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狼族少年的千年之恋》 第1章 终于苏醒 “主君！灵公主已经…… ” “说什么胡话！救不活我的澈儿，我就把五界夷平！ ” “澈儿！我的澈儿！ ” “澈儿，无论你的魂魄要去哪里，我都一定找到你……” …… 灵澈儿在一片嘈杂声中，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眼前除了白，什么也没有。 “别回头……” “快走！” “这里很快就……” “谁说夜一定是黑夜？白夜也是另一种黑暗……” 是谁？ 谁在说话？ 灵澈儿在这一片茫茫的白中，一时之间，没有过往，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如同一个新生儿，刚刚降生。 这里是哪里？ 灵澈儿努力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是两行眼泪，她满是疑惑地擦掉，让眼睛努力适应周围的黑暗。 原来自己正躺在墓穴里一个打开的棺木中，周围堆满了陶俑、玉器。棺木上模糊地刻着什么奇怪的符文。 澈儿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怎么也无法发声。 她心中一惊，忙攥紧拳头，准备用灵力震碎墓穴，找出出口。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 我的灵力呢？！！ 她慌忙站起来，双腿一软，立马又跌倒了，膝盖碰到了一个描得精美的匣子上，碰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流了出来。 什么情况？！！ 我怎么会受伤？？！ 灵澈儿相当疑惑地看着膝盖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内心全是疑惑——我堂堂灵澈儿公主，除了师父外整个灵国无人能敌，且有灵力护体，刀枪都无法伤我半分，竟然会被这种木头盒子碰出伤口，这不是连阿问那种小狗都不如了…… 阿问！阿问呢？ 灵澈儿这才意识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阿问都不在。 灵澈儿扶着棺木慢慢站起来，沿着微弱的光亮，一步一步往前面走。 慢慢地，能够正常行动了，可是还是没有一丝灵力恢复的迹象。 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出墓穴，找到人，让他们带自己去永乐宫找父王，等找到了父王，一切就都好了…… 终于，她来到了离出口最近的阶梯，光照在阶梯上面，她一步步走上去，忍不住伸手去抓光，光柔和地照耀在她的手指。 突然，灵澈儿听到自己心跳声犹如山崩地裂之势，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了上来，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灵澈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十分破旧的房间，屋里什么装饰也没有，地上还有一张未织就的渔网。 这时，一个老妇端了一碗热水过来，看到灵澈儿，说：“姑娘，你醒了啊？”一边将水递到灵澈儿手中。 灵澈儿看着碗上的一个缺口，并没有喝水，问：“这里是哪？” 老妇一怔，说：“还能是哪，这里是五花村。我家大郎去打猎，看你躺在地上，把你救了回来，要不是我家大郎，荒山野岭的，路过的豺狼虎豹的，肯定就把你叼走了。”老妇心想：“还不是看你这身衣裳不像是贫苦人家，救了你，说不准还能捞到些好处……” 灵澈儿嗤之以鼻：“豺狼虎豹？阿问多少年都没有赢过我一招……” 老妇问：“阿问是谁？你家阿兄吗？” 灵澈儿摇摇头，浑身又乏了起来，幸好法力恢复了差不多一成，她凭靠灵力勉强可以维持意识。 老妇走过来从灵澈儿手中拿走了碗，突然凑近问：“小女子，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灵澈儿虚弱地说：“我是公主，你想办法送我回去，我父王定定赏你。” “当真？这里离京都不过百十余里，我叫我大郎回来，咱们今晚就启程！” 老妇从灵澈儿手里拿过碗，又替灵澈儿掖了被子，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大郎啊！大郎！你快点过来！为娘有天大的好事要跟你说！” 灵澈儿听着老妇的声音，心想，终于可以回永乐宫了，可终于还是顶扛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2章 灵力消失 等灵澈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平板拉车上，一个中年大汉正在拉着车子。 “公主，你醒了啊！” 灵澈儿余光看去，是老妇正与拉车并排走着，满脸都是笑。 灵澈儿想要起身，可是发现身体更加动弹不得，连白日里的那一成灵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啊，我现在连花树爷爷都打不过了。 灵澈儿十分丧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见到父王，让御医诊治，快点让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公主，前面就是驿站了，咱们今晚在那里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出发，中午就能到皇宫了！” 灵澈儿微微点点头，便沉沉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老妇说：“这个公主看着这么瘦小，又水米不进一天了，不会不等我们把她送到皇宫，她就……” 一个闷闷的男声接着说：“娘啊，我看她生得俊俏，你就把她给我做婆娘好不好……” 再之后灵澈儿就完全进入了梦里，父王、母后、阿问、师父、九江、花树爷爷……都像是融化在水中一样，灵澈儿伸手过去，打乱了他们在水中留下的影子，于是水又归于平静，周围又只剩下一片无尽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等灵澈儿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屋子里只有自己和那个大汉，大汉扭捏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握住灵澈儿的手，像一条粘腻的蛇攀上了胳膊，灵澈儿感到一阵恶心，想要甩开大汉的手，可是身体完全动不了，灵澈儿的心中第一次产生这种深深的恐惧感。 她只得压抑住心中的厌恶，问：“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手？” 大汉说：“我要你……当我婆娘。 ” “婆娘是什么？ ”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每天都在一起。” 灵澈儿很难隐藏满脸的厌恶，说：“等你们把我送到永乐宫，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所以我没办法当你婆娘。” 大汉突然大叫着抓住灵澈儿的肩膀，灵澈儿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可是身体只能柔软地垂下来，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 “大郎！你在干什么？！” 老妇抱着一兜玉米，冲了过来，上来就给了大汉一巴掌。大汉松开了灵澈儿的肩膀，竟坐上大哭了起来，老妇丢下玉米，又把大汉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不断地安抚着大汉，老妇瘦小的身体和大汉彪悍的身材形成对比，在灵澈儿看来眼前这副场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公主不要见怪啊，我家大郎小时候高烧不退，才落下这个病根，他爹又死得早，就我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以后等我死了，这个孩子……”老妇说到伤心处，抱着大汉一起哭了起来。 灵澈儿眼睛看向玉米，说：“你有没有办法搞到一只活的狗？最好是黑狗。” 老妇眼泪还挂在眼眶，一听这话，说：“能！驿站后院就有一只，公主要狗做什么？ ” “别问了，带来便是。” 不久，大汉就把一只细瘦的黑狗带了进来，老妇拿着蜡烛带着他们一起来到灵澈儿床边，烛光照到灵澈儿脸上，她突然跃起，手从狗的脖颈处划过，狗瞬间没了气息。老妇定睛一看，看灵澈儿手上都是狗的鲜血，她轻轻舔了舔手，像小猫舔舐伤口一样，嘴里似乎还在念着什么。 灵澈儿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色的幽光，老妇“啊”地一声，吓得坐倒在地…… 第3章 回宫受阻 绿色的光在灵澈儿身边乱窜，灵澈儿眉头紧皱，手上却依旧努力结印，不料一口鲜血吐出，又倒地不省人事了。 那只刚刚没有气息的狗大喘了一口气就爬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从门口箭也似得跑了出去。 大汉吓得哇哇直叫，老妇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以为刚刚那些光是自己看花眼了。 好一会老妇才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公主怕是鬼附身了哟！这要是个疯子，被我送到宫里去，陛下会不会龙颜大怒？那我……” 大汉依然痴痴呆呆地看着灵澈儿，老妇踢了他一脚，说：“快滚起来，我们不送她入宫了！” 大汉高兴地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她不入宫，就能当我婆娘了！” 老妇没有说话，不过倒也对儿子的话上了心——要是真有这么个小俊俏媳妇，能像自己一样护着这傻儿子，那即便是以后我去了，我也能放心闭上眼了啊…… 想着就让大汉把灵澈儿放到平板车上去，返程回五花村！ 等到灵澈儿醒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这次比前几次醒来意识更加清晰了，可是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灵力的气息了！ 现在她应该就和凡人一样了，而且还是个十分瘦弱的人类，几乎……几乎都打不过一只狗！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想之前的事情，就感觉头痛欲裂，她正欲用手去揉一揉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老妇家那个床上。 什么？ 我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说要带我回宫的吗？ 灵澈儿努力想挣脱绳子，可是绳子绑得很紧，她的手都磨出了伤痕绳子依旧纹丝不动。 啊，竟然这绳子都能让我受伤？这…… 就在这里，老妇端着一碗米汤进来了，见灵澈儿醒来了，她近乎谄媚地靠过来，坐在床边， 说：“姑娘，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灵澈儿强忍住怒火，说：“我命令你立马把我送回宫去，否则父王……” “嗨！什么宫里不宫里的，我看你也有不足之证，公主？我也想说我是公主呢！我去打听过了，当今圣上只有一个公主，这个公主才不足十岁，你这冒充也不说提前打听打听……” “什么？” 灵澈儿大惊，“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啊！哪来的十岁的妹妹……” 老妇人见灵澈儿又激动起来，不耐烦地用勺子搅了搅米汤，说：“行了，别做什么公主梦了。这都几天你滴水未进了，快来把这米汤喝了，我给你说件天大的好事！” 灵澈儿又尝试挣了挣绳子，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得先从这里逃脱，再想办法回宫，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灵澈儿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肚子饿了呢，你帮我解开，我自己喝。” 老妇把灵澈儿绑在床上的绳子解开，却不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冷冷一笑说： “姑娘，我就好人做到底，亲自喂你喝。” 说着就把汤匙递到灵澈儿嘴边。 灵澈儿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米汤，竟然又香又甜，不觉喝了一整碗。 见灵澈儿胃口好，老妇很高兴，想着这女子总算能喂活，那她的计划就可以实现了。 “姑娘我跟你说，你自己孤零零一人在外的，也不安全，我看你身上也没有银子，这衣食都不能保证。我给你想个法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嫁给我家儿子，你就有家回，也有饭吃咯，一辈子享不尽的福气！” 老妇说着说着就摩挲起灵澈儿的手，灵澈儿的手柔软又白腻，老妇一脸挑剔地接着说： “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不过我儿子又踏实又能干，你就在家洗洗扫扫的，不用你多费力，就能过得比县太爷家的小姐还体面！” 灵澈儿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她歪了歪头，盯着老妇，问： “什么？” 老妇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 “唉，小姑娘面皮薄，说起婚事害羞是很正常的，你先好好歇着，也别着急，咱们后日再办婚礼，我先去和我那傻小子说说去！” 说着就拿着空碗出去了，灵澈儿满脸不解，但是也不愿意去想这老妇人叽叽咕咕说的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宫！回宫！回宫！ 第4章 召唤龟仙 这几天，老妇每日都给灵澈儿带来各种好吃食，灵澈儿渐渐感觉体力在恢复，灵力像火苗一样，一闪一闪的，时有时无，灵澈儿心里有太多疑问，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期间大汉也常常来，放下一把野花或者一枚好看的贝壳，就红着脸跑出去。 “澈儿，是父王没有照顾好你……” 灵澈儿听见父王模糊的声音，循声而去，只见灵帝满眼哀伤，身体若隐若现。 “父王！” 灵澈儿哭着跑过去想要抱住灵帝，可是却从灵帝的身上穿了过去。 灵帝脸色沉重，压低声音说：“澈儿，听着，父王没有太多时间，你一定要照顾自己……去找龟仙，它是你的灵兽，它会告诉你……一……切……” 不等灵帝说完，他的身影就迅速变成一缕细烟，消失了。 “父王！！” 灵澈儿哭喊着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梦…… 父王……澈儿好想你啊…… 为什么父王看起来这么悲伤？ 龟仙是我的灵兽？ 可是我……哪有灵兽啊？ 灵澈儿小时候第一次学召唤术的时候，师父说，每个人在冥冥之中都有和他契合的灵兽，且灵兽对人有着绝对的忠诚与默契。 阿问施展灵力，很容易就召唤出猎鹰神兽，金色的羽翼，飞行速度极快，阿问跳上猎鹰的背，就飞了出去，一人一兽仿佛是一体，根本不需要交流，猎鹰就能按照阿问的意识改变方向和速度。 可是灵澈儿动用所有的灵力，都不见自己的灵兽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学业上输给阿问！气愤之余，她动用了血咒，还是没有效果…… 师父在灵澈儿用更极端的禁术之前及时阻止了她，可是灵澈儿的灵力过于强大，连作为护国将军的师父也被灵力的碎片给划伤，总算是制止了她。 “师父，为什么我召唤不出神兽？” 丞师夷思考良久，说，“如果不是你的神兽已经死了，就是……” “就是什么?” “是……算了，你也不需要神兽，我都要败给你了，你哪里需要神兽的保护？” 丞师夷没有说出口的是，与灵澈儿匹配的神兽，有可能是……上古血统！ 这种上古神兽和普通神兽不同的是，第一次兽主召唤的时候，上古神兽在灵蛋里方产生意识、成熟、长大——与人类十月怀胎一般，十个月以后方可再进行召唤。 也就是说，第二次召唤神兽的时候，它们才会像其他的灵兽一样出现。 只是上古神兽极少出现，也正因为出现的次数实在过少，如今渐渐变成了传说。 它们的神力强大，每次出现，都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上次召唤出上古神兽的还是猿神的祖先，那时候他带着上古蛇兽，轻而易举就将灵国的千军万马消灭殆尽…… 丞师夷心中十分不安，从刚开始教导灵澈儿、阿问还有九江三人，他就感觉到灵澈儿的灵力很不简单，而且学习任何的法术都是看一遍就会。 阿问的灵力属于火相，九江的灵力属于土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力属性，也有适合他们的修炼方式，只有灵澈儿的灵力是无色的，像是……体内有一个十分平衡的灵力组合，木火土金水的属性她都拥有，所以每种属性的修炼方式她都能迅速学会。 一方面他对爱徒灵澈儿的天分十分欣慰，可伴随欣慰的，更多的是担忧。 猿国有一种禁术，历代的猿神在死后，他们的巫师都会将他们的元神炼化成一颗元丹，元丹会留有部分的猿神的灵力与术，由下一任猿神服下，元丹可以助猿神迅速成为灵力强大的大妖。历代的猿神的元神都会被炼化，所以此时的元丹已经凝结了猿国几万年来无数猿神的元神的精华，成为当之无愧的秘宝。 猿神靠着这样的禁术，一直以来都十分强大，四处掠杀周国，扩大版图。 只是这个禁术有利有弊，虽然吞下即可拥有强大的灵力，可是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所以有的新一任的猿神刚刚服下元丹便因灵力陡增承受不住而暴毙，猿国的人便将他剖腹，挖出元丹，给其他的猿神备选人服下，直到元丹成功寄宿。 几万年后，猿国称帝，开始实行帝制，即猿神开始有初代，二代之分。等第二代猿神上任后，元丹竟然不翼而飞！ 有传闻说，元丹已修炼出自己的意识，成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可它看不上二代猿神，所以打算自己找宿主。 丞师夷担心的是，元丹会找上灵澈儿，因为灵澈儿无论是从灵力还是属性调和来看，都是上好的元丹容器！ 而上古神兽与上古的猿神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灵澈儿再次使用召唤术，就会召唤出上古神兽，上古神兽出现的话，元丹此时一定会注意到灵澈儿！ 如果…… 丞师夷不敢再想下去。 那次召唤的课程后，丞师夷与灵帝密谈。 之后灵帝就单独找灵澈儿，诓骗她说，你师父说了，如果灵力强大，偶尔会出现没有灵兽的人，因为你不需要灵兽来保护你。 灵澈儿心里得意，以为父王是怕自己没有召唤出灵兽而伤心，于是安慰父王说：“名师出高徒嘛，我现在已经快能打败师父了，灵兽没有便没有了！” 可是灵帝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一丝往常的笑意。 “澈儿，答应父王，以后不要再召唤灵兽了。” “为什么？反正我也没有灵……” 灵帝打断灵澈儿，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召唤了。” “可我想再试试……” “澈儿，如果你执意要召唤，父王一定……会很伤心。” 灵澈儿满心疑惑，父王从来没有跟她这样说过话，甚至用“伤心”来威胁自己。 世界上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父王伤心。 于是，她郑重点了点头。 灵帝抱住她，沉默了良久，良久。 如今父王在梦里让自己再召唤神兽…… 可是我连灵力都没有啊！ 灵澈儿越想越生气，可是绳子还是绑得紧紧的，我的天，为什么连绳子都解脱不了啊…… 不日，老妇带着另外几个老妇进来，手里拿着艳红的衣衫头饰，一进门，那几个老妇就对灵澈儿不住嘴的夸奖，还上手摸摸灵澈儿的脸，捏捏她的嘴，满口地羡慕老妇捡到了这么美的小娘子。灵澈儿很厌恶地把头扭向一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猪或者一只羊，被人任意查看。 老妇笑吟吟对灵澈儿说：“小娘子，今晚就是你和我儿子的好日子，我带你的婶婶们来给你打扮打扮，你看看这衣服好不好看？花了20个大子儿买的呢！”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灵澈儿的绳子。 灵澈儿见绳子被解开，高兴极了，起来就打算往外跑，却被老妇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手腕。老妇的手像铁钳子一样，澈儿毫无抵抗余地。 她不禁更加悲愤——我这力气不仅不如狗，连只老母鸡都不如！ 于是老妇牵制住灵澈儿的手，另外的几个夫人过来脱的衣服。 灵澈儿一边反抗一边大喊：“你们放肆！我命令你们退下！不然我把你们全部都关进天牢！” 妇人们对视一眼，噗嗤笑了，用胳膊肘碰碰老妇，说：“你这个儿媳妇啊，俊俏是俊俏，就是脑子不太好用，不知道孙子会不会像她啊……” 老妇嘿嘿一笑，说：“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孙子自然是像我家大郎。” 她们就这样一边笑着，一边给灵澈儿换好了喜服，又把她重新绑回床上。 灵澈儿挣扎累了，随她们摆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父王的话。 晚上，在一阵锣鼓喧天里，一群人推搡着大汉进来，大汉穿着一身新的黑粗布长衫，胸前挂着一朵红绸做的花，满脸害羞。 灵澈儿这才知道“好事”指的是什么，原来是结亲！ 灵国的婚姻是需要签血咒的，一方背叛，另一方就要忍受蚀骨之痛。 唯一的好处就是，签了血咒后，寿命短的那个，会与寿命长的那个同寿，这几乎等于救命的良药。 即便是有这样的好处，可是因为惧怕那背叛后的蚀骨之痛，灵国的子民一般只是在一起繁衍生子，并不签血咒来组建婚姻。 阿问父母的婚礼，是灵澈儿唯一一次见过的婚礼。 原是阿问的母亲天生心有不足，请了无数名医都无用，他们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二岁。后来阿问的母亲与父帅相遇相爱。 阿问的母亲说：“我原是觉得活了死了，都可以，反正这二十多年我活得很畅快。可是自从见到你，我想长久地活着，长久地和你在一起。” 阿问的父帅坚定地说：“信我，我定不负你。” 于是他们决定结亲、签血咒。 她隐约记得那场婚礼的场景，十里红妆，举国欢庆，那时候她只有一岁多，坐在灵帝灵后身边，一起来观礼。她只记得阿问父母之间十分要好，就像自己父王母后。 她坐在父王的身边，问：“父王，叔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父王含笑看着母后，说：“为了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爱对方，而且愿意永远在一起。” 灵澈儿听后冲上去一手搂住母后一手搂住父王，说： “那我也要结亲！我要和父王母后结亲，我们三个一起结亲，我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父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 “很可惜，我和你母后已经结亲了，不能再和第三个人结亲了。” 灵澈儿不满地撇撇嘴，灵帝抱着她摸摸她的头，说：“父王希望你一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过一生。你是女孩，父王并不希望你结亲……”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女孩就不能结亲？” 不等灵帝说话，灵后说：“因为蚀骨之痛的多是女子。” “什么蚀骨之痛？” 灵帝捏捏灵澈儿的鼻子，笑着说：“好啦，你真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 “我不要！” 灵澈儿大喊，她不要和大汉结亲，她不愿意和大汉永远在一起。 妇人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 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喊：“我不要签血咒！我不要结婚！” 突然，她感觉灵力似乎亮了一下，她小心翼翼施法，将它们聚拢在一起，就像是微弱的火苗一样，她想起父王在梦里的话，不管了，赌一把！ 于是，灵澈儿发动召唤术，就在召唤术施完的一刹那，灵力消失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子的屋顶墙壁就被一阵狂风卷走，人群也被风卷在空中，又重重摔下，只有灵澈儿和她坐着的床没有事。 一只船大的龟轰然出现！！ 第5章 回永乐宫 众人从废墟中恐惧而又缓慢地爬出来，慢慢聚到灵澈儿和龟仙那边。 龟仙巨大的身躯周围笼罩着无数细碎的白光，如同天外之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龟神显灵了！”众人不住地开始叩拜，嘴里念叨着“保佑”“恕罪”。 灵澈儿看着龟仙，问：“你是我的神兽？” “不是。” 龟仙慢悠悠说。 “我是你的神兽的影子。” “影子？”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灵澈儿只觉眼前一白，再能看清周围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永乐河！ 永乐河，是她小时候来的最多的地方， 她熟识水性，夏日里，常常和阿问在这里游水，游累了，就一起躺在沙滩上，有时候会睡过去。有一次竟然睡到晚上，等她睁眼的时候看到漫天的星星，她把阿问叫醒，他们一起就躺在这里，也不说话，一起看那些沉默又遥远的星星…… 她想起那些过往，又想起几天发生的事情，灵澈儿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上千年。 龟仙慢吞吞地说：“公主，我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因为你的灵识被封印了，无法召唤出我的本体。” 灵澈儿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么多疑问，终于一问究竟了！ 可是，此时此刻，灵澈儿最想的是去找父王、母后还有阿问，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那么远的一个墓地里！ “我很快就回来！” 灵澈儿一边说一边一溜烟跑掉了，她一定要亲口问问！ 龟仙看见她的背影，想来让她亲眼去发现也好。 于是龟仙使用灵力让灵澈儿隐身，方便她行动。 灵澈儿看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透明，又回头看了看龟仙，知道是它搞的鬼。 为什么把我隐身？可是她现在没有灵力解除隐身，而且隐身后身体轻盈，速度更快，现在她只想快点去永乐宫，见到父王他们，到时候让父王给自己解除隐身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她回头瞪了一眼龟仙，顾不上和她理论，就全速往永乐宫跑去。 到了永乐宫门口，灵澈儿逐渐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首先是那个石狮子不见了，换成了一只大象的石雕。那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灵力，虽然把两人高的石狮子仅仅只是打了一个裂缝，灵王还是很高兴，命人将石狮子永远摆放在那里，用来纪念灵公主的灵力的第一次使用。 慢慢地，她发现更多的不对劲！ 宫人的衣服很奇怪！以前是宽衣宽衫，现在却是黑色的紧身长袍！ 父王为母后种的满院子的玉兰花不见了，变成一排排的松柏。 终于，她到了永乐殿，父王此时正是在批折子的时候。她跑了进去，却看到坐在大殿之上的是——一个陌生人？！他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身着猿袍。 猿袍？那是灵国宿敌的衣服！ 灵国的图腾是马，与猿国自几万年前就一直战火不断，因为猿国的人彪悍且灵力高强，灵国一直处于劣势，幸而灵国的护国将军历年来由犬神担任，他们骁勇善战，且熟用兵法，利用灵国特有的地理优势，多年来也算是护得平安。 只是，灵国的士兵多年来死伤无数，阿问的父帅——灵国历来最有名的犬神护国将军，丞师玺，就在与猿国的对战中，神秘失踪了，搜寻多年无果。阿问的母亲日夜思念，而且因与他结亲，签署了血咒，加重了思念对身体的负担，最终抑郁而终。 新一任犬神由阿问的小叔叔丞师夷接任，阿问这时才不过五岁。 丞师夷原本是灵帝亲选做灵澈儿的师父，因为丞师夷一直未娶亲，也不喜人伺候，所以偌大的将军府几乎无人，阿问虽然被他收养在膝下，可是也照顾不周，加上后续种种变故，灵帝就让阿问也入宫，和灵澈儿养在前后两个殿里，一同让丞师夷传授技艺。 后来阿问在随丞师夷征战的时候，意外救下一位外族的小女孩，可能因为在战争中惊吓过度，她从被救下的那天就闭口不言，因为身上有一块刻有“九江”的牌子，于是，阿问就叫她九江。 她与他们年龄相仿，且有灵力的基础，所以九江就和灵澈儿与阿问一起，一起在丞师夷的门下受教。 难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猿国打败了灵国，把父王他们囚禁起来了？ 永乐宫的诸多变化，都是猿神掌权后的调整？ 灵澈儿迅速冲上去，卯足了力气冲着猿神的要害打去，却打了一场空！原来龟仙为了灵澈儿的安全，将她隐身了，意味着她此时此刻是没有实体的，何况她并没有恢复灵力，自然伤不到猿神分毫。 灵澈儿急忙转头去找龟仙，让它给自己解除隐身，最好再让它想办法让自己恢复灵力，好回来狠狠揍那猿神一顿，让他交代出父王他们的位置！ 她正要往外跑，这时进来一位内侍官，手里捧着一个玉牒，那是祭祀先祖用的向天告示使，祭祀令使用的玉器。灵澈儿无意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先猿神六十二世……” 什么？？ 灵澈儿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趴上去看，六十二世？不是二世？ 猿国虽然已有上万年的历史，可是称帝才是第二世，父王是灵国的第三世王。 这玉牒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猿神从王座上下来，眉目哀伤，双手捧过玉牒，对内侍官说：“给父王的丧仪都准备好了吗？” 灵澈儿这才发现大殿内到处都是白色的布和灯笼。 她不禁喊：“什么嘛，字都刻错了，还假惺惺地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猿神轻轻抚摸玉牒，说：“好了，把它交给祭祀令，孤很快就来。” 灵澈儿从大殿离开后，就往永乐河的方向跑去。 经过她的寝宫，还有与阿问他们练功的地方，这些地方都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他们的所有的过往，都被抹去了一样。 “真是可恶！” 灵澈儿越看越气，终于一路跑回了永乐河，龟仙还在！ 第6章 真相大白 龟仙说：“你知道真相了吗？” 灵澈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气一边问：“什么……什么真相？” 龟仙慢悠悠说：“就是现在已经是一千年以后了的真相。” 灵澈儿如受雷劈，呆立在那里。 “一……一千年以后？” “是的， 现在距离你沉睡，正好过去了一千年。” 灵澈儿完全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龟仙的声音越来越小，灵澈儿模糊听到它说： “我的时间就要到了，可能你的灵力永远会被封印，可是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龟仙已经完全消失了，声音却还留了一缕：“我给你这颗灵丹储存了一点灵力，你用它去使用识图术……” 灵澈儿看到龟仙在自己身上下的隐身术消失了，龟仙也消失了，在它之前趴过的地方，果然有一颗灵丹。灵澈儿把它放在手心里，心情还没有从刚刚龟仙的话里平复过来。 现在是一千年以后？那父王他们…… 灵澈儿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一千年以后？ 我怎么会沉睡那么久？ 父王他们是不是已经…… 灵澈儿哭得天崩地裂，头痛难忍。 良久，正好一只黑狗跑来永乐河边觅食，灵澈儿想起龟仙消失前提到的“识图术”。 那是犬族的秘术，就是两个人用灵力一起凝炼成两颗丹丸，分别服下，之后再用灵力催化犬类或者狼类、狐狸类的血液，就可以感应彼此的位置。 那时，丞师夷教授灵澈儿和阿问使用此秘术，是为了让他们彼此有个照应。能在对方有危险的时候，及时感应到位置并互相帮助。 灵澈儿当时很不满，说：“为什么不给我选个强大的队友做识图术？阿问太弱了！” 丞师夷笑了笑说：“强大是很重要，可是在危急时刻最重要的事情是，对方会不会是真的要救你。” “这是什么话？难道队友还会在我危急的时候加害我不成？”灵澈儿不解。 “澈儿，你还小，现在可能还不懂人心难测。可是我也希望你永远不会懂。” 灵澈儿哼了一声，对阿问说：“我这么强，肯定不会有危急时刻，可是你放心，你要是有危险，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阿问涨的脸通红：“澈儿，我也是！我一定会拼尽性命保护你！” “得了！”灵澈儿摸了摸阿问的脑袋，说：“你先打赢我再说！” 阿问着急地说：“我会长大的！我一定会成为犬族下一个最厉害的护国将军！” 灵澈儿哈哈大笑，说：“你再长大，也会永远比我小两岁，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我不是！不是说过了不要叫我弟弟吗？” “好好好，那我们打一场，赢了我我叫你哥哥！” “哥哥也不行！” “你这孩子真别扭！” “我不是孩子！” …… 阿问身上有犬族的血统，所以只需要划破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血催化就可以感应到灵澈儿的位置。 可是灵澈儿的血统是天马，需要借助犬类的血液来施法，黑狗的血最容易成功，即便是灵力低危的时候也能成功。所以阿问当年用一个小玉瓶装好黑狗血让灵澈儿随身带着，方便有危险的时候使用告知自己位置。灵澈儿随手就丢到自己寝宫的杂货箱里去了，救我？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灵澈儿醒来让老妇帮忙找黑狗，就是想用它的血来使用识图术去告知阿问自己的位置。可惜当时灵力不稳，且没有使用过识图术，所以并没有成功。 她郑重地吞下龟仙留给自己的灵丹，熟悉的灵力充盈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几乎感动到哭！ 只一伸手，黑狗就从几丈外的地方被抓了过来，灵力的碎片轻易就将黑狗的腿划破，并取出了血，灵澈儿施展识图术也很顺利，可是刚刚结印完，灵力就又消失了，她和黑狗同时跌落下来。黑狗嗷嗷叫了一下， 气得想咬灵澈儿又不敢，一边生气一边跑开了。 灵澈儿又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灵气了，看到黑狗生气的样子竟然有些害怕，没想到我堂堂灵澈儿现在连只狗都怕，我…… 好歹算是结印成功，阿问骑上他的猎鹰神兽，无论是在灵国的哪个地方，不出一刻钟就一定会过来的。 灵澈儿一边想着，一边想找个山洞生火暖和一下，没有灵力后，她竟然都害怕冷了，这和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突然，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现在是一千年以后！ 阿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仅是阿问，父王，母后，师父，九江，他们……他们一定都已经死了！ 他们虽然拥有灵力，寿命比普通人稍微久些，可是最多也不过是200年的寿命。 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整整一千年…… 灵澈儿平生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 她自以为灵力强大，相信能打败所有的敌人，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可是，她无法从漫长的时间里，保护住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何况现在她灵力尽失，又瘦弱，连一个普通的老妇都可以像抓小鸡一样地把她拎过来拎过去…… 灵澈儿此时此刻无比想念父王他们，可是又非常非常累，非常非常饿。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永乐河边的沙滩上，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澈儿感觉有什么在舔自己的脸。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竟然是一只狼！ 而且是！ 一只像马一样高的狼！ 她吓得蹦了起来，急往后退。 可是这只狼却一边嚎叫一边向她扑去！ 灵澈儿几乎被吓破胆，一边跑一边喊 “救命啊！” 她一边暗自瞧不起自己竟然会喊救命，一边想明明刚刚伤的是一只狗，怎么现在来了一只狼，是给它报仇的吗？这狼和狗是什么亲戚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灵澈儿实在是害怕，可再也不好意思喊救命，就能啊啊啊地叫。 可也奇怪，狼只是跟她后面跑，并没有伤害她，狼只是一个劲地嗷嚎，看起来比灵澈儿还激动。 慢慢地，灵澈儿停了下来，狼也停了下来。 灵澈儿回头看狼，狼也看着她，但是忍不住小声呜咽。 灵澈儿被它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哈，你这狼可能跟那黑狗真有亲戚，怎么你看起来这么像一只狗！” 狼的脸上竟然似乎有了人的表情，借着月光，灵澈儿一刹那有些恍惚，这个别扭的表情……好像阿问啊…… “阿问……” 灵澈儿不禁说出口。 狼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 “不对，阿问的元神是狗，你是狼。” 狼更激动，急得都要说人话了。 “仔细看，你和阿问真的很像，他也留了一条小小的辫子。哈哈，为什么你一只狼也要留小辫子啊！” 狼急得跺脚，去轻咬灵澈儿的衣服。灵澈儿吃了一惊，但是很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就像是小时候她常常这样摸阿问的头。 “我真想带你去给阿问看看，可是……他已经……” 说着灵澈儿又哭了起来，短短两天，她哭的眼泪已经比她十四年来哭的所有的眼泪都多。 以前没有哭的理由，因为父王、母后、师父……还有阿问，他们都在自己身边，灵澈儿现在才后知后觉以前那样快乐，真的好想好想回去…… 为什么我会沉睡？沉睡之前发生了什么？ 灵澈儿努力回想，却也只是想到了那些零碎的片段—— 父王那句“救不活我的澈儿，我就把五界夷平！” 父王啊父王，这么温和的父王，怎么会喊出“五界夷平”这种话，救活我？我当时要死了吗？ 为什么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哭，而我却好像是躺在什么地方？ 我记得当时和阿问一起去森林，想要去替父王寻找解药，走了很久很久，我仿佛和谁打了一架，然后昏了过去…… 再后来……再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好像记得阿问在哭…… 灵澈儿想到这里就开始头痛难忍，尝试了几次，只好放弃。 她回过神的时候，看狼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它似乎是赶了很远很远的路，看起来比自己都要累。 不知道为什么，灵澈儿对这只狼感觉无比亲切，就像阿问在身边一样。 同为天涯沦落人……就当你是人，那我们以后就一起想办法活下去…… 灵澈儿往狼身上靠了靠，狼身上很暖和，她就这样很快睡着了，这似乎是她醒来后睡的最踏实的一觉。 第7章 寻找元丹 灵帝做亲王的时候，他和阿问的父亲丞师玺情同手足，一起拜师。 灵帝擅文，丞师玺善武，俩人在战场中配合默契，一起打了多场胜仗。 一次与猿国的对战中，猿国一只冷箭向丞师玺背后射来，灵帝用剑一挡，不料这只箭还是擦破了灵帝的胳膊。 最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箭，灵帝随意包扎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回去后接连高烧不退，流血不止。 御医们多番诊断后，才敢断定，这箭上淬了猿国一种生长在悬崖上的蛇花的毒，那种毒淬炼不易，可是一旦中毒，便再无回天之力，短则一月，长则一年，必然殒命。 经过御医们的各种治疗，灵帝总算是醒来了，只是身子大不如从前，灵力尽失。 丞师玺痛苦不已，“为什么替我挡那一箭？我多么希望中箭的是我！” 灵帝说：“如果是你，你也会为我挡这一箭的，不是吗？而且，灵国可以没有我这个亲王，但不能没有你这个护国将军。” 丞师玺沉默良久，说：“我欠你一条命，总有一天，我会为你，为灵国征战而死，还你这条命。” …… 灵帝的师妹云英，也就是灵后，知道灵帝受伤的消息后，策马到军营，直冲灵帝的营帐，说：“我们结亲！” 灵帝暗恋云英已久，与云英青梅竹马，他一直想等自己登皇位后，以最盛大的婚礼来迎她为后。 云英要嫁他，他自是十分愿意。 可是，此时云英主动说要结亲，定然是为了结血咒，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然而，血咒即便是结成功，自己只能保住性命，并不能恢复如初。 失去灵力，我与普通人无异，甚至不如普通人。 云英灵力高强，她值得更好的人去配。 如果她一时为了同窗情谊而与我缔结血咒，这对她不公平。何况她姐姐也是因为血咒才…… “师妹，我不会与你结亲。” 灵帝转身背过她。 话刚说完，他突然感觉到手臂一痛，低头看云英已将他手臂刺破，同时她点了灵帝的穴位让他暂时动弹不得，速度好快！不愧是灵国第一刺客！ 云英结印极快，干净利落。 灵帝痴迷地看着云英最擅长的结印手法，她如同一只云燕，杀人也如舞蹈一般，他常常想，即便是被她这般美地杀了他也甘之如饴…… 突然，他反应过来，云英给自己下的是血咒！ “我姐姐就是因为与那个负心的男人结血咒，最终因为他的背叛，蚀骨而死……可我知道，你不会。”云英一边解开灵帝的穴位一边说。 灵帝望着手臂上血迹未干的血咒，知道已经无法挽回。 何况如果他不负她，这血咒对云英便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用力抱住云英，一字一顿，说： “我死也不负你。” …… 灵澈儿及笄礼刚刚办完，灵帝突然卧床不起。 虽然血咒能吊住性命，可是灵帝还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灵澈儿多次跑到御医那里砸桌子掀板凳，悍匪一般，让他们怎么也要想办法让父王康复起来。 御医们头痛不已，要是有办法，他们怎么会不用呢？ 她转而去民间四处打探能让父王康复的偏方灵药，不论身份地位，能提供线索的她都大赏。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从一个猿国来的俘虏那里得知了元丹的存在。 俘虏说：“这个元丹不仅能够让人恢复健康，还能长生不老！” 灵澈儿激动极了，让俘虏快快带她去找！ 俘虏说：“自从元丹不见了以后，猿国派出了无数士兵去寻找，毕竟那是猿国的国宝。但是现在元丹仍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 灵澈儿急了，那那个元丹长什么样啊？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它？ 俘虏卖关子，看灵澈儿真的急了，终于说：“你就是那个方法。” “我？”灵澈儿不解。 “对，你只要去猿国的禁地，元丹自会去找你……” “当真？我现在就去！” 灵澈儿回寝宫后换上轻便的衣服，就开始收拾行李，随便抓了几把肉干，和几件换洗衣裳，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悄悄溜出寝宫。 当然不能和任何人说，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猿国，而且还是猿国的禁地！ 可是为了父王能康复，这个险我一定要冒。 更何况灵澈儿对自己的灵力十分自信。 丞师夷曾经对灵帝说：“虽然智谋不太足，但灵澈儿的灵力已经堪当新一任的护国将军了。” 不料这话一出，灵帝就气得从王位上下来打丞师夷！让他莫要再提此事，他近似孩子气地对丞师夷说：“我的澈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任何人任何事在她的安全面前，都不值一提，包括国家大义。” 他凑近丞师夷，几乎跟他脸贴脸，一字一顿地说：“包！括！国！家！大！义！” 此时灵澈儿正躲在帘子后面，听到师父说自己已经堪当护国将军，乐得不行，根本没有听见灵帝说的话。 “我堂堂未来护国将军，还怕它猿国不成！” 灵澈儿一边翻过宫墙，一边想。 “猿国我不怕，可是我真怕父王的唠叨！” “澈儿！” 灵澈儿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阿问就在她旁边，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阿问这小子灵力一般，追踪能力倒是很强，不愧是狗…… 阿问看灵澈儿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也不问她在想什么。 就接着说：“我听下人说你要去找元丹。” 灵澈儿震惊，“你这都知道？” 阿问今年只有十二岁，可是他在灵澈儿面前总想装作大人的样子，所以故作成熟地咳嗽了一声，说：“带上我。” 灵澈儿铆足劲给他一个脑瓜崩，又捏他的脸：“臭屁什么啊！还‘带上我’，不够给我添乱的。” 阿问努力挣脱出来，坏坏地说：“我有猎鹰神兽。猿国的国界的围墙那么高，难不成你要像爬宫墙一样爬过去吗？” 俩人真是认识太久了，阿问太知道灵澈儿的七寸在那里，灵兽是她唯一输给阿问的地方，但是因为父王不许她再召唤，这始终是她的心病。 更何况去猿国，有阿问的猎鹰神兽确实会更方便。 “那好，我带你去。”灵澈儿妥协。 “是。我。带。你。去！”阿问小屁孩属性上线。 阿问施召唤术，猎鹰神兽出现了，比上次见它的时候它又大了一圈，足可以载得动两人。 阿问有点吃力地爬上猎鹰的背，手一招，说：“来，我拉你上来。” 灵澈儿白眼一翻，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阿问的后面。 第8章 误入迷林 灵澈儿与阿问骑着猎鹰神兽很快就到了灵国与猿国的国界，果然是有一堵似乎高耸到云里的围墙，灵澈儿心里感叹，幸亏带着阿问来，不然光是这座围墙，就够自己爬个一两天的。 猎鹰很轻松的越过了围墙，他们打算从陆地上悄悄潜入，毕竟在空中太招摇了。 猎鹰距离地面还有两丈的时候，灵澈儿轻轻一跃，就如同灵巧的燕子一样又稳又静地落到了地面！ 阿问看呆了，据说灵澈儿的母后，也就是现在的灵后，在与灵帝大婚前是灵国第一刺客，她的女儿竟然也有这样的身手。 阿问飞了下来，又从猎鹰背上有点笨拙地爬下来，然后猎鹰也消失了。 “有必要这么跳吗？为什么不等猎鹰落地？”阿问一脸复杂。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有必要，我觉得这样很飒！” 阿问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为了“飒”，在猿国做这么显眼的事情？ 不愧是灵澈儿！ 灵澈儿突然想到，猿国的禁地在哪里？那个俘虏没说啊！……不对，好像我也没问…… 那现在总不能去周围找个人，问他禁地在哪里…… 阿问有些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猿国地图，说：“就知道你什么也没调查就来了，只是我知道你肯定很快就出发，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准备……” “是地图！还标注这么详细！”灵澈儿惊喜地一把抢过地图，真没想到阿问这么可靠！ 阿问更加得意了，接着说：“我买通了猿国的俘虏，他们给我说了一条密道，走这条密道我们可以节省整整三倍的时间，毕竟你父王的病要紧……” 灵澈儿一把抱住阿问，想像小时候一样使劲亲一下他的额头，幸亏要亲的时候她睁开了眼，不然就亲到他的嘴上去了！这孩子这两年长得太快，灵澈儿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和她长得一般高了。 她有点尴尬地松开了阿问，就拿着地图先往前走了。 阿问脸红得吓人，心噔噔直跳。慢慢地跟在灵澈儿后面。 他们走到了猿国俘虏说的那个密道的入口，他们说只要从这个密道走过去，就可以到达猿国的禁地，也就是历代猿神的牌位那里。 入口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盖着，一般真的不会注意到。灵澈儿正要动用灵力推开石门，阿问急忙将她拉住，他拉着她退后几步，向着石门掷了一块石头，大门上方立马落下来一块巨石！将阿问掷的那块石头压个粉碎！ “好险！”灵澈儿吐吐舌头。 “你看这石门的苔藓，是食草动物们最爱吃的品种，可是为什么没有动物去吃？你看这石门下面。”阿问指着那一层层台阶。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什么台阶？！那都是被巨石砸扁的食草动物，只是时间过去很久，这些被砸扁的动物身上长出了新的苔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灵澈儿问。 正说着，只见巨石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关，又缓慢上升，又露出了石门，巨石完全看不见了。 阿问看了看巨石和石门的位置，在地上又画又写，然后从石门往右走了七步，在一堆苔藓中左摸右摸，然后轻轻一按，竟然在这里开了一个门！ 灵澈儿震惊极了，说：“俘虏告诉你这里有个门吗？” 阿问不好意思说：“没有，这是我算出来的，你看这里，是师父讲过的奇门遁甲里的……” 灵澈儿恍惚想起丞师夷讲过这门课，可是她觉得太复杂无趣，就是不同的器物之间的巧妙安置，产生双倍效果。 她数次在这门课里睡着，被丞师夷拎起来后，她不满地说：“何必这么麻烦，打过去就好了！” 师父笑笑，说：“确实，极强的攻击力可以破除一切算计，可问题是……哪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九江也听得云里雾里，只有阿问学得十分起劲。丞师夷看她们俩实在不感兴趣，就中止了这门课，只在课下单独去教阿问了。 灵澈儿后悔没有好好跟师父学这个什么奇门遁甲，刚刚太危险了，那样的巨石砸下来，至少会受重伤，那还怎么去给父王找元丹？ 她扭头看了看阿问，又想，其实，学不会也没什么，阿问会也是一样的。 他们从门里进入，猿国竟然有这样美的地方！草木葱郁，连普通的草在这里都长得格外地高，那些树更是有参天之势。这时突然跳过来一只牛大的蛤蟆，他们吃了一惊，转而一路逃。不知道跑了多久，阿问喘着粗气地问：“我们……我们为什么要逃啊？你……你打架很厉害的啊！” 灵澈儿也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太……太吓人了，蛤蟆……太吓人了！” 阿问忍不住想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澈儿竟然害怕蛤蟆。不过刚刚那只蛤蟆确实够吓人的…… 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周围，说：“我们到密林了，穿过前面那片林子，我们就到了。” 灵澈儿从地上爬起来，说，那快点走！ 树木十分茂盛，足有几十丈那么高，阳光几乎照不下来，所以整个林子非常地暗，几乎看不清路。灵澈儿想用灵力照一下路，却发现灵力使不出来！ 阿问说：“猿神的祠堂就在这片林子的后面，为了让子孙后代更虔诚地祭拜祖先，他们在这片林子里设置了非常强大的结界，所有经过这片林子的人都会暂时无法使用灵力，为的是让他们不能飞过去或者过于简单地穿过林子去祭祀他们，他们想要子孙在祭祀这件事上都有十足十的真诚，这样就可以保证猿国的子孙们世代效忠于祖先……” “这么麻烦啊。可是这么黑，我们怎么过去？” “有这个。” 阿问从怀里掏出一个年代很久远的火折子，灵澈儿平时晚上都是用灵力照明，这种火折子从来没有用过。阿问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他们借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慢慢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问突然发现，刚刚经过的这棵树，在不久前已经经过过一次了！他掏出一把小刀，在树上刻了一个符号，又继续往前走，果然，他们很快又转回了刚刚刻符号的这棵树旁边！ “澈儿，我们迷路了。”阿问冷静地说。 “什么？？”灵澈儿突然止住脚步。 “我想，我收买的那几个俘虏，并没有背叛猿国。他们给我的地图没有错，可是他们故意没有告诉我，这片林子只接受猿国的人。我们外人进入，可能只会迷路，力竭而死。” “只接受猿国的人？” “没错，我一时没有想起来猿国还有这样的秘术。他们有一种迷药，对本国的人不起效果，可是对外族就会让他们失去辨认方向的能力。我看过两国的战争纪要，几千年前，他们曾经使用过这种迷药对付我们的军队，把我们的大军困在一片林子里三天三夜，在军心涣散的时候，他们的大军趁虚而入，我们狠狠吃了一场败仗……” “还有这种事情？为什么我没有听过？” “你不知道很正常。一来年代久远，记录这场战事的卷宗只剩下寥寥几册。二来他们也只用过这一次，因为这种迷药来自一种特殊的花粉，这种花粉只来自一种特定的树，那场战争引发了一场大火后，大部分这种树都被烧掉了，所以他们没办法再使用这种战术，民间慢慢也没人再提过这种已经几乎灭绝的树。想必猿国祠堂前的这片林子，就是最后一片能产生那种花粉的树。” 阿问找了一棵树边坐了下来。 灵澈儿气得想把这些树拔了，兜兜转转走了那么久，她早就走烦了。 可是灵力使不出来，别说拔树了，就是折个粗一点的树干都费劲。 灵澈儿想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及时把这句话给吞掉，真是奇怪，竟然差点没忍住要依赖这个小鬼？今天怎么回事？ 阿问看着火折子一点点熄灭。 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夜风凉飕飕地吹了过来。 无法使用灵力的时候，这冷风真是够人难受的。灵澈儿胡乱吃了几口肉干以后，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阿问脱下外衣披在灵澈儿的身上，灵澈儿在梦里也张牙舞爪，似乎是在拔树。 突然，阿问说—— “有办法了！” 第9章 分开行动 阿问把灵澈儿摇醒，说：“澈儿，我有办法了！” 灵澈儿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有办法？” 阿问：“我知道怎么走出去了！” “真的？！”灵澈儿一下子清醒过来。 “既然这花粉是让人丧失辨别方向的能力，那么我们只要不依赖辨别方向的能力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无招胜有招。”阿问一边说， 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方帕，将它对折后，蒙在灵澈儿的眼睛上，灵澈儿着急地喊：“本来林子就暗，使劲看才能看到路，你把眼睛蒙上岂不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没错，我们就是要彻底不看路。” 灵澈儿懂了，既然无法辨别方向，那就不辨别了！ 阿问从外衣上撕了一条布条，蒙住眼睛，犹豫了一下，牵起了灵澈儿的手，有点害羞地说：“你跟在我后面。” 就这样，他们蒙着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森林里走，走了很久，阿问终于摸到了一堵墙，这应该就是祠堂的围墙了。 于是他们继续一边摸着围墙一边前行，很快就来到了祠堂门口。 阿问将蒙住眼睛的布条撤下，对灵澈儿小声地说：“我们到了！” 灵澈儿也将方巾拿下，只见有一个四五人高的大门，威严地立在面前。 “啊，门怎么这么高？” 阿问回答：“和设置灵力禁制一样，为了让族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从而对祖先更加地崇拜。” “啧啧，心眼真多。” …… 他们从大门悄悄进来，正殿的门开着，隐约闻到一些烟味。 他们走过去，看到上千个灵位环绕在大殿四周，无数的油灯将大殿照得亮堂堂的，可是大殿内极静，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偶尔有油灯灯花爆开的声音，反而显得大殿更加寂静。 “这里就是猿国历朝历代的王、将军和总领。” “嗯……”灵澈儿表情难得认真。 “无数灵国子民都死在他们的手下。” “我知道。” “我以为你会一把火把这里点了。” “他们早就死了，这些只是些木牌子而已。” 阿问也不再说话了，是啊，人死灯灭，万事休矣。 猿国与灵国几万年来的仇恨纠葛，死伤无数，都是血肉之躯，本质只是立场不同。 在猿国人民心中，此时大殿这些灵位，何尝不是英雄呢？ 灵澈儿感到疲惫，也感到疑惑，她一直心心念念想做的护国将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猿国的子民和灵国的子民究竟有什么不同，猿国的护国将军与师父又有什么不同。 灵国的祠堂与猿国的祠堂甚至都是那么地相似，多少年以后，自己可能也会像这些灵位一样，与众多祖先和英雄的灵位摆在一起，在这种安静的大殿里，一同与这些油灯永生被祭拜…… “澈儿，我们又被骗了。”阿问突然说。 “什么？”灵澈儿的思绪被打断。 “你看，这些油灯，里面的油应该在不久前被添过，这么多的油灯，却没有一盏是熄灭的，很显然这里是有人一直在照看的。可是为什么我们来了那么久，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呢？” “哈哈 ，真是心细如发啊！我们的人把你们骗过来真是不容易！” 突然有门口进来一群猿国士兵，领头足足有一丈高，肩膀上有两只青铜的猿图腾。 灵澈儿这才知道，告诉她猿国禁地有元丹的猿国俘虏，和告诉阿问禁地路线的猿国俘虏，其实都是猿国刻意安插在灵国，引他们上钩的！ 灵澈儿急忙结印，却发现没有灵力，对了！猿国这群祖宗们设的灵力禁制…… 灵澈儿扭头恶狠狠瞪了瞪那些灵位，咬牙切齿地说：“刚刚就应该把你们都烧了！” “不是说它们只是些木头吗？”阿问小心翼翼问。 “至少解恨！”灵澈儿踢了一下供跪拜的垫子。 阿问拉住灵澈儿，一边跑一边说：“快走，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可是，猿国领头就像抓两只小鸡一样，把正在逃跑的灵澈儿和阿问一手一个，轻松提了起来，他们在空中乱蹬，却没有一点效果。 领头把他们往地上一扔，对手下说：“绑了，去见猿神。” 他们的头被麻袋套住，关进似乎是马车里，阿问听到他们经过的地方应该有一个瀑布，过了没有很久，他们头上的麻袋就被拿下来了。等眼睛适应周围的光亮时，他们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被带到猿国的大殿，而是一间密室，周围都是石头做的墙壁，还有几个骇人的架子与一排刑具。 他们被猿国士兵绑到了架子上。 阿问试了一下，灵力并没有恢复，看来这里应该离祠堂不远，刚刚带着他们应该是故意围着祠堂绕圈，让他们以为已经走出很远，其实还是在那附近！刚刚我听到了瀑布的水声，地图上在祠堂附近的瀑布有…… 灵澈儿见阿问一直在思考什么，应该是在想他们如何逃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有些安心。具体说，从小到大，和阿问在一起的时候，她都说不出的安心。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黑影闪过，是二代猿神！ 他走近灵澈儿，捏起她的下巴，说：“公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灵澈儿被捏得很疼，又没法抵抗，猛地一低头咬向猿神的手！ 猿神的皮肉很厚，灵澈儿用最大的力气 咬他，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她只好松开，发现连个牙印都没有咬出来…… “我们的人说，你是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护国将军的人，我没想到，下一任护国将军不仅不是犬神族，甚至还是个漂亮的女人。”猿神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着灵澈儿。 灵澈儿五雷轰顶，挣扎着就要给他一拳，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绳子。 猿神接着说：“我们的元丹托梦给我，让我把你带到猿国。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找它，没想到它看上的人竟然是你。” 阿问心中一惊，他想起师父曾经和他说过灵澈儿灵力的特性的事情，加上他在古书上看到了上古神兽与猿神祖先的密切关联，还有上次灵澈儿召唤神兽时的古怪的事情…… 他懂了！ 元丹是看上了灵澈儿做它的容器！ 这绝对不可以！ 澈儿的灵力虽然很强，可是元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元丹了，以前的元丹都能让很多灵力高强的猿国首领因为承受不住它的灵力而暴毙，更何况是现在的元丹，而且澈儿还不是猿国的人…… 这太危险了！ 阿问心里十分慌乱，他必须立刻想一个办法，来阻止这件事！ “猿神殿下！”阿问突然喊。 猿神扭头一看，慢慢走了过来，阿问表情尽可能冷静。 “你是……丞师玺家的小子，长得倒是跟他一点也不像啊。”猿神仔细打量阿问。 “你既知我父帅，也必然知道现在护国将军丞师夷是我的叔父，也是我和灵公主的师父。如果你杀了我们，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哈哈哈哈，我怕他？” “你可以不怕，但是你就不怕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们灵国可是有最好的刺客和最快的神兽，在你们猿国抓一两个人，尤其是小孩，我相信完全没问题……” 猿神脸色一变，这小子指的是他的女儿——他的王后留给他的唯一的小女儿，今年刚刚五岁。 他迅速恢复平静的神色，笑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我没有想杀你们，我只是遵从祖宗的命令……” “我可以让元丹选你。” 猿神吃惊地看着阿问，看起来明明是个小鬼头，他却无法看透他……丞师玺真是有个好儿子啊！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先放灵公主走。”阿问冷静地说。 “放她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她在这里，你觉得元丹还会选你吗？” 猿神给领头使了个眼色，说：“把她带到国境去。” 领头过来把灵澈儿从刑架上解下来，灵澈儿不断挣扎：“我不走！我要和阿问一起走！” “澈儿，你先走，我随后就来”阿问看着灵澈儿说。 灵澈儿看阿问坚定的样子，不再挣扎：“嗯……那约好了！” “嗯，一定。” 第10章 机关盒子 灵澈儿要被带出门的时候，阿问突然喊：“记得吃饭！记得多吃肉干！” 不等灵澈儿说话，她就已经被带了出去。 “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情种啊，哈哈哈……”猿神退后两步，坐在了石凳上。 阿问望向灵澈儿走的方向，呼了一口气 ，然后冷冷地看向猿神。 “我听说你们猿国有一种封印灵力的秘术……” 猿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祠堂已经领教过了，这里也是祠堂附近！因为灵力的禁制还在，不仅是我，就连你，应该现在也半分灵力也使不出来。” 猿神神色古怪，然后哈哈大笑，说：“我真是不能小瞧你们丞师家的人，个个都是聪明得很啊。” “我还猜到，元丹根本就没有丢，而是就在你的手上。” 猿神一拳将密室门口唯一的守卫放倒，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弯刀，一刀插入守卫心脏，守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猿神把刀拔出来，用它贴紧阿问的脸，刀上有守卫心脏中温热的血，血慢慢从阿问脸上滴了下来…… “说，你们在我身边安插的暗卫是谁？！” 阿问哼了一声，说：“这根本不需要暗卫，想一想就能知道。” 猿神把刀慢慢滑向阿问心脏的位置，说：“我耐心没有很多。” “现在密室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们大可以互相坦诚一些。说元丹不翼而飞，应该是你故意安排人散布出去的。因为这样你就可以……不吞元丹。” 猿神眼里闪出可怕的杀意。 “想来是你从什么渠道知道，你吞下元丹必死无疑……” “是元丹托梦告诉我的……它说我不配吃元丹，吃下它，它就会撑爆我的心脏……” “所以你说元丹消失了，为的是安安稳稳守住你的宝座，不让你那些虎视眈眈的弟弟们跟你夺权。” “呵哈哈哈哈，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你就应该知道，你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我知道，我只是用我的命去换灵公主的命罢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么聪明，怎么在灵公主的事情上这么糊涂呢？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吗？” 阿问大笑，说：“你不放过……也由不得你了……” …… 灵澈儿被领头带走的时候，想到阿问没来由地让自己“多吃饭”“多吃肉干”。 于是用手去摸装肉干的小包，发现是阿问把他做的机关匣子在什么时候放了进来。 丞师玺虽说是护国将军，权倾朝野，也深得灵帝信任，正是这样的少年英才遭到很多政敌的嫉妒。 他死后，虽然灵帝命令朝野上下厚待他的家人，可是这无法避免这些政敌故意放自己家的孩子，对阿问的各种欺辱。 灵澈儿从小就十分崇拜丞师玺，一心想变得像他一样强大，成为灵国的护国将军，可是宫里教习她的人，都因为她是灵帝唯一的公主，而不敢教她过于危险的招式，安全至上，所以她只能自己偷偷跑到宫外，去寻一些秘籍和暗器。 这天，正巧她去一家铺子里取刚做好的乾坤鞭，取完鞭子，正看到一群孩子将阿问围起来打，然后两个孩子将阿问钳制住，强迫他吃下蛇花！ 灵澈儿认识那个花！正是这个花让父王因为为丞师玺挡箭而中毒！ 她一个箭步飞来，唰——抽出刚回来的乾坤鞭，仅仅挥舞了几下，十几个孩子就被乾坤鞭打得皮开肉绽。 灵澈儿当时也只有六七岁，但是下手很狠，有几个孩子被鞭子高高卷起，又重重摔下。 灵澈儿一把抓住刚刚要喂阿问蛇花的孩子，咬牙问：“这花是哪来的！？” 那个孩子又怕又疼，哭着说：“我从我爹爹的书房里偷拿的……” 灵澈儿冲着阿问喊：“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 阿问小声说：“他是吉凌将军家的二公子。” “你是谁？” “我……我是已故丞师将军的儿子，丞师问……” 灵澈儿一把扔下吉凌家的公子，向阿问跑了过来，问，“你是将军叔叔的儿子？” “是……我知道你是灵公主。” “你知道我？” “嗯，我父帅带我去宫里拜见灵帝的时候，我见过你。” 灵澈儿实在想不起在什么时候和这个孩子见过。 “你正在花园的水池里捞鱼，皇后娘娘就在你旁边。” 灵澈儿还是想不起。 灵帝登基后，虽说与丞师玺关系依旧如手足，可毕竟是君臣有别，为了防止大臣们参丞师玺恃宠而骄，近臣弄权，丞师玺很少入宫拜见，更别提带阿问入宫了。 灵帝十分怀念与丞师玺一起策马，一起饮酒的日子，可是如今战事吃紧，朝堂的稳定更是重要。 那是丞师玺第一次带阿问见灵帝，灵帝十分喜欢阿问，说：“不管他是谁，他都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丞师玺笑：“我好不容易有这一个儿子，你别跟我抢。” 灵帝也笑：“由不得你，我要把澈儿许给阿问，招他为驸马，这样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了！” 灵帝把阿问抱过来，放在腿上，指着在外面正在池子里摸鱼的灵澈儿，问：“你将来要不要娶她？” 阿问愣愣地看着把水池里搅得水花四溅的灵澈儿，阳光纯净，她的笑脸如四月的花，虽然不知道娶是什么意思，阿问说：“我要娶。” 丞师玺和灵帝看阿问呆呆的样子，大笑起来。 灵帝说：“儿子都自己做决定了，也由不得我们了，哈哈哈” 丞师玺笑：“好，我多了个女儿，不亏！” …… 灵澈儿带着阿问一块入宫，跟灵帝说了吉凌二公子，蛇花和他们一起欺负阿问的事情。灵帝看着那朵蛇花，额头青筋暴起，急召吉凌将军入殿。 灵帝将蛇花扔在地上，吉凌将军看到后十分震惊，不住叩头。 “陛下……臣是看不惯丞师玺恃宠而骄，可是……臣万死也不敢害陛下啊……” 灵帝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随后内侍来传令，吉凌将军品行不端，撤将军职，打入天牢，即日处斩。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臣子都纷纷猜测吉凌将军突然被斩的原因，却无人得知端倪。不过，他们对灵帝更加增添了几分畏惧，暂时中止了内斗，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吉凌将军。 灵帝才意识到虽然已对丞师玺的家人多加抚恤，仍是做得不够。于是命阿问入宫陪同灵澈儿，一同受教于丞师夷。 灵澈儿教阿问鞭法，说：“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还是自己学会本事保护自己比较好。”可是阿问的灵力有限，虽然很认真在学，可还是学得马马虎虎。 一天，阿问递给灵澈儿一个盒子，神秘兮兮地说：“你的武器是拳头，我的武器是我的头脑。” 灵澈儿不以为意，正要打开盒子，阿问赶忙制止了她。 他拿过盒子，在打开的一刹那，把它尽可能丢到远的空中。 盒子瞬间爆开，里面蹦出三条数丈长的巨蟒！ 巨蟒跌落到地面，只一口，就将地面咬了一个巨坑！ 可也只是在一瞬间，巨蟒消失了，巨坑仍留在那里。 灵澈儿惊呆了，问：“这……这是什么?” 阿问一笑：“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它不需要灵力，原理是机关。” 灵澈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不怕你再被欺负了！” 阿问说：“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哈哈，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 时间回到现在。 刚刚猿神虽然说让他把灵澈儿送回两国边界，可是他却给领头使了眼色。猿国的领头带着灵澈儿往猿国的天牢走去，从刚刚的祠堂、迷林穿过，再走另一条路，就能到天牢了。 灵澈儿呆呆地看着肉干包里的机关盒子——阿问竟然把他的保命盒子给了自己……不知道怎么的，灵澈儿心里十分难受，刚刚阿问的神情，分明是从容赴死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 灵澈儿说着就把那个机关盒子打开并扔向空中，三条巨蟒瞬间从盒子中爆出！ 第11章 大闹一番 三条巨蟒在空中张大嘴巴、吐着信子，俯视着众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猿国的士兵个个目瞪口呆，跌落在地，竟忘了逃跑。 灵澈儿记起阿问第一次给自己展示这个机关盒子的时候，盒子只是爆开，大蛇没有目的的吞噬了一大块地面，留下一个大坑，然后瞬间就消失了。 可此时此刻巨蟒似乎有了意识，而且停留时间早就超过了上次见到的时候，想来阿问对这个机关盒子已经进行了改造。 巨蟒看向灵澈儿，似乎确认了她便是盒子的主人。 只一瞬间，巨蟒就迅速吞食了除了灵澈儿以外的所有士兵包括领头，他们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时间！ 巨蟒随即变成一缕烟，消失在空中…… “这小子真厉害啊！”灵澈儿不禁感叹。 领头并没有把手无缚鸡之力的灵澈儿看在眼里，所以刚刚捆绑的时候也是松松的，并没有很用心。 灵澈儿很轻松地就摆脱了绳索，正想返回去救阿问，可是她想到，即便是现在回去，毫无灵力的她根本就不是猿神的对手，只能等于是自投罗网，白费了阿问这番心血……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反正已经山穷水尽了，倒不如放手一试！ 阿问，我现在要先去做一件事情才能救你…… 当然我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能赌赢，赢了，我们都能得救。输了，我们大概都会死。 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呀！ 灵澈儿内心焦灼，可无奈没有灵力，只能尽力狂跑，凭靠着她看过一眼的那张地图，她尽全力跑着…… …… 阿问在密室里听到轰隆的声音，知道灵澈儿已经成功发动了机关，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澈儿成功了！ 阿问不觉笑了出来。 猿神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说灵公主由不得我？” 阿问轻蔑一笑，说：“那当然，这个世界就没有能管得住她的人。” 猿神有些被惹怒：“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是我猿国的士兵也不是纸糊的，难不成几十个人还斗不过一个没有灵力的公主？” “你听到那声巨响了吗？你的士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可能，这附近任何人都无法使用灵力，包括我。几十个人对一个人，全军覆没？” “那你大可亲自去查验一下。”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但是想就这样把我这样哄骗出去，你终究还是个小鬼。”猿神笑了起来。 “算了，你现在去也找不到灵公主了。我们言归正传，说回让元丹选你的事情。” 猿神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玩弄着手里的弯刀，对阿问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所谓元丹，不过是集结了历代猿神的元神精华，可以说是一颗十分补的丸药……” “不许无理！” “这个密室只有我和你，何必还要装作对元丹这么尊重的样子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元丹就在这个密室里。” 猿神喘了一口粗气，似乎想要将内心的怒火压抑下去，但是他看了看阿问，思考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再假惺惺的了。” 说着，他扭动了石桌旁边的油灯，在阿问身后出现了一个密格，猿神走过去，在密格里拨动了一个什么开关，石桌竟然从中间裂了开来，一个锦盒正在其中。 猿神拿起锦盒，若有所思。 “这个机关只有我自己能打开，别人如果强行去打开的话，这个石桌就会采取自毁模式，那么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再也不会有元丹了……” “既然你自己无法吞食这颗元丹，那你为什么不早早就毁了它呢？那么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会威胁你的王位。” “这毕竟是我们猿国传承了几万年的秘宝……而且，它说我不配吃它……”猿神捏紧锦盒，“我偏偏要向它证明，我才是猿国万年来最配吃它的人！” 阿问叹了一口气，说：“证明了又能如何呢？为什么要向一颗药丸子去证明自己有多厉害？” “你懂什么！你们灵国人各个都假仁假义！嘴上说功名利禄不过粪土，可是为了一点名利，不惜杀害同僚……” 阿问想起了吉凌将军为个人得失，以蛇花淬毒的箭去射杀父帅，灵帝为了他挡箭中毒，这才有了他和澈儿今天被骗到这里，生死难料…… “也许，灵国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保护。”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符合我的眼缘，留在猿国，等你再长几岁，我就让你做我们猿国的护国大将军，和我们的兄弟一起同生共死，不搞那些阴谋诡计，真刀真枪用能力说话，岂不痛快！” 阿问笑笑不说话。 “你犹豫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灵公主？这简单，她现在在我的手里，我把她送给你，让她做你的女人！” 阿问耳朵微微红了一下，不太自然地说：“你先给我看一下元丹。” 猿神大笑，捧着锦盒走到阿问面前，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打开了——那是一颗泛着金光的绿莹莹的珠子。 阿问说：“你想要吃它，其实很容易。” “别卖关子，快说！” “你们猿国不是有封印灵力的禁术吗？只需要把这颗珠子的灵力给封印，那么它就不会撑到你的丹田了。” “一派胡言！那我吞食元丹还有什么用？！” “用处自然是有的，你上任以来，因为没有举行吞食元丹的仪式，想来，朝堂上应该有很多人面服心不服。” 猿神沉默。 阿问接着说：“你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吃下了元丹，而且活了下来，这就证明你是你们猿国历代祖先选定的王，这不就够了吗？” “不够！我不能让元丹从我这里……万年来……从我这里就不再护佑猿国……不……我不能……” 阿问看得出猿神的挣扎，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假装很为难的说：“我们灵国也有一道禁术……” “是什么？” “就是可以净化元丹灵气，让他为你所用。” “当真？！如果你骗我，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我现在在你手里，横竖都是一死，我骗你还有什么意义吗？” 猿国眼里迸出一丝狂喜，伸手去解阿问的绳子，说：“量你也不敢，既要施展禁术，那就要远离这里，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问一边揉手腕，一边说：“在此之前，你得给我准备几样东西……” …… 灵澈儿一路狂奔，虽然绕了一些远路，但终于到了——猿国的祠堂！ 她抄起一个灵牌，就向其它的灵牌打去！ 一时间，灵牌互相被蹭倒，又连带着油灯，迅速燃烧了起来！ 灵澈儿继续打、砸、推，祠堂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什么人！？” 猿国守护祠堂的一队士兵冲了出来，看得被砸的一塌糊涂的祠堂，火光冲天，一个个又惊又怕，呆若木鸡。 这时，灵澈儿惊喜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没错，灵力回来了！ 第12章 危险来临 灵澈儿被压制的灵力，此时竟然回来了！ “我猜的没错，压制灵力的阵，就建在这些灵位中！” 守卫们看到大火如此之快地将整个祠堂都吞噬了，这才反应过来，是灵澈儿这个罪魁祸首！守卫们抽出刀，冲灵澈儿砍来！ 只见灵澈儿不紧不慢从腰间拿出别在腰带上的乾坤鞭，轻轻一甩，就从鞭子的把手里甩出一条两米长的鞭子！鞭子轻巧，但是是从玄铁精炼而成，威力极大。 她将鞭子冲着守卫们轻轻一甩，一个完美的弧形，“呜——”的一声，守卫们应声倒下。她轻轻一跳，就如鬼影一般，闪到摔倒的士兵旁边，然后在他们身边的地面上狠狠甩了一下，地面竟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裂缝！！ 守卫们有的跌落在裂缝中，有的吃力往上爬，好不狼狈。 “我现在可没功夫跟你们打。” 说着，灵澈儿往来时的方向跳去，在灵力的加持下，跳一下便能好几丈远，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救出阿问了！ …… 猿神正带着阿问走出密室，突然，猿神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竟然，灵力压制被解除了！？ 他把视线看向阿问，阿问哈哈一笑，说：“你现在信我了，你们的人根本斗不过灵公主。” 猿神一把将阿问拎起，又使劲摔到地上！ 猿神几乎咆哮地说：“你知道灵公主做了什么？！她毁了我们祖先的祠堂！” 阿问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虽有灵力保护，可是猿神也是用了灵力几乎用了全力将他摔在地上，他感觉肋骨应该断了一两根，可是努力爬起来，尽量表情平静，不让猿神看出来。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说：“果然灵力禁制的阵卦是……咳咳……是建在祠堂，好在灵公主反应过来了，没直接过来救我……” “救你？就凭你们这过家家的水平，还想从我们猿国全身而退？” 他一把掐住阿问的脖子，说：“本来我想在你为我净化元丹后，重用于你。现在看来，你们这是给自己已经选好了一条死路……” 掐着阿问脖子的手越来越紧，阿问逐渐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就在这里，阿问用灵力将自己手割破，结了识图术！ 自从阿问和灵澈儿一起结了识图术后，这是第一次使用，它能在犬族或者狼族狐族的血液的催发下，告知一起结识图术的人自己具体位置。 就在阿问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一声“住手！” 一条鞭子打掉了猿神的手！猿神的手上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你终于来了……”阿问跪在地上，拼命喘气。 “你挺不赖的，竟然能活到现在。” 灵澈儿看到阿问没有受什么重伤，总算放下心来。 她虽是动用灵力及时赶到，可是在接收到阿问识图术的信号后，她一路将所有的灵力都倾注到腿上，几乎是从祠堂那边急速飞过来的，灵力和体力都损失了不少，但是因为猿神在场，她只能假装一切正常。 猿神看了一眼手上的鞭痕，从剑鞘中抽出他的猿刀——这把猿刀传承于历代的猿神，自身就拥有灵力，是猿国的国宝之一。 “看来，孤得认真跟你们打了。” 说着，猿神冲他们一刀劈下，此举相当歹毒，看似是向灵澈儿砍去，其实刀锋对准的却是现在行动不便的阿问！ 只在一瞬间，灵澈儿识破了猿神的阴毒，将阿问一把拉开，避开了猿刀。 “喂！要打就打，别耍这些无聊的把戏！”灵澈儿开始不喜欢这个对手。 猿神不在意地扯了一下嘴角，就举刀冲灵澈儿劈来。 灵澈儿将灵力注入乾坤鞭，就与猿神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灵力碎片四溅，火光四射，他们脚下的土地没有一片是好的。 他们在对打的时候，阿问努力用灵力修复，只是手腕伤的太厉害，灵力又不够强，只能勉强止住痛而已。 灵澈儿与猿神打了足足两个时辰，天都亮了。 猿神逐渐败下阵来，灵澈儿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 猿神突然向空中放了一个灵力凝结成的烟花，继续与灵澈儿对打。 “不好，澈儿，我们该走了！猿神在叫援兵！” “你一把年纪，打不过我认输就好了，竟然还叫人，呸！” 灵澈儿猛地将鞭子缠住猿神，将猿神重重甩了出去。 猿神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砸进地面，十分艰难地坐起来，说：“你这丫头，竟然完全不输丞师玺……” 阿问听到父帅的名字，后背一紧。 “只是，丞师玺打起仗来，完全不顾性命，就像一心要死在战场上一样。” 丞师玺之所以这么卖命，应该就是为了对灵帝那句“我欠你一条命，迟早会在战场上还给你。” “可惜，有勇无谋，我们的人只稍稍使办法就把他掳了过来……” 什么？父帅还活着？！ 阿问努力爬起来，往猿神走去，一字一顿地问：“我……我父帅还活着吗？” 猿神笑了一下，不理阿问。 阿问知道，猿神突然说起丞师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援兵来。可是他实在不愿意错过父帅的消息，这么多年，他和母亲因为父帅的失踪而刻骨的思念，母亲也因承受不住这思念而死，可是，如果现在不走，援兵到了，灵澈儿和他就都会有危险……不行，绝对不行！ “澈儿，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元丹的事……” “你这个丑猩猩！抓了丞师将军吗？！”灵澈儿根本不听阿问的话，一个箭步就跳到了猿神的身边，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刀，抵住猿神的脖子。 “哈哈哈，真快，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灵国第一刺客的女儿……” 灵澈儿将刀慢慢刺入猿神的脖子，冷冷地说：“说，他在哪儿？” 猿神被灵澈儿的气势吓出一身冷汗，她肯定不会在乎还能不能逃出去，但是她的刀可能真的会刺进来…… “我说……我说！”猿神忙说。 灵澈儿停止将刀往猿神的脖子里刺，可是并没有把刀拿开。 “是我买通了你们的人，给他下了奇毒，毒性发作的时候，他会暂时变得很容易被操控，就像是木偶……” “你买通了谁？！” “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其实与其说是我找到她，不如说是她找到我……” “她长什么样子？” “她很小心，每次都是让黑纱蒙脸，我只记得她年纪不大，不太像你们灵国的人。” 年纪不大，不太像灵国的人，又能进出护国将军府…… 难道是……九江？？？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阿问心中。 不对，九江不会说话，而且她是在父帅失踪后，我和叔叔在战场上才发现她的…… 可会是谁呢？ 阿问看到灵澈儿的表情，知道她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灵澈儿很快稳定住神色，继续问猿神：“护国将军现在在哪里？” 猿神指了指不远处的悬崖，说：“我本来想让他转投我们猿国，我许他做我们猿国最尊重的将军和首辅，关了他几年，可是他不干，还逃了出来，就跳到这个悬崖下面去了。” 阿问低下了头，无声地哭泣。 最后一点幻想破灭了，父帅不是失踪，是死了，和母亲一样，一起永远离开了他。 就在灵澈儿怔住的一刹那，猿神从怀里掏出一枚蛇形状的镖，冲她刺去！ 灵澈儿看到刺入胸口的镖，这个味道那么熟悉——是淬了蛇花毒的镖，和当年灵帝为丞师玺挡的那一箭是一样的毒，人中此毒必死，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灵力尽失…… “澈儿！！” 没等阿问从突闻父帅已死的悲伤中稍加平复，就看到澈儿被猿神刺中。 阿问冲了上去，猿神一拳将他打到在地，可是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在猿神身上乱打一气，虽然阿问和猿神战力相差很大，可是猿神已被灵澈儿打得身受重伤，此时阿问这不管不顾的打法，竟然能几乎打个平手。 猿神的铠甲被阿问全力一击给震碎，倒地不起，阿问忙跑到澈儿身边，灵澈儿中毒加上与猿神打斗消耗过大，已经昏迷。 “澈儿！澈儿！” 阿问用灵力护住澈儿的心脉，将那枚暗器拔了出来，可是依旧血流不止。 阿问感到一种从头到脚的绝望，巨大的疼痛从心口漫延全身，仿佛受伤的是自己。 猿神吐了一口血，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终究赢的人还是我！” 成千上万的援兵到了，他们将灵澈儿和阿问团团围住，有几个士兵过来将猿神抬走，猿神迷迷糊糊说：“终究赢的人是我！” 猿国的士兵架起弓箭。 “把他们杀了，一个不留。” 猿神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昏迷了。 猿国的士兵将弓拉满，成千上万只箭指向了灵澈儿和阿问。 “澈儿，我们可能逃不掉了。” 灵澈儿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死也不愿意死在猿国的这些兵手下，何况还是这么弱的兵。” 阿问抱起灵澈儿，快速向悬崖跑去，就在无数箭射来的一刹那—— 一跃而下！ “澈儿，我和你一起死。” 第13章 柳暗花明 阿问抱着灵澈儿从悬崖一跃而下，悬崖似没有底一般，他们一直向下坠。 其实阿问只要召唤出猎鹰神兽，应该可以从这些追兵中逃脱，甚至可以逃出猿国。 可是当年灵帝中毒浅，且救助及时，尚灵力尽失，苟延残喘，澈儿却被那镖直插胸口，即便全力返回，怎么也得半日才能到永乐宫，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澈儿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阿问面如死灰，看着灵澈儿。 可惜，我还没有长大，我还没有……娶你。 阿问想起被灵帝抱在腿上，灵帝指着澈儿问要不要娶她？ 他还不懂“娶”是什么意思。 可是记得那天阳光那样好，玩水的澈儿那样快乐，父帅也在自己身边，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永恒的时间里一样。 阿问说：“我要娶。” 他很高兴当时他说的是“我要娶”。 父帅失踪，母亲死后，虽然叔叔和宫人还有九江都对他很好，可是他们对他的好，背后都有在可怜他的意思，他恨他们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只有灵澈儿，不仅不可怜他，还要他学会保护自己。 在灵澈儿身上，他总能感到如烈火般积极向上的力量。那种力量，似乎是能将他从任何黑暗与绝望的情绪中拯救出来。 他很欣慰现在他身上也有了一些灵澈儿身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 他好希望灵澈儿现在可以醒过来，看看他有多勇敢，敢陪她一起去死。 突然，阿问想起刚刚与猿神对打的时候，他伺机从猿神怀里偷出了装元丹的锦盒！ 元丹！ 不是说元丹可以让人恢复健康甚至长生不老吗？！ 他和澈儿就是为了元丹而来的啊！ 阿问瞬间惊醒，在空中召唤了猎鹰神兽。 猎鹰出现，将他们接住，鸣叫一声，就向悬崖的底飞去。 终于到了悬崖底下的地面，这里树木郁郁葱葱，鸟鸣不断，瀑布从在这里积了满满一湖水，又沿着弯道向森林的深处流去。 阿问轻轻将澈儿放到草地上，从怀中取出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万幸！元丹还在！” 他用树叶盛了一些水，又将澈儿的嘴掰开，打算用水让澈儿把元丹服下，可是不等他将元丹往澈儿的嘴里放，元丹就自己飞入了她的嘴中！ 灵澈儿周身金光四射，她眉头紧锁，胸口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在愈合！ 阿问又惊又喜，轻唤：“澈儿！” 突然，灵澈儿身上的金光消失，灵澈儿又没有任何反应了。 阿问忙去试她的呼吸，万幸呼吸平稳，澈儿应该……没事了？ 阿问想，此时最重要的是应该找个地方让澈儿静养，最好能有些草药帮助她恢复灵力。她与猿神打斗到这个程度，灵力已经几乎耗尽了，现在又中了蛇花毒，必须尽快让灵力恢复，才能真正脱险。 阿问刚刚与猿神打斗过程中，用了全力，此时才发现身上断了多块骨头，灵力划伤的伤口流的血将衣服都染红了。 突然，一个身穿草绳编制的衣服的人，拿着长矛向他们悄悄走近！ 看他们一个昏迷，一个重伤，就放松了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采药的姐弟，不小心从山崖跌了下来，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人家？”阿问撒了谎。 来人看他们衣着简单，又是年纪小，乌拉拉地冲森林里喊了什么，就出来一帮人，他们走了过来，似乎并没有恶意。阿问失血过多，此时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一间草屋内，一个发须雪白的老人正在配药，旁边帮忙的伙计说：“祖师爷，这个弟弟一定是在摔下山崖的时候保护了姐姐，所以姐姐受伤才没那么重。” 老人没有表情，淡淡说：“受伤重的是姐姐。” “什么？？” 阿问的伤口被处理过，敷了草药，被包成粽子。 灵澈儿躺在旁边，身上没有伤口，可是呼吸很弱，面无血色。 老人交给伙计一包药，说：“把这个去煎了，要用灵木去煎，煎好给这女娃服下。” 灵木是这里独有的一种木头，生来有灵力，用它们燃烧来煎药，灵力可以慢慢渗透到药里去，药效翻百倍不止。 “祖师爷，我看她没什么大碍，怎么用这么好的药？上次用灵木煎药还是那个从悬崖上跳下来自杀的……” “别说了，快去，很紧急。” 伙计拿着药满脸疑惑地下去煎药了。 祖师爷旁边的徒弟说：“师父，她中的是不是蛇花毒？” 祖师爷点了点头，说：“不止蛇花毒，还有五毒散。” “五毒散？” “嗯，蛇花毒已是不常见，因为平常人中蛇花毒就回天乏术了。巧就巧在她也中了五毒散，麻烦在这个毒和蛇花毒相辅相成——解蛇花毒需要用灵力催化，可是五毒散有灵力的催化就会毒性加倍，最终封住血脉，灵力尽失。可如果强行用灵力解蛇花毒，封闭的血脉甚至会在体内爆开……” “好歹毒的手段！” “蛇花毒可解，可是五毒散无解，我只在漠北游历的时候见过这个毒，要制得此毒，怎么也需要上千个步骤，因为制作过于繁琐，已经很久没见过它了。” “那这孩子还有救吗？” “我也说不准。” “也就是说，也有救过来的可能……真是命大啊！” “嗯，她体内有元丹。” “什么？！” 祖师爷看了一眼灵澈儿，说：“这丫头的灵力是万年难见的五灵调和，也就是说她体内同时拥有木、火、土、金、水五种灵力，只是年纪尚小，还没有开窍，平时看起来也只是比一般灵力强的人还要再强一些罢了。” “我记得我们猿国……曾经的那位猿神，也是五灵调和……” 祖师爷皱起了眉头，说：“他根本不配成为猿神，他是我们与各国这万年来战争不断、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 “澈儿！！” 阿问惊醒，想起身，但是浑身都绑了木板，动弹不得。 徒弟见状，忙走了过去，说：“小兄弟，你别动 ，小心伤口崩开了。” 阿问疼得龇牙咧嘴，看到灵澈儿就躺在旁边，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桃花村，是我们救了你们。” 阿问感激地看向他，问：“澈儿……我姐姐有没有事？” “你姐姐中了毒，我师父给开了药，现在正在煎呢。你放心，我师父是我们村子里的活神仙，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阿问高兴极了，想要起身感谢，但是扯到了伤口，只得再躺下。 “你放心小兄弟，我师父一定会让你姐姐好起来的，你伤得也不轻，快好好躺着。” 阿问看向澈儿，她和阿问昏迷前一样，依旧纹丝不动，了无生气。 好歹算是保住了命，还这么幸运地遇到了好人。 阿问开始回想起坠入悬崖前的种种，想起猿神说的话，他说父帅就是从这个悬崖跳下来的，那是不是有可能…… “你们这里几年前有没有一个从山崖跳下来的……男子，大概三十多来岁。” “嗯……你说的是武疯子吗？他是十来年前从悬崖上摔下来的，灵力相当强，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竟然没死，只是这里，”徒弟指指头，说：“这里有问题，师父说这是心病，是他自己让自己疯的……” “能不能……带我去见他？！”阿问急问。 小徒弟摇摇头，说：“你这个样子，至少还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更何况武疯子只知道练舞，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阿问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时间和状况都对得上！说不准，父帅真的还活着！ 阿问恨不得现在就好起来，好去亲自看看，可是又害怕见到的不是父帅…… 这时候，伙计将药端了过来，徒弟接过来，将灵澈儿扶起来，慢慢将药喂了进去。 一碗药下去，灵澈儿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可是依旧是昏迷的。 阿问见这个祖师爷果然医术高超，也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第14章 身世秘密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问逐渐可以自己吃饭，慢慢能下床活动了。 灵澈儿依旧昏迷不醒，现在换成阿问每天照顾她，喂她喝药和喝一些米汤鸡汤。 只是因为近乡情更怯，阿问一直不敢去寻他们口中的“武疯子”。如果他不是父帅，那么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所以阿问好了以后也一直在这个药房，要么帮助做些伙计做的活，要么照顾澈儿，一直没有踏出大门。 这天，阿问在喂澈儿喝药，和往常一样，一边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喝，一边用洗得很干净的布擦掉没喝进嘴的药，十分细致，又十分耐心。 “这女娃真是有个好弟弟啊！”伙计对徒弟说。 “是，这么多天，天天都照顾得这么细致，看来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俩。” 这时，有人来喊他们，“快来帮忙啊，拐子家的房子塌了，一家子都砸在里面！还有个小奶娃！” 他们一听赶忙起身，立马就跟着跑出去了，什么也没带。 阿问将澈儿轻轻放下后，拿起药箱和一些处理外伤的药物，追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村子的样子，这里似乎是几十年前的猿国或者灵国的样子，用来搭建房屋的还是最原始的方式，连榫卯都不是，房子又破又旧，四处漏风，路上也是泥泞不堪，人们用粗糙的陶罐盛水煮饭，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还穿着针脚很粗的麻线编成的衣服。 他们很快就到了拐子家坍塌的房屋前，一群人已经在合力抬木头挖泥土了，拐子一家很快就被救了出来，拐子受伤最重，应该是为了保护老婆孩子，被折断的木头插进了腿上。 他们见祖师爷的徒弟和伙计来了，就喊他们快点给拐子他们治疗，他们这才发现什么都没带，现在赶回去，拐子又得多受一会罪了…… 这时阿问赶到了，手里拿的正是对症的药物和绑伤口的布条。 他们一把接过来，徒弟高兴地摸了摸阿问的头，说：“你小子真沉得住气，还机灵！” 阿问见他们要直接拿布条去绑拐子的腿，忙说：“先把他腿里木头的碎屑取出。” 徒弟这才注意到在这血淋淋的伤口中，有一根几寸长的木条，不显眼但是正插在关节的位置！如果不注意，就这样直接包扎，拐子这条腿就废了…… 徒弟不由冷汗直冒，小心给取出这根木条，敷药后，才给包扎上。 祖师爷说要去寻一种草药来治疗灵澈儿，已经出去好几天，徒弟跟着祖师爷虽然已经好几年，可是他虽然勤快，但始终天资不足，没有得祖师爷真传。今日这事幸亏阿问心细，不然险些害得拐子家唯一的劳动力失去一条腿，如果他的腿废了，干不了活，他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回去的路上，徒弟对阿问各种感激，说等祖师爷回来，一定跟祖师爷说，让他教他一块学医。 阿问一边走一边观察，桃花村虽然民心朴素，可是生活实在是过得苦。阿问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算是报他们的救命之恩。 祖师爷回来后，听徒弟说起拐子的事，他问阿问：“你确实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天资聪颖，又细心，最重要的是，你有慈心。” 阿问笑：“我灵力低微，想活下来，就只能多想多看。” 祖师爷说：“你愿意的话，就和丁儿一起做我的徒弟，我这身医术也得该找个人继承下去了。” 阿问内心很复杂，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澈儿肯定在这里不能久留，可他如果真的学到了祖师爷这精湛的医术，那以后澈儿再遇到这种危险，他就不必只会陪她去死，而是能真正帮助到她了…… 祖师爷看出他脸上的犹豫，笑了笑，说：“你很诚实，你不骗我说你会一直留在桃花村，让我把医术传给你你再离开。” 阿问叹了一口气，说：“按理说，落到我这个境地的，应该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可是，你救了澈儿和我的命，我如果欺骗你，澈儿醒来一定会打我的。” 祖师爷说：“哈哈哈，不说她是你姐姐了吗？” 阿问一惊：“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姐姐？” “一个天马族，一个狼族……哪里会是亲姐弟。” “狼……狼族？”阿问震惊地看着祖师爷。 “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我是犬神族，我是……” “你们来自灵国我早就知道，那女娃身上的天马族血统，只有灵国皇室有。” “那你还救我们……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其实是猿国人。” “我们哪个国的人都不是，一百多年前，我师父带领我们这些受够没完没了的战争的人，从猿国出走，找到这样一个世外之地，取名桃花村，我们互相帮助，相亲相爱，一直到现在。” “其实，澈儿是灵国的公主，我的父亲是灵国的护国将军，丞师玺。” “丞师家的啊？灵国世世代代的护国将军都出自丞师家，丞师家是犬神族，你自然也以为你是犬神族。”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丞师家的血统？”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身上的血统是狼族，而且还是很古老的一支血脉，我似乎在什么古书上见过。” 阿问呆立在原地，“我……我不是父帅的儿子？” 阿问回想起对丞师玺和他母亲为数不多的回忆……母亲患有心疾，虽然与父帅结了血咒保住了一命，可是身体一直很虚弱，整日参汤不离口。 这些日子他给祖师爷打杂的时候，也翻了一些他写的医书，确实有提到过，患有心疾的女子是很难孕育的……这样说的话，自己真的可能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阿问难以接受，跑了出去。 他一定要寻得那个“武疯子”，看他是不是父帅，问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儿子！ 第15章 澈儿苏醒 阿问在村里四处跑，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见到那个“武疯子”，确认他是不是父帅，如果是父帅，他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阿问想起父帅每早都要练功，上百斤的长刀在父帅手里犹如一根竹竿一样轻盈。 阿问年纪还很小，也上前试着拿那把长刀，可是，无论他怎么拼尽全力，那把长刀就是纹丝不动。 阿问气急，哭着跑到丞师玺怀里。 丞师玺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头，说：“阿问，你还小，这把刀对你来说太沉了点。” 阿问泪涟涟地说：“我想快点长大，像父帅一样厉害！” 丞师玺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沉思良久，说：“阿问，你喜欢读书，父帅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你现在会背的书多，你以后应该做首辅。” 阿问一下推开丞师玺，噘着嘴说：“我不要，我要做护国将军。我们丞师家的男子都要做护国将军！” 丞师玺耐心地说：“护国将军和首辅都是为了保护国家，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父帅更希望你……不要做将军。” “为什么？” “……我……可能以后不会陪着你和你娘，所以你要好好替我陪着你娘。” “为什么？父帅要去哪里吗？” 丞师玺看着阿问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一酸，把他抱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哪里也不去……” …… 阿问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父帅说这话时候的悲伤，只是那时候他年纪小，不知道父帅那时候其实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与猿国的战场上……战死。 他是本着为灵国直至战死的决心，他一早就做好了死的觉悟！ “凭什么？！” 阿问边跑边哭，“凭什么你可以这么自私，让我和娘只能等着你……” 阿问越跑越慢，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他翻过身，仰在草地上，看天空。 天已经黑了，无数的星星亮了起来。这里的星星和永和河沙滩上看到的星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那时候，阿问从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身世，现在，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我是谁？ 我的父母是谁？ 阿问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 “师父！” 祖师爷的徒弟丁儿跑过来，说：“醒了！她醒了！” 祖师爷前几日寻得了珍草，给灵澈儿服下后，她终于醒了。 灵澈儿醒来，睁开眼，看向四周，这里完全陌生。 “你感觉怎么样？”祖师爷问。 “老爷爷，我睡着了吗？”灵澈儿一边爬起，一边看身上，似乎没有伤。 “嗯，你睡了很久。”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啊？” “这里是桃花村，我是这里的村民。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灵澈儿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说：“我猜得果然不错……” 丁儿问：“什么果然不错？” 祖师爷看着灵澈儿，说：“丫头，你现在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不要强行去回忆，我给你再去开点药。” 灵澈儿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也没有很好奇自己是谁，肚子咕噜一声，她笑嘻嘻对祖师爷说：“老爷爷，这里有没有吃的？我肚子好饿，等我吃饱我再想。” 祖师爷示意丁儿去带灵澈儿吃饭。 灵澈儿从床上一跃而起，可能因为躺的太久，没站稳，打了个趔趄。 灵澈儿嘟囔说：“不对啊，我感觉我应该很厉害才对……” …… 祖师爷吩咐伙计去村里找阿问回来，告诉他说他姐姐醒了。 灵澈儿躺了这么久，一直只是喝些汤水，此时醒来，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只觉得饿得发慌。 伙计给澈儿拿来饼子和地瓜、芋头等等，澈儿也不挑，大口大口吃起来。 丁儿在村头找到阿问，他喊：“阿问，你快来，你姐姐醒了！” 阿问一下子跳起来，飞快往药铺的方向跑去。 澈儿醒了！ 身世的事情慢慢再说。澈儿醒了一切好像就都变得没那么难过了一样，阿问想着，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加快速度往回跑。 “澈儿！” 没等进门，阿问就喊。 可是不见有回音，阿问心里咯噔一声。慢慢走进门，正看见澈儿大口大口吃着一个饼子，她看见人进来，嘴里还有一大口饼子，停住看向阿问。 “澈儿！你好了！？” 阿问看到灵澈儿已经很有胃口地在吃饭，定是已经全好了。 他把澈儿拉起来左看右看，没错，和受伤前一样，灵澈儿精神头好着呢！ “你是……？” 灵澈儿好不容咽下去嘴里那一大口饼子，看着阿问一脸疑问。 “我……”阿问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缓缓将头转向祖师爷。 祖师爷微微点了点头，说：“不错，她的记忆暂时失去了。” “暂时失去……是什么意思……”阿问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 祖师爷解释道：“她身上的蛇花毒已经解了，可是她体内还有五毒散和元丹，再加上她自身灵力很高，这三方在她的身体内进行了很复杂的争斗……” 阿问打断喊：“她什么时候中了五毒散？！五毒散又是什么？”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说：“看起来中毒不久，应该是几日前。” 几日前……几日前他和澈儿还在灵国，灵国什么人能给澈儿下毒呢？ “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毒，猿国灵国都没有，我也只是见过一次。原本它只是在人使用灵力的时候封住血脉，让人有可能自爆而死。可是这丫头体内还有一颗元丹，那元丹可是能源源不断产生灵力的啊，这相当于是让她随时随地都能可能自爆而死……” “元丹！啊……元丹是我给澈儿吃下去的，我……”阿问痛苦地说。 “幸好你这颗元丹，能让她在中了蛇花毒的时候撑过来，不然早没救了。” “可……可是……” “好在她自己的灵力是十分罕见的五行调和，将元丹源源不断地净化，变成自身的灵力，原本确实是元丹最好的去处……可惜，这个五毒散时刻都会堵住她的血脉，元丹的灵力又会将血脉打开，这样一直循环，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自己的记忆被这些灵力撞击成碎片。” “撞击成碎片？我不明白！” “你可以理解为，几股力量在她的身体内打架，她的记忆就像一个琉璃瓶子，躲避不得，就被这些打架的灵力给摔了个粉碎。记忆还在她的体内，只是全是碎片，拼凑不起完整的记忆。” “这意味着……澈儿会不记得我？” “很难说。她应该连自己学过的灵力结印都忘记了，碎片会不会重新修补起来，我也说不准。只是暂时，她确实几乎什么都不记得。” “不！祖师爷，不，师父！求求你救救澈儿！我不要她忘记我！” 灵澈儿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不再吃东西了，静静地听他们说的话。 祖师爷说：“唉，只怕是难，五毒散实在是歹毒，我也没有办法。” 阿问呆住了。 他完全不能接受，澈儿会彻彻底底忘记他？！ 这种事绝对不可以！！ 第16章 新的决定 澈儿放下手里的饼子，看着祖师爷说：“你是说，我的记忆正在消失？” 祖师爷说：“不是消失，只是你的记忆成为了碎片。” 澈儿转而看向阿问，说：“你是我的什么人？” 阿问一时语塞，喃喃道：“我……我是阿问啊，我是你的……” 阿问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是眼泪，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澈儿，说：“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澈儿每次回想都会头痛欲裂，但是对阿问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她不太好意思地说：“虽然我还是记不起你是谁，可是我知道我肯定认识你，而且信任你。我叫什么名字？” “澈儿，你的名字是澈儿。” “澈儿？这名字还不错，那我就叫澈儿了。” 阿问看到灵澈儿满不在乎的样子，突然感觉心里踏实不少，是啊，丞师问，你这几天实在是太不冷静了，完全失去了理性和思考。 现在有两个……不，有三个问题要解决： 一是治好澈儿的病，二是找到“武疯子”查明自己的身世，三是帮助桃花村改造！ 前两个都只是时间的问题，急不来。那么就先从第三个开始。 于是阿问转身对祖师爷说：“我这两天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这里的房屋建造和取水、街道、运输等等都是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模式了，如果不尽快改进，还会再有拐子他们家那种事情发生。” 祖师爷点了点头，说：“你有这样的仁心，说明我没看错人。” 伙计看着阿问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鬼头，有些不可思议，问：“你要改造我们的村子？” “没错，衣、食、住、行都要改。我看村头有一些野生的棉花种子还有玉米，包括我们平时去山里挖的地瓜，芋头，等等，我们都可以将他们规整地种在离房屋比较近的地方，这样可以保证日常食用，男子再也不必每日进山去找食物了。再者，水的问题，我们可以从山上，用挖渠道、竹筒饮水等等方式，从山上引到村子里，也可以挖井，建立排水的渠道……” 阿问一连说了很多，伙计和徒弟丁儿都听愣了。只有祖师爷频频点头，然后扭头对徒弟说：“丁儿，你去召集全村的人过来，就说我们要一起做一件大事。” 丁儿兴奋地跑了出去，从他出生他就在桃花村里，他一直很想去村外的世界看看。可是桃花村的出口只有村里像师父这几个长老知道。自从武疯子从悬崖上掉下来以后，他就常常去悬崖边看，他渴望见到村子以外的人，听他们说村子以外的事情。 而现在，村子外来的这个小鬼想要改造这永远不变的桃花村，他当然高兴得很。 一传十，十传百，村子里的人很快都聚集在药铺旁边了，大概有三百多人。 祖师爷说：“虽然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躲避战争，为了能够平静地生活。可是，我们也应该追求更好地生活，让我们的孩子们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 村里的人对祖师爷都十分敬重，对他的话也频频点头。 祖师爷说：“我们村里来了两个人，他们是从外面来的，他们会教我们外面现在的新的技术和新的生活方式……阿问，你来说。” 阿问走上前，大家看到他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鬼，不由有些失望。 阿问说：“我知道大家可能觉得我年纪小，不可靠。但是请大家先听我说完我对村子的规划再决定要不要做。” 阿问从整体规划，到人员分工，再到后期维护，都讲的头头是道，让村里年纪大的老人都听得明白。 澈儿看到阿问虽说似乎比自己还小，但是看起来十分沉着冷静、胸有成竹，这番规划也是相当妙，他根据村子里具体的劳力情况，在保证大家生活的基础上，规划的这个蓝图，能让村民的生活在最短时间内，最少改动下，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祖师爷也满眼欣赏，心想：“丞师家真是会教养，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已是治国之才。” 村民们越听越激动，一个大汉喊了起来：“那就干！”“对！今天就开干！”一时之间全是附和的声音。 阿问回头看向祖师爷，祖师爷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阿问很快将村民分组，分派指令明确的任务，老人和女人也安排了适合他们的工作，人人都为村子的改造有了自己的任务。 于是，桃花村的改革开始了，处处都是热火朝天，村民们唱着歌，喊着号子，一起抬木头，挖石头，人人脸上都是希望和向往…… …… 话说，澈儿和阿问在灵国消失后，至今已过数日。 因灵帝已卧床不起，且意识时有时无，大家很容易能瞒着他。 灵后派人四处打探，终于打探到，澈儿他们是去了猿国找元丹了！ 于是灵后赶紧派人将丞师夷叫了来，一同商量。 此时如果动兵，会让猿国的人有所察觉，何况他们去了这么久，猿国的暗卫肯定早早就告知了猿国，说不准他们现在正在大肆搜查……如果贸然兴兵，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丞师夷沉思良久，说：“我带几个刺客偷偷潜入猿国，伺机查探他们的下落，找到他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带回来。” 灵后说：“你不要去了，你是灵国的护国将军，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灵国的军心怕是不稳，何况现在灵帝昏迷不醒……我去。” 丞师夷跪下，说：“万万不可，一国之后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灵后笑了一下，说：“你忘了，我除了是皇后，我还是云英，灵国第一刺客。”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能找出比我更厉害的刺客吗？” 丞师夷不说话了，论刺客的灵敏与身手，灵国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超过灵后。 “何况我是为了我的女儿，还有先护国将军唯一的儿子……” 丞师夷只郑重磕了一下头，此时磕头不是为了灵后，而是为了灵国第一刺客。 “你去寻两个身手敏捷的，带到我这里，我们今晚就出发。” “是。” …… 灵后在衣箱最底下找出她与灵帝大婚之前的衣服，换上后，镜子里的她和那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神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温柔。 自从有了灵澈儿，她就感觉自己的杀念也随之消失了。当年她为了姐姐，将害姐姐蚀骨而死的男人及他全家一夜之间全部杀光，犹嫌不足，又将他们的府邸一把火烧尽。那把火并没有烧尽她内心的恨，也没有弥补她对唯一的姐姐的思念，直到澈儿出生，她这亏空已久的心似乎才重新变得完整。 她很高兴还有机会重新成为云英，也能单纯只是澈儿的母亲。 虽说与灵帝恩爱，她时常因为灵后的身份，做很多为了国家大义的牺牲，她自我限制，自我设牢，在外人面前是端庄大方的皇后，在灵帝面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 渐渐地，能记住她曾是灵国第一刺客的人，还有多少？ 丞师夷挑选的两个刺客进来拜见。 灵后将面纱一紧，眼里又是十几年前那种凌厉果决，说：“出发。” 第17章 可怕计划 不知不觉，距离桃花村的改造已经过了一个月，村里焕然一新！ 女人们不必再跑到村头去一桶一桶地提水，山里的水直接引到村子里面，洗衣做饭都十分方便。 房屋们也按照新方法在建造，新建造的房子宽敞、明亮、结实，还有土炕， 老人孩子冬天也能舒舒服服地度过了！ 男人们将山里各种瓜果蔬菜种在房屋后的空地里，阿问还教他们制作犁，驯化动物，打造农具…… 一时之间，整个村子人人精神焕发，处处洋溢着欢乐。 阿问也成了他们心中极敬重的人，即便是村里的长老，对阿问也是礼遇有加，顺带着对澈儿也是用各种好吃好喝供应。 阿问一边统筹着村子的改造，一边向祖师爷学习医术，祖师爷对他这个徒弟十分满意，阿问非常具有天分，一点就通，融会贯通，短短一个月，就把他的医术学了个大半！ “师父！阿问！” 丁儿没进门就喊，“我听村里的人说最近看到武疯子了！” 阿问正在称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从他来了以后，村里的人已经有几个月不见武疯子了，此时竟然突然又出现了！ “他在哪？” “听说在悬崖边上，来送药的村民说，在悬崖边采药的人见过他，他好像在往悬崖上爬……” 阿问走到药铺门口，结了印，召唤猎鹰神兽，骑上它就向悬崖边飞去！ 灵澈儿在药铺内，看到阿问结印就能召唤出一个飞禽，也太方便了！ 她最近在药铺里除了吃睡，要么就是村子里四处溜达，要么就是尝试回忆，本来就闷坏了，正想去村子外面看看。 于是她走到药铺门口，也学阿问的样子结印，毕竟她对灵力相当有天分，丞师夷教他们的时候，多复杂的印她也是一看就会。 结印后，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只比房子还大的龟赫然出现！！ 澈儿和伙计徒弟，甚至连祖师爷，都惊呆了！ 这……这是？ 祖师爷声音颤抖地说：“这……这是上古神兽……” 龟仙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众人除了澈儿，几乎都站不稳。 龟仙对自己带给大家的震撼颇感得意。 这是它第一次被召唤到人间，也是第一次见到它的主人。 澈儿看着龟仙，突然一脸失望地说：“为什么你没有翅膀啊？” 龟仙震惊，“翅……翅膀？” 澈儿说：“是啊，我看阿问结印后，是一只鹰，我以为我也能召唤出一只鹰呢。” 龟仙气得就差嗷嗷叫了，“你……你拿我和猎鹰那种货色比？” 澈儿摇摇头，说：“算了，你回去，没啥用。” 龟仙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我，我可是上古神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神兽！一个可以抵得过千军万马！！ 她……她让我回去？！ 我主人让我回去？！ 龟仙冲远处的山峰吐了一口唾沫，山顶的石头炸的粉碎。 澈儿眼睛一亮，说：“你还是有用的嘛！” 龟仙几乎感动得要落泪，虽然它是上古神兽，可是自从澈儿第一次召唤， 它在蛋壳里产生意识开始，至今不过几年的时间，它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宝宝而已，情感还是很脆弱的。 “你再吐几口唾沫，炸几座山峰，村民盖房子需要开垦山石，自己凿太费劲啦！” 什么？让我堂堂的上古神兽去……去挖石头？ 龟仙不知道别的上古神兽都是做什么的，只是觉得这样的工作似乎配不上自己的灵力，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于是按照澈儿的吩咐，又向几座山峰吐了几口唾沫。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龟仙感觉不到澈儿的心——所有的神兽都应该和宿主心意相通才对，他根本不需要将要求和感受说出来，神兽就能察觉到。 可是，它感受不到澈儿的心！ “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想法？” “为什么你能感受我的想法？” “我是你的神兽，我应该对你的想法全然感同身受才对。” “哦，你说这个啊，我中毒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中毒？什么毒？” “叫什么散毒，哦对，是五散毒。” “五散毒……你取消召唤术，我回我们神兽界打探一下解毒的法子，我们五日后再见。” “召唤术？怎么解除？” 龟仙看着澈儿，才发现她几乎是个空壳，内心几乎没有任何意识……好歹毒的毒啊！ 龟仙在空中用灵力示范了召唤术的解除方式，澈儿看了一眼，就结了印，龟仙消失了…… 此时有村民跑来喊：“祖师爷！山崩了！好几座山峰都崩了！” 祖师爷缓了一口气，说：“让村里的人去这几座山峰那里拉石块，盖房子用的。” 来人一脸疑惑，但还是扭头回去通知了。 这就是上古神兽的威力！祖师爷心里仍然有些后怕，上万年前，那个猿神召唤出上古神兽，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他痛苦地想起年少时看到的关于上古神兽那些可怕的记载，没想到如今竟亲眼看到了…… 好在，这次上古神兽的宿主，似乎和阿问一样，像是个有仁心的。 不……她现在只是失去记忆而已，如果她恢复记忆，她知道自己是灵国的公主，她会像上万年前的猿神一样，利用这强大的力量去对抗敌国吗？ 到时候猿国……一定会像当年的灵国一样，变成人间地狱…… 他不敢想下去了…… 祖师爷看着澈儿，澈儿还是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虽然心里诸多不忍，可是他心里还是萌生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为了更多人的和平！ 第18章 父子相见 来到桃花村安顿好以后，阿问就用机关做成的信鸽，写了报平安的信给丞师夷，信里还写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问及五毒散的事情。 这个机关做成的信鸽，要比普通信鸽更快，应该两三日就能到灵国护国将军府，只是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回信。阿问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是猿国到灵国路途遥远， 信鸽在半路中有可能遇到了什么飞禽猛兽，给吃了也说不定。 制作信鸽的机关很复杂，这是他之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制作的，要想重新做一个还需要时间，何况这一个月改造村子和学习医术，都花费他太多时间，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制作信鸽。 不知道师父他们找不到他和澈儿，会不会很担心，他后悔没有在离开的时候留个字条什么的。 当时只是一门心思为进入猿国准备地图和随身带的东西，毕竟时间很紧张，澈儿做一个决定到实行这个决定，常常不会超过一刻钟，他能在出发前，考虑那么周详已经很难得了。 不想这些了。他在猎鹰背上，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可能是父帅的人……他不由手心冒汗，猎鹰长鸣了一声，安抚他不要紧张。他摸了摸猎鹰的羽毛，心里告诉它不要担心。 猎鹰在悬崖壁上来回盘旋，终于，看到似乎是一个人影！在悬崖壁上爬！ 此人……正是父帅！ 阿问飞近，声音颤抖地喊：“父帅！” 那人一惊，慢慢回头，看到阿问和猎鹰。他瞪大双眼，突然脚一滑，从悬崖壁上跌了下去！ 阿问急忙去接，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丞师玺的手！ 丞师玺并没有抓住他，而是随他这么抓着手腕。 阿问艰难地抓着他的手腕，说：“快点抓住我啊！” 丞师玺抬头看着阿问，眼里似有不舍，但是很快这个不舍消失了，变成了决绝，他一把甩开阿问的手，径自掉了下去！ “父帅！！” 阿问与猎鹰急速往下飞，终于在丞师玺跌落地面之前，接住了他！ 他刚刚到了猎鹰的背上 ，就一下子从数丈中跳了下去，似乎灵力不足，摔得很厉害，但是一瘸一拐地往森林的方向跑去…… “父帅！”阿问从猎鹰背上下来，声嘶力竭地喊。 丞师玺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但是不回头看阿问，整个背都在颤抖。 阿问慢慢走向他，发现他正在……哭。 “父帅……我是阿问啊……”阿问也跟着哭了起来。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丞师玺回过神抱住了阿问，声音嘶哑地不住说：“我的阿问，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良久，他的情绪才稍加平复，松开了阿问，看着他。 阿问发现父帅竟然已经皱纹遍布全脸了，他不过是50来岁的年纪，他们神族可以活200岁，此时正是很年轻的年纪，怎么…… “父帅……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灵国……” 丞师玺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他慢慢给阿问讲起了整件事情…… 那是一场和猿国的接近最终决战的战争，双方都集结了尽可能多的军队，几乎是倾巢而出。 丞师玺每次出战，都会想起灵帝当年为了他挡了那一箭，从而灵力尽失，几乎丧命，幸好云英与他结了血咒，才保住一条性命，可是……可是他再也不能骑马，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与他在战场上成为最可靠的战友，彼此照应，大杀四方。 每每想起，丞师玺对灵帝就充满了愧疚，什么时候将这条命还在战场上，他的心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宁…… 这次决战，他一定要赢，即便是输，也一定和兄弟们战到最后！ 那些和他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的兄弟们，一心为了灵国百姓的安宁，与他一起在这两国边境与猿国厮杀多年。 只要赢了这一场，猿国至少会有好多年都无力再去组织这样规模的一场战争了！ 出战前，丞师玺与众将士饮酒摔酒杯祭天，不胜不归！ 丞师玺望着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将军们，一个个无比信任而坚定的望向自己。他心中也萌生了对他们的亏欠，为了阻止猿国的侵略，他们抛家舍子 ，与他一起守卫在这苦寒之地…… 只这一场了！ 战争结束后，我们一定回灵国把酒喝个够！ …… 决战开始，一切都在丞师玺精密的部署安排下，顺利进行，照这样下去，一定会赢！ 第一波攻击十分顺利，双方暂时停战休整。 丞师玺将众位将军叫来，与他们在军帐里讨论下一波对战的策略。 因为初战告捷，他们十分高兴，每位将军对这场漫长的战争都深恶痛绝，如今终于要结束了，每个人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就在丞师玺也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一阵剧痛，眼睛也开始模糊…… 我这是怎么了？ 丞师玺努力想要站稳，却还是一下子摔倒在地。 周围的几个将军来扶他。 难道我是中毒了？ 他想起早上谢师的酒是一个眼生的侍从送来的，他没有多想，就喝下了…… 难道是那个侍从给下了毒？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逐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 不行，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清醒！ 他一边悔恨自己没有在这种时候多加小心，一边颤抖地拔出一把匕首，在匕首外注入灵力，冲自己的手背扎去！ 鲜血直流，可是意识并没有恢复…… 突然，他感觉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拿着匕首的手举了起来，一刀刺入来扶他的和田将军的胸口！ 和田将军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直直的盯着丞师玺，慢慢倒了下去！ 丞师玺看着匕首上的血，一股钻心的痛涌了出来，我……我杀了和田将军？！ 其他几位将军也愣住了，这一切都太快了，丞师玺杀了和田将军？ 就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时候，丞师玺的匕首刺向了另外一位将军！ 诸位将军这才意识到，丞师玺似乎被什么操控了，此时的丞师玺已经完全没有理性了…… 最痛苦的是丞师玺，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意识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可是意识却能清晰地看着身体在做什么！ 他清楚地看到了，他亲手了杀死了两个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将军…… 他内心似要裂开般疼痛，想要大声呼喊，却没有一点声音。 他看到身体去取了他的长刀，冲众将军看去！ 快逃啊！！ 他内心狂喊，泣血般的疼痛…… 众将军此时才意识到了真正的危险，往军帐外跑去！ 可是，他们大部分人都在逃出去之前，就被丞师玺的长刀砍杀…… 一时间，帐内鲜血满地，哀呼不断…… 此时，猿国发起了突袭，可是因为将军们死的死伤的伤，灵国军队一片混乱，死伤无数！ …… 丞师玺清楚地看着自己这原本应该保护灵国人的长刀，一刀刀砍向了灵国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士兵，他内心一直喊：“不要！不要！”……直到他的心痛到失去意识……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天牢里，看守天牢的是猿国的士兵，看来……这次灵国一败涂地…… 他想，那也许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身上，那上面全是血，血……这是灵国将军和士兵的血吗？ 此时，猿神进来，哈哈大笑，说：“丞师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可是为了我们猿国立了大功啊……” 丞师玺内心颤抖，难道……是真的？ “你替我们猿国杀了数十位将军，上千个灵国士兵，灵国护国将军，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丞师玺如遭雷劈…… 那都是真的…… 丞师玺忍不住狂吼，撕心裂肺，他恨不能立刻死了！ 他的灵力震碎捆绑他的两尺厚的玄铁，一把拉断牢房的栅栏，冲到猿神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如野兽般嘶吼！ 猿神被吓坏了，没想到丞师玺这么强大……原不该这样刺激他…… “是谁！？给我下毒的人是谁？！” 猿神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她说她会给你下毒，让我在两个时辰后突袭你们！真的！我以历代猿神起誓！” 丞师玺无力地松开了猿神，猿神跪地不住咳嗽。 有什么用呢？ 人都死了，都是我亲手杀死的，找出下毒的人，他们就能复活吗？ 心痛难忍，一股血腥涌了上来，丞师玺伤心过度，伤了心脉。 然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9章 痛苦难忍 等到丞师玺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痛难忍，原来气血上涌，伤了心脉，需要花很久才能调养好，可是丞师玺不愿意调养，似乎只有这般痛着，才能对得起被他亲手杀死的兄弟们…… 丞师玺不再挣扎，几乎不吃不喝，由着每日的心痛折磨自己。 他现在不死，就是为了让这心痛来折磨自己，他想，他不配那么干脆地就死了。他杀了十多位将军，上千位士兵，他需要这样痛上千天才能赎完这罪…… 而且，他也不能死，他与阿问的娘亲签了血咒，她就是靠着这血咒才能活着，如果他死了，这血咒就失效了，她就会死…… 丞师玺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在痛苦，可是他为了赎罪，为了阿问的娘亲，他必须活着，必须这样永远痛苦下去。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丞师玺不人不鬼在地牢中苟延残喘，自我折磨。 猿国守卫渐渐对丞师玺崇敬起来，慢慢将灵国的事情说给他听，想要唤回他生存的意念。 守卫说，灵国没有人说起丞师玺杀将军与杀士兵的事情，想必那些活下来的将军和士兵们，都众口一词，替丞师玺瞒了下来……不让他的威名受损…… 亲眼看见我杀死自己的战友，依然选择相信我？ 丞师玺痛苦地闭上眼。 我不配，我不配你们的信任…… 啊……如果我死可以换回他们的命，就让我死了，死千次万次！ 一日，守卫说：“听闻你的夫人……在你失踪多日后，抑郁而死了……” 丞师玺睁大双眼，迅速趴到牢门的栅栏旁，自上次掐住猿神脖子后，这是第一次说话：“我夫人……我夫人怎么了？” 不是有血咒吗？我还活着，她怎么会死？！ “我听说是因为思念过重……可是你们还有一个儿子啊，你得为了你的儿子活下去……” 丞师玺感觉自己的心终于彻底崩塌了，是的，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阿问，对不起，父帅实在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原谅我把你自己留在这个世上，男子汉终有一天会长大的…… 丞师玺突然挣脱绳索，一脚踢开栅栏，从天牢如若无人地冲了出去，守卫们似拦非拦，因为内心对丞师玺十分敬仰，而且对猿神早就心怀不满，所以巴不得丞师玺早早逃出去！ 丞师玺一路狂奔，到了悬崖边。 他慢慢坐了下来，风吹过来，长久在天牢里的腌臜气被一吹而散。丞师玺感到久违的轻松，似乎又回到了和阿问娘亲，和众将军，和灵帝，恣意畅然的日子…… 都结束了，阿问，灵帝，原谅我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突然丞师玺一跃而下，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丞师玺在一间简陋的药铺醒来，遇见了祖师爷，他恨自己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起身就要凝聚灵力自尽，却发现灵力几乎尽失！ 祖师爷说，你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灵力似乎保了你一命，但是你以后几乎是个普通人了，看你体格健壮，以前应该是个灵力高强的人？可惜了这么好的灵力…… 丞师玺拿起床旁边的一把剪刀，就要自尽。 祖师爷使用灵力弹开了剪刀，说：“我这里是治病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死在这里。” 于是丞师玺艰难下床，一步步往门口踱，想到了门外再自杀。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你下定了决心，我也不拦你。” 丞师玺终于走到门口，正要举起剪刀，祖师爷接着说：“你就只想过用死这一种弥补方式吗？” 丞师玺手停下了。 “我给你号过脉，看你心脉损伤严重，你明明有灵力却不修补，想必你是故意在折磨自己……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恨自己的理由，可是死，并不能弥补任何事，只是懦夫行为罢了。” 剪刀从丞师玺的手里滑落。 “你伤害过人吗？为什么不用帮助其他人来弥补你的罪过？” 丞师玺大哭，他才意识到，他死并不能弥补任何罪孽，只是让自己逃避痛苦的方式罢了，他得活着，他得永生感受这彻骨的疼痛，他不配干脆利落地死了，他一条命还不起上千条兄弟的命！ 等他稍微好些，他就在村里四处帮人抬抬扛扛，各种最累最脏最危险的活，他都冲上去。 无事的时候他就练武，就像他们在军营早练那样，只有这时候他感觉他的兄弟们还在，只是他任由灵力消失，从不修炼灵力，他内心期待可以死得更早一些，灵力给他带来的寿命和治愈他一点也不需要。 他从不和村里的人说话，也居无定所，时常离开村子去周围的山峰上绝食坐禅，苦行僧一般。于是村子里的人都叫他“武疯子”，只知道练武的疯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阿问他们到了村子。 阿问带着村民们改建村子的时候，他在远处的森林里看到了阿问！阿问都已经长这么大了……阿问…… 从看到阿问的那一刻起，他突然涌现出了想要活下去的心思！他立马将这个心思扼杀，不行！我不能有一点想要活着的念头！如果我重新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甚至在这个世上获得一丝的快乐或者感动，我都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于是他决定逃走。 于是他去爬山崖，他内心期待的其实是爬山崖爬到一半，力竭以后从山崖上摔下来。此时几乎没有灵力的他，这样摔下来必死无疑。 丞师玺痛苦地想，就让我这样痛苦地去了，兄弟们一定就能原谅我……我已经这样痛苦了这么多年，我的罪也该赎完了…… 可就在此时阿问和猎鹰将他救了下来！ …… 阿问听着丞师玺说的这可怕的过往，他没想到父帅这几年竟然经历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感觉丞师玺内心巨大的悲伤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一部分，他大口大口呼吸，感觉快要死过去了。 “阿问，我的儿子……” 丞师玺无比哀伤地看着阿问，颤抖地说。 “你的母亲……走的时候……” “母亲走之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说来世也要做夫妻。” “啊……”丞师玺痛苦地跪了下来，用力扯着头发。 “我……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所有人……” “父帅，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娘不后悔与你结亲，我也不后悔做你的儿子。” 丞师玺一把抱过阿问，痛哭，这些年积攒在心中的痛苦似乎终于能在此刻宣泄出一点，他那些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也在此刻，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第20章 残酷身世 药铺内，澈儿坐在廊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闻着，她转头对祖师爷说：“那只大乌龟说五天后会回来，它可能有五毒散的解药，我有点等不及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祖师爷若有所思，说：“你是灵国的公主，那个男娃是和你一起来的，你们似乎十分要好。” 澈儿手里捏着那根狗尾巴草转来转去，说：“这些阿问都告诉我了，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祖师爷走过来，说：“你现在能想起什么来？” 澈儿说：“我好像……隐约看到一个男人，他好像生病了，一直叫我的名字。” 澈儿应该是想起了灵帝，她和阿问此行就是为了他的病而来猿国寻元丹，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澈儿！药好了！今天这个药闻起来真苦啊……” 丁儿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澈儿一脸为难地说：“我都已经好好的了，为什么还要喝这个药？” 祖师爷背对着她，含糊说：“去病如抽丝……” 澈儿眉头紧皱，看了一会药，似下定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端起药，正要喝的时候，祖师爷突然喊：“等一下！” 澈儿拿着药碗一脸不解看着祖师爷的背影。 祖师爷突然转身拿过灵澈儿的药碗，一下把药泼了出去！ “老爷爷……”澈儿醒来后就没见过祖师爷这么激动过。 祖师爷拿着空碗的手在颤抖，突然他将碗使劲摔了下去，碗的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然后他转身迅速进了里屋。 丁儿更是吃惊，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般失态！ 祖师爷关上门，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枉为医师，行医一百多年，救人无数，如今竟要……竟要毒杀这个小娃娃，只因你的一丝怀疑…… 可是……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如上万年前那个魔头一样，驱使上古神兽对猿国肆意践踏，必然会有成千上万个无辜的百姓死无葬身之地…… 杀她一人，就可保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可是……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阿问对村子里的人的爱护之心有目共睹，想来和他一起的澈儿性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只是有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让祖师爷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动了杀念！ 祖师爷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内，丁儿和伙计放在他门口的饭一点也没有动。 澈儿问丁儿说：“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也没有说不喝药，我只是……” 丁儿在祖师爷手底下学医已经多年，看到祖师爷这般反常的举动，再加上澈儿召唤神兽的举动，此时也猜出了个大概。 他有点躲避地说：“不怪你，兴许师父是累了，我们不要打扰他，师父自己会好起来的。” 澈儿说：“嗯……那你帮我再熬药，我乖乖喝药。” 丁儿看着澈儿如同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一样，心中不忍，说：“你今天不用喝药了。” “可是……” “我忘了，师父跟我说过今天你不用喝药的，我给忘了。”丁儿撒了个谎。 “那好……”澈儿也回房间去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澈儿醒来后，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包括她的法术和灵力使用，她现在基本算是一个空白的人。虽说她性情大大咧咧，很多事都不在乎，可是此时她也感觉很受伤。 “为什么好像没有人喜欢我？连老爷爷也不喜欢我……” 澈儿晚饭也没有吃。 她想起她召唤出龟仙时众人惊骇的表情，难道是因为我……让他们害怕？ 阿问……那个男孩，好像并不害怕我，也不讨厌我。 他说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应该会知道我很多很多事，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想着想着澈儿就睡着了。 阿问从丞师玺那里听到了他这么可怕的经历，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父子二人都久久沉默着，都没有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阿问突然想起祖师爷说他是狼族是事情……而丞师族为犬神族…… “父帅，我……是你和娘的儿子吗？” 丞师玺一怔，天已经黑透了，也没有星星，阿问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丞师玺的表情。 丞师玺说：“你当然是我们的儿子。” “我是狼族，你一直都知道的？” 良久，阿问听到丞师玺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们的儿子。” “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你只要知道你是丞师家的孩子，有灵帝在，永远不会有任何人敢质疑。” “我想知道真相。” 阿问隐隐感到自己的身世并不简单，而且多半是什么残酷的真相。 丞师玺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真相可能会让你现在的生活天翻地覆。” “嗯，可是我想明明白白知道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知道达布部落吗？” “那个被猿国灭族的部落？我记得是在漠北……” 阿问突然心中一惊，难道…… 丞师玺接着说：“我想你猜到了，达布部落一直是灵国的盟国，多年来我们一起对抗猿国的暴力扩张……可惜，没等我们的救援军到，达布整个部落已经全军覆没，连王族三百四十人，都被猿国全部屠杀……” “……” “达布的皇后还留有一口气，在我们赶到的时候，拼尽最后的力气生下了你。” “我是……达布部落的人？……” “嗯，你可能是达布部落唯一剩下的人。” “娘从小就给我在后脑勺留一条小辫子也是……” “是，那是达布部落的标志，未成年的男子留一条小小的鞭子，上面绑着璎珞。” 阿问感觉呼吸困难，果然这样沉重的身世一般人很难承受，父帅和娘一直瞒着，就是不想让我承担着全族的仇恨…… 丞师玺接着说：“没错，你是达布部落王族唯一的血脉，你的哥哥们都……我们把他们埋在达布部落的王陵，那里沉睡着你们历代祖先，只是漠北太远，无后人祭祀，怕是已经很是荒凉……” “……” “我和你娘给你取名''问’，在达布的语言里，它的意思是‘勇敢的鹰’。” 阿问突然说：“世界上慢慢不会再有这个部落的任何痕迹，他们的文字、传统、语言……都会慢慢彻底消失，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我们还记得达布，你身上也流淌着达布的血液，只要我们都还记得它，它就一直存在。” “父帅……”阿问感觉再也支撑不住，扑到丞师玺怀里哭了起来， 他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突然被告知这样沉重的命运，除了哭，他能做什么？ …… 阿问哭着哭着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身上披着丞师玺的外衣，丞师玺却已不见踪迹。 身上有一封丞师玺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简短的信： 阿问，你永远是我和你娘的儿子。 不要去追寻仇恨，去追寻幸福！ 我决定放过自己的了，我要走了，我相信你娘和我的兄弟们已经都原谅了我…… 对不起阿问，唯一的亏欠就是你，没有办法看着你长大。 ……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阿问不知道父帅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写下的这封信，阿问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 阿问哭啊哭，直哭地虚脱，无力躺在地上。 身上丞师玺的外衣上还有他的味道。 从小他最崇敬的人就是丞师玺，在他心中丞师玺是无所不能的真正的男子汉。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变成和父帅一样强大的男子汉。 可是丞师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娘也随之离开了。 此时此刻，他刚刚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就知道整个部落整个家族都死在猿国铁骑之下。 他感觉有一种不知名的黑暗正在慢慢笼罩他的整颗心。 他想将全世界都掀翻重建！ 这不公平！ 为什么战争就这样无情地夺走他所有的亲人！ 他不知道应该找谁算账。是找猿国吗？是找猿国的哪个人吗？ 即便他将猿国踏平，失去的亲人就可以都回来吗？ 猿国的每一个士兵也都有自己的家人，我如果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又要去找谁报仇…… 仇恨没有终结。 丞师玺在信里对他说：“不要去追寻仇恨，去追寻幸福！” ……可是我做不到啊！！ 阿问感觉自己的心被仇恨和愤怒填满，他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他的内心依旧满是黑暗。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即便是父子，也有聚有散。 达布部落、娘、父帅，都已经离他而去。 这个世界上，从此就是彻底的孑然一身…… 彻底的孤独，彻骨的寒冷。 …… 很好的阳光照在阿问的身上，阿问只感觉自己身在很深的深渊底下，并且还在继续往下陷…… 阿问突然觉得就这样沉到底，睡下去也很好，便不必再去面对这所有的事…… 不，我对这个世界并不是全无眷恋。 不，我还有澈儿！ 阿问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爬起来，拼命像药铺跑去…… 第21章 离开村子 “澈儿！澈儿！” 还没到，阿问就大喊，此时此刻灵澈儿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如果没有灵澈儿，他就会像无线的风筝，无论多小的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到天涯海角。 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澈儿！ 澈儿被惊醒，打开门，迷迷糊糊看着阿问，但是眼睛里难得有了一丝开心，这一天她也经历了很多很多，看到阿问她心里就感觉踏实。 阿问什么也没说，冲上来就抱住澈儿。 澈儿开心变成惊讶，要往后退，可是阿问只抱得更紧。 “澈儿，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阿问对灵澈儿来说，几乎算是个陌生人，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紧紧地抱着，灵澈儿当然想逃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感受到阿问内心的痛苦，和自己一样的孤独。 于是也伸出手，抱住了阿问。 俩人就这样在廊下抱了很久很久。 丁儿过来，说：“阿问你回来了？一回来就和姐姐撒娇啊！” 他俩不约而同同时松开，有点不好意思站在那里。 “姐姐？我是你的姐姐吗？”澈儿问。 “不……不是……”阿问看了一眼丁儿，他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阿问又不愿意当着澈儿的面说她是他的姐姐。 于是引开话题，说：“师父呢？” 丁儿心里发虚，含糊说：“师父估计累了，现在还没有起来呢。” 丁儿怕他们再问别的，他无法回答，毕竟他已经猜到了祖师爷想要对澈儿下毒……他又不会撒谎，便借口前堂还有事，就走开了。 阿问没有多想，他问澈儿：“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他多想澈儿现在就恢复记忆，如果是那个澈儿，一定懂得他现在心中的痛苦，如果他把这一切和她说，自己一定能够不那么难过…… 澈儿摇了摇头，说：“除了想起来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是个很重要的人，可是他生病了……” 是灵帝！澈儿能记得灵帝！ 那她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我了…… 阿问高兴极了，五毒散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阿问一股脑把他们在猿国的经历、澈儿如何把猿神打得屁滚尿流，他们怎么掉下悬崖，等等等等，阿问也不管澈儿听不听得懂，他多想澈儿快点记起所有的事情…… 阿问说到自己去找丞师玺的时候，停住了，他看着澈儿，她眼神清亮，真的要和她说这种沉重的往事吗？ 澈儿听到阿问说起骑猎鹰走的事情，她突然想起来龟仙的事情，对阿问说：“对了， 你走之后，我按照你召唤那只鹰的方法，也召唤了。” 阿问说：“是不是没有召唤出什么？师父说你好像是没有神兽……” “不，我召唤出来了，是一只很大很大的乌龟，比整个药铺都大！” 阿问呆住了，这么大的神兽……难道是……上古神兽？！ 澈儿看阿问的神情，以为他不信，就往前走到一块空地，施展了召唤术！ 龟仙轰然出现，如同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通体灵力笼罩！ 果然是上古神兽！阿问在古书上看过，上次出现上古神兽是上万年前猿神召唤的蛇兽，他和蛇兽的残酷暴行，古书虽写得比较简略，阿问第一次读到的时候还是触目惊心…… 没想到澈儿的神兽是上古神兽！ 怪不得师父和灵帝找过澈儿后她就没有再召唤，应该是灵帝使了什么办法，让澈儿也相信她没有灵兽…… 真笨！ 明明看过类似的介绍，上古神兽只有第二次召唤的时候，才能召唤出来，为什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喏，你看，就是这只大乌龟。”澈儿指了指龟仙。 龟仙皱了皱眉头，说：“我是龟仙，很了不起的上古神兽。” “都没有翅膀……” “你怎么对翅膀这么执着……” “阿问的鹰就有翅膀，能带他飞！” “我也能飞！” 阿问第一次亲眼见到上古神兽，和他想象中嗜血成性的上古神兽不一样，这只竟然有点……可爱？ “你怎么飞？”澈儿感兴趣了。 “你爬到我的背上，心里想一个地方，我就能带你到那里去。”龟仙颇为得意地说。 “真的？！”澈儿高兴极了，立马跳上龟仙的背。然后冲阿问挥手，说：“你也来！” 阿问高兴地也往龟仙背上爬，龟仙不耐烦得斜眼看了一眼阿问，说：“这种灵力低微的小鬼也一起吗？我怕他受不了灵力的颠簸。” “我……我没问题！”阿问忙说。 澈儿想了想，却想不起一个要去的地方，她还是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她问龟仙：“我梦里有一个模糊的地方，一个男人，我想去见他，这也可以吗？” 龟仙感应到了澈儿内心那个模糊的影子，可是因为澈儿的记忆远没有恢复，那个影子又实在模糊，所以实在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哪里。 龟仙说：“得等你把那个地方想得再清晰些，我才能带你去。” “好。”澈儿有点失望。突然想起什么，澈儿说：“对了，你不是说五日后会给我问五毒散的解药吗？” 龟仙不大好意思地说：“方法确实有……” “真的？！”灵澈儿和阿问异口同声。 “唔……这个毒太复杂，这是漠北的毒，我们得去一趟漠北。” “漠北？”阿问心中一惊。他出生的达布部落就是在漠北。 “好！那就去漠北！”澈儿等不及了。 阿问对澈儿说：“可是漠北很远的……” 龟仙哼了一声，说：“抓稳了！” 不等灵澈儿和阿问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眩晕，仿佛只过了一刹那，阿问感觉胸口像是要裂开一般，如刀子一般的风向他刺来！ 等他们定神，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漠北！！ 只这么一瞬间就来到了漠北！ 灵澈儿兴奋地看着四周，开心地拍了拍龟仙，说：“哇！你比有翅膀的飞得还快！是不是，阿问……阿问？！” 她这才发现阿问浑身都是伤口，正半跪在那里，似乎十分痛苦！ “阿问你怎么了？！”澈儿忙扶起阿问。 龟仙瞪了一眼背上的阿问说：“这小子灵力太低，受不了瞬移术带来的冲击。没事，也就是伤了五脏六腑，半年不能用灵力了而已。” “半年？！”澈儿气得要打龟仙，“为什么不早说？！” 龟仙理亏，本来它就不喜欢阿问，想故意让他受伤吐个血，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弱，受了这么重的伤…… 阿问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没事，澈儿，我们先下去。” 阿问缓缓地从龟仙的背上爬下来，灵澈儿一跃就很轻巧地跳了下去。 漠北一片荒凉，大部分都是裸露的土地，只零星半点有些绿色的草，没有人，没有羊马，甚至连飞鸟都没有。 “为了抢这样的地盘……就把达布部落所有的人都杀掉吗？”阿问心里十分痛苦地想。 “阿问，你怎么了？”澈儿看阿问神色不对，“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龟仙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心中有愧。 “不是，就……感觉这里好像很熟悉。”阿问忙说。 澈儿看着眼前的景色，似乎在思考，说：“我倒是觉得这里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没有……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吗？” 阿问说：“没有，你没有来过这里。” “那你呢？”澈儿凑近问。 “大概……我也不记得了。” 龟仙插话：“那个五毒散就是这里的秘制毒药，解药就得从这片地上找。” “解药长什么样子？”澈儿问。 “这个我不清楚，我擅长的是移动和战斗。” “唉~”澈儿叹气。 “你刚刚还说我厉害！”龟仙生气。 “已经很厉害了，比那只鹰飞得快。” “不要拿我和那种货色比！” …… 澈儿和龟仙吵吵闹闹的，阿问渐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我的亲生父母、族人，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他们曾经唱过什么样的歌？他们穿着怎样的衣服？是不是有很多马…… 可是现在都无迹可寻，现在整片大地都是如此荒凉，似乎是从来没有过人生活的痕迹。 “阿问！” 澈儿叫阿问，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龟仙，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阿问好起来？” “灵力可以让人伤口愈合更快些。” “那太好了，我有灵力吗？”澈儿高兴地问。 “你有，而且有很多。” 龟仙不满意地看着澈儿，发现她身上竟然有猿神的元丹，那种不入流的东西，竟然已经在澈儿身上生根发芽，再也无法取出了！ “快点告诉我怎么用！”澈儿上前拉住龟仙的前爪。 龟仙慢悠悠说：“有很多，但是你没法用，你中了五毒散，像是平时召唤术这种使用灵力不多的法术还好，可是你要用大量的灵力去给这小子治疗，你体内的五毒散就会去封闭你的血脉……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啊……”灵澈儿恨透了五毒散！ 龟仙瞪了一眼阿问，它真是太不喜欢这个弱鸡一样的没什么灵力的阿问了。 “那我来给他疗伤。”说着就给阿问输送了很多灵力，但是在结束输送的时候，它故意一下子输送很多，阿问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喘息好久才缓过来，只是身上的伤口确实没有那么痛了，好像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他也回瞪了一下龟仙，知道它是故意的，但还是作揖感谢了龟仙。 他俩对彼此都有些恶意，但是澈儿完全看不出来。 龟仙打了个哈欠，说：“刚刚瞬移术跑太远了，我这又给这小子输送不少灵力，我要回去睡觉了。” “那我们怎么找解药啊？”澈儿问。 龟仙的身影慢慢变淡，在彻底消失前，它留下一句：“你们在这里，解药就会来找你们的……” “找我们？”澈儿和阿问互相看了看对方。 “这只大乌龟真的太臭屁了，话也不说清楚！”澈儿气鼓鼓地说。 阿问环视了一下四周，说：“我们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种地方肯定是会有野狼之类的。” 他看了看澈儿，有澈儿在，似乎不用担心野狼，之前她一个人可以打赢一群。 可是此时她根本不记得法术，也不能动用过多的灵力，还是安全为上。 来这里来得太突然，也没有和师父、丁儿他们说一声…… 可是以他的身体状况，暂时没办法再瞬移回桃花村了，好在桃花村现在已经大变样了，没有他在，大家也能继续按照他留下来的规划图去改建了。 师父他们看不到我和澈儿，可能会有些伤心……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村子里的人，现在离开了，时间久了他们就忘记我们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带澈儿先安顿下来。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就带着澈儿往草原深处走去…… 第22章 恶毒谎言 “师父！澈儿和阿问都不见了！” 丁儿四处找他们不见，又去村里各个可能在的地方找他们，可是都没有寻到。于是过来拍师父的门，师父已经一日不吃不喝，正好借机叫他出门…… 门打开了，祖师爷形容憔悴站在门口，眼圈乌黑，这一日他不仅水米不进，应该也没有睡着觉，再加上澈儿的事情让他又愧又自责，心神不安。看起来一日就老了不少。 “师父……” “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做午饭的时候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和上次那只神龟出现的时候一样的声音，我没敢上前来……等我听到没什么动静的时候，我一出来，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唔……走了也好……” “走？他们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 “啊……他们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丁儿又气又急，他们在这里的一个多月，他当他们如兄如妹，十分要好。 可是，如今，竟然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太没良心了！”丁儿生气地说。 “不……丁儿，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祖师爷心里舒了一口气，走了好，走了他就不需要再如此纠结……啊，那根本无法做抉择，实在是太痛苦了…… 祖师爷看向远方，对丁儿说：“为师一念之差，差点酿成终身之憾……虽然心里感觉十分对不住澈儿，可是我不后悔。” 祖师爷在年幼时，看多了猿国与其他国家、部落的战争，如果能避免那些战争带来的血雨腥风人间炼狱，即便是用他一生的内心不安去交换，他也愿意…… …… 灵后带着丞师夷挑好的两个刺客，很轻易就进入了猿国。 灵后用追踪术去寻澈儿的下落，一路寻到了祠堂附近，然后澈儿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而且她似乎已经不在猿国，而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灵后没有想到此时的灵澈儿已经被龟仙带到漠北去了，漠北距离猿国足足有上万里路，最好的灵兽日夜不眠地飞，也至少要五天五夜！ 灵后并不知道澈儿与上古神兽的关系，灵帝为了不让她担心，这件事只有他和丞师夷两个人知道。 所以灵后只是怀疑澈儿已经被猿神抓了，且猿神使了什么秘术，将澈儿的气息掩盖了起来，还做了一些干扰追踪的法术。 深夜，猿神正在熟睡，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他惊恐地睁开眼，是灵后拿着刀在抵住他的脖子！ “啊……护卫！”猿神慌乱大喊。 灵后将刀抵得更紧了些，带有灵力包裹的刀，已经在猿神脖子上划出了很浅的血印。 猿神这才注意到，整个寝宫的护卫和侍女，都被灵后和她身边这两个暗卫给杀了！这是怎样的干净利落！连一点声响都没有的情况下，三人在一瞬间杀了几十人！ “你……你是灵后？” “你倒不蠢。” “呵，有这身手的，只有灵国的第一刺客云英，也就是你，灵后。” “废话少说，我女儿呢？” “你女儿，灵公主怎么会在我猿国……” 灵后猛地将刀又刺入一些！ 这母女俩的狠辣的手法倒是如出一辙，都让猿神恐惧不已。 “我说！我说！”猿神忙喊，“她和丞师家的小子是来过，可是，他们已经跳崖了！” “什么？！”灵后五雷轰顶，拿刀的手不觉松了下来。 猿神趁机坐起来，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在灵后这强大的气场下，他还是难掩声音的颤抖。 “灵公主好像是中了毒……”猿神故意隐去了是他给灵澈儿下蛇花毒的事，接着说：“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是我的侍卫跟我说，那小子似乎看灵公主活不成了，就带着灵公主一起跳了悬崖。” “哪里的悬崖？！”灵后努力撑住临近崩溃的情绪。 “就在祠堂附近那里，那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肯定是没命了……” 灵后一刀划过猿神的脸，他的嘴被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闭嘴！”灵后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澈儿，我的澈儿！ 猿神痛苦地捂住嘴，对死的恐惧使他顾不上嘴的疼痛，他忍着嘴上的伤口模模糊糊地说：“我醒来后，第一时间派了大队人马去悬崖下寻，因为悬崖实在是太深了，我派出去的人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 猿神并没有说全部的真话，澈儿吞下元丹，并与阿问跳下悬崖后，猿国的巫师感应到了元丹已经被人吞了！ 按照猿国的传统，吞下元丹并且承受住元丹的人，就会成为猿国毫无疑问的猿神！ 猿神怕他们寻到澈儿，真的会迎这个敌国的公主为自己的王，就想了一个毒计——四处宣扬澈儿吃了元丹，但是因为她不是猿国人，元丹不能在她身上起到增强灵力的作用，可是只要吃了她的心脏，就可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人们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一传十，十传百，这个猿神随口编来的谎言，瞬间传遍了猿国上下！ 于是，数万名猿国的将军、士兵自发去悬崖下寻找灵澈儿，只需要吃下她的心脏，就能长生不老，与日月同寿！ 猿神当然不敢和灵后说这个事，她一定会杀了自己…… 灵后起身，两个暗卫随她往外走。 “你……你不杀我？”猿神小心翼翼地问。 “杀了你，你们还会推举新的猿神。不如让你这个窝囊废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们灵国还是好事。”灵后冷冷地说，然后和暗卫消失在黑夜中。 猿神长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寝宫满地的尸体，突然大喊：“来人！来人啊！” 好久，才来了一队侍卫，看到这样的场景，不住跪地求饶。 猿神冲他们大发雷霆，让他们赶紧把这些尸首抬出去，再加派五倍的人马来保护寝宫。 可是灵后这犹入无人之境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种恐惧感，怕是要长久地成为他的噩梦了…… 猿神气极，在寝殿又砸又砍，一夜无眠。 灵后感觉心痛难忍，几乎无法呼吸。澈儿……你真的…… 她很快就到了那个悬崖边，寥寥的星星在空中，往下看，只有黑暗…… “皇后！！” 她这才意识到，她神情恍惚差点跳了下去，是暗卫拉住了她。 灵后稍微恢复一下理性，可是内心对灵澈儿的担忧使她几乎从内到外碎掉了，她几乎无法站稳。 灵后对暗卫说：“寻一条路，我们去悬崖下。” 第23章 初次相遇 阿问带着澈儿走了很久，找到一个低洼处，阿问找了一些木柴点燃，又抓了两只兔子，处理好后放在火上慢慢烤。 澈儿有灵力护体，并不害怕冷，可是她看着这一跳一跳的火苗，心里感觉很踏实。 她蜷缩在火堆旁，看阿问耐心地烤兔子。 她说：“你给我讲讲我的故事，还有我和你怎么认识的？” 阿问这几天经历了很多很多，他也很想像以前一样，一股脑说给灵澈儿听。今晚漫天星光，就像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永乐河躺在沙滩上看到的那样，明明没有过去几年，但是现在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从两岁的时候初见灵澈儿开始吗？她并不记得我…… 还是从五岁的时候，灵澈儿从吉凌二公子他们手里把我救下来的时候开始…… 澈儿见阿问不说话，突然问：“你说我是灵公主，灵国是什么地方？” 阿问的回忆被打断，回答道：“灵国是我们的国家，离这里很远很远。你有父王、母后，他们都十分疼爱你。” “……可我……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子……” 澈儿接着说：“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要不要让龟仙带我去见一见他们……可是……我都记不起他们任何事，他们看到我一定会失望的……” 澈儿把头埋起来。 阿问看着此时的澈儿，感受复杂。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澈儿，以前的澈儿天不怕地不怕，总是干劲满满，风风火火，如火焰，如太阳。 失去记忆后的澈儿，就好像一下子变得十分……脆弱。 阿问分不清哪个澈儿才是真实的澈儿，还是两个都是？ “不会的，澈儿，他们从来都不会对你失望，就像我一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对我来说，都是唯一的澈儿。” “真的？”澈儿抬起头，“可我还是想先找到解药，恢复记忆，我不想失去和他们……不……我不想失去和你们的记忆，我想……那一定是很好很珍贵的记忆。” 火光映着澈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眼神如一潭清澈无比的泉水，坚定而温柔，一刹那，阿问感觉是那个澈儿回来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 是一群猿国的士兵！怎么万里之外的漠北，都有猿国的士兵…… 阿问想起来，这里是达布部落的旧地，猿国攻占了这里，杀了所有的人……这队人马应该是驻守在这里的猿国军队的巡逻营。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身量高挑，一身上好的白狐皮毛做成的披风，戴着黄金打成的半脸面具，只遮住了眼睛和鼻梁，只看嘴唇，就知这一定是个绝美的少年。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超出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你们是谁？！”少年在马上俯视着他们。 阿问强忍住对他们的恨意，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与家里人走散了，借贵地歇歇脚，如有得罪，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着就要拉着澈儿走。 灵澈儿摸了摸这个少年的马，说：“你这马不错，可以卖给我们吗？我现在没有钱，但是我会还你的。” 少年大吃一惊，竟然有人想买我这宝贝汗血宝马！？那可是父王生前亲自为他挑选的，他一直小心地养到现在。 “放肆！竟然要买我的马？” 灵澈儿嘟了嘟嘴，说：“对不起嘛，我是看这匹马很眼熟，好像我也有过差不多的。” 这样的绝品宝马，你说也有差不多的？！ 如此狂妄！ 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这才看到这个一身粗布长衫的人，竟然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长得如此清秀的女孩！ 她的眼睛如皓月般清澈，眼角一颗小小的红痣显得人无辜可爱，皮肤雪白，粗布衣衫更显得她天然去雕饰，有着浑然天成的美。她嘴唇微微嘟着，晶莹剔透，如上好的红宝石。 少年感觉像是被当头一棒，心里翻江倒海不知云里雾里，平生第一次，如此真实地体会到心跳居然可以是这般剧烈！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看着灵澈儿发呆…… 阿问看到少年的眼神，立马燃起了醋意！ 这小子…… 不会是对澈儿一见钟情！ 阿问这才注意到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悄悄褪去了些许稚气，眉眼已经美得令人动人心魄了……只是澈儿脸上还全是婴儿肥，略显娇憨，介于美人和孩子之间。 阿问整天在澈儿身边，与她一同长大，很难会注意到澈儿的变化，对于这突然发现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阿问上前拉了一下澈儿，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小将军，我们还要赶路，就不陪你们在这里说话了。” 说着就要拉澈儿走。 “等……等一下！” 少年急忙喊，“天已经这么黑了，我们的营帐就在附近，不如你们先随我来，等天亮以后出发也不迟。” 澈儿惦记阿问今天跟龟仙瞬移时受了重伤，虽有灵力帮助恢复，可是此时依然很虚弱。听到少年的提议，又看到他并无恶意，就高兴地说：“好啊！你那里有没有吃的？” 阿问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想到来了以后澈儿还没有正儿八经吃点东西呢，虽然这个少年对澈儿有些不怀好意，可是看起来也是个正人君子，不如就随他去。 少年跳上马，看着澈儿，有点脸红，向澈儿伸出手，说：“你跟我一起骑这匹马！” “不行！”阿问忙喊。 少年身边的侍从看出少年的心思，就一把把阿问拉上自己的马，说：“夜黑风高的，我们先回去再说！” 阿问在这个侍从的马上挣扎，侍从带着他一路狂奔往回走。 澈儿看到阿问已经去了，她又很想骑一骑少年这匹马，就拉过少年的手，一下跳了上去，她坐在前面，少年坐在后面，少年的心咚咚直跳，慢慢往回走。 澈儿之所以对这匹汗血宝马熟悉，是因为灵帝小时候送过她一匹栗色的汗血宝马，她很是喜欢了一阵，后来因为嫌马跑得不如自己使用灵力快，就很少再骑了。 可是这匹马还是让她在无意识中想起来灵帝，只是她并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很温暖。 “澈儿！” 阿问早早就回到了营帐，澈儿和少年这才慢悠悠回来。 他一见到他们的马就冲澈儿喊了起来。 灵澈儿轻巧地从马上一跃而下，就向阿问走去。 少年看到灵澈儿干净利落的身手，下马都极美！迷得七荤八素，一时忘了下马。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有急报！” 少年这才回过神了，下马，接过文书，回头对侍从说：“给他们安排两个上好的军帐，拿些吃的给他们，好生招待。” 然后看了一眼澈儿，耳朵红红的，回头跟着进了军帐议事。 阿问气死了，这个人！ “好~生~招~待~” 阿问学少年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 啊啊啊从头到脚都让人看着不舒服！ 自大狂！马屁精！啊啊啊啊啊啊…… 澈儿看到阿问的样子，说：“你好像很讨厌他？” 阿问像是要咬人，说：“我是讨厌他！你不讨厌他吗？” 澈儿歪了歪头，看着少年的背影说：“不讨厌，看起来挺可爱的。” 什么？！！阿问崩溃。 侍从叫他们随他去，说帐篷和吃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澈儿拉着阿问，跟着他去。 阿问心情复杂，不行，天亮了就必须马上走！ 必须马上走！ 第24章 村子遇袭 “不好了！师父！不好了！” 丁儿尽全力往药铺跑，隔老远就大喊。 “师父……师父！有一大队人马往我们这里来！” 正在写药方的祖师爷手一抖，停下笔，看向丁儿，说：“怎么回事？” “一……一大队人马，穿着……穿着铠甲，现在在村头！”丁儿气喘吁吁地说。 祖师爷立马起身，往外走去，此时村里的几位长老也正好赶来，同祖师爷一同往村头走去。 果然！几十个身穿猿国铠甲的士兵正往村子里走！村里的壮劳力拿着农具，站在自己的老婆孩子前面，但是不敢上前。 祖师爷他们走了过来，淡定自若，为首的猿国将领停了下来，说：“看来管事的来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个世外之地，房子建的真好啊，跟我们最繁华的街道几乎无二！”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祖师爷冷冷地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你们是谁？”将领抽出刀，不怀好意地问。 “我们只不过是一些流民，为了躲避战争才来这里。” “躲避战争？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地盘？是我们猿国的地盘！” “我们也曾经是猿国人。” “猿国的人，住在猿国的地界里，种着猿国的地，却怎么不见你们交税？！”将领一把将一棵长得很好的玉米苗拔了出来，扔在祖师爷的脚下。 “是我们的错，我们会尽数补上的。”祖师爷语气里没有丝毫谦卑。 “那是自然！别想着跑到这荒郊野岭，猿国的一切就与你们无关了，告诉你们，做梦！”将领啐了一口，收回了刀。 祖师爷说：“各位大爷远道而来，不如先随我来休息休息，喝两口茶水，我们再慢慢谈补交赋税的事。” “祖师爷……”长老想要插话，祖师爷示意他不要做声。 “正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将领和一干士兵随着祖师爷一起往他的药铺走去，祖师爷回头对村民说：“大家都散了，这些军爷我来招待。” 到了药铺，祖师爷命丁儿和伙计准备茶水茶点，将领和几位亲信在药铺内坐着喝茶，剩下的士兵都坐在药铺外面的空地上歇脚，丁儿也拿茶水来招待他们。 将领喝了一口茶，似乎对茶的味道很满意，点了点头。 他一边看手里的茶杯，一边似乎不经意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的十三四岁，男的十二三岁。” 祖师爷心中一惊，莫不是说的是澈儿和阿问？ 祖师爷马上恢复镇定，笑着说：“刚刚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那里，军爷可是看到了要找的人？” 将领放下茶杯，说：“不是你们村里的人，是外面来的，女的还受了伤，当真没来过你这药铺？” 祖师爷依旧镇定自若，说：“军爷你也看到了， 我们这个村子与世隔绝，四面都是山和悬崖，只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只有像你们这样……这样训练有素的军爷们才能找得到，他们俩孩子，一个还受伤了，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将领似乎被说服了，可是悬崖下只有这里有人烟，如果他们摔下来不死的话，只可能会来这个村子！ 将领觉得这个老头和村里的所有人似乎对他有所隐瞒，不妨先住下来，慢慢看有什么蹊跷，有马腿的话迟早会漏出来的！ “你让村里的人把牛羊都带到这里来，我的兄弟们都饿了，给我们好好做上一顿吃的，我们先歇上一歇。再去拿几十坛子酒，挑一些漂亮的女人来伺候！” 祖师爷面不改色，说：“军爷您等着。” 祖师爷退出药铺，凑近丁儿的耳朵，说了些什么，丁儿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以？！”祖师爷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去办。 不久，果然几个大汉驱赶着一群牛羊过来了，还有一些村里的妇人抱着酒坛子往这走。大汉们开始杀牛羊，妇人们在旁边做饭。 其中一个士兵一把拉过来一个妇人，说：“别做饭了，过来给爷倒酒！”旁边的士兵一起哄笑，妇人哭喊着要逃开，可是却逃不了。 祖师爷强压怒火，对将领说：“先让她们给大爷们做饭，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吃饭要紧！” 将领似乎没有听见，眼睛也在妇人们之间滴溜乱转，似乎在找有没有好看些的妇人。 羊肉终于煮好了，士兵们垂涎欲滴，正要去吃，将领让他们先等一等。 将领拉着祖师爷走到锅前，说：“哪有主人不吃，客人先吃的，来，你先请！” 祖师爷知道他们是怕村民下毒，他从锅里用筷子挑出一小块羊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说：“嗯，真鲜，是不足一岁的小羊羔的肉。” 将领哈哈大笑，说：“来兄弟们，我们开吃！” 士兵们直接拿手从锅里去捞羊肉，吃得满手满脸的油，将领也过去，同他们一起饮酒，吃羊肉，怀里还搂着村里的妇人，一时之间，碰杯声、大笑声、女人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师父……我……我要去杀了他们！”丁儿握紧拳头。 祖师爷脸上有一抹不明显的笑，他眼睛似乎看向远方，喃喃道：“不急。” 突然！一个士兵丢下了手里的酒杯，双手掐住脖子，似乎是呼吸不上来，嘴里全是没有咽下去的羊肉，脸涨的通红！ 更多的士兵也是同样的反应！ 将领也开始觉得呼吸不上来，中毒了！这老头子竟然给我们下毒！！ 将领抽出刀来就要过来砍祖师爷，可是不等他往前走两步，就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丁儿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全部都倒下了，这才看到祖师爷也吐了一口血！ 他忙搀住祖师爷，想起刚刚师父也吃了羊肉！ “师父！师父！解药在哪？” “不……不必了，我已经造了杀孽，就让我为自己赎罪……” 祖师爷慢慢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一生救人无数，最终却用本该治病救人的药，杀这么多人…… 可是如果不杀掉他们，村民们的比死都可怕的噩梦就来了…… 也好，这样也算死得其所。 突然，祖师爷感觉自己心脉被灵力封住，这能暂时防止毒进入心脉。 他睁眼看到一个黑衣女子，戴着面纱，竟然能隔空使用灵力来封住我的血脉……而且如此精准地找到穴位…… 只一瞬间，那女子就飞到了他的身边，在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他感觉体内的毒就像是泡泡一样，不见了踪影。 他缓缓起身，说：“侠女好身手，为什么救我？” 那女子取下面纱，正是灵后。 她说：“你怀里就有解药，在最后一刻竟然都能忍住不吃，你真是有骨气。只是这么有骨气的人，为了那些腌臜的人陪葬，值得吗？” “侠女说的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杀了他们，就等于救下整个村子的人，难道这还抵消不掉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罪孽？” “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看着他们进了村子，一直跟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没等我动手，你就已经动手了，真是干净利落啊。” 祖师爷讪然一笑。 灵后转身看向祖师爷，说：“他们刚刚问你的那两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祖师爷对这个女人还心有警惕，说：“什么孩子？” 灵后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说：“我是那女孩子的母亲。” 祖师爷啊了一声，这才发现灵后的眉眼和澈儿确实很相似！ 他说：“你……你是灵国的皇后？” 灵后眼睛一亮，泪痕还没有干，却已经满脸都是欣喜：“我就知道他们一定还活着！他们在哪？！” 第25章 前往漠北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说：“他们的确来过。” “来过？” “现在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听别人说，我女儿受了伤……她……” 灵后想到猿神说澈儿中毒，阿问以为她活不成，他们才跳下悬崖。 这个悬崖这么高，她和两个暗卫用了灵力也走了这么久才探得此处，他们……灵后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 “放心，暂时无性命之碍。” “暂……暂时？” “那丫头中的蛇花毒已经被我解了，只是她身上还有五毒散。阿问为了救她，还给她吃了元丹。” 灵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她知道五毒散，那是来自漠北的秘药，她做了那么多年刺客，对此毒也只是有所耳闻，此毒虽然不太可能会致命，但是它能极大限制灵力的使用——只要一次性使用灵力过多，它就会阻塞血脉，甚至会让中毒者自爆而死…… 澈儿那么争强好胜，灵力本来就多，而且现在还吃了元丹……等会，元丹为什么会在澈儿他们手里？！ 而且元丹还……接受了澈儿？ 祖师爷看到灵后的神色，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于是接着说：“澈儿灵力很特殊，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 “没错……她的灵力五行调和，是难得的灵力奇才……只是，元丹不是猿国的宝物吗？为什么它选择了澈儿……”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元丹进入澈儿体内后，因为五毒散的缘故，它并没有让澈儿灵力大增，反而它的灵力一直被澈儿的身体给净化成她自己的灵力，时间久了，怕是元丹会彻底被澈儿吸收，从此彻底消失。” “我听说元丹聚集了历届猿神的元神，它们怎么肯乖乖就范……” “正是这个问题，元丹想必现在也心急如焚，一方面不敢用太多灵力控制澈儿，以防五毒散发作，澈儿丧命，它们失去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宿主；另一方面，澈儿的身体不断将它净化、吸收，它又无抵抗之力……” 灵后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毕竟猿国的秘术诸多，且多凶险狠辣，元丹上凝结了上万年来猿神们的元神，它上面到底残存了多少猿神的意识？它到底会对澈儿做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祖师爷突然说：“那丫头能召唤上古神兽你知道吗？” 灵后大惊，“什么？上古神兽？？” 但是她随之想起澈儿没有神兽这件很不合理的事情，她以为澈儿不屑于与灵兽一起，毕竟她连汗血宝马都懒得骑，特别依赖自己的能力和灵力。 原来，澈儿的神兽是上古神兽，那个传说需要召唤两次且中间要超过灵兽孕育时间的特殊召唤方式。 这样就全都合理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危险的事情都发生在澈儿身上？ 她和灵帝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在他们的庇护下过一生…… 看来终是不能实现了…… 从悬崖一路不休息地赶来，灵后突然感到很累，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不再说话。 祖师爷命丁儿给她沏了一杯茶，她接过，拿在手里，也不喝，也不说话。 两个暗卫也找了地方暂时歇息，等待灵后的命令。 祖师爷缓缓说：“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澈儿她……暂时失去了记忆。” 一个又一个打击，已经让灵后感觉疲惫至极，没想到还有更难过的事发生在澈儿身上！ 她喉咙干涩，欲哭无泪。 “大概是她体内的灵力尝试将五毒散清除出去，达到自愈的目的。或者是元丹想要突破五毒散的限制，从而可以肆无忌惮用灵力控制澈儿……总之，五毒散正在被强行清除，只是这种毒从没有听说有可解的办法，它与灵力的抗争过程中，损伤了澈儿的意识，她的记忆现在等于是一地碎片，兴许能恢复，兴许……” “兴许她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包括忘记我和她父王。”灵后惨淡地说道。 “没错，可是总算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没有元丹，她不等阿问那小子送来给我医治，就已经因蛇花毒而死了。” 灵后一时不知道应该怪谁了，此时她多想见到澈儿，她更愿意为澈儿中蛇花毒、五毒散，哪怕是自爆心脉而死，她也愿意替澈儿承受！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是。 “最后见到澈儿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祖师爷心中有愧，因为他最后见到澈儿的时候，是他将给澈儿下毒的药打翻的时候…… 他视线看向别处，说：“最后……只知道她是和她的神兽一起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只是那上古神兽上次出现的时候，说要给澈儿寻解药，我想它是带他们去寻五毒散的解药了……” “解药？”灵后的眼睛一亮。 “我们人间没有解五毒散的解药，怕是上古神兽会有办法，毕竟它们在另一个世界出生……” 灵后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突然她起身，往回去的方向走。 暗卫忙问：“皇后，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漠北！澈儿他们一定去了漠北！” “什么？漠北……漠北距离此处可是有万里之遥……” “再远也去！”灵后不等说完就已经飞奔而去。 来猿国时，灵后曾使用追踪术追踪澈儿他们，当时突然感应到他们在猿国消失，且去了极遥远的地方，当时以为是猿神的干扰秘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最后他们消失的方向，正是漠北！ 如果是上古神兽，带他们瞬移应该不在话下。 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没错，澈儿他们去了漠北！ 毕竟五毒散也是漠北的秘毒，说不准那里能寻得它的解药…… 灵后的神兽的能力只有治愈作用，并无法像阿问的猎鹰神兽一样一日千里。 她要赶往漠北，只有通过自己的灵力和平常的快马，她跳上一匹那些猿国士兵留下的马，就策马而去！ 无论多远，一定要找到澈儿！ 两个暗卫也分别骑了一匹马追了上来，灵后一边策马一边命其中一个暗卫发消息回灵国，告知丞师夷她要去漠北的事，同时命他安排一队人马乔装成商贩长途奔袭到漠北与她汇合，毕竟现在漠北几乎都是猿国的地盘。 跑了一天一夜，马吐血倒地，再也无法骑了，正好到猿国边界的一个茶馆，灵后吩咐暗卫再去买三匹上好的快马，她停下来暂且休息。 “你听说了吗？元丹选定主人了！” “我听说了！还是我们的敌国的公主！” 灵后心中一惊，怎么连猿国的百姓都知道元丹在澈儿体内的事情？她手心冒汗，小心听他们说什么。 “不愧是咱们猿国的国宝，我听说元丹在灵国人身上没啥用，却让那个灵公主变成了灵丹妙药，只要吃了她的心脏，就能长生不老！” 灵后手里的茶杯滑落，碎了一地！ 什么？！ 大家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小二也赶紧过来，以为有人在闹事。 灵后努力镇定，扔给小二一个鸽子蛋大的金子，小二忙向灵后作揖，灵后示意他不用过来。 刚刚在说话的人看灵后出手如此阔绰，而且姿色不凡，就拿了一个新茶杯倒上茶，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对灵后说：“女侠也是去找那灵公主的？” 灵后强装镇静地说：“少侠也是吗？” 来人哈哈一笑，说：“我们不是，现在整个猿国的权高位重的人都在找那个灵公主，哪有我们的份儿啊。何况那个灵公主只有一颗心脏，也轮不到我们吃啊……” 灵后猛地握紧了手里的剑，那人感受到一股杀气，悻悻地走开了。 小声对他旁边的人说：“看到没，都是些这种武艺高强的人去找那个灵公主，咱们这种人要是也掺和进来，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灵后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人的声音了。 她的内心陷入了极度地慌乱和恐惧，祖师爷并没有提到元丹能让……能让澈儿的……澈儿的心脏……变成……长生不老药…… 可是，此时此刻，整个猿国的权贵和赏金猎人都盯上了澈儿…… 她有危险！ 我必须马上赶到她的身边！ 灵后双手捂住脸，可是眼泪不住流下来…… 她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一点关于澈儿的坏消息了，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已经让她精神接近崩溃…… 此时暗卫刚好买了马回来，灵后一跃而上，狠命甩了马一鞭，马痛苦地嘶鸣，带着灵后绝尘而去。 澈儿！ 一定等着娘！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26章 初明心意 澈儿和阿问在少年的军帐里好好吃了一顿，澈儿感觉很累打个哈欠就和衣睡下了。 阿问并没有回自己的军帐，而是靠在床边的长椅上，毕竟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底细，只知道他是猿国的一个将领。 此时万不可大意！ 澈儿很快就睡着了，轻轻打着呼，睡得十分安稳。 阿问看了看澈儿，又想起那个少年看她的眼神……啊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澈儿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美人了？ 阿问今天也是第一次注意到澈儿原来这么好看…… 他和澈儿从小一起长大，从他入宫后就几乎天天在一起，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是啊，灵后不仅是灵国第一刺客，也是灵国的第一美人。她的女儿当然也会是美人…… 阿问很后悔没有提前打算。入猿国后，第一件事应该是乔装打扮，至少让澈儿打扮成一个少年，那样就不至于让他们刚刚踏入漠北，就被猿国的人盯上…… 真笨啊阿问！ 竟然让澈儿被那个自大狂盯上！！ 而且，澈儿说那个自大狂“不讨厌”！？“看起来挺可爱”！？ 啊啊啊啊啊！！ 阿问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澈儿赶紧离开！ 可是他看着澈儿睡得香甜又心中不忍，想到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就让她安心睡一觉！ 阿问并没有睡着，虽然那个少年对他们暂时并无恶意，但是看他的装扮，他应该是猿国的王族，或者将军。 无论是哪一个，他和澈儿都应该避让。 此时只有他和澈儿两个人，身处在敌国的地盘，去猿国时又走得急，那些护命的机关暗器几乎都没有带来，最好用的那个机关匣子已经给了澈儿使用了，现在凭一己之力保护澈儿，实在有点困难…… 阿问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军营外已经吹了号角，都是操练的声音。 这个少年年纪轻轻，竟然能把军队管得如此井井有条，当真有两把刷子…… 阿问想溜出去探探情况，一名婢女走了进来，说他们的将军请他和澈儿去与他共用早膳。 将军？ 看来我猜的不错，这个自大狂身份不简单…… 阿问正在想如何拒绝，此时澈儿被外面操练的声音吵醒了，睡眼惺忪，听到婢女说早膳，眼睛亮了一下，说：“吃的？好啊，我正好饿了！” “澈儿，我们还是……”阿问看了一下婢女，不好往下说。 “怕什么，吃了再说！”澈儿此时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和前几日那个脆弱、自我怀疑的澈儿完全是两个模样…… 阿问心里高兴，难道澈儿的记忆快回来了！？ 去吃些东西也好，他们既然晚上没有动手害他们，想必暂时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只是那个自大狂似乎对澈儿…… 啊啊啊啊啊啊！！阿问又想拉澈儿走了…… 可是澈儿已经跟着婢女走出军帐了。 “今天的太阳真好啊！”走出军帐，澈儿伸了个懒腰。 阳光照在澈儿的脸上，她的皮肤细腻如婴儿，透着淡淡的粉色，在早晨干净的阳光下像白玉一样泛着亮晶晶的光，阿问有些看呆了。 自从注意到澈儿的好看以后，他时常会忍不住这样盯着她，似乎百看不腻。 澈儿看见阿问看着自己，摸了摸脸，说：“我脸上有土吗？真想痛痛快快洗个澡啊……” 阿问忙说：“没什么土，就是有点眼屎。” 说着伸手去澈儿的眼角假装抹了一下，说：“现在没有了，走！” 澈儿抖了抖身上的麻绳织做的衣服，这是在桃花村时丁儿给他们找来的旧衣服，十分粗糙，澈儿忍不住挠了一下被磨得有点发红的锁骨处，领口也被拉得微微开了一点。 阿问见状，忙把她的领口使劲收紧了一下，说，走走。 路上，阿问小声对澈儿说：“这是猿国的军营，你要记住，我们和猿国人是敌人，你一会千万不能说你是灵国的人……” “敌人？我们和猿国有什么过节？” “嘘……从现在起，我们是从邻国来的商人，你是我的……” “我是你什么？” 阿问气得跺脚，无奈地说：“你就暂时当我的姐姐，你就说，我们和父母走散了……” “姐姐？哈哈，好！” 阿问心里十分不愿意叫澈儿姐姐，但是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能引起那个少年任何怀疑，否则可能性命不保…… 少年正坐在营帐的中，面前摆着十多盘菜，每个盘子都有很精细花纹的，而且是纯金的！ 他此时已经拿下了昨晚戴着的那个纯金的面罩，头发半披散着，插着一个纯金的精巧的簪子，眉毛和头发乌黑，泛着盈盈的蓝光，像是上好的黑玉。眼睛是有些发绿的琥珀色，和澈儿的眼睛一样纯净，鼻子高挺，皮肤很白，穿着白色的晨服，只在腰间系着一枚透亮的翠玉做装饰，更显得贵气十足。 阿问更生气了，这个男的竟然这么好看？！ 他们走进来，少年看到澈儿，心跳都漏了一拍，澈儿似乎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一样，不，没有梦能这么美……昨晚光线太暗，他又很害羞，并没有仔细看到澈儿的容貌，已觉她是绝色，此时总算看清，没想到在绝色之上还能再美上三分…… 澈儿进来后，就看到少年，见他没有戴面罩也没有穿铠甲，一身白衣十分清爽，只觉得他长得如沐春风，很喜欢多看两眼。 她打量了少年一圈，笑盈盈说：“原来你长这么好看啊！” 少年又惊又喜，不枉他一大早起来找了几个婢女来给自己费心打扮，从头到脚仔细装扮得恰到好处又不着痕迹，每一处都似无心实在费劲心思。他想，这个少女这么好看，自然得自己也好看才能来配。没想到真的奏效了，她喜欢！ 阿问一眼就看穿了少年这弯弯绕的心思，气不打一处来，而澈儿根本没看出来这个自大狂那故意讨好的小心思，更生气了！ 少年上前走到澈儿旁边，说：“我是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澈儿。” “澈儿……” 少年不由跟着念了出来，她的名字也是一听就喜欢，她的所有都是恰合心意！ 阿问等着少年问他，没想到少年直接略过他，继续说：“你一定饿坏了，昨晚有急事，我没有空好好招待你，今早补上。” 轩带着澈儿坐在他桌子旁边的那个桌子旁，澈儿这才注意到，这一桌子上各种各样的食物都摞在一起，十几个人一起吃都吃不完的量！ 每道菜都用着纯金的餐具盛着，每道菜都十分精美。 阿问的桌子上倒是普通的餐具，只有几个菜。 “这么多？”澈儿震惊。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让多准备了几样。”轩不好意思笑笑。 澈儿冲轩友好地点点头，拿起一碗水果奶酪，津津有味吃起来。 轩见澈儿这样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心里十分喜欢，但同时也觉得澈儿并不像昨日阿问所说的是商贾之女…… 阿问见轩对澈儿殷勤的样子十分恼火，径直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了下来，随便拿了块羊肉，咬了一口。得赶紧吃完带澈儿离开。 轩问阿问：“你说你们是经商的？你是她什么人？” 轩对阿问的语气完全没有对澈儿那般温柔和耐心。 阿问不做声，继续吃。 “你是她的仆人还是奴隶？”轩打量阿问一番，摇摇头，说：“看起来都不大像。” 阿问把羊肉扔回盘子里，心情复杂地喊：“弟弟，我是她弟弟！” 轩轻轻啧了一声，说：“哦，弟弟啊，长得倒不像呢。” 阿问噌~地站起来，但看见对面的澈儿正吃得很开心，又重新坐回来，拿刀子戳那块羊肉，一言不发。 轩一边给澈儿倒奶茶，一边又帮她把肉切成小块。 阿问再也不愿意忍下去，起身说：“谢谢轩公子的招待，我们都吃好了，也该上路去找我们的家人了。” 轩又把他完全忽视掉，对澈儿温和地说：“我看你似乎喜欢吃甜食多些，午膳我让他们再备些别的花样的甜食，这里的厨子连灵国菜都会做呢。” 澈儿一惊，说：“灵国……菜？” 刚刚阿问说他们的灵国人，可是她并不知道灵国菜是什么味道，或许吃一下灵国的菜，能够回忆起什么来？ 轩看澈儿感兴趣，十分高兴，立马吩咐侍从：“让厨子午膳全做灵国的菜式，记得甜食多一些，对了，这个奶茶也再去备一些！” 他见澈儿喝了两杯这个奶茶，应该是喜欢喝。 阿问忙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吃啦。澈儿，我们走！” 澈儿冲阿问眨眨眼，说：“我想吃灵国的菜……” 阿问明白澈儿的心思，但是也明白这个轩的心思！ 无奈他只能说：“那好，我们用了午膳再走。” 澈儿高兴点点头。 轩说：“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想要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让下人准备了热水，你们就随她们去！” 澈儿刚刚还在想哪里能洗洗澡，没想到轩就给准备好了！ 她对这个长相十分好看又彬彬有礼，还体贴周到的轩越来越喜欢，睡得饱，吃得也高兴，心情特好，不由冲轩十分甜地笑了一下，说：“那就谢谢你咯，轩！” 然后和阿问跟着侍从出去了。 澈儿的笑一下子甜到了轩的心坎里，他呆在那里，耳朵发烫，头有些微微的晕眩。 这……这就是喜欢？ 我恋爱了？！ 第27章 表明身份 澈儿和阿问分别被带到两个营帐里，澈儿进的营帐又大又豪华，营帐里面竟然用白玉石砌了一个巨大的浴池！ 池子里已放好了热水，几个侍女在旁边等着伺候。 “这也有点太……” 虽然是在营帐里，可是这里和桃花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澈儿想到早膳用的盘子都是纯金的，那这个轩用白玉石砌个浴池也就不奇怪了，他真的很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啊。 澈儿让侍女们都出去等着。 久违地泡在热水里，幸福极了。 她泡在池子里玩着水，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似乎在以前就曾经在这种池子里洗过澡，玩过水。 水汽氤氲，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形象，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很美。她笑着看自己，像是说着什么…… 她突然消失，灵澈儿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水汽。 “可能又是某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灵澈儿感觉有些失落，和上次模模糊糊记起的那个生病的男人一样，她因为想不起他们而觉得十分恼怒。 可恶的五毒散！得赶紧去找它的解药…… 灵澈儿失去了泡澡的兴趣，唤侍女进来。 侍女送来一套白色绣金线的衣服，料子十分柔软。 侍女们帮澈儿换好衣服，头发和那个轩一样，半披着，挽了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只很精巧的纯金的发簪，发簪下坠着几颗小巧精致的金铃铛，微风拂过，铃铛发出微微的、清脆的声音。 灵澈儿还算喜欢这衣服，柔软舒服，只是不如平日穿的骑马装方便行走。 阿问也正好洗完出来，换了一套猿国男子的水绿袍子。 澈儿第一次见到阿问穿得这样华丽，竟然有点长大了地感觉。 阿问呆在原地，平时他看的治国和机关的书里，很难找出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灵澈儿的美，她就像突然与他有了距离，美在她身边设置了一个大大的圈子，任何人都难以靠近，也不忍靠近…… “澈儿……”阿问不可置信地轻声唤灵澈儿的名字。 澈儿笑嘻嘻地走过来，说：“这个轩真是体贴，收留我们，给我们吃的，还送我们衣服。这衣服真舒服，就是行动不太方便。” 阿问依旧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澈儿像一朵半开不开的水莲花，美得刺眼，又让人忍不住一直看。 同时看呆的，还有正要过来找澈儿的轩。 风拂过澈儿的头发，也拂过那个精巧的金簪子上的铃铛，微小的声音穿入他的心，使他一时行动不得。 这时，澈儿注意到了轩，冲他摆手，喊：“轩，你来了！” 轩太爱澈儿叫他名字的声音，轩，从没有人能把这个字说得这么好听…… 等轩回过神，发现澈儿已经走到他旁边，以为他没有听见她打招呼，她笑着对轩说：“你今上午不需要去练兵吗？” 轩很想表现地稍微从容一点，可是他突然口渴得很，嘴半张就是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们俩落在阿问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他们都穿着白衣，似乎是轩特地为澈儿选的和他衣服的样式、做工都差不多的，都佩戴着似是一个师傅打出来的金簪子，连从他们身上吹过的风似乎都是设计好的，更显得他俩风姿绰约一对璧人…… 轩看着澈儿，一脸红晕，澈儿看着轩，似也有些羞涩——他好像从来没有见澈儿对自己这样害羞过…… 阿问心里酸涩，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涌了上来。 连他都觉得澈儿和轩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阿问只有不到十三岁，不知道再过几年自己像轩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令人悦目，会不会长成轩这样让澈儿觉得好看的样子？ 阿问不止一次希望时间赶紧走，他想成为一个大人，他想成为护国将军，他想向澈儿表明心意，他想向灵帝求娶澈儿！可是他心智成熟，超过很多大人，却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鬼头。 轩眼睛看向别处，可是耳朵还是红红的。 他虽然早已上过战场甚至在那么多铁汉军人面前杀伐决断相当有威信，可是他面对澈儿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内心软成一池水，澈儿投来的多小的石子都能在他心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轩一边对这种难以自已的感情有些恐慌，一边又认为这种感情很美，比他从天南海北收集来的所有名贵宝贝都要美。 “澈儿，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轩终于鼓足勇气说。 “好啊，我来了漠北后还没有好好逛逛呢。”澈儿正觉得今日的风吹得人十分舒服，这种天气出去散散步该是一件很美的事情。而且她还挺愿意和这个轩说说话的，他长得好看，也很温柔，和他说话总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阿问！你站那干嘛，过来啊！”澈儿冲阿问喊，他还在原地。 “阿问也一起去，不然他自己在这里挺无聊的。”澈儿说。 轩虽然不太高兴阿问打破他们独处的机会，但是有阿问在，他可能也没有这么紧张，就笑了笑点点头。 他们一直在营帐外的马场外散步。 阿问慢吞吞跟他们后面 ，愈加自惭形秽，感觉自己多余。 “这是你昨晚骑的那匹汗血宝马，它是我一个故去的重要的人留给我的唯一的……除了它，这片草原上所有的马你都可以随便挑！”轩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它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也只是感觉它似乎和我以前骑过的马很像，想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 “对，我的记忆都失去了。”澈儿干脆地说。 “啊？”轩吃惊地看着澈儿，他确实觉得澈儿干净得过分，没想到她失去了记忆。 “我中了五毒散，祖师爷给我解释过，我听不明白，他说我的记忆像是一个瓶子，被打架的灵力给撞碎了，所以我记不起很多人。” “五毒散？”轩并不知道这个毒。 “说是漠北的秘毒，所以我和阿问来这里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原来是这样……” 阿问刚刚一直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喂一只小马吃草，眼睛时不时瞟向这边。这时候他注意到轩的神色有异，怕澈儿说漏什么，就赶紧过来。 轩说：“我这就派人去把我们军营所有的药师都找来，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个五毒散怎么解。” “真的？！”澈儿惊喜地喊道。 阿问心中一沉，澈儿竟然跟轩说了五毒散的事情……她为什么对这个轩没有一丝戒备啊？……难道…… 阿问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头脑，他必须保持清醒和理性，现在他和澈儿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他怎么不分轻重缓急，在这吃起这个刚刚见过一天的轩的醋呢？ 阿问转向轩，问：“你有能力把这军营里所有药师都找来，而且我们来后这一日，你身边的人与其说是听命于你，不如说是对你十分崇敬，我想你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领头将军？” 轩笑了笑，说：“我也没说我是领头将军啊。” 阿问继续问：“你是猿国的……王族？” 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说：“没错，我是先猿神最小的儿子。” 怎么可能？？ 先猿神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死的时候猿国震动，灵国的暗卫也是亲眼看到他入葬，确确实实是死了。 而这个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怎么会是先猿神的儿子？！ 第28章 伤心往事 阿问说：“这怎么可能，先猿神不是三十年前就已经……” 轩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刚刚那轻松愉快的神色此时全都不见了。 “你是好奇为什么已经去世了三十多年的先猿神怎么会有我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儿子是吗？” 轩看了看澈儿，澈儿正认真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澈儿这姐弟俩有说不出的信任感，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可是轩还是想把这个压在他心中十多年的秘密，第一次同外人讲出来。 …… 那是三十多年前，先猿神灵力高强，所向披靡，带领猿国大军东征西讨。猿国走向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先猿神有十几个儿子，都是与各个部落、国家敬献的美人或者和亲的公主所生。他一方面开疆扩土，一方面又与他们通婚来稳定人心。 王后与先猿神虽然是青梅竹马，情深笃定，却一直没有子嗣。再加上她终于忍耐不了先猿神娶那么多女子，一气之下搬离了猿国国都，来到了漠北。 后来猿国发生政变，先猿神逃到漠北，眼看着自己经营一生的猿国，到最后却落得与自己无关，不免大彻大悟，也懂得了王后对自己情义的珍贵。 先猿神和王后在漠北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像普通的游牧民族一样，策马，放羊，追日落，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先猿神终于意识到，这种平凡安稳的日子是多么珍贵而幸福，他一生杀戮无数，为猿国得到的那些疆土，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这些虚名都不如让天下百姓共享这安稳和平更有意义。 于是他与王后诀别，想要回猿国与那些暂时占领猿国的各方势力做最后的斗争，他要夺得猿国的政权，停止战争，把和平还给各个国家。 可是他这一走，就是永别。 先猿神回猿国不久，就传来了他暴毙的消息，他的大儿子继位成为二代猿神。 先猿神的暴毙一定与二代猿神有关…… 王后身在漠北，报仇无门，万念俱灰之下，她也想过死，可是就在此时她发现她有了身孕！ 这是她和先猿神唯一的孩子，也将是猿国唯一的嫡子，更是猿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是如果让二代猿神知道他的存在，他一定会赶尽杀绝。 果然，不久就有了二代猿神派来的奸细安插在她身边，毕竟先猿神在漠北住了那么久，万一突然冒出个嫡子，那岂不是一大祸害？ 于是王后使用猿国秘术和灵力封印住了这胎儿，使他暂时沉睡，无法生长，以此来躲避二代猿神派来的奸细。 一年后，一部分奸细回猿国，可还是留下了一些随身服侍的奸细扮成的婢女，这些婢女定期会给猿国传递消息，如果把她们给杀了，一定会引起二代猿神的注意…… 王后每日都生活在煎熬中，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只能强撑。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几年忍辱负重，王后在二代猿神眼中已经彻底没有了威胁和怀疑。 王后的母家是猿国最大的经商世家，一直谨小慎微。 猿神经过十几年的监察，确定了先猿神没有嫡子留下、王后的母家没有轻举妄动，他们都不再是自己的威胁，于是慢慢放松了戒备与警惕，对他们的监视也慢慢撤掉了。 于是，王后撤掉了秘术与灵力对胎儿成长的限制，这个在她腹中十几年的胎儿终于得以长大，平稳出生。 王后给他取名“轩”。 可是，王后也因灵力耗尽，生下轩后不久也撒手人寰了。她在对轩万般不舍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王后的母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于是派了一个分支来漠北，专门来照顾轩。同时也开始悄悄联合先猿神各旧部，为等轩长大，他们一起夺回政权而做准备。 轩的存在，对各旧部的首领来说，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好在二代猿神昏庸无能，喜怒无常，身边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心腹。所以轩的事才得以瞒了十几年并没有被识破。 后来，猿国灭了达布部落，猿国旧部的一个首领借机向猿神讨了这块封地，让轩充当自己的儿子，来这里镇守。 猿神对这块万里之遥的荒漠之地并不上心，就依了这个首领的请求，但是借机收了这个首领十足十的黄金当谢封。 于是得知自己身世的轩，就在达布部落的旧址这里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为之后与猿国国都的首领们里应外合做准备。 …… 阿问听得目瞪口呆，这事关性命和国家大事的秘密，轩就这样直接告诉了他们？ 轩一口气讲完，他的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看向澈儿。 澈儿低头思考，好不容易捋明白，说：“这么说，你是猿国那个大猩猩的弟弟？啊，他这个小人，比我想的还要坏！” 阿问突然把澈儿拉到自己身后，对轩说：“你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们？” 轩继续看着澈儿，眼神炙热，坚定地说：“不，我要娶澈儿，我要她做我的王妃。” 阿问五雷轰顶，过于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澈儿说：“娶我？那是……什么意思？” 轩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娶，就是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死与共……你愿意和我一起与整个猿国作对吗？” 和轩在一起，澈儿愿意。和猿国作对，澈儿更愿意！ 阿问及时用双手捧住正要点头的澈儿的头，说：“不是这么简单，澈儿，你别听他的鬼话！” 澈儿转而看向阿问，又看看轩，一脸迷惑。 阿问恶狠狠盯着轩，说：“你明知道澈儿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懂，你还这样给她设陷阱！” 轩笑了笑，认真地说：“我会先把她中的五毒散治好，等她恢复记忆，再认真跟她求婚，我愿意等。” 阿问：“你等也白等！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阿问拉着澈儿就往回走，澈儿一边往回看，一边说：“可是，轩说帮我找五毒散的解药啊。” 阿问停住了，他怎么会比漠北的医师更了解漠北的秘毒呢？ 澈儿只有留在这里，才有可能解开五毒散的毒，可是…… 阿问慢慢松开了澈儿的手，说：“我们再留一段时间。” 灵澈儿心中很多迷惑，可是对于大脑几乎空白的她来说，思考明白这些事太难了。 她隐隐有些心痛，却也说不出为什么。 她站在轩和阿问中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安慰伤心的轩，还是看起来很难过的阿问。 第29章 回桃花村 灵后一路策马，不过数日，就已走了大半路程，灵后几度差点落马，她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到漠北就会力竭而死，到时候即便是找到了澈儿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丞师夷派去的商队怕是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到，凭一己之力，怕是很难应对这些复杂的场景。 于是她和暗卫们找了一家旅馆暂住，几日不眠不休，她的身体比她感到的还要更加疲惫，刚刚躺到床上，她就立马睡着了。 梦里灵澈儿正在永乐河和阿问在玩水，她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她笑，睡梦中的灵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突然天暗了下来，下起了大雨，澈儿被暴涨的河水给冲了下去！她拼命往灵澈儿那里跑，可是路似乎跑越跑越长，她离灵澈儿也越来越远，灵澈儿哭喊着叫娘亲，声音越来越小……灵后从梦中惊醒，满脸都是眼泪。 澈儿……我的澈儿…… 多日颠簸，即便是有灵力护体，灵后还是浑身疼痛难忍，无法爬起，她的心如同始终在被灼烧一般，一日不见到灵澈儿，她的心一日无法停止痛苦…… …… 桃花村内，祖师爷将大家聚集到一起，将士兵的尸体埋了，大家都沉默着。 良久，祖师爷说：“我们得搬家了。” “可是，我们刚刚建好的新房子！” “我家老人卧床不起，根本走不了啊！” “我婆娘刚刚生了孩子，祖师爷！” …… “我知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上百年，我也不愿意离开。可是今天来的这些士兵，只是第一批，后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找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可能就没有今天那么幸运了……”祖师爷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现在各国都战火不断，哪里还有安稳的地方呢？ “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 “对！猿国的士兵，来一个砍一个！” “我们现在就做刀枪！练兵！” …… 祖师爷心中五味杂陈，当初他的师父带着村民和年龄尚小的他一起来桃花村定居下来，就是为躲避外面的战乱，让村民们不需要再拿起刀枪， 在腥风血雨中抢命。可是如今，大家不得不又要拿起刀枪，保卫自己。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说：“靠我们去阻挡那些兵，怕是难啊。” “再难我们也不怕！” “我们要自己保卫自己的家！” “对！我们死也不从！” “对！” ……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也许留在这里是更好的选择。现在村子里老的老，小的小，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像桃花村这样的地方？何况即便找到了，那里也还是会被人发现，他们想在这乱世中享得一点太平，实在是难。 “那我们就不要坐以待毙。家里所有的男人都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设陷阱，做武器，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的太平！” 祖师爷难得这般情绪激动，村民们都喊着好，浩浩荡荡地跟着祖师爷去了村头。 …… 丞师夷接到灵后的消息后，就立马着手召集一批灵力高强的士兵与暗卫，打扮成商旅的样子，往漠北急速赶去。 九江当日被阿问与丞师夷在战场中救下来，便不言不语，他们以为她是哑巴。 她平日与阿问和澈儿他们一起在宫内受丞师夷的教导，做澈儿的学伴，丞师夷在将军府也为她留了一处居院，只是九江很少回来住，都是和阿问与澈儿他们一起在永乐宫。 九江在阿问与澈儿离开灵国后，就搬到了丞师夷将军府。她见丞师夷如此大费周章，便悄悄去书房，找到了暗卫递给丞师夷的消息——阿问他们去了漠北！ 于是她悄悄溜出将军府，混进商旅中，同他们一起去往漠北。 九江今年十五六岁，极聪颖，对阿问事无巨细地关心。灵帝叫阿问进宫陪读，后来阿问他们救了九江，也一起带她入了宫，她学得也很快，只是对制毒更加擅长。平日阿问缝缝补补的事情都是九江替他做的，因为她没有办法说话，也很安静，至今阿问他们对她了解并不多。 灵帝暗地里监视九江很久，发现她并没有做什么要对澈儿不利的事情，也就放心让她陪读。 澈儿没有兄弟姐妹，同龄的孩子只有阿问和九江，平日里他们十分要好，没有地位尊卑之分。只是澈儿总觉得九江对自己有所防备，仿佛九江在她俩之间设置了说不清的屏障，让澈儿如何也无法同她与阿问那般要好。 九江的神兽是神豹，奔跑速度极快，且耐力极强。商旅大队走了十几日的时候，九江悄悄从商旅队伍中溜出，召唤出神豹，急速向漠北奔去…… …… 轩与阿问和澈儿回到军营，轩立刻召集了军营内所有的医师和巫医，让他们去寻五毒散的解药，他们交头讨论，看起来大都对此毒略有耳闻。 “将军，此毒乃达布部落的秘毒，听说这个部落在被我们灭族之前，有一些人提前逃了出去。此毒制作相当不易，需得找到这些逃出去的达布部落的人，了解此毒炼制的诀窍，方能寻得解毒之法啊！” 阿问心中一惊，五毒散是……达布部落的秘毒？ 澈儿看阿问神色有变，问：“阿问，你怎么了？” 阿问见轩也看向他，此时万不可泄露他是达布部落的王子的事，一来澈儿失去记忆，并不知道这事的轻重厉害，与她说了也是有害无益。二来达布部落是猿国所灭，虽说轩与猿神有仇，他到底是猿国的王爷，此事让他知道了，也是有害无益。 阿问笑了笑说：“没事，这个毒总算是有了进展，只要找到达布部落的人，你解毒就有望了！” 澈儿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扭头感激地冲轩笑了笑，轩一脸红晕低下头。 “将军，老臣有一法，或许在找到五毒散解药之前，能帮助中毒者恢复一些记忆，只是……” 轩问：“只是什么？” “只是此法是用药草浸浴，进入体内的药物，将被五毒散打碎的部分记忆碎片强行黏合。此法极其痛苦，一般人……” “极其痛苦？” “是，传说中有钻心之痛。” “我不怕！”澈儿忙说。 轩和阿问同时看向澈儿，神色都十分为难，找到五毒散解药是迟早的事，何必为了早恢复一点记忆承受这么多痛苦呢？ 阿问虽然十分想让澈儿的记忆尽快恢复， 可是要拿让她如此痛苦做交换，他万万不愿意！ “澈儿，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派所有的暗卫去查探达布部落逃散的那些族人，漠北荒凉，人烟稀少，一定能很快有消息的！”轩也不愿意让澈儿承受痛苦。 阿问难得与轩意见一致，忙说：“是啊，五毒散在你体内，你无法使用过多灵力，灵力无法帮你减少疼痛。” “我这几天总梦见一个男人，他看起来缠绵病榻多日，而且我能感觉他对我很重要，我想想起来他是谁……我怕……”澈儿不敢把话说下去。她怕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澈儿，他是你的……”阿问把话咽了下去。 轩让医师和侍从们先退下，同时安排了人赶快去找达布部落遗留族人的下落。 军帐里只剩下轩、阿问和澈儿三人。 轩对阿问说：“现在你可以说了。我知道你们不是商人之后。” 阿问并不吃惊，说：“没错，我们不是。我们是灵国人。” 轩笑：“真是大胆啊，竟然敢在猿国的军营里，说你们是猿国宿敌灵国的人。” 阿问也笑了一下，说：“你都告诉我们你的秘密了，我们自然也要跟你说我们的。何况单凭我们知道你的秘密这一点，你想杀我们，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现在多一个又何妨。” 轩看阿问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澈儿是灵国的公主，我是……” “公主？！”轩大惊。原本他以为澈儿只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偷偷溜出来玩，路上遇到了达布部落的人，被他们给下了毒…… 阿问转而看向澈儿，说：“你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灵帝，你的父亲。” “父……父亲？” “没错，他生病了，我们此次去猿国就是为了给他找解药。你也是在那里中了毒……”阿问不免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澈儿…… “我们找到解药了吗？”澈儿忙问。 “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你当时有性命之忧，我就把那药给你吃了。” 澈儿不自觉将手放到了胸口处：“给……给我吃了？那还有没有别的解药？” “只有那一颗。祖师爷可能有办法，毕竟他为你解过那毒。”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我们还千里迢迢跑来漠北找五毒散的解药！父王的病最要紧！” 阿问见澈儿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她对灵帝的爱丝毫不减。 是啊，阿问，你怎么忘了你和澈儿此行的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给灵帝找解药啊！可是一旦牵扯到澈儿的事情，他总是头脑不清楚，容易冲动。 轩心中一惊，澈儿要离开？！ “桃花村？桃花村在哪里？” “在猿国国都的一个悬崖下。” “澈儿，此地离猿国有万里之遥，你先留下来休息，我安排人去找马车护送你……”他心里想着尽可能拖延一下时间。 “我有办法。”澈儿说着就走出了军帐，轩他们跟了出来。 澈儿使用了召唤术，龟仙出现。 轩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神兽！比军帐大了好几倍！！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澈儿。 澈儿突然想起来来的时候，阿问承受不住灵力的冲击，受了重伤，现在都还没有养好呢。她为难地看向阿问，说：“我怕你没有办法跟我一起去了。” “我可以！”阿问忙说。 龟仙一脸鄙夷地看了看阿问，对澈儿说：“这小子再来一次，必死无疑。” “我没问题的！”阿问急了。 必死无疑……澈儿忙摇头，对阿问说：“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取了解药再回来接你。”说着就向龟仙的背上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 轩突然感觉离别离他们这么近，他内心第二次有了撕裂般的疼痛，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了自己沉重的身世之时。他无比确信，没有什么事能比不和澈儿分开重要！ “我陪你去。”轩说。 澈儿看向他：“你跟我去？” 轩说：“没错，我灵力很强，可以保护你。” 龟仙打量了轩一下，说：“这小子可以，我可以载你。” 阿问气急，龟仙从来没有对自己态度这么好过！ 澈儿笑：“你保护我？” 轩点头，说：“你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何况那个村子是在我们猿国，我跟你一起总能方便一些……”轩实在找不出更多正当理由了。 阿问打断他：“你身份特殊，去猿国国都比我们还危险！你去更不合适！” 龟仙慢吞吞说：“你们以为我是马车啊，颠儿啊颠儿地得几个月才能到猿国？”龟仙头一仰，十分傲慢地说：“就那一瞬间！就到了，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 轩一下子跳到了龟仙的背上。对龟仙说：“龟神大人，我刚见您就感觉您的灵力旷古难见，您不要跟他那种小鬼计较，劳驾您带我们去桃花村！” 龟仙对轩的马屁很受用，不等阿问说什么，它就瞬移，从阿问眼前消失了。 “澈儿！！你等会！”阿问气急“啊！！你这个臭乌龟！！！” 澈儿又见到了上次瞬移时那些白光，突然见龟仙在空中结了个印，上次没有见它结印啊？ 只一瞬间， 他们就到了桃花村的村头，轩一脸惊讶，这……这么快？！ 澈儿问：“龟仙，我见你刚刚结了个印，就像这样……”澈儿学着龟仙的样子结了一个印，这个印很复杂，可是澈儿一下就学会了。“这是什么印？” 龟仙笑：“这是我给阿问暂别的礼物，哈哈哈你也给他了！” 澈儿一脸疑问。 漠北这边，一坨牛粪闪现到阿问的头顶上，阿问被砸个正着，他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龟仙做的好事！他冲天空大喊：“臭乌龟！有本事你出来！！” 正说着，另一坨牛粪又倒了他的头上。 呃，这是澈儿结的那个印了…… 第30章 无法收场 阿问去洗掉这一身的牛粪，心乱如麻，竟然让轩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跟澈儿一起去桃花村！他泡在水里，水都要被他的火气给烧沸腾了。 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见到祖师爷？这一别数日，不知道桃花村的村民现在怎样了…… 他换好衣服，去军帐外走走，见两个士兵在偷偷喝酒说话，他偷偷走过去，躲在一个角落偷听。 “你听说了吗？元丹被灵国人吃了！” 阿问心中一惊。 “啊？怎么回事？” “我阿兄给我从国都来信，说灵国的公主吃了我们的元丹，元丹在她体内不起作用，但是把她变成了长生不老药！吃了她的心脏就能长生不老！” “真的？！长生不老？！” 阿问瘫坐在地，这是怎么回事？ “那还有假？！现在整个猿国的权贵和杀手都在找这个灵公主呢！” “啊？那指定没我们的份儿了……长生不老，真好啊……” “你们在胡说什么？！”阿问突然站出来，把他们吓了一跳，酒醒了一半。 “我……我们……”士兵看阿问穿着猿国的衣服，像是贵族，但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阿问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衣服，恶狠狠说：“什么长生不老？你给我说清楚！” 士兵不敢反抗，哆哆嗦嗦说：“我也只是接我阿兄的信，说……说现在整个猿国都在找灵公主……她她……” 阿问喘着粗气，差点没站住，士兵趁机逃走了。 什么？澈儿的……心脏……变成长生不老药？ 难道真的是元丹的缘故？！ 不好！澈儿有危险！！ 万不该给澈儿吃元丹…… 阿问又恼又担忧，他冲空中大喊：“龟仙！龟仙！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没有回音，他心急如焚，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 “龟仙，我们为什么停在村头？不直接去祖师爷的堂前？” “那堂前现在站着很多人，我瞬闪过去就把他们都压死了。你不是要来讨药吗？压死人，他们还给我们药么。” 澈儿摸了摸龟仙的头，说：“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即便是不是来求药，我也不愿意有人死。” 龟仙得意。 “你先回去，我们自己过去，等我们拿到了药，你再带我们回漠北。” 龟仙脸上有一丝难以看出的不好意思，说：“瞬移耗费太多灵力，我最快三日之后才能来接你。” 澈儿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因为澈儿中五毒散的缘故，记忆和意识被打碎得乱七八糟，虽然龟仙是她的灵兽，按理说应该心意相通，可是他们俩现在也无法做到。龟仙也希望灵澈儿的毒赶紧解了，好能获得前辈们所说的与宿主心意相通的妙处。 龟仙给澈儿一枚灵气聚集成的丹丸，说：“你现在无法使用太多自身的灵力，我把我现在剩下的一些灵力凝结成这个丹丸，如果遇到了危险，就把它抛出去，这样即便是我灵力还没有恢复，你没有召唤我来，这丹丸也能护你暂时的周全。” 澈儿接下丹丸，后悔这几次对龟仙的态度不大好，她不大好意思地走近龟仙，在它的脑袋上唧亲了一口，说：“你真好啊！” 龟仙强打的傲慢遮不住它的开心，随即消失了。 澈儿正要穿过林子，进入桃花村，轩忙拉住她，说：“这里有陷阱？” “陷阱？” 轩看了看，说：“还是又简单又恶毒的陷阱。” 澈儿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不仔细看很难看到的翻出来的新土，扒拉开一点缝隙，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利器，竖在那里，要是不小心踩下去，定会不死也伤。 澈儿疑惑地说：“桃花村一直与世隔绝，怎么会突然做这么多陷阱？” 轩说：“怕是这个村子被猿国发现了。他们在自保。” “可恶！猿国的……”突然想到轩也是猿国人，就把后半截话吞了肚里。 轩仔细观察了陷阱和这里的布置，正在寻一条可进村子的路。突然听到澈儿大声喊：“祖师爷，我是澈儿！丁儿！你在不在？” 轩一惊，还能这样？ 从树林那边淅淅索索有声响，然后出来一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柄十分新的长矛，想必是新打的，还没有使用过。 “是……阿问的姐姐吗？” “啊……我是，我是澈儿！” 大汉一招手，来了十几个人，他们迅速为澈儿清出一条安全的路。 轩讪笑，这……倒也是个办法…… 他们很快到了祖师爷的药铺，前堂果然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祖师爷正给他们安排打兵器和巡逻呢。 祖师爷一看到澈儿就面有愧色，毕竟他曾要毒杀这个无辜的女娃…… 轩注意到了祖师爷神色的变化。 澈儿记起走之前，祖师爷对她突然的冷淡，砸碎她的药碗后就闭门不出。她多少有点悻悻地说：“祖师爷，我回来了。” 祖师爷微微点头，注意到了轩，看轩的气质就知他不是普通人，且他一身猿国贵族的打扮……他戒备地说：“你是什么人？” 轩说：“我是金将军的儿子，金轩。” 金家？ 祖师爷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对政权更替更是无从了解。只是这金家是猿国的大姓，一直以来都爱民如子，很少涉及战争，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甚高，只是因为金家常常不涉党争，不勾结党羽，在猿国一直处于有名无实的尴尬地位。 “金家……是那个自开粮仓救济百姓的世家吗？” 轩作揖，说：“老先生说的是，我们祖上确实有帮助过那些难民。” 祖师爷让丁儿给他们上茶，他有些别扭地问澈儿：“阿问呢？” 澈儿说：“他没办法被龟仙带着跑来跑去，我把他留在漠北了。” 祖师爷一惊，漠北？这短短数日，澈儿已经从漠北走了个来回了？上古神兽果然名不虚传啊……这…… 祖师爷不禁又涌现出杀意，这上古神兽这般神通，想必如果它要欺压起百姓来，势必无人可挡！祖师爷攥紧了茶杯，突然说：“你们怎么在村头停下来，不直接进来？” 澈儿说：“龟仙说这前堂人很多，怕瞬移到这里会伤到大家，反正村头离这非常近，就让我们自己过来了。” 祖师爷不可思议看着澈儿，不禁将心中所想问出来：“上古神兽竟能这般好心？” 澈儿笑着说：“它虽然有些臭屁，可是真的很可爱！” 祖师爷心中有些动摇，如果上古神兽和澈儿并无歹心，那他何必要杀澈儿？只是，澈儿心思单纯，恐怕被人利用，到时候怕是难以收场。 轩自进门就看到祖师爷看澈儿的时候神情复杂，并不像澈儿刚刚在路上所说的祖师爷对他们有多好。 轩问：“你们为什么远离国都，搬来这里？” 丁儿忍不住插嘴说：“为了躲避战乱！猿国几万年来不是掠夺就是挑起战争，我们百姓想要活下去，只能躲开他们！” 轩沉默。 是啊，这么多年来，猿国几乎没有休战过，即便是像父王这种受爱戴的猿神，为猿国开辟这么大疆土的猿神，他的战绩也是建立在猿国百姓沉重的赋税和其他国家百姓的血泪之上的，虽然父王最后想要回猿国止战，共建和平，这个梦想多少天真了些。猿国已经处于时代的旋涡中心，几万年来对周围国家侵略不断，害得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即便是想全身而退，怕只会落得和父王一样的下场…… 祖师爷说：“我们老百姓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只有躲进这深山老林里，只是可怜那些还在猿国为猿国的野心做牛做马的百姓，他们就……” 轩在祖师爷脸上看到了愤怒与仇恨，祖师爷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这在神族中已经算是很大的年纪了，只是这么多年的岁月，都没有磨平他对战争的仇恨…… 轩突然想到澈儿召唤的神兽就是传说中成年后能凭一己之力消灭整个国家的上古神兽，那可是兵家必争的战争武器，难道说……他心中一惊，对和平这样执着的祖师爷，对能召唤出上古神兽的澈儿，怎么可能做到这般平心静气？！ 澈儿正要喝下丁儿给她的茶，轩一把将茶杯夺过来摔在地上。 澈儿呆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祖师爷上次也是突然将自己的药打碎，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轩，祖师爷表情复杂看着地上的碎片。 丁儿着急问：“你怎么这么无礼啊！” 轩神色平静，笑着对丁儿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澈儿在治疗她身上的毒，正在服用一种药草，那种药草得严禁饮用茶水，一时心急，打碎了你的茶杯，实在不好意思。” 丁儿狐疑地收拾地上的碎片，澈儿知道轩在撒谎，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祖师爷说：“你也知道她中了五毒散？” “是，我正在想办法帮她解毒。” “五毒散无药可医。” “总要试一试。” 澈儿突然想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说：“老爷爷，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讨蛇花毒的解药！我是要给……” 轩打断澈儿的话，说：“我有一个亲人中了蛇花毒，听澈儿说你这里有治疗蛇花毒的良方，这才同她一起过来向您讨要。” 轩想，如果让祖师爷知道中毒的是灵帝，他会不会因为想要故意放任灵帝自生自灭，故意不给解药，以此来削弱灵国的实力呢？ 其实轩多虑了，虽然祖师爷迫切想要世上不再有战乱，可是灵国一向是自保为上，从不主动挑起战争，有他们在，猿国还能不那么肆无忌惮。 轩虽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看得出灵帝对澈儿十分重要，他不愿意冒一点险，只想稳妥解决此事。 “蛇花毒是我们猿国秘毒，你是金家的公子，怎么不知道解毒方式呢？” “我们的医师也曾治疗过中蛇花毒的人，可是治疗后，他们都卧床不起。我看你治疗了澈儿，澈儿还是生龙活虎的，想必你有更好的解毒方式。” “没有，解毒方法都是一样的。澈儿之所以现在还能好好的，是因为她自身灵力很强大，而且她体内有元丹。” 什么？！澈儿体内有元丹？！ 轩不可思议看着灵澈儿，说：“你怎么会……” 澈儿说：“我的记忆就是从那时候消失的，阿问说我把猿神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我们就跌落了悬崖，阿问给我吃了元丹，我醒来就在桃花村了。” 轩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元丹竟然接受了澈儿，这个敌国的公主。 他听说元丹消失了，所以现在的猿神没有办法进行吞丹仪式，这在很多猿国的人心中就存下了不信任，因为历届猿神都需要进行吞丹仪式，只有吞下元丹，且没有被元丹撑爆丹田的人，才有资格继任猿神，这是猿神冒着生命危险也必须要进行的仪式。 澈儿说他们和猿神打了一架，元丹在阿问手里，这意味着……元丹可能从来就没有丢，而是现在的猿神根本就不敢吞元丹，而故意散播出元丹丢了的谣言！ 这个猿神真的是个小人，陷害了父王，又对猿国的秘宝这样没有敬意，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替父王报仇，杀了他！ 轩看向祖师爷，说：“这元丹，对澈儿会有不好的影响吗？” 祖师爷沉默了一下，说：“元丹对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近日我们村子的人去猿国国都打探消息，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士兵在满山漫野地寻找澈儿，他们说，澈儿吃了元丹，所以澈儿的心脏，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什么？！”轩大惊。 “我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因为从没有听说有什么东西可以真的让人长生不老，只是元丹确实是个秘宝……权贵们现在在四处找澈儿，他们给出的悬赏，金额高到我们整个村子吃五百年都吃不完。” “这……”轩看向澈儿，澈儿也一脸惊讶，不行，得赶紧带澈儿逃离这里，猿国全国都在找她，想要她的心脏！ 第31章 可怕的心 “我变成……长生不老药？”澈儿一字一顿说。 祖师爷说：“我也不知道。” 轩冷静下来，对澈儿说：“你不要多想，我会去猿国国都亲自查一查。” 虽说轩进国都危险重重，可是他愿意为了澈儿冒险。 “还是算了，我现在还有更急的事情。老爷爷，你能帮我配蛇花毒的解药吗？” “这毒中了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卧床不起，一直在昏迷……” “那没办法了，毒已经渗透到他的骨髓，没法再解了。” 什么？！无法再解……澈儿心中一痛，想到那个人将会永远躺在那里，她就无法接受。阿问说他是父王，而他们为了他冒险跑到猿国来，一定因为这个人对自己无比重要…… 那怎么行……长生不老？！澈儿突然想到刚刚祖师爷说，她的心脏已经变成长生不老药！如果给父王吃下，他就能康复了…… 轩看到澈儿脸上又怕又下定决心的样子，心咯噔一声，她……不会是想用自己的心脏去救她的父王？！ 轩抓住澈儿的肩膀说：“这绝对不行！” 澈儿想，也没说出口啊，他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轩紧张地说：“什么长生不老，这都是传说罢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你盲目去试，如果他好不了呢？你呢？你就死了！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比死还难过？！” 澈儿没见过轩这般紧张过，他脸涨的通红，可能失去澈儿的感觉让他失去理性。 “谁要去死了。”澈儿心虚地说。“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地死。” “恢复了记忆，清清楚楚了，也不可以死！”轩着急说。 祖师爷看到轩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对澈儿怕是动了心。可是刚刚他打翻了澈儿的茶杯，难道是因为……他识破了我要对澈儿不利？ 澈儿拍拍轩的胸口，说：“好了好了，我不死。” 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过于激动了，只是活了十几年，他如无根的浮萍一般，各地搜寻美的宝物奇珍，去填补内心的空洞，可是自从见到澈儿，他突然感觉内心十分安宁，似乎只要有了她，他心中的空洞就能从此消失。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困惑不已。 “龟仙暂时来不了，我还是先去国都打探一下，我总觉得这事有鬼。” 轩想到猿神既然能假言元丹消失了，那澈儿心脏使人长生不老的说法，是不是也是他故意传出来的？ 事实正是如此，元老们感应到了元丹被人吞食，且元丹接受了吞食人，按照猿国的传统，他们是要迎这位吞食人为猿国的国君的。 二代猿神为了坐上猿神宝座，不惜和自己的亲兵设计亲手杀死自己的父王，也就是初代猿神，他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猿神宝座落入他人手里？！何况还是个灵国的小丫头？！ 于是他便四处散播灵丹在灵公主体内，且灵丹在灵公主体内只有使她心脏变成长生不老药的作用。 这样既能让人们不忌惮元丹的威力，而放心地去搜索灵公主的下落，并杀死她，挖出她的心脏；而且，灵公主死了，元丹也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质疑他继任猿神的合理性，他不用去吞元丹，他可以在猿神宫殿安享王的权力！ 只是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权贵们什么都有了，只有寿命无法购买。而如今竟然冒出来一个长生不老药，他们怎么还坐得住！？ 于是猿国全国此时都在寻找灵澈儿，谁知道这好运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要么自己吃了长生不老，要么高价卖给贵族，换几百辈子都吃不完花不完的黄金！ 此时澈儿进猿国国都，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轩断不会让澈儿冒这个险。所以他让澈儿留在桃花村，他要想办法见到猿神，一探究竟！ 澈儿想起轩对她和阿问说的身世，他是初代猿神的嫡子，自然比现在的猿神更有资格继任猿神，猿神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猿神必然会杀死他！ 澈儿忙说：“你不能去，还是我去。” 轩很高兴澈儿担心他的安危，他拉过澈儿的手，说：“我还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呢，请你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澈儿见轩坚定无比，知道无法再阻拦他。她从怀里掏出刚刚龟仙给的灵丹递给轩，说：“你带着它，关键的时候丢出去，可以保护你。” 这颗灵丹是龟仙给澈儿让她自保用的，她竟然把它给我？ 轩又惊又喜，但是还是把灵丹塞回澈儿手里，说：“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不太放心祖师爷，把澈儿单独留在这里，真的安全吗？他忘不了刚刚祖师爷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不过，澈儿的灵力要比村子的人强得多，即便是现在五毒散封印着她绝大部分的灵力，他们也奈何不了她。再加上灵丹可以救急，澈儿应该不会有危险。 轩有些犹豫地看着澈儿，如果不把澈儿元丹的事情打探清楚，她未来怎么办？ 一生都要被猿国人追杀吗？ 即便是她回到灵国，可是灵帝现在卧床不起，也不能护她周全，如果灵国的人起了歹心，为了长生不老而对澈儿不利…… 从此澈儿身边每时每刻都会有危险！ 轩再也不犹豫了，从药铺里跑出去，大声喊：“澈儿，等我回来！” 澈儿不由有些担心，可是刚刚轩沉思的时候，澈儿悄悄把灵丹塞到了他的衣服里，虽然最好没事，可是万一遇到危险，灵丹总算能保他一命，不然如果他真的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有危险……她实在无法安心。 祖师爷在旁边看到了澈儿塞灵丹的事情，笑了一下，说：“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在漠北认识的朋友。” 祖师爷看到他俩彼此有意，却不捅破的样子，有些感念，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年轻，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随着师父四处游历，可是看到的却是处处战乱不止，心也变得无比坚硬…… “澈儿，你去休息，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我没让丁儿动。” 澈儿心中一暖，祖师爷虽然对自己态度时好时坏，可终究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丁儿，你给澈儿拿些吃的过去。”祖师爷吩咐后就去村头查看陷阱的布置什么的了。 丁儿答应着，去厨房找饼子和汤水。 伙计走进来，说：“丁师兄，刚刚拐子他婆娘来找你，说是拐子腿疼的厉害，让你去看呢。你去，澈儿的饭我给拿过去。” 丁儿上次因为紧张，没有看到插到拐子腿里的木刺，幸亏阿问提醒，还没害得他失去这条腿，但是丁儿一直对拐子心有愧疚，一听伙计这么说，就立马放下手中的饼子，向拐子家跑去了。 伙计端着饼子和汤水进澈儿的房间，澈儿谢了他，就拿起饼子吃了起来，本来轩在漠北准备了灵国的菜呢，还没来得及尝一尝，现在要吃这个粗糙的饼子，实在不太有胃口。 澈儿见伙计没有离开，反正饼子也吃得无趣，就和伙计聊了起来。 “我看师父和丁儿总是不叫你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有名字。我娘死后，我就不记得她叫我什么名字了。师父捡我来，给我了条活路。” “师父为什么不给你取个名字呢？丁儿就是师父给取的名字。” “师父说过，可是我只想要我娘给我取的名字，如果叫了别的名字，时间久了，我娘给我的名字就彻底没有了……” 澈儿看着伙计，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身世这么坎坷。 “我娘死后，我就跟她发誓，我要替她活下去，连她的那份，一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澈儿感觉眼睛发涩，似乎突然十分困，慢慢听不清伙计的话，最后一下子栽倒在桌子旁，失去了意识。 “我要永远地活下去，我娘才能永远地活下去……” 伙计在澈儿的饼子里下了十足十的迷药，此时药效发作了。 伙计拿出匕首，慢慢拔出，寒光凛凛，他把刀慢慢抵向了澈儿的胸口！ “对不起了……” 第32章 秘密浮现 澈儿中了迷药，趴到了桌子上。 伙计扶起她，手拿匕首，用尽全力，向澈儿胸口刺去！ 就在匕首还没碰到灵澈儿的时候，匕首突然被一道金光弹开，伙计也被金光给弹出一丈远！ 原来是灵澈儿的灵力保护了她。可是灵澈儿中了五毒散，这强大的灵力突然迸发，五毒散毒发，她的心脉也似受了重击！ 她在昏迷中吐了一口血，脸色惨白，昏死过去。 伙计受了惊吓，丢下匕首就跑了出去。 丁儿跑到拐子那里，拐子正在炕上驮着他的孩子“骑大马”，屋里欢声笑语一片，见丁儿跑进来，说：“怎么了，小医师，祖师爷有吩咐？” 丁儿一脸疑惑地说：“你的腿……” 拐子坐了下来，拍了拍腿，说：“早好啦！多亏你及时给我治疗，祖师爷又给了我开了药方……” 丁儿没听完就跑了出去，伙计是在支开他！ 难道是因为澈儿的那个传言……不好！澈儿有生命危险！！ 丁儿一路从拐子家跑回药铺，看到澈儿的门开着，门口赫然一把匕首！！ 丁儿腿有些发软，难道澈儿已经…… 他慢慢走进来，看到澈儿倒在地上，嘴角都是血！ “澈儿！澈儿！你醒醒！” 灵澈儿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好在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不行，得马上去找师父！ 可是…… 伙计既然动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逃了，他可能还会再回来，不能留澈儿自己在这里…… 可是如果不赶紧去找师父的话，万一澈儿…… 丁儿急得直挠头，只能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正好一个村民腹痛来找祖师爷，丁儿着急地跟他说：“祖师爷在村头，你快点去找他回来！快点！！” 村民顾不上腹痛， 就哎哎地点头，向村头跑去…… …… 炉子上煎着给灵澈儿的药，祖师爷用灵力为灵澈儿施针，可是她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师父，澈儿她没事？”丁儿焦急地问。 祖师爷摇了摇头，说：“她还能撑着一口气，真是命大，估计是她体内的元丹保了她一命。” “师父……是伙计，应该是他要用匕首刺澈儿……”丁儿还是不敢相信，伙计平时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没有中毒，匕首不等伤她就会被她的灵力弹开，只是五毒散将她的灵力结结实实控制起来了，这样灵力的爆发，怕是她的心脉受损了……”祖师爷看着澈儿，半分害人之心都没有，却因一个传说，就差点被一个老实人给…… 祖师爷叹了一口气，对丁儿说：“给澈儿熬的药应该差不多了，你喂她喝。” 丁儿给澈儿喂完药，把药碗放在桌子上。 良久，他说：“为什么人会为了自己，而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呢？” 祖师爷在澈儿旁边的桌子上，正修改着药方，听到丁儿说这话，就放下了笔，他说：“大部分人可能都会这么选择。就像猿国为了扩张疆土，不惜让无数人家破人亡。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片土地姓猿还是姓灵，重要吗？百姓还是那些百姓，无论是打仗还是不打仗，都要种地、交税。猿国输了， 他们流血牺牲，猿国赢了，也不见什么好处。” “师父……”丁儿心中痛苦，可是不知这痛苦从何而来。 “真希望不要再有战争了……”祖师爷叹息一般地说。 …… 阿问得知现在猿国人都为了澈儿的心脏四处在追杀她后，就再也无法冷静。可是他现在无法找到澈儿，猿国国都距离漠北这么远，他身上还有伤，即便是现在骑着猎鹰全速去，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可是阿问现在宁愿在去找澈儿的路上力竭而死，也不愿意就这样等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不行！ 阿问，你要冷静，你要冷静。 你现在不能做任何冲动的事情，那只能缓解你自己的焦虑，这对澈儿一点用也没有！ 阿问突然想起，猿神曾经为了不吞元丹，而故意四处宣扬元丹丢失。虽然轩也知道了，可是在猿神看来，这件事只有他和猿神还有澈儿三个人知道，那么他为了让这件事不暴露，定然是要想杀人灭口。可是如果大张旗鼓地去抓灵国的公主，势必会引人怀疑。 那么，他很有可能……编造出澈儿的心脏是……长生不老的事！ 没错！ 这样全国的人都会来追杀澈儿，从而掩盖元丹丢失与猿神的关系，元丹到底是丢的还是澈儿偷的，这件事从此就再也说不清了！ 阿问喘着粗气，攥紧了拳头。好你个猿神，一国之君，竟然做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 那么先猿神的死，他应该也逃不了干系。 他现在恨不得去把猿神给杀死！是他把澈儿陷入如此绝境，可是现在即便是跟大家说这件事是假的，又有谁会信呢？ 何况那些对长生不老失去理性的贵族们，会不会抱着宁愿是假的，也要试试的想法呢？这丝毫不会打消他们追杀澈儿的念头！ “这完全是个死局了……”阿问近乎绝望地想。 此时他内心翻江倒海，宁愿代替澈儿，成为整个猿国……不，甚至可能整个世上……都来追杀的人。 他一路走着，走着，竟然到了一片墓地。 这是……这是达布部落的皇陵？ 一看就是时间紧张，并没有像一般皇族一样，早早在地下做墓室，而是潦草地建了几个孤坟，和寻常百姓的坟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寻常百姓，因为，它们从来没有被祭祀过…… 这里面埋着的，是阿问的亲生父母和哥哥姐姐，还有全族的人。 阿问跪了下去，郑重磕了三个头。 这才注意到，在陵园的另一角，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向一个坟磕头，似乎十分伤心。 那是……九江？ “九……九江！？”阿问不禁喊了出来。 那女子回头，正是九江。 她看到阿问似乎并不惊讶，起身，走到阿问身边。 “王子，你来了。” 阿问大惊，九江会说话？她知道我的身世？？ 而且她还在祭拜达布部落的王族…… 难道她是达布部落的旧人？！ 第33章 九江身世 灵澈儿突然发起高烧，连续两天高烧不退，丁儿急得团团转，他问：“师父，澈儿明明看起来没受什么伤，怎么一直不醒啊。” 祖师爷面色沉重，说：“我已经用了最好的修复心脉的药了，可能她实在是她伤得太重了……不应该啊，明明只是灵力在自保，按理说……” “澈儿不会……不会撑不过去？”丁儿着急问。 祖师爷沉默，心想，看来元丹的作用也有限，猿国的秘宝，跟五毒散比，竟然败下阵来？ 丁儿急得眼泪直掉，忍不住去晃她，“澈儿！澈儿！” 忽然听到外面轰隆一声，这个声音是……龟仙？！ 丁儿忙跑出去，龟仙突然出现在药铺的堂前！ “你怎么……”丁儿虽然不大懂召唤灵兽，可是没见过不召唤就能出现的。 祖师爷也走出来。 龟仙瞪了他们一眼，说：“怎么好好的人，到了你们这里，又吐血又晕倒的？” 丁儿呆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祖师爷说：“你是怎么来的，澈儿在昏迷，她并没有使用召唤术。” 龟仙：“你们这人间，我想来就来。废话少说，你把这枚灵丹给她吃下去。” 龟仙说着，将一枚灵丹用灵力送到祖师爷前方，祖师爷拿到手里。 突然龟仙咳了一声，但是它故意把头转向别处，祖师爷注意到龟仙……刚刚明明是咳出一口血……头转向别处，是将血悄悄咽下去！ 祖师爷懂了，龟仙一定是使用了逆召唤术，也就是在没有宿主召唤的时候，出现在人间。可是从没有见过神兽这样做过，想必对神兽自身的伤害是极大的…… 龟仙强装自然，说：“你给我把她照顾好了，不然我回来掀了你的药铺。你真是……” 不等龟仙说完，它就消失了，颇为狼狈。 祖师爷看着手中的灵丹，想来龟仙应该是感应到了灵澈儿性命垂危，冒着自己身受重伤的危险，过来送药。 上古神兽竟然会这样忠心？ 祖师爷将灵丹给澈儿服下，金光在灵澈儿身边熠熠生辉，灵澈儿突然大喘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澈儿！你终于醒了！”丁儿忙上前。 澈儿一下子爬起，可是心脉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好，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我吃着饼子，吃着吃着睡着了，发生什么事了？”澈儿感觉很奇怪。 丁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事情的真相。 “我感觉心好疼，好像裂开了一样。”澈儿捂住胸口。 “你暂时不要乱动，你中的五毒散发作了，记住，千万不要随便使用灵力。”祖师爷含糊地说。 丁儿看师父没有提起伙计要刺杀她的事情，想来现在澈儿身体很虚弱，不愿再给她更多的打击，毕竟伙计和他们也一起在药铺生活了那么久，澈儿对他一直很是关照。 灵澈儿感觉浑身乏力，应该是身体在慢慢恢复。 不知道怎的，她似乎是第一次感应到了龟仙，而且感觉龟仙现在十分痛苦！ 她正想使用召唤术，可是感应到了龟仙现在似乎行动不便，受伤很严重…… 龟仙怎么了？ 龟仙现在不过几岁，远不到上古神兽成年的年龄，灵力当然也是远不到成年上古神兽的程度。 此次它强行逆召唤，伤得不轻，可总算是救下了澈儿的命。 祖师爷和丁儿离开澈儿的房间，给她关上了门。 祖师爷突然对丁儿说：“你去跟澈儿说了，伙计要害她的事情，还有龟仙救她的事情。” “啊？”丁儿疑惑地看着祖师爷。 “瞒着她，假装危险不存在，危险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她得知道她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丁儿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祖师爷突然这样为澈儿考虑，毕竟不久前，他还想要杀了澈儿…… 他没再说什么，就推开门进去了。 祖师爷立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他想看着澈儿自生自灭，毕竟他实在无法亲自下手杀死她，可是还是在她受伤后忍不住给她熬药施针，龟仙送她的灵丹也是给她吃了，现在又让丁儿去告知她身边的危险。 他的心一直在杀澈儿和信任澈儿之间摇摆不定，如今他看龟仙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来救澈儿，自古神兽和宿主都是一个心性，他想这样的人和神兽，即便是被利用，应该也不会大开杀戒…… 祖师爷终于打算信任澈儿，信任她不会成为让猿国成为人间地狱的恶魔。 …… “九江……你怎么在这？而且你怎么会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是……” 阿问一下子冒出很多的问题，面前的九江和他还有澈儿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他此时才发现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九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很陌生的笑容，阿问心中一惊，难道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演戏？ 她假装无法说话，在我和澈儿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如何知道我和达布部落的关系？ “难道你也是达布部落的人？”阿问终于说。 “是，我不叫九江，我姓九江，我们九江家族世代都担任达布部落的药王。”九江平静地说。 阿问想起他和丞师夷在战场上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一块刻有“九江”的牌子，以为那是她的名字，原来那是她家族的姓氏…… “不是说……达布部落都已经被猿国给……” “那时候我才三岁，猿国对达布部落展开强攻，四处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只剩下死路一条。我娘是当时达布部落的药王，她给王族配了假死的药，让他们，也就是你的父王母后他们，吃下假死的药，做出自杀的假象。” “……” “我们九江家族的人冒着死一百人能闯出去一个人的忠心，几乎被猿国的人杀尽……为的是逃出去几人，能到时候为假死的王族们复活……我娘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我绑在了一个族人身上，让我生死由天。” 九江的声音颤抖，似乎每个字都是从心里的伤口里挖出来的。 “没想到，我活下来了，我娘死了，我爹死了，我族人只剩下寥寥几人。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悄悄潜回达布部落，打算去帮假死的王族复活。可是……” 九江强忍悲痛，停了好一会才能继续说：“猿国的士兵，见达布部落的王族都自杀了，他们就把他们绑在架子上……当……当靶子！” 阿问的手紧紧攥起，那父王他们…… “我们躲在草丛里，直到猿国的士兵杀尽抢尽离开，灵国的援军才赶到……他们把被射死在架子上的王族们放下来，并安葬了他们，可是此时也发现还有一口气的王后，拼死生下你后就……就也咽气了。” “我们一行人当时怀疑灵国的援军是故意晚到，从而害得达布部落被灭族，所以我们并没有从草丛里出来，而是一起乔装游走在各国，为了复国做准备……” “复国？”阿问看向九江。 “当然！我要让猿国血债血偿，也尝一下被灭国的滋味！” 今日的九江和以往永远柔和的九江不同，她的眼里全是恨，似乎能将人燃烧。 阿问跌坐在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迢迢之路，通向何方？ 复国？ 报仇？ 阿问心乱如麻，心痛不已。 第34章 初入花都 轩从桃花村离开后，在村民的指引下，向猿国的国都走去。 终于到了国都内，这里的街道十分繁华，和漠北完全不同。 轩在街上慢慢走着，思考着如何才能接近猿神…… 这些年来，他和他母后的母族在猿国国都也培养了许多己方势力，只是此行是为私事，且在现在这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万一暴露，这些年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 要去找金将军吗？他冒称金将军的儿子，驻守在漠北，这些年来从未踏足猿国国都，此时猿神没有召唤，就私自来国都，怕是会被多疑的猿神怀疑心怀不轨，因此要是连累了金将军就得不偿失了。 干脆，就假装一个富家子弟，来猿国游历！ 富家子弟……得有钱啊，他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因为走的时候特别急，他身上除了玉佩的挂饰和头上的金簪子之外，一分钱没有带。 轩的母亲的母族是猿国第一经商世家，富可敌国，他们对轩这个自小失去母后的小外孙自是格外照顾。 在漠北的时候，轩从未因钱发愁过，此时他才意识到，他现在在万里之遥之外，几乎囊贫如洗！ 轩此时觉得肚子有些饿，路边的包子——这些平民吃的食物，此时看起来也颇有吸引力。 他走着走着，看到街边店铺内有许多上好的玉器，做工精巧，不由站在门口多看了一会。 铺子的伙计见门口一个衣着气质一看就不俗的人，想必非富即贵，马上过来迎接，轩被引到了屋子里。 伙计脸上一脸谄媚地说：“爷，刚来花都啊？怎么也没带个人伺候。”花都是猿国国都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轩有些警惕。 “看您的打扮，不像我们花都人，来这里玩吗？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家的玉器在整个花都那都是头一份！”伙计拿起一根玉箫，说：“您看看这成色，这雕工，您买回去，保证全天下找不出跟它一样的！” 轩接过玉箫，确实雕得不错，玉的颜色也很雅致，想着给澈儿买来玩应该不错。 想着就往身上摸，准备掏钱，这才记起他身上一分钱也没带。他从身上取下那枚玉佩，递给伙计，说：“今天出门急了，忘了带钱，你看看这个可以抵吗？” 伙计双手接过玉佩，那玉的成色可以称为绝品，玉箫虽好，可是和轩的玉佩比起来，那几乎是金子和沙粒的区别！ 伙计忙说：“够，够，还有的找呢！” 说着，伙计从抽屉里拿出几枚金子，对轩说：“这是您的找零，您不是没带钱吗？带着这几枚金子，也好逛逛我们花都，省得再回去取钱了！” 轩高兴地接过金币，有钱了！原来这个玉佩这么值钱，早知道多挂几个在身上了。 伙计恭恭敬敬地把轩送到门口，脸上挂笑的对轩说：“爷，我们小本买卖，就一条规矩，那就是从这个门出去，不退不换啊！” 轩说：“退换？” 伙计见轩确实不懂行情，不知道他刚刚拿一个价值几万金的绝品玉佩，换了一个中上品的玉器小玩意，想来这应该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多说反而多错，于是赔笑说：“小的该打，看您这通身气派，定是皇家贵族，怎么会做退换这没脸没皮的事……” 皇家贵族…… 轩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心想，什么皇家贵族，为了那个王位，不惜弑父杀兄！这般狠辣无情，即便是权势滔天、安享富贵，又有什么趣味呢。 伙计看了看轩的脸色，识趣地不再说这个事情。对轩说：“现在到晌午了，看您应该是还没有吃午饭！您往前走，走过两个路口，那里有个清风楼，那里是我们花都最好的酒馆！” 轩点了点头，先吃些东西，再从长计议。 清风楼的伙计引着轩进来，轩递给他一枚金币，他大吃一惊，不住地感谢轩。他给轩的座位用袖子左擦右擦，这才请他坐下。 轩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堂前有两个唱曲的在卖艺，他一边听一边吃起来。 …… 漠北这边，阿问带九江回了军营，让侍从给找了一身猿国的衣服让她换上。九江用手攥着这衣服，正是猿国将达布部落灭族，此时却要穿猿国的衣服？！她手攥得越来越紧，似要将它捏碎。 阿问说：“换上，我们现在在猿国，一切都以安全为上。” 九江又迟疑了一下，就把猿国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然后当着阿问的面脱下了衣服！ 阿问呆了，忙转过身去，说：“不是在这里换……算了，你换，我出去。” 阿问慌张走出军帐。九江的外衣已经脱下，半露着背，她并不急着穿衣服，而是回过头，看着阿问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阿问从军帐中走出来，一路到了离军帐有段距离的草地上。想起刚刚九江竟然不管不顾当着他的面就换起了衣服，不免心惊肉跳。难道九江和澈儿一样，还是把我当成孩子？ 阿问躺了下来，头枕着两只胳膊，看向天。 澈儿，祖师爷给你配好治疗蛇花毒的药了吗？ 明明龟仙能走这么快，为什么你现在还不回来啊…… 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阿问一下子爬起来，虽然有轩陪着，可是那个自大狂公子哥能做什么？如果有人溜进桃花村去暗杀澈儿…… 阿问不敢再往下想了…… 九江换好衣服出来了，她在军帐门口四处张望，看到了阿问，就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阿问正专注地想着澈儿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过来。 “王子……”九江说。 阿问猛地一抬头，被吓了一跳。他说：“你别叫我王子，你就叫我阿问。” 九江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愿意。 阿问这才想到，九江怎么知道他是达布部落的王子？不久前和丞师玺见面后，他也是才刚刚知道的。 “九江，你叫什么名字？” “就叫我九江，我现在不是为我自己活，我是为了整个九江氏族和达布部落而活。”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达布部落的王子？虽然我出生的时候，你们遥遥地见过我……” “我们乔装打扮暗中调查，才知道当日带走你的是灵国的护国将军，丞师玺。” “啊？” “我们只剩寥寥几人，又见丞师玺夫妇对你视如己出，我们就觉得让你长在将军府，总比和我们一起颠沛流离要好。” “后来我跟着叔叔去和猿国对战，在战场里救下你……”阿问恍然大悟，说：“你是故意被我和叔叔发现和带走的，对吗？” “是，丞师玺将军失踪后……”九江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可是只是一闪而过，阿问并没有注意到。 “九江家族剩下的人，他们想安排我去你的身边暗中照顾和保护你，可是丞师家向来不怎么买卖奴隶，想进府做贴身奴婢更是难上加上。” “所以你假装被我和叔叔救下，自然地被安插在我身边。” “没错，只是怕引起丞师夷和灵帝的怀疑，怕你们问太多关于我的身世，我只好假装失忆和不会说话，慢慢取得你们的信任。” 阿问突然想起，祖师爷说澈儿是在去猿国前中了五毒散，五毒散是达布部落的秘药，达布部落现在只有几个九江家的人还在人世，他们世代作为达布部落的药王，那么能做出此毒的只有他们！而且……又能轻易取得澈儿的信任，让她服下毒，那么下毒者只可能是……九江！ 阿问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猜测！ 九江自从到永乐宫以后，虽说她常常只是跟着他和澈儿练习灵力，四处游走，可是同吃同住同学了好几年，澈儿对她十分信任，她怎么会…… “九江，我问你。”阿问的眼睛里燃烧起十足的愤怒，“如果你敢撒谎，我一定杀了你。” 九江依旧丝毫不慌，盯着阿问的眼睛，说：“你说。” “澈儿身上的五毒散……是不是你下的？”阿问艰难地说出来。 “……”九江低头不语。 阿问猛地用手掐住九江的脖子，狠狠地说：“你说，是不是你下的毒？” 九江已经不说话，可是阿问掐住她的手也是用了力气的，她脸色有些涨红，眼看就要晕过去。阿问松开了手。 九江跪在旁边不住地咳嗽。 她一边咳嗽一边说：“凭什么，同样是陪着你，咳咳……你对我和对澈儿，就差别这么大？就因为……咳咳……她是灵国的公主？” 阿问不知道九江顾左右而言他是在遮掩还是气他误会她。脸冷冷地看着九江。 九江站起来，看着阿问说：“如果是我下的毒呢？” 阿问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杀了你。” 九江笑了起来，说：“她又没死，你就要杀我，怎么，和她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比，我的命就这么贱啊？” 阿问背过九江，说：“我最后问你一次，澈儿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我！”九江大喊。 阿问回过头，心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当真？” 九江低下头，说：“真的不是我。” 阿问半信半疑，可是他更愿意相信确实不是九江动的手，毕竟他们一起长大，澈儿从未对九江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相反，从来都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和他与九江一起分。九江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害澈儿啊！ “我相信你。那你应该知道五毒散怎么解？” “我不知道，五毒散无人能解。” 似乎是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五毒散来自达布部落，可是连达布部落的九江氏族都无法解，那说明…… 阿问不愿意再想。 此毒即便不是九江下的，那也是达布部落的人下的，而他是达布部落的王子，他们对澈儿下毒，无论原因是什么， 可能都与他相关…… 难道说，是我害得澈儿中毒吗？ 阿问开始明白丞师玺为什么说，不知道他的身世对他来说是好事。 丞师玺还知道什么吗？ 阿问感觉从知道真实身份开始，他的身上就自动被加了太多他不愿意也不无法拒绝的重担和希望。 九江他们费尽心思，在各国间当密探、暗卫，都是为了复国。 可是复国，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对亲生的父母和氏族兄弟，还有整个达布部落都没有任何记忆，他从出生以后就一直在灵国，在丞师府，在永乐宫，吃灵国的食物，穿灵国的衣服，他对自己的身份从没有怀疑过。他觉得自己骨子里就是灵国人，流的也是丞师家的血。 如今得知真相，他感觉自己分裂成两个人。 一个是原来的阿问，想成为灵国的护国将军，想永远和澈儿在一起。一个是如今的阿问，背负着被灭国，和整个部落的灭族仇恨，甚至和澈儿中的五毒散有关。 他突然想让时间倒流，回到丞师玺告知他身份的前一刻。 如果再次选择，他一定选择不要知道真相，就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阿问的身份活下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 第35章 短暂休息 丁儿对澈儿一股脑把伙计害她、龟仙救她的事情都说了，澈儿目瞪口呆，说：“他要杀我？” 丁儿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能为了那个传说，就是你的心脏……” “可以使人长生不老。”澈儿说。 “这可能是无稽之谈，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东西可以使人长生不老！”丁儿忙说。 澈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伙计平时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会想要杀人…… 丁儿摸了摸澈儿的头，说：“师傅说过，并不是我们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就够了，我们无法阻止别人有害我们的心，只能自己多加防备。” 澈儿说：“多加防备？” 丁儿看着澈儿，他无父无母，被祖师爷救下来后，和伙计一起在药铺里生活，和澈儿姐弟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看得出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思澄明的人，他把澈儿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如今看她无辜卷入了长生不老药的漩涡之中，他虽说心里十分恼怒，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澈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澈儿恍惚觉得这话似乎是哪里听过。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还是小孩子样子的阿问，脸上都是伤，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对阿问说：“我又不能每时每刻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阿问！他真的是我记忆中的人…… 可是再多澈儿就想不起了，为什么我要对阿问说这个话呢？而且那时候，我似乎早就知道人应该要自保，为什么现在反而这么大意，差点丢了性命？ 澈儿对丁儿笑了笑，说：“谢谢你，我一时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丁儿看澈儿精神似乎恢复了，就嘱咐她多躺一躺，然后 就离开了。 澈儿躺在床上陷入思索，如今她无法使用过多灵力，连伙计这种普通的人类都差点害得她没命。这绝对不行！ 澈儿突然想起来，龟仙因为救她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集中精神，努力去感应龟仙，似乎它的身体好了不少？不愧是上古神兽啊！ 澈儿慢慢起身，走到药铺的堂前，犹豫要不要召唤龟仙。 它虽说现在恢复的不错，可是把它召唤来，会不会加重它的伤…… 突然，澈儿感应到了龟仙和她一样的想法——想见对方的想法！ 澈儿的心脏还在隐隐作痛，虽然吃了龟仙给她的灵丹，可是心脉还是没有痊愈，她小心地聚集了一点灵力，结了召唤术。 龟仙轰然出现。 龟仙看到澈儿，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喜，它刚刚就在想，澈儿有没有好一点？会不会醒来以后召唤自己呢？ 结果澈儿就果然召唤了它！ “对不起啊，明知道你受伤，还叫你来。”澈儿不好意思地说。 “受伤？谁说我受伤了？” 龟仙故意在地面踩了一脚，药铺哗啦啦被震掉了一些瓦片。 澈儿忙制止龟仙，说：“你别动！我信！” 龟仙不易察觉地倒抽一口凉气，刚刚动作太大，扯到筋脉的伤口了，疼得它真想大叫一声。 澈儿感应到了它的疼，但是并不拆穿。 “我是想亲眼看看好不好，竟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给我送药……”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给你的灵丹给了那个小子？” 澈儿想起来轩去花都的时候，她怕他有危险，就把灵丹塞到了他的衣服里。 “他比较有危险嘛！我叫你来是还想问你一件事情，我的心脏真的变成长生不老药了吗？” 龟仙不屑地撇撇嘴，说：“元丹那种东西吃了延年益寿嘛还差不多，长生不老？你们人类真天真啊。” “啊，原来是假的。” 澈儿语气中竟然有一丝失望，她内心确实有一丝希望是真的，并且她有些想要舍命救灵帝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会觉得世界上有人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 “不过近年元丹确实有了变化，它能让人多活个万儿八千年的，倒是真有可能。人也就活个一二百年，万儿八千年对你们来说，可不就是长生不老了？”龟仙慢悠悠地说。 “你能活多久啊？”澈儿问。 “我？我怎么会死， 我可是上古神兽。” “不是说千年王八万年龟……” “你拿我和王八比？”龟仙瞪大眼睛。 “不是……我就希望你好好地一直活下去，不要受伤。” 龟仙被澈儿这冷不丁的温柔闪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吸了一下鼻子，说：“能伤我龟仙的，这世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澈儿觉得这话也耳熟，似乎是她和阿问说过的。 最近关于阿问的记忆涌现出来好多，难道五毒散的毒性弱了？ 澈儿突然发现，龟仙比前几次召唤来的时候又大了一圈，具体说，每次见它，它似乎都比上次更大一圈！现在的龟仙已经快有一座大殿那么大了，澈儿跟它说话的时候，都基本要靠喊的。 澈儿问：“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龟仙得意地说：“不仅如此，我的灵力也在突飞猛进。” 澈儿两眼放光的看着龟仙。 龟仙忍不住摇了摇尾巴，却不小心把尾巴旁边的几棵一抱粗的树给齐生生劈断了！ “照这个速度，下次怕是不能在药铺堂前召唤你了。”澈儿说。 她原本想让龟仙带着她瞬移到花都，去找轩，可是见它五脏六腑似乎也有损伤，这次逆召唤，比她想象中的给龟仙造成的伤害更大。 其实，神兽逆召唤几乎等于自杀的行为，普通的灵兽如果没有经过宿主的召唤就私自到人间，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龟仙是上古神兽，血条比较厚，它不仅能活着回去，甚至还能用多余的灵力为澈儿凝结出一颗救命的灵丹。 可是也还是受到了很严重的反噬，它的经脉几乎尽断，心脉也受到了损害，它在另一个世界的归墟池里泡了这两天，又用自身灵力疗伤，这才有慢慢恢复的势头。 澈儿摸了摸龟仙的腿，说：“以后只能我叫你的时候你再来，千万不要自己来了。” 龟仙一脸云淡风轻地说：“你管好你自己，我就是顺路过来玩，正好看你伤了，给了你一个我用不上的灵丹……” 澈儿见这个龟仙嘴硬得很，就对龟仙说：“既然如此，你多给我十个八个的元丹，我每次吃饭前吃上一颗，滋补滋补。” 龟仙气结，那灵丹是龟仙精纯灵力集结出的极为难得的神丹，这个神丹基本等于是它的分身，在遇到垂死的人的时候，它可以变成救命的灵丹，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又可以变得极具战斗力…… 龟仙拼尽全力，至今也才凝结出两颗保命灵丹，一颗在上次给了澈儿，让澈儿给了轩，一颗就是在前两日也是给了澈儿，保了澈儿一命。 “十颗八颗？饭前吃一颗？” 龟仙将眼睛凑近澈儿，他的头比澈儿都高，眼睛更是像水缸那么大。 澈儿喜欢龟仙，和它插科打诨就觉得事情都很容易解决。 她一跃亲了一口龟仙，说：“你回去，我近日不会叫你了，你好好养着。” 龟仙感觉一身别扭的力气没处使，澈儿温柔起来的时候，就让它的毒舌无从释放。 它突然有点想阿问了，那小子那么烦人，跟他打嘴架最舒服了。 澈儿看着龟仙消失了，看着它没有什么大碍，心里放松了不少。 轩现在到花都了吗？ 阿问在漠北好不好？ 澈儿坐在廊下的扶栏旁，突然想去花都玩玩，反正猿国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蛇花毒是猿国的秘毒，说不准在那里会找到什么解毒的秘法。 说走就走！ 第36章 危险降临 第二天，灵澈儿找到丁儿，说：“我想去花都，你知道怎么才能从悬崖上去吗？” 丁儿忙说：“去花都？这绝对不行！你伤还没有好，何……何况……” “何况现在花都多的是想吃掉我心脏的人对！”澈儿吐了吐舌头。 丁儿脸涨的通红，说：“也不能这么想……毕竟也不是人人都会像伙计那样。” 澈儿笑了笑，说：“是啊，花都也会有很多像丁师兄一样的人。所以我不担心。” 丁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背过澈儿说：“不管怎样，反正你不能去。” “龟仙现在生病了，我没法让它带我去……”澈儿拉了拉丁儿的袖子，说：“我保证会安全地回来，何况现在轩也在花都，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丁儿有些为难，正在这时，祖师爷过来了，对他们说：“澈儿要去便去，丁儿你也一起。” “真的？！” 丁儿高兴极了，他从没有离开过村子，更别说去花都了！ 祖师爷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这里面是我用灵力炼制的蜜，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吸引大量的毒蜂，你和澈儿先吃下这颗避蜂丸，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这个瓶盖打开，能帮助你们逃过一劫。” 丁儿双手接过小瓶子和避蜂丹，和澈儿分别吃下了。 丁儿说：“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澈儿的！”说着就往房间跑去，收拾行李。 澈儿还在原地，她这几天看到祖师爷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祖师爷看她也是如此。他们似乎都心照不宣隐藏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祖师爷愧疚他曾起杀心，澈儿也隐隐感觉到祖师爷对自己并不是完全信任。 祖师爷先开口说：“丁儿从没有去过花都，也没有离开过桃花村，你们一起游历一下也好，只是，这蜜用完后，你们就得赶紧回来。” “好，我会照顾丁师兄的。” 澈儿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面对祖师爷，她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祖师爷沉默了一下，说：“你去换一身丁儿的衣服，打扮成一个小厮，出入也更方便。” 澈儿虽然不知为什么祖师爷要让她女扮男装，可是还是去做了，她走到丁儿的房间，丁儿刚好收拾完行李，灵澈儿说：“祖师爷说，让我换一身你的衣服。” 丁儿也感觉莫名其妙，说：“你身上的这衣服不是很好嘛？还更软和。”不过还是给澈儿找了一身衣服，就把门关上走出去了。 丁儿今年十几岁的年纪，对男女之事并不开窍，也没有觉得灵澈儿和自己有什么不同，只把她当成和阿问一样当成最亲的弟弟妹妹。他当然注意不到澈儿现在已经这样美。 灵澈儿换好衣服，挽了一个和丁儿一样的发髻，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清秀的小生了，祖师爷仔细看了看，说：“这样可以了，你们把这些金子带上，这是多年前师父带我游历时留下的……” “金子？我们带这干什么？”丁儿问。 “在花都，这可以换吃的喝的，把它交给店家，还能换个床铺住一晚。”祖师爷说。 “这东西这么好？”丁儿不可思议地接过金子。 在桃花村并没有使用货币，祖师爷看病也不收钱，村民之间有了多余的食物都会自主地给邻居家送去，邻居家有了别的吃食，也会返送回来。大家共享天地馈赠，互相帮衬，可也是在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像自己都吃不饱饭的荒年，就只能先管自家的几张嘴了。 丁儿就是在荒年被村民遗弃在药铺门口的，至今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虽然他们极有可能就是村里的人。 好在荒年并不多，桃花村一直这样自给自足，过得也算安乐。 尤其是现在在阿问带头的改造下，村民们有了余粮，饮水浣洗也方便，村里四处都洋溢着富足快乐的气息。 祖师爷知道丁儿一直想去桃花村外面看看，毕竟他这十几年只在桃花村和附近的山里游走，每棵树每棵草估计都已经十分熟悉了，怕是已经有些腻烦。 如果让他去花都游历一番，说不定可以长长见识，回来能像阿问一样带着村民们过得更好。祖师爷已经很老了，他近两年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等哪天他死后，村里恐怕连个能管事的人都没有。 村里的长老们都是些一辈子没有离开桃花村的人，他们在猿国士兵侵犯桃花村这类的事情面前，也是一样的鼠目寸光和手足无措。 丁儿虽然天资平庸，可总算是有一颗仁心，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村民的。得让他去外面多见识见识，了解猿国的情形，才能在未来支撑起桃花村。 丁儿和澈儿出发了，一边走丁儿心里一边犯嘀咕，为什么祖师爷突然同意让自己离开桃花村看一看了？ 澈儿也有点困惑，丁儿怎么突然同意自己去花都了？ 丁儿先沉不住气，问澈儿：“你说师父怎么会突然同意让我去花都？” 澈儿说：“我想他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去冒险了。” 丁儿说：“那怎么就正好是你要去花都的时候，他就突然觉得我长大了？” 澈儿撇撇嘴，说：“那你怎么突然同意我去花都了？” 丁儿说：“那还用说？和我一起，你就肯定会没事的啊！我会保护你。” 澈儿看着丁儿，他在药铺做了很多劈柴一类的体力活，体格确实挺强，只是他没有灵力，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澈儿摇了摇头，说：“我现在知道了，祖师爷答应你和我去花都，是因为他觉得我可以保护你。” 丁儿张大嘴，说：“你？保护我？” 澈儿突然抓起丁儿的一个胳膊，轻松一拽就是一个背摔，只是在丁儿被狠狠摔落地前，她用另一个手轻轻将他托了一下，这才使他没有受伤。 丁儿对这措手不及的背摔吃惊得说不出话，呆立在原地。 灵澈儿身手这么好？？ 澈儿皱着眉头说：“我近日总能模糊记起一些很厉害的招数，可是都记不大清，我总感觉我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只是现在总是使不上劲。” 丁儿不可思议地说：“这还叫……使不上劲？”如果不是灵澈儿用手托他一下，刚刚那一个背摔，非得把他脑浆摔出来不可！ 丁儿终于知道祖师爷为什么突然肯让他去花都了，原来真的是因为有澈儿保护他…… 停停歇歇走了快两天，他们才到花都，守城门的人很嫌弃地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他们，说：“进我们花都搬搬抗抗的还可以，千万不要讨饭啊！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讨饭，破坏花都的形象，我就把你们打一顿再赶出去！” “讨饭？”丁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子，说：“师父说这个可以换饭吃，我们不需要讨饭！” 守卫看着丁儿手里那一大把金子，眼睛都直了，别说吃饭，这把金子都可以在花都买下一栋小房子！ 守卫赔笑，毕恭毕敬放他们进去了。 丁儿将金子揣回兜里，悄悄对澈儿说：“这真的是个宝贝，你看这个人对我们态度都变好了！” 澈儿隐约记得拿金子买武器的事情，可是记不清。自从她失忆以后，也没有用过金子，只记得这东西方便的很，不由也喜欢起金子。 丁儿从怀里掏出金子，分成两份，递给澈儿一半，说：“既然是好东西，我们就一人一半！” 澈儿接过来，也小心地放进怀里。 此时已过晌午，他们都饥肠辘辘，正看到一个包子铺。 丁儿拉着澈儿说：“走，我们去试试，看看这金子能不能换包子！” 丁儿和澈儿在桌子旁坐下，卖包子的老板娘走过来，看他们一身粗布麻衣，担心是来吃霸王餐的。 丁儿有些心虚地拿出一块最大的金子，假装很懂地说：“你给我拿……用这个换的包子来！” 老板娘惊讶地看着这块半个手掌大的金子，拿在手里，用牙咬了咬，是真的金子！ 她立马脸上都是堆笑，说：“小爷，你等着！你等着啊！” 丁儿和澈儿心中一喜，是真的！金子真的可以换包子！ 半晌后，老板娘带着四五个伙计，每人端着两三个半人宽的笼屉过来！一个个摞在桌子上，比丁儿站起来还高！ 他俩目瞪口呆，说：“这……” 老板娘笑嘻嘻说：“两位小兄弟，是来给府上买包子的吗？你们住哪里，我让我伙计给送过去！” 丁儿想说他们只是自己想吃……但是他看到老板娘这恭敬的态度，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 他说：“不急，我们先吃，吃饱了我们自己给他们带回去！” 丁儿踮起脚，费劲地从最上面的笼屉里拿出两个包子，递给澈儿一个，自己拿着一个，两个人一口一口吃起来。 老板娘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可是又怕多说了他们再把金子讨回去，就拉着伙计进了店里，留他们在堂外。 路过的人看着他们和小山一样高的笼屉，嘁嘁喳喳，各种讨论。 灵澈儿吃完两个大包子就打起了饱嗝，丁儿也已经吃饱了，还在努力往嘴里塞。 “丁师兄，现在怎么办？” 丁儿看着这还没吃完的几百个包子，神色为难。 老板娘见状，赶紧命伙计们准备了四个大包袱，将剩下的包子全都装进包袱里，笑嘻嘻地对丁儿他们说：“小爷，吃好了？您府上在哪里？我让伙计现在就去给送！” 丁儿想了想，说：“我们自己拿走，谢谢你了。” 说着，他和澈儿一人背起两个巨大的包袱，从包子铺离开了。 他们背着这两个小山一样的包袱，在花都的街道上走，路人纷纷看向他们，丁儿悄悄对澈儿说：“在桃花村，从来没有人家一下子有这么多吃食，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小气了啊，也不分一分……” 澈儿说：“那我们分给他们一些？” 丁儿说：“好！” 于是他们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对路过的人说：“大家饿了就吃！” 刚开始，有一两个孩子试探地拿了一个包子，看他们真的不收钱，街上的人迅速涌了过来，将几百个包子一抢而空！ 丁儿和澈儿把空包袱卷起来，塞进随身的包裹里，丁儿说：“看来祖师爷给我们的金子，是大有用处的。” 澈儿点点头，说：“我们现在先去哪里？” 丁儿看了看街道，每条街道都是那么新鲜，在桃花村从没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祖师爷给我的金子，那么一小块就能换那么多包子，丁儿兴奋极了，虽然刚刚来了花都一个时辰，但是他感觉他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了！ “去哪里都好，澈儿，师父从没有告诉过我，原来花都是这么好的地方！”丁儿感叹说。 突然，来了一队猿国士兵！他们冲到澈儿和丁儿面前，人群里有人喊：“就是他们！” 澈儿回过头，看到士兵的长刀已经架上了她和丁儿的脖子！ 第37章 惹上麻烦 丁儿差点吓破胆，猿国的士兵穿着黑色的铠甲，十分高大，丁儿和澈儿都只到他们胸口。 丁儿刚刚还很愉快的心情，此时一下子全消失了！花都是个危险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祖师爷走之前给他们的毒蜂花蜜，只要把那个瓶盖拉开，他和澈儿就能逃走！ 他忙伸手想要打开自己随身带的包裹，突然一个士兵把他的手别过来，硬把他提了起来！丁儿疼得哇哇直叫…… 澈儿只在一瞬间就把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刀一脚踢出几丈远，两个猿国士兵拿着长刀冲着她刺了过来！ 她用手轻轻捏住长刀，往后轻轻一甩，士兵就连人带刀被甩了出去！ 丁儿看呆了，澈儿身上现在不是还有伤吗？而且师父说她现在切记不能大肆用灵力。 果然，澈儿心脏一痛，她疼得一条腿跪在地上。上次五毒散发作时的旧伤还没有好，再加上刚刚略使用了些灵力，加重了伤口。 “好……好身手！可是，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把他给……给杀了！” 一个猿国士兵把丁儿挡在前面，把刀放在丁儿的脖子上，可是他的腿已经吓得一直在哆嗦了。 澈儿吐了一口血，只觉得天昏地暗，然后一下子倒地不起！ 丁儿大喊：“澈儿！澈儿！” 士兵们趁机把澈儿用绳索结结实实绑了起来，丁儿气愤不已，说：“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这时候有一个老人，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孩子昏睡不醒，看起来似乎生了什么病。 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孙子？！” 丁儿瞪大眼睛：“害你孙子？我……我都没见过你们啊！我们今天刚来花都……” 老人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上来就撞丁儿，士兵拦住她，她一边企图挣脱一边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别的国家派来的奸细！竟然当街发包子！我孙子就是吃了你们的包子才中毒昏睡不醒……你们好狠毒的心啊，这么小的孩子都要害！” 丁儿呆住了，说：“中毒？怎么会中毒？我们也吃了那包子啊！没有毒啊！” 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争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围观，领头说：“ 不管你们下没下毒，打伤我们的人就已经是重罪！把他们给我绑了押进牢里去！” 丁儿挣扎不过，只得被绑了，灵澈儿昏迷不醒，被一个士兵扛在肩上，也一起带了回去。 老人跪在士兵面前，哭着说：“各位军爷，一定要为老婆子做主啊！我孙子父母走得早，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着他饥一顿饱一顿……” 领头说：“你随我来，去公堂补个状告，等我们查明……” “公堂？”老人瘫坐在地。 “你放心，他们要是下了毒，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老人擦了擦眼泪，说：“军爷，我这孙子现在昏迷不醒，等我先去给他抓个药，再去公堂写状告！” 领头看了一眼老人的孙子，确实昏迷不醒，于是他说：“你先去，今日一定来，记住了！” 老人一边“唉唉唉”地答应，一边抱着小孩跑了。 一到胡同，老人就把那孩子往草堆上一扔，吐了口唾沫，说：“真晦气！” 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把玉箫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颤巍巍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乌发如黑玉，眼神冷漠。 老人马上回头给少年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小爷饶命，小爷饶命。” “饶命？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此人正是轩。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玉箫，刚刚这个玉箫碰过这个腌臜的老人，他像丢垃圾一样把它丢在了地上，老人忙捡起玉箫，又是一通叩头，说：“谢小爷赏！谢小爷赏！” “说，这孩子怎么回事？”轩不耐烦地说。 老人眼睛一转，说：“这是我孙子，刚刚吃了那两个外来人的包子，就昏睡不醒，我就去找了军爷们讨一个公道……” 轩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匕首，冲老人甩了出去，擦着老人的发髻而去，老人的发髻被齐生生削了去！头发瞬间散下来，老人反应过来，吓得浑身发抖，窝在轩的脚下，不敢再动。 “我亲眼看到你从街边拾了这个孩子，怎么孙子还有从路上捡的？” 老人见被识破，不敢说话，浑身发抖。 “说，为什么陷害那两个少年。是人指使还是……”轩冷冷地说。 “小爷饶命！是……是我看到他们出手阔绰，又在街上送包子，我就想……就想从他们身上讹些金子……我……”老人的声音十分干涩，眼泪横流。 轩蹲下来，看着她，说：“不想死的话，现在立马去官府承认你的罪行，还那两个少年清白，如果再敢搞什么鬼，这把刀绝对会插入你的心脏……” 老人吓破胆，跌跌撞撞地往官府跑去，说：“小爷，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轩正要随老人去官府，看到那个被老人扔下的孩子被留在了草堆上，他呼吸很重，看起来如果不及时医治，活不过今下午了。看来也是因为生病，才被人遗弃的，从而被这个老人给利用。 轩正要去把这孩子抱起来，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一定是这孩子拉了屎，轩伸向孩子的手僵住了……不行！我做不到！ 轩受不了这么脏的事情。 他施展灵力，让孩子漂浮在空中，在不接触孩子的情况下，带着他去了附近的药铺。 药铺伙计见到来人气宇轩昂，一看就非富即贵，怠慢不得，而且他有灵力，定是高门贵族，只是他用灵力悬浮着一个小孩，这小孩用破布包着，看起来生命垂危。 伙计接过孩子，轩从怀里掏出剩余的所有的金币，递给伙计，说：“把这孩子治好，再找个好人家送养！”伙计看着这么多金币，不由眼睛都直了。 轩看伙计不说话，以为是钱不够，就从头发上拿下那个做工极为精巧的纯金发簪，也放在了金币上面，然后就转身去官府了。 老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轩有没有跟上来，到了官府门口，她踌躇不前。 如果去说这都是我为了讹钱编出来的瞎话，那我一定会吃牢饭的！ 可是如果我不说……她又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看到轩没有跟上来，就悄悄地打算从门前逃走。 突然，轩从空中跳下，他眉头微皱，说：“你怎么不进去？” 老人吓得瘫坐在地，说：“我这正要进去呢，年纪大了，不知道这门怎么进……” 轩说：“那我教你？” 老人连滚带爬地跑进府门内，喊：“不用，不用，我知道了！” 第38章 再次重逢 老人进了公堂，一边眼睛往后瞟。 陆续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轩站在他们中间，老人看到人群里轩的脸。 老人立马在堂前跪下了，断断续续给主事的人说了来龙去脉，又卖惨又认错，堂上惊堂木啪啪直响，就有人把老人架了下去，关押一个月以示惩罚。 轩混在人群里，假装看热闹的人，在堂下喊：“那被抓起来的两个人呢？还不放了他们？！” 人们交头接耳，也跟着喊了起来，“是啊！他们无辜被抓！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 “吵什么？！”主事喊了一声，下面一下子鸦雀无声。 “他们虽然是被冤枉的，可是打伤我两个守卫，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主事把领头叫过来，对他耳语一番，领头点头就下去了。 轩来到花都后，这几日常在清风楼吃喝，因为清风楼在花都是数一数二的做菜好吃，花都内常有达官贵人来这里吃酒，轩在这里能偷听到他们说起很多关于花都的事情，是个十分不错的收集情报的地方。 这天他正巧看到一个老人在路边捡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两三岁，不哭不闹，似乎病得不轻。他觉得此事有蹊跷，就跟了出来。 正看到一大群人在围着两个少年抢包子！ 那两个少年一个是桃花村的丁儿！另一个是……澈儿！ 她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那衣服破烂不堪，可是她在人群中却是那么耀眼，轩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澈儿怎么来花都了？难道是为了来找我？！ 轩心中大喜，正要过去。却被离开的人群迎面扑来，他努力躲避着这些人不与他们触碰，就这样三躲两躲，等到人群都散开，他发现澈儿他们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四处去寻，突然听到一条街道上一声巨响，正是澈儿把两个猿国士兵扔在地上的声音。等他赶到的时候，澈儿他们已经被绑起来了，地上跪着的正是刚刚鬼鬼祟祟捡病儿的那个老人。 轩想立刻去把那些猿国的士兵打飞，救出澈儿他们。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老人陷害他们，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被人派来的？ 如果是被别人派她过来，那就说明澈儿他们来花都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如果他贸然去救，反而会害得澈儿他们有生命危险。 不如先查清楚，再看看如何解决。 于是他跟踪老人到了巷子里，逼问出原来是她自己想要讹钱。所以他让老人来官府自首，既然无人指使，澈儿他们应该会被当成普通的外乡人，不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可是主事并没有当庭放澈儿他们出来！ 轩不由攥紧了拳头，打算跟着领头去牢里把澈儿他们救出来。轩一边悄悄跟着领头，一边担心，如果去把他们硬抢出来，一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官府也会去查澈儿他们的身份，毕竟能让有灵力的贵族来救的人，身份一定也不简单…… 如果因此查出澈儿是灵国公主，而且现在还有她的心脏是长生不老药的传说，那澈儿会四面受敌的！ 可是刚刚看到澈儿似乎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五毒散的缘故…… “等等！这里是牢房重地，你要干什么？！” 轩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跟到牢房门口，差点尾随领头进去了。 轩瞪了守卫一眼，守卫看他不是普通人，似乎得罪不起，就把牢门关上，自己进去了。 轩在门口纠结到底要不要破门而入去救澈儿。 正在他怎么也忍不住就要踹门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 丁儿背着澈儿从牢门走出来。 丁儿看着轩，十分惊讶，说：“你是轩……我是桃花村的丁儿啊！” 轩忙用灵力探了一下澈儿的脉，万幸，澈儿没什么大事。 轩说：“你们怎么出来的？不是伤了两个士兵吗？他们怎么会……” “这多亏了师父！我们来花都之前，师父给我们一些金子，刚刚他们来人说我们只需要把金子给他们，就可以放我们出去！” “金子？这……这么简单？”轩惊讶。 “我也很奇怪，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丁儿高兴地说。 原来早就有人报给主事说有两个外来人出手十分大方，在包子铺一出手就是买了几百个包子，还拿那包子去送给路过的人。 正好领头来报，说抓了两个人，有人举报他们在包子里下毒，已经把他们关进大牢里了。 主事心中大喜，可是此时老人来官府，又主动承认诬告下毒，且看热闹的人众多，那必然是要放走他们了。于是主事把领头叫过来，让他亲自去一趟牢房，让那两个外来的少年把身上的金子都交出来，就可以放他们离开。 领头到了牢房，跟丁儿说了这事，丁儿忙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金子，小心翼翼问：“这些够不够！” 领头大惊，说：“够，够，你们就出去。”说着就把牢门打开了。 丁儿高兴极了，忙背起灵澈儿，就往外走。 本来他是想用毒蜂让这些看守中毒，他再趁机带澈儿出去，没想到只用金子就可以打发了！ 走出大门，正好看到轩，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轩对丁儿说，我们现在得先找个地方，让澈儿好好休息，我再用灵力帮她修复心脉。 丁儿忙点头。 轩说：“你刚从牢里出来，又经历这么多惊吓，还是我抱着澈儿。” 丁儿说：“没事，我不累……” 还没等丁儿说完，轩就已经从他背上接过澈儿，横着抱起，走在前面了。 “轩……”丁儿在后面喊，“我们现在去哪里？” 轩说：“去清风楼。” 丁儿跟上轩，说：“清风楼，那是哪里？卖吃的地方吗？” 轩点点头，说：“也有客栈，可以休息。” 丁儿笑道：“太好了！师父说这里吃喝还有休息的床都可以用金子换，只可惜我的金子都被领头给拿走了……轩，你有金子吗？” 轩如遭雷劈，站住，他带的玉佩、金簪还有药铺找零的那些金币，都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什么一点值钱的都没有了…… 他慢慢看向丁儿说：“那个，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丁儿说：“当然有！” 轩大喜。 丁儿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祖师爷给他的毒蜂蜜，说：“师父说这个可以召唤毒蜂……” 轩失望：“这怕是不能换金子。” 丁儿着急说：“这毒蜂蜜十分难得！师父也是花了这么多年，才收集到这一点！” 轩摇了摇头 ，说：“这个花都有他们自己的规则，但是这个规则，跟桃花村的规则怕是很不一样。”说完轩就继续往前走了。 丁儿似懂非懂，怔了一下，也跟着轩去了。 到了清风楼，伙计迎上来。因为这几天轩常来吃饭住宿，伙计早就认识了他。 轩说：“给安排一间雅间，再准备些吃的送来。” “好嘞！”伙计一边去安排房间，一边回头瞟轩，看他抱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那少年昏迷不醒。 轩看了一眼澈儿，脸微微红了一下，无论怎样看，澈儿都是这样美，即便是穿成这样。 伙计瞟到了轩脸红的样子，心中大惊，怪不得这个少年来了这么多次清风楼，那么多姑娘又送他茶又送他小菜，他理都不理，原来他……喜欢男人！ 轩看伙计还没有开好房间，就冲他瞪了一眼。 伙计以为自己的心事被看穿，忙拿了房牌对轩说：“来了来了， 爷你久等了！” 轩将澈儿放在床上，澈儿迷迷糊糊的，似乎做了噩梦，眼角挂着眼泪。 “澈儿！”轩唤她。 轩为澈儿输送灵力，输送很久，似乎澈儿并没有什么好转。 轩突然想起来龟仙的灵丹！ 轩刚来花都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澈儿竟然将龟仙的灵丹给悄悄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心里又惊又喜，想着澈儿竟然如此看重他。他小心地用布将灵丹包好，放在胸口，时不时拿出查看，常常看着发呆，然后又笑出来。 他小心翼翼拿出灵丹，龟仙说这个灵丹可以救命，也可以当很强的武器，此时澈儿昏迷不醒，是不是这颗灵丹正好适合她？ 轩不敢尝试，因为龟仙说得很含糊，现在又没法找到龟仙问一问。 说这灵丹可以救命，那究竟是怎么使用呢？只说当武器的时候可以抛出去，那当救命药的时候呢？ 是吞服还是外敷？ 轩看着灵丹不知如何是好，不行，不能冒险，等澈儿醒来问清楚再说。 于是他把灵丹小心收起来，继续为澈儿输送灵力……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轩浪费太多灵力，终于虚脱，睡倒在澈儿的床边。 丁儿看澈儿和轩都暂时没事，这一天的奔波确实也感觉累坏了，他靠着一把椅子，也睡了过去。 第39章 囊中羞涩 “澈儿，你在哪里……” “我，我……” “澈儿，父王好想你……” “原来你是我的父王……” 澈儿走近，床榻上躺着的那个病重的男人的面孔，从迷雾中显露出来，灵澈儿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可是眼神又很忧郁，澈儿握紧他的手，说：“原来你就是我的父王。” 灵帝微笑看着她，忧郁的眼神又变得十分温柔。 澈儿忍不住反复喊：“父王！” 突然，灵帝消失了，灵澈儿四顾环看，周围变成一片黑暗，“父王！父王！” 灵澈儿惊醒，原来是梦…… 原来那个人真的父王，灵澈儿很高兴她竟然想起来他的样子，看来体内的灵力和元丹真的在慢慢清除五毒散，说不准以后会想起来更多！ 灵澈儿正要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仔细一看，原来是轩握着她的手，正趴在床边睡着。 晨光从窗外的树叶缝隙中照过来，有一丝光线照在轩的睫毛上，轩的睫毛又浓又长，光线打在上面，在脸上留下一簇簇的阴影。五官深邃，眉毛微蹙，他安静地睡着。 他的手骨节分明，紧紧握着澈儿的右手。 灵澈儿记起自己把猿国的两个士兵扔出去后，就眼前一黑晕倒了，看来是轩救了她和丁儿。 轩身上有一丝像深山中的清泉水的味道，灵澈儿很喜欢这个味道，闻起来十分安心。 灵澈儿重新躺回去，屋内十分安静，灵澈儿看着轩的睡脸，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自从失忆后，她就感觉自己是个空壳，像是做什么事都是错的，她不敢见父王母后，不敢和阿问多谈及以前的事情，她总觉得她因为没有记住那些事而对他们有亏欠。 可是对轩，她没有从前的记忆，在轩的面前，她和正常人无异，她不需要为忘记什么而感到愧疚。 正想着，轩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澈儿已经醒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可是他的手仍然握着澈儿，和澈儿只是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动。 似乎时间在这一刹那流动得缓慢了。 “澈儿！你醒了！你都昏睡了一天了！”丁儿醒来第一眼就是去看澈儿，发现澈儿正睁着眼睛。 灵澈儿和轩不约而同的松开手，轩站了起来，灵澈儿也起身。 “嗯，我记得当时心一下子剧痛无比，就昏了过去。现在起来，觉得舒服多了，好像……心里有一股清泉，很轻松。” “什么清泉，那是轩输送给你的灵气，输了快一个时辰呢！” 澈儿一惊，想到自己体内竟然现在流动着轩的灵力，不由脸一红，看着轩说：“谢谢你，轩……” 轩注意到了她的脸红！ 他的心咚咚直跳，难道……难道灵澈儿对我也…… 他感觉一股热血涌上他的头，只觉得呼吸都十分紧促，他眼神火热地看着灵澈儿，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轩的眼神似乎像火一样烫，灵澈儿不敢看轩，就转头就丁儿说：“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丁儿说：“这里是清风楼，轩带我们来的。” 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丁儿开门，发现是昨天那个小二，小二端着一盘吃的进来，进来后还探头探脑的，因为昨天他注意到轩和这位公子似乎关系匪浅…… “爷，昨晚休息的可好？”小二毕恭毕敬的说。 轩回过神来，对小二点点头，说：“嗯，再送一壶茶过来。” 小二连说好，他把食盘放下后就往外走，在门口停了下来，说：“爷，这住店费……您看……” 轩脸色一变，不由自主掏了掏口袋——除了那颗灵丹，空无一物。 小二看着轩，丁儿也满脸期待地看着轩，轩脸色逐渐尴尬，现场一时十分安静。 澈儿说：“你是要金子吗？” 小二忙说：“什么都成，银钱也行。” 澈儿从怀里掏出一块鸡蛋大的金子，说：“你看这够不够。” 小二忙上前接过来，不住说：“这……这么多！小的这就去给您找钱。” 说着，就倒退着关门，临走时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轩。 小二本来以为轩是个贵公子，每日来清风楼，都不把钱当回事，吃的喝的都十分讲究，原来是靠找少年这种有钱的公子才能这么阔绰…… 小二叹了口气，想，真是人人都不容易啊！ 轩没看懂小二脸上那复杂地神情，转头问澈儿：“你怎么有金子？丁儿不是说你们的金子都被领头给拿走了吗？” “领头？”澈儿问。 丁儿说：“你晕倒后，我们被关进了牢里。那个领头说我们把金子给他，他就放我们出来。只是我把我的金子给他，他就说够了！” “原来如此，这个金子真是无所不能啊！” 幸亏入猿国的时候，丁儿把金子一分为二，给了澈儿一半。 澈儿把所有的金子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说：“我们分一分，这样都能方便一些。” 轩不好意思拿，他第一次发现没有金子的生活是多么不方便。 他从来没有从别人那里伸手拿过钱，也从没有为钱的事情上过心。 他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底下建了一个密室，那个密室里满满都是金子，寻得什么奇珍异宝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派人去拿金子付账。轩母后的母族的人定期有人来查看，把用完的金子如数补上，所以那个密室里的金子永远都是满当当的。 丁儿经过这几天的亲身体验，慢慢注意到了金子的重要性。 他对澈儿说：“看来在花都，金子才是无所不能的，我们接下来得好好珍惜地使用才对！” 澈儿点点头。祖师爷只说金子可以换吃喝，经过这两天，他们才发现，原来金子几乎无所不能！ 正在这时，小二来敲门了，丁儿打开门，他端着轩要的茶过来了，茶盘上还放着一个布兜。 小二将茶盘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刚刚澈儿掏出来的那一堆金子，他不由两眼放光！ 他眼睛不住瞥向金子，对灵澈儿夹尖了嗓子地说：“小爷，这是您的找零，您点点。” 灵澈儿接过布兜，冲小二点了点头，说：“谢谢了。”说着从布兜里拿出两枚金币，递给小二，说：“这点你拿着。” 小二千恩万谢，怕澈儿反悔似得，忙退了出去，眼睛时不时看向那些金子，最后恋恋不舍地把门带上了。 丁儿从澈儿手里接过布兜，看里面有一枚枚小的金币，加起来几乎和澈儿递给小二的那块金子差不多重，看来在清风楼住一晚，花不了多少金子。 丁儿不由放下心来，看来桌子上这些金子足够他们在花都生活一段时间了！ 丁儿把布兜里的金子倒在桌子上，连同桌子上的金子一起，分成三份，用布兜装了一份，递给澈儿。 又从自己带的行李里找出上次包子铺老板娘给他们的包袱，撕了两块，分别把剩下的金子小心地包了，递给轩一包。 轩看了看澈儿，见澈儿很稀松平常地把自己那布兜金子揣在了怀里。 原来澈儿好像并不在意分金子给他和丁儿，甚至也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轩不由为刚刚自己因用澈儿的钱付客栈的钱羞愧难当而觉得自己竟不如一个小女子大气。 灵澈儿身上这股豪气与磊落，似乎超过了大部分男子。 轩虽说在母后的母族庇护下这些年过得也算顺利，只是身边多的是唯利是图和趋炎附势的人，他从小与他们周旋，早就看多了人性的黑暗和自私，对人总是有些悲观的认知。 可是他在澈儿身上看到了从没有见过的纯粹，就像她的名字，也像她的眼睛，清澈无比，但这纯净背后又充满神秘感，让人忍不住要靠近。 总之，他看到澈儿就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他从丁儿手里接过金子，也把它放在了衣服里。 他们一起坐下吃早饭。 清风楼的茶点做得十分精致可口，可是澈儿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 “这个五毒散真的够麻烦啊，我好像越来越弱了，这次只是把两个灵力低微的猿国士兵丢了出去，竟然就会晕倒。”灵澈儿有些懊恼地说。 轩说：“在漠北的时候，你不是还用过召唤术吗？召唤术用到的灵力可比这个大得多啊，为什么上次没有什么事？” 澈儿叹了一口气说：“因为我来花都之前，就受了伤，当时有人要杀我……” “什么？”轩立马起身，忙把澈儿拉过来，上下检查，说：“伤哪里了？谁要杀你？” 澈儿不大好意思地挣脱开，说：“是药铺的伙计，我听丁儿说可能是想吃我的心脏，把我迷晕了，但是我的灵力一瞬间爆发出来，弹开了匕首，由此也伤了心脉……” 轩不由握紧了拳头，他以为把澈儿留在桃花村，她应该是安全的，没想到连桃花村看起来那么质朴的村民竟然也想要她的性命！ 看来得尽快找到猿神，调查清楚关于澈儿心脏的长生不老的秘密…… 药铺的伙计竟然敢对澈儿动手，等回到桃花村，不，无论是天涯海角，我一定要让他死得十分难看…… 他的眼神变得很冰冷，既然药铺的伙计会对澈儿下手，那么丁儿也是药铺的人，他会不会也…… 轩一边想着，一边把这寒剑一般的眼神投向丁儿。 丁儿吓得往后一跳，说：“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可不会对澈儿下手！我对长生不老没兴趣，何况还要以澈儿的性命为代价……” 澈儿看着轩那似乎要杀人的眼神，哭笑不得，说：“丁师兄不会杀我，你放心！” 轩想了想，确实，如果丁儿要动手，那么他们来的路上，尤其是澈儿晕倒的时候，他有无数次可以下手的机会，可是他都没有动手。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是我多想了。” 丁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说：“大早上的，半条命都被你吓掉了……” 轩给丁儿斟了杯茶，什么也没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时此刻他可能不会对澈儿下手，可是以后呢？如果他自己遇到生命危险，或者他恩重如山的师父病重的时候呢？他会不会为了自己能活命，或者为了他的师父，而想要澈儿的心脏呢…… 丁儿没有看出轩在想什么，看他给自己斟了茶，权当轩对他道了歉。 轩突然想起澈儿给自己的那颗灵丹！他忙把它掏出来，对澈儿说：“我记得你说这颗灵丹可以保命，它是不是可以治你的病？” 澈儿说：“龟仙给我吃过一颗这个灵丹了，确实好了很多，只是我们现在在花都危险重重，暂时还是不要浪费了。我调养几天就好了。” 轩问：“这个灵丹怎么用？” 澈儿说：“就是吃下去。” 轩听后，趁澈儿不注意，就要将灵丹塞进澈儿的嘴里去！ 澈儿一个敏捷的侧转身，轩扑了个空。 “好快！”轩感叹道。 澈儿得意地说：“那当然，阿问说我母后是灵国第一刺客，想来我的身手便是从她那里来的。” 对了，那个阿问！ 如果澈儿是灵国的公主，而灵帝只有一个孩子，那阿问怎么可能是她弟弟？轩突然想起阿问对澈儿似乎十分亲昵和重视。 而澈儿似乎对他也十分信任…… 虽然阿问还只是个孩子，如果他对澈儿存了爱慕之心…… 不，看他的眼神，他早就对澈儿存了爱慕之心！ 毕竟这个阿问知晓澈儿的一切，而我刚刚认识澈儿不过数日。对澈儿的了解，可能并不如那个小鬼多。 如果等那小子长大，他一定会成为横亘在我和澈儿之间的潜在威胁…… 必须要尽快对澈儿表明心意…… “轩你怎么了？”澈儿问。 轩回过神来，说：“没……总之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先把灵丹吃了，把伤养好。” 澈儿说：“龟仙说它暂时没办法再说灵丹了，而且它受伤了，暂时也没法召唤它来。接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轩说：“即便如此，还是你的安危最重要。” 澈儿接着说：“龟仙说把这个灵丹丢出去，会变成它的影子，会非常厉害！我想看看龟仙厉害起来什么样子！” 轩摇了摇头，这个澈儿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天真，似乎她对未来充满了信任，总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斗志昂扬，不怕麻烦。 轩把灵丹递给澈儿，说：“灵丹还是放在你那里，关键时候它可以保护你。” 澈儿没接，说：“不必了，等我伤好了，即便是不用灵力，猿国也没人打得过我。还是你拿着。” 轩知道澈儿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在猿国的尴尬，如果被任何一个猿神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可能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轩拉过澈儿的手，把灵丹递到澈儿手里，说：“在你伤好前，灵丹先放你那里，你是吃也好，不吃也好，自己做主。” 澈儿用力想挣脱，不料挣脱不开，因为轩用了灵力，而她现在不敢用灵力。 “你看，你现在可打不过我。”轩温柔地说。 澈儿只得说：“那我先拿着，等我好了就还给你。” 丁儿在旁边看他们互相谦让灵丹，忍不住大叫：“最弱的人是我啊！澈儿受伤也能打我三个！为什么你们不把灵丹给我护身啊！” 澈儿把灵丹放进怀里，说：“没事的，丁师兄，没人想杀你。” 轩补充道：“你没有被杀的价值。” 丁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息，拿起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第40章 不能承受 澈儿他们离开漠北已经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回来。 阿问心急如焚，澈儿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毕竟现在全天下到处都是想要杀死澈儿的人…… 那个轩现在只身身在猿国，他自保都难，怎么能保护好澈儿呢？ 真笨啊阿问！你怎么就让澈儿这样回了桃花村呢？当时应该死也要跟着去的！ 可是凭自己这微弱的灵力，除了能替澈儿死，还能做什么呢？ 九江给阿问送了些茶点过来，倒了一杯温热的奶茶，递给阿问。阿问默默接了过来，说：“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我也不知道你跟我说的这些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九江眼睛看向别处。 “只一点，只要你发誓你以前和以后都不会害澈儿，我就不会对你的事情多问。”阿问看着九江说。 “呵，你对澈儿倒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上心。” “没错，澈儿对我来说，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那达布部落的仇恨呢？达布部落王族三百七十三口的人命呢？被猿国杀害的那十几万的达布的族人呢？” 阿问哑然。 “一个灵公主，就能忘记达布部落的血耻吗？为了她，你就毫不犹豫地撇下这血海深仇，在将来，欢天喜地地做你的丞师将军，迎娶灵公主，成为灵国位高权重的驸马吗？” 阿问心里一惊，如果不是九江，那肯定就是达布部落残留的九江氏的族人，他们对澈儿下五毒散，难道是因为不想让我忘却仇恨，让我失去任何幸福的可能，才能全心全意成为他们的傀儡，为他们的复国计划彻底牺牲自己？ 阿问声音有些颤抖，说：“你们九江氏族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九江轻轻喘着气，似乎从仇恨中难以自拔，良久，她说：“不过十几人。” “就靠这十几人，你们想要复国？” “不是‘你们’，是‘我们’。”九江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们达布部落唯一的王子，你肯定是要成为我们复国后的王的。” 阿问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沉闷，就像是千年古墓中吹出来的风一样，腐朽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九江接着说：“不要小看我们九江氏族的人，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他们每个人现在都在各个国家担任要职。” 阿问一惊：“包括猿国和灵国吗？” 九江说：“当然。” 阿问说：“他们为什么要去各个国家潜伏这么多年？难道我们唯一的仇人不是猿国吗？” 九江激动地说：“当然不是！当时见死不救的灵国也是我们的仇人！当初和我们达布部落联盟，却眼看着我们达布部落被猿国灭族的每个国家都是罪魁祸首！都要付出代价！” 阿问后背一阵发凉， 说：“九江，你是不是被仇恨冲昏头脑了？灵国他们并没有故意耽搁，漠北那么远，灵国援军马不停蹄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九江眼睛看向阿问，阿问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九江没有一点原来的样子，现在的九江看起来像是被恶魔附身，眼神执着得恐怖。 “不是我被仇恨冲昏头脑，是你根本就不在乎达布部落的仇恨！你在灵国的将军府养尊处优这十几年，我们十几人为了在各国落脚，什么苦都吃，什么恶都做，我们早就置自己生死于不顾了！”九江声音低了下来，接着说：“猿国在我们达布部落烧杀抢掠二十余日，二十余日，没有一个援军来，我们族连不会走路的孩子都没有逃过猿国的刀，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你说我怎么不恨！” 九江再也忍不住，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阿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方面似乎能懂得九江内心的痛苦，可是他一方面又实在无法和九江一样有这样深的仇恨。 他恨猿国，可是无法恨灵国这些联盟国。 灵国，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丞师玺和娘，对他视如己出。灵帝和灵后也对他非常照顾，更何况还有澈儿…… 阿问了解灵国的皇帝、皇后、两任护国将军，他清楚地知道他们都是仁慈之人，怎么会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联盟国的生死呢？ 阿问看九江的样子，知道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下去。 九江的心里怕是已经住了一个恶魔，在年幼时遭遇了这样大的仇恨，谁又能那么容易抛下呢？ “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打算鼓动各个国家都与猿国对战，削弱猿国，然后将灵国占为己有，最后将猿国杀尽！” 九江的话像是一个霹雳，让阿问战栗不已。 将灵国占为己有？ 将猿国杀尽？ 也是在同一瞬间，阿问想起丞师玺那可怕的经历！ 丞师玺说在灵国与猿国交战的时候，他中了奇毒，被操纵，从而杀死了十几个将军和上千名士兵。 猿神亲口承认是一个年级很小的女子主动找到他们，说会给丞师玺下毒，让他们之后对灵国展开攻击。 最终灵国损失惨重，丞师玺也背负上了杀害战友的罪名，生不如此，最后也…… 阿问的眼泪滚落下来， 他一把将九江拽过来，字字泣血：“给我父帅，给丞师玺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九江轻轻说：“是我。” 阿问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丞师玺的死，也是九江氏族的人做的！也是达布部落为了复仇而做的！ “可惜的是，即便是亲眼目睹丞师玺杀害那么多人，回来的将军和士兵竟然没有一个跟灵帝告密！本来我们是想让灵帝彻底对丞师家的人失望，然后趁机让我们的人成为护国将军。可惜，灵帝对那个丞师玺那么信任，即便是我们的人告诉了灵帝丞师玺对自家人大开杀戒，他也不当回事，还提拔了丞师玺的弟弟，丞师夷当新的护国将军！他真是蠢啊……” 阿问的心似乎被紧紧握了起来。 他不断回想起丞师玺因为被操控而杀害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军们和士兵后，那些痛不欲生自我折磨的日子。 他对九江恨到了极点！ 可是，九江和九江氏族的人做这些事，竟然都是为了达布部落，更是为了复国，换句话说，他们做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都是为了他！ 如果他没有被丞师玺救回来，而是死在猿国兵的刀剑下，是不是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阿问此时此刻恨自己活着，恨自己生在达布部落，恨自己的一切！ 突然之间，阿问想到，之前吉凌将军在战乱中向丞师玺射淬了蛇花毒的箭，灵帝为了替他挡箭，而中了蛇花毒，至今卧床不起。 那蛇花是猿国的秘宝，虽说吉凌将军承认是因为嫉妒丞师玺，可是他的蛇花是哪里来的？难道…… “那，当日吉凌将军用蛇花毒的箭射我父帅，却中伤了灵帝……也是你做的……” “是我。本来只想让丞师玺死，这样我们的人才有机会成为灵国的护国将军。可是当时还是亲王的灵帝替他挡了一箭，灵帝是当时最有可能继任王位的人，他卧床不起对我们更是好事，以后灵国就更容易被我们拿捏在手心里……” “你……你那时候……应该也只有几岁，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 “我亲眼看见我的族人，我的母亲，被猿国人杀死的时候，我只有三岁！他们有想过我年纪小，他们有心软吗？！” “九江，你疯了！是你害死我父帅，是你害得澈儿的父王病重……” “是他们挡在我们复国大计面前，他们不得不死！” “你现在这样，和乱杀无辜的猿国有什么区别？” “我……” 九江愣住了，她从没有想过，她如此恨猿国，而这些年她生不如死，做的这些事情，害了那么多人，原来其实已经和她恨的猿国人一样残忍…… 九江对阿问说：“我的使命也完成了，为了达布部落，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 说着九江拿出来一个玉制的小瓶，拔开盖子，就要一饮而尽。 阿问一把夺过瓶子，说：“这是什么？！” 九江不屑地笑了笑，说：“这就是那个灵公主中的五毒散啊，服下去要么死，要么失去记忆，无论是哪一种，对我都是种解脱……我真的太累了……” 阿问捏紧瓶子，就是这个药，让澈儿失去了记忆，灵力被限制！ “你说澈儿的五毒散不是你下的，为什么你这里会有五毒散？！”阿问冷冷地问。 九江说：“我们每人都有一瓶五毒散，此毒无人可解，连我们自己都不能。这是给我们一个了结的，防止我们哪个被抓出来后，受不了酷刑把其他人招出来，那我们这些年这些人，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阿问对九江说：“我恨不得你现在立马死，可是我想你不会说出是谁给澈儿下毒，我要先留着你的一条命，那个人迟早会跟你碰头，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九江喊：“为了灵国的一个公主，你要杀死为你效死忠的人？我们这些人这些年都活在刀尖上，就是为了给你复国！你竟然被那个公主迷了心窍……我告诉你，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对灵公主下手的！” “什么？” “他看你整天像哈巴狗也一样跟在灵公主的屁股后面，怕你沉浸在富贵乡忘了我们的仇恨，怕你不肯杀死灵帝篡夺灵国的皇位！……” “他是谁？！” “呵，你不用知道。” “我死也不会对澈儿和澈儿的家人动手。” “所以需要我们来帮你一个个杀死他们……” “闭嘴！”阿问掐住九江的脖子，把她狠狠推倒在地。 “你逃脱不了你的命运，你从出生开始 ，你不就是你自己的，你身上背负着整个达布部落的仇恨！” 阿问跌坐在地，内心被铺天盖地的阴暗笼罩得密不透风。 他心如死水。 因为他，害得灵帝重病，害得澈儿失去记忆，灵力又被封住，这些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阿问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痛哭不已。可是万般的情绪就像淤泥一样淤积在他的胸口，眼泪无法缓解他的痛苦！ 这大概就是父帅最后的日子里每天的感受…… 仇恨，愧疚，无奈，伤痛，每种情绪都被极端放大，梗在心头。 阿问还只是个孩子，实在难以承受这般痛苦，突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九江看着阿问从痛哭到昏阙，丝毫没有动容。 她慢慢走向阿问，从阿问手里拿过那瓶五毒散，往地上泼了下去！ 然后攥着空瓶，假装昏睡在阿问旁边…… 第41章 漠北相见 “小爷！小爷！” 阿问被一阵骚动吵醒，他慢慢爬起，感觉头痛欲裂，一时之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揉了揉头，想爬起，浑身无力，就干脆坐在那里。 这才注意，九江竟然躺在身边！ 九江似乎昏迷了，手里还拿着那个装着五毒散的瓶子……难道…… 阿问这才想起是九江给他说了这么多恐怖的真相，他一时难以接受，昏阙过去…… 军帐里不知什么时候聚集来很多猿国的士兵，为首的是阿问和澈儿第一次见到轩的时候，轩带在身边的那个侍卫，也是和阿问骑一匹马一起回来的那个人。 侍卫看了看阿问，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九江，以为阿问和他的侍女只是喝多了，也不多问。 他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将军说要以最高的礼仪接待你们，除了提供衣食，一律不准我们接近你们的军帐，可是……” 阿问说：“怎么了？” “我们将军已经失踪好几日了！”侍卫着急的说，“平时将军就好自由，也有三两日不见踪影的时候，可是像现在这么久的，还是第一次！” 阿问想起轩是临时起意跟着澈儿瞬移回桃花村的，事发突然，必然没有和手下交代。 如果照实说，那澈儿可以召唤上古神兽的秘密就会泄露。 虽说这个侍卫看起来对轩忠心，可是对轩忠心，并不代表对轩的朋友也忠心。 阿问说：“放心，他和……他和我阿姐近几日一起去近郊策马游玩去了，想是走得急，才没有跟你们说。” 侍卫在军帐内看了看，那日晚上轩似乎十分上心的姑娘确实不在，看来阿问说的可能是真的。 侍卫说：“你知道他们具体去哪里了吗？” 阿问说：“我不知道，想来再过两日就回来了。” 侍卫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冲阿问作揖就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他这么急着找轩，其实是因为今日巡逻时遇到了一个高手黑纱蒙面，在附近打探什么，侍卫虽说灵力高强，竟然还是占了下风，让对方逃走了。 侍卫担心轩在路上碰上这个高手，如果是与猿国有过过节的部落派来的杀手，想必不会单单只派这一个人，如果是一次有预谋的暗杀或者复仇，那轩就危险了……如果轩不小心落入他们的手中，他可如何和李大人交代啊…… 李大人是轩母家的舅舅，现在掌管着轩母后的整个母族商团的族长，他从小就对轩的母后十分依赖，等轩的母后成为一国之后，姐弟俩就很少见面了，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尤其是轩的母后死后，李大人对姐姐唯一的骨肉，轩更是照顾有加。派了一大队的亲信来照顾轩。 侍卫就是其中一个，曾受到李大人的各种恩惠，如今在轩身边尽职尽责，也是为了报答李大人的恩情。 侍卫从阿问的军帐离开，就安排了四队人马去近郊的四个方向搜索，必须得尽快找到轩。他自己则带着一队精锐，去军帐周围查看那个黑衣人是否返回。 阿问听见侍卫他们渐渐走远了。 阿问从九江手里拿过那个装五毒散的瓶子，竟然是空的！ 难道九江她喝了这五毒散！？ 阿问忙去试她的鼻息，呼吸均匀，想来性命无碍。 五毒散要么令人丧命，要么让人失去记忆。 难道九江她…… 阿问推了推九江，喊：“九江，你醒醒！” 九江没有睁眼。 阿问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凉茶，对着九江的脸泼了上去。 九江皱皱眉头，醒了，揉着眼睛看四周，又看了看阿问，她说：“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阿问有些怀疑地靠近九江，说：“你真的失忆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九江一脸迷茫，说：“失忆？我失忆了吗？” 阿问对九江的心机是领教过的。 她手里那瓶五毒散是真的还是假的？ 即便是真的五毒散，她是不是其实有解药，却骗他说没有解药？ 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失忆？ 不然她怎么敢喝下这种秘毒，她真的置生死于不顾吗？ 这真的有可能…… 以九江的个性，她视他人的生死如草芥，对自己也同样心狠，她那样悲惨的身世，十几岁的女孩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他看着九江，九江的眼神就像之前一起在永乐宫学习灵力的时候一样，单纯而温和。 阿问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九江说：“我应该记得什么？” 阿问心想，你的身世、你的所作所为，确实统统忘记比较好。 可是，是她间接害死父帅和娘，也是她害澈儿中五毒散……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都被九江给毁了，现在他和澈儿天各一方，澈儿连他是谁都记不起…… 阿问对九江的眼神充满恨意，他恨不得杀了她。 可如果她真的失去了记忆，如果九江没有那样的身世，她会不会就不会这般冷酷无情、草菅人命？ 如果命运曾经十分亏待于九江，此时失忆是不是一个补偿？ 阿问看着九江，心中一软，毕竟她与澈儿还有自己一起长大，澈儿也是拿她当姐妹一般。应该怎样处置她，也需要澈儿恢复记忆后，来一起决定。 阿问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只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作恶了，你的名字是九江，以后也叫九江。” 九江说：“九江？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问说：“丞师问，你叫我阿问。” 九江实际并没有失去记忆，她听到阿问说自己叫“丞师问”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紧绷了一下，他竟然还是认为自己是灵国丞师家的人！ 九江说：“好。阿问。” 阿问说：“你怎么不好奇你之前是什么样子？或者以前发生过什么？” 九江说：“我感觉我的身体似乎不愿意回忆起那些，想必以前十分糟，忘了便忘了。” 阿问一怔，是啊，九江的过去确实糟得不能再糟，所以她并没有像澈儿一样，从醒来的第一刻开始就拼命想要找回记忆，澈儿的记忆里有灵帝、灵后，她记忆里的所有人都是爱她的，所以记忆对澈儿十分重要，而对九江来说，是丢弃掉更好的东西。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影闪过，阿问定睛一看，竟然是灵后！ “云……云姨……你怎么来了？”阿问惊讶极了。 灵后将面纱撤下，说：“我早上让手下来探查，探得你在这里，所以我等不及就来了。” 阿问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亲自来这里……” 灵后说：“澈儿呢？” 阿问明白了，灵后一定是知道澈儿来了漠北，所以就万里迢迢地赶来了，灵国高手那么多，灵后竟然会亲自来敌国的军营里…… 阿问说：“澈儿现在在花都山崖下的桃花村。” “桃花村？我就从那里来的啊，难道……” 阿问看着灵后，不知道该不该把澈儿能召唤上古神兽的事情告诉灵后。 灵后问：“澈儿的上古神兽是不是可以瞬移？” 阿问吃惊，灵后竟然知道？ 阿问点了点头，说：“是……” 灵后这才注意到军帐里还有一个人，她刚刚急着问澈儿的下落，一时大意，她对九江扑朔迷离的身世本来就有所怀疑，虽然暗地里对她各种调查，都没有查到什么，也让她和澈儿他们一起跟着丞师夷学灵力，她一直对九江还是不那么信任，非要说原因，可能就是多年做刺客的直觉——九江并不简单。 灵后说：“九江，你也在。” 九江歪头看了看灵后，问阿问：“她是谁？” 灵后一惊，也看向阿问。 阿问说：“九江服了五毒散，也失去了记忆。” “和澈儿的毒一样？！” “是……” “澈儿是怎么中的五毒散？还有你们来到猿国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灵后正要问为什么澈儿的心脏变成了长生不老药，但是她看了看九江，又把话咽下去了。 她对九江说：“你去拿些茶来。” 九江看了看灵后，并没有动，阿问说：“去。”九江才离开。 灵后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澈儿现在在桃花村不会有危险……” 阿问说：“有龟仙和……轩在，应该没事。” “轩？” “嗯……是这个军营里的将军，也是……”阿问不知道该不该和灵后说轩的真实身份，好在灵后现在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只想知道澈儿安不安全，现在好不好。 灵后说：“桃花村的村民倒是质朴，应该不会加害澈儿。而且想来澈儿的心脏……的事情传到桃花村还需要一点时间。” 阿问点了点头，说：“我们来了多少人？” 灵后说：“我和两个手下，丞师将军派来的商旅想必再过几日也来了。” 阿问这才明白九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漠北，原来是跟着商旅大队来的。 阿问说：“澈儿身上现在还有猿国的元丹。” 灵后说：“我知道。” 阿问没想到灵后短短数日已经把这些都打探清楚了，而且还赶了上万里路，不愧是灵国第一刺客，心中暗暗佩服。 灵后接着说：“元丹的事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澈儿身上的五毒散，你们来漠北就是为了找解药的，有进展了吗？” 阿问叹了一口气，说：“还没有头绪，只是……只是有人说这个毒可能永远也解不了……” “谁说的？！” “是……达布部落的人，也就是制作此毒的人。” 灵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她喃喃道：“澈儿……我的澈儿……” 阿问看到灵后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难过，他何尝不想让澈儿快点好起来，如果可以交换，他知道他会和灵后一样，都心甘情愿和澈儿交换，让自己成为那个中毒的人。 可是，这些都只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阿问说：“这里的医师说，有一种药浴浸泡的方式，可能会对记忆恢复有帮助，就是强行将破碎掉的记忆黏合起来，只是过程如剜心般痛苦……” “绝对不可以！我宁愿澈儿永远什么都想不起来！”灵后激动地说。 “嗯，我也这么想。只是澈儿对这个方法似乎势在必行，她似乎十分强烈地希望恢复记忆，我想她可能是十分想要记起你和灵帝……”阿问说。 “澈儿……”灵后心痛不已。“为什么这些事情要发生在澈儿身上？” 连日来的奔波却得来这几乎没有意义的结果，再加上想到澈儿可能以后随时随地都会被所有想要长生不老的人追杀，灵后感觉自己一下子垮掉了，她将手把脸埋起来，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阿问从来没有见过灵后情绪有什么太大的波动，除了她和澈儿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到很明显的笑意，其他时候都是端庄而威严，很符合皇后该有的气度。更何况像现在这样毫不顾忌地哭，阿问一次也没有见过。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灵后，何况这些事放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让她哭一哭也好。 于是阿问站在一边，看着灵后，默不作声。 九江出了军帐就躲在门口偷听，她听到灵后说“澈儿的心脏”，澈儿的心脏怎么了？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惊天的秘密，所以灵后和阿问才把自己支开。 不行，得想办法搞清楚！ 第42章 花都闲逛 如今澈儿被五毒散震开的伤口还没有好，轩又因为给澈儿输送太多灵力现在也是战力不足，丁儿干脆就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所以深夜潜入猿神王宫里是不太可能的，何况听清风楼的人说，猿神前几天突然将王宫内的守卫增加了好几倍，原本就难以潜入，此时就更不可能了。 猿神自灵后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所有的守卫，还把刀架了他的脖子上以后，猿神挑了上万个守卫将整个寝宫都围成了铁桶一般，日夜看守。即便如此，他依旧难以入睡，总是在快要进入梦境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一凉，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开始在寝殿内大砸大吼，如疯魔了一般。 轩计划和澈儿他们打扮成给猿神王宫送蔬果的农人，于是他们就离开清风楼打算去置办一些农人的行头。 逛了好几家铺子，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 店内的伙计见他们气质不俗，不想放过这笔买卖，就把轩他们叫住，说：“农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哪有来铺子里买的？” 这倒提醒了轩，是啊，农人多穿粗布衣服，只是和丁儿还有澈儿身上这种麻绳做的粗布不一样，花都们的农人穿的是棉布粗布的，都是自家纺了裁来的。 伙计说：“几位爷怎么想买农人那破烂的衣服，看爷身上的料子，应该是最高等级的绸缎，我们小店里虽然没有这么好的绸缎，可是上好的绸缎还是有的，你给两位小兄弟买一身！” 伙计注意到丁儿和澈儿身上的衣服粗糙不堪，和轩身上的衣服有明显的区别。 轩说：“我们兄弟三人来花都游历，想着穿一穿农人的衣服，吃一吃农人的饭食，也算消遣了。” 伙计点了点头，说：“爷，你等我两刻钟，我去我家里拿几套干净的粗布衣服，你看可好？” 轩高兴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装金子的布袋，取出一枚不大不小的金子，对伙计说：“有劳了。” 伙计见轩随身带着的竟然就有这么多金子！ 忙不迭把金子接过来，从堂内唤了一个人过来看店，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丁儿看着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不由用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金子，说：“看来在花都，这个金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有用。” 趁着伙计回家取衣服，轩他们来到铺子门口，正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 澈儿看着糖葫芦发呆，轩立马去买了两串，递到澈儿手里。澈儿拿着糖葫芦，就这样看着，也不吃。 “澈儿你怎么了？”轩问。 澈儿说：“我父王……似乎买过这个东西给我吃。” 轩说：“难道，你记起你父王了？” 澈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梦里那个生病的男人是我父王了，这几天我记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轩看着澈儿，他才发现，他心里其实是暗暗地希望澈儿记忆不要恢复，或者不要这么快恢复的。 似乎只要澈儿恢复了记忆，那他在澈儿的世界里就会变得微不足道，毕竟他和澈儿只不过认识了几日而已。 澈儿咬了一口糖葫芦，笑嘻嘻说：“这个真好吃！”说着就把手里另一根递给轩，说：“你也吃。” 轩高兴地接过来，也咬了一口，和澈儿相视一笑。 丁儿在旁边看着他们，又分糖葫芦又对着笑的，就硬挤到他们中间，把他俩一把推开，说：“你们都不和我好！” 澈儿这才注意到，轩没有给丁儿买糖葫芦，就把自己的举过来说：“丁师兄，你也吃！” 丁儿高兴地正要咬澈儿刚刚咬过的地方。 轩大惊，这怎么可以！ 轩忙把自己的糖葫芦塞进丁儿嘴里，说：“吃我的，澈儿自己的还不够吃呢。” 丁儿拿起轩的糖葫芦一口口吃了起来，澈儿把糖葫芦收回来，也吃了起来。 酸甜可口，吃得高兴。 轩看着澈儿吃糖葫芦的样子心里也甜得很。 就在这时候，伙计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抱着三套棉布衣服回来。见到轩他们，伙计满脸都是笑，说：“这是我内人给我做的最好的几套衣服了，拿来给几位爷！” 丁儿接过衣服，轩对伙计点了一下头，就一起往清风楼方向去了。 到了清风楼，轩让丁儿先去换衣服，他们待会再来。丁儿抱着衣服就去了雅间，轩和澈儿坐在前堂，正好有歌舞，就点了几个点心和茶，边吃边看。 这应该是轩和澈儿第一次独处，澈儿的眼睛被歌舞吸引，半咬着一块点心也忘了嚼。轩看着澈儿发呆，总觉得她怎样都是那么好看，只要她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是黯淡无光的，只有她是耀眼的。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轩的眼睛里只有澈儿，也只能听到澈儿的声音。 澈儿手里拿着一块点心举在嘴边，正要咬。 突然，轩凑了过来，咬住了澈儿手里的点心，鼻尖轻轻擦过了澈儿的嘴唇，然后轩迅速坐了回来，耳朵和脸都红得很，但是眼睛故意看向别处，慢慢嚼着点心。 澈儿呆住了，看着轩，刚刚……轩…… 轩感觉澈儿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的心已经跳得如雷鸣一般，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说：“盘子里没有你手里这种点心了，我想尝一尝。” 澈儿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似乎哪里也都对，她感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刚刚被轩鼻尖碰到的嘴唇，就像被灼伤了一下。她忙拿起一个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丁儿回来了，换了伙计那个棉布的衣服，他冲他们说：“这个衣服真舒服啊！比麻做的衣服舒服多了，我得去看看他们怎么做的这个衣服，回去教给桃花村的人！” 他兴冲冲对轩和澈儿说话，却不见他们回应。 只见他们一个脸红得跟什么似的，一个拼命在喝茶，丁儿一脸疑惑说：“你们怎么了？” 轩忙说：“没有啊，我们正在看歌舞呢。一时没有回过神。” 丁儿推了推澈儿说：“澈儿，你快去把衣服换了，这衣服可舒服了！” 澈儿低着头就要往雅间去，轩一把拉住了她，但是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松开了。 俩人都低着头，红着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儿把他俩的手一下子攥到了一起，用自己的手紧紧包在外面，说：“我从刚刚就注意到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都不看对方，还一直想躲着对方。” 轩的手和澈儿的手被丁儿紧紧握在一起，澈儿呆了一下，就甩开跑开了。 澈儿边跑边感觉心不住狂跳，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似乎从没有有过的，看到轩，心里就会又酸又甜，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轩忙追上去，到了雅间门口，轩不看澈儿，用手挠了挠眉毛，说：“那伙计的衣服可能不干净，你等我用灵力给去一下尘土。” 说着，就用灵力把澈儿手里的衣服给包裹了起来，衣服似乎被还原了，没有一点穿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刚摘的棉花的清香味。 轩把房门关了起来，就走远了。 澈儿慢悠悠地将衣服换了下来，刚刚被轩用灵力清洗过的衣服上，除了有棉花的清香，还有轩身上那种类似深山林里清泉的灵力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吹着晨风一样清新自然，澈儿很喜欢这个味道，轩的灵力属性应该是水。 澈儿换完衣服就出去了，和轩擦肩而过，心又忍不住狂跳了一下。 澈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五毒散的缘故。 澈儿回到前堂，坐下来，和丁儿继续吃点心。丁儿问：“你和轩怎么了？你们和好了吗？” 澈儿说：“我们没有吵架啊。” 丁儿以为澈儿还在气头上，就不再问了，帮澈儿斟了茶，继续看歌舞。 第43章 暂时告别 轩带着澈儿他们来到了花都南角的一处院子，这是他近日在清风楼打探到的，这里住着的主事掌管筛选猿神王宫里的衣食货品供应，所以这自然是个肥差。如果想赚王宫供应的钱，就必须要来主事这里走一遭。 轩给门口的小厮一小块金子，麻烦他通传，小厮忙去了，不一会就说他家老爷有请。 丁儿又一次体会到了金子的方便，在花都只要有金子，那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一位瘦瘦的中年男子坐在前厅里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十分精巧的壶，也不用杯子，就直接拿着壶对嘴喝水。 见轩他们进来，只用眼睛略瞟了他们一眼，看他们穿着粗布衣服，脸上的表情便更难看了。 轩注意到主事脸上的表情，他稍作了揖，主事几乎看不出来的点了点头，他就坐下了，澈儿和丁儿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轩说：“我随我祖上做点倒卖的小生意，现在刚来猿国，我听说来猿国想做生意，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您张主事，所以带我两个弟弟就赶紧来拜访了。” 主事几乎是用鼻子说话，细声细气地说：“我不过就是个小主事，什么也管不了。” 轩笑了笑，说：“听闻您夫人的弟弟在做一些玉器生意，我们初来乍到，四处要打点，猿国盛产玉器，自然是要挑些好的来买。可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会受骗。” 主事挑起了右边的眉毛，坐正了，这才注意到轩虽说是穿着粗布衣裳，确是通体富贵，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主事对侍从说：“给这几位爷倒一壶茶来！” 轩接着说：“本来初次登门，不该求您帮这么大忙，可是我们也顾不得了。” 说着从怀里将丁儿给他的那一包金子全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身边的侍从，侍从转交给了主事。 主事用手掂了掂，满意地笑了，又立马吩咐传午膳，要和轩喝两杯。 轩忙说：“哪有我们请主事帮忙传话，还要主事请吃饭的道理。这点金子就当是给您夫人弟弟的玉器店的定金，等哪天您引荐了我们去，我们再谈。” 主事笑吟吟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站起来把它送到轩的手里，说：“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像知己一般！你既然求了我做事，我也求你做件事！” 轩接过铜牌，说：“这是什么？” 主事说：“我在猿国当个小官，平时需要给王宫选些瓜果桃李，汗巾子布衫子什么的，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你要是肯帮哥哥的话，这个月就替哥哥去王宫送些上好的果蔬。拿着这个牌子，到王宫门口，就有人放你们进去。” 轩忙起身，谢过主事，说：“张主事吩咐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去做！” 然后就拉着澈儿和丁儿退下了。 澈儿和丁儿全程目瞪口呆！ 为什么？买玉器？帮忙？ 而且事情怎么就突然成了？还这么顺利？！ 等他们走远了，身边无人的时候，轩笑了笑说：“巴结人也要有方法。我早就查到了，这个张主事夫人弟弟开的玉器店，其实是他暗中开的，他弟弟不过是挂个名。” 澈儿忍不住要鼓掌，说：“妙啊，所以张主事收了你的金子，即便以后被查，也可以推到生意往来上去。” 轩点点头，说：“不过是勉强掩人耳目罢了，这些小伎俩，不较真便罢，真查起来，谁也跑不了。” 丁儿听得云里雾里的，说：“花都真复杂啊，还是我们桃花村简单，是什么就是什么。” 轩说：“这种小聪明在桃花村可不管用。” 丁儿说：“为什么啊？” 轩笑着说：“因为桃花村没有金子啊！每家里存下一点吃食就会满足了，而且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即便是有金子也没处使去。” 丁儿还是听得稀里糊涂的，怕轩给自己越解释越复杂，就不问了。 澈儿说：“我们现在需要先去搞一些上好的果蔬来。” 轩说：“不错，我知道哪里去，跟我一起去，只是……得用你和丁儿的金子了。” 澈儿从怀里掏出她的那包金子塞到轩的怀里，说：“你是我们三个人里最会用金子的，金子就放你那里！” 丁儿也忙要拿出来，轩手一摆，说：“澈儿这些就足够了，你的这些就留着我们在花都的吃喝。不过我们很快也要离开花都了。” 丁儿说：“离开花都？可是我还没有学会花都的织布，点心，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没有学会。” 轩说：“我们去王宫，免不了打草惊蛇，而且可能还会不得不借助澈儿的龟仙神兽。你是一个人类，没有灵力，不可能承受得了瞬移的冲击……” “你们要扔下我？！”丁儿大喊。 轩说：“我们来花都的目的不一样，自然去的地方也不一样。现在就是那个分叉口了。” 丁儿还要说什么，可是他想到自己没有灵力，跟着他们一起去王宫，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累赘的…… 虽然万般不舍，他确实应该和他们分开了。 丁儿看着澈儿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澈儿说：“当然啦，我的龟仙可以去任何地方，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桃花村看你，看祖师爷。” 丁儿小心翼翼地说：“即便发生伙计那种事，你也愿意回来吗？” 澈儿知道丁儿是说伙计刺杀她，想要吃她心脏的事情，丁儿甚至都不忍说出“杀”这个字。 澈儿眼睛一酸，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和丁儿一样无害人之心，没有那么多欲望，那战争早就结束了，人跟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互相算计，每个人都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 澈儿握住丁儿的手，说：“不管伙计是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也不管桃花村里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人，只要桃花村里还有你和祖师爷，那我就有回去的必要。” 丁儿忍不住大哭，一把把澈儿抱了过来，边哭边说：“我一直不敢问！我以为你从此恨上桃花村，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 澈儿一脸无奈，可是丁儿这一大小伙子哭得这么伤心，她也不好说什么，就站在那里由着他抱着自己哭。 看到丁儿抱着澈儿哭，轩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伸手把丁儿从澈儿那里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可是又嫌他的眼泪鼻涕脏兮兮的，就马上又把他推开了。 丁儿站在那里，抹了抹眼泪，说：“放心，澈儿，我一定会找出伙计，也一定会保证你在桃花村的安全，任何时候你想来，你都可以安安全全地来，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轩给丁儿说了几个他可以去学技术的铺子，并嘱咐他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拿出自己的金子，就和澈儿往和丁儿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丁儿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了，才缓缓离去。 “你这个丁师兄真是纯良啊！我在漠北从没有见过这样干净的人。”轩说。 澈儿笑了笑，说：“丁师兄比我这个失去记忆的人都要没心眼，我好像每次都能看透他在想什么，表里如一到这个程度，确实很难得。” 轩点了点头，说：“可能因为他什么都无所求。” 澈儿说：“你那么诡计多端，想必所求也很多！” 轩笑了一下，说：“我要的并不多，这些年来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报仇。” 澈儿说：“这还不多，杀死猿神，那不等于把整个猿国都夺过来吗？” 轩歪头看了看澈儿说：“难道这不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吗？” “比起你，好像我更有资格当你们猿国的王。”澈儿神秘地笑了笑。 轩这才想起，猿国万年来历代猿神都必须要吞下的元丹，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猿神的王位，而现在元丹正在澈儿的身体里！最关键的是，元丹还接受了她！ 轩摇了摇头，假装很为难地说：“看来，我们之间还要打一架了。” 澈儿从轩身边一个侧转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轩的发簪给拔了下来！轩绸缎般的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风从竹林上空吹过，哗啦啦地一片声音，她第一见到轩散着头发的样子，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用手轻轻一拨，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刚刚得意的心情变成现在小兔乱跳的脸红。 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跟我打架，怎么能赢得了我……” 轩凑近澈儿，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要当王，那我愿意当臣。” 澈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刚刚抢的那个竹簪子往轩怀里一丢，就跑开了。 轩看着澈儿的样子，心中一喜，没错，澈儿她真的喜欢我！ 轩用手指粗粗地将头发梳了梳，将一半头发挽起，将竹簪子轻轻插了上去，满脸笑意，慢悠悠跟了上去。 第44章 潜入王宫 轩和澈儿到了一个果蔬铺子，对铺子主人亮了亮张主事给他的铜牌，铺子主人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摸着铜牌，说：“你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真搞来了张主事的牌子？恕我眼拙，恕我眼拙！” 轩说：“就按我前两日说的，获利五五开，你出蔬果和伙计，我出牌子。”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铺子主人忙叫伙计们装车，挑果子和蔬菜，忙得不亦乐乎。 澈儿说：“你连这都早安排好了？” 轩神秘笑了笑，说：“你不是说我诡计多端吗？我得配得上你的称赞啊！” 澈儿也跟着笑起来，轩做事滴水不漏，什么麻烦的事到他手里都似乎格外顺利，三下五除二的就被解决了。 想来和轩这些年独自在漠北应对各式各样的人有关。 这时伙计们推着几车子果蔬过来，果然都是精品。 猿神王宫奢靡，只求好，不在乎贵。这几车蔬果至少能卖刚刚轩给张主事那些金子的两三倍的价格，也就是说，仅仅今天一天，就能回本了！何况张主事给了足足一个月的供应资格！ 只是张主事性格乖戾，这些铺子老板成日里去巴结，也不见得能从他手里拿几天牌子。 应该一半是因为轩出手阔绰，且会帮张主事找台阶。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轩是外来的人，和现在的铺子老板们没有什么瓜葛，张主事之所以不独选某几个铺子，这样就会这所有想为猿神王宫供货的铺子老板们，都拼了命竞相地巴结自己，给自己好处，价格也就越来越高，获利的自然是张主事。 轩一早参透了这个原委，所以首先跟张主事说明了自己在猿国是初来乍到，既然是初来乍到，看似多给了张主事一些金子，吃了些亏，实则可以在猿国这些铺子当中一下子立住威信，如果以后他真的在猿国继续做买卖，应该也会很顺利。 不愧是猿国最大商会的后代，做生意这种事简直就是天生的。 轩对铺子老板说：“这是我来猿国后的第一笔生意，我和我弟弟要亲自押车去王宫，也是图个心里踏实。” 铺子老师忙作揖，说：“正是，正是。”一边将张主事那个铜牌还给了轩，跟拉车的伙计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猿神王宫门口，轩拿出铜牌给他们看了看，就在门口守卫的领头仔细查看铜牌的时候，轩神不知鬼不觉从怀里掏出两块金子塞在了守卫领头的手里，轩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给王宫送蔬果，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多谢各位大爷的照顾。” 守卫领头摸了摸金子，不自觉笑了笑，说：“怪不得你弄到这牌子呢。”领头冲其他守卫挥了挥手，说：“让他们进去！” 澈儿小声对轩说：“就这么简单？就进了王宫了？” 轩说：“哪里简单，你没有看到我各种低头哈腰的吗？本将军还从没有这样低三下四过呢！” 澈儿说：“其实我们直接瞬移过去就好了，都那么久了，我感应到龟仙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轩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你那只乌龟这~么~大~，突然出现在王宫的哪个角落，都会被立刻发现的！” 澈儿吐了吐舌头，说：“而且它每次来都变得更大，我都不知道它现在长成多大了。” 轩说：“澈儿，一会我们偷偷换身宫人的衣服，只打探消息，不要起冲突知道吗？” 澈儿说：“我现在又没多少灵力，我会管住自己的手的。” 澈儿想了想，补充道：“除非他们真的很过分！” 轩摇了摇头，知道说也是白说。 轩对澈儿第一印象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如今看来这小女子失去记忆之前，可能是个女霸王。 轩越来越喜欢看澈儿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可能，澈儿恢复记忆也不是坏事，恢复了记忆，她才会真正做回自己，也会更快乐。 至于轩在澈儿的心中的分量会不会变低，轩还是不敢打包票，至少现在澈儿心里对他是有好感的，那一切就事在人为。 “轩，你在想什么？”澈儿问， 轩的思路被打断了，说：“我在想和我生死攸关的事情。” “啊？”澈儿吃惊。 轩笑了笑说：“没什么，死不了，我会有办法的。” 澈儿歪头看了看轩，轩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这眼神跟小狗一样，哈哈哈。” “在王宫内，要谨言慎行！”旁边跟车的伙计小声提醒道。 轩和澈儿同时收声，正儿八经地跟他们车子们一起走。 到了交货的地方，王宫的膳房清点了果子的数量和品相，似乎颇为满意。 拿了一个牌子给轩，说：“行了，去领钱！” 轩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接过牌子。 他回头安排伙计们卸车后就离开，他自会去找他们老板，安排完就带着澈儿去找领事领钱了。 轩和澈儿跟着侍从往领事的方向走去。 澈儿用眼神问轩：“现在应该怎么办？” 轩也用眼神回答：“跟着我行动。” 轩对侍从说：“这位小哥，我实在是内急……” 澈儿一听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轩不自然地继续说：“您看，您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澈儿忙说：“还有我，我也，我也内急！” 侍从不耐烦地看了看他们，说：“我这后面还有很多活呢，哪有功夫等着你们。” 轩又使了他的金子大法，说：“实在是不好意思。” 侍从把金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揣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他说：“我这实在是有急事，这样，你们方便完了，自己去领事那里领钱，往前走就到了。千万别乱跑，否则小命不保！” 轩忙道谢，目送侍从离开。 澈儿忍不住问：“他就这样走了？不怕我们跑了？” 轩笑：“去领事那里可是要领一大笔金子的，一般人谁会跑？真内急，也会先去领了金子再说！” 也对，除了轩和澈儿这种有其他企图的，谁会放着那么大一笔金子不领？ “那这侍从就不怕我们是刺客吗？”澈儿问。 “现在猿神身边少说得有一万个守卫，听说上次有个刺客深夜闯进了猿神寝宫，一瞬间杀了几十个守卫，还把刀子架在了猿神的脖子上……这才有了寝宫内森严戒备，寝宫外松懈怠工，我们才有机会这么容易就混进来 。”轩说。 澈儿吐了吐舌头，说：“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容易。真复杂。” 轩指了指浣洗局，对澈儿说：“前面就是宫人洗衣服的地方，你轻功好，去偷两件宫人的衣服来，记得是男子的衣服。” 澈儿点点头，一跃就跳进了浣洗局院内。 不一会，就抱了两身衣服出来，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直接套了上去。 澈儿小声问轩：“我们潜入王宫能打探出什么来啊？这些宫人应该不会知道元丹的事情。” 轩说：“宫人们日日在猿神身边，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什么也清楚明白，只是得想办法让他们开口。” 他俩在王宫内躲躲藏藏，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 自从灵后深夜入殿后，这些平日里端茶倒水近身伺候的宫人们都被猿神赶了出来，他们的茶水饭食都只允许被送到殿门口，由猿神亲信测毒后亲自端过去，所以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猿神了。不过也让他们闲了下来，慢慢地，竟然堂而皇之在王宫里赌起钱来。 轩和澈儿混进来，也跟着押大押小，赢了几次，就慢慢被推到最前面来了。 “你们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有一个宫人突然问。 轩说：“我们刚刚入宫，好不容易进来的，本以为见到猿神可以平步青云，没想到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猿神……” 宫人叹了一口气，说：“谁说不是，都怪那女人……” “喂，你可别犯了忌讳！猿神严令禁止不许再提这个人……”另一个宫人提醒他。 轩知道他们说的是那夜潜入猿神寝宫的刺客。 轩也心照不宣同他们笑了笑，说：“不提这个，我们接着玩！” 就这样一直玩到后半夜，大家又都喝了很多酒，一个个醉醺醺的。轩故意输给他们很多钱，所以那些宫人都高兴得很。 “我听说那个刺客是灵国的……的皇后。”一个宫人打着酒嗝说。 澈儿心中一惊，是母后？难道她是为了来找我？ 轩看澈儿脸色有异，怕她冲动。轩忙接过话说：“敌国的皇后只身来杀我们的猿神？这也太胆大了？” 宫人摆了摆手，说：“这你就不知道了，灵国的皇后是灵国的第一刺客，当年暗杀过我们猿国多少个将军！那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轩心想，怪不得澈儿身手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有这样的母后！ “那灵国的皇后怎么突然来刺杀我们的猿神？而且就这么走了？”轩问。 “这谁能知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看看我们现在，不就是托了她的福，才不用伺候，就有月钱拿？”宫人们一起笑。 “我听说灵国的公主吃了我们的元丹，她的心脏就成长生不老药了？”轩终于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什么话，那都是王宫外面的人瞎传的！”一个年老的宫人说。 轩眼睛一亮，说：“啊？这是怎么回事？” 年老的宫人正要说，就被另一个宫人拦住了，说：“你这酒喝多了，话可不能乱说！今天都说得够多的了，都散了散了，什么都敢说，也不小心脑袋！” 年老的宫人的酒似乎一下子醒了，拍了拍自己的脸，说：“真是老糊涂了，什么都往外说。” 然后就起身去茅房了。 等他从茅房出来，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仔细一看，是澈儿拿着灵力幻化成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们有灵力？你们是贵族？你……你们……” 澈儿冷冷地说：“我只问一次，你刚刚为什么说灵公主的心脏是长生不老药是瞎传的？” 那宫人正要大声喊，澈儿的刀刃就刺入他脖子一点，鲜血如注，宫人又怕又不敢喊，小声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很清楚……只是知道猿神吩咐几个我弟子去四处说灵公主的心脏是长生不老药……想来……想来这事本来就是假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四处传……” 轩突然全明白了！ 阿问说他和澈儿坠崖的时候，用元丹救了澈儿一命。而他们在坠崖之前，澈儿和猿神大打了一架，这意味着这元丹十之八九就是从猿神身上拿来的。 而猿神一直没有举行吞元丹的仪式，声称元丹不翼而飞，原来是他不敢吃元丹！ 因为元丹如果不接受吞食的人，就会将他的丹田撑爆。 元丹被阿问他们拿走以后，还被澈儿吞食，而元丹还接受了澈儿，猿国的元老们肯定是有感应到的。 所以猿神为了杀人灭口，就编造出澈儿的心脏是长生不老的事情，让举国都来追杀澈儿，澈儿他们一死，猿神的秘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真是歹毒！ 澈儿似乎也明白过来了，她收回灵力聚集成的刀，将那个宫人打晕，但是走之前用灵力封住了他的伤口。 不料这一举动，又诱发了五毒散，她起身的时候差点没站稳，轩忙去扶住她，说：“何必给他用那么多灵力，他迟早会被人发现去治疗的。” 澈儿喘了几口粗气才缓过来，说：“万一没人发现他呢，我岂不是害了他性命。” 轩说：“那也应该是用我的灵力啊。” 澈儿说：“你的灵力都输送给我了，现在身上并没有多少灵力？我们一会还要瞬移逃走呢，身上一点灵力没有的话，怕是会受伤的。” 轩心中一暖，澈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担心他会不会受伤…… 澈儿突然对轩神秘地说：“走之前，要不要先把这搞得天翻地覆？” 轩笑了笑，知道澈儿什么意思，说：“猿神那老贼，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龟仙的灵丹。 这颗灵丹汇集了龟仙精纯的灵力，服用可保命，扔出去它可以暂时化成龟仙的影子，战力无敌。 “我也想看看龟仙这个臭屁的上古神兽，到底有多厉害！”澈儿激动地说。 轩和澈儿悄悄爬到猿神寝宫外的围墙上，猿神寝宫外密密麻麻地站着猿神的亲兵，密不透风。 轩用灵力将灵丹往寝殿门口使劲一丢。 只在一瞬间！一只小山一样高的龟无中生有，拔地而起，发出巨大可怖的吼叫！ 猿神的寝殿在龟仙影子面前显得像只是一个小玩意，龟仙吐出一口灵力就将整个寝殿拦腰砍断，整个寝殿的屋顶被甩出老远，只剩下齐生生一个人多高的几根柱子，寝殿内的场景一览无余——猿神跌落在地，眼圈乌青，想必已经多日不能安枕。 守卫们有的吓傻了待在原地，有的企图用刀砍龟仙立在地上的腿，可是守卫对龟仙的奋力一击的作用还不如一只蚂蚁腿踢了人一脚那般大。 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给每一个人一种强大的震慑力，那是一种不曾人间中存在的沁入骨髓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甚至超越了死亡！ 澈儿和轩在围墙上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级别的战斗力啊！ 传说上万年前，猿神带着他的上古神兽，所到之处，都是人间炼狱，无人能敌。原本只是史书上短短几行字，今日才看到真正的“人间炼狱”是怎样的！ 人类在这样强大的实力悬殊下，任何努力和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还是只是上古神兽没有成熟时期的一个影子而已，如果等龟仙长大成熟，那…… 轩心里不由产生一丝恐惧，上古神兽，真的是超越常识存在的东西，一万年出现一次，也足够让所有的世人都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龟仙的影子就像烟花一样，一下子散了。 原来是龟仙存在灵丹里的灵力用光了。守卫们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寝宫前各种喧哗、吼叫、巡查……乱成一锅粥。 轩拉着澈儿跳下围墙，往王宫的花园方向跑去，走到很远都还能听到猿神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他似乎将内心的恐惧全都化成了愤怒…… 轩对王宫十分熟悉，虽然是第一次来。李大人，也就是他的舅舅，曾经给过他王宫的地图，他曾无数次翻看，想着前猿神，也是他的父王，曾经在这里过着怎么的生活，是在哪个宫殿迎娶了自己的母后…… 花园那里晚上很少有人去，而且空地比较大，适合召唤龟仙。 “澈儿，你怎么了？”快到花园的时候，轩才注意到澈儿从刚刚开始就很沉默。 “你说我在失忆之前，有没有让龟仙害过人？”澈儿小声说。 “害人？怎么可能，你连敌国的一个老宫人都要拼命去救，怎么会……”轩说。 澈儿叹了一口气，说：“猿国灵国现在还在打仗，如果父王需要，你觉得我会不会让龟仙去杀猿国的人？” 轩这才明白澈儿的担忧，今天他们都见识到了龟仙的强大，即便是千军万马在它面前，怕是都难抵抗半刻钟。 如果澈儿让龟仙加入战争，猿国肯定会死伤无数，如果不让它加入，灵国和猿国互相厮杀也会有无数人死去…… 无论是战，还是不战，都避免不了会有无数普通的士兵为了他们的立场而死。 澈儿不是惧怕龟仙的力量，而是惧怕接下来无论她如何选择，她都将面对这样两难的境地——她无论怎么做，手上都会沾满无数人的鲜血，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轩正想着。澈儿使用了召唤术，龟仙赫然出现，果然比上次从漠北回来的时候，又增大了一倍！ 它的后背已经比宫殿高出不少，立马就被寝殿门口的守卫发现了，他们近乎绝望地喊：“它……它又出现在花园里了！” 龟仙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给猿国守卫们带来的恐惧，不紧不慢地对澈儿说：“去哪？” 澈儿说：“漠北。” 龟仙已经长得太大了，澈儿他们已经没办法跳到它的背上，龟仙用灵力将他们一卷而起，一瞬间消失了，又是熟悉的眩晕…… 只在一刹那，他们就来到了漠北。 第45章 下定决心 灵澈儿看了看周围，龟仙并没有瞬移到军帐前，而是到了离驻扎地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想来和当时瞬移到桃花村村头一样，都是为了避免伤害到周围的人。 轩对上古神兽略有耳闻，传说它们暴虐成性，酷爱杀戮，和宿主所经之处 ，死亡无数。没想到他亲眼见到的龟仙，竟然是这样温和。大概因为它的宿主是澈儿，主仆心性是一致的。所以虽说刚刚目睹了龟仙那极其强大的破坏力，轩并没有觉得龟仙可怕，反而和对澈儿一样，有着说不出的喜欢。 “龟仙……”澈儿突然说，“你会杀人吗？” 轩一怔。 龟仙慢悠悠说：“会，人类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小虫子，不用我动手，呼口气就能死上百八十个。” 澈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杀人的？” 龟仙说：“唔，这不都避让着么。猿国那几个兵可不是我杀的，是你用我的灵丹干的。” 澈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龟仙说：“我能感应到。你爱杀人就去杀，不爱杀人就不去杀，这有什么好不安的。” 澈儿说：“也对。” 轩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澈儿心思恪纯，可没想到这主仆俩都是这般天真，明明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此时俩人却像是商量早膳吃什么一样，三下五除二就定下了这样的大事。 轩说：“澈儿不懂，龟仙你应该知道，今夜这一闹，你这上古神兽的秘密就一定是保不住了。” 龟仙不耐烦地说：“知道便知道，猿国所有人一起上我都不在意。” 轩心中暗暗吃了一惊，想来龟仙真实的实力要比灵丹储存的那点灵力要强大得多，何况现在龟仙并没有成年，它的神力就已经完全颠覆了人类能想象的极限。 澈儿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仿佛有人对自己说：“绝对的攻击能抵御一切变化，可惜人哪有那么强的攻击力。” 只是澈儿想不起说这话的人是谁。 这是丞师夷在澈儿学奇门遁甲睡着的时候，对澈儿说的话。那时候丞师夷并没有想到澈儿有一天能召唤出龟仙，因为即便是达到人类的极限，也不过像丞师玺一般以一当千，人再多一点，就会毫无胜算。 而龟仙这种天外来物，它本来就不来自人间，它的出现，对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是一种考验。它是一种天灾般的存在，而幸运的是，它是否要为祸人间，都取决于灵澈儿。 轩看了看澈儿，发现她已经不似刚刚那般愁容满面。 澈儿突然说：“怎么回事，猿国明明还是夜晚，这里竟然是白天！” 轩笑了笑，说：“因为这里和花都相隔万里，太阳还在这边没有跑到猿国那里。” 澈儿看了看天，说：“那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啊？” 轩说：“按照时间来算，现在是下午。” 澈儿摸了摸肚子，说：“那我们得吃两顿晚膳了。” 轩满眼笑意，轻轻将澈儿抱起，从龟仙背上一跃而下。 风从他们耳边吹过，澈儿感觉他们像是一片宽大的叶子，从树顶慢悠悠飘落下来。 轩身上独有的清泉一样的味道，混着漠北肃杀的气息，陌生又熟悉。 他们对视着，缓缓落地。 “澈儿！！” 灵澈儿回过头一看，是阿问。他喘着粗气，像是一路跑来的。 “阿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阿问听到一声巨响，像是龟仙！ 他划破手指，使用识图术，果然感应到了灵澈儿就在附近，顾不上去旁边的军帐里去叫灵后，他一路跑来，果然是澈儿！ 阿问的眼里刚刚全是高兴，什么都顾不得，此刻才注意到，轩还抱着澈儿！ 他只觉得一股气血直窜脑门，冲上来就想打轩。 轩轻轻将澈儿放下，澈儿和轩又不自觉对视了一眼。 阿问犹如被天降大石埋了起来，他心中波涛汹涌，他们什么时候这样要好了？！就知道不能让他们单独去桃花村！阿问啊阿问，你真是个大笨蛋！ 澈儿摸了摸阿问的额头，说：“你看起来神色很不好，可是上次瞬移受的伤还没有好？” 龟仙听到自己无端被提及，再加上上次确实也有故意的成分，它不大好意思地把头转向别处，说：“你这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澈儿说：“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些东西？” 龟仙不屑地撇撇嘴，说：“人间这些破烂东西，怎么吃得下去，下次我给你带点我那边的果子来。” 澈儿高兴地说：“别下次，就现在！” 轩捕捉到了龟仙那略有为难的神色，知道它刚刚瞬移过，灵力想必消耗颇大，此时再去它的世界里一个来回，应该是比较吃力的。 而龟仙这样骄傲，定然不想让灵澈儿看到自己有捉襟见肘的时刻。 轩对澈儿说：“你上次不是想吃灵国的菜吗？龟仙的果子下次让它顺便带来，刚刚这动静阿问都听到了，我的巡逻兵应该也很快就会赶来了。” 龟仙的事情澈儿确实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于是她对龟仙说：“你还是先回去，不要让人看到了。” 龟仙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轩，轩恭敬地对龟仙点了点头。 阿问在旁边全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龟仙的为难，也知道轩替龟仙解围，而澈儿蒙在鼓里。 看到龟仙对轩似乎颇为喜欢，阿问心里也酸涩得不得了。 龟仙刚刚消失，侍卫就带着一队人赶来了。 其实他们和阿问几乎是同时到的，毕竟龟仙那么大个儿，在空无一物的漠北，没有任何遮拦，几乎就等于凭空降了一座小山，怎么会侦查不到呢？ 侍卫一眼就看到了轩和那日救来的女子在一只小山大的龟身上，他对龟仙倒吸一口凉气，但也发现这样的庞然大物，似乎对轩他们并无恶意。 而且轩和那女子看起来浓情蜜意，不好打扰。知道轩安全，他就放心了，于是吩咐众人躲在低洼处，伺机行动。 轩吩咐他们先赶回去准备灵国的菜，不必跟着他们。 侍卫说：“这附近有黑衣人出没，属下怕对将军不利，就让我们随行保护将军。” 轩笑了笑说：“花树，你总是过于小心，放心，寻常人打不赢我，何况澈儿也在。” 说着，轩满眼欣赏地看了看澈儿。 澈儿对侍卫说：“原来你叫花树啊，放心啦，我很能打的！” 透明人阿问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确实不能打，也不能保护澈儿。 众人退下，只剩下轩、澈儿和阿问三人。 阿问突然想起什么，说：“澈儿，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你母后来了！” “我……母后？”澈儿吃了一惊， 就是那个她恍惚看到的女人，眉眼和自己相似，眼神温柔而哀伤。 澈儿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 她几乎记不起什么关于她母后的事情，而灵后竟然跑到这么远的漠北来找她，澈儿心中感到一股强大的亏欠。 是的，她知道她母后应该很爱她，可是她竟然想不起她的事情，只能隐隐感觉母后对自己的重要，可是，她回忆不起她是如何爱她的母后——如果没有回忆，她的爱似乎就没有了姓名，她忘记的不仅是回忆，更是对那些重要的人的爱。 轩走近，把澈儿的手握起，放在手心，说：“澈儿，如果记忆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愿意和你一起尝试。” 澈儿眼泪划过，对轩点了点头，说：“上次巫师说的方法，我要试一试。” 阿问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十分多余。 此时听到澈儿又要尝试那种有剜心之痛的方法去恢复记忆，他也顾不得心中难过了，忙喊：“这绝对不行！澈儿，这几日我查了很多资料，那种强行把记忆黏合在一起的古方的痛苦，远超我们想象！” 澈儿眼神坚定：“再痛我也要试一试。” 轩内心其实也十分纠结。 他现在早就顾不得澈儿如果恢复记忆，自己在澈儿心中的占比是否减少。 他知道，比起剜心之痛，失去记忆的痛苦，尤其是忘记了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对澈儿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 轩说：“我这就回去让巫师配置药浴，我们今晚就开始。” 澈儿感激地看了看轩。 阿问的胸口就像堵了一团棉花，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他慢慢说：“澈儿，灵后不会在意你记不记得她，灵帝也是，我……也是。” 灵澈儿走到阿问身边，无比认真地说：“我在意，我想记起你们，我想记起你们是如何对我好，我是如何爱你们。每一刻的记忆，我都不想忘记。” 轩听到澈儿说“爱”字，里面竟然还包含了阿问，他心中一酸，难道澈儿和阿问是青梅竹马？澈儿对阿问或许有些朦胧的爱意？ 至少看阿问对澈儿的样子，他对澈儿是喜欢疯了。 轩不在意阿问对澈儿的感情，可是，如果澈儿对阿问也…… 轩平生第一次对自己有些不满意，说不上哪里不满意，就是感觉自己不够圆满。 在此之前，轩的人生除了身世之外，无一丝波澜，即便是有些难缠的细作和别有心思的手下，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小波折而已。 可是从见到灵澈儿开始，他逐渐感觉自己的人生在失控。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遏制对灵澈儿事无巨细的在意。 他能感受到澈儿的悲伤和喜悦，他愿意和澈儿共进退，生死与共。澈儿的一切都吓不到他，无论是敌国公主的身份，还是上古神兽，他都几乎没有任何芥蒂地接受。 轩说：“澈儿，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保护你母后的安全，毕竟这里是猿国的地盘，她是敌国之后，即便是我命令众人善待她，可还是会有那些对灵国恨之入骨的人冒死去对你母后不利。” 澈儿点了点头，说：“我既然是商贾之女，那我母后就可以是商贾之妻。” 轩笑了笑，说：“没错，我也是这样打算。” 阿问心情复杂极了，以前在澈儿身边为她排忧解难的人是他，现在却成了轩。他当然希望澈儿恢复记忆，希望他们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可是他不忍澈儿忍受那样的痛苦，不同意澈儿使用那样的方式恢复记忆，原本他以为那是为澈儿好。 可是此刻他才明白，轩比自己更了解澈儿，对澈儿来说，更痛苦的是失去记忆。 阿问欲哭无泪，眼看着澈儿和那个轩一点点走得更近，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直以来，他都想赶快长大，赶快成为护国将军，赶快去灵帝灵后那里提亲。可是时间过得这么这么慢，根本不等他做这些，澈儿似乎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阿问，你怎么哭了？”澈儿突然回头看到了阿问的眼泪。 阿问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很快把脸上的眼泪一擦，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轩看到阿问的神色，自然明白阿问的眼泪是为澈儿和自己的亲密而流。 轩对澈儿笑了笑说：“阿问可能想到姐姐要使用很痛苦的方式恢复记忆，过于担心才哭的。” 灵澈儿摇了摇头，说：“放心，我记起的事不多，但是我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是个很抗打的人。” 阿问勉强在脸上挂了一个微笑，但是比哭都难看，他含糊说：“唔，先去见灵后。” 第46章 母女相见 灵后从桃花村一路奔波至漠北，知道了澈儿暂时的安全，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松懈一点。她已经太累了，心里稍一放松，几日不眠不休，此刻也终于睡着了，可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 澈儿随阿问进了灵后的帐前，那两个暗卫也疲累不堪，正在帐外打盹，看到灵澈儿，眼中一亮，顾不上行礼，惊喊：“灵公主！” 澈儿冲他们笑了笑，暗卫这才记起刚刚的失态，忙跪下行礼，澈儿扶她们起来，说：“我母后呢？” 暗卫说：“皇后日夜赶路，此时正在帐内小睡，属下这就去叫皇后起来！” “别，让母后睡一会，我过去看一看她。” 说着澈儿进了帐内，轩和阿问留在帐外。 澈儿有些踌躇地向前走，床围是席月纱的，朦朦胧胧，看不清帐内的人。 澈儿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母后会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吗？ 终于，她到了床边，轻轻掀开床围，心中一酸，只想扑到灵后怀里大哭一场。 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澈儿强忍住眼泪，跪在床边，看到灵后那又疲惫又焦虑的睡脸，十分心疼。 她迫不及待想要想起一切，可是她只能有个模糊的感觉，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无比重要，甚至她的生死要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 “母后，我一定会想起你来。”澈儿在心中默默地说。 帐外，轩和阿问站在那里，担心澈儿伤心，他们不敢离开。 轩说：“你和澈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知道你们不是姐弟。” 阿问心中一惊，他猜到轩知道澈儿的身份后就会知道他们不是姐弟，他没有想到的是，轩竟然会开诚布公地来问他。 阿问说：“澈儿是我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轩沉默了一刹那，说：“我知道。我问的是……你是澈儿的什么人……” 阿问张了张嘴，一脸自嘲地说：“大概，就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轩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笑出来，说：“我还以为她对你……嗨，我怎么会吃一个小鬼头的醋！” 轩看着阿问，认真地说：“等灵后醒来，我就向她求娶澈儿，虽然澈儿年纪还小，可是我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等她大一些我们再举行婚礼。我一定给她整个漠北最盛大的婚礼！” 阿问的心似乎被捅了一刀，痛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轩接着说：“我真想时间过得更快些，我迫不及待和澈儿大婚，我听说灵国有一个血咒，结亲的时候只要结血咒，就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不等轩说完，阿问就踉踉跄跄走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即将要失去澈儿的真实的恐惧使他突然对世间一切失去了兴致。 没有澈儿，整个世界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他突然恨自己为什么非要等自己长大，非要成为护国将军，才去求娶澈儿，为什么不能像轩这样痛痛快快向澈儿表明心意…… 轩看到阿问的背影，神色恢复自然，他是故意说这些给阿问听，好让他早早断了念想，因为他心中其实十分害怕澈儿恢复记忆后，会想起阿问的一切。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是直觉告诉他，阿问会是他和澈儿之间的障碍。 现在轩十分肯定自己对澈儿的心意，可是澈儿对他的心意并不能像自己这样的肯定，他知道澈儿可能对他有那么一些喜欢，可是这个喜欢就像是月光，轩生怕哪一刻突然天亮，这温柔如水的月光就会完全消失。 澈儿从军帐里出来，吩咐暗卫说不要吵醒母后，等她醒来，立刻来告知她。 轩看澈儿心情沉重 ，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说：“我先带你去吃饭，等你吃完，灵后也睡足了，她一定愿意看到你精神足足的。” 澈儿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随轩去了。 轩的帐内已经摆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和上次一样，都是纯金的餐具盛着，只是菜式变成了灵国的。 澈儿坐下，看着这饭菜，只觉得十分熟悉。 轩帮澈儿倒了一杯果酒，说：“你先尝尝这个，你上次说想吃灵国菜，我就派手下去最近的灵国酒馆快马加鞭买回来的灵国最正宗的果酒。” 澈儿一饮而尽，说不出的熟悉感，是的，这个味道她绝对尝过！ 澈儿拿起筷子，连尝了好几道菜，眼睛都变得亮亮的，对轩一边点头，一边说：“就是这个！我一定吃过这些！” 轩实在太喜欢看澈儿的笑脸了，看到澈儿吃得高兴，他恨不得去把整个灵国都搬来，好让澈儿一直这么高兴。 澈儿说：“你怎么不吃？真的很好吃！” 轩在澈儿身边的坐垫上一歪身子，说：“我上次给你输送了好多灵力，现在还没有恢复，没有力气自己夹菜。” 澈儿正拿起一块酥饼要送到嘴里，听到轩这样说，就把酥饼转而递到轩的嘴边了，轩笑着一口吃下。 澈儿突然想起在花都的时候，轩从自己嘴边抢的那一块甜点，也想起了轩鼻尖碰到了自己嘴唇时感受到的灼热。她不由脸红了起来。 轩看到澈儿脸红，也跟着脸红起来。 阿问正好进来，看到两个人在同一个桌子前紧挨着坐，两个人又都在脸红，刚刚跌落谷底的心情，此刻又下沉了三丈。 阿问身后跟着九江，九江看到澈儿，神色一变，只是很快就恢复自然了。 澈儿注意到阿问进来，忙起身，说：“你快来吃一吃，灵国的菜真好吃啊！” 阿问有些闹脾气地说：“这几日我天天吃，都吃腻了。” 澈儿叹了一口气，说：“也是，你又没有忘记灵国的菜是什么味道……” 阿问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心里难受得很，以前跟澈儿说话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担心她误会，而现在他总觉得他和澈儿之间多了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又高又厚，他竟然无法打破。 “她是谁？”澈儿注意到阿问身后的女子。 阿问回过神来，说：“她是九江，她和我们一起长大。” “九江？”澈儿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个名字，她走近，看着九江，说：“我们也十分要好吗？” 九江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轩注意到九江看澈儿的眼神十分冷酷，甚至带着一些恨意，他知道，这个九江和阿问不一样，她对澈儿可能有危险。 轩起身，走到澈儿的身边，对九江不耐烦地说：“你不知道？” 阿问说：“她也中了五毒散，什么都不记得了。” 轩一惊，说：“五毒散不是达布部落的秘毒吗？我派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达布部落的人，怎么现在这么多人都中了五毒散？” 阿问想说九江就是达布部落的人，而且澈儿的毒就是她下的，但是他没有说，因为以轩对澈儿的看重程度，如果他知道九江就是给澈儿下毒的人，他一定会杀了九江！到时候澈儿恢复记忆，想起和九江的情谊，可能会恨轩。 阿问虽然巴不得轩从澈儿的世界消失，可是要以澈儿的痛苦为代价，他不愿意。 阿问说：“我……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和澈儿一同中的毒。我们在灵国的时候，整日都在一起。” 轩满耳朵都是阿问说的“整日都在一起”，对于阿问他们竟然能和澈儿这些年一起在一起，他感到十分嫉妒，恨自己怎么现在才遇到澈儿。 “皇后醒了！”暗卫来报。 澈儿忙丢下筷子，就随着暗卫跑了出去。就要见到母后了，澈儿十分高兴，原本她心中诸多担忧，担心自己想不起很多事情，可是刚刚吃灵国的菜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对能回忆起与母后的事情多了很多自信，如果刚刚见面的时候是七分担忧三分激动，现在担忧只剩下一分了，此时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母后！ 灵后醒来后，感觉浑身酸痛，连日来的灵力与体力的透支，仅仅这样睡一觉并没有恢复多少，她坐在桌子前，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心事重重。 暗卫见灵后醒来，就悄悄出去叫澈儿，她们知道，只有澈儿才能让灵后真的恢复过来。 澈儿还没有进灵后的军帐，就喊了起来，“母后！母后！” 灵后拿杯子的手一抖，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才会出现幻听。 直到澈儿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不敢相信， 她坐在那里不敢动，生怕搅了这个梦境。 灵后的眼泪滚了出来，连日来的哭泣，她以为早没有眼泪了，原来还是有这流不完的眼泪。 “澈儿，如果这是梦，我真的永远不想醒来。” 澈儿心中一痛，似乎感受到了灵后对自己彻骨的思念，如果知道灵后这般想念自己，当初就应该直接让龟仙瞬移到灵国，去见母后和父王。 自己的一时软弱，竟然害得灵后从灵国跑到花都，又从花都找到桃花村，现在又来到了这万里之外的漠北。 澈儿冲上去抱住灵后，哭得泣不成声，一个字也说不出。 灵后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梦，她紧紧抱住澈儿，怕她再飞走一样，久久不愿松开。 良久，澈儿抬起头，看着灵后，发现她的眉眼与自己十分相似，如果自己长大了，就是长成灵后这样。 母后真美啊，澈儿忍不住心中感叹。 灵后看着澈儿，说：“你为什么不回王宫？你的上古神兽不是有瞬移的能力吗？” 澈儿垂下眼，小声说：“我不敢……我怕……我怕你们会对我失望。” 灵后温柔地说：“我和你父王，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果然和阿问说的一样，他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对澈儿失望。 澈儿感觉心里轻松不少，抱着灵后，像她小时候那样撒娇，说：“母后，你给我讲一讲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中了五毒散，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五毒散这三个字，灵后心中还是一痛，她定了定神，温柔地说：“好，我慢慢给你讲……” 澈儿在灵后的怀里感觉十分安全，听着灵后讲着一个又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故事，竟然睡着了，这似乎是她失忆以后睡得最香的一觉。 轩帐内。 轩吩咐花树将军去把巫师们叫来，让他们连夜配置帮助澈儿恢复记忆的药浴。 阿问说：“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给澈儿用这个？这个药浴几乎没人试过，我翻遍了医书，也只查到了一些它能让人多痛苦的记载。” 轩此刻又成了他们初见时那般冷冽的模样，阿问这才想起，轩虽然对澈儿温柔体贴，可他对其他人从来都是这般漠不关心的神态。 轩拿起刚刚澈儿喝过果酒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下。然后他指了指九江，说：“不，我要先拿她做一下实验。” “什么？！“”阿问惊讶地看向轩。 “她也中了五毒散不是么？”轩不耐烦地说。 他的关心只给澈儿，他对澈儿身边的人的关心，也是建立在他们对澈儿有影响的基础之上的。所以澈儿不在的时候，轩甚至不愿意对阿问演。 阿问说：“可是，她和澈儿一起长大……” “我不在乎，只要澈儿能平安，谁死我都不在乎。”轩冷漠地说。 阿问不再说话，澈儿的五毒散就是九江给下的，他确实想过要杀了她给澈儿报仇，可是如今她也中了五毒散，失去了记忆，原本阿问觉得这是上天给九江的第二次机会，让她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之前的恩怨仇恨也都应该放下。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做过的恶，这些恶产生的恶果，九江就真的不用负责了吗？ 九江人生不幸，扭曲的心思，就要澈儿去承担后果吗？ 这确实不公平。 阿问抬起头，说：“好，就让九江先试。” 轩哼了一下，并不把阿问的态度当回事，因为无论阿问同不同意，他都会让九江先试试药浴的作用。如果阿问拦着，他也不会放过阿问。 九江听到阿问竟然同意自己先做澈儿的试验品，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她虽然知道阿问一直看澈儿比自己看得重，可是如今他竟然愿意为了澈儿毫不犹豫地去让自己成为澈儿的牺牲品！ 九江的心中涌现出无数的恨，可是她恨不起阿问，她只有把恨转移到对澈儿的身上。 没错，她恨澈儿！ 她恨澈儿一出生什么都有了，而她一出生就要失去父母、失去族人、失去整个国家！ 为了阿问，她费尽心机，手上沾满了鲜血，而阿问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致自己生死于不顾…… 她当初给灵澈儿下五毒散的时候，除了是为了达布部落，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每次澈儿与九江分享灵帝灵后给她四处搜罗来的奇珍异宝的时候，九江心中就会增加一层仇恨。她觉得澈儿是刻意提醒自己的无人牵挂，一定要骑在她的头上，用脚去碾压她的匮乏，才能感受到她身为灵国公主那高高在上的特权！ 此时，灵澈儿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命就珍贵，我这无父无母无国的人的命便是卑贱，替她试药，替她去死，我如何能不恨！ 九江心中苦涩不堪，神情却泰然自若。 她对阿问说：“什么药浴？是解五毒散的吗？” 阿问不敢看九江，说：“是，只是这个解法很痛苦……” 九江笑了一下，说：“你想让我试试吗？” 阿问不回答，只是低下头。 轩斜眼看着九江，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他站起来慢慢走近九江，低头看她，说：“你当真中了五毒散？” 九江抬起头，直视轩。 轩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九江的眼神像蛇，残酷无情。 阿问说：“应该不错，我本来也怀疑过。” 轩问：“那是什么打消了你的顾虑？” 阿问说：“是感觉。” 阿问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九江自从醒来后，阿问就从她身上没有再感受到恨意，那种歇斯底里的恨，似乎被深埋进了九江的身体里，阿问不相信有谁能压下那种程度的恨，仅仅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轩冷笑了一声，说：“感觉？你果然是个小鬼，生死相关的事，竟然相信感觉？不过不管她是不是真中了五毒散，今晚她都要替澈儿试一试解药。” 阿问说：“澈儿那边怎么说？” 轩说：“不用我说，只需要把这个事告诉她的母后，她的母后自会拖她几日。等这个女人也试好了解药，无恙的话，我会给澈儿用这个药浴。” 阿问心中骇然，轩这个人看起来遗世独立一般，无欲无求，整日一身白衣，实则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城府深沉。 刚刚回来那么几刻钟，得知了九江中了五毒散，就已经想出这样妥帖的计策。 好在他喜欢澈儿，暂时不会害她，不然，阿问真的不敢保证可以从轩的算计里保全澈儿。 天渐渐黑了。 第47章 颇有好感 “将军，巫师将五毒散的药浴配好了。”侍从过来禀告。 轩急站起，说：“花树，你去叫两个婢女过来。”侍从听命下去了。 轩快步走到九江面前，使用灵力将她的穴位封住，九江的身子一下瘫软下去，阿问忙去扶。 九江瞪大眼睛看着轩，似要喷出火。 阿问说：“你这是做什么？” 轩无所谓地说：“我只是让她不能行动而已，但是她还能感受到疼痛，也能喊疼。” 阿问瞠目，这个轩当真是铁石心肠，他应该是怕九江受不了痛苦，偷偷逃走。他又不封住她的嘴，想清楚明了地知道这个解药到底会让人多痛苦。 九江转而看向阿问，阿问没有说话，是九江给澈儿下的毒，她替她试药也是合理的。 这时花树带了两个婢女过来，将九江带了出去。 九江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问，阿问竟然无动于衷！ 九江一动也不能动，由着婢女将她的外衣脱掉，只留一件薄薄的里衣。 婢女将九江移到装药浴的桶里，刚刚一接触那汤药，九江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疼痛，即便是九江这样自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轩命人搬两个椅子在九江泡药浴的帐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许久都没有听到九江的声音，轩心中一喜，难道这个药浴并没有传说中那样有“剜心之痛”？ 帐内，九江的脸色刷白，牙齿已经将嘴唇咬破，鲜血直流，她虽然没有中五毒散，但是药浴给肉体带来的疼痛不会减少半分，而且她本就没有丢失的记忆，被药物强行拼接黏合，造成她一时思维混乱，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和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被黏合成一团。 九江终于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非人般的嘶吼。 这声瘆人的嘶吼让轩和阿问同时一震，轩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掀开九江的帐子，阿问也跟着过去。 他们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眼前的九江因为疼痛已经变得肤色发蓝，满脸都是血，怒目圆睁，整个人似乎都没有了生气，像是死了一般。 “九江！！”阿问顾不得男女有别，要从药浴里将九江拉出，可是一触碰到那药水，就像碰到了烧红的铁一样，不自觉缩了回来。 可是他很快还是把手伸进药水里，将九江一把拉了出来。 九江已经昏迷 ，可是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十分恐怖。 轩跌坐在地，心中十分庆幸，此时遭受这般痛苦的不是澈儿。 他突然对阿问说：“澈儿绝对不可以用药浴治疗！哪怕我杀光巫师，再无人给她配药！” 阿问看着九江那骇人的样子，说：“我们要想办法彻底打消澈儿的想法。” 轩又看了一眼九江，想起刚刚九江那撕心裂肺地声音，他不由十分后怕，幸亏让这个女人先试药，什么剜心之痛，这根本就不仅仅是剜心之痛！ 轩起身出帐门，吩咐花树找几个医师来治疗九江，又耳语了几句，就匆匆去了灵后的军帐。 澈儿已经睡着，灵后把她抱到了床上，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睡觉，多日来，灵后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愉悦。 轩进了军帐，灵后见轩气度不凡，想必他就是阿问说的那个猿国的将军。 她一脸警惕看着轩，右手在怀里悄悄拿起一个暗器。 没料到，轩刚刚见到灵后，就行了一个十分大的礼，说：“灵后，有失远迎。” 灵后吃了一惊，说：“你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你堂堂一个猿国将军，竟然拜我这个敌国的皇后？” 轩恭恭敬敬地答道：“我拜您，是因为您是澈儿的母后。” 灵后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将军好生招待澈儿和阿问，甚至还陪澈儿一起不远万里去桃花村，原来是心悦于澈儿。 灵后将怀里的暗器放好，坐正了，仔细打量轩。 模样确实是上佳，看起来也很聪明，只是虽然对灵后毕恭毕敬，灵后还是觉得轩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虽然对澈儿可能会极好，怕是对他人十分冷酷。 轩看到灵后看自己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挑剔，知道灵后在他身上看到了些他一直以来都在极力隐藏的东西，比如冷漠，比如黑暗。 他重新给灵后行了个礼，说：“我想您猜到了我对澈儿的心意，可是对我还有所顾忌。我从小父母双亡，身负泼天仇恨，在各种阴谋中斡旋，可能您觉得我看起来凉薄，可是……我会把我所有的温暖都给澈儿。我想向您求娶澈儿！” 灵后一方面感叹轩的直爽，一方面又对他有些怜惜，她上前将轩扶起，说：“澈儿还小，男女之事怕是还没有开窍，婚姻之事还得由我和她父王商议。” 轩看灵后对自己的态度有一丝转变，不由心中一喜。 灵后看轩的样子，就像看到灵帝年轻的时候，心有千千玲珑窍。 只是轩还年幼，并没有将这些心思全数隐藏起来，此时显得有些笨拙。 灵后觉得轩这个样子挺可爱，不由冲他笑了一下，说：“只是……” 轩紧张地说：“只是什么？” 灵后半开玩笑说：“只是澈儿的父王似乎早就选好了心仪的驸马。” 轩大惊，“什么？” 灵后说：“十年前就跟人说好的，那孩子还答应了呢！” 轩说：“那……那孩子难道是阿问？” “正是他，你怎么知道？”灵后好奇地问。 轩几乎都要站不住，只觉得满嘴苦涩。 灵后说：“阿问从小在我和灵帝膝下长大，他的父亲就是我们灵国前护国将军丞师玺。” 轩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阿问会是自己和澈儿之间的障碍了，丞师玺与灵帝自灵帝亲王时便亲如兄弟，这在整个猿国灵国都不是秘密，丞师玺将军传说还殉了国，如果是丞师玺向灵帝托孤，那么灵帝很有可能会视他如己出，也很有可能在未来会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轩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挫败，多年来他虽说只在漠北这荒凉之地生活，可是他心思深沉，再加上母族的支持，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他自信能处理所有阴谋诡计，甚至在去花都夺权的大事上，都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尽在他掌控内。 可是关于澈儿的事情，他似乎一件也拿不准。 灵后接着说：“何况你还是猿国的将军，我们灵国和你们猿国可是死敌。” 轩感到心里一阵阵疼痛，加上之前给澈儿几乎输送光了自己所有的灵力，他一个趔趄，几乎站不住。 灵后扶住他， 摸了摸他的脉象，说：“原来澈儿身体里那股灵力是你的。你竟然把自己几乎所有的灵力都给了澈儿，不过也幸好是你的灵力，澈儿的心脉虽说还没有修复好， 可总归是保住了性命。我替澈儿谢谢你。” 澈儿皱了皱眉头，揉着眼睛，慢慢从床上爬起，看到灵后和轩站在床边，说：“你们在说什么？这个大声。” 轩忙走到澈儿床前，说：“你醒了，我让下人备好了灵国的甜点，你一会可以去吃一些。”澈儿眼睛亮亮地冲轩笑了笑，灵后见到澈儿看轩的眼神，知道澈儿似乎也对这个轩有了好感。 “母后，一起去吃一点！啊，你不用担心，轩虽然是猿国人，可是他是自己人。”澈儿说。 轩听到澈儿说他是“自己人”，不由心中一喜。 灵后笑了笑，说：“我们刚刚聊过了，还聊了很多事。”说着冲轩挑了一下眉。 灵后说的应该是刚刚轩求亲的事情，轩这才觉得自己唐突，刚见到澈儿的母后没说两句话，竟然就要她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 澈儿问：“你们说什么了？” 轩耳朵红红的，说：“澈儿……” 灵后说：“这是我和这个轩将军的事情，不过，我对他的提议确实还挺感兴趣。” 轩大喜，难道灵后真的会考虑这门婚事？！ 灵后接着说：“仔细想想，我一直为了澈儿的父王去隐藏自己的很多想法，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和他有不一样的意见。” “什么事啊？”澈儿越听越糊涂。 灵后笑了笑，说：“这是我和轩将军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轩高兴地满脸红光，是啊，灵帝不过是和丞师玺有了口头约定，并没有明媒正娶，多年前说的事情，现在说不准早就不作数了！ 不过灵后说的灵国与猿国是死敌的事情，这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灵国绝大多数的人大概都会反对自己国家的公主嫁给敌国这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亲王。 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身份的问题，扫清与澈儿之间的一切障碍，不让澈儿有一丝为难。 澈儿突然说：“对了，轩，不是说今晚要用药浴帮我恢复记忆吗？” 轩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澈儿的原因，同时九江那骇人的面孔又出现了他的脑海。他认真看着澈儿说：“我想，暂时这个药浴泡不成了。” “为什么？”澈儿着急地问。 轩说：“刚刚人来报，那些懂得配置这个药浴的巫师，今下午全都不见了，可能是压根就没有这种治疗方式，他们怕被我识破，所以早早逃走了。” 灵后觉得轩说的话有蹊跷，可是澈儿信了，她很失望地说：“等龟仙恢复灵力，我再去找它来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过龟仙说过，治疗五毒散的解药就在漠北，可是它也不知解药什么样子，还说，只要我待在漠北，解药就去自己来找我。” 澈儿回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灵后，说：“母后，几乎想不起来你给我说的那些事，你会对我失望吗？” 灵后摸了摸澈儿的头，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你父王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轩补了一句说：“我也不会，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对你失望。” 灵后看了一眼轩，越来越觉得这个轩看着顺眼，虽说他看起来有些偏激，那也是这些年独自在漠北生活，不得不冷酷些，他刚刚说他还有血海深仇，想来和他父母有关。 阿问并没有告诉灵后关于轩的真实身份，灵后只知道他是猿国的将军，可即便是猿国的将军，灵后也开始认真考虑他和澈儿的事情，为了澈儿，灵后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澈儿可以快乐。 澈儿心情轻松了不少，说：“我一定会找回记忆的。唉，真烦，这一烦肚子还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灵后说：“澈儿你先去，我和轩将军还有两句话说。” 澈儿一脸怀疑地说：“你们不过刚刚见面，哪有什么话要避开我说？” 轩说：“澈儿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澈儿摇摇头，就走了。 灵后说：“说，那些巫师哪里去了？” 轩本来也没打算瞒住灵后，他说：“你随我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了九江的帐子外，透过帐子，灵后清楚地看到了九江面如土色，生死不明，身边有几位医师在为她扎针，面色凝重。 “她……用了药浴？”灵后明白了大概。 “没错，她也中了五毒散，我在给澈儿用药浴之前，先让她试了试药。”轩不避讳自己拿九江做试验品。 灵后说：“我感觉她的灵力十分虚弱，似乎勉强在保住她的性命而已。这药浴……的药效这般霸道吗？” 轩点了点头，说：“澈儿绝对不可以遭受这些。” 灵后说：“哪怕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绝对不会让澈儿使用药浴。” 轩说：“我已经吩咐人把所有知道这个药浴的巫师和医师都遣送到漠北的边境去了，澈儿只当这个法子不管用，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灵后点点头，说：“你做得不错，我们去找澈儿。” 被灵后肯定，轩感到十分开心。 他说：“我给您安排了一个新的军帐，您需要好好休息休息，澈儿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灵后说：“你随我来。” 轩跟着灵后来到了一片空地，灵后使用了召唤术，出来一条两丈长的蟒蛇！ 轩吓了一跳，灵后说：“这是我的灵兽，它能帮我储存灵力，在关键的时候，帮我疗伤。” 轩说：“那为什么您近日灵力受损这样严重，却不召唤它来呢？” 灵后说：“它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灵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它的灵力。” 巨蟒吐出一颗灵丹，随即便消失了。 灵后拿起灵丹，递给轩，说：“吃了它，就当我替澈儿还你的灵力。” 轩大惊，说：“不，我不觉得澈儿欠我什么，而且……我宁愿……她欠我什么。” 灵后一个箭步，将灵丹塞进了轩的嘴里，强迫他吞下。 灵后说：“你的灵力不恢复，怎么保护澈儿？” 轩又惊又喜，他还以为是灵后要澈儿划清自己的界限，没想到，灵后竟然用自己保命的灵丹，来让自己恢复灵力！ 灵后看轩这喜得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心中也对他增加了好感，这个轩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酷，也许是个可托付的人。 第48章 达成一致 阿问在九江的帐子外来回徘徊，虽说他努力说服自己九江此番也是为了赎自己的罪孽，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愧疚，九江的所作所为，不管阿问愿不愿意，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医师终于出来了，阿问忙问：“她怎么样了？” 医师摇摇头，说：“我只能知道她刚刚使用过十分霸道的药，那药浸入了她的五脏六腑，使她思维混乱。好在用药时间不久，命是保住了。” 花树叫来的医师并不知道九江中了五毒散，也不知道她使用过巫师的药浴，因为那些对五毒散和药浴有所了解的医师巫师都已经被轩遣送到漠北边境了，只是为了让澈儿再也接触不到这样可怕的解毒方法。 医师虽然对此女子的毒摸不到头绪，可是知道这些事不该过多过问，所以阿问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回答地模模糊糊。阿问知道多问无益，只是点了点头，说：“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医师说：“短则日，长则半个月，实在无法确定。” 阿问向医生作揖感谢，医师就退下了。 九江躺在榻上，眉头紧皱，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凝集在脸上。阿问吩咐婢女去帮九江梳洗一下，就离开了。 夜宵吃完，轩、澈儿和灵后三人往回走，灵后见轩对澈儿不依不舍，就由婢女带着先回军帐了，轩给安排的军帐豪华得不像个营帐，而且短短半日，竟然能按照灵国宫殿的式样布置得井井有条，连最小的一条帕子都是灵国的式样。 灵后让婢女退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竟然也是灵国专产的一种茶，灵后感觉一切都十分顺意，轩对澈儿的母后都这般周到，想来也不会薄待澈儿。 轩身上那种与人疏离的气质正与做了多年刺客的灵后的很相像，所以自然产生一些熟悉感，而且轩身上颇有王族霸气，如果以后澈儿与他成婚，他可以帮澈儿一起治理灵国，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轩会放弃自己将军的身份，到灵国重新开始，走这条艰难险阻的路吗？ 夜色如水，澈儿和轩单独走在一起，轩时不时看一眼澈儿，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澈儿喜欢轩看她，她也喜欢看轩。 俩人一路默默无语，风吹着轩的衣角，也吹着澈儿的衣角，衣角和影子时不时碰在一起，两个人心里都说不出的甜蜜。 “澈儿……”快到澈儿的营帐，轩终于开口。 澈儿抬起头，看着轩，眼睛亮亮的。 “我……”轩脸红耳赤，嘴唇发干，感觉每个字都说得艰难。 澈儿感觉脸也有些发烫，只是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情绪。 “澈儿，我……是否在你的心上？”轩终于说出口。 “心上？” “对，就是……你怎么也不想忘记的人。” “你当然是啊！” 轩眼睛一亮。 “还有母后，父王，龟仙，阿问，丁师……” 轩叹了一口气，澈儿果然如她母后所说，男女之事并没有开窍，即便是诓骗着她说心悦于自己，也没有什么意义。 轩笑笑说：“只希望我能是特殊的那个人罢了。” 澈儿心里觉得轩确实是特殊的，和他在一起，她总是忍不住脸发烫，心跳很快，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说。 轩突然拉起澈儿的手，说：“如果有一天，你心里有了特殊的那个人，这个人只能是我。” 澈儿的心咚咚直跳，她体内还流动着轩的灵力，轩就站在身边，却感觉是和她紧紧贴着。 她推开轩，一步就跃进了营帐内，心越跳越猛，几乎从嗓子里跃出来。 轩看着澈儿慌乱的背影，心里也如同被什么挠着痒，看了好一会，也回自己的营帐了，脚步变得十分轻快。 第二天一大早，澈儿就跑到灵后的营帐，灵后还没有起来，澈儿钻进她的被窝，紧紧抱着她。灵后揉揉澈儿的头发，说：“一大早就撒娇。” 澈儿嗡嗡地说：“我好想想起来关于你和父王的事情……” 灵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何尝不想让澈儿快点恢复，虽然无论澈儿怎样她对她的爱都不会变，可是那些一起朝夕相处的珍贵回忆，只有她和澈儿之间的回忆，如果只有她自己还记得，确实会有些寂寞。 “母后，我想去见父王。” 灵后一惊，灵帝因为蛇花毒此时已经卧床不起，意识时有时无。如果知道澈儿现在失去了记忆，还中了五毒散，还有心脏可能变成长生不老药……一定承受不住打击。 正想着，婢女来报，说将军请他们一起用早膳。 灵后和澈儿来到轩处，轩早早给他们备好了灵国菜式的早膳。 只是菜量没有前几次那么夸张，等澈儿坐下，才注意到面前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不过一起吃了几次饭，轩竟然就把她爱吃的都记住了。 轩看向澈儿的眼神专注而深情，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轩退去了所有服侍的人，只有他们三人在帐内，轩一会替澈儿拿离她较远的食物，一会帮灵后倒茶，澈儿吃得高兴，灵后也觉得舒心。 “轩将军，你应该在漠北住了十几年了。”灵后问。 “是，十六年了，我从出生便在这里。”轩答道。 “我看你对衣食住行都这般讲究，怎么不建个宅子，一直住在营帐里？”灵后说。 轩说：“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安居于此，要去我该去的地方去。” “该去的地方？” “嗯，花都，迟早一日，我要去花都。” 看到灵后一脸不解，轩知道阿问并没有告诉灵后自己的身世。轩说：“我是先猿神的儿子，现在的猿神是我的王兄，也是我的杀父仇人。” 灵后一惊，原来先猿神暴毙，另有原因？ 而且先猿神已经去了三十多年，怎么会是这个轩的父王？ 轩给灵后讲了猿神如何弑父夺位，他母后如何利用灵力和秘术拖延十几年才将他生出，灵后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如明月清风一般的少年，身上背负着这样的仇恨。 灵后看澈儿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知道轩从一开始也没有瞒过澈儿。她说：“你这样的惊天秘密，就这样告诉了我们灵国的人？” 轩勉强从那痛苦的回忆中缓过来，说：“我见到澈儿的第一面，就忍不住信任她，十几年来，我从没有对人说过这件事， 更何况是刚刚见面的人，可是我刚见到澈儿就忍不住要把这生死攸关的秘密告诉她。” 澈儿看着轩，一眼胜万言。 灵后说：“那又是为什么跟我说呢？你就不怕我利用你的秘密，拨乱猿国的朝堂？” 轩说：“我巴不得如此，我就是要让现在的猿国天翻地覆，我要夺回我父王的王位，成为猿国的猿神。” 轩说这话的时候，帝王霸气十足，灵后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轩和澈儿的父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原来他们都拥有称霸的野心，一国之王的野心！ 灵后颇是赞赏地看了看轩。 轩接着说：“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灵后说：“盟友？” 轩点点头，说：“没错，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把和平还给所有人。” 灵后笑着摇摇头，说：“我看你可不像是什么爱好和平的人。” 轩说：“我确实无法说我爱我父王信奉的那种天真的和平，我希望的和平，是稳固的，不排除杀戮的，有秩序的和平。” 灵后眼睛一亮，没想到轩小小年纪有这样大的胸襟，如果他成为猿神，说不准真的可以终止猿国带给各国的无休无止的战乱。 “到时……”轩突然结结巴巴起来，“到时候，猿国和灵国就是友国，那猿国的猿神求娶灵国的……”轩再也说不下去，满脸通红，低头假装喝茶。 灵后忍不住大笑，自从她成为灵国的皇后，她从没有笑得这样畅快。 灵后说：“如果你真的做到了， 那你昨日求我之事，我就答应了！” 轩不可置信地猛地抬起头，简直要喜极而泣。 澈儿听得稀里糊涂，说：“母后，你答应轩什么了？” 灵后说：“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 澈儿不满地嘟了嘟嘴，说：“我只是失去了记忆，又不是变傻了！” 营帐内一片欢声笑语。 阿问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犹如一桶冰水直面灌下。 灵后答应要把澈儿嫁给轩…… 阿问脑海里只剩下这样一句话。 只在一刹那，他感觉他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他只想昏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第49章 前路何在 ”阿问，你这几日去了哪里？轩说九江有事要办，所以离开几日。怎么连你也不见了？” 九江的营帐被转移到很隐蔽的地方，阿问也在刻意躲着澈儿，所以已经有好几日不见了。阿问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澈儿说自己的心情。 “阿问，你怎么了？”澈儿终于注意到阿问的不对劲，“你好像不想理我。” 阿问咳嗽一声，说：“这几日我感染了风寒，所以一直没有出营帐。今日感觉大好了，就出来走动走动。” 澈儿用手在阿问的额头上试了试，说：“不烫，看来是要好了。” 阿问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自然地离开澈儿的手。 澈儿说：“总觉得你好像和前段时间不一样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你气我一直记不起你来？” 阿问心里十分难受，他和澈儿一起长大，从来都是不等对方说出来，就会知道对方的想法，如今却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谎，阿问很讨厌现在的感觉，以为等澈儿解毒后恢复记忆，那个澈儿就会回来。如今看来，五毒散唯一的解毒方法必然不可用，这也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那个澈儿了，而这个澈儿与自己隔着千重万重山。 阿问很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他心里有太多说不出的委屈，以前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澈儿在身边，而如今，澈儿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他们一起的时间，他对于澈儿来说，实则是个陌生人。 阿问苦涩地说：“没有，是我……是我感染风寒后，情绪不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澈儿看出阿问不愿再说自己的事情，虽然她十分好奇阿问到底怎么了，可是她感觉自己再问下去，阿问会更加难受。于是她转移话题，说：“九江去了哪里？” 阿问知道轩是为了让澈儿不发现九江替她实验药的秘密，才故意说她离开几日。可是几日后九江醒来后，轩打算怎么做？他就不怕她会和澈儿说这件事吗？难道……轩要观察九江醒来后身体无恙与否，然后杀人灭口？ 澈儿见阿问一直不回答，问什么都不说，她恨不得想要撬开阿问的嘴，让他把一肚子的秘密都说出来。 阿问回过神来，说：“哦，她只说有些事要办，也没有告诉我去了哪里。过几日便回来了。” 澈儿迟疑地点点头，感觉阿问在九江的事情上，也有所隐瞒。 “九江她和我们一起长大吗？为什么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澈儿问。 “你不是也记不住我吗？”阿问赌气说。 澈儿忍不住弹了阿问一个脑瓜崩，说：“我至少能感觉到我认识你啊！可是九江……我对她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没有。” 脑门上熟悉的疼痛让阿问很高兴，仿佛刚刚一刹那，那个澈儿回来了！ 澈儿看阿问挨了打竟然好像还很高兴，更加不解了，她摇了摇头说：“我真的好想记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好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阿问看着澈儿，心里又是哀伤得不行，他何尝不愿意澈儿快点恢复记忆……只是，上哪里去找解药呢？如果药浴不行的话…… 突然，澈儿说：“我好像感应到龟仙在叫我！好神奇啊！” 阿问点点头，说：“我们和神兽之间是有这种感应的，不需要说话，就能感应到对方的想法。龟仙虽然是上古神兽，应该也有神兽的特性。” 澈儿一边跑一边说：“我要叫上我的母后，一起看看龟仙！” 没等阿问说什么，澈儿就一溜烟跑没影了。阿问没有去追，颓然得坐了下来，然后又慢慢躺在了地上。漠北没有高树，他这样躺着看天，只能看到完整的一片蓝天，几乎没有一丝云。 阿问感觉内心苦闷极了，可是又没有宣泄的出口，世间这么大，可是阿问觉得自己真是独自一人了。 “母后！母后！” 不等跑进灵后的营帐，澈儿就喊着。 “母后，我刚刚感应到龟仙想要见我，我带你去见见它！” 灵后一怔，说：“是那个上古神兽吗？” 澈儿点了点头，说：“可是它好得很，虽然脾气有点臭，但是真的很好！” 灵后也想见见这上古神兽，毕竟上古神兽上次出现还是一万年前，世人也只在古籍记载中了解它。 灵后说：“这漠北空无一物，上古神兽又都体型庞大，这样贸然出现，怕是会引起骚乱。” 澈儿这才想起这几次龟仙来漠北，都是堂而皇之，虽说刻意远离营帐，但是那庞然大物想必也早就被人发现了。 “那怎么办？龟仙每次来都比上次变得更大。这里也没有地方藏它啊。” 灵后说：“我们先策马去漠北深处，那里人烟稀少，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澈儿点点头，说：“可是母后，你的身体一直不好，灵力也亏空，应该不适合骑马。” 灵后说：“我记得阿问的神兽是猎鹰，骑上它，可以日行千里。” 澈儿一拍脑袋，说：“对啊！我就是模仿阿问召唤猎鹰才把龟仙召唤出来的，当时我还好羡慕他的神兽有翅膀呢！” 澈儿跑回来找阿问，看阿问躺在地上，似乎睡着了，她走近，俯下身，阿问正好睁开眼，与澈儿对视，眼神哀伤。 澈儿一刹那似乎想起曾经阿问也这样看过自己……她突然很想想起那是什么时候，她努力想，可是刚刚那一刹那熟悉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 阿问看到澈儿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可是随着澈儿放弃回忆，阿问的眼神也跟着黯淡起来了。 “澈儿，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借你的猎鹰神兽。我要和母后去个隐蔽的地方召唤龟仙。” 阿问随即召唤出猎鹰神兽，说：“这神兽只能两人坐，你和灵后一起，要注意安全。” 澈儿一跃就跳上了猎鹰的背上，动作利落，阿问想起他和澈儿一起去猿国的时候，澈儿也是这样敏捷地跳上猎鹰的背，不过短短数日，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阿问绝对会拼命拦住澈儿去猿国！可惜一切都晚了。 “阿问，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说着澈儿就骑着猎鹰没了踪影。 澈儿去接上灵后，正要离开，正看到轩，她骑着猎鹰俯冲下去，飞到轩上空两仗的地方，大声喊：“我们要离开一会！” 轩一惊，着急地说：“什么？离开？” 澈儿从猎鹰背上一跃而下，跳到轩身边，说：“我要带母后去见龟仙，这里不方便召唤它！” 轩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们要回灵国……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 澈儿指了指猎鹰说：“猎鹰还太小，它现在只能载两个人。” 轩的神兽是蚌，召唤的时候可以替他抵御伤害，偶尔还会带几颗成色极好的珍珠给他，可是轩平日也遇不到什么危险，成色再好的珍珠，他也不稀罕，所以几乎没有召唤过他的神兽。 此时他竟然有些羡慕阿问，神兽是猎鹰，可以载着澈儿飞。 轩说：“你们去哪个方位？告诉我，我也放心。” 澈儿摇摇头，说：“本来是想让猎鹰带我们飞一飞，随便找片林子，或者没有人的地方。” 轩说：“这附近，只有西南方向有一片丘陵，那里没有人经过，而且很隐蔽。” 澈儿说：“那我们就去西南方向！” 轩还是不放心，澈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啦！我们很快回来！” 轩还想说什么，澈儿已经跳上了猎鹰的背，和灵后一起往西南飞去了。 轩怔怔地看着澈儿的猎鹰很快从空中就消失了，他吩咐婢女赶紧去把花树叫来，有要事相商。 阿问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去看九江，于是就起身去了九江的营帐，竟然发现九江已经不在了！ 九江去哪里了？难道是轩派人偷偷带走了她？ 阿问跑到轩的营帐，轩正在和花树商量着什么，见阿问冒然闯进来，也不生气。阿问气喘吁吁地说：“九江呢？” 轩挑了一下眉毛，说：“那个女人不见了？” 阿问说：“不要装糊涂，是不是你派人带走了她？” 轩用手摸了摸下巴，说：“我是安排了人等她醒来就把她带到牢里去，看看那个药浴对她是否有长久的伤害……” 阿问说：“你……” 轩说：“不过我的人还没有去把她带到牢里呢，毕竟是澈儿的旧友，我想等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再抓她。” 阿问一字一顿地说：“当真？九江当真不在你手里？” 轩撇撇嘴，说：“你不值得我骗。” 阿问脸色一变，糟了，以九江的个性，在这里遭受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会有很极端的报复……可是九江现在失去了记忆，她还是会这样睚眦必报吗？何况她现在行动不便，这漠北地广人稀，达布部落的旧人只有十几人，应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轩看到阿问脸色有变化，他觉得这事似乎并不简单。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对阿问说：“那个九江，到底是什么来头？” 阿问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轩起身，走到阿问身边，说：“我只关心这个女人会不会对澈儿造成威胁。” 阿问心中一惊，九江已经对澈儿下了五毒散，如果她逃出去，又是因为替澈儿试药才受的伤，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对澈儿不利！ 轩见阿问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慌乱，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这个九江会对澈儿不利？ 轩一把抓起阿问的领口，冰冷地说：“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澈儿因为你或者那个女人掉了一根汗毛，我会把你们倒挂起来千刀万剐！” 阿问慢慢说：“九江确实对澈儿心怀恨意……” 轩一把甩下阿问，转身对花树说：“按我刚刚说的，去组织五千精兵，我要亲自带他们一起去找澈儿。快！” 花树想阻拦，可是见轩心意已决，只好领命退下。 阿问说：“你要去找澈儿？他们骑着我的猎鹰去的，骑马怎么赶得上？” 轩说：“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早知道那个女人这么危险，我应该一早就杀了她。” 阿问此刻心中也慌乱不堪，他对九江心怀不忍，才造成澈儿现在的险境…… 轩正往外走，阿问忙喊：“带我去，我能感应到澈儿的位置！” 轩没有回头，只冷冷说：“那就快走！” 轩和阿问还有花树，带着五千精兵往西南方向策马而去。 第50章 神秘果子 澈儿与灵后骑着猎鹰神兽，飞在漠北上空，俯身看去，地面一片荒芜，杳无人烟。 澈儿对灵后说：“我们可能根本不需要跑太远，就能找到一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来召唤龟仙。” 灵后轻声说：“漠北这般荒凉，是我没有想到的。” 大约飞了几百里地，都没有看到一人，澈儿说：“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召唤，我想尽快看到龟仙，想知道它找我做什么。” 灵后点点头，随后澈儿就让猎鹰降落，刚到地面，猎鹰就消失了。 澈儿环顾四周，使用了召唤术。 虽然提前有心理建设，灵后还是被龟仙的灵力与体型庞大所震撼！ “这……这就是上古神兽……”灵后不自觉赞叹。 龟仙俯身看到澈儿和灵后，眼底全是喜悦，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这就是你的母后。” 澈儿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龟仙身为神兽，与澈儿心意相通，澈儿经历的一切事情，龟仙都几乎等于一起经历过。 所以澈儿与灵后相认，以及在无数个梦中见到灵帝，甚至对轩那若有若无的爱意，龟仙都一概感知得到。 它看了看灵后，说：“你灵力受损严重。” 灵后笑：“不愧是上古神兽，只一眼就能看得出。” 灵后面前随即悬浮着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子，上面覆盖着很强的灵力光芒。 龟仙装作不在意地说：“上次澈儿想尝尝我们那里的果子，我就随手摘了两个。” 灵后看那果子确实非凡物，甚至她蟒蛇神兽凝结的灵丹都不及这果子的十分之一，如果吞食这果子，定然可以立刻完全恢复灵力！ 她伸手将果子拿在手里，强大的灵力扑面而来，灵后对龟仙说：“这果子应该不能给澈儿吃。” 龟仙点点头，说：“这果子的灵力没有经过淬炼，比较霸道，常人吃无碍，可是中五毒散的人吃，就比较危险。何况澈儿体内有我的灵丹，一时半会没有性命之忧，用不到吃这东西。” 澈儿眼睛也盯着那果子看，那果子泛着金光，只有花生米大小。 澈儿抬头看了看龟仙，说：“这真的是你们那里的食物吗？你这么大，果子这么小，你得吃多少个才能吃饱？” 龟仙见要被澈儿拆穿，面露尴尬。 这果子在龟仙的世界其实也十分难得，对灵兽们也能起到补充灵力和延年益寿的作用，龟仙几番找寻，也只得两颗。 澈儿感应到了龟仙的尴尬。一下子明白了龟仙是找到果子后，第一时间就要来找她，等不及要将这果子给她。 是不是因为上次她对龟仙提过，她总在梦里见到一个生病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似乎对自己十分重要，所以龟仙就去寻了这珍贵的果子？ 澈儿并不知道龟仙可以感知她每一丝情绪和每一个念头，她对龟仙的感知，只是模模糊糊的，所以她以为龟仙对她的感知也是如此。 龟仙感受到澈儿心里对它满满的感激，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澈儿抱住龟仙的腿，却连它的脚趾都抱不过来。 澈儿轻轻说：“谢谢你，龟仙。” 龟仙脸红，却刻意冷漠地丢给澈儿另一颗果子，说：“这颗也给你。” 澈儿拿着那颗果子，高兴地说：“这果子可以让我父王康复吗？” 龟仙说：“我去看过，那个男人，灵力经络全损，把我炖了给他吃，都恢复不了。只是，吃了这个，能让他活个百八十年没问题。” 澈儿满眼放光，顾不得想龟仙什么时候去见过灵帝，着急地说：“我们现在就去灵国！给父王这个果子！” 龟仙抖抖背，用灵力将澈儿与灵后卷到自己背上，说：“你们凡人体格子太弱了，甭想是不是吃两颗果子就能完全恢复，顶多吃一颗，不然丹田都要爆了。” 澈儿想起阿问因为灵力低微，在瞬移的时候，承受不住瞬移的颠簸，从而受了重伤。所以她赶紧催促灵后将果子吃下去。 灵后微笑，说：“那就谢了。” 说着就把果子吃了，只在一瞬间，感觉体内凭空翻滚出汹涌的灵力，直达肺腑，多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不仅灵力完全恢复，精神也为之一振。 灵后不禁惊呼：“这真是宝贝！” 澈儿看到灵后恢复得如此快、如此彻底，知道这果子一定相当难得，不然当初龟仙逆召唤，强行来人间的时候，身受重伤，依然用残存的灵力凝结成灵丹给自己，明明淬炼这种果子给自己更容易不是吗？ 龟仙见灵后灵力完全恢复，心里也高兴得很。 龟仙心想，那个轩为了救澈儿，给澈儿输送了几乎所有的灵力，而灵后为了还轩的人情，把自己保命的灵丹给了轩吃，龟仙不喜欢澈儿和轩之间或者澈儿的母后与轩之间有什么人情来往，更别说亏欠与恩情。 如今灵后吃了龟仙的果子，恢复了灵力，就等于这个亏欠的循环到此为止，轩和澈儿之间，就没有任何牵绊了。 龟仙很满意自己这样想，原本对轩颇为喜欢，可是现在它觉得轩和阿问一样惹人烦，都离澈儿太近，它不乐意任何人离澈儿太近。 澈儿坐下来，用手摸摸龟仙的背，说：“从我召唤你开始，就一直是你为我做各种事情，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龟仙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说：“这世间，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何需他人来为我做什么？” 澈儿一时感觉龟仙这臭屁的样子十分熟悉，似乎记忆中自己也是这般特立独行，只信任自己的能力。看来阿问说神兽与宿主性情一致这回事，是真的。 澈儿笑了笑，说：“总有我能替你做的事情！现在先去永乐宫~” 龟仙不再说话，一个瞬移，就到了永乐河畔…… 阿问使用识图术，与轩一起策马追寻澈儿。 他先是感应到猎鹰神兽回了自己的世界，没过多久，就感应到澈儿的气息从漠北一下子消失，然后去了灵国的方位。 他骑着马慢慢停下来，轩一心策马，骑出去很远才注意到阿问停了下来。 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立马掉头向阿问狂奔而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澈儿……有了危险？”轩嘴唇有些颤抖。 阿问摇了摇头，说：“我们可以回去了，澈儿应该被龟仙带去了灵国。” 轩惊讶地说：“按照神兽的速度，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漠北的边境？怎么……” 阿问说：“应该是澈儿看四周没人，想着召唤龟仙也无妨，就提前召唤了。” 轩立在原地，灵国距离此处有万里之遥，即便是最快的神兽也要飞行数日才能到达。何况自己现在是猿国的将军，猿国与灵国是宿敌，此时依然处于战争状态，轩根本不可能潜入灵国。 轩颓然下马，眼睛看向灵国的方向，说：“我已经确认了，澈儿心脏是长生不老药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猿神为了引全天下之力来杀死澈儿的一个阴谋。” 阿问点点头，轩知道阿问应该也猜到了这件事的原委，就不多解释了。 阿问说：“你们去了花都后，我就意识到，原来这是个阴谋，只是不确定是猿神散布的谣言。” 轩说：“可是这个谣言此时怕是已经传遍了所有的国家，澈儿虽然是灵国的公主，难保会遇上桃花村那种刺杀的事情……” 桃花村？刺杀？！ 阿问大惊，几乎喊出来：“刺杀？” 轩点点头，说：“我们在桃花村还有花都发生了很多事情。” 阿问想问，却内心苦涩，说不出半字。 澈儿和轩已经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回忆。 从小到大，阿问参与了澈儿所有的人生，他知道澈儿的所有事情。 如今澈儿失去记忆，又与轩一起创造了新的记忆。 新的记忆会覆盖旧的记忆？ 澈儿如果永远记不起以前的事情，那么现在的记忆，才会成为她唯一的记忆。 阿问又感到了那种说不清的绝望，就是他即将要失去澈儿的绝望。以前澈儿对他来说，已经像呼吸一般熟悉，如今，澈儿却变得有些陌生，仿佛现在才是真实的，以前都不过是一场幻梦。 轩见阿问长久地默不作声，知道肯定与澈儿有关，但是他假装没有注意到阿问的情绪变化，接着说：“也许灵后和灵帝可以保护好澈儿。” 阿问点点头，说：“灵帝和灵后不惜自己性命，也会保护澈儿，所以澈儿在灵国应该无碍。” 轩说：“我们现在能为澈儿做的，应该是想如何向世人揭露猿神的阴谋，让真相大白天下。只有让大家知道澈儿的心脏不是长生不老药，澈儿才会真正安全。” 这也正是阿问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制造谣言容易，可是让谣言彻底消失，却十分困难。 最麻烦的是，这个谣言正掐中了世间所有权贵的终极追求——长生不老，他们即便是错试，也一定会想要试一试。 阿问说：“我们先回营，这需要从长计议。” 轩又看向灵国的方向，说：“不知道澈儿是不是很快回来……” 阿问见轩从不掩饰自己对澈儿的爱意，不免有些嫉妒，但他同时也十分羡慕轩的爱憎分明。也许，轩才是澈儿的良配…… 阿问痛苦得喘不过气来，一路无语。 九江从轩的军营里逃出，骑着黑豹神兽，一路向她堂姐九江凉所潜入的姜国奔去。 姜国是距离这军营最近的国家，九江到了姜国边境，冲天上发射了他们九江家族特有的烟花暗号，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她已经在姜国的军营里，身边只有一个侍女。 九江对侍女说：“我要见你们的王妃。” 侍女惊骇地看着九江，说：“我们王妃岂是说见就能见的。你醒了，我去叫你表哥来。” 九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糊涂极了，竟然要直接见九江凉，幸亏侍女没有怀疑。 不一会，一个眼生的太监进来，一把抓住九江的手，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说：“表妹，没想到能再见面，你怎么到姜国来了？” 九江眼角扫了一下跟着这个太监进来的一个小头领，知道这个太监是在演戏给这个头领看，于是她也赶紧哭了起来，说：“我本来是要去投靠灵国的姑妈，可是碰到了猿国的军队，我一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到这里……” 九江与小太监抱头痛哭，小头领见状，也忍不住抹眼泪，他对小太监说：“你表妹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我以我们的兄弟情义发誓，一定会护她安全！” 九江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九江凉看到了她发射的信号，就安排了这个心腹太监来接应她。 等他们哭了一会，小太监松开九江的手，转头对小头领说：“我宫里还有差事，不能久留，我表妹就暂时留在这里麻烦你照顾几日。” 小头领拍拍胸脯说：“兄弟你放心，别说几日，多少日我都会好好款待的！” 小太监感激地看了看小头领，说：“我们家因为战乱，就剩下这几个亲戚，我先回宫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安排表妹入宫做个侍女，也好以后有条生路。” 小头领忙说：“不用急，我看表妹现在受了伤，怕是得养一阵伤，就安心先在这里养伤！” 小太监点头，说：“也好，我就过几日再来。” 走到小头领身边的时候，小太监悄悄递给小头领一张银票，小头领几乎不推辞地就收下了。 九江缓缓躺下，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九江凉了，这样想着，她这才觉得累得很，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51章 故地重游 灵后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所以龟仙瞬移带来的冲击对她几乎没有影响。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永乐河又鲜少人来，龟仙赫然出现，竟然没有引起骚动。 澈儿小声对龟仙说：“你实在是太大了，还是赶紧回去，我怕被别人发现……” 澈儿的话还没有说完，龟仙所在的地方瞬间化成一大团烟雾，澈儿被呛得直咳嗽，眼泪直流。 烟雾渐渐变淡，竟然恍惚闪过一个人影，澈儿顾不上咳嗽，努力去看清烟雾中的人。 那人长发披散着，长到拖地，身上一件十分宽松的袍子，看不清面容。 澈儿凑上去，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一个十分俊美的少年！ 瞳色是碧绿色，头发也是泛着金光的暗绿色，眼神空远，傲视万物，身上的袍子松松地搭在身上，露出明显的锁骨和分明的腹肌，皮肤白里透蓝，身材纤瘦，骨节分明。 灵后也看清了这个少年，美艳到妖冶，并非像是人类……难道…… 澈儿盯着他，终于说：“我好像认识你……” 灵后笑了一下，说：“澈儿，他就是你那个龟仙。” “啊？”澈儿大惊。 一把拉过少年，上看下看，少年的袍子过于宽松，几乎被澈儿拖拽下来。 “我是龟仙。”那少年傲慢地说。 澈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明明只有不到十岁……” 龟仙说：“我只是刚刚醒来九年，可是我已经活了两万年了。” 龟仙竭力表现出自己德高望重的样子，可是外观上看，怎么都是和澈儿差不多的十几岁的小少年。 “你怎么能变成人？”澈儿问。 “我在我那边的世界，和狐仙学了一招，不过支撑时间不久。”龟仙正说着，身影就已经在变淡，他摊摊手说：“喏，就是有这种副作用，会突然消失。” 龟仙人影已经消失，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他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澈儿笑着说。 灵后笑着点点头，本来她还担心上古神兽都是古籍上记载的那样嗜血成魔，杀戮无数，让它留在澈儿身边如何都不能放心。 如今看来，澈儿这个上古神兽不仅不危险，而且还是澈儿的保护神。 灵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幻化成人形的神兽，漠北与灵国万里之遥，竟然一刹那就到了，可见这个龟仙确实灵力强大！ 再加上她这两日听轩说起的龟仙如何自伤也要救澈儿，以及与龟仙的短暂相处，更让她确认这个龟仙不是威胁，而是幸运。 澈儿失神地看着龟仙消失的地方，她真想再见到龟仙，可惜龟仙刚刚瞬移过，又幻化成人形，灵力损耗应该不小，暂时还是不召唤的好。 刚刚那个迷雾应该是龟仙的灵力被强行燃烧而产生的残渣，看来龟仙还没有真正把这幻形术学到手。 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龟仙是不是以人的姿态出现了呢？ 灵后摸了摸澈儿的头，说：“你的上古神兽蛮可爱嘛。” 澈儿猛点头，说：“当然了，原本我还嫌弃他没有翅膀，现在看，他比有十双翅膀的都要好！” 灵后笑了笑，说：“走，我们去见你父王。” 澈儿脸色一变，明明对灵帝日夜思念，如今真要见到灵帝，她却胆怯起来。 灵后拉过澈儿的手，温柔地说：“澈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父王和我，都不会对你失望。” 澈儿那颗似乎一直飘摇不定的心，终于靠了岸，她感到安全而舒适。 灵澈儿点头，笑嘻嘻说：“走，见父王去！” 灵后恍惚在澈儿脸上看到了她昔日如朝阳一般清透明亮的笑脸，仿佛灵澈儿从来没有失忆过，甚至也没有离开过灵国，离开过永乐宫。 “母后，你怎么了？”澈儿见灵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眼泪也即将破眼眶而出。 灵后迅速抹了一下眼泪，挤出一个笑脸，说：“没事，我们走。” 永乐宫内，灵帝闭目躺在床榻上。 灵澈儿隔着纱幔，看到了灵帝模糊的面容，心中一惊，这正是她在梦中见到的父王的样子！ 她急忙跑到灵帝榻前，小声叫了一声：“父王！” 灵帝似乎在做噩梦，努力想要醒来，却好像被困在梦中，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 澈儿回头看了灵后一眼，小心翼翼地说：“父王他……” 灵后一脸愁容地看着灵帝，说：“你父王他时醒时沉睡，我离开的这段日子，看来病情更加严重了……” 澈儿突然想到龟仙给自己的果子，忙从怀里掏出来，喂到灵帝嘴里。 果子的灵力光芒在灵帝周围散开，如三月春风一般，灵澈儿紧张地看着灵帝，看他的神色似乎在一点点变好！ 突然，灵帝睁开了双眼，仿佛从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里醒来。 他第一眼看到澈儿，立刻起身，将澈儿紧紧抱住。 澈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对这个拥抱感到熟悉，然后她感到身上似乎有眼泪，原来是灵帝抱着澈儿流了眼泪。 灵帝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紧紧抱着澈儿。 良久，灵帝松开澈儿，又把旁边的灵后拉过来，他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说：“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陆续听侍女们说……说澈儿为了给我找解药，去了猿国，下落不明……” 他握着澈儿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一些，似乎在强行克制住眼泪，继续说：“我感觉我的灵魂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不得动弹，我多想立刻带兵去猿国找你，澈儿，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澈儿呆呆地看着灵帝，她似乎大约知道灵帝灵后爱着自己，可是她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强烈的爱。 可是她想要再回忆起其他关于灵帝和灵后的事情，因为过于努力，她的头突然开始痛起来。 灵帝见澈儿脸色变得难看，忙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看向灵后，着急地说：“云英，女儿这是怎么了？” 灵后垂下眼，说：“澈儿中了五毒散。” “五毒散？”灵帝睁大眼睛。 “一种漠北的秘毒，无药可解。”灵后努力平静地说。 “无……无药可解？！”灵帝几乎喊出来，他声音嘶哑，终于鼓足勇气问：“如……如果解不了毒，澈儿……澈儿会怎样？” 灵后说：“会限制灵力使用，还会……失忆。” 灵帝打断灵后，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灵后轻摇头，说：“只要不强行大量使用灵力，就不会。” 灵帝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认真看着澈儿，说：“澈儿，你还记得父王吗？” 灵澈儿看着灵帝，点了点头，但是又痛苦地摇了摇头。 灵帝说：“澈儿，你不记得父王也没什么，你只要知道父王和母后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可以了。” 灵澈儿小声问：“你会对我失望吗？” 灵帝大笑，摸了摸灵澈儿的脑袋，转头对灵后说：“你说，我什么时候对我们的澈儿失望过？” 灵后也难得露出了笑脸，对澈儿说：“不曾，你父王从不曾对你失望过。” 灵帝看着灵澈儿，认真地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和你母后都永远不会对你失望，因为你永远是我们唯一的澈儿。” 灵澈儿在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感觉十分的幸福，多日来的惴惴不安，此时总算平息！ 正如灵后所说，她不会对我失望，父王也不会对我失望，即便是我失忆，失去灵力，变成普通的人，他们都只因为我是澈儿，而如此无条件地爱着我——只因为我是我！ 灵澈儿一手搂住灵帝，一手搂住灵后，什么也没说，眼泪却不自觉流了出来。 可是这也是幸福的眼泪，她似乎在这一刻，成了一个没有丝毫心事和烦恼的孩子。 她很珍惜此刻的幸福，可也生怕任何风吹草动，这一刻的幸福就会碎成一地。 第52章 暗潮云涌 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醒来，天已经大亮，失忆后她很少睡得这般香甜。 她起身，殿内除了侍女外再无他人。 她着急地喊：“父王和母后呢？” 侍女毕恭毕敬行礼，回道：“灵公主，您醒了。皇上和皇后昨夜在您睡着以后就离开了。” 澈儿忙跳下床，说：“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侍女跪下来，说：“奴婢不知，只是……只是皇上龙体有恙，已多日不理朝政，想必现在正在勤政殿。” 灵澈儿听后就立马冲出门去，跑着跑着，她慢慢停下了脚步。 勤政殿？勤政殿在哪里？ 她环视四周，发现周围十分陌生，可也隐隐有一丝熟悉。 她凭着感觉在永乐宫里乱跑，因为她小时候便疯跑惯了，灵帝又吩咐宫内的人都不得阻拦她，随她自由进出即可。 所以灵澈儿跑了好一会，都无人来阻拦，只是经过她的时候，都停下来行礼。 不知不觉，灵澈儿来到了她和阿问、九江自小学习的地方，她用手摸了摸这里的亭子的柱子、扶栏，每一样东西都像是与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她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影子，却似乎永远也无法看清。 这种感觉十分折磨灵澈儿，她突然很想去找阿问，让他把自己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告诉自己。 正想着，听到不远处有巨响，似乎是某种乐器，可是声音无比肃穆而庄重。 灵澈儿循着声音而去，正是勤政殿！ 勤政殿前摆了一个巨大的香炉和一个铜制的大鼎，百官跪拜在两侧，无人敢说话。 灵澈儿悄悄躲在最后面。 她看到灵帝和灵后换成祈福所穿的礼服，发饰繁复，王冠精致，和昨日的父王和母后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灵帝神色庄严，在大鼎面前，割破了手腕，将血滴在大鼎里。 此时有侍从将一块金制的卷轴递给灵帝，灵帝双手接过。 灵帝提高音量，说：“朕，灵帝三世，在此向天下人下金字血誓，那些说朕的公主的心脏是长生不老药的传言皆属谬传，如天下人，无论是谁，对灵澈儿公主有任何不利，朕必将率领灵国全国上下万里必追，血仇必报！” 殿下百官齐跪称喏。 “在灵国各地张贴榜单，声明朕此誓……” 灵澈儿感到无比震惊，灵帝后续的话似乎飘到了天边，灵澈儿已经听不清，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的都是灵帝那句“万里必追，血仇必报！” 灵澈儿悄悄离开，心事重重。 父王不惜以一国之力去对抗谣言，来护她周全。 “父王，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灵澈儿自言自语。 轩与阿问回来后，轩似乎就失去心智，恍惚度日。 他几乎不吃不喝，反复派密探去灵国打探消息，可是最快的密探也需要十几日才能回来，轩每天在军营内，等着密探回来，日渐消瘦。 阿问因为与澈儿结过识图术，所以他能清晰感应到灵澈儿一直在灵国的永乐宫，并未离开，所以他不像轩那样六神无主，他想了很多要破除猿神谣言的方法，可是似乎都没有办法让所有的贵族都相信连试都不必试，澈儿还是会面对很多未知的风险。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日，轩派出去的第一波密探终于回来了！轩猛地从案桌前爬起，可是因为多日几乎水米未进，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半跑半爬地一把拽起密探，说：“跟本将军说，澈儿她现在如何？一五一十地说！” 密探便从灵帝向天下人下金字血誓开始，把在灵国探到的一切与灵澈儿有关的事情都告诉了轩。 轩听完一遍，又让密探再讲一遍，事无巨细，每件事都要反复追问，密探从开始汇报到终于能离开，足足被轩盘问了五六个时辰。 原来澈儿和灵后回灵国后的当日，澈儿睡着后，灵后就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灵帝，包括澈儿中的五毒散，与猿神的瓜葛，召唤出的上古神兽，等等等等。 灵帝彻夜未睡，他没想到，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灵澈儿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原本他以为灵澈儿在他和灵后的庇护下，此生都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可是因为自己的病，灵澈儿竟然只身犯险，跑到猿国去，还和猿神单挑，最后吞了猿国的元丹，还被传出心脏变成长生不老药！ 这岂不是说，澈儿已经成为全天下人的活靶子？ 是不是从此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想要杀死澈儿，以换取自己的长生不老？ 灵帝第二天一大早就召集百官，向全天下宣布，要以灵国一国之力去护着灵澈儿，想要动灵澈儿，就是要与整个灵国作对！ 轩听到密探说到这里，心里似乎轻松不少，灵帝这个应对的办法是他没有想到的！ 澈儿的这个谣言，靠任何巧妙的解释，都无法彻底打消每一个想要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的贵族的居心叵测，漏掉一个人，就会出现像桃花村伙计的那种事！ 而灵帝这样的血誓，势必会打消绝大多数人以身犯险的侥幸——即便是吃了澈儿的心脏，长生不老，也会被灵帝追杀到天涯海角，死在灵国的铁骑刀剑之下。 轩此时很懊恼自己还没有夺得猿国的大权，取代现在的猿神成为新的猿神，不然他也可以像灵帝一样，下金字血誓，有两个大国做后盾，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对澈儿不利了。 这样想着，轩不由开始筹谋如何加快夺权的进度。 密探还说，灵澈儿回灵国后，整日在永乐宫里，随灵帝灵后用膳玩闹，并无做任何不妥之事。 密探还说，灵澈儿身边除了侍女，偶尔还会有一位墨绿色头发的少年陪同，只是每次那个少年出现的时候，灵澈儿都让所有的侍从退下，所以无法得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 轩在灵澈儿离开后，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军帐，是去找阿问。 阿问看到轩进来，只用眼睛看了他一下，权当打招呼了。 轩也不在意阿问的失礼，径直向前，说：“你和澈儿，认识一个绿头发的少年吗？” 阿问听到轩提到澈儿的名字，这才转头看向轩，“绿头发的少年？” 轩说：“密探说，近日澈儿常常与一个绿发少年在一起。他不是你们的什么旧友吗？” 阿问摇了摇头，说：“永乐宫从不曾有什么绿发少年……” 轩见阿问也不知情，原本应该更担心，可是他心底却有些高兴。 一直以来，轩都很气阿问对澈儿总是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提醒轩，说他才是和澈儿一起长大的那个人。 轩哼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 阿问想追问什么， 可是看轩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什么也不会说，他巴不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澈儿的所有事情。 九江在小领头的军帐里休养了大半月，总算是可以下床了。九江凉时常派小太监来递消息，九江也将与阿问相认的事，灵后出现在漠北的事情，都与九江凉说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九江并没有说阿问对达布部落王子的身份如此抵触，九江觉得阿问现在不过是被灵澈儿迷了心窍，迟早会醒过来的。 九江看得出轩与灵澈儿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情义，如果轩和灵澈儿终成眷属，那阿问定然会死心，一心只为了达布部落的复国而竭尽全力了。 可是这个轩似乎身份不止是一个猿国将军，九江在他身上嗅到了气吞山河的野心，如果他篡位，成为猿国新一代的猿神，同时又迎娶了灵国的公主，那猿国和灵国这上万年的恩怨，是否有可能就从这一代结束了？ 如果猿国和灵国之间不再有战乱，那达布部落就永无复国可能。 所以灵澈儿必须要死，无论是她选择阿问，还是轩，她都会影响达布部落的复国。 九江凉潜入姜国后，靠各种迷药与奸计虏获了姜国国王的心，成为姜国最受宠的王妃，同时她与前朝勾结，几乎把控了整个姜国，只是姜国是个千年古国，有世代为官的大氏族，一直对九江凉怀有敌意，无法被拉拢，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国逐渐分化成以九江凉为首的新势力，和以姜国丞相为首的旧势力，水火不相容。 上次九江听到灵后提及灵澈儿的心脏，就托人打探，结果得知，现在世上都在盛传灵澈儿吞食猿国的元丹后，心脏变成了长生不老药！ “真是天助我也！”九江不由叹道。 九江让小太监传信给九江凉，让她开始佯装心痛病，必要时可以服药让病状看起来更真实些，然后蛊惑姜国国王出兵去抓灵澈儿，并以她的心脏来续命。 自从灵帝向天下人宣告，如有人敢动灵澈儿心脏的心思，虽远必诛。 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姜国这里，可是姜国国王看着九江凉整日捂着心口缠绵病榻，便不管不顾，找了一批死士，让他们偷偷潜入猿国轩的军营，去打探灵澈儿的下落。 只是死士们回姜国后，告知灵澈儿与灵后并不在轩的军帐内，九江并不知道灵澈儿上古神兽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灵澈儿可以瞬移的事情。 可是死士们探到阿问与轩都还在军帐内，九江断定灵澈儿肯定还是会回来的，所以她让九江凉继续假装心痛病，让死士们等候行动。 就这样，在暗潮云涌中，度过了一个月。 第53章 龟仙显摆 灵澈儿回永乐宫后，日子平安喜乐，无所事事。 灵帝与灵后对她百般疼爱，可是她依然常常会有一种强烈的……不配得感。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仿佛都是她偷了原本那个灵澈儿的，而她本人，并不是灵帝和灵后爱的那个灵澈儿。 这种幸福她不敢沉溺，每时每刻都在害怕空中会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重新拨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去。 就这样过了几日，她感应到龟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她忙退去侍女侍卫，去一个空旷的地方，使用了召唤术。 龟仙出现，竟然是以上次少年模样的姿态出现！ 只是这次龟仙穿着合身的衣服，墨绿色的头发也用一根藤蔓做成的发簪盘了起来。如果说上次见面，龟仙看起来还是更像妖而不是像人，那现在已经几乎和人类无异了。 灵澈儿问：“这是你的本体吗？” 龟仙翻了个白眼，不做声。 灵澈儿继续问：“我去问了我的师父，连他都不知道，神兽可以变化成人。” 龟仙慢悠悠说：“你师父才活了几十岁。” 灵澈儿摇摇头，说：“你不也才只有九岁。” 龟仙凑近，一字一顿地说：“是两万零九岁！” 灵澈儿笑，说：“我近日问了我身边侍女很多关于灵国的事情，侍女说我们灵国有个传统，就是孩子在出生以前，在娘肚子里的时间，也会算作是他的年龄，每个孩子在出生前，就已经是一岁了，我们称为‘虚岁’。也就是说……” 龟仙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在听。 灵澈儿接着说：“也就是说你应该是9岁，两万岁是你的虚岁。” 龟仙生气，说：“这是你们人类的算法，我是从蛋里出生的！” 灵澈儿忍不住大笑起来，回永乐宫以后，她虽然是快乐的，可是这快乐总是掺杂着担忧，此时此刻她的快乐倒是实打实的了。 灵澈儿突然说：“你这次可以待在人间多久？” 龟仙说：“大概一刻钟。” 灵澈儿说：“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在人间是不是特别损耗灵力？” 龟仙哼了一声，说：“我的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我还没有学会怎么控制……” 难得从龟仙嘴里听到说自己不行的话，灵澈儿十分惊讶，可又怕龟仙看出来，就低头玩自己的辫子。 龟仙果然没有看出来，他神秘一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灵澈儿还没有反应过来，龟仙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前短暂的晕眩后，再睁开眼，她已经来到了大海旁边！ “这里是……？” 灵澈儿从小在永乐河边长大，也喜欢游水，可是永乐河极宽，即便是使用灵力，她也还没有游到过对岸。 现在的灵澈儿自然不记得这些，她更从没有见过大海，此时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便是绝对的陌生了。 龟仙不看灵澈儿，说：“这里是大海，不要愁眉苦脸的，以为你又忘记了什么，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大海。” 灵澈儿心中一惊，龟仙竟然似乎能读到她的心思一般！ 这几日，她每天都在为自己忘记了关于灵帝、灵后以及永乐宫还有所有事而愧疚。 她不敢去问自己以前的事情，即便是阿问曾经对她说过许多，她也总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 她知道得越多，内心的恐慌就越大。 原本的那个灵澈儿在她心中越清晰越立体，她就越觉得自己陌生。 “我到底是谁呢？”灵澈儿突然没头没脑的说。 龟仙什么也没说，一伸手，用灵力将灵澈儿包裹住，拉着灵澈儿的手，一跃几十丈，跳进了深海！ 灵澈儿忘记自己是不是会游泳，良久，她才敢睁开眼，她在水底竟然可以呼吸！ 应该是龟仙的灵力的作用。她感觉自己身体十分轻盈，好像本来就是大海中的一条鱼。 龟仙拉着她快速的游着，无数从没有见过的鱼和贝类从他们身边穿过，绚丽的珊瑚、奇形怪状的海草、一张一合的大蚌…… 灵澈儿目不暇接，开心得大喊，可是声音化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从海底浮了上去。 突然灵澈儿又是一阵晕眩，等她定睛一看，她已经来到了万丈高空！ 永乐宫就在她的脚下，原本大到骑马半天也走不完的永乐宫，此时看起来不过是巴掌大小。 雄鹰从他们脚下几千丈飞过，像是蚊虫那么小的一个黑点。 灵澈儿抬起头，他们身边是像棉花一样一层又一层的云，她伸手去摸，却又摸了个空。 龟仙把手伸向他们右侧的一片几百丈长宽的云，那云像被吸进了龟仙的袖口，竟然一瞬间就消失了！ 龟仙把握着的手抬到灵澈儿眼前，展开手，竟然是刚刚那片几百丈的云！现在缩小成一片羽毛的大小，灵澈儿小心地用手摸了一下，那云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脚下，变成了滂沱大雨，从几万丈高空滴落下去。 灵澈儿看呆了，这是什么法术？ 龟仙很得意看到灵澈儿吃惊的表情，他拉住灵澈儿又是一跃，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村庄。 龟仙握住拳头，往地上轻轻一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灵澈儿还在等着会有什么变化。 龟仙向远处指了指，说：“看！”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整个村庄就像是猫身上的跳蚤一样，从原来的位置一整个地向前方跳了足足一丈远！ “这……这也太离谱了！”灵澈儿忍不住说出口。 龟仙很满意地吸了吸鼻子，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不等灵澈儿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永乐宫，龟仙已经不在了。 虽然龟仙以人类的姿态在人间只能维持一刻钟，可是他竟然已经可以连续瞬移了！ 明明不久之前，龟仙一次瞬移都还需要回他的世界修整日。 龟仙的成长速度和灵力增长速度真是令人惊讶。 灵澈儿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自己现在还中着五毒散，几乎等于灵力被废，这几次与龟仙见面，虽然他有通天的本事，可是却也没有主动提过帮她解五毒散的事情，想来连龟仙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干脆不提。 不过跟龟仙出去玩了这一遭，灵澈儿心情大好，已经开始期盼下次和龟仙的见面了。 第54章 孰轻孰重 好不容易又过了几天，灵澈儿立刻便召唤了龟仙，龟仙还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现，此时的龟仙已经看起来几乎和常人无异，肤色也不似第一次出现那般白里透蓝，除了发色还是暗绿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旁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长相格外俊美的人类少年。 只是因为过于俊美，龟仙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的鬼魅。 灵澈儿说：“你这次可以留在人间多久？” 龟仙慢悠悠说：“两刻钟。” 灵澈儿高兴地说：“仅仅是几日，时间就已经变成两倍了，想来你们那边的世界十分利于修行啊。” 龟仙说：“是我本身就天赋异禀，在哪里都一样。” 灵澈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突然明白，上次龟仙带她去深海，去高空，可能是为了让她去看更大更美的世界，从而不会去因为失忆的事情钻牛角尖。 她终于鼓足勇气问：“我的五毒散，真的解不了吗？” 龟仙脸上难得出现认真的神色，他低声说：“我找过很多办法都行不通，只有巫仙说，如果你待在漠北，解药就去找到你。” 灵澈儿说：“轩说有一种药浴……” 龟仙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打断灵澈儿说：“那个不行。” 灵澈儿问：“为什么？因为使用它如剜心之痛？” 龟仙：“……” 灵澈儿一笑，说：“我不怕，剜心之痛，又不是真的剜心，只要我扛过来……” “你扛不住。”龟仙冷冷地说。 灵澈儿微笑看着龟仙说：“前几日我可不敢说我一定可以，可是为了父王和母后，我愿意试一试。” 龟仙说：“那种药浴的配方我也知道，原理就是把你所有的经脉一寸寸都打散，然后重新组合。那种痛苦，你们人类不可能承受得住。” 灵澈儿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只要想想你们，我就能熬下来。” 你们？龟仙心中一热，难道灵澈儿说的“你们”里面也包括我吗？ 龟仙不作声，很明显不愿意和灵澈儿继续讨论这件事。 “对了，阿问的伤好得怎么样了？瞬移给他的伤害看来真的很大，我上次见他，他还是蔫蔫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以前就是这样弱。”澈儿突然问。 龟仙心里微微愧疚了一下，上次瞬移和给阿问传输灵力，他都刻意大力了一点，原本只是想让阿问吃点苦头，没想到却真的重伤了这小子，以他的恢复速度，此时应该还是没有痊愈。 龟仙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这点伤你们人类得恢复到什么时候。” 灵澈儿说：“真奇怪，阿问虽然灵力低微，可是总比中五毒散的我要灵力强大，为什么每次瞬移我都没事，阿问却受了伤呢？” 龟仙说：“因为我的灵力护着你啊。” “啊？还可以这样？” 龟仙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为什么你不一起护着阿问，还让他受这样重的伤……”灵澈儿扭头瞪了瞪龟仙。 龟仙不喜欢灵澈儿一直提起阿问，就想迅速结束话题，说：“只能保一个，瞬移太费灵力了，哪有那么多灵力保这个护那个。” 灵澈儿说：“那有没有可能你自己单独去漠北把阿问接回来呢？” 龟仙打断灵澈儿说：“我的时间不多了，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跟我聊天？” 灵澈儿一拍脑袋，说：“是啊，你回去这几日，除了时间变长，还有什么长进？” 龟仙很满意话题又回到了他和灵澈儿两个人身上，脸色也变得好看一些。 他说：“永乐宫太小，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灵澈儿眼前一闪，再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沙漠。 这是真真正正的沙漠，如果说漠北已经算荒凉，那这片沙漠却像是几万年都不曾有过生命一样。 “这是哪里？”灵澈儿问。 龟仙说：“这是漠北的最尽头。” 龟仙慢慢走向前，脚一跺，前面便裂开数百丈的深坑，沙子像水一样流进深坑，裸露出干裂的巨石，巨石随即也变得粉碎，深坑被填满，地面都是巨石的碎片。 龟仙将手举起，手心中聚集成一个蓝色发光的小球，他将小球往空中一抛，小球迅速变成数百丈宽的乌云！ 龟仙用手指了一下云，瞬间电闪雷鸣，凭空下起了暴雨。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她和龟仙似乎待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雨这样大，他们身上都未湿掉半分。 外面天色昏暗，大雨滂沱，水汽弥漫，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龟仙。 灵澈儿心底有了一丝很奇妙的感受，和龟仙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世间的烦恼都不过是细枝末节，丝毫不值得思考的事情。 周围渐渐亮了些，灵澈儿抬头看，乌云已经越来越薄，雨也慢慢小了，刚刚还是毫无生机的沙漠，此时坑坑洼洼都积满了水，巨石的碎片吸饱了水，竟然像是泥土一样松软。 灵澈儿看呆了，说：“你是神仙吗？” 龟仙悄悄笑了一下，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撒种子的动作，地面便有了若有若无的绿意。 灵澈儿蹲下来仔细看，原来是一棵棵半寸高的植物，不知道是草还是树的嫩芽。 龟仙幽幽地说：“只要来浇几次水，这些树就能在这不毛之地活下去。” 灵澈儿抬头，说：“即便是这里从来没有过树？” 龟仙点点头，说：“嗯，只要出生了，就总有办法活下去。” 灵澈儿狐疑地看着龟仙，原来他做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为了鼓励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即便是记忆永远丢失…… 龟仙说：“你体内有猿国的元丹，也有我的灵丹，活个万八千年没问题，你以后会拥有很多年的其他的记忆，你这失去的十几年的记忆的重要性会越来越低……” 灵澈儿似乎这一刹那也动摇了，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她也没有失去父王和母后的爱，任何人似乎对她都没有改变，除了她自己的感受，其他人都对他一如既往，她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那么，恢复记忆，真的这般重要吗？ 第55章 意外得知 再见到龟仙的时候，灵澈儿已经感到龟仙与之前已经都完全不一样。 龟仙的神情，像极了灵国大殿中供奉的守护神，无比淡然平静，无悲无喜，和自然融为一体。 龟仙心中那种巨大的平静深深感染着灵澈儿，他们不再去深海或者高空，龟仙也不再给她变戏法哄她开心。 灵澈儿再召唤他，他们就一起去龟仙种树的那片沙漠，那里因为龟仙的灵力的缘故，那里已然变成一片森林，甚至还有了鸟兽。 那些树，似乎罔顾季节，枝头上永远都挂着杏色的花，香气幽微，灵澈儿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应该是龟仙的世界里的花。 他们一起躺在这些树的枝干上，闭着双眼，能听见风从树顶哗啦啦吹过，仿佛时间的流逝也有了实感。 龟仙能留在人间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都是灵澈儿都在树上睡着了，醒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龟仙已经带她回了永乐宫。 灵澈儿越来越能感应到龟仙的感受与想法，龟仙的内心仿佛是另一片花树林，一样有着绵长而宁静的香气，时间亦是如此缓慢。 这种宁静仿佛春日的风，慢慢浸入了灵澈儿的心底，对于失去记忆的找寻，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或者说，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有一刹那，她也想过，永远沉浸在这种绝对的宁静中，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日子一天天过去，灵澈儿才意识到，她和龟仙已经多日没有讲话。 “这些树叫什么？”灵澈儿佯装感兴趣地问。 “我们叫它们‘未了花’。”龟仙慢慢回答道。 “‘未了花’？果然是很新奇的名字。”灵澈儿点点头。 “你闷了。”龟仙看向灵澈儿。 灵澈儿撇撇嘴，说：“我也说不上来，似乎现在的我无所不能，我才十四五岁，照你所说，我还有一万年的寿命，可是我现在已经觉得人生……似乎已经圆满了。” 龟仙说：“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尤其是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 龟仙躺在树干上，手缓缓抬起，指向空中，一瞬间，花树林从春天变成了秋天，转而又下起了雪，一会艳阳高照，一会众星低垂。 灵澈儿感觉没有说话的必要了，她心中所想所感，龟仙似乎全然了解。 风吹过未了花，哗啦啦，哗啦啦，似乎是替灵澈儿回答——是啊，真寂寞啊。 …… “将军，你这是……” 花树来到轩的军帐里，最近送来给轩的紧急军情 ，他一直都没有批复，军营现在已经一团乱，花树不得已硬着头皮来找轩。刚一进轩的军帐，就看到轩换了一身灵国的服饰，正在往随身的包裹里塞金子。 轩不看花树，说：“我要离开些时日，营地就交给你了。” 花树大惊：“将军……” 轩不耐烦说：“别废话了，我现在就出发。” 花树近日注意到灵澈儿并不在军营里，且从轩近日对灵国这般上心，又派人去搜寻灵国的吃食、酒、服饰，还专门布置了灵国宫殿式样的营帐来看，灵澈儿应该是灵国人，轩做这一切都是投其所好。 此时轩突然要去灵国，必然也是因为去寻灵澈儿。 花树跪下给轩行了大礼，说：“将军，不，轩少爷，无论是以将军还是……的身份去灵国，都是吉凶难料。我遵从老爷的命令保护你，就是死我也要拦着你！” 轩冷冷地看着花树，说：“可我现在已经快要死了。” 花树忙起身，几步走近轩身边，仔细打量轩身上是否有伤口。 轩摸了摸胸口，说：“近日我心痛得厉害，仿佛是要从中间裂开一般。我已经四十一日没有见到她……” 花树心中一沉，果然如他所料，轩就是为了灵澈儿茶饭不思，消沉至此，此时想要去灵国，也是为了灵澈儿。 必须想办法让轩放弃去灵国这个疯狂的想法。 突然轩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鲜血后竟然昏死过去！ 花树忙扶住轩，大喊：“来人！快来人！医师！快叫医师！！” …… 丞师夷派来的商队就驻扎在离轩军营几百里外的空地上，灵后离开漠北之前，就告知了阿问商队的动向，并把商队交给了他。 阿问离开轩的军营，住在了商队驻扎地，命他们在漠北四处寻找达布部落的情报消息，着重搜集关于五毒散等秘毒的资料，但凡有所收获，就发送信号，无论多远，他都会骑着猎鹰神兽去取。 加上从轩军营带来的医书，除了去取商队新获得的情报，阿问全神贯注地查找五毒散的解毒方法，并不过分其他的任何事。 …… 九江让姜国派到轩军营的细作，都是替姜国卖命几十年的老神族。 猿国的先猿神，也就是轩和二代猿神的父王，在攻城略地时，曾经也顺带着进攻过姜国，可是姜国地小人稀，溃不成军，很快便俯首称臣。只是先猿神如同鬼神一般，给经历过那次战争的姜国人留下了可怕而深刻的记忆。 此时若不是九江凉王妃权势滔天，又是姜国国王亲自下令，这些细作断然不敢去猿国的军营打探。只是细作们的家人性命都握在姜国王族的手里，即便是刀山火海，也不得不去。 等这些细作潜入轩所在的军营，吃惊地发现军营竟然无比松懈，跟四十多年前先猿神率领的猿国军队有天壤之别。 因为轩在灵澈儿离开后，无心军务，众将士们群龙无首，长期来的高压训练，也让他们在此时生了懒怠之心，便趁此机会休息一番。于是此时轩的军营漏洞百出，姜国的细作竟然毫无痕迹地潜入了。 甚至一个年老的细作还偷偷潜进了轩所在的军帐。这个细作化作侍从，端着一壶茶，想借机在轩军帐里看看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轩当时正趴在案几上喝酒，酒壶正空了，看侍从进来，就拿起他托着的壶，猛喝了一口，竟然是茶水，他抓起茶壶就扔了出去。 身旁的姜国细作抬头看了一眼轩，吓得跌落在地！ 花树听见声响，见一地的碎片和地上满脸惊恐的侍从，以为是轩发怒吓到了侍从，他摆摆手，让侍从收拾一下就下去。 侍从却像见到鬼一般，碎片也没有捡，就直接冲了出去。 花树摇了摇头，以为这个侍从被吓破了胆，连命令都听不清，但见他已经年老，便不做计较。将轩扶到榻上，捡了碎片，就离开了。 那个姜国的细作从轩的军帐跑出来，一路狂奔，直到再也跑不到，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 刚刚……刚刚他在轩军营里见到的是先猿神！！ 不，先猿神已经确凿无误地死了……那刚刚在军营里的人是谁？！ 细作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先猿神攻占姜国的时候，他还是姜国的一个领头，先猿神带领猿国士兵冲入他们的城门，犹如过无人之境，先猿神的那把大刀轻轻一甩，便是数十名姜国士兵应声倒地，如同碾压死小虫那般轻松。 这段记忆深深刻在了细作的心中，即便是过去了四十多年，此时回想起来，依然是冷汗直冒。 缓了许久，细作才慢慢冷静下来，这才觉得刚刚那个少年似乎五官与先猿神并不是十分地相像，相比先猿神，他的面容更加柔和秀美，只是那双眼睛，那种犹如寒冰般的眼神，这个世界上除了先猿神，他从没有再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细作跌跌撞撞回了姜国国都，此时的九江已经被九江凉借机给调到了国都当自己的贴身侍女，细作向九江凉汇报的时候，九江凉退去旁人，只留下九江。 细作声音颤抖地说：“奴才听命去探查猿国的军营 ，意外发现那个军营的将军似乎……” “如何！？”九江不顾身份，着急问。 细作咽了一口唾沫，说：“虽然奴才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那个将军应该与先猿神有关……” 九江上前，一把提起细作，说：“把你猜到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果有半分隐瞒，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的家人！” 细作忙说：“那个将军和先猿神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他……他有可能是先猿神的……” “先猿神的儿子。”九江丢下细作，若有所思地说。 细作跪在地上，说：“我想不通的是，先猿神已经死了三十多年，那个将军看起来左不过十六七岁……会不会是……” 九江没有继续听细作的话，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 她转身对着九江凉说：“传说猿国的李家有一种秘术，可以让人沉睡，当然也可以让胎儿暂停生长……” 九江凉一惊，说：“我记得先猿神的王后就是李家的嫡女……据说她在先猿神死后十几年后，突然得病死了。” 九江说：“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将军，应该就是先猿神与李家这位王后唯一的嫡子……” 九江凉睁大眼睛，说：“难道王后在生下这个嫡子以后才死的？” 九江说：“想必应该是在先猿神死前王后便有了身孕，在先猿神这个倚仗卷入猿国王权争斗被人陷害而死后，王后为了躲过二代猿神的斩草除根，才使用了这个秘术。只是这个秘术对人的伤害极大，她十几年后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就说得通了。” 九江凉说：“我记得小时候确实听叔叔说过这个秘术……这个秘术虽说只有很少有人知道，可不代表猿神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啊，怎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怀疑呢？” 九江笑了一下，说：“九江澜现在就在猿国的花都，据他的消息，这个猿神刚愎自用，身边没有几个人对他忠诚，即便是有几个死士，那也是粗鲁的武夫，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秘闻。” 九江凉说：“那我们要不要调整方略，先去猿国夺权？” 九江说：“不可，猿国虽然很少人效忠猿神，可是旧氏族同气连枝，九江澜在猿国这么多年都无法打入他们内部。想来一旦有外敌侵入，他们会很快团结起来，无坚不摧。” 九江凉叹了一口气，说：“难怪。” 九江不再说话，突然她脸色一变，说：“难道那些旧家氏族背后还有他人……” “什么意思？” “李家是猿国的经济命脉，哪个氏族都与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个氏族虽然不那么显眼，却实际是猿国旧氏族的真正的领头。” “这个嫡子远居漠北，便是这些老氏族们为了保护他……” 九江点点头，说：“我原本好奇，怎么漠北边境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驻军将军可以过得如此阔绰，眉宇间没有丝毫的畏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他心里有一整个猿国，难怪他这般猖狂！” 九江笑得毫无收敛，细作跪在地上，听九江和九江凉说的这些惊天秘密，知道王后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 九江慢慢走到细作面前，说：“你立了大功，我要代王后赏你。” 细作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向九江行礼，说：“不敢不敢，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背后一阵剧痛！ 九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匕首整个地插进了细作的背后，细作不等挣扎，就一命呜呼了。 九江凉看着九江，说：“蔷，你何时变得如此心狠……”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九江蔷早就死了！我现在是替整个九江家族在活！不然……不然我真的好想死啊。” 九江跪在地上，看到细作虽然已经死了，可是脸上惊恐未定，她似笑非笑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替这个细作死，让他替我痛不欲生地活着……” 九江凉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九江抬头望了望殿外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见吐气，良久，她喃喃说：“姐姐，我好累。” 第56章 打破平静 “龟仙，我想离开。”灵澈儿突然说。 龟仙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神色变化，灵澈儿还是感应到了他内心的波动，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万年古潭，打破了它的绝对寂静，涟漪一圈又一圈。 “你想去漠北。”龟仙淡淡说。 “是，我现在太幸福了，你懂吗？”灵澈儿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自己的感受，“父王和母后对我太好了，再加上你在身边，全世界的危险好像都离我很远很远……” 龟仙微微点头，没有搭话。 “可是我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像是……像是一场随时醒来的梦。”灵澈儿痛苦地说。 “虽然你心里知道你父王、母后和我，永远不会变。”龟仙缓缓说。 灵澈儿深深吸一口气，说：“我说不清，也许失去记忆让我的脑袋也变笨了。我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但因为你的心如此平静，我也跟着平静了起来。可是，我觉得我像是在作弊。” “作弊？”龟仙没有听过这个词。 “作弊就是……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解决自己的问题。阿问说我们小的时候，师父考我们奇门遁甲，我总是作弊，他会悄悄告诉我答案。” 龟仙微微点头。 “这份平静应该是经历很多很多事情以后，才终于获得的。”灵澈儿说。 龟仙说：“你想经历什么样的事情？” 灵澈儿笑，说：“我知道你挥挥手就能变出一个天地颠倒，小羊吃老虎的那种离谱的世界，或者随便哪种我想出来的荒诞世界。可是……” 龟仙看向灵澈儿，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灵澈儿认真说：“可是，那不是真实的世界。” 龟仙说：“如果你要真实的世界发生那样的改变，我也可以做到。” 灵澈儿挠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 “你想要未知的真实。”龟仙打断她说。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要每天睁开眼，都不知道今天一天会发生什么。” 龟仙语气怪异地说：“发生的事情，有好有坏，而你放弃全是好事的生活，想去寻求可能掺杂坏事的生活？” 灵澈儿努力听懂了龟仙这七弯八绕的话，重重点头，说：“没错！” 龟仙无声笑了笑，说：“你想自讨苦吃，我倒也可以给你设计一些劫难。” 灵澈儿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去，用两只手使劲扯住龟仙左右两边脸，一字一顿说：“你应该能感应到，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龟仙显然没有预想到灵澈儿会突然这般粗鲁，他呆滞了半秒钟，就化作一缕烟，从灵澈儿手里逃脱，又重新在离灵澈儿两丈的地方出现。 灵澈儿感到心血上涌，心跳加速，不知道这是她的心跳，还是龟仙的心跳。 灵澈儿想上前看一看，龟仙背过身去，说：“我……我知道了。” 灵澈儿见龟仙的背影，脑子里冒出一个词——遗世独立。 她对龟仙这种不可一世的傲气，特想牢牢攥在手里，使劲揉捏！ 龟仙似乎感应到了灵澈儿这种心情，不由后背抖了一下。 “我送你去漠北。”龟仙颇不乐意地说，他讨厌的阿问和现在开始讨厌的轩都在漠北，灵澈儿这么想去漠北，难道是为了见他们？ 灵澈儿猛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说：“我可能这一整个月都不会再召唤你了。” 龟仙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想作弊。” “没错！”灵澈儿干脆地说。 龟仙说：“去之前，先和你父王和母后说一声。” 灵澈儿脸色有些复杂，然后点点头。一个闪现，灵澈儿和龟仙就来到了灵后所在的寝宫，与此同时，在灵后寝殿里的侍从侍女们都在同一瞬间昏睡过去。 灵后正在无所事事地喝着茶，看见灵澈儿和龟仙进来，十分惊喜，说：“你变了挺多嘛，龟仙，来，和我一起喝茶。” 龟仙对灵后态度比对灵澈儿谦逊得多，他彬彬有礼地坐下，先为灵后斟满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缓缓喝了起来。 灵后见灵澈儿左躲右闪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要说。 灵澈儿求助似地看向龟仙。 龟仙瞟了灵澈儿一眼，转头对灵后说：“澈儿要去漠北。” “什么？！”灵后一惊。 “龟仙！你故意的！也不铺垫一下，直接就说出来了！母后这样怎么会答应我！”灵澈儿生气。 “怎么铺垫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同意的。”灵后说。 龟仙耸一下肩膀，意思是说你看，铺垫和铺垫没有任何区别。 灵澈儿上来就摇灵后的肩膀，声音尽可能柔软，说：“我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龟仙在呢！” 就在灵后犹豫的一刹那，龟仙插嘴，说：“澈儿说去了漠北后，一个月都不会召唤我。” “你！”灵澈儿恨不能把龟仙丢出去。 灵后刚刚还松动的表情，此时又变得十分坚决，说：“澈儿，别想了，我和你父王是不会答应的。” “可是，可是阿问还在漠北啊，我得去把他接回来！”灵澈儿终于又想到一个理由。 “阿问已经在你师父派出的商队那里住下了，现在在查一些事情，等事情办完，他就会随商队回来的。”灵后说。 “那，我还没有和轩好好告别呢，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哦！”灵澈儿不死心。 “嗯……我替你还了他的人情了。”灵后有些犹豫地说。 “救命之情哪能这么轻轻松松就还了，而且是我欠他的，我要自己还。”灵澈儿强词夺理。 灵后用手帮灵澈儿捋了捋头发，声音似有哽咽，说：“澈儿，我和你父王再也承受不起一次那种……失去你的感觉了。” 灵澈儿低下头，不再说话。 “轩说，他会想办法……来到你身边的，我也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灵后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去漠北，是因为觉得那里有很多事情是出乎我意料的……母后，你懂吗？”灵澈儿小声说。 灵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嫁给灵帝之前，她是灵国第一刺客，虽然每个任务都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几乎是每日生活在刀尖上，可是每一天都充满未知。如今，她嫁给灵帝，成为一国之后，每日的言行都在无数言官和别有用心的大臣的监视下，她已经十分习惯表演一个端庄得体的一国之后了，她常常觉得真正的云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皇后。 龟仙看出了灵后的纠结，说：“放心，我来保护澈儿。” 灵后看了看龟仙，似乎心里安定不少，说：“是，有你这个上古神兽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如果澈儿遭遇危险的时候，来不及使用召唤术……” “我能自己出现。”龟仙缓缓说。 “不行！” 灵澈儿突然想起上次在桃花村，她性命垂危，龟仙在没有召唤的情况下自行出现，一次逆召唤就让龟仙几乎丧命！ 龟仙高兴灵澈儿担心他的安危，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浮现后立马又被他压下去了，他说：“虽然很麻烦，可是现在的我出现在人间，已经不会受那般重伤了。” “你终于承认你那次受了重伤……”灵澈儿手放在茶桌上，凑近龟仙说。 龟仙低头品茶，自然地避开灵澈儿颇有杀气的凝视。 “你怎么知道现在不会受伤？”灵澈儿追问。 “之前，我自己来过一两次。”龟仙淡淡说。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龟仙含糊说：“结果就是，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强，区区逆召唤能奈我何。” 灵澈儿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是龟仙说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她很难从他嘴里挖出他不想说的话。 龟仙上次逆召唤，是初次化成半人半龟之时，偷偷潜入了灵帝的寝殿，查看灵帝的病情，这才对症下药地去找寻那神奇的果子，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三颗果子，就忙不迭用感应去告知灵澈儿去召唤自己。 之所以三个果子只给了灵澈儿两颗，是因为一颗被他服下了，逆召唤还是会严重损害他的经脉和灵力，那颗果子帮他暂时恢复了一定程度的灵力，所以灵澈儿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样。 等他再回自己的世界，花了很久才将身体调养好，可是两次逆召唤对他经脉的损害，怕是永远都会存在了。 狐仙说，如果龟仙在使用第三次逆召唤，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龟仙装作不经意对灵澈儿说：“虽然逆召唤没什么，可还是很疼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最好是给自己留点时间使用召唤术，别给我添太多麻烦。” 灵澈儿眼睛一亮，看向灵后说：“我答应你们，有危险一定不逞能，一定立刻叫龟仙来帮我，你就答应我了！” 灵后叹了一口气，说：“好，你父王那边我去说。你收拾一下，和龟仙一起出发。” 灵澈儿高兴极了，抱住灵后使劲亲了一口，又抱住龟仙，准备也亲一口，龟仙这次没有来得及逃脱，被灵澈儿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灵澈儿不知道是自己太兴奋，还是别的，心咚咚跳了几下。 龟仙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正常，灵后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抹脸红，她什么也没说，拿起茶杯假装喝茶，遮掩住她唇边的笑意。 “轩啊轩，要成为我灵国的驸马，怕是又要难上一千里咯！”灵后越想越觉得好玩，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母后，你怎么了？”灵澈儿不解地问。 龟仙心虚地瞟了一眼灵后，说：“我们先走，这些侍从侍女们快醒了。” 说着，就拉着灵澈儿闪现到永乐河边了。 灵后看着龟仙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侍从侍女们陆续醒来，仿佛是睡了一觉，诚惶诚恐地跪在灵后面前。 灵后说：“让皇帝下了朝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对他说。” 第57章 再回漠北 不知道灵后与灵帝说了什么，灵帝竟也答应了灵澈儿去漠北的事。 灵帝命人给灵澈儿准备了一个比她都高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各种药物、衣服，还有一袋几十斤重的金子。 灵澈儿瞠目结舌，说：“虽然我是公主，可是这也太夸张了。” 灵帝说：“我听你母后说，你在花都和桃花村吃了很多苦，这些你带上，也好让我和你母后放心。” 灵澈儿笑着说：“不用担心啦，我在漠北有轩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他那里有做饭很好吃的厨子，会做我们灵国的菜！” 灵帝脸色一沉，说：“那个轩毕竟是猿国的将军，即便是……无论他什么身份，他始终是猿国人。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的好。” 灵澈儿看看灵帝，又看看灵后，母后似乎很喜欢轩，可是父王却不喜欢。 灵澈儿摊摊手，说：“我现在又没有多少灵力可以用，背着这么重的包裹，哪里都去不了了啊！” 龟仙将手在那个巨大的包裹前一放，包裹就像是被吸进了他的袖子里一样，灵澈儿拉过龟仙的袖口，往里面看，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龟仙难得露出谦逊的神色，对灵帝说：“我先帮澈儿保管了，随用随取。” 灵帝说：“我原本是怕澈儿拿着不方便，只准备了这些，既然如此，我再去命人……” “够了！已经够了！我就是河马，天天吃一百斤饭，这些也吃不完！”灵澈儿忙说。 灵帝深深看了一眼灵澈儿，又转身对龟仙说：“澈儿就交给你，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灵后说：“商队就驻扎在附近，如果有事，就派人通知我们……” 龟仙笑了一下，说：“用不上。” 灵帝灵后才想起龟仙是上古神兽，虽说他并未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给澈儿表现的那些神通，可是灵后灵力高强，能够感应到龟仙身上深不可测的灵力，有他在澈儿身边，确实不用担心什么，只是怕澈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去召唤龟仙…… “澈儿，这是我的灵丹，时间比较紧急，我的神兽只能结出这么小的，可是足够你使用召唤术的……”灵后将一枚小小的灵丹放入灵澈儿手中，以防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使用这个灵丹，好歹可以保证龟仙可以出现救她。 灵澈儿将灵丹放入怀中，对灵后与灵帝说：“放心，父王，母后，龟仙现在可以连续瞬移，我在漠北玩腻了，就立马回来了。” 龟仙拉过灵澈儿的手，冲灵帝灵后点了点头，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灵澈儿这次没有感到瞬移带来的颠簸，甚至有一丝如沐春风的感觉，想来又是龟仙的灵力在保护自己，如果之前他不可避免地还是会让她感到颠簸，此时他已经对瞬移驾轻就熟了。 他们一瞬间来到了轩在漠北的军营，因是夜晚，周围十分安静，更没有人发现他们。这和之前龟仙以龟的形态出现时的兴师动众不同，他们现在即便是瞬移到任何地方都如神出鬼没一般。 灵澈儿想问龟仙为什么没有到阿问的商队那里，而是到了轩的军营，可是她知道龟仙一定是感应到了此刻她这莫名其妙更想见轩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所有所思所想都被龟仙看透，更让她说不清的害羞。 龟仙冷冷看了灵澈儿一眼，灵澈儿现在满脑子竟然都在想那个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他对灵澈儿说：“你在这里暂时没有危险，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灵澈儿一把拉住他， 说：“不！我想带你去见见轩，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龟仙心情说不上的复杂，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被灵澈儿搅得水花四溅，他确实有些想回自己的世界，将这些情绪打理清楚。 灵澈儿在龟仙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乐意，慢慢松开了手，说：“你不想这样见别人吗？那我谁也不告诉了。” 龟仙这才觉得灵澈儿的话比较顺耳了，他说：“我们一起过去，离开这么久，说不定一切都变了。” 灵澈儿大喜，说：“走，变了才好呢，我现在巴不得全世界都变了，在永乐宫太无聊了……” 龟仙瞟了一眼灵澈儿，什么也没有说，就带她往轩的军营走去。 原本以为会有什么人将他们扣下盘问，不料他们都要到轩的军营了，却没有见到任何守卫。 “这是怎么回事？”灵澈儿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军纪严明，轩甚至还亲自去巡逻。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灵澈儿心中有些不安。 “灵……灵姑娘！” 突然黑暗中有人叫了出来，没等灵澈儿反应过来，花树就从暗处跳了出来，一把抓住灵澈儿的手，上下看，语气很激动地说：“这一个多月你都去哪里了？！” 灵澈儿认出这是轩身边那个一直如影随形的守卫，叫花树。 “我……我回家了一趟。轩呢？这里怎么都没有别的守卫。”灵澈儿悄悄抽回手，左右看了看。 “自从你走后，我们将军就像变了个人……周围的守卫，将军嫌吵闹，都遣开了，我担心将军的安全，就悄悄守在这里……”花树一脸沉重地说。 “轩怎么了？”灵澈儿着急地问。 “你来了就好了，将军一定就全好了，快随我去见见将军！”花树一把拉起灵澈儿，就要往轩的营帐里走。 龟仙皱了皱眉头，看似什么也没做，花树却被一下子弹出了一丈远！ 花树这才注意到灵澈儿身边这个高挑又绝美的少年，表情冷漠，看起来有些妖气。 灵澈儿忙走过去，扶起花树，看他没有伤着，回过头瞪了龟仙一眼，说：“他是朋友。” 然后转身对花树道歉：“对不起，他是龟仙，他没有恶意，刚刚他以为你要伤害我。” 花树惊讶地看着龟仙，他在人类中算是灵力十分强大的了，可是刚刚龟仙连指头都没有动，就让他飞出去这么远！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动杀意，刚刚那一招虽然把他震出去这么远，却没有让他受伤，这强大的力量悬殊，让他后背发凉。 “他是……你的护卫吗？”花树小心翼翼地说。 龟仙瞪了花树一眼，花树吓得一哆嗦。 “他不是……放心，他不会对轩做什么的。”灵澈儿不知道该怎么跟花树解释。 龟仙缓缓说：“不一定。” 花树勉强站起，拔出刀，刀却不住颤抖，说：“那……那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靠近将军！” 灵澈儿冲龟仙半生气半无奈地说：“喂，你说这话他会信的！” 龟仙撇撇嘴，灵澈儿知道龟仙说不一定不会对轩做什么，是真的。她愣神的一刹那，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澈儿！澈儿！” 灵澈儿抬头，是轩，他比一个多月前消瘦了很多，依旧是白色绸缎素衣，一头乌发全散着，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显得如黑玉一般莹莹发亮。 灵澈儿心里一动，刚刚直视轩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悄悄移开视线，用余光去看轩。 轩一两步就跳到了灵澈儿身边，不等灵澈儿反应过来，轩已经紧紧抱住了灵澈儿。 灵澈儿大脑一片空白，花树也看呆了，但是他马上扭头去看龟仙，龟仙的脸色似乎很差，花树甚至在龟仙眼中看到了杀气！ 花树把刀举到面前，用自己的身体隔开龟仙与轩他们，可是龟仙仿佛视他如无物，隔着他，深深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澈儿和轩。 他感应到了灵澈儿并不抗拒轩的拥抱，甚至，他感应到了灵澈儿心中的喜悦和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龟仙突然感到胸口憋闷，再也不愿看眼前的这些，便化作一缕烟，消失了。 花树眼看着龟仙消失，左右看，都没有找到龟仙的踪迹。 轩紧紧抱着灵澈儿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整日醉沉沉 ，不知道此时是梦还是现实，他怕手一动，灵澈儿就不见了，更怕这是梦，一动就会醒。 花树看龟仙似乎真的离开了，回头看看轩和灵澈儿，就悄悄退到几丈远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周围，怕龟仙再回来。 灵澈儿艰难地说：“轩，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轩一惊，不是梦！是真的澈儿！ 他松开灵澈儿，一个多月未见，灵澈儿似乎有了些许陌生，她的脸比轩日夜在心中想念的脸似乎又美上了几分，带着一些陌生，灵澈儿的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一池清水，闪着粼粼的波光。 轩忍不住想要亲一下灵澈儿，可是又怕吓到她，终于十分克制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灵澈儿的脸迅速变得通红，轩刚刚亲过的地方也变得很烫。 她语无伦次，说：“你，这，你是。” 轩的耳朵都在发烫，说：“这是漠北的风俗，久别后的礼仪。” 灵澈儿含糊地说嗯，可是却感觉事实并不是如此。但是她心里说不出的甜腻，轩这样对她，似乎她是喜欢的。 灵澈儿这才想起来龟仙也在，她转身一指，说：“我忘了告诉你，龟仙也来了，他……唉？龟仙呢？” 轩顺着灵澈儿的手指去看，刚刚他在军营里模糊听到了灵澈儿的声音，才跑出来的，如果龟仙来了，应该会有轰隆的巨响才对，刚刚是否有听到巨响？ 轩并不能确定，因为他对除了灵澈儿的事情，似乎都全然不感兴趣，即便是有了巨响，怕是也没有注意。 轩拉过灵澈儿的手，说：“不管他了，你怎么回去这么久？也不托人给我带个消息……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灵澈儿见轩似乎和上次见他有些不同，但是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同。她只能装作看不见，说：“发生了很多事，但好像也什么都没发生。” 轩说：“我们先回营帐，我让人给你准备夜宵，你给我好好讲讲这些日子的事情，我每一件事都想知道。”说着，就拉着灵澈儿往营帐里走，他的手紧紧握着灵澈儿的手，，轩的手指很长，灵澈儿的手又不大，被一整个攥在轩的手里，似乎是怕她再走了。 灵澈儿就这样被拉着往前走，心里咯噔一阵乱跳。 第58章 秘密进行 摇曳灯光下，灵澈儿给轩讲了很多关于在灵国的事情，她说来说去，几乎说的都是龟仙的事情，轩连连称奇，很懊恼刚刚没有见到龟仙的真容。因为龟仙沉默寡言，灵帝忙碌于朝政，灵后又要端庄得体，这一个多月把灵澈儿闷坏了，她一口气说的话比这一个多月说的话都多！ 轩几乎不插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多日来的焦躁不安，在见到灵澈儿的那一刻就彻底消失了。心不再如同被什么揪着一样，他一下子放松下来，仿佛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可以休息了。 灵澈儿好久才发现轩没有回应，借着灯光，她看到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得这样熟，灵澈儿停下说话，才发现夜已经这般安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声音和轩轻轻的安稳的呼吸声。 看着轩的睡脸，不知怎么的，灵澈儿心中一软，如同化开了的冰一般，慢慢从屋檐低落。 灵澈儿吹灭蜡烛，趴在轩的旁边，也沉沉睡去。 …… 阿问近日对五毒散的研究似乎颇有成效，他在一卷残破不全的古籍上找到了五毒散的原始配方，只是因为年代已久，很多字迹已经磨损、模糊。 他每日用极细的铁丝夹着那些破损不堪的古籍的残页，一条条一丝丝地修补，总算勉强看出古籍上记录的大部分内容，当真是复杂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炼制五毒散，光是古籍上记载的，就足足有一千多种药材！ 阿问觉得这个事有蹊跷，如果真如九江所说，五毒散仅仅是用来预防九江家剩余的这些人被抓后招供，只有让他们自杀或者失忆的作用，那何必用这么麻烦的秘毒？ 以九江家族的制毒能力，调配出几十种令人立即殒命或者神志不清的毒，应该是易如反掌。 在九江家族仅剩十几人，又有复国之仇在身的情况下，他们怎么会花费这么多的财力和精力去搜集这一两千种药材，淬炼这样麻烦的毒呢？ 阿问越想越觉得五毒散并没有那么简单。在桃花村的时候，他跟随者祖师爷学了颇多医学知识，再加上近日对五毒散的研究，他读了相当多的医书，对药材药性都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他将制造五毒散的一千多种药材名称誊抄下来，慢慢去研究。 这一研究，让他越发觉得这个方子古怪，与其说这是毒药，不如说这是补药！ 五毒散用到了很多珍贵的补药，且剂量还不低，但是因为有几样蹊跷罕见的毒物配伍，寻常人吃了这药，定然会七窍流血。 阿问回想起灵澈儿当时先是中了猿国的蛇花毒，又因为吃了猿神的元丹，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祖师爷帮她解了蛇花毒，她才醒来，而醒来后就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猿神的元丹历经了上万年的历届猿神的积累，按理说应该是怨念很重，可是它在灵澈儿体内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没有吞过一样。 灵澈儿体内还有龟仙这个上古神兽的救命灵丹，龟仙的灵力远超过人类该有的灵力级别，它在灵澈儿的体内，似乎也没有任何动静。 阿问越想越觉得奇怪，虽说灵澈儿是灵力奇才，五行调和，可终究只是凡人之躯，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能扛得住这好几方霸道的灵力呢？换做常人，怕是丹田早已自爆。 阿问想起是祖师爷说，五毒散是达布部落的秘毒，是它是让灵澈儿无法自由使用自己的灵力，并且各方灵力在她体内乱窜，导致她的记忆如同瓶子一样碎成碎片，所以才失忆。 祖师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虽说他早年随师父在漠北游历过，五毒散毕竟是秘毒，如今他能拿到古籍上记载的配方，也是因为达布部落灭族，记载文献都被来往牧民像变卖垃圾一样变卖。祖师爷小时候，应该正是达布部落兴盛时期，那时候的九江家族是达布部落里最显赫的一族，他们的家族秘毒，怎么会被一个过路游历的医师所看到呢？ 除非…… 除非祖师爷与达布部落有着意想不到的联系…… 从祖师爷的样貌上看，他确实是地地道道的猿国人。可是祖师爷的师父呢？如果他的师父与达布部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更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祖师爷的师父就是达布部落的人呢？ 那祖师爷能接触到九江家族的秘毒，就说得通了！ 阿问现在十分想去桃花村，找到祖师爷，好好问清楚。 他总觉得祖师爷对他还有对灵澈儿隐瞒了很多事情，可是要想搞清楚五毒散的解毒方法，这些事又至关重要。 不行，得想办法去桃花村一趟！ …… 九江凉看着九江将匕首毫不犹豫刺进细作的背后，九江的脸上也溅上了鲜血，九江用手抹了一下，半边脸都变成红色。她抬头看了看九江凉，九江凉心中一惊，此时的九江与其说是个少女，不如说像个野兽，她似乎已经没有了人性，而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我想，我们可以获得猿神的信任了。”九江冷冷的说。 “你打算……把那个将军的身份去告诉猿神吗？他怎么会相信呢？”九江凉问。 “他不必完全相信，只要有个怀疑的种子，他就会宁肯错杀，不愿漏杀。” 九江用袖子，将脸上的血随意地抹了抹，又从细作的身上拔出匕首，在他的身上蹭了蹭，然后将匕首收回刀鞘。 九江凉不知道九江竟然一直随身携带着匕首，而且杀人如此利落干脆，没有丝毫的畏惧。 “可是，我们告诉猿神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处呢？”九江凉问。 “姜国本来就是猿国的属国，只要姜国把这件事告诉猿神，猿神势必会派兵来攻打这位将军的营地，搞不好还会御驾亲征，姜国就在这位将军的营地附近，又是首告有功，猿神定会对姜国十分信任……”九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九江凉不解地说：“这能说明什么呢？” 九江哼了一声，说：“我们就是要将猿国搅得天翻地覆，最好是趁乱将猿神杀死，或者给他服用五毒散，那我们就能完全掌握猿国了！猿国如果在我们手上，复仇就简单多了。” 九江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她喃喃说：“那会死多少人啊……” “妇人之仁，什么事都成不了！你只需要说服姜国国王去向猿神告密，其余的都交给我就好了。”九江说。 那日她假装喝了，其实撒掉的五毒散，其实是假的，五毒散制作不易，每人总共只有那么一小瓶，五毒散是要在真正有价值的地方的。 灵澈儿在离开灵国之前，潜在灵国的九江家族的人，想要将五毒散下到灵帝的酒里，被九江给制止了，她说：“灵帝中了蛇花毒，中毒已深，即便是与灵后有了血盟才保得一条命，可是终究难成气候，灵国未来是要掌握在他们唯一的女儿灵澈儿手里的，所以五毒散应该是下给灵澈儿。” 九江又说：“我让猿神安排了细作，骗灵澈儿说猿神那里的元丹就是解蛇花毒的解药，灵澈儿这么爱灵帝，一定会不顾危险地去猿国。如果她被猿神抓了，引发猿国与灵国再一次的大规模战争，这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被她侥幸逃了，也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躲过这一劫……” “你的意思是，在她去猿国之前就给她下五毒散？” “没错，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五毒散的人不多，丞师夷说灵澈儿的灵力是五行调和，练武奇才，那么正好让她试试五毒散，看看能不能承受五毒散的副作用，然后……” 对方点了点头，说：“就拿我的五毒散来试试，你的五毒散在你手里，想必用处比我的大得多。” 九江点了点头，接过他的五毒散，溜进灵澈儿的寝宫，将五毒散下到了一盏梨羹里，又怕灵澈儿不喝，便吩咐灵澈儿的婢女说这是灵后专门安排人给灵澈儿熬的，务必要她喝下。 灵澈儿当时正准备离开灵国，回寝宫收拾随行的物品，婢女将梨羹端来，说是灵后让她喝了润润嗓子，灵澈儿正好口渴，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五毒散并不会立刻发作，而是悄悄在侵蚀灵澈儿的经脉。恰好灵澈儿和阿问在猿国，被猿国祠堂的禁制给压制了灵力，因为没有灵力流动，使得五毒散流动也变得十分缓慢，直到灵澈儿中了蛇花毒，又服用了灵力极强的元丹，这才一下催化了五毒散，让她昏死过去。 从始至终，九江似乎都没有经手五毒散的下毒，灵澈儿又失忆，这笔糊涂账怕是永远算不清了。 第59章 见到阿问 “澈儿！！” 轩在梦中大喊，一下子惊醒，满头大汗。 灵澈儿就趴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轩。 轩反应过来昨晚他和灵澈儿秉烛夜谈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轩将灵澈儿一把拉过来，紧紧抱住。 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里衣，领口半敞开着，灵澈儿的耳朵就直接贴在了他裸露的胸口上。 灵澈儿感觉耳朵像是碰到了烧红的铁，那股灼热从耳朵一直蔓延到她的脸颊，她一把推开轩，低头不说话。 轩看灵澈儿害羞的样子，心也噔噔乱跳。可是他没有松开灵澈儿的手，就这样直视着灵澈儿。 灵澈儿被看着心里发慌，可是又不讨厌被轩牵着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轩轻轻说：“澈儿。” 灵澈儿悄悄将身子向轩那里转了一点点，等着轩继续说什么，可是轩什么也没有说。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子洒了进来，和他们在花都酒楼里看到的阳光一样，似乎时间从那时候就一直没有流逝过，中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灵澈儿和轩也从没有分离过。 灵澈儿终于转头看向轩，说：“我回来了。” 轩深深地看着灵澈儿，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光如流水般的恬静安稳，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一般。 轩很想让此刻的时间暂停，灵澈儿离开的四十多天，他的胸膛里便如死水般四十多天，灵澈儿回来了，他的心才开始跳动。 他惊讶地意识到灵澈儿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超越常理般存在了，他十分肯定自己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再次失去灵澈儿四十天，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死。 “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轩突然说。 “我……可是我不会一直在漠北啊。”灵澈儿含糊地说。 “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轩一字一顿地说。 灵澈儿歪了歪头，说：“我回灵国，你也去灵国？” 轩眼神坚定，说：“你去灵国，我也去灵国。” 灵澈儿的心又没理由地跳起来，她最初以为是五毒散的原因，现在隐隐约约感觉这些心跳，都是与轩相关。 灵澈儿感觉有些承受不住轩那炽热的眼神，便扯开话题，说：“我听母后说，阿问现在在附近的商队里……” “我知道，灵国派来一队商队，驻扎在这一日马程处，所以我派人暗中保护。”轩说。 灵澈儿感激地看着轩，灵国和猿国现在在前线水火不容，虽然轩与现在的猿神势不两立，可是轩毕竟是猿国的将军，竟然可以为了她而就这样放任母后的商队，甚至还暗中保护！ 灵澈儿说：“阿问好吗？我回灵国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轩点头，说：“他很好，只是整日闭门不出，我听说他是在调查五毒散和达布部落的事情。” 轩知道阿问在查五毒散的事情，暗中派出自己所有的暗卫和商团，去四处搜罗关于五毒散和达布部落的消息，然后故意透露给阿问，所以阿问这才进行地这般顺利。 只是暗中帮助阿问的事情轩并没有说，他知道灵澈儿的个性，他不愿意被灵澈儿感激，他希望灵澈儿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也是完全出自她的内心，而不是其他的任何。 “我们一起去见见阿问？我也想知道他的五毒散研究得怎样了，不知道上次失踪的那些巫师找到没有，我都没来得及试试药浴呢！”灵澈儿说。 药浴…… 轩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九江使用药浴后那痛苦到狰狞的脸，他断不愿灵澈儿也承受这样的痛苦！ “忘了药浴的事情，那应该就是巫师胡诌来讨赏的。”轩说。 “也是，龟仙都解不了的毒，应该确实没有那么容易解。”灵澈儿叹了一口气。 轩说：“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解五毒散呢？” 灵澈儿说：“其实回灵国这一趟，我也动摇了，父王和母后待我如初，除了不能使用太多灵力，我又想不起以前的事以外，似乎五毒散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轩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灵澈儿说：“如果……解了五毒散就意味着你会失去你中毒以后的记忆……那你也愿意吗？” 灵澈儿跟着轩的话重复着，说：“我会失去中毒以后的记忆……” 轩期待地看着灵澈儿，因为他就是在灵澈儿中毒后才出现的。 “不，我不愿意。”灵澈儿干脆地说。 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喜悦，他看着灵澈儿说：“你不愿意，对吗？” 灵澈儿点点头，说：“现在的记忆和过去的记忆，我都想找回来。” 轩凑近灵澈儿说：“我不是问的这个。” 灵澈儿笑了笑，说：“你是说我会不会忘记你嘛，我不会。” 轩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将军，可是要传早膳？”花树在营帐外小声地喊。 “你可还是想吃灵国的菜？”轩问灵澈儿。 灵澈儿说：“之前想吃灵国的菜，是想回忆起以前的事，可我在灵国吃了一个多月灵国的菜，还是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记忆。干脆什么好吃，就吃什么。” 轩笑，说：“好，那就什么好吃吃什么。” 转而对营帐外的花树说：“什么好吃上什么！全都上！” 花树高兴地答应，就小跑着去吩咐下人上菜了，轩这一个多月除了喝酒，几乎什么都没怎么吃，他十分担心轩的身体，此时那个灵国的女子回来了，轩将军竟然主动要求吃饭！ 花树感激得恨不得给灵澈儿跪下，然后再拿个绳子把她结结实实绑在这里，让她永远不要再离开。 可是灵澈儿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近日他四处打探，得知灵国中只有皇家贵族才姓灵，他去打探得知，与灵澈儿同龄的皇家贵族，似乎只有寥寥几人，他正一一排查。毕竟轩将军如此看重此女子，以后大概也会成为他们猿国的将军夫人，既然如此，那她的底细就一定要调查清楚。 只是，无论她是灵国的哪一个皇亲国戚，都会和轩之间有很远的路要走…… 花树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难道就一点好事也不发生在轩身上吗？从小就要吃那么多苦……” 如果是旁人，看着轩从小锦衣玉食，位高权重，可是只有花树这种真的看重轩的人才知道，轩这十几年，其实是过得多么寂寞。 无父无母，自小就要面对种种杀身之祸，最大的仇人还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他的血海深仇日夜折磨着他，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早膳被一样一样流水似的送进军帐，花树在帐外听着营帐里轩和灵澈儿时时传来的笑声，他心里总算是好受些，心里默默希望此时这种平静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丞师少爷，灵后传来消息，说灵公主几日前已经来了漠北。” 商队的侍从来见阿问，手里拿着灵后命人用信使灵兽传来的消息。 阿问手中的笔滑落，他正在写着五毒散的药性研究，听到这话，猛地抬头，说：“几日前？” 然后才反应过来，灵澈儿一定是和龟仙瞬移到了漠北，而灵后即便是立刻派最快的信使神兽，也得几日才能把消息递过来。 阿问苦笑了一下，心想，灵后派人来告诉我澈儿来漠北的事情，定然是料到澈儿来了漠北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不是我…… “少爷……”侍从见阿问又高兴又难过的样子，不知道该继续站在这里，还是退下。 阿问摆了摆手，说：“退下，我知道了。” …… “阿问！” 阿问突然听到帐外一阵喧哗，隐约看到两个外族打扮的少男少女站在外面，难道是…… 阿问忙冲出去，果然是澈儿和……那个不请自来的轩。 灵澈儿看到轩，高兴地摆摆手，说：“阿问，你果然在这里！” “大胆，敢对我们少爷直呼其名，你们是哪里来的？”侍卫用刀指着灵澈儿和轩。 灵澈儿正要说什么，轩忙打断她，说：“我们都解释过了，我们是丞师少爷在漠北认识的朋友，他前几日给我们写信，给我们说了地址，让我们过来找他，不信你问！” 轩冲阿问眨了眨眼睛，阿问瞬间懂了，他们之所以化妆成外族的人，一是因为轩毕竟是猿国的人，来灵国的商队肯定会引起大乱。二是虽然灵帝向全天下说谁敢打灵澈儿心脏的主意，就是和整个灵国作对，可难免还是会有那种为了灵澈儿身上所谓“不死药”的传说而不顾性命的人，要么是为利要么是为亲人。 阿问点点头，示意侍卫收起刀来，说：“我确实邀请过……只是我不记得连你也一起邀请过……”阿问没好气地瞪了瞪轩。 轩哈哈一笑，说：“来者都是客嘛，我也不放心澈儿一个人过来。” 阿问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得带他们回了帐子。 第60章 惊天秘密 灵澈儿和轩随阿问进了帐子，灵澈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帐子里除了一张案几和一个窄窄的卧榻，其余几乎所有的空地都堆满了书简和纸张，她随手拿起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药物的名称。 “这些是什么？我听轩说你在找五毒散的解药。”灵澈儿问。 “嗯……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阿问挠了挠头。 “龟仙都不知道五毒散的解药，确实不会那么容易解。”灵澈儿平静地说。 “解药的事不能急，可我了解五毒散越多，我那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阿问神色凝重地说。 “上次九江不是说这是专门用来抹掉他们记忆的毒药吗？对了，九江呢？”灵澈儿突然问。 轩和阿问的脸上同时露出不安的神色，被灵澈儿给捕捉到了，她对阿问说：“上次你说九江自己离开了，她有没有给你消息？” 阿问含糊地说：“可能她并不知道我现在这商队这里……” 灵澈儿说：“你也没有说清楚她为什么离开。如果九江和我们一起长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突然离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轩一把把灵澈儿拉过来，说：“九江心思深沉，也中了五毒散，哪能记得你们呢，她离开自有自己的理由，你刚回来，也不问问阿问好不好。” 灵澈儿面露愧色，是啊，阿问为了她，闭门不出，光看这满帐子的书简和笔记，就知道阿问为了她的五毒散花费了多少心思，她这才注意到阿问消瘦了不少。 “阿问，对不起。”灵澈儿低声说。 阿问根本没有听到灵澈儿说什么，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轩拉着灵澈儿的手，动作那样自然，而灵澈儿并没有躲开，他的心里又泛起一阵苦涩，他越来越觉得灵澈儿与他之间已经远到不能再远了。 “阿问，你怎么了？”灵澈儿看阿问神色忧伤，似乎在想着什么。 “没……”阿问回过神来，眼睛从轩和灵澈儿的手那里，移到案几上，并不看灵澈儿。 轩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对阿问说：“你说你觉得五毒散并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阿问说：“我发现里面有一百多种很珍贵难寻的药材，十分古怪。” “哦？”轩问。 “其中有一种鸡血红，是漠北沙漠深处才有的药材，它唯一的作用是……一种很古老的血咒，才会使用。”阿问说。 灵澈儿听得一头雾水，说：“只是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吗？狠狠给一榔头说不准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还要去沙漠深处找那什么鸡血。” 阿问浅笑了一下，似乎这一刹那那个天天喊着打打杀杀的灵澈儿又回来了，他点点头，说：“嗯，我怀疑五毒散并不是单纯的毒药，而是一种药引子。” “什么？”轩突然问，他也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问这么推断，是因为他深知九江的为人，以及他们这些达布部落的人为了复国无所不用的决心。可是他不敢和轩说这些，如果让轩知道，他一定会不计代价将达布部落剩下的这些人赶尽杀绝，虽然他并没有达布部落的任何记忆，可是让他亲手把这些一心为达布部落如此牺牲的忠臣良将间接杀死，他实在做不到。 阿问只能答非所问，说：“只是一种推测。” “我召唤龟仙来问问，他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灵澈儿说。 阿问说：“那我们先去远一些的地方，这里虽然是灵国的商队，毕竟知道远古神兽的人还并不多。” 灵澈儿摇摇头，说：“不用了，龟仙现在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说着，她使用了召唤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仙气飘飘的绿发少年就出现在帐子内！ 轩知道龟仙已经幻化成人的事情，可还是无比吃惊，龟仙的本体竟然是个如此俊美的少年，站在龟仙面前，他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仿佛面前站着的，外型是人，其实真实身份是神，轩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阿问惊呆了，嘴半张着，结结巴巴说：“你……你是龟仙？” 龟仙斜眼看了阿问一眼，什么也没说。 阿问还是从这傲气十足的眼神里认出了龟仙，当龟仙还是一只龟的时候，他对阿问不耐烦和看不上的眼神，就是如此。 阿问咽了一口唾沫，说：“你怎么变成人了？” 龟仙简单地说：“方便。” 灵澈儿接着说：“龟仙在它们那个世界和狐狸学的，是不是变得很好看？” 龟仙听到灵澈儿夸自己好看，嘴角上扬了一丝丝，又迅速恢复冷漠脸。 “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五毒散的事情。”灵澈儿说。 龟仙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般，说：“那是逆天之巫术。” “啊？！”轩和阿问同时喊出来。 “区区人类，想要逆天改命，想用普天之力，逆转时空。”龟仙说。 “逆……逆转时空？这是什么意思？”轩顾不上内心对龟仙隐隐的恐惧，单刀直入。 龟仙近日一直在他的世界寻求五毒散的真相，整日磨着巫仙，巫仙不耐其烦才对他说了他的推测，他们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按理说是没有什么关联的，除了修炼出灵力的神族可以召唤他们世界的灵兽，那些灵兽就如同他们世界里的蚊子苍蝇，算不得什么，而灵兽去人类世界如同旅行一般，对他们的世界也没有影响。 只有万年难得一次能有像龟仙这样的上古神兽——他们世界的王族，罕见地被召唤到人类世界，他们的行动可以改变人类世界的走向甚至可能会毁灭人类世界，他们这些巫仙才会对人类世界的走向通过算卦和预测，去预言未来。 可是巫仙们也不被允许去随意篡改人类世界的历程，毕竟不同世界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对人类世界的干扰，最终会对神兽的世界有致命的影响。 可是巫仙们耐不住龟仙这种王族的反复询问，之前已经向龟仙透露了只要灵澈儿去漠北，五毒散的解药就会去主动找她，如今只好跟龟仙说五毒散可能是逆转时空的逆天巫术。 巫仙们早早就注意到了人类世界的五毒散，那种达布部落的秘毒，经过一千多种药材的搭配，竟然意外地道破了人类世界的天机！ 如果使用五毒散的血咒召唤，结合普天之力，说不准真的可以达到逆转时空的作用！ 阿问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九江他们潜入各个国家，去接近各个国家的权力中心，可能并不是为了通过计谋让各国自相残杀然后取渔翁之利，达到复国的最终目的，毕竟现在达布部落只剩下十几人和一个在灵国长大对复国并没有什么想法的王子。 九江他们要复国，是要逆转时空，让达布部落所有人复活，让世界重新开始！ 阿问感觉喘不过气，加上今日不眠不休，一时体力不支，竟然跌倒在地！ 灵澈儿忙过来扶阿问，惊讶地问：“阿问，你怎么了？” 阿问表情痛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龟仙慢慢走到阿问面前，阿问被一种无形的灵力控制住，慢慢飘到半空中，似乎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表情痛苦，竟然流出来鼻血！ “龟仙！你要做什么？！你放开阿问！”灵澈儿拉住龟仙的胳膊。 龟仙冷冷地看着阿问，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你不想让澈儿死的话。” 轩不可思议地看着龟仙，说：“你说什么？！澈儿会……会……”他不敢说出那个“死”字。 龟仙的灵力松开阿问的脖子，阿问从空中摔了下来，趴在地上使劲地喘着粗气。 轩快步跳到阿问面前，一把灵力做成的刀抵在了阿问的脖子上，眼神中透露出杀意，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说。” 阿问意识到，此事已经不再是达布部落的事情了，而是关乎灵澈儿生死的事情，如果在两者之间选择，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难怪九江会想要杀了灵澈儿，对于阿问来说，灵澈儿就是世界上第一重要的事情。 阿问叹了一口气，将达布部落的遭遇，达布部落企图复国，以及九江家族潜入各个国家的事情，一一说完。 龟仙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震惊，轩灵力幻化成的匕首也慢慢消失了。 良久，灵澈儿说：“你是说，九江要杀我？” 阿问没有说九江因为知道自己心悦澈儿而要消灭他们复国之路上的隐患这个最根本的原因，他说：“可能，她认为你在灵帝眼中比江山社稷更加重要，控制了你，就等于控制了灵国。” 灵澈儿喃喃道：“即便是一国之主，也无法做到举全国之力去使用什么时空逆转之术啊，逆转时空不就意味着……现在的大家都会消失吗？！” 阿问点点头，说：“所以，九江对我也只是说，五毒散只有让人失忆的作用。” 轩说：“他们是想瞒着所有人，让这个世界逆转回达布部落还没有被猿国灭国的时候！” 阿问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轩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说：“九江现在在哪里？” “杀了也没用。”龟仙说，“巫仙预言人类世界不可避免会出现时空逆转，不是杀几个人就能阻止的。” 轩心中一沉，他知道如果是龟仙要杀的人，无论是躲在哪里，都绝对难逃一死，而龟仙没有去杀九江，意味着杀她不会改变什么。 “即便如此，那个女人不能留，她必须死。”轩说。 阿问眼神复杂，什么也没说。 灵澈儿说：“虽然九江给我下了毒，我也恨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并不希望她死，可能在我失去的记忆里，她曾经是我重要的朋友。” “她数次想要杀你！而且现在对你也充满了恨……”轩说。 “九江恨我？为什么？”灵澈儿问。 “因为，我拿她做实验，实验药浴对解五毒散到底有没有作用。”轩平静地说。 “什么？！”灵澈儿大惊。 “结果是，药浴比想象中还要可怕，九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然后逃走了。”轩说。 灵澈儿这才明白为什么九江突然消失，那些懂得配这种药浴的巫师也突然消失，原来轩早早背地里做了实验…… 难怪轩说九江恨我，她是因为我，才被拿来当试验品…… 灵澈儿心里乱极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第61章 轩的决心 龟仙突然说：“我可以让整个世界只剩下寥寥几人。” 阿问大惊，说：“你说什么？” “你们人类总爱没完没了的争斗，我全给灭了，就不会再有战争了。”龟仙淡淡地说。 阿问被龟仙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错，龟仙自出现以来，不曾表现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邪恶之举。 这让他们都忘了，龟仙本是上古神兽，古籍中记载的那个可以让世界变成人间炼狱的战争武器！ “你说什么呢。”灵澈儿不屑地瞪了一眼龟仙，她并没有感应出龟仙的杀气，想必也只是吓吓阿问他们。 龟仙一笑，说：“只需给我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我就能杀光这方圆千里的所有人。” 灵澈儿翻了个大白眼，说：“小孩就是小孩，原本以为你都成仙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 龟仙皱着眉头说：“你们人类管两万零九岁的人叫小孩吗？” 灵澈儿说：“九年前你还是颗蛋呢。” 龟仙不太自信地说：“你又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这么肯定我九年前是颗……嗯……” “九年前我都完全感应不到你的心。”灵澈儿歪头盯着龟仙，脸上一抹神秘的笑。 “你连半年前的记忆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你九年前能不能感应到我？”这次换龟仙脸上多了一抹笑。 灵澈儿被识破，吐了吐舌头。 但是心里莫名有些开心，前几日龟仙的心仿佛是一潭万年的池水，成仙了一般，对世间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现在竟然感应到了龟仙心中的一丝愉快，没错，是那种由内到外的愉悦。 灵澈儿想说，龟仙你其实也爱着人类。可是她没有说出口，她知道龟仙一定能感应到。 果然，她看到龟仙的神色有变，不容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 龟仙不会大开杀戒，因为他和我一样，爱着这个世界。 轩看他们不说话，但是似乎彼此都懂，不由吃起醋来。但是他立马觉得自己有点匪夷所思——我怎么会吃一只神兽的醋？ 轩把灵澈儿拉到自己身边，说：“不说这个，我们先讨论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阿问点了点头，对龟仙说：“你为什么会说澈儿会……”阿问也没有办法说出那个“死”字。 龟仙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说：“神族有灵力，也不过是比人类的身体强壮了那么一点，我可以将澈儿体内的毒抽出来，可是澈儿的身体一定承受不住。” 灵澈儿忙说：“我可以！” 龟仙说：“你会变成一缕烟，一个影子。你如何活？” “这个毒这么离谱？！”灵澈儿气急。 “嗯，两千多种药材这么一混合，竟然成了这个世界更高一层的……密码。”龟仙不知道如何给灵澈儿解释。 “一缕烟，一个影子……”灵澈儿竟然认真思考起龟仙这随口一说的办法的可行性。 “我能活，你不行，你们人类真脆弱。”龟仙摇摇头。 “那你能不能把我也变成龟仙？”灵澈儿说。 龟仙满脸问号，说：“我虽然能做很多事，可是你这要求……” “不能吗？”灵澈儿追问。 “不能！”龟仙几乎要失去表情管理。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在人类世界无所不能呢。” 龟仙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一缕烟飘到两万里以外的地方，不再理会这个傻子，灵澈儿失去了记忆，脑子也失去了吗？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说：“龟仙，你变一个，就是那个，在沙漠里你变得那个下雪……” 龟仙知道灵澈儿是说他们在未了花林里，他随手变化的四季。 龟仙手一挥，帐子里果然下起了雪，一瞬间雪融化，似乎又迎面吹来了一缕春风，春风中还夹杂着花草的香气…… 帐子内还在变化着，轩和阿问惊呆了，灵澈儿笑着说：“你看，你这不是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逝吗？我记得你说你的能力是战争和瞬移……有没有可能，你不仅是能在空间中瞬移，也能在时间中瞬移呢？” 灵澈儿的话，在龟仙心中犹如晴天霹雳！ 是啊，他原本以为这让四季转化的能力只是幻术，其实有可能这是真实的时间流逝！ 只是他现在远不是成年的上古神兽，只能将时间向前短暂地推进，然后又完全恢复，就像是短暂去未来待了一会，又重新回到现在。 龟仙突然大笑起来，灵澈儿从来没有见过龟仙这般笑，他平时冷静得像块青苔都不长的石头，毕竟是龟……竟然现在笑成这样？ 灵澈儿看着龟仙，感应到龟仙心中陌生的狂喜。 龟仙眼睛放光，说：“如果我真的有在时空中瞬移的能力，即便是五毒散真的解不了，我只要带着澈儿回她中五毒散之前的时间就可以了！” 轩心里一阵剧痛，如果澈儿回到那个时候，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相遇了！ 灵澈儿和他会成为永远的陌生人，他永远不会认识澈儿了！ “不！”轩几乎是痛苦地喊出来。 “那时，我再杀光所有九江家的人，澈儿就不会中毒了。”龟仙眼睛发光，恨不得现在就能拥有时空穿越的能力。 阿问的反应是和轩截然相反的，他和龟仙一样激动，如果澈儿可以回到去猿国之前，那澈儿就不会中五毒散，也不会吃元丹，更不会被全世界的人追杀，一切都可以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阿问说：“龟仙，那赶快带澈儿回去！” 轩的眼神像一只要猎杀的豹子，可是这只豹子似乎受了重伤，生死垂危。 “如果让我永远失去澈儿，我……”轩感到心要裂开，如果让他的生活重新回到遇到澈儿之前那样，日复一日，在仇恨和孤独之中，一天天度过，他宁愿死！ 灵澈儿说：“如果带我回去，我会记得现在的事情吗？” 龟仙摇头，说：“不会，就像是，把人生从那个时间重启一样。” 灵澈儿转头看了看轩，轩表情痛苦，他的痛苦似乎也蔓延到了灵澈儿的心里，如果让她以忘记轩为代价，去解五毒散，灵澈儿，你真的愿意吗？ “不，我不愿意。”灵澈儿说。 轩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灵澈儿！ 龟仙的神色变得可怕，说：“如果五毒散的血咒开启，作为献祭品，你会死！” 灵澈儿抿了抿嘴唇，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龟仙恶狠狠瞪了轩一眼，说：“就是为了这个小子吗？你不惜冒生命危险……” 灵澈儿眼神变得温柔，说：“我也说不清，只是我知道，我不愿意忘记轩……” 轩又惊又喜，目不转睛地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突然笑了一下，说：“要是我失败了，死了，你再想办法时间倒流，把我变活嘛！” 龟仙大声说：“我又不是你们人间的阎罗王，让你活就活！”帐子内突然起了一场大风，帐子内的书简和纸张在空中乱飞，让人睁不开眼睛。 等到风停止，书简和纸张落地，灵澈儿才发现龟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他是去别的地方还是回了他的世界？ 正想着，轩突然抱住了灵澈儿，灵澈儿一惊，想要推开轩，轩却抱得更紧。 “轩……你……”灵澈儿的心又咯噔乱跳起来。 “澈儿，我们结亲！”轩说。 “结……结亲？”灵澈儿大惊。 “没错，我要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我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轩说。 “我……我……”灵澈儿感觉心都要跳出来，原来这种感觉是……灵澈儿心里仿佛突然敞亮了起来，原来我对轩的感觉是……喜欢……就像是父王和母后之间那样！ “我原本想成为猿国的猿神，与灵国结成联盟，然后以一国之礼，求娶你做我的皇后。可是……如果龟仙真的要带你走……”轩已经哽咽得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灵澈儿感觉轩的眼泪将她的后背快要打湿了，她心乱如麻，可是内心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阿问逃也似地离开帐子，可还是听见了轩对灵澈儿说……要娶她…… 阿问感觉自己的灵魂没有跟着肉体跑出来，现在的他，似乎是一具还呼吸的尸体，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听见轩向灵澈儿求婚前就死去，那样就不用承受这比死都要痛苦的难过了…… 如果，一切都重来就好了。 阿问看着天空，天空如同刚刚洗过，十分干净，没有一丝云彩。 他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呼吸不上来，空气也进入不了肺腑，突然，眼前一黑，阿问昏死过去。 第62章 虚惊一场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灵澈儿突然听到帐子外有人大喊，轩恋恋不舍松开了灵澈儿，他们这才发现阿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帐子。 灵澈儿忙跑出去，看到阿问一脸死灰躺在地上，旁边的侍从使劲地摇着他。 “阿问！”灵澈儿扶起阿问，可是阿问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快点去叫医师啊！”灵澈儿对侍从说。 “哦……哦……我这就去！”侍从慌乱地向临近的帐子跑去。 灵澈儿抱住阿问，焦急地唤着他，可是阿问没有一点反应。 “澈儿，我来。”轩说着，俯身抱起了阿问，把他抱进了帐子，放在卧榻上。 轩知道也许是因为阿问听到了他向灵澈儿求婚，所以急痛攻心。 灵澈儿着急地看着阿问，不知如何是好。 轩温柔地说：“放心，阿问没事。” “他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会不会是近日劳累过度？”灵澈儿问。 轩说：“也许是。医师马上就来了，不要担心。” 说着，一个医师模样的人拎着药箱冲了过来，因为是临时组建的商队，里面的人虽说各有神通，可是并没有医术高明的医师随行。 此时来的医师不过是略通医术，对商队内头疼脑热的病人倒还是有法子，可是像阿问这种不明原因的晕倒，可能就束手无策了。 医师给阿问把脉，满脸困惑，急得汗都下来了。 “医师，阿问他怎么了？他什么时候会醒？”灵澈儿着急地问。 “少爷他……他……脉象紊乱，似乎心脉受损……少爷之前可受过什么重伤吗？”医师问。 灵澈儿想起几个月前，龟仙带着他们一起从桃花村瞬移到漠北，阿问受到了灵力的冲击，重伤吐血，难道是因为那时候的伤还没有好？可是龟仙明明给他治疗过啊…… “嗯，阿问之前受过很大的灵力的冲击，是因为那个吗？可是那已经很久了……”灵澈儿说。 “唔，也许是，现在少爷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新伤加旧伤，这才晕倒。”医师不太自信地说。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灵澈儿问。 “这个嘛……这个……”医师并不知道如何处理，可是阿问的伤似乎又来势汹汹，竟有性命之危。 “你快说嘛！”灵澈儿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豆大的汗珠从医师脸上滑落，凭他的医术，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医治阿问。 可是灵后下了懿旨，务必让他们全力保护丞师问少爷的安全，不然性命不保。 医师心中又怕又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澈儿，你不要急。”轩转身对医师说：“你先下去，阿问少爷这边我来负责。” 医师看着轩信心十足的样子，感激地忙给轩磕头，说：“那就有劳这位小爷了，有劳了！”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帐子。 “轩……你有什么办法救阿问吗？”灵澈儿担心地问。 “你先召唤龟仙来试试。”轩说。 灵澈儿一拍脑袋，说：“对啊！龟仙一定可以救阿问的！” 说着就使用了召唤术，可是，龟仙并没有出现。 “为什么？！”灵澈儿大为吃惊，“难道是召唤术失灵了？” 灵澈儿再次使用召唤术，龟仙还是没有出现。 连续使用两次召唤术，动用了过多灵力，五毒散已经开始要隐隐发作了，轩见灵澈儿脸色有变，赶紧拦住了她，不让她再使用召唤术。 “为什么……我感应到龟仙似乎并不想出现……”灵澈儿无比沮丧地说。 轩若有所思，安慰灵澈儿说：“也许是你刚刚召唤过他，他需要时间恢复灵力……” 灵澈儿并没有被安慰到，因为以龟仙现在的灵力，以人类的姿态在人间几乎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更何况是连续召唤，一定有什么原因让龟仙现在并不想见她。 “难道因为我说我死了，再让他复活，那些话让龟仙生气了吗？”灵澈儿说，她除了感应到龟仙并不想出现外，其他的什么都感应不到，龟仙似乎用灵力设置了屏障，让她无法感应龟仙的心。 灵澈儿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这似乎是龟仙第一次跟自己生气。 轩看出灵澈儿的沮丧，忙岔开话题，说：“先不要想龟仙的事情了，阿问现在气息微弱，我们得先想办法救他。” 灵澈儿回过神，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先用灵力稳住他，然后我们带他去我的营帐，我那里有上好的医师。”轩说。 灵澈儿忙点头，说：“好，我们现在就走！” …… 不等灵澈儿与轩回到营帐，就发现营帐已经乱作一团。 花树带着一队巡逻兵似乎是要离开营帐，花树隔老远看到轩和灵澈儿，马上似乎还驮着一个人，花树立刻策马而来。 “将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带人去找你……”花树说。 “找我？发生什么事了？”轩问。 花树看了一眼灵澈儿，和轩马背上昏迷的阿问，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轩说：“能跟我说的，澈儿都能听。” 花树也不管了，说：“猿国的军队要来了。” 轩神色一变，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的身份，猿神应该是知道了。 “比预想中要早。”轩说。 花树眉头紧皱，说：“是……不知道老爷那边有没有按照计划准备好……” “不管了，按照计划，安排应战。”轩冷静地说。 “是，将军，已经在准备了。您还是快点回军营，三日后，猿神的军队就要来了。”花树说。 “先去找医师来。”轩说着，就策马离去。 …… 灵澈儿知道猿神想必是知道轩的真实身份了，之前阿问说过猿神的种种，以及他们和猿神起冲突时的样子，灵澈儿就知道猿神是个小人。 猿神当初得王位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元丹托梦告诉他，如果他吞下元丹，元丹就会让他自爆丹田而死。 可是吞元丹是继位猿神必不可少的步骤，猿神便传出元丹丢失的谣言，勉强过了老士族这一关。 后来她和阿问去猿国盗取元丹，起了冲突，猿神便说是他们盗取了元丹，而且吃下元丹的她的心脏，变成了长生不老药，天下想要长生不老的人，都来追杀她，甚至有了当初在桃花村伙计暗杀她的事情。 灵澈儿十分讨厌那个猿神。 那个小人，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资格继任猿神，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轩是先猿神唯一的嫡子，在老士族心中，是猿神的不二人选，再加上现在的猿神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滥杀无辜，刚愎自用，朝中多数的人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如今他这般兴师动众，不惜万里之遥来漠北取轩的性命，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轩，你怎么应对？”灵澈儿问。 轩微微一笑，说：“放心，这十几年我在漠北也不是天天无所事事，我日夜等着猿神来，为了给我父王报仇……” 灵澈儿不再说话，她心里莫名对轩十分信任。 到了轩的营帐，轩将阿问放下，医师过来，轩命他好好为阿问诊治，就要去为猿神到来做准备了。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地看着灵澈儿，说：“澈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灵澈儿知道轩是在说在商队时，说要与她结亲的事情。 灵澈儿脸上飞过一丝绯红，小声说：“我们日后再说。” 轩看灵澈儿并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权当灵澈儿默许了。 他那如水的眼睛里如同迸进了一团火焰，闪闪发光，他紧紧抱了一下灵澈儿，什么也没有说，骑上马，一步一回头，终于还是走了。 灵澈儿心里荡起一丝说不清的甜蜜，她期待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到时候，她和轩……真的可以结亲吗？ 灵澈儿之前从未想过男女之事，也许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她也不知道这甜蜜的心情是什么。 此时，她十分确定，这种甜蜜的感觉与轩相关，且只与轩相关。 “小姐，这位小爷怕是不好了……”医师的话打断了灵澈儿的心事，医师把阿问的手放回去，叹了口气。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说：“不……不好了？这是什么意思？” 医师摇了摇头，说：“他身上原本就有旧伤，这两日应该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导致他似乎心神俱灭……” 灵澈儿说：“我这两日一直和他在一起啊，不曾见他受过什么刺激……” 医师说：“心脉的伤倒还可以医治，只是，他似乎没有一丝要活下去的意志。” “什么？！”灵澈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问。 “换句话说，他没有了求生意志。再好的汤药，怕是也回天乏术。”医师说。 “没有求生意志……”灵澈儿看着阿问，阿问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要不是有着微弱的呼吸，似乎和死人已经没有区别。 难道阿问是因为九江和达布部落的事情？ 阿问和达布部落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九江那么多事情会和阿问讲…… 灵澈儿想起在桃花村，阿问说他的父亲，也就是丞师玺将军，跳进了桃花村附近的悬崖，后来阿问去寻人…… 灵澈儿想不通，如果阿问的父帅是丞师玺，那阿问和达布部落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等阿问醒来，就可以问问他了。 阿问这次晕倒，很有可能就与这些事情相关。 灵澈儿心里有了一丝愧疚，阿问说过，澈儿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灵澈儿这才发现，她对阿问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从她失忆以后，她与阿问说的最多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阿问对她说的，也都是灵澈儿的事情。 她隐隐感觉阿问在她失忆之前，应该是和父王、母后一样重要的人。 可是，她想不起多少关于阿问的事情。 阿问在灵澈儿的心中，仿佛是如影随形，也仿佛是毫无痕迹。 灵澈儿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想必是近日灵力使用过多，又过分去回忆以前，五毒散的毒又发作了。 她痛苦地捂住头。 医师忙过来扶住灵澈儿，说：“姑娘，你怎么了？” 灵澈儿皱着眉头说：“没事，我只是中了毒。” “什么毒？我来帮你把把脉。”医师说。 灵澈儿苦笑了一下，伸出手，说：“五毒散，无药可医。” 正在把脉的医师似乎颤抖了一下，他摸着灵澈儿的脉象，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师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中了这样的毒。” 灵澈儿说：“你也知道五毒散？” 医师想起前段时间，轩将军突然派人去查巫师和医师，但凡知道五毒散的人都被抓走了，他假装自己不知道此毒，又因为医术高超，在营帐里颇有名气，才躲过一劫。 医师忙说：“不知，不知。” 灵澈儿见医师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也不再为难他，说：“阿问的伤，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就是再难找的药，我也去找。只要能把他救活。” “现在是病人自己不想活，神仙也难救。好在他的体内现在有一股灵力在吊着他的性命，暂时不会有事。这样，我先开些提神补气的药，帮他稳住心神，说不准还会有转圜的余地。”医师说着，就走到桌前，开始写药方。 医师说的阿问体内的那股灵力是轩在临行前给阿问注入的。如果灵力有效，那龟仙一定有办法。 可是龟仙，为什么不理我呢？ 灵澈儿想要再次试试召唤术，可是她的灵力像是被五毒散给五花大绑的螃蟹，从缝隙中漏出来的灵力本来勉强够用来召唤龟仙的，可是此时溢出来的灵力早就在前两次的召唤中被用光了。 何况现在五毒散已经毒发，灵澈儿心痛得几乎站不住。 灵澈儿突然想起，灵后在临行前给她的那颗灵丹，说在没有灵力又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它来快速产生灵力！ 医师开完药方，就吩咐侍女一起去煎药了。 灵澈儿让所有的侍女侍从都推下，小心取出那颗灵丹服下，强忍着心痛，使用了召唤术，这次龟仙出现了！ 龟仙的头发披散着，神色很不好。 灵澈儿心痛难耐，面色苍白，但是看龟仙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她说：“龟仙，你怎么了？” 龟仙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灵澈儿面前，手轻轻搭在灵澈儿后背上，为她注入一股真气。 那股真气如同一股清风，灵澈儿的心痛瞬间缓解了不少！ 灵澈儿大喜，回头去看龟仙，却看到龟仙面色惨白！ “龟仙！龟仙！”灵澈儿着急地大喊。 龟仙似乎强忍着剧痛，勉强说：“我无事。” 灵澈儿眼泪都要流出来，此时她感应到了龟仙那剧烈的痛苦，似乎是从身体内部裂开一般。 “你怎么，怎么受那么重的伤？谁能伤得了你？”灵澈儿边哭边说，她急得不行，也慌乱得不行。 “我修行的时候，不小心真气乱窜……受了点小伤。”龟仙的声音尽可能平静地说。 灵澈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泪有这么多…… 灵澈儿突然怔住了，难道…… “难道你在修炼时空瞬移的法术？”灵澈儿喃喃道。 龟仙轻轻点点头。 “你现在还没有长大，怎么能修炼那种法术？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灵澈儿又恼有气，还有说不出的心疼，她冲着龟仙大喊。 “两万零九岁，不，马上两万零十岁了。”龟仙半开玩笑说。 灵澈儿知道龟仙是故意哄自己开心，可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龟仙，我宁愿我死了不再复活，我也不愿意你死。”灵澈儿突然说。 龟仙一怔，低下头，看着灵澈儿的眼睛，似乎一时之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灵澈儿的眼神无比坚定，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龟仙心中说不出的欢愉，仿佛疼痛真的消失了一般，此次强行练习时空瞬移，使他几乎退化成原来龟的形态，甚至几乎失去所有的灵力。 此时他维持着人类的样子已经十分勉强，而且最多坚持半刻钟。 龟仙说：“时间不多了，我没有多余的灵力给这小子，你把这个给他吃了。” 说着，递给灵澈儿一颗葡萄大小的果子。 “虽然比不上上次给你的那种红果子，但是保住他的性命，足够了。”说着，龟仙就似一缕烟般的消失了。 灵澈儿十分担心龟仙的身体，前两次召唤，她感应到龟仙十分不想来，想必当时确实是无法脱身…… 这一次召唤，应该是感应到了我五毒散发作，又为阿问心急如焚，所以强撑着过来的…… 灵澈儿心里难受极了，每次都是她给龟仙添麻烦…… 她看着龟仙给自己的那颗果子，心事重重地把果子喂给阿问，阿问无法吞咽，她就在阿问的脖子上的穴道上一捏，他的身体就把果子自动吞了进去。 “奇怪。我怎么知道他脖子这里的穴位？”灵澈儿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吃下果子的阿问，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变得均匀，好像是从鬼门关强行被拉了回来。 医师带着药过来，看阿问的样子有了变化，他忙伸手搭脉，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连连称奇，说：“真是奇了，我这离开的一会，这位小爷竟然有这般变化！” 灵澈儿高兴地说：“你的意思是，阿问没事了？” 医师点点头，说：“我再用点补药，他应该今天晚上之前就可以醒来了。” “太好了！”灵澈儿忍不住叫起来，心里默默对龟仙说：“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龟仙，谢谢你。” 此时，远在神兽的世界的龟仙，嘴角微微上扬。 第63章 阿问表白 阿问感觉自己躺在一片舒适的虚无之中，听闻轩亲口向灵澈儿求婚的痛苦，此时也似乎烟消云散，阿问感到许久都没有的宁静。 突然，一道强光照耀进来，阿问无处遁形，那熟悉的痛苦再次袭来，他蜷缩着身子，不愿意睁开眼。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似乎是……澈儿？ 阿问痛苦地捂住耳朵，灵澈儿的声音似乎此时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终于，那道强光还是覆盖了整片黑暗，阿问的意识被拉回了现实，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灵澈儿一脸焦急地在他的榻前，看到他醒来，澈儿脸上全是喜悦。 “阿问，你终于醒了！”灵澈儿高兴地握住阿问的手。 阿问感觉自己没有一丝力气，他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 “你知道吗？你差点死了！幸亏龟仙的果子，救了你……”灵澈儿继续说，“医师说你受了很大的刺激，这两日我们不都是在一起吗？你是因为九江做的事而内疚吗？九江是九江，你是你，即便是九江为了你杀我，我气的也是九江，不是你……” 灵澈儿机关炮似的一直在说话，可能不断地说话， 才能疏解她对阿问死而复生的兴奋和惊吓。 阿问看着灵澈儿，努力挤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灵澈儿正说着，看阿问笑了，她不由停了下来，眼睛闪着光，凑近阿问，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过来了。” 这时，医师端药过来。 灵澈儿高兴地对医师喊：“你说的没错！阿问真的在天黑前醒来了！” 医师微微一笑，说：“你真是命大，看你的样子，再养两日就能下地了。” 阿问微微点头，看不出是在感激医师，还是在埋怨医师救活他。 医师正要给阿问喂药，灵澈儿接过碗，说：“我来。” 医师帮忙把阿问扶起来，灵澈儿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半勺药，往阿问嘴边送去，阿问眼神复杂地看着灵澈儿，慢慢喝着。 “丁师兄说，我们一块从悬崖摔下来后，我昏迷不醒，你就这样照顾我照顾了很久。就像老鹰照顾小鹰一样……”灵澈儿温柔地说。 阿问嗓子似乎被哽住了，那时候，灵澈儿中了猿神的蛇花毒，他以为灵澈儿活不成了，就抱着灵澈儿跳了悬崖，想要陪灵澈儿一起死。 后来他们阴差阳错住进了桃花村，遇见了祖师爷和丁师兄他们，他们的伤慢慢地恢复了，可是灵澈儿的记忆都始终没有恢复。 阿问此时多想和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灵澈儿说说话啊。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心心相印的灵澈儿，现在在哪里呢？ 阿问动了动嘴唇，声音嘶哑，说：“澈儿，我好想你。” 灵澈儿摸了摸阿问的额头，说：“我就在你面前啊，为什么要想我。” 然后对医师说：“你帮忙看看，阿问是不是伤到了脑袋，和我一样，失去了记忆还是什么的。” 医师伸手给阿问把了把脉，说：“他的身子还是很虚，可是意识并没有收到什么损伤。可能是太过虚弱，一时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灵澈儿担心地点了点头，喂完药，医师重新让阿问平躺下来，灵澈儿给阿问盖了盖被子，用手拍了拍，说：“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阿问刚刚喝过药，身体内似乎有一股暖流，可是他的心却如同在冰窖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孤独。 他视为生命的那个灵澈儿，可能已经永远消失了。 而这个灵澈儿，也将属于别人，与他再没有瓜葛。 “澈儿，你会离开我吗？”阿问的声音略带哽咽。 灵澈儿一脸疑惑，说：“我怎么会离开你，轩现在可能遇到了麻烦，就是猿神……” 正说着，灵澈儿想到医师还在场，似乎这些话不能对医师说，医师见灵澈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识趣地拿着药碗出去了。 灵澈儿让帐内所有的侍女都退下，接着说：“轩遇到麻烦了，因为他的身份，你知道的。” 阿问微微点头，示意灵澈儿继续说。 灵澈儿说：“猿神要来了，这里很快就是一片狼藉，我们可能也会有危险，可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阿问心里一动，他想起五岁的时候，他被那些将军的儿子们欺负，灵澈儿也是这样突然出现，拿着乾坤鞭，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那时候的灵澈儿天不怕地不怕，眼睛里仿佛是一团火，充满生命力。 如今的灵澈儿眼睛里像是一池水，安静，温柔，却能将人的影子倒映出来。可惜，灵澈儿眼中的那个人，是轩，不是他。 阿问轻轻叹了一口气。 灵澈儿说：“龟仙也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我们不能指望他来帮我们了。” 阿问想起龟仙消失时，灵澈儿说她要试试能不能改变命运，不能的话，死了，再让龟仙让时光倒流，去复活她。 那不过是灵澈儿的一句玩笑话，看来龟仙是当真了。 阿问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想法——难道龟仙对澈儿的感情，已经超过了神兽对宿主的感情？ 阿问立马觉得自己真是病糊涂了，神兽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 他和猎鹰神兽之间，虽然有着心灵感应，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猎鹰神兽就像是一只聪明的狗一样，虽然无比忠诚，可毕竟是兽，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感情。 可是阿问并不能完全打消自己的疑虑。毕竟灵澈儿的神兽是上古神兽，而且已经幻化成人。 阿问在任何古籍上都没有看过关于灵兽可以变成人的记载。 想来龟仙是个例外，而且他的灵力深不可测，说不准真的可以变成人…… 而灵兽与宿主间那种与生俱来的命运共同体的奇妙感受，怕是会让龟仙沉迷…… 阿问心里燃起一股怒火，来了个轩，现在又要来一个龟仙！ 阿问啊阿问，老天爷对你真是太过分了！ 灵澈儿见阿问眼神空洞，眉头紧锁，以为阿问大病未愈，已经很累了，便不再继续跟他说话，替阿问把帘子拉下来，悄悄出去了。 出了帐子，灵澈儿吓了一跳！ 原本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个帐子，此时除了她和阿问的这一个，全都消失了！ 而且连驻扎的痕迹都没有！ 灵澈儿大惊，她知道轩的军队训练有素，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 远处传来士兵齐刷刷的跑步声，应该是轩在练兵。 灵澈儿循声过去，想隔得远远地去看看轩。 轩此时已经换上了初见时那身黄金铠甲，带着半面面具，眼神凌冽。 灵澈儿这才发现，原来轩平时看起来是这么冷酷的人，虽然十分年轻，但是却不怒自威，天生带着贵气与霸气。 很像自己小时候记忆中的父王，每次御驾亲征，他都这样志气高昂地坐在马上，手里高举着长刀，身后的士兵的眼睛里全是信任和崇拜。 灵澈儿心想：“开战在即，阿问现在还无法起身，即便是不能帮忙，我和阿问也不能成为轩的拖累……” 这样想着，灵澈儿转身，慢慢往回走。 “澈儿！” 灵澈儿回头，看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他逆着光，一身铠甲折射着金色的光芒，如同战神。可是他那半面面具下的眼睛里却全是温柔，他笑着看着灵澈儿，什么也没有说。 士兵们见将军突然离开，都一脸疑惑，回头齐刷刷看着灵澈儿和轩。 轩回头对他们说：“按庚队形，全速前进！” 刚刚还交头接耳的士兵们，在那一刹那变得无比整齐，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灵澈儿惊讶极了，说：“他们怎么这么听话！” 轩笑着说：“在战场上，我们就是一体的，同生共死，自然要有一颗心。” “同生共死……轩，你可能会死吗？”灵澈儿不可思议地问。 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虽然他不想灵澈儿为他担心，可是他不想他和灵澈儿之间有任何秘密。 轩认真地说：“猿神带着三十万大军来漠北，我们这里不过是三万守军，以一当五我很有自信，可是以一当十我没有把握。” 灵澈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可惜现在龟仙受伤了，不然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们？”轩眼睛一亮，灵澈儿在这种生死存亡时刻，竟然是愿意与他站在一起的。 “我可以去找我父王来帮忙。”灵澈儿突然说。 轩哈哈大笑，说：“让灵国来帮猿国解决他们的内斗？你这真是为难你的父王啊！” 灵澈儿说：“这有什么不可以？那个猿神生灵涂炭，在各地都挑起战争，我们各个国家都因为他鸡犬不宁。可是如果你做了猿神，你一定会让战争真正停止。” 轩一怔，他真的会让战争停止吗？ 即便是他真的可以放下王者的野心，那些掠夺惯了的将军们可以做到吗？ 好战的猿国可以停止战争吗？ 灵澈儿接着说：“只要猿国和灵国停止战争，小国们就更没有必要打仗了，祖师爷他们也不用再躲在深山里，也可以在花都那样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 轩看着灵澈儿满脸憧憬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他的父王就是因为怀着这样天真的梦想，回到猿国，被那些主战的人给莫名其妙地害死。 二代猿神是罪魁祸首，可是究竟帮凶有谁？有多少人？恐怕父王到死都不知道。 如果他主张停止战争，停止掠夺，那么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父王，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灵澈儿见轩没有讲话，这才注意到轩的眉头紧皱，似乎痛苦不已。 “轩，我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灵澈儿说。 轩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苦笑了一下，说：“澈儿，你的想法很好，只是实现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吗？” 灵澈儿突然想起轩向自己求婚的事情，脸又红了起来。 轩心里似乎一下子有了勇气，当初父王是孤身奋战，如果是他和灵澈儿两个人，那么胜算肯定也会大不少？ 轩说：“在猿神来之前，我得先把你和阿问送到灵国的商队去。猿神现在要全力对付我，定然暂时不敢跟灵国起冲突，所以你们在商队应该是安全的。” “我不走，像你说的，猿神现在不敢同时对付你和我父王，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父王来帮你？”灵澈儿说。 “因为你父王是灵国的皇上，他首先要考虑的是灵国的利益。他应该很乐意看到我们猿国自相残杀，最终他得渔翁之利……”轩说。 灵澈儿打断轩，说：“不会的！如果打败猿神，就能终结战争，我父王才不会在意去帮的人是不是猿国的呢！” 轩心情变得复杂，在遇到灵澈儿之前，他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任何人，更何况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 要把性命交给宿敌？ 轩你疯了吗？ 可是灵帝是澈儿的父王，即便是为了澈儿，是不是也可以赌一把。 “灵帝会出兵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轩和灵澈儿同时转头，是阿问。 “阿问！你怎么起来了！？”灵澈儿忙上前去扶阿问，阿问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扶。 轩一脸警惕地看着阿问，说：“你怎么这样肯定？” 阿问说：“因为我了解灵国，我也了解灵帝。” 听到阿问说了解灵澈儿的父王，轩心里十分不爽，但还是强忍着醋意，对阿问说：“你了解灵帝？” “没错，灵帝和灵国的百姓，每时每刻都在盼着真正的和平的来……咳咳……来临……”不等说完，阿问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灵澈儿扶着他坐下，阿问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平复下来。 “灵国与猿国打了那么久，怎么会没有恨……”轩一脸不信任。 阿问哼了一声，说：“灵后恨你吗？” 灵澈儿被阿问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搞糊涂了，说：“母后？母后和轩怎么了？” 轩知道阿问是在说他向灵后求娶灵澈儿，而灵后答应了的事情，原来阿问果然是在偷听，轩当时便发现了阿问似乎在那里，可是为了让他早早对灵澈儿断了心思，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他。 轩的耳朵有点红，对灵澈儿说：“我跟你母后说过想要求娶你的事情……” 灵澈儿大惊：“啊？什么时候？！” 轩说：“你母后来这里找你，我和你母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灵澈儿想起那天她睡着了，后来被母后和轩的说话声吵醒，难道就是那天…… 阿问看着灵澈儿和轩浓情蜜意的样子，只想把自己炸了，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良久， 阿问接着说：“灵后甚至愿意给你机会去……去接近自己的女儿，那么在未来，与以你为首的猿国，达成联盟，应该也是乐意的。” “私事和国事怎能混为一谈，你也太天真了。”轩说。 “澈儿对灵帝和灵后来说，是比国事更重要的事。”阿问简短地说。 轩想起灵后不惜奔赴万里来找灵澈儿，差点丧命，可见阿问所言不虚，灵澈儿在他们心中，要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那他们那些大臣将军呢？你敢保证也和灵帝一心？”轩说。 “是，我敢保证。”阿问说。 “呵，你凭什么保证？”轩莫名笑起来。 “因为我是丞师玺的儿子，我了解我的叔父，也了解所有将军心中的理想。”阿问认真地说。 “你是说，将军的梦想是不打仗？”轩问。 “将军的梦想是不打无意义的仗。”阿问说。 轩叹了一口气，说：“看来灵国的将军要比猿国的那些老顽固好对付得多。” “你是怕他们会像对待你父王那样对待你吗？”灵澈儿突然说。 正中要害 ，轩的心中一惊。 “没错，我怕我有命当上猿神，没命说服那些人不侵略，不打仗。”轩一脸无奈。 阿问冷笑了两声，说：“你这考虑得太远了，不出三日，你能不能活下来，都是说不准的事。” 灵澈儿生气地说：“阿问！” 阿问说：“我来帮你逃过这次劫难，甚至可以帮你坐上猿神宝座。” 轩一脸不屑地说：“凭你？” 阿问说：“我以性命担保。” 轩的脸色变得郑重，说：“你想要什么？” 阿问眼睛的余光看向灵澈儿，沉默了一下。 轩注意到了阿问的视线，上前一把抓起阿问的衣领，说：“你要我拿澈儿当代价？我宁愿死在猿神的刀下。” 阿问呵了一声，说：“澈儿的心意谁也改变不了，有一天她离开你，你也改变不了……” 轩的灵力如同飞刃一般迸出，划伤了阿问的脸，灵澈儿忙拉住轩，说：“你要做什么？！” 轩冷静下来，阿问任凭脸上的血流下来，也不去擦。 灵澈儿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替阿问擦血迹，气呼呼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在吵什么，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不愿意看着你们任何人受伤。” 轩看到澈儿似乎在偏帮阿问，气急，说：“阿问那小子喜欢你！” 灵澈儿大惊，手上的力度没控制住，阿问疼得龇了一下嘴。 灵澈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问，说：“你，你，你喜欢我？” 阿问直视着灵澈儿，眼睛里不像是被爱冲昏头脑的炽热，反而是毫无指望的绝望。 阿问轻轻说：“是，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 第64章 大战在即 灵澈儿一时五味杂陈，轩察觉到了灵澈儿这一瞬间的犹疑，难道如他猜想的那样，灵澈儿在失忆之前，对阿问也是有意的？ 轩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脑，不可以！灵澈儿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轩将灵澈儿拉到身后，用身体将灵澈儿与阿问隔开，冷冷地对阿问说：“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扰乱澈儿的心。” 阿问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我现在已经是死都不怕的人了，你的威胁对我没有用。” 灵澈儿推开轩，轩一惊，心仿佛也被什么紧紧攥了起来，他感到十分害怕，他害怕从灵澈儿嘴里说出让他难以承受的话…… 灵澈儿蹲下来，看着阿问，说：“我也是最近刚刚知道什么是喜欢……” 阿问的眼神无比哀伤，身体也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澈儿接着说：“我喜欢轩，也只喜欢他。” 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灵澈儿，他没有想到灵澈儿在感情面前，也这般干净利落！ 阿问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低下头，躲开灵澈儿的眼神，良久，他轻轻地说：“也许，如果你没有中五毒散，你没有忘记我，也许你会……你会终有一天喜欢上我……” 灵澈儿咬了咬嘴唇，是这样吗？ 也许，如果他们一直在灵国，从没有去过花都，也没有来过漠北，灵澈儿的世界里只有阿问的话，也许，她对阿问那种依赖与信任会转化成爱。 轩沉浸在灵澈儿那句“我喜欢轩，也只喜欢他。”中无法自拔，他恨不得立刻找工匠将这几个字雕刻在黄金的牌子上面，每日随身携带。 “澈儿，我不会收回我的喜欢，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阿问这话，像是从心里一字一字挖出来的一般，每个字上面仿佛都带着血。 灵澈儿不再忍心说什么，她突然明白，阿问这次病倒，也许是因为他听到了轩向自己求婚，而不是因为九江…… 医师说阿问的病，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求生意志，是龟仙的果子强行救活了他。 因为听到轩要娶我，阿问便失去了活着的想法…… 灵澈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可以减少对阿问的伤害，可是她似乎已经对阿问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轩看到灵澈儿痛苦的神情，又瞥了一眼阿问那要死要活的样子，他温柔地把灵澈儿拉过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先去准备，我派花树送你们去商队。” 灵澈儿抬头看着轩，眼睛里却都是眼泪，她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脸上都是愧疚。 轩把灵澈儿额前的碎发抚到她的耳后，轻轻说：“你们带着照顾阿问的那个医师一起，我给阿问再注入一些灵力，你先去帮医师准备要用的药材。” 灵澈儿知道轩是给自己解围，她现在确实感觉无法面对阿问。 她什么也没说，就快步逃开了。 轩看着灵澈儿的背影，眼睛里是无限的温柔，他多想现在一切都赶紧结束，他正大光明地去灵国拜见灵帝和灵后，即便是将整个猿国都送给灵帝当聘礼，他也要和灵澈儿结亲！ 阿问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的咳嗽竟然让他吐出血来。 轩很不情愿地半跪着，要给阿问注入灵力。 阿问猛地起身，想要避开轩的灵力，可无奈他根本无法站立，被轩一把拉住，慢慢地给阿问注灵力。 阿问说：“澈儿已经走了，你不必表演你对我的善意了。” 轩的神色确实与刚刚灵澈儿在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冷冷地说：“我救你，是因为不想澈儿伤心。” “你救我，是因为觉得我对你来说，毫无威胁？”阿问说。 “不错，澈儿的心中只有我。”轩说。 阿问心中一痛，刚刚澈儿确实明确说了，她只喜欢轩。 阿问说：“澈儿对我无意，不过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可是，她很快也会失去与你的记忆，也会把你忘记。” 轩一时灵力乱窜，差点走火入魔，他吐出一口鲜血，可是他顾不得平息气脉，一把抓住阿问，说：“你说什么？澈儿……澈儿会忘记我？” 阿问苦笑了一下，说：“五毒散会慢慢侵蚀澈儿所有的记忆，她会变成一个傀儡，一个木偶……” “你胡说！”轩用力打了阿问一拳，阿问本来就虚弱地无法站起，此时挨了这一拳，他甚至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干脆躺下。 天色渐渐地黑了，阿问看着天，漠北的天真空啊，连云彩都没有。 “五毒散里有几十种慢性毒物，都是又罕见又邪门的毒物，专门腐蚀人的意识……” 轩皱紧了眉头。 阿问接着说：“我也是昏迷的时候，仿佛有个声音告诉我，五毒散绝非我们现在知道的那么简单。”阿问的声音如同从天边飘来的一般，可是每个字都像是一座山一样，重重地砸在轩的心上。 “我的父帅，丞师玺，他也许……也……中过五毒散，确切地说，那应该是未完成的五毒散……” 阿问幽幽地说，“父帅说，中毒后，就像是灵魂被困在了一具被操纵的身体里，他被五毒散操纵，杀死了几十个与他厮杀多年的兄弟，和上千名灵国的士兵，最终力竭倒地。” 轩听得心惊肉跳，颤抖地说：“你怎么肯定那是五毒散？” 阿问说：“我也不知道，可能父帅的死给我造成了很大的痛苦，而我最近一直在查阅五毒散，所以在我昏迷的时候，自然就把这两件事给联系在一起了。” 轩无言。 阿问说：“如果如龟仙所说，九江他们是想将几个国家的王或者像澈儿这种对国家举足轻重的人给控制住，借用他们的权力，去蛊惑万民之力，使用时空逆转的秘术。那这些中五毒散的人，应该对九江他们唯命是从。” “这意味着……他们自己的意志就要永远被抹杀或者封存。”轩说。 “是……我父帅说他的意志仿佛是被锁了起来，而澈儿中五毒散的表现是失忆和灵力受限，这些都让他们变成好被操纵的傀儡。” “可是，澈儿的灵力并没有完全消失啊！”轩说。 “这正是我担心的……也许是澈儿体内还有猿神的元丹的缘故，两股力量在对抗。也许是毒性现在并没有真正发作，也许……”阿问的声音越来越小。 “掘地三尺，现在也要把九江挖出来，先卸了她两只胳膊，再逼问她说出五毒散的秘密！”轩的眼神里全是杀气。 可是听不见阿问的回答，他低头一看，阿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轩抱起阿问，往澈儿他们的营帐走去。 大军已经转移，现在这一大片空地上只有那孤零零的一个营帐，天色已经黑透，更显得漠北无比荒凉。 澈儿和医师刚刚把需要用的药材准备好，医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辆马车，轩将阿问放进了马车，医师看轩对灵澈儿不依不舍的样子，就进了马车，关了马车的门。 现在外面只剩下轩和澈儿，轩说：“放心，阿问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我给他输入了灵力，他应该会撑到你们去商队。” 灵澈儿说：“我把阿问送回商队就来找你。” 轩摸了摸灵澈儿的头，说：“你就在商队等着我，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去找你。” “将军！”花树策马而来，着急地对轩说：“我们在途中遭遇了埋伏！” 轩一惊，说：“是谁？” 花树说：“埋伏我们的是姜国的军队！” 轩想起姜国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国，早早就向猿国投降，每年老老实实交供，国小民稀，竟然安稳至今。 “我们损失多少人？”轩问。 花树说：“好在巡逻营及时发现，只死了几十人，姜国的军队羸弱不堪，没等我们正式反击，就逃走了。” 轩说：“我担心的是他们会和过两日来的猿神的兵形成掎角之势，或者混进我们的军中……” 花树沉重地点点头，说：“我军现在已经有怯战之辈了……毕竟要面对的是猿国三十万大军，现在又有姜国这种小国的助力……” 灵澈儿说：“轩，你赶快去，我会想办法尽快通知父王，让他出兵助你。” 花树惊讶地看着灵澈儿，说：“我只查到你是灵国的王族，没想到你是……” “我的父王就是灵帝。你干嘛查我？”灵澈儿瞪着花树。 花树不好意思地说：“毕竟你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将军夫人，我想打探打探你的底细也是理所应当……” 将军夫人…… 轩的恋爱脑又上线了，他立马忘了现在他腹背受敌，只觉得十分甜蜜。 花树十分担忧地看着轩，那个杀伐决断十分可靠的轩，自从灵澈儿出现后，就时不时变成现在这个……这个蠢样子…… “将军，我们真的该走了。”花树提醒道。 灵澈儿从发髻上拔下一个簪子，递到轩手里，说：“这个簪子是我母后在我来之前亲手给我插上的，说是可以避险，我也不知道它怎么避险，你收着……我……我希望你平安回来。” 轩将簪子小心地放到胸前，不顾花树在场，就紧紧抱住了灵澈儿，说：“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回来。” …… 九江按照她的计划，先是撺掇姜国的王去花都猿神那里说了轩的身世，猿神果然暴跳如雷，立刻发国书，说要讨伐居心叵测的逆贼。 猿神称轩是冒充先猿神嫡子的贼子，企图想要动摇猿国的国本，所以他要亲帅大军，亲手将逆贼绳之以法。 猿神之所以想要离开花都，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灵后的暗杀，和龟仙这个上古神兽出现，猿神几乎连续几十日，都只能在白天稍微睡上一刻钟，夜晚也是丝毫不得安眠。 所以他打着去诛杀逆贼的幌子，一是为了永绝后患，二是为了逃离王宫，混在三十万大军之中，怎么也比在王宫里安全。 上古神兽的事情，他严令当日看到的守军闭嘴不提。 如果让猿国人知道，在其他的国家有了上古神兽，那他们一定瞬间失去所有的士气！ 而上古神兽只出现了一次，再也没有听说过它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猿神和当日看到龟仙的士兵们，开始怀疑当日看到的是真的上古神兽吗？ 是不是邻国制造的幻术？ 可是猿神寝殿那被齐生生打断的柱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猿神命人将被龟仙毁坏的寝殿一把火烧得灰都不剩，并远离那里，重新选了别的大殿当成寝宫。 有时候猿神也被自己骗了，假装自己从没有看到过龟仙，假装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庞然大物。 他的猿国，还是世上最强悍的国家。 他自己，还是拥有猿国最高的权力。 姜国果然被猿神派去先尝试攻击轩的守军，而他带着三十万大军，全速向漠北进军。 这浩浩荡荡的军队所经之处，让那些小国吓破了胆，纷纷俯首称臣，自愿臣服于猿国。 灵国逐渐变得孤立无援，曾经与灵国达成盟友的小国，也逐渐向猿国倒戈——哪个国家面对三十万猿国的精锐不会胆颤呢？ 猿神势如破竹，经过的小国纷纷加入猿神的讨伐大军，原本只是三十万猿国的军队，现在加上十几个小国投诚的军队，竟然已经过了上百万人！ 上百万人跨越万里，远去漠北，去讨伐轩的三万守军！ 战场的局势因此大变，原本经过长期的战争，猿国和猿国的盟国，与灵国和灵国的盟国，两者之间达成的平衡，如今已经完全倾向于猿国了。 灵国几乎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在猿国出兵的第二日，灵帝就开始密诏丞师夷等将军，商议对策。 与此同时，灵后一日比一日悬心，现在轩的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猿神此时三十万大军，不，如今已经百万大军，就是为了杀他，跨越万里，志在必得。 灵澈儿现在就在漠北，她很有可能去漠北就是为了找轩，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和轩在一起…… 虽然想到龟仙会保护灵澈儿，灵后还是寝不能寐食不知味，终于，她再也忍不住，闯进了灵帝与众将军的议事大殿。 “皇……皇后？！”将军们大惊，平日灵后端庄得体，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今天竟然突然闯了大殿？ 灵帝看着灵后，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灵后说：“我们去漠北，与猿国决一死战！” 丞师夷说：“皇上正有此意。” 将军们见丞师夷不避讳灵后，也纷纷跟着说：“正是，我们这几日都在讨论如何部署。” 灵后心里绷着的弦松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灵帝。 灵帝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灵后说：“我要做先锋将军。” 众将军大惊，纷纷嘀咕，有的不解，有的小声反对。 丞师夷哈哈大笑，说：“你们有谁可以打得过皇后，大可以试试。” 众将军纷纷摆手，灵后那天下第一的刺客的威名曾经响彻灵国，很长时间以来，她的名字都如同罗刹鬼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灵帝说：“既然是决战，我就没有打算留有余地……可惜，丞师玺不在了。” 丞师夷听到兄长的名字，也心事重重。 灵帝说：“我现在几乎是个废人，我上战场，只会耗费兵力去保护我，就让我的皇后代我。” 灵后与灵帝对视一笑，多年来的夫妻默契，尽在不言中。 第65章 行军途中 最初，轩不断派出暗哨去打探猿神的动向，一日一日逼近，大军也像滚雪团一样，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三十万逐渐变成现在的一百多万！ 浩浩荡荡，直奔漠北。 猿神离开后，李家迅速联合金家等老氏族，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花都。 因为这些年的精密筹备，所以当李家起头，号召大家造反的时候，几乎是一呼百应，兵不血刃，就掌握了整个花都。 然而，花都虽然已经落入李家手里，可是猿国几乎所有的兵都被猿神带走了。 现在的花都，不过留了些守兵，毫无支援轩之力。 可是李将军和金族长，这两个挑头造反的人，却似乎对轩此时危如累卵的险境并不担心，反而已经在为准备迎轩坐上三代猿神宝座，而有条不紊地祭天告祖告天下。 此时，两位始作俑者正坐在一棵梅花树下喝酒，梅花树光秃秃的，没有一个花骨朵。 “我们这真是孤注一掷，或者说是自己在找死。”金族长哈哈大笑。 李将军看向漠北的方向，说：“忍了这么多年，一天也不想忍了。” “轩儿那三万守军，可能抵得住二代猿神半日？”金族长神态凝重。 “我听说，灵国已经出兵了，且是倾巢而出。”李将军说。 “没想到，我们猿国自己的事，竟然还需要灵国来帮忙解决。”金族长说。 “不，灵国解决的不是我们猿国的问题，而是天下的问题。如果灵国胜了，就能还天下的太平。”李将军说。 “我们这些闲云野鹤能做什么？总不能留在这养老，等战争结束。”金族长说。 李将军说：“哈哈，要养老你自己去养，我可还年轻呢，还要辅佐轩儿几十年！” 金族长哈哈一笑，说：“你大可以自立为王啊，何必要拎着脑袋去当个谁也瞧不上的弄臣。” 李将军说：“我要是自立为王，我现在喝的这碗酒，就会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上毒药。” 金族长满脸笑意，说：“不，好歹等你出了我家门，再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强盗手里，你知道的，我们金家向来淡薄，不问朝政。” 李将军自饮一杯，突然大声说：“跟你老金做朋友，就是痛快！” “我也痛快！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金族长也自饮一杯。 李将军突然说：“你对轩儿的处境好像也不是真的担心，难道你也听说了那件事……” 金族长眼睛一亮，说：“你也知道？” 李将军说：“嘿嘿，钱能通神嘛，王宫里确实有我个把眼线。” 金族长说：“巧了，我们金家也颇有家私，在王宫里也有个把眼线。” 李将军双手举起酒杯，哈哈一笑，说：“先干一杯！提前庆祝我外甥马到成功！” 金族长说：“别忘了，轩儿可当了我十六年儿子，虽然是名义上的，终究儿子比外甥要亲！”说着也双手举起酒杯，与李将军轻轻碰了一下杯。 李将军将酒一饮而尽，说：“等我们成功，轩儿就是整个猿国的轩儿了，我也对得起我的姐姐了……” 金族长幽幽地说：“希望轩儿可以继承初代猿神的遗志，让整个猿国焕然一新……不，让整个天下都平安喜乐……” 李夫人端着一盘精致的果子出来，说：“我听你们说了半天，你们俩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李将军看到李夫人，眼神闪过一丝温柔，醉眼迷离，说：“你给我吃果子，我就告诉你。” 李夫人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递到李将军嘴里，说：“别卖关子。” 李将军侧卧在案几旁，慢慢嚼着那个果子，突然说：“上古神兽出现了。” 金族长放下酒杯，神情也凝重起来。 “什么？那个……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李夫人大惊。 金族长点头，说：“不错，我听我的细作说，就在前不久，猿神的寝宫前出现，将整个寝宫几乎夷为平地。” 李夫人说：“怪不得，前段时间传寝宫着火，却不见猿神大动干戈，惩处宫人，原来那把火是猿神自己放的，为了消灭痕迹……” 李将军说：“奇就奇在，上古神兽出现后，几乎未伤一人，似乎只是在……恐吓猿神。” 金族长说：“看来你的细作不如我的细作探听到的事情多。” 李将军一怔，说：“你还知道什么？” 金族长摸摸酒杯，说：“你有夫人给递果子吃才能说，我没有果子吃，我也没法说。” 李夫人一巴掌轻轻打到金族长头上，说：“哥哥，你也这么无趣。” 金族长笑着看李夫人，这个他从小千宠万爱的小妹妹，嫁给自己最好的兄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像她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想必这些年在李府没有受什么委屈。 李将军拿起一块最大的果子，一把塞到金族长嘴里，说：“吃吃吃，快说快说！” 金将军勉强将果子咽下，说：“我的细作还说……他似乎是看到了轩儿。” “什么？！”李将军和李夫人同时喊出来。 “夜色比较黑，他也瞧得不是十分真切……上古神兽出现的时候，轩儿似乎就在离神兽不远的围墙上。”金族长说。 “啊……我原本以为上古神兽与猿神似乎有仇，此次猿神出兵，它必然会出现阻止，所以不必过于担心轩儿……可是如果上古神兽是因为和轩儿在一起，从而恨上猿神，那就实在太好了！！”李将军满眼放光。 “也不能肯定那就是轩儿……” “快叫那个细作来！我要好好问问他！” “不必了，我仔细盘问过，他之所以怀疑，是因为墙头上那个人的眼睛，和初代猿神几乎一模一样……” “哎呀，好想去漠北问问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双手叉腰，说：“即便是有上古神兽帮忙，你们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轩儿的安全？那毕竟是一百万大军，轩儿只有三万的守军。” 李将军说：“不出意外的话，灵国的军队应该会早到半日。” “为什么？二代猿神不是出兵早好几日吗？” “咱们这个二代猿神，不知道是去打仗，还是去旅游，一路上同各个国家的城主和王，吃吃喝喝，又带着那么多趋炎附势的盟军，怎么可能走得快。” 金族长说：“不过我妹妹担心的也对，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也得去做些什么。” 李将军说：“我已经命人拟定轩儿上位后的诸多惠民良策，也就是说，只要拥护轩儿做王，那么猿国的百姓可以丰衣足食，每人都可以分到一块不小的田地，全家的生计再也不用愁啦，也不必担心再有沉重的赋税，也没完没了的征兵……” 金族长说：“那我就命人快马加鞭去各个盟国和敌国那里送信，只要支持轩成为新的猿神，我们金家的生意和猿国的生意，都不会让他们吃亏……” “哈哈哈，再加上我们的李家！”李将军说。 李家和金家的生意几乎是很多小国赖以生存的经济命脉，他们为这些国家提供了无数的工作机会，让那些土地贫瘠的小国的平民也能温饱。 “那么，此时轩儿成为猿神就没什么阻碍了，只是你们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你们做的这些事，现在肯定都已经传到猿神的耳朵里去了……如果他带着百万大军掉过头回花都，那……”李夫人皱起了眉头。 “不用担心，咱们那个猿神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既然已经向天下宣告要讨伐轩儿，那他一定志在必得，等把轩儿的事情解决完了，才会掉过头来对付我们。”李将军说。 金族长淡淡地补充道：“对，如果轩儿失败，我们也必死无疑。” “金家和李家也会成为猿神的钱袋子，我们这上万年的基业也算是毁于一旦了。”李将军说。 “你们……你们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要整个金家和李家去陪你们去赌吗？”李夫人生气地说。 “媚儿，这些年我们过得好，可是除了我们呢，全天下的人都因为我们猿国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我们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欠天下人的，迟早是要还。”李将军说。 “可是……为什么不等有更稳妥的时机以后再行动呢？” “我们等了快二十年，这已经是我们唯一一次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了。” “嗯，我们那个猿神虽然昏庸无能，可是猿国那些手里握着兵权的将军们，都是和他腥风血雨里一起厮杀出来的。虽然不见得对猿神多忠心，可他们是一条船上的，猿神倒了，他们也会倒，所以他们一定会誓死护着猿神这艘大船。” “不错，什么计谋都比不上实力的悬殊。猿神严禁氏族私自养兵，即便是偷偷养兵，也始终无法成为规模，与猿国的精锐相提并论。”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灵国不过只有十几万的兵力，加上轩的三万守军，一共不到二十万人，要和猿神的百万大军相比……” “不必担心，这百万大军听起来吓人，其中七十万是盟军，装门面的，等于没有。剩下的三十万大军，有五万是与李家有瓜葛的部族出来的，有五万是与金家有关的，这样就还剩下二十万，这二十万里再有长途奔袭疲累的，生病的，厌战的……” “行了，别算了，算到最后，猿神这是跑万里去漠北送死。”李夫人白了李将军一眼。 金族长哈哈一笑，说：“妹妹，你心眼也太小了，我们已经尽人事，接下来就听天命。我有预感，这次上天会帮我们。” 李夫人心底有一丝希望，可还是故意板着脸，说：“行了行了，我不与你们这两个酒鬼说话，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希望她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有任何危险。” …… “猿神！不好了！李将军他们……他们反啦！！”来人连滚带爬，向猿神汇报。 猿神怒目直视，说：“你说什么？！” 报信的小兵跪地不起，说：“李将军，联合金族长他们那些老氏族，在前日，向天下宣布，要……要迎轩为……为新的猿神！已经祭祀过上天，告知祖宗了……” “大胆！这次出征，推三阻四，找理由不跟随孤大军一起，孤就知道这个李贼人包藏祸心，和前皇后是一样的，对孤不忠！”猿神青筋暴起。 猿神身边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上前，说：“给我一万精兵，我现在速速杀回花都，把那些老顽固的头割了带回来给猿神！” 猿神迟疑地摆摆手，说：“不可，此时我们百万大军的目的是取轩的性命，与灵国决一死战，再顺势将所有不服的国家剿灭干净，真正地统一天下。此时万万不可生变。” “只需要一万精兵，不，只需要五千精兵，我就能回花都平息叛乱！”那个将军依然坚持。 猿神上下打量了这个将军一眼，心想，不可，李将军和金族长他们造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让将军回花都，那他会不会趁机联合其他的将军，也造反呢？文官那些臭墨水好对付，这真刀实枪可不好应对！ “将军，不必着急，此时回花都，必然引起全军的军心不稳，还是要先顾全大局为上，等我们解决完该解决的事情，回花都，那些人都不攻自破，不必在意。”猿神冷冷地说。 将军见猿神的神色变得生硬，也不敢再提。 “来人，把报信的拖出去杀了。”猿神说。 “啊？什么？！下官，下官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来使浑身抖得像筛子，不断叩头。 “扰我军心，按理说应该满门抄斩，念在行军途中，便只杀你一人罢！”猿神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士兵将报信的兵拖了出去。 第66章 意外被俘 猿神的百万大军顶多还有两日便能到达漠北了。 九江再次撺掇姜国偷袭轩的军队，可是姜国的士兵羸弱不堪，没有打几个回合，就纷纷丢盔弃甲逃走了。 九江愤愤地对九江凉说：“姜国真是毫无用处！枉你花了这么多心思，成为姜国王妃！” 九江凉低头，淡淡笑道：“姜国确实羸弱，可是有一点，姜王对我是……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九江瞪大眼睛看着九江凉，不可思议地说：“部落大仇未报，难道堂姐就已经要放下仇恨，过你自己的日子了吗？” 九江凉喃喃说：“我们费尽心机能有什么用，即便是我们杀了所有的人，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了……为什么我们活着的人就不能……就不能好好活着呢？” 九江凉抬头看向九江，却被九江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怎样冰冷的眼神…… “蔷……达布部落被灭的时候，你只有三岁，你没有复国的责任，你完全可以好好生活……”九江凉不安地说。 突然，九江抽出匕首，对准九江凉的胸口偏右一点，猛刺进去！ “蔷……你……”九江凉顾不上痛，不可思议地刺入自己胸口的匕首。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九江说着，将匕首干脆地拔了出来，汩汩的血从九江凉胸口中流出，她的脸迅速失去了血色，未等再说什么就昏了过去。 九江将匕首擦拭干净，重新放回怀里，用手捏起九江凉毫无生气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看来，你死，比你活着，更有价值，好好撑住你这口气，算是对达布部落最后的忠心。” 说完，九江突然大喊：“来人啊！有刺客！！王妃不好了！！！” 九江凉的寝宫一片混乱。 姜王很快到了，医师跪下，声音颤抖地说：“王妃她，她，她怕是不行了！” 姜王大怒，说：“救不活她，我杀了所有人！” 姜王跪在九江凉床边，握着毫无生气的九江凉的手痛哭不已。 站在一边的九江，说：“王，既然药石无用，不如试试偏方……” 姜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九江，说：“快说！什么偏方！” 九江不急不慢地说：“王还记不记得，王妃曾经想要灵国公主的心脏，传说它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姜王跌落在地，喃喃道：“是……只是灵帝向天下宣布，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谣传，谁敢动灵公主的心脏，就是与整个灵国为敌……而且我也派出过死士去寻，那个灵公主似乎不在轩的军营里……” 九江说：“说是谣言，那一定是为了断绝人们想要他心脏的心思，一软一硬，都是灵帝的手段。至于那什么金血盟，也不必怕它，灵国现在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他们区区一个公主啊！” 姜王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什么也没有说。 “我听说灵公主现在已经来漠北了，就驻扎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商队里，那商队是灵国的，不过百人，毫无招架之力，您只要出兵，肯定就能抓到她！”九江接着说。 姜王的眉头皱起来，拳头紧握。 “好歹试一试，也不枉王妃对您这么情深义重……”说着，九江假装哭起来，伏到九江凉的身上，一边喊着：“我可怜的主子，年纪轻轻就要命丧于此啊……” 姜王擦了擦眼泪，突然说：“集合一万精兵，由本王亲帅，一起去夺灵公主的心脏！” “可是……王……”医师想说什么，被姜王打断，姜王说：“凉儿死了的话，我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现在谁也救不了凉儿，只有我！” 姜王换上铠甲，对众将士说：“我们现在去抓灵国的公主。灵国如果侥幸在此次与猿国的决战中存活下来，到时候他们出兵讨伐，只交出我便罢，我一个人担着！如果灵国被猿国所灭，那么，此次谁抓到灵公主，我就命谁做我们姜国的护国将军，与我共同治理姜国！” 众将士听得心惊胆颤，虽然姜王一向不理朝政，昏庸无能，可毕竟也是一国之王。他们久居在漠北这不毛之地，姜国这个边陲小国，残存至今，国民能吃饱穿暖已经是奇迹。 此时，姜王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平步青云的路子，只要抓到那个灵公主，就可以享有半个姜国！ 众将士沸腾了，底下不约而同开始喊：“抓灵公主！做护国将军！抓灵公主！做护国将军！……” 文官看着众将士和姜王，不住摇头叹息，心里暗骂姜王误国。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姜王帅众将士，在九江的带领下，一起前往灵澈儿和阿问所在的商队…… 不出半日，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商队的帐篷了，九江让姜王将众将士分成四队，从各个方向去包抄。 花树送他们回来后，就立马回轩那里了，猿神马上就到了，他们现在正紧赶慢赶地制造各种陷阱。 灵帝已经派人告知轩和商队，他们的大军不出一日便能赶到，与轩共迎猿神。 轩不禁心里感叹，灵帝果然心怀大义，澈儿说的没错，在灵帝心中，世间和平要比两国争斗得利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阿问已经醒来了，可是还不能下床，他脸色煞白，只能勉强饮些汤水，灵澈儿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灵澈儿原本打算将阿问放下，让医师照顾他，她就回轩那里帮忙。 可是阿问情况很不好，灵澈儿不放心他自己在这里，只得心里默默希望灵帝来得再快一些。 阿问看出灵澈儿的心不在焉，知道她现在心里满心想的都是轩。 阿问想着烦心的事情，不由咳嗽起来。 灵澈儿忙起身帮阿问拍背，阿问恍惚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时候，灵澈儿也是这般照顾他。 灵澈儿不太敢看阿问，因为她心里老回想起阿问那句：“我喜欢澈儿，喜欢得要死了。”每每想起，她的心似乎就被什么抓了一下，感觉很复杂。 阿问说：“澈儿，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 灵澈儿小声说：“没，你还是少说话，医师说让你多歇着。” 阿问说：“我怕我再也没机会……” 灵澈儿打断他，说：“呸呸呸，医师说了你不会死，何况你还吃了龟仙的果子，肯定会长寿的。” 阿问苦笑了一下，说：“你有了轩，就不会再理我了。” 灵澈儿说：“怎么会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阿问说：“轩不会喜欢我还在你身边晃悠。” 灵澈儿说：“轩才不会呢，他……他很好。” 阿问不想再说轩的事情了，背过脸去，良久，他说：“你骑上猎鹰神兽，不出一刻钟就能去轩那里了，我很好，你不用管我。” 灵澈儿说：“等你好些，我再去。” 阿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股别扭劲似乎好了不少，也许是在此时此刻，灵澈儿选择陪他，而不是去找轩，至少此时此刻，他比轩对澈儿重要，只要有那么一刹那，就足够了。 …… 突然，听到帐子外一阵喧哗，侍卫慌乱地说：“少爷，不，不好了，有一大队人马杀过来了！” 阿问一惊，忙坐起，不料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眉头一皱。 侍卫说：“足足有上万的人马，个个杀气腾腾，马上就过来了！” 阿问冷静地说：“是哪里的人？” 侍卫说：“看服饰，好像是姜国的人……” 阿问说：“你速速去准备一辆马车，并把所有的钱财都集中到一个帐子里。” 侍卫说：“是，是，我这就去！” 说着，就跑开了。 阿问指了指柜子，说：“澈儿，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先换上，姜国是猿国的盟国，此时突然攻击商队，有两种可能，一是趁乱劫财，毕竟姜国的穷是出了名的，我们把钱财全给他们就好了。二是姜王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抓了你去猿国邀功，猿国就可以拿你去要挟灵国，让灵帝投鼠忌器……” 灵澈儿摇头，说：“我不怕，你也别想让我自己逃走。” 阿问被戳中心事，他咳嗽了一声，说：“不管怎么，你先换了衣服再说。” 灵澈儿拿起阿问的衣服，突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阿问，阿问躲无可躲，只要拉过被子，把整个脑袋都蒙住。 灵澈儿快速地把阿问的衣服套上，并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 “阿问，可以了。”灵澈儿小声说。 阿问拉开被子，说：“现在开始，你要假装是我的侍卫。” 灵澈儿点点头。 商队的人虽然各有神通，但是大都是有一技之长，而并非武力强悍，所以很快就被姜国上万个士兵给看守住了。 眼看着商队的呼喊声渐渐平息了，灵澈儿高兴地说：“难道姜国被打跑了？” 阿问摇头，说：“不，他们赢了。” 话没说完，姜王就进了阿问的帐子，整个帐子里只有阿问和灵澈儿两个人。 姜王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这里管事的？灵公主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灵澈儿心里一惊，心想，幸亏阿问想的周全，不然此时就危险了。 阿问咳嗽了几声，装作十分害怕地样子，说：“这位将军是？” “什么将军，这是我们姜王！”姜王旁边的侍卫大声喊。 阿问在榻上忙拱手，说：“姜王恕罪，我重病在身，无法起身行礼……” 姜王不耐烦地说：“少说这些虚的，赶紧把灵公主交出来！我念你年幼，可以饶你一命！” 阿问说：“灵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呢……我们这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商队……” “别演了，我知道这是灵帝派来漠北的商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着，姜王拔出了他的长剑。 阿问说：“是，灵公主确实来过，可是现在已经离开了，你也知道，猿国的大军很快就要来了，灵帝怎么会让公主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姜王手里的剑一抖，又指向阿问，说：“说，她去哪里了？往哪个方向走了！？” 阿问假装犹豫，等到姜王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仿佛才勉强说：“我说，我说，往西南方向去了，灵帝命几十人护她去灵国大军来的方向去了！” 姜王抽回长剑，喊：“大家随我去追！” 阿问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料，人群里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慢着！” 阿问心里一惊，抬头看，竟然是九江！ 灵澈儿吃惊地看向九江，就是她，给她下五毒散，想要杀了她，可也是她，与阿问和自己三个人，一起长大…… 阿问看到九江的样子，她的眼神凌厉，似乎完全不是失去记忆的样子。 九江慢慢走上前，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女扮男装的灵澈儿，又看看阿问。 阿问低声说：“九江，你没有失忆。” 九江大笑，说：“也许失忆过，但是你们不是给我泡过药浴吗？也许是那药浴把我治好了……” 阿问心里不由害怕起来，九江不仅没有失去记忆，还因为他和轩以她去实验药浴对五毒散是否有效而记恨上灵澈儿。 那么此时，她一定认出了澈儿，也一定会出卖澈儿！ 阿问几乎是挣扎着凑近九江，抓住她的衣领，说：“如果因为你……”阿问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灵澈儿，继续说：“她因此有危险，我一定杀了你，不会再犹豫！” 九江看着阿问，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一把推开阿问，转身对姜王说：“她，就是灵公主！” 姜王惊讶地看着阿问身边这般瘦弱的侍卫，这才注意到她肤色胜雪，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灵澈儿伸手把发髻拉开，乌黑的长发如柳絮一般，飘在肩上，在场的人都为这美貌心中咯噔一响。 灵澈儿淡淡地说：“我是灵澈儿，是灵国公主。” 姜王也看呆了，论样貌，灵澈儿超过九江凉十倍百倍，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般纯净。 姜王没有想到灵公主竟然是这般绝世美人，难道要挖她的心脏，去救王妃吗？ 姜王心里竟然开始犹豫，出发前对九江凉那种恨不得生死相随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看着灵澈儿，咽了一口唾沫，说：“你是灵公主？” 灵澈儿点点头，说：“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姜王看着灵澈儿发呆，似乎喝醉了一般。 身边的守卫说：“我们要你的心脏，救我们的王妃！” 姜王似乎如梦初醒，狠狠瞪了那个守卫一眼，笑眯眯对灵澈儿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想请你去我们姜国做客，只是做客。” 周围的姜国兵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王，姜王的声音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灵澈儿皱皱眉头说：“我和你又不相熟，为什么要找我做客。” 阿问注意到姜王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们请客的诚意？打伤我们这么多人……” 姜王尴尬地笑了笑，说：“一时心急。来人，好好请两位出来。” 灵澈儿瞪了姜王一眼，说：“不必了，我们不想去！” 姜王用手示意手下下去把阿问带过来，阿问被两个人架下榻去，可是他身体十分虚弱，别说不能挣扎，连站都站不起来。 灵澈儿伸手就把那两个守卫一手一个甩了出去，仿佛是扔了两块石头。 在阿问倒下的那一刻，扶住了阿问，小声地说：“阿问，叫猎鹰来。” 阿问知道，澈儿是要带他一起逃。 阿问点点头，正要使用召唤术，阿问的脖子上就被姜王架上了一把刀。 灵澈儿刚要抬手，姜王笑眯眯地说：“别动，你动一下，我的刀可能就会不小心伤了他。” 灵澈儿知道姜王是在威胁她，只好不动。 姜王见灵澈儿竟有这般灵敏又优美的身手，不觉心中萌生出更多喜欢。 第67章 到达姜国 姜王的长刀紧紧贴着阿问的脖子，只需要一刹那就可以取阿问的性命，灵澈儿不敢冒险，就由姜王的侍卫将她绑了起来。 另一个侍卫将阿问背起，阿问浑身没有力气，咳嗽了两声，吃力地说：“姜王，你可知你今天的作为，意味着什么？” 姜王一惊，没有说话。 阿问勉强拉动嘴角，说：“意味着，你这是要和整个灵国宣战。” 姜王感觉背后发凉，身边侍卫说：“王上，灵国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何况如果我们把商队的人全都杀了，有谁知道是我们劫走了灵公主？！” 姜王紧皱的眉毛舒展开了，对阿问笑着说：“杀了他们，便只剩下天知地知，即便是灵国逃过此次决战，也无处寻人！” 阿问呵呵一笑，说：“在你们的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秘密安排了信使，去告诉灵帝商队遭遇姜国的袭击。” 姜王瞪大眼睛：“胡说！我们的人早就把你们给包围了，你们的人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阿问说：“地上的，你们拦住了，天上的呢？我用的是我们灵国最快的信鸽，灵国大军还有不到半日就能到达漠北，信鸽想必现在已经快见到灵帝了……” 姜王来商队抓灵澈儿前，因着王妃生命垂危，头脑一热，并没有想那许多，此时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冒险。 “咳咳……不如我们看看，是猿国大军来得快，还是灵国大军来得快呢？”阿问感觉整个肺腑都如同火烧一般，意识也似乎随时都要失去，可是他知道，如果此时他晕倒了，澈儿就危险了…… 九江说：“王上，姜国与猿国是同盟国，此次大战，几十个同盟国都站在猿国这边，姜国无论抓不抓灵公主，与灵国结仇是必然的了，何必在乎多加这一点仇恨呢？” 阿问不可思议地看着九江，她果然想置澈儿于死地！ 姜王点点头，说：“不错，到时候猿国也会保护我们姜国的……” 九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蔑视，帮助？同盟国在利益面前，也只会保护自己，达布部落被屠杀多日，也没有一个同盟国伸出援手…… 最可恨的是灵国！姗姗来迟，什么都没做，却赚足了贤声！ 灵澈儿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此时她多想结印，召唤龟仙来，把这些人都打得乱花流水！ 今日很奇怪，她似乎丝毫都感受不到龟仙的气息……仿佛……龟仙彻底消失了一般…… 灵澈儿提心吊胆的，担心龟仙真因为修炼什么时空逆转之术受伤，她真后悔随口跟龟仙说等她死了，让龟仙逆转时空去就她的玩笑话…… 阿问看姜王有所犹豫，继续说：“我已经命人把商团的金银珠宝都放在了一起，你们可以全部拿走，只要你们离开，我保证，来我们商队‘做客‘的事情，灵帝绝对不会怪罪你们。” 此时一个侍卫过来报告姜王，想必已经发现那些财宝所在的地方了，他附在姜王耳朵上耳语了几句，姜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他对商队的财宝数额相当满意。 阿问见有机会，忙说：“您来请灵公主做客，所为何事？” 姜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最初他是为了灵澈儿的心脏，这颗长生不老药 ，去救自己的王妃。 可是见到灵澈儿以后，他有些动摇，想纳灵澈儿做自己的侍妾，如果王妃不幸救不过来，灵澈儿又听话的话，扶她做新一任的王妃也不是不可以…… 阿问注意到姜王在灵澈儿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一下子明白了，无论姜王来之前抓澈儿是为了要挟灵帝，去猿国邀功，还是为了那个离谱的传说，此时姜王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澈儿本人…… 阿问感到一股怒火冲了上来，额头的青筋也都暴起。灵澈儿看阿问的神色有变，担心地问：“阿问，你是不是现在疼得厉害？” 阿问勉强摇了摇头。 灵澈儿狠狠瞪了姜王一眼，说：“我劝你最好立刻把我们放了，不然，父王不饶你，龟仙也不饶你！” “龟仙？”姜王问。 “是我的神兽，我的神兽是上古神兽！”灵澈儿喊。 现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什么？灵公主竟然有上古神兽？！ 九江也一惊，潜伏在花都的九江家族的人，告诉她，上次猿神寝宫出现了上古神兽，而灵澈儿又能时不时出现在漠北，这瞬移的能力可不就是上古神兽才特有的吗？ 九江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如果这个姜王被吓破胆，那这到手的灵澈儿就要被放走了！如何和叔父交代…… 九江说：“王上，灵公主一定在骗你，上万年来，哪再有什么上古神兽。何况，要是真有上古神兽，灵帝早用来去打猿国了，怎么还万里迢迢跑到漠北来送死？” 九江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打消姜王的恐惧，可是此话有理，最重要的是，他也更愿意相信灵澈儿的话是假的……上万年前上古神兽留下的只言片语的传说，这么多年过去，留在人心中那恐惧的阴影依然存在，没有人愿意相信世界上又有了上古神兽，哪怕是自欺欺人！ 姜王捏着灵澈儿的下巴说：“如果你真的有上古神兽，刚刚我们进来前，你怎么不召唤它？” 灵澈儿很厌恶地把头扭到一边去，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姜王碰到她。 不是不召唤，而是她感应不到龟仙……龟仙十有八九是受了重伤，且要比上次逆召唤来的那次，还要重的多…… 如果强行把他召唤来的话，龟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灵澈儿突然担心，龟仙感应到自己此时陷入绝境的心情，会不会又不顾一切地过来呢？ 姜王接着说：“我们姜国有一种秘药，可以暂时切断灵兽与宿主的感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真的有上古神兽，你的召唤术也会暂时失灵，神兽也来不到我们的世界来……” 灵澈儿眼睛一亮，高兴地说：“真的？！快给我吃！” 姜王被吓了一跳，他说：“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这个药吃了，神兽就暂时来不了……” 灵澈儿着急地问：“逆召唤也来不了吗？” 姜王说：“没听说过神兽可以逆召唤，那不是找死吗？” 灵澈儿说：“你就说可不可以嘛！” 姜王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 他心里各种嘀咕，不知道灵澈儿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希望不让神兽来？ 灵澈儿咬了咬嘴唇，说：“至少能保证龟仙暂时不要来这里……拜托了！给我吃那个药。” 姜王身边的一个侍卫从怀里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迟疑地看着姜王，不知道该不该给灵澈儿。 姜王也拿不准，按理说，给灵澈儿吃这种药，对他们来说更安全，这样即便是灵澈儿有上古神兽，一时也不能来到这里…… 灵澈儿猛地冲上前，把侍卫手上那颗药丸一口吃了！ “澈儿！”阿问大叫。 灵澈儿吞下药丸，说：“这药丸真的有效？” 姜王也吃了一惊，说：“你就这么吃了？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 灵澈儿说：“管它呢，反正蛇花毒和五毒散都毒不死我，最好是再来几个毒，一起到我身体里打架，说不准五毒散就被打败了。” 姜王匪夷所思地看着灵澈儿，心想，真是个笨蛋美人，果然美人的脑子都被美貌给夺走了。 阿问慌忙问姜王：“这，这个药吃了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姜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也许被阿问的样子吓到了，顺口就说出来了：“没什么， 就是跟喝醉了一样……” 姜王话没说完，灵澈儿就倒地了，还打着酒嗝。 阿问吓了一跳，但是看灵澈儿呼吸均匀，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就放下心来。 他知道，暂时是无法从姜王手里脱身了。 阿问说：“既然你执意要我和灵公主去姜国做客，那商队的人就放了，兴许，以后灵帝会念你的这点好。” 姜王心想，确实如此，若没有杀戮，以后总还有辩驳的机会。 姜王扭头对侍卫说：“等我们走后，就放了那些人。这两个，带走！” …… 阿问与灵澈儿被放在一辆马车上，九江请求姜王去看着他们，姜王觉得九江似乎与他们相熟，但是对姜国十分忠心，说不准经过她的劝和，与灵公主他们之间这点嫌隙也能化解了…… 姜王欣然同意，自己骑上马，先一步回姜国，去看王妃的情况。 阿问斜靠在座上，灵澈儿靠着阿问，说着醉话，昏睡着。 九江厌恶地看着灵澈儿，尤其是灵澈儿还靠着阿问。 九江伸手想要把灵澈儿拉到一边去，阿问一下把她的手打开，因是用了全力，阿问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坐稳，阿问狠狠地说：“不许碰澈儿，我现在真想杀了你，可惜我没有力气。” 九江拉开旁边的小帘子，说：“这话你说过多次，可我还是好好地活着。” 阿问说：“即便我杀不了你，我也可以杀死自己。我死了，没有人当你们达布部落的王，你们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九江的手使劲攥了一下，看着窗外，说：“叔父说，即便是整个达布部落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们也有复国的可能，只是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叔父有很多秘密都没有告诉我。” 阿问说：“也许我知道的比你多。” 九江一惊，说：“什么？！” 阿问说：“你的叔父这么自信，是因为五毒散。” 九江说：“五毒散……”她确实察觉五毒散并不是叔父所说，只能让人失忆、丧失灵力，或者少用几味药，再加水稀释，就可以像控制丞师玺一样，那样迷幻人心。 五毒散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阿问说：“我现在一丝灵力也没有，无法使用召唤术，你召唤出你的坐骑，让澈儿安全逃走，我就告诉你真相。” 九江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她说：“你敢把灵澈儿交给我？你不怕我路上杀了她，永绝后患……” 阿问笑了一下，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果你杀了澈儿，你的叔父会亲手杀了你。” 九江心中一惊，确实叔父命她一定要保住灵澈儿的性命，说她也许是复国的关键…… 这个灵澈儿不过是出身高贵，又与猿国的那个嫡子走的近了些，即便是那个轩侥幸夺得了猿国的王权，灵澈儿要嫁给他，成为猿国和灵国的纽带，这也是极尽曲折，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何况，那时候猿国和灵国关系紧密，那达布部落复国，不是更加没有希望了吗？ 九江确实十分想知道五毒散的真正秘密，可是每次提起，叔父都会斥责她，让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九江说：“我答应你，不过不是现在，叔父命我将灵公主带到姜国去，我必须先把人交给叔父。” 阿问说：“你叔父是谁？” 九江冷冷地说：“猿国丞相，何震。” “什么？！”阿问大吃一惊，“猿国的丞相，竟然是达布部落的人？” 九江微微点头， 说：“叔父花了很多心思，获得了一个假身份，又用那个假身份，走到了现在。” 阿问心中五味杂陈，九江这短短一句话，不知道期间会死多少人…… 九江从窗外看了看，说：“马上到姜国了，叔父会保你安全，不要想着揭穿叔父的身份，你知道的，如果这件事被揭出来，那一定会死很多人……” 自从九江来到漠北，他与九江多说几句话都会感到从头到脚的疲惫。 他闭上眼睛，点点头，说：“只要澈儿无事，我什么都不会做。” …… 第68章 如履薄冰 姜国就要到了，阿问突然说：“九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九江抬头看了看阿问，阿问正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到灵澈儿身上，灵澈儿吃了那药丸，似乎真像喝醉了一般怕冷。 九江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她讨厌看到阿问对灵澈儿亲昵的样子，从小到大，堂堂的达布部落的王子，就像哈巴狗一样跟在灵澈儿后面，倘若真的可以获得这位灵公主的青睐倒也能为复国大计有帮助，可是很明显灵澈儿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对他的重视程度还不如刚刚认识的轩！ 九江狠狠地看了一眼灵澈儿，阿问注意到了九江的眼神，他心里总算清楚，要让九江帮忙一起救灵澈儿，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的心里满是仇恨，仇恨的火焰会灼伤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必须另外想办法，让九江无暇陷害澈儿。 阿问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对九江说：“你发什么呆呢？” 九江一下子回过神，说：“姜国马上到了，你有什么事是现在必须要说的？” 阿问说：“我想的是达布部落的事情。” 九江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几乎有了笑容，说：“什么事？” 阿问看着九江，低声说：“你所说的复国，究竟是复谁的国？” 九江说：“复……谁的国？” 阿问接着说：“意思是，如果成功，我们守护什么？守护哪里的疆土，守护什么子民？” 九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复国，那么守护谁呢？ 达布部落十几年前就被灭族了，即便是复国成功，根本就无民可守…… 无民可守！ 九江瘫坐下来，似乎是被抽走了灵魂。 阿问看九江的样子，想起九江替澈儿实验药浴后痛苦到狰狞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他想到九江看灵澈儿那恨不能杀之后快的眼神，又定了定神，继续说：“我们即使九死一生成功了，也是无国可护，无民可守。整个达布部落只剩下我们十几人。” 九江似乎进入了一个真空的世界，这些年，她为了达布部落复国的事情心力交瘁，甚至不惜手上染上鲜血，她的一生都在为了这个目标，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这个目标毫无意义。 九江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说：“叔父说，即便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可以复国！他……他……” 阿问见九江上钩了，微微一笑，说：“不错，也许你的叔父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也许他知道什么，能让整个达布部落复活……” 九江一把抓住阿问的胳膊，激动地说：“整个达布部落复活？！” 阿问轻轻将九江拉开，点点头，说：“我猜这和五毒散有关。” 九江魔怔了一般，似乎在回忆叔父说起五毒散时候的蛛丝马迹。 阿问说：“凭借你的聪明，你肯定可以很快从你叔父那里知道五毒散真正的秘密，那时候你才会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九江紧紧攥起了拳头，没错，如果复国没有意义，那等于这过去的十几年，每一日的刺骨煎熬，都是毫无意义，绝不可以！ 阿问心想，他这些日搜集了几乎所有能搜集到的五毒散的资料，上面记录的都是五毒散被人所知的“失忆”“操控”等作用，并无其他，可见五毒散的真实面目，并没有出现在任何文字资料上，只被极少的人口耳相传，不曾对外人透露，甚至连九江这个为达布部落卖命的人也不清楚。 阿问突然明白了，这十几人虽然都是在为达布部落的复国各自有自己的任务，可是，他们有不同的等级，只有像九江叔父，九江震，他们才能知道复国大计的真实计划。 既然外人永远无法得知五毒散的真正秘密，那么，就得借靠他们内部的人。 那个九江震似乎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生死，虽然他是达布部落留下的唯一的王子，反而九江震似乎让九江一定保住灵澈儿的性命，九江这么恨她，都可以忍住不杀澈儿，这更加印证了阿问的猜测——灵澈儿才是复国大计的最重要的因素！ 而灵澈儿与达布部落唯一的联系便是她中了五毒散。 阿问在五毒散的药材里，发现了很多用来通灵和蛊术的秘药，难道……他们是要用灵澈儿作为献祭品，去实施什么可怕的蛊术？！ 阿问这几日一直在思考这个事情，却没有头绪。 阿问迫不及待想要在姜国见到九江震，如果能取得他的信任最好，如果不能，凭九江的精明，她一定能够打探到什么…… “到了！”车夫喊了一句。 与此同时，上来两个士兵，就要带走灵澈儿。 阿问忙说：“灵公主毕竟是你们姜国的客人，现在也被你们绑得结结实实的，还是我们自己人来照顾，如果真有什么闪失，姜王也饶不了你们。” 士兵有点犹豫，九江说：“不用担心，我跟他们一起。” 阿问吃力地从马车上下来，打算抱起灵澈儿，可是他几乎站也站不住。 九江瞥了阿问一眼，说：“那个公主现在都没醒，你献殷勤她也看不见。” 阿问微微摇了摇头，此时自己行走都很困难，更何况要抱起昏睡的澈儿，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意士兵碰澈儿。 九江让宫人传了一个轿辇，宫人将灵澈儿放在轿辇上，阿问跟在后面勉强走着。 宫殿里，姜王正握着九江凉的手，旁边还跪着几个太医，九江凉已经开始发烧，看起来生死就在今日了。 “王，灵国的那两个人来了。” 姜王的手紧紧攥了一下，低声说：“传。” “只是……”宫人似乎不敢禀报。 “说！”姜王说。 “那个公主还没有醒，是，是王妃身边的侍女让用轿撵抬进来的……”宫人哆哆嗦嗦地说，因为这似乎于礼不合。 不料姜王并没有生气，他说：“让嬷嬷把那个公主背进偏殿。” “啊？是……是……”宫人退下。 太医们面面相觑，姜王去抓灵公主，不是为了挖她的心脏救王妃吗？ 怎么似乎对这个灵公主礼遇有加，不像是要…… 姜王深深看了一眼九江凉，说：“太医们，随我来。” 太医们低着头，紧跟着姜王来到了偏殿。 灵澈儿躺在榻上，还在昏迷，阿问坐在榻旁边的一个椅子上，看着灵澈儿，九江站在旁边。 姜王进来，九江给姜王行礼，阿问看了一眼姜王，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姜王并没有去看阿问，进来就直奔灵澈儿而去。 灵澈儿的面色有些发白，更显得她粉雕玉琢，姜王看得有些痴了。 太医们一看灵澈儿的样貌，再看姜王的神态，就知道，姜王一定是因为灵公主的美色，所以在犹豫是否要用灵公主的命去换九江凉王妃的命。 为首的胡太医并不赞同姜王滥杀无辜，尤其是不能为了王妃去惹下灵国这个大敌，如果真的害了灵公主，这就是跟灵国结下了永远不可能转圜的仇恨，姜国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安宁了……而且灵公主看起来年纪还小，医者是救人的，怎么可以去伤害这样的孩子呢？ 胡太医小声地对姜王说：“王，卑职行医数十年，确实无文献记载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长生不老，那个传言怕是……” 姜王本来正在犹豫，听到胡太医这样说，心里的天平终于能如愿地偏向灵澈儿了…… 姜王点点头，含糊说：“也许，真的是讹传……” 阿问知道了，姜王果真是为了澈儿的心脏才把她掳过来，虽然这个姜王对澈儿居心叵测，可是，总得先保住性命，再谈其他。 阿问说：“我听王妃的侍女说，是王妃受了重伤，您为了救她，才……请了我们来。” 姜王看向阿问，神情轻蔑，不置可否。 阿问说：“我跟随猿国的一个神医学医，虽然不才，总算是有些心得，不如让我先看看王妃，说不准我有法子可以救她呢。” 姜王不屑地说：“你一个孩子……” 阿问打断姜王说：“先让我试试，这总比去听信那什么长生不老药的讹传要靠谱得多！” 姜王摆摆手，示意太医们带着阿问去九江凉的寝殿。 阿问见姜王不离开，如果把他和澈儿单独留在这里……这绝对不行！ 阿问忙说：“姜王一同去，王妃说不准一会就醒了，她想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你！” 姜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灵澈儿，又想了想，说：“好，本王就同你去，要是你治不好王妃，我一定会让你吃足苦头。” 阿问赔笑，正要走，看到九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让姜王留在澈儿身边危险，让九江留下更危险！ 阿问说：“姜王，王妃的侍女也一同来，帮忙一同照料。” 姜王眼神示意九江，九江只好行礼跟随一起去了。 第69章 大胆猜测 阿问随姜王他们一起到了九江凉的寝殿，九江凉面色煞白，气息几近全无，守着九江凉的太医们见姜王来，立马跪下，小声说：“王妃她……她怕是不行了……” 姜王急忙走到九江凉身边，握起她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阿问看九江凉的样子，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伤口在胸口，王妃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信任的人一刀直接刺入胸口，而九江是九江凉的贴身侍女，姜王又因为九江凉受伤而去抓灵澈儿，所以这一切很明显都是九江所为。 阿问扭头看向九江，眼神复杂。 九江看阿问的眼神，知道阿问已经猜出个大概，她并无愧色，或者说，几乎什么表情也没有。 阿问上前，给九江凉摸了摸脉，脉象已经十分虚弱。 姜王焦急地看着阿问，阿问的神色沉重，姜王问：“怎么？你也治不了吗？” 阿问说：“王妃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凶险……不过，我可以一试。” 姜王满眼惊喜，说：“快！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只要是姜国有的，我立马命人给你拿来！” 阿问说：“我现在去写药方，我还需要人手帮忙，就让王妃的侍女来帮我。” 九江看了阿问一眼，知道阿问想把自己放身边，是怕自己伺机去加害灵澈儿…… 姜王忙说：“没问题，还需要什么，尽管和太医说 ，只要能救活凉儿。” 阿问说：“王妃需要静养，让太医们拿着我这个药方去熬药，除了我和王妃的婢女，其余人都暂且离开。” 姜王向太医摆手，太医跪着去接阿问的药方，几个太医看了看，确实是很好的止血生血的方子，虽然用药很大胆，可是王妃的急症说不准就需要这样的猛方。 姜王心里正巴不得离开，去见灵澈儿，听阿问这么说，心里十分宽慰，这样他的王妃保住了，灵澈儿也保住了，现在就等灵澈儿醒了，告诉她要收她为侍妾的事情，她应该会答应，毕竟现在是在姜国的地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比起死，当我姜国的妃嫔，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姜王离开的时候，叫住胡太医，说：“偏殿的灵公主吃了我们姜国的断灵散，现在还昏睡着，你随本王一起去看看。” 阿问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姜王现在还是更关心灵澈儿的安危，暂时澈儿可能不会有危险，但是，姜王这么情绪多变，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做什么。 阿问心急如焚，体力却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脉正在慢慢恢复，应该是龟仙的果子开始起作用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今晚，他就会恢复一点点灵力，用来使用召唤术，到时候可以召唤猎鹰神兽，带着澈儿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王妃的寝殿现在只剩下阿问和九江两个人，九江眼神冷冷地看着阿问，说：“你把我从你那金娇玉贵的灵公主面前支开，现在那个姜王过去了，你就不担心他？他好像比我更危险。” 阿问沉默了一下，说：“九江，你和澈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澈儿从不曾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九江厌恶地扭过头。 阿问继续说：“你所说的，澈儿从你身上获取什么公主的优越感，这都是无稽之谈。这些年，你还不了解澈儿吗？你心里真的认为她是这样的人吗？” 九江呵了一声，说：“也许，她并没有那么想，可是……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在提醒我的不幸。” 阿问不可思议地看着九江，说：“为什么偏偏是澈儿？这个世界上，经历比你……比你好的人，多的是……”阿问尽量想选一些听起来不那么刺耳的话去说，怕引得九江伤心，更怕引得她更加极端。 九江轻轻笑了一下，说：“大概因为我嫉妒她，因为我想取代她，想过她的人生。” 阿问怔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也许，正是因为澈儿与九江一起长大，澈儿得到的一切——疼爱她的父母、显赫的地位、安稳的生活……这些都是九江所没有的，也许，如果达布部落没有被灭国，九江不会这般一无所有。 阿问说：“如果你稍微有点理性，你就应该恨夺走你的一切的猿国，而不是对你这么好的澈儿。” 九江突然大笑了两声，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回荡起来，格外瘆人。 她说：“对我好？就是因为她，我被你和那个轩拿来像猪狗一样去实验药浴，我几乎死在那里！” 阿问知道多说无益，九江的心是封闭的，她无法听进去任何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九江见阿问不说话，也觉得再说下去很乏味，在与灵澈儿相关的问题上，他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 九江说：“我们就这样闲聊，看着我堂姐死吗？” 阿问吃了一惊，说：“她是你堂姐？那你还亲手刺……” 九江面无表情地说：“为了复国，死一个堂姐不算什么，我死都不算什么。” 阿问说：“现在你让姜王把澈儿带回姜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不是可以把她救活了？” 九江说：“我刺伤她的时候，就没想着她还能活。” 阿问说：“这伤口虽然凶险，可不是致命伤，如果你真的要杀她，以你的手法，应该不会这样失误，让伤口偏了一寸。” 九江不说话。 阿问说：“虽然不是致命伤，可是她现在失血过多，确实可能会死。九江，我相信你，一定留了什么后手，你不会让她就这样死了的。” 九江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喂给九江凉吃了，九江凉吃下药丸后，似乎十分痛苦，眉头紧皱，可是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太医们怎么也止不住的血，现在也流得缓慢了很多。 阿问松了一口气，说：“这下王妃才是真的有救了。” 九江说：“你知道我杀了很多人……怎么会肯定我不会让九江凉死？” 阿问看着九江说：“你其实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么坏。” 九江用手捂住脸，说：“也许，如果达布部落没有被灭国，我也和澈儿一样，愿意去相信，也愿意去……去做个人人都喜欢的女孩……” 阿问心情很复杂，他恨九江为了所谓的复国大计，让丞师玺承受非人的痛苦，间接害得娘亲也死去……他恨九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狠辣无情，甚至多次威胁到了澈儿的安全…… 可是他还是无法对九江痛下杀手，他心底认为九江是命运的受害者，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她本身，而是残酷命运从她身上映射出来的卑劣。 九江站起，眼角依旧有泪痕，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也许，我生来就是受苦的，等苦吃得够多了，我就可以去死了。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还能撑下去。” 阿问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很无力。 九江说：“叔父应该今下午就要来姜国了，他要带走灵澈儿。” 阿问也猛地站起，说：“什么？他要带走澈儿？他怎么能……姜王一定不会答应的！” 九江说：“姜国这个边陲小国，猿国的丞相亲自开口要的人，姜王敢说一个不字吗？” 阿问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恢复灵力，带着澈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问说：“九江，你一定要帮我。” 九江摇摇头，说：“叔父要做的是复国大事，澈儿一定与复国大事息息相关，不然叔父也不会反复叮嘱我不要害澈儿性命……不然你以为澈儿能平平安安地来灵国吗？” 阿问说：“如果澈儿有任何不测，我就立刻随她死，你们没有了王子去继承达布部落的王，你们复国也没有任何意义。” 九江沉默了一下，说：“我记起叔父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你的死活，拿丞师玺做实验的时候，我说过你可能会伤痛欲绝，可是叔父说……说一切都自有安排，如果你这点事情都扛不住，也不必去护着了。” 九江的话印证了阿问的猜测，果然他们的复国大计，并不是九江现在所知的，挑起各个国家的争端，然后渔翁得利，获得一些兵力，扶他为王。 九江震他们所谓的复国大计，是以五毒散为媒介，进行时空逆转，让世界回到达布部落被灭国之前。 九江震要的是让达布部落的真正的王，去守护达布部落真正的子民。 他想让一切都恢复，真正地恢复。 九江看阿问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因为自己说叔父并不在意他生死。 阿问回过神，知道此事暂时不可以跟九江说，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更加疯狂，毕竟，她一定会和九江震一样，无比期待回到那时候。 原本阿问想让九江去九江震那里打探五毒散的事情，看看是否可以印证自己的这种离谱的猜测，如果九江知道澈儿对复国大计至关重要，她应该会放弃杀澈儿的计划，澈儿会暂时安全。 阿问感觉十分疲惫，无论怎么算计，澈儿总是只能获得暂时的安全，自从从灵国离开，澈儿就像是站在了悬崖的边缘，总是在自保中挣扎。 也许，时间回到一年前，不，回到十二年前，真的是件好事呢。 只是，九江震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利用澈儿，让时空逆转，那样离谱的事情，澈儿怎么会安然无恙？ 如果以澈儿为代价，让世界恢复到十二年前，阿问绝不会愿意。 不，任何以澈儿为代价的事情，阿问都不会愿意。 而且，要誓死抵抗。 第70章 新的转机 偏殿内，胡太医帮灵澈儿把脉，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姜王焦急地问：“她怎么样？” 胡太医往后一撤，就给姜王行礼，说：“灵公主的脉象十分奇怪，微臣……微臣实在不知……只是，好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没用！滚下去！”姜王生气地挥挥手。 胡太医磕了几个头，忙出了偏殿。 偏殿外，胡太医满脸愁容，他身边的小太医说：“师父，连徒儿都看得出，那个灵公主体内确实如传闻中那样，有猿国的元丹……刚刚为何不对王上……” “闭嘴！”胡太医忙小声喝止小太医，他左右看了一下，看无人，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小太医说：“记住，要想保住命，你就得学会装聋作哑！” 小太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胡太医为什么明明可以救王妃，却宁愿被姜王骂，也只说自己无能，不能救治。 王妃这些年在姜国权倾朝野，再加上姜王昏庸，整个姜国朝堂竟有一半是王妃的人。 胡太医若救了王妃，必然会引起朝堂与王妃敌对的权贵们的不满，以后在姜国怕是难以立足，说不定会莫名其妙死在什么地方。 而胡太医说王妃无救，王妃死了，王妃的人顶多会和姜王一样怪他无能，却不太可能会害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泄愤。 小太医摇了摇头，跟着胡太医往太医院走去，他越来越明白师父的不易。 姜王让侍女们都退下，偏殿内只剩下姜王和灵澈儿。 灵澈儿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珠，似乎是在做噩梦。 姜王用衣袖为灵澈儿拭去额头的汗珠，失了神地看着灵澈儿。 姜国处在偏远之地，又不甚富裕，再加上每年都要给猿国上供那么多金银粮草，所以姜王自继位来，并没有像别的富庶的国家的王一样，后宫佳丽三千。 所以当九江凉设计出现在姜王面前时，姜王惊为天人，并力排众议，很快就让她成为了姜国唯一的王妃。 与九江凉相比，灵澈儿不仅更美，气质上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姜王为灵澈儿擦完汗，手背慢慢从灵澈儿的脸颊上划过，姜王心中感到一股强烈的悸动。 他的视线，从灵澈儿的脸，慢慢往下扫，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微张的领口…… 灵澈儿突然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姜王也吃了一惊，继而用十分黏腻的声音，说：“你醒了？” 灵澈儿吓了一跳，忙起身，不禁抱紧了被子，说：“这是……哦……这是姜国。” 姜王满脸都是笑意，说：“这里是本王的寝殿。” 灵澈儿看了看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又很不喜欢被姜王这样紧盯着，她想要从榻上离开，却被姜王一把按住，手紧紧抓住了灵澈儿的胳膊。 灵澈儿感到一股恶心，她迅速把为数不多的一点灵力凝结到姜王抓住她的位置，只在一瞬间，姜王似乎被蝎子蛰了一下，他迅速把手拿开了。 姜王看了看被灵澈儿的灵力烫出水泡的手，哈哈一笑，说：“性子够烈，本王更加喜欢你了。” 灵澈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必你喜欢，你的一切我都讨厌！” 姜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冷冷地说：“那你最好快点改变你的想法，省得本王让你吃尽苦头。” 灵澈儿不理会姜王的威胁，她说：“阿问呢？阿问去了哪里？” 姜王饶有兴致地看着灵澈儿，她明明是被掳来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和百依百顺的九江凉相比，确实更有趣，也更惹人喜爱。 灵澈儿见姜王不回答，就要起身自己去找。 姜王手离她一尺远，不敢再碰她，怕再次被灵澈儿的灵力给灼伤，他说：“跟你一起来的小子好着呢，现在在给王妃治疗，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如先躺着。我保证，我不再碰你了。” 灵澈儿这才感觉到浑身无力，也许是姜国的那个阻止召唤神兽的秘药的缘故。 姜王果然往回退了两步，双手举着，一脸真诚。 灵澈儿不知道姜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本能告诉她，这个人不值得信任。 姜王在离灵澈儿的榻几步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你说的那个上古神兽……是真的？你真的有上古神兽？” 灵澈儿点点头，说：“当然啦，我从不说谎。” 姜王暗自吃了一惊，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他试探地问灵澈儿：“当真？上古神兽不是战神吗？你父王为何不用它来早早灭了猿国，也不至于现在处境这么被动……” 灵澈儿说：“我和龟仙并不喜欢杀戮，我父王母后也是，若不是猿神实在是可恶，他们也不会来与他决一死战。” 姜王不可思议地看着灵澈儿，说：“不喜欢杀戮？只是……只是这个原因？” 灵澈儿点头，说：“我以前不希望任何人死，自从认识轩，知道了他的处境，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有的和平，必须要用鲜血来换。” 姜王一时语塞，他原本以为灵澈儿不过是被娇养的公主，没想到她却有这样的见地和格局。 灵澈儿接着说：“如果猿神来，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让龟仙帮我杀了那个猿神。” 姜王吃惊地看着灵澈儿，说：“杀了猿神？” 灵澈儿说：“没错，他死了，让轩做猿国的猿神，然后灵国和猿国就会成为同盟，到时候战争就彻底结束了。” 姜王后背发凉，如果灵澈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 姜王咬了咬嘴唇，说：“你说的轩，就是人传是先猿神的嫡子的那个轩，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灵澈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姜王看灵澈儿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灵公主和轩怕是互相有意，不然怎么解释她作为一个敌国的公主，却好好地待在猿国的守军军营里？ 姜王越想越害怕，如果灵国和猿国这两个最大的国家成为联盟，那其他的小国即便是全部联合起来，也不会成为它们的对手！ 而灵公主是灵国唯一的公主，又是轩的心上人，她一定会成为猿国的王后，如果到时候她要怪罪姜国对她的不恭，随便派几万精兵就能把姜国整个地给屠了…… 灵澈儿看姜王的样子，就猜出了大半。 她从榻上下来，不理会姜王，就往偏殿门口走去，她说：“王妃的寝殿在哪里？我要去找阿问。” 姜王的手不自觉地指了指左前方。 灵澈儿想了想，回头对姜王说：“如果你放我和阿问离开，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还要感谢你给我那个药。” 姜王瞪大眼睛，说：“当真？” 灵澈儿点头，说：“嗯，到时候我会对父王还有轩说，你请我和阿问来做客，好生招待了我们。” 姜王内心犹豫，如果灵澈儿说的都是真的，那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果这一切只是灵澈儿的诡计……是嘛，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上古神兽！？ 上万年前猿国的上古神兽怕也是猿国杜撰出来的，为的是让世人对猿国心生畏惧，方便他们拓展疆土。 退一万步讲，这个灵公主真的有上古神兽，而现在灵澈儿也服了无法召唤神兽的药，至少有半个月是无法召唤神兽的，也就是说，只要这半个月内，猿国将灵国消灭，到时候继续给灵澈儿服用这个药丸，灵澈儿就永远无法召唤神兽，那他就可以永远把灵澈儿留在姜国了！ 不过保险起见，此时不可打草惊蛇。 姜王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柔和地对灵澈儿说：“不愧是大国的公主，就是有胸襟。本王亲自带你去找你说的那个阿问，他可伤得不轻，这几日先在姜国好生休养，等他好了本王亲自派人送你们回去！” 灵澈儿对姜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十分不解，她摇了摇头，心里想：“看来失去记忆确实让我变笨了，我想不通好多事情啊。” 姜王带着灵澈儿来到王妃的寝殿，九江正与阿问激烈地说着什么，看到姜王和灵澈儿进来，九江迅速擦了擦眼泪，低头行礼。 阿问见灵澈儿看起来没事，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快步走上前，看灵澈儿上下，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 灵澈儿笑了笑，说：“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了？” 阿问刚刚面对九江时乌云密闭的脸，此时又变得晴空万里，他看着灵澈儿，说：“龟仙给我的果子起作用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灵澈儿见阿问果然面色红润不少，而且也没有一句话一咳嗽了，她得意地说：“当然啦，那果子可是很难得的，龟仙一共就给过我两次。” 姜王见来时还在榻上无法起身的阿问，此时看起来已经十分健康，听他们的话，是灵澈儿口中的龟仙给了他什么果子，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这样彻底，看来那个龟仙确实十分不简单…… 难道灵澈儿果真有上古神兽？ 阿问这才注意到姜王和灵澈儿一块来的，他警惕地看着姜王，说：“我劝你最好离灵公主远一点，灵国的大军马上就……” 姜王一脸谄媚，打断阿问，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仰慕灵国，知道灵公主就在姜国附近，哪有不请灵公主来做客的道理！只是我们姜国民风开放，请公主的时候，难免显得失了礼数，这才让你误会……” 阿问吃惊地看了看姜王，短短时间里，姜王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阿问转身看灵澈儿，满眼都是疑问，似乎想问灵澈儿发生了什么。 灵澈儿抖了抖肩膀，嘴一撇，表示自己也想不通。 阿问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难道姜王相信了澈儿有上古神兽？他惧怕灵国日后报复？ 可是他掳我们来之前，我们就告诉了他这些啊？ 阿问实在搞不懂这个阴晴不定的姜王，他去商队为了救王妃而挟持灵澈儿的时候，一副为了王妃可以粉身碎骨的样子，而现在王妃还躺在这里生死不明，他却又变得对王妃毫不在意…… 阿问说：“我已经喂王妃吃了药，再按照我的药方吃上两天，王妃就能醒了。” 姜王看着还在昏迷的王妃，淡淡地点点头。 自从见到灵澈儿以后，他似乎从爱九江凉爱得无法自拔的梦中一下子醒来了，他现在看着面无血色的九江凉，似乎已经很难回忆起他当初是如何对她这般痴迷了。 阿问看姜王不冷不淡的样子，虽然还想不通姜王到底在想什么，直觉告诉他，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 阿问说：“既然王妃已经有救，我们也打扰多时，灵公主和我就不多打扰了。” 姜王忙说：“等！等一下……王妃现在还没醒，本王太医院里的太医又都是一群草包，还是等王妃醒来，无事了，本王再好生送你们离开，医者父母心嘛，你也不忍心看着王妃再生什么变故？” 姜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不自觉飘向灵澈儿，阿问看到了这些冒昧的眼神，十分不爽，看来这个姜王无论嘴上怎么说，他对澈儿还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心思！ 阿问说：“姜国毕竟是猿国的属国，大战在即，灵公主不宜在此地久留。你若是不放心，我送灵公主回去后，我再自行来姜国，直到王妃痊愈。” 姜王说：“若你逃了，本王上哪里去找你啊？” 阿问说：“那便让灵公主自行回去，我留在这里。” 灵澈儿说：“不，我也留下，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阿问吃惊地看向灵澈儿，没错，澈儿担心自己的安危，愿意与他一起承担危险！ 九江又捕捉到了阿问听到灵澈儿的话时，那难以自已的喜悦，她十分不悦地别过头去。 阿问心想，现在灵力已经恢复了几成，应该可以召唤猎鹰神兽了，等到天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带澈儿离开了…… 现在得先敷衍过去，于是阿问说：“好，我们留下。” 不等姜王说什么，突然一个侍卫进来，说：“王上，猿国的丞相来见！” 阿问大吃一惊，什么？ 九江震这么快就来了？！ 九江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阿问心急如焚，不好，九江震就是为了澈儿来的，他来了以后，澈儿想要离开，就比登天还难了！ 阿问不管不顾了，想要使用召唤术，让猎鹰神兽赶紧把灵澈儿带走！ 他拼命把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在一起，正要结印，却突然感觉胸口剧痛，随之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原来是九江察觉了阿问想要使用召唤术，必然是想拼死让灵澈儿逃走，于是使用灵力狠狠地给了阿问一掌，正中阿问那还未完全愈合的心脉的位置，阿问不敌，昏死过去。 灵澈儿惊呆了，忙过去搀扶阿问，阿问似乎伤得不算重，应该是痛晕的。 灵澈儿轻轻放下阿问，聚集灵力，就冲九江狠狠出拳！ “你竟然敢伤害阿问！” 九江来不及躲避，就被灵澈儿的拳头打倒在地，紧接着，灵澈儿又给她扎扎实实的一拳！ 九江还是无法避开灵澈儿这快速的出拳，可因为灵澈儿的灵力在第一拳就已经彻底用光了，第二拳也仅仅只是打痛了九江。 九江使用灵力握住灵澈儿的手腕，灵澈儿感觉像是针扎一样痛，却还是不松开。 姜王吃惊地看着九江，这才察觉这个侍女并不简单，他一脸怀疑地看着她，说：“你有灵力？” 九江这才清醒过来，此时她的身份是王妃的侍女。 九江忙松开灵澈儿的手腕，给姜王行礼，说：“实不相瞒，奴才为了保护王妃，学了一点灵力和拳脚。” 姜王的疑虑没有被打消，毕竟只有王族和贵族有灵力，这个婢女如果是那样高贵的身份，怎么会来姜国这个小国做一个区区的婢女？ 灵澈儿说：“你明明是……” 九江忙打断灵澈儿的话，说：“奴才刚刚是看他想要使用召唤术逃跑，奴才想让他治好王妃再离开，一时情急……” 灵澈儿说：“她明明是……” 九江又打断灵澈儿的话，说：“灵公主不会是想说我是灵国人？如果我是灵国人，我怎么会阻拦灵国公主逃走。” 姜王想不通九江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看来他们确实是认识的，却多半是有仇的。 可是姜王不敢怠慢猿国的丞相，让他久等。 而且如果灵公主再想逃，这个九江恰好可以阻止他们。 姜王假装信了九江的话，说：“你就和灵公主他们在这里照顾王妃，本王现在需要立刻去见丞相。” 九江欲言又止，她多想去见一见叔父，问他关于五毒散的事情，可是此时以她的身份，她确实没有理由跟随姜王去见猿国的丞相。 她只好行礼，跪送姜王。 灵澈儿不知道九江现在在演哪一出，可是她伤了阿问，就一定要奉还！ 九江见姜王走了，寝殿里又没了旁人，她冷冷地对灵澈儿说：“你中了五毒散，还剩这点灵力，你想跟我打？” 灵澈儿说：“我没有灵力也照样打得了你！” 九江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匕首，指向灵澈儿，灵澈儿没有丝毫畏惧。 九江慢慢用匕首逼近灵澈儿。 灵澈儿徒手握住那把灵力匕首，锋利的刀刃轻易就划破了灵澈儿的手，血流了下来。 血流到匕首上面，匕首竟然消失了！ 灵澈儿不知道是因为她体内有龟仙的灵丹，那等于是龟仙给她的保命符，寻常灵力在伤到她的时候，便会被灵丹化解。 灵澈儿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那狰狞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九江哼了一声，说：“你的心脏果然是长生不老药啊。” 灵澈儿完全被九江惹怒了，喊：“闭嘴！我不是药丸子！” 九江上前，想要查看阿问的身体，灵澈儿忙站在阿问前面，说：“你还想怎样？！” 九江不耐烦地说：“我要想杀他，刚刚就杀了，还留他一口气做什么。我给他输送灵力，帮他恢复。” 灵澈儿半信半疑地让开了，九江果然是在给阿问输送灵力。 灵澈儿迟疑地问：“你……当真是与我和阿问一同长大？” 九江闭着眼睛给阿问输送灵力，没有对灵澈儿的话做任何回应。 灵澈儿继续说：“你真的中了五毒散？” 九江猛地睁开眼睛，她停止输送灵力，阿问的脸色也确实好了不少。 九江说：“那是骗他的。只是他当真了，还拿我做实验。” 灵澈儿知道九江说的是轩和阿问拿她做药浴的事情，心中想必有很多怨气…… 灵澈儿说：“这件事，是轩和阿问不好，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九江冷冷地盯着灵澈儿，九江的眼神就像是一条没有感情的蟒蛇。 灵澈儿有些怀疑阿问说他们三个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这个话，她从见到九江就不喜欢她，怎么会和她做朋友呢？ 九江说：“不过，那个药浴当真是个好东西，虽然痛苦，却让我想起很多事情……” 灵澈儿立刻忘记讨厌九江了，她十分可惜地说：“难道药浴真的能帮助人恢复记忆？可惜轩说会配置药浴的人现在都不在漠北了。” 九江凑近灵澈儿说：“实不相瞒，我的家族世代都是巫医，那个药浴，我亲身体验过，就已经知道如何配制它了……”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真的？你愿意帮我配制吗？” 九江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说：“当然，虽然我们曾经一起长大呢。” 直觉告诉灵澈儿，九江并不值得信任，可是，这可能是她唯一能恢复记忆的机会……总该试一试！ 灵澈儿笑笑，说：“我知道你可能想杀我，但能不能先让我恢复记忆再说呢？” 九江也不避讳她对灵澈儿的恶意，说：“我愿意帮你配制，是因为我想看你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灵澈儿点头，说：“这话听起来才有三分真。” 九江笑，说：“那我现在便去太医院寻药草，不能等阿问醒来，他一定会拦着我们。” 灵澈儿看着阿问，如果成功，她也许会把和阿问的记忆全想起来，也能想起与父王和母后的记忆，她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内心的空洞总算可以被填满。 灵澈儿说：“九江，你说我会记起你吗？” 九江忙不迭要去太医院寻药，听到灵澈儿说这话，她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淡淡地说：“这种不重要的记忆应该不会。” 说完就离开了。 第71章 身体秘密 王妃的寝殿只剩下灵澈儿、阿问和九江凉，且阿问和九江凉都昏迷着，灵澈儿环顾四周，感觉寝殿十分安静。 “姜国的王宫和灵国的王宫真是很不一样。”灵澈儿自言自语，“不知道父王和母后现在在做什么……” 灵澈儿把阿问抱到九江凉旁边的榻上，她仔细观察昏迷中的九江凉，总觉得五官面容都……都与九江这般相似！ “难道王妃和九江之间，有什么联系？”灵澈儿继续自言自语。 “王妃是九江的表姐……” 寝殿里传出很虚弱的一句话，吓了灵澈儿一跳，她忙回头看，原来是阿问醒了！ “阿问，你感觉怎么样？”灵澈儿忙走过去。 阿问艰难地起身，说：“无妨，只是有些痛。”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现在一丁点灵力也没有了，不然能给你输送一些止止痛。” 阿问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说：“姜王应该去见猿国丞相了，也就是……不说这个，九江去哪里了？” 灵澈儿有些心虚，毕竟九江是去给她找药浴的药草了，如果让阿问知道，他一定会阻止…… “九江她……她出去了。”灵澈儿企图说谎的时候感觉自己舌头都在打结。 阿问一看就看破了灵澈儿说的只是部分实话，一定是想要蒙混什么，不管怎么说，只要和九江扯上关系，就一定是危险重重！ 何况现在九江震也来了姜国，毫无疑问他就是为了灵澈儿来的。 必须现在立刻带澈儿离开！阿问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差点跌倒，灵澈儿忙去搀扶。 “你现在先不要动。”灵澈儿说。 阿问说：“现在正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你等一下，我现在召唤猎鹰神兽。” 灵澈儿想要阻拦阿问，却感觉什么理由都站不住脚，嘴张了张，只得站在一旁。 阿问凝神静气，想要将浑身的灵力集中在一起，来启动召唤术。 他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阿问！！”灵澈儿大叫。 阿问一阵剧烈的咳嗽，说：“好奇怪，为什么我几乎没有一丝灵力了……” 灵澈儿说：“会不会是……九江搞的鬼？” 阿问惨笑了一下，说：“一定是她，我就想她怎么会敢把你我单独留在这里，不怕我们逃走。” 灵澈儿说：“其实，你昏倒后，我狠狠打了她。” 阿问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不太自信地说：“其实就使劲打了一拳，第二拳就没有一丁点灵力了，顶多就是给她挠了挠痒痒……” 阿问知道了，灵澈儿一定是因为九江将他打晕，一时气急，才用所有的灵力去打九江。 阿问不好意思地笑了，灵澈儿看着阿问，说：“你竟然还笑，你不知道九江多狠心，她拿匕首对着我！” 阿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把灵澈儿一把拉过来，上看下看，确定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灵澈儿说：“我一把就把她的灵力匕首给攥住了，虽然我心里也有点怕，但是当时实在太生气了！” 阿问拉过灵澈儿的手，上面竟然没有一丝伤口。 灵澈儿接着说：“说来也奇怪，我当时手上流了很多血，可是那个匕首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我的伤口也愈合了，难道……我的心脏真的是长生不老药？” 阿问迅速摇头，说：“你我都知道，那是猿神的鬼话。” 灵澈儿说：“可是……伤口确实是很不可思议地愈合了……” 阿问沉思了一下，说：“那究竟是你体内猿神的元丹、龟仙的灵丹、还有……五毒散，是什么在起作用，谁也不知道。” 灵澈儿一拍自己脑门，说：“是嘛，我的身体现在简直就像是炼丹炉，哈哈哈~” 阿问苦笑了一下，灵澈儿竟然还笑得出来。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说：“如果我的血能让我自己的伤口愈合，它是不是也可以让你的伤口好得快一点？你老是这样病恹恹的。” 阿问说：“我……” 灵澈儿取下发簪，没等阿问反应过来，就划伤了自己的手腕，血瞬间流了出来！ “澈儿！你！”阿问大惊。 灵澈儿着急地说：“快快快，你喝一点！不然就……” 灵澈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伤口就消失了！ 灵澈儿瞪了瞪阿问，说：“都说了让你赶紧喝，我都白疼了！” 阿问不断摇头，说：“澈儿，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好的，而且我特别害怕你的血真的是良药……” 灵澈儿知道，阿问是怕自己真的会成为居心叵测之人想要的“药罐子”。 灵澈儿说：“我只救你。” 阿问心上似乎受了重重一击，他一下子回想起来，灵澈儿也是如此笃定地当着他和轩的面说—— “我只喜欢轩。” 阿问感觉胸口一痛，天地旋转，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现在就铺天盖地地想起来了，此时他真想替灵澈儿中五毒散，忘记所有的一切。 “阿问！阿问你怎么了！” 阿问面如土色地猛地跪倒在地。 灵澈儿要上前扶，阿问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灵澈儿伸出胳膊，将袖子挽了起来，说：“我划伤自己，伤口就会立马愈合，所以你咬住我的胳膊，一边咬一边吸。” 阿问猛地往回退，灵澈儿就往前伸，直把阿问逼到墙壁前，退无可退。 灵澈儿说：“没有时间了，九江……九江快要回来了！” 阿问一惊，是啊，他现在和灵澈儿几乎算是身处绝境。 不用多久，九江震就会找理由见灵澈儿，然后带走她。 九江更不必说，她恨不得生吞了灵澈儿。 阿问慢慢拉起灵澈儿的手，看着她的手腕失神。 “别犹豫了！你真的跟一团糯米一样，锤不扁，也搓不圆！”灵澈儿气急，把手腕塞到阿问嘴里去了，可是阿问迟迟不咬。 灵澈儿另一个手狠狠弹了阿问一个脑瓜崩，阿问眼睛一亮，灵澈儿在中五毒散失忆前，每次气急都会弹她脑瓜崩，这个感觉真的好让人怀念…… 阿问的眼泪莫名其妙流了出来。 灵澈儿有点慌，说：“我打疼你了吗？我是想让你赶紧好起来，有了灵力，能召唤神兽，即便是我们此刻不逃，至少，我们能在想逃的时候……有能力逃走……” 阿问心中一痛，灵澈儿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担忧，她总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到哪里，陷入怎样的绝境，都是盲目地乐观自信。 “真想让这一切都结束……”阿问心想。 灵澈儿手腕一痛，她高兴极了，阿问终于啃吸她的血了！ 只喝了两口，阿问就离开了灵澈儿的手腕，那手腕上的伤口也立马愈合了。 灵澈儿着急地说：“为什么不多吸两口，那样应该会好得更快？！” 阿问摇了摇头，血从口腔流入胃中，像是十分温柔的手，精准地抚摸心脉和其他经脉上的各个伤口，而且阿问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阿问心一沉，半张着嘴巴，似乎灵魂脱壳，完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灵澈儿看阿问的样子也慌了神，她忙过来扶阿问，说：“你怎么了？！难道你的伤加重了？！” 阿问好不容易缓过神，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不……我……似乎在痊愈。” 灵澈儿松了一口气，说：“那你怎么好像死了一半的样子，吓死我了！” 阿问慢慢转头看向灵澈儿说：“这意味着，猿神可能歪打正着，他说你的心脏是长生不老药，现在看来你的血有不可思议的恢复功能，也许心脏真的……” 灵澈儿也呆住了，是啊，她没有想到这个事，如果真的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即便是有灵帝的血盟金誓，以整个灵国为靠山，还是会有人冒死来害她性命，图谋她的血甚至心脏…… 灵澈儿苦笑了一下，说：“那个猿神真是乌鸦嘴啊！” 阿问连苦笑都笑不出来，身体仅仅在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就已经几乎完全康复，灵力也充满了他的身体，可是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灵澈儿突然起身，走到九江凉面前，用簪子划破手腕，迅速滴了一滴血到九江凉的嘴里，手腕上的伤口立马还是愈合了，灵澈儿紧张地盯着九江凉。 九江凉皱了皱眉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胸口，惊坐起，大喊：“蔷，不要！” 她还沉浸在九江刺杀她的那一刻，久久无法平静，更没有心思去看寝殿里是不是有别人，完全沉浸在慌乱之中。 灵澈儿看着突然醒来的九江凉，也怔住了，然后慢慢转头，看向阿问，十分苦涩地笑了笑，说： “这下能肯定了。猿神真的是乌鸦嘴。” 第72章 无可奈何 阿问怔怔地看着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往殿门跑去，又在殿内四处翻找，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问认真看着灵澈儿，灵澈儿知道，他是在用眼神说，这件事绝不可以让第三人知道。 “我……我不是被……” 突然，九江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刚刚还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九江凉，此时却因为灵澈儿的一滴血就活了过来。 阿问走上前，说：“王妃，你知道我是谁吗？” 九江凉诧异地摸着自己的胸口，她在昏迷前，明明记得九江用匕首刺伤了她，可是现在胸口竟然一丝伤口也没有！ 她努力镇定下来，看着眼前陌生的阿问和灵澈儿，殿内再无旁人。 九江凉说：“本宫应该认识你吗？” 阿问说：“我是达布部落的王子，我知道你是九江的堂姐。” 九江凉一惊，说：“王……王子，你怎么在这里？” 阿问说：“先不说这个，你知道你是如何醒来的吗？” 九江凉喃喃说：“我……我不清楚，在梦里，我好像喝了什么……”九江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嘴角，竟然是血！ 这是刚刚灵澈儿向九江凉嘴里滴血的时候，溢在她嘴角的。 九江凉看着手上的血，吃惊地看着阿问，说：“是……血？” 阿问强装镇定，说：“不，那是你自己吐的血，我们喂了你上古神兽给我们的灵药，九江应该对你说过灵澈儿可以召唤上古神兽的事情！” 九江凉这才转头看殿内的少女，说：“难道她就是灵公主……” 阿问点点头，说：“我们不计前嫌，用上古神兽给的珍贵的灵药来救你，是为了跟你做个交易。” 九江凉努力起身，给阿问行了个礼，说：“救命之恩，王子但说无妨。” 阿问说：“你想办法让我和澈儿离开姜国。” 九江凉咬住嘴唇，她心想，九江不惜以她的性命为引，来让姜王把他们抓来，定然是她的父亲，也就是九江震亲自下的命令。 九江凉惨淡地说：“我虽然贵为一国王妃，可是我连我自己的命都无法保住，在大计面前，别说是我的堂妹九江，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也会毫不犹豫杀了我……” 阿问说：“你的父亲，就是猿国的丞相，九江震。” 九江凉一怔，说：“蔷儿已经告诉你了吗？” “蔷儿……你是说，九江的原名是九江蔷？”阿问说。 九江凉点点头，说：“没错，只是她不喜欢被叫做这个名字，蔷儿已经……被仇恨迷住了眼睛……” 阿问说：“九江震让九江把我和澈儿带到姜国，现在他已经来姜国了，一定是要把我们带走。” 九江凉猛地抬起头，说：“父亲……父亲来姜国了？” 阿问点头，说：“姜王现在就和他在一起。” 九江凉黯然地低下头，说：“当初为了……让我隐姓埋名来到这偏远之地，当这个王妃，我已经……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到父亲了。” 阿问说：“我知道，你们为了达布部落的复国，每个人都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九江凉坚定地点点头，说：“当然有意义，千万的达布部落子民，都在等着我们的成功。” 阿问说：“你指的是通过五毒散进行的时空逆转之术吗？” 九江凉大惊，说：“你……你怎么会知道？！连蔷儿她都不知道！” 阿问说：“我推断出来的，所以你父亲才要九江一定要把澈儿抓来，可为什么一定是她呢？你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五毒散，可以让很多人中五毒散？” 九江凉说：“我也只是当年在父亲的门外，偷听到的，只有父亲和两个九江家族的叔叔知道五毒散真正的秘密。我想父亲这么着急想要见灵公主，大概是因为，她是中过五毒散后，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人……” “什么？！”阿问大惊。 九江凉说：“这些年，我们潜入各个国家，给各个国家的王上或者权贵下五毒散，可是他们都在不久后，便神智失常，很快就死了……灵公主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阿问差点跌落在地，他感觉胸口憋闷，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灵澈儿在一旁听了许久，说：“我懂了，所以我是你们实施时空逆转之术的关键对？” 九江凉怔了一下，默默点头。 灵澈儿说：“真是烦死了，我一会要被当药丸子，现在又要被当祭祀的牛头、猪头、羊头了！” 九江眼神复杂地看着灵澈儿，没想到灵澈儿对这件事反应竟然这么平常。 灵澈儿接着说：“那你转告你父亲，说我不愿意！我还要快点解开五毒散，想起来一切，之后不要跟你们有瓜葛！你们九江家的人，我都不喜欢！” 九江凉笑了一下，说：“蔷儿跟你一起长大，不是说你们曾经很要好吗？” 灵澈儿迟疑了一下，说：“我丝毫记不起她的任何事情，可是我能隐约感觉到我曾经信任阿问，对我父王和母后也有熟悉的感觉……想来应该曾经也和九江不十分要好。” “确实没有那么要好，你是公主，我是公主的奴才罢了。” 他们三人一起往门口看去，竟然是九江回来了。 阿问说：“澈儿有没有把你当奴才，你自己知道，何必说这话。” 九江冷笑，说：“你的灵公主，别人是一句也说不得的吗？刚刚是她自己说的，不曾与我十分要好。” 灵澈儿说：“如果你以前也是这样，我应该确实不会很喜欢你。” 阿问说：“九江她……她也许曾经就是这样，只是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也许一直没有看过她面具下真实的样子。” 九江看了一眼九江凉，说：“表姐醒了。” 九江凉眼神复杂，说：“要多谢你没有杀了我。” 九江说：“我只是按照你的父亲吩咐做事。” 九江凉低声说：“是父亲……让你杀我的吗？” 九江说：“没有直接说，他要我不顾一切把灵公主带到姜国，这不顾一切里应该也包含着杀了你。” 九江笑着摇了摇头，说：“当然……为了大计，我父亲可以毫不犹豫亲手砍下我的手脚，再砍下我的头……” 九江不置可否，说：“应该不出半刻钟，姜王就要派人来带走灵公主了。” 阿问立刻站在灵澈儿前面，说：“不可能，我现在就要带澈儿走。” 九江说：“刚刚交手，我用毒药封了你的灵力，你召唤不出来猎鹰神兽，怎么逃？” 阿问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搞得鬼，不过很可惜，我现在灵力完全恢复了。” 九江吃了一惊，说：“什么？怎么可能，我的毒药只有我自己可以解……” 阿问不再理会九江，转头对九江凉说：“我希望你下令，让这周围的弓箭手都撤走。” 九江凉说：“就算是你救了我……我也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 阿问说：“我之所以想让你帮忙，是因为不想会有冲突和杀戮……你想要看着澈儿的上古神兽踏平这里吗？” 九江凉捂住胸口，上古神兽……传说中的上古神兽…… 九江喊：“别被骗了，灵公主服用了姜国迷药，半个月都无法召唤神兽！” 阿问摇摇头，说：“九江，你真是难缠。” 灵澈儿有些犹豫，因为九江答应她帮她准备药浴，还没有来得及使用，难道就要和阿问离开了吗？ 时间不等人，只能冒险了，姜国的弓箭手都是灵力高手，即便是飞在空中，怕是也很难完全逃开他们的箭。 不管了，先逃了再说。 阿问看了一眼灵澈儿，灵澈儿知道阿问的意思是要她准备好，要一起逃了。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本还有别的计划……不过，还是逃命重要。” 阿问隐约感觉灵澈儿说的这个“别的计划”，应该是和九江相关，一定又是九江的什么阴谋…… 阿问再也不犹豫了，使用了召唤术，只在一瞬间，猎鹰神兽撞破寝殿窗子，飞了进来！ “不好，他们要逃！九江凉，你赶紧叫弓箭手！” 九江说着，就上前阻拦阿问和灵澈儿，阿问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使用灵力尽全力给了九江一掌！ 灵澈儿拉着阿问，轻巧地跳到了猎鹰背上，猎鹰鸣叫了一声，就往外飞去！ 灵澈儿在空中喊：“九江，下次再找你帮忙！” 九江喊：“快！快让弓箭手拦住他们！” 九江凉迟疑了一下，就动用了暗格里的信号，无数的箭，一瞬间向空中射去！ 阿问俯下身，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摸了摸猎鹰神兽，猎鹰神兽鸣叫了一声，似乎在对阿问说：“不用担心，一定可以逃掉！” 灵澈儿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箭，说：“九江真是想杀我们啊！” 突然，一只银箭从暗处射出，猎鹰神兽很勉强躲了过去，还没有松口气，那只银箭迅速掉头，一下子射中了猎鹰神兽的胸口！ “猎鹰神兽！”阿问和灵澈儿同时喊。 猎鹰神兽哀鸣了一声，就从空中坠下！ 幸而飞得还不算高，他们坠落在一片林子里，密密麻麻的树枝拖了他们下坠的速度，在快要坠地的时候，灵澈儿抓住阿问，勉强跳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受伤，可是猎鹰神兽径直掉了下来！ 阿问忙跑到猎鹰神兽那里，把那只银箭拔了出来，可是伤口发黑，一看就是这银箭上淬了剧毒。 林子周围已经淅淅索索的全是人声，看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灵澈儿毫不犹豫划开手，将血滴在猎鹰神兽嘴里，猎鹰神兽哀鸣了一声，就解除了召唤，消失了。 灵澈儿说：“放心，猎鹰神兽应该会没事的。” 阿问忙拉过澈儿的手，伤口已经愈合了，他环顾四周，好在没有被人看到，阿问无比认真地说：“澈儿，你的……这个事情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我们现在被人包围了，你怎么能……” “什么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林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沉闷的男声，阿问大吃一惊！ 人影闪过，一个猿国打扮的中年男人，手拿着弓箭出现了，他手里还有一支和射在猎鹰神兽身上一模一样的银箭！ 阿问瞪着来人，说：“是你，伤了我的猎鹰神兽……” 中年人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说：“你要去哪里，王子？” 阿问一惊，喃喃说：“你是……九江震？” 九江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灵澈儿不可思议地说：“你竟然知道阿问是你们的王子，竟然还拿箭射我们？！” 阿问按了按灵澈儿，让她不要多言，九江震既然最终目的是要复活整个达布部落，那么他这个王子存不存在，就微不足道了。 阿问说：“我不会让澈儿跟你走的，除非你先杀了我，当然，你也不怕我死。” 九江震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并不想隐藏他对阿问的态度，他慢慢举起一只手，阿问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引力，一瞬间他被吸了起来！ 阿问不受控制飞到九江震面前，九江震用手攥住他的脖子，说：“别碍事。” 阿问用双手扒住九江震的手，努力回头，大喊：“澈儿，快跑！” 可是他回头的瞬间，就看到了灵澈儿已经全速向他们冲来！ 一拳狠狠打在了九江震脸上！ 九江震一个趔趄，松开了阿问，但是很快站住了，嘴角却流出了一丝血！ 九江震慢慢抬起头，看着灵澈儿，说：“不愧是五毒散挑中的人，果然有两下子！” 灵澈儿刚刚不管不顾，动用了自己的灵力，五毒散瞬间毒发，一股强大的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灵澈儿捂住胸口，紧皱眉头，说不出话来。 阿问忙爬到灵澈儿身边，眼泪流了出来，抓住自己的头发，说：“澈儿，是我不好，我……我这么弱，我保护不了你……如果我再强一点……” 灵澈儿感觉意识一点点模糊，她勉强拉了拉嘴角，想劝阿问别难过，可不等她说什么，便晕了过去。 “丞相！丞相！怎么回事？！你没事？！” 姜王和一大队姜国的兵这才跑了进来，看着灵澈儿倒地，阿问在旁哭得痛不欲生，又看看九江震，说：“丞相不是说……想要款待灵国公主吗？” 九江震说：“是灵公主自己晕倒的，我怎么会对一个女娃动手。” 姜王忙谄媚地作揖，说：“本王真是糊涂，丞相莫怪，丞相莫怪……” 姜王手一挥，示意众将士将灵澈儿和阿问带走。 众将士刚刚上前，就被阿问使用灵力弹开。 将士们一个又一个地上来，阿问使出了全力，将他们一个又一个打飞。 九江震漠然地看着阿问，阿问这不要命的打法，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灵力碎片横飞，阿问身上已经受了多处伤，可是他守在灵澈儿前面，半步也没有后退。 姜王脸面下不来台，看了看九江震，又向众将士挥手，说：“一起上！” 众将士看着阿问那不怕死的样子，内心多少有点害怕，不过他们互相看了看，几十人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怕什么？！ 于是，众将士拿着长矛，慢慢地，一步步包围了阿问和灵澈儿…… 第73章 情况不妙 灵澈儿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样的黑暗，她感觉胸口痛得厉害，却也清晰地感觉到心脉的伤口正在愈合。 “真不错啊，不知道应该感谢我肚子里的哪一味药呢？恢复能力真是没的说！”灵澈儿高兴地自言自语。 灵澈儿努力想看清周围，可是却一丝光线都捕捉不到。 “即便是把我当人参炖了，大铁锅也总有个缝隙，怎么一点光都看不见？”灵澈儿揉了揉眼睛，说：“难道我瞎了？” 灵澈儿忙摇摇头，准备起身，铁链的声音哗啦啦作响，手脚和腰都分别缠着一根巨粗无比的大铁链！ “这也太夸张了！我……”灵澈儿用尽全力，大铁链丝毫未动，“我连灵力都没有，有必要用这么粗的铁链捆住我吗？” 灵澈儿一屁股坐下，这才回忆起，昏迷前阿问和她从空中掉下来，阿问被九江震给抓住了喉咙…… 哦！阿问！ “阿问！阿问！你在哪里？！”灵澈儿着急的大喊。 可是这里安静得过分，连回音都没有，好像时间在这里都不流动一样。 “阿问，你在哪里啊？有没有人？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灵澈儿不知道喊了多久，精疲力尽，她刚刚停止叫喊，周围又彻底安静下来了。 灵澈儿这才感到一股说不清的恐惧。 “我到底在哪？阿问在哪里？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 阿问努力醒来，发现自己被绷带五花大绑，他稍微一动，就痛得倒吸凉气。 他努力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姜国的某个别院里，这个院子看起来十分朴素，应该是个弃置很久的别院，屋内一个人也没有。 正在这里，九江端着一盆水进来。 阿问正要起身，又痛得龇牙咧嘴，躺回去了。 九江什么也没有说，用端来的水不耐烦地帮阿问擦脸。 阿问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说：“澈儿呢？” 九江不理会阿问，把擦脸的布放水里随意搅动着。 阿问知道九江不喜欢自己多问灵澈儿的事情，尤其是见到自己为了让灵澈儿逃走，命也不顾地同姜国将士和九江震对打。 阿问与他们一直打到一丝灵力没有，手脚俱断，九江震怕阿问真的会这样死了。万一以后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呢？就将他打晕，让姜王安排了一个别院，找了太医医治。 阿问说：“九江震现在在哪里……” 九江勉强说：“还在姜王那里。” 阿问说：“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是达布部落的王子，我总有知情权。” 九江呵了一声，说：“你还知道你是达布部落的王子，为了那个女人，你和为你洒热血复国的忠臣拼命？” 阿问淡淡笑了一下，说：“九江震复国，不是为我。” 九江像是被定住了，她转身看向阿问，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阿问说：“九江震是想时空逆转，回到达布部落被屠杀之前。” 阿问看九江的样子，似乎没有十分惊讶，看来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九江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种法术，你不过是想套我近乎，想知道那个女人被关在哪里？别做梦了。” 阿问强装镇定，说：“九江凉偷听过九江震和你们几个叔叔的密谈，他们抓灵澈儿，就是因为她身上的五毒散……” 九江打断阿问，说：“一派胡言，叔父让我抓灵澈儿，难道不是因为她体内的元丹吗？有了元丹，他可以成为猿神，掌握猿国……” 阿问轻轻摇了摇头，说：“你看，你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其实你对九江震的种种行为，都感到十分迷惑，比如，他并不在乎我的生死。” 九江被说中心事，于是她躲开阿问的眼神，低声说：“这个世上，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叔父了。只有他，是真的为达布部落着想……如果为了复国，他要亲手杀我，我一定甘之如饴……” 阿问说：“你想让我死还是让我活？” 九江笑了一下，说：“都可以。” 阿问一头黑线，说：“你真的没什么人情味。看我伤成这样，即便是客气，也应该说想让我活？” 九味点点头，说：“活着也行。” 阿问犹豫了一下，说：“嗯……王妃跟你说过了，她是被澈儿的灵丹救活的。” 九江一怔。 阿问接着说：“没记错的话，澈儿身上应该还有一颗灵丹，可以让我的伤恢复。” 九江笑着摇摇头，说：“不可能，灵公主身上什么也没有。” 阿问大惊，说：“你们还搜她的身？！” 九江不耐烦地说：“当然了， 这个灵公主总是有莫名奇妙的好运，多么危险的境地，都能化险为夷。这次怕是不会那么幸运了。” 阿问顾不上疼，拼命想要爬起，一边喊：“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 九江伸出手指，在手指上聚集了灵力，然后缓缓划到阿问的额头上，阿问就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九江低声说：“本来想对你好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糊涂。” …… 九江震将昏迷的灵澈儿带到他特地带来的一个玄铁制成的大铁桶，铁桶内手臂粗的铁链将灵澈儿锁住。 这样的刑具，在猿国只拿来短暂锁过丞师玺。 这个铁桶制作十分精巧，锁上后严丝合缝，只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出气孔，定时打开，除此之外，连一丝光亮都不会透过铁桶，任何灵力高强的人锁在这样的铁桶里，也回天乏力。 铁桶只有一把特制的钥匙可以打开，这把钥匙被九江震贴身收着，如果有灵力高强的人从外面企图强行将铁桶打开，便会启动开关，在铁桶内的人会被碎尸万段。 铁桶足足有几千斤重，用特制的马车，八匹马才拉得动。 姜王见九江震似乎是早就有所准备，并不是像刚刚说的那样，只是碰巧知道灵公主在姜国。 九江震寡言，姜王也不敢多问，眼看着九江震将灵澈儿锁进铁桶。 “王上，王妃醒了，说一定要见你……”下人来报。 姜王眼睛一亮，然后有些为难地看着九江震。 九江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王妃……病了吗？” 下人看了看姜王，不知道应不应该禀报。 姜王也感觉莫名奇妙，这个连他这个姜王都不看在眼里的猿国丞相，竟然会对自己的王妃感兴趣…… 姜王说：“王妃前段时间遇刺，幸而灵国的这两个人医治得当，保了性命，此时总算是醒了……” 九江震低声咳嗽一声，神色迅速恢复正常，冷冷地说：“那姜王就自便，我要回去向猿神复命了……不出一日，猿国大军就来了。” 姜王后背发凉，猿神的百万大军就要来了，虽然早就是猿国的附属国，交出灵公主，也算是大功一件，猿神总不会顺手把他的姜国给灭了…… 可是，传说猿神喜怒无常，常常因为一点琐事，都会乱杀无辜…… 姜王突然给九江震跪下，说：“我们姜国对猿国是无比的忠心，猿神需要的一切，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也请丞相日后……日后能在猿神面前为我们多美言几句……” 九江震沉默了一下，说：“你只要和……嗯……放心，猿神现在顾不上你这小国。” 姜王感到十分莫名其妙，却也不敢问，只得给九江震不住磕头。 良久，侍从小心翼翼拍了拍姜王，说：“丞相……丞相早走了……” 姜王起身，神色冷漠，说：“去王妃那。” 第74章 进展顺利 “将军！将军！”花树进来。 轩猛地回过神来，黄金半面具下，一双眸子清凉如水，在月色下更显得寂寞如雪。 花树脸上难掩兴奋，说：“灵国的军队到了！” 轩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 ，说：“使者在哪？速速请进来。” 一个人影从花树身后闪过，她一身铠甲，身量纤瘦，却威严不减。 轩定睛一看，是灵后！ “灵……灵后……怎么是你……”轩惊讶地说。 灵后一笑，说：“我现在不是灵后，而是灵国的先锋将军。” 轩在灵后狡黠的眼神中看到了灵澈儿的影子，澈儿……已经是五日不见了…… 可是，自从灵澈儿说：“我喜欢轩，我只喜欢轩。” 轩的心似乎就有了定海神针，虽然对灵澈儿的思念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可是他再也不似之前灵澈儿突然回灵国的时候那般绝望地想念了…… 轩想到灵澈儿，脸上闪过一抹温柔。 灵后叹了一口气，说：“澈儿所在的商队白天的时候来信，说澈儿被姜王抓走了。” “什么？！”轩大惊，“猿国的那个小属国，他们怎么敢？！” 灵后说：“我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商队，商队的人和财物，都完好无损，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他们说，姜王带他们走的时候，是用马车好生带走的。想来暂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好，姜王一定是想拿澈儿到猿神那里邀功。或者拿她来威胁灵国。” 灵后点了点头，说：“不错，不过澈儿可以召唤龟仙，也带着我给她的那个保命的簪子，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 轩一惊，从怀里小心拿出澈儿临走时给自己的那个簪子，当时她说，这是她母后给的，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簪子关键时候可以保自己的性命。 灵后吃惊地看着那个簪子，正是她给澈儿的那个，她说：“怎么……怎么在你这……啊，一定是澈儿给你的。” 轩心情很复杂，又甜蜜又担忧，说：“澈儿临时走，交到我手里的……” 灵后苦笑了一下，说：“那丫头，看来是对你动了心了。” 轩脸红红的，小声说：“澈儿她，她说，她喜欢我。” 灵后瞪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什么？澈儿，她喜欢你？” 轩连耳朵都红了，微微点点头，说：“是澈儿亲口说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纯金的牌子，递给灵后，灵后拿过牌子，牌子制作精美，还刻着几个字——“我只喜欢轩。” 灵后哑然一笑，看着轩，说：“这是？” 轩抬头看着灵后，眼睛里是他强烈压制的喜悦，说：“是澈儿亲口说的，我就把它刻在了金牌上，日日伴着我，她就再也没法收回了。” 灵后一下子被轩可爱到了，她笑着说：“是澈儿的话没法收回，还是她的喜欢没法收回？” 轩十分认真地说：“都无法收回。” 灵后笑着摇摇头，说：“看来，这场仗，除了是生死之战，现在又多了一个必须赢的理由。” 轩疑惑地看着灵后。 灵后说：“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轩猛地记起，是第一次与灵后见面，就向她求娶澈儿，灵后说，只要他成为猿神，就会支持他和澈儿。 轩的心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几乎站不住，说：“就是死，我也一定赢了这场仗。” 灵后满意点点头，说：“够爽快，不愧是我挑中的女婿！” 轩高兴地不知道怎样好了，突然他记起澈儿现在还在姜国呢！ 轩说：“当务之急，得先派出一队精锐，去把澈儿从姜国救出来。” 灵后看了看月亮，说：“我早就派出了一队心腹去了姜国，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姜国了。” 轩稍稍松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把如何迎敌，写了详细的计划……” 说着，拿出一个牛皮卷轴，双手递给灵后。 灵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突然大笑起来，说：“你这小子，这是从我们出发前就已经把我们的军队给算进来了啊！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们灵国不会坐视不管？不过，这个部署，真是天才啊！” 轩温和笑了笑，说：“是澈儿说，你们一定会出兵，我相信澈儿。” 灵后温柔笑了笑，说：“澈儿十分了解她的父王，也十分了解我啊。” 轩点点头，说：“即便是她失去了记忆，她对你们的爱和信任，没有减少半分。” 灵后摇了摇卷轴，说：“你给我这个卷轴还为了什么？” 轩说：“我想暂时把这里全权交给你，我必须要去一趟姜国。” 灵后眼睛一亮，说：“这可是生死之战啊，输了的话，你就一无所有了。” 轩微笑，说：“这个世界没有比澈儿更重要的事。” 灵后拍了拍轩的肩膀，说：“我最多给你两日时间，我们要想打赢这场仗，你这个军事天才必不可少。” 轩点头，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只需要一日，我就可以回来！” 灵后看着轩的样子，不自觉笑了笑，她现在已经十分肯定，她对澈儿未来郎君的期待，就是和轩这般，无任何差别。 …… 九江凉紧紧抱着姜王，轻声哭泣。 姜王有些敷衍地拍着九江凉，说：“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 九江凉泪眼婆娑，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王上了。” 姜王摸了摸她的头，说：“怎么会呢？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们一起在阎罗殿重逢……” 九江凉忙用手指按住姜王的嘴，然后有些羞涩地说：“我听侍女说，你为了我，带着将士一起去了灵国的商队，不顾性命地抓灵公主……” 姜王一怔，确实如此，可是当时的心情，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怕和后悔，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这般不考虑后果？！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去冒这个险…… 姜王哈哈一笑，说：“你对我来说，比我自己要重要的多。只要能救你……”姜王偷偷看了看殿内，不见有其他人，这才继续说：“只要能救你，就是要猿神的头，我都万死不辞！” 九江凉心里充满喜悦，又高兴又感动地扑到姜王的怀里，甜腻地说：“我不要王上为了我冒险……” 姜王配合地抱紧了九江凉。 姜王突然想起了灵澈儿，以及她那双胜过九江凉百倍的眼睛。现在丞相已经带她去往猿神所来的方向了，真是可惜啊！ 不过姜王心里也有了一丝庆幸，灵澈儿虽然是个绝顶美人，却也是麻烦的中心，她横亘在猿国和灵国之间，猿神、灵帝和这个新起之秀，轩，都对她十分看重，这万万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姜国可以消受得起的。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九江凉，眼神柔和，满眼都是他。 姜王这才真正认真地抱了抱九江凉，无比真诚地说：“本王只要有你，就够了。” 第75章 死般痛苦 姜王在九江凉殿内睡下，半梦半醒中，他感觉一股凉风从窗户吹过，他迷迷糊糊吩咐侍女：“关窗子啊！没用的东西！” 可是那风还是不断吹进来。 他睁开眼，正要发怒，却发现床前站着两个黑衣女子！ 姜王猛地爬起，侍女侍从倒了一地，他转身看九江凉，九江凉也昏迷了。 黑衣女子说：“她中了我们灵国的秘毒，如果没有解药，一刻钟就必死无疑。” 姜王冷汗淋漓，说：“灵……灵国……” 黑衣女子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我们的人把你的王宫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我们要找的人，说，灵公主在哪里？” 姜王感到一股强大的恐惧，灵国的这些刺客，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了重兵把守的王宫，还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来到了他的床前……如果她们想要杀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你们这身手，怕是出自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刺客——灵后的悉心调教。” “闭嘴，你不配提皇后的名字。最后问你一次，灵公主在哪里？” 说着，黑衣女子把刀抵到了姜王脖子前。 姜王双手举起，忙说：“被猿国的丞相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抓……不，我请了灵公主来做客……” 黑衣女子眉头一皱，和另一个黑衣女子互相看了一下，眼神似乎在说：“还是晚了一步。” 只在一瞬间，黑衣女子一起跳出窗外，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了。 姜王缓了半天，想要叫侍卫，却感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给九江凉服了毒药！ 姜王忙猛摇九江凉，大喊：“凉儿！凉儿！来人！快来人！” 九江凉皱了皱眉头，努力醒了过来，迷糊地问：“王上，你怎么了？” 姜王高兴地一把抱过九江凉，说：“原来是骗本王的，你没事就好！” 九江凉中了迷药，被姜王叫醒，却无法完全清醒，只当是个梦，于是抱住姜王，继续睡去了。 …… “澈儿在别的马车里吗？”阿问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旁边坐着九江。 九江正闭着眼睛，靠在边上休息。 听到阿问的话，也不睁开眼睛，说：“她比我们早半日。” 阿问说：“真是好算计。” 九江说：“虽然你现在什么反抗能力也没有，但是让你和那个灵公主在一起，你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她。” 阿问说：“所以九江震就先带着澈儿离开了，让你半日后再带我去与他会合？” 九江说：“没那么麻烦，也许，不等会合，那个灵公主就死了。” 阿问挣扎着爬起，说：“什么？！！” 九江睁开眼，打量着阿问，说：“真是奇怪，你的伤好得快得匪夷所思，那个灵公主给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问这才发现，他断掉的手脚，此时竟然基本可以活动了，难道是因为吸食灵澈儿的血液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被九江震知道就糟了！ 阿问勉强坐正，说：“你想知道？想知道就加快速度，让我快点见到澈儿。” 九江突然笑了起来，说：“连叔父都不知道，我偷偷给了灵公主一份礼物。” “礼……礼物？”阿问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是，那个灵公主，心心念念的解药啊！”九江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阿问几乎要瘫软在地，好不容易才说出口：“解药……五毒散的解药吗？是……是药浴！？！” 九江停住笑，看着阿问，一字一顿地说：“没错，就是你和轩在我身上实验的那个药浴。” 阿问抓住九江，恨不得一口把她的脖子咬断，他说：“你怎么会有药浴的配方？！” 九江用灵力震开阿问，阿问勉强坐起来，就又要去抓九江，九江轻轻一避，就避开了。 九江说：“你忘了吗？我们九江家族是巫医世家，那个药浴我可是亲身体验过，自然就知道它是怎么配置的了。” 阿问聚集灵力，尽全力打向九江，九江来不及躲闪，脸上留下来一道深深的血痕。 阿问也因用力过猛，猛地跪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九江一把拽起阿问的头发，说：“怎么，灵公主就这么娇贵，我能受得的，她就受不得？” 阿问使出全力推了九江一把，九江撞到马车的框子上，错愕地看着阿问。 阿问瞬间使用召唤术，猎鹰神兽出现，阿问从马车上跳下去，骑上猎鹰神兽。 九江大喊：“王子！你要去哪里！？” 阿问抓住猎鹰神兽，在空中停了一瞬间，冷冷对九江说：“你这条命，我现在不取，是因为我没有时间。下次见你，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说完，猎鹰神兽鸣叫一声，就载着阿问飞走了。 阿问在空中划破手指，使用了识图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 猎鹰神兽感应到了澈儿的位置，带着阿问全速飞去。 …… 在九江震带着灵澈儿离开之前，九江悄悄爬到拉灵澈儿马车的铁桶前，打开出气孔，灵澈儿自被抓进铁桶后，第一次看到光亮！ 微弱的光，从那个铜钱大的气孔里透过来。 灵澈儿高兴地爬起来，说：“你是谁？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你能不能帮我出去？” 等了半天，铁桶外才传出九江模糊的声音：“我是九江。” 灵澈儿刚刚涌起来的高兴一瞬间就没了，她重新坐回去，说：“你不可能救我，我也不求你。” 九江忍不住笑了，说：“这是你唯一的优点——有自知之明。” 灵澈儿撇撇嘴，说：“你来做什么？” 九江说：“你忘了吗？我答应你的事情。” 灵澈儿突然想起来，说：“对了，你说你帮我配置药浴！” 九江说：“对，我给你带来了。” 灵澈儿为难地看了看四周，说：“现在怕是不大方便……” 九江努力憋住笑，说：“路途漫漫，你自己在这里多无聊，正好治治你的病。” 灵澈儿感觉这话很不顺耳，就不理会九江了。 九江说：“我还贴心地帮你改良了这个药，以前需要泡在水里，现在……” 灵澈儿看见有什么东西似乎从气孔那里被丢了进来，同时气孔又被堵上了。 “九江！”灵澈儿喊。 九江真想放声大笑，可是又怕被九江震的人察觉，悄悄离开灵澈儿的铁桶后，终于忍不住，足足笑了半刻钟。 “现在，我要让你加倍地感受我的痛苦……”九江恶狠狠地说道。 铁桶内，九江扔进来的那颗药丸，不住地喷射出气体，那气体像是岩浆一般，灵澈儿隔着半尺远都能感到被灼痛！ 铁桶内看不见任何东西，灵澈儿只能凭借微小的声音判断那颗药丸在什么地方。 灵澈儿用锁在她手腕上的铁链去砸那个药丸，那药丸被砸的稀碎，可是那要命的气还是在不断地释放！ 很快就蔓延到灵澈儿身边。 灵澈儿感觉自己像是被投进了燃烧地正旺的铁匠炉子一样，那气体刚刚接触了她的皮肤，就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划过！ 她吸进肺腑的气，像吸进了一颗颗尖锐的钢钉，胸口和肺腑如被撕裂般。 灵澈儿感到了一种十分陌生的巨大的痛苦…… 灵澈儿忍不住大喊起来，可是铁桶封闭得一丝不漏，连铁桶旁看守的侍卫都无法听到灵澈儿痛苦的叫声。 灵澈儿体内龟仙的灵丹，让灵澈儿以与九江药丸伤害她身体的速度，让伤口不断复原。 灵澈儿痛得将嘴唇咬破，手指也掐出鲜血，可是那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灵澈儿用头撞铁桶的壁，想将自己撞晕，来逃脱这比死都难受的痛，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体内的灵丹都会将她的伤口迅速治愈。 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 痛苦，一层高过一层的痛苦。 灵澈儿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掉入了地狱，正在承受永远轮回的痛苦。 万般绝望。 万般绝望！ 灵澈儿恍惚看到了灵帝、灵后……还有阿问！ 在中五毒散之前的那些记忆，在灵澈儿脑中奇迹般地像拼图一样，一块块拼接。 灵澈儿看到了灵帝摸着自己的头，笑吟吟给自己递过来一串糖葫芦。 灵后在水池边，看她玩水，斜阳照在灵后的脸上，她温柔地给自己擦着脸上的水滴。 灵澈儿看到她和阿问偷偷去实验阿问刚刚制作的火药，结果火药提前炸了，他俩都被火药喷得一脸灰，互相看着，大笑不止。 灵澈儿还看到丞师夷在桃花树下，为他们示范法术，临下课的时候，丞师夷用灵力化成了个水球，飘在灵澈儿头顶上，灵澈儿用手一碰，那个水球就哗啦落了灵澈儿一脸水，丞师夷笑笑，说：“这是你又没有认真听课的惩罚！” …… 灵澈儿身体剧痛无比，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心想：“真没错，这个药，真的是剜心之痛。我总算知道剜心之痛是怎么个痛法了……” 灵澈儿突然想起，只要动用灵力，五毒散就会发作，五毒散发作的时候，她就会晕倒。 可是，如果她晕倒了，这些正在重新浮现的记忆，就消失了。 灵澈儿嘴唇发白，努力强撑着，她不愿意这些记忆消失。 好不容易，我总算记起来这么多事情…… 她无比眷恋地看着这些意识中的记忆碎片，可是眼睛已经渐渐模糊，疼痛已经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刻钟，她就会消耗致死！ 突然，灵澈儿脑中闪过轩的声音，她仿佛看到了轩的眼睛，思维混乱的灵澈儿，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轩，她的嘴角浮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是啊，我现在有轩，我不仅有过去，我也应该有未来。 我不能死！ 必须要活下来！ 灵澈儿立刻集中灵力，拿起手腕上那条粗铁链，使劲一拽，铁链便碎成一片！ 灵力冲击了灵澈儿的心脉，五毒散发作了，陷入昏迷的前一刹那，灵澈儿感到无比轻松，这是第一次她感觉五毒散发作原来是个“很舒服”的事情。 五毒散的发作，把她从比死可怕的痛苦中拯救出来了。 …… 第76章 马不停蹄 阿问被猎鹰神兽载着，向灵澈儿的方向全速飞去。 猎鹰神兽之前被九江震的银箭射中的伤口已经全然消失了，阿问能感应到猎鹰神兽已经完全康复了，看来灵澈儿的血真的是有匪夷所思的治愈效果，不仅是对人，还是对神兽。 阿问心里十分沉重，灵澈儿现在在九江震手里，即便是九江震暂时不知道灵澈儿的血的威力，他的目的也是要用灵澈儿去启动那个禁术。 阿问看着自己的双手，孱弱无力，他恨自己天生灵力低微，无论怎样努力，都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那个他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他们很快就追赶上了九江震的队伍，夜色已深，众人已经在一片林子里休息。 阿问在离他们几十丈的位置飞下来，猎鹰神兽回去，阿问悄悄向队伍走去。 阿问的识图术精准感应到了灵澈儿的位置，可是他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她。 那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铁桶和两个在打瞌睡的看守。 难道……澈儿在铁桶内？！ 阿问从怀里拿出一只迷香，捂住口鼻后点燃，那两个本来就在打瞌睡的看守，闻到迷香后，睡得更沉了。 阿问观察四周无人后，便上前查看那个铁桶。 阿问的心咚咚直跳，识图术反复告诉他，没错！灵澈儿真的在铁桶内！ 他轻轻拍了拍铁桶，可是铁桶内没有任何回应。 澈儿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阿问心里十分焦急，恨不能徒手把这个铁桶撕开。 可是，这个铁桶是玄铁所制，即便是用火药，怕是也无法将它炸开，而且现在灵澈儿还在铁桶内，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她。 阿问虽然对机关十分擅长，可是这种制作如此绝妙的铁桶他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巧合之下，他总算找到了铁桶那个唯一的出气孔。 他急忙将出气孔打开，低声喊：“澈儿！澈儿！你在这里吗？” 桶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突然，桶内传出一股药香，这是…… 这是…… 阿问猛地记起这个可怕地味道，正是当初给九江实验用的药浴的味道！ 阿问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大脑，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澈儿！澈儿！！” 阿问双手扒着铁桶，心里如同一万只蚂蚁。 难怪看守这般松懈，这个铁桶根本就无法以常人的力气打开，澈儿一定无法逃脱。 九江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眼看着灵澈儿被九江震就这么带走，她那些跟灵澈儿完全无关的痛苦，都尚且要算在灵澈儿头上，更何况这因为灵澈儿实验药浴而得到的痛苦，她定是要加倍奉还！ 阿问将灵力全部注入到手上，使劲去掰那个铁桶，手指已经全是鲜血，而铁桶纹丝不动。 “你要是再用力，那个铁桶的自毁模式就要开启了。” 阿问一惊，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九江已经追上他了。 九江从猎豹神兽上跳下来，慢慢走到阿问面前，鄙夷地看着阿问满脸的眼泪鼻涕，还有那满手的鲜血，说：“你对这个灵公主的痴迷，也就不过如此？” 阿问不理会九江，却也不敢再动铁桶，他确实在铁桶外壁发现了机关的痕迹，可见九江并不是在吓他。 九江说：“放弃，只有我的叔父可以打开它。” 阿问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走到九江面前，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言不发。 九江努力挣扎，从怀里掏出匕首，向阿问乱刺，阿问的身上被扎出好几处伤口，汩汩涌着鲜血，可是阿问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一样。 九江痛苦地挣扎着，也没有力气再去刺阿问，匕首掉在地上，她的双手抓住阿问掐住她的手。 九江第一次见到阿问这样冰冷的眼神，那双平日总是十分温和的眼睛，现在却是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杀意。 阿问终于开口，说：“我说过，你要是再对澈儿造成一点伤害，我一定会杀了你。” 九江心里涌出一丝恐惧，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甚至常常觉得死了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真正的死亡来临的时候，尤其杀她的人还是阿问，她内心全是不甘心。 九江努力说：“你杀了我，她就没救了！” 阿问猛地手一松，九江像湿了水的衣服一样，从他的手里滑落，瘫在地上。 九江跪地剧烈地咳嗽，就差一点，她真的就要被阿问杀死了。 她感到强烈的无力感，还有说不尽的酸涩，这种感觉是什么？ 阿问从地上捡起九江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说：“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九江这才注意到，阿问手里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脖颈，血流了下来。 九江说：“我承认，灵澈儿药浴的毒是我下的。” 阿问手一抖，匕首刺得更深了些。 九江忙说：“可是，那是改良过的，并不像原本的药浴一样，会害人性命，只是会……疼痛多一些。” 九江并没有说全部的实话，那个药确实不会让澈儿死，可是增加的痛苦不是仅仅多一些，而是三倍不止。 阿问的心剧烈地痛了起来，他想起九江被药浴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样子，如果是澈儿来承受那样的痛苦…… 阿问不敢想下去。 阿问将匕首从九江的脖子上拿开，猛地向她的腹部刺去！ 九江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阿问，又看看那把深深插入自己腹部的匕首，她不敢想象，阿问真的会刺伤她。 阿问起身，不看九江一眼，走向灵澈儿的铁桶，重新将几匹马绑在载着铁桶的大车上，驱赶着马向森林深处走去…… 九江吐出一口鲜血，她努力将那把匕首拔出来，并用灵力想要堵住伤口，可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她的眼睛感觉越来越沉重，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九江感觉自己的心支离破碎，阿问这一刀，刺中的伤口似乎并不是她的腹部，而是她的心。 在意识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似乎飞到了万里之外。 也好，我总算可以休息了。 …… 轩已经远远能看到姜国的城墙，这一路走来，他感觉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难道是澈儿遇到了什么不测？ 轩不敢想下去。 好歹阿问在澈儿身边，他应该不会澈儿真的遇到危险？ 轩努力地骗自己，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如果是轩以往的做事风格，他一定是小心为上， 先是想办法混进城，再混到姜王身边，可是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周全，晚一刻找到澈儿，澈儿就多一份危险。 轩一身黄金战甲，战甲里是雪白的衣服，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他慢慢将自己的长刀举起，策马向城门冲去！ 看守睡得迷迷糊糊，看到有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要来闯城门！ 看守立马发出信号，数百名守卫向城门跑来！ 轩没有一丝犹豫，尤过无人之境，下刀快准狠，可也不恋战，只往姜王寝宫而去。 越来越多的守卫围向轩，层层叠叠，慢慢逼近。 轩面不改色，杀出一条路，马一跃而起，逃出了守卫圈。 守卫忘记了要去追轩，喃喃道：“这人的马是会飞吗？” “来者何人？！胆敢夜闯姜国？！”守卫头领带着一队人马挡在轩前面。 轩冷冷地说：“不想死就滚开。” 守卫头领气急，长矛直刺轩而来！ 第77章 轩的到来 轩侧身躲过领头的长矛，从马上跳起，一脚将领头踢下马，脚踩在领头的脖子上，长刀插在地上，领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立刻没了刚刚的气焰。 “灵公主在哪里？”轩冷冷地说。 “小人，小人不知！”领头连说。 正在此时，一个体型十分健硕的姜国兵，趁机向轩刺来。 轩将长刀轻轻一挑，这个姜国兵鲜血直流，应声倒地。 轩将长刀还是插在原地，领头看着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突袭化解，那长刀上的血流在领头的脸旁边。 他一下子吓破了胆，忙说：“我说！我说！灵公主已经被猿国丞相带走了！……” 不等领头说完，一个守卫着急忙慌跑来，看来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禀报，但是看领队被这个陌生闯入者踩在脚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轩心一沉，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冷冰冰看着守卫，说：“你要说什么？” 守卫鬼使神差地给轩跪下来，说：“南门，南门有一队人马在攻击，我们怕是要支持不住……南门领头派我来请支援……” 轩知道，那队人马想必就是灵后先前派出地人马了，灵后的手下武艺高强，神出鬼没，此时竟然和他选择了一样的强攻。 真不知是该说是因为心急，还是因为一样瞧不起姜国的兵力。 轩一跃上马，说：“跟那队人马说，我已经先去追猿国丞相了，灵公主在那，让他们立刻追随我。” 守卫愣愣地说：“他们……他们怎么会信……你，你是谁？” 轩用长刀一下子挑起守卫，把他驼在马背上，掉头而去—— “就说我是灵国驸马！” “灵国……灵国驸马？” 等轩离开好一会，守卫和其他守军还愣在原地，这个人到底是谁？ 单枪匹马都要闯到姜国的王宫了，竟然就这样突然离开了？ 守卫们想起轩的话，顾不得别的，立马向南门赶去。 灵后派来的那队人马，以一当十，姜国一再派援军来，却也几近失手。 那个守卫跑到城墙上，有些犹豫地喊：“灵公主已经被猿国丞相带走了！” 没想到，来人立马停止了进攻，为首的人对守卫喊：“我凭什么信你？” “灵国驸马让我转告你们，他已经先去猿国丞相那里等你们了！”守卫壮着胆子喊。 “灵国驸马？”为首的是灵后的心腹，离歌，此次万里迢迢前来漠北，再加上轩的传言铺天盖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哈哈大笑，用剑指着守卫说：“派一个人带我们去找猿国丞相，我们退兵。” 姜国的将士面面相觑，原以为今天凶多吉少，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戏剧化地解决了？ 而且解决得莫名其妙！ 姜国一个守军站出来，说：“我带你们去。” 离歌点点头，说：“有胆量！你带我们去，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这名守军骑上马，离歌带着众人随他策马而去。 …… 阿问将马车赶到隐秘之处，这才开始细细研究铁桶的构造。 那浑然天成，不见一丝拼凑的痕迹，仿佛整个铁桶天然从山里挖出来就是这般一样。 虽然阿问十分擅长机关之术，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般精巧的机关，如果使用蛮力，说不准会伤害到澈儿。 此时最重要的是应该是先带澈儿从这里离开，或者去九江震那里偷钥匙。 正在阿问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 阿问进退不是，这么晚会是谁呢？ 他从树影斑驳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白衣乌发，一身张扬的黄金铠甲，身下是一匹夜里都发着宝石般光辉的白马，赫然出现。 那匹马是……汗血宝马！ 正是他和灵澈儿刚来漠北时，轩骑的那一匹！ 阿问第一次这么希望见到轩！ 他猛地从草丛里跳出来，轩一把拉住马，马背上的人掉了下来，那人似乎是受了伤。 “阿问？”轩定睛一看，似乎和阿问的感受一样，也是第一次愿意见到对方。 阿问在这里，意味着灵澈儿也在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阿问看着地上的姜国的领头，满脸是血，不断呻吟，阿问说：“他怎么了？” 轩说：“我让他带路，但是他想耍花招，我就让他吃了点苦头……” 轩突然停住，说：“澈儿呢？她是安全的对？” 阿问没有说话，指了指树丛方向，说，“澈儿暂时无碍，只是……” “暂时？！”轩大惊失色，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跑向树丛。 树丛里只有几匹马，一个大车，和一个巨大的玄铁打造的铁桶。 难道澈儿在铁桶内？！ 他用手摸索着铁桶，想要打开它，可是铁桶却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澈儿！澈儿！我是轩！我来救你了！”轩着急地喊。 阿问说：“九江说打开铁桶唯一的方式就是九江震，也就是猿国丞相的钥匙。” “九江？又是那个女人？！你还没有杀了她吗？” 轩对澈儿的担忧，莫名其妙转化成了对九江加倍的恨意，这个女人三番五次作梗，又神出鬼没，他派出去这么多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她。 轩正要使用灵力强行打开铁桶，阿问忙喊：“住手！会启动机关！” 轩悬在空中的手停了下来。 “我们必须尽快，澈儿……澈儿使用了药浴……” “什么？！哪来的药浴？！！那些巫师我都已经全给赶到边境去了！” 阿问的眼睛不自觉望向了九江倒下的方向。 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刀，恨不能将她再杀死一次。 那一刀真的杀了九江吗？ 可是现在阿问顾不上处理内心这快要溢出来的愤怒，和一丝说不出的懊恼。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澈儿救出来。 轩使用了召唤术，一个巨大的蚌出现了！ 轩几乎从没有召唤过自己的灵兽，这只蚌除了保护和偶尔产一些大的惊人的珍珠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那只蚌将灵澈儿的铁桶一口吞下，轩摸了摸蚌，意外的发现蚌竟然在给铁桶内丝丝缕缕地传递灵力！ 也许这些许的灵力可以帮助灵澈儿暂缓痛苦。 轩冷冷地说：“澈儿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和我去九江震那里抢钥匙。” 阿问看了看蚌，他能感应到灵澈儿的气息，暂时放下心来，对着轩点点头，就同轩一起往九江震可能在的方向赶去了。 第78章 激烈对战 “这里是哪里？” “好黑……” 灵澈儿醒来，浑身的疼痛几乎瞬间占据了她整个内心，在黑暗中的疼痛是加倍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可是现在似乎连呼吸都是痛的，她无法爬起来，索性躺下。 “对了，是九江给我使用了药浴……” 灵澈儿皱皱眉头，自言自语：“九江这药不行啊，我根本没想起来多少，倒是痛得很。不，岂止是痛得很，简直痛死了！” 灵澈儿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刚刚经历过的那种痛苦，也没有好奇为什么这次五毒散发作，竟然这么快醒来。 突然，她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清凉，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她的伤口，也如同深山里的山泉，光是那清冽的气息，就能让人安心不少。 这种气息是……轩？ 灵澈儿猛地想要爬起来，可是一下子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她只好快速躺下，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 她大声喊：“轩！是你吗？你来了吗？” 可是没有回应。 蚌继续产生着治愈的灵力，通过气孔，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灵澈儿。 灵澈儿感觉好像轩就在身边一样，慢慢地，忘记了身上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昏沉沉睡去。 …… 阿问拉住轩，说：“九江震应该在随从的这四个马车中的其中一个。” “为什么？他怎么会不在主帅的马车里？”轩问。 “九江震多疑，现在猿国与灵国决战在即，这里是两界交涉之处，难免会有细作。” 轩点点头，说：“这四辆马车一模一样，我们要一个个去找吗？” 阿问仔细观察了一下，说：“应该是左边这辆车里面。” 轩白了阿问一眼，说：“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问说：“这四辆马车看起来是一模一样， 可是左边这辆马车使用的门窗都是铁木制成的，看起来和普通木头一样，其实不怕火烧，也不怕刀砍……” 轩趴在地上听了听， 说：“没必要知道他在哪里了，我们的人要来了。” 阿问看向轩，说：“是灵后派来的人。” 轩没好气地看着阿问，之前他对阿问的印象只是灵澈儿屁股后面的小跟班，看起来傻乎乎的，又倔强得很，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这般思维敏捷的人，还真是不能小看他。 阿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烟花， 向空中一抛，烟花炸开的时候，声音竟然是一只猫头鹰的咕咕声！ 轩一惊，说：“这是？” 阿问说：“这是我们灵国的信号烟花，我在告诉他们我们的方位。” 阿问嘴里那个“我们灵国”几个字，对轩来说十分刺耳，他不喜欢阿问这种不自觉就表现出和灵澈儿关联甚深的态度。 轩说：“虽说九江震带来的人不多，可是硬碰硬，一时半会难分胜负，必须尽快把澈儿救出来，多一刻她就会痛苦一刻……” 阿问面色沉重，说：“灵国的人到了，你带他们与猿国守军对战，我去对付九江震。” 轩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能对付的了九江震，澈儿会被抓来吗？” 阿问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轩说：“你去引开守军，我去对付九江震。” 阿问没法拒绝，循着声音去和灵国的人会合了。 轩悄悄潜到刚刚阿问说的那个马车旁边，果然感应到了里面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这个人应该就是九江震！ 轩嘴角扯了一扯，心想：“看来确实不好对付。” 九江震正在马车里打坐，并没有睡着，此时他感应到了马车外的一股灵力，那灵力似乎也是出自猿国，只是十分陌生。 不过九江震感应到这灵力在自己之下，便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轩小心翼翼地走近马车，马车周围有四个人在值守，轩轻轻绕到他们身后，让他们一个个毫无声息地倒地。 这辆马车和其余的马车距离好几丈，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下，再加上轩的动作干净利落，竟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轩一步跃进马车，就感觉脖子被一把铁钳一般的手掐住了！ 轩大惊，说：“你就是九江震？” 九江震轻轻一笑，说：“手法干净利落，只是你夜袭我猿国丞相马车，竟然还穿一身白衣黄金甲，这般招摇？也太瞧不起我了。” 轩一个侧身，就躲开了九江震的手。 没想到，九江震并没有继续和轩对打，而是慢慢到轩后面的桌子前盘腿坐下，示意轩也坐下，“王爷，可愿一同喝一杯茶？” 轩愣住了，王爷？难道九江震认出了我？ 轩强装镇定，坐到了九江震对面。 九江震慢慢地给轩斟茶，似乎是招待一个远方来的朋友。 轩拿起茶杯，并不喝。 九江震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喝起来。 “如果让我选，我也觉得你更适合做猿国的猿神。”九江震突然说。 轩笑了笑，说：“猿神知道他的丞相这么想吗？” 九江震哈哈一笑，说：“那个蠢人，他手下除了那几个蛮将，有几个人是真心臣服于他的？何况现在，花都已经立你为猿神了。” “什么？！” “看来猿神把花都给你报信的信使都截杀了，你还不知道，你的舅舅，养父，已经在花都废了猿神，要迎你为三代猿神了。” “这……” 轩没想到他们这般破釜沉舟，在猿神的百万大军还没有来漠北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这场大战结束，无论猿神是胜是败，他都没有活路了。”九江震将茶杯放下。 “那你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自寻死路？”轩冷冷地说。 “为了我的目的，我前半生费尽心机，终于到了要成的时候，我怕了，我竟然在心底期盼有什么人，来阻挡我……”九江震的眼神，轩看不懂。 轩说：“九江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求而不得的吗？” 九江震苦笑，说：“这个丞相的位子，我实在看不上，要我辅佐猿神那个昏君，就像每天泡在粪坑里一样。” 轩琢磨不透九江震到底在想什么，他忍不住说：“九江丞相这是喝醉了吗？对我这个半夜想来要你性命的人如此交浅言深。” 九江震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说：“我曾经有一个弟弟……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眼看着他死在……不说了，也许是人老了，容易胡言乱语。” 轩听到马车外有骚动，应该是阿问带着灵国的人在与猿神的人交战了。 九江震说：“看来你们的人已经和我的人打起来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油灯昏暗，九江震两鬓的白发若隐若现，轩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只要你把队伍后面那个铁桶的钥匙给我， 我可以饶你一命。” 九江震脸色突然变得冷酷，说：“原来你是为了灵公主来的，你要我的项上人头或许可以商量，可是想要灵公主，门都没有！” 说着，九江震手上凝聚灵力，灵力化成无数飞镖，向轩射来！ 轩躲避不及，也用灵力聚集成盾牌，勉强接了九江震这一招。 九江震猛地一跃，铁木制的马车竟然被他撞出一个大洞！ 轩紧跟着九江震跳了出去，与九江震陷入了苦战…… 九江突然剧烈的咳嗽，醒了过来！ 她捂住腹部，那被阿问深深刺入的一刀，血已经止住了，她的身下全是鲜血。 九江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阿问，你竟然想要杀我……你竟然想要真的杀我！！” 九江看着被丢在一边的匕首，眼神里全是恨意。 “都是你！灵澈儿！都是因为你！阿问要杀我！” 九江突然站起来，伤口又裂开了，汩汩地流着血，可是九江并不在意。 她半走半爬地走到灵澈儿原本铁桶的位置，此时除了马车印，什么也没有。 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九江，一步一步沿着马车印，半走半爬。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保护你，心疼你！” 九江经过的地方，血流过她的脚印，月光的照耀下，那血脚印格外恐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应到了树丛里混合在一起的灵力气息—— 不会错，是灵澈儿，和那个应该千刀万剐的轩……他们的灵力就在树丛里！ 九江不管不顾地爬进树丛，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蚌，上面是轩灵力的气息。 想必这个蚌里面就是灵澈儿的铁桶。 只要强行去打开这个铁桶，机关就会启动，灵澈儿就死无葬身之地！ 九江用灵力化成的匕首，向蚌狠狠划去，蚌的外壳坚硬无比，可还是被匕首划上了一道道的痕迹。 九江继续用匕首刺，眼泪如喷涌的泉水一般，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痛快地流泪了。 “为什么你就有这么好的命，谁都要喜欢你，谁都把你看的这么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小就有父母在身边，为什么你就有这么好的身世，出生便是公主？！” “为什么，连老天都要帮你？” “明明我本来可以杀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碍事的东西？”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江脱力，慢慢滑落在地，灵力做成的匕首也消失了，蚌上多了几十道深深的划痕。 九江在失去意识前，召唤了黑豹神兽，神兽来了以后托起失去意识的九江，向黑夜奔去…… 正在和九江震对打的轩突然感应到有人在伤害蚌，是谁？谁接近了澈儿？ 轩一下子乱了手脚，想要赶紧回去看一下，结果就在分身的一瞬间，被九江震的灵力碎片深深划伤了手臂！ 轩顾不上处理，就飞快向灵澈儿的位置狂奔而去。 九江震有些惊讶地说：“我刚刚还觉得你是条汉子，能够资格做我的对手，怎么现在突然想逃了？” 九江震的招数更加凶狠，一时之间，轩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鲜血从他的白衣里渗透出来。 轩不顾九江震的挑衅，全力向澈儿的方向跑去。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他感应到对蚌的伤害停止了。 轩暗暗松一口气，看来澈儿暂时没事。 他掉转头，继续与九江震对战。 第79章 以眼还眼 阿问与轩带来的灵国的队伍汇合后，经过阿问巧妙的安排与布局，再加上奇袭得当，灵国这区区几十人，竟然有了以一当十的架势，很快就把九江震带来的随军给钳制住了。 轩与九江震打得不可开交，轩的招式虽然比起九江震略显幼稚，可是每一次进攻，都灵力充沛，攻气十足。 而相反，九江震年岁渐长，多年来同时应付猿国和达布部落的复国，早已心力交瘁，伤了根本，九江震的招式一次比一次弱，逐渐落了下风。 就在轩的长剑即将刺到九江震胸口的那一刹那，九江震突然向轩猛撒了一把绿色的药粉！ 轩急忙往回撤，绿色药粉只落了一点点到他的双眸之上，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我……我的眼睛……” 轩手里的长剑跌落在地，他痛苦地捂住眼睛，跪地不起。 九江震缓了好一会，才缓缓站起来，说：“真是少年英才，本来是猿国不二的猿神人选，可惜……” 九江震脸上拂过一丝残忍的笑，一字一顿地说：“可惜，瞎子，是不能做猿神的。哈哈哈哈哈……” 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了上来，什么？我，我的眼睛…… 轩顾不上剧痛，努力睁开眼睛，可是却只看到一团漆黑。 不可能！我不可能瞎！ 一定是因为夜已深！ 轩一跃到刚刚被打翻的马车旁，轩感受到了油灯的热，心里知道油灯还燃着，凑上前去——依然是一片黑暗！ 九江震冷笑道：“我的毒，天下无药可医，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东西了。” 轩循着九江震的声音，猛地向九江震跑去，速度之快，九江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轩摁倒在地。 轩两只手指一瞬间向九江震戳去！ 九江震奋力逃脱， 却也逃脱不得，随着一声瘆人的惨叫，血光四溅——九江震的眼睛被轩手指刺得血肉模糊！ 轩的白衣一瞬间染满鲜血，他一把抓住九江震的衣襟，低声说：“我与你本没有仇恨，可是你伤了澈儿，我就要讨你一双眼睛或者一条命来补偿。现在你也拿了我一双眼睛，就当是回礼了。” 轩摸了一下九江震的衣襟，里面果然有一把钥匙。他拿起钥匙，从地上捡起一截木棍，试探着路面，就要离开。 九江震突然大笑起来，说：“你是要拿这个钥匙去救灵国公主吗？” 轩一怔。 九江震继续说：“关灵公主的铁桶可是我族的国宝，如果强行想要打开，就会启动机关，那个灵公主就碎尸万段了！” 轩一时分不清是九江震的诡计，还是确实如此。 手里这把钥匙到底是不是可以打开铁桶的钥匙？ 如果不是，那澈儿…… 九江震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打开铁桶，你如果杀了我，那她就要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 轩突然感觉浑身无力，瘫坐下来。 他声音嘶哑，说：“你要如何才能放澈儿出来？” 九江震说：“你不过是个自身都难保的猿国王族，亲哥哥现在跨越万里都要来杀了你。你能给我什么？我在猿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你篡位，你也不一定能比我拥有的更多……” 轩打断九江震，说：“不要权，那你要什么？” 九江震说：“我要的，只有那位灵公主的血可以给我……” “轩！” 突然听到阿问急匆匆的声音，轩把头扭向声音的方向，现在的眼睛，不要说看见什么，轩现在几乎连它们的存在都感觉不到，好像从没有有眼睛。 阿问匆匆跑来，看到满身是血的九江震和轩，吓了一大跳，他紧张地说：“你，你没事？” 轩微微一笑，说：“就是瞎了，不过澈儿的仇我也报了。” 阿问这才注意到轩的眼球上似乎是蒙了一层灰色的布，原本那如皓月一般的双眸，那……和澈儿十分相似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 而九江震的双眼血肉模糊，看来眼睛是被生生刺瞎的。 阿问生气地说：“我们只是来拿钥匙，不是来报仇的！我们现在得赶紧走，猿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九江震缓缓地说：“敌我不分，不成气候。好在我从没有指望过你。” 轩听到九江震这莫名奇妙的话，似乎不是跟自己所说。 阿问将轩轻轻扶起，说：“如果让澈儿知道你受了伤，一定会怪我没有保护你。” 轩笑，说：“即便是我瞎了，你也丝毫不是我的对手。” 阿问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轩这话里有不止一两层意思，可是他无从反驳，在澈儿心中，五个阿问也比不上一个轩。 阿问扶着轩向前走，突然停了下来，并不回头，可明显是对九江震说：“我是丞师问，是灵国丞师玺将军的儿子，我跟你，跟……你们，都毫无瓜葛，以后也毫无瓜葛。” 九江震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两鬓丝丝的白发随着身体的颤动而颤动，夜色如此深，清风吹来，似有无限悲伤。 第80章 仓促回营 “刚刚九江震说，只有他可以打开澈儿的铁桶， 我们不能就这样走。”轩说。 阿问说：“我们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出解开铁桶的方法的，因为澈儿……” 轩说：“他说他的愿望只有澈儿的血可以达成……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问心一沉，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九江震果然是想用澈儿的血当作巫术的药引，去施展时空逆转之术，复活整个达布部落…… 阿问说：“现在先不说这个，我已经安排大家带着澈儿一起逃走了，我们时间不多，猿国的大军离我们不超过5里的路程。” 正说着，阿问施展了召唤术，猎鹰俯冲下来，阿问正要帮轩爬上猎鹰的背，只见轩摆开他的手，一跃而上，动作干净利落。 就像是澈儿第一次坐他的猎鹰神兽，也是这样轻松一跃。 阿问总是能在各种细节看到轩与澈儿的相似之处，这些细节如同烧红了的炭一样，安静地灼烧着阿问的心。 难道他们……真的是命中注定？ 阿问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脑袋去。 他费力地爬上猎鹰神兽的背，和轩一起往澈儿的方向飞去。 猎鹰飞快地飞着，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身后，轩的声音幽幽飘来：“你没有想过把我丢下吗？” 阿问一怔。 “只要告诉澈儿，夜黑风高，和我走散了，她一定不会怪你……” “说什么胡话。你也太自视过高了，澈儿对你……” 阿问又想起澈儿那句清清楚楚的“我喜欢轩，我也只喜欢轩。”嗓子像是吞了一把刀片，可还是努力说：“即便是……即便是那样，你也取代不了我在澈儿心中的位置。所以，我不怕你继续在澈儿身边。” 轩没有说话，那已经看不见的双眼，此时又黯淡了两分。 阿问接着说：“澈儿不会希望你出事，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死。” 半天没有回应，阿问忍不住回过头，却看到轩面色苍白，轩声音颤抖地说：“现在只有那几个援兵在保护澈儿吗？” 阿问点头，想到轩看不见，就生硬地挤出一个“嗯”字。 轩连说：“不好，我在与九江震对战的时候感应到了有人在伤害蚌，那样的恨意……隔了那么远我都感应得到……难道是……九江？！” 阿问说：“不会的。” 轩一脸疑惑，说：“什么？” 阿问慢慢地说：“澈儿不会再遇到九江了，我……也许……杀了她。” 轩暗自一惊，说：“你，你杀了九江？” 阿问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冷酷的神色，说：“我说过，她再对澈儿不利，我就要亲手杀了她。” 轩对阿问也涌起了一丝陌生，在他眼中，阿问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怂瓜，他现在竟然为了澈儿亲手杀了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和这一丝陌生一起涌出的，还有一股酸味。 也许，澈儿与这个阿问之间的羁绊，要比我想象中更加深刻…… 阿问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因为他在命人搬运澈儿的铁桶的时候，看到了铁桶外，轩的蚌神兽外壳上那不寻常的刀痕。 那刀痕，看似杂乱，却又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这个世界上唯一如何恨澈儿的，只有九江。 阿问叹了一口气，既像是悔恨没有真的杀了九江，又像是释然九江没有真的死去。 灵后派去的人，很快就带澈儿赶回了轩的大军所在地。 与此同时，阿问与轩乘坐着猎鹰神兽，也回来了。 灵后快步向前，问轩：“澈儿呢？澈儿带回来了吗？” 轩一笑，说：“当然，不然我不会回来。只是……” 灵后这才注意到轩的眼睛似有异样，她用手在轩的面前挥了挥，轩却没有任何反应。 灵后大惊：“你……你的眼睛？！” 轩脸上的笑僵住了，简单地说：“不妨事，先去看看澈儿。” 轩解除了召唤术，蚌神兽消失后，露出了装着澈儿的铁桶，轩面色沉重地说：“澈儿就在里面。” 灵后快步走到铁桶前，一边拍，一边喊：“澈儿！澈儿！我是母后！” 可是桶内没有任何回应，灵后扭头看向轩。 轩从怀里拿出钥匙，说：“这是我从九江震那里抢来的，可是，我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 灵后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一把抢过钥匙，说：“总要试一试……” “等一等！！”阿问突然大喊。 灵后怔了一下，说：“为什么？” 阿问走上前，将灵后手里的钥匙拿过来，仔细观察，说：“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把钥匙，是假的。” “什么？！”轩和灵后同时说出口。 “你们看，铁桶的材质是极为罕见的高纯度的玄铁，而这把钥匙，不过是普通的铜制作的，只要是拥有上乘灵力的人，轻易就能把钥匙掰断，正如九江震所说，钥匙只有一把，他断然不会冒这样的风险，把这么脆弱的钥匙随身携带。”阿问仅仅使用了一丝灵力，钥匙果然就轻易被折断了。 阿问冷冷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他还想用这把假钥匙去威胁你，然后抓你去猿神那里邀功。只是他没想到后续出了这么多变故……” 灵后打断阿问，说：“现在不是研究九江震怎么想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澈儿救出来？！她怎么是昏迷的？而且，我感觉她的灵力好微弱……” 阿问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九江对澈儿使用药浴的事情说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轩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也察觉到了阿问似乎有所隐瞒，可是此时也顾不得了。 轩说：“我现在就集中我们营中所有能工巧匠，一起来研究这个铁桶。这个铁桶既然是人做的，那就一定有解开的办法。花树！花树！” 花树从不远处一路小跑，看到轩的样子，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少爷，你，你的眼睛……” 轩说：“不妨事，你去找几个巫医来，应该是九江震虚张声势，这毒巫师定有法子可解。不过你要先去把营中所有的能工巧匠都叫来，让他们打开这个铁桶，澈儿在里面，告诉他们，能打开者，赏金万两！快去！” 花树为难至极，他恨不能替轩受了这伤，可是此时对轩来说，最重要的是澈儿。 不，自从这个灵国公主出现以后，她在轩心中，就已经成为超过他自身重要的人了。 花树冲轩作揖，就急忙跑开了，自己去找巧匠，又吩咐手下去把所有懂医术的人都叫来。 第81章 有了转机 “将军！不好了！！” 侦察兵来报，未下马就已大喊。 “将军，猿国大军的先行军已经来了，他们……他们并没有走我们事先埋伏的路线！走的是彩虹大道！只有不到一百里就到了！”侦察兵下马，单膝行礼。 周围几位将军有些慌乱，忙看向轩。 轩心里记挂着澈儿，眉头紧皱，他什么也没有说，头转向灵后的方向。 灵后心里也为灵澈儿着急，也什么都没说，也看了看轩，冲他点点头。 想起来轩的眼睛……灵后轻声说：“已经安排好了。” 阿问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他们早有对策。 果然，轩说：“灵国的人已经按照我的计策埋伏在了那里，这旷世一战，猿神果然企图用最显眼的方式把我们一举拿下，震慑天下。” 一位将军说：“将军，可是彩虹大道地势平坦，离大营只有一百里地，我们的人既难埋伏，又难抵挡。如果猿军攻破了彩虹大道，之后便会犹入无人之境，我们的大营就保不住了……” 轩哼了一声，说：“本来就是以少胜多，如果事事都求稳妥，我们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阿问，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对灵后说：“灵后，可以派人快马加鞭把这个盒子带到彩虹大道，在他们使用引雷之术的同时把这个盒子扔出去。这是我加急做的机关盒子，材料有限，但也够用了。” 轩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使用引雷之术……” 灵后笑了笑，说：“阿问可是相国之才。” 阿问心里颇为得意，但是表情尽可能平静，说：“赶快去，要在猿军到达之前到。” 侦察兵小心翼翼拿过机关盒子，跨上马就向彩虹大道的方向急行而去。 灵后说：“第一次交锋，我们就算是已经赢了。难的是第二场，猿军就不这么好骗了。” 轩说：“我们还有杀手锏。” 阿问说：“你指的是你在猿军里安插的那些暗卫吗？” 轩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的脑子是突然开了光吗？ 灵后注意到轩复杂的表情和阿问那暗暗翘起的尾巴，忍不住想笑。 灵后拍了拍轩的肩膀，说：“你的计划可以拿给阿问看，他能帮我们。” 阿问说：“不必了，我根据在场的这几位将军就已经推断出轩是如何排兵布阵了，被安排走的将军有……” 接下来阿问如数家珍地把轩的布局安排一一讲述，轩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除了细节有些微差别，几乎是一模一样！ 灵后弹了阿问一个脑瓜崩，打断了他，说：“行了，别显摆了，你也来想想猿军再次来袭的时候，我们的应对之策是否还有纰漏。” 阿问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画了几条线，又在线周围摆上了几块石头和树枝。 正在这时，太阳升起来了，微弱的光线照到他们的脸上。 突然灵后啊了一声，似乎是恍然大悟，笑着说：“果然，这样一来，我们胜算就超过一半了。” 轩什么也看不见，说：“你们在做什么？”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猜不到这三人是在打什么哑谜。 灵后说：“我们得抓紧召集所有的将军，进行部署调整。”接着低声对身边人说了什么，身边人就跑了出去。 眼看着胜利在望，灵后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澈儿。 不，两件事，还有轩的眼睛。 灵后又吩咐了几个高手守好灵澈儿的铁桶，就拉着轩入帐，说：“我已经叫了众位将军来，我一起说给你们听。” 轩点点头，被灵后拉着走。 突然轩停下来脚步，使用了召唤术。 让蚌神兽护住铁桶，他这才放心地入帐。 灵后看到轩做的这些，不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等到将军们都赶到了帐子里，灵后按照刚刚阿问的建议，与众将军重新调整部署与安排…… 帐子外一片寂静，只剩下阿问和灵后安排的几个高手。 阿问走到铁桶旁，坐了下来，手轻轻拂过护在铁桶外的蚌神兽，一言不发。 阿问来的时候想了一路，终于明白，这个铁桶……根本就是无法可解。 如同连在一起的玉环，除了砸碎，没有别的法子可解。 可是，如果损坏这个铁桶，澈儿就必死无疑。 是的，这个铁桶根本就没有什么钥匙，九江震将灵澈儿关进铁桶后，他就只打算等到仪式开始时，启动机关，澈儿就会……就会粉身碎骨。 九江震只想要澈儿的血。 阿问眼前模糊，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一脸。 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救澈儿出来…… 世间…… 那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上的…… 龟仙！ 龟仙一定有办法救澈儿出来！！ 阿问突然站起来，拼命拍着蚌，喊：“澈儿！澈儿！快醒醒！” 碍事的蚌！ 阿问冲进帐子，喊：“轩！你快把你的蚌拿走，我有办法了！” 帐子里众将军都在，阿问的贸然闯入让原本热闹的帐子一下子没了声音。 轩那被毒瞎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喊：“当真？！” 阿问不耐烦地说：“你来对付猿军，澈儿的事自有我管。” 轩感觉这个话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可是他也顾不得了，匆匆解除了召唤术，说：“你有什么办法？澈儿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她会不会受伤……她……” 阿问白了轩一眼，回过头就跑，只对轩摆了摆手。 也顾不得轩是不是看得见。 轩高兴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太好了！澈儿有救了！ 灵后深深出了一口气，老天对澈儿，总算不坏…… 第82章 死之试炼 阿问回到澈儿的铁桶旁，使劲地拍铁桶，大喊：“澈儿！澈儿！你醒醒！” 可是铁桶内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澈儿已经…… 阿问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胳膊划了上去！ 灵后吩咐守着铁桶的几个高手看着阿问，一脸疑惑。 阿问使用了识图术，松了一口气，识图术还可以感应到澈儿，这就意味着澈儿还活着！ 此时阿问无比感激丞师夷，感谢他当日让澈儿与自己互结识图术，这几次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澈儿，此时也能知道澈儿暂时无事，好让烦乱的思绪能稍稍安稳下来。 阿问从怀里拿出一块薄荷香，可是火折子上次与澈儿走猿国的迷森林的时候用完了。 其中一个暗卫见状忙用灵力制出一团火，浮在掌心上。 阿问感激地看了看她，就用这团火点燃了薄荷香。 然后把点燃的薄荷香凑近铁桶的气孔，轻轻用手往气孔里扇着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铁桶内似乎有了动静！ 澈儿醒了！ “澈儿！澈儿！你好吗？！” 阿问感觉都过去了半个世纪，才听到铁桶内传来灵澈儿虚弱的声音——“是阿问吗？” 阿问简直开心得要晕过去。 澈儿醒了！！ “澈儿！我是阿问！你受伤了吗？还痛不痛？！” 又是似乎过了半个世纪，才传来澈儿微弱的声音：“痛死了，不过我没有受伤。” 阿问知道澈儿一定在拼命忍着痛，九江说，她给澈儿使用的药浴，对身体的伤害减低了不少，可是疼痛……是加倍的。 得赶快把澈儿救出来！ 阿问说：“你听我说，澈儿，你现在有没有灵力？有没有力气召唤龟仙出来？” 不等阿问说完，就听到铁桶内传来澈儿的惨叫声。 “太疼了！哪里都疼！心脏要裂开了……” 阿问心如刀割，可是毫无办法。此时他开始懊恼应该多给九江两刀，即便是多给她两刀，也不抵此时澈儿的痛苦…… 澈儿以为药浴的痛，只是暂时的，没想到，此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 如果刚开始这痛苦，是犹如剜心之痛。 此时的痛苦，便是地狱之火灼烧的痛。 世间不可能有这样的痛苦！ “阿问，我没有灵力，我叫不来……叫不来龟仙……救命！好痛！” 澈儿恨不得自己再次晕倒，好结束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阿问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血，他多希望替澈儿承受这样的痛。 阿问透过气孔给澈儿输着灵力，嘴唇的血流了下来，像是字字泣血。 “澈儿，你必须召唤龟仙来，只有他能救你出来！” “啊啊啊啊啊……让我死……” 阿问听到这个可怕的字不由浑身战栗。 澈儿……是阿问在无比黑暗中看到的唯一的一束光，此时，这样的澈儿竟然不愿意活了…… 阿问似乎感觉心中那座不可撼动的大山轰然倒塌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澈儿在保护我，我躲在澈儿背后，享受着她给的安全。 这之后，我要成为澈儿的山。 我要成为澈儿永远不倒塌的山。 “澈儿！你忍耐一下就好！我知道你现在十分痛苦……比……任何时候都痛苦……” 阿问说不下去了，似乎也承受着剜心之痛，他只想哭，只想用什么来填补此时内心巨大的不安和恐怖。 可是他不能，他现在必须心狠起来。 “澈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就用我的灵力，使用……使用召唤之术……” 阿问拼命地向气孔里输送灵气，本来阿问的灵力就不多，与九江震的随军打了那么久，此时更是即将消耗殆尽了。 阿问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几乎是在用命去为澈儿输送灵力。 突然，灵后安排的那几个高手也开始往气孔里输送灵力，她们灵力高强，铁桶内的澈儿在灵力的包围下，似乎痛苦减轻了些许。 阿问被其中一个暗卫拉住，阻止他继续输送灵力，他已伤了根本，再继续下去一定会危及性命。 阿问猛地跌落在地，吐了一口血，久久无法起身。 他声音嘶哑，说：“澈儿，你试着……试着使用召唤术。” 灵澈儿的肉体依旧痛得难以形容，可是灵魂就像是飘在了半空中。 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是如此之近。 她那被五毒散夺走的记忆，此时并没有恢复多少。 真不甘心啊，在我什么时候都还没有想起来的时候就要去死…… 开什么玩笑？！ 灵澈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慢慢爬起，小心聚集身边的灵力，缓慢而又准确地结了召唤术。 在召唤术结束的那一刹那，一股更猛烈的痛苦袭入灵澈儿的心脏。 “当真……当真是剜心……” 澈儿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昏死过去。 第83章 晴天霹雳 一片寂静。 澈儿昏死过去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阿问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铁桶，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走了一样，瘫软在地。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给灵澈儿输送灵力。 阿问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暗卫们离开后，阿问将手轻轻放在铁桶上面，像是怕吵醒澈儿一般，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地唤着澈儿的名字。 铁桶内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召唤术失败了呢？ 龟仙最后一次来人间的时候，他说要修炼什么时空逆转之术。 不知道在龟仙的世界，这种术是不是也算是逆天之术？ 龟仙为什么没有被召唤来呢？ 难道他在修炼此等逆天之术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阿问不敢想下去。 如果龟仙出了什么事，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救澈儿。 “澈儿！澈儿！” 轩在侍卫的搀扶下快步走出营帐，帐内的诸位将军已经按照他们的重新部署，赶去各自负责的部分了。 此时除了几个侍卫，就只有灵后、轩和阿问三人。 灵后出了帐子后就看到阿问瘫坐在地，一脸死灰，铁桶也纹丝不动，心里立马就明白了——阿问以为有用的那个方法，看来是失败了。 灵后慢慢低下头，大颗眼泪无声地落在地上。 “澈儿呢？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澈儿救出来了吗？” 轩着急地喊，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此时这不同寻常的沉默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难道澈儿没有被救出来？ 轩一把抓住身边一个侍卫的衣领，说：“你说！铁桶怎么样了？” 侍卫从没有见过轩这般情绪失控，瑟瑟发抖地说：“铁桶……铁桶和来的时候一样啊，好好的在那里！” 轩的手慢慢松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 指的是铁桶没有被打开，澈儿也没有被救出来。 “阿问，你这小子，不是说有方法救澈儿出来吗？” 轩又气又急，失明更让他暴躁。 “将军！巫医来了！”此时花树正带着一队巫医和太医赶来， 战场混乱，也难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搜罗来这么多医术精湛的医师。 轩此时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视力，看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听到花树带了医师来，就赶紧让他们替自己诊治。 医师们一个又一个地走上前，替轩查看眼睛。 他们脸上统一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直到最后一个医师看完，他们也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 轩烦躁地说：“你们看了看完了，赶紧拿出医治的方子来，越快越好！” 终于一个年老的医师，鼓足勇气上前来，低声说：“将军，这……您的眼睛，怕是……” 轩一惊，头转向这个医师的方向，缓缓说：“怕是什么？” 这个医师跪下，其余的医师也随着赶紧跪下。 “您的眼睛，完全没有可视物的结构，就如……天生没有双目的人一般！” “什么？！”轩摸索着上前，靠近那个说话的医师，“我只是中了毒，怎么可能会……” “也许是毒药把眼睛的精元给腐蚀掉了，纵使天下第一的神医，也无法将没有的东西，给……给变出来啊……” “也就是说……我……一辈子都是瞎子了……” 灵后吃惊地看着轩，顾不上因为澈儿的事情而伤心，快步走到轩面前，将他慢慢扶起。 她仔细看着轩的眼睛，这双眼睛似乎是从没有受过伤，除了颜色黯淡，几乎像是天生眼睛就是这般长的一样。 灵后使用治愈的灵力笼罩在轩的眼睛上，灵力似乎找不到可以治愈的地方，转了几圈就消失了。 灵后最喜欢的就是轩的这双眼睛，和澈儿的眼睛的颜色很像，又是那样的清澈透亮，如同皓月当空。 可是，这双眼睛，也许永远都失去了…… 而她有可能，马上也要永远失去澈儿了…… 即便是澈儿身上有灵力，可以数日不吃不喝，可是终有灵力用尽，体力耗尽的一天，到时候，澈儿会被活活饿死…… 灵后再也忍不住，趴在轩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轩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灵后的背。 第84章 天翻地覆 正在这时，突然天色大变，刚刚十分晴朗的天，此时狂风暴雨，暗无天日！ 一座巨大的山从空中轰然下落！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灵后突然大喊“澈儿！” 就冲到澈儿的铁桶旁，阿问也反应过来——这座山将会正好落到他们头顶上！ 只一瞬间，灵后和阿问拉着澈儿的铁桶就往外全力跑。 可是山实在是太大了，眼看他们就要被砸在山下。 突然！ 山一瞬间消失了！ 也不是完全消失…… 似乎飞速下落着一个……人？！ 阿问这才发现，飞速下落的正是龟仙！ 原来刚刚那座“大山”正是龟仙的本体，他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阿问狂喜，大喊：“龟仙！你怎么才来？！” 可是龟仙没有回应，与其说他是从空中飞下来，不如说他是跌落下来的，而且…… 龟仙好像是昏迷了？！ 灵后也察觉到不对劲，一跃而起，好不容易接住了龟仙，将他平安地放回了地面。 灵后和阿问都吃了一惊，这是……龟仙？ 只见龟仙额头赫然长出一对金色的角，如同龙角一般，原本十分清秀的面容，此时也布满了皱纹…… 可是只在一瞬间， 金色的角和脸上的皱纹都消失了，快到灵后和阿问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龟仙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他变得很瘦，原本合身的袍子也显得十分宽大。 龟仙皱着眉头，仍在昏迷中，似乎在做噩梦。 他喃喃道：“快跑……快……跑……” 阿问从灵后手中接过龟仙，想要将他抱到帐子里休养。 就在此时，龟仙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人间的一切都能被它们一瞬间吸进去！ 阿问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龟仙猛地跃起，铁桶在一瞬间被他用手撕开了！澈儿安然无恙！ 这个铁桶是用世间最坚硬的玄铁所制，龟仙竟然像是撕纸一般轻松地撕开了。 灵澈儿昏睡着，龟仙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慢慢向澈儿伸出手，可是突然一阵飓风，澈儿被吹到了半空中！ 龟仙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很艰难地吼出：“快……快逃！” 几乎是在一瞬间，巨大的白光仿佛把影子都赶尽杀绝，世间只剩下光一样，那白色的光和金色的光混在一起，向所有人射去！ 只有被吹向半空中的澈儿，躲过了这光击。 连灵国第一刺客的灵后，也没有躲得过。 人间能有什么比光还快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重置了人间一般寂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是脚步声——他们好像听到了来自异世界的声音。 光终于消失了。 灵后缓慢坐起，“刚刚我是被……光击中了吗？” 阿问感觉双腿有些酸痛，但是应该没有断，“澈儿！刚刚澈儿被救了出来！”阿问半走半爬地去找刚刚被风吹走的澈儿。 轩感到一阵刺眼的光，他慢慢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无以言表！ 灵后转身看着轩，他的眼睛……轩的眼睛恢复了？！ 灵后高兴地凑到轩面前，没错，那双黯淡的眼睛，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明亮而清透。 “太好了！轩！你的眼睛恢复了！”灵后喊。 可是轩似乎并没有被恢复视力的事情所震撼，因为他的眼前……这一切更加震撼！ 灵后有些疑惑地顺着轩的视线去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这是…… 这里有几个哇哇大哭的婴儿，也有几个一脸疑惑的儿童，老态龙钟的老人，还有好几具白骨…… 他们的身上是……医师和守卫的衣服！ 原来的医师和守卫都消失了…… 风终于停息了，黄沙慢慢沉下来，远处一个高挑的男人似乎在抱着一个人。 终于能看清了，被抱着的那个是澈儿！ “澈儿！”灵后顾不上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她此时最关心的是澈儿。 她一起身，就感觉到不对劲。 为何如此轻盈？ 就好像十几年前未嫁给灵帝时，少女时期的云英，那时候才有的轻盈…… “澈儿无事。”那个男人说。 “你是谁？”灵后看这个男人，有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又想不起来。 那男人一脸疑惑，说：“云姨，你怎么了？是我啊！” 这个世界上，叫灵后“云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阿问！ “你……你是阿问？”灵后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20岁左右的样子，长相俊朗，那眉宇之间的熟悉感……没错，真的是阿问！ 阿问低头看看自己，说：“好像，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然后又看看灵后，说：“云姨，你好像，也看起来哪里不太一样……” 灵后摊开双手，上下打量自己，这皮肤，这力量感，如同一个少女…… 轩赶来，听到他们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原本12岁的阿问，此时和灵后站在一起，仿佛一对兄妹。 这都是怎么回事？！ 阿问看向轩，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他环视了四周，那或老或小的医师和守卫。 阿问尽可能冷静地说：“这应该，都是龟仙做的。” 灵后定定地看着阿问，说：“龟仙？他做了什么？” 阿问依然抱着澈儿，看着她熟睡的脸，说：“龟仙说要为澈儿修炼时空逆转之术，看来，他已经初有所成。” 第85章 首战告捷 “什么？”轩忍不住惊呼。 灵后说：“先不管这个，阿问说澈儿使用了药浴，我略有耳闻，此药痛苦无比，我们得趁着澈儿醒来之前，给她解毒。” 轩点点头，医师们一定有解毒的法子。 可是…… 医师们…… 轩看向刚刚医师所在的位置，那些人此时老的老，小的小，甚至还有好几具白骨！难道他们就是医师？ 轩试着向一个孩童说：“你是医师吗？” 那孩童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只是一个劲点头。 这时候，一个婴儿开口：“将军……” 轩吃了一惊，这个婴儿无法站立，只能平躺在那里，可是神情十分老练……轩依稀辨认出，这就是刚刚那第一个对他说他的眼睛无法医治的老医师。 刚刚还是发须花白的医师，此时竟然成了一个连站都还不会的婴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能敢信？ 阿问说：“现在看来，龟仙改变了那些被光照到的人的时间，或逆转，或快进，可是改变的只有身体，我们的记忆和意识并没有改变。” 轩想起龟仙在失控前，用一阵风将澈儿吹向空中，也许就是因为现在他还没有办法掌握这项逆天技能，他不愿意让澈儿承担这样的风险…… 医师当中的那几具白骨，想来就是因为他们身体的时间被快进到了上百年后，所以…… 阿问叹了一口气，说：“找人来把医师们安顿好，让他们为澈儿解毒。” 轩默默点点头，突然说：“花树呢？” 轩四处张望，都没有花树的影子。 难道……那些白骨里面……其中一具是花树？！ 轩快速跑到白骨前，一具一具仔细辨认，他的呼吸紧凑，手指颤抖。 花树从小陪着轩长大，是轩为数不多的真正的朋友。 如果…… 轩不敢想下去…… “将军！”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响起。 轩猛地抬头，看到远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往这跑去，他刚刚离澈儿比较近，看来是被风刮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了。 “花树！万幸你没事！”轩眼睛一亮。 花树哭笑不得地说：“也不是没事……我的腿好像变得很短……” 花树走近了轩，才发现自己不过只到轩的腰。 “将军……你怎么变得这么……高……” 花树这才发现大家老的老，小的小，和刚刚又像又不像。 他困惑地摸着自己的脸，又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衣服对他来说已经过大了，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那双手，很明显是一个小孩的手！ “将军，我……” “龟仙让有人变老了，有人变小了，幸好你是变小了。” 花树看到那几具惨白的白骨，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惊喜地说：“将军！你的眼睛好了！” 轩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也许龟仙没怎么改变我多少，只是恰好我的身体恢复到我失明以前了。真是幸运。” 灵后、阿问和医师，还有赶来的护卫，一部分人收拾残局，一部分人带着澈儿去帐子里解毒。 轩对花树说：“你去找身合适的衣服，再派人去彩虹大道，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轩说着也跟着进了帐子。 …… “捷报！捷报！将军捷报！” 通讯兵一边策马一边喊，“彩虹大道大捷！” 灵后、轩、阿问三人相视一笑。 原本灵后和轩的计策是，利用引雷之术营造上古神兽的假象，让猿军军心大乱，无心应战。毕竟澈儿和轩潜入花都的时候，曾经闹出过上古神兽的闹剧。 心中恐惧的事情，被亲眼验证后，这种恐惧才是加倍的。 而阿问那个机关盒子，拟了龟仙的影子。 在引雷之术开启的同时，机关盒子里的龟仙赫然出现。 落在猿军的眼里，那就是上古神兽的雷霆之怒，这种实力上巨大的悬殊，让本就无心战争的猿军和追随猿军的小国们，更加无心应战了。 所以一时间，猿军丢盔弃甲，灵国首战告捷。 “猿国也有不少可以通灵的法师，他们怎么那么好骗？”一位将军说。 灵后说：“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我们得到一点先机，增加一点胜算。没想到，真正的上古神兽，真的就在那一刻出现了……” 阿问制作的假的龟仙出现的时候，猿国的法师使用灵力感应。此时龟仙正好被澈儿召唤出来，所以法师感应到的是此时在人间有一股非同寻常，超出人类认知的力量，正在漠北…… 法师吓破了胆，口里喊着：“上古神兽，真的出现了！” 一时间猿军大乱，兵与兵之间的踩踏 ，更增加了猿军的恐惧感，乱上加乱…… 灵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大大挫伤了猿国的十万先行军。 “接下来我们怎么应对猿军？”一位将军问。 轩一笑，说：“也许，我们基本可以说是已经赢了。” 第86章 暗下决心 帐子内，那些老老小小的医师围在灵澈儿的床榻前，有的把脉，有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医师们虽然记忆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变小变老的身体，让他们多有不便。 年老的医师的手颤颤抖抖，老眼昏花。 孩童大小的医师，勉强还可以在纸上写着鬼画符一般的字。 而婴儿医师，干脆连屎尿都无法自控，还需要下人来帮他们换干净的衣裤。 这个场景令灵后三人十分唏嘘。 变成婴儿最好，等于平白多了几十年寿命。 那些老态龙钟的，灵魂虽然是年轻的，身体却已走到了鬼门关。 而那些已经变成白骨的医师，在他们死前，连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有。 阿问叹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成年模样的阿问让轩十分不习惯，原本他只能算是澈儿身边一个小跟班，小屁孩。 可是刚刚他在帐外抱着澈儿的样子，十分刺痛轩的眼睛。 仿佛他俩也般配了起来。 轩原本对阿问那丝若有若无的警惕之心，此时膨胀到天翻地覆。 青梅竹马…… 真是让人不爽！ 轩简直想抓住龟仙的领口，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不过，阿问对于自己身体突然变成成年这种事，就比轩平静很多。 他心理年龄一直是早熟的，如今外观的变化恰恰中和了他的早熟。 此时此刻的阿问，身体和灵魂终于走到了同一个位置。 阿问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 会像丞师玺吗？ 阿问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会像丞师玺。 虽然他从始至终都一直把丞师玺当作唯一的父亲，可究竟不是他真正的儿子。 会像……那个素未谋面的达布部落的国王吗？ 阿问内心复杂，最近诸多的变化，让他觉得几个月前他同澈儿偷偷溜出灵国，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和澈儿在灵国的日子，他原本以为会过两百年的日子，如今反而像是遥远的记忆了。 灵后，轩，花树和阿问坐在澈儿床榻旁边的茶桌旁，茶水被侍从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无人拿起茶杯来喝。 吵闹的医师终于安静下来，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出了一个法子，吩咐下人去煮药了。 花树奶声奶气地说：“真奇怪，明明在九江那事之后，我就把所有懂五毒散的医师都遣送到边境去了，这些人怎么还懂得药浴的解法？” 轩不太适应儿童版的花树，强忍住笑，说：“我们营帐内的医师，都是舅舅从猿国千挑万选来的，个个身怀绝技，说不准人人都知道五毒散。” 花树一脸困惑，说：“那怎么有人被遣送边境，有人留了下来？是因为留下来的比较聪明吗？故意说自己不懂五毒散……” 轩说：“不是聪明与否，而是他们选择什么。” 花树听的一头雾水。 阿问说：“轩的意思是，有的医师选择在战争开始前，借机被遣送到边境，算是保命为上。而留下来的，要么为了赌一赌，在交战中博得轩的信任，平步青云，要么这里有他们舍弃不了的东西……总之，离开的，选择了猿神。留下的，选择了轩。” 花树摇摇头，说：“这么多弯弯绕，将军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轩说：“人心其实不难猜，你只要记住，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就够了。” 灵后说：“也有看起来不划算的趋利避害，比如，我们加入与猿国的决战，为的是万民的利。” 轩接着说：“万民的利，在我们自己的利之上。即使是以少胜多，我们也要赢。” 阿问点点头，说：“猿国此次出征，本来也是乌合之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很快便会鸟兽散。得民心者得天下。” 灵后说：“轩，看来你准备的这个作战对策派不上用场了。” 轩说：“用不上最好，上兵伐谋。” 阿问说：“真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胸怀。” 轩笑：“也许是我太着急赢，赢了以后我就可以……” 轩没有说完，脸就红了。 灵后心里替他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赢了以后，轩就可以娶澈儿了。 阿问看着轩和灵后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说的是澈儿的事情，心里又泛起一丝苦涩。 灵后看起来十分喜欢轩，所以才肯把澈儿交给轩。 可是，在阿问只有两岁的时候，是灵帝亲口说要把澈儿许配给自己！ 那么，我也有资格成为澈儿的选择！ 阿问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勇气，是啊，为什么斗都不斗就要认输呢？ 澈儿现在选择轩，是因为她以前的记忆失去了，她的世界里只有轩。 如果她恢复记忆呢？ 他与澈儿朝夕相处的这些年，也许也能与轩这短短数月相较。 虽然阿问绝不会在澈儿心意的事情上为难她，可是，和轩处在公平公正公开的天平两端，也是对澈儿负责。 身体和勇气，同时在成长。 阿问感觉内心阴霾突然被一阵无名的风吹散了，他简直想大喊——长大实在是太爽了！ 第87章 元丹苏醒 澈儿已经服下两次药，此时已经半夜了。 猿军自彩虹大道以后军心大乱，有的逃亡，有的失踪，还有国王和将军传信来投降的。 轩刻意在军中放了关于上古神兽来助的消息，灵国和轩的守军士气大涨，摩拳擦掌，急着想去和猿军决一死战，建下战功。 阿问提醒轩，要赶紧安排那些在猿军里的暗卫，让他们放出消息，只要是诚心来投的人，既往不咎，甚至加官进爵。此时建功，就是作为猿国新一代的元勋建功，等轩继位，必论功行赏。 轩吩咐花树诸多事宜，花树就离开了帐子。 如今花树要以一个儿童的身体，去传达和执行轩的诸多的安排，属实有些吃力。 轩暗暗庆幸，花树是变成了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灵后突然说：“猿军已经溃不成军了，没想到这百万大军跨越了万里，竟然只是来送死。” 轩说：“还不可掉以轻心，以猿神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阿问说：“也许猿神派来暗杀我们的死士，此时已经潜进来了。” 就在这时，一枚飞镖突然向他们射了过来！ 也只是在这一刹那，轩的身边突然被一层灵力笼罩，飞镖撞到灵力组成的壁垒，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无声地滑落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阿问吃惊地说。 不等轩说什么，只见灵后如鬼影闪过，只一瞬间，就从帐外抓了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进来！ 侍女被灵后封了灵力，此时如同木偶一般躺在地上。 灵后说：“我做刺客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是猿神派你来的吗？” 侍女不做声，突然身体剧烈颤抖，从口中汩汩流出鲜血，死了。 灵后点点头，说：“虽说刺杀的功夫不到家，却也是个合格的刺客。来人，把她好生安葬。” 来了几个人将侍女抬出去，帐子内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阿问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轩从怀里小小翼翼拿出簪子，说：“澈儿和我分开的时候，送我这个簪子，说是可以保护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轩的脸上无比温柔，视线从簪子转向澈儿的昏迷的脸。 阿问如同被迎面劈了一棒，攥着茶杯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灵后说：“澈儿心思单纯，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我注入了很多灵力在这枚簪子里，可以保护澈儿不被暗箭所伤，也只有这个作用罢了，没有想到这簪子帮了我们。” 灵后看了看地上的飞镖，说：“这上面的剧毒十分罕见，即便是擦破点皮，怕是也得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灵后有些后怕，可是轩此时心里盘算的是怎么把飞镖保存下来，当成纪念品。 如果飞镖有剧毒，无法随身携带，至少可以像澈儿那句“我喜欢轩”可以刻在金牌上，做成一样的金飞镖…… 也幸亏别人无法看穿轩的脑子，不知道他这邪门的脑回路。 灵后说：“澈儿一直想还你的救命之恩，看来算是扯平了哈哈。” 轩听到这话突然清醒过来，对灵后说：“不，我和澈儿永远扯不平，我也不要扯平。” 扯平，听起来像是某种结束。 任何听起来像结束的词，轩都不愿意加在他和澈儿身上。 灵后笑着摇摇头，心里一阵轻松。 可是她也注意到了一旁一脸铁青的阿问，那丝轻松又消失了。 阿问也是良人，如果澈儿的夫婿是他，应该也是一生无忧…… 灵后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澈儿什么时候醒来。” 阿问说：“应该不出半个时辰。” 阿问为了澈儿研究过多日五毒散，对五毒散的了解程度并不比医师少多少。 阿问走到澈儿的床榻前，为澈儿把脉。 他的眉头紧皱，半晌，又换了澈儿另一只手把脉。 轩看阿问的脸色极差，小心地问：“澈儿……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问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说：“澈儿的药浴应该无碍了，只是……她的脉息紊乱，好像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澈儿体内乱窜……” 灵后大惊：“难道是五毒散又要发作了？” 阿问摇摇头，说：“不是五毒散，是别的什么……” “是……猿神的元丹！？”灵后和阿问几乎同时喊出口。 就在此时，灵澈儿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灵后三人高兴地喊：“澈儿！” 灵澈儿似乎是不痛了，可也没有马上起来，她眼神空洞地看着上空。 阿问察觉出灵澈儿的不对劲，醒来的似乎只是灵澈儿的身体，而她的灵魂像是……永远沉睡了一般…… “澈儿！我是阿问，你看看我，你看看我……”阿问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灵澈儿依旧没有动，突然她手里的灵力凝聚成一把匕首，向阿问刺去！ 阿问躲避不得，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灵后大惊，“澈儿！” 就在此时，灵澈儿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匕首又冲轩刺去！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灵澈儿的眼睛，不是原来清透的琥珀色，而是如血一般的红…… 轩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灵澈儿的匕首，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灵澈儿，说：“澈儿，我是轩啊，你……” 不等轩说完，灵澈儿以一条腿为支点，在空中转了一个完美的圈，又向轩刺来。 这哪里是刺杀，这分明是在跳舞！ 还是死神的绝美的舞蹈…… 灵后怔住了，这招式，这灵力的压迫感，和灵澈儿在受伤前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五毒散已经无法封印出灵澈儿的灵力了？ 灵澈儿为什么突然神志不清，是猿神的元丹的缘故吗？ 就在灵后愣神的一瞬间，灵澈儿突然调转剑锋，向灵后刺来！ 轩一惊，敏捷地将灵后拉了一把，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澈儿……你不认识母后了吗？澈儿……”灵后心中一痛，刚刚灵澈儿那一击，如果不是轩的及时出手，她一定会受重伤。 就在这时，灵澈儿双手握拳，一股巨大的灵力迸射出来！ 帐子如同撕碎的纸一样，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这么强吗？”轩不由地感叹。 灵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轩，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欣赏澈儿的灵力？ 阿问用手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说：“澈儿可是我们灵国最有可能接任护国将军的人。” 阿问脸上那抹说不出的得意，让灵后满脑袋问号。 这两个人到底在自豪什么？！ 灵后说：“澈儿是我女儿，可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她，我们现在最好赶紧逃。” 轩一边跑，满眼兴奋地说：“我从没有见过澈儿这样子，好飒啊！” 灵澈儿在后面追杀着他们，速度如闪电，以一挡三，竟还略占上风。 轩一边躲避着灵澈儿的杀招，一边说：“如果我们跑了，澈儿会不会有危险？” 阿问被灵澈儿的灵力碎片震得滚了三个圈，吐出口里的沙子，说：“你看……呸呸……我们跑得了吗？” 轩实在躲避不开灵澈儿的一击，只得用灵力去接了澈儿的一招，他原本怕自己的灵力伤到澈儿，可是在接招的过程中不得不使用了全力，还是被硬压到地上，跪地不起！ 轩忍不住惊叹：“澈儿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灵后过来帮了轩一把，轩才得以逃脱，只是等他逃开，才发现嘴角已经流出来一丝鲜血——这一击，竟然伤到了轩的内脏。 灵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才理解这俩人刚刚在自豪什么。 这段时间澈儿弱得像一个羸弱的凡人，和此时凶悍无比的澈儿相比，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澈儿，即便是被追杀。 灵后说：“阿问，澈儿是被元丹控制了吗？” 阿问说：“十有八九，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元丹暂时压制住了五毒散，澈儿的灵力也暂时恢复正常了。” 轩说：“暂时？也就是说……” 不等轩说完，灵澈儿像是提线木偶的绳子突然断了一般，径直倒下了，轩忙上前扶住澈儿。 灵澈儿的脸上不见一丝疲惫，睡得十分香甜。 他们打斗的地方此时已经体无完肤，轩和阿问都受了伤，灵后也感觉疲惫不堪。 阿问说：“看来，元丹和五毒散现在又打成平手了。” 轩说：“之前一直是五毒散占上风，怎么突然元丹觉醒了？” 灵后说：“元丹毕竟聚集了你们猿国数代猿神的灵力，不会那么轻易被制服。之前的蛰伏，也是因为如果灵力过大，五毒散发作，澈儿这难得的宿主就会有危险，元丹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阿问点点头，说：“五毒散限制澈儿的灵力，元丹控制澈儿的意识，可是离开哪一个，澈儿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轩没好气地说：“如果五毒散和元丹都离开澈儿的体内，澈儿的记忆和灵力不就都能恢复了吗？” 灵后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本只希望澈儿能够活着就够了。可是，现在我又开始忍不住想要澈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阿问心里也有了一丝黯淡，刚刚的灵澈儿虽然失去了意识，那一招一式，都充斥着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澈儿的豪气。 那样的澈儿，如同太阳一般耀眼，仿佛永不会熄灭。 阿问也十分想念那样的灵澈儿，那样的灵澈儿不会让他有时时刻刻都会失去她的恐惧感。 她的存在，如同空气，星辰，山、海、宇宙一般牢不可摧，坚固无比。 轩也有些恍惚，那样明艳的澈儿……似乎是自己配不上的。 三人五味杂陈，此时天已经亮了。 第88章 分头行动 灵后为阿问受伤的手臂注入灵力，伤口颇深，可总算是止住了血。 轩自己运行灵力，调整内息，费了一番功夫，疼痛减轻了不少。 灵后说：“幸亏澈儿好像并没有使用全力，我想，她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元丹操控。” 轩心里暗自叫苦，这都还不是全力？ 阿问说：“我们三个人的灵力都不适合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我们得想想办法，来应对澈儿下一次醒来。” 轩说：“嗯，澈儿可比刚刚的刺客厉害多了，我记得，你说澈儿没有打得过猿神？” 阿问不屑地撇撇嘴，说：“论实力，猿神赢不了澈儿。可是那个猿神诡计多端，多番使诈，何况当时澈儿还要保护……” 阿问把“保护我”咽了下去，在轩面前，他不想这么怂。 灵后说：“看澈儿的样子，元丹并没有伤害到她，有元丹的压制，我想五毒散的痛苦，也能缓解不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元丹。” 轩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龟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如果龟仙在，他一定会有办法。” 阿问没有说什么，从上次龟仙让在场的人时间发生扭曲后，他心里对龟仙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恐惧感。 龟仙已经不是原来的龟仙了。 现在的龟仙，更像是……神。 能够轻易主宰凡人性命的无所不能的神。 连时空逆转这种匪夷所思的逆天之术，龟仙都已经修炼得初见端倪，那假以时日…… 而且，龟仙对澈儿那种说不清的羁绊也让阿问隐隐不安。 虽说是神兽对宿主本身就有外人无法企及的忠诚与连接，可是像龟仙这样幻化成人的，还从没有见过。 难道龟仙对澈儿有了非分之想？ 阿问的脑袋里闪过猎鹰神兽那清澈的眼神。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气笑了。 神兽和宿主？ 这怎么可能？ …… “阿问，你在想什么？”灵后打断了阿问的思绪。 阿问回过神来，说：“现在我们身边应该已经被猿神的刺客包围了，澈儿又昏迷着，更加的危险。权宜之计，就是暂时让澈儿沉睡……” 轩召唤出蚌神兽，说：“让澈儿睡在蚌神兽里面，寻常的刺杀都不会有事。” 阿问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紫色的药丸，说：“这个药丸可以让澈儿沉睡数日，我想等她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赢了猿军了。” 阿问拿着药丸，有些犹豫，转头看向灵后，似乎是在等灵后的同意。 灵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阿问喂澈儿吞下了药丸，又要抱澈儿进蚌神兽里时，被轩抢先了。 轩说：“澈儿是我的未婚妻，当然是我来抱。” 阿问说：“既然说到澈儿的婚事，答应把澈儿嫁给你的是灵后，可是灵帝也曾答应把澈儿嫁给我。” 轩一惊，他没有想到阿问突然不怂了，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澈儿和阿问果然有婚约！ 一股火涌了上来，轩慢慢合上蚌神兽，走到阿问面前。 原本轩要比阿问高出一大截，现在阿问的身体已经变成成人，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已经相差无几。 轩一字一顿地说：“无论是谁答应，终究也是要看澈儿答应谁。” 轩放在怀里那枚金牌的流苏，若隐若现。 阿问的眼睛被灼伤一般。 他突然感觉被澈儿划伤的胳膊无比痛，痛得他只想哭出来。 也许他只是心痛。 灵后看到阿问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说：“此时，我们应该先一起想想怎么应对猿神的刺客。” 轩知道灵后对阿问也舐犊情深，毕竟阿问从小也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他对阿问的伤害，灵后也会于心不忍。 轩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灵后对面坐下，为灵后斟了一杯茶，说：“我想不通为什么猿神的死士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们？我明明在我们的帐子前后几十里，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假的指挥所。” 灵后说：“是不是这些将军里有内鬼？” 轩说：“应该不太可能，这些将军都是我舅舅精心挑选来的，他们的履历干干净净，而且他们的家人都在我舅舅身边……” 灵后点点头，内鬼……确实不太可能。 阿问突然说：“也许是，元丹的指引。” “什么？”灵后一惊。 阿问说：“也许是元丹指引刺客前来。毕竟，元丹聚集着历代猿神的灵力。” 轩说：“也就是说，元丹在帮助猿神？” 阿问说：“嗯，虽然猿神弑父杀兄，篡夺皇位，元丹甚至托梦给他，说如果他吞下元丹，就一定会撑爆他的心脏……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猿国和灵国的决战，元丹没得选。” 灵后说：“你的意思是，如果要想躲开猿神刺客的追击，我们就得舍弃下澈儿，不能在澈儿身边……” 阿问说：“你和轩要指挥灵国和守军，无暇分身，我来守着澈儿，我发誓我会用我的性命守着澈儿。” 轩气不打一处来，说：“就凭你？你还不如我这蚌神兽可靠！” 阿问说：“我会让猎鹰神兽带着我和澈儿离开这里，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猿国的刺客就是脚程再快，也追不上我们。你的蚌神兽可以防得了一般的高手，却对顶尖高手无用。” 阿问说的每一个字轩都不喜欢，什么“我和澈儿”，什么“离开这里”，什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是此时战局时刻都在变化，澈儿留在此地，确实每个人都会有危险。 “何况澈儿如果被关在蚌神兽里面，数日不吃不喝，这怎么行？”阿问接着说。 灵后说：“就这么办。澈儿的安全要紧，这次决战的胜利也很要紧。” 轩站在蚌神兽前面，沉思半刻，终于还是解开了召唤术。 阿问召唤出猎鹰神兽，抱着澈儿向猎鹰神兽走去。 阿问已经是成人的模样，他抱着澈儿已经能很轻松地跳上猎鹰神兽的背，终于不需要那样笨拙地去爬了。 阿问看了看灵后，灵后点了点头。 猎鹰神兽长鸣一声，绝尘而去。 轩紧紧闭上双眼，眉头紧皱，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凄哀。 第89章 何为和平 轩的暗卫，在猿军中大肆宣扬上古神兽，连同上次在花都猿神寝宫被强压下去的上古神兽曾经出现的消息一起，在猿军的心中发酵，越传越邪，直到人心惶惶，几乎无人再恋战。 轩从密探那里得知此消息后，心中颇感欣慰。 “灵后，早知如此，你有没有想过让澈儿真的召唤出龟仙，去恐吓甚至碾压猿军？如果这样，也许你们都不必从灵国千里迢迢的来到漠北。” “作为一军之帅，我和灵帝肯定想过，可是作为母亲，我不能让澈儿背负两国之间的杀戮和鲜血。” “你我都是理想主义。” “战争中的理想主义，便是舍近求远。可是如果没有一点理想主义，战争的意义是什么呢？以暴制暴？和平又会持续多久？” “如果猿军反应过来，重整士气，你我都知道，我们的胜算不足三成。” “我知道，顶多两成。” “如果我们输了，会有数万将士的血，为我们的理想主义而流。” “可是如果龟仙加入我们人类的战争，死的不仅是数万人，猿国的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也有父母妻儿盼他们回家。” “战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也许只是主帅的游戏，或者人生抱负。” “把天下当棋盘吗？” “这棋下得我不自在。”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才有资格当制定规则的人。” “我的规则就是不要再有这毫无意义的牺牲了。” “这血不得不流，是为了猿神这样的人的野心而流。” “我不明白，这种凌驾于天下人之上的感觉，当真如此让他着迷吗？” “别人我不知道，猿神确实如此，为此他不惜杀害我们的父王，杀害所有挡在他前面的手足。” “你敢肯定你坐在他的位置上，不会被野心迷了眼吗？” 轩不再说话，会吗？不会吗？ 轩有野心，想成为天下共主，想让人民按照他理解的和平而生活、繁衍。 这种野心，和猿神的野心，有本质的区别吗？ 灵后笑了笑，说：“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和澈儿的父王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 轩回过神来，看向灵后。 灵后接着说：“你们的眉宇之间都有这整个天地才能容纳下的野心。” 轩五味杂陈，说：“在遇到澈儿以前，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打回花都，杀了猿神，替父王报仇，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灵后的笑容微小得几乎看不出：“现在呢？” 轩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说：“我不愿对你撒谎，这个野心依然在。只是……现在我最希望猿国和灵国能因为我和澈儿的……我和澈儿的结亲，而从此不再有起战火。” 灵后笑说：“这也是比起阿问，我更希望你做我们灵国的驸马的重要原因。” 轩满眼放光，小心翼翼说：“可是……阿问说，灵帝曾经答应要把澈儿许给……他。” 轩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灵后看着轩，表情变得很认真：“其实，澈儿嫁给阿问很有可能要比嫁给你要……快乐。夫君身为帝王，儿女之情永远只能排在民族大义之后。可是，这是澈儿生在王室不可避免的牺牲。” “不可避免的牺牲。”轩忍不住重复道，不可否认，如果轩成为猿神，他身上维系的是苍生，万万人的幸福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到时候一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无奈…… 灵后说：“我嫁给澈儿父王的那一刻，我就要陪着他站在这灵国的最高处，一同撑住灵国的天……” 轩默不作声，如果澈儿嫁给她，以后他们要同时面对灵国和猿国两个国家的子民，他们的关系，将不再如同金牌上刻着的那样的简单。 灵后继续说：“虽然成为灵后，让我失去了很多，可是我没有一天后悔。” 轩不知道灵后是否说的是真心话，他在遇到澈儿之后，一门心思只想与她永生永世不再分开，可是这也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的幸福可能要建立在澈儿的牺牲之上…… “做……王后……和做相国夫人……哪个更快乐呢？” 轩喃喃自语。 灵后听力极佳，说：“澈儿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轩脸上的忧虑没有减轻多少，说：“如果澈儿的记忆恢复……她还会选择我吗？” 灵后心中一惊，这些年澈儿与阿问的默契与亲密她都看在眼里…… “这气度，可做不了一国之君哦！”灵后拍了拍轩的背，“这些都要等我们完全战胜猿军以后，才能从长计议。” 轩微微点点头。 第90章 重回故地 猎鹰神兽带着阿问和澈儿飞了一天一夜，最初阿问还能辨认出大体的方位，可是后来他们所经之处全是荒漠，一模一样的荒漠，直到到了任何地图上都没有记载的荒漠，猎鹰神兽依旧在飞。 如果是之前那12岁的身体，阿问现在怕是早体力不支，坠了下去。 可是现在阿问的身体是20岁，他感觉力量源源不断涌上来，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 阿问十分欣喜于这种变化，灵力也随着身体的变大，而有所提升。 终于不再是那个什么也做不好的阿问了！ 阿问紧紧抱着灵澈儿，她依旧在昏迷中。 风从阿问的发间吹过，他感觉无比惬意，天地十分安静，好像整个世界除了猎鹰神兽，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的宁静踏实，该有多好。 突然，猎鹰神兽长鸣了一声，打乱了阿问的思绪。 阿问这才注意到，在他们身下的，竟然是一片巨大的花田！ 那花的颜色、形状、香气，连熟知各种花草的阿问都辨认不出…… 那绵延数百里的花丛，好像是荒漠中一颗琥珀色的宝石，被遗留在这里。 花丛的前后左右几千里都是一片荒漠。 唯独这里，那些树，那些花，仿佛独自成为一个季节，一个空间。 猎鹰神兽带着阿问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并未在花丛中见到任何人。 于是他们俯冲下来，阿问抱起灵澈儿，从猎鹰神兽的背上跳下来，轻轻把她放在一棵树底下。 “这片林子……” 阿问惊讶地发现这片林子不仅花香奇异，还有丝丝缕缕的灵力笼罩在这里，简直就是个休养圣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问解除了召唤术，这片林子现在只剩下澈儿和他两个人。 他看着澈儿的睡脸，心中荡起一圈温柔的涟漪。 花瓣轻轻从灵澈儿长长的睫毛上划过，落在她的衣服上。 真安静啊。 时间在这里，好像都停滞了一般。 这就是人们所追求的永恒的安宁吗？ 阿问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每个毛孔都十分舒畅。 长久以来积累的疲倦，在这一刻平息了。 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未了花。” 阿问惊讶地回过头，澈儿醒了！ “澈儿，你说什么？” “这是，未了花。” 灵澈儿重复道。 “未了花？” “嗯，这是龟仙种的。” 灵澈儿慢慢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未了树。 她在去漠北之前，曾经与龟仙来了无数次。 龟仙第一次如神明一般呼风唤雨，就是在这里，他轻而易举就让这片不毛之地长出如此壮观的林子。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人，似熟悉，似陌生。 “你是谁？”灵澈儿问。 阿问一惊，但是瞬间反应过来，笑着说：“你仔细看看！” 他心里得意死了，刚刚在水池边看过，他一改毛孩子的外观，现在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英气，和原来的阿问外貌上几乎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阿问，麦色的皮肤，身材颀长，棱角分明，丹凤眼与剑眉再配上墨色的瞳仁，让阿问即便是在发呆的时候，都像是在放电。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你是阿问？！” 阿问一惊，忍不住大呼：“我刚刚在水池边，自己都没认出自己，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灵澈儿上前，用手使劲捏了捏阿问的脸，说：“这个眼神，我见过。” 阿问顾不上脸上的痛，无比惊喜地说：“你记起来了？！” 灵澈儿的手慢慢滑落下来，眼神有些黯淡，说：“没有，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 阿问用手摸了摸灵澈儿的头，现在灵澈儿只到他肩膀，他很容易就能摸到灵澈儿的头，心里又是一阵暗爽——长大太棒了啊！！我终于不是澈儿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了！ 灵澈儿狐疑地扭过头看了看阿问，说：“以前你也这样摸我的头？我总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 阿问打了个哈哈，说：“先不说这个，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阿问拉起灵澈儿的一只手臂，说：“果然，元丹现在被五毒散暂时压制下去了。” “什么意思？” “嗯……你不记得你上次醒来时的事情吗？” “上次醒来……我一直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啊……然后我召唤了龟仙……在之后……”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然后摇摇头，说：“在之后，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是龟仙救我出来的吗？” 阿问放下灵澈儿的手，说：“看来我猜的不错。” “什么？” “你体内的元丹和五毒散，现在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元丹占上风的时候，你的灵力几乎完全恢复，可是行动不受控制。五毒散占上风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几乎没有灵力，只有在服用五毒散之后的这段记忆。” 灵澈儿说：“我灵力恢复了？” 阿问点点头，吐吐舌头，说：“和以前的那个澈儿一样，很能打，我和你母后，还有那个轩，差点被你打死。” “啊？！”灵澈儿一惊。 阿问忙说：“喏，这是你伤的。”说着，阿问冲灵澈儿抬了抬胳膊，“好在他们跑得快，没有受伤。” 灵澈儿拉过阿问的胳膊，上面缠着厚厚的布条，可是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鲜血。 阿问看灵澈儿沮丧的样子，不忍再逗她。 “我还是宁愿被那个澈儿追着杀……” 阿问的手指轻轻盖住灵澈儿紧皱的眉头，接着说：“至少，那个澈儿不会皱眉头。” 灵澈儿嘟了嘟嘴，推开阿问，说：“那下次你最好跑得快一点，别再被我砍伤了。” 阿问有一刹那十分恍惚…… 原来的澈儿好像回来了一样！ 阿问简直想抱住灵澈儿痛哭一场…… 灵澈儿转过身，看着未了树林，说：“这里真让人平静。” 阿问看着灵澈儿的背影，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和龟仙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我对龟仙说，我想去过一过我无法控制的生活，所以我就去了漠北。” 阿问听到灵澈儿这没头没尾的话，即便是没有完全懂，还是感受到了灵澈儿那深深的寂寞感。 “澈儿，我一直想问，你后悔当日和我离开灵国吗？如果我们没有离开，你就不会中五毒散，也不会吃元丹……更不会发生后来的所有的事情。” 阿问眼神复杂的看着灵澈儿。 他十分渴望从澈儿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因为…… “后来的所有的事情”里包含轩。 灵澈儿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灵澈儿怎么想，反正现在的我没有后悔，本来现在的我就是一无所有嘛。” 阿问心沉了一下。 “你知道吗，阿问，我现在每一天都感觉很愧疚，像是我占据了真正的澈儿的身体，我偷窃了她的生活，也偷了所有爱她的人……” “不，无论是哪个澈儿，我都……我都……”阿问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爱”字咽下去。 他不愿因为自己再给澈儿增加一丝烦恼。 “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要考虑。” 灵澈儿抬起头，看着阿问，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如果元丹再次占上风，我怎么从你手里逃命……”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脸上的阴霾也少了不少，说：“我真想看看我厉害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阿问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轻则胳膊断，重则魂飞魄散！”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们可能要待在这里很久，我们得考虑一下，我们吃什么。这里好像只有花，什么也没有。” 灵澈儿从树上摘下一朵花，递到阿问嘴边，示意阿问尝一尝。 阿问小心地吸了一口，吃了一惊！ 这果然不是寻常的花！ 它的花蜜竟然全是灵力凝集而成的！ 如果以此为食，不要说饿不死，时间久了，灵力一定会大幅提升的！ 阿问忙去摘了好几朵吸食，果然！ 这来自龟仙世界的灵力不同凡响，他能感觉到那只伤臂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他一圈圈解开绷带，惊奇的发现，这短短几秒钟伤口就已经全然愈合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阿问不由想起龟仙此时甚至已经能改变人类身体的时间，能种出这样的花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感应到龟仙现在伤得很重……是不是因为救我……”灵澈儿又垂头丧气起来。 阿问说：“龟仙，似乎已经习得时空逆转之术了，我和轩他们，都被他的术改变了。” 灵澈儿一拍脑袋，说：“原来如此，我竟然没觉得你……变……变老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最近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变……老?”阿问摸了摸自己的脸。 灵澈儿皱起眉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才越看越觉得奇怪，你怎么变得这么高？” 阿问此时十分想在未了树林里大跑三圈，然后狂笑一刻钟。 “我一直一直一直期待长大，没想到真的长大了！现在好像做什么都来得及，我真的太喜欢这副身体了！” “那你现在打得过恢复灵力的我吗？” 阿问老实地摇摇头，说：“我长到一百八十岁怕是也打不过。” “那有什么用。”灵澈儿也摇了摇头。 阿问急了，说：“恢复灵力的你，和地狱来的三头狗都能过过招！” 灵澈儿哈哈大笑，说：“真想试试啊，哈哈哈哈！” …… 风哗啦啦地吹过未了树，此时的林子，满是香气，安宁遥远。 第91章 时间飞逝 “不知道母后他们怎么样……” 灵澈儿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阿问说。 他们来到未了花树林以来，每日打坐修习灵力，阿问身上的伤已经全然都好了，灵澈儿体内的元丹也被遏制住了，竟然一次也没有觉醒过。 只是时间在这片林子里，过得格外慢。 灵澈儿分辨不清他们是已经来了一个月还是一年。 阿问将收集来的未了花的花蜜，用叶子盛了，递给澈儿。 澈儿接在手里，并没有喝。 “放心，来到这里的第二日，我就用机关飞鸽，告知了灵后我们的位置，并告诉他们我们一切都好。” 阿问特地只提及了灵后，他心里暗暗希望澈儿如果能够完全忘了轩那才好。 灵澈儿喝下花蜜，将叶子放在一边。 “可是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回信？” 灵澈儿说的是“他们”，不是“她”。 阿问怔了一下，说：“也许是前线事务繁杂，云姨应该也是怕暴露我们的行迹，知道我们平安便放心了。” 其实阿问在利用机关飞鸽传递消息的时候，在飞鸽腿上也一起绑了一朵未了花。 灵后收到的不仅是他们平安的消息，还有这朵充满灵力的未了花，她很清楚这灵力来自于龟仙。 灵后笑了笑，对轩说：“看来天助我们，澈儿和阿问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庇护所。” 轩拿过灵后手里的未了花，也感应到了一股不是来自人间的灵力。 轩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叹息。 接下来，轩与灵后全力备战，与猿神的残军打得不可开交。 虽然猿神的百万大军，经过假冒龟仙这个上古神兽这么一闹，只剩下十几万大军。 可是这些人的荣华富贵皆维系在猿神一人身上，猿神如果倒台，他们只能重新成为普通的猿国士兵，哪能如今天这样威风？ 他们正是靠着猿神的昏庸无能，在猿国的朝廷上下的诸多漏洞中，形成了自己稳定的生财之道。 如果这次他们输了，轩成为新的猿神，那么，这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灵后与轩都没有想到，经历了上古神兽这件事后，猿神手下竟然还能有如此的虎狼之师。 虽然他们借计策与暗卫内应，赚了不少便宜。 可是，猿兵如同杀红眼的豺狼一样，不顾生死地反复冲上来，令他们多番处于下风。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近半年，漠北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澈儿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递消息过来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因为风雪十分大，两军默契地暂时休战。 轩与灵后在军帐内，生起一堆篝火，柴火在里面霹雳啦地爆开，轩想起第一次遇到澈儿的时候，她和阿问也是在这样一堆火前面。 月色皎洁，澈儿身上穿着粗布的衣服，目光清澈如水。 “想来阿问带去的机关飞鸽已经用完了。”灵后说。 “我问过了，这些飞鸽是阿问自己做的，你们带来的人竟然没一个人能做得出来！我都没办法给澈儿回应……”轩气呼呼地说。 灵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阿问，做的这些机关飞鸽，只能够它们飞来这一趟，到了灵后的手里，便自动报废了。 难道是为了防止轩回应澈儿？ “灵后，澈儿不会有事？”轩神经兮兮地问。 “当然不会有事，阿问每半个月都会递消息来……” “可是，今天已经是半个月零一天了！” “都已经十只机关飞鸽了，阿问应该没有新的材料做飞鸽了。” 轩站起来，左右踱步，眉头紧皱。 “不行，我要去一趟。”轩终于下定决心。 灵后有些犹豫，她也十分担心澈儿，毕竟已经五个月没有见面了，可是此时战事正吃紧，这里离不开轩。 轩看出灵后的犹豫，说：“我去借最快的灵兽，也会吩咐花树顶替我，这几日风雪如此大，猿军又处于地势低洼之处，且没有经历过这般严寒天气，至少能有几日，他们不会再攻来……” 灵后用木棍挑了挑木柴，火焰更旺了些。 “我只要亲眼看到澈儿无事，我就回来……” 灵后抬头看着轩，轩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澈，那好像是澈儿之前的眼神…… 灵后叹了一口气，说：“那便速去速回，我命暗卫随行保护你，这里的一切交给我。” 轩猛地一抬头，满脸都是高兴，立马站起来往帐外冲，边跑边喊：“只十日！十日后，我一定回！” 这几个月来，灵后看惯了轩的沉着冷静，运筹帷幄，却有帝王之气。 此时的轩，却又终于像他真实的年龄——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灵后起身，从帐子里走出来，雪还在下着，天空如同一座巨大的山，严严实实地压在空中，没有一丝光亮。 灵后的身体变回18岁以后，她感到没有以往那么容易累了。 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永乐宫，没有那么多规矩拘束着。 灵后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云英将军这个差事，要比灵后这个差事，轻松得多。”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一刻也没有放下对灵帝的思念。 只是夫妻多年，他们之间的爱变得如同手或者脚一般，是身体的一部分，可是轻易无法察觉。 灵帝吃了龟仙的元丹以后，身体几乎恢复了正常，只是灵力是永远失去了。 因为没有灵力的保护，他老得要比一般神族快一些。 灵后带着灵国全部的军队离开灵国，至今已过去快半年。 灵帝一直忙着调配全国各地的军需，及时供应给远在漠北的灵军。 他心里记挂着灵后和澈儿，也记挂着阿问和灵国的众将士。 灵后只在十几日前，随着军情汇报的书简，夹了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面是灵帝熟悉的灵后的字迹—— “母女皆安，勿念。阿问也安。” 灵帝笑着摇了摇头，灵后从小便如此，从不肯多说一个字。 成为皇后以后，更是如此。 灵帝知道灵后在永乐宫憋得难受，此次同意她去漠北做先锋将军，多少有些是想弥补对她的亏欠。 她原本人如其名，如云间猎鹰一般，自在翱翔。 为了他的性命，与他结了血咒，被困在永乐宫，成为一个处处小心、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这个原本灵国第一刺客，如今成为言官也挑不出错的贤后。 灵帝叹了一口气。 丞师夷说：“可是前线有异动？” 灵帝回过神来，说：“无事，现在势均力敌，也许这场仗明年春天就能打完了。” 丞师夷说：“陛下，阿问如何？” 灵帝说：“阿问也无事。” 灵帝之所以没有派遣丞师夷上战场，一是为了让他与自己坐镇后方，以备不时之需。二是为了以防叛军趁着灵国空虚，跑来偷袭。 “让你这个护国将军，来做我永乐宫的侍卫头领，你早不耐烦了？”灵帝说。 丞师夷哈哈大笑，说：“我和我长兄可不同，我巴不得落得这清闲呢！” 灵帝的笑里有些复杂，眼睛看向远方，像是看到了几十年前他与丞师玺把酒言欢的旧时光。 “是啊，你和阿玺不同，他一点也不惜命。”灵帝说。 “卖命，还是保命，都是为了灵国。”丞师夷说。 “是，死了还是活着，都是为了灵国。” “反正以后都会见面的。” “嗯。” 第92章 祥瑞突显 “老爷！生了！夫人生了！” 李大人正在与众氏族商量前线的战况，以及轩日后登基的事情，突然听到下人来报，手里的茶都撒了出去。 金大人也在，一听这消息，立刻站了起来。 “什么？！夫人可安？孩子可安？”李大人忙问。 “我妹妹怎样了？”金大人着急地问。 “是个小世子！夫人无事，只是累极了，现在有嬷嬷们照料。” 众人忙向李大人和金大人道喜，李大人满脸红光，也作揖回礼。 金大人也是一脸喜悦。 李大人一边跟着下人往外跑，一边扭头说：“回头我要大摆一桌，你们可带足了礼金来！” 金大人紧跟着李大人的身后，李大人顾不上坐轿子，从小厮那里夺了一匹马，就往李府飞奔而去。 金大人看已没有了快马，只得上了轿子，催促马夫赶紧跟上李大人。 李夫人多年前受过伤，与李大人恩爱多爱，却一直未有所出。 直到后来轩出生，因为轩的母后对李夫人有恩，又是李大人唯一的姐姐，所以李夫人一直对轩视如己出，只是时间短暂。 不等轩长大，便发生了那么多变故，轩也去了漠北，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李大人不肯纳妾，就这样恩爱度过多年。 不料八九月前，李夫人突然呕吐不止，请了医师号脉，这才知道已经有了孕。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能生吗？怎么这么早就……” 李大人一边骑马，一边忧心忡忡，好在来报的小厮说夫人无事，世子也无事。 世子？ 李大人心里突然迸出无限的喜悦。 “我有儿子了！我们有儿子了！” …… “夫人！夫人！” 李大人不等脚迈进李府门槛，就忍不住高声大喊。 李家向来人丁不兴旺，祖上九代几乎都只有一子，只有李大人有一个姐姐，后来成了猿国的皇后，也就是轩的母后。 李大人和李夫人又不喜人多，所以侍从很少。 虽说人少，此时也因为小世子的降生，整个李府都显得喜气洋洋。 李夫人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李大人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金大人也已经到了，满眼心疼。 “夫君……”李夫人虚弱地说，“兄长……” 金大人抢先一步，忙说：“你先不要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 李大人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们孩子很好，是个儿子，眼睛长得像你，乳母在喂了。” “我想看看他。”李夫人说。 “快！快！抱来给夫人看看！”李大人忙说。 世子被抱了过来，面若凝脂，眉清目秀，都不像是男孩，而是个十分俊俏的女儿。 李夫人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世子的脸颊，眼里说不出的柔情。 她抬起头，对李大人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不等李大人回答，突然！ 一道紫色的光凭空出现，绕着世子一圈又一圈。 光不断变化颜色和形状，像霞光，像流云。 “这是……”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祥瑞啊！是帝王之气！” 一个年纪很大的嬷嬷喃喃说，“先帝……先帝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祥瑞……” 李大人一惊，先帝？轩的父王？ 李夫人面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不知所措地望向李大人。 金大人首先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将内室的门窗都关了起来。 光在世子的头顶上方盘旋几圈，终于消失了。 在场的除了这三人，乳母，还有几个嬷嬷和侍从，光消失后好一会，他们才仿佛从梦里突然醒来一样。 那个年老的嬷嬷瘫软在地，突然她向李夫人的方向磕起头，大声说：“是猿神的祖宗庇佑！又降生了猿国的明君！” 李大人努力想要镇定下来，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拿起一个茶杯。 “今日之事，若有谁透露出半个字，我一定会杀了她和她的所有家人！”金大人突然说。 在场的乳母，侍从，还有嬷嬷，开始给金大人磕头求饶，并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李大人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金大人，然后对跪在地上求饶的人说：“带着世子出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李大人、李夫人和金大人。 “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恐怕花都会大乱。” 花都多是猿神家族效忠的老氏族，如果被他们知道，猿神的祖宗看中了世子，那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扶持他。 且不说世子并非猿神血统，仅凭他尚在襁褓，年幼无知，就会惹得朝中大乱。到时候，权臣篡权，鸡飞狗跳，怕是祸乱不断。 更何况，现在猿神还没有死，轩也还没有获胜，此时如果传出花都就有一个被选定的名正言顺的猿神，那将置轩于何地？ “我真不知道那群在祠堂里天天吃香火的人，在想什么……”李大人愤愤地说。 金大人忙示意他住嘴，并指了指天。 李大人用拳头使劲砸了一下桌子，桌子被立刻打出了一个大洞，“先帝那么多儿子，儿子们又有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不选，为什么非要选我的儿子！” 金大人在李大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这确实很蹊跷。霞光怎么会出现在非猿神血脉的孩子身上呢？” 李大人长叹一口气，说：“我们李家祖上算是猿神血脉的一个分支，后来改姓李，可这都是上万年前的事情了！猿神那点血脉早就不剩下几滴了！” 金大人点点头，说：“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对个屁！我儿子可不当那个狗屁猿神！那个狗屁猿神应该让轩做！”李大人完全不想控制情绪，只想骂人，可是又不知道该骂谁。 “既然是狗屁猿神，为什么要让你唯一的外甥做？你姐姐在天之灵会高兴吗？”金大人说。 “那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那是他的宿命！”李大人说。 “猿神的祖宗们好像不是这么想，他们选择了你的儿子。”金大人不紧不慢地说。 “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外甥！你忍心看他这辈子都成为别人的傀儡吗？”李大人青筋暴起。 “轩虽然和我无血缘关系，可现在名义上、我心里，也都把他当成我金家的儿子，我也不愿意他陷入花都这团烂泥里。”金大人说。 “你我都知道，轩有成为猿神的野心，我也相信他能成为一个好猿神。” “可是现在猿神祖宗们选的是你儿子。” “那群没用的老糊涂，现在元丹还在灵国公主的肚子里呢！” 金大人终于憋不住了，大笑了起来，说：“确实，他们连元丹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佑猿神的子子孙孙？” 李夫人一改往日活泼的性子，此时连说笑的心思都没有。 “夫人，你怎么了？”李大人终于察觉了李夫人这不同寻常的安静。 “我在想，如果我们替我们儿子决定了他的命运，他以后……会不会怨我们……” 李大人和金大人同时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夫人。 “妹妹，难道你想让世子成为猿神？”金大人说。 “我……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既然猿神的祖宗选择了他，那这就是他一生都逃不开的宿命……”李夫人说。 “什么狗屁宿命！我偏偏要让我们儿子一辈子都富贵闲散，平安无忧，就当个无用的废人，使劲花钱！”李大人今日格外不稳重，他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不知如何宣泄，“我这一辈子窝窝囊囊地活在猿神的刀尖之下，我不愿意我儿子也像我一样！” 金大人微微点头，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自己这个外甥可以远离花都的权力中心，在他们的护佑下，平安成长。 “别人成为猿神可能会容不下他，可是轩一定能容得下他。所以这个猿神，只能是轩来当！”李大人说。 李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浑身疲乏，疼痛难忍，思绪也乱成一锅粥。 金大人突然说：“还没有给世子取名字呢，你们商议过了吗？” 李大人说：“由心，我们早早就定好了，无论男女，都叫李由心。” “由心？家有万金，行止由心……”金大人说。 “我李家何止有万金，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儿，能把我这辈子没有得到的自由，也尝个遍。也不枉我每天过的这个狗屁日子。” “今天全世界在你嘴里都变成狗屁了。” “啐！你今天也很狗屁！” “今天是你李府喜添新丁，怎么你好像很不愉快似的。” “本来高高兴兴的，都是那狗屁的光非要进我家门！” “行了，刚刚那些人迟早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我们要提前想好如何应对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的诡计。”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 “你李府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大开杀戒，会打草惊蛇的。而且我也不想给我外甥添晦气。” “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老金头，你今天脑子生锈了吗？怎么婆婆妈妈起来。” “我们这些人里，一定还有猿神的人，我想知道他是谁。如果让他知道这祥瑞之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利用它……” “你刚刚还说不想让人利用我儿子，他出生第一天，你这个亲舅舅就先利用起来了！” “行了，老李，你现在跟个疯狗一样，等你冷静冷静，我再跟你详说。” 金大人推门而出，不多久，从金府就流水似地送来了各种各样的补品，堆满了李夫人的寝室。 李夫人轻轻握着李大人的手，相顾无言，也许，从此不会再有什么平静的生活了。 第93章 心中生疑 轩从灵国暗卫那里借来了黑狮神兽，这已经是灵国最快的神兽了，可以日行千里，从阿问传递来的位置来看，此时出发，不出三日就能到了！ 轩准备了一个简单的行李，装了些吃食，便出发了。 花树不放心，派一队高手尾随轩。 这是漠北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已经连下了两天两夜，黑狮神兽高一丈，风雪最大的地方，雪已没过它的小腿。 猿神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士气，随着这场雪降温了。猿神此次征讨轩，本以为不等到漠北，轩的军队便会丢盔弃甲，不战而降。 谁料，不仅灵国使出倾国之力来支援，还有上古神兽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干扰着对战。 花都投靠了轩，也给猿神断了补给，猿神现在前面是豺狼，后面是悬崖，已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士兵们并无携带过多御寒的衣物，从周边小国掠夺来的粮食补给也一日比一日少。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坐以待毙了。”猿神的心腹慕容将军说。 猿神神色阴郁，猛地将手里的酒坛扔了出去，残酒和酒坛碎片散了一地。 “孤终究是对孤这个弟弟太过于仁慈了……”猿神说，“丞相呢？眼睛丢了，脑子也丢了吗？” “丞相近日感了风寒，已经多日无法下地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在姜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丞相还是装傻吗？带去那么多人，只有丞相一人活着回来，还瞎了一双眼睛，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胆子，敢动孤的丞相？” “流寇……劫财……或是……” “不，一定是轩！” “可是丞相为什么要袒护轩呢？” “这只有等那个老东西自己知道。算了，孤亲自去看看这个老狐狸，到底在卖什么药。” “猿神，丞相现在怕是无法起身……” 猿神手里的一坛酒猛地砸向慕容将军，怒吼：“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教孤如何做事？！到底谁才是猿神？！”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慕容将军忙向猿神下跪。 猿神晃晃悠悠地站起，几乎无法走直线，由侍从带路，前往丞相的营帐。 风雪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营帐内有土生土长的猿国士兵，哪里见过这种严寒的天气，手上脚上全都长了冻疮，冻疮又化了脓，痛痒难耐，在帐子里哎呦哎呦地呻吟。 猿神听到，猛地扯开帐子，帐子里的士兵吓得魂不附体，看猿神的神色，便知他情绪不佳，除了跪地不起，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刚刚是你们几个在叫唤？”猿神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是……不是……是……是……”为首的士兵不知道猿神什么意思，不敢回答，又不敢不回答。 “把这几个人拖出去，每人一百军棍。”猿神冷冷地说。 “饶命……饶命啊！”士兵们对这骤然降临的祸事不知所措，更不知道为何被处罚。 猿神什么也没说，扭头就离开了，随行的士兵将这几个人拉了出去，一百军棍，基本就等于是活活打死了。 “孤这里不养孬种。”猿神打着酒嗝，到了丞相的营帐。 九江震与轩对战后，毒瞎了轩的眼睛，轩回敬了他，也取了他一双眼睛。 轩顾不得赶尽杀绝，被阿问带着回灵后那里，与澈儿会合。 谁料，九江震为了夺回澈儿，将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告知他们，如果截不回灵国公主，就要将他们家中妻儿老小全部杀绝。 所以这些人，找到澈儿的马车后，完全是不顾惜性命地与灵后身边的暗卫对打。 暗卫们原本只想脱身即可，不想赶尽杀绝，谁料，追兵断了左手，便用右手继续去打。 暗卫们无奈，只得将所有九江震派出的人都杀光，并将他们在林子里埋好，算是对他们的忠诚和勇气致敬。 九江震瞎了眼睛，身边又无一人。 他在马车旁，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人回来，更不见带着灵澈儿回来。 他便知道，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败了。 “没用的东西。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九江震摸索着，总算是在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一匹马，那马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九江震骑上马，狠命抽了几鞭子。 马带着九江震回到了猿神的大营。 猿神对于九江震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在花都的时候，九江震一己之力全然地掌握着朝廷，事事都能按照猿神的意思处理得妥当，这让猿神十分仰仗九江震。 另一方面，九江震的来历，是猿神一直无法摘清楚的，只知道他是九江氏族的后裔。 猿国的老氏族关系盘庚错杂，连族长们都难以捋清楚这些亲疏关系，更何况是猿神。 更何况九江氏族不仅在猿国，在灵国和漠北都有分支。 那大宗、小宗，便无法计算了。 九江震孑然一身，并无家室，这是猿神最不喜欢九江震的一点，没有家室，意味着没有软肋，死活都只是一条命。 然而这些年，九江震兢兢业业，对猿神唯命是从，猿神挑不出他的什么错处。 猿神身边的将军们都是些粗线条，打打杀杀的事情还可以，可要说治理朝廷或者出谋划策，那必然还是需要九江震这样的人。 其他的老氏族背后都有一整个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处处牵扯着利益关系。 而九江震仿佛是上天专门为猿神安排的丞相一样——他既无强大的家族背景，又无过多野心，只对猿神效忠。 猿神路过姜国的时候，九江震主动提出要出使姜国。 猿神说：“弹丸小国，何须正经的使臣，更何须丞相亲自跑一趟？” 九江震去姜国，只是为了偷偷带走在姜国的灵澈儿，自然是不能对猿神明说的，因为早就听说这位灵国公主与猿神有过过节，且她体内有元丹，又是灵国的关键人物。 这三条，无论是哪一条，都会让猿神无比想要抓到灵澈儿。 如果让他知道灵澈儿就在姜国，他一定会调转大军方向，专门去拿了 灵澈儿。 到时候，灵澈儿在猿神手里，自己的那些计划也就泡汤了。 九江震只得谎称姜国有自己的旧友，多年未见，想要叙叙旧。 猿神难得见九江震这般流露感情，再加上近日诸国投靠，极大地满足了猿神的野心，他心情也十分愉悦。 就这样，猿神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九江震。 然而，没多久，九江震便孑然一身地从姜国回来，带去的侍从不仅全员未归，连他本人，也瞎了一双眼睛，高烧不退。 九江震昏迷前，对赶来的近臣说，自己和侍从们是遭遇了马匪的截杀，只有自己侥幸逃脱了出来。 猿神来看九江震的时候，近臣向猿神传达了九江震的话。 猿神心中狐疑，但直觉告诉他，此事一定与轩有关。 只是，九江震似乎故意隐瞒着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很快地生根发芽。 “丞相，你是避着孤不见吗？” 第94章 谎话连篇 九江震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吃力地从榻上爬下来，恭恭敬敬给猿神行了个很标准的礼。 “陛下专程来看臣下，臣惶恐。” 猿神狐疑地看着九江震，他确实面色苍白，一副久病缠身的样子。 “多日不见，丞相怎么憔悴至此？”猿神上前扶起九江震。 九江震颤巍巍地站起，低着头，说：“谢陛下关心，臣只是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你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猿神打断九江震的话。 “启奏陛下，于国事，臣发誓，毫无隐瞒。至于私事，臣也无意欺瞒陛下，只是觉得臣的私事无意义，不想来叨扰陛下。” 猿神脸上挤出一个很假的笑，说：“丞相为了猿国，鞠躬尽瘁，丞相的事，就是孤的事，你的事，就是国事！” 猿神扶着九江震坐下，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九江震声音有些哽咽，说：“臣这冗杂小事，陛下当真愿听？” 猿神眼神充满怀疑和戏谑，说：“当然，孤都说了，丞相的事，就是孤的事。孤怎么会不愿意听呢？” 九江震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说：“不敢欺瞒陛下，这次臣主动请旨去姜国，确实存了私心……” 猿神挑起一个眉毛，说：“哦？” “臣……早年身份卑微，母亲是九江氏的一个婢女，臣出生的时候，正逢七月十五鬼节，族人觉得我晦气，留在猿国的九江氏族，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于是，长老们决定，把我和我的母亲赶到漠北……” “从未听丞相提及此事，孤只知丞相是九江氏子弟，早年在漠北游历，同达布部落的九江氏属宗亲。” “正是这点千年前的宗亲关系，达布部落的九江氏收留了我和母亲，给我们一口饭吃……” “也就是说，那个被我父王灭掉的达布部落，其实对你有恩？”猿神警惕起来。 “不……母亲就是因为达布部落而死，我的妻子也是死在达布部落，我唯一的女儿也在战乱中和我走失了……我与达布部落不共戴天。” “你还有女儿？” “是，我后来辗转得知，她就是姜国的王后！” “什么？” “我原本想借机去姜国亲自确认此事……可是，在回来的时候，路上遭遇了埋伏，差点丢了性命。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这事从未听丞相提起，既然丞相的女儿是姜国的王后，为什么此时才说？” “臣……臣对不起她的娘，也从未养过她，臣……心中有愧……看到姜王对她体贴入微，也算安心了。” “那你回来之后，称病，一直对孤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臣见到女儿以后，心中翻江倒海，感慨不已，怕这稀里糊涂的心，不仅不能为陛下解忧，怕是只会为陛下添麻烦。” 猿神见九江震头发花白，颤颤巍巍，又满脸病色，又想到多年来，九江震对自己确实有功劳也有苦劳，语气也变得情真意切了不少：“丞相尽管休养，丞相好好的，猿国才能好好的。” 九江震忙给猿神跪下，带着哭腔为猿神行礼。 猿神心中的疑虑解除，吩咐医师好好照顾九江震后，就离开了。 九江震脸上还挂着眼泪，听着猿神离开，一抹冰冷的寒意又沉入他的眼底。 “这个蠢货，难得动了动脑子。” 九江震哼了一声，躺回榻上。 竟然让灵澈儿就那样逃走了，真是不可原谅！ 那个轩，看来比猿神要不好对付…… 不过，经此一遭，九江震心中确定了，能够拿捏轩和灵国的关键，就是灵澈儿。 只要抓到她，仪式如果成功，那达布部落便会回到被猿国灭族之前。 仪式如果失败，他也大可拿灵澈儿来要挟轩和灵国，这样他的手里就有了猿国和灵国这世间最大的两个国家，就等于掌握了天下。 可是，我要这天下来做什么？ 九江震瞎掉的双眼，茫然地睁开着，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九江震对猿神所说的话，基本全是真话，可只是部分真话。 他出生于猿国的九江家族，这是真的，他因为生辰不吉，和母亲被赶到漠北，也是真的。达布部落的九江氏族收留了他们，并完全接纳了他们。 他们在达布部落王族和九江氏族的照顾下，过了很长的一段快乐时光。 尤其是达布部落的国王，也就是阿问的爷爷，对九江震视如己出，九江震因此与阿问的父王亲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猿国入侵，九江震的母亲、同母异父的弟弟、妻子皆死于猿国的士兵手中。 达布部落的王族，也在九江震的眼前，被猿国给灭族。 九江震如何不恨？ 只是猿神不知道的是，九江震恨的不是达布部落，而是猿国。 九江震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摸索着打开瓶子，一条金色的小蛇爬了出来，慢慢爬到九江震的耳朵里。 豆大的汗珠从九江震额头流下来，他此时无疑是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突然，他低吼一声，原本血肉模糊的眼睛，金光四射。 那条蛇似乎在吃他眼睛的腐肉。 再等九江震睁开双眼，血从眼眶流出，让人汗毛直立的视线从眼眶中射了出来，如同毒蛇的眼睛。 第95章 突闻噩耗 越接近阿问在信中说的未了花树林，轩内心便越是不安。 他不敢停歇，日夜赶路。 有时候会在神兽背上迷迷糊糊睡着，这短暂的睡眠却总是充满惊吓。 要么是灵澈儿哭泣的眼睛，要么是灵澈儿消失在一团云雾中。 澈儿！！ 轩再次从梦中惊醒，梦如此真实，即便是醒来，他的心依旧在狂跳不已。 经过几日奔波，轩似乎能听到阿问的猎鹰神兽的鸣叫声！ 只是这鸣声如此凄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这不妙的预感，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印证。 轩从神兽背上一跃而下，使用灵力全力向猎鹰神兽的方向奔去。 “澈儿！我是轩，你在哪里？” 轩一边跑一边喊，可是他的声音在这黄沙之中，仿佛是泥入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黄沙？ 阿问来信不是说他们在一片树林里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问！阿问！丞师问！！” 轩心中对灵澈儿的担忧和隐约似乎要失去她的恐惧感，化作一股强烈的愤怒。 而这个愤怒的目标，自然是没有照顾好灵澈儿的阿问！ “丞师问……” 话音未落，猎鹰神兽在一片黄沙形成的烟雾中倏然出现。 烟雾中隐隐现出一个人……这是阿问？ 轩吃了一惊，这真的是阿问？ 阿问形容枯槁，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似乎还有血迹，只有两只眼睛如同困兽一般闪烁着凶恶的光。 “阿问……澈儿呢？”轩按下心中的疑问，小心翼翼地问。 阿问猛地抬头，喃喃：“澈儿……”话音未落，他便从猎鹰神兽背上径直摔了下去。 “喂！你醒醒！澈儿在哪？喂！我问你话呢！”轩快步冲上去，抓住阿问的衣襟大声问，可是阿问就好像只剩了一件衣服，身体已经消失，任由轩扯来扯去，毫无意识。 轩试了试阿问的鼻息，阿问没死，只是看起来精疲力尽，连灵力都用光了。 轩恨不得把阿问一拳头打醒，可是看他这样子，即便是他不动手，放任不管的话，也活不下去了。 轩强按下怒火，召唤出蚌神兽，将阿问放在蚌神兽里，蚌神兽吐露着灵力，让阿问更快地恢复。 猎鹰神兽看起来也是伤得不轻，它此时就站在蚌神兽旁边，眼神哀伤地看着阿问，不时鸣叫两声。 轩用手摸了摸猎鹰神兽有些残破的羽毛，这才发现，猎鹰神兽的翅膀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上面残存着……澈儿的灵力气息！ 难道说，阿问和猎鹰神兽都受到了灵澈儿的袭击？ 轩心想，澈儿恢复灵力的时候，她的意识和记忆都是暂时丧失的，所以才攻击了他们……然后阿问他们为了躲开澈儿的攻击，这才一路逃到这里。 这就合理了！ 所以澈儿一定没事！ 轩暂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如果澈儿能把猎鹰神兽和阿问伤成这样，那这荒漠之后一定也不会有人能够轻易伤害到她，澈儿一定是安全的！ 轩使用灵力帮猎鹰神兽修复伤口，可是伤口太深， 收效甚微。 “猎鹰，你回你的世界休养，我来照顾阿问。”轩说。 猎鹰神兽满眼怀疑地看了看轩，似乎并不相信他。 “放心，澈儿在意的人，我绝不会伤害。”轩说。 猎鹰神兽似乎这才放心，鸣叫一声便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问的嘴唇终于动了动，轩立刻爬起来，凑上前，说：“澈儿呢？你醒醒！” 阿问闭着眼睛，嘴唇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 轩恨不得抠开他的嘴，把他要说的那几个字抠出来。 “你快说啊！澈儿在哪里？！”轩忍不住大喊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阿问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澈儿……澈儿消失了……” 犹如晴天霹雳，轩定在原地。 澈儿……消失了？ 第96章 神秘失踪 “你什么意思？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轩大吼。 阿问睁开眼睛，可是声音却十分微弱，他想要起身，终于没有成功。 阿问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缓缓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未了花树林突然消失，然后又是澈儿在我眼前消失……” 轩捏住阿问的肩膀，使劲摇了摇，说：“你是睡糊涂了，澈儿怎么会消失！？未了花树林怎么会消失，那片林子不是龟仙种的吗？” 阿问两眼冒金光，几乎再次晕过去。 轩强压怒火，松开阿问，将自己的灵力尽可能一股脑输给阿问，这强烈的灵力一瞬间充斥在阿问体内，阿问经受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轩忙停下，帮阿问顺了顺气。 阿问虽然吐了血，可是因为轩的灵力，他总算是有了力气说话。 这才将这些天的经历与轩说了清楚。 一开始，我和澈儿在未了花树林修炼，饿了吃未了花的花蜜，渴了就喝朝露水。 未了花树林因为是龟仙种的，充满灵力，十分有利于修炼，自从来了这里，澈儿的灵力就一次也没有暴走过，每天都十分安宁。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只能看到满眼的黄沙，未了花树林消失了！ 若不是我和澈儿研习阵法时画在地上的阵法图还在，我几乎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被闪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脚下这片沙地，便是之前的未了花树林。 那天早上，突然起风了，我根本看不见远处。澈儿没在我身边，我一直喊她，她也没有回应。 我使用了识图术，发现澈儿已经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了，我立刻把猎鹰神兽召唤出来，向澈儿的方向飞去。 澈儿应该是一时不停地跑了很久，才跑这么远。 难道是澈儿的灵力暴走了，她怕伤害到我，所以才要远离我吗？ 可是澈儿暴走的时候明明连云姨都不认识…… 她怎么会为了不伤害到我而逃走呢？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就这样飞，一直飞，终于看到了澈儿。 她的周身都布满灵力，前行的速度非常快。 我立刻让猎鹰飞下去，跑到澈儿面前。 可是澈儿的眼睛变成了……像太阳一般的金黄色，似乎并不认识我。 我慢慢走近她，突然一道金光闪过，我被弹出了好远。 没等我反应过来，澈儿就如同一道闪电冲到我面前，手掐住我的脖子，我几乎昏死过去。 可是澈儿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回了她原来的样子。 声音虽然很小，可是我还是听到了。 澈儿说，快逃。 她的眼睛很快又恢复成了金色，猎鹰拼死冲上来，澈儿才没有扭断我的脖子。 澈儿的灵力比上次暴走的时候还要强，不，不止如此，甚至要比她失去记忆之前，要强得多。 在失忆之前，她的灵力在灵国已经几乎没有敌手了，而现在，似乎已经有了龟仙那种神一般的灵力了……她好像不再和我们一样了。 我和猎鹰勉强接了澈儿一招，我跳到猎鹰的背上，打算先到空中躲避一下。 没想到，澈儿竟然腾空一跃，就这样飞在空中…… 即便是灵力再强的人，也不可能像……像神一样的，这样浮在空中。 可是澈儿就这样在我的面前，轻轻松松便浮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猎鹰的爪子，把我们从空中甩了下去，只要她跟上来给我们轻轻一拳，我和猎鹰便必死无疑。 我心想，我这一生，本来便是个笑话，能死在澈儿手里，也是好的。 结果，我没有等到澈儿给我的最后一击。 澈儿浮在空中，背着太阳，阳光刺眼，我模模糊糊看到澈儿似乎很痛苦。 我想要爬起来去帮她。 可是我当时伤得很重，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大喊澈儿的名字。 澈儿突然从空中坠了下来。 我拼死向澈儿爬去。 澈儿勉强站起来，一步步向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喊着澈儿，她似乎回头了，又似乎没有回头。 突然，她就在我面前消失了……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我看不到的门…… 我揉了揉眼睛，整个荒原，除了沙子，便只剩下我和猎鹰。 风从地面吹过，卷起的烟雾，就像今天这样。 在那之后，我和猎鹰一直找，一直找，始终没有澈儿的下落。 我割破手指和手臂，使用了无数次识图术，可是识图术似乎失灵了，我只能感应到澈儿还活着，可是我感应不到她的位置了…… 风继续吹着。 轩听阿问断断续续说完，一时间理不出一丝头绪。 阿问受了重伤， 不眠不休找澈儿，神志怕是有些不清楚，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人瞬移，那就是龟仙。 澈儿灵力再强，她也是神族啊，神族只不过是比人类多一点灵力而已，又不是神仙，怎么会龟仙那种非常人的秘术呢？ 轩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天地一色的沙土，感觉从内到外的无力感。 数日来他快马加鞭赶到这里，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来之前那些没来由的担忧，竟然成真了。 该找的，不该找的地方，阿问一定都找过了，现在要做的，是冷静，再冷静。 如果这时候也头脑发热，就没有人救澈儿了。 轩冷静下来，用灵力写了一封信，把它缠在神兽身上，拍了拍它，说：“你先回去，把信带给灵后。” 第97章 包藏祸心 十天过去了，马上就要过了轩与灵后约定回来的时间，灵后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轩心思缜密，一定会提前给她想办法送信来，可是，这些天，没有只言片语…… 神兽回来了！ 灵后忙跑出去，看到带轩去未了花树林的神兽回来了，确实满身都是伤，轩没有一起回来！ 发生了什么？ 神兽到灵后面前，很努力吐出一个东西，灵后捡起来，是轩的信！ 神兽的主人摸了摸神兽，便了解了一切。 “灵后，神兽将将军送到目的地后，将军写了信绑在神兽身上，让它带回来给您，路上神兽遭到了猿国的伏击，它将信吞在口中，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但是也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灵后不顾信上灵兽的口水，快速地打开。 上面只有轩简短的几句话——澈儿有危险，我要留下来，猿神交给您了。万事安心。轩拜上。 澈儿有危险？ 灵后心里一个咯噔，但同时又十分感激轩没有刻意粉饰太平，不然仅仅是他在战前不回来这一项，就够灵后胡思乱想了。 轩深知灵后平时杀伐果断，唯独对澈儿的事情上，却有母亲们都有的敏锐与冲动。 所以，与其顾左右而言他，不如坦言相告。 轩既然说要灵后万事安心，那他一定会带澈儿回来的。 灵后深吸一口气，良久，对众位上将军说：“接下来，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决战在即，猿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也许是猿神解决了内部问题，终于有余力来应对灵国和轩的联军了。 九江震恢复了视力，副作用是每日都需要吸食人血，猿神乐得见到平日滴水不漏、衣冠楚楚的丞相如今变成嗜血的怪物，这样的丞相才更适合待在猿神身边。 猿神每日亲手将叛乱的头领的鲜血送到九江震帐内，九江震很快便恢复了精神，为猿神处理战前的这些叛乱和琐事，一时间，猿神阵营内竟一派万象更新的气势，从原来四处逃窜溃不成军的样子，逐渐恢复到士气高涨的几十万大军。 猿神为九江震倒了满满一杯鲜血，说：“猿国离不开丞相啊，丞相病了这些日子，可是害苦了我。” 九江震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说：“罪臣该死，现在不过是将功补过，只求日后猿神统一天下，留下罪臣一条贱命罢了。” 猿神很满意九江震的回答，平日里猿神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权力，而如今丞相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将功补过，这功拿来补了过，自然也就不必再奖赏了。 猿神突然问：“你这漠北蛊术，当真是神奇，竟然把那样一双眼睛给治好了，而且只是吸食人血就可以了……不知道你们漠北有没有一种可以使人延年益寿，千古不死的秘术？” 九江震一愣，转而大笑，说：“这种秘术，怎么可能会有呢？” 猿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当真？我不在乎每天是吸人血，还是食人脑髓，只要能……” 九江震收起笑容，说：“若是真有那秘术，漠北的诸多国王，个个都会去用了，人人都能长生不老，怎么会……怎么会都像如今这般，匍匐在猿神您的脚下呢？” 猿神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天不佑我猿国，我有宠妾一千，膝下竟只有一女，子嗣稀薄，日后如何继承我的天下……” 九江震忙跪地，磕头，说：“猿神春秋正盛，日后一定儿孙绕膝，何必有这无妄的烦恼！” 猿神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便要起身，说：“丞相好好休息，孤也要休息休息了，等后日，我们就要与那灵国决一死战！” 猿神一边笑，一边离开九江震的帐子。 猿神回到自己的帐子，他曾严令军士不得携带家眷，他的后宫佳丽也没有一个带出花都。 他在帐子内踱步，突然指了指一个侍女，说：“她留下，你们都滚。” 侍女抖得像筛子，猿神一只手抓起她的腰，稍一使劲，就把她抗在肩膀上，扔到了自己的卧榻上。 侍女如同落水鸭子，战栗不止。 猿神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还是将侍女的衣服一把撤下，宠幸了她。 事后，猿神嘴角浮出一抹笑，背对着侍女，说：“祈祷你的肚子能给你带来荣耀，你若是生下孤的第一个王子，孤就立你做皇后！” 侍女强忍着哭泣，一言不发。 猿神感觉乏味，说：“滚，孤要睡了。” 侍女无声无息地离开帐子，浑身都是伤痕，还没有出帐子，就被一个医师拦下，说：“见谅，所有侍奉过猿神的女子，都要单独关押十日，以保证猿神血统的纯正……” 侍女泪如雨下，任由医师将她带走，她早就听说，那些被猿神宠幸却没有怀上子嗣的女子，都已经被猿神下令给杀了…… 深夜，一个侍从悄悄进入九江震的帐子，说：“给侍寝的那个侍女的药已经准备好了，可还要偷偷掺入她的饮食里？” 九江震点点头。 侍从说：“其实，猿神枕头里的东西，已然让所有侍寝的女子都不可能怀孕，为何我们还要冒险多做这一步？” 九江震眼神闪过绿光，幽幽地说：“你忘了猿神的公主是怎么来的了吗？难道同样的错误还要再犯第二次？！” 侍从忙跪地，说：“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多年来，九江震买通猿神身边的人，在猿神枕头里放入足量避子药，为求保险，每次还要靠心腹去给侍寝后的嫔妃侍女的饮食里下避子药。 上一次，因为皇后多日不思饮食，九江震的心腹冒死下的避子药的饭菜，皇后竟一动也没动，直到她怀孕的消息传来，九江震才知道她多日未进一口餐食。 只是，因为猿神枕头内的避子药，还是伤了公主的根本，皇后怀孕期间痛苦不堪，公主也是早产，所以灵力低微，虽然是猿神唯一的骨肉，猿神也十分疼爱，到底没有想要将猿神之位传给她。 多年来，猿神宠幸无数女子，可是再也没有人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第二天，九江震的心腹嘴角流血，被抬了出来。 九江震强忍震怒，假装顺口问侍卫：“这个奴才怎么回事？” 侍卫说：“有人看到他试图往侍寝的侍女饭食里下药，我们的人抓了他要去见猿神，谁料他发起疯来，说侍女辜负他，为了攀高枝，迷惑猿神，不顾他们的感情……然后闹着就冲上了我们的刀口上，自己撞死了。猿神让我们抬着他，还有侍女，一起去对峙呢。” 九江震咽了一口唾沫，示意侍卫把他抬走。 看来他在行动失败，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刻意编造了这样的谎言，可是这个谎言可以瞒得了所有人，却瞒不过那个侍女，她有没有情郎，只有她自己清楚。 九江震悄悄从怀里拿出一个罐子，从里面爬出一只指甲大的老鼠，老鼠落地以后，一变二，二变四，很快就成为一群老鼠，老鼠又迅速长大，很快就变成了成千上万只老鼠。 老鼠们向着抬担架的侍卫们爬起，只一瞬间，他们连同抬着的死了的九江震心腹，一共变成了三具白骨！ 老鼠们继续前行，所到之处，除了石头，连帐子、木头全都被啃食干净！ 突然一阵白光，老鼠们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是猿神身边的一个上将军，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雕虫小技，猿神，有人竟敢在您面前使用这种劣等的法术。” 猿神看着眼前被老鼠蚕食而空的几个帐子，青筋暴起，大怒：“给孤查！到底是谁敢在孤面前耍这种手段！以为孤会死在这种小把戏里吗？” 后续种种，不提。 最终以灵国间谍为杀猿神而企图使用鼠疫法术而结案。 巧的是，这个侍女真的有个情郎，只听说猿神绑了他，他却被老鼠吃成白骨，侍寝侍女自然无法辨认白骨的面容，只当是情郎已死，一时间难掩悲痛，在猿神面前痛哭起来。 猿神不耐烦示意侍卫带她下去，做了一个杀掉的手势。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第98章 世外之境 龟仙的未了花树林消失后，原本对灵澈儿起压制作用的灵力也随之消失了。 灵澈儿体内的五毒散与元丹原本达到的平衡关系也就被打破了。 灵澈儿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在体内乱窜，她的心如同要被撕裂一般痛苦。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阿问与猎鹰神兽向自己冲来，可又瞬间消失，再等她注意到他们，他们已经是满身伤痕与血迹地倒在数丈之外。 是我伤害了他们吗？ 她强撑住自己的意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以为自己会吐血，结果没有。 难道并不是自己受伤，受伤的其实是……龟仙？ 说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召唤过龟仙，她一直感觉到龟仙在强烈地拒绝她，让她不要召唤自己。 龟仙如今怎样？ 为什么连他随手种植的未了花树林也消失了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受了很重的伤，或者，有生命危险？ 来不及想太多，现在必须立马离开这里，不然一定会继续对阿问他们下手的！ 不可以！不可以再伤害阿问了！ 灵澈儿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就在她意识消失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门凭空出现在眼前，她手刚一碰到那门，便立刻被一阵强烈的引力吸入了门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澈儿的意识被一阵从没有闻过的花香唤醒，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花丛中，她的手指拂过这些花瓣，每一朵花都没有见过。 她慢慢起身，一刹那仿佛有一万个记忆片段在一瞬间涌入她的脑中！ 灵帝偷偷带她溜出永乐宫，笑吟吟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灵后用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她一扭头又跳进了永乐河里，冲灵后做鬼脸； 阿问和她去禁地探险，遇见一只未被驯化的野狼，阿问挡在她面前，一边哭一边向野狼挥舞树枝； …… 花都的客栈中，轩睡着的侧脸，在阳光下闪光的睫毛； 龟仙丢给她一颗丸药，说这东西可以保命，一定要好好保存； 祖师爷不敢看她的眼睛，让她离开桃花村，以后不要再来…… 灵澈儿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些都是我的记忆吗？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回的记忆吗？ 灵澈儿的心似乎无法承担这样的信息量，她只能大喊，绝望又无助地大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灵力。 她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又掐了自己一下。 从记事开始，每一年，每一年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不！ 不仅仅是记忆，连灵力也恢复了！ 灵澈儿不可置信地起身，把手轻轻放在一棵环抱粗的老树上，试探性地运了一些灵力。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使用灵力而被五毒散反噬。 没想到！ 沿着她手的方向，大树裂开了一个手臂粗的裂痕！ 看来灵力不仅是恢复了，而且比以前要更强！ 灵澈儿满眼放光，随手拿起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用灵力震得粉碎。 太怀念了！！这种灵力充沛的感觉！！ 她想飞，想转圈，想在森林里狂奔。 我终于是完完整整的灵澈儿了！ 就在灵澈儿像个野人一样又跳又叫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是什么人在这里吵闹？！” 第99章 两难境地 灵澈儿呆住，小心翼翼地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看。 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灵澈儿啊灵澈儿你怕什么？ 你现在不再是那个没有一点灵力的软柿子灵澈儿了！你现在是无敌的灵澈儿！ 在灵国的那些年，灵澈儿除了稍微忌惮灵帝，几乎可以称为灵国的混世魔王，不仅是因为她是灵国唯一的继承人，更是因为她在真正的打遍天下无敌手。 无论是禁地、禁忌话题、禁术，她都要一探究竟，以身涉险。 灵帝和灵后恪尽职责，是灵国难得的贤帝贤后，在他们的统治下，灵国逐渐强大，百姓富足，而灵澈儿行为虽然怪诞不经，可终究没有闯出过什么大祸。因为对灵帝灵后的敬仰，灵国上下也就对灵澈儿无限包容，由着她上天入地，各种捣蛋。 灵澈儿想到这些，不由大笑起来。 还是真正的灵澈儿爽快。 她此时此刻真的好想见到灵帝与灵后，告诉他们，她完全都恢复了，以后再也不会突然忘记他们，或者突然受伤，她以后会永远陪着他们…… 阿问……轩…… 她突然记起来，她对阿问说，我喜欢轩，也只喜欢轩。 灵澈儿的思路一瞬间搅成浆糊。 她对阿问那些莫名其妙的悸动，却在这个时候与猿神对战，丧失了记忆，也忘记了她对阿问的这些奇妙感觉。 后来，轩出现，她对轩情窦初开，对向自己表白的阿问说，我喜欢轩，只喜欢轩。 此时，因为记忆恢复，她想起来她对阿问的喜欢，可是，对轩的喜欢也是真实存在的。 她捂住脑袋，无法接受自己会同时喜欢两个人…… “什么人！？” 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灵澈儿的思路。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彪形大汉，穿着奇怪的铠甲。 跟他后面的，还有几个同样着装的人，看来他们是这里的守军。 灵澈儿不耐烦地说：“你们是哪国的？” 大汉说：“什么哪国？” 灵澈儿更没有耐心了，说：“还能什么哪国，就是问你你是猿国的，灵国的，还是别的什么国。” 灵澈儿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铠甲，好像在哪里都没有见过。 大汉挠了挠头，说：“看来是个傻的，真可惜，长这么好看。” 灵澈儿正一肚子火没处撒，也想试试自己的灵力，毫不客气地冲大汉举拳！ 大汉躲避不及，正中了灵澈儿一拳。 灵澈儿一惊，她只是想撒气，却不想伤人，急忙撤了几乎所有的灵力，仅仅留下蛮力打在大汉身上。 大汉低头看着灵澈儿的拳头，面不改色地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灵澈儿大惊！ 即便是撤走了所有的灵力，以灵澈儿这灵国第一高手的蛮力，这个大汉也该被打倒在地，至少吐一口血！ 大汉正要伸手去抓灵澈儿的拳头，灵澈儿慌忙收拳，使用灵力一挡，大汉像是被电了一下，往后狂退了几步，竟然跪了下来！ 灵澈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来到这里以后，她对发生的一切都完全不懂！ 大汉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汉说：“小人狗眼不识泰山，没有看出您有灵力，竟然还对您不敬，姑娘见谅！” 灵澈儿忍不住说：“有灵力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吗？在我们灵国，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有灵力……” “灵国？”大汉摸了摸后脑勺，说：“是哪个贵族的封地吗？” 灵澈儿吃了一惊，说：“你不知道灵国吗？” 大汉摇了摇头，说：“天下都是镜国的天下啊，哪有什么别的什么国。” 灵澈儿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后龇牙咧嘴的掐了自己一下，没错啊，是疼的啊，这不是梦啊！ 天下怎么就只剩下一个镜国了呢？ 大汉行礼，继续说：“看您的灵力成色……敢问您是我们哪个诸侯的亲眷？怎么会在这里？” 灵澈儿表情复杂地说：“我的确是个公主，可不是你们这里的公主。你还是快起来，你用不着跪我。” 大汉有些迟疑地起身，小声跟后面几个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过身对灵澈儿说：“属下不知您的身份，看来您一时也记不起来自己的身份，不如随小的去王宫，让医师给您看看，也让嬷嬷们认一认，看看您是哪家的郡主。” 灵澈儿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在未了花树林这么久，每天除了吃花蜜，就是喝露水，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什么东西了。 现在又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管它呢，去了再说，大不了就跑，怕什么！ 灵澈儿甜甜地笑了笑，说：“好，我跟你们走。” 灵澈儿像一朵突然绽开的春花，大汉不由脸一红，声音也柔和很多，说：“您……您请跟我来。” 第100章 大吃一惊 大汉带灵澈儿来到一个类似驿站的地方，灵澈儿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一匹马，看这周围一片荒凉，完全没有宫殿的影子，难道我们要步行去吗？ 灵澈儿感觉肚子更饿了。 灵澈儿说：“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再去宫殿？不然得走到什么时候？我饿~~~死~~~了~~~！” 大汉一怔，说：“走？” 灵澈儿摊手，说：“马没有，灵兽也没有，不就只能走着去了吗？” 大汉狐疑地看了一眼灵澈儿，指了指一个像轿子的东西，说：“这不是有灵辇吗？” 这个轿子一样的东西不大，只能坐得下俩人。 大汉对其他人点点头，让他们留下，就先坐了进去，然后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半信半疑地也坐了进去。 大汉拉下帘子，凝聚灵力，好不容易才凝聚出一颗丸子大小的灵力，似乎不够，他还在努力地凝聚…… 灵澈儿像是随手掏出一个馒头一样随意地聚集出一颗馒头大小的灵力，往大汉面前一递，说：“你要这灵力做什么？” 大汉大吃一惊，颤颤地说：“不，不用这么多……啊，这太……太惊人了。” 灵澈儿满不在乎地把灵力缩小，只留下半个拳头这么大，大汉忙说：“好了，这就够了！” 说着，大汉小心翼翼地接过灵澈儿的灵力，把它放在他们面前的一个藤蔓做的笼子里。 突然，灵辇动了起来！ 灵澈儿睁大眼睛，这才发现灵辇外的风景像是一幅幅闪过的画，飞速地向后移动！ “这是？！” 不等灵澈儿说完，灵撵停下来了，灵澈儿从缝隙看到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场景——一扇巨大的门立在他们面前！ 灵澈儿忙从灵辇下来，哇！这个巨大的门后面，有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座宫殿！ 大汉也跟着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只能在这里停下了，宫内的灵撵只有王族可以使用，驿站的灵撵不能进去。” 灵澈儿还沉浸在眼前景象的震惊中，敷衍地说：“我也正想走走。” 永乐宫虽然不算奢华，可是却也是那么多工匠一代又一代地建造，才造就的规模。 而眼前的这个宫殿，简直像是浑然天成，不是人建造的，而是天然就立在那里的。 柱子极高，门极高，墙极高。 大汉跟守军说了些什么，又给了他们一个牌子，他们便放行了。 灵澈儿冲了进来，左看右看，各种新鲜。 大汉小声说：“宫里规矩多，您还是跟在我身后……” 灵澈儿根本听不进去，在宫殿巨大的大理石上自由跑跳。每一块大理石都有船那么大，每一块大理石都是统一色调的白，拼接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连地砖都如此精挑细选！ 灵澈儿啧啧称奇，扭头对大汉说：“你们国家的王族过得可比我们的好多了，我父王和母后又怕那些言官怕得紧，别说这么大的大理石，就是路修宽了点，都能收到好几个老家伙的奏章……” 大汉闭着眼睛，只恨自己无法闭住耳朵，不能阻隔灵澈儿这些大逆不道之话。 可是从刚刚灵澈儿的灵力来看，她绝对是诸侯的亲眷，甚至是王族也说不定！ 因为在镜国，只有他们才拥有灵力，灵力在镜国是比黄金都要珍贵的！ 在镜国，拥有灵力的人，可以获封疆土，封侯拜相，无所不能。镜国的灵撵，就是这样的稀罕物，大汉身为巡逻军的首领，也是攒了很久的灵力，也只攒了那一点，看到灵澈儿似乎身份不俗，怕怠慢灵澈儿，这才忍痛取出来使用。 哪料灵澈儿使用灵力完全不珍惜，跟随手丢的玩意儿一样。 大汉正要引着灵澈儿去偏殿的司里报到，再去带灵澈儿看医官。不料，迎头就遇到了镜王的贴身侍卫无极！ 大汉忙跪下，给无极行礼。 无极的灵力修为极高，是他们武将心中的神。 多少年来，一直是他贴身保护镜王。 今日竟能见到无极武神，大汉心里突然感激起灵澈儿来，难道她是什么幸运星？竟然能给自己这好运！ 无极看了一眼灵澈儿，对大汉说：“这是你带来的姑娘？” 大汉还沉浸在见到无极的幸福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无极话极少，更少见他有情绪的波动。 他一把拉起大汉，大汉受宠若惊，睁大眼睛看着无极，说：“您怎么知道我带了人到宫里，这种小事……” 无极墨黑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大汉，又走到灵澈儿面前，上下打量。 灵澈儿想：“难道大汉随便带外人入宫，惹上麻烦了？” 灵澈儿吊儿郎当走到无极面前，说：“是我让他带我来的，与他无关。” 无极像一只豹子一样，在灵澈儿身上嗅了嗅。 灵澈儿猛地一退，一脸嫌弃，说：“你干嘛？！” 无极嘴角一翘，像是笑了一下，惊到旁边的大汉，据说这个无极只对自己要杀死的人笑，难道…… 不等大汉反应过来，无极如同一道闪电冲向灵澈儿！ 灵澈儿灵巧地避开，紧接着，无极又是猛攻！ 灵澈儿用手攥着无极的拳头，没有使用灵力，用力一捏，说：“你再不客气，我就要不客气了！” 无极又似笑非笑了一下，说：“你就只有这种本事吗？” 灵澈儿肚子又咕噜了一声，更饿了。 因为饿了，所以更烦躁了。 灵澈儿打算速战速决，打赢他便去吃饭。 所以她敏捷地抬起旁边的一只石狮子，用了两三分灵力，把石狮子向无极扔去！ 无极睁大眼睛，用力去接石狮子，不料，石狮子因为灵澈儿的灵力，将无极很快地向后推去！ 无极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石狮子减速，就这样就推着一直向后，大理石台阶被划出很深的痕迹。 灵澈儿吐了吐舌头，心想，完了，用太多力气了，这样他肯定会受伤的，大汉是他的手下，他受了伤，大汉就不会给我饭吃了。 灵澈儿想着，就追了上去，想上前把石狮子拉住。 就在这时，石狮子突然爆炸！ 灵澈儿一惊，看到无极正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来刚刚将石狮子震碎用了他很多灵力。 灵澈儿感觉有一点不好意思，说：“你灵力不行，我不跟你打，我也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吃点东西。” 无极突然大笑起来，说：“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灵澈儿一愣，刚刚不该下手这么重…… 大汉一脸惊恐地跟过来，要去扶无极，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无极摆了摆手，努力站起来，对大汉说：“你立了大功，回去，我带她见王上。” 十几个字，没有一个字多余。 大汉愣愣地看着无极，又不得不离开，又看了看灵澈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灵澈儿说：“见王上？我没打算见你们的王，我只是肚子饿了。” 无极表情复杂地看了看灵澈儿，看来她不知道，在镜国，镜王一直在神龙见首不见尾，连诸侯大臣都难得见镜王一面。 无极又小心翼翼凑上前，灵澈儿立马往后跳了一丈，说：“你干嘛像狗一样一直闻我？！” 无极面露尴尬，小声说：“你的身上倒是没有杀气。” “杀气？杀谁？！我谁也不认识，我干嘛要杀人！”灵澈儿喊了出来，“只是我现在饿得要死，再不给我吃饭，我就把你们养的这孔雀宰了吃了……” 无极咳了一声，说：“王上在等你。王上设宴等你。” 灵澈儿两眼放光，说：“设宴？！那快带我去！” 什么也不管了，吃饭要紧！ 第101章 暗生情愫 越接近大殿，灵澈儿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里……好荒凉啊……”灵澈儿不禁喃喃道。 无极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灵澈儿用胳膊肘杵杵无极，接着说：“你们这里是‘镜国’？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你知道灵国吗？” 无极抬了抬眉毛，说：“我不知。” 灵澈儿看着他难得一开的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不料无极不再说了。 实在是沉默寡言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灵国呢？……那你可知道上古神兽？”灵澈儿继续问。 无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灵澈儿饥肠辘辘，现在却塞满了疑问，一时之间也不觉得饿了。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一片小小的叶子吹到了灵澈儿身上。 灵澈儿伸手拿过，又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树叶。 这个国家可真是奇怪啊，它的植物和动物都和灵国、猿国或者漠北的不一样。 就拿刚刚的那只孔雀来说，虽然长得是孔雀的样子，却实通体雪白，灵澈儿在灵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孔雀。 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好像在提醒她，她是个外来客。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现在记忆恢复了，灵力也恢复了，明明十分想见父王和母后，为什么她有意无意避免去找回去的方式呢？ 大概…… 如果要回去，她就不得不面对与轩和阿问的两难问题。 真是……无解！ 灵澈儿突然感觉无比烦躁，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把头发都挠成鸡窝的样子。 灵澈儿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从不拖泥带水，喜欢谁自然也本应该是干脆利落。 可是，对阿问的日久生情是真，对轩的一见钟情也是真。 灵澈儿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想法全摇出去。 无极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灵澈儿一会就有八百个表情，一会拿头撞墙，一会蹲在地上扯头发。 无极难得主动说话：“王上虽很少召见人，可是姑娘也不必这样紧张。” 灵澈儿像看空气一样地看着无极， 说：“召见我？我还忘了问你，你们王上怎么召见我？我们刚从城门进来，你就来了，你们的传讯兵跑这么快？” 无极一脸严肃，说：“不，是蛊师对王上说，你要来。” 灵澈儿顶着一头乱发，更加不解，说：“哈？蛊师？他们怎么认识我？连我都不知道我今天会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无极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个话很密又有点奇怪的灵澈儿感到头痛无比。 “你就是蛊师说的天命女，将于今日……”无极说着，看了看天，继续说：“喏，果然是午时，蛊师说，天命女午时会出现在大殿前。” “天命女？”灵澈儿问。 无极点点头，说：“是我们王上等了上千年的天命女……” “上千年？！你们的王上真是高寿啊！”灵澈儿不禁肃然起敬，在灵国，神族活到上千岁已是长寿。 “高寿？我们王上现在还是少年。”无极有些疑惑。 “少年？！”灵澈儿一脸狐疑看着无极，他看起来不过是神族几十岁的样子，问：“那你多大？” 无极说：“五百岁。” 灵澈儿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这是什么地方？！ 灵澈儿指了指自己，说：“你看我多少岁？” 无极没有一丝犹豫，说：“十五岁。” 灵澈儿往后退一步，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无极说：“蛊师说，天命女十五岁。那看来这次没错了。” “这次没错？”灵澈儿越来越觉得这个国家奇怪得地方太多了，多得她都懒得好奇了，干脆摆烂了。 “是，有两次，两个诸侯先后伪造天象，让他们的女儿假装天命女。” 灵澈儿看着无极，知道他肯定又会在关键地方惜字如金，不多说半字，果然！ 灵澈儿摇了摇头，说：“我确实是今天来你们国家的，可是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来的。” 无极微微点点头。 灵澈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是天命女？” 无极说：“天命女自然是我们镜国未来的王后。” 灵澈儿往后退了半丈，喊出她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什么？！！” 无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灵澈儿，说：“礼仪差了点，灵力不弱，王上也许会满意。” “满意个头啊！谁要嫁给那个老头子！”灵澈儿一边喊，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跑。 无极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天下竟然有女子会拒绝与镜王——这个天下共主联姻。 他立刻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口哨声音还没有消失，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数十名身穿铠甲的护卫。 灵澈儿暗自吃了一惊——好家伙，这些护卫人人都足有一两丈高，灵澈儿站在他们面前，只刚刚到大腿的位置。 灵澈儿吐了一下舌头：“你们镜国的墙这么高，原来是因为有这么高的护卫。” 其中一个护卫迎面向灵澈儿劈来一个牛大的斧子。 灵澈儿一个转身就躲开了。 无极忙喊：“不准伤她！一根头发丝也不行！” 护卫们一下子束手束脚了起来，灵澈儿顾不得别的，浑身都充斥了灵力，捏住其中一个护卫的斧子向后抛了出去！ 这庞然大物竟然就像被丢包袱一样地丢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其中一个护卫看了看无极，无辜地说：“我们好像也伤不了她。” 无极如同一只猎豹一样冲到灵澈儿面前，灵澈儿不禁感叹：“好快！” 无极在手掌位置布满了灵力，与灵澈儿对打起来。 一时间，灵力的碎片四溅，原来刚刚无极是收着自己的能力的，此时见灵澈儿的灵力果真不俗，所以索性痛快与灵澈儿打起来了。 灵澈儿好久没有感受到灵力充满全身的感觉了，也想动动拳脚。 所以灵澈儿与无极两人，每一招都用尽了力气，却伤害性不强，只过招，不下死手。 周围的护卫在一旁看呆了，时不时还会被他们打架时震出来的灵力碎片所伤到。所以灵澈儿与无极打得酣畅淋漓，受伤的却是他们旁边不知道该不该插手、如何插手的护卫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澈儿与无极都逐渐疲惫。 灵澈儿猛地一跃，离开了无极的攻击范围，无极一怔，也停了手。 灵澈儿说：“我很想和你继续打，可是我快饿死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饭了。” 说着，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 越想越委屈，灵澈儿忍不住大哭起来。 无极见刚刚彪悍无比的灵澈儿，现在竟然跟个女子一样大哭……不对，她本来便是女子，还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子。 无极这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大灵澈儿四百多岁，刚刚与她打的时候，却几乎使用了全力，最关键的是，他甚至没有占上风！ 无极表情有些尴尬，这才想起来正事。 他的正事是要把天命女——灵澈儿，带到蛊师面前，验明正身后，再带她去见镜王。 “那你先跟我来。”无极说。 灵澈儿隔空大喊：“我不跟你去！我不嫁！！我有喜欢的人了！！” 灵澈儿喊完，又有点脸红，非常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而且还是两个……” 无极立在原地，第一，他没有想到会有女子能拒绝镜王，第二，他没想到竟然能在镜国遇到一个他打不过的人。所以无论是动武还是诱惑，他都很难将这个女子带到蛊师面前。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无法完成对镜王的命令。 无极快速的挠了挠头，也仿佛是第一次露出为难的神色。 无极说：“那我带你去吃饭。” 灵澈儿猛点头，一跃到无极面前，又猛点头。 然后就这么水灵灵地跟着无极走了。 无极大惊，心想：“这么好骗？！” 这是无极第一次骗人，没想到就这么成功了？！ 无极带着灵澈儿往蛊师的大殿走去，低头看去，灵澈儿眼睛里闪烁着光，一脸天真。 原本他担心这所谓的天命女又是哪方势力的诡计。 可是看这女子的打扮，不像是镜国的人，也不像是心机深沉的样子。 而且，无极喜欢和她过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有人接住自己的招，让自己全力以赴。 一股奇妙的感觉在无极心中涌现。 无极忍不住对灵澈儿笑了笑。 灵澈儿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意外，可很快就回给无极一个十分灿烂的笑，毕竟他虽然闷了点，却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 无极像是被电了一下，慌忙躲开灵澈儿的视线。 第102章 永留镜国 无极不再看灵澈儿，加快了脚步，灵澈儿对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只是有点好奇，也不过问，小碎步跟着无极。 他们很快到了蛊师的大殿，刚走到门口，大门突然自己打开。 里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灵澈儿狐疑地看了看无极，看到无极神色复杂，他从开着的大门走了进去。 灵澈儿跟着他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有五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端坐在大殿内，好像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 灵澈儿斜眼瞪了一下无极，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 “饭”字还没有出口，无极顺手就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桃花酥塞到了灵澈儿嘴里。 灵澈儿数月没有吃正常的食物，猛地吃到这桃花酥，激动得都想要跟无极拜把子了。 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桃花酥三下五除二吃完了。 那五个蛊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灵澈儿恭恭敬敬给这五位老者行了一个礼，说：“爷爷们好，我实在太饿了，我可以再吃一些吗？” 为首的蛊师微微点点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神色。 灵澈儿满眼放光，一手抓了一个糕点，大吃起来。 待她将那两盘子糕点全吃完，那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烦躁也跟着一扫而空。 她又恭恭敬敬给蛊师们行了礼，说：“谢谢爷爷，我吃好了。” 为首的蛊师点点头，说：“我是白夜，是镜国的丞相。” “白爷爷好，我是灵澈儿，我来自灵国。”灵澈儿说。 无极看着这突然变得十分乖巧的灵澈儿，恨不得上前扒开她的面具，让蛊师们看看她刚刚凶神恶煞的嘴脸。 灵澈儿在无极脸上读出了这层意思，冲他很快了吐了一下舌头。 无极像是被什么击中，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白夜继续说：“你一定很好奇，这里是哪里，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以及我们是如何得知你会来这里。” 灵澈儿猛点头，“对对对！我都想知道！” 她忍不住又瞪了无极一眼，这个闷葫芦，跟他说了半个时辰的话，都没有得到一句她想知道的，而跟爷爷们一见面，他们就切中要害，难怪人家当丞相呢！ 白夜说：“这里是镜国，与你所在的世界，是并存在这个世界的，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与你们的世界，是平行世界，永不相交，同时存在。” “哈啊？！”灵澈儿皱起了眉头。 “你之所以来这里，正是因为我们的召唤，而你在我们召唤的时候，又恰好无比强烈地想要离开你的世界。”白夜说。 灵澈儿想起来，当时她难以控制自己的灵力，伤害了阿问和他的猎鹰神兽，她害怕对他们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内心强烈期望离开那里，哪里都好…… 灵澈儿喃喃说：“我当时确实是说，我想离开那里，可是我是怕伤害到……” 白夜说：“这便是天命。” “天命？这个黑脸男说我是什么‘天命女’，是什么意思？”灵澈儿迫切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白夜看了一眼无极，说：“你说的可是无极？” “原来他叫无极啊。”灵澈儿扭头看向无极，说：“原来你叫无极。” 无极的耳朵无端热了起来，只觉得手脚发软，不知所措。 白夜看到无极发红的耳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唉，孽缘……” “孽缘？什么孽缘？”灵澈儿说。 白夜摆了摆手，说：“你是我们镜王的天命女。我们镜王是狼族，一生一世只会有一位天命女，得之便与之成婚，得以繁衍，不得便会在成年后日渐衰弱，最终郁郁而终。” 灵澈儿努力去听白夜的话，艰难地梳理出这其中的含义。 她在白夜对面找了个椅子坐下，摊开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像在手掌上面写着什么，一字一顿说：“意思是，你们镜王必须要娶他的天命女，娶不到，他就会死，而我，就是他的天命女。” 白夜点点头，笑着说：“澈儿，你很聪明。” 灵澈儿猛地站起身，说：“不不不不不不不，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镜国的人，我也不会嫁给他，我有心上人了！！” 白夜对灵澈儿的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不是我王的天命女，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召唤来到镜国。所以，你和我王定然是有一段缘分。” 灵澈儿说：“你们是恰好在召唤你们王上的……什么天命女，而我只是恰好出现，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说，你们就把我再送回去，就当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夜摇了摇头，说：“九星连线，千百年来只出现过这一次。我们寻遍了镜国，都没有寻得镜王的天命女，恰得九星连线，蛊主灵力倍增，我们尝试从其他的世界去召唤，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千百年……也就是说，我要回家，还要再等千百年！？”灵澈儿颓然地坐回椅子，“我那时候早死了。啊，我父王和母后也会不在了……” 灵澈儿越想越伤心，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白夜他们有些慌乱，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灵澈儿。 灵澈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我……我平时不这样，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以后我老想哭……啊啊啊啊……” 白夜把自己面前盛放糕点的盘子推给灵澈儿，说：“澈儿，你吃这个。” 灵澈儿抓起一块，还没咬，哭得更大声了：“我父王，我父王也对我这样好，我更想他了……呜呜呜呜……” 白夜从没有哄过孩子，更没有哄过这种哭得昏天黑地的女孩子。 无极也愣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女孩子哭成这样，他很难将刚刚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女子与眼前这个女子给对应起来，他像块石头一样杵在旁边，一动不动。 白夜捞起灵澈儿的一根发丝，用灵力燃了，捻了捻，露出一抹笑，说：“澈儿，你的寿命可不止上万年。” 灵澈儿忘了哭，抬起哭红的眼睛，说：“什么？上万年？我们神族顶多一千多岁……” 白夜说：“不会错，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十分罕见的灵力……” “是因为上古神兽吗？”灵澈儿突然想到，龟仙曾经给她吃过很多丸子，汤药，甚至还有他的血，难道说，她的寿命因此被延长了吗？ 白夜皱了皱眉头，说：“上古神兽？那是什么？” 灵澈儿反应过来，镜国在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它们虽然都有相似的花草树木，还有人，可是他们这里的花草都长得和灵国不一样，他们的守卫都高得夸张，食物的味道也是有些不同，所以，我们的世界有的东西，这里也许从来都没有过。 灵澈儿说：“灵兽就是……我们可以用灵力召唤出来的另一个世界的神兽，它们与我们心意相通，互为依靠。” 白夜忍不住惊呼：“还有这样的神物！可惜我们镜国拥有灵力的人很少，也从来没有过你所说的这种神兽，真是可惜啊。” 灵澈儿好像忘了刚刚如此伤心，说：“白爷爷，你说你召唤我来，是用什么方式？” 白夜说：“我们五人的灵力，集中在通灵草上，蛊主利用通灵草的灵力，使用了召唤术。”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说：“你是说，我是被一只虫子召唤来的？” 白夜忙去捂住灵澈儿的嘴，小声说：“蛊主最不愿听人说它是虫子……” “本座已经听见了……”一个深沉的男声突然响彻大殿，灵澈儿循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发现在大殿正中央，有一个十分精美的玉盒，被放在高处。 灵澈儿轻巧地一跃，跳到了这个很高的台子上。 白夜他们忙伸手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灵澈儿从玉盒里拿出一只拳头大的蜗牛。 那只蜗牛通体雪白，不断挣扎，还发出与自身十分不匹配的声音：“放肆！你放开本座！！” 灵澈儿一脸迷惑地看着蜗牛，说：“蜗牛竟然会说话。” “蜗牛……本座是蛊主！！”蜗牛继续挣扎。 灵澈儿小心翼翼把蜗牛放回玉盒，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给蜗牛注入了一丝灵力。 蛊主“啊啊啊”大喊，竟然一下子变得比刚刚大了一圈！ 白夜他们惊讶得不能自已！ 蛊主经过他们的细心供养，每日取食他们的灵力，数千年才长了这么大。如今灵澈儿的一丝灵力，竟然能让它一瞬间变大！ 蛊主的声音颤抖，似在说梦话：“啊，好美味的灵力！再喂我些！快！快！” 灵澈儿正要再为它注入灵力，但是又止住了，一脸坏笑地说：“那我们谈个交易。” 蛊主仿佛如梦初醒，说：“大胆！竟然敢与本座谈交易！” 灵澈儿跳下台子，假装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永远别想得到我的灵力！” 蛊主清清嗓子，说：“我知道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可是跟你说实话，连我也做不到，镜国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你将会永远留在镜国。” “永远留在镜国。”灵澈儿重复道。 不，我不愿意！ 第103章 镜中世界 蛊主的声音略带尴尬，良久，才开口：“其实九星连线是原因，也或许不是原因。” 所有人都等它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力，就使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召唤术……” 蛊主继续说。 白夜失声：“啊……蛊主……您在说什么……” 蛊主声音里全是满不在乎：“我不过是只拥有灵力的蜗牛罢了，你们拜我，敬我，喂我灵力，让我当什么狗屁蛊主，告诉你们，老子当够了！老子只想立马到外面，被一只……被一只鸡一口吃了！太腻味了！这日子太腻味了！” 白夜和另外四个蛊师大汗淋漓，几度以为是梦，是幻听。 这么多年来，他们兢兢业业供奉的主，竟然只是……一只普通的蜗牛？ 大殿内仿佛被抽了真空一般，落针都能听见。 灵澈儿首先开口：“你是说，你今天是在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使用了不知道什么招数，把我召唤来了？” 蛊主答：“没错！那个声音还告诉我，你将会在今日午时到大殿前，你看，你果然来了！” 灵澈儿一下子丧了气，刚刚以为灵力在镜国是个好东西，即便是蛊主，也能贿赂它说真话。 没想到，它倒是真是说了实话，却是这样让人绝望的实话！ 蛊主破罐子破摔般地喊：“你们都知道了，还不快点把我丢出……” 突然，蛊主没有了声音。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无极手上——竟然是无极出手将……将蛊主给噤声了！ 另一个蛊师大惊：“无极，你怎敢对蛊主不敬！？” 无极一言不发，却也没有将蛊主声音恢复的意思。 白夜用手示意蛊师不要说了，蛊师一脸疑惑看着他。 无极难得主动开口：“无论它是什么，只要所有人认为它是蛊主，它便是蛊主。” 白夜微微点头，其他的蛊师面面相觑，也一刹那明白了无极的意思。 是啊，蛊主是否真的可以通灵上天，又有什么重要呢？ 只要所有人相信它可以代表上天的意思，那么它就可以代表。 管它是只蜗牛，还是个别的什么东西呢？ 灵澈儿彻底泄了气，趴在桌子上，感觉胃十分难受，刚刚猛然吃了这么多糕点，现在情绪波动如此大，她竟然积食了。 堂堂灵澈儿，灵国的下一任护国将军，竟然吃了几块糕点就积食了？ 她连苦笑都懒得，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变得奇奇怪怪的地方！ 灵澈儿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回头，只说：“爷爷们，无极，我要走了。” 无极一惊，说：“你要去哪里？你回不去了……”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灵澈儿淡淡说，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无极向前一步，说：“不行，你要先去见镜王。” 灵澈儿白了无极一眼，说：“你还想跟我打吗？” 无极被灵澈儿这颇有杀气的一眼，瞪得后背有些发麻。什么？我竟然会怕一个女子？ 无极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灵澈儿突然蹲了下来，头埋在胳膊里。 白夜他们还沉浸在蛊主不过是一只普通蜗牛的巨大失望与绝望中，他们从高台将被无极噤声的蛊主，左看右看，确实是一只蜗牛没错，只是比普通蜗牛大几圈，蜗牛壳也因为灵力的缘故，亮闪闪的。 蛊主虽然是假的，可是这个预言也许是真的。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给她讲讲比较好。 如果可以改变她要离开的心意那最好，可是如果她仍然执意要走，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 白夜幽幽说：“澈儿，你想不想知道蛊主的故事？” 灵澈儿就地坐下，她积食，不舒服，也不知道去哪里，正好有故事听。 她说：“白爷爷，你说。” 无极看她刚刚一副死也要出去的样子，现在又主动留了下来。 啊！女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永远让人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白夜清了清嗓子，慢慢讲起来—— 蛊主第一次出现，是几千年前的事情。 一道天雷将大殿的屋顶劈开，唯独一个玉匣子完好无损，他们打开玉匣子，便是通体闪光的蛊主。 说来奇怪，自从蛊主出现，镜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蛊师们用自己的灵力小心养着蛊主，根据他所食叶片的形状来占卜吉凶，次次都准。 直到有一天，蛊主开始说话。 它总是抱怨叶子不够新鲜，大殿不够亮堂，大殿内人太多。 蛊师们根据蛊主的预言去解读，将它这些话解读为要给子民降税赋，要重新修建皇陵，要减少诸侯的数目。 在蛊主的预言之下，镜国一派新气象，这些年从没有诸侯作乱，国库的存粮十年前的都烂了，却又有新的粮食税收上来。 那些金银更不用说，在皇宫里，和石头一样不稀罕地放在一个又一个殿里。 奇珍异宝也被随意放在殿里的各处。 百姓爱戴镜王，也崇敬蛊主，一心只想种粮食和生孩子，国力昌盛无边，而天下又只有镜国这一个国家，自然没有外地侵入。 诸侯们也是各司其职，安分守己。 之前有两个诸侯曾经伪造天象，想让自己的女儿假冒天命女，去嫁给镜王。 这种拙劣的伎俩很快就被识破，镜王兴冲冲带着上百万人要去征伐他们，兵马还没有到诸侯的边境，这两个诸侯就都降了，态度诚恳。一个诸侯说是因为女儿思慕镜王到得了重病，他是爱女心切，才想出这一招。另一个诸侯因为梦见蛊主对自己说，自己可以成为国丈，便铤而走险，一试究竟。 都是很幼稚的叛乱理由，镜王连诸侯国的大门口都没进去，就赢了。 灵澈儿听到这里，哑然失笑，说：“你们镜王一定快闷死了！” 白夜一惊，说：“全天下都说镜王无上荣耀，你竟然说他……闷死了？” 灵澈儿点点头，说：“我在灵国的时候，龟仙带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只要我想，星星都可以摘下来，更别说变化四季，瞬间到世界的任意角落……” 白夜睁大眼睛，说：“龟仙到底是什么人？” 灵澈儿想了想，说：“差不多就是我们世界的神，那种级别。只不过他是货真价实的，不是你们蛊主这种……” 白夜略微尴尬地咳了一下，说：“后来呢？” 灵澈儿接着说：“后来，后来龟仙就给我种了一大片林子，每一片叶子和每一朵花里，都充满灵力。” 在场的人都听愣了，无极紧握了一下拳头，啊，要是在那样的林子里修炼，灵力该提升多快啊！ 无极流露出强忍的惋惜，说：“你不会是自己离开了？” 灵澈儿点头，说：“是，我和龟仙说，我要离开，这里太无聊了。” “无聊？”众人异口同声问。 灵澈儿说：“我对龟仙说，我要去一个我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的地方去。我不要无所不能……” “我想要犯错，也想要失败。”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众人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白袍，头发披散，站在那里，光从他的身后射过来，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众人还是从声音里判断出来——是镜王！ 众人慌忙跪地，大呼万岁。 灵澈儿的胃还是不舒服，看到这样大的阵仗也懒得动。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那面容逆着光，却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灵澈儿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起身，慢慢走近那男人。 突然，她惊喜地大喊—— “阿问！你来找我了！” 第104章 初见镜王 镜王进入大殿，阳光将他的轮廓照亮，面容隐在阴影中。 他一步步走近。 灵澈儿逐渐看清他的面容，是阿问没错！ 阿问怎么会在这里？ 灵澈儿脸上绽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的心咚咚直跳，径直朝着镜王冲过去，可是等她完全看清镜王的脸，她立刻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五官和身材都和阿问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他的眼神，如刀锋锐利，如寒冬凛冽，周身自带的帝王气息，阴冷的气息压迫着殿内的每一个人。 白夜与无极他们匍匐在地，大呼万岁，恭敬无比，之后殿内便寂静无声。 镜王的眼神射向灵澈儿，那寒冰仿佛化开了一个角，透露出些许暖意。 灵澈儿呆在原地，她看着镜王的眼睛，说：“你是谁？” 镜王看着灵澈儿一时失神，听她说话，才猛然醒来般，眼里含笑，说：“我是黎，你可以叫我阿黎。” 白夜与无极他们冷汗直流，镜王竟然会有这样温柔的声音？！还自称自己的小字？！ 灵澈儿的眼神蒙上一层阴影，苦笑了一下，说：“他们叫你万岁，想必你就是镜王了。” 镜王挑了一挑眉毛，捕捉到了灵澈儿的欲言又止。 他慢慢走到灵澈儿的面前，轻轻拉过灵澈儿的左手。 灵澈儿一怔，条件反射就要抽走自己的手，可是镜王却加大了力道。 灵澈儿抬头，看着镜王的脸，此时他的眼神无比柔和，这样的他，和阿问简直一模一样…… 灵澈儿愣了一下，一时忘了挣脱。 镜王把灵澈儿的手放在手心，右手指尖凝结出一根灵力做的针，向着灵澈儿的食指轻轻刺了一下。 这微弱的疼痛让灵澈儿从心猿意马中清醒过来，她猛地抽走自己的手，疑惑地看着镜王。 镜王微微一笑，说：“你感到好些了吗？” 灵澈儿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还拧成一团的胃肠，此时舒畅许多。 白夜与无极他们又是冷汗直流，镜王竟然亲自给别人施针！？ 灵澈儿淡淡一笑，说：“多谢陛下，你怎么知……” 镜王笑说：“我从你说起龟仙的时候，就在殿外了。你刚刚情绪凝滞才会积食，我在偏殿设了宴，你可以一边吃一边再给我讲讲你来的地方吗？” 灵澈儿退后一步，说：“多谢镜王好意，可我该走了。” 镜王向前一步，说：“想必你也知道了蛊主的秘密……” 现在是白夜自己冷汗直冒，难道镜王一直知道蛊主并无神力？！ 镜王接着说：“那么，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就要从长计议了。留在宫内，我可以集全国之力帮你去寻找回去的方法……” 灵澈儿狐疑地看向镜王，说：“你只是想把我留下，当你那个什么什么天命女？” 镜王点点头，说：“也许在我帮你找到方法之前，你就会爱上我，想要留下呢？” 灵澈儿又猛地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小声说：“你果然不是阿问……” 镜王说：“果然不是什么？” 灵澈儿摇摇头，说：“还是算了，一看你便是城府颇深的主儿，我在你身上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镜王噗嗤笑了出来，说：“只要我对你不说一句假话，我的城府对你来说，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灵澈儿挠挠头，搞不懂镜王到底在想什么。 镜王举起三个手指，说：“我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对你说一句假话。如若违誓，便让我永生孤独，不得所爱。” 白夜和无极他们只希望自己此刻聋了、瞎了、死了，总好过以后被千刀万剐！他们进不是，退也不是，跪在那里听了镜王这么多反常的话，一定会被镜王灭口的！！ 灵澈儿说：“得得得，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玩。我的母后，还有……还有我的朋友们，马上就要和猿神决战了，我得马上回去帮他们。” 灵澈儿这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对镜王说：“你让他们起来！” 镜王摆一摆手，众人鱼贯般从大殿逃了出去。 待到大殿内只剩下灵澈儿和镜王，镜王说：“我几百年前观测天象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在同时运转，并且我也一直在找寻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你找到了吗？” 镜王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也许找到了。就在前几日，我发现了一个也许可用的阵法，九星连线的时候启动阵法，就可以暂时打开平行世界的通道。” 灵澈儿喃喃道：“就是今天这种九星连线吗？……” 镜王说：“嗯，我教给蛊师们操纵这个阵法，其实本来是我想离开镜国。可是我又卜到今日我的天命女会来到我身边，我便留下等她，也就是等你了。”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那趁着九星连线赶紧把我送回去啊！” 镜王皱了皱眉头说：“且不说这个阵法成功的这一次，是侥幸还是别的什么，九星连线一千年只有一次，且只有一瞬间。” “一瞬间……”灵澈儿绝望地说：“也就说，还要等一千年，我才能回去……” 镜王欲言又止，良久，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灵澈儿感到无比消沉，慢慢滑向椅子，颓然坐下，说：“你会算卦？” 镜王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灵澈儿身边，用手托着腮，眼中含笑，盯着灵澈儿，说：“我会啊！” 灵澈儿说：“那你帮我算一算，我的母后他们会有危险吗？会赢吗？” 镜王掐了掐手指，思考了一番，说：“你的母后是个长寿的命格，所以这次定然无事。” 灵澈儿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那……那我的朋友们呢？” 灵澈儿是想问阿问和轩。 镜王摇摇头，说：“你们的世界离我太远了，我只能卜你的至亲。” 灵澈儿犹豫了一下，说：“你长得和我的朋友一模一样。” 镜王敏锐捕捉到了灵澈儿那一些不自然，他盯着灵澈儿说：“朋友？什么朋友？” 灵澈儿眼睛看向远方，说：“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们本来……” 镜王感觉喉咙发涩，有些生硬地说：“你喜欢他吗？” 灵澈儿怔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说：“我喜欢他。” 镜王像是被打了一闷拳，良久，他惨然笑道：“你好歹是我的王后，当我的面，说喜欢别的男人，这……”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我怎么会嫁给你！” 镜王温柔笑，道：“这是我卜了三次的预言，我的预言从不会出错。” 灵澈儿猛然摇头，干笑了两声，屁股挪到离镜王更远的椅子上去了。 镜王说：“你在那个世界上遇到的人，对我来说……我可以把他……当成你的一个梦，我不该吃你的梦的醋。” 灵澈儿都想去试试他的额头，看看镜王是不是发烧了。 灵澈儿没好气地说：“我们刚刚认识不过一刻钟，你也太自来熟了！” 镜王笑着看着她，深情款款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像已经与你成婚好几百年了，原来这就是天命……” 灵澈儿忙打断他，说：“得了！我才活了15年，我和谁都没有成几百年的婚！” 镜王被灵澈儿逗笑了，说：“我来帮你分析一下，你现在在镜国举目无亲，无论你出宫还是留在这里，都是镜国的地盘，而你唯一认识的人，就是我，这个镜国之主……” 灵澈儿微微点头。 镜王接着说：“那是不是留在我这里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你也不会饿肚子，我还可以帮你去寻找回你的世界的方法。” 灵澈儿暗暗认为镜王说的话有些道理。 镜王看灵澈儿的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加料：“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嫁给我，我们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可以培养感情……” 灵澈儿咬着牙说：“培养感情就不必了。” 镜王仿佛没有听到灵澈儿的话，说：“至少给我一个光明正大与你的……你的梦公平竞争的机会嘛，我保证我会赢。” 灵澈儿气不打一处来，说：“我的世界才不是梦……我……”灵澈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不能告诉这个见第一面的人，她不仅有心上人，而且还有两个心上人！ 镜王看灵澈儿欲言又止，权当她答应了。 镜王说：“来，我带你去你的寝宫，你喜欢吃什么？我命人给你做……” 灵澈儿的眼皮发涩，有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真想好好睡一觉。 她心想，也许这样也好，反正现在灵力也恢复了，连无极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怕什么！ 第105章 情窦初开 镜王带着灵澈儿前往一个离主殿很近的一个偏殿。 灵澈儿一边走一边感叹：“你们是怎么把这些这么大的大理石搬到这里的？” 镜王脚步轻快地走在灵澈儿前面，白衣在大理石的照耀下，更显得镜王肌肤如玉。 镜王回答：“镜国的人都是天生神力。” 灵澈儿猛然想起，她来到镜国后，与那个守卫对打，她不愿伤害他，一开始没有使用灵力，竟然与他打个平手！ 要知道，灵澈儿的蛮力在灵国都是数得上的，竟然就这样被这样一个守卫压制。 灵澈儿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唔……有所领教。” 阳光一晒，灵澈儿的困意更浓了。 镜王回过神，看着灵澈儿，挑了挑眉，说：“你跟镜国的人打过架？” 灵澈儿眯着眼，懒洋洋地说：“从我落在你们镜国的地面开始，我已经打了三次架了。第一次是和你们守卫，第二次是和无极，第三次就是我要跑，又和无极打了一架。” 镜王看灵澈儿一点伤也没有，笑着说：“难得你和无极那个武痴打了两架，还全然无恙，那小子打起架来可什么都不顾。” 灵澈儿撇撇嘴，说：“你应该庆幸他没有受伤，要不是我不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祸，我才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镜王笑，“你竟然说对我们镜国第一侍卫手下留情了？” 灵澈儿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说：“人在屋檐下嘛。” 镜王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灵澈儿的头，说：“有我在，你在镜国谁都不需要怕。” 灵澈儿往后一撤，躲开了镜王的手。 镜王失神地看着自己手，他怎么会不自觉就想要触碰灵澈儿呢？ 在此之前他十分避讳身体接触，他遣开了几乎所有的侍卫侍女，不让他们伺候穿衣洗漱，也只是在祭祀等躲不开的时候才会露面。 每日便是修练、研究医药、读藏书。 灵澈儿指着前面的一处殿门，说：“你是让我住在这里吗？” 镜王回过神，温柔笑笑，说：“这里阳光最好，当然你可以自己挑，看中哪里就住哪里，我们成婚后你也可以……” “打住！不成婚！我不会和你成婚！”灵澈儿立刻打断镜王，一跃进了殿内。 镜王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灵澈儿看着殿内的场景，不由“哇”了一声。 殿内有一个无敌大的院子，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养着各种各样的奇禽异兽。 阳光照过来，灵澈儿有些恍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仙境。 灵澈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花香、草香沁人心脾。 “我喜欢这里！”灵澈儿友好地转过头，对镜王笑了一下。 镜王感觉那个笑容如同一支无比锋利的箭径直穿过他的胸口，一时间血液上涌，耳鸣口干头昏。 镜王一个趔趄，坐在门槛上，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把起脉来——脉象乱七八糟的！心跳也乱七八糟的！ 灵澈儿忙跑过去，伸手去扶镜王。 灵澈儿说：“你怎么了？” 镜王喘了几口粗气，一字一顿地说：“我这是情窦初开了。” 灵澈儿五官瞬间扭在一起，撤回了一个关心，扭头便跑了。 快跑到门口，灵澈儿还是忍不住喊：“你还是找太医看看脑子！赶紧的！” 灵澈儿将门使劲一关，还锁上了，然后直冲卧榻而去。 她一躺下，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这么累，被褥的味道闻着很安心，灵澈儿转瞬就沉沉睡去了。 镜王刚刚急促的心跳慢慢舒缓，他立在殿门口，视线一直落在灵澈儿关闭的门，灵澈儿——他此生唯一的天命女便在这个门后，不仅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他推开门，都能看到她。 镜王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的甜蜜，甜蜜又带了一些陌生的酸涩。 然后一步三回头，溜达溜达地去了食苑，赶走御厨，自己哼着小曲儿炖起粥来。 凡是见过今天的镜王的人，都认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素日那个冷漠到冷酷的镜王，今天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镜王一向不理朝中琐事，尽数交给白夜这个丞相处理，宫内的人也是精简到比县官的仆人数目都少。 镜王正炖着粥，突然喊过来一个御厨，说：“把丞相叫过来。” 御厨一愣，他上哪里去找丞相去？ 可是也只得领命，跑了出去。 “是镜王有吩咐吗？”御厨被一个声音叫住，找半天，才发现树里有人。 正是无极。 御厨匆忙跪下，说：“是陛下要奴才去找丞相议事。” 陛下竟然主动找丞相议事，这真是头一回，之前每次都是丞相一再请求觐见，不胜其烦了才见一面，聊不几句便打发他走了。 无极低声道：“我去帮你找丞相来，你回去。” 御厨千恩万谢。 无极乘坐灵辇，很快就找了白夜，并把他带到了食苑。 见到镜王，他正在用勺子一直搅动着粥，唯恐粥糊了。 镜王看到白夜，以及他身后的无极，说：“你们来了。” 白夜他们猜不到镜王要做什么，他们看到了镜王在灵澈儿面前的失态，也知道了蛊主的秘密，也许镜王把他们叫来是为了杀了他们…… 镜王眼睛看着粥，说：“朕叫你们来，是因为不知道还能问谁……” 白夜和无极紧张地直咽口水。 镜王接着说：“朕想问，那个，怎么让自己心仪的女子，也能心悦朕呢？” 白夜和无极一个趔趄，什么玩意儿？！ 白夜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指的是灵澈儿？” 镜王张大嘴巴，说：“啊，原来她叫灵澈儿，朕都忘了问。” 白夜说：“陛下大喜，找到了您的天命女，只需要一纸诏书，迎娶灵澈儿即可。” “不，她还没有答应朕。”镜王小心用扇子扇着火。 “答应……天下怎么会有女子不愿意嫁给陛下？” 白夜这话说得不是很斩钉截铁，那个灵澈儿来自异世界，他只是帮蛊主和陛下召唤了这女子，却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来的镜国，她的底细又是如何。 从那短短的相处来看，灵澈儿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不一样。”一抹不值钱的笑又挂在了镜王的脸上。 白夜和无极今天一天见到了这一千年镜王笑脸的总和！ “陛下打算怎么做？”白夜说。 “朕也不知道。”镜王用一根手指挠了挠头，“丞相妻儿成群，想来比朕有经验。” 白夜很想给镜王使个窥心术，看看眼前这个镜王是不是失了魂了……那个年幼时登基就很快震慑了各路诸侯，几乎零流血，就平定了各方的叛乱，多年来即便是不操心国事，镜国却达到了万年前所未有的和平与富足。 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镜王，今天竟然像个啥的。 难道命中姻缘的魔力便这么大？ 白夜回想起镜王的父王，也是狼族，一直到生命垂危，才找到镜王的母后——先镜王的天命女，喜结连理，也很是恩爱了几年，直到发生那个意外…… 白夜叹了一口气，这些年，镜王虽然万事顺遂，可是早无血亲，更无后宫嫔妃，一直便是这样孑然一身…… 镜王皱着眉头看白夜，说：“丞相为何像看一只落水狗一样看着朕？” 白夜忙擦掉眼角的泪珠，说：“臣失仪，臣失仪。臣只是在想如何让灵澈儿对陛下敞开心扉。” “丞相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镜王忙问。 “陛下，臣看王后也是性情中人，只要陛下诚心以待，迟早会万事圆满。”白夜说。 “王后……”镜王听到这俩字便觉得神清气爽，“以诚相待……” 镜王将粥小心地盛到一个小玉碗里，说：“朕知道了，你退下，近日天凉，丞相要记得加衣啊！” 说着，镜王就离开了，无极紧跟其后。 白夜一时老泪横流，刚刚同无极来的急，少穿了一件外衣，镜王竟然会挂心这种细枝末节的事！ 就好像……镜王突然长出来一颗心一般！ “啊……上天保佑，一定让我镜王心想事成。”白夜喃喃道。 第106章 秘密基地 “陛下……要不要在下敲门？您已经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无极终于忍不住说。 此时的镜王，怀里揣着一碗粥，贴身暖着，在灵澈儿殿外站成了一座望妻石。 他摇摇头，说：“澈儿今天从很远的地方来，她需要休息。” “可是……”无极还要说什么，门突然打开了。 灵澈儿睡眼惺忪，身上还带着一些热气，她的手轻轻搭在门上，头发乱成一团，没有一个簪子，乌黑的发丝垂了下来，眼睛仿佛含了一尺秋水，长长的睫毛下在这中间投下来一扇阴影。 “镜王，无极，你们来做什么？” 镜王的心又是咯噔一跳，无极的心也没来由跳了一下。 镜王把手中的粥举到灵澈儿面前，说：“睡醒了，起来吃些粥。” 灵澈儿接过粥，粥还冒着热气，灵澈儿忍不住大呼：“好香啊！这是什么？” 镜王笑着说：“这里面我加了几味药草和香草，你中午刚刚积过食，吃这个最好不过了。” 镜王还没有说完，灵澈儿已经舀了一勺放在嘴里，连呼好吃。 “这是药？”灵澈儿又吃了一勺，“竟有这么好吃的药。” 镜王给无极使了好几次眼色，让他离开，无极都假装看不见。 无极说：“你恢复了吗？我们还没有决一胜负呢……” 镜王瞪了无极一眼，无极硬扛着这帝王之愠，依旧假装看不到。 灵澈儿把粥一饮而尽，镜王顺手把碗接过去。 灵澈儿活动了一下拳头，说：“我恢复得不能再好了，走，我们打一架！” 镜王拿着空碗，看着灵澈儿和无极就这么走了……走了！ 镜王将碗放下，追了上去。 灵澈儿与无极已经开打，灵澈儿此时灵力几乎是全开的状态，无极也是使了全力，虽然灵澈儿在力量上很明显弱于无极，灵力却超出了无极一大截，所以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两个人都没有使用武器，更没有下杀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来有往。 镜王双手抱在胸前，看灵澈儿与无极打得酣畅淋漓，嘴角带笑，不由也开心起来。 天渐渐黑了，他们已经打了半个时辰。 终于无极逐渐败下阵来，灵澈儿没有收住自己的灵力，一掌下去，无极被震出去几丈远！ 灵澈儿慌忙停手，跑到无极面前。 无极嘴角带血，轻声咳嗽着。 灵澈儿检查无极的伤势，连说：“对不起，我没想伤你，我以为你能躲开的……” 无极一言不发，呆呆看着灵澈儿，他的眼睛在暮色将至未至中，显得格外明亮，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败，而且还是个女子！ 镜王走过来，无极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红晕攀上了他的耳朵，一跃，就消失了。 灵澈儿对空气喊：“你去哪里？你身上还有伤呢！” 镜王将灵澈儿拉起来，说：“放心，无极的恢复能力强得很，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灵澈儿迅速把手抽走，说：“那就好。” 镜王说：“还习惯吗？” 灵澈儿皱着眉头说：“很奇怪，明明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这里很让我安心。” 镜王指了指自己，说：“那我呢？我让你安心吗？” 灵澈儿哭笑不得，说：“一点也不，你是唯一让人不安心的。” 镜王点点头，说：“那我就是让你动心的那个……”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要回去了。 镜王跟了上去，说：“跟我说说你，比如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我都给你。” 灵澈儿止住脚步，说：“我想回家。” 镜王沉思了一瞬，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灵澈儿跟着镜王来到了他的寝殿，这里四周全是白色，除了一排一排的书，和一个窄窄的床，再去其它！ “你怎么过得这么……素……”灵澈儿想不出一个更精确的形容词。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凡事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是一场空……当然这是你出现之前，我每天的感受。”镜王温柔道。 灵澈儿摇摇头，不置可否，她已经对镜王这层出不穷的肉麻话快免疫了。 镜王走到第二个书架面前，摸了一个开关，一堵墙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入口！ 灵澈儿探头去看，长长的台阶，不知道通往何处。 镜王说：“走，我带你去的秘密基地。” 灵澈儿猛然想起她和阿问在永乐宫也有这样一个秘密基地，他们一起在那里实验炸药，研究禁术，只是入口是阿问用几株有毒的花草遮盖，远没有这样精巧。 阿问说那叫“藏木于林”。 镜王说：“虽然当王看起来可以为所欲为， 实际上处处受掣肘，全天下的领土都属于我，也不属于我。这个门后面才是完全属于我的地方。” 灵澈儿点点头，说：“没办法嘛，当王，就要一直厉害，没有弱点，这样万民才会信任你。” 镜王惊讶地看着灵澈儿，他没想到灵澈儿竟然会懂得为王者这难以言说的烦恼。 灵澈儿似乎看穿了镜王的心思，说：“我天天见我父王当灵帝，觉得他好累啊，看到你才知道，所有当王的都累。” 镜王说：“你想做王吗？” 灵澈儿摇摇头，说：“我要做护国将军！也许父王实在是当王当得烦透了，所以也没有要我非继承他的王位不可。” 镜王沉思一下，说：“有父母……是什么感觉？” 灵澈儿愣住，难道镜王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镜王接着说：“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的父王和母后，他们在我出生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死了……” 灵澈儿不知道怎么安慰镜王，突然伸出手，好不容易够到镜王的头，轻轻摸了摸。 镜王感觉无比温暖，眼睛深深望向灵澈儿。 灵澈儿慌了神，把手慌忙拿走，却被镜王握住。 镜王说：“你再摸摸我的头。”说着，镜王微微弯下膝盖， 把灵澈儿的手又放在他的后脑勺。 灵澈儿没好气地使劲摸了两下，就一个箭步先进了那密室入口。 镜王摸着灵澈儿刚刚摸过的位置，空气中还残存着灵澈儿的气息。 他眼中含笑，跟着灵澈儿进了密室。 走了一阶又一阶的台阶，通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机关，灵澈儿和镜王终于到了密室的最里面。 灵澈儿呆住了。 这里堆满了无数新奇的玩意儿，各种机关、草药、书简，还有很多灵澈儿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镜王很得意地看着灵澈儿，说：“这是我收集了几百年的宝贝。” 灵澈儿挨个看过去，却一样也不动手碰。 镜王有些惊讶地看着灵澈儿，说：“一般人看到这些都会忍不住拿起来看一看？” 灵澈儿吐了吐舌头，说：“我吃过太多亏了，阿问也爱这些东西。最初我也是好奇，一定要拿在手里，可是它们有的一碰就炸，有的突然蹦出来一条蛇，有的会……” 灵澈儿一边说，镜王一边冷汗淋漓地把灵澈儿提到的这些东西藏到身后。 灵澈儿狐疑地说：“你这里……应该没有这些东西？” 镜王有点慌乱，说：“怎么……怎么会有那种小孩玩的东西……” 灵澈儿点点头，说：“不愧是一千岁了……阿问今年，今年13岁，不，18岁了。” 镜王好奇地看着灵澈儿说：“13岁？18岁？”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原本是13岁，小我两岁，可是龟仙改变了他的时间，他现在是18岁了！大我三岁！” 镜王惊讶地看着灵澈儿，说：“改变时间？” 灵澈儿说：“没错，龟仙可以瞬移，就像你们的灵辇，从一个地方一眨眼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也可以在时间中瞬移，让人到自己的各个年龄，只是好像还不能完全自由控制这种能力，也好像十分消耗灵力……” 自从上次龟仙突然出现，扭转了轩、阿问、灵后和医师们的时间后，他就再也没出现了。 镜王无比激动地说：“你可以让我见见龟仙吗？” 灵澈儿慢慢摇了摇头，说：“从来这里第一刻我就尝试召唤龟仙了，可是奇怪地很，我在这里完全无法使用召唤术，也感应不到龟仙。” 镜王说：“太可惜了。” 灵澈儿点头，说：“是啊，不然龟仙一定可以带我离开。” 镜王瞪了灵澈儿一眼，说：“不可惜，一点也不可惜。” 灵澈儿突然看到桌子上一卷书简，上面赫然写着“五毒散”！ 灵澈儿忙过去拿起来，上面写满了文字和草药名字，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镜王看她突然这么激动，凑近一看，说：“五毒散啊……这个东西实在是一言难尽。” 灵澈儿说：“五毒散，一两千种药材配伍，中毒人或死或失忆，无法使用太多的灵力，施毒者可以集全国之力，使用血咒，逆转时空……” 镜王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灵澈儿苦笑了一下，说：“我中过这个毒，还差点被人拿去血祭了。” 镜王更加吃惊：“什么？！这种毒药竟然真的可以配的出来？有好几味药我搜遍全国都没有找到……而且这个毒不可能解！” 灵澈儿说：“可是，你看我，我现在全想起来了，灵力也回来了。” 镜王紧皱眉头，说：“这怎么会呢……” 灵澈儿说：“在我来到镜国的一刻，我的记忆和灵力就都回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镜王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是平行的世界，你应注意到了，这里的植物和动物和你原来的世界的都会有一些不一样，所以，在你的世界，你是中毒的，在这里，你是没有中毒的。” 灵澈儿大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依然会中五毒散，依然失忆，依然无法使用灵力！？” 镜王微微点点头，低声说：“正是如此。” “怎么会……”灵澈儿对自己恢复的事情，十分开心，早就迫不及待要去见自己的父王和灵后，在自己的世界，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灵澈儿。 可是，此时梦碎了。 留在这里，她是完整的。 离开这里，她又是残缺。 灵澈儿双手捂住头，蹲了下来，“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泪流不止。 镜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灵澈儿，只能坐在她旁边的空地上，默默陪着灵澈儿。 灵澈儿抬起泪眼，看着镜王说：“镜国，镜中之国，这里都是我的世界的影子，连你都是阿问的影子……” 镜王似乎被灵澈儿的话刺痛了，他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我是影子？” 灵澈儿才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点残忍，她把头放在膝盖上，良久，她说：“最开始，一点也不像，只是长得像，可是现在，越来越像……像到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镜王还是阿问了……” 镜王心里十分复杂，他伤心于灵澈儿看着他，总像是看着另一个人。 可是，灵澈儿在他身上身上看到的另一个人，正是灵澈儿的心上人。 所以，他在灵澈儿的眼神里，也能捕捉到几丝爱慕的神色，就是这几丝本不属于他的爱意，让他沉沦。 镜王看着灵澈儿，认真地说：“你把我看成谁，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快乐。” 灵澈儿诧异地看向镜王，为什么现在他的声音都和阿问一模一样了…… 镜王接着说：“如果你想回去，我就帮你找回家的方式。如果你想留下来，无论要不要嫁给我，我都会敬你，重你，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灵澈儿猛地擦干眼泪，说：“你不要对我这么温柔。”说着，起身走到案几，翻着五毒散的竹简，可是心思却不在竹简身上。 镜王低声说：“对不起，可是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说谎，所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灵澈儿吸吸鼻涕，假装没有听见镜王说的话，说：“关于五毒散，你还知道什么？” 镜王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雪白的锦帕，很自然地递到灵澈儿手里，一边说：“比你知道的没有多多少，我原本是想靠五毒散找出逆转时空的法子，让我……可以回到我父王和母后死之前的时候……后来，又觉得我没有资格这么做，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让全天下的人陪我一起回到一千年前。” 灵澈儿笑：“连心软这点都好像……” 镜王撇撇嘴，说：“虽然我愿意为了你不去想你的心上人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我说他，好像你满脑子都是他一样……” 灵澈儿猛然发现，确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阿问。 不对，她不久前明明是那样迷恋着轩…… 还对阿问说，她只喜欢轩…… 可是来到镜国后，轩的脸几乎就没有出现她脑海中了…… 怎么会这样呢？ 第107章 镜国秘密 “澈澈，你在想什么？”镜王问。 “澈澈……好肉麻，镜王，你还是叫我澈儿。”灵澈儿满脸黑线。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不，我不要和别人叫的一样，我怕你又想到别人。” 灵澈儿看着镜王的笑脸有点恍惚，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还有，你为什么不叫我阿黎？”镜王说。 “没亲近到这个地步，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灵澈儿说。 “我觉得已与你相识数百年……”镜王幽幽地说，“你不是说，我长得也很像你的……你的一个朋友吗？也许我们真是天赐的缘分。”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一定都不一样！阿问才不会这样讲话……他总是……” 灵澈儿感觉胸口闷闷的，她满脑子都是和阿问那暖如朝阳的笑脸，那总是带着一些忧伤的墨黑色的眼睛。 镜王突然双手捧住灵澈儿的脸，说：“啊，你又是这样表情！为什么不看眼前人，非要去看那个几万里之外的人。” 灵澈儿努力挣脱了镜王，什么也没有说，往寝殿跑去。 镜王轻轻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此时的天空已经如墨一般黑，今天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轮极细极细的月牙。 镜王心底有了一丝说不清的酸楚，灵澈儿确实是他的天命女，可是，我是她的天命吗？ “我感觉不到她的心啊……”镜王没来由地自言自语。 第二天一大早， 灵澈儿被一阵香气唤醒。 她睡眼惺忪地循着香味而去，看到厅内只有镜王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袍子，头发也扎了起来，梳得整整齐齐，只插了一个黄金作的簪子。 他正在摆弄桌子上的碗筷，光从一侧照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 灵澈儿突然想起了和轩在花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阳光…… 镜王抬起眼，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笑容纯净：“澈澈，你醒了？” 刚刚那一丝轩的影子立刻消失了。 镜王看灵澈儿一直看自己，喜从心生，说：“怎么，你今天就喜欢上我了？” 灵澈儿径直走到桌前，接过镜王递过来地一小碗粥，一点也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忍不住感叹：“哇……五脏六腑都舒服了！真好喝！” 镜王笑着给她夹了一个小包子，说：“尝尝这个。” 灵澈儿一口咬开包子，味道香甜无比，不觉胃口大开，美滋滋吃起来。 吃着吃着，灵澈儿的眼睛还是被镜王的黄金簪子吸引。 轩最爱黄金，黄金的面具，黄金的碗碟，黄金的簪子，还有那个刻着“我喜欢轩，我只喜欢轩”的金牌…… 镜王顺着灵澈儿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簪子，说：“澈澈，你怎么了？” 灵澈儿回过神，猛地喝了一口粥，说：“没什么，你的簪子挺好看的。” 镜王将簪子拿下，乌黑的长发一瞬间散了下来，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来，十分好闻。 镜王将簪子递给灵澈儿，说：“送你。这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灵澈儿放下碗筷，接过簪子。 这簪子…… 每一条纹路，都和轩的簪子……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灵澈儿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镜国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又陌生，镜王也一会像阿问，一会像轩…… 镜王见灵澈儿神色有异，说：“澈澈，你怎么了？” 灵澈儿勉强笑笑，说：“说来你可能不信，你这个簪子我见过。” 镜王一楞，说：“这个簪子是我自己一时兴起设计，用灵力淬火打造的。花纹是我照着那日瓶中的花叶，一点点画上去的……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说：“这也是我搞不懂的地方。” 灵澈儿拿起一个小包子，说：“这里面是不是放了紫苏叶？” 镜王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 灵澈儿苦笑了一下，说：“我和轩在花都的时候，常去吃一家酒楼的包子，那日，新来的厨子错把本拿来装饰用的紫苏叶，切了放在包子的馅里，味道竟然意外地鲜美。” 镜王喃喃道：“我也是今天不小心把紫苏叶给加在里面，吃起来有不一样的鲜美，就想给你尝尝……” 灵澈儿看着镜王摊摊手。 镜王说：“也许，你的世界与镜国并不是全然无关，有无数丝丝缕缕的关系……你说你和‘轩’去过花都，我们这里有一个‘叶都’，难道这两个地方也有联系？” 灵澈儿皱起眉头，说：“这个所谓的‘叶都’不会也有一个大酒楼，达官贵人都要去……” “明月楼。”镜王说。 “哈啊？在花都有个清风楼，叶都就有个明月楼。”灵澈儿忍不住大呼，“叶都底下的山崖不会也有个桃花村？” 镜王一惊，说：“你如何知道……只是它的名字是杏花村。” 灵澈儿没心情吃包子了，一摊手，说：“你看，这太邪门了！” 镜王皱起眉头，一时不语。 灵澈儿突然凑上前说：“那你可见过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灵澈儿的脸离镜王只有一个手掌远，镜王的心咚咚直跳，耳朵也嗡嗡作响，全然听不见灵澈儿在说什么了。 只觉得灵澈儿的嘴唇鲜红如樱桃，柔软无比。 镜王似乎被一股神秘的魔力控制，就这样轻轻……亲了上去。 灵澈儿愣住了，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 她猛然反应过来，往后撤了一大步，满脸通红，捂住嘴，又羞又恼看着镜王。 镜王像是失了魂一般，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幽幽地说：“这个感觉……好熟悉……就好像已经亲过你百次，千次了。” 灵澈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说也奇怪，她也觉得……这个吻……为何如此熟悉？ 好像真的如镜王所说，他已经亲过她百次，千次了。 灵澈儿快速摇摇头，走到镜王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说：“你听我说，这个世界真的不对劲！” 镜王面带红晕，看着灵澈儿，他的眼神里期待大于羞涩，灵澈儿没来由无比害羞，手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从镜王的肩膀上拿开了。 镜王拉过灵澈儿的手，把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灵澈儿呆住了，一时忘了把手抽回。 镜王温柔地说：“是不是这样的感觉……也很熟悉？” 灵澈儿看着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这种感觉……确实也曾有过百次，千次。 灵澈儿猛地把手抽回来，从厅内跑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就没有亲过阿问啊…… 小时候手拉手去永乐河，去冒险，去逃倒是很常有，可是，从没有那样十指紧扣过……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镜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灵澈儿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回头看镜王，就这样背对着他，说：“你知道了什么？” “那就是，我们存在于所有的平行世界。” 灵澈儿心中一惊。 “我们在不同世界发生的一切，在冥冥之中，又会汇集到每一个我们的心中……” 灵澈儿慢慢回过头，说：“你的意思是……” 镜王眼中带笑，说：“在你的世界里，也许我叫阿问。” 灵澈儿惊讶无比，说：“你是阿问？” 镜王微微点头，说：“这也许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花都，叶都；清风楼，明月楼；桃花村，杏花村……” 灵澈儿立在原地。 镜王慢慢走近她，眼神有些复杂，接着说：“也可以解释我为什么没理由地爱上你……因为他爱你。” 灵澈儿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阿问说……他爱澈儿，爱得要死了。 镜王眼神陡然出现一抹忧伤，说：“也许镜国，就是你们的世界的影子。” 灵澈儿沉默半晌，突然说：“你可在镜国见过我？不，我是说，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镜王轻轻摇摇头，说：“不曾，如果我见到你，我一定会爱上你，也一定会迎娶你做我的王后。” 灵澈儿皱了皱眉，说：“也就是说，我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 镜王说：“以我的推测，你在镜国的……分身，暂且这样叫，因为你注定会来镜国，所以就不需要什么分身，她也就不会存在了……” 灵澈儿说：“意思是，一个世界中，只能有一个阿问，也只能有一个灵澈儿……” 镜王点点头，有些无赖地说：“没错，你顶替了我的灵澈儿的位置，所以只能你来嫁给我了。” 灵澈儿忍不住弹了镜王一个脑瓜崩，说：“不要赖上我啊！” 镜王可怜巴巴地说：“我们狼族只能爱上一个人，生生世世，不改初心。” 灵澈儿捂住耳朵，说：“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赖上我！”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我竟然和我自己成了情敌，说出来谁信呢。” 灵澈儿捂着耳朵，听不见镜王说什么，只是冲他做了个鬼脸。 镜王轻轻拿开灵澈儿的手，说：“你想不想出宫玩？” 灵澈儿眼睛一亮，猛点头，说：“我想！” 镜王说：“我们可以去找五毒散的解药，也可以去找打通两个世界的方法……” “是要去漠北吗？”灵澈儿想起，之前龟仙说，五毒散的解药就在漠北。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在你的世界，那叫漠北吗？在镜国，它叫漠南。” 灵澈儿说：“啧啧，那里不会也有个将军的儿子在镇守？” 镜王已经见怪不怪，说：“没错，庞将军有个小儿子正在……” 灵澈儿一屁股坐在亭子中的椅子上，说：“那你可要小心他，在我们的世界里，那个将军的儿子，真实身份是先王的嫡子，也就是你的弟弟，他会杀你，因为你杀了你的……” 灵澈儿停住，怎么会把猿神与轩的剧情安排到镜王头上了？ 镜王摇摇头，说：“不可能，我父王是狼族，他一生只会爱上一个女人，他和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 灵澈儿用手挠挠头，说：“确实对不上号，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有猿国和灵国，猿国的猿神杀了他的父王，篡位，他的弟弟——也就是先猿神的嫡子，假装是某个将军的儿子，隐居在漠北。” 镜王说：“那……那个阿问是谁？” 灵澈儿沉吟片刻，说：“他是达布部落的王子，他在刚出生的时候，整个部落被猿国灭国，后来被我们灵国的将军领养，与我一起在永乐宫长大。” 镜王说：“也就是说，阿问，本有可能成为达布部落的首领。” 灵澈儿点点头，说：“他是达布部落唯一的继承人，只是可惜……” 镜王说：“那就对了……镜国原本是来自漠南的一个小部落，我的父王与我的母后的部落，联合使用了某种蛊术，逆风翻盘，最终成为统一天下的王，创建了镜国。可是也因为使用了禁术，与我母后在生下我不久后便去世了……” 灵澈儿惊讶地说：“白夜不是说你的父母是因为意外……” 镜王说：“因为怕天下人觉得这王权来路不正，不能说他们是遭受天谴而死……只是我并不清楚他们实际是怎么死的，当时目击这件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灵澈儿说：“阿问的父母也是死于非命，只是达布部落企图使用五毒散逆转时空，是在他们被灭国之后……” 镜王说：“这样看来，不同的世界命运是很相似的，只是顺序可能不同。” 灵澈儿说：“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达布部落最终也会统一天下……” 镜王点点头，说：“很有可能。” 灵澈儿说：“那九江家族会成功使用五毒散的逆天之术，让世界回到他们被灭族前，然后灵国和猿国都会被他们灭掉……那我的父王母后……” 镜王说：“只是有可能，并不代表一定会如此啊。而且只要你留在镜国，他们便永远不可能成功使用五毒散的逆转时空之术。” 灵澈儿缓缓点头，说：“没错，据说我是唯一一个中了五毒散活下来的人，他们需要用我的血，才能使用那个召唤术……” 镜王看着灵澈儿，若有所思，眼神陡然出现一丝心疼。 灵澈儿继续说：“如果我不回我原来的世界，那召唤术就不会被使用，达布部落不会统一天下，我们的灵国，和轩的猿国，就可以永远存在下去……” 镜王拍了拍灵澈儿的肩膀，说：“……你不要这样想。”虽然他心里也知道，灵澈儿说的也许是真相。 灵澈儿苦笑着说：“也就是说，我无比想回去的世界，其实一点也不欢迎我。没有我，它才会更好。” 镜王沉默良久，说：“天道，无人可逆，这都不是你的错。” 灵澈儿干笑了两声，说：“龟仙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概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镜王在灵澈儿身边坐了下来，说：“澈澈，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灵澈儿将头蜷缩在双膝上，说：“昨天我还一门心思想要回去，今天我不知道了，也许我应该留下来。” 镜王抬头看天，心里五味杂陈，说：“也许，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 灵澈儿猛地抬头，看着镜王。 镜王说：“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五毒散的解药，等你回去，达布部落的血咒也不会成功了，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了。” 灵澈儿眼角还带着眼泪，说：“是啊，如果我的五毒散解了，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灵澈儿陡然又丧了气，说：“可是，连龟仙都解不了的毒，我们怎么会找到解药呢……” 镜王说：“昨天我带你去我的密室，原本就是想给你看我这些年研究离开这个世界的成果，略有所成，或许可以一试。” 灵澈儿说：“不过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在这个世界是独一无二的王，没有战争，也没有灾祸，你为什么会一直想离开呢？” 镜王笑着说：“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你啊！”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是因为无聊，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没有一点趣味。” 镜王说：“唔，就是你和白夜他们所说的，龟仙带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也说你要离开未了花树林，去过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日子。别人可能会说我矫情，可是你一定会懂我的感受。” 灵澈儿点点头，说：“有些。只是我现在倒有点怀念那种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了。” 镜王哈哈大笑，转而认真对灵澈儿说：“无聊是一个原因，我说我想离开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你，也是原因。一个人无聊，活不下去，可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无聊，也许日子就能过下去了，你觉得呢？” 灵澈儿突然想起阿问与她在未了花树林的时候，整个天地只有他两个人一般，她竟然真的没有感觉无聊，直到未了花树林消失，她的灵力暴走，然后来到镜国…… 灵澈儿点点头，说：“是，两个人确实可以对抗乏味。” 镜王有些苦涩地说：“唉，你说这话的时候，想的人又不是我。” 灵澈儿说：“嗯，镜国也不是白来的，我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我的心里。” 镜王托着腮看着灵澈儿说：“阿问就是我，我就是阿问，按理说我没道理吃他的醋，可是为什么听你说这话，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呢？”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你才不是阿问来，你是你，他是他。” 镜王哈哈一笑，说：“走，我说过了，我会帮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寻来给你。包括你想甩了我，去找别的男人。” 灵澈儿哭笑不得，说：“阿问才没有这条油腻死人的舌头！” …… 第108章 偶遇灵兽 镜王和灵澈儿返回到镜王的密室，镜王将手放在一面不起眼的墙上，使用灵力，陡然显现出一个红色的石门，石门自动打开，里面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这是什么？” “通过这个门，可以到达镜国的任意地方。”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这么方便吗？在我的世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龟仙。” 镜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锦盒里有数十颗金色的丸子，他轻轻取出一颗。 灵澈儿伸手摸了摸那个丸子，说：“唔……这丸子为何有这样强的灵力的气息……在你们镜国，灵力不是稀罕物吗？” 镜王笑，说：“确实稀罕，镜国富商的赋税如今不是黄金，而是灵力珠，这金珠便是上上乘的了。” 灵澈儿说：“难道这扇门和灵辇是一回事？只要给它灵力，就能带我们瞬移？” 镜王点头，说：“不错，我花费好几十年搭建的灵辇，是借助几百棵千年豌豆的根系，连通整个镜国……” 灵澈儿笑说：“也只有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才用得起？” 镜王若有所思，说：“自然，如果人人都用，早乱了。” 灵澈儿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镜王说：“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镜王拉过灵澈儿的手，在石门内碾碎了那颗金色灵珠。 一瞬间，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闪光的门。 刚刚是全然的黑暗，此时眼前光照耀眼。 灵澈儿眯着眼睛，慢慢从门中走出。 满眼的绿，一瞬间，扑面而来！ 连绵不绝的山，覆盖着草绿、中绿、豆绿、茶绿、橄榄绿。 灵澈儿慢慢走向前，脚下是一条清澈无比的宽河。 抬头去找源头，却看那和发自云雾缭绕的天边，青绿与碧琼模糊成一片。 灵澈儿忍不住叹道：“镜国竟然会有这么美的地方！” 镜王满眼笑意，看着灵澈儿，说：“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着，镜王拉过灵澈儿的手，向一栋小木屋走去。 灵澈儿看向被镜王握住的手，她心里竟然没有感觉到排斥，难道因为知道他算是某个……阿问？ 眼前的木屋，没有使用一块砖石，在这样一片草地里找到这么多木头建造这样的房子，是花了不少力气的。 榫卯很精巧，造型也简单结实。 灵澈儿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阿问在桃花村教村民们搭建的房屋吗？！ 灵澈儿瞪大眼睛看着镜王，镜王刚开始以为灵澈儿是感叹房子建得好，可是只一瞬间，他就意识到灵澈儿看向的是更远处…… 镜王脸上略带阴郁，语气颇为不爽地说：“难道我们跑这么远，看到这么罕见的房子，都能和那个阿问有关？！” 灵澈儿猛点头，说：“如果我刚刚还在怀疑你和阿问的关系，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你们是同一个人！阿问在桃花村建过这样的房子！” 镜王瞪大眼睛。 灵澈儿接着说：“阿问在桃花村用最少的木头，最少的人力，建造出的房子，在灵国也是独一份儿，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房子与镜国的房子也全都不一样！” 镜王的手放在下巴上，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灵澈儿噗嗤一笑，看着镜王说：“阿问在又尴尬又想不通的时候，也会做这个动作。” 镜王慌忙把手放下，说：“我只是恰好下巴比较痒……” 灵澈儿的脸上此时全然没有了刚来镜国时的忧虑，而是完全放松下来了。笑容明媚，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如同这里的河水。 镜王看得一时失神。 灵澈儿看着镜王的眼神，也有些恍惚，这个眼神……明明就是阿问…… 灵澈儿不自觉用手轻轻摸了摸镜王的脸，说：“你当真不是阿问吗？” 镜王像被灵澈儿的手烫到一样，一惊，脸又贴灵澈儿的手贴得更紧。 “如果你永远回不去，你会爱上我吗？”镜王突然问， 灵澈儿倏然抽回手，转身，说：“不，不会。” 镜王一步迈到灵澈儿面前，语气急迫地问：“不会？是不会回去，还是不会爱上我？” 灵澈儿抬眸，镜王的眼尾发红，眼眸幽暗，似能把人吞噬。 她有些慌乱地说：“我……我一定能回去……到时候……” 镜王苦笑了一下，说：“即便我有他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性格，一样地……爱你……也不行吗？” 镜王说“爱你”的时候，声音颤抖，落在灵澈儿耳朵里的时候，就好像是弹乱了的两个音符，可正是这两个乱掉的音符，让灵澈儿的心也混乱起来。 灵澈儿低声说：“也许时间久了，我会分不清你是镜王，还是阿问。可是，你不是他，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情。” 镜王沉吟良久，说：“如果我愿意呢？” 灵澈儿猛抬头，说：“愿意什么？” 镜王看着灵澈儿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我愿意……愿意成为阿问呢？哪怕……你看着我的时候，永远是看向另一个人。” 灵澈儿摇头，说：“不，我不喜欢那样。我若爱上一个男子，我便不遗余力。” 镜王黯然低下头。 灵澈儿接着说：“在我的世界，我失忆后，爱上了一个男子，等我恢复记忆，我才记起我对阿问的喜欢。本来我很是烦恼了一下……为什么我会同时喜欢两个人……” 镜王看向灵澈儿，表示自己在听。 灵澈儿说：“可是，我现在完全不烦恼了，因为我发现，我对男子的爱，最多也就是到阿问这么多了。” 镜王说：“如果……你本来是在镜国出生，你与我结识，如果你现在去的是灵国，你会爱上我吗？” 灵澈儿歪头看了看镜王，自言自语道：“我爱的是阿问，你是镜国的阿问，我出生在镜国，自然会爱上镜国的阿问，不过……” 镜王猛地捂住灵澈儿的嘴，说：“好了，好了，说到这里就好了。” 灵澈儿被捂住嘴，呜哩哇啦说着什么。 镜王顺势将灵澈儿揽在怀里，说：“你爱我，这就够了。” 灵澈儿满脸问号，大喊：“我不是！我说的是……” 镜王抱得更紧，说：“让我抱你一会，澈儿。” 灵澈儿愣住，这个拥抱的感觉过于熟悉，好像在无数个时空，她都有过这种拥抱。 良久，灵澈儿悄悄从镜王的臂弯中逃开。 为了掩饰尴尬，她语气有些夸张地对镜王说：“走，带我去看看这个木屋！” 镜王复杂地笑了笑，说：“走。” 屋内，几乎都是木制品， 有的粗糙，有的精美。 灵澈儿轻轻拿起一个木盒子，这上面的花纹……灵澈儿回头对镜王说：“这个是个机关盒？打开会有什么巨蟒之类的。” 镜王已经见怪不怪，说：“没错，阿问也做过？” 灵澈儿点头，说：“嗯，这个盒子还救了我一命呢。” 镜王有些惊讶，说：“以你的灵力，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几个对手，怎么会……难道是你中了五毒散失去灵力以后的事情？” 灵澈儿轻轻摇头，说：“是我中蛇毒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失去灵力是因为猿国祠堂的压制……” 镜王一副很有兴趣在听的样子，灵澈儿却感觉有些乏味。 这些事情阿问都参与过，也都知道，现在要一件件给镜王讲，灵澈儿感觉有些麻烦。 灵澈儿说：“难道你要我把我这十五年经历的事情全都说一遍吗？那你可得准备好多茶水。” 镜王笑，说：“这当然好啊，可是我看你已经不耐烦了。” 灵澈儿点头，说：“我想起这些事情就一肚子火，恨不能现在就冲回去把那个猿神打个稀巴烂！哎呀，越想越生气。” 镜王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制的盒子，说：“倒是也有个简单的办法。” 灵澈儿忍不住又去他怀里掏了掏，说：“你怀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镜王拿过灵澈儿的手，把她的手往自己的心的位置上放，说：“这里的东西更多。” 灵澈儿像是摸到了一只蛤蟆一样，满脸嫌弃地跳开了。 镜王打开金盒，里面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灵兽雕塑，发着幽暗的银光。 灵澈儿说：“这是什么？” 镜王说：“这是灵犀兽，如果两个人把血滴在他身上，他就会让双方看到自己的记忆。” 灵澈儿满脸怀疑地看着镜王，说：“这种奇怪的东西你都有？” 镜王说：“你以为我这天下共主是白当的？自然天下奇珍，都在我手里。” 灵澈儿这才意识到镜王是天下之主这件事，看到他的脸，她总是下意识认为他和阿问一样只会在她的身后。 如果阿问的族人没有死，也许他们也会夺取天下。 那样的话，阿问就不会被丞师玺救，她和阿问永远都不可能见面…… “你想什么呢，澈澈。” “没什么。你说这个东西怎么用？” “需要我们一人一滴血，只是我从没有试过，也许有危险。” “怕什么，还怕它活了不成？大不了打它一顿！” “哈哈哈，我忘了你可是连无极都甘拜下风的人。” “我现在烦躁的很，正好想打打架。” 说着灵澈儿用指甲将手指刺破，滴了一滴血在灵犀兽上，可是只在一瞬间，伤口便愈合了。 镜王看着灵澈儿的手，惊讶地说：“你的伤口……” 灵澈儿拉过镜王的手，也划了一下，两滴血在灵犀兽身上融合，紫色的烟雾萦绕着灵犀兽。 突然！轰隆一声！ 灵犀兽从小小的金盒中掉落，并迅速膨胀！变大！直到比木屋都要大五倍！ 第109章 共享秘密 灵犀兽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咆哮声，“给我血！给我血！” 镜王惊讶地看着灵澈儿，说：“真……真的活了？这不应该啊……” 镜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灵澈儿猛地把他拉到一边，镜王刚刚在的地方也在那一瞬间被灵犀兽的脚踩了一个大坑！ 镜王感激地看着灵澈儿，说：“你救了我。”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说：“怎么你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么弱啊！” 话音未落，灵犀兽再次向他们攻击。 灵澈儿像拖着一个大口袋一样，把镜王拖过来拖过去，带着镜王，无法攻击，只能防御。 灵澈儿拉着镜王来到一块巨石后，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解决它。” 灵澈儿看着灵犀兽那长长的爪子，对镜王说：“对不起，我先借来用一用。” 说着，灵澈儿硬把木屋前的一根柱子拆了下来，当成武器，冲着灵犀兽打去！ 镜王咽了一口口水，暗暗说：“原来你是让着无极的……” 灵犀兽完全不是对手，屡屡败下阵。 灵澈儿正要给它最后一击，突然听到镜王“啊”的一声！ 灵澈儿回头，看到镜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很小但是动作无比敏捷的灵犀兽，将镜王的胳膊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镜王！”灵澈儿大喊，便扭头向镜王的方向奔去。 小灵犀兽此时却突然跳开，说：“不是他的血，美味的血不是他的……” 灵澈儿一头雾水，可是已经结结实实抡了这小灵犀兽一木棍，它便陡然化作一阵烟消失了。 大的灵犀兽像是突然发了狂，冲着灵澈儿奔来，一边奔一边发出可怖的声音：“给我血！给我你的血！” 灵澈儿又是一头雾水的给了灵犀兽一棍，它便也消失了，化成刚刚在金盒中那么小的雕塑。 灵澈儿走上前，发现这神兽的颜色已然和刚刚不同。 灵澈儿的手刚刚一触碰它，顷刻间镜王这一千多年的记忆便像无数乱石一样，向灵澈儿的脑海砸来！ 他刚刚学走路的记忆，第一次在朝堂上发号施令的记忆，与诸侯们斡旋的记忆，躲在密室钻研的记忆，在这里建造木屋的记忆…… 桩桩件件，无比清晰！ 和阿问有很多重合，也有很多不同。 灵澈儿喘着粗气，跪在地上良久，才恢复清醒。 她的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在此之前，镜王只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只是有些像阿问。 那么此时，灵澈儿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阿问了。 这种感觉很复杂，也很奇妙，就好像这些年，灵澈儿与他一同长大一般。 灵澈儿用手捂住头，一时无法适应这一千年的记忆给她的冲击。 她余光看向镜王，镜王的嘴唇发紫，用手捂着胸口，无比痛苦的样子！ 灵澈儿顾不上别的，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镜王的身边。 “你怎么了？！”灵澈儿大喊。 “镜王！镜王！”还是没有回应。 “阿黎！阿黎！”灵澈儿下意识喊了出来。 虽然第一次见面镜王就让灵澈儿叫自己的名字，直到现在才是灵澈儿第一次叫镜王的名字。 灵澈儿的脸莫名其妙腾地红了一下。 阿黎…… 镜王缓缓睁开眼睛，说：“这灵犀兽有剧毒，刚刚我……” 灵澈儿看到镜王刚刚被灵犀兽的分身咬到的地方已经发黑，看来中毒已深。 镜王笑着说：“这毒无解，可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很高……” 灵澈儿用手捂住镜王的嘴，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掉落在镜王的脸上。 镜王的脸上全然没有死亡的恐惧，甚至只有幸福。 “你的眼泪，这一次，是纯粹为了我而流……” 镜王的意识似乎就要马上消失，灵澈儿突然想起什么，慌忙刺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镜王嘴里。 紧接着，用刺破手腕，将手腕放在镜王嘴里。 “快吸我的血！你就会得救的！” 灵澈儿此时什么都忘了，只想要镜王赶紧醒过来。 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灵澈儿这十五岁的身体，此时却承载着镜王一千多年的记忆，他经历的一切，他的喜怒哀乐，都在刚刚与灵澈儿合二为一一般。 灵澈儿忍不住趴在镜王身上哭了起来，“阿黎，你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 镜王动了一下，灵澈儿泪眼婆娑，忙起身看向镜王。 镜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他的嘴唇也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红色。 镜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灵澈儿的眼泪，他笑着抬手轻轻拭去。 镜王看着灵澈儿说：“你难得给我流的眼泪，我真不舍得给擦去。” 灵澈儿惊喜地抓着镜王，说：“你真的好了？！” 灵澈儿着急地拿过他刚刚被咬的胳膊仔细查看，竟然一点伤痕没有了！ 她高兴地无以复加，看向镜王，却见他刚刚满眼喜悦的眼睛，此时却是愁云惨淡。 灵澈儿疑惑地看着镜王，说：“你怎么了？” 镜王拉过灵澈儿的手，刚刚她刺破的手指和手腕，伤口已经完全恢复。 镜王说：“我知道刚刚灵犀兽为什么突然发狂了，是因为……你的血……” 灵澈儿若有所思，说：“我的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体内的五毒散，元丹，还是龟仙给我吃的各种丸子，我的血似乎可以治愈伤痛。” 镜王点头，说：“看来不仅可以治愈神族的伤痛，还会让妖兽的灵力大增……说不定……” 灵澈儿苦笑说：“说不定我的心脏真的可以让人永生。” 镜王一惊，看向灵澈儿，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笑意，无比认真地说：“听着，澈澈，你永远不要给任何人你的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 灵澈儿一愣，镜王警告她的这个眼神，她已经见过好多次，父王，母后，阿问，轩……每一个都这样警告过她。 灵澈儿低头一笑，说：“我知道，我也曾因为这个事差点丢过性命，还是我身边一个朋友……” 灵澈儿想到在桃花村的时候，每日都陪伴在一起的伙计，竟然想要挖她的心脏……只是为了永生…… 镜王突然说：“灵犀兽呢？” 灵澈儿用手一指，说：“在那里。” 镜王慌忙走过去，找到灵犀兽，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一时间，灵澈儿从记事开始的记忆全涌进了镜王的脑海中。 良久，镜王回头，无比复杂地看着灵澈儿，他慢慢走过来，紧紧抱住灵澈儿。 “我没想到，你身为灵国唯一的公主，竟然遭遇过这么多……我只恨我没有早早陪在你的身边……” 镜王的眼泪滚烫，滑落到灵澈儿的脖颈上。 灵澈儿心中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悸动。 “镜王……”灵澈儿喃喃道。 镜王猛地松开灵澈儿，眼尾猩红，说：“你刚刚叫我阿黎，你以后都要叫我阿黎。” “阿……阿黎。”灵澈儿刚刚无比紧张，怕镜王就这样死了，一时心急喊出来，此时冷静的状态下去叫他阿黎，多少会有些尴尬。 镜王抹去脸上的眼泪，说：“你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灵澈儿好像被看透了内心，更加不好意思了。 镜王从刚刚无比心疼灵澈儿的心境中慢慢恢复过来，因为对灵澈儿往事的全然了解，心里陡然升起无限的快乐。 越想越高兴，是啊 ，灵澈儿的一切，他都知晓了！ 镜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灵澈儿一脸疑惑看着他。 镜王的眼睛犹如明星闪烁，他看着灵澈儿，嘴角多了一丝志在必得，说：“澈澈，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 第110章 十年之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颓然地跪倒在地。 阿问也精疲力尽，如同一座木雕立在轩的面前。 他们已经在漠北找了灵澈儿整整十日，阿问又使用了无数次识图术，依旧只是只能识别到灵澈儿尚在人世，可是，她却不在世界的任意一处！ 唯一能给阿问安慰的，就是他确切地感到灵澈儿的气息，甚至比往日要更强劲，也许她的灵力已经恢复了…… 难道是被龟仙带到它的世界去解五毒散了吗？ 可是，龟仙之前明明说五毒散它解不了…… 龟仙一直在成长，说不准以前不可以，现在可以了呢？ 阿问努力让自己在种种推测中，去相信有利于灵澈儿的推测，每每想到这样一种可能，他的心便宽慰不少。 可是轩却不一样，他无法感应到灵澈儿，他每日的感觉都如同蒙眼在河边行走，不知何时便会掉入河中。 阿问突然说：“我们回去。” 轩气不打一处来，听到阿问说这话，立刻抓住阿问的衣领，咬着牙说：“我没有亲眼看到澈儿，我是不会离开的。你那狗屁识图术真的准吗？你只说澈儿无事，那澈儿到底在哪里？！” 阿问一字一顿说：“我能肯定澈儿无事，甚至……” 不等阿问说完，轩便对他狠狠打了一拳。 轩呆呆看着拳头上沾到的阿问嘴角的血，你究竟是为什么如此暴躁不安？ 是因为阿问与澈儿之间这血之羁绊？ 还是为了澈儿那些你永远无法参与的过往…… 此时，只有阿问能清清楚楚感应到澈儿，而我，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轩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力过，他想要用生命守护的这个人，此时，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找到她的气息…… 轩摸了摸脸，手上都是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眼泪。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心中无数的懊恼，愤怒，挫败，几乎要将他的心撑爆。 阿问冷冷地看着轩，说：“澈儿现在也许已经解了五毒散。” 轩慢慢看向阿问，眼神空洞，喃喃重复道：“五毒散……解了？” 阿问微微点头，说：“我感应到澈儿又恢复了原来的灵力……不，比原来的灵力还要更强……” 轩突然大叫一声，说：“你是说澈儿解了五毒散，她，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轩不敢问出口的是，澈儿是否已经失去了中五毒散之后的记忆…… 那意味着，他在灵澈儿世界中的存在，会被完全的抹除！ 阿问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我不知道。识图术只能让我知道这么多。” 轩的心剧烈跳动，他有一种强烈地要失去灵澈儿的恐惧感。 他的眼睛因为多日不眠不休而充血，凌乱的发丝散落在他俊美精致的五官之上。 阿问看着轩，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惧怕之意。 这……不像往日的那个高傲的将军，而是像真正的一国之君…… 阿问定了定神，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知道澈儿更多的讯息……” 轩像是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然看向阿问。 阿问说：“或许我们可以求助龟仙……” 轩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可是在他如此疲惫的面容下，显得格外狰狞。 阿问第一次对轩感到了恐惧…… 轩抓住阿问，连问：“如何求助？你快说！” 阿问轻轻拿开轩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他缓缓打开布袋，是澈儿的乾坤鞭。 这是澈儿中五毒散后，阿问专门从澈儿那里拿走保管的，因为只要乾坤鞭在澈儿身边，她肯定是会不管不顾地使用灵力的，这对澈儿来说实在危险。 阿问故意不解释此事，说：“这是澈儿从小随身携带的乾坤鞭。” 妒火灼烧着轩的心，可是此时他顾及不得，低低地说：“然后呢？” 阿问说：“澈儿不在这里，我们无法召唤龟仙，可是通过充满澈儿气息的物品，与龟仙传几句话，也许龟仙这种上古神兽，是可以做到的。” 轩立刻说：“那还不快试！” 阿问努力回想幼时丞师夷所授的通灵之术，说：“我需要灵力，大量的灵力。” 不等阿问说完，轩将手放在阿问的后背，已经开始向阿问倾尽所能地注入灵力。 阿问猛磕了几声，就开始结印。 龟仙！如果你能听到，请告诉我澈儿现在究竟在哪里？ 良久，就在俩人将要走火入魔之际，龟仙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 “镜中之国，天外之天。” 阿问怔了一下，“镜中之国……” 他好像在某本古籍之中见过这几个字…… “镜中之国，天外之天。莫失莫忘，月圆则圆。”阿问喃喃自语。 轩的灵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却听到阿问和龟仙在这慢悠悠地打哑谜，气得差点暴走。 阿问突然提高音量，大喊：“龟仙！是何时的月圆？！” 空中良久都没有龟仙的回应，就在轩和阿问灵力耗尽的一刹那，阿问听到两个模糊的字——“十年。” 一切又归于安静。 轩和阿问同时吐血倒地，轩想要爬起来让阿问说个清楚，可是他已经精疲力尽，只得与阿问一样，仰头看向天空。 “镜中之国，天外之天。莫失莫忘，月圆则圆……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十年之后，澈儿才会回来我们的世界。” 轩吃力地爬起来，无比震怒地看向阿问。 阿问依旧躺在地上，眼睛看向很远很远的天空，一言不发。 第111章 紧锣密鼓 “开什么玩笑？！澈儿现在到底在哪里？！你说清楚？！什么镜中之国，那是哪里？！！” “镜中之国……我们从出生开始，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转折，都会将我们带向另一个镜中之国，就如同……无数个我们，在不同的时刻，进入了无数个世界……” 轩听得一头雾水，说：“无数个我们？无数个世界？” 阿问说：“你可以想象我们出生时，便在树干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树干分成无数个树杈，无数个我们就在时空中走向无数个树杈，这些世界同时存在，彼此影响……” “你的意思是……澈儿去了和我们世界……平行的世界？！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澈儿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因为她体内有元丹，五毒散，或是龟仙的神力……意外地打开了镜中之国的通道……” “这……怎么会……” “难怪……难怪我无法识别她所在的位置……她根本……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呀……” “莫失莫忘，月圆则圆……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十年，这个世界仍有人记得澈儿，十年之后的月圆之夜，通道会再次打开，澈儿也许就会回来。” “十年……莫失莫忘……” “我们回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在澈儿回来之前，我们这个世界就被毁掉了。那等她回来，又有何立足之地呢？” 轩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将凌乱的头发束了束，说：“走，十年……我要用澈儿喜欢的世界来等她回来。” 阿问一言不发，召唤了猎鹰神兽，两人坐上，猎鹰神兽长鸣一声，便向灵后所在的军营飞去。 …… 灵后这里，已经与猿神的先行部队交战数次。 猿神的部队骁勇，灵后的部队机敏，再加上轩之前布置的种种陷阱，猿神的先行部队死伤惨重，奈何猿神手里握着每个先行部队的士兵的家眷，他们只得前进，死也要前进，所以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可是慢慢地，轩之前留下的陷阱逐渐用完了。 灵后这方的人久居中原，对漠北这种恶劣环境很难适应，军中陆续有了疫病，灵后只得带军退居漠北边境，靠着地险，暂时躲避着猿神的进攻。 灵后日夜悬心，加上澈儿现在下落不明，她更加无法全心应对猿军。 突然，空中一声长鸣！ 是猎鹰神兽！ 灵后忙从军帐中出来，夜已黑透，只有薄薄的月色。 灵后眯着眼，仔细辨认。 确实是猎鹰神兽！是阿问的猎鹰神兽！ 是不是澈儿找到了？！ 灵后恨不能猎鹰神兽立刻飞下来，她要好好看一看澈儿！ 可是，猎鹰神兽落地，从它背上下来两个人影。 灵后匆匆过去，月光下，只有阿问和轩两个人。 “澈儿……呢？”灵后看两人都是愁云密布，好不容易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这三个字。 “云姨，澈儿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 阿问简短地给灵后讲了镜中之国和十年之约的事情，灵后缓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意思是，澈儿十年以后才能回来……” 阿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龟仙说十年之后，便会“月圆则圆”，并没有明确说澈儿一定会回来…… 可是，也只能这样相信了。 附着灵澈儿气息最多的乾坤鞭，只能短暂地与龟仙通灵这片刻中，如今漠北怕是再无可通灵之物。 只能等到将猿军败退，回到灵国，回到永乐宫，再去寻澈儿的旧物，才能通灵龟仙，将此事问个清楚。 阿问这样想着，才发现轩已经不见了踪影。 灵后欲哭无泪，说：“也好，十年，总好过……” 灵后不愿说下去。 这时，轩走来，身后是灵国与轩的联军的几个将军。 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他的黄金战甲，半面黄金面具下，他的表情冷冽无比。 他的眼睛在面具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轩说：“我已经大体了解了现在的战况，继续这样下去，猿军三日内便可突破我们最后的一道防守，生擒你我。” 灵后点点头，说：“我们都小瞧了猿军。” 轩说：“有几个地方我想不通，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不过此时我们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去做。” 灵后说：“一是疫病，二是士气。” 轩继续说：“疫病之事就交给阿问，至于士气，我已有对策。” 灵后轻轻蹙眉，说：“猿军靠威胁自己军队的亲眷软肋，方有如此士气，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做。” 轩说：“嗯，如果我们和猿神一般无二，我们与他的争斗，便无意义了。” 阿问说：“我有一策，也许可行。” 灵后沉默了一瞬，突然，她说：“难道是……” 轩和阿问同时说出口——“称帝。” 轩和阿问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深感不爽。 灵后哈哈一笑，说：“看来，你俩才是真的默契得很啊！” 轩没好气，说：“谁要和他……” 阿问也白了轩一眼，说：“巧合罢了！” 灵后笑着摇摇头，瞬间感觉眼前的困境不足为患，前路也敞亮起来。 阿问继续说：“轩称帝后，猿国就有了两个阵营可站，一个是孤立无援，尽失民心的猿神，一个是大国支持，老氏族支持，正统的猿神，你看天下之人如何去选？” 轩说：“还需要再加一把火。猿军骁勇善战是因为猿军的亲眷在猿神手里，这些亲眷说是在猿神手里，其实只是在花都被猿军的心腹看管起来……可是花都，马上就是我舅舅他们的地盘了。” 灵后睁大眼睛，说：“难道你说你这些年的准备就是花都的布局？” 轩点头，说：“猿神来路不正，老氏族都心知肚明，这些年，我们在花都暗中组织了白莲会，众多氏族都签了名，东窗事发后，即便是他们不会出手帮忙，至少也不会阻拦我们起事……” 阿问淡淡一笑，说：“猿神自以为你们只是区区白蚁，尚不知整个花都的白蚁都已经联合起来，只等一声号令。” 轩说：“只需要我的身世公布于天下，我父王的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们便会一呼百应。” 灵后说：“可是，如何让天下人相信此事呢……” 轩皱了皱眉头，说：“只是靠灵国你们的国书，怕是反被猿神说成是你们灵国与我的阴谋……抹黑容易，澄清反而不易。” 阿问突然说：“也许我们可以借助龟仙的力量。” 灵后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这让她又想起澈儿的失踪，她说：“可是澈儿……” 阿问继续说：“真的龟仙来不了，假的龟仙倒不难。” 轩笑着摇了摇头，说：“狐假虎威，我就看看猿军到底能不能被这张老虎皮吓得屁滚尿流。” 灵后恍然大悟，说：“事不宜迟，天亮之前就是最好的时机！” 除了灵后、阿问和轩，其余的将军们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到底在卖什么药。 阿问说：“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轩对其中一个将军说：“去给猿国下战，约定明日卯时与他们在坡前决战。” …… 第112章 决战在即 次日天未亮，灵后与轩及大军来到约定之地，猿军与他们只有一浅河为界。 猿神坐在由四只神马拉着的高大座椅上，焦急又志在必得等待天亮。 九江震面色复杂地站在一侧。 这是他长久布局以来最期待的局面！ 第一步，猿国将小国们吞并，让天下成为只有灵国与猿国两强国相争的局面，此事已经达到。 第二步，灵国与猿国两败俱伤，再以战后超度亡灵为理由，让猿神同意全国一起加入他的通灵之术；再擒得灵澈儿，以灵澈儿的性命相要挟，让灵国子民与猿国子民一起加入通灵之术。 只需要集合全天下绝大半的人每人一滴鲜血，再以灵澈儿这个五毒散容器为献祭品，逆天转生之术就可以成功！ 九江震简直想要对天长啸，他们整个九江家族筹谋已久，原本以为还要多年才可以实现的计划，却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就已经到了他们乐于见闻的局面了！ 世界上知道逆时空之术的只有他和另外几个九江家族的几个元老，虽然猿神多疑，他定然想不到所谓俘获民心共庆天下共主的仪式，实则是为了逆转时空。 九江震缓缓抬头，看向还是一片黑的天空。 “一切终于能重新开始……” 猿神的探子早早就告知猿神，灵军已经多半感染了疫病，溃不成军，一击必败。 他早就等不及要一击击溃灵军，这样他就可以成为天下共主！ “元丹，你不肯成为我猿神的身份，我倒是要让你看看，几万年来，猿神们没有做到的事情，偏偏只有我做到了！” 猿神无法释怀元丹托梦，说自己不配成为猿神，只要他吞食元丹，它就要撑爆他的心脏。 元丹竟然宁肯选择灵国的公主成为容器，也不选我！ 猿神不由攥紧了拳头，阴狠狠地对九江震说：“事成之后，我要你替我倾尽全国之力也要把那个灵公主给我找到！” 九江震一怔，这也正是他要做的事情。 “是，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 猿神的眼神犹如两道利刃，说：“我要亲手刨开她的脏腑，挖出元丹，当着全天下的人，吞下元丹，成为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 九江震沉默不语，此事还有唯一一个不可控的因素，那就是上古神兽——龟仙。 上次龟仙在猿神寝宫出现的事情，他已然知晓。 虽然他未能亲眼所见，可是听人描述，就知此事多半是真的…… 九江震说：“陛下，臣至今仍有一事悬心……” 猿神很不高兴自己畅想自己成为天下共主的时刻被打扰，闷声说：“何事？” 九江震：“恕臣死罪，可是臣也是因为担心陛下……” “别废话，快说！” “前些日子，在陛下寝宫出现的那只……上古神兽……” 猿神“腾”地后背出了一阵冷汗，多日来夜不能寐，都因为这个上古神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的寝宫内，只招招手就将整个宫殿拦腰砍断！ 猿神迅速封锁了消息，当日见到此事的人，都已经陆续被处死。 丞相怎么知道此事？！ 猿神从宝座上猛地跳下，足有一丈高的猿神，一言不发立在九江震面前。 周围的人与九江震立刻跪下。 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 “丞相是如何得知……”猿神的眼神似乎可以杀人。 “请陛下恕臣死罪，臣当日……当日臣为了帮陛下处理政要奏折，一时错过了宫禁时间，就留在了议事厅，打算第二日再离开，不料在夜半听到了陛下寝宫那里传来巨响，臣忧心陛下的安全，不得已就……” 九江震当日确实是在议事厅，只是因为噩梦不断，饮了安神药，猿神寝殿的巨响他并未听到。 他知道此事，是因为当时侍奉猿神的妃子是他的心腹。 可惜，妃子及其他宫人都陆续被猿神处死。 只是也再无人能查出九江震将探子都安插到猿神枕边去了。 以猿神的多疑，他一定留不得九江震。 多年大计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猿神的信任啊！ 猿神眯着眼看着九江震，对他说的话并不十分信任，可是此时还需要九江震的计策。 “丞相快快请起，此事干系重大，如果让猿军知道此事……丞相想必知道此事的轻重。” “罪臣知道，罪臣知道，罪臣从未在第二人面前提及此事。” “此事其实寡人也不十分确信，如果灵国真的有上古神兽，为何连连败退，也不召唤来对抗我军？” “这也是臣感到奇怪的地方。如果灵国真的有上古神兽，此战根本不必打……我们就……” “所以会不会是灵国虚张声势？” “幻术确实可以伪造上古神兽的行迹，只是像那样一击就能将整个宫殿拦腰切断的威力，臣未曾听说哪种幻术可以到这个程度……” “……” “臣恐灵国引陛下千里迢迢来到漠北，是为了一击将整个猿军的主战力给……给灭掉……” 猿神此时已经冷汗淋漓。 “以臣所见，陛下不如先带一部分兵力回花都，容以后……” 九江震打的算盘是，如果猿神无法在此战中获胜，那他更容易听信九江震的蛊惑，让猿国全国的人一起举行仪式，至于灵国，只要擒得灵澈儿，依然可以按照原计划…… 所以此战，无论是赢还是输，都可以达到预期。 但是这些事的前提是，猿神不能死在这里，他的主力部队不能损失！ 猿神一拳将他的宝座打了一个大窟窿：“开什么玩笑！我不惜万里之遥，胜利近在咫尺，你却要我夹尾巴回花都？！” 不等九江震说什么，河对面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中，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 正是猿神无数次在噩梦中见到的——上古神兽——龟仙！ 猿神脚下一软，跪地不起…… 第113章 喜得大捷 天似乎在一刹那就亮了，映入数万猿军眼中的，是超出人类认知的庞然大物，正在发出恐怖的吼叫声！ “这……这是什么怪物啊！” “难道传闻是真的……” “是上古神兽！是上古神兽！” “我们都完了！” “灵国怎么会有上古神兽！” “救命！” “呜呜呜呜……” …… 猿军这里炸开了锅，猿神仿佛被抽取了灵魂，瘫软在地，顾不上压制这乱成一团的猿军。 九江震眯着眼睛，犹如一只阴冷的蛇。 听闻和亲眼看到，是两码事。 数万年前曾出现过的上古神兽，如今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即便是九江震也无法做到镇静如常。 云层中突然传出巨大的声音，是轩！ 数千名灵军的灵力聚集在轩的周围，为了让他的声音足以让整个猿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将士，我是先猿神的嫡子，轩，我的兄弟，就是现任猿神，弑父篡位，如今不惜万里之遥也要再来杀我……” 猿军迅速炸开了锅！ 他们对于猿神这次万里征伐本来就觉得好奇，为什么要不惜万里去征伐这样只有几万守军的边陲部队呢？ 原来如此…… “既然他行不仁不义之事，我便要替天行道，拿回属于我的王位，我宣布，我要自立为王，接任我父王的猿神之位！” 猿神此时才醒悟过来，大喊：“射下来！快点给我把他射死！” 可是无人动，也许是因为这巨大的震惊，也许是因为龟仙这个上古神兽就在眼前。 “如大家所见，我们有上古神兽，却一直没有用来伤害诸位。那是因为……数万年来，我们和灵国，都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我不愿让这场无休无止的战争继续下去，我要还给大家永远的和平！” 灵军大半数都已经得了疫病，肉体与精神的折磨，早就让他们厌倦了战斗。 猿军万里奔袭，走到现在，大多也是因为猿神的挟持，他们没有退路，不得不战。 他们听到轩口中的“和平”二字，不由心中一颤——原来，两国其实是可以没有战争，而是和平相处的？ 轩继续说：“不要担心你们的家人，花都的氏族们已经救下来他们，你们从此不用再受猿神威胁了！” 猿军中一片欢呼，甚至已经有人扔下了武器。 就在这时，龟仙突然冲着猿军灵军很远的一处山峰做了一个手势，山峰立刻炸得粉碎！ 在众人尚未从这碾压式的实力中醒过来的时候，轩继续说：“如果还是有人想要继续打，那就和我的上古神兽打！”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猿军所有的意志，他们纷纷放下兵器，大喊：“三代猿神万岁！万岁！万万岁！” 猿神睁大眼睛，就这样……被轩篡了权？ 他犹如困兽般疯狂，大喊：“把这些反贼杀了！给我把他们统统杀了！” 猿神周围的数人听从猿神的命令，开始向扔下兵器的猿军砍杀。 一时之间，猿军内部混乱不堪。 灵后对众将军，说：“弓箭手准备，将所有拿着兵器的猿军就地射杀！” 猿神的人很快就被射杀一空，猿神与九江震颓然地立在那里，身上沾满了刚刚砍杀反贼的鲜血。 灵后率先带着精锐部队冲向猿神，一边冲一边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 这片大地终于恢复了平静。 灵军分批去安置投降的猿军，阿问带领医师们去治疗疫病，灵后将猿军的将军们及九江震绑了审讯。 后续不提。 猿神被以玄铁链锁住，关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最坚固的铁笼内，他斜靠在铁笼内，一丝挣扎的意思也没有。 轩举着一个蜡烛，来到铁笼旁，让看守都离开，只留下他和猿神二人。 四目相对。 “真像啊……”猿神喃喃说。 轩将蜡烛轻轻放在地上，盘腿坐下。 “你长得和我们的父王真像……如果我亲眼见过你，我一定会早早杀了你。” “你没有资格叫父王。” “哈哈哈……我就说那些老家伙怎么把你放在漠北这么远的地方，原来是怕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那老子的崽子……” 猿神突然抓住铁笼子，铁笼子哐当直响，猿神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像杀了那老头子一样杀了你……” 轩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斜照进来的月光，落在轩身上，让他的五官显得格外清冷，周身都是王者霸气。 猿神一下子泄了气，又躺回铁笼一侧，像是自顾自地说：“那老头子要是知道他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一定会毫不犹豫把王位给你……” 轩看着猿神，说：“我只想问你，父王……父王走得可安详。” 猿神怔住，随即像是受了重伤，痛苦不堪。 他有那么多兄弟，各个都觊觎王位，偏偏先猿神一点也看不上他。 即便他在沙场不顾性命，骁勇无比。 在猿神心中，先猿神就像是太阳一样又伟大又充满光明。 可是！ 自从父王娶了李家的王后，竟然就改了性子，原本所向披靡的猿军，也变得萎靡不堪。 可笑，一代战神，竟然想要和平？！ 明明很快就能将灵国一举拿下，却要自断手脚，与灵国达成休战协议，跑到漠北这种地方，和一个女人厮守？！ 这不是我的父王！ 这是被鬼魅迷了心窍的死人！ 我只有杀了他，才能保住他的一世英名！ 猿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父王说要和平，他的嫡亲儿子也要和平！ 明明手里都有上古神兽，却不思进取…… 猿神笑够了，突然对轩说：“你告诉我，上古神兽是不是真的?” 轩不言。 猿神大叫：“你告诉我！我只问这一件事！是不是真的有上古神兽！” 轩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快到帐子出去，止住脚步，说：“上古神兽确实存在，只是……” 轩斜眼瞥了一眼猿神，嘴角浮现一丝嘲弄的笑，说：“只是，你今日见到的那只，不是。” …… 短暂平静后，帐内传来猿神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和大笑混在一起，如同疯魔了一般。 原来，灵后他们在山峰处埋了大量的炸药，只要一声令下，同时引爆，整座山峰就会消失在大家眼前。 让大家以为是上古神兽所为。 至于那只“龟仙”，是阿问连夜做的傀儡机关，时间紧急，其实做得相当粗糙，可是因为他们与猿军有一河之隔，且天色未全亮，再加上早就有上古神兽的传言，这才唬住了猿军。 等一切都归于正轨，灵后、轩、阿问三人在帐内饮酒庆功。 灵后说：“我没想到，数万年的战争，就这样像儿戏一般地结束了？” 阿问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轩说：“我应当趁热打铁，快马加鞭，回花都，举行登基仪式。” 灵后点头，说：“俘虏的这些猿军，我已经将猿神……不，先猿神的心腹都挑拣了出来，你带着剩余的人回花都。” 轩有些震惊地看了灵后一眼，说：“你一点都不担心，我有一天可能会带他们再次向灵国进军？” 灵后微微笑了一下，说：“属于你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过，你要面对的是猿国，而不再是我们灵国了……” 轩低头笑了笑，说：“确实如此。” 灵后继续说：“我也可以跟你保证，在你处理猿国这些老顽固无暇分身的时候，我们灵国对猿国，秋毫不犯。” 轩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说：“我们的约定，现在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灵后看了一眼铁色铁青的阿问，又看了看轩，说：“如果澈儿愿意，我便不会反对。” 阿问犹如坠入冰窟，不可置信地看着灵后，说：“云姨！你当真舍得让澈儿嫁到猿国？！以后见面都难了！” 轩白了阿问一眼，说：“我说过，澈儿去哪，我就去哪，她想住在灵国，我就陪她住在灵国……” “别乱承诺！猿国的猿神，怎么可能能住在灵国！”阿问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 “以前不能，可是，以后一定可以。”轩一脸自信。 灵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认真地看着轩，说：“如果真能如此，我倒希望澈儿真的愿意嫁给你了。” 阿问想大喊，想大哭，大喊：“不对，云姨，你不能……你……” 灵后摇摇头，费力得扬手拍了一下阿问的后脑勺，说：“你再用这张十八岁的脸，摆出这种小孩表情，我就要揍你了！” 阿问一把拉住灵后的衣袖，说：“云姨，你不能把澈儿嫁给他，灵帝说过，要把澈儿嫁给我！” 灵后摸了摸阿问的脸，说：“我和澈儿的父王，都不会干涉她的选择。” 轩突然喊：“不好！猿神来的时候有百万人，除去四散而去的，至少还有六十万人，可是……” 阿问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干，表情也一下僵住：“我们战场上顶多只有四十万，那剩下的二十万……去哪里了……” 灵后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喃喃道：“灵国……” 轩焦急地喊出来：“二十万大军绕后去了灵国！猿国花都被我们占据，他们只有去抢夺现在几乎只剩下空城的灵国！” 阿问对轩说：“你现在立刻去拿猿神的玉玺发急令，让他们停止行动！” “来不及了……”轩喃喃说，“如果猿神在刚一开始对我们对决，就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进攻灵国，那么，现在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灵后面色土黄，说：“难怪，数日没有丞师夷将军的来信，想必信使都被猿军截杀了……” “灵后，灵国国内现在留了多少军队？”轩焦急地说。 灵后闭上眼睛，说：“五万……不足五万。” 阿问紧皱眉头，说：“五万对二十万，即便是叔父，怕是也……” 大捷的喜悦瞬间被冲走。 第114章 命运齿轮 “事不宜迟，我带五万精锐，现在就出发，日夜兼程赶回灵国！”阿问说。 轩说：“我也去，灵国的五万人，想必可以支撑到我们回去。” 灵后紧咬嘴唇，说：“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等我们回去。只是，轩，你现在应该立刻回花都，如果你没有顺利登上王位，我们做的这些都白费了。” 轩欲说无言，他当然不希望澈儿的母国出事，在这种情况下，又与猿国产生新的怨恨。 可是，如果登基之事出了纰漏，猿国与灵国还是对峙状态，那会有多少人趁火打劫，去攻打灵国呢？ 轩说：“我知道了，你和阿问先带五万人赶回灵国，我将剩余灵军休整完，就让他们也回程协助。” 灵后将披风系上，说：“你处理完这些事情，就立刻回花都，刻不容缓。” 后续不提。 灵军与轩大破先猿神的事情，以及轩的身世和自立为王的事情，都第一时间传到了花都。 花都哗然。 李将军和金将军为首的老氏族紧锣密鼓地安排轩回来的登基事宜。 先猿神只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她的亲生母亲还已经去世，现任的王后将公主秘密转移到自己母族中藏起。 如果轩继位，那王后及她的母族哪里有可立足之地？ 是先猿神弑父夺位，轩怎么肯放过他的妻儿？ 一不做二不休！ 先猿神王后的母族派出了一干死士，奔往漠北，计划暗杀轩，拥立先猿神的公主为王，从而把持朝政。 后续不提。 话说灵澈儿与镜王共享记忆后，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回到境王宫，因镜王中了灵犀兽的毒，虽然有灵澈儿的血救了一命，依旧是需要些时间调养。 多日来，他们共饮共食，相谈甚欢。 镜王身体逐渐痊愈，可是他依然假装无法下床，也不要侍女伺候，支使灵澈儿一会拿茶，一会递丝帕。 灵澈儿坐在镜王榻边，帮镜王削苹果，她用灵力幻化成刀，聚精会神地削着，可是那苹果削完，就只剩下个核。 镜王拿过来，小心翼翼啃着上面残留不多的苹果肉，眼角眉梢都是轻松自在。 灵澈儿手上因为削苹果变得黏黏腻腻的，左右去找丝帕。 镜王将苹果核放在案几上，无比自然地将灵澈儿的手拉过来，从袖管里抽出一条玄色的丝帕，轻轻给灵澈儿擦起来。 灵澈儿也不抽回手，只说：“你怎么还不好？” 镜王说：“你知道的，我们阿问一族的灵力就是这么弱，身子骨自然也弱一些。” 灵澈儿瞪大眼睛看镜王，说：“阿问一族？前几日你还……” 灵澈儿想说镜王前几日还对阿问吃醋不止，又觉得这话说出口过于害臊，便没有说下去。 镜王回应灵澈儿的视线，眼角带笑，说：“前几日我还吃飞醋，自从我与你共享了记忆，我才真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平行世界’。” “是什么？” “我看到你所有的记忆，对那个阿问的事情自然也都了解得事无巨细……” “喂喂……” “我发现，如果换做我，他的所思所想所做，便也会是我的所思所想所做。” “嗯？” “原本我很遗憾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与你一起长大。现在看来，那个阿问和我真的是同一个人。” 灵澈儿轻轻咬了咬嘴唇，其实她的感受也是如此。 镜王继续说：“平行世界，原来是同一个人做了不同的选择，从而产生的新的世界。” 灵澈儿说：“这事很离谱，又很合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镜王说：“世间因果相连，因因果果，变化无穷，我们又何必非要追寻那唯一的因果呢？” 灵澈儿笑，说：“果然是活过一千多岁的人，什么事情在你这里都能混淆黑白。” 镜王笑眼看着灵澈儿，说：“我想过什么，你不是全然了解了吗？” 灵澈儿说：“你的记忆太长了，我只看过一遍，又不是兵法，我哪能过目不忘。” 不等镜王说什么，突然进来一个侍女，她神情慌张地趴在地上，说：“陛下，奴婢死罪，不该无诏进殿，可是……可是……” 镜王有些不满他和灵澈儿独处的时间被外人打断，可是又因为心情很好，便对侍女说：“说，什么事？” 灵澈儿看了看镜王，此时的镜王有些陌生冷冽，反而有些轩在面对他属下时的样子。 灵澈儿悄悄吐吐舌头，暗想，镜王这人真分裂。 侍女依旧不敢抬头，说：“是九江郡主觐见，奴婢，奴婢不敢不报……”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九江……郡主？！可是九江？！” 镜王反应过来，原来九江蔷就是灵国那个处处想要灵澈儿性命的九江…… 镜王看灵澈儿记忆的时候，就觉得九江的样子十分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话说，在镜国，自从九江家族协助达布部落夺得天下，九江家族便成为诸侯国中最大的一个，也被分封了最多的土地，成为镜国仅次于王族的贵族。 而九江蔷是九江家族唯一的嫡系郡主，备受族人宠爱。 镜王平日对她也算客气，虽然很少见大臣及其亲眷，可是在祭祀及和庆典中，这个九江蔷却每次都会借机来与镜王敬酒、攀谈。 九江家族也一心想要促成这段姻缘，与镜王族亲上加亲。 怎料镜王族为狼族，后代多半无法自行选择伴侣，且一生只有一位天命女与之有姻缘。 这邪门又特殊的血统限制，让镜王倒是清净不少，至少诸侯们无法随随便便在他后宫塞女人。 诸位适龄贵女相看后，皆不是镜王的天命女，陆续也就放下了镜王后的念想。 只有九江蔷自从年幼时遥遥与镜王见了一面，便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九江家族很可惜唯一的嫡女无法成为与其他诸侯联姻的工具，可是也暗暗期待她可以打动镜王，变成镜王的天命女，这岂不是更好？ 九江蔷时时来镜王宫探望镜王，侍女们忌惮她的权势，不得不次次都要通报。 镜王多半是找理由回绝，或乘坐灵辇逃走。 可是偶尔也不得不应付一二，因为拂了九江蔷的面子，就是拂九江王的面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镜王看着灵澈儿，说：“你想见她吗？” 灵澈儿皱起眉头，说：“当然！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她！要是她，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镜王沉默了一下，对侍女，说：“叫郡主进来。” 灵澈儿气鼓鼓地站起来，在镜王床前走来走去。 “想起来就生气，我拿她当姐妹，她却给我下毒！” “还下了不止一次！” 灵澈儿怒火中烧，气愤不已。 镜王说：“澈澈，如果你想让我杀了她，我一定毫不犹豫。” 在漠北的时候，阿问对九江说：“如果你再对澈儿不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结果阿问真的将匕首捅向了九江，他是怀着杀她的心去捅伤九江的，只是九江命大，没有死，反而逃了。 灵澈儿的怒气中陡然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她一时无法分辨自己对九江是恨还是别的什么感受。 九江蔷进来，灵澈儿一怔，果然是九江…… 九江蔷眼角含笑地进门，可是当她看到镜王身边的灵澈儿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灵澈儿盯着九江蔷，当真与九江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九江蔷的眉眼之间似乎多了些蛮横与傲气，而九江的眉宇之间永远有一层阴郁，灵澈儿对这个九江蔷感觉熟悉又陌生。 九江蔷强忍着怒气，给镜王行了一个平礼，说：“臣女得知陛下近日抱恙，特来探望。” 镜王像是没有听见九江蔷的话，他看着灵澈儿的表情变化，可是灵澈儿一会皱眉，一会苦笑，看来心里乱得很。 九江蔷见镜王不理自己，也不等镜王说平身，就自顾自起身了。 “陛下，这个……这个女人就是他们说的，是陛下的天命女？”九江蔷的声音里带刀，说“天命女”的时候，好像恨不能把这三个字嚼了吞下肚子。 镜王点头，说：“不错，正是朕的天命女，也是朕未来的王后。” 九江蔷不可置信地看向镜王，转而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看向灵澈儿，如果她的眼神可以化成刀，灵澈儿早死无全尸了。 灵澈儿哈哈大笑，说：“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九江！” 镜王哭笑不得地看着灵澈儿，说：“她明明恨不得吞了你，你还高兴？” 灵澈儿说：“比起让我分不清是敌是友，偷偷给我下毒，还不如这样，真刀真枪跟我打一架。” 镜王说：“看来，她留不得。” 灵澈儿不再理会镜王，径直走到九江蔷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九江蔷又惊又恨，说：“你见过我？” 灵澈儿笑，说：“何止见过，你还杀过我。” 九江蔷表情扭曲，说：“哈？！” 灵澈儿摇摇头，说：“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九江蔷惊讶地嘴都合不上，她探头看向镜王，指了指脑袋，想问镜王这个女人是不是傻的。 镜王一脸温柔地看着灵澈儿，没有去看九江蔷的动作。 九江蔷的心被狠狠刺痛了，镜王那个眼神……是她日思夜想都想要得到的，就这样十分平常地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九江蔷快要被翻江倒海的嫉妒冲昏头脑了，她狠狠瞪着灵澈儿，不得不承认，她美得不可方物，连一根睫毛都弯曲得恰到好处。 灵澈儿说：“你现在也讨厌我吗？” 九江蔷没好气说：“也？” “嗯……你现在讨厌我吗？” “唔……我……我……” “也是讨厌的，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这次你好像没有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那样会伪装。” “哈啊？！” “你只回答我，你还想不想杀我？” “什么？！杀……杀你？” “之前你因为家族的仇恨，所以要杀我，这次我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你还是想要杀我吗？” “我……我……”九江蔷低头，额角沁汗，她对灵澈儿确实是第一眼就产生了杀意，只是，她是如何得知的？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反正哪个你都是这样不坦诚，你不会告诉我的。” 镜王从榻上起身，径直走到灵澈儿身边。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你早就好了？” 镜王笑：“不过是框你多照顾我几日。早好啦！” 九江蔷看着镜王与灵澈儿之间这让她陌生又羡慕的亲昵，心里酸痛得厉害，只得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镜王说：“你现在可能会因为什么伤害澈澈呢……朕来想想……” 九江蔷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向镜王，说：“我，我没有……” 可是话没有说完，豆大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镜王的眼神变得阴冷，说：“你心悦于朕。” 九江蔷的身体猛然抖了起来，她的心事不难猜，几乎整个镜国的人都知道九江郡主心悦镜王，为他拒绝了无数上好的婚事。 九江蔷声音颤抖，说：“是……臣女……臣女心悦陛下……” 灵澈儿惊讶地看着九江蔷，几乎是喊出来，说：“你喜欢阿问？！九江喜欢阿问？！！” 九江蔷被灵澈儿吓了一跳，顾不上擦眼泪，说：“阿问？” 灵澈儿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不，我说的是阿黎，你喜欢阿黎？！” 九江蔷的恨意又增加三分，阿黎……这女人竟然敢如此猖狂，喊镜王的小字…… 九江蔷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看着灵澈儿说：“是，我喜欢镜王。” 灵澈儿的脑子乱成一团。 如果在镜国，九江蔷喜欢阿黎，那么，在现实世界，九江也是喜欢阿问的…… 灵澈儿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九江之前的种种奇怪的行为，此时也不觉得奇怪了！ 原来她喜欢阿问！ 镜王余光扫了一下九江蔷，说：“你就因为这妄念，准备伤害朕的王后吗？” 灵澈儿把镜王一把推到身后，气鼓鼓说：“你别添乱！” 镜王心里感觉到无限甜蜜，说：“都听你的。” 九江蔷几乎要炸开了，紧咬牙关。 灵澈儿说：“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恨不得杀了我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九江蔷轻蔑一笑，说：“你有什么资格给我选择？” 镜王在灵澈儿背后，对九江蔷冷冷看了一眼，九江蔷背后一冷，天子之怒，她怎会不怕。 灵澈儿不知情，见九江蔷态度略微缓和，她继续说：“你喜欢阿黎，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也不会阻挠。只是，你不能再给我下毒了。” “下毒？！”九江蔷被灵澈儿气笑了。 “没错，你要么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要么你就和以前一样，偷偷害我，然后被我发现，那时候我一定会痛扁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九江蔷说：“我们九江家族虽然是医药世家，却不屑于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那很好！我最恨被暗算！”灵澈儿打断九江蔷，说：“虽然我不指望跟你再成为朋友，可是我也不愿意再跟你结仇了。” 九江蔷不屑地说：“你不要以王后的姿态可怜我，我九江蔷不需要怜悯。” 灵澈儿气鼓鼓说：“我这是在跟你约法三章！我和阿黎之间什么也没有，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镜王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拉拉灵澈儿的衣袖，灵澈儿回头，正对上镜王那双无限酸楚的湿漉漉的眼睛，“澈澈，当着外人的面，我们不要说这个事情。” 镜王嘴中的“外人”二字狠狠刺痛了九江蔷，这让十分聪慧的她，一时没有发现灵澈儿的话有蹊跷。 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你让她走，我不想见她。” 镜王点点头，抬头示意了一下侍女。 侍女声音颤抖地对九江蔷说：“郡主，陛下累了，不如您改日再……” 九江蔷狠狠瞪了一眼灵澈儿，又很复杂地看向镜王，说：“臣女，就告退了……陛下……” 九江蔷看到镜王对自己没有一丝注意，他正全心全意看着那个背对着九江蔷的那个天命女。 她顾不上礼仪周全，就跑出了大殿。 “这个天命女一定有问题！”九江蔷坐上灵辇，手指狠狠抓住扶手，像是要把扶手捏碎。 第115章 意外之喜 天气晴朗，灵澈儿在花花草草间的卧榻上浅浅闭着眼睛，手里却把玩着一朵不知道是什么花的花。 镜王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将草药捣碎，似乎在做什么丸药。 “你这里确实和我们那里不一样。” “说来听听。” “从我记事起，父王每天都要很忙很忙，不是忙着应付大臣，就是要应付外敌，也就是那个总想挑事儿的猿国了。可是我几乎没见你上过朝。” “镜国一没成气候的诸侯国，二没一星半点外敌，天下归心。” “一个外敌也没有吗？” “一个也没有，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镜国。” “漠北……哦不，漠南也没有吗？” “漠南是镜国的老家啊……” “那些诸侯国也没想着要反吗？” “天下几乎所有的金属都在镜国国都，被融化成成千上万的大鼎了，他们一没有士兵，二没有兵器，怎么造反啊？何况，他们的亲眷都好好地住在国都呢。” “这是……威胁？” “算不上，镜国的国都繁华，他们也愿意住在这里。” “没想到我们的世界每个人……也不算每个人啦，几乎所有人的愿望，在这里实现了。” 镜王想到通过灵澈儿记忆看到的民不聊生的战乱与贫困，再对比一下镜国的世界，不由觉得自己之前觉得这个世界无聊，多少有些“何不食肉糜”的矫情了。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个世界美好是美好，却总有岌岌可危的感觉。” “你的预感没有错，这个世界的和平还可以维持几千年。”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啊？” 镜王一边不紧不慢地把药搓成丸药，放在一个很精巧的竹帘上，一边说：“等我死了，后继无人，群龙无首，自然就会天下大乱。” 灵澈儿满脸黑线，说：“你就没有什么亲戚吗？” 镜王摇摇头，说：“往上数十代都没有外戚。你知道的，我们狼族毕生钟情，自然子嗣稀少。” 灵澈儿猛起身，说：“你不会把日后你们镜国大乱的锅甩到我不与你成亲上？” 镜王满眼都是“不然呢”，含笑盯着灵澈儿。 灵澈儿被盯着后背发麻，说：“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以后自然会有什么别的灵澈儿来与你相配。” 镜王轻叹一口气，说：“平行世界是由不同的因，引发的不同的果，自然不会事事都发生……” 正在这里，一个侍女端了梨汤过来，颤巍巍说：“这是食苑特地炖来给未来王后润喉的。” 灵澈儿看到那碗梨汤——和之前九江让侍女端来的那碗下了五毒散的梨汤，一模一样。 镜王脸色铁青，他通过灵澈儿的记忆，自然也记得这碗梨汤。 “是谁让你送来的？！”镜王猛地将眼前的案几掀翻，案几上的药丸、竹帘悉数落在那个侍女的头上。 灵澈儿没见过镜王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一刻又是无比像轩。 “陛下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是食苑的主管吩咐……吩咐奴婢送梨汤来……奴婢……” “阿黎，你让她下去。”灵澈儿轻轻说。 镜王怒目圆睁，可是听到灵澈儿唤他“阿黎”不觉又心中一软，泼天的怒火就聚集在腹腔内，好不难受。 “澈澈……” “别愣着了，你下去。”灵澈儿冲侍女摆摆手。 侍女来不及拿梨汤，连滚带爬就逃开了。 灵澈儿附身，轻轻端起梨汤，放在鼻尖一闻。 镜王忙上前夺过碗，说：“澈澈，你要做什么？你明知道这里面有……” 灵澈儿眼睛看向梨汤，说：“我只是怀了百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九江这次不想杀我……” 镜王看着梨汤的色泽，确实有异，灵澈儿看到镜王的神色，也猜出来这汤还是被下药了。 “可惜啊，她还是想杀我，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灵澈儿略略苦笑着说。 “我要杀了她，不，我要灭了整个九江家族。”镜王冷冷地说。 “你和阿问还真是不一样，他总是心软。” “正是他的心软，让你中了五毒散，中了蛇花毒，失去记忆！我绝不会像他一般软弱，让你受到一点威胁！” 此刻的镜王与阿问确实是不一样的了，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五官，神情却是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帝王霸气。 镜王将碗摔在地上摔个粉碎，大喊：“来人！让九江王马上来见朕！还有九江郡主！立刻！马上！到大殿见朕！！” 灵澈儿正要伸手阻拦，见镜王听不进任何话的样子，只得作罢。 片刻，九江王与九江蔷就到了大殿内，九江王冷汗涔涔，不知镜王这平生第一次召见所为何事。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期待是不是镜王要提与九江蔷的婚事，可是如今镜王寻得天命女的事情天下皆知，此事自然再是绝无可能了。 九江蔷一脸无所谓，跪在九江王的身后，一双媚眼直直看着镜王。 灵澈儿坐在大殿下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镜王青筋暴起，声音确实阴森可怖，说：“是不是你做的？” 九江王大惊，猛地起身，满脸困惑，看看镜王，又看看九江蔷。 镜王的目光射向九江蔷，九江蔷不住冷笑。 九江蔷幽幽地说：“是我吩咐人做的。父王并不知情，全是我自己做的。” 九江王大惊：“什么？蔷儿，你做了什么？” 九江蔷满不在乎地说：“我在那个女人的碗里下了蛇花毒。” 九江王脚一软，不可置信地看向九江蔷，说：“你……你在……陛下的天命女碗里……下毒？！” 灵澈儿轻声说：“你下的是蛇花毒……不是五毒散？” “五毒散？”九江王睁大双眼，顾不得自己女儿在未来王后碗里下毒的事情，“您知道五毒散？！” 镜王看了看灵澈儿，莫名有些气灵澈儿不在乎自己被下毒的事情。 “澈澈，你……” “你别插话。”灵澈儿对镜王摆摆手，又看向九江王，说：“你这里有五毒散？” “没有！我没有！”九江王慌忙说，“五毒散是禁忌之物，自从……那之后，镜国就再无五毒散了！” 镜王说：“澈澈，五毒散确实已经没有了，我找遍了整个镜国也没有找到，不然我不会中止我的研究。” 灵澈儿起身，走到九江王面前，蹲下，面无表情地看向九江王，说：“你女儿，今天想要毒死我，你知道镜王一定会杀了她。可是，你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救你女儿……” 九江王大张着嘴忘了合上，嘴唇颤抖，冷汗直冒，“你……你想要五毒散？” 灵澈儿点头，说：“你是要五毒散，还是要你女儿甚至你整个九江家族，你自己选择。” 镜王吃惊地看着灵澈儿，她怎么会想到九江家族可能还偷偷藏着五毒散？ 九江王猛地跪下，说：“陛下饶命！九江……九江祠堂确实还有最后一罐五毒散……只因那是禁忌之物……” “速速拿来给朕！”镜王眼睛一亮，“九江家族死罪可免，只有九江蔷绝不可饶恕……” “陛下。”灵澈儿打断镜王，“九江王既然愿意用五毒散换他女儿的命，陛下还是成全他。” 镜王对灵澈儿称呼自己“陛下”感觉很别扭，他含糊说：“九江王，你先将五毒散取来，此事……” 不等镜王说完，九江王连连给镜王磕头，说：“谢陛下不杀小女之恩！谢王后为小女求情！” 不等镜王说什么，九江王连滚带爬就跑出大殿，边跑边喊：“罪臣这就去取五毒散！” 大殿内只剩下镜王、灵澈儿和九江蔷。 九江蔷低着头，面无表情。 “你可知罪？” “陛下指的是什么？是臣女痴恋陛下多年？” “闭嘴！你怎敢企图毒害朕未来的王后！” 九江蔷轻蔑地笑了笑，说：“未来的王后？她本人答应了吗？” 九江蔷的目光游移在镜王和灵澈儿之间，气氛一时无比尴尬。 灵澈儿说：“看来你调查了很多关于我的事。” 九江蔷说：“我想知道陛下喜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灵澈儿说：“所以你要杀了我？” 九江蔷冷笑一声，说：“不然呢？不然用什么斩断这天定的缘分……” 灵澈儿说：“那你调查得还不够。” “什么？！” “蛇花毒可毒不死我……” “你骗人！蛇花毒是天下至毒！怎么会……” “五毒散才是，你要是拿五毒散给我，说不准我还真想喝下去试试……” “啊？！” “澈澈，你在说什么？！”镜王忍不住说。 “我在想，打破这世界界限的，也许不是什么九星连线，而是五毒散……” 灵澈儿看向镜王，镜王竟然低下头。 灵澈儿一笑，说：“我猜对了，你真是不会骗人啊，阿黎。” “我……我也不能确定……”镜王当着九江蔷的面不愿意多说。 灵澈儿拍拍九江蔷的肩膀，说：“你起来，等你父王把五毒散拿来，你就可以走了。” 九江蔷惊讶地说：“你不杀我？” 灵澈儿说：“为什么要杀你？” 九江蔷突然无比愤怒，喊：“你不屑于杀我？！” 灵澈儿摇摇头，说：“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看看你会不会把这个罪责推脱到别人的身上，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可是你一下子就承认是你自己做的了，说明你变好了，你变得比上次好了。” “上次？比……上次好？” “嗯，以前的你为了自己，可以杀死所有人。现在的你，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总之，我不想杀这样的你。我也想看看，没有那些家国仇恨，你会不会成为一个好人。” 九江蔷迷惑不解地看了看灵澈儿，又看向镜王。 可是镜王也似乎是一副理解灵澈儿的样子，这让她更加不爽。 镜王走到九江蔷面前，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冷冷地说：“吃了它。” 九江蔷嘴角带笑，毫不犹豫就拿过来吞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灵澈儿阻拦不及，惊讶地看向镜王。 只在这一瞬间，九江蔷无比痛苦地躺在地上，似乎受着极痛苦的酷刑。 “阿黎！你给她吃了什么？！”灵澈儿大叫。 “不是毒药……”镜王冷冷地说。 灵澈儿上前扶住九江蔷，九江蔷粗鲁地甩开她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唔……啊啊……少假惺惺！！” 灵澈儿看向镜王，说：“你快救她！” 看镜王不为之所动，就要去划破自己的手腕取血。 镜王慌忙拉住她，说：“这个毒只会让她难受一会，不会对身体造成真正的伤害。” 灵澈儿看着在地上痛苦到扭曲的九江蔷，心下不忍。 “澈澈，我答应你不杀她，可是我不能让任何人在伤害你后，却不受任何惩罚，原谅我做不到。” 镜王轻轻握住灵澈儿的手，灵澈儿刚刚用灵力的幻化的刀渐渐消失了，她小声说：“你和他真的不一样……” 镜王冷冷说：“他能忍心看你受伤，我不能。” 灵澈儿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九江王小跑回来，看地上打滚的九江蔷，顾不上给镜王行礼，忙过去扶九江蔷，焦急喊：“蔷儿！蔷儿！你怎么了？” 九江蔷已经痛苦地无法发出声音，面色铁青。 镜王说：“五毒散取来了吗？” 九江王心疼地看着九江蔷，给镜王不住磕头，说：“老臣愿意替小女受惩罚，只求陛下饶了小女！小女不懂事，可是她只是一心思慕陛下，这才犯了糊涂……” 灵澈儿心中一软，不由有些释然。 在另一个世界，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爱九江的，她唯一的叔父也只是把她当成工具。 在一个对她来说只有利用和冷酷的世界里，她的种种过激的行为似乎都是有迹可循。 可是在镜国，有人是真心爱着九江的，甚至会看她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难怪这个九江心机没有那么深沉，人也不似之前毒辣。 灵澈儿求助地看向镜王，镜王故意不理她。 灵澈儿上前，拉了拉镜王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镜王，露出几丝请求。 镜王感觉心脏被狠狠捏了一下，瞬间破防，说：“好，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扔在九江王面前。 九江王慌忙捡来喂给九江蔷吃了，九江蔷瞬间停止了挣扎，只是额头还是冒着冷汗。 九江王松了一口气，轻轻将九江蔷放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的小瓶子，双手供给镜王。 镜王一把拿过来，取下盖子，眼中一亮，说：“没错，这是五毒散！” 灵澈儿正要说什么，又突然意识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况现在算是和九江蔷结下了仇恨，让她知道五毒散的事情，谁知道她又会怎样从中作梗。 灵澈儿说：“陛下，让九江王带郡主回去，我有事与你说。” 九江王带着祈求地眼神看向镜王，镜王似乎还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放过他们。 灵澈儿小声对九江王说：“还不快谢恩！陛下答应了！” 镜王阻止不及，九江王就连连谢恩，抱起九江蔷逃离了大殿。 镜王撇撇嘴看向灵澈儿，灵澈儿伸手把他皱着的眉头按住，说：“好啦，正事要紧，所幸全天下唯一能毒倒我的东西就在你手上，九江蔷还能对我做什么？” 灵澈儿冲镜王眨眨眼，镜王也略略松了一口气，灵澈儿的特殊体质，让她现在几乎算是百毒不侵，至于武力，连无极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怕什么杀手？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好，只是这么轻易放过她，我心里始终不爽。” 灵澈儿笑着摇摇头，说：“阿问这些年寄人篱下，才换得一副好脾气。原来，要是让他当了王，他的脾气也不小啊！” 镜王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灵澈儿说：“走，我们去密室，搞清楚五毒散的秘密，也许我的世界的秘密，也能因此被解开。” 第116章 窥探天机 “解药做好了吗？”灵澈儿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遍镜王密室里所有的能玩的不能玩的机关。 镜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们已经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一天了，五毒散比他想象中还要再复杂得多。 “澈澈，我怀疑九江家族在制作五毒散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毒可以成为这样……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他们意外制作出来的。” “嗯？” “你过来看。” 灵澈儿慢吞吞起身，走过去，镜王用灵力在从罐子里取出的一丁点五毒散上方，聚集成一个圆圆的镜子一样的东西。 灵力开始汇集成一颗颗、一片片。 灵澈儿眯着眼看去，说：“这……好像是森林……还有湖泊……河流。” 镜王点头，说：“没错，这正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灵澈儿大惊，说：“真的！这里是灵国，这里是猿国……我看过一百次地图了，绝对不会错！只是……好像有些微微的不同……” “是，因为镜国和你的世界毕竟是平行世界，山河湖泊可能也会有些许不同，可是，这都说明了……” 灵澈儿看着镜王，着急地说：“快说啊！说明什么？” 镜王说：“这是一小颗五毒散的粉末，放大后的样子，恰好就是天下山河的模样……从某个维度上来说，五毒散代表的是更高一层的物质……” 灵澈儿皱眉，努力去听懂镜王话里的意思。 镜王尝试解释道：“如果我们人类和神族之上，还有一个创造世界的神，那么，五毒散可以看做是，它是我们神族误打误撞做成了的创世界之神的钥匙，用这把钥匙，我们可以逆转时空，也可以……跨越平行世界。” 灵澈儿震惊无比，说：“五毒散是神的钥匙？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龟仙都无法帮我解五毒散！原来是因为龟仙也是受这个闯世界的神的管制，虽然他在我的世界无所不能，可是，龟仙终究也是那个神创造出来的啊……” 镜王的神色有些凝重，说：“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龟仙似乎已经可以干涉你们世界的时空了……” 灵澈儿点头，说：“没错，他让阿问变大了，让母后年轻了，还让轩恢复到了他眼睛受伤之前的时间了……”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这也许就是那个神想要抹杀掉龟仙的原因……” “什么？抹杀？！龟仙有危险吗？”灵澈儿大惊。 “澈澈，你回想一下，龟仙在你来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日渐虚弱？” “这么说的话……这几次我召唤龟仙，他要么是受了伤，要么就很快消失，总之和之前很不一样……” “这就对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龟仙正在修炼禁术，也就是逆转时空之术。” “是……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中了五毒散，龟仙想将时空逆转到我中五毒散之前……” “这不是你的错，是要害你的人的错。” “龟仙……都是我害了他！” “澈澈，不是你的错，龟仙只是动了那个神的权力……只有至高无上的神，才可以操纵时空，不然，这世界会混乱的。” “现在怎么办？！我无法感应龟仙，我想告诉他，我好了，我的五毒散已经好了！他不需要再练什么时空逆转之术了！” 镜王不敢跟灵澈儿说，龟仙也许现在已经虚弱到无法回应灵澈儿的召唤了。 因为从灵澈儿最后对龟仙的记忆，他应该是拼尽全力让灵澈儿周围的时空发生了扭曲。 至于让阿问、灵后、轩还有医师、护卫们的时空变化，应该也只是不受控制的巧合而已。 不然为什么在龟仙落地之前，他要先把灵澈儿抛到空中？ 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逆转时空的能力，如果一个不小心，灵澈儿也许就会变成白骨。 好在结果是好的，除了医师和守卫有的直接快进到了他们的人生终点，其他人都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镜王想，龟仙此时怕是性命垂危，所以隔绝了与灵澈儿的感应。 镜王又答应过不对灵澈儿讲一句假话，他只能说：“澈澈，龟仙此时不让你感应到他，自然有他的道理，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一定会主动找你的。” 灵澈儿喃喃道：“是啊，龟仙总是神秘莫测的，可又十分可靠，他总是不会出错的。这次肯定也没事。” 嘴上这么说，灵澈儿的心里也是有说不出的苦涩。 如果没有被她召唤，龟仙还是体体面面的上古神兽。 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镜王摸着装五毒散的罐子，说：“万般巧合之下制成的五毒散，现在如何再万般巧合的制作出解药啊？” “有了毒，还无法做出解药吗？” “我完全想不通，这毒与世间任何一种毒都不同，无论从药性，还是药理， 这都很邪门。” “我记得阿问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他说这毒与其说是毒，还不如说是补药，因为里面放了很多能让危重病人起死回生的药。” “这话没错，里面不仅有让人活命的药，还有让人立刻死去的毒，更有协助灵力增益的药，又有闭塞经脉的毒……整整一两千种，不仅如此，还用了各种灵木去淬炼，我真不知道当时九江家族做这个药的时候在想什么，像是把所有能放的药都丢进去了！” “可是，为什么，我来到镜国之后，五毒散就解了？” 灵澈儿活动了一下胳膊，说：“你看，灵力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强了。” 镜王双手捂住脸，猛摇头，说：“我一点也想不通，你来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无聊死了，什么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什么都过于井井有条了。你来之后，我才发现，我什么都搞定不了了，关于你的事情，我什么也做不好。” 灵澈儿被逗笑了，说：“那不正好，省得你整日无病呻吟，四处找麻烦。” 镜王的手指扯着下眼皮，假装万念俱灰地说：“最大的麻烦就在我面前了，我还去哪里找麻烦。” 灵澈儿耸耸肩膀说：“那你就抓紧把我解决掉，再去过你那神仙般的日子好了。” 镜王噗嗤笑了出来，突然抬头对灵澈儿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不想留下来，永远当我的麻烦？” 灵澈儿一怔，她竟然没有像前几日一样立刻说出拒绝。 与镜王共享过记忆，她自然就看到了镜王独自一人看向天空，独自一人去世界游历，又独自一人在密室做研究。 那种漫无边际的孤独，是她这十五年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的。 可是，如果天命女的说法是真的，这意味着镜王还要独自度过几千年这样的日子。 镜王低头一笑，说：“即便你还是不愿意，可仅仅因为你这片刻的犹豫，我也……死而无憾了。” 第117章 骇人旧梦 回到九江王在京都的府邸，九江蔷躺在卧榻上，医师检查过，确实没有什么脏器的损伤，只是精神不济，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九江王亲自将桃花羹小心翼翼地一勺勺喂给九江蔷。 九江蔷面色惨白，两眼无神，嘴唇干裂，像是刚刚生了一场病。 “父王，我比不上那个女人吗？” 九江蔷突然问。 “在父王的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蔷儿，即便是和未来的王后比……在父王心里，你也是最好的。” “为什么……陛下会选择她……是我不够美吗？” “蔷儿，天命之事，无人可解，只能说你和陛下无缘……” “父王，你不怪我吗？我差点害死整个九江家族……” “你这次确实太任性了，可是父王不怪你，因为父王知道你对陛下用情至深。好在，陛下没有过多怪罪。” “父王，五毒散究竟是什么？它不是传说中九江家族的秘宝吗？陛下多次问及，您都说已经全部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 “父王没得选，即便让陛下怪罪我之前欺君之罪……可是今日在殿上，那是唯一可以换你性命的东西，父王怎么会不舍得呢？” “对不起，父王，我实在是太任性了……” 九江蔷哭倒在九江王怀里，自小都是九江王的掌上明珠，她所求，九江王上天入地都要寻来给她，顺风顺水过了这么多年，只在镜王一事上第一次有了挫折。 九江蔷突然起身，使劲擦了擦眼泪，说：“父王，我不相信陛下对我没有一丝感觉，我不相信！” 九江王叹了一口气，说：“蔷儿，你一早就知道陛下身为狼族，一生只会与其命中之女婚配。不然陛下这些年何苦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王宫里，形影相吊。” “父王，我听巫医说，我们九江家族有一种秘药，可以让人……两情相悦……” “蔷儿！”九江王面红耳赤，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会听信这种……这种无稽之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父王，我真的……忘不了他啊……” …… “喂，阿黎！” 镜王一怔，说：“澈澈， 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灵澈儿走到镜王前面，轻轻拍了拍镜王的脸，说：“你不许伤害九江蔷。”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镜王愣愣地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撇撇嘴，说：“你的杀意都要从你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镜王假装吃惊，说：“哦？怎么会？全天下都说我是个仁君呢~”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说：“全天下是谁？叫他来，我问个仔细！” 镜王无奈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九江蔷？她如今已经用蛇花毒来杀你了，你还期待她会收手？” 灵澈儿说：“随她，明的暗的，我都不怕，我只是……” “我知道，你想看看她会不会变成一个好人，可是如果代价是你的安危，这有什么意义呢？” “我也说不上，总觉得在我的世界里，九江的处境我也有责任……” “你指的是轩为了你，拿她做解五毒散的实验？” “是……也不是，我也说不上来，阿黎，虽然她还是想杀我，可是，我这次……也还是不想杀她。” “澈澈，有的人配不上你的慈悲。” “这是慈悲吗？我并没有觉得我是高高在上，可以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人。我没有那么骄傲。” “可不论是你以前的世界，还是现在，你手里确实有掌握他人生死的权力。” “阿黎，比起我手上沾满鲜血，我其实更怕的是我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被一一切断……” “被切断？” “唔……我前几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镜王与灵澈儿面对面坐在桌前，殿内没有其他的人。 灵澈儿的声音在殿内像那盆铃兰发出的幽香，静静地融在了这绵绵的月色中。 —— 我梦见，我在一个棺材中醒来，周围只有黑暗，没有其他。 而我没有灵力保护，等我好不容易从这黑暗中爬出来，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葬了，原来我是从我的墓里醒来。 我着急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强行使用灵力，结果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被一个人类老妇抓了去，要给她儿子做媳妇。 她把我五花大绑，我的灵力十分微弱，无法挣脱。 父王托梦给我，让我召唤龟仙。 可是梦里的我，似乎不认识龟仙，还是听父王的话，小心地聚集灵力，召唤了神兽。 龟仙出现了，他用法术把我变成透明的，我跑回永乐宫，急着去找我的父王、母后还有阿问。 可是等我回去，我发现树和墙，还有宫内的人的衣服，都和平时永乐宫内的完全不一样了。 就连我和阿问还有九江小时候一起学习的学堂也没有了。 等我到了永乐宫大殿，却只看到长相酷似猿神的人坐在那里。 还有一个宫人来送祭祀的贺表，上面写着几十代猿神，猿国明明只有二代猿神啊。 我一肚子困惑，就跑回去找龟仙。 龟仙慢悠悠跟我说，因为此时已经是一千年以后了。 一千年以后！ 我们神族寿命也就二百多年，靠珍贵药材补养，可能也就几百岁。 已经过去一千年，意味着，所有与我相关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一定是父王母后他们以为我死了，才将我安葬。 可是一千年以后，我醒来了，他们却已经被时间带走了…… 后来，一只巨大的狼突然出现，当时的我没有灵力，连只狗都打不过，何况这样大的一只狼了。 我吓得一直跑，它就一直追。 直到我跑得没有力气了，它终于追上我，却不咬我，好像还急着告诉我什么。 我终于肯定了它对我没有恶意。 整个世界我都没有认识的人，换句话说，我失去了一切连接。 可是，这只十分友好的狼，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我感觉累极了，就依偎着它和它在永乐河畔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这只狼叫醒的。 它焦急地带我到沙滩看，上面竟然赫然写着—— 我是阿问！ 我一直以为阿问的元神是狗，因为他的父帅丞师玺就是犬神。 当然，我现在知道啦，丞师玺只是阿问的养父，是他在战场救了他。 我惊讶极了，为什么阿问会失去人形，退化成了狼。 直到我又梦见了龟仙。 龟仙说，一千年以前，我和阿问去猿神那里偷得了元丹，想带回去给父王治病。 可是猿神不讲武德，把我们逼退到悬崖边，还将蛇花毒的飞镖刺入了我的心脏。 阿问见我活不成了，就抱着我一起跳了悬崖。 在下坠的途中，他想起他偷猿神的元丹，于是召唤了猎鹰神兽，落地后让我吞食了猿神的元丹，没想到，我就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阿问赶紧带我回了灵国。 无数的医师给我诊断后，都断定我已经死了。 而此时又传来了我的心脏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于是无数人夜里偷偷跑到永乐宫来盗取我的“尸体”。 父王和母后将我放在灵木制成的棺材里，好让我的“尸体”不会腐化。 龟仙出现了，告诉父王他们，我不是死了，而只是沉睡，可这不是普通的沉睡，我要足足沉睡一千年，才会重新醒来。 父王和母后为了防止在自己死后，我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上，挖去心脏，那一千年以后，我也活不成了。 于是，他们和龟仙、阿问将我带到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将我悄悄地藏了起来。 期间他们的痛苦我无从得知。 直到有一天，阿问找到龟仙，说，一千年以后，等我醒来，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我一定会觉得孤独，所以，他恳求龟仙，把他时空瞬移到一千年以后。 龟仙有瞬移的能力，可是对时空瞬移，他只是略知一二。 且以阿问的灵力，空间的瞬移都会让他身受重伤，何况是情况未明的时空瞬移。 可是最终不知道为什么，龟仙还是决定帮阿问试试。 代价就是阿问在时空瞬移的过程中失去了他几乎所有的灵力和灵骨，甚至连人型都没能保住，得亏狼族先祖的庇佑，在关键时刻用死魂护住了阿问的元神，使得他的元神活了下来，可是也只能幻化成狼的模样，出现在一千年以后。 外面的世界过了一千年，我在死亡的空虚中度过了一千年，阿问在黑暗中穿越了一千年。 龟仙因为使用了禁术，也受到了惩罚，它失去了本体，只留下几片影子。 这几片影子找我醒来的我，告诉了我这一切…… 夜越来越深，灵澈儿停止了讲述，镜王却好像坠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 “澈澈，这不是梦……”镜王认真地说。 灵澈儿也感觉到了，是的，这不是梦。 他们异口同声说：“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第118章 月下谈心 “你会梦见你在其他平行世界的经历吗？”灵澈儿问。 “没有。”镜王说。 “那我怎么会……来到镜国以后，我陆续做了很多类似的梦，每次都是前半截是我在灵国的经历，后半截就变成其他的走向，每一个梦都是如此真实。” “也许……因为你体内的五毒散，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通道给打通了，你不仅是你，你与其他的灵澈儿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很奇怪不是吗？想到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我，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我倒是想见见那个阿问。” “那你照照镜子不就好了。” “你是说，我和他完全一样？” 镜王凑近灵澈儿，灵澈儿仔细看着他，那双墨色的眼眸，明明是书生气十足的面容，眼神却萦绕一丝困兽的癫狂。 “嗯……你就像是发起疯来的阿问！” “发疯？他疯过吗？” “没有。” “拜托，你也知道我从小过的什么日子，我要是阿问那种小白兔，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真的吗？你六岁就已经兵不血刃卸了那个诸侯三分之二的领土哎！” “……” “按照你们镜国年龄的推算，镜国的六岁，等于我们灵国的满月婴儿，你满月的时候就这般毒辣，怎么会怪在别人头上……” “澈澈……你是不是觉得我……” “没有，我认为你做的对，比起做鱼肉，我也想做那把刀。” “澈澈！我就知道你懂我！”镜王眼中一亮。 “我的师父，也就是丞师夷将军了，他对我说，人手里拥有无上权力的时候，人性的恶，就会犹如猛兽一般难以控制。” “唔……我的师父也曾经是镜国的护国将军，只是因为意外，他早早离开了……” “意外……” 灵澈儿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可怕的联想，当日是九江亲手下毒蛊杀了当日的护国将军丞师玺，那么作为平行世界，镜国这位护国将军的死，有没有可能也与九江家族有关呢？ 镜国看到灵澈儿的神情，便立刻懂了她的猜测。 “不，应该不是九江家族的人做的，我师父在的时候，九江家族在朝堂上并未有立足之地，我师父的死，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那也许是我想多了。” “嗯……现在想想，你的世界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可以成为镜国的答案……” “那你的父王和母后……” “我根据你的记忆，也尝试去对应他们死的时候的蛛丝马迹，达布部落的族人是由猿国屠杀，而镜国就不存在什么强大的镜国，我们统一天下几乎算是没费什么事。” “看来天意没有那么容易勘破啊……” “澈澈，你有没有觉得……命运并不是吹来又吹去的风……” “你的意思是，命运是……山川，是湖海。” “没错，命运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东西，我们脚下踏的、头顶上空的、实实在在生活其中的，都是命运本身，就像是在天大的世界里放下一个天大的世界，找不到一丝缝隙。” 灵澈儿皱着眉头，说：“你说的这些，我师父好像也说过，只是我当时没有经历过一点不幸，人生也没起过一丝波澜，还不能真的理解师父的话。” 镜王笑说：“我真想和你的师父好好喝一杯啊！有趣的人都在你的世界，镜国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无极呢？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嗯……算不上，他的心思连我也猜不透，除了比武，他脑子里容不下其他的东西。能这样，即便是不喝酒，也聊得尽兴的，你是第一个。而且在镜国，也没人敢在我面前喝醉。” “我老是忘记你是这个世界的王。” “你的这个忘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珍惜。” “唉，难怪你老是偷偷溜出去，当天下共主，也确实是件无聊的事。” “镜国物产丰饶，生活中这里的人，即便是全然不劳作，也可以衣食无忧。镜国的人天生神力，体格强壮，轻易没有伤痛，漫长的生命，可以让他们做什么都不慌不忙。” “每一项都是我们世界的人们的梦想，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过你的记忆，我知道了，因为镜国几乎没有痛苦。” “啊？” “没有痛苦，就意味着幸福只是平常。” “也许。桃花村的人，只是为了活下去，就跑到花都的悬崖下，每日劳作，勉强才能吃些粗面的饼子，让全村的人活下去。即便是他们，也觉得比镜国的人看起来要幸福。” “澈澈，你有想过几百年以后的事情吗？” “嗯？” “你们灵国人的寿命短暂，即便是好生保养，也不过是几百岁的寿命……” 灵澈儿突然想到她刚刚对镜王说的那个梦，一千年后，时移世易，旧识都会一个个寿正终寝。 而她，被龟仙赐予的上万年的寿命，也许就是她终生孤独的开始。 灵澈儿像是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就是时间慢慢过去，所有的人都会离开她。 几百年，甚至更短，从那之后这个世界上与她相关的人，就一个也没有了。 镜王担忧地看着灵澈儿，说：“澈澈，那种孤独，你在梦里一定体会到了……” 是，灵澈儿深刻地体会到了，她从墓穴中爬出，跑到永乐宫，那个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丝她生活过的痕迹，里面的所有人她都不认识，世界上所有的人她也不认识。 换句话说，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了。 直到那只酷似阿问的狼来到她身边，她的双脚好像才重新踏到地面上。 “唔……我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灵澈儿声音很小很小。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留下来，我们镜国的人寿命可达上万年，你在镜国认识的朋友，都可以与你一直一直在一起。而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变老。” “……” “澈澈，阿问无法陪你变老，只有我可以。也许镜国才是你本该降生的世界。” “……不，我……” 灵澈儿感觉喉咙干涩，再也说不出一字。 她原本以为永恒不变的事情，原来是那么脆弱。 是啊，父王和母后都会死，阿问也会死，师父也会死，所有与她有关的人，在陪伴她短短的时间以后，都会离她而去。 龟仙是将自己的寿命分给她，即便是龟仙再长寿，怕是也无法让人人都活到上万岁。 灵澈儿感觉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径直走出门。 镜王就要跟她走，灵澈儿没有回头，勉强举起手向他摆摆，示意他不要跟来。 第119章 月色朦胧 夜风清凉，灵澈儿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庭前的药草。 丝丝缕缕的药香，似乎瞬间带她回到了桃花村。 不知道祖师爷现在怎么样，阿丁有没有更可靠一些，大家今年的收成好不好。 母后和阿问他们赢了吗？轩有没有当上猿神？ 她在失忆的时候，答应过轩，如果他成为猿神，她就会……就会嫁给他。 那块刻着她誓言的金牌，轩是不是还留着…… 灵澈儿摇摇头，想把这些恼人的思绪赶走。 她把头埋在双膝里，周边只有若有若无的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近日每天都与镜王从早到晚地相处，让她越来越分辨不清他与阿问的区别。 “白头偕老”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词。 如果有人可以陪她度过这漫长的时间，一起安宁地闭上双眼，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灵澈儿无比困惑，她心中的爱情，一直是父王和母后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其他。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般左右摇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灵澈儿抬头，发现镜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放下了两个酒坛。 灵澈儿拿起一个酒坛，一言不发，猛地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皱着眉头，像是要哭出来，说：“阿黎，我真想哭啊。” “那就哭。” “可是我没理由哭啊！” “哭要什么理由。”镜王拍拍自己的肩膀，说：“来，可以来我怀里哭。”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又是喝了一大口酒，眼泪突然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 “酒把我辣哭了，我是因为酒太辣哭的！”灵澈儿一边嗷嗷哭，一边喊。 镜王哈哈一笑，拿起另一坛酒，也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久，酒坛见底，灵澈儿和镜王也喝得醉醉醺醺。 两人索性躺在石阶上，并排看天上的月。 “今天有三个……月亮……”灵澈儿迷迷糊糊地说。 “澈澈，你会离开吗？” “离开？当然，我当然会……会回去，我父王和母后一定每天都在盼我回去……” 镜王想问，只是因为他们吗，却没有说不出口。 “澈澈，那你送我一件东西好不好。” “你要什么？天下都是你的，还有什么需要我给？” 镜王苦笑一下，说：“你给不给嘛。” “好，你说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你的一个吻。”镜王醉醺醺地转身看着灵澈儿，凑近她的脸，笑嘻嘻地说。 灵澈儿使劲弹了镜王一个脑瓜崩，说：“说实话。” 镜王哈哈一笑，说：“既然香吻你不给，那我只好再换一个。” 灵澈儿感到一阵困意，朦胧的睡眼半眯着，看镜王，等他开口。 镜王突然十分认真，醉意也少了七分，看着灵澈儿说：“我想要你几滴心头血。” “心头血？”灵澈儿的困意消失了一半，坐起身来。 镜王也跟着起身，说：“原因……可以不告诉你吗？” 灵澈儿挠挠头，说：“传说我的心脏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头血有没有这个功能，我就更不知道了……” “澈澈，我不会对你撒谎，所以你不要问我要这血做什么好不好。” 灵澈儿有些困惑地看着镜王，说：“那好，我不问。” 说着，灵澈儿用灵力幻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向心脏的位置刺去。 她疼得紧皱眉头，几滴心头血在灵力的包裹下浮在空中。 镜王满眼闪着光，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小心翼翼将血滴在了瓶子内。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你早有准备？” 镜王将玉瓶的盖子仔细地塞好，然后将玉瓶轻轻放在怀里，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绯红。 镜王小声地说：“我也是这几日找到一本上古医书……所以想要尝试一下……” 灵澈儿心口的伤口很快愈合了，也许心头血的亏损让她有些虚弱，一股更浓的困意涌上来了。 灵澈儿打了一个哈欠，说：“阿黎，明日我再问你，我想回去睡了。” 镜王起身，一下将灵澈儿拦腰抱起。 灵澈儿一惊，但是实在困得厉害，就轻轻靠在镜王的胸口安稳睡去了。 镜王将她抱回床榻，为她盖上被子，手隔着衣服摸着刚刚从灵澈儿这里拿走的心头血的小瓶，满脸通红。 他附身，轻轻在灵澈儿额头亲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又在灵澈儿的嘴上印了一吻。 镜王拉上床帘，半透明的床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灵澈儿的影子。 镜王低头一笑，慢慢退了出去。 月色温柔，宁静的夜。 第119章 月色朦胧 夜风清凉，灵澈儿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庭前的药草。 丝丝缕缕的药香，似乎瞬间带她回到了桃花村。 不知道祖师爷现在怎么样，阿丁有没有更可靠一些，大家今年的收成好不好。 母后和阿问他们赢了吗？轩有没有当上猿神？ 她在失忆的时候，答应过轩，如果他成为猿神，她就会……就会嫁给他。 那块刻着她誓言的金牌，轩是不是还留着…… 灵澈儿摇摇头，想把这些恼人的思绪赶走。 她把头埋在双膝里，周边只有若有若无的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近日每天都与镜王从早到晚地相处，让她越来越分辨不清他与阿问的区别。 “白头偕老”确实是很有诱惑力的词。 如果有人可以陪她度过这漫长的时间，一起安宁地闭上双眼，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灵澈儿无比困惑，她心中的爱情，一直是父王和母后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其他。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般左右摇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灵澈儿抬头，发现镜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放下了两个酒坛。 灵澈儿拿起一个酒坛，一言不发，猛地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皱着眉头，像是要哭出来，说：“阿黎，我真想哭啊。” “那就哭。” “可是我没理由哭啊！” “哭要什么理由。”镜王拍拍自己的肩膀，说：“来，可以来我怀里哭。”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又是喝了一大口酒，眼泪突然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 “酒把我辣哭了，我是因为酒太辣哭的！”灵澈儿一边嗷嗷哭，一边喊。 镜王哈哈一笑，拿起另一坛酒，也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不知道喝了多久，酒坛见底，灵澈儿和镜王也喝得醉醉醺醺。 两人索性躺在石阶上，并排看天上的月。 “今天有三个……月亮……”灵澈儿迷迷糊糊地说。 “澈澈，你会离开吗？” “离开？当然，我当然会……会回去，我父王和母后一定每天都在盼我回去……” 镜王想问，只是因为他们吗，却没有说不出口。 “澈澈，那你送我一件东西好不好。” “你要什么？天下都是你的，还有什么需要我给？” 镜王苦笑一下，说：“你给不给嘛。” “好，你说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你的一个吻。”镜王醉醺醺地转身看着灵澈儿，凑近她的脸，笑嘻嘻地说。 灵澈儿使劲弹了镜王一个脑瓜崩，说：“说实话。” 镜王哈哈一笑，说：“既然香吻你不给，那我只好再换一个。” 灵澈儿感到一阵困意，朦胧的睡眼半眯着，看镜王，等他开口。 镜王突然十分认真，醉意也少了七分，看着灵澈儿说：“我想要你几滴心头血。” “心头血？”灵澈儿的困意消失了一半，坐起身来。 镜王也跟着起身，说：“原因……可以不告诉你吗？” 灵澈儿挠挠头，说：“传说我的心脏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头血有没有这个功能，我就更不知道了……” “澈澈，我不会对你撒谎，所以你不要问我要这血做什么好不好。” 灵澈儿有些困惑地看着镜王，说：“那好，我不问。” 说着，灵澈儿用灵力幻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向心脏的位置刺去。 她疼得紧皱眉头，几滴心头血在灵力的包裹下浮在空中。 镜王满眼闪着光，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小心翼翼将血滴在了瓶子内。 灵澈儿睁大眼睛，说：“你早有准备？” 镜王将玉瓶的盖子仔细地塞好，然后将玉瓶轻轻放在怀里，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绯红。 镜王小声地说：“我也是这几日找到一本上古医书……所以想要尝试一下……” 灵澈儿心口的伤口很快愈合了，也许心头血的亏损让她有些虚弱，一股更浓的困意涌上来了。 灵澈儿打了一个哈欠，说：“阿黎，明日我再问你，我想回去睡了。” 镜王起身，一下将灵澈儿拦腰抱起。 灵澈儿一惊，但是实在困得厉害，就轻轻靠在镜王的胸口安稳睡去了。 镜王将她抱回床榻，为她盖上被子，手隔着衣服摸着刚刚从灵澈儿这里拿走的心头血的小瓶，满脸通红。 他附身，轻轻在灵澈儿额头亲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又在灵澈儿的嘴上印了一吻。 镜王拉上床帘，半透明的床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灵澈儿的影子。 镜王低头一笑，慢慢退了出去。 月色温柔，宁静的夜。 第120章 七日之约 灵澈儿醒来，头疼不已，应是昨日喝多了，又取了心头血。 对了，还要去问阿黎他要心头血做什么？ 灵澈儿刚打开门，就看到无极站在门口。 灵澈儿说：“好久不见啊，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无极有些别扭地说：“前些日子，陛下命我们所有人都离开大殿，不许靠近陛下和你。” 灵澈儿点头，说：“难怪偌大的王宫连个厨子都没有，都要阿黎亲手做饭。” 无极小声说：“陛下命我带你去镜国四处走走，看看……看看镜国的风光，你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在镜国走走。” 灵澈儿狐疑地看着无极，这话很明显是镜王教他说的。 灵澈儿说：“为什么是要你带我去，阿黎呢？” 无极有些慌乱地说：“昨夜有紧急军情，陛下得花点时间处理……” 灵澈儿一脸玩世不恭地说：“那你倒是说说，是哪里的军情？” 无极啊呀了半天，一摆手，说：“你就别问我了嘛，总之，我要带你去周游镜国。” 灵澈儿突然表情认真，说：“是不是阿黎出了什么事情？” “没……没有……我……” 灵澈儿撇下支支吾吾的无极，就向镜王的寝殿跑去。 无极匆忙追上去，灵澈儿也不回头，冲无极喊：“你如果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大可以阻拦我试试！” 无极放慢了脚步，由着灵澈儿去了。 灵澈儿刚来到大殿，就看到镜王果然端坐在一堆奏折前面，只是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伤。 似乎早就预料到灵澈儿要来，镜王没有一丝慌张。 他慢悠悠说：“就知道无极拦不住你。” 灵澈儿走到镜王面前，摸了摸他额头，说：“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虚弱。” 镜王故意咳嗽了两下，说：“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陪你喝酒受了点风寒……” 灵澈儿冷笑一声，说：“镜王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你说过不对我撒谎，所以就在‘陪我喝酒前受了点风寒’前面加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就不算骗我了对？” 镜王有点尴尬地又咳嗽了两声，像是撒娇般：“澈澈，你不是一直沉迷于修炼灵力吗？怎么在文字方面也这么仔细？” 灵澈儿在镜王对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说：“别说这些。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昨天跟我要的心头血，是什么意思？” 镜王的脸上又是一抹羞红，微微低下头。 灵澈儿像见到鬼一样，喊：“阿黎，你不要做这个表情，好肉麻啊！” 镜王终于看向灵澈儿，全是恳求的眼神，说：“澈澈，关于这件事，你不要问我了好不好……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全部都告诉你……” 灵澈儿挠挠头，说：“那好，只是……” 灵澈儿起身，走到镜王面前，拉起他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的后背，说：“只是我感觉你的灵力现在似乎在你的体内乱窜，气息也很不稳……你受伤了吗？” 镜王说：“我没事……” 灵澈儿咬住指甲，像是在思考，说：“也没有外伤，更不像中毒……” 镜王起身，说：“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正说着，却脚下一软，跌落回来。 灵澈儿慌忙去扶，睁大眼睛，说：“你当真没事？虽说平时也灵力不高，现在更像是面捏的了。” 说着，灵澈儿伸手，将手腕递到镜王嘴边，说：“你喝两口血，什么都会好的。” 镜王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慢慢放下灵澈儿手腕上的衣服，说：“我怕……会失败……所以，我不能喝你的血。” 灵澈儿快要失去耐心了，说：“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镜王说：“我只答应你，我会活着，不会死，这就够了。” 无极进来，对镜王行礼，说：“陛下，我没有拦住……” 镜王看了看无极，示意不必在意。 灵澈儿说：“你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叫我澈儿就好。” 无极说：“陛下，我现在就和澈儿出发。” 灵澈儿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待在这里。” 镜王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却又被某种复杂的情绪所掩盖，他轻声对灵澈儿说：“七日，只需要七日，七日后等你们回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去。” “澈澈，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万一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比得上我的血？” 镜王想要阻拦灵澈儿却也来不及，只得用半警告半威胁的眼神看向无极。 无极一脸困惑，血？什么意思？ 灵澈儿说：“无极又不是外人。” 镜王拉了拉灵澈儿的衣襟，对无极说：“澈澈灵力充沛，她的血相比普通的药，自然多了点滋补的效果。” 灵澈儿乖乖闭嘴了。 无极也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镜王看着灵澈儿说：“给我七日时间好不好？” 声音里几乎接近于恳求。 灵澈儿犹豫了片刻，说：“好，我离开七日。” 镜王笑着看灵澈儿，什么也没说。 无极作揖领命，神色复杂。 第120章 七日之约 灵澈儿醒来，头疼不已，应是昨日喝多了，又取了心头血。 对了，还要去问阿黎他要心头血做什么？ 灵澈儿刚打开门，就看到无极站在门口。 灵澈儿说：“好久不见啊，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无极有些别扭地说：“前些日子，陛下命我们所有人都离开大殿，不许靠近陛下和你。” 灵澈儿点头，说：“难怪偌大的王宫连个厨子都没有，都要阿黎亲手做饭。” 无极小声说：“陛下命我带你去镜国四处走走，看看……看看镜国的风光，你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在镜国走走。” 灵澈儿狐疑地看着无极，这话很明显是镜王教他说的。 灵澈儿说：“为什么是要你带我去，阿黎呢？” 无极有些慌乱地说：“昨夜有紧急军情，陛下得花点时间处理……” 灵澈儿一脸玩世不恭地说：“那你倒是说说，是哪里的军情？” 无极啊呀了半天，一摆手，说：“你就别问我了嘛，总之，我要带你去周游镜国。” 灵澈儿突然表情认真，说：“是不是阿黎出了什么事情？” “没……没有……我……” 灵澈儿撇下支支吾吾的无极，就向镜王的寝殿跑去。 无极匆忙追上去，灵澈儿也不回头，冲无极喊：“你如果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大可以阻拦我试试！” 无极放慢了脚步，由着灵澈儿去了。 灵澈儿刚来到大殿，就看到镜王果然端坐在一堆奏折前面，只是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伤。 似乎早就预料到灵澈儿要来，镜王没有一丝慌张。 他慢悠悠说：“就知道无极拦不住你。” 灵澈儿走到镜王面前，摸了摸他额头，说：“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虚弱。” 镜王故意咳嗽了两下，说：“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陪你喝酒受了点风寒……” 灵澈儿冷笑一声，说：“镜王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你说过不对我撒谎，所以就在‘陪我喝酒前受了点风寒’前面加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就不算骗我了对？” 镜王有点尴尬地又咳嗽了两声，像是撒娇般：“澈澈，你不是一直沉迷于修炼灵力吗？怎么在文字方面也这么仔细？” 灵澈儿在镜王对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说：“别说这些。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昨天跟我要的心头血，是什么意思？” 镜王的脸上又是一抹羞红，微微低下头。 灵澈儿像见到鬼一样，喊：“阿黎，你不要做这个表情，好肉麻啊！” 镜王终于看向灵澈儿，全是恳求的眼神，说：“澈澈，关于这件事，你不要问我了好不好……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全部都告诉你……” 灵澈儿挠挠头，说：“那好，只是……” 灵澈儿起身，走到镜王面前，拉起他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的后背，说：“只是我感觉你的灵力现在似乎在你的体内乱窜，气息也很不稳……你受伤了吗？” 镜王说：“我没事……” 灵澈儿咬住指甲，像是在思考，说：“也没有外伤，更不像中毒……” 镜王起身，说：“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正说着，却脚下一软，跌落回来。 灵澈儿慌忙去扶，睁大眼睛，说：“你当真没事？虽说平时也灵力不高，现在更像是面捏的了。” 说着，灵澈儿伸手，将手腕递到镜王嘴边，说：“你喝两口血，什么都会好的。” 镜王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慢慢放下灵澈儿手腕上的衣服，说：“我怕……会失败……所以，我不能喝你的血。” 灵澈儿快要失去耐心了，说：“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镜王说：“我只答应你，我会活着，不会死，这就够了。” 无极进来，对镜王行礼，说：“陛下，我没有拦住……” 镜王看了看无极，示意不必在意。 灵澈儿说：“你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叫我澈儿就好。” 无极说：“陛下，我现在就和澈儿出发。” 灵澈儿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待在这里。” 镜王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却又被某种复杂的情绪所掩盖，他轻声对灵澈儿说：“七日，只需要七日，七日后等你们回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去。” “澈澈，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万一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比得上我的血？” 镜王想要阻拦灵澈儿却也来不及，只得用半警告半威胁的眼神看向无极。 无极一脸困惑，血？什么意思？ 灵澈儿说：“无极又不是外人。” 镜王拉了拉灵澈儿的衣襟，对无极说：“澈澈灵力充沛，她的血相比普通的药，自然多了点滋补的效果。” 灵澈儿乖乖闭嘴了。 无极也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镜王看着灵澈儿说：“给我七日时间好不好？” 声音里几乎接近于恳求。 灵澈儿犹豫了片刻，说：“好，我离开七日。” 镜王笑着看灵澈儿，什么也没说。 无极作揖领命，神色复杂。 第121章 分隔两地 灵澈儿与无极在镜国的京都闲逛，坐着灵辇，去了很多地方。 无极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会给灵澈儿买糖糕，一会带她去胭脂铺子。 灵澈儿的头上插满了镜国当地的簪子，手里也拿满了镜国的食物。 可是她心不在焉，也没有心情吃没有兴致玩。 无极正递给灵澈儿一个比盆都大的糖画，灵澈儿没有伸手接，眼睛似乎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无极，你知道阿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我不知道。” 无极脸上的喜色掉了一半，可是还是忍不住瞟灵澈儿。 灵澈儿来到茶馆的桌子前，将无极买来给她的手里怀里东西往桌子上一堆，说：“我心里很不安，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无极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让我们等七日，我们就要等七日，陛下从来都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那就好……”灵澈儿心里烦躁得很。 “无极，我们打一架。” “……啊？”无极和灵澈儿出宫的两日，像只快乐小狗，一门心思想把他认为好的东西都买来给灵澈儿，脑子里全然没有比武这种事了。 灵澈儿托腮看着无极，说：“你也好奇怪，你不是很想和我比试吗？” 无极脸一红，低头不语。 灵澈儿说：“走，我心里烦得很，只想打一架，我不会伤你的。” 无极说：“那好，我们去京郊的林子里。” 灵澈儿和无极乘灵辇，很快就到了林子里。 四周无人，荒凉无比。 灵澈儿深吸一口气，说：“来。开打。” 说着就向无极打去。 无极跌落滚了几圈，才躲开灵澈儿的招式，灵澈儿一掌拍在了一棵几千年的老树上，老树的枝干被拍得稀碎。 无极睁大眼睛看向灵澈儿，说：“你……你打算用这样的力气打在我的身上？” 灵澈儿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啊，是用得力气大了些。” 灵澈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说：“那用树枝。” 无极第一次有了不想与人比武的想法。 要是平时，他求之不得，现在，这个灵澈儿，他一点也不想比…… 武痴归武痴，小命也是知道要的。 无极找了一根胳膊粗的长木棍，摆好架势。 灵澈儿拿着小树枝迎面劈来，无极手里的长木棍一挡，就碎成一地。 接下来，无极连滚带爬，毫无招架之力，灵澈儿在林子里喊打喊杀，一片林子就这样被夷为平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澈儿累极，就地躺下，呼呼睡去。 无极惊魂未定，看着这仿佛经过大地震的林子，几乎没有一片土地是完整的，他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逃脱上了，才只受了些擦伤。 看着灵澈儿的睡脸，如婴儿般无邪，他似乎一下就忘了刚刚那些狼狈的逃窜，又觉得灵澈儿脆弱不堪，需要保护了。 无极轻轻坐在灵澈儿身边，看着她睡着，她似乎在做噩梦，睡得并不安稳。 无极想到早上镜王突然召见他，要他带着灵澈儿离开王宫七日。 当时他也注意到了镜王身体有恙，却不能问。 现在看来镜王的伤应该是与灵澈儿有关了。 自从灵澈儿来到镜国，镜王就从一个玉石般冷酷无暇的人，变得有血有肉，有情绪也有弱点了。 无极对于镜王的变化感到发自内心的欣喜，可是又有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镜王让宫内人都暂时离开王宫，不要接近他与灵澈儿。无极很是失意，不仅因为多年来他与镜王形影不离，镜王对他无比信任，此时却要支开他。 也许也因为他离开王宫后，就无法再见到灵澈儿。 他也许能理解镜王为何这般在意灵澈儿，因为她是特殊的存在，她能让死气沉沉的镜国变得没那么可预料。 换句话说，她的一切都这么新鲜，让人想要探索。 风吹过，云投下的阴影在地面移动。 无极的心以奇怪的节奏跳跃着。 他的脸上全是挣扎，又忽然认命般直视灵澈儿的睡脸。 如果…… 如果没有镜王…… 如果…… 也许她会多看我一眼。 灵澈儿猛然睁开眼睛，无极慌忙移开视线。 刚刚内心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自己一跳。 镜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镜王的侍卫，我怎么会有……让他消失的想法？ 灵澈儿看着无极说：“无极，我伤到你了吗？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无极慌乱极了，连连后退，说：“没……没……” 灵澈儿还是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痕，应该是刚刚灵力的碎片划伤的。 灵澈儿聚集灵力，轻轻覆在无极的伤口上，说：“我不擅长治愈，这样也许会让你疼痛少些……” 灵澈儿的灵力如同清泉一般拂过无极的手臂，她的气息也若有若无地飘到无极的鼻中。 无极觉得好闻极了，手臂似乎真的不痛了，只想让这一刻停住。 灵澈儿突然收了灵力，说：“你的脸色有些红，也许是我灵力太霸道，影响了你的气息。” 无极像是被烫到一样，背过来，说：“天色暗了，我们回客栈。” 灵澈儿说：“不，我要回王宫了。” 无极说：“可是，你答应陛下，七日后再……” 灵澈儿摇头，说：“我只偷偷看看阿黎，他无事我便再回来。” 无极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一时无法判断这算不算抗旨。 “我自己回去就好，即便是被发现了，阿黎也不会怪我的。”灵澈儿说。 “不！”无极急忙说，他知道灵澈儿是怕连累他，“这七日，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那……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灵澈儿与无极坐灵辇很快就到了镜王的寝殿，寝殿内灯火通明，似乎有很多人。 灵澈儿一跃，跳到了寝殿的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看到里面的场景，大吃一惊！ 镜王躺在殿内一个台子上，周围是白夜和那几位蛊师，正围着他念什么。 镜王脸色有些发青，紧闭双目，短短两日不见，竟然瘦了这么多！ 灵澈儿一时心痛不已，正要跳下去找镜王问个清楚，却见镜王睁开了眼睛，白夜将他扶起。 灵澈儿只得等一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夜说：“陛下……你这是何苦……” 镜王喝下一碗蓝色的汤药，声音沙哑，说：“朕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非要使用这样的禁术……为什么不与王后结亲……” “她……她不喜欢朕。” 灵澈儿愣住，镜王在说什么？ “怎么会呢？她是陛下的天命女，命中注定是要相伴白首……” “也许，是上天跟朕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镜王突然咳嗽起来，白夜慌忙给他注入灵力，镜王昏迷了过去。 良久，白夜等人退到外殿，休息片刻。 应该是两日不眠不休地照料镜王，让他们疲惫不堪。 灵澈儿犹如飞蛾一般，无声地跃了下来，无极正要跟上，灵澈儿说：“让我和阿黎单独待一会。” 无极僵住，不发一言，看着灵澈儿闪进殿内。 白夜他们累极，再加上灵澈儿动作轻巧，无人发现她进了镜王的寝殿。 借着月光，灵澈儿看到镜王那似乎大病了一场的面容。 长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了浓浓的阴影，灵澈儿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才发现，前两日如黑玉般的头发中间，竟然有了几丝白发！ 灵澈儿轻声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镜王依旧双目紧闭，似乎疲惫极了。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将手腕割破，喂给镜王血。 也就在那一刹那，镜王的脸色似乎红润不少，只是白发依旧还是白发。 为什么没有完全恢复？ 是因为太少吗？ 灵澈儿毫不犹豫又划破手腕，喂给镜王更多血。 镜王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灵澈儿慌忙逃了出去。 一路上，灵澈儿一言不发，无极跟在后面，也不敢问什么。 刚回到客栈，灵澈儿就关了自己的房门，无极立在外面，倚靠在门上。 一夜无眠。 第二日，镜王感觉浑身轻松，竟然可以走动了。 白夜看到镜王，大惊，说：“镜王，你吐血了？” 镜王摸了摸自己的嘴边，是已经干透的血迹，他垂下眼，说：“不是，是澈澈回来过了。” 突然镜王紧张地说：“白夜，你快看看血元神是否有受到影响？” 白夜慌忙给镜王把脉，片刻后，说：“无事，甚至要比昨日更强劲。” 镜王长舒一口气，说：“那便好。” “陛下，您怕影响血元神，迟迟不肯用任何补药，这样下去，你会被血元神炸干的……” “无妨，朕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陛下，天命女做了什么？似乎对你的身体极有效，何不把她叫回王宫……” 镜王摇摇头，说：“朕无事，七日后她便回来了。” …… 第二天，天刚亮，灵澈儿就猛地推开门。 她一夜都没睡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无极也一夜未睡，就守在灵澈儿门口。 灵澈儿说：“我决定了，我不要遵守什么狗屁诺言，我现在就要回王宫！” 无极顿了一下，说：“走。” 灵澈儿说：“你都不劝劝我吗？阿黎非要我离宫七日，一定是有他的打算，我怕我回去，会坏了他的什么计划……可是，他现在那个样子……” “陛下怎么了？” “他好像病了，瘦了，头发也白了。” “什么？！” “我也说不清，白夜他们都在，却也不拦着他，说明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也许是件对的事情，或者说，是对镜国有好处的事。” “我们应该相信陛下……” “好像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没有和阿黎结亲……” “啊？！” “白夜说……算了，算了，烦死人了，为什么七日还没有过去！” …… 第121章 分隔两地 灵澈儿与无极在镜国的京都闲逛，坐着灵辇，去了很多地方。 无极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会给灵澈儿买糖糕，一会带她去胭脂铺子。 灵澈儿的头上插满了镜国当地的簪子，手里也拿满了镜国的食物。 可是她心不在焉，也没有心情吃没有兴致玩。 无极正递给灵澈儿一个比盆都大的糖画，灵澈儿没有伸手接，眼睛似乎在看向很远的地方。 “无极，你知道阿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我不知道。” 无极脸上的喜色掉了一半，可是还是忍不住瞟灵澈儿。 灵澈儿来到茶馆的桌子前，将无极买来给她的手里怀里东西往桌子上一堆，说：“我心里很不安，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无极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让我们等七日，我们就要等七日，陛下从来都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那就好……”灵澈儿心里烦躁得很。 “无极，我们打一架。” “……啊？”无极和灵澈儿出宫的两日，像只快乐小狗，一门心思想把他认为好的东西都买来给灵澈儿，脑子里全然没有比武这种事了。 灵澈儿托腮看着无极，说：“你也好奇怪，你不是很想和我比试吗？” 无极脸一红，低头不语。 灵澈儿说：“走，我心里烦得很，只想打一架，我不会伤你的。” 无极说：“那好，我们去京郊的林子里。” 灵澈儿和无极乘灵辇，很快就到了林子里。 四周无人，荒凉无比。 灵澈儿深吸一口气，说：“来。开打。” 说着就向无极打去。 无极跌落滚了几圈，才躲开灵澈儿的招式，灵澈儿一掌拍在了一棵几千年的老树上，老树的枝干被拍得稀碎。 无极睁大眼睛看向灵澈儿，说：“你……你打算用这样的力气打在我的身上？” 灵澈儿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啊，是用得力气大了些。” 灵澈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说：“那用树枝。” 无极第一次有了不想与人比武的想法。 要是平时，他求之不得，现在，这个灵澈儿，他一点也不想比…… 武痴归武痴，小命也是知道要的。 无极找了一根胳膊粗的长木棍，摆好架势。 灵澈儿拿着小树枝迎面劈来，无极手里的长木棍一挡，就碎成一地。 接下来，无极连滚带爬，毫无招架之力，灵澈儿在林子里喊打喊杀，一片林子就这样被夷为平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澈儿累极，就地躺下，呼呼睡去。 无极惊魂未定，看着这仿佛经过大地震的林子，几乎没有一片土地是完整的，他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逃脱上了，才只受了些擦伤。 看着灵澈儿的睡脸，如婴儿般无邪，他似乎一下就忘了刚刚那些狼狈的逃窜，又觉得灵澈儿脆弱不堪，需要保护了。 无极轻轻坐在灵澈儿身边，看着她睡着，她似乎在做噩梦，睡得并不安稳。 无极想到早上镜王突然召见他，要他带着灵澈儿离开王宫七日。 当时他也注意到了镜王身体有恙，却不能问。 现在看来镜王的伤应该是与灵澈儿有关了。 自从灵澈儿来到镜国，镜王就从一个玉石般冷酷无暇的人，变得有血有肉，有情绪也有弱点了。 无极对于镜王的变化感到发自内心的欣喜，可是又有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镜王让宫内人都暂时离开王宫，不要接近他与灵澈儿。无极很是失意，不仅因为多年来他与镜王形影不离，镜王对他无比信任，此时却要支开他。 也许也因为他离开王宫后，就无法再见到灵澈儿。 他也许能理解镜王为何这般在意灵澈儿，因为她是特殊的存在，她能让死气沉沉的镜国变得没那么可预料。 换句话说，她的一切都这么新鲜，让人想要探索。 风吹过，云投下的阴影在地面移动。 无极的心以奇怪的节奏跳跃着。 他的脸上全是挣扎，又忽然认命般直视灵澈儿的睡脸。 如果…… 如果没有镜王…… 如果…… 也许她会多看我一眼。 灵澈儿猛然睁开眼睛，无极慌忙移开视线。 刚刚内心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自己一跳。 镜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镜王的侍卫，我怎么会有……让他消失的想法？ 灵澈儿看着无极说：“无极，我伤到你了吗？你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无极慌乱极了，连连后退，说：“没……没……” 灵澈儿还是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痕，应该是刚刚灵力的碎片划伤的。 灵澈儿聚集灵力，轻轻覆在无极的伤口上，说：“我不擅长治愈，这样也许会让你疼痛少些……” 灵澈儿的灵力如同清泉一般拂过无极的手臂，她的气息也若有若无地飘到无极的鼻中。 无极觉得好闻极了，手臂似乎真的不痛了，只想让这一刻停住。 灵澈儿突然收了灵力，说：“你的脸色有些红，也许是我灵力太霸道，影响了你的气息。” 无极像是被烫到一样，背过来，说：“天色暗了，我们回客栈。” 灵澈儿说：“不，我要回王宫了。” 无极说：“可是，你答应陛下，七日后再……” 灵澈儿摇头，说：“我只偷偷看看阿黎，他无事我便再回来。” 无极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一时无法判断这算不算抗旨。 “我自己回去就好，即便是被发现了，阿黎也不会怪我的。”灵澈儿说。 “不！”无极急忙说，他知道灵澈儿是怕连累他，“这七日，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那……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灵澈儿与无极坐灵辇很快就到了镜王的寝殿，寝殿内灯火通明，似乎有很多人。 灵澈儿一跃，跳到了寝殿的屋顶上，掀开一块瓦片，看到里面的场景，大吃一惊！ 镜王躺在殿内一个台子上，周围是白夜和那几位蛊师，正围着他念什么。 镜王脸色有些发青，紧闭双目，短短两日不见，竟然瘦了这么多！ 灵澈儿一时心痛不已，正要跳下去找镜王问个清楚，却见镜王睁开了眼睛，白夜将他扶起。 灵澈儿只得等一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夜说：“陛下……你这是何苦……” 镜王喝下一碗蓝色的汤药，声音沙哑，说：“朕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非要使用这样的禁术……为什么不与王后结亲……” “她……她不喜欢朕。” 灵澈儿愣住，镜王在说什么？ “怎么会呢？她是陛下的天命女，命中注定是要相伴白首……” “也许，是上天跟朕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镜王突然咳嗽起来，白夜慌忙给他注入灵力，镜王昏迷了过去。 良久，白夜等人退到外殿，休息片刻。 应该是两日不眠不休地照料镜王，让他们疲惫不堪。 灵澈儿犹如飞蛾一般，无声地跃了下来，无极正要跟上，灵澈儿说：“让我和阿黎单独待一会。” 无极僵住，不发一言，看着灵澈儿闪进殿内。 白夜他们累极，再加上灵澈儿动作轻巧，无人发现她进了镜王的寝殿。 借着月光，灵澈儿看到镜王那似乎大病了一场的面容。 长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了浓浓的阴影，灵澈儿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才发现，前两日如黑玉般的头发中间，竟然有了几丝白发！ 灵澈儿轻声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镜王依旧双目紧闭，似乎疲惫极了。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将手腕割破，喂给镜王血。 也就在那一刹那，镜王的脸色似乎红润不少，只是白发依旧还是白发。 为什么没有完全恢复？ 是因为太少吗？ 灵澈儿毫不犹豫又划破手腕，喂给镜王更多血。 镜王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灵澈儿慌忙逃了出去。 一路上，灵澈儿一言不发，无极跟在后面，也不敢问什么。 刚回到客栈，灵澈儿就关了自己的房门，无极立在外面，倚靠在门上。 一夜无眠。 第二日，镜王感觉浑身轻松，竟然可以走动了。 白夜看到镜王，大惊，说：“镜王，你吐血了？” 镜王摸了摸自己的嘴边，是已经干透的血迹，他垂下眼，说：“不是，是澈澈回来过了。” 突然镜王紧张地说：“白夜，你快看看血元神是否有受到影响？” 白夜慌忙给镜王把脉，片刻后，说：“无事，甚至要比昨日更强劲。” 镜王长舒一口气，说：“那便好。” “陛下，您怕影响血元神，迟迟不肯用任何补药，这样下去，你会被血元神炸干的……” “无妨，朕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陛下，天命女做了什么？似乎对你的身体极有效，何不把她叫回王宫……” 镜王摇摇头，说：“朕无事，七日后她便回来了。” …… 第二天，天刚亮，灵澈儿就猛地推开门。 她一夜都没睡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无极也一夜未睡，就守在灵澈儿门口。 灵澈儿说：“我决定了，我不要遵守什么狗屁诺言，我现在就要回王宫！” 无极顿了一下，说：“走。” 灵澈儿说：“你都不劝劝我吗？阿黎非要我离宫七日，一定是有他的打算，我怕我回去，会坏了他的什么计划……可是，他现在那个样子……” “陛下怎么了？” “他好像病了，瘦了，头发也白了。” “什么？！” “我也说不清，白夜他们都在，却也不拦着他，说明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也许是件对的事情，或者说，是对镜国有好处的事。” “我们应该相信陛下……” “好像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没有和阿黎结亲……” “啊？！” “白夜说……算了，算了，烦死人了，为什么七日还没有过去！” …… 第122章 七日约至 第六日深夜，灵澈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心扑通扑通乱跳，许久无法平静。 这是在来到镜国后第一次梦见灵后他们。因知回灵国无望，灵澈儿平日尽可能避免去想。 可是梦中的灵国还是来扰她宁静。 来到镜国已经数月之余，镜国的人都长寿，所以时间在这里好像没什么要紧的。 灵澈儿不由想到镜王对她说，几百年后，灵国所有与她相识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如果这几百年，都无法回去怎么办？ 下次九星连线少说也要上千年，那时候…… 灵澈儿用手捂住脸，感到一股陌生的绝望。 “母后……父王……” 灵澈儿哭了一会儿，就去了打开门，溜了出去。 无极就靠在门前，双手抱在胸前，正安静地睡着。 灵澈儿悄悄绕过他，走下楼来，离开客栈。 夜风吹来，镜国没有宵禁，此时的街道仍有开放的酒肆，热闹非凡。 明日就可以回去了，镜王说过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她。 灵澈儿突然想喝两杯，她坐下来，就叫了几个小菜和一坛酒。 灵澈儿也不用杯子，就拿着酒坛，一口口喝着。 三个醉汉聚上来，不怀好意地看着灵澈儿，说：“小娘子，海量啊，怎么独身一人来喝酒？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喝一杯？” 灵澈儿说：“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喝。” 醉汉不依不饶说：“小娘子曼妙，一定是明月楼的舞娘？怎么我不曾见过？”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是，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们别来扰我清静。” 其中一个醉汉笑嘻嘻地将手搭在了灵澈儿胳膊上，灵澈儿一愣，就突然看到醉汉飞了出去。 定睛一看，是无极一脚踢飞了他。 另外两个醉汉也顾不得被踢飞的这个，连滚带爬地逃了，酒肆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去。 灵澈儿幽幽地看了一眼，也不和无极打招呼，继续喝着酒。 无极在她对面坐下，说：“你怎么回事？刚刚那人……你为什么不还手？” 灵澈儿喝得已有三分醉意，说：“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无极脸上一丝愠色，说：“那样一双脏手竟然敢碰你。” 灵澈儿向无极递上酒坛，说：“陪我喝酒！” 无极的脸微微一红，就接过酒坛，咕咚喝了一大口，许是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不住咳嗽。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个一点错误都不会犯的那种人……” 无极将酒坛放在桌子上，说：“你讨厌这种人吗？” 灵澈儿眼睛看向远处，轻轻说：“不，因为我是个一直在犯错的人，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从小就是乖巧的，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我而……” “不，这都不是你的错！”不等灵澈儿说完，无极抢先说。 灵澈儿一笑，说：“你知道我多少事情？怎么会确定不是我的错？” 无极说：“因为……我可以看到你的心，你的心很……很美。” 灵澈儿低头看了看，说：“你可以看到我的心？” 无极说：“你的灵力纯净，所以你的心也一定很美。” 灵澈儿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可以除了比试，别的什么也不想……唔，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啊……” “后来呢？” 灵澈儿一怔，说：“后来？” “你说你以前和我一样，那就是现在不一样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灵澈儿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说：“后来，我喜欢上一个人。” 无极脸色一沉，说：“那……也许我们现在也是一样的。” 无极猛然抬头，要对灵澈儿说什么，却发现灵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睫毛微微动着，应该是睡得并不安稳。 无极双手托着脸，静静看着灵澈儿，说：“后来，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还是一样的。” …… “陛下！成了！” 白夜激动地大喊，镜王嘴角和胸前都带血，瘫坐在榻上，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白玉盆，中间有一颗闪着光的珠子。 镜王面色苍白，他的手指颤抖地伸向那颗珠子，却又不敢触碰。 镜王说：“接下来交给你们了，务必不能断掉灵力的供养，只需七七四十九天，血元神……不，我和澈儿的孩子就会出世了……” 白夜他们像是捧着无上珍宝般，向炼丹房走去。 在他们手中的，不仅是镜王的血元神，更是镜国未来的王！ 镜国后继有人了！ 镜王终于放心地躺回去，他的面颊都已经瘦削无比，和七日前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像是从鬼门关勉强逃生。 他静静躺着，呼吸十分微弱，让人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灵澈儿醒来时已经在客栈了，是无极抱她回去，她一睁眼，就大喊：“第七日了！” 她猛地起身，头却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她疼得皱起眉头来。 无极黑着眼圈，从她身边的椅子上起身，揉着太阳穴，说：“澈儿，你昨夜喝了很多酒。” 灵澈儿勉强能记得自己确实偷偷跑去喝酒，后来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她使劲摇了摇头，说：“不管了，阿黎那里一定有解酒药，我现在终于可以回王宫了。” 无极面色复杂，没有回应。 灵澈儿说：“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无极微微点头， 不等说什么， 灵澈儿就已经出门，哒哒哒地下楼了。 灵澈儿和无极乘坐灵辇，只一刻就到了镜王的寝殿前。 灵澈儿还没有进门，就大喊：“阿黎！你在哪里？！” 就到门口了，她才发现不对劲，镜王寝殿门口有一大堆宫人，他们端着各种汤药，进进出出的。 平日都几乎不见一个侍女侍从，今日是怎么了？ 灵澈儿放慢脚步，从床幔的缝隙看去，看到镜王安静躺在那里。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阿黎！你还没有起床吗？” 没有回应，灵澈儿像是踩空了一阶台阶一样，心中一慌。 等她走到镜王的床前，她大吃一惊！ 镜王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面色白里透青，薄薄一层皮肉贴着骨头，眼窝深陷。 “阿黎！阿黎！你怎么了？！” 灵澈儿的眼泪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涌了出来，滴落在镜王凹陷的面颊上。 镜王的睫毛动了动，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正看到灵澈儿一双泪眼和涨红的脸。 镜王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我……还活着，还是在你的怀里……” 灵澈儿眼泪还挂在眼眶，看到镜王醒了，她一下又哭又笑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阿黎！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镜王动了动嘴唇，很想回答，却无奈再无法发出声音。 灵澈儿正要划自己的手腕，喂镜王血，突然想到镜王之前认真叮嘱她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她血的秘密。 灵澈儿轻轻收回灵力幻化的匕首，对宫人们说：“你们都下去！” 宫人们自然认得灵澈儿，就纷纷退下了，只有无极还站在门口。 灵澈儿看着无极欲言又止，她觉得无极知道这个秘密也无所谓，可是镜王上次骗无极说她的血只是充满灵力而已…… 无极低头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离开。” 说着，他一跃，就如同一缕烟一样消失了。 灵澈儿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有出声，还是救镜王要紧。 她将手腕刺破，小心翼翼喂镜王她的血，镜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好。 良久，镜王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归来般，长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122章 七日约至 第六日深夜，灵澈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心扑通扑通乱跳，许久无法平静。 这是在来到镜国后第一次梦见灵后他们。因知回灵国无望，灵澈儿平日尽可能避免去想。 可是梦中的灵国还是来扰她宁静。 来到镜国已经数月之余，镜国的人都长寿，所以时间在这里好像没什么要紧的。 灵澈儿不由想到镜王对她说，几百年后，灵国所有与她相识的人都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如果这几百年，都无法回去怎么办？ 下次九星连线少说也要上千年，那时候…… 灵澈儿用手捂住脸，感到一股陌生的绝望。 “母后……父王……” 灵澈儿哭了一会儿，就去了打开门，溜了出去。 无极就靠在门前，双手抱在胸前，正安静地睡着。 灵澈儿悄悄绕过他，走下楼来，离开客栈。 夜风吹来，镜国没有宵禁，此时的街道仍有开放的酒肆，热闹非凡。 明日就可以回去了，镜王说过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她。 灵澈儿突然想喝两杯，她坐下来，就叫了几个小菜和一坛酒。 灵澈儿也不用杯子，就拿着酒坛，一口口喝着。 三个醉汉聚上来，不怀好意地看着灵澈儿，说：“小娘子，海量啊，怎么独身一人来喝酒？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喝一杯？” 灵澈儿说：“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喝。” 醉汉不依不饶说：“小娘子曼妙，一定是明月楼的舞娘？怎么我不曾见过？”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是，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们别来扰我清静。” 其中一个醉汉笑嘻嘻地将手搭在了灵澈儿胳膊上，灵澈儿一愣，就突然看到醉汉飞了出去。 定睛一看，是无极一脚踢飞了他。 另外两个醉汉也顾不得被踢飞的这个，连滚带爬地逃了，酒肆其他人也纷纷散了去。 灵澈儿幽幽地看了一眼，也不和无极打招呼，继续喝着酒。 无极在她对面坐下，说：“你怎么回事？刚刚那人……你为什么不还手？” 灵澈儿喝得已有三分醉意，说：“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无极脸上一丝愠色，说：“那样一双脏手竟然敢碰你。” 灵澈儿向无极递上酒坛，说：“陪我喝酒！” 无极的脸微微一红，就接过酒坛，咕咚喝了一大口，许是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不住咳嗽。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个一点错误都不会犯的那种人……” 无极将酒坛放在桌子上，说：“你讨厌这种人吗？” 灵澈儿眼睛看向远处，轻轻说：“不，因为我是个一直在犯错的人，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从小就是乖巧的，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我而……” “不，这都不是你的错！”不等灵澈儿说完，无极抢先说。 灵澈儿一笑，说：“你知道我多少事情？怎么会确定不是我的错？” 无极说：“因为……我可以看到你的心，你的心很……很美。” 灵澈儿低头看了看，说：“你可以看到我的心？” 无极说：“你的灵力纯净，所以你的心也一定很美。” 灵澈儿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可以除了比试，别的什么也不想……唔，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啊……” “后来呢？” 灵澈儿一怔，说：“后来？” “你说你以前和我一样，那就是现在不一样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灵澈儿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说：“后来，我喜欢上一个人。” 无极脸色一沉，说：“那……也许我们现在也是一样的。” 无极猛然抬头，要对灵澈儿说什么，却发现灵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睫毛微微动着，应该是睡得并不安稳。 无极双手托着脸，静静看着灵澈儿，说：“后来，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还是一样的。” …… “陛下！成了！” 白夜激动地大喊，镜王嘴角和胸前都带血，瘫坐在榻上，在他们的面前有一个白玉盆，中间有一颗闪着光的珠子。 镜王面色苍白，他的手指颤抖地伸向那颗珠子，却又不敢触碰。 镜王说：“接下来交给你们了，务必不能断掉灵力的供养，只需七七四十九天，血元神……不，我和澈儿的孩子就会出世了……” 白夜他们像是捧着无上珍宝般，向炼丹房走去。 在他们手中的，不仅是镜王的血元神，更是镜国未来的王！ 镜国后继有人了！ 镜王终于放心地躺回去，他的面颊都已经瘦削无比，和七日前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像是从鬼门关勉强逃生。 他静静躺着，呼吸十分微弱，让人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灵澈儿醒来时已经在客栈了，是无极抱她回去，她一睁眼，就大喊：“第七日了！” 她猛地起身，头却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她疼得皱起眉头来。 无极黑着眼圈，从她身边的椅子上起身，揉着太阳穴，说：“澈儿，你昨夜喝了很多酒。” 灵澈儿勉强能记得自己确实偷偷跑去喝酒，后来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她使劲摇了摇头，说：“不管了，阿黎那里一定有解酒药，我现在终于可以回王宫了。” 无极面色复杂，没有回应。 灵澈儿说：“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无极微微点头， 不等说什么， 灵澈儿就已经出门，哒哒哒地下楼了。 灵澈儿和无极乘坐灵辇，只一刻就到了镜王的寝殿前。 灵澈儿还没有进门，就大喊：“阿黎！你在哪里？！” 就到门口了，她才发现不对劲，镜王寝殿门口有一大堆宫人，他们端着各种汤药，进进出出的。 平日都几乎不见一个侍女侍从，今日是怎么了？ 灵澈儿放慢脚步，从床幔的缝隙看去，看到镜王安静躺在那里。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阿黎！你还没有起床吗？” 没有回应，灵澈儿像是踩空了一阶台阶一样，心中一慌。 等她走到镜王的床前，她大吃一惊！ 镜王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面色白里透青，薄薄一层皮肉贴着骨头，眼窝深陷。 “阿黎！阿黎！你怎么了？！” 灵澈儿的眼泪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涌了出来，滴落在镜王凹陷的面颊上。 镜王的睫毛动了动，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正看到灵澈儿一双泪眼和涨红的脸。 镜王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说：“我……还活着，还是在你的怀里……” 灵澈儿眼泪还挂在眼眶，看到镜王醒了，她一下又哭又笑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阿黎！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镜王动了动嘴唇，很想回答，却无奈再无法发出声音。 灵澈儿正要划自己的手腕，喂镜王血，突然想到镜王之前认真叮嘱她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她血的秘密。 灵澈儿轻轻收回灵力幻化的匕首，对宫人们说：“你们都下去！” 宫人们自然认得灵澈儿，就纷纷退下了，只有无极还站在门口。 灵澈儿看着无极欲言又止，她觉得无极知道这个秘密也无所谓，可是镜王上次骗无极说她的血只是充满灵力而已…… 无极低头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离开。” 说着，他一跃，就如同一缕烟一样消失了。 灵澈儿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有出声，还是救镜王要紧。 她将手腕刺破，小心翼翼喂镜王她的血，镜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好。 良久，镜王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归来般，长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123章 两件大事 灵澈儿慌忙扶起镜王，说：“阿黎，你感觉好些了吗？” 镜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先咳嗽起来。 灵澈儿这才发现镜王前几日丝丝缕缕的白发，此时已是近半都白了。 灵澈儿轻轻摸了摸那白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非做不可的？” 镜王轻轻靠在床榻靠背，喘了几口气，才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澈澈，有两件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 灵澈儿偷偷擦了擦眼泪，看向镜王，关切中带着几丝怒气，在她看来，镜王这般不注意自己身体的行为，无论是怎么样的理由，都不可以原谅。 镜王轻叹一口气，说：“你很快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 灵澈儿眼睛一亮，惊呼：“真的？！” 镜王看到灵澈儿高兴的样子，他的神情更是黯淡了几分，他轻咳了一声，说：“不需要一千年，只需要十年，你就可以回去了。” 灵澈儿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说：“怎么会？！怎么突然可以回去了？” 镜王苦笑了一下，说：“你就这般想要回去吗？以至于对镜国没有一丝留恋吗？”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镜王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欢喜也被冲散了一半。 “阿黎，你知道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灵澈儿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镜王垂下眼，睫毛在他的脸上覆上丝丝缕缕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澈澈，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我擅作主张，留下了你和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灵澈儿睁大眼睛，惊讶得无以复加。 镜王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一字一顿说：“没错，你和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灵澈儿几乎想要抓住镜王的脖子，让他赶紧把事情的原委吐露清楚。 镜王说：“我前几日找到了一个蛊咒之术，可以将一人的心头血，以灵力豢养在另一人的心脉之中七日，血元神结成之后取出，再以灵力精养七七四十九日，属于两人的骨血就可以诞生了。” 灵澈儿惊讶得一字也说不出，只睁大眼睛看着镜王。 镜王继续说：“只是此法极消耗被寄生的人的气血和灵力，怕是得花个几百年休养……” 灵澈儿努力捋清楚镜王刚刚说的这个事情，甚至连问镜王如何十年后回灵国的事情都忘了问。 她说：“你的意思是，这七日不见，你是为了给我……生孩子去了？” 镜王大笑起来，又忍不住咳嗽，只得一边笑一边咳嗽，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灵澈儿紧皱眉头，说：“不是成亲以后才会生孩子吗？虽然我不太懂，可是……” 镜王伸手摸了摸灵澈儿的脸，说：“你愿意和我成亲，再给我们的儿子生个妹妹吗？” 灵澈儿呆住，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镜王说：“他在我的心脉中整整七日，日日吸食我的灵力和心头血，我当然知道啊……” 说着镜王又咳嗽起来，灵澈儿慌忙去扶他，镜王摆摆手，说：“要不是你喂我的这两次血，怕是我就熬不过来了。” 灵澈儿说：“你知道我没有遵守约定，提前回来过吗？” “嗯，要不是你，我那天便死了。” “……我再给你血……” “不必了，你的血只会帮伤口或者毒复原，不会让亏空的身体恢复。” “你为什么不留我在宫内？万一我不回来呢？” “我只是怕你的血和其他补药会损伤到我们的孩子……” “……” “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个人，你离开后，我只会孤独过一生，自然也不会有孩子了，等我死后，镜国后继无人，一定会战乱不断……澈澈，原谅我的自私。” 灵澈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低手看着地面，那上面还残存着血渍，可能是镜王从心脉中取出血元神时候喷溅出来的。 “我想过永远瞒着你……不告诉你回你原来的世界的方法……我也存过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你知晓后，依然会选择留下来陪我……” “阿黎……” 镜王苦笑说：“我愿意把选择权交给你……至少，这十年，我还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 灵澈儿看着镜王，他瘦削的脸上虚汗不止，丝丝缕缕白发贴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憔悴极了。 灵澈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别说了，你现在应该赶紧好好吃饭才对。” 镜王像是累极了，他闭上双眼，说：“让我先睡一会，澈澈，你不要走。” 灵澈儿帮镜王摆了摆枕头，又盖上被子，让他舒服一些，然后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他身边。 镜王轻轻握住灵澈儿的手，灵澈儿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心中一软，没有将手抽出。 就这样看着镜王沉沉睡去了。 第123章 两件大事 灵澈儿慌忙扶起镜王，说：“阿黎，你感觉好些了吗？” 镜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先咳嗽起来。 灵澈儿这才发现镜王前几日丝丝缕缕的白发，此时已是近半都白了。 灵澈儿轻轻摸了摸那白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非做不可的？” 镜王轻轻靠在床榻靠背，喘了几口气，才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澈澈，有两件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 灵澈儿偷偷擦了擦眼泪，看向镜王，关切中带着几丝怒气，在她看来，镜王这般不注意自己身体的行为，无论是怎么样的理由，都不可以原谅。 镜王轻叹一口气，说：“你很快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 灵澈儿眼睛一亮，惊呼：“真的？！” 镜王看到灵澈儿高兴的样子，他的神情更是黯淡了几分，他轻咳了一声，说：“不需要一千年，只需要十年，你就可以回去了。” 灵澈儿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说：“怎么会？！怎么突然可以回去了？” 镜王苦笑了一下，说：“你就这般想要回去吗？以至于对镜国没有一丝留恋吗？”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镜王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欢喜也被冲散了一半。 “阿黎，你知道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灵澈儿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镜王垂下眼，睫毛在他的脸上覆上丝丝缕缕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澈澈，这就是我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我擅作主张，留下了你和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灵澈儿睁大眼睛，惊讶得无以复加。 镜王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一字一顿说：“没错，你和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灵澈儿几乎想要抓住镜王的脖子，让他赶紧把事情的原委吐露清楚。 镜王说：“我前几日找到了一个蛊咒之术，可以将一人的心头血，以灵力豢养在另一人的心脉之中七日，血元神结成之后取出，再以灵力精养七七四十九日，属于两人的骨血就可以诞生了。” 灵澈儿惊讶得一字也说不出，只睁大眼睛看着镜王。 镜王继续说：“只是此法极消耗被寄生的人的气血和灵力，怕是得花个几百年休养……” 灵澈儿努力捋清楚镜王刚刚说的这个事情，甚至连问镜王如何十年后回灵国的事情都忘了问。 她说：“你的意思是，这七日不见，你是为了给我……生孩子去了？” 镜王大笑起来，又忍不住咳嗽，只得一边笑一边咳嗽，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灵澈儿紧皱眉头，说：“不是成亲以后才会生孩子吗？虽然我不太懂，可是……” 镜王伸手摸了摸灵澈儿的脸，说：“你愿意和我成亲，再给我们的儿子生个妹妹吗？” 灵澈儿呆住，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镜王说：“他在我的心脉中整整七日，日日吸食我的灵力和心头血，我当然知道啊……” 说着镜王又咳嗽起来，灵澈儿慌忙去扶他，镜王摆摆手，说：“要不是你喂我的这两次血，怕是我就熬不过来了。” 灵澈儿说：“你知道我没有遵守约定，提前回来过吗？” “嗯，要不是你，我那天便死了。” “……我再给你血……” “不必了，你的血只会帮伤口或者毒复原，不会让亏空的身体恢复。” “你为什么不留我在宫内？万一我不回来呢？” “我只是怕你的血和其他补药会损伤到我们的孩子……” “……” “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个人，你离开后，我只会孤独过一生，自然也不会有孩子了，等我死后，镜国后继无人，一定会战乱不断……澈澈，原谅我的自私。” 灵澈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低手看着地面，那上面还残存着血渍，可能是镜王从心脉中取出血元神时候喷溅出来的。 “我想过永远瞒着你……不告诉你回你原来的世界的方法……我也存过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你知晓后，依然会选择留下来陪我……” “阿黎……” 镜王苦笑说：“我愿意把选择权交给你……至少，这十年，我还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 灵澈儿看着镜王，他瘦削的脸上虚汗不止，丝丝缕缕白发贴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憔悴极了。 灵澈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别说了，你现在应该赶紧好好吃饭才对。” 镜王像是累极了，他闭上双眼，说：“让我先睡一会，澈澈，你不要走。” 灵澈儿帮镜王摆了摆枕头，又盖上被子，让他舒服一些，然后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他身边。 镜王轻轻握住灵澈儿的手，灵澈儿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心中一软，没有将手抽出。 就这样看着镜王沉沉睡去了。 第124章 四十八日 镜王睡了整整一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灵澈儿就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她的手还握在他的手里，镜王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灵澈儿这七日因为挂念着镜王，吃不下睡不沉，也是疲惫极了，此时尘埃落地，她也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此时外面有侍女传膳，灵澈儿迷迷糊糊醒来，看向镜王，看镜王气色好了不少，笑说：“阿黎，你感觉怎么样？” 镜王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好得很。” 灵澈儿忙抽了手，假装去接侍女端来的餐食。 她拿起一碗看不明白是用什么煮的粥，闻了闻，说：“药香味很浓，应该是白夜他们给你专门做的特效药，来喝了。” 镜王张了张嘴，说：“喂我。”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试了试温度，轻轻喂给镜王。 镜王看起来胃口很好，示意其他人都离开，一口一口吃得很开心。 一碗药粥很快就见底，镜王又向灵澈儿伸了伸下巴，说：“擦嘴。” 灵澈儿左右不见丝帕，没好气得拿起镜王的袖子，在他的脸上胡乱擦了擦。 镜王假装一脸委屈地说：“我可是刚给你生过孩子，你就这样对我……” 灵澈儿又羞又恼地忙不迭去捂住镜王的嘴，说：“不要胡说！” 镜王舒舒服服又躺回去，说：“只要再等四十八日，他就出生了。” 灵澈儿使劲挠了挠头发，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镜王看她这般抓狂的样子，安慰道：“我听闻妇人产子，都是鬼门关里绕一圈，你这白得一个儿子，怎么还这么烦恼呢？” 灵澈儿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挠成一个鸡窝，她一把捂住镜王的手，说：“此事，不准再说了。” 镜王躺回被窝，说：“澈澈，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名分？” 灵澈儿无语到极点，说：“哪门子名分？” 镜王说：“你是孩子的娘亲，我是孩子的爹爹……”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说：“既然你们镜国这么容易生孩子，为什么这一千多年，你没有早早生上几个？” 镜王眼睛亮亮地看着灵澈儿，说：“得是心悦之人的心头血，血元神才会降生啊。这原本是为无法生育的男女孕育子嗣的咒术，只是镜国男子多会妻妾成群，多半也不愿为一个女子去冒生命危险……” 灵澈儿说：“难怪，我的父王说，他并不希望我结亲。母后也说，结亲后，受伤的多半是女子。” 镜王笑，说：“如果他们见过我，知道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他们一定会同意你我的婚事。” 灵澈儿挠挠头，说：“他们好像对阿问确实挺满意……”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也出生在你的世界，哪有那个小鬼什么事啊？” 灵澈儿歪头看他，说：“你们本来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镜王说：“道理来讲，是同一个人，可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 灵澈儿微微点头，镜王和阿问之间一模一样的地方确实占了七八成，剩下的这些不同，也许便是独立的灵魂居住的地方，这让灵澈儿肯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镜王突然说：“仔细想想，真不公平，你明明都已经来我的世界了，为什么还要我把你还回去？我不想还，我也不要还。” 灵澈儿笑着摇摇头，说：“什么什么啊？” 镜王说：“在我配得五毒散解药后，我卜了上百次卦，卦象都显示你会在十年的月圆之夜离开我……” 灵澈儿大惊：“你已经配得五毒散的解药？？！” 镜王一脸得意点头，说：“怎么样，阿问做不到的事情，我便做到了。” 灵澈儿说：“解药在哪里？我要吃！” 镜王轻轻点了灵澈儿的眉心一下，说：“你现在又没有中五毒散，吃什么解药？” 灵澈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对啊，我现在五毒散都解了，我还需要什么解药？” 镜王说：“你在镜国的时候不需要，可是等你回到你的世界，你还是会恢复到中五毒散的状态，那时候你便需要这解药了。” 灵澈儿说：“既然都有了解药，为什么还需要十年以后才能回去？” 镜王没好气地说：“你就这样着急，一刻也不愿意多陪我吗？” 灵澈儿捏了捏镜王的耳朵，说：“别撒娇，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十年以后？” 镜王叹一口气说：“因为十年之后，我们的儿子才会长出灵根，他的心头血就是你回你的世界的钥匙。” 灵澈儿皱眉，说：“十年之后才会长出灵根？灵根难道不是天生便有的吗？” 镜王说：“因为他是以咒术的方式降生的啊，他需要花十年才能慢慢长出灵根，十岁以后和普通神族的孩子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灵澈儿狐疑得看着镜王，说：“当真？” 镜王说：“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 灵澈儿叹气，说：“那看来是真的了。” 镜王突然说：“想不想去看一看我们的孩子？” 灵澈儿表情复杂地说：“你每次这样说，我都感觉怪怪的。” 镜王想了想，说：“那我们给他取个名字！” 灵澈儿两害相较取其轻，说：“那你取。” 镜王一边想一边说：“你的名字是澈，我的名字是黎，让人想到清晨溪流边的竹林。我们的儿子的小字就叫小竹子好不好？名字嘛，就等他册立太子的时候再想……” 灵澈儿双手捂脸，生无可恋，说：“随你。” 镜王正要下地，却感到一阵晕眩，灵澈儿把他推回到榻上，说：“你就先好生歇着。”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那好，我们过几日再去看小竹子。” 灵澈儿哭笑不得说：“行了小祖宗，你赶紧睡去，我要回自己的寝殿换洗一下，回来以后就被你拖住了。” 镜王说：“我们现在倒真像夫妻了，只是男女互换了，也成，也成。” 灵澈儿白了镜王一眼，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镜王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看着灵澈儿离开，心里不似平时那般空落落了。 此时，这个世界上，他的灵澈儿之间的连接已经不是空无一物了。 他们的小竹子，只属于他们的小竹子，还有四十八日就要降生了，这样的牵绊，一定会让灵澈儿无论去哪里，心中始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从镜王与灵澈儿交换记忆开始，他对灵澈儿的占有欲达到了巅峰。 渐渐地，他各种自我攻略，明白灵澈儿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让灵澈儿一生困在镜国，却要郁郁寡欢一辈子，那不如……让她离开。 镜王还有一层考虑，是灵澈儿想要回灵国，无非是因为灵国有她的至亲，也有她的挚爱。 此时，镜国也有她的至亲骨肉，也许终于有一天，她也会对自己动心。 是去是留，便成为一个选择题，而不再是某个必然事件了。 …… 灵澈儿回寝殿的路上，忍不住拐去白夜他们的炼丹房，想去亲眼看看血元神是个什么。 那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灵澈儿未经人事，只是对男女之事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在她这模糊的概念里，她肯定孩子肯定不是这样出生的。 灵澈儿透过门框的缝隙看去，看见白夜几人正将一棵棵金色的灵力丸子定时放在一个白玉盘子内。 那个金色丸子，灵澈儿认出来是镜王带她坐灵辇的时候用的等级最高的灵力丸子，在镜国是无比珍贵的。 白玉盘内有一颗闪光的球形光束，那金色灵力丸子刚放在玉盘内，不一会就会被吞噬干净，白夜他们便会继续放入新的灵力丸子。 隔着几丈远，灵澈儿还是在那颗球形光束中感应到了她自己的灵力和镜王的灵力。 看来镜王没有骗她。 它确实是与他们两个人密切相关的。 灵澈儿轻轻关上窗子的缝隙，离开了。 四十八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地。 第124章 四十八日 镜王睡了整整一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灵澈儿就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她的手还握在他的手里，镜王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灵澈儿这七日因为挂念着镜王，吃不下睡不沉，也是疲惫极了，此时尘埃落地，她也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此时外面有侍女传膳，灵澈儿迷迷糊糊醒来，看向镜王，看镜王气色好了不少，笑说：“阿黎，你感觉怎么样？” 镜王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说：“好得很。” 灵澈儿忙抽了手，假装去接侍女端来的餐食。 她拿起一碗看不明白是用什么煮的粥，闻了闻，说：“药香味很浓，应该是白夜他们给你专门做的特效药，来喝了。” 镜王张了张嘴，说：“喂我。” 灵澈儿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试了试温度，轻轻喂给镜王。 镜王看起来胃口很好，示意其他人都离开，一口一口吃得很开心。 一碗药粥很快就见底，镜王又向灵澈儿伸了伸下巴，说：“擦嘴。” 灵澈儿左右不见丝帕，没好气得拿起镜王的袖子，在他的脸上胡乱擦了擦。 镜王假装一脸委屈地说：“我可是刚给你生过孩子，你就这样对我……” 灵澈儿又羞又恼地忙不迭去捂住镜王的嘴，说：“不要胡说！” 镜王舒舒服服又躺回去，说：“只要再等四十八日，他就出生了。” 灵澈儿使劲挠了挠头发，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镜王看她这般抓狂的样子，安慰道：“我听闻妇人产子，都是鬼门关里绕一圈，你这白得一个儿子，怎么还这么烦恼呢？” 灵澈儿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挠成一个鸡窝，她一把捂住镜王的手，说：“此事，不准再说了。” 镜王躺回被窝，说：“澈澈，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名分？” 灵澈儿无语到极点，说：“哪门子名分？” 镜王说：“你是孩子的娘亲，我是孩子的爹爹……” 灵澈儿突然想到什么，说：“既然你们镜国这么容易生孩子，为什么这一千多年，你没有早早生上几个？” 镜王眼睛亮亮地看着灵澈儿，说：“得是心悦之人的心头血，血元神才会降生啊。这原本是为无法生育的男女孕育子嗣的咒术，只是镜国男子多会妻妾成群，多半也不愿为一个女子去冒生命危险……” 灵澈儿说：“难怪，我的父王说，他并不希望我结亲。母后也说，结亲后，受伤的多半是女子。” 镜王笑，说：“如果他们见过我，知道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他们一定会同意你我的婚事。” 灵澈儿挠挠头，说：“他们好像对阿问确实挺满意……”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也出生在你的世界，哪有那个小鬼什么事啊？” 灵澈儿歪头看他，说：“你们本来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镜王说：“道理来讲，是同一个人，可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 灵澈儿微微点头，镜王和阿问之间一模一样的地方确实占了七八成，剩下的这些不同，也许便是独立的灵魂居住的地方，这让灵澈儿肯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镜王突然说：“仔细想想，真不公平，你明明都已经来我的世界了，为什么还要我把你还回去？我不想还，我也不要还。” 灵澈儿笑着摇摇头，说：“什么什么啊？” 镜王说：“在我配得五毒散解药后，我卜了上百次卦，卦象都显示你会在十年的月圆之夜离开我……” 灵澈儿大惊：“你已经配得五毒散的解药？？！” 镜王一脸得意点头，说：“怎么样，阿问做不到的事情，我便做到了。” 灵澈儿说：“解药在哪里？我要吃！” 镜王轻轻点了灵澈儿的眉心一下，说：“你现在又没有中五毒散，吃什么解药？” 灵澈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对啊，我现在五毒散都解了，我还需要什么解药？” 镜王说：“你在镜国的时候不需要，可是等你回到你的世界，你还是会恢复到中五毒散的状态，那时候你便需要这解药了。” 灵澈儿说：“既然都有了解药，为什么还需要十年以后才能回去？” 镜王没好气地说：“你就这样着急，一刻也不愿意多陪我吗？” 灵澈儿捏了捏镜王的耳朵，说：“别撒娇，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十年以后？” 镜王叹一口气说：“因为十年之后，我们的儿子才会长出灵根，他的心头血就是你回你的世界的钥匙。” 灵澈儿皱眉，说：“十年之后才会长出灵根？灵根难道不是天生便有的吗？” 镜王说：“因为他是以咒术的方式降生的啊，他需要花十年才能慢慢长出灵根，十岁以后和普通神族的孩子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灵澈儿狐疑得看着镜王，说：“当真？” 镜王说：“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 灵澈儿叹气，说：“那看来是真的了。” 镜王突然说：“想不想去看一看我们的孩子？” 灵澈儿表情复杂地说：“你每次这样说，我都感觉怪怪的。” 镜王想了想，说：“那我们给他取个名字！” 灵澈儿两害相较取其轻，说：“那你取。” 镜王一边想一边说：“你的名字是澈，我的名字是黎，让人想到清晨溪流边的竹林。我们的儿子的小字就叫小竹子好不好？名字嘛，就等他册立太子的时候再想……” 灵澈儿双手捂脸，生无可恋，说：“随你。” 镜王正要下地，却感到一阵晕眩，灵澈儿把他推回到榻上，说：“你就先好生歇着。” 镜王叹了一口气，说：“那好，我们过几日再去看小竹子。” 灵澈儿哭笑不得说：“行了小祖宗，你赶紧睡去，我要回自己的寝殿换洗一下，回来以后就被你拖住了。” 镜王说：“我们现在倒真像夫妻了，只是男女互换了，也成，也成。” 灵澈儿白了镜王一眼，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镜王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看着灵澈儿离开，心里不似平时那般空落落了。 此时，这个世界上，他的灵澈儿之间的连接已经不是空无一物了。 他们的小竹子，只属于他们的小竹子，还有四十八日就要降生了，这样的牵绊，一定会让灵澈儿无论去哪里，心中始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从镜王与灵澈儿交换记忆开始，他对灵澈儿的占有欲达到了巅峰。 渐渐地，他各种自我攻略，明白灵澈儿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让灵澈儿一生困在镜国，却要郁郁寡欢一辈子，那不如……让她离开。 镜王还有一层考虑，是灵澈儿想要回灵国，无非是因为灵国有她的至亲，也有她的挚爱。 此时，镜国也有她的至亲骨肉，也许终于有一天，她也会对自己动心。 是去是留，便成为一个选择题，而不再是某个必然事件了。 …… 灵澈儿回寝殿的路上，忍不住拐去白夜他们的炼丹房，想去亲眼看看血元神是个什么。 那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灵澈儿未经人事，只是对男女之事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在她这模糊的概念里，她肯定孩子肯定不是这样出生的。 灵澈儿透过门框的缝隙看去，看见白夜几人正将一棵棵金色的灵力丸子定时放在一个白玉盘子内。 那个金色丸子，灵澈儿认出来是镜王带她坐灵辇的时候用的等级最高的灵力丸子，在镜国是无比珍贵的。 白玉盘内有一颗闪光的球形光束，那金色灵力丸子刚放在玉盘内，不一会就会被吞噬干净，白夜他们便会继续放入新的灵力丸子。 隔着几丈远，灵澈儿还是在那颗球形光束中感应到了她自己的灵力和镜王的灵力。 看来镜王没有骗她。 它确实是与他们两个人密切相关的。 灵澈儿轻轻关上窗子的缝隙，离开了。 四十八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地。 第125章 遥远往事 灵澈儿离开的这几个月的时间，灵国与猿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轩回到花都，顺利成为三代猿神，并举行了无比隆重的登基大典。 先猿神的王后及其母族，被金将军与李大人为首的老氏族排挤，他们带着先猿神的公主，举家搬迁，动向不明。 轩念着一丝兄弟旧情，没有赶尽杀绝。 在轩及老氏族们的努力下，猿国逐渐海晏河清，一派平和。 灵国这边，丞师夷与灵帝的四两拨千斤的战术，挡住了千里迢迢奔袭的猿国军队，灵后与阿问带回了两国修好的国书，这样一场决战不知不觉就化成乌有了。 这些猿国的军队回到了猿国，被轩重新打乱，编入了新的守卫军内，先猿神的势力就这样化为无形，不再成为威胁了。 此次大战，灵国也没有受到根本的损伤，很快便恢复到原来的国力水准。 灵帝与轩宣告天下，从此和平共处，不再征战。 其余小国纷纷投诚，向灵国与猿国进贡，以两国并尊为天下共主。 丞师夷积劳成疾，再加上此次对战连日不眠不休，伤及了根本，阿问接替了他的大部分事务，在丞师夷与灵帝的指导下，阿问对灵国治理得得心应手，灵国变得井井有条。 此时的灵国与猿国的百姓，都因为赋税的减轻，人人都安心劳作，很快便富足了起来。 轩还特地亲自去了一趟桃花村，说在花都给他们划出一片土地，让他们去花都生活。 先行去花都的桃花村村民回来跟桃花村的人，各种赞叹花都的繁华，没过多久，桃花村逐渐人去楼空，连祖师爷都搬离去了花都。 “陛下，和平真的来了吗？”祖师爷与轩在花都喝茶。 轩说：“嗯，真的来了。比朕预想的简单，朕父王没有完成的事情，朕帮他完成了。” “那些主战的老将军怎么也会同意呢？他们的富贵都是从刀剑上搏来的啊。” “无非就是一个利字，朕划了土地给他们，他们每年只需要给花都上交赋税就可以了。等他们的子孙出生，他们的子孙分了他们的土地，每个人的土地会越来越少，也就不足为患了。” “看来陛下比陛下的父王要更懂得人心啊。” “父王和先猿神出生便在这花都内，而朕被漠北的风吹了这么多年。也许，跟人群隔得远了，才更能看清人心。” “只是，为何陛下依旧愁眉不展？” “朕在等一个人……等她来了，朕做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陛下说的是澈儿吗？” “嗯，我会在她回来之前，让这个世界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祖师爷看向远方，此时此刻，他真心希望灵澈儿可以早日回来，他不会再对灵澈儿有任何怀疑。 从幼时在漠北的种种经历，让祖师爷早就对人心不抱有希望了。 对所谓美好的未来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只是，这些日子，他走在花都的街道上，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桃花村村民因为不懂战乱不懂人情世故而产生的质朴自足不同——这是真正的、坚固的快乐。 祖师爷脸上难得绽出一个笑容，看着轩，说：“看来，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轩放下茶杯，说：“上次朕来花都，是偷偷潜来，要搞清楚灵澈儿心脏的传言，甚至不敢与两个守卫动手。没想到这次就是要以这里的主人的身份了。” “成为一国之君是什么感觉？” “朕原本以为朕会很期待夺回这一切，可是真的到手后，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虚感。” “陛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数不尽的黄金，无拘无束的生活，朕在漠北都已经得到了。花都除了房子漂亮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么多年来，除了与澈儿相处的时候，朕的心都如同是一片死寂的泥潭，祖师爷，你能懂吗？” “嗯……我的师父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祖师爷，你好像很少提及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曾经对澈儿动了杀念，想必当时因为知道了澈儿的上古神兽，你怕澈儿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 “嗯……我承认，我确实……不过我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澈儿是个好孩子，她和你一样，都是个好孩子。” 轩笑着摇摇头，说：“澈儿确实是个心思纯净的人，我倒未必，也许我和我那王兄一样，沉睡着一颗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心，只是现在它还没有醒来。” 祖师爷哈哈一笑，说：“你能察觉到它便已经强过先猿神百倍了……那颗心不苏醒，便是万民之福了。” 轩说：“你给朕讲讲你幼时在漠北的经历，还有关于五毒散的一切。” 祖师爷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望向远处，此时正下着小雨，雨点打在庭前的芭蕉叶上，时间也变得很缓慢，是个适合聊回忆的好时机。 记忆随着祖师爷不徐不疾的讲述，回到了上百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出生在达布部落里一个苦力的家里，排行最小。 那时候的漠北环境恶劣，人烟稀少，达布部落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猿国的军队还时常进犯，把我们为数不多的粮食与财物都掠夺了去，饿死了不少人。 其中就包含了我的爹娘和哥哥姐姐们。 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我自己，是我师父救了我。 他是九江家族的一个分支的庶子，虽然技法高超，却因为身份是庶子而不是嫡子，不是很受重视。 闲暇时间，他就教我救病治人的法子，事无巨细，对我十分照顾。 他听我说了很多关于我和我身边同样穷苦的人的事情，常常听到落泪。 后来，他整日都泡在帐子里研究蛊术。 最初他只打算做一个由五种毒物组成的抹杀记忆的药，想为我这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人抹杀那些黑暗的记忆，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所以那个药最开始就被命名为“五毒散”。 后来，师父怕这个药对人产生副作用，就尝试添加了几种滋补的药物，又为了配伍，添加了几种行气血的药物…… 就这样，随着药量的增加，师父整日浸染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长期吸入了五毒散试验品的气味，逐渐性情大变，开始往五毒散中加入各种毒药…… 过了数年，我已经独当一面了，他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有一天，九江家族大宗的人闯了进来，带走了他所有关于五毒散的药方和未完成的五毒散，并且将他关押了起来。 因为我当时正在外面游历采药，才躲过这一劫。 等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师父，发现他已经被折磨得快不成人样了。 他说：“这个世界已经坏透了，人心也坏透了。”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之后的几十年，他便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后来，我偷了守卫的钥匙，将师父放了出来。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逃到了花都，我们一路上行医，积攒了不少金子，来到花都后，过得也还不错。 我们在花都郊区的一个偏远的村子，同那些村民一起生活。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先猿神即位，他弑父夺权，为了让那些老将军臣服自己，他需要很多的金子去收买人心。 于是就在花都一波又一波地征收赋税，交不出钱，就要剁手剁脚，惨不忍睹。 我和师父的金子很快就要在替村民们交赋税中快要花完了，此时村民已经老的老，小的小。 师父心一横，就带我和剩余的村民们离开花都，来到采药时发现的悬崖下，住了下来。 就是你们后来去的桃花村。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安顿下来，师父也积郁成疾，终于还是离开了我。 在此之前，师父就是我的世界的天，天塌了以后，我都不知道如何生存了。 我感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也想过随着师父一起去了算了。 可是看到那些孤苦无依的村民，我只得振作起来，去做他们的天。 ……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再也不指望和平真的回来，我也不再指望人心会重新变好。 直到我遇见了你们，你们从外面的世界来，却没有外面的世界的暴力，如果世界交给你们，也许和平真的还会再实现。 你看，现在不是已经真的实现了吗？ 第125章 遥远往事 灵澈儿离开的这几个月的时间，灵国与猿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轩回到花都，顺利成为三代猿神，并举行了无比隆重的登基大典。 先猿神的王后及其母族，被金将军与李大人为首的老氏族排挤，他们带着先猿神的公主，举家搬迁，动向不明。 轩念着一丝兄弟旧情，没有赶尽杀绝。 在轩及老氏族们的努力下，猿国逐渐海晏河清，一派平和。 灵国这边，丞师夷与灵帝的四两拨千斤的战术，挡住了千里迢迢奔袭的猿国军队，灵后与阿问带回了两国修好的国书，这样一场决战不知不觉就化成乌有了。 这些猿国的军队回到了猿国，被轩重新打乱，编入了新的守卫军内，先猿神的势力就这样化为无形，不再成为威胁了。 此次大战，灵国也没有受到根本的损伤，很快便恢复到原来的国力水准。 灵帝与轩宣告天下，从此和平共处，不再征战。 其余小国纷纷投诚，向灵国与猿国进贡，以两国并尊为天下共主。 丞师夷积劳成疾，再加上此次对战连日不眠不休，伤及了根本，阿问接替了他的大部分事务，在丞师夷与灵帝的指导下，阿问对灵国治理得得心应手，灵国变得井井有条。 此时的灵国与猿国的百姓，都因为赋税的减轻，人人都安心劳作，很快便富足了起来。 轩还特地亲自去了一趟桃花村，说在花都给他们划出一片土地，让他们去花都生活。 先行去花都的桃花村村民回来跟桃花村的人，各种赞叹花都的繁华，没过多久，桃花村逐渐人去楼空，连祖师爷都搬离去了花都。 “陛下，和平真的来了吗？”祖师爷与轩在花都喝茶。 轩说：“嗯，真的来了。比朕预想的简单，朕父王没有完成的事情，朕帮他完成了。” “那些主战的老将军怎么也会同意呢？他们的富贵都是从刀剑上搏来的啊。” “无非就是一个利字，朕划了土地给他们，他们每年只需要给花都上交赋税就可以了。等他们的子孙出生，他们的子孙分了他们的土地，每个人的土地会越来越少，也就不足为患了。” “看来陛下比陛下的父王要更懂得人心啊。” “父王和先猿神出生便在这花都内，而朕被漠北的风吹了这么多年。也许，跟人群隔得远了，才更能看清人心。” “只是，为何陛下依旧愁眉不展？” “朕在等一个人……等她来了，朕做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陛下说的是澈儿吗？” “嗯，我会在她回来之前，让这个世界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祖师爷看向远方，此时此刻，他真心希望灵澈儿可以早日回来，他不会再对灵澈儿有任何怀疑。 从幼时在漠北的种种经历，让祖师爷早就对人心不抱有希望了。 对所谓美好的未来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只是，这些日子，他走在花都的街道上，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桃花村村民因为不懂战乱不懂人情世故而产生的质朴自足不同——这是真正的、坚固的快乐。 祖师爷脸上难得绽出一个笑容，看着轩，说：“看来，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轩放下茶杯，说：“上次朕来花都，是偷偷潜来，要搞清楚灵澈儿心脏的传言，甚至不敢与两个守卫动手。没想到这次就是要以这里的主人的身份了。” “成为一国之君是什么感觉？” “朕原本以为朕会很期待夺回这一切，可是真的到手后，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虚感。” “陛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数不尽的黄金，无拘无束的生活，朕在漠北都已经得到了。花都除了房子漂亮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么多年来，除了与澈儿相处的时候，朕的心都如同是一片死寂的泥潭，祖师爷，你能懂吗？” “嗯……我的师父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祖师爷，你好像很少提及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曾经对澈儿动了杀念，想必当时因为知道了澈儿的上古神兽，你怕澈儿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 “嗯……我承认，我确实……不过我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澈儿是个好孩子，她和你一样，都是个好孩子。” 轩笑着摇摇头，说：“澈儿确实是个心思纯净的人，我倒未必，也许我和我那王兄一样，沉睡着一颗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心，只是现在它还没有醒来。” 祖师爷哈哈一笑，说：“你能察觉到它便已经强过先猿神百倍了……那颗心不苏醒，便是万民之福了。” 轩说：“你给朕讲讲你幼时在漠北的经历，还有关于五毒散的一切。” 祖师爷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望向远处，此时正下着小雨，雨点打在庭前的芭蕉叶上，时间也变得很缓慢，是个适合聊回忆的好时机。 记忆随着祖师爷不徐不疾的讲述，回到了上百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出生在达布部落里一个苦力的家里，排行最小。 那时候的漠北环境恶劣，人烟稀少，达布部落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猿国的军队还时常进犯，把我们为数不多的粮食与财物都掠夺了去，饿死了不少人。 其中就包含了我的爹娘和哥哥姐姐们。 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我自己，是我师父救了我。 他是九江家族的一个分支的庶子，虽然技法高超，却因为身份是庶子而不是嫡子，不是很受重视。 闲暇时间，他就教我救病治人的法子，事无巨细，对我十分照顾。 他听我说了很多关于我和我身边同样穷苦的人的事情，常常听到落泪。 后来，他整日都泡在帐子里研究蛊术。 最初他只打算做一个由五种毒物组成的抹杀记忆的药，想为我这种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人抹杀那些黑暗的记忆，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所以那个药最开始就被命名为“五毒散”。 后来，师父怕这个药对人产生副作用，就尝试添加了几种滋补的药物，又为了配伍，添加了几种行气血的药物…… 就这样，随着药量的增加，师父整日浸染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长期吸入了五毒散试验品的气味，逐渐性情大变，开始往五毒散中加入各种毒药…… 过了数年，我已经独当一面了，他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有一天，九江家族大宗的人闯了进来，带走了他所有关于五毒散的药方和未完成的五毒散，并且将他关押了起来。 因为我当时正在外面游历采药，才躲过这一劫。 等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师父，发现他已经被折磨得快不成人样了。 他说：“这个世界已经坏透了，人心也坏透了。”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之后的几十年，他便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后来，我偷了守卫的钥匙，将师父放了出来。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逃到了花都，我们一路上行医，积攒了不少金子，来到花都后，过得也还不错。 我们在花都郊区的一个偏远的村子，同那些村民一起生活。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先猿神即位，他弑父夺权，为了让那些老将军臣服自己，他需要很多的金子去收买人心。 于是就在花都一波又一波地征收赋税，交不出钱，就要剁手剁脚，惨不忍睹。 我和师父的金子很快就要在替村民们交赋税中快要花完了，此时村民已经老的老，小的小。 师父心一横，就带我和剩余的村民们离开花都，来到采药时发现的悬崖下，住了下来。 就是你们后来去的桃花村。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安顿下来，师父也积郁成疾，终于还是离开了我。 在此之前，师父就是我的世界的天，天塌了以后，我都不知道如何生存了。 我感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也想过随着师父一起去了算了。 可是看到那些孤苦无依的村民，我只得振作起来，去做他们的天。 ……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再也不指望和平真的回来，我也不再指望人心会重新变好。 直到我遇见了你们，你们从外面的世界来，却没有外面的世界的暴力，如果世界交给你们，也许和平真的还会再实现。 你看，现在不是已经真的实现了吗？ 第126章 镜河夕阳 镜王卧床几日，灵澈儿每日都要定时过来给镜王带些食苑里搜罗的新奇的果子或者小甜点，镜王本没什么胃口，可是灵澈儿带来的，他都会努力去吃。 多日调养下来，镜王凹陷的脸颊总算是开始慢慢恢复了。 灵澈儿摸了摸镜王的白发，说：“这下可真像个老头儿了。” 镜王说：“在你们的世界里，一千多岁可不就是老古董啦？” 灵澈儿低头不语，她总觉得对镜王有些莫名其妙的亏欠。 “澈澈，我们出去透透气，整日在宫殿里，我快要闷死了。” “可是，你的身体……” “已经无碍了，心情好一些，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啊。” “这倒是没错，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镜河吹吹风。” “不用说，就知道你们的镜河就是我们的永乐河啦。” “嗯，只是镜河更宽阔些，离王宫也更远些。澈澈，你整日闷在这里，为什么也不让无极带你在镜国转一转？” “镜国和灵国太像了，有时候看着类似的景色，人却都不同，我就会觉得……孤零零的。” “……” “好啦，你又是这个表情。我只是有点儿想家了。” 镜王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勉强摆出一个笑脸，说：“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就走。” 灵澈儿与镜王乘坐灵辇，很快就到了镜河旁边。 风从镜河的远处吹来，带着湿气和寒气，灵澈儿不由缩了缩脖子。 镜王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外衣脱给灵澈儿，灵澈儿摇头，又重新给镜王把外衣披上，说：“我现在灵力充沛，即便是再冷几分，也无妨。可能是我中五毒散失去灵力后，习惯了那副弱弱的身体，看到风，就以为自己会冷了。” 镜王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说：“这便是五毒散的解药。” 灵澈儿打开锦盒，看到一颗普普通通的药丸子躺在那里。 灵澈儿有些失望地说：“这个丸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镜王挑了挑眉，说：“没什么特别？我命上百个诸侯从他们的属地里寻来的各种奇珍，再加各时各地的霜、雪、露水、雨，还有冬至时节宰杀的深海乌鱼的眼珠，悬崖边上的灵草花蕊要在春分时节摘下，并用秋分时节的砍伐的灵木烘烤干……” 灵澈儿小心翼翼拿起那颗药丸，说：“毒药有一两千种药材，不会解药的材料也有一两千种？” 镜王点头，说：“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九百九十一种。” 灵澈儿将锦盒扣上，并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镜王说：“天时地利人和，也只得这一颗解药，如果你弄丢了，不知道下次再凑足这些材料就要多久了……” 灵澈儿慌忙把锦盒塞在镜王手里，说：“还是你拿着，我怕我给搞丢了。”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我暂且帮你保管，你随时可来取。” 灵澈儿说：“你当真想要我留下来吗？费这么多事，做这么麻烦的药，也要把我送走……” 镜王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灵澈儿，说：“不，一点也不，即便是拿王位去换，我也不愿意你离开我。” 灵澈儿有些不知所措，假装眉毛很痒，用小指挠了挠。 镜王接着说：“你可能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可是我也怕我的爱会把你吓到。只能把来或者去的选择，都交给你，由你来决定我的命运。” 灵澈儿说：“命运？” “嗯，是团团圆圆过一生，还是妻离子散过一生。”镜王假装哭哭唧唧地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皱眉，说：“你总是真真假假让我分辨不清。” 镜王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不敢对你完全抛开我的心，我怕我的爱，对你来说……是个负担。” 灵澈儿低头，不再讲话，看向镜河与天的交界处，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到水平面下一半了，夜晚很快就会来了。 镜王也看向远方，良久，说：“澈澈，我们回去。天要黑了。” 第126章 镜河夕阳 镜王卧床几日，灵澈儿每日都要定时过来给镜王带些食苑里搜罗的新奇的果子或者小甜点，镜王本没什么胃口，可是灵澈儿带来的，他都会努力去吃。 多日调养下来，镜王凹陷的脸颊总算是开始慢慢恢复了。 灵澈儿摸了摸镜王的白发，说：“这下可真像个老头儿了。” 镜王说：“在你们的世界里，一千多岁可不就是老古董啦？” 灵澈儿低头不语，她总觉得对镜王有些莫名其妙的亏欠。 “澈澈，我们出去透透气，整日在宫殿里，我快要闷死了。” “可是，你的身体……” “已经无碍了，心情好一些，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啊。” “这倒是没错，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镜河吹吹风。” “不用说，就知道你们的镜河就是我们的永乐河啦。” “嗯，只是镜河更宽阔些，离王宫也更远些。澈澈，你整日闷在这里，为什么也不让无极带你在镜国转一转？” “镜国和灵国太像了，有时候看着类似的景色，人却都不同，我就会觉得……孤零零的。” “……” “好啦，你又是这个表情。我只是有点儿想家了。” 镜王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勉强摆出一个笑脸，说：“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就走。” 灵澈儿与镜王乘坐灵辇，很快就到了镜河旁边。 风从镜河的远处吹来，带着湿气和寒气，灵澈儿不由缩了缩脖子。 镜王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外衣脱给灵澈儿，灵澈儿摇头，又重新给镜王把外衣披上，说：“我现在灵力充沛，即便是再冷几分，也无妨。可能是我中五毒散失去灵力后，习惯了那副弱弱的身体，看到风，就以为自己会冷了。” 镜王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说：“这便是五毒散的解药。” 灵澈儿打开锦盒，看到一颗普普通通的药丸子躺在那里。 灵澈儿有些失望地说：“这个丸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镜王挑了挑眉，说：“没什么特别？我命上百个诸侯从他们的属地里寻来的各种奇珍，再加各时各地的霜、雪、露水、雨，还有冬至时节宰杀的深海乌鱼的眼珠，悬崖边上的灵草花蕊要在春分时节摘下，并用秋分时节的砍伐的灵木烘烤干……” 灵澈儿小心翼翼拿起那颗药丸，说：“毒药有一两千种药材，不会解药的材料也有一两千种？” 镜王点头，说：“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九百九十一种。” 灵澈儿将锦盒扣上，并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镜王说：“天时地利人和，也只得这一颗解药，如果你弄丢了，不知道下次再凑足这些材料就要多久了……” 灵澈儿慌忙把锦盒塞在镜王手里，说：“还是你拿着，我怕我给搞丢了。”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我暂且帮你保管，你随时可来取。” 灵澈儿说：“你当真想要我留下来吗？费这么多事，做这么麻烦的药，也要把我送走……” 镜王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灵澈儿，说：“不，一点也不，即便是拿王位去换，我也不愿意你离开我。” 灵澈儿有些不知所措，假装眉毛很痒，用小指挠了挠。 镜王接着说：“你可能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可是我也怕我的爱会把你吓到。只能把来或者去的选择，都交给你，由你来决定我的命运。” 灵澈儿说：“命运？” “嗯，是团团圆圆过一生，还是妻离子散过一生。”镜王假装哭哭唧唧地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皱眉，说：“你总是真真假假让我分辨不清。” 镜王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我不敢对你完全抛开我的心，我怕我的爱，对你来说……是个负担。” 灵澈儿低头，不再讲话，看向镜河与天的交界处，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到水平面下一半了，夜晚很快就会来了。 镜王也看向远方，良久，说：“澈澈，我们回去。天要黑了。” 第127章 不要分离 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多日，因镜王的身体时好时坏，无法一直陪灵澈儿玩这玩那。 这一夜，镜王突然发起烧，医师说无大碍，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偶尔感染风寒。 等到寝殿只剩下灵澈儿与镜王两人的时候，灵澈儿撸起袖子就要给镜王血，镜王慌忙拉住灵澈儿的手，将她的袖子重新拉好。 “为什么？” “这点风寒不妨事。” “可是……” “我身上这个程度的病痛在我看来远远比不上你身上的一点点伤痛，澈澈，我是病人，你要听我的。” “那好，我给你削梨。” “哎呀，你对我这样好，我真怕我立马就好了……咳咳咳……” “别贫嘴了，你好好躺着。” 镜王重新躺回去，灵澈儿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削梨。 “为什么你的灵力这么差啊？在我的世界，阿问的灵力也很差劲，你们明明都算是王族。” “传说在镜国还不是镜国，只是一个小部落的时候，我的一个祖先与一个巫女相恋，巫女帮助我的祖先掠夺了大片的土地，可是我的祖先为了更大的领地，就与一个部落的独生女结了亲，背叛了女巫，女巫郁郁而终，她的家族就对我的祖先实施了诅咒……” “是什么样的诅咒？”灵澈儿忘了削梨，听得很入迷。 “诅咒是他的子孙生生世世都只能爱上一个女人，天生灵力低微，体弱多病……” “真是好……毒辣的诅咒啊！” “不……也许她的家族原本是想诅咒他的子孙早夭……我想女巫在临终时，一定委托她的族人不要伤害我的族人的性命，这才有了这样一个别扭的诅咒……” “小时候，我去找我父王，却正巧听见了我的母后在哭，她对我的父王说，我的姨母，与我的姨丈结了血咒，便是同命同心，可惜我姨丈背叛了她，她便受血咒反噬，痛心而死……” “啊……血咒……” “血咒是我们灵国的秘法，男女可自愿结成血咒盟约，生死同寿，可是一方变心，另一方就会蚀骨而死。” “……” “我母后说，我姨母年少时倾国倾城，灵力远胜于她，和母后不一样，她总是快快乐乐的，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十分温暖。可是，她结亲后却流光了一生的眼泪。” “……后来呢？” “后来我母后杀了我姨丈全家，还放火将他的府邸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是说，你的姨母也曾经想让你的母后放过他们？” “没错，可惜我母后没听，我姨母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她说她无法忍受夺得姨母性命的人，却要与别人繁衍生子，生生不息。” “你的母后是个性情中人。”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放心，澈澈，如果你与我结亲，无论是什么血咒，魔咒，我都不会变心……” “你……” “你知道的，我体内的血液限制了我，让我想花心也没法花心，我根本就没有能力爱第二个女人。” “那你这一国之君当得可是真亏~” “不不，我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等你，我简直就是你天下第一的良配！” “哈啊？” “我懂你，爱你，敬你，对你绝无二心，我坐拥一国，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取来送你……” “问题就出在这。” “啊？” “你不觉得镜国的日子很无趣吗？” “无趣……” “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里就好像是……仙境，没有痛苦也没有波澜的极乐世界。” “这不是人人向往的世界吗？” “人们向往，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来过这样的世界。” “可是，比起你记忆中的那些战乱、痛苦、未知，这样的世界，不是更好的世界吗？” “确实，可是它……它有点太好了……好到不真实。” “……” “那我问你，镜国的百姓可有一人饿肚子？” “这怎么会？如果让人知道哪个诸侯治下的土地上有一户人家没有余粮，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这个诸侯的。” “如果所有镜国人都不劳作，那么他们多久才会饿肚子？” “永远不会，镜国地广人稀，无人看管的旷野处处都是谷子，麦子，果子，年年落下来的落果，都积了几丈深……” “镜国可会有战乱？” “不会，天下一心，所有可以制成武器的青铜都被铸成了大鼎……” “据我所知，镜国人身体强壮，人人都能活个上万年，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就成了归路，也就无人恐惧死亡了。” “唔……” “现在的世界已经和镜国之前的世界，以及和其他地方的任何世界，都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镜国，就和龟仙送我的那片未了花树林很像。” “无悲无忧，天下无敌。” “没错，我心中所想，都可以化作现实。” “就像一条河底没有一块石头的河流，没有涟漪，也不知道流向何处。” “我的世界，有很多污垢，也有很多丑陋，可是我越来越想它……我想念它刺痛我的心，也想念它让我失去掌控。” “我知道，所以我不愿承认。” “阿黎，我越来越无法把你和阿问分开，这让我很苦恼，又很安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想到阿问在陪着我，我就不感到孤独了。” “……我总不能吃自己的醋，对？” “你想过离开吗？” “澈澈……我有一个计划……可是我还不能肯定是否会成真，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不会是想……”灵澈儿凑近镜王，看着他的眼睛。 镜王猛地从她手里拿过那个还没有削好的梨，咬了一大口，说：“别问嘛，澈澈。” 灵澈儿讲了这么多，觉得口渴，就要夺过镜王手里的梨，没想到镜王将梨举过头顶，躲开了灵澈儿。 “小气！” “我才不要和你分——梨——” “这……这梗也太烂了！” 灵澈儿扭头就跑出了寝殿，耳边一丝绯红。 第127章 不要分离 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多日，因镜王的身体时好时坏，无法一直陪灵澈儿玩这玩那。 这一夜，镜王突然发起烧，医师说无大碍，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偶尔感染风寒。 等到寝殿只剩下灵澈儿与镜王两人的时候，灵澈儿撸起袖子就要给镜王血，镜王慌忙拉住灵澈儿的手，将她的袖子重新拉好。 “为什么？” “这点风寒不妨事。” “可是……” “我身上这个程度的病痛在我看来远远比不上你身上的一点点伤痛，澈澈，我是病人，你要听我的。” “那好，我给你削梨。” “哎呀，你对我这样好，我真怕我立马就好了……咳咳咳……” “别贫嘴了，你好好躺着。” 镜王重新躺回去，灵澈儿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削梨。 “为什么你的灵力这么差啊？在我的世界，阿问的灵力也很差劲，你们明明都算是王族。” “传说在镜国还不是镜国，只是一个小部落的时候，我的一个祖先与一个巫女相恋，巫女帮助我的祖先掠夺了大片的土地，可是我的祖先为了更大的领地，就与一个部落的独生女结了亲，背叛了女巫，女巫郁郁而终，她的家族就对我的祖先实施了诅咒……” “是什么样的诅咒？”灵澈儿忘了削梨，听得很入迷。 “诅咒是他的子孙生生世世都只能爱上一个女人，天生灵力低微，体弱多病……” “真是好……毒辣的诅咒啊！” “不……也许她的家族原本是想诅咒他的子孙早夭……我想女巫在临终时，一定委托她的族人不要伤害我的族人的性命，这才有了这样一个别扭的诅咒……” “小时候，我去找我父王，却正巧听见了我的母后在哭，她对我的父王说，我的姨母，与我的姨丈结了血咒，便是同命同心，可惜我姨丈背叛了她，她便受血咒反噬，痛心而死……” “啊……血咒……” “血咒是我们灵国的秘法，男女可自愿结成血咒盟约，生死同寿，可是一方变心，另一方就会蚀骨而死。” “……” “我母后说，我姨母年少时倾国倾城，灵力远胜于她，和母后不一样，她总是快快乐乐的，在她身边就会感觉十分温暖。可是，她结亲后却流光了一生的眼泪。” “……后来呢？” “后来我母后杀了我姨丈全家，还放火将他的府邸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是说，你的姨母也曾经想让你的母后放过他们？” “没错，可惜我母后没听，我姨母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唯一的亲人，她说她无法忍受夺得姨母性命的人，却要与别人繁衍生子，生生不息。” “你的母后是个性情中人。”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放心，澈澈，如果你与我结亲，无论是什么血咒，魔咒，我都不会变心……” “你……” “你知道的，我体内的血液限制了我，让我想花心也没法花心，我根本就没有能力爱第二个女人。” “那你这一国之君当得可是真亏~” “不不，我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等你，我简直就是你天下第一的良配！” “哈啊？” “我懂你，爱你，敬你，对你绝无二心，我坐拥一国，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取来送你……” “问题就出在这。” “啊？” “你不觉得镜国的日子很无趣吗？” “无趣……” “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里就好像是……仙境，没有痛苦也没有波澜的极乐世界。” “这不是人人向往的世界吗？” “人们向往，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来过这样的世界。” “可是，比起你记忆中的那些战乱、痛苦、未知，这样的世界，不是更好的世界吗？” “确实，可是它……它有点太好了……好到不真实。” “……” “那我问你，镜国的百姓可有一人饿肚子？” “这怎么会？如果让人知道哪个诸侯治下的土地上有一户人家没有余粮，全天下的人都会耻笑这个诸侯的。” “如果所有镜国人都不劳作，那么他们多久才会饿肚子？” “永远不会，镜国地广人稀，无人看管的旷野处处都是谷子，麦子，果子，年年落下来的落果，都积了几丈深……” “镜国可会有战乱？” “不会，天下一心，所有可以制成武器的青铜都被铸成了大鼎……” “据我所知，镜国人身体强壮，人人都能活个上万年，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就成了归路，也就无人恐惧死亡了。” “唔……” “现在的世界已经和镜国之前的世界，以及和其他地方的任何世界，都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镜国，就和龟仙送我的那片未了花树林很像。” “无悲无忧，天下无敌。” “没错，我心中所想，都可以化作现实。” “就像一条河底没有一块石头的河流，没有涟漪，也不知道流向何处。” “我的世界，有很多污垢，也有很多丑陋，可是我越来越想它……我想念它刺痛我的心，也想念它让我失去掌控。” “我知道，所以我不愿承认。” “阿黎，我越来越无法把你和阿问分开，这让我很苦恼，又很安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想到阿问在陪着我，我就不感到孤独了。” “……我总不能吃自己的醋，对？” “你想过离开吗？” “澈澈……我有一个计划……可是我还不能肯定是否会成真，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不会是想……”灵澈儿凑近镜王，看着他的眼睛。 镜王猛地从她手里拿过那个还没有削好的梨，咬了一大口，说：“别问嘛，澈澈。” 灵澈儿讲了这么多，觉得口渴，就要夺过镜王手里的梨，没想到镜王将梨举过头顶，躲开了灵澈儿。 “小气！” “我才不要和你分——梨——” “这……这梗也太烂了！” 灵澈儿扭头就跑出了寝殿，耳边一丝绯红。 第128章 血脉传承 第二日，灵澈儿一早到了镜王寝殿，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镜王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是不烫了。” 又不放心，就用额头去试了试，镜王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红，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唉，还烫得很呢” 镜王的心跳得很快，灵澈儿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心神难宁。 灵澈儿猛地撸起袖子，说：“别那么麻烦了，你还是喝我的血！” 镜王急忙叫住灵澈儿，说：“你刚才……也许……试错了，你再试试看。” 灵澈儿半信半疑地靠近镜王，又用额头去贴镜王的额头。 可是她的额头刚刚碰到镜王，镜王猛然往前一靠，就亲上了灵澈儿…… 灵澈儿大惊，正要躲开，镜王的手抓过灵澈儿的脖子，如铁钳般控制住了灵澈儿。 灵澈儿的手正要推开镜王，却被他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握住，不得动弹。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灵澈儿听到心咚咚如擂鼓在响，可是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还是镜王的心。 这个吻像一百年那么久，淡淡的药香，柔软的嘴唇，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双手失去了力气，灵澈儿几乎整个人都要跌落在镜王的怀里了。 突然，镜王侧过脸，结束了这个吻，紧紧将灵澈儿抱住。 灵澈儿感到镜王粗重的鼻息在她头顶拂过，他的身体滚烫，灵澈儿正要挣开查看。 镜王一声急促的低吼：“不……不要动……” 灵澈儿僵住，镜王继续说：“不要看我，让我……抱抱你……” 此时无极隔着殿门，大声说：“陛下，白丞相让属下禀告，血元神有恙……” 灵澈儿趁此机会，从镜王怀里溜了出来，二人脸红，低头，不知所措。 镜王咳嗽一声，提高一些音量说：“朕……朕马上就来，你先去。” 镜王小声对灵澈儿说：“我们……我们去看看小竹子……” 灵澈儿微微点头，现在任何理由能让她立刻离开，她都愿意！ 灵澈儿一溜烟地快步走了出去，镜王看着灵澈儿害羞的背影，不由低头一笑，说：“澈澈，你等我！” 灵澈儿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镜王跟了上去，就这样一前一后往白夜的方向去。 “你怎么知道小竹子在这里？”马上到了，镜王突然问。 灵澈儿暗中吃了一惊，糟了，忘了假装不认路了。 “你是不是偷偷来过？”镜王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白夜远远走来，急切地说：“陛下，王子殿下可能有些……有些……” 镜王的脸色一沉，说：“朕的小竹子怎么了？” 白夜说：“回陛下，王子殿下自今晨起，就气息不稳，灵力金丸也只进了两颗……” “朕去看看！”镜王看着灵澈儿，说：“澈澈，你想去看看吗？” 灵澈儿点头，先一步进殿内了。 灵澈儿大吃一惊，这是？！ 只见原本的白玉盘上空，漂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婴儿！ 那婴儿通体金光，双目微闭，眉头略略蹙起。 灵澈儿刚一靠近，那婴儿的眼睛就慢慢睁开，竟流出大颗的眼泪来！ 不等灵澈儿说什么， 婴儿开口：“娘亲，你竟从来不来看我！” 灵澈儿看着那婴儿，眼睛几乎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面部轮廓与镜王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眉毛…… 婴儿继续说：“爹爹近日身体不好，却还是隔三差五来看我的……” 灵澈儿大张嘴巴，扭头看向镜王，满脸都是问号。 镜王低头一笑，说：“小竹子，你娘也来看过你啊，只是你那时候还是一颗小丸子呢！” 婴儿止住眼泪，眼睛也亮亮的，看向灵澈儿，说：“真的吗？娘亲？” 灵澈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确认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唔……你……你就是小竹子……” “如假包换的小竹子！” “你……你怎么会说话？” “小竹子是娘亲与爹爹的孩子，神族会说话，这有什么奇怪嘛？” 灵澈儿紧皱眉头，求助似得看向镜王，说：“他……他还没出生，就会讲话，这……这对吗？”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许是你拥有的是五行调和的罕见灵力，体内又有龟仙给你的各种灵丹妙药，还有猿国万年猿神的元丹，我们的小竹子长得就……比别的孩子快一点。” “这叫快……一点？”灵澈儿几乎都要喊出来了。 镜王摸摸灵澈儿的头，温柔地看向小竹子，说：“跟爹爹说，你怎么又闹脾气了？” “爹爹已经三日不来看我了，我也想见见娘亲……” “娘亲和爹爹都来了，那现在肯好好吃饭了吗？” 说着，镜王将一个灵力金丸递给小竹子，小竹子双手接住，那颗金丸都要和他的脑袋一样大了。 小竹子低头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说：“要是每天都能见到娘亲和爹爹，小竹子一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灵澈儿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又像自己又像镜王的小小的人儿，内心涌起一丝陌生的涟漪。 镜王看向灵澈儿，说：“小竹子长得比一般神族的孩子要快得多，虽然灵根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候才会长出，但也许不出三日，他就可以降生了。” 灵澈儿轻轻将手指伸向小竹子，小竹子见状，立马丢掉吃了一半的灵力金丸，双手抱住灵澈儿的手指，轻轻亲了上去。 灵澈儿的心像是被电了一下，她猛然记起一两岁的时候，被灵后抱在怀里，灵后落在她身上的那温柔的目光。 镜王注意到了灵澈儿眼神中的温柔，不由心中一喜。 “小竹子，等你出生，我和你娘亲带你走遍镜国。” 第128章 血脉传承 第二日，灵澈儿一早到了镜王寝殿，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镜王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是不烫了。” 又不放心，就用额头去试了试，镜王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红，灵澈儿叹了一口气，说：“唉，还烫得很呢” 镜王的心跳得很快，灵澈儿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心神难宁。 灵澈儿猛地撸起袖子，说：“别那么麻烦了，你还是喝我的血！” 镜王急忙叫住灵澈儿，说：“你刚才……也许……试错了，你再试试看。” 灵澈儿半信半疑地靠近镜王，又用额头去贴镜王的额头。 可是她的额头刚刚碰到镜王，镜王猛然往前一靠，就亲上了灵澈儿…… 灵澈儿大惊，正要躲开，镜王的手抓过灵澈儿的脖子，如铁钳般控制住了灵澈儿。 灵澈儿的手正要推开镜王，却被他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握住，不得动弹。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灵澈儿听到心咚咚如擂鼓在响，可是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还是镜王的心。 这个吻像一百年那么久，淡淡的药香，柔软的嘴唇，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双手失去了力气，灵澈儿几乎整个人都要跌落在镜王的怀里了。 突然，镜王侧过脸，结束了这个吻，紧紧将灵澈儿抱住。 灵澈儿感到镜王粗重的鼻息在她头顶拂过，他的身体滚烫，灵澈儿正要挣开查看。 镜王一声急促的低吼：“不……不要动……” 灵澈儿僵住，镜王继续说：“不要看我，让我……抱抱你……” 此时无极隔着殿门，大声说：“陛下，白丞相让属下禀告，血元神有恙……” 灵澈儿趁此机会，从镜王怀里溜了出来，二人脸红，低头，不知所措。 镜王咳嗽一声，提高一些音量说：“朕……朕马上就来，你先去。” 镜王小声对灵澈儿说：“我们……我们去看看小竹子……” 灵澈儿微微点头，现在任何理由能让她立刻离开，她都愿意！ 灵澈儿一溜烟地快步走了出去，镜王看着灵澈儿害羞的背影，不由低头一笑，说：“澈澈，你等我！” 灵澈儿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 镜王跟了上去，就这样一前一后往白夜的方向去。 “你怎么知道小竹子在这里？”马上到了，镜王突然问。 灵澈儿暗中吃了一惊，糟了，忘了假装不认路了。 “你是不是偷偷来过？”镜王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白夜远远走来，急切地说：“陛下，王子殿下可能有些……有些……” 镜王的脸色一沉，说：“朕的小竹子怎么了？” 白夜说：“回陛下，王子殿下自今晨起，就气息不稳，灵力金丸也只进了两颗……” “朕去看看！”镜王看着灵澈儿，说：“澈澈，你想去看看吗？” 灵澈儿点头，先一步进殿内了。 灵澈儿大吃一惊，这是？！ 只见原本的白玉盘上空，漂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婴儿！ 那婴儿通体金光，双目微闭，眉头略略蹙起。 灵澈儿刚一靠近，那婴儿的眼睛就慢慢睁开，竟流出大颗的眼泪来！ 不等灵澈儿说什么， 婴儿开口：“娘亲，你竟从来不来看我！” 灵澈儿看着那婴儿，眼睛几乎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面部轮廓与镜王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眉毛…… 婴儿继续说：“爹爹近日身体不好，却还是隔三差五来看我的……” 灵澈儿大张嘴巴，扭头看向镜王，满脸都是问号。 镜王低头一笑，说：“小竹子，你娘也来看过你啊，只是你那时候还是一颗小丸子呢！” 婴儿止住眼泪，眼睛也亮亮的，看向灵澈儿，说：“真的吗？娘亲？” 灵澈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确认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唔……你……你就是小竹子……” “如假包换的小竹子！” “你……你怎么会说话？” “小竹子是娘亲与爹爹的孩子，神族会说话，这有什么奇怪嘛？” 灵澈儿紧皱眉头，求助似得看向镜王，说：“他……他还没出生，就会讲话，这……这对吗？” 镜王笑着摇摇头，说：“许是你拥有的是五行调和的罕见灵力，体内又有龟仙给你的各种灵丹妙药，还有猿国万年猿神的元丹，我们的小竹子长得就……比别的孩子快一点。” “这叫快……一点？”灵澈儿几乎都要喊出来了。 镜王摸摸灵澈儿的头，温柔地看向小竹子，说：“跟爹爹说，你怎么又闹脾气了？” “爹爹已经三日不来看我了，我也想见见娘亲……” “娘亲和爹爹都来了，那现在肯好好吃饭了吗？” 说着，镜王将一个灵力金丸递给小竹子，小竹子双手接住，那颗金丸都要和他的脑袋一样大了。 小竹子低头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说：“要是每天都能见到娘亲和爹爹，小竹子一定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灵澈儿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又像自己又像镜王的小小的人儿，内心涌起一丝陌生的涟漪。 镜王看向灵澈儿，说：“小竹子长得比一般神族的孩子要快得多，虽然灵根还需要十年左右的时候才会长出，但也许不出三日，他就可以降生了。” 灵澈儿轻轻将手指伸向小竹子，小竹子见状，立马丢掉吃了一半的灵力金丸，双手抱住灵澈儿的手指，轻轻亲了上去。 灵澈儿的心像是被电了一下，她猛然记起一两岁的时候，被灵后抱在怀里，灵后落在她身上的那温柔的目光。 镜王注意到了灵澈儿眼神中的温柔，不由心中一喜。 “小竹子，等你出生，我和你娘亲带你走遍镜国。” 第129章 亲王降生 小竹子即将降生，白夜将他移到镜国的祠堂，以求镜国历代先祖的庇佑，万事顺遂。 镜王已经着手在准备小竹子的封亲王大典，王子出生便封为亲王，这殊荣前所未有。 镜王兴冲冲亲自安排诸多事宜，并昭告天下不日将喜添麟儿，天下哗然。 此事十分不合礼数，却几乎没有引起朝臣们的反对，一两声的不和谐声响也很快就如沉入巨湖的的小石子，完全不留痕迹了。 原因很简单，众诸侯众臣子多年来皆对镜王无所出这件事讳莫如深，不敢多提及。如今，这从天而降的王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是，镜王找到天命女之事人尽皆知，却迟迟没有举行封后大典，是帝后离心，还是其他因由？ 坊间有无数种猜测，可因为镜王侍卫婢女少之又少，嘴也极严，真实情况无人了解。 连九江蔷重金打探，也无法得知一二。 灵澈儿趁着镜王忙于典礼之事，时不时就溜进祠堂去看小竹子。 小竹子身上的金光已经逐渐褪去，身体也很快地在长大，几乎隔上两个时辰，他的模样就要长大好几个月。 灵澈儿饥肠辘辘，顺手拿起祠堂供奉的糕点，一脸满足地吃了起来。 小竹子哭笑不得，说：“娘亲，你怎能吃贡品？” 灵澈儿掰下一半递给小竹子，说：“分你一半。” 小竹子摇摇头，然后冲着各个灵位作揖致歉：“列祖列宗见谅，等小竹子出生，小竹子一定会将娘亲吃掉的贡品加倍补上，请不要怪罪我的娘亲……” 灵澈儿随手将没吃完的糕点丢回去，皱着眉头说：“你这副老小孩的样子，确实和一个人很像……” 小竹子兴奋地说：“是爹爹吗？” 灵澈儿皱着眉头，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小竹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半，说：“是……那个世界的人吗？” 灵澈儿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 小竹子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甚至带着一副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还未出生）的忧伤，说：“爹爹说娘亲是从平行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也许……以后还会离开。” 灵澈儿哑然，小竹子现在浮在云盘上空，身体还是若隐若现，可是模样已经是三岁孩童的样子，而这孩子很明显有超出他年龄的智力。 小竹子抬起头，看着灵澈儿，说：“娘亲，你会抛下我和爹爹吗？” 灵澈儿避开小竹子那双灼灼的眼睛，之前她是毫不犹豫，如今…… 灵澈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先别管这个了，你今日便会出生吗？” “今日酉时，这是个好时辰，我会在两个时辰以后降生。”小竹子低声说。 灵澈儿假装没有听出小竹子声音中的失落和难过，两人一时无语。 镜王刚刚便在祠堂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又酸楚又欣慰，酸楚的是灵澈儿躲避的态度，欣慰的是灵澈儿犹豫的神态。 “小竹子，你惹娘亲不高兴啦？”镜王假装刚刚进来。 灵澈儿猛然一抬头，仿佛看到了救兵，说：“阿黎，小竹子还要两个时辰就降生啦！” 镜王笑着点头，虽然看起来身体还很瘦弱，可是因为心情极好，所以面色红润，和健康人无异了。 镜王说：“礼部都准备好了，等你出生，你就是镜国唯一的亲王，也是镜国未来的太子，天下未来的主人。” 小竹子一脸乖巧地说：“谢谢爹爹。” 灵澈儿还是发现了小竹子那副小羊羔皮下的伪装，明明就是还因为刚刚灵澈儿没有明确回答他不离开他而生气！ 这别扭的小孩！ 小竹子偷偷瞄了一眼灵澈儿，眼神狡黠而又悲伤。 灵澈儿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喜欢这个小孩，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啦，因为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连眼睛都是如此相象！ 灵澈儿心里的空洞一点点被填满。 就好像，在镜国， 她也是完整的。 她拥有一如往常的灵力，体力，记忆，她清楚地感受到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拥有阿问——阿黎，不管他在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他就是阿问。 几百个诸侯和官员身着吉服，跪在祠堂前，礼官一脸肃穆，分成两列，站在镜王身边。 镜王身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头戴一个镶满宝石珠串的王冠，身上是天下共主的王者霸气。 镜王原本想拉着灵澈儿一起举行这封王大典，可是灵澈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溜烟就逃了。 镜王知道整个宫殿内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把灵澈儿找出来，只得作罢。 灵澈儿躲在一棵离祠堂不远的一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树上，此树有参天之势，就长在正殿中间，应该是什么祥物。 灵澈儿透过密密的树叶看向这典礼，比她在灵国参与过的所有的大典都要兴师动众。 此时的镜王，那瘦削的脸庞更增加了他几分威严，他那墨玉似的眼睛，隐在王冠长长的珠帘后，像是鹰的眼睛。 灵澈儿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下面跪着的诸侯都是一只又一只的小鸡仔，在这样的鹰眼的注视下，怎敢造反？ 突然，礼官喊：“吉时已到，贵子降生！”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虽然灵国王宫里很少有孩子出生，可是她也是见过的。 那婴孩出世，必然先是妇人哭喊半日后，方才一脸血污地被包在锦被中。 且出生时间不定，有时候妇人哭喊两日都不见婴孩哭泣声。 哪有像这样…… 灵澈儿找不出什么准确的形容词，越想越觉得礼官刚刚那句“吉时已到，贵子降生！”实在太逗了！ 就在这时，从殿内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披着华服，表情郑重。 灵澈儿仔细一看，那不是小竹子吗？！ 小竹子站在镜王旁边，像是一个迷你的镜王，神态和模样都与镜王如出一辙。 灵澈儿不禁感叹：“不愧是……阿黎亲自生的孩子……” 接下来是十分冗杂的封王礼，小竹子模样不过是三岁的孩童，而实际刚刚出生半个时辰，表现得却像是一个得体庄严的老学究。 礼官心中啧啧称赞，对这个亲王无一不满之处。 底下的诸侯和臣子悬着的心也纷纷落下来，这个亲王同镜王小时候一模一样。 镜王未来在这样的君王的统治下，何愁继续维持太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黑，礼仪终于结束了。 灵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捏自己的鼻子。 灵澈儿猛然睁眼，是小竹子！ 他还穿着刚刚封王的衣服，他被镜王抱着坐在灵澈儿身边，笑嘻嘻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这才发现刚刚数百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地面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灵澈儿左看右看，自己在这么茂密的树叶的遮蔽下，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小竹子一脸得意地说：“娘亲，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的！” 灵澈儿一脸疑惑看着镜王。 镜王温柔地摸了摸小竹子的头发，说：“小竹子身上有你的血啊！” 灵澈儿努力捋清楚这其中的关联，说：“这就像是……识图术？” 镜王笑说：“比识图术厉害多啦，小竹子不需要结印，也不需要刺破手臂……这也许是我们狼族天生的能力，能感应到父母的所在，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慢慢消失。” 灵澈儿顺手将小竹子的王冠拿了下来，那王冠很沉，已经在他额头上印上了红红的印儿。 灵澈儿轻轻摸了摸那红印儿，说：“这么沉的王冠，你也不知道早早拿下来。” 小竹子说：“先是大臣们都在，我要事事周全。后是急着来找娘亲，便忘了。” 灵澈儿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么点个小屁孩，就开始大臣长大臣短了。” 镜王笑说：“小竹子，也就是玖亲王，真是天生帝王之才啊。” 小竹子得意得鼻尖都发红了，脸上难道有了孩童该有的羞涩神态。 灵澈儿莫名被这样的小竹子给萌到了，她一把把小竹子抱在怀里，使劲抱了一下，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像个小团子~” 小竹子挣扎说：“娘亲，我……我现在是玖亲王，你不能这样……” 镜王笑得前仰后合，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永生了。 第129章 亲王降生 小竹子即将降生，白夜将他移到镜国的祠堂，以求镜国历代先祖的庇佑，万事顺遂。 镜王已经着手在准备小竹子的封亲王大典，王子出生便封为亲王，这殊荣前所未有。 镜王兴冲冲亲自安排诸多事宜，并昭告天下不日将喜添麟儿，天下哗然。 此事十分不合礼数，却几乎没有引起朝臣们的反对，一两声的不和谐声响也很快就如沉入巨湖的的小石子，完全不留痕迹了。 原因很简单，众诸侯众臣子多年来皆对镜王无所出这件事讳莫如深，不敢多提及。如今，这从天而降的王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是，镜王找到天命女之事人尽皆知，却迟迟没有举行封后大典，是帝后离心，还是其他因由？ 坊间有无数种猜测，可因为镜王侍卫婢女少之又少，嘴也极严，真实情况无人了解。 连九江蔷重金打探，也无法得知一二。 灵澈儿趁着镜王忙于典礼之事，时不时就溜进祠堂去看小竹子。 小竹子身上的金光已经逐渐褪去，身体也很快地在长大，几乎隔上两个时辰，他的模样就要长大好几个月。 灵澈儿饥肠辘辘，顺手拿起祠堂供奉的糕点，一脸满足地吃了起来。 小竹子哭笑不得，说：“娘亲，你怎能吃贡品？” 灵澈儿掰下一半递给小竹子，说：“分你一半。” 小竹子摇摇头，然后冲着各个灵位作揖致歉：“列祖列宗见谅，等小竹子出生，小竹子一定会将娘亲吃掉的贡品加倍补上，请不要怪罪我的娘亲……” 灵澈儿随手将没吃完的糕点丢回去，皱着眉头说：“你这副老小孩的样子，确实和一个人很像……” 小竹子兴奋地说：“是爹爹吗？” 灵澈儿皱着眉头，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小竹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少了一半，说：“是……那个世界的人吗？” 灵澈儿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 小竹子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甚至带着一副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还未出生）的忧伤，说：“爹爹说娘亲是从平行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也许……以后还会离开。” 灵澈儿哑然，小竹子现在浮在云盘上空，身体还是若隐若现，可是模样已经是三岁孩童的样子，而这孩子很明显有超出他年龄的智力。 小竹子抬起头，看着灵澈儿，说：“娘亲，你会抛下我和爹爹吗？” 灵澈儿避开小竹子那双灼灼的眼睛，之前她是毫不犹豫，如今…… 灵澈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先别管这个了，你今日便会出生吗？” “今日酉时，这是个好时辰，我会在两个时辰以后降生。”小竹子低声说。 灵澈儿假装没有听出小竹子声音中的失落和难过，两人一时无语。 镜王刚刚便在祠堂门口，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又酸楚又欣慰，酸楚的是灵澈儿躲避的态度，欣慰的是灵澈儿犹豫的神态。 “小竹子，你惹娘亲不高兴啦？”镜王假装刚刚进来。 灵澈儿猛然一抬头，仿佛看到了救兵，说：“阿黎，小竹子还要两个时辰就降生啦！” 镜王笑着点头，虽然看起来身体还很瘦弱，可是因为心情极好，所以面色红润，和健康人无异了。 镜王说：“礼部都准备好了，等你出生，你就是镜国唯一的亲王，也是镜国未来的太子，天下未来的主人。” 小竹子一脸乖巧地说：“谢谢爹爹。” 灵澈儿还是发现了小竹子那副小羊羔皮下的伪装，明明就是还因为刚刚灵澈儿没有明确回答他不离开他而生气！ 这别扭的小孩！ 小竹子偷偷瞄了一眼灵澈儿，眼神狡黠而又悲伤。 灵澈儿的心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喜欢这个小孩，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啦，因为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连眼睛都是如此相象！ 灵澈儿心里的空洞一点点被填满。 就好像，在镜国， 她也是完整的。 她拥有一如往常的灵力，体力，记忆，她清楚地感受到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拥有阿问——阿黎，不管他在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他就是阿问。 几百个诸侯和官员身着吉服，跪在祠堂前，礼官一脸肃穆，分成两列，站在镜王身边。 镜王身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头戴一个镶满宝石珠串的王冠，身上是天下共主的王者霸气。 镜王原本想拉着灵澈儿一起举行这封王大典，可是灵澈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溜烟就逃了。 镜王知道整个宫殿内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把灵澈儿找出来，只得作罢。 灵澈儿躲在一棵离祠堂不远的一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树上，此树有参天之势，就长在正殿中间，应该是什么祥物。 灵澈儿透过密密的树叶看向这典礼，比她在灵国参与过的所有的大典都要兴师动众。 此时的镜王，那瘦削的脸庞更增加了他几分威严，他那墨玉似的眼睛，隐在王冠长长的珠帘后，像是鹰的眼睛。 灵澈儿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下面跪着的诸侯都是一只又一只的小鸡仔，在这样的鹰眼的注视下，怎敢造反？ 突然，礼官喊：“吉时已到，贵子降生！”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虽然灵国王宫里很少有孩子出生，可是她也是见过的。 那婴孩出世，必然先是妇人哭喊半日后，方才一脸血污地被包在锦被中。 且出生时间不定，有时候妇人哭喊两日都不见婴孩哭泣声。 哪有像这样…… 灵澈儿找不出什么准确的形容词，越想越觉得礼官刚刚那句“吉时已到，贵子降生！”实在太逗了！ 就在这时，从殿内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披着华服，表情郑重。 灵澈儿仔细一看，那不是小竹子吗？！ 小竹子站在镜王旁边，像是一个迷你的镜王，神态和模样都与镜王如出一辙。 灵澈儿不禁感叹：“不愧是……阿黎亲自生的孩子……” 接下来是十分冗杂的封王礼，小竹子模样不过是三岁的孩童，而实际刚刚出生半个时辰，表现得却像是一个得体庄严的老学究。 礼官心中啧啧称赞，对这个亲王无一不满之处。 底下的诸侯和臣子悬着的心也纷纷落下来，这个亲王同镜王小时候一模一样。 镜王未来在这样的君王的统治下，何愁继续维持太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黑，礼仪终于结束了。 灵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捏自己的鼻子。 灵澈儿猛然睁眼，是小竹子！ 他还穿着刚刚封王的衣服，他被镜王抱着坐在灵澈儿身边，笑嘻嘻看着灵澈儿。 灵澈儿这才发现刚刚数百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地面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灵澈儿左看右看，自己在这么茂密的树叶的遮蔽下，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小竹子一脸得意地说：“娘亲，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的！” 灵澈儿一脸疑惑看着镜王。 镜王温柔地摸了摸小竹子的头发，说：“小竹子身上有你的血啊！” 灵澈儿努力捋清楚这其中的关联，说：“这就像是……识图术？” 镜王笑说：“比识图术厉害多啦，小竹子不需要结印，也不需要刺破手臂……这也许是我们狼族天生的能力，能感应到父母的所在，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慢慢消失。” 灵澈儿顺手将小竹子的王冠拿了下来，那王冠很沉，已经在他额头上印上了红红的印儿。 灵澈儿轻轻摸了摸那红印儿，说：“这么沉的王冠，你也不知道早早拿下来。” 小竹子说：“先是大臣们都在，我要事事周全。后是急着来找娘亲，便忘了。” 灵澈儿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么点个小屁孩，就开始大臣长大臣短了。” 镜王笑说：“小竹子，也就是玖亲王，真是天生帝王之才啊。” 小竹子得意得鼻尖都发红了，脸上难道有了孩童该有的羞涩神态。 灵澈儿莫名被这样的小竹子给萌到了，她一把把小竹子抱在怀里，使劲抱了一下，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像个小团子~” 小竹子挣扎说：“娘亲，我……我现在是玖亲王，你不能这样……” 镜王笑得前仰后合，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永生了。 第130章 岁末将近 时间一天天过去。 殿外飘起雪，殿内暖暖的，还飘着一股幽香，那幽香来自于几盆无名的小花，那是他们四处游历的时候寻来种在盆里的。 小竹子正靠着灵澈儿读一本看起来很难懂的书，灵澈儿尝试跟着去读，眉头都皱成一团。 “阿黎，小竹子这读得什么？” 镜王正在给他们泡茶，看到灵澈儿的样子不禁笑道：“那是些理政之书，我小时候也读过，只是是十多岁的时候……” 小竹子读得痴迷，顾不上搭话。 灵澈儿挠挠头，说：“小竹子是什么时候学的认字？” “教了他两堂课，他就嫌太傅教课太慢，吵着自己读书了。” “呃……” 灵澈儿想到自己小时候诸多逃课的经历，和小竹子截然不同。 灵澈儿揉了揉小竹子的太阳穴，说：“好了，你已经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小竹子急了，慌忙说：“娘亲，让我再看一行！” 灵澈儿表情复杂地把书还给小竹子，说：“唉，好可惜你得十岁才会长出灵根，我真想教你打人啊！” 小竹子无语地看着灵澈儿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灵澈儿皱着眉头看着镜王，说：“阿黎，小竹子一点儿也不像我，你能不能再生一个给我？” 镜王猛烈咳嗽了几声，说：“再使用一次血咒，我一定立地暴毙，不过……” 小竹子也感兴趣，说：“不过什么？爹爹，小竹子也想要一个妹妹！” 镜王说：“爹爹是生不了了，你想要妹妹，得让你娘亲帮你生了~” 小竹子一脸期盼地看着灵澈儿，说：“娘亲……” “打住！”灵澈儿慌忙叫停，满脸绯红，说：“好了好了，小竹子最可爱了，我最喜欢小竹子了，不像我，我也喜欢！” 镜王笑得前仰后合，小竹子幽然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带我的阿嫲说，爹爹和娘亲还没有成亲……” 灵澈儿一惊，猛地使劲捏了捏小竹子的脸蛋，说：“你才半岁，你怎么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 小竹子努力挣脱也挣脱不得，勉强说：“人伦纲常，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灵澈儿捂住小竹子的嘴，说：“小小年纪，比我的师父还要啰嗦……” 雪越下越大，在殿内可以听到殿前那被雪压断的树枝的声音了。 灵澈儿趴在窗户上看那一个脚印也没有的雪地，突然想去玩雪。 可是她扭头一看，一个是还在养病的缩在锦被里的镜王，一个是刚刚半岁的粉团子似的小竹子，没有一个是能打的。 灵澈儿突然打开窗户，冲着屋顶喊：“无极！你在不在？我们打一架？” 只一瞬间，一大团雪飘落下来，从中间闪下一个人影，正是衣着单薄的无极。 “你一直在屋顶？这种天气你还要值班？”灵澈儿不可思议地说。 “保护镜王是属下的责任。”无极简短地说。 灵澈儿说：“他能有什么危险啊，倒是我，快要无聊死啦！你跟我去打雪仗？” “雪仗？如何打？”无极有些心虚地看着灵澈儿，灵澈儿时不时就要找他打架，每一次他都要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原本他那样喜欢与别人切磋过招，自从遇到灵澈儿，这个毛病就被彻彻底底治好了。 灵澈儿摇摇头，说：“打雪仗，自然就是用雪来打架嘛，走~” 没等无极反应过来，灵澈儿一把将无极拉到五丈之外的雪地里了。 镜王和小竹子被那冷气惹得同时打了一个喷嚏，小竹子慌忙把窗子关了，透过水晶做的门窗，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灵澈儿身着一身火红色的衣服，衣领和袖子外露出白色的狐狸毛做的凤毛，头发简单用两根很长的红色丝带绑在两侧，随着她的招式，飘舞在空中。 灵澈儿的肤色雪白，面若桃花，在雪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无极一时看呆了，却正中灵澈儿一个雪球，“无极，你发什么呆啊，可不要轻敌哦！” 一时间，雪花四溅，同漫天鹅毛大雪混在一起，灵澈儿像是一朵开在雪中的红梅，随风而舞。 小竹子忘了看书，趴在窗户上看呆了。 “爹爹，娘亲好美啊！” “当然，你娘亲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娶娘亲呢？” “……” “是娘亲不肯吗？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岁数不大合适？” “啊？” “我听阿嬷说，娘亲今年十六岁，爹爹今年是一千零九岁，确实年龄有些不匹配……” “哈啊？！” “不过没关系的，爹爹，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镜王弹了小竹子一个脑瓜崩，说：“我年轻得很呐！” 小竹子揉了揉被弹红的脑门儿，说：“那是因为爹爹的灵力很弱吗？娘亲和无极叔叔就看起来很般配……” 镜王无语极了，哭笑不得地说：“不！是！” 小竹子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让娘亲离开。” 镜王的神色也沉了下来，说：“我……也不想啊。” 第130章 岁末将近 时间一天天过去。 殿外飘起雪，殿内暖暖的，还飘着一股幽香，那幽香来自于几盆无名的小花，那是他们四处游历的时候寻来种在盆里的。 小竹子正靠着灵澈儿读一本看起来很难懂的书，灵澈儿尝试跟着去读，眉头都皱成一团。 “阿黎，小竹子这读得什么？” 镜王正在给他们泡茶，看到灵澈儿的样子不禁笑道：“那是些理政之书，我小时候也读过，只是是十多岁的时候……” 小竹子读得痴迷，顾不上搭话。 灵澈儿挠挠头，说：“小竹子是什么时候学的认字？” “教了他两堂课，他就嫌太傅教课太慢，吵着自己读书了。” “呃……” 灵澈儿想到自己小时候诸多逃课的经历，和小竹子截然不同。 灵澈儿揉了揉小竹子的太阳穴，说：“好了，你已经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小竹子急了，慌忙说：“娘亲，让我再看一行！” 灵澈儿表情复杂地把书还给小竹子，说：“唉，好可惜你得十岁才会长出灵根，我真想教你打人啊！” 小竹子无语地看着灵澈儿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灵澈儿皱着眉头看着镜王，说：“阿黎，小竹子一点儿也不像我，你能不能再生一个给我？” 镜王猛烈咳嗽了几声，说：“再使用一次血咒，我一定立地暴毙，不过……” 小竹子也感兴趣，说：“不过什么？爹爹，小竹子也想要一个妹妹！” 镜王说：“爹爹是生不了了，你想要妹妹，得让你娘亲帮你生了~” 小竹子一脸期盼地看着灵澈儿，说：“娘亲……” “打住！”灵澈儿慌忙叫停，满脸绯红，说：“好了好了，小竹子最可爱了，我最喜欢小竹子了，不像我，我也喜欢！” 镜王笑得前仰后合，小竹子幽然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带我的阿嫲说，爹爹和娘亲还没有成亲……” 灵澈儿一惊，猛地使劲捏了捏小竹子的脸蛋，说：“你才半岁，你怎么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 小竹子努力挣脱也挣脱不得，勉强说：“人伦纲常，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灵澈儿捂住小竹子的嘴，说：“小小年纪，比我的师父还要啰嗦……” 雪越下越大，在殿内可以听到殿前那被雪压断的树枝的声音了。 灵澈儿趴在窗户上看那一个脚印也没有的雪地，突然想去玩雪。 可是她扭头一看，一个是还在养病的缩在锦被里的镜王，一个是刚刚半岁的粉团子似的小竹子，没有一个是能打的。 灵澈儿突然打开窗户，冲着屋顶喊：“无极！你在不在？我们打一架？” 只一瞬间，一大团雪飘落下来，从中间闪下一个人影，正是衣着单薄的无极。 “你一直在屋顶？这种天气你还要值班？”灵澈儿不可思议地说。 “保护镜王是属下的责任。”无极简短地说。 灵澈儿说：“他能有什么危险啊，倒是我，快要无聊死啦！你跟我去打雪仗？” “雪仗？如何打？”无极有些心虚地看着灵澈儿，灵澈儿时不时就要找他打架，每一次他都要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原本他那样喜欢与别人切磋过招，自从遇到灵澈儿，这个毛病就被彻彻底底治好了。 灵澈儿摇摇头，说：“打雪仗，自然就是用雪来打架嘛，走~” 没等无极反应过来，灵澈儿一把将无极拉到五丈之外的雪地里了。 镜王和小竹子被那冷气惹得同时打了一个喷嚏，小竹子慌忙把窗子关了，透过水晶做的门窗，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灵澈儿身着一身火红色的衣服，衣领和袖子外露出白色的狐狸毛做的凤毛，头发简单用两根很长的红色丝带绑在两侧，随着她的招式，飘舞在空中。 灵澈儿的肤色雪白，面若桃花，在雪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无极一时看呆了，却正中灵澈儿一个雪球，“无极，你发什么呆啊，可不要轻敌哦！” 一时间，雪花四溅，同漫天鹅毛大雪混在一起，灵澈儿像是一朵开在雪中的红梅，随风而舞。 小竹子忘了看书，趴在窗户上看呆了。 “爹爹，娘亲好美啊！” “当然，你娘亲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娶娘亲呢？” “……” “是娘亲不肯吗？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岁数不大合适？” “啊？” “我听阿嬷说，娘亲今年十六岁，爹爹今年是一千零九岁，确实年龄有些不匹配……” “哈啊？！” “不过没关系的，爹爹，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镜王弹了小竹子一个脑瓜崩，说：“我年轻得很呐！” 小竹子揉了揉被弹红的脑门儿，说：“那是因为爹爹的灵力很弱吗？娘亲和无极叔叔就看起来很般配……” 镜王无语极了，哭笑不得地说：“不！是！” 小竹子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让娘亲离开。” 镜王的神色也沉了下来，说：“我……也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