他表达了对【疮痍之赐】的觊觎,也很有可能只是个借口,除了这柄【腐朽】的匕首,毒药手里大概还捏着其他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也表示两人的关系远比在场的临时合作关系要“坚固”。 另外在广场上的猎杀中他虽保下了毒药,但却适可而止并没有跟任何人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蒋迟依然有在危急时刻随时抽身而退的选择,毕竟他是个能抗能打还善于抓时机的战士。 大乙就更不用说了,他当下和毒药有众人皆知的合作关系,在毒药带他找到【疮痍之赐】前两个人大概率不会产生冲突,并且他和程实又是相熟,在试炼中天然少了一个强对立玩家。 对于他来说最大的麻烦无非是在公羊角的狩猎下保下毒药,但他也说了,这场交易只持续三天,如果三天内他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到时候是直接退出还是反身加入公羊角的队伍来狩猎这个戏耍他的刺客,全凭他的心意。 因为他是一个刺客,一个战力不俗且来去无踪的刺客。 只有程实 他是个牧师,而且是个无依无靠的牧师。 这里的无依无靠不是指他无法凭借隐藏的实力跟其他人硬拼,而是指他没有任何“信”得过的人! 哪怕在当下这个团队里,在两个熟人面前,都没有一个能让他“托付后背”的人。 这些人可不是眯老张又或者大猫,他们皆为利来,很难得到自己的认可,所以程实觉得无论是从继续试炼的角度还是从抢夺宝贝的角度来看,他都尚缺一个游戏搭子。 牧师这种职业是需要一个搭子的,别的牧师寻找搭子或许是为了增加战力,但程实不同,他缺工具人,总把自己置于险地是不理智的,但如果有个工具人能开路排雷,那试炼就会轻松一些。 可这局的这几位里显然不存在这么一个搭子,所以程实改变了以往的游戏策略,他放弃了打造一个“稳定”的小团体转为让自己变成一个“中央空调”。 而中央空调的意思就是跟谁都沾点关系。 他准备用虚假的交情做支撑,稳固自己在这个团队中的地位。 程实在刚刚下楼的这段时间里思索了很多,以他当前所掌握的手段来说,只要让他知道【疮痍之赐】的下落,他便有很大可能得到它,并成为笑到最后的渔翁。 但前提是这个【疮痍之赐】并不难获取。 可无论是大乙的热切、胡为的谋算,还是毒药的谨慎,这些表象都告诉他这个匕首不是那么好取走的,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被这个临时团队排挤出去,用尽一切手段苟到别人拿到【疮痍之赐】的那一刻。 只要这柄传奇匕首安全的出现在其他玩家的手里,程实就有办法将它搞到手,至少是骗到手。 所以他当前要做的就是交好所有人! 他不求每个人都信任自己,只想他们在对外的时候能不把自己排除在外就可以了。 于是,一场用“真诚”换“真诚”的游戏又开始了。 也是因此才有了他对着毒药说出的那句话。 “在这儿脱吗?” 毒药眉头一挑,勾起嘴角笑着回应:“你想这样与我坦诚相待?” “不是吗?难道我理解错了?”程实一脸懵逼,装的。 毒药轻舔唇角:“没有,你理解的很对。” “” 这一幕把蒋迟和大乙都看愣了,刚刚他们在楼下听了好一会儿,本觉得程实跟毒药虽然认识但却并不对付,可程实脑回路的突然变化让他们两个意识到他们自己想错了。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队友那么简单。 当程实有可能真的成为毒药的助力时,大乙的脸色略微严肃了一些,而蒋迟脸上的笑意则更明显了。 抛开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谈,一线吃瓜真的有趣。 他的视线不断的在两人身上跳跃,正等着看谁先脱。 毒药身上穿着一件修长的白色羽绒服,与开局时的黑色全然不同,显然是刚刚换过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坦诚相待”过一次了,至少是毒药“坦诚”过。 反观程实,一身普通的休闲夹克,里面是一件白t恤,简约至极,这形象脱个两件之后就能变的“坦诚”。 所以现在就看两人是否真的想要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来一场【污堕】的小游戏了。 到了这个分段,大多数玩家都沉迷于信仰,很少有人还在乎肉体,所以“彼此坦诚”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更在意的是这里面所透露出来的关系。 程实没有一丝犹豫,他很快就脱下了自己的夹克,扔在了毒药脚边,并平淡道: “该你了。” 毒药一愣,她没想到程实真脱了,在她的记忆里,小牧师可不是这种人。 她很意外,但却并不排斥,因为她是欲望的催化剂,当欲望来袭的时候她只会欢迎而不是拒之门外。 于是,在程实的无声催促中,毒药扬起脖颈轻咬住羽绒服的高领,然后迅速出手拉下拉链,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并学着程实的样子扔到了对方的脚下。 当然,这个“唯一”是程实认为的。 因为在毒药的羽绒服脱落的一瞬间,在场的其他人便看到她里面也穿了一件白色t恤。 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并不是一件,而是两件,叠穿的两件。 而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个游戏继续下去,程实将提前毒药一步走向“坦诚”。 看到这一幕,大乙似有所料,蒋迟笑意更浓。 倒是当事人程实突然愣住了。 当然,这也是装的。 他根本就不在意毒药到底穿了多少衣服,也不想一览那羽绒服下美妙的风光,他发起这场“坦诚”游戏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有的没的,而是为了 羽绒服。 因为就在毒药将羽绒服扔在他脚下的那一刻,程实一个弯腰将羽绒服捡了起来,而后手脚麻利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的,他骗了一套羽绒服,并当着被骗人的面穿了起来! 程实比毒药略高,所以这羽绒服大小还算合适,但这已经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了,因为当他穿上这羽绒服的那一刻,在场的其他三人全傻了。 大脑宕机的傻了。 说好的坦诚相待呢? 坦诚相待?我可没说,就算我说了,骗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见众人目光死死的看向他,程实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是贱兮兮的拱了拱手道: “感谢老铁送的羽绒服。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还能排到一场冰天雪地的局,空间里没带够衣服,只能从大户手里薅一点了,小小手段让各位贱笑啦。” “” “” “” 大乙错愕的看向程实,目光之震惊宛如在看一个神经,蒋迟更是目瞪口呆惊为神人,甚至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对局的当事人毒药本以为自己看破了程实的揶揄心思,能在这场【污堕】味道浓郁的小游戏里转守为攻让对方出糗,可谁知道这位小牧师想要的并不是让自己出糗,而是自己身上这身羽绒服 ? 被莫名其妙骗走了一身羽绒服,有时候就真的挺想报警的。 愣了好一会儿的毒药看着程实搓手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她捂着肚子笑了好久才没好气的剐了程实一眼,而后捡起程实的夹克穿在了自己身上。 穿好后还哆哆嗦嗦的搓了搓肩膀装作很冷的样子道: “小牧师,我也只备了一套衣服,待会儿去了外面如果太冷了,希望你还能记得跟我坦诚相待的承诺。 放心,我不是想要回我的衣服,我是想说我很瘦的,我们可以在同一件羽绒服里 挤一挤。” 第482章 我怎么知道?因为......一个【命运】的预言 (又是超大杯!) 且不管程实怎么想,至少此时在其他两人眼中,这两位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像打情骂俏了。 大乙黑着脸制止了这场闹剧,重重的咳了一声道: “姥姥的,管你们是发情还是发骚,统统往后放放。 毒药,我替你挡了公羊一次,你嘴里的东西该往外吐吐了?” 上一秒还朝着程实含情脉脉的毒药在听到大乙的话后,立刻变换了脸色,一本正经的朝着他微微鞠躬道了一声:“谢谢。” 这一下直接给大乙整不会了,他强硬的脸色上突然闪过一丝烦躁,而后又瞬间变得阴沉。 显然他不喜欢毒药这样,但程实还是看得出来,这位粗狂的刺客似乎很吃这一套。 至少他的脸色比刚刚柔和了很多。 毒药是很会抓人情绪的,她知道这种感谢很是苍白,可又不可能在这时候就将这保命的消息全盘托出,于是她适当了透露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让她在这团队中的地位变得更加的不可动摇。 “【疮痍之赐】就在这场试练中,想来你们也听到了,我没说谎,这是真的。” 话音刚落,大乙的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你是怎么确定的?” “确定吗?”毒药随意一手撩起自己的碎发,微微笑笑,眼神多少有些恍惚,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而后轻叹一声道,“说来也怪,我觉得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指引?” “???” 程实愣了,这跟自己的恩主又有什么关系? 感情送我到这里来的不是【欺诈】,而是【命运】? 其他两人也愣了,大乙皱了皱眉冷哼道: “你别告诉我是瞎子告诉你的。 如果她预言到了这里,那匕首怕是早就被甄欣拿走了。” 毒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瞎子?不不不,我说的命运并不是祂,而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 大乙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寻找这柄匕首,至少在对它的渴望上,我一点也不比你少。 但是它太难找了,有段时间我一度认为它已经被什么人给取走了,不然不可能在连续排了那么久都没能获得有关它的消息。 哪怕我的祷词已经精确到了‘见到它’,但依然没有收获。 直到前几天,哦对了,也就是角先生认识他新欢的时候,我偶然匹配到了这位新欢。 她是一位【腐朽】的信徒,一位木乃伊。 她说她受够了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不想再腐烂下去了,角先生能帮助她脱离这‘苦海’,于是她决定信他一次。 这很愚蠢,我不明白她为何会相信一位吃人的疯子,但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她已经无所谓了,她不在乎被欺骗,不在乎受伤害,也不在乎死亡甚至渴望死亡。 她想要的只有解脱,但却没有自我解脱的勇气。 但角先生有帮人解脱的勇气,他很擅长安葬别人,当然是葬在自己的肚子里。 可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两人之间的交流中居然碰撞出了火花,一向暴虐的他竟然被这位姑娘求死的气质吸引,变得温柔起来。 他改变了想法,不想吃她了。 感受到角先生态度变化的姑娘求助于我,说她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起牵挂,于是想要我帮她解脱。 你们也知道,我可是个好人。 我无法拒绝别人的要求,所以我终结了她的腐烂,然后角先生就疯了。” “” 颠婆! 程实抽了抽嘴角,心道这故事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不疯的。 大乙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我不是来听故事的,说重点!” “马上就到重点了!”毒药对大乙有求必应,非常顺从,“重点是,我不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善人。 我不像某些人一样只会将人安葬于腹中,所以我找了个风水宝地,将那个姑娘完整的下葬了。 我心想既然她不再信仰【腐朽】,那自然也不能让她那副被【腐朽】赐福的肌皮污染她的坟墓。 于是我一圈一圈将木乃伊的‘绑带’拆开,让她干净的离开了。 不用夸我,我一向这么体贴。 大概是我的体贴感动了上苍换来了回报,就在拆开这‘绑带’的时候,我发现她那被赐福的肌皮内侧居然印刻着许多图案纹路。 我一时好奇将所有的图案碎片拼凑起来,而后” “而后什么?” 在场三个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 毒药神秘的笑笑,以手遮口轻声说道: “而后我便在那拼图中找到了一个叫做罗斯纳的地方,那是有关这个国家的绘卷,上面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 无数信徒匍匐在地共同朝拜,在他们的包围中,一个黑袍人高举一柄散发着圣光的匕首似是在慷慨激昂的说些什么,与此同时这些朝拜者赤裸着后背,露出了无数腐烂的伤痕。 就是这一幕让我笃定那柄匕首就是我要寻找的东西。 因为它的名字就叫【疮痍之赐】! 是它给这个国度带来了目之所及的遍地疮痍!” 说完,毒药又轻抚胸口略掩激动道: “如何,各位觉得这是不是命运的指引呢?” 蒋迟若有所思,大乙眉头紧蹙,程实眼珠乱转。 他不是不信毒药说的话,只是【命运】这东西在没走到终局之前可谁都说不准会有什么变化,所以还是别什么事儿都往上凑比较好。 见三人似乎有些相信了,毒药趁热打铁道: “我正在找那一幕发生于何时,直到我刚刚看到了那座广场” “你是说,那图案上画的,正是那座广场!?”大乙语气认真道。 “是,就是那座广场。” 程实眉头一挑,没想到会这么巧。 而这时,场上唯一的【时间】信徒蒋迟适时插了一句嘴道:“可时间未必相同。” 毒药听了莞尔一笑:“那就让它相同,你们【时间】的信徒不是最会改变时间吗?” 说着她饱含深意的看了蒋迟一眼。 蒋迟的面色严肃起来,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毒药所说之事的可行性,而也就是这分神思索的时候让他错过了毒药的视线,没能察觉到毒药眼中的审视。 毒药确实在审视她的合作伙伴,这不是因为她足够警惕,而是因为此时此刻她插在衣服兜里的手上正捏着一枚 被掰断了指针的怀表! 是的,怀表! 她确定这怀表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放进她兜里的,所以,是谁在她的兜里悄无声息的放进了一枚坏掉的怀表呢? 答案自然是 程实! 要记得,她穿的可是程实的夹克! 夹克里那枚怀表正是程实在试炼开局时掏出来的那枚,他将自己的怀表放进自己的口袋这件事情简直太正常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这,才是程实的真正目的!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一件羽绒服去开启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试探游戏,他为的就是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向毒药传递信息。 他当着大乙和蒋迟的面将这夹克扔给了毒药,毒药也是在他穿起了自己衣服之后才突然想到对方可能有话要对自己说。 于是她配合的穿起了程实的衣服。 而信息的内容也很简单,怀表代指【时间】,那断了指针的坏表自然就代表着失去精准的【时间】。 程实这是在告诉毒药,这位蒋迟并不是一个好人,或许这个分段不应简单的区分好坏,但至少他想表达的是对方或许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那是因为 他编的。 瞎说的。 中央空调能制热自然也能制冷,跟别人搞好关系的同时如果再用一些肮脏的离间手段去挑拨他人关系,更有可能让自己在这个团队中多获得一些“信任”。 程实虽不擅此道,但简单的离间还是会的。 于是,在他精妙的信息传递中,毒药上钩了。 但是要说这位【污堕】的神选到底是真的上钩还是自愿上钩 那可就谁都说不准了。 第483章 “死无对证” “如果你所说的那幅绘卷描绘的是未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亲眼见证这一幕。 但如果那场集会发生于过去” 蒋迟叹了口气道。 “你们也知道,【时间】不是【记忆】,回溯也不是重现,一旦它发生在过去,那这件事将变得很棘手。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当下的时间到底是在前还是在后。 毒药小姐,虽然我们的合作内容并不是这柄【疮痍之赐】,但如果你将帮助你寻找这枚匕首的事情重新写入协议,我同样可以接受。 当然,价格会略有上涨。” 程实听得眉头一挑,他对这位【时间】信徒口中的价格很感兴趣。 毒药勾起嘴角点点头,毫无疑问的接受了:“理应如此。” “姥姥的,别啰里啰嗦的,先把那拼图拿出来给咱们看看,如果是真的,第一件事不是定位时间,是先杀了公羊角那个碍事的疯子,不然,每天提心吊胆的,怎么找东西?” ? 程实错愕看向大乙,心道:见了他绕着点走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大哥,怎么这会儿又要杀回去了? 不是,你们【战争】 蒋迟听了这话也微微有些皱眉,只有毒药,她从不违逆大乙的意思,一脸爽快的点头道:“好,听你的。” 大乙哼笑一声,似乎对毒药的回应很满意,可转瞬他便沉下脸去扭头呸了一声。 “姥姥的,你少给我来这套。” 毒药抿了抿嘴:“听你的也不行?” “不行,不,行姥姥的,跟你待在一块真麻烦,赶紧把拼图拿出来,看完就出发,别浪费时间。” 程实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的交锋,心中有所明悟。 原来毒药展示给大乙的是顺从。 有趣,大乙有掌控欲? 程实很早就排到过毒药,在那场试炼过后的复盘中他便看出这位【污堕】刺客就像是一位顶级销售,但她卖的不是商品,而是情绪。 她有很多副面孔,用以应对不同的“客户”,她会针对不同的“客户”提供不同的情绪,让她的“客户们”陷入对这种情绪的享受中从而在自己心中产生不同的欲望。 而这些情绪的价格,便是任由“客户”放纵心中的欲望。 是的,她从不索取,只希望你得到快乐! 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沉沦沉沦,一旦沉入其中便会沦为欲望的玩物! 很明显,大乙很欣赏毒药听话的态度,但他却又不得不提防对方的用心,因为一旦陷进毒药的情绪陷阱里便会产生跗骨缠身的瘾感,让他再难逃离这用【污堕】编织出的堕落温床。 不是说他毅力不够,而是毒药有足够的手段腐蚀他的毅力,毕竟连清醒的时候都掉入了陷阱,那在陷阱里迷茫的人又如何有力量爬得出来呢。 而这,也是程实顾忌她的原因。 即使对方早已知晓他缺乏信任,并愿意当面“售卖”信任,但这种信任,程实着实不敢购买。 他也怕自己沦陷进去。 所以这就是巅峰玩家们对毒药褒贬不一的原因,爱她的觉得她什么都好,恨她的也是因为她什么都好。 她虽行走在【污堕】的路上,却开辟了一条其他【污堕】信徒从未探索过的赛道,那就是不着痕迹的“迎合”。 了解她的每个人都知道她的态度和情感都是假的,可就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毒药是假的,但她的假却比其他人的真还要真。 她示木乃伊以友善,示大乙以顺从,示程实以信任这位【污堕】神选总能在“客户”最需要某种情绪的时候及时提供到位,而后无声无息的等待着对方欲望涌动。 也是因此,她才能超过一众恐怖的【污堕】信徒,以一副“看似柔弱”的姿态登顶觐见之梯。 想到这里程实突然好奇起来,现在的毒药展示给蒋迟的又会是什么呢? 见大乙一直催促,毒药脸色终于微微有些变了。 她面色变得有些局促,眼神开始游移,可当蒋迟也狐疑的看向她的时候,她那勾着的嘴角终于勾不起来了,不仅如此,腮边还染上了一丝尴尬的酡红。 “没有了。” “?”大乙目光一沉,冷声道,“没有了?姥姥的,毒药,我建议你再找找。” 毒药抿了抿嘴,脸色变得多少有些复杂。 “找不到了,因为那绑带拼图已经被角先生抢走了。” “!!!”蒋迟目瞪口呆,“公羊角?” “是”毒药的脸色更尴尬了,“我又打不过他,他从我手里抢走那个姑娘的遗物不是很正常吗?” “那他岂不是也知道了【疮痍之赐】的下落!?” “没,那个疯子在抢到手的第一时间就把那绑带吞了,他说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肚子里。 所以,那幅画面现在只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以及公羊角的肚子里。 当然,第二种可能比较苛刻,大概需要他从吃下绑带到现在 未曾排泄过。” “” “” “”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现实很荒诞程实能够理解,但他不理解的是毒药居然没做艺术加工,她说的都是真的! 6。 好一个死无对证。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画出来。” 说着毒药竟然真的掏出了一只笔,开始在地板上做起图来。 看着她边紧皱眉头回忆边缓慢动笔的模样,众人觉得大概没个十天半个月这画怕是画不完了。 可试炼一共就5天,谁能等到这画画完? 程实眼珠一转,提出了个建议:“我有不少道具可以重现【记忆】,不行你别画了,受点委屈让我翻翻过去好了。” 话音刚落,毒药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遮掩过去,一脸委屈的抬头看向了程实道: “那你来,记得轻点。” “” 程实撇了撇嘴,他自然没有什么鬼读取【记忆】道具,他只是看出了毒药在演戏博可怜,所以想要拆穿一下,见对方同意了,他反而又打个哈哈道: “我瞎说的,调节调节气氛,不过,你们两位手里也没有什么【记忆】道具吗?” 蒋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程实摇头失笑,大乙眉头一皱,暗道晦气。 他目光阴沉的看向毒药,审视许久后,咬了咬牙,恨声道: “姥姥的,信你一回,毒药,你可别把我当凯子钓,不然就别怪我转头帮公羊,把他的名次往上提一提了。” 毒药低眉顺眼,很是感激:“我从不骗人。” “?” 偷台词是? 程实麻了,他真没想到一场质问就这么结束了,但看大乙咬牙的模样,他不得不再次评估这件匕首对大乙的重要性。 不只是他,胡为势在必得的样子也是历历在目,所以两个都要得到【疮痍之赐】的人是怎么如此和平的达成合作协议的? 莫非他们寻找这东西,并不是为了自己? 程实皱了皱眉,心中记下了此事,可就在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分明又看到毒药的嘴角再次微微勾了起来。 他心中一沉,却又一笑。 看看,已经有“客户”上钩了。 所以这位【战争】的刺客做出的决定,到底受没受到【污堕】的影响呢? 第484章 出发,罗斯纳皇庭 “姥姥的,那现在怎么说?” “就按蒋迟说的,我们先确认当下的时间,顺便再去找找画面中的那个黑袍人。 能让民众朝拜的人身份一定不俗,所以我想不如先去这座城市的权利中枢看看。 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先得确定这是哪儿。” 说着,毒药提起了离她最近的那个昏倒在地的小女孩,这是这家三个孩子中看上去最小的一位,看毒药的动作明显是要从小女孩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她不知道朝着那位小女孩洒了些什么,众人只见那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还没来得及被眼前的一幕惊叫出声就被毒药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嘴,而后充满蛊惑力的问道: “现在是罗斯纳帝国的什么年代,而这里又是哪座城市?” 小姑娘因惊惧而瞪大的眼睛缓缓放松下去,她迷迷糊糊的看着毒药,口齿不清的嘟囔道: “罗斯纳新历100年,这里是帝国首都,坎纳尔。” 帝国的首都? 所以那高举匕首的人会不会是他们的皇帝?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几人便皱眉猜测起来,只有毒药,她在听到这些话后笑意直接僵在了脸上。 三人见此心底咯噔一声,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们面色微凝的转头看向了毒药,却见对方面色难看的解释道: “我说过,罗斯纳帝国的存在不过百年,这里的‘百年’,并不是虚词” “???”程实惊了,他懵逼,“你的意思是罗斯纳帝国只存在了100年,100年整?” 毒药的面色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是,而现在正是历法中的第100年,所以罗斯纳帝国的破灭,或许就在当下! 而这也意味着绘卷上描绘的画面发生在过去的概率是发生在未来概率的100倍还要多。 毕竟无论如何,这个天气都像是今年的末尾了 唉,我们的运气差了点,看来这里并不是【时间】的主场。” 不是【时间】的主场就意味着是【记忆】的主场了。 蒋迟的脸色同样复杂,他的手里不是没有【记忆】的手段,但问题是比起他自身的信仰天赋,使用这些【记忆】手段的代价太大了。 他不是一位刺客,对【疮痍之赐】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如果要继续做这笔生意,他必须拿到足够回本的报酬才行。 看到蒋迟面色的变化,毒药还没急,大乙先急了。 “姥姥的,蒋兄弟你先别撂挑子,现下的一切都是猜测,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发生在这短短的未来中呢。 我们先动起来去打探消息,等到确认是发生在过去时 你放心,我绝对有能让你满意的酬劳,不会让你吃亏的。 当然,如果我为此付出了血本,毒药你最好别在最后关头耍什么小心思。 【疮痍之赐】我要定了,而你的需求,只能是你的命。” 这话说的很狠,颇有大元帅的气势,但却比大元帅更直。 蒋迟沉吟片刻不出声反对便是默认了这个合作方式,至于毒药,她向大乙展示的从来都是顺从,所以无论心中怎么想都是不会反对的。 程实就更不会了。 目前他在其他人眼中,最多还算个奶妈,嗯,高估一点,有头脑很谨慎的奶妈,还有点输出能力,但应该不多。 至少在程实没有完全暴露之前,他并不是大乙的威胁,毕竟胡为喊他来也不是为了跟他分享这【疮痍之赐】,所以大乙尽管对程实有所提防和怀疑,但却没把他当作是争夺匕首的第一竞争对手。 这个第一目前还是毒药。 见众人没有异议,大乙严肃的点了点头。 他推开屋门看了一眼室外漫天的风雪,沉声道: “姥姥的,兵贵神速,不要浪费时间,问问皇庭在哪,我们先杀过去一探究竟。 路上要是碰到公羊不开眼,找机会直接干掉他!” 说着,他竟连身后的人都不看一眼就这么径直走了出去。 蒋迟轻笑一声,赶忙跟上。 看到这儿程实终于对大乙的性格有了一丝了解,他跟胡为很像,但却比胡为更直。 并且在对待合作伙伴上,少有大元帅那种暗中逼迫的城府,更多的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威胁,而这种举动无疑是这位刺客极其自信的表现。 他似乎有自信解决所有麻烦,所以才不愿意麻烦行事浪费时间。 就如现在,他直接推门而出或许并不是因为信任身后的临时队友,更多的大概是相信自己即使被背叛也不会下场很惨。 但不可否认,这同样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信任”。 一个敢于把后背示于人前的“队友”,如何不讨人喜欢呢? 在想到“后背”这个词的一瞬间,程实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毒药,此时的毒药正在“拷问”小女孩,她将说出了一切情报的小姑娘重新放回地上,起身回转,一抬头便捕捉到了程实的目光。 看到程实古怪的眼神后,这位【污堕】信徒略显诧异的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大悟的背过身去,再次拉开了身上的夹克,露出了那张早已痊愈的裸背。 是的,又是裸背! 这次,夹克里的两件衣服又不见了。 “???” 程实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升起一个微小的联想念头,居然就让对方读取到了情绪,他猛地的别过头去,尴尬的快步跟上大乙的脚步,可身后的毒药比他更快,瞬间就冲了过来与他并肩而行,同时勾着嘴角无声的唇语道: “好看吗?” 程实没去看她自然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在感受到毒药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自己时,他无语至极道: “这么宽的路就非得跟我挤这一点地方?” 毒药理所应当的点头:“我也不想,但我冷。” “你冷关我屁事?” “你脱了我的衣服转脸就不认账了?”毒药顿时委屈起来,她两眼红红的扯着程实的手,宛如在看一个负心汉,“你说过跟我挤一挤的。” “” 妈的,颠婆。 程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快走几步甩开了她,但很快毒药又跟了上来,就在程实无可奈何的时候,最前面的大乙给他解了围。 只听在前方破风的大乙高声喊道: “姥姥的,不是让你们出来打情骂俏的,毒药人呢,前面带路,皇庭怎么走?” 毒药本还想再戏弄程实一会儿,但听了这话,出于“顺从”,又不得不瘪瘪嘴头前带路。 于是在没有嬉闹之后,一行人在风雪中的行进速度加快了,没多久就再次穿过广场来到了这座如同寺庙一般的罗斯纳皇庭门前。 看着巍峨的内城墙和高耸的多层宫殿,程实和蒋迟赞叹于罗斯纳皇庭的雄伟,但此时带头的毒药和大乙脸色却并不好看。 因为刺客敏锐的五感告诉他们,这座皇庭里的生气和声音,似乎比预料的要少的多。 “姥姥的,有点不太对劲,各位跟好,我们去探一探。 程兄弟,治疗的事,就交给你了。” 程实也感觉到了异样,他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手中捏紧了自己的戒指,亦步亦趋的跟着队友摸进了这座【腐朽】之国的最高权力中心。 而当四人消失于风雪之中时,在他们路过的某个街角,墙角的积雪猛然抖落,不一会儿后又在狂风吹卷下重新堆积起来。 第485章 史官 雪若盐撒,风如刀割。 几个人顶着风雪攀上高墙,看着面前错落有致的宫殿再生感慨。 很难说罗斯纳皇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建筑风格。 这里的宫殿远看上去非常巍峨壮丽,但走到近前时却又会发现无论是柱石墙壁还是拐角屋檐,其用料多少都有些粗糙。 就像是匠人随意的捡到了一块石头,磨成砖后就这么直接垒了上去,坑洼的砖块堆积高耸几无美感,可拉长视距后却又觉得这建筑的整体是如此的和谐壮观。 看着这一幕,程实居然想到了那个同样被极寒笼罩的坎里瓦尔,在那里,【生命】命途被用于从事生产,而在这里,【腐朽】的痕迹被嵌入了这座城市的地基。 一行人从皇庭高墙之上跃下,沿着无人的廊道笔直深入,走着走着,众人便发现了古怪。 他们一路都没碰到人,这无人值守的面积似乎有些过于大了。 大乙皱着眉头停住了脚步,他耸动着耳朵侧听了许久,而后一脸凝重道: “不用噤声了,除非那条变色龙分身有术,不然他不可能同时沉默这么大片面积。 这些宫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程实一愣,略带错愕道,“这里真的是罗斯纳皇庭?” 毒药同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一幕的确有违常理,哪怕是狂风暴雪天气恶劣,也只能解释街道上为何没人,可这里是皇庭啊,总不能无人值守? 就算罗斯纳皇室体恤下属让卫兵避雪,那宫殿里总不能也没人? “有古怪,但没感觉到任何陷阱的气息,在这里等我,我去探探。” 话音刚落,大乙双手各掏出一枚铁针夹在指间,迎着漫天风雪蹬地暴起,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看着这果断的一幕,程实啧啧称奇。 这哥胆气是真足啊,面对未知不仅不退,反而一马当先甘为先锋,这要是让自己和眯老张摸到这里,估摸着下一秒两个人就得携手倒退出去,另寻他法。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还得是【战争】! 三个人隐在墙下阴影中等待了没一会儿,大乙就回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当他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位被冻的只剩一口气的瘦削老人。 “姥姥的,邪门了,这皇庭里就剩他一个,程兄弟,快,救一把!” 不用大乙开口,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牧师程实早就抬起了手,在两人落地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治疗术便灌在了老人头上。 只见那身穿黑衣满脸皱纹的老人浑身一哆嗦,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面前疑惑的程实,他嗫嚅着问道: “你不是卫士擅闯皇庭应以渎” 话还没说完,大乙便一把将老人丢在地上,然后一巴掌呼在了老人的脸上,烦躁道: “姥姥的,我救你不是为了听你讲规矩的,这皇庭里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老人被打懵了,他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脸,脸上涌出一丝红润。 别误会,不是什么怪癖,单纯是被打肿了。 他揉了揉脸,眼神略带恍惚的打量了身前几人一遍,尤其是见到打他的那位是位魁梧的壮汉后,整个人激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看着他应激的模样,程实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毒药问道: “罗斯纳帝国是怎么破灭的? 总不能这一城民众同时衰颓老死于同一年,刚刚那市民家里可还有孩子呢。” “小牧师,你把我当历史课本了?在有限的试炼中能拼凑出点东西已经很难了,现在有活化石在面前为什么还来问我?” 毒药眼珠微转,抿了抿嘴道: “你在怀疑我说假话?想用这老头的话跟我相互印证?” “” 巅峰玩家心眼是多。 程实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随口一问,但耐不住人家这么想,所以他也没解释。 大乙扫了毒药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然后又一把抓住老人的衣领将他拉起,皱着眉头问道: “姥姥的,我问你,皇庭里的人都去哪儿了!说话!” 老人根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哪怕他看上去像是最虔诚的那种【腐朽】信徒,但毒药说的不错,罗斯纳人并没有得到祂的赐福,所以他就是一个普通老人。 在大乙强势的逼问下,老人依然没有回答,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偷偷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朝着自己的后腰刺去。 他想自杀! 但这迟缓的动作在几个玩家眼里好似儿戏,【战争】的信徒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俘虏”痛快的解脱于眼前。 大乙冷笑一声,直接出手捏碎了老人的手腕,同时将他手里的短刀捏成一团废铁,而后在老人疼的捯气的哀嚎声中又一次重复了他的问题。 太残暴了,【战争】太残暴了。 程实看不下去了,他找准时机给老人来了一发治疗术,而后面色和善的劝慰道: “别怕,在你没说出什么消息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表情虽是和善的,但这声调着实阴恻,以至于其他三人听了之后眼神都变得异常古怪。 这位织命师,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老人本在干嚎,听了这话之后也是被吓的不行,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在他的眼里这无尽的折磨似乎比直接死亡恐怖多了,于是在感受到自己手腕的伤势真的是在恢复后,他求饶的哭喊道: “跑了,都跑了,陛下跑了,大臣跑了,贵族们也跑了! 你们来晚了,他们背弃了信仰,放弃了帝国,抛弃了坎纳尔城的民众,全都跑了。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杀了我,杀了我,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啊!!” 听着这凄惨的哀嚎,众人都是眉头一紧。 这太怪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位老人说的话都充满了古怪。 一位信仰【腐朽】的信徒,怎么会倾向于接受死亡而不是忍受折磨呢,他们明明自己都会折磨自己,却在这种时候寻求出于他人之手的解脱。 但现在可不是你解脱的时候,程实贴心的再送出一发治疗术,紧跟着问道: “不错,很有精神,下一个问题: 我们是谁?” “?” 老人愣了,也不知是治疗术太有效用缓解了他伤口的疼痛,还是程实的问题太过荒诞让他大脑宕机了片刻,总之老人突然停止了抽动,用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看向程实,不太敢相信的问道: “你们不是那些灭世者?” “灭世者?”程实眉头一挑,笑着摇头,“不,我们是救世者,是来拯救你们的人。” 话音刚落,老人呆住了,其他玩家也呆住了,他们面色古怪但没说话,似乎心有灵犀的将舞台最中央的位置让给了程实。 老人的视线再次扫过几个玩家,又苦涩的看向了自己断掉的手腕,沉默片刻后选择了相信。 看着老人自欺欺人的模样,程实笑的更开心了。 “很好,接下来将说说你们遇到的苦难,只有知道罗斯纳遭遇了什么,我们才能将你们从苦难中捞起。 相信我,因为我们是救世者。” 第486章 荒诞的罗斯纳皇室 (d杯!) 老人承受不起折磨了,于是他解答了玩家们的所有疑惑。 正如他所说的,这座【腐朽】之国的皇庭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皇帝跑了,带着他的大臣、贵族和卫队通过印刻在皇庭之下的传送阵逃到了一个外人无从知晓的地方去。 而罗斯纳皇室之所以抛弃整个国家做出这种溃逃之举,皆是因为当下的时代早已不是【腐朽】盛行之时,信仰逐渐崩塌,权力正在重构,整个希望之洲冒出了越来越多自称“灭世者”的人。 他们认为神明不再注视这片大陆便是因为人类的龌龊和肮脏污染了神明耳目,所以他们打着为神明净化世界的旗帜开始毁灭世界。 罗斯纳已有不少邻国被灭世者摧毁,在这群疯子的肆意杀戮下,没有任何生命能逃过此劫,不仅仅是生命,就连生命存在过的痕迹和几千年文明的积累也被这些灭世者处理的一干二净。 整片大陆都笼罩在毁灭的阴影中,四处弥漫着恐慌气息。 而当这股恐惧的浪潮蔓延到罗斯纳帝国的时候,日渐衰落的帝国皇室怕了,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他们通过生命纪元流传下来的古老阵法抛家弃国离开了坎纳尔,任由这一国民众毫无反抗之力的留在原地,等待着灭世者们屠刀的靠近。 据说此时,除了首都坎纳尔,其他的几个城市也早已灰飞烟灭了。 城中的民众还在期待皇室重振旗鼓誓死抵抗,但这些号称最虔诚的【腐朽】信徒们却早已暗中背弃了【腐朽】,扔下了这信仰的烂摊子。 既然【腐朽】未曾赐予他们力量,那自然也不会给这些未被注视者降下惩罚,所以出于惜命的考量,罗斯纳皇室选择了在灭世之中保全自己。 这位被留在宫中的老人,就是那个被挑选出来善后的“幸运儿”。 传送大阵一旦开动,除非损坏其关键纹刻否则不会中断,罗斯纳皇室生怕那些灭世者追上来,所以留下了一个懂得破坏纹刻的大臣。 这位大臣在破坏掉传送大阵之后已无路可走,他预见了自己的结局,知道当灭世者到来时发现罗斯纳皇庭已空只会将怒火发泄到他的头上,为了让自己的结局不那么悲惨,他决定在灭世者来之前自我了结,于是他走到室外想要冻毙在这漫天风雪之中。 可谁能想到这时候玩家们来了,大乙在他临死前找到了他并将他带到了众人们面前。 几个人听完老人的讲述,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中既有唏嘘也有明悟。 他们对罗斯纳帝国的遭遇并不意外,甚至由这描述想到了一位【祂】的存在,而那位【祂】就是 【湮灭】。 【腐朽】已朽,【湮灭】将生。 看来这场试炼的背景是【沉沦】纪元两个信仰交替之时。 所以,那些自称为灭世者的人,一定就是【湮灭】的信徒了。 【湮灭】的信徒可不好惹,他们大多都有控制不住的毁灭欲,更别说这还是在希望之洲,在这个崇神至上的时代里,可没有什么能阻止这群推崇毁灭的疯子! 难怪罗斯纳皇室会这么害怕,急着逃走。 在弄清了历史背景之后众人又同时沉默下去,因为他们突然想到当下的这一幕似乎跟他们所想完全背离了。 他们本认为那绘卷中被民众包围的人是一位掌权者,至少也得是位有身份的虔诚之人,可现在来看,这罗斯纳帝国里哪里还有一个虔诚的位高权重者。 从皇帝到大臣到贵族到士兵,背弃了信仰的弃誓者们全部消失于一个被损坏的传送阵中得以苟活,只剩下一城普通民众被蒙在鼓里傻傻等死。 真是可笑又可悲。 如此看来,那绘卷上描绘的场景,莫不是真的发生在过去? 大乙烦躁的挠了挠头: “姥姥的,我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能召集群众的人全跑了,看来还得从【记忆】上动手。 蒋兄弟,接下来就得指望你了,你放心,报酬少不了你的。” 蒋迟没有应声,他似乎还在思考,倒是程实朝着大乙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急,而后笑着看向眼前的老人再次开口道: “这么说,你也是这罗斯纳帝国中的一位大臣?” 老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僵硬的点了点头,他听出来这几个人似乎在找什么人。 “很好,那么请问你的职位是?” 老人嗫嚅半天,颤巍巍道:“史官,我是一位记录历史的史官” 史官!? 众人一脸错愕,程实更是直接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看看,这就是命运啊,它不断的制造歧途,却又总能在山穷水尽的末路上给人以惊喜。 他看着脸色复杂的老人,笑的更开心了。 “那我大概猜到为什么会是你留下了,史官大人,这自生命纪元流传下来的传送阵在整个帝国中大概都没有几个人懂得使用,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懂的摧毁 但熟知历史的你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对。 你说的真是委婉,幸运儿,啧,看起来这幸运还挺既定的。 我很好奇罗斯纳皇室到底用什么东西威胁你留了下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你说出你是史官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拯救了自己。 相信我,你热爱的历史会成为救赎你的力量。 不知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史官大人?” 老人听的云里雾里,但他还是在程实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生机,于是他略显忐忑的配合道: “加仑,我叫加仑。” “加仑,好名字!”程实轻轻鼓掌,继续问道,“作为史官,加仑大人想来对罗斯纳的历史应该了如指掌,那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于你。 不知在这短暂的百年罗斯纳历史中,有哪一年在皇庭外的那座广场上出现过超大型的集会呢? 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提示,这场集会有关你们的信仰,并且” 话还没说完,加仑的脸色便凝固了。 程实见对方面色有异,心底咯噔一声,略感不妙的问道: “我说错了什么?” 老加仑抽了抽干瘪的嘴角,小心翼翼道: “大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您所说的皇庭外的那座广场叫做罗斯纳征兵广场,是今年下半年才建成的,为的就是广募兵员支援首都之外的其他城市。 但在它落成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现在陛下带着他的征兵大臣和首席战争大臣逃跑了。” 说完,老加仑僵硬的咧咧嘴:“如果您还对这短暂的历史有疑问的话,我想我可以去建筑大臣的阁楼里翻翻建造明细,再予您解答。” “” “” “” 程实脸都黑了:“这广场才建成了一个月?” “是” 几位玩家对视一眼后纷纷看向毒药,毒药面色一凝,极其笃定的说道: “我不会忘记,也不会看错,一定是那座广场,那石柱和台阶的位置根本就一模一样。” 说着她拿出一柄匕首直接在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刻画起来,这次的速度明显比在民房里那次要快很多,几笔就勾勒出了线条和轮廓。 毒药的画技不错,很快众人就看出这确实是罗斯纳征兵广场,并且这个视角大概就是在皇庭方向画的,不像是毒药临时解构视角位置后随意杜撰的。 这下刚刚还面带希冀的大乙脸色又沉了下去。 而程实也是目光一凝陷入沉思,他根本不用看地上的画,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毒药没说谎。 既然绘卷上的内容未曾发生在过去,那就意味着它将要发生在不久后的未来。 但问题是,到底是谁召集了满城民众? 莫非这坎纳尔城里真有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者? 嘶—— 总不能是面前的加仑? 黑衣倒是对的上,不过 程实后撤一步,转头看向毒药小声问道: “你看到的那拼图是彩色的?” 毒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 “肌皮作画何来颜色,皮肉上只有血红的沟槽,不过我可以确认那人穿的衣服是黑色的,因为只有那身衣服被涂黑了。 作画者似乎在铭记对方的这一特征,而那也是那幅拼图中唯一的色彩。 你怀疑是他,史官?” 程实点了点头,目前来看这个就老加仑最像,身份地位时机都勉强对的上,如果不是他,那再找到一个那个画中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毒药仔细审视了加仑一番,难得的正经道: “他的衣服没有兜帽,而那个黑衣人,带着兜帽。” 第487章 急迫的大乙 大乙虽然是暴躁的【战争】信徒,但他有一点很好,就是从不会打断队友做事的节奏。 见程实审问之后陷入了沉思,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再催促什么。 不一会儿后程实从思索中抬头再次问史官道: “罗斯纳帝国中可有什么象征着皇权或者神权的信物?” 老人一愣,连忙点头:“有陛下手里的净罪权杖便是君权的最高象征,不过,那根权杖已经被带走了。” “那权杖长什么样子?” “一人高,三指宽,整木雕成,权杖顶端镶嵌着一枚墨绿色的宝石。” 程实眉头一皱,又排除了一个选项。 几番询问都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不得不换一种更加直接的问法。 “那匕首呢,帝国中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匕首,或许它并不是匕首,只是在功能上与匕首相似,类似的东西都可以,有吗?” 听到这里,老加仑总算是知道这几个强大的人类并不是来找人的,而是在寻找一柄匕首。 他冥思苦想了一阵儿,而后突然瞪眼道: “似乎有过。” “!!!” 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大乙更是直接将加仑举起,颇为振奋道:“姥姥的,终于来了,叫什么?在哪?” 老加仑害怕极了,他不断的颤抖着,哆嗦着嘴唇回道: “大皇子曾经与外来的商队交易,购得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并多次示于人前,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却把那匕首封藏了起来,并严令所有人不得再次提及。 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或者说记得的人很少,若不是我的孩子与大皇子的孩子相熟,玩闹时不小心撞进了他的密室,或许没有人会记得” 程实听了嗤笑一声:“这么巧?这都让你孩子撞到了?” “我所说皆为事实。” 程实自然听得出来他没说假话,但问题是这是不是太巧了点? “帝国的大皇子跟你一样大? 那你们的皇帝岂不是年纪破百了? 怎么,还真有几十年的太子啊?” 老加仑脸色一滞,一脸悲戚的回道:“我于罗斯纳新历64年降生,至今不过才36岁而已。” “” “” 36 老哥,36就算了,你这状态别说是63,说93我都信啊。 不愧是【腐朽】的信徒,看着就虔诚。 这也难怪你们的皇帝要跑,如果罗斯纳的壮年都跟你一样,这抵御外侮的战争就算打起来,也不过是精神病人杀穿养老院罢了 程实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老加仑的视线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怜悯,尽管这想法很地狱,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到:怪不得皇帝逃跑都不带你,超过35岁可不就是到了被优化的年纪吗? 没想到啊,这套规则居然在沉沦纪元的希望之洲也适用。 听到这儿大乙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脸色急迫的问道:“姥姥的,大皇子的住所在哪儿?他走的时候,带没带走那柄匕首,知道的话赶紧带路,别逼我扇你!” “大皇子他” “?” 这个停顿什么意思,还有转折? 又来!? 程实有些麻木了,他看向老加仑的目光突然带上了审视,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想这位史官大人该不会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同行? 你搁这儿耍猴呢? 坏了,疑心病犯了,越看越像,所以他到底是【欺诈】的同行还是【命运】的同行? 程实目光一凝,越想越觉得不安,但他没急着动手,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瞥了毒药一眼。 他虽然在胡为那里树起了一套狡猾的口碑,但却不想过度的展现自己的谨慎和精明,于是就又想到了使用工具人。 而本场的工具人无疑就是情报核心毒药小姐了。 毒药在见到程实看向自己的一瞬间便感知到了他怀疑的情绪,作为“来者不拒”的欲望催化剂,她心领神会,立刻贴心的行动起来,从大乙手中抢下加仑,而后在狂风暴雪中一把扯开了对方的衣服,露出了那满腹满背的伤痕。 但这位史官大人的伤痕却与之前那一对儿夫妻身上的伤痕不同,他身上的伤痕交错重叠狰狞恐怖,遍布全身,看上去所承受的苦难远比那对儿夫妻要多。 众人见此,都是眉头微皱,只有程实似乎觉得这些伤痕有些说法,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大乙便又把人拖了回去,同时骂骂咧咧道: “姥姥的,毒药你不会是想从我手上抢人? 我劝你老实点,别忘了,公羊可指不定在哪儿呢。” 他一把拽起加仑,再次问道:“快说,大皇子在哪,他的匕首又在哪?” 加仑被冻的够呛,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大皇子他被陛下驱逐出宫了。 至于他的藏品和禁品,大概早就被卫队席卷带走了” “?”大乙一愣,“你的意思是,人还在,匕首没了?” 老加仑害怕的点了点头。 “嘭——” 大乙面色阴沉的放了手,猛啐一口道:“姥姥的,我不亲自去找找怕是说服不了自己,老头儿,大皇子的宫殿在哪?” 加仑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大乙目光扫过众人只说了一句“等我”便再次消失不见,看着大乙如此急迫的样子,程实更加疑惑了。 这群【战争】的莽夫对狄泽尔的灵魂就这么觊觎吗? 这也太不加掩饰了。 就算对方是一位令使的灵魂,但对于玩家们而言,如何从一个令使灵魂里得到好处也是件棘手的事,怎么这个人好像已经找到了什么方法似的。 等等! 程实突然又想起了大元帅说过的话,他说他从极其可靠的消息渠道知道了一些事,当时程实还在想那渠道会不会就来自于祂们如今细想起来,似乎并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他们的消息来源就是他们的恩主【战争】? 【战争】也想要在【繁荣】陨落之后搞点事情? 不是没可能,但这不像自己印象中的祂啊。 总不能是【混乱】? 胡为的第二信仰是【混乱】,这倒是说得通,但大乙呢,他的第二信仰也准备投入【混乱】? 两个战争信徒背后站着的是【混乱】? ? 想到这里程实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坏了,莫不是出门打工碰上兄弟公司的人了。 这个时候我要是掏出一张兄弟公司的董事牌子,大乙他该不会不相信? 第488章 风雪中的杀机 程实望着大乙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而后又回过头对着毒药悄声问道: “你动手了?” 毒药无辜的眨眨眼:“什么?” 程实撇撇嘴道:“别装傻,大乙虽然粗犷却不像是这么暴躁的人,他对【疮痍之赐】的渴望有些太强烈了,你是不是给他上手段了?” 毒药盯着程实看了几秒,目光先是扫过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蒋迟,而后才勾起嘴角轻声反问道: “你是在担心他受影响,还是在担心自己受影响?” 听了这话程实目光微凝,脸色一沉。 这位【污堕】的信徒果然动手了,好厉害的手段,居然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影响一位刺客同行,而大乙似乎也并未发现? 程实朝着大乙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总感觉有些不安,难道对方真的没发现吗? 他选择此时离开,又有什么打算? 还有,自己呢,是不是也中招了? 程实表面做出疑惑姿态,暗中却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钥匙。 而这时毒药又靠近了一些,她似乎想要挤进程实的羽绒服中取暖。 “我怎么会对你出手呢,小牧师,我永远信任你,不然又怎么将我的后背托付给你呢?” 说着毒药竟然又转过身去开始倒退向程实,并同时用手拉住了夹克的拉链,似乎下一秒就会在这风雪之中再次展露出她那无瑕的雪背。 然而这次程实没有制止,反而是学着她的样子也转过了身去,同时抬手拉住羽绒服的拉链,与跟这位【污堕】信徒又来了一次“坦诚相对”的起手式。 两个人都在小步后撤,当他们的后背相撞的那一刻,程实嗤笑一声: “脱啊,怎么不脱了?” 毒药鼓着嘴含羞带嗔的白了程实一眼,“听话”的一把拉开拉链,将身上的夹克抛下,然而这次衣服之下却不再是裸背,而是一套雪白的刺客服。 毒药动了! 就在衣服还未落地之时,她整个人突然迎着风雪朝外飞掠出去,与此同时,程实敛尽笑意面露郑重,护在颈前的手瞬间捻开三柄手术刀,朝着自己正前方的墙壁飞甩出去。 手术刀破风射出,眼看就要钉在墙上,但就在刃尖接触到墙面的那一刻,无人的墙壁前却突然出现一阵空间扭动冲散了周围的风雪,而后就听“叮叮叮”三声,三枚手术刀被无形的力量反抽出去落在了地上。 果然有人! 是那条变色龙! 程实目光一凝,朝着远离加仑和蒋迟的方向退了一步。 要不是毒药突然背身提醒于他,他还真没察觉到自己这另外两位队友已经杀到了近前。 所以,大乙的离去究竟是猎人们等到了机会,还是说是毒药为猎人们创造了机会? 她想在这里解决公羊角? 凭什么? 肯定不能是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所以她的底气是蒋迟? 大概就是蒋迟! 因为就在程实后撤的那一瞬间,这位指针骑士也动了。 他不知何时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柄纹刻繁复的时针做成的长剑,高竖身前的姿态远比之前在广场上拿着晷针的时候要更加犀利。 在见到墙壁前空间扭曲的那一刻,指针骑士大笑一声,剑尖向前轻点,汇聚的【时间】之力让扭曲的空间得以凝滞,甚至连飘落的雪花都慢了下来,而后他抓住时机蹬地暴起,长剑挥舞如伞面,整个人宛如一柄破风之锥一般砸向了那扭曲的空间。 蒋迟很强,说实话,程实还从未见过能将一片空间的【时间】都凝滞下来的指针骑士,或许是因为之前遇到的指针骑士分都太低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迟滞或者是凝固对手的动作,而当下的蒋迟,这一招明显是强的有些不讲理了。 变色龙显然是被抓到了tig,就在他被迫破隐却没立刻改换位置的时刻,那柄卷起飓风的时针长剑已经直接点在了他的左肩。 “嗤——” 蒋迟没下死手,这依然是一记警告。 剑尖透体而过带出一条血线,喷溅在身后的墙上给这雪白的世界增添了一丝醒目的猩红。 但骑士的优雅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就在血溅白墙的那一刻,他身前的变色龙咬紧牙关扛着骑士的剑尖突然前冲一寸,拼着受伤以一记势大力沉的抽击将蒋迟整个人抽了出去。 蒋迟同样被击中肩膀,脸色阴沉踉跄后退,他抬头看去却见对方手中拿着武器,赫然就是猎人们常用的长弓! 这个猎人居然有不俗的近战战力,竟然只用弓弦就将一位近身贴脸战士给抽了出去! 疯了!? 到底是战士太弱了还是猎人太强了? 程实懵了,不仅是程实,变色龙自己都懵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居然能硬刚一位指针骑士。 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并趁机高跃到墙头,捻弓拉弦立刻开始远距离抽射,可这位受伤的猎人瞄准的方向却不是被抽退的蒋迟,反而是在一旁小心看戏的程实! ??? 程实惊了,脑中立刻闪过四个字:先杀奶妈! 艹! 见【沉默】的力量正在箭尖汇聚,程实脸色一沉,抬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道: “你有病,骑士戳的是你的肩膀又不是你的脑子,他打你你打他啊,瞄我干嘛!” 然而变色龙并未被程实的言语影响,他对着程实的背影一连射出五箭,前四箭每一箭都被程实堪堪躲过,只是带走了他身上的一丝皮肉却没有射中要害,只有第五箭,在程实想要翻过一堵矮墙的时候正中他的后心,直接将他射倒在地。 在场众人只听“唔”的一声闷哼,紧接着“嘭”的一声矮墙之后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蒋迟脸色一变,手中剑花翻飞,【时间】之力疯狂四溢不断拉扯着变色龙的脚步,然而变色龙一击即退,毫不恋战,见目标中箭的第一时间便沿着高墙大步奔行,朝着程实坠落之地冲了过去。 蒋迟想追,可刚追了两步便发现自己不小心陷入了【沉默】的陷阱中,一时五感尽失,分不清方向原地踏起步来。 变色龙见自己的陷阱困住了骑士,却也没趁机下死手,只是抽射一记洞穿了蒋迟的脚掌将对方钉在地上,而后便飞速撤离。 在他看来,只要补死那位牧师,这局的狩猎几乎就成功了一半。 然而当他从高墙跃下翻过矮墙的时候,却发现那目标坠落之地除了一滩鲜血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牧师消失了! 可无妨,寻踪觅迹本来就是猎人特长。 变色龙眉头微蹙捻起一丝带血的雪,在鼻前嗅了嗅后,目光慎重的朝着某个方向迅速追了过去,跑着跑着他的身影再次融入风雪,消失不见。 而就在几秒之后,一个红白相间的身影从外围连闪回来。 毒药一落地便咳出一口鲜血,但她很快便抹掉了嘴边的血痕,整个人一愣道: “小牧师呢?” 蒋迟从陷阱中扑倒出来,随意的用时针长剑削断了脚掌上的箭矢,一脸平淡道:“被抓了。” “?”毒药目光一凝,幽幽看向这位指针骑士,“我跟你合作,可不是让你来放水的,蒋迟。” 蒋迟轻哼一声,蹲下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抬头玩味道: “我们的协议里也没有保护牧师这一条,对? 况且我得为我的合作伙伴考虑,这队伍里每多一个人,你拿到【疮痍之赐】的机会便少几成。 有一个竞争对手就够了,那个大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毒药笑了,她勾起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蒋迟道: “所以,你这是在挑软柿子捏?” “算是,我知道这个分段大概没有软柿子,不过,织命师一定比隙光铁刺软。” 毒药嗤笑一声:“怎么,你试过?” “”蒋迟嘴角一抽,默不作声。 毒药摇头失笑,她从空间中取出治疗药剂开始往身上涂抹,同时以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蒋迟啊蒋迟,你怕是挑错了柿子,小牧师 可是很硬的。 嗯,特别硬。” 说着,她轻笑出声,又默默瞥了一眼大乙未曾归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慎重。 第489章 来了?等你好久了 程实溜了,屁事没有。 在“生机”权柄的庇佑下,他直接拔出箭矢离开了现场。 并且离开现场的方法简直不要太简单。 从开局开始,他便不断的在自己经过的路上偷偷的埋骰子,所以从广场到居民区再到皇庭里,这一路上都有他能交换的位置。 但他没有选择离开皇庭,而是瞬移到了一个尽量远离队友的地方。 刚刚战局紧张他没有时间思考,在中箭逃跑的这段时间里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不是一场针对毒药的杀局。 或者说当下这偷袭,并不是针对毒药的,而是针对自己的! 这些“猎人们”想让自己死! 而这里的猎人们不只是代指吃人的公羊角和善于隐匿的变色龙,更指的是提前消失的大乙和佯装受伤看戏的蒋迟! 他们,全都想自己死。 因为无论是从猎杀毒药的角度还是从获得【疮痍之赐】的角度来说,自己这个牧师都是一个障碍。 在公羊角二人眼中,杀不掉牧师会让毒药变得更难处理,而在自己刚刚那群好队友的眼里,多一个对【疮痍之赐】有想法的分赃人,也不好让他们获得更多利益。 于是,大乙借着毒药的情绪拉扯,暴躁的离开了团队给猎人的猎杀创造了一个机会,而蒋迟“只劝退不杀人”的手法也让变色龙成功找到机会,先杀奶妈。 当然,前者或许不是刻意的针对自己,而是死谁都无所谓,但后者一定是没得选择的,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合作伙伴死掉,所以只能将自己推了出去。 至于指针骑士的合作伙伴,那个冲出去就不见了的毒药 说实话,程实并不觉得毒药的意志也是让自己死,但她对局势做出的错误预判导致她自己冲出去后被公羊角牵绊住不能回援这件事,确实算是助推了这场杀局。 当公羊角从她那边脱身的时候,或许,就到了尖啸伯爵和变色龙联手先杀掉自己的时候。 而这,也是蒋迟会如此“明目张胆”放水的原因,因为他本就在通过自己的表现表态,让程实知道这团队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在蒋迟眼中,只要程实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察觉到这团队中对他的恶意,从而在受伤逃跑之后不会选择回到团队里来,一旦程实落单,那么猎人们的机会就来了,更何况这猎物还是一个受伤的织命师。 所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中,每个人都成了赢家,只有程实,如同丧家之犬逃到了别的地方。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并不。 或许在受袭的一瞬间程实确实误判了局势,没料到这居然是一场针对他的杀局,但在中箭之后他就明悟了,他捋清了当下的局势并主动选择了不回归团队。 这不是因为他不再信任蒋迟等人,说实话,他也从没信过,他只是想到了一个方法,想要先解决一些试炼中的麻烦。 比如一直在四处搞事的尖啸伯爵。 公羊角的思路没错,在狩猎时确实应该先杀奶妈,在其他人眼里刚刚发生的一切也的确算是一场精彩的猎杀,但他们每个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猎物有时候并不单纯的是猎物。 在一场狩猎中,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而是谁倒下,谁才是猎物。 程实一直这么认为,所以他不想当猎物。 公羊角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是那个猎人。 这个织命师在巅峰圈子里确实有些薄名,虽然起因是因为一场谣言,但能在这个圈子里有名有姓的,都不会是简单玩家。 公羊角是个疯子,但不是个傻子,他不会小觑任何一个对手,并且也已经非常高看程实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联手变色龙来干掉程实。 要知道,他企图干掉毒药的阵容也不过是两人联手,一个靠谣言闻名的织命师,总不能会比一个真正的神选还棘手? 公羊角不信这个。 重视对手不意味着要魔化对手,他擅长做的是魔化自己,让敌人生出恐惧,所以在快速摆脱了毒药之后,他立刻折转沿着同伴留下的痕迹朝着程实追索而来。 可追着追着,他就发现自己这位猎人同伴的脚步凌乱了。 公羊角站在宫殿屋顶,俯视着半座宫廷眉头紧蹙,他看向脚下的变色龙,面色阴沉道: “你不要说你跟丢了人?” 变色龙向上瞥了一眼,面色不虞,但他确实跟丢了人,因为他发现猎物根本就不是靠走的,而是一直在几个地点闪烁移动。 最离谱的是这几个位置之间隔得不近,这让他一时陷入了窘境。 猎人的速度是很快,大多数情况下有着远超于其他职业的敏捷,但前提是你得有速度。 如果目标都开始瞬移了,那速度这个衡量标准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位【沉默】的猎人不是没想到奶妈有逃命手段,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叫程实的织命师手里的逃命手段好像 没cd的? 这合理吗? 这位织命师一直在皇庭内外换来换去,气息忽远忽近,这让他怎么回答公羊角的问题? 说自己追不上猎物了? 那也太丢人了,还好他是【沉默】的信徒,不需要做什么回应。 变色龙思索片刻,决定分头去堵,当两个人将程实的闪烁路径堵在中间的时候,便有机会再次接近猎物了。 于是他给高高在上的公羊角指了个方向,本人则是化作一阵狂风奔向了另一头。 公羊角看着猎人消失的背影皱了皱眉,从自己腮边的洞里吐出了一口血沫。 “呸,不过如此。” 说完,他纵身一跃朝着指示方向飞掠而去,以他们的速度,很快程实就会被左右夹击堵在中间。 但是程实不是傻子,他这么闪来闪去不是为了迷惑猎人,而是为了呼唤猎人。 他在等猎人到来,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一对二或许还有点麻烦,所以他才用这种方式将两个猎人分割开来。 他预料到了对方会围堵他,所以他在不断转移位置的过程中也在猜测谁会是猎人中那个率先被自己撞到的幸运儿。 而一旦发现其中一位的踪影后,他就不会再动了。 就比如现在,看着视野中出现的尖啸伯爵,程实笑着停下了身形,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双无形的手套戴在了手上,同时随手洒出漫天的骰子,任由这些骰子随着大雪飘落在地。 当这无数颗骰子中的其中一颗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最后摇摇晃晃停在一个1点上的时候。 程实摇着脖子活动着手脚,对着前方面目狰狞落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公羊角灿烂笑道: “来了?等你好久了。 时间有限,咱们 搞快!” 第490章 今日勇士! (d!) 话音刚落,程实瞬间消失于原地出现在公羊角的面前,在对方瞳孔微缩的起手防御中,直起一拳径直轰在了尖啸伯爵的头上。 这一击势大力沉,但却没能动摇对方分毫。 公羊角见程实的力量如此惊人,略有惊异但毫无惧色,反而是咧着嘴舔掉了唇边的血渍,疯狂大笑: “妙,妙啊。 不愧是跟甄奕有染的织命师,你很出乎我的意料,也只有吃掉这样的你,才能让我更加欢愉” 公羊角脸上边说脸上的表情边狰狞起来,他没给程实留下太多的进攻时间,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便一声恐惧啸叫将程实震入僵直,而后闪离原地瞬间出现在程实的身后,两只宛如钢爪的手直接插向了程实的肩胛。 这是他制服猎物的方法之一,善逃者撕腿,反抗者折翼,而这也是为何毒药的背上会出现那么多伤痕的原因。 这位尖啸伯爵很喜欢对着敌人的后背输出。 【污堕】战士的啸叫声中带有浓郁的恐惧情绪可以扰乱对手的心神,程实明显是被震到了,以至于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让公羊角那双削铁如泥的利爪直接插进了他的后背之中。 但他恢复的很快,在意识清明的第一时间便通过骰子闪身离开了原地。 见猎物一个照面便仓皇逃跑,公羊角的兴趣更大了。 “逃,跑,我不喜欢反抗,只喜欢恐惧,你逃跑的样子越害怕,我追逐的脚步才能越兴奋,哈,哈哈哈哈,还不跑吗? 既然你不跑,那我可就来了!” 话还没说完,一股恐惧的飓风便呼啸着席卷向程实,然而程实在一击即撤后并未露出疲态,反而在面对前方的恐惧突袭中渐渐勾起了嘴角。 这不是巧了吗,我也喜欢恐惧! 他刚刚并不是真的中招了,满点的今日勇士有着很高的【命运】祝福抗性,尽管他不可能完全免疫恐惧啸叫的影响,但也不至于会在恐惧的影响下无法避开对方的攻击。 程实能躲,但他选择了不躲。 这不是因为他在寻找对方攻势中的破绽,也不是为了以弱势人,而是因为 乐子戒充能不够了。 这场试练中只有开局的时候他收集到了一份不知名的恐惧,但那份恐惧已经被用在了跟毒药拉扯的时候。 所以此时此刻程实缺少一些强有力的快速处决手段,而刚刚硬抗恐惧啸叫和公羊角攻势的那一下,就是他在收集自己的恐惧! 对方擅长制造恐惧,这种恐惧制造的方式或许是来自于【污堕】的天赋,但乐子戒不挑食,甭管恐惧是如何来的,它都能化作食粮喂养戒指中的鸣雷神性。 于是程实在闪身离开的那一刻,乐子戒再次被充能了,尽管只有一格,但够用了。 所以当公羊角再次正面砸过来的时候,程实终于一展今日勇士的魅力,毫不犹豫的迎头而上。 “嘭——” 两个战士相撞在一起,犹如公羊角力,在【命运】的祝福下,程实的力量强到可怕,他丝毫没有躲避对方的攻势,反而是硬扛着插入胸前的利爪,一拳轰在了对方的脖颈,另一只手转刀如花,给公羊角来了一场开膛破肚。 只一个瞬间,场面上的血腥效果便拉到了最大。 公羊角很是震惊,但脸上的狰狞丝毫未减,他似乎也不在乎受伤,而是再起攻势与挥舞着手术刀的程实疯狂对起招来。 嘶吼、咆哮、撞击、割裂 拳拳到肉的碰撞之音几乎盖过了狂风的呼号,骇人的血渍洒满整条巷道,从某座宫殿之前一直绵延到某堵高墙之下。 长达几百米的血痕在这漫天皆白的世界里宛如醒目的箭头,为所有为这场角斗欢呼的“雪花观众”们指引了观战的方向。 伤口在撕裂,口鼻在咳血,皮肉在飞溅 战局中的两个人都疯了,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死不死,他们只想让对方死。 拼死的狠劲儿钻入了牛角尖,一场追猎硬生生的被打成了死决。 不顾死活的对轰从未停止,刚刚还只是溅染鲜血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甩落皮肉了,没有人知道对战的双方是怎么在几秒钟之内就把各自打的不成人形的,他们只知道只要猎物还没倒下,那猎人就不能喘息! 程实手上戴着偃偶之握,他每一次握拳都会让对方迟滞一分,公羊角本也有啸叫控制,但随着战局越打越烈,尖啸伯爵的啸叫消失了,因为他的喉管已经裸露在了风雪之中,每一次甩动都会为脚下雪白的地面再次点缀几点朱红。 程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胸腔几乎被打烂了,若不是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心脏,或许他早该退出战局,抛尸路边。 但即使如此,他的战力依然比公羊角要强,这无关【命运】,而是全凭【繁荣】。 在“生机”的庇佑下他有着远比对方更快的恢复速度以及更不受影响的战斗状态,就是靠着【生生不息】的效果,他才能硬挺着打到现在。 反观公羊角,此时此刻,他的血肉几乎与程实的手臂交融在一起,眼神都开始慢慢涣散。 这种涣散并不是死亡的前兆,却是恐惧的前兆。 他怕了。 一个擅长制造恐惧并以恐惧为食的尖啸伯爵,在跟一位“织命师”对轰十几秒后,怕了。 自我的恐惧确实有助于加强他自己的力量,但问题是这很影响心态。 面对不要命且死不了的程实,公羊角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疑惑,那就是 他凭什么? 是,他知道巅峰圈子里有不少职业双修的玩家,也肯定当下的程实不可能单纯是个织命师,一定得是个今日勇士。 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位今日勇士恰恰能在面对自己的这一刻摇出一个满点! 对面的这个状态肯定是满点,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耐揍? 要知道,最巅峰的那批玩家中可很少有今日勇士这个职业,通过摇骰子这种不确定因素来提高自己的玩家,或许能够走的很远,但很难走到道路的最前方。 因为其最大的隐患就是不稳定。 哪怕今日勇士有其他弥补真空期的手段,可同等天赋数量下,别人的手段更多,可当下程实的表现让公羊角笃定,对方就是个满点的勇士。 他不是不能硬抗一个巅峰勇士,只是对方这身体恢复能力,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他对巅峰勇士的认知了。 这位【命运】信徒总不能是在一边打一边给自己回血,且不说公羊没有听说这种双职业同时生效的天赋,就算有,他精神力怎么够的? 基于以上这些全都想不明白的疑惑,和当下他渐渐衰落的身体状态,公羊角怕了。 他能撑到现在不是自己的战斗意志更强,而是他在等支援,他在等变色龙追索到这里的那一刻。 当自己的同伴到达战场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位【命运】信徒的死期! 可公羊还能等到吗? 等不到了,因为乐子戒充能已经变成了两格。 感受到敌人的恐惧化为食粮存入戒指,程实勾起了嘴角,他腮边的烂肉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几乎露出牙床的嘴巴突然出声道: “角先生,观我勇否?” 酣战之时倘若一方突然反常出声,有经验的战士都会第一时间提高警惕准备后撤。 但公羊还是慢了一步,因为他的战斗状态已经跟不上了,更是因为程实的右手本就卡在他的胸腔之中不曾拔出。 “轰——轰——” 雷霆震怒,电光飞溅。 程实没有等到公羊的肯定,直接在对方的胸中炸开了两道雷刑。 恐怖的雷光咆哮肆意,击溃了周围的风雪,照亮了整个宫廷。 而就在这时,变色龙终于到了。 【沉默】的猎人来的很快,在发现猎物的气息停下后他便飞速的朝着这边追赶,从折转到落地还不到一分钟,可谁能想到就是在这一分钟里,居然有一位猎人已经死在了猎物的手里! 变色龙站在高墙之上,瞳孔骤缩面露惊骇,他看着公羊角化成焦炭的尸体从同为焦炭的程实手臂上滑落,一声没吭毫不犹豫的转头便跑。 程实也没想追,威慑的效果达到了,杀与不杀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虽然还在巅峰,可问题是硬件条件不支持了。 “生机”是锁血,但不锁身体完整度,权柄的恢复能力也没有那么快。 看着血肉模糊的双腿,裸骨挂肉的胸腔以及一捏就碎的焦炭手臂,程实啧啧有声的感慨道: “终究是凡人的皮囊啊,还是脆弱了点。” 说完他从舌底吐出了一枚钥匙,蹲下身子,一把插在了焦炭尸体的眼眶里。 没多久,尸体的碎骨拆解而出,抛于半空又盘旋落下,最终在程实的身前汇聚凝合,化作了一扇骨纹密布的可怖之门。 第491章 阿夫洛斯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欲望唾弃之门】: 你可以用一具充满欲望执念的尸体构筑一道欲望唾弃之门,并用门钥匙打开它,走入真正的欲望深渊。 现在摆在程实面前的就是通向欲望深渊的大门,为了打开这扇大门,他本应先为骨座上的那位大人献上两份祭品,可不知怎么的,现在这些带有【死亡】力量的道具效果似乎可以 赊账了。 赞美【死亡】! 程实不知道之前敬献给那位大人的死亡洪流是否还能抵消祭品,但这门都已经出现了,总不能不进去。 于是程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碎肉和布片,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等他消失在罗斯纳皇庭之后,这遍洒鲜血的战场上再次沉寂下来,只剩下呼啸的狂风似乎在为尖啸伯爵的死亡而哀嚎悲戚。 与此同时,另一边。 毒药的伤势在药剂的治愈下恢复了不少,她还在审问加仑,与这位罗斯纳的史官核对所有细节。 蒋迟就这么微笑着站在一旁,等待着另外一场狩猎的结果。 许久之后皇庭的远处他们来时的方向上传来的骇人的雷声,雷光闪过照亮了此地一瞬,也照出了三张错愕的脸。 加仑惊慌是因为他从未记得坎纳尔城里出现过如此声势浩大的雷霆,蒋迟诧异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这位牧师队友说过的那句“一次性道具已经用没了”的鬼话。 只有毒药,在略微错愕之后瞬间勾起了嘴角,朝着蒋迟阴阳怪气的笑道:“软~柿~子~” 蒋迟的脸色略有些无奈,他摊了摊手道:“反正被硌掉牙的又不是我,唉,希望风雪中的归人能来一个好消息。” 话音落下没多久,大乙回来了,从他消失的那个方向回来了。 毒药和蒋迟对视一眼,似乎在问他这是不是你口中的风雪归人,蒋迟轻轻点头,看向了大乙笑着问道: “有什么发现?” 大乙的脸色有些复杂,他摇了摇头道: “姥姥的,我确实找到了一间密室,甚至还看到了存放匕首的刀架,但匕首已经不见了,这群胆小鬼把所有东西都卷走了。 不说这个,你们怎么回事? 公羊来了? 我程兄弟呢?” 程兄弟? 听了这话,毒药想笑,但在大乙面前她却不能笑,她在想程实或许确实是别人的兄弟,但大概不会是大乙的。 因为如果大乙眼里有程实,刚刚第一句话就不会是对蒋迟问题的回应,而是去问程实哪去了。 显然他早已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更知道刚刚的雷霆与程实有关,或许他还知道些自己和蒋迟不知道的事,但此时却选择一概不知,将这人丢了的锅甩了回来。 蒋迟似乎早有预料,一脸惋惜的伸出了自己的脚,叹气道: “公羊角和变色龙一起来的,我们被打散了,我被猎人的陷阱阴了一把没能追上牧师兄弟,为了守好唯一的线索” 他指了指老加仑继续道:“我不得不折返回来。” 看到这,毒药才知道蒋迟为什么一直没有治疗他自己的伤势,原来是留了一个借口。 她轻笑一声没说话,但这笑声却引来了大乙的注视。 大乙听了蒋迟的话眉头紧蹙,眉眼间似乎有些愤怒,他看向毒药似乎还想寻求一个解释,但却听毒药小声嘀咕道: “没事的,等我们找到【疮痍之赐】后,我不会争夺它,只希望大乙你能给我看上一眼,让我画一张【疮痍之赐】的画像烧给小牧师,以感谢他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 “” 这就是纯纯在阴阳怪气了,毒药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疮痍之赐】,还关心什么程兄弟呢? 大乙被噎住了,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当面反驳。 私底下的龌龊心思再黑暗,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去说,无他,都是为了面子。 于是他只能找补道:“姥姥的,程兄弟手段不少,你们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死?” 毒药撇撇嘴没说话,蒋迟一脸凝重道:“我们不敢冒险,所以在等你。” “” 大乙只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他本想的是漏个机会给公羊,让他杀掉毒药拉倒,但没想到公羊角的胃口比他预料的要大得多,他似乎想要把人都杀了。 可惜,碰到了程实,自己折在里面了。 不错,大乙知道公羊角死了,并且是亲眼看到他死了。 他对程实战力如此恐怖的事实跟尖啸伯爵抱有同样的疑惑,但让他更惊惧的是程实开启那张诡异骨门时说出的那句话! 什么叫“终究是凡人的皮囊啊,还是脆弱了点?” 这话的语气和视角,可不像是一个人类玩家能说的出来的! 难道程实只是一具皮囊,其灵魂早就被换了? 不是没有可能,巅峰玩家都知道,在巅峰的圈子里是有一些非人存在的,至于为何这些早早湮灭于希望之洲历史上的灵魂会换皮重生,谁也说不准,但大家都有一点共识那就是这些存在并不好惹。 大乙没想到今日自己坑了自己一把,居然招惹上了一个战力恐怖的“非人存在”。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颇为复杂,但寻找【疮痍之赐】的任务不能断,于是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表面的关系给维持住。 “姥姥的,救人从速,哪有等人的道理,我打前锋,你们替我看好左右!” 说着,大乙一把捞起老加仑,朝着雷霆闪过的方向飞掠而去。 蒋迟眉头一挑,吞下一颗药丸迅速跟上,毒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位演员的背影,也笑着跟了上去。 另一边。 当程实推开那扇门走入黑暗之中的时候,他面前的黑暗不断扭转变换,不一会儿便将他带到了那座熟悉的建筑之前。 多尔哥德的恶婴裁判所! 那扇差点把程实拉入欲望深渊的大门,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次他再没有上一回的局促和不安,而是径直走到门前,疯狂敲门,大声喊道: “砰砰砰——” “阿夫洛斯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第492章 不是,你家怎么还有串门的呢!!?? 在程实敲了几遍之后,门内终于有了反应。 身穿一身鎏金镶月黑袍的阿夫洛斯推开了门,一反之前【污堕】的状态,面色严肃且凝重的站在了程实面前。 程实看着他的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在阿夫洛斯的背后,在那恶婴裁判所漆黑如墨的大厅里,突然睁开了一双令他永生难忘的群星之眸! 星云做盘,恒星为刻,流淌的星河不断侵蚀着虚空的河床,改道换向,仿若摆动的时针在那双眼眸中“嘀嗒”作响。 眸中的星辰忽明忽暗,似在为时间的流淌和鸣共奏,那闪烁的频率明明快如眨眼,但看上去就总像是看到了时间的尽头,缓慢而永恒。 程实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上这对眸子的,当他意识到阿夫洛斯家里这位【存在】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早已在对视中升华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上,几乎遍览他所在之地的所有过往和未来。 时间环绕成圈,扭曲成结,任由寰宇无数时光轨迹划过,这独立的时间之结始终静静的漂浮在【虚无】之中,沉寂且孤独。 他震撼于眼前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无比渺小的自卑感,但还没来得及品味着悲凉的渺小,程实的意识便又瞬间被抽回到躯体之内,整个人眼神一恍,僵立当场。 阿夫洛斯看到自己的兄弟这副模样,既没有解释,又没有安慰,甚至连抱歉的笑意都挤不出来了。 因为在祂的面前,没人敢逾矩造次。 “” 程实的意识恍惚了片刻,等他完全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冷汗早已打湿衣背。 他紧咬牙关僵硬的转头看向身前的阿夫洛斯,眼中涌溢着寰宇最惊惶无措的光芒。 不是老哥,你家怎么还有串门的呢? 家里有客人你倒是说话啊! 你但凡说一句“今天不方便”,我能敲那么久的门吗?我敢敲那么久的门吗! 这下好了,怎么办,直面对家是! 这能是谁?这还能是谁!?谁看一眼都知道这位【存在】是【时间】! 我刚被一个【时间】信徒小坑一把,还没来得及回去找麻烦,好家伙,大的先来了。 不是,你们【时间】讲理吗? 你要是真不讲理,可就别怪我 先忍忍了! 恩主告诉我要学会忍耐,我忍! 阿夫洛斯也很意外,祂不知道【时间】为何突然来到了这里,因为祂也没跟这位【存在】说上一句话,对方是刚刚才降临的! 就在程实敲门之前的那一秒! 阿夫洛斯心里本还在忐忑,但现在看到程实之后,祂突然没那么不安了,因为祂发现自己身后这位【存在】大概率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来找自己这位永远能带来惊喜的兄弟的。 “好久不见。” 【时间】开口了,依然是如此言简意赅。 但这句“好久不见”并无人敢于应声,场面一时间沉默下来。 程实不敢回答是因为他觉得【时间】不是在跟他对话,毕竟他是第一次觐见不,也不能说觐见,撞见,这是他第一次撞见【时间】,所以他认为对方好久不见的对象只能是他面前的阿夫洛斯。 而阿夫洛斯,两眼一闭,直接开始装死了。 祂是【时间】的囚犯,是被禁锢于时间牢笼的罪人,在猜到监狱长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找自己后,祂自然不会去找不自在。 程实看到对方闭眼,心中咯噔一声,不免为阿夫洛斯的表现担忧起来。 大哥,这可是判你刑的神明啊,你怎么敢这么刚,还耍脾气不应声? 你是觉得【诞育】能保住你,还是【污堕】能保住你啊? 祂俩但凡能保住你,你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 程实麻了,他生怕【时间】因阿夫洛斯的愤怒而迁怒自己,从而也把自己关到时间囚笼中去。 于是他面色僵硬的朝着阿夫洛斯使眼色,可闭了眼的阿夫洛斯哪能看到他的挤眉弄眼,场面无限沉默下去。 程实背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快要虚脱了。 可就在这气氛诡异尴尬到几乎要死人的时刻,突然有人应声了。 开口的人是程实,但说话的人却不是他。 “·好久不见。” 愚戏之唇开口了。 当嘴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实和阿夫洛斯都懵了。 阿夫洛斯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似乎在猜测自己这位兄弟是否还有什么不为人知隐藏极深的身份。 而程实 害怕极了。 他觐见过许多神明,但这是第一次嘴哥在神明面前主动开口! 它连乐子神都没搭理过,却在【虚无】的对家【时间】面前开口了! 不是,等等!嘴哥,你不会是【存在】的狗腿呸呸呸,【存在】的人? 时光之眸的视线扫过程实,无喜无悲,无哀无乐,祂的声调一如时光飞逝的冷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你找到了。” “·是,我找到了。” ??? 程实很怕,但这不妨碍他一边怕一边吃瓜,这就相当于被绑架的人质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虽然浑身发颤双腿发软,但不妨碍耳朵还能听听绑匪之间谈论大嫂的八卦。 毕竟软的是腿,跟我耳朵有什么关系? 我耳朵又不软。 所以,嘴哥找到什么了? “但祂还没找到。” “·与你无关。” !!! 嘴哥你这是想让我死!!! 程实真开始发抖了,要知道哪怕说话的人是愚戏之唇,可站在【时间】面前的可是自己! 一个人类对着一位神明说“与你无关”,这种恐怖非切身体会者根本无法容易其一二。 换句话说,在诸神存在的历史上,这大概是第一例。 足以载入史册的当面渎神之举! 程实很想为自己申辩一下,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坠了自己人的气势,而这个自己人显然就是嘴哥。 所以他咬牙挺住了,不断的安慰自己,就权当自己是在村口听两个老头说八卦。 但好在【时间】并未恼怒,时间明明一直在变化,可眼前这对眸子却似乎亘古不变。 “时间,会证明一切。” 时光之眸发出一声叹息,而后悄然闭目离开了此地,就如祂来时一样,没人知道祂为何又走了,又为何留下了这些听不懂的话。 当然,听不懂的是程实和阿夫洛斯,至于嘴哥听没听懂程实已经在心里问疯了。 可愚戏之唇在【时间】之后就陷入了沉默,重回高冷状态,对程实的狂轰乱炸不予回应。 就在程实完全掩盖不住心中的好奇时,阿夫洛斯也开始了他的狂轰乱炸。 “我的好兄弟,你不该给我解释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幕到底是 为什么吗?” 说着,阿夫洛斯转了个圈又把自己变成了女性。 祂并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在惊惧惊讶惊喜之后,心中压抑的情绪因【时间】的离去而爆发,体内的【污堕】之力再也控制不住了。 祂褪去长袍朝着程实伸手,想要把程实真正拉入欲望的深渊,然而程实根本没搭理祂,他只是稍微后退一步卡在门外让对方伸不出手来,然后继续对着嘴哥疯狂吃瓜。 愚戏之唇不堪其扰,被问的烦了,就打算对程实小惩大诫,于是低着头的程实便突然开口道: “·抱歉,我刚刚找回了一些记忆,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 阿夫洛斯动作一滞,紧贴在无法突破的空气门前,目光如炬道: “是谁!?” 程实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刚想抬手捂嘴,就听到自己的嘴中铿锵有力的吐出了两个字: “·你爹。” “” 完了,毁灭。 第493章 不错,我是【欺诈】的令使 当你对着一个人当面说出“我是你爹”这四个字时,那一定是一场非常不敬的冒犯。 可凡事都有例外。 就比如,如果这个被冒犯的对象是某些主流【诞育】信徒,又或者某些非主流【污堕】信徒的时候,他们或许不会觉得这是冒犯,反而会觉得这是一场展现自我信仰虔诚的邀请。 而恰巧,此时程实面前站着的这位,既是【诞育】的信徒,又是【污堕】的信徒,甚至还是一个自己结合自己、自己孕育自己的双令使。 所以当祂听到程实嘴里的脏话后,祂“脏”了。 只见门内的阿夫洛斯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略有些期待道: “我就知道月亮一定比太阳更加迷人。 如果你想,随时可以,我的” “我不想!” 程实疯狂摇头,一脸黑线的打断了对方的话,生怕祂说出什么炸裂的言论来。 不是,哥们,你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是怎么回事? 程实麻了,见阿夫洛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无奈的叹气道: “行了,我知道你看出来了,别演了。 没错,我确实有其他的身份!” 听了这话,阿夫洛斯瞳孔一缩,立刻恢复了正常,祂再次转了一圈变回男性模样,地上的袍子也自动漂浮穿好,整个人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内,挑眉笑道: “我突然有点好奇了,自从上次开始你对【污堕】力量的抵抗力就成倍增长,而这次来到裁判所的门前,我更是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我的兄弟,你这从未与我说起的身份,该不会与骨座上的那位大人有关?” “” 程实看着阿夫洛斯疑惑又好奇的表情,一阵无语。 怎么说呢,不能说你猜错了,只能说你没猜对。 来到这里的方式倒确实跟那位大人有关,可我的身份 程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嘲的笑笑,而后又突然一本正经道: “既然没瞒住,我就不瞒你了。 阿夫洛斯,如果我向你坦白,那你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同行。 所以,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却见这位双令使猛地一愣,而后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吐出了一个词: “令使!?” 说完之后,阿夫洛斯整个人的气势便开始无限拔高,【污堕】的气息浓郁粘稠,透过无形的门扉犹如浪潮般席卷向程实。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挡住对方这检验成色的试探,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立刻就认怂,所以只好开动自己一切手段,背后的手死死的捏住那枚钥匙,力求在这【污堕】的狂潮中坚持片刻。 庆幸的是,狂潮确实只有片刻。 在看到程实没有第一时间被【污堕】之力拉入深渊后,阿夫洛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早该猜到的。 能将我引入【污堕】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位普通‘玩家’。 我的兄弟,你带给我太多惊喜了,你抵御【污堕】之力的力量与【污堕】很像,但我却从未见过,如此说来,哦—— 我懂了,怪不得祂会来找我,原来你是【命运】的令使!?” “” 在这一刻,程实突然觉得聪明人也不是什么都好,至少在他们脑补错了的时候还挺尴尬的。 你说气氛都烘到这了,我突然说你错了,是不是打脸打的有点响了? 作为朋友,这好吗? 这好! 因为程实不能不说,现在的他根本冒充不了一个【命运】的令使,他只能也只打算继续冒充 【欺诈】的令使! 不错,他准备在阿夫洛斯面前扮演“愚戏”,让这个杜撰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某位祂的认知中! 这个想法虽然是程实在嘴哥发飙后的临时起意,但却有很大的可行性,因为阿夫洛斯是上个时代的罪人,祂对【虚无】一无所知! 就算祂从其他玩家的嘴里得知了【虚无】两三事,但一群玩家,懂个屁的【虚无】! 还能有我这个“令使”懂? 所以,程实梭哈了。 而这次扮演不仅是为了圆上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是为了报复嘴哥! 不错,“报复”嘴哥! 他心中早就有了个计划,想要一步步的解开愚戏之唇和食谎之舌的神秘面纱,但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刚刚嘴哥和【时间】对话那一幕被阿夫洛斯看到,他突然发现,这位双令使本就是个很好的工具人不,很好的机会! 所以他立刻把计划稍作修改搬到了这里,用在了阿夫洛斯的身上,而这也意味着在探索愚戏之唇背后故事的道路上,程实终于开始发力了。 只见他摇头否定了阿夫洛斯的猜测,揶揄笑道: “我的兄弟,你的猜测让我开始怀疑你的智慧了。 所谓的只取智慧,不会是你想要为自己打造的人设?” “” 只这一句话,直接把阿夫洛斯的气势都打没了,祂略带幽怨的看向程实,却没开口,因为祂看出程实还没说完。 “要知道,【虚无】并非只有一位存在,除了【命运】,还有一位” “【欺诈】。”阿夫洛斯应声道。 程实一愣,错愕点头:“你知道了?” 阿夫洛斯笑了,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一城:“不错,太阳小姐回来了,我们深入交流了一段时间。” ? 你这个交流正经吗? 程实很想问问胡璇什么时候回来的,但这个时候维持自己的扮演更加重要,于是他点点头继续道: “看来我少了很多解释的麻烦,不错,我的确是令使,并且就是 【欺诈】的令使,愚戏。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程实这个名字。” “我的兄弟,”阿夫洛斯皱了皱眉,狐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记得你是一位【命运】的信徒,怎么” “有趣,谁说【命运】的信徒就不能是【欺诈】的令使? 阿夫洛斯,谁都可以发出这个疑问,唯独你” 程实很想说“你怎么有脸问的?”,但他没那么阴阳怪气,只是笑着说道: “唯独你不太合适。 更何况祂们本就是同命途的胞神。” “” 阿夫洛斯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但几秒之后祂又像是辩驳般说了一句: “我对你身份的判定并非单纯的来自于你本人,而是来自于祂的态度。 你知道的,祂召见过我,以我对祂的印象来说 嗯,这或许是渎神的言论,但对于你,我的兄弟,我想你应该不会将这里的一切说出去的。 我想说的是,在我看来,【命运】似乎并不喜欢分享。” “” 这下程实接不上话了。 在阿夫洛斯审视的目光下,他沉默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 “你被骗了。” “?”阿夫洛斯一愣,“骗?” “嗯,你被骗了,因为【虚无】毫无意义。” 这话说的极其模糊,放在低分段玩家圈子里,要是碰到个暴躁老哥,能直接气的动手打人。 但在高分段玩家圈子里,这话便引人深思。 在巅峰圈子里,甚至能招来一两声夸赞。 而在一位令使面前,祂只会尝试领悟并一脸郑重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看! 这就是骗局! 程实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可问题是在别人眼里它就是有意义,哪怕这句话本来说的就是“毫无意义”! 见阿夫洛斯自己说服了自己,程实终于笑了,笑得开心。 “愚戏,愚戏 我听说你的恩主也是一位追逐欢愉的神,所以,我的兄弟,【欺诈】的欢愉和【污堕】的欢愉,哪个更好呢?”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程实无语的撇了撇嘴,尽管知道这是一道渎神的送命题,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回道: “在乐子面前,沉沦欢欲一无是处。 当然,我并不是针对你阿夫洛斯,我的意思是在【欺诈】面前,【污堕】只配被骗!” 第494章 破碎的令使假面 (非常d!) 虽然话很难听,可阿夫洛斯并不愤怒,在祂看来表达自己也是在拥抱欲望,所以祂不会责怪程实。 但这事关自己的恩主,无论是出于对【污堕】意志的维护还是出于自我的虔诚,祂都想为其辩驳一二,可就当阿夫洛斯刚要张口反驳的时候,祂又听到程实大笑着说道: “毕竟【污堕】根本不会拒绝!” “!” 只这一句,阿夫洛斯又想脱衣服了。 他太懂了,他简直就是【污堕】意志的完美契合者! 这种人就应该是【污堕】的圣子,可他为何会是【虚无】的行者呢!? 阿夫洛斯很嫉妒,祂一直想要把程实拉入自己的阵营,并且已经在徐徐图之,可在今天,当祂知道程实是【欺诈】令使的时候,祂的心思破灭了。 而程实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扮演居然无形中把自己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他看着眼神越来越诡异的阿夫洛斯悄悄往后再退一步,僵硬的扯起了一个应付的假笑。 阿夫洛斯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欲望,叹息道: “可惜。” 程实保持微笑,不敢说话。 “一位【欺诈】的令使,一位【命运】的信徒 我的兄弟,我总感觉你的身份并非如此简单,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可以忍住好奇,但我忍不住的是,刚刚 你跟祂,到底说了些什么?” 果然,阿夫洛斯最关心的其实还是有关【时间】的那场对话。 毕竟【时间】是将祂囚禁在此的神,能让一位真神与对立信仰的令使如同老朋友一般交流,这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尤其是这位【存在】似乎还是专门为了程实而来的。 这是件很难解释的事情,但程实早已在刚刚打好了腹稿。 只见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一条舌头,拎在手上,对着阿夫洛斯解释道: “食谎之舌。 刚刚的恶作剧就是它说的。” “???” 食谎之舌懵了,它本以为自己出场只会是一个帮忙证明身份的道具,谁曾想刚上台一顶大黑锅就当头砸了下来。 它立刻扭着身子呼了程实一嘴巴子,并气急否认道:“不是我!” 程实似乎对食谎之舌的反应早有预料,他立刻按住了舌哥,而后对着阿夫洛斯无奈苦笑道: “见笑了,因为一些不太好明说的历史原因,我的假面被拆散了,变成了许多零件遗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而这条食谎之舌就是其中之一。 我主喜欢乐子,所以这些萌生了自我意识的零件便总想搞些乐子出来,你也看到了,它们都不太听话。 不过我正在努力将它们拼合回去,但这个过程或许会有些漫长。” 程实眼疾手快的将再次准备扇自己的舌哥送回了空间,而后揉着面颊尴尬道: “找回自我大概让祂又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才会特地来打个招呼。 当然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嘲讽,祂或许在推演中看到了我那并不乐观的未来,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来见证一下我乐观的当下。 而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阿夫洛斯眼中精光一闪,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突然说道: “是祂拆散了你的假面?” 程实一愣。 谁? 【时间】? 嘶—— 好像也不是不行。 作为【命运】的对家,编排一下【时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祂跟嘴哥是真的熟人,自己上头也有【命运】庇佑,这么看来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点头应声: “不错,正是祂!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我,都是【时间】的受害者。” 听了这话,阿夫洛斯又笑了,祂从未像今天这般开心过。 一个无比契合自己恩主意志的朋友,此时又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狱友”! 还有什么比“亲上加亲”更让人开心的呢。 “看来,我们的共同话题更多了,我的兄弟。 那祂口中的另一位祂又是谁?” 我上哪儿知道去! 程实麻了。 果然,一个谎言的漏洞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他不知道【时间】说的是谁,嘴哥又不肯告诉他甚至还摆了他一道,为了不再出篓子,他现在都不敢打扰嘴哥清静,只能神秘的笑笑。 “我无法告诉你有关祂的事情,抱歉阿夫洛斯,我不想我的朋友再次陷入窘境。 但我可以告诉你有关我自己的事情,也只有让我们彼此更加了解对方,我才好厚着脸皮让你再帮我些忙” 这句话虽然还在骗,但多少倒是带些真心实意了。 毫无营养的一句话在程实的包装下让阿夫洛斯深信不疑,他收敛了喜悦面色郑重道: “我的兄弟,如果不是这座牢笼限制,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 老哥,要不是有这座牢笼,我不敢找你帮任何忙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程实表面开怀,略带感激道: “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阿夫洛斯。 其一便是如果你在其他渠道了解了任何有关我假面碎片的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相信这【时间】的囚笼,困不住你。 其二,我可能要借你” 阿夫洛斯眼睛一亮。 “借你这门口一用。”程实微微一笑。 “?” 阿夫洛斯懵了,不是,兄弟找我帮忙,不用人,反而只要征用门口? “你的意思是恶婴裁判所的门口?” “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身份不只是愚戏,还是一位叫做程实的玩家。 解释清楚我在干什么这件事很复杂,牵扯也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必须扮演好这个身份就行了。 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相信你已经对这个时代的玩家们有些了解了,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头脑精明想法古怪,想要用一个普通玩家的身份取信于他们,很难。 我又不得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能出奇招,用一些【欺诈】的方法,去达成我的目的。 简单点说,我需要用一个神秘的空间来‘伪装’成真正的我亦或是其他身份,这样我才能从这些精明的玩家手里,撬出一点东西来。 当然,我并不需要他们嘴里的东西,我只是需要 他们被骗。” 阿夫洛斯沉默了,他对程实说的这番话品味了很久,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我大概懂了。 确实,祂们总会颁下一些从神依旧不能理解的谕令。 【虚无】的践行者需要传播虚无,【欺诈】的令使需要欺骗众生。 这些,我都能理解。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兄弟,回答了这个问题,恶婴裁判所的大门将始终为你敞开。” 程实眼睛一亮:“你问。” 阿夫洛斯犀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程实的灵魂,祂轻笑一声,缓缓说道: “我感受到了你的心跳,也感知到了你的情绪,你的身上涌溢着【欺诈】的味道,尽管我没有接触过祂,但我却能从【污堕】的欲海中找到与谎言相似的气息。 你在说谎,对吗? 呵,所以我的兄弟,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 无论刚刚还是当下,你,在骗我吗?” 程实心中一凛,表面却风轻云淡道: “是! 我在骗你。” 阿夫洛斯眉头微蹙,他早就想到了这点,毕竟对方是【欺诈】的令使,如果连一位推崇假象的神明令使都不说谎,那实在是太荒诞了。 可问题是被骗就会不爽,更何况祂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哪些地方被骗了,因为程实身上的谎言味道从始至终就没淡过! 不过祂并不生气,至少在阿夫洛斯看来,程实肯坦白自己的令使身份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善意了,至于其他的谎言对于一个囚徒来说,都无所谓。 可谁知下一秒,祂对程实的看法又变了。 因为程实紧接着就补了一句: “我的信仰需要谎言,所以我对你说了谎言,我拥抱了自我欲望,然后以此靠近【污堕】来表达我的诚意。” 话音刚落,有人的衣服又脱落在了地上。 圆月升空,既皎且白。 “???” 在这刺眼的月光照耀下,程实 害怕极了。 第495章 胡璇与甄奕,以及时代与纪元 你根本无法跟一个不穿衣服的变态正常交流,为了后续能有效沟通,程实劝了很久才让这位【污堕】的令使不再那么【污堕】。 阿夫洛斯一直想让程实来里面谈,尽管程实早已深入过牢笼内部,但这次,他还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在程实看来,面前的这扇无形的门就仿佛是一条底线,让他永远都不敢试探着迈进去,更何况是今天这【污堕】气息浓郁至极的时候。 当然,如果直接出现在里面那就不算。 毕竟底线也得紧跟时代灵活变通。 于是他就这么盘腿坐在了门口,与阿夫洛斯面对面的开始向祂求证一些东西。 比如,对方刚刚提到的胡璇。 “我并不知道太阳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折返回来,她告诉我你加入了一场新的试炼,而她却没有选择跟你一同前往。 她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中之一便是见见你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 真是奇怪的称呼,女朋友难道不应该是猎物吗?” “” 程实麻了,所以在之前营地的祈祷里,胡璇偷偷做了假没参与试炼,而是回到这里见了甄奕? 她想干嘛? 阿夫洛斯看出了程实的疑惑,继续说道: “你的剧本里并没有写如何处理这两位玩家,所以我同意了太阳小姐的要求,毕竟她也算是我的姐妹。 我见到了你的那位猎物,嗯,长的确实不错。 她们两个交流了好一会儿,似乎彼此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后太阳小姐就带走了你的猎物。 她向我保证你会同意,所以我没有拒绝。 此刻正好问问你,你同意吗?” 人都被带走了,同不同意的还有什么用 不过,胡璇带走了甄奕? 程实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这两个毫不相关,甚至还有些许“矛盾”的玩家怎么会突然走到一起去? 可转瞬程实就抬起头,看着阿夫洛斯狐疑的问道: “什么叫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们在你的地盘上谈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我不信你会这么大方让胡璇带走本已经属于‘你’的猎物,所以,你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并且她们说的事情还跟你有关! 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同意让胡璇带走甄奕!” 程实的眼中精光闪过,语气十分笃定,阿夫洛斯听完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的兄弟,你的智慧从未变过。 是,我听到了她们说什么,也知道那位太阳小姐在干什么。” “干什么?”程实眉头一挑。 阿夫洛斯突然笑的神秘起来:“这秘密牵涉很多,所以,是另外的价钱。” “”程实无语了,他沉默片刻后又道,“我倒是有些想法,先赊账,后面多搞点人来,给你这裁判所,不,多尔哥德,给你这多尔哥德增添点活人气息。” 阿夫洛斯一怔,笑着点头: “你总能用不同的筹码打动我,我记下了。 嗯,她们所说的事情确实跟我有关,但关系并不大。 你的那个猎物告诉太阳小姐,她打听到了卢西亚的一些情报,似乎找到了卢西亚的下落,于是太阳小姐便拉着她去找卢西亚了。” 卢西亚? 这又是谁? 程实眉头微蹙,心想如今能让胡璇感兴趣的人,至少也得是令使级别的人物了? 既能让她感兴趣,又跟阿夫洛斯有关系这两人的共同点大概只有【诞育】? 程实一愣,错愕道:“【诞育】令使?” “聪明,看来你对祂并不熟悉。 祂是一位诞生在文明时代的【诞育】令使,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甚了解。” “?” 程实气笑了,不是你都不了解,那你在这装什么呢大哥? 胡璇为了一个令使的消息带走了甄奕,那是不是意味着【诞育】还在寻找祂的孩子? 祂到底有多少孩子? 祂又想干什么?在虚无时代里搞个几世同堂? 程实不得其解,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于是突然挺直身体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记得你在文明时代,在【真理】投下注视之前就死了,所以,卢西亚是诞生于你死后【真理】盛行亦或战火遍地的年代? 也就是说祂诞生于文明时代的文明纪元中后期这没错?” 阿夫洛斯似乎猜到了程实想确认什么,但祂却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程实的猜测。 不对? 见对方摇头,程实心里咯噔一声,正当他想要纠正自己的推论时,阿夫洛斯又说道: “祂确实是在文明时代诞生,但却并非在【真理】盛行的年代蜕变成了令使, 他是大审判庭治下的公民。 直到下一个时代,他,才变成了祂。” 话音刚落,程实的眼睛猛地瞪大,他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时代的关键,一脸震惊的不敢置信道: “你的意思是卢西亚在文明时代并不是令使,但在混乱时代的时候却成为了令使? 但他明明诞生于大审判庭 所以,混乱时代也有一个文明纪元!对不对!?” 阿夫洛斯笑着点头:“不错。” !!! 程实悟了,他突然就明白了时代和纪元的关系。 原来这两者不是混乱无序的,而是包含与容纳! 也就是说每一个时代,似乎都会经历这些纪元,生命时代有一整套纪元序列,沉沦时代也有一整套纪元序列,直到虚无的时代,仍有一整套纪元序列! 原来这才是时代和纪元的关系。 程实瞬间兴奋起来,但他的笑容刚溢上脸颊就又凝固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诸神】明明是按顺序降临的,既然每个时代都有一整套纪元,那为什么在生命纪元从未听闻过其他命途的神呢? 祂们在遵循某种规则? 还是 想到这里,程实眼珠一转,随口问了一句: “既然你在生命时代就已经成为了祂的令使,为什么没有尝试过直接跟【污堕】结合,完成你的心愿呢?” 阿夫洛斯摇头失笑: “你大可直接问我,不必如此试探,我之前不肯告诉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方便知道这些东西,既然现在你也是令使,那自然可以了解。 生命时代从未有过【污堕】,我又如何达成所愿呢?” !!?? 程实目瞪口呆,十分震惊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生命时代只有生命纪元,【污堕】未曾降临!?” “是。” “所以,沉沦时代才有了沉沦纪元,因为【沉沦】诸神的降临,这个时代比上一个时代多了一个纪元!” 程实又懂了,这次是真懂了,他激动的继续道: “文明时代因为文明命途的展开,拥有了三个纪元,而混乱时代应该是经历时期最长的,因为它有四个纪元! 可【存在】呢? 存在时代按理应该还有个存在纪元,但我却从未听闻过任何有关它的消息。 【虚无】虚无也没有。 其他命途都是三神,只有【存在】和【虚无】是两位神明,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时代到了【存在】这里就发生了变化。 它并不对应某个纪元,而是将所有的存在梳理了一遍? 正如祂说过的,【时间】为推演做下标注,而【记忆】将画面摹于藏馆 所以你才会在存在时代找到机会变成了【诞育】和【污堕】的双令使! 因为正是【时间】带来的全新的推演,让你发现了新的可能! 我说的没错,阿夫洛斯!” 程实目光灼灼的看向阿夫洛斯,静静的等待一个回应。 阿夫洛斯欣赏的目光更甚,祂甚至鼓起了掌。 “精彩,完美的推论。 你说的全对,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过,我的兄弟,你得出的答案虽然完美,但你推论的角度 给我的感觉似乎并不像是一位【虚无】的从神! 愚戏?愚戏。 我的好兄弟,你骗我的那一点,该不会是你 令使愚戏的身份?” “!!!” 话音刚落,程实笑容凝固,冷汗尽出! 第496章 巅峰哪有俗手 (差几个字6000,不凑整不分章了,就酱,超大d!) 坏了,激动过劲儿忘记自己的视角立场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挑战根本难不倒小丑,程实迅速将表情变为自嘲,而后苦笑叹气道: “我确实不是愚戏。” 这话一出,阿夫洛斯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至少现在不是,因为我的假面碎了。”程实摊了摊手,又指了指自己现在这张脸,“当我的假面消失后,我就不再是愚戏,而这也是我在扮演程实的原因。 你所见到的一切不合理,都是因为我跟祂,打了一个赌。” 阿夫洛斯面色已经严肃:“【欺诈】!” “对,就是我的恩主【欺诈】。 我不得不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成为【命运】的信徒之前,我早已是一位【欺诈】令使,我为【虚无】行走,却意外与【时间】发生了一些摩擦。 这摩擦不能说是好是坏,而是一场赌局,我输了赌局,于是作为筹码的假面被祂粉碎。 在我的恩主得知这件事后,祂并未帮我修复这张代表着身份和记忆的假面,是的,你没听错,那张假面才是我的本体。”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乐子神需要乐子,有什么乐子比让自己的令使失去令使身份更乐呢。 最乐的是,祂亲自找到了我,亲口告诉我有关我身份的一切,并且毫不留情的嘲笑了我。 我没办法,为了恢复真身,只能又跟祂打了个赌。 而赌局的内容就是从头开始,从命途开始,用一个玩家的身份重新拼合我的假面并再次走到【欺诈】舞台的中央。 这也是我为何会成为【命运】信徒的原因。 赌局要求我不能再借用祂的力量,所以我在命途拿起了那枚象征着【命运】的骰子,毕竟我是一个【虚无】行者,除了【欺诈】我只能重新选择【命运】。 你现在看到的我身上一切有关【欺诈】的手段,是我拿回了自己的舌头后,恢复的部分自我力量。 所以你应该知道了,阿夫洛斯,这便是【愚戏】的所有秘密。 我除了能跟你保证自己是愚戏外,其他的话是不是谎言,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因为这就是我,这就是【欺诈】的令使,愚戏。 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阿夫洛斯听着迷了,祂不仅在审视程实的身份,更在利用程实嘴里的信息补全祂对这个时代新神的认知。 见程实如此坦诚相待,阿夫洛斯再次笑了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我喜欢谎言,无论是欺骗还是被骗,欲望总在谎言中流淌。 你说的不错,我的兄弟,当你无法抑制自我去欺诈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距离 更近了。” “” 程实干笑两声,终于将话题再次拉回正轨。 “我其实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想来请教一下你这位历经几个时代的” “老古董?”阿夫洛斯似笑非笑看着程实自嘲道,“说说看。” “怎么会是老古董呢,明明是历史活化石! 我的疑惑与一位祂有关。” “哦?谁?该不会是我的恩主?” “不,是【腐朽】! 这位在【污堕】之后降临的神明,似乎对祂的信徒从不宽容。 我遇到过一个信仰祂的国度,但即使那些人类用举国之力去敬献于祂,祂仍未对这些追随者们赐下哪怕一点恩赐。 这与我所了解的祂有些出入,所以我很想请教你,祂,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在听到【腐朽】两个字后,阿夫洛斯的脸色明显郑重起来。 祂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 “如果非必要,我建议你不要靠近祂。” 程实瞳孔一缩:“为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好奇都有结果,【腐朽】祂与其他诸神都不相同。 说起来,祂的意志倒是与我的恩主【诞育】略有相似。” ??? 【腐朽】和【诞育】意志相似? 祂们俩一个朽烂衰颓,一个孕育新生,哪里相似了? “我说的意志并非是凡人揣度诸神的意志,而是祂们自我的意志 我无法告诉你太多,但我可以肯定你经历的事情没有错。 在最初的时代里,祂确实非常冷漠,甚至是残酷和严苛! 沉沦时代的【腐朽】时期并未持续多久,或者说你们所谓的沉沦纪元只有【污堕】大行其道,延续了足够长的时间。 【腐朽】和【湮灭】都是昙花一现,以历史长河的维度来说,祂们信仰盛行的时期甚至算不上一颗水花。 直到文明时代的到来,【腐朽】对待众生的态度才变化了些许,祂开始拥有悲悯。 再往后,祂便渐渐不像最初的祂,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我的兄弟,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 因为祂的变化,都跟我不想提及的那个存在有关!” 程实浑身一震,脑海中再次蹦出了那个恐怖的神名:【源初】! 【腐朽】的变化跟【源初】有关!? 所以,祂到底为什么变化,又跟那个阿夫洛斯避之不及的【祂】有什么样的关系? 见谈论到不该谈论的话题,程实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不必谢我,今日从你口中听到的故事,远比我讲出的东西有趣。 是我该谢谢你让我更加了解这个时代。 不过,你赊账的事情我可记下了。 我的兄弟,下次记得还,当然,无论什么方式,我都可以接受。” “” 程实眼角微抽,没敢答话,他思索片刻觉得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于是便向阿夫洛斯告别准备离开,重回试炼。 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阿夫洛斯终是没忍住,好奇的问道: “你不准备再跟我说点什么吗?” 程实一愣,心底咯噔一声,表面却笑着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阿夫洛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程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指间的骨仆乐乐尔之戒。 “很神奇的戒指,上次我只是注意到它的存在,却没有感受到别的气息,但这次,你用【死亡】的力量重回我面前,我却发现这枚戒指上居然还隐隐透出一股 【污堕】的味道。 有趣,你带着一丝【污堕】信徒的残魄来到我面前,却丝毫不开口提起它,莫非是在等我对你发问?” !!! ??? 什么东西? 【污堕】信徒的残魄!? 程实惊了,大惊特惊! 要知道,就算阿夫洛斯感受到了乐乐尔的神性他也不会奇怪,毕竟乐乐尔也跟【污堕】有关。 可问题是神性和残魄可不是一个东西,这残魄明显像是什么要死未死的东西掺杂在了自己的戒指上! 什么时候!? 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程实心底一沉,转瞬便想到了这残魄是什么玩意儿! 尖啸伯爵,公羊角!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疯子打的如此之凶,怪不得这个疯子根本就不怕死,程实有想过这次一定不可能直接就将公羊杀掉,对方肯定还有复活的方式。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玩家居然敢“污染”自己的戒指! 对方是在觊觎这枚戒指,还是说这本就是尖啸伯爵独特的复活方式? 难道他可以寄生于恐惧,并于别人的恐惧中复苏? 好一个巅峰玩家啊,就这么用他的死亡把自己给骗过去了! 在想通了这一切后,程实心中凝重至极,但他表面却丝毫未曾显露,反而是哈哈大笑着回道: “一个人办事难免效率有些低下,看到一个合适的打手,自然是想抓来做苦力的。 以程实的身份平白劝说或许无用,所以只能带他来看场戏。 放心,他不敢说出去的。” 程实又撒谎了。 因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戒指里的残魄是什么状况,能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其后手又是什么,可他还是这么说了,目的就是把这不存在的事情给骗成存在的! 是的,他突然想到公羊角的确是一个合适的打工仔。 战力不俗,脑子不好,还总发疯。 这种品质的三合一,即使干出什么事情都不需过多解释,简直就是背黑锅不是,打黑工圣体! 所以这一刻,程实撒了个谎同时骗过了两个人,不,一人一神! 他甚至开始期待,期待寄生在戒指上的公羊角能听到他和阿夫洛斯的对话。 如果顺利,那对方或许将和龙井一样,也成为【愚戏】大人的工具人。 当然,但凡是个懂事的玩家,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尤其是一位【污堕】信徒在知晓愚戏和【污堕】令使阿夫洛斯关系如此要好时,他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阿夫洛斯听到程实的回应了然点头。 找小弟嘛,这种事情很常见。 “所以,你借用裁判所门口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程实一愣,摆了摆手:“不不不,这才是第一个,后面大概还要多叨扰几次。” “我喜欢你的叨扰,但我更希望你能尽快拼回假面,以真正的愚戏身份与我共谈。 【死亡】的味道我不太喜欢,以后你若来了,需要我现身就敲敲门,如果不需要,我还是更倾向于在多尔哥德的露台长桌上与你余晖共宴。” 说完,阿夫洛斯优雅一笑,转身走入裁判所深处,那扇大门也跟着闭合。 而就在此时,程实脸色阴沉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看向了手中的戒指。 “听的开心吗?” 第497章 复杂的团队关系 戒指并无回应,但这不代表对方听不到。 在知道尖啸伯爵的复活手段尚在本局试炼之中时,程实心中已然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不过这里并不是计划启动之地,所以他轻笑一声,大步离开了裁判所,回到了试炼之中。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罗斯纳皇庭中时,他的队友们早已离开不见了。 现场只留下了大片血渍碎肉,一坨坨从骨头上剥离下来的焦糊残骸,以及无数凌乱的脚印。 程实饶有兴致蹲下观察片刻,辨认出那是三个不同人的脚印,看起来这些想让自己死的队友已经来过现场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确认自己死了没。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程实不太笃定他杀掉公羊角的那一幕是不是被除变色龙之外的其他人看到了,如果真有,他猜测那个人有可能是脱离了团队的大乙。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希望能成为以后钓起这条【战争】大鱼的钩子。 他在扮演神秘与对方博弈,至于是不是虚空索敌,还得看后面再相遇时对方的反应才行。 但在此之前,程实大概已经不急着去找他的队友们了,当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处理戒指上这个装死的残魄。 另一边。 皇庭最外围的高墙上再次出现了四个身影,其中三人神情复杂的回望了一眼罗斯纳皇庭,而后带着一位老人从高墙之上跃下,重新回到了罗斯纳征兵广场。 这四人正是大乙和毒药一行。 他们在确认那场狩猎中死亡的是猎人,胜利的反而是猎物后,三个人便脸色各异的离开了。 倒并不是怕,而是因为时间不等人。 他们找不到程实的身影,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心中已生裂隙的“队友”在原地久等,于是一行人离开了皇庭,顺着老加仑的指引开始去寻找那位被驱逐出宫的大皇子。 目前来看,只有这位大皇子会知道那把匕首的下落了。 在加仑的讲述中,众人得知大皇子之所以会被驱逐出宫,就是因为他是整个罗斯纳皇室中唯一的应战派! 他主张广募兵源举国共战,将境内的灭世者们统统驱逐出去。 那皇庭前的征兵广场就是在大皇子的督造下建成的。 但聪明的老皇帝早就看到了帝国的末日,知道罗斯纳皇室早已日暮西山,所以他没有同意自己儿子的劝谏,并转头就把这个好战的儿子驱逐出宫,以献祭皇室子嗣的方法换来了自己与诸多大臣贵族逃跑的时间窗口。 听了这事情的始末,三个玩家一致认为老皇帝确实聪明。 至于大皇子傻不傻这不好说,因为这要看站在谁的视角去看这件事。 不过玩家们并不关心这些,他们不是程实口中的救世主,他们奔波而来只为那把刺客玩家们梦寐以求的【疮痍之赐】。 讲道理,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寻找这个国家的皇子本应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可坏就坏在能知道皇子下落的卫兵们全跟着他们的皇帝跑了,又逢暴雪摧城,路上几无民众,风雪掩盖了一切痕迹,这都大大增加了找人的难度。 但好在玩家们都是聪明人,他们通过史官对大皇子描述的侧写,很快就确定了几个大皇子可能会去的地方,于是三个人再次顶着风雪寻觅起来。 大乙还是一马当先,他拎着加仑掌控着整个队伍的方向。 毒药和蒋迟跟在后面,一左一右的提防着四周,这下不仅是在警惕变色龙,更是在警惕一个叫程实的织命师 谁知道这颗硬柿子在硌掉了猎人的牙后,会不会再来咯他们的牙呢? 就在三人于屋顶穿行的时候,蒋迟突然靠近毒药,皱着眉头问道: “你跟这位织命师,很熟?” 毒药眨眨眼:“怎么算熟?睡过算吗?” “???” 蒋迟惊了,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没从屋顶上掉下去,他万万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还有惊天大瓜。 他不敢置信看向毒药面露震惊,可当意识到对方是毒药的时候,似乎又觉得合理了。 但蒋迟还是被带跑偏了,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你跟他睡过?” 毒药突然勾起嘴角:“没啊,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 有你这么问问题的吗? 蒋迟嘴角微抽,脸色微沉,他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在转移话题,但他很快便又把话题引了回去。 “合作过就算熟。” 毒药回的很干脆:“哦,那不熟。” “”蒋迟脸色更沉,“不熟你还在雪地里给他留信息?我看到你用公羊的血给他画指引了,毒药,我才是你的合作伙伴,就算他也是,你也不用骗我?” 毒药又眨了眨眼道: “我没骗你啊,我跟他是不熟。 我们从没合作过,唯一一场碰到的试炼他还把我骗的团团转,我用尽了浑身解数不过是抱了他的大腿侥幸过关而已。 还有,你看错了,我只是看角先生死了心里有些开同情,所以才沾了点血写了两个字,随便祭奠一下这位我主的信徒罢了。” 听了这话,蒋迟发出冷笑:“你果然给他留了信儿!” “?”毒药瞳孔一缩,脸色微沉道,“你诈我?” “呵,”蒋迟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没有我的帮助你是争不过大乙的,别想着那位织命师会帮你,在他看来,你同样是让他落入险境的帮凶之一。 就算大乙在这场推波助澜中扮演的角色更可恶,但别忘了,他和那位织命师很熟,至少在没有撕破脸前,那位织命师曾跟他站在一起过。” 毒药眼珠一转,脸有错愕:“你的意思是,他俩睡过?” “?” 这明明是一句玩笑,但蒋迟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毒药如此插科打诨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在提防他了。 “毒药小姐,不要再转移话题了,我们需要正视彼此的关系,所以我们的合作还继续吗?” 听了这话,毒药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她嗤笑一声冷漠的反问: “这话不该问你吗,骑士先生? 我都跟小牧师表现的如此亲昵了,就差把''他也是我的合作伙伴''这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可你还是趁机把他坑出了队伍,所以你这种举动到底是想帮我呢,还是想害我呢? 我一直很好奇,在开局那场冲突之后,你是如何找到了大乙又跟他谈了些什么? 我的合作伙伴,当下,还是我的合作伙伴吗? 你该不会跟另一位刺客也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第498章 是他! 这下轮到蒋迟沉默了。 巅峰局里无傻子,他本以为毒药会顾忌自己的处境不会将这对她不利的关系点破,可他错了。 毒药非但点破了他,还将问题抛了回来。 她的意思很明显,想不想继续合作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要看这位在几个玩家之间暗中联系的蒋迟究竟怎么想。 而蒋迟的沉默无疑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他确实和大乙有过联系! 不错,蒋迟和大乙达成了一些初步的合作意向,而这合作就是他帮大乙拿到【疮痍之赐】,而大乙许诺在未来某天,对他施以援手。 这种许诺对于大乙来说几乎相当于无本万利,谁都不知道某个玩家是不是一定能活到未来,所以大乙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他当然知道蒋迟心里打着别的算盘,但巅峰圈的现实就是你无法让别人跟你完全同心,所以有便宜先占着,到了最后,就看谁占便宜的本事大了。 而蒋迟也确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可他却没对拆穿他面目的毒药产生任何愤怒,反而是欣赏的看了对方一眼,微笑着继续赶路。 这不是因为蒋迟的城府深不可测,而是毒药准确的抓住了他情绪脉搏! 这位【污堕】的神选“售”以指针骑士的,正是睿智与博学! 她之所以在先前的民居中说出那么多历史,并非单纯的为了应付大乙,而是在向蒋迟展示。 她知道蒋迟是这么一种人,他独爱与聪明人合作,所以刚刚毒药才敢当着蒋迟的面戳穿了他的心思,她知道这样不仅不会让蒋迟尴尬,甚至还有可能将这位合作者从大乙身旁拉回少许。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最不利的局面里为自己取到那柄匕首多增加一丝机会。 当然,她最理想的合作伙伴是程实,但可惜的是,程实并不信任她,或者说不敢信任她。 于是无奈的毒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为程实留下讯息就是为了让程实看到这局试炼中还有“队友”能够合作,至于对方想不想合作,那就要看这位织命师对【疮痍之赐】的觊觎心大不大了。 四个人在风雪之中穿行了许久,兵署、旅店、酒馆、豪宅他们按照加仑的指引去了很多地方,但都没有找到大皇子的痕迹,几个小时下去,大乙停住了脚步。 “姥姥的,别让我知道你在耍我!”他提着老加仑暴躁道:“再好好想想,大皇子还能在哪!” 蒋迟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毒药瞥见蒋迟的表情,眼珠微转,朝着老加仑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大皇子是应战派,所以有没有可能他出城去迎战那些灭世者了? 皇庭的卫队被你们那个不靠谱的皇帝带走,可城里的驻守士兵仍在,他会不会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老加仑疯狂摇头: “如果驻守军队堪用,陛下何故跑的如此之快啊! 其他城市的军队尚能一战,坎纳尔的驻军早已被贵族们当成了晋升的跳板,陛下这一跑,不知带走了多少贵族子弟,剩下的士兵里,能战者有多少还不好说。 灭世者可不是些乌合之众,大皇子人也不傻。 我不怀疑他的对外之心,也相信他会带队去对抗灭世者为民众坚守于此,但我不认为他敢在不招募新兵的情况下出去与那些恶魔一战。” 听了这话,大乙更暴躁了。“姥姥的,这也没有,那也不行,他到底在哪!?” 蒋迟默不作声,毒药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又道: “别总说些他喜欢去的地方,这位大皇子有什么特征没有,我们在刚刚那些地方也遇到了不少人,按照你的描述,符合他长相的人不少,但你却都否定了。 所以还有没有什么更显着的特征? 以我们的速度,分开找或许效率更高。” 老加仑害怕极了,他颤抖着思索了片刻,苦笑摇头: “大皇子长的很普通,甚至不太像陛下,面貌上并无异于常人之处。 如果非要说一个属于皇室的特征,那便是皇室成员的净罪戒痕排列有序,与贵族、平民俱不相同。 可这种东西是藏在衣服之下的,还不如去翻找长相啊!” “!!!” 此话一出,三人立刻精神起来,大乙更是连呼吸都粗重了。 毒药眼前一亮:“净罪戒痕是你们背上的伤疤?” 老加仑被三道犀利的眼神一瞪,只觉得跟被平白剥光了一样,连忙点头应是。 “只有皇室才有排列整齐的伤疤? 那你们的大皇子是不是还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 大皇子的王妃是不是也有排列整齐的伤疤?” “?” 老加仑愣了,心想你们这不知道的也不少吗,怎么知道这么多还问来问去的。 可这次,还没等他有所回应,再见到他这副表情之后,大乙就抢先一步提起他,朝着广场的方向掠去。 “是他!” 剩下的毒药和蒋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而后赶忙跟上。 蒋迟一边急赶还一边懊悔道:“早该想到的,既然他主张募兵,当然不会远离他督造起来的广场!” 毒药眼神玩味的瞥了蒋迟一眼,轻笑两声没选择搭腔。 三人的速度很快,或者说他们本来的位置也离广场不远,没多久就赶到了那座民居之前。 谁都没想到命运是如此的神奇,竟然让他们在开局的那一刻就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在再次踏入那间民居所在的街巷之前,大乙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瓶药剂,灌进了老加仑的嘴里,他再次询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在得到重复的答案后,他才将老加仑打晕,扔在了一旁。 看着这一幕,毒药勾起嘴角自嘲道: “大乙,要不要对我这么警惕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随便一选就选中了大皇子在宫外的藏身地。” 大乙斜了毒药一眼,没搭理她,冷哼一声便朝着那座民房闪身而去,可还没等他破门而入,这位【战争】的刺客便面色巨变的停住了脚步,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飞速后退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毒药和蒋迟还没发现出现了什么问题,刚一抬头就见几只无声的飞矢朝着他们迎面而来。 变色龙! 这位【沉默】的信徒居然埋伏在了这里!? 他怎么敢的!? 在公羊角已经死去的现在,他怎么还敢一个人来试三个巅峰玩家的锋芒? 他不要命了? 三人快速后撤避开箭矢,当他们撤回巷中时脸色变的更差了,因为他们突然想到,如果有一个猎人敢在前方拼命,那他的背后一定是有什么人在默默缝补着命运,让他有底气站到了前台! 而那个人目前看来只能是 程实! 织命师和变色龙联手了! 想到这里,大乙脸色微沉,蒋迟神情复杂,毒药勾起嘴角,笑了。 她悄然站在最后,语气玩味的嘟囔着: “我说什么来着,小牧师可硬了。 这下好了,猎人数量没变,咱们这边倒平白少了一个。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打呢,二位?” 第499章 身份逆转,新的猎人 战局的演变从不是被动一方推动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到底该怎么打,大乙和毒药说了可不算,真正引导局势走向的是偷袭者。 也就是 程实! 不错,这场偷袭的幕后发起人确实是程实! 他也并没有隐于幕后,在变色龙击退三人后没多久,他便出现在了三人侧面的民居房顶。 在【沉默】的掩饰下,大乙三人根本就没发现这位织命师就藏在他们身侧,甚至就在不到100米的头上! 程实甫一现身便脸色玩味的掏出了三颗彩色小球,朝着巷子里的三人身后飞掷而去,同时左手捻开五柄手术刀,一把接着一把射向了最前方的大乙。 小球触地炸开团团烟雾,飞刀精准无误的直刺大乙面门。 看起来,烟雾更像是障眼法,而他真正的目标居然是最能打的那位【战争】刺客,大乙! 大乙见此眉头微蹙却不慌张,他没急着前冲,只是双手铁刺翻飞如花轻松的格挡开了飞来的手术刀,同时目光瞥向正前方的变色龙,以防对方趁机偷袭。 但他身后的两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毒药知道程实的心脏,她不相信身后那爆开的烟雾没有手段,于是她高跃而起跳上房顶,与程实隔巷相对。 蒋迟更是脸色一沉,直接卷起长剑挥动如风,将弥漫的烟雾往后吹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丢向大乙的飞刀虽然又快又准,但未免有些太准了,五把飞刀全都瞄准门面正中,轨迹变都没变,这如同给人上课一样死板手法,很难不让人去想这是不是程实在通过这种方式给大乙递话。 所以蒋迟心底咯噔一声,先撤为敬。 他生怕这是程实要联合大乙转头先把他给清出局,所以在看到毒药闪身离开后,他紧接着也高跃到巷尾房顶,与其他两个队友拉开了距离。 于是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偷袭者只是虚放一枪,结果被偷袭的三个人小团队直接分裂了。 程实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幕,他讥讽的笑笑,将三人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至于为何说是虚放一枪,自然是因为那三颗彩色小球里什么特殊效果都没有,本就是程实很早之前收藏的普通烟雾弹。 唯一的作用就是在低端局炸开用来浑水摸鱼,自从他开始匹配高端局后,这种低端专用道具很久没有派上用场了。 但烟雾没有额外效果,不代表雾里没有隐藏手段。 当被蒋迟吹散的烟雾成团飘到巷尾的时候,浓密的烟雾中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啸叫,一个速度极快的身影瞬间冲出烟雾,朝着蒋迟直扑而去,露出了那一双尖锐的利爪和狰狞的面庞。 而这位隐藏在烟雾中的杀手,不是公羊角是谁! “公羊角!!你没死?” 蒋迟瞳孔剧缩,脸色剧变,时针长剑来不及挥动,整个人狼狈的向后倒去,企图用笨办法躲过这意料之外的一击。 但公羊角与他的距离太短了,一位战士的爆发足以把他直接送到蒋迟胸前。 指针骑士在后倒的过程中甚至看到公羊角狰狞的笑容瞬间就贴在了自己的脸前,并且他的腮边毫无破漏,明显是处于身体与灵魂的巅峰状态! “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骑士,你害怕了!” 他复生了!? 甚至还被那位织命师治好了! 可他不是去杀程实的吗,程实为什么复活了他? 嗯?有病? 猎物杀死了猎人又复活了猎人然后跟猎人一道来猎杀新的猎物? 什么抽象行为? 蒋迟一时间没想明白,但当下也没有时间给他想明白了,公羊角的利爪已经插入了他的肩膀,将他重重击落。 在其他人看来,仰倒后坠的蒋迟就像是被疯癫的公羊角扑下了墙头,两个人重叠着,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 可就在蒋迟被打下墙头的那一瞬,公羊角脸上的狞笑却突然凝固了。 不仅是他,墙后的整片空间都凝固了。 【时间】之力悄然从蒋迟的左手逸散而出,将他面前的一切尽皆冻结。 但蒋迟并未趁机反击,而是一剑插在公羊角的肩膀,借力荡开,让自己朝着更远的地方退去。 当他退出足够远的距离,认为公羊角很难再发动一次刚刚那种袭击的时候,他悄然打了一个响指,让被【时间】冻结的公羊角再次“鲜活”起来。 “嘭——” 公羊角因为惯性坠落在地,在感受到自己被【时间】硬控之后,他震惊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蒋迟,而后笑的诡异。 “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竟也没有追击,反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后撤,朝着身后毒药的方向杀了过去。 公羊角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毒药,未曾变过! 但这次把毒药选做目标并不是他决定的,而是这支偷袭队伍的核心,程实,决定的。 不错,程实决定先解决毒药! 当公羊角反身的那一刻,一直在互相对峙的双方都动了。 毒药察觉到不对,一脸笑意僵在脸上,她不敢置信的瞥了一眼程实,然后转头就跑。 变色龙张弓抽射锁住毒药的逃跑方向,同时大步疾行紧追而去。 程实轻笑一声,沿着房顶慢走到毒药原本站立的地方,中途没对神经紧绷按兵不动的大乙动手,反而是一脸冷漠的留下一句“大皇子在屋里”,而后便朝着毒药逃跑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追去。 见突袭组的三个猎人突然瞄上了毒药,缓过劲儿来捂着肩膀回来的蒋迟和一脸错愕的大乙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里面有陷阱!”蒋迟皱了皱眉,提醒了一句。 大乙本也这么觉得,但想到程实杀掉公羊角的那一幕,再联想刚刚程实那种以上视下的语气,他皱了皱眉头,啐了一口反问道: “姥姥的,蒋迟,我还能不能信你?你到底跟谁一边的?” 蒋迟目光一凝,微撤半步:“你想毁约?” “毁约?”大乙掏出六枚铁刺,左右各持三枚,一脸阴沉道,“你的上一个合作伙伴被三个人共同追杀,你却站在这里纹丝不动。 姥姥的,有你这种冷血的合作伙伴,我不该害怕?” 这话把蒋迟骂愣了,他心里气的想骂娘。 不是,我不正是因为跟你合作才放弃了跟毒药的合作吗,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只是大乙的托词,这位看似暴躁的【战争】信徒其实精明的很,对方只是对自己起了提防心,不想再出变故。 “姥姥的,你就在这放风,如果他们折杀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进去看看!” 说着,大乙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大皇子的藏身之所。 蒋迟面色阴沉的看着大乙的背影,又看看毒药逃走的方向,总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 开始变坏了。 第500章 “这么短的刀子,怕是戳不到我的心啊!” 毒药逃的很狼狈。 尽管刺客最擅长隐匿和躲避,但在面对三个玩家的追击尤其是还有一位【沉默】猎人的时候,她几乎无路可逃。 跑了许久,眼看高耸的城墙就在眼前,毒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光,重重吐出一口气,趁着猎人们还没追过来,在城墙下驻足片刻,拿出自己死战用的匕首。 这是一柄满带【污堕】之力的匕首,其名为“欲我共舞”,无论是持有者还是被刺者,只要沾上了这柄匕首的气息,其欲望便会被无穷拉扯放大,直到让人陷入无穷无尽的癫狂,从而通过不切实际的臆想来满足自己触摸不到的极致欲望。 简单点说,先犯病,再发疯。 欲我共舞的效果非常好,但毒药很少用它,不到万不得已以死相拼的时候,她甚至很少会将它拿出来,就是因为它的效果太好了。 好到一位【污堕】的神选都无法抵挡其中的欲望拉扯。 可今天,现在,她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这柄匕首,紧握在手中,脸上写满了凝重。 这一切都是因为毒药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位曾经排到过的小牧师了。 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一位满口谎言、谨慎至极却又临危不乱能力挽狂澜的玩家,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可今天,这个好人变了。 他并不是变得不好了,而是变得过强了。 毒药很清楚当时的公羊角一定是死了的,可这才过去几个小时,这位死而复生的尖啸伯爵便突然成了小牧师的打手。 不错,她觉得小牧师主导了这场袭击。 当恨不得生啖自己血肉的公羊角放弃第一时间攻击自己反而是去突袭蒋迟的时候,毒药便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变色龙或许会迂回,但耿直的尖啸伯爵一定不会,他的战术从来都是正面硬刚制造敌人的恐惧,所以不会跟目标玩些弯弯绕绕。 而喜欢用这种方法分割战场的,对面的三人里大概也只有那位小牧师了。 所以当这位同信仰的战士借机回转朝向她的那一刻,毒药就知道自己才是小牧师的目标! 要跑!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猜一猜对方的心思,但在当下这种疯狗咬人的场合下,她并没有这种机会。 于是毒药跑了。 但没跑掉。 她深知在三个猎人面前,拼命逃跑也不过是延缓一下战斗到来的时间,不可能完全避开,更何况她没找到匕首的消息又不甘心退出试炼,所以只能改变策略先下手为强。 毒药不知道公羊角和程实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只知道如果先杀掉公羊,那么自己和小牧师之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她们是老熟人,并且她与变色龙也并无深仇。 而这位【沉默】的猎人,看起来更像是公羊角请来的“雇佣兵”。 只不过这雇佣兵似乎有点太敬业了。 于是毒药停了下来,拿出了欲我共舞,准备在三个猎人到场汇合之前,先跟公羊角拼一把。 她死死的攥住匕首,悄然隐于城墙下的风雪中,等到远处三个黑点快速靠近的那一刻,落在中间位置的公羊角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一位神选刺客,用她最完美的刺杀,为这位一直在报复她的战士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公羊角在看到变色龙减速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但毒药这破隐一击还是太完美了,完美到就如同刚刚他袭击蒋迟一般,受袭者完全来不及反应。 尖啸伯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骇人的裂口。 一击即中! 但还没完! 毒药知道这一刀不可能杀死公羊角,于是她飞速消失而后又出现在公羊坠落的下方,再次完美一击将匕首直接插进了对方的后腰。 极致的【污堕】之力第一时间涌入公羊的伤口,哪怕他是个【污堕】的信徒,这一刻他的欲望也瞬间燃烧起来。 “臭婊子!你找死!!” 嘶哑的声音犹如漏风的风箱,这位巅峰战士一把抓住毒药的小臂,在半空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扭转过身子,从背对毒药变成了与她正面相对,而后他另一只手一把掏向毒药肩膀,眼中炽烈的欲望恨不得直接将她手撕当场。 毒药并没有被吓到,她深知自己不能跟一个战士正面硬刚,于是她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自折一臂,再次消失于原地出现在公羊角的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起一刀插在了公羊的后心! 三击全中!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任谁来了吃上毒药这一套连招,都得削去半条命,更何况还有欲我共舞的欲望拉扯,公羊瞬间落入下风。 可就在毒药准备抓住机会贴身了结这位战士的那一刻,【沉默】的箭矢到了。 三发呼啸的连珠箭瞄准了公羊的位置攒射而来,那角度刁钻异常,按照之前的位置这三箭根本不像是在给战士解围,倒像是毒药的帮手在帮她终结公羊。 可问题是毒药闪身到了公羊背后与对方交换了位置,在下落的过程中恰好坠到了中箭的位置! 所以这是一发预判精准的连珠箭,猎人猜的就是毒药再次背身袭击,并且还被他猜中了。 毒药面色一变立刻闪身后撤,企图从其他角度再次发力,可接下来更令人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一股治愈的圣光直接灌在了公羊角的身上,澎湃的治愈力量让对方受伤的血肉快速恢复。 见此一幕,毒药心底一沉。 小牧师 没机会了,或许根本就不曾有过机会。 毒药意识到自己的刺杀再无结果,所以只能一咬牙闷头向外冲去。 然而就在她想要再次借助风雪阴影离开战场的时候,她却意外的撞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她瞳孔骤缩回首便刺,可在看清身后之人是谁的时候却突兀的停了一下,可就是这一停顿,让她被身后之人用一条血淋淋的镣铐瞬间绑了个结实。 紧接着,一柄熟悉的手术刀便迅速的抵在了她的心口。 毒药表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光,直接放弃了抵抗。 她自嘲的笑笑,又仰起脖子背身仰视着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幽幽叹气道: “小牧师,你果然变了。” 不错,绑了她的正是程实,并且还是摘下了假面重新变回织命师的程实。 至于他为何要放弃能打的今日勇士身份重新变回牧师自然是为了延续自己的人设。 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另一个职业”,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巅峰圈子里多留一些底牌。 尽管变回牧师很有风险,但程实早已预留了后手,至少在局势彻底走向崩坏的时候他还有自救之力。 所以他切回了牧师,用一记恐怖的治疗术堵死了毒药所有的退路。 但他也知道毒药不是那么好抓的,对方之所以能落在自己手里,大概率是因为 她故意的。 从逃跑的方向到刚才的停顿,大概都是剧本。 啧,算盘打得挺好,看到自己在这儿就直接闷头撞上来了,怎么,还想用那套【污堕】意志来博取信任呢姐们儿? 落伍了! 不过她的脸怎么这么红? 程实紧箍着怀中的俘虏,没戳破她的心思,只是嗤笑一声道: “如何,被人拿刀架着的感觉不错?” 毒药气息乱了,眼神也有些恍惚,她瞥了一眼心口的手术刀,非但不怕反而是舔了舔嘴角,以一种魅惑至极的语调低声呢喃道: “小牧师,我建议你换个角度,不然这么短的刀子 怕是戳不到我的心啊。” “?” 第501章 毒药之死 程实麻了。 不是姐们,你是不是过于松弛了,都这样了还能开小火车呢? 铁路局编制司机是? 他咂了咂嘴,随手将手术刀换了个位置,又抵在了毒药的脖子上。 可刚刚还决意拼死的毒药此时却看上去全然不怕了,她气息微喘的看向程实,双脸微红,口齿有些不清道: “跟别人谈合作就一本正经,跟我谈合作就非要这样吗? 还是说你喜欢这个道道? 嗯,不过你喜欢我就喜欢。 这是什么东西?我在上面闻到了让人不舒服的【诞育】味道。 莫非,你想借着这东西,跟我” 程实嗤笑一声,手中的手术刀银光一闪,直接插在了毒药肩头。 毒药吃痛,脸色微变。 “啊~疼~ 小牧师,可不可以轻点?” 程实若有所思的看了毒药一眼,皱了皱眉头:“再哔哔就杀了你。” “你不会的。” 毒药扬着脖子说的硬气,但她的手却在绑缚中死死的攥紧,这姿态倒不像是在赌程实的脾气,倒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力量的拉扯。 “如果你想杀我,刚刚角先生那一击就不会瞄准我的肩膀,蜥蜴猎人也不会将三箭都射向同一个地方。” 说着说着她的口齿越发不清楚了,但思维逻辑显然还在线上。 “你不是来杀我的你在逼我跟你合作? 不我懂了你用这种方式将我驱逐出他们的队伍是想回头对他们下手? 有趣你的目标是谁? 大乙还是蒋迟? 我可以帮你你知道的在这些人里我最值得信任 你会信任我的对小牧师?” 说着,毒药竟如一只邀宠的小猫一般向程实的脖子蹭去。 “” 不太对劲,毒药似乎中毒药了 不过抛开这些不知真假的表象来说,程实的内心其实很烦躁。 跟巅峰玩家交手已经很疲惫了,再碰上一个能不断感知你情绪的玩家,那简直是一场灾难,哪怕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也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 就像现在,他又被这位【污堕】的信徒猜到了心思,哪怕这位【污堕】信徒好像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但她还是看透了这局势。 是,毒药说的没错,程实追猎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为了拆分那个队伍,然后集合一切能集合的力量去杀蒋迟! 上了程实记账小本的人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就跟公羊角一样,阴差阳错下有了利用价值,需要打黑工去“赎罪”,要么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他的本意是想跟毒药合作的,毕竟对方是唯一一个了解蒋迟的人,想要狩猎顺利,知己知彼是最基础的前提之一。 但此时见对方一副“我看透了你,我吃定了你”的姿态,程实却莫名的有些不爽。 觉得自己什么人都看得透是,喜欢开火车是。 好好好,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从来难测,火车也有出轨! 想着想着,程实的眼神变了,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而当他的眼角翘起玩味的那一刻,一抹银光再次亮起,在毒药毫不在乎且愈加火热的眼神中,“嗤——”的一声,抹开了对方的脖子。 是的,毒药死了,毫无反抗,死于割喉。 感受到生机在流逝,视野在变黑,程实怀里的毒药非但没有恐惧、迷茫、不解和愤怒,反而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很乐意死在程实的怀里。 这位【污堕】的神选就这么以一种最寻常的方式死在了程实的肩头。 真死了? 真死了! 看着刺目的鲜血顺着匕首和小臂滴落,变色龙脸色古怪,公羊角目光微凝。 谁都知道这么简单的手法根本不可能真正杀死一位神选,但他们两人却没有去揣度程实此举背后的深意。 公羊更是在错愕之后开心的大笑: “妙,妙啊。 可惜,她没能死在我的手上!” 但紧接着,他便走上前来一脸癫狂的继续道: “不过能死在您的手上,也算是这个臭婊子的荣幸了。” 您! 程实对这个称呼毫不意外,他笑了笑,随手将毒药的尸体扔在了地上。 身旁的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侧,不置一言,等待着他再次发号施令。 这诡异的一幕如果让大乙他们看到了,或许会非常震惊,震惊为何这两位会如此的听话! 而想要说清楚这一切,或许还要从程实离开恶婴裁判所那一刻说起。 时间稍微推回一些。 牧师之所以被巅峰玩家青睐,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治疗手段。 到了这个分段,每个人手里都有足够的治疗道具,但试炼中玩家们还是倾向于再碰到一个牧师队友,这其中的原因便是牧师的技能远比治疗道具更高效更即时,并且高端牧师大部分都有比玩家后手更方便的复活能力! 这才是最重要的! 没人喜欢白白消耗一条命,如果队友能把自己捞起来,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后手呢? 可牧师队友的复活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至少在同一局试炼中,想要得到牧师的关照,起码你不能站在他的对立面。 不然,脑子抽了的牧师才会复活一个敌人。 程实脑子“抽”了。 他复活了公羊角。 是的,他复活了公羊角! 就在他确认那三个“队友”都离开了罗斯纳皇庭之后,他捡起了地上公羊的碎肉,戴上了蓊郁角冠,对着那肉块丢下了一发普普通通的治疗术。 蓊郁角冠的作用是让治疗效果带有复苏属性,只要生命体的生机散尽,它就可以令其复苏。 一块碎肉的生机显然是散尽了,所以公羊角复苏了。 他的灵魂被一股神奇的【繁荣】之力拉扯出了骨仆乐乐尔之戒,重新灌入新生的躯体之中,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复活在了程实的眼前。 而当公羊角意识恢复的时候,他的额头冷汗尽出,浑身僵硬如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直接趴倒在了 【愚戏】的身前。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一切! 不仅如此,他还认识阿夫洛斯,知道那是一位恐怖的【诞育】和【污堕】的双令使。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听到了【时间】说的话! 那可是十六张神座之上坐着的【诸神】之一啊! 一位真神,以如此平等相待的语气在跟面前的这位说话,只是这态度,就足以让公羊角心生敬畏。 他从未觐过神,也从未想到自己第一次觐神居然是以寄生在从神属物中的方式完成的。 尽管【时间】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但能与真神共处同一空间并聆听其神言,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觐神”呢。 但那时的公羊角心中全无喜意,有的只是恐惧。 他怕了,不仅是害怕自己的存在暴露,更是怕自己对那枚戒指的觊觎被身前的愚戏大人给看出来了。 是,他觊觎那枚戒指。 当他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无比契合自己信仰的气息,以及那浓郁的恐惧波动时,他便想要从程实手里抢走那枚戒指。 所以他才用一手从未对外人展现过的【恐惧寄生】假死脱身,“住”进了那戒指之中。 在公羊角的计划中,当这戒指中再次翻涌起恐惧时,他便可以吞食这些被细筛过的恐惧,滋养自己并以此复活,然后 吓程实一个大的。 他确实吓了程实一个大的,但没想到自己却被程实吓了一个更大的! 细筛过的恐惧出现了,不仅有程实的,还有他自己的。 量很足,但不敢吃。 因为当时在场的四个存在中,除了他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类残魄外,其他三位可全都是【祂】! 真神和从神的那个【祂】! 公羊角太害怕了,他动都不敢动,更别说借机复活了,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那些如浓缩精华般的恐惧绕过自己被那枚戒指吞噬吸收。 可由于没有一位【祂】点破他的存在,这让公羊角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丝侥幸。 或许还有机会? 但接下来,随着阿夫洛斯道破了一切,他才意识到原来愚戏大人早已看破了自己的算盘。 他的恐惧被具象了,骨仆乐乐尔之戒上亮起的五张尖啸之嘴,其中有四个都是他贡献的! 藏在戒指中瑟瑟发抖的公羊角不免感慨: 这就是令使啊,一位目光如炬的【欺诈】令使! 是了,什么假象能逃得过“假象祖宗”的眼睛呢! 他慌的不行,所以在感知到自己复活后的第一时间就跪倒在了愚戏面前。 他不知道【愚戏】为什么会复活他,但他知道自己如果抓不住这机会,或许下一刻就又死了! 而所谓的“愚戏大人”,在感受到自己的乐子戒被充满之后,眼神冰冷语气玩味道: “看来你确实很喜欢恐惧,角先生。” “” 恐惧的确是尖啸伯爵的食粮,但问题是,粮食吃多了是会被撑死的。 公羊角趴头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许久过后,见面前的大人毫无反应,他才忍着心中惊惧开口道: “我有用。” 第502章 荒诞的罗斯纳真相 (6000没分章) 程实眉头一挑。 人在无法反抗且求生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展现出自己的最大价值去换取生存空间,而程实的沉默便是在等公羊角展现自己的价值。 但他依然没有做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公羊继续。 公羊角见对方未曾否定自己,好似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的表现道: “我能为您驱使,帮助您寻找您的假面碎片。 您知道的,我是一位毅力超绝且坚持不懈的战士,这可不是自夸,我为了匹配到毒药,整整一个月不眠不休,不知匹配了多少场试炼。 以我如此高的试炼频率,您的假面碎片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的,愚戏大人!” 哦豁,你挺执着啊老哥,看来对毒药是真恨上了。 胡为说的不会是真的,你一个【污堕】信徒,居然动真情了? 程实心中觉得好笑,表情却依旧冷漠,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公羊角,嗤笑道: “太遥远了,在没有见证你的忠诚前,一切许诺不过都是恐惧编织出的谎言罢了。 想在我面前说谎,你 确定吗?” 公羊角并没有说谎,至少现在没有,但程实还是要用这种恐吓的手段去刺激刺激他,让对方更加顺从一些。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公羊角浑身一颤,他敏锐的感知到“愚戏大人”对扮演程实的执着,所以快速回顾了整场试炼中程实的态度和表现,从这个角度展示出了他最有用的一面,立刻又补充道: “我可以证明我的忠诚,大人! 我能让那条变色龙同样听命于您,他做梦都想着觐神,我就是许诺了他一个觐神的机会,他才会同意与我合作,猎杀毒药。 相信我大人,我可以将他拉入您的阵营。 我知道您不需要我们,但您扮演的程实需要,无论是这局试炼的输赢,还是拿到毒药那个婊她渴求的【疮痍之赐】,程实总需要人手的不是吗? 您的那些队友们可都放弃了您,他们有眼无珠,我可以替您去杀了他们。 这些小事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另外,您手里的戒指不也渴望更多的恐惧吗?” 说着,公羊角抬起头,眼神火热的瞄了一眼程实手上的乐子戒。 他的觊觎毫不遮掩,看的程实微微皱了皱眉。 好一个【污堕】的信徒! 你们的欲望可真是够大啊! 哪怕是令使手里的东西,贪婪的欲念也是一点都不遮掩。 我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该夸你信仰纯粹呢。 想着想着,程实笑了。 他觉得公羊角的建议不错,至少在失去了几个队友的当下,他确实需要再来几个队友。 于是程实同意了公羊角展现忠诚的方案,让他带回了变色龙。 他不知道对方给那位【沉默】的信徒解释了什么,总之再一次看到那位变色龙的时候,对方的眼中明显存在惧意。 可除了恐惧,变色龙眼中意味不明的火热更甚。 程实疑惑的看向公羊角,却见公羊角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大人,我并未对他袒露您的真实身份,但为了让他相信我死而复生的方式并不是化作了一具任人摆布的欲望傀儡,也不是为了回来坑害他的,我多少对他暗示了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都是有关于您的,不过这里面真假参半,至于他脑补成了什么样子 我猜,多半是信了。” 程实诧异的看了公羊角一眼,心想: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有点【欺诈】的天赋啊! 对于面前的这位变色龙,程实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从未想过一次性收下这么多小弟,他想要的是能掌控住的黑工,而不是所有的高端战力。 那不现实,也很累人。 就算在这场试炼里他确实还有一个“小弟”名额,但那名额也不是为面前这位【沉默】信徒准备的。 所以对于变色龙的态度,程实没什么所谓,他们只是互相利用这一场,等到这试炼过后,如果再有缘分,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于是程实向着两人说出了自己准备抢夺【疮痍之赐】的计划,而也就是在三人交流之时,公羊角又为程实提供了一个爆炸的情报。 “【疮痍之赐】已经不见了,大人。” 程实瞳孔微缩,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公羊角垂目低头恭敬道: “变色龙听到了您于广场附近绽放的雷声” 说到雷声的时候,这位尖啸伯爵没忍住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程实的戒指,但很快他便又低下头去。 “我们寻声而去,发现了您留下的那几位平民。 当然,在审问前,我并不知道他们不是平民。” 听到这里,程实心中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怪不得公羊角会以那种方式寄生在了自己的戒指里,原来他早在那间民居里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戒指中与他相似的气息! 所以,他的死就是早有预谋!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在纯粹的猎杀牧师,而是对戒指早有觊觎! 好一个一石二鸟。 谁说战士莽撞啊,这些巅峰战士,哪怕再癫再疯,一个两个可都精明着呢。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尖啸伯爵已经成了愚戏大人手下的黑工。 “他们是谁?” “大皇子和他的家人。”公羊角眉头一挑,脸上略带回味,“罗斯纳皇室的恐惧确实美味哦,抱歉大人,我失态了。 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罗斯纳皇室已经消失了,所以我就问他这里有没有什么与【疮痍之赐】相似的东西。 您要相信我,我对那匕首毫无觊觎之心,只是想得到它的位置然后埋伏过去杀掉毒药,但没想到还真让我问到了。 那位大皇子不堪折磨,说他曾在游荡商人的手里买到过一柄会吸收腐朽血肉并回吐【腐朽】力量的匕首,他引以为至宝,甚至准备献给自己的父亲,想让这拥有神力的匕首取代毫无作用的净罪权杖成为罗斯纳帝国的象征。 但是那晚,他在求见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罗斯纳皇帝,跟首席战争大臣商议提前逃跑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信仰并不虔诚,甚至整个皇庭的信仰都出现了问题。 于是他赶忙放弃了进献匕首的想法,并将这匕首封藏在了自己的密室中。 他不仅不敢使用这匕首,更怕它遗落在外,被别人捡到敬献上去。 大皇子不是在担心别人以此看穿了罗斯纳皇室的不虔诚,他是在担心这匕首就是真正的神赐,而渎神之罪只会给罗斯纳带来毁灭! 可他又不敢跟自己的父亲直言此事,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太固执了,就算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反应也不会是赎罪,而是毁灭神赐。 所以他将神赐藏了起来。 但是” 程实摇头叹息:“【疮痍之赐】丢了。” “是的,”公羊角重重点头,“匕首丢了,大皇子一直都没发现这件事,是一位大臣的孩子意外撞进了他封藏匕首的密室,他去呵斥的时候才发现,匕首居然早已被替换掉了。 他生怕这也是渎神的行径,便始终不敢声张,可又怕神罚降临在罗斯纳皇室的头上,所以急着跟他的父亲和皇室撇清关系,企图以此保下自己。 大人,这可能听着有点傻,但这个大皇子本来也不怎么聪明 这都是原话,我可没有做任何艺术加工。 愚昧的思想和蠢笨的行为让他找到借口远离了皇宫,并且他还说,罗斯纳皇室已经准备逃跑了。 那时的我们在追上您之后也印证了这件事情,罗斯纳皇室真的已经跑了。” “” 程实做梦都没想到大皇子被驱逐出宫的背后居然是因为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 这位大皇子可真是个人才,自己做出了渎神之事还能把锅甩到皇室身上,你急着与你的父亲分割到底是在救自己还是在救他啊!? 如果你那父亲罗斯纳皇帝知道这件事,怕不是要给你立个碑哦。 感谢我儿不杀之恩! 程实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回看整个故事,他突然发现,【腐朽】没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丝恩赐,倒是把这个国家的脑子给腐朽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真相在这个国家的史官嘴里又是另一副样子,如果让他知道这位脑子有坑的大皇子在民众心中是一位刚硬的应战派,程实或许会直接笑出声来。 应战派?举国共战? 笑死,到底是史官不敬业,还是历史太荒诞啊? 绝了,罗斯纳帝国能够腐朽成渣,在座的各位人人都居功甚伟啊! 尽管听了个笑话,可当下的程实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疮痍之赐】的线索似乎断掉了。 唯一的知情人被公羊角折磨致死,跟知情人有关的人又统统离开了此地,拆了半天的毛线团发现线头被缠在好几根线上打了死结,这种情况跟吃了苍蝇也没什么区别。 程实心中暗骂,但却也隐隐对命运抱有希冀。 他希望这不是一条断头路,希望自己的恩主还能为这条走不下去的路生出一些变化。 但至少在那时的当下,他没得选择了。 既然目标消失,他能做的就只有先直抒胸臆,别把有些仇留隔夜。 所以才有了之前程实三人袭击大乙三人的那一幕。 第503章 程实的计划 视线再次转回当下。 三人迎风而立,一人倒地不起。 公羊角和变色龙都在等待着程实下达下一步计划,可就在这时,程实却又背手拿出了蓊郁角冠,对着地上的毒药来了一发治疗术。 脑子抽了的牧师才会选择复活敌人。 程实抽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负负得正,所以他的脑子又正常了。 尽管刺骨的严寒已经冻凝了毒药脖子上的伤口,可当复苏的气息涌向她时,那僵硬的伤口还是慢慢软化,闭合痊愈。 毒药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他人复活,她难得找到了【疮痍之赐】的直接线索,自然不可能因为局势的些许逆风就放弃这寻找了无数时间的梦中情匕。 她从不怕死亡,甚至渴望死亡,这不仅是因为她早已在试炼最开始的时候就留足了后手,更是因为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手段能解开欲我共舞的欲望拉扯! 是的,她本就企图用一场死亡化解被猎杀的危机并拯救自己,只不过在求死的过程中选择了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凶手。 在这场试炼里,这位【污堕】的神选至少可以复活两次,并且每一次复活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复活的时机既不会过快让她仍陷危局,更不会过慢令她错失良机,甚至都不会复活在尸体遗留的地方,就是怕会有人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会把她的尸体丢进一些不干不净的空间,比如角先生的胃里。 如果两次之后她还未能拿到那把匕首,那只能说这场试炼已经变得太过危险,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这两次复活的机会,便是毒药与众人争夺匕首的底气。 她所谓的拼死,不过是想用自己必死的一条命,去消耗公羊角的一条命罢了。 可惜,算盘落空了。 公羊角没杀到,她人死在了小牧师的怀里。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杀了自己的小牧师居然又在现场复活了自己! 当感受到意识回归的那一刻,毒药还以为自己留下的后手生效了,她伸开双手伸了个懒腰道:“小牧师果然变了” 话刚说到一半,她嘴里的话和手上的动作就凝固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坎纳尔城墙下,而站在她面前的程实正眼神玩味的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傻逼。 一旁的变色龙面无表情,可那姿态分明也在看戏。 公羊角是三个围观者中脸色最难看的那一个,他本以为程实消耗了毒药一条命,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又把她捞了回来。 这位令使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究竟是要借助毒药的实力,还是在用毒药的生命考验自己的忠诚? 他想不通,也不敢问,只能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我们的当事人毒药,人直接傻了。 混乱的思绪让她一时间没能想明白程实在干嘛,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一跃而起,眉眼带笑的朝着程实飞扑过去。 程实再次拿出一柄手术刀抵在了她的脖下胸前,嗤笑道:“还想再死一次?” 毒药猛猛点头又迅速摇头,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道: “不想死,但想再被你救一次。 小牧师,你果然是个好人,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你管杀你的人叫好人?”程实挑了挑眉。 “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救了我。” “” 在这一瞬间,程实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 但为了干掉那个更不顺眼的蒋迟,他忍了。 见程实面色几多变化,毒药轻笑一声,却又迅速敛尽笑容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杀人,你了解我,应该知道这不是戏言,也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能相信我。 但那柄匕首我无法放弃。 小牧师,如果你也想要那柄匕首,我建议你最好再杀我一次,这样,对我们彼此的立场都好。” 听了这话,程实面色微变。 他不怕不正经的毒药,就怕现在正经起来的毒药。 他知道对方说的不是谎话,这不是因为欺骗大师,而是因为他面前这位【污堕】的神选又进入了那个“销售”状态,她在售卖自己的信任! 程实知道,此时他完全可以信任毒药,她说帮自己杀人那就一定会帮到底,哪怕对方的信任并非真心,但却比无数人的真心都真。 但是她也坦陈自己无法放弃那柄匕首,看来这位【污堕】的神选,对【疮痍之赐】的执念很深。 不过好在,两个人的利益冲突不存在了,那柄匕首已经消失了。 程实拉毒药起来不是为了让她出死力,也不是为了找一个能够信任托付的后背,而是想问问有关那位指针骑士蒋迟的一切。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要杀死一位【时间】的信徒,必须有充足的准备才行。 可既然本就需要毒药的帮助,程实为什么还要先杀掉她一次呢? 其中的原因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满足一下新员工角先生的愿望、挫挫某位神选的锐气、不想让毒药的节奏引导两人的合作、给变色龙一个下马威、看出了对方似乎在求死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起决定性作用的唯一原因是 程实想这么干很久了。 杀掉一个神选的感觉,可真不错啊!! 见毒药突然表起了“忠心”,一旁的公羊角狠狠的啐了一口,他不敢当着愚戏大人的面乱骂,可略微表达不满还是敢的。 毒药听了这声嫌弃眉头一挑,突然饶有兴致的回头看向公羊角,乐道: “哎呀,这不是角先生吗,怎么,狂犬病被治好了?开始喜欢给人当狗了?” “?” 这一句直接把程实给听愣了。 尽管自己是牵狗绳的那个,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他本以为公羊会很气愤,可没想到这位暴躁的尖啸伯爵居然忍了下来。 “呵,连你毒药都能给人当狗,我为什么不行?” “???” 不是,你们两个【污堕】信徒该不会是在内涵我? 程实眼角一抽,恨不得再给毒药扎上一刀让她闭嘴,可紧接着他便又听到毒药笑着说道: “我自愿的,你也是自愿的吗?”说着,还朝程实硬气的“汪”了一声。 “” 这一“汪”,全场都沉默了。 公羊角也不知道是被气出了内伤,还是不屑于与毒药再进行这种无聊又赢不了的斗嘴,他恶狠狠的剜了毒药一眼,再次猛啐一口。 看到这里,程实表面微笑,心中却明白了毒药的意思。 她是在提醒自己公羊角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但问题是,大姐,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听话,你要是知道了,你也听话。 而这,也是程实不太愿意在毒药面前揭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的原因,他不是怕对方不听话,而是怕对方太听话了。 他应付不来。 见场面稳住了,程实推开毒药,终于开始说正事。 他看着不断打量其他两人的毒药,开口只说了五个字: “说说骑士。” 只这五个字,毒药便知道原来程实的目标竟然是那个顺水推舟将他推出队伍的指针骑士,蒋迟! “我有点好奇,明明是大乙主导了那场猎杀,为什么你对蒋迟如此” “站在这里说你知道的,和躺在地上闭嘴,你可以选一个。” “”毒药的眼色瞬间幽怨起来,她轻轻嘟囔了一句“好凶”,然后抱臂而立,摩擦着自己的手臂缓缓诉说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一场祈愿【疮痍之赐】的试炼里,不过那场试炼出了意外,开局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那时我只知道他是一位【时间】的信徒,却不知道他是一位指针骑士。 然后,我又第二次碰到了他,我们并肩作战了一局,配合还算默契,他战力一般但谨慎精明,抓时机的能力很强,但只限于小范围作战。 他喜欢跟聪明人合作,尤其是熟知历史且举止优雅的聪明人。 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小牧师,只要你带走了我,他和大乙 绝对走不到一块去。 恭喜你,猎物已经落单了。” 第504章 新的猎物与单人赴会 (小d) 程实皱了皱眉,疑惑道: “我观察到他在进攻的时候会有凝固敌人周身时间的能力,指针骑士有这种天赋吗?” 说着,他还看向了这个天赋的受害者,变色龙。 变色龙尽管不会开口,但还是微微点头,当然这点头是对他自己受到过时间凝滞的肯定,而不是肯定程实的疑问。 “或许是多个天赋的叠加?”毒药也蹙了蹙眉头,难得正经道,“又或者是他那柄时针长剑的效果? 指针骑士最擅长的是抓时机,时间凝滞这种能力,最多靠【时间】的通用天赋。 巅峰玩家里指针骑士的数量不多,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拿不定准儿了。 怎么,怀疑他的身份?” 程实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他思索片刻又看向面前的公羊角,想要从这位战士嘴里听到一些有关他战士同行的见解,但这次,公羊角黑着脸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位蒋迟不甚了解。 “你认识他没多久?以前听说过吗?”程实再次看向毒药问道。 “他大概是个新人,巅峰新人。 我有怀疑过他冒用身份,但【时间】那群人神神秘秘的,倒与蒋迟的风格不像。 榜上靠前的玩家或许变化不多,但十几二十名之后轮动频率可不低。 他们只是在信仰的理解上不够契合诸神的意志,但这不代表着这些人的实力不强。 就比如你,小牧师,你在觐见之梯上的id,究竟是什么呀?” 程实斜了毒药一眼没理她,而后再次陷入沉思。 一个巅峰新人,却敢和毒药合作。 果然,沾上“巅峰”二字的人,很难用常理去揣度。 事实上程实早已有了一套计划,只是想再谨慎些,所以才一直问来问去,当然他也有更简单粗暴的手段,那就是让面前这三位先去试试那位蒋迟的深浅。 毕竟程实的目标从来都只有蒋迟一人,至于大乙 他准备自己去直面大乙。 大皇子已经被公羊角吞了,虽然公羊角没说,但这位喜欢吃人的尖啸伯爵想来不会放过一顿罗斯纳皇室小点心,所以当程实对大乙说出“大皇子在屋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早已决定跟大乙面对面的谈一谈。 而他也相信,当大乙在那间屋子里没有看到大皇子的身影时,这位精明的刺客一定会留在屋里,等待他的到来。 于是几番思虑之下,程实决定分头行动。 毒药三人去狩猎蒋迟,而自己则去“解决”大乙,这样一来,如果两路都顺利,那这场试炼即使找不到那所谓的【疮痍之赐】都无所谓了,因为程实已然成了最大的赢家。 至于能赢得什么,那就要看在跟大乙的交流中,能套出什么了。 决定一旦做出,四个人在简短的交流后快速动作起来。 公羊角显然很排斥跟毒药共事,他面色铁青的率先离开了此地,变色龙紧跟其后,毒药在走前又看了一眼程实,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但程实的脚步也不慢,他很快便朝着大皇子的藏身之地循迹而去。 见程实无意搭理自己,毒药微微蹙眉,她的视线掠过公羊离开的方向,脸有异色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大皇子藏身处。 确实,如程实所料,当大乙一脸焦急的闯入这间民居但未发现任何身影的时候他便意识到程实有话要对自己说。 可问题是这个“程实”究竟是不是真的程实还要两说。 大乙心中有很多疑问,对方到底是谁,对方想干什么,对方实力如何但这些疑问除了让当事人自己解答外,试炼里似乎很难再找到别的答案。 这位【战争】的刺客目光阴沉的坐在沙发之上,静静的等待着这些答案的到来。 窗外寒风呼啸,但风雪中那个被他留下放风的人影早已不见。 精明的大乙已经意识到自己跟蒋迟不可能再联手走下去,更意识到程实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指针骑士。 既然他都想到了,那蒋迟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此时,这位【时间】的信徒怕不是已经开始隐匿踪迹躲避追杀去了。 而这个“程实” 他明显是个很记仇的人,但他似乎却对自己在那场杀局中推波助澜的立场并不抵触。 为什么? 肯定不可能是在篝火营地那一段短暂的会面时产生的友谊 难道他真正的身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乙眉头一紧,脑中想着想着,竟然生出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 “程实”也是那位大人的人?还是说他本就是那位大人本人!? 大乙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转瞬又觉得有些合理。 他开始回想跟程实相遇的每一个细节,而第一个画面,就是胡为带着程实踏入他们那个篝火营地的瞬间。 对啊,是老胡带着他到了那里。 所以,老胡知不知道程实本来的身份呢? 如果程实也是那位大人的人,老胡不可能不提前告诉自己,他在准备的时候明显把所有人都当做了对手,那也就意味着,程实不是自己人。 可当时那种情况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老胡在演戏! 他知道程实是自己人,但出于一些原因,他没法说出口且需要避嫌,就比如 对方的身份比老胡更高,而且来与他们相遇其实另有目的,所以老胡才没跟自己开口。 再联想到程实在击杀公羊角后说的那些话:脆弱的凡人皮囊 大乙心中咯噔一声,面露惊骇道:“姥姥的,莫非真的是祂!?” 话音刚落,程实从一楼推门而入,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坐在沙发中满脸惊愕的大乙,笑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是的,在一位刺客的感知中,程实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但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有一位【沉默】的帮手。 在离开之前,程实就让变色龙对自己施加了一层【沉默】的伪装,所以他才能避开刺客的感知悄然来到这屋前。 他本想多等一会儿,听听看大乙会说些什么,毕竟这位暴躁老哥有口癖,总是喜欢骂骂咧咧,说不定又嘟囔出什么关键信息来。 可没想到等着等着,还真让他等来了最适合出场的一句。 于是程实果断撕开了【沉默】的伪装,推门走了进来。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次非常顺利的开局,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战争】的刺客比任何人都谨慎,他并没有被程实无声无息的出现吓到,也没有自我催眠去相信程实的什么身份,而是敛尽表情目光凝重的看向程实,暗中做好了攻击姿态,沉声问道: “姥姥的,你到底是谁?” 程实不答反问:“你不是猜到了吗?” 大乙冰冷摇头:“我从来不相信猜测,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和亲耳听到的。” “哦?是吗?”程实云淡风轻的再次往里走了几步,“我记得你应该听到了,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姥姥的,装神弄鬼在我这儿没用,程兄弟,我最后叫你一句程兄弟,你是老胡带来的,救过老胡的命,所以我很信任你,但是,如果你再这样一味隐藏身份 那可就别怪我手上的铁刺,认不得人了。” 信任? 程实瞥了一眼大乙手上那锃亮反光的铁刺,摇头失笑。 “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再给你点提示。” 说着,程实站定,笑容意味深长。 “【混乱】! 记起来了吗?” 【混乱】! 大乙瞳孔骤缩骇然色变,而看到对方表情失控的那一刻,程实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位【战争】的刺客,果然跟【混乱】脱不开关系! 第505章 奥特曼大人,限时返场! 程实这一声“【混乱】”可不是乱喊的。 大元帅胡为的第二信仰是【混乱】,被胡璇杀掉的那位渔夫其信仰也是【混乱】,这足以说明那个篝火营地里的这几位玩家,或多或少都跟【混乱】沾点关系。 而对这个猜想最简单的延伸便是: 这些【战争】和【混乱】的信徒们,或许正在尝试融合彼此的信仰,将【战争】和【混乱】绑定在一起。 所以,就如之前程实所想的那样,大乙的第二信仰会不会也是【混乱】呢? 就算不是,这位【战争】的刺客也一定跟【混乱】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程实无法冒充一个什么【战争】身份,因为他跟【战争】不熟,但是他跟【混乱】 可太熟了。 要不是不确定大乙对【混乱】了解多少,程实恨不得直接拍着大乙的肩膀跟他这么介绍: “【混乱神阶】听说过吗,我在上面跳过舞。” 此时,见大乙对自己说的话反应剧烈,程实心下一定。 他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也没有让大乙立刻做出更多的回应,而是笑着取出了一柄钥匙,看向大乙道: “每一柄门钥匙都需要一扇门来证明自己,普通的门肯定不行,所以,【战争】的信徒啊,你的身上还有别人的尸体吗?” 听了这语气诡异似歌非歌的调子,大乙的面色变得复杂且古怪。 他尚不能确定程实的真实身份,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程实”一定不会是个玩家。 他想起了自己在风雪中见证的那一幕,想到了程实将钥匙插进公羊角眼窝的那个画面,他猜到程实想要带他去个地方,但此时他的心中还在犹豫。 大乙在纠结要不要赌一把。 不错,就是赌一把。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没人知道风险蕴藏在哪里,他可以选择相信程实跟着他去那恐怖的骨门后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程实,选择不相信对方的鬼话。 但问题是对方精准的说出了“【混乱】”两个字,这让他一时间判断不准了。 他会是那位大人吗? 如果是,祂又在干什么? 大乙善于观察感知,也擅长审时度势,他或许暴躁,但依然能很好的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不过这也仅限于在与他同层次的玩家打交道的时候,一旦涉及到“向上社交”,他的脑筋似乎就转的没有那么快了。 此时此刻,他不免想起一个朋友。 “姥姥的,要是林人语没死就好了,这家伙是真会揣摩上意。” 大乙不自觉的嘟囔出声,程实听了心中暗记下这个名字,却没做任何反应。 过了几秒,这位【战争】的刺客不知如何说服了自己,终于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具完整的尸体,放在了程实面前。 “” 不愧是【战争】,程实眼角微抽。 这是明显是一具【战争之国】士兵的尸体,盔甲仍在身上,血液也未曾凝固多久,很显然,这应该是大乙上一场试炼的战利品。 程实并没有过多的打量尸体,而是直接将钥匙插在了尸体的脑门上。 不多久,那扇骨纹密布的大门就又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程实轻笑一声“这里说话不方便”,而后便一步踏了进去。 大乙临到门前,看着那【死亡】气息翻涌的骨门,眉头紧蹙,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幡旗,悄悄插在了脚下的地板上,而后才一脸谨慎的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自阿夫洛斯苏醒之后,多尔哥德的恶婴裁判所第一次迎来除程实之外的其他客人。 这恢弘的建筑和诡谲的风格都让从未涉足此地的大乙心生惊疑,他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眉头越皱越紧,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终于是来了一句: “姥这怎么像是【诞育】的地方?” 程实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面前这座通向深渊的大门,眉头一挑。 猜得不错,但没有奖励。 没办法,创业初期手头拮据,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地方招待你们这些受害者,所以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不过氛围到位就行了,没有必要顶到极致,能骗人的从来都是剧本,而不是背景。 程实早就写好了剧本,所以当大乙决定跟着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掉入了谎言罗织的陷阱之中。 “不错,你的眼光很敏锐,这里正是【诞育】的地方。” 大乙没敢跟太近,却也不敢距离太远,程实突然转变的气质和自信让他心中忐忑不定,他觉得自己猜对了,对方似乎就是那位大人,可他又不敢确定,更不敢直言相问。 他怕如果程实真的是,结果自己问出了声,那无疑会显得他蠢笨且不虔诚。 可如果不问,仅凭程实表现出来的这些手段,他似乎又没在那位大人的身上看到过。 就是在这种对身份不确定的煎熬中,大乙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位暴躁的【战争】信徒,此时此刻,竟如一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般,在与程实相隔不远的门前,手足无措起来。 程实看的想笑,但却继续一本正经演道:“祂们开始复苏了。” “谁们!?”大乙猛地一愣,瞳孔骤缩。 “谁们?自然是那些沉寂已久的从神们。” 程实哼笑一声,指着这恶婴裁判所的大门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里曾是【诞育】注视过的地方,【生命】有多疯狂想来你应该也了解了一些。 我得到消息,卢西亚似乎要重回祂的怀抱了。 你看看,就连一向与世无争的【诞育】都开始在这个时代行动起来,我们 又怎么能止步不前呢?” 这话听着神秘高端,可仔细琢磨起来就会发现,除了掺杂了一些有关祂们的消息外,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肯定的实质性内容。 可还是那句老话,骗术就是如此。 当你想要去骗一个人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听到了什么,并根据他听到的内容想到了什么。 当程实的这些话说完之后,现场的另一个玩家大乙就告诉自己,面前这位极大概率就是那位大人了。 语气太像了,并且祂说的东西,跟玩家们所知道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尽管他对这位大人扮演程实的意义以及对方的形象还有所疑惑,但大乙的姿态开始慢慢放低。 “大人,那您这次前来” 程实见大乙略微躬低了身子,语气恭敬,笑意更浓。 哦豁,原来老哥你这口癖也不是完全忍不住啊? 那看起来倒是之前的我不配了。 不过也是因此,程实终于确认,胡为他们真的跟某位【混乱】的令使有所联系。 之前他只是猜测,整个骗局也是在跟着一个猜测在推进,这就像是小丑接替了杂技演员的工作,跳到了万丈高空之上的钢丝上,如果期间出现了意外,那小丑将直接坠落,摔的粉身碎骨。 但好在,这位程姓小丑的赌运一直不错。 他又赌对了。 至于这位令使到底是不是程实心中所想的那位 那将又是一场新的赌局了。 程实看着期待自己回应的大乙,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旋转着一枚【命运】之骰。 奥特曼啊奥特曼,在大乙的面前,我到底该不该是【混乱】令使奥特曼呢? 第506章 不是哥们,你真【混乱】啊? “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随便转转,偶然碰到了他,所以跟来看看。” 程实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胡为,但他不知道胡为在这个圈子被称作什么,所以只能以模糊的代词来称呼。 他的话还没说完,信息量太少的谎言很容易让人抓到破绽,于是程实又往里面塞了一些无关的信息。 “本来是想来这里见一位老朋友的,可惜没能碰到。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那个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可惜,晚了一步。” 大乙猜不到程实口中的老朋友是谁,但他知道那个东西代指什么,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大乙猛地愣了一下。 “取走了? 姥姥的被谁取走了? 大人,有您在这里,我们还不能拿回来吗?” 大人 好一个大人。 所以到底是哪位大人!? 程实恨不得直接跟他摊牌,就说自己是奥特曼,看看对方的反应。 但他知道即使是现在,大乙对自己也并非百分百信任,他或许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慢慢相信,可只要在没得到完全的肯定前,这位精明的刺客一定会在心中留有一份警惕。 程实不敢去触碰那份警惕,更不敢赌那唯一的可能性,因为那很可能成为点燃整场骗局的引信,将他辛苦编写的伪装剧本焚烧殆尽。 不过总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下去,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程实不知道大乙跟这位所谓的大人究竟关系有多近,见过多少次,为了减少拉扯防止暴露,让对方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输出的内容上,他决定再往这【欺诈】的天平上加点料。 “从神,从神,只一个‘从’字便能看出,冠以此名的吾等并不是万能的。 它的消失中夹杂着祂们的意志,此事倒是我想得简单了。” 程实知道胡为和大乙是奔着目标来的,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得到【疮痍之赐】,所以程实便试着激进了一些,将这夺得匕首的目的反推成了某位大人的任务,以此来试探对方的虚实。 这句话乍听上去,确实有一股“这个任务是我失策了”的味道,但如果猜错了,那这句话也没说死,尚有辩驳的空间。 这是骗子为了自留退路常用的话术,程实熟稔至极。 不过似乎也不需要留什么辩驳空间了,因为在听到这句话后,大乙目光坚定的抬起了头,以一种极其郑重的眼神展现了自己的虔诚。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大人?” 他信了! 哦豁! 听了这话,程实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胡为他们果然是为了上面的人在寻找【疮痍之赐】! 但这“上面的人”不是【战争】而是【混乱】 这就很耐人寻味。 程实没急着说些什么,他仔细的打量着大乙,片刻后笑着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是我的?” 大乙一愣,没想明白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说他根本就没看出来,直到看到程实杀掉了公羊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大人? 哪怕是未相认前的一场误会,大乙也不想承认自己在逼迫程实的局里出过大力。 于是他谨慎的说道: “大人您的伪装非常成功,我并未认出您。 一开始,我为了寻找狄泽尔灵魂的踪迹,心急脱离了队伍,让您陷入险境 回头寻找您时又看到了公羊角的尸体,才意识到您所扮演的程实可能并非是一个简单的织命师。 直到后来您在高墙上对我说出了那句话,那句极有您风格的话,我才意识到,您可能是您” 好家伙! 听了这段,程实差点以为大乙是【欺诈】信徒。 我说老哥,你这舔令使的本事,比龙井也是不遑多让啊。 怎么,这会儿连我随口一句都有“大人的风格”了? 程实想笑,但脸上却似笑非笑的没应声,大乙瞥见程实这表情,头一低,开始装死了。 这一下场面突然沉默下去,但程实也不急着回应,而是再次快速的捋了一遍整个骗局,确认没有什么前后矛盾的地方后,才再次开口道: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扮演一位织命师吗?” 大乙目光一凝,但摇摇头道:“大人自有用意。” “呵,好一个自有用意。 不错,我确实有些想法。 这个时代是【虚无】的时代,【混乱】和【虚无】虽并非死敌,但【虚无】于【混乱】毫无增益。 所以想要在这个时代做成一些东西,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命运】是【虚无】本质,想要在【虚无】中绽放【混乱】,无论如何,永远都无法绕过祂。 于是我开始做一些新的尝试。 而以【命运】的信徒为契机,便是这尝试的第一步。 我在祂的信徒里选择了一个颇为顺眼的玩家,复制了他的身份,并开始试着提高分数接近祂” 大乙震惊了,他无比震撼的抬起头,不太确定的问道: “大人,我们改目标了? 不是要先接近【战争】吗?” ??????? 啊? 不是! 啊?? 你在说什么? 程实懵了,心里惊雷轰鸣。 坏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大乙是【战争】刺客这件事,到底是真的事实,还是对方的【混乱】之力在影响自己!?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就算是想到了问题也想不到结果。 可在当下,结合大乙说出的这句话“我们不是要先接近【战争】吗?” “我们”在接近【战争】! 所以,你,和我,是依据什么被划归为“我们”的 总不能是【混乱】!? 你别告诉我其实你是【混乱】的人? 啊? 这位浓眉大眼的隙光铁刺,居然是一位折光恍影? 那你身上的【战争】之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双信仰还是【混乱】的手段? 就算这些都能解释过去,那排名呢?他的觐见之梯排名,不会被人识破吗? 程实笑不出来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接话道: “既定的目标没有变化,所以我才说是尝试。” 大乙心下一定,舒了口气,而后又闷声问道: “老老胡知道吗?” 你最好说的不是姥姥的 可是抛开口癖的细节,程实突然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胡为! 大乙提到了胡为!并且他这语气 不对劲,那位的身份总不能也是【混乱】!? 那可是被称为大元帅的榜首啊,怎么可能也是一位冒名顶替者!? 大乙的情况如果硬要伪装,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抛开一切奇诡的手段不谈,他毕竟不是榜单前几,只要藏住id勉强还能应付的过去,更何况他还是一位【混乱】信徒,混淆视听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 可胡为呢 且不说他那一身【战争】之力,就算他真的是【混乱】信徒,想要顶替【战争】之名,那【战争】原本的神选能同意吗? 他难道不会戳破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神选默默忍受着另一位神选甚至不是神选的人来侵占自己的“荣誉”! 神选的排名没有秘密,众目睽睽下无法更改,又如何能够冒名顶替? 不过有一说一【混乱】的神选,似乎还真从未露过面 程实人傻了。 他本以为这次对话能套点什么有用信息就足够了,结果没想到套了个大的。 至于这大的是不是真的 大概不是,他很难相信会有人能够抛掉自己神选的身份不去戳穿胡为。 除非这排行榜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其他规则,又或者,祂们手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作弊”手段。 所以符合当下情况的最合理推测便是: 胡为从始至终都是一位【战争】信徒,他的第二信仰选择了【混乱】,而在【混乱】阵营企图接近【战争】的计划里,大元帅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战争】信仰的倒戈者,在这场信仰的融合中扮演了既不光彩又不虔诚的角色。 如此看来,他从【混乱】阵营里得到的利益,一定大的骇人,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信仰不虔诚叛出阵营带来的损失 “他会知道的。” 程实笑了,可这笑容中的情感着实复杂。 第507章 杀个【时间】信徒助助兴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大人?” 大乙再次瓮声瓮气的问出了这句话。 见气氛烘到位了,程实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狩【时间】以猎刀,示【命运】以友好。 试炼中有位【时间】的信徒,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过无妨,既然碰到了,便是他的命不好。 为【命运】剔除污点,想来也是一个能够取悦祂的借口。 我已经安排他们动手了,当然,是以别的身份。 你无需理会那些身份,【混乱】的意志将指引那些迷茫的人前行。 既然【疮痍之赐】消失了,闲来无事,你便去加入他们。 把【时间】信徒的尸体带回来,最好是完整些。” 蒋迟 大乙目光一凝,虔诚的低下头,郑重道:“大乙领命。” 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犹豫片刻后又忐忑的开口问道: “大人,如果没能找到【疮痍之赐】,我等还有机会觐见无上尊贵的祂吗?” 哦? 觐见谁?【混乱】? 原来你们还没觐见过祂? 这就有意思了。 程实眼珠微转,沉吟片刻后笑道:“怎么,想走一走【混乱神阶】?” 大乙一愣,表情有些错愕,这微变的表情瞬间被程实看在眼里,他立刻知道原来对方还不知晓【混乱神阶】的存在。 老哥,你们版本落后的有点多了啊。 不过这样一来,可操作的空间更大了。 “想要主动登临祂的神殿,必须迈过【混乱神阶】,以凡人的躯体和灵魂强度,走不过去的。 所以,想要吾主召见你,要么展现你的天赋,要么展现你的忠诚。 这些东西应该不需要我每次都说了?” 大乙脸色微变,低头称是。 程实演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确认自己扮演的身份就是奥特曼了,这不是因为他从大乙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什么,而是从对方从不反驳的态度上看出了真相。 【混乱】到底有几个令使,程实根本没数,但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扮演的这位令使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质疑和反驳,要知道,这不是在扮演一位神秘的未知者,大乙明显是跟这位令使交流过的。 即便如此,对方都没有观察到一丝破绽!? 难道自己的表现是如此的完美,运气又如此爆棚?恰好完美契合了一位从未见过的【混乱】令使的言行举止? 大概是不可能的。 哪怕自己的恩主就是【命运】,但这好运也不该好到这种程度。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位令使本身就是奥特曼。 别忘了,奥特曼这位令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祂是【欺诈】捣鬼将【存在】扭曲编造出来的一个身份,并且【记忆】合理了祂的存在,让可塔罗在正主不在的时候,顶替了祂的位置。 而这也是程实推论的唯一逻辑基点,那就是可塔罗在扮演他! 不是扮演奥特曼,而是在扮演他程实!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何大乙会在这场交流里毫不生疑,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奥特曼大人的行为举止本就是这样的。 所以,【混乱】所说的虚位以待并非一句空话,祂甚至为自己铺平了所有的路,只等自己一个回应。 一个承认自己是奥特曼的回应。 然而当时的程实拒绝了。 可现在,自己又捡起来了。 “” 要不说人还是贱呢,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程实自嘲的笑笑,心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拒绝。 因为我必须先是程实,才能再是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 名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 想到这里,程实又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一直侍奉于殿前,对凡人的事情并不关注,可自从扮演这位织命师以来,倒是听说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 我的名字。” “”大乙愣住了,说实话他早就接受了这位大人的名字,见得多了,甚至已经不再做联想了,可谁知道有一天,这联想的画面居然是由这位大人亲口提出来的。 姥姥的,这也太怪了。 但这话能接吗? 不能。 于是大乙脸色微抽,默不作声。 看着这反应,程实心中大定特定。 “去,我还有些其他的事需要思索。 希望这次,能有一些好消息。” 大乙一时间也没搞清楚这好消息到底是指大人思索的事,还是自己猎杀蒋迟这件事,但总归是得到了新的指示,于是他便虔诚的应声退下了。 等到大乙离去之后,程实再次敲开了阿夫洛斯家的大门。 从敲门到开门中间不过一秒,看着阿夫洛斯满脸吃瓜的模样,程实无奈的撇了撇嘴。 “好听吗?” 阿夫洛斯并不尴尬,甚至都没有笑,他一脸狐疑的看向程实,满眼审视道: “我的兄弟,你到底是【欺诈】的令使,还是【混乱】的令使?” “?” 程实愕然失笑:“你信了?” “” 尽管这很丢人,但阿夫洛斯还是点了点头,无论程实的表现是不是在骗人,这都再次刷新了祂对【欺诈】这位新神权柄的认知。 “不是我想怀疑你,是你的情绪告诉我,这场骗局里的谎言气息并没有之前你告诉我自己是愚戏时那么重。 相比于承认自己是愚戏,显然,你更能接受自己是一位什么【混乱】令使。 所以,我的兄弟,你不会跟我一样也是一位双令使?” 你猜的真准,可惜我不是双令使,而是双·假令使。 当然这只代表当下,因为我也不知道过几天后自己会不会变成什么三·假令使之类的叠层怪 程实笑了,他看着疑惑的阿夫洛斯,哼笑着点头道: “不错,我现在终于确认,你的智慧确实是你为自己打造的人设。 我还是喜欢你在寻找月亮小姐时那精明的样子,现在嘛 嗯,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你的表现无疑是对我骗术的夸赞。 我该感谢你,阿夫洛斯。 谢谢你的肯定。” “” 阿夫洛斯的脸色终于变的有那么一丢丢难看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实半天,又慢慢恢复了之前自信沉稳的样子。 “我的兄弟,你又给了我新的启发。 我在想,如果我能通过你去接近祂,那么有没有可能,祂会帮我骗过我那两位恩主,然后 骗到祂们合二为一?” “”这下轮到程实沉默了。 哥,你别总想整些大活了。 上个时代整了个大活把自己沦为了阶下囚,还没放出来就开始打算规划下一个刑期了吗? 不过有一说一,乐子神指不定喜欢这茬。 毕竟乐子大于一切。 坏了,以后得离阿夫洛斯远点才行。 第508章 猎杀时刻到了! 程实敲开阿夫洛斯的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感谢对方的慷慨。 两人闲聊几句后各自散去,他也再次回到了坎纳尔城的民房之中。 大乙已经离开去参加狩猎了,程实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后,学着大乙的样子坐进沙发,开始考虑如何结束这场试炼。 别忘了,这首先是一场【腐朽】的试炼,众人寻求【疮痍之赐】不过是这试炼中的插曲。 不能否认在这场试炼中,确实有人是因为祈愿【疮痍之赐】而排进来的,但问题是这种等级的东西,并不是祈愿了就一定能得到的,不然毒药也不会祈愿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它。 这就像是程实之前祈愿的那场【命运】试炼,能取到共轭轻语果实的契机只在一瞬之间,抓得住自然就找到了,可如果错失了那唯一的机会,那祈愿的玩家们也不过是再次充当了一回历史的背景板罢了。 而这,也是程实在听闻大皇子被吃掉之后直接放弃寻找,改为先做别事的原因。 线索断了。 唯一能回忆起那匕首可能出现什么情况的当事人死了,死了也好说,毕竟程实还有询问死灵的机会,可被吃了这事儿 于是程实果断转换了思路,开始为自己谋求其他利益,总不能冒着风险跑到一场试炼中来,结果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他将收获的方式放在了玩家的身上,他想倘若这场试炼里能打通几个情报渠道,收获几个工具人,那也算是稳赚不赔。 至少在当下,程实已经很满意了。 但还有进步空间,比如赢下试炼。 今天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从试炼开始到现在,尽管众人之间勾心斗角的战了几轮,可问题是如今还是第一天,在一场持续5天的试炼里,程实似乎已经扫平了所有的道路,可以腾出时间来研究研究这场试炼并赢下它。 毕竟一场试炼加不少分呢。 他仔细琢磨了片刻,回想着自己记忆中一切有关【腐朽】的认知,最后发现,这局试炼破题或许就跟阿夫洛斯口中所谓的“怜悯”有关。 【腐朽】的试炼其实很有意思,尽管这位神明的意志是崇尚衰颓,但祂的试炼却从不强制玩家们衰颓。 祂赐下的试炼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根据提示让一个或者一群特定的目标皈依【腐朽】! 是的,祂的目标不是玩家,而是试炼中那些早已消失于历史的npc们。 从某种角度说来,祂的试炼和对家【繁荣】的试炼有些像,【繁荣】需要维持繁荣,而【腐朽】则想要扩大腐朽。 按照以往的【腐朽】试炼来说,知道了那些试炼目标的身份,基本上就了解了这场试炼的难度。 举个例子,在一个信仰百家争鸣的城市里去感化一位没有任何信仰的普通人,自然是非常简单的;可如果在一个对【繁荣】极其虔诚的雨林部落中,去转化一位部落的祭司又或者是一族之长,那难度可想而知。 但程实这局面临的问题,比在【繁荣】的部落里传播【腐朽】更复杂,因为他脚下就是【腐朽】的神国,这里的人全都信仰【腐朽】。 唯一看上去不太虔诚的那批人已经通过传送阵离开了坎纳尔城。 总不能让城外虎视眈眈的灭世者们转头信仰【腐朽】? 那未免有些太离谱了。 【腐朽】还没走向【湮灭】,【湮灭】反倒需要开倒车回【腐朽】了? “” 不太可能。 程实其实一直在想是不是他们降临的时间太晚了,而这场试炼的目标恰好又是让罗斯纳皇室重归虔诚? 但后来,在跟阿夫洛斯交流之后,他悟了。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能赢下这场试练的方式。 让【腐朽】更加腐朽这跟让【繁荣】更加繁荣一样,都是个好命题啊 等理清了心中的思路后,程实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他不知道猎杀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但是现在,成竹在胸的他也可以参加到这场猎杀中去了。 当然,他确实有去给猎人增加助力的心思,只不过更多的是出于稳健,他有些担心猎物一旦挣脱了包围圈会反向过来跟他这个落单的猎人拼命。 我一个牧师,可打不过一个战士。 不过说到牧师 “这个时候就足以看出眯老张的重要性了,他从来不怕这些,因为他根本死不了。” 程实自嘲的笑笑,迎着漫天的风雪和渐渐昏暗的天色,寻着城中的踪迹追了上去。 另一边。 蒋迟力竭了,也被追上了。 他发誓他已经逃的足够早了,甚至也足够重视程实的报复心。 在他看来,当程实处理完毒药的那一刻,或许这三个猎人就要反头来处理自己,而大乙那个精明的糙汉根本不值得继续合作,无奈之下,他只能提前开溜。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这是一场经典的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拉扯追逐,他本对躲藏很有信心,但糟糕的是对方的猎人队伍里有一位真正的猎人! 那位【沉默】的变色龙太会找人了,很快就破除了他留在城中的各种伪装干扰,朝着他真实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 猎人还是三个,但没见那位织命师,反倒是自己的合作伙伴毒药,不仅没死还成了一个新的猎人。 看着这离谱的一幕,蒋迟面色复杂。 “毒药小姐,既然你没死,那我们的合作还继续吗?” 毒药站在三人的最右侧,看着城墙下无处可逃的蒋迟,眉头微挑,却不说话。 她知道这是对方在使用离间计,可问题是对方根本不清楚自己这支猎人队伍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合作形式稳固下来的。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这不妨碍她知道那个让队伍稳固的点,并不在现场。 而这也就意味着即使蒋迟舌绽莲花,也不可能让现场猎人们的杀心软化一分。 于是她揶揄的笑笑道: “抱歉,我只是个被柿子操控的欲望傀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 又在装傻! 蒋迟面色一沉,看向站在中间面目狰狞的公羊角道:“他杀了你,你却在帮他?公羊,什么时候,以恐惧为食的尖啸伯爵也开始恐惧了!?” 公羊角狞笑一声,猛啐一口:“你管我恐惧不恐惧,你恐惧就够了!” “” 蒋迟面色更黑,他转头看向变色龙隐匿身形的方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 没法玩,这局根本没法玩。 “看来在下必须拼命了!” 说罢,蒋迟目露凝重,右手高竖时针长剑于身前,左手掏出一枚怀表握在手里,在迎面拍打来的风雪中神经紧绷的等待着猎人们的先手。 这种情况下他没法先手,因为只要他一动,不是目标的其他两人就会第一时间抓住机会找到破绽要了他的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峙的四个人谁都没有先动。 风愈狂,雪愈骤,天色愈加昏暗。 几分钟前,光明的消散还尚如抽丝,可当下不过眨了几次眼的功夫,这件由光明织就的天幕便被粗暴的扯碎了。 天黑了,坎纳尔城的夜到来了,蒋迟手中的怀表甚至发出了整点的报时声。 而就在这夜幕应时降临的那一刻,一抹刺眼的亮光从蒋迟头顶的城墙最高处划过,坠如流星。 “姥姥的,等来等去还不动手,我可没这耐心!” 第509章 扭曲变形的指针骑士 “大乙!!?” 蒋迟面色剧变,震惊到声音都变形了。 这位【战争】的信徒来干什么? 他也是猎人之一!? 程实到底是织命师还是欲望主宰!? 这些人不会都被他洗脑控制了! 蒋迟不敢大意,见那一缕隙光直冲自己头顶,他狠狠咬牙,一剑挥出迎了上去。 随着涌动【时间】之力的剑尖在他的头顶划过半个圆弧,刹那间几乎攻至蒋迟门面的大乙,突然在铁刺就要正中目标前的那一瞬间凝滞下来。 与他一同凝滞的,还有周遭的风雪。 空间被【时间】截停了! 蒋迟见控住了近在咫尺的【战争】刺客,心中却没有任何准备反击的念头,刚刚抬手的长剑又朝着身前快速挥出,同时整个人飞速后撤,几步退到了高墙之下,后背贴墙而立。 而就在他后撤的过程中,公羊角的身影从一阵飓风中显现,同样凝固在他的身前,并且就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动了! 尖啸伯爵抓住了机会,但明显指针骑士的反应更胜一筹,他适时的阻止了对方的突袭,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猎人的箭矢又破风而来。 蒋迟长剑挥动如伞,格挡开最前方几支利箭,但无奈连珠箭一发接着一发,他辗转腾挪的空间太小,只能再次将所有箭矢凝滞在半空之中。 远处的变色龙看到这一幕后眉头微蹙,立刻变换位置寻找角度,重新张弓抽射,而四位猎人中的另一位,毒药,她 消失了。 就在蒋迟凝神静气眼睛眨都不敢眨的寻找着她的身影之时,他的脑后那厚重的城墙之中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骑士先生,是城墙更硬还是柿子更硬啊?” 蒋迟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收剑以剑柄向后击去,同时周围的【时间】之力疯狂凝聚将身后的城墙空间凝滞不动,而后就听“砰——”的一声清脆之音,剑柄敲在了一堵实心墙上,身后哪里有什么毒药的身影。 是假声! 蒋迟眉头一皱侧过半脸向后轻瞥,可就在他侧头的一瞬间,他身前的某片雪花之后猛然激射出一个雪白的身影,一身刺客服的毒药毫无预兆的贴近了他,勾着嘴角眼中带笑,手中的欲我共舞上下翻飞,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手起刀落给这位指针骑士的大腿开了条口子。 毒药的目标本是蒋迟拿怀表的那只手,她观察觉得那枚怀表或许才是蒋迟能够凝滞时间的力量来源,所以她想直接把蒋迟的左手废了。 可蒋迟虽惊,反应却是一点都不慢,在毒药现身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抬腿提膝反攻,这一击的时机抓的太好,正是毒药凭空无处借力的时候。 无奈之下,刺客小姐只能就近给他的大腿划开一条口子。 鲜血飞溅,入肉三分,这条伤口划的很深,并且在欲望的拉扯下,蒋迟整个人都激颤了一下。 刺客一击即走毫不拖沓,可蒋迟哪肯吃个闷亏,他再次抬手将怀表指向毒药离开的方向,在毒药消失之前凝滞了那片空间。 尽管刺客早已借着风雪隐匿了身形,被凝滞的空间中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可愤怒的指针骑士还是有办法给对方回馈一些伤害,而这个办法便是aoe。 只见蒋迟忍着剧痛高跃而起,先是躲过了变色龙两轮攒射,而后长剑挥动如风,在毒药消失的空间里无差别的切割起来。 在场的几个猎人里,他唯一有正面硬刚之力的只有不以战力见长的毒药。 而在对方被控后,他就更有底气了。 这形似乱砍的无差别攻击非常有效,很快这片空间的上方便出现了四五条狰狞的血痕。 炽热的鲜血滚滚流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形,在受到攻击的那一刻,刺客破隐了。 而一旦失去伪装又被硬控在地,一个刺客便很容易迎来等死的悲局。 蒋迟见找到了对方位置,冷笑一声,甩手就将手中长剑飞掷出去,直击毒药后心! 而恰在此时,大乙恢复了。 那片最初被凝滞的时空终于破碎,这位【战争】的刺客暗骂一声,眉头一紧便朝着蒋迟的方向掠了过来,几步路的距离对于一个身手敏捷的巅峰刺客甚至连眨眼时间都不用。 大乙敏锐的抓住了蒋迟掷剑的空档,从即将中剑的毒药身后一闪而过,丝毫没有施以援手的念头,目标锁定直冲蒋迟。 他手中的铁刺翻飞如蝶在昏暗的风雪里竟然折射着诡异的亮光,条条光线犹如甩出的细丝将蒋迟包围困在墙下,整个人看上去魁梧雄壮,但身形之敏捷当真称得上是鬼魅二字,呼吸之间已然贴近了蒋迟。 蒋迟脸色虽然阴沉,但却仍没惧意,他不知何时又抽出了一柄只有之前时针长剑一半长短的短刃,浑身上下暴鼓起力,没刺向眼前的大乙,却一击砍在了周身缠绕的光线之上。 那如细丝般的光线本应无影无形,可剑刃砍在其上时竟真的传来了金铁交击之声,嗡鸣不止,但这一击力道似乎不够,并未砍断这将他禁锢在原地的隙光陷阱。 大乙见此,哼笑一声,抓住时机抬手便是一记上刺。 六刺同出! “嗤——” 蒋迟的胸腹瞬间破开六个血洞,铁刺如梭,直接将光线细丝穿过了他的身体,六枚铁刺从空中折返,大乙一把握住再次一拉。 “噗——” 细丝如刀,直接将蒋迟的身体切割成了无数碎块。 在众人的惊愕中,这位【战争】的刺客似乎瞬间终结了战争。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假的。 赢得了胜利的大乙突然觉得一阵晃神,而后就发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真实,那渐渐在意识中消解的记忆慢慢化为一片虚影,让人抓不住任何细节。 他满脸惊愕的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仍停在最开始袭击蒋迟的地方,毒药被长剑钉在高墙之上,公羊角不知何时前进了几米却又陷在另一片时间凝滞之中无法脱身,只有那位变色龙 此时正手持长弓,与刚刚突出包围圈的指针骑士近身相搏,打的有来有回。 看到这一幕,大乙心中既惊且怒。 【时间】的推演陷阱! 这位指针骑士不知何时居然在他的头顶布置了一片推演陷阱,就等待着自己往里跳! 还好这推演中他赢下了战局,否则如果对方还有覆写推演的道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位战士怎么有如此多的手段!? 战士不应该就是横冲直撞的莽吗,为什么打起来全是算计? 不过有一说一,蒋迟战士的形象在大乙眼里确实有些扭曲甚至是变形,这位指针骑士确实很有实力,但这实力却不太匹配“指针骑士”这四个字。 对方有抓tig的敏锐直觉,但实际操作下来其抓tig的成效却大多依靠于【时间】凝滞;对方也有战士的体格,可这力量上却又堪堪只比得上一个巅峰猎人。 对方确实看着像个战士,只是战力不像巅峰战士那般狂暴,攻击手段更多的是结合天赋技能,但问题是指针骑士本就应该是一个战力狂暴的战士,要知道【时间】给予他们的赐福是精准捕获时机,如果这种战士不强力的话,即使抓准时机又有什么用呢? 就如现在,他明明硬控了这么多人,却还是选择了抽身而退向外突围。 如果这控场的人是自己又或者是公羊角,或许被控的敌人此时要被锤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姥姥的,真怪!” 大乙猛啐一口,不再纠结自己遭遇了什么,转瞬又加入了战局之中。 第510章 等的就是你! 蒋迟有些顶不住了。 他不是今日勇士,更不是德鲁伊,没有无穷无尽的精神力。 能一打四坚持这么久,已经足以证明“巅峰”二字,他本已抓住了空档准备突围出去,可没想到最后变色龙给他来了大的。 这位【沉默】的信徒,把所有方向逃跑的路线都给沉默了,而且是无差别的信仰沉默。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施术者自己,此时也再无能用的主动天赋,所以当蒋迟错愕的闯入这片区域后,这两个人才用最原始的方式搏斗起来。 大乙也没发现,猎人的陷阱实在是太隐蔽了,以至于他踏入其中被沉默了天赋后才意识到这将会是一场肉搏战。 不过对于战技娴熟的大乙来说,这并不是问题,尤其那位大人还在城中,他根本就没有惧怕的理由。 所以他又冲了上去,如同一位战士一般冲了上去。 蒋迟看到了大乙的身形,力量欠缺的他不认为自己能跟这位以力量见长的刺客正面相碰,于是他挑开了变色龙的长弓,拖着受伤的大腿向外围跳去。 他的身形不如猎人敏捷,但胜在时机抓的好,变色龙由于卸力后撤没能第一时间赶上,竟真的让蒋迟向外跑脱了一段距离。 可就在蒋迟想要跳下屋顶拐入巷道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他完全不想见到的身影。 织命师! 那个很有可能杀死过尖啸伯爵的织命师,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表情玩味的把玩着一柄手术刀,堵住了他前方的路。 “程实!”蒋迟身影一滞,满脸阴沉,“你我无冤无仇” 程实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道德自述:“啊对对对,我是个坏种,我专杀好人,真是可惜,我看你像个好人。” 说着他一把飞出一柄手术刀,直接插在了蒋迟的脚前。 “” 蒋迟目光一凝,哪里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但他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嘴遁,而是第一时间折转方向,又朝着高墙之外跑去。 他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一位可以正面战胜公羊角的人,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程实早已切回了牧师,恰恰是这三方包围中,最薄弱的那一方。 蒋迟屏气凝神大步奔行,他准备离开坎纳尔城,退出这场【疮痍之赐】的争夺。 这里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安全土壤,无法再进行试炼,可问题是他能从五个人的追猎中逃出去吗? 难! 因为就在他折转方向的那一刻,公羊角再次挣脱了【时间】的束缚,堵在了他面朝的高墙之下! 这一下,除了被长剑钉在墙上的毒药,程实四人在沉默的领域中将这位孤单的【时间】信徒刚好围在了中间。 蒋迟面露绝望,但他依然没有任何求饶或者认输的念头。 他只是将短刃横于身前,用最后的精神和毅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好在沉默的领域中,众人动作都没有那么迅猛,在慢慢合围之时给了疲惫的蒋迟一丝喘息之机。 但他也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喘息了。 “织命师,你杀不死我!” 蒋迟阴沉的看向程实,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放狠话,而更像是在笃定的讲述一个事实。 程实哼笑一声,不为所动,继续上前。 我不求在一场试炼中杀死你,但能扒掉你一条命我也很开心。 巅峰玩家能复活是不假,可总不能一直复活? 他们的每条命都足够珍贵,所以只要杀一次,就足以让他们肉疼。 至于所谓的结仇问题对方都不怕跟自己结仇,自己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其他三人还在跟随程实的脚步继续合围,一直到程实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四个人全都停下了步子。 尽管程实没有说怎么动手,但在场的都是高手,所有人心领神会,在等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就是,【沉默】领域破碎的那一刻。 没有什么领域结界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如此大范围的沉默也坚持不了多久,等到沉默退去信仰赐福重临的那一刻,蒋迟将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而那个时刻,就在当下! “咔——” 领域破碎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场中五位巅峰玩家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同时一震,全都动了! 反应最快的当属刺客无疑,大乙第一时间将手中铁刺飞掷出去,为了防备【时间】的凝滞,六枚铁刺的轨迹各不相同。 在铁刺激射而出的一刹那,他本人也跟着光线的尾迹冲了出去,那方向显然是蒋迟的头顶。 第二快的是猎人,变色龙很早就已经拉满了长弓,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作为陷阱的布置者,他远比其他人更了解这沉默领域的持续时间,所以他手中的箭矢几乎甚至在领域破碎前一刻就“嗡——”的一声脱手而出,激射的飞矢在飞到半途的时候便重新带上了【沉默】之力! 公羊角的反应也不慢,或许是跟变色龙合作的久了,在看到猎人长箭爆射而出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启动,等到领域破碎时,他整个人已然化作一股恐怖的飓风席卷向了中心的蒋迟。 只有程实,只有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甚至连转刀的速度都慢了下来,那样子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都是破绽。 可当破绽太大的时候,破绽还能称为破绽吗? 不能! 这明显是围三阙一。 但凡读过兵法的人都知道这是诱敌突围之策,战局中心的蒋迟对此更是心知肚明,哪怕程实不作出这种姿态,他都不可能朝着一个站有“能打死巅峰战士的牧师”方向突围。 于是蒋迟动了,生死重压之下他凭借着敏锐的嗅觉找到了于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而后拼尽全力躲过【沉默】的箭矢和【战争】的铁刺,头也不回的朝着【污堕】的方向对冲而去! 他发现只有公羊角的气息最弱! 尽管对方的攻势最是骇人,但相对于刺客的灵活和猎人的敏捷,战士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正面硬抗并以此突围出去的目标。 于是两个战士几乎是在领域破碎的那一秒就轰然撞在了一起。 公羊的利爪插进了蒋迟的双肩,蒋迟的短刃刺透了公羊的胸膛,这两个战士一照面便是拼死的打法,比之前程实和公羊那一场的激烈程度也不遑多让。 但团战不是回合制,当你因跟人角力而陷入停滞的时候,其他人可不会等你,就在蒋迟短刃卡在公羊胸腔中的那一刻,高跃而起的大乙已然从上空砸了下来! 六枚铁刺旋转坠落,划出的光线如同扭曲的牢笼朝着拼死的两人笼罩而去,以这种速度下去,下一秒大乙只需轻轻一拉,里面的两人就能不分彼此的变成一地肉块。 蒋迟显然是不想死的,三面夹击之中他根本没有腾挪空间,无奈之下只能目光一凝,再次举起了左手的怀表。 可就在这时,公羊角狞笑起来。 “等的就是你!” 第511章 异变!危局! 只见尖啸伯爵快速收手将插在蒋迟肩头的利爪抽出,而后一把握住了蒋迟的左手,巨大的力量差点直接捏碎了对方的腕骨,另一只手紧跟而上朝着他手中的怀表抢夺而去。 眼见公羊就要得逞,蒋迟不仅没慌,反而是沉着冷静的反扭手臂,借着对方的巨力与公羊错开身位,抓住这重压之下唯一的时间窗口,趁大乙的铁刺未落地之时,没被控制的那只手猛地抽出公羊胸前的短刃,一刀斩断了自己的整根左臂,同时腰背发力浑身蜷缩,双腿暴蹬在公羊腰腹,以骇人的反蹬之力逃脱了【战争】的隙光陷阱,朝着公羊来时的方向狂奔而逃。 这巧妙的时机捕捉以及断臂求生的勇气看的众人心头皆惊,公羊更是被他一脚踹的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抛向了程实的方向。 大乙落地失去目标后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姥姥的牛逼!”,转瞬便又阴沉着脸色追了上去。 变色龙在一旁冷箭抽射拖缓着蒋迟的速度,眼中显然也对刚刚对方的反应有些佩服。 程实见这也能让对方跑了,眉头微蹙,一发治疗术便打在了受伤的黑工身上。 这黑工不太行啊 公羊角确实不行了,他怒了! 在被一脚反踹回愚戏大人身边的那一刻,这位面目狰狞的尖啸伯爵没忍住心中的窝火,朝着蒋迟奔逃的方向仰天长啸,用一身【污堕】之力喊出了这场试炼中最骇人心魄的恐怖啸叫! 那尖锐的爆鸣声犹如利爪挠在每个人的心尖,让人只听得一个音节便觉得整个人的意识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什么自己最惧怕的大恐怖。 这一击效果拔群,好消息是啸叫的范围很大,攻击性很强,蒋迟直接被干吐血了。 坏消息是这吼声不分敌我,无论是追人的刺客还是掠阵的猎人,亦或是站在尖啸伯爵身旁的愚戏大人都被震住了一瞬。 程实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他离的太近了,近到仿佛有一只巨锤锤在了他的胸口,只觉得喉咙一甜鲜血便差点从嘴角溢出,他强忍着将口中的血沫吞了下去,可又发现面前的公羊似乎从一个人变成了三个重影,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开始疯狂泵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升起的磅礴恐惧之意。 “”程实眼神一滞,脸色渐黑,心道你不会是故意甩我脸色,黑工角先生? 可这突如其来的受击虽然是坏消息,但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极好的信号,就比如蒋迟,又比如 发出恐怖啸叫的尖啸伯爵! 是的,公羊角不觉得误伤队友是个坏消息,因为从他被踹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队友了! 因为,他是故意的! 异变陡生!! 只见这位似在发泄愤怒的尖啸伯爵脸上突然浮起更狰狞的笑意,他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鲜血,狞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别忘了,此时蒋迟那只拿着怀表的胳膊还在他的手里,所以当公羊举起这只手的时候,那只断臂突然动了,仿佛神经反射一般的张开了手露出了其中被捏的变形的怀表,而当那枚怀表出现在程实眼前的那一刻 坏了,要糟!! 程实意识到了不对,但是晚了,太晚了。 【时间】之力四溢,整片空间突然陷入凝滞。 而恰恰,程实所在的地方就在那片被凝滞的空间最边缘! 这也就意味着外面的公羊还可以活动,可此时的程实却全然已成了靶子! 这是一场绝对完美无比巧妙的刺杀配合,发起者就是程实面前的公羊角,而最佳辅助,则是仓皇而逃的蒋迟,至于目标自然就是被蒙在鼓里后知后觉的程实! 公羊角反了! 不,或许不能叫做反,只是他心里再也压抑不住的欲望告诉他,那枚与尖啸伯爵无比契合的戒指本就不应戴在别人的手上,而自己,才应是那枚戒指的最终归宿! 于是在刚刚公羊撞上蒋迟的那一刻,他给了蒋迟一个新的选择。 蒋迟不敢相信公羊在这个时候还会选择跟他合作,但他也没有选择! 想活,想搏一搏,他就只能相信公羊,因为状况再差都差不过当下了! 所以,谁说指针骑士才是真正的会抓tig,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tig侠! 于是这两个战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一场比刺客行动还精彩的反向刺杀,而当下这一刻,作为目标的程实被一枚怀表凝滞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公羊角转身了,他的速度很快,一击直取程实心口毫不拖泥带水。 在程实眼中,公羊的狞笑越来越近,由于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看前方,这让他被动的观察到对方眼角的皱纹和嘴角的绒毛都是那么的纤毫毕现。 但细节越精细,便意味着对方的距离越近。 当程实感受到尖啸伯爵呼出的空气甚至扑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大意了。 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在公羊角面前露出了破绽,让对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可正当心底的无措和惊疑杂糅共生,脑中嗡嗡作响想不出个结果的时候,他听到了公羊近在咫尺的一句话。 “再见了,愚戏大人!令使又如何,该死不还是得死吗? 妙啊,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惧!” 话音刚落,尖爪刺破血肉,直戳心脏,强而有力的战士臂膀瞬间发力,直接将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 “噗——” 生生捏爆。 而就在这一瞬间,【时间】的凝滞之力消散了,尸体“砰”的一声应声坠落,公羊的狞笑也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着身前站立未倒的程实,面色一变,再次发出震天的啸叫。 “不可能!!!” 公羊疯了,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在这即将一击戮神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能救下程实,替对方去死! 她疯了吗! 她没疯。 她从始至终都没疯! 别忘了,这场猎杀里可不止四个猎人,还有一位早早退出战场的猎人被高挂在城墙上一动不动呢。 毒药! 这位【污堕】的神选,谁都不该忽视她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可能被蒋迟杀死,但在他们看来,她选择挂在那里也无非是为了躲避战斗的麻烦。 可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一刻,就在程实即将死去的那一刻,毒药又出现了。 一如她在罗斯纳征兵广场上时一样,哪怕受了伤,还是瞬间出现在了程实的身前,为他挡下了必死的一击。 第512章 想要它?拿去吧 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公羊角真的杀死了她。 破胸剥心,死的凄美。 程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觉得毒药浑身上下飞溅甩落的鲜血是如此的刺眼,好似在雪地里涂抹出了一只揶揄的眼睛,那眼睛微微眯着,似乎也在嘲笑他,嘲笑他不敢付出自己的信任,也嘲笑他不曾听取她的劝告,那语气仿佛就是: “看,小牧师,我说过角先生不可信的。” 是,你说对了,原来角先生真的不可信。 他不知道毒药为何如此笃定,但这次对方无疑是猜对了。 不过程实并没有反击,也不想反击,尽管乐子戒的充能已经满格,且可以无脑锁定对方,但他仍然没动。 他只是看着面前既不甘心又不敢动的公羊角,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段时间在令使的扮演中,自己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认为所有人都会对“神秘”和【祂们】怀有敬畏之心。 但如今,公羊角无疑很好的反驳了这一观点,并用实际行动狠狠的给程实上了一课,让他懂得了一个新的道理:那就是巅峰玩家里,永远有比癫疯更癫疯的存在。 他们疯癫的不讲道理。 在这种人面前,哪怕你是令使,他都敢照杀不误。 对方在觊觎自己的戒指,对方居然还敢觊觎自己的戒指,哪怕明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令使,他还是动手了! 他疯了吗? 眼前的一切让程实突然又想起了开局时大乙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公羊角,【污堕】榜三,是个偏执狂,不要试图了解他,只要记得遇见之后绕着走就对了。” 偏执狂这位偏执狂的偏执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程实又笑了,还是自嘲。 他没再去看脚下死去的毒药,而是无喜无悲的摘下了自己的戒指,扔给了公羊角。 公羊角见此一幕直接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接过那枚戒指,手足无措的被震在了原地。 “想要它?拿去。”程实摇头失笑。 他从未用如此阴毒的方法去坑杀过一个人。 是的,阴毒!坑杀! 因为他知道这枚戒指根本容不得外人觊觎,这是骨座上那位大人的赐予,而那位大人似乎不是似乎,就是很小气。 这几乎是一张底牌中的底牌,想要觊觎这枚戒指的人一定会遭到那位大人的报复,这不是程实的臆想,而是经过【死亡】和【欺诈】共同认证过的手段。 所以,只要程实乐意,他完全可以用这枚戒指作饵,去随意坑杀一些不知内情的巅峰玩家。 但他从来没有,一来他不想过度消费那位大人的注视,二来在非生死关头他有足够的阳间手段能用,也无需如此不讲人性。 可今天他想试试。 程实想看看【死亡】会赐予面前这位尖啸伯爵一场怎样的死亡。 公羊角害怕极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在愚戏并未变成真正的【愚戏】之前,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赌赢了,他将赚的盆满钵满,可如果输了怎么也是盆满钵满? 什么情况,愚戏大人将这枚戒指,赐给自己了? 实在是不怪公羊角懵逼,现在的他比刚刚的程实还懵,在刺杀令使未遂的巨大恐惧中,在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中,他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没做错。 但他还是从心的跪了下去,尽管嘴角带着狞笑,尽管脸上的觊觎遮都遮掩不住,但为了求活,他还是死死捏着那戒指,跪了下去。 “愚” 忐忑不安的公羊刚说了一个字,远处便飞来了一支无声的利箭,沉浸在巨大情绪拉扯中的他根本不曾在意,于是 “嗖——” 在程实玩味的笑容里,在尖啸伯爵无措的迷茫中,那支箭矢直接洞穿了公羊的头颅,将这位还在揣摩令使心意的【污堕】信徒,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死了。 骨仆乐乐尔之戒的第二个觊觎者,在还没将戒指捂热的第一分钟,就死在了程实的面前。 程实冷笑一声,没去看那尸体,反而是抬头往前看去,很快,他就对上了一双【沉默】的眸子。 那位追逐蒋迟的变色龙不知何时早已折返,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房顶迎着程实审视的目光,恭敬又狂热的向程实鞠了个躬。 程实挑了挑眉,想起了公羊角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我能让那条变色龙同样听命于您,他做梦都想着觐神。” 觐神 看来这位变色龙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在选择相信合作伙伴和选择相信“神明”中,偏向了神明。 呵,命运啊,永远都是这么荒诞离奇。 自己亲手招来的黑工隐忍背刺,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临时工倒成了意外的“忠仆”。 还有这替自己挡下一死的毒药,程实低下头,看向脚下的毒药,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下好了,是真的欠上了。 他在想,如果没有毒药这一挡,自己会不会死? 可想来想去得出的答案是 不会。 不是他不会死,而是毒药不会不挡,她一定会替自己挡下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悲惨”的死在自己面前! 因为这就是毒药,这就是示自己以信任的【污堕】神选! 尽管她不会就这么死去,但是她仍用一条珍贵的性命告诉自己:“你可以相信我,小牧师。” “”程实心里五味杂陈,脑中胡乱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命运啊挺好。” 猎人之间的插曲告一段落,猎人与猎物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程实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决定用些手段解决蒋迟,而这个手段就是最后的底牌,【自罪者的遗恨】。 他俯身踢翻了公羊的尸体,掰开对方的手取回了自己的戒指,戴好之后不忘补上两发雷刑,而后面色冷漠的跨过灰渣,朝着蒋迟的方向追去。 在大乙的干扰下,蒋迟根本就没跑远,或者说他也对那场刺杀有所期待所以根本就没用力跑。 大乙也是,他也没用力追,谁不想看一场刺杀令使的戏码呢? 只不过在蒋迟的期待里,他希望程实去死,而对于大乙而言,当他感知到公羊角折返去杀奥特曼大人的时候,他的期待就只有这位尖啸伯爵会怎么死了。 他怎么敢的? 偏执狂真可怕。 看来是没死老实,多死一次就长记性了。 果不其然,从刺杀初现端倪,到刺杀完全失败,再到刺杀者含恨而终,中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奥特曼大人甚至都没动手,公羊就死在了自己合作者的手里。 变色龙一反常态杀死了尖啸伯爵这还能是为什么? 被【混乱】之力干扰了呗。 作为一位【混乱】的令使,奥特曼大人足以让场上铺满混乱! 赞美【混乱】! 在大乙看来,这都不能算的上是插曲,最多就是公羊犯傻,可他却不知道,他眼中那无可匹敌的奥特曼大人,就在刚刚,遭遇了【信仰游戏】降临以来最大的生死危机! 而这一切,又让他对最靠近【祂们】的这群巅峰玩家,有了新的认识。 “吃一堑长一智啊” 不过抛开自己的大意不谈,程实也不确定刚刚的那一幕到底是场上玩家博弈的结果,还是真正的【命运】庇佑 但就算有【命运】庇佑,他也不敢再如此高估自己令使身份的影响力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能够信任的人,要么是死人,要么还是死人,那位大人还是有先见之明啊 头骨,或许永远都不会叛变。” 见程实完好无损的追了过来,蒋迟停下了脚步,脸色异常凝重。 他刚想说点什么,程实便冷着脸抬手制止了他。 “闭嘴,等死,给自己留点体面。” 说着,程实标记了在场的所有人,右手微抬,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自罪者的救赎】。 那一刹那,所有人的视野全部陷入了黑暗。 程实自嘲的笑笑,心中想道:阿夫洛斯,我又来叨扰了。 第513章 时间的意外,以及【时间】的意外! “呼呼——” 寒风呼啸,凛冽刺骨。 狂风扬起的雪花并不柔软,冰渣吹卷漫灌,倒像是无形的犁耙肆意的刮擦着大地,为这满目的雪白犁出了千沟万壑的纹理。 程实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场景有点熟悉? 程实猛地滞住了,随后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冲头顶,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不是冻的,而是被惊到了。 “!!!!!” 当看到面前不是漆黑无垠的多尔哥德集会厅反倒是满目皆白的罗斯纳征兵广场的那一刻,他被震惊的愣在了原地,瞳孔缩如针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程实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罪者的遗恨似乎并没有发动成功,而没有发动的原因则是有人在他动手之前重置了时间!!?? 如何重置了时间,怎么重置了时间? 难道有人在试炼开局的那一刻,瞒着所有人悄然开启了一座【时间战场】?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还能是谁!? 程实目露震惊的看向自己右侧那位正在爬房梁的斯文队友,心中并无惊惧,有的只是感慨和叹服。 巅峰确无俗手。 这位蒋迟真是好一位时间行者啊!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程实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当前的时间,不多不少,刚过正午十二点。 在时间未曾重置的时候他就注意过这个细节,可问题是当时的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早已爬上房顶的蒋迟肯定比他更早醒来,也就是说,对方是有机会卡在整点开启时间战场的! 怪不得,怪不得这位指针骑士能够凝滞整片空间的时间,怪不得这位指针骑士明明是位战士却缺乏力量,怪不得这位指针骑士对战之时手段频出却唯独不像个战士一样狂暴粗莽,怪不得他从毒药身上汲取的是睿智与博学!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指针骑士,而是一位【时间】的法师,一个能够开辟时间战场的时间行者! 好好好,用一个掰断的晷针就成功的伪装了自己的身份,整场试炼更是对此只字不提,不仅如此,这位“指针骑士”或许为了伪装下了不少力气,他甚至可能拥有一些法师都不会选择的力量战斗类天赋! 他用尽全力去伪装了一个战士,或许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场偷天换日的逆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厉害! 此行此举,甚至比之巅峰的【欺诈】信徒也不遑多让! 当真厉害! 可程实并非时间战场的施术者,也非特殊【时间】天赋的携带者,他一个【虚无】行者,是如何在时间战场重置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切呢? 这次并不是因为那枚骰子。 作为一个稳健的玩家,程实确实在看到有【时间】队友之后就刻意的维持着自己那枚【命运】之骰的点数来作为时间的标记。 但这种方法只能让他意识到时间被重置了,却不能让他还拥有重置前的记忆。 而这次,他并没有被【时间】消解一切,甚至还保留了记忆! 为什么!? 其实程实也很懵,他刚刚的震惊只有一小半是针对蒋迟的身份,毕竟他多少对蒋迟身份有些猜疑,如此结果虽在意料之外却也不是不能接受,至于剩下的那大部分震惊,都是对【时间】的! 没错,【时间】! 是【时间】之力让他免于消解记忆,看清了重置的时间,但在这之前,程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携带着【时间】之力! 可这【时间】之力又是哪里来的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既然是【时间】之力,自然来自于【时间】。 而恰巧,程实在阿夫洛斯的恶婴裁判所里觐见过【时间】! 也就是那时,这位亘古不变的【存在】散发出了震撼人心的辉光,这些辉光不过是照耀到了程实,便让他抽离了现世维度,看清了阿夫洛斯所在时间囚笼的真正模样。 还记得那囚笼的样子吗? “时间环绕成圈,扭曲成结,任由寰宇无数时光轨迹划过,这独立的时间之结始终静静的漂浮在【虚无】之中,沉寂且孤独。” 在那场巨大的时间循环里,程实看清了时间前后勾连的本质真相,所以,在这场几乎算不上是“循环”的“循环”里,程实完全没受影响。 或者说,他再也不会受影响了。 因为当时间被重置、循环又开始的那一刻,一枚流转着沧桑时间光芒的古朴戒指,出现在了程实的指间。 而那个位置本应佩戴的是【存在】的另一枚戒指,【忆海浮梦】。 可由于三次【记忆】能力已经尽皆用尽,程实早就把它取了下来,而现在,那个位置又被补上了一枚【时间】的戒指! 这是一枚由细长完整的时间指针扭曲缠绕成双环的戒指,两个戒圈紧扣在指肚之上,而浮在两个戒圈中间的则是一个看上去像是无穷符号又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的扭结。 乍眼看去戒指似乎有些老旧锈蚀,可仔细看上一眼就会发现,那其中分明流转着【时间】的光芒。 永囚之时(sss):从神遗器,一枚迸发于【时间】感慨,见证了时间闭环而诞生的戒指。 特殊效果【时囚者的自醒】:所有因【时间】之力而造成的时间重置、回溯、循环均不会消解你对时间的概念,也不会影响你的意识和记忆。 特殊效果【自醒者的呐喊】:所有因时间重置、回溯、循环而对你产生的正面效果,都会有小幅加成。 “” 从神遗器,又是从神遗器! 看着这枚戒指的介绍,程实刚刚憋在心里的怒火差点熄灭了。 “这算什么,赔偿? 打一棍子给个枣吃?” 难道祂早就料到了祂的信徒会激怒自己,所以先把赔偿给准备好了? 【时间】有这么大方? 程实迷茫了,这枚戒指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或许都可以称得上是神器,尤其是对于一个【命运】信徒 要知道,【时间】总与【命运】博弈,他们的信徒可并不对付,所以让对家的信徒拿到一个可以破除大部分【时间】玄奇的戒指又是几个意思? 蒋迟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不得气的指着天骂两句:臣等正欲再战,陛下何故资敌!? 程实想不明白,也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比起这些摸不到头脑的东西,他很清楚自己当下要做什么。 无论这戒指是否是【时间】提前备下的“赔偿”,还是什么就此收手的警告,都不可能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 在被一而再再而三“戏耍”之后,程实“破防”了,他必须给自己的憋屈找点发泄口,而当下,在一切都被重置的当下,无疑就是最完美的机会。 此时,公羊未叛毒药没死,蒋迟刚刚找到了伪装他身份的晷针正往回走着,对方应该并不知道自己没有丢失记忆,看他的样子,这位时间行者或许还想将之前的剧情再次上演一遍。 只不过这一遍,他大概觉得自己可以避开一切雷点,走到最后。 原来,这就是这位“骑士”上分的秘密啊。 殊不知当程实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改写了。 蒋迟迎着风雪拄着晷针走了回来,他看向程实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但很快便笑着打招呼道: “雪后路滑是需要找根拐杖来辅助行走啊,呸呸,抱歉,这风太大了 我讨厌希望之洲的北方,哪怕我本来就是一个北方人。 怎么称呼我的朋友?” 他再次朝着程实伸出了手,脸上咧开灿烂的笑容,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的友善,仿佛刚刚那场五对一的猎杀从来都没发生过。 这回,程实并没有拿出皮裘挡风,他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回以灿烂的大笑,并热情的迎了上去,用两只手握住了蒋迟的手,狠狠的摇了摇道: “程实,幸会。” 蒋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对方的性格似乎跟初次相见时不同,那时的程实十分拒绝跟自己靠近,可这回他怎么又这么热情了? 虽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问题是在蒋迟的眼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应该知道刚才那个循环内发生了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出他是一位时间行者。 这伪装指针骑士的举动让他一路爬到巅峰,从未失手,也造就了他睿智与可靠的薄名,可谁又能知道这位指针骑士皮下其实是一位不断模仿战士的法师呢。 尽管心有疑惑但蒋迟并未拒绝程实的热情,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所以与其选择与他交恶,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 生存从不依靠仇恨,而是依赖智慧,蒋迟的智慧可能并不高,但好在他有试错机会。 于是他又走近了两步,笑着握紧了程实的手,挑眉打趣道: “你这名字倒是跟我一个朋友同名,真巧,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他是个织命师,很出名的那种。” 程实同样挑了挑眉,笑道: “哦?怎么个出名法?” “看来你不知道,嗯,那我该从何说起呢” 又是熟悉的对话,但这次程实很快就打断了他,他一脸玩味的看向蒋迟,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道: “不如 就从你重置时间战场那一刻说起,如何,骑士先生?” “!!!!!!!” 第514章 站好,别动,我带你速通 “轰——” 恐惧是某些人的食粮,却也是某些人的丧钟。 程实没给蒋迟任何机会,在他的恐惧化为食粮的时候,直接敲响了他的丧钟。 当蒋迟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惊惧都没来得及浮现在眼中的时候,罗斯纳征兵广场上便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 咆哮的电浆瞬间吞噬了程实身前的人影,刺眼的雷光一闪而落又轰然散去,骇人的雷霆不曾击溃这漫天风雪,却为广场留下了一具焦糊的尸体。 “我说过让你体面些,但你选择了不体面,既然如此” 程实二话没说直接把门钥匙插在了蒋迟的胸口,无数血淋淋的骨头抽体而出盘旋上扬又纷纷坠落,瞬间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闪骨纹密布的诡异之门。 他并未推门而入,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是一发雷霆将剩下的血肉直接炸成了齑粉。 至于这发雷刑的恐惧充能是来自于场上的哪位 不太好说,因为在刚刚蒋迟死亡的那一刻,程实的戒指,充满了。 当然,其中有一格是开局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时间战场后自我奉献的。 可其余四格 感谢【时间】,让这局试炼的“开局”,如此顺利。 程实笑了,他背身对着所有人,悄悄在自己的脸上覆上了一张战士的假面。 再次感谢【时间】,这开局也太完美了,今日勇士的力量因为时间的重置又回来了。 这开局确实完美,但仅限于对程实,除了程实,对于这次试炼中的其他玩家而言,这开局或许就有点地狱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有个队友已经在这广场上矗立了一扇地狱之门,还以此送走了另一位队友。 谁敢相信,巅峰局一开局,眨眼就死了一个。 在两声惊雷过后,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没敢动弹。 最兴奋的莫过于程实身后的公羊角,这位尖啸骑士不仅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聚集,甚至还在程实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无比契合自己的气息。 这股味道对于一个尖啸伯爵来说,无异于人间最美味的食物对美食家的诱惑,太香太美太纯粹了。 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向程实的指间,眼中精光频闪,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贪婪。 最震惊的莫过于大乙,他一双眸子瞪得溜圆,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在想自己没匹配到老胡也就算了,怎么会匹配到程实呢? 好,就算阴差阳错匹配到了程实,那这个程实,又是个什么怪物? 说好的织命师呢? 有这么织补命运的织命师吗,开局就把队友的命运给剪烂了? 这哪是织命师,这不是个发癫的命运裁缝吗? 他怎么会这么强,那雷霆的声势怕是连自己都抗不住啊,这个程实到底什么来头? 还有,死去的那个队友是谁,大乙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位队友的脸! 他不知道死的是谁,有人知道。 毒药,这位【污堕】的神选本来在看到程实的身影后还脸上带笑,可当她看到自己的合作帮手一个照面就被程实轰成灰渣后,所有的笑意直接僵在了脸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实,眼神闪烁又复杂。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牧师吗? 他换职业了? 元素法师? 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合作者?难道他跟蒋迟有仇? 坏了,公羊在场,自己却失去了助力,这局怕是要不好过了。 毒药银牙暗咬,后撤半步,朝着公羊的方向暗自警惕起来,可就在这时,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又出现了。 只见程实笑着转身,活动了活动手脚,突然就对着一旁的公羊角喊话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来,打死我,戒指归你。” 公羊角一愣,随即脸上扯出一个狰狞无比的笑容:“妙,妙啊,当真?” 程实嗤笑一声: “比你的忠心还真。” “?” 公羊一愣,显然是没听懂,可紧接着程实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对他,而是对着远处还在隐蔽身形的变色龙。 “如果我是你,我就站着不动,有些时候保持中立就能赢下所有,变色龙朋友,想要觐神,指望这个玩意儿可不行。” “” “” “” 这话一落,隐藏在风雪中的变色龙脸色一变,大乙和毒药错愕看去似乎都没想到那里还藏着一位变色龙。 公羊更是眼角一抽,因为程实嘴里的“这个玩意儿”明显就是他。 “好好好,看来在吃大餐之前,还能吃点开胃小菜。 臭婊子,感谢这位朋友,他的出现又让你晚死了一会儿,等我吃了他,再慢慢的生吞了你。” 说着公羊角一声厉啸出口,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不远处的程实。 偏执狂没有恐惧,哪怕看到对方瞬间了结了一位队友,但在没亲自打过之前,他都不可能畏战不前。 于是毫无意外的,两个战士再次撞到了一起。 公羊角偏执张狂,今日勇士满腔怒意,两个人甫一接触便毫不留手,每一击都是致命杀招。 罗斯纳皇庭里那场死拼再次上演,对战的双方都不怕死,只怕对方不死,对攻越来越快,下手越来越狠,不过几分钟,广场的白雪地上便撒下无数鲜血碎肉,让人见之生惧。 打着打着,公羊角就没那么嚣张了,他的胸腹几乎被对方剔成了骨头架子,虽然对方的脸颈腰背上也没什么好肉,但是 他也太能打了! 怪不得这人这么狂妄,原来他摇出了一个满点! 这是一位不知名的高分今日勇士!! 不止是公羊角,其他人多少看出来了,这只能是一位满点的今日勇士,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今日勇士也该怕死,可面前这位 疯了? 疯了! 程实的疯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在如此戏剧且荒诞的开局面前,他们除了等待没有别的选择,无论是开始试炼还是做别的事,他们必须搞清楚这个疯子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然这局没法玩。 大乙目光凝重,似乎在重新评价程实的实力;变色龙被说中了心事,心中衡量许久,没有张弓;毒药一脸开心,尽管程实一见面就杀了她的合作伙伴,但现在的他不是也在爆锤自己的敌人吗! 小牧师变强了,挺好,至于死去的蒋迟 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将对蒋迟的一腔期待转移给小牧师了。 想到这里,毒药甚至笑出了声。 “小牧师,角先生可是很厉害的,你 需要帮忙吗?” 程实边打边笑,他没有看向毒药,却在对招之余朗声回道: “站好别动,这局,我带你速通。” 话音刚落,这位【污堕】神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第515章 跟,还是不跟? “吼—— 你认识那个臭婊子!?” 公羊怒了,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战士之间的邀请赛,可没想到打着打着居然发现这人跟毒药认识。 程实嗤笑一声,心想威慑形象差不多已经建立起来了,所以也不用再跟角先生玩下去了。 于是他挑了挑眉,乐道:“不错,我确实认识你妈。” 说完也没等公羊反应,“轰——”的一声,便如同送走蒋迟一般再次送走了对方。 当然,公羊比蒋迟更厉害的一点在于他能寄生于恐惧,所以程实知道这位尖啸伯爵一定没有死,而是趁机溜进了自己的戒指里,但无妨,这次他不会脑子一抽把黑工复活了。 他需要的是一位死的不能再死的黑工。 眼见一发雷霆再次送走了一位队友,剩下的三人神色凝重。 在一个随意可以打败巅峰玩家的队友面前,说心中没有忌惮都是假的,不管大乙还是变色龙,此时都是眉头紧蹙一脸郑重,就连毒药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她想要一个厉害的合作者,但前提是这个合作者不能太厉害。 开局还没半小时,六个玩家被程实打的只剩四个,这种场面发生在鱼塘局还能理解,可发生在巅峰局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所有人看向程实的眼神都很怪,程实可不管那些,他早已看透了所有的局势,知道每个人在追求什么,见三个队友站在风雪里跟雕塑一样不敢动弹,他笑了笑,朝着大乙打招呼道: “别怕,任务出了点问题,我来解决。” 说着又看向毒药揶揄道:“你也怕了?” 毒药一愣,随即舔了舔嘴角,笑的意味深长:“怕你不够硬。” 程实哼笑一声没理她,直接拖着一身烂肉裸骨回头走向那扇骨纹密布的大门,同时又对变色龙喊道: “只有一次机会,你想得到的,都在里面。 当然,这是一场冒险,因为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至于信不信,选择权在你。” 说完,程实没再留下一句解释,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而就在进门的一瞬间,他赶紧掏出一瓶往日繁荣咕咚灌下,略微加速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恢复。 这次,他不仅是为了招募什么黑工,更是为了去确认一件事,那就是阿夫洛斯是否受到了影响! 讲道理,一位置身于试炼之外的令使不应该受到影响,但是稳健起见,程实还是要眼见为实,因为再次扮演一次愚戏实在太累了,重新把台词说一遍不仅费脑子,关键是还很尬,能扣断脚趾那种尬。 当然,除开确认阿夫洛斯的状态,他还有一些小小的、顺手就能完成的计划。 至于这计划是否能顺利进行,就得看门外的三人会不会好好配合了。 当程实消失于那扇涌溢着【死亡】和【污堕】气息的门内时,另外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全都没有说话。 场面很快沉默下去,但很快沉默又被打破。 可打破沉默的人不是被程实点名的变色龙,而是毒药。 她眼珠微转闪身到那扇门的一侧,仔细的打量着这扇由蒋迟骨头塑成的大门,感受着里面游荡的【污堕】气息,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跟进去看看。 可她很谨慎,并没有直接跳进去,反而是回头看向大乙问道: “大乙,看来你跟小牧师认识啊,你们有什么任务?” “” 大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确实被震住了,甚至在想程实嘴里的那个任务是不是自己从那位大人手上领到的任务,毕竟这位很像战士的织命师是老胡领回来的,如果他知道什么 难道是胡为的下线? 不像啊,怎么这态度这感觉,听着像是老胡的领导啊! 再加上这恐怖的实力和诡异的语气他该不会是 大乙心乱了,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也想跟着进去找找答案,所以在听到毒药的问题之后,他眼神凝重的瞥过毒药,似乎在想这位跟自己任务有关的程实,又跟这位【污堕】神选有什么关系。 见大乙不回答自己,毒药又转头看向那片无人的地方,哼笑道: “喂,你是来帮谁的? 角先生? 你什么时候跟他好上了? 小牧师说你想觐神,难道这就是角先生答应你的条件? 这你也信?相信一个以食人为乐的尖啸伯爵? 真是有趣,欲望啊,它默默的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却总被人打上这样那样的不能见光的标签,让人耻于发声。 每个人都想觐神,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跟那些正常人合作,为什么要选择一位偏执狂呢?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信仰【沉默】,那我得好好劝劝你,不如改信我主? 算了,闷葫芦没什么意思,小牧师要带你去哪儿? 觐神? 这门里是那十六张神座上的哪一位? 他现在已经能随意觐见祂们了,有点太过玄幻了,不太像不过 喂,能不能吱个声,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不可以替你去?” 毒药这边正说着,却见那位变色龙不知何时早就离开了原地来到了那扇门的跟前。 这无声无息的移动吓了毒药一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谨慎,嘴上却还在揶揄道: “我感受到了欲望的涌动,看来你想进啊,那我能跟在你后面进去看看吗?” 变色龙并不信任毒药,他既没搭理也没靠近,只是僵立门前脸色变幻几次,心中显然在剧烈纠结。 毒药饶有兴致的盯着对方,哪怕知道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变色龙的假身,但还是想要从那双沉默的眼眸中读出什么东西。 她很好奇在欲望面前,【沉默】的信徒能不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这门前的一幕,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污堕】观察点。 倘若其他【污堕】信徒在此,看到队友在不断的对抗心中欲望,此时或许就要开始偷偷上手段了,毕竟【污堕】的意志便是拥抱欲望。 可毒药不同,她从来不是欲望的成因,而是欲望的催化剂,她不引导不勾动不放纵,就像个安静的过客,只会在你主动拥抱欲望的那一刻为你欢呼鼓掌。 所以当下这一幕极其有趣,这是一位沉默的【污堕】信徒,在观察一位【沉默】信徒是否愿意靠近【污堕】 变色龙纠结了许久,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看透自己和公羊角的关系,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直接看破了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想要觐神! 但他似乎也为这些不明白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 谁说对方一定是个玩家呢? 哪有这个分段的玩家可以直接随手干掉两个同阶的玩家呢? 如果这位不知姓名被毒药称为“小牧师”的存在,并不是一个玩家,那似乎眼下的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毕竟,他遇到过这种事情,窥探他人内心之类的能力,对于祂们来说,或许并不困难。 于是纠结了许久的变色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毒药,又回身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大乙,心中一发狠,当着两个人的面缓步踏入了那扇门中,瞬间消失于门后的漆黑之中。 见变色龙没能抵挡住自身的欲望,毒药笑的开心。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同样的选择又摆到了她的面前。 跟,还是不跟? 这真是个充满【污堕】意志的好问题。 第516章 我......可以进来吗? (d!) 在下定决心之后,【沉默】的猎人心中便再无忐忑,有的只是对门内有什么在等待他的激动。 他太渴望觐神了,尤其是在了解到陆陆续续有神选开始觐见祂们之后,他想要见到【祂们】的心情便更加急迫了。 不然他也不可能答应公羊角的合作,来帮对方狩猎一位神选。 要知道,就算毒药不以战力闻名,但她仍是一位榜一选手,难对付不说,刻意的针对她还很有可能会招来对方恩主【污堕】并不友好的注视。 可变色龙浑然不怕,他甚至在期待【污堕】那并不友好的注视! 是的,这位【沉默】的信徒对觐神的渴望已经疯狂到了这种地步,甭管神明的注视是好是坏,只要有就可以了! 只不过在【沉默】的遮掩下,存在感不高的他并不被外人了解,而今天,当程实看破了他内心的那一刻,他那按捺不住的欲望便彻底爆发了。 他期待这门内有巨大的惊喜,但也告诉自己这很有可能是对方故弄玄虚的手段,毕竟一个猎人最懂得如何下饵诱捕猎物,而恰巧,对方还杀掉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所以这也很有可能是一场诱捕局。 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想试试,哪怕真的是陷阱他也认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丢掉一条命罢了。 狡兔尚有三窟,一位成熟的猎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第二条命呢。 所以变色龙咬了咬牙走了进去,而当他的视线从无垠的黑暗中恢复的那一刻,他看到一座宏伟瑰丽的旧时代建筑门前正有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神一人! 那位站在门内长相俊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瑕的男人一定不可能是凡人,祂浑身上下涌溢出来的【污堕】气息浓郁的让人窒息,只看得一眼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欲望。 这样一位存在,无论如何至少也得是一位从神! 而现在,这位从神与刚刚那位“队友”,正并肩分立在门内门外,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自己! 变色龙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白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渴望成真了,哪怕面前只是一位从神,可谁说从神不是【祂】呢! 他从不介意到底是哪个信仰的【祂】能召见自己,他只想觐见一位祂,一位与凡人完全不同,代表着寰宇真谛的【祂】! 是的,变色龙认为所有的神明代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因为他本就是一位对【祂们】无比狂热崇拜的崇神会成员! 而当看到变色龙的眼神里那毫不遮掩的疯狂越来越炽烈的时候,程实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沉默】的信徒会因为这么一个荒谬的借口去跟公羊角合作了。 原来是崇神会的疯子啊。 他们为了觐神已经不择手段了。 不过以这位【沉默】榜六的身份,想来他在崇神会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变色龙一时间心神激动灵魂颤栗,站在原地嗡动着嘴巴没有说话,阿夫洛斯好奇的瞥了他一眼,又看看程实,笑道: “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玩家?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程实眉头一挑,乐道:“你知道他是祂的信徒,还敢这么说,阿夫洛斯,我在你的语气里,听出了渎神的味道。” 阿夫洛斯耸了耸肩道:“即便是祂在场,也逃脱不了一个‘哑巴’的称号,祂们都这么称呼祂,我只是跟风罢了。” “?”程实来兴趣了,当他刚刚提前一步了解到阿夫洛斯果然没受【时间】的影响后,他便跟对方说了后面可能会有乐子的事情,此时见阿夫洛斯对【沉默】并不尊重,他一下更乐了,“看来祂也很懂得忍耐。” “忍耐?或许,但我更倾向于旁观这个说法。 【沉默】是个无趣的观众,祂从不表达,也从不点评,祂只是默默注视着寰宇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祂的兴趣,但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祂感到厌烦。 祂就像是一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石头,永远不曾变过。 我并不认可祂的意志,但我很喜欢观察祂的追随者,因为那是在我成为【污堕】令使的那个时代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祂的追随者们既想要对祂展现虔诚,却又不愿放弃表达的欲望,在信仰和人性的不断拉扯中,总能迸发出许多让人感到愉悦的火花。 哦对了,我猜,你的恩主应该也会喜欢这些事情。” “”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乐子神说不定早就观察过这些人了,甚至,祂可能观察的不是【沉默】的信徒,而就是【沉默】本神! 有什么乐子比激怒一块“石头”更乐呢? 啧,难评。 这边聊的火热,那边听的热切。 尽管面前的这两位在毫无顾忌的吐槽自己的恩主,但变色龙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甚至如果不是心中那些微的虔诚还在拉扯,他恨不得加入到这场令使间的对话中去,当一个屈膝逢迎自嘲恩主的捧哏。 是的,他已经笃定自己这位神秘的队友也是一位令使,甚至还从只言片语中听出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位【欺诈】的令使! 毕竟能从“愉悦”这个词拓展出去联想到的神明里,【欺诈】一定会排在断层式的第一上。 所以杀掉了自己两位队友的这位队友,居然是一位【虚无】从神!?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从【信仰游戏】降临至今,以他的了解和认知,目前还没人搜集到过任何一位【虚无】从神的消息! 而今天,他似乎亲眼见证了一位【虚无】从神的存在! 看着程实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变色龙狠狠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充满了【欺诈】意味的笑容吗? 祂扮演了一位普通玩家来欺骗众人,又用一场欲望博弈把自己带到了另一位【污堕】令使的身前。 神秘、强大、真谛、本源对于一个崇神者而言,今天的一切都足以计入史册,但在变色龙看来,史册不史册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怎么才能得到祂们的 认可! 要知道,崇神会的疯子们最本质的渴望从来不是单纯的觐神,而是得到祂们的认可,成为祂们中的一员!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崇神会成员最终目标不过是成为一个如面前这两位一般的诸神令使,当然,如果令使之下还有如同祂们一般尊贵的更次一些的位置,他们也能甘之如饴的接受。 崇神崇神,到底是脱不开一个“神”字。 他真的很想打破【沉默】去表达一番自己的激动和敬畏,但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当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在没有体现出自我价值和得到对方的欣赏前,一切贬低自我、亵渎恩主的行为都只会是拉低自身印象的愚行,【沉默】年代之前盛行的是【痴愚】年代,祂的追随者们没有继承【痴愚】的自傲,但却汲取了上一个信仰年代的智慧,他们非常懂得如何抓住机会。 并且他更知道,这个能够抓住机会的机会究竟是谁给予他的。 想着,变色龙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眼中绘满了炽热的癫狂。 阿夫洛斯见这位小哑巴的狂热转移了,笑道: “所以我的兄弟,你带他来见我,是有什么新鲜的故事要讲给我听吗? 我并未在他身上看出任何有意思的东西,你所谓的乐子,究竟在哪儿呢?” “” 程实笑了笑,心道终于来了,阿夫洛斯的好奇便是计划的第一步,而这一步最好是发生在第二位玩家闯进来之前。 当然,程实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跟进来,但是他能用一句玩笑为所有的可能兜住底。 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而后笑道: “他可不是乐子,真正的乐子在后面。 我碰到了你恩主的神选,你应该知道神选是什么意思了,凡人们自娱自乐的称呼,但不可否认,【污堕】对她多少有些眷顾。 这扇门并未关闭,而她就在门外。 想想看,一位顺从欲望的玩家,此时却在抗拒内心的欲望没跟进来看看,这 难道不是乐子吗?” 话音刚落,一颗垂着黑渐青碎发的脑袋从那漆黑的门里探了出来,她看着门内的三个人,眨了眨眼道: “我可以进来吗?” 第517章 速通试炼?不,速通信仰 毒药进来了。 她不是闯进来的,而是因为门内的阿夫洛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对这位同信仰的后辈发出了邀请。 “没有人能拒绝一位美丽的女士,尤其是一位信仰祂的女士,所以,我的兄弟,为什么还愣在那里,替我招待一下这位美丽的我主追随者。 很开心见到你,女士,怎么称呼?” “” 程实无语的咂了咂嘴,他瞥了阿夫洛斯一眼,心道这起手式怎么这么熟悉。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阿夫洛斯的要求,毕竟他将那扇门开在众人眼前,为的就是拉他们进来以便实行自己的计划。 程实心里有几套方案来解决试炼中利益冲突的问题,而这利益冲突的核心只与两人有关,一个是毒药,另一个则是大乙。 他们都在觊觎【疮痍之赐】,但就算时间重置之后大皇子还没死,找到的【疮痍之赐】也只会有一把,所以如何衡量最后的利益分配就成了这场“新试炼”中最大的难题。 程实显然是不想放弃大乙的,奥特曼的身份对于他而言,远比什么虚无的愚戏更好用,并且只要打通大乙这条线,甚至有可能在之后的扮演中能驱使胡为为己所用。 想想,大元帅给自己办事,听着就带劲! 先别管他是不是真的大元帅,总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大元帅。 可毒药显然也不好放弃。 在这场游戏里想要走的足够远,没有朋友是不可能的,但能让程实称得上朋友的人实在太少了,毕竟末世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除了朋友之外,还需要一些能够临时合作的伙伴、随意指使的工具人以及暗中藏下的棋子 程实不敢给【污堕】信徒以信任,但这不妨碍他可以学毒药一样“吊”着对方,让彼此都成为对方需要时能随时取用的工具人。 更何况,她也确实替程实死了一次,既然“带你速通”的承诺已经许下,程实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 至于剩下的那位变色龙算了,黑工不配,下一位。 因此,他一直在想办法让这两个利益冲突者中的其中一位放弃对【疮痍之赐】的觊觎。 其实再次扮演奥特曼让大乙放弃是最简单的方案,因为程实早已确定大乙就是在为奥特曼大人的任务奔走,所以只要从源头上结束这个任务,这场试炼中便再也没有利益冲突了。 但他不想这么做,因为 奥特曼就是他自己啊! 如果这么做,那就相当于是自己放弃对【疮痍之赐】的觊觎,而程实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承诺放弃本应属于自己的匕首呢!? 必不可能! 按照他的话来说:不是我贪,是【污堕】总是在影响我,不止是阿夫洛斯,就连毒药也是,这些【污堕】的信徒总是在潜移默化的腐蚀我,让我不自觉的拥抱了自我欲望! 【污堕】真可怕! 甩锅完毕。 可既然程实不愿意放弃,那为了解决利益冲突,放弃的就只能是毒药了。 于是程实选择在众人面前带变色龙走进了这里,因为他知道这些玩家,尤其是有后手的高分玩家,是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好奇心的,所以只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跟了上来,自己的计划都能顺利进行下去。 当然毒药来了最好,不过程实的目的并不是以身份和地位威慑对方放弃,而是为对方选择了另一条路! 阿夫洛斯。 程实为毒药选择的另一条路便是阿夫洛斯。 早在试炼之初,程实就一直在思索众人追求【疮痍之赐】的原因,大乙和胡为的目的很好想,就是为了狄泽尔的灵魂,当然主要也是为了【混乱】的任务,可毒药呢? 在狄泽尔的躯壳【荒芜行者】未曾被【真理】废弃之前,她就已经在追寻这【疮痍之赐】了,这位【污堕】的刺客如此锲而不舍的寻找,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换一把更好的匕首,程实能看得出来,毒药现在手上这把匕首的品质已经很高了,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把武器这么拼命。 所以能让她一直锲而不舍在寻找的,只能是靠近【祂们】的机会,或者说,是跟上游戏节奏的机会! 别忘了,神选们大多都知道祂们在推动信仰融合,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信仰融合。 可毒药呢,作为【污堕】的信徒,她的恩主可是从未召见过任何玩家,别说是玩家了,就连阿夫洛斯都没有觐见过祂。 在一个没有恩主指引的环境下,作为【污堕】的榜一,她如何跟得上信仰融合的大潮? 答案是很难。 再加上诸神对【污堕】的态度,想来祂们对于招揽祂的信徒,也会非常慎重。 于是程实猜测,毒药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在自我拼搏。 她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想通过自己对游戏的理解,走出一条路来。 共轭轻语的果实便是她的第一个目标,那果实虚实相生,拿到手后说不定会让她多出一个【存在】又或是【虚无】的信仰,可惜她失败了,因为“甄奕”吃掉了那个果子。 而【疮痍之赐】则是她的第二次尝试,这里面藏着一位【腐朽】令使的灵魂,并且这位【腐朽】令使曾经还是【繁荣】的子嗣。 拿到它,毒药便很有可能找到获得第二信仰的路,所以她才会这么拼命。 她去谋求与【腐朽】融合,不是因为她喜欢【腐朽】,而是她没有办法。 程实以自己对毒药的了解和平日里收集到的有关她的消息做出了这些推测,然后又为了平衡两人的利益和偿还毒药的“信任”,小小的做了一个局,让毒药出现在了阿夫洛斯的面前。 作为【污堕】的令使,多尔哥德真正的王,阿夫洛斯恰好有两个信仰,如果祂能在信仰融合的道路上略微对毒药做出指引,说不定毒药就真的会放弃那柄她追求了许久的【疮痍之赐】,从而与程实达成双赢的局面! 所以,程实嘴里的“带你速通”,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速通试炼,而是比速通试炼更加夸张的速通信仰! 他正在阿夫洛斯的地盘上为毒药谋求一个第二信仰,至少是能够获得第二信仰的指引! 长兄如父,在【污堕】永不现身的当下,谁说令使就不能是信仰的指路人呢? 当然,程实也知道阿夫洛斯的另一个信仰大概并不适合毒药,【诞育】太可怕了,比【污堕】更可怕,让一位恶孽兼任一位借诞之婴,这种事情想想都会掉光一个人的理智。 可重要的并不是某个特定的信仰,而是阿夫洛斯融合信仰的方式! 毒药缺的从来都是一个引路人,并不是摆在面前直接改变信仰的机会,当然有直接获取第二信仰的机会更好,可作为聪明人的她,一定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如果有了更明确的指引,她完全可以按图索骥,慢慢去寻找适合她的第二信仰。 所以,程实为毒药速通信仰给出的答案便是引荐她认识阿夫洛斯,认识一位有过信仰融合经验的令使! 这对于一个未曾被恩主召见过的神选而言,是一个无法用价值去衡量的机会。 而如今,看阿夫洛斯的态度,祂似乎对这位同信仰的后辈也很感兴趣。 程实笑了,他看着脸色略有些懵的毒药勾起了嘴角,心中暗道: “机会给你了,至于能不能抓住,能抓多紧,又能抓多少,可就全看你自己了,刺客小姐。 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抱歉,这只能是一场交易,因为我是一个骗子,我无法给出自己的信任。 并且你给出的信任也未必真诚。 我不会去深究公羊角为何突然沉溺于自我欲望,爆发了心中的贪婪,但我仍感激你的拯救,至少,你让我少死了一次。 既然祂们打造了这座棋盘,那你我便都是棋子,所以棋子和棋子之间偶尔抱团取暖甚至互为棋子,倒也无可厚非 你说对,刺客小姐?” 第518章 两笔交易 (10月最后一天,超超大杯不分章,感谢大家支持!) 毒药认出了阿夫洛斯的身份。 这不是因为她有多博学多懂历史,而是因为她在寻求【污堕】注视的道路上实在磕碰太久了,在恩主一直没有回应的时候,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去了解一些祂的令使,而阿夫洛斯显然是最有名的那一个。 这位【污堕】令使主张极致的纵欲,想要打造一方沉沦乐土,让寰宇的所有生命都于此拥抱自我欲望。 这与她自己顺从不拒绝的【污堕】理解相差甚远,但这不重要,大方向一致就足够了。 可李景明不是说祂被【存在】囚禁于过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毒药不傻,相反,她很聪明。 她不但能够感知到他人的情绪,更有着恐怖的观察力,当她看到变色龙在此地拘谨又激动的姿态,以及阿夫洛斯与程实交流的态度时,她便大致猜出了一些东西。 如今,让她震惊的并不是一位【污堕】的令使重现于自己身前, 而是小牧师的身份,似乎变化太大了。 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牧师吗? 他洞开了这扇门,就是为让自己抵挡不住诱惑,进来碰到阿夫洛斯? 他这是在钓鱼等自己上钩? 可问题是如果自己知道这门里会是阿夫洛斯,根本都不需要钓,自己一定会进来看看的 毒药的震惊中交杂着许多疑惑,但她丝毫不像变色龙那般拘束紧张,而是强忍着心中的复杂情绪,对着面前的阿夫洛斯微微鞠了一躬,以生命纪元的贵族礼节优雅回了一礼道: “尊贵的阿夫洛斯大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毒药。” 阿夫洛斯挑了挑眉,笑道: “毒药,好名字。 沉沦者趋之若鹜,自醒者避之不及。 一瓶毒药并不会勾起人的欲望,但人的欲望一旦被勾起,说不定就会想要尝尝它的味道。 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祂的。” 毒药惊呆了,但转瞬又消化了自己心中的震撼,毕竟无论是在对【污堕】了解的层面还是感知情绪的层面来说,阿夫洛斯都算的上是自己的祖宗,所以对方能一针见血的点破自己的理念这事儿并不离奇。 她并未觉得任何不对,而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阿夫洛斯的点评。 程实看着这一切,微微勾起了嘴角。 毒药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玩家,她对自己正在走的【污堕】之路非常坚定,刚刚那一幕放在其他玩家身上高低都得忐忑的问一句“我的路错了吗?”,可她没有,不仅没有,还做出了一副坦然接受点评甚至是表达出些许求同存异的姿态。 至于这副姿态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或许就只有阿夫洛斯能感知到了。 阿夫洛斯确实感知到了,他不仅感知到了毒药的复杂情绪,更是感知到了程实的意图,程实并未向祂提起过这个同信仰的玩家,而此时又把她带到这里,显然是有事相求。 再联想到对方口中曾说过的扮演和赌局,阿夫洛斯瞬间了然,意味深长的笑道: “这次,我们又要做一笔什么交易,我的兄弟?” 程实笑的神秘: “一笔对你来说非常划算的交易。 你看到了,在你眼前的是一位对【污堕】意志理解别具一格的天才,她到底有多么契合你的恩主,你应该比我更懂。 而你,阿夫洛斯,我说过,【时间】的囚笼困不住你,这句话并不是简单的恭维,我想说的是,当恶婴裁判所不再沉沦于过去,当多尔哥德重新迎来了客人,此时此刻,你是否想过自己的意志也可以焕发新生,由新时代的人们去替你尝试,代你传播呢?” 随着程实渐渐说出这段话,阿夫洛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祂的目光越来越犀利,表情越来越严肃,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之前【时间】降临的那一刻,祂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心中不断的思考程实所说的那些话,衡量着一切可能性。 “祂不会同意的。”阿夫洛斯想了很久,幽幽叹了口气道。 程实知道阿夫洛斯说的是【时间】,但他嗤笑一声,反问道:“然后呢?” “?” 阿夫洛斯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程实就继续道: “祂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就算祂不同意,你的处境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难道祂还能将已经重新现世的你再次放逐到过去的时光里? 你说过,【诞育】在寻找祂的孩子,那祂会同意祂的孩子复生之后再次死去吗,哪怕这个孩子很叛逆 你知道答案,祂不会。 再说句不敬的,就算【诞育】挡不住【时间】,那【欺诈】呢? 我主不会任由【存在】在当下这个时代继续作威作福,因为要在这个时代作威作福的是祂。 我也说过,【虚无】并无意义,但【虚无】需要乐子。 让一个时代的旧民将激怒【时间】的事件重演,不正是最大的乐子吗? 更何况祂并非【时间】的对立,而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又是【命运】的信徒,祂无需付出什么代价却能躲在背后偷偷看乐子,这种盛况我想,祂不会缺席,也不愿意缺席。 所以我说,【时间】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如果祂不想放你回来,那就算是我在那场试炼里碰到了你,祂也不会任由你出现在当下这个时代。 时代变了,阿夫洛斯,你不是也想借助【虚无】的力量尝试那些疯狂的念头吗,我无法帮你解开【时间】的枷锁,但却能为你找来一些合适的实验品。 而她” 说着,程实指向了早已懵逼的毒药。 “而她,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污堕】实验品。 当然,顺从欲望并非强迫,如果刺客小姐不想做这个实验品,我还有其他的” “谁说我不想?”毒药似乎猜到程实的意思,虽然她一时间没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平白给自己寻下这么大一场机缘,但她还是飞快的应了下来。 白捡的便宜凭什么不要? 虽然不知道程实口中说的是什么鬼实验,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所谓的实验根本就是一个靠近祂们的机会!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这个机会,况且毒药非常精明,她更不会。 殊不知在程实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一边旁听的变色龙眼中的热切和歆羡藏都藏不住了,他恨不得举手打报告说自己也能当实验品。 毒药感知到了变色龙的情绪,也感知到了程实的情绪,于是她笑了,笑得开心。 “你想让我想,所以我想你所想。” “” 不是,姐们儿,你搁这儿说绕口令呢? 程实哼笑一声,没回她,而是又看向阿夫洛斯道:“志愿者已经就位,那实验的主持人,又意下如何?” 阿夫洛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祂的眼中闪过无数华彩,强忍着剥落衣服的冲动灿然笑道: “我喜欢【虚无】,也喜欢这个时代。 我的兄弟,不得不承认,你的说法很吸引我,也很【污堕】。 但我想问的是,既然有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告诉我。 这么吊着我的胃口一点点的诱惑我前行,你是在把我拉向【欺诈】的深渊吗?” “” 什么叫【欺诈】的深渊?【欺诈】哪里有深渊?就算有,那也不叫深渊,而是叫嬉笑嗤嘲! 再说,谁家打牌上来就王炸的,总得一点一点来啊,更何况我这手王炸是才摸到的,之前可没想到。 程实撇了撇嘴,摇头道: “【欺诈】没有深渊,但【虚无】一定会通向虚无。 我不像你,在之前的时代里已经攥足了筹码,我刚刚诞生于这个时代就被人拆散了假面。 在找回自我的过程中,我不能只关注自我,更要适当的取悦祂。 毕竟无论祂再如何嘲笑我,总归还是我的恩主。 我需要祂的庇佑。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两位队友,你们可以叫我程实,也可以称呼我为【愚戏】。 我是【欺诈】的令使,也是一位普通的玩家。 当然,除非是在没人的地方,否则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程实,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织命师。” 听到程实终于正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毒药和变色龙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 只不过前者更加复杂,而后者更加激动。 “小牧师你” “抱歉,更正一下,我并不是什么小” 程实的话还没说完,毒药又改口道:“大牧师你” “?” 程实麻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毒药被陈述上身了。 看到程实无语的样子,毒药笑了,一如她之前开程实玩笑那般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程实突然就变成了【欺诈】的令使【愚戏】,但她通过感知对方的情绪,确认了程实的身份,至少跟她认识的那个程实,似乎仍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一直都是【愚戏】,而不是什么程实?” 程实摇了摇头,笑容玩味:“错了,我一直都是程实,而不是什么【愚戏】。” 他的这番话很真诚,但一个【欺诈】令使说的话,大概没有人相信。 阿夫洛斯欣赏的看了程实一眼,笑道: “我的兄弟,你确实总能带给我惊喜,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如果惊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哪怕面前真的是【欺诈】的深渊,我想我也会顺从欲望,跳下去的。 不过现在,我对这位毒药小姐更感兴趣。 美丽的小姐,可愿与我在多尔哥德的午后,共饮一杯?” 毒药看了看程实,又看向阿夫洛斯,同样灿烂笑道:“乐意之至。” 说着,她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扇门内,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她自始至终都没再看程实一眼,因为她知道程实是想让她进去的,或许她没有猜透所有的原因,但她愿意示程实以信任。 就像程实所想的一样,这位【污堕】的神选也觉得,两个棋子在这冰冷的棋盘上就该互相取暖。 可倘若有一枚棋子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棋手 那就更好了,躺在棋手的手心里不比站在棋盘上更暖和吗? 于是毒药又笑了,【污堕】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好了,我们要去促膝长谈了,至于我的兄弟你,和这位小哑巴 也给你们一些私密空间好了。” 说着,阿夫洛斯挥了挥手带走了毒药,并准备关上恶婴裁判所的大门,可就在祂关门之前,程实又向祂要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程实神秘的笑笑,靠近阿夫洛斯低声轻语几句。 阿夫洛斯眼神怪怪的看了程实一眼,满足他奇怪的要求。 “我的兄弟,你最好记得我的忠告。” 程实笑着点头:“当然记得,在没找回自我之前,我不会去招惹祂。” 见阿夫洛斯关上了门,程实又转头看向身前的变色龙道: “啧,别这么看我,你这狂热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位尖啸伯爵。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人类所谓的忠诚,这样,把这个协议签了。 这是一份凡人看不到文字的协议,内容便是为期一年的忠诚誓言,如果在这一年内你可以向我展现出足够的忠诚,那么我便会给你一个你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如果在这一年内,你背弃了自己的誓言,那 便自求多福孩子。” 程实还没说完,变色龙便已狂热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张献上忠诚的卖身契,而更像是一张通向【祂们】的通关路书! 真正的登神之路就在眼前,这如何不令他激动! 于是,在靠近祂们成为祂们的诱惑下,变色龙再没有变换自己的肤色,而是从始至终保持住了这狂热之色。 崇神会果然都是疯子。 程实心里吐槽,表面却笑着拿回了那张普通的a4纸,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纸上的那个名字,啧啧称赞道: “屈言? 好字,好名字!” 第519章 真正的速通! 程实又等了一会儿。 他的本意是想等大乙也按捺不住好奇跟着进来看一眼,这样,他便可以在这恶婴裁判所的门前再次复刻一遍之前跟大乙的对话,不过这次的扮演一定会更加没有破绽。 但这位【混乱】的刺客非常谨慎,尤其是被程实莫名其妙的点了一句之后,他似乎有点不敢进来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程实的计划,因为当毒药选择了阿夫洛斯这条道路的时候,这场试炼的胜利对于程实来说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他带着屈言离开了裁判所,重新回到了罗斯纳征兵广场,而当大乙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神色怪异的回来之时,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毒药” “不用管她,我送她去见了一位老朋友,他们或许有很多话要说。” 程实打断了大乙的试探,都没正面看他一眼就朝着广场一侧走去,边走边说道: “至于你 跟我来,罗斯纳发生了很多故事,也出现了很多变化,有的变化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是掺杂了祂们的意志,这次倒是我错估了形势。 你们的任务变难了,所以为了确保不再出意外,我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胡为被我送到了别的地方,至于死掉的那两位,呵,是为了剔除他们背后之人的注视。 而这位【沉默】的孩子 他叫屈言,接下来会跟我们同行一段时间。” 程实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巨锤抡在大乙的心头,让他震撼无比,尤其是当程实说到“胡为被我送到了别的地方”这句话时,他心中的震惊几乎到达了顶峰。 他果然是奥特曼大人,也只能是奥特曼大人。 除了祂,没人可以这么清楚他们所做的一切。 于是恍然醒悟的大乙一脸懵逼的跟了上去,他懵逼的不是当下的局势,而是在想为什么这位大人会扮演成程实的模样,可想着想着,他就又想到了老胡将程实带回来的那一幕。 人的思维逻辑从来都是一以贯之的,在没被重置之前大乙便想通了一切,而此时不过是将这套逻辑又在脑子里走了一遍,然后他就第二次说服了自己。 程实就是那位大人! 当认清了这件事后,他看向变色龙的视线就变得古怪起来。 这位【沉默】的信徒怕是已经被大人用【混乱】的手段给控制住了,他是不是还觉得大人是什么【沉默】的令使? 还有之前死去的公羊角和那个未曾谋面的队友,他们也真是可怜,巅峰玩家一路不易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现在,只是因为碰到了奥特曼大人亲临,这两个倒霉鬼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丢了一条命。 真是可悲啊,也不知道死在令使手下的人,还能不能再次复活? 大乙想的很多,而同行在他一旁的屈言想的也一点不比他少。 这位【沉默】的信徒可不知道大乙不是【战争】而是【混乱】,所以他此时满脑子都在想,怪不得大乙一个刺客每次逢人都如此硬气,抛开【战争】的狠劲儿不谈,原来他的身后居然站着一位令使! 我的背后要是站着一位令使,我也硬气! 【愚戏】大人看来早已在玩家之中建立了足够大的势力,祂曾说过祂在找回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祂现在不是完整的自己? 一位不完整的令使便能如此强悍,那如果祂找回了自己 屈言的目光更加火热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愚戏大人找回自己! 我太想进步了! 就这样,两个频道完全错开的玩家,以两套全部自洽的逻辑理解了对方的行为,共同跟在了程实的身后。 并且看这样子,哪怕在这期间三人的身份再出现任何变化,他们都不会意外了。 毕竟在他们心里,【混乱】(【欺诈】)不就是这样的吗? 程实走的很快,他一边走一边为两人介绍着罗斯纳的一切。 这些话原本都是出自于毒药之口,可现在,却全变成了奥特曼大人和愚戏大人博学多闻的明证。 当然,令使本就博学,因为祂们超脱一切。 “罗斯纳皇室放弃了他们的信仰,【疮痍之赐】也阴差阳错的弄丢了,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你们无需知晓,只需要知道这间房子里藏着的是罗斯纳皇室的大皇子和他的妻儿。 去,把他们绑回来,我们进皇庭,时间不多了。” 大乙和屈言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间不多了,但听到命令,立刻面色郑重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他们破门而入,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这栋房子的主人,在看到这房子里确实有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并随意审问两句得到身份确认后,两个人对视一眼,悄然掩下了自己心中的震惊。 信,是一回事,亲眼见证那位大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无错的指引时,那种震撼又是另一回事。 这两个玩家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懵逼中带着一丝激动。 他们完全不知道罗斯纳会发生什么,试炼又会走向何种方向,但他们却知道只要那位大人在,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 这种感觉太棒了,原来这就是被人带飞的感觉。 要知道这可是巅峰局啊,还有谁能在巅峰局带飞一群巅峰玩家呢,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祂们了 程实见两人绑着人出来了,笑了笑,抬脚便往皇庭走去。 “时间还来得及,那位被罗斯纳皇室抛弃的史官,想来还没有冻毙于风雪之中,不过就算他死了也无妨,毕竟死人不会说谎。” 大乙和屈言拉着大皇子一家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大乙心里太好奇了,他很想问问这个叫做罗斯纳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又怕问的太过琐碎让那位大人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他很想让变色龙开口问问,但问题是【沉默】的信徒是真的 玩赖啊! 他能看出屈言也很好奇,可对方秉承着对【沉默】的信仰,就是不开口。 不是,你都被【混乱】忽悠了,还忍那干嘛呢? 大乙很气,但转瞬想到奥特曼大人在对方眼里还不知道是一位怎么样的存在时,他又叹了口气,认栽了。 “姥老胡没能在这里追随大人脚步,是他命不好。” “?” 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口癖怪还挺机灵。 程实哼笑一声,道:“他自有去处。” 见大人心情不错,大乙终究是没抵挡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热打铁忐忑的问了一嘴。 “大人,您说的那位史官” 程实早就感受到了大乙的疑惑,他之所以没说全,就是等着有人来问,不然让奥特曼大人倒贴似的从头解释到尾也太影响形象了。 不过有一说一,还是【混乱】靠谱啊,如果这两个人都信【沉默】,他这一肚子先知先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程实笑了笑,他“贴心”的将罗斯纳皇室逃跑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在知晓了一切过后,大乙才意识到所谓的【疮痍之赐】丢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大人,我们现在是?” “找到史官,复原传送阵。 历史从不是撕裂的,【记忆】也不会允许祂们过度涂抹祂的藏品。 既然【腐朽】给出的指引就在罗斯纳帝国,那么我们就一定有办法找到那【疮痍之赐】。 我需要让史官和这位大皇子再回忆一下,那柄匕首到底是何时丢掉的,如果有什么人能混进大皇子的住处取走那柄匕首,想来,也只有皇庭里的内贼了。 而如今皇庭尽空,想要找到那个内贼,传送阵是唯一的途径。” 是的,程实的目的就是传送阵。 他突然发现上一个循环里,在大乙的主导和团队的复杂人际关系中,他错过了很多信息,其中之一便是那个被破坏的传送阵。 尽管史官不曾说谎,可那传送阵到底被破坏成了什么样,还能不能修复,如何修复众人一概不知,六个人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结果最后得到了一个尖啸伯爵把唯一线索知情人吃掉的结局。 这次,所有的干扰项都被排除在外,程实终于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的寻找一下这【疮痍之赐】的踪迹。 一行人再次迎着风雪闯入了皇庭,而当看到偌大的皇庭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大皇子的脸色变的复杂至极。 “你是在哀悼罗斯纳皇室的蠢笨,还是在感慨自己的愚行? 大皇子殿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希望在见到史官之后,你们之间能摩擦出我想要的那颗火花。 记住,那颗火花是唯一能够让你们不死在风雪中的希望之火。” 第520章 大皇子与老加仑 (十一月第一天,先来两个大章压压惊~) 程实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当初大乙找到史官的地方,并且时机卡的刚刚好,这位瘦削的老人僵硬的卧倒在地上,几乎就要被冻死了。 老加仑急需治疗,但现场并没有一位牧师,可在令使大人的注视下人人都能成为“牧师”。 尤其是变色龙屈言,这种小事他不可能劳烦愚戏大人出手,所以在看到加仑生机黯淡的那一刻,他便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瓶治疗药剂,灌进了对方的嘴中。 药剂很有效,不一会儿老加仑就苏醒过来,他看着面前陌生的几人,刚想开口呵斥,就发现人群之后居然还站着早已被驱逐出皇庭的大皇子。 这位发誓要尽募城中之兵拼死抵抗灭世者入侵的大皇子,此刻正被捆的跟粽子一样,一脸凄惨的与老加仑对视着。 加仑看了看皇子,看了看面前的人,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他又把程实一行当成了那些灭世者。 不过这次程实并没有反驳,在绝对的局势掌控力下身份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如果加仑认为他们是灭世者,那当一回灭世者也无妨。 其实此情此景,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看得出大皇子是被绑架来的,而这三位“灭世者”能找到这里,自然也已经从大皇子的嘴中了解到了一切,在加仑看来,他们一定是为了去追杀罗斯纳皇室和那些贵族的,就是不知道一向强硬的大皇子,在这场“追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不相信大皇子这样的人会对敌人屈服,可眼前的一切又让他心生恐惧,于是加仑嗡动着嘴唇,颤巍巍的问道: “殿下您怎么” 听了这话,程实哼笑一声,看向了大皇子和他的家人。 大皇子面色一变,惊惧的偏过了头去,他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除了有英伟形象当面被戳破的尴尬外,更多的居然是对面前这位史官的愧疚。 程实不能直接感知情绪,但他看出了这复杂情绪中的猫腻,当他再串联起之前他所了解的信息之后,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从他的脑中蹦了出来。 莫非这位大皇子的匕首,是故意丢的? 程实突然乐了,他眼神玩味的看向两人,笑道: “怎么,二位作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有什么不好相认的? 一位为了自身安危恨不得与整个皇室断绝关系的皇子,和一位后知后觉被整个皇室利用的史官,我费尽心思让你们相见,不是为了让你们给我表演默剧的。 说说,那柄匕首去哪了?” 大皇子浑身一颤,没敢说话,老加仑目露迷茫,嗫嚅着念叨:“匕首?什么匕首?” 程实哼笑一声回道: “看来我需要提示你一下,你的孩子在与大皇子的孩子玩耍时误撞入一间密室,发现了大皇子曾经使用过的匕首,对,就是那把匕首,想起来了吗?” 老加仑想起来了,可他转瞬便猛猛摇头道: “被带走了,那匕首一定是被带走了,殿下被驱逐出皇庭的时候没被允许带走一丝财产,陛下逃跑时,又让皇庭的卫兵卷走了整个皇庭的所有财富,所以如果那匕首还在殿下的居所,那也早就被带走了” “哦?是吗? 看来事到如今,这位大皇子在你心中的形象还是如此伟正光明啊。 不过我很想问问,两个孩子打闹,是如何能恰好闯入一间封藏着让大皇子心生恐惧避而不及的‘信仰之物’的密室中的呢? 嗯,其中细节老加仑你怕是不太了解,那就大皇子回答好了。 大皇子殿下,请问,这样一件被你视为【腐朽】神赐的匕首,为什么要放在如此不安全的‘密室’中呢?” 程实笑了,他还特地给“密室”两字加了重音。 “” “” 大皇子沉默了,随着他的沉默,老加仑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睛越瞪越大。 两个玩家更是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面前的npc,一边仰慕令使大人的全知,一边在看戏之余不断的猜测着这里发生的故事。 老加仑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敢置信,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腐朽】神赐”被吓到了,还是串联起了什么细节,总之他颤巍巍的指着大皇子,连“殿下”都不叫了,眼神悲愤的斥骂道: “你你你对艾莲做了什么?” 程实哼笑一声,转头看向大皇子:“回答,史官问你话呢。” 大皇子见躲无可躲了,双拳紧握横跨半步挡在了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前面,抬起头,既悲愤又凄惨道: “我不想这么做,但我要保护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 那柄匕首,它不断的恐吓我,让我给他献上大量的血肉之力,我不是皇帝,我只是皇子,我没有那么多血肉之力敬献给它,为了奉上它要的一切,我的家人当时已经虚弱至极。 并且它所说的那些神怒刑罚太恐怖了,我无法承受神明的怒火,我只想摆脱它! 可它的声音时时回响在我的耳边让我整夜整夜不得安寝,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把它送走! 加仑,我不想害艾莲,我试过很多次,但只有她,只有她对那古董似的匕首感兴趣,在你的熏陶下,艾莲很喜欢研究这些古旧的东西。 加仑,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针对她,我只是不能把那匕首交到一个大人手里,只有孩子,只有孩子的天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被人看到听到了,他们也只会说这是艾莲的胡言乱语罢了。 加仑,我不 加仑你干什么!加仑,你怎么敢啊!大人,救我!!大人,我擦出了火花,大人救我啊!” “啊!!” 死寂一般的皇庭里突然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那扭曲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风雪的呼号,听的人浑身发颤。 与这惨叫相和的还有一下又一下,规律又有节奏的敲打声,石砖与骨头相击的敲打声。 加仑疯了,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砖,双目赤红的扑到了大皇子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将大皇子打倒在地,直到对方全身的血肉筋骨与身下的白雪融为一起,化作一条浑浊又赤红的溪流,老加仑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浑身抽搐的歪倒在一边,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他很迷茫,也很无措。 这位罗斯纳的史官根本就没听懂那匕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只是听懂了大皇子为了摆脱灾祸算计了自己的孩子,他便疯了。 而一旁看着大皇子被生生砸死的大皇子家人们,此刻,看上去却比加仑更加镇定。 大皇子的妻子脸色苍白的护住了自己的孩子,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在向大人们求饶,她嘴里不住的喊着“无辜,不知情”,但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加仑一眼。 或许她知道,自己和孩子活不活的下去,跟这位打死了自己丈夫的史官无关,而只跟这三位站着的大人有关。 程实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并未作声,他只是瞥了一眼身边的屈言,屈言便会意,又掏出一瓶药剂将奄奄一息的加仑又救了回来。 加仑从疯狂中惊醒,猛地跪倒在地,朝着程实呐喊:“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而也是这时,程实突然意识到,原来加仑也并非是单纯的因为熟知那历史中流传下来的传送阵而被选成了幸运儿,更多的,大概是因为他的孩子被罗斯纳的皇帝控制在了手里。 可谁又能想到,这位皇帝居然用这种方式又把他的皇子避之不及的祸端,重新揽在了怀里 所以绕来绕去,果然最后还是与那座罗斯纳皇室逃跑的传送阵有关。 也就是说,就算玩家们没有搞清这荒诞的真相,只要闷头沿着传送阵去追,总能追到一些线索的。 呵,命运啊真就挺神奇的。 程实微微一笑,托起了老加仑。 “能救你孩子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那座被你破坏的传送阵到底坏到何种程度,是否能够修复,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老加仑愣住了,但很快,他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有办法复原它,大人,我一定能复原它!” 程实表面说着“相信你”,可转头就把大皇子“喊”了起来,对着那散发绿光的尸体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在得到一样的答案后,他脸上的笑容才变得更加灿烂。 “走,我们加快速度。” 说着,他又对身后的大皇子遗孀笑道: “感谢【命运】的宽容,虽然救了你们的是【时间】。” 噔噔,现在是程小实的拉票时间。 “朋友们好,番茄年度巅峰榜活动开始了,程实腆着脸在此求上一票。 不管各位是哪位【祂】的追随者,希望大家能搜索“番茄年度巅峰榜”进入活动页为我投票,助力我挤进前十,去参加乐子神的觐见之会! 不然我就碰不到苏益达了,剧情会出bug!(这段划掉) 感谢各位支持,如果晋级成功,我就去觐见之会上演个大的! 【欺诈】在上,说到做到!” (鞠躬!) 咳咳,作者时间: 月底前十加更! 再鞠躬! 第521章 没有谁能一直得到【命运】的眷顾...... 老加仑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他确实有能力复原那座传送阵。 或者说他本来也没将那座传送阵破坏的稀烂,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不能。 那是一座勾勒于皇庭监狱地下的巨大法阵,法阵中每一条纹刻都是开凿在坚硬石板上的狭长沟槽,以这石板的坚固程度,衰老无力的加仑就算用上工具,都不可能对它造成多大的破坏。 而加仑所谓的破坏,也不过是在这无数沟槽中选取了几条,然后在底部不起眼的位置用刻刀多刻出了几条细微的划痕。 可就是这几条细微的划痕,却足以让这座法阵永久失效。 “这是一座生命纪元雨林部落用来超远距离狩猎的法阵,在上个纪元的文明湮灭之后,便很少有人知晓了。 这法阵之所以会被帝国收集,并非是为了被用于战略目的,而是被皇室用来 惩罚渎神的罪囚。” 老加仑从这法阵之上的监狱中找来了一些黄土,一边将这些黄土搅成泥团糊在他刻划的裂缝处,一边喘着粗气解释道: “法阵的另一端,据记载,应该是一种猿类生物的聚集区,雨林部落的人靠狩猎它们为食,而在【腐朽】盛行的今日,那里被视为渎神者的流放地。 陛下会将触怒他亵渎我主的罪人流放到那里,让他们在未知生物的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这次溃逃,陛下他才会带着卫队,不然,毫无神力庇佑的皇室大概只能沦为那些猿类生物的口粮。 而这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我无法为逃跑的皇室提供战力,却还要带着艾莲这个被他们视为累赘的孩子,为了让艾莲活下去,我” “” 在场的三人都感到一阵无语,他们并不是觉得罗斯纳皇室的逃跑不体面,而是觉得老加仑的想法过于朴素了。 一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背信弃义的皇室保护起来? 那个叫做艾莲的孩子最好的结局便是真的身怀一柄神赐的【匕首】,只有这样,在那个所谓的可以交流的匕首庇佑下,她或许还有条活路。 可如果在她带走匕首之前出了意外,匕首流落他处,那想都不用想,在传送过去的第一时间,这位没有家长庇佑的孩子就会直接被当作累赘抛弃了。 程实不相信这位史官想不到这一点,他大概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搏一搏最后的可能。 老加仑还没说完,他佝偻着身子继续道: “而这座传送阵使用方法便是” “血?”大乙突然插了一句。 其实不怪大乙这么想,因为这法阵上四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甚至在法阵的边缘还有几桶残留的血液,现场一看就是经历过海量血液的泼洒。 再结合这法阵上的沟槽,以及法阵上层那堪比人间炼狱的监狱,正常人第一反应都会是:血才是这座法阵的激活材料。 可这才是老加仑聪明的地方,尽管他无法保证罗斯纳皇室会不会保下他的艾莲,但他能保证自己坚守的这一关,一定不会放走一个灭世者去追杀那支逃跑大军。 因为这血本就是他破坏这法阵的手段之一! “不是的大人,这血是污染法阵的手段。 信仰【繁荣】的雨林部落虽然不禁杀戮,但他们并不喜欢用鲜血来激发神伟,我将这些血液泼洒在这里,为的就是混淆灭世者们的视听,好让他们无法激活这传送阵。” “”大乙闭嘴了,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屈言,第一次觉得信仰【沉默】有时候也挺好,至少不会突然丢人。 程实哼笑一声,问道: “所以想要激活这法阵,还需将这些血液清理干净? 我看你对这些浅浅的刻痕补的用心,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与激活之物体积有关的规则,甚至于差之分毫则会谬以千里,而这激活之物就算不是血,也该是一种与【繁荣】有关的液体。 这又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和一些久远的事情。 有趣,在【腐朽】的年代里,用一座【繁荣】的法阵当作刑罚之地,你们罗斯纳人的虔诚倒也算是别具一格。” 站在程实身后的两位非常自觉,在听到还需要处理血迹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行动起来,在清扫的时候心中还不忘猜测一下让令使大人想起的那位故人又该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程实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位故人,这不过是他为了稳住逼格随口编造的一些小谎言。 他将虚假的过去与自己所知的历史真假掺半的说出,把面前的两个人忽悠的云里雾里,从而以此保持自己的神秘。 但他的猜测不是假的,在观察了许久之后他做出了有关这传送法阵最正确的推论,而听到程实看破了这法阵的玄奇,老加仑越发恭敬了。 不仅是恭敬,他的心中还升起了淡淡的恐惧,他想救孩子的心是真的,可耐不住他并没有这个能力。 而有能力的这三位,似乎又对罗斯纳,不,或者说是对凡人的生命并无什么怜悯之心。 所以他也不能判断自己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在拯救艾莲还是在害她,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老加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他们父女注定要死,不如就死在一块。 法阵快修补完了,老加仑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他补好了最后一处刻痕,然后站直身子对着程实恭敬道:“大人,法阵恢复完毕,现在可以激活它了。” 程实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动作,一旁的大乙不知怎的突然福至心灵,立刻开口替奥特曼大人问了一句:“激活的东西呢?” 老加仑愈发恭敬: “大人,是圆叶冷松的树汁,需要12桶又一半的圆叶冷松的汁,这也是罗斯纳史官手中掌握的最大秘密。 坎纳尔城的宽叶冷松很多,但却没有几棵圆叶冷松,这是因为当皇室知晓了灭世者的存在时,满城的圆叶冷松便都被砍成柴火烧毁了,唯一留下的少数几棵都种植在城外,混在了其他冷松之中。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或许陛下那个时候就在未雨绸缪了。 灭世者会毁灭他们见到的一切,所以,当他们破城的时候,激活的材料或许早已被他们亲手毁去。 我不过是第二道保险罢了。” “”程实听了这话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好家伙,感情罗斯纳皇室也不笨啊,莫非他们所有智慧都用来逃跑了? 不过此时灭世者还未到来,激活的材料应该还有,程实对着身后的变色龙使了个眼色,变色龙会意,一脸激动的离开了地下,执行“任务”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敏捷的猎人带回了足够多的圆叶冷松树汁,老加仑和两个玩家很快就把这树汁铺满整座法阵,量卡的刚刚好,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程实带着三人站在了法阵中央的平台上,等待着传送阵的激活,可等了好一会儿,传送阵都没有反应。 老加仑愣住了,他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不敢置信的摇头道: “不可能啊,为什么不起作用,不可能啊? 所有的步骤都是对的,陛下逃走的时候也是我来做的,为什么不传送呢,为什么不传送呢!?” 见此,程实的脸色慢慢黑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似乎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这法阵是雨林部落狩猎用的,那也就意味着在目标地点很可能会有一个类似传送锚点的东西。 胆小的罗斯纳皇室为了保险,大概不会不处理掉那个锚点,所以自己这边的单向努力可能是在白费功夫。 不过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他不好直接下定论,可面对身后两个小弟的疑惑,程实必须给出一些解释。 这难不倒一个骗子,因为他能张口就来: “有趣,祂们又开始插手了。 看来没有谁能一直得到【命运】的眷顾。 不过 变化不会停止,我们还有机会。” 第522章 扮演【腐朽】的使者 “还有机会”这事儿不是程实说的空话。 在时间未重置之前他曾思考过如何通关这试炼的方法,而他所说的机会,其实也蕴藏在这方法之中。 毒药说过她之所以会找来罗斯纳帝国,是因为她在那位木乃伊的肌皮上看到了有关罗斯纳帝国的绘卷,而此时显然那场汇聚于征兵广场的集会还没举行,而这也就意味着那被围在中间的人或许还没出现在程实一行的视线中。 要知道,那个人可是手持一柄匕首的,并且毒药很笃定那就是【疮痍之赐】。 这么想来,传送阵或许并非唯一的线索,众人很可能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那柄【疮痍之赐】有可能并非是以传送阵的形式返回到坎纳尔的,也有可能它一直都在,只是没被程实他们找到。 可人海茫茫,玩家们能去哪里再寻找那失落的匕首呢? 不用去找,程实从没想过花大力气去找那个匕首和那个拿匕首的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目标。 利用传送阵溯源是第一个解法,如果这个解法行不通,那就上第二个解法,而这第二个解法也是通关这试炼的方法。 既然拿匕首的人不曾出现,那就主动逼他出现,甚至是主动逼【祂】出现! 要知道,一个敢于在灭世者攻城前召集民众的人一定有他的目的,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在国破家亡的前一刻去展示自己手里的神赐,并且结合当下的形势来看,那个手持匕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带领罗斯纳人反抗灭世者入侵的牵头者。 本来程实还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皇子,但现在看来一定不是了,这个胆小鬼并没有这么大的勇气,最重要的是他又死了。 所以程实准备鸠占鹊巢,先那人一步将民众召集起来,而后在暗中寻找那个行为举止不太对劲的“牵头者”,如果他真的身怀【疮痍之赐】,又看到有人提前启用了他的手段利用神赐之威扰乱局势,想必他一定不会没有反应。 当然,这不只是一次单纯的扮演,在这扮演的背后程实有更深层的算计,不过这算计能不能成,还要看这个所谓的“牵头者”到底存不存在。 至于这场扮演中最大的难题,如何召集全城民众 这对于一个经常伪装别人的骗子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在一个信仰神明且即将走向灭亡的国度里,有什么身份比一位神明的使者更有号召力呢? 只要扮演好一位【腐朽】的使者,并作出救世的姿态,那么让全城民众匍匐在地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而程实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位【腐朽】的使者! 他甚至已经为这场扮演提前准备好了道具,而那道具就是沾染了深重【腐朽】气息的黑色长袍! 程实并没有这么一件长袍,但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还记得那位被高挂在歌莉丝怨念里的【腐朽】猎人余暮吗,巧的是这位黄昏猎人正好有一件黑色的长袍,并且还是带兜帽的长袍。 当程实回想起不久前在庸人会场里对方在胡为的号召下脱下兜帽的那一刻时,他便把算盘打到了这位被困的【腐朽】信徒头上,所以在之前离开裁判所的时候,程实对阿夫洛斯说出的要求便是取走余暮的这身长袍。 而现在他的手上有了一件最适合鸠占鹊巢的伪装,只差一个演员了。 至于这演员是谁 必不可能是程实自己。 引蛇出洞这一招太危险了,在未知面前,没必要让自己变成靶子。 并且阿夫洛斯的忠告他是真的听在了心里,在还不够了解那位【祂】的情况下,程实并不想过早的冒险去掺和一切有关【祂】的事情,所以他这次不准备当【腐朽】的使者了,现场也有更合适的人选。 比如同为猎人的屈言。 当一位变色龙穿上了黄昏猎人的衣服,谁能说这只变色龙变不成一位黄昏猎人呢? 于是程实将这身黑袍套在了屈言的身上,并又交给了他一样东西。 “你的任务便是扮作一位【腐朽】的使者,召集全城的民众来罗斯纳征兵广场朝拜你。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你们无需多问,只要知道跟寻找那柄【疮痍之赐】有关就行了。 这是一场信仰的博弈,在博弈结束之前我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所以能否找到那柄匕首,就看你伪装的像不像了。 当然,压力不要太大,我会给予你帮助的,拿着这个,这是【腐朽】之地的终墓之石,它的气息能让你更贴近真正的【腐朽】,但注意不要被它侵蚀了。 还有,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往征兵广场站定,至于剩下的,我会让大乙去办。 等到民众前来朝拜的那一刻,你仍无需开口,我会在你的身后为你发声。 如果顺利,我们将看到那柄匕首的出现,但如果祂们绕过了【记忆】,干预太深,那这任务大概就会失败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能办事的人,就算【疮痍之赐】在祂们意志干预下被取走,至少该加的分该赢的试炼,不会让你们平白输掉。 好了,言尽于此,各自去。” 说着,程实又递给了大乙一张书页,大乙刚一接住就面色大变。 “姥大人,这是染色瘟疫?” 程实微微笑笑:“不错,想让信仰【腐朽】的民众知晓有祂的使者到来,就必须让他们切身感知到【腐朽】的力量,拿着它去城里转一圈,散播谣言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我教了。 记住一点,别把我的群演们都毒死了,手脚快一点,当召集完毕后,记得把它丢出城去。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正好,让这瘟疫给我们挡一挡外面的灭世者。” 大乙郑重点头,却又疑惑道: “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狗屁灭世者给杀了?” “?” 让你靠近【战争】不是让你叛变去【战争】,你怎么越装越像了朋友? 程实眼角微抽,故作神秘的应付道:“没那么简单,去。” 大乙神色一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跟猎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程实见两人离开,带着早先被打晕的老加仑离开了皇庭,来到了能够眺望广场的皇庭高墙上。 老加仑被冻醒了,他一睁开眼就嗫嚅道:“大大人,我艾莲她” 程实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先忘记她,你该祈祷的是我在这场集会中有所收获,不然她大概已经弃誓投向【死亡】了。” 老加仑浑身一颤,闭上了嘴,他默默的随着程实的视线转头下望,却见狂风暴雪中,无数人影正在朝着罗斯纳征兵广场汇聚,黑点渐渐铺满了雪地,将雪白的广场变成了人声鼎沸的集会场。 “赞美【腐朽】!赞美【腐朽】!” “我们有救了,我们得救了!” “我就说我主不会抛弃我们,是我们的虔诚,换来了祂的注视!” “这是祂的使者,这是无上的荣光,陛下呢,为何陛下没出来迎接我主的使者!?” 老加仑震惊了,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看向广场中间的那个身影,无措的喃喃自语道: “那是那是我主的使者? 大人,那真是【腐朽】的使者?” 他想不明白为何今天的坎纳尔会如此精彩,刚刚碰到了三位不似凡人的神秘人在风雪之中救下了自己,现在又迎来了这个国家恩主的使者。 可这个国家的皇室是如此的亵渎信仰,那这位使者的到来带来的到底是拯救,还是神罚呢? 第523章 我为你们带来了祂的宽恕! 是骗局! 【腐朽】的使者带来的既不是祂的慈悲,也不是祂的怒火,而是【欺诈】的骗局。 更准确点,应该说是【愚戏】的骗局。 那个站在广场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使者自然就是【沉默】的猎人屈言,他高举着一把像是神赐一般的匕首,上面正散发出纯正的【腐朽】气息。 那自然不是神赐,并且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猎人不过是在袖子里藏了一颗终墓之石,便让这匕首看上去拥有了无穷无尽的【腐朽】之力。 可普通人哪能看出这匕首的端倪,所有被【腐朽】气息感染的坎纳尔居民都从自己温暖的家中走了出来,涌向街头,而后循着祂的指引朝着罗斯纳征兵广场走去,当他们看到这位手持“神赐”的神秘使者后,他们虔诚的匍匐了下去。 他们甚至连神使的样貌都不敢直视,只敢趴在地上激动的喊着。 民众对罗斯纳皇室的逃跑一无所知,他们还在期盼着有人能带领腐朽的罗斯纳帝国赢下这场对抗灭世者的战争,所以他们在看到这位使者高举着“神赐之物”的时候,许多人的心中又生出了希望,求生的希望。 可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未必尽然,这几乎压过风雪声的嘈杂中到底蕴含着多少虔诚谁也不知道。 程实只知道,当第一个居民出现在广场上并跪倒下去的时候,他戒指中缺少的那一格充能瞬间又满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身后罗斯纳皇庭的大殿随意的释放了一发雷刑。 “轰——” 平地惊雷,这巨大的声响让陆续出现的民众身形愈发谦卑佝偻,而他刚刚消耗的戒指充能也再次被瞬间充满。 程实笑了,他毫不犹豫的接连甩出五发雷刑,将皇庭的许多建筑击碎轰垮,但即使是如此使用,乐子戒的充能也始终没有掉下去过。 满格,一直是满格。 程实挑了挑眉,雷刑继续,他从未如此畅快的倾泻过雷霆,直到整个皇庭的建筑几乎都被狂雷扫过之后,他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可此时,乐子戒依然满电。 而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广场之上飘荡的全是恐惧,量大的让人害怕的恐惧! 如果这些民众所喊全发自真心,所议全出自虔诚,那为何在见到救世的恩主使者降临后,会在广场之上凝聚如此海量的恐惧呢? “这真是个矛盾的国度啊,民众信仰祂却得不到赐福,想要表现的更加虔诚却让这个帝国愈发衰弱,衰弱到几乎被风一吹就倒的时候大多数人又放弃了信仰,可在即将灭亡的时候,他们却又对这唯一的信仰产生了依赖和希冀,但当这依赖和希冀出现时,他们却又心生恐惧。 看,加仑,这一幕是多么的壮观,足以载入史册。 我在这罗斯纳征兵广场上感受不到一丝虔诚,我能闻到的只有恐惧。 民众们走出家门涌上街头,大概不是为了追随这广场上的神使,他们或许和罗斯纳皇室一样,只是怕自己躲在家中会触怒对方,从而遭受神罚。 公羊啊公羊,你还是死早了,也不知道躲在戒指里的你能不能感受到广场上这汇聚的恐惧。 你是不是也在恐惧? 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放心,我没忘记你,珍惜这恐惧,因为你总有无法再恐惧的那一刻。 以恐惧为食的尖啸伯爵死于恐惧,也算是命运的闭环了。” 程实自顾自的说着老加仑听不懂的话,这位衰弱的史官听得两眼溜圆,他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被刚刚的雷霆和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撼。 这几乎是决定罗斯纳帝国毁灭与否的一场集会,因为城中所有存活的人大概都在这里了。 如果这三位大人想要罗斯纳帝国覆灭,那此时只需将刚才的雷霆对着民众再次倾泻而下,这座信仰【腐朽】的国度便能彻底腐朽殆尽,散为历史的灰渣。 可这位大人会这么做吗? 老加仑不知道,但作为一位史官,一位在虔诚与不虔诚间犹豫徘徊的史官,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为这自己曾经存活过的国度,记录下最后一段历史。 哪怕在此之后,罗斯纳帝国将不复存在,那他也尽到了作为史官的最后一份职责。 当然,这份职责并不是对罗斯纳皇室的,而是对这他生活了三十几年的有着复杂情感的罗斯纳帝国。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权利去记录这一切,所以他抬头看向了一旁的程实,可正在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程实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突然从高墙上跳了下去。 时机到了,程实似乎看出了老加仑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回应,而是跳下高墙混入人群,来到屈言的身旁,开始出演自己的戏份,饰演一位神使的嘴替。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嘴哥。 质疑嘴哥,理解嘴哥,成为嘴哥! 现在,化身为嘴的程实,要跟说不出话的【沉默】信徒,在这征兵广场上,上演一场欺骗整个帝国的双簧。 而这场双簧的第一句台词,就让整座广场直接沸腾了! “我是【腐朽】的使者,在世间为恩主奔走,此行,便是替祂为罗斯纳的子民带来祂的宽恕。” 宽恕! 广场上的民众们哪怕不去听别的,只听到这两个字便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更有甚者直接抱头痛哭起来,仿佛神明的宽恕能够救他们于水火。 这一刻,他们似乎忘了是【腐朽】从未注视过他们,也从未赐福过他们,如果非要说宽恕,也应该是他们“宽恕”祂。 但在这个时代,神明便是一切,哪怕罗斯纳的国民受到了再多的苦难,那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虔诚,可现在,他们的虔诚终于换来了恩主的宽恕。 可仍有人心有疑虑,因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够不够虔诚,在无比虔诚的过去都未曾换来过祂的注视,可到了现在,到了虔诚消磨殆尽的时候,祂的使者真的会带来宽恕吗? 这有没有可能是一场骗局,是一场清除不虔诚者的诡计神罚? 没有人敢确定,也没有人敢抬头,所有人依旧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伪装着附和着等待神使的下文。 第524章 被【命运】偏爱的织命师 程实将许多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无声的笑笑,再次开口,第二句话又让整座广场陷入了死寂。 “我知道,罗斯纳帝国从来没有虔诚可言,这件事,祂也知道。” “” 话音刚落,广场上空飘荡的恐惧更浓郁了,程实甚至感受到自己戒指里的公羊角正在跃跃欲试的想要复活,或许是忌惮于程实的身份,又或者在乐子戒中复活并不像这位尖啸伯爵原本想的那么简单,总之,他复活的欲望很强烈,但却没有付诸实践。 程实未曾理会他,杀过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他现在关注的不是公羊,而是场中那位可能存在的目标。 别忘了,这是一场钓鱼局,鱼饵已经抛下,但鱼还没露头。 另一位“渔夫”大乙并未跟程实在一起,他受程实的吩咐,此时正穿梭在广场的阴影中寻找可疑的目标,但以一个刺客的敏锐感知来说,这广场上的绝大多数人看起来似乎都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们不敢直视神使,神色惶惶,生怕抬头会吸引对方的注意。 大乙很精明,他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现象的原因,那便是奥特曼大人口中说的不虔诚。 这些民众对【腐朽】并不虔诚。 也对,在即将面对灭世者的当下,以眼前的罗斯纳国情来看,想要虔诚,便没有战力,想要战力,便不能虔诚。 急于求活的民众们一直被夹在信仰虔诚的缝隙里挣扎不脱,一步步的拖到了现在。 他们或许真的在等一个“应战派”的大皇子告诉他们不必再虔诚下去了,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抗灭世者,可等着等着,大皇子没了。 于是很多人又开始“虔诚”,但这虔诚只是为了让那个不曾注视过这里的祂施以怜悯,而并非纯粹干净的信仰。 而这,就是这一广场的民众心中生出了大量恐惧的原因。 想活,也怕死。 所以当奥特曼大人说出那句“罗斯纳帝国从来没有虔诚可言”的时候,他们害怕极了。 见此,大乙冷笑一声:怕,恐惧也会催生混乱,你们越害怕,奥特曼大人说不定越喜欢。 可在如此庞大的可疑群体混淆下,想找到一个更可疑的人无疑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不过大乙不敢抱怨,只能埋头苦干。 程实也很有耐心,他有足够的时间等下去,就算大乙没找到,他还有另外的方法继续钓鱼,而那方法不仅有效,甚至还能顺带着赢下这场试炼。 至于赢下试炼的方法,一切都在这场双簧之中。 “无需恐惧罗斯纳的子民们,祂从未因此而愤怒,也从未有意降下神罚。 我主是仁爱的,是慈悲的,是怜悯的,祂无法注视于一群不虔诚的信徒,却也不想让罗斯纳帝国在这种不虔诚中渐渐磨灭殆尽,于是祂遣我来到这里,便是为你们带来祂的宽恕。 罗斯纳的子民啊,你们无需信仰祂了,也无需再用微不足道的皮肉苦难向祂进献,祂准许你们背弃许下的承诺,脱离【腐朽】,回归自我。 是的,你们没听错,现在,罗斯纳帝国自由了。 你们无需担忧弃誓的神罚,也不用苦恼渎神的罪恶,祂从未针对你们,尽管【腐朽】是寰宇的终墓,但那终墓深处亦有仁爱慈悲。 赞美【腐朽】,罗斯纳的子民们。 用你们不再羸弱的身体筑起城墙,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保卫家乡。 我会代替我主祝福你们,作为这百年来罗斯纳帝国虔诚的最后回馈。” 说着,程实拿掉了自己的假面,与身下的影子悄然相对一指,而后对着广场中心的屈言来了一发带有共沐神恩效果的治疗链。 治疗链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眨眼时间,浓郁的治愈之力便铺满了整座广场。 震撼到说不出话的民众们感受到自己身体生机的恢复,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他们不顾这凛冽的狂风和刺骨的暴雪,纷纷解开衣服,然后就发现彼此后背上的净罪戒痕居然真的在慢慢消融。 直到亲眼见证了【腐朽】的消退,广场上终于爆发出最激动最喜悦的欢呼: “赞美【腐朽】!赞美【腐朽】!” 该说不说,这或许是罗斯纳帝国创立以来,坎纳尔城的民众对【腐朽】表现的最为虔诚的一次。 但荒谬的是,这最虔诚的一刻却发生在了他们自认为摆脱了【腐朽】的信仰枷锁之时。 当信仰的浪潮退去,滩涂之上残留的海沫渐渐破碎,噼啪作响,可这响声到底是对海浪的挽留还是对自己重现天日的欢呼,谁都说不清楚。 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在见到这一幕后,程实笑了,笑得灿烂开心,眼下这一幕的场景如毒药所描述的那一幕何其相似,这是巧合吗? 不,这是他故意为之。 程实心中的扮演计划从来不是一场单纯的扮演,当他在这场扮演中没有钓到那个罗斯纳反抗“牵头者”的时候,他垂钓的目标就已经变了,从一个罗斯纳民众,变成了一位【祂】,或者说两位祂。 他不确定到底有谁会注视到这场试炼中来,但他确定的是至少会有一位乃至两位【祂】,会对当下这一幕非常感兴趣。 别忘了,这一幕几乎是对毒药所发现的历史场景1:1的复刻,这种以未来演绎过去的桥段,无论是不断寻求乐子的【欺诈】,还是崇尚前路既定的【命运】,想来都非常喜欢! 而程实,这位隐于幕后的小丑,需要的就是祂们的喜欢! 是的,他算计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两位恩主,【虚无】命途中的那一对胞神! 他想要这两位为这场没有头绪的寻找增添一丝变量,让祂们与【存在】博弈,从而在神明博弈之下,看能不能捡一场漏。 要知道,【存在】不喜欢扭曲存在,可【虚无】喜欢,而当【虚无】侵蚀存在的时候,为了纠正和补全,【存在】便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就是程实真正想要的! 就如此刻,这1:1复刻的当下是一个绝好的涂抹过去的机会,为了让这巧合的一幕更加合理,程实甚至还特意留下了老加仑的一条命,为的就是给史官一个机会,记录当下。 可要知道,仅凭在场的三个玩家,是不可能将这一幕篡改进历史的,因为他们之中没有【记忆】。 但是! 当下没有,不代表一直没有。 如果【虚无】中的某一位真的想看小丑登台,插手了这场试炼,那么【存在】总会衍生出不同,合理的让这一幕变成历史。 而程实,也在等这一幕。 不过诸神是否插手他很难感知,出于谨慎他也只能等,可等到广场的欢呼愈演愈烈都未能等来变化的时候,小丑有点急了。 他眉头微蹙,随手抓过一位赤裸上身的坎纳尔民众问道: “你们罗斯纳的史官是如何记录历史的?” 这位狂喜的坎纳尔民众根本就没意识到程实的问题不像是自己的同胞,他沉浸在解脱的喜悦中疯狂点头: “当然是人皮啊! 不然史官为何会被称为皮匠,他们在记录历史的同时也在向祂敬献啊,但现在再也不用了! 我们解放了! 赞美【腐朽】!祂是如此的仁慈悲悯! 唉,对了,你谁啊?” “” 程实眉头一挑,随手将这人又推入人流,又望向老加仑所在的高墙,勾起了嘴角: “看来是【命运】,故事再一次闭环了。 唉,既然您都看过来了,想来【虚无】已经侵蚀了【存在】,既然如此,那【存在】弥补出的变化到底在哪里呢?” 话音刚落,五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迎着风雪出现在了皇庭高墙之上,他们看向脚下的广场脸上写满了震撼,其中一位高瘦男子更是蹲下身子,从一位浑身鲜血冻凝的老人手中捡起了那张绘刻着当下这一幕场景的人皮。 “果然是这里,裴拉娅的实验无错,我们真的回来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指着广场中央的屈言,神色激动的大喊: “【疮痍之赐】!那柄匕首就在那个npc的手里!” 第525章 【存在】的弥补 本来高墙上出现几个人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民众还不知道罗斯皇庭里已经人去楼空。 可当那几个人影畅快的笑着并大张旗鼓从高墙上跳下的时候,广场上震天的欢呼声中终于出现一丝杂音。 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并尖叫着朝外跑去,这些坎纳尔市民显然如同之前的老加仑一样,把这些外来者当成了城外的灭世者。 在他们眼里,灭世者似乎已经兵临城下甚至开始试探着攻击了! 不过别说,惊慌的民众这次真没猜错,这五个人里还真有【湮灭】的信徒,并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因为程实已经听到了蕴含着【湮灭】气息的歌声,并且那五人里冲到最前方的那位手持匕首的狂热玩家,举手投足间便能让身前挡路的民众消失,这毫不遮掩的天赋效果一下就让人想起了【湮灭】的刺客,寂灭使徒! 一位毁灭宣告,一位寂灭使徒,看来这突然出现的几位玩家是真的打算扮演灭世者啊。 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来的? 早在看到那五个人跳下高墙的时候,程实便暗暗捏住一柄手术刀,远离了屈言所在的地方,跟着人流跑向外围。 在后退时他给屈言和大乙发信,让他们注意来人,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局试炼的变量。 这明显是两场试炼撞在了一起,尽管这种概率不大,但也不是没有,显然程实这两位“小弟”对这一幕就非常熟悉。 反观对面,这发了疯似的往前冲的几人似乎完全都没考虑过,眼下的一幕会是另一场试炼的场地。 最前方的那位刺客眼中露出激动又喜悦的光芒,一如之前广场上的那些罗斯纳民众,他身形矫捷的冲向广场中央,目标很明显,就是依然拿着匕首一动没动的屈言。 屈言确实没动,因为他发现这冲过来的几个人都很面生,并且奔袭的姿态破绽百出,怎么说呢,他暗自算了算,如果对方接近的方式不是在故意露出破绽诱敌先手,那么他干掉这些突然出现的外来玩家,大概只需要三箭。 一箭钉死最前面的寂灭使徒,一箭废掉拖在最后跑不太动的那位带兜帽的女玩家,剩下一箭甚至可以直接将中间的三人串糖葫芦。 太随意了,太无序了,他们甚至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沿着开路人的轨迹毫不变通的往前冲锋。 这不是纯纯送死吗? 能做出这种举动的玩家,其分数 嗯? 撞了一个低端局? 屈言目光一凝,暗自警惕起来。 高端局大家都很精明,考虑的也多,但其思路想法大多有迹可循,可低端局要想的就多了,因为对方很有可能不按套路走,你甚至无法预判对方的行为举止。 一般情况下碰到低端选手,如果没有用,屈言更倾向于杀了了事,但这场试炼不再是寻常试炼,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再任由己心,而是要听从愚戏大人的安排。 既然大人没让自己动手,那自己就先按兵不动。 可刚这么想着,有人按不住了。 那位【战争】的信徒大乙不知何时都偷偷摸到了那位寂灭使徒的身前,眼见那【湮灭】的刺客看都没看大乙一眼,就把他当成了碍事挡路的路人npc,想要随手将他放逐到湮灭世界中去。 这一下,直接给大乙整懵了。 被发现了? 不好!有高手! 他目光一沉,借助风雪阴影闪开攻击,反手便是一记直刺洞穿了对方腰腹,而后三枚铁刺甩在后方支援玩家的身前阻敌片刻,同时右手一拉,直接将那位寂灭使徒腹中铁刺又拉了回来。 整个反击过程不过一瞬之间,屈言再看时便发现那位冲在最前面的寂灭使徒已经被分成了几块,碎在了地上。 对方眼中的光甚至都没散去,瞳孔中还折射着觊觎匕首的光芒。 “” 大乙又懵了,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脆弱,一击就死了,不过这位敏锐的刺客也发现这几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强,刚刚发现自己那一幕大概是撞了大运,于是他一击即退,趁着对方混乱又悄然回到了程实身边。 “姥姥的,吓我一跳。 大人,这几位” 程实乐了,他看到了全程,此时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压了压,拉着大乙混入了人群之中。 己方三人都在看戏,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把对方四个都吓傻了。 跑在第二位的玩家猛地一滞,也不管身后队友作何感想,直接蹲身抱头就地滚了出去。 等到他混入了旁边尖叫的人群中时,剩下的两人才黑着脸慢慢后退,跟跑在最后的那个女玩家汇合到了一起。 女玩家长得不高,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她喘着粗气抬头问道:“怎么了?” 一位带着眼镜的胖子伸手拦住了她,脸色凝重的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道: “有危险,我们好像又跟别人撞车了。 这广场上有位隙光铁刺!非常厉害的隙光铁刺。” “什么!?又撞了?”女玩家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低呼,本能的拿出一柄匕首横立身前,可紧接着她却又脸色惊慌的收起了匕首,换作举起拳头,紧张道,“谁受伤了?” 眼镜胖子眼观六路没有说话,另一位高瘦男子沉声接话道:“何卒死了。” 女玩家先是瞳孔一缩,但紧接着在他人看不到的时候又缓缓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被盯上了,怕是不太容易脱身,我就知道,这东西如果这么好拿,早就被人取走了。 现如今只能提高警惕,先撤,我们还没跟对方产生直接冲突,对方只杀一个应该也是在警告。 往后退,我们撤出这场争夺,或许能保一命。” 胖子看上去很沉稳,但他额头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对方太强了,一个照面便干掉了这场试炼里最强的那个队友,他甚至都没看到对方在哪,只看到几枚铁刺插在脚前然后一晃而过,何卒就碎成了一堆烂肉。 这种程度的刺杀,但凡对方再进一步,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所以胖子怕了,他不住的后退,可旁边那个高瘦男子显然有些不甘心。 “就差一点,那柄传说中的匕首就差一点啊!” “呵,别妄想了,想想看,既然那隙光铁刺这么厉害,都没冒然去抢那匕首,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拿着【疮痍之赐】的黑袍人,只会比他更猛! 刺客有所忌惮,所以才没急着抢走匕首,但他在护食,在这场争夺里我们连盘菜都算不上,趁着没被惦记上,赶紧退。 活着才是王道。 再说,你已经见证了两段历史,还不满足吗?” 高瘦男子急了:“我可是用了一张无比珍贵的‘往日重现’!这他妈亏死我了,早知道来了拿不到,还来干嘛呢!” “”听了这话,身后的女玩家面色古怪的安慰了一句,“别急,说不定那个【战争】刺客也拿不到呢?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这话突然点醒了对方,高瘦男子猛猛点头道:“对对对,这种等级的东西有缘者得之,落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就算他们也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带的走。 不行,我得标记一下这段历史,把我自己写进来,这样一来我下次还能来,来的多了,总有一天能得到它!” 说着,这位高瘦男子翻开了一本史书,将眼下这一幕笔走龙蛇的写进了史书中。 一阵光芒闪过,历史再次被篡改。 看起来,【虚无】确实侵蚀了【存在】,所以【存在】用一种合理的方式修复了历史,而这种方式便是,让一位【记忆】的歌者出现在这里,并铭记下了自己眼前遭遇的一切。 第526章 你们怎么来的? 果然! 程实在人群中看到津津有味,当他看到这意外出现的队伍里还有一位史学家的时候,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好像有点摸透命运了? 这算不算是利用【命运】的既定? 这么看来,我这命定之人的理念终于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程实笑了,可他身旁的大乙一脸懵逼。 “大人这些人” “你不好奇他们怎么来的吗?”程实笑问道。 大乙一滞,心道我肯定好奇啊,我这等着您给我解惑呢,听您这话,看来您也不知道? 他皱了皱眉头似有所思,转瞬便又恍然大悟道:“大人,莫非是祂们又插手了?” 程实眉头一挑,恨不得给大乙鼓鼓掌! 什么叫懂眼色啊! 这才是最让人舒适的上下级关系,作为领导,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一个眼神就有人帮你把前路铺平,甚至把垫脚的石头摆在你的脚下。 程实忍着笑意道:“不错,我感受到了【虚无】的波动,【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拨转,看来祂在与【时间】的博弈中胜了一筹。 这场试炼中大概有位幸运儿得到【命运】的眷顾,不过现在,这份幸运是我们的了。 当然,这些深层的东西你们无需了解,去,把那个躲入人群的机灵鬼抓回来,我来亲自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乙很疑惑,但他还是重重点头,领命而去,见他走了,程实又给人群中还站着不动的屈言递信道:“隐下去,跟着他们。” 屈言除了不能给愚戏大人当捧哏外什么都好,他悄然点头,身形敏捷的混入了人群。 现场太混乱了,惊叫与嘶喊不断,可这一切在大乙看来却是如此平常,毕竟场上就有一位【混乱】的令使,如果祂在的地方没有混乱,那才奇怪。 其实在这场混乱中,也有很多人在呼喊神使,想要这位为罗斯纳带来了宽恕的神使出手,解决掉这些闯进来的灭世者。 但他们似乎忘了,从刚刚开始,罗斯纳帝国已经与【腐朽】完成了分割,再也不被祂庇佑了。 而当惊慌四散的民众看到广场中心的神使悄然离去后,绝望的情绪加速蔓延起来。 好在,每个不堪的时代里都有英雄存在,广场上还是有不少罗斯纳公民愿意站出来保护这个城市,他们高喊着军队的口号集结在一起,哪怕手中并无兵器,可还是勇敢的凑成人墙,朝着那仅剩的三位灭世者包围过去。 看到这一幕后,三个玩家被吓跑了。 当然,吓跑他们的并不是这群不成体系的npc,而是那个悄然不见了的“神使”,和隐在人群中的那位高分刺客。 “你们听到了吗,他们叫那个黑袍人神使! 祂是一位【腐朽】的使者,甚至可能就是令使! 我就说有关祂们的试炼怎会如此容易,刚刚在实验室中已经被我们钻了大空子,现在,不会再那么简单了,活着就是我们的目标! 别再多想了。” 眼镜胖子很是务实,他带着两人疯狂逃跑,冲进七弯八绕的巷子里,见身后再无追兵,双手撑膝大口喘气。 高瘦男子也累得不行,他靠在墙上心如擂鼓,抹着冷汗说道: “不然我们回去,这里太危险了,我得避开这个隙光铁刺,下次自己偷偷来。” 唯一的女玩家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满眼疲惫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且不说能不能回去,回去干什么,就算不被那位瘟疫枢机毒死,在那位大元帅和他交锋的余波里,我们能活吗? 还是说你有自信躲过那位杂技演员的追杀? 那可是巅峰局啊崔鸿!就凭你一个歌者,加鲍哥一个猎人,再加我一个牧师,根本没有活路!” 高瘦男子被说的一滞,但他还是硬撑着说了一句:“这里也很危险,再说,他们总不能一直打下去,万一他们走了” “别说了,至少那位隙光铁刺没追过来,说明他确实只是在护食,我们只要撤的远远的,应该生命安全还是能保障的。 只不过那【疮痍之赐】唉,别想了,能看到一眼就是你我的福气了。” 高瘦男子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倒是女牧师抿了抿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盖住自己露出的皮肤,以一种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就算拿了又有什么用呢,谁说那所谓的【疮痍之赐】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你不懂,”高瘦男子咬咬牙道,“匕首还是其次,主要是里面那令使的灵魂!谁拿到了那东西,只要讨好里面的令使,说不定眼前就是一场大机缘!” 女牧师浑身一滞,扯了扯兜帽又小声嘀咕道:“万一是一场大危机呢?” “”这下,高瘦男子都不想反驳了,他无奈的看着面前的队友,恨其不争道,“既然你对这匕首没兴趣,到底是为什么跟我们排到一块的啊,南宫!” “我”南宫眼色一凝,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眼镜胖子见两人不再争吵,轻咳两声开始头前带路,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现在应该离那广场越远越好,于是他凭借着一位猎人的本能,带着两人朝外围走去,至于那个遗落在广场上的另一位队友,三个人却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及。 等他们离开之后,屈言从另一条小巷中渐渐显形出来,他将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又一声不吭的继续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大乙很快就抓到了那个混入人群的毁灭宣告,这位【湮灭】的歌者根本都没发现大乙就被他一手刀砍晕过去,跟提小鸡一样提回了程实面前。 此时程实正呆在大皇子藏身的那间房子里,他的遗孀和孩子早已不知去向,见大乙提着人来了,他笑了笑,用手术刀尖的冰冷叫醒了这位倒霉鬼。 毁灭宣告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猛地睁开了眼,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另一枚铁刺便抵住了他的喉咙,他很懂“规矩”,瞬间闭上了嘴,但额头的冷汗却如雨滴般滑落下来,鲜红的嘴唇更是被抿的惨白。 “很好,听劝是友好合作都第一步。 现在我问你答,别想要撒谎,我能嗅到谎言的味道。 如果答错了,你大概就要跟你的那位同行在那位大人的殿堂上再见一见了。” 程实笑着退了两步,看着面前浑身僵硬紧绷至极的毁灭宣告,问出了他的第一个好奇。 “你们怎么来的?我是说,来到这个年代的罗斯纳帝国。” 那人强忍着疼痛颤巍巍的张开了嘴。 “传送阵我们通过解构传送阵的时空关联,传回了这里!” 第527章 裴拉娅的实验 传送阵? 听了这话,程实和大乙都惊了。 程实惊讶的点在于毁灭宣告所谓的“解构”,听上去很像是【真理】和【痴愚】的手段,而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到来很有可能跟文明纪元崇尚【真理】的理质之塔又或者是混沌纪元信奉【痴愚】的文明孤塔有关。 而大乙震惊的点则在于,他突然想通了为何之前奥特曼大人会让他们在传送阵那里白忙活一场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白忙活,大人的每一步计划都是有原因的,那传送阵不是没用,只是当时还没到时候! 而现在,看看,有人通过那传送阵回来了! 不愧是奥特曼大人! 他看向程实的目光更敬重了。 程实感受到了大乙炽烈的目光注视,但他没心思去想大乙又脑补些了什么东西,而是心中好奇难耐表面风清云淡的对着毁灭宣告问道: “继续,详细点。 从你们的试炼说起,你们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来到这里,只要说清楚,我可以放过你。” 这位【湮灭】的歌者非常配合,配合到有点太配合了,他明显是对程实和大乙的身份有疑惑的甚至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懵的,但他一句话都没问,程实问什么他答什么,并且答的干脆利落。 “我祈愿了一场见证【湮灭】壮举的试炼,随后排进了一场【战争】的局里。 我们的试炼发生在文明纪元末期的理质之塔,正值博学主席会成员裴拉娅叛乱之时,我们” “姥姥的,谁?”大乙懵了一下,可随后便恍然大悟道,“你们是通过裴拉娅的实验回来的?” 毁灭宣告似乎对高端玩家精通这些历史的事情毫不意外,他连忙点头,可随即大乙便又骂骂咧咧道: “姥姥的,就凭你们几个,居然能把她的实验复刻出来? 那段历史中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博学主席会前面抢一手先机,虎口夺食也得有打虎的实力,你们几个充其量算是老虎口粮,拿头去抢? 怎么滴,你们的脑袋格外的硬,把老虎的门牙硌断了?” “”大乙一顿鄙夷把毁灭宣告都噎住了,程实倒是没说什么,不过这段话里的信息量也够大的。 裴拉娅! 又是裴拉娅! 这位理质之塔的大学者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程实确实不了解这段历史,所以选择了继续沉默,他不能将自己的无知显露出来,于是干脆装神秘不开口。 “”毁灭宣告抹了把额头冷汗赶忙解释道,“不,不,实验虽然是我们复刻出来的,但机会是那位大元帅带人抢来的,我们只是” “姥姥的,老胡!?”大乙声调又高了三分,“你们还排到了老胡?老胡什么分,就算这游戏机制再离谱,能排到你们这种杂鱼?” “” 不是,老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我还要听故事呢? 程实略显嫌弃的撇撇嘴,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大乙听到这声咳嗽立刻意识到自己干扰了大人的问话节奏,他猛地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毁灭宣告忍着惊惧赶忙朝向程实继续解释道: “我们没排到那位大元帅,我们是撞到了他的试炼,不,不,是他带人撞进了我们的试炼。 本来我们的试炼并不顺利,大学者裴拉娅在博学主席会的会议中掀桌子发难,直接通过空间解构将丧钟骑士团送进了图斯纳特的腹地。 那时的我们刚踏进理质之塔的研究院,就被大量的丧钟骑士困在了里面,还好我们之中有位欲望主宰,他转化了恐惧控制了几位学者与丧钟骑士们游斗,再加上大家咬牙拼死,我们好歹是活了下来。 但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甚至怀疑这是一场特殊试炼而不是什么祈愿试炼。 待在研究院里除了等死,根本没有活路,于是我们跑了,朝着图斯纳特城里溃逃。 可就在我们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躲到试炼结束之后,大元帅带着几个人劈开虚空,从我们头顶跳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能找到这里,但是他们的出现确实缓解了我们的压力,他不愧是【战争】神选,他太强了,他” 不是,你等等,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说着说着成大元帅迷弟了? “咳咳,说重点。” “噢,噢,重点,重点是他带着人直接杀穿了丧钟骑士团冲了出去,我们怕死,跟在后面一起冲了出去。” 听到这里,程实和大乙的脸色都变得怪怪的,很显然,他们都知道不管胡为是什么信仰,至少他应该是跟丧钟骑士团是一伙的才对。 你一个【混乱】的打手,怎么还砍自家人呢? 大乙脸色怪异的看了程实一眼,生怕大人有意见,程实也不可能因为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去责怪什么,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 “可谁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为了逃跑,而是另有目的,他们冲进了裴拉娅的实验室,这个存在溯源学系的大学者一向以解构时空闻名,她手里” “姥姥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让你说重点!” 桥豆麻袋! 大哥,你知道我不知道啊! 这对我来说就是重点,你赶紧给我闭嘴!! 程实怒了,他眼神不悦的乜了一眼大乙,大乙瞬间感受到了大人的注视,立刻收声看地,老实的跟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毁灭宣告也愣了,他似乎感受到这位话事人是想让他继续说的,于是他忐忑的吞了口唾沫,试探着续上自己的思路。 “裴拉娅大学者手里掌握着一具【荒芜行者】的尸体,那是在理质之塔地底信仰实验失败后的遗留下来的,正是因为拥有这具从神躯壳,她在博学主席会中有很高的话语权。 而她所带领的学者团队,也在一直探索【荒芜行者】的本源,他们想要通过解构其相关的时空关联来找到祂的灵魂,也就是那把【疮痍之赐】,从而将这位【腐朽】令使再次缝合,打造一个人造的令使出来。 大元帅带人找到了她的实验室,我们跟在后面也看到了那具【荒芜行者】的尸体,可惜的是那时的裴拉娅大学者已经无心再做这些实验,一心投入【混乱】反抗【真理】,所以实验搁置了。 大元帅身边的人尝试重启实验,但这时理质之塔来了几位博学主席会的大学者想要回收实验素材,不,他们不是回收,而是没收,他们认为裴拉娅背叛了理质之塔,其实验资源需重新分配。” “” 第528章 神奇的命运 听到这里,程实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起来理质之塔的大学者们也不是很关心理质之塔的死活啊,外面都被丧钟骑士团透成筛子了,他们不去一致对外,反而想起来在这个时候来没收裴拉娅名下的实验资产? 我看没收资产是假,觊觎【荒芜行者】的尸体才是真。 毁灭宣告口都说干了,但他一点不敢停。 “来人很强,处理起来非常棘手,而这时大元帅又跟他的队友发生了分歧,有一位瘟疫枢机想要分了【荒芜行者】的尸体散伙,但大元帅不同意,于是他们内部又打了起来。 三方混战到一块,我们几个根本不敢露头,只能躲在实验室里看着。 大概是我们太弱了,所以没人在乎我们在哪,可这个时候,我们一位叫崔鸿的队友,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史学家站了出来,说他了解这场实验,完全可以趁机复刻出这场实验带我们去找那位令使的灵魂。 他还说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代价,可一旦成功,我们将不止见证一场历史,甚至还能找到那柄传奇匕首。 我们本来是不想找麻烦的,但是那个刚刚被被两位大哥杀掉的何卒,也就是那个寂灭使徒,他听到有机会找到【疮痍之赐】,跟疯了一样,站出来说一定得试试。 我发誓,欲望主宰当时都没他那么有欲望,欲望主宰觉得这事儿太危险了,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分段能参与的,所以不想做,但何卒不肯,于是他们两个又吵了起来,结果没想到我那同行扮猪吃老虎,一下就把欲望主宰干掉了。 我们没法反抗 大概每个人也都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匕首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大家都没同意,也没拒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史学家动手了。 谁知道他直接用了一场往日重现,将实验步骤全部抄录下来,然后我们就在大元帅三方混战的时候偷偷窃取了裴拉娅的试验成果,来到了这里,出现在了那个地下监狱的传送阵上。 其实一开始是没成功的,可不知怎地,有一瞬间时空响应突然通了,然后我们就” 毁灭宣告讲完了,嗓子都说哑了,当他不断吞着口水紧张的说完一切的时候,大乙的面色变得狐疑起来,他三番四次想开口质疑,可瞥见程实在侧,又忍了回去。 程实闭着眼故作高深的听了许久,心中也有很多疑惑,直到对方讲完才慢慢睁开眼,朝着大乙摇头失笑,装作一副体恤下属的模样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随便问问。 大乙见大人允许了,一挑眉就来一句: “姥姥的,老胡多精明一人,能放你们在实验室里搞这么久? 如果你们都能摸回来,他怎么可能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毁灭宣告颤巍巍的答道: “他们他和那个瘟疫枢机打出了火气,对方放了狠话,就是便宜了我们也不让他得手,然后那个【腐朽】信徒就拖住了大元帅。” “”大乙一愣,猛啐一口,又问道,“那老胡身边的队友呢,他们都是死人?” “有个杂技演员也很厉害,一个人挡住了两个大学者,但他自己也脱不开身。 剩下的那个猩红猎手和炼狱主教各站一边也都被彼此拖住,他们一共就五个人,打的乱成一锅粥了。 所以我们就” “” 听到这里,大乙终于明白了刚刚奥特曼大人所说的那句“这场试炼中大概有位幸运儿得到【命运】的眷顾”是什么意思,除非被【命运】庇佑,否则对方这种离谱的钻漏子行为,在他看来根本无法完成。 他眼中闪过敬服,最后又问了一句:“姥姥的,你们里面有个【命运】信徒?” 毁灭宣告一愣,掐着手数了数,懵逼道: “没没有? 【污堕】法师、【湮灭】刺客、【繁荣】猎人、【记忆】歌者、【腐朽】牧师再加上我,我确定没有【命运】信徒。” “姥姥的,怪了,到底是谁这么幸运?”大乙不解的嘀嘀咕咕。 看到这一幕,程实很想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自己的鼻子理直气壮的说: “我!是我!我才是那个幸运儿!” 但他没有,因为那太跌份儿了。 不过有一说一,不怪这位【湮灭】信徒能来到罗斯纳帝国,因为此时此刻,这里也即将上演一场【湮灭】的盛况。 所以还是那句话,命运啊永远都这么神奇。 在理清了对方来此的缘由始末之后,程实开始琢磨【命运】带来的变化会出现在哪里。 因为变量只有这突然出现的五个玩家,如果【疮痍之赐】真的能在这局试炼中被找到,那按照常理来说,它的踪迹一定会跟这五个玩家有关。 所以说,只要掌握了这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就很有可能找到有关【疮痍之赐】的新的线索。 但前提是这五个人得动起来。 被人绑在屋子里可不行,【疮痍之赐】不是【荒芜行者】,一柄匕首可没有腿能自己走过来找这些玩家。 于是程实使了个眼色,示意大乙放了这位毁灭宣告。 第529章 久别再重逢 (为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一) 大乙并不明白大人为何这么做,但他知道自己也不用明白,于是随手便丢给这位倒霉鬼一瓶治疗药剂。 毁灭宣告惊呆了,他从未想过对方居然真的会放掉自己,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药剂,又抬头看看程实,想说点什么,可又张不开嘴。 程实哼笑一声道: “你没说谎,所以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走,去找你的队友,或者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试炼结束,亦或去见证你想要见证的【湮灭】壮举。 坎纳尔城很大,足够你逛一阵子了。” 毁灭宣告的心猛地紧绷了一瞬,他发现对方是真的想放了他,可在见识过这两位的强势尤其是这位看上去神秘至极的话事人气质后,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不想走了。 对方明显也是玩家,既然两边都是玩家,那为什么要去找一堆低分仔,而不是来抱高分大佬的大腿呢? 于是他极其坚定的摇了摇头,又狠狠的点了点头,以一种恨不得剖心自证的态度对着程实开口道: “大哥,我想跟你们混,可以吗?” “” “” 程实眨眨眼,又差点笑出声来。 小伙子有点眼力见,可问题是你要是赖在我身边不走,我上哪里去找【疮痍之赐】去? 大乙更是嗤笑一声,直接开始斜眼看人,那鄙夷的眼神分明在说:姥姥的,你什么身份能跟我一起追随大人? 毁灭宣告看出了对方拒绝的态度,但他还想尝试一下,可程实没多浪费时间,他指了指窗户道: “把他丢出去,我们也走。” 说着,抬脚就往屋外走去。 大乙领命直接将人扔出了窗户,而后跟着程实渐渐走入狂风暴雪之中,但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再次消失。 至于那个被丢出窗外的毁灭宣告,他此时正躺在巷子里,看着头顶狭长又灌满风雪的天空,怔怔出神。 他觉得这两天自己经历了太多,平时见都没见过的高端玩家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他们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甚至能跟历史中的有名有姓的人物斗来斗去,就算是有关祂们的道具,也有实力觊觎一番。 反观自己 除了在这末日里打砸抢烧冲着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发泄自己的毁灭欲外,从来没干成过任何事,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太失败了。 以往队友都是同分段的玩家,这种挫败感还不强,可今天,三番四次按捺住四处毁灭的秉性到处装孙子,这种强烈的情绪冲击和憋屈感,让他破防了。 “不,我不能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我也得干点大事证明自己!” 想着,他朝着雪花纷扬的天空大喊了两句,而后快速爬起身来朝着巷外走去。 “我得先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然后,给这段历史,留下一段大新闻!” 毁灭宣告离开了,而当他离开之后,巷旁的屋顶上,大乙不耐烦的啐了一口唾沫。 “姥姥的,磨磨唧唧,要不是大人下令要盯着,不如杀了了事。” 说完,他身影一晃,再次跟了上去。 这下,这场试炼中的三名“原住玩家”分成了三路,【沉默】的猎人跟踪三个变量,【混乱】的刺客盯梢另一个变量,还有一个变量死在了广场上,而此时程实要做的就是去复活他,然后,让这个不能动的变量再动起来。 试炼进行到这一刻,他不想赌那唯一的机会一定不发生在那位寂灭使徒身上,所以为了稳健,还是让这个冒失鬼再加会儿班好了。 于是他赶到了广场,找到了那堆已经被冻成了冷冻肉的碎肉,用从大乙那里要来的铁刺轻轻扎了对方一下,而后又躲到广场之外,戴好角冠隐匿身形,对着碎肉打出了一发带有复苏气息的治疗术。 寂灭使徒很快就自动拼合尸体活了过来,等他睁眼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冷汗几乎浸透了所有衣服。 冷,寒风刺骨! 但比之体感,他的心更冷。 他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场试炼也不简单,那传奇匕首【疮痍之赐】根本就不是他能觊觎的东西。 但好在,对方虽然杀了自己却又复活了自己,看来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在警告自己别打那匕首的主意。 想通了这一点后,何卒立刻借着风雪阴影遁走了,他一刻都不敢停留,只想离开这个曾让他湮灭过的地方。 程实笑看着对方离开,心道接下来只需时刻关注这五个人的行踪便可以了,大乙能找到自己铁刺的味道,所以跟踪之事根本不需要程实自己出马。 当然,作为局势掌控者,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五个变量身上,这偌大的坎纳尔城里到底还藏着什么线索,传送阵如今又是何种状态,没追过来的大元帅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再赶过来,这都是他需要去确认的东西。 于是,程实再次隐入风雪,去寻找更多的线索去了。 混乱了一整天坎纳尔城再次沉寂下来,惊慌的市民或成群聚集或各自回家,躲入房中不敢出来,自发号召集结的勇士们堵在皇庭门口请愿出战,罗斯纳皇室自从今日神使降临就未曾再现,尽管很多人都觉得是神使的雷霆扫清了不忠的皇室,但他们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至少是懂得带兵打仗的人来带领他们守卫自己的家园。 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场空想,但就如罗斯纳帝国的信仰史一般,这些勇士仍在闷头尝试。 老加仑的尸体此时正在皇庭的高墙上躺着,他的胸腹少了一块硕大的肌皮,本应赤红的血肉此时已被冻的惨白,这位想跟自己孩子死在一块的史官终究是没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但至少在死后,他的尸体还是见证了罗斯纳帝国最后的勇气。 程实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再次走入了皇庭,直直的朝着大皇子曾经的居所走去。 那间无数次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的密室他还始终未曾去过,这会儿,他需要亲眼去看看,看看那里是否还有其他线索的痕迹。 可就在他刚刚到达大皇子的寝殿门前时,他却听到里面传出了窸窣的响动声。 程实目光一凝,悄然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侧头想要仔细听听,却又恰好发现远处的天空中坠下一支无力的箭矢,朝着自己轻轻“飘”来。 这是【沉默】的猎人约定好用来通信的方法,程实轻手轻脚的摘下了这支箭矢,而后沿着箭杆一摸,摸到了两行小字。 第一行写着跟踪的状况:“三人欲藏一屋,牧师寻机遁走,皇庭方向,目标未丢。” 第二行写着一个名字:“凋零祭司,南宫。” “?” 程实一愣,而后勾起了嘴角。 这个名字,怎么突然让自己想到了一位故人? 第530章 真怀念啊,熟悉的鱼塘局 “谁!?” 宫殿内发出声响的人确实是南宫,这位【腐朽】的牧师看上去非常警醒,似乎发现了殿外的程实。 但其实她并未听到有任何人靠近,毕竟室外风狂雪骤,她一个低分的牧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场风雪中敏锐的感知到轻手轻脚的程实。 但她还是看向了殿外,这不是因为她在诈胡,而是有人告诉她,外面有人来了。 程实也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的换血牧居然变的这么机敏,既然被发现了,熟人相见自然也就不必藏了。 于是他刻意弄出了点动静,让南宫知道外面确实有人来了。 南宫听到这声音心中猛地一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捏紧匕首便朝着有响动的殿外石柱看去,同时反方向后撤几步,脸色极其慌张的喊道:“出来,我看见你了!” 可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一只手举着一瓶可乐越过了自己的肩膀伸到了眼前,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 “人家都说朋友来了有可乐,怎么南宫,你碰到我却要拿刀子啊?” “!!!” 南宫懵了,脑子“嗡”的一下全白了,她根本没想到刚刚的声响居然会是声东击西的诡计,那外来者早就悄悄摸到了她的身后,更是直接惊慌到没有脑容量去想为什么对方割喉的武器会是一瓶可乐! 她太慌张了,慌张到就像是曝光了什么见光死的秘密一般,整个人犹如受惊的动物,本能的一矮身子躲过那瓶可乐的“偷袭”,然后随后一挥,也不管手里的匕首到底划没划到敌人,就赶忙回身手脚并用的向外“跳”去。 是的,她四肢失调了,奔逃的动作一顺拐,像是只傻狍子一样向外冲去。 “” 看着眼前这一幕,程实也懵了。 他很久没有被一个人的形态震撼过了,哪怕是杂技演员,大概也演不出当下这古怪又滑稽的一幕。 但他关注的并不是南宫的窘态,而是在想对方为何会这么恐慌。 有趣,这位换血牧来这里干嘛? 她也觊觎那柄传说中的【疮痍之赐】? 可又是谁告诉她,大皇子的居所里会有这柄匕首的线索呢? 要知道,大皇子住的地方在这座皇庭里可并不是什么显眼的地方,就算是随便乱逛,也不可能恰好摸到这里来? 当事情极度不合理的时候,那就说这里面藏着自己不知道的蹊跷。 程实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南宫继续表演。 可没想到这位老朋友还是有些反应力的,就在她“跳”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震惊的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程实,而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 “程程实?” 换血牧的记忆力不错。 程实笑了,他点点头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是想给老朋友表演一段杂技,不错不错,挺精彩的。” 说着,程实还蔫坏的鼓起了掌。 南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赶忙站起身来,扯扯衣服遮住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尴尬的将匕首藏到身后,而后脸色半红半白的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她的眼中有见到朋友的喜悦,但是更多的,仍然是对程实的警惕,看来这位牧师朋友也已经吃够了足够的苦头,哪怕是曾经的相识,她也不太敢信了。 “你” 南宫深呼吸几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紧张,刚想问程实怎么会在这里,可紧接着就被程实打断了话头反问了一句: “你来这里干什么?” “” 南宫噎住了,刚缓过来的劲儿又上来了,她神经紧绷脸色难看的咧出一点点笑容,想赶紧找个借口搪塞,却又听到程实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 “我知道了,你也是来找【疮痍之赐】的!” “!!!” 当这四个字被程实这么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南宫又被骇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是在这多重的惊惧中她终于恢复了清醒,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那就是自己和队友撞入的这场高端局里,有一个玩家叫程实! 而他,就是几个月前跟自己排到一起的那位子嗣牧师! 他果然是高手,就像宋亚文说的,他至少有2000分! 不,2000分局里的玩家不可能杀一位1800分的寂灭使徒如砍菜切瓜,对方绝对不止2000,甚至可能是2400! 这个发现让南宫更紧张了,好在她知道这位子嗣牧师并不是一个坏人,起码坏的不那么让人绝望。 可他也是来找那柄匕首的吗? 南宫抿了抿嘴,脸色苍白的应道:“是我就是想来看看,看是不是有机会” 程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必再往下听了,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对方在说谎,她不是来找那匕首的! 可既然不是,那她为何会悄然脱离那三人的队伍,冒着风险来到这里呢? 程实眉头微蹙,目光佯装随意的看向了南宫背在身后的右手。 对方拿着一柄匕首,但却藏在了背后 是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惊慌失措的玩家把防御的武器背在身后? 是,就算她认出了自己,觉得刺自己那一下很蠢很尴尬,可问题是这位换血牧现在脸上还写满了谨慎,一个如此小心提防自己的人,怎么可能第一反应是把防身的匕首藏起来? 就算她不想相见难堪,至少也能藏进袖子里,毕竟她的衣服包裹的那么严实,长长的袖子里一定能藏下一柄匕首。 可她没有,而是选择了更“远离”自己的方式。 有意思,她不想让自己看到那柄匕首? 不怪程实多想,在一个本应出现一柄匕首的地方,碰到了一位刻意遮掩匕首的朋友,此情此景是个人怕是都会多想! 她南宫找到了那柄【疮痍之赐】? 它还在大皇子的住所里!? 不,不会,大乙曾搜过这里,但凡这里还有柄匕首,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匕首本不在这里,而是有人带回了这里? 想到这,程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而此时南宫也注意到了程实的眼神,她紧张的再退一步,死死捏住了身后的匕首。 “你在怕我?”程实笑了。 南宫一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嗯,我是个好人,确实,我还是个大好人。 你也知道,我是个牧师,换血牧最难的就是平衡自我伤势,我看你有些虚弱,这样,给你治疗一下,算是老朋友的回馈。” 说着,程实伸出了手。 这一下把南宫吓了个趔趄。 她太害怕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怀上什么诡异的孩子,可程实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就一甩手 丢出了一瓶可乐。 “?” 南宫都准备躲治疗术了,结果发现一瓶可乐突然滚到了自己脚下,这让她又想起了那场试炼里被程实迷晕的那两个小时。 他还是这么喜欢可乐。 “你”南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一直记着那场试炼,也记着程实的恩情,但现在她确实有些秘密不能让程实知道,可见对方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对方并无恶意,回忆涌上心头的一瞬间,南宫抿了抿嘴终于笑了。 “我不会再上当了,你的可乐里有强效安眠药,喝了会睡过头,我不会喝的。” 话音刚落,她脚下的可乐“嘭”的一声炸开一蓬烟雾,南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紧张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牧师姑娘砸在了地上,见此,程实咂了咂嘴道: “一当又一当,当当不一样。 同一个套路怎么可能骗得了同一个人两次呢,想要骗人当然是换个套路啊,不过有一说一,这种感觉可真让人怀念啊,熟悉的鱼塘局气息,一骗一个准。 反诈之路道阻且长,唉,南宫啊南宫,你可长点心。” 说完程实自己也笑了,可笑着笑着,他的脸色便渐渐冷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不断拔高,同时双手各持一柄手术刀,目光犀利的看向烟雾之中,轻声嗤笑道: “阁下看戏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露露相了? 不然,还要我亲自请你出来吗?” 第531章 【疮痍之赐】:狄泽尔! 烟雾渐渐散去,现场沉默下来,并没有人回应程实。 但程实毫不意外,他只是谨慎的后撤了几步,而后盯着雾中逐渐清晰起来的南宫,眉头紧蹙。 其实他并不确定现场有没有另外一个存在,但他猜有,因为就凭刚刚南宫表现出来的反应力,对方根本不可能在风雪中听到自己轻手轻脚的靠近。 所以一定是有人或者有东西提醒了她。 可最怪的是既然这个玩意儿能提醒她,那为什么会在自己再次靠近甚至是扔了个烟雾可乐的时候不再提醒她了呢? 程实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未知存在的通知方式并非是类似自己跟嘴哥交流一般的心中密语,而是无法避人的“讲话”,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在自己靠近之后不再提醒,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暴露它自己! 基于这个想法,程实做出了刚刚的试探,可这次试探石沉大海。 不过程实并不急,他的目光在南宫的身上逡巡着,不多久便注意到了对方反折压在身下的那只手,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手中应该握着一柄匕首,至于这匕首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把 程实决定上点强度,再试试。 他不敢靠近南宫以防发生意外,但不靠近她不代表着不能把她的身体移开,于是程实再次伸出了手,捏住了指间的戒指。 是的,他准备送南宫一发雷刑。 当然,作为朋友,在对方被轰飞之后,他还会找机会复活她的,只是现在没有办法挪动她,所以不得不让对方先委屈一下。 可就在他刚刚伸出手的那一刻,这场“泯灭人性”的试探终于有了回应! “是乐乐尔的气息,祂果然也出了问题 你,少年,你为何会带有祂的气息?” “!!!” 程实惊了,尽管他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个未知存在很有可能就是狄泽尔的灵魂化成的【疮痍之赐】,可当这声音真实响起于南宫身下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了一瞬! 真的有人! 对方说了什么,它说了“乐乐尔”,只凭这三个字,就基本能确定对方是狄泽尔了! 这柄传奇的【疮痍之赐】,居然在一位一千多分的奶妈玩家手里! 她怎么得到了它? 从哪里得到了它? 如果是来的路上,那她的一举一动必不可能没被变色龙注意到,可如果是在这里似乎又与时间重置前的事实不同。 程实想不明白,但他并未过于纠结,当事人,不,当事魂就在面前,胡思乱想都不如直接问问,于是他强压着心中的震撼和惊喜,反倒是好似毫不意外的轻笑一声道: “狄泽尔,你终于肯现身了。” “狄泽尔之名早已逝去,不提也罢,少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狄泽尔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你胆子很大,不愧是能找到我的有缘人,我知道你们来寻找我,无非是为了掌握成神的方法。 不错!我手里确实有一套成神的方法,但这套方法没有我的帮助将无法成真。 少年,如果你想挣脱诸神的束缚,变成跟祂们一样的存在,只需与我签下这份契约,待我复仇之后,你便能 登临神座! 如何,你有勇气,去挑战祂们吗?” “?” 这下轮到程实愣了,欺骗大师确实对祂们没用,可问题是这都不需要欺骗大师了啊,但凡是被骗过都能听出来这套说辞到底有多离谱。 什么“签订契约,登临神座”大哥,你当我是屈言呢? 你这骗人的手段是不是有点版本过旧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装匕首里的老爷爷呢? 再说了,你的母亲【繁荣】死于众神之前,你的恩主【腐朽】拒绝了你的追随,你甚至连最后的躯壳都被【真理】玩坏了,你一个孤家寡魂,搁这儿吹什么牛逼呢? 你要是有成神之法,不早就干翻【腐朽】弑母【繁荣】复仇【真理】了? 何至于沦落至如此地步? 程实想笑,这位狄泽尔或许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它的话里几乎全是破绽,就连最开始那句话里也暴露出了大量的信息。 什么叫乐乐尔果然“也”出了问题,这位变成恐惧母树的【繁荣】子嗣还能跟谁论的上一个“也”字,就算有,不也是同为【繁荣】子嗣的狄泽尔本人吗! 所以不难推测,正是由于【繁荣】的陨落,【繁荣】子嗣或许正遭临巨大的变化,而且还是负面变化,而狄泽尔的感慨大概就来于此。 想通了这些,程实笑了,真的笑了。 他看向南宫身下,嗤笑一声道: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手里这条成神的路,该不会能帮我坐上你母亲陨落后空出来的那张神座?” “!!!!!” 狄泽尔大惊失色,灵魂巨震! 它从不知道居然有玩家会知道【繁荣】陨落的事情,是,它确实因为【繁荣】的陨落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变化,但它在凡人眼中应该依然是那些高不可及的存在。 所以它在意识到南宫碰到了一位聪明人后,又把心思算计到了这位聪明人的身上。 它与南宫相伴很久了,尽管南宫不太上进,但对于狄泽尔来说,慢慢培养一个知根知底的宿体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人类能理解的时间尺度内,它并不着急。 但它从未想过【繁荣】会陨落,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打乱了它的一切布局,让它迫切的需要一位新的有干劲有执行力的宿体来帮它完成一些计划。 它看中了程实,殊不知程实也看中了它,只不过这双向奔赴的感觉不太对,一边像是屠户找刀顺手就行,一边像是顾客买肉挑挑拣拣。 程实不在乎这肉新鲜不新鲜,他在意的是这肉得上的了自己的砧板,且不会反抗! 于是他爆出了一点消息,吓了狄泽尔一个大的! “你你是什么人?” 程实笑笑,趁热打铁: “什么人? 【繁荣】猎人!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不过无所谓了,至少现在你知道了。 我亲眼见证了【繁荣】的陨落,看诸神分食祂的权柄; 我亲手拔出了乐乐尔的树根,将祂的神性敲铸成戒指 而现在,我找到了【繁荣】唯一余脉的灵魂,啧啧啧,你说说看,我该把你做成什么好呢,狄,泽,尔?” 话音刚落,程实感觉自己戒指的最后一格,被充满了。 程实眉头一挑 呵,它信了。 第532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在说谎,乐乐尔并未死去,我能感受到祂还活着,你,不必诈我。” ? 狄泽尔只剩一个灵魂,居然还能感受到乐乐尔的生死? 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同气连枝,都是【繁荣】子嗣? 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非常不好,但此时此刻拆不拆穿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程实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对方慌了。 哪怕狄泽尔知道程实说了假话,可它还是慌了,这就意味着它的处境非常不好,它根本不想甚至是不能碰到一个与它同层次的存在,尤其是一位【繁荣】陨落的知情人! 这让它非常被动! 它化成的【疮痍之赐】本就不能像真正的令使灵魂一样自由,如今只能在一无所知的玩家们面前扮演一个神秘的存在,用“欺诈”的方式来不断完成自己的布局和计划,以期找到一个能够帮助自己“复生”的宿体。 可现在他碰到了一个更高明的骗子,这两人明明对彼此都不了解,但程实硬是能演出一副“我非常了解你但你却对我一无所知”的高深模样。 本来这种伪装在一个令使面前很难生效,因为玩家对祂们的了解实在太少,他们缺乏足够的信息支撑。 但程实不同,虽然他对诸神的了解也不多,可偏偏对【繁荣】的了解是够的,他已经从祂们嘴里听到了太多有关【繁荣】的故事,甚至亲眼见证了【繁荣】陨落。 所以,当他对上狄泽尔的那一刻,命运的天平早已在程实这一侧加满了砝码! 这场“谎言”的对局里,他根本就不可能输! 程实笑了,他并没有反驳狄泽尔的拆穿,只是贱兮兮的笑着。 可这一笑,狄泽尔更慌了。 倘若面前只是个普通玩家,它只会觉得对方因为找到了自己而陷入了臆想,可如果对方是一个什么都知道的所谓的【繁荣】猎人 “” 不能坐以待毙! 狄泽尔动了,它无法逃跑,却能使用自己残留的神伟之力去攻击程实,只要消灭掉这位“猎人”,那么当下的危局尚有转机。 而【疮痍之赐】之所以称之为“疮痍之赐”,就是因为狄泽尔依然能够使用【腐朽】的力量去腐化目标,同时汲取对方的生机滋养自己。 只不过作为一个被禁锢的灵魂,每次发动这力量都会消磨它的理智和记忆,所以它很少动用这种力量,也是因此才选择了一位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牧师作为第一位宿体! 在与南宫同行的这段时间里,它只汲取,不消耗,以至于到了现在,它拥有非常庞大的【腐朽】之力可以使用。 于是,它决定一击定生死! 程实不是傻子,他想到了对方会攻击,只是没想到对方攻击的时机这么的稀烂。 哪有人会在说话间隙攻击的? 要打敌人个出其不意最好的时机便是正在说话的时候,思考和交流会转移人的注意力让敌人不好防备,此时出手更容易得手。 可一旦让敌人闲下来了,对方除了防备外,还能干什么呢? 程实就是这样的 ,他一直在防备狄泽尔放阴招,哪怕是在恐吓说谎的时候都时刻紧绷着心弦,他以为自己至少能躲过对方的偷袭,但是 他对力量一无所知 【疮痍之赐】终究是一位令使所化的匕首,其中蕴含的【腐朽】之力太过浩瀚,尤其是在狄泽尔只进不出的蕴养下,其杀伤力已经达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层次。 而这也就导致程实虽然防了,但完全没防住。 只见那匕首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随后整把匕首便化作了一根藤蔓从南宫的身下蔓延生长出来,而当这些藤蔓颤抖着向上生长之时,一颗颗【腐朽】的硕果结在了枝头。 说是硕果,但其实这些东西看着更像眼睛! 不过与【繁荣】之母不同,这些眼睛并不炯炯有神,反而一个两个的都像是融化的蜡眼一般歪七扭八的挂着,而当所有耷拉的蜡眼诡异的同时睁开之时,无数缕灰白的光芒便瞬间激射而出打在了程实的身上,这些灰光甚至化作【腐朽】的枯藤将他绑在了原地! 谁都不知道这柄匕首其实并不是简单的暴力输出武器,更是一个恐怖骇人的控制道具,即使背弃了【繁荣】,可狄泽尔却依然还继承着【繁荣】的模样,哪怕这本应是翠绿藤蔓的枝条都化作了灰白朽烂的枯藤残枝,但形态无错,一脉相承。 程实中招了,磅礴的【腐朽】之力瞬间腐烂了他的皮肉,衰颓了他的精神,吞噬生机的射线仿佛凌迟的刮刀一般,一片一片的将他的生机削去,不过眨眼时间,程实就变老实了。 他大惊失色,而后小惊失色,最后心如止水。 “”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恐怖的生机凌迟面前根本不会死。 “生机”权柄! 这来自于狄泽尔母亲的权柄之力,此时正像真正的母亲一样,护佑着程实,让他免于自己孩子的攻击! 这场景说出去是何等的荒诞,以至于让程实差点笑出声来。 死去的【繁荣】终于不再追我了,但祂还在“虐待”自己的孩子。 也不知道狄泽尔看到这一幕后会怎么想 它怎么想? 它疯了! 狄泽尔疯了! 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在别人身上看到【繁荣】的权柄! 【疮痍之赐】终究是【腐朽】的造物,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它带给别人的从来都是【腐朽】,而不是【死亡】。 它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腐朽】让敌人形如枯骨,然后再让持有它的那个宿体去杀掉目标,而这也是所有刺客都觊觎它的原因,因为它太好用了! 可是,当它的宿体因为迷烟而睡去,当它的目标作弊体内埋藏了【繁荣】的权柄,狄泽尔还能怎么办? 除了无能狂怒,它还能怎么办!?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祂不可能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权柄! 祂是【繁荣】,祂是觊觎寰宇同化一切的【繁荣】! 哪怕是死,也不可能与别人分享一丝权柄!!” “” 第533章 那一抹闪亮的人性辉光 狄泽尔破防了,看着这一幕,程实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你错了狄泽尔,你的版本落后太多了。 你那伟大的母亲早已为寰宇繁荣规划了新的蓝图,甚至为此打好了地基,将自己的权柄送给了所有神 当然,你也说对了一点,那就是这权柄确实不是祂分享给我的。 因为分享给我的是我的朋友大猫,而不是那个死去的【繁荣】之母。 想到这里,程实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这不屑的姿态,狄泽尔既惊且怒。 惊的是对方很有可能真的是那个所谓的【繁荣】猎人,甚至在自己母亲的陨落中扮演了一个分食者的角色;怒的是这么一个有实力有背景的存在,居然不愿意跟自己合作,反而是要与自己作对,甚至要在这种“碾压局”中嘲笑自己!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多年的憋屈和仇恨的压抑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无数负面情绪冲刷这位再无依靠的“令使”,让它愤声咆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繁荣】毫无母性只知吞食!【腐朽】呆愚痴妄不肯退位!祂们从来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自己! 连你也是! 你也是为了自己,好一个【繁荣】猎人,狩猎我到底有什么好处,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从未伤害过你!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对我!?” 狄泽尔疯了,真正的疯了,它失去了理智,已经开始不讲逻辑了。 说到底它从始至终也是为了自己,既然大家都一样,又凭什么去说别人呢。 无非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罢了。 不过,你骂他们两个我举双手赞同,可你骂我是几个意思? 程实嗤笑一声,表情讥讽道: “为什么? 狄泽尔,我可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你想狩猎我,这还不够吗!”狄泽尔摇晃着枯藤,疯狂咆哮。 “不不不,你搞错了一件事,哪怕我真是个【繁荣】猎人,那也是你让我成为【繁荣】猎人的。” 程实挣扎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狄泽尔摇了摇,而后敛尽笑意冷着脸说道: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第一个谎言,可是由你先说出口的。 在我们骗子眼里,当对方开口说谎的时候,决斗的邀请就已发出,冲突已不可避免。 【欺诈】在上,作为祂的信徒,在谎言的决斗里 我不能输!” 说完,程实勾了勾嘴角又优雅的鞠了个躬。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你可以叫我【愚戏】,我是祂的令使,也是一位狩猎【繁荣】的猎人。” 话音刚落,程实挣开手上无力的枯藤,捏住了指间的戒指,可就在他想要用乐乐尔神性打造的戒指去干掉乐乐尔的兄弟时,狄泽尔尖叫着制止了他。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跟南宫有契约,我死,她也活不了。 你认识她,她也记得你,她有一本报恩的账本,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她想报答你,她说你是个好人! 你不能让她死!你不会让她死!!!” 狄泽尔害怕了,恐惧正在殿内凝集,可问题是程实本也没想杀它,他本就觉得这雷刑或许也杀不了对方,他只是想让对方老实一点,可没想到,狄泽尔是真怕程实能杀了它。 这位【繁荣】猎人身上有自己母亲的权柄,还有乐乐尔的气息,它不敢赌对方的手段是不是致命的,因为它不想死,它不甘心! 不过它这话确实提醒了程实。 契约! 南宫果然被骗着跟它签了契约,这个傻姑娘,到底在狄泽尔手底下吃了多少苦啊。 别人捡到神器都是起飞,怎么到了你这,反而成了累赘呢? 还好你遇到了我,看在那个什么报恩账嗯?都末世了谁还搞这种玩意儿?算了,看在这个所谓的报恩账的面子,再救你一次好了。 希望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想摆脱它的。 想到这里,程实笑着给了自己几发治疗术,狄泽尔已经收手了,在知道自己打不死程实的时候它就不再浪费自己的力量了。 程实恢复了状态,而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条诡异的舌头。 “啧,说起来,【荒芜行者】,也就是你那躯壳的契约,也是被我舌哥吃掉的。 我想你跟南宫签订的契约大概跟刚刚骗我的是同一套说辞,而那也就意味着,契约是假的。 舌哥你有福了,今天加餐!” 食谎之舌瞬间来了精神,扭着舌尖在程实手心打起转来。 “哪呢,在哪加餐?快开饭啊!” 在哪? 我也想知道在哪? 程实手捧着舌哥看向狄泽尔,却见狄泽尔那无数双蜡眼紧紧一缩,恐惧至极道: “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你解开我的契约的!南宫不会同意跟我解开契约的! 她没有我,立刻就会死在诸神的试炼里! 是我,是我救了她那么多次!” “” 这确实是个问题,程实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背着当事人处置比较好,再说,不把南宫叫醒,自己似乎也没地方去找契约。 于是他将舌哥别在腰间,而后一发净化术打在了南宫身上。 南宫醒了,她紧皱着眉头觉得身下似乎有点硌,而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手中的【疮痍之赐】露出了战斗姿态的时候,她整个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尤其是当她看到这匕首对面的敌人似乎是程实的时候 那一刻,南宫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一咬牙便爬了起来,瞬间张开双手护在了程实面前,朝着战斗姿态的【疮痍之赐】目露坚定的乞怜哀求道: “别杀他,求你,别杀他,他救过我!” “” “” 程实笑了,笑得开心。 看到这一幕,他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温暖了一瞬,这让他想起了老甲为自己搬回一整箱可乐的那一天,让他再次感觉到了人间的信任和温暖。 真是个傻姑娘啊,哪怕自己再次迷晕了她,可她还是护在了自己身前。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南宫那瘦削的背影,轻轻出声:“谢谢,谢谢你南宫。” 南宫的脑子还是懵的,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疮痍之赐】伤害程实,还不上恩情也就算了,怎么能再害人呢? 就算对方发现了自己手中的秘密,可他是个好人啊,他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应该不会! 想到这里,南宫握了握拳,眼神更加坚定了一些。 人性的辉光在这一刻,在罗斯纳皇庭的宫殿内,熠熠生辉。 反观“毫无人性的反派”狄泽尔它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是,南宫,你护着谁呢!? 你该护的是我啊!! 要死的他妈的是我啊!!! 但狄泽尔已经深陷绝望无力提醒了,因为此时此刻它那无数双蜡眼正看到,那被程实别在腰间的舌头突然跳到了南宫的身上,而后 “啪——” 狠狠抽了南宫一个耳光。 南宫傻了,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愣在当场。 可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声“咔哒”,紧接着无形的契约便碎了。 从这一刻起,有人获得了自由,有人获得了自囚。 “哧溜,小吃不算吃。”话虽这么说,但食谎之舌还是满足的扭动了两下。 程实更是嗤笑一声道: “啧,有趣。 是你自己收回去,还是我帮你把这些枯枝烂果给拔了,嗯?狄泽尔。” “” “!!!” 他的话刚落下,【疮痍之赐】便再次变回了一柄匕首,不是它不想反抗,而是人要学会审时度势,它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所以只求用屈服来换取一个更好的结局。 而看到这一幕的南宫,人又傻了。 她捂着白中透红的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程实,当意识到这现场的“反派”居然是这位子嗣牧师的时候 傻姑娘的天,塌了。 第534章 是的,【疮痍之赐】一直在我手里 南宫的懵逼不是装的。 程实随意瞄了她一眼,甚至隐隐感觉到对方的脑袋在冒烟。 cpu烧了小姑娘? 他轻笑一声,绕过一动不动的南宫,将远处的【疮痍之赐】捡了起来。 未知是恐惧的,在得知对方是一位真正的【繁荣】猎人的时候,狄泽尔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作为一个令使的灵魂,它本不该如此屈服,但狄泽尔面临的处境太复杂了,它因为自己的一通操作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庇佑,它的身后已经无人可以为它背书。 尤其是当它意识到这位同为令使的【愚戏】,甚至有分食【繁荣】权柄的资格时,它认命了,彻底认命了。 程实倒是没想到收服这柄匕首的过程会如此顺利,他很快便用食谎之舌将【疮痍之赐】包起收进了空间,而后转身准备处理面前的残局。 可正当他想要“叫醒”面前这位小牧师的时候,南宫似乎回过神来了,她神色复杂的看向程实,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到最后只抿了抿嘴,脸色复杂的说道: “抱歉” 程实眨了眨眼:“有什么可抱歉的?” 南宫没有回答程实的问题,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新割的伤口,再看看手中那早已消失的匕首,和虚无之中那不再有联系的契约,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真的解开了?” “是,真的解开了。”程实笑了,他看着面前既懵逼又迷茫的小牧师,想了片刻,又拿出了一瓶可乐。 南宫看到这一幕,浑身一个哆嗦,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程实的恶作剧到此结束,他轻笑两声,再次拿了一瓶出来。 “别害怕,这次是真的。 说说南宫,我猜你应该经历了很多故事,今天风急雪大,正适合躲在屋里喝可乐听故事。” 说着程实将可乐塞进南宫手里,而后盘腿坐下,如同老友叙旧一般放松下去,咕嘟咕嘟将手里的可乐灌了个精光。 他确实没骗人,这次的可乐是真的。 但南宫不敢信了。 她脸色古怪的看了看手中的可乐,并没有打开,而是抿了抿嘴跪坐下去,视线看向程实和【疮痍之赐】刚刚的战场方向,眼神变的恍惚起来。 “你大概很疑惑,为什么这柄无数刺客梦寐以求的匕首会在我手里? 呵,其实说出来挺不可思议的,我很早就拿到它了,甚至比很多刺客知道它的时间都早。 早到我的第一场特殊试炼 就发生在这里,发生在罗斯纳的坎纳尔城!” “?” 程实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故事的开始会这么离谱,所以,这种等级的匕首在第一个星期就被人捡走了? 啊? 关于我是个新手牧师却在开局捡到一把神器的故事,是? 不过,这个剧本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 尽管很想吐槽,但程实没有发声,依旧默默的听着,他看得出来,这位【腐朽】的牧师此刻非常有分享欲。 “那是一场【腐朽】的试炼,很正常不是吗,我们的第一场特殊试炼都是恩主赐下的。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坎纳尔城里,寻找一位并不虔诚的【腐朽】信徒,让他重新变得虔诚。 那一场试炼非常混乱,由于是第一次特殊试炼,六个玩家互不信任,想要带队的、不屑合作的、叫嚣着杀人的人都有,我很害怕,于是趁他们不注意溜走了。 那时的我只想找个地方躲到试炼结束。 可是我们之中有个非常精明的玩家,我不知道他为何在游戏一周之后就会对这个神明的游戏如此熟悉,甚至会对当下的游戏场景生出各种各样的怪异想法。 他是位【痴愚】的信徒,他很聪明,也是他找到了我手中你手中那把【疮痍之赐】” 程实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第一个发现它的人,不是你?” 南宫抿嘴点头: “是,不是我。 他找到了那柄匕首,视之如瑰宝,甚至扬言要用这匕首,重启整个罗斯纳的信仰。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后来在坎纳尔那座征兵广场上才知道的,因为他就像今天我遇上的那个黑袍人一样,站在广场的中心,用一柄匕首,重新凝聚了罗斯纳帝国的虔诚。” “!!!”程实瞳孔一缩,眉头紧蹙道,“你的意思是你见证了这一幕历史?不历史早就被篡改了?” “是,历史被篡改了。 那场试炼里还有位【记忆】的歌者,正如我今日的那位队友一样,他看到那位【痴愚】队友的壮举后心生敬服,将所见的一幕改写进了历史之中。” “” 程实无语了,所以,现在他们知晓的历史、了解的过去、乃至毒药用来索骥的宝图早就已经被涂改过了!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上一次篡改的重演,历史的真相早已被涂鸦覆盖,而当下的涂抹,不过是在那涂鸦之上又重绘了一层色彩反相的新涂鸦罢了。 在程实的诧异中,南宫的讲述还在继续。 “但这还没结束 那位【痴愚】的玩家非常疯狂,他认为让罗斯纳重回【腐朽】并不是终点,能在试炼结束之前将坎纳尔城从灭世者的手里救下,才是真正的完美。 于是他发动了城中所有虔诚的民众,跟着他一起反守为攻,杀出了城。” “”程实眨了眨眼,突然笑出了声,“我好像知道你的匕首是怎么来的了。” “” 南宫局促的咧咧嘴,没笑出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死了,那些被【痴愚】的激情冲昏头脑的队友们都死在了高墙之上。 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没敢参加那场战争,躲在了城里,可一想到我的队友带我赢下了试炼,我却没帮上任何忙,心里就非常愧疚。 所以” “所以你登上了高墙想尽一尽牧师的职责,结果却发现他们都死了,然后你瞬间变成了收尸队。 而狄泽尔,就是那个时候找上了你,对?” “”南宫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你跟我的那位队友一样聪明。” “” 第535章 南宫,有没有想过换个信仰? 程实一愣,气笑了。 别别别,这种夸奖就不必了,晦气。 南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面色一红,赶忙转移话题道:“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令使狄泽尔,只知道它是【疮痍之赐】的器灵。” “所以你就跟一个器灵签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约?” “它说必须签”南宫缩了缩脖子。 “”程实礼貌的笑笑,翻了个白眼,“所以现在呢,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我从未想过回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回到这里,器灵狄泽尔它说游戏规则变了,诸神加速了游戏,它想要再进一步不可能一直再跟着不求上进的我了。 我也饱受【腐朽】敬献之苦,想要摆脱它却摆脱不掉,见它这么说,便听它的指引,祈愿了一场 ‘易主’的试炼。” “易主的试炼?” “嗯,它说它需要一个野心家,最好是充满欲望的野心家,我不在乎它到底想要换谁,只想它解除与我的契约,让我不再遭受额外的苦难 我一直认为它并不是【腐朽】的恩赐,而是【腐朽】的诅咒,谁得到它都将会变得不幸。 狄泽尔它确实帮了我很多,可我对它的敬献远超过了它对我的帮助,我不欠它了。 但我又欠了你一次,程实,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程实并没有跟南宫客套,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感谢,不过他听了这话眉头一挑,突然醒悟原来在刚刚,在南宫认出自己却在避着自己看到【疮痍之赐】的时候,她并不是害怕自己会戳破她的秘密,而是在怕那【疮痍之赐】找上自己! 她怕它害了自己。 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即使在那一刻下意识想到的也是报恩,她不想自己和她一样遭受【腐朽】的诅咒,哪怕她这次过来本就是为了抛弃这诅咒的! 看着面前如此真诚的南宫,程实再次灿烂的笑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南宫,突然出声问道: “可即使你摆脱了它,【腐朽】依旧需要你的敬献,换血牧的核心便是换血,只要你一天还在信仰祂,那就要不断的遭受苦难。 你还能忍受吗,南宫?” 南宫面色一滞,而后又坚强的点了点头:“只要不遭受额外的苦难,我能忍住信仰的代价。” “能忍受我懂了,既然这样,南宫,有没有考虑换个信仰?” “???”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宫满脑门问号,她惊讶的捂着嘴看向程实,那错愕的眼神似乎在问:这也能换吗?想换就换吗? 说实话,程实也不太确定,但他想试试。 而能让他说出这种可以为他人更换信仰的话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有那么一丢丢底气。 这底气不仅来自于【虚无】的庇佑,更来自于他对【腐朽】的认知和猜测。 正如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将这满城罗斯纳公民的信仰剥离还他们自由一般,程实从始至终都在揣摩【腐朽】的真正意志。 他将这种揣摩当成了钥匙,想用这把他临时打造出来的钥匙去洞开试炼通关的大门! 不错,程实让屈言扮演黑袍人的那一幕,不仅仅是在钓原本的黑袍人和他的恩主们,他还有第三个目标,那就是【腐朽】! 他在用一场堪称是极致亵渎的弃誓盛宴,去试探【腐朽】的心思。 因为他始终记得觐见【腐朽】之时,那枯朽的巨人说出的那句话: “吾召你而来只是为了看看这个让我认清过往无用的【欺诈】信徒是否像吾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其实很大,只不过当时的程实深陷于惊惧和懵逼之中并没有发现其中深意,之后在跟阿夫洛斯再次了解过祂之后,程实便对【腐朽】的真正意志有了一丝丝猜测。 阿夫洛斯说过,祂本是一位没有怜悯的神,可随着时代前行,祂却渐渐有了怜悯。 所以是什么导致祂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其实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因为阿夫洛斯的警告中说过,祂的变化跟那位不能提及的【祂】有关! 带着这个认知再回头去品【腐朽】说过的话,想想祂自诩的那个所谓的“可怜人” 可怜可怜,这个词的意思是值得怜悯,能让一个人乞求怜悯的对象,只能是在某种层面上高于这个人的存在。 乞丐不会对同行乞讨,穷人也不会向穷人要钱! 但是! 【腐朽】已经是一位神明了,是那高高在上的十六张神座上端坐的其中一位,有如此地位几乎俯视寰宇,那祂还在奢求什么怜悯呢!? 如果祂真的在“乞讨”,那乞讨的对象一定是【祂】,也只能是【祂】,就是【源初】,那个全知全能的神! 逻辑似乎说得通了,可祂在乞讨什么呢?祂到底为什么可怜? 本来这件事很难想出结果,毕竟程实只是个凡人,就算他身上挂着一堆能吓死人的身份,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祂们其中之一的事实,他并不了解祂们的过去。 可好在,他见证过的有关祂们的事情不少,思维也足够跳脱,他联想到了【繁荣】为了寰宇繁荣而自陨的那一幕,既然【繁荣】都能以死贯彻自己的意志,那【腐朽】所崇尚的腐朽是否就是在贯彻祂的意志呢? 不是玩家们所理解的那个【腐朽】意志,而是刚刚程实自己猜测出的那个意志,那个“乞讨”的意志! 祂,有没有可能,想用一场寰宇的腐朽,来乞求【祂】的注视? 就如祂的信徒用同样的方式在乞求祂的注视一样? 而正是这身心灵魂上的朽烂,让祂变成了一位“可怜人”,祂是不是在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博取【祂】的关注? 不是没有可能,尽管这是一个大胆且不靠谱的猜测,但从对其他神明的观察就可以看出,祂们对【祂】明显是有所“求”的。 比如【公约】! 第536章 有关【腐朽】真正意志的猜测! (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二!) 众所周知,【公约】的成立一定跟【祂】有关,尽管程实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和目的,但通过揣摩自己两位恩主的表现,不难猜出,祂们对待【源初】的态度也是有不同的! 时代的倾覆与【源初】有关,【命运】推崇既定,推动【虚无】的时代走向终结,所以可以变相的理解为祂倾向于“靠近”【祂】。 但【欺诈】不同,祂与【命运】的意见相左,如此说来,祂大概倾向于远离【祂】。 既然【公约】中的各位都有自己的喜好,那么再回头去看【腐朽】,祂有没有自己的喜好会不会也是“靠近派”的一员? 甚至很有可能还是一位迫不及待的靠近派,祂在用自己的行动,想要提前获得【祂】的注视! 并且这一点,在诸神的历史中也能找到一些佐证,就像是阿夫洛斯所说的变化。 【腐朽】起先并不怜悯,那意味着祂不需要追随者,可一位神明怎么会不注重自我信仰的传播呢? 如果确有此事,那只能说明,当时的祂正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一心一意的“感动”【源初】。 祂想获得【祂】的注视! 而当祂发现【源初】未曾注视的时候,祂改变了策略,想要用一场更盛大的腐朽来博取【祂】的关注,但祂又失败了,因为祂亲口说了“过去无用”这四个字。 要知道这四个字说出的时机是在当下,是程实用【繁荣】的诡辩吞噬了【腐朽】信仰之后,而这也意味着“过去无用”否定的不是祂的第一阶段,而是祂的第二阶段。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祂发现了即使是寰宇的腐朽也无法“感动”【源初】这个真相,于是才给自己冠上了“可怜人”的称号? 祂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祂觉得自己需要再次改变策略 因为此时的【腐朽】信仰早已在寰宇中传播开来,【腐朽】已然不再“腐朽”,既然祂的意志遍布寰宇,那“可怜”自然也就不再可怜。 基于此,程实猜测,这位正在“乞讨”的祂或许正在经历第三阶段,而这个阶段的本质便是让寰宇的【腐朽】退潮! 当寰宇只剩唯一的【腐朽】时,或许就到了这位神座上的祂,最可怜的时候,而这也是某种特定意义上的寰宇腐朽! 并且在之前那场【腐朽】试炼中,祂对【繁荣】侵略叹息森林的不作为也是对这一猜测的有力明证! 而以上,就是程实基于自己所知对【腐朽】做出的最大推论! 【腐朽】要没了! 在【繁荣】自陨的同时,这位失去了对家的神明,也在自陨! 只不过【繁荣】陨的是命,而祂,陨的是信仰!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在未经任何一位祂证实之前,都是程实的臆测,所以他才说他想试试。 他想试试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而眼下,便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南宫,这位饱受【腐朽】苦难的小姑娘今天如果能成功脱离苦难,那就说明他的猜测至少对了一部分。 程实看向南宫笑着点了点头:“你没听错,我确实在问你想不想换个信仰。” 南宫震傻了,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粗糙且布满伤痕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实,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磕巴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程实,如假包换的程实。” “那你为什么” 程实伸手打断了她:“别管那么多,你就说想不想换就得了。” “我”南宫大概是想的,她的眼睛亮了一瞬,刚想说点什么,可转瞬便又暗了下去,畏缩道,“算了,失去了器灵的帮助,再背上一个弃誓诅咒,我大概活不下去了。” “嗯,这是个问题,尽管我觉得祂可能不会赐予你一个诅咒,但这确实是风险之一。 不过想要获得收益,就一定会承担风险,赌局从来没有必赢的时候,我只能说,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尽量想办法消弭【腐朽】诅咒带来的影响。 但我不能保证,因为我说过了这是一场赌局,一旦上桌,南宫,你只能自负风险。” “”南宫忐忑的看着程实打量了许久,她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忐忑的问道,“你是不是连新的信仰对象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程实一挑眉,笑了。 “聪明。” “我能问问” “【繁荣】,是你恩主的对家,【繁荣】!” “?”南宫又怔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程实是想让她死,“我我能拒”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程实意味深长的打断了南宫的话,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给对方留出了足够的考虑时间。 南宫看着程实直接闭上了眼,心中的纠结几乎突破了天际。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但是程实也说了,这事儿有风险,而且风险可能不小。 她同样也看出了程实的不确定,虽然她搞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但她觉得这不像是一场专门为自己特殊准备的赌局,倒更像是一场实验,一场程实想单方面推进的实验。 想到这里,南宫更纠结了。 她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很快又闪过了那本记录着恩情的账本,那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笔记本上,还记着程实的名字。 而现在不是到了划掉对方的时候,而是到了再填上一笔的时候。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这次是让她摆脱了【疮痍之赐】的苦难。 他 南宫咬了咬牙,突然出声问道:“我会死吗?” 程实缓缓睁开了眼,坚定摇了摇头道:“一定不会。” 南宫紧握双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心中默念:我并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死前偿还不了别人的恩情,抱歉程实,我欠的恩情太多了,还不能死在这里。 可如果不会死的话 “好!我想试试!” 话音刚落,程实目光一凝,郑重道:“你决定了?” “嗯,我决定了,我想试试。 我该怎么做?” 程实笑了,他指了指天上然后说道:“向祂祈愿,对,就是祂,你的恩主【腐朽】,向祂说清楚你的苦难,然后乞求祂解除你信仰的枷锁。” “!!!!!” 南宫懵了,她的脑子里再次嗡嗡作响,这下她确定了,程实就是让她死! “”她的脸色极其复杂的看向程实,几番鼓起勇气又咽了下去,最后还是看到程实柔和的目光后心中才安定了一些,抿了抿嘴犹豫的问道,“你在骗我吗?” 程实笑了,灿烂且开心。 “我从不骗人。” 第537章 当潮水已然褪去...... “不过,这祷词得改一改。 这样,我说,你跟着我念。” 南宫的脸色变得古怪,她愣愣的看着程实,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程实轻笑一声,清了清嗓子,边酝酿措辞边说道: “众生何腐,万物何朽? 无上的【腐朽】之主啊,您虔诚的信徒感受到了您真正的意志,愿以身应谕,为您寰宇腐朽的盛业略尽绵薄。 卑微的我自知无法再追随于您的身侧,心有遗憾,但为了践行真正的【腐朽】,特此向您祈愿 祈愿您解开我信仰的枷锁,让您的信徒能在另一条道路上为即将到来的寰宇腐朽而高唱赞歌。 所以 众生不应腐,万物亦无朽。 【腐朽】的荣光将尽归于您,直到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寰宇腐朽!” “”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觉得程实才是真正的【腐朽】信徒,而她只是个连祷词赞歌都不会说的滥竽充数者。 不过既然选择了相信,她还是照做了。 她一字不落的将程实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当最后一个音节脱口而出的时候,这座被无尽雷刑肆虐过的皇庭上方虚空中,传来了一丝奇诡的波动。 只见沉积的阴云之中突然洞开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只虚幻的巨人之手无力垂下,祂的指尖轻轻一点便降下了一缕灰白的光芒,那光芒明明灿如星辰却照不亮这现实的世界,它犹如流星一般划过苍穹,而后笔直坠落,穿过屋顶直接打在了南宫的身上。 南宫浑身一震,惊惧的向上看去,却见随着那光芒的落下,整座皇庭的“腐朽”尽皆消散,残败在复原,老旧在刷新,破损在弥补,枯萎在复苏,就连她自己的身上也感受到了一阵难耐的酥痒。 她震撼的拉开自己的袖子,却见那布满了伤痕的胳膊此时洁白无瑕,哪里还有一丝【腐朽】存在过的痕迹! 她不敢置信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而后迷茫又激动的看向了程实。 他没有骗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腐朽】放过了自己,解开了信仰的枷锁,宽恕了自己的弃誓,也没有降下诅咒,从现在起,她是一个人了,一个没有信仰加身的纯粹的人! “程实” 南宫心中有无数感激想要对程实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她只好怔怔的看着程实,用眼神表达一切。 而此时的程实,远比南宫懵逼。 以他面前所见的一幕来说,【腐朽】确实退潮了,不过 您这潮 是不是退错方向了? ??? 怎么退到我这儿来了!? 程实懵了,因为刚刚那天降之光并非只打在了南宫的身上,那是两束灰白的神光,其中有一束正好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哥,我是个引导员啊,我说那话是为了让你的信徒给你祈愿,可不是我自己要祈愿啊! 再说,我又不是【腐朽】的信徒,您照我干嘛呢!! 这是个误会!纯误会啊! 可这真是个误会吗? 不 当程实发现自己左手小指的指甲开始变色后,他就知道这并不是一场误会。 【腐朽】!指甲! 祂的神赐,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了程实手里。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对【腐朽】的猜测无误,祂已经转变了策略,开始自陨信仰了。 “” 这算什么? 该我的还是我的? 程实吞了口唾沫,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小指指甲,那原本健康泛着微红的指甲此时居然更加鲜亮了,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腐朽】的特征,但却已然成为了【腐朽】的代表! 那枚指甲与程实融为了一体! 程实本以为这高低又是一件从神遗器,但他错了,错的离谱。 因为 【腐朽】权柄“褪色”(部分):被【公约】承认的真神权柄,由其执掌者赐下,使用者有代行此权柄的部分权力。 权柄效果【褪色救赎】:代行者受权柄影响,可为权柄执掌者代行宽恕,自由解除其信徒的信仰契约,承认其弃誓行为并抹除其所承受的诅咒。 权柄效果【褪色威严】:代行者受权柄影响,在遭遇本信仰的亵渎攻击时,可借用此权柄的部分力量,强化自我,应对危局。 权柄!!! 程实从未想过,原来那被自己丢掉的指甲居然会是【腐朽】的权柄!!! 啊? 啊!!?? 祂也太大方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自己身上有【繁荣】的“生机”,所以特地过来平衡一下? 是【公约】的规则还是祂自愿的赐予? 如果是这么个逻辑,那自己是不是该问恩主要两个权柄玩玩,然后去坑一下【存在】那两位? 算了,不找死,毕竟连阿夫洛斯在【时间】面前都乖得跟小学生一样,祂们看起来并不好惹。 不过有一说一,这【腐朽】的褪色跟【时间】的永囚有点像啊。 对本家特化神器? 看这权柄的描述,这意思明显是以后可以随时“劝退”【腐朽】信徒了,并且如果【腐朽】信徒不听劝告还想反抗,甚至还能借用权柄的力量给反抗者来个大的! 好好好! 我懂了,原来诸神存在的要义不仅是互相窃取权柄,还有背刺自己的信徒! 对,太对了!乐子神不也天天把我当小丑吗! “” 从今天开始,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个身份,【腐朽】的褪色者? 啧啧啧,如果我能亲手解开祂的信仰枷锁,那凭什么不能被称一声祂的令使呢? 一位代行“褪色”的【腐朽】“令使”! 赚到了,今天又是暂时姓“吕”的一天! 程实渐渐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神色复杂的南宫,笑了笑道: “别慌,褪去【腐朽】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则是加入【繁荣】。 等到这场试炼结束之后,南宫,去祈愿,向【繁荣】祈愿,祷词随意,只要加上我的名字就够了。 别问为什么,照做便是。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早有预料,可我还是没想到【腐朽】真的会退潮啊” 南宫也渐渐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她听了这话错愕的抬头道: “退潮?退什么潮?雪潮?确实,雪好像停了。” “?” 程实一愣,转头看向殿外。 【腐朽】确实褪去了皇庭的腐朽,但大雪只是普通的天气状况,可算不上腐朽,也不该受到影响。 就连刚刚灰光降下的时候雪都没停,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停了呢? 他目光一凝,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转瞬便意识到了什么,眼睛蓦地瞪大。 坏了,灭世者们到了! 第538章 故事也随之结束 敌人靠近意味着危险就在眼前,可此时的程实却全然不怕。 因为就在刚刚,就在南宫褪去了【腐朽】的颜色之时,试炼也结束了。 尽管这场试炼没有将程实送出去,可他得到的提示确实是结束了,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再无虔诚可言的罗斯纳帝国。 不仅是他,就连南宫的试炼也结束了。 她一脸懵逼的看向程实,尚未想通为何每次碰到程实,通关试炼都如此简单。 程实瞥了南宫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心中暗笑:小姑娘见识太少了,等你真的用我的名字祈愿到一场【繁荣】的试炼,你才会懂得什么叫简单! 大猫一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离开这里,按我说的尽快祈愿一场试炼,以后的路或许好走一些。 虽然这很残酷,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南宫,并不是每一场试炼都如此简单,也并非每一位” 程实本想说你那什么报恩的账本上,并非每一个人在当下还是好人,不同环境造就不同的性格,你最好小心一些。 但想了想,他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预别人,或许对南宫来说,亲自认清一个人也算是报恩的一种。 程实眼神复杂的看了南宫一眼,再次嘱咐道:“离开这里,你的试炼结束了。” 南宫的眼神更复杂,她似乎看懂了程实的意思,也知道一个没有信仰失去天赋的自己在这里只会是拖累,所以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程实,我会记住你的。” 说完,这位小牧师渐渐消去了身形,而就是在这一刻,坎纳尔城的上空,传来了响箭的声音。 大乙和屈言都在发信号请求集合,程实眉头微蹙看向皇庭之外,身形敏捷的冲了出去。 不多时三个人再次相聚于大皇子的屋中,大乙一脸慎重,一见到程实张口便道: “姥大人,试炼结束了!我跟的那两个玩家直接消失了!” 变色龙显然也跟丢了目标,离开试炼是游戏规则的力量,他无法阻止,所以他自认为任务也算是失败了。 但奇怪的是屈言看上去似乎并不沮丧,或者说他想表现的沮丧一些,但无奈他眼中的窃喜太明显了,根本就遮掩不住,于是他只好控制住嘴角,低下头去,不去看愚戏大人。 程实若有所思的瞥了屈言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怪,但很快他便回应了大乙的焦急,他并未怪罪他们,而是笑着点头道: “莫慌,我知道试炼已经结束了。 我说过,即使找不到那柄【疮痍之赐】,我也不会让你们白来一趟。 是我找到了通关的钥匙,结束了这场试炼。” “啊?”大乙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道谢,但紧接着脸色便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奥特曼大人这话的意思是那柄匕首似乎还是没能找到! “大人,莫非祂们又” 对,太对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程实面色微沉的点了点头,那表情无疑在说诸神插手太深,那柄匕首再次遗失了。 不过为了消除后续的任务影响,他又补充道: “我们已经失去了获得狄泽尔灵魂的机会,任务作废,接下来我需要细细思量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至于现在,在离开这里之前,跟我去城墙上看看,灭世者们似乎已经来了。” 大乙对任务失败很是失望,毕竟那是他目前能够获得恩主注视的唯一途径,程实看出了他的失落,又笑着宽慰道: “无需烦恼,等这次试炼结束之后,你们 未尝不能去【混乱神阶】上走一走。” “!!!”大乙猛地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道,“大人,当真?” “你若不想,便可不去。”程实哼笑一声,也没理他,带头就往坎纳尔城的城墙方向走去。 大乙一脸振奋的跟在后面,紧紧地握着拳几次想要表达一下心中的激动,可除了“姥姥的”之外,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更能表达出当下心情的话,于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作罢。 可随即他又看向屈言,想跟这位半路加入的临时工分享分享心中的喜悦,但没想到这一眼却让他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还激动。 ? 你个变色龙,这就染上我的颜色了? 怎么我得了好处,还把你激动成这样了! 变色龙自然知道大乙在看他,他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因为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时间去管大乙想什么了,他沉浸在狂喜之中,根本自拔不能。 至于这狂喜的原因 赞美【愚戏】大人,是他的一手布局,让自己成功拥有了第二信仰! 没错,屈言变成了一个双信仰的猎人,在这个阶段,在这个甚至是很多神选都没能找到第二信仰的当下,他一个【沉默】的榜六,就因为站对了边,成为了一个双信仰的玩家! 而他的第二信仰,自然就是【腐朽】。 在这个【腐朽】已经开始退潮的时刻,他意外的兼任了一位黄昏猎人! 其实说起来,屈言的第二信仰确实跟程实有关,但程实对此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当程实要屈言去扮演一位黄昏猎人的时候,这位崇神会的变色龙便开始不断的揣摩【愚戏】大人的意图,他无法猜透一位【欺诈】信徒尤其还是一位【欺诈】令使的深意,但他懂得听话。 他反复品味着那句“能否找到那柄匕首,就看你伪装的像不像了”,然后用尽全力去扮演一个黄昏猎人,甚至为了更像,他不惜在自己身上撕开了几条伤口,同时让那终墓之石的气息,适当的腐蚀了自己的身躯。 这样一来,除非有人认出了他,否则乍眼一看,就算是巅峰玩家也得承认他是个【腐朽】信徒!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位【腐朽】信徒就好了,这样,【愚戏】大人的计划就能更好的进行下去。 在这个信念的影响下,他甚至连在跟踪那几个玩家时都保持着黄昏猎人的伪装,更是时刻暗示自己就是一位【腐朽】信徒。 而恰在此时,程实获得了【腐朽】的注视,得到了“褪色”的赐予。 那正是【腐朽】真正的意志被人理解,寰宇腐朽的愿景被共鸣之时,这位“乞求”怜悯的神明在那一刻,自身的怜悯心达到了顶峰,祂感受到了屈言的“乞求”,于是顺从自己的期冀,赐予了“可怜人”屈言一个【腐朽】的身份。 当然,在【腐朽】潮水退去时祂本不应该再去扩张信仰,可正是因为祂感受到了屈言与程实的从属关系,知道此时的赐予并不影响寰宇腐朽的大业,甚至还有助于自己钦点的褪色者去推动【腐朽】的大业,于是,祂行动了。 说到底,这不是对一个“可怜人”的单纯恩赐,这更像是为程实的“意志契合”附赠的微末福利。 但第二信仰的获取不是那么简单的,并不是第二位恩主同意就能赐下,因为想要融合信仰,前提是一定得得到原本恩主的认同。 可巧就巧在变色龙原本的恩主是那位“从不表达,也从不点评”,一心只会旁观的【沉默】! 祂或许早已注视到了这里,但祂永远都不予置评,而不予置评就意味着没有拒绝。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在各种巧合的堆积下,变色龙屈言默默“赚”了个“大”的。 他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跟对了主子,看向程实的眼神愈发狂热,可他却不知道此时他的主子【愚戏】大人,在感受到他身上涌动的【腐朽】力量后,还在纳闷呢。 什么意思,退潮的意志理解错了? 怎么还新增了一个【腐朽】信徒? 这潮刚退下去就又上来了是? 程实确实觉得有点凌乱,但这不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他突然发现当这位变色龙拥有了一个【腐朽】信仰之后,如果对方再反抗那自己似乎就能让他尝尝“褪色者的威严”了! 噫!那空白a4纸上所谓的“后果自负”似乎不再是一句空话了! 所以有此结局到底是该赞美【命运】呢,还是赞美【腐朽】呢? 算了,一起赞。 赞美【命运】,愿您终见既定。 赞美【腐朽】,愿您尽快腐朽。 第539章 试炼通关!坎纳尔城终将湮灭...... (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三) 三个人很快登临城墙,此时风雪虽已停息,但整座城市仍然笼罩在昏暗之中。 程实从高墙之上向远处眺望,很快便看到远处浓如墨色的阴影里,隐约出现了成片的黑点,那密密麻麻犹如蚂蚁一般的黑影明显是一个个人,而能在此时围向坎纳尔城,除了被罗斯纳民众所惧怕的灭世者外,怕是也没有什么其他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些灭世者来的太快了。 试炼给了五天,这才第一天,这些【湮灭】的信徒便聚集到了城市外围,如果不是时间被重置了一次让程实加快了通关速度,那他们该如何在灭世者的环伺下找到【疮痍之赐】,又如何在破城灭国的战争中去领悟这场试炼的真谛? 这剧情发展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程实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那两个【湮灭】的信徒,去过什么地方?” 大乙一愣,挠头回忆道: “寂灭使徒胆小如鼠,找了个地下室躲到了试炼结束。 毁灭宣告倒是胆大,跑到城头来唱了半天歌,不过在狂风暴雪中,他的歌声” 刚说到这,大乙的脸色变了,他愣愣的看向城外,瞪大眼道: “姥您是说,是毁灭宣告的歌声提前引来了灭世者?” 程实眉头一挑,暗道果然,这种情况不无可能,不然很难解释为何这些灭世者会来的这么快。 但再快,还是晚了一步,因为试炼已经被速通了。 就是这城中的罗斯纳民众们或许,再没有人为他们抵挡住城外的灭世者了。 大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又掏出所有的铁刺神色热切道: “大人,这被【战争】荼毒的铁刺虽然能以信仰之力驱动,可总需战争喂养,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碰到大型战场了。 今日撞上了,又逢您在场,所以我想” 程实一愣,心中突然明悟,原来大乙能使用【战争】手段并不是因为得到了祂的注视,也不是用【混乱】之力模拟出了【战争】风采,而是通过一套武器? 这铁刺有这么好用,可以模拟信仰之力? 这不会是跟季月收集到的那座战场一样的东西? 你天天握在手里难道不会被【战争】之力污染吗? 我看八成已经被污染了,这性格嗯,十分【战争】。 不过他也想试试城外灭世者的成色,既然试炼已经结束,众人随时都可以退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所以他微微笑笑,只说了一个字: “去。” 大乙脸色一喜,低头致意,转身便从高墙之上跳了下去,借着城外松影朝着远处源源不断走来的灭世者们冲去。 很快,肉眼可见的远方便传来了些许混乱,没多久,稀稀拉拉的叫骂声也传了回来,这位【混乱】的刺客真如一位【战争】兵卒一般,所过之处除了喷洒的血水,便只剩下一地的碎肉尸块。 如此看来,这些灭世者似乎也不是太强。 可就在程实和屈言都如此想着的时候,大乙的身影却狼狈的退了回来,只见他猛地闪身翻上高墙,而后满脸是血神色尴尬的啐道: “姥姥的,里面有高手,差点折了!” 程实眉头一挑,心中惊讶却没作声,他对这群灭世者不够了解,无法解答什么,所以这个时候故作高深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没想到大乙一看奥特曼大人这副表情,心中咯噔一声,又开始脑补了。 他想到了之前自己问为什么不杀了这群灭世者的时候,大人曾说“没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另有隐情啊! 并且能让一位令使说出这话,那对面不会也有一位令使? 大乙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忐忑的看向程实,刚想开口,却见程实目光深邃的看向了城外远处。 大乙和屈言顺着大人的视线看去,却见那些灭世者突然散开,在空旷的雪地中围出了一片空地,而那片空地上,正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明显是在交流什么。 那空地上为首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城头的程实三人,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罗斯纳人找来了帮手,他们是谁?” 领头人身后的下属恭敬的上前一步,低头应道: “大概是些冥顽不灵的反抗者,他们未蒙神智,无法拥抱灭世的浪潮,都是得不到我主注视的可怜人。 不如让我们帮他们一把,将【湮灭】的意志带进这座【腐朽】的城里,将他们化作宇宙的尘埃,赫罗伯斯大人。” 赫罗伯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而后右手一挥,下令道:“赐予无知的敌人,【湮灭】之刑!” 话音刚落,无数灭世者举起了双手,朝着远处的城市释放【湮灭】的力量。 在感受到整片空间都在被【湮灭】拉扯后,程实心底咯噔一声,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走,不必跟他起冲突。” 说完,他挥了挥手,似在跟对方作别,而后直接离开了试炼。 大乙和屈言见此一幕后对视一眼,脑中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不,一位【祂】,那就是传说中从未露过面的【湮灭】令使,【净蠹之手】赫罗伯斯。 原来祂竟然是这群灭世者的首领!? 两个人大惊失色,赶紧随着程实退出了试炼,而当三人消失在城头之后不久,这座屹立了百年的罗斯纳首都,就这么被一点一点的拖入了【湮灭】的世界之中,彻底崩解为宇宙的尘埃。 【祈愿试炼(众生何腐,万物何朽【腐朽】)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无】 【登神之路+0,觐见之梯+0】 (【空欢喜】效果发动,不获得任何评分及奖励)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204,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75,命途排名:49】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小声哔哔时间。 抖音【yy90q】,以后可能会发点琐碎的东西,有兴趣关注的朋友可以找下。 再次感谢各位支持!鞠躬~ 第540章 各有所得 现实,未知省市某荒山。 月华垂如白练,织绣林间斑驳。 微风轻过摇动树叶,惊醒了梢头的猎人。 屈言猛地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后怕与惊喜交杂的震撼,他在一场试炼中碰到了两位【祂】,尽管这两位都不是那至高无上的十六位之一,但谁说从神不是神呢! 尤其是【愚戏】大人,这位赐予了他一份仆从契约的【虚无】从神,在屈言的眼中简直是一位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主人! 尽管那看不见文字的契约写在a4纸上看着像是儿戏,可这位大人的画的大饼却一点都不遥远! 在这场试炼中,他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不,甚至连微不足道都算不上,要知道,之前的随意一场试炼都比这场试炼更加艰难更加复杂,可这局呢,根本无需出力,甚至连通关的时间都压缩到了一天! 一天! 在巅峰局里,有些人第一天打都打不明白,更别说通关试炼了! 并且他只是跟着【愚戏】大人瞻仰了一下【欺诈】的风采,班门弄斧的扮演了一个什么【腐朽】使者,然后又跟踪了两个人,就这么点任务量,结果就换来了一个第二信仰! 谁家老板会这么画饼?这快的都不能算画饼了,这简直就是烙饼! 这饼刚出锅还烫嘴呢! 屈言笑了,笑的癫狂。 他加入崇神会这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丝出头的希望,当然,这个出头并不是指在会中出头,因为以他的实力,足以在崇神会中排进前五,这里的出头指的是终于抱上了祂们的大腿。 想到这里,这位变色龙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本应与树木同色的手臂上,此时布满了涌溢着朽烂气息的黑色裂纹,而这,就是来自【腐朽】的馈赠! 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开辟第二信仰,虽然这第二信仰并未带来额外的天赋,但能多兼有一个职业的赐福,哪怕在巅峰分段也是巨大的提升。 虽然屈言一开始追求的并非【腐朽】,但此时此刻他很满足。 在欣赏了自己的新肤色之后,他又从空间中掏出了一支羽箭,手中的【腐朽】之力微微发动便将这箭矢转化为了一支枯藤棘箭,而后眼中精光一闪,将这棘箭插在了身下的树干上。 骤见黄昏的力量瞬间爆发,眨眼间就将这本来葱郁的树木化成了一棵朽木,见此箭的威力一点不输真正的黄昏猎人,屈言的眼神越发狂热。 赞美【沉默】,赞美【腐朽】,赞美伟大的【愚戏】大人! 现实,未知省市某无人区。 篝火正旺,噼啪作响,在摇曳的火光中,一位魁梧的壮汉盘腿坐在地上,脸色精彩的看着火苗发呆,他似乎在回想什么有趣的记忆。 不多时,有人来了。 未闻其声先见其剑,一柄流淌着鲜血和火焰的巨剑猛地插在了篝火之旁,壮汉错愕向前看去,却见来人神色冷漠的走到了近前,脸色阴沉的坐了下去。 壮汉眨了眨眼,道:“姥姥的,老胡,大人安排你去干啥去了?” “?” 壮汉正是大乙,而来人则是大元帅胡为,他听了大乙的话眉头紧蹙,反口便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大乙一愣,心想对方不知道也正常,于是就将自己遇到奥特曼大人的所有事情不疾不徐的说了出来,最后还来了一句: “姥姥的,早知道能赚个信仰,我也去当当那黑袍演员,便宜那条变色龙了。 诶,老胡,你怎么又不吱声了?” 吱声? 当胡为听到大乙说程实是奥特曼大人的那一刻,他就不想吱声了。 他对大乙经历的一切并非亲眼所见,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有代入感,哪怕大乙很精明应该不会被骗,复述的原话也确实像是奥特曼大人的风格,可问题是 我的这位程兄弟,怎么这么多身份? 他可以是甄奕,可以是奥特曼大人,但唯独不能是他自己是!? 所以,程实这个身份,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以至于奥特曼大人都去扮演他? 祂从什么时候开始扮演的? 庸人会里的程实又是谁? 真正的程实去哪了? 这太巧了,每次遇到程实的时候,他都是不同的身份,所以到底是不同的人窃取了他的身份,还是他欺骗了所有人!? 但看大乙言辞凿凿的样子,胡为并不想反驳,既然对方笃定这是奥特曼大人,那是与不是,去问问就知道了。 大乙不也说自己有了登临【混乱神阶】的资格吗,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回去跟那神殿里的奥特曼大人 对上一对。 “姥姥的,老胡,你阴着个脸想什么呢?” “他知道你是折光恍影了?” “谁?”大乙一愣。 胡为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刚想说出口的名字又咽了回去,而后转口说道:“那条变色龙。” 大乙摸了摸头:“姥姥的,管他知不知道,我看大人已经把这人给圈住了,以后这碰头会怕不是要再多一个哑巴。” “”胡为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大乙一看老胡总不说话,便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打了一场硬仗,他脸色一板,严肃起来:“姥姥的,碰上谁了?” “林稀,他合了【湮灭】,有点麻烦。” “?” 试炼,未知地点某城市。 血腥气四溢的地下室中,六位被绑在墙上的玩家陆续睁开了眼睛,待众人看清彼此之后,一位糕点师轻松的挣脱了束缚,取出了一个复古的木箱。 他玩味的笑着,将木箱中的一枚蛋糕拿起,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那蛋糕凭空消失在了自己手心。 “真是不巧,看来有人吃不到我做的糕点了。” 随即他又将木箱放在了地上,朝着大家客气的招呼: “介绍一下,我叫墨殊,是一位糕点师,本来是想招待一下各位的,但今天出现了点意外,我可能顾不上大家了,诸位自取,随意些。 至于我遇上了一个看不过眼的人,大概有点脾气要发。” 说着他抬了抬手,湮灭了眼前的绳索,将他正对面墙上绑缚的那位玩家放了下来。 “骷髅小强,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条命!” 不错,糕点师对面的这位玩家正是眯眯眼张祭祖,但这位【死亡】神选显然是忘记了对方,不过在看到对方的【湮灭】之力后,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对家,那有仇恨情绪也不奇怪了。 张祭祖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在看清了自己队友的身份后,他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你,看来我们上次遇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不过我需要纠正一下,蟑螂的骨骼本就长在体表,所以‘骷髅小强’这个词是一种重复表述的错误表达,希望你下次改正。 还有,我也不确定我有几条命,但我想,至少会比你多一些。” “”吃瓜看戏的队友们眼神突然就火热起来,这开局的火药味有点太足了。 墨殊冷笑一声并未跟张祭祖废话,而是直接在这狭小的地下空间里冲了上去,对于一位战士而言,说的再多也没有打的痛快。 不过如果能在战斗之中顺便恶心一下对方,那出言中伤的手段他也愿意用用。 “呵,等结果了你,我会提着你的脑袋再去会会那位姓程的织命师!” 墨殊的动作很快,他直接湮灭了眼前的所有障碍,一拳直冲眯眯眼的面门,张祭祖反应也不慢,见对方以拳脚欺身,瞬间摆好了架势,准备与这位对家交流交流体术。 可一位牧师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快的过一位 刺客! “砰——” 墨殊的拳头没有击中眯眯眼的面门,也没有被眯眯眼格开,而是被一位身手敏捷的刺客伸手挡了下来,以毫厘之差停在了身前。 见此一幕,地下室中的众人眉头一挑,张祭祖眼睛更眯,墨殊脸色一沉转头看着这位意外插手的刺客冷声道: “你要救他?” “不不不,【死亡】的神选可不用我来救,我只是想问问,你嘴里说的那个姓程的织命师 该不会是程实?” 墨殊目光一凝,瞬间后撤回去,死死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倒是眯眯眼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嘴:“是他。” 刺客勾起嘴角,笑的开心:“你跟他?” “不熟。”张祭祖面无表情。 “哦~懂了。”刺客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墨殊笑道,“喂,那位糕点师,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可我忘了,但是无所谓,我想说的是,你跟小牧师有矛盾?” “有又如何?” “简单,如果有,那把矛盾解决不就好了? 你说是?” 话音刚落,黯光闪过,昏暗的地下室中瞬间爆发了一场混战。 信仰之力杂糅交错,不多时整片空间便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波动,“轰——”的一声,彻底垮落下去。 第541章 各有所失 现实,未知省市某寺院。 月朗星稀,蛙鸣虫啼。 当供桌上的闹钟整点报时声响起的时候,蒲团上坐着的蒋迟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俯身低头,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的惊骇凝而不散,整个人犹如从水中捞起一般冷汗直冒,脑袋更是像被无数银针扎入,头疼欲裂。 “好疼” 他抱着头滚倒在地,意识和记忆也变得破碎恍惚,程实勾起嘴角的那一幕在他脑中反复播放,可放着放着,对方的形象却突然变化起来。 程实不再笑了,反而一脸严肃。 蒋迟模糊的记着对方确实握紧了自己的手,可那背景似乎并不是在大雪纷飞的坎纳尔城,这是在哪? 他愣了一下。 很快,颅中剧痛渐渐褪去,一身汗水的蒋迟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揉搓着自己的脸,醒了醒神,心道:莫非那发雷霆居然还带有撕裂意识混乱记忆的效果? 太可怕了! 他看向自己被雷霆率先击中的右手,那恐怖的毁灭力量此时此刻仍让他心有余悸。 “程实程实好一个程实,好一个织命师! 他是如何在时间战场中保留了记忆的? 【命运】的力量? 可如果是【命运】在作祟,为何以前从未被祂的信徒拆穿过?” 蒋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不可能有解,因为他就算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到,戳破【时间】假象的并非是对立的【命运】,而本就是他的恩主,【时间】。 他的恩主背刺了他。 当然,最可悲的是,【时间】对此或许并不在意。 可即便如此,蒋迟依然要对祂进献虔诚,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力量源泉。 “不!不!!!” 蒋迟不甘的捶打着地面,心想一旦这事儿被程实说了出去,那自己上分的秘密可就全暴露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信他是位指针骑士,还会知道他是一位通过重置时间来扭转局势的时间行者! 而一旦众人对他有了防备 那这套打造了几个月的战斗体系,可就全毁了! 没有人会怕一个没有法师天赋的时间行者,因为当他人知道你是时间行者的时候,你就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在一个没有争端的整点开启自己的时间战场! 这远比杀了他更让人难受,至少死人不会绝望。 “不行,要想办法,唯一的复活后手也用掉了,在这件事没暴露之前,必须尽快找到弥补的方法!” 现实,未知空间。 恐惧仍在积累。 对于一个能够利用恐惧复苏的残魄来说,此时这片空间内的恐惧浓度显然已经达标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浓郁到了足够重生十次的地步。 但复苏仍未发生。 因为这片空间里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规则,正阻止着任何生命的自我复苏,这种感觉就像是崇拜恐惧的人撞见了吸收寰宇恐惧的恐惧母树,哪怕这恐惧在脚下奔流似海,可外人也只能看着,争夺不得,所有的恐惧都流向了祂。 这是个陷阱! 那位【命运】的信徒用一个无比契合恐惧的戒指做了一个陷阱! 一旦踏入其中,再想出去就成了奢望。 残魄绝望了,于是 恐惧仍在积累。 现实,未知省市某地下室中。 南宫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而后又渐渐升起些微恐惧。 她怕! 她怕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一场美梦,她怕【腐朽】仍未离自己而去,【疮痍之赐】也还躺在随身空间里“嗷嗷待哺”。 她坐在地上没敢动弹,脖颈僵硬的转动了两下,在没有感受到伤疤摩擦衣领的痛感后,她的眼里猛地绽放出璀璨的华彩。 南宫动了,她猛地站起,一把撸开了自己的袖子,当她看到自己胳膊如同试炼中一般完美无瑕的时候,眼泪瞬间沿着下巴甩落下来。 喜极而泣,再喜再泣。 她的脑中回荡着激动的嗡鸣,心跳越来越快,她脱掉了自己的长衫,褪去了修长的裤子,不断转着圈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摸来摸去,掐来掐去,直到四肢通红她才终于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她真的摆脱了那永恒的噩梦! “镜子!镜子!” 南宫激动的喊着,想要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可等到她冲进隔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地下室里的所有能映照自己的镜面,都已经被她丢掉了。 南宫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可她并未沮丧,反而是在心中升起了一股希冀。 她从未如此主动的想要去参加一场试炼,而这场试炼的内容,说起来很好笑,是为了一面镜子。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又笑了,她跌坐在地上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嘟囔: “你疯了,南宫,你只是摆脱了当下的苦难,但未来的路依然难走呢。 你现在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普通人,居然还想要什么镜子 苦难信仰腐朽繁荣” 念着念着,南宫蜷缩起双腿,微微抱住了自己。 “我需要先祈愿一个信仰,程实说祂会接纳我 祂,真的会接纳我吗? 嗯?程实!” 南宫突然浑身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赶忙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那个整整齐齐记录着无数名字的笔记本,然后熟练的翻到“程实”两个字所在的那一页,一脸郑重的斟酌许久后,轻轻的在几个名字中间的空白处,再次将“程实”两个字誊写了 两遍。 现在,这个账本上有三个程实了。 救命一次,解除【疮痍之赐】的契约一次,救赎苦难摆脱【腐朽】一次 这三次恩情,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重,但这写满了名字的笔记本上已经没有空间让她把字写的更大了,于是她只能重重的将这三个名字描的深刻醒目一些。 “程实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现实,未知省市某楼顶。 当程实回到休息区楼顶的那一刻,他满头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并非是因为刚刚“逃跑”前被毁天灭地的【湮灭】力量给吓到了,而是因为 他的老板,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故人,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程实。” “” 看到这位面无表情的老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程实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坏了! 祂来要“债”了! 祂曾说的那句“我希望你不会拒绝我第三次”仍如梦魇一般时时缭绕在程实心头,本来前两周祂没来,程实还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想太多了。 【记忆】,大概永远不会遗忘。 第542章 完了,是【记忆】! 这咋整? 打个招呼? 该怎么开口呢,不然就说:“哎呀您来了,快看,我又在您收藏的历史上涂抹了好大一块,这回您该怎么奖励我?” 说实话,程实一开始还真有一瞬间想这么说,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记忆】赐予的那枚【忆海浮梦】还怪好用的。 但他不敢,怕被打死。 于是他不敢吱声,就站在原地干笑着。 老板转着一双远比老板深邃沧桑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实许久,然后开口说道: “我本以为在我的暗示下,祂会收敛一些,可现在看来,祂确实收敛了,倒是你的另一位恩主又开始了。 而你,你也很勇敢。” “” 程实一听,疯狂开始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哥,我可一点都不勇敢,但凡我勇敢一点,我就开口跟你要奖励了 你看我,现在多老实! “有趣。 你是在否定自己的勇气,还是在否认自己的作为? 【虚无】总是喜欢给人找麻烦,你的那两位恩主嗯,我说过【命运】已然既定,如今你也算感受到了。 你那两位恩主让人很不省心。 【欺诈】总喜欢捉弄历史,经常把撕下的历史折成祂喜欢的样子,【命运】 也不遑多让,祂既执掌既定,便总会用同一套借口肆意涂抹【存在】,将我无数藏品‘张冠李戴’。 至于你,程实,很好,你是个狡诈的谄媚者,非常懂得如何取悦你那两位恩主。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弄脏了我的藏馆让你那两位恩主捧腹欢愉的时候,作为藏馆的主人,我,会不会生气呢?” 说着,老板的眼睛再次翻了上去,只露出一片眼白。 看到这一幕,程实的冷汗蹭的一下刷新了个遍,他赶忙摆手摇头,无比坚定的否认道: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弄脏了您藏馆的另有其人,起码肯定不是我!” 老板的眼睛又转了回来,周围涌动沸腾的【记忆】之力瞬间定格,祂看向程实,轻笑一声。 “哦?我知道你最会诡辩,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说说看,是谁污染了我的藏馆?” “是您!” 程实忐忑的吞了一口唾沫,浑身紧绷,怎么看都是一副害怕到要死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据理力争道: “的信徒! 如果您注视过上一场试炼,就该知道,在那场试炼里我没有做任何影响历史的事情! 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当下,也只与当下有关。 是您的信徒,那位不知名的史学家,利用您的力量,将这一切写进了历史。 这就好比我说了一句‘抢银行能暴富’,结果他真去抢了,可这怎么能赖我呢,法律不会判我有罪的! 我是无辜的啊! 污染您藏馆的是那位歌者,我甚至都不能算一个教唆者,因为他一来就改写了历史,我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是他的自我欲望让他亵渎了您,但您既然赐予了他们改写历史的能力,那也就意味着这并不是一场亵渎,而是一场敬献。 所以事实是我没干任何坏事,您的信徒敬献了您,您” 程实很想说“您来错了地方”,但看对方这越发戏谑的表情,他忍了忍,改口了。 “您不然再捋一捋?” 【记忆】笑了,哈哈大笑。 “这么说,我的藏馆脏了,却没人有错?” 程实干笑两声,移开视线不敢看祂。 “如果非要说谁有错的话 那只能是您的那位歌者信徒,他使用您赐予的力量时被自我欲望影响了,这不是一场虔诚的敬献,他在敬献您的时候还同时敬献了【污堕】! 我怀疑他有二心,建议严查!” 说完,程实心虚的低下了头,可听了这些话,【记忆】再次笑了起来。 “很好,你如此契合【欺诈】,想来【命运】也很头疼。 教唆者? 好罪名,你确实是一个教唆者。” “???” 什么叫我确实是!我不是说我不是了吗? 程实懵了,他抬起头还想争辩几句,却又见【记忆】开口道: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所谓的法律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是否是教唆者不是由过去定义的,而是当下。” 程实不服。硬着头皮道:“可您是【记忆】,记忆就是过去!” 【记忆】罕见的挑了挑眉,笑容和蔼了些许。 “所以我只是【存在】表象,而【时间】才是【存在】本质。 【存在】不止过去,亦有当下,你所谓的过去在【存在】之中立不住脚。” 程实急了。 怎么滴,今天非得给我判个刑是! 好好好,阿夫洛斯得罪了【时间】被判了个永囚之刑,我得罪了【记忆】 对啊,我得罪的是【记忆】,凭什么用【时间】的“法”来判我!? 程实猛一抬头,“据理”狡辩道: “就算我是亵渎了您,可我亵渎的是【存在】表象,凭什么用【存在】的本质来衡量我的罪责? 我扰乱了‘过去’,便应该由‘过去’的法律来制裁我,但‘过去’告诉我我无罪,所以! 我没错!” 这话说得硬气,但【记忆】没听,祂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冥顽不灵”,而后便挥了挥手将程实丢进一片迷失的历史之中。 程实眼见自己的视线开始扭曲,意识坠入忆海,楼顶的风景也慢慢破碎变成虚幻的一片蓝色,他慌了,心中开始狂念两个恩主的祷词,希望【虚无】能在这个时候再次侵蚀【存在】,赶过来救上一救。 但很可惜,【虚无】并无反应。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没想到自己在阿夫洛斯面前开的玩笑居然成真了。 不是老铁,我说我跟你都是受害者,不是想做这种受害者啊,怎么还真成“狱友”了!? 救命! 哪个能来救救我! 忆海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程实只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剥离现实,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木讷迟缓,但好在,他还能思考。 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要嘎了! 他疯狂的挣扎,心中不断的呼喊着所有认识的神名,手上也没闲着,各种戒指摸过一遍,权当是在用戒指打呼救电话,可就算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做了一遍,外界同样没有反应。 “” 完了,这次真走远了。 第543章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在确认自己没救了之后,程实的情绪反而镇定下来,他任由自己在无尽的虚幻忆海中坠落,脑中开始闪回各种思绪。 这不是走马灯,而是他最后的挣扎。 他不想死,所以他在想如何才能让【记忆】宽恕自己。 是的,宽恕。 既然外力暂时借用不上,那就只能乞活于面前之神,为了活命放低姿态并不寒碜,问题是他现在缺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记忆】暂时收手的契机。 这个契机不是纯靠诡辩就有用的,必须是有些实际的依凭,至少是能让祂意动的东西。 可自己一个【虚无】信徒,哪里来的东西能让【存在】意动 等等! 还真有! 程实猛地瞪大了眼,挣扎着举起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看向了指间的那枚【永囚之时】! !!! 原来是这样! 程实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一场刑罚,坠入忆海也不是一次惩戒,【记忆】似乎就没打算囚禁自己,不然以一位真神的力量,怎么可能让他在通往“囚牢”的路上浪费如此多的时间。 祂只需一个念头,足以让自己永沉忆海之底。 所以祂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枚戒指? 可这是我的戒指,是【时间】的戒指,你是【记忆】,让我看到这戒指有什么用? 看清【存在】本质? 谁能看清【存在】本质? 我要是能看清这个,怎么可能还是个玩家? 要是真能看清,我不得把你们十六个抓起来当玩家?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么长时间的思考中自己还未失去意识,这就意味着对方绝对没有下死手。 可这戒指到底有什么用? 程实开始回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在坠入忆海的过程中他的记忆好像变得清晰了许多,他仔细回忆着一切与【记忆】有关的过去,反复品味觐见时祂说的每一句话,希望能在其中找到【记忆】想表达或者说想让自己知道的东西。 但他一无所获。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不知第多少遍回想起他第一次被【记忆】召见的那一幕,程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将祂说过的一句话与当下联系到了一起。 他记得【记忆】对他说过:“时间会带给你答案。” 一开始程实只以为那句话里的“时间”就是普通的时间,可现在看来,莫非这个“时间”居然是指【时间】!? 所以是什么意思? 【时间】给了答案?什么答案?答案是什么? 如果【记忆】的意思是【时间】已经给了答案,那程实能想到的答案只有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枚专克【时间】信徒的【永囚之时】! 这算什么答案? 克死所有的【时间】信徒,还是指向阿夫洛斯? 程实懵了,他从没有一瞬间如同当下一样讨厌谜语人,你让人猜谜可以,但别挑在我要死的时候啊!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了,哪怕不明白这【时间】的答案是什么,他也得先试试这戒指到底是不是【记忆】的答案。 于是他摸着那枚【时间】的戒指,大声呼喊道:“我找到了,答案!我找到了答案!” 他的身体早已沉寂下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意识的呐喊还是传递了出去,让人听到了他的呼声。 于是,就在下一秒,程实如同咬钩的鱼儿一般被“蹭”的一下拉出了海面,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猛地的睁开眼大口喘息,却发现自己连位置都不曾变过,还是站在楼顶那片地方,而面前仍站着一位面无表情打量自己的老板。 艹。 程实很想骂,但他忍住了,压抑着心中惊惧,举起手咬牙愤声道: “答案,我找到了答案。” 【记忆】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戒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很聪明。 但这不是答案。 你很活跃,跟你那恩主一样活跃,我不知道祂跟【时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也猜不透祂想干什么,但我能告诉你,【时间】的答案未必适合你。 我知道你从【欢欲之门】口中了解到了一些东西,不错,【公约】确实与【祂】有关,但【祂】并非洪水猛兽,不值得祂们提防。 当然,你那位恩主或许并非在提防【祂】,如果我说祂是在尝试取悦【祂】,那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至于取悦的方式,嗯,很令人好奇。 【存在】从未看透祂,任何人也从未看透祂。 包括我,也包括你。” “!!??” 程实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发懵,他不太确定【记忆】说这些是在干什么,但只是一位真神当面提及【祂】这件事,便对程实是一种巨大的震撼。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坏。 或许在你看来,身为信仰的对立,【存在】便是‘坏’的,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 【欺诈】亦是表象。 想想你的另一位恩主,我觉得【命运】不错,至少比【欺诈】好。 言尽于此,事不过三。 我希望下次见面,你不会又是一位弄脏我藏馆的教唆者。” 说着,这位看上去像是来惩罚程实的【记忆】居然准备离开了。 他留下了一堆程实想不明白话要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程实一咬牙,叫住了【记忆】! “为什么是我?” 是的,他胆子大到喊住了一位将走的对家真神,然后一脸复杂的问出了这个他早就想知道却始终猜不透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不放在实际情境中根本无法回答,因为没人会知道提问者的意图,但【记忆】似乎看穿了程实的心思,祂轻笑了两声,道: “好问题。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看透【欺诈】,同样,也没有人能看透【命运】。 对于【虚无】来说,我不知道祂们为何选择了你。 但对于其他人 程实,这是【虚无】的时代,作为这个时代的主宰,祂们看中的东西,其他人都会感兴趣。 比如我,比如【时间】,比如【死亡】,比如祂们。” 说完,老板消失了,凭空消失在了程实的眼前。 看到【记忆】走后,程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歪倒在楼顶天台。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浑身冷汗直流,后怕的情绪如同浪潮冲刷着他的意识,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利爪轻轻握住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可转瞬便强制自己摇头将这些荒诞的想法甩丢出去。 程实突然猜到【记忆】的意思了。 祂在离间!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多么诛心的一句话啊,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可问题是 祂们为什么这么放任自己? 为什么【虚无】的宠儿是自己? 就因为诡辩?因为巧舌如簧的自己契合【虚无】的意志? 不 这话说出来,程实自己都不信。 一定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程实一直没去找。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没有“上桌”之前,他没资格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时间】的答案是指的这个吗? 永囚之时,祂的意思是,自己是一位囚徒? 谁的囚徒? 【欺诈】的囚徒,【命运】的囚徒,还是【虚无】的囚徒? 好累。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突然包裹了程实,刚刚穷尽脑力的回忆和思考似乎掏空了他的精神。 他怔怔的望向天空,看着无数星辰挂在苍穹摇转,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544章 不是,又来? 程实这一觉睡得很沉。 说实话,自从【信仰游戏】降临之后他从未如此不警醒的休息过,可这回,他刚闭上眼睛便觉得一股昏沉的睡意直接笼罩住了他,让他深陷安眠无法自拔。 直到睡足了精神他才幽幽醒来,可醒了不等于睁眼,当他意识不到自己睡了多久之后,程实心底一沉,眼皮未动,悄悄捏住了手中的戒指。 这不对劲,极其不对劲。 程实知道自己不会睡的如此昏沉,能让他有这种表现的只会是外在影响,所以他怕在【记忆】走后,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可他凝神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什么诡异的声音,周围非常安静,完全没有异响 等等! 这可是一栋楼的楼顶,怎么会完全没有响声呢? 就算是周围的邻居没制造出任何噪音,那风呢,这么高的楼层不可能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坏了,这不是楼顶! 程实惊了,他猛地睁开了眼,犀利的目光快速将眼前的一切打量了一个遍,室内、宫殿、石柱、涂鸦式的纹刻、熟悉的浑黄色 嗯? 这里怎么看着像是 “大人,您醒了。” “!!!???”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程实吓了一跳,他刚准备往后蹿,就发现视野中撞进来一个熟人。 可塔罗! 这位代行自己令使身份的混乱萌芽信徒,就这么笑着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混乱神殿】! 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混乱神殿】!?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紧绷的心居然放回到了肚子里去,他似乎觉得自己在这里大概率不会受到伤害,至少跟在虚空中一样,对这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但很快他又警惕起来,慢慢站起身悄然打量着四周,而后紧皱眉头问道: “刚刚是你?” 可塔罗似乎知道程实在问什么,他恭敬的点点头:“是,大人,您看上去太累了,需要休息。” “”你人还怪好的嘞,但是下次别这么搞了,我害怕。 程实舒了口气,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不对,错愕道: “我睡了多久?不对,我什么时候来的?” 可塔罗笑笑:“大人,您一直都睡在这里。” “???”程实愣住了,“你是说【记】祂刚走,我就被你拉过来了?” 可塔罗摇了摇头: “不,大人,是恩主召见了您,在您离开试炼的一瞬间,祂便将您带到了这里。” “啊?不是,可我” “可您碰到了【记忆】。” “!!!”程实瞳孔骤缩,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你知道?你看见了!祂在这里召见了我?在混乱的神殿里!?” 可塔罗恭敬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的大人,【存在】可以将一切化为存在,祂确实是在恩主的神殿里召见了您。 不过,我并未见证这传奇的一幕,也未能领略您在【记忆】面前的风采,这一切都是恩主告诉我的,祂说您需要休息。” “” 好舔! 还好你没看到,不然你该知道让你敬畏的奥特曼大人到底是什么德性了。 差点就屁滚尿流了! 不错,至少人设保住了。 但是还关心什么鬼人设啊!【记忆】在【混乱神殿】里召见自己这件事也太诡异了! 这算什么? 【混乱】和【记忆】达成了协议? 在祂的地盘上,祂总不能听不到【记忆】说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的求助毫无回应,都被【混乱】阻绝了能有什么回应!? 【混乱】想干嘛? 见【记忆】离间自己和【虚无】二神,便顺水推舟帮祂一把? 祂还在等自己认下奥特曼的身份? “” 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那【混乱】又在图什么?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自己这身份甚至是【欺诈】编造出来的,所以祂对一个编造出来的“虚假”身份为什么这么上心? 就因为混乱? 程实的脑子又开始疯狂转动了,他面色略有些沉重的看向神殿高空,问道: “祂在吗?” 可塔罗的神色愈发恭敬,他虔诚的低头致礼:“祂在,祂一直都在。” “”程实眼角微抽,心道好熟悉的一句话。 果不其然,随着可塔罗的话音落下,程实眼前的神殿便轰然变化起来。 穹顶崩散成雾,石柱扭曲化圆,纹刻飘洒似雪,地板鼓动如波,两人头顶翻滚的混沌黄雾中突然伸出一只雾气凝成的巨手,左右剥开了穹顶,伸到程实面前,将一脸懵逼的他轻轻提起,抛向了无尽的黄雾之中。 程实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便被狠狠的甩了出去,他的意识甚至追不上躯体的速度,让他的大脑短暂的空白了片刻。 等到他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块被翻滚沸腾的混沌黄雾托起的平台上,而这块平台正是程实第一次觐见【混乱】时,【混乱神阶】入口处的那块平台! 脚下的石板上依然镌刻着各种刀劈斧削的磨损文字,身侧还有一扇巨大的被撕裂内开的【秩序】法典之门。 “” 这是要干什么,让自己重走【混乱】的老路? 程实怔住了,他快速将四周打量一遍而后又看向自己,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居然穿着一身跟可塔罗一模一样的浑黄色教袍。 嗯?我怎么穿着可塔罗的衣服? 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正当程实准备深入思考一下的时候,他身前平台下的混沌黄雾突然散开,露出了一条通向虚空的通道,而通道的的另一边连接着的,赫然是那条看上去比【混乱】还混乱的【嬉笑嗤嘲】! 并且,此时的【嬉笑嗤嘲】中,正有一张大饼挥舞着一棵金黄的杏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当程实瞥见那个身影的时候,他瞳孔骤缩,头皮发麻。 胡为! 这位【战争】的大元帅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混乱神阶】的上! 他来干嘛? 觐见【混乱】? 看这速度,一分钟之内,两个人就会在这【混乱神阶】之下的平台上碰面。 程实惊了,他突然意识到【混乱】想干嘛了,祂居然想让自己扮演奥特曼,不,祂想让“真正”的奥特曼去接待这位不知道是不是【混乱】信徒的大元帅! 啊? 你就只给我一身衣服,不带个面具啥的,难道不怕穿帮吗? 哦对,这是【混乱】,混淆身份对祂来说,简直比呼吸还简单。 不过 您这么背刺给您打工的玩家,这好吗? 这好! 反正被背刺的不是我,管那么多干嘛? 想到这,程实一身的紧张突然消失了,他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骗人啊 这我可太会了。 既然机会难得,今天就让我来看看,自己的这位好大哥究竟是人是鬼。 第545章 真正的【混乱】令使,奥特曼大人! 胡为上来了。 他被【嬉笑嗤嘲】喷出,化作原来的模样站上了这平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大乙。 说实话,在大乙站上平台之前,程实怎么都想不到原来大饼后面跟着的那张破嘴居然是大乙 笑死,连乐子神都觉得他嘴臭? 也是,他甚至能想到大乙在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张破嘴时的样子,这位暴躁老哥一定会这么骂: “姥姥的,我凭什么是张破嘴?” 对味了,太对了,就凭你这位天天挂在嘴边的姥姥,你荣获了乐子神颁发的最佳嘴臭奖。 不过有一说一,大乙口癖再重也不可能臭的过陈述啊,那陈述在乐子神眼中会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程实一下子对陈述在【嬉笑嗤嘲】中的形象期待起来。 他的状态愈发松弛,可前来觐见的这两位倒是无比的郑重。 胡为还好,看起来还算淡定,就算心有紧张,这位城府极深的好大哥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大乙则不同,他的性子更直,尤其是还跟奥特曼大人合作了一局,此时见大人又在此处召见自己,他先是扯着笑脸打了个招呼,然后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胡为屁股后面。 不过两人的余光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显然对这里并不熟悉。 程实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大乙说过他们未曾走过【混乱神阶】,自然也就不可能来过这里。 不过两人来此的时机 程实脑中一转,便想通了一些事情,这位疑神疑鬼的好大哥怕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才借着登临神阶的借口来到了这里求见【混乱】。 而【混乱】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在试炼中伪装奥特曼的一幕,所以在试炼一结束又把自己召了过来! 祂似乎在帮自己遮掩漏洞! 祂有这么好!? 不,不不不,程实啊程实,你要警醒一点,这未尝不是一次试探,也极有可能是一场诱惑,祂在诱惑你靠近祂,一旦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再想放下可就难了! 你是【虚无】的行者,不是【混沌】的从属,不能犯迷糊! 正在程实不断在内心叮嘱自己的时候,【记忆】说过的那句话再次从他脑海中闪过 这世上 我可去你妈的!!! 程实一咬牙,将满心的怀疑压了下去。 就算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那在我一穷二白没有力量去拒绝的时候,也只能接受这无缘无故! 我从不怕这世界以假象待我,因为老甲告诉我,假象中亦有温柔。 更何况我待这世界的态度亦是假象,因为能让我真心以待的人啊他早已不在了。 既然都是海市蜃景,既然都是虚无幻梦,那为何不敢拥抱这【虚无】! 程实,你不能让【记忆】的话成了你的心魔! 且走且看,且行且骗,这世上没有不会受骗的人,不要妄想做一个从不被骗的骗子,只要做那个被骗的最少的就够了!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老甲争一个状元! 如果【欺诈】许下的承诺为真,祂真的会为成为神选的你赐下欺诈诸神的能力,那么,到那个时候,你再将被骗的一切统统骗回去! 尔虞我诈,不过如此。 莫让这些疑心之事成了你路上的绊脚石! 程实悟了,那一瞬间犹如点破了什么束缚着他的薄膜枷锁,让他猛地吸了一口桎梏外的新鲜氧气,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目光熠熠,神采飞扬。 这种由内而外自信勃发的状态或许他自己意识不到有多璀璨,但看在其他两人眼里,却像是令使身后绽开了一片光,一片让人自惭形秽的神光。 胡为眼中闪过错愕,低头略表恭敬,大乙心下震撼,同样愈发敬畏。 程实从自我纠正中回过神来,看向最前方的胡为,轻笑一声,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便率先诘难道: “我感受到了你的疑惑,但无谓的怀疑只会拖慢你们的脚步。” “!!!” 听了这话,胡为哪还不知道自己的试探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跟大乙在一起的一定是奥特曼大人,绝对是奥特曼大人,不可能还有别人了。 他的身形猛然一滞,虔诚的低下头去:“是我僭越了,大人。” 大乙更是弯腰鞠躬下去,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胡为那么虔诚,反而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毕竟不信的是老胡又不是他,挨训的是老胡又不是他,所以他没咋所谓。 他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来走一走那【混乱神阶】的。 大乙想觐神,哪怕奥特曼大人是侍奉于神前的令使,基本转述的都是祂的意志,但是 他还是想亲眼见一见自己的恩主,见一见这游戏中最尊崇无上的那十六位之一。 见两个人一副小学生认错的样子,程实又笑了笑。 “谨慎是好事,并不算错。 我确实在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这有关【虚无】,也有关这个时代” 说着,程实将上场试炼里对大乙说的那番话又拿过来照说了一遍,在听懂了大人的计划后,两个人恍然大悟。 原来令使大人有更深远的谋算,倒是自己肤浅了。 不过 胡为面色变得复杂,他抬起头看向大人,试探着开口道: “那大人,那位叫做程实的玩家” 看看,我大哥还记着我,他甚至在令使面前被数落的时候还记得问我一嘴! 多好的大哥啊,除了不救我,他什么都好。 “” 程实忍住想吐槽的欲望,随意开口道: “他很好。 我只是窃用了他的身份,当然,窃用他身份的不止我一个,其他人也在跃跃欲试。” “还有人窃用了他的身份?”胡为和大乙都懵了。 程实点点头: “不错,庸人会中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在扮演他,而之所以选择他,便是因为【命运】真的召见过他。 没有人能看透【命运】,正如无人能看懂【虚无】。 所以我跟你们一样好奇,而这也促使我做出了这个决定,为我主在【虚无】的时代里尝试一二。 好了,这些事情你们不必了解过多,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今天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满足你们觐见祂的愿望。 看到那扇门了吗,去,登临神殿的长阶就在那里,至于能走多少步,就全看你们的天赋了。” 说着,程实往门前一指,笑的意味深长。 胡为和大乙纷纷转头看去,当看到那扇被撕裂的法典之门后涌溢着无穷的【混乱】波动时,他们的眼中涌现出了无尽的火热。 这次就连最沉稳的大元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虽没看到阶梯有几阶,但为了走的时候不分神,还是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极致的激动,问了一句: “大人,走多少步能有觐见我主的尊荣?” 多少步? 呵呵,我咋知道我又没走完。 程实心中一抽,表面神秘道: “走走看就知道了。” 第546章 大元帅?不过如此...... (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四! 今日超大杯,腆着脸再给《愚戏》拉个票:番茄小说app内搜索“年度巅峰榜”点击置顶活动横幅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书投票,希望大家能投程小实一票~鞠躬~) 两个人是分开走的。 在直通【混乱】神殿的觐神之路上,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虔诚。 他们不敢分享这荣耀的一刻,也不想分享这值得铭记的机会。 不过,既然是两个人要走,那谁先谁后 走之前,胡为顿了顿脚,略显犹豫的回头看了大乙一眼,大乙很精明,他看出来了老胡想让他先走,好留在后面看看状况。 毕竟先走的那位相当于开路先锋,如果遇到不能理解的现象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 这无疑是最谨慎的方法,抛开其他的不说,战场之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符合一位元帅的战略眼光。 但大乙没拒绝,因为 他很精明。 谁说敢为人先就不是一种虔诚呢? 在未知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混乱】的追逐,何尝不是在证明自己的虔诚! 于是大乙点了点头,收敛了笑意,神色凝重的跨步迈入了门中,他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阶台阶,他左右看看,绷紧神经缓步迈了上去。 第一阶是“诋毁和谩骂”,这种程度的混乱对于一个嘴臭强者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大乙甚至想要张嘴回骂一句“姥姥的”! 他差点就成功了,还好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直接用手捂住了嘴。 他被影响了,但好在没有亵渎这神阶,不过冷汗还是打湿了他的衣背,让他心生惊惧。 大乙目光郑重的看向脚下的第二阶,而后又顺着第一二阶的方向向上看去,在无尽的虚空深处,他似乎看到了那一抹神殿的亮光。 不管是不是幻觉,总之这神阶看起来长的很,至少有几百阶,只靠自己这么走怕是有点浪费时间。 如果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人,或许他还会稍作品味,但奥特曼大人就在身后,如果畏畏缩缩慢慢吞吞,说不定在大人眼里印象分就掉下去了。 于是大乙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 闪现了。 通过自己的天赋,一步直接闪到了第十阶! 当然他看不到第十阶在哪,不过是根据自己的直觉和推测,闪现向了那个隐约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出现在第十阶的一刹那,这位由血肉组成的生命体瞬间崩解为了无数诡谲的符号,那符号犹如暴雨倾盆倒卷而上,直接漫洒在程实和胡为头顶的混沌黄雾中,而后又化作两人无法理解的时空扭曲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 “” 这一幕给平台上的两个人看呆了。 程实满头问号,心想老哥你是真敢啊,你还记得你是个【混乱】信徒吗?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战争】的信徒? 啊? 这么莽吗? 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奥特曼大人也只是走了五阶就断片了,你倒好,直接闪到第十阶去了。 真狠啊。 当然,无论奥特曼大人对这位莽夫如何评价,他都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大乙早已化作了一滩滩抽象又错乱的杂糅符号,流淌在平台的沟痕纹刻中,缓缓的抽动着。 胡为见此,颤了一下。 程实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元帅紧张。 不过也没啥好丢人的,他自己刚刚也被吓了一大跳,大概没有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会不害怕。 人炸成血肉,对于巅峰玩家们来说都是小儿科,但人炸成符号 对不起,这太超前了,当前版本的cpu还处理不了这种中断。 胡为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脚下碎成一片片的“小乙”,然后又瞳孔骤缩的看向身后的程实,握着拳头有些不太确定道: “大人,大乙他” “” 程实麻了,心道你算是问对人了,你猜我知不知道他咋了? 不过这难不倒一个小丑,随便应付两句就好了,【混乱】难道还真能把帮祂办事的追随者给嘎了啊,那也太混乱了。 “咳咳,无” 他的话还没说完,平台周围的混沌黄雾便突然沸腾起来,这些雾气仿佛浪潮一般扑打向平台,在程实神秘的笑意和胡为紧绷的神经中,将那一地符号席卷而起,重新凝聚,化作了一个 懵逼的大乙。 他是真懵了,他只记得自己使用了天赋,但之后便瞬间失去了意识,等他再睁眼发现自己出现在老胡身后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能承受住【混乱神阶】的威力,反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他看向胡为,尴尬的摸了摸头,道:“姥老胡,我跳反了?” 有那么一瞬间,大乙觉得自己与神无缘了。 但很快,他又找补了回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跳反了何尝不是一种混乱呢! 于是,就在这种阿q精神下,大乙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胡为的脸色更精彩,他没好气的看着大乙,心想这个“侦察兵”到底侦察了个什么情报回来? 到目前为止,他只看出第一阶毫无压力和阶梯之上不能闪现两个注意点,至于其他的还是两眼一抹黑。 “你啊你” 胡为指了指大乙叹了口气,又朝着程实鞠了个躬,然后扔掉手里的大剑,毅然决然的朝着【混乱神阶】走去。 见那把流淌着血与火的大剑被胡为丢在门外,程实心中犹如惊雷劈下! “嗡——” 【混乱】! 他是【混乱】! 这位有口皆碑的大元帅,这位所谓的【战争】榜一,根本就不是一位陷阵勇士,而是一位【混乱】的战士,异血同袍! 不然,他不会在如此需要实力登阶的时候放弃自己的一大助力! 能让他扔掉这大剑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这助力并非单纯的助力,反而会妨碍他的前进,会对这【混乱神阶】产生亵渎,因为这大剑所带的信仰气息与他本人的信仰完全不同! 而他,也不敢在【混乱】面前再使用【战争】的道具,不是他不想伪装了,而是不用伪装了! 因为这就是他的“家”,是他信仰归宿的地方! 他本就是【混乱】的人! 好一个大元帅,好一个好大哥,好一个胡为! 你这名字真是取得太对了! 程实心中震撼至极,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反而不是胡为,而是那个被胡为窃取了身份却从不吭声的【战争】神选。 老哥你是真能忍啊,跟你那恩主一样,纯纯的忍者。 “呼——” 在洞悉了胡为最大的秘密后,程实瞬间有了一种看透一切的感慨。 这就是巅峰玩家,这就是祂们的神选,他们一个比一个更有活,一个比一个更精明,他们是时代大潮中的弄潮者,是【信仰游戏】的版本先锋,当其他玩家还在艰难求生时,当大部分玩家尚不敢自诩了解这个游戏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普通玩家仰望不到的高度上尽情的表演,为诸神表演! 当然,程实也是,并且小丑的舞台目前看来,似乎比这些巅峰玩家们的舞台 还要靠上一点。 正当程实散发着无尽的感慨时,胡为开始跳舞了。 他爬到了跟程实一样的高度,然后扭着那魁梧的身材,跳起了踢踏舞。 别问为什么是踢踏舞,问就是混乱不自知。 程实绷不住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恨不得此时有个录像机能把这一幕录下来,可刚想到这,就见身前的大乙背着他悄然拿出了一只手机,浑身颤抖的打开了录像功能。 “噗——” 乐,太乐了。 这哪里是【混乱神阶】,这分明就是乡村大舞台! 什么【混乱】神选,什么大元帅,这里统统没有,有的只是一个疯狂跳着踢踏舞还被兄弟偷偷录了像的好大哥!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程实勾了勾嘴角。 啧,怎么才能把大乙手里的录像复制一份呢? 第547章 祂叫愚戏 胡为下来了,被一只混沌黄雾凝成的巨手从神阶上拎了下来。 当他下来的那一刻,大乙飞速把手机收了回去,甚至还偷偷瞄了一眼奥特曼大人,生怕他发现了自己这恶趣味。 他本以为一位令使,尤其是靠近祂们的令使,至少不会这么无聊。 可他错了,他眼一斜便看到了身后大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大乙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白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老老实实的低头不语企图装死混过去。 程实憋着笑,没去戳穿他,看向了渐渐恢复清醒的胡为。 胡为脸都黑了,他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台阶上干了些什么,可当意识到自己不过只走了5阶就失败后,他回头看着那条通向神殿的路,眼中除了不甘剩下的全是震惊,甚至掺杂着些微恐惧。 那条长梯足足有近千阶,可自己连开头都没走下去,他能感觉到是人类生命的存在方式限制了他继续走下去,可问题是哪怕拥有祂的赐福,都不能在这【混乱神阶】上多走几步吗? 非要超脱人类变成祂们,才能登顶? 那这长阶谁走得完? 胡为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认清了自己今天无缘得见恩主的事实,他转头看向程实,眼中闪过一丝热切的歆羡。 如果是这位大人的话,或许能一口气走到底? 毕竟,祂也是祂们中的一员,哪怕只是从神,可也是【神】! 程实自然不知道胡为在想什么,他见对方这么快就从沮丧情绪中缓过劲儿来,装作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不错,以人类之躯走到第五阶,已足够说明你的天赋。 不愧是【混乱】的宠儿。” “!!!”胡为的眼睛猛地亮了一瞬,什么,第五阶已经能得到大人的认可了? 这么看来,我也不是很差啊,还是人类的躯体限制了我! 大乙在一旁听了这话,更是脸都悔垮了。 他不断的在心中骂着自己,为什么要闪现,为什么要整活,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走,现在好了,老胡成了【混乱】的宠儿,自己呢? 呵呵,不过是一个瞎闪现的【混乱】小丑。 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怪,程实知道不能再任由他们想下去了,于是他轻咳一声,再启话题,为这段登阶旅程正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祂们开始复苏了。” 又是熟悉的起手式,对于这招程实太熟了。 他本不想在这【混乱】的场地上暴露太多自己的计划,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既然【混乱】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这次又没让自己非要承认奥特曼的身份,索性就先含糊的应承下来,拿回这个马甲,为自己做点事情。 不管祂到底有什么计划,不管祂的目的是不是将自己拖离【虚无】,总之在有好处的时候先贪,贪不动的时候再去想今后怎么办。 天塌了有恩主顶着,恩主顶不动了跳槽也不是不能考虑。 程实变得警醒了,他确实不能把自己的所有未来都赌在【虚无】这两位恩主身上。 【欺诈】目的不明,【命运】终归虚无,这两条路或许都不是他想走的,尽管他也不知道除了为老甲拿一个状元外自己还会走什么路,但有备无患。 所以在还能借用外力的时候,不妨为外界的招揽回以示好,做一个游走在诸神之间而非只在两神眼皮底下表演的小丑。 这样或许对谁都好。 当然,如果恩主问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嘴里肯定只有虔诚。 毕竟我程实,从不骗人。 “祂们!?” 果然,第一句话就镇住了胡为和大乙,大乙其实早就听过这些,可一场【时间】的重置让他又变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 “不错,就是祂们。”程实笑了笑,表情神秘的继续道,“永恒之日已被救赎,欢欲之门再次打开, 恐惧母树深植欲海,就连狄泽尔这位曾经的【无翳的华冠】,也开始了复苏之路。 被遗忘在历史中的从神们又纷纷登上了时代的舞台,祂们各有所求,但最终目的不过是抗住时代终结的浪潮罢了。” 大乙目光一凝,显然是又想起了上场试炼时奥特曼大人不让自己招惹的那位赫罗伯斯。 所以祂也是这即将复苏的令使中的一位 胡为显然是了解过其中几位的,但他觉得大人的意思似乎不在这些令使的身份上,于是他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您所说的时代,跟我们理解的时代,是否不同?” 看看,到底是大元帅,听感就是敏锐。 程实笑着点头: “不错,时代在向前,在【虚无】倾覆之前,所有人都想攥足筹码,就连我也不能免俗。 这其中的深意,凭当前的你们,还没有资格了解,不过靠近【虚无】总是没错的。” 两个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断的品味着奥特曼大人说出的每一个字。 “靠近【命运】只是众多计划之一,这是一个新的尝试,由我自己来完成就够了。 但【虚无】不只有【命运】,还有” “【欺诈】!”胡为和大乙异口同声道。 “不错,【欺诈】! 祂远比【命运】更难以揣摩,想要在这时代的浪潮中找到一些新的筹码,我们同样不能拒绝接近祂。 我说过,祂们开始复苏了,而【欺诈】也曾有一位令使迷失在了久远的时代中,以近来【虚无】中的反应来看,祂 大概快要归来了。” “!!!”大乙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虚无】的从神?” 程实笑的神秘:“是,【虚无】的从神。” “嘶——” 要知道,在玩家们的认知中,【虚无】可从未有过任何一位从神的消息,就算是历史学派都没能找到任何一丝丝有关祂们的线索和历史片段。 所以,这个消息对于面前的两个【混乱】信徒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 胡为紧蹙眉头,眼神微凝,他知道奥特曼大人从不说无缘无故的话,既然说到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大概要跟这位【虚无】从神有关了。 未知代表着棘手,无论是什么任务,只要跟从未听闻的祂们沾边,想来都不会简单。 不过胡为并不是怕,而是在思索自己手里有什么资源能有效的帮助自己完成接下来靠近【虚无】的任务,可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想到三个人。 三个【虚无】的玩家。 一个是甄欣,一位非常善于合作的魔术师;一个是瞎子,一位颇为神秘的预言家;至于最后一位 说实话,胡为想到的是程实。 尽管目前来说他遇到的所有程实都阴差阳错的成了假的,可在不断地被提醒后,他还是想到了自己的这位兄弟。 他看人的感觉很准,第一次排到对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是俗手,可没想到后面的事情发展的太快,他都没有机会跟自己这位程兄弟重逢,就被一个又一个的假程实坑了个七七八八。 唉,不愧是【命运】的信徒啊,他的命运也够复杂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已经被奥特曼大人盯上的好兄弟,此时此刻又在干些什么 程实可不知道胡为想到哪里去了,这奥特曼的身份正用着顺手,不让自己的好大哥给自己打点工可太可惜了。 于是他继续说道: “我了解一些有关祂的故事,知道祂在搜集自己的假面。” “嗯?假面?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位【欺诈】令使弄丢了祂的假面?” “不,这其中牵涉颇多,很难说得清楚,你们可以理解为他的假面碎了,碎成了很多份,而等祂找回所有假面碎片的时候,祂 就会归来了。” 胡为点了点头,明白了。 既然【混乱】想要靠近【虚无】,大人又在尝试接近【命运】,那接下来的任务必定是替这位【欺诈】令使去寻找假面碎片好以此来接近【欺诈】了。 这样的话,或许还真要跟历史学派打打交道了,毕竟在翻找历史痕迹的能力上,没人比的过他们。 看来,是该去跟她见一面了。 大乙也猜到了,他默默的记住了大人说的话,而后又好奇的问道:“大人,那这位【虚无】从神的神名是?” 程实心道问得好! 他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道: “祂叫【愚戏】,愚戏众生的【愚戏】。” 第548章 这个世界果然需要秩序 【愚戏】? 胡为和大乙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不愧是【欺诈】的令使,就连名字都这么的欺诈。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只记住一点,无论你们在哪里碰到了祂,无论祂正在扮演谁,不要扫祂的兴致,也不要刻意的去接近祂。 祂喜怒无常,远比祂的恩主更难靠近。 好了,今日的会面到此为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赶紧处理完这麻烦事,也好尽快回到这里,侍于殿前。 至于你们 我很看好你们,你们还有机会。” 眼见奥特曼大人下了逐客令,两个人一躬身便准备退下,临走前胡为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道: “大人,林人语和陈池都出事了,不知以后是否还会有” 胡为的话没说完,但程实已经懂了他的意思,这意思是人手不够在要人了。 你要说给你俩找个替嘴哥找老伙计的搭子,我能再拉来两个。 可是你要说需要【混乱】阵营的帮手那不好意思,我怕是叫不动人。 程实微微撇嘴,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道:“以后的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 胡为一愣,点了点头,再次致礼后带着大乙走了。 等他们跳入【嬉笑嗤嘲】离开时,程实脸色一正,看向高处。 “可塔罗,我该不会还要走一趟【混乱神阶】?” 他这话明显不是跟可塔罗说的,毕竟送他下来的是【混乱】,但程实又不敢对着【混乱】指指点点,所以只能委屈委屈可塔罗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混乱】似乎只想让他扮演奥特曼,却并不想再次召见他,所以还在平台上苦等回应的程实只一个愣神的功夫,便见一只混沌黄雾凝成的巨手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二话没说就朝着自己扇来。 ??? 程实想躲,但他想多了。 真神的逐客令哪里是一个凡人能抵挡的,于是他两眼一黑便被抽落虚空,消失不见。 待到【混乱神殿】再次沉寂下来之时,可塔罗垂首的站在殿中,朝着大殿正中的空气恭敬的问道: “恩主大人,奥特曼大人既然拿回了自己的身份,您为何不召见祂?” 空气中发出一声嗤笑: “他想要的并非从神的身份,而是令使的权力,既要又要,他贪的太多了,见了招人烦。” “”这话没法接,可塔罗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没按捺住好奇问道,“恩主大人,恕我僭越,奥特曼大人提到了您提到了【欺诈】的令使。 在为您奔走、为奥特曼大人代行权力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曾听闻到一些有关从神们的消息。 但是,这位【愚戏】大人我似乎从未听过。 祂,真的存在吗?” “假的。”空中的声音变了,变得略显欢快却又有些刻意压抑,“【欺诈】从来没有什么令使,所以【愚戏】的身份是假的,不过【虚无】倒是真有一位从神。” 可塔罗一愣,错愕道:“那岂不就是【命运】的” “不错,【命运】在写下既定终章后,拔擢了一位祂看得顺眼的令使,赐其神名为【希望之火】。 呵,真有意思,既然把结局写成了悲剧,又点燃什么希望之火呢?” 说着,空中的浑音再次嗤笑两声。 可塔罗不敢置评这些有关祂们的事情,于是他悄然低下头去不再言语,没一会儿笑声消失了,见恩主尚未离开,他沉吟片刻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恩主大人,请您再次恕我僭越,既然您知道【记忆】目的不纯,为何又让祂在您的神殿里,说出那些蛊惑人心的话呢? 奥特曼大人似乎受到了祂的影响,改变了对您对【欺诈】和【虚无】的看法。” “我故意的。”【混乱】的回答意味深长。 “您故意的?” “不错,他太契合【虚无】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他永远都不会踏出【虚无】。” “可您为什么要让大人踏出【虚无】,虔诚不好吗?” “呵,谁告诉你他身在【虚无】便会虔诚? 你扮演了他这么久,他渎神的本事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 可塔罗冷汗都出来了。 我可太知道了,但我可一点也不敢学啊! 空中的存在似乎看出了可塔罗的窘迫,祂轻笑一声继续道: “信仰终究是要融合的,【真理】那个笔杆子是这么想的,【痴愚】那个臭嘴巴也是这么想的,我虽然瞧不上他们,但不可否认,在通往全知全能的路上,他们两个的速度无人能及。 我不知道【真理】的答案是否正确,但是,在【真理】成为真正的真理之前,我需要自己手中也握有一份同样的答案。” 可塔罗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觉得今天的恩主大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为什么? 奥特曼大人既开始提防【虚无】,又伪造【欺诈】的令使,甚至还没承认自己【混乱】令使的身份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渎神,所以您到底在高兴什么? 可塔罗想不明白,于是只能给自己解解惑:“这个答案是奥特曼大人吗?” 神殿里突然沉默下来,可塔罗悚然一惊,发现自己越界了,他赶忙低下头,再不发出一丝声响。 好在【混乱】并未追究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祂突然开口道:“替我问候【秩序】,我走了。” 说完,祂离开了。 可塔罗见恩主离开,重重的舒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直起身子来,就发现又有一位存在,不,又有一位【虚无】降临了。 一双涂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睁开在了神殿之外,祂目光如炬的看着【混乱】的神殿,瞥了一眼神殿里的可塔罗,冰冷的问了一句: “你是谁?” 可塔罗心底咯噔一声,发现这是道送命题。 他不能回答自己是【混乱】的令使,因为他本就不是;但他更不能回答自己是代行令使权力的傀儡,因为那样【命运】就会因为【混乱】还在招揽祂的信徒而迁怒于他。 可塔罗无疑是知道那位身份复杂的奥特曼大人与【命运】的关系的,见大人的另一位恩主杀到了这里,他突然想通为何自己的恩主要离开了。 真好,恩主大人避开了一场大战。 但也不太好,因为这大战快落我头上了。 可塔罗胆战心惊,他直起身子看向【命运】,既无谄媚,也不卑微,心中酝酿着措辞,斟酌着语句回应道: “赞美伟大的【命运】,我名可塔罗,是【虚无】的仆从。” 那双星点闪烁的眸子瞬间冰冷下来,祂冷哼一声道: “妄言之罪! 【虚无】的仆从何时需在【混沌】中行走? 更何况,【虚无】何时有了仆从? 你,又是谁的仆从?” 可塔罗暗中咬牙,一脸郑重的赌了一把,道:“我是奥程实大人的仆从。” “?” 那双冰冷的眸子幽幽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离开了。 可塔罗见【虚无】隐于虚无,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无往日的沉稳可言。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果然需要秩序,怪不得恩主让自己去问候【秩序】。 去,这就去! 今日为寰宇尚有【秩序】而高唱赞歌。 赞美额赞美【混乱】! 第549章 觐见三连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这次睁眼,程实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休息区的楼顶,可他祈愿试炼的地点本是大元帅所在的篝火营地,此时回到休息区只能说是借了【混乱】的光。 是祂把自己扇了回来。 这样也好,至少避免了很多再与胡为两人纠缠的麻烦。 他摇头苦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回想起刚刚驱使大元帅的那一幕,虽然感觉很爽,但隐患实在太大了。 他还摸不透【混乱】的用意,只能在这混乱无比的剧目中走一步看一步,可就算未见其全貌,至少也要知道一些方向才行,不然就这么蒙着眼往前走,迟早会出问题的。 于是他开始思索,如何才能从别的神那里得到一些有关【混乱】的情报,洞悉祂到底想干什么。 程实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那两位恩主,不过【欺诈】怕是够呛会说,毕竟祂倾向于让自己融合【混乱】,所以有关【混乱】的事情,祂说的话是真是假都需要好好思量,很费脑子。 【命运】知无不言,但问题是自己现在这个状况,明显是去【混乱】那里披着马甲捞了一把好处,这种渎神不敬之举再让祂知道算了,渎神也不能可着一个神渎,程实怕出问题。 抛开【虚无】的两位,真正能觐见到且敢当面问些问题的就只剩【死亡】了,并且自己的乐子戒里还有个待处理的尖啸伯爵,这波觐见【死亡】是不去也得去了。 于是程实决定了,找个机会去鱼骨殿堂看看。 可想法是好的,实现起来却很难,因为 谢阳真的不见了。 这位【战争】的信徒自从上次露面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就连他那小圆姑娘也消失了,若不是区域合并并未成功,程实还以为他死在了哪场试炼里。 怪了,这哥们儿去哪了? 人消失了倒是无所谓,你好歹给我留点“遗产”啊,你不在我上哪找尸体去? “” 就在程实在为如何觐见那位大人头疼的时候,他身前的楼顶上突然洞开了一扇白骨化成的大门。 只见无数惨白骇人的手骨从虚空中挣扎着伸出,将现实撕开一条裂缝,紧接着呼啸的头骨浪潮便将这条裂缝填补起来,化作了一扇惊悚且聒噪的死亡之门。 那门上无数头骨瞪着一双双小窟窿眼看着程实,如同催命一样的叽叽喳喳道: “快来!快进来!祂在等你,祂在等你,别让祂等急了!” 这嘈杂不齐的声音吵得人头疼,看着这一幕,程实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 心有灵犀? 我刚想起祂,祂就想起我了? 程实一个挺身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一边学着小头骨们叽喳的语调说着“来辣!来辣!别催辣!”,一边一溜小跑的冲进了门中。 这外人看来如同通向死亡深渊的白骨大门对程实而言,无疑比家门更加顺眼。 这哪是什么通向死亡的门,这分明就是通往公司的门! 作为一个热爱奋斗的员工,公司就是我家! 程实一步踏入其中,瞬间被白骨洪流裹挟,涌向虚空的深处。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熟悉的巨大头骨两眼冒着旺盛的绿焰,正坐在骨座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程实本能的挑了挑眉但已经没有眉毛了,因为他早已变成了一颗头骨。 可即使没有肢体,也不妨碍他展现对领导的尊重,只见他张合着下巴将自己顶起,而后朝前微微“躬”头道: “赞美伟大的【死亡】之神! 【生命】终将末路,血肉亦会衰颓,当寰宇的终章唱响,于永恒之中绽放的必将是不朽的【死亡】。 很荣幸能再次来到您的面前,感受您的意志,聆听您的教诲,并希望能于您的指引中擢拾牙慧,沐浴神恩。 您虔诚的员工程实,向您问安。” 程实二话没说先拍了一通马屁,这马屁显然是有点用的,因为那巨大头骨在听到这些肉麻的话后,眼中的绿焰倏忽凝滞了一瞬。 祂眼神古怪的看向脚下的小头骨,幽幽说道: “你的,虔诚里,【欺诈】,味道,太浓。 必定是,有事,相求。 你,又想,干什么?” “?” 又? 我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的提过要求,我怎么不记得了? 程实磕巴了两下下巴,眼神变得无辜起来。 这话说的,领导,我这是真虔诚啊,发自内心的虔诚。 不过既然领导都问了 不行,程实,你得稳住,吃相不能太难看了,刚舔完就问上了未免有点太现形了,至少得多聊两句再提问! 于是他缓了口气,恭敬的说道: “赞美大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慷慨,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还是您的事情比较重要,不知今日您召我前来,有何指示?” 巨大的头骨眼神幽幽的看了程实片刻,没有任何吩咐,反而是问了一句: “你,可知,为何,【真理】,会选择,狄泽尔的,躯壳,而非,祂的灵魂?” “!!!” 程实其实想过很多【死亡】召见自己的理由,比如警告一下自己赊账使用神赐,比如问问张祭祖如何拥抱【欺诈】之类的事情,可他真没想到这次召见居然跟狄泽尔有关,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个涉及祂们的大问题。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于是老老实实的摇头。 巨大的头骨语气突然变得低沉,祂看向无穷远处的虚空,开始回忆道: “这件事,需要,从,【繁荣之母】,说起。 你应该,知道,繁衍,是,【诞育】的,权柄。 在,【繁荣之母】,未曾,窃取到,【诞育】的,权柄,之前,祂本,无法,诞下子嗣。” ? 程实一愣,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注意过这件事,他只知道【繁荣】有四个孩子,却不知道原来神明生孩子居然还要动用权柄? 难怪【诞育】孩子多,自己的权柄不用白不用呗? “但祂,还是,诞下了,四个子嗣。 你可知,为何?” 第550章 打工,又见打工! “” 大人,您明说,我就是个菜鸡,真是啥都不知道啊。 程实麻了,他只会摇头。 巨大的头骨似乎也未曾想过让程实真的回答,祂继续道: “祂剥离了,自己的,一部分,身躯,用,冗余的,神性,喂养出了,这四个,子嗣。” “!!!” 程实惊了。 啊? 这不就是插条吗? 你们神明也用这么朴素的繁殖方式吗?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繁荣】的四个子嗣本就是祂的一部分? 那【繁荣】又在同化个什么? 拉了又吃? 巨大的头骨看出了程实的震惊,祂点了点头道: “不错,祂们确实,都曾是,【繁荣之母】的,一部分。 但在,各自,生长后,又与祂,不同。 要知道,在找到,正确的,那条道路,之前,吾等的,道路,并不唯一。 祂本想,用,这种方法,创造出,第二个,自己,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并以此,铺满,寰宇。 但后来,祂发现,这些子嗣,太过弱小,并不能,长成,祂,想要的,模样。 于是,祂不断,吞掉,旧嗣,壮大自己,又繁衍,新生,创造可能。 狄泽尔,便是,在,这种,恐惧下,背弃了,祂。 直到,乐乐尔,因为,愚蠢,跳入,欲海,【繁荣之母】,才意识到,祂,培养出的,子嗣,质量,参差不齐,根本,无法达到,祂的,要求。 从,那时起,祂,便彻底,改变了,目标,变成了,同化,寰宇的,自我,繁荣。” !!! 听到这里,程实突然意识到这位大人刚刚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在这些话里。 “所以,您的意思是,【真理】不用狄泽尔的灵魂,是因为祂的灵魂在一定程度上与【繁荣之母】相关,甚至是绑定很深? 可【繁荣】已经死了啊,既然” 等等! 这话说到一半,程实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我懂了,您的意思是,【繁荣】的陨落对狄泽尔的灵魂有影响! 毕竟祂曾经是【繁荣】的一部分,所以当【繁荣】消失的时候,祂也在衰弱? 而这种衰弱,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吞噬祂的【真理】,我说的对吗,大人?” 尽管程实的推测还没得到肯定,但他心中已然确定这大概就是答案了,因为他记得狄泽尔自己也曾说过,它和乐乐尔都出了问题。 而这个问题,或许就是【繁荣】自灭带来的致命影响! 这位令使的灵魂,因为无根无源而开始变得衰弱了! 巨大头骨眼中的绿焰轰燃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道: “不错,就是,这样,失去,灵魂的,躯壳,远比灵魂,受到的,影响,更小。 所以,无论是,狄泽尔,还是,乐乐尔,那个婊子,祂们,都快,不行了。” 程实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疮痍之赐】就要失去效果变成废铜烂铁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当然“垮掉”这个表情放在一个头骨上,就变成了骨色愈加惨白。 巨大头骨看到程实的反应,幽幽补了一句: “在,凡人,所理解的,时间,维度上,祂们,并不会,衰弱的,如此,迅速。” 啊?不会变废铜烂铁啊,那就好,那就好。 程实长舒一口气,可随即他便表情凝固,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骨座上的这位大人并不是在跟他闲聊,对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拿到了【疮痍之赐】,找到了狄泽尔的灵魂,所以 祂什么意思? 上次的【污堕】新权已经被没收了,这次匕首不会又被没收? 那可不行!!! 我骗了这么多人才找回来的,怎么说没收就没收呢! 资本家也不能天天把人当牛马用啊! 牛马也是要吃饲料的,我看这匕首就挺像饲料,还是我爱吃的那口! 程实急了,他很想抗议一下,声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但是他不敢,于是他只能小声哔哔: “大人,您看起来,好像,也不太方便用匕首哈?” “” 巨大头骨眼中的绿焰一滞,冷哼一声,根本就没征求程实的意见,便将他随身空间里的所有东西倾倒在了骨座之下。 这一幕是何曾相似,以至于程实气势一垮,又摆烂了。 拿去拿去,牛马活该打一辈子工,好不容易找到点好东西,还没捂热呢,不,根本就没捂过,就被老板拿走了。 怪不得资本家都得挂路灯上,该,真该啊! 程实有气无力的看着那位大人挑挑拣拣,从那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道具里取出了【疮痍之赐】,那寄生着狄泽尔灵魂的匕首刚一露面,便不知感知到了什么让它恐惧的东西,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死亡】!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是【生命】的从神!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颤抖的吼声吓了程实一跳,他抬头看去,却见化为匕首的狄泽尔瞬间又变回了枯枝挂果的形态,不过在【死亡】之力的笼罩下,所有的藤蔓都蔓延不出去,全禁锢在小小的一片空间里,被攒成了一个干瘪的藤球。 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冷漠的看着祂,冷哼一声道: “狄泽尔,你,不再,属于,【生命】,也,并非,从神。 你不过,是个,不值得,怜悯的,弃誓者,和,渎神者。 【繁荣】,带走了,迦楼罗,你,作为,祂的,子嗣,自当,偿命。 所以,你的归宿,只有死亡。” 当“死亡”两个字重重落下的时候,巨大头骨的视线越过狄泽尔看向了程实,祂眼中幽焰狂闪的模样着实把程实吓了一跳。 这位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记仇了。 为了一个迦楼罗,奴役了乐乐尔的神性不说,还要杀了狄泽尔。 谁要是得罪了祂,那真是 诶?等等! 就是这与那巨大头骨对视的一瞬间,程实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机灵的将自己的骨仆乐乐尔之戒从那堆破烂中叼了起来,兴奋的磕着下巴看向了那位大人。 他嘴里叼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可那激动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说: 打工!打工啊大人!让狄泽尔也为您打工! 让它和乐乐尔一起为您打工! 这一刻,嗅到了好处的程实激动不已,可他全然忘记了这戒指里还有一位尖啸伯爵的残魄正在等死。 第551章 骨仆乐乐尔之戒,升级! (为感谢各位的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五!) 尖啸伯爵确实在等死,甚至已经快死了。 在亲眼见证了程实和不同人、不同神的各种对话后,他已经被自己最爱的恐惧击倒了。 此时麻木的他就像是一只被灌满了饲料的肥鹅,任由吞食不下的恐惧包裹挤压,将他求生的希望一点点击碎磨灭,而后意识逐渐变的混沌机械,一片空白,痴痴的等死。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此时的所闻所见,不过是在执掌【死亡】权柄的死亡殿堂中接受审判的那一幕。 巨大的头骨看懂了程实的意思。 说实话,祂本来没想这么麻烦的,在【死亡】原来的计划中,祂准备直接将这【繁荣】最后的余脉之一泯灭殆尽,化为殿堂之中一颗普通的头骨,永镇脚下。 但在看到程实的“要求”后,祂犹豫了。 尽管这是一个很离谱的要求,尽管那枚骨仆乐乐尔之戒就已经超过了一个玩家所应获得的道具等级上限,如果再叠加一些神性上去,那这戒指的强度或许就违背了游戏平衡的本意 不过在想到程实也为祂做出了不少贡献后,祂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该奖励一下这个员工。 但这奖励,是否有些超标了? 过度的奖励意味着祂在用信仰为程实背书,可当前的【死亡】并不想跟【虚无】沾上太多关系。 不过,既然说到【虚无】 “” 巨大头骨眼中那沸腾的绿焰不知怎的突然忽闪了一下,祂意识到如果不能给予程实补偿,不错,是补偿,而不是奖励。 祂意识到如果不能给予程实补偿,那或许在这件事之后,祂又要单独面对【虚无】 两次! 一想到这里,巨大的头骨幽幽瞥了一眼程实嘴里的戒指,重重的叹了口气,眼中绿芒闪过,将那戒指无限放大,与被禁锢成球的狄泽尔融为了一体。 程实只听到狄泽尔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过几秒钟,便在他愈发火热的注视下,整个匕首“嘭——”的一声,炸了。 无数【腐朽】混合着【繁荣】的驳杂气息爆发而出,流光四溅,如同浪潮般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将程实吹了个趔趄。 但他不愿意放弃观摩这寰宇罕见的令使陨落时刻,于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抬头看去,然后就见这位传奇的弃誓者,这位曾经的【繁荣】子嗣,这位渎神的【腐朽】行刺者,就这么毫无意外的死在了【死亡】的鱼骨殿堂上,完成了对祂母亲恶行的赎罪,也同样追随了祂母亲的脚步,步了【繁荣】的后尘。 不过程实对狄泽尔的死并不是很关心,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的最强打工戒指,是不是变得更强了! 答案是肯定的,但【死亡】对戒指的熔炼还在继续。 只见一阵阵绿芒在空中闪过,一声声惨叫在耳边回荡,无数白骨呢喃的声音同一时刻在殿堂内唱响,一时间,整座鱼骨殿堂内所有的头骨都爆发而起,化作洪流逆冲而上。 洪流中的白骨一边发出震天的呼喊,一边齐齐注视向半空的戒指,它们的嘴里吐出惨白的流光,一缕接着一缕,前仆后继扑打在那枚戒指之上,将那白的渗人的戒指涂抹的愈发煞白。 不多时后,漫天头骨纷扬洒落,响声震天的鱼骨殿堂瞬间安静下来,而也就是在这时,一枚与骨仆乐乐尔之戒只有五分相似的戒指缓缓从半空飘落下来,径直落在了程实的嘴边。 程实整个人都看呆了,他眼窝直直的看向那枚戒指,发现这戒指变化巨大。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原本戒指上流转的妖艳红光被收束了起来,化作了五双猩红的眸子嵌在了指圈之上。 同时,那五张粗糙的尖啸之嘴也蜕变成了五张尖啸之脸,与那猩红的眸子合而为一,变作了一张张扭曲变形的骇叫之面。 整个戒指的色调愈发惨白了,但在这惨白的底上明显能看到一条条犹如藤蔓般蔓延的黑色裂纹,纹路贯穿指圈两面,缠绕交合,为这枚【死亡】的戒指增加了丝丝【腐朽】的破碎感。 乍眼一看,让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融合了多少信仰。 程实乐麻了,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没好意思直接将这戒指含进嘴里,而是克制着颤栗的欢喜,展现出了一名优秀员工应有的舔狗素质。 “大大人,请您再次为这枚震古烁今的从神遗器命名!” 听到这句话,骨座上的那颗巨大的头骨瞬间抛却了刚才的犹豫,变得“活泼”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面前这颗巨大的头骨在嘴角上扬。 ? 怪,太怪了,下颌骨到底是怎么扭曲的呢? 恢弘辽阔的鱼骨殿堂里瞬间安静下来,似乎所有聒噪的小头骨们都闭嘴了,它们不敢在此时打扰祂的雅兴。 巨大的头骨沉吟了许久,直到脑中灵光一闪,才忍不住点起头来,十分欣慰的赐予了这枚崭新的戒指一个传奇的名字。 “就叫它 骨仆赎罪者子嗣之戒。” “” 妙,太妙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您忠诚的员工才能有机会吐槽一下您这位伟大的老板。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起出来的名字。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听着比骨仆乐乐尔之戒也没好到哪儿去。 程实尬住了,但很快他便猛猛点头。 “您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冠绝寰宇 我想,无论这世界经历多少沧桑,后人必定会记住这枚戒指,不是因为这枚戒指的威力有多震撼,而是因为它有一个堪称传奇的名字。 赞美您,赞美伟大的【死亡( g)】之神。” 之前的种种赞美,无论变换多少花样,骨座上的那位大人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可只有这个时候,祂的神色微微变得古怪,似乎坦然的接受了这“真诚”的赞美,但又隐忍在心中不表现出来。 祂看向程实的眼神愈发古怪,可此时此刻,心头火热的程实再也没心思去回应自己老板的目光了。 他的眼里,只有这枚戒指。 这枚骨仆 算了,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还是叫它死亡乐子戒好了。 第552章 骨仆赎罪者子嗣之戒 骨仆赎罪者子嗣之戒(sss''s): 一枚由【死亡】亲自锻造的戒指,蕴含了二分之一【鸣雷】神性、四分之一带有恐惧情绪的【污堕】神性,以及四分之一【腐朽】神性,由于黏合了一“整份”神性,道具由从神遗器升格为无意识的从神傀具。 特殊效果【恐惧养料】:你可以吸收周围的恐惧情绪,为它充能,每充满一份,戒指将亮起一张骇叫之面,每当有一张骇叫之面亮起时,你将略微提高对雷元素、恐惧情绪、【污堕】神力、【腐朽】神力的抗性。 特殊效果【憎恨渴望】:每获得一份恐惧养料时,你将额外获得一份恐惧养料。 特殊效果【鸣雷裁决】:消耗一份恐惧养料召降雷刑,诛灭敌人。若目标曾为戒指提供过恐惧养料,则雷刑必中。 特殊效果【尖啸奴仆】:被【鸣雷裁决】击杀的尸体会自动转化为一只尖啸奴仆,拥有释放恐惧和腐化敌人的能力,它会听从命令追猎恐惧,亦或是返回鱼骨殿堂,将你的赞美带回给王座之上那位尊贵的大人。 “!!!” 4s!!! 尽管最后一个s似乎与前三个不同,但无可否认,程实拿到了一枚4s的道具。 不,这甚至已经不能算是道具了,因为在玩家的认知中,sss道具位格之上的只有从神,也就是说,他现在似乎拥有了一枚勉强能称为“从神”的戒指。 从神傀具! 听着就像是把一位从神制作成了无意识的傀儡! 程实的眼里写满了火热,他甚至有些激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此时的他想起了【欺诈】曾说过的那句话: “从神和令使,除了拥有自己为数不多的神性外,大多都代行着真神的权柄。” 发现问题了吗? 程实,这位【虚无】的行者,此时正代行着真神的权柄,尽管是部分,但却有两个,一个是【繁荣】的“生机”,一个是【腐朽】的“褪色”! 另外,他还拥有一份“完整”的,哪怕是强行黏合的,神性! 不错,程实在那位大人的帮助下,达到了成为一个令使的所有要求,他现在跟真正的令使唯一不同的是: 令使是合二为一的,而在他身上这两样是分开的。 所以他仍然是一位假令使,但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以假乱真了。 赚麻了! 在被【死亡】召见之前,程实从未想过自己会通过这种道路去靠近【祂】这个身份。 他并无意成神,最初跟【欺诈】所说的那句“我不想成神”也是真的,所以他的欣喜并非因为靠近了【祂】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去争取那个老甲曾羡慕过的“状元”! 在程实的心里,成神与否不重要,老甲的“遗愿”最重要。 无论这是他安慰自己的方式,还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总之,能更加靠近神选那个位置,他就开心。 并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身份分裂的状态更符合程实的心意。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在没有上桌吃饭前,他还无需考虑如何与桌上之人推杯换盏尔虞我诈。 “大人” 程实抬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窝,怔怔的看向骨座上那巨大的头骨,那眼神是如此的虔诚,以至于让【死亡】觉得接下来自己要听到的绝对是一通“震惊寰宇”的赞美。 但祂错了。 祂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贪得无厌,甚至敢于在一位真神面前蹬鼻子上脸! 因为祂听到的不是想象中的赞美,是程实发自内心的疑惑: “大人好像不太对啊,这戒指融合了狄泽尔的神性,怎么不见【腐朽】的效果呢? 您这” 程实本想说的是,您这技术果然跟【记忆】说的一样粗糙了点,但他没敢,理智终究战胜了贪婪,让他及时闭了嘴。 可只“您这”两个字加上这怀疑的语气,似乎已经勾起了那位大人的怒火。 于是,如火山喷发般恐怖的绿焰瞬间轰燃于整座殿堂,刹那间便将祂脚下的小头骨烧成了灰烬。 化成灰的程实根本没想到都这样了自己还有意识,他慌张的想要道歉,可那灰渣除了随着他想说话的念头抖动两下外,再没什么反应。 于是他便只能尴尬的死在地上,企图熬过那位大人的愤怒时刻。 程实并不想就这么离开鱼骨殿堂,他还有挺多有关【混乱】的事情想请教,并且他觉得只要自己还有意识,那就说明那位大人其实并没有眼见的这么愤怒。 可祂为何会突然失态将整座殿堂点燃呢?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质疑? “” 正当程实深陷忐忑不安的疑惑中时,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动出现了。 他只听到鱼骨殿堂外的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嘻~”,而后整个人,不,整堆骨灰便被一股虚空巨力抽走,抽离了轰燃绿焰的殿堂,来到了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眼眸之前。 那嬉笑的眼睛随意眨了两下,这捧灰烬便慢慢凝聚,再次复原成了一颗小小的头骨。 程实惊了,他万万没想到乐子神居然来了。 既然看见了祂,那【死亡】的愤怒也就找到了原因。 原来那位大人的怒火不是因为自己还没出口的亵渎,而是因为乐子神! 一定是祂!必须是祂!没有别人! 我滴恩主大人啊,您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把我老板气成这样了? 那双眼眸似是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但祂非但没为他解惑,反而是眨呀眨的看着他,问出了一个让程实呆若木鸡的问题: “小骨头你好,我看你有点眼熟,不知道 你是谁的令使呀?” “” 不敢作声。 根本不敢作声! 程实害怕极了,他觉得这句话里不只有阴阳怪气,还有一股子怨气,至于这怨气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 他下意识的避过自家恩主的目光,默默闭上了嘴。 见程实如此态度,那双眸子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边正聊着,对面的鱼骨殿堂里,轰燃的火焰也慢慢停息下来,巨大的头骨端坐骨座之上,一双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窝直直的盯着那双星辰眼眸,愤怒无比道: “你,居然,还想,打,那【污堕】,新权,的主意。 【欺诈】! 你,到底,想,干什么?” “?” 听了这话程实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向恩主的视线中写满了佩服。 绝了,感情就在刚刚【死亡】给我铸造戒指的时候,您偷偷去偷东西了啊? 不是,这是一个神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哦,是乐子神啊,那就不奇怪了。 程实瞬间乐了,他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恩主,背过身去避开那位大人的视线,小声问了一句: “偷到了吗?” 那双眸子眼珠一转,叹了口气。 “差之毫厘,功亏一篑。 都怪你,谁让你惹祂生气的?” “???”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怎么还能赖上我呢? 第553章 觐见四连,无声的僵局 “我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只看到有一缕【污堕】新权掉在了地上,啊,也有可能是掉在了老骨头你的身上,总之我看好像没人喜欢它,所以就想找个地方把它处理掉。 我可是好心啊。” “” “” 程实听得大受震撼,巨大头骨听了之后眼中的绿焰差点都停熄了。 祂看了一眼【欺诈】,又看了一眼程实,沉默片刻,一言不发,而后与整座鱼骨殿堂一齐化作无数股白骨洪流,眨眼间离开了此地。 跟【虚无】沟通这件事就很虚无,祂一向不喜欢,与其在这里受气,倒不如躲个清净。 可【死亡】能躲得了,程实躲不了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恩主的注视不太对劲,可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于是现场就这么尬住。 那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实,打量片刻后,来了一句: “工作服穿的挺合身嘛。” 程实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不是你给我套的吗,我倒是想变回去,问题是,得你动手啊恩主大人。 那双眸子似是看出了程实的想法,轻眨两下唤起一阵虚无的狂风,将程实倒吹出几米。 小头骨滚着滚着就变成了程实原本的模样,当感受到自己长出手脚的那一刻,他就势止住了滚动,一脸尴尬的站了起来。 但他仍没开口,情绪也不如以往活跃,奇怪的是那双眸子也不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他,于是场面再次沉默下去。 有些沉默是为了积蓄能量开口缓解尴尬,而有些沉默则是在深化僵局。 比如现在,随着时间流逝,局势僵住了。 这一人一神之间似乎生出了一层越来越厚的毛玻璃,将彼此的形象扭曲的映照在了上面,于各自看来,对方的模样都不再是之前熟悉的样子,通通都变了味道。 当然,上述的一切都是程实自己的想法,至于乐子神看他的目光是否有了变化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敢抬头看。 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骗不过【欺诈】,一旦开口,这条由猜疑引发的裂痕很有可能就会扩大。 程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离不开【虚无】的庇佑,并且【记忆】也说了,其他的祂们对自己感兴趣皆是因为【虚无】对自己感兴趣。 所以他不敢轻易打破【虚无】对他的滤镜,将自己放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上,而这份小心翼翼又加剧了当前的僵局。 “”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程实意识到一旦让这种沉默再僵持下去,场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自己与【欺诈】的关系也将不复从前。 【记忆】的话确实是离间,但问题是这一场阳谋,祂并没有凭空捏造武器,而是利用程实心里的怀疑充当了武器,并以此来慢慢割开程实与【虚无】的紧密连接。 程实也确实中招了,眼看局势走向崩坏,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不过这僵局也并非完全无解,因为老甲曾教过他,避免误会的最好方法便是充分交流。 其实误会的产生跟受骗一样,都是被信息鸿沟隔绝在外导致的,只要交流得当,对全局有了充分的信息认知,那么误会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人也就不会受骗。 可问题是,一个凡人,如何去跟一位神充分交流? 难道还要当面去质疑对方是否对自己有不利的谋划吗? 怎么质疑,拿什么身份质疑,凭什么质疑? 棋盘上棋子从来只会任凭摆布,哪怕哪一步棋下错了导致棋子被吃掉,难道在这颗弃子被摆入棋盒的时候,它还能对着棋手发怒吗? 不能,因为棋子没有嘴。 但程实有! 程实在老甲的教育下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便是将他幼时在孤儿院锤炼出来的脸皮修炼的更厚了。 他看清了当前的状况,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将眼下的僵局破冰,那在这之后,哪怕他仍然行走在【欺诈】道路上,自己的虔诚也将再不虔诚,恩主的注视也将变得模糊。 虽然他现在嘴上从不虔诚,可心中因为“欺诈”的相性,对所谓的【欺诈】之神,还是有一丝期待和敬畏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人神关系,无论从哪种角度去看,程实都不想打破这种关系。 所以他只能打破僵局。 而他打破僵局的方式毫无技巧可言,甚至称得上是简单粗暴。 这位信仰【欺诈】的小丑,此时此刻,居然在【欺诈】面前,选择了用真诚破题。 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任哪个玩家在场都不可能问出他嘴里的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是: “恩主大人,您在害我吗?” 谁说人就不能质疑神? 你不先质疑,如何知道不能质疑? 这是程实最想问的话,也是他在游戏中得知有很多玩家都在怀疑诸神目的时就开始思考的命题,这个质疑曾在他自己成为【虚无】宠儿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但他从未开口问过,甚至都未曾跟其他玩家交流过。 可越掩饰便意味着越恐惧,当棋子明知道自己是颗棋子的时候,大概终其一生,它都会在考虑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棋手摆布着去当那过河的卒子。 程实觉得自己一定是一颗过河的卒子,但问题是他想知道自己这卒子在过河之后有没有将军的机会,因为只有将了对方的军赢下这场棋,棋盘上剩下的棋子才会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在无数慎思之后,在全盘衡量之下,他问出了这个几乎相当于自杀的渎神之问。 程实抬起了头,郑重其事的看向了那双星辰之眸,虽然他表情沉稳眼神坚定,但指间亮起的那五张骇叫之面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与恐惧。 那双星点忽闪螺旋迷转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笑了,笑的灿烂无比。 祂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信徒,眼角微翘道: “看来恐惧确实是生命最容易迸发出的情感之一,这么看来,追随笔杆子的那群学者们研究的方向的确没错,你能拿到那份【污堕】新权也就不奇怪了。 真是有趣,你 在怕我?” “”这不废话吗,程实不可能在此时说出一个“不怕”,他自知骗不过【欺诈】,于是只能将真诚一以贯之,沉声道,“是,我怕!” “很好。”那双眸子笑的更开心了,祂眨着眼打量着程实,就像在观察一座艺术珍藏,“你为什么怕我?” “因为未知。”程实的回答斩钉截铁。 他知道今天是一场交心局,一场人与神的交心局,他无法确保自己的恩主说不说谎,但为了未来的路能够更加通畅,他只能保证自己绝对真实。 “不对,未知太多了,宇宙深邃辽阔,对人类来说几乎没有已知。 你的回答太宽泛了,所以不对。 再想想,你为什么怕我?” “” 程实神色一动,眼神微微下移,但没说话。 那双眸子见他如此反应,哈哈大笑: “你想到了,但你不敢说。 没关系,我来帮你说,因为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 程实浑身激抖了一下,他确实想的是这句话,但他没想到乐子神会直接把这话说出来。 这话听的太恐怖了,甚至连语气都像与当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所以,祂在现场?祂听到了? 不,也有可能是祂通过那条【嬉笑嗤嘲】吃到了瓜,可问题是,【记忆】不防备祂吗? 祂就任由乐子神听到祂说了些什么? “” 是了,【记忆】不可能防备祂,离间离间,那诛心的话自然是被离间的双方都听到,效果才能最好。 【混乱】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使这一切都发生在【混乱】的地盘上,发生在【记忆】身边,乐子神还是一字不落的知道了一切。 不过 恩主大人,既然您说出了这句话,想必一定会给我个解释? 程实眉头微蹙,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同样感受到了【欺诈】的变化,知道眼前这交心局怕是要成了,哪怕这只是他的直觉,但作为一个骗子,程实的直觉一向很准。 所以,那个让自己不敢提及、让【记忆】当作武器的“缘故”到底是什么? 今天,我能得到答案吗,恩主大人? 第554章 与【欺诈】的长谈(一) “是啊,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如果这寰宇中有一位你无法揣度无法理解甚至无法靠近的存在,随手便赐予了你超乎想象的神伟力量,作为一个正常人,你当然应该感到害怕。 但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不怕呢?” 这双星点一直闪烁螺旋迷转不止的眸子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异常玩味,带着一股子【欺诈】专有的揶揄味道,让人一听就觉得是在阴阳怪气。 可程实并不这么觉得。 这句话在他听来不啻于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让他整个人猛地一滞,瞳孔骤缩,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目光上移,用一双惊恐的眼睛对上了那双讥嘲的眸子。 他被吓到了! 是的,他被深深的惊骇到了。 这份恐惧并非来自于乐子神的无情嘲讽,而是他觉得乐子神话里有话,祂话里的这个“你”和这个“他们”,似乎并不是单纯指代“你”和“他们”。 他在这份讥嘲中感受到了一丝自嘲的味道,所以他觉得那个“你”更像是在说祂自己,而那个他们,则应该是祂们! 错不了,这种感觉错不了,这分明是【欺诈】在嘲笑祂自己,同时也在讥讽诸神! !!! 等等! 祂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应该说祂为何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程实很聪明,他瞬间想到了一些不太敢延伸下去的想法,可还没等这想法在他的脑中变得更加清晰,乐子神便用第二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的猜测无误,因为那双眼眸敛尽了笑意,无限唏嘘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怕我,这很正常。 那你猜 我怕【祂】吗?” “!!!!!” 【祂】! 是【祂】! 在这个“祂”音出口的一瞬间,程实就知道,这里的“祂”只能是那个让阿夫洛斯谈之色变的【源初】! 尽管这只是一个代称,尽管【欺诈】似乎什么都没说,可程实就是觉得自己从恩主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寰宇间最恐怖的恐怖故事! 这一刻,一个远比“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恐怖的故事诞生了,但这个更恐怖的故事其内在的恐怖逻辑没变,只是故事的主角和“反派”升格了。 维度拔高了! 更高维度的恐怖故事对于低维的生命来说或许已经不能算是故事了,那应该被称为灾难。 一场由恐惧引发的灾难! 程实听的瞳孔骤缩,浑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那双眼眸中的自嘲尚未结束。 “人类的诞生,说到底与【虚无】无关。 【生命】赋予了人类生命,【沉沦】膨胀了扭曲感情,【文明】推动了文明进步,【混沌】干扰了本质清醒,【存在】让世界变得多彩,至于【虚无】 不过是开了个微小的玩笑,让你们拥有了一场游戏。 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命运】,对你而言,都不过是力量的来源,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者。 而【祂】 不仅创造了一切,还赐下了无可更改的神名,更是将这寰宇间最珍贵的权柄尽数交付 但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所以你说,到底是我可怕,还是【祂】更可怕?” “” 你俩都可怕! 吐槽归吐槽,但说真的,程实从未有过一刻如当下这般感同身受。 是的,感同身受!与一位神明感同身受! 他在那双眼角微翘螺旋迷转的眼眸中,第一次看到了欢愉和讥讽之外的情绪,看到了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并且,那恐惧的形状与自己眼中倒映出的一模一样。 自己在怕恩主,而恩主也在怕恩主的“恩主”! 什么叫做【祂】创造了一切? 这么说来,诸神难道是【源初】“创造”出来的? 如果一位神明都能被“创造”那祂还能称为神明吗? 同样,那创造出“神明”的【祂】不才是真正的神明吗! 所以,【欺诈】第一次说的那句回答终于在此时被再次证实了,【信仰游戏】确实是一场追求成为全知全能之神的游戏,只不过,这场游戏的对象似乎并非只有玩家! 祂们,在这场游戏里亦有所图! 并且所图不同。 至少【欺诈】与其他诸神所图不同。 乐子神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程实的脑子都快要宕机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几句话,程实对那所谓的“无缘无故”的警惕弱化了很多,因为他发现在承受“无缘无故”压力的似乎并不是只有自己! 如果祂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祂选中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无缘无故了。 乐子神的处境似乎跟自己一样,那个【源初】对祂对祂对 嗯?我在想什么? 程实悚然一惊,发现自己的思维突然有些跟不上了,好像受到了什么莫名的影响。 !!! 坏了,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他的瞳孔猛地扩散了一瞬,整个人都被骇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开始与身体错频异振,甚至有种想要脱离躯壳的趋势。 并且他的视线也模糊起来,眼前那双星辰之眸渐渐有了重影,两只眼睛就这么晃啊晃的变成了四只,一双眼角微翘,一双冷漠至极。 他摇了摇脑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脏的疯狂泵动,努力将心中有关【祂】的念头压制下去,可收效甚微。 看着程实这副脸色苍白的样子,那双星辰化作的眼眸再次轻笑起来。 祂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这便算是对你渎神的惩罚。 人是该害怕,但害怕的对象,可得想仔细了。 还有,你的问题没问对神,【记忆】不了解【欺诈】,【存在】也不了解【虚无】。 既然你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为什么不亲口问问呢? 在渎神的道路上,你明明走的比谁都远,怎么这会儿 嘻~ 又怂了?” “” 就是这一声“嘻~”把程实恍惚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眼神复杂至极的看向了自己的恩主。 他知道乐子神说的是哪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问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不过此时此刻,为了对乐子神的“庇佑”表示感激,他还是顺从“神谕”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那双眸子终于笑了,一如往日那般笑的开心,星点在交替闪烁,螺旋在悠悠慢转,整片虚空都升腾着一股欢欣的气息。 在这欢愉的气氛里,祂哈哈大笑道: “我的选择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第555章 与【欺诈】的长谈(二) “哗啦——” 玻璃碎了。 尽管这虚空中并不存在一面阻隔人神的毛玻璃,但在这一刻,程实清晰地感觉到那面早已竖起且在今日才严重扭曲了彼此形象的玻璃,碎掉了。 那双星辰之眸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展现自己面前,生动形象,“血肉”丰满,纤毫毕现。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甚至觉得祂似乎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祂】,而是一位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不过是比自己提前走出了很远距离的先行者。 原来,不只有自己害怕,原来祂比自己更加恐惧! 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祂确实不是一位“靠近派”,而选择不靠近的原因就是这恐惧。 那名为“无缘无故的好”的恐惧。 但是还有个问题程实想不明白,那就是【源初】并不像诸神,【祂】从未现身,也从未摆弄过寰宇的一切,甚至对于寰宇生命来说都算是个“并不存在”的存在,影响力微乎其微,所以【欺诈】在恐惧什么呢? 恐惧自己的权柄其实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确实有可能,因为【死亡】曾说过,【公约】本就是为了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失落而签订的诸神契约。 当时程实还没想太多,现在仔细想来,在诸神之下,有谁能使神权失落呢? 所以【公约】本来的目的或许就不是针对神以下的生命,既然不是神以下,那就只能是神及神以上! 这份【公约】除了在调和诸神之间的龃龉,大概也在提防【祂】! 可诸神之中不是有很多“靠近派”吗,祂们怎么会签订一份提防祂的【公约】呢? 如此看来,这【公约】的签订因素,远比之前自己所预料的要复杂的多。 除开乐子神恐惧权柄这一条外,程实心里还有个想法,那便是祂也在恐惧【虚无】时代的终结! 可话说回来,当下本就是属于【虚无】的时代,作为这个时代的主宰,【欺诈】应该远比其他神更有底气。 阿夫洛斯曾说过,【虚无】时代之后一定会有下一个时代,如果这是真的,连令使都能扛过时代终结的冲刷,一位真神不应该会因此而感到恐惧。 所以,这其中一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所不了解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可能直指乐子神恐惧的本质! 这不是瞎猜,而是程实通过【欺诈】与【命运】对信仰融合途径看法不一的表象做出的推断。 还是那句话,【命运】推崇既定,明显是想要见证【虚无】时代的终结,【欺诈】既然与祂意见相悖,那就说明祂不想经历时代的终结。 程实很想直接问问,【虚无】时代的终结到底会经历什么,但他也看得出来,以现在的自己怕是没有资格再知道的更多了。 乐子神能对自己解释这么多已经是一件超乎想象的事情,祂倒逼自己问出那个渎神的问题,也已经说明了祂的态度。 是的,倒逼。 这场僵局的破冰者其实并不是程实,而是乐子神自己。 当祂用一场沉默将程实逼入僵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破冰了,因为这对聪明至极的人和神都知道,当那场僵局到来时,程实一定会想办法破冰,而这也意味着祂早已准备为程实“解释”点什么。 只不过当时的程实过于惊恐根本没想明白,可在得到解释之后缓过劲儿来,作为聪明人的程实第一时间就想通了一切。 祂早看出了自己的猜忌,并用这么一场沉默的戏剧来解释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欺诈】是【虚无】的表象,是一切谎言的合集,祂的解释真的可信吗? 程实并不完全确定,但至少在打破僵局这一点上,祂的行为和祂的表态一致。 骗子的直觉告诉他,乐子神值得相信,但这直觉到底对神有没有用 唉,也只能且行且看了。 程实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收获很多,得到了很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消息,但最重要的是解掉了【记忆】亲手打结的疙瘩,让自己重新有了靠近【虚无】不,靠近【欺诈】的底气。 至少,在没弄明白另一位恩主的真正意志前,他还不能笃定【命运】究竟是不是个咳咳。 但值得高兴的是,今天【欺诈】似乎足够真诚,祂看上去并不是在害自己,最多,不过是在利用自己。 这里的“利用”并非贬义,只是一位棋手以全局的目光去推动一些棋子的走位罢了,棋子无法反抗,自然也就只能忍受,可如果有一天,棋子也成为了棋手,那 道路相同的两位棋手,未尝不能合作一把,将这局寰宇大棋下的更精彩些。 程实看出来了,他的恩主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因为祂似乎并没有在那其他十五张神座上,找到一位与祂共弈同行的“神”。 而今日这场堪称解开心结的觐见还要多谢【记忆】。 如果不是对家给自己种下了心魔,让【欺诈】的“计划”出现了偏移,或许,这些东西,还需要很长时间自己才能了解到。 当然,也有可能要感谢【死亡】,或许正是因为这位大人赐予了自己一份黏合过的“完整”神性,才有了让自己“暂时上桌”的机会。 程实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直到他彻底从【源初】的影响中摆脱出来后,才一脸郑重的抬起头,看向了眼前那双欢欣的眸子。 这一刻,似乎无需多言,一位心灰意冷的小丑又再次笑着回到了他本应该享受的舞台上。 他怔怔的看着那双眸子,嘴唇翁动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无比认真道: “我该做些什么?” 那双眸子眼转一转,嗤笑一声: “小丑不愧是小丑,你这引人发笑的手段可比你的自信强多了。” “” 听了这话,程实刚凝起来的气,瞬间散了。 见此,那双眸子再次哈哈大笑: “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的本分就是玩家,所以,老老实实做一个骗子就好了。” 玩家本分? 程实听得一愣,而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懂了。 第556章 与【欺诈】的长谈(三) (感谢各位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六!) “恩主大人” 程实再次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欺诈】在他的心里失去了一些“神明”的滤镜,却也让他变得更加尊敬。 他不知道这古怪别扭的尊敬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这种感觉,跟老甲给他的感觉很像。 就像是用一场又一场的谎言,为自己竖起了抵挡一切外来攻击的盾牌。 当然,这盾牌到底是替自己挡伤害,还是替乐子神祂自己挡伤害还得仔细研究。 程实眼神复杂的看向那双眸子,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他将左手小指的指甲示于神前,而后认真说道: “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您的计划,但就在刚刚的那场试炼里,我得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子神打断了。 “呵,臭要饭的倒是大方,不过你真把祂想的慈悲怜悯,那就太傻了。” ??? 先不管我怎么想【腐朽】,您嘴里这个“臭要饭的”称呼是认真的吗? 不是,敢情甄奕给人取外号都是跟您学的是? “” 不过祂什么意思,【腐朽】并不慈悲? 程实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确实,祂的怜悯不像是真正的怜悯,祂明显是有目的的,此时回想起来,【腐朽】的行为倒更像是将乞求【源初】的怜悯拿了过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用适当的施舍来满足了自己求而不得的渴望。 换句话说,他在扮演一个施舍者,通过赐予自己得不到的怜悯,来宽慰自己的“可怜”。 但乐子神的意思似乎不止于此,于是程实疑惑的眨了眨眼,等待祂再给自己解释解释。 那双眸子今日的谈性很浓,祂嗤笑一声道: “我知道你猜到了什么,你猜的不错,臭要饭的确实很渴望见到【祂】,应该说,在【文明】之前,【生命】和【沉沦】对【祂】的崇拜全都很原始,也很疯狂。 正如那个时代的人类,对神的信仰狂热且虔诚一般,祂们,对【祂】也很狂热。 不过就算祂在【繁荣之母】的自陨中受到了启发,找到了一条新的通向祂的道路,也本不必让你去代行这‘褪色’的权柄。 你只是一个玩家而已,在【公约】的约束下,哪怕你们认为的这场游戏能够无限制的持续下去,终其一生,你最多不过是多碰到几个祂的信徒罢了。 这种程度的褪色对一位神来说毫无用处,可祂还是赐予了你权柄之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程实一点就通,他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因为我是【虚无】的行者。” “嗤—— 宠儿就宠儿,说什么行者。 普通的行者可没有这么多神明的注视。” “” “【记忆】说的不错,祂们猜不透我要干什么,所以才会在你身上投下一份筹码,静待后续。 你也无需妄想我会告诉你什么,嘻~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程实很想吐槽,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就像一个小丑,一个在舞台上尴尬的扭动着并不协调的身体惹人发笑的小丑,只不过与其他小丑不同的是,这舞台是乐子神亲手打造的,而台下的观众,则是一位位端坐神座高高在上的【祂们】! 诸神看不懂这幕戏到底在演什么,但这不妨碍在小丑表演精彩的时候,祂们愿意往台上扔两个硬币以作鼓励。 想到这里,程实脸色一垮。 坏了,这下真成小丑了,诸神的小丑! 【欺诈】似乎看出了程实想到了什么,祂哈哈大笑,对程实的想法表示了肯定。 “看来这臭要饭的在过去的时代里要到了不少钱,祂的打赏可比老骨头丰厚多了。” “” 不是,恩主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那位大人也是台下的投机者之一吗? 不像啊,【死亡】看上去像是真的好老板? “老骨头人不错,就是闷了点。 不过,并不是好人就没有心眼,祂在尝试理解你‘敬献’给他的那份【污堕】新权,并想以此,在那个分裂过【秩序】的欲海里攫取一点什么东西上来! 嘁,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找点好处。 不然,你以为你手里那枚破骨头戒指,是如何黏合了一堆破烂神性的? 是恐惧! 是有关恐惧的新权让老骨头生出了新的思路,以恐惧为束缚,绑住了那些根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的神性。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不同神性之间本就彼此疏离,这是无法改变的。” 听到这里,程实一愣,随即眼冒精光。 “所以因此,诸神才想要融合神性是吗? 是因为那个存在所赐下的神性彼此不相融,所以诸神才想通过融合神性这种反推法去靠近那个存在,对吗,恩主大人!” 那双眸子意外的挑了挑眉,轻轻嗤笑一声道: “变聪明了,看来你不害怕了。” “” 别嘲了别嘲了,我是个小丑还不行吗! 程实麻了,他终于想通了之前所经历的那些理质之塔实验是在干什么,原来那些大学者正是在【真理】的庇佑下,不断替祂去尝试各种融合神性、嫁接信仰、人造神明的方法。 他们只以为这些东西能让他们晋升成神,却不知道,在这背后,【真理】正融合着他们的手段,用几乎同样的方式在靠近【祂】! 原来这才是诸神的目的! 祂们在寰宇所种下的一切因果,都是为了【祂】! 如此说来,与乐子神相近的神便是【公约】中的“恐惧派”,以【真理】和【腐朽】等神为代表的神便是【公约】中的“靠近派”,但这靠近派中也有区别,有的狂热崇拜,有的理智接近。 粗略盘点一下的话,“恐惧派”的成员大概有 只有一位。 因为没人待见乐子神,哪怕是同为【虚无】胞神的【命运】都与祂意见相左。 真是惨啊,原来不只有我是小丑,还有一个更大的小丑。 至于是谁 程实摸了摸鼻子,视线游离,没敢做声。 第557章 【虚无】之间的对话 那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看向程实的视线再次变得似笑非笑,祂似乎看出了程实在想什么。 为了避免挨骂,程实赶紧转移了话题。 “恩主大人,【记忆】召见我时,说【时间】会带给我答案,结果【时间】真的赐予了我一枚戒指。” 说着,程实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继续道:“祂还说这是您与【时间】谈判出来的结果,所以,是您让【时间】带给了我答案吗?” 那双眸子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彩,祂没有回答程实的问题,反而是阴阳怪气道: “前有【记忆】的恩赐,后有【时间】的赠予,我还从未见过那两兄弟会如此注视一位凡人。 哦~我懂了,原来你是【存在】的宠儿啊。” “” 程实满脸的期待僵在了脸上,他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僵硬的将举起的手缓缓背到了身后。 那双眸子嬉笑一声,又突然变得正经道: “【时间】没有答案,给出答案的,是【命运】!” ? 【命运】?怎么这里面又有【命运】的事儿,祂不是跟您意见不同吗? 程实愣了,他紧皱眉头思索片刻,不得要领,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那双眸子中的螺旋转的飞快,显然这个状况下,就算再问也只能问出一个假的答案了。 就跟祂说的一样,祂不想跟自己过多的分享祂在干什么。 但程实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不能问,就直接换另一个问。 “恩主大人,我还有个疑惑,不过还是关于【记忆】的” 那双眸子眨了眨,嗤笑道:“问,【存在】的宠儿。” “”程实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嘴角微抽,满头冷汗,但还是顶着阴阳怪气的压力问道,“既然祂不喜欢别人涂抹自己的藏馆,可为什么又要赐予祂的信徒改变历史的力量?” 这次乐子神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记忆】知道【虚无】侵蚀【存在】是时代的洪流不可阻挡,既然【存在】注定会被改变,那这改变里,自然需要有【存在】的意志。 【时间】亦是如此,但祂算了,你无需顾忌祂,祂很忙,没那么多时间。” “” 看看这话说的,【时间】没那么多时间。 好家伙,反差的风终于还是吹到诸神圈里了是! 得到了一些解惑的程实皱着眉头,整理着思绪,渐渐串联起了对诸神的看法。 或许自己一直都理解错了,不,应该说是所有【信仰】游戏的玩家都理解错了,原来祂们的意志并非是凡人所理解的表象,而是无数跟【祂】有关的本质。 怪不得自己的诡辩往往都切中主题,那不是因为诡辩有用,而是幸运的自己恰恰用这种方式,触碰到了祂们心中那本我的意志! 所以,还得是【命运】啊 自己能走到现在,大概多亏了这所谓的既定。 赞美【命运】! 不过说到【命运】程实眉头一皱,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其他命途都有三位神明,单单【存在】和【虚无】只有两位,这是为什么? 他总感觉这个问题问出来很有可能得不到答案,于是他眼珠一转,换了个问法。 “恩主大人,我想问问,除了当下十六张神座上的诸神,其他神明去哪儿了? 就比如那位大人赐下的这枚戒指中,里面有一丝【鸣雷】的神性。 我只知道这位【鸣雷】死于【秩序】之手,却不知” “呵,怎么,【死亡】的宠儿,又想变成【鸣雷】的宠儿?” “” 不是,咱这还能聊吗恩主大人? 哪来的这么多宠儿啊! 这么多宠儿是一个没见着,小丑倒是多了不少,还一个个的长的都一样 程实瘪了瘪嘴,不敢接话,那双眸子嬉笑一声,语气再次变得欢愉起来。 “嘻~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行了,觐见的时间够久了,看的有些烦了,退下。” 说着,那双眸子便轻眨起来,一股来自虚空深处的狂风瞬间席卷而来,程实一愣,趁着狂风未到身前急忙梗着脖子喊道: “恩主大人,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我想问问,您有令使吗?” 那双眸子满是揶揄的看着程实,眼角翘得老高,在程实一脸无奈被虚无狂风吹走的那一刻,讥笑着说道: “有啊,我的令使不就是你吗,【愚戏】大人?” “!!!???” 程实听到了,但他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在小丑被吹离这片虚空之后,一双同样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睁开在了原来那双眸子之前,与其之前那双眸子不同的是,这双眸子冷漠至极,与这周遭的欢欣气氛格格不入。 【命运】来了,祂甫一现身还没开口,便被【欺诈】抢先道: “咦?你一个【虚无】的神明,怎么身上粘着一股【存在】味儿? 怎么,去跟他们两兄弟的哪一位打了一架? 不说话? 你不说我就开始猜了,嗯,我猜是【记忆】,祂比【时间】欠揍些。” 这双冰冷的眸子冷漠的斜了祂一眼,对着面前这位聒噪的【虚无】胞神无喜无悲道: “为何骗他?” 【欺诈】眼珠微转,星点频闪,嬉笑道:“我哪里骗了?” “你一直在骗。 我见到了【记忆】,祂说祂在得知【时间】召见了我的信徒后,便决定不再去插手【虚无】的事情。 所以,你为何假扮【记忆】?” “嗯?”嬉笑的眸子眼珠一转,嗤笑道,“我没听错,你是【虚无】的神,却听信一位【存在】的话来怀疑自己的姐姐? 呵,我倒是没想过【记忆】泼脏水的手段如此了得啊。” “正是因为我为【虚无】,我才知道祂说的话可能为真。 【存在】确实理解不了【虚无】,但我了解。 是我看到了命运的既定,所以选中了他,而不是你。 你明知道他代表着既定,终将跨入【虚无】,为何还要在他身上下注?” “哦?我不能下注吗?” 冷漠的眸子瞥了祂一眼,未曾回答。 嬉笑的眸子嗤笑一声,继续道: “那看来是能喽。 既然能,为何不下? 再说,我为【虚无】表象,执掌【欺诈】权柄,说谎本就是我所推崇的意志,我为何不能骗他? 倒是你,我猜这位【命运】的宠儿怕是不太喜欢你所谓的既定? 不然他为何会扮演我的令使来靠近我,而不是靠近你呢? 你在命运中看到了他的未来,殊不知无论是哪个时空的他,都讨厌那个未来。 真是有趣,你的宠儿知道你会在时代倾覆的时候把他卖掉吗?” 冷漠的眸子眼神愈发冰冷。 “那不是卖,那是命运。” 嬉笑的眸子再次嗤笑一声,眼中写满了讥嘲。 “啧,所以他骂你是个婊子,嗯,我觉得他骂得对。” 这是一发言语上的暴击,但【命运】罕见的没有动手,祂只是眼神冰冷的注视着【欺诈】,沉声问道: “【祂】有什么不好?” “不,你错了,【祂】好,【祂】一切都好。 是我不好。 嘻~ 谁家还没几个叛逆的孩子呢,【繁荣】之母有两个,【秩序】有一堆,而【祂】 至少有我一个。” 第558章 很多人都来试探我,我全挡回去了...... 寂夜稀声,星河辽阔。 当程实再次睁开眼,看到头顶是一片璀璨星空之时,他浑身猛地一紧,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生怕自己又被“赶场”赶到了哪个祂的地盘上,接受一顿问询。 可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再无动静,感受到自己身下是坚硬的混凝土地面后,程实提在胸口的气轰然溃散,整个人浑身无力的在休息区的楼顶摊成了一张饼。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最近这些试炼的节奏太致命了,试炼之后的觐见简直比试炼还难。 在试炼里碰到巅峰玩家哪怕骗不过至少还有扮演法脱身,可面对【祂们】程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挨揍就是挨骂 好在【虚无】的庇佑还算有效,至少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死过不,还没死掉。 他长舒一口气,放松身心的躺在楼顶,本想放空自我休息一下,可视线一看到空中的星辰,便又想起了自己恩主所说的那句话: “有啊,我的令使不就是你吗,【愚戏】大人?” 这到底是玩笑,还是意有所指? 又或者,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嘴哥说的? 想到这里,程实突然开口道: “嘴哥,你既然敢在【时间】面前开口,为何不敢在恩主面前开口啊? 祂也很奇怪,明明知道你的存在,却从来不跟你打招呼。 你俩有问题! 我不会猜对了,你因为假面碎掉的事情在跟乐子神赌气?” 程实说完之后,脑子里就又乱七八糟的想了起来,他最近得到的消息太多了,是需要时间去梳理一下,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期待愚戏之唇会回答他什么,毕竟以前问这种东西的时候,嘴哥从来不做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愚戏之唇应声了! “·是。” “???” 程实一个激灵,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可随即便扯了扯嘴角吐槽道: “你又骗我?” “·我从不骗人。” “”程实脸都黑了,他恨不得把食谎之舌拿出来狠狠的审判嘴哥,可一想到舌哥的巴掌只会打在自己的脸上,他又悻悻作罢了。 “让我想想,嘴哥你说的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但也不会全假,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乐子神确实有问题,但不是假面破碎的问题,对不对!?” “·唉,果然人被骗的久了,就变聪明了。” “” “·不错,我和祂确实有问题。” “!!!”程实又是一个激灵,他浑身紧绷紧张至极,如同在挖掘诸神巨大隐秘一般,轻声轻气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问题?” 愚戏之唇这次并没有吊人胃口,它的回答非常直接。 “·祂有什么问题我不知道,我的问题是 你为什么跟个傻子一样总被骗呢?” “???” 程实一愣,随即脸色一黑,浑身卸力,“噗通”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这是什么问题? 这算什么问题!? 我说的“问题”是这个问题吗,啊!? 感情你还真有问题是! 好好好,小丑,我是小丑! 程实自嘲的笑笑,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张假面,熟练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透过假面上那条狭长的缝隙,他放空自己看向星空,思绪渐渐飘远。 皎月西垂,夜色愈浓,这安静的楼顶除了时而吹过的冷风外,几乎再无声响。 程实发散着自己的思维渐渐融入月色,差点又睡过去,可就在他眼皮打架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通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将浑噩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程实一下惊醒,转头看向了仓库方向。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皱了皱眉头,决定接起来听听看,于是他爬了起来走向了仓库,很快就找到了电话。 当电话刚刚接通的一瞬间,对面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谨慎又热情。 “最近很多人都来试探你的身份,我都帮你遮掩过去了,你又干了什么,程实?” “?” 是大猫。 虽然但是 当程实听到从红霖嘴里的这句话后,他的脑门上亮起了一个闪亮的问号。 不是,姐们儿,你到底帮我遮掩啥了? 啊? 所有打电话过来的人都知道我是程实了,你还搁那儿努力遮掩呢? 我没专门打电话过去吐槽你两句就不错了,怎么你这意思还指望我谢谢你呗? “谢谢。” 程实还是说了谢谢,他承这份情。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身份的暴露怪罪到大猫的不谨慎上,毕竟她也不是一位咳咳以脑力见长的玩家。 猫科动物能抓人咬人就行了,不用非得动脑子。 “不用谢,应该的。 不过你怎么听着这么虚,碰上事儿了?” “”程实抽了抽嘴角,回道,“有事儿说事儿,大红霖,你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谢谢你?” 红霖一滞,而后眼皮一跳道:“你刚刚想说什么,大什么?” “大晚上的,你赶紧说事儿,我还要睡觉呢。”程实赶紧找补道。 “” 红霖根本不信,但隔着个电话她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狠狠的呸了一声,而后一本正经的说起事来。 “我见到了南宫。” 她的第一句话便让程实心底一暖。 多好啊,一个善良的姑娘遇到了一个仗义的好人 不对,等等! 程实懵了:“什么叫你见到了南宫?你俩匹配到一起去了?” “没有,我在祈愿试炼的结算中看到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善良的有些傻。 我没想到她居然是一位无信仰者,这是怎么回事,程实? 你知不知道一个无信仰者在一场试炼里会遭遇多大的风险? 还好那场试炼并不困难,也还好她遇到了一个好人唉,一个信仰【腐朽】的好人。 我回看了整场试炼,如果不是那位木乃伊全程护住了她,你的这位朋友怕是熬不过去的。 赞美【命运】,至少没让好人死的太早。” “?” 程实听的一愣,懵逼的眨了眨眼。 一个信仰【腐朽】的木乃伊,还是个好人,嘶—— 大猫这个描述怎么这么像 “你知道更神奇的是什么吗,这个木乃伊之前还是位【繁荣】的信徒,他是一个弃誓者! 一个脱离了【繁荣】拥抱【腐朽】的弃誓者! 唉,可惜了,不然我还能给与他一些帮助,可现在,我看他也挺惨的。” “!!!”程实眼中闪过精光,惊喜的念出了一个名字,“他姓崔,对不对?” “?” 电话那头愣住了,随后突然笑出了声: “你又认识? 你似乎认识不少好人啊,怪不得小狐狸这么信任你。 程实啊程实,你还说自己不是个好人!” “?” 这跟我是好人有个屁的关系? 我虽然是个坏种,但你不能剥夺我欣赏好人的权利啊! 崔顶天! 那个木乃伊是崔顶天! 他还活着,真好啊,他还活着! 这或许是最近以来程实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一听到这位老好人还活着,程实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了。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左手的小指甲。 “赞美【命运】,让一切美好终将相遇。” 第559章 不是园丁?啊? “这事说起来话长。” 程实信任大猫,或者说他在这场【信仰游戏】里,给出了最多信任的人就是大猫,因为他知道大猫永远不会辜负朋友的信任。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分享自己获得了“褪色”权柄的事情,他只是大致将上一局试炼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恰好猜中了【腐朽】的真正意志,所以借着祂的肯定,将南宫褪色了。 红霖半点没信,她见过程实力挽狂澜的样子,知道一场有神选存在的试炼绝不会简单,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般风轻云淡。 所以程实一定是异常艰难的通关了那场试炼,并费尽心力救下了一位好姑娘。 他就是个好人! 尽管没有亲眼见证那场惊心动魄的试炼,但红霖还是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原来是这样,她果然是幸运的。” 程实又是一愣,他总觉得这话里有点什么别的意思,但也没细想,而是直接问道: “所以我们善良的牧师朋友现在变成一位园丁了吗?” “园丁? 没有,比起成为一位灌溉植木保持繁荣的园丁,我觉得她更适合成为一名织补他人命运的织命师。 我看到了她的愿景,知道了她在报恩,心有感触,所以引荐她走上了【命运】的道路。 南宫接受了,她很开心,因为有个织命师给她开了个好头,起到了足够的模范作用。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程实?” “” 程实麻了。 这也行? 搞着搞着变同行了是,好好好,这一手玩的倒像是我替恩主从【腐朽】那里拐人了。 不过南宫既然已经褪色,想来那位一心只求腐朽的巨人,大概也不会关心这些信仰的糟心事了。 程实心情复杂的咂咂嘴,不知道该说点啥,倒是红霖那边慢慢收敛了轻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消息到此结束了,接下来是坏消息。 林稀找到了他的第二信仰。” 林稀? 【腐朽】神选,那个id是“朽木”的瘟疫枢机? 红霖的声音有些沉重,程实心里咯噔一声,问道:“什么信仰?” “【湮灭】,他拥抱了【湮灭】。 同为【沉沦】的信仰让他的攻击性愈发强大了,虽然我尽力遮掩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多小心他,这个人跟我不太对付。” “” 懂了,关系暴露,小心提防是。 不过有一说一,程实再次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小指甲,一个【腐朽】和【湮灭】的信徒,在自己面前 是不是就只剩【湮灭】了? 不不不,不能让他褪色,如果他褪色了,自己要面对的就是一位【湮灭】信徒,可如果不褪色,对方要面对的就是一位拥有“褪色”权柄的【腐朽】“令使”! 而自己,就是那位令使! 这么一想,啧,有点迫不及待撞上这位“朽木”了。 如果自己能在哪局试炼里把这“朽木”处理掉,大猫该不会震惊到炸毛? “好,我会注意的。”程实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悄悄盘算起来。 对面的红霖“嗯”了一声,继续道: “最近信仰融合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祂是不是因为祂的陨落加速了诸神的脚步,很多玩家,哪怕没踏入新的道路,至少都找到了一丝线索。 要知道,在一个星期前,就连一些神选都没有第二信仰的消息。” 诸神的意志因为【繁荣】的自灭一定是发生了变化,可这变化具体变在哪里,现在还不好说。 程实皱了皱眉,没有吭声,继续耐心的听了下去。 “莫离你应该知道?” “嗯?”程实一愣,心道这哥们儿才刚分别,就有新的故事了? “是认识,怎么?” “据说他有意靠近【战争】,但是否是真的,我也不太好确定。” 【战争】? 啊? 一个【秩序】信徒,要去合【战争】? 你是维护不了秩序了吗? 需要一手捧着法典,一手拿着大棒,看到不守秩序的人给一棒子是? 程实面色变的古怪,他随意问了一嘴:“据谁说的?” 红霖那边回复的很干脆,丝毫没有隐瞒。 “李景明,我又遇到他了,还在锲而不舍的践行他的【记忆】之路。 不过他也变了,或许是受了【欺诈】影响,他开始尝试扮演别人了。 他还说他前段时间拿到了0221的一小部分记忆,0221你知道的,【真理】的那位。” 程实目光一凝,点头应是。 这位神秘的【真理】神选在各个频道的信息少之又少,作为一个法师,尤其是一个【真理】的法师,这太不正常了,神秘的有些过分。 “0221在做切片实验,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却并不意外,毕竟这很【真理】。 但他似乎并不只是在做切片实验,大概理质之塔曾经存在过的实验他都在尝试复刻,只不过切片实验最成功。 李景明推测这个疯子可能并不是最初的本体,0221或许就是他的切片编号,但这点还没找到明确的证据。 我倒是同意这个猜测,【真理】和【痴愚】那几个,都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去揣度,你觉得呢,程实?” 程实笑了笑,没回答红霖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 “我对什么0221不好奇,我只好奇你用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才能从龙王那里换来这么多情报,你该不会是告诉他你继承了【繁荣】的权柄?” “嘁,我有那么傻?” “” “我只是告诉了他事实,我跟他说【繁荣】陨落了。” “?”程实眉头一挑,心中暗道大猫聪明! 这个消息在庸人会那场集会之后一定会飞速传开,大猫在这个时候告诉李景明这个事情,相当于打了个时间差白嫖了对方的情报。 这一手玩的花啊! 不过,她怎么知道【繁荣】的消息会快速铺开的? 有点东西。 程实笑了,一边夸一边说道:“厉害,这个时间差打的不错,龙王很震惊?” “并不,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我感觉像是有人告诉他了,不过他还是跟我交换了情报。” “”程实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问道,“那为什么突然想用这件事跟他换情报了?” “我感觉肯定瞒不住这群人精,所以不如提前换点有用的消息。” “”也算聪明。 程实眨了眨眼:“那你怎么解释消息来源的?” “我推到了甄奕头上,让这个晦气东西背锅去了,她虱子多了不怕咬。” 嘶—— 这就是【好运】加身的【命运】信徒吗,随手甩锅都能完成信息的闭环? 庸人会里的消息可不就是跟甄奕有关吗! 好好好,你狠,还是你狠啊。 程实抽了抽嘴角,没再说话。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对面的红霖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久之后才再次开口道: “你呢,程实,你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程实沉吟片刻,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没解决,于是他笑着说道: “【腐朽】的榜一太难对付,我们绕着点走,但是,大红霖,你有没有想过对【腐朽】榜二动动手?” “榜二?余暮?”电话那头的红霖一愣,随后又似笑非笑道:“怎么,又是大晚上的动手?” “”姐们儿我错了,纯粹是想得太多说顺嘴了,程实尴尬的干咳两声,快速转移话题道,“不用大晚上的,随便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我就把人给你绑过来。” “?” 你,一个牧师,把一个榜二猎人给我绑过来? 红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幽幽道:“你认真的?” “真,绝对真,毕竟我从不骗人。” 第560章 眯......老张!!? “好! 只要你能控制住他,剩下的,交给我” 程实乐了:“你是不是早就瞄上人家了,有想法?” “嗯,猎人的五感比其他职业都强,尤其是余暮这个分数的猎人,他的感知敏锐的可怕。 虽然我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多一个能感知环境的棋子,总不是坏事。” “我怎么听着,你打算把他炼成傀儡?” “差不多,【繁荣】的宝库里有一些效果诡异到连我都看不下去的灵魂契约,我还没试过,正好拿来试试。 说起这个,程实,赶紧祈愿,把你的东西拿走。” 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程实一愣,立刻想起来一件事,起初在撞入那场【诞育】试炼之前,他本来是为了祈愿一场【繁荣】试炼,从大猫手里拿一件增加精神力的道具的。 结果一路波折到现在,试炼都参加两场了,道具还没拿到。 “” 程实苦笑两声,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祈愿,算了,你跟我一起,正好带你去个地方,介绍你认识个有意思的新朋友。” “有意思的新朋友?”红霖挑了挑眉,诧异道,“听你的意思,这人有故事?” 故事? 如果自己跟自己生了自己这件事算故事而不算事故的话,那确实是有故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对了,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林人语的玩家,你听说过吗?” 电话那头的红霖轻笑一声,立刻应道:“他啊,怎么,碰上了?” “看来是认识,没碰上,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没进前十,但是颇有名气的失律琴师。” 失律琴师! 【混乱】! 果然,这位大乙曾说过的林人语也是【混乱】的人。 哈,原来大元帅是【混乱】信徒的线索早就埋在了这些蛛丝马迹中,胡璇杀掉的渔翁、这位被大乙天天念叨的林人语,再加上扮演隙光铁刺的大乙这三个人都是高分【混乱】,如此想来,那个四人相聚的篝火营地,不就是一场【混乱】的夜会吗。 可惜即使每个人都被大家所了解,在【混乱】的混淆下,众人也丝毫找不到线索。 不愧是【混乱】啊,玩的真花。 程实叹服的咂咂嘴,又问道:“听你的语气,这‘名气’似乎不怎么好啊,说说看?” 红霖哈哈大笑: “他的名气是陈述给的。 早先这个人声名不显,喜欢扮演别人,后来匹配到了陈述,被陈述看出了端倪。 虽然陈述很讨人嫌,但不得不承认,【沉默】的信徒确实善于观察,他识破了林人语的身份,并反向扮演对方,在卡特欧庭大肆制造混乱,以至于让这座大审判庭的首都直接出台了法律,通缉这位失律琴师。 巧的是那局试炼里还有一位【记忆】信徒,他在陈述的逼迫下甚至将这条律法写进了历史 后来嘛,你也该猜到了,林人语虽然杀了那【记忆】信徒泄愤,却没能力杀得了陈述,所以之后他便总顶着陈述的名字四处制造混乱。 这个人很精明,就算他不是最顶尖的那批巅峰玩家,你遇上了也要小心。” “” 一个喜欢顶着“陈述”名字搞事的失律琴师? 啊? 不会是他? 程实的脸色变得异常精彩,他回想许久越想越觉得是,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红霖听到笑声,诧异道:“怎么?” “没事,不用小心了,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红霖愣住了,她一时间没想明白,“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我似乎见过他,他被人杀了,被很厉害的人杀了,至于那个杀他的人是谁我没看清。” “哦,我懂了,那个很厉害的人姓什么,跟你一个姓?” “”不是,姐们儿,你有时候笨点也挺可爱的,别太聪明了。 程实麻了,他觉得自己一开心说多嘴了,不过这也不值得纠结,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忆海浮梦】的效果,大概没有人知道是谁杀了那位失律琴师。 再说,就算知道了也没辙,因为现在杀人凶手已经不止是织命师了,他还是奥特曼大人,【混乱】的令使奥特曼大人! “总感觉你笑的贱兮兮的,好了,大概就这么多消息,现在是2:26,对下时间,等下3点整我会卡点祈愿,祈愿内容便是【繁荣】祷词加一句碰到你的简单试炼,别爽约了程实,我等着去见那位新朋友。” 说完,大猫利落的挂了电话。 程实看着手中挂断的电话笑笑,总觉得大猫和阿夫洛斯的会面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他决定带大猫去见这位双令使并非只是为了去处理余暮,单纯的处理一个玩家也不至于为继承了【繁荣】权柄的大猫牵线,这次去,主要是为了给大猫找一个解惑人。 大猫在那个层次接触的隐秘很多,但疑惑同样也会更多,她不可能随时去请教一位真神,也没有神明会腾出时间来为她解惑,所以想要弄清搞懂更多诸神秘闻和上层规则,为她找一个身份相近的情报窗口尤为重要。 而阿夫洛斯作为暂时的“盟友”,一定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当然,如果有其他选择程实肯定会考虑,可问题是他的人脉积累也就只有一个被【时间】关起来的阶下囚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令使“朋友”。 胡璇倒是算半个,可她的积累甚至没有原本的大猫多。 这么一想,去跟阿夫洛斯碰面也是无奈之举。 唉,还是缺“朋友”啊 【生命】的朋友已经够多了,【沉沦】不太好接触,【混沌】更是疯癫,想来想去就只有【文明】还能挤出几个好友位。 可问题是 怎么都没听说过几个【文明】的从神呢? 真是奇怪,下次碰到阿夫洛斯的时候,可得好好问问这个问题。 正想着,程实眼前的楼顶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只见那被浓如墨色的半空突然洞开了一扇细骨相连的小门,不多时,一颗煞白的小头骨便蹦跶着从门中掉了下来,那小头骨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才翻过身来,蹦蹦跶跶的,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窝仔细打量着这周围的一切。 这一幕把程实看呆了。 不是,还来啊,那位大人不是才召见了我吗? 还有,你这小骨仆怎么看着这么机灵?有意识的? 正当程实疑惑的看着这头骨,心想它会来传什么信儿的时候,小头骨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站得高虽然看得远,却也要承受风大易倒的风险,程实,你怎么住在这种不稳健的地方?” “!!!” 程实惊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头骨,目瞪口呆道: “眯老张? 你整容了,怎么眼睛变的这么大了?” “?” 小头骨听了这话,瞬间不蹦跶了。 滴滴拉票时间! 番茄小说搜索“年度巅峰榜”点击活动置顶横幅,或首页完整榜单-巅峰榜-置顶活动横幅进入活动,可以为喜欢的书投票,希望大家可以给愚戏投一票~非常感谢~ 鞠躬鞠躬鞠躬! 第561章 【时间】再次给了答案 “你怎么过来的,新鲜啊!” 程实乐了,他并不在意张祭祖能找到他的休息区,因为只看对方这样子便能猜到他的到来大概与那位大人有关。 既然这里面有那位大人的授意,那么便不太有风险,更何况来的人是眯老张,一个与自己一样,在那位大人和乐子神手下打两份工的牧师! 他小跑到小头骨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这位曾经的队友,乐不可支。 “新皮肤不错,穿着工作服,人是精神哈!” 张祭祖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工作服说的是他当下的头骨状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那位大人赐予了一件小玩具,通过这个小玩具可以找到你,于是我就来了。” 果然是祂! 不过 小玩具? 程实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揶揄起来: “不太对啊老张,你是不是听我说被那位大人赐予过小玩具后,羡慕嫉妒眼红的去找祂要赏赐了?” “” 这句话直接给张祭祖闷住了。 说实话他还真没要,谁也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何突然赐予了他一枚能通往程实休息区的钥匙,又恰好,张祭祖的墓园里有取之不尽的尸体,尽管有些尸体已经腐烂成骨,但【死亡】偏爱骨头。 于是他来了,然后就被嘲讽了。 最重要的是这话还不好反驳,解释,像是掩饰,不解释,成默认了。 于是好奇而来的眯眯眼无可奈何的吃了个瘪,再次眯紧了他的眼睛。 不过由于形态是一颗头骨,他眯眼的动作并没有反应在骨头上,所以在程实眼里这毫不反驳便成了默认。 于是他笑的更灿烂了。 “啧,老张,你这攀比心理有点重啊。” “” 张祭祖笑不出来了,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一趟。 程实见小骨头呆愣的样子捧腹大笑,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没一会儿就停了笑声,拍着眯眯眼的脑壳道: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来干嘛呀小骨头?” “” 张祭祖眯着眼一脸无语的看向程实,劝了自己很久才忍下来没骂对方两句,他再次叹了口气,开口道:“我” “诶,你等等!” 程实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非常紧急重要的事情,瞬间站起身闷头跑向休息区的仓库。 随着一阵翻腾的声音响起,没多久,他就在张祭祖的蹙眉疑惑中搬出了一张老旧的木头椅子,放在了这位死亡【神选】的面前。 “坐着舒服。” 听着程实这句话,张祭祖一愣,而后心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什么时候这么为人着想了? 这个家伙,大概是不想以俯视的态度跟自己说话,所以想让自己坐到这椅子上去? 不过自己这姿态,怎么跳得上去? 得等他帮忙? 于是张祭祖慢慢看向了程实,开始等待什么。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等待着程实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这个荒唐的小丑突然坏笑一声,竟然直接绕过自己坐了上去。 是的,程实自己坐了上去! 当着张祭祖的面坐了上去! 当程实坐在椅子上以更高的姿态俯视着地上那枚小头骨时,他的嘴里发出了啧啧称奇的满足声。 “啧,原来那位大人平时看我,是这种感觉啊。” “?????” 张祭祖懵了。 这个人在干什么? 他居然在自己面前模仿骨座上的那位大人? 不是,哥们 这是拥有什么脑回路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陈述都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儿? 就算是甄奕算了,那个晦气东西大概能干得出来。 好好好,你们【欺诈】可真行 念头刚到这,他又愣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欺诈】信徒了。 “” 张祭祖心中一滞,嘴角微抽,眼皮狂跳,尽管这头骨显示不出他的表情,但无疑,这位【死亡】的神选现在已经无语到了极点。 此时的眯眯眼恨不得直接一个头骨冲击把程实撂倒,然后拖回墓园去埋了,让这个不靠谱的骗子去与那墨殊的假墓作伴。 尽管小头骨面无表情,但程实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开始崩坏了,于是他快速收敛了蔫坏的笑容,若无其事的干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道: “咳咳咱说正事,说正事。” 张祭祖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程实脸色一滞,尴尬的从椅子上下来,又蹲在了地上。 眯眯眼继续沉默。 程实抽抽嘴角,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把张祭祖搬了上去。 等到那双漆黑的眼窝和程实的视线高度平齐时,张祭祖才幽幽开口道: “我碰到了毒药。” “?” 只第一句话就把程实惊了个够呛,他猛眨着眼看向张祭祖,略一皱眉思索又乐道: “怎么,你俩不对付?” 小头骨摇了摇头:“不,她帮了我,虽然试炼结束后我不记得她具体帮了我挡住了谁,但我确定,她确实帮了我。 并且,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程实眉头一挑,更乐了。 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毒药嘛算了,交易结束咱俩还是各顾各的。 不过他没应声,因为张祭祖还在继续。 “她已经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第二信仰。” “?”程实愣了,他不意外但却有些诧异,诧异毒药的手脚这么麻利,“这么快?” 这么快? 张祭祖眼中精光一闪,了然道:“果然和你有关系。” 程实干笑两声:“也不算有关系,有一丢丢影响,怎么,她拥抱了哪个信仰,不会真是【诞育】?” 说到“诞育”两个字的时候,程实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他是真害怕了。 “【诞育】?不,不是【诞育】,甚至不是【生命】。 我很好奇,程实,你明明有一个【命运】的副人格,为什么却要把毒药推向你的对立? 这到底是你的谋算,还是你的失误?” “???” 程实傻了。 “什么对立? 啊? 眯老张,啥意思,你说她合了【时间】?” 张祭祖自动忽略了一些无意义的词汇,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恶孽兼任了一位另日刺客,现在的毒药,变得很强。” “” 6。 6翻了。 不是,阿夫洛斯你到底是怎么指引的? 你把你恩主的信徒指引到关你的典狱长那儿去了? 啥意思,给典狱长献上美人儿企图得到减刑呗? 嗯? 这靠谱吗? 【时间】也是,【污堕】人人避而不及,你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啊。 难道你还能比干掉【秩序】的【污堕】更猛? 怎么这位【存在】给人的感觉,怎么是如此自恋的强呢,是错觉吗? 还有毒药,你这心也是真硬啊,比我可硬多了,虽说我这也算是报恩,本没有资格对你的选择指指点点,可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跑到我对家去了? 真是可以,【存在】刚过来摆了自己一道,随手留的闲棋还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对家的棋盒里去。 太精彩了,但我能怎么办呢? 只能他妈的赞美【命运】了。 “¥…&…” 第562章 第二信仰的存在方式 “你不记得上场试炼发生了什么?” 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后,程实渐渐缓过了神来,他看着面前椅子上的小头骨,皱眉问道。 张祭祖点点头: “是,上局试炼应该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因为我的保命手段被消耗了一次。 可偏偏我的记忆非常模糊,这显然是有人用上了【记忆】的手段。 能用这种方法对付我的人不多,我大概锁定了几个,只是仍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 听了这话,程实顿时来了兴致。 “仇家不少啊,说说,哪几个?” “单纯是跟我不对付罢了,你知道这些也没用。” “怎么没用,万一遇上了,说不定能帮你解决解决麻烦呢?” “”张祭祖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这话我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 还没等程实再问,眯眯眼就眯起眼睛继续说道:“你先帮我解决一个渎神的罪人,这个人比较好处理,尤其是对你来说,处理起来会比较方便。” 程实错愕的挑了挑眉头,沉吟片刻后应声道: “真有啊,也不是不行,不过价钱可得谈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说,叫什么,什么职业,哪个分段的?” “分数未知,姓程名实,是个织命师。” “???” 程实惊呆了,令他震惊的不是眯老张在耍他玩,而是这句话从眯老张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是真的! 欺骗大师告诉程实,这句话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眯老张真的想要让自己处理掉自己。 怎么会这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程实反应还是很快的,他只是愣了一下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眯老张这小子似乎也染上欺骗大师了! 守墓人不守墓,跟兄弟开始耍心眼了! 他震惊的看向面前的小头骨,不敢置信的眨眼道:“祂赐予你的天赋,是欺骗大师!?” 张祭祖看着程实这吃瘪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不是。” 又是真话! 他妈的就是欺骗大师! 好好好,小丑竟是我自己! 没想到当初一个骗子的许诺居然真让对方也变成骗子了,不过有一说一,眯老张的第二信仰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其实不只是对张祭祖,程实对所有拥有第二信仰的玩家们的信仰状态都很好奇。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切换信仰的状态与他们都不同。 起初在胡为可以直接使用【混乱】之力的影响下,他本以为第二信仰就是增加了新职业的祝福和另外一个信仰的天赋。 但在得知胡为是个纯种【混乱】信徒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大元帅使用的【战争】之力全来自于他的那柄巨剑,而他所用的【混乱】之力才是真正的信仰。 他一直是个单信仰! 大乙也是如此。 剩下的几个双信仰玩家中,大猫那边出于命定之人扮演神秘的需要自己从未问过,毒药刚刚获得第二信仰还没来得及再遇,屈言倒是可以随便问但一个令使去问一个玩家这些东西太不合理也太掉价了,所以 他所认识的人里,只剩一个踏入了【欺诈】道路的张祭祖能问上一问。 而恰好今天,张祭祖还来到了自己眼前,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过想到这里,程实似乎也猜到眯老张为何会来找自己了,这位【死亡】【欺诈】的双信徒,大概也想同步同步这个第二信仰在别人身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跟自己这双人格究竟有何不同! 想通了对方目的的,程实点了点头,跟张祭祖对视一眼后先开口道: “我的信仰并未融合,只是阴差阳错的获得了另一个人格,我可以切换人格改变自己的信仰,但是两个信仰的天赋并不能共享。 所以我只能是一位小丑,或者,是一位织命师。” 程实的话语气真诚且毫无隐瞒,听得张祭祖微微一愣。 他眯着眼打量了程实片刻,有些错愕道:“你似乎变了一些,比以前更相信别人了。” “那不得看是谁吗! 我作为【虚无】的行者又是那位大人的员工,对来自家公司挂名打工的兄弟公司员工,自然是要比对外人更信任点的。 你说是,老张?” 张祭祖沉默片刻,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不过很快他便同样真诚的开口道: “我得到了小丑的赐福,同时额外得到了三个【欺诈】信仰天赋,我无需切换,在守墓人状态便拥有9个天赋。” ??? 夺少? 9个天赋? 眯老张2400分以上肯定有6个自带天赋,这么说,信仰融合给了他三个新的天赋? 啊?三个? 不是 到底谁是【虚无】的宠儿啊!? 程实酸了,他唧着嘴,疯狂打量着张祭祖,眼中就差流酸水了。 他看了很久,才不太想相信的开口道:“老张,你不会在骗我 ?” 张祭祖见程实这个模样,哼笑一声,道:“是,你猜对了,我在骗你。” 欺骗大师又生效了! 不过抛开欺骗大师,哪怕这小头骨上没有任何表情,程实都品出来眯眯眼说的是真的了。 这下程实更酸了。 原来信仰融合真的是天赋的叠加,只不过这第二信仰的天赋数量到底是怎么算的,有什么规则? 如果融合一次便能多三个信仰天赋,那 坏了,没想到上局试炼装了一整局的逼,结果自己成小丑了,那条变色龙反倒是成了最大赢家! 三个【腐朽】天赋,赢麻了啊 不过问题又来了,为何别人的信仰融合都是真正的融合,反倒是自己的信仰融合并不融合,而是【虚无】信仰的切换呢? 就因为【欺诈】和【命运】意见相左? 不,不太像,这里面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等到下次觐见祂们的时候,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程实默默想了一会儿,而后又看向椅子上的张祭祖,瘪嘴道: “眯老张,你不会就是来刺激我的? 你这小骨头状态能持续多久? 单向的? 那位大人的小玩具还有没有,能不能也” 刚说到一般,张祭祖轻哼一声,凭空一吐,从那空洞的口腔里吐出了一把骨头打造的钥匙。 程实一愣,还真有啊? 他赶紧捡起那枚钥匙,却发现那钥匙不过指头长短,一侧还精细的刻着两个字:程实。 嘶—— 这算什么,工牌? “通讯工具,我向祂祈愿的通讯工具。 我不像某些人那么有攀比心理,我很务实,盟友之间互通有无是必要的。” 盟友? 这词儿新鲜。 程实收起钥匙哈哈大笑:“这么说我也能去你的墓园转转了?正好我邻居不在了,总是缺尸体,这么看来你是来送货的啊。 不过老张啊,咱们俩这算什么盟啊?” “?”张祭祖一怔,眨了眨眼。 盟友便是盟友,怎么还有什么盟? 互帮互助的朋友还非得整个名头出来吗? 他再次无语的看着程实,叹气道: “拜访不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要打破【公约】桎梏来到这里,那位大人费了不少力气,所以,有话快说,时间要到了。” 程实其实本也没打算搞个什么盟,只是聊到了这里又想起了跟大猫成立的命定之人,便想既然都是合作,不如跟眯老张也搞个什么组织出来。 这么一想,两个人同为【欺诈】信徒,又恰巧都是小丑,那不如便把这个“盟”叫做 “丑角。 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丑角,站在【欺诈】的舞台上,用荒诞的表演为诸神讲述【虚无】的故事。 赞美【欺诈】,老张,你觉得如何?” 楼顶没有回应,因为椅子上那颗小头骨早在他说完前两个字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 看着空荡荡的楼顶,程实脸色尴尬的啧了啧嘴。 呵,我,小丑,丑角中的丑角。 番茄小说次元之桥读者作者互动季活动开始了,各位书友可以去愚戏的【书圈】里在置顶活动中找“评论、互动赢iphone大奖”这条点击参与,读者参与活动是有奖品的,官方发! 参与活动后多多评论,祝大家都抽大奖! 第563章 【繁荣】的继承者,芙拉卓尔 张祭祖离开的时间卡的正好,他消失后不久,便到了程实跟大猫约好的祈愿时间。 在祈愿前的那一分钟,程实再次打通了大猫的电话,两个人准确的校对着时间,同步说出了一模一样的祷词。 这次 【祈愿试炼(无需审判【繁荣】)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炼目标:在传唱着【秩序】的城市里,秩序欣欣向荣(限时1天)】 并没有出现意外,看着视线内出现的【繁荣】试炼提示,程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正常了。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炼】 他的视线一黑便进入了试炼之中,等到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座恢弘的审判庭旁听席上坐着,而他身旁坐着的,正是与他一同祈愿的红霖。 她还是那一身火辣的兽皮短装,一头顺滑的黑发披散在座位上长的几乎触地。 排到了! 居然真的排到了! 程实瞳孔微缩,可很快便笑了起来。 他没再关注大猫的状况,而是快速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视线依次掠过审判席上脸色肃穆的各位审判官,庭内高悬的印有大审判庭象征纹刻的旗帜,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身旁的红霖明显也很错愕,她先是一喜,刚想招呼两句,随即脸色就微微一变,看向程实的目光也蓦地犀利起来。 “你是谁?” 她变谨慎了,开始在第一时间审视程实的身份。 不错,长记性了。 程实本也想先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此时看大猫如此警惕,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的蹦出了一些脏东西。 嗯?我要是这个时候对着大猫来上一句“嘻~”,她不会被吓死? 想到这里他先是一乐,而后浑身一抖,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己这一声“嘻~”大概率吓不死她,反倒是有可能让她把自己打死。 太可怕了,德鲁伊加今日勇士,这个游戏里已经没人能挡住大猫的拳头了 还是别作死。 于是程实也没跟她多废话,随意的扫视一周,快速看清了几个队友的面貌长相,发现没有熟人也没有敌人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猫,轻声道: “放轻松,是我,我们走。”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自罪者的救赎】,将自己和大猫统统吊起在了歌莉丝的怨念之中。 阿夫洛斯,这次又来叨扰了! 而就在两人被漆黑的虚空吞噬的那一刻,整座法庭上传来了骑士示警的怒喝。 庭上的审判官面色严肃,成群的骑士开始往庭内聚集,旁听席上的市民大惊失色,恐慌逃窜,只剩下四个懵逼的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张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无法理解。 其中一位更是直接打起了哆嗦。 不是,哥们儿,我这祈愿的可是最简单的试炼啊,怎么一上来就碰上两个洞开虚空跑路的大佬? 这还能不能玩了? 四个人全傻了,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全身武装的铁律骑士们慢慢的包围了过来,无差别的将旁听席的所有旁听者一网打尽。 “依次筛查,在【秩序】的圣洁殿堂里,不许有任何破坏秩序的恶徒存在!” 另一边。 程实再次在多尔哥德的教会集会厅醒来,他一睁眼便看到一身黑袍的阿夫洛斯正站在集会厅的门前,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但眼神却总想往身旁的大猫身上瞄。 是的,他和大猫都已经被放出来了。 阿夫洛斯能感受到程实的情绪,自然知道他与这位新来的女士关系不错,于是在两人刚被拖进歌莉丝的怨念中时,祂便将他们放了出来。 当然,感知情绪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则是因为祂在这位女士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不同于凡人的气息。 以往,带有这种气息的存在降临此处时,根本不需要通过这种“憋屈”的方式,祂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这回 我的兄弟,你又给我带来了一个大惊喜啊。 阿夫洛斯心中震惊不已,祂想仔细看看红霖,但又怕自己打量的目光亵渎了这位【祂】,于是祂只能看向程实,静静的等待一个答案。 程实对阿夫洛斯这种目光纯属是见多了免疫了,他睁眼之后朝着阿夫洛斯笑了笑便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大猫。 红霖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从未想过程实会把她拉进这么一个地方,更没想过他嘴里那位朋友居然是一位长的还挺帅的旧时代贵族。 就是对方身上这气息她有些不喜欢,【污堕】的味道太浓了。 他是谁? 为什么是【污堕】的信徒? 红霖皱了皱眉头,克制住了自己的嫌弃,打量着四周问道: “程实,这是什么地方?” “生命纪元的希望之洲上,被【诞育】注视的城邦,多尔哥德。”程实笑着介绍道。 “【诞育】? 你说这是【诞育】的地方?” 红霖有些错愕,她摇头失笑:“那你的这位朋友,为何看着像是【污堕】的信徒? 怎么,你们在这里有一场针对【诞育】的渎神演出?” “倒也没有” 程实尴尬的干笑两声,心想大姐你也别总把我跟渎神联系到一块啊,我也不是时刻都在亵渎祂们的。 “咳咳,纠正一下,我说的是曾经,现在嘛,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囚笼。 至于是用来关谁的” 程实转头看向阿夫洛斯,毫不顾忌的笑道: “就是这位伟大的渎神者了。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夫洛斯” “那个【诞育】和【污堕】的双令使!?”红霖目光一沉,出声打断了程实的话。 程实一愣:“看来不用介绍了,原来你听说过祂。” 红霖的脸色变得略微有些凝重,她点了点头看向阿夫洛斯,那严肃的眼神,看上去不仅知道,甚至还对对方有一些了解。 阿夫洛斯就这么站在门前看着程实表演,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程实介绍这位女士,无奈之下只好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问了起来。 “能被一位尊贵的女士知晓姓名是我的荣幸,不知,阿夫洛斯是否还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美丽的女士?” 阿夫洛斯一脸微笑的面对红霖微微躬身,举止优雅,礼节到位,与之前祂面对那些“月亮小姐”甚至是太阳小姐时的姿态完全不同。 程实饶有兴致的扫了祂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反观红霖,她见对方的姿态放得这么低非但没有笑脸相迎,反而是慢慢收敛了笑意,略有些严肃的沉声道: “你唯一的荣幸便是成为了程实的朋友,不然,我们之间或许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芙拉卓尔,你可以叫我芙拉卓尔。” “!!!” 这下阿夫洛斯更震惊了,祂猛地抬起头迅速扫视了红霖一眼,那眼中的惊疑分明是不相信红霖的这个身份。 “不对,你怎么可能是【繁荣之母】的长女,祂已经” “死了?”红霖嗤笑一声,“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但我想说的是,你的消息似乎有些滞后了。 程实,你没告诉祂,伟大的芙拉卓尔已经被救活了吗? 我就是【繁荣之母】的长女,芙拉卓尔,一位被【死亡】救起的幸运儿。 当然,如果你还是不相信,不愿意承认我芙拉卓尔的身份,也可以称呼我的另一个名字。 【繁荣】” 第564章 大猫的【繁荣】意志 红霖的话着实把阿夫洛斯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祂不信,而是不敢不信! 毕竟这位身上是真的有权柄的味道,虽然比较弱,但保真! 并且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主动激发【繁荣】权柄的气息,她有意在彰显自己的身份! 阿夫洛斯瞳孔骤缩的看向红霖,思绪突然有些混乱,祂想不明白芙拉卓尔为什么会被【死亡】救活,更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敢自称【繁荣】。 祂那企图同化寰宇的母亲,会允许祂如此窃取自己的神名吗? 不可能! 可如果不可能,对方身上又为何会出现【繁荣】的权柄!? 阿夫洛斯愣住了,祂根本捋不清这些关系,而就在祂皱眉沉思的时候,表面坚定的红霖却又心中发虚的补了一句: “的继承者。” “” 这一句把在场的两个人都给干沉默了。 程实是没想到大猫会跟【混乱】一样大喘气成这样子,阿夫洛斯是单纯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震惊了。 什么时候真神的继承人能提前继承真神权柄了? 如果不能,那对方的话就说明了一个意思:【繁荣】出事了! 阿夫洛斯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疑惑,祂太好奇了,好奇到根本遏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于是祂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程实,疑惑中带着一丝期待道: “我的兄弟,我喜欢这次的惊喜。 不,我喜欢每次的惊喜,你不愧为这个时代的主人之一,赞美【虚无】,你很懂我。” “” 程实麻了,他心想大猫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摊牌自己是什么【繁荣】继承人也就罢了,怎么你也 哥,倒也不用往死里夸我,再夸下去,我马甲就要掉了! 程实脸色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感受到来自红霖疑惑的目光,只能先装傻混过去。 虽然假冒【愚戏】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非常好解释,但显然此时并不是跟大猫解释的好时候,尤其是在信以为真的阿夫洛斯面前。 所以他唯有沉默。 而阿夫洛斯的话还没说完,他又看向红霖,再次躬身低头,充满敬意的致礼道: “赞美【繁荣】的继承者,【欢欲之门】阿夫洛斯,向您致以最【繁荣】的问候。” “” 红霖被阿夫洛斯的郑重搞得有些被动,但很快,这位胆大的【繁荣】继承者便坦然接受了阿夫洛斯的致礼,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程实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想通了大猫为何会选择在这里,在阿夫洛斯的主场多尔哥德,承认自己“【繁荣】继承者”的身份。 这不是因为她心中生出了对【污堕】令使的恐惧所以才坦白了身份以作防御,而是因为这位【繁荣】的继承人正在贯彻她的【繁荣】意志: 在一个未知之地,在一位了解不多的双令使面前,通过示以神名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从而以此来庇佑她的朋友! 庇佑她的朋友,程实! 是的,她就是在示威,但却不是为了自己。 红霖了解过一些有关阿夫洛斯的历史,知道这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污堕】令使,其对欲望的追逐十分疯狂,个性也相当张扬。 尽管程实说了带她来见一个朋友,但在未认清全局之前,她不敢对程实和阿夫洛斯的关系下某种定论,也不能笃定程实所谓的“兄弟”之情是否是因为【污堕】的拉扯而产生的扭曲变形的错误认知。 所以,她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展示自己的“实力”,为接下来的交流奠定基调,增加底气。 她还是这么靠得住啊。 红霖的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她【繁荣】意志的体现,也很合程实的心意。 是的,很合程实的心意,但未免有点太合了,合过劲儿了。 因为程实说谎了。 他带红霖来到这里,并非是单纯的为了让红霖找到一个了解祂们的信息渠道顺便处理一个余暮,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阿夫洛斯见一见红霖,见一见这位【繁荣】权柄的持有者! 他知道虽然自己的谎言和扮演已经骗过了对方,但是,随着自己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精明的阿夫洛斯一定会在之后的观察中发现一些端倪。 就算这些细节全都能被程实舌绽莲花的搪塞过去,但是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堆叠的谎言过多也可能会让最底下的“地基”垮塌。 所以,谎言远没有“实力”好用。 只要有比肩阿夫洛斯的真正“实力”,那么无论对方知不知道、拆没拆穿、识没识破他的谎言,一切都不重要了。 友谊的天平将因为“实力”的对等始终维持平衡。 但程实只是扮演,这注定他不能展现出征服阿夫洛斯的“实力”,可他没有,不代表他的朋友没有。 红霖,这位被【公约】认可,被【死亡】推举,被【欺诈】支持,被【命运】眷顾的【繁荣】继承者,只凭手中的【繁荣】权柄,便能打消阿夫洛斯的一切怀疑,让他对自己生出的种种疑惑全部吞进肚子里。 因为,真神权柄实在是太珍贵了,无论是在希望之洲的历史上,还是在从神们的眼里,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掌控在祂们手中的珍藏,外人根本无法觊觎。 拥有这些东西,便意味着生命已经彻底超脱了一切,融入了祂们之中,至少也得是摸到了通向祂们神座的门槛! 所以只要让阿夫洛斯感受到红霖身上的权柄气息,哪怕是不为红霖做多少介绍,对方都会加深自己对愚戏身份的肯定,自发的屏蔽掉一些并不重要的错漏和谎言。 毕竟在祂们看来,凡人必不可能与一位拥有权柄的“祂”做朋友,而红霖的神秘也将会成为她与阿夫洛斯“友好”交流的一张底牌。 这就是程实原本一石三鸟的计划,也是他真正的目的。 但他确实没想到大猫在这局“斗地主”中一上来就打出了一手王炸,尽管她的举动确实帮程实在阿夫洛斯这里扫清了一切风险,但当下的局势也会让对方更加“忌惮”。 是的,忌惮。 两个“令使”平等交流或许最多就是尔虞我诈说点假话,可如果一方突然带来了一位拥有真神权柄的朋友最主要的是这权柄还不是祂恩主的权柄,而是其他神明的权柄,这一定会让受惊的那一方变的更加谨慎。 没有人想要在诸神的权柄争夺中变成灰渣,阿夫洛斯也是,所以祂的脸色愈发严肃。 反观程实,他开心的笑了。 这就是大猫啊,一心想要庇佑朋友的大猫。 有时候程实不免感慨,如果这世间有什么最幸福的事情评选,那其中之一必定得是做大猫的朋友。 她太靠谱了。 但也太狠了 大猫的应激让程实的计划有了些许偏差,不过好在,小丑的应变能力很强。 他哈哈大笑,对着阿夫洛斯说道: “最好的尊重不在说,而在做。 阿夫洛斯,我们不能在这儿继续聊下去?” 红霖眉间仍带谨慎,阿夫洛斯也不敢怠慢贵客,不管这位尊贵的女士身上的权柄如何而来,总之,想要知道些什么,态度非常重要。 好在,【污堕】最擅此道。 于是祂轻笑两声,伸了伸手道:“这里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让我换个地方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话音刚落,场景倒转,昏暗的集会厅轰然散去,露台长桌依次浮现,余晖悄然挂上天边。 第565章 熟悉的长桌会谈 (感谢大家追更投票各种支持! 字数代表诚意,月底前十加更其七!) 露台上的长桌座次有了新的变化。 阿夫洛斯并未在祂本应就坐的桌首位置摆放椅子,反而是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了程实的对面。 两人分坐长桌两侧,将桌首最后的主位留给了仍在四处打量的红霖。 红霖眉头一挑,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她将四周美景尽收眼底,看着虔诚躬身的仆从陆续端上美食酒水,略有些兴致的看向程实,语气古怪道: “你管这儿叫囚笼?” 只这一句话,程实便知道红霖即使对阿夫洛斯有所了解也了解的有限,或许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听说过这个人的一些往事,却不知道在祂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笑着将多尔哥德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而后巧妙的穿针引线,将阿夫洛斯“拉近”了一些。 “所以说,这位【存在】的囚徒其实是我们【虚无】的朋友,我说的没错,芙拉卓尔,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这句话说得是有道理,可红霖还是不敢放松对【污堕】的警惕,她可太知道这是群什么人了,为了欲望,祂的信徒们简直不择手段。 阿夫洛斯看出了红霖的警惕,但祂并不抵触,【污堕】在诸神眼中是个什么口碑,或许没人比祂的令使更懂。 祂也无法要求一位“真神继承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如果不是歌莉丝的意识太过执着疯狂,祂甚至更想用那副形态来面对这位同为【生命】的客人。 所以,祂对程实的介绍非常满意,在程实说完之后阿夫洛斯笑着拍手。 “我自知以罪囚之身或许无法跟【虚无】做朋友,但我一定不会是【虚无】的敌人。 我喜欢这个时代,喜欢这个时代的一切,不过,我有一点好奇。 我的兄弟,你为何会与这位尊贵的芙拉卓尔大人同称【虚无】呢?” “” 坏了,嘴漏了,忘了这茬。 程实面色一滞,咂了咂嘴,红霖更是一愣随即面色阴沉下去,在他们的共识里这件事应该能瞒就瞒,尽量拖缓暴露的时间好让自己悄然竖起信息的壁垒,在之后的交流和对抗中得到更多的优势。 可现在,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这个【虚无】的钩子暴露了。 不过这难不倒一个会演戏的小丑。 只见程实脸色很快又是一变,尴尬的笑了两声后,又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阿夫洛斯,用一种对方从未见过的郑重语气,一字一句道: “阿夫洛斯,我不确定是不是你的【污堕】之力拉扯了我的欲望,让我变得放松” 说实话,作为【污堕】的令使,阿夫洛斯身上的【污堕】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拉扯周围的情绪,但这种淡淡的拉扯,仅凭程实手中的门钥匙就能完全对抗,根本对他造不成影响。 他说这句话纯属是在甩锅,顺带着也给对方上点压力,他在刻意制造紧张氛围和神秘情绪,其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骗人。 骗子的一切把戏都是为了骗人。 “以至于无意透露出了【虚无】的一些小秘密。 但我建议,在你没有决定彻底相信我,倒向【虚无】之前,还是忘记刚才的事情比较好。” 果然,这一切如自己所料,涉及到了【虚无】对祂们的权柄争夺! 不过 忘记? 阿夫洛斯笑了,脸上绽开一个充满欲望的笑容。 忘记谈何容易,更何况祂本就是一位欲望的拥趸,让一个【污堕】追随者放弃其心中的欲望与让祂弃誓有何不同? 必不可能。 但阿夫洛斯不傻,他懂得程实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有关【虚无】的故事,就必须更加靠近【虚无】才行。 因此祂也警惕起来。 祂得考虑对方是一位【欺诈】的令使,程实刚刚那些话很有可能并不是说漏了嘴,而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再推自己一步,让自己慢慢走向【欺诈】的深渊。 虽然在【虚无】的时代靠近【虚无】并不算错,可是【欺诈】太假,【命运】太玄,到目前为止,祂对【虚无】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一位【虚无】行者之口,祂并不确定这位【欺诈】的令使会不会骗祂,更怕贸然做出选择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 阿夫洛斯虽然逃离不了这【时间】的囚笼,但祂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年又一年的等待,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自虐,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继续自己的宏愿。 祂在想靠近【虚无】到底是会让自己的愿望实现,还是会让自己陷入虚无再不存在? 本来只面对程实,祂无需考虑这么多,因为这位【愚戏】兄弟并没有那么强大,至少在找回假面之前,并没有那么强大。 所以阿夫洛斯觉得在自己面对【虚无】的强势之前,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个时代。 可现在,似乎有点来不及了,尤其是在看到一位身怀【繁荣】权柄的芙拉卓尔后。 这位芙拉卓尔的身份一定是假的,因为祂曾见过真正的芙拉卓尔,那位【繁荣】的长女可并不像现在这位一样,拥有如此美丽又健康的容颜和体魄。 祂很消瘦,在祂母亲的神性压迫下,祂的成长并不茁壮。 更何况祂早就死了,死在了祂母亲的怀里。 所以这位假的芙拉卓尔应该跟愚戏一样,也是位【虚无】的行者?或者是令使? 【虚无】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攫取众神权柄了? 就算这是诸神之间彼此心知肚明的龌龊,可【虚无】是如何从【繁荣】的手里抢走权柄的? 在阿夫洛斯的认知里,【繁荣】是不可能将权柄分享给祂的子女的,更遑论一位【虚无】的行者。 这位【生命】的第二神,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猜不透因果的阿夫洛斯突然陷入了纠结,祂本应顺应心意顺从欲望,可现在欲望也分叉了,保守和激进两条线看上去都有光明的未来,以至于迷茫的寻路者站在命运的路口无措的踌躇起来。 这种纠结反映在表象上,便是阿夫洛斯的气息开始波动,变得驳杂至极,周围【污堕】的拉扯也在慢慢加强。 祂面色复杂的看向程实,幽幽说道: “我的好兄弟,【欺诈】的令使,愚戏大人 你,又在骗我吗?” 话音刚落,程实还没反应,大猫先动了。 她瞳孔骤缩的看向程实,那如同猎豹般锐利的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疑惑,那表情分明是在问: “你怎么又成【欺诈】的令使了?” “” 程实麻了,他只能同时回以两边干笑,而后心中疯狂呐喊: 来,让谎言来的更猛烈些! 第566章 欲望亦有所保留 程实开始操作了。 他知道哪怕大猫心中有诸多疑惑,也不会在这里明着拆穿他,至少她会按下疑惑等待自己后续的解释,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摆平阿夫洛斯。 所以他先给了大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快速转向阿夫洛斯,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并没有否认,或者说,在【愚戏】的光环下他也无需否认。 “谎言是我靠近【污堕】的方法之一。 就像我曾说过的,阿夫洛斯,我不能保证我对你说的话里有没有谎言,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判断。 【虚无】的时代遍布机遇,可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在这浪潮中找到机遇。 我在为我主行走,既发掘机遇也分享机遇,至于能不能抓住,并非看那人幸不幸运,而是看他与【虚无】契不契合! 所以,我无法告诉你答案,因为【虚无】本也没有答案。” 这话听着毫无意义,至少在红霖耳朵里,程实好像说了一堆浪费口水的废话。 但在阿夫洛斯听来,这其中的含义却又不同,祂听出了程实的意思,知道对方的谎言是在双向筛选。 想要靠近【虚无】的人,需要在他的谎言中找到真相;而那些无法靠近【虚无】的人,自然会迷失在谎言中,离真相越来越远。 阿夫洛斯不想迷失,也不想失去真相,于是片刻之后祂便恢复了【污堕】本色,彻底顺从了自我欲望,选择了 后退一步。 这一幕就好似祂站在【虚无】的门口敲了敲门,在听到门后无人且是无尽的回声后,果断选择了后退一步,防止自己行差踏错跌入【虚无】的深渊。 很显然,相比阿夫洛斯本身的执念,搭上【虚无】时代列车这种事情对祂来说,吸引力还是小了一些。 祂坚信在【虚无】的时代结束后,还会有下一个时代,会有无穷无尽的时代,所以祂无需急于在当下重赌一把。 祂吸取了【存在】时代的教训,知道孤注一掷的下场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位阶下囚,所以祂聪明的放弃这场愚戏为祂设下的赌局。 但放弃靠近【虚无】不代表祂不能跟程实继续合作,两个人的“交易”显然可以继续,祂依然能通过程实的嘴了解这个时代的“真实”,而程实也能通过祂,知悉被历史掩埋的过去。 只不过在内容的深度上,或许,都不再会触及各自的核心利益。 于是阿夫洛斯优雅的坐直了身子,先是对着红霖点头致敬道: “抱歉,相比于并不确定的继承人身份,我更倾向于称呼您为芙拉卓尔女士。 请原谅我的冒犯,毕竟我也是【生命】的一员,在未确定【繁荣】的消息前,我不能亵渎于祂。” 而后又一脸灿然的朝着程实笑道: “当我不是那个谜语人的时候,我讨厌所有的谜语人。 说说,我的兄弟,你和这位尊贵的芙拉卓尔女士,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听了这话程实就知道阿夫洛斯退缩了,祂只想把合作的层次停留在“兄弟之间的信任”上,不再深入信仰站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交易起来心安理得。 于是他同样灿烂的笑着回道: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尊重祂们,不过也不必如此谨慎,【繁荣】已经成为过去。 你也看到了,这位被【死亡】救回的芙拉卓尔成功的拿回了一些本应该属于祂的东西,但是,祂消失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繁荣】的同化让祂失去了很多记忆,遗忘了许多有关过去时代的事情。 所以,你懂得,还是情报交换,不,应该是过去与当下的交换,这是你我都乐见的事情,不是吗?” 阿夫洛斯微皱眉头看向红霖,在对上红霖审视的视线后,祂皱眉疑惑道: “我很好奇,你们所说的【繁荣】已经成为过去,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祂陨落了? 一位真神,陨落了? 甚至让这位芙拉卓尔大人继承了祂的神名? 不,我觉得这似乎并非继承,但我却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能展开讲讲吗,我的兄弟? 我在想,如果这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或许也瞒不了寰宇多久?” 程实摇头失笑: “是真的,也能展开讲,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玩家的事情,在【虚无】的时代里,【公约】用一场游戏限制了所有的玩家,导致他们很难打破规则的桎梏去获取到有关祂们的消息,除非,有哪位祂愿意亲口告诉他们。 所以【繁荣】陨落这件事,理论上可以瞒很久。 是的,【繁荣】就是陨落了。 你无需试探了,阿夫洛斯。 就算我源源不断的给你找来一些活在当下的玩家,你也很难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有关【繁荣】陨落的事情。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渠道知道这些东西。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并且这不算情报交换中的一环。 这是我,一个【虚无】的骗子,对滞步于过去的朋友所能展现出的最大诚意。” 程实话音刚落,阿夫洛斯没忍住,跟着椅子一起转了个圈,然后就这么华丽丽的在红霖的注视下,从一位长得不错的贵族帅哥,变成了一位美丽动人的贵族小姐。 祂看向程实的眼神愈发火热,可在红霖的注视下,这火热尚且有些克制,不过其所表达出来的欣赏之色,那简直是遮都遮不住了。 “” 见此一幕,红霖眉头一挑,看向程实的目光多了几分戏谑。 程实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压根就没敢去看大猫的眼神。 只见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将【繁荣】自灭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原因没有,结果未知,他只是花了大把的时间和华丽的辞藻将【繁荣】死去的那一瞬间的盛景描述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阿夫洛斯也从这详实生动的描述中感受到了一位真神陨落的震撼。 “祂找到了自己的意志。” 阿夫洛斯的语气变的唏嘘了一些,毕竟无论如何,祂也算是【生命】中的一员。 祂叹了口气,继续道: “所以,尊贵的芙拉卓尔大人便因此上位了,因为【虚无】的支持? 确实,你的恩主有扭曲事实的能力,伪造一个身份并不奇怪。 问题是,【生命】其他的两位,会同意吗? 在面对【沉沦】那三位的敌视时,祂们会同意将一位并不那么强大的令使真正捧上那张神座吗?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毕竟这是【虚无】的时代,时代的主宰肆意更改过去这一幕我已经见证过一次了。 相比于这些事情,我更好奇的是,我的兄弟,你刚刚说的【公约】 又是什么?” 第567章 【腐鹫末王】,尤格 “!!??” 阿夫洛斯不知道公约? 程实懵了,但转瞬他便意识到,原来【公约】的签订也是在【虚无】时代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这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时代和纪元后,诸神都没想过签订庇佑神权的【公约】吗? 祂们不怕自己的权柄遗失? 还是说,在【虚无】降临之前,诸神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件事? 不会,至少【真理】和【痴愚】足够聪明,祂们一定能想到【虚无】想到的事情。 可问题是以程实对【公约】的理解来说,这个东西可不是为了向下防御的,而是为了向上防御的,所以换个说法,祂们在【虚无】时代之前,难道并不畏惧【祂】? 啊? 这么说的话,是【虚无】带来了恐惧? 不会是乐子神点破了诸神不敢说的东西,一手促成了【公约】的签订? 太荒诞了。 【公约】能是一个骗子主导的契约? 能,还真能,只要乐子神把这份契约包装的足够好,祂就一定能将它兜售出去! 甚至诸神当下对乐子神如此嫌弃,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公约】一事被祂坑了一把! 程实脑子转冒烟了,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心情变得复杂至极。 好家伙,自己还没搞明白呢,结果碰上一个没听过【公约】的令使。 怎么感觉今天来这儿是来打补丁来了,说谎说的口水都要干了。 这该如何跟祂解释呢? 程实微微蹙眉,心念急转,眨眼间便酝酿了一套说辞。 “【公约】事关诸神,我无法说的太多,我只能告诉你,它存在的意义便是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失落。”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阿夫洛斯非常精明,祂一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脸色瞬间剧变,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 祂从不敢想象诸神居然对【祂】有了提防,因为在祂看来,祂们应该都想要靠近【祂】才对。 阿夫洛斯倒吸一口凉气,祂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一脸郑重的问道: “【诞育】和【腐朽】也在【公约】的庇佑之中?” 程实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他记得阿夫洛斯说过【诞育】的意志跟【腐朽】很像,以前他还没懂,现在看来原来【诞育】也是“靠近派”之一,阿夫洛斯所谓的意志相似,大概就是靠近【祂】的意志! 这么看来,整个【生命】命途确实跟乐子神说的一样,很崇拜【源初】,但问题是,骨座上的那位大人为什么又会跟乐子神走的这么近呢? 不,应该说乐子神为何总去跟那位大人凑伙儿呢? 祂想拉拢【死亡】,将对方拉入“恐惧派”? 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程实再次皱起了眉头。 有意思的是随着聊天的深入,长桌上的三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程实是在思索,阿夫洛斯显然是在修正自己的认知,而红霖则是在烦躁,她感觉这样聊下去有些浪费时间。 她看得出这是程实在铺垫情绪忽悠对方,可她的性子并不适合这种风格,哪怕是忽悠,她都喜欢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忽悠,一如她刚刚承认自己是【新繁荣】那样。 于是她打量两人片刻,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思索,嗤笑出声道: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问,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打哑谜的,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朋友’们。 让我们加快一下速度,彼此交换一些能说的事情。” 程实和阿夫洛斯都被红霖的直爽发言听愣了一下,见这位毫无耐心的芙拉卓尔开始加速节奏,阿夫洛斯畅快大笑: “我感受到了欲望的流淌,芙拉卓尔大人,愉快的交流本应如此。 既然我的兄弟已经回答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接下来,你们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行?”红霖挑了挑眉。 “什么都行。” “说说尤格,我有限的记忆里曾存在过祂的身影,但【繁荣】的同化让我忘记了许多。 如今我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自然要趁着祂虚弱的时候,好好清洗清洗这些肮脏的信仰。” “?” 这话一说完,现场的两个人脑门上都亮起了问号。 程实好奇的是这位尤格到底是谁能让红霖在这种场合问出这种问题,而阿夫洛斯感兴趣的则是什么叫趁着祂虚弱的时候? 谁虚弱? 【腐朽】? 【繁荣】刚刚陨落,作为祂的对立信仰,【腐朽】不应该正当是收割信仰的时候吗,为什么还会虚弱? 可如果这个“祂”代指的是别的神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尤格本就是【腐朽】的令使,是一位【沉沦】的从神,跟其他神并无关系。 “芙拉卓尔女士,我很好奇,您口中的那个‘祂’,该不会是【腐朽】?” 红霖随意的斜了阿夫洛斯一眼,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噗—— 听了这话的程实差点没笑出声来,大猫变精明了啊。 不,应该说大猫本就精明,尤其是在面对面做交易的时候。 只不过别人的精明来自于脑中海量的谋算,而她,来自于自己的底气,拳头的底气。 阿夫洛斯也是一愣,祂饶有兴致的看向红霖,似乎有点摸透这位新【繁荣】的脾性了,说实话,比起程实的神秘,祂更欣赏这位芙拉卓尔的耿直。 于是祂哈哈大笑一声,再次转圈转回男性,一本正经的低头致礼道: “自然算,不过在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可以先帮您找回一些有关这位【腐鹫末王】的记忆。 尤格是一位人类帝国的帝王,祂的过去并不光彩。 在【腐朽】的浪潮席卷大地的时候,祂的祖先带领着一众信徒建立起了信仰【腐朽】的王朝,可那时的【腐朽】并不怜悯,所以在那些时代,祂在【湮灭】到来之时背弃了祂的恩主,选择了活命。” “?” 这故事是不是有点太熟悉了? 程实微微一愣,看向阿夫洛斯错愕道:“我曾经问过你有关【腐朽】的事情,说自己也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国度,你不要告诉我我遇到的那个帝国的君王,就是尤格?” 阿夫洛斯笑笑: “说实话,在沉沦时代,无数信仰【腐朽】的帝国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你说你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国度,我并不意外,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不过尤格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君王 嗯,我想想,我记得祂的祖先立国时定下的国名叫做罗斯纳? 我的兄弟,看你的表情,似乎真让你碰上了? 怎么,你没见到祂?” 我见到个鬼,他跑的比兔子都快,等我睁眼的时候,整个皇庭的人都被他带走了! 这样的人也能当令使? “”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罗斯纳的皇帝真的是【腐朽】令使,那上场试炼的令使密度未免也太大了点,一场试炼居然牵扯了三位令使? 不,加上自己有四位了! 红霖显然也没想到程实给她讲的那场试炼就发生在尤格的国度里,她回想着程实说过的话,对尤格的行为是否能配得上令使一说产生了一丝疑惑,但她并未开口而是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沉沦时代覆灭,祂并未获得注视;文明时代开始,历史不过是再次重演了一次;混沌时代降临,祂依然没能得到怜悯 直到【存在】的时代到来,祂终于得到了【腐朽】的垂青。 不错,祂与我,都在【存在】的时代,迈出了那一步。 此时的【腐朽】渐渐变得慈悲,所以在那个时代的【沉沦】纪元里,【腐朽】的国度终于迎来了盛世,在真神的赐福之下,尤格也终于有了跟【湮灭】信徒对峙的勇气。 可时代的洪流是无法抵挡的,哪怕他们竭力抵抗,祂的国度最终还是湮灭在了【湮灭】信徒们的手里。 不过,【腐朽】怜悯其死战不退战至一人的虔诚,于是赐下了自己的怜悯。 将一位死前就被无数腐鹫啃食的帝王,拔擢成了祂的令使,并赐下神名,【腐鹫末王】。 而这位当时的希望之洲上仅剩的最后一位【腐朽】信徒,终于在自我信仰即将落幕的时候,拥抱神伟,成为了【沉沦】的从神。 尊贵的芙拉卓尔大人,你对这些记忆满意吗? 说实话,这些事情无论你们问谁都能得到解答,只不过是在求证的过程中先问到了我,这么算来,倒是我赚了便宜。” 听了这话,程实心中暗笑。 这人呐,觉得自己赚的,不一定赚;但默默不说话的,一定是赚了个大的。 到底是谁赚便宜还另说,不过对于这位尤格,红霖明显是有心思的,她皱了皱眉头又问道:“祂在哪儿?” “如果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建议您换一个,因为我只是一个囚徒,勉强了解一些过去,对于当下,我并不了解。 既然已经完成了一轮交换,那我可以继续刚才的问题了吗?” 阿夫洛斯还是想知道【腐朽】到底怎么了。 红霖轻笑一声余光看向程实,见程实并未接话,便勾着嘴角语气玩味道: “自然,其实祂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复刻了一下旧日【繁荣】的操作而已。” “?”阿夫洛斯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祂自灭了,不是生命,而是信仰。” 第568章 啊?【鸣雷】是【秩序】的人? (感谢大家追更投票各种支持! 字数代表诚意,今天超超大杯!月底前十加更其八!) 大猫的声音嘹亮而富有野性,她斟酌着字句将之前程实在电话中与她交流的那些东西照搬了出来,将【腐朽】身上发生的事情尽数讲清。 当程实听到大猫以一副睥睨且自信的姿态将一切娓娓道来时,恨不得在底下给她鼓掌欢呼。 谁说大猫傻的! 她可太精了! 显然她已经看透了这长桌上的局势,开始渐渐融入命定之人,学着忽悠人了。 只不过她的风格更加直接。 而她忽悠的目的便是想让阿夫洛斯认定她是一个刚刚继承权柄正在试图树立自我权威、失去了许多记忆又恰好需要帮助的【繁荣】继承人! 她“暴露”出了自己的稚嫩,却也展现出了自己的“神性”,当她以这种形象锚定在阿夫洛斯眼前的时候,一旦博取了对方的信任,那之后她与这位双令使的交流,将会异常的和谐流畅。 因为只有这样,阿夫洛斯才不会敬畏于真神权柄为红霖带来的身份位格而寡言不谈,也不会过分的看轻一位懵懂无知刚刚继承权柄却对祂们毫不了解的【祂】。 红霖所说的东西都是程实对【腐朽】的最新感悟,同时也是【腐朽】在【繁荣】自灭后受启发所改变的意志,对于被困于过去的阿夫洛斯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这无疑让祂再次了解了诸神的最新动态,也告诉了祂在【虚无】的时代,那些高坐神座之上的祂们,无论是自身,还是彼此之间的关系,也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阿夫洛斯听完之后,看向红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真正的尊重,因为在祂看来,只有感悟到诸神意志的存在,才能真的配与祂们在同一高度平起平坐。 目前来看,这位所谓的【繁荣】继承人至少在对对家的观察和理解上,表现合格了。 红霖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拿起了身前的酒杯,余光看向程实微微举杯,那表情看似在说赏你一个替我结尾的机会。 但实际上程实一看就懂,大猫她编不下去了。 程实心中暗笑,眼神揶揄,但表面却一本正经的的赶紧接上: “所以,你应该看出来了,当下我们【虚咳咳, 我们对【腐朽】的态度是矛盾的。 出于对【繁荣】意志的推崇,我们应该趁祂一心自我腐朽的时候,将【繁荣】铺向【沉沦】。 可如果这么做,反而相当于促成了祂的愿望。 至于这愿望是什么,阿夫洛斯,我想你应该知道。 于是我有些好奇,如果【腐朽】达成了祂的愿望,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我的恩主拒绝置评,所以我只能来你这里,找点线索。” 阿夫洛斯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我确实知晓祂的意志,所以我才疑惑为何祂会签订那个什么防御性的【公约】,这很矛盾。 还有,我的兄弟,你似乎忘记我是如何提醒你的了,你最好离【祂】远一些。 我知道你想问的并不是【腐朽】,而是【祂】,但是 当【虚无】时代的主宰都不想提及一件事的时候,我们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是不是该知道这件事情。 并非所有的好奇都有结果,如果你的恩主不曾叮嘱你,那我作为你的兄弟,必须再次提醒你 不要试图接近,也不要试图了解【祂】。” 【祂】? 红霖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此时阿夫洛斯嘴里的那个【祂】,似乎并非是自己所认知的那十六张神座上的祂们之一。 她的心中突然涌出了无限的好奇,并且,每当对方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心惊肉跳。 那不是她本能的反应,倒像是来自权柄上的情绪。 “生机”权柄似乎与那个“【祂】”字,共鸣了。 程实其实并不想过度的去了解【源初】,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一位从未听闻过【源初】的大猫,他之所以聊到这里,是想把话题引向别处。 【祂】是一个很好的话头,至少所有的祂们都能跟【祂】搭上关系。 于是程实同样一本正经道: “你放心,我了解这些,并不是为了靠近【祂】,我只是想知道祂们的想法,然后尽量在这个时代终结的时候,预留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后手。 你说过,时代终结的时候【祂】一定会出现,而【虚无】时代的终结会经历什么,你我一无所知。 别那么笃定阿夫洛斯,想想【公约】,如果祂们也像你一样笃定,那么【公约】就不会存在。 所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至少得替【虚无】多做些准备,提防一下。” 提防谁程实并没有说出口,但这还是吓了阿夫洛斯一大跳,祂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我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身上谎言的味道太浓了,从未散过。 我不能将我的兄弟推入另一个深渊,更何况我本就对【祂】无甚了解 我相信,我所知道的这些事情对于同为令使的你而言其实并不是秘密,当你拿回假面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 但是,我还是奉劝你,如果想要活到下个时代,就老实一点,别做傻事。” 程实眉头一挑,见缝插针: “活到下个时代? 看来我猜对了,原来那些湮灭于过去中的神明,都是因为企图了解【祂】才不存在了。 这倒是与我寻找记忆时的所见能对的上。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看,在我诞生之前,这寰宇之中,到底有几位祂?类似【鸣雷】一般存在的祂。” “【鸣雷】?” 阿夫洛斯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秩序】的掌刑官? 你怎么突然提到祂? 祂死了?” “?”程实也是愣住了,因为对方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要知道,【死亡】曾告诉过他,【鸣雷】是死于【秩序】之手,怎么到了阿夫洛斯这里,【鸣雷】又跟【秩序】扯上关系了? 祂是【秩序】的人? 不是,一位神明,为另一位神明打工? 啊? 没想到祂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工了啊。 想到这里程实藏在桌下的手偷偷捏了捏死亡乐子戒,脸色变的精彩至极。 “是,祂死了,第一次神战的时候死在了【秩序】的手里。” “什么!?”阿夫洛斯瞳孔一缩,“第一次神战?这个时代,发生了神战?” “!!!” 【虚无】之前,没发生过神战!? 程实也惊了,远比阿夫洛斯更加震惊,但他对神战的了解太少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延伸下去,于是他快速补充道: “不错,我有限的记忆中有这场神战的模糊印象,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在追寻真相。 只是在这途中敛拾到了【鸣雷】散落的神性,所以才有此一问。 既然如此,这就当我的第二个问题好了,说说祂们,阿夫洛斯,说说这些没能登临那十六张神座的神明们。” 第569章 那些未曾登临神座的祂们...... “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的旧事罢了。 你经历过我所处的年代,想来对多尔哥德曾盛极一时的邪神信仰有所了解。” 阿夫洛斯的第一句话就把程实的思绪拉回到了那个混乱无比的生命纪元。 不错,程实确实了解邪神,他还跟张祭祖一起扮演过邪神的信徒。 “希望之洲并非神明诞生的故土,祂们,无论是哪一位,都来自于遥远的星空。 当这片大陆上信仰祂们的人足够多时,便会引来祂们的注视,而当信仰突破了某个祂们感兴趣的临界点时,神明便降临了。 这便是祂们出现的原因。” 阿夫洛斯似乎也陷入了回忆的复杂情绪中,祂怔怔的看着长桌中心,眼神恍惚,慢慢讲述。 程实和红霖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心中既窃喜又忐忑,聚精会神的聆听着对方口中的历史,一丝一毫都不敢漏下。 “所以,起初神座并无固定的数量之言,祂们降临了几位便有几张神座。 但是并非所有的祂们都会对信徒有真实的赐予和可见的庇佑,只有信仰最凝聚、信徒数量巨大的那几位,才会真正的对神明之下的生命有所赐福,所以人们为了追逐神伟,便有了所谓的信仰浪潮。 我常觉得信仰并非先有虔诚,而是因为欲望的流动让信仰有了虔诚。 正是悟出了这个道理,我才会在第二个时代,成为了祂的信徒。” 程实听的眉头一挑,心道这倒是符合纪元发展和时代更替的认知,凡人追逐神伟无可指摘,尤其是在蒙昧年代,侍奉于神明左右大概就是凡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事情。 “这些有了大量信徒拥趸的神明,在之前便被称作正神亦或真神。 而那些信徒数量稀少、虔诚参差不齐、几乎没有神赐亦或神赐相当于诅咒的神,由于其未知和神秘所带来的恐惧难以支持其信仰的传播,祂们也从未登上过世界信仰的舞台,所以这些存在,便会被凡人们称为邪神或者野神。 但无论正邪亦或真野,总归祂们都是祂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只不过,并非所有的祂们,都能得到【祂】的正名。” “???” 程实听的目光一凝,心道怎么【源初】又来了? 是了,【祂】创造了一切自然跟所有的祂们有关,但问题是,正名又是几个意思? 他没敢开口询问,生怕打断了阿夫洛斯的思路,选择了继续沉默聆听。 “在最初的第一时代,无论真野,祂们和谐共存。 但在时代落幕之时,除了【生命】,其他的神明全都消失了。 好在,第二时代祂们又卷土重来,只不过这次,祂们无力再与【生命】抢夺权柄。 不过,权柄并不只有【生命】,第二时代又有几位祂站上了信仰之巅,于是时代落幕的时候,祂们组成了【沉沦】。” “!!!” 什么叫组成了【沉沦】? 【沉沦】命途的三神,是被组合起来的? 祂们不是时代演化的顺序吗,难道除开自然演化,这【沉沦】命途还能有其他组合? 是谁组合了祂们? 【源初】! 是【源初】! 这个问题刚升起于脑海,程实自己就想到了答案,一切有关祂们的事情,都是【祂】在“背后”默默影响,不过“组合”这事情听起来,不像是“背后”影响,倒像是【祂】直接站到了台前! 再联想到阿夫洛斯之前说过的每个时代结束【源初】都会现身的说法,所以 【祂】会出现在每个时代的末尾,并为这个时代所出现的神明正名? 乐子神所说的“冠以神名并将权柄尽数交付”也是这个意思!! 啊? 所以寰宇诸神的真相,其实是有一群神正等着时代的终结,然后想要在【源初】的手里争取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名额? 不是,这什么展开啊,竞争上岗? 所以当前这十六位真神其实是竞聘制的胜利者,而【源初】算是发放“转正”名额的那个hr? 妈耶,给我干哪儿来了? 世界都末日了,玩家都开始崇神了,结果你告诉我,诸神其实是搁这儿“考公”呢是!? 可【虚无】时代还没终结呢,【欺诈】和【命运】怎么就直接上岗了? 程实懵了,他震撼莫名的眨着眼,脑子乱成了一团,他神色复杂的看向红霖,却发现大猫与他一样懵逼,两人对视一眼,在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和惊疑后,各自按下心事,遮掩神色,并无多言。 “但这种情况在第三时代出现了变化。 【秩序】降临了,在祂的信徒未曾引发信仰浪潮的时候,祂便带着无上的权柄降临了。 祂赐下神谕注视文明的发展,诛灭了无数破坏秩序的邪神,并代并赐予了守序的野神一个‘职位’,一个从属于【秩序】的职位。 而你所找到的【鸣雷】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我需要声明一点,这里的诛灭并非是指神战,而是邪神们在恐惧之下引颈受戮。 在那之后,无论是【鸣雷】还是【炽日】,又或是其他的诸位,在【秩序】的见证下,祂们成为了守护【秩序】的寰宇拼图。 然而即使是得到了【秩序】的认可,祂们也未能撑过时代的终结。 于是,在【混沌】开启的时候,【秩序】再次找到了祂们,只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有神不再相信【秩序】了。 比如【炽日】,祂坚持【秩序】未曾实现自己的诺言,所以背弃了自己的承诺,一头扎入了【混乱】的怀抱,成为了祂的令使【憎恶之怒】。 而后又到了【存在】降临的时代,祂们如同【秩序】一样带着权柄而来,此时诸神之间已生嫌隙,但在时代主宰的调和下,大家还算相安无事。 直到直到我的兄弟,你,告诉我,当下这个时代发生了神战! 所以,祂们为什么开启了神战,神战的结局又是什么?” 阿夫洛斯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的盯着程实想要个答案。 程实苦笑两声道: “如果此时的我已经找回了记忆,那你今天一定会知道答案,因为这根本算不上秘密。 可现在嘛,我只能说我不记得祂们为何开启了神战,我只知道在神战结束之后,【公约】庇佑了十六张神座,至于其他的祂们 大概已经在等待下一个时代的复仇了。 如果有的话。” 第570章 炮制傀儡 露台上突然安静下来,就连周围的仆从也悄然退下,只留三个神色各异的人在长桌之上皱眉沉思。 程实在想,按照阿夫洛斯的话来说,【鸣雷】之流的神明才应该算是某一【命途】的从神,至少祂们是真正拥有独立权柄的神,且曾从属于某位真神。 最重要的是,时代倾覆之后,祂们可以从头再来,接受信徒们的虔诚而后重新降临。 反观现在所谓的令使,祂们更像是真神的依附者,受真神庇佑保留了记忆,然后在时代重来之时再次开始践行祂们恩主的意志,这看起来有点像是在传播真神意志的高级打工人,比如自己。 所以四舍五入,我是令使。 嗯,合理。 “” 程实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其他两人见程实笑出了声,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的兄弟,你又想起了什么?” 程实连忙摇头:“并没有,只是觉得我对你的回答太粗糙,并不能算是一个情报交换,阿夫洛斯,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阿夫洛斯诧异的笑了,祂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实,点点头道: “慷慨是一种美德。 正好,我又有一个疑惑想要你帮我解答解答,我本来说服了自己,相信了你的谎言,可当今天感受到芙拉卓尔大人身上带着同样的谎言气息时,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问问: 你们所说的丢失了记忆,是真的丢失了记忆吗?” “!” 这话一落把红霖给弄紧张了,她看似在注视阿夫洛斯,但实际上余光已经在向程实求救了。 不过大猫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从闭着眼列席了诸神公约列会后,她便有些底气去正视诸神之下的一些存在,所以当下倒也没露出什么大的破绽。 程实亦然,他在谎言的刀尖上不知起舞了多久,早已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听得阿夫洛斯这么问,在略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神色态度后,便扯出了一个略显神秘的笑容,没有吱声。 因为他看出来了,阿夫洛斯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因为程实的“不回应”,阿夫洛斯突然笑了起来,尽管这笑容里塞满了揶揄之色,可在红霖面前,祂还是尽量维持住了一个好兄弟的人设。 “我猜对了是吗? 虽然我不知道继承了【繁荣】权柄的芙拉卓尔大人是如何受到影响的,但是如我所料,你们并不是真正的失去了记忆。 尤其是你,我的兄弟,愚戏大人。 或许你的假面确实碎了,但那却不是你丢失记忆的真正原因。 我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些,可自从在你口中了解到了越来越多的【虚无】大事后,我突然醒悟过来,【虚无】正在以一种我看不清规律的方式,影响寰宇。 而影响寰宇便意味着祂们在‘侵蚀’【存在】! 所以,你们的记忆是【记忆】动了手脚? 祂正在以这种方式抵挡【虚无】的入侵,拖缓【虚无】的从神们传播【虚无】的速度。 呵,我猜的对吗,我的兄弟?” “” “” 本以为你摸到了一手王炸,结果你给我扔出来一对三。 对,太对了哥! 要不起! 只要你能说服你自己,你说啥都是对的,反正不管你说啥,我说的话都是假话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所以我说我的,你信你的,咱俩互不打扰,这关系简直和谐至极! 不过见阿夫洛斯如此自信,程实的表演倒是欲上来了。 只见他眼中的尴尬一闪而逝,微微张嘴看上去想要回应阿夫洛斯,但很快却又闭上了嘴,撇撇嘴,装作没听到一般随意的移开目光,似是在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在昭示着他极力想要保住面子,可越是这样,阿夫洛斯便觉得自己的这位兄弟,也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神秘,至少,他仍有喜怒哀乐,也仍然在意脸面。 果然猜中了! 阿夫洛斯笑了。 不过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好兄弟,祂自然也不会去再揶揄什么,于是只好轻笑一声,看向了红霖,转移话题道: “芙拉卓尔大人,原谅我的冒昧,感知情绪对我而言犹如五感之外的第六感,无法断绝,所以我大概能猜到您来这儿不单纯是为了寻找‘记忆’,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办。 我思来想去,在你我未曾谋面之前,能让您感兴趣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兄弟在这儿留下的那位【腐朽】信徒了。 尤格之事我不甚了解,不过这位【腐朽】的信徒,倒是可以任您炮制。 当然,如果您有特殊的需求,相信无论是阿夫洛斯还是歌莉丝,在惩罚‘渎神者’的手段上,都能帮忙一二。” 阿夫洛斯在收获了不少时代信息后终于开始了祂的示好,这对于程实和红霖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信号,这意味着程实想要推动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圆满达成。 大猫这条情报渠道,搞定了! 红霖挑了挑眉,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她毫不忌讳的说明自己这么做就是为了剔除这世间的【腐朽】,至于她的手段是否有助于【腐朽】更加靠近【祂】 她猜,至少在【繁荣】彻底压倒【腐朽】之前,应该不会。 “我仍然缺少一些追随者,尽管我的追随者们都很虔诚,但是繁荣之人干不了腐朽之事,所以那位【腐朽】信徒对我来说尚且有用。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也算是为他而来。” 既然程实没有出言反对,那就说明他们早就瞄上了这位倒霉鬼,阿夫洛斯点了点头,随意的招了招手便有一队仆从拖着被禁锢在歌莉丝怨念中的余暮来到了露台之上。 在祂的影响下,余暮的意识远未回归。 他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在三位“祂”的砧板上,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念头。 这位黄昏猎人可能也没想到,在庸人会场上陈述的那一声“老弓”竟然成了他所能听到的黄昏绝唱。 红霖看到人来了,眼中闪过异色,立刻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张泛着微青色的树皮,笑着贴在了余暮的身上。 程实好奇的看去,刚想问问这是什么,就听一旁的阿夫洛斯看好戏似的感慨道:“坚诚树契!” “那是什么?” “一张可以赐予目标坚皮树肤的仆从契约,这契约最强大的地方并不是它附带的永久性防御能力,而是契约签订时,并不需要对方的同意! 这是一张以寄生为手段的强迫性契约,它虽然改造了目标的躯壳,却也寄生了对方的灵魂。 与其说是契约,倒不如说是刑具。 被寄生的个体,会失去自我意识并向契主臣服,变成一具没有思想只听命令的树仆。” 阿夫洛斯话音刚落,那张微青的树皮便已缓缓融入余暮的身上,只见这位浑身皮肤褶皱堆积如山的衰朽老人突然就被一股【繁荣】的力量抹平了所有的【腐朽】痕迹,褶皱死皮统统化作了类似树皮般的粗糙坚皮,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睁开,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翠绿的光芒。 嘶—— 见此异象,程实倒吸一口凉气。 “这跟欲望傀儡有什么区别?”他转头看向大猫,问了一句。 “树仆没有自我欲望,更加听话,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被视为死物,收入你懂的。” 红霖见三两句交谈间便真的将【腐朽】阵营的榜二变成了自己的傀儡,表情有些唏嘘也有些兴奋。 “这次收获不错,不仅多了个帮手,似乎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繁荣】的身份不适合与【沉沦】过多接触,但我偶尔也可以是芙拉卓尔。 一位单纯的【虚无】行者。” 她笑着看向阿夫洛斯,却见阿夫洛斯眼中精光一闪,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而后又优雅的举起了酒杯,道: “能成为芙拉卓尔大人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那么我的兄弟,还在等什么呢,让我们为新朋友干杯?” “干杯!” 红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豪迈至极。 反观程某人,他只是跟着两人举了举杯子,然后便将酒杯又放了回去。 不仅如此,甚至手垂下桌面之后还在裤子上来回擦了擦。 他丝毫不介意阿夫洛斯无奈的注视以及大猫错愕的眼光,勾着嘴角灿烂的笑了。 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乱喝,朋友给的也一样,这是从别人身上实践出来的教训。 毕竟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还是稳健点好啊。 番茄次元之桥活动开始了,给没上车的书友发个攻略: 1番茄小说内搜索“次元之桥”,点击横幅;  2或者点开《愚戏》书友圈,点击置顶活动。  上面两个方式都可以点击参加,选择《愚戏》参赛后,发15字段评、催更、关注作者(仅能加一次分)、打赏礼物、发书圈长文都可以获取积分,18积分抽一次奖,羊毛薅起来呀! 最后感谢各位支持,本段留评,随机点赞给大家加分~ 第571章 重回试炼之中 尽管程实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但他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位寻找记忆的令使偶尔来打听打听消息或许正常,但逮着一个人往死里问,那就有点太不对劲了。 他好不容易铺垫了这么久,把自己的身份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为了一时之急就再生破绽。 于是在简短的闲谈片刻后,程实带着大猫离开了属于阿夫洛斯的多尔哥德。 至于在试炼还未结束的时候去哪儿自然是再回到那场【繁荣】的试炼中去。 程实早就看出了那场试炼开启在何处,那里是大审判庭的首都卡特欧庭,因为只有在卡特欧庭,审判庭内的旗帜上才会只印着象征着大审判庭的符号,而没有任何其他城市或者派系的纹刻。 提到卡特欧庭,其实他一直对那个取代了【秩序】的【秩序铁律】非常好奇,既然来都来了,身边又有的打手,程实自然是想去探一探的。 所以他拜托阿夫洛斯用歌莉丝的手段将两人原路“遣返”,而后,在一座寂静无人的审判庭内,两个身影再次出现。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距离试炼结束不过只剩五六个小时,空荡的审判庭内早已没有了白天混乱的痕迹,庭外甚至都不曾有铁律骑士团的骑士驻守。 可见在这座四处飘荡着【秩序】气息的城市里,没有人觉得有谁能够打破秩序。 程实环顾一周后,啧啧有声道: “可惜,队友没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红霖嗤笑一声,揶揄道:“我收回我说你是个好人的那句话,现在才想到你的队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愚戏大人?” “” 程实脸色一滞,尴尬的抠脚。 终于来了,在应付完阿夫洛斯后,又要开始马不停蹄的忽悠下一个了。 红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静静的等一个解释。 程实本也没想瞒大猫,于是他便将自己曾偶然间遇到过一位扮演自己的【欺诈】令使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祂没有恶意,或许只是为了乐子。” 他一上来就给愚戏的接近态度奠定了基调。 “他在那局试炼里无缝的扮演了我,以至于让我的队友们都觉得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但其实,我独自溜走过很多次。 我不知道祂如何骗过了我的队友,直到试炼的最后一天,我才在队友的言语出入中意识到,有一个人在我不在的时候扮演了我。 而当我意识到祂的存在的时候,祂在人群的远处笑着朝我打了个招呼。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虚无】也有从神,【欺诈】也有令使,而我,就是那个被祂戏耍的幸运儿。” “呵,你确定是幸运儿?”红霖嗤笑一声。 程实脸色一垮:“总不能说是倒霉鬼,更何况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位【虚无】从神,怎么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由于有了扮演【愚戏】的经验,这次的谎言天衣无缝,任大猫问了多少问题,他都对答如流。 然后,大猫就信了。 或者说无论程实怎么解释她都信。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精明,或许她并不全信程实说的所有话,但她信这个人。 “所以说,你在发现了祂假扮你后,你就开始假扮祂?” “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程实,你当我是傻子?”红霖气笑了,她指了指刚才自己两人掉落的地方,“好,就算我不聪明,但那位【污堕】的令使呢,那位双令使阿夫洛斯呢? 祂可足够精明,难道祂一点都没怀疑你并不是一位真正的令使?” “怀疑了啊,所以我才拉你过来狐假虎威一把,现在嘛,谎言大概又能拖一段时间。” “”大猫无语了,“你想从祂那里得到什么?” “情报!”程实掷地有声,“阿夫洛斯知道很多有关祂们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我们无法从【祂们】口中得知,红霖,有关祂们的情报,非常重要,我想这点你比我清楚。” “所以,你现在很了解祂们?” “额也没有那么了解,毕竟刚开始接触,祂就怀疑上我了,而我立刻就把你叫来了。” 红霖挑了挑眉: “是吗? 那愚戏大人,你能告诉告诉我,那位阿夫洛斯闭口不谈的【祂】又是谁吗?” “” 程实沉默了,他在想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就告诉红霖这些东西。 要知道,胡璇虽然知道【祂】,但她还不能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令使,跟【源初】之间还有不少距离。 可红霖不同,她距离【源初】有点近了。 他怕她因为得知了【祂】的事情,而出问题。 红霖不是傻子,她一看程实这副表情便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怕是不太方便知道,还是那句话,她相信自己的朋友,更相信程实。 所以她又说道:“算了,又不想知道了,麻烦。” 程实一愣,随即会心一笑:“会有不麻烦的时候的,相信我红霖,我” “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红霖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她略带嫌弃的瞥了程实一眼,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再次开口问道:“你就不怕那位真正的【愚戏】知道你在扮演祂后,找你麻烦?” 看,这就是大猫啊,她还在关心她的朋友。 当然,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关心,几分是揶揄,程实也说不太准。 于是他只能干笑两声:“不怕。” “为什么?” “因为” 程实笑着笑着,突然脸色郑重起来,他向着红霖伸出了手,五指张开,露出手心一颗一点向上的骰子 “来途去路” 祷词刚说到一半,红霖眼中闪过异色,同样掏出一颗骰子,迅速同声道: “尽皆命定!”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程实拉她进命定之人时所说的那些话:如果这世界剧本的终章写下了他们的名字,那么无论他们如何涂抹自己的剧本,他们都一定会出现在寰宇最后的舞台上。 所以,程实不怕【愚戏】。 与其说是不怕【愚戏】,倒不如说是相信【命运】。 这很合理,也很既定。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第572章 这城市里最懂法的人 不过很快,红霖的视线便又看向了程实手心的骰子,当她发现这骰子依然还是只有6点的时候,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听到这刺耳的笑声,程实脸色漆黑。 咋滴,面数多了不起啊? 程实撇撇嘴看向红霖手心那枚24面的骰子,虽然嘴会硬,但羡慕的眼神骗不了人,他嫉妒了,一如之前听闻眯老张有九个天赋时一般嫉妒。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哔哔道: “你这骰子这么多面,摇出满点的概率很低?” 红霖勾着嘴角的斜了他一眼,憋笑点头道: “确实,不过我用到骰子的时候也不多,自从拿到之后也就用了三回。 一次21点,两次22点,确实没掷出过满点。” “???” 听了这话后的程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你说你问一个被好运庇佑的【命运】信徒干嘛呢? 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他的眼角狠狠抽了两下,而后一言不发的朝着审判庭外走去。 红霖见此,哈哈大笑。 她随手唤出了树仆余暮,让这位猎人去外面探路,而后慢悠悠的跟上了破防的小丑。 当然在红霖的眼中,程实不是小丑,他依然是那位四处缝补命运的织命师。 只不过这位织命师的骰子,面数少了点。 “这里应该是东区的审判庭,白天我看那些旁听审判的民众衣着华贵,只有东区的有钱人才是这副扮相,程实,你要去哪儿?” 红霖的步子很大,她很快便与程实并肩而行,好奇的问着。 程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向阿夫洛斯问尤格的事情,是想干嘛?” 红霖一愣,皱眉道: “这位【腐朽】的令使似乎从时间长河中苏醒了,我不止一次在【繁荣】的信仰频道中看到有人提起祂。 祂正在狩猎【繁荣】的追随者们,本来我觉得作为信仰对立的双方,这种行为虽然在削弱【繁荣】的影响,但也能够理解,毕竟立场在那。 可听了你和阿夫洛斯说的话后,我发现,这位尤格,确实是个懦夫。” “怎么说?”程实来了兴致。 “祂不过是把自己的懦弱藏在了内心深处,哪怕是现在,祂都不敢去向【湮灭】讨个说法,甚至都不敢报复几个【湮灭】的玩家,只知道以狩猎【繁荣】信徒撒气。 这不就是找准了【繁荣】不会亲自下场,又没有令使帮忙的空档吗?” 听了这话,程实微微一怔:“红霖,这是他想的,还是你想的?” “有区别吗?” 没有吗? 不是,姐们儿,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些都像是在给尤格戴帽子,然后根据这些“罪名”去碰碰他呢? 你眼里的跃跃欲试是什么意思? 打不过【腐朽】,所以先找个【腐朽】令使试试自己的斤两是? 到底是对战【荒芜行者】不败给了你自信,还是【繁荣】权柄加身让你膨胀了啊。 程实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你小心点。” 红霖没想到被看破了心事,脸色微微一红,扭头撇开视线,轻嗯点头,但很快她又岔开了话题。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 程实挑了挑眉:“我准备先去问问这城市里最懂法的人,了解一下最近卡特欧庭的律法风向,看看这大审判庭的首都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最懂法的人?”红霖略有些错愕,“你准备去找那三个最高审判官?” “不,找他们干嘛,万一被打死怎么办?” “有我在,只凭他们,打不死你。”红霖随口一说,却听的程实有点热血澎湃。 看看,什么叫自信啊! 在其他玩家,哪怕是巅峰玩家中的部分人,见了大审判庭最高审判官都要绕着走的时候,这位【繁荣】的神选,不,这位【繁荣】的继承人已经敢在卡特欧庭,在【秩序】的眼皮子底下放狠话了。 不过红霖并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便疑惑的问道: “不是他们?难道还有比最高审判官更懂法的人? 大行刑官?大公正官?大搜查官? 都不是? 程实,如果这代表大审判庭的至高六人都不是你的目标你确认这大审判庭境内还有比他们更懂法的存在?” “当然!”程实笑了,玩味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审判官只会定罪,行刑官只懂砍头,公正官只知端水,搜查官只想抓人,他们懂个屁的律法。” “”虽然话糙,但听着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红霖眨了眨眼,又问道,“所以你的目标是?” “囚犯! 最懂法的人都在大审判庭的监狱里关着呢。 并且越靠近死亡的人,就越懂法,行刑架上的人最懂! 而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大行刑官治下的嚎哭铁狱。 红霖,期待一下这些说话好听的懂法者,到底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有意思的情报。” “” 两个人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在树仆余暮的探路下,他们一路避开了不少巡逻的骑士,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座被称为卡特欧庭最坚固的堡垒之中。 其实这事儿也挺讽刺的,大审判庭的首都里最安全的地方不是最高审判庭,反而是这关满了即将处刑囚犯的嚎哭铁狱。 这不更从侧面证明了这群囚犯的重要性吗? 当程实再次说出这么一套理论的时候,红霖闭嘴了。 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辩的过这位舌绽莲花的织命师。 两人一仆就这么沿着铁狱外围为数不多的巡防漏洞一路深入,在穿过了如同迷宫一般的层层铁墙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座监狱的腹地,一座矗立于半山腰的钢铁堡垒。 其实卡特欧庭这座城市本就矗立在山上,在希望之洲的中心偏西的位置有一片巨大的山脉,其中有三座高山间隔等距的依次排开,被称为三等分的序言圣山。 而卡特欧庭便是一座将三座高山串联起来的半空城市,它横亘在三座大山的山腰之间,以平桥巨索勾连彼此,像秤杆一样,向世人展示着【秩序】公平公正的形象。 嚎哭铁狱坐落在卡特欧庭的东北角边缘,再往外便是悬崖峭壁,当然选址在此并非是要借用地理优势节省成本,只是因为这片山头底下的山体最为坚硬,便于打造无限延伸向下的地牢。 这里关押的囚犯,可不止百人这么简单,这几乎是大审判庭死囚人数最多的集中营。 到了这种地方,开路的就已经不是程实了,他悄然跟在大猫身后,任由这只再次变回密林斑豹的真正大猫在前带路,并伺机寻找混入地牢的机会。 外围的防御如果说是还有“百密一疏”,那么地牢的入口则是铁板一块毫无破绽,想要混进去,除了硬闯,就只能想办法搞几套守卫骑士的扮装,混入换防队伍,趁着地牢内外换防的时候溜进去。 可即使程实这么想,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试炼就要结束了,而两人对地牢的换防时间还一无所知。 所以,再三考量下,大猫决定 硬闯。 第573章 嚎哭铁狱 (感谢大家追更投票活动各种各种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九!) 要知道试炼时间即将结束并不只是个坏消息,起码对于玩家来说,在游戏规则的保护下,他们相当于有了一段可以放肆操作的自由时间。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是巅峰玩家,又有自保的能力。 大猫显然有,于是她从地牢门外的高墙上一跃而下,在戍卫骑士尚未敲响警钟之前,就把门外成排的骑士全部敬献给了骨座上的那位大人。 “” 看着这一幕,程实一脸无奈。 不是,姐们儿,你杀得再快也只杀得完门外的人,门内也有警戒啊,他们一旦听到声音,咱们今晚还能进的去吗? 总不能在最后这几个小时里疯狂大战铁律骑士? 可就在程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想着到底要不要跟着她跳下去的时候,大猫的行动再次震惊了他。 只见刚刚还是密林斑豹的大猫垂头一声低吼,整个豹身疯狂膨胀起来,眨眼时间便化作一只四掌着地的巨熊! 巨熊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战意,伸出恐怖的巨掌一掌拍在那看上去不像是门反倒像是铁块的地牢铁门上,然后就听“轰”的一声,那比手掌还厚的铁门就像是塑料一样被砸凹进去。 程实都没看清内门的守卫在哪儿,就见那被砸成一坨铁疙瘩的大门如同炮弹一般击飞出去,在地上犁出无数刺眼的刮痕。 烟尘四起,碎砾飞溅,随着铁门消失于视野,漫天尘埃之下的沟槽划痕之间慢慢晕开了血色,不多久便将地牢门内的一大片地面都涂抹成了醒目的猩红。 “” 战斗结束了,快的有些离谱。 真·碾压。 但新的战斗也开始了,因为大猫根本没遮掩声音,外围的驻守骑士在听到巨响后早已拉起了入侵的警报,如海啸般的敌人正在快速靠近。 可大猫丝毫不在乎这些,巨熊低吼两声,朝着还坐在高墙上看戏的程实勾了勾指头,那意思明显是在说: “你去问你的,这些人,我帮你挡下来。” 见此一幕,程实表情错愕,目光呆滞。 他面色古怪的跳下高墙,走到大猫的身边仰望着这只王族战熊,啧啧有声道: “红霖,你搞这么大动静,不会是想跟大行刑官过过手? 你就不怕他们六个当下都在卡特欧庭,过会儿一起出来围殴你?” 这本是一句揶揄,可谁想大猫在听了程实这话后,眼中猛地闪过一阵精光。 她变得更兴奋了! “???” 程实无语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位【繁荣】继承人手痒了,她的目的本就是那六位大审判庭的至高存在! 尤格远在天边,但大审判庭,近在眼前! “”程实麻了。 不是,姐们儿,到底是莫离要合【战争】还是你要合【战争】啊? 别人都还在为第二信仰发愁,你倒好,开始找第三信仰了是? 程实脸色复杂的看着大猫,稳健的问了一句:“死不了?” 巨熊嗤笑一声,摆出架势,然后轻起一脚直接将程实扫进了地牢中。 “别碍事,你去忙你的。” “” 好好好,我碍事,我带你来这儿反而成了我碍事了! 程实气笑了,他再也没理这个手痒的战士,直接转头向着地牢之下走去,为了防止被下层的骑士逮捕,他还不忘在脚下的血泊中捡拾几片盔甲碎片胡乱贴在身上,冒充一下受伤的骑士。 于是没过多久,一位死里逃生的戍卫骑士就这么踉跄着逃向了下层。 嚎哭铁狱的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层,但越往下关押的便是对【秩序】破坏越大的罪囚,于是,基于这个认知,程实一开始就瞄准了最下层,步子一停未停。 地面的巨大声响显然也惊动了地下的守卫,但混乱并未在此蔓延开来,哪怕是牢中的囚犯对这种动静都没什么反应。 大概在这些人看来,没有人能在【秩序】的辉光下,攻破这座卡特欧庭最坚固的堡垒。 于是戍卫骑士按照预案有序的前往上层支援,可在他们碰到一位仓皇逃下来的同袍之后,他们的脸色终于变了。 “大门被攻破了,快去支援,快啊!” 一支戍卫骑士小队的队长赶忙扶住了几乎要摔倒在地的同袍,脸色凝重而惊愕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不,有一只熊攻破了地牢的铁门!”那满脸是血的骑士有气无力的应道。 “熊?” “一只熊?” 围在他身旁的骑士们都愣住了,他们的脸色变得无比古怪。 当一件事情太过荒诞的时候,人们心中的紧张就会被怪异的荒诞冲淡,重新变回镇定。 那小队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肃,反而是狐疑的盯住了这位手上的骑士。 “你叫什么名字,把你脸上的血擦干净,让我看清你的脸。” “”骑士一愣,捂着脸颊哀嚎一声,“我不行了,你们快去支援啊。” “支援可以,但今日的换防口令是什么?” 啊?还有口令? 不是,你们在地上搞这么厚的铁门还不够,地下居然还要口令吗? 那受伤的骑士自然就是程实,他见躲不过去了,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 “文明火起?” 小队长点了点头:“秩序长存!” 可刚说完,他便一把将程实丢在地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与周围的骑士一起用剑尖抵住了程实的每一寸肌肤。 “有人入侵,拉警笛,敌袭! 所有人,坚守岗位,【秩序】的辉光将与我等同在!” “文明火起,【秩序】长存!” “” 见无数骑士目光犀利的注视向自己,程实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口令错了 可错了就错了,你为什么还要接上我那一句呢? 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半场开香槟的小丑! 小队长并未立刻动手,他很谨慎。 “束手就擒,在大行刑官的注视下,入侵者,你已无路可逃!” 程实无奈叹气: “唉,说不清楚,看来只能打了,还好我带够了骰子,不知各位见没见过 真正的骰子雨啊?” 话音刚落,无数骰子漫天散开。 第574章 你说你犯了什么罪? “列阵!格杀呃呃呃” 话还没说出口,这位小队长便面色惊骇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 他到死都没想通一个被无数剑尖锁在地面的入侵者,是如何一眨眼就贴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他更想不通对方手上那一闪而过的银光,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能如此精准的让他在死前残留了几秒的意识。 “嘭——” 尸体倒地,血溅一地。 随着这倒地声响起,程实动了,他如同尸体喷洒出的血沫泡影一般,依次出现在每位在场骑士的身后,用手术刀轻轻带出一条流光,转瞬即走,毫不留恋。 只在眨眼之间,所有骑士的脖颈上便多了一条猩红的长痕,这醒目的红线与空气中喷洒的血沫以及尚未消失的折射银光交织在一起,犹如被人凭空绘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线谱,在某一瞬间,和着程实喉中的轻哼,奏出了一曲命运骤变的激昂乐章。 而这乐章的终止符便是一连串“砰砰砰砰”的倒地之音。 在这一刻,优雅的小丑用一场华丽的演出歌颂了【命运】,也敬献了【死亡】。 但演出还未落幕,因为下层的支援到了。 程实看着楼梯通道再次涌出一队又一队的骑士,高喊着“【秩序】在上”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摆开架势,准备登台连演。 可就在这时,他的支援也到了。 “嗖嗖嗖——” 一阵急促的箭鸣声响起,犹如暴雨般的箭幕便从程实来时的方向攒射过来。 那箭矢上带着恐怖的【腐朽】之力,在射入戍卫骑士身体的一瞬间便把中箭者的生机腐朽殆尽,使其变成了一具发白皮坠、肉消骨凸、容衰貌朽的干尸。 最恐怖的是这种干尸可不止一具,而是一堆! 程实面前冲出来的所有骑士都被这骤见黄昏给腐朽了,不过他们还没死,一个个捂着自己的伤口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体内脆弱的骨头甚至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摔碰,发出了一片酥脆的断折之音。 “” 程实愣住了,他错愕的回头看去,却见那个被红霖炼成树仆的余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此时正保持着张弓拉箭的姿势慢慢向他靠近。 说实话,如果不是先看到了骑士们的惨状,只看对方这靠近的模样,程实甚至以为对方是来打他的。 还好是帮手! 他面色一喜又一黑,不再去管身边那些长剑掉落一地再也无力挣扎起身的老骑士们,而是躬身低头开始捡地上的骰子。 “你说说你,要是早来几秒,我至于丢一地骰子吗,这东西可难搞了,用一点少一点” 此时的余暮只是树仆,可不会像屈言一样做舔狗姿态去帮程实捡骰子,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程实,所以,他只关注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程实见对方毫无反应,撇撇嘴,快速捡完了骰子,在诸多动都动不了的老骑士中间清出一条道路,继续向下层走去。 至于这些没死的骑士们,他们或许跟死也差不多了。 “跟上。” 程实走的飞快,既然地牢里有了打手,自然就不必再扮演什么骑士浪费时间。 嚎哭铁狱中关押的囚犯虽然都是死囚,可死囚和死囚之间也有不同,刚在撞到那群骑士的时候程实就发现,这一层的死囚双目无神,对地上的动静毫不关心,显然是已经被酷刑审讯的失去了灵魂。 他不知道这监狱中的囚犯是否都是如此,如果是的话,那自己这趟下来可就纯小丑了。 他带着树仆快速下了几层,中间又解决了几波前往上层支援的骑士,直到大概下到第7层地牢的时候,程实突然在偌大的囚室中发现了几位熟人。 其实也没有那么熟,因为这几个人正是试炼开始时程实见过的那四位队友,一个也不少,此时正整整齐齐的被吊在了铁铸的架子上。 当然,这一层除了这四位外,还关着很多人,但其他囚徒远没有这四位“活泼”,因为他们似乎正在尝试自我解绑企图越狱。 不过看上去这几个人都疲惫不已,像是已经失败了很多次。 看到这一幕后,程实乐了,他回身去走廊里扒了一套骑士的盔甲,套在身上,然后随便在脸上抹了把血,把原来干涸凝固的血渍刷新一遍,气势一转,装作受伤的模样,踉跄着向四人跑去。 正在尝试断腕逃生的四人一见刚刚前去支援的骑士满脸是血的又逃了回来,每个人都是心底一沉,脸上写满了凝重。 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本以为能借着这场混乱逃之夭夭,可现在看来,混乱是来了,但机会又没了。 四个人八只眼不断的凝视着靠近的程实,暗自提防,程实亦然,他跌跌撞撞的靠近,微微垂头遮掩着眼神,目光却始终未从队友们的身上撤下来。 看了一会儿他便发现这几人绝不是庸手,哪怕分数不足以够到巅峰,至少也是2000左右的高手。 只不过现在这些高手,似乎被【秩序】的枷锁禁锢,失去了所有的天赋能力。 好机会啊,这要是不敲一顿竹杠,简直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他低头遮掩着眼角的笑意,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沙哑着嗓子道: “居然有人意图挑衅大行刑官的权威,简直不知死活,【秩序】在上,他们一定不会得逞的。 嚎哭铁狱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今日更是只有你们四个被关了进来,说,地上的入侵者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没有,根本没有关系!”四个人都吓懵了,其中更是有一位高瘦的男子疯狂摇头道,“骑士大人,我也是【秩序】的信徒啊,我对今天审判庭内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我是被冤枉的!” “冤枉,呵,嚎哭铁狱从不会冤枉任何一位死刑犯,你犯了什么罪你会不知道?” “我真是冤枉的啊!”这位信仰【秩序】的玩家快哭了,“我只是对【秩序】太过虔诚,无时无刻不想着瞻仰审判官们的威荣,于是便偷了个身份去审判庭旁听,让恩主的辉光洗涤我的心灵,是,我确实不是卡特欧庭人,但我没犯事儿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林人语罪啊大人!” “?” 什么玩意儿? 林人语罪? 是我想的那个林人语吗? 好家伙,直接给入刑了? 怪不得林人语能恨陈述恨成那样,顶着他的名头到处作乱,原来他是被如此“名留青史”的。 这也太酷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林人语罪到底是个什么罪名? 其他三个玩家也在附和着,纷纷表示自己也是冤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林人语,也不认识这么个人,稀里糊涂的就被抓进来了。 程实听了差点没憋住笑,他装出一丝沉思的模样看上去真的像是在重新审视对方的抗辩,那四个玩家一见有戏,立刻热络起来。 其中一位看上去略有些健壮的矮小男人更是一脸激动的说道: “大人,入侵者绝对跟我们无关,您想想,如果跟我们有关,那在审判庭里我们如何会束手就擒呢,有这实力肯定反抗了啊,我们真是冤枉的,我们想要向审判庭申诉。 但在这嚎哭铁狱里我们申诉无门,只能拜托您帮帮我们,向上带个话,当然肯定不会让您白帮的,我这儿兜里还有一些” 第575章 欠我两条命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实便上前两步戏谑打量着他全身上下,嗤笑一声道:“入狱之前每个人都检查了随身物品,你的兜里怎么可能还有东西?” 程实的质疑把男人问愣了,他面色一变,但很快脸上就浮起一丝狰狞。 “你倒是聪明,不过已经晚了!动手!” 话音刚落,这位矮小的壮汉一脚挣断自己的左脚脚踝,另一只脚得空趁机脱出锁链,猛地跃起,以腰带腿骤发巨力,整个人横在半空如同鞭棍,右腿朝着程实的脑袋狠踢而来。 他旁边的那位高瘦男子也顺势而动,猛地扭动双臂,不顾腕骨尽断的剧痛,生生扯断自己的双手,以被绑住的腿为发力点,身体狂抡一圈用头槌砸向了近在咫尺的程实。 这是一记早有预谋的袭击,两个人对时机的拿捏非常精妙,舍身攻击的气势也是足的不行,如果此时真的有一位受伤的戍卫骑士在此,或许就真的中招了。 但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程实。 当程实在场的时候,早有预谋的人就不再是这四个囚犯,而是他这位假冒的戍卫骑士! 他刚刚上前那一步是故意的。 作为一个时常与人治疗的牧师,他早就观察到这几人的手腕脚腕带伤,也知道在一个无法使用天赋的监狱里,唯一能挣脱桎梏的方法就是自断肢体,所以他预料到了对方的行动。 可他为什么还要上前呢? 因为他要讹人。 这四个队友肯定是因为他和大猫的消失才会被发现关入牢中的,这么算起来其实是自己导致了对方的入狱。 坑了队友一把也就算了,如果再跟被坑的队友张口要东西,程实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他准备再坑对方一次。 负负得正,坑两次之后等于没坑,而且对方还对自己出手了,站在正义的立场上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审判他们! 毕竟这里是【秩序】的地盘! 赞美【秩序】! 于是程实也动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远比他动的更快。 余暮! 这位树仆在程实队友攻击他的第一时间,骤见黄昏的箭矢便已然连射出去,那破风的呼啸声紧贴着程实的身边响过,眨眼间便要击中两人的面门。 高瘦男子和矮壮男子都被吓到了,但处于发力状态的两人根本没有躲避这一箭的时机和实力,眼见面前的受伤骑士还没达到,箭却已经近在眼前,两人面色一白,直接认命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铮——”的一声,一只强而有力的枯瘦手掌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直接握住了那激射而来的箭矢,让箭尖堪堪停在了两人胸前。 不过,箭停了,人可没停。 这两人的突袭发力毫无收回的势头,“砰砰”两声便撞在了身前穿盔带甲的骑士身上,他们本以为这势大力沉的攻击就算不能直接杀死骑士,至少也能让他伤势变重倒在地上,但他们想多了。 骑士一动没动。 不仅没动,刚刚那抓住了飞矢的手,就是骑士伸出来的。 四个人大惊失色,心有余悸的看向那只枯瘦的像是老藤一般的胳膊,心中震撼不已。 【腐朽】! 这居然是一位【腐朽】的嗯?他不是骑士! 高瘦男子恍然大悟,他弯折着身子侧头上望,在近距离看到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后,脸色再次一变,惊声呼喊道:“是你!” “呵,是我,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来救你们的队友的?” 程实嗤笑一声,随意丢掉了手中的枯藤棘箭,甩了甩手,将那只涌溢着骇人【腐朽】之力的胳膊藏到了背后。 他救下了这些队友,而救下他们的手段正是【腐朽】赐予他的“褪色”权柄! 权柄附带的【褪色威严】效果可以使他在受到本信仰的亵渎攻击时,借用权柄的部分力量强化自身,而他刚刚为了验证这个效果,提前一些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箭矢的必经之路上,而后反手将箭矢抓在了手里。 至于为何一个牧师能够反应如此迅速那自然是因为现在的程实早已不是牧师,他既不是小丑也不是织命师,而是一位今日勇士! 就在刚刚程实洒出漫天骰子的那一刻,他早就趁机完成了谕行准备出手了,没想到余暮的到来让他省下了不少功夫,而就在刚刚,他又借着余暮的一击悄然测试了“褪色”的效果。 不能说强,因为“强”这个字多少有点亵渎真神权柄了。 如果要用四个字来概括程实现在的这条胳膊的话,大概就是:无懈可击。 没有弱点,力量满分,攻击满分,防御满分,唯一的不足就是速度上并没有增幅。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腐朽】的意志在于朽,能让一条手臂宛如万年老藤一般刀枪不入,对程实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 最重要的是,当这只胳膊触碰到外界的【腐朽】之力时,它可以借助“褪色”的力量,轻易的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腐朽】之力腐朽掉。 所以这波,是【腐朽】腐朽了【腐朽】。 在程实的一顿操作之后,这四个人的处境尴尬起来。 对方明显是个大佬,虽然他们入狱是因为大佬自顾自的离开了试炼,可算起来,对方并没有加害他们,所以只能说是自己技不如人被抓了。 而刚刚,这位大佬又救了他们一命,尽管他们看出了对方的恶趣味,但大佬的恶趣味怎么能算恶趣味呢,那叫与民同乐。 于是四个人尬住了。 没动手的那两个还好,不过是神色复杂满眼尴尬,而挣断了手脚以身攻击的这两位,一个腿上血流如注的吊在架子上,一个头破血流的磕在地上,脸色漆黑如墨,浑身哆哆嗦嗦,什么话也没敢说。 “还打吗?” 程实贴心的问了一句,这一句直接把现场干沉默了。 “” “既然不想打的话就谈谈赔偿,你们两个算是主谋,你们两个是帮凶,你们四个想杀我,却又被我救了,一来一回,算是欠我两条命,我没算错?” “” 第576章 这里关着谁? (感谢大家追更投票活动各种各种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十!) 四个人听到这话,脸色再次一黑。 “来,一个一个来,把欠的命赎回去,赎金够了,我就放你们下来。” 程实笑的奸诈,他扶起了以头戕地的那位队友,让对方无法垂头遮掩自己的尴尬,而后又在四人身前肆无忌惮的溜达着,静待他们思考该如何支付这赎金。 最边上的男玩家见此一幕,忐忑的神情中多少有一丝震撼,他看向程实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佬,你一个人杀进来的?” 程实挑了挑眉,头都没回道:“也不算,还有个保镖。” 保镖? 众人看向走廊深处,只能模糊的看到黑暗中似乎藏着一位猎人,而刚刚那几发枯藤棘箭显然就是那位射过来的。 这保镖的实力也强的可怕,至少也得是巅峰玩家! 连保镖都是巅峰玩家,那自己面前这位大佬,不得是榜上有名的选手? 可【腐朽】榜上的前几位似乎没有一位有名的木乃伊啊! 这位大佬一定得是一位木乃伊,他那看上去就坚硬无比的手臂,一看就像是【腐朽】对战士的赐福。 “大佬你” “别套近乎,有钱交钱,没钱还命。”程实阴恻恻的笑着,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我交!”四个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大佬虽然在敲竹杠,但似乎没有杀心,他并不想杀了他们。 但是,你一个巅峰玩家,来打劫我们几个小卡拉米是不是有点太“饥不择食”了。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们对巅峰玩家的认知,毕竟,巅峰巅峰,能上巅峰的一定又癫又疯。 他们只凭自己心意喜好做事,根本不在乎什么看法分数。 正当程实乐的准备收钱的时候,被他扶起的这位高瘦男子突然脸色一变,咬了咬牙,试探着开口道: “大佬,我的空间里有三张空白的a级律文,可免除吟诵瞬发三次持续5秒的律令传唱远方,这些东西买命够吗?” 哦豁,好东西啊! 程实点点头,还算满意。 律令传唱远方作为最好用的【秩序】s级天赋之一,可以通过唱诵审判之歌来颁布临时律法,之前碰到的种种“此地禁止”之流便是这种天赋的效果。 a级道具能做到5秒的s级天赋效果,在a级中也算是顶流了。 程实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能s【秩序】信徒,便决定含笑接受,至于s不s的,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比死亡乐子戒的s更多。 他刚想说好,却又听这位【秩序】信徒再次说道: “不过大佬,我还有个请求。” 程实目光一冷:“我劝你想好了再说,现在,你可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高瘦男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管不顾道: “我想雇佣您,帮我完成一个愿望。” “?”程实一愣。 雇佣啊,倒也不是不行,那得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 他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冷脸,转身掩饰贪婪的尴尬,继续溜达道:“先说说看,什么愿望?” 高瘦男子严肃认真道:“我是一名搜查官,我祈愿的目的便是来嚎哭铁狱调查一个真相,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真的成功来到这卡特欧庭最坚固的堡垒中,尽管这过程出乎我的意料,但结果正中我下怀!” 他刚说到这里,旁边的某个队友惊呼出声:“怪不得你劝我们别反抗,原来你有私心!” 高瘦男子苦笑一声: “也算不上私心,当时那个状况,如果我们反抗,所有人都会被当场处决,你以为真的是铁律骑士抓到了我们吗? 不,大行刑官当时就在审判庭内,如果我们继续反抗,说不定连活着被关的机会都没了。” “” 程实眉头一挑,顿住脚步回头道:“你认识大行刑官?” “是,这个年代的大行刑官叫做阿尔泰勒,人称惩戒之剑,我有幸被他杀过。” “”现场又沉默下来,程实乐了,心想你这认识过程还挺别致的,不过随即他便又催促道,“别打岔,捡重点说。” “我知道这里面关押着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囚犯,在进来之前我打听过了,这个时间线上,他仍被关在里面。 我想雇佣大佬带我去找到他,然后从他的嘴里,找到一些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情的真相,这或许是我最靠近真相的一次。 大佬,我恳求你的帮助,当然,雇佣金绝对能让您满意。” “嗯?你手里还有好东西? 有好东西不用来买命却用来雇人? 有趣。” 程实来了兴致,他走到这位【秩序】信徒的面前,笑着问道:“什么真相这么重要让你如此有勇气敢于打嚎哭铁狱的主意? 说清楚,我可以考虑看看。” “” 高瘦男子本不想说,但他又觉得此时此刻的机会太过难得,恰巧碰到了一位单闯铁狱的高手,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位巅峰玩家还算能正常交流,眼见最期望得到的答案可能就在今天,他纠结再三之后,选择了坦诚。 “我怀疑,我的恩主【秩序】,祂出了问题!” “!!!” 程实目光一凝,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真话,这位【秩序】的信徒一直都在说真话。 好一个敏锐的搜查官,居然查到自己恩主身上了,不过有一说一,【秩序】确实出了问题,可他一个非巅峰玩家,怎么知道的? 程实思索片刻,觉得问题大概就在对方所说的那位重要囚犯身上,于是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位搜查官,表现出一丝意动道: “有点意思,你想去找的那位囚犯是谁?” “大佬你答应了?” “别急,你先说出来,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秩序】信徒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面色微紧一咬牙,最终还是将那个名字交代了出来。 “切诺斯利,大审判庭曾经的一级审判官,如今正被囚禁在这座嚎哭监狱的最底层!” “!!!” 程实的脸色变了。 谁!? 第577章 地牢下的故人 切诺斯利! 这个给自己留下了震撼印象的【混乱】萌芽信徒,此时居然还在大审判庭,并且还被关在了嚎哭铁狱的最底层? 要知道他曾经可是一位一级审判官啊,是什么罪名能让一位受万众瞩目的一级审判官被囚禁在这种只有死囚才会待的地方? 程实眉头微皱,不免回想起了切诺斯利曾对他说过的话,当时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和来自内部的打压,如此看来,大审判庭对他的打压也太过了。 他就要被处死了? 坏了,自己不会是放走他的那个人? 程实目光一凝,心中突然犹豫起来,这难以违抗的宿命感让他感到有些害怕,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时间】构成的圆环上留下唯一的缺口,而当他在不久的将来把这缺口补上的时候 他抬手看向了自己手上的那枚【永囚之时】。 时间就要再次闭环了。 我救了切诺斯利,甚至有可能将第一缕【混乱】的意志带给了他,然后他离开大审判庭,去往地下,遇上了一众背井离乡意志相同的人,成为了【混乱】的萌芽信徒,又于永绽镇碰到了过去的自己,将自己推向前台,变成了奥特曼,那个被【混乱】亲口认可的令使。 严丝合缝,完美至极。 所以,这场博弈里到底牵扯了几个神? 【命运】和【时间】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棋子除了向前,还有别的选择吗? 程实眉头深皱,停住了脚步,而随着他停在四人面前沉默下去,这四个还在等待救赎的队友尽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大佬的思绪。 他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这不是对“幕后推手”的妥协,也不是放弃了别的选择,而是他觉得有些事情自己需要深入了解。 不见全貌,无法置评。 正如这位高瘦队友口中的【秩序】。 程实知道【秩序】出了问题,被所谓的【秩序铁律】窃取了身份,但这位【秩序铁律】到底是以【秩序】神赐的身份背刺了祂的恩主还是被其他存在取而代之,目前来说他没有任何信息。 再加上搜查官所说的【秩序】真相,或许,这位队友手里真的有事关祂们的大料。 只凭这难得的情报,便足以让他冒上一次险。 更何况大猫就在身边,就算有危险,也有人扛。 所以程实心一铁,向着那个似乎是祂们预先挖好的“陷阱”,跳了进去。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腐朽】之手,生生拽断了禁锢搜查官的锁链,而后又依次释放了其他三人,在这几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将一些可有可无的“赎金”收尽。 做完这一切后,程实面色严肃的问道: “你们之中,有谁是【记忆】的信徒?”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大佬是什么意思,但听这感觉,对方似乎很排斥【记忆】。 他们彼此看看对方,盘算着各自的身份,一个格斗专家,一个搜查官,一个疮痍之目,一个撞钟人,有【真理】有【秩序】,有【腐朽】有【死亡】,唯独没有【记忆】。 “没有? 很好,那再换个问题,谁身上有【记忆】的道具? 如果有,希望你们能坦诚的交出来,否则一旦让我知道你们有所隐瞒,抱歉,我只能把你们再绑回去了。” 这冷脸的威胁着实把四个人吓了个够呛,其他三人疯狂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没有【记忆】手段,只有那位搜查官,他面色一白,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我有一支窥梦之烛,是用来调查真相的” “” 怎么能是你呢? 到底是谁推着你来到我身边的? 程实眼神微冷的看了他一眼,阴沉着脸问道:“只有窥梦之烛,没有其他改写历史的道具?” “没有,绝对没有! 大佬你要相信我,我是搜查官,我最恨那些肆意改变历史的人,因为篡改历史一定会湮灭本就不多的历史线索,让我们的调查难以为继。 我发誓我只有窥梦之烛,绝对没有别的【记忆】道具!” 程实斜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a4纸。 “这是一张【欺诈】的小丑契约,在上面签上你们的名字,如果这场试炼结束前你们未经我的同意,使用了任何【记忆】的力量,那后果 呵,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四个人看着这离谱的空白a4纸,脑子懵了一瞬。 这白纸也能是契约? 不会是唬人的? 不过,大佬说这是【欺诈】的契约? 嗯,那倒很有可能是真的。 乐子神嘛,懂得都懂,搞得出这种荒谬的道具。 四个人脸色各异的用手指蘸血在上面签上字,搜查官由于手臂尽断无法用力,程实不得不甩给他一瓶治疗药剂先将他的手治好。 搜查官紧张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坚定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真。” 真假的真。 程实瞥了一眼他的名字,默默收起了契约,毫不犹豫的朝着地牢下层走去,李真看得一愣,又看了看周围的队友,赶忙跟了上去。 其他人似乎也想跟着,在大佬面前比自己呆着可安全多了,但还没等他们动脚,程实就果断拒绝了他们。 “别跟过来,我没空当保姆,试炼结束之前你们自求多福。 不过还是好心提醒一下,也别想往上走,不然小心被熊拍死。” 话音刚落,在其他三人满头问号还在想为什么这里会有熊的时候,程实已然带着搜查官消失不见。 树仆紧跟而上,三人前后串成一条线走在通往下层的幽暗楼梯上,尽皆沉默无言。 说是楼梯,其实更像是甬道。 这楼梯并不像普通建筑内那般可以看到上下层,每层地牢之间的连接倒更像是上下交错的回廊,在墙壁的遮挡下,三人只能看到前方的拐角,直到拐过一堵厚实的墙才能看到下一条往下的路。 而失去两侧的视野让人倍感压抑,空间的狭小逼仄,再加上墙壁上的灯光也逐渐昏暗,都让下行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 咚咚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梯井内,犹如惊悚的鼓点敲的人发慌。 当然,程实是不害怕的,因为他走在队伍的中间,开路的是搜查官,垫后的是黄昏猎人,他这个最强战力被保护的很好。 看着脚下走不到头的甬道,程实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踩中了【秩序】的陷阱,误入歧途之中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先让树仆下去探探路! 就在程实准备驱赶余暮走到前面去的时候,身前的李真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脸色紧张的说了一句:“到了。” “?” 程实本能的后退一步,将余暮推至身前,并谨慎打量着楼梯左右坚固的墙壁,沉声道: “搜查官,你似乎有很多秘密还瞒着我。” 李真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略有些惊慌道: “大佬,我并没有瞒你什么。 我之所以没有预先告诉你地牢的所在地是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从审判庭的审判官口中了解过嚎哭铁狱的最后一层,那里并不是在地牢楼梯的尽头,而是在某一阶梯旁的墙壁中。 我不知道到底是第几阶,但是我感受到了这墙壁里渗透出来的【秩序】之力,所以我觉得应该就在这里。 就在我们面前!” 说着,他掏出了一根箭矢,箭尖散发出一丝纯正的【秩序】之力,在这丝【秩序】之力的共鸣下,他们身旁的一面墙壁悄然化作透明的波光,幽幽散去,露出了其中一间巨大的地下石牢。 而在这石牢的中央,正有三位衣着完整的囚犯,被【秩序】圣光凝成的锁链,紧紧绑缚,高吊在半空之中。 其中一位正是程实的老朋友,大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混乱】的萌芽信徒,切诺斯利。 第578章 大公正官和大搜查官 至于其他两位 “拉奎斯和利德娅菈,什么!?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李真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程实目光一凝,没有妄动,藏在余暮身后皱眉问道:“他们是谁?” 李真似乎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他僵硬的指着那三人中间的那位老者,颤声道:“拉奎斯,大审判庭最后一位大公正官。” 然后又指向最右边的那个神色萎靡的女人道:“利德娅菈,大审判庭倒数第二位大搜查官,历史记载她因为追查理质之塔大学者侵入事件而被【真理】的信徒们设计伏杀,当下这个时间线,她应该已经死了。” 程实听了心下咯噔一声,既然这位大搜查官并没有死去,还被锁在了这嚎哭铁狱中,那就说明她的故事涉及到了很多人,甚至有可能直指大审判庭背后的龌龊。 没想到今天真的来对了,但是事情未免有点太顺利了。 他眉头一挑,看着李真的侧脸突然问道:“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我绝对不可能认错,我在很多历史记录中都看到过他们,身为【秩序】的信徒,我对大审判庭的历史也足够了解。” “嗯,看出来了,不过李真,我猜你不只是一位单纯的搜查官? 【秩序】终究算是你的恩主,就算你怀疑自己的恩主有问题,我想你也不应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去调查一位【祂】。 你的虔诚正在消解,而这也意味着你的力量有可能会消失,但你看上去丝毫不怕。 所以是什么意志驱使着你锲而不舍的去调查祂,甚至不惜付出代价来雇用我? 信仰?不,显然不是。 我想了一路都没想通,现在我终于有点明白了。 你是历史学派的人?” 李真浑身一僵,偷偷用余光看了程实一眼,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 “是我是历史学派的人。” “呵,难怪,难怪你讨厌那些涂抹历史的屎官。”程实自嘲的笑笑,“我早该猜到的,你倒是聪明,知道真话说一半。” “大佬,我并不是故意隐瞒的,我的身份对我们的雇佣关系没有影响,也不重要。” “确实不重要,但我讨厌被骗。 谁知道你还说了什么半真不假的话呢。 你手上的那枚窥梦之烛,是真的吗?” 李真一愣,没想到对方的思维跳跃的这么大,怎么突然又说到窥梦之烛了? “当然是真的。” “拿出来,我要亲眼看到它。”程实幽幽道。 李真倒是没拒绝,毕竟他马上也要用到这个东西了,于是直接从随身空间里掏了出来。 “怎么用,我要你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记住,别想欺骗我。” 李真懵逼的点点头,麻利道: “将这枚窥梦之烛点燃在目标身旁,当我们与他一起被烛烟笼罩的时候,我们便能在目标的梦中溯源,看到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印象最深刻的秘密。 这跟窥梦游侠的天赋,几乎一样。” 是真的,搜查官没说假话,这不是欺骗大师说的,而是程实本就认识这东西,他想试试对方是不是有所隐瞒,但没试出来。 程实点了点头,又装作一无所知道:“这么说我们都会昏睡过去?” “是,不过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危险,更何况,大佬你还有位保镖,只要让他站远一点,想来能够在危险来临之前叫醒我们。 至于地牢中的三位,在【秩序】的压制下,只要将他们弄昏,想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是无法苏醒的。” “周到,看来你一切都想到了,既然如此,我们走。”程实欣赏的鼓了鼓掌。 李真见这位大佬终于不再质疑自己,脸色一喜冲淡了些许紧张,拿着窥梦之烛就往石牢内走去。 可刚走没两步,程实便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后,袖中滑出一柄手术刀捏在指尖,二话没说就朝着对方的后脑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太快了,以至于前方的猎人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眼看着对方就要命丧于此,可就在手术刀尖擦过李真头发的那一刻,程实皱着眉头将刀锋藏了下去,骤然变力化作手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砰!” “噗通——” 李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着被放倒的搜查官,程实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对劲,一万分的不对劲。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他不仅认得身份,还精通历史,最重要的是他很了解嚎哭铁狱。 这种了解不是说简单的知道路怎么走,最后一层地牢在哪里,而是他绝对对这间地牢早有研究。 因为就在刚刚,就在刚刚程实让他进去的时候,对方身为一个猎人,竟然对这关押着三位如此重要囚犯的监牢没有一点谨慎和恐惧! 他都不怕这石牢中有什么【秩序】的陷阱亦或大审判庭的机关吗? 哪怕不是稳健流的玩家,都得对从未到过的地方提防一些,更何况他还是个以敏锐着称的猎人! 程实早就在怀疑他,李真唯一能让程实放下些许戒心的点就是他是一位真正的【秩序】信徒,这个游戏里,【秩序】的信徒大多都靠得住。 但他有点太靠得住了,他从未说过一句假话。 这不怪李真诚实,而是程实现在有点“全真ptsd”了,他有点害怕“全真教”。 所以他提前下手做了一场试探,试探的结果嘛 这个李真好像真的一般。 但作为一个老稳健,程实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看着倒地不起的李真,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把迷药,涂满了对方的全身。 而后又掏出了脐血脚镣,对着李真一顿比划,但思索片刻后不知为何他又放了回去,换成了几条粗绳,将对方捆了个结实。 这还没完,他甚至把树仆余暮硬摆成了张弓拉弦的样子,而箭尖就抵在李真的后心,直到搞完这一切,他才拿起那枚窥梦之烛,小心翼翼的向着石牢走去。 程实走的很小心,一边往身后洒着骰子,一边往身前扔着砖头,明明十几步就能走到的距离,硬生生让他走了近百步。 直到他看到切诺斯利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头顶时,他才长舒一口气,确认一切安全,心里也更加笃定这个李真一定有问题。 对方本就知道这石牢里没有机关! 不过此时程实已经顾不上李真了,因为他身前三个虚弱的囚犯在察觉到有人到来之后,同时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程实心跳微微加速,表面却风轻云淡道: “切诺斯利、拉奎斯、利德娅菈,好久不见。” 三位囚犯眉头微皱,似乎并没有回忆起有这个故人,他们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见此,程实一挑眉,取出一瓶治疗药剂倒在了切诺斯利的身上。 可当那药剂还没沾到对方的身体,一缕缕律言圣光便骤然明亮起来,瞬间编织成一颗金光交织的茧盾,将切诺斯利紧紧包裹,也将瓶中的药剂全数阻绝在外。 不仅如此,律言圣光化成的圣茧中甚至响起了审判的鸿音,随着圣光流转,切诺斯利身上的束缚渐渐收紧,直到勒进他的血肉,将这位满脸苍白虚弱无力的审判官生生勒晕过去,那些【秩序】的圣光才轰然消散,整个石牢再次陷入沉寂。 “” 程实看着这一幕,眼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 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好心,切诺斯利居然受到了【秩序】的惩戒。 场面尴尬起来。 坏消息是唯一的熟人,晕了。 好消息是,之后点蜡烛的时候,或许不用再想怎么才能敲晕对方了。 第579章 不是懦夫,是...... 尽管自己的狱友晕倒在了眼前,但其他两位似乎并不惊慌。 这仍然清醒的一男一女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一幕,只是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再次闭上了眼睛。 装逼失败 还好没人发现。 程实干咳两声,若无其事的挪着步子走到中间这位大公正官面前,仔细打量着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男人。 他曾是这大审判庭至高六人之一,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关在这种地方? 以往程实的试探都很委婉,可今日不同,这里是地牢,也没有需要避讳的人,于是他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口了。 “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拉奎斯大人,一个不属于大审判庭的陌生人走到了你的面前,难道你不好奇吗?” “” 年老的拉奎斯眼都没睁,蠕动着嘴唇半晌后看着像是放弃了开口,继续保持了沉默。 “你不想知道嚎哭铁狱今天发生了什么?” “” “哦,我看明白了,原来你不是被冤枉的,你认罪了,所以根本不想踏出这里,想以此来向【秩序】赎罪,是吗?” “” 拉奎斯睁眼了,他无力的掀起了一丝眼皮,浑浊的眸子瞥了程实一眼,视线下移,继续沉默,看上去他的心气似乎被磨灭殆尽了。 见此,程实皱了皱眉。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罪行能让一个权势炽盛的大公正官变成这样,变得完全失去了对周围变化的兴趣,甚至于都失去了求生的渴望? 程实想不通,他唯一察觉到的一点便是对方对【秩序】一词还有些微反应,或许他依然虔诚? 不行,得换个问法,正常交流已经问不出东西了。 于是程实眼珠一转,微微挑眉,以一副不屑且讥嘲的语气再次开口道: “看来我们的大公正官已经放弃了对公正的维护。 真是可悲啊,连最靠近【秩序】的追随者都不再虔诚,看来这【秩序】啊 怕是走到头了。” 话音刚落,拉奎斯缓缓抬起了头,石牢内也终于响起了回应。 但回应的不是他,而是吊在他左边曾经的大搜查官利德娅菈,对方说话的声音虚弱至极,但吐出来的字却是铿锵有力。 “这世间早已没有【秩序】。” “?” 程实目光一凝,转头看向了她。 利德娅菈跟拉奎斯一样容貌憔悴,疲态尽显,但她远比拉奎斯要年轻。 利落的短发、硬朗的线条、紧咬的牙关,哪怕不知已被禁锢在此多长时间,这位大搜查官在一身委顿之下依然藏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程实,用最虚弱的语气说出了最坚定的渎神之言:“我们早已失去了追随的目标” 听了这话,程实瞪大双眼,瞳孔骤缩。 他们知道【秩序】出问题了!? 莫非他们是因为发现了【秩序】出了问题才被关进了这里? 所以,是谁把他们关进了这里? 是【秩序铁律】假传了谕令,还是最高审判官定下了罪名? 如果是前者,那说明大审判庭中至少还有【秩序】的辉光存在,可如果是后者 嘶—— 这群掌权者明知【秩序】有问题可还是选择了追随? 那他们追随的到底是“秩序”,还是权力,又或者是欲望? 【污堕】从地底打上来了? 程实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而是认同的点点头: “看来我所猜不错,你们果然知道祂出了问题。” 听到程实这话,被吊着的两位也是微微一震,拉奎斯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绝望,嗫嚅道: “祂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推崇新的意志? 祂不再考虑大审判庭内千千万万的追随者了吗? 祂为什么选择在这堕落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为什么要让这本就缺少公正的世界彻底失去公正! 为!什!么!” 老头的语调越来越高,呐喊声嘶力竭,他双目赤红几欲发狂,口中飞溅的口水更是喷了程实一头一脸。 可随着心中的愤慨不甘全数发泄,拉奎斯的状态快速萎靡下去,等他嘶哑着吼完最后三个字,他的状态就像是回光返照后的油尽灯枯,两只浑浊的眼睛一暗,整个人昏倒过去。 看着第二位知情人晕倒在自己眼前,程实无语的用袖子擦了擦脸。 这个老家伙应该没有传染病 “”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对方有限的话里听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这位大公正官似乎并不知道【秩序】被【秩序铁律】顶替了,在对方的认知中,他觉得是【秩序】自己堕落了! 怪不得! 怪不得这位大公正官失去了求生的渴望,失去了所有的心气,这位虔诚的【秩序】信徒怕是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突然看到,在那前方那无限接近终点的地方,那张圣光熠熠的神座不知何时已经垮塌下去! 这就像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脚底出现了断崖,猛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的信仰之路早已走到了尽头! 在拉奎斯看来,【秩序】已然不再秩序,那自己这行走在【秩序】道路上的信徒,又算是什么呢? 这位疲惫的老人从未因世界缺少公正而感到绝望,但这次,他深深的绝望了。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变化让对方发现了【秩序铁律】的破绽,更是不断的思考自己如何能在这信息差中套取出更多的情报出来。 但想要套取情报,一定得有说情报的人。 场上就剩最后一个清醒的囚犯了,程实可不敢让她再出什么意外,于是他快速看向利德娅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刺激到对方,却又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利德娅菈大人,如果你还想为仅剩的【秩序】火种尽最后一丝努力,那就不要像拉奎斯这个懦夫一样,晕倒过去。” 利德娅菈一怔,缓缓的摇了摇头: “拉奎斯从不是懦夫,是他发现了祂的异常,并当众指了出来。” “?” 听到这话的时候,程实着实被气笑了。 好家伙,敢情这个老头不是个懦夫,而是个莽夫啊! 虔诚的莽夫! 你能被关进这里,也算是莽有应得了 第580章 【秩序】出了问题 “利德娅菈大人,我想请问,久居高位的你们难道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渎神罪吗? 就算对你们的恩主再有质疑,也不至于当面点破,以你们的权势和地位,应该有的是手段合纵连横,集合一切能够集合的力量去慢慢的推翻,哦不,纠正祂。 为什么不选择稳健一点?” 程实这话其实说的没错,但是利德娅菈眼神微动,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否定了他: “因为拉奎斯是大公正官! 如果大公正官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维护公正,那【秩序】又如何成为秩序。” “” 程实沉默了,好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这一刻他看向中间那位老人的眼中竟莫名的多了一丝敬意。 不过 呵,真是荒诞啊,最虔诚最让人敬仰的【秩序】信徒,此时正被关在最牢固最让人绝望的【秩序】监狱里。 “那你呢?”程实再次问道,“利德娅菈大人,所以身为大搜查官的你,是因为在现场附和了拉奎斯大人的观点,还是在他入狱之后独自一人选择了默默调查而被同样关进了这里? 我猜是后者,并且你还查到了,对吗? 你查到大公正官说的才是真相,发现你们那位对大审判庭赐下了【秩序铁律】的恩主,早已不再秩序了,是吗? 可惜你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于是你也出现在了这里,跟这位可怜的大公正官,做了‘室友’。” 利德娅菈自嘲的抿了抿嘴:“你是谁?你不是我主的信徒。” “果然虔诚,哪怕是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叫祂一声恩主。”程实轻轻鼓了鼓掌,笑道,“我确实不是祂的信徒,但我喜欢秩序,或者说当我不能制定秩序的时候,我只能喜欢秩序。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至少在‘纠正’秩序这一条路上,我们还算是同行人。” 利德娅菈打量了程实两眼,点了点头。 程实一愣,笑道:“你信我?” “你不是为了纠正‘秩序’,你别有所图。 但我能看出来,你想要做的事,跟我们并不冲突,所以我觉得你可以相信。” 厉害! 不愧是大审判庭最懂得搜证审讯的大搜查官,只言片语间便能将一个人的目的看的透彻。 “很好,无论如何,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既然利德娅菈大人也想合作,那不妨先将你知道的事情说一说,待我将你我所知的一切相互印证之后,或许能得出一些有意思的结论。 而这些结论,将会是指导我们下一步行动的重要参考。” 程实谆谆善诱的说出了这些话,大搜查官挑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没拒绝,但也没直接应声,而是虚弱的说道: “先说说你所谓的【秩序】火种是怎么回事。” 哦?开始谈条件了? 程实笑了,笑得开心。 只要对方肯谈条件,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对话将顺利许多,因为在这场情报交换的局里,程实手里的筹码可太多了。 他没有必要为一个早已消逝在历史中的人物负责,哪怕对方是虔诚的【秩序】信徒,从广义上讲算是公认的好人,但是好人已经死了,死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所以,他甚至不需要用真实的筹码,只用一些充满【欺诈】味道的虚拟筹码,就能从对方手里换到足够真实的猛料。 因为他有欺骗大师! 程实开口了,一开口便是毫不掩饰的谎言。 “你们的【秩序】之路并未断绝。 或许在你们眼中,【秩序】背离了自我意志,如同垂暮的老人蹒跚慢步偏离了自己的道路,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 而本人不才,恰恰最会在各种假象之中,探寻事情的本质。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就是,你们所见到的这位庇佑着大审判庭却又出现了问题的【秩序】,其实并不是你们的恩主。 别惊讶,这意味着【秩序】仍在,或许祂还未曾背离自我意志。 但也有个坏消息,你知道的,福祸总是相生的。 而这个坏消息便是,真正的【秩序】祂被困了。 跟你们三个一样,被困在了外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 话音刚落,利德娅菈的眼中便爆出了骇人的精光,她仿佛重新拥有了力气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猛禽般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程实,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程实笑着点点头,心中却补了一句: 是假的。 是的,程实是骗人的,他根本不知道【秩序】如何了。 他只知道【秩序铁律】篡夺了【秩序】的神座,而一个叫做【秩序(恐惧)】的存在,取代了【秩序】在试炼里的位置。 至于真正的【秩序】去了哪儿 鬼知道呢? 大概是被困了,如果祂不曾受到禁锢,为什么会放弃祂的信徒们呢? 所以,这都是程实的猜测,他把这猜测当成事实,讲给了【秩序】的信徒听。 【秩序】的信徒信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程实说出的真话其实是程实说的假话,可程实说的假话却偏偏又是真正的事实。 于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一个小小的【命运】玩笑达成了闭环。 利德娅菈的“回光返照”也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她便又虚弱下去,但这位坚强的大搜查官还是强打精神,颤巍巍的又问了一句: “祂在哪?” 程实被对方虔诚的姿态感动了一瞬,但作为一个木得感情的骗子,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一问一答,现在该你了,利德娅菈大人。 先说说你们是如何发现祂出了问题的?” “你既已知晓祂并不是祂,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用的,世人大多只认结果,但我不同,或者说我身后的人都不同,我们在意过程。 想要达成我们的愿景,了解祂们的一切是必要过程。 当然这里的祂们,是指与替代了【秩序】的祂同类的‘祂们’。” 利德娅菈目光一凝,有些惊疑道:“你们是谁?” “拥神者。 我们承认一切神位各有归属,也坚信寰宇诸神无可取代。 我们是崇拜神明的狂信徒,是为神座扫清一切的拥神者。” 拥神者 利德娅菈反复念了几遍这三个字,而后虚弱的点了点头,开始了她的讲述。 “这一切还要从拉奎斯发现了洛亚特的异常说起” 程实不知道洛亚特是谁,但这不妨碍他耐心的往下听。 听了没多久,他便理清了整件事的因果。 抛开故事中的阴谋诡计和诡谲人心不谈,这件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大审判庭的最高审判庭通常会由三位最高审判官轮值,在轮值期间他们会审核新法颁布新政,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三位最高审判官其中之一的洛亚特消失了。 最高审判庭开始了埃萨雷斯和克因劳尔的两人轮值时代。 这对于大审判庭的宪法来说是违规的,于是大公正官便多次指明了此事,但尽皆被其他两位最高审判官以洛亚特有神谕在身为由挡了回去。 直到有一天,大公正官企图绕过最高审判官们取下【秩序铁律】亲自请见【秩序】,祈求祂示以公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秩序】赐下的【秩序铁律】不见了。 于是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在供奉【秩序铁律】的最高审判庭内搜寻起来。 很快,他便找到了消失的【秩序铁律】,并且还找到了消失的最高审判官洛亚特。 但当大公正官发现“祂”和“他”时,这两位正在对峙。 洛亚特双目赤红呼吸急促,身上还残留着挣断的律言锁链,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撕碎这【秩序】赐下的法典。 他在渎神!拉奎斯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而被亵渎的那位,则正以无上的【秩序】之力压制着洛亚特的癫狂。 看到这疯狂的一幕后,大公正官呆立当场。 15字长评互动楼,咳咳,汇报下战绩,抽了三次,3000金币 第581章 最高审判官的异常 洛亚特发现了拉奎斯的到来,大吼着让他帮忙。 直到拉奎斯被关入嚎哭铁狱沦落至此,都未曾忘记当时洛亚特说的那句话,他说: “【秩序】摒弃了自我,放弃了秩序,祂已不配再坐在最高审判庭上,拉奎斯,帮我,快帮我拿下祂! 只要我坐上了那张神座,我保证,在大审判庭的土地上,秩序之歌将永恒唱响! 我,将是新的【秩序】!” 疯了,洛亚特疯了。 这是大公正官的第一个念头,他不敢想象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正在这个国度最虔诚最秩序的地方亵渎整个国家的恩主! 不仅如此,他甚至想篡权! 这对于一个虔诚的【秩序】信徒来说,简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于是他出手了,果断对着这位最高审判官出手了。 在浓郁的【秩序】之力加成下,他几乎一招就制服了洛亚特,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用于禁锢敌人的缚索,居然当着他的面生生绞死了对方。 大公正官,在【秩序铁律】的见证下,未经审判,杀死了一位最高审判官! 这次动手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惊动了卡特欧庭所有掌权者,至高六人中的其他四人瞬身而至,而后就看到了漂浮在半空的【秩序铁律】,一脸震撼且恐惧的大公正官,以及面色青紫浑身勒痕的最高审判官。 所有人都震惊了,但在场的诸位都是精于审判断案的高手,尤其是大搜查官,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发现是洛亚特渎神在前,拉奎斯维护公正在后。 如此说来,这位大公正官没违反任何律法,甚至还有功! 只是他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而消失的最高审判官又如何陷入了渎神的癫狂中,这一切对利德娅菈来说都是谜团。 她想要现场审讯,可其他两位最高审判官和大行刑官显然是不想让这件事闹大的,于是他们决定先将众人疏散,隐瞒此事,对于拉奎斯的意外出现也决定不再追究。 可就在这时,拉奎斯一脸凝重的抬起了头,无比严肃的摇了摇头道: “洛亚特不是我杀的,我身为大公正官,在罪人未接受审判未行使自身抗辩权力前,不会越权处刑。 人是祂杀的! 【秩序铁律】出了问题!” “慎言!”最高审判官之一的埃萨雷斯大吼出声,他挥了挥手中的权杖,驱散了周围所有闻声而来的铁律骑士,与此同时,大行刑官阿尔泰勒更是直接引动【秩序】的力量,将这位“新的渎神者”,禁锢在了原地。 “我没有说谎,我看到了洛亚特发狂企图撕毁【秩序铁律】,出于对信仰的虔诚,我出手禁锢了他。 但在我调动周围【秩序】之力时,却发现祂的力量狂暴的可怕,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不仅如此,那原本应该纯粹圣洁的【秩序】之力中,竟然掺杂了无数分辨不清的其他力量。 这些力量纠缠杂糅,混乱至极,我被祂影响了心智,意识几乎空白了一瞬。 等我再次拿回自己的意识,洛亚特已经死在了我的面前!” “够了!”埃萨雷斯目光阴沉,“拉奎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渎神!你在【秩序】的殿堂里当面亵渎我主!” 大公正官义正言辞: “我知道! 但我不是渎神,我是在向原始的纯粹的【秩序】展现我最无畏的虔诚! 既然我能被祂散发出的混乱之力影响,那洛亚特又如何? 他是不是被影响的?他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埃萨雷斯,你显然知道这件事情,你们在隐瞒什么? 这很不对劲。 一向代表着【秩序】的最高审判庭居然在内部出了问题,这并不是小事,也不能成为小事! 我,拉奎斯,以大公正官的名义,向大搜查官大人申请最高级别的搜查,而搜查的对象,就是 你,你,你!” 他依次点过两位最高审判官以及大行刑官,而后又颤巍巍的指向了浮在半空中的那本【秩序铁律】。 “以及祂!” “你也疯了。”最高审判官克因劳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叹了口气,看向大搜查官道,“利德娅菈,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相信你会以大局为重。” 利德娅菈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将每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不置可否,却也没有离开。 见此,两位最高审判官对视一眼,当场联手,请【秩序铁律】赐下最高审判权,将拒不认罪的大公正官判以渎神之刑,由大行刑官亲自押入了嚎哭铁狱的最深地牢之中。 而这,就是拉奎斯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程实皱着眉头听完了全程,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位大公正官见到的那所谓的杂糅了无数其他力量的【秩序】之力到底会是什么。 这些力量的来源,很有可能能帮助程实揭示【秩序铁律】的本质,因为讲道理祂本不该背刺祂的恩主【秩序】。 但以拉奎斯的故事而言,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 于是他继续凝神静听,等待大搜查官利德娅菈自己的故事。 利德娅菈的状态比之刚刚差了很多,思考和诉说都让她变得愈加疲惫,可偏偏程实又无法给予治疗和帮助,只能依靠她自己强打精神,继续讲述。 她的坚持显然代表着对【秩序】的虔诚,也代表着她对拥神者口中带来的那一丝希冀的信任。 “我的见知并没有拉奎斯那么激烈和深刻,因为虔诚告诉我,无论我相不相信大公正官说的话,我都不能直接调查我主【秩序】。 所以,我选择先调查祂的追随者,维护着这个国度运行的最高审判官和大行刑官们。 身为大搜查官,我有秘密调查权,所以我密而不发的开始了我第一次调查,而我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劝我顾全大局的克因劳尔。 说实话,他没有任何问题。 轮值最高审判庭、出席最高审判官需要列席的所有会议、积极推动律政施行、抵御理质之塔的意志传播和土地入侵 尽管他的亲人和下属有部分人正在受【真理】意志的影响,但是至少克因劳尔本人,并没有深陷进去。 他始终虔诚的践行着【秩序】的意志,哪怕以我苛刻的眼光来说,他都是一位表率,对【秩序】虔诚的表率。 直到我发现” 第582章 老莽夫的学生小莽夫 “了一个最奇怪的点,我才意识到,【秩序铁律】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什么点?”程实目露凝重,连呼吸都放轻了。 “克因劳尔,不再接触【秩序铁律】了! 作为恩主赐下的宪法律典,【秩序铁律】一直被我们视为祂的化身,是祂施以仁慈为世间留下的唯一指引。 所有大审判庭理应写入宪法的律令都需要最高审判官汇报于祂,并记录在铁律之内。 以往,这件事,是三位最高审判官轮值时的必要工作,可我发现自从洛亚特出事前很长一段时间开始,克因劳尔便再也没有向【秩序铁律】敬献过虔诚了! 每当最高审判庭有新的律令颁布时,他总会因外务缠身而离开卡特欧庭,再将这几乎等同于觐神的荣誉推给洛亚特,洛亚特是最为虔诚的我主追随者,有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并且他的借口非常完美,大审判庭各地也确实需要最高审判官的关注,所以很久以来,我竟没发现问题。 现在回过头来推敲,克因劳尔大概早就察觉到了【秩序铁律】的异常。 更古怪的是,这种操作持续了很长时间,可除了当事的两人,就连埃萨雷斯都未曾有一丝质疑。 大行刑官、大公正官、大搜查官除了每月的虔诚之仪无需事事向【秩序铁律】祷告,可最高审判官们时常接触于祂,怎么可能没发现一点端倪呢? 正是因此,我察觉到埃萨雷斯也有问题。 于是我又将目光转向他,开始调查第二位最高审判官。 埃萨雷斯的年纪很大了,按照最高审判庭的执政律和公正法,他很快就要挑选接班人,然后光荣的卸下这一重担,在【秩序】子民的敬仰和欢呼中,安度晚年。 在最后执政的这几年中,他毫无过错,但却也再没有出彩的地方。 他不再平衡律政派系,不再引导律法潮流,不再抛头露面巡视国度,只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卡特欧庭,默默的向【秩序】敬献自己的虔诚。 埃萨雷斯为这个国家忙碌了一辈子,到了这种年纪是该好好休息了,但偏偏最高审判庭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于是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是为了让自己这虔诚的一生不留下任何污名而隐瞒了【秩序铁律】的异变。 不然,这解释不了他为何从不质疑洛亚特代替克因劳尔觐见祂的不合理性。 这位最高审判官值得尊重,所以我并没有暗中调查,而是以一位迷茫后辈的身份登门拜访了他,想要唤醒他最后的虔诚,说出真相!” 听到这儿,程实愣了一下。 不是,大姐,你失智了?这种蠢事怎么也能干出来? 大公正官被抓现场对方的态度不已经说明了一切吗,怎么还能犯傻呢?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位大搜查官,强压着吐槽的冲动想要等个解释。 利德娅菈说到这里的时候也苦笑了一声,她那双依旧锐利的眼中难得的闪过了一丝悲哀。 “他是我的养父。” “???” “是他年轻时在巡视大审判庭国境的时候,将我于战争中救起并带回了卡特欧庭。 是他教会了我如何信仰【秩序】并开蒙了我的智慧,发掘了我的能力。 是他用虔诚的一生告诉我【秩序】是这世间最伟大的主。 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在他年老的时候背着他调查他崇拜了一生的恩主,甚至还要秘密调查他。 我懂他,我知道他的虔诚与他人不同,他想要的是世间遍布祂的注视,想要的是希望之洲永远都能和平。” “嗤——”程实这次真憋不住了,“多感人的故事啊,看来你的养父也懂你,所以他把你送进了这里,对吗,利德娅菈大人。” 可刚说完,程实就后悔了,因为他生怕利德娅菈跟拉奎斯一样被气昏过去。 还好,这位大搜查官的意志力比老头儿强。 她脸上写满了悲色道: “很可笑? 但再可笑,如何能有【秩序】不再秩序可笑呢? 祂的追随者们明明在这辽阔的土地上建立起了信仰祂的国度,甚至整个国家都欣欣向荣,可就在这时,祂自己的意志却出了问题。 这才是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程实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所以,搜查官大人,您并没有找到最直观的证据表明【秩序铁律】祂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是吗? 您只是通过调查确认了一件事,一件拉奎斯大人已经说过的事。” “是,我没有。” “”程实麻了,他深吸两口气,看了看时间,觉得今晚的收获可能不太大了。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因为利德娅菈继续说道: “我没有直面过异变之后的【秩序铁律】,直面过祂的,只有拉奎斯和他的学生,切诺斯利。” “?”程实又是一愣,“切诺斯利是拉奎斯大人的学生?” “不错,他还是埃萨雷斯属意的最高审判官继位人选,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是新一代的【秩序】之子,在几年之后接任埃萨雷斯的位置,登上最高审判庭的审判席。 可现在” “不是,你等等!”程实突然精神起来,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利德娅菈问道,“你的意思是,切诺斯利直面过【秩序铁律】? 他是为他的老师才被关进来的?” “是,这个孩子并不相信他的老师会背叛【秩序】,于是像我一样开启了秘密调查。 但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审判官居然敢私下摸进最高审判庭,当面调查【秩序铁律】!” 好家伙! 好勇气! 好莽夫! 不愧是老莽夫的学生啊! 别的不知道没学到,莽劲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调查出了什么?” “他”利德娅菈面色一黯,“他疯了,跟洛亚特一样疯了。 现在的切诺斯利不再是那个正直能干的一级审判官,而是变成了一个有被害妄想的疯子。 而这一切 我推测,大概都是【秩序铁律】赐给他的。” 第583章 点燃窥梦之烛 (感谢大家投票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十一!!) 被害妄想?什么被害妄想? 永绽镇地底的那位切诺斯利可一点都没有被害妄想。 就算有,也是对新神降临的美好畅想。 当然,【混乱】的美好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没好”。 程实愣住了,他回想起切诺斯利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又联想到墨秋斯的态度,突然意识到之前对这两人的了解,似乎与真正的事实还有出入。 于是他满目疑惑的看向切诺斯利,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未来的【混乱】萌芽信徒。 “他说过见到了什么吗?” “没有。”利德娅菈悲哀的摇了摇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否定了他老师拉奎斯的判断,认为【秩序铁律】根本没有问题。 而这发生在他和拉奎斯身上的一切,都是大审判庭中其他审判官对他最高审判官继任权的抹黑和嫉妒。 他不认为祂出了问题,而认为祂的信徒们出了问题。 他们被权力的欲望征服,做出了有违【秩序】的不公正之举,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进了这里。 所以,被关进来后,切诺斯利的想法变了,他不再想要清查【秩序】,而是想要向恩主抗辩! 他想在【秩序铁律】的见证下与那些‘坑害’他和他老师的害群之马们当庭对质! 他甚至觉得最高审判官和大行刑官也没有问题,可他却忘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本就是阿尔泰勒亲手把他关进来的! 拉奎斯正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学生变得跟洛亚特一样疯癫,才真正意识到【秩序】之国已经失去了秩序。 他绝望了” “”程实听的五味杂陈,但依然没找到关键线索。 他想要的不是表象,而是本质,到底是什么让洛亚特和切诺斯利变成了这样。 毫无疑问一定是【秩序铁律】做了手脚,可问题是,祂怎么做了手脚,做了什么手脚? 为什么祂能取代【秩序】坐上【秩序】的神座,而诸神对此却都只口不提。 真正的【秩序】到底是分裂了还是死了,这里面又藏着什么能让诸神缄口不提的秘密? 程实太想知道了,并且他当下就有方法知道。 窥梦之烛! 刚刚李真拿出来的那枚窥梦之烛就是靠近真相最便捷的方法。 因为切诺斯利直面过【秩序铁律】,只要程实进入他的记忆,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问题是,这很冒险。 因为调查的对象是一位【祂】,还是一位有本事篡夺了【秩序】神座的祂。 祂们在记忆中可不是什么虚幻的影像,而是真正的存在,所以用这蜡烛去探究真相非常冒险。 但有时候好奇心就像是疯涨的野草,无论如何都根除不尽。 程实拿着蜡烛纠结了很久,在获取情报的贪念和出于安全的稳健之间挣扎徘徊,最终一咬牙,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哪怕就一眼,看了就走,绝不停留。 不过保险起见,他必须留些后手,这次为了大猫的【繁荣】奖励,他没用小丑替身进来,所以想要保住小命就必须尽可能的谨慎。 只见他把身上的骰子撒开在这间石牢的每个角落,而后又在自己身上最方便取东西的地方塞了几瓶往日繁荣,甚至提前揣好了蓊郁角冠就是怕危险到来前那一秒被浪费在开启随身空间上。 收拾好自己之后他还再次检查了一下李真的状态,在确认对方没有威胁之后,才重新走回了地牢中间,将那枚窥梦之烛放在了切诺斯利的脚下。 “我可以相信你吗,利德娅菈大人?” 利德娅菈一怔,看向程实手中的蜡烛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微皱眉头,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相信我,但在这里,我并不能帮你什么。” “不需要您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只需要在我身后那位男士有所反应的时候,及时叫醒我就可以了。 他和我有些矛盾,所以我不想让他打扰我。 当然,我的助手也在看着他,想来这场冒险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要干什么?” “我?我准备去切诺斯利的记忆里看一看,看看他究竟查到了些什么!”程实勾起嘴角,缓慢点燃脚下的蜡烛,“稍微等我一会儿,很快,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说着,他盘腿坐在蜡烛身旁,慢慢闭上了眼。 不多时,程实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脑袋一垂便昏昏睡去。 而就在他陷入梦乡后没多久,那位被全身涂抹了迷药甚至是绑成了一团李真悄悄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闪过古怪的精芒,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就这么顶着树仆余暮的箭尖径直崩开了一身绳索,慢慢站起了身。 而那张弓拉弦对着他的余暮就好像没看到身下之人有所变化一般,仍然低头凝视向已经无人的地面。 利德娅菈看到了一切,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叫醒程实,就突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跟程实做下的协定,一脸惊疑的看向了面前的陌生人。 她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在发现这地牢之中出现了太多不该出现的人之后,她眉头微蹙,有气无力道: “你们是谁?” 李真轻笑两声,活动着手腕走到近处,视线扫过三个被吊着的“罪人”,随意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四处收集记忆的过客罢了,感谢你的故事,利德娅菈,很精彩。 精彩的记忆就该被铭记。” 利德娅菈很疑惑,她明明刚刚发现地牢里进来了人,可为何对方会说感谢自己的故事? 难道自己经历的一切已经被最高审判官漏出了风声,甚至扭曲了原委,成为了大审判庭人尽皆知的笑柄? 不,他们不敢让公众知道! 利德娅菈怒了,这位不屈的大搜查官愤愤的看向面前之人,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李真摇了摇头,伸出手在对方面前凭空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随即利德娅菈便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地牢内瞬间安静下来。 而他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观察这位传说中的织命师。 “程实,有趣。” 李真并没有干扰程实的美梦,只是踱着步子,脚步轻轻的围着对方一圈又一圈的走来走去,仔仔细细的观摩着这位传奇织命师的一切细节,而后与记忆中的印象一一印证,让对方的形象在自己的脑海中更加鲜活深刻。 这个过程很长,但他很有耐心。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异常,因为程实的脸色似乎开始渐渐变红了。 嗯? 难道梦中发生了什么激烈的变故? 不对!窥梦之烛没有这种效果! 有问题! 当发现异常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间地牢里似乎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算那具死尸般的树仆,现场一共有五个人,可怎么会只有四个呼吸声呢!? 自己肯定是在呼吸的,那是谁会在睡觉或者昏迷的时候不呼吸呢!? 昏迷是不受控的,所以还能是谁!? 他猛地顿住步子看向身前睡梦中的织命师,而就在这时,地牢中的安静也被一声急促的呼吸打破了。 “呼——看够了吗,再没看够我可就要憋死了!” 坐在地上的程实满脸戏谑的睁开了眼睛。 他说过,他从不做梦。 更何况是假寐。 加更既然都来了,顺便拉个票xd: 番茄小说内搜索“年度巅峰榜”点击活动置顶横幅,或首页完整榜单-巅峰榜-置顶活动横幅进入活动,可以为喜欢的书投票,希望大家可以给《愚戏》和程小实投一票~ 活动截止日期11月30号,马上就结束了,鞠躬鞠躬鞠躬! 最后,无奖竞猜李真身份,乐~ 第584章 硬刚龙王! 李真的脸色变了。 不是因为程实睁开了眼,而是因为坐在地上的织命师不见了。 程实甫一睁眼便直接消失于李真的眼前,凭借着遍布于地面的骰子,借用永不遗落的赌具闪身到了对方的身后,哪怕李真对地上的骰子早有警觉,但无奈,程实太快了。 织命师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交流谈判试探,他想的只有出手! 这伴随着嗤笑的突袭瞬间贴近了李真的后背,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如最初的试探那般,将手术刀送向了对方的后脑。 李真中招了,他的脑袋“嘭”的爆开,满眼惊惧的向前栽倒。 可程实并未因一击即中便觉得大功告成,因为对方这后脑的触感有些不对。 假的,不,也不能算假的,这感觉不像是【虚无】的幻象,倒更像是【存在】的过去。 自己似乎杀掉了一位过去的李真。 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利德娅菈说的那些奇怪话,程实目光一凝,立刻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位对手并非是什么【秩序】的信徒,而应该是一位【存在】的眷者,信仰【记忆】的对家! 刚刚死掉的李真分明就是他在忆海中的倒影! 【记忆】,姓李,还懂得“欺诈” 这几个关键词一串联起来,程实脑海里瞬间蹦出了一个名字。 ? 莫非是他!? 一想到这个名字,程实更兴奋了。 但随着兴奋而来的是他背后突袭而来的风声! 对方反击了,并且非常迅速。 程实眉头一挑,矮身躲过背后的偷袭,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人再次消失。 他没有选择反身进攻,而是快速脱离了地牢中心来到了树仆余暮的身边,别忘了,程实是有帮手的,这个受大猫之命来保护他的保镖大概是被一些小手段迷惑住了,只要让他再次行动起来,那局面很快就会向程实倾斜,变成二打一的优势局。 至于如何重新唤醒对方,程实不知道。 但他可以试。 只见他一出手便将一瓶往日繁荣磕碎在了余暮的脸上,再然后,一把抓起余暮的箭尖戳向了自己的左臂,在箭尖刺破衣物触及皮肤的那一刹那,【褪色威严】的力量轰然爆发,裹挟着澎湃的【腐朽】之力瞬间将他的左手再次转化为一条坚硬无比的枯藤之臂。 是的,程实又卡bug了。 为了提高自己的战力,他拿着余暮的箭矢攻击了自己,钻了“褪色”权柄在对抗【腐朽】攻击时会触发【褪色威严】的漏子。 但这不是他的唯一目的,他主要还是想用手臂上涌溢出的最纯正的【腐朽】气息去尝试唤醒面前的树仆。 尽管对方是【繁荣】的树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身的力量来源依然来自那正在自求腐朽的【沉沦】第二神。 溢散出去的【腐朽】气息拍打在近在咫尺的余暮身上,眨眼间便将这位【腐朽】信徒“重新激活”。 果然有用! 程实大喜,但他丝毫没有停顿松懈,下一秒便又消失在余暮的身前,朝着场上那个身影闪身过去。 一位得到了【腐朽】加成的今日勇士,今日,就要在这里,硬刚龙王! 不错,程实已经猜到对方就是那位背弃了自己的恩主来到乐子神麾下,却又在不断亵渎乐子神践行自己【记忆】之路的弃誓龙王,李景明! 可对方是不是呢? 是! 李真就是李景明。 面对着程实狂风骤雨般的追击,外加余暮时不时的冷箭围堵,李景明毫不畏惧,却满脸惊愕。 他不是没见过咄咄逼人的战士,也不是没见过狡诈多疑的玩家,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碰到一位这么能打的牧师! 虽然他在未下地牢之前就看到了程实这条蕴含着【腐朽】力量的手臂,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条手臂居然不是什么迷惑人心的道具,也不是单纯的防御性赐福,而是一位真正战士的刚硬武器! 职业双修? 不然如何解释他这一身战力? 就算是木乃伊,也不该这么能打? 他脑中所有有关程实的印象都是以“狡诈”为主,哪怕在战斗爆发之前也是同样的感觉,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看对方这架势,似乎是想下死手? 李景明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这明显有违他的本意,尽管他并不畏惧战斗,可无谓的战斗只会浪费时间。 而他,在这仅剩的个把小时里,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于是在再次用【记忆】的倒影躲过程实的攻击后,李景明飘然后撤,同时抬起了手,对着程实坦白道: “程实,我知道你认出了我,我” “我不知道!” 程实嗤笑一声,再次欺身而上。 他打嗨了! 今日勇士正如跗骨之蛆一般不断的蚕食龙王的立足之地,再加上一位巅峰猎人的冷箭干扰,哪怕是大猫也不可能在这种局势里全然无伤,更何况李景明还是位法师。 但他毕竟是榜上有名的选手,在硬抗了几下之后,托着几处青紫和浑身破烂的衣裳,脸色铁青的退出了大半距离。 见龙王吃瘪,程实眼睛都笑没了。 对方强吗? 强,龙王确实很强。 他甚至一直在躲,少有的几次出手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试探,程实看得出来对方想心平气和的缓解双方的矛盾和误会,但问题是,他不想。 至少现在还不想。 因为他正打的开心。 当然,程实不是大猫,他不是暴力狂,他如此卖力的攻击也不是因为对方是曾经的【记忆】神选,而是因为他早已看透了李景明的打算,知道对方企图跟自己合作,所以他在展现实力,赢取更多的话语权。 李景明一定是想要合作的,不然在刚刚自己假寐的时候,他就会动手了。 对方没动手就只能说明他的骗局只是为了审视自己,了解自己,记忆自己。 而当下,便是这位龙王为这段记忆理应付出的代价。 不过程实如此卖力也不全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与其说他在咄咄逼人,倒不如说他是在利用对方的实力慢慢糅合自己这一身的战力,磨炼战斗技巧。 死战不退的敌人好找,但以拼死为目的的战斗持续不了很长时间,有利于磨炼意志却不利于研究技巧,倒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难寻,当下有如此机会,正好大展身手,给龙王来点小小的疯子震撼。 李景明确实被震撼了,他没想到程实对他的态度就跟在报杀父之仇一般。 难怪他能坑到甄奕,就凭这一身又狠又疯的劲儿,他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李景明再次阴沉着脸躲过了程实的攻击,但他仍然未出手,还在试图用劝解解除这场“误会”。 “我并非故意欺诈,只是对你太过好奇,你” “屁话少说,有种别跑!” “你难道不想知道【秩序】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当然想! 可他还是脸色一板,嘴硬道:“不想。” “你想!” “好好好,我想,我想砍你!站住!” “”没法交流,完全没法交流。 李景明自诩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了,但此时在程实的步步紧逼之下也是被打出了火气,他猛地闪身躲开余暮的抽射,随手一甩便用【记忆】的力量将树仆禁锢在地,而后眼神一凝,整个人的气势开始无限拔高。 李真的容貌和衣着快速从他的身上溃散消失,一张冷峻中略带坚毅的脸慢慢显露出来,道髻高盘,粗布麻衣,再加上指尖凭空绘出的各种繁复符文,若不是【记忆】的湛蓝之光肆意流淌,那一眼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位清心寡欲的道士从古代的绘卷里走了出来。 汹涌的【记忆】之力开始朝着李景明的指尖汇聚,他的速度很快,在脱身出去的一瞬间,几乎就将手中的【记忆】威能准备完毕。 可就在他还差最后一笔的时候,一直贴身近战的程实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并没有理会李景明为他准备的“惊喜”,而是高举着自己的手臂,闪身到了切诺斯利的脚下,将手伸向了这位昏迷不醒的一级审判官,并挑眉讥笑道: “你打我,我打他。 你打不死我,我打的死他。 你失去了记忆,我赢得了” 他刚想说“乐子”,但随即便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不能是乐子神的信徒,于是心念急转,丝滑改口道: “变化。 而这,就是你我当下的命运。” 五百八十五章 交个朋友 (今天虽然没有三章,但是超大杯!) 程实看不出李景明准备的是什么天赋,但他能感觉到这招很强。 所以,他用了一招曲线救国硬逼得对方停住了手。 他知道在局势还有转机之前,对方一定不会撕破脸皮,【记忆】的狂信徒根本不可能放弃这段有关【秩序铁律】的记忆,所以只要拿捏住这间最底层监牢里唯一一位直面过【秩序铁律】的切诺斯利,就以此能扣住龙王的命脉,逼停对方动手。 果不其然,李景明停手了,见程实要挟住了“人质”,他的眼角猛抽一下,神情冷峻道:“杀了他,你也将失去了解祂的机会。” “我不想了解。” “你想。” “你是复读机吗?龙王牌复读机?” “”李景明本来还在有板有眼的跟程实拉扯,可一听到“龙王”这两个字,他的眼角抽的更厉害了,“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程实笑了,捧腹大笑,“不该我问问龙王你想如何吗?” “很简单,你我合作,再次点燃窥梦之烛,去切诺斯利的记忆里寻找一些遗失在时间长河中的秘密。” “合作?你就是这么合作的?扮演一个搜查官,把我从上面骗下来?” “我骗不了你,你本来就想下来。”见局势似乎稳住了,李景明的脸色柔和了些。 程实嗤笑一声: “你是【欺诈】的神选,怎么可能骗不了我,要不是我多长了个心眼,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你坑死了。 怎么,你想让我去切诺斯利的记忆里帮你探路?” “”李景明一言不发。 “不是,狗东西,你真想啊!”程实气笑了,他对着李景明指指点点,“你们这些【欺诈】信徒,心眼子都脏。” “”李景明一声轻叹,“我不是【欺诈】信徒,我是【记忆】的信徒。” “哦豁,我是该夸你对老东家虔诚呢,还是该替乐子神骂骂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你替乐子神?你站在什么立场替祂骂我?”李景明眉头微皱,心起疑惑。 “额”程实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找补,“同为【虚无】,毕竟祂是我恩主的胞神,而你作为不虔诚的【虚无】行者,该骂。” 李景明再次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出程实不会再继续打下去了,对方不过是在担心合作途中自己的安全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松口。 当然,他也看出程实对他隐瞒身份一事的愤慨,他确实有让程实探路的意思,在他的计划中,在了解完这位织命师后,他会紧接着进入梦境,并在有可能发生的梦中危局里尽量帮对方一把,卖个好人情以调和之前欺瞒身份的误会。 不过现在看来,计划全乱套了。 对方过于谨慎的态度,让李景明一时间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这个人,怎么比那位信仰【死亡】的眯眯眼还小心? 巅峰局之间的合作常常如此,上一秒你坑我我骗你,可下一秒或许就会因为共同的利益一致对敌,怎么这种节奏在程实身上全失效了? 李景明再次对程实这个人的性格改观,在狡诈和疯癫之外又另外给他加了一条:谨慎。 一位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的织命师。 他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时间,发现所剩不多了,如果再僵持下去,那这场有着意外之喜的试炼中,一切惊喜都将被时间抹平。 于是李景明沉吟片刻,选择了让步,为收集【记忆】而让步。 “我可以为我刚才的欺诈行为,进行赔偿。”李景明幽幽看向程实,那表情似乎笃定对方会动心。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程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什么?赔偿? 那个如果你赔的够多,我们刚才之间那一点小小小小的误会咳咳,也不是不能互相理解。 毕竟大家不打不相识,打架也是感情快速升温的一种方式嘛,对? 看到程实兴奋的目光,李景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回想一下地牢之上对方勒索队友的那一幕,他再次对程实的形象进行了补全: 一位狡诈疯癫、实力强横、战牧双修、过分谨慎且贪婪的织命师。 “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解决了?” 程实快速摇头: “那要看你能赔偿什么。 我可跟你说,被人骗过之后是会有后遗症的,我从没被人骗过,第一次被骗难免受伤更重,以后也会变得很难再相信别人。 所以” “得加钱?” 程实眼前一亮:“贴心!所以你得多算一份精神慰问金。” “” 他不是贪婪,是非常贪婪。 李景明无语了,他甚至在想贪婪这种性格是怎么跟谨慎同时表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不过多想无用,当下,时间能节省一点算一点,他快速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张书页,一张流淌着湛蓝色光彩、由“永不破裂的水沫”延展成的书页。 “祂的【时光笔记】之一,本能用三次【往日重现】,但现在只剩一次。 我想你应该懂得【往日重现】的价值。” 懂!我可太懂了! 程实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缓缓收回了伸向切诺斯利的手以示友好,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又快速摇了摇头道: “这个只能算是李真雇用我的佣金,接下来才是你龙王李景明的赔偿。” “”李景明眼皮一跳,只感觉心里有一股火蹭蹭往上冒,“程实,我得告诉你,有时候记忆也不是非收集不可的。” “是吗?”程实嗤笑一声,将刚刚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 见此,李景明咬着牙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确实可以,再加一份朋友的见面礼就行。” “” 拳头硬了。 李景明从未在一场谈判中这么无力,对面这个人软硬不吃,最重要的是,他明明对【秩序铁律】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甚至特地从虚空中再次回返来到嚎哭铁狱,却就是不肯珍惜时间,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在这里毫无意义的跟自己对峙。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践行谁的意志? 【命运】之路是这么走的吗? 怎么感觉这像是【欺诈】的道路呢,他哪里是在要赔偿,这不分明是在制造乐子吗? 李景明恍惚了,这一刻【虚无】中那两位【祂】的形象似乎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了微微的重叠。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命运】之路,不然他为何会被【命运】垂怜召见? 可如果程实走的才是真的,那瞎子又是为何能成为【命运】榜一的? 就在李景明皱眉沉思的时候,程实贴心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注意时间,快下课了。” “”好一个快下课了。 李景明猛地睁开眼,咬牙切齿的从随身空间中又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根似有若无的朦胧丝线和一柄两指长一指宽的精致木头小锤。 “【记忆】的‘去时倒影’和‘忆海鉴知’,一个能让你留下过去的影子,一个能给予你有关所在时空的历史启示。 两个s级道具,加一张ss的【往日重现】,足够抵消佣金、赔偿和慰问金了?” 程实眼神火热的看着李景明手上的三个高级【记忆】道具,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什么土豪行为! 怪不得他总能跟别人交换到记忆,如果龙王总是这么阔绰,谁会不喜欢跟他交换记忆呢! 古来龙族爱珠宝,这下怕不是碰上真龙王了。 程实尽量掩饰着自己眼中的错愕和满意,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那副姿态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他大度的宽恕了别人。 但紧接着 “咳咳,还有李真的救命赎金,那三张a级律文别忘了。” “” “好好好!” 李景明都不知道这几个“好”字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语气挤出自己的喉咙的,他黑着脸将手上的东西一一递出,程实则是嬉皮笑脸的将自己应得的赔偿全部收进随身空间。 啧,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当“公平”的交易结束后,这位心里乐开了花的织命师和颜悦色的抬起头,满脸微笑道: “那个龙王,咱们还交朋友吗?” “?” 地牢中再次响起了拳头捏紧的声音。 第586章 相欺相骗 程实见好就收。 他感觉但凡自己再张口要点什么,李景明可能就真的要放弃这次的探秘之旅跟他发飙了。 虽然他不太怕对方发飙,可是那大审判庭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也很好奇。 于是在好处尽收的情况下,程实自觉的,大度的、小小的退了一步。 “不过,想要跟我合作,还有个要求。” “”李景明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了手,看那模样大概是忍不下去了。 程实可不吃这一套,他笑着将手抬得更高,几乎贴到切诺斯利的膝盖附近,乐道: “别急啊,不会再让你出血了,不过你毕竟是【欺诈】的信徒,我现在又有受骗ptsd,很难再相信你,所以,不如我们签个契约。” 说着,程实又将刚才那张几个队友签过名的a4纸拿了出来。 李景明一见这“契约”,脸色更黑了。 “我有时觉得你像【欺诈】多过像【命运】,程实,你不会还想用这毫无神力波动的白纸再忽悠我一次?” 程实听了这话,嘴角瞬间咧到了最大。 “哦?你觉得这是假的? 有趣,那我就让你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假的!” 说着,“刺啦——”一声,他猛地撕开了这张签着四个名字的契约。 在这契约被撕裂的一瞬间,李景明脸色一沉,双手同挥,反应迅速的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法术护盾。 然而,随着程实手中那对半裂开的a4纸翩翩飘落在地,地牢内无事发生。 程实笑的更大声了,他看着谨慎的李景明,揶揄道: “你眼光真准,确实是假的。” “” 李景明忍无可忍了,他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将要被一个玩家彻底消磨殆尽,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头一回碰到甄奕的时候。 好一个【虚无】,好一个【虚无】啊! 【欺诈】和【命运】能各自拥有一位你们这样的信徒,果然没有意义! 李景明动了,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哪怕后面收集到了珍贵的记忆,今晚都会憋屈的难以入睡。 只见他略一抬手,指间一枚流转着三色虹光的戒指便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地牢照亮,而后在程实略显凝重的注视下,一枚绝似【秩序】的符号凭空生成在两人之间,闪烁几下后轰然溃散,消失不见。 地牢中的光芒也随之暗去,不过眨眼时间,程实便觉得自己好似跟对方签订了一份无法拒绝的特殊契约。 这下轮到他脸黑了。 “你干了什么?” “公正交换协定。”李景明冷着脸道,“由我发起的【记忆】类契约,在【秩序】见证下,我需要向你分享一段记忆,如果你愿意执行协定,可以分享出一段记忆与我交换,若你不愿意,则协定自动打破,之后也对你没有影响。” ? 程实一愣,心想这算什么协定? 单方面认输协定? 我刺激你一顿,你还赶着给我送段记忆? 还有这好事儿? 莫非自己猜错了,这并不是龙王气急败坏的报复? 不对,不对劲,对方这态度明显是破防了,他不可能甩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协定出来,尤其是这个协定对自己来说似乎没有什么负面作用,甚至还有可能白嫖一段记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程实的眼神沉了下去。 当你遇上一件坏事却发现不了它哪里坏的时候,你离危险已经不远了。 他皱着眉头,抬起了手,再次靠近了切诺斯利。 “李景明,你今天如果不说清楚,不仅记忆没得看,这‘朋友’是一点也做不了了。” “除非你做好了被窃取身份的打算,不然,程实,还是不要跟他做朋友的好。” 就在李景明还未开口的时候,楼梯口却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两人错愕的转头看去,就见大猫飒爽的身影径直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红霖下来了,完好无损,看来是打赢了。 至于打赢了谁还不好说。 见大猫来了,程实眉头一挑开心的笑了起来,倒是李景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余暮的方向,而后微微勾出一个笑容,对着她点头致意。 “好久不见,红霖。” “好久不见啊,李龙王。” “” 乐,能用这种称呼,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程实乐了,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又收敛的干净,看向李景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爽。 “看在大红霖的面子上,你解开这协定,我可以让你去切诺斯利的记忆里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李景明还没说话,红霖眉头一皱:“什么协定?” “公正交换协定。”程实说道。 “?”红霖愣了一下,而后想起了什么,笑道,“哦,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可以憋着不主动分享记忆,然后彼此之间便必须一直共享位置的协定?” “?” 这下轮到程实愣了,这什么玩意儿,定位器? 所以呢,有什么用? 敢情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啊? 就算龙王憋得住,始终不触发这协定,可知道自己在哪儿又有什么用呢? 他总不能 刚想到这儿,程实的脸色一滞,紧接着又黑了下来。 被骗了。 妈的,被这个【记忆】信徒给骗了! 龙王根本就不是在报复自己,他是在下套,他用与“自己撕毁契约去骗他”同样的方法,回骗了自己一次! 好好好! 演的真像啊!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程实气笑了,他看向李景明,伸着手指指点点了半天,最终没好气道: “不愧是【欺诈】神选,甘拜下风,厉害厉害。” 李景明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他轻笑点头:“彼此彼此。” 程实自嘲的笑笑,又没忍住揶揄了一句:“话说,你这么小心眼,是随你的恩主【记忆】吗?” 这话一落,红霖错愕道:“他的恩主不是【欺诈】吗?” “”程实麻了,他无语的看向大猫,心想大猫你是真敢说啊,你敢说乐子神小心眼就不怕祂把送给你的权柄收回去? 大猫不明所以,李景明倒是听出了程实的揶揄,他笑容一滞,移开视线不再去看这个惹人心烦的织命师,而是皱着眉头看向红霖道: “上面情况如何? 进入窥梦状态虽然能被外力唤醒,但最好不要断在关键的地方,红霖,如果你在上面留了一堆烂摊子,那今天的试炼只能就这么算了。” 第587章 三人行,必有我实 这句话把红霖给噎住了,因为她确实在上面留了一堆烂摊子。 她没能赢下地面的战争,或者说地面上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如同程实所料的一般,大审判庭的至高六人除了死去的洛亚特,其他五个确实今天都在卡特欧庭,可由于地牢里有两个,所以地上就只剩三个。 在铁律骑士包围了整座嚎哭铁狱的时候,大行刑官阿尔泰勒是第一个到的,也是第一个跟红霖交上手的,只不过这位至高六人中的最高战力似乎身体受了些伤,行动颇为不便,只是凭借着铁律骑士们贡献出的浓郁【秩序】信仰之力,才堪堪跟化作巨熊的大猫打了个平手。 但很快,另外两位最高审判官就来了,在【秩序铁律】的庇佑下,这两人一加入战场便扭转了大行刑官的劣势,带领着骑士团将大猫打的节节后退。 蚁多咬死象,在人海战术面前,大猫不敢大意,于是她掷出了自己的骰子。 而当那枚骰子在地面上晃晃悠悠的转到一个24点后,大审判庭的最强戍卫队伍,声名响彻整个希望之洲的铁律骑士团便在巨熊的吼叫声中,逐渐分崩离析了。 满点的今日勇士根本不讲道理,她一个人只身杀入阵中,宛若虎入羊群,一扑一跳皆是人命,一吼一啸俱生恐惧,正当她打的兴起的时候,程实来电了 不,是余暮来电了。 她感受到余暮被控制了,这让红霖心底一惊,还以为程实在地牢下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猛地拍开大行刑官的反扑,将砸凹的铁块门重新拉伸展开,糊在门洞里阻敌片刻,而后循着余暮的方向找了下来。 之后便碰到了程实跟李景明对峙的那一幕。 说实话,红霖和李景明的关系还行,或者说,除了甄奕,谁和李景明的关系都还行。 这位【记忆】的信徒如他自己所言,脾气真的很好,跟其他神选和巅峰玩家也是合作大于对抗,所以他才能在无数人的手里换取到各种各样不同的记忆。 当巅峰玩家们提到合作的时候,往往都会想起两个人,一个是甄欣,另一个就是他李景明。 只不过与甄欣接触过多,总要忍受她那个晦气的妹妹,而与龙王合作,关系就清白的多。 所以,李景明的口碑不错。 但也只限于不错,因为当他开始用记忆扮演别人的时候,其他玩家便对他渐渐有了提防。 大猫就是这个态度,合作可以,朋友免谈。 她轻咳两声还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不至于让自己过于尴尬,可程实已经看出了大猫下来的原因,他心中一暖,立刻替大猫说道: “问题不大,谁说查看记忆就一定要选在这种地方的? 这地牢里太闷我早就想走了,红霖,你都能扛得住大审判庭的最强攻势,别告诉我你拆不了这【秩序】的铁链,轰不开这地牢的厚墙。” 对啊!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承受风险? 没时间打架可以先跑啊。 红霖眉头一挑,笑着对程实竖起了一个大大的赞。 李景明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结合之前在电话里对红霖的种种试探,终于确定这两人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有趣,莫非这是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 红霖没去管李景明了,她仰头低吼一声,再次变回了巨熊形态。 只不过此时的巨熊依然有【命运】的满点神力加身,奇猛无比,只见她前踏一步,直起一拳便将地牢坚固的后墙轰塌,而后怒吼一声,在这空旷的地牢中肆意的锤砸起来。 红霖不傻,至少在战斗敏锐性上非常精明,她看得出自己或许无法解开这【秩序】的枷锁,但这不影响她把整个地牢拆了,然后带着人和枷锁一起离开。 我打不开保险柜,但可以选择带着保险柜一起走! 于是她真的把地牢拆了! 地牢之所以叫做地牢,便是因为它被深埋于地下,如果这牢房是在地表,那此时三人已经带着三个大审判庭的罪囚越狱成功了。 可现在不行,当红霖将整间地牢砸了个稀巴烂的时候,四周被压实紧固的泥土便开始往里塌陷,整个空间结构的垮塌只在一瞬之间。 不过地牢中的三人倒是都不害怕。 程实见泥潮扑面而来,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柄铲子双手左右抡转,快的如同划船,很快就在垮塌的土方下挖出一条空间宽裕的通路。 红霖再次低吼一声,收回树仆余暮,将三个依旧被【秩序】锁链紧缚的罪人扯到近前,然后化身密林斑豹把三人甩在背上,闷头便跟着“程实牌挖机”向外冲去。 李景明站在唯一一处还未垮塌的地面上,看着这两人以如此粗糙的越狱,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莽夫,都是莽夫。 作为巅峰玩家,他们明明有更省力更优雅的逃脱方法,可偏偏选择了最笨重最费力的那一种。 所以 战士了不起吗? 就不考虑法师队友的感受吗? 李景明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于是启用了自己留在嚎哭铁狱外的后手,直接传出了地下。 虽然程实说的不错,他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窥探记忆,但是大审判庭的搜查和追捕仍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他借着出来的机会,必须干点什么,再拖缓一下最高审判官和大行刑官的动作。 而就在李景明消失的那一瞬间,程实突然一顿,停下了自己手中飞舞的铁铲,原地笑了起来。 大猫跟在他身后同样一顿,错愕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程实回头看向来时垮塌的通道:“龙王走了?” 大猫用巨大的猫爪拍了拍头上的土,点了点头:“走了,你赶紧走啊。” “走了就好,我们换条路走!” “?” “现在人也在我们手里,窥梦之烛也在我们手里,东西都是我们的,为什么还要跟他一起? 快,红霖,你去前面挖土,你爪子尖,挖的快。” “???”红霖一愣,嫌弃的看着程实,嗤笑道,“你怕是忘了他有你的定位。” “没忘啊,所以我们分头走。” 说着他塞了一颗骰子到大猫爪子里。 “你带着人和骰子往那边走,挖出序言圣山,朝着远离卡特欧庭的方向去。 我往这边走,很快就来找你。 说不定在试炼之前,我们还能小赚一笔。” “”红霖的面色变的古怪,“程实,李景明这个人虽然不能做朋友,但最好也不要做敌人。” “我没想跟他做敌人,再说,都是【虚无】同胞,哪有什么敌人。” “那你还坑他?” “怎么是我坑他呢? 你给我竖个大拇指的意思不就是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表示要与他分道扬镳吗? 我这是听了你的建议才做出的决定啊,红霖!” “???”大猫懵了,但随即她便炸毛了,“程实!!!” 然而程实在说完这些话后,早已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打洞离开了。 那速度,远比刚刚还要更快。 见此,大猫气的咬咬牙,一爪子将面前的泥土拍扁,恨恨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挖去。 坏消息:又抽了一次还是金币,没抽到那个击穿次元的贴纸,好想要 好消息:如果保持这个排名到活动(次元之桥)结束,本书的粉丝朋友大概会获得一个头像框~ 第588章 好好好,我是小丑 距离试炼结束还有1个小时。 返回地表的李景明无法在【秩序铁律】的影响下让大审判庭的追兵失去所有记忆,但是他可以模糊对方一段时间的记忆,而1个小时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不过为此他还要再消耗一份珍贵的道具。 今天为了见证【秩序】的秘密,他付出足够多了,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顺利一些。 做完这一切后,李景明根据协定指示的方向,朝着程实的位置飞速掠去,他必须保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跟这两个莽夫队友,一起入梦,找到线索。 程实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不可能有一个地面行走的神选快,李景明很快就找到了他,只不过此时,程实的位置仍在序言圣山的山体中,距离地表还有段距离。 李景明感知着对方的位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发现程实根本就没想上来,他还在下挖! 这个织命师想要干什么? 对方这朝向明显是要与地表拉开距离,难道他还准备独享那份记忆? 他拿了自己这么多东西,还敢独享那份记忆!? 贪得无厌,简直是贪得无厌! 这哪里是【虚无】的行者,这分明就是【沉沦】的拥趸,【污堕】的走狗! 李景明的脸色冷了下来,作为一个法师,他不是没有挖山的手段,可他亲和的元素并非土系,这让他只能用一些其他元素系的基础法术来破坏山体,效率低下。 当然他也有一些大范围的毁灭性手段,但问题是这里离卡特欧庭并不远,过大的动静会再次引来大审判庭的注意,而第三方的过度干预势必会导致时间不够,无法再完成记忆的追寻。 局势似乎陷入了窘境,在龙王面前只剩两个选择,要么炸山,找到程实出口气;要么等程实深挖到一个自己一时半会儿接触不到的距离,任由他和红霖点燃窥梦之烛独享记忆。 怎么看,他都没有胜算。 但李景明并未放弃,或者说在熟悉了程实的节奏后,他多少预料到了会有此一幕。 他知道这位织命师也在根据自己的位置不断调整策略,而深挖地下仅靠距离来拒绝自己加入或许也并非是唯一的方案。 对方还有后手,而且无从揣度。 在这么一个无处下手的困境面前,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很简单,既然对方无从揣度,那就让自己也变得无从揣度好了。 于是李景明动了,他通过协定向程实分享了一个记忆,这种分享无需面对面的沟通,只需要将自己的记忆上传,便能让协定的另一方知晓,而这个记忆的内容,则是一段非常有趣的小故事。 程实接受到了这段记忆,此时的他正在山底挖的火热,突然脑中慢慢浮现出一小段属于窥梦游侠的记忆。 在这段记忆中,那位自己不认识的窥梦游侠,凭借着一些【记忆】的手段,通过感知猎物的梦境波动,找到了猎物并成功击杀了猎物。 在这段记忆的最后,这位窥梦游侠还在感慨:“梦本就是记忆的涟漪,有形有迹,自然也就有处可寻。” 说完,记忆结束了,【记忆】交换协定的抉择给到了程实,他可以选择分享自己的一段记忆作为交换,也可以拒绝分享,然后跟龙王一拍两散。 这本是对程实毫无影响的一个选择,想选什么无须顾忌其他全凭自己的心情,看样子他似乎已经站上了制胜的高点。 可此时,程实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在龙王分享出记忆的那一刻,两人之间的位置共享结束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他做出选择什么,都无法再知道对方的位置。 这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李景明也失去了对程实位置的感知,可问题是在切断这位置联系之前,龙王分享过来的记忆却是【记忆】的信徒有方法定位到做梦的人! 哪怕记忆中那位找到猎物的猎人是一位窥梦游侠,但谁能保证,一位曾经的【记忆】神选,会没有这种手段呢? “” 于是程实被架住了,被一场【记忆】的阳谋架住了。 李景明用一段看似与试炼无关的记忆亲手建立起了未知威慑,成功让程实失去了挖土的意义,因为他不敢赌在最后与大猫同享【秩序】记忆的时候,对方能不能找的过来。 一旦被找到,那时的龙王必定心怀怒火,结局想来只能是两败俱伤。 这下好了,谁都没法保证自己入梦时的安全性了。 程实脸色一黑,果断的放弃了继续向下的挖掘工作,利用骰子转移到地面之上,而后朝着李景明刚才消失的位置全力奔去。 此时此刻,开始争分夺秒的人变成他了。 好一个李景明!好一个龙王!好一个【记忆】神选! 果然有点意思。 程实并不懊恼,也不烦躁,甚至是对龙王的反制升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欣赏。 他本就是在试探对方的水准,他想知道除了信仰报复外,乐子神到底为何会将龙王拉到【欺诈】的阵营里来。 现在他知道了,李景明够格。 在他遇到的所有神选和巅峰玩家中,能反制他的人很多,但能以这种方式逼着他吞下自己亲手种出的苦果的,目前来说还只有这一位。 他顿时对对方来了兴趣,心中也变得更加谨慎。 李景明站在原地没动,他在等程实来找他,他其实并不笃定对方会来,但他觉得这位贪婪的织命师或许不会放过这最后的去探索【秩序铁律】秘密的机会。 于是在几分钟后,贪婪的织命师出现了,沿着序言圣山的陡坡,飞奔到了他的身前。 李景明看到程实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距离试炼结束还有40分钟。” 程实脸色一黑,没好气的指了个方向道:“看见山下那条河了吗,5分钟后,那里集合,赶不上别怪我真的拿了蜡烛走人。” 说着他打响一个响指,直接消失在龙王面前,他要去找大猫改变方向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出现在大猫身边的时候,这位【繁荣】的继承人居然离刚刚他们逃出的地牢并没有挖出多少距离,并且此时她还挖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正猫在里面休息。 看到这一幕,程实懵了,他眨眨眼看向大猫,狐疑道:“你猜到了?” 大猫揉了揉脸:“猜到什么?” “别装傻,你猜到了我甩不开龙王,所以才在这里等我? 红霖,你变了。 你以前没这么” 大猫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实,伸出爪子弹起了一根锋利的指甲。 “没什么?” 程实脸色一变赶紧改口:“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赶紧点的。” 大猫嗤笑一声,提起三个被禁锢的罪囚,又将程实甩到背上,朝着程实指的方向便奋力冲去。 她根本没用挖的,而是用撞的,这只满点加身的密林斑豹此时就像一座核动力版的毁灭级盾构机,沿着序言圣山的中轴,就这么直直撞了出去。 “我确实没猜到什么,但我知道李景明不会吃亏。 你不该小看他,他是唯一一个没在甄奕手里吃过亏的人。” “?”程实一滞,随即没好气道,“你不早说?” “说了有什么用,你明着想试他,那不如就让你试试。 再说,说了还怎么看你出糗,天天算来算去,让人算计一回也挺好的。” 大猫的笑容多少有些揶揄,程实被笑的满头黑线。 好好好,我以为我是编剧,是导演,是观众,结果没想到,除了剧本是自己写的,导演另有其人,观众也在看笑话。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小丑! 程实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呵,小丑。 第589章 入梦 大猫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在穿山,也比地表的龙王到的早。 两个人将切诺斯利三人摆在河边,静静等待,他们已经看到了山上的李景明,最多半分钟,对方就会来到他们身前。 恰巧此时,在各种剧烈活动的刺激下,最初被【秩序】锁链制裁的切诺斯利和他的老师拉奎斯幽幽醒来,而当他们看到自己已不在地牢之中,远处又是熟悉的序言圣山时,两人眼中闪过了微微的错愕。 但在这错愕之后,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切诺斯利目露疯狂,他死死的盯着卡特欧庭的方向,怒不可遏却有气无力: “逃避是懦夫的选择,我不是懦夫,放我回去! 我是一级审判官切诺斯利,是史上最伟大的大公正官拉奎斯大人的学生,我不能让大审判庭失去公正! 这些啃食【秩序】地基的蠹虫必须得到清除,派系倾轧和政治斗争可以存在,但必须在【秩序】的规则之内! 他们打破了【秩序】! 他们背叛了【秩序】! 他背叛了我!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切诺斯利还未认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他依然被未知的力量影响着,始终认为这一切的发生是大审判庭内部出了问题。 拉奎斯仿佛没听到自己学生的话,他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仰望天际,语气里全是绝望的悲凉和虔诚破灭的哀伤。 “为什么要让这世间失去【秩序】。 无上的【秩序】啊,您到底为什么啊” 看到这一幕,程实嗤笑一声。 他的心中并无怜悯,神做错了事也无需凡人为其悲悯,他不是在嘲笑这位大公正官的虔诚,而是在嘲笑大审判庭推崇的秩序。 红霖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笑什么?” 程实摊摊手:“笑大审判庭。” “怎么说? 尽管大审判庭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我所了解的历史上,这个国家比起文明纪元的其他国家还是要好上不少,至少这里还有秩序,普通人也能拥有为数不多但梦想中的正义和公平。” 程实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觉得大审判庭维持的是什么秩序?” 红霖皱皱眉头,沉吟道:“公民的生命和自由,社会的进步和稳定?” “不,远远不是。 实力庇佑生命,权力伴生自由,这些东西跟公民有关,却由不得民众决定。 我去过很多大审判庭的城市,也深入过很多地方监狱,仔细观察过这些执法者和罪人,得出了一个具有个人色彩的结论: 大审判庭的路走错了。 他们保卫民众护佑信徒并不是因为推崇律政法治,而是要确保这些人拥有被审判的权利! 确保祂的信徒在接受祂的审判时,能心甘情愿的认罪伏诛,让【秩序】的辉光毫无阻碍的播撒出去。 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下,而是上,他们想要维持的秩序不是普通人赖以生存的秩序,而是神座之上的那位所需要的秩序。 红霖,你说的不错,大审判庭的确比其他国度好上不少,但这不是因为掌权者爱民如子治国有方,而是这里的民众幸运的碰到了一位意志不那么消极阴暗的神明! 以我对【文明】诸神的观察和理解,【秩序】或许真正推崇过秩序,可祂却并未纠正祂信徒们的偏差,这导致整个大审判庭都脱轨了。 好在推崇秩序的意志哪怕偏离了少许,总归比混乱毁灭之流的意志要有助于文明发展。 可这其中的隐患早已埋下,所以当这位【神明】出现问题的时候,秩序,就完全不再秩序了。 因为大审判庭的掌权者推崇的是祂的意志,当祂都不再秩序的时候,秩序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看,最高审判官将大公正官下狱,便是这变化引发的最荒诞的事情。” “好一套唯【秩序】论,精彩,想来你跟莫离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李景明到了,他听到了程实说的话,眼中闪过欣赏的异彩。 程实抬头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他都已经去寻找【战争】了,还有个屁的共同语言? 再说,我是【虚无】的行者,所思所想,所行所言都毫无意义,跟【文明】眷属没有任何相同点。” 李景明听得一愣,错愕的看向了红霖。 “你们之间倒是没有秘密。” 收集来的情报本就应该跟朋友分享,如果都藏着掖着,跟【痴愚】信徒有何不同? 红霖随意的笑笑,摆了摆手算是再次打过招呼。 程实没浪费过多的时间,他掏出了那截窥梦之烛火,然后指了指切诺斯利道: “加快快速龙王大人,试炼就要结束了。” 李景明认同的点点头,也没理会切诺斯利和拉奎斯还在说些什么,伸手画出了几个符号便让对方陷入了梦乡。 程实看着这招眉头一挑,羡慕道: “这可比【欺诈】的催眠天赋好用多了,不过李龙王,你这招用的这么熟练,看来是睡了不少人? 啧,【记忆】是玩的花哈。” “” 李景明自动屏蔽了“陈实”的发言,盘腿坐在地上,又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枚木鸟放在地上,解释道: “【时间】的小玩意儿,试炼结束之前它会高歌一曲将我们唤醒,当我们在梦中听到赞美【时间】的颂歌时,就该找机会退出梦境了。” 其他两人点点头,同样盘腿坐在了地上。 如今合作之势已无法拒绝,加速配合争取时间才是最务实的做法。 不过程实看着这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木鸟,还是略感兴趣的问了一句:“一次性的?” “”李景明面色极其复杂的看了程实一眼,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b级道具,可以送你。” 程实一喜,搓了搓手:“那怎么好意思。” 嘴上虽这么说,但却还是挪了挪屁股,坐的离小鸟近了一些。 “” 李景明见此,直接无语的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红霖轻笑几声,指了指地上的小鸟,又指了指自己,无声道: “好看,送我。” “?” 程实脸色一黑,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大猫陪自己来一趟怪不容易的,也就叹了口气,略带嫌弃的挪动位置,再次坐远了一点。 待三人完全准备好后,窥梦之烛悄然亮起,程实趁着其他两人闭眼的空档,悄悄给自己做了一次暗示,解除之前不会做梦的心理陷阱。 于是一场好梦,悄然降临了。 第590章 切诺斯利与......那个男人 (今天是年度巅峰榜投票最后一天,还没投票的朋友们赶紧投一票呀,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月底前十加更其十二! 这个月丝毫没有懈怠,30天更新175w字,大概是写小说以来最勤奋的一个月了,完成承诺,11月完美收官!鞠躬!) 三个人同时睁眼,发现他们正在一间非常具有大审判庭风格的卧室里,【秩序】的痕迹四处可见,大审判庭的印刻也满目皆是。 他们的状态得益于窥梦之烛的效果,与窥梦游侠窥探他人梦境时相同,也是游魂状态,不会被梦中的人发现,却也无法主动离开记忆本体的视线太远。 由于这是切诺斯利的梦境,所以他们正漂浮在切诺斯利的身边。 而这位一级审判官此时正站在房间的正中,满脸凝重的抓着另一位男人的肩膀,压低声音激动的说道: “我只能相信你了,老师必不可能是渎神者,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可埃萨雷斯大人不听抗辩,也不允许申诉,一口咬定老师亵渎了【秩序】,我我还是不能接受!” 他对面的男人眉头一皱:“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切诺斯利的脸上浮现出纠结,但不多久后他的眼神便变得坚定,“我想绕过最高审判庭,直接向祂求证!” “你疯了!”对面的男人反手按住了切诺斯利,刚想斥骂,却又压低声音数落道,“拉奎斯大人怎么被关起来的你忘记了? 你怎么能用同样的方法去挑衅最高审判庭! 醒醒,切诺斯利,你是【秩序】之子,是埃萨雷斯大人认定的接班人,你这么做,一旦被发现了,不,一定会被发现的! 你会被他剥夺继任者的身份,会被老师亲手关进嚎哭铁狱! 你这是在背叛【秩序】,你知道吗!” 切诺斯利的脸色疯狂变化,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可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眼中坚定的神色更加决绝了。 “可如果如同老师说的那样,祂出了问题,怎么办?” “切诺斯利!慎言!”那男人一把拉住他,惊慌的往门外看了一眼,而后将人拉进更深的里间,以更低的声音吼道,“祂怎么可能出问题!祂怎么可能出问题? 祂是世间一切秩序的基础,是寰宇公平公正的根源,祂是神明!是【祂】!是我们的恩主! 你怎么能质疑自己的恩主!” 切诺斯利郑重其事:“老师说祂” “够了,你就算质疑恩主都不愿意质疑你的老师,有没有可能是拉奎斯大人错了!?” “绝无可能!” “你”男人滞住了,很快他又微怒道,“是是是,拉奎斯大人从来不会错,那你有没有想过,克因劳尔大人难道会错? 埃萨雷斯大人难道会错? 我的老师,阿尔泰勒大人难道会错? 难道这三人会同时犯错吗!?” “”这句话把切诺斯利问沉默了。 确实,这三位在他的眼中同样尊贵且公正。 “可” “还有利德娅菈大人,作为我主最锐利的眼睛,她没有当场反驳埃萨雷斯大人的判决,那就说明说明” 男人说着说着也沉默了,显然,让他亲口说出大审判庭最公正的拉奎斯大人犯下渎神之错这件事非常艰难,他也不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无法反驳最高审判庭的判决。 “呵,你也不信的,对。” 切诺斯利惨笑一声,而后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坚定。 “我必须试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你”男人神色复杂,他了解对方,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学长一旦做出了决定,将没有人能够劝得住他。 切诺斯利的眼神越发坚定了。 “如果【秩序】可以被质疑,那祂应赋予所有人抗辩的权利。 如果【秩序】不能被质疑,那祂就已经出了问题。 我不相信我的老师,这天底下最公正守序的大公正官,会如此亵渎恩主。 我也不相信我的恩主,这寰宇间最尊贵崇高的【秩序】,会出现问题。 所以,我必须亲自揭开这件事的真相,不能让祂的辉光,照不进最高审判庭肮脏龌龊的角落里!” “好一个肮脏龌龊,连你都开始臆想不公平了,呵,真是讽刺啊。” “”切诺斯利一滞,而后再次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我需要你的帮助,墨秋斯,你会帮我吗?” 不错,切诺斯利对面的那个男人,正是他的学弟,墨秋斯。 当程实发现对方是墨秋斯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是他! 那个继承了大审判庭【行刑之刻】的【秩序】之子! 原来,【秩序】之子这个称号本是切诺斯利的,是切诺斯利出了事,才冠在了他的头上? 程实错愕的反应引起了红霖的注意,她挑了挑眉,凑近问道:“认识?” “墨秋斯,在切诺斯利消失之后继任了【秩序】之子位置的一级审判官,被誉为大审判庭的未来之星,最高审判官埃萨雷斯的第二候选人。 可惜,英年早逝,在调查一起大审判庭境内事关自然联盟的案件时,死于非命。 还弄丢了大审判庭的传奇权杖,【行刑之刻】。” 这些话不是程实说的,而是一旁的李景明说的,他明明面朝切诺斯利注视着场中的发展,耳朵却高高竖起,如同天线一样接受着周围的信息,一旦碰到需要答疑的地方,便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那感觉,就像是电影的旁白。 程实有些感慨,不得不说,这位龙王确实博闻强识,他看上去几乎熟识所有的希望之洲历史。 好在看他的样子,并不知道那杀掉墨秋斯的就是自己,偷走【行刑之刻】的也是自己。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时候的【行刑之刻】大概还在大审判庭? 那如果找到它,岂不是凑齐了一整份【鸣雷】神性? 程实的眼神一瞬间变的有些火热,能这么卡bug吗!? 哦对了,这是梦算了,还是不要做梦了。 他嘴角微抽,点了点头,表示对龙王精通历史的认可,而后又贴近红霖小声问道:“他不会是历史学派的老大?” “嗯?你不知道?”红霖略微有些诧异。 坏了,我该知道什么? “他都不算是历史学派的人,因为历史学派的创立者拒绝了他的加入。” “啊?为什么,不是,还有谁能比【记忆】神选更懂历史啊,历史学派疯了,这种人才都不收?” 红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瞄了一眼李景明,小声笑道: “历史学派没疯,但这事儿跟懂不懂历史没关系,跟信仰倒是有点关系。 因为他们的老大是 甄欣。” “???”程实懵了,惊呼出声,“谁!?” 番茄小说内搜索“年度巅峰榜”点击活动置顶横幅,或首页完整榜单-巅峰榜-置顶活动横幅进入活动,可以为喜欢的书投票,希望大家可以给《愚戏》和程小实投一票~ 活动截止日期11月30号,今天就结束了,鞠躬鞠躬鞠躬! … 第591章 旁白哥还需沉淀 怪不得! 怪不得甄奕懂得如此多的历史,怪不得她说出的每一个名字几乎都能找到与之对应的存在,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瞎编,而是在讲述! 只不过讲述的人物都是对的,故事全是假的! 所以,那个自己还未听闻的赫罗伯斯是不是也是一位真正的存在? 程实目光一凝,再次朝着红霖小声问道:“赫罗伯斯听说过吗?” “赫罗伯斯?”红霖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净蠹之手】,【湮灭】的令使,怎么,碰到过?” 程实一愣,祂还真是【湮灭】令使? “【净蠹之手】是沉沦纪元灭世者的首领,也是将整个纪元带向湮灭的引领者。 祂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肮脏的蠹虫,无时无刻不在啃食最初的寰宇,于是祂湮灭一切,复原最初,并企图以此取悦祂的恩主。” 这句话又不是红霖说的,龙王再次开启了历史小讲堂。 可听到这里的程实整个人一懵,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他想起了上场试炼中坎纳尔城外的那群灭世者和那位被灭世者们围起来的首领,心道对方不会就是赫罗伯斯? 但这并不是程实震惊的全部原因,更让他震惊的是,李景明居然提到了“最初”这个词。 尽管“最初”不是“源初”,但这里面的意思,是不是太相近了? 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在故意试探,还是说赫罗伯斯的故事里本就有这种东西? 不过这个疑惑程实是不敢问出来的,于是他只能遮掩眼中的震惊,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切诺斯利身上。 李景明见程实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点什么,也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他喜欢跟人交流历史,只有大量的沟通交流,才能不断补全过往的记忆,所以在试炼中时,他从不吝于给出话题。 但现在看来,这位织命师对他还是提防心太重了。 三个玩家之间再次沉默下来,切诺斯利还在跟墨秋斯商量着如何绕过最高审判庭,直面【秩序铁律】。 最高审判庭的布防虽然没有嚎哭铁狱那般严密,但铁律骑士们的巡逻和换防时间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作为尚未入主最高审判庭的一级审判官,两个人只能根据自己的印象,尽量补全铁律骑士团戍守的时间线,好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潜入进去。 切诺斯利的计划是墨秋斯守在最外围一个至关重要的换防点上为他放风,而他则趁着换防间隙绕过所有骑士直入最高审判庭深处。 整个计划几乎都是切诺斯利在做,他不准墨秋斯发言,为的就是不把这位学弟也拖下水,但墨秋斯明显是关心对方的,所以他总会在关键的地方轻咳两声,以做提示。 商讨计划的过程非常无聊,听着听着程实就走神了。 尽管梦境的时间流速与真实的试炼不一致,但这仍然在浪费试炼时间,他想催促掌握着【记忆】之力的李景明加快点速度,但李景明明显对记忆中的每一帧都非常感兴趣,所以程实撇撇嘴,开始放空自己,发起呆来。 红霖亦是如此,她比程实还急,只不过她更了解龙王,知道急也没有用,于是早早的就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李景明感受到了两人的变化,眼皮一跳,或是为了调动气氛,又或是为了续上刚才的话题,突然朝着程实问道: “你碰到了赫罗伯斯?” 程实正在数羊,冷不丁被问了一下,瞬间忘记自己数到哪了,他一脸无语的看着龙王,没好气道:“你赔我羊。” “?” 李景明懵了,他现在对“赔偿”这两个字都有点应激反应了,程实刚说完,他那被压在心底的火气就蹭的一下漏出来不少。 程实也就随口一膈应,自然不可能真要赔偿,但他也没回答龙王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旁白哥,赫罗伯斯成神,是哪个时代的事情啊?” “?” 旁白哥!? 听到这个词儿,李景明的眼皮一跳,一旁小憩的红霖更是猛地惊醒,一把按住了程实的肩膀,犀利的扫视着他全身上下。 “你是谁!?” 程实骤然被缚,眼睛猛地瞪大,可随即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坏了,又跟甄奕撞外号了! 她也管李景明叫旁白哥! 这可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不过这次倒是不需要辩解什么,因为程实知道大猫纯属是应激了,也不会想不明白,所以他换上了一副“你怎么连玩笑都听不出来”的恨其不争的表情,看向大猫的眼神全是揶揄。 “不是,姐,我膈应他呢,怎么给你整应激了?” “” 红霖确实应激了,她脸色先是一讪,而后又再次打量了程实一遍,将他在这场试炼以及多尔哥德的所有举动全回想了一遍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松开了程实的肩膀,强装没错道: “什么应激?谁应激?我就是锻炼锻炼你的反应,看你是不是不够谨慎。” “”程实气笑了。 好好好,我不够谨慎。 我再不谨慎也不可能像某些人一样,把嚎哭铁狱的门拆了然后转头就去跟最高审判官干架! 程实见大猫尴尬的转过头去,不再去理她,而是看向了侧耳倾听的李景明,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 因为他发现了,在提到“时代”这个词的时候,对方罕见的没有回答。 龙王不全是因为被念起了晦气外号才不开口的,他似乎被程实问到知识盲区了。 “有趣,我就知道你身上一定有独特的记忆。”李景明轻笑了两声,看上去很开心,“做个交易,程实,说说你所谓的‘时代’是什么,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东西。” 李景明确实不知道“时代”,但在收集了体量足够大的记忆后,他发现了某些历史的记忆因为视角的不同而异常混乱。 他一直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直到今天听到了程实口中那个问题,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似乎并不是线性的。 时代哪个时代这听着像是一些并行的时间,所以记忆有没有可能也是并行的,所以不同的记忆才显得冲突且混乱? 李景明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他回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眼中写满了对新记忆的渴望。 而程实拒绝了对方的交易。 他本就没想告诉龙王什么,他故意说出“时代”这个词为的就是让李景明抓耳挠腮 咳咳,也不全是。 自己收集信息的速度毕竟有限,想要知道更多有关时代的事情,还是需要多人齐头并进的去搜集才是正道。 程实本有意接触一下历史学派,可此时听到历史学派的创立者是甄欣后,他打起了退堂鼓。 至于原因懂得都懂。 所以他又将目光瞄在了龙王的身上,本来作为一个【记忆】信徒,只是这信仰身份程实就不好合作,可偏偏对方名义上是乐子神的信徒。 与一个时常亵渎乐子神的玩家合作,何尝不是一场乐子呢? 既然是,那就能算是对祂的敬献! 出于这种“底气”,程实行动了,他给了对方一点小小的提示。 当然,也只有提示,不然以他对时代的理解,大概满足不了龙王对记忆渴望的胃口。 一旦暴露了自己同样无知的事实,那么此时装过的逼就要变成别人脚下的脸了。 这种傻事儿可不能干。 “我对交易没有兴趣,我只对赔偿感兴趣。 看来旁白哥的知识储备也一般呐,建议再下去沉淀沉淀。” “”李景明笑容一滞,皱了皱眉,随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似乎,懂了。 第592章 直面【秩序】 屋中那边,切诺斯利和墨秋斯的商讨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后的半夜,在最高审判庭内外换防时间重叠的那一刻行动。 李景明在铭记了他们的全盘计划后终于没有再浪费时间,驱动自己的【记忆】之力加速了梦境时间的流逝,让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切诺斯利行动的那一天。 梦中场景氤氲变换,不过眨眼,程实三人就出现在了最高审判庭的附近,而此时的切诺斯利,正在墨秋斯的掩护下越过高墙,朝着审判庭深处进发。 三个幽灵静悄悄的跟在后面,随着目标一路潜入。 切诺斯利的准备非常充分,他卡好了每一轮换防的间隙,在铁律骑士们分散注意的空档中快速潜行,当然,这些戍卫最高审判庭的骑士们并没有嚎哭铁狱的守卫们警醒,或许在他们的认知中,在这座充满了【秩序】气息的首都里,大概没有人敢来“送死”。 一行“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敬奉【秩序铁律】的高阁,站在高阁之外,切诺斯利的脸色变得复杂至极。 他的卑微中透露着不屈,虔诚中掺杂着怀疑,坚定里写满了忐忑,恐惧中迸发着勇气,他望着这【秩序】曾注视过、降临过甚至是给予过大审判庭指引的圣地,心跳犹如巨锤擂鼓,脑中宛若群雷轰鸣。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但他知道【秩序】必须经得起质疑! 因为这是他的老师大公正官拉奎斯大人教了他一辈子的事情。 于是在这种心态下,切诺斯利的脸色愈发刚毅,眼神愈发坚定,他瞅准了周围无人的时机,向着这座代表着祂的高楼,迈出了他近乎于“渎神”的第一步。 反观不是主角的其他三位,他们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一个个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当然,让他们紧张的不是切诺斯利的表现,也不是周围这压抑的氛围,而是祂,【秩序铁律】! 神明的注视可不分未来过去、现实梦境,一旦他们跟着这位一级审判官踏出这一步,那就意味着这三个玩家将跟切诺斯利一样,会在这属于对方的梦境里直面【秩序】! 恐怖的是,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意识到【秩序】出了问题。 更恐怖的是,程实本就知道高阁中的这位不是【秩序】。 于是,出于稳健,程实将龙王推到了自己的身前,又把大猫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当身前身后都有肉盾的时候,他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了零点零零一丝。 大猫的脸色也非常凝重,但这凝重中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跃跃欲试。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只听到她在问:“我们这算是觐神吗?” 李景明走的稳重,无心闲聊,程实躲在中间悄悄点头:“如果当面渎神也算是觐神的话,嗯,我觉得我们是。” “” “” 这一句玩笑话把周围的紧张气氛拉到了极致,李景明走在前面甚至都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再次谨慎的跟上。 切诺斯利走的也很稳重,他并没有选择直接从外墙翻进高阁,而是趁着夜色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一楼的大门,然后悄无声息的、略带虔诚的、蹑步走了进去。 而当后面的三人跟着他从大开的门缝中溜进去的那一刹那,这一人三“鬼”全部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发现,那本应在最高层的放着的,代表着【秩序】意志、代表着大审判庭最高宪法的【秩序铁律】,此时,正漂浮在他们的眼前半空,散发着无尽的【秩序】圣光,面朝他们,哗啦啦的翻动着自己的书页。 祂,看到了他们,抓到了这群别有用心的人! 切诺斯利瞬间就懵了,他第一反应便是以虔诚的跪礼相迎。 “文明火起,【秩序】长存,赞美伟大的恩主,赞美让世间文明有序发展的【秩序】之神!” 而当他将本能的赞美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此次前来并不是来觐见恩主的,而是来质疑恩主的。 于是在程实三人震惊错愕的旁观中,这位“胆大包天”的【秩序】信徒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就这么毫无铺垫的向着他面前的恩主赐物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敢问恩主大人,我的老师大公正官拉奎斯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话一问出来,程实的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不是哥们儿,你跟墨秋斯讨论的方案不是挺好吗,先表达自己的虔诚,再敬献自己的经历,而后聊到审判,最后引出质疑,你们俩商量了一晚上准备了一套完整的说辞,怎么到了这儿,你只说最后一句呢? 铺垫呢,感情牌呢,循序渐进呢!? 就这么没了? 你这问题跟渎神有什么区别? 渎神也不是你这个渎法的啊! 真当谁都是【虚无】宠儿,哪个【祂】都是乐子神? 我质疑祂,祂能笑着阴阳我;你质疑【秩序】,你猜祂会怎么审判你? 不用猜了,因为【秩序】的审判立刻就出现了。 就在切诺斯利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不多久,那漂浮在空中的【秩序铁律】便开始疯狂的翻腾起书页来。 祂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相当于在蹂躏法典中的纸页,不仅如此,随着翻页的声音愈发暴躁,从法典上散发出的【秩序】圣光也渐渐扭曲成了浑浊不堪的混沌黄光。 而当这熟悉的光芒闪过之时,程实脑中“轰——”的一声,炸了! 【混乱】! 这混沌黄光太熟悉了,在不久前他才在这那翻涌的混沌黄雾中扮演【混乱】的令使,欺诈了大元帅一把。 而那黄雾折射氤氲出的颜色,与此时此刻照耀在切诺斯利头顶的黄色一模一样! 这哪里是【秩序】的辉光啊,这分明就是【混乱】的浑光! 程实全身猛地一紧,一股冷气直接从尾椎横推至天灵,哪怕此时是灵体的状态,他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为什么会有【混乱】? 怎么可能会有【混乱】!? 这代表着最高宪法的【秩序】赐物,这代表着【秩序】意志的【秩序】化身,这篡夺了 【秩序】神座的【秩序铁律】怎么会散发出【混乱】的光芒! 程实懵了,哪怕【繁荣】自灭的那一刻,他都未曾有如此震惊。 他的反应很快就被龙王和大猫感知到,两人察觉到不对,自发的向他靠近。 大猫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李景明则是凝重的侧头:“【秩序】果然出了问题,祂的光芒变浑浊了。” “!!!” 听到龙王的这句话,程实猛地一抬头再次看向了场中的【秩序铁律】,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祂所改变的并非是【秩序】的气息,而是单纯的【秩序】光芒。 也就是说,这涌溢着无人能识的混沌浑光的【秩序】,此时此刻,在龙王和大猫的眼里依然是【秩序】,只不过是出了问题的【秩序】。 他们分辨不出这光芒所指的含义,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程实太知道了,他心中甚至升起了恐惧,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那浑浊的光芒中开始散发熟悉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只有他在爬【混乱神阶】的时候才感受过! 那是一种即将迎来狂风骤雨般无差别混乱的气息! 他心中一凛,拉起龙王和大猫便疯狂往后退去,这两位很果断,在发现程实异常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后撤的准备,此时见程实脸色剧变哪里还不知道现场出了他们没发现的意外,于是两人眼神一凝,立刻就反手带着程实往高阁外冲去。 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因为【秩序铁律】愈发狂躁了。 祂的书页来回翻动如浪,眨眼间更是毫无预兆的直接炸开,无数誊写着律文符号的书页从法典之上纷纷扬扬的脱落,上面的律言文字圣光渐黯,红光频闪,更是有数不清的扭曲划痕蔓延其间,似是想要把这些镌刻着【秩序】的文明造物尽数涂抹。 一股股恐怖莫名的【混乱】之力更是从无数书页中依次爆发出来,如同海啸中的叠浪一般,汹涌咆哮,瞬间冲向四面八方,将来不及逃跑的一人三“鬼”,全部掀翻在地。 第593章 出大问题,那根本不是【秩序】,那是......!? 疯了全都疯了。 切诺斯利被狂暴的力量吹卷出去,直接撞开大门,滚出了高阁。 浓郁的【混乱】气息就像是锁链一般将他从头到脚层层束缚,喑哑混乱的呐喊在他耳边嘶鸣,驳杂迷幻的乱象在他眼前丛生。 他的意识被撕碎,记忆被混淆,理智被吞噬不多久后,整个人便挣扎着哀嚎起来,一双赤红的双目死死的看向嚎哭铁狱所在的方向,嘴中不自觉的呢喃着一些无序的妄想。 “他们憎恶老师的公正,嫉妒老师的名望,畏惧老师的虔诚,是他们!是这群龌龊的律派政党,是这群肮脏的权力投机者,是他们陷害了老师! 他们不想让我继任最高审判官的位置,他们怕我像老师一样秉承公正审判清算他们,所以他们也要开始陷害我了!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大审判庭出了问题! 【秩序】啊,恩主啊,睁眼看看,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这最高审判庭的审判席上,一群尸位素餐的渎神者,正在挖掘寰宇秩序的根基!” 不同于切诺斯利的彻底沦陷,龙王和大猫只是感到了意识上的混乱。 李景明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消解蒸发,他大惊失色之下,调动所有的【记忆】之力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无比坚硬的法术护盾,但这只能延缓记忆崩溃的速度,也不能消除他眼前的幻象。 是的,他出现幻觉了。 他看到记忆中那形形色色的人正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他的身边,熟悉的身影随着身形越发踉跄而渐渐模糊,他想伸手去制止,却又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自己打造的护盾中,挣扎不出,也无能为力。 大猫亦然,只不过她的世界更加精彩,也更加血腥。 她变身了,再次变成了熊灵,咆哮着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而后跟着地面上的花、草、地砖、泥土扭打在了一起。 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在打滚,在她的眼里,脚下全然是血流漂橹的战场,而她拳下的东西,也只能是被碾倒在地的敌人! 至于程实 他没疯,但也快了。 他没有看到幻象,也没有生出幻觉,只是听到无尽的谩骂在耳边响起,所有被他骗过的人似乎都在恶毒的咒骂他,咒骂他总有一天会同样被别人骗的血本无归。 冷汗湿透衣背,灵魂微微颤栗,听着耳边的诋毁,看着眼前的疯狂,程实仿佛又回到了那条看不见尽头的【混乱神阶】上,只不过这次,主角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他眼前的其他人。 或许是由于提前走了一回【混乱神阶】有了抗性,程实发现他所在的“梯级”远比其他人要低,总之他没有完全沉浸到这场混乱盛宴中去,就这么孤零零的充当了一个落后且无措的旁观者。 但旁观者也会害怕,让人恐惧的从来不是台上台下之人不同的身份,而是正在演出的戏剧,以及戏剧之中传递出来的精神内核。 当前这一幕【混乱】的大戏无疑告知了程实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在这大审判庭里,在这无数【秩序】信徒顶礼朝拜的地方,篡夺【秩序】神座的【秩序铁律】根本就不是什么【秩序】的造物,其本质居然是【混乱】,纯正的【混乱】! 并且更恐怖的是,在【混乱】的干扰下,梦境和现实似乎开始慢慢融合了。 不,这大概不能算是融合,而应该算是混淆! 他分明看到龙王和大猫已经逐渐脱离了灵体状态,渐渐拥有了实躯,并开始改变梦境中的环境了! “!!!” 如果梦不再是梦,那当下时间的衡量标准,到底是以梦境中的时间线为主,还是以试炼的时间线为主? 更甚至再恐怖些,会不会在【混乱】的影响下,再无具体的时间线而言,所有人最终都会沉入这场来自【混沌】的乱象,成为“秩序”审判下的渎神者余烬?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程实猛地一咬牙,决定做点什么。 他不是为了拯救这场梦境,而是为了拯救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大猫。 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一直不受影响,毕竟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被触发的【混乱】陷阱,而是一位真正的【祂】! 祂想干什么可没人知道! 但祂怎么会成为了【秩序铁律】呢!? 所以祂对自己的招揽,以及让可塔罗不断的扮演自己,难道是为了找一个能够替祂打理【混乱】神殿的帮手,好让祂自己腾出手来接手大审判庭? 嘶—— 这么说,我要成为【混乱】神殿之主了? 不不不!程实你清醒点,现在不是想这个东西的时候! 你得想想祂怎么了,现在又该怎么办! 其实程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猜想,在他看来,如果此时【秩序铁律】仍是【秩序】,哪怕是【秩序】赐物,那当下都会是一场灾难;可如果对方是【混乱】那只能说,这是最符合人设的一集。 毕竟祂本就毫无规律。 问题是祂为何不像【混乱】神殿中一样,那么清醒了? 难道这是压制【秩序】的后遗症? 很有可能。 程实从乐子神身上学到的唯一认知就是【欺诈】的信徒要透过表象窥探本质,所以,想要制止一场【混乱】,不能依靠【秩序】,而是要 成为【混乱】,与之共鸣! 有序接近不了无序,只有无序才能理解无序。 当他自己都化为无序的时候,他才能有机会看清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直达【秩序】本质的东西! 于是程实目光一凝,摇头甩开耳边的聒噪,直接当着祂的面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同时迎着月光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毅然决然的伸出了手指,指尖相触,切换信仰。 而就在他重新回到【欺诈】怀抱中的那一刻,这位久经舞台的小丑一改之前一脸凝重的神态,重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脸上的笑容自信且癫狂。 他优雅的向着高阁内那位仍在肆意发泄的神明鞠躬致礼,背在身后的手却不知何时早已捏住了一枚散发着【命运】华彩的骰子,同时朗声念出了自己的赞美。 只不过这赞美的对象不是面前的【混乱】,而是不知是否在注视这场盛大演出的【虚无】表象,【欺诈】! “谎如昨日,嗤笑今朝。 昨日我欺骗了【混乱】的信徒,所以今日 我是【混乱】的信徒。” 说完他直起了身子,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位小丑华丽的蜕变成了一位疯狂的理智蚀者。 当【混乱】之力加身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这场混乱的盛宴中,理智蚀者满是理智的看着门内的“秩序”,笑容愈发癫狂。 “赞美吾主,您虔诚的信徒,赶来为您分忧了。” 第594章 “贪婪本色” 程实分忧的方式很简单,既然只有混乱才能融入混乱,那不妨 就让【混乱】来的更大一些! 于是他一抬手,对着大猫、龙王和切诺斯利来了一发独属于理智蚀者的降“智”治疗,仍在发疯的两人身上的混乱程度立刻再上一阶。 大猫停下了捶打地面的暴行,她迷茫的看着周围,如同刚刚的龙王一样,眼前出现了无数幻觉。 她看到【繁荣】的信徒如尸潮般蹒跚前行,看到自己的朋友零散点缀在其中踉跄滞步,甚至还看到一位位祂自灭于高空,神明的尸体如陨落的星群从天而降,带着足以毁灭世界的烈焰,掀起现世的波澜。 而龙王他开始跳舞了。 李景明再也维持不住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形象,披头散发的扭动着身子,跳起了鸭子舞。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半弯腰身,学着鸭子的样子,一蹦一跳,一步一扭,还算协调的动作看起来倒像是他对这舞步极其熟稔。 程实差点没绷住,如果不是此时此刻要维持好一位【混乱】追随者的人设,他怕是早已倒地捧腹,在地上笑的打滚了。 可惜,没有摄像机。 至于切诺斯利,这位满脑臆想的一级审判官忍耐力早已到达了极限,程实的【混乱】治疗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直接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啧,太不顶用了。 当然,程实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看这三人出糗,这都是因为他发现当自己变为【混乱】信徒的那一刻,周围鼓荡的【混乱】浪潮似乎渐渐绕开了他去向别处。 这躁动的【混乱】神力居然主动避开了来自于乐子神赐福的“虚假”【混乱】气息,这让程实深感诧异。 这种状况下,他似乎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于是程实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回想着【混乱神殿】上【混乱】对自己的态度,心想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不至于让祂翻脸不认人。 可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呢? 唤醒祂? 不,这大概才是【混乱】真正的样子,根本不用唤醒。 上去问问祂?问问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假冒【秩序】,而真正的【秩序】又去了哪里? 想,但不敢。 程实皱起了眉头,他沉思片刻,觉得以一个单纯的【混乱】信徒身份,怕是没有资格去跟面前的恩主“搭讪”。 可如果换一个身份呢? 如果【混乱】的令使奥特曼大人亲至,并向自己的恩主致以虔诚的问候,那是不是就可以顺便问问祂在做什么,不,是问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打工人替老板多做考虑总不能算错? 并且一旦自己真的帮上了祂的忙,看在今晚的“功绩”上,让自己领一个真正的奥特曼头衔是不是就不算无功不受禄了? 合理,可行! 这一刻,贪婪本色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 于是程实动了,他先将蓊郁角冠藏在身后,手中捏起一发随时可以甩出的治疗术,瞄准了大猫的方向,而后才盯着高阁内的“秩序”缓步前行。 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赞美【混乱】的华丽辞藻,可看他的样子,这些赞美倒不像是内心虔诚的表达,而更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一路并不算长,但程实走的却极慢,比在地牢中靠近【秩序】的时候还要慢,不过好在如他所想的那般,【秩序铁律】上爆发出来的【混乱】洪流确实不再影响他,甚至不再影响他影响过的其他三人。 于是在这种侥幸和忐忑的煎熬中,程实缓缓走到了【秩序铁律】的身前。 那本被视作【秩序】化身的法典此时仍在狂躁的抖动,祂的书页已经脱落殆尽,只剩下两面厚重的书封翻来翻去,不仅如此,书封上的【秩序】符号忽明忽灭,看起来似乎正有两股力量正在剧烈拉扯,争夺这法典的控制权。 程实瞪大了双眼,看懵了,他觉得这是【混乱】在压制这法典上残留的【秩序】。 虽说【秩序】守序公正,口碑不错,但问题是程实此时此刻是个【混乱】的信徒,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帮一个不太熟悉的【秩序】反抗自己的“恩主”。 我现在可是奥特曼啊,怎么能干吃里扒外的事呢? 就算不看在信仰的份儿上,看在【混乱】曾愿意帮自己在胡为和大乙面前遮掩这件事上,自己也不能“背信弃义”? 可我又该如何帮祂呢? 祂这么暴躁,万一 嗯?暴躁? 一旁观战的程实脑中灵光一闪,当然,也有可能是脑子一抽,他突然想到了一种不用多说便能证明自己虔诚的方法,于是直接举起了手,对着那狂躁的【秩序铁律】来了一发带有【混乱】气息的镇定术。 我不知道镇定术对【混乱】有没有用,但起码它对暴躁有用, 这没错? 确实没错。 当这发不知出于何种精神状态才能打出来的镇定术落在法典之上的时候 “嗡”的一下,整个时空都凝滞了。 汹涌四溢的【混乱】狂潮咆哮着倒卷而回,海量的【混乱】气息层层堆积之下凝如实质,几乎化作了与【混乱神殿】前那片混沌黄雾一模一样的雾气,裹住了程实。 那如同被黑洞抽回的【混乱】气息,并未全部回到法典之上,反而像是瘀滞不去的积水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奔腾着灌向了一脸懵逼的程实。 “!!!” 程实惊了,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后撤,可已经晚了,狂暴的【混乱】之力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他只觉得两眼一黑,意识便坠入无尽的黑暗。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那一刻,他隐约看到一双星辰之眸于虚无中闪过,至于这到底是他急于呼救的幻想,还是被【混乱】影响的错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长河缓缓流淌,不知过去了多久,程实醒来了。 他还未睁开双眼,冷汗便打湿了他的衣背,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无穷无尽的【混乱】之力正在这片空间内四散飘荡,一如觐见【混乱】时神殿中的气息那般迷幻。 【混乱神殿】!? 又来了? 祂不是不愿意见我吗,怎么又召见了一次? 祂到底在干什么? 等等,坏了! 不会是因为员工撞见了老板的秘密,所以被老板单独谈话想要辞退? 啊? 别啊哥,眼见不一定为实,四舍五入一下,眼见一定不为实,所以我没看见啊! 我这董事的身份还没坐实,红利一点没吃着,就这么被踢出去也太亏了! 程实慌了,正当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幽邃浑厚的声音。 “你是” 这熟悉的音色,果然是祂! 【混乱】!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睁眼看向四周,可周身尽是无穷无尽的混沌黄雾,根本看不到祂在哪里,于是程实只能从心的起身,垂头佯做虔诚道: “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奥” 这个名字刚说到一半,程实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又把后面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他可以是奥特曼,但前提是必须先是程实。 不过这名字一旦吞掉后两个,整句话的语气就变的有些不合时宜起来,听着不像是自我介绍,倒像是什么不服管教的刺头学生正挺着胸膛回顶教导主任的训诫。 程实被自己吓得满头冷汗,刚想补救就又听到祂说: “谁?” 第595章 超出扮演的范畴 “?” 程实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谁”字,似乎跟刚刚那句“你是”是连在一起的。 “” 不是哥,你这大喘气的间隔怎么越来越长了? 但没办法,老板问了自己总要答的,于是他又躬身开口道: “赞美吾主,我是” “吾不曾记得” “”又被打断了。 程实麻了,他尴尬的扯扯嘴角,准备老实等对方说完。 “你,你神名为何?” 神名? 哪个神名? 祂不认得我了? 祂还没清醒? 程实神色一凝,垂头看向地面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想自己能不能趁着对方不清醒的时候钻个漏子,让祂把自己令使的身份应承下来? 但这也有风险,一旦自己在一位不清醒的祂面前说错了话,引发了对方的怒火,那等待自己的可能就不会是董事会的那张位子,而是眯老张墓园里的某块碑了! 所以,要不要赌一把? 程实犹豫了,他脑力全开开始衡量得失,在细数了所有失败以及可能会丢失的筹码后,他选择了 放弃。 不是因为他不贪了,而是他懂得后退从来不是让步。 能得神明召见已经说明自己刚刚的行为无错,至少是没对祂当下所做的事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与其拼上一切去搏个前程,倒不如留出余地任老板发挥,这样一来既能卖个好,又能稳健的保全自己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除了眼前的利弊,程实还得多想一点【虚无】的东西。 他必须要考虑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在【混乱】这里领了一个身份,回去后会不会被【虚无】的那二位混合双打。 乐子神应该是不会的,哪怕祂同意与【命运】相合,但总归之前是对【混乱】有想法的,可另一位就不太好说了。 想到这里,程实嘴角一抽,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老老实实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他不可能报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谎如昨日】的效果还在,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位“真正”的【混乱】信徒。 “我是您最虔诚的追随者,我叫” “虔诚” 打断 x3。 那混沌黄雾突然剧烈翻腾起来,祂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忘记了什么,祂不断的呢喃着这个词汇,直到程实被念的心慌的不行,祂才再次略微清醒的开口道: “吾不曾记得” 程实学乖了,他没急着接话,而是耐性的继续听。 “你 你于何时成为了吾的从神?” “?”程实一愣,随即脸色剧变,但他不是因为这句话而陷入震惊,而是【混乱】的下一句话让他直接惊掉了下巴! “吾记得【炽日】记得【冽风】记得【鸣雷】 还记得很多 但唯独不记得你 告诉吾你是何时成为吾的掌刑官的? 你是否在冒充吾的掌刑官!?” 话音刚落,整片混沌黄雾如同凝实的墙壁一般向着程实挤压而来! “!!!!!” 坏了,什么情况!? 祂在说什么? 掌刑官!? 谁的掌刑官?不是只有【秩序】才有掌刑官吗?! 【炽日】、【鸣雷】这不都是【秩序】立起的掌刑官吗,怎么这些名字这种话,会从【混乱】嘴里说出来? 不是祂是【秩序】? 可我这脚下踩着的混沌黄雾不是【混乱】的造物吗,【秩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这里是【混乱】囚禁【秩序】的牢笼,而召见自己的也不是【混乱】而是【秩序】? 真让自己说对了,有这么个地方? 可【秩序】总不可能恰巧也是大喘气!? 不不不,不对! 祂是【混乱】,祂一定得是【混乱】! 不然自己身上的【混乱】气息不会与祂的力量共鸣,祂也不可能能够操控【混乱】的力量,更何况,一个散发着【混乱】之力的信徒更不可能在【秩序】的注视下安稳的活到现在。 可问题是为什么祂在自己的地盘上,面对一个曾经召见过甚至示好过的信徒,会表现出遗忘且错乱的状态,甚至还想要杀死自己令使的候选呢? 祂把自己也混乱了? 哥,你疯了!? “” 程实懵了,他的脑子发出了群雷裂空的嗡鸣,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周身越发沸腾的黄雾,心中渐渐升起了恐惧。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测,那便是他猜对了! 祂真的混乱了自己,把自己彻彻底底的当成了【秩序】!! 那大审判庭内【混乱】与【秩序】的拉扯或许并不是【混乱】在压制残留的【秩序】,而是自认为【秩序】的【混乱】在抛弃自己的【混乱】! 祂在割舍自己的过去!! 祂入戏太深了,深到早已超出了扮演的范畴,甚至已经在意志上达到了近似扭曲的统一。 而这一推测的最大根据便是在之前程实丢出镇定术的那一刻,现场所有的【混乱】之力全部倒卷而回却没有回到那本法典之内,反而是灌进了自己的身体! 是什么能让一位【混乱】的假信徒比真正的【混乱】对【混乱】之力的吸引力都强?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除非 【混乱】自己放弃了【混乱】! 这听上去很荒诞,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首先一定能确认的一件事就是顶替了【秩序】的【秩序铁律】并不是被污染的【秩序】造物,而就是【混乱】。 祂不知如何攫取到了【秩序】的力量,就这么鸠占鹊巢的“住”了下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祂渐渐的开始放弃自己原本的【混乱】之力,企图成为真正的【秩序】。 而能侧面证明这个推论的证据,则是大审判庭中那不断出现的发疯癫狂的【秩序】信徒! 想想看,如果【混乱】真的在自我抛弃,毫不吝惜的丢弃自己的【混乱】之力,那这些无主的【混乱】是否会引发整片空间的躁动乃至于污染人的意识从而让人变得疯癫且不自知? 会,答案是一定会。 但问题是当时的祂到底是在刻意的切割自己扮演【秩序】,还是说祂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秩序】这一切不过是祂无法控制的自我排异? 要知道,凭祂的力量,在【秩序】不存的时候,祂完全可以将这个再没有神明庇佑的国度全部拖入【混乱】的地狱,但祂没有,不仅没有,祂反而在伪装【秩序】,试图让这个国家依旧沐浴在【秩序】的辉光中。 所以这到底算是这寰宇间最大的混乱,还是这寰宇间最大的秩序?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混乱】到底出于何种目的程实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混乱】这下彻底混乱了。 为了成为【秩序】,祂甚至在与自己的本质分割! 而正是由于这些【混乱】的本质无处可去,堆积在最高审判庭的周围,才引起了所有掌权者心知肚明却闭口不谈的恐惧和混乱。 也是因此,才会出现大公正官看到最高审判官想要撕裂【秩序铁律】那一幕! 洛亚特对【秩序】虔诚让他发现了【秩序铁律】的端倪,他想要“纠正”秩序,可至于这种激烈的行为到底是出自于对【秩序】的虔诚,还是出自于【混乱】的荼毒 谁都说不清楚。 程实猜测,大概是后者,因为他不愿相信大审判庭的最高审判官会和大公正官一样莽撞如果这个国家的至高掌权者都是这个德性,那大审判庭能发展这么久也是蛮厉害的 但可惜,洛亚特还是败在了绝对的【混乱】之下。 而这也能解释为何【混乱】在这不需要再伪装的混沌黄雾里还在继续自称【秩序】。 因为祂已经迷失了,彻底的迷失了。 不过 如果这些推测无误,那自己在祂面前,又该是什么身份呢? 程实眉头一紧,目露凝重。 第596章 你演我也演 他的回答关系着他的觐见结局。 因为他早就知道在这混沌黄雾中,祈祷和求救是传不出去的,一旦答错了这个问题,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第二场【混乱】的盛宴,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二场【秩序】的审判。 具体是什么,得看祂是否清醒。 不止是【混乱】在混乱,程实现在也很混乱,他不知道前不久还好好的【混乱】为何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但他知道如果再不回答对方的问题,仅仅是周围沸腾收紧的雾气便能把他生生捂死在这里。 于是他紧紧攥着手上的【命运】之骰,再次跟自己赌了一把,也是跟面前的【混乱】赌了一把。 开盘的赌注便是自己的命,至于底气自然是他渎神的能力! 这位胆大包天的小丑,又开始他的渎神表演了! “【秩序】!” 程实一秒钟变换了表情,他强忍着心中的忐忑和恐惧,目露憎恨的看着面前翻滚的混沌黄雾,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你审判不了我! 寰宇本就无序,规律更是笑谈,你那可笑的意志不过是粉饰无序本质的糖衣,这世上只有无知且无用的蠹虫才会追随于你,悲哀的在你融化的糖渍下吹篪乞食。 吾主才是寰宇的本质,【混乱】才是永恒的终极,只要吾主仍存,哪怕你用这囚笼锁得住我,也锁不住你大审判庭分崩离析的人心,也锁不住这即将席卷整个大陆的混乱! 赞美吾主,赞美伟大的【混乱】! 我,没错! 从来都没错!” 说着他甚至开始疯狂的抛洒神性,将身上为数不多的【秩序】神性,弃之敝履般的丢进了身旁的混沌黄雾中。 这疯狂的一幕让周围涌动的混沌黄雾都略微凝滞了一瞬,隐藏在其中的那位【祂】在看到这一幕后,触景生情,似乎又开始了无尽的回忆。 感受到对方的变化后,程实心弦猛地绷紧,屏气凝神,不敢再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他摊牌了。 在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变成【秩序】还是保持【混乱】的时候,他只能自认是【混乱】的信徒,因为祂这一身的【混乱】气息无可遮掩,根本不可能临阵伪装成【秩序】的拥趸。 但【混乱】一门心思只想成为【秩序】,程实做出这种举动几乎与自杀无异,又是什么勇气让他敢于直面“秩序”并说出这些亵渎之言呢? 是阿夫洛斯。 不,应该说是阿夫洛斯曾说的那段历史。 程实明白,今天想要从这位【秩序】不【秩序】、【混乱】不【混乱】的神明手里活下去,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是先跟这两位都扯上关系,否则无论讨好哪一边,他都将面临被不清醒的另一边“审判”的可能。 可【秩序】和【混乱】分处对立,怎么可能有人跟祂们同时沾上关系呢? 有,还真有! 【炽日】! 这位曾经的【秩序】掌刑官,在时代覆灭之后认清了【秩序】无法庇佑祂的事实,转头投入了【混乱】的怀抱,变成了【憎恶之怒】,并且在当下的时代,又被【秩序】抓回,关进了牢里! 就是这么一个身份,让程实脑中灵光一闪,看到了钻漏子的可能。 所以他的一切行为并非单纯的渎神之举,而是在借用渎神的演绎来扮演【炽日】,也只有这位存在能跟这两位真正的搭上关系。 并且【秩序】没有处死【憎恶之怒】,那就意味着,这场扮演最差不过是一个被囚禁的结局。 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 程实知道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场觐见最开始的时候表达了自己的虔诚,而又在刚刚展现了自己的憎恶,这非常符合【炽日】的态度转变,他身上的【混乱】气息更是其信仰归属的明证。 并且他还学着【混乱】的样子,将身上的【秩序】神性统统抛出,就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分割,企图以这种方式引发【混乱】本身的共鸣。 至于他身上这【秩序】的神性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从大猫那里借来的那些。 感谢大猫,这神性怕是彻底还不上了。 这是程实在这困局中能利用的所有手段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这位混乱了自己的【混乱】能不能认下这个身份。 这一计可谓非常大胆,这表演在一位真神面前也几乎算得上是破绽百出。 但程实赌的就是这个,他赌【混乱】并不清醒,赌【秩序】尚不精明! 此时他已然无法后退,所以只能咬牙向前,把刚刚后撤的距离全都补了上来,重新抓住了一位【祂】混乱至极的状态,想要在这个空档里钻个大漏! 混沌黄雾再次沸腾起来,祂的意志确实异常混乱。 在不知回忆起了多少岁月的模糊记忆后,祂似乎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身份,看着这不属于【秩序】的环境以及面前这位背弃了曾经虔诚的故人,祂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而后幽幽叹道: “执迷不悟,看来你的刑期,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说罢,祂连同整片空间中的所有混沌黄雾瞬间消失在程实眼前,丝毫不曾有一丝怜悯。 走了? 走了! 赌赢了! 活下来了!! 程实骤然失去束缚,心里一松,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发现自己再次坠入了无尽的虚空。 随着身体下落,他的意识慢慢消解,不过只要这是虚空,他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到家了。 想到这里,程实疲惫的昏睡过去。 而就在此时,就在这片虚空之下,一双眼角翘起的星点与螺旋之眸悄然睁开,在程实看不到的深处嬉笑着看向了他。 “嘻~ 这可是【混乱】先承认的,我只是没拒绝,祂总不能还怪在我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你偷懒的,小丑怎么能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打瞌睡呢?” 话音刚落,虚空中卷起一阵迷幻的狂风,从下向上爆发而出,呼啸着上卷,接住了下坠的程实。 在这位昏迷的小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四周的虚空开始悄然变化起来,不多时,无垠的漆黑又一次变成了混沌的浑黄,不仅如此,那接住程实的狂风也慢慢凝滞下来,与那些迷幻又沸腾的色彩杂糅在一起渐渐凝实成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 【混乱】的神殿再一次显现在世人面前,用它的仁慈庇佑了迷茫的追随者。 而当这位追随者醒来的时候,他那刚刚被虚空狂风吹干的冷汗,又回来了。 “!!??” 坏了,把心理暗示去掉果然不行,怎么又开始做梦了! 所以到底是刚才的虎口脱险是梦,还是当下的再入狼窝是梦? 又或者都是?都不是!? 如果都是的话,那倒没什么好怕的。 可如果都不是的话,那自己还有救吗? 祂是不是变清醒了,是不是意识到自己骗了祂? 祂会是清醒的【秩序】,还是清醒的【混乱】? 程实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他满眼惊慌的看向四周,心里疯了似的祷告起来: “谎如昨日,望而不及! 命如繁星,嗤笑今朝! 两位恩主大人,快来救命啊,你们虔诚的信徒就要嘎了!” 第597章 信仰再次融合 回应程实的并不是祂的哪一位恩主,也不是先前那神殿之上破开层层雾气垂下的混沌巨手,而是一位熟人,一位熟到几乎与他一般无二的熟人。 可塔罗! 这位奥特曼的扮演者此时又一脸笑意的迎着程实走了过来。 当看到一位正常人出现在身边的时候,程实猛地一下卸下了心中重负。 还好,有个能正常交流的人就好。 他一个挺身从地面站起,看着笑脸相迎的可塔罗,脸色略显凝重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可塔罗,我见到我见到” 他本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说出来与可塔罗求证,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又谨慎的咽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质疑什么,就算他是真正的【混乱】令使奥特曼,他也没有资格去问一位真神到底在干什么。 但他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太过好奇,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求知的杂念,于是灵机一动,直接改口道: “我好像在梦中见到了祂 或许是因为我太想念祂了,唉,我总是这么的虔诚。 可塔罗,祂现在在这儿吗?” 听了这话,可塔罗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绷住。 在这世间,论对程实的了解程度,可塔罗自认绝对能排进前三,毕竟他一直在模仿面前的这位大人,所以当对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甚至能想到奥特曼大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是能猜到此时的对方心里正以何种方式在亵渎神明。 但他不敢点破,于是只能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程实满脸诧异,可随即他便听懂了答案。 可塔罗什么都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之前无论哪次他问对方,对方都会明确的给出答案,可这次对方却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那也就说明自己刚刚的遭遇不是假的,【混乱】真的跑去扮演不,变成了【秩序】了! 那这神殿的继承人?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祂想干什么? 【秩序】呢?真正的【秩序】去哪了? 祂是怎么钻了【秩序】的漏子? 程实太好奇了,他甚至都不需要问什么问题,可塔罗便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他想说的话。 见奥特曼大人一脸震惊,可塔罗虔诚的低了低头,用一种非常尊敬的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大人,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如果您准备好了,可塔罗可以带您去找到答案。” “!!!” 程实瞳孔猛地一缩,他眼神犀利的盯住对方,不敢置信的问道: “答案?你知道【秩序】在哪?祂果然把【秩序】关起来了? 不,不对,我需要准备什么? 祂想让我准备什么?” 程实没有陷入狂热的盲目中,他瞬间警醒,紧皱眉头开始思索。 今日他所经历的一切,显然有一只大手在背后默默的推动,至于这只大手是不是那只混沌黄雾凝成的大手,他不确定,但是一定跟祂脱不了干系。 他看着可塔罗那尊敬却毫无其他提示的眼神,开始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都追溯到了还未碰到李景明的那一刻。 显然大猫是没问题的,细想下来,试炼中碰到的那几位队友和npc也无甚问题,就算是与他唱了一出对手戏的龙王好像都看不出什么其他猫腻。 反倒是自己!反倒是他自己似乎有些问题。 在【秩序铁律】散发出【混乱】狂潮将所有人拉入混乱盛宴中时,他明明有机会带着大猫三人直接离开,可那时,他却脑子一热,冲到了祂的近前想要对祂施以援手 多么可笑啊,一个凡人,一个假令使,居然想对一位【祂】施以援手。 程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贪,但是当时的贪念似乎有些过于重了,他这一下不仅赌上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还押上了大猫的命,还有龙王的龙王的不算。 在那种情况下,那缕贪念确实有些问题,但也不能排除自己或许是受到了【混乱】的些微干扰。 不过总而言之,一定是有幕后推手再次推动了这一切,而这位推手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让自己靠近【混乱】,还是靠近【秩序】? 又或者找到【秩序】? 程实目光一凝,再次看向可塔罗道:“你能带我去找到祂?可塔罗,你不会告诉我,祂,【秩序】,【文明】的第一神,此时此刻,就在这【混乱】的神殿中?” 可塔罗一愣,悄然垂头没作声,可这个反应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祂真的在! 【秩序】被【混乱】困在了自己的神殿里! 程实瞪大双眼,瞳孔地震。 妈呀,这可是个大新闻! 这要是跟龙王交换记忆,不会能换个从神遗器回来? “祂在哪?”程实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塔罗微笑回道:“您,准备好了吗?” “我该准备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我该知道的事情,大人。” 可塔罗的语气愈发委婉恭敬,然而程实根本不领情。 “转人工。” “?”可塔罗愣了,他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程实见对方错愕的样子,自觉无趣的撇了撇嘴: “算了,我没准备好,我不知道祂又或者祂们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但我不打算知道了。 我放弃了,既然你带来的不是命令而是选择,那我选择放弃。 嗯,知道祂被关在这里就已经很满足了,额不过我得声明,我并非因为知晓了一位真神被困而感到窃喜,只是出于得知如此秘闻的震撼而感到颇有收获感。 嗯,就是这样。 我可是一位拥神者,我尊敬祂们,也从不会亵渎祂们。” “” 可塔罗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实,抽了抽嘴角,不予置评。 程实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听上去是在回复可塔罗,更像是在回复祂们,但实际上,他是在劝说自己。 贪婪是取死之道,这是骨座上的那位大人说的,在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知道某些秘密的时候,还是不要过多的了解这些事情。 给自己一点时间,至少至少等到登顶神选,从乐子神手里拿到可以骗过诸神的天赋后,再去考虑这些神明间的博弈也不迟。 “今天的收获不错,知足了。 还有,可塔罗,如果下次是你有事找我,能不能提前先打个招呼,突然把我拉进祂的神殿,我有点咳咳,我都没时间整理仪表。” 可塔罗头一低,憋着笑道:“大人,我没有能力将您请进神殿,您能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恩主的召请。” “???”程实傻了,“你不是说祂不在吗?” “我说的是我不知道。” 程实目光一紧:“那你的意思是祂在?” “我不知道。” “”程实心中紧绷,锐利的眸子不断的打量四周,可表面上还是被可塔罗的太极推手给气笑了,“说一件你知道的事,不然,下次觐见祂的时候,我会建议祂换一个替身。” “!!!”可塔罗蹭的一下就站直了,他脸色复杂的看着对面的奥塔满大人,郑重其事道,“我大人,我能给您的建议就是:我不知道。” “?” 话音刚落,整座【混乱】的神殿轰然消散,将一脸懵逼的程实直接抛了出去。 程实迷茫极了,他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四个字,深思其中的含义,想着想着他就猛地瞪大了眼,两只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不敢置信的震撼。 “不是,我怎么又信仰融合了?” 第598章 【欺诈】融合【混乱】:失去理智的小丑!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命途天赋:虚无的倒影(sss):】 【当前信仰:欺诈(融合)混乱】 【登神之路:2204,全球排名:】 【觐见之梯:175,命途排名:48】 【信仰天赋: 谎如昨日(ss):欺诈信仰天赋 欺骗大师(s):欺诈信仰天赋 献往虚无的祭品(s):欺诈信仰天赋 共沐神恩(s):牧师职业天赋 众生相(s):命运弃誓天赋 混乱扮演法(ss):混乱信仰天赋,主动,当你在扮演某个目标时,无论他人是否对你扮演的身份表示认可,你都可以向他人展现出你想要对其展现的形象、气质和声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秩序号角(s):混乱信仰天赋,主动,你可以做出任意动作制造声响并使其等同为吹响秩序的号角,以此来抽离目标心中的无序,解除目标身上一切【混乱】状态。 浑水摸鱼(s):混乱信仰天赋,主动,在任何种类的烟雾中,你都将获得全局视野并可化身烟雾融入其中。 】 “!!!” 这信仰的融合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程实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审视着自己的新天赋,渐渐从呆滞状态脱离出来,嘴角开始疯狂上扬,直到笑容再也无法更加夸张的时候,他才将心中滞着的一口气尽数喷吐出来。 “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信仰融合,原来我也能有新的天赋! 眯老张啊眯老张,想不到,我也是有八个额,算了,小屁孩才会攀比,成年人要懂得内敛。 嗯?不对,我还有个命途天赋,这么一算 哈! 眯老张啊眯老张,想不到,我也是有九个天赋的人了!” 这一刻,小丑“猖狂”至极。 不过为什么在【虚无】同体之后还能跟【混乱】融合呢? 那自己这到底算是融合了第二信仰还是融合了第三信仰? 【混乱】、【欺诈】理智蚀者,小丑 现在的自己又算什么? 失去理智的小丑? 嘶—— 听着更滑稽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欺诈】能合【混乱】,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的另一个信仰【命运】 也能再合一个!? 四信仰!? 程实一下就来了精神,他的眼中再次闪过精明,开始回忆自己的恩主【命运】与哪几位祂比较靠近,想着想着,一个神名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痴愚】! 【命运】曾亲自推动自己去接近伽琉莎,而这位出身于大审判庭的弃誓者,正是【痴愚】的信徒! 啊? 所以自己的下一个身份是祛愚的织命师? 好像,也不是不行? 正在程实还在无限畅想的时候,这场虚空中的坠落终于迎来了结局,他只听得哗啦一声,似乎撞碎了什么东西,而后便眼前一黑,被虚空甩出。 当他晕头转向的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卡特欧庭的最高审判庭中。 他的面前是一脸谨慎的大猫,是眉头紧蹙的龙王,是意识恍惚的切诺斯利,以及 散发着【秩序】圣光,高悬于空中,书页完整气势威严的“【秩序】”! 祂恢复了! 但这个【秩序】其本质并不是【秩序】,可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看不清本质,人们只能看清表象,而且是自己所相信的表象! 于是,混乱的最高审判庭再次拥有了秩序。 【秩序铁律】已经从癫狂的状态中完全脱离出来,重新变回了世间有序的代表,祂哗啦啦的翻动着书页,周围的【秩序】气息紧跟着祂的节奏涌动,恐怖的威压慢慢聚集,看那样子,祂似乎正在翻找罪名,为面前亵渎【秩序】的这几人做下审判。 红霖脸色严峻,她来不及搞清楚为何这周围的地面都跟被狗啃过一样,也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浑身是泥,只是后撤几步挡在了程实面前,心弦紧绷道: “不好,准备跑!” 李景明更是一脸阴沉,他耗费了无数手段来到这里,结果自己却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丝毫没有记录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他只能渐渐靠近两人,冷静说道: “我曾听闻诸神之间发生过神战,【秩序】或许是在神战中受了【混乱】影响,以至于祂在某些时刻失去了【秩序】。 不过当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要提前结束这段旅程了。 祂的注视不分梦境现实,在【秩序铁律】为我们的审判定音之前,走,赶紧走。” 说着,李景明快速在空中画出几个【记忆】的符号,【记忆】之力涌动,再次将已经有了实体的三人慢慢变为灵体状态。 而就在这时,闻声而来的铁律骑士们到了,与这群全副武装的守卫一同到来的,还有大行刑官阿尔泰勒和他的学生墨秋斯。 当墨秋斯看到高高在上的【秩序铁律】真在审判切诺斯利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起来恩主并未接受切诺斯利的抗辩,并决定予以他严厉的惩戒。 而切诺斯利此时在周围的【混乱】之力渐渐消去后也慢慢恢复了清醒,只不过这份清醒是建立在有了【混乱】认知之后的清醒,他似乎并未忘记他刚刚说的话,还在受【混乱】的影响。 所以,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惊恐的看向了天上的【秩序铁律】,又愤怒的看向了人群中的墨秋斯。 “墨秋斯,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 是你把他们喊来的!? 你觊觎我的位置就像他们觊觎权力一样,简直让人恶心!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居然跟他们一样,沦陷在了这权力的贪婪中! 你如何对得起对我主立下的誓言,如何对得起我们之间的友谊! 墨秋斯,你亵渎了【秩序】,是你亵渎了【秩序】!” 墨秋斯懵了,他看着切诺斯利发疯的样子,想到了那个与对方一样发疯的洛亚特大人。 现在,他终于有些相信大公正官说的话了,但是他又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去唤醒自己的学长,想去挽救这段友谊,但他刚踏出一步,便被自己的老师阿尔泰勒挡住了。 “老师,切诺斯利他” “他违反了宪法,犯下了渎神之罪!” “他” “他违反了宪法,犯下了渎神之罪!”阿尔泰勒冷着脸,不容拒绝的重复了一遍。 墨秋斯脸色一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垂下头去。 “是,老师,我知道了。” 切诺斯利看到墨秋斯的样子,表情更加愤慨:“墨秋斯,我会记住你的背叛,我会记住你的龌龊,我会记住你的‘秩序’! 好一个大审判庭,好一个公平,好一个正义! 我没错,我是被陷害的,我没错,请我主明鉴,我,切诺斯利,一级审判官,没错!” 随着他话音落下,李景明终于完成了他脱离梦境的手段,他大袖一甩,喊了一声“走”,便准备带着程实和红霖消隐于梦中。 可就在这时,那徐徐翻页的【秩序铁律】突然停了下来,祂停在了一页记载的渎神之罪的书页上,上面瞬间翻涌起狂暴的雷霆之力。 那电浆咆哮之激烈几乎让整片时空都凝滞了一瞬,也就是这一下,让龙王打破梦境的【记忆】手段直接失效了! 他们没能逃出去! 第599章 【秩序】与【混乱】的盛宴? 糟,要走远! 三人瞳孔骤缩心底一沉,立刻掏出了自己保命的手段,大猫更是一步跨在程实身前低吼一声再次变回巨熊,激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双信仰之力,试图在【秩序】的审判下庇佑自己和朋友的【繁荣】。 【秩序】可不会感动于罪人的友谊便不降下裁决,在场的众人只看到一抹紫光倏忽间点亮了夜空,白昼仿佛降临一瞬,而后最高审判庭内便响起了一声毁天灭地的轰鸣。 审判已下,罪囚当诛! 眼见那无可匹敌的雷霆炸响在自己眼前,哪怕是天天与雷霆作伴的程实都被震懵了,这雷刑的恐怖远比【秩序】试炼中的最终审判更甚,让人只在雷光的照耀下便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甚至在雷霆的轰鸣中反倒是不自觉的生出了忏悔之意。 完了,玩大了! 就连李景明这会儿也失去了从容和镇定,他想从随身空间中掏出自己最后的后手,但是时空被凝滞了! 哪怕只有一瞬,但这一瞬过后,渎神的罪人已经湮灭于这片梦境之中,就算被禁锢的时空在下一秒就会恢复,也已经晚了。 龙王的脸色凝重到几乎僵硬,他从【信仰游戏】降临至今,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来自于祂们的要命危局! 无解,只是因为动作上慢了一丝,当下便成了无解的死局! 三人几乎已经闻到了死亡靠近的气息。 可就在这一刹那,就在雷霆几乎扑面到站在最前方的大猫鼻尖的那一刹那,整片梦境再次凝固! 这次,不只是时空被静止,所有的一切都被静止了,就连那雷刑甚至是降下审判的【秩序】都被一股股诡异纠缠的力量定格在了原地。 咆哮而来的雷霆近在眼前,飞溅的电浆几乎擦着自己的睫毛掠过,红霖的眼珠一动不动,心中惊惧让她本能的想要吞咽唾液,可此时除了意识,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能动的地方。 李景明亦然,他甚至感受到了那从雷刑中炸裂而出的电光蛛丝密密麻麻的击穿了他的麻衣边角,正沿着自己的衣服蔓延向全身,可此时的他连瞳孔收缩都做不到了,只跟这雷霆凝在一起,心底惊颤,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吞噬殆尽。 至于程实他的状态还不错。 在将两人护在身前之后,他与雷霆还有些距离,不过此时他的意识也是极其混乱,这不是因为他也感受到了雷霆即将加身的恐怖,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三双星辰之眸,同时睁开在了【秩序】的头顶! 一双嬉笑戏谑,一双冷如寒渊,还有一双亘古沧桑。 【欺诈】,【命运】,【记忆】! 这一刻,居然有三位【祂】同时降临于此,将祂们的信徒各自救下。 【秩序】注意到了三神的到来,祂瞬间便从虚与实的多重束缚中解脱出来,书页轻翻,看向头顶的三位,发出了一种从未被凡人听过、由寰宇规律杂糅而成的嗡鸣。 “【存在】和【虚无】的平衡不应体现在吾的裁决审判之下,你们,越界了。” “嗤——”那双翘着眼角的眸子嗤笑一声,眸中星点飞速的闪了起来,“老古董,我看你真的是过时了,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打赢了寰宇的【秩序】呢? 【公约】里那个我惹不起,但你嘛 嘻~ 咱们打一架,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如何?” 【秩序】书页狂翻,气势波动了许久才挤出了一句:“【公约】,不能违背。” 嬉笑之眸的眼神变的意味深长起来,祂点了点头道:“没头脑果然被你传染了,祂这个小弟倒是挺忠心的。”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欺诈】的狂言让所有人都接不上话了。 见大家都不应声,祂眼珠一转,又朝着那双写满了历史沧桑的眸子问道: “有趣,【虚无】感受到了信徒们的‘虔诚’,前来庇佑【虚无】的行者,你一个【存在】,来凑什么热闹? 不会是弄丢了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嗯?” 【记忆】并未搭理【欺诈】,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祂旁边的【命运】。 “如果写下既定的人时刻更改着既定的方向,那既定还算得上既定吗?” 冰冷的星辰之眸无喜无悲的瞥了对方一眼,冷漠道: “既定与否,【存在】说了不算,【时间】尚不能与我同谈,更何况是你?” 【记忆】听了也不反驳,就默默点头。 “还有你,为何而来?”说着,【命运】看向了【欺诈】。 【欺诈】眨了眨眼: “你聋了? 哦,也对,毕竟你只是一双眼睛,听不清别人说的话也正常。 怪不得有些凡人如此亵渎你,你也听不到,我还以为你是装的呢。 看来,是真听不到啊? 怪了,可既然听不到,你又为什么总唤我说有人找我呢? 宇宙真奇妙啊,聋与不聋也是叠加态。” “” 眼见【虚无】开始内战,【记忆】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当事神【秩序】更是保持了沉默,仿佛当下发生的一切都不再以祂的审判为中心。 “你想打一架?”冰冷的眸子越发冰冷了。 “怎么不想呢? 但是,你有时间吗?” 嬉笑之眸越发嘻嘻,祂眼中螺旋倒转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星点的闪烁也灿烂起来。 【命运】被呛住了,祂冷眼瞥过在场诸神,又看向了程实三人所在的位置,冷哼一声,眼眸轻眨,瞬间消失于众神之前。 而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懵逼的程实。 这位时代的主宰之一,就这么当着【秩序】的面,带走了自己的信徒。 【秩序】一声不发,也一动未动。 【欺诈】见此,轻笑一声,看向【秩序】意味深长道: “你好自为之老古董,是得紧跟时代潮流了,不然啊,总会被淘汰的。” 说着祂也消失了,顺便还带走了龙王。 是的,【欺诈】当着【记忆】的面带走了李景明,临走还留下一句: “哎呀,到底是谁没找到自己的信徒啊。 看来记忆太多了也不好,容易记混了。 嘻~” “”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在场剩下的两神一人都有些尴尬。 红霖已经彻底懵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恩主降临于此,拯救的不是全部的两个信徒而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是那个被救起来的幸运儿还不是自己。 啊? 说好的好运呢,说好的命定之人呢,说好的【命运】宠儿呢!? 怎么没啦!? 【记忆】摇头叹息,祂打量了一下在场的所有凡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愿,【偏执(秩序)】也是【秩序】。” 说完,那双沧桑的眸子如历史消解般湮灭在半空之中,同时也将那位被好运抛弃的可怜大猫一同带走。 至此,一场闹剧落幕,【秩序】的审判也迎来了结局。 但还有什么好审的呢,犯人都已经越狱了。 在三神离开的那一瞬间,这片时空终于恢复正常,但要记得这里是一片梦境,所以只要入梦人还没醒来,那历史,或者说记忆,就会继续下去。 【秩序铁律】失去了祂的审判目标,自然也就“心平气和”的回到了祂应该待的高阁中去。 一位闯入最高审判庭的凡人,还不值得祂亲自出手审判。 满场的铁律骑士和虔诚的【秩序】信徒们见自己的恩主对切诺斯利的审判高高抬起却又轻轻放下,一时间迷茫至极。 最后还是大行刑官阿尔泰勒站了出来,沉声道: “赞美【秩序】,祂已足够宽容,但渎神之罪不可轻饶,来人,将罪囚关入嚎哭铁狱,静待 下一次审判!” “是!” 众骑士蜂拥而上,很快就将还在梗着脖子谩骂大审判庭的渎神者拖了下去。 第600章 不,是【虚无】与【存在】的狂欢 虚空,又见虚空! 程实麻了,他觉得自己不是深入了一场梦,而是来觐神来了。 之前心里还在想,好久没见过自己的另一位恩主了,这不,祂就来了。 只不过对方这态度 程实心里咯噔一声,在恩主的注视下站的笔直,见对方久久不开口,当头便是一句: “赞美”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双冰冷的眸子打断了。 “【虚无】的行者为何踏入【混沌】?” 很简短的一个问题,直接把程实的魂儿都给问飞了。 这一刻,虚空中的狂风再次有了温度,一度让程实回想起了在第二次命途的时候,自己被那恐怖威压肆意揉捏的那一幕。 坏了,最近这冷汗,越出越频繁了。 自己不会是虚了? 嗯?【虚无】确实算得上一种虚啊,倒也合理。 !!! 程实,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这些鬼东西的时候了,你得想办法糊弄,不,应付,不,回应自己的恩主啊! 祂现在正在看着你,脑子赶紧给我转起来啊! 程实的cpu超频了,这一刻他绞尽脑汁思考着狡辩的理由,为了找到一个好的借口,他在一瞬间就回忆起了所有有关自己融合【混乱】这件事的过程。 那记忆涌现的速度之快甚至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思路突然拐出去想了一个额外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有没有资格再当一个【记忆】宠儿? 可很快这莫名其妙的脑洞就消散了,另一句话涌入他的脑海。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离开【混乱】神殿前可塔罗对自己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对方说: “大人,我能给您的建议就是:我不知道。” 程实一直都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这一刻,他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我不知道”是这个意思! 于是他脸色猛地一变,立刻从一个担惊受怕的“渎神者”变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受害者,悲愤又凄凉道: “恩主大人,我我不知道!” 这句话程实说的理直气壮,但他眼角的犹疑和忐忑还是暴露了他的理不直气不壮。 他在想自己的恩主大人会不会看出来,但【命运】身为洞彻寰宇本质的【虚无】主宰,怎么可能不知道程实心中的想法。 祂看清了一切。 尽管这一切都是自己那位胞神布下的陷阱,但毫无疑问,程实的贪念让他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 所以,他的意志确实曾背离了【虚无】一瞬,在祂所能看到的未来中,自己的信徒不应该踏足【混沌】。 而现在,变化再次主导了命运,【繁荣】自灭的影响还在继续,【命运】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过祂并未因此而责罚自己的信徒,而是恢复了冷漠,无喜无悲的说道: “【混沌】意在阻止本质清醒,祂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行走在【混乱】的道路上,只会与【命运】越走越远。” “!!!” 这句话一出,程实腿一软,差点倒在虚空里。 这都已经不算是旁敲侧击的警告了,这几乎就是明牌的恫吓! 祂不想让自己靠近【混乱】。 可是!可是这三个【混乱】天赋也太香了 如果自己不曾拥有,不要也就不要了;可这天赋都已经装我口袋里了,你这个时候再让我掏出来丢掉抱歉,我做不到! 程实吞了口唾沫,决定为自己兜里的钢镚硬气一回。 他疯狂开动脑力,思考着诡辩的逻辑,不一会儿便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道: “恩主大人,我 错了。” 虚空中的狂风突然就停了下来,但冷冽的温度仍未散去。 那双星辰之眸的星点不再闪烁,螺旋也不迷转,祂静静的看着程实,看这这位被自己的胞神过度影响的信徒,不发一言。 祂并未被程实诚恳的态度所打动,祂只是想听听自己的信徒到底还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程实这次没有选择舌绽莲花的诡辩,他觉得“既定既然是既定,便应该容得下变化”这一套说辞有些过时了,并且再三使用同一套理由很容易引起被忽悠人的反感,尽管对祂来说这本质上也是一种敬献,可敬献虔诚也得换个思路常换出常新不是吗? 于是程实这次选择不再当一个违心的虔诚者,而是做一位真诚的倾诉者! 他开始跟【命运】搞交心局了。 “您虔诚的信徒,我,必须承认有时候确实是有一点点点贪婪,但我并非想引起【混乱】的注视,而是想要从祂和【秩序】的博弈中捞点好处。 并且信仰融合才刚刚开始,我认为自己已经融合了信仰,【虚无】加身之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融合其他信仰,所以我才放心大胆的给予了祂一些暗藏心思的回应。 可我没想到那根本不是祂与【秩序】的交锋,而是祂扮演了” 话刚说到这里,程实被沉默了,物理沉默。 另一股虚无的狂风从他的嘴边凭空吹出,直接把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统统吹回了他的肚子里。 与此同时,一双嬉笑的眸子睁开于程实的头顶,甫一现身便让整片虚空都弥漫起阴阳怪气的色彩。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心眼儿,在恐吓我的信徒啊?” 听到这话,程实恨不得把头埋进更深层的虚无里,他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声都不敢出。 冷漠的眸子瞥向嬉笑的眸子,眼神愈发冰冷:“看来你真的想打一架。” “那个谁,别光说不练,你现在有时间了吗?” 话音刚落 “轰!!!” 程实飞了。 【虚无】内战的余波毁天灭地,整片虚空都坍塌于一瞬,无尽的虚无气息如同复苏的火山从最深处喷发而出,将这满眼的漆黑涂抹的更加虚无。 可哪怕这恐怖的力量以凡人所不能理解的速度扩散开来,将虚空中的一切存在全都泯灭,却也未曾伤到这位可怜的凡人一丝一毫。 程实只是感觉到一股巨力迎面袭来,而后他便像高尔夫球一样被狠狠的击飞出去。 人在前面飞,魂儿在后面追。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当意识勉强回归躯体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稳定且安静的新虚空中,并以极快的速度一头扎进了“地面”上。 “嘭——” 小丑坠机了。 等他狼狈的坐起来后,才发现在这片虚空里,也有一双眼睛正灼灼的凝视着他。 程实先是一惊,而后一喜。 “嗨,龙王,又见面了,你也是被打进来的?” 不错,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哪位祂,而是李景明,此时的他正站在虚空之上,正虔诚的等待“恩主”的召见。 可【欺诈】自从把他带到这里后就离开了,紧接着,一个程实掉了下来。 程实的观察力很敏锐,他看出了龙王眼中的疑惑,再联想到对方的这副姿态,他很快就猜到龙王的觐见还未开始。 于是他眼珠一转,轻咳两声道: “咳咳,那个,恩主大人让我给你带个话。” 李景明看到程实的那一刻眉头就皱了起来,此时听到程实这么说,更是疑惑:“【命运】?” “哦,你的恩主,【欺诈】。”程实赶紧改口,这些小把戏对他来说非常熟练,“有时候说话说的太快容易吞字,再说,【虚无】本是一家,相亲相爱的,还分什么彼此,是。” “?” 李景明眼角一抽,觉得对方的话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可信,但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于是他便点点头,示意程实继续,想看看这个【命运】的信徒又想干些什么。 程实搓了搓手,表情变得古怪: “说起来我还有点震惊,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方式。 龙王,你别不相信,你恩主说这是个到付的带话,所以你在听之前是不是 先把邮费付了?” “” 第601章 小丑与龙王的交心局 李景明知道程实在戏耍他,他看出来了,或者说他习惯了。 这种戏耍自他从【记忆】来到【欺诈】后就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是的,不只是程实,他碰到的其他【虚无】行者也跟这位织命师一样,对他极尽揶揄讽刺之能。 但以往这种状态在【欺诈】信徒的身上更为常见,他们本就对李景明【记忆】神选的身份不爽,分属对立时便会偶尔骂上两句,如今成了一家人反倒是不骂了,改挤兑了。 毕竟对于这群乐子神的追随者们来说,阴阳怪气可比骂爽多了,所以李景明习惯了,他自知无时无刻不是这群乐子人的靶子。 可今天,自己面前这位织命师所表现出来的意志确实过于靠近【欺诈】,这让他多少有些疑惑。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也根本没把程实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看到对方一肚子坏水的还想开口,便轻笑一声,快速掏出了自己的“邮费”。 他将一只一模一样的报时木鸟扔给了程实,然后抢在程实说话前说道: “邮费,说。” 程实一愣,捧着那不太能看上眼的b级道具撇了撇嘴,好嘛,我还没说邮费是什么,你倒是会抢答了。 他哪还看不出来龙王根本就没信他那一套,不过是丢了个不值钱的东西堵住他的嘴,但他也不是为了敛财来的,纯属是出于信仰虔诚见了对家神选的本能起手式。 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如果能带来收益,小丑也很开心。 于是程实将小鸟一收,眼珠一转,乐道: “虽然邮费不太够,但也还凑合,乐子神让我告诉你,祂今天有事,就不见你了。 不过嘛如果你有问题要问祂,不妨先传达给我,我再帮你把话带过去。 当然了,敬献虔诚这种事情沾不得铜臭,我就不收邮费了。” 虽然程实的算盘打的叮当响,但他也知道正常人不会信他,他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引出下一个话题,将对话引到乐子神身上去,他非常想知道乐子神究竟是如何把李景明忽悠过来的,好奇心已经憋不住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景明居然应声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程实一眼,而后点头道: “好,那你替我问问祂,刚才在大审判庭,【秩序】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程实愣了:“不是,你真问啊?”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带话吗,带话为什么不问?” “”程实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总觉得这位【记忆】神选跟【欺诈】的相性还挺合的,不过不是龙井和甄奕那种合,而是眯老张那种合,嗯,一本正经的拆别人的台,用实际行动来阴阳怪气。 “这事儿不用问祂,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话音刚落,李景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看到了,你没有被混乱?” 程实摊摊手:“怎么可能,连你和红霖都中招了,我一个小小的牧师哪有什么反抗之力,我没看到,是我的恩主【命运】告诉我的。” 李景明闻言勾起嘴角道:“我陷入混乱之后对周围之事一无所知,甚至连你陷入混乱也是刚刚才从你嘴里知道的,所以你怎么知道红霖中招了?” 程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聋了吗,我不是说了是我的恩主告诉我的,你怎么听话听一半呢? 李龙王,大家都是明白人,别总试探来试探去的,我都对你掏心掏肺了,你能不能真诚点?” “?” 到底是谁不真诚?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李景明眼皮一抽,没好气的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让我们简单点。 想来你应该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意在践行自己的【记忆】之路,喜欢与人交换记忆。” 说到这里他又无语的看了程实一眼,“当然,如果有人不喜欢记忆,【存在】的物质,我也有一些。” “”程实的脸色越发古怪了,他总觉得李景明像是挖到了什么大矿后一夜暴富,所以才有了这么大的底气跟人交换东西,“你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李景明没回他,反而是笑笑道:“交换开始了吗?” 程实眼珠一转,点了点头:“可以,这就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很好,我的答案是记忆交换,我手里的一切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记忆交换来的。” 情报贩子! 虽然早有预料,但不知为何程实心中还是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词,确实,龙王有当情报贩子的资格,不过对于他来说,或许不能叫情报贩子,而是记忆贩子。 他在兜售他所铭记的精彩记忆,只不过这记忆的价格,则是另一段有趣的记忆。 “合理,该你了,如果是刚刚那个问题,我可以现在就” “不,不急,那是我想问祂的,而不是我想问你的。 程实,我对你很好奇,在我看来你不像是一个【命运】的赌徒,倒像是一个【欺诈】的骗子,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跟乐子神,除了同属【虚无】,还有什么关系?” 程实没想到龙王对自己的信仰这么感兴趣,他略一思忖,一本正经的回道: “很简单,我是【命运】的信徒,也是【欺诈】的信徒。 再直白点,我融合了【欺诈】与【命运】,所以,我是一位真正的【虚无】行者。” 程实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而当这话一出口的时候,李景明整个人脸色剧变!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却见程实左手掏出了一枚骰子,右手举起了一张假面,笑道: “龙王,你是所有玩家里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如何,这段记忆够精彩吗?” 李景明眼中异色连闪,他突然懂得了对方的意思,看来今天这场记忆的交换,要上真东西了。 “精彩,非常精彩。 怪不得我总对你有种即视感,原来如此,原来你才是继甄欣之后的那个被【虚无】选中的幸运儿!” 李景明悟了,他终于知道为何程实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他,乐子神的信徒对他有偏见再正常不过,并且这位织命师,不,这位小丑也不是单纯的贪婪,或许他正借着贪婪的借口在制造乐子,并以此来敬献他的另一位恩主。 好一个贪婪的织命师,好一个幕后的小丑! 第602章 我并非弃誓,而是融合 巅峰玩家里,是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甄欣甄奕背后的秘密的,瞎子算是其中一个,龙王也是。 他和甄欣交换过记忆,当这位原来的【欺诈】神选将自己和她妹妹的事情告诉李景明的时候,李景明非常震惊,那个时候,他甚至以为在这个游戏里想要获得第二个信仰,必须得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才行。 好在,后面的【欺诈】觐见告诉他远不必如此,甄欣和甄奕只不过是祂兴致来了之后随手做出的一个小小实验。 所以当程实说他融合了【欺诈】和【命运】时,他第一时间就信了,不仅是因为他知道了【欺诈】曾有意想和【命运】融合,更是因为他知道【命运】召见过程实! 这是很多人口述的事实,也是程实亲口在庸人会里承认的真相。 这位神秘的【虚无】第二神,【命运】,连自己的神选都未曾召见过,偏偏召见了一位榜上无名的织命师,只这个理由就足以引起其他人的各种猜想。 李景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织命师如此精通骗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骗子。 不过很快,还没等程实有所回应,他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嗯,我给出的记忆价值似乎不足以交换你的记忆,让我想想,我该向你额外分享些什么” “?”程实愣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还牵出了一点福利? 是的,计划。 程实不是真的在玩交心局,他有自己的谋算。 首先,随着与不同的巅峰玩家接触越来越多,他的双信仰身份一定会暴露无遗,哪怕他再天衣无缝的去扮演、去隐瞒、去伪装,但他撒过的谎太多了,这些谎言总会有打架的一天。 等到这些“隐患”统统爆发出来的时候,那时的他再解释,大概也就没人相信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谎言的终点,“栽”在龙王这片【记忆】的沃土上,让对方的记忆为他锚定一个“唯一”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就是,程实融合了【虚无】,甭管使用什么方式,总之他融合了【虚无】。 之后当再有人从龙王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得益于龙王的口碑,那群满脑子心眼的巅峰玩家便会各自回想自己记忆里的程实形象,并把各种对不上的细节与【虚无】双信仰一一印证,从而完成“说服自己”的逻辑自洽。 这就是程实为掩盖自己的跟脚而做出的努力。 【虚无】双信仰本是他的后手,是他的底牌之一,讲道理不应该由自己暴露出去,可要知道后手也是在随着时间推进而迭代的,当一张底牌过度显现于人前的时候,它就不能算作是底牌,而是一张人尽皆知的明牌。 其实程实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暴露出去,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这张牌的替代品,没有找到另一张底牌为自己扯开足够的谎言空间。 可现在,他找到了。 意外的【混乱】信仰融合让他突然重新摸到了一张底牌,所以他有底气将【虚无】双信仰的事情推出去,正式成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象征。 本来这件事可以做的更隐秘更平稳,因为程实原想的揭露他这张底牌的人是眯老张,这跟他们之间的友情无关,只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虚无】双信仰的事情,并且眯老张还是一位老实人,大家都相信老实人的话。 但“不幸”的是,眯老张被自己忽悠进【欺诈】这条不归路了,所以老实人失去了老实的标签,变得不再可信。 所以程实也在找下一个目标,这局试炼碰上龙王,让他刚好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并且,他相信自己这个秘密能从龙王那里换个更大的回来,所以他坦白了。 话只说一半的坦白了。 但无论如何,我没说谎话,不是吗? 程实笑笑,静待龙王的消息,而李景明也确实没让程实失望,他说出了一个有关自己的秘密,信仰的秘密。 “程实,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身上还有许多【记忆】的力量,所有人都对我的力量非常好奇,可我从未回应过。 今天,鉴于你的真诚,我选择与你交换这份信仰的记忆。 我并不是弃誓,而是融合了【欺诈】和【记忆】。” “!!!” 程实瞪大了双眼,目露震惊,不过这个情报对他来说倒也不算新鲜,只不过理解的方式不同罢了。 大家一直认为【记忆】没有给龙王施加弃誓诅咒,甚至还给他留下了一些超标的弃誓天赋,可现在看来众人的猜测都错了,他居然是融合? 乐子神怎么可能会选择跟【记忆】融合? 这是什么意思,无数岁月见证的信仰对立到了今天结束了? 两边的信徒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结果神座之上的那两位握手言和了? 可如果乐子神真有这个心思,为何又会在试炼中发下神谕,让祂的信徒去收割【记忆】的追随者呢? 还有,如果对立信仰都能融合,那阿夫洛斯怎么 等等! 谁说阿夫洛斯不算是融合,就算祂的信仰是一体两面,并不合二为一,但两种信仰之力共在一身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算是一种融合了。 只不过,这种对立到了龙王身上,变成了真正的融合! 所以,【存在】的时代出现了融合的苗头,而【虚无】的时代已经彻底解决了对立信仰融合的问题? 祂们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相信【公约】的? 乐子神是用这些东西说服诸神签下【公约】的? 这到底是【真理】研究出来的真理,还是【虚无】的时代带来的变化? 程实脑子里一团浆糊。 李景明不知道程实在想这么高端的东西,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震惊,还以为程实在想为何对立信仰能拼在一起,于是他笑着道: “我不知道祂如何说服了我的恩主,但是事实就是我融合了对立的信仰。” 程实脸色变得异常精彩,他本以为自己是版本领先的那个,可此时回想起来,李景明脱离【记忆】加入【欺诈】的时间,似乎比他要早个几天。 原来龙王一直是龙王啊!? 李景明看出了程实的错愕和疑惑,轻轻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运,融合的过程很漫长,长到我顶着【欺诈】的名头被人挖苦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欺诈】的力量才慢慢开始在我身上显现。 我也终于知道原来这就是融合。” 是了,红霖也说李景明最近才开始扮演别人,所以他确实是才融合不久,甚至还在红霖后面! “可你为什么来【欺诈】?信仰融合不应该还在原信仰吗?” “我不知道,但我猜,这大概是乐子神提出的条件之一。 祂喜欢搞这些让人变成乐子的事情,不是吗?” 是!太是了,简直无法反驳,不过 程实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祂召见你时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 李景明回忆起当时觐神的场景,摇头苦笑:“说了,但等同于没说。 祂问我,你想融合第二信仰吗? 我说,想。 然后觐见就结束了,我的信仰莫名其妙的换成了【欺诈】,但一开始我没有任何【欺诈】天赋,仍保留着自己的【记忆】天赋。 天知道我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融合【欺诈】。” “”你们的对话还怪朴实的嘞,怎么乐子神召见我的时候没这么好说话呢!? 不过,总感觉龙王被乐子神套路了。 眯老张似乎也是被套路过来的。 祂总是喜欢套路别人。 程实麻了,他撇撇嘴道: “行,既然你这么大方,我自然也不能小气,问,刚才问了这么多问题,现在到你了。 龙王,好好把握机会,我知道的东西可太多了。” 第603章 始终如一的【记忆】之路 李景明把握住了机会,或者说他清晰的知道自己需要铭记什么,于是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开口就是他最期待的问题之一。 “那场试炼中发生了什么,【繁荣】又是因何而陨落?” 程实大概也猜到对方会问这个,他轻笑一声,勾起嘴角道:“这算两个问题?” “?”李景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就算两个问题。” 大方啊! 程实笑了,笑的灿烂,这次他并未隐瞒,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经历的试炼说了出来,只不过涉及到命定之人和大猫的部分做了些许遮掩,并且把诸神降临的原因,推到了未知之上。 “【繁荣】发疯想要同化【腐朽】,诸神降临为秉承【公约】公正而出手,于是【繁荣】被囚,而后自灭,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全部过程。 但我并未亲眼见证,一切都是祂告诉我的。” “【命运】!” “对,就是我的恩主,我不知道为何有幸觐见了祂,但祂说这是一场意外,由变化主导的意外。” 李景明感到无比的震撼,哪怕他早已知道【繁荣】陨落,但当他听说【繁荣】是在众神围堵下自灭的时候,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敬意。 是的,敬意,他似乎在认真体会祂的“虔诚”。 程实见了,多少觉得龙王的心态有点问题,他咂了咂嘴突然问道: “我说龙王,你对【记忆】未免有点太虔诚了,这味儿都快窜到我鼻子里来了,我也算接触了不少人,每个人的虔诚里多少有掺杂着点欲望,可你不同。 我能感受到你很虔诚,至于这份虔诚是不是对祂的” 程实还没说完,李景明就笑了:“你想问我为何会如此始终如一的践行【记忆】之路?” “啧,‘始终如一’可真是个好词儿,你都冠上【欺诈】的名了,还算什么始终如一?” “”龙王无视了程实的插科打诨,表情略有些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程实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景明再次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 “生命脆弱,文明短暂,我既然生于此地长于此时,在一切都将逝去之前,自然想为这里做点什么。 而铭记记忆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程实傻了,他万万没想到龙王突然就开始上价值了,但问题是,这语气这神态这口吻,听着也太真了。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李景明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语气怀念的继续道: “我生来便是孤儿,被人丢弃在高速路边,是师傅将我捡回了云野观,将我养大成人。” “什么观?啊?你还真是个道士啊?”程实眨了眨眼。 “自然,你们【欺诈】不少人都骂我装样子,却不知只有这身行头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云野观很小,小到只有师傅和我两个人。 但云野观又很大,大到观里记录着从先古到现代所有先人祖师的一生。 说起来也神奇,无论这片土地上如何更旗易帜沧海桑田,云野观一脉单传至今却从未断过。 我平日的功课除了烧火做饭便是翻阅祖师们或精彩或普通的一生,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养成了记忆的习惯” 程实本还在听个乐呵,但听着听着就发现不对味儿了,龙王这是在留下自己的过去? 他在铭记他人的同时也在让他人铭记他自己? 想法不错,但找错了载体,程实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挥挥手打断了对方: “行了行了,谁还不是个孤儿呢? 有什么好唏嘘的。 这些可不算交易内容,我没问你,是你自己说的,别想赖账。” 李景明莞尔,点了点头道:“人的过去、当下和未来都值得被铭记,程实,如果你想为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我的记忆,可以帮你。” “免了。 【存在】的追随者真是诡计多端,变着法的让别人靠近【存在】。 我们【虚无】可不一样,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程实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因为让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景明很敏锐,他观察到了程实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该你了,程实,你提供的记忆异常精彩,但我得提醒你,记忆的交换是自愿的,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如此慷慨。” “” 程实听懂了,龙王这是在点他,不能用一堆小问题去换一个大问题,见自己刚刚找出的bug就被“官方”修复,程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行,不过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自然也要问两个问题。 嗯,我想想,说说祂们,说说卢西亚和尤格。” “?” “【诞嗣圣音】卢西亚和【腐鹫末王】尤格? 这两位毫无共同之处,也没有什么联系,为什么突然问祂们两个?” 为什么?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盟友的动向。 胡璇带走了甄欣去找所谓的卢西亚,大猫在阿夫洛斯嘴里只问了一个尤格,她们都有目标,程实虽然帮不上忙,但至少要知道这两个人的跟脚,好在后续接受到新的变化时能够及时应对。 但他自然不可能说出心中的想法,于是便太极推手般的反问道: “这算是新的问题吗?” “”李景明被噎住了,他面色古怪的看了程实一眼,摇了摇头,回忆片刻后徐徐说道: “卢西亚是一位在大审判庭出生的孤儿,幼年的时候被一位来自自然联盟的商人带回了信仰【诞育】的部落中长大,成年时又去往理质之塔,成为了【生命教会】在理质之塔的重要一员。” 等等,又是孤儿?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生命教会】,这个算得上玩家们成立自然教派时参考的原型教会中似乎出现了不少名人啊,之前的大学者瑟琉斯就是其中一员。 “他童年时的经历记忆无从查起,我只知道他在成为【祂】之前,是图斯纳特的一位助产士。” 第604章 卢西亚与尤格 “助产士?”程实一愣,“卢西亚应该是个男的?” “是,他确实是个男人,但他的接生水平很高,在他手下存活孩子很多,久而久之名气大了,自然也就被人刻意忽略了性别问题。 并且传言在未成为【祂】之前,他便可以治疗一些不孕不育的杂症,所以他这个助产士并非传统的助产士,更像是一位有技术的妇产科医生。” “所以这就是祂被称为【诞嗣圣音】的原因?” “祂的神名和祂的过去分别来自于两段毫不相关的记忆,所以我无法给与你准确的答案,但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八成是。” “这么说,这位【诞育】的令使,并不”程实犹豫了一下,他想起了歌莉丝,想说的词是“抽象”,但考虑自己与到阿夫洛斯的“友谊”,他把这个词咽了回去。 “并不什么?” “并不反派?” 李景明一愣,失笑道: “祂们并无正反之分,也无好坏之别,所谓的好坏不过是出自于个人色彩的主观判断。 一般来说,做出这种判断的根据,大概率是利益。 祂有利于我,即好;祂无利于我,即坏。 所以我常想信仰也并非真正的虔诚,这其中少不了欲望的流淌。” 嘶—— 这话怎么听着似曾相识呢? 请问你是叫李·阿夫洛斯·景明吗?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默默将这眼下这一幕归结为见多识广的人总会有些相似的见解。 “那你的虔诚里掺杂了什么欲望?” “我?”李景明笑笑,“大概是求知和记忆?比如,我对你所说的那些‘时代’就很好奇。” 好家伙,你倒是会见缝插针,程实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这算是下一轮,先把我的问题说完。” 李景明一听有戏,眼睛微亮点头继续道: “我对【腐鹫末王】的了解有限,只知道当寰宇只剩这一位【腐朽】信徒的时候,祂才被自己的恩主垂怜,在【腐朽】信仰即将覆灭的那场战役中被拔擢成了令使。 不过在成为令使后,祂反而没有之前的勇气了,在面对赫罗伯斯和祂手下的灭世者围堵时,祂突围逃跑了。 很少有人会对祂感兴趣,就连【腐朽】自己的信徒们也很少提到祂,祂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表率,倒更像是一位靠着运气捡回一条命的小丑,额,抱歉,忘记了你也是位小丑,我并没有意有所指。” “”你最好是! 程实抽了抽眼角,心道尤格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多时代以来,祂唯一的拿手好戏依然是跑路。 就是这么一个擅长跑路的令使,大猫能抓到祂吗? 就算抓到了,能打得过吗? 程实不免为大猫的未来担忧起来,可他此时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下的大猫去哪儿了! 他沉浸在了跟李景明的记忆交换中,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位队友不知所踪的现状。 “如何,对这份记忆满意吗?” “还算凑合,不过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我还需要些时间再求证一下,毕竟你是个骗子,骗子嘴里可没真话。”程实略带嫌弃的咂咂嘴,又挑挑眉示意该换对方了。 这回在这片无人打扰的虚空里,程实有足够的时间去补全自己的认知,至少在那两位恩主没打完之前,他应该还算安全。 李景明看出程实谈兴很浓,这很符合他的期待,于是他便笑着说道:“我对祂们的兴趣远小于你,如果你肯” “免谈。” 李景明微微一滞,似有明悟的点了点头:“好,那说说‘时代’,我很好奇你所说的这个时代,到底跟我所了解的纪元,有什么关系。” 说这个程实可就来劲了,这个东西一定能从李景明嘴里换个大的出来,所以他并没有隐瞒编造,只是说的模糊了一些。 “纪元的存在并不是唯一的,你所知晓的【文明】纪元,在历史上大概上演过四次,而当下就是第四次。” “!!!” 程实一开口就把李景明震的不轻,他眉头一皱,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只见他的眼中闪过无数湛蓝色的流光,在沉思许久后他若有所思的应道: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一次。” “嗯?”这下轮到程实惊了,“你猜到了?” “不,只是重复的记忆略有冲突,导致我对过去某些时间节点产生了怀疑。 我本以为这跟【时间】的试炼一样,是哪里发生了时间纠缠,导致历史出现了扭曲。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原来是不同的文明纪元产生了不同的历史。 不过,我记忆中那几段重复的历史似乎都有相似之处,这是否说明,在文明纪元每一次上演的时候,历史的走向都是相同的,只不过中间有了些许变化?” 刚说到这里,李景明和程实都是一愣,他们看向彼此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个词: “【命运】?” 确实,这太像了,在既定中发生变化,不正是【命运】的权柄吗? 可问题是在前几个时代,【虚无】还没降临呢,换句话说,【源初】还没将【虚无】创造出来,那这浓重的即视感又是怎么回事? 程实确实没从这种【记忆】的角度思考过这种问题,他思索了片刻,没有头绪只能先行记下这个问题。 李景明比程实更迷糊,他甚至不知道“时代”到底是怎样一套运行方式,不过以渊博的记忆为基,他还是猜到了一些东西,于是急于求证的他再次问道: “你所说的这个‘四次’,跟命途的数量有关吗?” 聪明! 程实从未想过自己说的如此模糊龙王都能猜到这里,他欣赏的看向龙王,啧啧有声道: “是厉害啊,我现在倒是相信红霖说的话了,甄奕确实可能没坑到你,不过我更好奇,她对你干了什么?” “如果你能讲清楚‘时代’的事情,我不介意将这段并不有趣的记忆分享给你,程实,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从不是【欺诈】的敌人,也不会是你的敌人。” 第605章 是祂告诉了我一切 听到李景明这么说,程实难得的收敛了笑容,认真问了一句:“那你是谁的敌人?” “如果非要有大概是那些不想再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迹的人 或许我留住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但这些厌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诸神降下的游戏不会没有结局,当结局到来的那一天,我们会如何谁都不知道。 我不是一个悲观党,却也并不乐观,我不觉得这个世界还会存在下去。 所以,我践行自己的【记忆】之路也并非只是为了做些感动自己的无用功,我时常在想,倘若” 说到这里,李景明的气势一滞,掩耳盗铃般的在他和程实周围布下了一层隔绝声音的法阵。 “倘若有人跟我一样,愿意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愿意迎着祂们的注视在神明的压迫下做些反抗,或许我所了解的一切都能成为他的助力,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能跟先师祖一样能在云野观中留下一份让后人敬仰的‘一生’了吗?” “” 程实呆住了,他的心情很复杂。 在龙王动手布下法阵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又要被拉入什么组织了,可没想到自己却听到了这么一席话。 这是李景明第二次分享自己的意志了。 龙王是认真的? 程实微微有些错愕。 你这想法,不加入传火者,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如果传火者的那位创立人也是巅峰玩家之一,在感受到你这份用心时,不可能不拉你进去啊,“他”总不能也跟甄欣一样用信仰对立的烂借口拒绝你了。 不是,为什么要想到甄欣!? 传火者一定不可能是甄欣创立的! 程实吓的摇了摇头,又似有猜测的问道:“问一个不算交换的小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你说的那位先师祖” “哦,参军去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扔下拂尘扛起了枪。 所以抱歉,我刚刚撒了个小谎,云野观并非香火未断,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这山野小观的香火断绝了。 我师傅的师傅避难在此时,翻看到了先祖师们的记载,感念于云野观的传奇,于是选择留下继承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观。 如此说来,我其实并非观中嫡传” “” 程实听的心里颇为感慨,不过这份感慨并不是因为云野观的道士干了什么,而是龙王讲述历史的方式太有魅力了,让人一听就忍不住的想要深究下去。 不愧是【记忆】的信徒啊,无论是铭记记忆还是分享记忆,他都算得上是玩家中的第一人。 【记忆】神选,名副其实。 这一段相互的了解让程实终于知道为什么龙王会有如此好的口碑,大猫又为什么会跟这么一个人关系不错。 但是即便龙王说的都是真的,他也并不会因此而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是传火者,或者说,只有极少数人是传火者。 想要守护自己利益的人很多,但想要守护真正美好的人,很少。 人们只会害怕被人过度铭记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即使是龙王这种人,想来真正的朋友也不多。 毕竟就算是【秩序】信徒,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所以我更疑惑了,既然你的【记忆】之路如此坚定,又为何会想到扮演别人呢?”程实皱眉道,“【欺诈】说点不好听的,乐子神确实没有什么好名声,你扮演记忆之人的方式很容易让人把你和那个晦气东西联系到一起,这可跟你的初衷不符啊,龙王。” 听了这话,李景明笑了,他觉得自己的分享终于换来了一丝对方的真诚。 “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说了,铭记是我的习惯,而那些所谓的听上去沾点崇高的东西,只不过是我在铭记记忆外偶尔的幻想。 我先是一个取悦自己的人,然后才是一个以先祖师为榜样的人。 我说过自己并不是云野观的嫡传,所以,我从始至终,并不高尚。 扮演他人不过是我收集更多记忆的手段,而用【欺诈】的伪装色也是为了减少更多的麻烦。 一个知道太多的人,需要保有一些除开【记忆】外的其他威慑手段,你我都是这个分段的人,想来这点我无需过多解释了。” 这话说的倒是坦诚! 程实笑笑,觉得自己面前这位不虔诚的【欺诈】同行有意思极了,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沉吟片刻后,决定将这场交心局变得更交心一些。 于是他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将“时代”一说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景明,而当李景明的眼神随着程实的话表现的越来越震惊时,程实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而以上所有的时代终结和开启,都跟一位我无法提及的【祂】有关。” 听到这个【祂】,李景明眼神一凝,口中郑重其事的吐出了两个字: “最初!” 程实眉头一挑,暗道对方果然知道点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而后笑道:“看来龙王也知道的不少啊。” “你更厉害,程实。 我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在【记忆】一途上,我还从未碰到能与我‘坐而论道’的人。 不,这话说得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所铭记的事情不过是发生于过去的历史,它们存在过自然也就有迹可循,想找一定能找到,无非是花费的精力多少时间长短而已,而我,也不过是了解的比别人多一些深一些罢了。 但程实,你嘴里的东西 说实话,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我跟所有的神选都算照过面,他们加起来,对祂们的了解或许都没有你多。 我甚至不敢判断你是不是在骗我,对,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你明明什么具体的记忆都没说,但你所说的每一个点都能在我的记忆中找到对应的线索。 程实,你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东西? 你真的是一个玩家吗?” 程实笑了,笑得开心,有什么夸赞能比对家神选的夸赞还动听呢? 这一刻,在对祂们的了解上,我比龙王还龙王。 啧,这才是值得被铭记的一刻啊! 不过,你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 答案嘛 无他,唯觐神多尔。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而搪塞的理由程实也早就想到了,他勾了勾嘴角,又装模作样的干笑两声,装出一副极力隐藏尴尬的样子道: “这也是一段有趣的记忆,我可以讲给你听,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李景明太好奇了,此时的他根本不怕大放血。 “稍后再说,但前提是你得先答应。” “???” 啥意思,需要自己开一张空头支票? 李景明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程实片刻,见其似乎不是在挖坑,于是略有些犹疑的点了点头道: “可以,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考虑,你说。” 程实笑了,如同计谋得逞的狐狸:“我对祂们的了解并不多,但有一个人对祂们非常了解,是祂告诉了我这些东西。” “谁!?”李景明目光一紧。 “【愚戏】,【欺诈】的令使,一位【虚无】的从神。” 第606章 嘴哥的真实身份? 乐子神有令使? 【虚无】有从神? 一般来说,命途之中有位从神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事儿也要分谁看。 普通玩家或许觉得正常,可对于李景明来说,他对这件事的真实性保持怀疑,毕竟无论是说出这个消息的人,还是这个消息中被讲述的人,都是【欺诈】的信徒。 他不得不考虑对面这个骗子是不是想在两人坦诚相待的时候突然给自己来一句半真半假的谎言。 可他想不到程实这么做的理由,他看出了对方的欣赏,同样也对程实抱有敬意,在这种本可以成为朋友的氛围里,对方似乎没必要撒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谎。 所以这位【愚戏】是真的? 但祂的存在又不合逻辑。 因为李景明的认知告诉他,【存在】是没有从神的,所以与【存在】对应的【虚无】,为何会多出一个从神呢? 从神们的存在一直都有迹可循,这些代行着真神权柄散播着真神意志的眷属,向来都是【祂们】最看重的追随者,而祂们也愿意有人在这世间为祂们的意志摇旗呐喊。 这种情况在生命纪元和沉沦纪元最为常见,所以每位祂都至少有一位令使,有的甚至有好几位。 可到了文明纪元,当【文明】诸神降临的时候,从神的数量便大大缩减了,【秩序】或许有一些,但自【真理】之后一位也无。 这也很好理解,当【真理】降临之后,寻求真理的意志开始散播,真理便不会再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于是大学者之类的大智慧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令使之流却湮灭在时间长河中,消失不见。 获得了真神注视的普通人一跃而起,成为了时代主流,开始引领文明的发展知识的更迭,在祂的注视下,每个人都成了探索【真理】的英雄。 相应的,混沌纪元中,【混乱】尚留有几位令使,但自【痴愚】之后同样一位也无。 到了【存在】 【存在】似乎没有纪元,也没有任何令使,【时间】神秘至极无从了解,至于【记忆】 李景明微微皱眉,又想起了自己在某场试炼中铭记的某段记忆和找到的那面镜子。 那镜子显然是有意识的,但看上去却不像是一位【祂】,至少不会是属于【记忆】的那位【祂】,而更像是被什么其他信仰力量污染的【记忆】造物。 这种东西【真理】也有一个,那就是被掌握在博学主席会手中的【真理仪轨】,只不过这件【真理】的造物其信仰纯度更加纯粹。 反复研读这些历史不难发现,有些祂们似乎已经不再愿意拔擢令使,反倒更愿意制造一些拥有着令使能力却被限制的造物。 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凡人不得而知,但事实便是如此。 李景明一下回想起非常多的记忆,思绪有些飘散了,他摇了摇头放下心中所想,决定再听听看,然后再判断这位【欺诈】的小丑是不是别有目的。 但接下来程实的讲述非常真诚,他将自己如何在一场试炼中碰到了这位【愚戏】大人、如何被对方窃取身份、如何识破了对方的存在,以及如何跟对方扯上了关系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于某些时刻的表情和细节都毫无隐瞒,描绘的栩栩如生。 不得不说,听着绝对不像假的。 李景明再次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相信了,不是因为程实说的很详实,而是他在程实的话里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证据。 “你是说,这位【愚戏】大人,在找祂的假面?” 程实猛猛点头: “是的,我旁敲侧击了很久,才终于从对方的表情和反应中猜到了这一点。 不过我说实话,祂一定是知道我是在试探祂的,但他表现的非常平易近人,并没有阻止我的揣度和靠近。 而我也确实想这么做,我愿意为祂奔走去寻找那些破碎的假面碎片,从而以此去靠近祂。 但是我并非为此去靠近【欺诈】,而是单纯的对这位游戏人间的【欺诈】令使感到好奇。 嗯,大概就像你对精彩的记忆好奇一样。 如何,这是不是又是一场精彩的记忆?” “精彩!”李景明终于信了,他不仅说服了自己,还想将自己了解的东西分享给程实听,“不过,有一点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 “?” 程实愣住了,他面色略带古怪的看着龙王,心想这位旁白哥难道不仅是个旁白哥,还是个懂哥? 【愚戏】这个身份都是我编出来的,你还能比我更了解祂? 你以为你是嘴哥? 李景明没有注意到程实的脸色变化,他低着头,梳理着逻辑酝酿着措辞,许久后才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将刚才他自己想到的那些记忆和结论套在了这位【欺诈】令使的头上。 “【虚无】应该是没有令使的,但是你说的那位愚戏应该也是真实存在的。” “???” 这下程实真懵了,因为他看得出来龙王不是在胡扯,对方似乎坚信他说错了。 不是,哥,你这 紧接着李景明便将【存在】无令使,以及【虚无】和【存在】应该对应的现状说了个一清二楚,最后结束的时候还为【愚戏】的身份做出了一个非常自信的猜测。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所谓的愚戏大人,大概并不是一个人,或者说并不是一位令使,而是 那张破碎前的假面! 正如【真理仪轨】一样,它大概是乐子神造物,或是一时兴起,或是别有目的,最终不知经历了什么破碎在了历史之中。 所以祂才对自己的身份不置一词,全靠你去猜测,这不是它不肯自降身份去向你解释,而是它本也在混淆你的认知。 祂善用欺诈,毕竟祂本就是【欺诈】的造物。” “” 这下,程实是真的真的震惊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说的对不对?他说的很有道理啊!我觉得是真的,你觉得呢嘴哥!? 你说句话啊嘴哥! 这就是你的真正身份是!? 这就是你不肯给我解释的原因是!? 第607章 意外之喜!破碎假面的新消息! 程实急了,他心里不断的骚扰着愚戏之唇,想知道龙王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要不说怎么能被叫做龙王呢,连【欺诈】的榜二在听到【愚戏】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只会变成令使的舔狗,可人家,三两句就直接否定了这个被自己编造出来的身份,并直指问题核心:面具才是本体! 太对了哥! 我编了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搞清楚嘴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现在听君一席话,胜问十年嘴啊! 嘴哥你说话呀嘴哥,我知道你在听,你有本事骗我怎么没本事应声啊? 被人点破了身份不敢吱声了是。 好好好,我就知道跟龙王玩交心会有大收获,我可太机智了! 程实乐了,他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愚戏之唇、食谎之舌一定是某个【欺诈】造物分割下来的部分,而那个完整的面具,或许真的就是如同【真理仪轨】一般的玄奇存在。 但龙王给程实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因为还没等程实从嘴哥那里要到回应,对方就再次说道: “这么说起来,我的记忆中似乎有记录过这种类似于面具一部分的物件。 当然,在不知道你口中的【愚戏】大人存在前,我只以为它是一个古怪的超凡道具,现在看来,嗯,很有可能就是你想寻找的面具中的一部分。” “!!!” 程实立刻直起了身子,一个箭步跨到龙王面前,拉住龙王的手,无比郑重道: “在哪,我可以用你想知道的任何记忆跟你交换它的位置。” 李景明一愣,看了看自己被攥的发白的手,啼笑皆非道: “你给予的记忆已经足够多了程实,我不是个藏私的人,但那个地方确实不太好去。 那是一座位于文明纪元中期的城市,叫桑德莱斯。” 程实眉头一皱,记起了这个地方。 这座城市属于理质之塔,位置很偏,靠近北方雪原,因为地广人稀又常年冰寒,常被理质之塔的大学者用来作为各种实验废料的堆积地,据说只繁荣了一段时间就彻底荒废了。 “还能具体点吗?” “没有额外的记忆了,你得感谢这份记忆来自于另一位【记忆】的信徒,如果不是他因为虔诚四处收集理质之塔行商们的记忆,或许我根本不会知道那里还会有这么一个东西。” “?”程实一愣,“那你怎么确定它跟我所说的面具有关,线索太少了点?” “因为它很像【欺诈】造出来的东西,更像是面具的一部分。 那是一双耳朵,在桑德莱斯的幽灵故事中,它被叫做 窥密之耳。” 窥密之耳!!! 没错,准没错,只听这个名字程实就知道这个窥密之耳绝对是假面的一部分! 虽然一开始这破碎假面一说不过是他自己的胡编乱造,但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让他给蒙对了,嘴哥和舌哥九成九就是一张假面的碎片! 于是程实再次开始了对嘴哥的狂轰乱炸,而这次嘴哥回应了,不过它并不像是在回应程实,更像是在感慨什么过去。 最重要的是,它并不是在意识中回应的,而是直接开口了。 “·桑德莱斯啊真是遥远的记忆。” “!!!” 程实傻了,嘴哥随口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跑,留下他脸颊抽搐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好这句话引起了李景明的好奇,他眉头一挑,笑着问道:“看来你去过那里,好像还发生过什么有趣的记忆?” 我去过个鬼! 程实麻了,好好好,嘴哥啊嘴哥,你非得给我找点事做是。 他抽了抽嘴角很快便澄清道:“随口感慨罢了,以前的试炼中听人提到过,那场试炼就发生在桑德莱斯附近,这么看来倒是不小心错过了。” 李景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或许并非是不小心,【命运】无形无迹无处可寻,在你不该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祂或许不会将你引到正确的地方去。 你是【命运】的信徒,应该比我懂这一套。” 懂?呵呵,我何止是懂,我可太太了解了,这不就是既定嘛! 程实微微笑笑,心中及时屏蔽了一些渎神的碎语。 见对方笑的古怪,李景明摇了摇头:“说说你的条件,程实,我可不想背负一个无法许诺的空头支票给自己平白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程实眼珠一转:“先说说甄奕怎么你了。” “这就是你的条件?” “不,这是你听到‘时代’的交换。” “?”李景明一愣,脸色变得有些无奈,“很多人交换记忆从来不是为了铭记,而是为了” “吃瓜!”程实眼睛一亮,笑得开心,“我摊牌了,我就是想吃瓜,但这瓜你是承诺要切的,所以赶快点,说完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 “” 李景明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交换确实应该公平,但这事儿也确实晦气。” 很快龙王就将他和甄奕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这是一件发生在历史学派成立后不久的事情,当时的龙王为了交换记忆找到了历史学派的人。 那时的他还很欣赏历史学派的务实作风,所以花了大代价从别人手里得到了一条引荐途径,见到了那位历史学派的掌舵人,忆真。 当然,那时的龙王根本不知道这个“忆真”既不忆也不真,并且也不是历史学派的创立者,而是那位创立者的妹妹,那个彼时声名尚未狼藉的骗子,甄奕。 他去见面的时间很不巧,那个时候甄欣恰好被甄奕顶号了,所以会见龙王的人变成了喜欢捉弄人的妹妹。 想要加入历史学派,除了对历史有渊博的了解外,还要亲自见证过一件发生于希望之洲的大事,这些条件对龙王来说都不难,于是他信手拈来的讲述了一项发生在理质之塔的实验,通过了基础考评。 只不过这次的考官对他尤为苛刻,在基础考评过后还要与他“坐而论史”。 可龙王并不排斥这种深入交流,于是他便如同今日一样开始了与“考官”的记忆交换。 第608章 龙王与甄奕不得不说的故事 (勇士,无需多盐!) 对方的学识很渊博,毕竟是集一个组织的力量供养起来的掌舵人,其滔滔不绝旁征博引的气势连李景明这个【记忆】神选都差点甘拜下风。 但龙王也不弱,至少在对希望之洲历史了解的广度上,他同样给出了详实的考据和犀利的点评。 于是乎,两个人打了个平手,并看上去因为各自的史学底蕴而变得惺惺相惜。 可让龙王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对方就直接变脸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历史学派掌舵人以龙王未胜为由拒绝了他的加入,并下令从此以后都不允许历史学派再跟龙王往来。 说实话,本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的龙王对这莫名其妙的拒绝困惑了许久,但他也只是困惑,并不觉得是自己吃了亏,毕竟相对于自己所分享出去的那些历史,他从历史学派那位掌舵人嘴里听来的,更为庞杂震撼。 无论怎么算,这都不能算是一场赔钱的买卖。 可没想到,随着后续对希望之洲了解愈深,龙王发现历史学派那位给他讲述的那些自己不知道的历史全都是假的。 那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而骗他的人就是甄奕。 “”听了这些东西后,程实眼中没有半点讥嘲戏谑,有的只是同情。 这一刻,被甄奕戏耍过的两人共情了。 真是晦气啊! 不过 这也叫没吃亏? 龙王你这不裤衩子都亏掉了? 如果你这都算没吃亏,那我对上那个晦气玩意儿的时候,简直能算小赚! 他皱着眉的看向对方,眼神古怪,李景明似乎也看出了程实的疑惑,笑道: “【记忆】虽是【存在】的表象,但其记忆的并非只有表象。 在那场虚假的记忆交换中,我虽然没能记下一段真正的希望之洲历史,但我却记下了一位形象生动、血肉丰满、性格有趣的人。 那便是我最大的收获,一场毫不逊色于精彩记忆的收获。” “” 程实麻了,他不懂【记忆】,但他觉得龙王在与甄奕的交锋中根本没有什么收获,这纯纯是精神胜利法。 这一刻龙王的光环在李景明身上渐渐褪去,阿q的形象倒是与对方缓慢融合起来。 但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有一点程实确实猜对了,那就是龙王果然时刻都在记录别人。 我就知道,狗【记忆】改不了记忆。 他心中一笑,而后板着脸看向李景明道: “龙王,你不地道啊! 虽然我们是在交换记忆,但你在交易之外还在默默铭记此时的我,我给出了我当下的形象,却没有得到相应的交换,这事儿放在以前,叫侵犯个人隐私权。 当然,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但作为记忆交换的受益者,你 不意思意思?” “” 李景明愣住了,虽然话是如此,可以往没有一个人会如同程实这般想,记忆的交换本就只算在交流中,能记下对方明显是因为【记忆】信徒们自带的天赋能力,这怎么也能算作交易之内的东西呢? 不过他也大概摸清程实的脾性了,这位嘴上不饶人的小丑表现的虽然足够贪婪,但是也不能排除对方是在刻意的扭曲污化他自己的形象。 【欺诈】亦是表象,李景明从未忘记。 “好,那你想如何?” “我觉得你刚刚跟甄奕那段,没说完整,不然以甄奕的性子,能赢你一大步,早就宣扬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这事儿没爆出来,就说明她真的没能赢你。 至于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你那什么精神胜利法。 你到底从甄奕那赚到了什么?” “聪明,且敏锐。 程实,你很厉害,很多人听到这里已经说服了自己,难得你还想深究下去。 可接下来的内容又算是甄奕记忆的一部分,你又打算用什么跟我交换呢?” 程实眼珠一转:“我会在当下把你应下的条件说清楚。” “这是上一轮交换的内容,筹码不能用来重复支付。” “但我也可以说的不清不楚,让你带着负担继续践行你的【记忆】之路。 我发现了,你是个讲信用的人,你不喜欢赖账。 好在我不是,我是个骗子,我脸皮厚,赖账没有心理负担。”程实摊了摊手,一副“我就是玩赖你能怎么办”的模样。 “” 李景明的眼皮狠狠一抽,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劝服自己吃了这个小亏。 “那时候的甄奕太年轻了,她很喜欢秀技。” “秀技?”程实一愣。 “是,她讲述的历史大体上是对的,但其中的很多细节都是错的,尤其是越重要的细节就被她扭曲的越严重,这就是我所谓的秀技。 她在刻意混淆真正的历史重点。 可问题是,真相终究是真相,当我渐渐将这些混乱的历史拼好后,得益于她的‘指引’,我却能根据这个逻辑反过来去寻找历史的关键节点和核心信息。 正是因此,我才在一段又一段的记忆中深挖了许多我曾忽略而只有历史学派才掌握的真相。 所以她的秀技,变相的告诉了我更多的历史内幕。 只不过在后来变得愈加精明的甄奕知道了此事,自然也就对我更加不爽。” “” 你们两个心眼子是真多啊,把【战争】和【混乱】两个信仰信徒们的脑子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你俩。 程实感慨的啧啧嘴,心道龙王果然不输甄奕。 “好了,我已经讲清楚了,那你呢程实,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听到龙王的催促,程实眼神一亮,终于正经起来,他看着对方勾起一个神秘的笑容,而后小声的贴近对方道: “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李景明眉头一皱,意识到程实口中的这个“我们”似乎并不像普通组织那样简单,“你们是谁?” 程实掏出了一张假面,覆在了脸上优雅的致礼: “丑角。 一群用荒诞艺术讲述【虚无】故事从而取悦整个世界的骗子。” 第609章 【存在】的丑角更荒诞 一群骗子? 李景明饶有兴趣的审视着面前的程实,失笑道:“可我是【存在】。” “以【存在】来讲述【虚无】,更荒诞也更有趣,不是吗?”程实笑的玩味。 确实有道理 在比抽象这方面,果然还是【虚无】更胜一筹。 “可我讲述的也都是【存在】的故事。” “不不不,当你开始扮演别人的时候,你讲述的就已经是【虚无】的故事了。” 程实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而这句解释也让龙王眼前一亮。 “有趣,我并不排斥加入一些组织,不然也不会去寻找历史学派的认同。 不过任何组织的成立一定是有目的的,有的为了攫取利益,有的为了保全自己,那你们呢,程实,这所谓的‘丑角’,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为了讲好【虚无】的故事。” 李景明摇了摇头: “别打哑谜了,我知道你们【命运】信徒最喜欢故作玄虚,但我是个务实的人,程实,这一套忽悠不了我。 坦诚一点,我能在丑角里得到什么,又需要付出什么。” 好,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你要是总不咬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忽悠了。 程实笑了,他大笑着放下了自己的假面,煞有其事的介绍着: “我们不仅是【虚无】故事的讲述者,更是这些故事的听众。 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谓的讲述【虚无】故事并非是指为那两位传播祂们的意志,而是搜集那些真正的发生在【虚无】时代的故事。 当然,故事的主角不会是凡人,也不会是玩家,而是一位位存在或者存在过的祂们。 龙王,这个时代与其他时代远远不同,至于为什么,现在的你资历还不够解密。 你只需记住,玩家从来不是时代的弄潮儿,只有祂们才是。 所以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在无尽的讲述中,让自己也变成这讲述中的主角,从丑角变成主角。” 李景明目光一凝,皱眉错愕道:“另类崇神会?你们的目的是成神?” “神不神的不重要,我们想要的是活下去,在这个【虚无】的时代活下去。 至少在务实这一点上,我们组织跟你很像。” 说到这,程实心中暗道,组织里的眯老张可比你更务实,我这么说也不能算撒谎。 “并且,我们的路与你的【记忆】之路并不冲突,就算你不认可我们的理念,单纯把这里当成一个情报交换地也不是不行。 龙王,我是看在你这个人还有救的份儿上才破例邀请你进来的,不然,你可没这个机会。” 还有救? 活下去? 李景明仔细思索着这几句话,沉吟片刻后,终于在一抹凝重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程实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点点头,“来了都是兄弟,也不用太客气,把入会费交一下就行了。” “”果然,我就说在哪儿等我呢,原来是这里。 不过李景明并未拒绝,他确实有点兴趣,只不过他的兴趣点不是这个所谓的丑角组织,而是程实这个人。 至少在这里,他能从程实口中听到很多有关祂们的故事。 嗯,在一群讲述故事的丑角中当一个默默不出丑的听众也挺好的。 “我答应了,入会费怎么算?”龙王一如既往的大方。 “害,我说了来了都是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你那个【时光笔记】还有吗,随便来两张就行。 你脸咋黑了,我这都是为了组织着想,可不是给自己要的。 你想想,咱们要讲故事,总要有素材,可素材哪来呢,说到底还是得去历史里翻找积累啊。 嗯,这么一想,龙王你跟丑角天生有缘啊,我们就缺你这么一位【记忆】悍将。” “” 拳头又硬了。 李景明无语的偏过头不去看这个烦人的丑角,深吸两口气又没忍住好奇问道: “还有谁在丑角里,程实,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为了套我的入会费刚刚才成立的组织? 既然缺少【记忆】,想来这里面是没有【记忆】的。 莫非你们都是【欺诈】信徒? 丑角是乐子人的集会?” “那怎么可能,组织里都是能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程实说的倒是有底气,毕竟眯老张面前那次才算是刚刚成立,如今丑角距离成立已经经历了额经历了希望之洲的一天时间,这么一算,嗯,也算是千分传承的组织了。 “好,我信。 把组织会标、身份密文、接头暗号、集会地址、与会规则都给我,如果我真的见到了其他丑角,该给的入会费不会少的。” “?” 程实愣住了。 不是,哥,你怎么这么正规? 你是不是没加入过什么野鸡组织? 这个世界不是哪里都这么有序的好吗,刚才的混乱你忘了?【混乱】才是主流啊兄弟! 再说,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些东西去? 我又没编那么细致 可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程实自然不可能把到手的“情报库”给推出去,于是他只能再次举起自己的假面,一本正经道: “【虚无】没有意义,自然也就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只需记住丑角的口号是‘一切献给【虚无】’就好了。 至于集会不定时,不限人数,有需要的时候,【虚无】自会有所回应。” 说完他还想覆上假面卖弄一波神秘,可他手里的假面还没来得及盖在脸上,整个人便“嗖”的一声被虚空抽走了。 “” 看着突然消失的程实,李景明脸色一僵。 这就是所谓的【虚无】有所回应? 就是这么回应的? 是谁召见了程实? 【欺诈】?祂忙完了? 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到了要被召见的时刻了。 正当龙王这么想着,没过几秒,又是“嗖”的一声,这位还期待着觐见第二恩主的【记忆】神选就这么直接被一股巨力甩出了虚空,扔回了现实。 “” 第610章 【欺诈】与【命运】的交心局 时间回推片刻。 在【虚无】的内战将整片虚空崩碎之后,两双一模一样的眸子在虚无深处再次互不相让的对视起来。 身为【虚无】的主宰,祂们的情绪显然影响着虚无的状态,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不常被外人探索而至的深层虚无中,一半天地欢欣雀跃,涌溢着热情洋溢的迷幻色彩,而另一半则冰天雪地,呼号的冽风几乎将寰宇冰封。 “嘻~ 还打吗?” 【欺诈】翘着眼角,嬉笑如常,看样子并未在这场内战中吃亏。 【命运】一如真正的命运般冷漠,祂虽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位胞神,但有时候,该发的脾气照样要发,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对方活生生的气到陨落。 “无意义的愚行,再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不过你要知道,这并非因为你不可战胜,而是因为,我,不可战胜。” “?”【欺诈】眨了眨眼,错愕道,“你到底是【命运】,还是那个臭嘴巴【痴愚】,如果是【命运】,那你被祂同化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 没人能在言语上占到乐子神的便宜,【命运】深知自己也不行,于是祂不再去强调这些,而是更加冷漠的警告道: “你违背了自己定下的【虚无】协议,所以协议自此无效了。” 【欺诈】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祂点点头道:“不错,无效了,你可以抽走你那位追随者身上的信仰了。” “?” 【欺诈】话音刚落,虚无中的冷冽的罡风便占据了上风,将“冰与火”的分界线一下推到了【欺诈】的眼前。 “他是我的信徒,该取回的信仰是你,【欺诈】!” “哎呀呀,看来有人忘记了一些事实。 真是有趣,明明我才是【记忆】的对家,怎么我的记忆力比某些不受【记忆】影响的神还好呢? 让我想想,我记得你那位追随者,哦不,应该说我的那位追随者,似乎是一位弃誓者? 嗯,他确实是,可他到底弃了谁的誓呢? 这个记忆太久远了,我可得仔细回忆一下。” “”【命运】无言,寒风更烈。 祂无比冰冷的眼神扫过那双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眸子,沉声道: “他的弃誓亦在你定下的【虚无】协议之中,既然协议作废,弃誓自然做不得数。” 【欺诈】眼珠一转,乐道: “也行,看在你我同属【虚无】的份儿上,让你一回。 不过【混乱】已经认可了他的追随,此事已无法挽回,既然都这样了,你不妨放弃你那靠近【痴愚】的想法,与【混乱】携手,同探未来好了。 【混沌】掩盖本质,【命运】洞彻真实,这么算起来你们也算是互补,不错不错,有点意思。” “你还说不是你动了手脚,把他引向了【混乱】!” “你可别诽谤啊,我跟【混乱】不过是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其中可没有一丝龌龊可言。 祂是【源初】钦点的十六位正神之一,是被冠以神名登临神座享有权柄的真神,我本事再大控制不了祂想什么,更何况祂本就混乱。 所以祂做出什么选择,都与我无关。 成年神,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句话也送给你。 还有,你那位信徒做出了什么选择也别赖在我身上,你也听到了,他可是一句【欺诈】都没提。 哦对了,他倒是提到了【炽日】,说不定,是那个家伙蛊惑了他呢? 囚犯嘛,为了越狱,什么脏事都干得出来。” 【命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祂冷冷的看向自己面前的胞神,注视片刻后,突然熄止了虚无的狂风和寒意,幽幽一叹道: “【存在】上下同谐,【虚无】为何却要分裂?” “嗯?谁要分裂,是你要跟我分裂吗亲爱的妹妹,你好狠的心呐。” “”【命运】眼中的星点和螺旋都凝滞了,祂再次变得无喜无悲,“你知道我的意思,是【祂】赐下了一切,靠近【祂】不是错误。” “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欺诈】自嘲的笑笑,而后语调越发意味深长,“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我的叛逆期到了,嘻~ 一成不变的孩子多无趣啊,说不定【祂】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们呢?” “” 【命运】放弃了,祂不再试图纠正对方的想法,但祂还是提醒道:“就算如此,对你来说,【混乱】也不是个好选择。 别忘了,在【混沌】开启的时候,祂否定【秩序】不是为了别的,也是为了靠近【祂】。 祂跟你不同,祂不一定会帮你。” “我不需要祂帮我,现在是我在帮祂,并且我也会帮我自己 ,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要是闲着无聊可以多去写点悲剧,充满乐子的世界与你太过遥远,你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 “无可救药,时代终将证明,我才是对的。”【命运】冷漠的说道。 “啊对对对,你是对的,你一直是对的,我还以为你会说【时间】终将给你答案呢,原来,祂没给过你答案啊,那祂为什么给了你那位弃誓者答案呢?” 【命运】眉头一皱:“他不会是【命运】的囚徒,他只会是【命运】的【既定】。” 听到这话,【欺诈】的眼角拉起一个讥讽的弧度,那讽刺的意味太过复杂,以至于很难让人看出祂究竟是在讽刺【命运】,还是讽刺【时间】,亦或是讽刺自己。 【命运】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下去了,祂最后瞥了一眼【欺诈】道: “既然【协议】作废,那【命运】的信徒终将会踏上信仰融合的道路,你 好自为之。” 说完,【命运】消失了,留下【欺诈】在原地哈哈大笑。 “真能装啊,说到底不过是舍不得你那位宠儿罢了。 哈,【命运】的弃誓者,嗯,不错,真不错。” 说着,这双嬉笑的眸子轻轻一眨,于刚才内战中崩碎的虚空便在一秒之内尽数复原,无垠的漆黑再次与虚空中流转,祂向虚空深处,看向那两个想要扮演丑角讲什么所谓【虚无】故事的信徒,嗤笑一声,将其中一位拉到了身前。 至于另一位 呵,【记忆】的味道,看了心烦。 于是两个丑角还没登台,就有一个被丢出了虚空,一个颤巍巍的来到了“观众”的眼前。 “赞美”程实这套起手式太熟练了,他甚至都没看清面前这双眸子到底是谁,赞美两个字就已经开口了。 然而【欺诈】非常懂他,于是就在小丑即将抬头的那一刻,祂定住了他的身形,让小丑无法抬头看清此时此刻祂觐见的是谁。 “” 场面尬住了,在【祂】没出声之前,程实还真不敢断定面前的恩主是谁。 以往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乐子神,可巧就巧在,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惹到了另一位,所以 小丑慌了,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冒了出来。 “继续啊,怎么不接着赞美了?”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小丑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太好了,有救了! 是乐子神! “赞美伟大的【欺诈】之神,在您的注视下,世界遍布虚假,寰宇再无真言!” 程实的语气虔诚的不能再虔诚,可他刚说完,【欺诈】便嗤笑一声道: “那你刚刚这句话,是真言还是谎言呢?” “是” 是个屁,杀了我得了! 小丑脸色一垮,原地开摆。 第611章 您......打败了【秩序】? “是什么?” 那双眼角翘起的眸子并没有放过小丑,嬉笑着追问道。 程实叹了口气,一副被强迫营业的模样:“是真与谎言,恩主大人,我说的是真与谎言。” “真与谎言? 我听说过真言,也听说过谎言,却唯独不知这真与谎言是个什么东西?” 程实收拾思绪,直起腰身,一本正经道: “真与谎言的意思就是: 当您质疑我刚刚说的赞美是假话时,它就是真话; 而当您质疑我说了真话并想以真话来定义我在亵渎您时,它则是假话。 所以真假不在于我,而在于您! 毕竟您才是将这寰宇真假混作一谈的【欺诈】,指真为假又或驳假为真,全在您的一念之间。” 话音刚落,整片虚空的风都柔和了下来。 眸中螺旋迷转的颇具节奏感,就连那璀璨的星点都和着这节奏明灭相应。 【欺诈】笑了,笑的很满意,笑的很开怀。 “很好,我不该让祂走的,我应该把祂留下来听听你说的这番话,好让祂知道所有的弃誓都是有原因的。” 程实听了这话后背一凉,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谁?【命运】? 他干巴巴的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恩主大人真走了?不会又在我身后。” 说着他还快速转头看了一眼。 没人,还好。 可他这发言和模样却让他面前这双眸子变得似笑非笑起来:“怎么,小丑的胆子已经大到刚开始觐见,就敢赶恩主走了?” “”不是,此恩主非彼恩主啊,恩主大人! 两个恩主切来换去的怎么这么麻烦呢。 程实脸色讪讪,赶忙摇头:“不是您,当然不是您。” “哦,我懂了,既然不是我,那自然就是【命运】了。 你果然不愿意见祂。 嗯,我记下了,下次再见到祂时,我会把你的厌烦带给祂的。” “” 还能不能行了?还有没有好了? 小丑就活该被欺负呗? 小丑的命就不是命!? 恩主大人,你总这么吓我,不如直接给我一刀算了! 程实麻了,他想骂又不敢,甚至连想的苗头都不敢有,于是除了有苦自吃外也只能躺平任嘲,直到那双眸子见小丑放弃了狡辩不再反抗,自觉无趣之下连声叹气道: “果然,小丑一旦没了激情,就会变得无趣。 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 什么叫有话快说,恩主大人,这可是你把我拉到这儿来的,我 等等! 祂在给自己提问题的机会!? 程实一愣,随即眼中便闪过亮光,一脸期待的抬起头开口第一个问题便是自己最关心的信仰融合。 “恩主大人,我不是已经融合了【命运】吗?为什么又能融合【混乱】? 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 “不是,下一个。” “” 您这回答也太简略了,不是啥,不是您安排的? 呵呵,您猜我信不信。 等等,不信欺诈祂在说反话? 程实一愣,似有所悟,他看着面前这眼角勾着嬉笑眸中却写满了不耐烦的眸子,仔细一思忖,又立刻点头问道: “为什么会是【混乱】?” “祂学我掩盖本质,看祂不爽好久了,下一个。” 掩盖本质?不爽? 不是,您和【混乱】不是一边的吗? 这也要反着听是! 程实眉头一挑,来不及细细思考,紧接着又问道:“那我身上的【命运】是不是也会再与其他信仰融合一次?” “你很在意【命运】?”那双嬉笑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眼神讥讽道。 “下一个,下一个!”程实怕了,急的直接把【欺诈】的话都抢了,“恩主大人,我在【混乱】扮演的【秩序】手下死里逃生,差点就见不到您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怎么,你是在怪我不去救你?” “额要不呢?”程实低着头小声哔哔一句,又立刻抬起头来疯狂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想问问,【混乱】祂怎么了?” “混乱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小丑能不能问些有水平的问题?下一个!” ? 这话说的,我要是有水平我还能当小丑? 我不得让你当小丑? 这念想刚在心里闪过,程实眼前的那双眸子的眼神便变得玩味起来,眸中那让人捉摸不定的流光似乎在说,你不妨试试! “” 怕了怕了。 程实再次低头,沉吟几秒问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有水平的问题。 “是您帮【混乱】困住了【秩序】,对吗?” 这个问题让【欺诈】眼神一亮,终于来了兴趣。 “有趣,为什么这么问?” 程实一听便知道这里面果然有故事,他神色一动立马解释道: “因为是您把我推向了【混乱】! 我曾被【混乱】召见过,起初祂并不混乱,很好交流,甚至对我青睐有加等等,您别动手,我对【虚无】可并无二心啊恩主大人,我只是在准确的描述当时的状况。 可如今祂却全然抛却了自我,一心扮演【秩序】。 我知道诸神在时间维度上可以跨越一切,所以并不纠结祂开始扮演【秩序】的时机,我只是在想,一个好好的神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就因为祂是【混乱】? 不,我觉得不像。 我走过那条【混乱神阶】,知道构成祂的混乱,远不是凡人些许混乱的思维能达到的层次,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外力出现影响了祂,让祂做出了这种决定。 在没有信仰融合之前,我猜不到是谁,可这信仰一融合 恩主大人,只有有利可图,才会有人去做那幕后黑推手啊! 所以我便在想,您就算不是‘主谋’,也得是‘从犯’,为了推动信仰融合,您参与了进来。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混乱】凭什么给我好处呢? 当然,祂当然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就算是看在奥特曼这个身份上,那同样也是您的面子,不过这么单向的示好和靠近换来的‘友谊’并不牢固,所以我倾向于您在这场‘伟大的扮演’中也出了一份力。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问,所以,您真出力了对吗? 您打败了【秩序】?” 第612章 恩主大人,我的路该怎么走 程实最后这一句就纯粹是偷换概念的拍马屁了。 因为就算他都猜对了,那也是【混乱】和【欺诈】共同打赢了【秩序】,更何况真相还是【混乱】和【欺诈】只打赢了分裂后的某位【秩序】。 不错,程实猜对了,他猜对了动机,猜对了过程,猜对了结果,但 也只猜对了这六个字,其他的全错。 【欺诈】确实出于某种目的联合【混乱】干掉了【偏执(秩序)】,并鼓动【混乱】登上了【秩序】的神座扮演【秩序】,当然,【混乱】消失后空出的那张神座自然也就被祂捡了便宜。 本来祂只是代坐这无人的神座,可随着【混乱】逐渐割舍过去剥离自己,【欺诈】慢慢捡起了本该属于那张神座的权柄。 直到刚刚,直到程实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混乱】的认可,吸收了祂最后一部分权柄,至此,【欺诈】在程实的身上拿走了全部【混乱】权柄的最后一块拼图。 所以,在这场谁都在扮演的戏剧中,最大的赢家不是自甘【秩序】的【混乱】,也不是信仰融合的程实,而是神权到手的【欺诈】! 祂只是没料到那本该由拿回了所有权柄后的自己赐下的信仰融合,被程实一顿骚操作,提前从真正的【混乱】手里拿到了。 那场人与神的对峙中,程实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便是让扮演了【秩序】的【混乱】承认了他是【混乱】的信徒。 因为在完全割舍之前,扮演终究是扮演,【混乱】一直是【混乱】,所以有了祂的承认,这场融合将不再有【欺诈】的色彩,变得天衣无缝起来。 程实一脸期待的等待着一个答复,然而他的恩主并没有吃下这记马屁,那双眸子微微一转,乐道: “你不要乱说,不然我告你诽谤。 我向来循规守矩,尊重【公约】更尊重【秩序】,怎么可能做这些天怒人怨人人喊打的事情。 我看你跟你那位疲于应付的恩主靠的太近了,被祂传染了,总是喜欢给人戴帽子,还是歪帽子。 不过看在你无知的份儿上,这次宽恕你了。 谢恩。” 还谢恩?我谢特! 您这说了等于没说,明明事儿都干了,好处都拿了,怎么还能一抹嘴不认账呢? 您跟别人不认账也就算了,我这么忠厚老实的打工人您也骗,您还有良心吗? “”程实的眼中闪过一阵无语,他叹了口气,觉得今天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欺诈】也觉得觐见的时间差不多了,祂轻笑一声准备结束这场还算令人满意的觐见,可就在这时,程实又开口问道: “恩主大人,我该做些什么?”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上次在人神破冰的时候他也问过这个问题,但那时他被【欺诈】一顿揶揄。 不过程实还是想知道自己能为这位与自己一样恐惧的恩主做点什么,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显有推手,而这个推手百分百就是他面前的恩主大人,所以既然对方有计划,为什么不透漏一些,让自己这个打工人找准方向提高效率呢? 这是程实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题,而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欺诈】终于也没再揶揄,不过祂还是兴致缺缺的应付道: “腿长在你身上,路也是自己走的,总是跑来问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好,就算您不知道,但您总有个大概的方向,如何远离恐惧,如何达成所愿,哪怕没有具体的计划,也肯定有过某个念头。 将这个念头告诉您最虔诚的追随者,他或许可以为您做额,做不少事情。 就比如信仰融合,既然【虚无】双信仰可以在我身上分开融合,那您下一个融合对象是谁? 需不需要我提前去接触接触?” 其实程实就是想问这个,他早就在盘算在第二信仰后或许还有第三信仰,甚至连可能赐予他第三信仰的那几位【祂】都梳理了个遍,此时只要从乐子神嘴里得到肯定答复,那他不仅能比别人多玩一个版本,甚至能在两个版本中都领先一步! 而这也是他的真正目的之一! 他不单是为了“尊敬”的恩主大人在奋力行动,更是为了攫取合适自己的利益而顺便表达虔诚。 这种话术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就被忽悠过去了,但程实面前的是【欺诈】,是寰宇最懂得谎言和表象的神,祂一眼就看出了程实的想法,却没有戳破他,而是嬉笑如常道: “贪功冒进并不可取,这是你们人类万万年的历史中流传下来的智慧。 我说过,腿长在你身上,怎么走是你的事情。” “可您的指引能让我走的更快更准。” “指引是有用,但有指引后的靠近便不是‘靠近’,而是‘接近’。 作为一个骗子,你得清楚,当你的目的太明显、导向太明确、情绪太饱满、心思太急切的时候,是骗不到人的。 如果你连人都骗不到,又如何骗过祂们?” 【欺诈】的话语犹如惊雷炸响在程实耳边,振聋发聩。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路要自己走,祂不是不想指引,而是在【欺诈】指引之后自己所谓的靠近便会带有目的,从而让那些被靠近的祂们闻到自己身上【欺诈】的味道! 也就是说,祂只能在幕后不能来到台前,而站在台前的,永远是自己这个小丑! 原来是这样,不过 紧接着程实脸色便是一僵,不过恩主大人,您不觉得这样的演出很像是【欺诈】的小丑在演【命运】的话本吗? 前路不定,过程神秘,甚至连终点都未知,大概只有在终章揭幕的那一刻,小丑和观众们才会同时知道这剧本的结局是什么 这不是【命运】是什么!? 不是,您串频了? 那双眸子似乎看出了程实的错愕,祂嗤笑道: “是不是很熟悉?熟悉就对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跟祂签下那份【虚无】协议呢?不过是想让小丑走的更顺当些罢了。 用【欺诈】的身份走【命运】的道路,这才是真正的【虚无】。 在你无需考虑这么多的时候,专注于脚下就行了,眼高手低,容易崴脚。 想要看的更远,除非” 那双眸子晴转一圈,眼角翘得更高了。 “除非你心中的恐惧比我的更多。 好了,今日的觐见很不愉快,嗯,快滚。” 说着那双眼眸也不管程实再作何反应,轻眨一下吹起一股虚无的狂风将程实吹落虚空。 等一脸懵逼的程实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试炼之中,而他的身边,则是紧皱眉头的龙王和眼珠乱转的大猫。 “回来了?”程实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受到真实的触感后终于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回来了。 龙王和红霖齐齐看向他,红霖更是按捺不住好奇直接开口问道:“李龙王说【命运】又召见了你,是真的?”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看向了龙王,却见对方对视过来,微微一笑。 龙王仗义啊,居然还帮自己瞒着大猫,丝毫不提【欺诈】的事情,看来这个丑角也很有归属感嘛! 大猫也是,学精了,居然知道不提“恩主”两个字来掩饰自己的信仰融合了。 看来大家都在成长啊,只不过,你们长的始终没我快啊。 程实微微一笑,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事情比较复杂,但跟这场试炼无关,记得,无论你们想起了什么,在跟我对过记忆之前,不要乱猜测,也别往外传。 【秩序】确实出了点问题,但不太大。” “?”红霖疑惑不解,龙王若有所思。 就在程实还想在解释点什么的时候,一旁做梦的切诺斯利和昏迷的拉奎斯同时醒来了。 他们听到了程实的这句话,缓缓转头看向了这位亵渎【秩序】的人。 切诺斯利还在承受【混乱】的影响,他有气无力的辩驳道:“伟大的【秩序】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一定是大审判庭出了问题。” 而他的老师拉奎斯则是一脸失望:“果然,我就知道祂不再是祂了那你们又是谁?” “我们?”程实笑笑,朝着切诺斯利打了个响指,“我们是来帮你们找回【秩序】的人。” 今天出发去参加番茄创作者大会啦,大概2-3天,大家放心带了电脑,照常更新。 dy上大概会发点记录和花絮,感兴趣的可以关注下~ 开溜! 第613章 记忆自洽,时间闭环,命运既定...... 程实本想的是先把切诺斯利弄清醒一点,毕竟试炼余额所剩有限,总不能一直在跨频交流上浪费时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打响那个响指发动“秩序号角”的时候,切诺斯利不仅恢复了清醒,甚至连他身上的【秩序】锁链都被这“号角”声消解了。 这位骤然重获自由的一级审判官猛地一愣,不敢置信的抬起双手,打量着自己这摆脱了禁锢的肢体,大脑一阵嗡鸣。 混乱时期的记忆如同潮水袭来将他瞬间淹没,清醒过来的意识在这些杂乱的记忆冲击下变得再次模糊,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记起了在最高审判庭中发生的一切,意识到那位始终庇佑着这个国度的至高神明,原来如他的老师所说的一样,真的出了问题。 “老师我”切诺斯利瞬间红了眼眶,也不知是为自己信仰的消失而哀悼,还是为自己前路的迷茫而恐惧,他膝行到自己老师的身前,抱着虚弱的拉奎斯哀声痛哭,“老师,我们失去了【秩序】,我们失去了公正啊” 看着这一幕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猫震惊的是程实居然一个响指就解开了连自己都锤不烂的【秩序】枷锁,她死死的盯着程实的右手,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她在想同为命定之人的伙伴是不是又变强了,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切磋切磋了? 龙王目光一凝,他才刚刚与程实分别,脑子里还回响着两人在虚空中的谈话,此时看到程实从虚空归来,突然就有了之前不曾展现过的【秩序】力量 也不怪李景明如此想,虽然他没感受到【秩序】之力的涌动,但能打破【秩序】枷锁的,想来应该也只有【秩序】之力才对。 所以他在想这位唱诵【虚无】的丑角难道是在那场自己失去记忆的混乱中,攫取到了一些有关【秩序】的好处? 想到程实所说的【秩序】并无大问题,又结合之前的混乱莫非【秩序】为了掩盖什么真相,给【欺诈】送出了一些堵嘴的筹码? 可自己也算是半个【欺诈】,怎么一点好处都没分到呢? 龙王皱起了眉头,回忆起自己离开虚空前程实被祂拉走的那一幕,他猜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秩序】给【欺诈】的筹码流转到了程实手里! 可这筹码到底是什么呢,李景明百思不得其解。 程实远比这两人更加震惊,因为他是唯一的知情人,知道自己这所谓的“秩序号角”到底是个什么信仰的天赋。 不是,哥,怎么【混乱】天赋还能把【秩序】枷锁给破了呢,感情你把这些“渎神者”下狱的时候,禁锢 他们的【秩序】锁链全都是【混乱】力量模拟的是! 在最需要【秩序】威严的地方搞这出,好家伙,你是真不怕被发现啊! 还是说【混乱】本就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持续侵蚀这些囚犯,让他们永远沉浸在思绪混乱之中,当一个老老实实的渎神罪人? 程实猜不出祂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命运似乎开始闭环了。 一个本不应该被释放出来的囚犯,就这么被大猫带出了序言圣山,然后又被自己当场解开束缚 他脸色复杂的看向这位哭天抢地的审判官,看着看着,脸色更复杂了。 因为切诺斯利已经把他的老师拉奎斯给哭晕了。 一个没有摆脱枷锁的人在受到外力干扰的时候会触发“【秩序】”的制裁,所以,在切诺斯利抱起他老师的一瞬间,这位年迈的大公正官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 这都什么事儿啊。 程实摇头叹气,又打了两个响指,释放了另外两个罪人。 见他能如此轻易的打破【秩序】,李景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皱眉问道: “【秩序】到底怎么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试炼没多少时间了,咱们之后电话里说。 不过龙王,这可是段非常精彩的记忆,你想听的话得准备好交换的东西才行。” 听了这话李景明脸色一黑:“你我” “唉唉唉,打住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些涉及祂们的事情可不是小打小闹,就算你跟我再熟,也没熟到不要钱的份儿上。” 说着,程实朝龙王挤了挤眼,又朝大猫挤了挤眼。 李景明眉头一挑,余光看向大猫,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位【繁荣】神选是不知道丑角这个组织的,程实说的如此模糊大概是在避嫌。 大猫同样眉头一挑,余光看向了龙王,她也意识到程实还没把对方当做自己人,毕竟命定之人之间分享情报可无需什么价格。 两个人的余光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各自移开视线,再不开口多说什么,只不过这心里却都在感慨: 把李龙王(红霖)拉到组织里来,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程实可不知道这俩神选的脑子里在迸发什么火花,试炼马上就要结束了,他现在急需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场试炼里所经历的一切到底会不会成为新的历史,【记忆】的自洽和【时间】的闭环到底是出自于谁手。 目前来看,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这位【记忆】的神选,龙王李景明。 可问题是在程实碰到李景明之后,他发现对方对记忆的态度明显是探索大于改变,龙王本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立场非要将这段记忆写成新的历史。 所以他在想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场试炼或许没那么玄乎? 不过出于谨慎,程实还是多问了一嘴。 “龙王,你应该没涂抹过我们当下的记忆?” 这话一出,李景明错愕的皱了皱眉头:“怎么?” “!!!” 就这一句“怎么”,让程实心底咯噔一声,立刻意识到问题果然出在了龙王身上,他还居然真的改变历史了! 程实先是一急,后面又发现自己急的毫无意义,因为他本就意识到这会是一场【存在】的戏剧,只是没想到防来防去,结果还是没防住身边的人。 他被自己的后知后觉气笑了,没好气的看着龙王数落道: “历史好好的放在那里,平白无故的改它干嘛呢? 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些在历史上搅屎的屎官,涂抹你恩主的收藏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是回忆旅者不是史学家,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写在历史里,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总不能是你那位恩主给你下了什么不明不白的神谕? 李景明,我拿你当兄弟,你可不要搞我啊。” “?”李景明听的莫名其妙,他脸色古怪的看着程实,同样没好气道,“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改这历史虽然跟你有关,但却与你所说的那些没有一点关系。” 程实听的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不得先问问自己试炼一开始就直接消失是什么意思? 我热衷于收集记忆,并且在铭记你这个人之前,我就认得你,程实,我见过很多有关你的画像。 而当我发现你和红霖在降临之初就直接离开后,我当然想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碰到你们,问问你们去了哪里。 不然你以为自己这么幸运,刚刚办完事回来就能碰到我?” “”幸运?不是,这到底哪里幸运了? 程实满头黑线,龙王还在继续: “不,你错了。 改变历史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是用来寻找你们的方法罢了。 往日重现,我用了往日重现。 我在不断折叠的记忆中寻找你和红霖的痕迹,终于在某一次重现中,碰到了你们归来。 所以” 李景明看了看表,叹息一声:“在试炼结束之前,往日重现会先行破碎,那时才是历史被改写的时候,不过我想,历史早已注定,我们的更改并无关紧要。” 话音刚落,众人只听得哗啦一声,真正的往日碎去了,被涂抹的当下于此刻写进了新的历史之中,成为了人们所熟知的过去。 程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了希望之洲历史上那个把“渎神者”切诺斯利救出嚎哭铁狱的“英雄”,一脸呆滞。 原来李景明并非故意篡改历史,也没有收到谁的神谕,只是他对记忆的渴望让他在碰到两人之前,使用了一次又一次的往日重现,而后终有一次,历史被改变,他碰到了自己。 艹 逃不过,根本逃不过! 程实浑身激颤,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他叹服于【存在】的玄奇,也感慨于【虚无】的诡秘,他不知道在这场事关【混乱】历史的剧目中究竟有几位祂在角力,但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 【时间】一定会闭环,就像【命运】终将走向既定。 第614章 试炼结束,大猫的赠予 试炼就要结束了,在结束前的那一刻,程实看着眼下的一切,突然明白了这场试炼题目的意思。 无需审判! 好一个无需审判! 确实,在这荒诞的历史篇章里,根本没有人犯下罪行,自然也就无需审判。 大公正官正确的质疑了自己的信仰,大搜查官“自甘认罪”查明了真相,切诺斯利也并未亵渎真正的【秩序】,甚至连墨秋斯都没有如历史记载的那般背叛自己的学长。 明明无人有罪,却人人都背负了罪名。 在【秩序】照耀下最光明的卡特欧庭却发生了这种最偏向混乱扭曲的事情,可真是荒诞啊! 可偏偏这一切又是那么的合理,因为【秩序】从来不是【秩序】,而是见不得人的【混乱】,照耀卡特欧庭的也从不是【秩序】的辉光,而是【混乱】的浑光。 不过【混乱】有错吗? 没有,也没有! 祂用最极致的混乱取悦了自己,甚至还尽最大可能保下了【秩序】的国度,尽管掌权者中人尽皆知,可沐浴在【秩序】辉光之下的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么多龌龊肮脏呢? 只要律法仍在,公正尚存,看不见的肮脏如何算得上肮脏? 看,在这传唱着【秩序】的城市里,秩序正欣欣向荣! 大猫和龙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思绪翻涌神色各异。 程实突然笑了,他抬头看向天边,看着那朝阳破雾而出,渐渐升起于地平线上,穿过重重阴霾照亮了自己身后这三等分的序言圣山,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今日又将会是【秩序】的一天。 还能说些什么呢,赞美【秩序】。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切诺斯利,只不过这次程实已经不打算再对对方做什么指引了,因为他猜到无论自己如何做,【命运】都将指引这位一级审判官走向【混乱】。 但有趣的是,想要靠近【混乱】的,明明是【欺诈】。 【虚无】真是荒诞啊。 他摇头失笑,背着两人悄然与身下的影子相碰,时间缓缓在这一刻定格,霞光恰好洒满整座序言圣山。 而试炼也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秒,所有玩家的视野慢慢黑了下去。 【祈愿试炼(无需审判【繁荣】)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自然归乡契约(a)x1】 【获得道具:树灵仪祷契约(a)x1】 【获得道具:大审判庭迷你法锤玩具(c)x1】 【获得道具:荆棘泣礼(ss)x1】 【登神之路+20】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224,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78,命途排名:33】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当三个玩家全都消失在切诺斯利眼前的时候,他怔怔的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望着那披上晨光的序言圣山,一时间头脑纷乱至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那位一直未曾苏醒的大搜查官终于在摆脱【秩序】桎梏后清醒了过来,她刚一睁眼,便凄声哀嚎:“拉奎斯,不要!” 切诺斯利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自己怀里躺着不动的老师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片,就这么拿在手里直直的朝着自己的脖子插去。 他的神色是如此的果决,可眼中的光却又那么的黯淡和绝望。 切诺斯利惊呆了,或许是脑中的混乱还未平息,或许是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他在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拯救近在咫尺的老师,反而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自己看到了什么。 而就是这一下小小的分神,一腔热血便“嗤”的一声,飞溅在了他的脸上。 鲜红刺眼的血色淅沥沥的滑落,应着他本就通红的双眼,在仍显橘红的曦光衬托下,将这位【秩序】之子打扮的像是一位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猛然间惊醒,一把拉起老师的手,想说些什么却翕动着嘴唇呜咽着根本说不出声,切诺斯利浑身都在颤抖,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灵魂,在他看来,在自己怀里死去的并不是一位老人,而是整个大审判庭都再不会拥有的公正。 拉奎斯就这么死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留下。 利德娅菈也被拉奎斯的果决所震撼,但身为大搜查官的她远比切诺斯利要镇定,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劝慰对方,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顺着晨光的方向看向横亘在三山之间那宛如秤杆的卡特欧庭,叹息一声道: “切诺斯利,离开,离开这里,你不再属于这里了,这里也不再属于你。” 切诺斯利扑倒在老师的尸体上无声的痛哭,这一刻,那迷茫的恐惧随着利德娅菈说出这些话而变得更深刻了。 “哀悼和悲伤会困住一个人,信仰和虔诚也会困住一个人,既然到处都是围城,既然世间遍布陷阱,那就抛下它们。 抛下哀伤,摒弃虔诚,去做一个新的自己。 切诺斯利,你的老师会因为你的新生而骄傲的。” 切诺斯利哽咽着坐了起来,他双目无神的看向面前那曾是至高六人之一的大搜查官,嗫嚅道:“那您呢利德娅菈大人您” “我?”她摇头苦笑,随即脸色又由晦暗变得坚定,她看向卡特欧庭的方向,看向那被“【秩序】”照亮的屋瓦城墙,一字一句凝声道,“我跟你的老师不一样,我比他更固执,所以在死前,我必须亲眼见到我想要的【秩序】!” “【秩序】可祂已经不在了啊” “没关系,我得让祂活在某些人的心里” 虚空,无垠漆黑的大审判庭上空。 这里是大审判庭中除了嚎哭铁狱外另一座赫赫有名的监狱,只不过它的名气凡人不得而知,倒是祂们,都非常熟悉。 这里关押的也不是普通的渎神者,而是一位在【文明】边缘试探、在【混沌】深处裸泳的祂。 【憎恶之怒】! 这位被【秩序】囚禁于此,不得不随时听从大审判庭元素法官号令的【混乱】令使,早已不知度过了多少迷茫的岁月。 而今天,将是祂来途去路中,最为迷茫的一天。 因为一双冰冷的眼眸不知何时悄然睁开于祂的面前,用一种冷漠至极的眼神注视着祂,无喜无悲的问出了一句祂根本不懂的话: “【炽日】,你为何蛊惑我的信徒扮演你,莫非你想以此种手段混淆外界认知,逃离【秩序】的樊笼?” “?” 【憎恶之怒】很懵逼,但在【混乱】的加持下,祂的迷茫依旧表现为愤怒,于是祂爆燃于笼中,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可下一秒当看清面前是谁的时候,在这位时代主宰的凝视下,祂选择了熄火。 “说话。” “吼(我)” “【混乱】不堪,几无【秩序】,觐见真神狂怒不敬,我代【秩序】再次判你渎神之罪!” “???” “轰——” 虚空里爆发了一场额,也不能算是战斗,审讯,虚空里爆发了一场审讯。 那一天,所有的试炼中都下起了陨石火雨,试炼中的玩家们惊慌失措如临末日,可后来他们却发现这火雨似乎只是幻象,既没有温度,也没有伤害。 那根本不像是传说中的【憎恶之怒】的怒火,倒像是祂的 呃,问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神会哭吗? 第615章 【繁荣】契约与荆棘泣礼 朗月高照,星移斗转。 程实回来了,在经历了一场极其浓缩的试炼后,他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楼顶。 这场【繁荣】的试炼虽然只有一天,但是这一天漫长到几乎相当于之前的几天,他穿梭于虚空、现实、历史、梦境之中,游走在【虚无】、【存在】、【文明】、【混沌】之间,见了无数人说了无数话,甚至还觐见了几位【祂】! 谁能想到这么多事情居然只发生在24小时之内? 程实一天一夜都未曾合眼,巨大的疲惫感在他试炼结束的这一刻突然袭来,让他两腿一蹬径直躺在了地上。 要不是在试炼的最后时刻记起了自己的初衷,赶忙切换信仰拿到了大猫的赠礼,他都快忘了这是一场两人相约祈祷的“最简单”的试炼了。 所以,这到底简单在哪了? 整场试炼最简单的时候或许就是大猫变熊拍开嚎哭铁狱牢门的那一刻,果然,暴力才是最省力的解题方式。 可惜啊,哪怕是变成今日勇士,自己也没有像大猫一样几乎可以横推试炼的实力,并且随着与祂们接触的增多,仅靠武力很难在祂们的注视下解决一切问题了。 但总归多点实力傍身还是好的,至少可以免去很多小麻烦。 想到这里,程实会心一笑,从随身空间里取出这场试炼中收获最大的战利品,也是大猫承诺给他找来的用以提高精神力的【繁荣】道具。 荆棘泣礼,ss级类神器,一根长满了倒刺的棘条长鞭 当发现自己握住了一条连把手都是倒刺的长鞭后,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心,程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是你跟我说这是增益道具? 增益什么,放点血加速全身血液循环是? 程实抽了抽嘴角,开始细细的研究起来。 荆棘泣礼(ss):类神器,信仰【繁荣】的雨林部落用来自证虔诚的长鞭刑具,被鞭笞者会受到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 特殊效果【哀鸣即是礼赞】:被荆棘泣礼鞭挞的对象只要高唱【繁荣】赞歌,此次鞭挞便不会造成精神伤害。 特殊效果【繁荣亦有新生】:当鞭挞只造成血肉伤害时,少量恢复被鞭笞者的精神力。 “” 看着这鞭子的效果,程实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从雨林部落中流传出来的道具,这怎么看都像是【腐朽】的造物? 伤害自己,歌颂恩主,获得力量这不百分百【腐朽】吗? 不是,【繁荣】都死了,还能玩反差吗? 那如果真像描述的这样,自己该怎么用呢? 在精神枯竭的时候,掏出鞭子,给自己一顿抽,边抽还要边赞美【繁荣】,然后在皮开肉绽的状态下逐渐恢复精神力,最后再用这受伤换来的精神力治疗一下自己? 自产自销,白挨一顿毒打是? 好好好,我看这也不像是【腐朽】造物,这不纯纯小丑道具吗? 它怎么配得上一个ss级的? 大猫啊大猫,虽然你不知道我是小丑,可这小丑的身份,你是真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程实无语了,他看了看手里的鞭子,略微紧握让手心的倒刺刺得更深了一些,而后在鲜血肆流的时候又突然嚎了一嗓子。 “赞美【繁荣】!” 当这声一点也不虔诚的赞美落地时,他感觉自己饱满的精神力居然有了些微的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蓄满了水的水库中凭空多出了几方水量,可这些凭空出现的水却没有漫过堤坝外流出去,反而是以一种神奇的状态堆积在了水面上方,变成了这水库的额外储备。 “!!!” 只这一下,程实就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会是一个ss级的类神器了。 上限! 它的鞭挞可以增加精神力的上限,并且这东西并非只能对自己用,它同样对其他人也能生效,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时机卡的好,它完全可以成为团队战前的最好战备! 程实猛地从地上坐起,满眼火热的捏着这条鞭子开始细细的研究这其中的机制,在实验了将近一个晚上后,他终于摸清了荆棘泣礼的所有效果。 其实这鞭子增加的并非是水库的额外上限,而是相当于在水库旁开辟了一个临时的蓄水池。 程实可以不断的鞭笞自己获得精神力馈赠,但最多半个小时,之前没有消耗的额外精神力便会彻底消散,不再积累。 也就是说,增加精神力储备的效果最多能累积半个小时的,加上期间施法的前后摇和其他时间浪费,这大概能让自己的精神力在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多上一倍! 一倍是什么概念,几乎可以让一个玩家在战斗彻底结束前多输出一整轮,毕竟巅峰局的战斗时间不可能拉得过长,几分钟足以分出胜负了。 所以大猫的眼光还是独到的,这件道具无论在战前备战还是在绝境劣势上都能算得上是一件奇物。 唯一不好的就是,抽起来疼是真疼啊 除了荆棘泣礼,程实还收到了两份契约。 这两份契约虽然只是a级,但是从功能性上来说,相当有趣。 自然归乡契约可以让使用者在一定时间内化作一株植物,回归自然,植物无法移动却能拥有一定范围内的全局视野。 而树灵仪祷契约则可以让使用者将一株树木契约为树灵,共享它的部分视野。 所以简单点说,这是两个侦查类的道具,为的就是让玩家在小范围或者长线作战时拥有更隐蔽的信息优势。 这东西看上去虽然有些鸡肋,但对于程实这种擅长打信息差的玩家来说,简直是梦中情物。 还是大猫懂我啊,知道我缺少大范围的侦查能力,所以这回直接送到门上来了。 君以诚待我,我自以诚待君,既然如此,下次见面的时候不妨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告诉她好了,省的到时候她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再回来拷打自己。 不过编个什么理由呢? 对了,就说自己是在【愚戏】大人身上找到了契机,然后被乐子神骗到了麾下。 同为【虚无】自己自然不好拒绝,【欺诈】的骗术自己更不可能拆穿,所以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嗯,合理,非常合理。 程实笑了,笑得开心。 至于试炼结算得到的另一个什么大审判庭迷你法锤玩具他掏出来看了两眼,发现这锤子质地柔软都不能用来敲核桃后,直接丢进了仓库。 “都是玩具,甚至连个b级都不是,还不如龙王给的报时木鸟。” 说到报时木鸟,程实又记起了大猫朝他要礼物的那一幕。 “” 算了,给大猫留着好了,就当是命定之人的入会礼了。 不过话说回来,龙王的入会费好像还没要呢,也不知道他 刚想到这儿,程实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脸古怪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恰好就是他刚刚想到的龙王李景明。 李景明也没客气,他一开口便是那个早已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问题。 “程实,切诺斯利的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秩序】怎么了?” 第616章 【秩序】与【混乱】的觐见之梯 听着对方这有些惊疑的语气,程实一愣,觉得龙王大概是听到了些有关【秩序】别的风声,于是他没急着说,而是反问道: “出了什么事?” 李景明这次并未计较什么记忆的交换,毫无隐瞒的直言道:“莫离,是莫离,他靠近【战争】并非为了融合,而是” 程实突然猜到了什么,无比错愕道:“弃誓了?他弃誓了?” 李景明语气一滞,而后眼中闪过精光,语气也火热起来:“你居然能猜到,【秩序】果然出了大问题!” 确实,【秩序】是出了大问题,可更大的问题是,这事儿我能给你说吗? 无论考不考虑【混乱】的处境,【欺诈】的计划总要顾及的,如果让信仰【记忆】的信徒知道了【欺诈】的布局,哪怕龙王同样是【欺诈】的信徒,也会有风险?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龙王知道,但是,作为同为丑角的同行者,让自己人预备役多了解一些信息无疑有助于丑角对信息的分析和对局势的掌握,所以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更何况龙王还给自己带来了窥密之耳的消息,之后寻找这耳朵的时候说不得还要找他帮忙,所以如何说,说多少一定得细细思量才行。 程实沉吟片刻,还是决定透一点风声,至于到底透多少,那就得看自己那位恩主愿意让他说多少了。 于是程实组织了下语言,将【秩序】为何会散发【混乱】气息的事情说了出去,只不过他更改了一些关键的细节,将【混乱】扮演【秩序】改成了【混乱】企图抢夺【秩序】权柄但失败而归,【秩序】也因过度攫取【混乱】权柄而陷入混乱,于是才有了之前【混乱】之力四溢的那一幕。 “【秩序】之前并不稳定,所以,祂偶尔还会表现出【混乱】的模样,但是在放弃了最后一丝【混乱】权柄后,祂恢复正常了。” 程实说的基本都是对的,除了讲述的主体不对外,其他的百分百符合事实。 可李景明还有疑惑,他觉得对方有所隐瞒,因为程实刻意略过了自己获得【秩序】馈赠的事情。 那馈赠应该是乐子神给他的,可他却只字未提乐子神,所以【欺诈】在这场【秩序】与【混乱】的交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景明并未将这份疑惑藏在心里,他如实问了出来,程实听到这个问题后心中一笑,暗道终于到了试探恩主底线的时候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才不会像之前在虚空中那样被虚无狂风堵嘴呢? 程实思索片刻后,试探着说道:“既然你问了,看在加入丑角的份儿,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龙王,这事儿事关乐子神,你知道后最好保守秘密,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李景明听到程实说的郑重,心中并无欣喜,反而是咯噔一声,直接开始想自己即将要付些什么东西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实这次什么都没要,他直接说道: “我说了,【秩序】放弃了祂在【混乱】身上攫取的权柄,一旦信仰对立的双方互相攫取的权柄无主,其他人自然就可以吞入囊中。 理质之塔的群星匕首实验听说过,扎因吉尔就是靠这种方法在窃取诸神的权柄。 只不过这次轮到了乐子神。 没错,我们的恩主拿走了这丝【混乱】的权柄,【混乱】掩盖本质,与作为【虚无】表象的【欺诈】有些相似,所以祂非常轻松的收下了这些权柄。 并且由于时机卡的刚刚好,这取走权柄的举动更像是帮了【秩序】的大忙。 所以,【秩序】迫于无奈咳咳,你应该能猜到我们的恩主是如何索要报酬的【秩序】为了‘感谢’祂,不得不给予了一些额外的好处。 而你看到的我打响的那个响指,便是祂赐予的一部分,那不是天赋,而是道具,于是我用【秩序】的赐予解开了【秩序】的枷锁 说到这儿我就生气,龙王啊龙王,你把我写入历史,就不该赔偿我点什么吗?” 李景明细细琢磨着程实的话发现都能对的上,尤其是【欺诈】斡旋其中赚到好处这事儿简直不能再真实了。 但对于程实索要的这份赔偿,李景明轻笑一声表示了拒绝: “谁说我将你写入了历史,请问有谁知道是你程实,并且还放走了那位一级审判官吗?” “?”程实一愣,脸色黑了下去,“你不知道?大红霖不知道?” “我们知道又如何,我们是朋友自然不会乱说,可其他人呢,历史上只记载着有神秘人放走了切诺斯利,却没人知道那是谁。 就算我和红霖说出去,别人也不过是莞尔一笑罢了,这都是不甚重要的历史细节,没人会细究的。” “”听了这话,程实撇了撇嘴。 你不细究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就是奥特曼,这时间的闭环对你们来说感受不深,但对我来说影响可太大了。 算了,纠结这些已经发生的东西也没用,程实叹了口气,摇头道:“有些人变精明了,看来以后啊,还是不能把秘密都说出来,要留点悬念,等筹码合适了再继续说。” 电话那头的李景明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放心,我不会白白拿走你一段记忆的,感谢你为我补全了上场试炼的记忆,程实,你远比传言中更有趣。 丑角,不错,我开始对这个组织期待起来了,希望你能尽快通知我去参加丑角们的集会,我倒是很想多认识几位在台上颂唱【虚无】歌剧的朋友。 入会费我会记得的,想来一定能让你满意。 好了我还有场试炼要打,就不多说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说着,龙王挂断了电话,可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入会费”直接把程实钓的不上不下,眼看着还想问问是什么呢,结果对面直接闭麦了。 程实没好气的看了看手里的电话,恨不得给龙王再打回去,但这通电话刚结束,大猫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 程实没辙,只能再次跟大猫说了一遍刚刚对李景明说的那些话,他不是不信任大猫,而是不想让大猫在没能拥有能与祂们抗衡的力量前,牵扯到不必要的泥潭里去。 乐子神明显是在布局,祂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并不是全部为了权柄,还涉及一位不可见不可想的【祂】,所以程实不放心现在就让大猫加入这场更高层次的游戏。 在闲聊几句后程实再次从大猫口中听到了莫离弃誓的消息,挂断电话后他一直在想这位【秩序】的神选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会如此果断的弃誓到【战争】。 可如果他到了【战争】,那大元帅 等等,胡为也是【混乱】啊,他并不是真正的战争,所以真正融合了【混乱】的自己是不是能够看到有胡为的那份觐见之梯排名了? 想到这,程实立刻切换信仰打开了觐见之梯,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欺诈】的排行榜,李景明高居第一,但与第二已经拉不开距离了。 第二不是【记忆】,而是甄欣,这位与胡璇一起消失的原【欺诈】神选居然又提高了几分。 她们的行动结束了?找到那位【诞育】令使卢西亚了? 程实挑了挑眉,默默将给胡璇打电话这事儿也加入了日程。 至于榜单上的其他人,没什么变化,这份骗子榜单他太熟悉了,没什么好关注的,于是他开始研究是否能看第二信仰的觐见之梯。 没找多久就发现还真能,只不过他在上面并没有id,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觐见之梯(文明-秩序)\/(混沌-混乱)】 1一文不明(混乱)214 2无律不行(秩序)208 3混沌初升(秩序)204 4方圆(秩序)202 5最矮审判官(秩序)201 6滞绪(混乱)200 “” 好家伙,这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不下于【欺诈】和【记忆】啊。 第617章 聊天频道里的新情报 忙碌的日子充实而短暂,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一次特殊试炼之前。 从大审判庭回来其实也就过了一天,但在这一天里程实确实干了不少事情。 他先是给胡璇打了个电话,但电话并没有打通,考虑到对方或许又在哪场试炼里生孩子,程实老老实实的放弃了摇响无声婴铃的打算。 没必要,真没必要,又没有急事儿,啥时候有空再联系好了,总归相较于其他玩家,这位姐的生存能力不需要太过担忧,当然生育能力亦然。 而后他又开始细细的翻看这几天错过的各个频道聊天内容,信仰融合的速度明显在加快,尤其是最近,几乎呈现出井喷的态势,他必须了解一下各个信仰阵营的第一梯队当下如何了。 这不单是为了给自己收集其他玩家的情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从这些信仰融合中找出蛛丝马迹,去分析祂们到底分属于哪几个阵营。 以程实的了解来看,目前还是只有三个阵营,恐惧派、中立派以及靠近派,当然,这些派系的划分全都跟祂们对待【源初】的态度有关。 靠近派无需多言,在没有确定谁是中立之前,或许祂们都可以暂归于靠近派,尤其是【繁荣】和【腐朽】,这两位一定是靠近派的骨干。 可惜的是骨干现在真成“骨干”了,一个尸骨不存,一个一心腐烂。 而程实的恩主【命运】,无疑也是靠近派的一员,尽管不知道祂为何想要靠近【源初】,但祂的种种举动尤其是跟乐子神意见不同这点已经证明了祂的倾向。 这么说来,【痴愚】和【真理】大概率也是靠近派,至少【痴愚】是,因为【命运】想要与祂搭上关系,祂的融合之路上有这位【混沌】的第二神。 【真理】一心成“神”是众神皆知的事情,至于成神的心思到底是出于虔诚还是出于别的,暂不可知,但至少祂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在靠近那个遥不可及的【祂】。 至于中立派说实话,程实并不了解,这个词还是他从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口中听得的。 单以词义而言,他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说出这个词的那位大人。 【死亡】高居神座之上,既与乐子神有纠葛,又不刻意接近,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倒算得上是中立。 其他神嘛,一定也有中立派存在,但至于是哪几位,不错,是哪几位,因为那位大人说过“中立的诸位”,所以程实知道中立派的神或许也不少。 反观最后的恐惧派,不用多说,乐子阵营乐子神,只祂一个没跑了。 其实程实有想过【混乱】也是,但问题是【秩序】得是靠近派之一,阿夫洛斯说过【秩序】不同于其他神,在文明时代之初,祂是带着无上权柄来的,也就是说别的神是时代终结时被【源初】点名冠以神位,而祂在时代最初就成了钦点的正神。 而【炽日】的背叛更是因为在时代结束时【秩序】没能保住祂,所以程实倾向于这么一种猜测,那就是: 【秩序】的降临是带着【祂】的意志,【炽日】靠近【秩序】是为了更靠近【祂】,只不过时代落幕的结局证明【秩序】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仅仅是带着【祂】的意志,所以【炽日】才选择了更加靠近【祂】的另一种方式,而这个方式便是【混乱】。 这么看来,【混乱】也像是靠近派,毕竟祂尽心费力的扮演一个靠近派这种举动就不太像是一个恐惧派能干出来的。 不过这只是程实的臆想,至于祂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祂自己,不,大概乐子神也知道。 到目前为止,程实对祂们的了解也仅仅是来自于各位【祂】之口,但仅凭听神言说根本不可能得到足够的信息,因为觐神太难了,频率太低,再加上祂们总是点到为止,这导致程实对这复杂的局势仍是迷迷糊糊。 所以他才想在现实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祂们想要推动什么终究都是要反应在【信仰游戏】上的。 但事实证明,程实想多了,不知道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祂们的意志也并不在所有分段都被充分理解和散播。 虽然信仰融合这事儿在巅峰玩家圈子如火如荼,但偌大的聊天频道根本看不到什么相关消息,就连林稀融合、莫离弃誓这种信息也很难见到,最多的还是各种有关希望之洲历史的猜测和人尽皆知的一些大新闻。 所以说“人尽皆知”这四个字,也是分圈子的,至少普通玩家再努力也无法听到那些巅峰玩家嘴中的消息。 这与上场试炼中的大审判庭何其相似,这么说来,信仰和虔诚也正在玩家之间欣欣向荣啊! 不过虽然没找到多少自己感兴趣的消息,倒是有一条来自歌者聊天频道的信息引起了程实的兴趣。 那是昨天下午偶然翻看聊天时凑巧看到的一句话,频道里有位玩家突然问了一嘴,说他的邻居消失很久了,但却没死,因为他祈愿的空间试炼一直失败,他也很关心他的邻居,想问问他的邻居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人知道的。 关不关心的另说,程实一见这消息立刻想起了自己那位恋爱脑的【战争】邻居。 谢阳也好久没出现过了啊,并且这现象跟这人说的一模一样,也是毫无动静且空间无法合并。 别问为啥无法合并,反正他就是知道。 程实一时间来了兴趣,立刻关注起来,果然频道里总有高人存在,没多久就有另一个玩家回复他说这种情况在他的邻居身上也发生过,持续了几天了,但在昨天他的邻居空间突然无主可以合并了,所以建议上个玩家等等看,说不定过两天邻居就死了。 “” 很好的建议,但等于没说。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说辞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不少人都说自己碰到了这样的状况,尽管这几句聊天记录在疯狂刷新的频道信息中还是不那么起眼,但能引起一些人的讨论,足见这件事的古怪了。 谢阳跟很多人一样都消失不见了,莫非,这些人被困在了什么脱不了身的试炼里? 不对,试炼结束自然会将玩家放回,所以他们这种情况不可能是困于试炼,倒像是被困在了现实? 现实多人被困慢慢死亡 这种既视感怎么这么像是参加什么集会后被抓去做研究了呢? 你说是,余暮? 可如果真有这种大型集会,自己最近遇到的那几位不可能不知道啊,难道,这次不是针对高端局,而是低端集会? 可规模这么大,这些巅峰玩家总该有点消息才对,想到这里,程实又思索片刻,决定找人问问。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掏出了一枚钥匙,那枚由张祭祖亲自送过来的【死亡】工牌! 不错,他准备亲自去眯老张的墓园里看看,顺便薅几具尸体回来储备一下。 果然,跟【战争】的人当久了邻居,就会被传染,总想在家里摆几具尸体。 当然他这次去不仅仅是为了薅羊毛和打听情报的,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请张稳健帮忙,请人帮忙这种事自然不好只靠一个电话就把人招呼过来,于是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向眯老张展现自己的诚意。 于是当晚,他拿起那枚骨片钥匙,对着身前的空气一扭,钥匙的末端瞬间增生出无数白骨,飞速蔓延很快就化作一扇骨门矗立在了程实面前。 第618章 出发!眯老张的墓园 程实微微一愣,在感受到无比纯正的【死亡】气息后,他小心翼翼的撤手松开了钥匙,而后拿起脚边一根竹竿忐忑的伸向了面前这扇煞白的门。 他不是不相信那位大人,也不是在担忧这门里的安全,他只是单纯的怕那个成为了自己同信仰弟兄的眯老张在这门里动过手脚,想用一场骗局把自己诓成真小丑。 所以这一刻,程稳健再次上线。 但事实证明,选择了稳健的程实才变成了真正的小丑,因为这门里根本没有任何陷阱,当他握着竹竿碰到骨门的那一刻,“嗖——”的一下,他整个人便被吸了进去。 等到程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小头骨,出现在了一座 嗯?不是,说好的墓园呢? 这哪里是什么墓园,这不乱葬岗吗? 看着周围这如荒郊野岭一般的景象,程实略感惊悚的抱紧了他抱不紧,因为头骨没有手。 程实惊呆了,他蹦蹦跳跳的跳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半高不高的打量着周围这阴风四起的荒坡,下颌骨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里太荒凉了,石砾遍地,杂草丛生,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满眼都是荒芜之景,连一点人工痕迹都不曾见到,更遑论眯老张提过的墓碑和小屋。 程实观察了半天,发现自己大概是在一块长坡的最下方,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如果想翻过这条长坡,估计要跳一晚上。 至于为何不向反方向沿着长坡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现在脑壳后面就是空气墙,那位大人的传送把他送到了眯老张家的“墙角”,所以程实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勇攀高峰! 他已经隐约看到了那长坡后的些许微光,思索片刻后,觉得眯老张所谓的墓园大概就在这条长坡之后,这里或许是墓园边缘的废弃部分。 这算什么,下马威? 不是,你来我家我拿跟神座一样椅子接待你,结果我到你这儿来你给我来这一出? 好好好,眯老张啊眯老张,这个仇我记下了! 程实面前这条路看上去将是一段极其艰难的征程,但这完全难不倒一位骰子在手的今日勇士,哦不,今日勇骨。 于是他取出了自己的【命运】之骰,而后又默默放了回去,换了一个扩音器出来,摆弄良久对着麦就是一顿中气十足的大吼。 “老张老张,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over。” 是的,今日勇骨临阵放弃了,能动脑子的时候为什么要动下颌骨? 跳来跳去也很累的,既然都来到眯老张的家门口了,让他出来接个人不过分? 张祭祖的回应远比程实想象的更快,当最后那声“over”还没落下的时候,一个人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长坡之上。 他眯着一双在夜色下几乎看不到的眸子谨慎的向下看来,在看到那颗小头骨蹦跳着给他打招呼的时候,略有些错愕道: “程实?” “不是我说,老张啊,你家门口有点破烂啊,这啥地方连个灯都没有,我差点以为走错路了。” 张祭祖并未第一时间下来接人,而是笑着在上面点头道:“你确实走错了路,这不是墓园的门口,而是墓园扩建时还未开荒的土地,我一般用这里来接待敌人。 ” ??? 敌人? 好好好,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敌人是! 记仇翻倍! 程实气笑了,他张合着下颌指指点点道:“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招待朋友的!?” 张祭祖眼睛一眯,笑道:“也是这样,也是这里。” ? 程实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在未确认入侵者是谁之前,一律按敌人处理,当然,如果确认了是朋友,自然还是会请上来的,不过程实,你得多等一会儿。 这是我布在墓园中的法阵,无论时空波动出现在哪里,最终都会被扭曲传送到这里,这也是墓园的应敌机制之一。 这片墓园太大了,我必须多加防范。 当然那你也别急,再过我看看,再过2分钟,等到法阵的‘反噬’buff消失后,我会带你上来的。” “” 程实听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楼顶的防御策略已经足够谨慎,甚至都谨慎到了略有些神经质的地步,可今天一看,比起张稳健,自己还是差太多了。 有这种道具,他居然选择布在一个被【信仰游戏】规则限制外人隔绝无法随意进入的休息区。 不是,你到底在防谁啊?臆想之敌是! 程实的脸色变得究极古怪,眼窝都快变形了,他看着张祭祖没好气道:“让我猜猜,我不会是第一个被你这法阵接待的‘敌人’?” 张祭祖眼睛一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是,你的拜访给我提供了很多反馈,我觉得自己可以再改进下。” “”程实发誓,他是看在那位大人的面子上才没跟眯老张要测试费的,“好,行,真不错啊,不过老张啊,我还是想问问这反噬是什么buff?” “在传送触发后5分钟内这墓园一角会被锁定,如果使用信仰之力,则会被凭空生出的对立信仰的力量攻击入侵者,这是来自于理质之塔陷阱大师的手段,好用,但贵。 所以不浪费最好,嗯,时间也到了。” 说着张祭祖从长坡上快步走了下来,但走到程实近前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步子,不再过多靠近。 这一动作把程实看了一愣,而后又无语道:“还有什么机制?” 张祭祖眼睛一眯,笑道:“没了,怕你气不过对我动手,所以主动防了一手,但你没有。 这不像你,嗯,看来你今天来这儿是有求于我?” “” 程实麻了,他麻木的看着眼前的眯老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这么的陌生。 好好好,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死亡】的神选,庇佑你的恩主该他妈叫【稳健】! “别这么看我,有事儿说事儿,你应该知道特殊试炼就在眼前,莫非你想在我这儿进试炼?” 见程实无语的一动不动,张祭祖轻笑一声将小头骨拿起放在自己肩头,而后缓步朝墓园走去。 程实站在眯老张的肩膀上,颠了两下道:“我总感觉你变活泼了,是我的错觉?”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是,绝对是,看来乐子神已经开始影响你了,我” 这话还没说完,程实便一脸震惊的止住了话头,因为此刻张祭祖已经带他翻过了那条长坡,而当下映入他眼帘的,则是一排又一排鳞次栉比的石刻墓碑。 这墓园完全不同于程实梦境中那座简约的墓园,这里的风格十分花哨,尤其是墓园的前半部分,几乎每座墓上都有堪比袖珍庭院般的精美装饰,一看就是立碑人花了大价钱装修的。 不仅如此,每一块墓碑之前都点燃着几支蜡烛,微弱的火苗在冷风中摇曳却不会被吹灭,千百烛火纵横交错,勾勒出了一整片颇为壮观的【死亡】信徒居所。 看着远超自己预估的如此庞大数量的墓碑群,程实满脸错愕: “你到底在这墓园里种了多少人?” 种人? 张祭祖听着这新鲜说法一愣,下一秒才意识到程实的意思是埋死人,他摇头失笑道: “真正埋着人的墓或许只有一半甚至更少,其他的,都是我为试炼中死亡的那些队友刻下的纪念冢罢了。” “你在铭记他们的死亡? 眯老张啊眯老张,你终于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你都已经踏入【欺诈】之路,居然还敢在休息区干这种偷偷摸摸渎神的事情,下次见了乐子神,高低要参你一本。” “” 张祭祖不说话了,他紧眯的眼睛看不出眼色,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浮起一丝尴尬。 程实见终于扳回一城,扬眉吐气的四下打量着,没多久他便又乐了,踢了踢眯眯眼的肩头,看着脚下最近的那块墓碑再次语气古怪道: “不是,老张,你也是渎神专业户啊? 如果我没看错,这墓碑上刻的‘【秩序】’两字,是指的神座上的那位? 啧,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偷偷为诸神刻碑? 你想让祂们死?” “” “有点意思,不过该说不说,有乐子神的吗?” “?” 第619章 眯老张,别逼我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蛐蛐你 还真有! 当张祭祖带着程实来到一块刻着【欺诈】两字的碑前时,程实彻底陷入了呆滞。 “老张,你你不能因为自己受那位大人庇佑,就不怕祂们判你渎神死罪啊。 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于细微处谨小慎微,于宏大处直接作死? 你这背后蛐蛐的功力,可比某些人当面渎神的本事强多了。” 张祭祖笑了笑,没去深究程实嘴里那个当面渎神的人是谁,而是带着对方继续往墓园保卫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这是我最近领悟出来的道理。” “?”程实疑惑的看向他,“什么道理?” “【欺诈】的道理,某些时候,真话说一半,也能算是谎言。 就比如刚刚那十六块刻写着神名的墓碑,那不是给祂们准备的,而是给祂们的神选准备的。 我只是没来得及将字刻完,所以让你看到了一些半成品。 但你还是误会了,我觉得,这,就叫【欺诈】。” “” 坏了,老实人不老实了。 程实目光复杂的看着张祭祖,感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还是觉得那个老实的眯眯眼更顺眼。” 张祭祖眯着眼笑得开心:“别忘了是你把我引到这条路上来的,我只是物尽其用,不愿让信仰蒙尘,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骗子。” “唉,朋友们都开始长脑子了,这种感觉真不好,不过这话我爱听,权当是对我的夸奖了。” “你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听这句夸奖的?还是说你在无偿帮我测试法阵效果?” “你能变回原来那个眯眯眼吗?” “我能把你放回原来那个位置。” “” 两个人交流间已经来到了张祭祖住的地方,相比于恢弘大气的墓园,这里就显得简陋很多,不过再简陋也比风吹日晒的楼顶好不少。 张祭祖并没推门进屋,而是奋力一跃直接跳上屋顶,将程实放在屋脊上,再次开口道:“说,要我帮什么忙?” 程实乐了:“你就这么笃定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是,不然我想不出你亲自过来却不打电话的理由。 并且你今晚的行为太规矩了点,我知道仅仅是一颗头骨的形态阻挡不了你那些花哨心思,你没有戏耍我就说明你有事相求。 说,只要风险不大,我可以考虑。” 程实蹦跶两下,意味深长道:“如果风险大呢?” 张祭祖闻言眉头微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祂们有关?” 听听! 只有跟祂们有关的难题对于眯老张来说才叫风险大! 至于那些普通的试炼呵,不过是【稳健】神选用来刷稳健度的题库罢了。 程实笑了,他没有绕圈子,直入正题道:“也不算祂们,只有祂,跟一位【祂】有关。” “谁?”张祭祖眼睛略微睁开一丝,显然是有了点兴趣。 “【愚戏】,【欺诈】的令使,一位【虚无】的从神。” 愚戏? 张祭祖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这位【欺诈】令使的事情,他略有些错愕的看向程实,问道:“【欺诈】也有令使?” “这话说的,怎么,你对乐子神有偏见?” “”张祭祖接不上话了。 “祂当然有令使,并且祂这位令使非常有意思,正是祂给了我启发,让我衍生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张祭祖猛地张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看向程实,震惊道,“你见过祂。” “当然,我不仅见过,我还被祂耍过。” 说着程实又将这一套说辞对着眯眯眼说了一遍,至此,他的身份掩盖计划彻底闭环,所有知道他双信仰跟脚的人,都已经被圈进了同一座信息围栏,这下就算后面再有人爆出他的信仰问题,知情者也会因为并不“真实”的谣言而会心一笑,默默用已知的“真相”说服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程实的身份可并未被程实计算在内,这个人就是甄欣。 不过以目前他对甄欣的了解来看,这是一个稳重且倾向于合作共赢的骗子,一般不会多嘴,倒是她那位妹妹 多嘴了也没用,骗子的话谁信呢。 于是在把自己身份问题搞定之后,程实将李景明对他说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并表示希望眯老张跟自己一起去一趟桑德莱斯,当然,作为回报,他会为对方提供同样的帮助。 张祭祖听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细细思量了很久,突然问道:“你说,李景明同意加入丑角?” “?” 程实一愣,心道老张你不关心桑德莱斯和愚戏也就算了,怎么还关心起丑角和李景明来了? “是,龙王这人身上的情报价值不可估量,拉进来准没错,并且我看人很准,接触下来发现,这人远比传言中更靠谱。 但也得提防,毕竟他跟你一样,都是【欺诈】的信徒,这群骗子可没有老实的时候! 你是丑角的元老之一,我自然要通知你一下的。” “元老原来随便听到个组织的名字,然后再过上两天,就能变成元老吗?” 程实脸色一黑:“眯老张,别逼我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蛐蛐你。” 张祭祖摇头失笑: “可以,我没问题,不过程实,我得问问你,你成立这所谓的丑角到底有何意义? 你不会是想拉我一起去骗人,然后再让我背锅?” ? 程实的脸色垮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就算我曾经确实这么想了一下,但你也不能这么想我啊! 说好的友谊呢,都不能给朋友背锅,算什么友谊? 他在屋顶上蹦跶两下,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窝,直直盯着眯眯眼道: “老张,这我得跟你好好唠唠了,你说你如此稳健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守墓。” “?”程实气笑了,“别搞那套假惺惺的虔诚,那位大人没在注视这里,我在这儿跟你掏心掏肺,你能不能也老老实实的真诚一回?” 张祭祖勾了勾嘴角,眯着眼点了点头道:“好,我真诚。” “所以是为了什么?” “守墓。” “” “别急,我是认真的。 我觉得并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意义,我从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为何,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死。 这个世界很精彩,我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一旦死了可就见不到了。” 程实总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眯眯眼道: “可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群疯狂祈愿去试炼里探索未知的人。 探索和稳健,向来是对‘反义词’。 这不矛盾吗?” “不矛盾,能见多少算多少,外面的世界有风险,相比于见得更多,先活着最重要。 只要活得够久,见得自然就多。” “” 你别说,还挺有道理 这下程实真的懂了,眯老张就是个单纯的人,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活着。 啧,不过真是有趣啊,一位纯粹的想要活着的人,却成为了【死亡】的神选。 这荒诞的一幕,大概只能发生在【虚无】主宰的时代。 第620章 特殊试炼(参差【时间】)已开启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桑德莱斯。” “特殊试炼之后,最近的特殊试炼越来越难,我刚刚才从一场试炼里出来,不能这么疲惫的又开始下一场试炼。 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去接受特殊试炼的毒打,再说,末日都来了,没必要一直奋力当牛做马。” 张祭祖听了笑着点点头:“就这些?” “?”程实一蹦,看向眯眯眼语气古怪道,“这还不够?我口水都快说干了!” “人的唾液腺大致分布在舌下、口腔粘膜和嘴唇上,换句话说就是全长在血肉之中,而你只是一颗头骨,没有这种器官” “你第三信仰想合【真理】?” “”这下张祭祖真愣了,他微微皱眉,“还有第三信仰?” “当然!”程实挤弄着眼窝,言辞凿凿道,“不然你以为祂们为什么会推动融合,只融合两个信仰有什么用,祂们想要的远不是两两互补,而是想解构信仰的本质去靠近” 说到这,程实不说了,他停了下来瞥了一眼张祭祖,而后故作神秘道: “算了,说这么多没用,你的层次还不够,听也听不懂。” “” 张祭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仔细思考了一段时间,感觉程实这话倒不像是在骗他,更像是在用更高维度的消息吊自己胃口。 他确实来了兴趣,但也不急知道,因为他说过,只要活得够久,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于是张祭祖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程实见期盼的追问没有到来,下颌狠敲屋顶两下,放弃了挣扎。 坏了,人越来越不好骗了。 但他不能让试炼前这宝贵的时间毫无意义的浪费,于是他又不觉尴尬的另起话头,问起了眯老张的状况。 “同为丑角,你就没有什么要跟组织汇报额分享的?” 汇报? 多遥远的词儿啊,上一次汇报工作大概还是在墓园仍在运转的时候,至于那个汇报对象,值班室的组长,他现在已经从服务人员变成了主人,住进了这座墓园里。 张祭祖回忆起了有趣的过去,轻笑道: “这两天我倒是没有参加什么试炼,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有兴趣听听看吗?” 程实一乐,往前蹦了两下:“有多小道?” “无从印证,只有传言。”他看程实这样子,总感觉对方想听的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情报,而是想从自己这里淘点八卦大瓜。 “首先,我这里没有八卦。 其次,构筑情报渠道也是出于安全考虑的重要一环,只有了解更多,才能稳步前行,所以在还未登顶觐见之梯的时候,我便加入过很多与丑角一样的小组织。” “???”听了这话,程实瞬间不乐意了,“那些野鸡组织能跟我们丑角一样吗?” “嗯,确实不一样,他们的人至少比我们多些。” “” “今天这个小道消息就是来自于其中一个信仰【死亡】的组织,叫做亡灵超度会。 我虽然很少参加他们组织的集会,但偶尔也会收到一些消息返回,最近他们的集会中爆出了一个新闻,有位成员在自己的【痴愚】邻居死亡后,拿到了对方的实验笔记。 这数据详实的笔记中记载着无数实验结论,其中有一条被醒目标红的实验推断,与你刚刚所说的信仰融合有点关系。 上面写的是:【沉默】或许难以与其他信仰融合。 我没见到那笔记原本,自然不知这条结论是如何推导出来的,但是结合我对【沉默】信徒的了解,他们似乎真的不曾有融合的趋势。 就连陈述,迄今为止都未曾被任何一位【祂】召见过。 所以我在想这小道消息会不会是真的,【沉默】是否无意推动信仰的融合。” 听了这话,程实的脸色精彩至极。 这不仅是因为他觉得这小道消息确实小道,更因为他听说过这个叫做亡灵超度会的组织,不但听说过,甚至还认识它的创立者! 季月,这位疯狂到企图研究【战争】的【真理】信徒,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并且要论起来,这位博识学者似乎才是接到他组织邀请的第一人,而那个被他创立的组织的名字,则是与传火者一模一样的诞生于【嬉笑嗤嘲】中的“传火者”。 “你并不惊讶,你知道这件事情?知道【沉默】不会融合?” “不,”程实难得的收起了嬉笑的态度,皱眉沉吟道,“我知道【沉默】会融合,这个推论大概是错的。” 张祭祖一愣,紧紧的眯起了眼睛:“有意思,在陈述都不曾融合信仰的时刻,我听你的意思是,是见到一位【沉默】信徒成功融合别的信仰了?” “是,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 虽然【痴愚】这些人很讨人嫌,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他们恩主的庇佑下,这些玩家非常聪明。 我亲眼看到有【沉默】信徒融合了信仰,这就意味着【沉默】并不拒绝融合,但【痴愚】信徒们的实验也向来精准,至少在不知道自己何时死去之前,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末日还造假数据去骗自己,所以 真就挺小道的,多少分的玩家做出来的推断?传话的过程中有信息损失和扭曲吗?” 程实根本没提到眯老张会不会被骗,因为他知道以对方的谨慎程度,就算没有欺骗大师,也不会轻信什么不靠谱的消息。 对方今天能说出这个未经验证的消息,显然是想跟他讨论讨论祂们的信仰融合。 张祭祖摇了摇头:“分不低,但具体过程中损失了多少有效信息,我会去再问问的。” “是该问问,老张啊,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信仰融合不仅事关祂们,更是【公约】的体现,至于【公约】有多重要,想来我无需多言。 对你来说,无论是想要见到更多,还是想要活下去,这方面的情报都远比其他情报要重要。 我们的竞争对手或许从来不是玩家,当然,我们的朋友也不止是玩家。 就比如我跟你提到的【愚戏】,说实话,我成立丑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要以此来取悦祂。 我觉得祂并不像其他从神那般冷漠,但却也拿捏不好其中的分寸和尺度,所以我才想拉你一起去桑德莱斯,希望能在那里碰到一场偶遇,又或者,让更多的人了解祂。 当一位祂不再那么神秘的时候,我们将对祂有更深刻的认知,不是吗?” 程实的话非常诚恳,或者说这是自认识以来张祭祖觉得程实说过最诚恳的话,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默默将【愚戏】这件事记下。 程实见今晚的效果到了,便准备撤了,凡事过犹不及,说的太多反而容易出错,倒不如给别人留下自由发挥的空间。 于是两人干脆利索的告了别,程实再次洞开大门,传回了自己的休息区。 在程实走后不久,张祭祖拿着刻刀重新回到了墓园之中,他踱着步子依次走过那十六座刻写着诸神神名的墓碑前,注视着这尚未完成的碑铭,脸色愈发怪异。 他停住步子,蹲在了【秩序】的墓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刻字的痕迹,眯着眼睛像是在问自己一般嘟囔了一句: “他的眼神很怪,所以【秩序】怎么了?” 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任由这位【死亡】神选想破脑筋也不可能想到【秩序】出事了,于是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一无所获后,又站起身来,拿起刻刀原路走了回去。 张祭祖突然改变想法,不想再刻字了。 就这么空着,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毕竟谁说祂们就一定活得过各自的神选呢? 再者说,我这也不是渎神,而是没完成镌刻碑铭的工作而已。 也没有人强制墓碑的碑铭一定要在某个时间段内刻完? 嗯,合理,如果祂或者祂们问起来,就说是程实告诉我的。 他衷爱渎神,想来虱子多了不怕咬。 眯老张的举动和想法程实自然是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在回来后不久,当天光刚刚亮起于地平线上的时候,特殊试炼的提醒也直接亮起在他的视野之中。 【特殊试炼(参差【时间】)已开启】 【正在匹配队友(1\/6)】 【试炼目标:无论过去、当下和未来,时间从未对齐(限时7天)】 【时间】!!! 程实猛地看到这次试炼的信仰归属,整个人都愣住了。 【记忆】刚走,【时间】又至,你们【存在】是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啊! 不过有一说一,【时间】的试炼,确实有些棘手。 但愿 算了,不立fg了。 或许没那么多但愿,试炼会简单一些。 程实深吸一口气,放松精神,任由视线黑了下去。 【匹配成功(6\/6),正在进入试炼】 第621章 开局倒下一位队友 干燥,极端的干燥。 五感刚刚恢复,程实便发现自己所在之地燥热无比,这干燥的空气在被吸入鼻腔的一瞬间,好似比这具血肉塑成的躯体还缺水,硬生生的从粘膜上刮走了最后几丝残留的水分。 意识紧接着醒来,他感到鼻内一紧,本能的略一皱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股温热便从鼻中涌出。 流鼻血了。 程实一愣,猛地睁开了眼睛,但他丝毫没有顾及自己那已经沿着嘴唇下巴顺流而下滴落地上的两行鼻血,反而是第一时间取出了手表,看向了表中时间。 在【时间】的局里,没有人能忽视时间。 可这一看,差点把他的魂儿给吓出来。 7:59:55! 差5秒钟就是整点! 坏了,不能坐以待毙! 程实的神经猛地紧绷起来,整点对于【时间】而言非常重要,毕竟祂的谕行就是精准和守时,所以在【时间】的局里,每一个整点都必须异常重视。 尤其是上上局试炼中,时间行者蒋迟那一顿骚操作,更是让程实对开局的第一个整点充满了戒备之心。 所以当他拿出手表看到时间的那一刻,这位谨慎的勇士立刻又掏出了一杆骑枪,看都没看就朝着身后横扫过去。 他身后有人! 虽然从睁眼到横扫期间最多只有2秒钟,但就在这2秒钟内,程实便用余光将周围打量了个遍。 他所在之地无疑是一间破旧的旅店,无论是泥糊的墙壁还是烂木板搭成的床铺都告诉程实此次试炼开始的地方并不富裕,并且眼前紧挨的两张木板床还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是一间双人间。 旅店里有双人间不奇怪,可作为玩家降临之地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并且随着视觉余光在打量四周的同时,程实的听觉嗅觉也没闲着,就在刚刚看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喘气声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并且还闻到了一股淡淡散开来的血腥味。 各种异常尽显之下,程实果断做出选择,所以才对这位同处一室的“室友”给予了最热情的招呼。 一记骑枪! 当然,程实这不是在找麻烦,他只是不想再碰到如指针骑士一般的“骗局”,至少在眼下这个整点,在他不确定身后之人的身份之前,他不能再让【时间】的把戏重演。 时间战场的规则是必须开启于一个没有争端的整点,并将争端结束于下一个整点,所以只要让争端提前开启,就可以卡掉第一个整点用于开启时间战场的机会! 于是下一秒 “铮——” 金铁交击之声爆鸣,程实只觉得右手一麻,甩出去的骑枪好似砸在了什么铁疙瘩上,他整个人一愣,果断的撤手闪身,而就在他侧开身子的那一瞬间,一道银光划过,细长的剑尖刺向了他原来所在的位置。 不过这剑尖偏下,看刺来方向,并非是他的致命要害,而更像是脂肪更多的臀腿部位。 “” 程实心中一惊,身形连退,余光瞥过剑尖位置便意识到自己身后的这位队友似乎也不是【时间】的信徒,对方同样在防御【时间】的手段。 他就势滚了出去,在看到手表的时间已然跳过整点之后,轻笑着从屋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笑意的朝着这位同样谨慎的队友打招呼道: “难得” 可话刚开头,程实便说不下去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一股惊讶之色蔓上面容,他看着身前这魁梧的男人,上下打量几遍才抱了抱拳,敬佩道: “厉害,佩服,能把spy玩到试炼里来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老哥你这s的是啥?吕布还是项羽啊?” 不错,程实眼前这位男子长得异常高大,至少也得有1米9几,身上更是一身戎甲硬装,连鞋子都是战靴护腿包裹,这副夸张的扮相很难不让人认成是spy爱好者。 这也难怪刚才会听到一声金铁爆鸣,因为程实回甩的骑枪正扫到了这位男子的精钢护腕上,并在上面留下了一丝淡淡的灰白印记,根本没破防。 不过惹人注意的是这位全副甲装的男人手中长剑甚是纤细,看起来倒像是转世的猛士练起了花剑。 男子并未戴盔,一头碎发,眉眼如锋,目若鹰视,这本来是一副非常霸气的姿态,可唯独他的鼻下人中也挂着两条红痕,这让他的形象瞬间变得有些滑稽,不过倒也略微缓和了些这一身重甲的压迫感。 程实嘴一抿,差点没压住嘴角。 啧,看来干燥面前,人人平等。 不过除了这两条鼻血外,程实还发现对方有伤,并且不轻。 刚才那淡淡的血腥味儿并非是从男子的脸上散发出来的,那么点鼻血也不会这么快就让人闻到味道,程实刚才闻到的,明显是从魁梧男子甲下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在特殊试炼之前还敢拼命,有点意思。 魁梧男子犀利的目光沿着程实躲避的轨迹横扫过去,在看到面前队友的长相后错愕一愣,而后失笑摇头,眼中满是感慨。 “程实,真没想到会遇到你。” “” 程实笑不出来了。 最坏的情况终于来了,在折腾了几场试炼后,自己的长相在巅峰局中早已传开,以后大概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自己。 不过听对方这语气,他似乎对自己很熟悉? 对方眼中没有敌意,这么说,又是谁的朋友? 程实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捡起了地上的骑枪收进空间,见对方并未趁此发难后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于是直起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门见山道: “抱歉,【时间】的试炼不得不小心,我并非故意针对,既然认识,想来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 倒是不知老哥如何称呼?” “秦薪。”戎装甲士朗笑一声,刚想往前迈步伸手以示友好,结果整个人却脸色一白,踉跄一下向后倒去。 眼见这位看似像是朋友的队友就要失力倒在地上,程实眉头一皱,立刻抬起手 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重甲跌落在地,震得整间房间都晃了一瞬,天花板更是尘土飞扬,一时间房内宛若吹沙。 看着这一幕,程实惊疑不定。 还好我捂得快,不然这动静不是,等等,秦薪? 程实眉头一挑,想起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甄奕的嘴里。 当时的甄奕扮演着未来的自己,指着肋骨之下的伤疤说“这是秦薪捅的,这人不坏,但命太臭,能避则避。” 所以这就是那位让甄奕说出“能避则避”的秦薪!? 程实的目光瞬间变得审视起来,他在想这哥到底跟甄奕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甄奕这么大怨气? 莫不是怕被一拳打成肉泥,才说出了这种戏弄之言? 不过确实,只看对方这身形和装扮,就足以让不少玩家敬而远之。 可为什么她会说秦薪命不好? 仔细想想,在这历史上,无论是项羽还是吕布,这命 嘶—— 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时间程实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更加的谨慎的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这位重甲男子。 “老哥?” 秦薪毫无回应,甚至连呼吸都微弱下去,看这样子可不像是装的,程实眉头一皱,甩出一柄手术刀捏在手心,于脚下留下一枚骰子后,缓步走向了对方。 不多时他便发现秦薪真的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能以如此重的伤势进本,只能说明,在特殊试炼来临前的那一刻,他所面临的战斗还未停止! 好一个战将,这不会是个【战争】的信徒? 正想着,程实突然顿住步子开始后撤,再次远离了对方。 他不是不准备救人,而是先要撇清自己的嫌疑,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门外匆忙的脚步声。 第622章 都不太熟的熟人局 没过两秒房间的门被径直推开,一个略显焦急的空灵女声率先传来,随后一位黑布蒙眼的女子便提着残破不堪的黑纱裙冲了进来。 “秦薪!!是你吗?” 她一进门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秦薪,二话没说就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瓶治疗药剂。 而当她感知到墙角此时正有人一脸懵逼看着自己时,她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更加错愕道: “程实?” 那双包裹着黑布的眼睛缓缓“看”向程实的腿,“视线”仿佛定格在他的脚上。 “那双脚居然是你?” “???” 什么脚? 谁的脚? 我没脚! 程实懵了,他第一时间什么都没想,本能的就想甩锅,而当他意识到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锅可甩时又快速看向了自己的脚。 不知为什么,在这位女玩家的“注视”下,他突然很想把自己的脚给藏起来,可紧接着他又觉得对方所说的“脚”似乎并不是自己现在的脚,而是预言中的脚? 她在预言中看到了自己?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毕竟她是一位预言家,是【命运】的神选,那位被称为瞎子的安铭瑜。 不错,程实认出了对方是安铭瑜。 他其实并没见过瞎子,本来只看对方的形象,他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瞎子身上去,这个世界上奇装异服的人可太多了,谁都不知道有些队友穿着一些奇怪的衣服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 可当他听到那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时,程实脑中一下将空白的瞎子形象给补全出来,并确认对方就是跟自己打过电话的安铭瑜。 又是一位神选,又是一场神选局! 有意思的是,这位瞎子还是【命运】的神选,好巧不巧,程实当前在【命运】的觐见之梯上排名最高,那么如果此时把这位神选给 “你没动手?”安铭瑜半跪在秦薪身边,将药剂慢慢喂入秦薪嘴中,同时转头“看”向他,微微蹙眉脸带疑惑。 程实更懵了。 不是,姐们儿,你这自来熟跟谁学的,我只是跟你打过一回电话,你都不一定知道是我,怎么就敢乱甩锅加怀疑呢? 我可是良民,怎么可能 坏了,还真动手了,但试探能叫动手吗,再说那轻轻一枪连这位重甲哥的甲都破不了,怎么可能抽倒他呢? 他晕过去是因为旧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实脑子里闪过无数狡辩的想法,但到最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没选择在此时解释些什么,因为随着瞎子将药剂灌完,门外又有一人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高瘦的男子,穿着一身休闲服,表情略显严肃,但看上去并不难以接近。 他先是皱起眉头看向地上的秦薪,而后又朝着程实略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一双有神的眸子来回在房中扫了两眼,最后若有所思道:“看来是场熟人局。” 他明显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他面前的这三位。 听了这话,程实抽了抽嘴角,脸色也变的古怪起来。 你要说是熟人,确实都知道名字,可也仅限于知道个名字,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嗯,真不错,第一次见面的熟人局。 秦薪倒地的巨大声响将整个旅店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不多时,门外便围满了探头探脑的人。 程实站的靠里,只是侧着脸看了一眼,便发现这旅店中的旅客们看着似乎有些怪异? 他们有的穿的华贵,有的穿的破烂,外观上看什么人种都有,几乎找不到相似点,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些精明市侩的商人,一双双老鼠般的小眼正亮晶晶的打量着这屋里,似乎在确认这场“混乱”中是否有利可图。 不多时,人群中挤进来另外两个玩家,他们的装扮一看就是玩家。 开路的那位一身劲装皮衣,笑容灿烂阳光开朗,碰到面前有人挡路便会嘴上说着好话,客客气气的侧身挤出一个身位,当然如果遇上不让路的,他也会用他那宽阔的肩膀给对方些教训。 后面跟着的是一位短发披肩公主切、身穿纯白拖尾法袍的女子,她一脸冷漠,眼中甚至涌溢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她快步跟在男子后面,所过之处旅客们感受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都会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可如果退的慢了,便会换来这女子的一记毒视,那暴躁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想死吗? 两个人很快就从外围挤了进来,皮衣男子客客气气的朝着围观群众说了两句打发话,然后便一边擦汗一边关紧了房门。 至此,此次试炼的六个玩家终于在这燥热的房间内相见了。 而这时,被药剂唤醒的秦薪也躺在地上睁开了眼,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身前的人,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开一丝。 “铭瑜,果然是你,我” 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了一下,而后微微抬起头看向程实的脚。 程实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更古怪的是随着秦薪转头往看向他,屋里的所有人都跟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程实的脚。 “” 不是,大哥大姐,如果我有错,请杀了我,别让我尬死在这儿成吗? 你们这看的我脚趾都不敢抠地了,生怕变成一场取悦你们的脚趾表演。 或许是见到了程实的局促,秦薪“嘭”的一声又躺了回去,同时哈哈大笑道: “原来那双脚,是他?” 安铭瑜也是摇头失笑,并且看着态势,似乎有笑声越来越大的意思。 这下程实彻底无语了,他眼角一阵猛抽,对着相视而笑的两人语气古怪道: “二位,如果你们不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再这么笑下去,可就别怪我让你们笑不出来了。” 此话一落,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其他三人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瞎子闻言更是眉头一挑,反而带着什么期待的看向了程实。 至于秦薪,他收敛了笑意,虽然嘴角还在憋笑,但看得出来,他想给予程实最大的尊重。 “我对你很好奇,程实,在解释这一切之前,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让我笑不出来的。” 说话的是瞎子,她的脸上明明蒙了一层黑色的麻布,可程实分明就从那麻布之下看到了一双好奇的眸子。 那眸子的样子,分明不像【命运】,倒更像是【欺诈】。 好好好,真以为我没脾气是。 程实冷哼一声,立刻变了脸色,只见他猛地从随身空间中抽出了一条几米长的白布,眨眼间便将自己的双腿加脚如同木乃伊一般裹了个严严实实。 众人见状纷纷一愣,随即面色便变得一个比一个精彩,因为他们看到那白布末端分明写着四个大字: 付费观看。 这可不是程实刚刚写的,他只是取出了这么一条白布,而这也就说明,众人面前这位颇有些“名气”的织命师一直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准备着这么一条白布。 所以到底是什么正经人会在随身空间里备一条写着“付费观看”的布呢? 瞎子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把秦薪推起来去试试程实的实力,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出手,但也确实让她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把两人发笑的源头给掐断了。 “” 安铭瑜呆滞的歪了歪头,在几次“瞥”过程实腿上的白布之后,终于甘拜下风的感慨道: “怪不得欣欣对你印象深刻,你确实是个奇人。” 第623章 本场试炼的第一个谎言 (超长三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 古怪的氛围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躺在地上的秦薪坐起身来,活动了活动肩膀,笑着说道: “相信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遇到了点麻烦,很棘手,所以我便让铭瑜做了一次预言。 预言的画面是我‘死’在了某个人的脚下” 听到这儿,程实眼皮微跳,懂了。 试炼一开始,秦薪因重伤昏迷,自己轻手轻脚的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幕竟然成为了瞎子的预言。 他们一定是以为有人杀掉了秦薪,可事实上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可你们这误会也太尬了,程实没好气的收起了自己表演用的白布,看向秦薪和瞎子的目光变得多少有些揶揄。 “这么看来,【命运】神选的预言术也不咋地。 祂是不是,不太想眷顾你啊?” “” “” 秦薪的笑容一滞,瞎子更是僵在原地,就连其他人看向程实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敬佩。 能当着【命运】神选的面这么讥讽,这人怕不是真不知道【命运】两个字怎么写啊。 “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还好误会只是误会,除了让我多出了两滴汗外,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然高低得让你俩赔上一笔。” 程实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屋内的5人,大致记下了所有人的容貌后,他又扯出一个笑容,十分自觉的自我介绍道: “虽然很多人可能认识我,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下。 程实,织命师,大概就是你们听过的那个织命师。” 程实的坦率赢得了其他人的侧目,那位皮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看向程实好奇的问道: “祂真的召见了你?” “老哥,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熟到一上来就聊这个,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皮衣男子一愣,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朝着在场的诸位点了点头道: “在场的倒是有几个熟人,熟人与陌生人一样多,这局果然暗合平衡之道。 李无方,搜查官。” ? 李无方话音刚落,程实便是瞳孔一缩。 姓李,话多,还是个搜查官。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眼皮一跳,审视的目光随即朝着对方射去,他得仔细看看这位所谓的搜查官到底是不是那个被自己刚刚拉进组织的丑角之一。 应该不会这么巧? 就算不是,他也得好好打量一下这位【秩序】的信徒,看看他对待信仰对立的态度到底如何,毕竟小丑已经融合了【混乱】,说起来,【秩序】现在也是对家了。 不过这位搜查官有一点做的不错,那就是他果然顺着自己的介绍,悄然略过了报分数这一环节。 而这也是程实抢先发言介绍自己的动机之一,他在“节省”自己的谎言。 尽管编造一个登神之路的分数对他来说并不难,可越往上的登神之路人数越少,相近之下太容易暴露真正的身份,所以程实这局选择了不报分数。 他这不是在赌,而是通过前期的打量看出这局没有混子,巅峰玩家之间或许也不会在意分数,所以即使是以敏锐着称的搜查官也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这些不重要的细节。 程实微微一笑,心道自己的1501保住了。 李无方介绍完自己后,他身后的女子紧接着开口了,这位短发公主切的冷脸美女音色颇为低沉,话也简练。 “吴存,烬灭者。” 【湮灭】! 怪不得她有这么强的杀意,原来那不是杀意,而是压抑不住的毁灭欲! 程实眉头一挑,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两眼。 烬灭者是【湮灭】的法师,是一个可以抛开世界规则随手抹去现实存在的职业。 他们与其他的【湮灭】职业不同,清道夫、终焉行者之流最多是在湮灭物体的方式上有所差异,但基本上都还是将整件物体放逐到即将湮灭世界中去的套路,但烬灭者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湮灭】方式。 他们会调动【湮灭】之力将视野中选定的区域整片抹去,而这种区域的抹除并不考虑物体的完整性,也就是说在他们攻击之下,现实世界的战场残留往往更加狼藉。 他们是出了名的团战能手,人数规模一多起来,甚至能把整座城市都从现实中抹掉。 程实在上上场试炼结束之前直面赫罗伯斯之时,当时的灭世者队伍里大多数人便是烬灭者。 在听到这位叫做吴存的女玩家是【湮灭】信徒后,在场众人眉头都是微不可察的挑动了一下。 【湮灭】的信徒很喜欢湮灭各种痕迹,而【时间】的试炼偏偏最仰仗寻踪觅迹,祂赐下的试炼与【记忆】的试炼相似,都是需要还原【存在】的准确性。 【记忆】试炼是在不同的梦境纠缠中寻找真正的梦境,而【时间】的试炼则是在一场确定的时空中,寻找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错漏之处,这些错漏有可能是物,有可能是人,所以在一个需要大量调查翻找的试炼里碰到一个信仰【湮灭】的玩家,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 他们毁灭一切的冲动可不会随着分数越高而降低,反而只会越来越压抑,最终所有的毁灭将爆发于一场再也压抑不住的欲望喷薄中。 想到这里,程实无奈的撇了撇嘴,只能希望这位队友不会给这场试炼上难度。 在吴存开口之后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她身旁那位跟随瞎子进来的高瘦男子轻咳一声,缓解了众人的尴尬。 “名字不甚重要,所以各位可以称呼我为王某,我是一名法师,是一位信仰【真理】的博识学者。” 这话一说完,程实一怔,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趣,终于碰到了这场试炼中的第一个谎言。 这位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高瘦男子,居然一开场就不准备以诚待人了吗? 这句话到底哪里有问题,还是说整句话都是假的? 程实强忍着打量对方的冲动没去看他,余光却一直在往那个方向轻瞥,他眼珠乱转了两圈,没发现王某的异常,倒是敏锐的抓到了秦薪的嘴角有那么一瞬居然跟他一样微微的勾了起来。 嗯? 秦薪在笑什么? 莫非他也看出了这位王某在说谎? 这可更有意思了,一位看上去如此像是【战争】的玩家,是如何有这种类似【欺诈】的能力戳破一个无法验证的谎言的? 程实悄然移开目光,将这事儿默默记在了心里。 第624章 最有意思的一局,放眼望去全是“敌人” 接下来按照屋中的站位应该轮到瞎子了,但由于她太过有名气,屋里所有的玩家都认识她,所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越过了她,看向了她身后重甲在身的秦薪。 秦薪朗声一笑,站起了身,环顾一周后收起了手中的长剑以示友好,而后轻轻点头致意道: “昔我长铭,流光拓影。 秦薪,镜中人。” 话音刚落,程实头顶亮起了一个明黄色的问号。 【记忆】? 他居然是【记忆】? 【记忆】的人什么时候能如同骗子们一般凭空识破谎言了? 他认识这位学者? 程实眉头一皱,看向秦薪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慎重。 镜中人是【记忆】的战士,是一个可以通过铭记对手招式从而快速复制对方战斗体系的“速记”职业。 由于本身职业的特点,如果不能依靠天赋组成更强力的自身套路,那便会沦为其他人眼中的“55开战士”,意为 谁都打不过,谁也打不赢。 上面这句话无论对镜中人还是镜中人的敌人,都有效。 这个职业如同今日勇士一般,在高分段都是少见的职业,因为它过于平庸了,复制别人的道路永远不可能比别人走的更远,也更容易在不同的模仿中渐渐失去自我。 但看秦薪这副样子他能模仿谁? 程实觉得,对方最好的模仿对象或许是变成熊大之后的大猫,两个都是大块头,多少还有点相似度。 不过有一说一,这局是不是有点过于“不友好”了? 当秦薪说出自己是【记忆】信徒的那一刻,对于程实而言,在场的五个队友,有一个算一个,几乎能算得上是“敌人”。 一位【欺诈】的对家,镜中人; 一位【混乱】的对家,搜查官; 一位开口就是谎言的“同行”,不知是不是博识学者的“博识学者”; 一位对试炼环境极其不友好甚至非常有可能拖后腿的“恐怖分子”; 还有一位更是重量级,她是程实前方道路上最大的阻路石,是【命运】神选的“守擂者”,是一个号称看透了【命运】却从未见过【命运】的瞎子。 啧,这局成分太复杂了。 这几个身份凑成一桌,让程实略微感到有些头疼,他必须先从这些“敌人”策反几个“队友”出来,不然,在【存在】的试炼里,一个【虚无】的小丑或将寸步难行。 而瞎子安铭瑜,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策反对象。 这不是因为对方的名声,也不是因为同信仰的亲近,而是因为 大猫的电话。 既然大猫能把话机送给她,那就说明对方至少不会是个烂人,所以在还未靠近那个位置之前,自己和瞎子大概还能合作一番。 而这也是程实在众人介绍的时候想到的破局第一步。 “节省时间朋友们,虽然祂仁慈的给了7天,但我们都知道,【时间】的试炼里时间太长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意味着试炼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搜查官李无方是个很阳光的人,他脱掉了自己的皮衣,露出一双孔武有力的胳膊,那无瑕的肌肉线条是如此的分明以至于看上去不像是个猎人而更像是一位战士。 “试炼给的提示是过去、当下和未来,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局游戏里或许有三个异常正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既然大家相互都认识了,那么是提高效率原地解散,各自打探消息然后约定时间再碰头,还是我们一起去转转,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李无方虽然笑着说出了这些话,但他的语气重心全在前半段,显然这也是一位务实的玩家,他更注重的是效率。 不过有些时候分头行动并非是提高效率,他的话音刚落,博识学者王某便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太粗糙了,在真正提高效率前,我们需要先知道哪些是效率的增益项,哪些是效率的阻碍项。 临阵磨枪并不是一句戏言,至少在7天的时间维度上,越早确定最高效率方式,我们便会拥有越多的收益。” 王某微微皱眉看向李无方身后一直闭目不言的吴存,又看了看李无方,那眼神显然是在询问两人的关系。 李无方丝毫不避讳,笑着直言道: “能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同行我当然是愿意的,但【秩序】告诉我乱攀关系可并不秩序。 我不认识她,或许大家都一样,只是降临时随机两两分组而已。” 吴存不予置评,她烦躁的掀开了一丝眼皮,瞥了一眼博识学者,然后冷哼道: “你不放心我?” 王某倒也不觉尴尬,点头应是:“是,如果有效率阻碍项,那目前来说,只能是你的破坏欲。” 吴存的脸色更冷了,她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某冷声道:“胆子很大,追求【真理】的人不怕消失吗?” “我只是实事求是。” 现场的火药味突然就浓了起来,程实左看看右看看,乐的不行。 他本也想提醒一下大家注意【湮灭】信徒,可没想到这位谎报身份的【真理】信徒倒是比自己更心直口快。 乐,有热闹看了。 正当程实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两人脸色的时候,李无方一步跨在两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别动怒,别动怒,这里已经足够燥热了,你们的火气再烧的旺一些,我怕是连裤子都要脱掉了。 学者,我懂你的意思,额女士,我看这试炼所在的地方大概率是在地底,这里并不安全,所以最好还是有个人与你结伴同行。 当然,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实力,而是有些烦人的苍蝇靠近时,总得有绅士帮你出手挡掉,不是吗? 美貌在混乱的地方总会招惹一些这样那样的麻烦,这种事儿我见的太多了,所以我觉得这位” 李无方说着说着看向了秦薪,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块头最大的去陪这位长的最美的,可没想到还没等秦薪说什么,吴存倒是冷冷的瞥了搜查官一眼,烦躁的点点头道: “那你跟我一起,两两成行,既能打掉你们的戒心,又能提高效率。 你们不相信【湮灭】,总要相信【秩序】? 嗤——并不是只有【真理】会解难题。” 说着,她不再理会房中众人,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那性格一如寻常【湮灭】信徒一般暴躁。 第625章 不是......又来?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人又将视线移到了李无方身上,李无方脸色一黑,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这位秦壮士算了,你跟安神选关系匪浅,倒不好乱做安排,至于学者你和吴美女犯冲,也算了。 不过,程兄弟,你就不想” “?”怎么还轮到我了? 程实眨了眨眼,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搜查官兄弟,我真的很想帮忙,但我体质不行,容易过敏,尤其是对穿白法袍留公主切还信仰【湮灭】的人过敏,离得近了意识会变得混乱,总想消灭点什么,这样很容易拖大家后腿的。” “” “” “” 现场瞬间沉默下去,李无方听了这话更是人都傻了。 不是哥们,你还能再假点吗,拒绝就拒绝,这有模有样的过敏源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现场瞎编的是吗? 见李无方呆滞原地,程实笑笑,还不忘揶揄一句:“所以,这局试炼能保住多少线索,可就全靠搜查官你了。” 李无方眼角一抽,叹着气点了点头,而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在出门之前再次提议道: “8点27分,对时,中午12点的时候我们回到这里集合,交流各自收集的信息,如何?” 见众人点头应是,搜查官的脸色终于好过了一些,他又转头看向瞎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安神选,看在我为团队努力的份儿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指引? 你今天的预言,还有剩吗?” 瞎子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了一枚骰子掷在了地上,这枚12点的【命运】之骰摇摇晃晃,在地板上滚出了一个满点! 众人眉头一挑,瞬间将所有视线汇聚向了这位预言家,可瞎子却在骰子定格满点的时候紧紧皱起了眉头。 李无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略有些僵硬的问道:“坏消息?” 瞎子沉吟几秒,抿了抿嘴道: “不那么坏,但有些变故。 各位应该知道预言越精准,成功率便越低,所以为了保证预言的准确性,在试炼中我一般会用相对模糊的话术去预言未来,而这次,我预言的是试炼最后一天的状况。 骰子满点各位应该看到了,它意味着什么想来不必我多言,而我在预言中看到的画面是 五人围坐桌边,眉头紧锁,面有郑重。”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 五人! 这个预言明显在指向玩家的数量,所以在试炼未结束之前已经有一位被淘汰了吗? 程实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身前的另外四个人。 瞎子一脸坦然因为她并未说谎,预言是真的。 秦薪眉头紧蹙,他的表情中写满了疑惑,目光也在悄然打量身前的瞎子,看上去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预言有些不解。 王某仍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李无方更尴尬了,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求来这么一个预言。 真巧啊,现场正好有五位,至于另一个【湮灭】的信徒已经提前离开了。 这个预言来的时机太巧妙了,预言的内容也足够“精准”,可在场的五人中有谁会想成为那消失不见的第六人呢? 大概没有。 所以,在此时此刻,这彼此打量的五个人中是不是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彼此心知肚明却不会显于人前的默契? 而这个默契就是,这第六人最好是那位没有听到预言的【湮灭】信徒。 李无方的脸色几多变换,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逡巡了几回,最后脸色一苦,干笑着对瞎子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快步朝着吴存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无论消失的那个是谁,至少在试炼找到破题关键前,他得尽可能的保证吴存不到处释放她的毁灭欲。 程实眼见对方离开,心道这位搜查官不仅是个想赢得试炼的人,更是个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人,他完全不怕自己会被一位烬灭者湮灭成那个第六人。 王某在李无方离开不久后突然一本正经道: “李无方看向吴存的眼神中没有喜悦,他只是认可对方的容貌,却并无其他心思,两个人确实没有关系。 但是在我们碰头之前,他们属于一个房间,两人在来之前有何交流我们一概不得而知,所以,不打乱最初的分配很容易在实验的开始就留下祸端,随机性亦是影响实验的重要变量之一。 我相信【命运】的预言,但我要提醒各位,那消失的第六人,未必是吴存。” “” 程实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位“博识学者”,心想对方至少没有在信仰上说谎,他一定得是一位【真理】信徒,就是不知道这位【真理】的信徒开局说谎到底隐瞒了什么? “所以,学者,你准备跟谁一路?” 这话不是程实问的,而是瞎子问的,她轻笑着看向王某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在场的人没有傻子,一听就知道这话中所包含的态度无疑是认可了两两同行的计划,并且还委婉的表达出她不愿跟【真理】信徒一路的想法。 王某只是务实,不是不识趣,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在程实和秦薪身上跳跃一下,而后看向程实道: “我” “我跟你一路,学者?” 秦薪突然打断了王某的话,尽管他的眉头从刚才那场预言过后就没松下来过,但此时还是扯出了一个微笑,走向了这位瘦弱的学者。 “一位睿智的学者是该配上一位野蛮的保镖,我们这个组合,很搭。” 王某一愣,而后看了看程实和瞎子,默默点点头道:“好,提高效率,我们出发。” 说完,他和秦薪便走出了门,一时间屋中只剩两个【命运】信徒彼此对视。 程实有些错愕,虽然他也想跟瞎子一路,但瞎子的态度可太有意思了,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程实挑了挑眉,难得的做了一回绅士,他没让沉默继续,而是打破尴尬,笑着对瞎子说道: “你” 刚吐出一个字,一直安静站在屋中的安铭瑜突然毫无预兆的摇晃一下,“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摔倒的姿态,跟之前的秦薪如出一辙。 “???” 程实懵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又一位队友倒在自己身前,满头问号。 不是,又来!? 第626章 你一直喜欢试探别人吗? 程实依然没有上前,不仅如此,他还下意识的裹住了自己的脚。 谁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就连做出此等匪夷所思举动的事主本人,都觉得自己刚刚这一下是脑子抽了。 片刻之后,他哭笑不得的抽走了白布,而后眼珠一转,朝着倒地的瞎子揶揄道: “别装了,我学过医术,听得出人呼吸的频率,你的呼吸虽然绵长,但并不微弱,这不是晕倒的表现。 如果你确实累了想就这么躺一会儿,那请自便。 我还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着,程实直接抬脚往门外走去,看着像是真的放弃了与瞎子的同行。 直到一只脚迈过门槛,他整个人才稍微顿了顿,竖起耳朵继续倾听屋内的声音,但房中一切都没有变化,晕倒在地的安铭瑜连呼吸都始终如一,不曾醒来。 这让程实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确实有心试探,可对方并无回应。 难道真晕了? 不会这么巧,卡的时间太准,根本不像是真的。 虽然心有疑惑,但程实的动作是一点都没纠结,他瞬间跨过了门槛,反手便将房门合了起来。 然而就在两扇门板对合到只剩一丝缝隙的时候,房中再次响起了那个清亮的女声,只不过这次的语气多少有些疑惑。 “欣欣说装晕一定要将呼吸调整到微弱而绵长,我做到了,并且自认毫无破绽,你绝无可能从这一点上戳破我。 所以你只能是在诈我,程实,你确实机敏异常,不过,你是怎么笃定” “嘭——”门被彻底关上。 “?” 躺在地上略微睁开眼的瞎子尬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挽留”并没起到任何作用,这位自言被【命运】召见过的织命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却还是选择把门一关,走了。 是的,程实直接走了。 他喜欢钓鱼,但前提是他是钓鱼的那个人,而不是那条鱼。 这位【命运】神选让秦薪支开王某显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说就说,还非要在交心之前整点花活儿。 我讨厌不诚心的交心局,所以我拒绝跟你交心。 于是程实就这么走了,他走出这谈不上破旧却也有些沧桑感的旅店,来到了一条破烂干裂到几乎不能称之为街道的街道上。 地底! 这局试炼果然发生在地底! 那位搜查官见多识广,只是看了一眼旅店的布局便看出了端倪,而程实只有在离开旅店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确认了这件事情。 而让他如此笃定的并不是旅店四周的建筑风格和装潢布局,而是那座近在眼前,看上去巨大到令人窒息的 【深渊火山】! 这场试炼居然在【深渊火山】附近,而且是非常非常近的地方! 要知道这座常年喷发的火山可是连接地表和地底最关键的通道,再考虑到试炼的时长,程实甚至在想这局的异常会不会有一部分来自于地表? 难道这局需要玩家借由【深渊火山】跑到地表上去? 可自己完全不知道这火山通道到底该如何走,有关地底的试炼本来就少,【深渊火山】喷发时又异常危险,很少有人会知道如何通过这座火山往返两地。 并且很多高端玩家在拥有一定实力后,更倾向于走更加安全的虚空,所以【深渊火山】对于大多数玩家而言,仍然是一团未解之谜。 程实只知道在地底火山周围有很多因为往返之人落脚而发展起来的小镇,这些镇上总有些自称穿梭掮客的人,在光明正大的做些地底通往地表的交通生意。 他们号称可以将人安全送去地表但却要价颇高,只不过他们的口碑也都还不错,所以各个镇子也渐渐有了规模。 而他此时脚下,显然是这么一座镇子。 但有一说一,这镇子,怎么总有一种熟悉感呢? 程实皱起了眉头,他转过身去细细的打量着这座连招牌都干裂的旅店,在自己的记忆里快速搜索着相似点,可想了很久,仍未有什么头绪。 他明明没来过【深渊火山】附近,怎么可能对【深渊火山】脚下的某个小镇有熟悉之感呢? 难道是错觉? 他再次皱了皱眉,又看向了那座由上而下喷发的巨大奇观火山。 不错,【深渊火山】并不是一座正常的火山,“深渊”二字与其说是火山的名称,倒不如说是一个与“火山”并列的存在,地表的“深渊”和地底的“火山”共同构成了这罕见的绝世奇观。 火山很好理解,就是高耸的锥状山体,而深渊则是与倒扣火山相似的漏斗状无底洞。 其在地表的外在表现为一个岩壁向内收紧、深度无限延伸的巨坑;而在地底,是的,这个无底洞并非真正的无底,其在地底亦有真实存在的形象,而这个形象就是地底火山的天空倒影! 也就是说,程实现在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对火山口遥遥相对,一座正放、一座倒悬的火山纠缠体。 而此时,倒悬的火山喷发,将无数四溢着赤色辉光的“岩浆”,洒向地底,宛若一条直落九天的炽红瀑布。 探索地底的人很多,但探索【深渊火山】的人有限,因为最开始那批好奇的玩家除了带回了各种队友的死讯外,从未在这座火山中带回任何好处,倒是这火山喷发出的“岩浆”里饱含矿物,有助于一些实验研究。 所以渐渐的,除了【真理】和【痴愚】的信徒,其他人对这奇观的探索便慢慢少了下来。 试炼在这种地方展开,对程实而言是有些难度的,因为他对此地几乎一无所知,这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 但是些许未知并不能阻挡什么,只要在这干燥炎热的小镇中转上一圈,他自信很快就会收获到无数新鲜的情报和信息,来补足他对这片区域的认知空白。 而就当程实略微纠结的准备选择一个方向开始调查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瞎子的声音。 安铭瑜走出来了,她终于从“冰冷”的地板上起身,有气无力的踱步到了程实身后。 “你一直不喜欢帮助别人吗?” “你一直喜欢试探别人吗?” “” 安铭瑜语气一滞,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抱歉,我并非故意试探,只是你的形象在我心里有些虚浮,我从各个维度收到的反馈告诉我,你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我只是想理清这一点。” “呵,我说安神选,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配合你理清自己思绪的义务,先不说这些,我准备往右走,你呢?” “骰子告诉我,左边才是更好的选择。”安铭瑜掏出了一枚20面的骰子,这枚像是圆球的【命运】之骰在她的手心静静摆出一个18点。 程实眼皮一抽,毫不嫉妒的看着这18点的骰子,点了点头: “那就走右边,我从不相信命运!” 第627章 惊天大新闻:他们杀死了......!!! “” 程实头也不回的走了,瞎子静静的在后面跟着,既然她想跟程实说些什么,自然就不可能坚持一些无谓的选择,而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偏执的人。 只不过在通向镇中的路上两个人一直都没说话,程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丝毫没有打破这僵局的想法,瞎子似乎也是,于是这支两人小队逐渐趋向于沉默。 跟到后来程实终于受不了这古怪的氛围,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这位看不见路却能走不歪的瞎子,无语的问道: “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瞎子抬头问道。 “?”程实一愣,气笑了,“我想知道什么都行?我想知道这是哪儿,试炼的异常在哪,【时间】的伏笔在哪,【命运】的陷阱在哪,这些,你都能告诉我?” 瞎子皱了皱眉,思忖片刻,一本正经点头应道: “这里是倒坠之门,【深渊火山】东北方向距离火山最近的一座小镇,其位置在地表对应的是加思麦拉城外西南的一片林地。 此地是有名的穿梭掮客老巢,据说也是第一个因地底生物渴望回归地表而发展出来的文明据点。 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距离火山足够近,所以试炼的异常大概率会跟火山有关,我们一直在城里闲逛,倒不如下到镇子外的岩浆晶矿去看看那里的矿工,或许在那里才会有所收获。 还有,【时间】从不喜欢写伏笔,喜欢到处铺垫的是我们的恩主【命运】。 而【命运】也从未设下过陷阱,让人踏入而不得出的往往是我们的对家【时间】。” “” 瞎子一顿话直接把程实给干懵了。 不是,姐们儿,你真懂啊?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不早说呢,这么多路我不白走了? 程实的脸色变得异常古怪,他仔细的打量着那黑色麻布下紧闭的眸子,看了半天才突然来了一句: “你不会跟二郎神一样,开了一只天眼?” 瞎子摇头失笑:“我所知道的一切,不是用眼看到的,而是【命运】的指引。” “” 程实撇了撇嘴,突然觉得这位【命运】神选好像还挺活泼的? “行了,别引了,你总这么生硬的把话头往【命运】头上扯,祂知道吗?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问问我为什么有幸能觐见过祂? 如果你真的了解全貌,就该知道,那是个意外。 本来听到其他人的描述,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淡然且神秘的玩家,今天一看你对觐神这事儿的执念挺深啊。 你不会在嫉妒我?” 瞎子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了解全貌,我才知道祂真的召见了你。 程实,你别忘了,那场试炼里欣欣也在,就算你把锅甩给了甄奕,但至少欣欣知道那是假的。 并且对于那场觐见,我并无嫉妒之心,因为我也曾见过祂。” “!!!” 程实瞳孔一缩,错愕道:“祂召见了你,就在最近?” 说实话,【命运】未曾召见过其他人这件事,并不是程实从祂嘴里得知的,而是从其他玩家口中得知的,尽管他不知道【命运】为何不喜召见祂的信徒,但他知道大猫还是被召见过的。 所以说祂并不无情,至少在走向既定的终点前,祂还是会召见玩家的。 如此说来祂会召见瞎子,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但程实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命运】召见瞎子的时机,在自己“被迫”靠近【混乱】后,一向未被召见过的神选突然被召见,怎么看都有一种大号练废了不如练个小号的意思。 恩主大人祂不会真生气了? 程实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可就在他还在思索【命运】的态度时,瞎子又开口了,她依然在摇头: “不,祂并没有召见我,而是我看见了祂。” 程实愣住了:“什么意思?” 看着程实错愕的表情,瞎子终于轻笑出声: “李景明总是喜欢跟人交换记忆,也曾偶尔与我有过交流,我觉得这种方式不错,所以程实,不妨我们也试试?” 交换记忆? 不不不,我们【欺诈】的信徒从来不搞这套【记忆】的东西,我们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看向瞎子的目光中多了几丝审视。 “你想跟我来一场交心局?” “交心局? 这似乎是骗子们习惯的说法,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程实打断了瞎子的话。 “”瞎子沉默了,她是第一个在这句话面前沉默而毫无反应的人,她的表现是如此怪异以至于让程实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可以相信我,至少在这局试炼中,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但这局试炼过后,程实,我将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就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会相信你。” “?”程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安神选,如果你想要真诚,那就不要玩一些谜语人的游戏。 你别忘了,我也是祂的信徒,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交流下去,那么就算有7天时间,我们的谜语都不可能说完。 坦诚些,至少像你说的一样,在当下这局试炼里坦诚些。” 安铭瑜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神色看上去确实真诚了不少,但让程实没想到的是,她这真诚的第一句话就直接让小丑面色剧变。 “我知道传火者,并且我还知道你,程实,曾经帮助了几位传火者,而这些受到帮助且不自知的人中,有一位就是传火者的寻薪人,她叫方” 话还没说完,程实的手术刀就已经贴在了安铭瑜的脖子上。 他目光冷冽的盯着这位说出了惊天秘密的【命运】神选,毫不客气的问道: “你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预言也不是所有问题的通解,所以,你究竟是谁?” 安铭瑜并不畏惧,她轻笑一声,略微抬起头对上程实那双冰冷到几乎能够杀死人的视线,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不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人知道传火存在的时候,那她会不会也是一位传火者?” “!!!” 你是传火? 开什么玩笑! 程实惊了。 就算【命运】再不曾召见过你,你也是【命运】的神选,是在祂的意志道路上走出最远的人,祂怎么可能让你加入一个由乐子神庇佑的组织? 传火一看就是“恐惧派”的“玩具”,你身为“靠近派”的头马,你给我说这个? 无间道是!? “你似乎并不相信,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是传火者,还是传火者中唯二的寻薪人之一,你又作何感想?” “” 我不敢想。 程实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术刀。 他知道瞎子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传火者,并且很有可能还是一个想要把自己拉入传火者的传火者! 真巧啊,传火者一共两个寻薪人,全都让自己遇到了,并且还都想把自己拉入这个守护美好的组织。 原来瞎子刚刚的那些试探并不是无谓的愚行,她或许正在整合认知,同时立体化自己的形象,她就像方诗晴一样在考察自己这位“候选人”。 只不过,当时的方诗晴是基于观察了解后的放手一赌,而瞎子 她知道的太多了,或许连方诗晴本人都不知道,不,应该是不会记得那些事情。 所以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还有,你是一位戍城者,还是一位筑城者?” “借伟于神,奋筑新国,我不是一位保守派,但却是激进派中最保守的那个人。 我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而这一切秘密的来源都来自于你曾经冒充甄奕出现过的那场庸人会中! 程实,你难道不好奇我和秦薪为什么会身受重伤吗?” 秦薪 这位“新时代项羽”也是传火者的人是! 不过他受重伤倒是真的,而你还得再看。 不过有一说一,到了神选这个分段,秦薪在传火者中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程实眉头一皱,刚想问问,结果对面的瞎子就给他丢过来一颗更重磅的炸弹,一个把程实脑子直接炸胡的消息。 “你的身份暴露了,跟传火者的联系也暴露了,有几个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传火者为了保护你,只能去做些处理。 可惜,有个人不肯遗忘这些事情,于是我们只好杀了他。 就在刚刚,就在试炼之前。” “!!!!!” 程实瞳孔骤缩,眼中凝重一闪而过。 “谁?” “老登,【时间】的神选。” 第628章 瞎子失明的原因!!颠婆+1 老登? 程实对这个id有印象,这同样是一个神秘的玩家,但除了这个id外,他对此人也是一无所知。 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与传火者有关联的? 还有,传火者又是如何记起了之前的试炼,难道【记忆】的神伟失效了? 祂没来拷问自己,结果却在这种小手段上阴了自己一把? 可就算如此,被自己保下来的那三位传火者,又有谁会把这一切统统告诉瞎子呢? 方诗晴?百灵?又或者是崔秋实? 不,都不像,他们绝不是那种会把恩人暴露于他人眼前的人,更何况他们还是守护各自美好的戍城者! 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们就该明白自己的意思是不愿声张 但有一说一,【记忆】没理由会这么做啊。 传火者受乐子神庇佑,自然不可能被其他诸神所知,既然【记忆】不曾知晓,那祂就没有逻辑去拆穿那个看上去像是正常试炼的传火试炼。 所以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程实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虽然满心疑惑,但他并未被瞎子忽悠,他知道对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不错,很有“技巧”! 就算传火者知道了一切,就算他们有想要“报恩”并保护自己的心思,但能让他们去猎杀一位神选的,绝对不会只是这么个理由。 既然老登知道了自己和传火者的联系,那自然也就知道了传火者这个组织,而作为【命运】的对家,这位【时间】信徒会如何看待这个企图抵抗神明的组织,谁都不知道。 所以,与其说传火者是为了保护自己,倒不如说他们是在保护整个传火者组织。 想到这里,程实没再深问,而是环顾一周发现周围并没有队友在附近后,默默换了个方向,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瞎子看懂了程实的想法,并未多言,缓步跟上,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这座小镇最幽暗的一条巷子里。 感知着这四下无人的阴暗环境,安铭瑜再次摇头失笑:“你倒是会找地方。” 当然,我转第一圈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无人的角落,作为一个成熟的骗子,必须要拥有一双随时随地发现黑暗的眼睛! 程实笑笑,对瞎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开始你的表演安神选,当我知道了我该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听了这话,安铭瑜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 为什么你要知道的就要用“该”,而我要知道的却变成了“想”? 难道我的情报分享给你是义务,但你分享给我却成了可以拒绝的权利? 安铭瑜眼角微抽,但没有出言反驳,她觉得自己是该告诉程实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也是将这位织命师拉入传火者中的关键。 不错,安铭瑜确实想把程实拉入传火者,她在各方的了解中早已看出程实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只不过在没有亲眼见证之前,她对程实的欣赏尚有所保留。 而当她的试探全数失败时,她更觉得这种谨慎的人值得被传火邀请,更何况他早就跟传火者有了关系,但却从未透露过有关这个组织的任何一言! 所以他值得信赖! 秦薪有一句话其实说的很对,她这位寻薪人虽然不是完美的传火意志贯彻者,但她为传火者拉新的效率却很高,她喜欢的是整合一切有用的力量,正如她辅助的身份一般,善于将各种优势放大。 而在多番思量之后,她觉得程实非常适合传火者,不,或者再狭隘一点,非常契合她心中的传火之道。 如果说秦薪心怀的是家国世界的大情,那大猫便是友朋安康的小情,而安铭瑜介于这两者之间,她没有那么大的情怀,心胸却也不局限于几人之间的关系,她同样向往美好,希望那些示他人以温暖的人能够感受到他人的温暖,希望那些示世界以美好的人拥有世界的美好。 但也仅限于这个范围,至于那些世界的渣滓、国家的蠹虫、社会的垃圾,她一概不想搭理,在她的想法中,这些人就该死在旧世界的虚伪和龌龊里。 所以,她本质上就是一位筑城者。 为美好的人筑造一个崭新且美好的新世界。 瞎子那双蒙着黑布的眼睛幽幽“看”向程实,紧闭的眸中似是散发着明亮的光。 “你想从哪里开始聊起,那场庸人会?” “不,我得先确认一件事情,你说你见过祂,祂却没有召见过你,所以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了祂,又是如何见到了祂?” 程实很好奇这个问题,他必须从瞎子的回答中品出【命运】当下的态度,这对他的虔诚或许并不重要,但对他的“实力”来说相当重要。 一个赞助商和两个赞助商的区别,他还是分得清的。 瞎子沉吟片刻,脸上泛起一股回忆的神色,她并未隐瞒,而是徐徐说道:“我猜,我应该是第一个见到祂的玩家。” “?”程实一愣,眼神变得有些狐疑。 “不相信? 还好我有些能让你相信的证据。 让我想想 早在【信仰游戏】降临之初的那个下午,在诸神赐下的命途中,我拿起了那枚【命运】之骰,成为了一个预言家。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做出了这场游戏里第一个预言。” 说到这里,程实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你猜到了,不错,我预言了【命运】。 当我成为祂信徒的那一刻,我预言了自己的恩主,而预言的内容便是神明究竟长的是何种模样! 我将【命运】之骰掷在地上,而后那枚骰子缓缓滚动,在我的脚边滚出了一个 1点。 那是我第一次掷出骰子,也是第一次摇出1点。 而也就是在骰子定格的一瞬间,我的意识被抽走,来到了虚空之中,我并没有看到祂在哪儿,只是看到了无尽的虚无以及永恒的黑暗,但我知道,祂一定就隐藏在【虚无】之下。 很快我便被虚空排挤出来,重新回到了命途的,但就是从那时起,我失明了。 而我眼前这条绑眼的黑布,便是以上种种经历所留下的证据。” “!!??” 颠婆! 不知怎的,程实那震惊到轰鸣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这个词。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跟甄欣玩在一起的,除了颠婆,就是颠婆。 第629章 这不是乐于助人,而是信仰虔诚 她怎么敢的? 能有哪个玩家会在诸神降临的那一刻直接当着祂们的面直言要去“偷窥”祂们? 你当这是做梦吗? 尽管那个下午被很多人认为是一场梦,可就算是梦,在你没有能力醒来的时候,你是怎么有勇气敢去直面一位“造梦者”的? 程实麻了,头皮发麻。 他看着面前淡定自若的瞎子,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怪物。 她的语气可真平淡啊,就这么随意的说出了那段恐怖的经历。 是的,预言神明这件事已经足够恐怖,而当预言的对象是执掌【命运】并赐下预言能力的祂时,这种恐怖只是想想就已经拉到了极致。 不过瞎子也为她的“渎神之举”付出了代价,直视【虚无】的代价便是她永远再看不到除了黑暗之外的其他东西,这件事无论放在谁身上,可能都将是一辈子的阴影,甚至当下那一刻就有可能是这位渎神者生命的终点。 但她熬过来了,不仅如此,还成为了祂的神选。 嘶—— 这个神选有点狠啊。 “后悔吗?”程实语气复杂的问道。 “后悔什么?” “【虚无】剥夺了你的视觉。” “这不是剥夺,而是馈赠。 我虽然看不清这世界的表象,但我却更接近寰宇的本质。 【命运】正指引着我,理解一切真实。” “”果然是颠婆,程实嘬了嘬牙花子,再次好奇的问道,“所以你现在对世界的感知是什么样的?比如说我,你现在看我,会在意识中有什么具体的形象吗?” “感知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它并没有具象,但结合我没有失明时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我大概能将两种感觉靠近起来。 比如你,程实,我对你的感知是嗯,很奇怪,是一张巨大的蛛网。” “!!??” 【嬉笑嗤嘲】! 当瞎子说出“蛛网”两个字时,程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乐子神在虚空深处的造物,【嬉笑嗤嘲】。 他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事儿不简单,于是又问了一句: “那大元帅呢,他在你的眼里又是什么形象?” “胡为?为什么突然说到他?”瞎子微微有些错愕。 “我跟大元帅关系不错,单纯是好奇,【命运】的信徒是张蛛网的话,倒也勉强说得过去,所以我想知道,那【战争】的信徒,该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什么兵器?” 瞎子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胡为给我的感觉很混乱,并没有固定且具体的形象,他更像是一团时刻变化让人捉摸不定的雾” 雾混沌黄雾 很接近了。 但凡瞎子在失明前见过那混沌黄雾,她怕是立刻就会辨认出胡为真正的信仰身份! 程实目光一凝,心中突然有些相信之前听到的那所谓的“只有瞎子能看透命运”的谣言了。 这位【命运】的神选,当真有点东西。 “这是祂赐予你的天赋?” “不,这并非天赋,我说过,这是【虚无】的馈赠。” “”程实目光古怪的撇了撇嘴。 好好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命运】宠儿,你们了不起,倒是某个倒霉的织命师,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恩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不过,只要祂不是在最近才召见了瞎子,那就说明,祂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小祂很宽容! 程实及时打断了自己那些不虔诚的念头,而后转口问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说说庸人会的事儿,你们如何杀掉了老登?” 瞎子微微一愣,她“看”向程实的眼睛,摇头失笑: “无论是记忆的交换,还是骗子的交心,都从没有一方只问一方只说的道理,程实,该你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 程实见没忽悠过去,干笑一声仰头看天:“咳咳,当然,我最懂的就是真诚,你问。”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谁们?” “传火者的寻薪人方诗晴,和其他两位戍城者。” 听了这话程实目光一凝,立刻意识到果然不是【记忆】出了问题,方诗晴她们或许并未记起什么,瞎子明显是从其他的地方知道了这件事,不然她就不会不知道自己与方诗晴等人过往的关系。 再联想到对方曾说过的庸人会,程实突然醒悟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了。 崔秋实! 自己在庸人会场与崔秋实的互动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所以才导致瞎子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也不对,就算那时的自己曾有意靠近了那位传火者,她又如何能清晰的知道那段已经被遗忘了的故事呢? “在想什么?你不会在编造什么答案敷衍我?”瞎子看着紧皱眉头的程实,意味深长的笑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那场试炼,有些唏嘘。 不过什么时候帮助别人也需要理由了?” 瞎子一愣,而后笑道:“这么说,你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不,这跟乐于助人没有关系,倒是跟取悦自己有点关系。 我只对我自己负责,兴之所至,想救便救,更何况当时的行为对我而言,其出发点根本就不是救人,而是戏弄。 我不过是顺手推了他们一把,让他们亲自靠近并发现了真相,而后又抹去了自己的身影,让他们深陷疑惑而不自知。 我在伪造【命运】的玄奇,让这些迷茫的人赞叹于命运的伟大,并以此来敬献你我的恩主。 所以,如果你非要给这种行为打上一个标签,我建议不要用‘乐于助人’,而是用‘信仰虔诚’。” “”瞎子的脸僵住了。 巅峰玩家里厚脸皮的不是没有,但能说这么一长串话来诡辩自己的逻辑,并顺便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还真是少见。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甄奕的身影。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居然有些相像,难怪他敢于在甄奕眼前扮演甄奕。 第630章 令人震惊的庸人会幕后真相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她想要的从来不是程实去承认什么行为,而是在体会对方的态度,只要这位织命师不否认自己帮人的事实,那就已经证明他至少不是个坏人。 并且随着交流的深入,瞎子越发觉得程实更加适合传火者了。 当然,程实在这场问答中也并未毫无收获,至少他的试探生效了。 他随意编造的试炼过程并未被瞎子反驳,这就意味着瞎子对传火者们的那场试炼一无所知,她只是知道自己帮助了传火者这件事。 所以,一切答案就在那场庸人会上,而突破口就是自己对崔秋实的态度! 程实心中一凛,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再遇上记忆消失的人,可不能再单方面表现出奇怪的举动了。 “现在是不是又轮到我了?” 瞎子微微点头: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无需问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 庸人会,一切答案都在那场庸人会里。 那场集会,我们猜测,大概是某位【痴愚】信徒发起的,不过最后,却被传火者拿来做了局。 我们用梦境装饰了那锈迹斑驳的舞台,然后” 瞎子毫无隐瞒,她将那场庸人会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直到最后,在程实将眼前可见的一切统统拉入歌莉丝的怨念后,仍未结束的故事也被她交代的明明白白。 甚至在秦薪和瞎子两人离去之后,老登出现和陈述返场的事情,她都说的一清二楚! 是的,她甚至知道秦薪和她“离开”后的事情。 “秦薪的感知远比我更敏锐,他在交流时用眼神告诉我现场还有其他人存在,于是我们便假退了一波,换来了最后的空间让那位隐藏在幕后的人现身。 只不过我们没想到那位隐藏在人群中的人会是他,【时间】的神选,老登。 并未是我不想称呼他的名字,而是这个人自始至终都自称‘本登’,从来没人知晓他的本名。 他出现了,并被陈述吓跑,但那时【记忆】的梦境并未散去,我们在梦境之外做了口袋,第一时间抓住了逃跑的他和紧随他退场的陈述。 传火者之名除非寻薪,绝不外传,所以我们必须解决他们两个知晓组织的这件事情,当然,在发生冲突之前,考虑到对方的实力,我们也愿意用温和的方式调和矛盾。 秦薪提供了两管追忆悼念给他们,但老登和陈述都拒绝了使用。 不过他们两位的态度也大不相同。 陈述” 再次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瞎子不知为何停顿了几秒,而后才脸色怪异的继续道,“陈述说他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并不需要让自己失忆,秦薪在考虑了许久之后,同意了他说的那个方法。” “”听到这里时,程实已经开始无语了。 这个名字简直有一种魔力,单纯听到就能让人一阵沉默,他甚至都能想到陈述到底是如何让秦薪和瞎子一脸沉默着接受他的解决方案的。 嘶—— 他不会是想要加入传火者? “他选择加入了传火者。”瞎子语气复杂道。 “” 我说什么来着! 程实麻了。 不愧是【沉默】的神选外加第二晦气,这脑回路,简直绝了! 瞎子又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但老登拒绝了一切方案,他不准备忘掉这一切,并且企图从秦薪布下的梦境中突围出去。 所以,无奈之下,我们,嗯还有陈述,一起动手杀死了他。” “一个神选,就这么死了?”程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甚至想切回【命运】去看看那觐见之梯上的那个榜首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还没,特殊试炼的到来让他侥幸捡回了几天时间。 但只要这试炼一结束,他必定会死。 这是【命运】中的既定,也是【沉默】中的灭亡,更是【记忆】里的遗忘。” 看着一脸郑重的程实,瞎子再次笑了起来:“我想我已足够真诚,程实,你呢?” “我什么?”程实挑了挑眉,瞥了一眼手中的怀表,发现下一个整点即将到来,于是他直接掏出了一柄手术刀朝着瞎子的脖子便抹了过去。 出于对传火者的尊重,这一击并没有力道,单纯是为了谨慎,而瞎子更是躲都没躲,“直视”着程实的眼睛笑道: “你跟传火者很像,只不过你是嘴上死不承认,而我们心口如一。 程实,加入我们,你不必把传火者当成一份累赘,完全可以” “秦薪是什么身份?”程实的手术刀在瞎子的脖前停住了,他无法断定一方毫不还手到底算不算是冲突,于是只能转抹为击,调转刀柄轻敲在了瞎子的肩膀上。 尽管这一下没用什么力气,但瞎子还是被敲了个踉跄。 她的脸色瞬间一黑,刚想开口,就又被程实笑着打断: “抱歉,谨慎为好。 我的意思是他在传火者中的身份。” 瞎子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又叹了口气,并未因此事发作,只是默默的回答道:“如果你想知道,你大可以自己去问他。” “他不会是传火者的创立者? 一个【记忆】的信徒,创立了一个反对祂们的组织? 怎么,他想把这渎神的记忆敬献给他那‘可怕’的恩主?” 瞎子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程实道:“你无需诈我,我也不会回应,今日我说的足够多了,这些秘密能打动你了吗?” “嗯,快了,还差一点。”程实哼笑一声,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占尽了便宜,反而是厚着脸皮继续追问道,“我很好奇,你刚刚说的‘在这场试练里我可以信任你’,又是什么意思?” 瞎子似乎早就猜到了程实会有这么一问,她笑了笑,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细长的针管。 “就是这个,无论你选不选择加入,在这场试炼过后我和秦薪都会继续使用这一管未曾使用过的追忆悼念。 这不是刻意的遗忘,而是传火者对帮助传火者的人和另一位寻薪人坚持的尊重。 所以在我记得你跟传火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程实。 可如果我忘记了这一切” 程实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如果我选择了加入,而你又忘记了有关我的一切,那我该如何向你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传火之证。”瞎子的脸色变的郑重起来,她从袖中甩出一枚明亮异常的火焰纹章,对着程实展示了片刻,“我会给你传火之证来证明你的身份,当传火者看到这枚纹章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所以程实,你,决定了吗?” “嗯,我决定了!”程实的脸色变换了许多次,最后变的无比认真。 瞎子猛地抬起头,那被黑布绑住的眼中似乎散发出了期待的光芒,“你” “我决定听你的,去镇外的岩浆晶矿看看。 走,咱们这就走!” 说着,程实一马当先,迎着巷中干燥的微风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 瞎子愣住了,可很快便失笑出声。 “这位织命师,可真是个奇人啊。” 第631章 监狱又见监狱 程实表面虽看似轻松,但心中其实异常凝重。 尽管瞎子说出了许多自己不曾知道的真相和消息,但他的疑惑远比今天知道的真相更多。 瞎子为什么会突然招揽自己,她跟那日电话中的反应似有不同,在程实的一贯认知里,这应该是一位颇为高冷的神秘女子,可今日一看,她倒是有些活泼,甚至还会做一些试探性的操作。 难道只是因为庸人会里发生的一切让传火者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对自己有了改观? 可问题是,如果瞎子是传火者中的一员,那甄欣呢? 以传言中她们亲密无间的态度她会告诉甄欣这个组织的存在吗? 又或者,甄欣会告诉她这个组织的存在吗!? 程实没忘记,甄奕是翻看过自己的记忆的,尽管她在扮演程大实的时候丝毫没提传火者的事情,可谁又能猜到到底是传火者的庇佑者乐子神抹去了她对传火者的认知,还是这位心思古怪的诡术大师因为感受到了乐子神的态度而选择了旁观看乐子。 这一人一神,都很难猜。 所以对于程实来说,瞎子加入传火者的时间节点很关键。 如果她是从甄欣那里得知了传火者的存在,那么她们靠近传火的目的就要细细思量。 可如果是她先加入了传火,而后才有自己碰到甄奕那局,那眼前的瞎子更值得被信赖。 总而言之,自己必须警惕传火者到底跟那位【欺诈】神选是不是有什么纠缠和关联。 甄欣或许并不可怕,但甄奕的不确定性太强了。 她上一秒或许会因为尊重不去拆穿乐子神的庇佑,可下一秒很有可能就将传火者宣传的沸沸扬扬,没人能预测到她会干什么,并且无论她在干什么,都能算是乐子,都能算是对祂的敬献。 这才是最头疼的。 更头疼的是现在“混乱”也算是“乐子”的一种了,而扯出传火者的名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混乱。 程实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甄欣到底有没有控制甄奕的手段。 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有心继续问问,想替这个坚守美好的组织把把关,但又不想跟他们牵扯太深。 好在瞎子说他们终究还会用掉那管记忆悼念,那就意味着只要这局试炼结束,他就又会回到之前于传火者中声名不显的状态。 而这也是程实最喜欢也最舒适的状态,两边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不过在了解了这么多有关传火的事情后,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这局,自己可信任的人又增加了一位。 瞎子一定不会是敌人了,至于那位同为传火者的秦薪,或许还要再看看,他不是不相信传火者,只是感觉对方对瞎子的审视有些古怪,并且对方似乎还能识破谎言。 程实边想边走,不一会儿就又路过了试炼降临时那家旅店,他在门口随意找人问了几句后,转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瞎子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直到看到程实再次朝着镇中心走去,才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快步跟上并肩而行道: “镇外的路在反方向,你怎么又绕进镇中心去了?” 程实神秘的笑笑,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一边走一边随意打量着这沧桑小镇中的破败景色,他心中总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涌动,但从眼前的景色上却完全对不上号。 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儿? 他的视线再次掠过四周,看到那街边道旁的土屋泥房建筑风格并不眼熟,房前路边种着的高低参差不齐的红色小球花也是未曾听闻的品种,院内门外晾晒着的各种样式不同材质的衣裳很有当地特色,却很少在其他地方见过,还有或喜或悲穿行于街道之上形色各异的不同人种他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表情虽鲜活但却并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过客。 过客?暂留?旅客? 程实皱了皱眉头,思索半天仍未有头绪,索性不再多想,专注当下。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了解这里,知道矿山会有线索,那么想来那位【真理】信徒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分头行动本就是为了提高效率,我相信他和秦薪会找到你口中的关键,所以我们就不必去凑热闹了,我有个更好的地方可去,而那里一般有着更多外界不容易接触到的信息。” “行政机构?”瞎子微微有些错愕,她猜到了对方的想法,而这也算是正常的解题思路之一,“不过程实,我得提醒你,这里是倒坠之门而不是什么大审判庭、理质之塔下辖的小镇,这里没有管理者,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行政中心,不过是几个大的掮客势力在合管这片范围,力求小镇的稳定,或者说是他们利益的稳定。 但是,你应该知道,在一个涉及多方利益的无监管之地,稳定可是一件奢侈品。” “我当然知道,但我是一个朴素的人,不需要奢侈品,大众货就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确实算得上一个行政机构,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它那里不管政务,只管犯人。” “犯人?”瞎子一愣,“你想去监狱?” 程实笑了,听到这个词后,一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错,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喜欢去当地的监狱转转,那里面的故事往往是最精彩的,更何况里面的老哥说话又好听,交流也友善,我们一定能大有收获。” “” 瞎子的脸色有些无奈,她虽然觉得程实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这件事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跟着【命运】的指引走,让她来主导情报收集路线,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提高效率。 不过这位传火者在见到程实之后,显然对试炼的效率没那么上心了,她现在只想在这场试炼里,将这位传火者的助力同样拉进传火。 可出于自身的试炼习惯,她还是默默的掏出了一颗骰子,为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一次单独的占卜。 这是她的天赋之一,并非预言家的预言,但在效果上却与预言相似。 可让这位【命运】神选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在背离命运的程实,居然在这会儿选出了一条近乎于满点的道路! 15点! 瞎子手里那枚16面的骰子摇出了15点,而这也就意味着程实所去的方向有极大概率就是【命运】的指引。 怎么会 瞎子目光一凝,翻手将骰子收了起来,继续一言不发的跟在了程实的后面,只不过此时她看向程实的眼神,却越发好奇了。 第632章 代理之手与递火之人 程实走得很快,没多久两人就绕过一大片建筑参差不齐、门前站满了女人的窝棚区来到了一间巨大的简陋土屋附近,他眼皮微跳的打量着面前这门扉洞开、屋顶破损、一面墙甚至半塌的所谓牢房,满头黑线。 如果这都能算是监牢的话,那这里面关着的犯人素质一定很高,不然这都不跑? 瞎子见状,笑了笑道: “倒坠之门多方势力纠缠,大多都是为了争抢地底地表互通中的资源,所以除非必要,他们一般不会浪费资源来养些‘闲人’。 这里的囚犯大多会被派去矿山做苦工,只有影响了挖掘效率但还有可用之处的人才会被暂时羁押在某些监狱中。 而被关押的人为了乞活,多数也不会随便离开,他们总要在这个地方讨一份生计,只要熬到刑期结束,总能再回去干自己该干的活儿。 所以今日我们是幸运的,这间监狱里,显然关着几位幸运儿。” 程实当然知道里面关着几位老哥,不过他听了这话表情还是变得有些古怪。 他总觉得瞎子在揶揄他,可问题是对方这话说的确实没啥问题,只是语气有些不太对劲罢了,于是他停下脚步没急着进去,反而是回过头来看向瞎子,一脸好奇道: “你对这里了解这么多,都是历史学派的那位告诉你的?” 瞎子一愣,笑着点头:“是,欣欣把历史学派经营的很好。” “” 听听,一个【欺诈】信徒,把一个挖掘希望之洲记忆的组织经营的很好。 这么看来,这个游戏里的渎神者,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嘛! 土屋监牢外没有守卫,但里面确实关押着几位“囚犯”,当程实谨慎的推开门走进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七八个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地上歪七倒八的大汉。 地面一片狼藉,酒桶和食物残渣洒的到处都是,腥臊和酒气扑面而来,气味之冲让程实直接打了个激灵。 不是哥们,露天的房子还能这么大味儿,你们到底是在喝酒还是在喝尿啊? 他无奈的捂着嘴鼻四下打量,将偌大的土屋扫视了两圈后,发现除了身前这几位醉酒不醒的大汉外,这监牢里也没有别人了。 而这时瞎子也跟了进来,见现场如此混乱,她皱了皱眉靠近程实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到织命师的用武之地了,施舍给他们一发醒神术,程实。” ? 程实嘴角微抽,心道织命师的事儿,跟我今日勇士有什么关系。 我披着战士马甲进来的,这会儿哪有牧师的技能。 不过单纯用来醒神的话,也不必非要法术,物理醒神同样有效。 于是程实笑了笑,从袖子里飞出一把手术刀,“嗖”的一声便扎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位醉倒大汉的大腿上。 大汉吃痛,猛地惊醒,还未起身便抱着大腿哀嚎起来,他不断的滚动着,如同碾轮一般将身下的狼藉压来压去,没多久一股更大的味道便又扩散开来。 程实面色微变,直接后撤一步远离现场,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实这一套操作,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你” “咦?奇怪,你只是看不见,难道也闻不到吗,不觉得臭吗?” “” 有那么一瞬间,瞎子出现了一阵恍惚,若不是她的“视觉”与常人有异,能清晰的看出面前之人是程实,她都要觉得这位队友是某位陈姓神选的同胞兄弟了。 “你这么做只会降低我们收集信息的效率,程实。” 瞎子无奈叹了口气,从空间中取出一小瓶药剂扔在了打滚大汉的身上,那药剂在大汉身上爆开,瞬间将他的伤势治愈,并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停止了哀嚎,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看看面前裹着黑布的女人,又看看远处那位一脸玩味的男人,懵逼的眨了眨眼。 “你们是谁?” “纯路人,看到你中刀了,特地进来救了你一命。”程实脸皮极厚的接话道,“不用谢,这是身为一个递火之人应该做的。” “?”记忆混乱的大汉更迷糊了,递火之人是什么东西? 他挠了挠头,皱眉不解道:“你们来这儿干嘛?” 瞎子的表情颇有些无奈,她刚想正经问问就又被程实抢了话头道:“我们是自由撰稿人,来这里找点新闻素材,最近镇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听了这话,大汉愣了几秒,似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也记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一沉,猛地坐起身来,并不友善的看向程实和瞎子,厌烦道: “什么东西?你们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一边玩去,被关在这儿就够憋屈了,哪有时间跟你们” 话还没说完,一支明晃晃的手术刀“噌”的一声擦着他的裤边插在了他两腿之间的地上。 大汉浑身一个猛颤,立刻改了嘴道,“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您想知道些什么?” 程实和瞎子都被这大汉见风使舵的劲儿给逗乐了,程实更是嗤笑一声,再次走上前来,取出一柄手术刀在指间上下翻飞的转着。 “我说了,说说最近镇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得好你还有救,说不好我的飞刀也不是每次都扔的准的。” 大汉脸色一凛,立刻跟倒豆子一般就开始往外说,从家长里短到矿上风云,从势力争斗到外来人口,他几乎把他能说的都说了,说完之后整个人身上的冷汗之多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差点没虚脱过去。 程实和瞎子凝神听了半天,越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这人说的倒是多,但着实没什么营养,来回都是一些琐事,根本谈不上有趣,更遑论有用了。 程实听到最后没好气的撇撇嘴,用手术刀制止了对方的碎语,而后直接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罪?” 大汉语气一滞,讪讪道:“睡了窝棚的女人,没钱给,就被阿拉德关了进来。” “?” 程实皱了皱眉,他听对方的语气便知道窝棚的女人代表着什么,立刻想起了刚才绕过的那片窝棚区,原来那里竟然是那种地方? 瞎子同样皱了皱眉:“阿拉德是谁?” “矿队的队长,代理之手在倒坠之门的高层。”大汉颤颤道。 程实还在疑惑代理之手又是什么,一旁的瞎子已经开始解释了。 “一个为地表势力在地底搜刮资源的组织,他们跟理质之塔多有合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垄断了一些地底稀缺资源。 如此说来,这次的试炼正发生在文明纪元中期,这个时期正是代理之手活跃的年代。” 程实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大汉好奇的问道:“你们的纪律倒是不错,窝棚也是代理之手的产业?” “不是” “?”程实一愣,“不是?你白嫖了别人的产业,结果被自己人关了?那你们代理之手还挺讲法律啊。” 大汉讪讪的缩了缩头,尴尬道: “也不是虽然是别人的产业,但是我睡的女人是阿拉德的姐姐,我没钱给她,她到矿上闹事,结果阿拉德就把我关进来了。” “???” 第633章 【命运】的指引,冥冥之中开始生效 这话一出,整个监牢都安静了。 不是哥们,你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老大的姐姐在别人的产业里从事窝棚服务,结果你去体验服务还不给钱? 这到底是什么商业生态? 这就是【深渊火山】吗? 程实懵逼的眨眨眼,突然转头看向瞎子,语气古怪的问道:“这事儿历史学派知道吗?” 瞎子眼角一抽,无言以对。 “抱歉,历史学派也不是什么琐碎野史都会记录的。” 野史怎么你了,野史才是真的乐子好么!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野史,那历史上的乐子至少要削去九成,严肃可就真成历史主旋律了。 程实撇了撇嘴,一下子来了兴致,情报哪有乐子有趣,他一脸灿烂笑意,突然又指向地上躺着的另一个大汉,期待的问道: “那他呢,他是为什么关进来的?” “他是监牢守卫” “?”程实实在没绷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那这个人呢?” “也是守卫” “”这下连瞎子也绷不住了。 好好好! 程实哈哈大笑,开始依次指向地上的其他几位。 “他呢?” “跟我一起去窝棚的,也没钱给。” “他呢?” “去窝棚偷了点钱,被打了一顿,下不了矿。” “那他呢?” “他就是阿拉德。”大汉讪讪道。 “???”程实的笑容定在了脸上,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不是,他谁?这是你们队长?” “是” “你睡了他姐姐,他把你关进来,结果这会儿你俩搁这儿喝上了?” “是” 6。 太松弛了,这个叫做代理之手的组织内气氛实在是太松弛了。 程实无言以对,甚至第一次对一地生态升起了敬佩之感,他跟瞎子“面面相觑”,乐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最后一个人问道:“那最后一个呢?” “他他叫亚德里克,也跟我们去了窝棚” “”好家伙,感情进了瓢虫窝。 程实叹了口气,心道乐子倒是听够了,但是有用的情报屁都没有,看来瞎子是对的,命运的指引确实不在这里。 就当程实兴致缺缺的准备离开此地再去别的地方探索一番的时候,没想到面前的大汉以为惹恼了大人,他浑身一颤,为了求活,一股脑的又说出了一堆故事。 “大大大大人,如果说有趣的话,相比我们,亚德里克的事情确实算得上有趣一些。 他的事情有点复杂,他跟我们一起去了窝棚,但并没有过夜,而是趁醉拉着一个女人跑到了熔岩晶池边去散步,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鬼话。” 程实顿住了步子,挑了挑眉:“什么鬼话。” “他说他在那个女人身上见到了爱情,这太可笑了,以前他赖账的时候都不是这么说的。” “?” 大汉并未察觉程实古怪的脸色,他低着头只想尽力讨好面前这位随时能要他命的人。 “亚德里克明显是喝醉了,也不知道那个窝棚女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信了他的鬼话,说要离开窝棚不干了,要跟亚德里克经营好一个温暖的小家。 结果没想到亚德里克听到这话居然发了疯,狠狠将那女人抽打了一顿,还说什么她亵渎了爱情之类的荒唐话 别,别动手!大人,这不是我说的,外面都这么传,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事儿惹恼了窝棚的女人们,所以阿拉德只能把他关了进来,算是给窝棚一个说法。 但他清醒之后还在一直抱怨那个窝棚女人,还说他下辈子再也不结婚了,可问题是他本就没结过婚,他所想象的美好爱情大概都在他宿醉后的脑子里。 这可是我们最近听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了大人,其他的没了。 当然,如果您还想听,我还有办法,我们觉得亚德里克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都是因为他那天喝了假酒,我可以去找一模一样的假酒,喝了之后给您现编一段,您看成吗?” “” 程实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精彩。 对方这乞活的样子虽然滑稽,但倒是一句谎话都没有。 不是,哥们,你们真觉得你这同伴是喝了假酒啊? 你有没有想过那酒可能没啥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的脑子? 看着脸有异色的大汉,程实面色古怪,但很快他的眼里便闪过一丝精光,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故事突然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这位叫亚德里克的矿工对着一位窝棚工作者做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举动,尽管有醉酒的因素在,但谁能保证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呢? 最重要的是酒醒之后,他的认知依然跟周围的人有些偏差,这种表现跟这试炼的题目是不是有点相近了? 这么巧,监狱里居然真有线索? 程实和瞎子明显是想到一块去了,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了那位故事的主人公,心下各自感慨。 【命运】啊,真就挺奇妙的!(果然,【命运】的指引,冥冥之中已经开始生效了。) 既然找到了一点线索,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验证猜测的正确性。 瞎子本想用些【命运】的手段来占卜一下这个人的过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对着程实说道: “我身上虽然也有些【记忆】的道具,但对于追溯记忆而言,并无大用。 不如带回旅店,交给秦薪,他有足够的手段保证这位矿工的记忆准确性,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效率太低了。”程实笑笑,再次掏出了一柄手术刀捏在了手里,“说好的分头行动,如果这个时候去找别人帮忙,那也太丢人了,这事儿我干不了,索性自己来。” “”瞎子也没料到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胜负心到底哪里来的,不过她在感知到程实的“杀意”后,还是叹了口气,再次取出了一瓶药剂。 她本以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是刚刚那一幕的重现,可谁知道这次程实根本就没把手术刀飞入对方的肢体,反而是蹲下身子果断又麻利的抹掉了亚德里克的脖子。 这位矿工死了,就这么在鼾醉中死在了程实的手下。 第634章 谁还没有点【记忆】的手段呢 这一下把唯一清醒的那个大汉吓得不轻,但他一没惊叫,二没逃跑,只是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浑身僵硬的躺回了地上,企图在程实这位刽子手面前掩耳盗铃般的当一个被吓晕过去的无辜人士。 瞎子看到这里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并不反感杀人,只是想不通程实为何非要杀掉对方。 可接下来的一幕,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只见程实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煞白的指骨胸针,而后对着死去的亚德里克轻轻一点,他的尸体“噌”的一下重新睁开了眼,眼中还涌出惨绿的光芒。 “看,并不只有【记忆】才懂记忆,【死亡】也略懂。” 见瞎子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程实神秘一笑,勾起嘴角朝着亚德里克的尸体问道: “你和被你打的那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尸体坐起,身形摇晃,用沙哑渗人的嗓音回道: “阿罗曼尼是我的妻子是我挚爱的另一半我无法容忍她背着我做出这亵渎爱情的丑事我不能接受” 来了! 当程实听到死去的亚德里克居然说出来他与那位窝棚女子是夫妻关系后,他的眼中精光连闪,立刻转身又拖起了那位装晕的大汉,一字一句的严肃问道: “你确认亚德里克没有妻子?” 大汉吓坏了,他脱口而出道: “大大大大人,亚德里克在窝棚区的名声可是出了名的臭,我们只是给不起钱,可他连女人的钱都偷啊,刚刚那个偷钱的就是被他教唆的。 窝棚区那些女人可比我们潇洒多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嫁给他? 他劣迹难改,要不是阿拉德见他有一把子力气,一直护着他,他早就被窝棚区的人打死了。 大人,我总不能跟您说,那个女人被偷出感情来了?” “” 不是,老哥,你一个白嫖党是怎么能理直气壮的站在道德高点去批判一个贼偷的? 你俩这行为大差不差啊。 再说,你怎么知道感情不是被偷出来的爱情这个东西,可比命运玄多了。 程实的思绪差点被打断,但他能确认对方没有说谎。 如此一来,这位亚德里克确实有些问题。 要么是这位矿工隐瞒了两个人的“爱情”,要么是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导致了他的认知混乱,而这变化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这局破题的关键: 【时间】的参差。 联想到试炼给出的线索,再过去未来和当下三个时间节点上,这位亚德里克或许是在过去或者当下之中出了问题。 程实眉头微蹙,正当他想要继续确认些对方的状况时,一旁看了半天的瞎子也动了,她自觉的加入了这场线索的找寻中。 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手心捏着一团柔和的光茧,而后五指轻张任由那轻盈的白光缓缓飘起,化作丝丝蔓延开来的蛛网,缠向了死去的亚德里克。 不久后,张开的蛛网再次开始蔓延,几股丝线慢慢连向倒地的众人,又有一股粗壮些的直接缠在了程实的身上。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程实并未反抗,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这蛛网中蕴含的【命运】之力,这显然是这位【命运】神选使用的不得了的【命运】手段。 “剥茧抽丝,一个小小的辅助天赋,可以让我们更快的找到与他命运有纠缠的个体。” 瞎子说话间那蛛丝还在蔓延,只见相互纠缠铺开的丝线穿过残破的屋顶,快速向着镇外的方向延伸而去。 程实深感神奇,略一思忖,挑了挑眉道:“你在追踪阿罗曼尼的位置?” “不错,仅靠亚德里克和这个囚徒的说法我们无法判断什么,找到阿罗曼尼才是这个问题的关键,不过程实,你杀掉了有可能是试炼答案的npc,就不怕试炼直接失败吗?” “死亡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那位大人,没有人可以定义死亡。 我并不想杀他,只是我的【记忆】之力尽出于【死亡】,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为何那位大人会懂【记忆】,你别问,问我也不知道。 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一重考量,那就是搬运一具尸体远比带走一个活人要更简单,至少尸体不会反抗也无需提防,嗯,所以我这是在提高效率。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复活他的。 我是一位织命师,我最擅长的就是” 骗人。 这话当然是不可能说的,程实笑笑,轻而易举的将魁梧的亚德里克拉起并一下扛在了肩头。 “我最擅长的就是缝补别人的命运,而命,也是命运的一种。” 说着他大踏步的循着空中蛛丝的轨迹,向外走去。 瞎子的神色突然变得精彩了一瞬,她眉头轻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随着程实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见到两位活阎王走后,一身冷汗的大汉瞬间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很想把阿拉德叫醒,告诉他镇上来了可怕的人,但一想到对方知道的事情都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他便又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并疯狂的从地上捡起几个酒桶,喝干了桶中最后残余的酒水,再次昏昏睡了过去。 “你有意融合【死亡】?”瞎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甚至不再跟程实讨论线索的问题,而是快步走上前与其并肩同行,轻笑着问道。 程实嘴里自然没有什么实话,他随意的应付道: “并不,我是虔诚的【命运】信徒,始终会行走在【虚无】的道路上。” 虽然他耍了个心机将第二个【命运】换成了【虚无】,但这句话在瞎子听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听懂了程实的意思,认可的点了点头。 看到对方这副态度,程实也很好奇这位【命运】神选是怎么想的,于是在他又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问了问瞎子想要融合什么信仰,结果却听对方跟自己一样,将自己的答案原模原样的复述了出来。 “我也是虔诚的【命运】信徒,会坚定的走在祂开辟的道路上,别无祂想。” “” 程实沉默了,不是因为两个人又来了一轮谜语交锋,而是因为这话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是假的,可瞎子说出来居然是真的! 她真没想融合! 就算没有欺骗大师,此情此景,如此语气,程实也听得出来,此时安铭瑜的虔诚那是真的虔诚,甚至虔诚到快要发光了。 为什么? 她不怕掉队吗? 还是说,那所谓的【虚无】馈赠让她拥有了即使单一信仰依旧能走得长远的勇气? 程实皱了皱眉头,没想明白,但他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当假虔诚碰上真虔诚的时候,有人的鼻子开始痒了。 挠挠挠。 阿嚏! 程实脸色一黑,是谁在背后蛐蛐我! 第635章 【命运】演绎论 空中的丝线还在蔓延,但程实已经渐渐看不清了,他只能模糊的感受到一股玄而又玄的【命运】之力,可这么微弱的力量已不足以让他认清方向。 于是天赋的释放者瞎子便成了他的人形导航仪,带着他一路穿过小镇,朝着镇外的矿山走去。 倒坠之门的城镇风格与地表的文明有极大的差异,这里的生活区域并非紧致排列,建筑也不扎堆,而是东一片西一片的完全散落开来,看这城镇布局,就像是外面来了什么人,发现这里有人住后,随便在外围挑了个地方落脚,而后又渐渐聚集了一群人发展成了新的片区。 这就导致整个小镇占地面积非常大,两个人着实走了好一段路。 不过这一路上程实也没闲着,他四处观察打量,偶尔还和路过的行人随意攀谈两句,俨然把查找线索当成了闲逛旅游,兴致高的时候,甚至还在街边随手拔了两朵红色的小球花插在了亚德里克的鼻孔里,美其名曰美化尸体取悦同行者。 尸体美没美化另说,同行者是一点没被取悦。 看着程实如此“活泼”,瞎子幽幽叹了口气,心道对方实在是太松弛了,但越松弛便代表这位织命师与本质越偏离。 她是【命运】的神选,自认在【虚无】的眷顾下有一些能看透本质的本事,所以程实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在刻意疏远这个世界。 他将本质紧紧锁在内心深处不愿暴露,却用松弛的假象扮演着一位人尽皆知的织命师,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虚无呢,一种自我非我的虚无。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瞎子突然出声问道。 “?”程实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眨了眨眼。 “有时,我感觉你像小丑多过像一位织命师。” “”你嘴里这个小丑最好是个职业。 程实抽抽嘴角,撇撇嘴:“你真会算命?” 瞎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会一点,但不是算,而是看。 【命运】无须演算,祂自始至终都在人们眼前,祂为不同的命运走向挂满了标签,而后静待生命各自选择自己的道路。 祂从未干涉过人们的选择,但人们却总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祂的冷漠。 殊不知,不是【命运】演绎了命运,而是每个人自己演绎了命运。 祂写下了无数剧本,创造了数不清的角色,但总有人会汲汲于此,把那些悲惨的角色翻找出来,而后套在自己身上。 我看不到那些剧本的结局是什么,但我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知道哪些人即将演绎哪些戏码” 听了这番有关【命运】的论调,程实突然觉得瞎子能成为【命运】神选果然不是什么好运“作祟”。 她是真的很懂命运,至少在某些理解上几乎要赶上自己了。 程实瞬间来了兴趣,他侧着头打量着这位一身黑纱的队友,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能看出我会演绎一场怎样的命运吗?” 瞎子没说话,而是神色复杂的摊开手向程实展示了一枚骰子,这是一枚6面的骰子,那醒目的红色1点即刻映入程实的眼帘。 “抱歉,占卜是我个人的习惯,在无需用武力的时候,我时常会为自己的选择做些占卜,这并不是为了预言未来,而是在校正当下。 我时刻注意着自己是否偏离了【命运】的指引,这种手段也一直有效,一直将我推到了神选的位置上。 但是 程实,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当我占卜与你有关的事时,占卜非常正常。 可一旦我想要深究你这个人,我的骰子便会毫无意外的投出一个1点。” 瞎子突然停下了脚步,面露好奇的“看”向程实,若有所思的问道: “今天,好奇的我已经收获了8个1点。 我不觉得这是巧合,也不觉得【命运】在你身上出现了偏差,当一件事反复出现的时候,我只能推测,这,就是你的命运。 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演绎了一段怎样的故事,又是什么样的演绎会让我手中的骰子出现雷打不动的1点。 程实,我想再问问,我今日的真诚能换来一个答案吗?” “” 我要是能给你答案,我还会叫程实? 我不直接改名叫【命运】了? 这话瞎子说的好奇,但程实听了,心里却多少有些无力的恐惧。 如果连其他【命运】信徒看到的有关自己的命定指引都是1点,那这个所谓的既定终局,到底还能不能改变? 程大实的回溯和【繁荣】的陨落,又是否对其产生了影响? 世界、寰宇、时代是否还是会在祂写下的剧本里走向彻底的虚无? 一时间,程实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看向瞎子手中那醒目的1点,总感觉那不是【命运】的既定,而是某个小丑的红鼻头 他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个其他问题。 “你偷偷占卜我这一点可算不上真诚啊,安神选。 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这些了,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瞎子并未拒绝,她点了点头道:“可以。” “很好,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对你分享了我的故事,那么甄欣她会知道吗? 那个晦甄奕,又会不会知道?”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瞎子一愣,而后轻笑出声,“不错,我跟欣欣确实无话不谈,但哪怕再好的朋友之间也会保有秘密,只要你对欣欣并无恶意,我想这并不算是一个问题。 至于甄奕就算欣欣知道,也可以控制她的记忆,不然,她捅出的篓子,远比现在要多的多。” 果然! 甄欣果然可以控制甄奕的记忆! 那之前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程实暗暗点头又疑惑道:“既然甄欣同样觉得甄奕是个麻烦,为什么不拿回她的所有记忆?”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程实,你在分享自己故事的时候足够谨慎,但在觊觎他人故事的时候也足够贪婪,你这样的行为,跟刚刚那些关在监牢里的囚犯和你肩膀上的亚德里克没有任何区别。” “???” 第636章 安铭瑜之死 不是姐们儿,你这个罪名扣的有点大了,他们是白嫖外加连吃带拿,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交换啊,就算筹码给的少了点,但至少还是有点信誉的? 龙王都夸过我,你怎么能诽谤我呢! 程实撇了撇嘴,感觉这会儿必须证明一下自己,于是他沉思片刻,暗下决定,对这位【命运】的神选,吐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寰宇终将迈入【虚无】,但这剧本不是【命运】写下的,而是【祂】写下的!” “!!!” 当瞎子听到这个【祂】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这个代称与以往不同,似乎并不是指那十六张神座上的祂们,但除了这个【祂】,程实这句话本身就足够震撼,以至于她愣了几秒,完全忘记了去问【祂】是谁。 而就在这时,程实贴心的说出了【祂】的名字。 “【源初】,【祂】是【源初】。 你的【命运】论不错,但是你错了一点,这无数剧本或许并不是我们的恩主写下的,而是【祂】写下了一切,并给予了【命运】‘旁观’的权柄。” “!!??” 听到这里,瞎子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撼,直接呆滞当场。 但瞎子的呆滞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紧接着又脸色剧变,还没等程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便狂喷一口鲜血,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的向后倒去。 “噗——” “???” 这下轮到程实震惊了,他瞳孔骤缩,猛地向前一步想去扶住这位已然没了生机的传火者,可有人的速度远比他更快,一只鳞甲包裹的健壮手臂突然出现在程实视野中,在他皱眉止步的一瞬间,环住了瞎子的腰身,将她接住而后慢慢放在了地上。 秦薪来了,他沉着脸将面前的瞎子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在确认身上无伤后又抬起头一脸郑重的看向了程实。 不过令程实诧异的是,这位同为传火者的镜中人眼中并无质疑和责怪,只是满眼疑惑的问道: “铭瑜怎么了?” 怎么了? 程实也想知道瞎子怎么了,谁知道她 等等! 她不会是 “???” 程实懵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跨步来到瞎子身前,蹲身俯首,掰开了瞎子紧握的右手,而就在那纤长的手指被掰开的一瞬间,一脸凝重的程实在瞎子的手心里发现了一堆白色的灰烬。 “这是?”秦薪眉头紧锁。 “她的骰子碎了” 程实瞳孔地震,语气极其复杂而唏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看到这堆灰烬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一枚【命运】之骰的“骨灰”的,但他觉得这一定是。 安铭瑜你疯了!? “” 他心中无比震撼,甚至有些恐惧,他本觉得在自己所认识的玩家里,胡璇已经够疯,胡为已经够狂,大猫已经够野,但此时此刻他们几位在这位看上去安静神秘的【命运】神选面前,屁都不是。 她怎么敢的? 难道这也是【命运】的指引? 当所有人都听到【祂】的神名而心生畏惧,连阿夫洛斯都不敢对其多谈一句时,这位“勇敢”,不,这已经不算是勇敢了,这简直就是莽撞,是失了智! 这位失了智的玩家居然敢直接对着【源初】做了一场预言!? 一场有关凌驾于十六张神座之上那位存在的预言!! 程实头皮发麻,冷汗尽出,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占卜的啊大姐! 你占卜的是个什么你不知道吗? 嗯,看来你也没机会知道了。 程实傻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眼前居然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也不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预言家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让那不可名状的反噬直接带走了她的生命,并粉碎了她的骰子! 是,程实承认将有关【祂】的事情告诉瞎子这件事中确实藏有私心,但这私心并不龌龊,其出发点还是那句话: 有些事情一个人调查起来太慢了,他必须找到几个靠得住的盟友一起去探索那被诸神避而不谈的寰宇终极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瞎子本不是他的目标,因为这个人不仅是他在【命运】一途上的竞争对手,更是甄欣的闺蜜,他不相信甄欣,自然也就无法相信安铭瑜。 可当程实知道瞎子是一位传火者的时候,他的想法突然改变了。 既然传火者是为了对抗祂们,既然传火者的庇佑者同样心生恐惧,那这么算起来,他和传火者的立场,几乎没有冲突的地方。 两者之间唯一的不协调便是传火者一心想要拉他入伙,而程实只想独善其身。 不过独善其身并非不能合作,于是他便考虑跟传火分享一些目前来说只有寥寥几个玩家才知道的东西,如此一来,在乐子神的遮掩下,或许这些勇于反抗神明的斗士会在接下来的游戏里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并与自己互通有无,从而让自己可以了解更多有关【祂】的事情。 这便是程实所有的打算,他的初衷很简单,但唯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瞎子有事儿是真敢占卜啊。 今日这场试炼中的确有一位今日勇士,但这勇士不是自己,而是面前这已经死去的瞎子。 他怔怔的看着瞎子的尸体,不住的思考有关【祂】的反噬到底能不能用正常的手段救活,而这时,沉默了半晌的秦薪终于再次开口了。 “她遭遇了什么?” 遭遇了什么? 我确实知道,但我现在不敢说了。 一个“安静柔弱”的女子都敢想都不想的去占卜一下【源初】,那你一个全副武装重甲在身的战士不会再给我上演一场单挑“老天”的壮举? 怕了怕了,怕了你们传火者了。 他摇了摇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至于是怎么出现的,除非瞎子醒来愿意主动告诉你,否则,我还是先保持沉默。 放心,死亡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想死也不一定能死的了。” 第637章 传火者,秦薪 程实这话说的很笃定,但他的心里其实一点底气也无。 瞎子虽然不是自己害死的,但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无论从大猫的朋友上论,还是从传火者的角度去论,复活对方的事情自己都不好推脱。 一方面这是老甲教他的做人之道,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小心安铭瑜的小心思,他不能让这件事成为自己在传火者中欠下的债。 一个精明的神选,一个常以未来信息差揣度世界的高端玩家,不可能完全考虑不到后果,就这么莽撞的去占卜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祂】。 哪怕再不稳健,好歹要知道【祂】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再决定动不动手? 所以程实心有疑惑,他觉得自己需要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继续保持谨慎。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瞎子完全不了解【祂】,甚至敢不怕死的如此占卜,那是不是说明,这本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呢? 想不明白 程实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他脸色复杂的抬起头,看向了秦薪,郑重问道: “我能相信你吗?” 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真诚,秦薪愣住了。 说实话,以当前的场景来看,这句话由他问程实才更加合理,毕竟是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了程实身前,可现在却又被对方提前反问了一句。 秦薪眉头轻挑,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的所有痕迹,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完全可以,铭瑜应该找你谈过了,你于我们传火者有恩,至少在我们没有忘记你之前,程实,你可以无条件的信任我们。” 欺骗大师告诉程实,秦薪说的是真的,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嘴。 “开局的介绍中,你似乎听出了学者说的假话,别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我有一张欺骗大师牌” 程实话还没说完,秦薪便当着他的面径直掏出了一张金光熠熠的扑克牌,而那牌面上画的正是一张闭着眼的沉默假面。 欺骗大师牌! 秦薪居然也有一张欺骗大师牌! “” 程实麻了。 今天的李鬼简直诸事不顺,碰到的每个人都是李逵本逵。 他语气滞了一下,略微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点头道:“难怪,原来你也有。” 秦薪笑笑,然后当着程实的面做了一个让程实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将这张牌塞进了程实的手里,脱口而出了一句假话: “我不是一位传火者。” 而后又顿了几秒,脸上敛起笑意,真诚且严肃的说了一堆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你大概已经在寻薪人的嘴里了解过我们了,我们从来不会辜负任何美好,而友谊正是所有美好中最美好的那种。 程实,或许传火者的意志并未得到你的认可,又或者你并不想被人拖累,不想打破当前的游戏状态,这些我都能理解。 我们从不是一个强求他人和强迫选择的组织,我们希望的是每一个加入我们的人,都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守护美好,又或者坚守自我。 所以,哪怕你并不想在当下与我们并肩同行,也无需把我和铭瑜,把传火者,当成是一种累赘。 而我们,也在尽力不成为你的累赘。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能看到你心中的善良,而这一丝被你深埋在内心中的善良,正是我们传火者想要守护的美好之一。 或许有些唠叨了,但程实,我想说的是你帮助过我们,出于你内心的善意,你帮助了我们。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不要跟我说那些伪装自己的话,我曾深思过你的目的,但我想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为什么会有一个‘目的不纯’的玩家在企图通过传火者攫取什么利益时还会抹掉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是庸人会的意外,我们或许永远不知道那个帮助了传火者的恩人是谁。 抱歉我无意拆穿你,但你也无需忧虑,因为这局试炼结束后,追忆悼念会让我忘记有关你的一切。 我说过,传火者正在尽力不成为你的累赘。 所以程实,你可以无条件信任我们,这份信任将以‘传火者’之名做担保,直到传火者手中的火焰熄灭的那天。” “” 程实滞住了,尽管他早已遇见过形形色色的表达者,见惯了各种各样真挚亦或虚伪的表演,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被震撼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敬佩,仿佛被一支叫做“人格魅力”的箭矢击中,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思绪从心底翻涌而起,一时间竟让他感觉有些无措。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方诗晴和安铭瑜这两位传火者寻薪人曾经的诚挚邀请,在当下秦薪这一番肺腑之言的映照下,居然显得有些苍白。 有谁能拒绝这样一位传火者的靠近和精神感染呢? 这个秦薪当真厉害,他居然能说出一番如此有感染力的话语,居然敢如此相信自己,甚至为了自证,敢将一张这么重要的扑克牌放在自己的手里。 我可是一个骗子啊,你就不怕我 程实的目光微微抬起,掠过对方身上的腿甲、臂甲、胸甲 “” 算了算了,打不过打不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对方是不是一位隐于【记忆】之下的【污堕】的信徒,在这种时候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勾动了自己对美好的所有向往! “你”程实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才是传火者的真正创立者?” 秦薪一愣,瞥了一眼程实眼中的欺骗大师牌,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微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程实皱了皱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犯了,他叹了口气将那张牌还给了秦薪。 但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个问题,也已经不需要再深究了,因为当秦薪不敢正面回应的那一刻,程实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位镜中人果然就是传火者的创立者! 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态度包容、“信仰”坚定且富有人格魅力的人才能建立一个如此可敬的组织。 但如果秦薪真的是传火者的创立者,那他会是真正的【记忆】信徒吗? 真的会有一个【记忆】的信徒创造出一个绝不能被【记忆】知晓且铭记的组织而后企图推翻祂们建立新国吗? 程实再次皱了皱眉,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对方手中那张欺骗大师牌,沉吟片刻,出于尊重,还是将心中的疑惑压了回去。 随即他轻轻摸了摸脸,将那张战士的假面取下,而后又拿出蓊郁角冠背在身后,对着地上的瞎子来了一发纯正的治疗术。 在这场【时间】的试炼里,他的背后已经有了可靠之人,所以无需再执着于今日勇士的武力,哪怕这位可靠之人同样也是他信仰的对立,但程实知道,传火者一定先是传火者,之后才是借伟于神的信仰追随者。 正如自己一样,无论如何,程实必须先是程实,再论其他。 第638章 这位织命师,果然......有点东西 治疗的圣光洒在瞎子的身上,泛起复苏的涟漪,往常当这种效果出现时,死人应该已经被复苏的力量所拯救,睁开了眼。 可这次程实脚下的这具尸体毫无反应,看到这一幕后,他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被【祂】影响的死亡果然不同于正常的死亡,就连蓊郁角冠的力量都无法复活这位【命运】神选了。 这下该怎么办? 程实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前一秒还在跟秦薪吹牛逼,说什么“死亡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下好了,死亡简不简单另说,复活是真不简单了。 秦薪也看出了异样,他仔细感受着这治疗术中蕴含的复苏之力,疑惑的问道: “好纯粹的复苏力量,我甚至在这力量里嗅到了一丝【繁荣】的味道,但为什么没起作用? 难道是因为祂陨落了?” 嗯? 程实一愣,瞬间来了精神。 啊对对对,哥你太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因为【繁荣】陨落了,所以祂的复苏造物才失效了! 程实当然知道秦薪说的不对,在【繁荣】陨落之后他用这道具不知道救了几个人,可现在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这锅甩不甩的出去的问题。 赞美【繁荣】,哪怕祂自灭了都是如此的乐于助人。 当然,也要赞美传火,你们能拥有如此聪慧的一位领导者,你们有救了! 程实猛猛点头,而后收回了释放治疗术的手,掩饰着脸上的尴尬说道: “我知道这种程度的复苏之力复活不了她,我只是做了一个微小的实验,毕竟安神选的死亡方式太过难得,为了收集一些往常不多见的数据,我只好稍微咳咳,冒犯一下,见谅,见谅。” 秦薪并非没有怀疑,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出刚才的复活出了问题,只是他很相信程实,或者说他很相信一位曾愿意隐姓埋名去帮助传火者的人,所以才没去深究这其中原因。 “那现在该如何?”他继续问道,“我手上倒是有几件可供复活的道具,但说起来,品质或许并没有你刚刚使用的复苏道具那么好,更别说铭瑜身上应该有甄欣的后手,她不应该死的这么突然。” “” 秦薪每说一句,程实的脸色就尴尬一分,他几乎要在对方锐利的注视下露出破绽了,可就在这时,他的嘴却突然动了。 愚戏之唇毫无征兆的抢夺了他的“话语权”,哼笑一声道: “·别慌,这些后手之所以没用是因为她死于未知且处于未知的死亡状态,简单点说就是没死透。 既然没死透,自然也就复活不了。 所以,再帮帮她就好了,只要把她送去见那位大人,想来就会死透了。” 话音一落,秦薪眉头紧锁,程实心下大骇。 不是,嘴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来搞我? 什么叫没死透,要是没死透,瞎子能 等等! 为什么嘴哥提到了那位大人? 程实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他细细的回想着嘴哥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反复琢磨了几遍,片刻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那就是 或许只有骨座之上的那位大人,才能救回这位可怜的【命运】神选。 因为祂是【源初】亲口正名的十六位正神之一,是头戴【死亡】神名执掌【死亡】权柄的真神,如果说直视【祂】的反噬让瞎子的死亡变得不再可逆,那寰宇之中或许也只有那位大人才能利用手中的权柄,将这不可逆的死亡变的可逆了。 所以,这次,嘴哥不是在坑我,而是在帮我! 嘴哥万岁! 不过它怎么转性了?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程实来了精神,他已经想到了治愈瞎子的方法,于是在秦薪尚在疑惑的眼神中,他高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捏住死亡乐子戒,将这枚已经通过自己的恐惧充能两格的戒指对准了脚下的瞎子。 现在,他要给瞎子来一发大的。 “你” “轰——” 秦薪脸有疑色,他还没来得及问问程实的计划是什么,一股毁天灭地的雷光便咆哮着吞噬了地上的瞎子,而后在秦薪脸色剧变的凝视下,尸体的血肉被雷霆尽数吞尽,只剩下了一副孤零零的骨架。 这骨架和着雷声的轰鸣突然张开了嘴,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啸叫,而后在雷光尽敛的那一刻,它敏捷的从地上爬起,快速走到程实的身后站定,空洞的眼窝幽幽看向了对面这位目瞪口呆的传火创立者。 其实不只是秦薪,程实也傻了。 这是乐子戒升级之后他第一次使用,他也没想到那所谓的尖啸奴仆会生的这么露骨啊不,这么粗糙。 这下好了,死灵法师的事儿彻底解释不清了。 不过好像也不需要解释,因为唯一知道自己死灵法师马甲的那个【战争】邻居,还没回来呢。 “你融合了【死亡】?”秦薪有些震惊。 “?”程实赶忙摇头,这个事儿可不能承认,不然前面跟龙王跟眯老张做的铺垫可就全白瞎了,“道具,复活的手段罢了,常规操作无法解掉安神选身上的状态,只有这种方法能让她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 说着,程实对尖啸奴仆下了命令,让它回到那位大人的骨座旁带个信儿,至于要带的信儿是什么,他低声避着秦薪,小声念叨了两个字:“救命。” 尖啸奴仆非常听话,它点了点头,直接发出一声啸叫,在身前撕裂虚空,洞开一扇惨绿色的火焰之门,而后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那坚决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之前公羊角对自己发动攻势时的影子。 “” 好怪,一想到死去的安铭瑜变成了露骨的公羊角,程实就有点忍不住想笑,这莫名其妙的荒诞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瞎子的骨架”洞开了一扇【死亡】之门当着自己的面儿离开了现场,秦薪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荒诞的故事他不是没见过,离奇的试炼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可如当下这般从头到尾除了惊疑就是迷惑的场景,他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从他发现两人的那刻起,到瞎子无缘无故的死去,再到程实以一套眼花缭乱的操作轰没了瞎子的血肉,“放生”了瞎子的骨架这一连串的诡谲遭遇让他再次生出了一种当初自己初入巅峰局时懵然无知的感觉。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程实,心下异常感慨: 这位织命师,果然有点东西。 第639章 试炼开始上难度了 “你自己一个人? 那位博识学者呢?” 在送走瞎子之后,程实再次看向秦薪,他终于有机会跟这位疑似传火创立者的【记忆】信徒好好交流一番。 秦薪微微一笑,先是瞥了一眼程实身前的另一具尸体而后指了指镇外的方向解释道: “学者对我很放心,所以他决定再次提高下效率,让我和他分开行动。 他对熔岩晶矿有些了解,所以去了那边,而我便留在镇里随便转转。” 这话一说完,程实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他支开你单独去矿山,你都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我偷偷跟了他一小段时间,他很谨慎,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所以表现的很正常。 要知道这可是一场需要信任的试炼,我不能毫无理由的跟踪一位队友来浪费时间,所以在一段时间后,一无所获的我回来了。” “你是来找我们的?”程实微微有些错愕,他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朝着他和瞎子来的。 “不错,比起学者的私心,我更想知道你们这边的结果,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可惜。” “”人精啊,一个个都是人精啊,在他们的眼里,似乎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将现场看个大概便能推断出在场两人的关系。 程实心中叹服,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突然想起秦薪之前在旅店内的态度,似乎与现在是不同的。 他记得对方曾多次皱眉看向瞎子,那表情显然是对瞎子的预言和留下有些意外,可如今他怎么又 “这人是?”秦薪打断了程实的思考,他看了看亚德里克,出声问道。 “亚德里克,一个被囚禁的矿工,我们发现他的记忆有些混乱,怀疑是试炼的突破口,所以带着他想去找第二个突破口,一个叫做阿罗曼尼的窝棚女郎。” 说着程实还抬头看了看天,但是那早就对他不可见的寻迹丝线已经随着瞎子的死亡而彻底消散了。 秦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大概要去跟学者碰头了。” “有意思,你似乎并不担心瞎子的死,也不在意我是否加入传火者? 瞎子的邀请,应该是征得了你的同意?” 程实再次扛起了亚德里克,准备跟秦薪一起去往矿山,至于瞎子,在还未归来之前,实在没必要守在原地浪费时间。 秦薪微微一笑,顺手便将矿工的尸体接了过来,这位身形魁梧的矿工在满身披挂的他的映衬下,居然显得有些娇小。 他没有像程实一样将人扛在肩头,而是直接提在腿边,毫不费力的向前走去。 “你很好奇我的身份,或许你猜对了,但也未必都是对的。 我说过,程实,我相信你,所以我不担心瞎子。 至于你是否愿意加入传火者我曾因邀请的问题跟瞎子讨论过,她是一个对未来很敏锐的人,说起来她跟你很像,并不算是一位真正的传火者,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同行的关系,只不过她在同行时选择了加入,而你选择了拒绝。 或许正是因此,她才会想要把你也拉进来。 我本觉得这对你是一种打扰,因为我知道如果让传火者的另一位寻薪人也遇到你,以她的性子或许也会邀请你,但你隐姓埋名不肯暴露就说明你已经拒绝过我们一次了。 但瞎子坚持要这么做,并说服了我,她说这不是给你的机会,而是给了传火者一个机会,她能感受到你对我们的助力,正如她能感受到自己在未来会跟传火者站在一起一样。 不过,我也早就想到了你的拒绝。 程实,抱歉,或许是我们太弱了,所以才会想要争取这一次机会,但你无需过多在意,因为这场试炼过后,追忆悼念会让我和瞎子,忘掉一切。 老登会死于传火者之手,而陈述虽然他选择加入了我们,但我还是让他发下了【沉默】之誓,所以,你很安全。 我也很庆幸,传火者并未对你造成更多的影响。” “” 这是头一回程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去回应对方,秦薪说的面面俱到,从起因到经过到结果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往常需要自己处理的善后问题都想到了,他除了倾听,做不出其他反应。 于是场面突然沉默下来,一个重甲战士就这么提着一具尸体跟一位织命师并肩,走向了镇外的矿山。 可两人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从镇外矿山折返的王某。 这位博识学者如同秦薪一般,手中提着一位看似昏迷的女人,在出镇的小路上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程实眉头一挑,乐道:“学者,你手里的这位女士,不会是一位叫做阿罗曼尼的窝棚女郎?” 王某一愣,而后偏头看向秦薪手中的那具尸体,点了点头道: “看来我们都有收获,我在矿山的医务房间找到了这位思维混乱的女士,她正在接受一位庸医的治疗。 当然我说不好那是一场治疗还是一场交易,总之,我在他们两人的对话中发现了一些猫腻,这位女士的记忆,似乎出了些问题。 于是我便处理掉了那位庸医,想着把这位女士带回来,在大家的见证下,问出些什么线索。” 听了这话,秦薪认可的点了点头,程实却乐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学者,笑道:“为什么不先私下问问看,学者你应该知道,有些时候线索的时效性往往是转瞬即逝的。” “我们不缺时间,更何况那位搜查官是【秩序】的信徒,我不想自己的私自调查引来他的猜忌,那样只会降低效率。” 说的挺有道理,做的也挺谨慎,不过 程实勾了勾嘴角,再次笑道:“学者,既然你如此在意效率,那偷听别人治疗这事儿就不影响效率吗?” “?”王某的脸色突然僵住了,他抬眼看了程实一眼,而后又瞥过一旁笑如春风的秦薪,视线微微错开,“我是在四下查看线索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其实” “行,不太重要,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解释上了?”程实揶揄的笑笑,“矿山看上去不小,除了这位女士,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有,但一单位的人力远远不够探索标准,既然定下了集合时间,我们便应该先做一次情报交流以及更深入的计划制定,而后再集所有人之力重新调查此地。 做事有章法,成事才会有效率,我建议” 话还没说完,三人只听“轰——”的一声,镇中突然爆发出震天巨响,等他们脸色凝重的回头望去时,愕然发现小镇东南的某片区域已经被什么人从现实彻底抹去了。 “!!!” 烬灭者! 这个暴躁的法师终究是没能控制住她的破坏欲,真的给这场试炼上了上强度。 王某目光深沉,秦薪眉头微蹙,程实一脸错愕。 讲道理,到了这个分段,如果不能很好压制住自己的毁灭欲,【湮灭】的信徒很容易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一般来说,能走到这里的玩家,往往都有一套平衡自己毁灭欲的方法。 可这位吴存,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在场三人眼神凝重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大家都想赢下这场试炼,于是他们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走”,瞬间朝着被抹去的片区飞奔过去。 在烬灭者将整场试炼的线索涂抹殆尽前,他们必须想办法控制住对方,如果任其失控下去,那这场试炼将再也没有通关的希望,但众人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一个怎样的对手,倘若局势崩坏,万不得已之下,就算是队友也只能一杀了之。 想到这里,程实脑中再次想起了瞎子做出的那个预言。 五人! 最后一天只有五人围桌而谈。 而这时他瞥了一眼手中的表,时间刚过整点,离众人散开不过两个半小时,难道这预言,在第一天的上午就要应验了吗? 今天是在番茄写小说的第914天,从今天起我就是写书时长两年半的勤奋生了乐。 第640章 【湮灭】开团 另一边。 时间稍退一些,李无方已经和吴存在镇上转了有一会儿,这位【秩序】的信徒当然知道在这么大的地方分开调查是最快的,可问题是他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调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盯紧吴存,让这位【湮灭】的信徒不要随手敬献她的恩主。 不过出乎李无方意料的是,吴存在这一路上虽然杀意炽盛,但并未失去控制,她似乎把一腔毁灭欲统统付诸眼神,乍眼看去自己身边倒像是跟了个【痴愚】信徒。 不过,甭管是什么信徒,只要对试炼无害就是好信徒。 其实李无方这局相当松弛,当他在试炼之初看到一位【真理】信徒,又看到瞎子在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局试炼应该不会太难。 【真理】的信徒最会解题,【命运】的神选更是能够看透命运,所以这局只要保证没有人祸,那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混上一把。 而唯一能成为人祸的玩家,此时正冷着脸走在自己的身边,看上去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吴美女,发现了什么?” 李无方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尽管大审判庭的搜查官向来以严肃闻名,可他毕竟是个玩家,总会想要在搜查的路上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不过吴存并不是一个友好的聊天对象,这话他问了很多遍,但得到的回应不是冷哼,就是冷眼。 这已经不知道是李无方第几遍问出这个问题了,而这次,这位【湮灭】的信徒终于没有继续“冷暴力”,反倒是讥讽道: “我讨厌聒噪,唯一的想法就是湮灭掉那些不该存在的声音。” 李无方一愣,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我劝你最好再想想,毕竟这种方式虽然是在敬献【湮灭】,可也有敬献【沉默】的嫌疑,吴美女,你不会是想融合【沉默】?” 吴存厌恶的皱皱眉:“【沉默】不会融合,这是大家共知的事情,你表面是在闲谈,但每一句话都是对我的试探,怎么,你就对我这么有兴趣?” 说着吴存顿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瞥了李无方的脸一眼,而后眼神一路向下,似笑非笑的瞄向了他的胯下。 这一瞥,把搜查官吓了个够呛,他瞬间噤声了。 “行了李无方,别装了,你是一位猎人,还是一位【秩序】的猎人,祂赐予你们的天赋之一便是识人辨人,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能控制住自己。 所以,我们加快点速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宁愿混过这一局。 但我不想在回去集合的时候只能当一个听课的差生,更不想忍受那位【真理】白痴的白眼和揶揄。 只剩最后一个小时,我们分头探查提高效率,以你的速度,只要还在我身边不远,想来就算我失控,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吴存冷笑两声,语气中有那么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无方再次尴尬的摸摸头,他确实看出了吴存的“稳定性”,但为了保险,他并未第一时间同意。 “我是不是被美女讨厌了?” “我该说是还是不是,我讨厌虚伪的人,你若真想跟我发生点什么,我倒是高看你一眼,可你畏畏缩缩像极了你那无趣的主子,只靠一张嘴巴能有什么用? 审判,也不是有嘴就行的,起码你的拳头得大。 就这样,你左我右,别跟着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说着,吴存头也不回的朝着右边的岔路走去,她并非是为了甩开李无方的监视,而是如她所说的一般,真的想要提高探索效率,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避免受到其他人的斜视。 【湮灭】信徒在试炼中的口碑从来不好,而这种不好反馈在他们身上又变相堆高了他们的暴躁,就是这种恶劣的循环一直持续,让每一个【湮灭】信徒都愈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毁灭欲。 他们无时无刻不与心中想要直接湮灭一切的暴躁做抗争,过多的压迫只会让这种暴躁更加难以遏制。 李无方很懂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这一刻他皱了皱眉,眼看着对方拐过街角,没再跟上去。 【秩序】的天赋确实让他看清了吴存这个人,这明显是一位“颇为上进”的高分选手,一般这种人都懂的顾忌,也会与人打好关系,所以如果只是分开一个小时,应该不至于闹出什么 刚想到这里,李无方手腕上定时的闹钟响了,时间来到11:00整,距离他定下的集合时间只剩最后一个小时。 “是该加快速度了,就算要混,好歹也帮这群大哥排除一点错误选项才行。” 他轻笑一声准备抬脚离去,可就在他尚未转身之时,就在他刚刚抬起脚跟的那一刻,一场毫无预兆的变故突然袭来,只在他看完时间抬头的那一瞬,就见面前大片的街区直接凭空消失于现实! 【湮灭】的力量于不远处轰然爆发,将所有与人等高的空间尽数抹去,房屋失去了墙壁空留房顶,高树失去了躯干只余绿冠,巨石山包分崩离析,生命草木转瞬皆无! 李无方猛地抬头,见他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片空白,而那方圆不知几多距离的空白中心,正有一位身穿白色法袍的冷面美人,面露讥讽,一脸不耐的与他四目相对! 她也在看他。 但两人的对视并未持续一秒,因为下一秒这些没有支撑的残垣断木便“轰——”的一声尽数下砸,卷起如浪灰尘,将小镇的地面都震得晃动起来。 李无方眼皮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他感觉自己遭到了戏耍,不,是遭到了挑衅! 吴存居然骗过了他的观察,而后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用一场极致的湮灭肆意弹拨着自己的神经。 好好好! 好一个【湮灭】的信徒! 李无方冷笑一声,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快速凭空抽出长弓,几箭连珠,直接将一支又一支惩戒之箭送进了漫天烟尘之中。 同时他整个人瞬间高跃而起,沿着外围尚未被波及的建筑房顶快速奔跑起来,一边移动还一边“颁布”着独属于这片街区的特殊法律。 “此地,禁止瞬移。 此地,禁止高跃。 此地,禁止疾跑。 此地,禁止生命互通!” 第641章 巅峰玩家没一个简单的 一条条律令化作圣光壁垒将烟尘区域围了个结结实实,而作为一个在律令影响范围之外狂奔的猎人,李无方再次张弓拉弦,不遗余力的将无数支惩戒之箭射向了烟雾中心。 这位搜查官不准备审讯和抓捕了,面对此等疑犯,他决定就地处决! 而也就是这时,程实三人赶到了现场,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脸色愈加凝重。 被湮灭掉的区域实在太大了,巨大的动静几乎吸引了整个小镇的注意,无数人在街巷中探头探脑,惊慌者有之,好事者有之,甚至还有不要命的以为这漫天烟尘里掉下了什么好东西,竟然想要进去翻找翻找。 可惜这些胆大包天的逐利者统统被律令化作的圣光之墙挡在了外面。 战场中的交手显然已经白热化了,并且看李无方的架势,明显是想要不死不休。 三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对此事过多评判,但总归吴存毁灭了一整片街区,这种拖后腿的事情只会让想要赢下试炼的玩家们被动选边站队。 “阻碍项就是最大的变量,这次我站【秩序】,或许【命运】的预言就在眼前。” 说着,王某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了几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老鼠,这些老鼠只有合金骨骼,一点血肉也无,甫一落地空洞的眼窝中便爆发出骇人的红光,发出叽喳的声音,朝着烟尘之中发了疯似的冲去。 很快烟尘中便响起了爆炸的声音,那声响之大犹如震雷,倒是一点也不逊于刚刚的轰鸣。 机械工造!? 原来他是一位机械工造学系的学者? 程实微微一愣,又想起了这位学者的谎言,如果他真的是一位学者,那他能撒谎的地方还有什么? 姓名? 为一个姓名撒谎? 可“王某”已经是一个代号了,就算撒谎,为什么非要说出一个代号呢? 这件事绝不简单,程实没想明白,但也没时间去深究,他看向战场中央,感知到里面的【湮灭】之力正在疯狂聚集,这位烬灭者似乎并没有受伤,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给外围的“队友们”再准备一个大的。 程实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心想对方发作的时机当真不好,他刚好卸下面具失去了今日勇士的加成变回了织命师,结果就在这一会儿居然爆发了战斗。 不过既然自己帮不上忙,当个后勤总还是可以的,于是他后撤半步,看向了身前的主战力秦薪,但却没想到秦薪似乎也没准备动。 这位镜中人横跨一步挡在程实身前,感受到程实的目光后笑着摇了摇头。 “线索不重要,试炼不重要,分数也不重要 我们的朋友最重要。 搜查官和学者足以应付这一切,我能做的就是在瞎子回来之前,不让我们的牧师朋友受到湮灭的波及。” 话音刚落,一场犹如海啸般狂暴的【湮灭】之力从烟雾中爆发,无差别的朝着四面八方冲来,看这态势,吴存似乎想要拉所有人一起走向湮灭。 甚至包括她自己! “!!!” “不好,先撤!” 感受到这恐怖的【湮灭】之力当头砸来,王某脸色一沉,直接消失于程实两人眼前,那速度之快,让身为战士的秦薪都感到微微错愕,他挑了挑眉道: “看来学者并不是学者。” 确实,程实也看出来了,危急时刻身份最不容易遮掩,这位学者或许根本没想到赶过来凑的不是热闹而是一场天地同崩的毁灭。 所以他第一时间闪身远离了战场,至于这闪身的手段 阴影穿梭! 这哪里是一位博识学者,这分明就是一位暗杀博士! 这位掏出了机械工造道具的【真理】信徒是一位纯正的刺客! 不过先别管学者是不是刺客,咱俩是不是也该暂避锋芒? 程实倒是不太担心,因为他早已在这一路上洒下了数不清的骰子,此时此刻想要转移到哪里都可以,只是因为秦薪并未妄动,所以他才没选择跟王某一起离开。 他总觉得这位传火创立者过于淡定,一定是有什么底气在身,如果自己先行离开反倒成了别人眼中滑稽的小丑,于是他便缓了一缓,决定在不得不走的最后一秒再用天赋把自己换走。 往常,谨慎的程实不会这么做,可今日有秦薪在前面顶着,他也不想让自己在传火者眼中的形象因为一场【湮灭】而大打折扣。 那股【湮灭】之力呼啸着几乎席卷到了眼前,程实身前这位淡定的【记忆】玩家终于动了,只见他轻笑一声,抽出纤细的长剑在身前画了个圈,而后,一张犹如深海宝石一般的镜面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那狂暴的【湮灭】风暴在这一刹那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涌向四面八方的【湮灭】浪潮统统折返回来,发了疯似的朝着这宝石镜面冲击而去。 镜面的背后不知连同着何种空间,众人只见神力催生的风暴尽数被吸入,而后一场【湮灭】的海啸就这么突然消失于所有人的眼前。 安全了。 这就结束了? 程实惊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秦薪的背影,视线掠过对方的肩膀又看向那面流转着冰晶蓝光的镜子,心中无比震撼。 这是什么实力? 这位传火创立者甚至另一只手还提着亚德里克没放下,只是一只手画了个圈,就把这骇走王某的【湮灭】之灾摆平了? 随着狂暴【湮灭】之力的消失,场中所有人都望向了秦薪的方向。 漫天烟尘早已被湮灭,就连场中央的断壁残垣也悉数毁灭殆尽,现实毫无狼藉但却被处处撕裂,虚空裂隙遍地都是,呼号的虚无之风从中吹出,将整个区域的温度都吹低了几分。 李无方站在远处的屋顶上一脸阴沉,他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将眼前这片区域扫视了一遍又一遍,然而那位烬灭者的身影早已不见。 这一场恐怖的【湮灭】风暴没有湮灭任何人,却好似唯独把施法者给“湮灭”了。 但李无方知道结局绝不是眼前的表象,至于吴存去了哪里,那还要问问这摆平了眼前一切的镜中人,秦薪! 他看向了秦薪,与此同时,那位先前提前一步离开战场避难的王某也再次闪身而回,他一脸惊讶的看向秦薪身前的蓝色宝石镜面,低声惊呼道: “【无遗梦镜】? 你是还如一梦中?” 第642章 无遗梦镜与还如一梦中 嗯? 【记忆】前榜二现榜一,还如一梦中? 秦薪是他!? 程实愣住了,出于信仰对立的谨慎他想要后撤一步拉开距离,但一想到对方又是一位传火者,甚至还是传火者的创立者,他又站定了身形,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古怪起来。 好家伙,我身为乐子神的信徒,总跟你们【记忆】榜首搞到一块去,这要是让祂知道了,不会又要阴阳我?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秦薪真是还如一梦中,那乐子神为什么还不动手? 李景明跟【欺诈】没有一点关系,都被拉到【虚无】阵营里来了,这位镜中人甚至还是祂亲自庇佑的传火者,没理由放任对方在【存在】受“苦”啊。 不过看这镜子程实的目光再次看向那面如宝石断面一般的镜子,嘶—— 好像也不怎么苦。 “sss级从神遗器,【无遗梦镜】,一面可以用梦境覆盖【存在】达到回忆过去效果的【记忆】之镜!” 这话显然不是程实说的,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梦什么遗什么镜,这话是博闻多识的【真理】信徒说的。 王某似乎很懂这些东西,而恰恰程实最愿意听这些玩意儿,于是他捧哏似的朝着对方送出了一个火热的眼神,那意思分明在说: 会说就多说点,现在的你越博学,对你刚刚逃难似的小丑行为造成的形象损失来说,挽回的颜面就越多。 王某眼皮一抽,或许是看懂了程实的意思,轻咳一声毫不尴尬的继续说道: “据说这是【记忆】唯一的从神级造物,【忆妄之镜】,碎裂后诞生的从神遗器。 那面位格堪比【真理仪轨】的镜子碎成了两半,一半变成了【无遗梦镜】,一半化作了另一个sss级从神遗器,【彼梦我魇】。 只不过后者早已沉入茫茫史海,杳无音讯。 但我知道,【无遗梦镜】一定是在‘还如一梦中’的手里,秦薪,我没想到你会是他,更没想到还如一梦中居然是一位镜中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位窥梦游侠,毕竟这名字” 秦薪笑了笑,没作声,反倒是程实更好奇了。 “我说学者,哦不是,博士,你既然没有亲眼见到过‘还如一梦中’,怎么知道他有这面镜子的呢?” “很简单,自然是来自于情报。 韦牧曾锐评过这面镜子,说它带来的不过是一场痴妄的梦罢了,我排到过韦牧,自然也就知晓了它。” “韦牧又是谁?”程实眨了眨眼。 秦薪笑容渐敛,神色复杂的回了一句:“【痴愚】的那位。” 程实一脸惊讶:“【痴愚】神选?” “是,已知登神之路的最高分,觐见之梯的断层榜首,【痴愚】信仰的绝对拥趸,一位聪慧到疯癫,任谁都揣摩不透的幕后戏师。” 幕后戏师! 程实目光一凝,原来【痴愚】的神选也是法师? 这么看来法师职业是吃香啊,出了这么多神选。 就在几人小声讨论的时候,李无方也来到了近前,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人是在他的监视下出了问题,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他自己领的任务却自己搞砸了,脸上难免无光。 不过他看向众人的眼神有些尴尬却并不沮丧,身上那股阳光劲儿也并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而消散。 他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而后又一本正经的朝着秦薪说道: “秦壮士失敬,别嫌我没用,今天我着实看走了眼,吴存的情绪爆发太突然了,我实在没预料到。 不过我也不总是看走眼的,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你 算了,我直说,我本以为你并不在乎这场试炼,但当你拿出这面镜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就在这里埋了后手,对?” 秦薪依然笑笑没说话,反倒是程实眉头一挑,想起了瞎子对他所说的那场发生于庸人会中的伪装。 如果当时的庸人会是秦薪用这面镜子布下的局,那有没有可能当下自己所在的被湮灭掉的废墟,也是他布的局? !!?? 这位【记忆】的信徒早就用自己的手段预防了这场意外? 程实眼中精光一闪,直直看向了秦薪,秦薪感受到了程实的目光,笑了笑,点头道: “不错,欲胜先虑败,未雨绸缪方有腾挪之机。 我确实提前布下了一局,与博士的分开也并非单纯去找你和铭瑜,但这次并非我深谋远虑,而应该感谢搜查官尽力拖住了烬灭者,把她毁灭欲的爆发推迟到了我的布局之后。” 说着,秦薪挥了挥手,将那张镜子收回空间,而随着镜子消失,众人只感觉眼前似有一张无形的结界破开,那些被湮灭荼毒的灰白废墟竟再次变得鲜活起来。 狼藉渐渐褪去,现实重新上色,消失的【存在】依次出现,寂灭的街区焕发新生,行人穿梭如织,房屋鳞次栉比,众人站在某间房子的屋顶,看着眼下这神奇的一幕,只觉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这不是往日重现,但却比往日重现更加震撼。 谁能想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竟然真的全在一场【记忆】的梦里? 但那并不是纯粹的梦,而是与现实并行的【存在】伪装! 看,眼前的倒坠之门一如既往,似乎从未经历过这么一场【湮灭】之灾。 程实心中震撼,目瞪口呆,他缓了缓神没去看一脸淡然的秦薪,反倒是看向了对方手中的亚德里克尸体,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所以,你手里这npc,也是假的?” “不,是真的。”秦薪笑笑,耐心的解释道,“我只是用镜子的力量补全了这片【存在】,而这也是【无遗梦镜】最好用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好奇为什么短短3个小时我就能把整座小镇刻写入记忆之中,你错了程实,倒坠之门的记忆并非来自于我,而是原本就在这里。 【记忆】并非独属于个人的臆想,它是万事万物纠缠的合集,哪怕我不曾经过这里,这里的【记忆】也早就【存在】了。 【无遗梦镜】之所以被冠以‘无遗’之名,便是因为它对记忆的采撷毫无遗漏,通过它,我可以直接找到属于某片区域的记忆,化为梦境,从而完整的覆盖在现实之上,暂时的改变【存在】,或者说扭曲【存在】。 而当这片【存在】出现变化后,我又可以打破梦境,将被意外涂抹的区域恢复成它原来的模样。 这便是【记忆】的神奇,也是我从不怕【湮灭】信徒的原因。 所以无需忧虑,你找到的矿工是真的,博士找到的那位女士,也是真的。 【记忆】从不虚假,你们也可以说脚下这片刚刚复原的大地同样是真的,它只不过在一场梦里被湮灭了。 而当噩梦消失的时候,世界,依旧美好。” 第643章 巅峰局里,他们一个比一个精明 好好好,确实没好! 程实乐了,因为他突然觉得秦薪和瞎子这对组合还挺搭的,一个“无脑”乱莽,一个谋定后动,哪怕表现全然不同,却也符合他对巅峰玩家的认知,那就是这群高分玩家总是有让人啧啧称奇的特质。 包括一上来就撒谎隐瞒自己职业却又在关键时刻突然暴露自己的王某,和战力不俗观察敏锐但依旧马失前蹄的李无方。 这么看来,这局确实好像没什么庸手,可既然没庸手,那那位企图湮灭一切甚至是自我湮灭的吴存,难道就真的这么暴躁简单吗? 怕是并不会。 程实能想到这里,其他人自然也能,李无方眉头一皱便看向了当初吴存所站的那个街角,他在那里感受到了一丝尚未散去的【湮灭】之力,可这股【湮灭】之力与往常众人所见的神明伟力不同,它不像是在湮灭什么,反倒像是在孕育什么! 搜查官说出了这个现象,程实和王某同时一愣,而后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 “新生!” 一时间,其他两人被他们的发言吸引看了过来,程实跟博士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对对方也知道这事儿的惊愕。 程实笑了笑,没多做解释,将当下的“高光时刻”让给了博学的【真理】信徒。 王某也确实略懂一些有关【湮灭】的事情,于是他张嘴便道:“韦牧曾说过” “?” 不是,你等等! 程实愣了,他实在没忍住,嗤笑一声道: “博士,你确定你是【真理】的追随者,而不是【痴愚】的追随者? 或者再具体一点,你不会是韦牧的追随者?” 王某语气一顿,脸色并不尴尬,反而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追求的只有真理,无关信仰,如果【痴愚】就是真理,那么我便算作是【痴愚】的追随者。 我对祂的一切虔诚都来自于我对真理的渴望,也来自于祂赐予的力量,我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真相,而我的终点,便是看清真相。 当下,在我的认知里,韦牧无疑是最靠近真相的人,所以我觉得他说的对。” “” 这一幕在程实看来简直太好笑了,从来都贴着冷静且理智标签的【真理】信徒此时居然表现的像一个疯狂且无脑的【痴愚】脑残粉。 最主要的是,他粉的甚至都不是【痴愚】,而是【痴愚】的神选,那位神秘的幕后戏师! 这位韦牧到底是有多聪明啊,能让一个巅峰【真理】玩家崇拜成这样? 程实突然对这位【痴愚】神选好奇万分。 王某见程实不再出言打断,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 “韦牧曾说过,【湮灭】的意志并非是单纯的湮灭,这一点在调查灭世者的灭世意图时便很容易看得出来。 【净蠹之手】赫罗伯斯毁灭这世间一切的目的从不是为了单纯的敬献,祂是在帮自己的恩主净化这寰宇的蠹虫,无论是祂还是祂的恩主,都认为这世界被污染了,寰宇的肮脏就该结束在【沉沦】的尾声里。 赫罗伯斯被赐下的神名显然也证明了这一切。 所以,在高分的【真理】【痴愚】玩家之中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湮灭】正在期待着什么发生,而能满足祂这份期待的前提,便是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当下的寰宇,似乎已经无法实现祂的愿望了,所以,【湮灭】才会持续影响祂的信徒,为祂们赐下各种奇怪的谕令。 而这,也是祂企图靠近【虚无】的原因,祂或许想借用【虚无】的力量,加速祂湮灭一切的愿望。” 听到这,程实对韦牧的风评改观了。 他觉得这位【痴愚】信徒说的很对 大元帅胡为也曾说过湮灭是为了新生,至于为何想要新生,程实其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现在,他突然悟了。 【真理】和【痴愚】的信徒们不知道【湮灭】的那份期待是什么,但程实知道,其实也很好猜,如果能让一位神明有所期待,那么其期待的对象必定是那个不可言及的【祂】! 所以,【湮灭】也是一位“靠近派”? 祂想要湮灭旧世界创造新世界去取悦【源初】? 程实微微蹙眉,没敢表现出过多的疑惑,他怕自己的表情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在场的一个两个可都是人精,每个人都拥有敏锐的观察力,他不敢在这时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只能顺着王某的话往下说,把话题重新引回吴存的身上,于是他装傻似的问出了一个傻瓜问题: “所以,她合了【诞育】?” 王某听了直摇头,他的眼中并无【痴愚】般的鄙夷,只有出自于【真理】的纠正。 “不,她没有第二信仰,那股【湮灭】的风暴里也没有任何【诞育】的气息,这位烬灭者应该是找到了一枚【湮灭】之种,所以她才会突然出手,想要我们湮灭她。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湮灭倒坠之门,她做出如此引人注目的‘壮举’只是为了吸引我们,让我们,不,应该是让你,搜查官,让你湮灭她。” 李无方的笑容微微一僵,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入局了。 而程实则是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因为他再次听到自己从未听过的东西。 【湮灭】之种? 对味了,这才是信息量满满的巅峰局,在没有冲突、没有算计、没有互相死斗的正常试炼中,大家就是该如此疯狂的交换信息,只有在不同信仰见解的碰撞下,在情报信息洪流的冲刷中,每个人才能收获足够的“材料”,去铺就自己的“登神之路”。 这次不仅是程实,搜查官李无方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他率先发出了疑问,而解答的又变成了一直在微笑的秦薪。 “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重构世界的蓝图。 别怀疑,你们没听错,尽管这【湮灭】之种脱胎于一个个被彻底湮灭的世界,但它犹如【记忆】造物一般神奇,记录了一些被湮灭世界中值得留念的东西。 当然这种东西并不是记忆,而是不同事物对于【湮灭】之力的反馈。 没人知道【湮灭】之种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历史学派的人普遍认为它是【湮灭】亲自湮灭某个世界时迸发出的杂念。 但我更倾向于,这是祂在通过【湮灭】的方式,理解【存在】。 只要用【湮灭】的感知力去解构这颗种子,就能从其中获得新生的力量,混沌纪元的文明孤塔正是通过研究这种东西才发明了让人又爱又怕的幕戏之球。” 幕戏之球! 程实挑了挑眉,心道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可还放着一颗莫离送的水球呢。 “我们这位烬灭者队友,或许正想要从新生中理解她的恩主。 她绝不是个莽夫,反而是个非常精明且虔诚的追随者。” 秦薪边说边看向吴存消失的地方,手中长剑挥动,默默送出了一丝【记忆】之力。 “我记下了这个地方的细节,如果她再次出现,凭借这些应该能找到一些痕迹。 但是,我终究只是一位战士,寻踪觅迹又或者布置口袋之类的事情,或许还要麻烦二位了。 吴存不会不知道【无遗梦镜】,这种招数第一次有用,多来几次大概能直接点燃【湮灭】信徒的暴脾气。 所以诸位,各显身手。” 秦薪说的很有道理,另外两位也未曾有抵触情绪,李无方很快就去现场布置追索的陷阱,而王某更是不再遮掩身份,直接游荡于阴影之中去留属于暗杀博士的后手去了。 程实看着王某离开的身影,心里还是很疑惑,见此时没人在身边,他悄悄朝着秦薪问道: “我看这位博士也并非是恶意搞事之人,为什么偏要隐瞒自己的职业? 最怪的是,他暴露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所以他到底在干什么,你有什么想法?” 秦薪也是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确实排到过一位高分王姓博识学者,对方也自称过王某,更是巧合的隶属于机械工造学系,可” 程实听的一愣,这感觉怎么是这位王某在刻意扮演秦薪口中的这个人? “可什么?” “可他已经死了。” “死了?”程实又是一愣。 “是,在一场【混乱】的局里,死于悲愤的自戕,因此我印象颇深。 所以当我见到这位王某的长相与我记忆中那位略有不同时,我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些问题。” 好家伙,原来不只是欺骗大师牌,秦薪还真遇到过相似的人。 “那你了解那位原身吗,他叫什么?” “王为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王为进。” 听到这,程实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亮光。 这不是因为他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是因为 一个【记忆】的信徒,怎么会说出“如果我没记错”这种话呢? 如果连【记忆】的信徒都会记错,那其他的玩家还何谈记忆。 有趣,这位传火创立者身上不会还有故事? 程实默不作声的瞥了秦薪一眼,又想起了对方手中的那张欺骗大师牌。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644章 极欲兄弟会又是什么东西? 在搜查官和暗杀博士行动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众人约定的集合时间到了,秦薪定下的闹铃于12点整准时响起,而此时李无方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布置返回了屋顶,倒是王某依然不知道躲在哪个阴影里正暗中摆弄着什么。 程实眉头一皱,总觉得在整点时刻不对他人做提防有些不太放心,倒是秦薪看出了他的担忧,笑着说道: “或许是因为同为【存在】,我自信对【时间】波动的感知还算敏锐,至少在刚刚,我们所能看到的这片区域内都不曾有【时间】之力的流转,所以你大可安心。 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提防【时间】,祂的手段至少从来不邪门。” 好一个邪门! 我觉得你在阴阳谁,但我不敢说。 程实笑笑,接受了秦薪的劝慰,心道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不过有一说一,就是刚刚这句话,让程实对秦薪的怀疑又增加了一分。 作为一个镜中人,一位善于刚正面的“粗犷”战士,对方的感知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他甚至都没有移动,就能感知到这么大范围内的神力波动? 还有,他这应对危机的方式未免有些太“谋定后动”了,这魁梧的体格往那一站,分明应该是位冲锋陷阵的悍将,可偏偏他总是居于阵后,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连应对各种麻烦也是举重若轻,颇有风度。 这像战士吗? 刺客圈的风终于是吹到战士圈了? 程实心里存了疑,但此时却不是深究秦薪身份的时候,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传火者,他没有必要去盯着一位可靠的盟友瞎打探,有这力气倒不如先去好好审视一下其他两位队友。 刚想到这里,王某也回来了,他仍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只不过这次眼角多了一丝阴沉。 李无方见现场的人都到齐了,挑了挑眉问道:“安神选呢,难道她也有什么秘密行动?” “” 你要说有,也算有,不过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行动,而是露骨行动。 “先不管她,神选嘛,总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既然时间到了,趁着【湮灭】的意外还没再次到来,咱们是不是先交换下试炼情报?” 程实笑笑,眼神看向了一旁被王某放在屋顶的那位昏迷女士。 他对这位女士太好奇了,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亚德里克有问题,剩下的就看这位女士能给这个故事续上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了。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决定还是回最初的旅店中先讨论一波。 尽管第一轮探索就少了两个队友,可对在场的玩家们来说几乎没有影响,他们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程实已经切回了织命师,他随时都可以复活亚德里克,但他没着急这么做,而是在回到旅店之后,先将这位被关押的矿工情况说明了个大概,转头就又把话题引到了王某身上。 “所以博士,唤醒这位女士,矿工的爱情故事需要一个结局。” 王某皱了皱眉,脸色多少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听从了程实的建议,在众人的见证下,将那位从矿山医务房间带回的窝棚女人放在桌上,而后唤醒了对方。 而当这位只是身着单薄衣裳的阿罗曼尼醒来的那一刻,她并未惊慌,反而是翻着白眼打量着周围环境,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不久后在确认了自己身在熟悉的旅店后,她看着屋里的四个男人,无语的揉了揉头发道: “人多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粗暴的把我拐来这里,加钱就够了。 还有,偷渡客旅店的房间可不便宜,房费,要你们自己掏钱。” “???”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位玩家满头问号。 程实心里更是咯噔一声,突然觉得他这期待了一路的“爱情”故事似乎有种不受控制要冲出轨道的趋势。 “你是阿罗曼尼?” 一头长卷发的阿罗曼尼一愣,看向程实狐疑道:“你们在动手之前调查过我?看来是有备而来,不错,我是对新花样的接受程度很” “等等等等!”程实赶忙打住了对方的话头,哭笑不得道: “你喜欢什么是你的权利,但并没有义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是为这个来的。 我们只想知道,那天晚上,你跟亚德里克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还伸手指向了墙角的亚德里克尸体。 阿罗曼尼又是一愣,她顺着程实的视线看去,当看到这位“熟客”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死在旅店内后,她的脸色终于变了。 阿罗曼尼在桌子上无措的倒爬两下,双手把住桌角边缘,卷缩成一团,脸色微白,硬撑着“威胁”道: “我是希洛琳的人,你们要跟极欲兄弟会作对?” “?” 极欲兄弟会又是什么东西? 程实不曾听说过这个组织,但其他三人明显都知道,秦薪若有所思,王某眉头更沉,只有李无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祂的信徒!” 程实懵懵的眨了眨眼,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污堕】?” “啪!” 李无方轻拍掌心,点了点头:“不错,极欲兄弟会就是【污堕】的拥趸,他们在地底颇具盛名,当然,你要说是颇具艳名也不是不行,毕竟所有的有色产业,都是极欲兄弟会在操控的” 搜查官的话还没说完,阿罗曼尼便板着脸,有些生气且忐忑的打断了他。 “不是操控,是保护! 我主的信徒相亲相爱,一体同心,宛如至亲,大家共同沉沦在取悦自我的欲望里,体会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欢愉,这种快乐,你们这些被自我束缚的人,根本不懂。” “” 好好好,我们不懂! 被一位【污堕】信徒当面教育这事儿可太逗了,以至于在场的几人全都忍俊不禁。 程实更是边鼓掌边点头道: “有趣,这个地方确实有趣。 这位大姐,哦不,别生气,这位女士,这位美丽的【污堕】追随者,我们并不想挑衅什么兄弟会,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只是跟这位矿工先生产生了一点纠葛,想弄清一些事情的真相。 其实我们有更方便的方法,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我们并没有用,只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我们都是绅士,都是讲道理的人。 所以你大可不必惊慌。” 程实的“劝慰”多少起了点作用,阿罗曼尼确实没从这四个男人的眼中看到恶意,于是她放松了一些,精气神儿又回到了身上,眼珠一转,朝着程实抛了个媚眼道: “那么,这位绅士大人,我的回答会有酬劳吗?” “?” 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程实气笑了,他直接甩出一把手术刀插在阿罗曼尼的脚边,俯下身子露出一个极其“绅士”的微笑,道: “当然有,女士,如果你说的够详细,我可以考虑让你自己走出这间房间。” “” 阿罗曼尼一缩脖子,意识到自己过线了,但她似乎见惯了这种威胁,脸色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她只是略微收了收脚避开了刀刃,可在意识到威胁她的人是个帅哥后,竟还本能的舔了舔嘴角,不忘顺便朝着程实勾了勾脚趾。 “” 【污堕】的味道四溢,让程实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第645章 你们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对付这种人,软的不行,要来硬的。 于是程实冷笑着将插在桌上的手术刀再次往前移了三分,这下,阿罗曼尼老实了,在看到帅哥眼中闪过一丝无情的冷漠后,她脸色一白,赶紧敛起了流淌的欲望,嘀咕道: “说了就放我走?” “不错,说了就放你走。” “也不知道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阿罗曼尼叹了口气,兴致缺缺的将那晚的事情缓缓道来,“别这么看我,我猜的,他是个惯犯了,连希洛琳的钱都敢偷,想来一定是偷了你们的东西才会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调查? 就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好好,别瞪我,我害怕,不问了还不行吗。 其实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一个喝醉了的酒鬼随手抽了一个妓女两耳光罢了。” “” 妓女? 出卖肉体和灵魂的人不少,但能坦然自承身份的人可不多,一时间几个玩家看向阿罗曼尼的眼神都有些古怪,王某更是脸色欣赏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 “你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这是夸奖吗,那就谢谢你的夸奖。”阿罗曼尼掩嘴轻笑,而后又笑嘻嘻的解释道,“不过我这不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而是对我的顾客们有清晰的认知。 我从不觉得将自己奉献给【污堕】有何不好,只是每每当我自称为‘妓女’的时候,我的顾客们似乎都比较兴奋,所以 你们也知道,欢愉不需要压抑,既然他们喜欢,我多提两句便是了。 那天晚上也是如此,亚德里克拉我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喝多了,一个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矿工居然想跟我规划什么美好的未来,哈,真逗。 可既然客人有需求,我自然不能拒绝,谁知道他兜里有没有从希洛琳那里偷来的钱呢? 虽然我偷不回来也抢不回来,但赚回这些赃款至少也对得起我们兄弟会,不是吗?” “” “” “”程实看对方的眼神变了,他觉得阿罗曼尼也是个天才。 不,整个倒坠之门的人都是天才! “所以我就这么配合着他,与他演绎了一出他喜欢的桥段。 不得不说,亚德里克虽然人品不行,酒品也不行,但演技似乎还不错,醉酒后的他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欲望,将我幻想成了他的妻子,啧,我扮演过很多人的妻子,却唯独没扮演过哪个顾客自己的妻子。 他的话很真诚,很打动人,几乎将我梦想中那个温暖的小家描绘的栩栩如生,我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能想我所想,知道我所喜欢的一切。 但很快我便意识到我大概是多想了,这个满嘴醉话的矿工或许只是想用这种手段来忽悠我免除他的费用。 他一定早就调查过我,他别有用心。 在聊了一晚上之后,我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再跟他继续演下去,于是我便对他说如果他再不付钱我就要回去照顾其他需要欢愉的客人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个可恨的亚德里克居然打了我! 他的拳头比我的脑袋都大,就这么直接一拳打到了我的面前,毫无预兆,我害怕极了,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晶池边上,可没想到他并没有打下去。 那时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那么的辛酸,那么的悔恨,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迷失在那双让人心疼的眼睛里。 那一刻他不像是那个只会四处偷钱的亚德里克,倒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充满魅力的别人家的丈夫。 怪不得我的顾客们总喜欢让我扮演别人的妻子,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 真好。 可接下来他还是打了,他收回了拳头,将我推倒在地上,狠狠的在我的脸上唉,好好,我说实话,他没打我,只是在我脸边的地上狠狠的抽了两巴掌。 谣言是希洛琳放出去的,为的就是从她弟弟那里多掏点好处回来,今天我去矿山闹事求医,也是她的主意。 这群狗东西欠的账、偷的钱太多,总要还一点的? 就算我们比他们吃得少,但也是要吃饭的,所以我不觉得我们的行为有什么错,你们说对?” “” “” “” 房间里的沉默还在继续。 这位窝棚女郎明明是在说自己的糗事,但她却说的神采飞扬,那副模样宛如在讨论别人家的八卦,兴起时甚至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的欲望,完全没把她身前的四个大汉当成是什么危险源头。 只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炸裂,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几个玩家,一时间都没能直接接上话茬。 程实直接傻了,他懵逼的掏了掏耳朵,疯狂眨着眼问道:“所以庇佑窝棚区的极欲兄弟会老大,希洛琳,就是矿区阿拉德的姐姐?” “不然呢?”阿罗曼尼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点点头,略有些诧异道,“你认识她?她做过你的生意? 呸,希洛琳也太独了,有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不介绍给我? 绅士先生,看在我今天说的这么详细甚至都出卖了那个老女人的份儿上,你也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呗?” “” 程实黑着脸抽抽嘴角,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将这位欲眼迷离的窝棚女郎直接敲晕在了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头看向秦薪,那意思分明是想让对方给阿罗曼尼的真假定个调子,以免暴露自己拥有欺骗大师的手段。 可秦薪也不知道是故意会错了意,还是故意会错了意,他勾着嘴角笑笑,竟然一反稳重常态,开起了程实的玩笑。 “需要我回避吗?” “?????” 不是,鸽们儿,当我打出5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大问题! 程实一脸无语,秦薪朗声大笑,他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感觉这位嗯,这位女士没说谎。” 她当然没说谎,她讲述故事时的那副样子,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自信。 李无方和王某纷纷点头,尽管阿罗曼尼说的跟程实所说的路人视角故事相差甚远,但听起来,这件事里显然还藏着什么猫腻。 而想搞清楚这一切,或许只有唤醒这爱情故事的另一位当事人才能有最后的说法了。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程实,程实也没浪费时间,他直接掏出蓊郁角冠背在身后,抬手就是一发治疗术打在了亚德里克的身上。 一直死到现在的亚德里克在复苏气息的治愈下缓缓醒来,而当他看到面前有四个男人正围着桌上的阿罗曼尼时,他“噌”地一下站起身,两步冲到桌前,脸色无比阴沉的反身张手,死死的护在了她的身前。 同时,这位矿工咬着牙看向面前这些奇装异服的男人,畏惧又勇敢的颤声道: “你们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 “” “” 程实麻了,虽然亚德里克的反应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但是 哥,咱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过一遍脑子,你这话你自己品品,它对吗? 不过此时众人已经不太关心对方嘴里的狗血故事了,所有人都看出了端倪,知道程实这次是真的找到了线索,这位亚德里克一定是被试炼影响,陷入了【时间】的异常,才会跟其他人的印象有如此出入。 所以他就是试炼所说的“参差”? 那他会是过去、当下和未来之中的哪一个参差呢? 众人的目光振奋起来,他们同时注视向亚德里克,似乎想在他的身上发掘更多的秘密。 可四个男人的视线实在是太有侵略性了,这让刚刚还勇气十足的亚德里克瞬间渗出一后背的冷汗,他脚下一软,踉跄后撤,后腰抵住桌边忐忑不安的吞了口唾沫,想要硬气却又有些脸色惨白的无力道: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 “” “” 听了这话,程实眼角狠狠一抽。 我说什么来着,尸体可比活人可爱多了。 第646章 过去还是当下? “你是亚德里克?” “是,我劝你们别轻举妄动,敢对我们动手,阿拉德和希洛琳不会放过你们的” “噌——” 亚德里克的话还没说完,程实的手术刀便穿过他微润的裤裆射入桌下的地板之上,铮鸣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这位识时务的矿工立刻就选择了闭嘴收声。 程实嗤笑一声,心道这人的机灵劲儿可比他的矿友差多了。 “你在睡阿拉德的姐姐、偷希洛琳的钱的时候,有想过有一天会用他们的名声来寻求庇佑吗?” 程实本是随口调侃,可没想到对面这位害怕到双腿打颤的矿工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 这一“嗯”把程实嗯不会了。 不是,你还真想过啊? 什么情况,【深渊火山】的火山灰是有毒还是怎么滴,怎么这里人的脑子都有点不太正常呢? 程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吐了一口浊气后才把自己的思路接上,摇头失笑道: “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乱回答,我就送你下去见瞎子。” “???”亚德里克懵了,既怕且懵,他没听懂什么叫下去见瞎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再问就是死。 程实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他开门见山道: “你和阿罗曼尼,什么时候变成了夫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这明显是一个想要确定对方是哪一个“参差”的问题,所以对方的回答非常关键。 亚德里克还在懵逼中,他想不通为什么宿醉一醒来就看到四个男人围着自己和阿罗曼尼,像是审判一样询问他们的婚姻状况。 难道爱情也有罪吗? 他吓坏了,但却不敢不说。 “我才刚刚求婚,还没真正的结为夫妻。” “?”程实脸色一变,差点红温,还以为那位大人的【记忆】手段失效了,“那你叫她妻子?” “未婚妻也是妻子啊,她答应了我的求婚,但我还没来得及偷不,我还没钱娶她。” 好好好,偷钱娶她是,偷她老板的钱养她是,偷你老板姐姐的钱结婚是! 人生这个破烂游戏,算是真让你玩明白了! 程实气笑了,他没好气的指着对方,让他把那晚的事情一丝不落的交代清楚,亚德里克不敢拒绝,缩在桌边委屈的说着。 矿工口中的故事跟女郎口中的交易完全不一样,他说自己人穷气短,很多窝棚女郎都看不上他,只有阿罗曼尼不嫌弃他,哪怕被他偷钱也愿意接待他,于是他就爱上了这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并在一个明亮的夜晚,向对方表白了。 他说阿罗曼尼答应了他的求婚,并且与他规划了一晚上未来的生活,可明明说得好好的,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对方却又要回窝棚干活了,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彻底激怒了他,于是他便动了手。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本来很有可能是试炼的线索,但现在听起来却又有点问题,那就是亚德里克可能并不是犯迷糊,他很有可能只是被“敬业”的阿罗曼尼给骗了。 可问题是这位窝棚女郎也说自己被骗了,所以到底是谁被骗了? 正当几人皱眉思索的时候,敏锐的秦薪听出了端倪,他略一沉吟,上前唤醒了昏迷的阿罗曼尼,跟对方确认了一件事情。 “你说过,是他向你描述了你们的‘未来’?”秦薪指向了亚德里克。 阿罗曼尼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亚德里克突然又活了,被吓了一跳,她突然尖叫着向后退去,可却忘记了自己本就在桌边根本无路可退。 于是“哐啷”一声,窝棚女郎惨叫着翻下了桌面,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蜷缩着身子向离她最近的秦薪靠去,秦薪也没躲,只是用细剑撑住了对方的身体,笑着宽慰道:“别慌,他没死,刚刚只是跟你一样晕过去了。” 阿罗曼尼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听着这“温柔”的话,一下张开手抱住了秦薪那厚甲大腿,躲在甲胄之后往前探头探脑,不住的点头道: “我说,我都说,是他,就是他,他给我说了很多我喜欢的、畅想的东西,他一定调查过我,他别有目的!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放过我,不然希洛琳真的会找你们麻烦的。” 听到这,刚刚还想去搀扶阿罗曼尼的亚德里克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秦薪腿后的“未婚妻”,一脸震惊道: “阿罗曼尼,你为什么要说谎? 明明是你亲口说出了你喜欢的东西,是你给我们的家制定了详细计划,给了我一个奋斗的目标,为什么要改口说是我说的? 你在怕他们!? 是,我也怕,但我再怕都不会亵渎我们的爱情! 这可是爱情啊,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一旁一直皱眉思索着什么的王某,突然打断了亚德里克,来了一句: “臆想无法论证,实践才有真知,如果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这间房间,你选你自己,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未婚妻?” 亚德里克听了这个问题浑身一个激灵,他后撤一步扶着桌子,神色纠结了不过一秒眼中便闪过一丝决绝,脸色惨白道:“我自己!我选我自己!放了我,放了我!” “” “” “” 一屋子人纷纷转头看向这位刚刚还在誓言守护爱情的矿工,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秦薪脚下的阿罗曼尼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她不仅不以为意,反而还夸了对方一句:“遵循内心的欲望,是对祂最好的敬献,亚德里克,你不适合代理之手,我建议你加入我们,加入极欲兄弟会!” 不是,你们“夫妻” 好啊!好!还当着我们的面拉上新了是! 离谱不离谱!? 程实麻了,脑子都冒烟了。 这哪里是倒坠之门啊,这真的不是“陈述之家”吗? 大哥大姐,你俩的脑回路但凡有一个能正常点,今天我这头皮都不至于过电过到发麻! 现场沉默了很久,直到一股尿骚味打破了这房间的寂静,众人才脸色各自精彩的回过神来。 亚德里克尿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昨夜醉酒的积累憋不住了。 程实和秦薪对视一眼,无语且肯定的点了点头。 确认了,亚德里克和阿罗曼尼之中肯定有一个【时间】的“参差”,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们,他俩都没说谎。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场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外人只能看个热闹的夜间“表白”中,有人被替换了。 由于没有外人知道他们交流的内容,所以一时间到底是谁出了问题还不能确定。 不过这事儿也并不难,既然有人是“参差”,那这“参差”一定与当下时空本应存在的人有所不同,所以下一步便应该是跟随他们的记忆去调查他们的过往,从而确定这个“参差”到底是属于当下,还是属于过去。 【时间】的试炼往往会给出一些有关时间的线索,只不过很少会有如这场试炼这般直接给出三个时间节点的。 按照玩家们以往的经验,在【时间】的局里,有关过去的异常是最好确定的,只要肯下功夫大量的探索摸排,无论是人还是物,总会找到一丝线索。 当下的异常比较棘手,因为在找到异常之前,玩家们必须确认“当下”这个时间点对应的是哪个准确的时间段。 至于最难的未来,那或许需要将一切线索理清之后才能确定何为未来,又为何是未来。 但总归试炼之初的第一次探索就有了收获,还是让在场的四个玩家大为振奋,沿着现有的线索去探寻,相信很快就会有更深层的收获。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有数,决定再次分头行动。 但在下一步行动之前,搜查官李无方突然又问道:“安神选到现在还未见人影,她是离开了这场试炼吗?” 程实眉头一挑,笑道:“怎么,你很在意她在不在场?” 李无方点了点头:“虽然我不信命,但有【命运】的指引,或许能让这场试炼更简单一点,至少是对你们来说。” 不信命?不信命是谁在试炼开局就跟瞎子要了一个指引? 程实笑笑,只觉得这位搜查官也是为了面子什么话都敢说。 “我也是【命运】的信徒,说不定我也能感受到祂的指引?” 李无方无语了:“但程兄弟,你是织命师,不是预言家。” 我可以是只是现在不是。 程实摇头笑笑,回道: “这场试炼已经足够简单了。 没过半天,我们就找到了一条好线索,并且看起来这条线索还有深挖的可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命运】的指引呢? 你要知道,祂的指引从不是廉价的引路牌,而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当你执念去追寻祂的时候,殊不知自己早已偏离了【命运】的轨迹。 所以不要那么执着,放轻松,祂,正在看着你。”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因为程实的话陷入了沉思,【真理】信徒王某更是若有所思道:“无怪他们总说追求真理的路上不能只看实力,运气,看来同样重要,受教了。” 程实微微一笑,优雅的像个神棍:“我的荣幸。” 而就在织命师正大肆宣扬祂的意志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对祂的见解,还是这么深刻,程实。” 第647章 瞎子归队!安神选,你看见了什么? 安铭瑜! 她回来了! 程实和秦薪猛地回头,然后就见他们背后旅店的土墙上不知何时洞开了一张连通着虚空的煞白骨门。 而那位因为窥探【源初】而死去的【命运】神选,就这么提着自己的黑纱裙,从骨门里微笑着踏了出来。 只不过这回她脸上裹眼的黑布不见了,一双紧闭的眸子成了这张素净面容上最“画龙点睛”的点缀。 她长的真的很像一位预言家。 长发微卷,刘海微分,立体的五官标准而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紧闭着,但却总给人一种散发着神秘光芒的感觉。 她一回来,最欣慰的莫过于秦薪,但最激动的莫过于程实! 不过程实不是为自己救活了瞎子而激动,也不是为嘴哥终于没再骗自己而激动,更不是因为兼职的老板很给面子而激动,而是他太想知道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导致了那一场无法复活的死亡! 他关心的不是她,不是它,不是祂,而是【祂】! 程实差点没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就要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自己的疑惑,还好,最终理智战胜了好奇心,让他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强装着不太关注的模样朝着瞎子点点头,就好像在跟随便哪一位队友打招呼,但最后还是没忘记顺便揶揄一句。 “呦,这不是【命运】的安神选嘛,您还记得回来参加试炼呀?” “”安铭瑜听了这话脚下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哭笑不得,但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在场的玩家笑笑,不再多言。 毕竟对于觐见之梯的榜首而言,他们想去哪儿,远不必对所有人解释。 李无方见瞎子回来也很开心,他并不在意对方去了哪,只是再次向这位【命运】神选求了一个预言,一个有关试炼前景的预言,很明显,他了解瞎子的天赋。 安铭瑜并未拒绝,她沉吟片刻,拿出了一枚12面的骰子。 可不知怎么的,当程实看到瞎子拿出一颗【命运】之骰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微微颤了一下。 ptsd了。 这些颠婆总能给自己留下一点这样那样的阴影。 大姐,你刚复活,可别再想不开了! 瞎子当然不会再去占卜那位不可知的存在,她笑着瞥了程实一眼,而后将骰子丢在了地上。 苍白的【命运】之骰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最后摇摇晃晃的滚到了程实的脚边,掷出了一个12点。 满点! 众人一愣,随即纷纷问道:“预言了什么?” 瞎子神秘一笑,随意的看向了屋中另外两位还在战战兢兢的npc道: “预言你们的决策是否正确,现在看来,你们做得很好。” “!” 李无方看着地上的骰子,哼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反应显然是对【命运】的指引并不感冒,但他还是没扫大家的兴,随口鼓励了一句道: “努力总算有些收获,很好的开局嘛!” 王某听了这话,脸色古怪的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亚德里克是织命师找到的,阿罗曼尼也不是你找到的,你所谓的努力大概只有激怒了那位烬灭者,搜查官先生,你刚刚讲的话,不合逻辑。” “”李无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置信的盯着王某看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叹气道,“你怎么比我更像【秩序】?博士,我一直以为你很有包容心的。” “我并非博士,暗杀博士只是职业,这么称呼也不恰当,我叫王为进,你依然可以称我为王某,又或者,直接喊我的名字。” “” 李无方被噎住了,他突然觉得对方变得刻薄起来,不过只要不对试炼产生影响,刻薄总比拖后腿好,于是他干笑两声,决定离博士远点。 可很快,在他看到对面三人古怪的表情后,脸色又垮了下去。 “你们三个不会准备走一路?” 秦薪笑而不语,瞎子一脸神秘,程实眉头微蹙。 他有些疑惑王某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自己的本名。 难道是因为暴露了本职,所以觉得藏也没用了? 他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瞥过王某,心中暗记下此事,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李无方笑道: “【文明】一队,【虚无】一队不是正好吗?” “可你们【虚无】队里,有个【存在】!再说,哪有非要按命途分的道理?”李无方一想到自己要跟这位刻薄的【真理】队友一队,脑门突突的疼。 “为什么不呢?”程实笑着指了指自己和瞎子,“我俩一个牧师,一个歌者,缺少战力,而秦薪正好是主战力,缺少辅助,互补刚刚合适。 按你的话说,【存在】与【虚无】凑在一起也算是平衡,这不正是你主张的平衡之道吗,搜查官?” “【秩序】可从来不讲究平衡,不然正义如何压倒邪恶? 但是算了,我服从安排。” 李无方总感觉自己有些背时,从始至终就没顺利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朝着王某靠了靠。 “走博士,给他们留些空间,我看出来了,人家是熟人局,咱们啊,是外人。 阿罗曼尼是你带回来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窝棚区调查好了。 别这么看我,我可是正经人,一切都是为了调查,我心里可没什么歪心思。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秩序】的信徒! 是这个游戏里最守秩序的玩家群体!” “是,但这无关【秩序】。 交叉实验有助于结果的准确性,织命师他们已经调查过一次代理之手,所以这一次换我们去,你若要跟我同行,那么我们先去矿山,然后再去找阿拉德。 至于窝棚,留给他们。” 说着,王某提起一身骚味儿的亚德里克径直走出了房间,根本没给李无方拒绝的机会。 这位【真理】的信徒跟搜查官一样精明,他就早就看出对方三人有话要说,既然圈子融不到一起去,也不必勉强硬挤。 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果决的离开了。 李无方见又是这种剧情,脸色异常精彩,他缓了半天才朝着程实等人摆了摆手,眉头紧蹙的追了上去。 见两个队友自觉地离开了房间,程实再也憋不住了,他和秦薪对视一眼,在得到放心交流的肯定后,立刻上前一步 把阿罗曼尼再次敲晕了过去。 而后,在这间只有传火者和传火者的“朋友”的房间里,程实期待且忐忑的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安神选,你看见了什么?” 第648章 安铭瑜:我觐见了【死亡】 看见了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瞎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祂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哪怕在觐见了几位祂后,她仍对祂们,不,或者说是祂们之外的那位【祂】,一无所知。 原来,这世界上,这游戏里,居然还有一位从未被玩家所知的神? 并且还是一位不可直视不可揣度不可预言的神! 既然【祂】如此神秘,程实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谁,告诉了他这件事? 瞎子心里乱哄哄的,她不单是在为自己的无知和莽撞而后怕,更多的是在担心与她同行的传火者。 她看到过自己的未来是与传火者站在一起的,所以她有些担心自己这一算,会把隐秘的传火者暴露在了什么无法抗拒的存在注视之下。 这位被程实称为【源初】的神,一定比现存的十六位【祂】位格更高,不然【祂】也不可能能够直接摧毁自己的【命运】之骰,并在恩主的庇佑下夺走自己的生命。 【祂】到底是一种什么存在,又是什么样子 瞎子的思绪又回到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在为寰宇中所有的存在寻找一个属于她自己的认知锚点,【命运】的“视野”帮她完成了这一壮举,但是这次,她失败了。 因为她什么都没看到,甚至都没有黑暗! 当她摇动骰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去。 至于手中那枚23面的【命运】之骰在化成灰之前到底摇出了几点,她更是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最大的那颗骰子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抱歉,秦薪,这件事情在我没调查完全之前,我还不能跟你分享。”安铭瑜朝着秦薪微微摇头,一脸歉意道,“传火者是特殊的,在无法估算代价之前,它应该尽量远离危险。” 秦薪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既然寻薪人都不确定是不是要与他分享,那他自然也就不会执着于知道些什么。 于是他点了点头,朝面前的两人笑笑道: “同样抱歉,这种身份给你们带来了衡量上的困扰,既然如此我还是老老实实去门外当个保镖好了,至少魁梧的保镖不会允许有人打扰你们。” 说着这位传火创立者居然真的就这么一点也不好奇的走了,离开时还不忘带走了昏迷的阿罗曼尼,这下,房间内只剩两位【命运】的信徒,一场属于谜语人的交流,再度开启。 可这回,真的谜语吗? 不! 完全不! 当秦薪关上门的那一刻,安铭瑜便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这次,连黑暗都没有。” 程实脸色微变,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滑落下去,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如果能用一场死亡占卜就可以了解【祂】,那在阿夫洛斯活跃的那些个信仰狂热时代,或许,早就有从神会去做这种尝试了。 很快,笑容又浮上了程实的脸,既然最沉重的话题已经没有了结果,那接下来当然该聊点轻松的,比如这位【命运】神选,是如何在那位大人的帮助下复活的。 你的莽撞杀死了你,而我救了你,且不论是什么催生了你的莽撞,安神选,救命之恩是不是该多少意思意思? 此刻程实的心里就是这个想法,他也知道他没必要去揶揄一个传火者,可打草搂兔子的事情他要是提都不提一嘴,那也太对不起他的本性了。 于是程实开口便是【欺诈】式的阴阳怪气,一句话直接把房间内沉重的氛围给扭转了过来。 “你是梁静茹的粉丝?” “?”瞎子愣了一秒,脑中思绪万千的她一时间没理解程实的意思,径直点了点头道,“听得不多,但也算是,怎么?” 可这话刚说完,她自己便跟面前的程实一起,沉默下来。 瞎子沉默是因为自己脑子不清醒说了胡话,而程实纯属是被噎的。 不是姐们儿,好话歹话听不出来是,你还真是上了! 怎么,在倒坠之门死而复生一次之后,连接上当地的脑回路了是,跟那俩夫妻同频了是! 程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便失笑出声,他随意找了张凳子一坐,歪头示意瞎子自觉点,把经历了什么都说一说,好让救人的人知道自己的功劳到底有多大。 瞎子会意,同样坐在桌边,脸色严肃一板一眼的讲述道: “我觐见了【死亡】。” 程实眉头一挑,毫不意外,心里还跟嘴哥道了个谢,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道早了。 “祂似乎对我有些厌恶,不,应该是对我身上的死亡气息有些厌恶。 尽管那时的我意识混乱至极,好像被人占据了躯体,但在【虚无】的庇佑下,我仍能感受到一丝外界的变化,尤其是进入虚空之后,这种感知稍微放大了一些。 所以我感知到了祂的厌恶,也感受到了祂的拒绝。 祂并不想复活我。 那时的我的确生出了一丝恐惧,并在我的意识里越积越多,我本以为自己的莽撞埋葬了接下来的游戏之路,可不知为什么,祂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居然还是选择救了我。 赞美【死亡】。 人如果不曾失去,当不觉生命之美好。 无怪祂是【生命】的尾声,在那万千鲜活生命铸就的休止符前,祂给予寰宇的从来不是戛然而止,而是引人深思的余音绕梁。 我突然理解你为何想要靠近【死亡】了,程实,你是不是也真正的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 程实抽抽嘴角,心底哼笑一声。 但凡我死的不够多,我都不好意思在老板的骨座底下说自己有事业心。 再说了,觐见那位大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死呢? 那叫奔赴! 不过你确实是死了,你这个死跟我的死不一样,你是作死。 程实撇撇嘴,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再次陷入安静的【命运】神选,等了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后面好像没了。 “没了?就这?” 瞎子抬起头,脸色有些茫然:“你还在期待什么?” “你的觐见呢,你不是说你觐见了吗? 祂没跟你唠两句?” “?”瞎子微微皱眉,眉宇间泛起疑惑,“得以召见已是幸事,赐不赐言更是诸神意愿,怎能由我决定?” 不是 程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瞎子,不太确定的问道:“所以你只是出现在了鱼骨殿堂,然后被祂看一眼就送回来了?” “是。”瞎子点点头,而后又若有所思道,“原来【死亡】所在之地叫做鱼骨殿堂” ??? 啊? 姐们儿,你跟我搞抽象呢? 你连鱼骨殿堂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觐见。 哦,不过也对,准确来说,等待复活的那位是露骨的“公羊角”,你一个已死之人能有点感知力就算得上是【命运】造化了。 不过,这觐见是不是太糙了点? 还有,那位大人不应该是中立派吗,为什么会厌恶瞎子的死亡呢,那是真正的厌恶还是瞎子的错觉? 又是什么原因让祂改变想法复活了瞎子,总不能真是自己带的那句话? 嘶—— 我这么有面子吗?不能? 嘴哥你是不是又坑我? 还有,那位大人不会因此给自己记一笔大的? 以后要贷款上班了? 那可不行!我救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平白吃个大亏呢! 这亏空谁给我补回来? 程实麻了,他挠了挠头,无语的目光瞬间看向了面前的瞎子。 “你” “怎么?” 程实张了半天嘴,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去“盘剥”这位传火者。 “你之前的觐见,也是这种情况?祂们看你一眼,便放你回来?” 瞎子聊着聊着已经慢慢恢复了精明,此时听程实这么问,笑着点点头道:“你想知道我觐见过谁?” 程实也不装了,吃了个大亏总要从别的地方补点回来,打听情报也算是一种回血手段,于是他直接点头道:“是,能说吗?” “【战争】、【痴愚】、【时间】,以及我们恩主在【虚无】中的胞神,【欺诈】。” “?” 第649章 觐见之谈 当程实听到【痴愚】的神名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果然,看来不仅是【命运】有意靠近【痴愚】,【痴愚】似乎也在观察【命运】啊。 程实来了精神,他往前稍趴在桌上,感兴趣的问道: “你还觐见过【痴愚】,祂长什么样?” 其实程实见过【痴愚】,在那次【繁荣】自灭的诸神公约列会上,他见过那双一张嘴就是极致阴阳的浑白之眸,并对其印象深刻。 可他从未被【痴愚】召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混沌】的第二神,【混沌】的延续,其自留地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 总不能是挂满了白眼风铃的高塔? 瞎子思忖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口,将门外那位保镖先生又请了进来,而后笑着对程实说道: “如果你想打听有关【痴愚】的事情,或许可以问问秦薪,他跟那位有过交流。” “!!??” 程实一愣,猛地转头看向秦薪。 秦薪同样一脸诧异,他没想到两个人对某个秘事的交流如此迅速,以至于他刚刚站出去还没来得及打个盹就又被拉了回来。 不过,【痴愚】 想到这位存在,秦薪脸色变得稍稍有些沉重。 “那根本算不上一场交流,不过 祂似乎知道我在干什么。” “!!??” 程实又懵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两位传火者,不敢置信道:“有祂” 可立马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目光一凝,快速改口道:“祂知道你们传火?” 传火者的两位看到程实这震惊的模样,眉头皆是一挑,很显然,程实一开始说的那句“有祂”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织命师嘴里的第一个“祂”指的是【痴愚】吗? 秦薪眼中闪过一丝微芒,他心里觉得程实或许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但他并未深究,而是很快摇头回应了程实的疑惑: “我不确定,因为当时在被召见之时,祂问 你觉得自己的愚行会有答案吗?” “” 听了这话,程实头皮发麻,他根本不敢想象,在一位张嘴就是“生命皆痴,文明皆愚”的【祂】眼下,在一位被祂的信徒们奉为寰宇最高智慧的神明面前,一个凡人,一个玩家,到底会不会有秘密!? 祂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一个问题,还是一句嘲讽?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痴愚】早已看破【欺诈】的谎言。 可如果是前者,究竟如何回答才能在祂面前,既表其意又不露破绽? 程实沉思片刻未想到答案,于是略有些期待的看向了秦薪,等待一个他意料不到的、出自于传火创立者口中的完美答案。 秦薪感受到了程实的情绪,但他苦笑道: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机会回答。 祂的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当我听清这疑问的时候,我已经被挥退,离开了虚空。” “” 程实干巴巴的眨了眨眼,心道这个答案确实没让人意料到。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符合认知,或许这位【混沌】第二神根本就不期待从其他神,更遑论其他人口中听到答案,毕竟在祂的眼里,寰宇的一切都是痴愚的。 “所以祂是在虚空中召见了你?而不是在什么类似文明孤塔的神明之地?” “是,虚空中只有一双弥漫着混沌白瘴的眸子,整个觐见过程也无非是我的赞美与祂的提问。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暴露了什么,于是我” 说到这里,秦薪脸色尴尬的停住了,他想说的是自己在事后去求证了希望之火,可他突然意识到即使再相信程实,也不该在一位非传火者玩家面前暴露始终在庇佑他们的那位神秘存在,于是场面突然沉默下来,现场一片尴尬。 程实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了秦薪是什么意思,他心想无论你在向谁求证,无论传火身后是不是有个能让你们看得见的形象在帮助你们,在我的认知里,这个“人”只能是【欺诈】,也必定是【欺诈】。 因为祂说过,是祂的隐瞒让传火者不闻于诸神之间。 但现在看来,【痴愚】知不知道,还要打个问号。 此时见秦薪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程实没有追问,而是贴心的转移了话题,没让身前的两位传火者一直尴尬。 “我大概懂了,感谢你们的分享,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其实程实并未从秦薪的话里听出什么,【命运】想要靠近【痴愚】这事儿也不可能被一场召见所证实,此时他心里想的是等到下次觐见乐子神的时候,得好好问问传火者是否被【痴愚】发现了。 乐子神虽然能够欺骗寰宇,但耐不住对方是寰宇最“聪慧”的那一位,所以当一个骗子和一个智者撞在一起的时候,谁会是倒地的那位呢? 他默默记下此事,又续上了刚刚跟瞎子聊天时的话题。 “我听你的说法,【战争】才是第一个召见你的神明?”程实看向了瞎子。 在听到【战争】的时候,两位传火者的神色各有变化。 秦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无人察觉很快便隐于眸中,瞎子的眉间再次泛起疑惑,似乎又想到了那个被召见的时刻。 “你似乎很在意祂们的召见?你在以此研究祂们?”瞎子疑惑的问着。 “难道你不研究祂们吗? 说到底,无论是在希望之洲翻找历史的历史学派,还是四处交换分享情报的老法师们,他们从游戏中从玩家之间汲取如此多的情报,根本目的还是在为了理解祂们。 只不过他们用来描绘祂们的‘笔墨’,皆取自于别人的理解。 而我,不过是走了条捷径。” 秦薪和瞎子只以为程实说的这捷径是从别人的召见中找寻信息,哪能想到会有一个玩家能时常得到诸神的召见,而后从神明们的嘴里去得知有关祂们自己的第一手消息。 他们面前这位小丑正靠着台上表演,来逗笑台下的“观众”,并以此来观察祂们的表现。 这条路,不,这在其他玩家眼里根本都不算一条路,这更像是一条妄言登天的歧途,可偏偏就是有人把这条歧途给走了出来。 瞎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无法理解你理解祂们的方式,但我可以为你分享我的见知,以感谢你再次帮助了我们,不,应该是帮助了我,程实。 谢谢你救了我。” “”程实干笑两声,不好回话。 他很想揶揄两句,因为他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槽意,但他看在传火者的面子上,还是忍住了。 姐们儿,你以后,可少占卜点。 “说起来,【战争】很早就召见了我,在我第一次登顶觐见之梯的时候,祂就在一片虚空烬灭的战场上召见了我。” 程实目光一凝:“那是什么时候?” “【信仰游戏】降临后的第一个月末,祂似乎想要在我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但祂失望了,于是我只在那战场的黎明中听到一声叹息,而后便回归了现实。” “?”程实眉头一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眯老张似乎也有过这待遇啊,他也是在血流漂橹的战场上待了一夜后被遣返,所以这位【文明】的第三神到底在干什么? 祂在观察【死亡】和【命运】? 可你这观察方式,怎么一点也不【战争】呢! 结束的战场,不就意味着熄火吗? 再联想到祂的风评,莫非 嘶—— 【战争】真的熄火了? 大声哔哔时间! 这段话本想在第二卷尾发的,没错,这个副本结束之后第二卷就完结了,但【时间】不等人,2025近在眼前,一月也近在眼前,所以趁着年末索性先端上来了。 愚戏这本书已经快要170万字了,评分也来到了97,非常非常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各种支持,是各位推着程小实走到了现在。但新年将近,这回我想学程小实再贪心一点,跟喜欢本书的朋友们要个好评,看新的一年能不能在各位的支持和喜欢下再上一个台阶,让《愚戏》迈入98的行列。 当然,诚意是要有的,所以整个大活,如果元旦前新年愿望能够实现,为了感谢大家,愚戏将在2025年的一月,开启一日三更模式! 所以朋友们,点个好评助力一月九十秋化身一月九十更,一年可就这一次一月呀~冲! 第650章 有些人的叛逆期是在暮年 【战争】熄没熄火不知道,【死亡】眼里的绿焰快熄了。 时间回退一些,回退到安铭瑜被程实变成一具“公羊角”,送回鱼骨殿堂的那一刻。 当那颗巨大的头骨高坐在骨座之上,看着一副煞白的骨架从白骨洪流中坠落眼前时,祂便意识到麻烦来了。 无论那尖啸奴仆带来的是否是那位编外员工的赞美,只要它一出现,就意味着这声赞美之后必定有那位员工的“要求”。 这是一位喜欢“指使”老板的员工。 不过祂确实很欣赏程实,尤其是对方办事的效率以及对诸神意志的理解,可问题是有些时候欣赏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还会招来麻烦。 在【虚无】两神轮番登门后,祂已经有些“不敢”召见程实了,祂生怕对方那两位恩主借由程实这把“匕首”在自己的口袋里割出一条口子,然后肆意的偷窃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所以,在上次跟【欺诈】对峙过后,祂便准备“冷落”程实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祂不见程实,程实反而追着来见祂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掉落下来的尖啸奴仆连句“赞美”都没带来,张口就是一句“救命”! 巨大头骨眼中的火焰瞬间轰然起来,整个鱼骨殿堂的氛围也骤然陷入凝滞,看起来,祂生气了。 当然,这气生的不是因为没有赞美,而是因为祂在这具尖啸奴仆的身上感受到了不该出现在此的力量! 【源初】之力! 这具死亡的骨架上居然沾染着【源初】的力量,并且【祂】的力量正与自己的力量拉扯,激烈的神力碰撞使这具尸体陷入了生不生死不死的状态。 在玩家们看来,被程实补刀过后的安铭瑜已经死透了,甚至化成了白骨,但在神明的眼里却并非如此。 【源初】造成的死亡将瞎子的“存在”拉扯向了寰宇之外的某片未知之地,可作为寰宇死亡的归宿,【死亡】的力量又企图拉扯着她的一切回归鱼骨殿堂。 就是这种有关死亡归属的拉扯,让安铭瑜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更奇妙的是【命运】的力量在这两者之间充当了缓和剂,避免了祂的信徒在神力的碰撞中直接破碎身陨。 这并非常规现象,所以当巨大的头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祂便知道是谁,将这具尸体送到了祂的眼前。 一定不会是程实,就算这位员工对【源初】了解的再多,都不可能想出这么一种方式让【死亡】的力量陷入与【源初】之力的纠缠中。 这根本不是凡人所能了解的事情,而能做出这种“构害”的,想来想去,无非也只有那么几位。 【真理】推崇融合,【痴愚】热衷实验,祂们都有动机,但祂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死亡】,所以暂可排除。 【湮灭】视己如寇,倒是有可能给自己找点麻烦,可问题是祂喜的是“灭”,而不是“计”,所以亦可排除。 不过说到“计”有那么一位存在,不,有那么一位【虚无】,祂既“推崇”融合,又“热衷”实验,祂的喜好随祂自己的性情从来不定,是否愿意注视某件事情全看这里面藏着多大的乐子。 最巧的是祂还是自己那位编外员工的恩主! 所以一定是祂! 不会再有别的神了! 于是【死亡】怒了,祂腾于殿堂半空,发出了震撼寰宇摇动世界的怒吼。 “【欺诈】! 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双星点与螺旋绘成的眸子睁开在了巨大头骨的眼窝里。 是的,眼窝里。 祂出现的位置是如此的恰好,以至于这“光秃秃”的头骨瞬间被点缀上了一双卡姿兰大眼睛。 “诶呀呀,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大吼大叫啊?” 这回【死亡】的怒火太大了,祂并未“体谅”【欺诈】的“童心”,目光微凝,一股足以烧穿虚空的绿焰便轰然爆发出来,将祂整颗头骨包裹的严严实实,瞬间烧干了周身的一切【虚无】。 【欺诈】被烧死了。 装的。 祂的身影悄然破碎,融于大火,但很快另一双星辰之眸便睁开在了【死亡】的对面,翘着眼角笑道: “嘻~ 老骨头消消气,这么大年纪了,万一背过气去,【生命】可就只剩老大一个神了,那祂得多孤单啊。” 巨大的头骨根本没搭理乐子神,祂眼中的绿焰炽烈而旺盛,只是瞥过一眼,漫天的火便点燃了虚无的风,将“可怜兮兮”的【欺诈】困在了虚空之中,动弹不得。 那双眸子见老骨头老当益壮,本还想调侃两句,可当祂看到头骨之上出现了一把泛起无边【死亡】之息的巨大镰刀时,眸中迷转的螺旋微微滞了一下。 祂的眼里闪过一丝郑重,但表面依旧笑嘻嘻道: “老骨头,你玩真的?” “你,故意,将,吾之神力,污染,使其,与,【源初】之力,拉扯。 目的,为何!? 【欺诈】,你最好,解释,清楚。” “真生气了?”那双眸子眨呀眨的,泛起一丝无辜的神色,“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闻到了【命运】的气息,所以前来看看,谁知道撞上你发羊癫疯。 嘻~哦抱歉,唉~ 真倒霉啊。” “”巨大头骨眼中的绿焰更盛了,“冥顽,不灵。 吾本,无意,参与,其中。 崇拜,也好,恐惧,也罢,不过是,你们,自己选的。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于,吾。 真当,吾之权柄,不能,致神,死亡吗!?” “能能能,当然能,不然为什么把你拉进【公约】呢?” 那双眸子眼中的螺旋重新转了起来,而且越转越快,祂嬉笑道: “【秩序】那个老古董说的好啊,【公约】不能违背,老骨头,只要我不学【繁荣之母】,哪怕你祭出你那杂糅了不知多少神性的割草镰刀,也杀不死我。 不过有一说一,【生命】确实粗犷,祂们陨落的神性如果流到【真理】手里,或许祂能捏出个更好玩的东西来,放在你手里,可惜了。 镰刀 按照人类的说法,你的审美有点过时了。” “” 巨大的头骨沉默了。 尽管【欺诈】说的气人,但祂说的是实情。 哪怕祂能驱动镰刀收割掉【欺诈】的生命,但在【公约】的庇佑下,【死亡】神力亦会不受控制的“复活”对方。 这便是【公约】不致使一切神权遗落的优点,当然,也是代价。 所以诸神才会不待见【欺诈】,因为祂喜欢搞事喜欢打架,而你却打不死祂。 没人受得了这种聒噪,所以【死亡】才会常用远遁的方法来躲避【欺诈】,可今日,祂太愤怒了,因为【欺诈】的行为几乎已经碰触到了祂的底线,而这底线便是 让祂与【源初】再次有了牵连。 不错,【死亡】不想与【源初】有所牵连! 这件事从安铭瑜的死上便可以看出端倪,【源初】导致的死亡会将死去的生命引向一个不在寰宇中的方向,所以因此死去的生命,相当于在死亡一途上脱离了【死亡】的掌控,游离在了祂的权柄之外。 要知道,死亡一直都是对【死亡】最大的敬献,也是最纯粹的虔诚,可如果连死亡都不属于【死亡】了,那这位执掌着【死亡】神名和权柄的【祂】,又将会是一位什么样的神明呢? 所以【死亡】一直在避免出现这种状况,好在对于寰宇间的生命而言,【源初】过于遥远,即使偶然有因为获悉了【祂】的神名而死亡的生命,只需让那个孤零零的“死亡”随着未知的指引,消散便是了。 可这次不同,安铭瑜的死亡在某些“人”的指引下,与寰宇间执掌【死亡】的祂联系在了一起,如此一来,【死亡】之力和【源初】之力纠缠了。 【祂】创造了一切,诸神亦无可违逆,尽管表面上所有的神明都“崇拜”【祂】,可谁知道有哪几个祂会别有心思呢? 【欺诈】算一个,也是明面上唯一的一个,而祂,在找第二个。 “嘻~ 老骨头,你这【死亡】之息隔绝了虚空内外,正好,不如就在今天,让我们彼此坦诚一些。 当你的怒火燃起的那一瞬,你就应该知道你暴露了。 你也在怕【祂】,不是吗?” “【源初】,正吾神名,赐以权柄,吾,自当,敬畏。 畏,自然,是怕。” “不不不,我发现你混淆概念的手段跟我很像嘛,看来你从我的权柄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嘛。 不过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怕’。 行,既然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再换个问法。 明明一抬手就能收回自己的【死亡】之力,放任那位玩家向着【源初】之地消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别告诉我是为了某个小丑,哈,小丑的面子可没那么大。 也别告诉我是看在【命运】的面子上,祂的面子在你这里,可不值钱。 我猜 你大概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败’于【源初】,让沾染了【死亡】神力的死亡脱离自己的掌控。 哎呀,你的执念也很重嘛。 看来有些人的叛逆期,是在暮年呀。” “” 第651章 一个小小的要求 沉默是当下的虚空。 巨大的头骨虽没说话,却再次掀起滔天的绿焰,将虚空内外焚尽了一圈又一圈,这下无论是表层的虚空还是深层的虚无,再也没有一位【祂】能透过这无边的【死亡】火焰注视到这里。 当此地只剩两个声音的时候,头骨收起了自己的镰刀,嗡声道: “你欲,如何?” “肯谈了? 很好,我不会过度打扰你,更不会把你推向祂们的对立,我只是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一个你眨眨眼就能实现的愿望。” 愿望?呵。 “什么,要求?”巨大头骨眼中的幽焰明暗摇曳,谁都猜不透这位【生命】的第三神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赐那位可怜的【命运】信徒一份新的信仰,我那冷漠无情的妹妹眼中全是既定,全然忘了祂还有其他追随者。 看这可怜的小预言家,被祂们看来看去,企图以此看透【命运】,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 巨大的头骨再次沉默了,这回祂是真的没想到【欺诈】的要求居然这么离谱。 这个离谱不是指这个要求祂做不到,而是太轻易能做到了,真如对方所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 可问题是,祂大费周章的算计了自己,到最后却提出了一个跟【命运】不,跟【命运】信徒,一个玩家有关的要求。 祂又想干什么? 【虚无】的内战还未结束,祂还想攫取【命运】的权柄? 可推动【命运】和【死亡】融合能对祂有什么好处? 巨大的头骨疑惑了。 “为何,这么,做?” “为何?当然是为我们【虚无】着想,他们代表着登神的契机,我总不能看着我的信徒在试炼里大杀四方精彩表演,而放任【命运】信徒如此凄惨下去。 我可是很有同情心的。” “说,实话。” “老骨头说话就是冰冷,好好,我说实话。 嘻~ 我对那份【源初】之力很感兴趣,如果你赐下信仰,能将那位小预言家身上的【命运】融合,【命运】和【死亡】二对一之下,我有把握把那份属于【祂】的力量剥离出来,研究研究。 如何? 这次真的不能再真了。” “【欺诈】,吾,最后,一次,好心,提醒。 【祂】的力量,对吾等,不是,甘霖,而是,鸩酒。 【祂】,太过强大,如此,恐怖的,力量,会污染,你的,权柄,甚至,带走,你的,性命。 你,应该,知道,【公约】,是对,吾等的,保护,但,对【源初】,无效。 【痴愚】,转入,幕后,便是,前车之鉴!” 听到这里,【欺诈】眼前一亮,星点和螺旋疯狂的闪烁起来。 “这么说,臭嘴巴真的出了问题? 哎呀,早知道就该跟祂打一架,试试祂的水平!” “”巨大的头骨熄火了,祂完全跟不上对方跳跃的思维,“你好自为之。” 这话虽是警告,但【欺诈】还是听出了不同的味道,祂眨了眨眼,笑意灿烂无比。 “老骨头你同意了?” “信仰的,融合,只有,吾的认可,无用,【命运】” “无需管祂,【虚无】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需同意即可。 嘻~ 今天收获不错,嗯,对于你的恐惧,老骨头,我会保密的。 当然,如果我对【源初】之力研究出了什么头绪,我也会分享给你的,我可不像某些神一样小气。 还有,为了让我们的计划继续,你得先受点委屈,把那位小玩家身上的神力拉扯转移到你的身上 哎哎哎,别急啊,如果你不介意我拥有一些【死亡】神力,转移到我的身上也不是不行,等到我搞定了【命运】,你拿走你的,我拿走我的,咱们呀,两不相欠。 如何?” “”不如何。 巨大的头骨不会再给【欺诈】偷窃的机会,所以他将安铭瑜身上的神力冲突转移到了鱼骨殿堂上。 这几乎是祂神力凝实的殿堂在感受到【源初】之力降临的一刹那,所有小头骨们全部瑟瑟发抖的闭上了聒噪的嘴,静待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来自【欺诈】的剥离。 “仗义!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老骨头,等到哪天我再找到一个不顺眼的,就拆了祂的骨头给你的殿堂重新搭个门楼。 嘻~ 我先走了,记得把可怜的【命运】信徒送回去,别让你的三好员工等急了。” 说着,在这无边绿焰的封堵下,那双眸子就这么眨了两下,悄然消失不见。 “!!!” 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巨大的头骨满脸凝重。 祂能笃定自己的神力可以阻绝一切【祂】的窥视与移动,可【欺诈】还是当着他的面消失了,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任何气息。 “祂,又,窃取了,谁的,权柄 祂 唉” 头骨眼中的绿焰,熄了。 祂很快就放弃了深究,随手将复活后的瞎子丢回现实,而后与鱼骨殿堂化成的白骨洪流安安静静的离开了这里。 而当【死亡】离开的那一瞬间,一双被绿焰灼烧到污浊的眸子,重新睁开在了祂曾经消失的地方。 “有一说一,老骨头的火还挺烫的,【死亡】啊,不愧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老奸巨猾,祂大概将手里的神性都吃透了?” 这双眸子还在被无穷的火焰侵蚀,丝丝绿焰如同跗骨之蛆将眸中的每一颗星点融化,每一条螺旋崩解,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这眸子就要彻底熔毁于此。 而就在最后一颗星点即将被绿焰吞噬的时候,这双已不存在的眸子轻眨了一下,瞬间,所有被灼烧殆尽的部分尽数复原,而那最后一颗完整的星点却变成了绿焰之中唯一的灰烬。 星辰之眸里少了一颗星星,但繁星满天之下,谁又能看得出来呢? “嘻~ 该干活了。” 第652章 出发:窝棚区! 程实已经在干活了。 在跟两位传火者进行了简短的交心后,一行三人重新出发,开始继续挖掘试炼的其他线索,而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片号称被极欲兄弟会所掌控的窝棚区。 出发之前,瞎子照例做了一次占卜,内容是窝棚区是否会找到线索,占卜的结果很喜人,满点的骰子几乎像是在明说阿罗曼尼就是那场午夜漫步谈心中的“参差”了。 于是一脸欢喜的程实带着两个传火者朝着窝棚区出发了。 别问为什么欢喜,问就是赞美【命运】! 他们所在的旅店离窝棚区还有些距离,三人一路走过去,打量着此地风景,倾听着路人交谈,见无数橙黄的小球花点缀在街道两侧,倒也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样子。 其实窝棚区并不是玩家们给这片区域起的代称,这就是它真正的名字,当地人都这么叫。 这片区域的建筑几乎全是窝棚,断壁残垣亦能做墙,树枝草叶也能覆顶,随便一堆干草铺地就算是一张床,倘若再在门口扯上一匹轻纱,那么若隐若现的房中人,便成了这窝棚区里最诱人的风景。 这里大概是倒坠之门最欢愉的地方,这一路上程实搭讪的所有当地人在提起这片区域的时候,脸上浮起的都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可见【污堕】在此地,并非如同在地表一般被人人喊打,祂的意志在地下很有市场。 窝棚区的外围还有几座土房泥屋,绕过这为数不多像是哨岗般的建筑后,一片糜烂废墟便映入三人眼帘,尽管他们在这一路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骤见此景,还是被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地方是真破,人也是真白其实也不只是白,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各式各样的人种,但就是很难把这些以往穿着地方特色装束的人种跟现在眼前一闪而过的各种胴体一一对应起来。 当然,性别更难对应。 在观察了一小会儿都没能把眼前几位成功分类后,三人放弃了。 这个地方太神奇了,光天化日的到处都是人在日光浴。 程实和秦薪两个大男人看的眉头紧锁,反倒是瞎子视若无物,一脸淡然。 “二位的心跳加速了,看来我们眼前的场景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堪入目。” “” “” 请问预言家小姐,你是怎么想象的,是跟做预言的那种直接映入意识的画面想象吗,那我能问问,你想象这些东西的参考是什么吗? 如果没有参考,大概想不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程实礼貌的笑笑,并未问出这种冒犯的问题,但他依旧很好奇在瞎子的【命运】视野里,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正在他纠结该不该问的时候,旁边的秦薪反倒先开口了。 “你看到了什么?” 这话听着挺冒犯的,但其实在场的三人都懂,秦薪只是在问线索,从离开旅店开始,瞎子就已经在阿罗曼尼的身上使用了剥茧抽丝,而这条路也是她带着两人走过来的。 “欲望。 浓郁的欲望如同泥浆一般翻涌四溢,【命运】的丝线也已经被拉入欲望的泥潭彻底浑浊,让我很难再看清祂的指引,接下来,我们或许需要向这里的人主动打探一点有关希洛琳的消息了。 两位,谁去?” 不错,三人的首要目标就是这片区域的实际掌控者,阿拉德的姐姐,希洛琳。 作为极欲兄弟会在此间的代理人,她大概是对窝棚区最熟悉的人之一,手中肯定还掌握着无数倒坠之门的消息和情报,也应该会对阿罗曼尼的过往有所了解,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解题的最好突破口。 瞎子问出这个问题后,两位男士显然都沉默了。 说实话玩家们已经在试炼里见惯了各种各样离奇又猎奇的场景,尤其是巅峰玩家,他们的分数都是靠一场场试炼堆出来的,所以他们对很多大场面早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但今天,还真是不好下手。 至于原因 秦薪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这片区域,脸色略微有些僵硬道:“我建议我们还是先往里走走,再去找人问路。” “附议!” 程实猛猛点头而后一马当先的朝前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又突然折返回来,看向秦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震惊。 秦薪笑笑,没说什么,带着两人一起往前走去。 瞎子有些疑惑,在她的认知里盘踞一地的势力一定是越靠近势力中心的人越忠心,那自然也就越难从他们的嘴里问出有效信息,所以为什么不在外围找几个喽啰先试探一下呢?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程实的回答相当简短。 “她们可能没空。” “?”瞎子一愣,转瞬想明白了什么,摇头失笑道,“抱歉,这里流淌的欲望太粘稠了,导致我对周围的感知有些钝化,我并未听到那些靡靡之音,还以为” 程实抽了抽嘴角:“我也没听到,不过你如果想感受一下这里的火热,不妨多往前走两步看看。” 瞎子皱了皱眉,刚想迈步就被秦薪按住了肩膀。 “我滤掉了一些杂音,相信我,你不会想听到这些叫声的。” 说完,他又笑着看向程实,指了指前方道:“那边有一位额,清闲的女士,程实,你不妨去问问看。” 程实顺着秦薪的目光看去,发现狭窄街道一侧的某间窝棚里确实坐着一位以手扶额面有痛色的女人,五彩的纱巾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异常火辣,恰巧她的坐姿又极其大胆,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欲望的代名词。 以往这种没有危险只是打听消息的小事程实随手就干了,不太会拒绝,可这次 他后撤一步,用肩膀将秦薪往前顶了顶,干笑道:“不然,绅士先请?” 秦薪笑了:“绅士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你这话说的,绅士就该来这种地方。” 程实撇撇嘴,正想着如何减少自己跟【污堕】的联系,没想到一旁微笑的瞎子居然站了出来,直接脱离了秦薪的保护,朝着那位女士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了周围不堪入耳的各种声音,脚步微顿,耳后晕红,凝滞一瞬后才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前走去。 秦薪摇摇头,无奈的跟上,程实亦步亦趋,生怕被这【污堕】的声音污染了自己纯洁的心灵。 “你好” 瞎子打招呼的方式与程实完全不同,她非常友善,见对方坐在地上,便俯身微蹲,不以俯视的姿态引发对方敌意,靠近后还伸出了手,展现出了十足的善意。 然而她对面这位风情万种的女郎并未接受她的善意,她毫无动作,连姿势都没换,只是掀开眼皮,睁开一双锐利的眸子,迅速将瞎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她的视线又掠过瞎子看向程实和秦薪,眉头微舒道: “偷渡客?上面来的,还是准备去上面的? 有钱吗? 三个人一起要一大笔钱,在你们没决定之前,我建议你们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口袋里有没有足够多的钱。 我的胃口很大的。” “我不” “你不算? 这样啊,可以,如果你身后的两位雄性足够野蛮,算了,就这位好了,如果这位健壮的雄性足够野蛮,我也可以给你们免单。”说着,女郎舔了舔嘴角,向秦薪抛了个火热的媚眼。 “” “” “” 现场沉默了,只剩下这位窝棚女郎火热的眼神在秦薪身上肆意流转。 瞎子摇头失笑,直接站起身后撤一步,那意思显然是将战场让给了身后的男士们。 程实脸黑了,别问怎么黑的,他也不知道,总之织命师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术刀,觉得还是暴力解决问题比较简单,然而正当他想把手术刀甩出去的时候,秦薪动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窝棚女郎的衣领,径直将对方举了起来,举过头顶,直到抵住窝棚那脆弱的草叶屋顶,并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 “这样,够野蛮吗,女士?” 第653章 我就是希洛琳 窝棚女郎愣住了,但她并没有恐惧,眼神甚至还变得更加火热。 她没有拒绝秦薪的粗暴,双手顺势抱住了对方的小臂,挺腰提胯紧贴向前,一双丰腴的大腿毫不犹豫的便缠在了他的胸背上。 说实话,这个窝棚女郎一点都不矮,但她在秦薪面前还是略显娇小了些,她那引以为傲的大长腿没能驯服秦薪的腰,却趁机贴近了秦薪的心。 这一幕直接给身后的两人看呆了,程实目瞪口呆的期待着接下来的付费内容,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给这间窝棚挂上自己空间里那条书写着“付费观看”的白布。 瞎子也很惊讶,在她的“视野”里,她只看到整片地区涌动的欲望掀起恐怖的浪潮,瞬间吞掉了秦薪,将那散发着灿烂【记忆】光芒的“灯塔”,径直吞没。 “” “” 场面沉默下来,气氛变得焦灼。 几个呼吸后,程实突然察觉到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因为他发现秦薪居然对“敌人”的“攻击”无动于衷,这位传火者根本没有拒绝这位窝棚女郎的靠近! 不是,哥们,你还真享受上了是? 可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看向了秦薪抓着对方胸襟的手,那只手明显在用力,只不过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了,所以并没有产生效果! 一位曾经的榜二战士,居然没能将这位窝棚女郎从他的身上甩脱下来! 怎么可能!? 有问题!! 程实一惊,脑中突然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希洛琳!?” 小小的窝棚里瞬间响起三声惊呼,那位窝棚女郎本还在贪恋秦薪盔甲上的温度,肆意的汲取着对方的欲望,此时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挑着眉头便从秦薪的身上跳了下来。 “原来不是生客? 是,我就是希洛琳。 有趣,谁介绍你们来的?” 果然是她! 这个窝棚女郎居然就是这片区域的话事人,希洛琳!! 可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在这窝棚区最边缘、最破落的地方? 程实和秦薪都很吃惊,瞎子更甚。 她略微转头看向程实,对【命运】庇佑觐见者一说越发深信不疑。 秦薪微微侧移一步挡在了两人身前,脸色略有些难看道: “塞壬,还是可以腐化力量的塞壬。” 希洛琳轻舔嘴角,回味着刚才怀中的温度道: “不错,很敏锐的眼睛,怎么,不喜欢吗? 哦,我看出来了,你们在排斥我主,原来是从上面下来的? 想回去? 我劝你们放弃,且不说【深渊火山】最近异常狂暴很难偷渡,地表又有什么好的,一群邪神信徒天天只知循规蹈矩,埋头研究 哈,有什么好研究的,研究研究如何拥抱欲望不好吗? 寰宇诸多苦痛,世界多少挫折,何必压迫自己,人呐,最重要的是要学会怜惜,尤其是怜惜自己,如果你们学不会这些,倒不如让我替你们怜惜怜惜自己” 说着,希洛琳踮着脚莲步轻移到秦薪身边,再次贴紧了他的胳膊,整个人如同水蛇一般摩挲着他的臂甲,仿佛想要用炽烈的体温温暖对方这冰冷的外衣。 秦薪并无动作,只是任由希洛琳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见此,程实乐的不行,他螃蟹碎步横移到瞎子身边,小声哔哔道: “你们传火者有点东西啊,美男计? 怎么,他经常用吗?” 瞎子歪头笑笑,摇了摇头道:“一般情况下,秦薪不说话,就说明他在蓄力。” “蓄力?蓄什么力?” 程实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便觉身前突然吹过一阵强风,秦薪的手臂再次猛然举起,连同那位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美女蛇一同刺破了窝棚的屋顶,而后在希洛琳惊愕的表情和猝不及防的尖叫声中,又轰然下砸,将整个窝棚的地面都砸的凹陷进去。 “轰——” 地面都震动起来,剧烈的摇晃让程实踉跄半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位“巨力战神”,懵逼的眨了眨眼。 不是,哥们 但眼前的一切还没结束,就在程实以为这位极欲兄弟会的头目一定会第一时间反击的时候,他又见秦薪直起一脚踏在了希洛琳的胸前,两只铁臂飞速下探,而后便听“嗤——”的一声,彩纱撕裂的声音和着骨断筋离的磨牙声以及女人的惨叫一起灌入了他的耳中。 鲜血横洒,断臂飞抛,希洛琳的手被生生撕掉了。 “” 看着这犹如虐囚般的一幕,程实真傻了,他迷茫的眼睛看看秦薪,又看看瞎子,似乎在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传火者组织吗? 瞎子轻笑一声,毫不意外道: “我们深知,只有善意无法走的更远,所以传火者除了有温暖人心的火焰,亦有扫清宵小的雷霆。 戍城者可歌可敬,筑城者可怕可畏。” 听了这话,程实眉头一挑,快速回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意味深长的看向秦薪的背影,啧啧有声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位戍城者,可现在瞎子却告诉我你居然是一位筑城者? 有趣,不过秦薪,我看你可不像是什么唯精英主义的人啊? 你该不会是嗯?” 程实的意思很明显了,但秦薪仍然没有回答他,这位镜中人只是笑笑,而后朝着程实伸了伸手。 “战士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该牧师上场,留她一口气程实,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希望她可以坚持久一点。” 程实撇撇嘴,又看向瞎子,揶揄道:“我现在将你之前问的那些问题送还给你,你们传火者直接动手,就不怕试炼失败吗?” 瞎子耸了耸肩膀,将那遮不住什么风景的纱帘拉上,回头笑道: “这不是有你吗,你说过死亡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有那位大人可以定义死亡,而你,程实,你又跟祂很熟悉我说的对,救命恩人?” “” 好嘛,给自己绕进去。 揶揄没换来乐子,倒是换来了一手试探。 程实拱手求饶,甘拜下风,赶紧一发治疗术甩在了已经失血晕厥的希洛琳身上,与此同时他还警惕的看向窝棚之外,却发现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能引来外面人的注视,这让他再次想到了秦薪手里那过滤声音的手段。 秦薪看出了程实的疑问,脸色微肃的张开了手,将一枚磨得锃亮的白色物件展示了出来。 程实对人体有些研究,他看了片刻便发现这似乎是一颗无牙的下颌骨? 他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诧异道: “【沉默】信徒的骨头? 是这个东西‘吃’掉了声音? 秦薪,这不会是你从别人嘴里拆出来的?” 秦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是,但不是我拆的,而是他自己拆的。” “???”程实瞳孔骤缩,有些惊疑道,“传火者?” “不错,他是一位传火者,是我亲自招募的第一位传火者,当他知道传火必须静默不能为诸神所知的时候,他瞒着我循着文明孤塔的【痴愚】实验,把自己炼成了传火者的第一件静默道具。” “” “他的愿望很朴素,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够去拯救什么,所以他便决定化成‘实力’的一部分,去帮助别人,去保护别人。 他庇佑了很多人,也保护了很多人,而这些被他保护过庇佑过的人,此时此刻,正带着他的遗愿,无声前行。” 程实瞳孔微缩,心下震撼,他抿了抿嘴,居然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守护美好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人尽疯癫的末世里,单纯的美好或许永远不能守护美好,只有与这世界同色的疯狂,才有可能达成他们所愿。 所以,谁说传火者不是一群疯子呢? 他们,正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人! 第654章 极欲兄弟会的大姐大 这回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很快被砸进坑里的希洛琳便醒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嘶喊,也不是求救,而是强忍着身上钻心的剧痛,紧咬牙关,睁着一双惊疑的眸子不断的打量面前这三位强大的外来者。 她的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都没有慌张,有的只是镇定和审视。 她从没想过反击,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以刚刚吃下的那一记重击来看,就算是把倒坠之门整个极欲兄弟会的力量加在一起,怕是也打不过这三人中的一个,更别说还有两个唱红脸的正在一旁看戏,此时看来,这两位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不过希洛琳也并不担心,因为在如此悬殊的实力下,对方明明有秒杀自己的机会却还是选择了救起自己,那就说明他们有事“相求”,她看出了程实三人眼中的玩味,笃定对方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来打听消息的。 而恰恰,在这倒坠之门里,她自信手中掌握的消息多到可以换来自己的命。 于是在清醒过来后不久,她便主动争取了换命的机会。 “看来是我冒犯了各位,我们本可以有一个更美妙的交流机会,但现在,你们说了算。” 她咧了咧嘴,吮尽了口中的鲜血,看着两只断臂与自己相隔甚远,惨笑一声道: “想知道什么,问,我会乖乖回答的。” “” 尽管这位窝棚区首领很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可她说这话的语调和表情,却让程实有一种对方在掌控局面的感觉。 他眉头一挑,为了让这位精明能干的女话事人别在问话的过程中耍那么多小聪明,轻笑一声绕过秦薪去窝棚之外捡回了一条手臂,而后用桌上的酒水随意冲洗两下,从空间里掏出一套针线,比划着手臂的位置,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给对方缝合一下。 可就是这么一比划,让刚刚还未惊慌的希洛琳脸色直接变了。 程实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和善的笑了笑: “怎么这么看我,你在害怕? 放轻松,我是一名医生,优秀的医生,嗯,应该说我是一名优秀的织命师,我最擅长的就是缝补别人的命运,肢体算是命运的载体,自然也属于命运,所以我一样很擅长。 别怕,很快你就会复原了。” 希洛琳咬牙点头,不敢拒绝,她面色苍白,冷汗如注,看着程实手中的毛线针和一团彩色的毛线,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程实的和善让两位传火都看不下去了,秦薪轻咳两声不再做声,瞎子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来,静静的听这位织命师表演。 程实可太会刑讯,哦不,太会交流了,他用手中这只比手术刀尖略细的毛线针挑起一根线头,在希洛琳的断手旁比划几下,笑着问道: “认识她吗?” 希洛琳一愣,顺着针尾指向的方向看去,终于看到了被秦薪丢在窝棚外的阿罗曼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浮起一丝悲凉。 “她死了?” “看来是认识,但抱歉,你的回答错了。” 说着,程实一针扎进了希洛琳的肩膀,这位坚强的塞壬终于没能再忍住,躺倒在地哀嚎起来。 可是秦薪早已屏蔽了周围的声音扩散,以至于她的哀嚎根本无人关心,他从不同情【污堕】的信徒,当对方对自己的力量“下毒”的那一刻,她就该想到自己的结局。 “认识!”希洛琳紧咬牙关,重新回答了这个问题。 “很好,第二个问题,最近她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一个极欲兄弟会的普通信徒,一个在窝棚区长相身材都算不上出彩的女郎,能有什么异常,会有什么异常? 谁会没事儿去关注阿罗曼尼的异常? 希洛琳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她不敢违抗,只能迅速的搜刮着自己混乱的记忆,可她太痛了,痛的有些无以为继。 而就在这时,一发纯正的治疗术落在了她的身上,极大的缓解了她的疼痛,在感受到身上的治愈气息后,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这位“医生”,震惊的发现对方居然是真的在治疗自己。 可那毛线 她看向自己的手臂,却见已经有一根毛线将断臂和肩膀勾连了起来,在治愈术的治疗下,血液也肉眼可见的止住了。 疯子。 希洛琳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一个词儿,但很快她便静下心去回忆所有有关阿罗曼尼的事情。 她不是被感动从而主动,而是因为不敢动而不敢被动。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你确定?”程实皱了皱眉,再次在塞壬的肩膀上穿过一针,“我听说,有一天晚上,她被一位矿工打了?” “?”希洛琳再次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喘着粗气道,“住在这窝棚里的人被打一顿再正常不过,我也经常被打,这不能算做异常。 要是哪天没人被打了,那才是真正的异常。” “???” 程实眨了眨眼,呆住了,甚至忘记了手里的操作。 “有点意思,怎么,你们拥抱的都是苦痛欲?” “不,这跟我们的欲望无关,而跟来这里的客人他们的欲望有关。 你们能找到我,想来是知晓我们极欲兄弟会的,放心,我不会用兄弟会来威胁什么,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我想说的是,兄弟会想要扩张,必须引导人们承认欲望,放纵欲望。 所以,被打不是不幸,而是荣耀,我们身上的伤痕从来不是苦痛,而是虔诚传播祂的意志换来的勋章,更是那些幡然醒悟脱离迷茫的人们终将拥抱的欲望!” “” 好家伙,这个极欲兄弟会确实有点东西,都这样了,还能给人传教呢? 程实无语了,他又想到了旅店里阿罗曼尼的那些话,这两位窝棚女郎,在对自己恩主的虔诚上,倒是出奇的相似。 【污堕】的信徒大多喜欢用虔诚包装欲望,可自己面前这位,看上去倒像是真虔诚,如此说来这个极欲兄弟会的精神内核和凝聚力,的确值得“敬佩”。 他摇头失笑,又问了一些阿罗曼尼提到过的事情,希洛琳的回答并未有谎言,除了非刻意的遗忘外,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里,在场三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有问题的并非是阿罗曼尼,而是亚德里克? 程实的视线遥望向矿山的方向,总感觉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顺利。 眼见单方面的问询问不出问题,秦薪又将窝棚外的阿罗曼尼提了进来,他唤醒了这位窝棚女郎,而后在阿罗曼尼的恐惧和希洛琳的叹息中,再次把这两位的过去对了个遍。 然而,除了一些还需求证的小细节外,仍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也就说明,两人中的“参差”确实就是亚德里克,阿罗曼尼似乎与试炼毫无关系。 这么说来,【命运】的指引没了? 程实挑了挑眉看向了身后的瞎子,却见瞎子突然站起身,将一枚骰子平平稳稳的放在了桌面上,这是一枚17面的骰子,展示的点数亦是17。 “我怕自己的占卜的方向太大,于是将地点精准到了窝棚区,尽管欲望遮挡了我的视线,但却阻碍不了祂的指引,祂告诉我,我们找对了地方。 如此说来,另一个‘参差’,此时此刻应该就在这窝棚区里。 三人同行还是太浪费时间了,为了提高效率,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头行动。 我和秦薪去摸排窝棚其他区域,至于你,程实,劳烦你守在这里看住这位塞壬,我总觉得她对我们接下来的试炼,还有帮助。” 程实听了这安排,瞬间乐了: “你?去摸排窝棚? 怎么,你不是说看不清这里的命运,只看能到汹涌的欲望吗? 现在想去欲望的河里游一圈了?” 瞎子似乎习惯了程实的揶揄,她轻笑摇头: “我知道我的效率或许不高,但这已经是最优解。 在希洛琳被控制后,外面的欲望涌动少了很多,相反,我待在这里看住她对我而言才是最难的事情。 但她很重要,在没找到线索之前,我们还需要保住她,所以” “嗤——” “嘭!” “?” 瞎子的话还没说完,程实动了,他径直将手中的长针戳过希洛琳的脖子,而后在对方的脸色剧变中,将这位窝棚区大姐大的尸体扔给了同样一脸懵逼的秦薪。 第655章 “不挨打”的异常 “她太痛苦了,我帮她暂时解脱一下,这样我们就有三份人力了。 就是可惜了我那一团毛线,浪费了点。 看什么,我一直这么善良,不用夸我,把所有的赞美都献给我们的恩主,是祂指引我这么做的。 走我的朋友们,现在,才是效率最高的方案。 至于你,阿罗曼尼,我相信你会听话留在这里帮我们力所能及的收集一些有用消息的,对吗?” 阿罗曼尼害怕极了,她脸色煞白的疯狂点头,宛如小鸡啄米。 “我喜欢窝棚区,因为这里的人真的很好交流。” 好不好交流是这么算的吗? 瞎子有些无奈,她摇头叹息道:“每当我对你的印象清晰了些许的时候,你又及时颠覆并涂抹了它,程实,你一直这么小心吗?” “小心,什么小心?这里有敌人?” “算了,或许你一向如此谨慎,但传火者并不值得你耗费如此多的心神,秦薪,我们出发。” 说着,瞎子带头走出了窝棚,可没走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疑惑的朝着程实问道: “对了,这次,你怎么不用【死亡】的【记忆】去确认一下刚才问过的事情了?” 程实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班门何必弄斧,有位【记忆】的信徒在这儿,他都不曾有所动作,我献什么丑呢,你说是,秦薪?” 秦薪微微笑笑,看了一眼手中的希洛琳,摇了摇头:“不必浪费力气,我相信我们的朋友,你的询问很全面,【记忆】没有用武之地。” 说着,这次换他带头离开了窝棚,瞎子挑了挑眉,紧跟其后。 看到这一幕,程实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位【记忆】的信徒越来越神秘了,从这场试炼开始来看,他似乎还没用过【记忆】的力量。 当然,程实认为的“用”,是亲自使用信仰的力量,而不是借用什么【记忆】的道具。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瞎子的态度,这位预言家顿步后问出的这个问题,怎么看都不像是冲自己来的啊。 嘶—— 她也对秦薪的身份有怀疑? 莫非传火者的创立者和寻薪人之间还保有没公开的小秘密? 程实乐了,他默默记下此事,而后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朝着窝棚区深处走去。 可刚抬步出门,他便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几乎忘记了时间,于是他赶忙看向手中的表,发现好巧不巧,几秒钟之后就是整点。 程实目光一凝,瞬间抬头,见瞎子已经走出好远距离,眼看对方就要拐过街角,他高喊一声叫住瞎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道:“你俩,小心。” 瞎子会意,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然而再回头去找秦薪时,却发现这位领头人早已拐过街角,放心的离去了。 看来,此地并无危险。 她微微一笑,略一占卜,而后便拿着一颗2点的骰子,脸色古怪的继续前行起来。 自己挑的方向,似乎错了? 这一切后面的程实自然看不到了,他也立刻行动起来,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窝棚边缘,忍受着周围污秽不堪的嘈杂,将手里的骰子一颗又一颗的扔在了每个路过的窝棚门口。 是的,他退出了中心地带,打算重新探索边缘地区。 中心区域有两个传火者就够了,程实更在意的是窝棚区外围这些形似哨岗的土屋泥房,这些建筑就像是围在窝棚之外的触角,密切的与倒坠之门的其他片区、势力、人群接触着,调查这里显然能扯出更多的关系网,也能拓展出更多的线索圈。 于是他定下了目标,开始在窝棚区的最边缘地带摸排起来。 他本以为就算这窝棚区里再糜烂再不堪再信仰【污堕】,充当眼睛的哨塔里总该有点干正事的人? 结果程实转了半圈,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这外面跟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不同,嬉戏者有之,对饮者有之,鞭笞者有之,受刑者有之,花样之繁复名目之众多,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极欲兄弟会的成员们根本就没把这里当成是什么放哨望风的卡口,而是把这里当成了不同于窝棚风情的新奇体验区。 看看,在轮岗的时候还能服务客人,多敬业啊。 “” 程实麻了,他一边走一边用水冲洗着自己的眼睛,心道【污堕】这信仰,真是一点也沾不得。 还好,自己坚守本心,从不会向欲望低头。 又探索了一段路后,程实来到了窝棚区的另一侧,这里再往东北方向走不久便是之前关亚德里克的那间囚房所在,他心想如果再没有收获,不如顺路去把希洛琳的弟弟带回来,一次掌握两个当地的地头蛇,或许接下来几天的行动都会顺利些。 可就在这时,就在程实不再对窝棚区抱有幻想的时候,异常出现了。 就如希洛琳所说,当所有人都在挨打而你却没挨打的时候,你就是那个异常。 而程实面前的这座土屋泥房里,就有这么两个“没挨打”的人。 这里太安静了,别人上班的时候都在忙别的,怎么你俩在这儿真上班呢? 程实笑了,他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于是在门外扔下一颗骰子后便敲门迈了进去。 里面两位还算壮硕的男人在听到有人敲门后同时一愣,而当看到程实这身陌生的装扮后更是神色一喜,他们一个箭步冲到程实面前,不由分说的便拉住了程实的手,言辞之间全是激动之色。 “莫拉比克先生?三天了,终于等到你了,你再不来,我的熟客都要跑光了!” “???” 什么玩意儿? 程实愣住了。 他突然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该应还是不该应。 按照他以往的做法,碰到这种认错人的情况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穿起被认错的马甲,赶紧从对方的口里套点话出来。 可今天,他面对的是两位窝棚区的男人,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极欲兄弟会的人,在这种人面前,这个马甲能穿吗? 他们应该不会把我的马甲全脱了? 真的98分了,你们是最牛的!!!!!! 话不多说,一月九十更模式启动,从元旦开始,每日三更,直到一月结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月九十三更。 当然,如果有意外,我是说如果我会保证每天最低两更的底线,欠下的章节会在二月份统统补回来,并且欠一补二,绝不故意拖更(也拖不起)! 最后,再次感谢所有喜欢《愚戏》的朋友们!鞠躬鞠躬鞠躬! 新年新气象,番茄新人一月九十更,就要来辣! 第656章 等待了三天的客人 程实不敢冒险,所以他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那就是扮演这位莫拉比克先生的接头人。 很显然,对方是不认识莫拉比克的,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认错,既然不认识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当然他还有更简单的方式,那就是直接拿【死亡】乐子戒轰掉一个,顺便给自己添一个尖啸奴仆保镖,然后在恐惧中尽情的审问另一位。 不过用雷刑来对付一个小喽啰未免有些像大炮打蚊子,更重要的是附近只有他一个玩家,如果巨大的雷声引来了什么危险,以他现在织命师的身份,并不好处理,所以能用脑子的时候,也不必时时都想着拳头。 于是他开口了,脸色堆起惶恐,不住地摇头道: “不不不,两位认错了,我并不是莫拉比克大人,我是他派来的属下。” 程实有心绕过了所有雷区,什么接头人、来干什么、自己叫什么他一概没说,只是模糊的说了个身份,然后静待对方的反应。 两个男人也是一愣,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目标,而是目标的小弟? 他们对视一眼,略有些疑惑道:“希洛琳大人没说对面还有个小弟啊,你是莫拉比克先生的接头人?” 希洛琳? 他们是听了希洛琳的命令来等人的,她刚才怎么没说起这件事? 不过程实也不意外,毕竟一个组织话事人的对外交涉并非是什么异常,或许在希洛琳的眼里,她权力之内的所有事情都算不得怪事。 但这位莫拉比克又是什么人? 程实略一思忖,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是,正是莫拉比克让我到这里来的,你们看” “你一个人?”左边的壮汉明显机灵些,他朝着门外看看,又走出去转了一圈,发现门外没人后,才一脸疑惑的走了回来,随意吐槽道,“还真是一个人,怪了,说你们不放心,又不肯多带人手,说你们放心,又先派个接头人来探路。 算了,不管那么多,货带来了吗?我看外面没东西,你们不会想取消交易?” 货? 希洛琳在跟什么势力交易东西? 程实眉头一挑,从大汉的话语里听出了点东西,他们想要的这件货体积似乎不小,至少人身上是放不下的,不然对方不会这么说,于是他眼珠一转,赶忙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让我带过来,莫拉比克大人会亲自过来交货,我只是来” 说着,他探了探头,看向了两位大汉身后,那神色显然也在找什么。 两个大汉会意,对视一眼后,嗤笑一声道:“别找了,货款不在我们这儿,最近希洛琳大人跟阿拉德那个婊子养的东西闹得有点不愉快,对方不肯松口,不过你们稍安勿躁,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就能把深渊彩晶送到你们手上。” 深渊彩晶? 那又是什么东西? 还有,希洛琳和阿拉德的关系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他们之间有龃龉? 程实眉头一挑,突然回想起希洛琳对秦薪那火热的眼光。 难道这位极欲兄弟会的话事人,对秦薪那欣赏的表情不是在馋他的身子,而是想让这位魁梧的外来者去干掉自己的弟弟? 嘶——未必没有可能啊。 程实心中记下此事,嘴上却顺着话跟对方打着哈哈:“是吗,不过我听说阿拉德似乎是希洛琳大人的弟弟,你们如此菲薄他,希洛琳大人” “那有什么,我又没说错,阿拉德确实是婊子养大的,希洛琳大人也是,他们的母亲也是我们窝棚区的人,这有什么不对的。 但我不是在向你陈述事实,刚刚那句话只是在表达我的情感,情感,懂吗? 难怪希洛琳大人说你们的脑子怪怪的,正常人哪会关心这种事儿?” “” 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程实愣了一下,心想陈述是厉害啊,只是说出他的名字都能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一下他倒确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还好对面的大汉比较“热心”,他们见今天的交易可能要没戏,有些烦躁的问道: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交易,说个准确的时间,希洛琳大人让我俩在这等了几天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人,结果还是个接头的,你们是不是小心过头了。 在这倒坠之门,谁敢惹我们兄弟会的客人?” “是,是,我们正是看中的兄弟会的名声,才愿意做这笔买卖的。” 大汉再次审视了程实一番,笑道:“我看你也不像希洛琳大人说的那般不通情理啊,不错,那接下来怎么个章程,莫拉比克先生到哪儿了,需不需要人接? 我跟你说实话兄弟,别看我们极欲兄弟会只控制着窝棚区,但在这倒坠之门,所有的生意都离不开我们的撮合。 你们眼光不错,跟我们合作,以后只会越做越大,毕竟我们是最懂欲望的人。 哦对了,我还有点好奇,希洛琳大人说的模模糊糊,我们也不敢多问,现在碰上正主,正好问问,你们真能从深渊彩晶里萃取神性? 那玩意儿,凡人,能用吗?” “!!??” 什么东西? 神性? 在矿石里萃取神性? 希洛琳在跟神秘组织交易神性? 程实惊了,他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立刻就脱口回道:“当然能,没有真材实料怎么敢跟兄弟会做生意呢,不过这些东西太复杂,不是我一个马前卒能了解的,我只知道能做,但具体怎么做,还得问莫拉比克先生才行。” “我能看得出来,你没骗我,我就喜欢你这种诚实的人。”大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笑着肯定了程实的态度,可刚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便突然一沉,狐疑道,“不过既然能萃取神性,为什么你们不自己用呢? 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不应该独享吗?” “?” 你不傻啊?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程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真能有萃取神性的手段,怎么会有人想要与别人用神性做交易呢? 不过这种小场面根本难不倒程实,他随口便胡诌道: “两位兄弟是最懂欲望的人,我也就不说虚的了,倘若这矿山是我们掌握的,那谁也别想跟我们分一杯羹。 但好巧不巧,我们只有技术,没有矿山,所以嘛” “哦~”大汉立刻懂了,这可太欲望了。 “你不错,如果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跟你接头,我觉得我们两个组织的事情有的搞。 你们叫什么来着,诶,你看我这脑子,三天不接客,快退化了。” “?” 接客和脑子有什么关系? 程实眨了眨眼,没敢吱声。 大汉旁边另一位壮汉脑子不错,他立刻出声提醒道:“【痴愚】嘛,你当时还说倒坠之门哪里来的鱼,他们就是信【痴愚】的。” 此话一落,程实脑中“轰”的一声如群雷裂空,直接炸了。 “!!!” 【痴愚】?? 哪里来的【痴愚】!? 当下的时间线应该是文明纪元中期,这个时候【战争】都只是注视还未曾降临,【混乱】也不过是将将萌芽,怎么【痴愚】的神名就已经在地底流转了呢? 祂的注视有这么早? 莫非这位莫拉比克又是一位萌芽信徒? 第657章 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 程实知道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虽然他随便胡扯两句就能忽悠住面前的两个大傻子,但问题是在这里耗着没意义了。 这两人的脑子虽然不太正常,但思路很正常,一看就不是异常。 并且【痴愚】信徒出现和交易萃取神性这事儿说起来可不算小事,只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打了程实一个措手不及。 他在想如果不考虑试炼成败,只把【痴愚】信徒如何萃取神性这件事情搞清楚,那这场试炼哪怕输了,都能算得上是一次巨大的收获,其好处甚至堪比在路上随手捡到一件从神遗器。 那可是神性啊!所有玩家都汲汲求取的神性!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爆炸的消息,以至于程实一时间毫无犹豫,只想脱身离开这里,去找另外两个传火者商量一下。 是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传火者。 但这并不是他潜意识在为传火者们谋好处,而是程实清晰的了解自己的处境,在这种长时间的试炼里,就算他有意隐瞒,也不可能在这群观察力敏锐至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可怕的队友们的眼皮子底下瞒过7天。 并且想要接触那些【痴愚】信徒,他总要有些帮手才行,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传火者,这不是一场赠予,而是一场合作。 他需要传火者帮他拿到好处,而他,也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与传火者分食这份好处。 于是程实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里,并留下话说他马上回去通知莫拉比克先生过来,让他们两位千万别离开。 两个大汉似乎看到了任务结束的希望,猛猛点头还嘱咐程实速去速回。 不过程实根本不敢信任这俩傻子,他转头便在门口撒上了足以迷晕一堆人的迷药粉末并布置了几个不易发现的跟踪陷阱。 他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能让自己有机会加入到这场两个组织的交易中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果断朝着窝棚区中心秦薪和瞎子曾出现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要在天时地利的机会下,促成最后的人和,赶在其他队友知道这件事前将这事关【痴愚】和神性的事儿调查清楚! 与此同时,另一边。 秦薪提着希洛琳转了有一会儿了,尽管这对组合的模样非常怪异,看上去十分像是某个不要命的披甲男子在窝棚区中绑架他们的首领,可更怪的是,这里的所有人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还几个钻出窝棚对着秦薪叫好的。 这一幕让秦薪对极欲兄弟会所有的欲望放纵印象更加深刻,他们,或许觉得自己在跟希洛琳搞什么角色扮演? 嗯,不错,这样倒是方便多了。 秦薪笑着不断穿行在窝棚区的中心,他无需去刻意搭话,只是随意的路过一个区域,周围所有的声音便一丝不落的落入他的耳中,从街道到窝棚再到形形色色的人,每一处视觉上的细节在他如鹰隼般的扫视下,毫无遗漏。 很快他就摸遍了大半窝棚的状况,如他预料的那般,这里并无异常,除了粘稠的欲望在相互碰撞,就是毫无营养的家长里短,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之间的我长你短,大差不差就这么点事儿。 于是在确认自己并无遗漏后,他转头去向了瞎子的方向,想要跟自己的队友汇合了,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来自窝棚边缘某个破落角落里的小声交谈。 “莫拉比克,欲海无垠,我希望你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我们的计划。” “艾伦道尔,收回你愚蠢的言论,如果你非要在某些制高点上鄙夷我,我希望是实验的实力,而不是嘴皮子的实力。” 这明显是两位男士在交谈,听周围的声音,他们似乎正躲在哪里观察着这片窝棚区。 “自负是错漏的开始。” “蠢货,这是自信。 代理之手是【真理】信徒们操控的,他们必定不会跟我等合作,毕竟【真理】不过是拾吾主牙慧的小偷,连祂的信徒都无法认清这现实,你又如何能强求祂信徒操纵的傀儡能够理解我们实验的伟大?” “呵,【污堕】的信徒们难道就能理解了吗? 他们除了发泄和交配,还会干什么?” “我需要的就是他们的发泄和交配,如果是你,你会跟一个远比你聪明的盟友合作吗?” “”另一位男子沉默了片刻,嗡声道,“确实不会。” “对,我也不会,并且从来不会。” “” 这句话像是一记绝杀,终结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但这话听在秦薪的耳朵里,就显得更有意思了。 有趣,这怎么听着像是【痴愚】的信徒? 文明纪元中期才过,【痴愚】是如何会出现在地底的? 莫非祂的注视远比自己了解的要早? 秦薪来了兴趣,这无疑是他转的这一圈里最有收获的时刻,于是他看了看手中的希洛琳,决定将她暂时埋起来,等到搞清楚这两位疑似【痴愚】信徒的身份后,再将这位极欲兄弟会的话事人给挖出来,如此一来,效率最高。 说干就干,他很快便找了个一间空窝棚将希洛琳安置好,而后悄无声息的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跟了过去,可就在秦薪即将靠近这两位的时候,他发现远处跟他遥遥相对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黑纱裙的女子,正一脸好奇的看向同样的位置。 安铭瑜,这位【命运】的神选在祂的指引下,也找到了这里。 两位传火者相视一笑,默默靠近,将毫无察觉的两个“外来者”包围了起来。 “莫拉比克,还在等什么,我们该去找这里的首领谈谈了,只要那个叫做希洛琳的女人能找来深渊彩晶,我们立刻有机会直接觐见祂!” “蠢货,在行事之前要先考虑退路,我在思考如果谈判失败我们该如何从窝棚区中安然退出来。 看到那条路了吗,那边第一间窝棚侧后方没有墙壁,我们可以穿过帷幔直接跑出来,如果出了问题,就朝那儿跑,还有,如果被抓了,记得销毁你身上的零件。 材料可以不要,但在召降吾主之前,实验装置不能暴露!” “我当然知道,这种小事无须你的提醒,你不用掏空心思在细节上装先知,我不比你差。” “但愿,我总觉得我们被盯上了,但愿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你的错觉,我们都没进去,怎么会被盯上,靠那些哨岗里双腿打颤的废物怎么可能发现我们!” 话音刚落,一支细长的剑点在了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中间的泥土上。 第658章 “痴愚” 首先,新年快乐! 其次,一月九十更,开更! 被盯上了!! 两人看到剑尖反光后一愣,余光对视一眼二话没说便使足了力气向外跑去。 可秦薪哪会放走他们,这位镜中人不过是随意的两剑连点,便直接将企图逃窜的二人抽倒在地,艾伦道尔哀嚎一声倒地不起,莫拉比克闷哼一声,双手立刻掏向怀中。 见此,秦薪又是一剑点在莫拉比克的后脑,和蔼的微笑道:“我建议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你要觐见的就不会是你的恩主,而是【死亡】了。” 莫拉比克僵住了,他浑身紧绷,识趣的将自己的双手张开,向身后的人示意自己已经放弃了抵抗。 这时瞎子也踱步过来,她感受着这两人身上的气息,神色疑惑道: “真的是【痴愚】的气息,尽管很微弱,但是这个年代怎么会存在祂的身影 你们是信仰【痴愚】的智者?” 智者? 居然有人了解我主,并称我们为智者? 这一刻,被恐惧压倒的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的恐惧消融了,不仅如此他们心里还生出了一种不足与外人言说的喜悦。 他们知晓【痴愚】,他们了解吾主! 赞美恩主,您的智慧终于开始在地底传播了。 当然,以上想法只是一瞬,作为“智者”,他们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莫拉比克丝毫不敢有所动作,直到瞎子绕到他的身前,他缓缓抬头看到一位双眸紧闭的女子时,这位【痴愚】的信徒一愣,而后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赞美吾主,原来是【痴愚】的智慧庇佑你看清了世界的真相。” 另一位不明所以,但很“聪慧”的接话道:“不错,你们能发现我们,足以证明你们的智慧,祂果然已经开始影响众生了。” “?” 听了这话,瞎子都气笑了。 这些【痴愚】信徒明显跟自己了解的【痴愚】追随者不同,他们的语气中虽然带着那么一些寻常【痴愚】信徒都有的高高在上,可他们的脑子似乎也不咋地。 他们并没有其他【痴愚】信徒尤其是【痴愚】玩家那般精明。 “两位智者,我无法揣度你们到底是在装傻等待时机,还是真的没搞清楚现状,但这都不重要。 我们对你们口中的觐见很感兴趣,也对你们提到的深渊彩晶有些好奇,所以,你们两位大可商量一下,由哪位智者来跟我们讲讲,二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如何才能觐见你口中所谓的恩主,【痴愚】。” “我来!” “我来!” 两个人的声音铿锵有力互不相让,当听到对方有所反应时,他们趴在地上反扭着脖子对视一眼,看向彼此的目光里都带着无尽的鄙夷。 “莫拉比克,你汲汲于细节,在宏观叙事上远不及我,所以这个宣扬我主智慧的时刻应该换我来。” “蠢货,他们想要套取我们的实验,你这都听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但我会用我主赐下的智慧感化他们,将他们变成跟我们一样虔诚的追随者! 你呢?你明知道他们想要套取实验内容,为何还要答应他们。” “白痴,因为我想活着!” “” “” 不是,让你们商量你们是一点不避嫌啊,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商量起来了? 怎么,看出来我们传火者不乱杀人? 秦薪和瞎子直接看呆了,他们两个站在这两位“愚者”后面,表情精彩至极。 这一刻,他们对【痴愚】信徒的滤镜有点破碎,甚至在想你俩信的这个“痴愚”不会是真痴愚? 秦薪乐不可支,他收回了自己的长剑,觉得面对这样的敌人根本就无需使用武力,他看向莫拉比克,仔细打量对方许久,然后对身前两人的“竞争”做出了“裁决”。 “那就你来,艾伦道尔是,你来。” 秦薪看出莫拉比克的“情商”确实比艾伦道尔高一点,所以他决定先问个“傻”的,瞎子很赞同他的选择,于是两个人纷纷注视向了这位趴在地上反扭着脖子,一脸激动的智者。 艾伦道尔很开心,他在征得同意后赶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但这番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在“传道授业” “如你们所知,我们是寰宇最智慧的存在、世界一切知识的本源,【痴愚】之神,的追随者。 我们来此,就是为了传播祂的智慧,并顺便收集一些实验必需材料,用以完成一场能够靠近祂的伟大实验。 而这实验的基础,便是理便是有些迷茫的求知者在深渊彩晶中发现了扭曲的神性,而我们,已经掌握了将其淬炼而出的方法! 想想,当一位凡人能够手握神性的时候,这里面所蕴含的智慧和勇气一定会招来祂的垂怜! 届时,吾等将成为召降【痴愚】之神的先锋,为这迷茫又无处求知的世界洞开一扇直通本质的大门! 所有的生命,在祂的注视下,将迎来灵智的增长,知识的新生!” “” “” “如何,感受到震撼了吗,一场足以觐见神明的实验,或许就要诞生于我们,不,我和莫拉比克的手中。 凡人如泥尘,知识似星海,神明胜宇宙! 一旦让我们完成了这场实验,让寰宇的注视全都聚集此处,那我们将有机会从尘埃中浮起,在吾主的注视下,升华为星空的某一颗星辰,掌握知识的权柄,成为祂最虔诚也最笃行的追随者!” 艾伦道尔确实擅长宏观叙事,但这里的“宏观叙事”可并不是什么好词儿,换句话说,它也可以叫做画大饼。 秦薪和瞎子确实惊呆了,但这不是因为艾伦道尔的实验,而是他言语中传播出来的意志,这不仅不是【痴愚】的意志,反而还有点像是【真理】的意志。 这两位不会是什么披着【痴愚】皮的【真理】信徒? 他们在干什么? 通过偷家来敬献虔诚? 可现在也没有【痴愚】的家可偷啊,祂还没降临呢! 秦薪皱了皱眉,疑惑道:“你们是来自理质之塔的学者?” “不是!” “你怎么知道?” “” “” 第659章 小丑来了 场面再次沉默下来,莫拉比克一脸愤怒的看向艾伦道尔,眼中的鄙夷恨不得把对方捶到泥土里,那表情分明在说你到底能不能藏住秘密? 但艾伦道尔不以为意,他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过去。 “虔诚无需掩饰过往,我们的根脚确实来自于理质之塔,但在知识的尽头,却并没有理质之塔的位置。 不过,你们说错了一点,那就是来自于理质之塔的并非是我们,而是我们的父辈,是他们看清了理质之塔没有未来,所以放弃了对【真理】的追逐,从【深渊火山】跳入地底,高举知识的火把,一心想要把智慧的光芒传遍这阴暗的地下。” 听了这话,瞎子皱皱眉,总感觉这【痴愚】的味儿对了,但信仰内核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的版本似乎有点太古早了。 萌芽信徒? 她的脑中闪过一些想法,而后又一边回忆一边疑惑道: “我记得理质之塔似乎有一种放逐的刑罚叫做沉渊,说的是博学主席会会定期审查理质之塔内的所有实验团队,当发现有人肆意挪用禁忌实验资源且没有做出相应的成果时,整个团队便会被解散,并将负责人和挪用者关押入加思麦拉的监狱,等待【深渊火山】爆发时,将人沉进去 你们的父辈,该不会是这么下来的?” “” “” 这下,两位【痴愚】信徒走向【沉默】了,他们对视一眼,尴尬的移开视线,过了片刻,还是莫拉比克叹了口气,看向瞎子道: “你果然是被智慧庇佑的幸运儿。” “我确实是幸运儿,但庇佑我的不是智慧,也不会是你们那从未见过的恩主【痴愚】。 所以,你们所说的萃炼方法是从理质之塔带下来的?”瞎子饶有兴趣的继续问道。 “” “而且还是在理质之塔验证过,并失败过的方法。 以博学主席会的严谨和疯狂,但凡你们父辈的实验里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他们或许都不会追究实验团队的责任,所以他们的那场实验早就一败涂地了,对吗?” “” “那我就更好奇了,你们如此笃定可以从深渊彩晶中成功萃取到神性,那就说明那场实验大概是被你们改良过了,可被放逐的囚犯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你们坠入地底不死已经是万幸,连资源都没有又何谈改良? 更何况沉渊之刑判定时最重要的参考准则,便是肆意挪用禁忌资源这一条,而这也就意味着那场实验并不是靠普通材料或者寻常仪器就可以完成的,禁忌的实验资源是必要的实验材料之一。 如此说来,只可能是你们的父辈骗过了理质之塔,从地上将那个实验中最核心的道具带了下来,所以才能在地下重启实验,甚至是改良步骤。 到底是聪明人啊,就算被放逐,还能保证自己的实验继续下去。 所以两位智者,我想请问,那个被你们父辈从理质之塔偷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 “” 艾伦道尔沉默了,此时的他再也不敢正视自己的过往,莫拉比克更是接连叹气,他仰起头,看着这位面容温婉但却言辞犀利的失明女士,神色无比复杂道: “你们到底是谁? 是理质之塔派来处理我们的人?” “不,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人!” “!!!” 这话一出,除了秦薪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因为这话并不是瞎子说的,而是程实说的! 小丑来了,他终于找到了传火者,并且还发现了意外之喜。 其实秦薪早就发现了一路靠近的程实,但他并未做出什么反应,至少在他的心里,程实并不算是敌人。 程实也确实是沿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一路摸过来的,若不是窝棚区里还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俩陌生人的身影,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从这乌烟瘴气的欲望泥潭里找对方向。 【污堕】的信徒太可怕了,除非是下死手,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伤害对对方来说到底是伤害,还是奖励。 甚至还可能是勾引 好在程实最终还是找到了人,而且还碰到了自己刚刚还“心心念念”的莫拉比克先生! 真是幸运啊,原来这位【痴愚】的信徒已经来到了窝棚区,若不是自己提早一步碰上了希洛琳的接头人,这下怕是真让他们接上头了。 赞美【命运】,一切都是祂的指引。 程实朝着两位传火者灿然一笑,将自己在刚刚那个接头点碰到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个大概,而后他又看向地上的莫拉比克,一脸笑意的将对方扶了起来。 “莫拉比克先生,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你谈谈,当然在谈生意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信仰的问题。 我们对【痴愚】敬仰已久,早就想投入祂的怀抱,但一直苦于无门,今日终于碰到了祂的信徒,谁说这不是【命运】的眷顾呢?” 程实又开始忽悠了,毕竟高端学术型人才可不是一般小喽啰能比的,他还指望着这俩人能从那个什么深渊彩晶中给他把神性萃取出来,自然就不可能跟对方玩硬的。 实验这个东西,除了步骤和过程外,手感和经验很重要,在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百分百复刻操作的情况下,稳住实验核心人员是最稳妥的方法。 而程实对此道颇有研究,这里的“道”并非稳住人心的交涉功夫,而是天花乱坠的骗术。 于是他开始套近乎了,在这个过程中还不忘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传火者让他们打打配合。 瞎子还好,同为【命运】的神棍,她只是笑笑便将舞台让给了程实,可秦薪的表情相当古怪,他几次看向程实又几次看向瞎子,当发现瞎子对程实的态度颇为信任时,他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适当的保持了沉默。 莫拉比克受宠若惊,他没看明白三人的关系,但这不妨碍他能看出程实“有求”于他,只不过这人“求人”的手段比刚才那两位,更委婉,也更虚伪。 第660章 原来“参差”不是阿罗曼尼,而是希洛琳? 可他没得选,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就除了“合作”,只有“去死”。 不过无论合作与否,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先搞清楚。 “这位尚待启蒙的智者,你或许搞错了什么。 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到倒坠之门的窝棚区,接触极欲兄弟会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今天上午才诞生的念头,所以,你说的极欲兄弟会正在安排接头,确定是跟我和艾伦道尔的接头吗? 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你的同伴友好的拦了下来,希洛琳这个名字更是从街道上打听来的,见都没见过,所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误会? 刚来? 没接触过希洛琳!? 听了这些话,程实脸色微变,他瞳孔一缩,看向身前两人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同时另外两个传火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莫拉比克所说的跟程实刚刚讲述的,有着明显的出入。 但秦薪的欺骗大师告诉他程实没说谎,那也就说明在他们面前发生的这一幕,极有可能就是这场试炼中的异常,是某个【时间】的“参差”! 线索突如其来的摆在了三人面前,而更巧的是就在此时,整点再次到来,秦薪身上居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翁动声。 瞎子略微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歪头疑惑道:“你定了时?” 秦薪一愣,微蹙眉头点头道:“嗯,【时间】的局里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虽然这话说的很对,但程实本能的一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但很快这种细微的疑惑就被当下找到线索的激动所掩盖,他看向身前两人,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如果窝棚区想接待的人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那个壮汉可是清楚的说出了莫拉比克的名字,倘若他们真的是刚刚到此,那【时间】的“参差”或许就在眼前! 程实乐了,不过在确认对方是否是异常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只见他上前一步,径直抓住了莫拉比克的衣领,脸上笑意尽敛,“阴恻恻”的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莫拉比克尴尬的重复着。 “不是这句,上一句!” “?”莫拉比克抿了抿嘴,思索片刻后不太确定道,“极欲兄弟会正在接头?” “不不不,再上一句!”程实的语气愈加“凶狠”,然而莫拉比克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上一句有什么不对了,那不是一句招呼吗? 然而程实在意的就是这句招呼! “什么叫尚待启蒙的智者? 谁尚待启蒙? 你骂我傻?” “???” 莫拉比克愣住了,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这话确实有这么个意思,不过,但考虑到对方是所谓的【痴愚】信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秦薪的眼神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些古怪,他的视线在瞎子和程实身上来回折跃,观察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没选择做声,默默的听了下去。 瞎子这回倒是真被程实逗乐了,她知道这位织命师的逻辑本就是这么跳跃,于是摇头笑道: “我愈发觉得织命师之名名不副实,倒是小丑这个职业,很适合你。 行了程实,我们别浪费时间了,我刚刚又做了一次占卜,这次的结果很明确。” 说着,瞎子掏出了一颗20面的骰子,而她手心的点数只有4点。 “你又占卜了什么?”程实眼角微抽,脸色有些僵硬。 “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与【时间】有所关联,祂给出的答案是大概率的‘否’,所以我在想【时间】的“参差”会不会不是他们,而是那位下达了接头指令的希洛琳? 毕竟你说的那两位接头人和希洛琳都知道莫拉比克的存在,可总不能他们三个都是异常?” “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看来我需要将他们带过来再好好审一审。 对了,希洛琳呢,秦薪,我记得她在你手里,你把她藏哪儿去了?”程实疑惑的看向秦薪。 “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探索难免碰到意外,还是小心点好,不过现在看情况,是时候把她取出来了。” 取出来? 这位传火者到底把人藏哪儿去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跟自己一样谨慎了? 程实若有所思的瞥了秦薪一眼,而后点头道:“分头行动,安神选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就把人带过来。” “那就比比谁快。”秦薪朗笑一声,瞬间化作一阵狂风离开了此地,看那速度,简直堪比敏捷的猎人。 程实惊了,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看到对方展露实力,如果战士都有这速度,那其他职业大概不用玩了。 但是跑得快了不起啊? 巅峰玩家谁用跑的,我们都是瞬移! 程实轻笑一声,打了个响指,瞬间消失于原地。 永不遗落的赌具! 瞎子看出了程实的天赋,很诧异一位织命师居然会选择这种天赋,当然,它确实好用,但是对于织命师来说,有助于职业成长的好天赋太多了,这种单纯用来位移的天赋性价比并不太高。 “奇人,当真是奇人。 二位想去哪儿?怎么,看到那两位先生走了,便想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看不清你们的位置吗?” 瞎子的话如同一道炸雷炸响在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的耳边,他们正佝偻着身子背着瞎子悄无声息的往外挪步,可才迈了一步就被抓个了现行,两个人一脸僵硬的定在了原地,脸色略有些惊惶无措。 当然,这两位智者没有这么自觉,他们之所以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被瞎子吓住了,而是这位【命运】的神选出手了。 歌者虽然是辅助,但手里也会有一些必要的道具,尤其是瞎子,在甄欣的帮助下,她的手段还有很多。 “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尤其是刚刚那位‘拷打’你们的织命师,但是,接下来他的态度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话音刚落,秦薪提着希洛琳回来了,他如一阵狂风将希洛琳的尸体丢下,而后看着程实来时的方向再次大笑一声。 “看来是我赢了。” 瞎子略显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摇头失笑道:“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有胜负童心的一面。” 秦薪缓缓转头看向瞎子,脸上的微笑意味深长: “那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多看几眼。” 别急,要开始收束了。 第661章 未来的“参差”,希洛琳 程实很快也把人带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他终究是上了暴力手段。 秦薪和瞎子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雷的闷响,不多久后,一具骨架便托着程实和另一位战战兢兢的窝棚区接头人飞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瞎子哭笑不得,秦薪满脸错愕,他饶有兴致的看向程实,笑着问道: “你想合【死亡】?” “?”程实眨了眨眼,从尖啸奴仆的身上跳了下来,“你怎么总操心这个?操控骷髅就一定需要融合信仰?我是个异‘性’恋,单纯喜欢骨头架子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秦薪脸色一滞,笑笑没再说话。 程实也没浪费时间,他在两人的见证下重新复活了独臂的希洛琳,而后为眼前的三方搭建了一个友好的对峙平台。 希洛琳、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窝棚区的接头小弟,就这么面对面一脸懵逼的坐在了一起。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当希洛琳从死亡中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最先发声的竟然不是这位精明的极欲兄弟会话事人,而是那个被吓的手足无措的窝棚区小弟。 “希洛琳大人!救命啊!” 这位壮汉惊叫着扑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希洛琳,可他刚刚腾起,便被秦薪抬手压了回去,这位镜中人只是微微用力,那位个头儿一点不比他低的大汉便满脸冷汗的动弹不得。 程实见此,眉头一挑。 力量、速度都很夸张,这位镜中人似乎正在有意无意的在展露自己的实力。 他在震慑那两位【痴愚】的智者? 可这有意义吗,对方看起来并不能打。 而此时希洛琳也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她看到面前围着这么多人,眼中接连闪过惊色,可很快强大的心理素质便让她冷静下来,并略有些后怕的看向程实道: “我又活了?” “你一直活着希洛琳,刚刚不过是个简单的障眼法,我们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程实笑道。 “玩笑?但愿。”希洛琳自嘲的惨笑一声,目光瞥向自己的小弟又看向一旁一脸懵逼的两个智者,她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为了神性而来?你们盯上了莫拉比克先生的实验?” 这话一出,三个玩家眼中同时闪过精芒,倒是当事人莫拉比克真懵了,他皱眉思忖了片刻,又极其严肃的摇头道: “这位希洛琳大人,我们虽然听闻过你的名字,也确实想要与你接触,但我要强调的是,我们才刚刚踏足窝棚区,还未来得及找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希洛琳眉头一沉,不愉道,“我们因为交易内容的谈判持续了三天,是你把那件东西展示给我之后,我才同意了这笔交易,怎么你忘了? 不对,你看起来不像是忘了,你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希洛琳惊了,她看向程实,认为能对这些人动手脚的也就只有这位曾经杀死过自己的织命师了。 程实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可没动手,而后又笑着问道:“这两位【痴愚】信徒给你展示的,是什么东西?” 希洛琳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清状况了,她不太确定的再次跟莫拉比克对视一眼,而后极其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痴愚】又是个什么东西?” “?” 这话说的两位智者不乐意了,他们脸色一板就想纠正,可程实一抬手便制止了他们,并非常好奇的再次朝着希洛琳问道: “你不知道【痴愚】的名?” “我为什么要知道? 听起来像是野神的名字,再说,他们与我交谈的时候也没提起过什么【痴愚】之名,我一直当他们是野神的追随者,现在听起来,嗯,更像了。” “” 程实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至极。 大姐你是真敢啊,能一脸认真的鄙夷【痴愚】本神而不是鄙夷祂的信徒,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不愧是极欲兄弟会,欲望放纵起来就是野。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连窝棚区的小弟都知道【痴愚】的神名,怎么反而一个掌权者会不知道呢。 就算只是汇总情报,也该有所耳闻? 程实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活着的小弟,他感受到程实的注视,立刻识趣的接话道:“我们,哦不,我也是从外面听来的,这听着确实像是个野神” 说完,这人还表忠心似的朝着希洛琳看了一眼。 好家伙,有种! 程实笑了,他未曾纠结这些小插曲,而是再次让希洛琳回忆了她跟莫拉比克的谈判,并让两位智者也重新复述了一遍他们两位今天的动线。 双方的回忆都还算清晰,只涉及自己的部分也没有谎言,可一到谈判的部分,两边便各执一词。 希洛琳笃定自己跟他们见过,而智者们咬死自己从未进过窝棚,再加上接头小弟的复述,号称自己接到的命令稀里糊涂,根本就没见过这两人的身影这一顿对峙下来,给在场的玩家们听明白了。 希洛琳的认知似乎出了问题。 但为了保险,三个人还是决定再稳妥些,让秦薪将她所说的见证者一一找出,寻求证词,可这些所谓的谈判见证者却有一个算一个都说自己没参加过什么谈判。 这下,程实三人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希洛琳就是这场试炼中的异常之一,并且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参差”,因为她所知之事,显然是还未发生的未来。 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才刚刚来到窝棚,还未跟她接洽,而她却早在三天前就下达了让小弟接头的命令,如果这都不算是“未来”,那很难想象什么“参差”才能算是未来了。 于是,沿着阿罗曼尼的身份找过来的线索,最终却指向了极欲兄弟会的话事人希洛琳。 这位精明的【污堕】信徒,在尚不自知的情况下,便跨越了【时间】,从另一个时空交错到了这里,成为了玩家们解题的第一把钥匙。 第662章 那件从理质之塔带到地下的核心实验材料! 找到试炼的答案的确值得高兴,可在场三个玩家的脸色却同一时间都变的古怪起来。 因为按照以往【时间】试炼的经验来看,未来的异常往往都是最后才能发现的,像今天这般顺利,在试炼第一天就直接找到答案的情况,并不多见。 这难道真是【命运】的指引吗? 瞎子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程实,秦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俩,程实稳健了一手,没敢断言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开什么玩笑,对家的试炼要是这么简单,甚至还能让自己的恩主一路渗透帮忙,那还搞什么信仰对立,直接宣布【存在】【虚无】一家亲得了。 就算【时间】不会像【记忆】那般为难自己,祂也一定会在祂赐下的试炼里整点动静出来,不然没法解释祂为何会在阿夫洛斯的门前突然现身召见自己。 尽管那场召见看着像是在跟嘴哥打招呼,可那枚【永囚之时】却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祂有什么目的程实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时间】绝不是一时兴起,只不过祂所表达的东西,现在的自己根本看不懂就是了。 所以,当下自己能看懂的这个答案,会是真正的答案吗? 祂,又想在这场试炼中,表达什么? 正在程实细细思考的时候,一旁安静的瞎子又开口了,她对希洛琳这个答案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反而是对那两位【痴愚】信徒的实验很感兴趣。 她再次将话题说回了实验,但询问的对象却不是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而是同样知晓这个实验的希洛琳。 “他们两位,向你展示了什么?” 这话一出,莫拉比克也是一脸狐疑的看了过来,希洛琳讲到他们的实验时头头是道,就像是她真的听说过这场实验一般,可问题是他不觉得艾伦道尔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泄露实验的秘密,所以此时他想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希洛琳一滞,快速回忆了一下,皱眉说道:“一段指头,一根被剪断的指头。” “!!!” 她真的知道! 莫拉比克惊了,他猛地回头看向艾伦道尔,却见艾伦道尔也正一脸怒气的看向他,两个人分毫不让的审视着彼此,似乎都在怀疑这东西的存在是对方泄露出去的。 “你真让我失望,莫拉比克。” “蠢货,动动你的脑子,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里有时间把这些秘密说出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你又如何解释她知道你的名字?” “” 莫拉比克解释不了,他脸色僵硬且凝重的看向希洛琳,却见希洛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来了一句: “我不仅知道莫拉比克先生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艾伦道尔先生,我还知道那根手指的保管者虽然是莫拉比克先生,但实际使用人,却是你。 是你当着我的面,复刻了一小部分实验内容。” “绝不可能!没有深渊彩晶从何复刻? !!! 莫非你是先知!?” 这一刻,两个【痴愚】信徒终于彻底痴愚了。 现场一片混乱,只有希洛琳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却不敢确定,因为她不知道说出来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是窝棚区的老大,还会不会是极欲兄弟会在倒坠之门的话事人。 欲望不只有放纵,也有恐惧,她怕了,所以,程实乐了。 因为乐子戒的充能,满了。 程实笑笑,打断了这些人的自由交流,玩家们自然不会跟npc去解释什么叫【时间】的“参差”,他们只想知道那根指头是什么,于是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说说,两位智者,只有你们说清楚这实验,我们才能开启合作,去帮你们找一些深渊彩晶回来。 说到底你们就是来找这东西的,所以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深渊彩晶给你们,就算是完美的合作对象,不是吗? 至于你希洛琳女士,出于一些原因,你可能要丧失一段时间的自由了。 当然,你无需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找深渊彩晶这事儿我们是门外汉,还需要你的帮助,我想,你应该会帮我们的?” 希洛琳的脸色很苍白,尽管她心中确实有些惊慌,但此时她还是咬着牙抓住机会道:“我也可以跟各位合作。” “?”程实挑了挑眉,更乐了,“我们和窝棚区,和极欲兄弟会,可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不,跟窝棚区无关,是我,希洛琳,个人,想跟各位合作。” “你觉得你现在有谈条件的机会?”程实笑笑,挑起了一柄手术刀。 “没有,但我知道顺从对你们更有帮助,我了解这里,了解倒坠之门,了解矿山,了解代理之手,更了解我的弟弟阿拉德。 我看得出来,你们并非是想杀我,你们的目标也不单纯是我,所以我乞求一个可以和你们合作的机会,而我能给出的最大筹码就是 我自己。 我将任凭一切安排,且将协助各位在倒坠之门达成你们的所有目标,哪怕最后我的结局依旧是死亡,我也心甘情愿。” “” 不得不说,程实差点因为对方的精彩发言给她鼓掌了,就连秦薪和瞎子在听了这段话后,神色都有些异样。 瞎子沉默片刻,出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希洛琳猛地抬头,一脸希冀的看向瞎子,一字一句道:“我要阿拉德死,要你们放过极欲兄弟会,其他的,我一无所求。” “你要阿拉德死?他不是你弟弟吗?”程实懵逼的眨眨眼。 “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那你还要他死?嗯,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加钱。”程实捏着下巴说道。 ??? 不是,他是我弟弟,你杀他加什么钱? 这一句话直接给希洛琳干蒙了,她呆滞的看着程实,半天没缓过劲儿来,直到程实轻咳提醒,她才惊醒过来,一咬牙再次许诺道: “阿拉德的死至少能瞒住代理之手七天,这七天内,矿山的一切收益都将是各位的,极欲兄弟会无力争夺,也不敢争夺。 我知道他们最近开采出了几块深渊彩晶,这些都是你们的。” 第663章 你说是谁的手指? “这些本来也是我们的。”程实叹了口气,刚想说“算了,就这样”,可没想到秦薪先他一步,将这话说了出来: “交易达成,合作愉快!” 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在听到对方想要庇佑窝棚区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意动,此时见程实还不肯松口,直接抢先答应了这项合作。 程实微微一愣,对此并不意外,没想到最开始唱白脸的突然变成了红脸,而他一个唱红脸的倒是被“洗白”了 也行,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名声。 程实笑笑,而后玩味的看向秦薪,调笑道: “怎么,守护美好触发关键词了?” 这句话本是一句很没有杀伤力的揶揄,可不知怎的,秦薪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一凝,而后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震惊,但很快在没被人发现之时便被他垂眸敛尽,而后又抬起头笑着点头道: “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难得碰到一个为别人考虑的人,一时心软,见笑了。” 程实其实并不觉得希洛琳是在为窝棚区里的“人”考虑,无论是从极欲兄弟会的教义,还是从【污堕】的欲望上去论,她这种操作都更像是在维护自己的信仰,践行自己的虔诚。 所以与其说希洛琳在“守护美好”,倒不如说她只是信仰虔诚。 但争论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传火者本就行路艰难,是该从外面找点安慰,更何况在当今这个世道和风气更加不堪的希望之洲上,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太少了。 程实很理解他们的艰辛,所以并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随意的笑笑,转头看向了莫拉比克,当希洛琳的事情敲定之后,接下来,就该问问这两位智者,所谓的手指,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此时,莫拉比克已经捋清自己的思路了,他看出今日,不,或许以后自己和艾伦道尔都无法再独善其身,只能任人摆布,可心中的信仰之梦让他不愿放弃自己的实验,于是,在希洛琳的启发下,这位【痴愚】的智者做出了一件被发现以来最智慧的决定,那就是 合作!主动合作! 而这合作的第一步,就是向身前三位能主宰他们命运的人,展示自己的真诚。 莫拉比克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金属盒子,而后在艾伦道尔震惊且愤怒的眼神中,他推开了对方阻挠的手臂,径直将那只只有两节半长的手指取了出来,并一脸严肃的说道: “就是这个东西,这是神性萃取实验中最关键的道具,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只有用它,才能把杂糅不明的神性从深渊彩晶中提炼出来,也只有它,能够将扭曲的神性分类并剥离。 我们的父辈在放逐之初,确实带下了不少彩晶的碎片,所以在这些年里我们得以不断的改善实验,但是材料终有用完的时候,在耗尽最后一块彩晶碎片后,我们不得不出来寻找新的材料来源。” “莫拉比克,你是个叛徒!”艾伦道尔怒了,他指着自己的同伴,咆哮着骂道,“我们发过誓,永远不会泄露这实验的内核,你可以给他们展示,可以给他们演示,但唯独不能将这一切都告诉他们! 这是属于我们的实验,这是唯一一个能得到祂的注视,召降祂的实验,你背弃了你的誓言,你背弃了祂!” “我没有!”莫拉比克镇静的说道,“这是我为觐见祂做出的最后的努力,艾伦道尔,我并非怕死,只是怕在死之前没有机会能亲眼见证这一切,但现在,我觉得,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能完成这一切,完成你我父辈都不曾完成的实验。 我们需要大量的深渊彩晶才能成功,而现在,只有他们能提供这种量级的彩晶。” “深渊彩晶还在代理之手的手里!” “那个我插句嘴,是暂时,暂时在代理之手的手里。 他们都叫代理之手了,这意思应该不难理解,暂时代理我们的仓库管理员一职。 等我们去拿的时候,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说完,程实友善的笑笑,伸了伸手,示意他们继续。 可被打断的两人哪里还有刚才的情绪继续下去,艾伦道尔似乎想通了莫拉比克的决定,他滞了滞,眼神一暗,没再说话。 莫拉比克见无人阻止,继续了自己的分享。 “【深渊火山】自被理质之塔观测以来,爆发的频率总体上比较稳定,只不过周期跨度太大,往往以百年计。 但由于地底有大量地表不存在的资源,所以博学主席会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深渊火山】的研究,他们的愿景是将这座一直喷发的火山打造成一个可以容许普通人出入地底的空间通道,从而派遣大量劳动力去地底搜刮资源。 然而虚空质能系在空间上的研究多次遇挫,没有一位学者能够稳定住【深渊火山】中的空间结构,反倒是造物炼金学系在对【深渊火山】的边角料研究中,发现了蕴含扭曲神性的深渊彩晶,并以此找到了一扇待推开的淬炼神性的大门。 只不过这扇大门太过沉重,直到我们父辈被放逐的那一刻,所有参与其中的学者都不得要领,找不到任何推开它的方法 可如今,经过我们在地底不断的实验和改良,这扇大门已经被我们,不,是被多少年来所有造物炼金学系的学者们,合力推开了一丝缝隙! 我们找到了归拢扭曲神性的方法,而这个方法,便是” 莫拉比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盒子,一字一句道: “这根手指!这根取自于造物炼金学系伟大领头人,扎因吉尔的手指!” “?????” 谁? 你说谁? 程实惊了,他瞳孔骤缩,脑中嗡鸣。 两位传火者显然也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瞎子眉头一蹙道:“主持群星匕首的那位扎因吉尔?” “不错,就是他! 只有这种天才才能想出天马行空的神性偷取实验,而我们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学他割开众神口袋的方法,在群星匕首中割开了一条口子,将这位最伟大的小偷用来切割诸神口袋的手指,偷出了一小截!” “” “” “” 程实瞳孔地震,大受震撼。 这算什么,偷人者人恒偷之? 好好好,真不错啊,果然这才是【真理】该有的样子。 哦,对,现在该叫【痴愚】了。 第664章 信仰石髓与莫拉比克的实验展示 小丑久久无言。 一方面他震撼于扎因吉尔搞活儿的能力,哪怕这场神性萃取实验并非是他主导的,但核心实验材料却依然跟他有关,主持实验的人更是造物炼金学系的徒子徒孙,可见他本人在这个学系的影响力简直恐怖。 另一方面,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暴露自己了解这场实验的原因,同时他也在观察瞎子,在想甄欣会不会告诉瞎子她曾在甄奕记忆里看到的一切。 观察了许久后,程实发现,瞎子对那场于群星匕首中发生的试炼似乎并不知情,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不需要再编造什么谎言去弥补过去的bug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暴雷 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的程实去操心,关我现在的程实什么事儿? 就这样,程实“安心”的继续听了下去,因为这场有关理质之塔和扎因吉尔的讨论,远未结束。 “为什么扎因吉尔的手指可以归拢神性?深渊彩晶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可以蕴藏神性? 如果有这种东西存在且与理质之塔有如此关联,我们似乎不应该对此一无所知。” 发出疑问的是秦薪,连【记忆】的信徒都不曾翻找到的记忆,程实就更不知道了,在这场“交流会”里,他除了扮演一个“白脸打手”外,什么话都插不上。 “我总感觉,这个叫做深渊彩晶的东西,跟我所了解的某种道具很像,它也可以抽取神性,只不过那里面的神性并不是混乱扭曲的。” 瞎子这话一说完,秦薪挑了挑眉道:“信仰石髓。” “不错!就是信仰石髓。” 这次,程实听说过了,信仰石髓这种东西跟矿石确实很像,但它是大小不定的圆润玉石,其内里蕴藏着破碎的神性,据说是凡人向神明敬献的虔诚被祂们遗弃,故而埋入历史,被时空挤压为石髓。 这东西听着很高端,但其实很一般。 任何抛开量级谈论价值的行为都不可取,石髓确实蕴含着神性,但这里面的神性太少了,少到哪怕是拥有一卡车的石髓,都不一定能抽取出来最小实验量级的神性,更何况从中抽取神性的方法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 所以,这个s级道具,不错,这还是个s级道具,就很鸡肋。 在大多数需要神性做实验的【真理】或者【痴愚】信徒眼里,它很值钱,因为这里面的神性虽少,却是稳定且易于研究的,但在绝大多数玩家眼里,它只是用来薅【真理】或者【痴愚】信徒的“金矿”。 是的,当下的现状便是大多数玩家都觉得这个s级道具的“s”,是指能把这玩意儿高价卖给试验狂热爱好者,去换取足够的资源。 “信仰石髓是被时空折叠挤压诞生的,深渊彩晶听上去明显也是矿石的一种,显然也是受到挤压诞生的,所以这两样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说着,瞎子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张玉质石牌,一张看上去似乎是由玉石雕刻而成的扑克牌! “这是什么?”程实悄悄凑了过来。 “欣欣送给我的小礼物。”瞎子笑笑。 “?”程实眉头一挑,错愕道,“用信仰石髓雕刻的?” “不错,这便是信仰石髓,所以二位,还有希洛琳女士,麻烦把你们手里的深渊矿晶拿出来,让我们比比看,这两种材质到底有何不同。” 两个【痴愚】的智者视线火热的看向瞎子手里的玉石,却不敢做声,因为他们手里早就没有任何残留的深渊彩晶了,倒是希洛琳手里明显是有的,因为她曾说过让这两位智者为她做过演示,哪怕那是另一个时空的故事,但这也说明极欲兄弟会手里一定是有些资源的。 希洛琳面色一紧,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地点。 三个玩家对视一眼,秦薪会意,瞬间消失于众人眼前,不多久后,他拿回了两大块毫无特点的灰色矿石。 这矿石颜色极其黯淡,形状也不规则,往地上一放能完美融入碎石堆中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与它的名字更是相差甚大,程实甚至以为秦薪找错了地方,可两位智者在看到这么大块的深渊彩晶后眼中爆发出了炽烈的光芒。 “是它!就是它!莫拉比克,我们已经多久没见过如此量级的深渊彩晶了?” 莫拉比克没有回答,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矿石,嘴里已经开始念叨虔诚的祷词了。 “所以,它彩在哪儿?”程实更疑惑了。 “我可以吗?”莫拉比克朝着秦薪伸出了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颤巍巍,明明还没拿起矿石,却像是已经托住了什么他根本托不住的东西。 秦薪点了点头,将稍小的那颗递给了莫拉比克,莫拉比克激动坏了,他紧紧地抱着矿石,举起手中的手指,似乎下一秒就要用这来自传奇造物炼金学者扎因吉尔的指头,割开矿石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些神性来。 可就在他动手前一秒,程实“噌”的一下将手术刀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莫拉比克先生,我们已经给予了你足够的宽容,希望你只是演示,而不是想给我们带来什么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惊喜’。” 莫拉比克激动的神色一滞,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大人,我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我主降临之前。” 说着,他拿起扎因吉尔的手指,轻轻的贴在了矿石表面,那粗糙的甚至皮肤看上去有些硬化的手指竟真的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将这颗矿石的灵魂,不错,就是“灵魂”割开了一条口子。 因为程实分明看见当手指接触到矿石表面的那一刻,这颗丑陋无奇的矿石居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并如灵肉分离一般从内里缓缓浮出一团七彩的雾气,而一缕缕肉眼可见的信仰之力便在这团雾气中如同无意识的小蛇一般扭曲缠绕,环游追逐。 第665章 沉默,又见【沉默】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佩服理质之塔在研究神明和神性上的各种奇思妙想和诡谲手段。 “这些游丝一般的东西,就是神性?” 说实话,这还是程实第一次见到光芒之外的神性状态,莫拉比克点了点头,稍稍高举手中的深渊彩晶,并眼神示意他的同伴,该对方操作了。 这场实验的主导者显然不是割开了矿石口袋的莫拉比克,而是一直站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艾伦道尔,他的脸色很复杂,但在环顾一周后,还是认命般的凑了过去。 正如莫拉比克说的,他们没得选择。 他一脸凝重的接过了扎因吉尔的手指,开始驱动这手指上的力量,使其化为一条远比神性细丝更纤细的细线,试探着下探到雾气中去,去感知剥离勾取那缠绕在一起的神性。 艾伦道尔操作的时候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倒是莫拉比克,他像【真理】的学者多过像【痴愚】的智者,此时作为“实验支架”的他,耐心且认真的为所有人讲解着: “当刚刚发现深渊彩晶存在的时候,造物炼金学系便尝试了各种方法企图接近这里面的神性,可神性是圣洁的,容不得一丝凡尘污秽的污染,一旦任何普通的力量进入这雾气之中,都会让这些神性瞬间崩散,化作现实的尘埃。 所以别看艾伦道尔现在如此轻易的将‘剥离神性的工具’送了进去,只是这一步,理质之塔便探索了百余年。 直到某天,有学者得知扎因吉尔已经完成了群星匕首实验,正在窃取祂们的权柄,那时团队里的学者们才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瞄上了扎因吉尔本人,在等待了许多年后,直到扎因吉尔因为反噬化作了末日倒吊人的时候,我们的父辈动手了。 那时的扎因吉尔早已不再是凡人,在权柄的催化和淬炼下,他几乎无限向着【祂】在靠近,只不过那场实验终究出了意外,可对于群星匕首而言的灾难,对于我们却是万中无一的机会。 所以他们绕过博学主席会的监管,打开了群星匕首的大门,几乎拼掉了一个团队的性命,才割下了扎因吉尔的一截手指。 可谁能想到,在最开始他们的计划并不是这一小截手指,而是扎因吉尔的整条臂膀” 莫拉比克的回忆也满带唏嘘,他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父辈们的不自量力,但也像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做出如父辈一样辉煌的壮举。 “他们失算了,末日倒吊人再虚弱,也是超脱了凡人身份的存在,他们在没有任何帮助、没有博学主席会支持的情况下根本不能把扎因吉尔怎么样,于是他们拿了手指便退了回来。 可仅凭手指的力量想要完成本应由一条手臂完成的操作太难了,所以在驯化这手指力量上,他们又蹉跎了很久。 这期间他们被放逐地底,无处可去,但实验却还在继续,直到我们接手了这实验并不断重复了几十年,才终于看到了希望。 艾伦道尔虽然在人际交往中是个蠢货” 这话还没说完,程实手中的手术刀先抖了一下,他生怕这不合时宜的鄙夷会干扰实验的操作,但艾伦道尔的手非常稳,状态也极其稳定,他似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整个身心都沉入到剥离神性中去。 “但他在神性研究和实操上是个天才,是一位不输于我们父辈的天才! 他成功的研究出了萃取神性的方法,打通了实验的各个环节,并在我们手中最后一块深渊彩晶剥离出了一小部分神性,只不过当时的我们没有任何贮存神性的条件,就让那无比珍贵的神性,消散在风中了 现在,我们已经设计了储存神性的实验设备,我相信在各位大人的帮助下,我们将有足够的资源和条件去淬炼大量的神性!” 他的话刚说完,那边的艾伦道尔突然有了反应,他浑身上下突然激抖一下,而后脸色漆黑如墨的叹了口气道: “失败了。” “???”程实麻了,不是你兄弟搁这儿给我们吹了半天你多牛逼,刚吹完你就失败了? 你不会是故意想打他的脸? 可这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不是更疼吗? 但很快,不等对方解释,程实就发现了原因,这两位智者似乎有些太疲倦了,他们的精气神在长途跋涉和受到惊吓后,显然有些萎靡。 这下倒是自己考虑不周了,程实撇撇嘴,随手一发精神术便打在了两人身上。 艾伦道尔精神一震,眼中又一次闪过精光,看那样子似乎还想再试一次,不过这次程实拒绝了他。 “算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等我们解决了阿拉德,拿下矿山的所有权后,我们会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处理这些深渊彩晶。 两位,意下如何?” 当然,程实的问题不是在问两位智者,而是现场的两位传火者,秦薪和瞎子也觉得这会儿只要知道萃取实验可行就够了,在更多的资源“入账”前倒也不急着在这里就拿到第一批神性。 于是瞎子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艾伦道尔的手。 虽然这位智者失败了,可所谓的失败似乎并不是一无所获,他的手里明显萃取出了一小部分神性,而且这神性似乎还有点熟悉。 “是杂乱无用的野神神性,我感知到了其中蕴含着【死亡】、【腐朽】、【秩序】的神性,但我太疲惫了,没能将它们剥离出来,只萃取到了这一小段野神的神性。 但相信我,现在的我完全可以再将那些神性萃取出来,不用多久,只需一晚。” “” “” “” 现场三人再次沉默下去,这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时间太长,而是因为对方所说的这野神神性 可根本不是什么野神啊! 这分明就是【沉默】的神性! 程实瞳孔骤缩,脸色大变,怪了,怎么在文明纪元的中期,连【痴愚】都还只是存在萌芽信徒的时候,【沉默】的神性居然已经被压成矿石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66章 所以他为什么变了? 程实看向秦薪和瞎子,却见这两人同样一脸惊疑。 这明显是一件不合逻辑的事情,此时【文明】正盛,【战争】未至,【混乱】初见端倪,这些才是当下这个纪元这个时期主流的信仰态势。 【痴愚】萌芽的出现已经足够让这三人感到震惊,但这还可以理解为【真理】的少数信徒在挫折和压迫下思想有所转变,从而萌生了【痴愚】意志的雏形,可【沉默】呢? 这位只有在混沌纪元才有少量记载的祂,怎么可能此时就有神性被【深渊火山】的时空挤压成了深渊彩晶? 这都不算是萌芽冒头了,这意味着世间早已有【沉默】降临,而祂的存在却从不为希望之洲的凡人所知。 不,不只是希望之洲,就连玩家们都不知道为何一个在混沌纪元才降临的真神,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被他们从文明纪元的中期发现了。 眼前的一切几乎打破了玩家们对真神次序降临的认知,更是模糊了众人对纪元的理解。 秦薪和瞎子陷入了沉思,反倒是最开始迷茫的程实,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与他们二位讨论一下,可在脑中想法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他又选择咽了回去。 算了,这个想法只是个猜测,并且,这两位传火者或许连时代是什么都不知道,与其继续在这里为他们解释时代的事情,倒不如先把眼前该干的事情干完,等到神性到手,再去说这些没头没脑的猜测。 “如果进展顺利,今晚,你们两位就可以在代理之手的地盘上尽情的萃取神性了,不过现在嘛,麻烦二位收拾一下,带着这两块深渊彩晶,跟我们去接收代理之手的地盘。” 这话一落,希洛琳眼中迸发出热切的光芒,她用并不灵活的那条手臂捂着自己的断臂伤口道:“你们现在要去找阿拉德?” 程实见另外两人没有意见,笑着点头道:“不错,虽然我知道他在哪,但最好还是由你来带路,毕竟你熟悉这里,也熟悉他。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希洛琳,你为什么这么仇恨你的弟弟? 他明明都把亚德里克” 程实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当着对方的面提亚德里克有点怪怪的,可希洛琳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一脸坦然道: “关起来了? 呵,若不是我变着法的‘资助’亚德里克,我可能还没发现我亲爱的弟弟出了问题。 我的本意是‘买通’他手下的所有矿工,让他们在找到好东西的时候偷偷给我留一些,可没想到在对这些人的旁敲侧击中我发现阿拉德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变得精明能干了许多,并且见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所以” 程实一愣,眨了眨眼,心道感情你还是个弟控?控制欲这么强烈?就因为这就要把自己亲弟弟杀了? 结果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希洛琳的话再次给众人的脑筋,转了个弯。 “我觉得他背叛了极欲兄弟会,抛弃了恩主的垂怜,已经偷偷加入了理质之塔!” “?” 啊? 程实懵了:“阿拉德也是极欲兄弟会的人?” “他本来是,但现在不是了!”希洛琳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对自己弟弟的背叛恨到了骨子里。 “他为什么加入理质之塔?” “自然是因为看到了理质之塔许诺给他的好处,但地表的龌龊比我们地底何止恶心百倍,他误入了歧途,亵渎了恩主,正该以死抵罪。” 可程实听了这些后眉头一皱,疑惑道:“不对啊,他明明顺从了自己的欲望,做出了对他最有利的选择,这分明是对【污堕】最大的敬献,怎么就成了背叛呢?” “???” 这下轮到希洛琳懵了,而且是大懵特懵。 她一脸惊恐的看向程实,瞳孔剧烈收缩,大脑一阵嗡鸣,脖子像是被灌了铅水,僵硬无比,嘴巴更是张了半天,愣是没能挤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信仰之路似乎偏航了。 可下一秒,程实又把这偏航的塞壬给救了回来。 “不过倒也没关系,想杀就杀无需什么理由,这也是欲望的一种,至少你也没做错。” “” 希洛琳本已惨白的脸色瞬间回暖了一丝,她满头的冷汗化作水流顺势滴下,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了地上,不住的呢喃道:“我没做错,我是对的,我没做错,我是对的” 这一刻,她好似溺水的人骤然得救,浑身抖如筛糠,心中只有后怕,再无一丝之前精明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秦薪微微皱眉,瞎子若有所思。 没想到,这位织命师杀人的刀居然不是他手里的手术刀,而是一把叫做信仰的快刀! 谁都知道在希望之洲这个崇神的世界里,大多数人的一生都被信仰所困,只要抓住他们信仰的缰绳,就能肆意的控制这些已经湮灭于历史中的人们,可悲又可怜的一生。 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 信仰之说千千万,能用了了几句话就化成刀子砍在对方信仰最薄弱的地方,这需要“动刀的人”对对方的信仰感悟极其深刻。 可世人就连自己脚下的信仰之路都参不透,虔诚尚不纯粹,更遑论去了解别人的信仰。 所以两位传火者在见到这一幕后,对程实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至少这位织命师,对【污堕】的了解,可太深刻了。 “靠近【污堕】可并不是一件好事。”秦薪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瞎子听到了他说的话,歪了歪头看向他,失笑道: “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这世间最大的欲望便是坚守美好,所以以这点来说,传火者反而应该算是别样的【污堕】拥趸。 怎么,今天却这么严肃了?” 秦薪微愣,而后同样失笑:“人,是会变的。” 说完,他没再理会瞎子,走到程实近前去帮对方押送智者了,然而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那一刻,瞎子的笑意瞬间敛尽,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因为她还记得秦薪曾说过,人虽会变,但传火者是永远不会变的。 所以,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为什么变了? 第667章 再去矿山 众人出发了,第一站是阿拉德曾经现身的那间土屋牢房。 他们准备擒贼先擒王,先解决这位代理之手的头领完成希洛琳的委托,而后直接去矿山,接管代理之手所有的资产。 整个队伍的人数正好多了一倍,程实在前,秦薪垫后,瞎子居中指挥,两个智者老老实实跟在程实后面,亦步亦趋,没有任何想要逃离队伍的心思。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看透了局势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程实没收了扎因吉尔的手指,让他们不得不主动提高了自己的觉悟。 希洛琳被彻底治愈了,程实不过是掏出了一瓶往日繁荣,便让这位断臂的大姐大恢复了以往的风情,当然,现在这份风情独属于秦薪和瞎子,因为她在看程实的时候,眼中还残留着不知名的畏惧。 一行六人就这么离开了窝棚区,朝着代理之手的地盘疾速行去,至于刚刚还参与了讨论的窝棚区小弟,为了防止对方泄露消息对玩家们的行动造成影响,只能先让秦薪找了个地方,把他也埋进了土里。 一切都非常顺利,不过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一下,以往这种时候,像程实这样的稳健选手是必不可能为大家开路的,可今天他有了一位骷髅保镖,“公羊角”正在队伍前方合适的距离上来回穿行,为身后的主人保驾护航,而也正是因为尖啸奴仆的存在,让程实大胆的走在了传火者的前面。 “我总觉得程实这个【死亡】召唤物的行为举止似乎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铭瑜,你有印象吗?” 听了秦薪的疑惑,瞎子意味深长道:“没有,如果连一位镜中人都不记得对方的动作习惯,那我一个【虚无】的行者,更不可能有什么印象。” 秦薪听出了揶揄,苦笑两声:“好,看来我也不是一位合格的【记忆】信徒。” 两位传火者脸色尽皆古怪的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 前行路上的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程实和瞎子最初发现亚德里克的地方,可还没到地儿,尖啸奴仆就带回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牢房里的阿拉德不见了,矿山方向似乎有些动静,醒酒后的他已经去了矿山。 没找到人的程实只能又带着众人折返去往矿山,但这次走的不是先前的城中大道,而是在希洛琳的指引下,找到了一条穿梭于生活区的捷径。 众人走得飞快,程实一路上还是没闲着,他不断的观察着这里的民众和偷渡客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与窝棚区的生态又有何异常。 这不是他单纯的对倒坠之门感兴趣,而是在加深自己对这片地区的了解,程实猜想【时间】的答案或许并非如此简单,所以任何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助力他思考的关键,尽管瞎子对这里非常了解,可纸面上的了解终究比不过眼见为实。 他需要仔细的记下这里的一切,以免在用得上的时候,错过最好的线索时机又或者时间窗口。 走着走着,还真让他在这片区域发现了一些不同于城区和窝棚区的东西。 小球花,这个成片种植在许多民房门前的装饰性花束,在这片生活区中似乎与先前看到的有所不同。 他挑了挑眉,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安神选,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喜欢在门口种一些五彩斑斓的小球花吗?”程实指了指某个人家门口种满的绿色小球花。 瞎子“看”了一眼,皱眉摇了摇头: “历史学派也不是事无巨细都会记录的,有人能翻找到倒坠之门的历史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拼接的是希望之洲断裂的历史脊柱,可不会在意哪一条蔓生出去的肋骨上到底长着几块颜色不同的‘结石’ 不过这花,我有印象。” 安铭瑜口中的印象自然是程实摘了小球花插在亚德里克鼻孔里那一幕,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在这城中见到过的小球花,略一思索,答到: “我猜是势力?他们用颜色在标注势力地区?” 势力? 程实一愣,回想起城中区域的红色小球花,窝棚区的橙黄色小球花以及当下看到的绿色小球花,眨了眨眼,觉得似乎说得通。 而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一路上都盯着程实沉默寡言的智者突然开口了,艾伦道尔再也没忍住心中的“鄙夷”,嗤笑一声,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嗤笑谁,于是又赶忙收回鄙夷的笑容,瓮声瓮气道: “这是深渊虹兰,是当年造物炼金学系为了寻找深渊彩晶时与生命延展学系一同炼造出来的实验用观测物。 它耐旱耐高温,可在极度严苛的高温环境吸收热量生长,并且会用花色反映出当前环境中的温度,以虹色光谱为准,越靠近高谱光线则表示当前热度越低,青色说明当下的环境温度不适宜寻找深渊彩晶,这种晶矿一般只在深渊虹兰表现为红色时才会被发现。 这里的虹兰种子大概都是当初理质之塔在【深渊火山】中散落遗失后掉入地底的那些,毕竟除了这东西,倒坠之门这个地方,也种植不了什么其他植物。” 程实听得一愣,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以来自己居然忽略了环境的变化,他感受了一下当前的气温,发现确实没有试炼之初那么炎热了,原来这还是个自然温度计? “艾伦道尔先生可真是博闻多识啊,不过你说的这些怎么都是你们父辈还在【真理】阵营中的旧知,能否分享一点你们信仰【痴愚】之后才研究出来的新鲜道理呢? 不然,我总觉得,【痴愚】好像不如【真理】。” “” 程实一顿嘲讽把两位智者都搞不会了,艾伦道尔本还想反讽两句,可一想到实验核心道具在对方手里,他便无声的张了张嘴,脸色僵硬的咽下了这份“鄙夷”。 程实见【痴愚】再次走向【沉默】,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秦薪,在观察了程实一路之后,摇头笑道:“这位织命师,倒是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瞎子略微顿步问道。 “他远比想象中看起来要阳光。”秦薪只提了一句,便不肯再次多言,笑着推着瞎子继续向前走去。 第668章 又见王某 走捷径果然快了不少,没多久众人便出了城,来到了去往矿山的小道上。 之前,程实和秦薪便是在这里碰到了提着阿罗曼尼的王某,然后被阴差阳错的“堵”了回来,没再深入矿山,而这次…… 他们又被堵住了,因为王某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在这小道的尽头,正紧蹙着眉头与探路的尖啸奴仆撞了个正着。 遥遥的望见这一幕,程实笑容玩味的挑了挑眉。 有意思,这位暗杀博士每次探索矿山的进度怎么总是与自己这边这么合拍,每当走到这里都能看到他结束了对矿山的探索,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是不想让他的队友踏进矿山的范围,还是说矿山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深挖的线索? 不,不对,他对矿山一定是有所图谋的,不然也不会在分队的时候说出什么交叉实验的借口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所以,博士到底在干什么? 王某显然也发现了众人的到来,他的感知很敏锐,目光很快就略过队友,看向了队中的那两位【痴愚】信徒,他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脸色错愕有些不确定道: “学者?不,这味道,像是智者,【痴愚】的信徒? 在这个时期莫非是萌芽?” 【真理】信徒果然有点东西,只看上一眼便有了猜测。 “博士又见面了。”程实离得远远的便打了个招呼,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打量着,直到从尖啸奴仆的反馈中确认周围并无异常,才快步走到了前面,语气古怪的揶揄道,“看样子你这边的进度也很快嘛,找到了什么线索? 亚德里克呢? 你怎么又是一个人,搜查官呢,他不会……被你暗杀了? 还有,你来这里,是在等我们吗?” “……” 王某显然不太适应程实的阴阳怪气,他脸色一滞,但很快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有所收获,但都是意料之中的收获。 我和搜查官依次从地理认知、社会关系、职业技能以及个人记忆四个方面全面盘查了亚德里克这个人,并在这里找到了佐证他记忆的绝大部分证据,这说明他的过去与当下我们所了解的过去几乎一致,唯一的不同便是他对阿罗曼尼的态度,以及他口述的阿罗曼尼对他的态度。 考虑到【时间】的当下并非某一具体而精准的时间点,而是一小段时间,我们怀疑他极有可能是‘当下的异常’,于是我们的搜查官给矿工上了点手段,了解到他所说与阿罗曼尼之间的观感变化确实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开始的。 而后我们又从其他矿工那里得到证实,所有与他有过交集的人都不清楚他对阿罗曼尼产生爱慕之心这件事情,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还在这里找到了许多阿罗曼尼的常客,在他们的嘴中打听到了这位窝棚女郎的为人,本来我还应与各位会面后再确认一下,但现在看来……” 王某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看到阿罗曼尼的身影后眼神笃定道: “她大概并不是‘参差’之一,而真正的‘参差’就是亚德里克,这位矿工将窝棚女郎带出去的那一夜前后,大概就是所谓的‘当下’。 至于你的其他问题…… 亚德里克被搜查官带走了,他是个很‘贴心’的人,给我留出了一些私人时间,在确认亚德里克有问题后,我们便分开了。 所以我并没有暗杀他,是他自己离开了。 但现在嘛,他的‘贴心’结束了,因为从刚刚开始,我们的搜查官就又跟在了我的后面,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等你们。” “……” 听了这一通分析,程实除了想拍手叫好外,还觉得脑门隐隐有点疼,对方太一本正经了,这态度给人的感觉比眯老张解释东西的时候还死板。 不过,搜查官带走了亚德里克又是什么意思? 这位搜查官想干嘛? 程实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矿山里似乎又出了问题,但他眼下还有更关心的问题,那便是王某的最后一句话,这位【真理】的信徒真的在等自己这一行人? 他想干嘛? 正当程实疑惑的时候,队伍后面的秦薪抬了抬手,拍了拍一旁莫拉比克的肩膀,饶有兴致的问道: “智者先生,你从刚刚开始就好像有话想说,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们面前这位【真理】的信徒有意见? 有话但说无妨,毕竟真理越辩越明,我们也想知道【痴愚】和【真理】,到底谁才是正确的那个?” 秦薪这话听着可太有拱火的味道了,以至于程实错愕的回头还以为他被什么人上身了,瞎子也是哼笑一声,但她似乎对秦薪这反应并不意外。 莫拉比克确实有话想说,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艾伦道尔都是几次欲言又止,要不是莫拉比克拉着他,他可能在刚刚王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口了。 莫拉比克看了王某一眼,又看了看最前面的程实,在得到程实肯定的目光后,他才脸色郑重的出声道: “我对【真理】并无意见,祂的愚行早晚会让祂的信徒和自己远离真正的真理。 我想说的是,这位【真理】追随者知道深渊彩晶在哪,他的身上沾染了深渊彩晶的味道! 错不了,而且就在刚刚!”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了王某,程实更是眉头一挑,暗自在袖中捏住了一把手术刀,同时让尖啸奴仆进入了防御姿态。 有意思,这位【真理】的信徒果然是为了深渊彩晶来的! 也对,毕竟是巅峰【真理】选手,比其他玩家更了解【深渊火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让程实在意的是,既然对方知道搜查官故意给他留出私人时间让他去找这个东西,他为何又敢在李无方的“尾随”下真的去干这件事情? 他不怕对方同样在觊觎这深渊彩晶吗? 搜查官一定在跟踪他,并且很有可能一直都在跟踪他,只是临到当下才显露了自己的行迹,让博士知道了他的位置。 程实带入自己去想,如果自己知道有一位队友正在矿山里找好东西,他也会悄然隐下去,去看看这位队友正在找什么。 以他的观察,这位阳光开朗的搜查官像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 所以程实更疑惑了,这位【真理】信徒,行为如此古怪反复,到底是为了什么? … 第669章 【真理】不是【痴愚】,知识理应流通 “博士,你在寻找神性?” 瞎子在一众审视中充当了打破沉默的角色,她微笑的转向王某,那双紧闭的眸子似乎散发着神秘的幽光,在邀请对方回应莫拉比克的问题。 这个回答至关重要,甚至关系着拦在众人面前的王某在接下来的试炼时间里还能不能继续成为与大家一同并肩作战的队友,毕竟程实和传火者也是为了深渊彩晶而来,如果就这么看着本应到手的神性被“捡走”了,就算传火者不想生事,小丑同学也不会答应的。 是,无主的东西谁发现了就应该算谁的,可问题是你在旅店里提走了我找来的线索,然后又抢在我前面拿走了我想要的彩晶,这种行为,怎么算都像是暗坑了我一把? 程实有些头疼,他知道这深渊彩晶绝不可能独属于他一个人,但也不能让面前的【真理】信徒独享,至少见面分一半是应有之义,所以从听到莫拉比克的话开始,他便在想如何才能在一位刺客手里保住那份属于自己,最多再加上两个传火者,的另一半。 秦薪和瞎子也在衡量局势,他们都想知道这位【真理】队友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就在此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王某似乎根本就没想独吞这来自矿山的战利品,只见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了11颗大小不同的深渊彩晶,码放在身前的地上,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找遍了所有的矿洞、仓库以及矿工私藏点,只找到了这么多,当下并不是深渊彩晶采集的好时机,这些应该都是【深渊火山】爆发时被他们收集起来的存货。 如果我没认错,你们口中的这位智者,应该跟理质之塔造物炼金学系的大学者拉比奥有些关系,我了解过他,见过他的画像,也是在那时知道了深渊彩晶这种东西。 同时,我也在那场试炼里找到了一些神性淬炼实验有关的记录,但这些记录大多都是失败的废稿,其中提到的那模糊的核心实验材料更是成为了我复刻这场实验的最大阻碍 所以,这位【痴愚】的朋友,你们手里应该有淬炼这彩晶的手段? 不然我想不出为何我的队友们会带上一群无关的npc来矿山寻找线索。” 敏锐、理智、聪明、冷静,程实在王某身上看到了一个【真理】信徒理应具有的全部品质,这本是让程实了解对方加深对方形象记忆的好机会,可他却偏偏觉得王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对劲。 如果一开始王某就是这种形象,那程实对他的观感应该不会太差,可这人上来就撒谎,临阵又自曝,看上去就像是带着私心和目的来的,结果拿到东西后却又这么“大方”的将找了一天的深渊彩晶摆在了众人眼前。 如此反复怪异的行为,让程实对王某的认知有些凌乱,他总感觉对方的形象像是无数碎片黏合起来的残次品,而不是一个起初就和谐统一的整体。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 嗯?他是某个人的切片? 无怪程实会这么想,因为【真理】的信徒们最擅长这个,尤其是在见证了神性萌发实验后,无论这些切片人在人格上出现何种异常,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想到这里,程实看向王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审视,他再次打量了对方半天,才笑道: “博士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将这些深渊彩晶与我们共享?” 王某坦然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有材料,你们似乎有手段,双方的合作能够有效推动实验的复刻。 如果这两位【痴愚】信徒真能完成实验从这彩晶中萃取出神性,我不需要实验结果中分得任何神性,只要让我旁观一次完整的实验就够了。 这便是我所有的目的。” “可这不是你来这里等我们的理由,博士,在没碰到我们之前,你可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有懂得这实验的智者。”程实的反问依旧犀利。 “是,旁观实验只是我的愿望,并不是我来找你们的理由。 但织命师,你无需对我如此防范,我并无恶意,只是在一心追求【真理】。 我来这里是因为不能断定我身后的搜查官会不会提前动手,将我找到的彩晶尽数盘剥而去。 公正,从来不是一个小众的话题,在人少的时候,没人能保证公正,只有在大众面前,公正才有可能被提及。 所以你也可以说是‘恐惧’促使我想要尽快找到你们,只不过你们赶来的脚步比我预想的更加快。 话说,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搜查官还不出来与我们汇合吗?” 王某侧头看向背后,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李无方嘴角噙着笑意从远处一座小山包后转身出来,他的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被五花大绑、只能学僵尸跳着前进的另外两个男人。 这两个“僵尸”众人都认识,一个是被博士认定为“当下异常”的亚德里克,而另一个,赫然是程实一行人的目标,代理之手的话事人,阿拉德! 谁也没想到阿拉德居然落在了李无方的手里,当队伍里的希洛琳看到自己弟弟出现的那一瞬间,她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对方,嗤笑道:“阿拉德,你也有今天!” 阿拉德离得很远并未听到自己姐姐的招呼,倒是李无方耳朵挺灵,他看了看人群中的希洛琳,又回头瞥了一眼手里的猎物,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就这么拉着两人缓步走到了众人面前,表情随意,似乎对王某的指控全然不认,甚至都没在意博士的凝视,飘忽的视线直接略过了所有人,唯独看向了程实,并在众人眼神交错的空档里,朝着程实使劲挤了挤眼睛。 “?” 程实心中一惊,看出对方这声隐秘的招呼可并不是像是普通队友之间的问候,这位搜查官怎么突然开始向自己示好了,他发现了什么? 又或者说他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程实心有疑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用招牌的微笑以作回应,而后自然的挪开了视线,再次看向了脚下的深渊彩晶,口中啧啧有声,似是在问王某,其实是在转移搜查官的注意力。 “我并不是在提防你,我只是没想到博士你会这么大方?” “大方?或许,当合作可以提高效率的时候,我永远倾向于合作。 毕竟【真理】不是【痴愚】,知识也理应流通。” 第670章 博士:运气并不重要 标准的【真理】意志,虔诚的【真理】说辞。 尽管王某说的都是真的,但程实暗自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没信。 他觉得这位【真理】信徒并不简单,只是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这场分享里隐藏了什么,另外,矿山上也一定有什么自己不曾了解过的神秘,所以才会让每一个探索过矿山的队友都变得比之前古怪许多。 程实抬了抬头,看向矿山方向的眼神变得疑惑而幽邃,而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瞎子却跟一旁的搜查官打起了招呼。 “你的气息变的活泼了很多,搜查官,是遇到什么好消息了吗?” 李无方一愣,似乎没想到瞎子会搭理他,他笑着摇摇头道: “没有,一点也没有。 我除了为博士减少了一些累赘,帮大家看好亚德里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收获了。 我不像博士那么幸运,能够找到这些好东西,我很点背,只碰到了一个长得并不好看的男人。 这位代理之手的首领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矿山,似乎想要召集他的小弟们干些什么,我没有详细了解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调查,我只知道如果对方拉起了一支队伍,那我们探索矿山的难度或许便会增大,所以就顺手先把他绑了。 不过,我看你们似乎对这位‘矿山主’很感兴趣,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也算对这个团队做出了一点点贡献? 那论功行赏的时候,博士找到的这些好东西里,会不会也有我的一份儿呢?” “” 瞎子沉默了,不知怎么的,她居然在李无方的这番话里嗅出了程实的味道。 很怪,这位阳光开朗的搜查官此时怎么表现的这么像程实呢? 别说瞎子,程实也有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人都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突然照到了镜子。 镜中人出手了? 不可能,镜中人的能力是让自己模仿别人,可不是什么让别人照镜子。 程实皱了皱眉头,看向王某和李无方的眼神越加古怪。 倒是王某,在众人都没有对李无方的话做出回应时,他又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找到这些深渊彩晶可并不是靠运气,我虽然是刺客,但对神性的钻研也有一段时间了,厚积才能薄发,如果没有先前的研究,我也不可能轻易的找到这些东西。 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态度很重要,方法很重要,毅力很重要,实力同样重要,唯独运气这是变量。 无法控制的变量,永远不可能重要。” 听了这番话,除了两位智者对博士的“理论”略有认同外,现场其他人脸色各异。 秦薪嘴角微勾,瞎子一脸淡然,李无方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随意模样,只有程实他表面一脸欣赏,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好双标! 他犹记得博士在旅店中对自己说出的那番命运论而感慨颇深的时候,那时的王某一副“命运也很重要”的受教模样,可现在到了对方自己做出点“成绩”的时候,反倒把【命运】的指引扔的一干二净了。 啧,博士啊博士,我可告诉你,【命运】祂也不总是那么宽容的。 你好自为之。 在试炼所有玩家再次汇合的时候,现场理所应当的展开了第二场关于试炼线索的讨论,窝棚区探索队和矿山探索队各自分享了所得,而后又彼此质疑几轮,最终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便是他们幸运的在长达7天的试炼里,第一天就找到了当下和未来的“参差”,至于“过去”在哪里,还有没有别的“当下和未来”,这些很可能将是第二天的议题了。 因为在深渊彩晶摆于眼下的此刻,几乎所有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不受控制不可避免的偏向了神性,既然已经有了这么顺利的一个开局,为什么不在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的情况下,先把唾手可得的神性给拿到手呢? 尤其是他们的身边还有两位满心火热的智者早已迫不及待,所以众人一拍即合,带着所有的npc在去往了代理之手在矿山里唯一一个适合安静实验的落脚点,在将试炼相关的人士“安排”好后,所有的玩家为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打造了一个绝对安静的实验场所。 王某再次摆出了深渊彩晶,程实也如约将扎因吉尔的手指归还,莫拉比克在彩晶堆里挑挑拣拣,挑选了一个无论是质量还是感觉都最适合“开场”的深渊彩晶,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似乎在说地底的【痴愚】追随者们可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艾伦道尔也准备好了,作为实验主操作手,他在织命师的帮助下,精神状态几乎达到了巅峰,现场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似乎马上就可以开始实验。 但当下的氛围实在太紧绷了,且不说五个玩家各自注意着对方,就连两位实验人员也是一脸凝重,这种氛围让程实感觉有些束缚,他怕过度的紧张会让实验再次失败,于是为了暖场,也为了缓解气氛,他问出了一个好奇了一路的问题。 “莫拉比克先生,之前博士提到的大学者拉比奥就是你的父亲?” 程实问出这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王某,而王某的微微点头也相当于是回应了程实的猜测,他看到的那幅拉比奥的画像确实与莫拉比克十分相似。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莫拉比克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随即便摇了摇头否认了程实的说法,不仅如此,一旁的艾伦道尔更是脸黑的说出了一个令人感觉荒诞的事实。 “哼,拉比奥大人是我的父亲。” “?” 这下不只是程实,连王某都愣住了,他紧蹙着眉头再次仔细打量了艾伦道尔上下,而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道: “不像 ,拉比奥画像中的眉眼跟莫拉比克非常像,不,几乎是他年轻的翻版,但你 我觉得你更像是当年那场实验中另一位学者,伦左尔的后辈,你与他,在脸型和发色上都很接近。” 第671章 【真理】风评最差的一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好奇的看向艾伦道尔,可这时艾伦道尔却又沉默了,出声回应的反而成了刚刚没说话的莫拉比克。 “伦左尔才是我的父亲,这位学者,你看到的画像,或许名字标注错了。” 王某愕然,继续摇头道: “不会错! 我为了寻找线索,强制理质之塔的学者为我画出了他们的模样,并为了防止差错,找了好几个不同年代的学者,我” “哎哎哎,不重要不重要!”程实急了,他是想暖场不是想冷场,怎么聊着聊着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跟莫拉比克很像的大学者是艾伦道尔的父亲,跟艾伦道尔同脸型的学者是莫拉比克的父亲 不是,你们搁这儿跨家庭交叉遗传呢? 要是这么个情况,谁是谁的爹这事儿,能细想吗? 本以为你们理质之塔痴迷研究不问俗事,这么一看,嘶,你们跟倒坠之门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程实麻了,他立刻打断了王某的话,强忍着心中吃瓜的冲动朝着众人压手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记忆】没什么意思,我们应该享受的是当下。 快,实验赶紧开始,见证奇迹的一刻就在眼前,等完成了这项实验,我个人承认【痴愚】暂赢【真理】一局。 至于你,博士,如果你想继续旁观,麻烦你把你那靠近【真理】的嘴闭上,现在可是【痴愚】的主场。” “” 在场的没有傻子,唯二两个不是玩家的npc还是智慧卓绝的【痴愚】信徒,所有人都知道刚刚讨论的本质是什么,但所有人都为心中的结论沉默了下去。 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开始一心一意准备实验,五个玩家则纷纷琢磨着刚刚这两位智者回应的态度,他们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甚至还强调了自己的血脉关系,所以这事儿在理质之塔里,莫非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几个玩家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笑容玩味的打量着这两位智者,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场中唯一的【真理】信徒,就连安静的瞎子都没能忍住嘴角的笑意,低头抽动起肩膀来。 这简直是【真理】风评最差的一集! 实验开始了,莫拉比克复刻了之前的操作,本本分分的充当起了实验支架,艾伦道尔仔仔细细的操作着那位传奇大学者的指头,王某站的最近,他屏气凝神的观察着这一幕,仔细的记下了两个智者手下的所有操作细节。 但萃取神性的时间太漫长了,艾伦道尔也说过,想要把这颗脑袋大的深渊彩晶中的神性捞取出来,至少要一整夜的时间。 玩家们实在没必要将一整晚都浪费在这里,于是在共同熬了两个整点之后,他们做了一个新的轮班计划。 王某肯定是不会离开的,他要全程观摩完整个实验,其余的四人中,搜查官提出了一个建议,说只要留一个人盯住博士就可以了,两个人的组合基本能保证实验过程中不会出现因玩家私心而导致的意外。 但程实稳了一手,他建议最好是三个人一起,这样一来,无论剩下的四个人如何组合,总能有一位自己阵营的人在现场盯着,如此才算最稳妥的方法。 两位传火者自然没有意见,并且主动领了第一轮“盯视”,这样一来空闲的程实和李无方就可以得空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在几个小时后过来跟他们换岗。 程实非常满意,因为他也想腾出时间,去试探试探这位莫名其妙向他示好的搜查官,问问看这矿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不过为了打消其他人的怀疑,也为了让自己的靠近不那么突兀,程实笑着邀请李无方去跟他见见那位希洛琳的委托目标,阿拉德。 他想要借搜查官的手,处理掉这位代理之手的话事人。 李无方欣然同意,于是两个脸上带着假笑的玩家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被划为实验场所的矿山据点仓库,朝着囚禁阿拉德的小屋走去。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尽管极远处的天空已经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可整个倒坠之门在【深渊火山】倒悬的熔岩瀑布映照下,说不上亮如白昼,也算是“山火通明”。 织命师和搜查官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先开口,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程实微微皱眉,始终在感知身后的李无方,可这位搜查官偏偏没什么反应,看着就像是单纯的应邀而行,一脸笑意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放松至极,甚至都没有快步上前与程实并肩而行的意思,更没有任何开口的欲望。 这诡异的氛围让程实心中更加疑惑,眼见距离实验仓库也走出了一段距离,关押阿拉德的地方近在眼前,程实觉得当下再不开口后面再搭话就有些稍显刻意了,于是他想了个理由,脚步一顿,回头笑着问道: “你” 可话刚吐出一个字,这寂静的矿山之夜便被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给打破了。 程实和李无方错愕的对视一眼,脸色猛然一肃,瞬间转头看向关押阿拉德的房屋后墙,那碾过泥土的脚步声正是从那后面传来的! 有人! 听这声音,不像是个谨慎的人,但对方却偏偏绕过了尖啸奴仆的警戒,从矿山的背面绕了上来。 程实眉头微蹙,看向了依然站在据点大门放哨的“公羊角”,“公羊角”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立刻飞速绕向房屋后方。 李无方看到这一幕,口中啧啧有声:“【死亡】的东西是好用哈?” “?” 我跟你有这么熟吗? 兄弟你未免有点太自来熟了? 程实心中腹诽,脸上却淡然一笑,指了指声音出现的地方,笑道:“怎么,还指望一个牧师给你探路?” 李无方听了这话,瞬间脸色一滞,眼中的笑意化为严肃,话都没说就“嗖”的一声跟上了尖啸奴仆的脚步,朝着入侵者的所在掠了过去,看着对方这奇怪的反应,程实微蹙的眉头又皱紧三分。 这搜查官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第672章 偷渡客:我是来找亚德里克的 人抓到了。 李无方认真起来的速度远比“公羊角”要快,毕竟是巅峰猎人,在全力出手之下,入侵者连来人都没看到,就双脚离地被带到了程实面前。 搜查官的手段太过利落,以至于当那位入侵者稀里糊涂的跪倒在程实面前的时候,程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还以为对方想借机坑他。 可没想到他这谨慎的反应让刚放松下来的李无方瞬间变了脸色,无比警惕的看向四周,同时后撤步退向程实,惊疑不定道:“还有情况?” “” 程实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确实有情况,你就是那个情况,如果抛开你不谈,这里还挺安全的。 但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稳健过度怀疑起了队友,所以只能打个哈哈道:“试试你反应有多快,是挺快的。” “”这下轮到李无方无语了,他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可又脸色古怪的憋了回去,指了指身旁的入侵者,不再言语。 程实干笑两声,心想还好对方没搭腔,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下去了。 在应付完李无方后,程实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入侵者身上,这个人明显是个偷渡客,并且还是个没什么身家的偷渡客。 对方满脸泥污,衣服破烂,除了后腰别着一个小包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远比程实今日见过的绝大多数偷渡客看上去都要凄惨,但他之所以能断定对方也是个偷渡客,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有一双如旅店客人一般精明的眼睛。 倒坠之门的偷渡客们都很精明,他们必须善于发现此地的机会,才能积攒足够的财富换来他们离开地底的门票。 眼前这男人,明显也是为了财富来的,至于到底是来偷人的,还是来偷矿的,那可能要问过之后才知道了。 程实没浪费时间,他直接丢出一柄手术刀扔在脚下,然后笑着问道: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说你是谁又来这里干什么,说的清楚,放你走,说不清楚,放你血。” “” 偷渡客吓坏了,他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张口便是一阵求饶。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我认识这里的矿工,我来找他帮忙,我们约好了时间碰面,但他一直没来,所以我就来看看! 真的,是真的,别杀我,求你!!” 确实是真的,程实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说过,说清楚些。” “是,是,说清楚,我现在就说清楚。 我叫格尔斯,来自地表,啊不,来自地底,来自地底。 我是博美德人和远炉人的混血,我的父亲叫” “嘭——” 格尔斯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无方一脚踹翻在地。 “让你说清楚事情,不是让你在这里背家谱,我认识你爹妈有什么用? 还有你到底来自地表还是地底,都这会儿了,你不会想在他面前撒谎?” 李无方指了指程实,笑的灿烂,可这话一出,格尔斯吓坏了不说,程实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什么情况? 这位搜查官看出了什么,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在一位猎人面前,程实不敢面露怀疑,只好似有若无的瞥了对方一眼,心下微微提防起来,但耳朵依然竖起,听着这个恐惧到极致的格尔斯不断的为自己辩解。 格尔斯被踹懵了,他蜷缩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我懂,我懂了,我是地底人,我出生在地底,但是几个月前,我通过代理之手的关系去了地表,成为了加思麦拉的市流浪汉。 学者们掌权的城市真的很美好,地表的生活也很光鲜,但是对我们这种没有身份的人来说,城市生活太难了,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任何公民权利,就连死在街边,收尸的人都不会是研究所或者墓园,而是饿肚子的其他流浪汉们。 我太恐惧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混迹于街头,于是在打听到理质之塔需要有人在【深渊火山】为其探寻矿脉时,我便报名参加了,想要以此拿到一个合法的加思麦拉市民身份。 可没想到,在探索的时候,我竟然又掉了下来! 我花光了所有家财才换到一张去往地表的门票啊,我费劲心力才抵达了【真理】的天堂,可现在,一切都没了,我又回来了! 命运啊,你怎么能这么待我!怎么能这么待我!!” 说到这里,这个大男人居然哭了起来,他哭的撕心裂肺,仿佛重新掉入地底这件事直接杀死了他的未来,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 但程实听着这话,可觉得不太对味。 不是哥们,你自己干的蠢事,凭什么甩锅到我恩主的头上呢? 并且【深渊火山】之内的空间极度危险,就连巅峰玩家都甚少涉足,你活着上去一次已是不易,掉下来的时候居然还能活着,这难道不是因为【命运】的庇佑吗? 祂都做到这种份儿上了,结果你还能给祂个差评啧,该,真该啊。 就是你们这种人太多,才导致祂的风评变得太差。 程实翻了翻白眼,继续听着格尔斯的哭诉。 “我差点就能拿到加思麦拉的身份了,就差一点啊,我怎么能甘心呢,所以我想再来找找我的朋友,想让他再帮我一把,帮我偷偷搞一个去地表的名额,只要我能上去,我就能变成真正的理质之塔公民了! 我可以在地表帮他们招揽业务,还能做他们的接头人,我很勤快,我很能干,我能吃苦,我” “那你为什么不在地底吃苦?” “?”程实的问题把格尔斯的嚎哭都打断了,他抬起头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哽了半天才应道,“地底全是苦,我吃过了,根本吃不完的啊呜呜呜。” “” 我有一口老槽,但不知道该怎么吐。 程实气笑了,他只觉得这倒坠之门可太精彩了,这里的人真的都是天才! “你的朋友是代理之手的人,他叫什么,不会是阿拉德?” “阿拉德?那是谁,我不认识什么阿拉德,我的朋友叫亚德里克,他就是个普通的矿工。” “?”在场的两个玩家愣了一下,满脸错愕道,“谁?” 第673章 你说的人好像是我父亲 亚德里克? 他普通吗?他可不普通,别人去窝棚是去放纵欲望,他去窝棚是真偷钱啊。 就这么一个生活水平还在普通线以下的矿工,凭什么能给你要到一个去往地表的名额? 靠他偷来的钱吗? 程实挺无语的,他觉得倒坠之门的每一个人都在摩擦自己的智商,不过好在亚德里克就在玩家们手里,只要双方一对,就能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于是程实摇头失笑,拖起地上的格尔斯便朝着关押亚德里克的房间走去。 “走,在处理阿拉德之前,我们先看看这位偷渡客先生到底还有什么小秘密。” 李无方自然是无所谓的,他哼笑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程实后面,只不过还是没有选择与其并肩而行,看到对方这态度,程实总感觉是对方在给自己让路,这位搜查官似乎有些刻意的想要跟在自己后面,这股客气劲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程实皱了皱眉,没作声,心里更加谨慎了些。 关押亚德里克的房间就在阿拉德的隔壁,很快,程实就把格尔斯扔在了同样恐惧的亚德里克身前,然而,当两个玩家看到这位矿工眼中泛起的迷茫和困惑时,他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亚德里克明显就不认识这位偷渡客! 可既然不认识,那这位叫做格尔斯的男人又是如何骗过了自己的欺骗大师呢? 程实突然警觉起来,他顺手漏出一把手术刀捏在手里,眉头微沉的看向格尔斯道:“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格尔斯被拖了一路,正在咬牙忍受摩擦之痛,此时听到程实喊他赶忙抬起头来打量四周,然而当他看到亚德里克的那一刻,他也愣了,眼中惊惧且迷茫道: “解释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他就是亚德里克,你不是说亚德里克帮助了你吗,怎么现在又不认识了?” “他是亚德里克?”格尔斯懵逼的揉了揉眼睛,再借着灯光打量了面前的人一遍,而后惊疑的否认道,“他好像是有点像,但我没糊涂,我认识亚德里克,他绝不是亚德里克本人!” 这位偷渡客疯狂的摇头,可摇着摇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他是假的,他窃取了亚德里克的矿工身份! 他一定跟我一样,也是个偷渡客,他想借用代理之手的身份离开这里! 他一定是假的!亚德里克呢,你把亚德里克藏哪儿去了! 你个混蛋,你不会把他杀了,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把我最后的希望打破了,你个混蛋,你还我加思麦拉的公民身份!” 说着,激动无比的格尔斯竟然挥拳朝着亚德里克打去。 亚德里克是真懵了,他完全不认识眼前的疯子,但他毕竟是个矿工,哪怕被锁链锁着,其力量也不是一个瘦弱的偷渡客能抗衡的,于是他直起一脚,“嘭”的踹在格尔斯的胸前,将这位愤怒且绝望的偷渡客直接踹飞到了门口。 若不是李无方在后面接了一把,格尔斯或许真就被踹的滚出门去了。 看着面前这荒诞的一幕,程实头一回没笑出声来。 这次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因为欺骗大师告诉他,两边都没说假话! 而这,也就意味着要么这位偷渡客身上有能骗过欺骗大师的能力,要么新的“参差”出现了,偷渡客的认知大概率出现了偏差。 亚德里克的身份是无需怀疑的,因为不仅是程实,拥有欺骗大师牌的秦薪和严谨的【真理】信徒王某都对这位矿工做过调查,一个普通npc,就算藏的再深也不可能同时骗过三个巅峰玩家。 所以当下有问题大概率是这位摸上矿山的偷渡客,并且看对方这状态虽然有些惊慌,可思维逻辑总体上也算是清晰,语言和行为也并不混乱,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失去了什么,看上去整个人非常正常。 所以不正常的就只有可能是他的认知。 “有点意思,今天这试炼真是邪门了,怎么好事儿都赶着往眼前送呢?”程实感慨了一句而后看向门口哀嚎的格尔斯,再次问道,“行了,别嚎了,你确认自己认识的亚德里克不是他?” “我确认,他一定是偷走了亚德里克的身份!”格尔斯双目赤红,看那表情,恨不得把这个掐灭了他返回地表希望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那你认识的亚德里克长什么样儿,有什么特点,说详细点,或许我还能帮你找到他。” 听了这话,亚德里克急了。 “大人!我就是真的啊,我没有窃取身份! 我从小就在矿区长大,根本就不是偷渡客,代理之手的老人都认识我,窝棚区的女郎们也认识我,我能自证,我” “铮!” 一柄闪着银光的手术刀突然插在了亚德里克的两腿之间,这位矿工腰臀一紧,立刻收声,但突如其来的恐惧还是再次刺激了他的膀胱,他又尿了。 “没问你,你就先闭嘴,我问的是他。 格尔斯,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我说,我全说! 亚德里克长的很壮,比他壮一点,但身高好像差不多,他的腮边有颗痣,耳朵也少了一半,是被窝棚女郎咬掉的,还有,他的左臂有个血纹身,纹的是他睡过的第一个女郎,他” “???” 格尔斯的话还没说完,亚德里克从恐惧中惊醒过来,整个人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他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屁股,而后不敢置信的看向格尔斯,一脸懵逼道: “你等等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人像是我父亲?” “?” 两个玩家都惊了,程实眨了眨眼:“你父亲也叫亚德里克?” “是,大人,我小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亚德里克,我父亲才是亚德里克,他死了之后,我就继承了他的名字,成为了真正的亚德里克。” “” 不是,一个破矿工名字,有什么好继承的? 第674章 亚德里克?那是我父亲! “???” 格尔斯也蒙了,他被亚德里克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摇头道: “不可能,亚德里克的年龄跟我一般大,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父亲叫什么,我是指改名之前,我知道他曾经改过名字!” “汉克斯,他改名之前叫汉克斯!” “!!!” 听到这个名字后,格尔斯彻底陷入了呆滞。 哦豁,终于对上了! 但是,时间错了。 看到偷渡客这种反应,程实和李无方眼中同时闪过一丝亮光,对视一眼,心中做出了同样的结论:过去的参差! 如果不出意外,这位认识亚德里克父亲的偷渡客,大概就是一位被【时间】从过去抛出,掉落于当下的人。 可他分明说自己是从【深渊火山】上掉下来的,莫非这所有的“参差”,都跟【深渊火山】有关? 以往的【深渊火山】连通的是同一时间的地底和地表,难道,这场试炼里的火山连通的是同一地点的过去和未来? 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这么推断的话,亚德里克的变化和希洛琳的异常或许也跟深渊火山有关。 两个玩家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搜查官的好奇心远比程实更浓,他笑着提起手里的格尔斯,又朝着亚德里克和善的问道: “你最近去过【深渊火山】?” “?”亚德里克一愣,觉得对方问了一句废话,他一个矿工,除了被囚禁的日子,几乎每天都在【深渊火山】,当然只不过不在腹地,而是在外围的熔岩晶矿挖矿罢了。 但他当然不敢这么说,只能老老实实道:“大人,您说的最近如果是指这一周,那没有,因为我被阿拉德关起来了,但如果是一周以前,我几乎每天都在矿山上干活。” “一周前?一周前希洛琳来找过你?”程实挑了挑眉接着问道。 “希洛琳?”亚德里克迅速回忆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是,她确实来过一趟,她想贿赂我帮她偷深渊彩晶,可我对代理之手如此忠诚,怎么可能” “再说谎就劈了你。”程实冷笑一声。 “我说实话!我根本接触不到深渊彩晶,自然不可能答应她” “” 听到这,程实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灵光”一“抽”,瞬间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想通了整个故事的经过。 “所以在你拒绝她后,她就去找了你的工友,那个跟你关在一起的矿工?” 亚德里克一愣,脸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是。” “可他也只是个普通矿工,怎么可能为希洛琳偷来彩晶呢? 不过你的这位工友比你更贪婪,他还是答应了希洛琳的要求,并借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他的要求在希洛琳眼里正是承认欲望的表现,所以她根本不会拒绝。 而就在他们为欲望欢呼的时候,你,亚德里克,你这个忠诚的代理之手矿工,偷走了希洛琳的钱,并拿着这笔钱去窝棚区买醉放纵,还把阿罗曼尼拉到晶池旁散了一晚上步,最后,在天亮之前把人给揍了。 这就是阿拉德关你俩禁闭的全部原因,亚德里克?” 程实的语速越说越快,到最后,说出的话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而亚德里克在听到这些后,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还识趣的拍了两句马屁。 “大人,您真厉害,什么都猜到了。” “” 程实麻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拉陈述来一趟倒坠之门,他很想知道以陈述的水平,来到这里之后,到底是会接受继续教育,还是可以为这里的居民传道授业解惑,让他们的思维水平再上一个台阶! 不过这都是闲暇时的杂念,当下最重要的是,玩家们似乎又碰到了一个“参差”,并且证明这参差的线索非常清晰,简直像是白送的一样。 这种事情发生在一场【时间】的试炼里根本无法想象,程实和李无方再次对视一眼,感慨之下,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沉默半晌后,程实幽幽叹了一句:“这就是【命运】啊,祂总是如此的神奇。” 李无方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同时双手合十朝着空中拜了拜道:“赞美【命运】!果然,祂一直在眷顾我们。”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程实听了,脸上的笑容虽未敛去,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他清晰的记得在旅店第二次汇合讨论时,这位搜查官亲口说过自己不信命,怎么现在又肯高呼赞美【命运】了? 你也跟我一样有灵活的底线? 不,不对,李无方他是变了,但是好像是变回来了。 程实眉头一皱,又想起了在试炼之初众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对方临走前朝着瞎子求了一个有关试炼的占卜,那时的他看上去非常需要【命运】的指引 所以,搜查官应该是一直信命的,可为什么在第二次碰面时,欺骗大师没告诉自己他说了假话? 他也有骗过欺骗大师的手段? 还是说,他只是随口打了个哈哈,是自己想多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当一场试炼中的异常过于多时,程实本能的警觉起来,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一天内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不断的拆解其中的细节,想要在这些记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唤醒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踩中了什么陷阱。 可想来想去,除了个别玩家言行不一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引起注意的地方。 言行不一为什么会言行不一 房内随着程实的沉默逐渐安静下去,他的视线瞥过房中所有人,又随意的扫过手中的表,却发现此时此刻,即将迎来下一个整点。 他悚然一惊,本能将手中手术刀送向了搜查官的方向,李无方见状一愣,直接用手指夹住了程实的刀尖,眼中闪过错愕,随即便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不是,头儿,你连我也防啊?” 话音刚落,程实心头巨震,脑内群雷轰鸣! 他在说什么!!?? 第675章 他是谁!?李无方到底是谁!? 程实留了个心眼,或者说他的稳健救了自己一回。 由于他刚刚一直在思考李无方态度不一的问题,心中对对方早就有所提防,所以此刻,当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时,他第一时间控制了自己的脸色和眼神,没有露出一丝因震惊而走形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是一位观察力敏锐的猎人,自己任何出格的反应都会让对方变得警惕,尽管他的面色因为强行控制而变得稍冷了一些,但好在,还算在正常范围内。 可他的内心此时却早已沸腾,甚至直接炸开了锅。 对程实来说,最炸的不是对方说的这句话,而是欺骗大师告诉他,李无方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对方要么如秦薪一样有一张欺骗大师牌,要么,他只能是自己的同行,一个有着欺骗大师天赋的骗子! 除此之外,程实想不出第三种可能。 并且回忆起今天与搜查官的各种交流,观察其前后变化,不难发现这位同行在扮演一途上简直登峰造极,甚至比甄奕都真,要不是对方伪装的身份在关于【命运】的态度上出现了前后矛盾,而自己又恰恰非常在意【命运】,或许自己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发现对方是一位骗子。 可这位骗子这一身猎人的本事和【秩序】的手段又是哪里来了? 谎如昨日加欺骗大师? 又他妈是【欺诈】内战? 程实慌了,不怪他会慌,哪怕现在回想起来,那场发生于蒙特拉尼角斗场的试炼还是会让他感到后怕。 不过骗子骗人都是有目的的,那么这位“李无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想,哪个骗子会叫自己“头儿”? 可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想到一个龙井。 是他吗,是这位善于扮演的杂技演员吗? 不,应该不是。 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因为他不敢! 就算龙井判定自己现在是【愚戏】,他也不敢在一位只见过几面的令使身前亲切的称呼其为“头儿”。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程实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所以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试图将试探对方的举动搪塞过去。 “我们在【命运】的指引下找到了试炼的线索,自然也就不能忽视【时间】的反击,毕竟谁都不会容许信仰的对立在自己赐下的试炼里搞事情。 所以我们更需谨慎,我这不是在防你,而是在向你证明,我没有问题。” 李无方听了这话,脸色古怪至极,他摇头失笑,接连叹气道:“行了行了,谁能诡辩的过你啊,不过,头儿,这场试练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我们是不是该先把他” 李无方如此亲昵的语气让程实的心越发沉了下去,他一时想不通原因,只能静静听着对方继续。 李无方说着说着,提了提手里的格尔斯,乐道: “把他给藏起来,拖拖时间,这样一来才不至于让这场【时间】局迅速结束。 剩下的6天里,我们也好再仔细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把蒋迟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抓回来。” “!!!!!” 谁? 蒋迟!? 他果然没死?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死不死的事情,而是这关蒋迟什么事儿,怎么会突然扯到他身上的?? 程实懵了,大懵特懵,但他很快便收了手中的刀,并借机低头转身,哼笑一声,掩盖了自己所有的神色,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震惊到崩坏的脸已经再也遮掩不住了! 而当他转过身来,将满目骇然投向脚下的亚德里克时,这位裤裆微润的矿工因为对视上了一对阴沉至极的眸子而再次被吓的失禁当场。 可此时的程实已经顾不上满屋的尿骚味,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坏了,出大问题! 这人不是个骗子! 他似乎是 不,怎么会这样,诸神的试炼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这到底是试炼的漏洞,还是【时间】的扭曲,又或者是【繁荣】的陨落终于对【公约】造成了影响? 【记忆】的力量不溯及过往的试炼,【时间】的神伟不影响当下的玩家,这是共识,也是规则。 简单点说,就是玩家无法通过【记忆】的手段回到过去,杀死过往试炼中的其他玩家,而玩家也无法被【时间】所影响,看到不同时间线上的其他玩家。 这一直以来都是诸神未曾明说,但却被玩家公认的真理,但是现在 前者早已被苏益达的到来所打破,而后者今天,似乎也要被打破了! 这个李无方 程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愈发凝重,脸色严峻至极。 这个李无方似乎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玩家!!! 而在那条时间线上,自己,或者说那个跟自己同名的程实,正是他口中所谓的“头儿”! 他和李无方、蒋迟同属于一个组织,但这个组织内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导致蒋迟“叛离”了? 这不是程实的臆想,也不是程实的脑测,在对方突然说出“蒋迟”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时,那一瞬间,程实突然串联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之前在山间小路碰面时,李无方背着所有人向他挤弄的眼神;比如在离开实验场地时,对方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后不肯并肩;再比如,在听到关押阿拉德的屋后有动静时,自己一句话,搜查官便如此“听话”的围捕而上 这一切似乎都能印证李无方是某个人的下属,只不过程实自己在不经意间“骗”过了自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某个人的“上司”。 他对这种身份完全没有代入感。 或者说,一个正常人在发现队友古怪行为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会是这个人暗藏心机别有目的会不会是个骗子,而不可能去猜这是不是一位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 但现在,程实没法不往这个方向去想,因为对方骗人的逻辑基点没了。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表现都是一位骗子的铺垫,那此时此刻对方的骗局一定毫无意义,因为就算程实不了解别人,也一定了解自己,自己有没有下属他可太清楚了。 除了在试炼中的临时合作,他从未指使过任何人,也不喜欢去指使别人,当然,“公羊角”不算。 它不是人。 所以,当对方一心自认下属的时候,这个骗局就失去了最后的可信性,在一场巅峰局里,在没有旁人见证时,没有人会自承一个虚假的身份去迎合一个骗子。 程实早该想到这一点,但他考虑的太多,反而把最简单的道理给忽略了。 此时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 第676章 蒋迟? 如果对方不是骗子,那么按照之前的猜测,他该是一个有欺骗大师牌的搜查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前后对待【命运】态度不一但却说的都是实话这个现象。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一种之前程实完全不敢想象的可能,那就是在李无方的身上也发生了【时间】的“参差”,如同格尔斯亦或亚德里克一般的“参差”,以至于他在今天的前段和后段,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而这两个 不对,等等,不是两个,是三个! 程实的眼睛再次瞪大,他又一遍梳理了今天所见到的李无方的所有反应。 最初的李无方信命但却跟自己并不亲近;中间出现的李无方自言自己不信命,【命运】只能庇佑他的队友;而当下的李无方不仅信命并且还是“自己”的下属,一个未知的甚至是另一条时间线组织中的下属!!! 对方的“【时间】”变了! 想到这里,一股凉气从程实的尾椎直冲天灵,恐惧突然从心底深处蔓生出来,如同一只巨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心脏。 我早该想到【时间】的试炼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会有这么难吗? 祂刻意搅乱了时间的维度,应该不会只是来坑自己的!? 还是说祂在证明自己赐下的【永囚之时】无错,想在这一局里把自己变成那个跟阿夫洛斯一样被禁锢在时间之中的囚犯? 程实有点慌了,他手脚冰凉。 虽然以上的种种还只是他的个人推测,并无实际证据,但想要验证这一切似乎并不困难,程实来不及多想,他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对方错认了他,而只要存在错认,那这里面就有非常大的操作空间。 而小丑,最会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辗转腾挪! 于是程实心念急转之下,再次回身出刀,一刀直接将搜查官手里战战兢兢的格尔斯抹了脖子。 “嗤——” 鲜血飞溅,气断命陨。 在格尔斯来不及惨叫的恐惧注视中,程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顺势接住对方将其平放在地,并在血液迸溅的遮掩下,一只手绕过格尔斯的后背,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盲区里,与身下的影子悄然一触。 “叮~” 织命师在这一刻重新变成了小丑,而小丑回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一颗烟瘴爆弹卡在了自己的袖口,他得保证自己浑水摸鱼的天赋能在对方发现端倪的第一时间有施展的机会,【欺诈】可没有永不遗落的赌具给他用了。 不过程实也并没有急着放烟雾,在局势尚未崩坏的时刻,他仍然可以扮演对方心中的“程实”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在借机杀掉格尔斯后,他笑容玩味的说道: “活人是藏不住的,死人方便一些。” 说实话,就算是猜测成立,程实也不知道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知道只要他演好当下的自己,就足以骗过李无方。 这不是因为混乱扮演法生效了,而是对方的错认本就说明另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与当下的自己,应该非常相似。 李无方见到这一幕后果然没觉得有半点问题,他抽了抽嘴角,无奈道:“那也不用搞这么多血出来,擦屁股很累的。” 虽然是在抱怨,可这位搜查官还是小心谨慎的将在场的所有痕迹慢慢抹掉了,而当他手动擦干亚德里克身上沾染的最后一滴鲜血时,看着这位被骇的早已说不出话的矿工,李无方哼笑一声道: “他怎么办?” “丢在这里当个饵,不用管他。” 程实说的随意,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蓊郁角冠对每个人的复苏效果只有第一次会生效,所以程实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再救活亚德里克一次的机会,既然如此,在没有确定到底谁会是【时间】“参差”之前,他不能再冒险去赌别人会去复活这位关键npc。 于是他随口胡诌了一个看似神秘的安排,静待对方脑补。 谁也不知道李无方想了些什么,总之他愣了一下之后便点点头道:“有道理,那就放着好了。” 说完,他将亚德里克砍晕过去,而后回到程实旁边,一脸严肃的问道: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找他?” 程实听出来了,这个“他”显然指的是蒋迟,但他并不知道蒋迟在这场混乱的剧目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更不知道李无方想找的蒋迟究竟在哪里。 不过看对方这样子,莫非是想学大元帅胡为一样,破开虚空,通过撞入别的试炼中去找人? 大海捞针,这怎么找? 尽管程实“名义”上是胡为的老板,可身上的手段的确没有胡为多,对方能准确的摸到别人的试炼中去,不代表程实也行。 如果非要破开虚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李无方去嬉笑嗤嘲里转一圈,可这种无意义的旅途能堵住对方的质疑吗? 显然不能! 所以自己到底该如何回他? 程实急疯了,当下留给他回应的时间着实不多,为了能给自己多留一些头脑风暴的时间,他先是装作不放心的样子看了一眼亚德里克,而后又微微皱眉瞥向窗外实验场所的方向,做出一副衡量的姿态。 终于!在这争取来的几秒内,在翻找记忆的空档里,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场试炼中毒药曾说过的一句的话: “蒋迟大概是个新人,巅峰新人。” 毒药说她只见过对方一次,第二次便是那场试炼中的合作,并且在那之前,她从未听闻过对方的名字。 可就算一个玩家的觐见之梯刚刚升入十几二十,最多是不被大众所知,怎么可能在巅峰局都声名不显呢? 尤其是蒋迟还是一位谨慎至极的时间行者,以他那套上分模式,别的玩家只会对他记忆更加深刻。 看呐,这位指针骑士每每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虽然是【时间】的信徒,却好似被【命运】庇佑! 这,才应该是无数情报在手的巅峰玩家们对他的观感才对。 并且对于毒药来说,一个贩卖欲望的推销员,更应该对所有潜在顾客都有所了解,如果连她都不曾听闻这位神秘的时间行者,那是否意味着蒋迟的出现非常突兀,而突兀能不能算作一种异常? 【时间】 巧了,他还是【时间】的信徒。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那场试炼中的蒋迟,就已经是【时间】的“参差”了!? 想到这里,程实的瞳孔骤然缩紧了一瞬。 第677章 小丑的试探 是了,如果【时间】的“参差”足以让玩家跨过不同时空的壁垒到达彼端,那么既然当下可以,过去为何不行? 李无方都能来自于另一条时间线,那之前的蒋迟又为何不能? 而这样也能解释的通为何蒋迟会如此神秘,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他是一个窃取了当下时间线蒋迟身份的外来者! 但这种猜测仍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矛盾点,那就是为何蒋迟会不认识自己,不,应该是为何他会不认得本应在他原来时间线上同属同一组织的那个“程实”。 程实对这位时间行者的印象极其深刻,对方虽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那一切都是因为那场自我扮演的甄奕闹剧,彼时的时间行者可完全没有露出一丝两人曾认识过的表情和神色,并且程实确认,对方不是装的,他就是不了解自己。 可这又怎么解释呢? 跨越时空的后遗症?还是说,另一条时间线上自己的加入是在蒋迟“出事”之后? “” 不,不能再这么发散下去了! 迄今为止,这一连串的猜想还都是无根浮萍,无依无据,只是耐不住浮萍之上的积木越垒越高,让程实越想越心惊,现在的他急需一个稳固的地基来支撑这一切,不然任由恐惧夹杂着臆想发散开去,他将被自己想象出来的“高楼大厦”彻底压垮在地。 于是程实的眼神再次凝重起来,他决定尽快从对方的口中撬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决定沿着蒋迟身份的这个线索,跟李无方来一场“糊里糊涂”的“坦白局”! “不用找了。”程实快速变换表情,勾了勾嘴角,笑容玩味的看向了面前一脸错愕的搜查官,还没等对方开口询问,又抢先一步继续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李无方猛地瞪大双眼,一脸惊愕道,“谁杀了他,不对,头儿,你找到【时间】缺口了?” 【时间】缺口! 听听,只这一个词,程实便意会到了很多东西,他的心弦猛地绷紧,自己的猜想似乎要被验证了。 “没有,但我没找到,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 程实说的话非常模糊,他知道一旦让话题继续延伸下去,但凡延伸到蒋迟、李无方又或者是那个组织上,他是真的一点儿也回答不了。 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把李无方的关注点往这局试炼队友的身上引,无论对方继续质疑谁 ,在谈论本局队友的情况下,他都能根据当下的信息说上一二。 果不其然,李无方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一凝,眉头紧蹙道: “你怀疑有人通过【时间】缺口,来到了我们这边?” “!!!!!” 什么叫来到了我们这边!? 虽然我还不懂,但是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程实眼中的精光微不可察的闪过,背在身后的手紧捏成拳,他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心中基本已经断定,面前的李无方绝对是【时间】的“参差”! 不仅如此,刚刚有关蒋迟的一切猜测或许都猜对了,这位搜查官想找的,就是一个跨越时空离开了他们组织,或者说离开了他们那条时间线的蒋迟! 就是不知道这个蒋迟,会不会是自己看到的那位! 李无方的话还没结束,他又皱着眉头问道:“还是说头儿你看到他们,通过缺口去到了另一边?” 程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在李无方停顿的间隙里又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搜查官真的成为了【时间】的“参差”之一,那其他人呢? 【时间】大概不会只挑一个跟自己有“关系”的玩家“污染”? 既然李无方成了“参差”,蒋迟也有可能是“参差”,那暗杀博士呢? 这位【真理】的信徒被“污染”了吗? 再恐怖些,那两位传火者呢? 秦薪和嗯,等等,秦薪? 想到秦薪,程实身后的手骤然再握紧三分。 坏了,秦薪似乎也有问题。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秦薪面前驱使“公羊角”的那一幕,当时的秦薪问出了一个他曾经问过的重复的问题,他问自己是不是想合【死亡】 可自己明明在瞎子死的时候,就已经在他面前使用过这驱使尖啸奴仆的手段了,为什么等到第二次,他还会问出如此怪异的问题? 这是否说明,秦薪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也陷入了【时间】的“参差”? 程实仔细回忆着秦薪的表现,翻阅着记忆中的一切细节,他越审视自己的记忆便发现再次碰面时的秦薪越怪异,而瞎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种怪异。 所以,这位被【欺诈】庇佑的传火者创立者也中招了? 程实不敢再想下去了,在有一位猎人在旁的环境中他也没有时间去多想,看着李无方越发狐疑的眼神,程实硬扯出一个寻常的笑,而后做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我什么都没看到,但我注意到,瞎子跟试炼之初的她,似乎有些不同。 别忘了,这是祂的试炼,谁知道瞎子的不同” 说到这,程实赌了一把,他张口说出了一个今天最大的猜测,并想以这猜测为筹码从李无方手里骗取更多的信息。 “会不会也是所谓的‘参差’呢?” 话音刚落,李无方立刻变了脸色,但他脑中所想并不是不在场的瞎子,而是就在他面前的这位被自己称为“头儿”的程实! 他似乎对程实的说法毫不意外,并且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位上司了,如果试炼的“参差”真的落在了玩家们身上,那最不好找出来的那个,一定是他面前这位! 不过很快,在李无方尚未质疑程实的时候,程实先给对方的神经松了松绑。 “所以我才在刚才告诉你,我没有问题。” 李无方听了一愣,随即脸上的凝重稍去,重重吐了口气。 可就在搜查官想通了一切即将恢复笑意的时候,程实却反将一军,一个箭步,将手中手术刀直直的贴在了对方的喉咙上,并似笑非笑道: “不过,我该如何确认你,没有问题呢?” 第678章 命定之人!?怎么会是命定之人? 程实异常谨慎,他不知道李无方在那个组织里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另一个程实是如何称呼对方的,所以他什么代称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意思以最简洁的方式,表达了个清楚。 而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易守为攻,也终于让他从对方的嘴里钓出了一条今日最重磅的消息。 “不是,头儿,命定之人永不怀疑自己人,这可是你立下的规矩啊,怎么你今天” “!!??” 什么东西!? 命定之人? 李无方所在的那个组织,居然是另一条时间线的命定之人!? 程实惊了,他几乎将背在身后的手指掐断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怪不得! 怪不得当自己说一切都是【命运】指引的时候,这位信仰【秩序】的搜查官会直接在自己面前高声赞美【命运】,原来他竟然是命定之人的人! 好好好,敢情在另一个时空,命定之人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程实没有时间多想,他眼神一变,立刻又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新的借口。 “别怪我不相信你,无论你说出了什么,为了命定之人,我都只能保持怀疑。 因为就在刚刚,祂居然为我赐下了神谕。” “!!!”李无方瞳孔骤缩一瞬,大惊失色道,“什么神谕?” “小心。”程实脸色冷峻,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一刻,仿佛他才是一位搜查官,而李无方只不过是他在审视的嫌犯。 “祂只对我说了两个字,小心。 但我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祂刻意为我赐下这两个字? 如果是外人,远不必祂来提醒,所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们要做的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此间如果有【时间】的干涉,我一点都不会意外。 所以,抱歉了兄弟,在一切没能回归正常之前,你最好和这位偷渡客暂时待一会儿。 他大概就是本局的答案之一,让你看住他,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信任了。 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说着,程实笑笑,后撤一步,将手术刀收回袖中,同时立刻捏紧了袖口那枚烟瘴爆弹。 他一次做出了许多试探,甚至喊了对方一声兄弟,但他不知道这声“兄弟”叫的是不是对的,可就算不对,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他也能诡辩为自己是在用假的代称来试探对方。 可有时诡辩不一定有用,所以逃命的手段必须时刻捏在手里。 不过李无方确实认下来了, 他对兄弟这个称呼毫不意外,倒是对程实的安排颇有微词。 “不是,头儿,瞎子变了你也不能怀疑我啊,我是冤枉的,这一天我都没跟在你旁边,这下连自证都没法自证了。” 程实笑了: “你无需自证,等我查清楚这一切,我会亲自证明你是无辜的。 不过在我搞清楚一切之前,我得先确认蒋迟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无方一愣:“可你不是说” “是瞎子告诉我的,她和秦薪一样都变的跟今天上午有些不同,我不太能确定他们两个的状态,所以先对她做了些试探。 瞎子很聪明,她也反过来试探了我,而在这场交锋里,我听到了有关蒋迟的事情。 她问我,为何要执意杀掉蒋迟。 就是这句话点醒了我,让我发现,【时间】的‘参差’出现在了你们身上,而也是因此,我才多番暗示,让他们两个值了第一轮班。 因为我需要些时间来确认,确认我的兄弟,你,没出问题。” 话听到这,李无方脸色变换几次,最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今天做出的唯一错误选择,就是没跟程实走在一起,以至于此时瞎子出了问题后,他完全没办法自证。 是,他确实可以说出过往种种,但他更知道程实是最了解【时间】玄奇的人,谁都说不好会不会有一个“参差李无方”跟他的过去一模一样。 这便是【时间】试炼里最大的难题,也是【时间】打破规则之后给玩家们带来的最大麻烦。 于是李无方沉默了,他听从了程实的安排,决定先在这里看住试炼的答案,虽然答案不答案的已经不再重要,但态度亦是他证明忠诚的一部分。 “瞎子远比秦薪好试探,我会把秦薪换出来,然后找个机会跟瞎子好好对一对‘时间’。 如果秦薪找上了门,你不妨也试试他,看看他是否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至于博士 在拿到神性之前,大可不必管他,无论他变没变,只要他肯分享深渊彩晶,他便是无害的。” 程实把自己带入到了与李无方一般的视角中去分析了整场试炼的队友,而后笑着对李无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尽量放松保持乐观,并在李无方无奈的叹气中,不再回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间让他感到精神窒息的房间。 而当程实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因为就在这一刹那,他真的收到了自己恩主的神谕。 只不过这神谕,不是来自于【命运】,而是来自于小丑的恩主,【欺诈】。 至于神谕的内容 “小心。” 乐子神选择在程实心弦最紧绷的时候,将他说的谎,赐给了他。 “” 好好好! 试炼越来越混乱了,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程实刚刚对李无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跟瞎子之间根本就没发生那么多精彩故事,甚至在当下程实的眼里,瞎子或许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的人,就连秦薪似乎都变了。 所以程实有一点没骗李无方,那就是此时此刻,他确实想去找瞎子商量商量,在这场疑似玩家变成“参差”的试炼里,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信任且能托付后背的队友。 而这个位置,从试炼一开始,就一直是瞎子。 李无方是信任他,但他可不敢信任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招揽进命定之人的命定之人! 于是程实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倒喷如瀑的【深渊火山】,冷峻的眼眸中精光连闪。 这场试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无方又来自哪里,自己见到的蒋迟是否真的是【时间】的“参差”,而秦薪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又究竟是否跟搜查官一样已经被“取而代之”。 甚至唯一不见变化的瞎子是否真的没有变化 问题太多了,多到难以想象。 不过,再多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而对于【欺诈】信徒而言,他们的解题方式往往是先发起一场试探的骗局。 所以接下来要有请的受骗者,会是那位曾经看见过【命运】的预言家吗? 想及此,程实冷眼低垂,自嘲一笑,大踏步的朝着实验场地走去。 今日,来自【虚无】的小丑,就要试试能否用一场骗局来撕开【时间】的伪装,直指【存在】的本质! 第679章 到底是什么引发了【时间】的“参差” 通向矿山仓库的路很短,但在这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里,程实思考的内容却异常的多。 他每迈出一步都在梳理整场试炼中的所见所闻,之前忽略的种种细节,在他的努力回忆下变得再次清晰。 李无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如果把所有细小的不同都当做是“参差”出现的信号,那么毫无疑问,在第一次集中讨论之前,试炼就应该已经出现了异常。 而最初被自己“见证”的“异常”其实并不是搜查官李无方,而是那位【真理】的信徒,暗杀博士王为进! 王某在开局就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却在烬灭者制造湮灭之灾的时候毫不在意的暴露了自己,更是在这之后坦言了自己的姓名。 本来这种态度前后的转变在程实看来虽有疑惑,可也能解释为对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在那场湮灭之灾前,王某早已踏入【时间】的陷阱,变成了另一个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王某”。 李无方也是,他在试炼之初还在向瞎子寻求【命运】指引,可在第一次集中讨论时却说出了“我不信命”这种话,这明显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仅以他们两个的异常来揣测,第一次【时间】异常的产生似乎就出现在试炼最初的那几个小时里。 不错,第一次! 因为程实记得秦薪的变化是在探索窝棚区之后才显现的,所以【时间】的“参差”很可能出现过两次,甚至是两次以上! 毕竟他现在并不确定他所见到的队友,到底是几次“参差”之后催生出来,而对于这一点,最有力的佐证莫过于李无方的态度变化,程实确认自己至少遇到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李无方。 而这也就说明,一旦玩家踏入了【时间】的陷阱,他便可能一直受到“参差”的影响,不断的改变自己的身份。 所以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他们,他们又是如何撞入陷阱中的,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只有找到这个原因才能理清这场【时间】试炼中发生的所有真相。 还有,秦薪他真的不再是原来那个秦薪了吗? 那自己想找的瞎子,谁又敢断言她一直不曾变过呢? 程实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并不是单纯在为传火者的安危担忧,他更多的是在考虑自己。 如果【时间】的陷阱早已布下,试炼的“参差”也已开始发生在玩家们身上,那么自己呢? 有没有可能自己也已经中招了? 就算程实知道自己是【虚无】的宠儿,但他可不是什么【存在】的宠儿,【时间】既然在增加难度,那这难度,有没有可能增加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显然,变成了“参差”的李无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亦或队友出现了问题,作为一个以敏锐观察力着称的搜查官,如果连他都没意识到问题,那也就意味着【时间】的改变几乎不会被玩家所察觉,所有参差都出现的悄然无声,所以,谁能保证程实没变? 没人能保证,程实也不能。 他只能保证自己的意识和记忆是连贯的,今日的一切经历没有断层,但是,一旦“参差”出现,不同时间线的时空发生了扰动和混乱,作为受影响的那个,他除了能保证自己对外的感觉没变外,其他的什么都无法控制。 就比如,如果他真的变成了“参差”,那就说明原来的他已经被替换了,而当下的自己,则是作为“被原有时间线抛弃”的那个,出现在了另一片时空之中。 换句话说,程实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自己本应存在的那条时间线中,也不知道他所面对的队友到底是因为【时间】的参差“侵入”到自己这条时间线中,还是存在于当下这条时间线中,而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先搞清楚【时间】的陷阱在哪,试炼的“参差”为何发生后,才能做出推断,而这,也是程实当下最为恐惧的事情。 不过,无论恐惧如何在心中滋生蔓延,至少在门钥匙的庇佑下,程实还能克制。 接下来,就看瞎子是不是自己想找的那根救命稻草了。 想到这里,程实目光一凝,瞬间变换脸色,径直推开了仓库的大门,一脸笑意的走了进去。 而在两位【痴愚】信徒实验的仓库内,秦薪早就感知到了程实的靠近,对方明明才离开不久,为何又缓步走了回来? 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发现了自己? 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并未吭声,而是继续与瞎子相对而坐。 安铭瑜此时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她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什么东西,而让她做出如此表情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就在刚刚,就在程实离开之后,她和秦薪来了一场独属于传火者的“交换记忆”。 时间回退一点,当程实和李无方关上仓库大门的那一刻,“看”着认真旁观实验的王某,瞎子微微侧身,转向了身旁的秦薪。 她紧闭的眸子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却像是散发着某种神秘的辉光,“看”的秦薪一阵不自在。 不过秦薪并未有所回应,他只是抱臂而立,安静至极。 许久之后,瞎子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秦薪笑着摇了摇头:“我应该有吗?” “嗯,我知道了。”瞎子也笑了起来,“欣欣跟我说过,打破沉默最好的方法就是逼人就范,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我们的队友听不听得到,但是我得提醒你,如果你不想跟我说些什么,那么下一句,我就会将我们的身份说出去。” 秦薪一愣,脸色错愕的笑了:“你认真的?” “传火者,你和我,都是传火者。” “” 当瞎子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低头看向了秦薪的手,而不知何时,那只粗壮的手里早已握住了一枚被摩挲到光滑的白色下颌骨。 “你比我预想的要活泼。” “你比我想象的要沉默。” 第680章 传火者,们。 “我不太喜欢表达,我始终认为,做,远胜于说。”秦薪笑了,他举了举手里的静默道具,而后又有些失望道,“你不该赌,因为你不能确定我和他,是不是同一类人。” 他! 当秦薪说出这个“他”字的一瞬间,安铭瑜心里的一切疑惑都解开了,并且她知道面前的秦薪就算再有异样,他同样是秦薪。 不过瞎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默默低头“看”向秦薪手中那枚属于传火者的静默道具,感知到上面的细小裂纹比之前多了非常多。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低声问了一句:“你也会为他的死而感到悲伤吗?” 这无疑是一个标准的【命运】问句,里面充满了谜语人的气息,但好巧不巧,今日在场的两位都是聪明人,秦薪听了这个问题,略微收敛了笑意,但脸上仍保持着丝丝笑容道: “每一位传火者的离开,都足以让我们感到悲恸,尤其是我。” “可我觉得你更喜欢笑,比他喜欢笑。”瞎子抬了抬头,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 听到这句话,秦薪反而不笑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沉声道: “越是缺什么,便越会想要得到什么。 如果生存不苦,或许我会跟他一样,也不那么爱笑。” 他们很苦? 瞎子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场面再次沉默下去,这两位似乎并不像之前一样无话不谈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薪再次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们给了我一些奋斗的动力,让我知道,我走的路,并非如此艰难。” “是传火者难,还是世道难?” 秦薪微微一愣,笑道:“怎么这么问?” 瞎子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你觉得我活泼,觉得织命师阳光,所以我在想,她和他,或许都跟你一样,偏向于沉默? 我并不觉得我是一个沉默的人,程实更是,所以我很难想像一个偏向沉默的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秦薪叹了口气,“不愧是你啊,在预言家的面前,真是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不错,世道维艰,寸步难行,不只你我,大家都不好过。” “发生了什么?”瞎子猛地抬头一问,可随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于是她脸色微变,尴尬片刻,撤回了一个问题,并重新抛出了一个冷笑话,“算了,看来,【沉默】是最大的赢家。” “看而不做,未必是赢。 好了铭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无需多虑。 秦薪向往的从来不是触手可得的美好,而是能够守护美好的能力和本心。 要记得,传火者从来不是为了温暖自己而传火,那熊熊燃烧的火把,只有在离自己足够远时,才能传的更远。” 秦薪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坚定,眼神是如此的明亮,他仿佛一座真正的灯塔照亮着传火者们的前路,而那光明的源头,正是他心中永不将熄的赤诚。 就连瞎子那虚无空洞的视野都几乎要被这股光明照亮了,她愣在原地片刻,随即摇头失笑。 “你们果然是一样的人,总能在偶然一瞬,予我震撼,然后又提醒我: 你只是一个有幸与传火者同行的人,而不是一位真正的传火。” 听了这话,秦薪脸色微变,但很快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瞎子有些疑惑。 “我笑原来赌赢了的不是你,而是我。” “为什么?” “因为她曾经也跟你一样,但现在,她是了。” 是什么!?是传火!? 她成为了真正的传火!? 瞎子猛地瞪大了眼眶,就连那紧闭的双眼都差点因为震惊而扯开一丝缝隙,她一脸惊愕的“看”向秦薪,直到对方再三点头,她才回过神来,重重吐出一口气并灿烂的笑道: “真好。” “是啊,真好。” 两位传火者又悄声交流了片刻,直到刚刚他们才各自收敛声息不再多言,而也就是此时,程实来了。 小丑直接推门而入,看着向自己投来目光的秦薪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什么都没说就直直看向了瞎子的背影。 安铭瑜感受到了程实的目光,她微微错愕,明显是感觉到这位织命师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她站起了身,转向程实,朝着他招了招手。 很显然,她在邀请程实进入被传火者静默后的空间。 然而程实并未动作,他只是站定在原地,笑着看向瞎子,不言不语。 他不是在拿捏什么,而是已经发起了一场试探。 但这试探的对象并非瞎子,而是秦薪! 他知道秦薪这个人最懂得包容和体谅,甚至在旅店内时,会因自己的身份对他人造成困扰而自觉退出房间。 程实这一手试探便是在试此时有“异常”的秦薪是否也如当初那般,体谅和包容。 如果是,对方自然会看懂当下的一切,而后默默给程实和瞎子腾出空间,这样一来,至少在对传火者的信任上,程实可以再添上一枚筹码。 可如果不是 说实话,程实没想过该怎么办,就连当下的试探也是他进门前的一瞬间突然迸发出来的念头。 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个秦薪如果是“参差”,那另一条时间上的镜中人会不会也有传火者那般坚守美好的意志。 他想要一个好结果,可事实驳回了他的要求,因为秦薪正一脸笑意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动未动。 他果然变了! 当前的秦薪一定是【时间】的“参差”! 既然如此,那瞎子呢,她似乎对对方的反应并不意外,那这位【命运】的神选,这位自己从【死亡】手里捞起的传火者,究竟是不是今天陪伴自己一路同行的那位传火者? 程实的目光变得幽邃起来,他的视线在两位传火者身上来回折跃,似乎想要看清这二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就在场面即将尴尬下去的时候,秦薪动了。 他勾了勾嘴角,抬步朝着仓库大门走去,与程实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有人想要跟我提前换班了,既然如此,我可要好好去睡一觉了。 希望今晚,可别做噩梦。” 第681章 我能相信你吗,安铭瑜? 秦薪走了,走的干净利落。 不过从他的离开里程实还是能看出不少事情的,至少对方还是个传火,至少对方没有恶意,并且对方显然察觉到自己所面临的试炼发生了变化,知道【时间】的“参差”开始发生在玩家身上。 对于这一切程实毫不意外,毕竟如果连传火者的创立者都不够机敏的话,那这个组织或许早在创立之初就分崩离析了。 如此看来,在这种混乱的【时间】试炼里,自己似乎还能多信一位。 但前提是,【时间】的参差不再发生。 秦薪走后,程实慢慢走到了瞎子身边,仓库很大,【痴愚】和【真理】的信徒正在仓库正中一丝不苟的实验,他们三人除了眼下的实验对身旁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程实见此,笑着感慨道: “看来,欲望和烦恼成正比,欲望越少,烦恼越少。 就比如博士,他想要的无非是复刻这场萃取神性的实验,其他的,或许一概不想管。” 瞎子微微侧头“看”向程实,同样笑道:“话虽没错,但你说的应该只是眼下的博士。” “!” 果然,瞎子果然也知道了,看来秦薪的异常让两位传火者都意识到了试炼的变化。 这是好事,至少省下了他解释的功夫,但这也不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不用多久,所有玩家就会知道当下这场试炼,正在发生什么。 “他还值得信任吗?”程实语气略有些古怪的问道。 “” 瞎子一愣,随即摇头失笑。 “好一个程实,你倒是真诚实。 首先我得感谢你的信任,但是,织命师,你似乎问错了对象。 我和秦薪同为传火,关系自然更近,我信任他肯定也多过我信任你,所以你问我这种问题,是想要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程实听了这话,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道: “别自欺欺人了安神选,你如果信任他多过信任我,就不可能在他离开的时候不发一言。 是,他或许仍然是一位传火者,但是,他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位传火者。 他传的火,可点不燃你们的梦。 而你们的火,他也未曾传过。 所以不必再试探我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回去。” “回哪里去?”瞎子歪头问道。 “回到你曾一直传火的地方。” “你怎么确定那个地方就不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 程实笑了,放声大笑,他眼神略带讥讽的看向瞎子,再次嗤笑道: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在哪? 怎么,是我们的恩主告诉你的? 祂告诉你,你并未被【时间】的‘参差’所干扰,你是这场试炼里唯一的幸运儿?” “” “看来没有,你的占卜是不是又失败了? 多少点,拿出来看看。” 瞎子抿了抿嘴,伸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手心里放着一张绘着【沉默】领域的书页,而书页之上是一枚2点向上的18面骰子。 瞎子说过,她除了占卜程实外很少摇到1点,所以2点对她来说已经是【命运】赐下的最大否定了。 而看到这个2点,程实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尽管他一直在想自己有可能受到了【时间】的干扰,踏入了祂的陷阱,但是那也只是做好最坏打算的防御心态,可当他真正从瞎子口中确认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出现了一丝惊惧。 果然,世界变了! 或者说,自己已经被抛出了原有的那个时间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 程实眉头一沉,稳健心再起,他生怕自己会错了意,于是一脸严肃的跟瞎子确认道:“你占卜了什么?” 瞎子的面色同样郑重起来:“我第二次问祂,我是否属于这片星空,但这次,祂说不。” “!!!” “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程实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你也有一张欺骗大师牌!” 瞎子点了点头,但她的面色并不好看。 “第一次是我刚被复活的那一刻,在一场【时间】的试炼里复活,我必须保持谨慎,确认自己没有掉入什么【时间】的陷阱,所以我特意占卜了一次。” “” 最坏的局面终于出现了! 现在程实要面对的不只是不同时间线的队友,甚至还要想办法回到自己所在的那条时间线上去。 他不想无缘无故的“背井离乡”,更不想像小丑手里的彩球一样被【时间】抛来抛去。 而想要达成这一切,他必须尽快找到“参差”出现的条件,并利用所谓的“参差”,找到回家的路。 于是,程实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跟瞎子打哑谜,他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骰子,放在瞎子手心,让那个永恒不变的1点与对方的2点并列,而后隔着两枚骰子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向瞎子那紧闭的双眸,极其郑重且真诚至极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安铭瑜?” 这是程实第一次叫出瞎子的名字,瞎子眉头微蹙,感受到手心骰子的温度,一字一句的回道: “你可以相信我,至少在这局试炼中,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但这局试炼过后,程实,我将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就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会相信你。” “!!!” 是她,果然是她! 瞎子没变,她听出了自己的试探并且再次给予了最真诚的回应! 程实开心极了,这场终得确认的“他乡遇故知”让他心里突然踏实了一分,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是,最初的那个瞎子不曾变过。 “所以,织命师,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实笑了,笑的灿烂。 “当然可以,无论是记忆交换,还是交心局,你都可以相信我。” 瞎子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她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接给了程实一个最直观的信息参考。 “秦薪是在窝棚区被换掉的,现在的他来自于一个传火不易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成为了一位真正的传火者。” 真正的传火? “那个秦薪来自于未来?”程实惊疑道。 “不,我不确定,只凭短暂的交流无法确认他来自于哪里,但我倾向,是。” 程实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太能确定李无方来自哪个时段,但我知道他来自于一个叫做命定之人的组织,而这个组织里,至少是在当下,本不应有他。” “命定之人?”瞎子愣住了,她仔细的品味着这个组织的名字,脸色错愕道,“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崇拜【命运】的组织?” “不错,这就是一个崇拜【命运】的组织,但他们崇拜的不是完整的【命运】,而是【命运】的【既定】。” “你知道这个组织?不,你加入了这个组织?” 瞎子惊了,她本以为程实这样的人什么组织都不会加入才对,不然,以传火者如此“优渥”的条件,对方不至于完全不心动。 程实笑了,他摇了摇头,又握紧了瞎子的手。 “对,也不对,我并非加入了这个组织,而是创立了这个组织。” “什么!!??” 瞎子懵了,而就在她满脸的震惊中,程实拿回了自己的骰子随手扔在了脚下,并朝着面前这位【命运】信徒发出了最最诚挚的邀请。 “安神选,你是为数不多能知道这个组织的幸运儿,而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加入命定之人。” 正说着,【命运】之骰在程实的脚下缓缓滚出了一个一点。 而就在这命运既定的时刻里,程实虔诚的低头祈祷道: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第682章 来自命定之人的邀请 这次,程实的虔诚是真的虔诚。 尽管他当下的身份是切回了【欺诈】的小丑,但是此刻,他的身上涌溢着从未有过的【命运】虔诚,他是真的希望“来途去路,尽皆命定”这句祈祷可以指引自己找回回家的路。 不过这虔诚的情绪也只是持续了一瞬,下一秒程实眼里的虔诚便化作了别样的疯狂,他猛地抬起头,笑容灿烂的看向瞎子,再次开口问道: “如何,有兴趣吗?” 瞎子面色精彩。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觉,她只看到自己面前这张蛛网正在疯狂扩大,数不清的蛛丝编织成网向着四面八方飞速铺开,一瞬间犹如遮天蔽日的云翳朝着自己扑卷而来。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即将被蛛网束缚的猎物,无路可逃也无可奈何,因为这里面不仅有蛛网铺天盖地的压迫力,更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命运】召唤。 命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尽管安铭瑜总是自诩看透了命运,但是,她能看透的命运里从来没有程实的存在。 这个织命师真是奇的不能再奇,在这场试炼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加入传火者,他一直都在拒绝,结果到了夜里之后,反而转头对自己发出了邀请。 这算什么? 我不想传火甚至还要挖传火者的墙角? 这个命定之人,总不会是传火者的敌人? 瞎子愣了,瞎子乐了,瞎子笑了。 她的表情变换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很难用一个词去形容她的状态。 程实只看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自己的袖口,他的笑容一滞,将差点就要露出袖口的手术刀偷偷往上提了三分。 “我总感觉,如果我不答应你,似乎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瞎子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程实的脸。 程实笑容灿烂的仿佛从来无事发生。 “这话说的,我只是在巩固你我的信任,身处同一组织,有着共同目的,才能更好的配合,不是吗?” “哦?是吗?那你为何不信任那位命定之人的搜查官呢?” “”程实的笑意略微有些僵硬,“他的命跟我的命,不一样。” “不一样? 也对,毕竟秦薪和秦薪也不一样。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既然加入同一个组织就能增强彼此间的信任,那么,程实,你为何不跟我一起为这个世界传火呢?” “”这下,小丑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瞎子歪头笑笑,“看你的郑重程度我能猜到这个命定之人或许对你很重要,但是,程实,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程实皱了皱眉:“我对回家的渴望,便是我最大的诚意,安神选,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你确实渴望回去,我也渴望回去,我能理解你急于寻求队友信任的心态,但是我无法苟同你对信任的定义。 身为一位传火者,我确实应该感谢你对传火者们的帮助,也应在我记忆犹在的时候给予你最真诚的回应。 但我感受不到你的真诚,仅以当下的邀请来看,织命师,你邀请的不是我,而是一位即将在试炼结束时遗忘你的【命运】神选。 你的信任之下是无尽的虚无,正如你拒绝传火者一样,无论在哪里,你从未真正付出自己的信任。” “” 瞎子这一顿话直接把程实给说沉默了,问题是他还不好反驳。 这是他第一次被另外一个人赤裸裸的剥开伪装的外衣直述他心中的信任本质,不错,他确实很难相信别人,为数不多的几个同行者里也没有瞎子的身影。 他对这位跟甄欣关系匪浅的预言家始终有所提防,更是对传火者这个身份有所避让,他确实打着这种主意,用暂时的“真诚”换来瞎子的信任,而后静待传火者完成自己的诺言,用掉那管遗忘一切的追忆悼念。 可现在,当计划被对方如此直白的戳破后,小丑 毫不尴尬的又笑了起来。 小场面,不慌,让我再狡辩一下,哦不,真诚一点。 他堆起笑意,开始发挥所长,将瞎子话中的意思尽皆曲解后理直气壮的诡辩道: “这话说的,难道虚假的‘真诚’就不是真诚了吗? 当我愿意用真诚去包装这份虚假的时候,不就意味着当下的我眼里只有真诚吗? 这就像是安神选你在我这里买了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当你拿到手的那一刻,你会因为这精美的包装而感到开心,这就够了! 试炼一共才七天,我向你保证,我卖的糕点保质期很久,你无需急着吃下它,只要让这份开心维持7天,足矣。 至于7天之后” “至于7天之后,且不论我还想不想吃,当我遗忘了自己曾买过这盒糕点的时候,就算这华美的包装里装的是粪便,也没什么所谓了,对吗?” 瞎子摇头失笑,甘拜下风,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的脸皮能有这么厚。 但程实听了这话,非常“不高兴”的纠正了她。 “你这简直是污蔑,我可是良心卖家,怎么可能给顾客喂屎? 顾客是上帝,上帝不应该吃屎。 再说,你还没打开包装,怎么会发现里面装的是什么?” “” 瞎子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陈述和甄奕的排名有些虚高了。 “所以,买一盒吗安神选?”程实还在真诚的推销。 瞎子面色变换几次,最终叹了口气道: “买,唉,一定买。 看在另一位寻薪人的面子上,总要带点特产回去的。 不过程实,就算我选择加入命定之人,这个毫无约束力的名头就能让你安心吗? 与其纠结身份的问题,倒不如先告诉我你们所推崇的既定,到底是什么? 或许对【命运】的感悟会让我对你们这个从未听闻的组织,长点兴趣。” 听到肯定的答复,程实再次开心的笑了。 看看,哪有卖不出去的屎,哦不,卖不出去的货,只有不会推销的人! 不过你要是跟我讨论这个,那我可有太多的感悟能跟你分享分享了。 “安神选,你信命吗?” “?”听到这个离谱的问题,瞎子气笑了,“你也是一位【命运】的信徒,此时此刻当着【命运】神选的面问出这种问题,有意义吗?” “有,因为我问的不是你信不信祂的指引,而是你信不信祂的庇佑! 你觉得自己能在祂的庇佑下,活到最后吗?” 瞎子眉头一紧,脸色严肃起来:“什么才算是最后?” “寰宇【虚无】,【源初】显现的那一天,就是最后!” 说完,程实立刻把瞎子手里的骰子抢走了。 姐们儿,你听听就好了,可别再占卜了。 我是真怕了你们这群颠婆。 第683章 这才是他 “!!!” 瞎子惊呆了,她反复品味着程实说出的这八个字,本能的握紧了手,可是机智的小丑早就把她的占卜道具抢走了,这让她突然一下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可随即便又被自己的心思骇出一身冷汗。 【祂】不能占卜,【源初】无法占卜! 瞎子脸上泛起一丝惨白,抬起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有关那个存在的事情。” 这回她长记性了,连【祂】的名字都不再提及。 程实笑笑,将骰子还给了瞎子:“加入命定之人,你将知道一切。” “好。”瞎子从未有一刻如当下这般坚定,她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朝着程实伸出了另一只手。 “?” “这次是我个人的选择,无关传火者,无关寻薪人,程实,我对你所说的命定之人很感兴趣,我可以加入,但不是这场试炼内临时的客串。 给我一个信物,我将在传火者安铭瑜遗忘你之后,以【命运】神选安铭瑜的身份,拿着手里的信物,再去茫茫人海中寻找你们命定之人。” “?” 程实无语了,他刚才诡辩了半天,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肯帮忙的理由还是因为自己帮过传火者,可现在,只是再次说出了【源初】的名字,这位【命运】神选居然直接答应了,不仅如此,她还想要真正的加入命定之人。 不是,姐们儿,你就非得知道【祂】长啥样是? 可你这样搞得我很害怕啊。 大猫就够野了,这会儿挂着命定之人的名头,恨不得跟从神令使过过招,试试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要是再加上一个你 我天,我不会哪天接到那位大人的通知,让我去鱼骨殿堂认领两具骷髅? 你们的野心能不能别这么露骨? 我用【既定】来忽悠你俩,你俩是真铁了心的信啊。 我们的恩主要是真的能庇佑你,你占卜那位的时候能死? 你不会觉得自己能活过来,才是祂的庇佑? “” 不过程实并没有立刻拒绝瞎子,或者说他正在思考把瞎子真正邀请进命定之人的利弊。 诚然,能不跟传火者扯上关系、把双方的联系掐断在这场试炼中最好,但是程实不得不承认一位有着【命运】指引的瞎子,确实能帮上大忙,但也能带来大麻烦。 不过这里的大忙和大麻烦都跟传火者无关,而跟那个晦气东西和她姐姐有关。 程实自问,在以后的试炼中几乎不可避免的会遇上甄奕,巅峰局就这么大,排来排去早晚有碰上的一天,所以他在想,如果能通过瞎子多多打探甄欣的消息,说不定可以未雨绸缪,提前防备甄奕一手。 更重要的是,瞎子跟甄欣关系异常的好,而甄欣又是历史学派的创立者,只要拿住了瞎子,那就意味着程实在历史学派的口袋里伸进了一只手。 别忘了,此时他另一只手上还捧着一个堪比历史学派的龙王李景明! 这样一来,几乎整个高端玩家圈的情报,或者说,整个【信仰游戏】的精华情报可就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这才是让程实最最意动的事情。 当然,他知道一个没几个人的“野鸡组织”很难敌得过人家两闺蜜的深厚感情,瞎子没有理由“吃里扒外”,这其实也是程实一直不愿意跟瞎子交心的原因之一,而现在,在他感受到瞎子对【源初】莫名其妙的执念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钓瞎的饵料? “你认真的?”程实仔细盯着瞎子的表情,再次问道,“可你的身份在那儿,怎么可能跟传火、跟甄欣无关?” “传火的意志你知晓,我们向来不是强迫,而是自我意愿。 至于欣欣,你把她想的太可怕了 我们首先是彼此独立的个体,其次才是无话不谈的姐妹,是,我承认,甄奕有时候会制造一些麻烦,但是你要知道,任何麻烦都是有法可解甚至有迹可循的。 当你找到甄奕的‘痕迹’后,有些时候,麻烦也能成为一种武器。 程实,我从未跟任何人分享过这件事,这足以表示我的诚意了。” “!” 好家伙,我还没开始钓你,你倒是先用我想的东西钓上我了! 程实再次陷入深思,在疯狂的权衡利弊之后其实也没多疯狂,当意识到自己可以同时掌握两条顶级情报线的时候,某人心中的贪婪已经压倒性的占了上风。 于是他直接把手伸了出去,再次与瞎子的手重重握在了一起。 “你,果然是真正的命定之人! 连【源初】的力量都杀不死你,这足以证明你就是【命运】的宠儿!” 说着,程实将一枚普普通通的骰子塞进了对方手心,并笑道:“这就是命定之人的信物,当然,当我们愿意接纳你的时候,无需你来找我们,我们自会去找你。” “哦?是吗,那我已经开始期待了,不过”瞎子摩挲着手里程实给的骰子,疑惑道,“我很好奇,这命定之人里还有哪几位?程实,这件事应该不算秘密,毕竟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这场试炼之后忘掉这一切。” 程实挑了挑眉,这次真没瞒她。 “你,我,大红霖。 我们三个,就是所谓的命定之人。” “红霖???她居然”瞎子惊呆了,她欲言又止,脸色变换几次后神色古怪的点了点头,“那确实挺命定的。” “噗——”程实一个没忍住,被瞎子突如其来的感慨逗笑了。 “你就不疑惑为什么我们组织人这么少?” 瞎子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命定之人,不会多,只会少。” “!” 看看,看看,这叫什么?这就是【命运】榜一的悟性,这就是神选玩家的见知,什么人少,什么野鸡组织,统统都是错的,命定之人本就不会多! 知音啊,我就喜欢你们这些能给我圆上谎的人。 程实笑的开心,但很快他的脸色便严肃起来。 “行了,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些东西,安神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我的推论查缺补漏。 我需要在自己的回忆中翻出所有细节,找到一切有用的线索,用仅有的【记忆】拼出一条跨越【时间】回家的路。 【虚无】的行者必不会被【存在】所困,所以,让我们立刻开始。” 瞎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程实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屏气凝神的准备聆听对方的推测,可没想到下一秒,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哎呀忘了件事,那个你要不学学秦薪,把欺骗大师牌借我一会儿,然后再说句假话? 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 瞎子麻了,她略微抬头“看向”程实,紧闭的眼皮抽跳不止。 果然,这才是他。 第684章 我怀疑【时间】的陷阱是...... 最终,程实还是没让瞎子交牌,选择了相信她一次。 当然这绝对是发自真心的信任,肯定不是因为对方也让他交牌才拒绝的。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瞎子,程实揉了揉鼻头,终于正经起来。 “我们当下的需要理清的只有两点,其一,出现在我们身上的【时间】‘参差’是如何发生的,其二,我们两个是何时中招的。 只要搞清楚这两点,我们就一定能在【命运】的庇佑下,安稳的回去。” 瞎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同时她还回身“看”了一眼仓库门外,在感知到秦薪离开之后,微微皱眉道: “秦薪或许对那位搜查官很有兴趣,他意识到了我们的变化,自然也会去探究其他队友的变化。 他不会是我们的阻碍,但大概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他确实是一位无可挑剔的传火者,可你说的对,他传的火,与我们无关。” 不是我们,是你,传火本就与我无关。 程实腹诽一声,没纠结这些,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了不远处做实验的三人。 “博士应该是我发现的第一个异常,他对自己身份的保密心态在第一次调查前后改变了,之后才是李无方的异常,他对【命运】的态度也变得跟最初不同” 程实很快就将刚刚心中所想重新当着瞎子的面梳理了一遍,而后静静的等待瞎子的补充,瞎子略一思忖,接道: “你所说的与我想的大致相似,但由于我缺席了那场吴存发起的【湮灭】之灾,此时听你这么说,我在想,吴存这个人会不会也变了?” “?” 程实目光一凝,皱眉思索片刻,点头道: “确实有可能,李无方是个精明的搜查官,并且搜查官善于识人,他既然如此担心【湮灭】的影响,没理由会放任一个祸源离开他的视野。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最初跟我们相遇的吴存可以压制心中的狂暴,但是跟李无方分开之后,她踏入了【时间】的陷阱,被换成了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吴存,一个无法压制自我心中狂暴的【湮灭】信徒。 嗯,这个猜测虽能说得通,但我们少了关键的证据。 不过这些变化也已经说明,【时间】的第一次‘参差’,应该就是发生在我们分头行动第一次调查的时候,那时的秦薪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变了,只不过我没有看出来。 王某说他是还如一梦中,这事儿你应该知道?” 瞎子听到这个id,眉头一紧:“我问过他,他说不是。” “不是!?”程实面露惊愕,“他取出了【无遗梦镜】,这面镜子据说是在还如一梦中的手里。” “【无遗梦镜】确实在还如一梦中手里,但据我所知,这位【记忆】榜一似乎不是一位战士,而是一位猎人。 他是一位窥梦游侠。” “猎人?” 程实一愣,紧皱眉头开始仔细回忆今天以来有关秦薪的种种细节,当回想起在窝棚区对方的反应时,他突然觉得对方猎人这个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速度确实不像个战士。 猎人伪装战士并不难,但是战士拥有猎人般的速度可不容易。 不过那时的他大概已经变了?” “不错,那时的他已经变成了当下的他,我们所熟知的秦薪大概被【时间】抛到了其他时间线中去。 所以仅凭他在窝棚区的反应,不足以判定在第一次【时间】‘参差’发生的时候,他是否变了。” “这就有意思了,就算一场试炼难度再高,也一定是有一套难度规则的,所以在第一次试炼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在不同的地方都陷入了【时间】参差之中? 而我们两个又是为何受到了影响的?” 程实再次陷入沉思,而就在这时,瞎子皱了皱眉道: “【时间】的谕行是精准和守时,所以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围绕整点演化出的规则?” “有可能,但不太像!”程实微微摇头,沉吟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因为某些时间信徒整的花活儿对整点异常敏感,今天一整天我几乎都在提防整点的到来。 每一个整点我都清楚的记得面前的人是谁,他有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当然,我看到的最多的还是你,但是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他们在整点并无异样。 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不过这个答案还需要验证。” “什么?” “深渊彩晶!”程实虽面向瞎子,但余光却悄然瞥向了仓库中央的学者和智者们。 “最初这个念头的产生是因为只考虑到了王某和李无方的变化,他们在搜索矿山归来之后,都发生了某种态度上的转变。 这让我笃定矿山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后来得知【时间】参差发生在你我身上之后,我立刻意识到,这里很有可能就蕴含着参差出现的规则。 再到秦薪的变化” “可秦薪他在第二次调查时是跟我们一起,他并未”说到这里,瞎子一愣,自己停住了,因为她想起窝棚区里也是藏着两块深渊彩晶的! 那两块彩晶,正是极欲兄弟会希洛琳的收藏。 瞎子微微皱眉道:“你怀疑秦薪在搜查的过程中,走到了彩晶附近,受到了影响?” “是,还记得秦薪去寻找深渊彩晶的地点吗,那个方向,只有他走过。你和我,都是从另一边与他汇合的。” 程实的眼睛越说越亮,“王某第一次一定是发现了彩晶,只不过他并不能确保秦薪在哪,所以他放弃了取走它们。 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一次找到彩晶时,他身上的参差就出现了,这让他对深渊彩晶这个东西的觊觎心出现了变化,甚至主动放弃了拾取,不过这纯属是我的猜测,一位【真理】信徒,无论如何大概都不可能放弃这种级别的实验材料的。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来推,秦薪第一次参差没有受到影响的原因,只有可能是他侥幸避过了矿山中所有藏匿着深渊彩晶的地点! 而我们身上的参差发生,大概就是在见证智者复刻实验的那一刻!” 瞎子听了程实的这番话,沉吟着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道: “推论很精彩,但是我得提醒你,李无方的第一次改变以及那个不能确定是否有第一次改变的吴存他们在第一次搜查的时候可没经过矿山区域!” “我当然记得,而这,就是我们需要再次调查的方向,如果我没猜错,在他们调查的那片生活区附近,不,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分开的那个巷道周围,大概还藏着一块深渊彩晶!” 程实目光灼灼的看向瞎子,一字一句道:“如果我们能在那里找到那块深渊彩晶,或许我们就真的找到了‘参差’出现的原因。” 第685章 谁去? 敏锐的观察,出色的记忆,优秀的逻辑。 瞎子在程实的推测里找不出什么漏洞,她甚至将亚德里克和希洛琳身上的“参差”也代入进去,发现似乎都能解释的通,只是程实口里那个刚刚出现的格尔斯 这个偷渡客,也是如此陷入参差的吗? 不是没可能,作为一个极度想要回归地表的人,他的目标一定是矿山上的代理之手,所以在矿山上乱逛时踩进时间的陷阱并非没有可能。 想通了这一点,瞎子神色略有些古怪道: “你已经想通了所有的关键点,甚至在我还在了解试炼变化的现状时,把参差的规则都猜到了。 程实,你远不必与我合作,只靠你的推论,自己完全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我现在想来,突然很难界定你的动机,我总感觉你不是想要与我合作,而是想要帮助传火者,我唯一庆幸的便是与你来自同一条时间线,并且还是传火者中的一员。 你这所谓的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拉了红霖的名字来凑数造假的命定之人,听着像是为了撇清你的善意而编造的谎言。 你 就这么不想跟传火者扯上关系吗? 那为何又要帮助我们呢?” 帮? 谁帮谁? 我只是为了稳健一点,找个能临时托付后背的队友,怎么到了你嘴里,还给我升华了? 你们传火者,怎么总是反向道德绑架呢? “” 听到这,程实就知道对方想多了,但此情此景,你别说,还真像是瞎子猜的那么回事,解释都不好解释,甚至还有可能越抹越“黑”。 于是程实撇了撇嘴,干脆不去回应。 “别浪费时间,谁都不知道参差何时会再起变化,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下一次参差发生之前,趁着了解当下的局势,赶紧验证心中所想,去那片区域看看是否真的存在那块让参差产生的深渊彩晶!” 瞎子挑了挑眉: “我听你的语气,似乎并不想自己动手? 怎么,你一直在瞥视博士,是想博士帮忙? 【真理】的求知欲最重要,此时的他或许并不会搭理我们。” “不不不,博士能在实验旁一动不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我确实不想自己去,因为我怕当我接触到那片区域的时候,我又会中招,这样一来,我唯一的队友可就没有了。 所以我想要” “?”瞎子愣住了,“你想秦薪去?” “聪明!”程实猛猛点头,“不错,就是秦薪! 他不是你们传火者的创立者,他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扛把子,让他去验证,一来不怕他欺瞒我们,就算他来自另外的时空,他依然是位有同理心的传火;二来如果再次踩中了【时间】的陷阱,那原来的秦薪说不定还能被换回来。 从李无方的身上我们不难看出,参差的状态起码有三种,对应试炼的题目,应该正好就是过去、当下和未来。 现在的秦薪大概率是‘未来’,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秦薪再次被换,他将有1\/2的概率变成我们自己人!” 说到这程实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瞎子,他知道,只有对方才能让另一条时间线的秦薪去干这种堪称“冒险”的活儿,只凭自己,是说不动的。 毕竟他和当下的秦薪,可没什么恩情和关系。 瞎子沉默了,不得不说程实打得一手好算盘,怪不得他会来找自己,或许在来的路上对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解题的方法,只等自己这把“钥匙”,同意帮他。 但无论是从传火者的立场,还是同一时空的立场上,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瞎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但又微微蹙眉道: “谁告诉你,他是传火者的创立者?” “?”程实一愣,失笑道,“安神选,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打哑谜了,到现在我要是还看不出这个,我都没脸来找你合作。” 瞎子叹了口气,心道传火者必定要遗忘程实,但是程实倒是对传火者越来越了解了。 放任一个如此有“个性”且如此了解传火者的织命师在外晃荡,这对于传火者来说 安全吗? 或许这件事情真的该跟秦薪好好商量一下了,不过是要在他们还没有遗忘程实的这场试炼里。 希望程实的推论无错,希望下一步能把真正的秦薪,给换回来。 “好,我去找他,你看好博士。 这场实验很重要,我们需要的不仅是神性,更是博士记忆中的实验步骤。 只要确保博士有所收获,就代表我们有所收获。”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阴暗了,不过程实秒懂,冲她摆了摆手道:“放心,掉在我口袋里的东西,一个都别想跑。” 瞎子被这话逗笑了,她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去,可就在她即将迈步的一瞬间,程实突然又拉住了她。 “怎么?”瞎子错愕回头。 程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摇了摇头看向另一只手中的表,默数几个数道:“3,2,1,整点到了,稳健点好。” 话音刚落,整点划过,程实瞬间放手,瞎子会意,敛着裙子快速走出了仓库。 现在,她要去跟另一个世界的秦薪,好好谈一谈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秦薪在离开仓库之后便感知到了最后一个队友的方位,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时间】的参差,但他却并不惊慌,甚至非常淡定,因为 他早就知道【时间】的试炼有漏洞可钻,可以通过【时间】的扰动去往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在那里碰到各种各样过去亦或未来的人。 这在他所在的那条时间线,对于他们这种巅峰玩家来说,并非秘密,但是如何触发这种扰动,又如何通过这扰动跳出原来的时间线,谁都说不清楚。 或许有能说清楚的人,但是这种级别的隐秘只会在极小范围内流传,至少传火者是不知道的。 可秦薪偶然听说了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可以敲开【时间】的壁垒,于是在这场特殊试炼中,他决定一试。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场原本丝毫不抱任何希望的实验居然成功了,但此时看这情况,倒不像是自己试出来的,反而更像是【时间】故意为之。 为什么? 祂又在干什么? 第686章 试探 秦薪想不通,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把握这次机会,因为他跳出原有的世界,本来就是为了给那个破碎的世界寻找一个新的机会! 他在找寻“未来”并想问道于“先”,他希望在这【时间】的“参差”里能看到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希望,并将其复刻于自己的世界里。 而这也说明,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传火者们几乎已经无火可传了,不然他不会来到别的世界,寻找新的火种。 秦薪的目标很明确,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所以一开始他就在观察瞎子和程实,尤其是在跟瞎子的交流中,他发现眼前的瞎子所在的那条时间线上的传火者们虽不至于无火可传,但燃烧的也并不轰烈,他们并不是自己的目标。 王某更不会是目标,因为秦薪知道王某的真正身份,这种没有自我归属的人不会给传火者任何启发。 所以当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待在另一间房中没动的李无方。 无论如何,他总要去会会这位搜查官,看看他是否是自己猜测中的那个“未来的参差”于是秦薪在出门后不久,便踱步向了那间关押着亚德里克的房间。 里面的猎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于是在秦薪还未走到门前的时候,李无方便贴心的为对方推开了门,并热情的将秦薪请进了房间。 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面孔,秦薪笑了笑,随意道:“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李无方笑了,他上下打量着这位浑身重甲的战士,挑眉道,“如果排到过几次试炼就能算故人的话,我们确实是故人。” “不,不是试炼中的故人,而是家乡的故人。” 李无方听了这话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便又堆起笑脸:“怎么,【信仰游戏】降临之前,你也来自北方?” 秦薪看着不懂装懂的李无方,没有继续试探,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大概猜到是我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有趣,我一直知道你在某个神秘的组织中,却没想到你们居然就是那个一直在研究【时间】的组织,你们想通过【时间】寻找什么?” 李无方嗤笑一声:“老掉牙的试探,秦薪,我听你说这么多听不懂的话,很累的。” “有意思,让我想想” 其实秦薪对于李无方身份的所有推测都来自于程实的反应,当程实暗示他和瞎子值第一轮班,并“带走”李无方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偏偏他又知道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所以他一直就在想李无方会不会是跟自己一个地方来的。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秦薪的认知中,以搜查官的敏锐,对方不应该看错程实的身份。 当下的程实明显不是跟李无方一条时间线上的人,他此时对自己所言没有别的反应,要么是还未发现【时间】的参差在玩家身上发生了变化,要么就是他早就看出了异常,甚至就是如自己所试探的那般,跟自己一样是主动通过【时间】的错漏,来到这里的。 如果是前者,那说明程实是一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可如果是后者,这件事情就有意思了,李无方他们组织究竟在干什么? “算了,大概是我认错了。”秦薪笑笑,又指向了脚下的格尔斯问道,“他是谁?” “半夜摸进来想侵犯矿工的嫖客,我看不下去,就把他打死了。” “? 可我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像是被手术刀划的?” “怎么,搜查官就不能随身带把手术刀吗?”说着,李无方竟然真的掏出了一柄手术刀,如同程实一般在指间旋转上下翻飞,那一刻,这位搜查官连说话的语气和姿态都有一股小丑的味道。 “很好,看来倒坠之门的偷渡客们很有精神,他们哪怕不去寻找财富和门票,也要来山上侵犯一名长相粗犷的矿工,嗯,这个地方太有意思了,跟你和程实一样有意思。 我看你的杀戮欲望似乎还没发泄完,那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是找个地方睡觉去。” 说着秦薪摆了摆手,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刚才还笑意盈盈的李无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眼中涌出炽盛的杀机,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几乎就要把自己的长弓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来了。 看样子,他确实想杀人,而且目标就是转身的秦薪。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秦薪突然侧身回头又看向了李无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织命师救亚德里克一回挺不容易的,下手之前先好好想想,如果他死了,我们的牧师朋友还愿不愿意再救他一次。” 说完,秦薪瞥了一眼李无方背在身后的手臂,然后径直转身出了门,而李无方脸色变换几次,终究是没能将手里的弓箭射出去。 他盯着秦薪离开的身影,眉头紧蹙的呸了一口: “要不是你在头儿的白名单上,我管你是什么神选。 妈的,憋屈。 看什么看?很好看是?我让你看!” “???”一旁蜷缩在侧不敢吱声的亚德里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房间里的尿骚味再次晕染开来。 秦薪离开房间后并未去休息,而是随意的站在一个小土包上,仰望着远处飞流直下的熔岩瀑布,眉头紧锁。 他也在思考【时间】“参差”出现的原因,在来之前他得到的“土方法”是在【时间】的试炼里闷头乱撞,现在确实被他撞进了参差,可问题是,当下的队友没有一个代表着未来,他还未在这场试炼里看到一丝有关玩家未来的事情。 所以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不免在想,什么样的表现放在玩家的身上才算得上是未来。 当几条时间线因为【时间】的错漏而交错重叠之前,它们的状态一定是非常相似甚至在某一刻很有可能是完全相同的,只有这样,才会让深陷其中的玩家毫无察觉的掉入陷阱。 但这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场【时间】参差中,过去和当下都很好理解,过去无非是相同玩家的经历不同,当下大概就是自己,那未来呢? 未来这种还未发生的事情在极其相似的时间节点上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就算找到了未来的参差,那个属于未来的时间线中,真的会有传火者和他想要的答案吗? 一时间,秦薪迷茫了。 而就在这时,瞎子来了。 第687章 重演:【湮灭】之灾! 这位提着纱裙发丝凌乱的预言家在火山之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过分美丽了。 那看上去炽热的光芒明明照亮了她全身上下,却始终驱不散她身上那如雾般的神秘气质。 她朝着秦薪走来,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头也不回的笑道:“想让我帮你们做些什么?” 瞎子一愣,顿足道:“这不像你。”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回来了?” 秦薪哈哈大笑,他转过身,魁梧的身材在逆光中犹如墨色的高塔,将一大片阴影投向了身前的瞎子。 瞎子一步未动,一身黑纱的她仿佛在高塔阴影的遮掩下,彻底与黑暗融为一体。 灯塔的确能照亮传火者们前行的路,可很多人忽略的是,塔的影子也可以庇佑阴影中的人们不被外面的危险所发现。 “我虽然理解你的苦中作乐,但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抱歉。”瞎子抿了抿嘴。 “” “不过我还是要说,之所以没这么想,是因为织命师似乎已经找到了【时间】参差发生的原因,我这次来” 秦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刚刚还在想这【时间】的错漏到底该如何利用,没想到这会儿就从瞎子嘴里听到了进展。 程实这个织命师似乎不论在哪里,都这么聪明。 秦薪默默瞥了一眼仓库的方向,打断了瞎子的话:“长话短说,我不太确定李无方是不是跟我一起来的,如果是,他大概有些我不知道的目的。 越快找到参差出现的原因,让你我归位,我和那个属于你们的秦薪,都会很欣慰的。 所以说,我该干什么?” 瞎子对秦薪的回应毫不意外,她也没有浪费时间,把深渊彩晶可能就是参差关键的事情说完后,立刻为他指了一个方向。 “程实他”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危险不沾一点,好处不漏一分。”秦薪哈哈大笑,显然程实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但是程实的建议并非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或者谈不上“谋”,小丑只是多代入了一些别人的视角,多替他人“考虑”了几分,所以才给了秦薪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 听到这句揶揄,瞎子也笑了:“这就是他,这位织命师可是贪婪的很。” “贪婪是自掘坟墓的开始,他可以贪,但传火不能,我们一步都不能错。 唉,算了,与你说这些干什么。 此事简单,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着,这位强壮的战士竟然直接拔地而起,高跃的身影犹如炮弹,直直轰落在据点外围,而后摆臂狂奔化作一阵飓风在瞎子的注视中,瞬间消失不见。 这明显不像是一位战士所能具备的敏捷,而瞎子也看出来了,对方似乎是在故意展露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的。 他想表达什么? 他在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位战士,而是一位猎人?他在拆穿自己的身份? 难道他真的是那个【记忆】的猎人还如一梦中? 不,他都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秦薪,为什么要拆穿自己? 嗯?他不是在拆穿自己!他是在拆穿其他的秦薪? 他觉得自己太苦了,所以想给其他的自己上点难度? 哪里来的童心 瞎子突然笑出了声,可随即她便又笑不出来了。 越缺什么便越想要什么,这位秦薪如此苦中作乐,想来属于他的那个世界一定比自己想象的更苦。 但愿他能在这场试炼里找到他想要找寻的东西,想到这瞎子又看向仓库方向,默默祈祷。 也希望织命师依旧被【命运】庇佑,找对了那条回家的路。 织命师的路找没找到不好说,秦薪的路找错了。 他本以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便能很快就赶到城中心的生活区,可没想到刚下矿山,他就发现面前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记忆无错,在这小路尽头拐过山包,应该是一小片散落的生活区才对,而现在这里空空荡荡一片平坦,所有的房屋建筑、居民行人、生活痕迹全消失了。 莫非【时间】的参差已经开始再度影响试炼,让倒坠之门的地形发生了改变? 秦薪皱紧了眉头,他停下脚步谨慎的绕着这片可疑的区域转了半圈,就在想要踏入其中仔细观察的时候,他突然感知到前方的区域中居然逸散出了一丝 【湮灭】的味道! 【湮灭】!? 是吴存! 秦薪目光一凝,反应极快,他顺手便是一剑刺向脚下,但这一剑并非发现了对方的身影,而是将那枚sss级的【无遗梦镜】再次召唤了出来。 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一股如海啸般的【湮灭】狂潮突然从他面前这片区域中呼啸而出铺天盖地的席卷向了他。 【湮灭】的力量瞬间将整片空间抹掉,秦薪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就连他的从神遗器都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毁灭力量,径直破碎当场。 但就在【无遗梦镜】破碎的那一刻,一股蓬勃的【记忆】之力从无数碎裂的镜片中爆射出来,深邃的幽蓝光芒在不同的镜片间折射跳跃,很快,蓝色的光线便在空间正中再次交织出一个清晰的身影,一个重甲披挂、魁梧硬朗、眼神冷冽的身影。 秦薪说过他从不怕【湮灭】的捣乱,无论是哪条时间线的秦薪,他都有足够的底气去说这句话。 所以在烬灭者的陷阱爆发之后,镜中人的反击开始了。 秦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赤焰红芒,他的瞳孔瞬间被什么力量点燃,变得幽深而血红,他快速移动着眼球在空荡的空间里追索着什么,不出片刻,这位传火者的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找到你了。” 话音刚落,秦薪瞬间消失于原地,手中纤细的长剑一击抽在空中,发出呼啸的破风声,将一片扭曲的空间直接抽散,如同抽爆了透明的气球一般,“轰——”的一声爆开无数股凌乱的【湮灭】之力。 一个身影“哇——”的一声被击飞而出,但很快便又消失于明亮的夜色之中。 “有趣,你若是一位寂灭使徒,我或许还真的找不到你,但你只是一个烬灭者。 法师,可不是这么玩的。” 说话间秦薪再次消失,又出现在一股【湮灭】之息身后,他手中的长剑同样不刺只抽,再一次将想要隐藏身形的烬灭者从【湮灭】的无形庇佑中抽了出来。 第二次了! 两记狠抽将吴存背后的法袍打的稀碎,两条狰狞赤红的“鞭痕”挂在她无瑕的背上显得刺目惊心。 烬灭者怒了,她眼含怒火,转手便是一挥,秦薪反应及时躲开了【湮灭】的痛击,但他背后的小山包却直接被【湮灭】之力抹除,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不错,众人。 三人才能成众。 当小山包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一位尴尬的搜查官躲在“透明”的小山包后,看着面前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僵硬的抽了抽嘴角。 “那个我要是说自己只是路过,二位信吗?” 第688章 搜查官,你还要放水到什么时候? 信? 信你才有鬼! 暴怒的吴存看到更加惹人厌的李无方后,二话没说便又朝着这个方向抬起了手,可李无方的反应远比她更快,在她只是将视线瞥过来的那一刻,李无方便一个闪身向外扑倒,掏出一张朴素的长弓,同时嘴中高呼道: “此地,禁止【湮灭】!”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两人纷纷一惊。 律令传唱远方虽是【秩序】阵营中强有力的辅助手段,但是这种临时颁布的律法从来不会涉及祂们,一旦禁令中出现了有关祂们的字眼,那么毫无疑问,这脆弱的一纸空文将在其他神力的影响下直接失效。 当然,也有例外。 如果有人拿到了【秩序铁律】赐福的律法契约,又或者如同莫离一般有着超高等级的天赋加持,那他也确实可以暂时限制某种神性的发挥,毕竟在【秩序】出面之时,无论是谁,都要暂时遵循秩序。 所以吴存和秦薪都惊了,尤其是吴存,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便识趣的收回了手,不想过多的浪费精神力在试探着律言真假上。 就算这律言是真的,禁锢神力无非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所以她只需先躲开秦薪的追击,很快她就可以将眼前另一个聒噪的跳蚤湮灭干净。 至于秦薪她有自知之明,刚刚的接触已经让她发现自己敌不过对方,不过对方想要杀死自己也很难,因为她的手里还有一枚【湮灭】之种! 于是吴存再次闪身远离了秦薪,并随手扔下了数不清的种子,挡在了秦薪追击的路上。 秦薪看着这些毫无神力波动的种子皱了皱眉,没认出这是一种什么道具,他怀疑这是对方在用普通种子耍手段使心机拖延自己的脚步,不过谨慎的他还是没有以身试险,而是绕过了这片区域,再次朝着吴存追去。 然而这时,场上又响起了李无方的声音。 “吴美女,你从【湮灭】之种中复生,就学会了这么一手撒种子? 忽悠谁呢,我看出来了,你的手段是假的,吓唬人罢了,秦壮士别怕,直接揍她。” 秦薪眼角一抽,吴存脸覆寒霜,她不敢掉以轻心,怕这位巅峰猎人是在用嘲讽寻找她的破绽,所以她读着秒数再次通过穿梭即将【湮灭】的世界避过了秦薪的第三抽。 李无方看到秦薪的攻击方式,暗自皱眉,急思片刻后又大喊道: “秦壮士,你不能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就放水啊,烬灭者就要把试炼里所有的线索都湮灭了,你身为一个战士你得支棱起来,看你这长剑玩的跟短鞭一样,你不是在故意藏拙?” 秦薪哼笑一声,再次抽爆一团【湮灭】之息,瞥向李无方的视线中多了一丝审视。 “大哥不说二哥,搜查官,你还要放水到什么时候? 我从不随意揣度别人,但今天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在等我们两败俱伤? 你想当渔夫,但渔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算你想,【秩序】能同意吗?” 说着,秦薪剑尖一转,竟然放弃了追击吴存,朝着李无方冲来,李无方脸色一变,直接张弓高喊:“此地,禁止【记忆】!” 秦薪嗤笑一声,完全不理会对方的禁令,越冲越快,李无方脸色更沉,一张朴素的木弓几乎拉成满月,但他始终未放而是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再次喊道:“此地,禁止【战争】!” 这次秦薪有反应了,他顿住步子停在了原地,皱眉感受着周身的神力波动,在发现没有丝毫【秩序】力量的时候,这位镜中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中计了,是虚张声势。 秦薪自嘲一笑,随即面色紧绷,他不想再玩这种你试我我试你的试探游戏了,他看准李无方的方向,直接闪身 没消失。 空间被锁了! 因为就在同一刻,远处的搜查官终于用出了他的【秩序】之力,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的。 “此地,禁止瞬移!” 只这一句,不仅秦薪被凝滞当场,就连遁走远处寻找机会的吴存都被卡了一下,这一下让她的身形瞬间从【湮灭】之息中显露出来,李无方见此勾起嘴角,立刻将箭尖瞄准了这位无所遁形的烬灭者。 “机会,我给你了,秦薪,你不会觉得我跟她是一边的?” 秦薪抓机会的能力确实很强,在李无方【秩序】力量显露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位搜查官再不靠谱,至少跟自己是一边的,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那位【湮灭】信徒,只不过在寻找目标上,这位搜查官的嘴,确实碎了点。 不过秦薪并未浪费这次机会,他目光一凝,长剑插在地上,双脚暴蹬在剑刃之侧,以近乎满月的弯剑为弦,以自己的身体为箭,“嗖”的一声将自己弹射出去。 【秩序】的力量限制的是瞬移,可不是快速移动,在宛如飞矢一般的速度下,秦薪眨眼间就冲到了吴存身前。 烬灭者怎么都没想到,刚刚才从追击中缓了一口气,眼看对方两人就要打起来了,结果只一个瞬间,两个人的目标又成了自己。 好一招声东击西,小丑竟是我自己! 吴存又怒了,她心中那狂暴的毁灭欲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点燃,整个人怒目冷眼,长发倒垂,周身爆开了无数股沸腾的【湮灭】之力,眼看就要抬手将眼前的一切彻底湮灭。 而就在这时,秦薪到了,李无方的律令也到了。 搜查官终究还是没有射出那惩戒之箭,而是再次将烬灭者摆了一道,因为他紧接着说出来的律令是 “此地,禁止愤怒!” “” 你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吗,这就像是某个人因为一件事而暴怒至极,结果在红温到最高峰的时候,突然忘记自己为什么愤怒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迷茫让吴存的动作慢了一拍,而离弦之箭般的秦薪敏锐的抓住了这次毫秒间的机会,在近身前一刻,直接伸手延长了“箭矢”的长度,率先扣住了烬灭者的咽喉,随即在吴存的迷茫再次转化为愤怒的那一刹那,如重弩之矢一般撞入对方怀中,同时巨臂起力。 “嗤——” 生生将【湮灭】信徒的脑袋摘了下来。 第689章 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鲜血四溅,头颅倒飞。 烬灭者眼里的光灭了,不过这还没完,紧接着便又是“轰”的一声,重甲在身的秦薪并未失衡,而是直接踩着对方的无头尸体,径直砸在了地上! 尘埃四起,杀局落定。 百步之外以身为箭,眨眼之间摘敌首级。 有一说一,尽管时机都是李无方创造的,但是在这位搜查官看来,秦薪这一下简直太酷了。 魁梧的身躯加上飞矢的速度,利落的出手还有敏锐的嗅觉,这位镜中人简直把战斗变成了艺术,哪怕是战斗落幕的那一瞬,他都能用飞溅的鲜血和扬起的沙尘绘出一幅震撼人心的“结算画面”,这位重甲披身的战士此刻仿佛一位战神,将暴力美学别样的呈现在了李无方面前。 “啪啪啪——” 李无方直接鼓起了掌,他一脸欣赏的赞叹道:“厉害,太厉害了,秦薪,如果有人说你是【战争】的信徒我也毫不意外,你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对祂最好的敬献。” 漫天烟尘中毫无回应,但很快一支折射着火山光芒的细剑便从尚未落下的尘埃灰烬中飞射出来,如同利箭一般插在了空地上。 李无方赞叹完身影就消失了,秦薪的试探没有任何回应。 镜中人皱着眉头从烟尘中走出,每走一步,脚底的鲜血和肉糜便刻印出一个夸张的重甲脚印,他从地上抽回自己的长剑,感知了片刻,发现这位猎人确实不见了。 “速度倒是够快。” 秦薪笑笑,回头看了一眼矿山的方向,随即又看向了山下的倒坠之门,而也是在这时,他怀里的表响了。 整点再次到来。 “搜查官,我得提醒你,吴存没死,她的【湮灭】之种生效了。 我不知道她湮灭了多少东西,现在要赶去看看,你愿意跟就跟着,不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下次再碰到她,希望你还能站在我这边。” 说完,秦薪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就在漫天尘土尘埃落定之时,李无方的身影慢慢在烟尘边缘显现出来,他皱着眉头看向秦薪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另一边。 矿山之下的剧烈晃动连山上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瞎子面色凝重的站在仓库门前,朝着山下的方向望着,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她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手中的表显示整点刚过,下面的战斗也渐渐平息下来,整个过程并不漫长,但是谁赢谁输,谁在打谁,仍是个谜。 她有所猜测,但不敢确定,与她同样疑惑的还有一位,那就是在下方的动静尘埃落定后从屋中踱步出来的李无方。 这位搜查官饶有兴致的望向山下,又瞥了一眼仓库门口的预言家,嘴里啧啧有声道: “这年头是真不太平啊,大晚上的打的动静这么大,让人睡不好觉。 不过也难怪,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试炼怎么可能简单的了呢? 你说是,安神选?” 瞎子微微皱眉,并未回应。 李无方似乎没有休息的兴致了,他倚在门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瞎子聊着仿佛是在打发时间,但其实几乎都是他在说,瞎子在听。 聊着聊着,他眼珠一转,突然问道: “安神选,我一直觉得【命运】的指引从来不是无的放矢。 所以你在预言里看到的最后一天所剩的那4个人,该不会就是博士、你、我,以及山下乱战的胜利者。 我数学不错,这么一算刚好四个。” “!!??” 四个? 怎么会是四个? 这不是试探,因为欺骗大师牌并未示警,所以在搜查官的认知里,自己的预言只有4个人活到了最后? 瞎子面色微凝,心底一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的参差有没有可能也发生在了玩家们的身上? 不然,如何解释李无方此时的认知? 要知道,【秩序】的信徒可不信仰混乱,他们清醒的很。 坏了,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秦薪和程实他们变没变? 一股凉气突然从瞎子的脊背升起,让她的后背微微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她并未过多的显露出什么,而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挤出一个微笑,对着李无方说道: “为什么不算上织命师?” 李无方哼笑一声,随意瞥了一眼瞎子身后的仓库,乐道: “安神选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歹也是个猎人,就算分数没你们高,但眼睛还是额,抱歉,耳朵还是好使的。 此时仓库里盯着博士的那位根本不是一个活人,是织命师控制的那个骷髅架子? 他本该在外面放风,可现在却不见了。 所以从刚才开始我就在想,我们这位牧师朋友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感觉你们三个关系不错,不像是要内战的样子,所以只能是他们两个在对外战斗,至于战斗的目标是谁,呵,我可没忘,这是一场六个人的游戏,一直消失不见的那位烬灭者,此时是不是又现身了? 他们是去追猎法师的,还是说他们另有目的,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法师? 安神选,透个口风嘛,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秩序】的信徒可从来没什么坏心眼。” 李无方笑的灿烂,但瞎子不为所动,她现在心中思绪一片混乱,当发现李无方跟以往再次变得不同时,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无错,【时间】的参差或许真的在玩家身上上演了。 秦薪听来的土方法居然是真的? 这也行? 他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种方法? 还有,他还是他吗?还是说当下的秦薪已经变成了另一条世界线的秦薪,而自己却根本没有发现? 那程实呢,这位嬉笑如常的织命师,还是那位神神秘秘不近生人的传火者的朋友吗? 想到这里,瞎子握紧了拳头,一脸凝重的转身进了仓库,而就在她推门的一瞬间,身后的李无方又喊道: “安神选,我看你脸色有些怪,是不是需要休息? 不然,让我提前跟你换个班?” 李无方纯属是在嘴碎,可没想到瞎子脚步一顿,居然真的同意了。 “好,我正好想睡一觉。” “?” 话音刚落,瞎子撤步回身,朝着李无方的方向走了过来,这位一脸懵逼的搜查官就这么直直看着这位【命运】神选与自己擦肩而过,走入了满屋骚臭的房间里,伏在桌上小憩起来。 “你来真的?” “看好博士,除非你不想要神性了。”瞎子的话越说越没有力气,李无方眼角微抽,看了看仓库的方向,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过去。 “好好好,【秩序】本就与【真理】相近,【文明】抱团取暖,也不是不行。” 可就在他离开了关押亚德里克的房间后,这位搜查官的脸色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预言有变?还是他们三个真内讧了?安铭瑜的脸色可一点都不自然,她想下山找人? 有意思,莫非秦薪和那位织命师找到了比深渊彩晶更好的东西? 第690章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 不错,之前跟秦薪联手干掉吴存的李无方确实是程实。 小丑是稳健的,就算他想出了最妥善的方法让秦薪去寻找【时间】参差的真相,但在如此重要的节点上,若非亲眼目睹,他仍然不会相信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外人。 所以在秦薪出发后没多久,他便告别瞎子追了上去,在他的计划中,哪怕深渊彩晶真的是一切异常发生的原因,哪怕秦薪真的能在李无方和吴存曾经异变的地方触发【时间】的参差,他也必须亲眼见证这一切,确保秦薪在来去的路上没有受到其他影响。 这关乎小丑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所以他异常谨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明明都躲得足够远了,还是被不讲道理的【湮灭】信徒把身前的山包给整片夷平,所以在就要暴露的那一刻,他不得已之下,用混乱扮演法将自己“展示”成了李无方,并且掏出随身空间里唯一一张木弓,当着两位巅峰玩家的面,玩起了spy。 有一说一,这场扮演很成功,而成功的原因不是程实战斗时机抓得好,而是他得感谢龙王。 感谢龙王送出的a级律文,能让他在关键时候取得了秦薪的信任,干掉了复活之后还想捣乱的吴存。 其实以程实的本意来说,他是不想干掉吴存的,他还从未跟这位暴躁的吴存搭过一句话,他急需从对方嘴里掏出点情报来,可时不待人,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把这位烬灭者按死,那试炼的线索很可能会被湮灭个一干二净。 程实不敢赌,他怕烬灭者真的把他回家的路给灭了,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先保线索。 而在战斗尘埃落定的那一瞬,秦薪的突然试探又让他不得不利用浑水摸鱼隐于烟尘之中。 【混乱】的天赋让他躲过两劫,程实本应心怀感激,但此时此刻,在这无比混乱的局里,他实在是不敢再赞美【混乱】了。 他怕自己会被【时间】彻底的混乱。 于是,小心翼翼的程实就这么再次沿着秦薪下山的路跟了上去,但他又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只能远远的缀在后面。 不过这一路上,程实的心一直绷的很紧,他不是怕秦薪发现自己,而是看到了这条通往倒坠之门的大路旁一片狼藉 吴存这个杀星,真就是一路循着玩家们的脚步湮灭上来的。 好好好,今天我要是找不到线索,你们【湮灭】信徒有一个算一个,以后一定都不好过! 程实气的牙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连所有队友的后手都没能防住这位【湮灭】信徒的重生,此时也只能盼望她下次复活的时间,尽可能长一点了。 最好是等到自己找出原因之后。 可怕什么便会来什么,当程实刚刚摸下山,转过一片还算完整的生活区时,秦薪,这位远比程实走的快的传火者竟然就站在这片生活区的尽头,一脸凝重的看向了摸过来的程实。 当然,此时的程实还是李无方的形象,马甲既然穿了一次就不可能这么快脱掉,先把黑锅往搜查官的头上扣,谁让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是自己的兄弟呢? 不背黑锅的兄弟,算什么兄弟? 所以当见到秦薪发现自己的时候,程实并未惊慌,反而是挤出一丝尴尬笑着打招呼道:“又见面了,秦壮士。”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秦薪根本就没理会他的spy,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的身份,同时还带来了一个让程实无比震惊且不敢相信的结果。 “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你所说的那片区域没有被烬灭者破坏,保存的非常完整。 坏消息是 很遗憾,你猜错了,那里没有深渊彩晶,哪怕是一小块都没有。” “!!!!!” 不可能! 程实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目露凝重的看向秦薪,一字一句道:“把你的欺骗大师牌拿出来,再说一遍。” “?”秦薪摇头失笑,直接拒绝了程实的“建议”,“无谓的举动,你若相信传火,此时就不会质疑我。” “狗屁的传火,”程实冷笑一声,手中直接捏起一柄手术刀,指向秦薪道,“我认识的秦薪不会在这种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你,也不是我相信的那些传火。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个世界,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以你下山的速度和我跟踪的距离来看,此时就算是瞬移,你最多也不过有10秒的时间去探索那片区域,呵,10秒钟,你告诉我那里什么都没有? 秦薪,你不是博士,不是王为进,不是【真理】和【痴愚】的信徒,甚至都不是一个‘猎人’,你凭什么在10秒钟内在如此大的范围里能排除一切深渊彩晶的线索? 如果你的感知真有这么敏锐,那在窝棚区的时候,你就不会只是路过彩晶的区域,而是直接把这蕴含着特殊力量的矿藏给挖出来了。” 程实的一番话让秦薪欣赏的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没有任何想要自证的意思,他打量程实片刻,笑道: “然后呢,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说了实话’这件事实。 我知道你的手段,欺骗大师这张牌对于传火者很重要,我不会交出来,也不可能交给一个不愿与传火者站在一起的人,更何况你也不是拒绝我的那个人。 不过,看在铭瑜的面子上,我可以让开路,让你自己再去探查一遍。” “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秦薪?”程实笑了,但这笑意中却丝毫没有暖意,反而全是冰冷,“我无意跟你作对,也不希望跟任何传火者作对,但你的行为和态度都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另有所图。 瞎子跟我说你来自于一个传火不易的世界,所以,你已经确定我们脚下踩的是哪个世界了是吗? 这里,是不是比你之前的世界,更容易传火? 换句话说,秦薪,你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还想回到那个步履蹒跚的世界吗,又或者,你想要传的火是不是变成了我们脚下这个世界的火?!” 这是一句极其诛心的质疑,程实看出对方似乎在有意阻挠,所以他不得不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眼前的秦薪。 而当这句话说完的那一刻,程实动了。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不敢相信一位性格与秦薪迥然不同的“秦薪”,所以他必须确保眼下的秦薪说了真话,并且确认对方没有因为什么“龌龊”心思而把那个本应揭露【时间】参差本质的深渊彩晶给偷偷藏了起来。 于是,他朝着秦薪甩出了一发手术刀,可一位小丑的腕力再强,最多也就是虐虐npc,在巅峰玩家面前,这发手术刀显得多少有些有气无力了。 秦薪弹指弹开了这发根本算不上进攻的飞刀,笑容意味深长的看向程实,道: “你想跟我动手?” “是你想跟我动手! 但,跟你动手的不会是我,而是,她!” 话音刚落,程实转身用力,将一具无头尸体径直甩向了秦薪。 第691章 战秦薪!(一) 烬灭者吴存! 尽管这位【湮灭】信徒利用手中的【湮灭】之种再次开启了她对自己恩主意志的研究,但是,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吴存留下了一具尸体。 虽然这尸体被秦薪踩的面目全非,但是只要有尸体,作为牧师,就有复活对方的可能。 程实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通过蓊郁角冠“打断”【湮灭】之种的孕育,把吴存“救”回来,但他习惯性的留了个后手,把尸体装进了自己随身空间里。 当然,最开始他肯定不是为了打秦薪用的,他是怕这位没什么头脑的烬灭者再次出来搞事,索性先藏一手,在对方复活的关键时刻又或者试炼进行到重要时机时,提前复活对方一下试试,好让这位找不到踪迹的“敌人”先出现在便于自己解决她的地方。 可没想到此时,尸体的用法变了,它突然变成了程实的武器。 面对一位速度奇快的战士,程实自知他一个牧师决不可能与对方正面硬刚,所以他灵机一动将烬灭者的尸体抛了出来,并在尸体飞到半空的时候背手拿出蓊郁角冠,甩出一发治疗术打在了这高抛而起的尸体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心捏住了那枚待机许久的烟瘴爆弹,想着如果这一手【湮灭】进攻失效,那么下一刻,他便会化身烟雾,躲过对方的第一轮攻势。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复苏的气息真的将吴存救活了,这具无头尸体飞着飞着,身上的断面和凹陷处突然就长出了肉芽,而后不多久,无数血肉编织成型,一个完好无损的吴存就这么一脸懵逼的睁开了眼。 她正在【湮灭】的世界里感悟新生,每当她有所感悟的时候,毁灭力量到达极致的【湮灭】之力便会送她一场真正的新生,以往,每次新生都能让吴存感受到自己的成长,可这次 怎么断了? 还有,面前这位重甲披挂的冷面男人,不是秦薪吗? 对方怎么追到【湮灭】之种里来了? 不!!自己被复活了!? 战斗还未结束!? 吴存惊呆了,但作为常年游走在毁灭边缘的巅峰玩家,她的反应一点不慢,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飞速靠近秦薪的时候,她的双手瞬间同挥,再次隐入【湮灭】之息,并向近在眼前的镜中人丢下了无数防身道具。 “轰——哗——” 爆炸四起,流光飞窜,这场突如其来的被迫交手让对战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 吴存怕的是自己再死一次,因为此时她的手里可没有第三枚【湮灭】之种了! 而秦薪在意的是,程实丢出【湮灭】信徒这一招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就不怕烬灭者把整个倒坠之门都敬献给【湮灭】,从而失去所有的线索吗!? 当然,关键的线索秦薪确实已经确认过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搜遍了那片区域,甚至还扩大了搜索范围,而之所以能完成这么极限的操作,全因为他有一套极其完美的定位天赋,不过他也没骗程实,目标区域没有任何深渊彩晶的痕迹。 但他阻碍程实,刻意为对方制造麻烦也是真的,他有自己的目的,而当下这场战斗正是达成他目的的手段之一。 只是他没想到,织命师为了打他,居然连吴存这种疯子都敢复活,他来真的? 程实自然是来真的,他现在不想管什么信任、传火、队友,他只想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猜对了没有,【时间】参差的原因是不是深渊彩晶,自己到底能不能尽快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他兵行险招复活了吴存。 当然,程稳健从来不会自断己路,他敢让【湮灭】的信徒出现在线索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有底气在【湮灭】的余烬中继续寻找他想要的证据。 至于这份底气哪里来的 再次感谢龙王,他给的那张【记忆】笔记能让程实有一次使用【往日重现】的机会,所以无论当下的倒坠之门被破坏成什么样,程实肯定能从重现的往日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前提是,先把秦薪的气焰给掐了。 于是,小丑动了,在吴存遁走的时候,他悄然戴上了那副偃偶之握,而后对着秦薪伸手便是一发宣战似的雷刑。 “轰——” 咆哮的电浆擦着秦薪的腮边划过,将其身后的大片房屋炸成废墟,眼看对方认真起来,秦薪也来了兴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芒,整个人大笑一声,抽出长剑便冲向了眼前的程实。 当一位雄壮的战士是队友时,你永远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压迫力,可当这位全身裹满重甲的战士是敌人的时候,其全力奔跑造成的地面微颤,就会像战鼓一样,一锤又一锤的擂在你的心头,让你心弦绷紧,难以呼吸。 压迫感太强了,程实甚至在想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对方的第一击,如果是今日勇士,大概可以,但现在只是一位小丑。 所以小丑选择了避让,不,也不能叫避让,而是迂回。 他在雷霆反击和自罪救赎中选择了化身为一位“刺客”,猛地将手中的烟瘴爆弹掷于地上,而后在秦薪剑尖点到自己鼻头的一瞬间,彻底融入烟雾之中! 小丑并未急着结束战斗,他也有自己想要试探的东西,就比如,这位镜中人到底是真的战士,还是一位伪装成战士的猎人! 对方又是不是别人口中的还如一梦中? 其实程实很早就想干这件事了,只不过碍于传火者的面子,他不好对秦薪下手,可这一回,就在当下,他找到了最好的借题发挥的空间,于是,一场试探与试探的碰撞,即刻上演。 而也就是在程实融入烟雾的一瞬间,拉开距离的烬灭者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不再是一对二,而是和这位看上去需要烟雾的搜查官联手,二对一! 可【秩序】的信徒为何需要烟雾遮掩?这不是渔夫惯用的手段吗? 不管了,对自己有利的局势让吴存精神一震,她感知着秦薪的方位,很快就找到了攻击的机会。 无数股【湮灭】之力精准的绕过密密麻麻的烟雾颗粒,化作丝线般的利刃,直直戳向了这位双眼血红的镜中人! 【湮灭】的手段从来不全是粗犷的,想要精细一样可以。 于是 “万物,烬灭!” 第692章 战秦薪!(二) 秦薪中招了。 数不清的【湮灭】之刃刺穿了他的胸膛,崩碎了他的盔甲,湮灭了他的内脏,这位满脸错愕的战士还没来得及躲避便被烬灭者绞杀在了原地。 可看到这一幕后,无论是躲在烟雾中拥有全局视野的程实还是借着【湮灭】之息游走在外围的吴存,都丝毫没敢放松警惕,因为他们都知道,【记忆】的信徒有一种手段叫做“倒影”,拥有这种力量的天赋或者道具可以替释术者留下一具过去的倒影来迷惑敌人,从而让其从战局中抽身出来,反守为攻,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吴存从来都不认为秦薪会这么好杀,所以她一直在变换位置,小心四周,尤其是这回在烟雾的遮掩下,她的踪迹更难以发现了。 至于程实 他很安全,与烟雾融为一体后他几乎变成了不可选中的状态,根本无需忧虑被刺,并且他已经发现了秦薪,只不过秦薪此时的表情似乎有些狰狞。 他在烟雾笼罩的一隅,半跪在地上高举着持剑的手,浑身颤抖不已,而下一秒,他便将利剑戳进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沿着盔甲的缝隙狠狠的捅了自己一下。 丝丝血痕从沿着腕间甲片渗出,没多久,秦薪浑身一个激灵,因为疼痛惊醒了一瞬,他怒目看向四周,一双血瞳肆意的寻找着程实的踪迹,当什么感知都没能扩散出去后,他面色铁青的骂了一句: “卑鄙!程实,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用【污堕】的欲望撕扯别人的意志?” 说着他又给自己来了一下,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拥有片刻清醒的意识。 秦薪一边自残一边后退,企图走出这片迷雾区域,可烟雾扩散的速度太快了,它似乎循着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将整片生活区都纳入了其中。 程实也有点疑惑,这枚烟瘴爆弹是某次不愿提及的试炼结束时游戏给的结算奖励,他心想一个a级道具,再怪能怪到哪里去,无非就是烟雾大点罢了,在有浑水摸鱼天赋的情况下,烟雾越大他越受益,所以他才选择了这颗爆弹而不是什么一驱就散的普通烟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颗以【污堕】冠名的烟雾爆弹,似乎真的有点东西,这烟雾中明显掺杂了某种欲望的气息,至于这气息是什么 “?” 不用看秦薪,看从【湮灭】之息中掉出的吴存就够了,此时这位刚刚还狂暴不已的烬灭者全身微红,两只手抓在自己的身体上青筋尽起,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但迷茫的眼神和压抑不住的喘息还是暴露了她受到欲望影响的本质。 欢愉!这颗烟瘴爆弹中所掺杂的欲望是灵肉欢愉 “” 坏了,风评被害的一集! 当看到吴存异样的一瞬间,程实就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因为这位【湮灭】的信徒必不可能让影响她的烟雾继续持续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吴存便直接抬手将周围一切烟雾都湮灭殆尽,而程实也不得不从烟雾中脱身而出,好在他在烟雾中游走的极快,烟雾范围又大,此时的他已然离开战局中心,躲在了某间土屋之后。 而这屋后,恰有一位懵懂的小男孩正捧着一捧青绿的小球花,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程实略一挑眉,立刻掏出了一块石头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并“凶狠”的命令道:“用它打我!” 小男孩懵了,他被吓的丢掉手中的花和石头就转身往后跑,可下一秒他就又被活阎王提了回来,继续逼迫道:“用它打我,不然我就用它打你!” 小男孩吓哭了,他赶紧拿起石头,紧闭着眼睛,看都没看就向前挥了一下,可这一下挥的太近,以至于程实不得不将手伸过去硬接住了对方的“攻击”! 不错,攻击! 这个定义很重要,因为【褪色威严】的触发需要来自【腐朽】信仰的亵渎攻击! 程实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信仰谁,他只是突发奇想,想要试试单纯的亵渎攻击能不能激活“褪色”权柄,毕竟让一个看上去非常健康的孩子不情不愿的使用【腐朽】道具,怎么就不算对【腐朽】的亵渎呢? 并且那终墓之石代表着最纯粹的【腐朽】,对方利用【腐朽】的石头攻击自己,又怎么不算来自【腐朽】信仰的攻击呢? 这本是他灵光一闪的随手一试,结果还真成了! 程实都没想到“褪色”权柄会对自己如此宽容,在手臂受击的那一下,他的整条臂膀再次被【腐朽】赐福,血肉肌皮尽皆腐烂,裸露的白骨化做朽木,缠绕的血管褪为枯藤,一条健康的臂膀在眨眼间就变成【腐朽】的枯手,无穷的力量从手臂涌起,随着血液流动,泵入四肢百骸。 小丑站起来了,但这还不够,牧师终究是牧师,哪怕力量再强,也干不过一个拥有着绝对敏捷的“战士”。 不过小丑也不准备一直当一个小丑! 这是难得的机会,也是试探秦薪这位传火者创立者的绝佳时刻,程实自知或许再也找不到如此机会心安理得的去做一场与传火者如此敌对的局,他不愿有所遗憾,所以再次与身下的影子触碰切回了信仰,而这次,他又把自己亲手摘下的战士假面,带了回去。 当今日勇士的脚下出现了一颗1点朝上的【命运】之骰时,场中的两位战士,“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秦薪不可能给程实任何喘息之机,当他被【污堕】烟雾污染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冒出了真火。 传火艰辛,行而不易,恪守本心已是最大的难题,如果再让【污堕】污染,沾上不好的习性,那他很难想象传火者们是否还能走得下去。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居然毫不避讳的使用【污堕】道具时,秦薪有些火了。 他必须打醒这位神秘的织命师,而恰好,织命师也想打假这位镜中人。 于是,就在【命运】既定的那一刻,两个“战士”毫无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嘭——” 第693章 战秦薪!(三) 程实纹丝不动,秦薪倒飞出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魁梧雄壮的秦薪竟然没能在程实的手里撑下一个回合,今日勇士一拳砸凹了镜中人的盔甲,将对方如同破布一般击飞出去。 秦薪满脸震惊,他感受到程实手臂上传来的巨力,又看向那只如枯木一般的【腐朽】手臂,眼下一凝,喷出一口鲜血。 “【污堕】、【腐朽】、邪力 好好好,你倒是诸般不禁。” 程实也没想到对方这么不顶用,他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秦薪坠地的方向,并无安慰,而是嗤笑一声道:“就这?” 这对一位战士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嘲讽,然而秦薪的怒火并未加剧,反而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火热”的笑意。 他看出来了,程实也想跟他打一架,不找借口,没有理由,全身心的放开打一架,正好,他也想跟程实做过一场。 他压抑的太久了,在那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里,他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为了让摇曳将熄的火苗延续下去,他分分秒秒在劳心尽力,这种求而不得闷头前行的绝望让他快要疯魔,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必须疯魔一场,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跟一位不算是朋友的程实,来一场不需要【记忆】的战斗! 于是,秦薪火了,真正的火。 他刚刚喷出的那口鲜血居然在半空化作点点火星,又坠落回他的发梢眉间,而当这些火星接触到毛发皮肤的那一刹那,一抹薪柴爆燃的烈焰,瞬间轰燃于秦薪全身。 呼啸的炎息凭空升起,如潮的热浪平推出去,在这场几乎不可直视的炽烈之焰中,一支蔓延着猩红纹路的长弓率先伸出了火焰,而后,一身明晃如新的盔甲便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浴火新生! 秦薪现身了,咆哮的烈焰在他身上逐渐收敛但并未停止熄灭,无数火焰倒卷回他的头顶,将他的发丝和眉毛都染成了灼热的焰色。 不,那似乎不是焰色,那分明就是将熄未熄的火焰! 那是真正的火! 不仅如此,无数赤红刺目的碎裂纹路从秦薪的脖颈一路蔓延到他的下巴,在这火焰与血色的映照下,这位“重生”的传火者,面向程实的方向,缓缓举起了那张堪比人高的巨弓。 见此,程实瞳孔骤缩,心下巨震。 果然,自己猜对了! 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根本不是什么【记忆】的战士镜中人,他这分明就是一位【战争】的猎人,是一位不知瞒过了多少人的鹰眼斥候! “好好好!” 此时此刻,程实心中全无恐惧,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和炽烈如火的战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对方的【战争】气息影响到了,他只知道今日必须打这一场,不然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于是,今日勇士勾起嘴角,遥遥朝着秦薪勾了勾手指,自报家门道: “程实,织命师。” “” 谁会信呢? 但信不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薪张弓拉弦,只是挣开巨弓的气势,便让程实的心跳跟着紊乱起来。 他的语气极其冰冷,眼中却迸发着炽烈的火热。 “秦薪,鹰眼斥候!” 话音刚落,一支点燃了【战争】烈火的箭矢激射而出,擦着程实的脖颈射在了他的身后,火箭落地的一瞬,一圈浓密的烈焰之墙蔓延开来,将三个人死死的圈在了里面。 对,就是三个,别忘了,此时还有一位“观战”的烬灭者。 说实话,吴存在自己的心里感受到了些微恐惧,她没有受到【战争】的干扰,也没有丝毫参与到高手对决中的兴奋,她清楚的意识到面前这两位似乎都不是自己能硬扛的存在。 无论是从镜中人变成了鹰眼斥候的秦薪,还是从织命师变成了木乃伊的程实? 为什么他们都会变身? “” 总之,这种强度的硬莽,并不适合一位法师。 但尴尬的是,她现在走不脱了,这火墙隔绝了时空,竟然将他们三人画地为牢的锁在了里面。 而也就是在这时,秦薪和程实同时用余光瞥向她,语气一冷一热的和善提醒道: “别动,动就是死。” 下一秒,漫天骰雨洒落,巨弓再次满弦。 “嗖——” “嗖嗖嗖——” 烈焰火矢离弦而出,但场中的火光却远不止这一支,肆意疯涨的火墙仿佛得令冲杀的兵士,在元帅举箭为号的那一刻,无数火光冲天而起,盘卷如云,而后如暴雨激落,射向程实所在之地。 火中冷刃未至,周身温度先行,整个空间都弥漫起炽热的火气。 然而就在这火雨尚未将地面灼成焦土之前,其上的织命师早已消失不见。 程实动了,他知道自己无法与一位猎人远距离周旋,所以战斗的第一要务便是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一个响指将自己换到秦薪身侧,当对方如塔身躯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指间咆哮的雷霆便轰向了近在咫尺的鹰眼斥候。 今日勇士丝毫没有留手,一照面就是绝杀,随着雷光闪过,那只化作枯木的【腐朽】之臂也已蓄力轰拳抡向对方腰腹。 电光石火之间秦薪受击倒地,可下一秒,真正的秦薪便出现在程实后背,以弓为枪,横扫向织命师的头颅。 快,猎人太快了! 快到程实根本毫无察觉,对方已经留下了一具倒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目光一凝,果断借势前扑,眼见躲不过去,他皱眉看向秦薪身后紧接着又是一发响指。 然而在这记响指过后程实却根本没选择发动瞬移,反而是趁着秦薪眼往后瞟的那一瞬间,矮身以【腐朽】之臂硬抗对方一记横扫,拼着肩骨粉碎左胸撕裂之痛,咬牙咧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而后再次蹬地暴起,直起一拳轰向了秦薪的脖颈。 这是一记来自小丑的声东击西! 呵,哪怕你眼前的我是一位今日勇士,但抱歉,我的灵魂仍是一位小丑,一位信仰【欺诈】的小丑。 所以即使在战斗之中,我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将欺诈进行到底。 雷光与焰色共舞,【文明】渐没于【虚无】。 程实得手了,这几乎是以命换命的一击将秦薪再次击飞出去,可【战争】永不会败,在秦薪倒飞出去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扭曲的脖颈上血红的纹路鼓胀而起,四溅的鲜血未燃先沸,他的双眼抹过一层红光,竟从短暂的昏厥中快速苏醒过来,再次张弓拉弦,瞄准程实,而后 漫天火矢,如雨倾盆! 坠地轰鸣,不绝于耳。 不过眨眼间,跗骨烈焰便生生将火墙之内的地面焚低了三尺。 程实满目震撼,只得依靠不停的转移才堪堪没被这天火烧成灰渣,他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而这,就是【战争】的战场。 何以求存,唯血,与火! 第694章 他没有大猫强大,却远比大猫难缠 要说这火场里最惨的人,那大概不是被当成靶子的程实,而是“无辜”被烧的吴存。 当然,吴存的惨不在于烧不烧,【湮灭】的力量被她编织成盾护在周身,坠落的火焰其实并未真正的威胁到她,真正威胁到她的是某个像极了木乃伊的疯子。 是的,她的“无辜”是被程实逼的。 程实也被逼急了,当他发现脚下无能踩之地,头顶无停歇之火时,他便想着赶紧破局缓一口气,而破局唯一的方法也只能是逼停在一直在射箭的鹰眼斥候。 但是秦薪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 当意识到当下这个状态的程实可以对自己造成近身伤害的时候,秦薪便再也不让程实近身了。 无论程实以何种方式靠近,他总能凭借着猎人的敏捷迅速拉开距离并反身抽射两下,让漫天火雨变得更加猛烈,如此四五轮后,程实几乎失去了靠近对方的手段,就连埋下的骰子都快被这铺天盖地的大火焚烧殆尽了。 无奈之下,程实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我打不过一个【战争】信徒的时候,我可以退一步,去打一个【湮灭】信徒。 于是,吴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程实的盾牌。 程实全然不把吴存当人,用那条几乎无法被凡人【湮灭】的【腐朽】之手,握紧吴存的脚踝,快速抡转,将其身上的【湮灭】之力化成伞面,防住了头顶的漫天火雨。 到这一步,如果只看1v1的话,程实差不多已经输了,虽然在开局的时候他默认对方用火箭圈出了场地,先让一招,但是在紧闭的空间内没能打过对方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战场与战斗也不尽相同,“凡可用之物皆能为我手中武器”乃是兵家常识,所以就连秦薪看到程实如此举动后,都面露欣赏,同时大笑着将这火雨的威势再次扩大了三分。 这下,真的变火海了。 旧火未熄,新火又坠,火墙之内的熊熊烈焰几乎烤尽了这狭小一隅,就连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如此再持续片刻,怕是现实都要被这【战争】的火焰烧穿,将所有的一切都陷落到虚空中去。 感受着自己的肌皮不断融化脱落,程实死死皱紧了眉头。 在此期间他又试探着进攻了几次,可每次都被秦薪提前看破,挡了回来。 对方的战斗方式俨然自成体系,鹰眼斥候的特性让他可以观遍整个战局,于各种细微处判断战斗走向,料敌于先,而后占尽先机。 如此交手几次,程实便觉得挡在自己身前的根本不是一堵火墙,而是一座巍峨的火山,一座简直难以翻越的火山。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大猫硬抗厄浦斯卡的时候。 当然,秦薪和红霖完全不同,大猫的势,在于破阵之力和陷阵之勇;而秦薪的势,在于“调兵”之精和“遣将”之准。 他对战局的变化非常敏锐,对战机的掌握也异常精准,当大猫在战斗中全凭一腔热血硬莽的时候,秦薪的战斗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他将【战争】的宏大化于细微之中,每每用精准的判断逼得程实自行退却。 这位鹰眼斥候或许没有大猫强大,同样的战斗时间下大猫可能早已锁定了胜局,但秦薪不行,不过他却比大猫更加难缠。 一座火牢加一场火雨,让这位鹰眼斥候几乎变得无懈可击! 不得不说,【战争】的信徒确实擅长战争。 眼前的一幕下让程实心中生出了一种淡淡的无力感。 他在想怕也只有大猫,才能凭借着一身强悍的天赋,在这种困局中硬杀出一条血路了。 当然,小丑并非没有破局之法,只是他有点舍不得而已。 幕戏之球,他手里还有一颗记录着大审判庭元素法官们引水灌城的幕戏之球,相信将这一幕复现在此后,倒灌的洪水一定能浇灭这无尽的烈焰,但是值得吗? 非消耗品可以手段尽出,可一旦上了消耗品,那就真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死斗了。 程实试探的目的已然达到,他自然不肯再浪费一丝一毫,可如果就这么继续硬耗下去,就算有荆棘泣礼的反哺,他也很难笃定自己会是站到最后的那一个,尤其是被当做盾牌的吴存,也快要被这高温逼迫的喘不过气了。 没有人能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之下坚持太久,进攻方本人也不可能,玩家的精神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就算有再多的道具加成,总有枯竭的时候。 程实只是一下没想明白对方为何敢于如此消耗自我,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在战斗技巧上,小丑或许逊色于鹰眼斥候,但在歪门变戏法上,十个鹰眼斥候都不可能比小丑聪明。 于是,为了避开对方最锋芒的时刻,程实不得不狠心做了一个悲伤的决定,他再次把烬灭者给杀了。 是的,复活了吴存的人在她将死的时候,又亲手杀掉了她。 烬灭者还没搞清楚当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她在这场表演中客串的几分钟。 当然这次程实也没找什么“我是在提前帮你解脱”之类的借口,因为他没时间做这些。 在扭断了吴存的脖子之后,程实立刻掏出了手中的门钥匙,将吴存的尸骨化作了一扇泛着幽焰的白骨之门,而后一步跨入门中,用通往欲望深渊的骨门,充当了抵挡天火的新盾牌。 不得不说,这一招异常有效! 因为【战争】的火焰确实没能烧进【死亡】亲手所铸的通道,而看到这一幕的秦薪更是目瞪口呆,手中抽射的弓箭都停滞下来。 又是【污堕】! 他已经嗅到了那门内浓郁的【污堕】气息,见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借用【污堕】的力量,这位传火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你在寻求祂庇佑的时候,可曾想过,每一次对欲望的妥协都是祂悄然向你收取的筹码? 你抵挡欲望的阈值只会随着靠近欲海而越来越低,如此积累之下,当你负债累累之时,程实,你就不怕自己脚滑,跌落欲海吗!?” 秦薪怒了,他再一次张弓拉弦,瞄准了那骨门的缝隙,看样子是想要一箭炸出程实。 然而程实根本不开门,他既不深入,也不退出,就这么挂在门口,用一枚【命运】之骰卡在门缝里,瞄着眼睛望向外面,乐道: “难道,你就没有向祂寻求过庇佑?” “从未有过,我只相信自己手中的火。”秦薪坚定的说道。 “呵,【战争】的火要是能够不熄,何来【混沌】时代的开启? 你手中的火总有没用的时候,那时你又将如何?” “那就流尽我身上的血。 全力而为,虽死无悔!” “” 坏了,让他给装到了。 第695章 秦薪的逃课玩法 程实咂了咂嘴,不予置评。 且不说秦薪这话味儿正不正,只说当下的局势,程实算是看明白了,对方的目标确实是自己,也确实想跟自己打一场,但是,对方的目的却不只有自己一个。 正如刚刚所说,没有人能够长时间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攻击,秦薪选择跟自己战斗时用如此消耗精神力的方法,必定不是为了速战速决。 因为这种过于冗余的火力覆盖,只会让“速决”的那个人变成攻击者自己! 就如现在,秦薪的脸上早已不见冰冷,甚至已现颓势! 首先这一定不是引蛇出洞的骗术,因为程实估算过,倘若让自己持续释放如此大规模的攻击,哪怕是有荆棘泣礼的翻倍加成,也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上限。 而这也就意味着秦薪目前所消耗的精神力已经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了,可他还在继续,哪怕自己都龟缩进了骨门之内,这位【战争】的信徒还在灼烧整片空间。 这说明什么? 对方这种攻势真的是想烧死自己吗? 不! 完全不是! 秦薪根本就不是在压榨自己的生存空间,或者说前期他确实是在针对自己,但到了现在,对方早就改换了目标! 他的目标不再是自己,而是当下两人所站的这片空间,这片【存在】! 他想要烧穿这片现实! 程实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出来了,这片现实确实有些诡异,按照以往的攻击烈度,这么夸张的火早就已经灼穿现实直通虚空了。 可现在呢,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结果现实还未破碎! 这里的【存在】强度太高了,高到想要打破【存在】的施术者都要挺不住了! 秦薪这最后一箭,分明就是想在这压垮现实的天平上加上最后一块砝码,可他能成功吗? 程实对此保持怀疑,在一场涉及时间线紊乱的试炼里,想要逃课何其困难。 不错,就是逃课。 秦薪想要打破现实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之举,他是有目的的,而这目的就是为了绕过这【时间】的桎梏,从虚空中寻找脱离这里又或者靠近“未来”的方法! 因为他已经搜寻过那片区域,确认程实的推测错了,所以这场【时间】的试炼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而秦薪又恰恰撞到了一个跟程实交手的机会,所以他借此想到了一个自己的破局方法,那便是击破现实,去往虚空。 没人知道当下这个世界所连接的虚空会通向哪里,但是,虚空毕竟是【虚无】的地盘,那里的【存在】干扰无论如何都比试炼中少,所以这的确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更何况,秦薪记得一直庇佑传火者的【希望之火】也说过,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可以去虚空里找祂。 秦薪不想深究祂为何能在虚空中帮忙,他只需要知道虚空中有帮手就可以了,所以他确实在逃课,逃的是【时间】的课。 在这场战斗已分胜负的时候秦薪就已经在研究如何把程实丢出去了,他不是不想让程实跟他一起逃课,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有没有用,所以根本不愿意程实跟自己一起冒险。 当然,这不是他的正直和善良在保护“弱小”,而是他给另一个世界的安铭瑜留了个面子,他看出瞎子和程实的关系不错,所以不想给这个世界的传火多惹麻烦。 于是在程实自己召出了一个庇佑自己的骨门后,秦薪“怒”了,他“怒发冲冠”的射出了最后一箭,寄希望于这一箭既能给程实关上那扇门,又能击碎这方空间,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 这一箭声势异常浩大,程实躲在门内,只从门缝中看到一团烈火由远及近飞速放大,宛如一轮巨日临头,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的滚烫起来。 他感受到自己的鼻腔正在冒火,心头一紧,赶忙取回骰子,再将这骨门微微合上了一丝。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轰——”的一声,“巨日”坠于门外,【战争】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整片火墙内的空间。 空间越发扭曲了,甚至【存在】已经被烘烤的开始抽象起来,可即便如此,这片空间仍然未被击破! 它就像一个无限膨胀的气球,明明球壁已脆薄如纸,可就是不能从内里将其吹破! 秦薪失败了,他面色一白,从火海中径直落回地面,而此时的地面早已不是先前的地面,不知被这烈火烧低了多少尺。 尽管这【战争】的火焰并不能灼伤【战争】的信徒,但【战争】信徒的心火无疑已经开始悄然冷却。 这条路似乎走不通,【时间】果然杜绝了一切逃课的可能。 他半跪在地自嘲的笑了一声,掀起眼帘瞥了那骨门一眼,本想看看那只知龟缩的织命师现在如何了,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从那仅有的一丝门缝里朝他扔出了一枚骰子,一枚不会被烈焰烧毁的【命运】之骰。 那骰子慢慢在火焰中滚出一个一点,停在了秦薪的脚边,看着这比赤焰还醒目的红色一点,秦薪觉得这是对方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它好像在说:看,小丑! “你” “你什么你,准备好了吗?” “?”秦薪猛地一愣,抬起头看向了骨门,却见那熊熊大火之下,一只朽木般的枯手从门里伸了出来,朝着他指指点点。 “就你,那个丧气传火者,准备好了吗?” 秦薪愣了,他皱了皱眉,有气无力道:“还准备什么?” “准备好,回家了吗?” 说着,那只枯木手臂打了个响指,而随着这声响指落下,眼前的火海仿佛重整旗鼓的军队,发出震天呐喊,宛若在迎接它们的“新元帅”。 而也就是这一刻,空间内炽烈的火焰再次猛涨一倍不止,鼓胀到极限的气球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于诡异烈火轰燃中 “嘭——” 爆了! 现实碎了! 【时间】的桎梏破了。 火墙内的一切全部跌落虚空。 而之所以会有这一幕的发生,全是因为 【命运】亦有歧途! 第696章 这确实是歧途 不错,程实发动了命运亦有歧途,他看出了秦薪的打算,也意识到当秦薪选择了这么一种逃课玩法时,对方刚刚所说的“没找到深渊彩晶”就只能为真了。 而这也意味着他的猜测全错,【时间】参差发生的原因并不在深渊彩晶之上,所以在暂时没想到第二个推论前,程实在这最后关头选择了帮秦薪一把。 当然对于程实而言这并不算是帮,他也想试试看这虚空里是不是藏着【时间】的答案,毕竟在回家这一点上,他和当下的秦薪还是有共同目标的。 但是当现实破碎,一切坠入虚空的那一刻,程实和秦薪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的厉害! 这里并不是虚空。 虽然他们坠入之地也如同虚空一般黑暗,但时常踏入虚空的玩家一看就能认出,这绝不会是虚空,因为眼前虽是黑暗,但向外围看去,无垠之外的“地平线”上,却满是刺目耀眼的白光! 那如走马灯一般扭曲驳杂的【存在】碎片正在这片黑暗空间的最外层闪烁流转,秦薪在震惊之余猛然意识到或许这里根本就不是【虚无】的地盘,他们依然在【存在】的空间里,只不过这位置,从有序的现实表层跌落到了无序且杂乱的【存在】缝隙中。 秦薪从未到过这里,但以他对【记忆】和【存在】的理解,不难发现这里像是某些【存在】位面的夹层,也就是说,在时间线交错的试炼中,他们打破的很有可能并不是单纯某个世界的现实,而是时间线交织出的混乱【存在】体的外墙! 他们掉落在了【存在】的夹缝里,落在了时间线交织的孔隙中,并且看这个样子,似乎会一直掉落下去,直到 被【记忆】遗忘,被【时间】模糊! 秦薪惊了,他浑身一紧,立刻鼓起最后的气力拉弓抽射,将一支带着绳索的箭矢射向了高处的程实,看样子他似乎想要借助程实更高的位置吊住坠落的自己,从而再慢慢图谋如何从这【存在】夹缝中爬上去。 可为何程实会比秦薪掉的慢呢? 难道是因为没穿重甲的他更轻吗? 不! 是因为他就没掉! 他根本就没跟秦薪一样无止境的往下掉,因为他始终站在【死亡】砌筑的通道里,手把着那扇惨白的骨门,谨慎的一动未动! 而那这被【死亡】亲手搭建起来的通道,就像是这足以磨灭【存在】的空间中最坚固的堡垒,再次救了程实一命。 无论是【死亡】的庇佑,还是从眯老张身上学来的稳健,都在这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一命! 所以这位把门而望的今日勇士,突然就成了这片空间里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成了不会在【存在】缝隙里下坠的至高锚点! 但程实此时并不开心,因为他意识到逃课失败了,【命运】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歧途 于是一脸黑线的程实随意的握住了秦薪射上来的箭矢,将其绑在门上,披着唯一救命稻草的马甲,与下方这位想要求生的队友,展开了一场友(qiao)好(zha)交(le)流 (suo)。 他先是看了一眼手里的表,发现居然连记录时间的物件都凝滞了下来,而后又探头看向吊在下面的秦薪,阴阳怪气道: “【战争】的信徒是莽哈,你的箭射的这么好,箭头该不会是脑子做的?” 说着他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空了?” “”秦薪面色一滞,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祂的试炼如此周全,不过,织命师,最后这打破壁垒的一击,可不是我做的。” “?” 怎么滴,错在我喽? 程实嗤笑一声,立刻给拴在门上的绳子解了解绑。 秦薪骤然掉落三分,立刻改口:“你是在帮我,对此,我表示感激。” 程实猛地收力又将绳子绑了回去,他探头看向下方的“深渊”,乐不可支:“秦壮士挺会见风使舵啊,看来没少挨社会毒打?” “”秦薪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恢复速度并不快,无奈的又叹了口气,“无时无刻不在挨打,习惯了。” “怪不得这么大怨气,感情把气都撒我头上来了?”程实气笑了,他谨慎的靠在门上,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嘴上却继续在跟秦薪聊着。 “这是哪儿?”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存在】的缝隙。” “【存在】的缝隙?【存在】还有缝隙?”程实一愣。 “有,但我只是听说,却从没来过。” “有点意思,你从哪里听说的?你们那个世界,已经发展到开始研究这个了?” 发展? 秦薪微微蹙眉,摇了摇头道: “倒也不能说发展,只是大家被逼无奈,不得不在歪路上多想办法。 【命运】多变,【时间】多线,既然【命运】捉摸不透,那么所有人只能在【时间】上多加研究。 我听闻有些组织一直都在研究【时间】,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利用【时间】缺口的方法,可以将人送到另一条时间线中去。 当然,这个方法存不存在,可不可行,能不能成功,我一概不知,因为传火者并没有掌握这个方法。 我们也不想要去往别人的世界。 程实,你对我的所有质疑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这一条我不会也不能接受。 秦薪从未想要传别人的火,我们要做的是守护美好,而不是寻找美好。 外面的美好与我们无关,我们自己的世界,当由我们自己守护!” “” 听了这番话,程实心里五味杂陈。 好消息是,这个秦薪虽然看着不顺眼,但至少是个真汉子。 坏消息是,他的猜测确实没错,蒋迟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这【时间】缺口来到自己这条时间线的“参差”。 当然,参差只是一个说法,他的出现意味着【信仰游戏】的危机不再单纯的产生于玩家之间,也不全来自于祂们,现在还多了一项,那就是来自于一切对除自己世界之外的时间线有所觊觎的野心家们。 他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目的想要去往别的世界,所以秦薪所在的那个世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程实皱了皱眉,伸出手拉住绳子,一脸嫌弃地将秦薪一点一点的拖了上来。 “所谓的传火不易到底是为什么,你们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一点点拉上来的秦薪面色闪过一丝复杂,他五味杂陈的看着脚下的深渊,叹气道: “【腐朽】陨落了,信仰平衡被打破,整个世界都成了【繁荣】肆意汲取的养料,诸神再起战火,无论是现实还是试炼,都愈发艰难。 【信仰游戏】似乎开始难以为继。” “!!??” 什么东西? 【腐朽】陨落了? 那条时间线上居然是【腐朽】陨落了? 什么情况,祂被【繁荣】吃了? 可是 这不对啊哥们! 【祂们】不是超越时间维度的存在吗? 如果自己的世界是【繁荣】陨落,讲道理,秦薪所在的那个世界,也只会是【繁荣】陨落才对,怎么可能会是【腐朽】陨落呢? 这到底是哪里错了? 第697章 他才是真正的大元帅! 不只是程实在拽,秦薪爬的也很快,没一会儿这位魁梧的猎人便爬到了程实眼前,一手抓门,一手扶沿,眼看就要上来了。 但这时,程实却死死的皱着眉头,直接伸手将秦薪拒之门外。 秦薪一愣,错愕的看向程实道:“你还在怀疑我?” 程实摇了摇头,将竖立的手平放下来,一脸严肃道: “我十分容易相信别人,但眼下的事与信任无关。 你想进来,需要先交门票。” “???”秦薪懵了,他眨了眨眼,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所谓的门票是什么。 不是,织命师你真合【污堕】了? 我甚至都开始欺骗自己,劝服自己说是自己的眼拙没能看透【命运】,你这位织命师很有可能只是披着【污堕】的外衣借此隐藏【虚无】的本质,结果没想到,你在这儿等我呢? 是,虽然这命确实是你救的,但这钱怎么交的这么别扭呢? 秦薪脸黑了,他神色古怪的看着程实,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一步就能跳上去,甚至十分笃定现在的自己可以毫不费力的当着程实的面推开这扇门,但是,他没这么做,还是选择了妥协。 至于这份妥协,到底是为了“买命”还是为了别的,没人知道,他的表情太复杂了。 在程实直勾勾的注视下,秦薪叹着气掏出了一管追忆悼念,他给程实介绍了这个东西,说这玩意儿可以让人忘记某些人或某些事相关的记忆。 程实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还是接受了这张“门票”。 他也不想过多的去剥削一个传火者,但是都到这份儿上了,如果真不要点什么,今天这顿火,岂不是白烤了? 于是在拿到了门票之后,程实主动将秦薪拉了上来,只不过他的脸色依然相当怪异。 秦薪坐在门边,朝着欲望深渊的方向瞥了一眼,厌恶的皱了皱眉,而后又对程实说道:“我以为你会对【记忆】的道具有所抵触。” 程实举了举手里的追忆悼念道: “它? 不,我没有信仰洁癖,谁给我我有信仰洁癖,我只信【虚无】,但是这并不妨碍虔诚的我拿【存在】的道具去祸害【存在】的人! 当我用【记忆】的遗忘去遗忘【记忆】信徒的记忆时,谁会不夸一句我是最虔诚的【虚无】行者呢? 你这么看我干吗,我不会用在你身上的,你又不是【记忆】信徒。 不过说真的,秦薪,你一个【战争】信徒哪来的这么多【记忆】道具? 还有,【无遗梦镜】大家都说在还如一梦中身上,怎么又出现在你手里了?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你” 程实本想说你这么能藏,该不会是那个被胡为顶掉了名号的大元帅? 可他突然想起自己知道胡为身份这事儿好像不太好解释,于是就咽了回去,可一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这条时间线的秦薪,就算把胡为的事儿摊开了说,影响的也是那个世界的胡为,那个世界甚至连【祂们】都跟自己这个世界不一样,影不影响的又有关自己什么事呢? 于是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没想到,秦薪在听到前面几个问题的时候脸上还略有笑意,只是一脸神秘不肯回应,而当他听到程实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僵硬了一瞬。 可就是这一瞬,被程实捕捉到后,直接让程实变得目瞪口呆。 还真是他!!! 他就是那个跟他的恩主【战争】一样能忍的大元帅! 是了,秦薪战斗时的姿态和气质也像是统兵之帅,他背负传火者意志默默前行的姿态,更是契合自己之前对真正大元帅隐忍的猜测。 好好好,这个身份可太好了,统御传火对抗诸神,可不就是拉旗“造反”的反贼元帅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被【混乱】信徒所偷走的名号,居然属于被乐子神庇佑的传火者! 恩主大人,就这您还去帮【混乱】打【秩序】呢,人家都偷家了!不过也是,偷得毕竟是【战争】的家,您最多算被牵连。 程实麻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真正的大元帅,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为何一个人能如此能忍。 而秦薪的心里也很震动,他从未想过有人能拆穿胡为的身份,毕竟在【战争】信徒自己看来,胡为的种种“表演”,都配得上一个大元帅的名头。 所以,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秦薪很想问问,但程实显然不想说,他快速转移了话题,将话头再次拉回到了【祂们】身上去。 比起【混乱】和【战争】的破事,他更想知道诸神为何在不同的时间线上表现不同。 如果秦薪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欺诈】和【命运】之前都说谎了? 祂们对诸神和【存在】的各种点评都是忽悠自己的? 其实每个时间线都有属于自己的诸神? 这么解释也不对,因为这样无法解释当下【时间】的行为,【时间】的试炼明显跨越了多条时间维度,如果每个时间线都有自己的【时间】,那么祂们为什么会答应与某个【时间】合作,进行一场让玩家足以发现“诸神本质状态”的试炼呢? 程实太疑惑了,依靠他自己完全无法想清楚,于是在犹豫再三后,他选择了相信当下的秦薪,将自己世界【秩序】陨落的事实告诉了秦薪。 “【秩序】陨落了,【混乱】开始盛行,但在【公约】的约束下,【信仰游戏】还算守矩,所以秦薪,为什么我们所面对的祂们不同? 祂们,不是超越一切的存在吗?” “” 这个消息太过爆炸以至于秦薪都懵了,在没听到程实的讲述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世界的崩坏不是因为单纯的【腐朽】陨落,而是因为【繁荣】在这个世界抓住了契机。 显然整个寰宇都是诸神的游戏场,至于祂们到底想干什么,无人能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祂们一直在观察整个寰宇,包括所有的过去未来和所有的平行世界,祂们的目光从不是只在一片时空中的,这是很多巅峰玩家的共识。 可今天,两个不同时间线上的玩家在交换情报之后,打破了这个共识。 秦薪不敢置信的抓紧了骨门,死皱着眉头道: “我不知道。 但我猜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猜每条时间线上的祂们是否并非是全部的祂们?” “什么意思?”程实一愣。 “知道【真理】的切片实验吗?” “???” 程实双眼猛地一睁,突然明白了秦薪想说什么。 “你是想说,每条时间线上的祂们,只不过是祂们在不同世界的切片?” 第698章 真正的......切片 “不错,或许你我对祂们的理解都错了,当寰宇所有切片组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存在才是真正的祂们,而这也能解释为何你的世界陨落的是【秩序】,而我的世界陨落的却是【腐朽】! 还有你说到的【公约】。 你果然知道这个东西,我一直在想诸神到底为何签订一份【公约】来限制自己 嗯?你这眼神,你不知道这件事? 不,你在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 呵,说起来有趣,这件事是我的恩主唯一告知我的一件事,祂说【公约】是对祂最大的限制。” 程实惊愕不已:“【战争】?” “不错,就是【战争】,所以我在想如果【公约】只限制祂,祂必定不会签署这么一份契约,但是如果【公约】限制的是所有神,那祂们似乎又没有必要强行制造一份枷锁去禁锢自己。 可如果我是说如果,【公约】的限制只是副作用,其真正的作用则是将诸神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去创造寰宇无数时间线内的切片神明 你说,有这种可能!?” “!!!!!” 太有了,可太有了! 程实甚至觉得这始终搞不清楚的【公约】本质,就在今天,就在当下,被秦薪直接给猜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真理】! 【真理】无疑是诸神中最懂切片的那位,而【公约】的一部分目的,就是靠近那个无所不能的【源初】,信仰融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真理】推动的其中一种方法。 但谁能保证一场融合从头到尾都会是对的呢? 如果错了,那祂们岂不是要直面【虚无】时代的终结? 是,真神不怕时代浪潮,按照阿夫洛斯说的,祂们大可以在下一个时代重新来过,但谁又想一遍又一遍的经历重复和失败呢?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是有欲望的,诸神的大部分欲望就是为了靠近【祂】,既然有人推动了这项“事业”,肯定就不可能如同自己一样,上来就摆烂,不然【公约】也不会成立,理质之塔也不会那么疯狂。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真理】一定不会摆烂,祂始终都在以自己的理解靠近寰宇最本质的真理,靠近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源初】! 所以,【真理】在【公约】中投下的注码,很有可能就是秦薪所说的不同世界的诸神切片! 对上了,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不仅是当下,回看之前程大实的操作,对方真的是在给自己搏一个变化的希望吗? 他从另一条时间线回来,拨动这里的命运之弦,或许是有一些出于不忍不愿世界终将走向【虚无】的心软,但他未必没有其他目的! 这位贪婪的“自己”,是不是也在验证心中所想,想要看看这条被他影响的世界线到底会不会出现与他原本世界不同的走向! 所以“未来”确实被变了,因为每个“未来”本就是独立的! 但未来又没变,因为祂们大概正在寰宇的最高处俯视着这一切,当看到某一条时间线变化时,或许在祂们眼里,这不过是这场“诸神切片实验”中,几万、几亿、几万亿、几亿亿样本之一的微末变化,根本就不值得真正的祂们多看一眼 一想到这里,程实突然感受到了程大实心中的那股绝望。 当他发现这世界真相的时候,或许真的很绝望。 这算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在显微镜下被观察的“细胞”? 不,不不不,或许当下的这个世界,甚至连被拿上显微镜台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样本实在太多了。 “呵,怪不得我是小丑,原来我真是小丑。” 程实笑了,他的笑声疯狂且放肆,他似乎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诸神,他笑这世界本不【存在】,他笑这寰宇果然【虚无】。 可笑着笑着,他却又不笑了。 他抬起头看向秦薪,重重拍在对方的肩上,一脸认真道:“我们出去。” 秦薪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实的眼睛,笑道:“你,不怕了?” “怕? 我怕,我当然怕。 从这个狗屁【信仰游戏】降临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怕得要死! 我怕自己死了没人记得他,我怕诸神用歪门邪道打扰他,我怕和他相见于那位大人的殿堂之前时他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感到悲伤,我更怕他会喜悦,因为他绝不会想让我在那种地方与他碰面,他的喜悦只能是伪装 我怕的事情可太多了,但是 怕有用吗? 没有! 他教给我最多的道理就是不要畏惧不前,他常说连一个捡破烂的都能活的好好的,一个会读书的小年轻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无愧于心,但行无妨。 我做不到他说的那么好,但我知道,我且按他说的活着就好了,管它什么诸神,管它什么切片,管它什么【源初】,管它什么密密麻麻交织的时间线,这些玩意儿跟我有一个易拉罐的关系? 我在这个世道里活着,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也在这里活过罢了。” 当然,如果能为他争个状元,那我便再无遗憾了。 程实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说实话,程实从未在一个人面前做过如此“深刻”的自我剖析,这次只能说是时机赶巧,在没有【存在】的【存在】缝隙里,在疑似发现了寰宇真相的迷茫时刻中,在不属于他原本世界的界外之地上,在一个即将选择遗忘他的传火者面前,他难得的一抒胸臆,将在【信仰游戏】和诸神面前的所有恐惧、迷茫、震惊和憋屈统统发泄了出来。 这一幕,看的秦薪啧啧称奇。 有趣,真是有趣,一个【虚无】的行者,却在用【虚无】铭记记忆。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虚无】呢? 只不过,能让这位织命师如此铭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秦薪非常好奇,但他选择了不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深知秘密的重要性,所以他并未追问,反而是和着程实之前的笑声哈哈大笑起来。 程实缓过劲儿来后就觉得自己说多了,但无妨,这些东西一旦说出口,就不会再影响他的心绪,倒是秦薪 你笑这么开心干嘛? 看我笑话? 程实“怒了”,他瞥了对方一眼,黑着脸来了一句:“好笑吗?有你闷头传火好笑吗?” “没有,确实没有,我比你更加好笑,我就是在笑我自己。 这狗屁的火老子真是传够了!!” 秦薪仿佛也找到了契机,他恶狠狠的朝着【存在】的深渊猛啐一口,而后一把反拍在程实肩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走,还有火要传呢。” “” 程实眨眨眼,探头看了一眼坠落深渊的那口唾沫,乐了。 原来这哥也挺可爱的啊。 第699章 救命的瞎子 “” “” 知道最尴尬的场景是什么吗? 那就是当两个人或抵足交心,或豪言壮语之后,正要行动起来时突然发现刚才说的话白说了,因为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时间交错的壁垒被打破后,他们失去了在原有试炼时间线的锚点,看不到任何现实的痕迹,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更遑论回家的路! 并且通向欲望深渊的路也被阻断,这扇孤立的骨门虽然没有坠落,却也成了无依无靠的空中楼阁,除了能给两人提供一个安全站立的平台外,再无其他用处。 于是,小丑和“硬演赤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了原地,脸色一个比一个尴尬,脚趾一个比一个扭曲。 尬,太尬了。 刚才那一声声“走”和“出去”就像是乐子神在虚空中嘲笑他们的回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在两人的脑海,每响一回,都让两个人的脸色越加僵硬一分。 这下,任程实脸皮再厚都想不出打破僵局的办法了。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接下来的每一句话只要出自于他们俩其中之一,就会在无形中增加这份尴尬,直到两个人变成真正的小丑。 当然,现在离真正的小丑也不远了。 不过事情总是有转机的。 有的恩主喜欢嘲笑信徒,有的恩主偏爱庇佑信徒。 正当程实和秦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宛如天籁的清冷之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入他们的耳中,彻底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秦薪,你在吗?” “!!!” 是瞎子! 她从矿山上下来,来找人了! 程实和秦薪同时精神一震,纷纷向着四周看去,可是很快程实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怎么瞎子下来找的人是秦薪? 程实眨了眨眼,看向了秦薪,却见对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正在努力的回应对方。 “铭瑜!我在这里!我在【存在】的缝隙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铭瑜,我在这里!” 听到秦薪只靠嘴巴向外回应,程实极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 “大哥你演偶像剧呢,谁教你这么干的,你能不能搞点动静出来? 你这样搞让我很难把你和刚才那位点燃了头发的赛亚人联系到一起啊” 秦薪动作一滞,二话不说背过身去,尴尬的狠抽一下眼角,快速取出自己的巨弓,朝着上下左右各射出了一只流淌着【战争】火焰的箭矢。 这箭矢的速度远不及他攻击程实时那么快,但胜在余力绵长,竟然让这离弦之箭在空中飞了好长一段都不曾下落。 也不知是秦薪的回应有了作用,还是瞎子在倒坠之门找到了方法,总之不多久后,在他们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枚骰子,一枚纯正的【命运】信物,【命运】之骰! 不仅如此,这颗骰子似乎还属于自己? 程实懵了,他确实在之前将这枚【命运】之骰丢在了秦薪脚下,那时的他便已经有了留后手的打算,他在想如果这颗不能被外力所摧毁的骰子能够靠近秦薪,说不定在对方逃课的时候,自己能跟着蹭一段路。 可让他没想到得是,现实直接破碎将他们丢进了【存在】的缝隙,那颗【命运】之骰好像坠落深渊联系不上了。 但没想到,此时此刻,它居然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当看到这枚来自于外界的骰子之时,骨门上的两个聪明人立刻就想到了离开的方法! 程实毫不犹豫的打了个响指,永不遗落的赌具终于找到了属于现实的锚点目标,将【命运】的信徒直接换了过去,与此同时,秦薪也对着骰子的方向再射一箭,那一箭依旧连接着系带,在程实刚刚换到对面去的一瞬间,今日勇士便抓住了这枚利箭,再次与秦薪联系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一刻,外面的瞎子也感受到了骰子的变化,她大声呼喊道: “外面还有很多,快出来!换出来!” 程实目光一凝,终于感受到了现实之中自己留下的后手骰子,他先是用力将秦薪拉到近前,而后如法炮制再来了一遍,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穿行像是突破了某个脆弱的壁垒,视野猛地就亮了起来,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瞎子以及远处倒坠如瀑的【深渊火山】时,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瞬间迸发出来。 得救了! 程实笑了,笑得开心。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手里的表也因重回现实而再次转了起来,表针先是疯狂的转了几圈,补足了刚才凝滞的时间,而后,又在下一秒,嘀嗒着来到了另一个整点。 整点,又见整点! 程实一愣,心想这也太巧了,但他并没有时间纠结这些,而是很快就在附近感受到了秦薪第二箭,那炽烈的火箭就像是穿行在某张巨大肌皮之下的虫豸,当程实发现它的时候,他便用力撕破了那“肌皮”,将那“虫豸”径直扯了出来。 随着【战争】的烈矢重现于世,一抹火红的身影也随之从未知的空间里跃进现实。 两人只听“嘭——”的一声,眼前便多出了一个重甲包裹的身影。 至此,逃课未遂二人组终于重见天日。 秦薪甫一落地,便抬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看向瞎子,眉眼间闪过信任和欣赏。 “铭瑜,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程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他同样看向瞎子,心想这总不能真是【命运】的指引? 然而两人面前的安铭瑜并未答话,不仅如此,她还后撤半步,眉头微蹙的“审视”起了面前两个脱困的“队友”,片刻后又面色复杂的抿了抿嘴。 只这一套动作便让程实瞳孔骤缩,心底咯噔一声。 “安神选,你 你是哪条时间线上的安铭瑜?”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程实的脸色凝重至极,同时他的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瞎子之前找人时只呼喊秦薪的名字还不算是问题的话,那么现在对方这谨慎的表现无疑是在说,当下的安铭瑜分明就与刚刚的秦薪一样,是来自于那个传火不易的世界! 他们,对外面的一切都存在警惕心! 安铭瑜变了,她再次受到了影响! 程实慌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队友,结果刚结盟人就不见了,不仅如此,瞎子的态度还说明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秦薪也变了! 不然为什么程实会在刚刚的推论里用“刚刚的秦薪”这种表达呢? 因为当瞎子没敢应声并表现出这副防御姿态的时候,就说明她没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秦薪,而这也意味着当下的秦薪不再是那个跟自己变身打过一架的鹰眼斥候了! 并且这变化就在发生在刚刚那一秒,就发生在自己脱困的前后! 【时间】,似乎根本不准备放过所有人! “呼——” 程实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所以让我们彼此坦诚些,传火者们,你们 到底来自于哪个世界?” 第700章 坏了,他们都有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第一个回应程实的是瞎子,但她并未直接回答程实的问题,反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程实面无表情的瞥了瞎子一眼,听懂了她的意思,点头道: “你果然跟那位秦薪是一起的,那你呢,秦薪,你又是哪位?” 这话问的很诡异,秦薪当然是秦薪,他还能是哪位? 不过此时的秦薪并不疑惑眼下的一切,他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眉头微蹙道:“你的朋友,秦薪。” 我的朋友? 程实一愣,随即便醒悟对方这是在说他跟自己有过交流和合作并且非常顺利,所以 他是那个见证了自己用乐子戒轰死瞎子并跟自己一起踏足窝棚区的秦薪? 他回来了? “” 程实眼皮微跳,有些无语,没想到参差的原因没找到,原先的时间线也没找到,瞎子还被弄丢了,结果那个与自己“相熟”的秦薪却回来了。 这是干嘛,闹呢? 刚发展的命定之人就这么不见了? 这到底是【命运】的玩笑,还是【时间】的讽刺? 不过程实也不敢直接下定论说眼前的秦薪就一定是与自己同行过的那位,他还需要确认一下,毕竟他始终记得【时间】给的提示里可是有三个时段的: 过去、当下和未来。 于是他看向秦薪,伸出手,直白的做出了一个试探。 “虽然我的要求很冒昧,但我想我的朋友会帮我减少麻烦,如果你是我的朋友,秦薪,请把你的” 程实话还没说完,秦薪便挪动脚步,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欺骗大师牌,径直放在了他的手里,并语气严肃的说了一句: “我不是你的朋友。” 假话! 这是一句假话! 他果然就是那个与自己同行窝棚区的秦薪! 程实刚刚沉下去的心又浮上来些许,还好,至少在这混乱的【时间】里还有一位可信的队友。 只不过这段信任,在【时间】参差冲刷过之后,或许又要重新开始了。 而就当程实正在重新审视秦薪的时候,瞎子突然再次出声,问了秦薪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试炼越来越诡异了,秦薪,你觉得我在试炼之初做的那场预言里,最后剩下的那四位玩家会是我们三个,和谁?” “???” 这个问题秦薪还没疑惑,先把程实给问愣了。 不是,怎么是四位呢,预言里不是五位吗? 程实惊呆了,但随即一股凉意便从他的皮下迸发出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猛地转头看向瞎子,想要确认这是否是对方的参差之一,紧接着却又听身后的秦薪沉吟道: “你认真的? 我觉得会是我们三个,但不会是当下的我们三个,抱歉,铭瑜,赢到最后的一定会是与我们来自同一世界的铭瑜、程实和我。 至于最后一位我猜不到。” “!!!” 不是哥们怎么你还真答上了,你觉得预言里只有四个人这事儿对吗!? 坏了! 这对! 秦薪好像不觉得这个问题有问题,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有问题! 程实的瞳孔都快收缩麻木了,他的视线飞速的在两位不同世界的传火者身上折跃,片刻之后,当看到瞎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时,他刚刚得以放松半分的心弦再次绷紧到了极点! 他看出来了,瞎子没错,错的是秦薪! 这是一场来自于瞎子的试探,秦薪他在试探中露出了破绽,当然,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破绽,因为他听到的预言里本就只有四个人。 眼下的秦薪根本就不是与自己同行窝棚区的那个秦薪! 他虽然跟之前的秦薪很像,但是他身上出现了认知偏差,也就是所谓的【时间】“参差”。 “我在最开始的预言中,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四个人,而是五个。”瞎子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程实道,“看你的表情,你似乎跟我的认知是相同的,所以织命师,这个秦薪并不是你所期待的那位朋友,他也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 “” 破案了,眼前的瞎子来自于传火不易的世界,眼前的秦薪来自于预言错误的世界,并且这个预言错误世界里的秦薪,跟原本世界的秦薪非常相似。 至少,他们都敢将对传火者极其重要的欺骗大师牌送到自己手里! 程实眉头一沉,捏紧了手中的牌。 如果说传火不易的那条时间线更像是某种未来的话,那所谓的预言错误的时间线则更像是过去,毕竟预言是瞎子在试炼之初做下的。 所以当下的情况是,原来的瞎子变成了未来的瞎子,而未来的秦薪则变成了过去的秦薪。 可哪怕已经理清了现状,程实还是感觉他的脑子混乱至极,他深吸了几口气,再次朝着瞎子狐疑的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秦薪所知的预言是错误的?” “我并不知道。”瞎子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验证一下。” “不对,如果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直接问出预言这件事!” 程实的脸色冷了下来,过去的变量有那么多,随意的试探怎么可能精准猜到某个变量是有问题的,所以他觉得瞎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而瞎子也没否认,因为她也想找到回家的路。 正如先前的秦薪所说,这位与他来自同一世界的真正传火者安铭瑜并不觊觎外界的美好,她想守护的是她自己的世界。 “是李无方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这位【秩序】信徒向我分享了他对【命运】的期待,是他说自己听到的预言只有四个,所以我记下了这件事。” 李无方!? 这位“命定之人”也变了? 不,不一定是变了,只凭一个预言错误还无法判断对方的状态,命定之人的身份和预言的错误很有可能属于同一个李无方,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加入了命定之人的搜查官有可能属于某个过去,而不是某个未来。 但这一切都需要程实去矿山确认一下才行。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瞎子到底是如何拯救了自己和秦薪的,她的拯救方法里是否无意中掺杂了【时间】的神奇,从而导致秦薪当着自己的面被换了人。 于是程实再次看向了瞎子,目光灼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瞎子的回答让他再次大吃一惊,她指着周围的巷道、房屋、惊魂未定的行人以及房屋院前摇曳着蓝紫色深渊虹兰的的花圃道: “往日重现。 当我赶来的时候,这片区域因为【存在】的自动修补已经回归了原来的模样,我只能感受到这里曾有【战争】和【命运】交错的痕迹,却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于是,为了寻找他,我使用了一张记载着往日重现的书页。 而你看到的那枚【命运】之骰,正是往日重现中在现实崩碎的那一瞬间还未掉落下去的那颗。 也就是说,【记忆】中的【命运】之骰拯救了你,而你原本的那颗【命运】之骰或许已经坠落在【存在】之外,消失不见了。 你亵渎了祂,祂却原谅了你。 赞美【命运】,祂是如此的宽容。 至少是对你。” “” 这颗信物是祂重新送回自己手里的? 程实看着自己手里那红红的1点,脸色异常精彩。 第701章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别发呆了,我们面临的问题非常严峻。” 秦薪走到近前,拍了拍程实的肩膀,哪怕他并不是程实认识的那个秦薪,但他跟真正的秦薪似乎并无两样。 “我从未想过传火者的意志能跨越时间让我们彼此信任,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那不妨就略过那些不必要的流程,直接开始干正事。 说实话,传火者,至少是我所在的传火者,非常需要莫拉比克手中那淬炼神性的实验,那是为数不多可以让传火者达成某个目标的方法。 所以,无论我能不能在试炼结束之前回到最初属于我的那条时间线上去,【痴愚】的实验必须先掌握在手里,这样就算无法回归最初的世界,至少还能给当下的世界,多积累一丝火种。 铭瑜,我们有必要这么做。” “” 这位秦薪的想法与传火不易的秦薪明显不同,他想要守护的美好似乎并不局限于某个世界之中。 然而,当下的安铭瑜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意志更接近于另一个秦薪。 不过她非常钦佩当下秦薪的想法,还是点了点头同意对方的决定,在还未搞清楚试炼究竟为何出现这么多参差前,先将到手的好处攥紧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程实,他更没有意见。 他本来就是来寻找线索的,既然第一个推论错了,那么一切就要推倒重来,而重来的基础必定是先了解当下到底有谁再次出现了变化,以此才能更好的去捕捉那【时间】变化中隐藏的本质原因。 所以他也想要回一趟矿山,去看看那个预言认知错误的李无方到底是不是出现了第三次变化。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保持着距离,朝着矿山之上走去,可没走几步,他们便又同时顿在了原地。 这不是因为三个玩家在周围感受到了新的危险,而是矿山上那仅剩的两个玩家之一,此时居然有一位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李无方! 这位搜查官居然就这么丢下了【真理】的信徒,抛开了监视的责任,大摇大摆的从山上下来了! 他就不怕王某在实验过程中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吗!? 山下的三人面色显然有些难看,程实更是心中巨震,他的目光始终钉在李无方身上,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隐蔽的回应,但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 李无方就像是个普通的队友,并未对程实的“期待”有任何回应,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三人,又越过他们看向身后些微有些扭曲的现实,片刻后啧啧称奇道: “看来【湮灭】的信徒挺棘手啊,三位联手才摆平?” “” 至此,程实终于确认李无方变了,对方不再是那个“命定之人”李无方,而变成了一位“路人”搜查官。 不过,这位“路人”搜查官怎么心这么大,你要是下来了,那博士他 李无方似乎看出了众人的担忧,他哈哈一笑道: “别慌,你们得相信我搜查官的实力,我看人很准的,这场试炼里就算是谁都有可能破坏实验,但博士必不可能! 他可比你们都要重视这场实验,我下来的时候问过他了,他说他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碰上这场实验上了,所以他一定不可能让实验出任何岔子的。 放心,有你那具小骷髅架子在上面看着,实验的安全足以得到保证。 我只是好奇你们谁赢了,所以才下来看看。” 李无方的话刚说完,程实心里便咯噔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试炼再次出了问题,不只是李无方,【真理】的信徒似乎也变了。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下山前的王某说过“运气这种无法控制的变量,永远不可能重要”! 所以,一个对运气嗤之以鼻的玩家,又怎么可能说出这辈子的运气都用来碰上一场【痴愚】实验这种话呢! 想到这里,程实目光阴沉,【时间】的第三次参差似乎爆发了。 不过,这时机 正当程实皱眉思考的时候,瞎子突然抬头“望”向矿山,脸色担忧的抿了抿嘴,看样子并不认同李无方的说法。 李无方敏锐的感受到了瞎子的态度,笑容一滞道:“安神选不相信我的判断?” “我并非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时间】。 就算博士本来并无异常,可你如何确定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一直没有异常? 并且王为进这个玩家 唉,他并非一个真正的玩家,他是0221的切片。” “!!??”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是切片,你确定?” “是,我确定,这不是我识破的,而是他自己说的。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中,博士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并未想要报复,更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安静的活着,机械的进行试炼,既不想死,也没有什么追求。 他自言【真理】带来的并不是真理,只是无尽的假象,但他又依赖于【真理】赐下的力量不敢背弃信仰,于是便这么得过且过的活着,并开始崇拜一切除开【真理】之外的其他真理。 所以我说,搜查官,你对【时间】变化的感知未免过于迟钝了,如果博士在你离开的期间被换成了与我相同世界的那位,那么他可不会在乎什么神性萃取实验。 我们甚至要开始祈祷,祈祷他不会因为怠惰干扰【痴愚】的信徒,让他们一同‘放轻松,别再白费力气努力了’” “” 听到这,李无方的脸色立刻黑了下去,他回头看了一眼矿山,刚想给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见程实不知何时从思考中脱身出来,见缝插针的补了一刀,阴阳道: “啧,搜查官的眼力也没有外界相传的那么好嘛,上次看漏了烬灭者,这次看错了博士,你们【秩序】是不是不行了?” 李无方当然听不出程实最后一句的真正含义,但还是他尴尬着脸色努力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至少现在的博士对待实验异常认真,而吴存 也不算看错,至少她在我视野内的时候,可没那么狂躁! 我” “等等,你说什么!?”程实脸色一紧,猛地抬头盯住李无方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702章 如果是的话,那我想我们已经找到答案了 “我说也不算看错。” “不,下一句,什么叫做她在你的视野内?你们分开了?” “额,不错,我觉得她没问题,烬灭者一开始并非是不稳定因素,但我没想到她刚刚离开我的视野就” 说到这,李无方自己停下了,他的脸色突然也变得郑重起来。 不仅是他,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傻子,当程实表现出这副姿态并且如此严肃的去追究李无方话中的字眼时,现场的每一个玩家脑中都是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这场试炼的关键到底在哪! 他们纷纷看向程实,既惊叹于对方的敏锐,又震惊于试炼的复杂,而后又紧皱眉头各自回忆着什么,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还是程实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尽管李无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有些问题已经不用再回答了,他想通了。 就在刚刚,就在搜查官无意的提醒下,他突然想通了一切。 错了,自己错了。 这场试炼中发生的所有【时间】参差,都跟那能够萃取神性的深渊彩晶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让玩家改变的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某种与有关存在的状态! 好好好,我就说【时间】的试炼不会简单,可没想到祂是真把自己往死里坑啊!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坑我! 于是程实视线扫过所有人,在将一众表情尽收眼底后,突然勾起嘴角真诚道: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想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还差一步验证,为了帮助各位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今日我便抛砖引玉,用自己的经历解答各位的疑惑。 当然,我并不是一个慷慨的人,只不过是思乡心切,不想迷失在【时间】的迷宫里,所以也希望能用这份真诚换来大家的真诚。” 小丑想换别人真诚的心思是真的,可至于他自己付出的真诚能有几分,尚不好说。 虽说在这个众人都猜到了什么的局势里第一个说出自己的经历供别人验证有些不利,但也不是全然不利,至少程实能避免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说谎,更能通过观察大家的态度来确认自己的推论到底是否正确。 当然,这里的说谎不是指真正的谎言,而是片面的真相。 巅峰玩家跟骗子们打交道久了,总会有一些应对骗子的手段,程实很自信自己可以骗过所有人,但他无法确保自己不会被骗。 所以还是瞎子说的那句话,小丑从未付出过自己的信任,但他却总是觊觎别人的信任。 “我一直在寻找【时间】参差出现的原因,最初我以为是矿山,到了后来又将怀疑目标锁定为深渊彩晶,可当秦薪和我一起找到了否定这个推论的证据后,我陷入了求解的死胡同中。 参差的出现似乎毫无规律,就连我们意识到自己中招也是通过观察其他队友才得出的结论,我一度以为这是祂故意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困在这里。 直到刚刚,搜查官突然点醒了我,我才发现原来答案竟然如此简单。 我不知各位今日的经历,所以只说自己的。 博士是在第一次探索时身上出现了参差,他被换了,而这时他在矿山,并且有那么一段时间独自在矿山,因为在那段时间里,秦薪已经反身回到倒坠之门布置【记忆】的后手,顺便去找我和安神选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秦薪他在某段时间内,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存在。 记住这一点,这非常关键。 紧接着,是搜查官和烬灭者。 他们二位也是在第一次探索时出现了参差。” 程实顿了顿,看向李无方,脸色古怪的继续道: “你和吴存都被换了,我一直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直到你刚刚说她离开了你的视野,嗯,很好,这就说明你和她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处于互不相见的状态。” “但那个时间极短。” “我当然知道那个时间极短,但这或许与时间长短无关。 我们继续,在这段状态过后,你和她都变了,所以吴存变成了压抑不住自己毁灭欲的狂暴烬灭者,而你,变成了一位不信命的搜查官。 当然,在【湮灭】之灾过后还有一个细节,当秦薪让你们去留后手防备吴存的时候,博士又有一小段时间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视野中,这段时间也很重要,要考的。 接下来是第二次参差爆发。 下午大家在集中讨论之后再次分头调查,搜查官和博士又去了矿山,也是这种行为让我总觉得矿山上有问题,但这其实是一个误导,又或许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命运】玩笑。 在后来的交流中我们知道,搜查官和博士短暂的分开了片刻,而后都再次被换,搜查官又开始信命,而博士则变得不再相信运气。 至于另一队,我、秦薪和安神选在调查窝棚区时,秦薪变了,因为中途我们的确分开过。 可问题是我们明明分开了那么久,为什么只有秦薪变了,而安神选却没变呢? 因为” 话刚说到这,程实掏出了手中的表,将时间展示给了所有人。 那表盘上的秒针滴滴答答走过,时间来到了还差十几分钟就要整点的位置。 但是程实的手却指在了整点上。 “整点!”瞎子一脸凝重道。 程实笑了,这笑声中所包含的意味极其复杂,有气急败坏,有自嘲不已,有讥讽揶揄,有松一口气。 “不错,就是整点! 我清楚的记得,在我跟他们二位分开的那个整点,我出于谨慎叫住了安神选,当面嘱咐她要小心,她回应了我,可是那时的秦薪早已消失走远。 所以后面秦薪变了,而安神选还是那个安神选。 相信说到这,大家心里应该有数了,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足以为我的猜测提供有力的佐证。 当秦薪和我再次下山寻找线索的时候,我们碰到了复活的烬灭者并与她打了一架。 她很强,以至于我们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杀死了她,不过【湮灭】之力还是破坏了当下的现实,将我和秦薪打入了【存在】之外。 好在安神选提前预知到了危险,及时下山拯救了我们。 可就在我被救起的那一瞬间,我再次看到了整点的到来,而也就是在下一秒,紧跟着我从【存在】之外逃出的秦薪便变成了另一个秦薪。 各位,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三次四次五次呢? 我今日的经历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请各位想想今日所有的异常,想想你们在发现对方不对劲的时候,是不是总有一段时间脱离了人群,远离了彼此视线,并经历了整点时刻? 如果是的话,那我想我们已经找到答案了。” 程实笑着说完了这段话,而后眼神飞速的在所有人的脸上打量起来。 第703章 【时间】在表达什么? 程实说谎了。 他刚刚所说的一切有关试炼的内容都是真的,但是,他与传火者之间的纠葛却统统被模糊成了谎言。 他在刻意的保护自己,当然这个行为也顺便保护了传火者。 不过由于他的分析切中要点,倒也没有人去深究他和秦薪到底对吴存干了什么。 众人都开始回想自己今日经历的一切,很快他们便将自己的行为与程实的推论对上了号。 这位织命师说的一点没错,每当有人在整点时消失于队友的视野,他们似乎就会出异常。 所以在这局试炼中,导致参差出现的原因竟然不是什么扭曲的时间场亦或神力余波,而是玩家们的视线!? 只要不被队友看到,便会被【时间】抛出原有的时间线? 原来这竟是一场针对独狼的局?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李无方微微皱眉,有些困惑不解道: “虽然这一切都合乎推理,但是却不太合逻辑。 要知道,祂们赐下的试炼都是带有诸多意志的,同时也是祂们在向我们玩家表达什么东西,无论我们是否理解,这种表达一直都在。 【时间】往往展示的是时间的诡秘和玄奇,祂不是【欺诈】,不会刻意的戏耍玩家,所以在这场极难发现的时间交错之局里,祂又在表达什么呢?” 表达什么? 程实哼笑一声,余光与突然瞥过来的秦薪悄然对视一下,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他不知道【时间】在表达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在这场试炼里收获了什么。 他得知了传火创立者的真正身份,知道了大元帅到底是谁,看到了平行时间线中骇人的真相,并自认为猜出了诸神成立【公约】的部分目的,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活着的信念,顺便还做大做强了命定之人。 哪怕这场试炼他一分不加,小丑都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不亏。 当然,扣分不行。 还有,前提是得让他回家。 其实程实并不是对他刚刚推出的参差规则没有任何猜想,他大概想到了一些。 【时间】曾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欺诈】却说“给出答案的并不是【时间】”,程实天天琢磨这两句话,直到今天经历了这参差的一切,他才隐隐有所明悟。 既然答案不是【时间】给的,而【时间】又证明了什么,那是否说明,在通向答案的解题思路中一定会存在【时间】的启迪? 而祂的启迪又是否会是“眼见并非为实,不见并非不实”? 我看到了我的队友,但他却并非是我的“队友”,而让对方发生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却又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悄然进行的。 既然我看不到,那这变化到底算不算是【存在】? 这就像是无数平行的世界正在齐头并进,而作为某个世界的生命,它终其一生或许都不会发现这寰宇之下竟然还有无数其他世界和无数“相同的它”在活着,它认为它们不存在,但它们真的不存在吗? 不,它们一直【存在】。 人仰神而不得,神视人如蝼蚁。 这是程实在疲惫的追逐了一天线索之后感悟出来的道理,但他一个字都没敢说。 小丑学精了,他怕自己的感慨又被哪个祂听到,然后再被拉去教育一顿,如果是其他神还好,可如果是【时间】 他应付不来。 又或者是【欺诈】 那他要被阴阳死。 小丑甚至能想到自己恩主阴阳怪气的那副样子了:呦,【时间】的神选来了? 所以程实干脆不说话了,他只关注试炼本身,不再去找多余的麻烦。 我现在就只想回家,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回家的脚步。 “诸位,就算这套推论再严密,谨慎起见,我们都需要再次验证一下。 而现在马上就要到下一个整点了,博士还在山上,如果我所想没错,我们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博士大概就要变了。 当然,只要不变成安神选口中的那位怠惰博士倒也无所谓,可是到手的鸭子想来谁都不愿意放走,所以我们是不是先回矿山,然后再做下一步寻找各自世界的考虑?” 众人彼此对视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程实的建议无疑是当下最优的策略,当所有人都知道了破题方法的时候,接下来解题的速度便会越来越快,所以当务之急不再是还剩6天的试炼,而重新变成了掌握【痴愚】实验和深渊彩晶中的神性。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无论对在场的谁来说,都无法忽视。 于是一众人再次朝着山上走去,他们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在整点到来之前,他们必须保证博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一会儿,四个玩家便杀回了仓库,当看到博士正在专心致志的观摩实验时,李无方长舒一口气道: “看,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博士没有问题。”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表,注意到时间还差10秒就要来到整点,而这时程实的倒数也响起在众人的耳边。 “提醒各位看好彼此,这会儿不可是验证参差的时候,至少要确保其他人都出现在自己的余光里,不然我们就又要面对新的队友了。 准备好,整点就要来了! 5,4,3,2” “嘭——” 众人期盼的“1”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爆炸! 就在整点到来前的那一秒,一颗范围极大的烟雾弹瞬间炸开在众人脚下,将所有人笼罩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 众人大惊失色,但显然已经晚了,因为下一秒参差出现了,而就在同一时刻,程实早已利用骰子出现在了博士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王某的脸,并于嘴角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 抱歉各位,你们之中并无一人与我来自于同一条时间线,所以如果有缘,就让我们以后再见。 既然参差一直在发生,而祂给的提示又只有“过去、当下和未来”,那么如果我不断的创造参差,是不是有可能将遗失在其他时间线的队友给换回来? 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参差的出现不会是让当下的世界无止境去交错新的时间线,因为那样这场试炼将再无答案。 要知道,哪怕一场试炼再难,赐下试炼的祂们再“小心眼”,试炼都必定会有一个答案,只是找出这个答案的难易程度不同,有些试炼难如登天。 所以我很好奇我的推论是不是对的,我急于求证但自己又不能变,于是就只能麻烦各位受点委屈了。 我会感激你们替我做完这最后的验证,至于报酬嘛就是这场试炼的答案,我已经给过了。 除了博士,无论你们变成谁我都可以接受,当然,如果真的能把我的命定之人和传火者们给变回来,那这局将是天崩开局,天胡收尾。 【时间】给我设下了一个陷阱,我跳了出来,并向着这陷阱吐了口痰。 别骂我没素质,因为这不是一个素质问题,而是信仰问题。 我是【命运】的信徒,【时间】本就是用来啐的,有什么不对吗? 第704章 天胡?半胡! 程实的态度很对,但队友们的状态并不太对。 参差同时发生在了三个玩家身上,当整点一过,一抹耀眼的圣光突然就从烟雾中爆发开来,驱散了一切黑暗。 【秩序】的力量直接将整座房间笼罩,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强行生出一股遵纪守法的念头来,程实眼皮一跳,差点有股冲动将刚刚吐在【时间】陷阱里的“痰”给捡回来吞下去。 “” 还好这【秩序】不强,不然岂不是要上演小食痰记了!? 烟雾一散,所有人看向程实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疑和审视,尽管他们已经变了,但显然此刻他们意识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瞎子的视线尤为复杂,她离程实最近,在猜到程实的意图后先是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撩起自己的袖子擦着手腕上的汗水,试探开口道: “邀请、同行、线索、神秘、死亡、重逢很好,你的表情告诉我这场试炼果然不是无穷变换的。 织命师,你不愧是【命运】的眷者,居然用这种方法都能将你我再次换回同一条时间线上。” 瞎子说的明显是今天她跟程实同行时所发生的一切,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程实心中一喜,还以为自己招募的命定之人真的回来了,可随即他便稳了一手,眼珠一转同样试探道: “我本想趁着烟雾弥漫做掉一个,好让你的预言成真,但是搜查官太警觉了,我没机会下手,可惜,接下来也不知道会淘汰哪位。” 瞎子听了这话,眉头微蹙看向搜查官,显然在她的意识里,当下局面中出局的那个如果是李无方,那将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这里的出局不代表死亡,也有可能是消失或者离开试炼。 可是就是瞎子这深以为然的一瞥,让程实浮起来的心再次沉底。 场上一共五个人,自己还说要干掉一个,那就只会剩下4个,但对方却对这人数没有任何质疑,这不就意味着 坏了,碰到正主了,眼前的安铭瑜不是最初的那位安铭瑜,她似乎是做出了四人预言的那位安铭瑜! 看起来这场烟雾把戏并没有将天崩改为天胡,那不知其他两位 李无方听了程实的话眼皮微抽两下,微微后撤一步,他看向瞎子和程实,举着手中的惩戒之箭抹掉了额头的汗水,道: “不是两位,你们连人畜无害的【秩序】信徒都下得去手? 程兄弟,亏我还替你带走了过敏源! 还有你安神选,我这么崇拜你,甚至在开局的时候特意向你要了一个占卜,你可别轻易打碎自己在我这里的好人滤镜啊。 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做出的预言最后一天剩余的玩家数可不是四个,而是五个人,所以在预言里活到最后的人,一定有我,而没有你。” 李无方的话自然不是说瞎子会死,他只是表达他和瞎子并非同一时间线的人。 听了这话,程实眼前一亮,瞎子眉头一沉。 显然这位说话不靠谱的搜查官是一位极其精明的人,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正在通过自己的逻辑向外表达身份。 他讲述的是试炼之初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强调这个时段,只能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一些让外人分辨他身份的线索,他在用这种方式寻找跟自己属于同一时间线的队友。 不得不说,不愧为【秩序】的信徒,这种将判断机会交于他人的方式,或许换了谁别人都不会相信,而恰恰【秩序】的信徒信誉最高,当他这么做时,想通了一切的玩家们便会不自觉地带入自己的视角,去判断李无方是否是自己世界的人。 而搜查官又最擅长识人,当他的观察有了结果的时候,他自然就能根据众人的反应找到回家的路,至少也是找到自己的队友。 这跟程实之前在矿山之下先行分享自己经历的思路是相似的,只不过【秩序】的信徒一般说话更为可信。 聪明!非常聪明! 正是因为想通了对方的这层逻辑,程实开始思考眼前李无方的身份。 搜查官的表述明显是跟程实的认知对的上的,并且他叫自己程兄弟也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这就排除了他来自命定之人那个世界的身份。 而在烟雾把戏之前的他,又是来自那个预言错误世界的人,所以当下的李无方既不属于某个“未来”,也不属于某个“过去”,他只能是当下的参差,或者是最初。 本来程实还不确定试炼中是否一定存在一个“当下的参差”,但此时见到眼前的李无方后,他知道这场试炼里确实存在一个“当下的参差”。 也就是说,每个玩家在这【时间】的局里的确存在四个状态:最初、当下的参差、过去的参差,以及未来的参差。 因为他记得李无方在第一次与吴存同时被换后,变成了一个不信命的搜查官,但无论是眼前的李无方还是“命定之人”李无方,亦或是那个预言错误的李无方,他们都是信命的! 所以,那个不信命的李无方跟眼前的李无方便不是同一个人,并且正是所谓的“最初”和“当下的参差”! 他们的过去统统一样,只不过在某些对人对物的态度上有所不同! 那么按照这种逻辑,眼下的李无方正是最初的李无方无疑了,他跟试炼之初的那位完全对的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并非最初的李无方,只是说了谎。 小丑实在是被骗怕了,任何“全真弟子”他都必须小心防备,于是他看向李无方,直球试探道: “搜查官,我觉得你找对了路,但我还不敢打包票,如果你愿意信任我,不妨说句假话听听。” 李无方一愣,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抱歉,身为【秩序】信徒,我不太会说谎。” “” 假话! 真有意思,这位搜查官说了一句这样的假话。 这下程实放心了,他就是跟自己来自于同一时间线的那位搜查官。 好好好,终于来了一个“故乡的人”,结果却是“最不重要”的那个。 【命运】的玩笑还在继续! 那秦薪呢,他又是谁? 程实看向了秦薪,场中的其他两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秦薪,秦薪脸色一正,瞥了一眼瞎子而后微笑道: “看来,只有铭瑜不属于这里。” “?” 这话一出,秦薪的意思显然是认出了程实和李无方的身份,自认与他们来自于同一条时间线,程实略微沉吟,按照刚刚的思路排除了传火不易和预言错误的那两位,但是仍不能确定眼前的秦薪到底来自于“最初”还是“当下的参差”。 因为在整场试炼中,他都没能找出这两种秦薪之间的差异所在,他们太像了,唯一能引起程实注意的地方便是最初的秦薪对瞎子多有打量,但后面的秦薪却对瞎子异常信任。 但是,这种“也可以不算异常”的表情并不能成为判定秦薪身份的关键证据。 所以眼下,程实很难界定对方的身份,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程实还有一个办法,并且是个极其简单的办法,那就是 相信秦薪。 因为他知道不管秦薪怎么变,每一个秦薪都是真正的传火者,他们的意志相似,尽管在坚守美好的广度上有所不同,但想来秦薪这种人如果没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去随意冒认另一条世界线上的秦薪。 因为他们知道,每一个世界都需要原本的自己。 所以程实认下了秦薪,大大方方的认下了他,没有让对方自证,也没有多做试探。 这场试炼里有关传火者的试探够多了,并且每一次得到的反馈都是: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堪称伟大的组织,尤其是他们拥有一位极具人格魅力且信念坚定的创立者。 而这个创立者,正是面前的秦某人。 “如此说来,安神选,你的处境似乎有些尴尬啊。” 第705章 【真理】带来了答案 瞎子沉默了。 确实,在一个五人的房间里,有三个人都来自于同一世界,只有自己是个外人。 至于另一个外人博士现在的作用根本就不能算人,他是众人可以闭眼死保的实验监督提醒器,只要他能整理出实验的步骤,保障实验顺利完成,无论他来自哪里都无所谓。 并且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对于时间线的问题也不关心,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切片,家不家的甚至都说不上有家。 不过秦薪并没有让这份沉默持续太久,他挪步到瞎子身旁,站在了她的身前隐隐护住了她。 “铭瑜,在自己的世界呆腻了出来换换空气也无妨。 试炼还有6天,总会找到回去的路的,不必担心,【命运】将指引你前行。 再说,这个世界并非人多便是真理,我们的人不多,但却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 更何况眼下的世界到底属于谁还不得知,或许我们才是外来者,而你才属于这里。” 虽然这话说得对,但程实还是听得瘪了瘪嘴。 好一个温暖的带头大哥,你倒是把你的寻薪人安慰好了,可小丑呢? 小丑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全让你一顿叭叭给破灭了。 所以这他妈到底是哪个世界!? 不错,程实虽然捋清了参差出现的逻辑,也用一场烟雾把戏验证了自己所想,可他仍不知道自己脚下踩的是哪个世界。 因为他心中还有疑惑,还有一个除了跟最初的瞎子讨论过外,从未跟任何其他人分享过的疑惑,那就是他和瞎子陷入“参差”的逻辑,似乎与其他人都不同! 程实说过,在蒋迟的刺激下,他在整场试炼中对整点都有所提防,所以每个整点他都在确保眼前的队友不会出现问题。 发现问题了吗? 是“每个”整点。 这也就意味着从头到尾,程实在所有的整点都有玩家与他视野共存! 但是他还是被抛出了时间线,而这个结果,正是最初的瞎子告诉他的。 瞎子说她第一次复活时时空未变,之后的一路上她几乎都和程实在一起,可到了矿山之上时,时空却还是变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试炼里还有一套有关时间线的逻辑,而这个逻辑并不是出现在玩家交互之中,而是在某个程实未曾发现的角落里。 甚至程实觉得,是【时间】早就预知到了他的谨慎,从而为这场不好发现的参差逻辑多上了一道保险,一道让小丑迷失在时间困局中的保险! 这让程实有些担忧,但也不至于太过焦虑。 既然第一条规则都能被找出,相信不久之后,第二条规则就会再次被发现。 他庆幸的是这是一场当之无愧的巅峰局,每个人都能为队友提供大量的推断和信息,否则仅靠他自己,或许根本无法如此快的就找到两个与自己同时间线的队友。 “说的这么悲壮干嘛? 人又不是死了,额,呸呸呸,不过是多跟我们待一个小时罢了。 安神选,无论接下来你要去的时间线是否安全,我都得提醒你,让自己动起来才是找到回家路的关键。”程实友好的建议道。 瞎子开口了,她打破了沉默,看上也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尴尬。 “我觉得秦薪说得对,你们尚不能判断这个世界是否属于你们,怎么确定这里就不是我所在的那条时间线呢?” “”怎么回事,好心安慰你两句你怎么还喘上了? 程实摇头失笑,如此看来这位【命运】神选的心态还不错,至少不像那个急于回家的传火不易安铭瑜。 而就在众人交流的时候,一旁始终观摩实验未曾开口的王某突然出声了,他紧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在意自己在哪个世界,不妨去山下找找那些深渊虹兰,辨认一下它们的花色,然后赶紧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我承认,我的实验心态还不够稳定,但是你们的聒噪实在让我的注意力难以为继。 所以赶紧走,我不需要你们帮我锚定这个世界,因为无论在哪里【真理】始终是真理。” “!!!” 不是,博士,你等等,现在不是你怕不怕被换的问题,而是我们怕你被换了的问题。 如果真如瞎子所说还有一个怠惰版的博士,你换到别的世界去可以继续观摩你的实验,那我们呢,万一碰到那位,总不能费劲把烂泥扶上墙? 而且程实心里有些猜测,他觉得第一次分头调查时那个空手而归只带回了阿罗曼尼的王某似乎就是那个怠惰博士。 这么算起来,变换了几次之后的王某还真有可能再变成那位“烂泥”。 怕了怕了! 不过 博士说的深渊虹兰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眉头紧锁,程实更是惊愕回身,他盯着王某的侧脸十分郑重的问道: “深渊虹兰怎么了?” 王某理都没理他,继续观摩实验。 程实表情一滞,很快就在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的衣服兜里塞了点什么东西,他的动作引起了王某的注意,见博士一脸严肃的看向自己,程实哼笑道: “两颗【污堕】的糖果,还是灵肉欢愉味儿的糖果,只要我一个响指,下一秒,这两位【痴愚】的信徒就会放弃自己的实验,纠缠在一起,彻底沦为【污堕】的奴隶。 到时我可不知道这实验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但是我可以保证,这状态,博士你绝对解不了,因为这是祂亲手赐下的道具,是来自欲海最深处欲望沉底的沙泥。” “” “” “”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程实真的可能会有这玩意儿,对于这连队友都戏耍的织命师而言,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王某瞥了一眼程实,又瞥了一眼脸上开始冒汗的艾伦道尔,叹了口气道: “凡人无法踏足欲海,【污堕】也从未召见过玩家,你所说的道具是假的,但【痴愚】的信徒信了,他不敢赌。 果然,【痴愚】的萌芽只跟痴和愚有关,跟真正的【痴愚】毫无关联。 罢了,他不敢赌我就不敢赌。 织命师,我说出真相,你就还我清净?” “那你还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真相的,以及深渊虹兰到底怎么了。” “因为【真理】,我说了,知识的流通会让更多的无知者发现真理。 深渊虹兰作为当初理质之塔用于寻找深渊彩晶的生物温度计,其自有一套依据温度改变色彩的形态逻辑。” “这我知道,火山的温度一变,它们的颜色就改了,今日的虹兰小球花已经经历了几种色彩,红色、橙黄、青绿、蓝紫四种状态,这说明火山的温度一直在下降。 嗯?不对” 说到这,程实停下来了,他发现现在的温度似乎又升高到最初降临时那么炎热了,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他居然开始出汗了。 【深渊火山】的爆发又加剧了? 他疑惑的透过窗子看向了远处的【深渊火山】,而也就是在这时,王某神情淡漠的摇了摇头道: “你说出了虹兰的四种颜色却还不自知,足以证明你对【深渊火山】一无所知。 要知道【深渊火山】作为希望之洲最神秘的空间通道,其变化周期往往以百年记,既然周期跨度这么大,又怎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让离火山如此之近的倒坠之门温度骤降骤升呢?” “!!!!!” 当王某说出这被所有人忽视的现象之后,现场的其他玩家立刻意识到原来世界变换的标志早就摆在了他们的眼前。 小球花! 既然火山的状态在以天为单位的时段内都是趋于稳定的,那就意味着倒坠之门的深渊虹兰根本就不会出现颜色变化! 所以,他们今日看到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他们脚下所踩的世界变了! 果然,【时间】从不写伏笔,祂直接把答案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但是即使如此,众人也没能走出祂所制造的陷阱! 程实表情精彩的看着矿山之下那个方向,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 坏了,这回还真是差生考0分的一集! 第706章 赞美【命运】,人心向善 整点刚过,现在明显是试炼的安全时间。 程实一心想要验证博士所说的规则,于是再次朝着山下走去,这次他并未要求陪同,但由于不放心这位曾做出过混乱行为的织命师,场上唯一的【秩序】信徒,自告奋勇陪着程实下了山。 在下山的路上李无方一直在似有若无的打量程实,程实发现了,但他没说话,而是也在悄悄的打量这位搜查官。 “未来”的李无方加入了命定之人这事儿对程实来说冲击不小,当下他还不了解这位【秩序】信徒,所以在时间交错之下,难免对对方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而李无方亦然,至于他为何会对程实好奇,那自然是因为 在他被换到另外某条时间线上去时,另一位叫做程实的织命师毫不客气的对着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尽管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对自己如此熟悉,又为何会有勇气去安排一位战力强于他的猎人做这做那,但不得不说,这位织命师发出的命令每每都能切中问题关键,让他们面临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 正因如此,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毕竟遵守命令也是一种【秩序】。 并且搜查官很信命,他还觉得这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命运】指引。 于是越发好奇的他便开始打量程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打量,只不过是他第一次打量最初的那个程实。 行至半途,程实实在是忍受不了对方的目光了,他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侧头问道: “搜查官,看出什么了?” “你似乎并不相信命运。” “???”这一句话给程实说懵了,他狐疑的看着李无方,在想对方是不是正在诈自己。 李无方轻咳两声,表情古怪的对着程实展现出了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你下山时很谨慎,只走自己走过的路,但有些岔路分明更近并且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毫无危险可言,可你本能的踏出了第一步,但紧接着便会装做若无其事的再走回来。 潜意识指引了你的方向,可你却拒绝走向未知,哪怕这未知只有短暂的一段。 所以我说你并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充满了未知。” 听了这话,程实嗤笑一声。 “搜查官,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命运】是有既定的,我只走既定的路。” “我当然知道,但既定毫无变化,如果你笃信既定就不会在岔路一开始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抄捷径,我更倾向于你在趋利避害,你走既定这条路不是因为你喜欢既定,而是感受到了既定上的‘安全’。” “”程实噎了一下,他目光略沉的瞥了一眼李无方,皱眉道,“你是谁?” “如你所见,搜查官李无方。”说着李无方再次脱下了自己的皮衣,“抱歉,实在太热了。” “” 程实麻了,他觉得对方在秀肌肉,物理上的秀,并且对方这跳脱性格上确实跟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像。 可他为什么对命运有如此独到的理解? “你很信命?” “嗯,无论你是想再次确认我是否是最初的我,还是在单纯的问这个问题,答案都是: 是,我信。 程兄弟,我一直认为世界的构成便是众生命运的交织,所以,只有在【命运】的指引下,我们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 “?”程实笑了,这笑声中全是揶揄,“那你还选【秩序】?你也跟额,跟某些渎神者一样喜欢渎神?” “渎神?不不不,我从不渎神,我很敬重祂们。” 程实的脸色立刻冷了起来:“崇神会还是降临派?” 李无方一愣,又摇头道: “都不是,我对祂们的理解或许有点另类。 我始终觉得世界本就是有规律的,但是这种规律并不被所有人所感知和了解,而祂们的降临无疑将这抽象的规律具象化了,于是只要每个人都选择一个信仰,他们就可以很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才是我敬重祂们的原因,是祂们让世界变得简单。” “”程实一时间没能跟上这位搜查官的思维,指着脚下的土地啼笑皆非道,“你管这试炼叫简单?” “当下的试炼当然不简单,因为【时间】屏蔽了【命运】的指引,让其中的我们无迹可寻,不过好在你和安神选都是祂的信徒,只要靠近你们,便能重新感受到祂的指引了。” 程实从来没这么无语过,由于对方说的都是真话,他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这位搜查官到底是在论述自己的命运观还是在拍他的马屁 这话说的,你要是祂的信徒,排名一定低不了。 “听起来你确实很在意【命运】,那既然如此,为何不选【命运】而选了【秩序】?” “因为【命运】无法让人相信命运,想让大家相信我的观点,首先我必须得是可信的。 而【秩序】最为可信,所以我选择了【秩序】,而非【命运】。” “?” 这句话给程实听愣了,他懵逼的眨眨眼,心道这算什么,披着【秩序】皮的【命运】真爱粉? 我用【秩序】之力登上舞台,为的就是在观众的信任里高歌赞颂【命运】的伟大? 不是哥们,你怎么玩的比我还脏呢? 你这是【秩序】吗?你这不纯【混乱】吗? 你有这种心思【秩序】居然还能给你加分,祂真是 哦对了,祂真是【混乱】了。 合理,太合理了,最合理的一集! 程实感慨万分,每一个看上去荒诞的故事背后其实都有一套合理的内核逻辑,李无方这个【秩序】信徒当的好啊,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人如此相信【命运】。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程实咂了咂嘴,继续向前走去。 李无方快步跟上,边走边说,却总是因为脚下频率不对落后程实半个肩头的距离。 “我只是想说一位不相信【命运】的织命师还能得到【命运】眷顾,那只能说明你大概率是【命运】的宠儿。 跟着祂的宠儿走,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生答案。 考察结束了吗,程兄弟,我有幸能加入你们吗?” 程实脚步再次一顿,冷眼瞥了对方一眼道:“你从别的世界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哪个你,你们都足够谨慎,但是,通过某位织命师对我的态度,我觉得某个我似乎加入了某个不得了的组织。 我只是想试试看是否真的有这么个组织,而你的反应告诉我,似乎确实有这个组织。 那么,我有资格加入这个【命运】宠儿所在的组织吗? 相信我,我是一位办事非常麻利的搜查官,并且我是一位【秩序】信徒,我的口碑在巅峰局还不错,无论你们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帮上忙。” 程实皱眉沉思片刻,郑重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决定。 李无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静待一份闪光的offer,可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程实的回复,而是程实的“简历”。 “我对你说的那个组织也挺感兴趣的,你要是哪天打听到了,记得喊我,我也去。 不用包吃住,试炼带我躺就行。” 说完,程实大踏步的走了,留下搜查官一人在炎热的夜色里凌乱不堪。 “” 这位织命师,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第707章 我何德何能! 两个人不多久便来到了之前程实和秦薪战斗过的地方,程实记得这里的生活区前就种着一片虹兰花圃。 虽然此地被【存在】修补后破烂不堪,但是原有的建筑倒是一个没少,程实很快就看到了那片红色的虹兰花圃,并在路边找到了一束赤红色的小球花束。 看这地点,这似乎是自己所敲诈的那个小孩哥遗落花束的地方。 果然,就连被采摘的花束都变了颜色,这虹兰就是【时间】对于不同世界的标记,更是祂给玩家们留下的线索。 到底是【真理】啊,哪怕祂的信徒性格一个比一个古怪,但是这脑子确实好用。 既然知道了锚定世界的标识,程实便开始思索整个试炼种的世界变换规律,这无疑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也是他能找到回家路的关键。 不过话说回来,程实最初见到的虹兰就是红色的,而此时也是红色的,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中去? 显然是的,因为当他把每个玩家的状态和这些虹兰花色对应起来的时候,很快,他便理清了今日时间线的所有变动。 试炼最初,每个人都是“最初的玩家”,所以世界也是“最初的世界”,此时深渊虹兰的花色是红色。 直到他和瞎子找到亚德里克,并在把这位矿工带回旅店的途中再次确认虹兰依然是红色的。 而程实第一次见到橙黄色虹兰时,是在第二次探索之前的窝棚区外,而这也就意味着在第一次探索的后半段到第一次集中讨论结束之前,世界第一次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正好对应着第一次玩家身上的参差爆发。 再然后的青绿色虹兰被发现于第二次探索之后去往矿山的小道上,所以在第二次探索的时候,世界又经历了变化,而这次恰巧也是玩家身上第二次参差爆发。 由此,规律似乎“显而易见”了。 在程实每个整点视野内都有人的情况下,他所处的世界却还在变化,这就说明并非只有被抛出时间线才会改变所在的世界,他们所处的时空同样会因为玩家身上的参差状态而发生改变。 而对于程实来说,最直观的一次感知,便是他自己做出的烟雾把戏,在那场三个玩家的参差变化过后,虹兰的颜色从蓝紫重新变为了红色,这无疑证明以上猜测是对的,并且世界的变化就是跟玩家的参差状态强相关。 也就是说只要有参差爆发,哪怕玩家没有触发参差规则,世界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进入参差状态。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保住当下的世界不变,他只需要确保之后每一个整点,所有人都不离开彼此的视野即可。 但是这可能吗? 不可能,因为瞎子的身份还不是最初的那个她,她是一定要变的。 而她只要一变,就无人能笃定世界会不会跟着变。 于是摆在程实面前的难题突然就又成了“随机的”排列组合,他必须推动瞎子的转变,却又要在对方的参差出现后祈祷世界不跟着变化,并且还要保证其他人不在这场寻找回家之路的实验里捣乱。 这太难了。 将回家的希望寄托于传火者们身上还能接受,可现在还有两个外人,尽管这两个外人态度尚可,可他们依旧是控制不了的变量。 程实不敢保证接下来的7天,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渴望”回家,会老老实实的配合工作,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法,一个绝对不会有意外的方法。 那就是先把不确定因素给杀了! 当试炼剩下的人越少,回家的成功率自然也就越高。 而当只剩自己、秦薪和瞎子的时候,三个彼此信任的人就可以大胆的跟【时间】玩一场排列组合游戏了。 于是想通了这一点的程实立刻看向了身旁的搜查官,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李无方面色一紧,看出了程实的表情变化,悄然后撤半步,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程实探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笑道:“你干嘛这么紧张?” “”李无方抽抽嘴角,再次后撤一步道,“你的眼神里有跟烬灭者一样的毁灭欲,尽管我不想以小人之心揣度你,但是我得确保你不会因为想要保持那个组织的神秘性而灭我的口。” 啧,搜查官太敏锐了,有点难下手啊。 程实皱了皱眉头,换了个策略。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而你是个以敏捷闻名的猎人,我怎么灭得了你的口? 放轻松,你太紧张了。” 程实摩挲着指间的乐子戒,笑容越发和善。 “我想说的是,你真想加入我们?” “?”搜查官一愣,惊愕道,“你们还真有组织?” “有,当然有,你很聪明也很敏锐,几乎猜到了我们的存在。 不错,我们确实是个崇拜【命运】的组织,这组织里也有不少你所谓的【命运】宠儿,但是你可能听出来了,这个组织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至少,你也得是【命运】的宠儿,才有资格和其他宠儿同桌共议。 你觉得你是吗?” 程实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看出了李无方的意动,但很可惜,对方摇头否认了。 “不,我不是。 我是在寻找【命运】的宠儿,但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命运】的宠儿。 我确实曾受益于【命运】的指引,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一时的侥幸不是一直的幸运。 并且你的态度也让我不敢说‘是’,我只是信命,但我不傻。” “” 现在的人越来越难骗了,但无妨,骗子也会根据目标改变骗术的。 程实上下打量了李无方两眼后,再次笑道: “自信点,搜查官,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被祂注视并给予指引。 当你得到些许【命运】馈赠的时候,你在命运之路上走出的距离就已经领先于别人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承认自己是【命运】的宠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无方慌了,他不是怕程实偷袭他,而是真的被程实说意动了。 他甚至开始在想【命运】是不是本就偏爱自己。 “我想干什么? 我自然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加入被【命运】眷顾的大家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你后悔了?” “”李无方看了一眼程实,纠结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聪明!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有价格,只不过有的人付得起,有的人付不起。 实话跟你说,我们有一套检验【命运】宠儿的方式,而这个方式也正是加入我们组织的入门仪式,只要你通过了这个仪式,我很乐意为你引荐组织内的其他人。 他们的身份,一定会超出你的想象。” “安神选也在里面吗?” “?”程实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不是哥们,你开了? 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在,小小神选,她不配。” “” 好好好,【命运】的神选不配,我配! 我何德何能!? 第708章 兄弟,你这么亵渎【欺诈】,乐子神没意见吗? 李无方无语了,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信仰游戏】降临以来最大的骗局,同时也是最大的危机。 只不过这危机并不是眼下的骗局本身,而是明明自己面对的是这么一个离谱的骗局,可他居然心动了。 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想要直直扎入这【命运】 的绚烂之火中! 他看着程实的眼睛,脸色异常纠结,心中正在疯狂的衡量利弊,而程实看出了这份犹豫,于是他给对方心中这即将失衡的天平再次丢下了一颗小小的砝码。 一颗叫做“自我说服”的砝码。 “说说你搜查官,你为何如此相信【命运】?” 李无方脸上的纠结一滞,很快眼中便泛起了回忆的色彩。 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从脱下的皮衣里掏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递给了程实,程实拿过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张拍摄于某座城市广场的风景照。 当然也不是纯风景,这照片的中央有一座喷泉水池,而那喷泉水池之内,正有一个浑身湿透的孩子,手里握着东西,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便是照片的全部,程实意外的挑了挑眉,认出了那个照片中的孩子就是李无方。 “这是你?” “是,这是我,小时候的我。”李无方点了点头。 “你在玩水?” “不,我在遵循【命运】的指引。” “?”程实微微蹙眉,不再说话,开始静静聆听对方的故事。 “我是个孤儿。” “”恭喜你,你已经有主角之相了。 李无方没看到程实精彩的表情,他有些怀念的注视着这张照片,微微咧嘴笑道: “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在我12岁那年,奶奶生病了,大病,所有的钱都治不好的大病。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躺在床上,精神一天天萎靡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再不干点什么,我就要失去奶奶了,于是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把自己打扮成了乞儿上街乞讨。 好笑的是也不用怎么打扮,我只是在脸上拍了点灰,别人就觉得我是个真正的小乞儿。 我去了城市广场,那里的人最多,路过的那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一个个的都很心疼我,他们问候我,安慰我,关怀我,唯独什么都没有给我。 我没法抱怨,因为他们本就不欠我什么。 奶奶也说过人穷不能气短,可我也没法不气短,因为我不张口奶奶就要走了。 于是我在广场上哭喊,希望大家给我点钱,可哭声刚起,这些刚刚还在安慰我温暖我开导我的人们便轰然散开,只留我一个人在水池边上哭的撕心裂肺。 而就是这个时候,改变我一生的人出现了 他那天,穿着跟我一样的皮衣。” 说着,李无方还举起了自己的皮衣,但这古怪的举动在程实看来,怎么着都像是在秀他的肱二头肌。 “” “他长的什么样子我忘记了,只记得声音很沙哑,他说他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因为运气太好,所以也能给别人带来好运气。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好运气,相信命运的人才会有好运。 于是他问我,信不信命。 我问他信命奶奶便会好起来吗,他说是,于是我说我信。 然后他就给了我一枚骰子,让我用力往天上抛,并说当骰子落下的时候,好运就来了。 我听话抛了,结果骰子掉进了水池里。 我愣住了,想问问他好运在哪,可那时他已经不见了。 当时的我根本没多想,只想接受这好运让奶奶好起来,于是我跳进了水里去找那枚骰子,希望它能给我有关好运的指引。 结果没想到,它居然真的给了我指引。 那枚骰子恰好掉落在了一枚硬币上,我捡起了骰子也捡起了硬币,正仔细打量着,一位路过的大叔发现了我,赶紧将我从水池里抱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抱我出来不是为了救我,而是看到了我手中的硬币。 那枚硬币很有收藏价值。 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更不知道为什么正好有一位路过的大叔,我将一切都归结于好运,那位大叔从我的手里买走了那枚硬币,而价格就是奶奶的一场手术钱。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枚硬币远不止一场手术钱,那个大叔骗了我,我本可以凭借那枚硬币改变命运。 但其实我已经改变命运了,因为我所祈求的好运本就是让奶奶好起来,命运眷顾了我,所以我很感激。 于是从那之后,我便开始信命,直到奶奶走了,直到游戏降临,一直都未曾变过。 而这张照片,就是在当年‘好运小子’上头条的报纸上裁下来复原出来的。” “所以你对命运的回报就是在命途选择了【秩序】?” 程实差点笑出声来,在他看来这明显是一场不愿透露姓名的好人好事,甚至做好事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买硬币的大叔。 这手段太粗糙了,粗糙到程实无力吐槽,但有一点他否认不了,那就是碰到这位匿名的好心人,本就是一场属于李无方的好运! “”听了程实的揶揄,李无方沉默了,他叹了口气,表情异常复杂,“虽然我刚刚说的‘以【秩序】传播【命运】’是真的,但其实我确实想选【命运】,只不过在那间命途的里,并没有一颗【命运】之骰供我选择。 我崇拜祂,可祂却没给我机会。” “”程实愣住了,不对,不太对劲,按照他对命途的理解,这里面的信物大多跟玩家的人生经历有关,所以为什么好运的李无方面前会没有【命运】之骰呢? “那你面前有什么?” “【秩序】的法典,以及【欺诈】的假面” “???” 不是,什么玩意儿? 乐子神的假面? 你小子还能有乐子神的假面? 是了,搜查官说过一句假话,而那句假话的内容是“我不太会说谎”,所以这小子其实经常说谎? 坏了,碰上高段位的同行了? 程实目光一凝,看向搜查官的目光变得狐疑起来。 “你说句谎话听听!” 李无方一愣,点了点头道:“我不太会说谎。” “” 还真是谎话! 能说谎的骗子,总不能是甄欣? 有那么一秒,程实差点炸毛了,可下一刻,李无方就坦诚了自己常说谎的原因。 “这就是我说的,为什么【秩序】可信,因为我向别人传播命运眷顾的时候,无人信我,于是我只能耍些手段,用一些无伤大雅的骗局让他们相信命运。 我确实经常说谎,但是我并无在任何谎言中牟利,我说谎不过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好运,这应该不算错?” “” 不错,完全不错,太对了兄弟。 程实听的头皮发麻,他突然觉得这位李无方,该不会真是哪个世界的主角。 你为了【命运】这么着亵渎【欺诈】,就不怕乐子神有意见吗? 你怕是没在【虚无】里挨过毒打? 第709章 加入命定之人的方法 有点意思,这位搜查官有点意思。 当程实听到李无方这些过去的经历后,他真的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拉对方加入命定之人了。 虽然命定之人目前的成员都是神选,但仔细回想便能发现其实这个组织的发展并无规律,程实并非刻意要拉神选入会,而是每每在神选局里他总是遇到危机,而每个危局他都需要忽悠一个队友帮他干点事情,于是命定之人成立了。 所以说到底,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入会条件,就算有,大概也是当一回小丑的工具人。 而眼下,无疑是李无方最好的机会 程实能打过李无方吗,答案肯定是能的,以他当下今日勇士的身份,除了爆发【战争】之力的秦薪外,这场试炼中的其他人他都不怵。 但麻烦就麻烦在李无方是个猎人,他的速度很快,如果自己一下没按死他让他跑了,那之后的试炼便会平生许多变化。 并且受另一条时间线中两人的关系影响,程实总觉得没必要对对方如此不留余地。 好歹这位搜查官也是程二实?管他几实,总之是另一个自己检验过的。 所以将这位搜查官拉入命定之人似乎就有顺理成章的理由了,因为程实确实需要对方配合,只不过这配合是 配合去死一下。 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本就是为了稳健的结束试炼。 “说实话,搜查官你的实力差了点,本是没有资格加入命定之人的,但是我很欣赏你,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命定之人!?”程实甚至都不需要说点什么别的介绍词,只这一个组织的名字,便让李无方差点坚守不住自己的谨慎,答应他的一切要求,“这个名字简直完美契合祂的指引。” “你很有品味。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说着,程实将一颗骰子扔在了李无方的身前,而当这颗骰子一如既往的滚出一个1点时,今日勇士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命定之人符合你对【命运】的一切想象,但是想要加入我们,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信仰【命运】外,你必须还得向我们证明你的勇气,孤注一掷的勇气。 而这份勇气也将是你受到【命运】眷顾的见证,如何,想试试吗?” 当程实说完这段话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如果李无方拒绝了他的建议,那当下一定会发生一场【秩序】与【命运】的碰撞。 李无方也看出来了,他虽然自信不会死在程实手里,但是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是,或许当一个人成年之后再回想幼时的幼稚举动,能轻而易举的发现小时候各种经历中的各种破绽,但是回想毕竟是回想,你永远无法否定某一件事在幼时的你心中到底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正如“好运加身”和“命运指引”,它几乎伴随着李无方长大,哪怕后来的李无方回过味儿来,但在长年累月的自我说服下,他也已经变成了一位虔诚的【命运】信徒。 尽管【命运】没给他机会,但这不是他的原因,毕竟【命运】是个咳咳。 所以,当程实言辞凿凿的说出“命定之人”的时候,这位一直都在以【秩序】传播【命运】的搜查官,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对【命运】的崇拜和热爱了。 “你想让我死?” “不,不是我想让你死,是你自己想用死亡的勇气来验证【命运】是否庇佑于你。”程实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对方的说法,“想来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了,不错,我就是在兼顾试炼的稳定。 变量越少,赢的概率越大。 如果你相信祂,那么在试炼结束之前,祂的庇佑足以让你再次醒来。 可如果你不相信以后请别再赞美祂了,不然你亵渎的可不只是一位神明。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抉择在你。” “” 【秩序】的天平摇摇晃晃,李无方再次陷入了纠结,可没多久后他便回想起整场试炼中不同程实的反应以及不同安铭瑜对程实的态度,他似乎看到了【命运】的指引正在聚集,而聚集的那个地方,无疑就是程实口中所谓的命定之人。 听听,命定之人,多好的名字啊,如果这都不是【命运】的指引,还有什么会是呢?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李无方眼中的犹豫慢慢变成了坚定,他看向程实,又瞥过了程实手中的手术刀,在程实目瞪口呆的错愕中直接接过了对方的刀,没有留下任何口讯和“遗言”,就这么径直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搜查官证明了自己的勇气,他死了,死于自尽。 程实惊了,这次他是真的惊了。 虽说他对巅峰玩家的癫疯早就有所认识,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感到了震惊。 不是哥们,我说啥你是真信啊! 看出来了,你是真没挨过【虚无】的毒打。 但是你这么果决的抹了自己脖子,让我很难办啊,突然有股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程实眨了眨眼,在看到面前的尸体上没有任何神力流转痕迹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坏了,这是个真【命运】信徒。 你们【秩序】果然够混乱的。 不过目的总算达成了,现在试炼中的不可控变量又少了一个,接下来就是回去处理另一位了。 程实干净利落的扛起李无方的尸体,又捡起地上那一束深渊虹兰花束,嘴角勾着笑意重新回到了矿山之上。 当秦薪和瞎子看到程实带走的是一位活的搜查官,而带回的却是一具尸体时,他们疑惑的目光就像是在说: 织命师,你是不是离了尸体不行? 你到底是织命师还是守墓人? 程实没解释那么多,他将李无方的尸体丢在一边放好,然后拉着秦薪来到了博士面前,并对身后的瞎子笑道: “整点就要来了,安神选,你自己找个地方去冒险,我们就不奉陪了。 等到艾伦道尔先生完成实验的那一刻,这场试炼就会毫无意外的走向终结,这次绝不会是fg,我说的,保真。” “”瞎子眼角微抽,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这间“不属于”她的仓库,而就在她关上仓库大门面向远方的那一瞬间,整点再次到来。 她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而后眉头微蹙,回身推门走了进去。 第710章 这才应该是原本的瞎子 程实看向门口,当看到一位脸色略显冰冷的黑裙盲女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是她! 但说实话,这才是程实心目中原本瞎子应有的形象,一个气质清冷的神秘女子,完全符合他对预言家这个职业的所有想象,除了莽撞占卜。 他刚想再次揶揄这位“外人”两句,却没想到秦薪在看到这位瞎子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命运】始终在眷顾你,铭瑜,欢迎回来。” 瞎子平淡的笑笑,朝着秦薪点了点头: “一场有趣的试炼,我见到了许多个你,也见到了许多个织命师。” 说着她转头看向程实,脸上浮起些许复杂之色。 “每一条世界线上秦薪都会有些差别,但你不同,每一个你都极其相似。 除了在认知和经历上的些微区别能将你们区分开来之外,我几乎无法辨认你们谁是谁,并且抱歉,秦薪,虽然传火者不会过多打扰我们的朋友,但我还是没忍住偷偷邀请了他,我不知道见过几个他,但是毫无意外的,每一个他都拒绝了我。 真是失败的一天啊,至少在今天,祂似乎并未给予我好运。” “”秦薪显然对瞎子的邀请有些无奈,可这些话听到程实耳中,他的脑子都快炸了 “!!??”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绝不是那位最初与自己在一起的瞎子! 那位瞎子无论是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远比眼前这位要更加温暖,而当下的安铭瑜,过于冷淡了,她确实很像一个神秘的预言家,却不像自己今天邀请的那位命定之人! 可秦薪又说她是对的,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判断错了,秦薪也有问题!? 不可能! 传火者绝对不会在这方面做出如同自己一般的欺诈之举,他们这么做毫无意义,所以难道是秦薪判断错了? 也不可能,传火者的创立者会不认得自己的寻薪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 如果秦薪分辨不出,就不会在之前那位瞎子面前说出戳破她身份的那番话,显然他也在寻找自己的寻薪人,可是为什么对方会认错呢? 程实的目光沉了下去,他拿出了自己手中的虹兰花束,极其郑重的对着两人问道: “放下你们手里的欺骗大师牌,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秦薪,安神选,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我是否需要重新审视我的队友。” 两个传火者都是一愣,在看到程实如此郑重后纷纷皱眉,又彼此“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卡牌收了起来。 见二人再无【欺诈】的庇佑,程实直接问道:“试炼之初,我们第一次分开的那个上午,你们看到的小球花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蓝紫色。” “???” “!!!” 果然,有人错了! 两个回答异口同声的响起,可在话落之时,两位传火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彼此,秦薪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打量着面前的瞎子,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这条线上的安铭瑜。 而瞎子更意外,她寻找秦薪时全靠【虚无】的视野,这种感知让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可没想到这居然还是错的? 莫非眼前的程实和秦薪对自己来说,都是“当下的参差”? 甭管在安铭瑜眼里程实是哪里的参差,反正程实确认了对方一定得是参差,也就是说刚才的整点交换,确实没将那个真正的安铭瑜换回来! 所以,瞎子“当下的参差”是一位气质偏冷的预言家? 程实求证似的看向了秦薪,然而却见秦薪眉头微蹙,明显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误判。 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举起手中的静默道具,紧皱着眉头靠近了瞎子,看样子是要跟对方对一对彼此的细节了,而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博士突然再次发声,背向程实说道: “不是她,我对最初那位跟你同行的预言家有印象,她远比你眼前这位安铭瑜更为温暖。” “?” 程实不太能确定对方突然出来帮忙辨认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脸色狐疑的看向博士,却见博士视线未动,但却微微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似乎在向程实展示什么。 “我可没有任何【欺诈】的庇佑,我的意思是,我刚刚说的是真话,并且我也可以说假话。” 停顿片刻后,博士说了一句假话: “我已经掌握了实验的所有过程。” 随即,他便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实验很复杂,单单是在杂糅的神性中剥离这一步就足够漫长,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成为我观摩实验的助力,而不是因为一堆身份问题在我耳边聒噪。 如果你们真的在意这些,不妨放过我,将我丢出当下的时间线好了,或许我可以在另一个安静的世界里,好好的研究我想要的实验。” 程实撇撇嘴,嗤笑一声道:“博士,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当下的世界才是最安静的那个?” “” 果然,小丑在阴阳上的功夫与他的恩主一脉相承,很快,王某就觉得自己不该搭理对方。 但在传火者们还没对出结果之前,程实又来了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王某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是切片的身份,那么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程实愣了,“你似乎并不在意?” “我不会在意无用的东西,杂乱的心思只会拖缓我靠近【真理】的效率。 在没足够接近祂之前,谁都不能断言自己是不是一个切片,如果我比其他的切片乃至本体更靠近【真理】,那我完全可以涂抹并篡改寰宇规律,让整个世界都认为我才是本体,而那位本体才是切片。 不过想来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毕竟现在我也不甚在意。 织命师,如果你找不到人跟你聊天,我建议你去跟npc聊聊,【深渊火山】作为理质之塔都未曾研究透彻的课题,仍是一座知识上的富矿,你在这里寻找世界和队友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比起知识,自我的身份一文不值。” “” 你无法跟一个真正的【真理】信徒过多交流,他或许不会像【痴愚】信徒那样用鼻孔看你,但他直白的纠正只会更让你恼火,因为你知道他说的往往都是对的。 好好好,这副唯效率至上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最初的那位王某。 这么看来,连【真理】的信徒都确认瞎子不对,那眼前的瞎子大概确实有些问题。 见秦薪仍然皱着眉头跟一脸淡然的安铭瑜争论着什么,程实叹了口气,决定从善如流,去跟这里的npc谈谈。 把希洛琳带上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去完成她的委托了,正好现在是安全时间,在下一个整点到来之前,希望传火者们的交流能有一个结果。 第711章 【命运】啊,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超长ps版!) 当初为了防止意外,亚德里克、希洛琳和阿拉德三人都是分开关押的,如今格尔斯的尸体被李无方扔上了房梁,亚德里克昏厥在用自己尿液圈出的地盘上,只有希洛琳和阿拉德还清醒着。 不过这两位一母同胞的姐弟关系可并不融洽,此时被绑在地上的希洛琳明显在高声唱着什么,而关在隔壁的阿拉德则在塞壬歌声的影响下,奋力的做着俯卧撑。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运动,但他确实一直在做,哪怕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模糊,身体还在本能的动着。 还未推门走进去的程实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受震撼,但他又无法去挑希洛琳的错,这位窝棚区的大姐头做事非常有度,她的音量控制的刚刚好,没让一丝歌声漏出去影响玩家,却又能让自己的弟弟沉溺于虚无的欲望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得不说,在折磨人这方面,【污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程实乐了,他在窗边随手一刀便将屋内挣扎的阿拉德击倒在地,而后径直走入希洛琳的房间,看着这位因过度消耗而有些气喘的塞壬,摇头失笑。 见阎王来了,希洛琳浑身一抖,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听凭发落。 “出够气了吗?” “没有,永远都不会”在提起自己弟弟的时候,希洛琳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咬牙切齿,“兄弟会给了他一切,而他却还是选择了背叛,我不认为一个人的欲望可以转变的这么果决,他大概是被那【真理】邪神影响了脑子,所以与其说我在恨我的弟弟,倒不如说我恨的是那个靠近邪神的傀儡,他不再是我弟弟了!” 程实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心想阿拉德确实有可能早就不是希洛琳的弟弟了。 诚然一个出身于倒坠之门的本地人掌控代理之手能让理质之塔在倒坠之门的活动更加方便,但是,这个变量可控吗? 理质之塔那群大学者可是最懂变量的人,他们能把人做成变量自然也就掌握着把变量扭转为常量的方法。 阿拉德的身份让他适合行走于地下,但是他的思想又是【污堕】的,这样的代理者或许会给理质之塔造成很多麻烦,所以,如何能既拥有对方的身份又让对方摒弃【污堕】的意志乖乖听话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切片。 理质之塔十分擅长切片。 所以希洛琳大概说对了,阿拉德早就不是她的弟弟,而是被理质之塔的学者们做成了切片,而在一堆切片中对【真理】最忠诚的那个,或许就会被下放到这里,成为了代理之手在倒坠之门的老大。 这很合理,也很【真理】。 当然,程实没必要跟希洛琳说那么多,他来也不过是再次确认希洛琳的状态,好让这场试炼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始终未忘记陷入参差的npc们,尽管他们变成参差的逻辑与玩家们不同,但是到了现在,在了解了参差全貌之后,程实觉得这三人依旧会是试炼的答案,只不过这答案不能随便提交,因为玩家们必须先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否则,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线上提交答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程实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他总觉得,这份答案就像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定音锤,如果你找错了时间线,那么提交的这份答案很有可能就成为将你锁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门锁,让你再也回不到最初的世界中去。 所以,出于稳健,程实必须确认这份答案到当下为止还是对的。 于是他再次跟希洛琳对起了所有的细节,事实证明希洛琳没变,她依然像是那个“未来的参差”。 程实很欣慰,他将对方再次绑紧了一点,并无情拒绝了这位窝棚区大姐姐的长腿邀请,离开房间来到了阿拉德的屋中。 刚才那一记飞刀其实并没有杀死对方,他只是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刀口让阿拉德失血失力倒地,而现在程实随手掏出一瓶治疗药剂又将阿拉德救了回来,看着这位一脸迷茫的代理之手,程实勾起嘴角道: “说说你和你姐姐,如果说的好,我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 放血再救活就已经是不痛快了,何来的痛快一说? 不过出于理智,阿拉德没敢抗议,这位看上去魁梧健硕的汉子就这么趴在地上,闷头闷气的应起声来。 “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自己是一个切片吗?” 阿拉德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和恐惧。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的。” “你猜到了?”程实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怎么,是你破碎的记忆给了你启发?” “不,我的记忆很完整,一切逻辑都是自洽的,甚至信仰从【污堕】转变为【真理】的那段经历都毫无破绽。 但是【真理】的信徒喜欢研究,研究自我也是研究,由于要一直跟叛出的极欲兄弟会打交道,我不得不对我原来的信仰【污堕】多做研究。 可审视的多了,我便发现虽然我的认知和逻辑是自洽的,但是我的情感却出现了断层。 我跟她的分裂太突然了,毫无缓冲和纠缠,那群高高在上的学者们或许认为情感是阻碍【真理】的累赘,所以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人是有感情的。 也是因此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做成了切片,我听说过这种手段,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对【真理】的狂热让我反复研究这份感情,反复研究【污堕】,或许是再次受到了【污堕】的影响,我发现我又拾起了儿时的情感,想起了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姐姐” “?” 听到这程实眨了眨眼,品出味儿来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眼下这位脸色复杂的阿拉德,惊奇道: “你想起了希洛琳的好,也看出了她对你的恨,但你却没有解释,反而是生生受着她的针对和攻击,你做这一切的目的该不会是在保护你的姐姐,保护极欲兄弟会?” “” 阿拉德看上去并不想承认,但在程实将地上的手术刀捡起来后,他把头一低,认了。 “是,如果我还是代理之手在倒坠之门的话事人,极欲兄弟会便不会有危险,可如果我被换了他们对地表的文明对理质之塔没有清晰的认知,这群疯子为了攫取资源,根本不顾一切。 尽管信仰没有高低之分,但祂们的信徒却有数量之别。 她在倒坠之门再呼风唤雨,在理质之塔眼中,不过是个跳跃能力略高一点的跳蚤罢了,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将她捏死,并将倒坠之门毁灭。 当然,地表对地底的攻击或许没那么方便,也需要消耗巨大的代价,但我不得不恐惧,因为理质之塔有这种手段,所以” “所以你就默默替希洛琳抗下了一切?” “”阿拉德没应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啧,是条汉子,但可惜,不是原来那个汉子了。 说到底,眼下的阿拉德不过是最初阿拉德的一个切片,一个再次被【污堕】启发萌生了情感波动的【真理】切片,尽管他做的再好,但在希洛琳的眼中,他都不算是真正的阿拉德。 【污堕】放纵心欲,欲望简单直接,她只想要自己的弟弟,而不是什么默默为她好的切片。 呵,这就是命运啊。 程实一直觉得阿拉德是践行了【污堕】意志的未叛者,尽管他加入了理质之塔,但是他遵从了自己逐利的欲望。 可现在看来,眼前的他确实是一个叛离了【污堕】阵营的弃誓者,他控制住了自己情感的欲望不去与希洛琳解释,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却又在默默保护着对方,他做了“好事”,但在希洛琳眼里,分明又是一个“坏人”。 程实撇了撇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来自隔壁希洛琳的哭声。 这位连死亡眼前都不曾有过恐惧的镇定大姐大,在听到阿拉德这番话后,竟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真理】无情,【污堕】情滥,你们二位啊再也回不去了。 更何况希洛琳也不是当下的希洛琳,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也只是个外来者。 一个被理质之塔做成切片的本地人,和一位来自于“未来”的“外地人”,因为一场试炼而产生了情感最真挚的碰撞。 唉,不得不说,您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尽管当下是一场【时间】的试炼,可是这试炼里几乎全是您的影子啊,恩主大人。 程实腹诽了一阵儿自己的恩主,而后又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好奇的问道:“希洛琳,委托还继续吗?” 隔壁的抽噎声停止了,片刻后,传来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杀了他,大人!杀了他,我将为您献上一切。” 好,不愧是【污堕】! 从来没有那些仁义道德的借口,恨就是恨,爱就是爱,看不顺眼就是杀,如此简单直接,在某些时候确实比【文明】的观感要好的多,但说实话,这种时候也极其有限。 祂的本质还是欲望,让人趋之若鹜亦或避之不及的欲望。 程实哼笑一声,略带同情的看向脚下的阿拉德,给对方留了最后的遗言机会。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或许会死,但还会有下一个我,理质之塔不会放弃这里,正如极欲兄弟会也想通过【深渊火山】将【污堕】的意志传播上去。 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我建议你们将我的死伪装成意外,这样对大家都好。 还有,地底的势力也不都是盟友,小心【痴愚】,他们跟【真理】很像。 不要被聪明人所掌控,因为我们永远逃不出去。” 说完阿拉德表情平静的闭上了眼,默默等死。 可就在这时,程实却收回了手中的刀,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痴愚】?” 第712章 时代与纪元的猜想 阿拉德都愣住了,他睁开眼仰起头看向程实,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我虽然不知道祂的名是从何时开始传播的,但是我知道在附近的镇子里,总有一个侃侃而谈的学者在传播祂的名。 希洛琳派人打听过他,甚至还让我去接触过那位学者,当然,是在我还未加入代理之手的时候。 但他很狡猾,从不泄露自己的行迹。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群人有什么用,是她告诉我地底的学者不崇拜【真理】便很有可能是【真理】的敌人,一切能将邪神推翻的人都应是极欲兄弟会的助力,所以她对【痴愚】的信徒一直很感兴趣。 但是后来我打听到,这些【痴愚】的信徒大概率本是理质之塔的人,我看不透他们的意图,所以一直觉得这些人并不可信。” 程实也愣住了,他觉得对方说的这个侃侃而谈的人像是艾伦道尔,但是这不是关键问题,最关键的是希洛琳是不知道【痴愚】的,她甚至认为【痴愚】是野神,既然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让阿拉德去接触那些【痴愚】信徒呢? 他皱着眉头拖起阿拉德将他拽到了希洛琳的房间里,在希洛琳憎恨无比的眼神中,程实再次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痴愚】?” “我发誓,我从未听说过祂的名,在那两位学者找上门来之前,我甚至不知道''痴''和‘愚’这两个字眼居然能代表一位祂,野神都不会叫这种名字,怪不得祂叫【痴愚】!” “”大姐,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亵渎祂了,祝你好运。 程实扯了扯嘴角,谨慎起见他又皱眉道:“说句谎话,注意,希洛琳,你只有一次机会。” 希洛琳是个聪明人,她猜到了什么,于是立刻脸色凝重的回答道:“在这之前,我从未听说过【痴愚】的名。” 谎话!的确是一句谎话。 这下程实真迷糊了,他不免又想起了当初在深渊彩晶中看到被压缩的【沉默】神性时,自己脑中浮起的那个有关时代的猜测。 在阿夫洛斯有关时代的描述里,每一个时代的到来都是比上一个时代多一个纪元的,【沉沦】时代比【生命】时代多一个沉沦纪元,【混沌】时代比【文明】时代多一个混沌纪元,时代从降临到落幕,跨度越来越长。 直到【存在】时代的开启,这种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先抛开纪元长度变化的问题不谈,只看之前的时代和纪元,再联想到【诸神】降临的次序,不难发现一个问题,也是程实一直在思索的问题,那就是: 在祂们已经降临之后但纪元还未到祂们所属之时,祂们都在干些什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沉沦】时代落幕的时候,【沉沦】的三神就已被【源初】正名成就真神,不再受时代的影响,独立于时代长河之外。 那祂们三位在下一个时代开启时,在【文明】时代的第一个纪元生命纪元里,为何了无痕迹呢?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程实不太能确定,毕竟【信仰游戏】赐下的试炼是混乱的,玩家们又不知道时代的概念,谁也不知道发生在试炼背景中的纪元到底是哪个时代的纪元,不过以目前所经历的试炼来看,生命纪元确实少有【沉沦】的拥趸,最多也不过是【污堕】的萌芽信徒罢了。 所以那些已经被正名的【沉沦】三神,既然拥有了俯视时代的权柄,为何不出现在纪元之初呢? 又如眼下这场试炼,其发生在文明纪元中期,但【文明】时代之后包括【文明】时代在内的4个时代里都有文明纪元,所以如何判定此时属于哪个时代,而这些不同时代的相同纪元又有何不同? 程实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直到他从乐子神嘴里确认了恐惧派和靠近派的事情,并了解到是【虚无】给了人们一场【信仰游戏】,自此,再代入靠近派的视角去想,才终于猜到了一些端倪。 他觉得诸神之所以恪守自己的“时间线”从不过早出现又或缺席历史,大概是并不想影响时代的走势,别忘了,时代的落幕跟【源初】有关,而【源初】为祂们正名这一举动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同样无人可知,谁能保证祂不是因为时代的发展历程而敲定了各个真神的名分? 毕竟【命途】的命名就已经昭示了很多东西,而乐子神也亲口说过,命途的发展本就是生命以及文明的进步。 所以如果你是一位诞生于某段历史中的真神,在一位予取予夺的至高神面前,会去,不,敢去涂抹自己走过的路吗? 不会!不敢! 没有一位神会! 除了【欺诈】! 祂不仅在涂抹,甚至敢在【存在】头上拉屎! 可祂是恐惧派,其他神是吗? 不是,祂们大多都是靠近派,最多也就是中立,中立以不找麻烦为主,又怎么可能去“忤逆”一位【祂】呢? 所以自那时起,程实悟了,在已经有神正名且未到其主宰纪元的时候,这些神明并非还未降临,只是悄然隐于世界幕布之外,静静等待自己上场的那一天罢了。 但此时此刻深渊彩晶中【沉默】神性的出现让程实意识到,祂们在候场的时候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活跃些,哪怕祂们不曾篡改时代的主流,但是在细枝末节上大概并非一成不变。 倘若信仰真的有用,谁会不想让自己的信仰提前传播,又不想让自己的信徒更多更广呢。 神明,本就是有欲望的! 也就是想到这里,程实确认当下的文明纪元,大概是属于【存在】时代亦或是【虚无】时代,因为只有这两个时代,【沉默】才早已被正名,候场于世界舞台之下。 而这才能解释为何在文明纪元的中期,在祂还未降临的历史中,祂的神性就已经被压缩成了矿石。 可至于如何分辨这两个时代中的相同纪元,程实目前还毫无头绪。 说回希洛琳,程实对希洛琳不知【痴愚】一事多有思考,但一直不得要领,直到刚刚再次听到【痴愚】之名后,他突然串联起了这一切,脑中升起了一个胆大无比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的推论又错了。 希洛琳或许不是来自于未来,而是来自于过去? 她有没有可能是【存在】时代之前的某个【痴愚】未曾降临的时代中,文明纪元中期的希洛琳? 换句话说,希洛琳所跨越的有没有可能不只是纪元上的前后,还有时代上的前后? 她在纪元上确实是未来,可在时代上却分明是过去! 第713章 试炼的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她作为一位掌权者却对【痴愚】毫无听闻,又为何会遗忘自己过去的安排,因为在她所处那个时代的文明纪元里,【痴愚】确实未曾降临,祂也没有办法在世界幕布之后去影响过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程实整个人的念头都通达了,但同时,冷汗也流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试炼的难度还在上升! 【时间】不仅埋下了陷阱,还在陷阱里打造了一座迷宫,而当程实咬着牙从迷宫中绕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之前远眺时锚定的那扇逃生的门又突然变成了一堵石墙。 祂似乎没想过让人回来,也没想过让玩家赢。 这就是【时间】对于【命运】信徒的馈赠吗? 好好好! 好一个【时间】,好一个【存在】,这个仇 我先忍着,省得有些神不讲武德以大欺小。 赞美【命运】,祂教会了我忍耐。 既然对希洛琳的事有了些猜测,那么以此来看,另外两位【时间】的“参差”,是不是也存在这种问题? 格尔斯和亚德里克身上,又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程实皱了皱眉,径直离开房间去了关押亚德里克的地方,他将这位昏迷的失禁者和房梁上的偷渡客统统拖回了希洛琳所在的房间,而后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切回小丑,救格尔斯一条狗命。 他想赢,这个信念在感受到【时间】的刻意阻挠后更强烈了。 你不让我回,不让我赢,那我便偏要回,偏要赢。 我就不信当我破开一切难题,凭借着【信仰游戏】规则堂堂正正的赢下试炼时,【虚无】的两位恩主会让你【时间】在祂们眼皮子底下把我带走! 于是,今日勇士昂头退场,“失智”小丑重回舞台。 一发治疗术过后,格尔斯醒了,但迎接他新生的并非是欢呼和掌声,也不是加思麦拉的行政官们,而还是那柄曾赐死他的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小丑再次将刀刃贴在了对方刚刚愈合的伤口上。 “格尔斯,你只有一个机会,我问,你答,错了,你死。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与你所在的世界,有何不同?” “???” 格尔斯懵了,他甚至都没从复活的迷茫中清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懵逼的看着程实,眨了眨眼,不太确定道:“我之前好像是理质之塔的公民,现在,不是了?” “?” 你这是做的噩梦吗? 你这不是癞蛤蟆娶天鹅的美梦吗? 你当我跟你说着玩呢? 程实气笑了,他随手甩出一个刀花,一刀刺进了格尔斯的大腿,格尔斯脸色剧变,哀嚎一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双手抱着程实的胳膊,不住的求饶道: “我说,我说,我” 偷渡客害怕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程实所说的世界不世界的是什么东西,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刮着求生的希望。 很快,还真让他想到了什么。 “【深渊火山】! 我不知道什么世界不世界的,大人,我只知道我掉下来的时候,【深渊火山】本应是向上喷发的,可现在,它却改向了。 这或许就是我掉下来的原因?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大人!” 【深渊火山】改向了? 程实眉头一皱,开始回想自己有关【深渊火山】的认知,说实话,他对这个连通地底地表的神秘通道知之甚少,只知道希望之洲的人可以通过这火山去往另一面。 毕竟在两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混子,甚至连虚空都不常踏足,就算是现在,在巅峰局人人借道虚空的当下,他出入虚空最多的也是被诸神召见,而不是自己主动破开现实。 小丑现在的游戏路线跟其他玩家都不相同,他的“知识”大多来自于祂们口中,历史更是直接由巅峰玩家“掰碎了喂嘴里”,所以这也导致他缺失了很多有关探索和调查的希望之洲历史细节,“投喂”的历史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不过他还是对这时空通道的“混乱”略有耳闻。 聊天频道中偶尔会有人说起【深渊火山】,这时便可听到某些法师玩家亦或对历史有研究的玩家们对它的讨论,几乎所有玩家都认为【深渊火山】这个地方会混乱人的认知,因为无论是希望之洲地底的势力还是地表的势力,都对这里做下了火山喷发方向从不变化的标注。 可是在玩家们参加试炼的时候,总有人会排到【深渊火山】附近,也总有玩家会刻意靠近火山观察这里,然而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火山的喷发方向是杂乱无序的,无论哪个纪元,你永远不知道【深渊火山】到底是正喷还是倒喷,并且毫无规律,甚至还有可能与曾经的记忆冲突。 这里似乎是一个独立于希望之洲世界之外的存在,既不受历史的影响,也不受游戏的限制,就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祂们】。 这也是唯一一处连历史学派都未曾研究明白的地方。 可今日,在推断出了时代和纪元关系的当下,程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能够将这种杂乱喷发现象解释清楚的推论。 希望之洲的记载并没有错,地底地表的npc们也没说谎,在他们眼里,这里的【深渊火山】确实是从未变化过的,因为他们经历的只是某个时代下某个固定的纪元。 但是,【信仰游戏】里的玩家不同,他们经历的可太多了,当玩家们来到这【深渊火山】附近时,他们看到的不止是某个纪元下的【深渊火山】,更是不同时代下的【深渊火山】!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深渊火山】的喷发方向跟纪元没有关系,而是跟时代有所关联!?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在同一纪元同一时期,玩家们仍能看到不同的火山喷发方向而npc们却坚定的认为火山不曾变过,因为玩家们的纪元虽然对上了,可时代根本对不上。 再加上这种现象太过于有迷惑性,普通玩家又不知道时代为何物,所以一时间,就连研究历史的历史学派都不能给出一个正常解释! 想到这里,程实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觉得自己抓到关键了,于是他再次审视身前的众人,依次问出了他们记忆中火山的喷发方向。 第714章 秦薪死了,死在了安铭瑜手里 结果有些符合程实的预期,除了格尔斯,其他三位全都肯定【深渊火山】始终是倒流的! 这样一来,程实对当下发生在npc身上的【时间】参差便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如果说对希洛琳身上的时代猜测无误的话,那么她便是一位在纪元上属于“未来”而在时代上属于“过去”的人,先不管亚德里克这位当下如何,以这种逻辑去反推格尔斯的身份,是否说明这位偷渡客理应是一位在纪元上属于“过去”而在时代上属于“未来”的人? 而刚刚有关当下时代的推论中又确认此时必定为【存在】时代或者是【虚无】时代,那格尔斯所在的时代除了【虚无】便再无第二种可能。 并且可以得出结论,当下就是【存在】时代! 所以仅以文明纪元而言,【虚无】时代的【深渊火山】是向上喷发的,而【存在】时代的【深渊火山】是向下喷发的! 这便有可能是这【深渊火山】最大的秘密! 那希洛琳又来自于哪个时代呢? 首先排除【生命】和【沉沦】,因为这两个时代没有文明纪元。 所以她只可能来自于【文明】或者【混沌】时代,至于到底是哪个,程实没法回答,但他觉得【深渊火山】喷发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至于亚德里克,他的身上再无异常,也延伸不出什么其他的联想,所以只能当他是一个来自于平行世界的普通参差。 在推断出了这一切后,程实沉思良久,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用这次试炼的答案来验证自己所想究竟是不是对的,不过这么大的决策在一个团队游戏里他自己可说了不算,于是他准备回去问问自己的队友,尤其是问问那两位传火者,看看他们会不会支持自己。 “你们很不错,如果一切都是对的,你们终将获得自由。 哦,对了,至于你阿拉德,你的自由不在我而在希洛琳手里,如果她” “没有如果,大人,您的委托还没完成!” 希洛琳说出这话的时候偏过了头去,程实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一手飞刀直接插进了阿拉德的咽喉。 “委托完成,各位老实点,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 尽管这是一句警告,但程实并未给他们不老实的机会,他挨个敲晕了这些人并在他们的口鼻捂上了强力迷药,然后将整个房间布置上一个示警陷阱后,终于放心的回到了仓库之中。 然而当他刚刚踏入仓库的那一刻,他的瞳孔便剧烈收缩起来。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不再是两个npc加三个玩家,而是四个活人外加一具尸体。 秦薪死了,被安铭瑜用一把匕首刺死在了仓库里。 “???”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觉得自己的面具摘早了,可下一秒他便挑着眉嗤笑问道: “怎么,吵不过就动手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预言家女士还有一手能杀死镜中人的实力呢?” 瞎子有可能杀死秦薪吗? 有,但是是只有在对方是甄奕的情况下,她才可能有动机和杀人的实力。 可如果她只是瞎子,她绝无可能杀掉秦薪,程实非常笃定,绝无可能! 除非秦薪是自杀,只是借用了瞎子的手。 所以当程实确认这场【时间】的试炼里只有不同时间线的瞎子而没有什么晦气玩意儿的时候,他就觉得秦薪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 这两位传火者到底商量了什么,怎么还把人给商量死了? 程实猜不到,于是他用一场讥讽来试探对方,然而瞎子并不上钩。 她反身朝向程实,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微微点头致意道: “我们几番核对了双方的认知,发现死亡确实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逃课,无论在哪个世界死去,只要视野‘被动关闭’,那么便不会再参与到【时间】参差的变化之中。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世界变成哪条时间线的世界,只要你能复活他,秦薪就还是原来那个秦薪。 所以,秦薪求死是为了给我们减轻负担,正如你杀掉搜查官的目的一样。” 程实瘪了瘪嘴:“我当然知道,但为什么是他?”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织命师。 博士不能死,因为传火者还需要那份实验的内容和神性。 你不能死,因为你永远不会同意用死亡来配合我们。 我不能死,因为我不是你们这条时间线上的安铭瑜。 所以,只能秦薪死。 他了解我,更了解你,于是他选择了相信你。 织命师,你不要让他失望。” “呵,那为什么不让我来杀死他?” “谁杀了他重要吗?重要的是,整点快到了。 织命师,看好博士,我要走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 程实总感觉眼前这另一条时间线上的瞎子语气怪怪的。 怎么回事,咱俩充其量也就见过这一个小时,哪里来的这么复杂的离别之情? 他皱着眉头打量了瞎子许久,摇头叹气道:“愿你们能走得更远,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瞎子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虽然比自己世界的瞎子更冷,但笑起来也更美。 “我希望这是最真诚的祝福,也希望这是【命运】给予我的指引。 织命师,下次遇到欣欣,替我给她带句话。” “?”程实再次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还对另一个世界的甄欣感兴趣,她这个骗子大概跟我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不,有很大的不同,这算是我的请求,就当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问候。 你就说:‘我很好,真的很好’。” 说完,瞎子掏出一条黑色的粗麻布再次麻利的绑在了眼上,而后毅然决然的走向仓库之外,与程实擦肩而过。 程实没懂对方的意思,他直接按住了瞎子的肩膀,但却被瞎子迅速拿开了手。 她轻声低头在程实耳边说道: “相信传火,相信我,传火者永远不会背叛朋友。” 说着,瞎子走了。 程实一脸凝重,总觉得这两位传火者瞒着他做了些什么,但是整点就在眼前,他再狐疑也只能先保住自己和博士,不然,这场试炼将会功亏一篑。 于是小丑赶紧站在了博士眼前,强制对方看向自己,而就在这一秒,整点到了,【时间】的参差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推门而入的瞎子脸上写满了笑意。 “又见面了,程实。” 对了!? 这次对了! 也不知怎么的,或许真的是【命运】的指引来了,程实福至心灵,朝着门口的瞎子灿然一笑: “欢迎回家,安神选。” 试炼明天结束,over。 第715章 神性萃取实验,成功! 话说的很温馨,但现实却很残酷。 当瞎子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程实的视线瞥过地上的虹兰花束,发现原本还是红色的小球花此时居然已经变成了橙黄色。 由于参差的出现,世界再次改变! 人好像是回来了,但“家”不太对。 不过人回不回来也得另说,程实虽然嘴上认下了对方的身份,可只凭一个笑容就让程稳健相信来者是最初的瞎子,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整点过后的第一时间,程实便“收缴”了对方的欺骗大师牌,让她说出了对自己身份的判断并说出了无数句假话。 事实证明,最初的瞎子确实性格更加温暖,她不厌其烦的配合着程实,直到程实的话题渐渐离谱,开始问她怎么对付甄奕,她才似笑非笑的拿回了自己的扑克牌,对着小丑揶揄道: “骗过她,否则你只能被骗。” 由于对方“装载”了欺骗大师,一时间程实也不确定这话到底有没有参考意义。 他打量着瞎子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对方表现的滴水不漏,根本没有收获。 于是程实瘪瘪嘴,将自己的猜测略微向瞎子透露了一点。 命定之人之间的关系远比普通队友更加可信,他相信瞎子能给出专业的建议,然而瞎子在听了这些她从未听闻过的事情后,看向程实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她一本正经道: “程实,你不愧是命定之人,我无法想象你的逻辑基点来自于哪里,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几乎推翻了我对希望之洲历史的认知。 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所说的分享给历史学派,除非命定之人有对外交涉的需要。 并且,那管追忆悼念我也一定会用的。 现在我越发对你和红霖感到好奇了,程实,记得来找我,别让我等太久。” “” 程实哭笑不得的看着瞎子,总感觉对方这个态度在了解到一丝丝有关【祂】的信息时就会变得格外的真诚和认真。 预言家你真是执着啊! “去做,试炼的输赢或许并不重要,但你的猜测很重要,它很有可能将重塑所有玩家对希望之洲的理解,尽管这种消息可能只限于某个圈子中,但是至少对我们异常有利。 还有,程实,我希望你能把这个消息分享给” “传火者?”程实挑了挑眉。 “抱歉,我不应该说这话的,但是,这对传火者确实很重要。” “我也抱歉,我不会分享的。” 程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瞎子的请求,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嫌弃,道: “理论上讲,我不认识哪怕一个传火者,但是,如果有的传火者并没有失去记忆,又或者在什么传火者的复盘会上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我也听不见。 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时代之言到底是那个传火者如何听来的,别问我,我又不认识传火者,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瞎子笑了,尽管她不可能不用那管追忆悼念,但在听到程实的话后她还是笑了,这大概是她加入这场试炼后笑的最灿烂的一次。 “程实,你是个好人。” “???” 不是姐们儿,我都自欺欺人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收获一张好人卡呢? 这话听着可太不对味儿了。 于是程实撇撇嘴,反手就是一句:“你也是。” “” 他还是这么的程实。 嗯,这种风格很程实。 瞎子笑笑,感知到虹兰花束的变化后,微微皱眉道: “看来试炼还远未结束,现在你想如何? 是继续触发参差引起世界的变化,找回我们的世界,还是先等博士记录完整场实验,再等到两位智者处理完彩晶中的神性,然后才开始新一轮的参差?” “等等,我们也需要休息,每多一个变量,我们的处境将复杂一分。 既然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多死一会儿。” 程实长叹一声,目光瞥过地板上的尸体,又看向窗外倒流而上的【深渊火山】,他的思绪一时间不知沉向何方,眼中全是复杂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突然又对着瞎子问道:“话说,你会对其他时间线上的甄欣,感兴趣吗?” “?”瞎子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问?” “你之前那位安铭瑜让我替她向这个世界的甄欣带个话,至于是什么,出于对另一位你的尊重,我就不说了,我只是很好奇这是种什么心态? 她都不问候下你,反而去问候你的闺蜜?” 瞎子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如果说好奇那自然是好奇的,但是毕竟这局里没有欣欣,只是凭空传话的话或许对欣欣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苦的将是我,因为她不依不饶的性子将会从我嘴里问出一切。 而我那时大概早已遗忘了你,所以【记忆】的弥补会给她一份什么样的答案,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想来,另一个我或许正以这种方式为当下的我找点麻烦? 有趣,不过我的麻烦很小,程实,你的麻烦很大。 但愿欣欣不会从我嘴里猜到你。” “” 你要是不说这个但愿我还放心些,你这么一说,坏了,怎么浑身插满了fg!? 害怕(程实ptsd版) “快点结束,希望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命运】只有既定,再无变化。”程实揉了揉额头,心累道。 瞎子同样“看”向窗外,虔诚的祈祷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一整夜便过去了,在这个漫长的夜里,每一个整点程实和瞎子都严阵以待,终于在黎明升起的那一刻,艾伦道尔不负使命,用扎因吉尔的手指成功的从深渊彩晶中剥离出了第一缕完整的神性。 当那如游丝般缠绕的神性脱离深渊彩晶跃入空气中时,它猛地膨胀开来,炸开成了玩家们常见的神性光团,而这份神性的归属,说来也巧,正是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苦苦追寻的恩主,【痴愚】。 第716章 赞美【命运】......两次 你能想象这两位【痴愚】信徒的激动吗? 当他们闷头前行就是为了证明在【真理】之外还有真理、【痴愚】的意志即将降临之时,他们突然从深渊彩晶中剥离出了自己恩主的神性!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两位智者已经放弃了用科学手段去解释,因为这个世界不只有科学,还有神学! 这分明就是他们的虔诚招来了恩主的注视,而后被赐下了智慧的启迪! 两位智者沸腾了,他们欢呼一声抱在一起,刚想拼接严密的仪器去收容这份神性,结果这神性就被一旁啧啧称奇的小丑收走了。 程实没收了这份神性并朝着两位智者竖起了大拇指。 智者们愤怒了,他们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很好,连你们的恩主都在夸赞你们,继续努力,我看这彩晶里还有不少神性呢,争取这两天都给它剥出来。 不要觉得这是无意义的工作,你剥离神性的手法越熟练,你的恩主才会越赏识你啊,智者朋友们。 也别怕材料不够练手,我们还有很多深渊彩晶。” 说着,程实又将垒放在一边的其他10块深渊彩晶往前踢了踢。 “” 莫拉比克和艾伦道尔脸上的激动凝滞了,他们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可怎么努力都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倒是王某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点了点头道:“我大概记住实验的步骤和手法,接下来可能真的需要练练手,两位有什么需要的神性?我尽量避开它们,前几次实验难免失手造成浪费,我争取给二位多留一些。” 程实乐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博士,笑道:“博士,虽然这深渊彩晶都是你找到的,但是你不能否认这最为重要的实验步骤和关键性道具都是我们带来的,并且在这实验环境的搭建上,我们也费尽了心力,你要是想” 话还没说完,王某突然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他把手放在上面低声呢喃着什么,笔记的封面应声亮起一个蓝色的微缩法阵,片刻后他翻了翻笔记内容,径直丢进了程实怀里。 程实一愣,接住笔记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是博士对这场实验所有步骤的记录以及观摩感悟。 “看懂不代表能做,趁着有材料、有人员、有场地,我可以将这本笔记做的更加完善,所以二位同意吗?” 程实没说话,他用实际行动支持了王某的决定。 只见他将艾伦道尔手里的扎因吉尔手指抢了过来,塞进王某手里并为对方准备好了新的深渊彩晶,而后又笑容满面的朝着瞎子问道:“你需要点什么神性?” 瞎子摇摇头,示意自己对这份笔记更感兴趣,神性的类型并无所谓。 于是程实便做主,让博士放心大胆的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博士,我们以后能有多少鱼吃,可就全靠你了。” 王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连休息都不休息就开始了自己的上手实验,程实生怕他累着,赶紧几发精神术打到了对方身上。 在安排好这一切过后,时间再次飞速的流逝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五天,这五天里,整个“实验团队”,或者说整个矿山上的活人全靠着小丑一手精神术吊命,至于小丑的精神力哪里来的 别忘了,他兜里还有没用完的往日繁荣呢。 为了确保【时间】的参差不再出现幺蛾子,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大有收获的回家,程实咬牙干了几瓶往日繁荣,一分一秒都没休息。 当然,吝啬的小丑不可能只让自己出血,博士和瞎子都成了他吸血的目标,瞎子直接放弃了被剥离神性的归属权,而博士更是付出了许多其他实验的感悟和手稿。 就是在这种某个贪婪的玩家赚的盆满钵满的氛围里,萃取神性实验终于迎来了尾声,博士的笔记也变得无法再更加详实。 到了这一刻,看着一地的深渊彩晶碎片和在瞎子帮助下收容在身体里的诸多神性,程实满足的笑了。 是时候去找回家的路了。 于是在下一个整点即将到来的时刻,仅剩的三个玩家站在李无方的尸体之前,静待程实的操作。 想要找回原来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不断的触发参差并以此来改换世界,所以程实的目的其实很明确: 自己不可能变,传火者也不能变,博士是功臣总不好用过就扔,如此一来,想来想去就只剩一个一心加入命定之人的李无方了。 将搜查官复活后让他产生参差去寻找原来的世界便是众人当下的打算,本来博士愿意自发去“探险”的,但是程实拒绝了他。 因为不同时间线上的李无方性格虽然不同,但稳定性明显比博士更高,所以程实的决定并不是因为自己拿捏了李无方的意愿就可以随意的安排对方,而是出自于对当下局势最有利最稳健的判断。 他需要李无方不断的触发参差去发现世界改变的规律,也愿意因此为对方打开一扇真正的命定之人大门。 就算这扇门在李无方自杀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但能者多劳不是吗? 反正我不是能者,我是混子。 于是程实动了,他拿着蓊郁角冠复活了李无方,可在搜查官复活的那一瞬间,众人却意外的发现原本用来标定世界的小球花居然再次变回了红色! 温度开始升高,最初那个炎热的世界又回来了! “?” 这是什么现象? 死亡并不能触发参差这是经由瞎子的死亡验证过的,可为什么复活了一个李无方后会让世界再次发生变化呢? 虽然变回最初的世界是好事,但心弦紧绷的程实却紧紧的皱起了眉,任谁骤然碰到这种好运都会本能开始谨慎,他捏住了一颗烟雾弹,并开始审慎的打量周围的队友,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又或是新的【时间】陷阱。 然而众人给他的感觉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变的影子。 尤其是李无方,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队友都在身边时,这位搜查官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程兄弟,你果然没骗我,【命运】真的庇佑了我。 赞美【命运】,赞美命” 或许是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程实和瞎子的脸色都是一冷,李无方也是被复苏的迷茫给搞头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将嘴里剩下的字咽了回去,立刻改口道: “运两次。” “” 第717章 试炼通关,欢迎回家! 众人沉默了,博士好奇的打量了李无方片刻,疑惑道: “你身为‘死板’的【秩序】信徒,居然想合变化最多的【命运】?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真正的虔诚,甚至比眼前这两位【命运】信徒还要虔诚,这很有趣,搜查官,你能说说你为何选择了自我牺牲吗?” 李无方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爬起身笑道: “这还用说吗,正因为我是【秩序】的信徒,所以才坚定不移的相信秩序依然存在。 当龌龊不被搬上台面,信任的天平便不会失衡,我相信我的队友,正如我队友相信我。 赞美【秩序】,是祂拯救了你我。” “” 虽然这话说的很虔诚,但程实看着这位搜查官,总觉得对方下一句就该是向博士介绍【命运】了。 他对【命运】的虔诚可远比对【秩序】要多。 李无方的这一顿真诚的发言着实把博士给搞不会了,王某脸色古怪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倒是瞎子轻笑着“看”向这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命定之人,似乎在思索他与【命运】的关系。 她不觉得程实会无缘无故招一个【秩序】信徒进命定之人,尤其是在看到李无方的性格跟程实有一丝丝相似的时候,她就更好奇了。 织命师到底发现了对方什么特质?又或者,接下来【命运】的指引难道会落在这位搜查官身上? 程实同样摇头失笑,他不再理会李无方,而是开始跟其他两位核对本次试炼的细节,直到一遍又一遍的将最初那个世界的所有细节全部对完,程实才确定自己的好运真的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重置归位”似乎代表【时间】在试炼的最后放弃了祂的刻意为难。 毕竟规则已经摸得清楚,无论再如何变化,只需时间玩家们便能找回回家的路了。 程实心中稍安,面色感慨。 看来一切都无变化,看来最初的人们终于找到了最初的“家”。 “1,2,3,4,5,嗯,安神选你的预言又应验了。 也是时候把这个最后一位幸运儿给拉起来了。” 程实轻笑两声,来到了秦薪身前,可就是这么一个寻常的挪动,却突然让小丑脸色精彩的愣在了原地,一时没了动作。 众人疑惑的看向他,却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朝着瞎子问道: “安神选,你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预言,该不会是现在?” 瞎子表情一滞,回想起自己在进入试炼前那有关秦薪命运的预言,再“看”向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 果然没错!一模一样! 原来那预言不是只应在试炼之初,还应在了试炼之末! 原来秦薪真的死了,那双脚也真的是程实。 只不过秦薪的死与程实无关,而程实的出现也不是为了杀秦薪,反而是在救秦薪 所以这便是您赐下的启示吗恩主大人,用两幕一模一样的场景告诉我“眼见并非为实,存在亦生假象”? 瞎子微微低头,思绪开始发散。 她回顾整场试炼,发现这场【时间】赐下的试炼里还真是四处隐藏着【命运】的痕迹。 所以即使是在试炼中,您也在与您的对家交手是吗? 看来我对织命师所说的无错,您确实在这对家的试炼里埋足了伏笔。 瞎子想的有些深了,然而程实并未被这小插曲干扰过多,他利索的复活了秦薪,并在这位传火创立者略显复杂的眼神中,朝着对方友好的伸出了一只手。 “欢迎回家,镜,中,人。” 秦薪被程实拉了起来,他尴尬朝着程实点头示意,而后又看向了身旁的瞎子,然而瞎子此时还在思索【命运】,并未感受到秦薪第一抹复杂的目光。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暖的笑意。 “又见面了,铭瑜,欢迎回家。” 瞎子笑了,笑的灿烂。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欢迎回家,秦薪。” “行了行了,再客气下去又要整点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整点了,哪怕我知道各位都不会再让参差出现,但是,就此打住。 【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试炼持续了太久,也该结束了。” 程实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交流,果断的在即将迎来下一个整点前,将所有npc都带到了眼前,并提交了自己所认为的试炼答案。 他知道秦薪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求证,更知道李无方和博士此时没有话语权拒绝他,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赌了一把,把最初有关参差的答案反转,为这发生在三位npc身上的【时间】参差敲锤定音。 “试炼给出的提示是‘无论是过去、当下和未来,时间从未对齐’,经过这几天的验证,我们也锁定了三个参差,但是当下的情况或许跟之前各位的推论有所不同,容我再重复一遍。 这三个参差分别应是: 极欲兄弟会在窝棚区的话事人希洛琳,虽然她的行为暗合了‘未来’,但其实她来自于‘过去’; 代理之手的成员亚德里克,这位善于偷窃嫖资的矿工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当下’; 偷渡客格尔斯,他听着像是来自于‘过去’时空的亚德里克‘父辈’,但真相其实是,他来自遥远的‘未来’。 以上便是这场试炼的答案,各位如果没有问题,我就代表大家交卷了。” 话音刚落,有人出声反驳。 “我有问题!” 博士虽然没有拒绝交卷的资格,但他仍有质疑的权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答案会被程实改成这样,对于希洛琳和格尔斯的身份,他有一万个理由不认可。 然而就在他发声的那一刻,笑容和善的李无方和微蹙眉头的秦薪一左一右站在了王某的身后,博士表情一滞,果断咽下了自己后续的疑惑。 程实哼笑一声并没有搭理博士,他笑容玩味道: “看来大家都没有问题,很好,那么感谢诸位支持,此行收获颇丰,想来各位的心愿也都被满足了。 既然如此,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程实提交了答案。 下一秒,试炼凝固,时间定格,【存在】破碎,玩家消失。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特殊试炼(参差【时间】)挑战成功】 【正在评分,并结算奖励】 【玩家:程实,表现评分:s】 【获得道具:坚守假面(s)x1】 【获得道具:变化假面(s)x1】 【获得道具:命定假面(s)x1】 【获得道具:偷渡假面(s)x1】 【登神之路+18】 【觐见之梯+3】 【当前登神之路得分:2242,全球排名:】 【当前觐见之梯得分:181,命途排名:40】 【试炼通关,即将退出】 第718章 命运确有指引,只是时间早已错位 试炼结束了,但历史远未结束。 程实提交的答案只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打开了通关的门,但却不会像消耗品一般用完就消失不见,于是在各位“大人”凭空消失的当下,这场试炼的“答案”们面面相觑,恍若新生。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了动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希洛琳,尽管她是被绑的最严实的那个,但是绳索能束缚她的躯体却束缚不了她的歌喉,在意识到自己重获“自由”后,她第一时间引颈高歌,给在场的所有男人唱了一曲不堪入耳的【污堕】之歌。 于是下一秒,两位智者一位偷渡客外加一位矿工便因为欲望的本能纠缠在了一起。 当确认自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后,希洛琳扭动着身子爬向一边,寻找脱困的方法。 这位塞壬足够聪明,她很快就从紧缚的绳索中脱身出来,而后紧蹙着眉头敲晕了一身尿骚的矿工和衣衫不整的偷渡客,然后将两位死死抱在一起无法分开的智者绑在某间房间的地下室,快速朝着山下走去。 她离开窝棚太久了,现在需要去确认兄弟会的状况,并且对当下的局面做出及时且有效的安排。 尽管深渊彩晶已经被那些神秘的大人物们消耗殆尽,但希洛琳不是一个短视的人,她知道只要地表的理质之塔一天不倒,代理之手的开采动作便一天都不会停,后续会有更多的深渊彩晶被开采出来,所以只要控制住这两位智者,不,只需要交好这两位无权无势的智者,极欲兄弟会便有机会从代理之手的手里抢夺更多的资源来反哺自己。 当然,亚德里克也很重要,作为见证了阿拉德死亡的矿工,保住他可以让自己更好的将手深入代理之手内部。 至于那个偷渡客 没什么用,杀了了事。 想着想着,希洛琳很快就下了山,她一脸疲惫的回到了窝棚区,但迎接她的并不是着急的下属和慌乱的小弟,而是铺天盖地的靡靡之音。 窝棚区一切正常,似乎离开了谁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希洛琳甚是欣慰,她摇响了兄弟会的通讯手段,不一会儿几个兄弟会的成员便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阿罗曼尼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次她的身边还带了一个人,一个让希洛琳感到陌生的美丽女人。 这位从未见过的女士穿着一套破烂的紧身武士服,披散着一头金黄的卷发,她的脸上满是泥污,样子十分狼狈,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那英武的眉眼以及冷冽的气质。 她就像是一位落难的公主,与整个窝棚区格格不入。 希洛琳挑了挑眉,对这位陌生的女士产生了点兴趣,她看向阿罗曼尼等待一个解释,阿罗曼尼上前一步略有些紧张的挽住了希洛琳的手,贴近她小声说道: “我感觉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她说她是来帮助我们推翻代理之手的。” “?”希洛琳一愣,看向这位金发女士,笑道,“你觉得极欲兄弟会想要干掉代理之手?” 金发女人不喜言笑,冷漠回道: “或许不会,但这由不得你们。 理质之塔不会放任一个一直影响他们探索地底效率的组织在【深渊火山】周围长期觊觎。 我承认,谁都不可能真正的消灭极欲兄弟会,因为欲望无法压抑,也不可能断绝,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的欲望流向太分散了,不能形成有效聚力。 这样的后果便是你们的地盘会不断被代理之手蚕食,直到你们彻底沦为附庸,亦或是他们泄欲的工具。 而我,可以帮你们打破失衡,让胜利的天平倾向各位。” 希洛琳笑了,尽管她的笑容里满是讥讽,但她还是给予了眼前这位美人儿最大的尊重。 “说的不错,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代理之手是干不掉的。 就像现在,哪怕我杀掉了阿拉德,可下一个掌权者立刻就会从理质之塔下放下来,地表那些邪神信徒可不会放弃地底的资源,你是哪家的女儿,看上去有些叛逆。 不过没事,极欲兄弟会喜欢叛逆,加入我们,我,希洛琳,可以庇佑你的叛逆,并且让你在这里绽放成最美丽的欲望之花。” 说着,希洛琳的手慢慢抚上了对方的锁骨和脖颈,然而金发女人并未拒绝,她只是更加冷漠的说道。 “这世界上没有干不掉的东西,既然代理之手身后是理质之塔,那么干掉理质之塔,代理之手自然也就瓦解了,不是吗?” “???” 希洛琳被唬住了,这次她相信了阿罗曼尼的话,对方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她的手僵在了金发美人儿的脖颈上,看着那线条诱人的脖子,希洛琳觉得自己一下就能掐死这位冰冷的疯美人,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害怕死亡。 希洛琳打量她片刻,眼神沉了下来。 “你是谁?代表谁来的?你不像是地底的人。” 金发美女瞥了一眼希洛琳的手腕,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伽琉莎。 我确实来自地表,但我,是为自己而来。” “伽琉莎?”希洛琳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收手后退,低头对阿罗曼尼做出了许多安排,让她上山先把几个重要的人给接下来。 最近倒坠之门的怪事越来越多,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以防这位伽琉莎又是跟之前那几位大人物一样的存在。 阿罗曼尼带人领命而去,希洛琳将伽琉莎带到了自己的窝棚继续盘问,没多久,阿罗曼尼回来了,可她脸色苍白,身后只带回了两个智者,却不见亚德里克的身影。 希洛琳眉头一紧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到阿罗曼尼惊慌未定的说道: “希洛琳,我觉得你中了幻术。 阿拉德没死,他根本没死,他发现了矿山的异常,此时正在召集矿工排查整座晶池。 亚德里克被他杀了,你弟弟似乎” “他不是我弟弟!” 希洛琳猛地站起,将手边的一切都甩在了地上。 最让人恶心的局面出现了,理质之塔在联系不上阿拉德后,再次派下了一位“阿拉德”接手倒坠之门。 她又拥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切片性格未知的弟弟。 “你真的能推翻理质之塔?” 希洛琳觉得自己疯了,她一时恍惚,向着伽琉莎问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伽琉莎再次笑了起来,似乎只有在谈论如何毁灭理质之塔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如果你相信我,不妨 让我试试。” 第719章 思变 虚空,传火大厅。 一个伟岸的身影坐在桌前,双臂抵在桌上,两手抱拳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他眉头紧蹙,不多时后拿起笔在手边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繁荣】。 但很快,他又将这两个字划掉,写下了另外两个字: 【腐朽】。 看着这两个神名,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还没做出你的选择吗?” 正当那个身影不发一言的陷入沉思时,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在了他的头顶。 他愕然抬头,却发现一个烛火勾勒出的身影倒吊在半空中,也正歪着头在看他,男人一愣,摇头失笑道: “为什么你总喜欢倒坐在半空,还有,我们说好了,你进来要敲门的。” “秦薪,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在你面前的可是拼命在诸神面前庇佑你们的伟大的【希望之火】! 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 说着,那烛火人居然呜咽着垂起泪来,只不过祂的眼泪并非泪水,而是泪火。 那泪火悄然划过祂的额头发丝,如同滴落的蜡水掉在了秦薪的头顶。 看上去有些雀跃的小火苗瞬间点燃了秦薪的头发,秦薪无奈的苦笑一声,甩了甩头将自己的发丝重新换成火焰以抵挡这来自对方的恶作剧。 往常,苦情戏演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因为烛火人也知道祂的火并不能对秦薪造成伤害,可今日不同,祂看着秦薪的动作竟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秦薪也意识到问题不对了,他头上的火似乎越烧越大,【战争】的火焰竟然一时未能压倒“希望之火”。 ??? 秦薪愣住了,因为他记得对方说过祂的实力并未完全恢复,庇佑传火者已穷尽了祂的全力,所以祂身上的火焰空有其形而并无其意,是真正的虚无缥缈的希望之火。 可今天这火怎么突然有了温度!? “你恢复了!?” 秦薪先是一惊而后一喜,他猛地站起,撤向一边给自己的视线腾出角度,而后看向倒坐的【希望之火】,凝视着祂身上散发出的璀璨火光,感受着这光芒中炽烈的温度,脸色越发喜悦。 “你找回了遗失在外的力量?” “部分,只是部分罢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尽管【希望之火】说的话很委婉,但祂身上越来越亮的火芒却昭示着祂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发生了什么?”秦薪也开心,有什么事情能比庇佑传火者的那位【祂】变强更令人感到惊喜的呢,他瞬间抛却了刚刚的烦恼,倚坐在桌面上,抱臂而立,一脸笑意的问道。 “这事儿很复杂,涉及祂们太多,为了这里的隐蔽性,我只能长话短说。 简单点说就是祂们在推动信仰融合的时候让我捡到了便宜,寻回了一部分力量,现在,我或许可以在试炼中为你们提供一丝丝帮助了。” “当真!?”秦薪猛地睁大了双眼,他觉得有一位祂的帮助对传火者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当然,他不是在为自己考虑,毕竟无论是伪装的镜中人还是真正的鹰眼斥候,他都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试炼中的一切麻烦。 但是不是每个传火者都是秦薪,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被寻薪人们发掘于微末的普通玩家,而这些玩家才是真正需要【希望之火】帮助的人。 “当然真。”说着,烛火人从那倒吊的座椅上跳了下来,在秦薪的面前挥了挥手,再次滴落了几滴火苗。 那火苗在坠落的过程中渐渐冷却,等到滴落到桌面的那一刻,几滴火苗统统化作了闪耀着神秘火光的焰色晶钻。 “这些小玩意儿送给你们,每当有危险的时候,记得把它抛的远远地,这样,希望的火光就能帮助你们焚尽一切阻碍,达到目之所及的彼岸。” “攻击性道具?”秦薪拾起了一颗焰色晶钻,细细的打量着。 “不只哦,如果你受了伤,也可以将它碾碎敷在伤口,小火苗会帮你抚平疼痛,重燃希望,怎么样,厉害?”说这话时,烛火人看向秦薪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厉害!” 秦薪这句“厉害”着实不是恭维,一个攻守兼用的道具到底多有价值,想来问问任何一位玩家都会知道,他点了点头,郑重的将这些焰色晶钻收了起来,而后又多问了一句: “还有吗?” “?”烛火人浑身轰燃的火焰一滞,幽幽看向秦薪道,“你说什么?你可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秦薪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某个人影响了,他干笑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哈哈大笑着道歉道:“抱歉,我们的确很需要这种东西。” 烛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藏,确实还能分你们一些,但是省着点用,在我下次找回自己的力量之前,可武装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还真有!? 秦薪满脸错愕,他突然发现偶尔这么问一嘴,似乎也还挺不错的? “赞美伟大的【希望之火】,是您让希望再次升起于微末之中。” “假惺惺,算了,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我去找晴晴了,还是她可爱一点。” “诗晴?她来了?” “嗯,刚进来,怎么,要见她?” 秦薪脸色一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我有些事情需要跟她好好商量商量。” 烛火人有些不满的瞥了秦薪一眼,但没办法,还是选择体贴的充当了一个传令兵的角色,没多久,方诗晴便一脸诧异的走进了传火大厅,她一进门便好奇道: “祂怎么了,怎么又开心又不开心的?” “?”这是什么形容? 秦薪笑了,他摇了摇头没做回应,朝着方诗晴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身前而后一脸严肃的与她讨论道: “传火者不能没有寻薪人,我打算” “!!??”听了这话,方诗晴人都傻了,她一把握住秦薪的手,惊惧道,“铭瑜她,怎么了?” “放心,她很好,只是最近可能有些别的事情要忙,所以我必须再为你找一个新同伴。” 秦薪的脸色有些复杂,但语气并不悲痛,这让方诗晴松了口气。 她没好气的斜了对方一眼,数落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别人卖关子了?” “我的错。”秦薪笑笑,“怎么,想先见见看吗?” “铭瑜她” “我说了她很好,她依然会是我们的同行者,只是暂时卸下寻薪人这个职务而已。” 方诗晴皱了皱眉,她很困惑,但她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好奇道:“新的寻薪人是谁?不会又是你刚刚拉入传火者的新人?” 额,最近确实拉进来一个新人,但是这位新人并不适合寻薪人的位置,他更适合当一个纯粹的打手,沉默敌人的打手。 “不是我拉进来的,而是你拉进来的。 她就在隔壁,去看看她,跟这位新的筑城者打个招呼,我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方诗晴毫无怀疑,她挥手作别了秦薪,去往了隔壁的房间,而后就在那围成一圈的座椅中央,看到了一个身穿着火红法袍的银发美女。 “好久不见,寻薪人大人。” 看到对方转身的那一瞬,方诗晴惊讶的捂住了嘴:“是你,季月!?” 第720章 惊变 依旧是传火大厅。 当方诗晴走后,秦薪渐渐收敛了笑意,他发间的焰色逐渐退去,甚至连脸色都变的苍白起来。 他猛地躬身咳嗽一声,而后微微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渍。 他受伤了,并且伤的不轻。 至于这伤是哪里来的,这就不得不说回试炼刚刚结束时所发生的那一幕了。 别忘了,在进入试炼之前,秦薪和瞎子正在猎杀【时间】的神选老登,他们本以为就算老登极尽所能的拖延了时间,但对方也早已陷入无力回天的局面。 等到试炼结束,这位榜一玩家一定会命陨当场,可没曾想意外还是出现了。 为了讲清楚这场意外,时间需要回退的久一点,久到那场庸人会中,众“黄雀”离场之后。 虚空,【无遗梦镜】覆盖在庸人会场上方的【存在】表象中。 属于某人的真正的庸人会场是一座早已锈烂不堪的舞台,而之前众人在庸人会场中所见证的一切,都是在秦薪利用【无遗梦镜】所布置的【存在】表象中发生的。 所以当老登离开这表象之时,他并未真正的遁入虚空,而是钻入了传火者为其布好的口袋。 老登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老,相反,他非常年轻,甚至年轻到两位传火者在面对他时,都不能确定对方成没成年。 众所周知,成年之前的某段时期里,人们往往最为叛逆,所以无论两位传火对其如何好言相劝亦或者是威逼利诱,都没能让老登“俯首”,这位年轻的老登铁了心要走,并且还直言如此趣事应与众人分享。 无奈之下,秦薪和瞎子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他们与这位【时间】的神选在虚空之中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直到双方手段尽出,秦薪一身是血,瞎子精神枯竭,老登身中数剑被虚假的【记忆】信徒践踏于脚下。 可就在这时,老登穷尽手段拖到的试炼终于来了,就在秦薪即将将其枭首的那一刹那,三个人各自进入了试炼之中。 他的剑刃与老登的椎骨,只相差一根弓弦的距离。 可这几如发丝的距离却足足容纳了一场试炼! 再然后,就到了试炼结束的那一刻。 在程实提交答案的时候,其实秦薪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甚至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就是好让自己躯体发力的状态与进入试炼前一致,从而在离开试炼后的一瞬间凭借着躯体的本能将老登毙于当场。 瞎子亦然,在还没离开试炼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诸多辅助手段全数灌入秦薪身上,为的就是一次功成。 可谁都没想到,在准备的如此充分的情况下,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那片被【记忆】和【命运】神力交织封锁了一切时空的虚空中,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奇怪的神力波动,一股纠缠着【战争】和【命运】神力的狂暴力量不知从哪里突然泄露了出来,扰动了这片时空,让那位被踩在脚下的【时间】神选瞬间抓住了机会,于自己死前的最后一瞬,发动了一次另日刺客的推演之力。 要知道,能用一位刺客的身份登顶【时间】榜一,这就说明老登的整个天赋体系或许都是为了推演准备的。 他可能没有那么“强”,但总有一个“他”,能避过所有手段战到最后! 就如此刻,老登再次从【时间】的推演中获得了启迪,将一个最有利于他的未来覆写在了当下! 于是那股突然爆发出来的纠缠之力在扩散时偏离了原有轨迹半分,好巧不巧干扰到了秦薪的用力方向,让“镜中人”的剑刃擦着老登的肩颈下划,硬生生的错开了对方的颈椎,削去了老登右半边身子。 逃命的机会出现了! 可这位疯狂的刺客却丝毫不考虑突围,反而是狞笑着闪身,将一身血沫碎肉倒洒在虚空之中,挑起匕首径直出现在瞎子身前,一刀插向了对方的眼睛。 他知道【命运】的神选已经瞎了,但是他希望她更瞎,再也看不到的那种瞎。 预言家虽然以预言闻名,但别忘了这个职业终究还是一位歌者,是一个能够辅助其他玩家的职业,【命运】的辅助天赋有很多,而其中于战斗最有用的,莫过于“昭示凯旋之歌”。 这种曲调能让受益者于战斗中预感到敌人的攻击,从而提前预判占尽先机。 此时秦薪的身上就挂着这种状态,他本就是最擅长观察战局的鹰眼斥候,再加上瞎子的增益,他几乎在失手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老登的杀意。 只不过这临死的反扑不是冲他来的,而是朝瞎子去的,但这也意味着老登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秦薪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瞎子击杀老登,【战争】的手段让他有信心在结束对方生命的一瞬间使对方的复活统统失效,但这样一来瞎子也会死,并且不确定老登手里是否也有毁灭一切复活机会的手段; 要么保护瞎子放走老登,因为这一招分明就是对方的“围瞎救己”,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以死换死! 这位年轻到过分的【时间】信徒浑身上下都涌溢着一股狠劲儿,看他拼命的样子,怕是真的想在死前带走瞎子。 讲道理这个时候作为传火者,秦薪本不该犹豫,以往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为了达成目的献身的传火者不计其数,以至于传火者自己建立的虚空墓林中存放着太多写不完读不尽的生前事迹。 可这次,秦薪犹豫了,他没选择趁机击杀老登,而是选择保下瞎子。 他用一记精准到令人发指的上挑格开了老登的匕首,老登抓住机会借力反跳,拉开距离,而后狂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钻入了那片狂暴之力蔓延的区域,消失不见。 瞎子惊呆了,她转向秦薪,面色复杂。 “秦薪你” 秦薪苦笑一声,将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你不是真正的传火者,传火者想要走得更远,不能放弃朋友,我不敢赌。” “谢谢”瞎子死死的抿住嘴,反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扑克牌,“先别急,【希望之火】还能庇佑我们,我们也还有机会处理这件事情,我去找欣欣,她一定能帮上忙的。” 虽然她嘴里说的是“别急”,但她急切的脸色已经说明局势在走向崩坏。 她看出来了,或者说秦薪和她都看出来了。 当下面临的并不是一场意外,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战争】与【命运】纠缠之力并非毫无缘故,无论是秦薪还是瞎子,都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至于这份熟悉来自于何处 今日勇士vs鹰眼斥候! 是的,这份莫名其妙的狂暴神力,分明就来自于试炼中程实对抗秦薪时那撕破现实的剧烈纠缠! 那么请问,试炼中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现实的虚空里呢? 这个答案或许不用想了。 【时间】出手了。 祂用这场意外,或者说祂用这次推演,救下了自己信徒的命! 而瞎子所说的找甄欣并不是为了去寻求帮手,而是想通过甄欣想办法觐见【虚无】,从而挽回【存在】赐下的败局。 秦薪何尝不知,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最稳妥的策略便是回到传火大厅,在【希望之火】的眼皮子底下熬过这一“劫”。 于是才有了秦薪稳重坐在桌前的那一幕,他必须通过观察【希望之火】的态度来判断传火者现在面临的局势到底有多崩坏。 可如今看来【希望之火】并不紧张,那也就意味着一切尚还可控。 秦薪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最近的意外太多,要考虑的事情太杂,他确实有些疲惫了。 接下来还要继续推动那个早早敲定的造神计划,以及让两个寻薪人快速磨合,至于之前的寻薪人 也不知铭瑜跟甄欣聊的如何了? 第721章 应变 现实,未知省市某博物馆。 一张巨大的扑克牌凭空坠落,牌面上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门内的虚空中小跑出来,踉跄几步身形一歪,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人正是前来“搬救兵”的瞎子。 这间博物馆并非是她的休息区,而是甄欣的休息区,瞎子甫一现身便有些失力的呼喊了一句“欣欣”。 很快,一个靓丽的身影便从某个展示柜台后转身走出,她脸上略有错愕,手里还拿着一块看上去像是尚未拼完的积木。 见“欣欣”如此状态,瞎子脸色一滞,错愕道:“甄奕?” 甄欣同样蹙了蹙眉,她放下了手中的积木,快步走到了瞎子跟前扶起了她。 “是我。 甄奕被我赶回去了,不过交易条件是帮她拼好她的新藏品。 她讨厌麻烦,你知道的,我也讨厌麻烦,但两害相权,我只能接受她的麻烦。 你来的正好,帮帮我,铭瑜,快拼完了。” 说着,甄欣摇头叹气,一脸无奈。 “” 但瞎子在甄欣的气息中感知到的不是无奈,而是宠溺,到底是姐妹啊,无论如何互相坑害,在不针锋相对的时候,她们之间至少还有些“家”的味道。 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扶着甄欣的胳膊将自己在试炼中的所见所得与传火者当下遇到的危局一一说明,而后又将一枚骰子示于手心。 “非常奇怪,在我已知的信息中,所有局势似乎都在走向崩坏,可当我占卜不远的未来会如何时,祂的回应却是一个满点。 我看不到任何转机,只能推测祂们之中或许又出现我们不得而知的变化,所以欣欣,你最近被祂召见过吗?” 甄欣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差,也不知道她是在为同行的传火者担忧,还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总之她的脸色几番变化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自从上次被某人耍了之后,我便再未见过祂。 不过最近,倒是见到了【生命】中的那位。” “【诞育】?”瞎子微微诧异。 “嗯,是祂。 那位‘永恒之日’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玩家,虽然她的某些意志我不敢苟同,但不能否认她接近祂们的方式非常成功。 我想要在她的身上寻找启发,于是帮她去寻找了另一位祂,【诞育】的令使【诞嗣圣音】卢西亚。 我们找到了祂,于是在那场试炼结束后,【诞育】召见了我。 算了,这些事稍后再说。 铭瑜,你先别急,如果你坚信【命运】的指引没错,那么我们不妨先等一等。” “等?”瞎子略一沉吟,明白了甄欣的意思,“等【希望之火】的反应?” “不错,说到底我们不过是祂们手中的玩偶,在没有掺杂祂们意志的时候,你我可以通过努力来争取自己在台上的位置。 可一旦掺杂了祂们的意志,我们的选择便无用了。 老登逃跑这事儿显然有古怪,【时间】就算想插手,也没必要在你们从祂的试炼中通关后给出这么一场“小心眼的报复”,这里面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博弈。 祂们的博弈我们参与不了,但【希望之火】或许可以,我们一直不知道祂来自于哪里,这件事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契机去观察这位神秘的【祂】。” 瞎子眉头一皱似乎想要纠正甄欣的话,可甄欣笑着将她扶到了桌边坐下,打断了她的发言。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对传火者做出这种试探,但铭瑜,有时候做多错多,我们也无法保证此时的补救是否会成为【希望之火】处理这件事时的障碍。 玩家层面上我们的行动或许对祂毫无影响,可一旦牵扯到了祂们很难说。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等,至少在没有收到局势彻底走向崩坏的信号前,不要让【欺诈】参与其中。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祂的影子,但祂毕竟是【欺诈】,乐子神这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至于你的恩主【命运】 一个满点大概就是祂喂你吃下的定心丸了。 好了,我知道这些其实你都能想到的,别着急了,喝点水缓一缓。” 说着甄欣轻手轻脚的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两片陈皮放入杯中,搅拌片刻推到了瞎子面前。 瞎子感受到水中散发出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陈皮香味后脸色瞬间变冷,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甄欣,神情复杂咬牙切齿道: “甄奕!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你知道我对陈皮过敏!” 听了这话,甄欣眼中闪过一丝震颤,但很快她的眼角和嘴角便同时弯了起来。 “嘻~ 铭瑜你认错了,现在的我可是姐姐哦!” “” 安铭瑜逃了,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想面对眼前的人,飞也似的逃离了那座博物馆。 可当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休息区,看着眼前她曾经一手布置的书柜桌椅、床榻摆件、花草鱼池没有丝毫变化和异常时,她竟然浑身激颤一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抬起手,将自己手里所有的骰子全都掷在了桌面上,片刻后骰子渐渐稳定下来,17个1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怎么会这样” 安铭瑜死死的抿住了嘴,同时一滴清泪从她那紧闭的眸中溢出,沿着完美的脸颊弧线滑落,直直坠落地面。 这滴泪水甚至都没能扬起些微碎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地面之上,同时让整个房间再次归于沉寂。 悲伤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这位【命运】神选的脸色便渐渐镇定下来,她看向桌面的骰子,死死攥住一颗,下意识的呢喃道: “这,也是您的指引吗?” 然而此时此地,并没有什么人能回答她,但安铭瑜依然继续自言自语的问着: “所以,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恩主大人?” 第722章 改变 是的,当下的安铭瑜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这个答案不是她自己发现的,而是甄欣告诉她的。 她不知道甄欣在什么时候发现了她的身份,或许是最开始,或许是对话的中途,但总之,一定是在自己说出了那场【时间】试炼的因果后,对方才认出了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安铭瑜,并用一手陈皮水的试探将这个答案委婉的告知了她。 至于为何这么说,那是因为甄欣从来不会试探安铭瑜,只有安铭瑜才会试探甄欣,因为她需要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甄奕。 可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试探直接让安铭瑜愣在了当场! 想想看,在什么情况下,甄欣才会对一位用扑克牌进入博物馆并跑来向其求助的闺蜜发起一场试探? 在这次【时间】试炼之前,安铭瑜想不到任何答案。 可偏偏,上一场试炼是一场有关身份的试炼,这让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怀疑往这方面靠! 甄欣绝对是察觉到了自己与原来那位安铭瑜的不同,所以才变相的提醒了自己。 当时那一刻,安铭瑜心中五雷轰顶,几乎要崩溃了,但她还是稳住了心态,尽最大努力控制住了表情,然后将这场彼此默契不愿声张的戏码演了下去。 她知道对方是甄欣,绝对是甄欣,但是她还是当着对方的面将其强行错认成了甄奕。 而甄欣也承认了,她甚至扮演了自己的妹妹,为的就是让安铭瑜递过来的台阶能发挥作用,对她起到丝丝安慰效果。 因为无论是安铭瑜还是甄欣,她们都不想打破这段本应完整的闺蜜之情,哪怕安铭瑜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安铭瑜,但至少在当下,在甄欣无法确认还有没有机会找回原来安铭瑜的当下,她和她,都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这段胜似亲情的友谊。 可是这对于安铭瑜来说,打击太大了。 明明一切都是对的,明明最初的虹兰花色没有问题,怎么就会 等等! 虹兰花色! 自己是什么时候看到了红色的虹兰花? 显而易见,是第一次分开探索跟程实走出旅店的时候。 确实,当他们离开旅店的第一眼,就确认了当下世界的锚点。 可是如果在确认这虹兰花色之前,就有人出现了变化该怎么办!? 安铭瑜记得在那场试炼之初,是有过一个整点的,并且就是在刚刚降临之后! 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时的她分明“看”到了博士,为什么会 坏了。 想到这里,安铭瑜手里的骰子掉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所谓的“看”,似乎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在试炼之初她确实“看”到了博士,可问题是她记得当时的博士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的“视野”中有博士,而博士的视野中没有她! 如果【时间】的规则严苛到必须是真正的“视线”,那么在那个整点,在她注视博士的那一刻,那个房间里的两个玩家或许就已经成为了【时间】的参差。 所以,不仅是她,就连博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瞎子呆住了,她回想起博士最后的表现,想起对方笃定的确认自己的身份,此时想来,这位博士是不是用一场真相撒了谎? 他究竟是不知道参差早已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早有预谋的想要脱离原来的世界? 可他为了什么? 是了,程实说对方是一个切片,他是0221的切片! 所以那个跟自己一起陷入参差的博士,早就知道了自己切片的身份,所以借由这场试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对他身份有利亦或是摆脱了原有身份困局的世界!? 好一个【真理】的信徒,好一个阴影里穿梭的刺客。 这遮天蔽日的【时间】阴影,还真让你钻了空子。 可为什么后来自己一直没变呢? 其实答案也简单,因为后来的她一直跟程实在一起,是那位谨慎的织命师用整点不离身的视线一直锚定了她的存在。 “” 在想通了这一切后,安铭瑜沉默了,她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想着想着,她再次拿出了那管追忆悼念。 在未解决老登之前,这东西还不能用,可是现在 那个曾与自己并肩同行于试炼之中的织命师,似乎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那这管用以遗忘他的道具还要用吗? 另外,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还会信任自己吗? 安铭瑜趴倒在桌上,一脸凝重的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博物馆中。 当瞎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嬉笑着张牙舞爪吓唬瞎子的“甄奕”便敛尽了脸上的所有笑容,收回了追逐的手势,呆呆的站在原地,垂目低头,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她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唇角都开始沁出鲜血。 一滴,两滴,三滴 泪水和血水交错滴落,拍打在地面上化作一颗颗并不相融的水珠、血球,朝着四面八方滚去。 它们越滚越远,就仿佛甄欣与安铭瑜的距离,再也无法靠近。 甄欣哭了,这是她人生第二次哭泣,但很快她便如瞎子一般镇定下来,抹干了眼泪,擦掉了血渍,拿来抹布将地上的污痕处理的一干二净。 但她与当下的瞎子又有不同,因为她在识破对方身份的那一刹那,这位聪明的【欺诈】前神选便猜到了这个世界的安铭瑜为何没有回来! 她将抹布扔在一边,抱着腿蹲在地上,姿态熟练的让人心。 她看着反光的地面上映出另一个模糊的自己,像瞎子一样小声呢喃道: “你是谁? 你也是我吗? 那你的运气真好呢。 哦抱歉,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我的意思是,至少铭瑜也知道了,所以她才会选择去帮你。 是铭瑜,也只有在你看到另一个我正在受苦的时候,你才会放下这里的我,去帮她” 甄欣再次咬紧了嘴唇,将手伸向地面,抚摸着那冰冷的另一个自己的脸。 “真凉。 她很好,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送回来安慰我的,但是她真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 你见过她吗,大概是没见过的。 她说的故事里并没有你,不过我认识她了,我跟你讲讲她,铭瑜。 她很温暖,比你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可温暖多了” 第723章 不变 未知现实,未知省市某楼顶。 一位身穿皮衣的青年站在某个坐在楼顶边缘荡腿吃饭的青年身后,看着远处城市中盘虬交错直刺苍穹的巨大根系,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有感慨?”吃饭的青年喝掉了最后一口粘液饮料,抹了抹嘴,哼笑道,“觉得蒋迟是对的?” 皮衣青年摇了摇头,失笑道: “趋利避害是人性本能,这点我不好评价,毕竟谁在这世道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都想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想去另一个世界生活不是不行,咱们这儿的人跑的还少吗? 只不过他这稻草不是他自己找到的,是头儿你找到的,这么说来,拿了命定之人的机会却转头就消除记忆断了联系 呵,想装原住民? 哪有那么容易,不怪他再也没有【命运】庇佑了。” 吃饭青年收拾了手边的垃圾,站起身,同样站定在楼顶边缘,眺望向远方,见无数粗壮骇人的根须垂荡天际,永不停歇的汲取着现世的养料,咂了咂嘴道: “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多余的东西,很谨慎,跟头儿你一样谨慎。 说实话要不是他没怎么安排我,那一会儿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你。 不过他对蒋迟的反应很‘大’,谈及对方的时候故意拖慢了些交流时间,这说明他已经碰到过蒋迟了。 通过【时间】缺口跨越壁垒所产生的【时间】纠缠,会让与纠缠相关的人不断靠近或许蒋迟身上已经沾染上了这种“扭曲【时间】的重力”。 如此说来,毒药对【时间】的理解好像没有问题,【存在】的力量确实会悄然影响一切,让当下的【存在】默默弥补掉出现的缺口。 而这也意味着我们无须再去善后了,毕竟以我对头儿的了解,蒋迟只要惹上了你,额,另一个你,他也就活不长了。” 站在楼顶边缘的青年勾勾嘴角,侧身给了身后青年一个“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的表情,身后的青年眼皮一跳,瞬间改口道: “【时间】的信徒自以为逃离了【命运】,殊不知这也是一种【命运】。 另一个世界的【命运】会制裁他的,我这么说总没错?” 身前的青年点点头,笑容越发灿烂,可笑着笑着他再次皱起了眉头道: “蒋迟无关紧要,【时间】想在试炼里表达的态度很重要。 我跟几个秦薪深入交流了一番,虽然略有所得,但是我总觉得诸神切片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问题。” “头儿,你没去问问?” “问了。”说到这,身前的青年拿起手边的骰子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都不理我,算了,祂们因为【公约】的问题头疼,这种事儿我们得自己来。” “行,接下来去哪儿?” “混沌纪元中期,第四百一十三号文明孤塔附近,那里有个叫雷迪科尔的小镇。 去喊人,看看家里还剩几个有空的。” 身后的青年一愣,似乎有些疑惑,可没多久他便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讥嘲之目?有消息了?” “嗯,大概就在那儿,只是不知道时间对不对,先去看看,希望好运眷顾我们。”身前的青年拍了身上的尘土,笑道,“走啊,愣着干嘛。” “不是,头儿,你这哪来的消息?”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耳朵告诉我的,不小心听到了韦牧的小秘密,这个【痴愚】信徒,藏得倒是够深的。” 现实,未知省市某老破小。 李无方醒了,他猛地从沙发上惊醒,第一时间掏出了手里的三颗骰子。 没错,就是三颗! 第一颗是他年幼时那位皮衣神秘人留给他的最后纪念,第二颗是程实交给他的所谓的命定之人“信物”,而第三颗 说起来难以置信,一个在命途都不曾有【命运】之骰的玩家,居然在刚刚,在试炼结束的那一刹那,觐见了【虚无】的第二神,【命运】!! 这是李无方第一次觐神,更是觐见“陪伴”了他前半生的【命运】,那一刹那,当那双冰冷的眸子睁开在他的面前时,他紧张到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他挺直了腰背想要给面前的祂展现一个完美的姿态“接受审阅”,可他又怕这硬气的表现是对神明的不敬,于是又悄悄弯了弯腰,但具体弯多少是适度,又弯多少是谄媚,他又有些纠结,于是整个人便像是一只脱了水的虾子一样,原地抽搐起来。 很快,搜查官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态,尴尬着站定不动了。 也正是这种尴尬减少了些许心中的恐惧,让他有勇气看向了这位【虚无】的主宰。 【命运】似乎很冰冷。 他感受到虚空中卷起的冷风,突然觉得【命运】似乎本就应该如此冰冷,所以这世间才有无数让人垂泪的悲剧发生。 但总归他的命运不是悲剧,好运挽回了他的奶奶,也让他不再惧怕这份【命运】的冷漠,他知道哪怕表面再冰冷,但这都是假象,因为祂的本质便是庇佑人们的好运。 【命运】一动不动的打量着李无方,那双星点微闪、螺旋停转的眸子似乎看懂了他心中所想,眼角竟然微微的跳了一下。 而也就是这时,一颗骰子凭空出现在了李无方的面前。 李无方惊呆了,他瞳孔骤缩,可随即一股狂喜便从心中涌出,他直接伸手抓住了那枚【命运】的信徒,刚想高声赞美,结果那股来自虚无的冷风便将他吹落现实。 “赞美嗯?” 搜查官懵了。 觐见这就结束了? 这么快? 赐下一个骰子就完事儿了? 可祂是不是拒绝了自己的赞美? 李无方慌了,他猛地睁开眼,拿起那枚骰子对着它大声祈祷,但是骰子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因为自己的赞美不够及时? 捏着这枚【命运】赐下的信物,李无方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明天觐神,无奖竞猜,哪一位! 第724章 异变 现实,未知省市某工坊。 趴在实验台上的王为进醒了过来,他刚睁开眼便垂下了自己的眸子,微微低头,将视线藏在了脸部的阴影中。 很快他便将周围的一切打量了一遍,而后轻车熟路的站起身走向实验台旁边的造水机接了一杯水,并冲泡了一杯85c的咖啡。 这是他每次试炼完成后的习惯性动作,在喝完这杯咖啡之后,他便会将整个试炼复盘,同时将在试炼中得到的材料和实验笔记整理归类,继续自己的研究。 他把这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直到他的那位同属【真理】的邻居再次敲响了工坊的厚墙,并从墙壁的小洞猫眼中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是这两位互不信任的邻居为了交流【真理】而共同完成的”通讯装置“。 小洞是斜的,足以让某些弹道武器失效,并且小洞的两端通过理质之塔的手法布置了两片防爆的夹层玻璃,万无一失的密封也足以屏蔽来自对方的烟气攻击。 就是这么一个狭长的小洞,成了两位【真理】信徒友好交流的通道,而每次特殊试练后,他们都会靠着自己这边的墙,学术性的交流一会儿。 当然,王为进一般都是在交流学术,可对面那位女邻居,不错,就是女邻居,却似乎总对他抱有别的想法。 她总是打听王为进的方方面面,看起来很想融入他的生活,可博士始终不为所动。 而现在,又到了两边交流的时刻。 墙对面传来的一个妩媚的女声,哪怕这声音经过墙壁的扭曲已经变得有些嗡鸣低沉,可只靠某些语调都能想象出来对面该是个一位多么火辣的女士。 王为进捧着咖啡坐在墙边,敲了敲墙壁示意自己到了,隔壁立刻响起了新的动静。 “又喝你那75c的咖啡?姓王的,你怎么一成不变的?” 低着头的王为进嘴角略微勾起一抹嗤笑,但还是平淡的回道:“是85c,这是兼顾速溶与降温时长的合理温度。” “我总觉得你的【真理】都浪费在了生活上面,算了,你开心就好,试炼如何? 听起来中气十足的,似乎还能大干一场,看来这次试炼并不难?” 王为进再次笑笑,只不过每次回答对方问题的时候语气却总是平淡的出奇。 “不算太难,是【真理】本家的试炼,凑巧排进了图斯纳特,见到了那位擅长切片实验的大学者瑟琉斯。” “哦?”对面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惊讶,顿了片刻后,那边又问,“瑟琉斯?怎么样,拿到他的手稿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见到的他是不是个切片。” 对面沉默了,不久后又开口道:“这个我比较精通,一般来说,实验时间靠前的都是切片,但是时间靠后的由于他们渐渐觉醒了自己的意识,觉得自己能够脱离本体的控制,所以大多都不能再算作切片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王为进的笑意敛尽,眼中泛起一丝讥讽,他的头更低了。 “对也不对。” “怎么,你还有别的见解?”墙对面笑了起来,“说说看,知识理应流通。” “说对是因为当下切片的现状大多如此,从整体上讲,你的判断没错。 但不对是因为有些切片即使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或许也不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只是萌发了自主意志,但是却不会对正常实验亦或是那所谓的本体,造成什么影响和损失。” 隔壁再次沉默下去,不多时后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看来你这次的试炼非常精彩,博士,你说,如果我也是切片,我会怎么选呢?” 王为进眼中精光一闪,依然语气冷淡道: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我自己,如果我是切片,我大概会是第二种。” “是嘛?那我应该是第一种。” 墙那边再次大笑出声,王为进听了这笑声摇了摇头道:“我该去复盘了,今天还有的忙。” “祝你好运博士,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视线穿过墙壁,一位既年轻又老迈的怪人倚在墙角,抬起一只枯木般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喉结,而后拿起一个平板,注视着监视器下伏案走笔的王为进,发出了让人惊悚的“嗬嗬”捯气笑声。 “嗬嗬聪明的人啊,往往不会死的那么快。” 说着,这位怪人还向前瞥了一眼,在他实验室的地板上,此时正躺着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尸体。 怪人扔掉了手中的平板,将一张印刻着沉默闭眼假面的金色扑克牌收进了兜里,而后找到一本实验记录,在一个叫做王为进的名字后面再次打了半个对勾。 “还有观察的空间,倒是不急着换。 即使是耗材,也要节省。” 说完,他便又挪动着一半臃肿一半枯瘦的身体朝着实验室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而就在这时,就在这间实验室的隔壁,看似在复盘的王为进眼中却精光一闪,微微将椅子向后撤开半分,而后以笔为刃,划开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前胸,并在那血肉模糊的胸膛里,缓缓的掏出了一张假面! 不错,【欺诈】的假面! 正是因为有这张假面的存在,才让他在刚刚的交锋里完美的隐匿了自己的心思。 至于这张假面如何来的 说来惊悚,博士在试炼结束之后并未直接回归休息区,而是被某种来自神秘的力量拉入了虚空,去觐见了一位他想都不曾想过的【祂】! 【欺诈】! 这双星点频闪、螺旋迷转的眸子在虚空之上召见了他,并不由分说的赐予了他一张假面。 “有趣,你今天的表现值得这一张假面。” 王为进惊呆了,他想拒绝,并且很“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只想靠近【真理】。” “嗤——” 他的坚定和虔诚换来的是一句嗤笑,那双眸子讥讽的看着他,对他的拒绝不以为意道: “你连【真理】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只想靠近祂? 人类,你不会觉得你那指甲盖大点的智慧能骗过我?” “”王为进闭嘴了,头一回觐神的他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他讨价还价的地方,也不是他能给别人纠错的地方,他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真理】是不是真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寰宇之下唯一一位知道真理的,只有我。 只有你拿起这假面,才有可能接近真正的真理。” 听到这话后,哪怕对方是顶着【欺诈】神名的那位,王为进都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假面。 “记得,假面是给你的,如果你死了,可别期待下一个你还会收到这个东西。 滚,笔杆子的小笔杆子,看着就心烦。” 说着,虚空中卷起一阵狂风,将那张假面吹进了王为进的胸膛,而后任由其掉落下去,重回现实之中。 此时此刻,再次将假面拆出来的王为进先将其收入随身空间,而后处理着身上的血迹皱起了眉头。 【真理】不曾拒绝【欺诈】的第二信仰,莫非【欺诈】说的是真的? 靠近【虚无】和祂才是真正的真理? 第725章 热闹的虚空 虚空,又不是虚空。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踏入其中的人却依然能感受到这里空间的扭曲,当然,或许扭曲的并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无数看不见的流光正在这里融合汇聚、交错拆分,它们或并行同线,或杂糅纠缠,既涌向看不清的未来,又回绕早已模糊的过去。 但无论这些流光轨迹如何,又通向何方,它们始终被困在这一隅之地,如同被拴上了脚镣的囚徒一般,逃脱不得。 这就像是一间牢房,一间诡异的牢房,没有嘶喊,没有抗议,有的只是机械的扭曲和永恒的静谧。 但很快,这份静谧就被打破了。 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毫无预兆的睁开在了这片时空的中心,祂甫一出现,所有不可见的流光都被祂眸中灿烂的星辰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同时,祂的到来也让这些流光变得更加沸腾和扭曲。 而也只有这时,这些现了形的流光才能被生命所看到,才能让这片时空之外的生命意识到原来这并不是空无一物的虚空,而是一个拖住了无数时光的黑洞。 那黑洞本盘踞在此并无异样,可随着这双眸子的到来,它瞬间吸尽了目之所及处的所有时光,轰然变小,化作了一对儿黑洞般的眸子,睁开在了那双星辰之眸的对面。 那双黑洞之眸中流淌着时快时慢的扭曲华彩,每一次眨眼都似乎见证了一条时间长河的干枯与丰盈。 那眼中的血丝更仿若时光的河床,连接着不知几多未来和过去的方向。 “好久不见。” 祂向着那双不请而至的眸子打了个招呼。 可那星点与螺旋的眼眸是如此的冰冷,以至于还未发言虚空中便吹卷起呼号的虚无冷风。 “好久不见? 你可记得你的神名是【时间】而不是【欺诈】? 【公约】虽禁止诸神过度干预试炼,却不禁止我等注视,你费尽心思将我的注视阻于试炼之外,可曾想过既定便是既定,即使不在我的注视之下,我的信徒依旧可以跨越樊篱,达到彼岸。” “?” 黑洞之眸中露出了些微困惑,祂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动上手了。 【命运】未曾给【时间】任何时间,祂冰冷的视线一沉,整片虚无便开始剧烈坍缩,将【存在】疯狂的拉扯向无尽的【虚无】。 那双黑洞之眸中的流光被不断的崩灭消散,而后又从过去和未来再度亮起,祂待在原地轻叹一声,没有解释什么,继续沉默下去。 对方这毫不反抗的态度让【命运】眼神一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也就是此时,另一双星点与螺旋绘成的眸子睁开在了祂俩的头顶,这双一出现眼角就翘得老高的星辰之眸嬉笑着俯视着身下的两位,啧啧有声道: “别打架,别打架呀,【时间】与【命运】虽然是对立,但谁说对立就要你死我活呢,或许亲如一家才是【祂】最想看到的一幕。 我们终究都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哪有这么大的仇。 嘻~ 你们说,对?” 尽管这话听着像是在劝架,可话语中那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调简直不能再浓了。 “是你!” 【命运】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注视上一场试炼究竟是谁在捣鬼了,可祂想不通的是就算【欺诈】再叛逆,也不应该有理由去帮助一个比自己更想要靠近【源初】的【存在】! 【存在】亲近【源初】几乎是不争的事实,祂们头顶神名于新的时代降临,自时代之初便开始传播各自的意志。 【时间】开辟了无数时光河床,推演出了数不清的世界,亲手将每一缕时光标注,只为为【祂】呈现一个更加多彩的寰宇。 【记忆】亦然,祂在忆海中撷取【时间】的标注放入藏馆,将无数历史的死结开解,无数记忆的疑窦抹平,期待着以此重新吸引【祂】的注视。 就是这么两位【存在】,与【欺诈】叛逆的心思截然相反,所以同属【虚无】的祂为何会“帮”一位【存在】去阻拦自己? 这对吗? 这不对,怎么看都不对。 于是【命运】怒了。 祂这一怒,寰宇或许不会变色,但虚空一定会变色。 整个虚空瞬间凝滞下来,无论此时有谁在虚空之中穿行,他们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虚无深处的恐怖威压,这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威压差点就挤碎了虚空的一切,还好,另一位【虚无】主宰及时插手,才没让虚空在当下这一刻彻底崩碎。 “你来真的?”【欺诈】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不是很想打架吗? 来,打!” 说着,无尽的虚无冽风凭空升起在【欺诈】身前,瞬间便将那嬉笑的眸子冻成了冰雕。 可即使被揍了,祂还在笑。 那冰雕的眼角始终居高不下,拉起的线条怎么看都充斥着揶揄和讥讽。 不过【命运】并不在意,祂早已习惯了冷眼和讥嘲,尤其是来自胞神的冷眼和讥嘲,不过【欺诈】的眼神无疑助长了祂的怒火,让祂很快就将这整片虚空全部拖入了战局。 “轰——” 不错,整片虚空,祂连【时间】都没放过,准备以一敌二了。 “” 黑洞之眸莫名被卷入了【虚无】内战,祂叹了口气,看样子似乎并不想在此久留,于是祂也动了,只不过这动的方向 祂将眼前所见的虚空全部实化,并以此控住了【欺诈】! 祂在帮【命运】敲打另一位【虚无】! “???” 【欺诈】不乐意了,怎么回事,我过来给你说好话,你帮着我妹妹打我? 那冰雕中的眸子突然瞥向了【时间】,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而后生生用冰做的眼皮轻眨一下,瞬间消失于两神之前,同时,虚空的四面八方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我说亲如一家可只是说说,你们还真亲如一家了是? 我的好妹妹,你联手【存在】偷袭我,可是准备合了【时间】叛出【虚无】?” “聒噪!” “轰——” 被化为【存在】的虚空再次崩解,无数现实碎片被虚无的巨浪裹挟,朝着四方上下汹涌而去,那目标分明是隐于虚空之下的【欺诈】和刚刚帮了自己一把的【时间】。 【命运】,似乎不准备放过任何神。 “” 第726章 二打一,以及怎么是祂!!?? 【时间】凝滞了,有那么一瞬间,祂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虚无】毫无意义。 祂并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于是祂缓缓睁大了眸子,让眸中的黑洞吞噬了一切虚无的浪潮,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但【命运】并不想就此放过祂,在一遍与【欺诈】交手的同时,祂仍在用虚无的力量拉扯那即将离去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股神力插手了。 只见那坍塌破碎的虚空与现实乱流中突然溢出了一股混沌黄雾,而后黄雾中伸出一只巨手阻断了【命运】的视线,一把按平了这狂暴的浪潮,将虚空如破布一般撕碎当场。 随着虚空破碎,无数黄雾奔腾而至,将这片空间充斥了个满满当当。 【命运】见此,目光一凝。 “【混乱】。” 那混沌黄雾中的巨手悄然收回,涌动的雾气之中传来了声如钟鼎的浑音。 “吾,应约而来。” 话音刚落,还不等【命运】有所回应,隐于虚空的【欺诈】再次冒头,笑嘻嘻道: “啊呀你看看,刚刚你们二打一,现在可轮到我二打一了。 妹妹不听话,自然就该好好教育,你说对?” 说着,【欺诈】竟真的在无穷的雾中掀起一股诡谲的浪潮,将一场有关诸神的幻象尽布于【命运】眼前。 只见那虚假的寰宇之下,【生命】尽败,【沉沦】不再,【文明】分崩,【混沌】失彩,【存在】裂解为数不清的碎片再也无法弥合,就连【虚无】都没能幸免,纷纷消散于看不见也不存在的虚无之中。 这一幕就像是诸神的末日,任谁看了大概都会心生惊骇,可【命运】太了解祂自己的这位胞神了,祂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朝着这幻象中【欺诈】陨落的地方爆发神力,将想要浑水摸鱼的【欺诈】再次从幻象之下炸了出来。 “藏啊,怎么不继续藏了?” “别急啊,好戏才刚开始呢。” “轰——轰——轰——” 就在虚空里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动静的战斗时,程实也被拉入了虚空之中。 在试炼结束的那一刹那,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能感受到自己没死,却就是睁不开眼睛。 直到突然有一束白光刺破黑暗照入了他的视野,他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已经到地方了。 当然,这个地方肯定不可能是休息区的楼顶,不过至于到了哪儿,那得看是哪位有闲心召见自己。 程实已经习惯祂们在试炼之后召见自己了,他只是没猜到自己今日要见的竟然会是祂!!! 当这位【虚无】行者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深不见底”的高塔之顶,而这高塔全由真知高墙砌筑而成,在瓦角塔檐上还垂挂着数不清的用纯白眼珠做成的沉闷风铃。 这风铃缀如【繁荣】之眼,让人看上一眼便会心生恐惧。 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没有瞳孔的眼球,而是那睁开在程实咫尺之前的那双弥漫着混沌白瘴的眸子! 【痴愚】!!! 小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次试炼结束之后觐见【痴愚】!! 为什么是祂!? 怎么可能是祂!? 这场试炼里唯一与【痴愚】有关的不过两个既痴且愚的理质之塔流放学者,说他们是【痴愚】信徒都有点丢【痴愚】的脸,祂总不能是为了他们俩来的? 那我也没对他们干啥呀! 程实急了,他确实有点怵【痴愚】。 毕竟祂的信徒已经是玩家之中最聪明的那群人,而作为他们恩主的【痴愚】本神,或许祂早已看透了一切。 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身上那些谎言和游走在诸神间嘴上抹了蜜的小手段,对祂来说,大概都没什么用。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自己的另一位恩主【命运】,似乎有意要融合【痴愚】。 讲道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命运】有这种想法,毕竟在程实看来,【命运】和【痴愚】几乎没有共同点。 倒是【欺诈】 把这两个阴阳怪气融合一下,大概很有乐子。 但程实可不敢这么说,他现在是“恐惧派”的人,【命运】又偏偏是“靠近派”,祂想跟【痴愚】融合,自然说明【痴愚】大概率也是“靠近派”,所以程实当下最恐惧的便是,他心里的想法会被这位【混沌】的第二神一眼看破,而后对【欺诈】的布局亦或自己的处境有所威胁。 所以程实极其紧张。 他想要通过赞美缓和一下当前古怪的气氛,却又怕随便说出一句话就让对方“读了心”,于是场面就这么沉默下去,那双巨大的白色眸子就这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将程实打量了个遍。 你能想象一双堪比巨日的白眸就在你身前几米的地方一直注视着你的这种感觉吗? 程实不过被盯着看了几秒钟,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腿也有些变软。 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一言不发便是畏惧的表现,自己一再的“畏惧”,只会让对方越猜越多。 尽管不知道这次觐见与【命运】所推动的融合有没有关系,但总之,看在祂的面子上,【痴愚】大概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对方应该知道【命运】的打算? 程实没有一丝低估【痴愚】智慧的想法,他只怕自己不够高估,所以在暂短的沉默后,他开口了。 他想的是至少先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态度,赶紧把这场觐见应付过去。 可谁都没想到接下来这一开口,直接就是石破天惊。 “·你觉得自己的愚行会有答案吗?” “!!!???” 话音刚落,程实懵了,下一秒他后背的冷汗乱流如瀑。 不是!!! 嘴哥??? 你你你 我管你叫哥,你把我往死里坑!? 你怎么敢当着【痴愚】的面说出这种话!? 想换宿主了是!!! 好好好,希洛琳背地里骂祂两句我都得叫她一声勇士,现在好了,我当着【痴愚】的面嘲讽【痴愚】的愚行,这痴愚的到底是祂,还是我? 人要是不傻,能干出这事儿来吗? 这下,程实是真的害怕了,要不是有那么一层相信嘴哥的心思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腿直接软倒在这塔顶之上。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这是他第一次贴脸渎神,还是在极其谨慎小心的情况下被动渎神! 我不会真要死了? 第727章 【痴愚】也就算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程实“期待”的【死亡】没来,当然,死亡也没来。 那双巨日般的白眸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将这个问题又还给了程实当然,也可能是还给了愚戏之唇。 “你觉得自己的愚行会有答案吗?” 听到这话,程实浑身一紧,但心里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被骂了就好,被骂了说明对方不准备动手,说明渎神这事儿还有转机。 眼下这事儿确实有转机,但转的方向却是程实最不想见到的那一种。 因为当【痴愚】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丑的嘴再次自己动了起来。 “·你是复读机吗?” “” 一阵酥麻的电流突然就从程实头皮炸起,瞬间灌入四肢百骸,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杀了我! 求求你,嘴哥,你直接杀了我。 我受够了!真的够了!我天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是为了活到让你把我坑死的那一天吗!? 啊!? 行行好,别说话了,直接杀了我得了。 不然早晚我也得被你吓死。 愚戏之唇这话确实说的有点虎,以至于【痴愚】都没意料到,祂眼神猛地一滞,而后很快便想到了什么,再次嗤笑一声道: “是又如何? 这寰宇之下机械又死板的做着重复之事的可不只我一位,或许除了【虚无】,每位都是‘复读机’,至于【虚无】是不是 我本以为是,但你告诉我,似乎不是,对吗?” “·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很少与其他诸位争论智慧的问题,因为他们不敢,也不配,【真理】亦然。 至于你,呵。 智者无虑,愚者无行,你不算是愚者,却也根本谈不上是智者。 你的愚行我已看到了结局,无趣,甚是无趣。” 说着,那混沌白眸居然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失去了兴趣。 可就在这时,满身冷汗几乎脱水的程实又开口了,他用一句惊世骇俗的反问,为今日这场针锋相对的觐见画上了一个足以吓死人的感叹号! “·行行行,你行,你这么行怎么会把自己的权柄给作没了呢?” “!!!!!” 什么东西!? 程实惊了,他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痴愚】,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痴愚】没了权柄? 为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痴愚】没了权柄,那祂如何庇佑自己的信徒,又是如何在【公约】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公约】不是庇佑一切神权不致使其遗落吗,那【痴愚】的权柄怎么会没了呢? 没了多少,去哪儿了,被【公约】代行了? 不是,大哥,你也跟【繁荣】一样死过? 程实懵了,他的cpu因为过载而开始冒烟,瞳孔之中更是写满了震惊。 【痴愚】倒是不太避讳这件事,祂只是顿住了离去的步伐,再次嗤笑一声道: “求知的过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我付出了我的,难道你就没有付出你的? 呵,愚蠢。 光鲜无用,假象也不过是用来骗自己的东西。 你很无趣,远比我想象的要无趣。 倒是这位【虚无】行者” 那双混沌白眸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程实,又看了一眼程实脚下的高塔,语气揶揄道: “虽然愚昧无知,但滑稽的样子倒是有些用武之地。 至少能取悦观众。 你说是,小丑?” 说完,祂消失了,连同祂的高塔一起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而程实在被莫名奇妙的cue了一下职业后,一脸懵逼的坠落虚空,同时心里不断哔哔道:不是,嘴哥,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 愚戏之唇嗤笑一声: “·呵,愚蠢。 祂骂不赢我,自然只能骂你,这很难懂吗?” “???” 好好好,不难懂,不难懂! 我今天不只是个小丑,还他妈是个愚蠢的小丑是! 你征用我的嘴倒是骂了个爽,可担惊受怕的全都是我,到头来还得学着【痴愚】的口气再给我补一刀! 你这嘴我不要也罢! 程实怒了,他猛地掏出两罐触手粘液,狠狠的奖励了爱喝粘液饮料的愚戏之唇。 这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举动连愚戏之唇看了都再也说不出话来。 “” 论抽象,还得是小丑。 “哩嗦发呀咕嘟咕嘟咕嘟懂么布嗦发啦咕嘟咕嘟咕嘟” 粘液入喉撕扯不断,只能任其整罐灌入腹中。 但在惩罚嘴哥的同时,程实也没忘记自己正在哪里,他意识到自己还在虚空中坠落,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要跌出虚空回到楼顶了,可现在 坏了! 从愤怒中惊醒的程实立刻意识到今天的赶场远没有结束,他刚想调整状态严阵以待,就发现周围的一切全变了。 虚空不再黑暗,甚至泛起了五颜六色的波澜。 他下坠的速度正在变慢,没多久整个人便像是撞入了一团绵柔的云朵里,被来自四面八方黏稠的粘力所捕捉、拉扯、深陷、桎梏。 程实心底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流沙之中,任其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开。 他慌了,喊了一声嘴哥,但刚刚还跟【痴愚】怼天怼地的愚戏之唇此时却也装起了鸵鸟,不再做声。 程实心中一沉,眉头紧蹙,下一秒便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灯具和骰子,想要切回【命运】利用永不遗落的赌具逃出这里,可就在他手中的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刹那,一股如深海火山爆发般的激流呼啸而过,彻底将他淹没,同时也将程实的视野拉入了一片五光十色朦胧虚幻的星空海中。 程实惊呆了,这片海域无疑是属于祂们的地方,可问题是在小丑的认知里,能称得上海还与祂们有关的,除了【记忆】的忆海,可就只有【污堕】的欲海了! 这里明显不是【记忆】的地盘,所以总不能是【污堕】的老巢!? 啊??? 救救命!恩主大人,救我! 第728章 不是欲海,是血海!是祂! 程实的求生欲瞬间爆发出来。 他第一时间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甚至还捂住了耳朵并在抬手的一瞬间扔出灯和骰子,对着“海”中的倒影切换了信仰,发动了永不遗落的赌具。 这套动作熟练至极,哪怕是以敏捷着称的猎人在看到这一幕后,怕都要夸程实一句“漂亮”。 但有些时候,动作漂亮是没用的,尤其是在这欲望的海里,一切【命运】的庇佑似乎都失效了。 程实没能跟骰子交换位置,并且这四周黏稠的拉力还在不断拉扯他,似乎想要将这位误入其中的织命师彻底的拉入欲望的深渊,无奈之下织命师只好再次切回小丑,想通过融入烟雾获得片刻的自由,可这也失败了。 程实的脸色苍白,他只感觉到心里猛地涌出无数恐惧、迷茫、惊慌和绝望,本能的拍打着周围的“水”,极尽全力的朝着某个方向“游”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游”向哪里,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死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程实的求生意志太强了,又或者是【命运】的庇佑终于蒸干了这欲望的海水再次找到了他,总之游着游着,他突然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温度略微升高,周身的阻力越来越小,心中的惊惧也在渐渐消退,好像脱困了? 程实精神一震,猛地蹬腿朝着前方狠冲了一截,当感受到周身“海水”的触感从黏稠变成了滑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离开了刚才那片“海域”。 但是! 他目前所在之地,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因为程实对这种温温热热滑滑腻腻的触感太熟悉了,这绝不会是哪里的温泉山泥,而只会是 血! 一片几乎汇成汪洋的血! 程实浑身一紧,本能朝着浮力的方向游去,当他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一把擦干了自己的脸,猛地睁开了眼,而后,他就看到自己正在一片血海的中央漂浮着,而这血海的四周正是无数林立如瘤的山包以及漫山遍野望不到头的尸体! 战场! 这里无疑是一片战场! 程实被震撼了,他的瞳孔骤缩,一时间差点因为动作凝滞而重新掉入水面。 这里本不应是海,这不过是丘陵地形下的凹地,但是由于死去的生命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难以估计,于是涓涓细流慢慢累积,竟然生生把这地面淹没成了血海之底。 “这是哪儿?” 其实这是个很蠢的问题,当程实意识到自己身边的“海水”变成了血水后,他就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正在觐见谁了。 他只是没想到那从朋友们嘴里听来的所谓丢进战场,居然是这么个丢法。 从海底往上丢? 并且刚刚那一段被黏稠海水包裹的经历绝不会是【战争】的权柄,那可能是祂手笔,但是那股力量一定不属于【战争】。 除非祂窃取了【污堕】的权柄! 程实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不知道【战争】是不是在哪个角落里注视着他,但此时在未直面这位【文明】之神前,他必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以免再在这血海里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程实动了,他朝着最近的陆地游去,很快便从血海中脱身上岸,他打量着这周围认都不认得的巨大野兽残骸以及见都没见过的堪比巨人的类人尸体,死死的皱紧了眉头。 这到底是哪儿? 这里不像是希望之洲,无论是物种还是地形,这里都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莫非这就是祂的殿堂? 祂把战场当作了祂的“会客厅”? 所以祂人呢,为什么不现身,祂喜欢默默的观察受召见的玩家? 可这不应该是【沉默】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吗? 不是,你一个【战争】怎么连召见玩家都拐弯抹角的? 程实麻了,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段时间了,可是除了腥臭的风和燥热的空气外,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就像之前那些神选们说的一样,【战争】把人丢在了血流漂橹的战场上,却再也没现过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实略有些无措,他既怕这战场上又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局将他卷入其中,又怕自己通过其他手段逃离会惹得幕后观察者不悦,于是他只能像个失业的小丑一般干坐在原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他在计时,从爬上岸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计时,他想知道这位不现身不说话的【战争】是不是真的会把人关上一夜然后就平安放走,可他的实验还没结束,这场让人无语的禁闭便被外力中断了。 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毫无预兆的睁开在了那片骇人的血海之中,在那双眸子睁开的一瞬间,眸中的星空仿佛降临在了血海之下,让那随着腥风泛起波澜的血海之水全部失坠,如瀑布一般灌入了未知的星空里。 不过片刻,整个世界的血便干涸了。 那双眸子微微眨眼,冰冷的看向这方世界的一角,用如寒渊冽风般的语气问道: “【战争】,你既不敢与我一战,为何却敢囚禁我的信徒?” “” 世界是个巨大的沉默,那双眸子的问题无人敢应声。 倒是程实,在看到自己的恩主降临后,心中大石骤然落下,“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虔诚的朝着自己的恩主赞美道: “赞美【命运】! 传世的华章在书写您的慷慨,隽永的诗歌在吟颂您的宽容,虽然您的信徒现在蓬头垢面无颜觐见,但是,无垢的虔诚仍然让我感受到了您的辉光,并促使我本能的向您问安。 您虔诚的信徒程诶诶诶” 程实还没说完,便被那双眸子冷漠的丢进了自己的瞳中,至于这方再无血色的世界,祂嗤笑一声,留下一句“无趣”,便同样消失不见了。 等到【虚无】离开后,一双沸腾着血与火的异色之眸睁开在苍穹之上,紧皱着眉头看向程实曾经立足的地方,瓮声瓮气道: “求生欲 确实是无趣的欲望。” 说完,整个战场世界与那双眸子一同崩散于虚空之中。 第729章 信仰终要融合,你想融合什么? 虚空中的小丑汗流浃背了。 他不知道今天的恩主为何如此冰冷,他只知道虚空里卷起的狂风代表着来自【命运】的愤怒。 谁惹祂了? 应该不是我? 程实就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老老实实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举动,在非常笃定自己没有渎神后,他又怂又勇的直起了腰,准备继续自己的赞美。 可就在这时,那双冷漠异常的眸子开口了。 “信仰终要融合,无论祂们怎么想,我的信徒只会走在既定的道路上。” 程实一听,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 “不是既定已经有了轨迹,而是虔诚的【命运】信徒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通向既定。 世人皆认为伟大的【命运】为既定指引了方向,殊不知是众生对祂的虔诚铺就了一条既定的道路。 祂不曾刻意塑造,但这条路却写满了祂的意志。 赞美伟大的【命运】,愿你的辉光成为这世界上最耀眼的太阳,温暖每一位行于既定的虔诚之人。” 说完,程实还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他心想这一顿赞美下去,自己今天这场觐见总能好过一点了? 确实,小丑的见解异常独到,言辞中的赞美也颇带真诚,【命运】本应因此感到愉悦,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当程实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虚空里的风刮的更烈了。 那刺骨的冰寒差点没把程实当场冻毙。 “” 啥情况?怎么今天油盐不进啊? 程实懵了,他赶忙垂头闭嘴,做出一副“别管什么我先认错”的模样,可此时的心里却已经暗自蛐蛐起来。 “如果有人被夸了却还不高兴,这是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祂有病。” 当然,蛐蛐多了是不敢的,因为乐子神都有读心的能力,他怕【命运】也有,或者说他知道【命运】一定有,可刚刚那一刻程实实在没忍住,于是此时的他只能表现的更加悔过与虔诚。 可离谱的是,就在他蛐蛐完的那一刻,他眼前的恩主却又突然没那么愤怒了,祂冰冷的视线扫过周围的虚空,那肆虐的狂风便瞬间收止,让几乎冻僵的小丑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双眸子冷漠的看着他,再次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想要融合什么信仰?” “!!!???” 程实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被冻出幻觉了。 啊? 什么东西? 这我能自己说了算嘛? 不是,我想融合什么就能融合什么吗? 我说什么您都能同意? 程实懵了,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他丢掉了心里全部的蛐蛐和亵渎,立刻变成了一位宇宙创世以来最虔诚的【命运】信徒。 他猛地抬起头,不顾那冻硬的脖子和挂霜的眼皮,磕磕巴巴地打着哆嗦,眼中却爆发出了堪比星河般璀璨无比的光。 “恩主大人,您是在询问我的意建议?” 那双眸子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程实心跳有些加速,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个陷阱还是个甜饼,但他觉得就算是陷阱,自己的恩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跳下去却放任不管? 到底是祂的信徒,如此宽容的祂难道还能让自己死? 于是这一刻,程小贪再次上线,直接顶替了程小实的“人格”,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双星辰之眸,开口就是: “源” 见虚空中的冷风突然暴涨十倍不止,程实一秒钟就改了口。 “谅我的冒昧,恩主大人。 如果融合一事我能给出作为信徒而言最微不足道的建议,那么我依然想奢求您的指引。 我想知道与哪几种信仰融合能够更有利于【命运】的既定。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些信仰会帮助我走向既定,我想了解的是哪些祂们同样靠近既定。 这样,在您的怜悯之下,或许您最最最虔诚的信徒,我,可以捎带着祂们在既定的道路上略微走出一段距离,也让祂们感受到【命运】的伟大和【虚无】的善意。 您看” 那双眸子的眼神越发冷冽了,祂似乎又来到了愤怒爆发的边缘,但沉默片刻后,祂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诞育】难改,【繁荣】难复,【死亡】难劝,【生命】自古寡淡;” 【污堕】自溺,【腐朽】自闭,【湮灭】自娱,【沉沦】天生无趣; 【秩序】可悲,【真理】可叹,【战争】可笑,【文明】不过笑料; 【混乱】不醒,【痴愚】不智,【沉默】不应,【混沌】也是笑柄。” “” 听了这话,程实眼皮猛跳。 不是,恩主大人,您把所有的神都骂了一遍,甚至连你曾想要接近的【痴愚】都冠上了不智的名头,这是干嘛呢? 所以您这么大火气到底是被谁惹着了? 程实默默品味着这些话,不敢吱声,他甚至开始觉得面前的恩主到底是不是【命运】,总不能是乐子神假冒的? 可这态度,以及对信仰融合的推动 不像啊。 乐子神再假冒总不可能在信仰融合上动手脚,祂最多是替祂自己骗几个信徒过来,怎么可能能插手【命运】的融合呢? 程实一时间困惑至极,但【命运】的点评还在继续。 “至于【存在】” “???” 不是,等等! 谁? 【存在】!? 程实惊呆了,他一脸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那双眸子,心想难道【虚无】行者还能融合【存在】? 那双眸子里也终于闪过一丝丝色彩,恰如流星划过苍穹,将这虚空瞬间点亮了一分,就连呼号的冽风都因此停息了片刻。 “【记忆】只昭去路,【时间】尚算来途。 你终要走向既定,在此过程中,如果嫁接片段来途倒也不算是与我的意志相悖。 所以,程,实 你可愿与【时间】融合,将对立折中,在【存在】之中踏出一条【虚无】的路来?” “!!!!!!” 程实傻了,程实疯了,程实悟了。 这绝不会是自己的恩主【命运】,倒像是自己的另一位恩主【欺诈】,也可能是刚刚赐下试炼的那位自己并不熟悉的【时间】! 不然小丑根本解释不了眼下的一切。 一位【虚无】的神,居然让自己去融合一个【存在】的信仰! 这究竟是祂疯了,还是我疯了? 第730章 乱,太乱了! 程实不敢说话。 他刚刚还激动沸腾的心思此刻全然冷却下来,一秒钟便摒除了自己所有的贪念,重新切回稳健状态。 这事儿不对劲,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古怪。 按照程实对自己恩主的了解,如果祂想自己去合【存在】,那么必不可能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拒绝其他神的理由,祂只会直接安排自己去,然后告诉自己这就是既定。 自己既没有选择的权力也没有拒绝的权力,这才像是【命运】。 可现在,祂明明给了选择却又不让选择,还顺便讥讽了诸神一顿,这种态度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另一位恩主乐子神。 确实,太像了,唯一解释不通的点就是哪怕乐子神会扮演【命运】,无非也只能占点口头便宜,难道祂真能插手【命运】的融合? 至于像【时间】一说,纯属是被惊呆了之后的抽象脑洞罢了。 以【时间】在阿夫洛斯家里那副冷淡的态度而言,祂或许都不会说这么多话,直接扔下自己的信仰然后就消失了。 毕竟【时间】没那么多时间。 也不知道这哥到底在忙什么 想远了,程实将思绪重新拉回当下,他紧皱眉头沉思许久,还是觉得这事儿不管对面是谁,自己都不能乱应,不然一旦真的【命运】现身,那“必定渎神无疑”的自己将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再也无法与【虚无】转圜。 所以程实沉默了,他死死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开始装死。 嗯,装冻死。 可是天不从人愿,如果这虚空里真的有什么力量想让小丑以【命运】的身份靠近【时间】,那仅仅是作为一个玩家的程实,他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不仅无法拒绝,甚至还会主动答应。 所以程实开口了,虽然他低下了头,并警惕的捏住了自己的嘴以防愚戏之唇背刺,可那抽象的嘴唇还是透过他指间的缝隙掀开了一丝嘴皮,支吾声道: “·赞美【命运】我愿遵循您的一切安排” “!!!” “轰——” 程实脑中五雷轰顶,天塌了! 当嘴哥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程实就确认他面前这双眸子必定是乐子神! 也只有乐子神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 可为什么乐子神会让他去融合【时间】? 难道【时间】真的是“恐惧派”? 祂不仅在信仰上跟【命运】对立,甚至在靠近【源初】的意志上也同样对立? 如果真是这样,那祂赐下上局试炼的目的可就要细细思量了。 祂想表达什么? 又或者说,看上去跟祂有些关系的乐子神想要表达什么? 祂们想让自己发现这寰宇的真相,想告诉自己看不见的平行世界一直存在,并且诸神也不过是一群切片? 还是说祂们自己都是切片而不自知,只不过上一场试炼是祂们发现真相的时刻,而恰巧自己也跟着沾了光? 不不不,如果不自知就不可能在试炼中向一群对权柄争夺毫无帮助的玩家传达这种信息,祂们一定是知晓的,只不过这种涉及诸神最隐秘的辛秘到了玩家层面上,能有什么用处呢? 自己又能给予祂们什么帮助?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他果断抬头,想要从自己恩主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既然是乐子神的安排,那么同样作为“恐惧派”的程实自然不会拒绝,但他不想当一个迷糊的棋子,他要知道自己跳入【存在】之中是为了什么,又能以此得到什么。 他眼神坚毅的看向那双眸子,张嘴便道:“恩主大人,我咳咳咳” 话没说完,那双眸子突然一转眼色,从满目冰寒变成了嬉笑不已,祂没给程实任何发问的机会,轻眨眼睛便用一股狂风送走这位一脸“果然如此”的小丑。 看着自己的信徒消失于此,【欺诈】,不错,【欺诈】的眼角翘的更高了。 “不愧是【命运】的宠儿啊,拍马屁的能力都比业务能力强了。 【源初】 呵,你倒是敢想,可你敢想我也不敢让你合,那些力量我另有他用。” 说着,满眼螺旋抛解,漫天星点散开,眸子消散不见,只留下一地的狂风继续在这片虚空中扫荡席卷,似乎想要把祂和他曾来过的痕迹全部抹除干净。 另一边,【虚无】的内战还在继续。 【欺诈】已经有段时间没露面了,跟【命运】交手的一直是【混乱】。 这位脱胎于混沌黄雾之中的巨手明显比之前更强了,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位【混沌】的第一神又在哪里得到了不为人知的好处。 【命运】观看着寰宇的命运轨迹,片刻后便得出了结论。 【秩序】! 不知为何【秩序】似乎在与【混乱】的交锋中败了一手,以至于【混乱】攫取了【秩序】的些许权柄,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命运】并不意外,毕竟如今的【秩序】不再是真正的【秩序】,而真正的【秩序】早已沉没于欲海,变得四分五裂了。 可【混乱】再强,都不可能强过当下时代的主宰,【命运】不过是谨慎的应付着对方,祂真正小心的,是那位隐于黄雾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的【欺诈】! 祂太了解自己这位【虚无】的胞神了,在有帮手二打一的情况下,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让自己“出糗”的机会。 虽然【命运】从不会败,但是不败不代表不被戏耍,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欺诈】的戏耍,毕竟那是祂的权柄,是【虚无】中最虚无的东西。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虚空中的冽风愈发刺骨,这里的冽风可不比刚刚小丑受着的那一顿,此处的冰寒甚至已经凝结了混沌的黄雾,让【混乱】的巨手上都结出了恐怖的冰晶。 【混乱】一心围困,从不应声,黄雾之中也是一片安静,安静到似乎那位胞神都不见了。 但是祂可能真的不见了吗? 【命运】有些说不准,祂确实能看透寰宇本质,但却也不得不尊重【源初】赐下的【混乱】之名,【混乱】的权柄无时无刻不干扰着祂的认知,而【欺诈】的假象更是将这种混淆放大到了极致,以至于一时间【命运】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但总归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这场试炼结束后祂还有很多麻烦要找,被两个神困在虚空,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于是【命运】开始动真格的了,而也就是在整片虚空都被拆解为命运轨迹之时,【虚无】的另一位主宰终于现身了,祂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着自己的胞神尽全力的这一刻。 “嘻~ 终于来了,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虚无】,而谁,又是中看不中用的假象!” “轰——” 一场撼动了整个寰宇的战斗猛然爆发于虚空,一时间,所有的祂们都睁开了眼。 第731章 觐神狂潮 在虚空中坠落的程实感受到了这骇人的余波,他的心中因为【虚无】的激烈对抗而生出了莫名的恐惧。 如今这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预计,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两位恩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唯一一位通吃信仰的【虚无】行者,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两个信仰正在打架。 而且不是你掐我我掐你的那种小打小闹,是你一刀我一刀的那种拼死拼活! 祂们来真的? 再联想到刚刚乐子神对自己那有关【命运】信仰融合的安排,程实很难不去想,难道是因为祂们对信仰融合的态度不同而导致【虚无】两神彻底决裂了? 不会,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个份儿上,毕竟自己身上的融合仍在,那就意味着【虚无】还算虚无。 可乐子神到底想干什么,祂总不会想要打服另外一位恩主,按着对方的头强行让【命运】接受【时间】的融合? 这也太虚无了。 程实想到这里的时候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种堪称荒诞的剧情发生在人类世界就已经够抽象了,要是发生在诸神身上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就算程实本心信仰【欺诈】,但他始终觉得【命运】的实力并不比乐子神低,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本质和表象这两个词一说出口,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但他从来不敢锐评这种东西,也只能私底下想想。 不过此时,且抛开【命运】的态度不谈,难道【时间】就会百分百同意与【虚无】融合吗? 看【存在】那副样子,祂们可不喜欢四处作乱的【虚无】啊。 莫非又有一个反骨仔? 程实无语了,他觉得诸神之间的关系混乱无比,【混乱】或许能借此成为最大赢家,但现实中还有远比这些诸神破事让他更无语的,那就是 小丑仍未回到自己的休息区,他还在虚空中下坠。 今日的虚空旅途有些过于漫长了,以至于他在看到无穷无尽的虚空之后,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回家的感觉,反倒像是被人强行推进了公司,被一个又一个相识亦或不熟的领导,拉着参与一场又一场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会议。 下一个会是谁呢? 在坠落的过程中,无聊的小丑甚至开始跟自己打起了赌。 背后默默操控理质之塔的【真理】? 被【混乱】篡位却依旧秉承公正的【秩序】? 还是【战争】信徒用以掩饰自己身份的【记忆】? 又或者是这场信仰融合大戏中的另一位,让自己洞悉了这寰宇一切真相的【时间】? 刚想到这里,程实的终点站到了。 他的视野猛地一亮,随即就发现自己从虚空坠落入一片星河璀璨、流光绚烂的星空之中。 说是星空,但其实这里并没有多少星体,有的只是无数诡谲的光线各自扭曲盘旋,纵横交错,将流光弯折变成了类似星体的存在,让人一眼看去,视线便像是踩入流沙的脚,被拉着陷入了永恒。 程实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视线也能被这些“存在”捕捉,上一秒他似乎还见证了几个世纪的漫长,可下一秒他便又恍然清醒,意识到刚刚那一缕思维的延伸,不过只在毫秒之间。 他惊惧的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再次陷入什么陷阱而无法自拔,而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他缓缓的落到了一处平台之上。 感受着脚下的稳固,程实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丝缝隙,他看向脚底,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玉盘,当然说不好这到底是不是玉,又或是什么类似于玉石的东西,总之它虽是一个面,但却是一个扭曲在空间中或平或斜或竖,无限向四周延展的三维之面 。 那玉盘上大大小小无数圆环拼接嵌合,每一个圆环的中间都有一颗绝似黑洞的黑点,而由那黑点蔓延出去的辉光则更像是被困在某个畸形长条中的时光,不断的重复周转,永不停歇。 这些眼花缭乱的组件共同构成了一个个散发着绚烂流光的表盘,而这些表盘又相互融合化为一面更大的表盘,一面好似玉布垂坠的扭曲圆盘。 那挂满了无数圆环的指针悄然掠过程实的头顶,在他的身下投下一大片阴影,“咔哒”一声,似是在为寰宇鸣时,让众生知晓此时宇宙已然迎来了下一个整点。 看着眼前这一幕,程实僵立在原地,无措的咽了口唾沫。 【时间】! 果然是祂! 也只有在祂的地盘上才有如此让人震撼的宇宙之钟了。 所以这面由无数时光流转构成的巨大时钟,是在锚定寰宇当下的时间吗? 程实确实被震撼到了,但他的心思也不全在眼下,更在过去。 他在想自己要是心中默念《小食痰记》,祂会像【命运】一样宽容,选择原谅之前自己对祂的亵渎吗? 救命啊,我亵渎您的时候是真不知道【命运】能融合【时间】啊!!! 程实害怕极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能听着周围大大小小无数的表针咔哒作响,任由时间流逝,就像是等待着审判的囚犯一般,心中愈发忐忑。 可怕着怕着,他突然发现这巨大的表盘上似乎并未有任何一位祂存在。 也就是说,小丑虽然落入了【时间】的地盘,但【时间】并未在此现身召见他。 这个发现让程实一愣,随即脑中又想起了乐子神说过的那句话: “【时间】没有时间。” 祂没时间见自己? 那又是谁把自己丢到这里来的? 程实陷入了沉思,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谨慎的迈出脚步开始在这扭曲的表盘上探索,细细摸索着脚下玉石一般的地面,审视片刻后突然发现自己脚下踩的似乎并不是什么石头,也不是什么“材质”,而是【存在】本身。 细密的时间纹理一圈又一圈的紧紧粘合在一起,仿佛树木的年轮让人看的眼晕,指尖摸过几圈,程实便觉得整个人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时代的变迁,感受到那浩瀚的时光推叠着汹涌的浪潮朝着自己呼啸而来,穿身而过。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别的,正是被无穷折叠的时间! 第732章 【命运】融合 本来程实对【时间】是没什么好感的。 一来【时间】与【命运】对立,【存在】也是【虚无】之敌,对待敌人本就不会有好脸色;二来上次【时间】突然出现在阿夫洛斯门前的阴影犹在程实心中笼罩,他对【时间】知之甚少,本能的畏惧与未知打交道。 但现在,他的心态变了。 当他知道乐子神想要他融合【时间】的那一刻,他对【时间】的排斥突然变成了好奇,他很想知道【时间】到底在乐子神的计划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祂又是否会同意这场与【虚无】的融合? 【欺诈】曾说过,任何带有祂意志的靠近都不再是靠近,而是接近,因此程实脚下的路从来都是自己走的,尽管这路上前前后后都充斥着所谓的【命运】指引,可他至少能在碰到某位祂时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这场碰面身后并没有乐子神的影子。 可这次不同,乐子神直接给他安排了一场演出,演出地点不仅在“敌人”搭建的舞台上,并且演出对外的广告上还写着【命运】的名字。 程实现在就像是一个无措的演员,拿到了一份写着标题却没有内容的剧本,他想要尽可能的将这剧本演好,可却又不知该怎么演。 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这份剧本中有没有【时间】的参与! 恩主大人啊恩主大人,您到底跟【时间】商量好了,还是只是个试探呢? 如果是前者,我摆烂就行了,可如果是后者,正在激烈冲突的【虚无】能在当下从祂的手里保住我吗? 程实迷茫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一位善于应变的小丑,在短暂的迷茫过后,他皱了皱眉做出了决定。 既然剧本没写,那我可就自由发挥了! 他动了起来,先是在心中疯狂的逼问了嘴哥一顿,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他心下稍安,掏出食谎之舌开始向着平台外围丢去。 他怕【时间】亦有类似【记忆】的假象,也怕【时间】所在之地遍布【存在】的虚影,于是他开始拿舌哥探路,舌哥对此很气愤,因为这次加班没有得到任何报酬。 见周围并无陷阱,程实的胆子略微大了些。 他掏出了一支镐头。 是的,镐头! 别问小丑的随身空间里为何会有镐头,问就是挖矿用的。 可当下这里显然没有矿,那程实拿出这玩意儿又是为了干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搞点留条后路,顺便搞点战利品回去。 作为【命运】的信徒,作为一个向来稳健的玩家,不管之后会不会合【时间】,程实都必须把退路想好。 【虚无】与【存在】融合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眼下虚空中激烈的碰撞已足以说明自己的另一位恩主对此事并不同意,虽然程实不知道乐子神用什么方法才能推动这件事,可一旦这件事落地,乐子神可以隐于虚空不再露面,但自己怕是避不开另一位恩主的愤怒。 到时候,顶着【时间】之力的自己该如何跟【命运】解释呢? 我觉得您胞神的建议不错,所以同意了? 那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程实当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他举起镐头狠狠的凿向了脚下的地面,想要从这折叠的时间中敲下一块,拿回去研究研究。 到时候如果【命运】含怒而来,他便可以狡辩说自己从来没同意过融合,都是被逼的,并且他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反抗【时间】的决心! 看,恩主大人,这就是我从【时间】那里敲碎的时间,我无法做得更多,但我需要表达我的态度! 可这种行为依旧有风险,那就是【命运】就算因为宽容不去追究,【时间】该如何应付呢? 对方没时间出现是最好的,可如果出现了该怎么办? 对此,程实也想好了说辞。 我一位【虚无】的行者,连【存在】都融合了,从自己“新家”带点特产回去,有错吗? 没有,根本没有! 甭管这些借口有没有用,总之程实的贪婪说服了自己,所以他敲的更加卖力了。 然而凡人的镐头怎么可能敲碎神明的造物,随着程实越敲越快,越敲越起劲,折叠的时间地面未碎,他的镐头先被磨损了。 只不过这种磨损并非是尖秃刃顿,而是被浩瀚的时光腐蚀了。 无论是镐头还是木杆,全都变得脆弱易碎,程实最后一下用力凿打在地面上,那地面纹丝不动而镐头却轰然崩碎,化作飞溅的光点,抛向半空,而后犹如这片空间中其他流光一般,转瞬坠落,统统坠向了 程实! “!!!” 程实意识到不对,想躲,可生命如何躲得过时光? 于是无数流光在他的周身折转缠绕,化作圈圈年轮映照在了他惊惧到骤缩的瞳孔上。 那往复成环的时光仿佛来自亘古的刻刀,一笔一划的将时间的纹路摹写在了程实的眼中,将当下的转瞬绘成了不变的永恒。 而恰在此时,另一双谱满了螺旋和星点的眸子睁开在了程实的头顶,祂看向程实,视线是如此的复杂,那复杂中带着凡人无法体会的悲痛和坚毅,默默地对着祂的信徒眨了眨眼。 而就是这一眨眼,一股神秘的【命运】之力从那星辰之眸中升起,化作星点散满天空,再次照亮了这一方空间。 同时,程实的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在他越发惊疑的注视下,径直点向了身前的影子,第一次违逆他的意愿完成了信仰的切换。 这一刻,【欺诈】之力溃散,【命运】之力充盈。 程实身上的【命运】之力开始与这漫天的星点呼应,升腾而起,又与刚刚刻印成纹的【时间】神力纠缠在一起,化作了无数勾连往复的虚实之环,刹那间于这片星空之中大放异彩,随即又统统灌回到程实的眼睛里。 程实只觉得自己的视野一黑,整个人便好似被巨力抛向高空,他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睁开眼,却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颗足以囚禁寰宇一切时光的黑洞。 那双黑洞般的眸子发出一声叹息,将觐见过自己的“信徒”重新接回了扭曲的表盘之上。 这忽上忽下的惊悚体验让程实心如擂鼓,浑身失力,但在接触到稳固地面的一瞬间,他还是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抬头看向了高处,然而此时,无论是那双星辰之眸,还是那双黑洞之瞳,祂们全都消失了。 整片星空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依旧被困于此的时光和无数嘀嗒作响的宇宙之钟。 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从未停止流逝,程实心中的惊疑越来越大。 他觉得刚刚降临于此的那双熟悉的眼眸不像是自己的恩主【命运】,可眼下这一切又不得不让他相信那就是【命运】,并且还是特地赶来同意与【时间】信仰融合的【命运】! 因为 【程实,男,22岁】 【命途:虚无】 【命途天赋:虚无的倒影(sss):】 【当前信仰:命运(融合)时间】 第733章 【命运】融合【时间】,被时间遗忘的织命师! 【当前信仰:命运(融合)时间】 【登神之路:2242,全球排名:】 【觐见之梯:181,命途排名:31】 【信仰天赋: 命运织机(ss):命运信仰天赋 命运亦有歧途(s):命运信仰天赋 以小博大的千术(s):命运信仰天赋 永不遗落的赌具(s):命运信仰天赋 命运小丑(s):欺诈弃誓天赋 时间推演法(ss):时间信仰天赋,主动,每个生命都渴望时间的真相,但真相往往隐藏在众生看不见的地方,当你发动此天赋前需要选定唯一目标,发动时你将与目标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投影获得短暂的交流机会,相同效果仅在同一目标上生效一次。 时间自有来途(s):时间信仰天赋,主动,每当你发动命运亦有歧途后,在命运彻底走向崩坏前,你可以通过回溯时光,回到歧途产生之前,以此效果产生的回溯将让天赋命运亦有歧途进入长时间冷却。 难以捉摸的筹码(s):时间信仰天赋,主动,每当你发动永不遗落的赌具时,骰子的可交换位置将不仅限于其当下所在位置,还将包括其在过去和未来中的轨迹,时间节点的长短将依据精神力决定。 】 看着这一条条多出来的【时间】天赋,程实惊呆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在接受诸神馈赠时感到无措。 是的,程实太无措了,他僵立当场,全然没有变强的喜悦,有的只是对【虚无】【存在】诸神态度的惊疑,以及对【时间】天赋的困惑。 讲道理,如果不是天赋说明上写着“时间信仰天赋”,他甚至觉得这些天赋本应属于【命运】! 这哪里是融合? 这不是弥补吗!? 谁说【存在】是【虚无】的对立,祂们分明亲如一家啊! 看这天赋,哪一条不是在帮助【命运】变强? 当然这么说也不太对劲,这不是帮【命运】变强,而是在帮祂的信徒变强。 可要知道,【命运】的天赋是祂特地为织命师定制的,那【时间】怎么说? 上一场试炼刚把自己往死里坑,结束后便用另一套定制天赋当甜枣作为补偿? 你可是【存在】的本质,最神秘的【时间】啊,这副前后不一的态度可真让人 开心! 再多来点,如果补偿都是这样的,再难的试炼我觉得我也能试试。 “恩主大人”,请继续磨炼我! 程实笑了,终究是收获感占了上风,让他从迷茫和困惑中走脱出来,开始审视融合后的自己。 他从来不是一个踌躇不前的人,尽管这场融合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对这【虚无】【存在】博弈的内幕也全然无知,但这不妨碍程实先拿着【时间】的好处边走边看。 既然乐子神能把事情推到这种程度,那想来祂应该不会不管自己? 嗯,恐惧派总共也就一人一神,祂不会那么无情! 不过有一说一,这套【命运】天赋体系在【时间】的加持下似乎变得过于强大了。 就比如此次“升级”最不起眼的“难以捉摸的筹码”,居然能让位置交换囊括未来和过去,这太有意思了,几乎完美契合了自己“欺诈”的战斗体系,有那么一瞬间,程实甚至在想这为【命运】补全的【时间】天赋,会不会是【欺诈】一手敲定的? 为了试验天赋效果,他随手拿出了一颗骰子,朝着平台无尽远处用力掷了出去,在骰子还在半空中抛升的时候,他便打响了一个响指,随即整个人便出现在了平台边缘,而后微微抬手又将那颗骰子捏在了手里。 不仅如此,程实再次打响一个响指,他竟然又捏着那颗骰子回到了最初站立的地方,在几秒钟之内,走过了骰子的未来和过去。 这种亲身感受【时间】玄奇的体验,让织命师大受震撼。 他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骰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后渐渐发展成放肆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命运】!” 可话音刚落,程实的笑容便僵住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命运】信徒,此时此刻他所在星空的主人【时间】,也是自己的恩主了。 坏了,得意忘形了。 程实赶紧找补,朝着头顶的星空拱了拱手,刚想说句赞美,话却卡在了喉头。 他皱起了眉头略一沉吟:这不对啊,【命运】是我的恩主也没妨碍我偶尔所以【时间】凭什么不能被亵渎? 再说,融合之后,【命运】与【时间】同为一体,我说自己身怀真正的【命运】好像也没错啊。 一时间,程实又把腰直了起来。 当然能有这副姿态不是因为他不怕【时间】了,而是发现【时间】真的很忙,祂甚至除了同意融合的那一刻出现过一秒外,自始至终都没在这片星空下现过身。 怪了,既然祂不召见自己,信仰融合又已经结束,那为何自己还会在这宇宙之钟的平台上未曾返回现实呢? 难道【虚无】的冲突还没结束,那两位恩主尚未拼出胜负? 可如果没有胜负,【命运】又是如何赶到这里同意自己融合的?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他眉头紧锁的打量四周时,异变陡生! 这片星空之上突然洞开了一条扭曲的时光通道,那通道之口四处溢散的流光如同炸开的烟花,瞬间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一团模糊的影子从通道中挣扎着挤了出来,在坠落虚空之后慢慢还原成了一位年轻的人类。 有人来了! 会是谁? 祂的信徒? 见此一幕程实瞳孔骤缩,他意识到这片属于【时间】的星空里来了一位新的觐见者,可是祂明明都不在此地,又是谁将这位玩家召引过来的? 嗯? 等等! 谁说祂不在此地? 祂明明就站在这里,就站在这宇宙之钟的平台上! 念及此,程实果断背身,伸手与脚下的影子相触,一秒钟之后被时间遗忘的织命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与这片星空相衬的极为和谐的指针! 扮演真神有点过分了,但是扮演真神令使这件事 我可太擅长了。 第734章 堪比神战的【虚无】内......乱 时间稍退片刻,退回到【虚无】内战最高潮的时候。 【欺诈】和【命运】都打出了真火,【混乱】更是搅局制造混乱的一把好手,于是在三位神明的“努力”下,虚空彻底塌陷了。 这与现实相悖的反面再次被冻结、破碎、坠落,向着无尽的【虚无】坍缩,再这样下去,整个寰宇都会因为现实与虚空的失衡而崩碎,现实也会如当下的虚空一样,朝着纯粹的【存在】坍缩。 到了那时,除开高高在上的【祂们】,寰宇将被一扫而空,只余黑白两“色”。 而这种结果,绝对不是祂们想要的。 这次的动静着实太大了,其等级已经堪比神战,观战的诸神也没想到【虚无】说打是真打,这下所有神都坐不住了。 祂们一个两个纷纷降临在战场周围,鼓动神力,死死的拖住了虚空的崩解。 但也并不是所有神都在努力的挽回局面,至少有一位祂,竟然趁乱钻入了战局之中,企图加速这寰宇的“湮灭”! 可让这位祂没想到的是,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位【虚无】在祂加入战局的一瞬间竟然同时收手而后将矛头调转纷纷对向了祂! 在两位时代主宰面前,这位神明不敢托大,立刻付出代价逃之夭夭。 可为了防止祂再次生事,战局之外的【死亡】不得不长叹一声,取出了自己那柄杂糅了无数神性的镰刀,守在了最外围。 而这时,诸神之中一双充斥着混沌白瘴的眸子对着战局中心的三位,发出了一声嗤笑。 “【虚无】倒是好算计,不过你们拒绝【湮灭】靠近【虚无】的方法,是不是太卑鄙了? 倘若诸神间的交流皆如当下这般,那这寰宇还何谈安宁?” 虚空中心的战斗并未因为这双眸子的嗤笑而有所停顿,反而波动更加强烈,两位【虚无】都在各出手段,只不过其中有一位在交手之余,尚有闲心回应一下外围的讥嘲。 当然,祂回应的方式也是讥嘲。 “嘻~ 真是有趣,一张臭嘴还想要什么安宁,你只要把自己那张臭嘴闭上,寰宇可安宁了。 不仅安宁,而且清净。” “”【痴愚】眼角微抽,随即又哂笑一声,“放弃,你无法引起我的愤怒,我也不会跟【湮灭】一样湮灭掉自己的脑子,我不会参与到你们的战斗中去,而你们,也别想趁机试探我。” “呵,你觉得【虚无】想针对你?” 战局中那个嬉笑的声音再次传出,但很快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你也配? 【虚无】若想打你,无需任何理由。” 说着,那激烈碰撞的【虚无】之力中竟然真的分出一股恐怖的【命运】之力,朝着外围观战的【痴愚】激射过去! 【命运】! 祂突然脱离了战局,冲向了让祂不爽的【痴愚】。 至于这份不爽到底是因为什么,无人得知,可这一下,着实让【痴愚】变得郑重起来。 祂看出这攻击不是试探,于是瞬间解构了对方的神力,以相同的力量回击了回去,两股不相上下的【命运】之力撞个正着,轰然引爆,差点把这诸神维系的脆弱虚空给炸个干净。 【命运】见对方在解构自己,脸色愈冷,而【痴愚】见【命运】不想收手,眉头紧蹙。 “愚蠢,躁郁,不知所谓。 是你想让时代走向既定,但此时你的愤怒正在烧毁所谓的既定。 别让【命运】这个神名成为笑柄,这世间的傻子已经足够多了。” “”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无差别的aoe攻击,但是在当下这个局势里,并没有谁会去辩驳什么。 诸神都知道,你无法跟【痴愚】争辩,正如你无法跟【欺诈】讲理一样。 可这话显然激起了【命运】更大的怒意,祂停止了对自己胞神的攻势,转而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位【混沌】第二神身上。 【虚无】似乎要对【混沌】宣战了,而就在这紧要关口,【欺诈】出现了,祂现身于【命运】的背后,面朝【痴愚】指指点点道: “愚蠢的到底是谁? 你不会以为【混沌】有三个神,便真的有三份战力?” 说着,祂的视线瞥过曾与祂一同作战的【混乱】,以及躲的远远的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沉默】。 那讥嘲的目光中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虚无】有两个,而你只有一个,你怎么敢的? 【痴愚】难得的沉默了,确实,如果【虚无】不再交手,那在当下的局势演变中,自己反倒莫名其妙的成了猎物。 祂眉头一蹙,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可让祂没想到的是,更加不对的还在后面。 “【虚无】也无需两份战力,你我的事情还未结束!” 【命运】并不承情,祂冷哼一声直接冲向了【痴愚】,然而【欺诈】并不放心祂一个人上,于是贴心的跟在了后面。 【痴愚】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可正当祂试图以解构之力抵挡前面两神的攻击时,整个【虚无】的攻势却突然不攻自破了! “!!!” “轰——” 诸神眼色剧变,因为祂们分明看到就在【欺诈】协同【命运】攻击的那一刻,这位【虚无】的表象再次用一场“欺诈”骗过了诸神,也骗过了祂的胞神,用一记恐怖的【欺诈】神力将同属【虚无】的【命运】重创于半途! 【欺诈】得逞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命运】猛地瞪大了双眼,祂感受到自己的权柄正在离体,感受到有人侵占了祂的神格,虽然这个过程很短,但是! 就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三股【命运】的流光从乱战中冲向天际,而后如流星般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 诸神感受到了那是什么力量,祂们一个个的面色凝重的看向战局中心,心里将【欺诈】的威胁等级一升再升! 祂何时有了如此强大的窃取权柄的能力? 刚刚那三份有关于信仰决断的【命运】之力显然是【欺诈】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一记攻击窃取了【命运】权柄达成的效果,可是,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能力,为何在【公约】成立之时没有被写进【公约】里? 这位【虚无】的表象,居然在众神面前藏了一手? 甚至藏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可能吗? 不太可能! 可如果对方是【欺诈】 那也说不准! 于是诸神皆惊,就连【痴愚】都沉下了眉头。 这一幕着实有些超乎诸神的想象,按照祂们对权柄争夺的理解,任何一位【祂】想要使用另外一位的权柄,都必须对这项权柄悉心研究并理解透彻,以此才能发挥出这权柄中的部分力量。 而这也意味着掌握某个新权柄需要大量的时间,甚至是超出人类想象长度的时间。 就连对权柄掌握最快的【痴愚】和【真理】,大概都无法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局里突然使用对方的权柄去做些什么。 可现在,【欺诈】做到了。 这下谁还敢靠近祂? 如果祂再次发起一场战争,并在战斗中用别人的权柄做些什么 那这后果,简直是诸神不敢想象的事情。 于是祂们沉默后退,渐渐远离了战局中心,并齐召【公约】,请下了【公约】之中的【公正(秩序)】,以此来制止这场即将肃清寰宇的“内战”。 这倒不是诸神怂了不敢打,只是他们知道只要【欺诈】不想自灭,那么在【公约】的庇佑下,哪怕祂们联手也无法将其抹去。 这位来自【虚无】的神明早已在这【虚无】的时代里,钻了寰宇最大的漏子! “召吾而来,所为何事?” 【秩序】的鸿音响起在寰宇之上,将这片脆弱虚空下的一切都引导向平衡守序,可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到宛如寒潮尽覆的声音直接压过了【秩序】之音,一字一句道: “这里没你的事! 今日【虚无】,只余其一!” “轰——” 最坏的局面出现了,【命运】因愤怒失去了控制。 诸神尽皆色变,只有【欺诈】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一声。 “嘻~ 你还想打? 可惜,我今天累了,改日。” 第735章 不知卑微的追随者该如何称呼您 今日的虚空很是难行。 邓岁这一路走来,先是遇到了恐怖的虚空凝滞,后面更是撞上了虚空破碎,直接坠入了一切都无的深层虚无。 他本就在敌人的攻击下身受重伤,此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虚空“虐待”,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好在,他还有最后一手保命的手段,那是半张来自于希望之洲【时间】信徒们的觐神之契,相传在得知【记忆】的信徒用一面镜子觐见了自己的恩主后,寥寥不多的【时间】信徒们便也虔诚的聚集在了一起,想要通过相同的方式得神指引。 他们对着用鲜血绘成的契约祷告,想以此来吸引恩主的注视,本来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有神明即将降临,可就在这时,这些信徒中居然有一位起了贪念想要独吞这觐神的契约。 这位信徒猛地起身冲向契约,在众人脸色剧变的注视下抓起契约,开启了一扇通向过去的【时间】门扉,他想以此回到过去并独享首位觐见【时间】的尊崇,可是离得近的信徒们反应很快,他们抓住了契约与他角力,在争夺之下双方撕裂了契约。 于是这张契约一分为二,一半消失在【时间】门扉之内,一半无数次易手流转到了邓岁手里。 当然,能拿到这种东西的玩家自然不是无名之辈,邓岁也是一位【时间】的信徒,而他在【信仰游戏】里的id叫做 老登。 是,邓岁就是老登,他从两位传火者的手里逃出生天后,本想借由虚空跑的远一点,可今日的虚空着实不安生,差点直接埋葬了他。 于是他无奈之下掏出了这份契约,本着拼死一搏的姿态将浑身上下仅剩的【时间】之力注入其中,结果没想到恩主的注视不曾到来,契约反到破碎成了一个通道,一个通向未知的通道。 按照以往,邓岁必定会做出诸多推演验证之后才敢迈入其中,可当下的死局由不得他选择,于是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着牙爬了进去。 而后他就被扭曲的时空通道吐了出来,出现在了一片从未见过的璀璨星空之下。 随着下坠,他的身形慢慢开始显现,并缓缓飘落向星空之下的某个巨大的白玉平台。 他看出来了,这里必定是【时间】的神殿,而那平台也不是真正的平台,而是一面扭曲的、由被囚禁的时光和堆叠的时间所构成的、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表盘的巨大时钟! 并且此时此刻,这巨大的时钟平台上正有一枚朴素无华的指针立于中央,随着他的飘落缓缓的调转着方向。 邓岁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喜上眉梢! 任谁都看出来了,能在这里,能在这【时间】的神殿上侍奉于神明左右的,除了祂的令使,他想不出其他任何人。 可【时间】有令使吗? 似乎没有,毕竟就连汲汲追随【时间】的他都没听说过,但是没听过不代表完全没有,就算眼前的这枚指针生命不是恩主的令使,也一定是这片星空下自己需要朝拜的存在。 于是老登在落地的一瞬间,便非常识相的朝着指针虔诚的低头赞美道: “时光如隙,我亦如风。 赞美【时间】,虔诚的【时间】信徒邓岁,向一切伟大的存在问安。” 邓岁无疑是精明的,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于是他用了“一切”和“存在”这两个词,这样既不会因为不知情的称谓而对对方造成冒犯,又能体现自己【存在】阵营的虔诚。 他觉得自己的见面礼非常完美,如果不是身有重创,形象不佳,他甚至能给自己打个满分。 但其实不需要他打,程实已经给他打了满分。 那枚指针自然是用混乱扮演法伪装了自己的程实,自从这位叫做邓岁的玩家出现之后,程实便一直在打量他。 他看出对方很强,且对方受伤很重,而一位受伤很重的【时间】信徒这个身份标签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瞎子曾经说过的那位老登。 这不是无谓的联想,实在是因为这个碰面的时间太巧合了。 试炼里瞎子还说老登将死,毫无意外,结果试炼刚结束,【时间】的神殿里便意外出现了一位重伤未死的高玩。 这无论怎么想,大概都绕不过那位与传火者作对的老登? 他是老登? 这么年轻? 这哪里老登,这不是小登吗? 传火者们失手了? 程实皱了皱眉,不敢第一时间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是试探身份这种手段他可太娴熟了,甚至都无需试探,因为在接下来的觐见里他自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是有一点程实必须想清楚,那就是对方为何会来到这里? 瞎子作为【命运】的神选,又从来不是一个言辞夸张的人,她既然说老登必死,那就没理由会让对方逃出生天。 所以对方的出现到底是意外还是自己那位新恩主的召见? 祂没有时间召见自己,反倒是有时间去救一手祂的信徒? 程实心下一紧,决定先聊聊看,至少要搞清楚对方是谁,并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老神棍式的上压力。 “【存在】是【记忆】和【时间】的纠缠,而非单一的【时间】。 若你不想融合【记忆】,最好改一改你的问安对象。 年轻人要记得,被劈开的虔诚并不是虔诚。” 这一顿话把邓岁吓了个够呛,他立刻虔诚的垂头认错,朝着这巨大表盘上最长的那根指针有气无力道: “恩主在上,请宽恕您无知的信徒。 我只是因为首次有幸得您召见,所以一时间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表达的只有虔诚,无关【存在】,而是对您的绝对虔诚。” 说着,邓岁又快速念叨了两句祷词,而后又朝着程实恭敬道: “不知卑微的追随者该如何称呼您?” 首次? 懂了。 程实挑了挑眉,乐了,他轻咳一声,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像你心目中的恩主?” “!!!???” 老登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哐”的一声,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直直跪了下去。 第736章 我是祂降临时,亲手捏出的第一根时针 “赞美吾主,赞美【时间】!” “赞美吾主,赞美【时间】!” 第一句是老登的惊疑之言,而第二句则是程实在自承身份。 无论小丑再胆大,他都不敢在【时间】的地盘上冒充【时间】,刚刚的玩笑不过是个小小的下马威。 但在邓岁看来,这个下马威可一点都不像是玩笑。 他听出来对方不是自己的恩主了,但是能在这里开恩主玩笑的存在会简单吗? 不会! 于是他神色愈加惶恐,悄然抬头看向程实道: “我常以为【时间】严谨,【存在】严肃,今日见您倒觉得自己对我主意志的理解太过偏颇,原来【时间】亦有诙谐之乐。 感谢您的指引,虔诚的信徒将因此走的更远。” “” 程实愣住了,他上一次遇到这么能舔的玩家似乎还是在自己以愚戏身份“招安”龙井的时候。 不过小登啊,你理解错了,【时间】确实怪严肃的,活泼的是我,不,是乐子神。 但程实也没纠正对方,他总得找个理由拿捏住对方的把柄,于是他哼笑一声继续敲打道: “很好,悟性不错,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过于狡诈圆滑会让你的意志偏向【虚无】,我能感受到你的虔诚,可夸大的虔诚并不是真正的虔诚。 【时间】不是【欺诈】,时间也不需要夸大。” 邓岁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低头:“受教了。” “起来,【存在】是平等的,你我都是祂的追随者,无需如此,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守门人罢了。” 普通? 邓岁抽了抽嘴角,心想能在祂的神殿里守门,这从哪个方面可都称不上普通。 不过能站着谁愿意跪着呢,他赶忙起身,满眼好奇的开始打量平台,并越发兴奋的问道: “请再次原谅我的冒昧,我该如何称呼您,大人。” 程实眼珠一转,想都没想就给自己随口胡编了一个新的身份。 “我没有名字,我只是祂降临世间时亲手捏出的第一根时针,如果你执着于称呼,不妨就叫我时针。” 邓岁浑身一震,脑子嗡嗡作响,别的啥都没记住,只注意到了一个“亲手”。 亲手!!! 自己面前这位大人竟然是祂降临后的第一个造物! 那有没有可能,对方正是如【记忆】的【忆妄之镜】那般,是【时间】的从神级造物!? 很大概率是,不,应该说一定是! 邓岁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悟了。 怪不得! 怪不得【时间】的信徒们遍寻试炼都找不到有关恩主从神级造物的任何消息,怪不得自己找来找去只找到了那半张觐神的契约,可上面也没有任何有关祂的事迹,原来祂居然在为恩主看守神殿! 祂怕不是从诞生起就这么侍奉于神前,要不是今日自己拼出性命用了那半张契约来到了神殿,谁能找得到祂!? 原来这真是【时间】的馈赠,原来这就是【时间】的神奇! 祂的追随者们想用这契约成为第一个觐见祂的信徒但未能成功,却不知在不知多少岁月过后的今天,自己竟然用这半张契约真的成了第一个觐见祂,不,应该说是第一个找到“时针大人”的人! 赞美【时间】,原来自己今日并非不幸,而是幸运。 如此看来,【命运】想要干扰【时间】信徒的命简直是可笑至极。 邓岁激动了,在这个信仰融合明显加速的当下,他虽然对玩家们保持着足够的神秘,但事实上这份神秘背后并没有什么值得保守的秘密,说难听点,这份神秘更像是在维持他的逼格,好让别人不知道他还从未觐见过自己的恩主。 但现在不需要神秘了,因为我见过了! 至少是来到了祂的神殿,至少是见到了祂的从神级造物,一个萌发了自我意识的“时针大人”。 有此良机,邓岁自然是想多收获一些东西的,然而程实根本不可能让对方主导“觐见”的节奏,他果断制止了对方的发问,并意味深长的说道: “【时间】不是【命运】,祂常伴我们左右,所以作为祂的信徒也无需刻意去追求祂的指引。 这世间每一分每一秒时间的刻度,都是祂向我等降下的神谕。 仔细体会,你会有所收获的。” 听了这话,邓岁轻皱眉头真的沉思起来。 见对方这虔诚的样子程实差点没绷住,不是哥们,我是真胡说,你是真信啊。 他强忍着笑意抿了抿嘴又道:“至于今日你为何能来到这里” “?”思考着【时间】意志的邓岁猛地一愣,抬起头一脸懵逼道,“时针大人,难道不是因为觐神契约吗?” “?” 这下轮到程实愣了。 什么契约,觐神还有契约?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片刻,视线在对方的口袋和怀里停留好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后才撇撇嘴继续道: “契约只是手段,而不是时机。 祂若想见你,无需契约亦得召见,祂若不想见你,哪怕将这契约铺满时间的长河,你也绝不会来到这里。 所以,你觉得今日为何会来到这神殿之中?” 为何? 邓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开始郑重的回想今日的经历,并将时针大人口中所谓的“时机”与受到传火者的偷袭联系在了一起。 很显然自己是因为逃命才不得不使用了契约,所以祂的召见一定跟今日的传火者偷袭有关。 而那两位传火者中又有一位是【命运】的神选,难不成这场觐见,竟然是因为信仰之争? 不是没可能,其实在之前发生的那场试炼中,邓岁就已经在复盘与传火者的交手了。 他看出了秦薪不像是【记忆】信徒,因为对方除了在使用道具时周身环绕着【记忆】之力外,其他任何时候都不见有一丝【记忆】之力的流转,哪怕是攻势最为凌厉的攻击。 再加上对方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出奇的高,观察力也是异常敏锐,在面对自己这样一位顶尖刺客时,对方也总能第一时间在虚空阴影中找到自己的踪迹。 而这种被不断识破的滋味邓岁只有在顶级猎人玩家身上才体会过,所以他一直在猜测秦薪有没有可能是一位其他信仰的猎人。 尤其是善于战斗的【战争】! 第737章 我愿为尖刀 其实老登不是没想过其他信仰,但【污堕】【痴愚】之流跟所谓的传火者愿景明显不搭,所以他才猜测秦薪会不会是【战争】的信徒,鹰眼斥候。 当然,他并不确定,但这不妨碍他将这种推测做成谣言散播出去。 于是他在刚刚结束的那场试炼里,将有关传火者的事情和对秦薪的猜测统统告诉了自己的队友。 可惜的是那场试炼太难了,他的队友全死了,就连他都差点死在试炼里。 他本以为精疲力尽的自己根本无法在试炼结束后躲开传火者的最后一击,可没想到,【时间】的庇佑还是让他逃出生天,来到了这里。 如此想来,自己能被恩主亦或是【时针】大人从那样的绝境中救起,这其中是否涉及到了信仰的博弈? 是了,那个讨人厌的瞎子是【命运】的信徒,传火者所谓的火也玄乎的紧,并且他们讨论的那位织命师程实也是一位【命运】信徒,这么想来,这个传火者或许是个信仰并追寻【命运】的组织?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今日的自己会有“厄运”加身。 【命运】制裁了对家的信徒,而【时间】却拯救了自己的追随者! 想到这里,邓岁心中慢慢清晰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虔诚和感激,看向“时针大人”,将自己所有的猜测全部说出,并不断的往里添油加醋。 他今日被那两位传火者坑的后手全无差点命陨,此时有了“诉苦”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甚至连“传火者是一个被【命运】庇佑,企图私下反抗【时间】的组织”这种话都开始不眨眼的胡说起来。 “时针大人,我们【时间】信徒们当下面临的局势非常艰难,【命运】信徒正在联合其他信仰的玩家不断压榨我们的生存空间。 我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何会憎恨我主,但我想,大概是我主的宽容让他们失去了自知之明。 尤其是这个所谓的传火者,他们为了保护一个普通的【命运】信徒,竟然想要杀掉我,杀掉我主最虔诚的追随者,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当然,卑微的我死不死都无所谓,我担心的是,我主的宽容将成为他们得寸进尺的借口! 为了让我主意志传的更远,我们必须反击,让所有【命运】信徒都遭临厄运的反噬,将这些该死的谜语人统统打入【时间】的囚牢,用永生永世的哀嚎来赎清他们渎神的罪恶! 而我,愿为我主最快的尖刀,为【时间】的永恒扫平一切!” 这些无中生有的构陷把程实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在这些没啥营养的废话里程实总算是有了一点收获,那就是终于确认对方就是那个从传火者手底下绝地逃生的老登! 不是安神选,你们传火者怎么能这么菜,稳赢的局还能被翻? 要不是我在这“凑巧”碰到了这位【时间】神选,你们的底裤都要被人扒光了! 他看上去跟你们传火者们之间似乎再无转圜余地,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然,这无关对错,每个人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考量,但是 小登啊,你不该将【命运】信徒一棒子打死,这让我觉得自己也被针对了。 就算我跟传火者有那么点关系,但我可没招你惹你,甚至你还偷听了我的秘密,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 啧,用对了地方,但却用错了时机。 并且你的视野也有点狭隘了,传火者不是只反抗【时间】,他们反抗所有神明,甚至连此时正在庇佑着他们的【欺诈】也是他们想要反抗的对象。 你可能不信,但谁让秦薪是个反贼元帅呢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你想反抗的【命运】此时已经跟你的恩主【时间】融合了,我要是告诉你这个的话,你还会想成为尖刀吗? 那会是一把噬主的尖刀,还是一把自尽的尖刀? 程实想笑,但眼下的局势让他根本笑不出来,他必须考虑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位【时间】的神选。 说实话,想要杀死老登很简单,程实甚至都不用切回命运去改变职业,就当前这个状况,只要抬抬手,乐子戒足以抹掉对方的一切。 并且他确定对方已经没有后手了,不然也不可能寄希望于一张残破的契约逃生。 所以程实纠结的并不是杀死对方的手段,而是处理掉对方后脱罪的理由! 是的,脱罪的理由。 他不想为干掉面前这个想要干掉自己和传火者的玩家找什么理由,他想的是如何在杀了对方之后,自己不会受到“追责”。 因为他不得不考虑【时间】的态度。 尽管这位很忙的【存在】并未现身,也没有赐下任何神谕和指引,可是老登毕竟是祂的神选,是祂在众多信徒中给予评分最高的那一个。 程实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也成了【时间】信徒,但总归这身份是乐子神用手段“骗”来的,他作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在假冒董事的新员工,如何能与公司里原有的销冠抗衡呢? 再者,就算【时间】同意了融合,祂对【命运】的态度究竟如何尚不好说,所以程实不敢赌他直接杀掉老登会有什么后果,哪怕有【虚无】作保,他都必须想出一个至少算得上是抗辩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他很快就想到了。 于是他看向邓岁,笑道: “你的勇气正如你的虔诚一样令人印象深刻,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虚无】不只有【命运】。 在表象未被看破前,本质是不会被发现的。” 程实这话说的很模糊,但是邓岁一下就听懂了。 时针大人的夸赞无疑是肯定了自己的信仰对抗思路,而之后祂的暗示更是直接点明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原来恩主居然想先对【欺诈】动手? 嘶—— 也不是不行,但是自己能不能不去面对那个晦气东西先从底下杀起? 嗯,可行! 邓岁心中一喜,立刻来了精神,他知道自己表态的时刻到了,于是他虔诚的低下头,郑重无比的说道: “时针大人,我愿为信仰的尖刀,将这【虚无】的假象一一破除!” 第738章 老登之死: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答案 上钩了! 程实挑了挑眉,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是,这话说的还不够明显。 “很好,那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这莫非是考验? 邓岁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认真道: “虽然骗子们很难处理,但谎言总有戳破的那天。 我与【欺诈】觐见之梯的前几位都打过交道,除了甄奕和龙井比较难对付外,其他几位我应有把握剔除。 至于排名不高的小骗子我不能剥夺其他追随者获取功勋的机会,也应让他们为我主意志的传播奉献一份力量。 当然,作为【欺诈】的对立信仰,想来【记忆】的玩家们应该不会拒绝加入这场围猎,我认识几位【记忆】的高分玩家,他们对【欺诈】痛恨已久,或许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程实一愣,眨了眨眼。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哦?不错,思路很清晰,但【记忆】并非【时间】,就算是【存在】也并非意志唯一,你要注意这点。” “!!!” 邓岁耸然一惊,听这时针大人的态度,怎么【时间】连自己的同命途胞神也在防御? 坏了,不会说错话了。 他心中一紧,赶忙解释道: “大人,我只相信【时间】,但是【记忆】偶尔也能为我们所用。 我与那几位【记忆】玩家没有交情,只有利益,就像是‘此情可待’,他与我同为刺客,合作杀过几个人,想来利用他急于讨好他恩主的心理,我能跟他合作一把,至少干掉几位惹人厌的【欺诈】信徒。 还有‘去年今日’,她与曾经的【欺诈】神选甄欣是死敌,如若能借用她的手,哪怕杀不掉甄欣,至少能消耗一些她的实力也是好的。 当然,仅凭我们孱弱的实力或许没法达到时针大人您所期盼的效率,所以如果您能慷慨的给予我们一些指引又或者是实际的助力,我想,我很快就会给您带回好消息的。” 听了这话,程实乐了。 这个小登是真精啊,他不仅借着任务的由头开始要支援,甚至还期待着他自己的下一次觐见,好好好,你要是能杀了甄奕,我高低把你从那位大人的骨座底下撬出来,风光大葬到眯老张的墓园里去。 让【死亡】神选给你守墓,够体面了? 不过仅靠这些还不够。 于是程实勾勾嘴角,继续诱导道: “不愧是我主钦点的宠儿,你,不错。 或许此时的你正对【时间】真正的意志有所迷茫,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诸神之间的关系远不只你所看到的合作和对立,那权柄之下流淌的欲望和龌龊一样触目惊心。 你无需了解太多,只需知道想要获赐永恒,贯彻祂的意志就对了。” “永恒?”邓岁惊了,他声音发颤的问了一句,“时针大人,是我想象的那种永恒吗?” “不错,正是那种永恒,凡人亦可获得永恒,但神赐绝不会给无功之人。 杀掉几个【欺诈】的信徒,可得不到你想要的永恒。” “!!!” 邓岁懂了,他又懂了。 他一脸激动的挺直了腰板,态度要多虔诚有多虔诚道: “我将行走在【时间】的道路上永不后退,直到有机会能将【虚无】垫于脚下的那天!” 好志气! 程实笑了,笑得灿烂。 “这么说若有机会你可愿将刀尖插入【虚无】的心脏?” “?” 插入谁的心脏? 【虚无】? 神明有心脏吗? 就算有,谁插?我吗?我!?我行吗? 明显不行! 邓岁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恐惧,但短暂的恐惧之后则是一阵不能自制的激动。 气氛都铺垫到这儿了,怎么能说不呢? 这明显是时针大人在向自己要一个态度,反正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亵渎对立命途的神,难道祂还能把手伸到【时间】的神殿上审判自己不成? 于是邓岁应了,他重重点头,但还是略显谨慎道: “如若有这个机会和荣幸,我愿为我主破除一切虚假,还【存在】一个真相!” “好!”有这句话就够了! 程实不住的点头称赞,就差鼓掌了。 “勇气可嘉,今日的觐见我很满意,随我向祂致礼,而后退下。” 说着时针缓缓反面朝向了宇宙之钟的表盘中心,邓岁感受到了时针大人的召唤,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默默上前,站在了祂的身后。 “我说过【存在】是平等的,所以上前来,与我并肩。” 邓岁一愣,眼中的惊喜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正处于热衷反叛又好面子的年纪,此时听到一位“从神”在邀请自己与祂并肩,那感觉,跟喝了二两假酒一样,飘飘忽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但他还是非常的恭敬,生怕自己亵渎了神仪,于是他小碎步挪动向前,识趣的错开了小半身位站在了程实后面。 领导说并肩,哪能真并肩呢? 这点人情世故,不,这点神情世故他还是懂得。 程实见小登这么恭敬,撇了撇嘴,不过这距离倒是也够了,于是他便点点头道: “垂目,敛容,鞠躬,敬祷。 然后跟我念: 赞美伟大的” 邓岁老实照做,低头躬身,虔诚无比:“赞美伟大的” “【欺诈】之神,我愿在您的注视下忏悔渎神之过,以命抵罪!” “【欺???” 尽管程实的语速飞快,但对方显然还是意识到了不对。 邓岁一愣,随即脸色剧变,他猛地抬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刚刚还在身前时针大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嘴角勾着冷笑的熟人。 他是谁!? 哦,想起来了,他好像就是那位传火者想要庇佑的织命师! 不好,觐神是假象,誓言是骗局! 邓岁惊骇至极,一股极致的恐惧从他心中升起而后于脑中炸裂,他第一时间就想逃跑,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早已不支持他随心所欲的离开。 并且对方似乎也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这位织命师甚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嗯? 他在干什么? 他在后退? 不,他似乎在清扫地面的血迹,整理自己的遗体。 可不对啊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在他的手里? 还有,我的头哪儿去了? 邓岁想不明白了,这个世界在他死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一抹诡谲的笑。 他甚至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时间】神殿里会有假象,为什么一位【命运】的信徒能在祂的注视下杀掉自己! 凭什么!? 祂的庇佑呢!说好的庇佑呢!? 我这么虔诚,为什么不给我庇佑!?为什么!? “啧,困惑吗? 我也有很多困惑,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答案。” 小丑擦了擦自己手术刀上的最后一滴血,提起地上的头颅,朝着宇宙之钟优雅的鞠了个躬。 “感谢您的支持,希望我的行为是在为您剔除信仰队伍里的蠹虫。” 这无疑是一句自嘲和揶揄,小丑本还在为事情进展的顺利而开心,可当他直起腰的时候,满脸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分明看到面前那巨大表盘的中心,不知何时,居然睁开了一双黑洞般的眸子。 “程,实。” 除夕活动,简单直接,催更上2万明天在三更基础上加更! 第739章 我,程实,小丑 刚才的老登有多恐惧,现在程实的心情就有多相似。 当着一位神明的面将其神选处死已是渎神之举,问题是小丑给老登按的罪名还是亵渎了【欺诈】! 听听,一位【时间】的信徒因亵渎【虚无】被处死在了【存在】的地盘上! 纵观整个大审判庭,不,是整个希望之洲的历史,都找不出几场比这还荒唐的审判了。 程实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构陷”,但问题是,是对方先动的嘴,小登不讲武德先污蔑了他和传火者,所以程实觉得自己的行为最多算是正当防卫。 就算是防卫过度,你也得承认它是防卫是不? 更何况,他专门罗织了一个亵渎【欺诈】的罪名并非是随意为之,而是有目的的。 按照今日信仰融合的局势来看,自己的恩主【欺诈】无疑是跟【时间】有过沟通的,不然,祂不会只扮演【命运】去“指引”自己,或许还要扮演【时间】给自己以信心。 虽然程实不知道乐子神如何搞定了【时间】,但是他知道在这场信仰融合的局里,【欺诈】的话语权一定是大于【时间】的,肯定是祂打通了融合的一切关节,才让这场信仰对立的融合进行了下去。 并且最重要的是【欺诈】虽属【虚无】,但祂与【时间】并不对立,这就让程实在这复杂的信仰关系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如果我为了我的恩主【欺诈】处理了渎神者,那新的恩主【时间】就算想找我麻烦,也得考虑这场“合作”中话语权最大的【欺诈】的态度? 并且,我以如此大的乐子敬献于祂,乐子神怎么说不得保我一手? 这就是程实的考量,也是他非要把老登引向亵渎【欺诈】的最大原因。 程实不是没考虑过让老登亵渎【命运】,但是当下的他对【命运】的态度一无所知,只看对方同意融合时的表现,总感觉这位恩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程实不敢赌,他选择了稳健。 当然这次的稳健也并不稳健,从他决定干掉老登的那一刻起,这场渎神之举就已经再无稳健可言了。 不过无妨,小丑还会狡辩。 于是在看到【时间】睁眼的那一刻,程实弯腰低头,立刻换上了一副诚心忏悔的样子,“认罪”道: “赞美伟大的【时间】之神,我” 可刚开了个头,程实便突然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太巧合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 不仅巧合,而且仓促! 【欺诈】伪装了【命运】召见了自己,让自己去合【时间】,结果自己刚到【时间】的地盘上就完成了融合,甚至连【时间】这个正主都只是见了一眼,然后老登就出现在了【时间】的神殿里。 别忘了,老登可是从传火者手底下逃出来的,尽管传火者是个有着远大理想抵抗神明的组织,可他们的庇佑者可是【欺诈】啊! 发现问题了吗,从头到尾,乐子神的身影贯穿始终! 再回到当下,既然这里是【时间】的神殿,既然祂仍有时间召见信徒,可为什么在与对立信仰融合时祂不降临,在自己扮演祂的造物时祂不戳破,在自己割掉小登脑袋时祂不现身,偏偏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祂才睁眼过来“追究责任”呢? 这合理吗? 显然是不合理的! 程实不相信在凡人都觉得不算长的一段时间维度上,一位执掌【时间】的神明会恰恰在这几分钟内没有时间。 所以他脑中灵光一闪,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双眸子真的是【时间】吗? 要知道连【命运】都有可能不是【命运】,那谁能笃定【时间】就一定是【时间】呢? 于是小丑在转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他想要对一位祂发起一场试探! 只见程实眼中闪过精光,勾起了嘴角,突然就改口道: “我能向您解释眼下的一切,恩主大人! 邓岁虽然言辞凿凿,但他的虔诚并非真正的虔诚,而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他将欲望包装成信仰企图骗取您的注视,这种手段我曾在【欺诈】的阵营里见过太多,绝对错不了。 所以恩主大人,我杀邓岁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怕他有靠近【欺诈】的心! 而我不同! 虽然我也是一位【欺诈】信徒,但我一直觉得【命运】才是未来,【时间】才是既定! 尤其是当对立的信仰放下偏见合二为一的那一刻,我几乎已经看清了寰宇的前路: 那正是【虚无】与【存在】的统一,是【命运】与【时间】的和谐。 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恩主大人,请赐下您的指引,而我也愿为信仰的尖刀,为您将这【虚无】的假象一一破除!” 程实说的坚定且果决,借用老登的话时也毫不脸红,他的这副姿态任谁看了怕是都要夸一声“虔诚”,可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份仍是一位小丑,一位【欺诈】融合了【混乱】的“失智小丑”。 一位失智的小丑能说出这种混乱的话,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不过程实本也不想表达什么,他刚说完便抬起头看向了那双黑洞之眸,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果不其然,刚刚还严肃至极的黑洞之眸在听了小丑这番话后眼角微微一抽,一股来自【虚无】的冷风瞬间便吹到了【时间】的平台上,将程实吹了个趔趄! 同时这片奇特的星空中还响起了一个古怪的回声: “果然是乐子神! 艹,我就知道 好好好,恩主大人你玩的好啊,你不是怎么又来? 你一位真神拿这种手段戏耍自己的信徒有意思吗?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虔诚的可怕,恩主大人你这样除了听到我内心的虔诚外,没有任何意义。 祂怎么不说话? 坏了,真生气了? 可我用一堆假话作为敬献,祂凭什么生气,我从头到尾都在被骗,我还没生气呢! 不,不能再想了!” 程实急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摇头,心中开始默默数羊,企图熬过“真心话”环节,可就在此时,那双黑洞之眸轻眨两下,褪去一身漆黑的伪装,重新变回了那双星点闪烁螺旋迷转的嬉笑之眸。 【欺诈】!这位【虚无】的表象再次睁开于【存在】之地,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平台上那个“疯癫”的信徒。 “呦,这不是【时间】亲手捏出的第一根‘时针’大人嘛,你怎么了,头疼?晕针? 确实,这里的指针太多了,看着让人心烦。” 说着,眼眸轻眨,不过几秒时间,整片星空便彻底凝滞下来,而后无数回绕成环的时光尽皆崩散,所有的指针表盘统统溶解,【存在】如潮水般退去,漆黑无垠的虚空重回眼前。 直到发现自己脚下已不再是时间堆叠的玉台,程实猛地一愣,才意识到原来不止【时间】是假的,就连自己所在的宇宙之钟平台居然都是假的!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从始至终,小丑都在【欺诈】的舞台上大唱大跳,他那诸多惊慌、紧张、恐惧、迷茫的情绪就像是层出不穷的笑料,不知已经取悦了几位观众 而在这观众席的最佳观赏位上,坐的正是【欺诈】本神! “呵,我,程实,小丑。 真的小丑。” 程实拍了拍鼻子,让鼻头红润的发光。 第740章 策反祂的不是我,而是【命运】 “好了,不用强调你是小丑了,虔诚在做而不在说。 现在说说看,你想怎么替你那位新的恩主大人将【虚无】的假象一一破除啊?” “” 程实嘴角一抽,想指着什么东西骂两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于是便闷着气,重重的哼了一声道: “我已经将【虚无】的假象破除了,我戳穿了虚假的【时间】,得见吾主【欺诈】!” “?” 那双眸一愣,眸中的螺旋因为程实这句话而飞速旋转起来,祂笑了,看上去对小丑的机敏很是赞赏,但是祂却依然没放过小丑: “不错,头脑很清晰。 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还要奖励你面对【时间】不改色的虔诚?” 程实气归气,阴阳怪气和真夸赞还是听得出来的,他现在这会儿哪里还敢要什么奖励,他只想知道今天这莫名其妙的信仰融合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无奈开口道: “虚无的奖励还是算了恩主大人,我” “很好,你自己放弃了奖励。”那双眸子嬉笑着打断了程实的话,可下一秒,上翘的眼角便被拉平,一股冰冷的风暴于眼眸之中升起,“既然不要奖励,那我们就说说惩罚。” “?” 不是!? 程实傻了,他无辜的眨着眼,心想我这一天确实干了不少渎神的事儿,但唯独对你【欺诈】那是真敬献啊,所以哪里来的惩罚? 那双眸子嗤笑着看向程实,毫不留情的审判道: “随意揣度曲解神明意志便是渎神之举,亵渎自己的恩主罪加一等,挑唆【存在】的信徒亵渎自己的恩主,更是罪不容诛。 我本看在你日日虔诚的份儿上想让你功过相抵,可是 嘻~ 你自己放弃了奖励,嗯,让我想想看,该判你个什么罪好呢?” “!!!???” 不是,啊!? 还能这么玩? 程实麻了,他呆站在原地,双目失焦的看着自己的恩主,心想恩主大人收手,外面全是小丑,他们还都叫程实,你再这样下去,这世界就要被小丑的鼻子染红了 见程实突然放弃了狡辩和挣扎,原本还在嬉笑的乐子神叹了口气,摇头感慨道: “果然,小丑见得多了,就没那么好笑了。 真是可惜,看来需要找点新乐子了 。 行了,我的时间有限,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你再这么傻站着不说话,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沉默】的宠儿了。” “!!!” 听了这话程实瞬间来了精神,终于进入正题了,恩主大人你要是任我发问,那我的问题可太多了。 程实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仰望着那双眸子,第一个问题便直指今日的主题。 “恩主大人,您为什么要让【命运】融合【时间】?” “嗯,好问题,下一个。” “?” 程实愣了一下,眨眨眼道:“您还没回答呢?” “我也没说要回答呀,我只是让你赶紧问。” “”程实气笑了,他不住的点着头,嘴里念叨着“好好好”,然后又猛地抬头继续问道,“那第二个问题,您为什么要让【命运】融合【时间】?” “”那双眸子不笑了,祂看向自己的信徒,螺旋也停止了转动。 “恩主大人,我可以问第三个问题了吗,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您为什么要让【命运】融合【时间】?” 这次【欺诈】终于有反应了,那双眸子快眨片刻,眼角再次翘起。 “要不是诸神之中没有一个叫做【执着】的神名,我还以为” “我是【执着】的宠儿是,是,我就是,我的第四个问题是” “行了,看在【执着】的宠儿今天还算机灵的份儿上,赐你一个答案好了。” 那双眸子轻轻转着,嬉笑道:“你不觉得让对立的信仰融合,很有乐子吗?” “” 好好好,果然有乐子,所以这便是您赐予龙王第二信仰的原因? 看自己乐子? 不愧是您! 程实无语了,他思索片刻又疑惑道: “可如果这是乐子,为何您不让我与【记忆】融合? 这样一来,我身兼【虚无】与【存在】,岂不是乐子加倍?” “大胆,小丑注意自己的言辞,莫非你还想当面渎神? 我乃【虚无】之神,怎么能与一位【存在】融合? 那位【记忆】信徒的事情不过是随手赏下的恩赐,骗来的追随者也就罢了,主动与【存在】妥协岂不是叛出【虚无】!?” “???”程实傻了,他张了张嘴,指着天外某个方向懵逼道,“恩主大人,我想请问【命运】不是【虚无】之神吗,【时间】不是一位【存在】吗? 这场融合也是您推动的啊,怎么就叛出【虚无】了?” 【欺诈】认真思索了一秒,严肃道:“我懂你意思了,所以你想说是【命运】叛出了【虚无】?” “” ??? 不是你懂啥了? 到底是谁叛出了【虚无】? 是哪个【虚无】撺掇了今天这一切? 您搁这儿又装【命运】又演【时间】的,到了最后信仰融合完了,还想把锅扣我头上? 您不想想神明甩的锅得有多大,别说是我,那些个令使从神们能背得动吗? 您是真把我当盘菜了,那菜也不能背锅啊,那都是下锅的 谁爱背谁背,反正我不背。 程实无语了,他眼皮狠抽两下,义正言辞道:“不不不,有一位神叛出了【虚无】,但我觉得不是【命运】。” “那你觉得是谁?”眸子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还得深入调查。”程实梗着脖子装傻。 “嗤—— 没有神叛出【虚无】,这个时代就是【虚无】的时代,也没有谁会远离【虚无】。 你身为【虚无】的行者,凡事都要由【虚无】的视角去看。 谁说祂们两个的融合就一定是【虚无】出了问题,万一是【时间】叛出了【存在】呢?” “!!!” 程实惊了,他瞪大了眼睛,默默地消化着乐子神的发言,心想这没啥时间的【时间】居然有时间叛变? 祂变二五仔了? 那自己算什么? 二五仔的信徒? 可是祂为什么? 程实疑惑极了,他再次抬头看向乐子神,不敢置信的问道:“您把【时间】策反了?” 【欺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策反祂的不是我,而是【命运】。”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怎么,小丑刚刚融合【时间】就对【时间】这么感兴趣? 我怎么从未听你问起过你的另一位恩主【命运】呢?” “” 第741章 【时间】是恐惧派?不,祂没时间恐惧 那能一样吗? 我想问什么可以直接觐见【命运】去问,但我想问【时间】,你看祂理我吗? 何止不理我,您在这儿演来演去的,祂不也没来找您麻烦吗? 不过说真的,【时间】到底为什么没有时间? 这句话实在太怪了,程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对着【欺诈】问出了这个问题。 乐子神沉默片刻,眼神难得郑重道:“大概是因为祂的效率太低了?” “” 程实放弃了,他觉得自己的提问只会让自己变的更加小丑,可问题是若是不问,这些事情永远没有人给他解答,于是他只能在戏耍和揶揄中去寻找真相,寻找被假象所隐瞒的本质。 因为他始终记得乐子神说过,【欺诈】之路便是要掩盖本质。 所以,自己的恩主到底在掩盖什么本质? 程实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决定换个方式,打“感情”牌。 “恩主大人,自我知悉您的恐惧之后,我便愈发坚定心中的【欺诈】之路,但是,我并不想做一个稀里糊涂的棋子。 您为寰宇的假象种下了种子,但这假象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全凭每颗种子自己汲取营养。 我不求长的最‘真实’,长的最迷惑,我只求在这生长的途中能用这假象遮一遮我自己心里的恐惧,当然,如果有幸为您那被掩盖的恐惧也遮上分毫的话,那我这一生,便足以对得起‘谎言’二字了。” 小丑的话说的极其真诚,尽管最后这句对得起的对象并不是乐子神,但【欺诈】听得这番心声后还是眼神凝滞了一瞬。 那眸中的星点开始无序频闪,眼中的螺旋开始正反叠转,祂的眼角高高翘起,欣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寰宇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如果我不曾执掌【欺诈】的权柄,我几乎要被你骗过去了。 很好,这才是我看中的藏品。 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因为感动于小丑的谎言,而是对你有勇气欺骗神明的奖励。 其实这件事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恐惧【祂】,自然就要想办法远离【祂】。 但在【祂】未曾降临的时候,我该如何知道自己的方法有没有用呢? 看来你猜到了,不错,无论是【命运】还是【时间】,祂们的某些权柄都跟未来有关,也只有祂们遍览了所有可能的未来,所以你那位执迷不悟的恩主才总说你是既定。 因为祂早就看到了你的结局。 而我,也想看到我的结局。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了,【命运】和【时间】我总要挑一个帮手,既然【命运】靠不住,那就只有靠【时间】。 当然,有其信徒则必有其恩主,小丑是个稳健的人,小丑的恩主是个稳健的神。 我受你身上无穷无尽的贪婪启发,想着如果非要在【命运】和【时间】中找到一个启示,那么为何不能让祂们一起给我启示?” 话音刚落,程实震惊的指着自己道:“所以您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我会是那个启示?” “你?嗤—— 不得不说,你在令人捧腹方面的天赋还是值得称赞的。 别太高估自己,你只是个脆弱的凡人生命,连洞察未来过去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谈得上启示。 我不过是顺手借用了一下祂对你的偏爱,让【命运】和【时间】有了交汇的痕迹。 至于其他的,以后还得慢慢从这两位的嘴里一点点骗出来,当然,【命运】可能不会松口,但【时间】好骗,祂会告诉我【命运】给出的答案的。” 【时间】好骗 程实瞳孔一缩,来了精神,直接问道:“【时间】也是‘恐惧派’?” “不是,祂谈不上恐惧,嗯,大概也是因为祂没时间恐惧。” 程实抽抽嘴角,总觉得这个【时间】没有时间是【欺诈】忽悠自己的谎言。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祂到底为何没有时间? 如果要去揣度一位神明在忙什么,绝大多数玩家能想到的只有信仰之争,在大部分人眼里也只有在信仰上的争夺能占据神明的注意力。 可程实不这么想,要知道【时间】已经同意了与【命运】的融合,且不说祂是因为什么同意的,至少这种转变不可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也就是说祂能同意对立信仰的融合,一定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深思熟虑的,所以在这之前祂所忙碌的事情必然已经不再是信仰之争了,至少不是与对立信仰之争。 再联想到这局试炼中所发生的事情,程实眉头一皱,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心头。 消耗【时间】时间的,会不会不是【命运】,而是其他的【时间】? 又或者说那个“真正【时间】”的其他切片!? 别忘了,秦薪那个传火不易的世界陨落的可是【腐朽】,这说明每一个类似于此的平行世界或许都有十六位祂,而想要在一场试炼里将不同时间线交错,那自己世界的【时间】是否因此而一直在与其他世界的【时间】打交道? 这么想来,乐子神知道这件事吗? 程实略一挑眉,刚想问,【欺诈】的眼神便变得戏谑起来。 “你的想象力倒是蛮丰富的,不过你错了,那并不是什么平行时间线。 当然,平行时间线确实存在,也如你想的那样,诸神高高在上遍览无数宇宙,但是你所听闻的所谓【腐朽】陨落 呵,不过是【时间】推演的把戏罢了。 那个世界并不存在,【腐朽】也从未陨落过,至于陨落的是谁,以免有鞭尸的嫌疑我就不说了。 切记,不只【虚无】存在假象,【存在】亦然,我想这个道理你最近应该体悟很深了。 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假象上,专注于当下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假象? 【时间】推演的把戏? 所以那传火不易的秦薪,那预言错误的安铭瑜,那怠惰不前的王为进,那命定之人的李无方,都是假的?都是推演中的虚影? 不对啊 如果他们都是虚影,那蒋迟的“覆写”又是怎么回事呢? 程实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那双星辰之眸中闪过了一丝无法言说的冷冽。 第742章 两罪并罚 乐子神说的是真话还是在骗自己? 如果是假象,那【时间】将其展示给自己意义又何在呢? 这总不会是一场考验,一场融合之前对小丑的最终考验? 不是没可能,但是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主要是那位传火不易的秦薪实在是太真实了,他那一腔坚守的热忱和无尽压力之下释放的烦闷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以至于让人很难想像【存在】的假象居然能逼真成这个样子。 程实想破头也不可能在【欺诈】注视下想明白这件事,于是他果断放弃了猜测,将此事记在心里,同时节省时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恩主大人,我还有个问题,您是如何说服了【命运】和【时间】同意这件事的?” “怎么,我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了?” “” 程实表情一滞,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道也不是不行。 那双眸子嗤笑一声似乎看穿了小丑的心思,可祂讥笑片刻后,还是勾着眼角略做了解释: “很简单,当有人不同意你的合作时,打就是了。 把祂打服,对方不同意也得同意。” “!!??” 不是,你还真是打服的啊? 啊? 乐子神把【命运】给揍投降了? 祂有这么猛? 那【时间】呢,也被揍了? 可祂有时间挨揍吗? 程实懵逼的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太相信道:“恩主大人,过度吹嘘自己别别别,别动手,美化,不是吹嘘,是美化!” 话还没说完,程实便被两股狂风卷上天了,然后重重抛了下去。 小丑害怕极了,他落地之时就地翻滚出去卸下力道,而后心有余悸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恩主,重新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您既然这么能打,为什么不把祂们都打服了?” “嗤——你怎么知道我没打服祂们?” “?”程实一愣,“您认真的?” “呵,不然你以为【公约】是如何签订的?一群手下败将罢了。” “”我要是信您一个字,我就是傻a和傻c中间那个傻。 程实听出来了,这件事今天怕是问不出结果了,乐子神对推动【命运】【时间】融合一事从不否认,但涉及到如何推动的问题时,无论如何祂都不会松口。 程实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与其纠结乐子神如何达成了目的,倒不如问问【命运】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到现在为止,自己的新恩主【时间】都不曾出现,那就意味着对于眼下这一切,甚至是【欺诈】冒充祂“兴风作浪”的事情,祂都已经默认了。 而这也说明【欺诈】真的彻底摆平了【时间】。 所以 当时在阿夫洛斯的门口,【时间】根本就不是来跟嘴哥叙旧的,祂就是在等自己! 或许从那时起,祂与乐子神就已经达成了协定。 而那枚【永囚之时】大概就是祂的诚意之一。 不过,这名字的寓意怎么这么膈应人呢。 程实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永囚之时】,眉头微蹙,见这个问题问不出答案,立马换上了另外一个问题。 难得碰到恩主谈兴不错,今天一定要把有疑惑的事情全部问个清楚。 “恩主大人,无论您如何促成了这件事,我想问问,您的胞神祂” “怎么,关心祂有没有被我打死?” “”程实干笑两声,没敢接话。 “很好,到底是别人家的宠儿,两个【虚无】打了一架,你怎么不问候另一个【虚无】?” “”这有啥好问候的,您都站在我面前戏弄小丑了,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 或许是看出了程实的心思,那双眸子冷笑一声道: “我还要在祂的嘴里找到有关未来的答案,又怎么会‘大义灭亲’呢? 但是我不做,不代表祂不做。 如果祂知道自己的信徒背弃了【虚无】,拥抱了【存在】,你猜你嘴里的那个婊子,会不会‘大义灭亲’?” “???” 不是!!? 这怎么聊着聊着锅又回到我头上了? 程实麻了,他看着那双眸子小声哔哔: “您俩这一架打下来,这锅我觉得无论如何都甩不到我头上了,恩主大人,另一位恩【命运】祂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既然没来找我,那就说明” 等等! 说到这里程实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如果【命运】起初不准备合【时间】,而今天的一切又都是来自于【欺诈】的背刺,那祂为何不来找乐子神的麻烦呢? 又为何会让乐子神把自己扣在这里肆意揉搓,不来质问自己又或者是质问这位胞神呢? 这太怪了,完全不像祂。 再联想到眼前的乐子神伪造冒充【时间】神殿,冒充【时间】一事,程实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是【命运】没找人,而是祂找不到人! 因为【欺诈】用一场伪装隐去了自己的踪迹,所以祂才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戏弄小丑! 祂不是在单纯的伪装,祂是在逃难! 想通了这一点,程实猛地抬头看向那双显得略有些意外的眸子,眼中精光一闪道: “所以是您将小登带来的,对吗,恩主大人? 传火者没能杀死邓岁也是因为您,是吗? 您想干什么? 怕我在信仰融合中偏向【时间】意志,所以未雨绸缪让我手刃这位【时间】的神选断了自己的后路,以此来纠正我在【虚无】中的道路? 还是说想让传火者欠下更多的人情,从而让我与他们产生更多的纠缠? 恩主大人,小丑兢兢业业,您可不能这么坑人啊!” 听了这些话,那双眸子欢快的笑了起来。 “不错呀,悟性变高了,但是” 正说着,无数股【虚无】的狂风突然出现在四面八方,朝着中间的小丑逼迫过来。 程实面色一变,瑟瑟发抖,却又听到乐子神嗤笑道: “以无穷的恶意揣度自己的恩主,当以渎神罪论处,今日两罪并罚,得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虚空中的狂风交织在一起,毫不留情的将程实卷了进去,一脸惊慌的小丑像是掉入了洗衣机里,被晃得晕头转向几欲作呕。 这眩晕的体验持续了很久,久到程实胃中已无物可吐后才瞬间打止,将几乎晕厥的小丑重新丢在了地上。 程实脸色惨白,他挣扎着从地上举起一只手,无力的摇了摇,那意思是认罪了,全认了,别罚了 见此,那双眸子笑得开心。 第743章 在一场好戏中,小丑永不缺席 (我寻思,加两更应该也是加更?) 过了好一会儿程实才从头昏虚弱中恢复,他终于有力气给自己来一发治疗术和精神术,等到力量开始渐渐复苏之后,他才再次爬起身,认命般道: “罚也罚了,恩主大人,咱们能继续了吗?” “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程实一撇嘴,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有这么多时间? 我总算知道【时间】为什么没时间了,敢情都被你骗来了。 “求知心切!”程实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那双眸子锲而不舍的问着,“恩主大人,这场信仰融合到底是结束了,我大概知道了我的恩主们的想法,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我不得不多问一句,【痴愚】祂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命运】是想要靠近【痴愚】的,这点我感受的出来,并且【痴愚】还召见了我,这事儿您知道吗?” “哦?原来你是” “我是【痴愚】的宠儿,所以您知道了。” “无趣。”那双眸子眨了眨,星点和螺旋都渐渐消停下来。 一个会抢答的小丑已经让祂失去了捉弄小丑的乐子。 “无需在意祂,一个不肯认输的失败者罢了,除了那张臭嘴,祂一无所有。” “” 程实唧唧嘴,总觉得此时此刻,眼下的乐子神才是【痴愚】。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俩融合,指定有乐子。 但为了保命,程实立刻停止了自己的想法,皱眉疑惑道:“可我分明看到祂的神殿中有一座巍峨的高塔,那如深渊般的塔底只看一眼,便让我恐惧,还有那白眼风铃,无处不散发着【痴愚】的神力,祂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都说是你‘看’到的,你今日也‘看’到了【时间】的神殿,难道看到的就是真的吗?”【欺诈】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程实懵了,“那也是假象?祂窃取了您的权柄?” “祂敢! 那是祂自己的权柄,祂与【真理】不同,【真理】重行,而【痴愚】善知。 祂能洞察你的所思所想,再用祂的手段将你希望看到的东西重组出来,并以此种认知来震慑你。 说简单点,你看到的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你觉得祂会是那样的,那祂便成了那样的。 所见即所知,臭嘴巴曾是这寰宇最智慧的存在,可惜” 可惜!? 程实一个激灵,想起了嘴哥说的那番话,祂把自己的权柄作没了! 难道今天自己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程实激动坏了,他一脸期待的看向【欺诈】,那眼神里几乎倒映着四个大字:“可惜什么?” “可惜,【虚无】降临了,你的恩主我成了这寰宇最智慧的神,臭嘴巴祂排第二了。” “” 程实眼里希冀的光,灭了。 恩主大人,咱先不论【痴愚】智慧是不是第二,祂讨人厌的劲儿指定是排第二的,至于第一是谁 我不敢说。 那双眸子似乎看出了程实的想法,祂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程实,揶揄道: “我劝某些小丑谨言慎行,渎神之罪甚重,我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宽容的。” 您还宽容? 我脑瓜子都快被摇匀了,您宽容在哪儿了? 当然,反驳是不敢反驳的,程实撇撇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恩主大人,既然您庇佑着传火者们,而我又是您的信徒,那我不得不给您通个风报个信儿,当然这一切只是出于虔诚,并无其他。 我了解到小登在上一场试炼里散播了有关传火者的谣言,这或许会让他们陷入寸步难行的境地,如果您知道这事儿的话,当我没说,可如果您不知道,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那双眸子意味深长的转了转,笑道: “怎么,你现在也是一位传火者了?” 程实身形一正,表情严肃道: “是! 我传的是【欺诈】之火,所以您说我是一位传火者也没错。” “嗤—— 我赐予你天赋能力是让你欺诈别人,而不是欺诈自己。 小丑不愧是小丑,但你也无需时刻提醒我你是一位小丑。 这事儿不需要挽回什么,下次,别操自己不该操的心。” “不需要挽回?”程实一时间没明白恩主的意思,疑惑道,“莫非他是骗我的?可不像啊。” “他没骗你,这位【时间】的信徒确实将那群小丑的消息传的满天飞,只不过嘛,听到这消息的凡人,都死了。” “死了!?”程实猛地一愣,惊呼出声,“您亲自动手了?”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上一场试炼太难,除了那位【时间】信徒,他们没坚持到最后罢了。” 等等,不对! 乐子神这个语气,怎么听着像是 程实脸色突然变得精彩起来,他眨着眼看向【欺诈】,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该不会‘恰好’是您的试炼?” 那双眸子转了一圈,没说话,但笑的却是灿烂无比。 这下程实懂了。 好嘛,您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不过您要是一直这么个庇佑法,那传火者说不定还真能把火传下去。 就是不知道到了最后,他们传的到底是美好之火,还是【欺诈】之火。 看来自己的担心确实多余了,这个消息也得尽快同步给秦薪他们才行,嗯,一会儿回去之后就给瞎子打电话。 程实快速做出了不少决断,他抬起头还想问问别的事情,却见从刚才起就一直笑个不停的眸子竟没再看他,而是望着虚空深处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程实顺着乐子神的视线看去,疑惑的问道:“恩主大人,发生了什么?” “一场好戏将要上演了。”【欺诈】乐不可支。 “好戏?什么好戏?”程实再次眺望,但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知道?” “!”听了这话,程实立刻警醒起来,“不,我不想。” “嗯,你想。”那双眸子笑了,祂轻轻眨眼,于虚空之中瞬间卷起一股狂风将眼下的小丑抽飞出去。 程实麻了,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将是一场怎样的剧目,但他知道自己大概只要扮演好小丑就够了。 毕竟在一场好戏中,小丑永不缺席。 【第二卷:【虚无】行者,完。】 过年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一口气结束在农历年的最后一天,然后在新年第一天开始新篇章也挺好的。 先声明,今日正文字数1万+,五章满杯,下文都是附带的。 不过还是很感慨,上次发一万字正文还是程实梦到老甲的时候,乐~ 另外提醒下,分卷不影响阅读,剧情是连贯的。 第二卷写的远比第一卷要艰难,一来世界观展开之后许多细节就无法再一笔带过,需要解释清楚,二来此时的试炼其实已经不是单纯的试炼了,众多信息交汇碰撞,为之前的篇章填坑,为后续的内容伏笔,要兼顾的东西不少所以也就越写越长。 我也注意到了过长篇幅会让不少朋友感到阅读疲惫这件事,在接下来的一卷里我会仔细斟酌边学边改,尽量将一大段完整的剧情控制在合适的篇幅之内。 当然有些看上去不必要的对话和剧情或许在第一遍看时会觉得无聊,但是在世界揭开了更多秘密后再反过头去看就会变得很有意思了。 谜语不是单纯的为了谜语,只是还没到谜底揭开的时机,希望大家多点耐心,我也尽量让谜语的铺垫变得有趣一点。 还有x10同学总是使用战士假面变成今日勇士的问题这个问题主要是源于战力的不足,不过现在融合【时间】后可能性变多了,所以或许会有所改善? 嗯,大概。 总的来说第二卷完成了使命,【虚无】行者踏出了【虚无】,见证了更多的东西,而第三卷 卷名为“假面非面”。 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不少朋友应该猜到了,这一卷程实在兼顾上分的同时,将要为某个一直想了解却始终被欺骗的东西奋斗不止了。 那张骗人的嘴,那条食谎的舌,那双窥密的耳,以及其他小丑还未得知的部位,它们到底来自于哪里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许在第三卷就会统统有答案了。 如果没有,咳咳,当我没说。 最后,祝所有朋友,新年快乐,永远开心! 感谢大家今年的陪伴,咱们明年(天)见! 第744章 第一次觐见 每个人都有假面,但那不是你。 你只是在扮演它,切记,不要沉迷。 更不要让它成为你! 虚空,鱼骨殿堂。 巨大的头骨端坐于骨座之上,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脚下那位迷茫不已的小头骨,祂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可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祂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一位跟【虚无】有关的生命。 殿前的小头骨也在沉默,但它脸上复杂的神色似乎昭示着它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甚至思绪极度沸腾。 它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直到骨座上的那位大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它才抬起头,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恩主,真诚道: “恩主大人抱歉,最近的变化接二连三,我有些应接不暇了,但无论如何还是感谢您的赏识和恩赐,我” “不必。 赏识,你的,并不是,吾。 吾,不过是,与祂,做了一场,交易。 交易,既已结束,那么,你也,退下。” 殿前的小头骨一愣,而后缓缓点头。 它的眼窝紧紧皱着,似乎在串联自己所知的所有线索,但是这对于一位外来者来说太难了,因为它甚至都不确定面前这位大人口中所说的交易到底是发生于自己所经历的试炼之中,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某个时间段里。 不错,这位迷茫的【死亡】信徒正是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命运】神选,安铭瑜。 不久前,瞎子在自己的长案上哭的睡着了,但很快在睡梦中的她就感受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召唤。 她猛地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休息区里不知何时来了许多蹦蹦跳跳的小头骨,这些头骨在她惊醒的那一刻变得愈发活泼,一个两个聒噪的大喊着: “快走,快点走,别让祂等急了。” 它们说着说着便开始自我拆解,无数根白骨崩散重组,在瞎子的面前组成了一道煞白的骨门。 瞎子看出来了,这显然是来自【死亡】的召唤。 这种毫无预兆的神明召请本该让人害怕,尤其是召请者还是冠以【死亡】神名的那位,但不知怎么的,瞎子竟然对这位大人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心中还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毕竟在试炼中的她是被【死亡】救起的,哪怕【死亡】最初的态度是拒绝,可结局依然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试炼中发生的事给她的感觉,远比她自己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切要更亲近,因为只有在与试炼有交集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尚不是那个孤身一人来到另一个世界的安铭瑜。 于是瞎子毫不犹豫的提着裙子踏入门中,眨眼间便来到了骨座之前,变成了一颗“睁开了眼”的小头骨。 说实话,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死亡】的模样,她震撼于巨大头骨的神威,也惊讶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她很想鼓起勇气问问那位大人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可还没发问,【死亡】便直接开口赐予了她一个新的信仰。 “你,可愿,成为,吾之信徒? 为,寰宇众生,敲响,【死亡】的,丧钟?” 瞎子傻了,说实话她确实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信仰融合问题,并且她的目标有很多,比如【秩序】、【真理】、【痴愚】,甚至是【战争】,更甚至是【欺诈】! 但【死亡】的确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当然,凡人的计划毫无意义,信仰融合这件事还是要遵从诸神的意志,所以机会在前,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曾经拯救过自己的神明,哪怕祂是看在织命师的“面子”上。 说起来程实也有许多【死亡】的手段,难道【命运】和【死亡】融合才是祂对自己的指引? 瞎子困惑了,但她很快便应了下来。 只不过她的回应并没有立刻带来新的信仰,这一大一小的头骨沉默着对视了很久,直到一抹【命运】的流光划过虚空降临此处,瞎子才感受到了【命运】的真正指引,而那一刻,一股澎湃的【死亡】之力从殿堂之外的白骨洪流中升起,逐渐包裹了她。 片刻后,一位新的撞钟人诞生在了那位大人的骨座之下。 瞎子感受着自己身上纠缠环绕的两股神力,一时间思绪更加混乱了,而后便有了开始的那一幕。 在听到新恩主的“逐客令”后,小头骨重重点头,准备退下,可就在她即将跳入骨门回归的那一刻,意外先来了。 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猛地睁开在鱼骨殿堂之上,甫一现身便不由分说鼓起周遭的【虚无】冽风,朝着身下的鱼骨殿堂轰去。 巨大的头骨见此一幕眼窝剧缩,连一句招呼都没有,便丢下安铭瑜化作无数股白骨洪流离开了此地。 祂太累了。 与一位【虚无】打交道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精神,此事后的祂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另一位【虚无】。 更何况这一切麻烦都是答应了【欺诈】的那场交易带来的,祂无法向【命运】解释什么,这份解释工作也不应属于祂,而是属于那个遭人烦的【欺诈】! 所以祂离开了,跑的干脆利落。 可祂走了,骨门自然也就碎了,于是刚刚融合了【死亡】的瞎子便像是被恩主遗弃的“孤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上了自己的恩主,【命运】! 这是她第一次觐见【命运】,但这觐见的时机着实不太对。 尽管她的虚无视野里一无所有,但她知道面前正是自己的恩主【命运】,并且她还感受到了恩主无尽的愤怒。 最恐怖的是,那份愤怒里,似乎有一丝是针对自己的。 瞎子害怕了。 她死死的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的恐惧破坏她第一次觐神的形象。 但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毕竟现在的她还是一颗头骨。 多么讽刺啊,【命运】的神选在第一次觐见自己恩主的时候,穿的是【死亡】的衣服。 这也不怪另一边的乐子神会说,遥远的虚空里正上演着一场好戏了。 “赞美恩主,赞美【命运】,愿” “你不是既定中的一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745章 安铭瑜,碎了 “!!!”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一位坚强温暖的安铭瑜,碎了。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恩主,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祂在说什么,说自己不是既定中的一环? 所以,织命师所说的那个剧目的终章里,其实没有自己的位置是吗? 是,当然是!作为世界剧本的执笔人,【命运】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还有假呢。 于是在这一刻,安铭瑜的心瞬间崩碎。 她的脑中响起了虚无的嗡鸣,整个人都开始恍惚,她从【信仰游戏】降临的那一刻以来便一直孜孜不倦的追求着【命运】的踪迹,甚至自认为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觐见【命运】的人,但现在,一切追求、信仰、坚定、虔诚统统如阳光下的泡沫,被太阳的炽热烘烤破灭。 她的恐惧正在蔓生,那是一种远比突然醒悟自己改换了世界更大的恐惧,在一场诸神主导的游戏里,如果失去了恩主的指引和庇佑,安铭瑜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处。 她或许并不惜命,但欣欣无论是哪个欣欣,她都放不下。 她向来是一位坚强且坚定的人,但今天,在诸多重挫加身的状况下,她的坚强好像到头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万念俱灰,甚至想到了死亡,可【死亡】却已经阴差阳错的成了她的恩主。 安铭瑜有些恍惚,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死亡】接纳自己是这个意思? 避免【命运】信徒的终结? 瞎子混乱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但对于一颗头骨而言她的动作毫无变化,就像是陷入了永恒的沉默。 而那双眸子高高在上注视着一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信徒的绝望而改变态度。 祂的眼中写满了冷漠,虚空中的风暴也在聚集,看样子,这些狂风大概会将瞎子吹向她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至于那里到底是另一条时间线,还是什么永恒的虚无,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瞎子认命了,她毫无反抗,也无法反抗,眼见着那虚无的狂风越吹越近,将她头骨的形象一吹而尽,吹破了她的肌肤,吹碎了她的裙摆,她就像风暴中无处凭依的树叶,不过眨眼时间便已千疮百孔。 然而就在她即将消失于虚空的那一瞬,这片空间异变再起,一个惊慌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坠下,直直砸向了这位几乎丧失意识的【命运】神选。 这个身影自然是被乐子神丢过来的程实,而当程实出现在这片虚空的一瞬间,来自虚无的冽风瞬间停息。 尽管那双眸子里涌动的依旧是无尽的冰寒,可至少这片虚空安全了。 程实“嘭”的一声砸在瞎子眼前,他痛呼一声,刚掀开眼皮便看到自己面前有个满身是伤的黑纱裙熟人。 “?”程实神色一愣,猛地撑起身体,“安神选?” 下一秒他便抬起手,接连几发治疗术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而此时,看到一位【欺诈】信仰的小丑当着自己的面用治愈之力复原了刚刚正在惩戒的“罪人”,虚空之中的那双眸子眼色一沉,虚无的狂风再次呼啸起来。 “???” 感受到这异常熟悉的温度,程实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冒出来了。 他面色僵硬的看向恢复了血色的安铭瑜,眼珠悄悄后移似乎想确认下身后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位恩主,瞎子从恐惧和迷茫中被救醒,感受到身前的人是程实后,终于抵挡不住心中崩溃的念头,死死抿着嘴唇流下了无措的泪水。 “程实,恩主放弃了我” “胡说八道!” 程实急了,他噌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安铭瑜就是一顿痛斥: “糊涂! 什么叫放弃?你是祂的神选,是祂最看好的【命运】意志践行者,祂放弃谁都不可能放弃你! 不要觉得自己命运受挫便是祂移开了注视,你要记得,【命运】不只有好运和既定,亦充满了变化和不幸。 说糙一点,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不行,这个太糙了,是封建糟粕,我换个说法,祂的辉光平等的照耀着寰宇,不会为你多降下一缕。 安铭瑜,你要记得,你之所以能被祂看中,是因为你笃信自己脚下走的是【命运】道路,是你自己书写的命运剧本拼接到了世界的剧目之中!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你我皆是命定之人,但我们命定之人也不是只依靠祂的指引去寻找去路的,是我们亲自踏出的路铺就了来途,是我们选择的方向契合了【命运】的指引! 你要是没睡醒,就去多睡一会。 要是被人动了手脚做了噩梦问题也不大,我最擅长对抗窥梦游侠,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免免不了费,要交钱的。” 说完,对着瞎子一阵指点的程实疯狂的使起了眼色。 瞎子惊呆了,不,应该说她被骂傻了,她愣愣的看向程实,感受到了对方那股想要强行将自己拉回【命运】正轨的执着,也看到了织命师身后那眼神愈发柔和的星辰之眸。 原来,祂的眸子可以这么美,只是这美 不能再想了安铭瑜,你的无谓正在浪费织命师的苦心! 瞎子猛地清醒过来,立刻闭起了嘴,她默默低头,仿若一位认错的罪人,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审判官”的再次判罚。 【命运】不发一言的注视着眼下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祂突然看到本应偏离既定的那根命运之线,居然在自己的信徒说出那句“命定之人”后,居然真的搭了回来。 那来自于未知的变化再次回到了既定,一段来自“平行世界”的命运,居然真的代替了原有的命运,成为了当下的“未来”。 看到这一幕,【命运】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 变化是祂的权柄,但祂并没有让其生效在安铭瑜身上,既然此时再生变化,那就只能说明刚刚那位与自己交手的胞神在那短短的时间内窃走了祂的部分权柄! 对方并不只是借用一时,祂甚至将这变化的权柄分割,带走了一半! 而之所以自己现在才发现,是因为对方居然把【欺诈】的某项权柄伪装成了【变化】,塞给了自己! 祂骗过了自己,借用那场轰动寰宇的内战,在【虚无】内部达成了一次权柄的交换! 而自己直到观察到信徒的变化才意识到被骗了! 祂到底从哪里得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力量? 又想用自己的【变化】权柄干什么? 【命运】沉默了,祂陷入了沉思,而随着祂的沉默场上的气氛逐渐开始怪异起来,程实不敢回身只敢流汗,瞎子恍恍惚惚怅然若失,不一会儿这片虚空里便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程实觉得这太煎熬了,甚至比觐见【痴愚】的时候还煎熬,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用恩主审判,他自己流的汗就能把自己淹死。 于是他一咬牙,准备再骂瞎子一顿,企图以此来打断恩主的审视,可还没等他张嘴,【命运】先开口了。 “变化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但是你,程,实! 渎神之罪,当作何解释!?” 听了这话,程实和瞎子都懵了。 程实本以为自己一顿忽悠把自己恩主忽悠住了,但显然对方记得清楚,一笔是一笔。 瞎子更懵,因为刚才被审判的时候,她可没记得自己也有解释的机会啊? 不过此时她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当【命运】开口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被周遭虚无的狂风吹晕了过去。 当下的虚空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神的对峙。 第746章 恩主大人,您听我狡辩 “咕嘟” 程实咽下一口唾沫,神色极度僵硬。 额头的冷汗瀑布一样的往下流着,直到嘴角感受到了汗水中的微咸,他才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恩主大人,您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程实打了个哆嗦,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想如何才能在【命运】的审判下逃过一劫,毕竟他可不想像刚刚的瞎子一样被虚无的冷风吹到千疮百孔。 可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到一套说辞能“洗白”当下的自己,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本就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者”。 所以程实卡壳了,他看着那双越来越冷的眸子,紧张的有些无措。 恩主大人啊恩主大人,您要是跟乐子神一样好说话就好了,我 等等! 乐子神!? 对啊!乐子神说的对啊! 程实猛地一愣,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觐见乐子神时对方所说的那句话,祂说“你身为【虚无】的行者,凡事都要由【虚无】的视角去看”,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点醒了程实,让他突然直起了腰板儿有了底气。 他看向那双冰冷的眸子,清清了嗓子,据理力争道: “恩主大人,我想我无需过多解释您便知道今日的一切,错不在我。 当然,我也有错,我最大的错误便是误以为您想靠近【痴愚】,推动【命运】与【痴愚】的融合。 如今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我直到现在才理解了您的真正用意,原来您一直想要融合的都是【存在】,都是【时间】。 您用靠近【混沌】的态度骗过了寰宇的所有人,让祂们误以为【虚无】在寻找什么,可【虚无】就是虚无,它无需靠近谁,也无需接纳谁,因为【虚无】毫无意义。 但这寰宇之下并非万事万物都无意义,至少【存在】仍坚持这宇宙是有意义的,所以您选择了【存在】同意了与【时间】的融合,不正是在提醒我: 【存在】已经慢慢走向【虚无】了吗? 如果连【虚无】的对立都踏上了【虚无】的道路,那这寰宇的【虚无】盛世,岂不正如您所愿?” 说着,程实虔诚的低下了头,同时放声高呼道:“一切归于虚无!” “” 这番话已经不是单纯的诡辩了,小丑甚至是在用言语“逼宫”,在给他的恩主“泼脏水”戴高帽,他将眼下乐子神所推动的一切都扭曲成【命运】本来的意志,并以此贬低【存在】抬高【虚无】。 这一手非常脏,脏到但凡他的另外一位恩主不是【时间】,说不定都会特地赶过来判他个渎神之罪。 但是恰巧【时间】没有时间,所以小丑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先稳住【命运】。 他不知道自己的狡辩有没有用,但以周遭虚空的风力来看,似乎是有点用? 来自虚无的狂风确实风势渐弱,但那双眸子里的冰冷却丝毫未减,祂注视了程实许久,终于冷漠的开口道: “【虚无】中不应有【存在】,【虚无】也无需通过【存在】的靠近去证明什么。 你身上沾染了太多祂的气息,但总归有一句话你说的是对的。 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程,实 你虽身向既定,但既定中的变化越来越多了,倘若有一天迷失在变化之中,你,还能找回既定的路吗?” 程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恩主大人,我迷失不了。” “呵,狂妄之言。 我尚不能断言与【时间】的博弈谁胜,你却能笃定自己不被变化所影响,我看你是受祂的影响太过了。” “”程实有些不服,他抬起头道,“恩主大人,既然变化和既定都是您的权柄,为何我只能走在既定的道路上,而不是走在变化的道路上?” 【命运】一滞,似乎没想到程实会问这个问题,祂随意瞥了自己的信徒一眼,依旧冷漠道: “变化在乎我,既定关乎【祂】。 我从未与你谈起过【源初】,但我知道你早已知悉【祂】的存在。 祂的想法无人可知,或许就连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你受祂影响颇深,对【源初】产生了误解,我不会纠正这些认知,因为只要走在既定的路上,你便会渐渐理解【祂】,崇拜【祂】,靠近【祂】。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虚无!” “” 说实话,本来能在【命运】嘴里听到【源初】的名字程实是很惊喜的,但是自己这位恩主的态度让他有些害怕。 按照乐子神说的,那明明是一位无人可知的未知存在,可为什么【命运】对【祂】有如此执着的崇拜和尊敬? 就因为【祂】赐下了神名和权柄? 那祂的立场和那些现实里的崇神会、降临派又有何不同? 程实惊了,程实惧了,他不敢在这方面上随意发言,生怕自己的言论会打破当下的“安静”,让自己陷入绝对的信仰泥沼中去。 于是他沉默了,但还是没忘做出一副“悔过”的模样。 见此,那双冰冷的眸子眼中冷意稍散,祂叹了口气道: “既定终将既定,时代将证明祂是错的。 至于与【存在】融合一事 也罢,无论【时间】与祂达成了什么协议,祂们都只会在你身上见证既定的到来。 【时间】的力量也能助你抵挡一些来自推演的敌意。 我发现【时间】也在变化,祂大概不再是我想象的那位【存在】,至于祂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我会弄清楚的。 至于你” 那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后眼神重新变的冷冽。 “渎神之罪不可饶恕,今日小施惩戒,略作提醒。” 说着,几股虚无的狂风不由分说的冲向了程实,将小丑高抛而起,再次上演了与刚刚在【欺诈】手下一模一样的惨剧。 程实要吐了,可就在他头晕目眩的时候,那双眸子却微微皱起,以凡人听不到的声音冷哼一声道: “【时间】之力回环往复,很容易牵引【命运】之力交错纠缠,自生厄运,除非晃散这【时间】的力量,让其与【命运】段段相合不然融合永远不是真正的融合。 祂倒是想得周全,连这一步都提前做了。 但是祂为何如此了解【命运】,了解【时间】?” 话音刚落那双眸子消失了,虚无的狂风也骤然停止,将小丑抛落地面。 程实吐了,连胃酸都吐出来了,一直吐到整片虚空再次沉寂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恩主似乎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接受了信仰融合这件事。 不是,结束了? 祂想通了? 嘶—— 这不像祂啊。 程实眨了眨眼,没想明白,但这不妨碍他硬撑着先拍一记马屁。 “赞美【命运】,赞美宽容,赞美【虚无】!” 见虚空再无回应,程实心下稍安,他先是给自己来了发治疗术,而后又一发清醒术拉起了昏迷的瞎子。 看着这位着实可怜的【命运】神选,程实刚想问问对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瞎子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的抬起头,一把抓住他的手,“看”向他道: “程实,我能相信你吗?” “???” 程实懵了,不是姐们儿,你怎么还反客为主了? 第747章 你说什么,你不是安铭瑜!? “不能!” 程实的回答异常果决,那无情的表现与刚刚“挽救”对方时判若两人。 其实程实不知道瞎子要说什么,但他听到这句话后大概就猜到对方没有使用那管追忆悼念,不过也对,在没确认老登死没死前,这两位传火者确实不好抹除有关自己的那部分记忆。 可现在老登死了,程实觉得也是他该与传火者略微做些分割的时候了。 还是那句话,程实从不自认是一个好人,他没有什么心怀天下庇佑苍生之类的宏大理想,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活着。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欣赏这些为了美好和坚守去奋斗的好人,所以他时常帮他们,但这个前提是,不影响到自己。 而现在看瞎子这语气,明显是要影响到自己了,所以在这一刻程实选择了退避。 要知道命定之人邀请的新成员可不是传火者安铭瑜,而是【命运】神选安铭瑜,所以保留着记忆的瞎子并不是程实想要邀请的那个人。 并且保有记忆的她立场太复杂,也不适合待在命定之人。 再加上乐子神在信仰融合上的推波助澜,程实总感觉祂似乎在把自己推向传火,可问题是他并不想当一个传火者,“狭隘”的小丑也传不了“宽广”的火。 既然乐子神在一众神明里扮演了叛逆的那位,那“上梁不正下梁歪”,祂的信徒在一众虔诚骗子中也来点叛逆,应该没什么毛病? 所以程实果断的堵死了瞎子的话头,让她变成了“哑巴”。 瞎子的确被程实噎住了,她懵逼且茫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复杂,与程实“对视”了很长时间后脑子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并不合适过度打扰对方,可是 这次的打扰跟传火者无关,她想要说的也不是老登的问题,而是她自己。 她准备跟程实摊牌了,她想要说出一切,可程实却在她最需要一个信任之人的时候选择了关门。 不愧是他。 瞎子自嘲的笑笑,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袒露事实,因为这不仅关系着自己今后的路,更关系着她将与何种身份继续与程实同行。 一个在【命运】眼前将自己破碎的命运修补完整的织命师,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忽略了程实的“防御”,继续开口,只不过这次,将原先直白的讲述变成了“挽留”程实的钩子。 她只说了四个字:“深渊虹兰。” 而听到这四个字后,程实脸色剧变。 本来以他的稳健,在拒绝了对方过后就不会再去听对方说些什么了,可瞎子恰好拿捏住了他的好奇心,用一个他最最放不下的【时间】试炼线索吊住了小丑的胃口。 因为他还记得在最后回归时,那条通往最初世界的路是莫名其妙的变回来的。 李无方的死而复生,让本还是橙黄色的小球花变成了红色! 试炼只认结果,身在其中的玩家们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去纠结,可在通关试炼后的当下对方突然说出一句深渊虹兰又是什么意思? 程实上钩了,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松开了瞎子的手,同时稳健的后撤两步,反问道:“什么意思?” 瞎子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她未曾犹豫直接摊牌道: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安铭瑜。” “!!!???” 程实惊了,大脑嗡的一声炸开,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瞎子,第一反应就是安铭瑜在试炼结束之后又排了一把,好巧不巧再次排到【时间】,结果把她自己换没了。 可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看到瞎子当下的神色后立刻消散,程实脸色变的郑重至极,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可以相信你吗,安铭瑜?” 瞎子惨笑一声,回答的极其熟练: “你可以信任我,至少在这局‘试炼’中,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但这局试炼过后,程实 你依然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信任别人,可我在这里似乎只能信任你了。” “” 坏了,她就是那个安铭瑜,是那个被自己带出试炼回归现实的安铭瑜! 所以自己竟然带了个错的瞎子回来!? 程实人傻了,他立刻开始回想试炼里的一切,而就在这时瞎子苦笑着说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线索:“我的视野与你们不同。” “嘶——” 程实头皮发麻,他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是说最初的那个整点!?” “是就是那个整点,在你我还未相见的时候,我和博士就都被换了。” “博士也是假的!?可我明明跟他” 话刚说到这,程实沉默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博士当时跟自己所说的细节全是围绕着他们最初看到的那红色深渊虹兰展开的,也就是说对方在表述这些现实的时候从未用到诸如“他原本的世界”亦或是“他的世界”这类的词,他们交流的一直都是最初的红色,而程实却默认对方最初的世界与自己一致。 并且当博士说到“当时的瞎子不是他一开始见到的瞎子”时也没错,因为无论是在他的认知还是在他单纯的表述里,这个瞎子本就是那个时候的他看到的“最初的瞎子”! 坏了,着了【真理】的道了! 常年打雁竟然让雁反啄了眼睛,这位【真理】信徒居然也是位扭曲真相的高手! 应该说不愧是【真理】,或许在对方认出深渊虹兰的那一刻,试炼的答案便被他猜出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程实心中没有丝毫解开疑惑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他在想,如果第一个整点就产生了参差,那么怎么确认当时标定为最初标志的红色虹兰没错呢? 当然,以今日自己经历的一切他确认自己回对了世界,可是在那场试炼里,这种用虹兰花色来寻找回家之路的方法明显是有问题的! 如果第一个整点爆发的参差改变了世界,那么当时还在旅店内的玩家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确认最初世界的虹兰花到底是什么颜色! 这才是试炼中他们本应面对的最大危机! 第748章 复盘,虹兰花色变化的规律 不过既然花色没变,程实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猜测,他快速将试炼的所有细节梳理了一遍,发现参差之间的变化似乎并非是毫无规律可寻的。 至少在某个时段内,参差的出现是有“顺序”的! 不错,就是顺序。 最明显的顺序便是传火不易的秦薪在战后被救的那个整点变成了预言错误的秦薪,传火不易的瞎子在自己的烟雾把戏之后变成了预言错误的瞎子,而命定之人李无方在矿山关押亚德里克的房间里经历了整点变成了预言错误的李无方。 而这些都能证明“未来”之后的参差似乎就是“过去”。 那“过去”之后呢?其实也简单,是“最初”! 因为预言错误的秦薪和李无方在烟雾把戏之后都变回了最初,而瞎子在跟秦薪交流过后杀死对方的那个整点里也变回了最初!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那场异常古怪的“传火者”交流给了程实很深的印象,他一直不知道秦薪为什么要急着死在瞎子手里,现在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那个杀死了秦薪的安铭瑜就是最初的安铭瑜! 秦薪的判断根本没错,他已经找回了最初世界的安铭瑜,只不过是程实自己被假象所迷惑误判了局势,再加上博士的“确认”,从而否认了那个安铭瑜的身份! 怪不得在试炼之初的旅店内,秦薪看向瞎子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因为那个时候瞎子已经变了,而秦薪还是原来的秦薪! 这才是最关键的细节,而自己居然被混乱的各种记忆遮住了眼睛,忽略了它!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初的安铭瑜明明知道自己属于哪里,但她却拒绝了回归!!! 想到这里程实终于串联起了一切,这两位传火者玩的花啊,秦薪居然同意安铭瑜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一定是主动去往那个世界的,不然秦薪不会配合的“自杀”,那个属于自己世界的瞎子也不会说出那种话。 程实一直觉得那句莫名其妙的“招呼”,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瞎子对这个世界甄欣的好奇,但现在看来不是,完全不是! 那分明是告别! 她在借自己的口向甄欣告别! 好好好,好一段情深义厚的闺蜜之谊! 可是你们这么做,考虑过当下这位安铭瑜的感受吗! 程实看出来了,眼前的瞎子明显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整场试炼里最清楚的两位或许就只有博士和那个同意了安铭瑜“出走”的传火创立者秦薪! 真是好气魄! 就这么把自己的寻薪人放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他怎么敢笃定来到自己世界的瞎子就一定会跟之前的瞎子一样呢! “” 他敢,因为眼前的瞎子就是那个“当下的参差”,最初和当下除了性格态度略有差异外,其他没有任何不同 而这,也让程实终于想通了时间线切换的所有逻辑。 那深渊虹兰的花色根本就不是因为参差爆发而随意变化的,它分明是有规律的,至于这规律 亦跟【存在】有关! 好一个【存在】,好一个【时间】,若不是自己现在成了【时间】的信徒,这会儿在得知真相之后,高低要骂上两句解解气才行! 看着程实面色变来变去,瞎子抿了抿嘴道:“你想通了?” “是,我想通了!” 其实时间线变换的逻辑也不复杂,只不过分散的调查让玩家们遗失了过多的信息,但只要将所有的信息还原回去,复盘时便能看出时间线是如何切换的。 首先先来理清参差的顺序,按照刚刚的逻辑,目前参差的演化顺序为:最初->当下的参差->未来的参差->过去的参差。 未来->过去、过去->最初的逻辑已得证,而最初->当下可通过瞎子最后的变化猜出。 如此一来只剩“当下->未来”,但其实这也有迹可寻。 因为在程实跟秦薪大战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瞎子就从温暖的安铭瑜变成了传火不易的安铭瑜,并且窝棚区的秦薪也是如此,他从一位跟温暖安铭瑜相处异常和谐的秦薪变成了传火不易的秦薪。 所以当下之后的参差便是未来! 至此,参差的顺序全部理清。 而在这逻辑之上回看第一个整点,那时的瞎子和博士变了但虹兰依然是红色,这说明世界未曾变过,彼时的玩家有两种状态,属于最初的4个人和属于当下参差的2个人。 可在第一次分开调查之后,虹兰却变成了橙黄色,以当时的状态来看,除了程实和瞎子,其他玩家全部经历了参差,也就是说在发现橙黄虹兰的时候,有1个最初玩家、4个当下参差玩家和1个未来参差玩家。 看出问题了吗?当“当下的参差”多过“最初的玩家”时,世界改变了! 而这也就解释的清楚为何时间线是在参差爆发时改变的,因为不同时间线的玩家数量总会在参差爆发时发生变化,所以世界才会一直在变! 并且向着“人数”最“多”,变化最“新”的时间线改变! 而这一推论最有力的证据便是试炼最后李无方的复活,在那一刻,现场由“1个最初玩家和2个当下的参差玩家”突然变成了“2个最初玩家和2个当下参差玩家”,于是本应属于“当下参差”的橙黄色变成了最初的红色,程实“意外”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所以说,世界的“存在”与否,是由绝大多数人“决定”的! 当属于某个世界的人过多时,世界便变成了他们认为的样子! 至此,想通了这一切后,程实心有余悸。 不得不说,这场试炼虽然在各方努力下成功通关了,但这个结局多亏了【命运】的指引,是祂让自己在忽略了如此多规则的情况下依旧找回了既定的道路。 如此想来,刚刚对【命运】的赞美倒是少了点诚心。 不过显然,此时并不是一个高歌【命运】的好时机,因为自己面前这位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命运】神选,似乎对【命运】的滤镜有些破碎了。 程实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 “她是主动离开的,你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 她离开前让我跟甄欣带话,说的是,我很好,真的很好” 瞎子愣了愣,想通了什么,点点头道:“她是为了欣欣,大概为了那个‘未来’寸步难行的欣欣。” “所以,‘最初’的安铭瑜去了‘未来’,而“当下”的你来到了‘最初’ 我看‘未来’原本的那位安铭瑜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你们将她换到了另一个世界,谁又能说得准这对于另一个世界来说,是福是祸呢。” “所以我和她都不是真正的传火者” “真正的传火者? 嗤—— 真正的传火者不也默许了原本世界安铭瑜的偷渡行为吗? 秦薪可一点都没阻止她,甚至为了配合她,演了一场自杀的戏给我看。 这会儿他怎么不考虑其他人的美好了?” “他正是考虑了其他人的美好”瞎子的眼中亮起了微微的光,随后又低头抿嘴道,“因为他在支持那个我去守护自己的美好” “” 听了这话,程实说不出话来了。 是了,传火者一直在守护心中的美好,而作为创立者,秦薪更没有理由拒绝他人坚守自己的美好。 好好好,你们都是美好的,就我没好! 程实气笑了,他想骂两句,但在眼前的瞎子面前他着实骂不出来。 在这个狗屁世道里,谁不是位可怜人呢。 第749章 乐子神的暗示,以及有关切片宇宙的猜想 其实程实对于眼前的瞎子是不是真正的瞎子这事儿并不在意,他不像甄欣与瞎子有那么深厚的友谊,他跟真正瞎子之间的交流也不过只是一通电话而已。 并且有一说一,如果当下的瞎子变成了试炼里那位公认性格温暖的瞎子,反而对当下的程实来说更有利! 程实从不纠结过去,当知道瞎子被换了身份之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并且这次对小丑而言,确实是天胡开局! 还记得程实想要拉瞎子进命定之人是为了什么吗? 是为了甄欣手上的历史学派! 他用【源初】作饵钓住瞎子本就是为了“分享”这个组织中的一手资料,但是考虑到瞎子和甄欣的姐妹情,这个想法后续如何实施还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现在,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因为安铭瑜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安铭瑜,最重要的是以瞎子和甄欣深厚的闺蜜之情来说,甄欣必不可能断绝这份情谊,甚至会为了保持这份情谊而做出些许各种层面上的让步。 而眼前的瞎子则更是完美,她不仅信任自己,更是除了自己很难信任别人,因为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安铭瑜,在不确定别人对不同时间线玩家的态度之前,她除了自己没有别的盟友可言! 甄欣最多算半个,秦薪也算半个,可自己至少算一个! 尤其是在自己从【命运】眼前救下她之后,这位命定之人似乎真的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命定之人了! 当然,这里的命可能不是【命运】的命,而是程实救的命! 想到这里,程实眼中精光暴闪。 赞美【命运】,这莫名其妙躺赢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他勾着嘴角看向瞎子,见对方仍是一脸恍惚模样便知道今日的一切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现在根本无需多想,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一场,然后慢慢接受眼下的这个事实,因为她大概率回不去了。 乐子神曾说上一场试炼里经历的一切都是【时间】推演的把戏,程实本就不太信,如今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安铭瑜,自然就更不信了。 很明显,那些个平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们或许真的如同【时间】推演一般,在某位“施术者”没有施展推演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所以程实更倾向于乐子神想表达的意思是研究这种维度的“平行”毫无意义,因为施术的机会根本不掌握在玩家的手里,玩家能够面对的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人们现在猜测的平行世界仍然是无数个寰宇【繁荣】陨落的平行世界,而不是【腐朽】陨落的那个。 再联想到“【时间】没有时间或许是因为祂正在对抗其他【时间】”的那些猜测,程实心中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推论,那便是: 他们在上一场试炼中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并不能简单的称之为平行时间线,而应是与当下平行时间线明显区分开的一种更高维度的状态,他为这种可能性定义了一个名字: 切片宇宙。 传火不易秦薪的猜测应该没错,玩家们所知的诸神大概就是【真正诸神】的切片。 只不过那个秦薪的理解错了,并不是每一个平行时间线都有【真正诸神】的切片,而是每个切片宇宙中存在着十六位祂们的切片,而在这切片宇宙之下还有无数平行的世界。 这些世界,才是乐子神嘴里所说的“平行世界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程实认为自己所在的这个时空中存在无数时间线,只不过这些时间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繁荣】已经陨落了。 而跳出这个维度去看,在另一个切片宇宙中或许【繁荣】并未陨落,而陨落的是【腐朽】,所以那个切片宇宙之下所有的平行时间线中陨落的都是【腐朽】。 上一场试炼让四个不同切片宇宙中的某个平行世界交汇了,于是便出现了来自完全不同时间线的“相同”玩家们。 所以瞎子想要回去,可能不止是跨越平行时间线壁垒那么简单,她甚至要跳出这个切片宇宙,锚定自己原来的切片宇宙,然后才能在那边诸神切片的注视下,回归自己的世界。 这太难了,因为程实觉得诸神,或者再严谨一些,当下这个切片宇宙中的诸神,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其他切片宇宙的存在。 也就是说,大概只有乐子神和【时间】发现了这寰宇的真相,而乐子神远比【时间】发现的更早,所以祂才变成了第一个恐惧派! 当然,这也是程实的猜测,而之所以敢做出这个大胆猜测,全都是因为【时间】的态度变化。 【欺诈】今日所为几乎得到了【时间】的全力支持,一个一心想要靠近【源初】的【存在】居然成了“唯一恐惧派”的盟友,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剧变或者认知逆转,程实实在想不通【时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个猜测太恐怖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一旦有哪位祂知道,很有可能便会引发下一轮的诸神之乱。 但程实又觉得诸神不会这么早知道,至少是在【欺诈】和【时间】想出“解决办法”之前,祂们大概不会知道。 不然,身为最高智慧的【痴愚】在刚刚召见自己时,就不会问出“愚行”这个问题,而是会直接洞察自己的经历,从而猜出寰宇真相! 所以是乐子神隐瞒了事实,祂骗过了所有神,除了【时间】! 现在的【时间】或许是真正的乐子神盟友了! 如果诸神的格局是这样的,那那位【祂】呢? 不行,不能作死! 程实突然浑身发冷,他强行压抑着心中的念头不去向那位更高存在身上延伸,深吸几口气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当下。 他看着渐渐精神起来的瞎子,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眉眼间有些坚决道: “安神选,不要用那管追忆悼念。” 安铭瑜一愣,微微抬头,脸上有些郑重: “你怕我忘记这份恩情?” “不,我怕你忘记来时的路,毕竟在那场试炼里,你几乎与我形影不离。 虽然这话不好开口,但我还是想说,家是这个世道里唯一一个能让你留恋的地方,尽管我们都失去了家,可是现在的你又有了一个家,至少是一个看上去像‘家’的目标。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正像我相信其他命定之人一样。” 说着程实嘴角勾起了一个最最诚挚的微笑。 瞎子听到命定之人这四个字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便将程实给她的骰子拿出,郑重道: “来途去路,尽皆命定!” 命定命定,【命运】的“命”,也是织命师救起的“命”。 第750章 秦薪与......秦薪 程实和瞎子在短暂交流之后陆续离开了虚空。 在离开之前,程实将老登已死的消息告诉了瞎子,并嘱咐她要亲眼看着秦薪用掉那管追忆悼念。 他在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时刻保持联系,还有,如果觉得无法面对秦薪,不妨考虑退出传火者,命定之人同样是个温暖的额,小窝。” 瞎子笑了,她终于从被【命运】“遗弃”的惶恐中缓过劲儿来,变回了那个温暖又自信的安铭瑜。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程实哼笑一声走的异常果决,他今天实在是受够了虚空,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而瞎子则是在程实走后在虚空中画出了一个诡异的符号,从洞开的纯黑之门中踏入了传火之路。 现在,她要去找秦薪谈谈了。 另一边。 在小丑和预言家还在虚空之中交流的时候,传火者大厅里迎来了久违的安静,两位寻薪人离开了这里,这个地方再次成为了秦薪的“休息区”。 不错,秦薪的休息区就是这里,尽管【信仰游戏】为他在现实世界中“分配”了一块土地,可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几乎“定居”在了这里,而在传火大厅左手边的某个房间,就是他的休息室。 秦薪在将传火事务处理完毕后总算是得到了休息时间,他灌下两瓶治疗药剂而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那间小卧室,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风格简朴,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些许钉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外,几乎看不到任何装修的痕迹。 只不过床脚的衣柜很是显眼,看起来足有两个秦薪那么大,像是特别定制的。 秦薪关上了门,视线依次掠过墙上的照片,脸上浮起一丝悲伤,他驻足凝视片刻,而后慢慢踱步进去,又将两张崭新的黑白照挂在了上面。 待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慢慢走向衣柜,准备休息。 是的,他从不睡床,而是睡在衣柜里。 那覆满了甲片的手臂拉开了衣柜的门,偌大的衣柜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件衣服,有的只是一个蜷缩在柜角打着瞌睡的瘦弱青年。 那青年的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上下更是皮包骨头没几两肉,这样的体格看上去似乎被秦薪轻轻一戳便会骨折身断死在这衣柜里。 可秦薪还是轻轻戳了戳他,用最温柔的力道戳了戳他。 瘦弱青年醒了,他无力的掀开眼皮,看到秦薪回来后,强撑着咧开一个笑容。 “回来了?试炼还好吗?” 秦薪重重点头,又重重摇头:“试炼很好,但你不太好,你确定要跟我换吗?” 听到这话,那瘦弱青年挣扎着从柜角坐起,拍了拍秦薪的手臂,面无血色却一脸灿烂的笑了起来。 “换!为什么不换! 你的身份还需要隐藏,也不方便去找那些东西,交给我来。” 秦薪眼色一暗:“可你” “就要死了?”瘦弱少年颤巍巍的扶着秦薪的手站了起来,他明明那么虚弱,脸色那么苍白,可他的眸子里却闪烁着跟秦薪眼中一模一样的光。 “人,固有一死。 当我踏上了这条路,便没想过活着! 只要你还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秦薪,我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多帮你一把,多帮你们一把,也多帮我自己一把。 我是个战士,让我死在传火的途中,别让我臭在这柜子里。” 说着,那瘦弱青年死死的抓住了秦薪的手臂,而秦薪也轻轻的抓住了他。 他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忧虑,可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好。” 当听到这个“好”字的时候,瘦弱青年笑了,他的笑容与秦薪是那么的相似,不,不只是相似,甚至连嘴角的弧度和眼角的形态都一模一样。 因为那不是传火者式的温暖笑容,而就是秦薪自己的笑容。 当下扶臂而立一强一弱的两人,分明就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都是秦薪! 只不过一张炯而有神,而另一张虚而无力。 “你能站稳吗?” “秦薪,你在小瞧一位战士!” “好,我不小瞧你,但我得纠正,你不是一位战士,而是一位猎人。” 重甲秦薪无奈的笑笑,他松开了双手让虚弱秦薪自己站立,而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一步迈入了衣柜之中。 而就在那重甲包裹的战靴踏入衣柜门中的一瞬间,这间卧室中少了一个人影,而衣柜里却多了一副重甲。 随着重甲列于衣柜,那面【无遗梦镜】缓缓从重甲之中脱出,漂浮到了虚弱秦薪的面前。 秦薪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它,随即一股湛蓝的【记忆】之力爆发开来,化作丝茧包裹了他。 片刻后,【记忆】的力量悄然退去,一位比刚刚稍显精神的秦薪重新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他的力量似乎回来了一些,可是比起之前的重甲秦薪,他依旧显得弱小。 不过这也够了,因为【记忆】从不需要武勇,而是要毫无错漏的严谨和一丝不苟的虔诚。 秦薪看了衣柜中那重甲一眼,关上柜门,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 然而刚刚迈入传火大厅,那个喜欢倒坐在半空的烛火人便又悄然出现在了他的头上。 秦薪抬头看了它一眼,温暖的笑道:“来了?” “唉我知道劝不住你,但是你死了之后,他们怎么办?” “哈哈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没有哪个传火者不会死,他们会,我自然也会。 我在茫茫多记忆中领悟最深的道理便是历史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牺牲而停止不前,我死后,自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继续为这世界传火。 我只求在死前能将这火把传的稍远一些,这样一来,在我存在的这段路上,或许便能少死几位兄弟姐妹。 死并不可怕,让这世界失去了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秦薪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璀璨的光,他的信念是如此的坚定,以至于这光芒甚至遮盖过了烛火的微亮。 烛火摇曳,不置可否。 “这次又想去哪儿?” “战争之国,博罗古战场,我遍寻希望之洲战争历史发现那里有一张弓,一张堪比人高的【战争】巨弓,我觉得那弓和他很搭,并且它也可以塑造灵魂。 有了它,秦薪便能替我更好地护住他们。” “你就没想过自己拉开那张弓吗?” “我?”秦薪苦笑一声,伸出手看着自己干瘦的手臂和干瘪的肌肉道,“我不行,我还不够完美,一腔热血干不成大事,有谋无勇也撑不起风雨,所以 我才创造了他。 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能带着我的梦走向新世界的彼端! 可惜的是这么长的梦,我大概看不到结局了。” 说着,秦薪走到了长桌之侧坐定,而后默念祷告直接进入了试炼。 见他如此果决且坚定,烛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光,祂悄然隐于黑暗同时轻声呢喃: “还如一梦中,好一个还如一梦中 这【战争】的巨兽,便是你做过的最美好的梦。” 第751章 变化永不停止,既定仍是既定 安铭瑜到达传火大厅的时候,这里只有秦薪一人。 看着那折射着寒光的重甲,瞎子心里复杂万分。 这时她才意识到上场试炼最后,秦薪那句“欢迎回家”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寓意,这位坚守美好的发起人亲自将另一个坚守美好的自己送去了别的世界,又用这么一句问候迎接了自己的到来。 他还是那个他,但他又不是那个他了。 “你来了,铭瑜。” 秦薪笑着对瞎子招招手,可那笑容里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 瞎子感受到了那份哀伤,只以为那是对方在缅怀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瞎子。 “你倒是放心她一人远去。” 秦薪一愣,而后笑着摇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因为我知道在那个世界,还有另一个我,会照顾她。” 瞎子听懂了秦薪的意思,但她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绝望,这位传火者的创立者可未曾谈得上“照顾”,反倒是织命师“及时”赶到将她破碎的命运缝缝补补,救了起来。 当然,瞎子不是在抱怨什么,她只是在感慨【命运】,尤其是自己的命运。 秦薪见瞎子来了却不说话,很快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道: “或许传火的本意一开始并未考虑到这种状况,但铭瑜你要相信,我们从无恶意。” 瞎子也叹了口气:“我知道的,放轻松秦薪,我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这话说到后半段,瞎子的语气都有些不自信了,但秦薪知道瞎子是个坚强的玩家,于是他笑笑,跳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有什么新消息,说说看?又或者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是来” “如果你想‘请假’,我可以将假期批长一点,但如果你想辞职,抱歉铭瑜,我是个黑心老板,我不会同意的。 你可以和传火者并肩走得更远,我们绝不会是你的累赘,就像我们也不会成为织命师的累赘一样。”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瞎子的眼神更古怪了。 老登从两人手底下逃脱差点给程实造成天大麻烦这事儿还是程实自己给解决的,就这状况,所谓的“不成为累赘”到底应在哪了? 但瞎子也知道那是一场“意外”,一场来自于神明无法抗拒的意外,怪不得传火者,于是她便将程实已经解决老登的事情告诉了秦薪。 秦薪得知这个消息后震惊不已,他想的不是为什么程实能有机会、有实力第一时间干掉老登,而是在想【希望之火】仿若无事发生的态度是不是意味着祂早就已经看到了这件事的结局? 生于虚空且与某种“未来”有关,这种身份让秦薪不免要揣度祂与【命运】的关系。 还有,这场“意外”里又到底掺杂了几位祂们的意志? “这么看来,危险彻底解除了,那也是时候遗忘那位织命师了。”说着,秦薪再次拿出了两管追忆悼念。 瞎子看着桌面上的追忆悼念摇了摇头,并将自己手里的那管放了上去,轻声道:“我暂时不能忘记他,抱歉。” “”秦薪一愣,而后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道,“织命师知道吗?” 瞎子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秦薪了然,他并未多问,只是果断的拿起了一管追忆悼念: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连这件事一起忘记好了。 不过铭瑜,既然你选择了保留记忆,那记得在我遗忘有关织命师的一切记忆后,提醒我有关陈述的事情。 我怕他会因为记忆纠缠而一同消失于我的脑中。” “陈述?”瞎子皱了皱眉,“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特殊试炼结束之后他便再也没出现过,不只是他,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次试炼过后不少玩家都消失了,他们似乎在试炼中找到了什么东西,在传出试炼的那一瞬间被神秘的力量带走了。” “好,我会提醒你。” 得到了瞎子的回应,秦薪笑着用掉了那三管追忆悼念,他多用了一管,但瞎子却不知道他又消除了什么记忆。 不久后秦薪再次睁开眼,两位传火者交流片刻,而后他皱着眉头从自己的盔甲里掏出了一封信。 他忘记了这信是谁写的,但是他阅读之后朝着瞎子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铭瑜,如果有可能帮我问问甄欣,【记忆】的觐见之梯最近发生了什么变化。” 瞎子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很疑惑,但她默默记下并未多问。 “好。” 与此同时,虚空。 无垠的漆黑中突然睁开了一双星辰之眸,那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眸子冰冷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久后便冷漠的开口道: “你还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虚空毫无回应,看起来祂好像认错了,但那双眸子并未离开,而是愈加冰冷的说道: “你与我交换的权柄带我找到了你,我只当这是你对我的邀请,如今我来了,你却不肯现身。 怎么,被打怕了?” “我会怕?” 一声嗤笑响起在那双眸子眼前,紧接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眸子睁开在了祂的对面。 【欺诈】,这位【虚无】的表象忍受不了胞神的讥讽,立马跳起来反驳道: “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往常【命运】在听到这话后一定会给予更猛烈的回击,尤其是今日祂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内战,正是彼此争锋之时,祂的回击本应更加剧烈,但此时在听到这声讥嘲后,祂却难得的没有回嘴,而是沉默了下去。 祂这一沉默,对面的乐子神也沉默了,虚空中突然安静下来,连一丝声音都不再存在。 许久之后,【命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祂看向【欺诈】,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是谁?” 【欺诈】眼角的嬉笑一滞,但很快又嗤笑道:“嗤——被打傻了?你还能是谁?” “那你又是谁?” “嘻~ 这可是个有意思的问题,我该是谁呢? 又或者说,你想让我是谁?” 【命运】再次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只想我是我。” 说着,祂离开了,没有愤怒的离开了,似乎对今日遗失权柄一事再不追究。 【欺诈】挑挑眉,看着【命运】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诡谲的光。 “猜到了?还是被吓到了? 不过问题不大,变化永不停止,既定仍是既定。” 第752章 谁是小丑? 终于回来了! 当程实的脚踩上休息区楼顶的那一刻,他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摊开在了地面上。 累瘫了。 无论是试炼中的观察和推理,还是觐见前的应对和狡辩,都让他身心俱疲。 此时此刻,他只想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思考,放空一下自己,让那一直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一松,喘口气。 可想法虽好,放松是不可能放松的,程实虽然躺在地上什么都没做,可心里却一直提问没停过。 他在“拷问”嘴哥,询问它真正的身份。 无论是【时间】身前还是【痴愚】身前,嘴哥的表现都很骇人,但这也恰恰证明嘴哥的身份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如果它如龙王所言,真的只是一个【欺诈】造物成精,那这两位神明如何会对一个从神级造物如此“正视”呢? 祂们与嘴哥交流亦或对喷的时候,可不像是在俯视什么,倒像是在平视什么。 所以程实愈发好奇了,他从离开虚空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断的轰炸愚戏之唇,就是想从它的嘴里扒出点什么线索,可之前还刚的不行的嘴哥现在歇火了,无论程实怎么问就是不说话。 无奈之下程实不得不把舌哥丢出来放放风,顺便旁敲侧击一下。 看着地上那条无所事事,舒服的左右转圈的舌头,程实眼珠一转,挑拨离间道: “舌哥,讲道理,你负责食谎,而嘴哥负责说谎,这么一算,它产你吃,你是它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你的地位应该高于它呀,怎么看着你反倒像是它的小弟呢?” 食谎之舌在地上翻了个面,无聊的拍打着舌尖道:“你想知道?” 程实一愣,刚想点头便又本能的提起精神提防道:“什么条件?” “饿了,来点吃的。” “” 不是哥,你这条件跟直接扇我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合着我挨扇还得说两句配合你呗? 程实本想婉拒,可他的好奇心太重了,于是又多问了一句:“你说真的?” “我说不了假话,因为假话会让我自己吃掉自己,所以想知道答案就先做饭。” “”好一个做饭! 程实深吸两口气,探头看了一眼对方楼顶,发现谢阳依然没有现身之后,才犹豫再三说出了一句假话:“我不想知道愚戏之唇的身份。”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程实的左脸染上了醒目赤红的“胭脂印”。 食谎之舌吃完,心满意足的翻了个个儿,慵懒的躺在地上说道:“我自愿的。” “?” 程实摸了摸自己的脸,呆若木鸡。 “不是,没了? 我挨了一巴掌就为了听你说你自愿当嘴哥小弟?” “不然呢?你问的就是这个问题,我答了,也没说谎,难道不对吗?” “那你为什么自愿?” “嗝——今天不饿了,改天再说。”说着食谎之舌翻了个身,扭了两下,不动了。 “我” 程实急了,他一把抓起食谎之舌,狠狠的捏了两下,而后气急败坏的便朝楼下扔去。 可眼看着舌头即将抛过楼顶,他又黑着脸一个响指出现在楼顶边缘,一把接住了舌头,恨恨的将这抽了自己一巴掌的舌头塞进了随身空间里。 而就在这时,补刀怪来了:“·嗤——杂技耍的不错。” “???” 不是嘴哥,你染上【痴愚】了? 我没合上【痴愚】,让你给合上了是? 好好好,程实气笑了,他一屁股坐在楼顶边缘,掏出了十几罐粘液饮料,冷笑道: “今天赌命局,要么恶心死你,要么撑死我,我看到底是你先说,还是我先死。” 说着,程实麻利的灌了两瓶进肚。 这下轮到愚戏之唇无语了,它看出来了,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消息出去,这小丑宿主怕是真的要撑吐在这楼顶上,当然以程实的稳健死是肯定死不了的,可是一想到这些粘液饮料要经过自己吞进去又经过自己吐出来 愚戏之唇纠结片刻,选择了暂时退让。 “·你想知道什么?” 程实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楼上掉下去,他赶紧将手边的饮料瓶子扫走,稳坐在楼边惊疑不定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愚戏之唇。” ? 程实眉头一皱,心想这句话如果是假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嘴哥承认了自己有身份? “你原来的名字呢?” “·愚戏之唇。” “嘴哥你要这样,我就只能继续了!” “·我没说谎话,我自诞生起便叫愚戏之唇。” 诞生? “你真的是乐子神的造物?我的意思是,类似于【真理仪轨】又或者【忆妄之镜】那样的造物!” “·不是。” “那你比这些造物的等级更高?”程实惊了,毕竟【时间】和【痴愚】的态度可做不得假。 “·更低。” “更低?不可能!”程实气笑了,他觉得嘴哥又在逗他,“人会和蚂蚁说话吗?诸神怎么可能有闲心会跟一个普通造物交流,嘴哥,你说实话,别逼我求你。” “·你求” “求求你说实话。”程实一脸真诚,顺便还拿起了一罐粘液饮料。 “·我只是能说话,但是并没有位格。”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程实眼皮一跳,捏紧了饮料罐,“那我换个问题,如果我找回了你的所有兄弟姐妹,那么完整的你们,有位格吗?” “·没有。” 程实撇撇嘴,无奈道:“所以你们就是一群会说话的五官,没别的用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程实来了精神,“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我,没有兄弟姐妹。” “”程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但很快他便啪叽一下甩出食谎之舌,指着地上的舌头阴阳怪气的说道,“有本事嘴哥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兄弟姐妹。” “!!!” 不是你真说啊? 程实傻了,他看向舌哥,见对方毫不在意,震惊道:“舌哥你不生气吗?你认的大哥不认你啊!” 食谎之舌蹦跶两下,不以为意道: “我认他做大哥,跟他不认我做兄弟,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吗? 我叫他大哥,他叫我舌头,不是挺好?” 挺好? 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拿小丑逗乐呢是! 程实气的连气都不会喘了,他重重的吐了几口气,换了个策略,开始走温情路线。 “无论如何,我总觉得兄弟姐妹在一起才算是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但是嘴哥舌哥你们还有,更重要的是我能帮助你们重新找回那些散落在外的兄弟姐妹们,所以只要你们还向往‘家’,向往团聚,那我愿意拼尽全力,守护这份美好!” “·嗤——你以为你是传火者?” 程实一滞,但很快就郑重其事道:“为了你们的团聚,我可以是!” “·可我不想团聚。” “我也不想!” 舌头和嘴同时出声,把程实的热情浇了个一干二净,但是程实还是听出了不太对劲的地方,因为他觉得这两声“不想团聚”情真意切,倒真像是不愿意见到那些其他部分。 为什么? 他们彼此不待见? 可舌头和嘴不是关系还行吗? 难道一个五官还分小团体? 程实懵了,他思索片刻很快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们不想跟谁团聚?那总有想见的那位? 我不知道其他的部分叫什么在哪里,但我知道有个窥密之耳此时正在理质之塔的桑德莱斯。 你们想见它吗?” 听了这个名字,舌哥浑身一抽不吱声了,嘴哥更是直接沉默下去。 见此,程实眉头一挑,终于笑了。 哦豁,它们跟耳朵不对付! 不对付好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如此看来,这桑德莱斯之行要加速了! 正当程实阴恻恻的想着该如何团结耳朵击破嘴哥舌哥联盟的时候,一声刺耳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微微一愣跑进仓库接起电话,而后就听到对面却传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程实?” 程实瞳孔一缩,差点把手里的电话扔了。 居然是她! 第753章 意外的来电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在滴声后留言” “我是甄欣。” 程实刚想挂电话,听到这个名字后眼角微抽道:“滴。” “” 对面顿了一下,但很快就认认真真的留下一句讯息: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 听到这句话,程实心里有九成相信对方是甄欣了,毕竟她和瞎子之间的感情做不得假,但是哪怕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程实都得提防自己变成小丑。 被嘴和舌头耍来耍去就已经够丢人的,此时要是再隔着电话被某个晦气玩意儿戏弄一通,那今天将成为小丑永远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于是程实沉吟片刻,试探着做出了回应。 “有,但是需要密码。” 密码? 电话那头的甄欣皱起了眉头,但不过思考了几秒钟便意识到了这密码是什么,这莫名其妙的荒诞感甚至在一瞬间冲淡了她的哀伤,让她失笑出声,“好,你想要新密码还是旧密码?” “都要!”程实眼中精光一闪,屏气凝神,生怕错漏了对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旧的密码太多了,说不过来,说点你最感兴趣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谁,不过无需担心,事情很顺利,我们找到了卢西亚。 胡璇是个不错的队友,至少在目标一致时还算可信,她本想将卢西亚劝回【诞育】的身旁,但是 【诞嗣圣音】并不觉得在神殿之上簇拥恩主侍于殿前便是虔诚,所以祂拒绝了胡璇的要求,留在了希望之洲的历史中。 当然,祂已经复苏了,这意味着祂随时可以离开那段历史,但我觉得祂似乎在等什么人。 【诞育】又寻回了祂的一个孩子,而我作为在这找寻之路上做出了微不足道贡献的一员,也在试炼之后得以被召见,至于召见的内容” 被【诞育】召见 程实嘴角微抽,他能想象出那副画面,但他想象不出【诞育】说了什么。 整个【生命】命途中只有这位【生命】的前奏他不甚了解,所以他对甄欣觐见的内容异常好奇。 “祂说了什么?你该不会合了【诞育】?” 甄欣轻笑:“这不是密码的一部分,想要了解,拿你知道的东西来换。” “?”程实愣了一下,随即也笑道,“好一个历史学派当家人,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啊,你就不怕我挂了电话让你再也不知道瞎子说了什么?” “原来,她真的留了话。” “?” 坏了,成小丑了。 程实眼皮猛跳,他本以为凭着甄欣的智商和她与瞎子的感情,一定是笃定瞎子留下了什么,所以才打电话给自己,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试探。 不过试探好啊,既然是试探,那就说明甄欣也有点琢磨不准瞎子的态度,而这也意味着她们的闺蜜之情确实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完全没有保留。 瞎子说得很对,她们首先是彼此独立的个体,而后才是无话不说的闺蜜。 而这在当下瞎子被换的情况下,对自己无疑是有利的。 于是程实并未纠结被试探一事,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是留了,而且只有我知道。 放心,我不像某些人那么喜欢骗人,我虽然对你们不了解,但是对这段情感真挚的闺蜜情还是非常敬叹的,只要你的密码对得上,我会把安神选留的话告诉你。 其实就算你不来电,在下一次碰面时我也会说,但谁让你急着知道,‘超前点播’是要付费的,这是宇宙真理。 所以继续说,说说新的密码。” “”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下去,对面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程实只模糊的听到几个譬如“这个人”、“甄奕”、“很像”之类的词,而后就在这通意外来电中收获了一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大料。 “学派内部尚未解密的一手消息:群星匕首实验中断,扎因吉尔跑了。” “!!!???” 程实愣住了,这几个词汇怎么听怎么熟悉,可组合到一起怎么突然这么陌生? “什么叫跑了?”程实目瞪口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消失了,他早已窃取了足够的伪神神性,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在博学主席会的眼皮子底下‘私藏’了那么多神性的,但是他确实做到了。 再加上在无数岁月下神性对抗中磨练出的末日倒吊人的躯体,他或许已经变成了祂。 一尊伪神,不,应该说是一个由碎片神性拼凑起来的野神。 所以,在群星匕首某次‘耗材’替换时,祂抓住机会跑掉了,进行耗材替换的实验人员全都死在了当场,甚至还包括一位博学主席会成员。 我说这些并不在是单纯的讲述一段被涂抹的历史,而是在提醒你,当初的胡璇大概就是祂想逃跑的第一个方案,但是在某些人的干扰下,祂失败了。 所以小心一点,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位大学者的野心和报复心。” “” 尽管甄欣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谎,但程实还是相信了这个所谓的“新密码”,因为这太符合他对扎因吉尔的认知了,他,不,祂本就是一个这么疯狂的“人”! 想到这里程实拿出了随身空间内那截扎因吉尔的断指。 不错,这淬炼神性实验的关键道具落在了他的手里,本来实验结束之后程实是不想要这个东西的,他知道这个东西好,但是这玩意儿因果太大了他怕自己又要牵扯到什么莫名其妙的意外中去。 正好传火者需要神性,所以他便打算把这个东西留给他们,可当时秦薪躺在地上,瞎子又没有接受,她也只是复刻了一份博士的实验手稿然后便将这所有的神性和这指头都交给了程实。 程实怪不好意思的,衡量许久还是收下了这指头,而作为回报,他把【痴愚】信徒剥离下来的【腐朽】神性统统打包塞给了传火者。 他知道【腐朽】已然不在意这些,所以这份几乎可以说是“自由”的神性,便是对传火者最好的助力。 如今听到这消息,程实的脸色难看至极,这玩意儿是不该要 拿到手里还没捂热呢,就开始起反应了。 有一说一,扎因吉尔越狱这事儿对自己倒还好说,毕竟当时利用的都是游戏规则,再者祂第一次失败的账和指头断了的账,怎么算都算不到自己头上。 可胡璇这位当着祂的面向【永恒之日】索要了一个孩子的勇士,怕是要有麻烦了。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诞育】大概不会让一个伪神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一时间程实陷入了沉思,而电话那边倒也没急着催促什么,一直到程实因为换了个姿势而发出些许响动后,甄欣终于又开口了。 “密码说完了,我的答案呢?” 程实这次倒是没藏着掖着,对方的态度很诚恳,或者说在这次通话里,程实终于感受到了大猫曾经对甄欣那句评价的中肯性。 “她是个很擅长合作的人。” 确实,抛开她的妹妹不谈,甄欣这个人似乎比其他的骗子要好交流一些,当然,也有限,毕竟她本质也是个骗子。 回想起庸人会那一幕的暗中交锋,程实摇头失笑。 别想些有的没的,还是老老实实把对方当做一个情报矿。 而自己便是那个孜孜不倦挖矿的矿工,还是个有镐头的矿工,哦对了,镐头碎了,得搞一把备用才行。 程实胡思乱想了几秒,将瞎子留下的话说给了甄欣听,一共就几个字,很短,听上去换来这么多“密码”似乎有些不公平。 但甄欣并不这么觉得,她的语气明显变了,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微颤。 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了一段时间,不久后又重新响起。 “谢谢。” 这句谢谢饱含真诚,以至于让程实很不适应的微微愣了一下。 他不习惯与一个骗子隔着电话搞真情实感,于是笑了笑,调节气氛道: “来点实际的。” “好。” “?” 程实又是一愣,还想说点什么,可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不是,就挂了? 那这实际的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第754章 来自龙王的惊天情报 就在甄欣挂断后的一秒,电话重新响起,程实立刻意识到对方不是有意的,大概是误触了,所以他赶忙接起,第一句就是: “你说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没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道: “看来又是一段有趣的记忆,你刚刚在跟谁通电话,程实?” 龙王? 程实愣住了,他眨眨眼,摇头失笑:“没谁,倒是你这个电话来的及时,我正想找你,你却先打过来了。” 李景明对程实想要找他一事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位小丑正企图寻找那双窥密之耳去靠近那位所谓的【愚戏】大人。 而这条情报又是他带来的,所以对方找自己的原因无非是想再次确认这条消息的准确性。 但他今天打电话给程实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另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红霖是否与你说过,我曾经得到过一小段有关0221的记忆,当然不是从他自己的身上,而是从他的某个切片身上。 他一直通过试炼结束后的交流对各个切片的试炼经历进行旁敲侧击,而这个切片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交流之余默默记下了这一切。 我偶然间翻到了这个切片的记忆,因此打开了一扇‘通向【真理】世界的大门’。” 龙王所谓的“打开通向【真理】世界的大门”肯定是戏言,但他所说的找到切片记忆大概是真的。 只不过程实只能笃定“找到记忆”这件事为真,至于那记忆是不是真的 还真不好说。 别忘了,程实自己为了对抗【记忆】信徒就做过自我催眠陷阱,所以谁知道更加聪明的【真理】信徒是不是拥有一份虚假的记忆呢? 毕竟切片的记忆也不过是制造切片的人塑造出来的。 但程实并没有因此提醒龙王,以龙王的分数想来也无需提醒。 相比于这记忆的真假,他更好奇龙王跟他说这事儿的动机是什么。 丑角内部的情报分享? 不可能。 离龙王加入丑角,中间还隔着一个入会费呢,程实就算什么都忘了,也忘不了当初对方许下的入会费。 所以,龙王想干什么? 程实挑了挑眉,按住好奇没说话,继续听了下去。 “0221很有趣,他是个纯粹的【真理】信徒” 龙王的话刚说到这里,程实一愣,突然接了一句:“疯子?” “不错,但比疯子更纯粹,他对理质之塔历史上的每一项实验都有所涉猎,并都有独到的见解。 说起来有趣,我所了解的这位切片之所以猜到了自己的切片身份,便是因为他曾经震撼于与他交流的这位【真理】邻居的学识广博。 正是生出了萤火之于皓月的自卑心,他才开始怀疑对方会不会是【真理】的神选,而只要怀疑的种子一种下,之后交流的一切细节便成了他抽丝剥茧的关键。 当然,说这么多不是因为我对0221这个人感兴趣,我确实对他感兴趣,但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他手里掌握的那些实验。” 程实听得一愣,还以为试炼刚结束龙王就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他不会知道自己手里有几份实验手稿了? “所以,你想去要0221的实验手稿?” “手稿? 不,我不需要知识,我需要的是记忆。 我感兴趣的是那些实验中所携带的记忆,是那消失在历史之中的理质之塔的人和事,我对那些手稿没那么有兴趣。” “” 听到这里,程实懂了。 你没兴趣,但你却在反复提,所以你觉得谁会有兴趣? 龙王啊龙王,你想拿这些实验手稿来钓我? 你想拉我去打劫0221? 然后你分走记忆,手稿便是我的报酬和奖励? 嘶——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 “有计划吗?” 听到这句话,龙王笑了 。 “聪明,不愧是你。 没有计划,只是觉得最近会有机会,所以便将这件事作为定金先付给你,这样一来,等你找到机会后记得还有一位丑角,正在等着你的消息反哺。” “呵,你什么时候交了入会费再说丑角的事情,不过龙王,为什么觉得最近会有机会?” “因为我打听到最近大规模玩家的失踪,似乎就跟0221有关。” “!!!” 程实愣住了,他转头看向隔壁的楼顶,想起自己那消失了许久的邻居,心道莫非谢阳被0221抓走了? 他抓人干嘛,做实验? “实验?” 他不太确定的问出了这句话,而龙王的回答更是石破天惊。 “对,就是实验。 以我最近收集的各种记忆中的蛛丝马迹来推论,0221在近期对某个曾经失败的实验异常感兴趣,而这场实验你应该听说过,那就是由造物炼金学系最伟大的学者扎因吉尔主持的群星匕首。” “群星匕首!?”程实惊呆了,这么巧? “你果然知道。 这些消失的玩家都是在试炼结束之后的一瞬间被特殊的力量裹挟而去,他们并未回归但对应的空间合并祈愿也未生效,这意味着他们没死。 但陆陆续续,消失的玩家还是死了不少,我起初只以为是试炼发生了新的变化,可最近跟踪调查了一段时间却发现,这些变化似乎都跟那位0221有关。” 听到这里,程实他脑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道: “你是说,0221在拿玩家做群星匕首实验!? 在现实里? 复刻这场窃取诸神权柄的实验!?” “不错。”龙王的声音有些凝重,“【真理】的手段你我都了解,这不是没有可能。” “可这也太疯狂了”程实喃喃自语道。 “通向【真理】的路,本就疯狂。” 程实沉默了,但很快他便想到:坏了,谢阳还真是被抓去当实验耗材了! 那些消失的玩家,大概率都是耗材! 但是就算是这样,0221哪里来的那么多神性呢? 要知道群星匕首之所以能开展的下去,是因为理质之塔穷国家之力打造了两尊伪神,而后又让扎因吉尔这个实验主持者以身入局充当了窃取权柄的小偷。 不仅如此博学主席会甚至还动用了【真理仪轨】在虚空中开辟了一处空间,专门用于容纳远暮镇这个实验基地。 等等! 远暮镇? 程实一愣,突然想到之前在倒坠之门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是哪里来的了,尽管那里的建筑风格谈不上相同,但是那些不属于小镇的偷渡客以及那汲汲于利益的投机者,不正像是远暮镇中那些不问来路只知享乐的旅人吗? 并且程实记得甄奕说过,群星匕首的实验小镇本就是在深渊火山附近找到的,所以远暮镇的原型或许就是类似倒坠之门的地底城镇? 不是没有可能,阿拉德也说过理质之塔有摧毁地底城镇的手段,只不过代价很大,而现在看来他口中的摧毁或许就是当年选取远暮镇时那场“连根拔起”。 只不过这种代价对于理质之塔要做的神性窃取实验来说,不是不能接受罢了。 不过比起远暮镇的来源,还有一件更让程实关注的事,那便是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扎因吉尔跑了! 这会是巧合吗? 还是说0221的这场实验正是为了逃跑的扎因吉尔准备的? 这位历史中的疯子在现实中碰到了知己,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将那场群星匕首搬出了希望之洲!? 程实被自己荒诞的脑洞给吓到了,他紧紧的握着电话,眉头紧蹙。 【真理】的信徒们真是疯了! 第755章 大猫:陶怡不见了 程实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在想要不要告诉龙王有关扎因吉尔的消息。 这是来自于历史学派的一手消息,对方一定是不知道的,不然龙王今天的猜测就不会如当下这般简单。 而这次的巧合也让程实越发笃定掌握两条顶级情报渠道的重要性,在众人皆被假象所迷惑时唯有自己独自“看清真相”的感觉太棒了,这无关未知的获得感,只是这种情况可以让一个骗子找到足够的信息差来施展自己的骗术,而这才是程实最在意的。 当然,骗归骗,什么时候骗,骗什么人都是有讲究的,至少在龙王率先分享了情报的当下,程实没有理由去骗一位未来的丑角。 于是思虑再三后,他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一来他需要在之后的合作里保持合作关系的平等,二来也需要帮丑角这个“野鸡组织”树立足够的神秘性。 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龙王更好奇这个组织,从而义无反顾的加入进来。 果不其然,在听到扎因吉尔逃跑的消息后,李景明惊呆了,他沉默了半天才问道: “这就是丑角的消息渠道?” 程实想都没想就应声道:“不错,这就是丑角!” 说完他心虚的唧唧嘴,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心想我又没说谎,虽然这情报是历史学派搞到的,但是我又从历史学派那里搞来了,而我也是丑角,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丑角搞到的? 合理啊! 李景明再次沉默下去,这回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颇为感慨道: “我低估了你们,很好,这次的记忆交换远超我的预期,程实,尽快安排我跟丑角们见一面,我会带来你想要的入会费的。” “” 程实眼皮猛跳。 你就这么想见眯老张? 你有没有考虑过眯老张想不想见你? 我总感觉这位“墓园管理”想见你尸体的欲望远远大过于想见你。 不过也是该想想如何让丑角们碰面了。 程实本觉得这个组织无非就是自己套取情报和联络队友的工具,可随着受到另一条时间线命定之人的启发以及本地命定之人的“做大做强”,小丑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团体傍身是非常有必要的。 至少在抵御外来危机和未来风险上,非常有用。 于是乎,程实开始琢磨如何把这两个虚无缥缈的组织做成真的了。 但眼下的通话时间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程实也借着沉默思索了片刻,而后又问道: “0221大概有很多切片,我想知道这些切片的名字或许对以后找到他会有所帮助,所以你刚刚所说的那位切片叫什么?” “王为进,一位【真理】的暗杀博士。” 不是,等等,谁!? 王为进? 程实懵了,他赶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在寻找0221的道路上迈出了足够大的一步。 不过可惜,我本想借他多了解一下这位【真理】的神选,但是等我在一周前再次碰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位遗忘了我的新切片,就连记忆里的记录也全都遗失了。” “” 程实从没想过能这么快再听到这位骗子学者的名字! 他的前身居然成了龙王研究0221的突破口? 有点意思,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小了。 可就算下次他们还能碰到,龙王对对方的研究或许也会彻底失去参考性,因为此时的博士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王某,甚至还可能是跨越了切片宇宙的王某。 不过以这位骗子学者的动机而言,他既然有意愿从另一个世界偷渡过来,就一定是为了摆脱原先世界的困境,而对于一个切片来说,最恶劣的状况莫过于被本体发现他有问题。 所以他大概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才用这种手段抓住机会换到了这里? 程实越想越觉得这位博士有点东西,如此说来,胆大心细的王某难道就对自己的本体没有一点心思吗? 他是一个纯粹的【真理】信徒,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对【真理】非常渴望,恰恰0221又是目前为止最接近【真理】的人 当然,韦牧不算,也不知道那个崇拜韦牧的博士被换到哪个世界去了。 所以被换后的王某,会不会再次成为外人接近0221的突破口? 程实沉思片刻,对着龙王说道: “龙王你下次再碰到这个切片的时候,不妨再跟他聊聊这些东西,或许他又会记什么。 当然你要小心,这是一位很会说谎的博士。 如果他不对你说真话,那么提提我的名字,或许有用。” “?” 李景明又愣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笑道: “王为进的身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提你的名字为什么会有用? 有趣,我对丑角的情报来源越来越好奇了,我觉得这将是一段难忘的记忆,我已经迫不及待与丑角们见面了。” “” 但愿你在跟眯老张面对面后,还会觉得这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不过有一说一,那个场面是挺乐的。 两个人闲聊片刻后挂断了电话,程实揉了揉额头,觉得这个世道开始越发的乱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路究竟会走到哪里。 不过多想无用,且行且看。 正当他踱步而出准备先休息休息的时候,刚刚放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程实心头一跳,看向那震动的话筒,一阵无语。 不是,怎么现在这电话都跟觐神一样频繁了? 还能不能让人安稳一会儿了? 程实麻了,但一想到这电话只有大猫的朋友才有,又不得不接起来问问情况,于是他再次接起了电话,可这次电话那头并不是大猫的朋友,而是大猫本人! 她一开口,便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程实,陶怡不见了。” “?” 程实愣住了,但转瞬他的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会这么巧? 木精灵也变实验耗材了? 第756章 不是,怎么还有“觐见电话”? “什么时候?” “昨夜之后,今夜之前。 上一个电话她接了,刚刚的电话没动静。 我怀疑是特殊试炼后出了问题,但我确定她没死,因为那场特殊试炼恰好是【繁荣】,我亲自给了她评分和奖励!” 大猫的语气里明显压抑着愤怒,陶怡对她来说太重要了,突如其来的消失让这位【繁荣】代理人变得极其暴躁。 现在的她或许只想大闹一场,只是没找到去闹的地点罢了。 并且听对方的态度,她应该也注意到了玩家大批量消失的状况,所以这个电话并不是来商量对策的,而是来打听消息的。 以大猫的实力,她拯救陶怡大概无需任何帮手,但是思考去哪里找陶怡这事儿或许再来三个大猫也想不出结果来。 “” 所以真就这么巧? 【命运】到底是眷顾了自己还是眷顾了大猫? 今天这三通电话,但凡有一个顺序不对,程实怕是一个都交流不上,可偏偏他现在成了最了解这场意外的人之一,于是他沉吟片刻后说道: “你先别急,我大概知道陶怡怎么了,但是” “她在哪!? 程实,给我一个位置,你知道我没开玩笑。” “”刚说了别急。 程实麻了,他挠了挠头,把所了解的事情汇总起来,连同推论和猜测一同清清楚楚的讲给了大猫听,并且这其中牵扯到了什么,这场实验如果真的在现实里被复刻又意味着什么,里面有多少危险,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电话那头的红霖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到最后,沉声说了一句“谢谢”。 程实摇头苦笑: “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但是,你先稳住,这事儿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我们必须充分调查了解其中的风险,才能做到进退有据。 虽然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特殊渠道的一手情报,但是,我们必须做好这依然是某种诱饵的可能。 红霖,陶怡的命很重要,但你的命同样重要,不要让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 “”红霖沉默了,许久之后她重重的嗯了一声,“我等得起,但是我怕陶怡等不起 所以程实,你会来帮我吗?” 程实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后说道: “有个办法。 用你手里的渠道,把0221的消息全面放出去,注意,不要提及任何有关扎因吉尔的事情,哪怕有人会知道这一点,但是无妨,我们只负责把消息铺开,去吸引那些对这件事有探究欲望,亦或是对0221有兴趣的人。 一两个人的效率再高,都不可能比一群人干起来更快。 还有,记得说的模糊一些,不要说的太过详细,让他们相信这是一件你刚刚漏传的消息而不是什么阴谋。 至于我说的‘他们’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了。 同时我会在各个频道打量散播虚假信息,把0221的实验往夸大里说,到时候,当不信的普通玩家碰上了得到消息的巅峰玩家,两相印证之下,总会有人察觉出端倪。 而这些人就是我们敲开0221实验大门的关键。 我们无需掌握他们的行动,只需不断的探听消息,关注这件事的发展就好了。 红霖,不管你再急,调查都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而【时间】终将告诉我们答案。” “谢谢你程实” “不要谢我,谢【命运】,命定之人不会倒在剧目终章之前,不过是些微挫折罢了。” 程实虽然在笑,可心里着实没底,他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去逼迫0221,希望对方在众多关注下露出破绽,但这并非是真正的解题关键。 想要知道这场实验被他放在了哪儿,实验场里又发生了什么,或许还得让自己认识的那些顶级情报窗口多努力才行。 可这种只能干等的局势,并不是程实想要的。 想想看,还有什么人能帮上忙呢 很快大猫便挂断了电话,与程实分头行动起来。 聊天频道本就因为玩家大量消失的事情聊的热火朝天,再加上一个骗子的故意拱火,没多久,战士、刺客之类的聊天频道里甚至出现了“讨伐【真理】,暗杀0221”等诸多甚嚣尘上的暴论。 倒是法师频道最是靠谱,不少老法师虽然分数不高,但见知当真厉害,甚至有人直接猜到了0221的意图,说这么多的人消失很有可能是被用于复刻牵涉多人的大型实验,于是一顿讨论之下,各种理质之塔曾做过的实验项目或详细或粗略的出现在了聊天频道里,其中便包括群星匕首! 还有几位对这场实验了解的极为清楚,用淹没在庞大信息中的两三句话就说出了实验的重点。 程实一边感慨高手在民间,一边疯狂的在聊天记录中汲取知识,但看来看去,大多也都是些不太深入的猜测和讨论,毕竟真正的情报从不会出现在聊天频道里。 不过这也够了,至少引起了大量玩家的猜疑,0221想来最近都不会好过了。 其他频道没什么消息,【欺诈】频道更是聊得一个比一个夸张,在这群骗子嘴里,0221差点就成【真理】了,要不是有人现身澄清说他就是【真理】本理,或许这位【真理】神选就成了这场【信仰游戏】里第一个登神的人。 正当程实愁眉不展之际,一个“电话提醒”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但这次并不是话筒的震动和响铃,而是一场来自于星空的呼唤! 一颗明亮的星辰虚影突然坠落于程实眼前,在小丑的目瞪口呆中,在他身前崩散为一片混沌黄雾。 黄雾翻滚升腾,不一会儿,一段阶梯便出现在程实眼前。 程实瞳孔骤缩,因为他发现这阶梯的样式正是之前连接着【混乱】神殿前的那段【混乱神阶】! 不是,又是召见? 程实懵了,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长阶的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 那是可塔罗的声音。 “大人,有人要来觐见了,您要见吗?” “?”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程实表情一滞,而后笑的开心。 见!为什么不见呢? 赞美【混乱】,您卑微的令使奥特曼又要开始上班了。 念及此,小丑勾起嘴角,毫不犹豫的一步迈了上去。 第757章 求见者是胡为! 还是那个熟悉的充斥着混沌黄雾的平台。 程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套上了一身浑黄色的教袍,不仅如此,平台尽头的混沌黄雾中露出一条通道,对面的【嬉笑嗤嘲】里也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张大饼拄着一棵金黄的杏树,正步履艰难的走了过来。 胡为! 自己的好大哥又来了,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看到这一幕后,程实哭笑不得,他之前总觉得【混乱】信徒通过【嬉笑嗤嘲】觐见这事儿太荒诞了,可一想到此时的自己是【欺诈】融合了【混乱】,突然又觉得这事儿合理极了。 看来乐子神跟【混乱】的合作远比自己预想的要早,而这行走于虚空的特权,怕就是乐子神给【混乱】信徒的甜头。 不过现在的【混乱】已经完全成了【秩序】,这座神殿明显空置下来,话事人似乎也变成了可塔罗,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 就这么个状况,难道乐子神对这神殿就没什么想法? 这不像祂啊 想到这里,程实心虚的看向了【混乱神阶】的尽头,也不知道【混乱】在神殿里留没留下什么后手,一个小小的可塔罗究竟能不能抵挡乐子神的觊觎。 正想着,胡为到了,他一出现便对着程实一顿赞美,但这赞美的语气似乎有些沉重,片刻后,他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大人,大乙不见了。” “?” 程实无语了。 今儿什么情况? 我成人口失踪报案中心了? 怎么谁来找我都是同一句话? 还有,到了大乙这个段位还能不见?他也成耗材了? 程实愣了片刻,随后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胡为倒是对程实的态度并不意外,毕竟奥特曼大人是令使,祂们高高在上理应无所不知,但是让他心忧的是一开始被大人所指派的四人小团体现在只剩他一人了,这样一来,在执行大人派发的秘密任务时,他便在没有可信之人,效率也会低很多。 他倒是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不够完成任务,他只是怕完成任务的时限拖后,会让大人对自己的评价降低。 所以胡为这次来也不是来找人的,而是来要人的,就如上次一样,他急需几个可以在这种层面上信任的队友。 其实程实在听到大乙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明白自己好大哥的意思了,毕竟一个小小的玩家失踪案不至于捅到令使耳中,但是他确实不认识什么【混乱】信徒,更无法代替祂召见什么玩家。 该如何回复对方呢? 程实沉吟片刻,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来了想法。 既然【混乱】还愿意让自己扮演奥特曼,既然可塔罗连觐见之事都要征求自己的同意,那是否说明自己手上的权限远超自己想象,甚至连安排人手一事也不是不能做主? 毕竟自己也算是半个【混乱】信徒,就算不招募别人,招募自己应该没问题? 于是他眉头一挑,在胡为的俯首等待中,给出了一个让对方震惊不已的回应。 “我主近日召见了一位新的玩家,你若在行走中缺少助力,大可去联系他,让他援助一二。” 新的玩家? 胡为愣住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排行榜上自己身后那几位,猜测着到底是谁又入了奥特曼大人的法眼,又会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可仔细品了品大人话里的意思后,他突然有些错愕道: “大人,我听您的意思,这人似乎不是我主的追随者?” 程实点了点头,毫不避讳道: “不错,我主有意许诺他融合【混乱】。 只不过他本来的恩主不太好招惹,所以这件事情便搁置了,但想来与你合作一二还是没有问题的。 并且这个信徒你也熟悉,他是一位来自【虚无】的织命师。” 【虚无】? 还是织命师? 不是,嗯? “程实!?”胡为懵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好兄弟,直接就将猜测脱口而出道,“我主召见了程实?” 见好大哥的脸色绿了,程实差点没绷住,他忍笑点头:“不错,就在最近,祂召见了程实。” “” 听了这话,胡为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酸了起来。 他勤勤奋奋的为【混乱】奔波,虽然不说每一个任务都做到了完美,至少都有所收获,并且在窃取【战争】神选一事上制造出了如此大的“混乱”,本想以此获得恩主的欣赏和召见,可现在,别的神倒是见过一两个,自己的恩主根本没搭理过他。 虽说觐见奥特曼大人等同于觐神,可问题是这中间隔着一层,怎么都感觉比不上直接觐见神殿上那位祂啊! 胡为不敢抬头去看那座神殿,怕惹得眼前大人的不快,于是只能有“委屈”往心里吞,同时心想或许是自己的运气太差了,毕竟自己那位兄弟还觐见过【命运】,而那【命运】不也没召见过祂的神选安铭瑜吗。 这么一想,又好受多了。 嗯,就是缺点运气。 程实自然是看得出来胡为的心思的,但他扮演的是奥特曼,又不是【混乱】,觐神这种事他没法许诺。 再说,现在的【混乱】已经不混乱了,他总不能带着自己的好大哥去大审判庭觐见那本【秩序铁律】? 不过程实也知道想要“小弟”拼命干活不能不画大饼,于是在铺垫好自己的身份后,他思索片刻又宽慰道: “这次觐见不过是我主向【虚无】表示善意的试探,那位织命师已经融合了【欺诈】,成为了真正的【虚无】行者,所以我主才有兴趣召他过来一看。 不过此事知之者甚少,你了解内情之后大可以此去靠近他,感受【虚无】的动向。” “程实融合了【欺诈】?” 胡为又惊了,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程实这小子确实滑头! 只是【命运】融合【欺诈】岂不是无比契合【虚无】? 连自己的恩主都想要靠近【虚无】,这么说,自己这位好兄弟,岂不是快人一步成为“版本答案”了? 胡为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如何与这位“陌生”的好兄弟再次重逢叙旧。 程实可不知道胡为在想什么,为了让胡为多点干劲儿,他又笑道: “不错,融合一事已不可阻挡,信仰的浪潮终将淹没所有人。 之前我主谋而后动,并未允诺什么,如今也是时候给你们一些指引了。 胡为,你可有想要融合的信仰?” “!!!”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胡为脑子炸了。 一股迸发于灵魂深处的狂喜占据了他的所有理智,让这位“大元帅”的表情直接失去了管理。 “什么信仰都可以吗,大人?” “”程实眼珠微转,心道你总不能跟我一样选【源初】,再说,无非是个大饼,祂有没有这意思还另说呢,我只是试试你的态度,至于能不能成 就算没成,那也是因为【混乱】背弃自己去了【秩序】阵营导致的,关我奥特曼什么事? “【混乱】无所拘束,但言无妨。” “我想融合【欺诈】!” “?” 第758章 【混乱】的信徒不混乱 你不想! 程实麻了,自己刚偷了胡为的家,结果现在对方想来偷自己家了! 成为好兄弟的意义就是互相偷家是!? 不是,你一个板板正正的大元帅,怎么还想合【欺诈】呢? 你也染上乐子了? 程实心中腹诽,表面却装作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摇头失笑道: “我等虽在恩主授意下靠近【虚无】,但你也无需因此而想要融合【欺诈】,信仰融合当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是你对这【信仰游戏】发自本心的见解。 掺杂着目的的虔诚并非虔诚,不过你此举倒是颇有【欺诈】的味道了。” 程实这番话其实说的很诚恳,胡为合不合【欺诈】跟他确实没啥关系,他也说不上话,这不仅要看那个冒充【秩序】的【混乱】怎么想,还要看乐子神怎么想。 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提醒自己的好大哥,没必要为了某个阵营而如此虔诚,他的虔诚远可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如何走好这【混乱】之路,从而在【混乱】的庇佑下活到最后。 如果祂还是【混乱】的话 秦薪如同他的恩主一样,向来能忍,所以这位传火者不到最后大概是不会拆穿胡为身份的,胡为披着大元帅的马甲能干很多事情,毕竟【战争】再莽,祂信徒的口碑和名声可比【混乱】好多了。 看在好大哥还能时常想着自己的份儿上,程实略做提点,是不想这位还算“仗义”的大元帅因为迎合上意而走了歪路。 不过最多也就做到这儿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意思到了就算是没辜负这段彼此算计的兄弟情。 胡为也听出来了奥特曼大人的忠告,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受触动,但是他没有松口,还是选定了想要融合【欺诈】。 “哦?有趣,说说看,你对【虚无】有什么见解?”程实挑了挑眉,笑道。 “大人,恩主和您高瞻远瞩,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层次,您说要靠近【虚无】,我们自当从命。 但是,请恕我直言,我个人对【虚无】并无见解,反而觉得世间万物都是【存在】的,且其存在必有其合理性。 就如恩主与诸神降临,带给了我们一场游戏,当下的我或许无法理解这游戏的意义,但是我丝毫不觉得这是一场灾难,请原谅我的用词冒昧,您知道的,很多人都这么想。 意义本就在那儿,没找到不代表它不存在,活着也是,融合也是,而我想融合【欺诈】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践行神谕去靠近【虚无】,另一方面更是想要借用【虚无】的力量继续伪装自己,将这份世人不知的混乱持续下去。 比起那个神秘的‘一文不明’,我更喜欢当下的身份那个被人叫做大元帅的身份。 当然这一切身份在您面前,不过是皓月之下的萤火,高山之侧的沙石罢了。” “” 程实听了这话就挺懵的,你这么喜欢【存在】为什么不去合【存在】呢? 还有,大元帅的这个身份能给你带来什么? 除了“颇有薄名”和“灵活的仗义”外,似乎也没什么了。 所以胡为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为了寻求意义、谋求利益,同时取悦自己? 怎么听着这么正常? 不是哥,你是【混乱】神选,在这个但凡是个神选就不正常的世道里,你居然是最正常的一个? 啊? 闹呢? 你这样要怎么走【混乱】之路,你这哪是虔诚,这不天天亵渎吗? 不对,等等,要这么说,【混乱】的信徒不混乱这事儿,它确实挺混乱的。 活在当下,追寻意义,努力“工作”,慷慨仗义,人缘不错,享受关注 这什么究极e人! 程实一时间无语至极,他无法给出承诺,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情况,同时给出一个“欣赏”的眼神。 “很好,我会将你的虔诚传达给恩主的,至于大乙的事情 这件事比较棘手,涉及到祂们之间的博弈,尤其是【真理】。” “【真理】!?”胡为惊了,他瞪大了眼睛凝神细听。 “不错,祂沉迷于追逐未知,失去了对某些实验品的控制,导致祂的信徒们造就了一尊伪神,而如今这位伪神突破了历史的桎梏,降临到了现实,引发了诸多波澜。 当然,我们与【文明】并不对付,此间混乱也是我主想要看见的,但是【真理】放任这一切不管到底还有何算计,谁都不清楚。 既然你关心大乙的状况,那就去查查看,沿着这条线调查下去,去看看【真理】的信徒们到底在干什么。” “是,胡为领谕。”胡为拱手,而后又皱着眉问道,“大人,可否有再清晰一些的指引,如今只剩我一人,调查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做事要讲究方法,但也不能过于讲究方法,你是我主的信徒,在乱局之中当有自我见解。 扎因吉尔。 我只能提示到这里,再多,就失去磨炼的意义了。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退下。” 磨炼! 胡为听到这个词后浑身一震,斗志昂扬的退下了。 程实看着离开的大饼背影,心下感慨万分。 身份的坑又填上一个,这么看来不用多久自己【欺诈】【命运】融合的事情就会在巅峰玩家之间传开了。 也好,在四信仰加身的当下,暴露两个信仰已经是极限,做人啊,还是要稳健点好。 想着想着程实的思绪渐渐发散开来,他在想就算胡为通过自己给出的线索找到了大乙消失的原因,那在他救出大乙后,【混乱】的打工仔还是只有两人,所以如何才能像之前一样,将这些“好用”的小弟名额招满呢? 程实自己是没有决断权的,所以他看向了可能有决断权的那位,于是他朝着神阶上的神殿招了招手。 “可塔罗,你在吗?” 翻涌的黄雾中回荡着程实的声音,但神殿内无人回应。 没人? 程实微微皱眉,眼珠一转又喊了一句: “你要是不出来,我心里这点事儿就只能去大审判庭问问我敬爱的恩主大人了。” 话音刚落,平台周遭的混沌黄雾一阵沸腾,无数雾气如丝将可塔罗的身影织就在了程实身侧。 程实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自己的扮演者,将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大人,您为何如此看我?” “为什么不回应我?” “祂不让我回应。” “那现在为什么又回应了?” “我觉得当恩主不在的时候,我应该听您的。” “!!!” 行啊你小子,思想很进步嘛,不过程实关心的不是可塔罗的马屁,而是对方所说的“祂不在”这个事情。 程实当然知道【混乱】是不在的,可他更想知道祂是不是永远也不回来了? 还有在祂不在的时候,这神殿里到底谁说了算? 总不能真是嗯? 可塔罗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他面色纠结片刻,决定违背恩主的嘱托,向程实透露一丝丝消息。 他是个聪明人,当奥特曼大人渐渐拿回祂的一切后,他便知道自己在这神殿上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尽管现在还有传话的作用,但是以后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凡人一旦尝到了神权和神力的滋味,谁还会想要变回历史里的一抔黄土? 可塔罗自然是不想的,但他也不会因此而抱怨什么,毕竟他的命都是恩主救的。 他很感恩,也很感激,更想就这么永生永世的侍于神侧,让恩主看见自己的虔诚。 所以他无比想要延续自己的“神仆生命”,而这吊命的方法,显然就在面前这位受到恩主偏爱的奥特曼大人身上。 于是可塔罗下定了决心,低头躬身靠近程实轻声说道: “大人,您或许说了不算,但也不一定。” “?” 说的什么玩意儿? 程实紧皱眉头,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的打量着可塔罗,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再问两句,平台外的混沌黄雾突然汹涌而至,将其淹没,随即丢出了虚空。 而在程实消失的一瞬间,可塔罗浑身一颤,满头冷汗的跪了下去。 他知道,真正的恩主回来了。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那双演都不演的星辰之眸看着下方的可塔罗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有罪。”可塔罗害怕极了,他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嗤——” 那双眸子随意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程实消失的方向,思索片刻后并未动怒,而是轻眨双眼竟然直接离开了这里,并同时留下一句话道: “也是该找两个帮手帮帮那张大饼了,让小丑来安排。 至于你戴罪立功。” 见恩主并未惩罚自己,可塔罗瞬间瘫软在地上,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唏嘘: “赞美恩主大人,赞美奥特曼大人。 卑微的可塔罗赌对了。” 第759章 疯子,还是天才? 程实回到楼顶之后脑袋里依然回响着可塔罗的那句话。 什么叫“但也不一定”? 这话听着像是在撺掇自己向上“攫取”更大的权力,可问题是为什么可塔罗的语气里有一种“只要你敢说,祂说不定就能同意”的即视感? 这种感觉程实不是没有过,但一般是在觐见【虚无】那两位恩主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身上一定维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让寰宇诸神都投下了注视的目光,因为他始终记得【记忆】的那句话: 诸神之所以对你感兴趣,只是因为在这【虚无】的时代里,两位【虚无】的主宰看中了你。 所以【混乱】的善意是否也是因此而来? 或者再发散一些,祂未曾拒绝【欺诈】的合作甚至连【欺诈】“钦点”的奥特曼都认作了真的令使,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欺诈】在双方合作中的话语权比自己想象的还大? 而可塔罗言语中的意有所指,指的也不是那个在神殿中扮演【秩序】的【混乱】,而就是同样能“做主”的【欺诈】? 【混乱】离开前是不是早就把神殿的代理权甩给乐子神了? 不是没可能! 甚至,乐子神自己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去“白捡”一个【混乱】的神殿。 自己很可能已经猜对了,乐子神不仅对神殿有想法,甚至都已经上手了! 这就说得通了。 可塔罗今日这番欲言又止的态度明显是在畏惧什么,但以他一位令使扮演者的身份,没理由去畏惧给他派下任务的恩主,所以他只可能在畏惧一位“窃取”了神殿执掌权的“外神”! 想到这里,程实眼前一亮。 如果乐子神真的代理了【混乱】神殿,这对自己倒是一个绝好的消息,那意味着奥特曼的权力将无限放大,直到在神殿之上媲美真正的令使。 这种诱惑可太大了。 程实心中默默记下此事,决定下一次觐见的时候试探一下自己恩主的反应。 至此,试炼结束的小丑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躺在床上随意的翻着各个频道的聊天记录,心想随着事件发酵,大概越来越多的人会关注到0221的各种异常,从而在庞大的信息流中拼凑出有关这场实验的蛛丝马迹。 不过程实还是低估了玩家们的行动力,又或者说是吃瓜能力。 他本以为就算把消息铺开,能在庞杂且冗余的信息中找出有用消息至少也要酝酿个两三天,可只是过了一晚,就有人在试炼中发现了0221用以“绑架”玩家的手段,并以高价将这消息卖了出去。 买家是个冤大头,买了这消息之后竟然主动公开了出来,于是在程实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聊天频道里已经铺天盖地的充斥着“如何加入这场【真理】游戏”的攻略了。 程实大受震撼,他一点点的翻找着记录想要把事情的因果理清,可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他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对面依旧是大猫,只不过这次她的愤怒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程实,帮我。” 程实目光一凝:“找到了?” “是,我找到陶怡在哪了,我需要人手,因为那个地方局势非常复杂。” 程实才刚刚看到消息,还没搞清楚所谓的【真理】游戏到底是什么,但他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那个买了消息的冤原来是你?” “是我。” “你付出了什么?” “保命手段,我把成为芙拉卓尔之前的所有保命手段全交换了出去,终于换来了这份狗屁游戏的入场券。” 听到这里程实反而放下心来,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代价,毕竟对于当下的大猫来说,她所遭遇的危险早已脱离了试炼层级,些许普通保命手段已经可有可无了。 不过他仍然很好奇,因为入场券这个东西就像是庸人会的邀请卡一样,你去不去应该是全凭自己心意才对,怎么可能所有拿到的人都想去呢? 更何况如果这个入场券有一个实际的物质载体,那么类似自己一般谨慎的玩家愿不愿意要都是个问题! 谁会主动去接触一个未知的东西? 最邪门的是如果入场券这个东西真的存在,为什么到了现在才会被曝光出来? 原来那些消失的玩家,就没有一个拒绝这张入场券的? 就算是金子,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喜欢? 程实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可很快电话那头的大猫就为他解开了这个困惑,并且这个解释更加让程实感受到了0221的疯狂。 “你根本想象不到这张入场券会是什么,在我拿到手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有人会拒绝它。 因为它是一份神性! 一份【真理】的神性!” “什么东西!?” 程实惊呆了,他猛地站起身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0221居然用一份神性作为一场实验的入场券!? 他哪来的这么多神性? 有这神性他不去研究【真理】,反而用来去诓骗一群实验耗材? 不是,哪有人骗人用真金子骗的? “很惊讶,难怪从来没有人将这份消息传出来。 呵,是啊,当有人拿到一份神性的时候,他怎么会对外人说呢? 不仅不会,他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份神性封藏于自己的体内,可他一旦如此做了,便正中0221的下怀。 我找人分析过了,这份神性并不‘纯粹’,或者说,0221早已在神性的研究中有了匪夷所思的突破,他居然往这神性里掺杂了一段用于定向传送的其他神性编辑片段。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0221已经可以在被拆解的拼图中融合散落的碎片! 他推开了那扇门,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绕过了已有的‘信仰图纸’,在信仰的‘微观’层面上实现了初步的神性融合! 而这一步,在整个希望之洲的历史上,我都未曾听闻。 0221这个疯子,他打破了只有神明才能拼合神性的桎梏,为所有人在苍穹之上洞开了一枚窥视诸神神座的孔洞! 虽然他绑走了陶怡的行为让我很愤怒,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疯子不仅是疯子,他还是个天才。 一个摸到了凡人真理门槛的天才。” “” 程实的呼吸都凝滞了,他的瞳孔缩如针尖,几乎不敢想象听到的一切。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0221虽然是个天才,但他现在所有的成就并不是天赋和努力就造就的,想要完成这一切还需要时机! 不错,就是时机! 要知道,在希望之洲那些古老的时代里,诸神之间的信仰可未曾有过融合! 所以信仰融合的浪潮真的来了,而第一个被这滔天大浪所冲毁的,便是人们对于神性的认知! 第760章 让我们去会会这位天才 “这个分析准确吗?你找了谁帮忙?” 说实话,尽管信仰融合能解释为何0221做出了突破,但是这仍然是一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所以程实不得不谨慎,他怕大猫的急切和愤怒被人利用,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巅峰玩家之间试探用的枪尖。 好在大猫给出了一个足以让程实心安的答案。 “韦牧。 他帮我分析了半夜之后才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刚刚所说的话大半都来自于他的原话。 他拿走了我手中那唯一的被拼合过的【真理】神性,解构并还原出了其中的拼合方式,发现0221不仅在神性融合上有了进展,甚至在【信仰游戏】的区域理解上都有了跨越式的突破。 空气墙不可逾越这是现实共知的真理,我们想要见面往往都是通过踏入虚空再转入另一个非现实空间,这一点始终没有人质疑过,但现在,这位疯狂的天才找到新的方法。 那就是神性! 准确点说,应该是用神性片段编辑出来的传送阵! 他将理质之塔最基础的传送手段改造,用部分神性碎片代替了原有的材料,将其编辑在另一份神性之中,这样一来,只要封藏了这份神性,凡人所无法跨越的空气墙便对这‘异常神性’拥有者不再生效,相当于传送手段直接在现实生效了! 而0221也是用这种手段,掳走了陶怡! 现在韦牧已经复刻出了这种手段,而我手中的门票便是被他重新拼合出来的【痴愚】神性!” “”听到这里,程实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登神之路的榜一。 只是这些惊人的理论,普通人理解起来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可韦牧不仅能在一夜之间研究透彻,完全解构,甚至连仿制品都做出来了。 这真的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吗? “这就是真正的【痴愚】?” “是,这就是真正的【痴愚】,韦牧同样是个天才,只不过在融合的道路上,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罢了。” 另一个方向? “什么意思?”程实挑了挑眉。 “他说他拒绝了一切融合,因为他觉得这寰宇之中没有一位【祂】,配得上【痴愚】。” “” 果然【痴愚】! 这位【痴愚】神选的德性倒是跟祂的恩主一模一样 程实被震撼的情绪因为这个【痴愚】笑话稍稍缓解些许,但很快他便又疑惑道: “你还和韦牧有联系?” “没有,完全没有,我们不过偶尔排到过几次,这次是他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红霖稍稍顿了下,虽然她没有继续,但程实已经听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大猫散播消息时过于急切以至于留下了些许痕迹,让这位聪明至极的【痴愚】神选看出了端倪,从而找上了门。 当然现在看来,他对大猫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他感兴趣的或许只是那位对家的神选0221。 不过谨慎起见,程实还是再次跟大猫核对了一遍她从头到尾的操作,在梳理过后确认没有其它问题,他点点头道: “你想怎么做?” “我”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程实微微一愣,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 “我懂了,缺门票。 不错,你变稳健了,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制造足够多的门票让所有感兴趣的人都去到那里,然后把实验搞乱搞大从而浑水摸鱼。 这无疑是最安全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重在速。 不能让其他人或势力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布局,要一口气将他们拉入局中,然后同时敲开0221实验场的大门,只有这样局势才足够乱,而在这乱局之中,你的战力也才有用武之地!” 红霖也愣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被程实猜到了,不过这事儿确实不好开口,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门票,这场【真理】游戏的入场券可是神性,大量的神性! 所以她也只能尴尬和无措的“嗯”了一声,毕竟就算程实拿着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部分神性,但是那些量远远不够。 大猫并不是一个头脑不清的玩家,她只是相比于妖孽般的巅峰玩家们没有那么聪明,而不是不聪明。 她算得清账,知道陶怡跟程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有,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更何况程实已经救过陶怡一次,对方如果选择不帮忙,她并无怨言,更何况程实已经帮了,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仅靠她自己怕是不太可能。 但是来自命定之人的信任还是让她偏向于找程实求助,她在找人借神性,而第一个便是曾经拿走过自己神性的织命师。 她可以为庇佑自己的朋友付出一切,但是她无法强求自己的朋友为自己的另一个朋友付出一切。 说到底,神性是这个游戏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无论是谁大概都不可能放弃,尤其她还需要这么多。 可让红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程实的回应抹平了她这两天以来的所有愤怒和焦躁,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或许就是命定之人,而那个在前路上眷顾着自己的,似乎并不只有【命运】,还有一位叫做程实的织命师。 “在四处借神性?不用借了,我这里有挺多的。 嗯,说起来还挺怀念的,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么一段,那时的我没钱上学,他便到处去给我借钱。 我的邻居是个非常有钱的阿姨,他找她借了不少钱,我不知道怎么借到的,但是有人肯施以援手的感觉,我一直记到现在。 我本想报答那位阿姨,可惜啊,她没给我机会。 不过现在嘛,我倒是突然体会到她当时的意思了,她大概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程实”电话那头的声音居然微微有些发颤,但很快,颤声就停止了。 “不过先声明啊,我不是她,你借我的,连本带息都得还回来。 当然,本来就属于你的那部分就不用还了,我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在我这里存了这么久,是该连本带息都还给你了。” 程实笑的开心,因为他未曾忘记正是大猫“寄存”在他身上的【秩序】神性,让他在被【混乱】扮演的【秩序】审判下,逃过一劫。 一饮一啄皆为命定,大猫只觉得是程实带她走向了命定,殊不知她的好运或许也正在庇佑着自己的小丑朋友。 “好!”大猫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这神性明明还没到手,可就是被她喊出了一种要加倍还清的气势,“不过,这次可能需要很多很多。” “诶,巧了,我手里还就真有很多很多。” 程实笑了,说实话,在深渊彩晶里剥离出来的这些神性都是上好的神性,它们无一不是被拆解的拼图,这些东西本应是研究祂们的最好材料之一,可现在嘛 如果能用这些东西去见证一场由凡人发起的“微观”神性融合,倒也不亏。 当然,这个不亏的前提是,将这融合的方法以及后续的方向搞到手! “现在你要关注的是如何劝说韦牧帮你做出这么多门票!” “他会的,因为他说过他想要见证一场这寰宇之下最盛大的愚行。” “” 程实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是韦牧口中愚行的一种。 “算了,【痴愚】的信徒开心就好。 你应该有碰面的方法?告诉我,我去找你。 另外,红霖,我得提前跟你声明,我出借神性是为了帮助我的朋友‘芙拉卓尔’,而不是为了什么上个‘时代’的小明星 我这么信任你,你可别把我往坑里推。” “”当程实同意的那一刻,红霖想过对方可能会有很多条件,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只等来了这么一条。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一抽,居然为陶怡感到有点不值,可很快她便又觉得陶怡的眼光寰宇第一,可惜的是,自己这位闺蜜好像有点不配。 这么蛐蛐朋友好吗? 没啥问题,老娘都为她欠了这么多外债,蛐蛐两句怎么了。 陶怡你可记住了,在我来之前,不准死! 很快红霖就跟程实说了一个碰面的方式,比划着大猫说出的符号,程实满眼好奇。 “这是向祂们祈愿来的?” “是,如果你也有需要,可以向我祈愿,我有赐予这种空间通道的权力,当然,我只管赐予,是【公约】构筑了其他一切。” 程实点了点头,心道早知道这么简单,就早点搞个集会空间出来,这样一来在骗人进命定之人又或者是丑角的时候,何至于表现的如此“拮据”。 “我知道了,给我一点准备时间,然后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说着程实挂断了电话,他侧身看向对面的楼顶,表情古怪,眼神微凝。 还能再见面吗,我的【战争】邻居? 第761章 沉默的陶怡 现实,未知省市某区域中心。 这本是一片繁华的商业区,里面住着许多玩家,但渐渐的,不知为何,这里的玩家陆续都死了,他们死的悄无声息,就像是吸入了什么致命且不易察觉的毒气。 很快整片区域重归寂静,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场盛大的空间合并悄然拉开了帷幕,当所有空间合而为一后,这片区域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只不过为这里带来热度的不再是【信仰游戏】中的玩家,而是一条条、一株株、一簇簇的它。 就像当下这片区域角落里某一幢被“爬山虎”紧密包裹的摩天大厦,远看上去,废弃的高楼似乎已被植物占据,将这里变成了它们肆意疯长的乐园,但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原来那密密麻麻缠绕在楼体表面的东西似乎并非是什么植物,而更像是一团团盘根错节、虬结交织的触手! 它们是活的,并且正在蠕动! 不仅如此,那堆触手之中还时不时的传出各种扭曲沙哑的声音,大多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分明像是来自深渊的呓语! 这些呓语本应使人恐惧,不错,就是人,这栋大厦里是有人存在的,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些抱作一团的人们却并未表现出过度惊惧的样子,只是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向四周,警惕着这些触手的靠近。 一旦有“枝桠”蔓延过来,便会有人咬牙前进一步顶着无穷无尽的呢喃和呓语发动攻击,隔着远远的将这些细小的触手轰回去。 而在他们完成这一轮防御后,又会被团队里的其他人通过绳索绑带拉回“阵地”之内,进行清创手术。 至于这所谓的创伤是什么 只见那阵地里,一位女玩家手上翻起刀花,精准的将身下某个男玩家脊背上的“脓包”刺破,而后另一位玩家沉着脸色迅速将那条从脓包中洒落出来的触手钉死在地上。 就这样,一场简单的“清创手术”完成了。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还有个别的玩家身上长满了“脓疮”,并且在剔除这些诡异“新生儿”的过程中,它们也不都会“听话”的掉落出来,有些生长过快的新生儿明显有了求生的本能,它们在被攻击的一瞬间会钻入“母亲”的体内寻求庇护,但它们丝毫没意识到这种行为除了杀死自己的“母亲”外,并无他用,甚至还会招来外界更猛烈的攻击。 于是在一场为除后患的大火中,阵地里人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统计伤亡,斥候交替,牧师开始治疗,第二盾列上前,歌者补满状态,自由人注意检查阵眼,伤员抓紧时间休息。”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从阵列最中间那位金发金瞳的男人嘴中说出,周围的所有玩家在听到这些指令后飞速的动了起来。 没多久,最外围警惕放哨的猎人们便完成了轮换,治愈之光在阵地里此起彼伏,第二排的法师站在第一排猎人身后小憩,他们的身上也系着绳子,看上去就跟刚才退回来的那波伤员一样,是需要“出战”的预备役,几位歌者同时唱响和谐的曲调,不同颜色的圣光一遍又一遍播撒在众人头顶。 这一切看上去都井然有序,好似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除了检查阵眼的那位女士被阵眼死死拽住,怎么走都走不脱。 于是她只好无奈的高喊一声:“阵眼完好,但我不太好,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周围的人脸色一黑,纷纷侧转身子权当没听见,就连居中指挥的那位玩家在听到前四个字后也嘴角微抽的刻意忽略了后面的内容。 似乎没人想要搭理她。 不过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搭理她,至少阵眼一直在说话,并且从她过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停过。 “我认得你,你是个大明星,演电视剧的那个! 你怎么把头发染成粉色了,我觉得粉色跟你不搭,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颜色?” 尽管早就被前一位自由人叮嘱不要回应阵眼的任何搭话,但陶怡终究感恩这位阵眼的救命之恩,于是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略带尴尬的回道: “什么颜色?” “透明色!” “?” “就像我一样,你不觉得光头才是你的归宿吗?” “”陶怡愣了一下,疯狂眨着眼,看着这位光头阵眼懵逼道,“你认真的?” “当然真! 你不是个演员吗,把头发剃光可以让你更好的佩戴各种头套,就像你演的那部剧里一样,你来回换了那么多发型,一定很麻烦,可只要把头发剃了,一切都变得容易了。 我没记错,宋小小就是你演的。” “那是女一。” “哦,对对,你是女二,演的是那个讨人厌的郡主表妹,秦婉兮!你演的确实挺像的,我看了都烦。” “”陶怡的眼皮狠狠的抽了两下,她挣了挣胳膊,没挣脱,于是只能沉默着转过身去。 “又错了?”光头阵眼皱起了眉头,看向陶怡的背影,打量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不是陶怡,不好意思我居然认错了。” “我是陶怡。”陶怡麻木了,她再次挣了挣手,只想逃离这个让人沉默的地方。 “你是陶怡?那你演的谁,总不能是那个喜欢宋小小的女王爷? 啧啧,能把同性爱情演绎的如此出色,你感悟不少啊。 不过我看剧一般不喜欢关注主演,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总能在各种配角里找到大有潜力的人。 我其实对你们剧里那个一直撮合你和宋小小的小丫鬟很感兴趣,我觉得她的演技就不错,并且年纪轻轻大有可为,你跟她关系好吗,说说她呗?” “” 陶怡人傻了,她目瞪口呆的转过身来看向光头阵眼,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想说“那就是我”,可张嘴张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觉得不听劝去搭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场沉默是自己应得的。 于是生无可恋的陶怡蹲在原地,开始闭目休息起来。 自由人不是一直都自由的,在众人休息的间隙里他们也需要抓紧时间休息,这样一来才能少在法师梯队少人的时候第一时间补上去,不然只靠百多个远程法师和猎人,这并不稳固的阵地早晚有被这些触手冲垮的一天。 毕竟它们无休无止,看上去似乎完全不需要休息。 见面前的明星不再搭理自己,脸上也带上了忧愁之色,刚刚一直聒噪来聒噪去的光头男子突然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后他才再次看着陶怡说道: “别怕,只要我还在,你们就死不了。” 听了这话,陶怡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了他,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希冀。 “你不像传言中那么” “那么什么?谁的传言?有人在你面前蛐蛐我?是谁?我认识吗?跟我排到过吗?他了解我吗?他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所以在污蔑我? 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相反我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 因为我是一位传” “传什么?”陶怡的脑子有点没跟上对方的语速。 “传奇剧评人,你演的女王爷确实不错。” “” 陶怡从未有一刻如当下这般想要逃离这里,而促使她做出这决定的不是周围环伺的危机,而是面前这个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贫嘴神选! 第762章 被抓来的实验耗材们 不错,所谓的阵眼正是陈述。 见眼前的粉毛小姑娘再也不搭理自己,陈述满意的松开了手,他觉得自己又为恩主招揽了一位悟性奇高的玩家。 上一次出现这种见猎心喜的感觉,还是在庸人会碰到自己妹夫的时候。 真怀念啊,也不知道妹夫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也不怪陈述在想念程实,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仍是那场庸人会的延续,当程实在外参加试炼的时候,他还深陷在庸人会后续的泥沼里无法挣脱,以至于莫名其妙的加入了传火,又莫名其妙的跟老登打了一架,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在试炼中找到一份扭曲神性,又莫名其妙 最后这个不是莫名其妙的,这是他自愿的。 陈述到底是十六位神选之一,他的眼光很敏锐,看出了那份偶得的神性有问题,并且他非常好奇这份被“涂抹”的神性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这份好奇心随着试炼的推进越积越多,最终他没能忍住窥探背后秘密的欲望,将这份神性封进了自己的身体。 当然,寻常玩家这么做纯属是看不出这神性有问题,只想着吞掉这意外收获,可陈述不同,他意识到了这份神性有问题,但他却并不担心即将面对的任何陷阱,而之所以有这种底气,是因为他的恩主【沉默】赐予了他一套非常能沉默敌人的天赋体系。 正如在庸人会外与秦薪和瞎子联手狙击老登时那样,他只需站在那里,便能产生沉默光环,将周围特定的目标尽皆沉默。 而这也是秦薪和瞎子能在试炼之前顺利击败一位善于推演的另日刺客的原因! 其实秦薪对陈述的加入并不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他知道那只是一场双方的妥协与合作,所以他才让陈述在那场狩猎【时间】神选的战役中单纯的充当了一个沉默法阵的角色,怕的就是这位【沉默】信徒反手来一套骚操作把他和瞎子给坑了。 然而陈述的表现让秦薪认可了这位不太靠谱的新队友,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在特殊试练之后,这位协助猎杀老登的关键队友居然消失不见了。 陈述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试炼结束的那一刻,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拉进一片从未到过的现实之中,不过好在为了在试炼之后继续战斗,他提前开启了自己的沉默领域。 于是在被抓入这片空间的一瞬间,他的沉默光环将周围一切法阵尽皆沉默,让那些捕捉玩家的机器没能再一次成功的将实验素材塞进他们本该去往的繁殖容器中去。 就是这么一个歪打正着的先手,成了至关重要的神来一笔,救下了这一批进来的玩家,让他们免于被控,成功抱团,在犹如地狱般的触手森林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当前的大厦之中。 可众所周知,巅峰玩家各怀心思,高分玩家互相提防,低分玩家犹豫踌躇,这群“乌合之众”骤然碰到一起,怎么可能能在第一时间形成有效聚力,甚至勠力同心的杀出重围呢? 这仅靠一个沉默光环是远远做不到的。 所以这队伍里应还有一位卓越的指挥者,是他将形如散沙的所有人凝聚在了一起,利用团队的力量,在这骇人恐怖的触手世界里摸索到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而这个卓越的指挥者,正是此时阵地中央那位金发金瞳的“【秩序】之光”,被众多巅峰玩家戏称为首辅大人的莫离! 是的,莫离也进来了,当然他也不是被抓的,而是跟陈述一样发现了神性的异常,主动前来一探究竟。 但很可惜,这次他确实高估了自己,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了陈述,或许此时这位首辅大人就已经被各种机器带走,塞入繁殖容器去充当真正的实验耗材了。 对此,陈述在来的路上还特地揶揄过这位变得不再谨慎的【秩序】神选,他的原话是: “见过金发爆种把敌人胖揍一顿的,倒是没见过特地染了金发把自己送到敌人刀子底下的,莫离啊莫离,我看你这根本不是首辅大人,而是受斧大人啊,你那小脖子能扛得住这么多触手的斧劈吗?” “” 要不是整个团队都要依靠陈述的沉默光环来规避路上的一切法阵,脸色漆黑的莫离恨不得将陈述丢在原地喂触手。 但好在陈述的目标并非只有他一个,当对方的聒噪转移之后,这位指挥官的心态略微回升了一些,带着一众玩家突围到了这里。 只不过外面这些触手的追击速度也很快,于是在来回拉扯几次损失了些许人手后,莫离无奈带着众人躲入了高楼之中,建立了防御阵地,企图以此来拖延时间,争得喘息之机。 这片空间内铺天盖地的法阵已经锁死了除了神性入场外的其他空间移动方式,众人无法通过破开虚空逃生,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外界有人可以察觉到异常从而赶来营救。 但说实话,莫离对此并不抱有希望,他知道在这个世道,至少是在他周围,哪怕是【秩序】信徒,也很难为了一个合作过几次的守序“朋友”而大费周章的去调查什么。 更别说是拼命。 尤其是随着跟触手交手时间渐长,他发现这里似乎是某个【诞育】的实验场,而之所以没有猜测这里是哪个【诞育】玩家的巢穴,是因为这里的法阵之多、种类之广,远不可能是什么【诞育】玩家能够驾驭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真理】和【痴愚】的那几位能有如此能耐,在现实之中建立这么大一座实验场,并且还能以神性为饵将这么多人引诱至此,如此大的手笔,其幕后之人是谁,或许也不需要猜了。 0221! 除了他大概也没有别人。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麻烦了,因为有谁会为了拯救他人去得罪一个神秘无比的0221呢? 莫离沉默了,或者说那段时间里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本能的想要活着,从未看到什么希望,直到一位木精灵靠近他并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这位木精灵的鼓励,让莫离重新燃起了信心。 一定会有人来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他从未想过他所盼望的有人来,会是有这么多人来! 因为就在整个团队疲于应对、伤亡渐重、士气愈发低迷的时候,整片中心区域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一群被小丑鼓动,被幕后戏师“资助”的大胆玩家带着他们得到的入场券,如同天兵一般降临了。 “??? 不是,我靠,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第763章 巨兽出笼 程实确实来了,只不过在到达0221的实验场之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他在见到红霖之后便交出了所有的神性,当然,除了【欺诈】神性。 不是他不想,而是红霖没要。 据红霖说,韦牧从不用【欺诈】神性去实验亦或复刻什么东西,因为那样大概率不能保证实验结果的准确性。 尽管能理解,但在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程实还是笑了很久,看来乐子神讨神嫌的状况已经开始从【痴愚】蔓延到祂的信徒身上了。 他本想着借由这个机会认识认识这位登神之路的榜首,可惜韦牧远比程实想象的更加神秘,他根本就没露面,而是只靠一个死鱼眼木偶与红霖远距离联系。 这位幕后戏师也不知为何始终不愿自己暴露于帷幕之前,就这么锲而不舍的扮演着职业描述的角色。 所以在得知要把这些神性统统交给一个提线木偶的时候,稳健的小丑惊呆了,他看向红霖,不断的跟她确认此事是否有诈,倒是红霖颇为笃定,直接一股脑将神性送了过去。 “你很相信他?”程实好奇的问道。 “不,我是相信我自己,我赌他不敢惹我。” “” 程实对此十分无奈,但是不得不说,红霖赌对了。 好运姐的好运还在发力。 谁都没想到韦牧的效率能这么高,对方只用了一天,就把所有神性都做成了入场券,甚至还匪夷所思的优化了0221做出的神性融合方案,将用以传送的神性消耗量砍到了最低。 并且他还贴心的承担了入场券派发工作,告诉红霖和程实,所有入场券都已派发完毕,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派发对象都是各种理质之塔实验的狂热爱好者,他们的出现会最大程度上干扰0221的实验,因为那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值得这些人反复琢磨深入研究。 还有三分之一是红霖摇来的朋友以及不少有实力有想法参与到这件事里的巅峰玩家,他们有能力给0221制造足够的麻烦,从而为红霖救人创造足够多的机会。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绝对的炮灰,一场盛大的演出不能没有龙套,韦牧如此坚持,红霖和程实倒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程实唯一的要求就是给龙王留一张,韦牧答应了,说他忘了给谁都不会忘了给李景明。 程实倒是不意外他们两位认识,他只是好奇对方是如何这么迅速做成这一切的,这位【痴愚】神选在一天内几乎铺好了所有的路,而这路的尽头就是【真理】神选的那场现实实验。 很难说这里面没夹杂着个人恩怨,但总归事情做成了就行。 现在只要等待一个定好的时间,就可以让持有神性门票的所有玩家同时进入0221的那场实验当中,而后再让红霖趁乱完成自己想要的“救援”。 不过韦牧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红霖带着他这个不会移动的提线木偶替身一起去。 这种不算是要求的要求红霖自然没有拒绝,于是在拿回了属于她和程实的门票后,两个人便耐心的等待着传送时间的到来。 期间程实做了很多后手准备,他不得不提防这一切都是韦牧的骗局,尤其怕这是韦牧串通0221合伙儿做出来的局,但大猫没管那么多,她只是把木偶交给了程实而后叮嘱道: “保护好自己,我尽快就会把陶怡带回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入场券没能生效怎么办?” 红霖目光一凝,冷冷的看着程实手里的木偶道:“要么陶怡活,要么韦牧死,没有第三种情况发生。” “” 听到这程实就不说话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繁荣】代理人的愤怒已经达到了爆发边缘,现在的大猫只缺一个“撒欢”的场地。 而当传送出现的那一刻 “吼——” 程实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受到地面在疯狂向下塌陷,一股狂风呼啸而过将他吹的踉跄后退,睁开眼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术法,而是巨熊蹬地暴起后,所鼓荡起的空气涟漪! 大猫动了! 在同一片实验场地里,她终于感受到了陶怡存活的气息。 于是在刚刚落地的一瞬间,她便化作熊灵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这一路上几天来的忧心和愤怒将她彻底变成了一具暴烈的开路机器,以摧枯拉朽的冲撞姿态疯狂冲向了陶怡所在之地。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近乎发狂状态下的大猫,无论是密如雨幕的触手,还是无法移动的钢筋水泥,在这裹挟着暴怒的冲撞下统统被撕成了碎片。 程实只是定了定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条笔直的“隧洞”,洞内一览无余直通到底,而洞外 血河肉泥,尽皆废墟。 就连他手中的木偶在看到这一幕后,也不断开合着嘴巴发出了最震撼的赞叹: “看来是【命运】眷顾了这位德鲁伊,有趣,靠近【虚无】或许真的是答案?” “?” 程实皱皱眉,看向手中的木偶,总觉得对方这句话不像是在说红霖,而是在试探自己。 他没搭腔,反而开始小心翼翼的环顾起四周来。 这明显是一片被合并了的市中心区域,外围的高楼大厦数不胜数,每栋建筑上还都覆满了扭曲的触手。 任何人骤然看到这骇人至极的触手海洋后或许都会头皮发麻,倒是程实,不仅没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种淡淡的亲切感。 因为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触手是什么东西! 【诞育】! 严谨点说,应该说是受【诞育】之力影响的新生儿,只不过这些新生儿统统长在了一起,所以形象变得更加扭曲骇人,但其本质与自己之前在多尔哥德接生的那些玩意儿,没有什么区别。 算是老熟触手了。 而一想到【诞育】,程实脑中立刻想到了龙王所说的那些东西,原来0221真的在这里复刻群星匕首? 他甚至连神性的选取都与真正的群星匕首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那用于跟【永恒之日】争夺权柄的【污堕】伪神,他又是如何仿造出来的? 不过这么大这么隐秘的工程,对方居然不对进场的实验耗材做限制? 那如果人人都像大猫一样 就算没有大猫这么猛,但每个人都捣点乱,这场实验还如何进行的下去? 想到这里程实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似乎在寻找法阵的痕迹,而看到程实这副脸色,他手上的木偶哼笑着开口道: “不用找了,这里的法阵已经被我改造的神性入场券破坏掉了。 这是最容易反推的东西,如果这场实验的主持者是我,我一定会布下让人无法脱身的陷阱,防止实验素材出现我不想见到的变化。 所以在制作入场券时我便考虑到了这一点,我在改进的拼接神性中放置了两场传送,第一个传送开始时,冗余的神性炸弹会先你们一步传动到这里,并在各种法阵的刺激下‘嘭’的一下摧毁这里所有的法阵陷阱,而后你们才会被送到这里。 并且为了防止他做出多重应急机制,我将传送的坐标微调,让每张入场券坐标都不一样,尽管这样会有让人传出这片区域的风险,但是 这将最大概率保全入场者的实力,我相信无论你们救援的快慢,总要他们帮忙的,至少是帮忙捣乱。 我是个聪明人,注重效率,所以我想的永远比别人多一些。 计划不错?目前看来进行的很顺利。” “” 第764章 被复刻的“永恒之日” 何止是聪明,这位韦牧跟自己想象的可太不一样了。 别的【痴愚】信徒恨不得把鼻孔镶在眼上看人,而他明明没有一句嘲讽的话,可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嘲讽。 那是一种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自愧弗如的自我鄙夷,在对方将一切真相娓娓道来的时候,听众只会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白长了。 程实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本以为自己的准备已足够充分,但是现在看来再充分也只能算是“应对”,而这位【痴愚】的神选完全不同,他选择的方式不是“应对”而是“解构”,他猜到了0221的布置并逆向破坏了它,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将众人安全的带到了这里。 所以,这便是智者和学者的交锋吗? 以所知为剑,以所学为盾,来一场只属于智慧和知识的战斗? “” 果然,差生还是要离他们远点,不然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程实撇了撇嘴,盯着木偶看了片刻,眼珠一转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木偶沉默片刻道: “‘出生’之地,也就是我未曾篡改时的那个传送坐标。 如果实验素材出了意外,那么在如此容易催生恐惧情绪的环境里,他们只会想要外逃,所以如果我是0221,便会将实验的控制中心放在实验素材最不想久待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我猜就是传送入口。 我想去那里看看,但是我得提醒你,德鲁伊嘱咐过你,让你不要乱动,所以织命师 你对那里感兴趣吗,你会带我去吗?” 引诱,还是激将? 程实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木偶残破的腿,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不过这自信的来源有点太荒诞了,以至于他被自己奇怪的情绪逗笑,而后又笑着点头道:“有兴趣,什么方向,怎么走?” “以你当前面向为基准,3点钟方向,大概只需走一条长街的距离。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些生命延展系的拟合造物恢复的很快,如果你不加快速度,或许当德鲁伊的余威散去之时,这条看似不长的路就会变得并不好走。 当然,无需担心安全问题,我的替身虽然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但保证一个人的安全还是能够做到的。” “很好,看来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 木偶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程实,而就在这时程实笑了笑,将木偶轻轻放在原地,而后朝着木偶所指的方向独自一人离开了,并且越跑越快。 他确实对这场实验很感兴趣,但是对与一个太过聪明的智者同行,完全不感兴趣。 于是他选择了当一个“独狼”。 看着程实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视野,呆坐原地的木偶愣了片刻后,下巴咔哒一声掉下,像是在表演荒诞喜剧的小丑一样,发出了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笑声: “有趣,织命师果然与传闻中一样有趣。” 而在同一时间,离开了传送点的程实心里也想着相同的事情: 有趣,这位幕后戏师果然有趣! 自己这么简单的骗局他都没有警惕,这是否说明他太过自大不认为还有人敢骗他了? 还是说这个分段早已没有人会用一场骗局去试探登神之路的榜一,所以才让自己钻了漏子? 总之无论如何,能骗到一位智者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当然,程实也不是单纯为了什么幼稚的“找回场子”的借口去欺骗了对方,而是他根本无法跟对方同行。 要知道,现在可是在现实之中,而不是什么试炼里,那也就意味着只要程实所带的假面足够,他就可以一直变换自己的职业和信仰,以应对不同的风险和危局! 但是这一切是绝对不能让韦牧知道的,因为他太聪明了。 不像大猫,在大猫面前自己如果不小心露出了一丝破绽还能通过狡辩挽回局势,可一旦让这位幕后戏师看上一眼,程实可不敢想对方能猜出多少东西! 所以,他跟对方分开才是最优解。 本来,念在韦牧肯帮忙的份儿上,程实还在纠结如何能在这实验场里略微保护一下这个小木偶,可听到对方说安全无虞的时候,他立刻升起了离开的念头。 拜拜了您呐,分道扬镳对咱俩都好。 于是在离开了对方视野的那一瞬间,程实勾起嘴角戴上了一张新的面具。 小丑曾和狂风共舞过一段时间,而如今他又想舞上一曲,只不过这次他的身份不再是小丑,而是那股曾经小丑吹上天的狂风。 “呼——” 一阵狂风吹卷而过,程实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不是他第一次变成驯风游侠,早在未跟红霖碰面前的准备时,他便在楼顶尝试了所有的【时间】与【命运】的职业组合,他需要准确的掌握每一个职业的优劣从而能在有需求的时候第一时间上手变身。 而测试的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只能说每一个职业的共存都让程实窥探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正如这驯风游侠加终末之笔,【命运】的赐福能让他看到他人的死亡,而狂卷如风的身躯又可以让他将那个人推向亦或推离对方的死亡之地。 这一路上,他通过这种方式不知救下了几位差点惨遭触手刺死的玩家,这不是因为小丑热心,而是他确实不知道红霖在这场救援中到底摇来了几位朋友。 碰上能救的顺手就救了,可真要是碰上没法救的,这股风可比谁跑的都快。 当然他的行动之所以能如此顺利,说到底还是要归功于韦牧的策略成功。 同时涌入的大批玩家吸引了触手们大量的注意力,而一旦这些触手的目标分散开来,就让如程实一般在区域中穿行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程实飞嗨了,这次真的是他自己在飞! 至于他的目的地,也不是韦牧所猜测的那“出生之地”。 程实就从没想过去探索这场实验的控制中心,就算他想去,稳健如他也必不可能不等大猫就自己去,所以他此时只是在实验场地的外围游走,不断审视着这些恐怖骇人的触手,而后默默算计着什么。 哪怕大猫勇冠三军,哪怕韦牧算无遗策,但是程实从不会把自身的安危全押注在别人身上,所以他在思考一个兜底的万全之策,至少能让自己和大猫,以及想救的人安全脱身。 而就在他四处观察,与为数不多的触手游走缠斗的时候。 偌大实验场中,某个方向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程实猛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的触手正在被什么怪物疯狂的撕扯洒落,场面震撼至极。 但紧接着无数触手便统统缩回了地面,同时将整座大厦崩碎,而后在那崩碎后的废墟之中,一颗足以称得上“奇观”的巨型肉瘤正如初升之日一般,从地面之下缓缓鼓起,胀至半球,它那血肉斑驳凹凸不平的表皮有规律的收缩着,就像是一颗心脏,正在往四面八方泵送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这血肉之泵里蕴藏着什么秘密,直到几秒钟后,那巨型肉瘤“嘭”的一声爆发出了无数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手辉光”,密密麻麻的触手如同光线一般激射向那肉瘤之前的空地,将整片区域都搅成了齑粉。 看着这一幕,程实瞳孔骤缩。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0221在用什么复刻群星匕首中的那轮【永恒之日】了。 这个疯子居然创造出了一个萌生了意识的血肉邪物,而这邪物正是眼前这无数新生儿的“母亲”! 第765章 不致命,但致孕 不得不说,这颗肉瘤般的邪物跟【永恒之日】还是有点相似的,但这里的相似指的并不是群星匕首里高挂在远暮镇天上的那轮【永恒之日】,而是 现在被冠以令使候选人身份的某位玩家。 不错,就是胡璇。 这巨大的肉瘤不知为何让程实想起了当初给胡璇接生时看到的那张被撑开的肚皮。 真是可怕的回忆啊。 能让程医生记住的患者可不多,生命贤者绝对算得上一个。 程实皱着眉头看向肉瘤的方向,意识到那里就是大猫去救人的地方,【繁荣】代理人显然是遇到了危险,可程实并未急着去帮忙,反而是再次朝着远离肉瘤的方向席卷而去,他似乎想用风的痕迹一点一点丈量整个实验场地。 他根本就不担心大猫,毕竟是连厄浦斯卡都能硬扛的德鲁伊,在融合了【命运】之后,大猫只会更强,不可能打不过区区一尊人造邪物。 而也正如程实所猜的那样,红霖确实打得过,但是这场战斗并不好打。 说到底,厄浦斯卡是一个只会使用蛮力的不死怪物,与其战斗恰好契合大猫的战斗风格,而眼下这位对手,却是一位擅长“魔法”攻击的智慧生命。 它的攻击或许并不致命,但非常致孕 别忘了,它疑似是0221创造出来用以复刻【永恒之日】的存在,所以它的每一句呢喃、每一声怒吼、每一记鞭打、每一次凝视都会让它的敌人陷入被“新生”包围的窘境。 红霖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在与敌人交手不过几个回合后,敌人的体积越打越小,她的体积越打越大,到了后来她不得不撤回来,先解决一下自己身上的“孩子”。 太憋屈了,真的太憋屈了。 红霖的满腔愤怒就像是异物卡在了喉咙口,吐又吐不掉,咽又咽不下去,对方的繁殖能力太快,而自己“受孕”的速度更是不遑多让,此消彼长之下,她只能改变现有的莽夫策略,另想它法。 而就在红霖退出战圈的时候,那一群被她救下的玩家们纷纷冲到她的身边,开始为这位体型同样骇人的巨熊处理“伤势”。 是的,红霖已经救出了陶怡,不仅是陶怡,包括莫离、陈述在内的所有人她都救下来了,在这巨型肉瘤没出现之前,仅仅是这些触手,根本就阻挡不了一位今日德鲁伊的愤怒,可当它出现之后,就连这位勇冠三军的德鲁伊都有些哑火了。 还是那句话,你永远无法预料【诞育】能在哪里给你带来新的震撼。 红霖确实被震撼了,她眯着眼睛看向那颗肉瘤,总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邪物战斗,而是在面对数以万计的【诞育】军团。 玩家们也被震撼了,除了陶怡对红霖的勇猛有所了解外,哪怕是莫离都对她摧枯拉朽的气势惊到了。 想想看,他带着连同陈述在内的一批巅峰玩家尚且只是跟无穷无尽的触手海洋打个有来有回,可现在呢 这位号称是最能打的【繁荣】神选一出现,几乎把附近的触手全都给打穿了。 谁也没想到红霖所谓的“能打”是这么能打啊! 这是一个玩家能做到的吗? 莫离看向红霖的眼神异常复杂,如若不是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命运】的味道,他甚至以为红霖跟自己一样倒向了【战争】。 “红霖,你” 他安排着团队中的所有人上去帮忙,自己走到红霖脚下,仰望这恐怖的巨兽,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身后的陈述打断。 只见这位【沉默】的神选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 “我说熊大,你要是能把这些熊子熊孙都生下来,咱们不就也能用熊海战术堆死对面了吗?” 话音刚落。 “轰——” 也不知是巨熊失力,熊掌本能的垂落了下来,还是红霖没注意到身侧有人随意的撑了下地面,总之有个倒霉鬼恰巧被不知情的她摁在了土里。 她也没关心那个人是谁,只是喘着粗气,一脸凝重看向莫离道: “离开的方法不一定是强打出去,有些账可以以后慢慢算,既然这里的法阵失效了许多,或许我们早就可以离开了。 莫离,不要管我,去我来的方向上找韦牧,他大概知道如何送你们出去。 还有,如果对我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带着你的人帮我守好程实。 织命师也在那里,帮我把他和陶怡都带出去。” “韦牧,他也来了?”莫离神色一惊。 “呵,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我倒是要看看,0221把这么多玩家当成耗材,今日,他这实验场到底还撑不撑的下去!” 说着,巨熊一声怒吼,将周围帮忙的玩家统统推向身后,而后她站起身遥指巨型肉瘤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然而肉瘤毫无反应,它似乎并不会愤怒,只是一如既往的朝着巨熊激射触手,呓语呢喃。 一时间,巨熊的体积又变大了。 另一边。 在大量入场券的帮助下,进入实验场的玩家可不止一个两个,除了程实和红霖,还有不少巅峰玩家也加入到了这场【真理】游戏中,而胡为便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大元帅的人脉确实广阔,他不仅从韦牧那里拿到了一张门票,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于这实验场中召集了一群愿意与他共探控制中心的“将士”。 他本来打听这件事是想来寻找大乙的,只不过在得到了奥特曼大人的指引以及了解到0221在神性拼合方面的进度后,他果断决定先去这场实验的控制中心看看。 如果大乙恰巧被关在那里,那就是双赢,可如果大乙不在那里他也相信一位巅峰刺客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于是胡为动了,他甩出爆燃烈焰的巨剑开路,带着一票脸色凝重与兴奋杂糅的玩家朝着他所认为的控制中心方向冲去。 而那里,正是整片区域触手痕迹最稀少的地方。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这是兵家常识,所以胡为根本不相信0221会将最重要的实验中心放在随时会爆发大战的地方,于是他避开了那剧烈冲突的中心地带,朝着最沉默最安静的区域摸索而去。 不多久后他带着人到了地方,而这时,绕场一周的程实也恰巧来到了这里。 终末的驯风游侠刚刚在角落里换上了一张新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操作便看到自己的好大哥踏着浓烈的火光,坠落在了自己身前。 没有好兄弟间的招呼和叙旧,也没有熟人见面的错愕和惊喜,程实挤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还没开口,就等来了对方那一句发自灵魂的质问。 “这次你又是谁!?” 程实的笑容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成了胡为的ptsd。 胡哥啊胡哥,我都用奥特曼的身份跟你说过可以相信织命师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提防呢? 不过我还能是谁啊,我当然是你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了。 嘻~ 第766章 又见面了,骗子博士 嘻是不敢嘻的,怕被打死。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程实可不愿意浪费时间再跟自己的好大哥来一场“猜猜我是谁”的晦气游戏,所以很快他便做出一副惊愕至极的表情,看着胡为震惊道: “胡哥,你也来了?” 胡为气势一滞,这回听着对方确实像是自己的那位兄弟,但是程实的“身份”实在太多了,他也不敢确定当下的程实又会是谁,于是也只能先把程实当成程实来认。 “程实,真的是你!哈!” 胡为大踏步的走到程实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笑眼中却写满了谨慎道: “你怎么来了?为了0221的实验?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谁告诉你有关这场实验的事情的?” 胡为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程实的反应,见程实脸色有异还不断的绕过自己去看身后之人时,这位大元帅便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似乎不能公开在这里。 他眉头一紧,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你一个牧师,怎么敢单刀直入虎穴?正好,我的队伍里” 胡为回头看了一眼队伍中的几位牧师,眼角一抽,硬着头皮说道:“还缺个牧师,好兄弟,来跟我一起,安全些!” 说着他还前探一步,用魁梧的身形遮住后方众人对程实的打量,而后低声念叨了一句:“虚构规律,寰宇笑谈。” “?” 不是,胡哥你演都不演了是? 这犹如接头一般的交流让程实深觉尴尬,可此时的他又不是奥特曼,于是只能顺着胡为的思路继续演下去,只见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向胡为沉吟一秒,便同样回了一句:“虚构规律,寰宇笑谈。” 在听到这句回应后,胡为终于确认眼下的程实就是那位被自己恩主召见过的程实,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太确定奥特曼大人到底有没有对对方说过自己的身份,于是保险起见,他只能继续保持伪装,同时重重点头道: “那位大人果然没有骗我,程实,没想到你也加入了【混乱】!” “胡哥,我可没” “放心,我不会外传,因为我已经融合了【混乱】,此刻起,我们是真正的兄弟了!” “” 不是,咱俩到底谁是骗子? 我看你是真的想合【欺诈】啊,都骗到本令使身上来了。 程实心下无奈,他实在不愿意跟对方玩这些“过家家”一样的伪装游戏,但为了自己身份的合理性,他又不得不做,于是他再次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不敢置信道:“胡哥你居然” “嘘!信仰融合已是大势,我也知道你已有机缘,但是不要在这里说,我来这里是额,是因为发现了那份异常的神性,想来看看【真理】信徒正在做什么,你呢,那位大人多次跟我提到你,莫非你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委派?” 好好好,拿我给你透露的消息反过来震慑我是,利用信息差这一手也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可程实并不想一路跟胡为走下去,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好大哥的队伍里,你或许能够分到好处,但绝对分不到最好的好处。 探索的时候可以跟胡为一路,但是分赃之前,自己必须离开这支队伍。 于是程实赶忙摇头道: “不,那位大人并未让我干些什么,我来这里是因为” 说到一半,程实卡壳了,他突然发现无论说谁都免不了一顿解释才能打消大元帅的怀疑,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脱离队伍的借口,他脑中灵光一闪,继续道: “我的邻居不见了,我是来找他的。” “邻居?休息区的邻居?” 胡为明显对这个理由有些不信,但程实很快就一脸悲痛道: “他帮了我很多,我们彼此信任、相互扶持才熬到了现在,所以当他有难的时候我不能不管,哪怕我知道这【真理】游戏里很危险,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心,更要对得起他的信任!” “好!” 胡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重重的拍了拍程实的肩膀,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有一位重情重义的兄弟,谁会不开心呢? 当然,如果这位兄弟没有被那位大人亦或是自己的恩主召见过,那胡为最多也就是普通欣赏,不至于如此开心。 而现在,在得知自己的新助力一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值得信任后,在胡为心中,大乙失踪所带来的愁绪终于被冲淡了一些。 “好样的,我就知道我胡为不会看错人! 程实,跟好队伍,【真理】可邪门的很。 不过再邪门也不要紧,历史上一切【真理】的痕迹都将焚尽于【战争】的烈火! 而今日,我便要看看,那装神弄鬼的0221到底在这实验场中搞得什么鬼把戏!” 说着胡为举起那柄流淌着火焰的巨剑,朝着面前的某片废墟沉声喊道: “【战争】狂徒,前来拜会,【真理】小儿,可敢一见?” “” 气势是十足的,尴尬是突然的,现场是沉默的。 胡为的一腔激情并未换来任何回应,以至于本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的程实差点没憋住笑当场库库出来。 但好在他忍住了,并且充当了那个缓解尴尬的角色。 “胡哥,恕我眼拙,这底下有人?” 胡为倒是没觉得尴尬,他确实感应到了许多驳杂的气息埋于此地之下,所以才有了先前那一下“先礼后兵”,见此时没人回应,他哈哈大笑一声,举起了巨剑,看样子是想要用暴力破开眼前的伪装了。 而就在这时,队伍里突然走出一个身影,对着队首的胡为摇头道: “没用的,此地的法阵会将一切攻击转移到另一片地区。 也就是说大元帅你一旦动刀,要抗住你这刀锋的可不会是埋在底下的实验素材们,而是在其他地方对抗诡诞母树的那些新入场的玩家。 想要打开这里,暴力最不可取。 如果你相信我,不妨让我试试看,大概只要十分钟,我便可以撤去此地伪装,破坏其中法阵,让在场的各位见到那些消失的玩家们。” “!!!” 队伍里居然还有这种能人!?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这人,胡为和程实更是直接一脸惊疑的转身,看向了他。 “你是?” 胡为皱起了眉头,似乎并未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身影,他疑惑的打量着对方想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而此时站在一旁的程实脸色突然一变 ,眉头紧蹙冷笑一声道: “他叫王为进,是这场实验主人0221的切片,也是一位精明至极的暗杀博士。” “???”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对着这个身影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倒是王某非常淡定,他看向程实点头致意:“又见面了,织命师。” “是啊,又见面了,骗子博士。 这次你又准备怎么骗人呢?” 第767章 诡诞母树 “骗子博士?” 胡为一听这话就知道程实跟眼前这位切片有矛盾,往日碰到这种影响他和团队利益的事情,大元帅绝对不会过度维护自己人,而是会站在对所有人都有力的那一面。 可眼下不同,在得到了奥特曼大人的嘱咐后,胡为俨然把程实当作了自己靠近【虚无】的窗口,也当作了同属【混乱】阵营的兄弟,于是他第一时间举起了大剑,搭在了王某的肩膀上。 程实见胡为如此“贴心”,心下暗笑,可他看向王某的眼神依旧冷冽,因为他不得不考虑这位善于扭曲真相的博士又在打什么主意。 别人不知道,可程实太清楚了,这位博士可不是什么当下世界0221的切片,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外来者想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程实都必须警惕。 倒是王某对大家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丝毫不惧怕胡为的巨刃,而是扛着这柄烧焦了他肩膀的巨剑,一本正经道: “我确实是他的切片,这是无法否认的出身,我也没想过否认。 不过,我本以为当各位意识到我是他的切片时,会选择与我站在一起,给予我适当的信任,毕竟有独立意识的切片和本体往往并不对付。 而我和他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放心织命师,我知道你在提防什么,不过这次我并没有说谎,我确实掌握了破开法阵的方法,或者说,这些法阵本就是我提供给他的。 当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你知道的那个地方。” 王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实,又继续说道: “我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对此并无怨言,我的想法很单纯,我只想靠近【真理】,如果跟他合作能加速这一进程,我乐意至极。 不过通过最近两天的交流我发现,他靠近【真理】的思路与我想象的大不相同,所以我只好跳出来,寻找自己的路。” 说到这,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懵逼的,就算有几个看上去听懂了的人,无非也是自己脑补出了一些离谱的细节说服了自己,只有程实,只有这位知道王某真正根脚的小丑真的听懂了王某在说什么。 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博士在到来之后,或许发现这个世界的0221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甚至对方靠近【真理】的路正在慢慢影响着他自己的路,哪怕是合作都无法让这两条并行下去,于是他不得不选择与自己的本体“割席”,寻找机会脱离控制,变成真正自由的独立个体。 这个理由说的通,但是对方出现的时机还是太巧了。 一个实验主持人的切片恰巧出现在实验场里,又恰巧成了众人探索实验场的关键钥匙,这种剧情怎么想都大有问题! 再加上上场试炼经历的“骗局”,程实脸色一沉,显然并不相信王某所言。 但王某并未停止自己的立场诉说,他在真诚的向众人解释,并指着眼前的废墟道: “如果你们想找的是控制中心,那么无疑来错了地方,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控制中心大概会在实验素材投放的入口。 可如果你们想要详细的了解这场实验,那么恭喜你们,你们找到了关键设施。 这底下藏的不是实验资料和观察面板,而是这场实验里最最关键的实验素材! 我小心调查过几个玩家的踪迹,发现他们都被埋在了这下面。 而那萌发了智慧的诡诞母树更是故意将这里掩饰的风平浪静,以此来转移外来者的注意力。” 众人听的眉头紧蹙,队伍里更是有懂行的玩家直接质疑道: “诡诞母树是之前的触手集群? 它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缺失了以百年计的漫长信仰链路,亦或是缺少数以百万计的信仰锚点,都不可能将一个凡物堆集成类似半神的存在,你的说法很难取信于人啊博士。” 王某很真诚,他没有强行猜测,而是摇了摇头道: “我也在寻找答案,前面说的那些是骗过了0221后,在与他合作时了解到的。 可他远比我想象的要谨慎,在不过收集了半天的实验情报后,我便被他当作实验素材的一部分投放到了这里。 当然出于对这场实验的粗略了解,我从投放入口处跑了出来,但是,由于诡诞母树的触角无处不在,在你们来之前,我除了自保并无探索的余力。 而现在,在各位的帮助下,我想我能为这个团队提供更高的效率。 如何,大元帅还没做出决定吗? 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说着,王某看向剧烈战斗依旧继续的另一边,那意思是再拖下去,那个被他称为诡诞母树的邪物可就要意识到玩家们的存在会给它的自留地造成威胁了。 胡为皱了皱眉看向程实,听到这里他基本有了判断,知道就算这位切片有自己的目的,那有关破除法阵的说法也一定是真实的,对方的目的不在浅层,至少在进入实验素材存放处前,王某的利益尚与团队一致。 可就是自己的好兄弟这边他们两个到底结下了什么梁子? 胡为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为了推进探索进度相信王某一回,但他不会让程实白白吃亏退让,所以他决定在找到这场实验的关键资料后,先让自己的好兄弟拿大头。 这样一来,既能宽慰程实,又能以此增加对方的好感达成靠近【虚无】的目的,至少对他自己来说,是双赢。 于是想通了这一点的胡为准备劝程实两句,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程实根本就没打算拒绝,也没打算以此为要挟要点什么好处。 一来他知道胡为对他的态度是因为奥特曼的嘱咐,但这隐秘的关系显然不能成为大元帅明面上征求自己意见的理由,他也不想在这个团队里过于招眼,一旦引起太多关注,反而不利于自己施展职业天赋。 二来他也想知道王某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场试炼里一共来了两个世界外的玩家,瞎子的想法程实基本清楚了,而这位神秘的王某,他一直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此时正是个机会去重新认识对方,所以程实没有理由拒绝。 见胡为投来询问的目光,程实眉头一挑,默默后退一步,那意思显然是自己并无异议,全凭胡哥吩咐。 胡为笑了,他越发的欣赏这位懂事的兄弟,见对方并不反对,他撤掉了自己的大剑,哈哈大笑道: “博士,放手一试。 历史的启示告诉我,【真理】的内战是让【真理】走向灭亡的开始。 作为【战争】的信徒,我很期待在今日见证这一幕。” 第768章 他们不是实验素材,而是诡诞母树的外接子宫 王某动了,他的效率远比众人想象的要快。 只见他绕过程实和胡为走上前去,鼓起一身【真理】之力在废墟之上摸索起来,很快,众人便感受到了法阵消融破碎的气息,一个接着一个,快如闪电,目不暇接。 在场的玩家们不仅震惊于此地法阵之密集,更是赞叹于博士手法之娴熟,几乎所有对法阵感兴趣的玩家都在近距离观察他拆解法阵的手法,而王某也未藏私,在游刃有余的同时还能抽空对周围学者提出的疑问解答两句,这场面若不是分秒必争,倒像是在实践中召开了一场【真理】信徒的学术交流会。 这下,就连队伍里的【痴愚】信徒都闭嘴了,大家看得出来,至少在【真理】法阵的造诣和学识上,这位切片并不比他的本体差多少。 不过王某表现的越积极,程实对他的提防心就越重。 他不相信博士只是在单纯的对抗自己的本体,但一时间又猜不到王某在干什么,于是只能继续旁观,以不变应万变。 经此一事,程实对王某的危险程度评级又提高了些许,这位【真理】信徒很是大胆,他似乎笃定自己的来处是他与程实之间无法公开的秘密,程实也确实被算到了,无论是出于保护瞎子的想法,还是无法直言切片宇宙猜测的立场,他都没法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王某的来处。 于是一场学者和骗子的僵局就此达成。 而在这实验场里远不只这一场僵局,那巨大肉瘤一时半会拿不下红霖,而红霖又对这个时刻能给自己“增肥”的怪物没有办法,所以远处的动静越打越小,眼看就要熄火了。 恰在此时,王某解开了最关键的法阵,让这片废墟假象接连崩散,洞开了一条通向地下的通道,霎时间,那地下实验场中鳞次栉比的巨大罐体几乎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只有博士和程实,眉头一沉,似乎并不开心。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远处的战斗彻底停息,整个实验场中的触手都瞬间绷直,面向胡为等人的方向,发出了震天嘶鸣! “嘶——嘶——” “吼——” 巨型肉瘤浑身上下激射出无数触手,再次将企图靠近它的红霖击退,而后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猛地缩入地面,在地下密密麻麻的触手网络中穿行起来。 只不过它的动作非常剧烈,以至于哪怕离得老远,实验场内的所有人还是看到一条一路鼓爆的痕迹朝着某个方向蜿蜒而去。 五感敏锐的玩家们在察觉到这一幕后显然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此时进来的玩家大多都对这实验有想法,所以在看到这邪物在狂奔向某个地方的时候,他们纷纷小心翼翼的沿着它的痕迹追索而去。 而胡为团队里的人们则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时间窗口不多了,于是一个两个心一狠,大吼道: “母树回援了,时间不多,速进!” “罐子里面是玩家,打开罐子带走几个,足够我们研究一阵子!” “这里蕴藏着的可是‘造神’的方法,不要犹豫!” 在母树回援的巨大压力下,原本就没什么凝聚力的团队直接就地解散,化作一条条流光朝着地下实验场四散而去。 胡为眼神一凝,并未阻止,而是拉起程实和王某,直接甩出巨剑,让那流淌的火光带着三人冲入了地底最深处。 “拼合神性的方法可能藏在哪里?” 在如此紧张的当下,胡为也不装了,他四处探索本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尽管这里不是控制中心,但是实验的一切思路都应反映在实验之中,所以他也觉得这里应该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程实并不这么觉得,因为在看到地下这些大罐子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都错了。 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群星匕首的复刻实验! 要知道,群星匕首这个实验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妖孽般的扎因吉尔想出了一个天马行空超出常理的解题方式,他用凡人生命间的信仰对抗充当缓冲物,转移了伪神之间的神性拉扯,得以让自己在激烈的信仰争夺中获得喘息之机,从而成为了那个割开诸神口袋的小偷。 可现在呢,且不说这诡诞母树算不算得上是个“伪神”,也不说那个还没被找到的血月到底藏在哪里,就算它们都在,那0221又是如何处理这伪神之间的神性拉扯的? 神性拉扯的激烈程度可不会因为神明“体量”不够就会衰弱,哪怕现在的0221再懂拼合神性,他都绝无可能以一副凡人之躯在这激烈的拉扯中存活下来。 所以这实验不对,哪哪都不对! 程实紧皱眉头不断的打量着四周,见那些巨大罐体内玩家们的身上被套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仪器正时断时续的从他们身体内抽取着什么,他本以为这些玩家输送的会是血肉养料,可看着看着他便发现了古怪。 因为他分明看出只有当实验素材的身上胀起鼓包时,那些管子才开始对实验素材进行抽取,而这就意味着仪器抽取的似乎并不是他们的血肉,而是他们的“孩子”!? 那鼓包里孕育的是【诞育】的新生儿? 这一幕让在场三人的瞳孔同时剧缩,他们对视一眼,发现自己对这场实验的理解都错了。 就连笃定了解这场实验的王某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他罕见的露出了惊疑的表情,挣脱胡为的钳制,在四周细细观察起来,不多时后这位博闻多识的博士眉头一凝,沉重道: “我被骗了。 这绝不是群星匕首,更不是我所想的瑟琉斯的切片实验,这分明是生命延展学系当年被废除禁止的那场信仰拼接实验! 他确实在造神,但他造的不是类似扎因吉尔那般窃取无主神性的‘自己’,而是 一个真正像是【诞育】的东西! 我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本体,或许正在打造一个新的【诞育】!” “” “” 听了这话,胡为和程实困惑的对视一眼,脸色一滞后纷纷皱起眉头,心中同时想道: “坏了,他也是个差生。” 啊这 程实眼角一抽,顾不得尴尬,赶忙开口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是信仰拼接实验,什么又叫新的【诞育】?” 王某再次向深处走了几步,观察一圈后脸色严肃道: “在理质之塔初建的那个年代,博学主席会手中所掌握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持所有的大型实验,所以每个学系都在想办法,通过自己的方式靠近【真理】。 而生命延展学系的学者作为从【生命】一途中觉醒而来的【真理】信徒,他们对各类生命的研究早已有些积累,理质之塔的第一个‘造神’工程也是出自于他们之手,只不过当时造的神不是伪神,而是真正的神!” “?” “那时的学者们已经意识到信仰是成神的必需品,所以他们大胆的猜想,如果把足够多的信仰拼接起来,有没有可能会堆出量变到质变的效果,从而让一个拼合体成为真正的祂? 当然,现在的我们已经知道,找到正确的神性拼合方法才是成神之路,可当时的理质之塔并没有得出这种结论,所以他们将猜测付诸于实践,开启了那场足以称得上是信仰屠杀的拼接实验。” “信仰屠杀?” “不错,就是信仰屠杀,信仰拼接实验并非单纯的拼接信仰,因为信仰的存在依托载体,它不像神性,一旦离开了载体便不复存在,所以想要拼接信仰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 拼接信仰的载体,也就是拼接那些神明追随者的血肉! 将同信仰的血肉拼合在一起,并保证他们仍然存活,那拼合之后的血肉集合物是否能成为信仰质变后的新载体,从而催生一个真正的【祂】出来? 这就是生命延展学系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发出的第一个‘求真之疑’。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理质之塔的学者们几乎踏破了国境内所有的自然联盟部落,尤其是信仰【诞育】的部落,因为这些【诞育】追随者不仅人多,而且能生,只要圈养起来,便能得到无穷无尽的实验素材 就如同当下一样,罐子里的这些人大概并不是真正的实验素材,依我看,他们只是实验素材的制造机器。 当然,这个称呼未免有些太冰冷了,出于人道主义的温暖,我们也可以称他们为 诡诞母树的外接子宫。 他们被抓进来不是被当作耗材的,而是在为诡诞母树‘生儿育女’!” “” 这可太温暖了 也太地狱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玩家被困在这里都是在给那个什么母树生“孩子”? 听到这,看着这遍地的罐子,程实眼角一抽,笑不出来了。 第769章 来自理质之塔的地狱笑话 这无疑是一则来自【真理】信徒的地狱笑话,它虽然不好笑,但是真的地狱。 程实听得脑子嗡嗡的,他原以为造物炼金学系在不当人上就已经足够不当人了,没想到生命延展学系还有高手? 这种族灭绝不这信仰灭绝式的屠杀就没引起自然联盟的反抗吗? 王某很聪明,他明显看出了程实的疑惑,但接下来他的回答,让这个并不好笑的地狱笑话变得更加地狱了。 “反抗? 自然是反抗过的,但也只有【繁荣】的信徒们在认真反抗。 【诞育】的信徒虽然被囚禁,可在理质之塔的实验手段催化下,他们的繁衍速度远远超出了自由发展时期,很快一批在【真理】压迫下的新时代【诞育】信徒出现了,他们认为这种压迫似乎并不算是坏事,至少在靠近恩主的道路上他们比原来走的更快,于是这些人渐渐选择了接受。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在遭受‘迫害’的情况下变得更加虔诚了。 【死亡】的信徒就更不用说了,得益于他们自己的配合,这些族群很快就消失在了理质之塔国境内。 至于【繁荣】,失去了左右援助的零散反抗对于整个【真理】国家机器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他们唯一幸运的是,理质之塔在选定了【诞育】信徒当作实验素材后,他们放过了其他并未被捕捉的【繁荣】信徒,这些【繁荣】追随者获得了喘息之机,于是统统迁徙,去往了远离理质之塔的西南方,与那里的雨林部落融合在了一起,从而避开了之后的种种劫难。 所以有些时候反抗是没有用的,只有跳出那个充满危机的环境才有可能争得一丝喘息之机,你说对,织命师?” 听了这话程实眉头一挑,心道这个王某倒是喜欢隐喻,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离开那个世界的原因? 莫非那个世界的0221比当下更激进? 不过比起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0221,程实显然对这场实验的结果更感兴趣,人是肯定造不出神的,就算能,也必不可能造出一位被【源初】正名的神。 要知道,无论这时间线有多复杂,无论这宇宙有多少切片,总之【源初】一定是一切的终极,是【祂】赐下了权柄和神名,才有了当下的十六位真神。 所以实验肯定是失败了的,只是既然这古早的生命延展实验注定失败,为何0221还要选择复刻这场实验呢? 程实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将这其中的缘由与历史上实验失败的其他原因关联起来,于是他再次问道: “实验是怎么失败的?” 王某是个从不吝于分享的学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一直在践行真正的【真理】信念,那就是知识理应流通。 “你很聪明织命师,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但是我并未从这些原因中找出他复刻这场实验的逻辑。 因为这场造成了信仰屠杀的实验并非中断于内部争论,而是被迫终结于外部压力。 不错你大概猜到了,就是大审判庭。 作为当时希望之洲最大的势力,大审判庭一直想要将萌发了【真理】信仰的‘失地’收复回去,但是碍于所谓的‘信仰公平’,他们并未找到时机,直到这场实验开始,在自然联盟的控诉和支持下,铁律骑士团的铁蹄直接踏破了理质之塔的国境。 在【秩序】的环伺和压迫之下,彼时羸弱的博学主席会不得不放弃了这场实验,并将实验的主持学者当作唯一的‘罪人’交了出去。 这段历史过于隐秘,很少有人知道,无论是理质之塔的记载还是大审判庭的记录,都模糊了当年的那场交易,若不是我有幸经历了这段历史,我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对这场实验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想来,他对这场实验的了解或许也是来自于我。 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之前所有的我,记忆都是要上交的。” 王某并未因自己过去受到的对待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他只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着这一切。 “所以,我想不出他复刻这场实验的原因,或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 程实也皱起了眉头,他与博士一样疯狂思索着答案,觉得这个答案才是认清当下这场实验的关键,但胡为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止住了步子,脸色一肃道: “好了,了解的够多了,我们不是来探究实验类型的,也不是来了解实验历史的,我们是来找拼合神性的方法的。 博士,你对这里最了解,你觉得我们在哪里会找到线索?” 王某认真的摇了摇头道: “这场实验并没有有关神性拼合的部分,有的不过是些信仰载体的物理杂糅,所以我们被骗了,他的灵感并不是来自于这场实验。 只是我还没想明白,他为何会抓如此大批量的玩家来做这个实验,将这场本可以隐秘完成的实验搞得如此大张声势。 他本只需悄无声息的抓一批玩家,就能让他们无止境的孕育下去,直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把这实验完成,如果这实验可能有结果的话 并且以我们当下所见,他明显是在用这些并无多少智慧的【诞育】新生儿来拼接那个他想要打造的【祂】,这样做确实提高了效率,因为这些信仰几乎纯粹的新生儿并不会产生背弃信仰的念头,这能让拼合后的信仰更加凝聚。 但是凡事有利有弊,理质之塔的学者们之所以不选用这个方案就是因为他们害怕拼合出来的那个‘祂’不受控制,毕竟这些类似新生儿的生命体可没有多少智慧可言。 就比如当下,这赶来的诡诞母树便是信仰异变的产物,它根本配不起‘神明’二字,甚至野神都没法碰瓷,只能说是一尊邪物,是一坨扭曲了【诞育】意志的信仰聚合体,如同生命纪元那遥远历史中所记载的,类似【生命】从神歌莉丝在最初未晋升之前一般的邪物。” “!!!” 谁!? 第770章 疯狂的血液和基因 程实一愣:“你说谁?” “【罪殖巢母】歌莉丝,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历史了,祂” 我当然知道是歌莉丝! 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歌莉丝? 但是,程实的意思不是这个,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只见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亮光,一抬手打断了博士的话,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永恒之日】的诞生跟这场实验有没有关系! 后来的理质之塔是创造出了伪神的,所以他们创造伪神的经验是否来自于这场实验?” “?” 王某愣住了,他没想到说了这么半天,程实又把话题绕回了群星匕首,可当下这一切跟群星匕首还有什么关系? 尽管没想明白,但是博士还是认真的给出了答案。 “我不确定,因为那场实验的所有数据随着主持实验的大学者被大审判庭带走,统统遗失了。 但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如果非要在两场实验里找到一丝关联,群星匕首的确与那场实验有些牵扯,但或许不是你想象那种学术上的关联,而是血脉上的关联。 因为信仰拼接实验的发起人,生命延展学系的大学者柯韦德,正是群星匕首主持者扎因吉尔母系的先祖,而扎因吉尔的母亲同样是一位生命延展学系的大学者,她甚至还是当年博学主席会的成员之一。 他们一家人身上从来都流淌着疯狂的血液,正是她居中斡旋,让自己的孩子放弃了博学主席会的位置从而换来了一场实验的机会,也是她亲自审批了群星匕首的可行性,让扎因吉尔将脑中的疯狂臆想变成了更加疯狂的现实!” “???” 不是,敢情扎因吉尔还是个学n代? 程实惊了,过量的信息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让他一下子没想下去,而是脱口问了一句: “他妈是博学主席会的人,为什么还能同意博学主席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可刚说完,程实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信仰【真理】到了那种程度,大概心里的疯狂早已没过了人性。 “不错,看来你猜到了,但我觉得你猜的还不够准确。 有些母亲只能算是生物关系上的母亲,她们或许并未履行过任何母亲的职责,正如伟大又疯狂的克洛伊尔女士,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支持她的孩子进行那场实验,我只知道在实验的中期,在博学主席会还能将扎因吉尔从末日倒吊人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时 是她,率先否定了解救方案,声明这场实验的渎神代价太重,必须要看到一个该有的结果。 于是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扎因吉尔被困在了群星匕首中,再也出不来了。” “” 程实万万没想到群星匕首实验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荒诞的故事,这么看来博士的话确实没错,扎因吉尔一家人确实都存在疯狂的基因,他们从理质之塔建国开始,就是第一梯队的【真理】狂信徒! 不过群星匕首后面的事情可不只是扎因吉尔被困这么简单,至少在当下,这位末日倒吊人他跑了! 并且很有可能跑到了现实之中! 而这才是程实想问这信仰拼接实验跟群星匕首是否有关的真正原因,他在猜测0221做这一切会不会跟扎因吉尔有关,或者说再大胆一点,这位【真理】的信徒有没有可能是在为了迎接扎因吉尔的到来才去做了这么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实验? 要知道,就算扎因吉尔逃跑了,他也必不可能把属于理质之塔的伪神带走,甄欣说扎因吉尔消失是在替换耗材的时候,所以他一定是找到了时机瞒过了博学主席会的监视从而悄无声息的离开的。 不然以博学主席会的手段,就算再塞给扎因吉尔两个伪神,他大概也逃不出理质之塔的手掌心。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扎因吉尔真的想要在现实复刻这场实验,他能搜刮到理质之塔举国之力所积累下的海量资源吗? 不能,明显不能。 现实没那么多资源给他,就算0221家底再多,在理质之塔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学术水平还行的学者罢了,一家之财与一国之富相比,差得远了。 所以想要继续实验,他唯有从头开始,而这个“头”在哪里或许正是之前被中断的那场信仰拼接实验! 是,这场实验看起来是没有结果的,可别忘了,主持实验的人很有可能是希望之洲最疯狂的大学者,与现实最有野心和实力的【真理】神选,他们强强联手之下,能在这信仰融合的新时代里抓住什么机遇,谁都说不准。 所以当下这场骇人听闻的【真理】实验,确实不是群星匕首的复刻,但它极有可能是复刻群星匕首的前置! 0221正在用这场实验,为扎因吉尔创造一个新的“永恒之日”! 想到这里,程实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中计了! 如果这场实验真的算是一场前置,那“永恒之日”有了,“血月”呢? “血月”在哪里? 要知道,“血月”代表着【污堕】,想要打造这么一个东西,就必须要接触到大量的欲望,而巧的是当下这实验场里,就有各种各样肆意流淌的欲望! 求生、求知、掌控、贪婪、愤怒、恐惧 这诡诞母树触手所及之地,除了是【诞育】的天堂外,同样也是欲望的地狱。 所以,0221是不是在一鱼两吃? 他设计了这场实验,却让外面的人找到线索大批量的涌入进来,肆意破坏、随意探索,并以此为这另一场未知的实验填充欲望。 他是否早就算好了这一幕,所以才张开了口袋等着这些玩家往里跳!?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对人性的算计未免太夸张了。 可就算是真的,韦牧怎么说,这位【痴愚】的神选岂不是也中招了!? 不! 他没有! 程实心底一沉,突然想起了出发前红霖转述韦牧的那句话:“他说过他想要见证一场这寰宇之下最盛大的愚行。” 愚行 好的不准坏的准,自己真成愚行了! 程实的脸色一黑再黑,他突然希望自己猜想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样自己就不会成为小丑,可是随着对当下实验的认知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这事儿没跑了。 于是小丑紧蹙着眉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理质之塔是如何打造了群星匕首中那轮血月的?” 王某已经从程实的话语间猜到了什么,他只是不知道扎因吉尔跑了,所以没联想的那么深,此时听到这个问题,思索片刻道: “我并不了解。 但我知道在信仰拼接实验进行的那个年代,理质之塔还有一场引人瞩目的实验,它叫做‘引欲之壑’。 那是虚空质能学系向着探索【真理】迈出的第一步,而这个实验的宗旨便是剥离隔壁实验中实验素材的欲望,用这些欲望去开凿一个通向【污堕】的深渊通道。” “!!!” 博士话音刚落,程实便变了脸色。 这不只是因为他终于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更是因为拖到这一刻,那回援的诡诞母树终于到了! 密密麻麻的触手枝桠瞬间在地下实验场膨胀开来,甫一出现便是无数发裹挟着愤怒的触手鞭笞。 这一刻,漫天触手抽落如雨,疯狂的砸向了地下实验场中的所有人! 第771章 混乱、危局、绝境 其实诡诞母树早就应该到了,可在一场对决中抽身而退哪是容易的。 大多数人在面对对手暴怒而退时或许会小心谨慎,提防有诈,可惜它的对手是大猫,大猫可不会想这么多,她只知道敌人跑了自己就得追! 而这一追,便让这邪物回援的速度一慢再慢,甚至在半路上差点又跟大猫打了起来。 不过相比于对决一个打不赢的对手,显然是保护自己的“外接子宫”更加重要,所以诡诞母树还是赶回来了,并且在诸多玩家面前展现了它足以称得上是恐怖的力量。 事实证明,大猫能硬抗的敌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硬抗的,有几个玩家只是动作慢了一瞬,便被这漫天鞭影抽成了肉糜。 程实三人是幸运的,或者说再精准点,程实是幸运的,所有的触手都没能打到他所在的位置,并且在触手下落的那一刻,有两个玩家同时拯救了他。 胡为脸色一凝,直接反手出刀,带起一条烈焰弧光,用一堵炽烈刺目的火墙挡住了诡诞母树的攻击。 博士更是面色一肃,直接拉起程实通过阴影穿梭离开了这里。 或许王某是出于好心,但更多的大概是对程实嘴中那份答案的好奇。 而当意识到团队的大脑拉走了团队里的牧师后,留在原地的大元帅眼皮猛跳,很快便借着火势朝着外围突围而去。 心思机敏的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中计了,在受到奥特曼大人的提点和激励后,竟头脑一热跳进了0221挖好的坑里。 尽管他不知道这位【真理】信徒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可既然博士说这里并没有神性拼合的线索,那也就意味着0221放任如此多玩家进来绝不是意外,对方或许早已将此间乱象也算作了实验的一环! 当然大元帅能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在以自己的臆想来捧高0221的智慧,他只是对【真理】信徒有深刻的认知,知道这群疯子为了实验什么都干得出来。 并且以当下的情况来看,韦牧放出那么多入场券的心思大概也不简单,这位幕后戏师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愿意推这一把,让【真理】的实验之火烧的更旺,从而好在幕后再旁观一场绝世好戏? 毕竟【痴愚】的智者比【真理】的学者更加智慧,哪怕是自诩。 想到这里,胡为的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在看戏,既然大家都想要混乱,那不妨便让这混乱来的更大些。 于是他趁着四下无人的机会,把【战争】的巨剑收起,气势一变,从一位突围的残军之帅变成了一个触手! 是的,触手! 他的形象自然是没变的,但是无论是在玩家们的眼里,还是在诡诞母树的认知里,刚刚还提着大剑的大元帅胡为突然就变成了一条触手。 而这,就是【混乱】的战士异血同袍的真正魅力。 在两军交战之际,我将永远是你的队友,无论你身处哪个阵营! 变成了触手的胡为眉头一簇,悄然取出另一柄散发着【混乱】气息的巨剑,他随着触手的狂潮再次折返,潜入地下实验场中,而后,就在诡诞母树的眼皮子底下,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巨罐统统震碎,将母树想要保护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放了出来。 这下,诡诞母树彻底愤怒了! 它发了疯似的抽打着自己的触手,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周遭的一切。 而恰好就在这时,莫离带着一群人按照大猫来时之路撤回她的降临之地,可他既没有看到韦牧,也没有找到程实。 无处可去的他们又碰上了愈加狂躁的诡诞母树,于是众人只好再次摆开阵地,与周围疯了似的触手僵持起来。 可这次的僵持不同上次,在母树愤怒无比的当下,如林般触手的攻击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不久后整片区域的哀嚎惊惧之声不绝于耳。 但这还没完,事态还在升级! 突然,巨大的肉瘤再次升起于地下实验场之侧,这次它的体积足足多膨胀出了四分之一,无数伸展的触手遮天蔽日,呢喃作响,像极了被狂风吹卷的巨树之冠。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诡诞母树这个称号终于得以证实。 只见那漫天抽落的触手越发频繁,肉瘤的体积也在继续膨大,那宛如阴云的触手之冠已经沿着空气墙遮蔽了整个天空,不多时便将偌大的区域中心全部拖入了黑暗之中。 这下,就连四处爆燃的火光也快照不亮这扭曲怪诞的现实世界了。 玩家与母树的对峙陷入了劣势,除了部分巅峰玩家和精英团体仍能找到喘息之机外,那些被韦牧送进来的所谓炮灰,大概早就变成了一滩烂肉,涂满了整片实验场地。 至于韦牧本人 它也碎了。 碎在了在实验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走到那里去的,甚至没人看到它是怎么死的,周围的触手只是感受到了一块块被肢解开的木偶碎片,而后便在飞驰的爬行中将其卷入了触手的海洋里。 而现场唯一一个成体系的团队也不好过,以莫离为首的一众歌者为了给团队的主攻手上buff,嗓子都快唱冒烟了,阵地内的牧师更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精神力枯竭。 现在顶在前面的不再是远程攻击的猎人和法师,而是所剩不多的刺客和战士,导致他们减员的也不是什么重创和脱力,而是待产和临盆。 躲在陈述的光环里便只能挨打,冲出去攻击则又会受孕,在这两难的境地里,刺客和战士们只恨自己不是个远程职业,哪怕他们把一身武器都投掷光了,也没能再坚持多久。 阵地眼看就要破了。 而就在这时,红霖终于回来了! 那堪比高塔的巨熊怒吼一声从天而降,直接扑砸在了阵地外的触手海洋上,锋利的熊爪每挥动一次便带起无数碎肉,厚重的熊掌每践踏一回,便将脚下成群的触手直接碾成肉泥。 她就像是入了羊群的野狼,在这满目皆敌的战场中肆意的发泄着心里的杀戮欲望。 看到这一幕,阵地中的玩家纷纷暗道一声有救了,就连莫离、陈述的脸色都略微回暖了些,可莫离身边的陶怡却猛地脸色一白,朝着敌人窝里的冲杀巨熊高声喊了一句: “程实人呢,你把他弄丢了?” “???” 巨熊瞬间不动了。 她一爪将手里的触手捏爆,而后看向阵地的方向眼皮疯狂抽动,那表情似乎在说: 你再敢说这种鬼话,我就不杀触手开始杀人!先杀你这个聒噪的女人! “你小心后面!诶,也别光顾着打啊,说话呀,织命师不见了!” “” “吼——!!!” 巨熊怒吼一声,与诡诞母树一样,变得越发疯狂。 第772章 骗子和博士 红霖知道程实不见了吗? 知道,她在之前就感受不到程实的气息了。 但她丝毫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命定之人一定会活到世界剧本的终章,她虽不确定那最终的剧目会在哪里上演,但她知道一定不会是当下。 所以她没管程实了,让织命师自己去表演好了。 她相信,就算命定之人并不命定,那至少这位将她引到命定之路上的【命运】信徒也一定会命定。 在这种信念上,大猫远比程实更相信程实。 说到程实他现在状态还不错,多亏了博士战力不弱,借助这漫天的阴影,两个人倒是没受什么大伤。 当然在密如云翳的触手抽挞下,还想要什么“无伤成就”就有点扯淡了,所以两个人身上还是挂了彩的。 本来带着一位牧师博士丝毫无惧,可当他看到程实连自己都不治疗的时候,这位始终沉稳有度的【真理】信徒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织命师,不要让猜忌成为葬送你我的荒诞原因,我是骗了你,但是,这场骗局对你毫无影响,不是吗?” “?”程实嗤笑一声,反讥道,“有没有影响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在借用我的信任时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好,我可以为我夹杂着目的的行为道歉,但是我需声明两点: 第一,我并未借用你的信任,你看上去也从不会信任谁,是你的愚盲目欺骗了你自己。 第二,如果你所说的影响是那位【命运】神选,那以我观察之见,你与那位与我来自同一世界的安铭瑜相处更为融洽,这是否是你所说的影响,如果是,那我觉得这件事的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我说的对吗?” “” 程实麻了,他确实能感受到博士并无恶意,但问题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你有板有眼的跟我理论这个,有意义吗? 我该咋说?我说确实有影响,多亏了您的帮助,现在啊,瞎子成我的助力啦,我可太谢谢您了! 这才没有意义! 程实没好气的瘪了瘪嘴,硬声道:“不对,我不待见这个安铭瑜,我跟之前那位关系匪浅,而现在,你的偷梁换柱计划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利益,所以我” 王某眉头一蹙,极其认真道:“懂了,我需要弥补你因此而亏损的利益,也就是说我需要向你提供补偿,对吗?” “” 聪明是好事,但是这么直接的聪明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啊博士 我要是说一个“是”,那未免也显得我太贪了。 “是!” 程实的回答字正腔圆。 “明白了,等此间事了,我得以逃出0221的控制,我会给你满意的补偿。” “呵,你这画大饼的本事倒是有我那位好大哥强了,怎么,在这之前,为了我的补偿我还得尽量保住你呗?” “轰——” 王某拖着程实再次避过一连串的触手攻击,脸色认真道: “是相互合作而不是单方面的保护,我可以为你提供足够多的实验情报支持,供你找出想要的答案,并且在寻找答案的路上,我的能力能护住你的周全。 但前提是,你要放下偏见治疗我! 我尊重所有的牧师,所以我同样尊重你。” 程实一愣,而后又失笑道:“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差点不像你了,不过博士你这么说就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实验的答案?” “想,可探寻答案的重要性排在生存之后,但织命师你不同,我能看得出来,你是奔着答案来的。 没有拼合神性的方法,我依然可以通过走自己的路靠近【真理】,但是 你不行,你的表现告诉我如果此行没有收获,那你将悔死在自己的贪欲之下。 当然,探究这场实验的真实目的也是你的目标之一,你掌握了我所不知道的线索,但却缺少合作的伙伴,所以我选择了再次靠近你。 你可以相信我,就像你相信那位安铭瑜一样。 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在对抗0221的层面上,我们本就是同一阵营。” “” 有一说一,这套东西程实太眼熟了,往常他就是这么“忽悠”队友的,当然他的话术是真忽悠,可博士说的话,句句是“真理”。 这位【真理】信徒确实把局势分析的很到位,程实当下的最优解就是联手博士一同揭开0221的目的,然后从这目的之中发掘神性拼合的秘密。 其实说实话,在实验场内铺垫了这么久后,程实一个人完全能够应对这实验场里发生的任何危险,但博士说对了一点,那就是他对理质之塔诸多实验的门道太不了解了,哪怕有欺骗大师在身,他也很容易在探究真相时着了0221的道。 所以思来想去衡量许久,出于各种考量,程实还是答应了这次合作。 只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口,而是再次切换成程小贪,向自己这位临时队友要了点东西。 在听到治疗都要付费的时候,博士一度怀疑这个世界的处世基调是不是与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相差太大了,怎么队友之间的情谊如此凉薄,明明都达成了协议还要交钱? 好,总归自己骗人在先,如果非要付费治疗,那权当是补偿中的一部分。 于是王某点了点头,无奈的同意了。 这下程实终于乐了,但下一秒他就乐不出来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是一位牧师,而一位“另日之贼”是没法治疗队友的。 见程实久久没有动作,博士的脸色慢慢黑了下去。 “你又想要什么?” “” 程实略微有些尴尬,但好在他的脸皮足够厚,干笑两声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往日繁荣,塞进了王某的手中。 虽然有些肉疼,但这也算是能展现自己诚意的最好方式了。 王某皱着眉头看着这瓶药剂,不解道:“我的伤势远无需浪费这种药剂,再说,治疗术不比这药剂节省吗,织命师,你又在觊觎什么东西?” “” 坏了,真理中一旦掺杂了偏见,那真理也就不是真理了。 程实撇了撇嘴,并未回应,而是一边叹气一边心中腹诽道: 博士啊博士,别把谁都想的那么贪。 我是不想治吗,我是治不了! 刺客哪有治疗术呢? 还有,你以为这些触手不抽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错! 是我! 全是因为我! 要不是我拼命的推演,将最有利于你我的局势不断覆写当下,你以为我们会跑的这么顺利? 那几百幕未来中博士和小丑都不知道重伤了多少次了,多亏了我,才让你有了跟我讨价还价的机会,不心存感激就算了,还敢阴阳我! 你以为你是【痴愚】吗! 妈的好气。 但气也没辙,想搞清楚0221的目的,以现在这个状况确实少不了博士,所以程实没再抱怨,而是敛尽表情,将扣在小臂上如同骨蛇一般疯狂吮吸着他鲜血的荆棘泣礼慢慢缩回袖中,再次一丝不苟的推演起来。 第773章 你合了【欺诈】!? 【时间】赋予另日刺客的推演能力对于玩家来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就像大猫之前对程实说的她为【繁荣】试炼结算时的那种感觉,在推演开始时,使用推演的人会快速遍历不远未来中发生的一切可能,当然在没有额外天赋加持的情况下,无论是推演的速度、长度、广度,还是覆写的范围、完整度以及对他人的影响都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可是对于一个崇尚既定的【命运】信徒来说,有就比没有强。 至少在【时间】推演的加持下,程实无需再用其他手段去保证自己的“既定”之路,但推演到底是有限制的,精神力的多寡是限制推演次数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哪怕有荆棘泣礼的帮助,程实都无法随时随地的使用推演之力,他只能在感受到极致危险的时候开启推演躲避灾难,但推演终究不像是时间回溯,他所走过的路不会再带着记忆重头再走一遍,而是只能在无数已经迈步而过的分岔中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 不过好在博士和变成刺客的他都足够敏捷,所以推演中“安全的未来”还有不少选择。 于是就这样,程实和博士在彼此配合之下,很快就离开了地下实验场,来到了另一处触手稀少的地方。 此时距离大元帅震碎诡诞母树的外接子宫并没过去多久,这个不知被多少新生儿拼接出的邪物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愤怒之中,它不遗余力的追杀着这实验场中的所有生命,甚至连罐子里复苏的“子宫们”也不曾放过。 只要不属于它自己,只要脱离了控制,那么眼下它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活物,都将是它的敌人。 无数如垂绦的触手从似云翳的树冠上洒下,缠绕摩擦,以让人心慌的嘶哑奏响了一曲曲诡谲的【诞育】之歌。 在这喑哑齐鸣的怪异曲调中,无处不在的触手疯狂对周遭一切展开了无差别的抽打鞭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整座实验场便彻底化为了“炼狱”! 这一刻,诡诞母树的恐怖在众人眼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数不清的玩家各顾己身四散溃逃,可有些人拼尽全力都无法从密集的攻击中逃出生天,只能化为肉泥滋养这如蝗虫过境般的触手集群。 在这种攻势下,哪怕是有推演之力加身的程实都觉得有些棘手了,可现在他们还未曾赶到控制中心,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暴露一些手段,跟博士一同钻入阴影位面先躲一躲。 可如何解释自己一个牧师能使用刺客的技能又是一件麻烦事。 正当程实冥思苦想,急于编造一个理由时,王某先动了。 只见这位【真理】的信徒拉着程实脚步一顿,面对前面如暴雨般抽来的触手,脸色一肃,伸手一抹,一股熟悉的神力便涌溢出来化作一张大手将两个人直接从现实之中抹去。 奔腾而来的触手骤然失去目标纷纷半路停下,困惑的抽动几下后又朝着另一个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呼啸而去。 而就在两人脱离险境的那一刻,程实一脸惊疑的抓住了王某的肩膀,不敢置信道: “【欺诈】之力!?” 不错,王某正是用的【欺诈】之力,他并不知道程实现在是个刺客,他虽能带着程实穿梭于阴影,却没有相应的天赋带人隐匿于阴影,所以他只好在这危机关头展露自己的第二信仰,保自己和织命师一手。 事实证明,新天赋确实好用,但是这一手着实把程实吓得不轻。 “你合了【欺诈】!?” “嗯,我合了【欺诈】。”博士并未隐瞒,尽管他有欺骗大师,能够将当下的状况糊弄过去,但他没那么做,而是选择了直言相告。 或者说,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很少说谎。 但这个回应还是让程实有些发懵,上局试炼时对方明明还是个单信仰玩家,可现在博士却突然融合了信仰,好巧不巧还是乐子神给的信仰。 不是,恩主大人,你该不会是觉得上一局试炼这个【真理】信徒成功骗过了小丑,所以才给了对方一个第二信仰? 这对吗? 这合理吗!? 敢情能让小丑出糗的人还能得到奖励是!? 程实的脸色异常难看,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他记得非常清楚,在那次有自己和大猫参与的诸神列会中,乐子神和【真理】要有多不对付便有多不对付,就是这么两个目的动机完全相反的神,怎么可能会选择融合呢? 是,在【命运】和【时间】融合的当下,这种并非阵营对立的融合倒也不是说不行,可问题是乐子神可能只为了一个乐子就同意与【真理】融合吗? 【真理】不拒绝这事儿程实倒是不意外,毕竟是祂推动了信仰融合,在这位【文明】第二神看来,或许一切信仰全部融合才是他所期待的。 但乐子神呢? 祂会这么好心反手帮对方一把? 一定不会! 如果有人说乐子神做一切事只是为了乐子,那程实只能说有这个想法的人才是真正的乐子。 【欺诈】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哪怕祂本就是无意义的【虚无】,可别忘了,祂是【虚无】的假象! 祂做的一切都在掩盖本质! 所以,这是祂的指引吗? 用一份赐予【真理】信徒的第二信仰,给自己的路做了指引? 程实紧蹙眉头沉思下去,见程实如此表情,博士还以为对方又对自己起了疑心,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这个“脆弱”的团队可经不起又一轮的猜忌了,于是王某沉吟片刻,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我确实受到了祂的赐福,但是我并不喜欢以谎言待人。” “嗤——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我说过,在那场试炼里欺骗了织命师你的是你自己的盲目” “好好好,差不多得了。”程实翻了个白眼,心道怎么还有人喜欢反复鞭尸的,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怎么眼看着就要成为我骗生的污点了? 王某也并不是在揶揄程实,他只是一本正经的在讲道理: “只是【欺诈】说靠近祂才能靠近【真理】,所以我才” “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祂不这么说,你敢拒绝吗?” “”这次真让程实问到点上了,博士脸色一僵,没有回话。 见【真理】的信徒终于“认输”一回,程实一瞬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所以刚刚这是什么【欺诈】天赋,我之前似乎并未听闻过。” 第773章 你合了【欺诈】!? 【时间】赋予另日刺客的推演能力对于玩家来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就像大猫之前对程实说的她为【繁荣】试炼结算时的那种感觉,在推演开始时,使用推演的人会快速遍历不远未来中发生的一切可能,当然在没有额外天赋加持的情况下,无论是推演的速度、长度、广度,还是覆写的范围、完整度以及对他人的影响都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可是对于一个崇尚既定的【命运】信徒来说,有就比没有强。 至少在【时间】推演的加持下,程实无需再用其他手段去保证自己的“既定”之路,但推演到底是有限制的,精神力的多寡是限制推演次数的最主要原因。 所以哪怕有荆棘泣礼的帮助,程实都无法随时随地的使用推演之力,他只能在感受到极致危险的时候开启推演躲避灾难,但推演终究不像是时间回溯,他所走过的路不会再带着记忆重头再走一遍,而是只能在无数已经迈步而过的分岔中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 不过好在博士和变成刺客的他都足够敏捷,所以推演中“安全的未来”还有不少选择。 于是就这样,程实和博士在彼此配合之下,很快就离开了地下实验场,来到了另一处触手稀少的地方。 此时距离大元帅震碎诡诞母树的外接子宫并没过去多久,这个不知被多少新生儿拼接出的邪物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愤怒之中,它不遗余力的追杀着这实验场中的所有生命,甚至连罐子里复苏的“子宫们”也不曾放过。 只要不属于它自己,只要脱离了控制,那么眼下它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活物,都将是它的敌人。 无数如垂绦的触手从似云翳的树冠上洒下,缠绕摩擦,以让人心慌的嘶哑奏响了一曲曲诡谲的【诞育】之歌。 在这喑哑齐鸣的怪异曲调中,无处不在的触手疯狂对周遭一切展开了无差别的抽打鞭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整座实验场便彻底化为了“炼狱”! 这一刻,诡诞母树的恐怖在众人眼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数不清的玩家各顾己身四散溃逃,可有些人拼尽全力都无法从密集的攻击中逃出生天,只能化为肉泥滋养这如蝗虫过境般的触手集群。 在这种攻势下,哪怕是有推演之力加身的程实都觉得有些棘手了,可现在他们还未曾赶到控制中心,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暴露一些手段,跟博士一同钻入阴影位面先躲一躲。 可如何解释自己一个牧师能使用刺客的技能又是一件麻烦事。 正当程实冥思苦想,急于编造一个理由时,王某先动了。 只见这位【真理】的信徒拉着程实脚步一顿,面对前面如暴雨般抽来的触手,脸色一肃,伸手一抹,一股熟悉的神力便涌溢出来化作一张大手将两个人直接从现实之中抹去。 奔腾而来的触手骤然失去目标纷纷半路停下,困惑的抽动几下后又朝着另一个有生命存在的地方呼啸而去。 而就在两人脱离险境的那一刻,程实一脸惊疑的抓住了王某的肩膀,不敢置信道: “【欺诈】之力!?” 不错,王某正是用的【欺诈】之力,他并不知道程实现在是个刺客,他虽能带着程实穿梭于阴影,却没有相应的天赋带人隐匿于阴影,所以他只好在这危机关头展露自己的第二信仰,保自己和织命师一手。 事实证明,新天赋确实好用,但是这一手着实把程实吓得不轻。 “你合了【欺诈】!?” “嗯,我合了【欺诈】。”博士并未隐瞒,尽管他有欺骗大师,能够将当下的状况糊弄过去,但他没那么做,而是选择了直言相告。 或者说,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很少说谎。 但这个回应还是让程实有些发懵,上局试炼时对方明明还是个单信仰玩家,可现在博士却突然融合了信仰,好巧不巧还是乐子神给的信仰。 不是,恩主大人,你该不会是觉得上一局试炼这个【真理】信徒成功骗过了小丑,所以才给了对方一个第二信仰? 这对吗? 这合理吗!? 敢情能让小丑出糗的人还能得到奖励是!? 程实的脸色异常难看,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他记得非常清楚,在那次有自己和大猫参与的诸神列会中,乐子神和【真理】要有多不对付便有多不对付,就是这么两个目的动机完全相反的神,怎么可能会选择融合呢? 是,在【命运】和【时间】融合的当下,这种并非阵营对立的融合倒也不是说不行,可问题是乐子神可能只为了一个乐子就同意与【真理】融合吗? 【真理】不拒绝这事儿程实倒是不意外,毕竟是祂推动了信仰融合,在这位【文明】第二神看来,或许一切信仰全部融合才是他所期待的。 但乐子神呢? 祂会这么好心反手帮对方一把? 一定不会! 如果有人说乐子神做一切事只是为了乐子,那程实只能说有这个想法的人才是真正的乐子。 【欺诈】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哪怕祂本就是无意义的【虚无】,可别忘了,祂是【虚无】的假象! 祂做的一切都在掩盖本质! 所以,这是祂的指引吗? 用一份赐予【真理】信徒的第二信仰,给自己的路做了指引? 程实紧蹙眉头沉思下去,见程实如此表情,博士还以为对方又对自己起了疑心,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这个“脆弱”的团队可经不起又一轮的猜忌了,于是王某沉吟片刻,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我确实受到了祂的赐福,但是我并不喜欢以谎言待人。” “嗤——你说这话不脸红吗?” “我说过,在那场试炼里欺骗了织命师你的是你自己的盲目” “好好好,差不多得了。”程实翻了个白眼,心道怎么还有人喜欢反复鞭尸的,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怎么眼看着就要成为我骗生的污点了? 王某也并不是在揶揄程实,他只是一本正经的在讲道理: “只是【欺诈】说靠近祂才能靠近【真理】,所以我才” “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祂不这么说,你敢拒绝吗?” “”这次真让程实问到点上了,博士脸色一僵,没有回话。 见【真理】的信徒终于“认输”一回,程实一瞬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所以刚刚这是什么【欺诈】天赋,我之前似乎并未听闻过。” 第774章 只是不太喜欢叛徒罢了 “目中无人,等等别动手,我不是在骂人,这个天赋的名字便是目中无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痴愚】天赋的名字,可它确实是【欺诈】的赐予,而它的效果便是让我与自己选中的目标变成别人‘目’中的‘无人’。 简单点说,认知隐身。 效果很好但限制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我们想要保持这种状态,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附近。 它是一个生效在极小区域内的范围技能。 对此,我深感疑惑,因为它的表现不像是我理解中的【欺诈】,反倒像是【欺诈】与【混乱】的杂糅,甚至更加偏向于【混乱】。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其归结于诸神在我们不可得见的层面上依旧纷争无数,而【欺诈】或许在这些纷争中,窃取了【混乱】的权柄” 听到这,程实肃然起敬。 【真理】信徒到底是有点东西的,就只是通过一个天赋的效果,乐子神偷摸做的事情愣是被博士猜出了个大概。 但程实肯定不会多嘴去跟一个【真理】信徒聊自己的恩主,所以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试探着对方的口风,想把对方的天赋全探出来。 博士虽然很诚恳,但也不傻,于是在硬熬诡诞母树暴怒攻势的时间里,两个人在【欺诈】的庇佑下悄悄的打了一场太极。 一方极尽试探,一方滴水不漏,再聊下去程实觉得都能跟博士开一场太极交流会了,抛开切片的身份不谈,王为进确实是个人才,并且是个三维没什么短板的人才。 这种人才放任他在外面当独狼岂不是浪费吗? 正好,博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只有自己和瞎子知道,在“交心知底”这个层面上,就算还没“交心”,但至少“知底”了,这么一合计 此人才合该我有啊。 这不是如火花般转瞬即逝的脑洞,程实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当然,实力和身份并不是他打博士主意的主要原因,乐子神这“神来一手”的第二信仰才是让程实动了真心思的关键。 所以,要不要顺从指引将王为进也拉进丑角? 总不能是命定之人,骗子博士跟【命运】可没有一个易拉罐的关系。 可行吗? 程实思索片刻,一想到未来眯老张、龙王、博士“坐而论道”的样子,头皮就一阵发麻。 虽然丑角里都是些唱假戏的骗子,可是那个场景怎么看都像是【真理】信徒的辩论会。 这算是对【真理】的亵渎吗? 嗯,应该算,既然算的话,那此事大有可为! 想到这里,程实看向博士的眼神变了,他的眼里少了几分提防,多了些许兴致。 【欺诈】在上,小丑又要开始骗人了。 他在警惕四周之余开始思索该如何将话题毫无痕迹的引到什么势力和组织上去,可才想了个开头,意外就先到了。 这两人藏在这里安全自然暂时无虞,可这实验场里远不止他们两人,四散奔逃一心求活的玩家们太多了,没多久,他们所在之地便跑来了三个浑身泥污衣不蔽体的玩家。 他们的身上还留有各式各样实验管道插接的伤痕,一看就是从那地下实验场的罐子里逃出来的人。 这三人身形非常狼狈,最惨的一位是跑在最后的女玩家,她身子都没了半边,但还在咬牙治疗,只不过她治疗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前面的两个男玩家。 这明显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治疗自己也不可能活得下去了,反而对别人展现出价值尚有活命之机。 而跟她一起的两个男玩家也不傻,知道带个治疗才能走的更远,于是这三人便这么互相拉扯着逃到了现在。 但是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就如此时此刻,他们的身后涌来了无数从天上、地下伸出的触手,并且看这触手狂潮的样子,下一秒,别说他们三个,就连藏在这里的程实和王某都得被这无差别的攻击给砸到土里去。 这下博士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这属实是被误伤到了,但眼下这局势也不是不能解。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先于触手到来之时将这三人杀个干净,等到触手失去了目标,危机自解。 毕竟在这种时刻,善恶的分界不再鲜明,也无人能指摘博士的选择,说到底今日这实验场里一切悲剧的造就者都是0221。 就算博士动了手,这命债也能算到0221头上,因为王为进本就是0221的切片。 【混乱】之中,生命最贱。 在【秩序】未曾被旁观时,正义也只体现在胜者的剑尖。 当然,博士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他是一个务实且高效的【真理】信徒,在无法短时间信任来者的情况下,他第一反应便是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可就在王某抓住时机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程实比他先动了。 只见程实猛地抬起了手臂,朝着狂奔而来跑在首位的那位玩家,照面就是一发骇人的雷刑。 咆哮的雷霆瞬间淹没了那人,并在他的焦尸上立刻生出了一具崭新的尖啸奴仆,可下一秒,排在第二位的男玩家便突然神色一滞,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他那极度扭曲的面容表情不像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倒像是直接换了一个人! 他没看到那发攻击来自于哪里,但他却认得那攻击手段,认得那发犹如梦魇一般在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雷霆。 于是他猛地停住步子,想也没想的便开始后退,朝着身后的那位女牧师跑去,一边撤还一边大声吼道: “程实!我与你无冤无仇!” “哦?是吗? 既然无冤无仇,那你跑什么?” 程实冷笑一声,随意的将手放了下来,可在手臂垂下的一瞬间,第二发和第三发雷霆还是接连咆哮着激射出去。 这次明明没有瞄准,但那呼啸而过的电浆犹如装了制导一般,眨眼间便将逃跑的那个男玩家击倒在地。 而在焦尸倒地的瞬间,那名落在最后的女玩家身形也是猛地一顿,立刻便换上了一副更加惊恐的表情。 她瞪大了双眼,双目赤红,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嘴都没来得及张开,第三抹雷光便闪击而至,将她同样轰成了焦尸。 只不过这次程实并没有再次召唤尖啸奴仆,而是让场上那唯一一个尖啸奴仆将后面两具尸体快速捡了回来。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则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如浪潮般的触手大军还没冲到近前便再次失去了目标,它们疯狂扭动着肢体发出恐怖的嘶吼,然后又一次改道换向,朝着别处汹涌而去。 等到周围再次平息之后,博士疑惑的看向程实问道:“他跟你有仇?” “博士,这里有三个人,你说的是哪个他?” “自然是第一个,我看得出来,他用特殊的手段在他的两个队友身上种下了寄生复活的后手,你对后面的两个并无杀意,只不过是为了杀那个人罢了。 还有,你的雷霆威力不错。” 王某随意瞥了一眼程实指间的戒指,感慨的叹了口气。 他对这些东西并无觊觎,只是觉得队友有这种道具在身,早就该拿出来用的,不然太拖效率了。 程实哼笑一声道: “倒是算不上有仇,只是不太喜欢叛徒罢了。” 话音刚落,一旁站立的尖啸奴仆将手中的两具焦尸丢在了两人眼前,同时掉落在地的还有一柄极似时针的长剑。 第774章 只是不太喜欢叛徒罢了 “目中无人,等等别动手,我不是在骂人,这个天赋的名字便是目中无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痴愚】天赋的名字,可它确实是【欺诈】的赐予,而它的效果便是让我与自己选中的目标变成别人‘目’中的‘无人’。 简单点说,认知隐身。 效果很好但限制很多,比如现在,如果我们想要保持这种状态,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附近。 它是一个生效在极小区域内的范围技能。 对此,我深感疑惑,因为它的表现不像是我理解中的【欺诈】,反倒像是【欺诈】与【混乱】的杂糅,甚至更加偏向于【混乱】。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其归结于诸神在我们不可得见的层面上依旧纷争无数,而【欺诈】或许在这些纷争中,窃取了【混乱】的权柄” 听到这,程实肃然起敬。 【真理】信徒到底是有点东西的,就只是通过一个天赋的效果,乐子神偷摸做的事情愣是被博士猜出了个大概。 但程实肯定不会多嘴去跟一个【真理】信徒聊自己的恩主,所以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试探着对方的口风,想把对方的天赋全探出来。 博士虽然很诚恳,但也不傻,于是在硬熬诡诞母树暴怒攻势的时间里,两个人在【欺诈】的庇佑下悄悄的打了一场太极。 一方极尽试探,一方滴水不漏,再聊下去程实觉得都能跟博士开一场太极交流会了,抛开切片的身份不谈,王为进确实是个人才,并且是个三维没什么短板的人才。 这种人才放任他在外面当独狼岂不是浪费吗? 正好,博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只有自己和瞎子知道,在“交心知底”这个层面上,就算还没“交心”,但至少“知底”了,这么一合计 此人才合该我有啊。 这不是如火花般转瞬即逝的脑洞,程实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当然,实力和身份并不是他打博士主意的主要原因,乐子神这“神来一手”的第二信仰才是让程实动了真心思的关键。 所以,要不要顺从指引将王为进也拉进丑角? 总不能是命定之人,骗子博士跟【命运】可没有一个易拉罐的关系。 可行吗? 程实思索片刻,一想到未来眯老张、龙王、博士“坐而论道”的样子,头皮就一阵发麻。 虽然丑角里都是些唱假戏的骗子,可是那个场景怎么看都像是【真理】信徒的辩论会。 这算是对【真理】的亵渎吗? 嗯,应该算,既然算的话,那此事大有可为! 想到这里,程实看向博士的眼神变了,他的眼里少了几分提防,多了些许兴致。 【欺诈】在上,小丑又要开始骗人了。 他在警惕四周之余开始思索该如何将话题毫无痕迹的引到什么势力和组织上去,可才想了个开头,意外就先到了。 这两人藏在这里安全自然暂时无虞,可这实验场里远不止他们两人,四散奔逃一心求活的玩家们太多了,没多久,他们所在之地便跑来了三个浑身泥污衣不蔽体的玩家。 他们的身上还留有各式各样实验管道插接的伤痕,一看就是从那地下实验场的罐子里逃出来的人。 这三人身形非常狼狈,最惨的一位是跑在最后的女玩家,她身子都没了半边,但还在咬牙治疗,只不过她治疗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前面的两个男玩家。 这明显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治疗自己也不可能活得下去了,反而对别人展现出价值尚有活命之机。 而跟她一起的两个男玩家也不傻,知道带个治疗才能走的更远,于是这三人便这么互相拉扯着逃到了现在。 但是好运总有用完的时候,就如此时此刻,他们的身后涌来了无数从天上、地下伸出的触手,并且看这触手狂潮的样子,下一秒,别说他们三个,就连藏在这里的程实和王某都得被这无差别的攻击给砸到土里去。 这下博士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这属实是被误伤到了,但眼下这局势也不是不能解。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先于触手到来之时将这三人杀个干净,等到触手失去了目标,危机自解。 毕竟在这种时刻,善恶的分界不再鲜明,也无人能指摘博士的选择,说到底今日这实验场里一切悲剧的造就者都是0221。 就算博士动了手,这命债也能算到0221头上,因为王为进本就是0221的切片。 【混乱】之中,生命最贱。 在【秩序】未曾被旁观时,正义也只体现在胜者的剑尖。 当然,博士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他是一个务实且高效的【真理】信徒,在无法短时间信任来者的情况下,他第一反应便是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可就在王某抓住时机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程实比他先动了。 只见程实猛地抬起了手臂,朝着狂奔而来跑在首位的那位玩家,照面就是一发骇人的雷刑。 咆哮的雷霆瞬间淹没了那人,并在他的焦尸上立刻生出了一具崭新的尖啸奴仆,可下一秒,排在第二位的男玩家便突然神色一滞,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他那极度扭曲的面容表情不像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倒像是直接换了一个人! 他没看到那发攻击来自于哪里,但他却认得那攻击手段,认得那发犹如梦魇一般在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雷霆。 于是他猛地停住步子,想也没想的便开始后退,朝着身后的那位女牧师跑去,一边撤还一边大声吼道: “程实!我与你无冤无仇!” “哦?是吗? 既然无冤无仇,那你跑什么?” 程实冷笑一声,随意的将手放了下来,可在手臂垂下的一瞬间,第二发和第三发雷霆还是接连咆哮着激射出去。 这次明明没有瞄准,但那呼啸而过的电浆犹如装了制导一般,眨眼间便将逃跑的那个男玩家击倒在地。 而在焦尸倒地的瞬间,那名落在最后的女玩家身形也是猛地一顿,立刻便换上了一副更加惊恐的表情。 她瞪大了双眼,双目赤红,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嘴都没来得及张开,第三抹雷光便闪击而至,将她同样轰成了焦尸。 只不过这次程实并没有再次召唤尖啸奴仆,而是让场上那唯一一个尖啸奴仆将后面两具尸体快速捡了回来。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则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如浪潮般的触手大军还没冲到近前便再次失去了目标,它们疯狂扭动着肢体发出恐怖的嘶吼,然后又一次改道换向,朝着别处汹涌而去。 等到周围再次平息之后,博士疑惑的看向程实问道:“他跟你有仇?” “博士,这里有三个人,你说的是哪个他?” “自然是第一个,我看得出来,他用特殊的手段在他的两个队友身上种下了寄生复活的后手,你对后面的两个并无杀意,只不过是为了杀那个人罢了。 还有,你的雷霆威力不错。” 王某随意瞥了一眼程实指间的戒指,感慨的叹了口气。 他对这些东西并无觊觎,只是觉得队友有这种道具在身,早就该拿出来用的,不然太拖效率了。 程实哼笑一声道: “倒是算不上有仇,只是不太喜欢叛徒罢了。” 话音刚落,一旁站立的尖啸奴仆将手中的两具焦尸丢在了两人眼前,同时掉落在地的还有一柄极似时针的长剑。 第775章 谢阳,好久不见 “原来是位指针骑士,看来你也执着于信仰对立。” “不不不,我觉得一切对立都是胡扯,那不过是诸神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罢了,不然,为什么对立的信仰能够融合呢?” “?”王某愣住了,他紧蹙着眉头纠正道,“对立信仰如何能够融合?” “博士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王某眉头一皱,脸上泛起好奇。 见此程实乐了,他心道终于让我找到鱼饵了! “不知道好啊,那你想知道吗? 如果想,那我就不得不为你介绍一个能交流这种消息的平台了。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这两个人里有我一位朋友,所以我得先问问,博士,如果我复活了他们,他们该不会还是刚刚那位叛徒?” 王某快速摇了摇头道:“【繁荣】的‘种命接植’只是暂时复活种命者,想要完全接手新的躯体,至少要蕴养一段时日,你如此快速的解决了他们,那位所谓的叛徒怕是没时间窃取这两具身躯,所以大可随意复活,只不过你确定这两位里真有你的朋友?” “我虽经常看不透假象,但看清存在的视力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程实笑笑,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将脸上的刺客面具摘下,而后背手拿出蓊郁角冠,对着那具男玩家的尸体来了一发纯正的治疗术。 治疗的效果很好,不过片刻,尸体的焦壳便尽皆脱落,一双犀利且明亮的眸子瞬间睁开,第一时间看向了身前两人,目光渐渐锁定了程实。 随即那双眸子变得震撼,而后复杂,最后感激。 “哥们儿我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 程实笑了,那笑容灿烂无比。 “谢阳,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果然是个死灵法师。” 说着,谢阳的视线移到了程实身边的尖啸奴仆身上。 “” 看着谢阳既感激的目光以及博士疑惑的表情,程实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坏了,675章之前撒的谎居然还在追我! “死灵法师?”王某错愕的看了看程实,摇头道,“他并不” “并不重要。”程实打断了博士的话,一把拉起了地上的谢阳,见新生的谢阳再无刚才那般狼狈,他又笑道,“我一直以为你为小圆殉情了,原来你只是被抓了,还好,你可是我仅剩不多的邻居了,你不在之后,街区上都少了些热闹。” 谢阳的脑子似乎还有些发懵,他站起身,再次环顾四周,直到看到周围的触手对这里视若无睹,才终于确认自己好像真的得救了。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看向程实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复杂。 “你果然很强 谢谢,我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这次我的确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程实愣住了,他眨眨眼,总感觉对方在点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媛是谁?” “???” 不是,哥们儿? 他可是你的天命啊,连我这个做邻居的都没忘,结果你自己就给忘了? 说好的爱情呢,说好的幸福呢,你个渣男! 程实无语的抽抽嘴角,突然觉得在这种地方谈论小圆的事情多少有些抽象,于是他干咳两声果断转移话题,指着脚下的另一具尸体道: “她,你认识?” 谢阳视线下移,当看到那焦尸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又变了,再次变成了程实熟悉的样子,那眼神一下子就让程实想起了某个下午谢阳在对面楼顶哀求自己帮他看一眼小圆长什么样的时候。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都有点恍惚,分不清谢阳到底是看上了这个姑娘,还是看上了这个姑娘的尸体。 “” 果然,只有抽象的人才能在这个抽象的世界里活的够久。 谢阳似乎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他赶忙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小离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她坚强,勇敢,果断,长得也漂亮,她简直就是我的白” 白什么?白月光?我看是白内障! 这姑娘能让你看上,也算是白瞎了! 程实忍无可忍,抬起了手。 谢阳见了,立马闭上了嘴。 “好,好好好,那你的小离就留给你自己救,想来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你也不想让给我。 听好了,谢海王,我只说一遍,在你身后7点钟方向大概两三个街区的距离,便有一支求生大部队,撑着走到那里,你就能活。 别问我怎么撑,也别问我其他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看在邻居的面子上,我只能做到这儿了。 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走,立马就走!” 倘若是闲时,程实或许还有兴致留在这里听听乐子,可现在他和博士还有要事,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观赏抽象表演? 再加上对方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程实真是麻了,连报酬都不要就只想把对方轰走。 如果谢阳命大真活了下来,那就权当是自己在对面楼顶养个“抽象鹦鹉”平时逗乐用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程实没想着要,谢阳倒是个感恩图报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点碍事,他面色一尬,点了点头,而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小节焦炭,递给了程实,并罕见的郑重其事道: “哥们儿,无论如何你救了我,这件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虽然我的道具大多都遗失了,但那些东西也报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或许适合你。 当然我知道这小玩意儿不算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谢阳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我走了,我会撑到最后的,哥们儿,你也保重,我们楼顶再见!” 说着谢阳将焦炭一把塞进了程实怀里。 程实愣住了,他接过焦炭打量一眼,发现这竟然是一件s级道具,还是一件空间系的【战争】s级道具,叫做熔火之棺。 这一刻他竟然对这位【战争】邻居有了一丝改观。 谢阳到底是个好人啊! 第775章 谢阳,好久不见 “原来是位指针骑士,看来你也执着于信仰对立。” “不不不,我觉得一切对立都是胡扯,那不过是诸神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干罢了,不然,为什么对立的信仰能够融合呢?” “?”王某愣住了,他紧蹙着眉头纠正道,“对立信仰如何能够融合?” “博士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王某眉头一皱,脸上泛起好奇。 见此程实乐了,他心道终于让我找到鱼饵了! “不知道好啊,那你想知道吗? 如果想,那我就不得不为你介绍一个能交流这种消息的平台了。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这两个人里有我一位朋友,所以我得先问问,博士,如果我复活了他们,他们该不会还是刚刚那位叛徒?” 王某快速摇了摇头道:“【繁荣】的‘种命接植’只是暂时复活种命者,想要完全接手新的躯体,至少要蕴养一段时日,你如此快速的解决了他们,那位所谓的叛徒怕是没时间窃取这两具身躯,所以大可随意复活,只不过你确定这两位里真有你的朋友?” “我虽经常看不透假象,但看清存在的视力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程实笑笑,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将脸上的刺客面具摘下,而后背手拿出蓊郁角冠,对着那具男玩家的尸体来了一发纯正的治疗术。 治疗的效果很好,不过片刻,尸体的焦壳便尽皆脱落,一双犀利且明亮的眸子瞬间睁开,第一时间看向了身前两人,目光渐渐锁定了程实。 随即那双眸子变得震撼,而后复杂,最后感激。 “哥们儿我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 程实笑了,那笑容灿烂无比。 “谢阳,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果然是个死灵法师。” 说着,谢阳的视线移到了程实身边的尖啸奴仆身上。 “” 看着谢阳既感激的目光以及博士疑惑的表情,程实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坏了,675章之前撒的谎居然还在追我! “死灵法师?”王某错愕的看了看程实,摇头道,“他并不” “并不重要。”程实打断了博士的话,一把拉起了地上的谢阳,见新生的谢阳再无刚才那般狼狈,他又笑道,“我一直以为你为小圆殉情了,原来你只是被抓了,还好,你可是我仅剩不多的邻居了,你不在之后,街区上都少了些热闹。” 谢阳的脑子似乎还有些发懵,他站起身,再次环顾四周,直到看到周围的触手对这里视若无睹,才终于确认自己好像真的得救了。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看向程实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复杂。 “你果然很强 谢谢,我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这次我的确是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程实愣住了,他眨眨眼,总感觉对方在点谁。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媛是谁?” “???” 不是,哥们儿? 他可是你的天命啊,连我这个做邻居的都没忘,结果你自己就给忘了? 说好的爱情呢,说好的幸福呢,你个渣男! 程实无语的抽抽嘴角,突然觉得在这种地方谈论小圆的事情多少有些抽象,于是他干咳两声果断转移话题,指着脚下的另一具尸体道: “她,你认识?” 谢阳视线下移,当看到那焦尸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又变了,再次变成了程实熟悉的样子,那眼神一下子就让程实想起了某个下午谢阳在对面楼顶哀求自己帮他看一眼小圆长什么样的时候。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程实都有点恍惚,分不清谢阳到底是看上了这个姑娘,还是看上了这个姑娘的尸体。 “” 果然,只有抽象的人才能在这个抽象的世界里活的够久。 谢阳似乎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他赶忙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小离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她坚强,勇敢,果断,长得也漂亮,她简直就是我的白” 白什么?白月光?我看是白内障! 这姑娘能让你看上,也算是白瞎了! 程实忍无可忍,抬起了手。 谢阳见了,立马闭上了嘴。 “好,好好好,那你的小离就留给你自己救,想来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你也不想让给我。 听好了,谢海王,我只说一遍,在你身后7点钟方向大概两三个街区的距离,便有一支求生大部队,撑着走到那里,你就能活。 别问我怎么撑,也别问我其他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看在邻居的面子上,我只能做到这儿了。 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走,立马就走!” 倘若是闲时,程实或许还有兴致留在这里听听乐子,可现在他和博士还有要事,哪能浪费时间在这里观赏抽象表演? 再加上对方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程实真是麻了,连报酬都不要就只想把对方轰走。 如果谢阳命大真活了下来,那就权当是自己在对面楼顶养个“抽象鹦鹉”平时逗乐用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程实没想着要,谢阳倒是个感恩图报的人。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点碍事,他面色一尬,点了点头,而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小节焦炭,递给了程实,并罕见的郑重其事道: “哥们儿,无论如何你救了我,这件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虽然我的道具大多都遗失了,但那些东西也报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或许适合你。 当然我知道这小玩意儿不算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谢阳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我走了,我会撑到最后的,哥们儿,你也保重,我们楼顶再见!” 说着谢阳将焦炭一把塞进了程实怀里。 程实愣住了,他接过焦炭打量一眼,发现这竟然是一件s级道具,还是一件空间系的【战争】s级道具,叫做熔火之棺。 这一刻他竟然对这位【战争】邻居有了一丝改观。 谢阳到底是个好人啊! 第776章 抽象的喜剧和更抽象的悲剧 可下一秒,当程实发现这道具的用处以及道具里存放的东西时,他觉得自己的改观改早了。 熔火之棺(s):圣器,战争烈火所烧炼出的血中余碳,熔破的空间恰好能收容一具尸体。 特殊效果【屈于烈焰】:此空间能且仅能收容一具无意识的血肉躯壳,存放其他物品将被烈焰焚尽,存放活人将被灼尽意识。 当前存放:1。 谢阳喜欢收藏尸体这事儿程实知道,毕竟他也总跟对方借尸体;【战争】的信徒喜欢炮制尸体且手段繁多的情况他也不奇怪,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谢阳给他的这熔火之棺中此时正存放着一具尸体,并且这尸体好巧不巧就是曾经跟谢阳异地恋的那位小圆! 这位啤酒肚大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道具里,给看了一眼空间内部的程实恶心了个大的! 不是??? 什么玩意!? 程实懵了,脑子都开始冒烟,他随手一挥将小圆扔出碳盒,然后指着与小离并排的小圆尸体,气笑了: “谢海王,我想请问,如果小离是你的白月光,那他又是谁?” 谢阳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瞪大了眼睛,看那样子倒像是真的忘了对方,此时见到尸体才回忆起来,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忆起一切的那一刻,这位【战争】信徒竟然直接扑倒在小圆身上,痛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程实,连一向严肃认真的博士都绷不住了。 “织命师,我们时间有限。” “” 程实眼皮狂跳,明白了博士的意思,他刚想制止这场闹剧,却又听王某就清了清嗓子道: “让他长话短说。” “???” 程实傻了。 不是,博士,怎么你个一本正经的【真理】信徒也? 好好好,果然,吃瓜才是宇宙的终极! 谢阳并没哭多久,他知道此地不宜久哭,于是抬起头“长话短说”道: “小袁也是我哥们儿,跟你一样好的哥们儿。” ??? 这个类比倒也不必! 我罪不至此啊哥! 还有,他不是你白月光吗,怎么成哥们儿了? 程实脑子嗡嗡的,他感觉自己这位邻居正在把对方消失期间积攒下来的抽象一股脑的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这抽象的浪潮太过猛烈以至于差点把自己的理智之火给扑灭了。 “他叫袁猛,一个大二学生,本是【记忆】的信徒,后来被一位驯兽师炼成了宠物。 那位驯兽师以驱人为兽取乐,甚至想用他来‘捕捉’我,但是有一天小袁不知为何清醒了一瞬,朝我示警让我赶紧跑,我因他身上的【欺诈】假象破灭而被震惊的呆滞了片刻,可也就是那片刻时间,我没跑掉,也被抓了。 我被驯兽师拖入异空间的水牢,日日驯化,但由于自身的天赋庇佑,我始终保有一丝清醒,为了逃生,我只能一边感化小袁帮他找回自我,一边忍辱负重寻求生机。 终于有天让我等到了机会,小袁再次清醒放出了我,可惜那位驯兽师折返太快,发现了我们的异常。 于是我们拼死外逃,用尽最后的力气劈开虚空跳入乱流,可小袁还是为了掩护我中了一箭,那一箭让他重伤倒地奄奄一息,而那时的我也早已没有了什么救命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 临死前,他又想将我脑中有关这一切折磨的记忆抹除,说这个世界不应该有这么多荒诞的苦难和悲剧,人就应该光明且美好的活着。 但我没法接受,于是他只抹去了我脑中有关他的记忆,然后就那么笑着死去了。 我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受尽了苦难却还会信人帮人,但当时的我又忘记了他,所以只能把眼前这位陌生的尸体先放起来,而后将养身体,待到伤好之后,我毅然决然杀回了那个驯兽师的异空间。 可惜的是,他已经离开了,或许是出于谨慎又或许预见了危机,总之他留下了一堆刑具和瓶瓶罐罐便消失了。 我在他的地盘上肆意破坏,又在那些瓶子里找到了那份让我悔之不及的【真理】的神性。 我本以为这是【命运】对这场荒诞悲剧的补偿,可是我没想到,这神性的背后是无数如同小袁一样,不,甚至比他更惨的悲剧。 我又被抓了,很多人都被抓了,我们逃不出去,日日夜夜被锁在这实验罐里,为那个恶心的母体生 直到你们来了。” 说着,谢阳再次哭了起来。 这一下,吃瓜的两个人笑不出来了。 王某揉了揉额头,程实叹了口气。 果然,荒诞又抽象的喜剧背后隐藏着的往往是更荒诞且更抽象的悲剧。 所以美好的爱情故事突然就变成了带着悲剧色彩的兄弟情,这位小圆袁猛倒算是条汉子。 念及此,程实眉头微蹙再次抬起了手,他想要复活这个遭受苦难却依旧向往美好的好人。 可就在这时谢阳似是看出了程实的意思,起身按住程实的手,坚定的摇头道: “哥们儿,你不欠我什么,更不欠袁猛什么,你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必为此浪费力量。 他是我兄弟,兄弟的命我自己救!” 说着谢阳扛起了袁猛的尸体,朝着两人作别,“保重,小心!” 程实一时间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点点头算作回应,倒是一旁的王某突然出声,指着脚下的另一具尸体道:“那你的白月光怎么办?” “”程实一头黑线,心想博士这个时候你倒也不必如此严谨。 “” 谢阳也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离,咬咬牙,也将她的尸体扛在了背上。 看到这一幕程实就知道,抽象的本质一直是抽象,严肃只是用来遮掩抽象的表象。 “保重,小心!” 这次谢阳真走了,他用一条条坚韧的丝线将两人绑在身上,而后健步如风的朝着程实所指的方向冲去。 两人看着渐渐消失在触手海中的谢阳,脸色各异。 王某一脸认真道:“隙光铁刺,原来他也是个刺客,如此说来,倒是还有生存的机会。” 程实也没想到谢阳是个刺客,他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战士。 不过刺客好啊,至少自保是够了。 “这片区域的触手消停下来了,博士,我们也出发,目标控制中心,你来带路,放心,我跟得上。” 说着,程实当着王某的面带上了一张假面,一张普普通通的不会消失在脸上的假面。 王某看着程实脸上的白色假面,一愣道:“这是?” “没别的意思,提高一下视觉效果,换句话说就是装逼。 0221搞得动静太大了,不搞点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怕镇不住他,我们走。” 说着程实竟然一马当先,朝着那个博士所指的方向冲去。 王某诧异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多久在确认程实确实能阴影穿梭后,感慨了一句“你的道具不少”,而后便冲在了前面带路。 跟在后面的程实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心道欺诈的本质本就在于转移注意力,当你看到我戴上了一张假面的时候,却不知道我在那张假面底下还藏了另外一张假面。 所以被遗忘的织命师又变回了另日之贼,并且是在一位骗子博士的眼皮底下,大大方方的切换了职业。 而当两人离开不久后,那早已远去的谢阳突然又背着两人折返回来,他低头看向地面上的痕迹,朝着程实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将袁猛的尸体收于未知道具,而后又一手捏住了小离的焦尸,将十几枚铁针插入了她的尸体。 片刻后,残破的小离再次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次,她的眼里没有光芒,全是血色。 “抱歉了小离,这个世界上有远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说着,谢阳拉住自己的【战争】傀儡,朝着程实两人消失的方向穿梭而去。 第776章 抽象的喜剧和更抽象的悲剧 可下一秒,当程实发现这道具的用处以及道具里存放的东西时,他觉得自己的改观改早了。 熔火之棺(s):圣器,战争烈火所烧炼出的血中余碳,熔破的空间恰好能收容一具尸体。 特殊效果【屈于烈焰】:此空间能且仅能收容一具无意识的血肉躯壳,存放其他物品将被烈焰焚尽,存放活人将被灼尽意识。 当前存放:1。 谢阳喜欢收藏尸体这事儿程实知道,毕竟他也总跟对方借尸体;【战争】的信徒喜欢炮制尸体且手段繁多的情况他也不奇怪,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谢阳给他的这熔火之棺中此时正存放着一具尸体,并且这尸体好巧不巧就是曾经跟谢阳异地恋的那位小圆! 这位啤酒肚大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道具里,给看了一眼空间内部的程实恶心了个大的! 不是??? 什么玩意!? 程实懵了,脑子都开始冒烟,他随手一挥将小圆扔出碳盒,然后指着与小离并排的小圆尸体,气笑了: “谢海王,我想请问,如果小离是你的白月光,那他又是谁?” 谢阳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瞪大了眼睛,看那样子倒像是真的忘了对方,此时见到尸体才回忆起来,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当他回忆起一切的那一刻,这位【战争】信徒竟然直接扑倒在小圆身上,痛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不只是程实,连一向严肃认真的博士都绷不住了。 “织命师,我们时间有限。” “” 程实眼皮狂跳,明白了博士的意思,他刚想制止这场闹剧,却又听王某就清了清嗓子道: “让他长话短说。” “???” 程实傻了。 不是,博士,怎么你个一本正经的【真理】信徒也? 好好好,果然,吃瓜才是宇宙的终极! 谢阳并没哭多久,他知道此地不宜久哭,于是抬起头“长话短说”道: “小袁也是我哥们儿,跟你一样好的哥们儿。” ??? 这个类比倒也不必! 我罪不至此啊哥! 还有,他不是你白月光吗,怎么成哥们儿了? 程实脑子嗡嗡的,他感觉自己这位邻居正在把对方消失期间积攒下来的抽象一股脑的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这抽象的浪潮太过猛烈以至于差点把自己的理智之火给扑灭了。 “他叫袁猛,一个大二学生,本是【记忆】的信徒,后来被一位驯兽师炼成了宠物。 那位驯兽师以驱人为兽取乐,甚至想用他来‘捕捉’我,但是有一天小袁不知为何清醒了一瞬,朝我示警让我赶紧跑,我因他身上的【欺诈】假象破灭而被震惊的呆滞了片刻,可也就是那片刻时间,我没跑掉,也被抓了。 我被驯兽师拖入异空间的水牢,日日驯化,但由于自身的天赋庇佑,我始终保有一丝清醒,为了逃生,我只能一边感化小袁帮他找回自我,一边忍辱负重寻求生机。 终于有天让我等到了机会,小袁再次清醒放出了我,可惜那位驯兽师折返太快,发现了我们的异常。 于是我们拼死外逃,用尽最后的力气劈开虚空跳入乱流,可小袁还是为了掩护我中了一箭,那一箭让他重伤倒地奄奄一息,而那时的我也早已没有了什么救命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 临死前,他又想将我脑中有关这一切折磨的记忆抹除,说这个世界不应该有这么多荒诞的苦难和悲剧,人就应该光明且美好的活着。 但我没法接受,于是他只抹去了我脑中有关他的记忆,然后就那么笑着死去了。 我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受尽了苦难却还会信人帮人,但当时的我又忘记了他,所以只能把眼前这位陌生的尸体先放起来,而后将养身体,待到伤好之后,我毅然决然杀回了那个驯兽师的异空间。 可惜的是,他已经离开了,或许是出于谨慎又或许预见了危机,总之他留下了一堆刑具和瓶瓶罐罐便消失了。 我在他的地盘上肆意破坏,又在那些瓶子里找到了那份让我悔之不及的【真理】的神性。 我本以为这是【命运】对这场荒诞悲剧的补偿,可是我没想到,这神性的背后是无数如同小袁一样,不,甚至比他更惨的悲剧。 我又被抓了,很多人都被抓了,我们逃不出去,日日夜夜被锁在这实验罐里,为那个恶心的母体生 直到你们来了。” 说着,谢阳再次哭了起来。 这一下,吃瓜的两个人笑不出来了。 王某揉了揉额头,程实叹了口气。 果然,荒诞又抽象的喜剧背后隐藏着的往往是更荒诞且更抽象的悲剧。 所以美好的爱情故事突然就变成了带着悲剧色彩的兄弟情,这位小圆袁猛倒算是条汉子。 念及此,程实眉头微蹙再次抬起了手,他想要复活这个遭受苦难却依旧向往美好的好人。 可就在这时谢阳似是看出了程实的意思,起身按住程实的手,坚定的摇头道: “哥们儿,你不欠我什么,更不欠袁猛什么,你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必为此浪费力量。 他是我兄弟,兄弟的命我自己救!” 说着谢阳扛起了袁猛的尸体,朝着两人作别,“保重,小心!” 程实一时间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点点头算作回应,倒是一旁的王某突然出声,指着脚下的另一具尸体道:“那你的白月光怎么办?” “”程实一头黑线,心想博士这个时候你倒也不必如此严谨。 “” 谢阳也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离,咬咬牙,也将她的尸体扛在了背上。 看到这一幕程实就知道,抽象的本质一直是抽象,严肃只是用来遮掩抽象的表象。 “保重,小心!” 这次谢阳真走了,他用一条条坚韧的丝线将两人绑在身上,而后健步如风的朝着程实所指的方向冲去。 两人看着渐渐消失在触手海中的谢阳,脸色各异。 王某一脸认真道:“隙光铁刺,原来他也是个刺客,如此说来,倒是还有生存的机会。” 程实也没想到谢阳是个刺客,他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战士。 不过刺客好啊,至少自保是够了。 “这片区域的触手消停下来了,博士,我们也出发,目标控制中心,你来带路,放心,我跟得上。” 说着,程实当着王某的面带上了一张假面,一张普普通通的不会消失在脸上的假面。 王某看着程实脸上的白色假面,一愣道:“这是?” “没别的意思,提高一下视觉效果,换句话说就是装逼。 0221搞得动静太大了,不搞点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怕镇不住他,我们走。” 说着程实竟然一马当先,朝着那个博士所指的方向冲去。 王某诧异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多久在确认程实确实能阴影穿梭后,感慨了一句“你的道具不少”,而后便冲在了前面带路。 跟在后面的程实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心道欺诈的本质本就在于转移注意力,当你看到我戴上了一张假面的时候,却不知道我在那张假面底下还藏了另外一张假面。 所以被遗忘的织命师又变回了另日之贼,并且是在一位骗子博士的眼皮底下,大大方方的切换了职业。 而当两人离开不久后,那早已远去的谢阳突然又背着两人折返回来,他低头看向地面上的痕迹,朝着程实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将袁猛的尸体收于未知道具,而后又一手捏住了小离的焦尸,将十几枚铁针插入了她的尸体。 片刻后,残破的小离再次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次,她的眼里没有光芒,全是血色。 “抱歉了小离,这个世界上有远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说着,谢阳拉住自己的【战争】傀儡,朝着程实两人消失的方向穿梭而去。 第777章 是惧怕我,还是惧怕靠近【真理】? 另一边。 在绝大多数炮灰都死于触手之下后,偌大实验场里剩下的玩家开始陆续向着某个方向汇集。 能在这片区域内撑到现在的玩家已没有俗手,很快他们便通过观察触手集群涌动的方向发现这实验场里竟还存在着一处安全点。 而这也就意味着有一部分玩家已经在危局中形成了有效聚力,开始共抗风险,于是一个两个的散落玩家们开始拼命的朝着那个方向冲去,以期在自己精疲力竭之前找到一个能够喘息的地方。 在这种局势导向之下,莫离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玩家的人数已经到了足以用极低的消耗来坚守阵地的量级。 当然,防御的主力还是大猫,她一个人顶住了九成的攻势,甚至跟铺天盖地的触手打的有来有回,阵地里的玩家更多的是起到了一个快速给她“清创”的辅助作用,不过在歌者数量越发多的当下,齐声的高歌祝福渐渐可以抵消邪物的呓语呢喃了。 但想要达到这种平衡,也不是只堆人数就能行的,至少这团队离不开一个思维清晰、头脑敏锐、判断果决、调度有方的指挥者。 而这个指挥,依旧是莫离。 其实无论是莫离还是陈述,作为某条信仰之路上走在最前端的玩家,哪怕没有大猫照顾,他们也必不可能直接被0221坑死在这里,要么复活于别处,要么苟全于战场,他们的手段太多了,保全自己绰绰有余,无非是不能像大猫这般也给对面来点震撼罢了。 可为何他们一开始还会陷入逃得不出、逐渐伤重的困境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的选择不同! 别忘了,0221发出的神性入场券可不像是韦牧仿制那样还会去分发给特定的玩家,他以切片为“触手”广撒网下去,“捕捞”回来的“鱼虾”大多都是普通玩家。 尽管【信仰游戏】进行到现在,历练了许久的玩家都已不再普通,可现实世界仍存在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规律,那就是:在这场游戏里,天赋出众者仍是少数。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鱼虾”大多都不能在这场实验里自保。 所以答案就在这里,明明这两位神选可以不管这些实验素材只保住自己,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带着所有愿意合作的人一同杀了出来。 莫离作为【秩序】信徒,遵守旧序平等待人,愿意尊重众人并带领他们寻求一丝生机,这符合【秩序】信徒的一贯作风没什么问题,可陈述的选择就太让人意外了。 就连莫离也没想到陈述会这么配合,这也足以证明他能加入传火者并非是绝对的意外。 就像瞎子说的,秦薪从不会看错一个人,这位传火创立者的眼光毋庸置疑。 于是,在前有大猫掠杀、后有陈述压阵的当下,莫离,这位被誉为首辅大人的玩家,终于展现出了他第一辅助的超绝实力。 他对局势的判断太犀利太独到了,这种犀利和独到不同于战场中巅峰玩家对自我局势的判断,而是强在全局统筹,他总能精准的判断出每一分力量该用往哪里,每一丝消耗该如何抹平,调动多大的力量才能击敌痛处,收缩多少防御才能避免内部伤亡。 此时居中指挥的他在无数猎人、刺客作为眼睛的信息反馈下,就像是一台超频运转的中心超算,能将每一条指令细致的分发到每一个人的头上,让这如散沙般互不相识的团队聚而为一如臂使指,犹如精密的电子仪器一般高效运转。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这实验场里最光芒万丈的“秩序”,并让所有人都在依序而行。 可打着打着,作为阵眼压阵的陈述便皱起了眉头,他感受着这团队里越发暴躁的气氛以及不少人想要反守为攻的跃跃欲试,摸着下巴道: “受斧,你这气息不对啊。 我怎么觉得这斧子没砍到你的脖子上,反倒是被你拿在手里了? 你以前的打法没这么激进啊,我不是说你指挥的不对,而是你要不要看看熊大的位置,她都有好一会儿没回来了。 你这是想带着我们打到0221的老窝里去?” 听了这话,周围的玩家嘴角一抽纷纷侧头不语,莫离更是眼皮猛跳,一抹红光在眼中一闪而逝,瞳色再次沉淀为金。 他略显暴躁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遍览四方局势后眉头微蹙的沉声道: “确实不太对劲,对方的【诞育】之音变弱了,莫非哪里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意外?” 意外? 站在莫离身边的陶怡猛地抬起头,一脸精明的朝着远方肆意眺望。 如果这实验场里能出现意外,那大概会是他搞出来的。 不得不说,小狐狸的第六感很准。 诡诞母树的攻势渐弱确实跟程实有关,只不过这并不是他从另一侧拖住了这个邪物,而是因为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推动了这场实验的进展,让这场【真理】游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时间稍稍回退一些,在四面八方的玩家都在疯狂向着莫离团队聚集之时,王某带着程实找到了这场实验的控制中心。 韦牧所说不错,这里正是实验素材们被传送进来的地方。 当两人刚刚到达这附近的时候,那栋看上去被触手严密包裹的大厦中便突然在楼体外壁洞开了一条通路,一条看上去像是通往控制中心的坦途。 看到这一幕后,程实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场实验的主持者已经猜到了自己要来这里,甚至都开始开门相迎,那这里面要是没鬼,鬼都不信。 作为稳健派的一员,程实肯定不可能就这么傻傻的自己跳进去,所以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并拉着王某快速向外冲去。 可惜,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离开与否就不再是他们两人能选择的事情了。 只见无数触手同时从天空垂下从地面竖起,交织错节化作囚笼,将两个人死死的困在了里面。 本来只有这种手段,程实随意一个响指便能脱身,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没准备强迫他们,而是用这囚笼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发言的机会。 当然,发言的也不是什么“人”,而是那些触手。 化作牢笼之壁的触手纠缠摩擦,发出让人抓心挠肺的惊悚之声: “嗬嗬嗬——都到这儿了,为什么不敢进来。 是惧怕我,还是惧怕靠近【真理】? 神性拼合的方法我就放在那通道的尽头,只要你们进来,我保证你们一定能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听了这话,王某眉头紧蹙。 这声音的来源无疑就是他的本体0221,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和程实这么客气? 这可不像他,要知道,自己这本体是什么德性王某可太清楚了,对方越是这种姿态就表明这里面有大问题。 于是博士紧蹙眉头,开始寻找牢笼的弱点企图自救,倒是程实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十分淡定看向那个大厦中层洞开的通道,反问道: “我们心中恐惧,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0221? 你布了这么大一局棋,为的不就是收集我们的各种欲望情绪吗? 还是你觉得这场混乱里收集的欲望情绪还不够,所以还打算在我俩身上再压榨一点出来? 既然你敢堂而皇之的现身于此,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实验就要成功了? 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们进去,对? 呵,真是有趣,所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想让谁进去呢? 是我和博士两个人,还是只有我?” 第777章 是惧怕我,还是惧怕靠近【真理】? 另一边。 在绝大多数炮灰都死于触手之下后,偌大实验场里剩下的玩家开始陆续向着某个方向汇集。 能在这片区域内撑到现在的玩家已没有俗手,很快他们便通过观察触手集群涌动的方向发现这实验场里竟还存在着一处安全点。 而这也就意味着有一部分玩家已经在危局中形成了有效聚力,开始共抗风险,于是一个两个的散落玩家们开始拼命的朝着那个方向冲去,以期在自己精疲力竭之前找到一个能够喘息的地方。 在这种局势导向之下,莫离的队伍越来越庞大,玩家的人数已经到了足以用极低的消耗来坚守阵地的量级。 当然,防御的主力还是大猫,她一个人顶住了九成的攻势,甚至跟铺天盖地的触手打的有来有回,阵地里的玩家更多的是起到了一个快速给她“清创”的辅助作用,不过在歌者数量越发多的当下,齐声的高歌祝福渐渐可以抵消邪物的呓语呢喃了。 但想要达到这种平衡,也不是只堆人数就能行的,至少这团队离不开一个思维清晰、头脑敏锐、判断果决、调度有方的指挥者。 而这个指挥,依旧是莫离。 其实无论是莫离还是陈述,作为某条信仰之路上走在最前端的玩家,哪怕没有大猫照顾,他们也必不可能直接被0221坑死在这里,要么复活于别处,要么苟全于战场,他们的手段太多了,保全自己绰绰有余,无非是不能像大猫这般也给对面来点震撼罢了。 可为何他们一开始还会陷入逃得不出、逐渐伤重的困境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的选择不同! 别忘了,0221发出的神性入场券可不像是韦牧仿制那样还会去分发给特定的玩家,他以切片为“触手”广撒网下去,“捕捞”回来的“鱼虾”大多都是普通玩家。 尽管【信仰游戏】进行到现在,历练了许久的玩家都已不再普通,可现实世界仍存在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规律,那就是:在这场游戏里,天赋出众者仍是少数。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鱼虾”大多都不能在这场实验里自保。 所以答案就在这里,明明这两位神选可以不管这些实验素材只保住自己,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带着所有愿意合作的人一同杀了出来。 莫离作为【秩序】信徒,遵守旧序平等待人,愿意尊重众人并带领他们寻求一丝生机,这符合【秩序】信徒的一贯作风没什么问题,可陈述的选择就太让人意外了。 就连莫离也没想到陈述会这么配合,这也足以证明他能加入传火者并非是绝对的意外。 就像瞎子说的,秦薪从不会看错一个人,这位传火创立者的眼光毋庸置疑。 于是,在前有大猫掠杀、后有陈述压阵的当下,莫离,这位被誉为首辅大人的玩家,终于展现出了他第一辅助的超绝实力。 他对局势的判断太犀利太独到了,这种犀利和独到不同于战场中巅峰玩家对自我局势的判断,而是强在全局统筹,他总能精准的判断出每一分力量该用往哪里,每一丝消耗该如何抹平,调动多大的力量才能击敌痛处,收缩多少防御才能避免内部伤亡。 此时居中指挥的他在无数猎人、刺客作为眼睛的信息反馈下,就像是一台超频运转的中心超算,能将每一条指令细致的分发到每一个人的头上,让这如散沙般互不相识的团队聚而为一如臂使指,犹如精密的电子仪器一般高效运转。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这实验场里最光芒万丈的“秩序”,并让所有人都在依序而行。 可打着打着,作为阵眼压阵的陈述便皱起了眉头,他感受着这团队里越发暴躁的气氛以及不少人想要反守为攻的跃跃欲试,摸着下巴道: “受斧,你这气息不对啊。 我怎么觉得这斧子没砍到你的脖子上,反倒是被你拿在手里了? 你以前的打法没这么激进啊,我不是说你指挥的不对,而是你要不要看看熊大的位置,她都有好一会儿没回来了。 你这是想带着我们打到0221的老窝里去?” 听了这话,周围的玩家嘴角一抽纷纷侧头不语,莫离更是眼皮猛跳,一抹红光在眼中一闪而逝,瞳色再次沉淀为金。 他略显暴躁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遍览四方局势后眉头微蹙的沉声道: “确实不太对劲,对方的【诞育】之音变弱了,莫非哪里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意外?” 意外? 站在莫离身边的陶怡猛地抬起头,一脸精明的朝着远方肆意眺望。 如果这实验场里能出现意外,那大概会是他搞出来的。 不得不说,小狐狸的第六感很准。 诡诞母树的攻势渐弱确实跟程实有关,只不过这并不是他从另一侧拖住了这个邪物,而是因为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推动了这场实验的进展,让这场【真理】游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时间稍稍回退一些,在四面八方的玩家都在疯狂向着莫离团队聚集之时,王某带着程实找到了这场实验的控制中心。 韦牧所说不错,这里正是实验素材们被传送进来的地方。 当两人刚刚到达这附近的时候,那栋看上去被触手严密包裹的大厦中便突然在楼体外壁洞开了一条通路,一条看上去像是通往控制中心的坦途。 看到这一幕后,程实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场实验的主持者已经猜到了自己要来这里,甚至都开始开门相迎,那这里面要是没鬼,鬼都不信。 作为稳健派的一员,程实肯定不可能就这么傻傻的自己跳进去,所以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并拉着王某快速向外冲去。 可惜,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离开与否就不再是他们两人能选择的事情了。 只见无数触手同时从天空垂下从地面竖起,交织错节化作囚笼,将两个人死死的困在了里面。 本来只有这种手段,程实随意一个响指便能脱身,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没准备强迫他们,而是用这囚笼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发言的机会。 当然,发言的也不是什么“人”,而是那些触手。 化作牢笼之壁的触手纠缠摩擦,发出让人抓心挠肺的惊悚之声: “嗬嗬嗬——都到这儿了,为什么不敢进来。 是惧怕我,还是惧怕靠近【真理】? 神性拼合的方法我就放在那通道的尽头,只要你们进来,我保证你们一定能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听了这话,王某眉头紧蹙。 这声音的来源无疑就是他的本体0221,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和程实这么客气? 这可不像他,要知道,自己这本体是什么德性王某可太清楚了,对方越是这种姿态就表明这里面有大问题。 于是博士紧蹙眉头,开始寻找牢笼的弱点企图自救,倒是程实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十分淡定看向那个大厦中层洞开的通道,反问道: “我们心中恐惧,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0221? 你布了这么大一局棋,为的不就是收集我们的各种欲望情绪吗? 还是你觉得这场混乱里收集的欲望情绪还不够,所以还打算在我俩身上再压榨一点出来? 既然你敢堂而皇之的现身于此,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实验就要成功了? 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们进去,对? 呵,真是有趣,所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想让谁进去呢? 是我和博士两个人,还是只有我?” 第778章 你不会是他养的一条狗吧,0221? 编织成牢笼的触手齐齐一滞,而后又发出渗人的笑声。 “嗬嗬嗬——聪明,不愧是你。 当然,为进也可以来,毕竟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们同为【真理】的信徒,本质上毫无差异。” “差异可大了去了。”程实嗤笑一声,嫌弃的撇撇嘴道,“懂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猜这份邀请不是你发出的,而是他发出的? 怎么,扎因吉尔已经感知到他的手指在我身上了?” 程实话音刚落,博士脸色剧变,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惊呼道: “你说什么?谁? 扎因吉尔!? 他在这里?”这一刻,王某始终如一的严肃腔调都变得有些走形起来。 “嗬嗬嗬——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但是我又不喜欢比我还聪明的聪明人。 不过他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你有这个资格。” 随着0221的声音逐渐清晰,那编如牢笼的触手渐渐散开,重新勾连交织铺在两人眼前,化成了一条通往楼中通道的阶梯。 程实瞥了一眼那黏滑蠕湿的台阶,眼皮猛跳。 你嘴里的这个聪明人该不会是我? 得了,可别捧杀我,本小丑非常有自知之明,小聪明是有一点,急智也是有一点的,但是要说到如【真理】【痴愚】这般的智慧 抱歉,我是个差生,脑子没那么灵。 程实自嘲的笑笑,他没选择抬脚,反而是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韦牧吗?” 这无疑是一句非常巧妙的试探,作为【真理】的对家,【痴愚】的神选韦牧一直是大部分玩家认知中的智力天花板,如果0221也承认这件事情,那他的气势便会被程实随口一问而弱上三分;可如果他不承认这件事,那无疑代表着他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也说明在这场【真理】游戏里韦牧并不是同伙,只是一个破局的人。 并且这个问题堵死了对方拒绝回答的退路,因为回避在某种程度上同样代表着“认输”,也会自坠气势。 所以就连一旁皱眉的博士都觉得程实问出了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体绝不会上当,更不会踩到坑里去,因为哪怕0221真的自认不如韦牧,对方也绝不会当着程实的面,在这个场合拆自己的台。 于是两人便听到了这样一种回应: “嗬嗬嗬——有趣的问题。 无法控制变量的比较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不过我很乐意在学术层面之外去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他如臭老鼠一般四处躲藏的精明,却又不喜欢他那副高高在上鼻孔看人的态度。 人总是有两面性的,当你看到他有助于你的时候,织命师,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帮助之下也有杀机?” “” 程实当然想过,不然他也不会跟韦牧分别的那么果决,但问题是他没想到对方的“杀机”在哪里。 不过程实不纠结这些,他只是觉得0221的回答很有趣,所以便朝对方阴阳怪气起来。 “我对【痴愚】有些研究,懂得祂崇尚所见即所知,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觉得韦牧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你的时候,其实是你自己把自己摆在了更低的位置? 你明知道韦牧对你的实验有所图,但是你还是不得不借助他的手将这么多玩家放进来以完成你的实验,这种‘掩耳盗铃’是不是意味着你早就‘输’了? 还是甘拜下风的输! 嗯?我说的对吗?” “嗬——聒噪!” 【真理】的信徒似乎破防了,他远没有他的恩主【真理】在诸神列会上应对【欺诈】时那么镇定,而这也说明他离真正的【真理】还有段路要走。 但甭管0221距离【真理】还有多远,程实离“真理”很近了。 因为漫天的触手再次朝着他抽打而来,如果他再呆站下去没点反应,很快就能去见“真理”了。 而就在这时,王某先动了,只见这位与0221“毫无差异”的刺客零帧起手,迅捷的身影在无数触手间快速折跃,一道道凝聚着【真理】之力的白芒在程实的周围串联成片,不多久,纯白乍现,血溅肉断。 到底是一位巅峰玩家,王某虽然不常使用武力,但这不代表着他的战力不强,到了这个段位,只靠脑子有些时候是没法劝服队友相信【真理】的。 尤其他还是一位暗杀博士,是所有刺客职业中最懂得传统刺杀的人,他非常善于寻找敌人的弱点,从而可以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予敌人最精准的暗杀。 于是成片的触手被切割成段、坠落如雨,一时间在程实周围的地面上垒出了一圈半人高的碎尸肉墙。 程实对博士的身手略显诧异,他是第一次见博士出手,没想到对方这么利落,但再利落也不可能挡得住无穷无尽的触手狂潮,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是大猫。 所以不多久后,四面八方的触手便淹没了程实和王某。 王某脸色严肃背水一战,手中匕首翻飞如蝶从未停过,倒是程实,从受到攻击的一开始既不抵挡,也不辅助,就这么干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触手来攻击他。 如浪潮般汹涌而至的触手也没错过机会,它们绕过了王某终于来到了程实面前,一条条触手或为针尖,或为棘鞭,眼看就要一齐轰向程实,可就在这一刻,就在所有触手都将要接触到程实肌肤的那一刻,整个空间都凝滞了。 当然,作为另日之贼,程实这次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他只是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眼下这无穷无尽的触手主动停住了攻击。 不错,现场的凝滞并没有任何【时间】之力的参与,是0221控制的触手自己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程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觉得我还不能死,还想多榨点欲望情绪出来? 不是我说,我看你比我还贪啊。” 程实嗤笑一声,看着瞳孔前最近的那根触手尖刺,突然发力,毫无预兆的甩头往前撞去。 那气势虽然嚣张,可举动与自杀无异。 可出乎意料的是,随着他的前扑,他身前成片的触手竟如同触电一般全部收缩回去,避开了程实的冲撞,堪堪“救”了小丑一命。 见对方果然不敢动自己,程实满脸讥讽,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跟扎因吉尔会是合作关系,但现在看来,嗤—— 高看你了。 你不会是他养的一条狗,0221?” 第778章 你不会是他养的一条狗吧,0221? 编织成牢笼的触手齐齐一滞,而后又发出渗人的笑声。 “嗬嗬嗬——聪明,不愧是你。 当然,为进也可以来,毕竟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们同为【真理】的信徒,本质上毫无差异。” “差异可大了去了。”程实嗤笑一声,嫌弃的撇撇嘴道,“懂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猜这份邀请不是你发出的,而是他发出的? 怎么,扎因吉尔已经感知到他的手指在我身上了?” 程实话音刚落,博士脸色剧变,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实,惊呼道: “你说什么?谁? 扎因吉尔!? 他在这里?”这一刻,王某始终如一的严肃腔调都变得有些走形起来。 “嗬嗬嗬——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但是我又不喜欢比我还聪明的聪明人。 不过他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你有这个资格。” 随着0221的声音逐渐清晰,那编如牢笼的触手渐渐散开,重新勾连交织铺在两人眼前,化成了一条通往楼中通道的阶梯。 程实瞥了一眼那黏滑蠕湿的台阶,眼皮猛跳。 你嘴里的这个聪明人该不会是我? 得了,可别捧杀我,本小丑非常有自知之明,小聪明是有一点,急智也是有一点的,但是要说到如【真理】【痴愚】这般的智慧 抱歉,我是个差生,脑子没那么灵。 程实自嘲的笑笑,他没选择抬脚,反而是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韦牧吗?” 这无疑是一句非常巧妙的试探,作为【真理】的对家,【痴愚】的神选韦牧一直是大部分玩家认知中的智力天花板,如果0221也承认这件事情,那他的气势便会被程实随口一问而弱上三分;可如果他不承认这件事,那无疑代表着他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也说明在这场【真理】游戏里韦牧并不是同伙,只是一个破局的人。 并且这个问题堵死了对方拒绝回答的退路,因为回避在某种程度上同样代表着“认输”,也会自坠气势。 所以就连一旁皱眉的博士都觉得程实问出了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体绝不会上当,更不会踩到坑里去,因为哪怕0221真的自认不如韦牧,对方也绝不会当着程实的面,在这个场合拆自己的台。 于是两人便听到了这样一种回应: “嗬嗬嗬——有趣的问题。 无法控制变量的比较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不过我很乐意在学术层面之外去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他如臭老鼠一般四处躲藏的精明,却又不喜欢他那副高高在上鼻孔看人的态度。 人总是有两面性的,当你看到他有助于你的时候,织命师,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帮助之下也有杀机?” “” 程实当然想过,不然他也不会跟韦牧分别的那么果决,但问题是他没想到对方的“杀机”在哪里。 不过程实不纠结这些,他只是觉得0221的回答很有趣,所以便朝对方阴阳怪气起来。 “我对【痴愚】有些研究,懂得祂崇尚所见即所知,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觉得韦牧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你的时候,其实是你自己把自己摆在了更低的位置? 你明知道韦牧对你的实验有所图,但是你还是不得不借助他的手将这么多玩家放进来以完成你的实验,这种‘掩耳盗铃’是不是意味着你早就‘输’了? 还是甘拜下风的输! 嗯?我说的对吗?” “嗬——聒噪!” 【真理】的信徒似乎破防了,他远没有他的恩主【真理】在诸神列会上应对【欺诈】时那么镇定,而这也说明他离真正的【真理】还有段路要走。 但甭管0221距离【真理】还有多远,程实离“真理”很近了。 因为漫天的触手再次朝着他抽打而来,如果他再呆站下去没点反应,很快就能去见“真理”了。 而就在这时,王某先动了,只见这位与0221“毫无差异”的刺客零帧起手,迅捷的身影在无数触手间快速折跃,一道道凝聚着【真理】之力的白芒在程实的周围串联成片,不多久,纯白乍现,血溅肉断。 到底是一位巅峰玩家,王某虽然不常使用武力,但这不代表着他的战力不强,到了这个段位,只靠脑子有些时候是没法劝服队友相信【真理】的。 尤其他还是一位暗杀博士,是所有刺客职业中最懂得传统刺杀的人,他非常善于寻找敌人的弱点,从而可以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予敌人最精准的暗杀。 于是成片的触手被切割成段、坠落如雨,一时间在程实周围的地面上垒出了一圈半人高的碎尸肉墙。 程实对博士的身手略显诧异,他是第一次见博士出手,没想到对方这么利落,但再利落也不可能挡得住无穷无尽的触手狂潮,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是大猫。 所以不多久后,四面八方的触手便淹没了程实和王某。 王某脸色严肃背水一战,手中匕首翻飞如蝶从未停过,倒是程实,从受到攻击的一开始既不抵挡,也不辅助,就这么干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触手来攻击他。 如浪潮般汹涌而至的触手也没错过机会,它们绕过了王某终于来到了程实面前,一条条触手或为针尖,或为棘鞭,眼看就要一齐轰向程实,可就在这一刻,就在所有触手都将要接触到程实肌肤的那一刻,整个空间都凝滞了。 当然,作为另日之贼,程实这次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他只是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眼下这无穷无尽的触手主动停住了攻击。 不错,现场的凝滞并没有任何【时间】之力的参与,是0221控制的触手自己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程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觉得我还不能死,还想多榨点欲望情绪出来? 不是我说,我看你比我还贪啊。” 程实嗤笑一声,看着瞳孔前最近的那根触手尖刺,突然发力,毫无预兆的甩头往前撞去。 那气势虽然嚣张,可举动与自杀无异。 可出乎意料的是,随着他的前扑,他身前成片的触手竟如同触电一般全部收缩回去,避开了程实的冲撞,堪堪“救”了小丑一命。 见对方果然不敢动自己,程实满脸讥讽,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跟扎因吉尔会是合作关系,但现在看来,嗤—— 高看你了。 你不会是他养的一条狗,0221?” 第779章 织命师,来做个交易吧 听着程实如此嚣张的回应,他身边浑身是血的王某也反应过来了。 扎因吉尔真的在这里! 他居然出现在了远离希望之洲、远离群星匕首、远离博学主席会的现实里! 他怎么做到的!? 且不说他怎么做到的,所以这位伟大的造物炼金学系带头人是在寻找自己的手指? 他怎么知道他的手指会出现在这实验场里的? 是早有算计,还是临阵起意? 看这眼下这情况,0221显然是在忌惮,他不敢攻击程实似乎是在怕程实对这手指做了什么手脚,他怕如果杀死了程实,便再也找不到那根手指了! 所以这根手指对0221来说应该无比重要,而织命师比自己早看出了这一点,并用这一根手指作为筹码,保住了自己两人的命! 好一个敏锐的织命师! 王某脸色惊异的看向程实,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平时嬉嬉笑笑的织命师。 可程实真的提防算计到了这种程度吗? 并不! 程实刚刚说了,他确有急智,但论智慧自认比不过0221。 所以哪怕再稳健再小心,他都没能猜出0221的心思和想法,尽管他知道自己手上的扎因吉尔手指会跟实验有牵连,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手指上留个后手。 直到在刚刚,直到他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手里那根手指的渴望,而从那一刻起,小丑的急智开始发力。 他突发奇想对0221的攻击做了一场试探,他在试探对方对这根手指的渴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大到不敢赌自己有一丝的意外。 当然,置之死地的事情程实从不会干,所以在刚刚他便准备好时刻打响手里的响指了。 只要触手不退,那退的一定会是程实,哪怕是被刺伤一颗眼珠,他都能利用【命运】和【时间】的力量,从这被触手包围的空间里抽身而退然后慢慢治疗自己。 所以他并不是不要命,而是早就留好了自己的退路。 在跟博士闯过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口袋里装有一颗骰子,而这颗骰子所经过的所有轨迹,都是骰子的过去。 而作为【命运】和【时间】的双信徒,程实恰恰最懂得回到过去! 不过幸好这个后手没用上,试探的结果也让程实满意,0221确实怕那根手指出现问题,以至于连攻击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当确认这一点后,对实验一无所知的程实突然逆转了一些局面,成为了这场对峙中成功“虚张声势”的那一方。 “怎么,不敢杀我? 你不杀杀看,怎么知道那根手指会不会不见呢?” “”摇曳的触手群再次凝滞了,它们怎么来的便怎么如潮退去。 而就在漫天遍野的触手消失不见时,那大厦通道的洞口出现了一个一半臃肿一半枯瘦的身影。 0221! 这位【真理】的神选终于露面,他脸色玩味的俯视着底下两人,以嘶哑难听的声音喊道: “织命师,来做个交易,我想交易的内容一定能让你满意。” 那你怕是想多了。 程实翻了个白眼,心中略微纠结。 他当然是想在这场交易里捞到足够多好处的,但问题是他也猜到了0221在觊觎这实验场里的欲望和情绪,所以他纠结的是要不要控制自己的贪婪。 可纠结了没一会儿后他就认清自己,回归本性了。 “先把拼合神性的方法丢出来,等我验过无误后,再谈其他。” 听了这话,王某都觉得有些无语,哪有交易一开始就刨对面根儿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0221居然同意了,对方居然真的将那神性拼合的方法丢了下来,并且送出那手稿的时候还满脸笑意。 可看到自己本体这笑容,王某心下凝重,笑不出来了。 对方如此“慷慨”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并不怕自己和织命师拿到手稿后能直接离开这里,而这也就意味着当下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在诸多神选临阵的当下,0221都丝毫没有畏惧。 他的底气是什么? 就是那个从希望之洲的历史里走出来的扎因吉尔,可如果那位大学者就在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现身呢? 莫非扎因吉尔才是这实验真正的主持者!? 程实倒是没有王某那么担心,他挑了挑眉眼见那手稿落在自己脚下,谨慎的没去碰,而是转头对着博士笑道: “博士,是不是对今日的我刮目相看? 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会有这么多一手情报和消息? 是不是在想扎因吉尔是如何逃出了历史,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想知道这记录着拼合神性方法的手稿里到底写了什么? 如果你对所有的疑问都抱有好奇,那不妨考虑加入我们。 一旦你成为了我们之中的一员,那么在你靠近【真理】的路上将变得更加有效率。” “?” 王某被问懵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么一个危机的场合,当着自己本体的面,被一位知道自己来处的队友邀请进一个听起来极其神秘的组织。 这是什么套路? 他眉头一蹙,看了看高处的0221,又看向程实沉吟道: “你确定你是在邀请我加入一个组织,而不是为了让我帮你趟雷,去触发那手稿上的陷阱,以及为你检查那手稿的正确性?” “???” 这下轮到程实愣了。 不是哥们儿,你别总这么聪明,人呐,还是傻点好。 你看大猫,就挺可爱的。 程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好腆着脸说“是”,又不好没脸没皮的说“不是”,于是只能打个哈哈道: “都是自己人,谈什么趟雷不趟雷的,我倒是想给你趟雷,可我看不懂啊。 能者多劳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点靠近【真理】的,博士你又在靠近【真理】,所以能者多劳嘛,你说对?” “”王某沉默了,他面色古怪的瞥了一眼程实,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 博士非常务实,话音刚落便躬身捡起了那本手稿,开始慢慢翻阅起来,可看着看着这位【真理】的信徒面色越变越怪,翻到最后竟然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那笑意中写满了嘲讽与不屑,就仿佛这手稿里记录的东西一文不值。 与他一起笑起来的,还有通道口的0221。 “嗬嗬嗬——看来真伪已辨,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交易。” “闭嘴。”程实喝止了对方的发言,皱了皱眉,看向博士问道,“是真的?” 王某快速翻了两页,合上手稿,一脸唏嘘的点了点头: “倒也算是真的。 但我从未想过,这拼合神性的手段居然会如此荒唐,且简单!” 第779章 织命师,来做个交易吧 听着程实如此嚣张的回应,他身边浑身是血的王某也反应过来了。 扎因吉尔真的在这里! 他居然出现在了远离希望之洲、远离群星匕首、远离博学主席会的现实里! 他怎么做到的!? 且不说他怎么做到的,所以这位伟大的造物炼金学系带头人是在寻找自己的手指? 他怎么知道他的手指会出现在这实验场里的? 是早有算计,还是临阵起意? 看这眼下这情况,0221显然是在忌惮,他不敢攻击程实似乎是在怕程实对这手指做了什么手脚,他怕如果杀死了程实,便再也找不到那根手指了! 所以这根手指对0221来说应该无比重要,而织命师比自己早看出了这一点,并用这一根手指作为筹码,保住了自己两人的命! 好一个敏锐的织命师! 王某脸色惊异的看向程实,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平时嬉嬉笑笑的织命师。 可程实真的提防算计到了这种程度吗? 并不! 程实刚刚说了,他确有急智,但论智慧自认比不过0221。 所以哪怕再稳健再小心,他都没能猜出0221的心思和想法,尽管他知道自己手上的扎因吉尔手指会跟实验有牵连,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在这手指上留个后手。 直到在刚刚,直到他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手里那根手指的渴望,而从那一刻起,小丑的急智开始发力。 他突发奇想对0221的攻击做了一场试探,他在试探对方对这根手指的渴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大到不敢赌自己有一丝的意外。 当然,置之死地的事情程实从不会干,所以在刚刚他便准备好时刻打响手里的响指了。 只要触手不退,那退的一定会是程实,哪怕是被刺伤一颗眼珠,他都能利用【命运】和【时间】的力量,从这被触手包围的空间里抽身而退然后慢慢治疗自己。 所以他并不是不要命,而是早就留好了自己的退路。 在跟博士闯过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口袋里装有一颗骰子,而这颗骰子所经过的所有轨迹,都是骰子的过去。 而作为【命运】和【时间】的双信徒,程实恰恰最懂得回到过去! 不过幸好这个后手没用上,试探的结果也让程实满意,0221确实怕那根手指出现问题,以至于连攻击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当确认这一点后,对实验一无所知的程实突然逆转了一些局面,成为了这场对峙中成功“虚张声势”的那一方。 “怎么,不敢杀我? 你不杀杀看,怎么知道那根手指会不会不见呢?” “”摇曳的触手群再次凝滞了,它们怎么来的便怎么如潮退去。 而就在漫天遍野的触手消失不见时,那大厦通道的洞口出现了一个一半臃肿一半枯瘦的身影。 0221! 这位【真理】的神选终于露面,他脸色玩味的俯视着底下两人,以嘶哑难听的声音喊道: “织命师,来做个交易,我想交易的内容一定能让你满意。” 那你怕是想多了。 程实翻了个白眼,心中略微纠结。 他当然是想在这场交易里捞到足够多好处的,但问题是他也猜到了0221在觊觎这实验场里的欲望和情绪,所以他纠结的是要不要控制自己的贪婪。 可纠结了没一会儿后他就认清自己,回归本性了。 “先把拼合神性的方法丢出来,等我验过无误后,再谈其他。” 听了这话,王某都觉得有些无语,哪有交易一开始就刨对面根儿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0221居然同意了,对方居然真的将那神性拼合的方法丢了下来,并且送出那手稿的时候还满脸笑意。 可看到自己本体这笑容,王某心下凝重,笑不出来了。 对方如此“慷慨”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并不怕自己和织命师拿到手稿后能直接离开这里,而这也就意味着当下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在诸多神选临阵的当下,0221都丝毫没有畏惧。 他的底气是什么? 就是那个从希望之洲的历史里走出来的扎因吉尔,可如果那位大学者就在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现身呢? 莫非扎因吉尔才是这实验真正的主持者!? 程实倒是没有王某那么担心,他挑了挑眉眼见那手稿落在自己脚下,谨慎的没去碰,而是转头对着博士笑道: “博士,是不是对今日的我刮目相看? 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会有这么多一手情报和消息? 是不是在想扎因吉尔是如何逃出了历史,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想知道这记录着拼合神性方法的手稿里到底写了什么? 如果你对所有的疑问都抱有好奇,那不妨考虑加入我们。 一旦你成为了我们之中的一员,那么在你靠近【真理】的路上将变得更加有效率。” “?” 王某被问懵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么一个危机的场合,当着自己本体的面,被一位知道自己来处的队友邀请进一个听起来极其神秘的组织。 这是什么套路? 他眉头一蹙,看了看高处的0221,又看向程实沉吟道: “你确定你是在邀请我加入一个组织,而不是为了让我帮你趟雷,去触发那手稿上的陷阱,以及为你检查那手稿的正确性?” “???” 这下轮到程实愣了。 不是哥们儿,你别总这么聪明,人呐,还是傻点好。 你看大猫,就挺可爱的。 程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好腆着脸说“是”,又不好没脸没皮的说“不是”,于是只能打个哈哈道: “都是自己人,谈什么趟雷不趟雷的,我倒是想给你趟雷,可我看不懂啊。 能者多劳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点靠近【真理】的,博士你又在靠近【真理】,所以能者多劳嘛,你说对?” “”王某沉默了,他面色古怪的瞥了一眼程实,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 博士非常务实,话音刚落便躬身捡起了那本手稿,开始慢慢翻阅起来,可看着看着这位【真理】的信徒面色越变越怪,翻到最后竟然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 只不过那笑意中写满了嘲讽与不屑,就仿佛这手稿里记录的东西一文不值。 与他一起笑起来的,还有通道口的0221。 “嗬嗬嗬——看来真伪已辨,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交易。” “闭嘴。”程实喝止了对方的发言,皱了皱眉,看向博士问道,“是真的?” 王某快速翻了两页,合上手稿,一脸唏嘘的点了点头: “倒也算是真的。 但我从未想过,这拼合神性的手段居然会如此荒唐,且简单!” 第780章 可惜,你的路走错了 “什么意思?简单?” 程实愣住了,如果这事儿要是简单,那希望之洲上几千年来理质之塔的努力都算什么? 玩家们昼夜不懈的试炼和研究又算什么? 这么久以来不是只有0221发现了拼合神性的秘密吗,如果这都称得上简单,那其他人为何从未发现过? “细说!” 这一刻,程实对这方法的好奇远远大过了与0221交易的欲望。 “其实,他的这个方法根本就不算是研究,我也没料到那在【真理】之路上走的最远的0221,居然屈服在了‘崇神’之下。” “嗬——崇神之路亦为知识的一种,凡人不过一叶障目,迷于自我罢了。” “你闭嘴,再哔哔一句交易作废。”程实指着王某,没好气道:“你说!” “众所周知,只有神明才拥有‘信仰图纸’,才能依据图纸拼合神性,理质之塔的学者们研究千年始终不得门路,而这其中原因不是他们没想到0221这种方法,而是他们想要通过凡人之手去开辟一条路出来,并以此来靠近祂们。 可他的这种方法呵,不过是假借‘神明的手’,将诸神能办到的事情在他手里过了一趟罢了! 织命师,这手稿里记载了一个拼合神性必须用到的道具,你可知是什么?” 程实看着博士这副不屑的态度,瞳孔微缩,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再联想到这场实验和自己的猜测,他猛地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愕至极道: “该不会是扎因吉尔的手指!?” “没错!就是扎因吉尔的手指! 我的这位本体手里也有一根扎因吉尔的手指!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早就与那位被困在群星匕首中的造物炼金系大学者有了联系,甚至这联系比所有玩家发现扎因吉尔存在的时间,更为靠前。” 博士举起了手稿,摇了摇道: “这里面详细记载了他的实验历程,从【信仰游戏】降临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起,他开始尝试各种【真理】实验方案,这些方案的思路非常新颖也很大胆,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但到第2个月过后,这里面记录的实验思路突然大变,变得更加激进和天马行空!” 程实微微皱眉,不太确定道:“难道在这个时候,你的本体已经变成了0221?” “不错! 这位代号0221的切片不知为何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月干掉了自己的本体,不仅如此,他还掌握了许多连本体都不曾拥有的知识,并在神性的研究思路上开始突飞猛进!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最近才研究出来的,这个项目他已经研究了半年之久,只不过一直没有实施,直到一个月前他才启动了这场实验! 而之所以能进行这么久的实验准备和神性研究,都是因为他找到了一截大学者扎因吉尔的手指! 你敢相信吗,在几个月前,在0221代替我们的本体成为新的本体时,他的手里就有了一根扎因吉尔的手指! 而那个时候,在我的认知里,绝大多数玩家甚至都不知道扎因吉尔是谁! 所以我觉得他得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从这位大学者的嘴里认清了自己! 他或许因为某场试炼闯入了群星匕首,幸运的得到了扎因吉尔的指点,从而获得了支持找到了时机代替了原来的本体! 而他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并非来自于自己的智慧,我看他大概只是这位大学者的手替,不过是无数远古实验思路的操作员罢了! 因为他的实验方案中遍布这手指的使用痕迹,他能够拼合神性,也全赖这个道具,但起到关键作用的其实并不是手指本身,而是扎因吉尔本人! 是因为扎因吉尔早已偷偷把自己炼成了伪神,所以他的手指才有了这种驱使神性的能力! 要知道伪神再伪,还算是‘神’! 用‘神’的手指加上‘神’的意志,去拼合从神明身上拆解下来的碎片,怎么会不成功呢!? 所以与其说成功的是他,倒不如说成功的是扎因吉尔,因为这位0221不过是扎因吉尔用来贯彻自我意志的一个道具罢了! 织命师,你说对了,我这位被称为【真理】神选的本体,大概就是扎因吉尔养的一条狗!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窃取了神明权柄的大学者! 如果你所说没错,那我觉得这场实验根本就不是0221为他自己准备的,而是为扎因吉尔准备的,并且这位大学者之所以从希望之洲的历史中脱身出来,一定跟0221的帮助密不可分!” “!!!” 程实惊了,虽然他对0221和扎因吉尔有纠缠的事情早有预料,可他没想过对方居然这么早就跟扎因吉尔搭上了线。 不过更让他震惊的是,如果0221的研究突破只是借用了“神的力量”,那韦牧呢? 这位【痴愚】神选的成功复刻又是什么东西!? 他也有可凭依的神明之力? 还是说这位真正的天才受0221的启发,真的把神性拼合给做出来了!? 靠,不能 程实麻了,而就在这时,站在高处的0221哈哈大笑起来。 “嗬嗬嗬——不错,你们的推测都是对的,若不是在试炼中碰上了扎因吉尔大人,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切片。 但切片又如何? 本我与他我的辨别不是由个人的意识决定的,众人的意识统一才是关键,而【真理】的意识尤为关键。 所以当我足够靠近祂的时候,仰望我的人自然就认为我才是本体。” 听了这话程实眼角一抽,看向博士,心道:你终于有一点像0221了,至少在这个思路上你俩不愧是同源。 “嗬——扎因吉尔大人是指引我靠近【真理】的导师!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远,而站在末日倒吊人的肩膀上,可以让我更加靠近【真理】! 借用‘神’手又如何,只要我突破了这层限制,达到了祂们的高度,我一样可以拆解其中的逻辑,重构拼合的线索,然后通过我的努力,一步一步地 成为【祂们】!” 0221笑的癫狂,他臃肿的半边身躯不住的颤抖,枯瘦的半边身躯也不断的抽动,此时此刻,这位【真理】的神选就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站在大厦中间,笑的放肆癫狂。 而看着这一幕,程实冷笑着啐了口唾沫。 “可惜,你的路走错了。” “?”0221停住了, 他脸色阴沉的往下一瞥,同样冷笑道,“你懂个屁。” 程实的笑意越发浓郁,他并未恼怒,而是无所谓的摊摊手道: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但凡【真理】的意志如你所说,那理质之塔就不可能在几千年来都没造出过神明。 难道古往今来如此多的大学者都没有扎因吉尔聪明吗? 他们会想不到借神之手来成神之事吗? 肯定不会,他们太聪明了,但他们却没用这种方法,你猜是为什么? 或者我换个问法,他们明明已经拼凑起一尊伪神出来,却从未把这种拼凑的方法再在自己的身上试一遍,你猜又是为什么? 我想,你的主人扎因吉尔或许本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他的实验失败了,甚至还被自己的母亲所放弃,很难说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被失意的人生打击的人格发生了扭曲,所以才走上了一条邪路。 但想想,几千年来【真理】信徒们的智慧都未曾尝试去走的路,能是什么好路? 你还觉得自己很有前途吗? 呵,成神? 如果这世界上有小丑之神,我看你倒是挺像的。 你该不会,也合过【欺诈】 了?” “” “” 第780章 可惜,你的路走错了 “什么意思?简单?” 程实愣住了,如果这事儿要是简单,那希望之洲上几千年来理质之塔的努力都算什么? 玩家们昼夜不懈的试炼和研究又算什么? 这么久以来不是只有0221发现了拼合神性的秘密吗,如果这都称得上简单,那其他人为何从未发现过? “细说!” 这一刻,程实对这方法的好奇远远大过了与0221交易的欲望。 “其实,他的这个方法根本就不算是研究,我也没料到那在【真理】之路上走的最远的0221,居然屈服在了‘崇神’之下。” “嗬——崇神之路亦为知识的一种,凡人不过一叶障目,迷于自我罢了。” “你闭嘴,再哔哔一句交易作废。”程实指着王某,没好气道:“你说!” “众所周知,只有神明才拥有‘信仰图纸’,才能依据图纸拼合神性,理质之塔的学者们研究千年始终不得门路,而这其中原因不是他们没想到0221这种方法,而是他们想要通过凡人之手去开辟一条路出来,并以此来靠近祂们。 可他的这种方法呵,不过是假借‘神明的手’,将诸神能办到的事情在他手里过了一趟罢了! 织命师,这手稿里记载了一个拼合神性必须用到的道具,你可知是什么?” 程实看着博士这副不屑的态度,瞳孔微缩,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再联想到这场实验和自己的猜测,他猛地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愕至极道: “该不会是扎因吉尔的手指!?” “没错!就是扎因吉尔的手指! 我的这位本体手里也有一根扎因吉尔的手指!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早就与那位被困在群星匕首中的造物炼金系大学者有了联系,甚至这联系比所有玩家发现扎因吉尔存在的时间,更为靠前。” 博士举起了手稿,摇了摇道: “这里面详细记载了他的实验历程,从【信仰游戏】降临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起,他开始尝试各种【真理】实验方案,这些方案的思路非常新颖也很大胆,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但到第2个月过后,这里面记录的实验思路突然大变,变得更加激进和天马行空!” 程实微微皱眉,不太确定道:“难道在这个时候,你的本体已经变成了0221?” “不错! 这位代号0221的切片不知为何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月干掉了自己的本体,不仅如此,他还掌握了许多连本体都不曾拥有的知识,并在神性的研究思路上开始突飞猛进!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最近才研究出来的,这个项目他已经研究了半年之久,只不过一直没有实施,直到一个月前他才启动了这场实验! 而之所以能进行这么久的实验准备和神性研究,都是因为他找到了一截大学者扎因吉尔的手指! 你敢相信吗,在几个月前,在0221代替我们的本体成为新的本体时,他的手里就有了一根扎因吉尔的手指! 而那个时候,在我的认知里,绝大多数玩家甚至都不知道扎因吉尔是谁! 所以我觉得他得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从这位大学者的嘴里认清了自己! 他或许因为某场试炼闯入了群星匕首,幸运的得到了扎因吉尔的指点,从而获得了支持找到了时机代替了原来的本体! 而他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并非来自于自己的智慧,我看他大概只是这位大学者的手替,不过是无数远古实验思路的操作员罢了! 因为他的实验方案中遍布这手指的使用痕迹,他能够拼合神性,也全赖这个道具,但起到关键作用的其实并不是手指本身,而是扎因吉尔本人! 是因为扎因吉尔早已偷偷把自己炼成了伪神,所以他的手指才有了这种驱使神性的能力! 要知道伪神再伪,还算是‘神’! 用‘神’的手指加上‘神’的意志,去拼合从神明身上拆解下来的碎片,怎么会不成功呢!? 所以与其说成功的是他,倒不如说成功的是扎因吉尔,因为这位0221不过是扎因吉尔用来贯彻自我意志的一个道具罢了! 织命师,你说对了,我这位被称为【真理】神选的本体,大概就是扎因吉尔养的一条狗!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窃取了神明权柄的大学者! 如果你所说没错,那我觉得这场实验根本就不是0221为他自己准备的,而是为扎因吉尔准备的,并且这位大学者之所以从希望之洲的历史中脱身出来,一定跟0221的帮助密不可分!” “!!!” 程实惊了,虽然他对0221和扎因吉尔有纠缠的事情早有预料,可他没想过对方居然这么早就跟扎因吉尔搭上了线。 不过更让他震惊的是,如果0221的研究突破只是借用了“神的力量”,那韦牧呢? 这位【痴愚】神选的成功复刻又是什么东西!? 他也有可凭依的神明之力? 还是说这位真正的天才受0221的启发,真的把神性拼合给做出来了!? 靠,不能 程实麻了,而就在这时,站在高处的0221哈哈大笑起来。 “嗬嗬嗬——不错,你们的推测都是对的,若不是在试炼中碰上了扎因吉尔大人,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切片。 但切片又如何? 本我与他我的辨别不是由个人的意识决定的,众人的意识统一才是关键,而【真理】的意识尤为关键。 所以当我足够靠近祂的时候,仰望我的人自然就认为我才是本体。” 听了这话程实眼角一抽,看向博士,心道:你终于有一点像0221了,至少在这个思路上你俩不愧是同源。 “嗬——扎因吉尔大人是指引我靠近【真理】的导师!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远,而站在末日倒吊人的肩膀上,可以让我更加靠近【真理】! 借用‘神’手又如何,只要我突破了这层限制,达到了祂们的高度,我一样可以拆解其中的逻辑,重构拼合的线索,然后通过我的努力,一步一步地 成为【祂们】!” 0221笑的癫狂,他臃肿的半边身躯不住的颤抖,枯瘦的半边身躯也不断的抽动,此时此刻,这位【真理】的神选就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站在大厦中间,笑的放肆癫狂。 而看着这一幕,程实冷笑着啐了口唾沫。 “可惜,你的路走错了。” “?”0221停住了, 他脸色阴沉的往下一瞥,同样冷笑道,“你懂个屁。” 程实的笑意越发浓郁,他并未恼怒,而是无所谓的摊摊手道: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但凡【真理】的意志如你所说,那理质之塔就不可能在几千年来都没造出过神明。 难道古往今来如此多的大学者都没有扎因吉尔聪明吗? 他们会想不到借神之手来成神之事吗? 肯定不会,他们太聪明了,但他们却没用这种方法,你猜是为什么? 或者我换个问法,他们明明已经拼凑起一尊伪神出来,却从未把这种拼凑的方法再在自己的身上试一遍,你猜又是为什么? 我想,你的主人扎因吉尔或许本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他的实验失败了,甚至还被自己的母亲所放弃,很难说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被失意的人生打击的人格发生了扭曲,所以才走上了一条邪路。 但想想,几千年来【真理】信徒们的智慧都未曾尝试去走的路,能是什么好路? 你还觉得自己很有前途吗? 呵,成神? 如果这世界上有小丑之神,我看你倒是挺像的。 你该不会,也合过【欺诈】 了?” “” “” 第781章 你是我,我是他,他是你 程实的话很刺耳,也很深刻,在场的两位【真理】信徒全都被说沉默了,一人阴沉一人疑惑,尽皆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琢磨程实话里的意思,但他们大概很难理解,因为这些事或许也只有程实才能想通,毕竟这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源初】,也不知道什么是被【祂】正名。 【真理】是靠近派,祂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源初】,所以受祂庇佑的【真理】信徒们为了靠近祂在做各种各样的疯狂实验。 其实想想就知道,【真理】这种行为不就是在从祂的信徒实验中攫取灵感,从而套用在自己身上,然后以此去靠近寰宇终极的那个【祂】吗? 结果扎因吉尔和0221倒好,他们直接拿“神的力量”去拼合了神性,哪怕就算是成功了,这种“急功近利”的尝试对【真理】又有什么借鉴参考意义? 让祂拿【源初】的“神性”去靠近【源初】!? 但凡【真理】能拿到【源初】的“神性”,祂还庇佑你们搞这么多实验干嘛? 祂不早就遂了心愿了!? 要知道,凡人仰望诸神,中间是能看到伪神和野神存在的,可在诸神仰望其上的视线里,除了【源初】,却并没有一个类似于“伪源初”的存在! 所以,如果【真理】真的在靠近【源初】,那在祂眼里,扎因吉尔和0221做的一切,有一件算一件,都是毫无意义的垃圾。 用【痴愚】的话说,这就是愚行。 嗯?等等! 坏了,韦牧所说的愚行,不会就是这个愚行!? 这哥,莫不是在看破了0221的手法后,就意识到这场【真理】游戏毫无意义了? 他有那么神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 一时间,程实也陷入了沉默。 偌大的空间内寂静无声,但渐渐的,0221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与愚者无法沟通,我收回‘你是个聪明人’的评价。 凡人看得再远,不过自戏于时间长河之一隅,谈何纵览未来与过去,不靠近祂们、成为祂们,哪怕路再正,都是错的! 如此污言诋毁于我无用,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有多艰难!” 那个半脸赘肉半脸枯槁的学者此时双目赤红,一脸愤懑,他举起那条同样枯槁的手,指了指自己泾渭分明的身体,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癫狂的咆哮道: “这一切本是就我应得的! 我为了容纳导师,日日忍受信仰撕扯之痛,可他,却临时起意,看中了你! 为什么,你告诉我,织命师,这是为什么!?” “!!!!!” 尽管0221这话只有寥寥几句,可是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无论是程实还是王某都被震撼到无法言说从而彻底陷入了呆滞。 什么叫做“容纳导师”? 什么叫做“信仰撕扯之痛”? 又是什么叫做“看中了你”!? 难道0221这副样子竟然不是因为他在自己的身上做着什么实验,而是在为扎因吉尔塑造属于现世的躯体吗!? 他想干什么?或者说扎因吉尔想干什么? 这位疯狂的大学者难不成是感受到了【虚无】时代的机会,所以想从【信仰游戏】的背景板里跳出来,依靠这场实验去成为一个玩家? 一个取代0221身份的【真理】玩家!?? 疯了! 这个疯子!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怪不得0221的身躯一半是【繁荣】,一半是【腐朽】,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扎因吉尔准备的! 是了,程实还记得在在那场群星匕首的试炼结束后,成为了“意外耗材”的【诞育】和【污堕】就是被【繁荣】和【腐朽】替换下来的,所以扎因吉尔本就可以适应这两种信仰对立共存的环境。 可问题是,就连理质之塔都要在博学主席会的支持下才能打造出一个末日倒吊人,如果0221就这么把神性塞进自己的躯体,他不会爆吗? 他一个凡人,是如何扛住这剧烈的神性对抗的? 要知道神性之间的拉扯强度可不会因为量少就有所降低! 正想到这儿,程实身边的博士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我本以为我已经把自己这位本体想的足够疯狂,可事实看来,在他的疯狂面前,我的评判毫无意义。 织命师,你也在疑惑为何他能在凡人的躯体上容纳神性? 让我告诉你,那并不是神性的容纳,而是信仰的拼接。 怪不得他对那被封禁的信仰拼接实验如此熟稔,因为他早已把这其中的理念用在了自己身上!” 说到一半,王某抬起头看向0221,语气凝重一字一句的问道: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众人所猜的编号0221的切片吗? 还是说,你只是一个拼接了【繁荣】切片和【腐朽】切片的黏合体!? 你那名字里的0221,是否也如你的状态一样,是被拼接起来的? 第02号和第21号?还是有更多!? 你究竟是几个人!?” “” what? 程实脑子炸了,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博士,又瞳孔骤缩的看向0221,似乎在重塑自己的理智和认知。 所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真理】信徒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切片,而是一个拼接了【繁荣】切片和【腐朽】切片的组合切片? 不是哥们,你在这儿“拼好片”呢? “嗬嗬嗬——聪明。 你比以前的你都要聪明,很明显,你经历了有趣的故事然后获得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能力,污染了本应上传的记忆。 不过没有关系,你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把你投放进来,利用你的所知‘放大’这些愚者的觊觎,从而加速我的实验 至少在这一方面,你帮了我。 但是现在,剩下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今日过后我将会再次重塑一个你,我很欣赏你,希望下一个你也会像你一般这么聪明。” “” 面对这种以不可置疑的本体语气俯视自己的0221,王某脸色凝重心弦紧绷,在博士看来,对方的语气越自信,便意味着0221在这场实验中所留的后手越是惊心。 此时他已经想象不到能逃出去的手段,眼前的一切都告诉他这既是一场实验,也是一场骗局,一场由存在于当下的【真理】信徒联手湮灭于历史的【真理】学者合力布下的骗局! 这两位聪明的疯子几乎榨干了实验场中每一位耗材的价值,而现在,看起来实验就要结束了。 那自己,那织命师,那这些无论以何种方式被投放进来的玩家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吗? 王某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想求一个答案,一个自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开始便耿耿于怀的答案。 “为什么给我取名叫王为进?” “?” 就连眉头紧蹙的程实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突然打断了思绪,高处的0221更是哈哈大笑,一直笑到开始捯气才“体贴”的回应了博士的问题。 “你果然与我一模一样,说起来,在拼接实验的意识争夺中胜利后,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我,也叫王为进。 当时的我跟你一样好奇,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被赐予这个名字。 后来,我调查了我们那个可怜本体的过去,发现,他所主持的切片实验中所有切片的名字,都取自于【信仰游戏】降临前他所在的那间实验室中,他的学生、老师、同事的名字。 更巧的是,王为进,正是他的本名。 所以,你是我,我是他,他是你,我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也只有继承了他名字的切片,才有资格获得继承巅峰玩家实力的机会。 嗬嗬嗬——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够了,二位,准备好拥抱进化与我一同推开那扇门了吗! 实验就要结束了!” 第781章 你是我,我是他,他是你 程实的话很刺耳,也很深刻,在场的两位【真理】信徒全都被说沉默了,一人阴沉一人疑惑,尽皆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琢磨程实话里的意思,但他们大概很难理解,因为这些事或许也只有程实才能想通,毕竟这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源初】,也不知道什么是被【祂】正名。 【真理】是靠近派,祂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源初】,所以受祂庇佑的【真理】信徒们为了靠近祂在做各种各样的疯狂实验。 其实想想就知道,【真理】这种行为不就是在从祂的信徒实验中攫取灵感,从而套用在自己身上,然后以此去靠近寰宇终极的那个【祂】吗? 结果扎因吉尔和0221倒好,他们直接拿“神的力量”去拼合了神性,哪怕就算是成功了,这种“急功近利”的尝试对【真理】又有什么借鉴参考意义? 让祂拿【源初】的“神性”去靠近【源初】!? 但凡【真理】能拿到【源初】的“神性”,祂还庇佑你们搞这么多实验干嘛? 祂不早就遂了心愿了!? 要知道,凡人仰望诸神,中间是能看到伪神和野神存在的,可在诸神仰望其上的视线里,除了【源初】,却并没有一个类似于“伪源初”的存在! 所以,如果【真理】真的在靠近【源初】,那在祂眼里,扎因吉尔和0221做的一切,有一件算一件,都是毫无意义的垃圾。 用【痴愚】的话说,这就是愚行。 嗯?等等! 坏了,韦牧所说的愚行,不会就是这个愚行!? 这哥,莫不是在看破了0221的手法后,就意识到这场【真理】游戏毫无意义了? 他有那么神吗,自己会不会想多了? 一时间,程实也陷入了沉默。 偌大的空间内寂静无声,但渐渐的,0221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与愚者无法沟通,我收回‘你是个聪明人’的评价。 凡人看得再远,不过自戏于时间长河之一隅,谈何纵览未来与过去,不靠近祂们、成为祂们,哪怕路再正,都是错的! 如此污言诋毁于我无用,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有多艰难!” 那个半脸赘肉半脸枯槁的学者此时双目赤红,一脸愤懑,他举起那条同样枯槁的手,指了指自己泾渭分明的身体,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癫狂的咆哮道: “这一切本是就我应得的! 我为了容纳导师,日日忍受信仰撕扯之痛,可他,却临时起意,看中了你! 为什么,你告诉我,织命师,这是为什么!?” “!!!!!” 尽管0221这话只有寥寥几句,可是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无论是程实还是王某都被震撼到无法言说从而彻底陷入了呆滞。 什么叫做“容纳导师”? 什么叫做“信仰撕扯之痛”? 又是什么叫做“看中了你”!? 难道0221这副样子竟然不是因为他在自己的身上做着什么实验,而是在为扎因吉尔塑造属于现世的躯体吗!? 他想干什么?或者说扎因吉尔想干什么? 这位疯狂的大学者难不成是感受到了【虚无】时代的机会,所以想从【信仰游戏】的背景板里跳出来,依靠这场实验去成为一个玩家? 一个取代0221身份的【真理】玩家!?? 疯了! 这个疯子!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怪不得0221的身躯一半是【繁荣】,一半是【腐朽】,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扎因吉尔准备的! 是了,程实还记得在在那场群星匕首的试炼结束后,成为了“意外耗材”的【诞育】和【污堕】就是被【繁荣】和【腐朽】替换下来的,所以扎因吉尔本就可以适应这两种信仰对立共存的环境。 可问题是,就连理质之塔都要在博学主席会的支持下才能打造出一个末日倒吊人,如果0221就这么把神性塞进自己的躯体,他不会爆吗? 他一个凡人,是如何扛住这剧烈的神性对抗的? 要知道神性之间的拉扯强度可不会因为量少就有所降低! 正想到这儿,程实身边的博士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我本以为我已经把自己这位本体想的足够疯狂,可事实看来,在他的疯狂面前,我的评判毫无意义。 织命师,你也在疑惑为何他能在凡人的躯体上容纳神性? 让我告诉你,那并不是神性的容纳,而是信仰的拼接。 怪不得他对那被封禁的信仰拼接实验如此熟稔,因为他早已把这其中的理念用在了自己身上!” 说到一半,王某抬起头看向0221,语气凝重一字一句的问道: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众人所猜的编号0221的切片吗? 还是说,你只是一个拼接了【繁荣】切片和【腐朽】切片的黏合体!? 你那名字里的0221,是否也如你的状态一样,是被拼接起来的? 第02号和第21号?还是有更多!? 你究竟是几个人!?” “” what? 程实脑子炸了,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博士,又瞳孔骤缩的看向0221,似乎在重塑自己的理智和认知。 所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真理】信徒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切片,而是一个拼接了【繁荣】切片和【腐朽】切片的组合切片? 不是哥们,你在这儿“拼好片”呢? “嗬嗬嗬——聪明。 你比以前的你都要聪明,很明显,你经历了有趣的故事然后获得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能力,污染了本应上传的记忆。 不过没有关系,你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把你投放进来,利用你的所知‘放大’这些愚者的觊觎,从而加速我的实验 至少在这一方面,你帮了我。 但是现在,剩下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 今日过后我将会再次重塑一个你,我很欣赏你,希望下一个你也会像你一般这么聪明。” “” 面对这种以不可置疑的本体语气俯视自己的0221,王某脸色凝重心弦紧绷,在博士看来,对方的语气越自信,便意味着0221在这场实验中所留的后手越是惊心。 此时他已经想象不到能逃出去的手段,眼前的一切都告诉他这既是一场实验,也是一场骗局,一场由存在于当下的【真理】信徒联手湮灭于历史的【真理】学者合力布下的骗局! 这两位聪明的疯子几乎榨干了实验场中每一位耗材的价值,而现在,看起来实验就要结束了。 那自己,那织命师,那这些无论以何种方式被投放进来的玩家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吗? 王某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想求一个答案,一个自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开始便耿耿于怀的答案。 “为什么给我取名叫王为进?” “?” 就连眉头紧蹙的程实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突然打断了思绪,高处的0221更是哈哈大笑,一直笑到开始捯气才“体贴”的回应了博士的问题。 “你果然与我一模一样,说起来,在拼接实验的意识争夺中胜利后,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我,也叫王为进。 当时的我跟你一样好奇,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被赐予这个名字。 后来,我调查了我们那个可怜本体的过去,发现,他所主持的切片实验中所有切片的名字,都取自于【信仰游戏】降临前他所在的那间实验室中,他的学生、老师、同事的名字。 更巧的是,王为进,正是他的本名。 所以,你是我,我是他,他是你,我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也只有继承了他名字的切片,才有资格获得继承巅峰玩家实力的机会。 嗬嗬嗬——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够了,二位,准备好拥抱进化与我一同推开那扇门了吗! 实验就要结束了!” 第782章 结束?这戏啊,可才刚开始唱呢! 在这一瞬间,程实也恍然醒悟,原来对方想从所谓的交易中攫取的筹码,并不是什么扎因吉尔的手指,而竟然是 自己! 是程实自己! 坏了,原来他们瞄上的是自己身上的权柄! 想到这里,程实脸色一沉。 不错,程实猜对了,至少猜对了一半。 扎因吉尔确实看中了程实,但他并未看清程实身上有权柄,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位窃取神性把自己“拼装”成伪神的小偷,在没有真正踏入成神的门槛前,他感受不到真正权柄的存在。 他只是看出程实的躯体远比拼接了信仰的0221更适合他的“降临”,所以他才临时改变了步骤,想要占据程实这身躯壳。 殊不知,扎因吉尔眼中的合适,根本就是因为程实身上代行着【繁荣】和【腐朽】的权柄! 他感受不到权柄的存在,但这不等于他感知不到这两种力量在程实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和谐,程实身上的权柄和谐可比0221身上所谓的信仰拼接要完美多了,如果融合了程实,那么他在末日倒吊人中积累的力量或许能够保存更多。 所以也不怪扎因吉尔对程实起了歪心思。 任哪个【真理】信徒在实验的最后一个关头看到了一项更完美的“数据”,大概都不会选择视若无睹,于是扎因吉尔临场改变了实验,通过操控实验场中触手集群的攻击频率和出现地点,慢慢将这具更适合他的“躯壳”引到了这里,也是因此才有了之前0221的坦诚相见。 当然,这份坦诚里一点“坦诚”也没有,有的全是算计,扎因吉尔根本就没有征求程实意愿的心思,在确认织命师跟他并非一路人后,他便已经开始准备躯壳的替换程序了,而0221的现身,也正是在为扎因吉尔的最后准备拖延时间! 是的,扎因吉尔确实已经在现实之中了,这位本应消失在希望之洲历史中的造物炼金学系大学者,此时要做的就是抢夺程实的躯体! 他将带着伪神的意志、窃来的神性、对【真理】的渴望,以及刻在基因的疯狂,与这完美的肉身合二为一,完成实验! 在那之后,世界上将减少一位小丑,但却多了一位更加靠近【祂们】的学者! 于是准备工作完成的那一刻,接到信号的0221动了,或者说诡诞母树动了,这一刻,那巨大的肉瘤突然消失于大猫的视野之前,蓦地出现在程实之侧,它明明可以在实验场内瞬间移动,但在之前回援的时候却做出了千般被阻挠的姿态! 或许一切的遮掩都是为了当下的突袭,而这肉瘤的突然出现,也让织命师跟博士根本反应不及。 “轰——” 肉瘤毫无预兆的爆了。 它的乍现本已足够骇人,可0221没有给身下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让这颗堪比陆地太阳的肉瘤直接爆开在了两人眼前。 两人毫无意外的被炸飞出去,博士狂喷一口鲜血,第一时间灌下了程实刚刚给予他的那瓶救命的往日繁荣,然后果断拉起织命师,转头便潜入了血肉迸溅的阴影之中。 可当他出现在阴影位面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抓了个空? 他身边根本没人!程实不见了! 王某猛地瞪大了双眼,眉头一沉,立刻钻出阴影四处寻找,可在漫天的碎渣血雾中连辨清方向都不容易,更遑论找人,而更让人担忧的是,那肉瘤爆开的位置此时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不知何时已然长出了一株巨大的参天之树。 那场爆炸并未将肉瘤完全磨灭,而更像是泻掉了其巨大的内压,让无数触手从内里彻底延展开来,虬结在一起,化为粗壮无比的茎干,连接起了这片空间中天空和地面的所有触手。 这一刻,无数触手齐齐激抖蔓延,它们交错缠绕,编织成牢,将整片现实空间死死的包裹在了里面。 不仅如此,来自【诞育】的恐怖远未停止,因为王某分明看到那无数抖动扭曲的触手上,张开了数不清的眼睛和嘴巴,这些类人的器官根本就不是什么新生儿拼接出来的扭曲异变,而更像是来自于真正玩家的器官残留! 这一刻,他终于明悟这所谓的诡诞母树到底是如何被拼接出来的。 它并非纯粹的【诞育】新生儿拼接体,更是拼接了数不清的【诞育】玩家! 所以这实验场里的每一声呢喃、每一句呓语、每一次嘶吼,或许都是这些死不瞑目的【诞育】玩家为自己唱响的哀歌。 看到这一幕后博士的脸色更差了,他几乎看不到前路和希望,那通向【真理】的道路似乎也被一尊污染的“真理”所阻断了。 而就在这时,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身后。 “啧,我说博士,你打不打? 你要是不打,可不可以稍微让让,你挡着我打人的路了。” 王某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却见程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对方一身是血,满脸伤痕,样子十分狼狈,但那眼睛里炽热的战意却怎么遮都遮不住。 “你” “我什么我? 以为我死了? 呵,开玩笑,如果倒在了这里,那我还叫个屁的命丑角! 放心,这好戏啊,可才刚开始唱呢!” 说着程实冷笑一声,蹬地暴起,那充满爆发的气势显然昭示着他不再是一位另日之贼,而是变成了一位指针勇士! 是的,程实换面具了。 在被炸飞的那一刹那,他遁入阴影撕掉了自己的假面而后又换上了一张新的假面,无论如何,在应对这种战斗局势的时候,今日勇士都是最猛的。 尤其是合了指针骑士之后,程实的战斗直觉开始飙升,他每每能抓出触手集群抽打的空档,提前走位又或者快速躲避,总之,在狂风骤雨般的触手输出下,他就像风浪中肆意摇晃却能破浪前行的小舟,哪怕被巨浪卷至半空,可就是没翻过! 很快,他便沿着那条通向大厦中层的触手台阶冲向了0221,而面对突然实力剧增的程实,0221也没有惊慌。 他只是对这个导师看中的躯体越来越好奇,以至于开始想自己能不能在这场实验结束之前再快速的进行一场额外的实验,而这额外实验的内容便是 让这副“完美”的躯壳与自己再拼接一次! 这样一来,在靠近【真理】的路上,自己或许就能与导师重新“并肩同行”了。 “嗬嗬嗬——来的好,来的好啊! 织命师,我从未有哪一刻如当下这般需要你。” 第782章 结束?这戏啊,可才刚开始唱呢! 在这一瞬间,程实也恍然醒悟,原来对方想从所谓的交易中攫取的筹码,并不是什么扎因吉尔的手指,而竟然是 自己! 是程实自己! 坏了,原来他们瞄上的是自己身上的权柄! 想到这里,程实脸色一沉。 不错,程实猜对了,至少猜对了一半。 扎因吉尔确实看中了程实,但他并未看清程实身上有权柄,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位窃取神性把自己“拼装”成伪神的小偷,在没有真正踏入成神的门槛前,他感受不到真正权柄的存在。 他只是看出程实的躯体远比拼接了信仰的0221更适合他的“降临”,所以他才临时改变了步骤,想要占据程实这身躯壳。 殊不知,扎因吉尔眼中的合适,根本就是因为程实身上代行着【繁荣】和【腐朽】的权柄! 他感受不到权柄的存在,但这不等于他感知不到这两种力量在程实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和谐,程实身上的权柄和谐可比0221身上所谓的信仰拼接要完美多了,如果融合了程实,那么他在末日倒吊人中积累的力量或许能够保存更多。 所以也不怪扎因吉尔对程实起了歪心思。 任哪个【真理】信徒在实验的最后一个关头看到了一项更完美的“数据”,大概都不会选择视若无睹,于是扎因吉尔临场改变了实验,通过操控实验场中触手集群的攻击频率和出现地点,慢慢将这具更适合他的“躯壳”引到了这里,也是因此才有了之前0221的坦诚相见。 当然,这份坦诚里一点“坦诚”也没有,有的全是算计,扎因吉尔根本就没有征求程实意愿的心思,在确认织命师跟他并非一路人后,他便已经开始准备躯壳的替换程序了,而0221的现身,也正是在为扎因吉尔的最后准备拖延时间! 是的,扎因吉尔确实已经在现实之中了,这位本应消失在希望之洲历史中的造物炼金学系大学者,此时要做的就是抢夺程实的躯体! 他将带着伪神的意志、窃来的神性、对【真理】的渴望,以及刻在基因的疯狂,与这完美的肉身合二为一,完成实验! 在那之后,世界上将减少一位小丑,但却多了一位更加靠近【祂们】的学者! 于是准备工作完成的那一刻,接到信号的0221动了,或者说诡诞母树动了,这一刻,那巨大的肉瘤突然消失于大猫的视野之前,蓦地出现在程实之侧,它明明可以在实验场内瞬间移动,但在之前回援的时候却做出了千般被阻挠的姿态! 或许一切的遮掩都是为了当下的突袭,而这肉瘤的突然出现,也让织命师跟博士根本反应不及。 “轰——” 肉瘤毫无预兆的爆了。 它的乍现本已足够骇人,可0221没有给身下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让这颗堪比陆地太阳的肉瘤直接爆开在了两人眼前。 两人毫无意外的被炸飞出去,博士狂喷一口鲜血,第一时间灌下了程实刚刚给予他的那瓶救命的往日繁荣,然后果断拉起织命师,转头便潜入了血肉迸溅的阴影之中。 可当他出现在阴影位面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抓了个空? 他身边根本没人!程实不见了! 王某猛地瞪大了双眼,眉头一沉,立刻钻出阴影四处寻找,可在漫天的碎渣血雾中连辨清方向都不容易,更遑论找人,而更让人担忧的是,那肉瘤爆开的位置此时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不知何时已然长出了一株巨大的参天之树。 那场爆炸并未将肉瘤完全磨灭,而更像是泻掉了其巨大的内压,让无数触手从内里彻底延展开来,虬结在一起,化为粗壮无比的茎干,连接起了这片空间中天空和地面的所有触手。 这一刻,无数触手齐齐激抖蔓延,它们交错缠绕,编织成牢,将整片现实空间死死的包裹在了里面。 不仅如此,来自【诞育】的恐怖远未停止,因为王某分明看到那无数抖动扭曲的触手上,张开了数不清的眼睛和嘴巴,这些类人的器官根本就不是什么新生儿拼接出来的扭曲异变,而更像是来自于真正玩家的器官残留! 这一刻,他终于明悟这所谓的诡诞母树到底是如何被拼接出来的。 它并非纯粹的【诞育】新生儿拼接体,更是拼接了数不清的【诞育】玩家! 所以这实验场里的每一声呢喃、每一句呓语、每一次嘶吼,或许都是这些死不瞑目的【诞育】玩家为自己唱响的哀歌。 看到这一幕后博士的脸色更差了,他几乎看不到前路和希望,那通向【真理】的道路似乎也被一尊污染的“真理”所阻断了。 而就在这时,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身后。 “啧,我说博士,你打不打? 你要是不打,可不可以稍微让让,你挡着我打人的路了。” 王某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却见程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对方一身是血,满脸伤痕,样子十分狼狈,但那眼睛里炽热的战意却怎么遮都遮不住。 “你” “我什么我? 以为我死了? 呵,开玩笑,如果倒在了这里,那我还叫个屁的命丑角! 放心,这好戏啊,可才刚开始唱呢!” 说着程实冷笑一声,蹬地暴起,那充满爆发的气势显然昭示着他不再是一位另日之贼,而是变成了一位指针勇士! 是的,程实换面具了。 在被炸飞的那一刹那,他遁入阴影撕掉了自己的假面而后又换上了一张新的假面,无论如何,在应对这种战斗局势的时候,今日勇士都是最猛的。 尤其是合了指针骑士之后,程实的战斗直觉开始飙升,他每每能抓出触手集群抽打的空档,提前走位又或者快速躲避,总之,在狂风骤雨般的触手输出下,他就像风浪中肆意摇晃却能破浪前行的小舟,哪怕被巨浪卷至半空,可就是没翻过! 很快,他便沿着那条通向大厦中层的触手台阶冲向了0221,而面对突然实力剧增的程实,0221也没有惊慌。 他只是对这个导师看中的躯体越来越好奇,以至于开始想自己能不能在这场实验结束之前再快速的进行一场额外的实验,而这额外实验的内容便是 让这副“完美”的躯壳与自己再拼接一次! 这样一来,在靠近【真理】的路上,自己或许就能与导师重新“并肩同行”了。 “嗬嗬嗬——来的好,来的好啊! 织命师,我从未有哪一刻如当下这般需要你。” 第783章 开战!危机!转机! 话音刚落,0221的身前涌出无数鲜活的触手,它们纠缠在一起化作两只巨手,一只抓向了程实,而另一只则拖着0221慢慢靠近了那诡诞母树的树干,看样子,在与程实“拼接”之前,他似乎想要先与这母树合二为一。 程实脸色一沉,面对几乎锁死了前方所有方向的巨手扑压,一个响指回撤三分,避过巨手锋芒,而后一脚蹬在那触手化成的手指之上,生生踏爆了无数触手,借着反推之力朝着空中移动的0221猛冲而去。 这一刻,他就像是捕猎的鹰隼,眼里只有0221这个猎物。 与此同时,王某也动了,在被程实紧凑的攻势震撼之际,这位【真理】的刺客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严肃的跟上了程实的攻击节奏,通过无处不在的阴影折跃而上直冲天际,眨眼间便来到了0221的身前。 一只绝肖同心匕首的短刃突然从阴影位面划出,直插本体的咽喉。 博士暗杀的角度非常刁钻,他没有选择肥胖臃肿的那一半身躯作为目标,为的就是怕那些异常的脂肪会影响自己对人体弱点的判断,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本体。 0221的另一半躯体虽然看着像是皮包骨头,但其坚硬程度几乎与被【腐朽】赐福的木乃伊的肌皮无异,博士的刃尖刺在0221那枯槁的脖颈上擦出刺眼的火花,只不过接触一刹,一股浓郁的【腐朽】之力便沿着博士的匕首开始向他的臂膀侵蚀蔓延。 王某脸色一变,转头便走,可这时程实到了。 只见指针勇士什么都没干,甚至没理胜券在握的0221,而是一把拉住了即将遁入阴影的博士的腿,而后生生将准备改换位置的王某从阴影中拖了出来。 “???” 怎么还打起自己人来了? 王某人都傻了,但让他更傻的还在后面! 程实也没解释,只是哼笑一声,抓着博士的腿狠狠后掼,而后自己却又猛地前冲,让对方的刀尖擦过自己的手臂,而就在那沾染着【腐朽】力量的刃尖划破手臂肌肤的时候,一股更加蓬勃纯粹的【腐朽】之力,轰然炸开将程实的左臂改造成了如同0221一般枯槁消瘦的【腐朽】之手! 褪色者的威严在这一刻,再次生效! 这下,在场的两个学者都懵了,0221瞳孔一缩更是开怀的大笑起来。 “嗬嗬嗬—— 好好好!怪不得他看中了你,原来你也拼接了【腐朽】! 程实,你很好,现在让我看看你拼接的【繁荣】藏在哪里!” 话音刚落,0221脚下触手融合的巨手中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数不清的身影从其中激射出来。 那是一个个眼含厉色的“玩家”,看样子他们似乎全被0221洗脑了,程实本以为这又是什么泯灭人性的【真理】实验造就的,可当看到对面冲杀过来的大军中掺杂着无数眼熟的身影李执、王为进、燕纯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玩家,而是 0221的切片大军! 对方将自己的切片全放出来了。 那一瞬间,无数天赋攻击如同洪流般席卷向近在咫尺的程实,真知高墙阻断了他的退路,阴影封锁锁定了周遭的时空,刀枪之间触手相和,长弓如林满目矢落,各种debuff更是疯狂在他的身上叠加,以此攻势的激烈程度,哪怕今日勇士再勇猛眼下也不得不吃一下狠的。 确实,若此时程实只是一位今日勇士,或许真要栽个跟头,但是别忘了,现在的他可不仅仅只受【命运】眷顾,【时间】同样展示了祂的垂青,所以程实心中丝毫不慌,因为指针骑士的能力已经让他找到了最佳的破局时机,他只需用“生机”扛住最初的火力压制,很快便能将这些切片垃圾统统清扫出去。 可就在这时,让双方没想到的是意外又来了! 只见一柄流淌着血与火的巨剑猛地从切片阵营里飞出,赶在一切攻击之前插在了程实面前的半空中,紧接着,那巨剑“咔哒”一声似乎解开了某种封印,而后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轰燃于程实眼前。 炽热的烈焰瞬间爆燃于天际,骇人的火舌如同枝桠朝着周围疯狂滋长,这一瞬间,刚刚那触手化成巨树的壮观景象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组成巨树的不再是【诞育】的新生儿,而是变成了【战争】的火焰! 霎时间,一棵疯燃着灭世之火的“杏树”,“绽开”于程实身侧,将一切席卷而来的攻击尽数焚尽。 程实“得救”了,被一场巨火救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程实眼皮微跳,他知道是谁来了,但是他没想到对方来的方向居然是在0221的切片大军里! 不是,胡哥,你怎么上那儿去了! 等等,嘶——他似乎就应该在那!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战争】的神选大元帅,他是【混乱】的神选,一位永远让人分不清阵营的异血同袍! 而作为在【混乱】道路上走出最远距离的玩家,他就应该出现在最让人感到混乱的地方! 没错,巨剑的主人正是胡为。 自从震碎了实验场的罐子让诡诞母树陷入彻底疯狂后,这位大元帅便没闲着,在大猫莫离与巨瘤对峙,在程实王某与0221“谈判”之时,胡为凭借着一身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常的天赋,在触手之海中左右穿插,很快便彻底融入其中,逆着触手的浪潮摸向了这场实验最关键最重要的地方。 还是那句话,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既然这实验场里到处都是混乱,那他这位【混乱】的信徒便凭着自己的直觉,摸向了一个最不混乱的地方,而那里,胡为觉得一定会是这场实验的核心区域。 有一说一,他确实做到了,但让胡为没想到的是,他摸到的那个核心区域根本就不是控制中心,而是扎因吉尔离开群星匕首后在现实中暂存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位大元帅在所有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凭借着自身的天赋悄然摸到了这场实验最核心位置,扎因吉尔的面前! 第783章 开战!危机!转机! 话音刚落,0221的身前涌出无数鲜活的触手,它们纠缠在一起化作两只巨手,一只抓向了程实,而另一只则拖着0221慢慢靠近了那诡诞母树的树干,看样子,在与程实“拼接”之前,他似乎想要先与这母树合二为一。 程实脸色一沉,面对几乎锁死了前方所有方向的巨手扑压,一个响指回撤三分,避过巨手锋芒,而后一脚蹬在那触手化成的手指之上,生生踏爆了无数触手,借着反推之力朝着空中移动的0221猛冲而去。 这一刻,他就像是捕猎的鹰隼,眼里只有0221这个猎物。 与此同时,王某也动了,在被程实紧凑的攻势震撼之际,这位【真理】的刺客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严肃的跟上了程实的攻击节奏,通过无处不在的阴影折跃而上直冲天际,眨眼间便来到了0221的身前。 一只绝肖同心匕首的短刃突然从阴影位面划出,直插本体的咽喉。 博士暗杀的角度非常刁钻,他没有选择肥胖臃肿的那一半身躯作为目标,为的就是怕那些异常的脂肪会影响自己对人体弱点的判断,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本体。 0221的另一半躯体虽然看着像是皮包骨头,但其坚硬程度几乎与被【腐朽】赐福的木乃伊的肌皮无异,博士的刃尖刺在0221那枯槁的脖颈上擦出刺眼的火花,只不过接触一刹,一股浓郁的【腐朽】之力便沿着博士的匕首开始向他的臂膀侵蚀蔓延。 王某脸色一变,转头便走,可这时程实到了。 只见指针勇士什么都没干,甚至没理胜券在握的0221,而是一把拉住了即将遁入阴影的博士的腿,而后生生将准备改换位置的王某从阴影中拖了出来。 “???” 怎么还打起自己人来了? 王某人都傻了,但让他更傻的还在后面! 程实也没解释,只是哼笑一声,抓着博士的腿狠狠后掼,而后自己却又猛地前冲,让对方的刀尖擦过自己的手臂,而就在那沾染着【腐朽】力量的刃尖划破手臂肌肤的时候,一股更加蓬勃纯粹的【腐朽】之力,轰然炸开将程实的左臂改造成了如同0221一般枯槁消瘦的【腐朽】之手! 褪色者的威严在这一刻,再次生效! 这下,在场的两个学者都懵了,0221瞳孔一缩更是开怀的大笑起来。 “嗬嗬嗬—— 好好好!怪不得他看中了你,原来你也拼接了【腐朽】! 程实,你很好,现在让我看看你拼接的【繁荣】藏在哪里!” 话音刚落,0221脚下触手融合的巨手中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数不清的身影从其中激射出来。 那是一个个眼含厉色的“玩家”,看样子他们似乎全被0221洗脑了,程实本以为这又是什么泯灭人性的【真理】实验造就的,可当看到对面冲杀过来的大军中掺杂着无数眼熟的身影李执、王为进、燕纯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玩家,而是 0221的切片大军! 对方将自己的切片全放出来了。 那一瞬间,无数天赋攻击如同洪流般席卷向近在咫尺的程实,真知高墙阻断了他的退路,阴影封锁锁定了周遭的时空,刀枪之间触手相和,长弓如林满目矢落,各种debuff更是疯狂在他的身上叠加,以此攻势的激烈程度,哪怕今日勇士再勇猛眼下也不得不吃一下狠的。 确实,若此时程实只是一位今日勇士,或许真要栽个跟头,但是别忘了,现在的他可不仅仅只受【命运】眷顾,【时间】同样展示了祂的垂青,所以程实心中丝毫不慌,因为指针骑士的能力已经让他找到了最佳的破局时机,他只需用“生机”扛住最初的火力压制,很快便能将这些切片垃圾统统清扫出去。 可就在这时,让双方没想到的是意外又来了! 只见一柄流淌着血与火的巨剑猛地从切片阵营里飞出,赶在一切攻击之前插在了程实面前的半空中,紧接着,那巨剑“咔哒”一声似乎解开了某种封印,而后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轰燃于程实眼前。 炽热的烈焰瞬间爆燃于天际,骇人的火舌如同枝桠朝着周围疯狂滋长,这一瞬间,刚刚那触手化成巨树的壮观景象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组成巨树的不再是【诞育】的新生儿,而是变成了【战争】的火焰! 霎时间,一棵疯燃着灭世之火的“杏树”,“绽开”于程实身侧,将一切席卷而来的攻击尽数焚尽。 程实“得救”了,被一场巨火救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程实眼皮微跳,他知道是谁来了,但是他没想到对方来的方向居然是在0221的切片大军里! 不是,胡哥,你怎么上那儿去了! 等等,嘶——他似乎就应该在那!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战争】的神选大元帅,他是【混乱】的神选,一位永远让人分不清阵营的异血同袍! 而作为在【混乱】道路上走出最远距离的玩家,他就应该出现在最让人感到混乱的地方! 没错,巨剑的主人正是胡为。 自从震碎了实验场的罐子让诡诞母树陷入彻底疯狂后,这位大元帅便没闲着,在大猫莫离与巨瘤对峙,在程实王某与0221“谈判”之时,胡为凭借着一身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常的天赋,在触手之海中左右穿插,很快便彻底融入其中,逆着触手的浪潮摸向了这场实验最关键最重要的地方。 还是那句话,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既然这实验场里到处都是混乱,那他这位【混乱】的信徒便凭着自己的直觉,摸向了一个最不混乱的地方,而那里,胡为觉得一定会是这场实验的核心区域。 有一说一,他确实做到了,但让胡为没想到的是,他摸到的那个核心区域根本就不是控制中心,而是扎因吉尔离开群星匕首后在现实中暂存的位置! 也就是说这位大元帅在所有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凭借着自身的天赋悄然摸到了这场实验最核心位置,扎因吉尔的面前! 第784章 今日德鲁伊和她的武器 连扎因吉尔都没想到有人能摸到这里来,所以在发现有个玩家几乎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脸面时,扎因吉尔怒了,而也是那时,这位暴怒的大学者朝着实验场里的0221发出了结束实验的信号,同时开启了对胡为的追杀。 所以如果要说胡为救了程实,那确实是,但他也不是特意来救程实的。 这位务实的好大哥只是发现以自我之力根本无法应对扎因吉尔的追杀,所以他才仓皇逃了出来,并在无数次变换阵营后回归地面实验场之上,碰到了被包围的程实。 在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围攻的那一瞬间,作为一个仗义的好大哥,胡为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无论是为了救下【混乱】的“同伴”,还是用绝对的实力号召其他玩家与他共抗实验场内那个巨大的怪物,他都必须站出来展现自己应有的实力。 于是,【战争】的烈焰再次给了程实震撼,而那一棵不断燃烧的“杏树”,更是让0221的脸色都阴沉下去。 “嗬——我一直怀疑你手里的巨剑便是【战争】之国覆灭时皇庭中那棵被烧了千年而不焦不灭的血杏,如今看来,我猜对了。 可是大元帅,任【战争】之火再不肯熄,这世界终究要归于沉寂。 若今日能见证这棵血杏熄火,嗬嗬嗬——那也算是一场盛景。 我知道个人的力量有限,众人的力量更是难以汇聚,但是在【真理】面前总有解决之法的不是吗,所以,让我来为你们展示,我所研究出来的最新的实验成果。” 说着,0221稍一挥手,原先四散围绕的切片们竟再次聚集在一起,只不过这次,他们并未再行攻击之举,而是一个个的拿着武器在自己身上割开无数条伤口,而后 就这么解掉衣衫,和着肆流的血液拼接在了一起! 这群切片以不同的职业信仰划分成群,当着程实胡为和博士的面,原地拼合在了一起! 他们的血肉在融合,意识在交汇,力量在疯涨,气息在扭曲。 这一幕过于震撼,以至于在场的三人一时间全都被惊的哑口无言。 就连他们头顶燃烧的血杏都摇晃了一刹,烈焰微微收敛了三分。 “你” 程实想飙脏话,但是他想了一秒,没找到这些切片的妈在哪。 或者说,他们本也没有妈。 所以程实便作罢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大哥,那有无语的眼神分明在问:到底你是【混乱】还是0221是【混乱】? 胡为脸色凝重,同样说不出话来,当然眼下的场景虽然抽象,但对于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来说还算能够接受,让他心弦紧绷的可不是面前的0221,而是实验场之下那埋藏的更恐怖的东西。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撇清自己的窘迫跟程实和博士诉说这些,0221逐渐融合成功的切片们也没留时间给他们交流,在血肉归一意识同频的一刹那,这些同信仰又或者共职业的拼接怪物们便朝着三人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别只盯着眼前,也要小心脚下!” 胡为暴吼一声,抽回巨剑,乱舞于阵中;博士一脸严肃,与扭曲的刺客纠缠于阴影。 只有程实最忙,因为这些拼合的扭曲切片大部分都是朝着他来的,但是对于一个有权柄在身的指针勇士,这些东西来的再多,也不过是垫脚罢了。 只要敌人的数量堆不到碾压的层级,那这种强度的战斗便对程实造不成什么伤害。 所以哪怕程实面对的敌人最多,可他却赢的最快。 这一幕让胡为和博士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过一个牧师,不,对方一定不是一位牧师了,只不过这变化是怎么来的? 胡为眼下一凝,心里想到了自己恩主对程实的那场召见,心下越发火热。 而博士微微一愣,想起了刚刚程实对自己的邀请。 丑角这个组织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能将一位牧师改造成一个比大元帅还猛的战士? 正当三人与这满世界的触手和切片周旋时,局势再变,大猫终于到了! 当感受到巨瘤消失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而能惹出这么大事来的,除了自己那位消失的织命师朋友,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于是她第一时间将陶怡交给莫离,而后便朝着那片动静最大的区域冲了过去。 而当看到一抹熊影撞在那犹如擎天巨木般的触手树干上时,程实眉头一挑,朝着大猫大喊道: “大猫,别撞树,脚下,我们脚下有东西!砸开它!” 红霖愣住了,她的攻势一缓,紧接着整个人,不,整个熊的气势蹭蹭上涨,仿佛被这空间里无数的烈焰点燃了怒火。 “程!实!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砸脚下!你怎么听不懂呢!?”程实急了,也心虚了。 听不懂? 怎么可能听不懂! 好好好,你演都不演了是! 大猫彻底怒了,带着被再次叫做“大猫”的愤怒狂吼一声,抱拳而起,怒砸而下。 “轰——” 这一记地动山摇,直把整个实验空间都撼的晃动起来,但是地面并无裂隙。 “底下有东西撑着,砸不动!来帮我!” 巨熊连锤几下毫无进展,程实击退了面前的拼接怪物,皱眉道:“不行,咱吃点蜂蜜再砸?” “”这一句差点没把红霖给噎死,那一刻,巨熊抬首怒目而视,眼神就像是在看某个【沉默】的光头。 她“轰”的一声蹬地暴起,犹如重炮一般射到程实身边,二话没说就把程实周围的拼接怪物手撕殆尽,而后抡起程实当成锤子,朝着空中的0221砸去。 擒贼先擒王,在红霖看来,就算脚下还有危险,至少把0221先打死肯定不算错。 程实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的计划中,他是那个打死0221的主角,而不是什么被巨熊主角抡在手里的武器。 可此时此刻他知道大猫在发泄怒气,所以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过于反抗,于是坚硬无比的指针勇士难得的配合了今日德鲁伊一回,安安静静的客串了几分钟“指针”武器。 可惜的是,无论是之前的巨瘤还是当下巨树,都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至少在【诞育】的影响下,红霖的愤怒再次被膨胀的体积打断了。 巨熊怒吼一声,含恨而回,她随意的抓破了几个身上的鼓包,捏碎了其中的新生儿,又将程实杵在地上,暴躁的问着:“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程实以头抢地,眨了眨眼,无辜道:“不是姐们儿,你这是跟人说话的态度吗?” “” 红霖没好气的将程实翻了个个,一巴掌拍掉了他头上沾染的血污,可这一爪子太过凶猛,差点把小丑拍成脑震荡。 程实无语的揉着脑袋,对着大猫指指点点道:“道具,懂不懂什么叫道具,一进来就冲的那么快,我都没时间塞给你!” 说着,程实掏出了手上无声的婴铃,放到了巨熊的熊爪里。 不错,正是这个来自胡璇的召降道具庇佑了程实这一路上不曾被【诞育】之音袭扰,其实在这之前,程实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这种效果。 红霖瞥了一眼铃铛,皱了皱眉头:“就一个?” “不然呢?你以为这是小商品批发市场呢,一个还不够你用的?” “那你呢?” “你战斗力强,拿着揍他!” “”红霖的怒气一滞,又将这无声的婴铃塞回了程实的手里,仰头看向渐渐与母树融合的0221,怒吼道,“我战斗力强,不用这个东西,也能揍他!” 说着她再次蹬地暴起,朝着0221的方向飞扑过去。 “” 程实微微一愣,看着手里的婴铃,摇头失笑。 这就是大猫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朋友。 不过胡为说的对,真正危险的东西一定不在上面,而是在脚下,所以那个让大元帅小心提防甚至慎重嘱咐的危险 ,会不会就是从希望之洲逃出来的扎因吉尔呢? 看着脚下的浸润着黑血和碎肉的泥土,程实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对方没露面之前,这场战斗绝对不可能结束。 所以还是得把他给找出来。 可是这地面连大猫都击不破,自己该怎么找呢?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了激动的喊叫声。 “妹夫!? 终于见到你了妹夫,你咋自己一个人来的,我妹妹呢?” “???” 程实抬头一看,当看到一个光头出现在视野中时,脸色直接拉了下去。 不是,怎么他也在这儿啊!? 第784章 今日德鲁伊和她的武器 连扎因吉尔都没想到有人能摸到这里来,所以在发现有个玩家几乎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脸面时,扎因吉尔怒了,而也是那时,这位暴怒的大学者朝着实验场里的0221发出了结束实验的信号,同时开启了对胡为的追杀。 所以如果要说胡为救了程实,那确实是,但他也不是特意来救程实的。 这位务实的好大哥只是发现以自我之力根本无法应对扎因吉尔的追杀,所以他才仓皇逃了出来,并在无数次变换阵营后回归地面实验场之上,碰到了被包围的程实。 在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围攻的那一瞬间,作为一个仗义的好大哥,胡为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无论是为了救下【混乱】的“同伴”,还是用绝对的实力号召其他玩家与他共抗实验场内那个巨大的怪物,他都必须站出来展现自己应有的实力。 于是,【战争】的烈焰再次给了程实震撼,而那一棵不断燃烧的“杏树”,更是让0221的脸色都阴沉下去。 “嗬——我一直怀疑你手里的巨剑便是【战争】之国覆灭时皇庭中那棵被烧了千年而不焦不灭的血杏,如今看来,我猜对了。 可是大元帅,任【战争】之火再不肯熄,这世界终究要归于沉寂。 若今日能见证这棵血杏熄火,嗬嗬嗬——那也算是一场盛景。 我知道个人的力量有限,众人的力量更是难以汇聚,但是在【真理】面前总有解决之法的不是吗,所以,让我来为你们展示,我所研究出来的最新的实验成果。” 说着,0221稍一挥手,原先四散围绕的切片们竟再次聚集在一起,只不过这次,他们并未再行攻击之举,而是一个个的拿着武器在自己身上割开无数条伤口,而后 就这么解掉衣衫,和着肆流的血液拼接在了一起! 这群切片以不同的职业信仰划分成群,当着程实胡为和博士的面,原地拼合在了一起! 他们的血肉在融合,意识在交汇,力量在疯涨,气息在扭曲。 这一幕过于震撼,以至于在场的三人一时间全都被惊的哑口无言。 就连他们头顶燃烧的血杏都摇晃了一刹,烈焰微微收敛了三分。 “你” 程实想飙脏话,但是他想了一秒,没找到这些切片的妈在哪。 或者说,他们本也没有妈。 所以程实便作罢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大哥,那有无语的眼神分明在问:到底你是【混乱】还是0221是【混乱】? 胡为脸色凝重,同样说不出话来,当然眼下的场景虽然抽象,但对于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来说还算能够接受,让他心弦紧绷的可不是面前的0221,而是实验场之下那埋藏的更恐怖的东西。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撇清自己的窘迫跟程实和博士诉说这些,0221逐渐融合成功的切片们也没留时间给他们交流,在血肉归一意识同频的一刹那,这些同信仰又或者共职业的拼接怪物们便朝着三人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别只盯着眼前,也要小心脚下!” 胡为暴吼一声,抽回巨剑,乱舞于阵中;博士一脸严肃,与扭曲的刺客纠缠于阴影。 只有程实最忙,因为这些拼合的扭曲切片大部分都是朝着他来的,但是对于一个有权柄在身的指针勇士,这些东西来的再多,也不过是垫脚罢了。 只要敌人的数量堆不到碾压的层级,那这种强度的战斗便对程实造不成什么伤害。 所以哪怕程实面对的敌人最多,可他却赢的最快。 这一幕让胡为和博士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过一个牧师,不,对方一定不是一位牧师了,只不过这变化是怎么来的? 胡为眼下一凝,心里想到了自己恩主对程实的那场召见,心下越发火热。 而博士微微一愣,想起了刚刚程实对自己的邀请。 丑角这个组织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能将一位牧师改造成一个比大元帅还猛的战士? 正当三人与这满世界的触手和切片周旋时,局势再变,大猫终于到了! 当感受到巨瘤消失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而能惹出这么大事来的,除了自己那位消失的织命师朋友,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于是她第一时间将陶怡交给莫离,而后便朝着那片动静最大的区域冲了过去。 而当看到一抹熊影撞在那犹如擎天巨木般的触手树干上时,程实眉头一挑,朝着大猫大喊道: “大猫,别撞树,脚下,我们脚下有东西!砸开它!” 红霖愣住了,她的攻势一缓,紧接着整个人,不,整个熊的气势蹭蹭上涨,仿佛被这空间里无数的烈焰点燃了怒火。 “程!实!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砸脚下!你怎么听不懂呢!?”程实急了,也心虚了。 听不懂? 怎么可能听不懂! 好好好,你演都不演了是! 大猫彻底怒了,带着被再次叫做“大猫”的愤怒狂吼一声,抱拳而起,怒砸而下。 “轰——” 这一记地动山摇,直把整个实验空间都撼的晃动起来,但是地面并无裂隙。 “底下有东西撑着,砸不动!来帮我!” 巨熊连锤几下毫无进展,程实击退了面前的拼接怪物,皱眉道:“不行,咱吃点蜂蜜再砸?” “”这一句差点没把红霖给噎死,那一刻,巨熊抬首怒目而视,眼神就像是在看某个【沉默】的光头。 她“轰”的一声蹬地暴起,犹如重炮一般射到程实身边,二话没说就把程实周围的拼接怪物手撕殆尽,而后抡起程实当成锤子,朝着空中的0221砸去。 擒贼先擒王,在红霖看来,就算脚下还有危险,至少把0221先打死肯定不算错。 程实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他的计划中,他是那个打死0221的主角,而不是什么被巨熊主角抡在手里的武器。 可此时此刻他知道大猫在发泄怒气,所以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过于反抗,于是坚硬无比的指针勇士难得的配合了今日德鲁伊一回,安安静静的客串了几分钟“指针”武器。 可惜的是,无论是之前的巨瘤还是当下巨树,都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至少在【诞育】的影响下,红霖的愤怒再次被膨胀的体积打断了。 巨熊怒吼一声,含恨而回,她随意的抓破了几个身上的鼓包,捏碎了其中的新生儿,又将程实杵在地上,暴躁的问着:“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程实以头抢地,眨了眨眼,无辜道:“不是姐们儿,你这是跟人说话的态度吗?” “” 红霖没好气的将程实翻了个个,一巴掌拍掉了他头上沾染的血污,可这一爪子太过凶猛,差点把小丑拍成脑震荡。 程实无语的揉着脑袋,对着大猫指指点点道:“道具,懂不懂什么叫道具,一进来就冲的那么快,我都没时间塞给你!” 说着,程实掏出了手上无声的婴铃,放到了巨熊的熊爪里。 不错,正是这个来自胡璇的召降道具庇佑了程实这一路上不曾被【诞育】之音袭扰,其实在这之前,程实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这种效果。 红霖瞥了一眼铃铛,皱了皱眉头:“就一个?” “不然呢?你以为这是小商品批发市场呢,一个还不够你用的?” “那你呢?” “你战斗力强,拿着揍他!” “”红霖的怒气一滞,又将这无声的婴铃塞回了程实的手里,仰头看向渐渐与母树融合的0221,怒吼道,“我战斗力强,不用这个东西,也能揍他!” 说着她再次蹬地暴起,朝着0221的方向飞扑过去。 “” 程实微微一愣,看着手里的婴铃,摇头失笑。 这就是大猫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朋友。 不过胡为说的对,真正危险的东西一定不在上面,而是在脚下,所以那个让大元帅小心提防甚至慎重嘱咐的危险 ,会不会就是从希望之洲逃出来的扎因吉尔呢? 看着脚下的浸润着黑血和碎肉的泥土,程实紧紧皱起了眉头。 在对方没露面之前,这场战斗绝对不可能结束。 所以还是得把他给找出来。 可是这地面连大猫都击不破,自己该怎么找呢?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了激动的喊叫声。 “妹夫!? 终于见到你了妹夫,你咋自己一个人来的,我妹妹呢?” “???” 程实抬头一看,当看到一个光头出现在视野中时,脸色直接拉了下去。 不是,怎么他也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