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京都第一美人，我躺平了》 第1章 尝尝当坏人的滋味 奢华的相府小姐闺房。 美人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卧在榻上。 纱衣下隐约可见暖粉色的肚兜，饱满圆润呼之欲出。 盈盈一握的纤腰柔弱无骨，一双美腿细长笔直。 嫩白的小脚刻意搭在床边，肌肤细腻，阳光照着，仿佛闪着细碎的光。 场景可谓活色生香。 哪怕是见惯了的丫鬟婆子依然忍不住多看几眼，惊叹小姐优越的身段无与伦比。 贴身丫鬟月儿瞧着自家小姐突然呆愣了起来，不禁奇怪，猜测着说： “小姐是不是担心清墨公子来不了？您放心，他今日休沐在家，不敢不来。他若是见了小姐如此妩媚动人的模样，定会爱上小姐。” 江柒柒卷翘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从那些纷乱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她竟然穿书了，成为了一本大女主小说中的同名炮灰女配。 这身体的原主可了不得。 相府唯一千金小姐，京城第一美人，上头六个哥哥将她如珠似宝地护着。 大哥江焱更是当朝丞相，手握重权，呼风唤雨。 所以也养得原主骄纵任性，目中无人，在小说中不断作死，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虽说下场不好，但江柒柒实打实喜欢原主张扬的一生。 若能肆意而为，谁愿窝窝囊囊地活着呢？ “呵~” 江柒柒嘴边溢出一抹玩味的笑。 既来之则安之，她便好好体验一下这雍容华贵的相府千金生活。 也尝尝这当恶人的滋味。 美眸轻轻扫了一下房间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她们无一不是恭恭敬敬地候着。 而这简单的动作，已是媚态横生。 刚刚月儿提起的清墨公子，是七品官宦之家——林家的公子林清墨。 原主的未婚夫，一个自诩才华出众的清高之人。 原主很爱林清墨，但林清墨极为厌恶原主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总是躲着原主。 这不，原主一大早还没起床，就说自己头晕，赶忙让人去请林清墨来看她。 后面还上演了一出色诱。 当然，原主不仅没有色诱成功，此事还被传了出去，丢尽脸面。 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荣华，江柒柒可不愿像原主那样糟蹋。 坏可以，但不能坏得愚蠢，葬送自己的一切。 江柒柒伸出纤纤玉手，轻柔道：“梳妆。” 属于少女清甜的嗓音，柔柔软软，听得让人骨头都酥麻了。 一举一动，也是贵气天成。 江柒柒所在的公司从事美业，凡是让女孩子变美的行业江柒柒都有所涉猎。 其中气质的培养便是很重要的一环，她对此颇有心得。 “是，小姐。” 月儿心里奇怪，小姐不是要色诱吗？ 江柒柒小巧的脚轻轻点地，身姿轻盈地起身。 另外三个丫鬟快速捧着三套衣裙，呈到江柒柒面前挑选。 江柒柒点了那套鹅黄色衣裙，娇嫩柔软的色彩看着便让人心情舒朗。 月儿仔细地替江柒柒把衣服穿好，然后开始梳妆。 江柒柒望着铜镜里的人，有些被惊艳到了。 眉如远黛，轻盈且柔美，双眸宛如秋波荡漾的湖水，清澈透亮，仿佛藏着无尽的纯真。鼻梁挺直，鼻子却小巧秀气，樱唇不点而朱，肌肤如羊脂般细腻光滑，一切都似玉琢般精致。 不愧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 “小姐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妆容？要不，艳丽一些，一定能将清墨公子迷得神魂颠倒。”月儿给出建议。 “不用，简单一些。” 林清墨不值得，江柒柒并不喜欢这个人物。 再说，如此美貌，淡雅一点才更加出尘绝艳。 月儿连忙颔首，为自己没有猜中主人心思而感到惶恐。 这是原主以往的威慑力导致的，江柒柒没说什么，也不打算改变。 月儿的手艺很好，化完妆的江柒柒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绝美。 这时，林清墨也到了。 他一改寻常在人前的温文尔雅，满脸不耐地等在门口。 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江柒柒不紧不慢地来到客厅坐下，一边吩咐上早点，一边让人将林清墨带进来。 林清墨肃着眉眼走进来，却在看到江柒柒的一瞬间，被迷了眼。 他是见过江柒柒的，那明艳张扬的容颜确实令人侧目，但不至于冲击他的内心。 他喜欢的是贤良淑德的姑娘。 可今天不知为何，觉得江柒柒格外不一样的，仿佛多了些沉静内敛。 这种气质，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但也只有一瞬，想起江柒柒的行事作风，厌恶便涌上心头。 “你不是生病了吗？” 林清墨看江柒柒容光焕发，好得很！ 江柒柒也打量着林清墨。 林清墨确实有几分姿色，但身材消瘦单薄，面上清高外露。 有点装，真不是江柒柒喜欢的类型。 早点来得迅速，一连串的奴婢鱼贯而入，摆下满满一桌子。 哪怕拥有原主的记忆，江柒柒也震惊了。 林清墨看着如此铺张浪费的江柒柒，厌恶更甚。 她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怕是根本不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 江柒柒并没有说什么，优雅地接过月儿盛好的热汤，小小喝了一口。 香滑可口。 美味！ “已经好了。”江柒柒不忘回复林清墨刚才的问题。 “你耍我！” 林清墨陡然暴怒，对江柒柒毫无耐心。 江柒柒秀气的眉尾轻挑。 就这点气度还好意思自称清雅出尘的才子？ “你身为我的未婚夫，我病好了你不应该高兴吗？难道你希望我不好？” “还是你觉得让你来看我，委屈你了？” 江柒柒不恼，只轻声质问，反而显得林清墨无能狂怒，落了下风。 林清墨无法正面回答江柒柒的问题，因为江柒柒的话在理。 他只能皱着眉头，正义凛然道：“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江柒柒嘴角噙笑，直言：“你很讨厌我？” 林清墨意外江柒柒会这么问，挺了挺脊骨，偏过头抿着唇，厌恶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柒柒依然不生气，继续问：“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求娶我？” 没错，是林府备着厚重的彩礼亲自登门相府，求的亲。 说起这，林清墨怒火中烧，死死瞪着江柒柒。 “难道不是你哥打压林府，逼我娶你？” “打压？” 江柒柒笑了，要不是拥有原主的记忆，她还真被林清墨深恶痛绝的样子给唬住了。 原主在诗会上一眼相中才华横溢的林清墨，回家便让大哥派媒人去问林府的意思。 然后林府千恩万谢地接受了这桩亲事。 何来打压？ 第2章 捅破渣男贱女的窗户纸 “我明明记得大哥说，林府一听与我成亲能让你们加官进爵，坐享富贵，便欣然接受了。” 江柒柒毫不留情地揭露林清墨的虚伪。 “胡说！我才不稀罕！”林清墨吼道，仿佛自己的清正被玷污了。 “那你倒是拒绝啊！”江柒柒真诚提议，“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写退婚书，我相府、我江柒柒绝对不纠缠你！” 装什么无辜！ 林清墨的愤怒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柒柒，江柒柒不是爱极了他吗？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你不敢吗？”江柒柒嫣然一笑，“也是，相府的权势能给你带来巨大利益，你舍不得也正常。既然舍不得，你就该好好认清现实，别既要权势，又要清高！” 一边享受着相府许诺的好处，一边对江柒柒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让人作呕！ 原主不是什么好东西，林清墨也同样不是！ “不是的！”林清墨急于辩解，“我是无法违抗双亲命令，这都不是我自愿的！” 求娶江柒柒是父亲母亲做的主。 连今日前来，也是父亲母亲逼着他来的。 江柒柒头一歪，眸子里满是嘲弄。 “所以，你就冤枉了吗？” “既然你是被父母逼迫的，做不了自己的主，你就该去怨恨你的父母，与我何干？我凭什么受你的气！就因为我爱慕你，你便以为你可以伤害我吗？” 江柒柒目光灼灼，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刺入林清墨的心。 林清墨竟然站不住脚般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江柒柒逼人的视线。 他摇着头，依然试图反驳。 “不是的，如果你没有看上我，没有让你大哥派人去林府，就不会有这些事。” 江柒柒闻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儿女姻缘，无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府派人去谈，林府自可拒绝。谁家不是这样？难道给你说媒却没被你看上的女子都有罪了不成！” 以江焱妹控的性子，绝不会强求，因为那样无疑是把妹妹送进了魔窟。 说到底，林府贪图富贵，林清墨懦弱不敢反抗，到头来却把一切都怪罪在江柒柒头上。 真是可笑。 林清墨在江柒柒沉静的目光和无懈可击的道理下，逐渐心虚。 他何尝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柒柒，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做傻事，清墨公子一身正气，不能被玷污。” 突然，一女子焦急地冲了进来，说着云里雾里的话。 林清墨错愕地看着来人，“晚晚？” 谢晚晚，江焱奶娘的女儿。 江焱敬重奶娘的哺育之恩，十分优待，养在府里。 谢晚晚也如同半个主子一样生活在相府里，享受锦衣玉食。 谢晚晚抓起林清墨的手就查看起来，眼里带着泪光，“清墨公子你没事？” 那样子仿佛江柒柒要把林清墨清蒸红烧了。 林清墨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谢晚晚如此着急自己，心里还是一暖。 “我没事，你别哭。” 那眼神心疼的，就差上手帮谢晚晚抹去泪花了。 江柒柒目光晦涩不明，她打算色诱林清墨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谢晚晚能这么快赶来，必有内应。 看来，原主身边的人不干净。 至于是谁，江柒柒还不知道，毕竟原主只是书里的小配角，书中并不会对她的事做单独的描写。 最多就是女主耳旁的一句叙述罢了。 江柒柒还没说话，月儿就上去扯开谢晚晚，怒道：“谢姑娘请自重，这是小姐的未婚夫。” 谢晚晚讪讪收回手，端正神色，解释道：“柒柒，我也是听下人说你要、要……” 谢晚晚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要色诱清墨公子，你们还没有成婚，于理不合。” 林清墨大惊，连忙解释，“晚晚，没有的事。” 那样子生怕谢晚晚误会了什么。 江柒柒颇觉有趣，轻声问谢晚晚：“林清墨是我的未婚夫，我对他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着急？” 谢晚晚欲解释。 江柒柒却已恍然大悟，“你不会喜欢林清墨？” 一屋子的人都被江柒柒的话震惊了。 什么？ 谢晚晚吃相府的，喝相府的，不感恩戴德已是没良心，现在竟敢觊觎小姐的未婚夫！ 月儿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吐露道： “小姐，上次清墨公子来相府时，就和谢晚晚同游花园，我怕您伤心，才没敢说。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早就不对劲了。” 江柒柒淡淡看了一眼月儿。 挺能接茬。 谢晚晚捏着拳头，俏生生的小脸涨得通红，泫然欲泣道：“柒柒，你这是污我清白呢，要是传出去，我可没法活了。” 林清墨瞧着谢晚晚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心疼极了。 跟着怒斥江柒柒，“江柒柒，收起你阴暗的心思，我和晚晚清清白白。” “连名带姓地喊我，却亲亲热热地喊她晚晚，这就是你说的清白？”江柒柒嗤之以鼻。 林清墨和谢晚晚是最让江柒柒恶心的一对。 他们自诩两情相悦、灵魂伴侣，是原主阻挡了他们。 于是，他们屡次设计陷害原主，败坏原主名声。 后来爆出在一起后，竟还得到了祝福。 如今，江柒柒把他们隐晦的心思提前捅出来，看他们怎么办？ 谢晚晚的眼泪霎时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清墨的心揪了起来，他怒视江柒柒，竟看到江柒柒眼中闪过一抹恶意，突然明白过来。 “江柒柒，你这是报复我呢！” “因为我之前对你有些冷淡，你便怀恨在心，故意借口将我叫来侮辱，现在还敢攀扯晚晚姑娘。” “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真是令人可笑！” “你这样的女人，我林清墨要不起！我这就去找丞相退婚！” 林清墨愤怒极了。 江柒柒闻言，十分意外。 有了谢晚晚的刺激，林清墨竟敢提出退婚了。 江柒柒的错愕，让林清墨心中冒出几分报复性的快感。 如果江柒柒以为这样就能获得他的青睐，简直可笑！ 他这就去退婚，让江柒柒永生后悔今日所为！ 这么想着，林清墨毅然决然地转身，去江焱的院子。 谢晚晚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江柒柒是个蠢的，在她面前怎么闹都没关系？可江焱是个活阎王！ 第3章 妹控的丞相大哥 虽然林清墨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文官，但谢晚晚真想嫁给他。 谢晚晚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已经荣耀加身时，就看不上她这种奴婢出身的女孩了。 所以，她要选潜力股。 而林清墨才华横溢，未来不可限量，正是谢晚晚认准的那个人！ 之前趁着林清墨被江柒柒气走的几次机会，谢晚晚已经给林清墨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走进林清墨的心，让林清墨退婚，然后娶她。 但前提是退婚的原因，是江柒柒自己作的，不影响林清墨的名声，更不能影响到自己。 想明白了，谢晚晚连忙追上去。 “清墨公子，你冷静。” “柒柒就是任性了点，不是故意伤你心的。” “晚晚前来，也只是担心柒柒做傻事，不是想要插足你们的感情，求你别去退婚。” 这边，江柒柒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巴。 “把这些早点分给下人们，别糟蹋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都是月儿用公筷替江柒柒布菜，且没吃几口，所以剩下的菜都干干净净、完完整整，没必要浪费。 一众奴婢皆震惊地抬起头来。 江柒柒这样的小姐哪懂什么糟蹋？ 甚至江柒柒曾明令禁止下人们吃她剩下的饭菜，嫌膈应。 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清墨公子？ 江柒柒没有解释原委，起身跟上林清墨和谢晚晚。 月儿等两个贴身跟随的婢女也都连忙跟上。 剩下的人交头接耳，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欢欢喜喜地把饭菜分着吃了。 谢晚晚费了好大劲终于把林清墨拉住，劝说的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林公子，你这样做，晚晚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林清墨不明白谢晚晚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这又不是她的错。 但冲动过后，他也犹豫了起来。 就这么去退婚，怎么跟父亲母亲交代？ 然，林清墨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柒柒挑衅的眉眼，和唇边不屑的笑。 仿佛料定林清墨不敢去退婚。 愤怒燃了起来，气血直冲大脑，林清墨一把甩开谢晚晚，向江焱的院子冲过去。 “我要见丞相，你去通报。” 林清墨语气生硬地吩咐门口护卫。 护卫略带不悦地撇了林清墨一眼，“丞相在忙，不见客，林公子待会再来。” 林清墨胸中无名怒火烧得更旺了。 江柒柒自持身份将他玩弄于股掌就算了，连下人都如此瞧不起他。 好好好，所有人都觉得他林清墨高攀了相府！ 今天，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呸！他才不稀罕这散发着酸臭的权势之位！ “我有重要的事，你要是耽误了，负得了责吗？” 林清墨恶狠狠地说。 护卫面色凝重了几分，又看到江柒柒远远走来，便不敢耽搁了。 一行人跟着进了院子。 谢晚晚焦急地看着失去理智的林清墨，怎么劝都无用，恨不得骂他一句猪脑子。 护卫在江焱书房门口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江焱推门而出。 江柒柒瞬间被惊艳。 江焱长的真好看！ 他男生女相，五官精致到雌雄莫辨，与江柒柒足有七分相似。 但他面容并不柔和，反而眉眼间夹杂着凌厉的冷意，一双眸子如寒霜，无情地睥睨着来人，令人不寒而栗。 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毫无温度的眸子扫过众人后，落在江柒柒的身上，一下子就转为了担忧。 “这是怎么了？” 说着，快步走下阶梯，往江柒柒身边去。 林清墨心中纳闷，江焱为何如此担忧江柒柒，一转头，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见江柒柒早已经收了满脸嚣张，红彤彤的眼睛泪光点点，鼻子一抽一抽，嘴巴死死抿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焱也是诧异，自家小妹向来无法无天，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何时这般伤心过？ “怎么了？林清墨欺负你了？” 话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仿佛只要江柒柒说一句是，林清墨就休想活着离开丞相府。 不愧为书中邪恶大反派之一，随时保持杀意。 江柒柒没说话，只是一头扎进大哥怀里，抱紧大哥紧实的腰身。 江焱身材修长，看着瘦弱，没想到真有料啊！ 这胸肌，咯得她脸疼。 可惜了，是亲大哥，只能揩个油。 江柒柒委屈不说话，有人替她说。 月儿义愤填膺地开口：“大爷，林公子和谢晚晚不清不白，好几次独自相处，这回还在小姐跟前一块欺负小姐，您可要替小姐做主啊！” 江柒柒默默给月儿点赞，完美传达了她的心声。 “胡说！”林清墨连忙狡辩，“丞相大人，我和晚晚姑娘清清白白，是江柒柒胡乱猜测。” 江焱可是人精，就这晚晚姑娘和江柒柒的区别，亲疏立见。 要说谢晚晚和林清墨没点什么，都不可能。 谢晚晚这下真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然后快速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林清墨不了解江焱的为人，谢晚晚却很清楚。 这是一个阎王，真的不在乎人命的那种。 不能惹！ 江焱冷漠地看着林清墨，淡声问：“独自相处作何解释？” 林清墨坦荡道：“只是偶遇。” “偶遇不知道避嫌吗？” 江焱声量略微提高，危险的意味一下子就出来。 林清墨哑然，同时心里忐忑起来，这位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丞相似乎不是个善茬。 醉心诗词歌赋的林清墨只在京中任闲职，连朝堂都没入。 他如果多打听一些朝堂的事，今日也就不敢来退婚了。 可惜，他不知。 他鼓起勇气道：“丞相大人，我与贵府小姐性格不合，难成眷属，我想要退婚，还请您谅解。” 性格不合？ 狗屁！ 我丞相府的小姐选男人，需要看性格吗？ 江焱的眸子眯了起来，“你这是承认和谢晚晚有私了。” “当然没有！” 林清墨连忙否认，他没有半点这个意思。 但事实就是，他跟谢晚晚不清不楚，跟江柒柒要退婚，很难不让人把二者联系起来。 “噗通！” 谢晚晚跪了下来。 林清墨直接被吓了一跳，“晚晚，你这是做什么？” 林清墨还心疼地上去关心，想要把人扶起来。 谢晚晚直接剜了林清墨一眼，躲开了他的手，厉色道：“林公子，请你自重。” 说着，看向江焱。 “大爷，我见柒柒多次与林公子争吵，实在不忍她暗自伤心，这才在见到林公子时，多说了几句，规劝他善待柒柒。” “我一切都是为柒柒着想，没想到会被误会至此，以后我见了林公子，绝对绕着走，不会多说一句。” “请您明察。” 林清墨略有些失神，晚晚不是说过，很仰慕他的才华吗？ 怎么？她只是这样的心思吗？ 第4章 跟女主作对，不如抱女主大腿 江焱一双浅色的眸子无动于衷，淡淡看向林清墨：“是这样吗？” 林清墨呆呆地点了点头，“当然，我和晚晚姑娘清清白白。” 说是清清白白，可眼里的失落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江焱薄唇轻抿，危险的意味更甚。 “既然不是移情别恋，那就是林府在拿我相府寻开心了？我相府的亲事竟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林清墨的举动完全是把相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江焱就算不想要林清墨这个妹夫，也只会选择让林府出错，被相府遗弃，而不是让林府退婚！ 林清墨竟还想把一切归咎到性格不合上面去，那不就是告诉世人他受不了江柒柒的嚣张跋扈吗？ 江焱怎么能容忍这种有损相府名誉、有损江柒柒名誉的事情发生！ 林清墨虽然天真，但还没有傻到不知危险降临。 他看看低头不语、唯恐惹祸上身的谢晚晚，看看眼神淡漠、略带嘲讽笑意的江柒柒，再看看江焱杀意逐渐浓郁的脸色，终于发现他在自取灭亡。 或许他今天走不出相府了，林府也会因此承受滔天怒火，甚至不复存在。 思至此，林清墨脸色煞白，腿都软了。 他终于记起父亲连日来的告诫： 不要任性，对江柒柒好一点，否则林府的存亡只在一瞬间。 “丞相大人，我、我……” 细密的汗爬上了林清墨的额头。 “你怎么了？你不是要退婚吗？” 江焱轻飘飘的话却像一把镰刀悬在林清墨头顶。 “我、我……” 林清墨不敢退了，却又说不出打自己脸的话。 江焱却懒得看他了，摸了摸江柒柒的头说：“柒柒，林清墨配不上你，哥哥给你换个夫婿如何？” 江柒柒手指轻轻缠绕着自己的头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吹着眼眸仿佛在思索。 林清墨的心被揪了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了江柒柒的手里，看向江柒柒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乞求。 江柒柒接收到了，露出几分心软的神色。 随后拉了拉江焱的衣袖，软软地求道：“哥哥~” 那意思，还是放不下林清墨。 江柒柒也确实放不下，就这么轻易地让林清墨死了，那以后玩什么？ 啊呸！说错了，林清墨就这么死了，别人怎么看她？还以为她克夫呢？ 江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 但能怎么样？ 自家妹妹，当然要宠着。 大不了让婚期延后，等她玩腻了，不爱了，再处置也不迟。 江焱对贴身护卫青木吩咐道：“送林公子回去，顺便代我向林大人问个好。” “问个好”这三个字意味深长。 林清墨脚步虚浮地跟着青木离开，浑身都是软的。 江焱又撇了一眼谢晚晚，“你也回去，本分一点，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谢晚晚心脏一缩，拳头在衣袖里蓦地握紧，但面上柔顺地应声：“是。” 出了大门，谢晚晚再也忍不住面上的不甘，目光毒辣起来。 为什么？ 江柒柒从小胡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却依然能得到无尽的宠爱。 而自己，那么努力，那么刻苦，却卑微到尘埃里。 她不服！ 总有一天，这一切荣耀和富贵都会是她的！ 这头，江焱冲江柒柒宠溺一笑，“这下满意了。” 江柒柒被这温柔一笑晃了眼，傻傻点头。 天呐，他笑的也太好了。 江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太任性了，以后去了别人家，会吃亏的，我为你请了女师傅教你礼仪和掌家之道，三日后就来，你好好学，不许偷懒。” 江柒柒快被这温柔的话音融化了，傻乎乎道：“好。” 江焱吩咐下人送小姐回去，便转身回了书房。 江柒柒看着那修长挺拔的背影，花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说了什么？ 请了女师傅，学习掌家之道？ 那不是女主要来了！ 女主，楚璃，金手指巨多的天选之女。 楚璃是将门之后，从小体弱，养在山里，谁都不知道她早已学得一身绝顶武功。 一朝巨变，楚家满门遭屠杀。 楚璃回到京城，开启了复仇之路。 她查案件，入朝堂，上战场，平天下，一路青云直上。 妥妥的爽文大女主！ 眼下，楚璃查到楚家灭门案与丞相府有关，又听闻丞相江焱在淑秀阁为江柒柒挑选师傅，便使了些手段，成为淑秀阁的女师，顺利当选。 楚璃来到丞相府后，潜心调查，发现丞相府就是个腌臜的毒蛇窝，人人利欲熏心，草菅人命！ 在楚璃一步步的筹谋下，丞相府所有的坏事都被抖了出来，名声一落千丈。 最后，江焱谋反也被楚璃揭露，丞相府就此陨灭。 失去丞相府庇护的江柒柒，自然也遭到了报应，死得凄惨。 江柒柒想起书里这些糟心事，面色凝重起来。 她要想锦衣玉食地活着，丞相府就不能倒！ 那么……趁早把女主干掉？ 只要女主没了，其他人都斗不过江焱，江柒柒的好日子也会长久。 但，江柒柒很快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女主气运逆天，金手指数不胜数，哪里是江柒柒能轻易干掉的？ 找死还差不多。 倒不如，趁着初次见面，还没有留下坏印象，直接善待女主，抱好大腿。 就算以后丞相府倒了，她也可以寻求女主庇佑。 江柒柒不求权势滔天，只愿富贵一生，肆意而活。 妙哉！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月儿看着半晌都不动的江柒柒，心里十分奇怪。 小姐什么时候学会用脑子了？ 总是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怪哉！ 但她不敢多言，垂头候着。 江柒柒仔细想了书里这个节点发生的事，心中有了主意，大步来到江焱门前。 因为刚分开，江柒柒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不曾想，竟有客人在房里。 男人有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庞，沉沉坐在茶案前，一席华贵的黑色锦袍将他覆盖，幽暗而神秘。 让人不禁想起那森林深处的诡秘黑潭，深不见底，望而生畏。 他比江焱还要危险得多！ 江柒柒很快判断出此人身份，书中的究极反派，裴玄烨，当朝七王爷。 江焱正是跟着裴玄烨合谋造反，才导致丞相府满门被灭。 两人这是密谋造反的事情呢？ 江柒柒就这么唐突闯进来，顿时感觉自己的项上人头不太稳当了。 不过，回顾书中剧情，这会儿才是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江焱和裴玄烨应该只是初步接触阶段。 一瞬间，江柒柒想了很多。 第5章 大反派，别来沾边！ 江焱因江柒柒的闯入眉心轻皱，话音微怒，“怎么不敲门？越发没有规矩了。” 江柒柒嘟了嘟嘴，“我也不知道有客人。” 说着，好奇地眨了眨眼，语出惊人道：“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天煞孤星，克死母后，害死皇弟，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人面兽心、穷凶极恶的七王爷吗？” 江柒柒专挑扎人心窝子的词来用。 江焱被江柒柒这一出惊得瞳孔地震。 咱就是说，认人就认人，加那么多形容词作甚！ 而正主裴玄烨已然阴沉了眸子，如同毒蛇般盯着江柒柒，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拧断江柒柒的脖子。 “啪！” 江焱先生气了，把茶桌拍得震天响，茶水溅了满桌。 “胡闹！”江焱起身，严厉地斥责江柒柒，“哪个嘴毒的下人教你了这些，我定要处死她！” 江柒柒明白，江焱这是在保她，把过错推给下人，平息裴玄烨的怒火。 但，江柒柒不想平息诶。 她天真的眸子看着江焱，“不是大哥你说的吗？” 江焱的怒气戛然而止，不明白这火怎么会引到他身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咬牙切齿，满眼都是警告的意味。 江柒柒全当看不见，“就你让我挑选夫君那次说的。” 江焱恍然大悟，想了起来。 江柒柒喜欢上了林清墨，但江焱觉得林清墨配不上江柒柒，便让下人把全京城有权有势的好男儿都画了画像，拿给江柒柒挑。 江柒柒一眼就被裴玄烨的绝世美貌所吸引。 江焱赶忙打住，说裴玄烨不是好人，江柒柒不能嫁给他，还斥责下人怎么把裴玄烨这种妖孽也放进来。 只是，江焱忘记了，他当时有用天煞孤星、人面兽心……这么多恶毒的词语来形容裴玄烨吗？ 虽然说的也没错，但他有这么口无遮拦吗？ 江柒柒扣扣小手指，她就稍稍发挥了那么一点点。 “呵~” 裴玄烨冷哼一声，缓缓起身，颇有深意的眸子盯住江焱。 “原来这就是丞相说的诚意，还真是令裴开眼界！” 江焱想要解释，却……根本找不到解释的话头。 裴玄烨拂袖而去，经过江柒柒时，眼里的厌恶都快要溢出来了。 江柒柒面无表情。 只在内心狂喊：大反派赶紧走，别来沾边！ 一根手指头戳在江柒柒的额头，江焱气得肝疼，“臭丫头，你害死我了。” 生气归生气，语气里并无真实的讨厌。 江焱果真如书中所言，是个妥妥的妹控。 江柒柒出生时，父亲已离世半年，母亲也大出血而亡。 从小没有父母，是江焱这个长子在最困难时，把江柒柒拉扯大的。 他把江柒柒当女儿一样疼爱，又因幼时受了太多苦，在有权势后，便恨不得把一切都给江柒柒。 江柒柒嘟嘟嘴，装可爱。 “哥哥不是说，裴玄烨是坏人吗？为什么还要跟他来往？” 江焱叹气，自家妹妹太天真了。 “你不懂，算了，事已至此，就先这样。” 江柒柒露出会心一笑。 诋毁裴玄烨的法子看起来低级，其实很管用。 既可以让裴玄烨和江焱生嫌隙，失去合作的可能，又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 “说，你进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江焱已经平稳了心态，内核真的强大。 “我想让你说的那位女师傅明日就进府。”江柒柒说出目的。 “为何？” “我想快点学嘛，免得总被人瞧不起。” 这话指向了林清墨，看起来想在林清墨面前有所改变。 江焱忍不住瞪了江柒柒一眼。 以前不学无术的妹妹突然上进了，不是因为他这个哥哥的嘱咐，而是因为别的男人。 真令人心塞。 “知道了。” 总归是好事，江焱没有拒绝的理由。 “哥哥真好。” 江柒柒奉承了一句，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江柒柒这么提议，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楚璃进丞相府的前一日，偶遇了江柒柒的三哥江鑫。 江鑫见色起意，意图玷污楚璃清白。 虽然最后被楚璃好一番教训，但也因此让楚璃对丞相府的人深恶痛绝。 进府后，楚璃又见江柒柒骄纵跋扈，对丞相府算是彻底失望了。 江柒柒想要抱紧楚璃的大腿，那么欺辱楚璃的事，少一件算一件。 想了太多事，江柒柒脑子疼。 回去时，路过花园，见繁花似锦，争奇斗艳。 晨曦下，每一朵花都在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娇艳与芬芳，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独属于生命的色彩。 真好。 不一会儿，江柒柒回到她的玉澜轩。 刚坐下，便有下人奉上一杯香甜的蜜茶。 纤纤玉手接过香茶，轻抿一口。 很甜，但不腻，还有些爽口。 喜欢。 江柒柒一边优雅地喝茶，一边吩咐月儿，“把知道我要色诱林清墨的人都带进来，再把青枫叫进来。” 青枫是玉澜轩的护卫。 不一会儿，四个奴婢，两个婆子，和青枫都站在了房内。 江柒柒轻轻抚摸自己圆润修长，涂着殷红蔻丹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自己招呢？还是我来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月儿斗胆问：“小姐说的是谢晚晚吗？她竟然知道小姐房里的事情。” 很聪明。 江柒柒微微勾唇，算是默认。 月儿立马为自己洗脱嫌疑，“小姐，我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您身边没有离开过，绝不可能是我。” 江柒柒不置可否，看着其他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解释，都说没有为谢晚晚传递消息。 “都不是，那我这房里有鬼了不成？既然没人承认，那么……” “青枫！除了王嬷嬷都拉下去，严刑拷打！” 江柒柒可懒得废话。 至于王嬷嬷，是江柒柒的奶娘。 王嬷嬷自己的女儿刚出生便夭折，进府照顾江柒柒时，她尽心尽力，犹如对待亲生女儿。 所以，江柒柒很敬重她。 “是！” 青枫领命，上前一步。 “各位，是主动随我去暗房，还是我让下人拖各位去？” 暗房，是丞相府处罚下人的地方。 每天，都有不少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第6章 恩威并济才是御下最好的法子 众人惊慌不已，以往惹江柒柒不快的人，也会被送进暗房，从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小姐饶命！” “小姐饶命！” 大家哭诉着。 江柒柒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青枫只好直接上手，强硬地把几个要爬到江柒柒脚边的人拖开，然后望向月儿，请她自己走。 月儿看向江柒柒，她是江柒柒最看重的丫鬟，她已经解释了自己没有传递消息的可能。 所以，严刑拷问的人里面应该没有她。 然，江柒柒丝毫没有理会她。 青枫明白了江柒柒的意思，再度开口：“月儿姑娘请！” 月儿急了，她不能去暗房，那种地方去过一次，就算不死，也毁了。 有多少好姑娘，整整洁洁地进去，衣衫褴褛地出来，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就算你进去之后什么也没发生，人们也会用有色的目光看你。 “噗通。” 月儿跪下，急道：“小姐，我知道是谁给谢晚晚传递了消息。” 江柒柒秀气的眉尾轻轻跳动了一下，并无太多意外和惊喜，只淡淡：“哦？” “是小雪，我之前发现小雪卖了一只银钗，而那只银钗分明是谢晚晚带过的。” “所以，小雪和谢晚晚绝对有勾结，这次的事大概率也是她做的。” 说话间，月儿抱歉地看了小雪一眼。 她也不想出卖朋友，但生死面前，她只能选择自保。 另一个婢女花花，眼看这个情况，也赶忙跳出来说：“我今天也看到小雪和一个粗使婆子窃窃私语，之后那个婆子就出门去了。” 小雪面色惨白下来，身子也在发抖。 江柒柒淡淡开口：“小雪，你可认？” 小雪低垂着头，几乎匍匐在地上，不说认，也不说不认。 江柒柒给青枫使了一个眼色。 青枫立刻上前，要拉起小雪去拷问。 小雪吓得大哭，“我认，我认！小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家中弟弟病重，需要钱治病，我实在没办法，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求您饶过我这一次，求您了！” 江柒柒扫了一眼月儿和花花，“你们知道小雪家里的情况吗？” 月儿诚惶诚恐地点头，“小雪问我们借过钱，所以知道。” 所以才包庇吗？ 江柒柒叹了一声，知道自己不能过分处置了。 “你弟弟看病需要多少钱？”江柒柒问小雪。 小雪不明所以，老实回答：“大夫说要五十两。” 这对于月例只有一两的婢女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谢晚晚给了你多少？”江柒柒继续问。 “十两。” 还是三次消息所得。 江柒柒想了想说道：“我借你剩下的四十两，去救你弟弟。” 众人俱惊。 江柒柒又道：“从今天开始，小雪降为粗使丫鬟，月例只发一百文，剩下的用来还债。” “小雪，你有异议吗？” 小雪半晌才明白过来，江柒柒是在帮她，眼泪汹涌而出。 “小雪明白，小雪没有异议，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她把头嗑在地上，咚咚直响。 江柒柒再度开口：“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酌情处理，但背叛是底线，只要有人触及，唯有死路一条。” “今天是我第一次说这话，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将不再有情有可原，不再有法外开恩，希望你们能明白谁是你们的主子，谁掌握着你们的生死。” “奴婢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 江柒柒又将目光落在月儿身上，这是个极有能力和野心，且会审时度势的家伙。 “你提供线索有功，本应奖赏，但包庇在前，功过相抵，我也就不多追究了，以后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月儿不敢有半分不满，恭敬道：“是，奴婢以后绝不敢对主子有半分隐瞒。” 看着众人明显更为恭敬，却不掺杂怨恨的神情，江柒柒很满意。 恩威并济才是御下最好的法子。 原主以前只有威，没有恩，所以下人对她只有恐惧，并不衷心。 这次之后，当有所改善。 江柒柒又让人把那个替小雪传递消息的粗使婆子送给了谢晚晚。 算作对谢晚晚的一个警告。 之后，江柒柒借着整顿院子的由头，开始视察自己的院子。 了解院子里的人员分布，布局格式等等。 虽说有原主的记忆，但总归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有些东西很模糊。 江柒柒必须对这个长久居住的地方了如指掌，才能安心。 午饭，更为丰盛，江柒柒吃得很欢乐。 饭后，又在丞相府内转了一大圈，然后也累了，回到房间美美睡了一个午觉。 晚上，是一整套洗漱养护的流程。 沐浴、洗发、按摩、护肤，都有专人负责，好不惬意。 只是大多养护的产品比较粗糙，在江柒柒这个从事美业的人眼中有点不够看。 睡前还有一碗养颜的燕窝粥。 这悠然而奢靡的生活，江柒柒已经爱上了。 夜深了，也没有手机可玩，江柒柒早早睡下，于是翌日大老早就醒来了。 神清气爽。 怪不得古人气色好，皮肤嫩，就这早睡早起的作息便是现代人比不得的。 花花负责看守后半夜，听见细微的响动赶忙进房，看到江柒柒已经坐起，送来一杯温水。 “小姐，大爷刚刚派人来说，给小姐请的女师会在巳时（九点）到。”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没到辰时（七点），要不您在睡会？” 江柒柒摇了摇头，她已经睡饱了。 “那我去喊月儿，让她来梳妆。”花花又道。 月儿手艺最好，江柒柒从来只让月儿梳妆。 江柒柒又摇了摇头，“今日就在家中学习，不必费心，简单梳洗一下就好。” 花花有点意外。 小姐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每日头等大事就是梳妆打扮。 不知为何？ 总感觉小姐有点不一样了。 花花不敢多言，伺候江柒柒梳洗，为她盘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 江柒柒又忍不住欣赏了一番原主的美貌，不施粉黛，也是国色天香呢。 慕了。 江柒柒院里有书屋，虽然从不使用，但一直打扫得很干净。 江柒柒来到这里等女主，顺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是偏繁体的字，有点难认，但不至于完全不能读。 一院子的下人都惊掉了下巴，小姐竟然看书了！ 要知道，小姐最讨厌书本，小时候不知道气走了多少前来教习的先生。 大爷一开始还试图劝诫过，后来实在被小姐闹得没法子，也只好放弃了。 小姐至今都不识得几个字呢！ 而现在小姐不光看书了，还看得极为认真。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小姐为清墨公子付出得也太多了。 第7章 江柒柒可是勤学好问的好宝宝 不知不觉，时间如水滑过。 “小姐，女师到了。”月儿轻声提醒。 因着快要入夏了，阳光正好，书屋的门便大开着。 江柒柒一抬头，就看到了女主。 楚璃身材高挑，纤瘦而笔直，站在那里，像一棵白杨。 她眉眼睿智，但并不锋利，更多的是从容淡然，让人不敢小瞧，又不会生出抵触。 她是那种不同于世俗的美，很独特。 江柒柒身为女子，在触目的一瞬间，也为之心动了。 “师傅好，快请进。” 江柒柒快速起身，朝着楚璃盈盈福身。 楚璃眼中有许多细碎的光芒闪烁，夹带着复杂的情感。 她来之前，自然调查过江柒柒这个人。 自持美貌和家室，便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更是大字不识，不懂礼数，毫无贵女风范。 百姓或许不知，但在世家的言辞中，没有江柒柒半句好话。 就连容貌，也被一些人定义为俗不可耐。 然，就这短短的几秒，楚璃已经推翻了调查所得。 女子清丽干净的脸庞还有着几分稚嫩的婴儿肥，眸光明亮而清澈，不含丝毫杂质，只让人觉得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一进来时，她认真盯着书本，那专注的神情不可能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沉浸其中。 起身作礼，亦是从容优雅，挑不出半分毛病，贵女风范尽显。 还真是传言不可信呢！ “江小姐好。” 楚璃步入房中，同样见礼，只是更为利落。 “坐。” 江柒柒善意一笑，撇了一眼桌上被她吃过的点心，吩咐下去。 “月儿，换新的茶点来。” “是，小姐。” 月儿撤下餐盘。 楚璃坐下直言：“丞相请我来教导小姐礼仪礼数和掌家之道，不知小姐想要先学哪一个？” 楚璃认为，礼仪礼数不过是幌子，主要还是想学掌家之道，怕江柒柒嫁了人，拿捏不住夫家人。 不同于江柒柒甜甜腻腻的声音，楚璃的声线清冷，像山间清泉叮咚，很符合她的人设。 江柒柒轻言：“师傅觉得先学哪一个好？” 楚璃有点意外，顿时起了心思，想要探一探江柒柒的底线。 “自然是礼仪礼数当先，失了礼数，便会失了人心，那这家自然也就掌不好了。” 当然，有很多出身显赫的贵女不屑以德服人，她们更喜欢强权压人，让所有人不敢不听话。 江柒柒似乎挺符合这一点。 “那就听师傅的。” 楚璃正想着，便听到了江柒柒柔柔软软的话。 一副听话小朋友的模样。 楚璃心中产生一种怪异的情绪，她看人挺准的，可今天…… 江柒柒捕捉到了楚璃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她能理解，因为原书中原主对楚璃教导她礼仪这件事很抵触，觉得楚璃在暗示她不懂礼数。 甚至对楚璃直言：“你只管教我怎么对付林家上上下下，怎么把林家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即可。” 后续也是接连反驳楚璃的教导，觉得麻烦，觉得不痛快，只想在林家作威作福，还落个好名声，让人人都喜欢她。 简直把天真可笑刻在了脑门上。 楚璃把自己对江柒柒的刻板印象压下去，认真教习。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因为对丞相府的怀疑和对江柒柒粗浅的了解，就敷衍了事。 既然接了这差事，她便会认真对待。 楚璃给江柒柒一本书，“你先看第一章，不懂的地方问我。” 江柒柒从善如流，认真看起来。 从始至终，江柒柒都没有表现出急切想要跟楚璃交好的意思，一切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点到为止。 虽然，江柒柒的内心很想立马抱住楚璃的大腿。 但，楚璃是谨慎且敏锐的人，江柒柒如果表现得太过，只会让她起疑，怀疑江柒柒目的不纯。 所以，慢慢来，细水长流，才能深入人心。 “师傅，这是什么字？” 江柒柒把书本拿到楚璃跟前，指着一个字，俨然一个勤学好问的宝宝。 “卫，保卫国家的卫。” 江柒柒瞪大了眼睛，卫的繁体这么复杂吗？跟卫的简体字，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 楚璃也是很无语，传言虽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 江柒柒真的不识字，这已经是她问的第十二个不认识的字了。 一章总算读完。 楚璃对江柒柒的好奇心不降反升，又忍不住起了探究的心思，问：“读完有什么想法吗？” 这一章讲的是婚后第一日，女子身为新妇应该行的礼数。 江柒柒略加思索后开口。 “礼仪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也表达了对长辈的尊敬，但书中所说的这些条条框框实在繁琐，过犹不及。” “且，言辞之中满是对女性的压迫，无非在说，到了夫家要谨小慎微，伏低做小，伺候好夫家老小。” 比如跪拜奉茶，磕头谢恩，垂眸停训，身侧布菜等等规矩，把女子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神态都规划好了。 实在刻板。 “不过，书本归书本，实际运用中，还是要灵活多变的。真把这些东西学个细致入微，也并不会得到多少尊重。” 楚璃…… 都被你说了，那我说什么？ 楚璃在江湖多年，心胸更为开阔，同样不喜这些繁文缛节。 江柒柒这番话深得她心。 “江小姐心思通透，见解独到，倒是我这个师傅多余了。” 楚璃是真心的赞扬。 江柒柒呵呵一笑，“哪里的话，我不学无术，还需师傅好好指点教导。” 楚璃的目光已经染上点点喜欢。 这样玲珑谦虚的女孩怎会不让人喜欢呢？ “话虽如此，我们身处这样的大环境，便不能不看重自身名誉和家族荣耀，该有的礼数不能不知，不能不会。” “有了足够扎实的基础，才能做到你所说的灵活多变。” 楚璃浅浅说道。 江柒柒赞同。 于是接下来，是练习。 江柒柒对许多礼仪确实不熟，但胜在学得快，基本都能一遍过。 很快，到了午饭时候。 因为有客在，饭菜愈加丰富，厨房似乎要把满汉全席摆起来。 楚璃也有些惊到了，但没有表现出厌恶。 因为她明白，这是人家的钱，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只要这钱来的正当。 她也希望丞相府的荣耀和奢华，都是正当的。 不过，楚璃在后续的教导中提了一句，在夫家要懂得收敛，事事过于张扬，反而对自己不利。 江柒柒其实也觉得有些过了，没必要日日如此。 于是，借着楚璃的话，吩咐下去，以后不必在饮食上过分铺张。 日落时分，楚璃离开相府。 从小跟着她的丫鬟宝珠在隐蔽处等了一天，看到楚璃，连忙追上去。 第8章 务必把江柒柒哄开心了 “小姐，那江柒柒可欺负你了？” 宝珠满眼的担忧，毕竟那江柒柒的名声实在差。 楚璃美眸一撇，“谁能欺负得了你家小姐我？” “真的？” 宝珠不信，直觉江柒柒不是善茬，不会善待她家小姐。 楚璃叹了一声说：“以后那小道消息还是少打听，这江家小姐和传闻简直判若两人。” “啊？” 宝珠不解，她的消息就算不准确，也不至于完全错误啊。 “诶？小姐，这不是回家的路，你去哪？” “去淑秀阁。” “去那做什么？难道那位丞相怀疑小姐身份了？”琉璃紧张起来。 楚璃边走边说，颇有些苦恼。 “是江小姐学得太快，你家小姐我黔驴技穷，要赶紧去淑秀阁找人学习，否则明日不知道该教什么了。” 楚璃八岁离家，世家的礼仪她懂，但毕竟在外多年，不是很熟了。 原以为江柒柒不学无术，她可以胜任。 可现在看来，她想做好这个师傅，不容易。 “啊？” 琉璃只觉得魔幻。 江柒柒这一天下来，颇有些收获。 身为丞相府千金小姐，难免要出去同人打交道，就是宫廷晚宴也去得。 所以礼数这块，周全一点没有坏处。 沐浴之后，江柒柒窝在贵妃椅上，任由婢女为她按摩，舒筋活络。 这个差事是江柒柒的第四个婢女小风来做的。 小风有功夫在身，手上很有劲，还懂点医术，知道怎么按摩才能起到好的效果。 不一会儿，江柒柒一身的疲乏便消散了，很是享受。 “小姐，今天的女师楚璃似乎会武功。” 小风本不是多嘴的人，但经过昨日的事情，不知怎么就觉得应该告诉江柒柒，让她来判断。 江柒柒轻轻掀开美眸，面上波澜不惊。 “你怎么看出来的？” “练武之人的气息和步伐都与常人不同，只不过奴婢不确定她练到了哪个地步，或许只是稍有涉猎，用来强身健体的。” 江柒柒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小风又提醒，“要不要告诉丞相一声？” 查一查总没坏处。 丞相府地位高，不得不防备有心之人的渗透。 小风也是江焱派到江柒柒身边，保护江柒柒安全的。 江柒柒轻轻勾起了唇角，看向小风的目光多了一些意外。 小风平日里话很少，不苟言笑，很容易被人忽略。 没想到是个心思敏锐又忠心的主。 “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我另有打算，先不要声张此事。” 话刚落，月儿走了进来。 “小姐，林公子来了。” “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 “似乎备了礼物，估计是来为昨日之事道歉的。”月儿猜测道。 江柒柒娇媚的小脸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笑。 “我已沐浴，不方便见客，就让他在门口回话。” 月儿有些意外，但没有多言，去传达。 林清墨听了，无名之火又烧了起来。 昨日回去，他被父亲罚跪在祠堂半宿，面壁思过。 今日散值后，又听父亲说原本要交给父亲的差事临时换了人。 本来这次差事若是做得好，父亲有望晋升。 现在，是没希望了。 而这一切，大概率是丞相的手笔，是对林府的警告。 这不，父亲备了厚礼，让他前来跟江柒柒道歉，甚至下了死命令，让他把江柒柒哄开心了。 可江柒柒竟这般无礼，让他像个下人一样在门口说话。 简直嚣张又可恶。 林清墨的拳头在衣袖里攥得发白，深吸几口气，才堪堪压下愤怒。 他已经尝到了和江柒柒作对的后果，他不能了。 就算他不顾及自身，也不能不顾及林府。 来到门口，林清墨挤出几分难看的笑，用自以为温柔的语气说：“柒柒，对不起，昨日是我错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柒柒听着那话里强压的憋屈，捂嘴偷笑。 而后，好整以暇地开口：“错哪了？” 林清墨…… 怒气又上升了一分。 但他半晌开不了口，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错，现在完全是被强权压迫，不得不低这个头。 江柒柒叹了一声，“我不需要敷衍的道歉，你回去。” 林清墨急了。 江柒柒若是整日为他郁郁寡欢，或在丞相面前说点坏话，父亲的差事都可能保不住了。 “柒柒，我真的知道错了，今日带了些俗物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没关系，后日城里有盛大的祈雨活动，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届时还会有很多摊贩出来卖些新奇的玩意儿，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买。” 林清墨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处，只好换了更吸引人的方子来哄江柒柒。 别说，这招对女人很管用。 “真的？” 江柒柒还没出过府门，多少有点期待。 “当然。” 林清墨察觉到江柒柒的松动，连忙承诺。 “那好，后日再看你的表现。”江柒柒放了话。 林清墨松了口气，把礼物放下，又说了些关心江柒柒的话，然后离开。 月儿惊讶于林清墨的顺从，不禁对自家小姐投来敬佩的目光。 “还是小姐厉害，我还担心小姐将林公子拒之门外，会让林公子与小姐更生疏呢。” 江柒柒抬了抬下巴，高傲道：“我以前对他好，他珍惜了吗？男人啊，就是贱，不能对他们太好。” 月儿和小风皆被逗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小姐这份小傲娇这么可爱呢。 林清墨匆匆往府外走，与拐角突然闯出来的谢晚晚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我太快了，撞疼你了……” 谢晚晚连忙道歉，一抬眸却看到是林清墨。 她的眼神当即冷下来，转身就走。 “诶，晚晚姑娘，晚晚姑娘。” 林清墨追上去。 谢晚晚脚步飞快，几乎可以说是逃窜，不一会儿就闯进了夜晚没什么人的花园深处。 林清墨终于把人抓住，一把拽过来，却看到谢晚晚已是泪流满面。 他本来还在生气，气谢晚晚当着他的面说仰慕，当着别人的面又说毫无关系。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简直是他看走了眼。 可现在看着女孩伤心委屈的眼眸，心不禁狠狠一紧。 “晚晚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第9章 二哥来了，笑面虎江森 谢晚晚狠狠甩开林清墨的胳膊，“怎么了？林公子不知吗？” “我……” 林清墨不知。 谢晚晚苦笑一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林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歪，自然不知。” “都是晚晚的错，晚晚明知公子是小姐的未婚夫，还痴心妄想，与公子谈天说地，仰慕公子的才华和学识。” “不知分寸，简直该死，就算被浸猪笼，也是说不出半个字的委屈。” 林清墨瞳孔微微放大。 “你、你不是说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吗？” “难道林公子想告诉所有人我谢晚晚仰慕一个别人的未婚夫吗？你怕我死得不够快吗？”谢晚晚委屈中带了几分无语。 林清墨恍然大悟，他那日的表现会被人误以为他和林晚晚真的有情，给林晚晚带去灭顶之灾。 林晚晚凄惨一笑。 “也是，林公子又怎么会在乎晚晚的生死，大概也在心里厌恶晚晚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晚晚只是情难自已，是晚晚错了，晚晚以后绝不出现在林公子面前。” 说着，谢晚晚伤心欲绝，掩面而去。 林清墨连忙将人拦住，心疼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当时太过生气，忘记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我简直、简直浑蛋。” 林清墨一拳头捶在自己脑袋上，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 谢晚晚错愕了一瞬，随后连忙将林清墨的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手里。 “清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不要伤害自己，晚晚会自责的。” 女孩软软的、暖暖的手心，如一缕温泉流过林清墨的心。 林清墨心里好受了许多，仿佛江柒柒那里受的屈辱也散去了。 “晚晚姑娘，你真是个好女孩。” 谢晚晚闻言，又如烫手山芋般把林清墨的手推了回去。 “晚晚僭越了。” “林公子，晚晚不过是一个奴婢，当不得林公子的称赞，林公子才是这世上最清风朗月之人。” 林清墨被夸得舒服极了，目光也愈加炙热。 谢晚晚似乎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表白了心意，两片绯红飞上脸颊，羞得背过身去。 “刚才那些话，林公子就当没有听见。” “晚晚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愿能远远地看着林公子才华得到认可，来日展翅高飞。” “也希望你和小姐能琴瑟和鸣，比翼双飞，晚晚定会日日为你们祈祷的。” 说着，又回过头来，冲着林清墨露出一个充满善良的微笑。 林清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晚晚太善良，太懂事了。 跟恶毒的江柒柒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谢晚晚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温柔地开口：“林公子赶快回去，别让柒柒晓得了，又误会你我。” 说着，自己先行一步。 林清墨没敢跟上去，因为他知道被看见了，又会给谢晚晚带去麻烦。 女孩子，名声最重要了。 可是他很难过，很不甘，谢晚晚这样的女孩才是他想娶的妻子。 为什么？ 为什么江柒柒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他不能随心所欲，娶自己想娶之人！ 江柒柒继续紧锣密鼓地学习了两日，和楚璃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楚璃认知超前，为人通透。 江柒柒现代人的思想和楚璃很契合，所以二人很是投机，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下午，林清墨来接江柒柒去举办祈福活动的朱雀大街。 江柒柒邀请楚璃同去。 楚璃没有拒绝，她也有想法多接触一些跟相府相关的人，且人在休闲娱乐的时候才更容易透露隐秘的信息。 首次外出，江柒柒很期待，在房内精心梳妆。 林清墨和楚璃都等在客厅。 二人相互认识了一下，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就几句，楚璃便看出林清墨空有满腹学识，实则为人浮躁，刻板幼稚，智商情商都不行。 也不知道江柒柒那样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会喜欢林清墨？ 在林清墨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江柒柒终于出来了。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跶到楚璃跟前，“师傅，好看吗？” 楚璃当即认真欣赏起来。 一席干净利落的红装，如烈火般燃烧在众人的视线中，轻盈的裙摆似盛开的玫瑰，随着她灵跃的步伐摇曳。 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的心神完全被引诱。 那莹润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更显白皙剔透，精致的面容如一幅大师画作，每一笔都巧夺天工。 楚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惊为天人。” 江柒柒掩面偷笑，露出小狗般亮晶晶的笑眼。 楚璃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没有走丢，或许就是江柒柒现在这样纯真可爱的模样。 楚璃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八岁离家时，妹妹还抱着她的腿，哭着不让她走。 后来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妹妹走丢的消息。 至今了无音讯。 楚家遭灭门，或许妹妹，是她唯一活着的亲人了。 思至此，楚璃看向江柒柒的目光更加温柔。 被晾在一边的林清墨也惊艳了许久。 然，丝毫不被重视的感受更加让人不爽，全然掩盖了那份心动。 “快走，要迟了。” 林清墨不耐地催促。 江柒柒敏锐地察觉到林清墨对她又变得疏离，没有前日那么恭顺了。 但，有什么关系呢？ 江柒柒亲亲热热拉起楚璃的手，一块出门。 楚璃望着二人紧握的双手，有点不自然，想要抽回。 可看着江柒柒兴奋愉悦的眉眼，有点不忍扫兴，最终没有动弹。 就这么到了大门口，正好碰上江柒柒的二哥江森出门。 江森瞧见多日未见的小妹，笑吟吟地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番开口： “听大哥说，你近日正在学习礼仪，不错，看起来颇有成效，稳重许多。” 江森，一个笑面虎，做生意的天才，掌管相府的财政以及上上下下的生意。 江柒柒福身甜甜道：“二哥哥好。” 这柔顺乖巧的模样真是甜到人心坎了，比之前无法无天的样子，讨喜多了。 “真乖，二哥哥手上新得了一件宝贝，赶明就让人送你房里去。” 江柒柒笑意更深了，继续甜甜道谢。 面对这些衣食父母，江柒柒可以要多甜有多甜。 第10章 柒柒很甜 江森扫了一眼林清墨，直接将其忽视，随后又看向楚璃，眼里闪过几分惊艳。 “这位就是教导你的女师？” “楚璃见过江二爷。” 楚璃面上不动声色地介绍自己，内心却早已警惕认真起来。 因为楚璃进入相府的目标，就是江森。 将军府被灭，朝廷给出的答案是，敌国泄愤。 因为楚老将军和其长子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打得敌人节节败退，敌人便生了阴险恶毒的心思，将楚家一家老小杀害。 可楚璃她调查后发现了怪异之处，将军府被灭门前半个月，楚家二公子用近乎半数家产购买了大批货物运送出京城。 至于货物是什么？送去了哪里？全是保密的。 而与将军府做交易的正是丞相府的铺面，宝珍堂，江森就是老板。 楚璃紧接着派人调查这笔生意，没想到宝珍堂拒不承认此事，还反派人跟踪了楚璃的人。 这显然有猫腻。 江森为人精明，权势又大，楚璃不敢与之硬碰。 这才选择进入相府，迂回调查。 江森眸中有诡异的光芒闪烁，他轻启薄唇，“姓楚？家在哪里？家中是做什么？” 楚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身份，“家在运城，父母已亡故，寄住姨母刘氏家中。” 楚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上了山师父说她名不好，给她改成这样的。 所以，没人知道楚璃就是将军府那个因体弱被送走的小姐。 江森见楚璃落落大方，不似撒谎的样子，便没有放心上。 “好好教导小姐。” “是。” 楚璃垂首。 江柒柒瞧着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若有所思。 江森的事不至于动摇相府根基，她要不要管呢？ 楚璃家的事，水很深，江柒柒其实不想过早插手，以免引起楚璃的怀疑。 江森瞧着不言不语的江柒柒，上手揉了揉江柒柒的脑袋，这家伙今日实在乖。 “是不是要去祈雨活动凑热闹，我也去，陪你一块。” “好。” 江柒柒没意见。 林清墨不耐烦地看着这一切，他也不喜欢江森，一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 突然，林清墨看到谢晚晚走了过来，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要不是顾及身份，他都想要迎上去了。 “二爷，小姐，怎么都在这里站着呢？”谢晚晚走过来站定，含着笑意温温婉婉地开口。 江森喜欢乖巧单纯的女孩，谢晚晚一向以这样的形象示人。 所以江森对谢晚晚还不错。 江森心情不错地开口：“看来晚晚也要去看祈雨，真是巧了。” 谢晚晚同样惊喜，“二爷也要去吗？难得见二爷清闲，一定要玩得开心一点。” 不得不说，谢晚晚很会说话。 江森笑言：“一块。” 这样的恩赐本该欢喜，可谢晚晚却失落下来，垂了眉眼，轻声说：“不了，二爷和小姐玩得开心就好，晚晚一个人也可以去的。” 说着，还偷偷撇了江柒柒一眼，生怕惹江柒柒不高兴似的。 林清墨哪里不知道谢晚晚在怕什么，心疼死了。 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林清墨不得不忍住，不敢为谢晚晚出头。 心里的愧疚和爱怜更重了。 江森自然也能看出来，拿指头点了点江柒柒的额头，“你又欺负晚晚了？” 江柒柒欺负人是家常便饭，所以江森也下意识地认为是江柒柒的问题。 江柒柒翻了个白眼，“哪有？” 但她懒得把前几日的事情再揪出来给江森说一遍。 “快走，天都要黑了。” 说着，自己提着小裙子，先出了大门。 其他人也都跟上。 江森对谢晚晚笑道：“一块，柒柒就是骄纵了些，你让着她点就是了。” 谢晚晚差点绷不住柔顺的模样。 让着点，让着点！ 总是这句话！ 凭什么她要一直让着！ “嗯，晚晚知道。”谢晚晚柔声。 林清墨心疼谢晚晚只能把委屈不公往肚子里咽，频频向谢晚晚张望。 楚璃敏锐地发现了这二人之间的暧昧。 可看江柒柒，没心没肺，只惦记着街上的热闹，恨不得飞过去。 林清墨特地来接江柒柒，江柒柒原本要上他的车。 但江森有话要跟林清墨说，让几个女眷都去坐他的马车。 江森的马车，外观奢华，有相府的标志，属于路人见了都会自动退避三舍的存在。 进入车内，宽敞明亮，原来是顶上悬挂着一盏琉璃灯，灯内放置着一颗夜明珠，四季常亮。 座位用上等丝绸包裹，填充着饱满的羽绒，坐上去舒适无比。车厢的角落，摆放着一直小巧的香炉，有淡淡的龙涎香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江柒柒主位坐下，楚璃和谢晚晚各居左右。 谢晚晚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艳羡，看向江柒柒的目光带着隐晦的嫉妒。 她一转眸，笑看楚璃。 “这位就是教导柒柒礼仪礼数的璃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眼睛就像一汪清泉，清澈又灵动，会说话似的。肌肤也是如此白皙红润，天生丽质说的就是你。” 江柒柒最在意自己的美貌，谢晚晚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人好看，就是打江柒柒的脸。 书中，谢晚晚不止一次用这样的法子激怒原主。 原主就会以为别人抢了她的风头，从而敌视那个人，到最后惹恼了所有人，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可惜，拿这点小伎俩对付现在的江柒柒，太嫩了。 江柒柒宛然一笑，颇有些自豪道：“那是，我的师傅当然是天底下最美的师傅。” 楚璃略有些无奈地看着江柒柒。 暗道：江柒柒看人的眼光也太差了，怪不得名声那么差，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算计。 “柒柒才是天生丽质，天底下最美的姑娘。”楚璃不吝啬地夸奖回去。 江柒柒呵呵一笑。 楚璃可是女主，鉴婊达人，谢晚晚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知道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江柒柒多说，装傻即可。 倒是谢晚晚，不仅没把江柒柒上次的警告放在心上，还有意无意地孤立江柒柒，不同江柒柒说话。 厉害得很呢！ 谢晚晚计谋没有得逞，也不气恼，继续与楚璃攀谈，到处给江柒柒挖坑，就想让楚璃和江柒柒生出嫌隙。 只可惜，楚璃不上当。 下车时，谢晚晚灰头土脸的。 这楚璃怎么回事，油盐不进的！ 另一辆车里，林清墨也不好过。 第11章 二哥霸道的宠爱 这是林清墨第一次和江森相处，之前只是见过，并未交谈。 江森笑呵呵地说话。 “柒柒素来娇惯，身体柔弱，吃穿住行都要最好的，这马车实在颠簸，改日你去马行，挑几匹好马，再让人打造一辆新车，规格都选最好的。” “哦，你放心，记我账上就行，但你要多费心，设计得好一些。” 林清墨…… 他难受，但他不敢说，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一句：臭显摆什么！ 江森还在继续。 “那日路过林府，我瞧着你们那院子也实在太小了。柒柒身边伺候的人多，怕是住不下。” “荣华街上有一座宅院，是我早年就给柒柒备好的嫁妆，你们结婚以后就搬过去，离相府就两条街，回来串个门也容易些。” “不过年月久了，要修缮一下，你要多费心，多了解柒柒喜欢什么，尽可能装饰成她喜欢的样子。” “嗯……我会派个人给你，你有需要的就找他，让他帮你。” 林清墨的脸色逐渐铁青，拳头紧紧攥着，忍无可忍地出口。 “江二爷，我父母已经为柒柒腾了院子，开始布置新房了。而且，我们一家住在柒柒的院子里，岂不让人耻笑？” 江森面色不变，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让你和柒柒去住，你父母就不用去了。” 林清墨愕然。 江森理所当然地说： “你也知道柒柒自小没有父母，不懂得和长辈相处，万一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吵闹起来，平白让她动气。” “所以老宅的新房布置就布置了，逢年过节，你们总归要回去看看的。” “至于你担心的颜面问题，也好解决。” “我朝公主结婚，驸马都是随公主住公主府的。柒柒结婚时，我会让大哥去向陛下求一道旨意，赐柒柒郡主封号，如此一来她便也是皇亲国戚，你随她住，没人敢说什么。” 林清墨被江森一番话震得呆若木鸡。 郡主封号，说求就能求来？ 权势、财富犹如两座大山死死压在林清墨背上。 见林清墨良久不说话，江森的笑意淡了些。 “你听明白了吗？” 隐含的危险如细小的针尖扎在林清墨心口，他下意识地回：“听、听明白了。” 江森轻轻叹息。 “唉，我们就柒柒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不求她多有能耐，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可妹妹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以后，就拜托你了。” 话到这个份上，林清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森在赤裸裸地警告他，好好哄着江柒柒，江柒柒要是不开心，林府上下谁也别想开心。 得亏江森没听说前两日的事，不知道林清墨和谢晚晚之间的猫腻，否则现在想的就不是如何敲打林清墨，而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弄死林清墨了。 丞相府上下可都是反派，没有一个正面人物！ 下车时，林清墨脸色苍白，脚步都是虚的。 江柒柒有点纳闷，他们这是干什么了？ 书毕竟是从楚璃的角度来写的，这种旁人的小事不会出现，江柒柒也就不得而知了。 朱雀大街禁止车辆行驶，一行人把车停在街尾，步行前往。 拥挤的人潮已经预示了今晚的热闹非凡。 祈雨活动在朱雀大街北面的朱雀广场上进行，还未正式开始。 人们都携手一边游玩，一边前往观看。 江柒柒等人如是。 小贩们最爱此类活动，拥挤在道路两侧此起彼伏地叫卖，更有各种杂耍吸引人的眼球。 江柒柒有种小时候参加镇上庙会的感觉，不过此时场面更热闹，更古朴，也更壮观。 她游走在长街中，快乐得像只小鸟，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惊艳于眼前这抹艳丽的红。 若不是江柒柒身边有太多人跟随守护，不知要被多少人搭讪呢。 “要这个。” “那个也要。” 林清墨说带江柒柒出来玩，看中什么就买什么，江柒柒自然不会手软，凡是有点眼缘的，统统拿下。 林清墨心疼极了，但有言在先，不得不付钱。 “姑娘，我家的首饰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选一支。” 江柒柒在一个小摊前驻足，摊主热情搭话。 江柒柒瞧着一只珠钗十分喜人，拿在手上把玩。 东西做工一般，但胜在构思灵巧，硕大圆润的珍珠被两只银制小手捧在手心，如众星捧月般。 “就要这支，包起来。”江柒柒说道。 林清墨已经不淡定了，眉心皱了起来，趁着江森离得较远，连忙问摊主：“多少钱？” “十两银子。” 摊主瞧着客人如此矜贵，狮子大开口。 林清墨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这破东西怎么就值十两？” 摊主阅人无数，已经看出林清墨在追求江柒柒，且身份地位都不如江柒柒。 哼，想攀高枝，还舍不得花钱！ “公子，姑娘喜欢的东西难道连十两银子都不值吗？”摊主略带讽刺道。 林清墨脸色青了两个度，转头规劝江柒柒。 “柒柒，我是觉得这个珠钗很粗糙，根本配不上你。”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睛，软糯糯地开口：“可我喜欢。” 林清墨…… 谢晚晚温婉地上前，帮林清墨说话：“柒柒，你今天买了很多的东西，你也要体谅林公子才是。” 江柒柒勾了勾唇角，“不想给我买直说就是，我自己买。月儿，给钱。” “当然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买这么多东西，所以带的银钱不多。”林清墨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还补充道：“等下次，我多带一些，再给你买。” 江柒柒恍然：“原来是这样，可那有什么关系，你留下欠据，让摊主去林府取就是了，林府家大业大，相信摊主会给这个面子的。” 说着，江柒柒还向摊主介绍了林父在朝中的职位。 林清墨和江柒柒的婚事早已在民间传开，摊主一下子意识到江柒柒就是传闻中容貌冠绝京城的丞相府大小姐。 “原来是贵人，没问题，没问题，怎么着都行。” 摊主一下子老实巴交了很多。 谢晚晚都惊了，“柒柒，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传出去，你让林大人怎么在朝中做人。说自己儿子带丞相府小姐出门游玩，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吗？” “你这是陷林家于不义。”谢晚晚痛心道。 第12章 偷偷牵手，情愫暗生 江柒柒天真地开口：“可他拿不出来钱，是事实啊。” 林清墨臊得满脸通红，连忙说：“不，我好像还带了一张银票，只是不知摊主能不能划开。” 要是真留了欠据传出去，丢脸丢大发了。 江柒柒不怕人言可畏，林清墨却不能不要面子。 江柒柒看着林清墨掏出的百两银票，心中嗤笑一声。 一路走来，江柒柒花费不过十余两，林家父母存心讨好江柒柒，怎么可能只给林清墨准备这点。 林清墨打心底里看轻江柒柒，所以觉得讨好江柒柒，只配花费十两，故而跟江柒柒耍心眼呢。 “划得开，划得开，今儿生意肯定好，我当然有所准备。”摊主高兴地说。 林清墨满脸失望，他多希望摊主说划不开。 花掉十两，林清墨还有九十两。 嗯，江柒柒购物的欲望愈发浓烈了。 这时，江森来到江柒柒身边，“柒柒，有点生意上的事要我去处理，不能陪你了。” 刚刚江森的小厮急匆匆找过来，似乎说了很要紧的事。 江柒柒乖乖点头，“好。” 江森又淡漠地扫了林清墨一眼，“照顾好柒柒。” 林清墨点了点头。 楚璃注视着江森离去的方向，直觉发生了什么。 “柒柒。” 楚璃也快步走到江柒柒跟前。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江柒柒担忧道：“要紧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楚璃轻轻摇头，“没那么严重，我回去睡会儿就好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 江柒柒知道楚璃想去做什么，也就不多事了。 且让楚璃先和江森较量去。 江柒柒继续玩，买了许多好吃的，不亦乐乎。 林清墨和谢晚晚并肩跟在江柒柒后面，因着没了其他人在场，眼神愈发缠绵。 一家古玩店前，店主支了小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江柒柒好奇地凑上去，“这是翡翠原石？” 店家笑言：“是的，姑娘要不要买一块，我们店里有师傅，买了就能开，是涨是跌马上见分晓。” “有趣。” 江柒柒饶有兴趣地挑起来，虽然她一窍不通，但花渣男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林清墨一个头两个大，“江柒柒，这都是骗人的。” 店主不乐意了，“这位公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古珍一品阁乃十年老店，童叟无欺，信誉良好，由不得你诋毁。” 林清墨再次吃瘪。 江柒柒淡淡勾唇，林清墨枉读那么圣贤书，一点不会说话，情商真低。 谢晚晚出言解释：“我们公子的意思是赌石风险太大，很容易赔得血本无归。柒柒，你又不懂翡翠，我们还是走。” 说着，谢晚晚还心疼地看了林清墨一眼。 这里的石头少说都要几十两银子才能买下。 林清墨连忙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江柒柒是那听劝的人吗？ “赔就赔了，玩的就是个开心嘛。”江柒柒照挑不误。 谢晚晚…… 你倒是开心了，别人开心吗？ 古玩店对面，是一家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名“文墨园”。 店铺有三层，最上层的窗户边，裴玄烨抱臂斜倚，被那一抹艳丽的红吸引。 江柒柒？ “天煞孤星，克死母后，害死皇弟，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人面兽心、穷凶极恶。” 那日，江柒柒恶毒的评头论足，又在耳边响起。 裴玄烨眸子眯了眯，危险流露出来。 “锐锋。” “属下在。” “去给她点教训。” 锐锋顺着裴玄烨的目光看过去，惊了一下。 丞相府小姐？ 这尊贵的身份，怎么给教训？ “这~” 锐锋有点犹豫。 裴玄烨一个眼神扫过去，锐锋立马挺直脊背，“是，属下立刻去办！” 这边，谢晚晚算了一下，林清墨还有七十两银子，于是豪横地指了一块七十两的石头。 “就它！” 林清墨眼皮直跳，愤怒、委屈等种种情绪糅杂在心里，让他恨不得立刻将江柒柒抽筋扒皮。 江柒柒戳了戳林清墨，无视林清墨快要溢出来的脆弱。 “付钱呀。” 林清墨咬着牙付了钱。 江柒柒美滋滋地抱着石头进了店内。 现在的开石工艺较差，花费的时间也多。 小二给江柒柒上了茶，江柒柒便坐下来慢慢观赏。 别说，赌石还挺吊人胃口的。 林清墨气得门都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外边生闷气。 林晚晚小声宽慰，“柒柒就是这样唯我独尊的性子，我都习惯了，公子也要早点习惯，毕竟你们以后还要长久地生活在一起，若是日日如此生气，岂不是早早气坏身子了。” 林清墨眼都红了，他岂止要被气坏身子，他会被直接气死的！ 不行，他绝对不能娶江柒柒！ “公子。” 谢晚晚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林清墨紧紧攥起的拳头，继而温柔一笑，“公子有气冲着晚晚发，别伤了自己。” 女孩柔软的小手和掌心灼热的温度一下子驱散了林清墨心中的阴霾。 热气悄悄爬上耳廓。 他有些心虚地往门内看了一眼，发现江柒柒一心扑在石头上，并没有注意他们。 林清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也绷得僵直。 他的手指试探着摩挲那柔嫩的小手，发现谢晚晚娇羞地垂下头并没有反抗。 于是心中的冲动突破牢笼，林清墨一把握住谢晚晚的手，紧紧牵住。 谢晚晚心中激动得无以复加，她知道她拿下林清墨了，之后只需想办法搞臭江柒柒的名声，让林府有理由正大光明地退婚，她就可以风风光光嫁给林清墨了。 高楼之上，裴玄烨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出好戏。 真好奇江柒柒这傻妞什么时候能发现未婚夫的奸情，发现后又会不会被气死？ 有趣！ 林清墨瞧着屋里一时半会还没有结果，又见不远处还有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便附在谢晚晚耳边小声言：“晚晚，我带你去买首饰。” 谢晚晚受宠若惊，“不好，你今天已经破费了那么多。” 林清墨满眼爱意。 看看晚晚多懂事，一心为他着想。 “无妨，我还有，我想买给你。” 说着，牵着谢晚晚快步离开。 屋内，轻轻抿茶的江柒柒笑意渐深…… 终于，石头切好了。 没色，也没种水，就是一块大石头。 七十两打水漂了。 果然，赌博使人倾家荡产，不可取，不可取。 就是不知道林清墨看见了，会不会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第13章 变态、扭曲、不可控 “月儿，拿着石头我们走。” “是。” 月儿奇怪，都没出翡翠，拿着这大石头做什么？ 出了门，月儿左顾右盼没有看见林清墨和谢晚晚。 “诶？林公子去哪了？” “估计就在周边，我们找找。” 此时，林清墨已经带谢晚晚挑选了好几个小摊，都没有选到中意的首饰。 谢晚晚存心要把江柒柒比下去，总觉得哪个都不如江柒柒刚才买的那支寓意好。 突然，谢晚晚眼前一亮，拿起一只珠钗。 “这不是江柒柒刚才选的那个款式吗？”林清墨认了出来。 谢晚晚点点头，委屈道：“嗯，刚才我就喜欢，但又不敢说，怕柒柒觉得我要跟她抢。” “可是……” 林清墨有点顾虑，万一让江柒柒知道了，会不会生出事端？ 谢晚晚贴心解释：“公子放心，你送我的东西我哪舍得戴，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的。” 林清墨又心疼了，晚晚真是这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晚晚喜欢就好。” “摊主包起来。” “好的，客官，十两银子。” 林清墨还是觉得有点贵，活动时候的东西溢价太多了。 但他不想在心爱的人跟前表现出吝啬的样子，咬着牙付了这十两。 “我们赶紧回去。” 林清墨往回看了几眼，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远，别让江柒柒发现了又开始闹。 等二人回到古玩店时，江柒柒已经不在了。 林清墨一下子慌了起来，问了店员，店员说跟着人流往前去了。 林清墨慌忙去找。 “哎呀，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睡在这里？” “莫不是生病了？” “赶紧找大夫来看看。” 一个巷口处围了很多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林清墨听到年轻姑娘心里一哆嗦，连忙挤进去查看。 只见月儿怀里抱着两块大石头昏死在地上。 林清墨顾不得大石头让他血本无归，掐住月儿的肩膀疯狂摇晃，“月儿，快醒醒，你家小姐呢！” 月儿没有动静。 谢晚晚是个狠的，直接掐住月儿胳膊内侧的软肉狠狠一拧。 月儿吃痛，猛地惊醒过来。 “小姐！小姐！” “江柒柒呢？怎么回事？”林清墨急问。 月儿看着林清墨和谢晚晚出双入对，火冒三丈，“你们去哪了？小姐从古玩店出来后到处找不到你们。” “然后呢？江柒柒去哪了？你为什么躺在这里？”林清墨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儿摸了摸自己发痛的后脑勺，“然后我就被人打了一下，昏过去了。” 完了！ 林清墨僵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 江柒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林府怕是要遭灭顶之灾。 “小姐一定是被坏人掳走了，我去找丞相。”月儿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撒腿就跑。 林清墨哆哆嗦嗦地跟上去。 谢晚晚眯起眸子，恶毒地想，要是死了才好呢！ 文墨园的背面是昌隆街，因着朱雀大街的热闹，这边显得冷冷清清。 街道深处的巷子，更是寂静无声。 锐锋将掳来的江柒柒狠狠扔在地上。 哎呦，好痛！ 江柒柒摔个屁墩儿，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泪水快速涌上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能哇哇大哭。 原主这幅身体娇生惯养，实在嫩得能掐出水，痛感也比旁人敏感得多。 江柒柒好一阵才缓过来。 锐锋僵在原地。 不是，他还没开始教训呢！ 女人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这要如何教训才好？ 思来想去，锐锋觉得这相府小姐娇娇嫩嫩，胆子一看就很小。 吓唬一下得了！ 于是，锐锋挺了挺胸膛，露出阴鸷狠毒的眼神，举起自己肱二头肌很发达的手臂，恶狠狠出声：“听好了，以后少出门碍眼，否则打断你的腿！” 锐锋也不知道主子为何要教训江柒柒，只好这般说道。 “嘭！” 然后，他一拳砸在墙壁上。 “咔、咔、咔。” 墙壁裂了三条缝。 换作一般女子，可能真要被吓破胆了。 但江柒柒不是一般女子，锐锋一开始的不知所措早就落入她的眼里。 她从地上爬起来，嚣张依旧：“砸墙算什么能耐，你砸我呗。” 锐锋…… 江柒柒挺着胸膛往前走，锐锋吓得连忙退了好几步。 “你别过来！我会杀人！” “那你杀我呀。”江柒柒一副看透他不敢的模样。 锐锋满头黑线，主子没下令杀人，他自是不敢的。 于是，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锐锋下意识地向侧方高处瞟了一眼。 江柒柒顺着看过去，一栋三层小楼的其中一间屋子开着窗。 只是没燃灯，看不清里面情况。 “带路。”江柒柒出声。 “啊？” 锐锋顿感不妙。 江柒柒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家主子是谁，胆敢对我丞相府小姐出手，还有你这样傻帽的下属。” 锐锋…… 无语是我的母语。 “怎么？你家主子是缩头乌龟，不敢见人。”江柒柒小嘴叭叭，很能气人。 锐锋目光陡然凌厉，“不许你侮辱我家主子！” 骂他可以，骂他主子，坚决不行。 突然，三楼房间亮了灯。 锐锋和江柒柒双双回头。 锐锋立刻会意，对江柒柒道：“跟我来。” 江柒柒抿着唇跟上，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来历，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 然，当江柒柒的左脚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后悔了，麻溜收回脚，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江小姐不是要见我吗？跑什么？” 随着裴玄烨的出声，锐锋就跟智商上线似的，快速拦住江柒柒的去路，一把将江柒柒推入房门，然后关上了门，随后舒了口气。 教训女人这种事，他实在不擅长，还是让主子亲自来。 江柒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裴玄烨。 只见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暴露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刀锋般的唇角透着凌厉，一双狭长的眸子散发着幽光，就像潜伏的恶狼，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你狠狠撕咬。 江柒柒心脏一悸，猛地倒退几步，整个人贴着门框，把怂字刻在了脑门上。 整本书里，反派很多，但江柒柒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裴玄烨。 因为他的坏，是那种变态的，扭曲的，不可控的坏。 尤其是在这种黑暗无人的空间里，他甚至都不用把自己伪装得像个人。 第14章 啊！是又肥又大的老鼠！ 裴玄烨的嘴角拉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怕我？那日不是骂得很痛快吗？” 江柒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没有骂你，都是我哥说的，我只是转述。” 问：哥哥能干什么？ 答：能背锅。 “是吗？那江小姐自己是如何看我的？”裴玄烨转而问出送命题。 江柒柒张口就来。 “七王爷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乃当世风华绝代第一人。” 裴玄烨表情淡漠，没有因为被夸而有收敛。 “容貌之外呢？”他刨根问底。 江柒柒悟了，那日说的好像都是裴玄烨品性方面的坏话。 于是，江柒柒虚虚一笑。 “我想传言不可信，王爷定是正直无私，光明磊落，为国为民，和蔼可亲的正人君子。” 随着江柒柒的话落，一阵风从耳边拂过，下一秒裴玄烨出现在江柒柒的头顶，如铁钳一般的大掌握住江柒柒纤细的脖子。 “满嘴谎言，该死！” 江柒柒有三秒的呆滞。 的，骂你不行，夸你也不行！ 有病啊！ 自己什么玩意自己不知道？ 江柒柒咬着牙伸出手，把裴玄烨扣住她脖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甩去一边，气势凛然道： “七王爷请自重，我乃丞相府千金，哪怕伤了一根头发，你都不好交代！” 软的不成，那就硬的来。 江柒柒还就不信了，裴玄烨敢动她？她家丞相大哥可不是吃素的！ 如今裴玄烨羽翼未丰，急需拉拢各方势力，平日也装得和善软弱，根本不敢露出獠牙。 裴玄烨绝不至于为了骂他这种小事，惹恼手握重权的江焱。 裴玄烨剑眉轻轻抽动了一下。 “不装了？” 江柒柒推开裴玄烨，走出被他圈出的狭小空间，一脸的冷意。 权贵的气魄一下子就出来。 还挺唬人的。 “那日为何骂我？” 裴玄烨语气反而温和下来，问出心中疑惑。 他不觉得江柒柒真有那么无脑，随意出口辱骂皇亲。 “事实而已，何来辱骂一说。”江柒柒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没有冤枉裴玄烨一分。 至于真实目的，自然不能告诉他。 裴玄烨眯了眯眸子，还不老实！ “好，丞相府大小姐果然够嚣张，希望你今晚能一直这么嚣张。” 说着，裴玄烨便一个转身出了门。 “哐当。” 门关了。 江柒柒已经在第一时间扑上去，却还是晚了，扑在了门框上。 “裴玄烨，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江柒柒是真心怵裴玄烨，伪装的坚强摇摇欲坠。 裴玄烨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我素日里喜欢养些小动物，就让它们陪你。” 江柒柒的表情一怔，瞳孔逐渐放大。 她知道这所谓的小动物是什么。 裴玄烨小时候是养在皇后宫里的，皇后是个大变态，总用一些恶毒的法子整治裴玄烨。 有一段时间，宫里闹鼠患，抓了不少老鼠。 裴玄烨又是个极怕老鼠的孩子。 皇后发现这一点后，找了个裴玄烨的小错处惩罚他，把他关在了满是老鼠的房间里整整七天。 难以相信这七天裴玄烨是怎么过来，心境又发生了怎样巨大的变化。 总之，裴玄烨被放出的时候身上全是咬伤，而屋里的老鼠也几乎死绝，还有不少被裴玄烨拿来裹腹了。 从那之后，裴玄烨就变态了，喜欢养老鼠，也喜欢用老鼠欺负人。 最狠的一次，是把一个叛徒扔进了老鼠窝。 他养的老鼠又大又凶残，活生生把那叛徒给吃了！ “裴玄烨，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别走，你快开门！” 江柒柒真怕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然而，脚步逐渐远去，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咔哒！” 突然，一个机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江柒柒耳中。 江柒柒汗毛直竖！ 丸辣！ “啊！” 江柒柒看见了，一个又肥又大的老鼠从黑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 她想晕过去，但晕不过去…… 与此同时，丞相府。 月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林清墨和谢晚晚离开，江柒柒落单，才让贼人有机可乘。 谢晚晚连忙撇清关系。 “月儿休要胡说，我可没跟林公子在一起。我只是见柒柒留下赌石，自己无聊，一个人去逛了会儿。” 林清墨眉心皱了皱，谢晚晚这么急于撇清关系，不惜说谎，让他有点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晚晚只是奴婢，若是承认了和他在一起，怕是会被直接赐死。 她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林清墨佐证道：“是的，我也只是等的太久去解手了，回来就不见了柒柒的踪迹。” 江焱此时没心情分辨这些真真假假，瞪了林清墨几眼后，连忙带着人去寻了。 江焱是有实力的。 夜半时分，他闯入文墨园。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江柒柒的身影映入众人视线。 只见江柒柒蹲坐在房间的圆桌上，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跟地上一只足有兔子大小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最开始的惊吓过后，江柒柒便发现老鼠只有一个。 所以，裴玄烨还是想要吓唬江柒柒，不敢真把江柒柒怎么了。 只是，一只老鼠江柒柒也不敢杀上去啊，只好躲在桌子上与之僵持。 大半夜了，她眼睛都没眨一下，生怕老鼠窜上桌子，来到她身边。 看到江焱，江柒柒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委屈巴巴朝江焱伸出手臂。 “大哥，柒柒害怕。” 江焱盯着地上明显人为饲养的老鼠，周身怒气浮动，大步来到江柒柒身边，把娇娇弱弱的人儿抱在怀里。 “不怕，大哥来了。” “是裴玄烨，他好可恶，好小心眼，大哥要帮我教训他。”江柒柒不忘告状。 “好。” 江焱把江柒柒抱出去，安置在马车上，吩咐青木，“你带人先送小姐回去。” “是。”青木应声。 青木是江焱最信任的手下，智力武力都很不凡。 林清墨暗戳戳地跟在马车旁边想要一同离开，心里还盘算着怎么哄骗江柒柒，才能让江柒柒放过他和谢晚晚。 不料，江焱突然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你留下。” 第15章 裴玄烨这人实在可怖！ 林清墨背上的汗毛一瞬间如触电般全炸了起来。 近日，林清墨从林父口中听了许多对江焱的描述。 总结起来大概是这样：这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这条毒蛇吃得很饱，一般不会攻击别人，可你要是去招惹他，他绝对能在一瞬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今天，林清墨好像又一次招惹了他。 林清墨脑子混沌，完全想不到他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可怕的惩罚，他只知道那一定是极其可怕的！ “哥哥。” 突然，江柒柒撩起车帘，探出脑袋来。 “怎么了？” 江焱的眼神转瞬柔和。 江柒柒抿唇轻言：“裴玄烨要对付我，林清墨拦不住的，哥哥莫要怪他。” 林清墨的瞳仁本来因为害怕极度地紧缩着，却在听到江柒柒的话后，一瞬间放到最大。 江柒柒又一次为他求情了？ 江柒柒难道真的不怪他吗？ 江焱无奈地看着江柒柒，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林清墨根本不是她的良人？ “知道了，安心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江焱伸出手，摸了摸江柒柒的脑袋。 江柒柒冲他乖巧一笑，然后放下帘子。 帘后的江柒柒眸里闪现出几分玩味之色，悠哉悠哉地离开，只留下林清墨战战兢兢地面对江焱。 回府后，奴婢婆子一拥而上，把江柒柒团团围住，各种嘘寒问暖。 谢晚晚躲在暗处，满眼的阴毒。 她怎么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江柒柒洗漱之后，一身清爽地躺在丝滑的绸缎棉被中。 已经是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了，江柒柒上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陷入梦乡。 梦中，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裴玄烨扭曲的面容，一会儿是漫天的老鼠，吓得江柒柒一直逃窜。 其实，一只老鼠不算吓人，但裴玄烨这个人以及他的经历实在可怖。 天亮时，江柒柒从梦中惊醒，脑袋涨涨得发痛。 清醒了，倒也没那么害怕，反倒是憋屈得厉害。 这裴玄烨，真是可恶！ 月儿一直守在门口，听到轻微响动便赶忙推门而入，为江柒柒呈上一杯热水。 江柒柒捧在手心，慢慢喝完。 暖气在胸中萦绕，舒展了经络，难受也散去许多。 “楚姑娘一早就来了，听了昨夜的事很着急，一直守在外面，您要见吗？”月儿说。 江柒柒忙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楚璃快步走进来，一眼瞧见江柒柒面色苍白、精神不佳，她的眼眸中顿时染上内疚之色。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柒柒轻轻摇头，柔柔一笑，“我没事。” 楚璃叹了一声，江柒柒如此乖巧懂事，让她越发愧疚。 “都怪我，昨日先行离去，才让贼子有机可乘。” 若是楚璃在，必不能让裴玄烨得手。 “怎能怪你，你又没有保护我的责任。”江柒柒是非拎得清。 楚璃却依然道：“你既叫我一声师傅，我当然应该保护你。” 更何况，楚璃已经看出林清墨和谢晚晚之间的猫腻，却还是把江柒柒扔给这两人。 江柒柒眼底笑意渐深，看来咱们这位女主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 “好了好了，我一点事没有，这就起床洗漱，好好学习。” 瞧着江柒柒依旧活泼，楚璃这才放下心来。 “不急，你受了惊吓，今天就不用学习了。” “好，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柒柒搭着月儿递过来的手，盈盈起身，由着众人服侍她梳洗穿衣。 楚璃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娇宠。 不过，她幼年在府里时，父亲母亲和两位哥哥不也是这般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吗？ 就算是上了山，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也对她千般万般好，只是山上条件不如府里，让她学会了适应各种恶劣环境，自力更生，坚强自主。 她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经历，否则如何面对那灭门之祸？ 思及此，楚璃的目光逐渐深沉。 丞相府真能护江柒柒一辈子安乐吗？ 虽然昨夜追查江森无功而返，但楚璃近日查了很多关于相府的事情，都不太好。 “师傅。” 江柒柒轻唤一声，叫醒发呆的楚璃。 “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璃淡淡起身，喜怒不形于色。 二人吃早点间，江森那边的小厮送来一箱子宝贝。 小厮笑呵呵地说：“小姐好，这是二爷让我送来的，他这两日要忙，不能来看您，但是特别嘱咐我，让您好好休息，他会替您教训那不知好歹的七王爷。” 江柒柒收下东西，好奇地打开。 盒子开启的瞬间，有璀璨的光芒细细闪烁，原来是一整套金凤头面。 凤冠和各式各样的钗环美轮美奂，如艺术品般精美，让人眼前一亮。 “好漂亮啊，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饰品，怕不是宫中的贵人才能拥有。”月儿赞叹道。 江柒柒也被震撼到了，她素来喜爱首饰，但也从没有见过这般华丽的，便是现代的工艺也描摹不出这套头面的半点风韵。 “师傅，你……” 江柒柒想要询问楚璃的看法，一转头却见楚璃仓皇收起难以置信的目光。 “师傅，你怎么了？” “是被这套头面惊艳到了。” 楚璃找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失态。 然，她眸中还有点点晶莹的泪光没有收回去。 惊艳，至于落泪吗？ 江柒柒收回目光，重新审视这套头面。 她记起来了。 楚璃也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伤怀，记忆回到那年离家上山的前夕。 “哇，好漂亮的头面。” 楚璃趴在楚母的膝头，被眼前的华美所惊艳。 楚母爱怜地抚摸着楚璃的头发，温柔地说：“这是娘亲的母亲留给娘亲的，等日后你要嫁人时，娘亲便可亲手替你带上这顶凤冠，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小小的楚璃顿时落寞地垂下来脑袋，“可是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八的。” “胡说！”楚母登时急了，眼泪跟着掉下来，“我儿不怕，山上有厉害的师傅，他定能保你性命，护你周全。娘亲会等你健健康康地回来。” 小楚璃懂事地伸出手，帮母亲擦掉眼泪。 “嗯，娘亲不哭，我一定好好跟着师傅，健健康康地回家，到时候我要吃娘亲做的桂花糕。” “好，娘亲给你做。” 第16章 楚璃开始在意江柒柒了 记忆犹如诛心的利刃戳在楚璃的心口，她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才抑制住那要汹涌而出的泪水。 她回来了，健康地回来了，可娘亲却再也不能为她做一次桂花糕了。 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母亲主动将这套头面拿出来卖，还是谁偷窃了此物？ 江柒柒几乎不敢去看楚璃的神情，这套头面应该就是丞相府被炒时出现，令楚璃悲痛不已的将军府旧物。 也是这个时候，书中讲述了关于楚璃和娘亲之间深厚的爱意和那无法再实现的约定。 天呐，这要她命的烫手山芋该怎么处理？ 沉思片刻，江柒柒扬起笑容，“既然师傅如此喜爱这套头面，那等师傅日后嫁人时，我便将它赠予师傅，可好？” 楚璃震惊地抬眸。 有一瞬间，她觉得江柒柒什么都知道，甚至看透了她的心。 然，江柒柒眸光清澈，只有纯真无害的温暖笑意。 “这样珍贵，楚璃愧不能收。” 楚璃尚存理智。 江柒柒轻轻牵住楚璃的手，“你是我师傅，我喜欢你，给你什么我都愿意。便是让柒柒为师傅暖床，柒柒也是乐意至极。” 楚璃…… 两片绯红飞上脸颊。 “胡言乱语。” 楚璃嗔怪地瞪了江柒柒一眼。 玩笑话，将沉重的气氛打破。 江柒柒嘱咐下人好生看管金凤头面，不得损伤半点。 楚璃叹了一声，她其实不理解江柒柒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是既感动，又有点无措。 中途，大哥江焱也来了一趟，看到江柒柒生龙活虎的笑闹，便放心了。 至于怎么要裴玄烨好看，江焱没说，江柒柒也没问。 裴玄烨和江焱的身份都不一般，行动总会涉及朝堂，所以要权衡利弊。 江柒柒不指望因她这点小事，就真把裴玄烨怎么样了。 江焱走后，楚璃好奇地开口：“你怎么惹上了裴玄烨？那人可不是善茬。” 江柒柒叹了口气，“不过是有次说了他几句坏话，谁知那人心眼小的似芝麻，竟然寻机报复我。” 楚璃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虽未见过裴玄烨，但楚璃直觉这个人很危险，就杀害皇弟这一点，便让人不敢小觑他。 “你说他什么坏话了？”楚璃问。 江柒柒掰着手指头数：“就大家都说的那些啊，天煞孤星，克死母后，害死皇弟，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人面兽心、穷凶极恶。” 楚璃…… “当他面？” 江柒柒点头。 楚璃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受此劫难也不算太冤。” 若非顾忌着江焱，裴玄烨指不定要对江柒柒做什么呢！ 江柒柒嘟了嘟嘴，她也不想招惹裴玄烨，那不是为了丞相府的日后吗？ 楚璃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以后切不可如此口无遮拦，虽然你地位尊崇，但人心叵测，小人的手段你难以想象，就算你是丞相府小姐，也有吃亏的时候。” “尤其是裴玄烨这种人，他虽贵为王爷，实则什么都没有，糟糕透顶。而你有哥哥，以后有家庭，你很幸福，你跟他对上，只有吃亏的份。” 江柒柒内心暗叹一声，果然，被宠爱的同时，也要被管束的。 楚璃这般告诫江柒柒，一来是觉得江柒柒有过在先，二来也是因为她开始在意江柒柒的安危了。 “你听进去了吗？” 楚璃瞧着江柒柒就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面色稍作凌厉。 这事可不能由着江柒柒的性子来，江柒柒似乎根本不明白，她已经无形中树敌很多了。 “师傅说的是，柒柒知道了。”江柒柒乖巧地应。 此时，门口的侍卫来通传，说林清墨来了。 但今早江焱下令不允许林清墨自由出入丞相府，所以来请示江柒柒，是否放林清墨进来。 江柒柒淡淡“哦”了一声，然后说：“不见。” 侍卫便去了，将林清墨一顿推搡，“我们小姐说了，不见你，快走！” 林清墨满眼的不解。 江柒柒昨晚不还替他求情了吗？ 为什么今天不愿意见他？ 难道还是生气？ 真是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本来林清墨心里有点愧疚，想着来看看江柒柒是否还害怕，安慰安慰她。 不成想，人家门都不让他进！ 以为他稀罕吗？ 也不知道晚晚怎么样了？有没有因此受罚？ 林清墨心烦意乱，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楚璃觉得江柒柒对林清墨的态度也很奇怪，好似喜欢，又好似压根不放在心上。 不过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就不多话了。 江柒柒的院子今儿是真热闹。 这不，又来人了！ 三哥江鑫一早回到府里，就听说了自家妹妹被人欺负的事，忙不迭跑过来问候。 “快让哥哥看看，伤哪儿了？” 因着大哥江焱和二哥江森的操持，丞相府蒸蒸日上，那么三哥江鑫的日子就过得很舒服了。 只见他肤色白皙红润，细腻光滑，比女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看就养尊处优。 只是眼下两团乌青破坏了美感，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身材也极为纤瘦，华贵的锦衣穿在他身上松垮无形。 要江柒柒总结，那便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罢了。 “离我远点，熏着我了。” 江柒柒伸出一只胳膊推开江鑫，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和脂粉气委实令人作呕。 也不知道刚从哪个美人被窝出来的？ 江鑫讪笑着退开两步，“我太着急来看你了，没来得及洗漱换衣，妹妹莫怪。” “我没事，不用你担心。” 江鑫是纨绔，整日留恋花丛，江柒柒不喜欢他。 江鑫委屈地撇了撇嘴，妹妹和他关系素来要好，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淡？ 好让人伤心！ 突然，江鑫看到了一旁端坐着的楚璃，眼里迸发出惊艳的亮光。 “这位美人是？” 眼看江鑫不由自主往楚璃身边凑，江柒柒连忙挡在中间，小声警告：“这是我师傅，你眼神放干净点。” 书中，江鑫就对楚璃一见钟情，痴缠不已，一度使用肮脏的手段逼迫楚璃就范。 楚璃极其厌恶江鑫。 江鑫皱起了眉头，妹妹这是怎么了？似乎很厌恶自己？ 难道…… 第17章 满园彼岸花，大哥不容易 江鑫低头看了看自己，抬起衣袖闻了闻。 是有些味道。 “我这就回去洗干净，一会儿再来看妹妹……和这位女师傅。” 江鑫笑得暧昧，匆匆转身去了。 江柒柒转身去瞧楚璃，楚璃面色从容，倒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江鑫的为人楚璃有所了解，所以今天见了也不意外。 倒是江柒柒对江鑫的态度让楚璃有点意外，看来即便丞相府不干净，江柒柒也从未同流合污。 “我那三哥不着调，一会儿怕是还要来，我们去大哥的园子里玩，他不敢去那！” 江鑫最怕江焱了。 江焱的园子？ 楚璃有点好奇，欣然前往。 江焱的门口有护卫，会严格盘查进入的每一个人，但江柒柒来，无人敢拦。 二人径直前往园子，幽幽的暗香弥漫在空气里，说不出的感受。 “好特殊的香气。” 楚璃低声呢喃，突然，眼前豁然开朗，铺天盖地的红映入眼帘。 那是满园的彼岸花在尽情绽放，如火、如血，仿佛能燃烧尽世间一切，触目惊心。 细看，每一株彼岸花都被精心饲养，如妖精一般，曼妙而娇艳。 微风吹过，它轻轻扭动身姿，似鬼魅丛生。 令人震撼，也令人心悸。 怎么会有人喜欢养这般妖异的花？ “有毒，别碰。”江柒柒叮嘱。 二人穿过花海，来到凉亭歇息。 楚璃的手指轻轻拂过凉亭中央的木桌，木桌的一侧边缘磨损很明显，不难想象主人时常坐在这里赏花。 江柒柒坐下轻言：“大哥很喜欢这里，小时候我总能在这里找到他，见他望着花海出神。那时以为他只是喜欢这片花，可现在想想他的眼里总是流露出深深的哀痛。” “为何？”楚璃问。 江柒柒轻轻摇头，“不知。大哥寡言少语，从来不向我吐露他的心事。不过我们父母去世时，大哥才13岁，六个弟弟妹妹嗷嗷待哺，他压力很大，这一路走来定是很不容易。” 楚璃若有所思地点头，脑海中浮现出那位俊美内敛的丞相大人。 确实，江焱毫无依靠，却能爬上丞相之位，位极人臣，其过程必然艰辛。 楚璃再次看向这一片彼岸花，眸光复杂。 将军府灭门跟丞相府究竟有没有关系？ 京城，远比她想象的更诡谲！ 出了园子，楚璃心事重重地提出早点回去。 江柒柒贴心地把人送到门口，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若是楚璃细究，就会发现这抹笑淡然自若，运筹帷幄，一点都不纯真呢！ 只可惜，她已经不知不觉信赖江柒柒，没有细究。 人呐，是感性的动物，一旦沾染了感情，判断和行动都会发生变化。 回玉澜轩的路上，江柒柒碰到正四处找人的江鑫。 江鑫已经一身清爽，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怎么只有你一人？你师傅呢？” 江鑫这会儿心里眼里全是楚璃。 江柒柒白了他一眼，“师傅已经回去了。我警告你，师傅不同你那些红颜知己，莫要把你那肮脏的心思打在她身上。” 江鑫挠了挠头。 “妹妹你怎么突然就变了？以前你还把自己的丫鬟送给我当通房丫头呢，现在却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江柒柒心塞了一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二人拌嘴了几句，江柒柒嫌烦，直接跑了回屋。 江鑫没什么脑子，也懒得细想江柒柒为何变化，气呼呼地转身出门，继续寻欢作乐、喝酒吃肉去了。 江柒柒回到房里，头痛还没有完全散去，便躺在贵妃椅上，让小风帮她揉揉。 月儿也轻轻揉捏江柒柒的小腿为她放松。 江柒柒舒了口气，若是没那些烦心事，日日如此惬意就好了。 然，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门口的侍卫又来通传。 “小姐，林清墨又来了，还把林家父母都带来了，要见您。” “哦？” 江柒柒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大概情形。 林家父母应该是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惶恐不安，派林清墨过来道歉。 不料，林清墨连江柒柒人都没有见到，气呼呼回去了。 林家父母少不得把林清墨一顿责骂，然后亲自登门道歉来了。 侍卫又道：“那林家老爷还说了，都是他们的错，小姐生气也是应该，他们愿意一直等在门口，直到小姐消气。” “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林家三口进入待客厅。 江柒柒已经端坐在主位，见了人起身浅浅福身，“林老爷、林夫人安好。” 林老爷和林夫人满脸惶恐，他们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没想到江柒柒竟还与他们见礼。 林夫人连忙上前虚扶一下，讨好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听说你昨夜受了惊吓，我们特地带了补品来看望你。” 江柒柒浅浅一笑，“没什么大碍，劳烦林老爷林夫人跑一趟。” 说着，又吩咐月儿，“赐座，看茶。” 月儿上茶，泡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林老爷有些受宠若惊，他身居朝堂，自问有几分气度，可与江柒柒一举一动之间浑然天成的尊贵大气相比，竟觉得自己蹩脚如贩夫走卒一般，自惭羞愧。 林清墨看到江柒柒没对父母发难，心里才算好受了一点。 三人落座，与江柒柒寒暄，当然大多数是林夫人说些好听的话。 “吾儿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江小姐，实在该打！”林夫人剜了林清墨一眼。 不过，她也说了，只是粗心大意。 江柒柒浅笑依旧，“不怪他，再说了我也没事。” 江柒柒的善解人意让林夫人总算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快到饭点了，留下来吃饭。”江柒柒客气邀请，只是有意无意地揉了几下太阳穴，显出几分疲惫。 林老爷连忙起身，“就不叨扰了，看到你无碍，我们就放心了，你多休息，莫要费神。” 林夫人也跟着起身，说着关心的话，准备离开。 江柒柒自然不留，顺势让月儿送人。 月儿恭恭敬敬地送人，但只送到院门口。 林家三口没走多远，见四下无人，便攀谈了起来。 林老爷气得剜了林清墨一眼又一眼，“江小姐知书达理，万般周全，哪里是你说的胡搅蛮缠，阴晴不定，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胡言乱语！” 第18章 被宠爱和无底线的纵容 林夫人跟林老爷一个鼻孔出气，一边抽打林清墨一边说：“这么好的姑娘配十个你都绰绰有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的老天爷呀，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儿！” 林清墨有苦难言，半天嘟囔了一句：“她平时不这样。” 林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人家是相府千金，有点小脾气怎么了！” 说着，瞧了一下左右，低语道：“你知不知道你娶了她，咱们一大家都能飞黄腾达，这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你不好好珍惜，闹什么闹！” 林清墨很是厌恶母亲势利的嘴脸，敢怒不敢言，一张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不过，今天的江柒柒柔弱谦和，别有一番风韵，似乎……很不错。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正这么想着，林清墨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裙。 他张望而去，发现谢晚晚躲在一处拐角，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林清墨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也不知道晚晚有没有受罚？这般可怜兮兮看着他，真让他心都碎了。 然，父母就在身边，林清墨断不敢上去找谢晚晚，只能收回歉意的目光，跟着父母离去。 到了相府门口，三人正好碰到江森回府。 林老爷忙上前抱拳见礼，“江二爷！” 不用说，江森也知道这一家三口来干什么，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竟是半点脸面都没给林老爷！ 林清墨登时火气上涌，“你看看他们，就是这般瞧不起我们！” 林老爷心里也不痛快，但更多的是对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的怨气。 “要是你妹妹被别人欺负了，你这当哥哥的，能给那人好脸色吗？” 林清墨…… “让你去哄江小姐，结果你直接把人搞丢了，换谁都不会给你好脸色！”林老爷把气儿都撒在林清墨头上。 林清墨里外不是人，难受得紧。 可他也冤啊，是江柒柒招惹了裴玄烨，他能怎么办？ 昨晚，江焱把整个文墨园清扫得干干净净，连只蚊子都不放过。 那雷霆之怒，他只是看着便瑟瑟发抖。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高枝，就算攀上了，不也憋屈？ 江森快步往江柒柒院子去时，正好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不知在思索什么的谢晚晚。 他走上去，审视着对方。 高大的身影压下来，谢晚晚吓了一跳，抬眸看到江森，立马变得柔顺乖巧，“二爷，您回来了，是去看小姐吗？刚好我也准备去。” “你就别去了，她看到你估计会更不开心。”江森语气生硬，透着冷意。 谢晚晚的心揪了起来，泫然欲泣道： “二爷是不是也听了月儿说的话？晚晚跟你保证，我真的没跟林公子在一起。不过我一人离去，害小姐孤身被抓，是我的错，二爷怪我也是应该的。” 江森眸光幽暗，越发凌厉。 那天店铺跟前人很多，谢晚晚是不是跟林清墨一起走的，一问便知。 她竟还敢说谎！ 大哥说的没错，这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谢晚晚的娘亲钱嬷嬷是个善的，一辈子勤勤恳恳，尤其对江焱视若亲子。 钱嬷嬷也可怜，以前有个儿子，得了恶疾死了，如今膝下只剩谢晚晚这一个孩子。 不管是江焱还是江森，都不愿意钱嬷嬷因此痛心。 “我记得你跟柒柒同岁，今年也十六了。” 谢晚晚不明白江森为何突然提到年纪，轻轻点了下头。 江森漠然道：“柒柒已经说了亲事，也该给你说一个，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你等信儿。” 这话说得很强硬，没给谢晚晚拒绝的余地。 谢晚晚脚下发软，她明白江森什么都知道了，只是还不愿撕破脸。 咽下心中的恐惧，谢晚晚只能答谢，“劳烦二爷了。” 江森离去后，谢晚晚虚弱地靠在墙上，只是眼中惧色退去，不甘上涌。 已经这样了，江森能说什么好亲事给她？ 幸福和荣华，永远是自己争取来的！ 谢晚晚默默捏紧了拳头。 江森来到玉澜轩，径直进了屋，便看到江柒柒捧着一小碗米饭，就着一筷子羊肚炒细粉，吃得那叫一个香。 江柒柒眨巴眨巴，“你不是顾不得回来吗？” 月儿连忙给江森添碗筷，“要不要让厨房再去给二爷做几个爱吃的菜？” 江森摆了摆手，“我片刻就走。” 他担心江柒柒受了惊吓，食不下咽，所以忙里抽空回来看望。 不成想，是他多心了，江柒柒看起来好得很。 扫了一眼餐桌，江森愠怒：“怎么就上这几个菜，还都是小姐不喜欢吃的辣菜？” 月儿等下人顿时惶恐。 江柒柒赶紧解释，“师傅说了，有钱也不能铺张浪费，另外要多尝试新鲜的东西，人生才有更多乐趣。” 其实，是江柒柒与原主不同，喜欢辣菜。 且让楚璃背个小锅。 “你倒是听她的话。” 昨日出门游玩，江柒柒便和楚璃很是亲近。 “师傅说的有道理，我当然听。” “哼，那是我和你大哥没道理，所以你才总不听话？”江森磨牙，心里受伤了。 江柒柒嘟嘟嘴，“你们也没跟我说不能铺张浪费啊。” 原主一身臭毛病，全是这两位大哥宠出来的好嘛。 江森一噎，但他们说了其他有道理的话，江柒柒也没听啊。 算了，不跟她计较这些。 “你开心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说，被人宠爱和无底线的纵容，挺暖的。 江柒柒乖巧点头送人，还附赠了关心的话：“二哥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江森深感欣慰，开心地走了。 七王爷府。 锐锋向裴玄烨禀报：“王爷，文墨园没了。” 裴玄烨脸色黑沉，一双幽暗的眸子缩了缩，折射出毒辣的光。 一旁的锐智淡淡出声，“王爷太冲动了，江家小姐是江焱的心头肉，王爷这般举动，不是挑衅江焱吗？那江焱又是个狠的，此番做法太得不偿失了。” 裴玄烨深吸一口气，也没料到这个局面。 他知道自己不该招惹江焱，所以他没下重手，只是吓唬吓唬那臭丫头。 没想到江焱这条疯狗，逮着他往死里咬。 “江柒柒究竟说了什么？让王爷如此恼怒？”锐智询问。 他们至今不知道裴玄烨生气的点在哪？ 裴玄烨沉默半晌，最终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二人下去了。 门开时，一阵风卷入，烛光摇晃了几下，最终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一道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天煞孤星，克死母后，害死皇弟，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人面兽心、穷凶极恶。” 若这些话都是谣言，都是揣测，裴玄烨大可不予理会。 可偏生都是事实。 字字诛心。 高大的身躯蓦然朝前桌倒去，胳膊“哐当”一声撑在边沿，五指成爪死死扒在桌面上。 他好痛啊！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巨剑捣搅！ 痛得他想要让全世界都同他堕入深渊！ 第19章 撕开林清墨自以为是的面具 因着谢晚晚那深情一眼，林清墨忧心忡忡，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他打着看望江柒柒的名头又来了相府求见。 江柒柒不好继续把他拒之门外，便放进来了。 “小姐在书房，林公子这边请。” 林清墨随月儿走进书房。 书房的窗户开着，缕缕柔和的晨光洒进来，落在江柒柒的秀发上，散发着细碎的金光，将那柔顺发丝照耀得如同一匹上佳的丝绸，顺滑柔软，令人忍不住心驰神往，想要伸手抚摸。 一瞬间，林清墨被勾走了全部心神。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目光从头发落到江柒柒的脸庞上。 江柒柒真是生得极美，一点瑕疵都没有，就像是巧夺天工的匠人花费多年心血细细雕刻了每一处。 如远山的黛眉，如小扇子一样的浓密睫毛，挺直的鼻梁，小巧圆润的鼻头，还有那饱满而殷红的樱唇。 接下来是纤细而修长的脖颈延伸进干净白皙的衣领下，难以想象那锦衣之内是一幅如何摄人心魄的绝美景象。 林清墨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开来，喉间也变得干燥，喉结上下涌动着。 “咳。” “林公子请坐，我给你上茶。” 月儿轻咳一声，提醒林清墨注意仪态。 这般赤裸裸地盯着她家天仙似的小姐，简直是一种亵渎。 林清墨眼神慌乱地坐了下来，拿起月儿递过来的茶装模作样地喝着，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生出的那些肮脏心思。 月儿退下，守在屋外。 林清墨这才敢再次抬头去看江柒柒。 江柒柒纤纤素手执笔，一直在宣纸上游走，完全沉浸其中，并没有发现林清墨的窘态。 林清墨心生好奇，上前两步去瞧。 原来，江柒柒在作画。 “你画的是什么？” 画才进行了一半，林清墨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齐天大圣孙悟空。” 江柒柒轻启红唇，声线清冷，心思专注在画上，都没有抬头看林清墨一眼。 林清墨眉心皱了皱。 “孙悟空？那是谁？” “一只猴子。” 林清墨闻言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这画的，哪有半点猴子的样子？” “画一只好的猴子很难，它的毛发应根根分明，蓬松而有光泽。而你的线条又粗又实，连形都不可能画出来，更别提猴子灵动，身姿和眼睛非常重要，这些细节就更不是你现在能完成的。” “我估计你连猴子都没见过，也没什么画画的功底，实在喜欢，不如先画一些简单的静物练一练。” 江柒柒终于抬起了头，只是目光凌厉，充满了厌恶。 “要你管？跟你有关系吗？” 林清墨一愣，“我这是为你好，给你一些好的建议。” “不需要！” 屁的建议，语气里全是居高临下的贬低之意。 不过就是终于找到比江柒柒强的地方，便洋洋得意地指教了起来。 林清墨被怼得怒气上涌，“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这样的态度！” 江柒柒嗤笑一声，撇了一眼林清墨空空如也的双手，“看人空手来啊！” “你！” “我昨日不是带了礼物给你吗？” 一提到钱财，林清墨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如雷。 “那是你父母的心意，跟你有关系吗？” “从我失踪到现在，你道歉过吗？你表达过歉意吗？” “就连我师傅都觉得是她提前离开才让贼人有机可乘，可你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为什么离开店铺？和谁一起离开的？” “你今日前来究竟是看我还是想看别的什么人？” 江柒柒把林清墨自以为是的面具剥下一层又一层！ “你闭嘴！” 林清墨瞪着眼睛，一张脸烧得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不允许江柒柒多说半个字。 “我、你……” 他半晌不知该如何反驳。 最终，他露出失望透顶的眼神。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你这般厌恶我？那你退婚好了？” 反正这种无德无才，只有美貌空壳的女人，他看不上！ 江柒柒嘴角勾出一抹嘲讽，自以为是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不过，江柒柒眼眸一转，调皮道： “我不！” “我就不退婚！” “偏不如你的意！” 林清墨在外的名声比江柒柒好很多，江柒柒现在退婚，别人只会怜悯林清墨，谴责江柒柒。 江柒柒才不要！ 就算做坏人，她也要做个好名声的坏人！ 若是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多影响心情！ 林清墨心头一梗，感觉自己迟早被江柒柒气死。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就当我没来！”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林清墨在江柒柒跟前始终有一份高人一等的优越，他拂袖而去，厉害着呢。 “月儿，泡杯菊花茶，去去晦气！” “是。” 过了一会儿，楚璃也来了，瞧着江柒柒在纸上涂涂画画，笑言：“今日怎么有兴趣作画了？” 江柒柒停笔回话，“我想要一条别致的手帕，自己设计图案。” 楚璃点头认可，“好想法。” “师父有什么作画的技巧传授给我吗？”江柒柒向楚璃讨教。 楚璃无奈一笑，“惭愧，我对作画一窍不通，不过我有一个师……，有一个姓师的朋友，他很厉害，你若喜欢，下一次见了他，我给你讨要几幅。” 江柒柒知道楚璃的大师兄是丹青圣手，他的画千金难求。 “那就先谢谢师父了。” 楚璃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来时碰见林公子了，他在府里左顾右盼，好像是寻什么。” 楚璃想，有可能是寻那个叫谢晚晚的。 却见江柒柒眼睛眨巴眨巴，“难道是尿急，在找茅厕？” 楚璃…… 憋了好一会儿，楚璃叹息一声。 算了，没有证据的事，还是先不要乱说了。 “你先画，等你画完了，我们开始教习今天的内容。”说着，拿起手中的册子晃了晃，“看账本！” 以后作为一家主母，管理家中银钱和各项事务，看账本的本事是一定要学的。 江柒柒点头，然后认真投入到画画当中。 其实，江柒柒画画的水平还不错，毕竟她以前就要时常画一些设计稿。 只是，江柒柒还不习惯使用毛笔，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准。 坏了四五张之后，江柒柒终于画出一张满意的大圣来。 “师傅，看看怎么样？” 楚璃没抱什么期望，毕竟江柒柒的字都写得七扭八歪，难看得紧。 然，画入手，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映入眼帘。 楚璃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画，笔墨不多，只有寥寥线条，没有太多细节，可又好像每一处都抓住最关键的东西。 小猴子一手遮天，一腿轻抬，眼神张望远处，背后还背着一根棍子，既有猴子的神韵，又憨态可掬，真教人心生欢喜。 “妙！” 楚璃由衷地赞叹。 第20章 好姐妹就要一起做生意 “不过，这只猴为什么拿着棍子？”楚璃不解。 江柒柒认真地解释：“因为他是功夫猴。” “扑哧。”楚璃笑出声来，“你这小脑瓜里怎么竟装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江柒柒呵呵傻笑。 楚璃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我也想要一只功夫猴。” “那还不好办，我让绣娘绣上两条，送一条给师傅就是。”江柒柒大方道。 然后，江柒柒眼眸一转，又道：“我还有很多想法呢？等我整理一下就开个店，自己赚钱。” 楚璃闻言，神色一下认真起来。 她近日也有想法从商。 楚璃想要调查将军府灭门的真实原因，但皇城的权贵阶级高如云端，楚璃无权无势，实在难以深入探查。 如今，也只是凭着师门的一点门道做事，可师门身在江湖，于朝廷没有太大的权势。 楚璃又不敢暴露身份去做太出格的事，思来想去只有从商这一条路。 只是想要靠从商打入权贵阶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钱财、人脉、创意，缺了哪个都不行。 短短时间，楚璃心思百转千回，再看向江柒柒，多了几分重视。 “你已经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有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要自己挣钱？” 楚璃试探着问，想要知道江柒柒是认真的，还是只一时兴起。 江柒柒认真地说：“相府的钱再多，始终不是我自己的。只有自己挣钱，心里才踏实。而且，凭自己实力挣钱，多有成就感啊。” 江柒柒能有这份觉悟，真让楚璃惊叹。 却见，江柒柒又苦了脸，“可惜，大哥二哥一定不同意我在外抛头露面，我这个想法也不知道能否实现。” 江柒柒特意给楚璃留了口子。 楚璃果然对号入座，“我倒是可以抛头露面，你我合作，你负责创意设计，我负责经营，极好。” “真的！”江柒柒惊喜地跳了起来，“师父愿意跟我一起开店吗？” “那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楚璃挥了挥手里的小猴子，“仅凭这一张可不够。” “你就瞧好！” 江柒柒笑颜如花，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定要跟你绑得牢牢的，密不可分！ 接下来的几天，江柒柒和楚璃都在商量开店事宜。 江柒柒的想法很多，美妆、美肤、服饰、配饰等女孩子变美的行业，她都有用不完的想法。 只可惜现在的工艺还差点，有些只能慢慢尝试。 楚璃的想法是先从服饰配饰入手，好完成，一点巧思便可以立刻推广。 江柒柒自然没有意见。 书中，楚璃从商很厉害，哪怕有同为商人的江森百般打压，依然将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一度打入权贵圈层，风头无双。 所以，江柒柒十二万分相信楚璃所有的经营决断。 然后，江柒柒和楚璃各出资一半，开始做前期的准备。 楚璃负责找店铺、联络各方资源、装修等等事宜，忙得脚不沾地，有时都顾不上来相府。 江柒柒也没闲着，她的创意要落到实处，设计出具体款式的服饰配饰，且要融合现在的审美，确保人们能接受。 这日，江柒柒一如既往地伏案设计。 她的毛笔用的越来越顺手了，工作效率也提高不少。 月儿拿着一张请柬走进来，呈到江柒柒跟前。 “小姐，是昌和郡主的请柬，说要办一个画舫夜宴，邀您前去，还特地嘱托让您把林公子一起带着。” 江柒柒拿过来一瞧。 那不就是豪华游轮吗？ 多贵啊！ 江柒柒前世想都不敢想！ 这必须去！ 不过，只带着林清墨多没意思，必须把谢晚晚也带上才够热闹嘛。 两日后的傍晚。 谢晚晚如约等在府门，她没有自己的马车，所以要等江柒柒来了，一块去。 谢晚晚的内心是惶恐的，她不确定江柒柒带她一起出行游玩是什么意图？难道是有什么手段，想作弄报复她勾引林清墨？ 但，危险同时伴随着机遇。 谢晚晚已经打听到林清墨也会前去，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会紧紧抓住！ 江柒柒不紧不慢地走来，一袭烟霞色的罗裙步步生花，与天边晚霞交相辉映，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谢晚晚不自觉地握住拳头。 老天为何如此优待江柒柒？ 给了江柒柒富贵的家庭，又给她绝佳的容颜！ 怎能不让人嫉妒？ “柒柒，你今天真好看，像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样。”谢晚晚扬起谦卑的笑，夸赞道。 江柒柒淡淡打量了谢晚晚一眼。 谢晚晚今日很不一样。 一身干净洁白的素衣，没有多余的装饰和色彩，秀发也只用一根簪子挽起来。 身姿纤薄，显得楚楚可怜。 不过她小脸白皙，两颊粉红，眉毛细长精致，颇有些小心机在里面。 男人若是见了，定会为这样天生丽质却柔弱不能自理的温婉女子而心生爱怜。 江柒柒笑而不语，扶着小风的手走上马车。 有了上次的教训，江柒柒今天带了会武功的小风和青枫，安全感满满。 京都无海，但有一条长江名碧凌江。 碧凌江面宽广平缓，江东是京城的豪华，江西是烟火人家以及连绵起伏的山脉，实乃赏景游玩的好去处。 江柒柒来到江边，四周人声鼎沸。 她撩起车帘，好奇地张望，只见江两岸挤满了赏景的游人和做生意的摊贩，好不热闹。 往江面上瞧，夕阳将江面照耀得波光粼粼，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画舫极大，宛如一座水上宫殿。船身雕刻精美，彩绘绚丽夺目。朱红色的栏杆与金色的装饰交相辉映，散发着古朴而华贵的气息。 这画舫正是江森的产业。 看到相府马车，接待小厮忙不迭地迎上来，一问是江柒柒，更加不敢怠慢，一边让人去牵马，一边把江柒柒带往贵宾通道。 “小姐现在上船吗？” 江柒柒问：“有没有见到林清墨？我同他一起。” 小厮摇了摇头，“没见到，我这就派人去打问一下。” 江柒柒估计林清墨还没来，因为她邀请林清墨后，林清墨回话说今日有事，估计要晚点。 江柒柒也不忙，来到茶室等候。 等了许久，天色已经暗下来，船马上就要开始，林清墨终于掐着点来了。 第21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只见林清墨衣着精致得体，不慌不忙地上前，没什么歉意地跟江柒柒说：“我是不是来晚了？” 一股子傲气哦！ 那日不欢而散后，林清墨忍着没有理会江柒柒，不管林父林母怎么打他骂他，他都不为所动，打定主意晾着江柒柒。 这不，江柒柒先慌了，主动邀请他游玩。 哼！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你对她越好，她越发放肆！ 所以，他特意掐着点来，让江柒柒知道他不是那么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当然，江柒柒胆敢不等他自己进去，他会让江柒柒再也看不到他的好脸色。 江柒柒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不晚。” 之后，款款起身，由小厮带着上船。 谢晚晚也忙起身跟上。 林清墨一愣，才看到谢晚晚。 谢晚晚也轻轻抬眸瞧了林清墨一眼，那一眼饱含了复杂的深情，只一下又赶忙收敛回去。 林清墨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最牵挂的就是谢晚晚了，可丞相府的消息他半点打听不到，只能干着急。 如今见了，竟是痛心不已。 她怎么面容如此憔悴，是不是在丞相府受了欺负？ 连衣着都如此素净，难道是江柒柒怕被抢风头，所以逼得晚晚这样穿吗？ 直男根本看不出谢晚晚妆造上的小心机，只觉得谢晚晚以前是唇红浓眉，艳丽好看，如今却素面寡淡，不施粉黛。 直教人心疼死了！ 谢晚晚感受到林清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满意地勾起唇角。 还好，林清墨的心还在自己身上。 昌和郡主的厅在三楼，江柒柒一进门，昌和郡主就迎了上来，笑骂道：“来得这么晚，先罚三杯。” 昌和郡主，生来尊贵，跋扈张扬的性子跟原主江柒柒有一拼，二人算得上是臭味相投，日常聚会没少一块欺负别人来取乐子。 江柒柒笑言：“行行行，我这不是带了人，你尽管罚！” 说着，看了林清墨一眼。 昌和郡主看热闹不嫌事大，顿时来了精神，“没错没错，林清墨入了你的眼，定是有过人之处，先喝了这三杯，让我瞧瞧。” 说着，就有小厮呈上盘子，倒了三杯。 酒是桃花酿，度数不高。 毕竟一屋子闺阁小姐，喝得烂醉，不像话。 林清墨当然也不敢推了郡主的酒，一滴不漏地喝了。 郡主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之后拉着江柒柒的手去主位坐，嘴巴叭叭说着近日趣闻。 林清墨尬在原地，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这一屋子都是闺阁小姐，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坐哪？ 谢晚晚跟在后面，更是不知所措，她既不能像小风那样去门口守着，又不敢自顾自去落座。 其他小姐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自己聊自己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郡主是故意的。 就算郡主嚣张，但出身皇亲国戚，礼仪礼数都懂得，她故意不给林清墨派座，就是看不起林清墨的出身。 或者还有那么点给江柒柒难堪的意思。 江柒柒心里门清，她和昌和郡主塑料姐妹情，表面一块玩，实在暗中总较劲攀比。 江柒柒选了林清墨当夫婿，昌和郡主背后指不定笑话成什么样子了。 只不过，江柒柒背后有丞相府，权力鼎盛，而昌和郡主的父亲，不过闲散侯爷。 所以，昌和郡主不敢对江柒柒有半点不敬，只能利用林清墨来膈应江柒柒。 林清墨这头等着江柒柒为他解围，不料江柒柒只顾着和昌和郡主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根本不知道他此时的窘境。 继续站下去，就太丢脸了。 林清墨瞧准一处空位，对谢晚晚说：“我们去那边坐。” 谢晚晚忙跟着林清墨落座，但总觉得面上无光。 江柒柒把她带来，也不说介绍一下她！ 昌和郡主有些异样地看着江柒柒，不是说江柒柒爱惨了林清墨吗？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她还想看江柒柒为了那穷酸书生冲冠一怒呢！ “哎呀，林公子怎么坐那去了？快快把上首位置给林公子腾出来。”昌和郡主一副才发现的模样。 所有人都瞧向林清墨。 林清墨一时间囧得面色潮红，“无妨，我坐这里挺好的。” 昌和郡主当即竖眉，“那怎么行？你未来可是柒柒的夫婿，这位置不合你的身份！” 昌和郡主是真可恶，把林清墨的身份提溜出来反复鞭打。 林清墨一时换座不是，不换座也不是！ 难堪极了！ 谢晚晚低着头装鸵鸟，她只是一个奴婢，更不敢在郡主面前为林清墨出头。 “呵呵~” 江柒柒掩面娇笑几声，冲着昌和郡主嗔怪道： “不是出来玩吗？瞧你，一口一个身份，端着那破架子。我看我也下去，怎配与你郡主同坐主位？” 昌和郡主面色一滞，随后大笑：“我的好妹妹，我哪有，这不是怕怠慢了林公子，让你不开心吗？” “我可从来不在乎这些无趣的虚礼。”说着，江柒柒起身，“船开了，出去看看热闹。” 大家都起来，座位才能重新排不是？ 江柒柒也算为林清墨解围了。 江柒柒前脚走，郡主后脚跟上，“好，我们都去看。” 众人都看得明白，虽然郡主尊贵，但论话语权还得是江柒柒。 丞相大人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曾经有不少朝廷官员的夫人小姐都试图结交江柒柒，以求在丞相大人面前说得上话。 奈何江柒柒跋扈无脑，只知道欺辱旁人，一点用都顶不上。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明面上招惹江柒柒，否则江柒柒回去朝丞相大人一番哭诉，丞相大人雷霆一怒，是要出人命的。 众人一涌而出，都来到栏杆处欣赏夜景。 林清墨总算舒了口气，默默起身。 谢晚晚不敢乱说话，只时不时心疼地看着林清墨。 林清墨捕捉到这些眼神时，心里不由一暖。 江上湿润的清风拂过江柒柒的脸庞，十分舒服。 向东望城内灯火通明，璀璨夺目；向西望田野辽阔，悠然自在；向下望江水滚滚，格外震撼；向上望众星拱月，美不胜收。 挺好！ 正赏着美景，江柒柒突然生起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猛地回头，竟看到裴玄烨一身玄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目光微眯，黑沉沉的，像条毒蛇。 江柒柒心口一悸！ 这家伙还想干什么？ 恐惧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被愤怒掩盖。 上次的老鼠事件，江柒柒噩梦了好几宿。 她还没有找裴玄烨算账呢，裴玄烨倒好，竟还不解气？这般阴鸷，想吓死谁？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江柒柒心里很快有了盘算。 第22章 林清墨打脸江柒柒 昌和郡主请的舞娘们到场了，一行人又鱼贯回到包厢。 这下，昌和郡主不敢怠慢林清墨了，特别开口让林清墨坐在上首的座位。 林清墨瞧了谢晚晚好几眼，最终没敢开口让谢晚晚也坐上来。 江柒柒则把小风叫进来，耳语了几句。 小风得令后，又传话给青枫。 之后，青枫消失了一会儿。 包厢内的众人推杯换盏，品美食佳肴，赏舞姬曼妙。 昌和郡主一个劲儿想要劝江柒柒喝酒，因为原主是喝的，且酒量不错。 但醉酒误事，尤其裴玄烨也在这儿，江柒柒不敢放松警惕。 所以，江柒柒借口身体不适，推了敬酒。 昌和郡主拿不下江柒柒，又把目标放在了林清墨身上，左一杯右一杯地敬。 其他人见了，也都效仿。 林清墨喝了很多，面色潮红，眼神都有些涣散开来。 这时，外头响起了郡主侍卫的声音。 “郡主，今年的探花郎苏云轩求见。” “哦？”昌和郡主目露疑惑，并不认识苏云轩，“让他进来。” 江柒柒对苏云轩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不怎么在意地瘫在椅背上剥橘子。 门开了，一个干净清爽的白衣男子带着和煦恭敬的笑容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挑偏瘦，一身的文气，跟林清墨的气质很相似。 不过没有林清墨的清高外露，而是温润内敛，谦卑恭顺，很给人好感。 “参见郡主。” 苏云轩开口，声音清润好听。 昌和郡主眼前一亮，这苏云轩倒是生得好看。 “你有何事啊？” 苏云轩浅浅一笑，“家父在京城从事花卉的养殖，与候府一直有生意往来，我听说郡主在这里宴请宾客，斗胆前来拜见，郡主莫怪。” 原来如此，昌和郡主略有些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说白了是想攀关系。 一来，家中生意需要候府照顾。 二来，商户之家无底蕴，最被权势们看不清，苏云轩初入仕途，估计路不好走，想要攀结权贵。 “苏公子有心了，我当然不会怪罪，如果愿意可以坐下来一起饮酒作乐。” 虽心生轻视之意，但昌和郡主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苏云轩生得好看，惹人怜惜，那一点小心思可以忽略不计。 其他小姐们有了解苏云轩，也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有说苏云轩好看的。 有说苏家花卉生意做得好的。 也有说苏云轩才高八斗，虽现在是小文官，但日后必定前途无量的。 总之都是夸赞的话。 唯有林清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同为京城有点名气的才子，林清墨当然认识苏云轩，诗会上二人还曾比拼过一番，打了个平手。 林清墨承认苏云轩有几分才华，但他也不差。 可为什么他进门时，众人神色各异，还给了他难堪。 轮到苏云轩，就都是夸奖的话了？ 甚至几个小姐已经红了脸，一副芳心暗许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江柒柒的原因，大家才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吗？ 也是，江柒柒人品不好，到处得罪人，牵连他也不被待见。 林清墨气呼呼地想着。 苏云轩落座，才发现身边是个熟人。 “这不是林公子吗？你也在这儿？” 说着苏云轩恍然大悟，他看向江柒柒，“这位姑娘难道就是丞相府的江小姐？” 苏云轩一进门就发现江柒柒了，能和昌和郡主同坐，身份一定尊贵，所以他先前没敢贸然询问。 江柒柒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话，自顾自吃橘子。 苏云轩激动地又站了起来：“早闻江小姐容貌冠绝京城，今日一见实乃小生三生有幸。” 江柒柒闻言，瞥了昌和郡主一眼，果然看见昌和郡主的脸垮了一分。 昌和郡主长得也不错，但在江柒柒面前，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每当和江柒柒在一起的时候，昌和郡主就变得透明，男人的目光从来落不到她的身上。 因为这个，昌和郡主许多时候都不想和江柒柒玩了。 好在江柒柒人傻钱多，出了事能背锅，别人骂也是只骂江柒柒，她便忍了。 江柒柒面色如常，冲苏云轩抬了抬手说：“坐。” 冷淡的态度令在座的小姐都有些惊讶。 以往江柒柒遇到夸她的男人，必然要高傲地抬起脖子，或居高临下说对方识趣有眼光，或厌恶地瞪两眼，让对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今日，怎么如此淡定？ 难道是因为林清墨？ 有传言江柒柒对林清墨爱而不得，甚至为了林清墨苦读圣贤书，学习礼仪礼数，不会是真的？ 昌和郡主心中不爽，把众人心里的想法揭了出来。 “瞧瞧，咱们江大小姐有了未婚夫，酒也不喝了，闹也不闹了，苏公子夸她都爱搭不理了，当的是一个贤良淑德。要我说，还是林公子厉害，怎么就让我们柒柒收心了？” 这番话传递了很多意思。 林清墨一听，只觉得江柒柒以前私生活混乱，郡主嘲讽他呢！ “郡主说笑了，我做人的准则一向是做好自己，旁人如何从不插手半分。” 也就是说江柒柒如何，跟他都没有半分关系。 江柒柒为了他苦读圣贤书，学习礼仪，他也并不感动。 江柒柒没忍住瞪了林清墨一眼，她刚刚还替林清墨解围，林清墨转头就背刺她。 真够没良心的！ 苏云轩也觉得不妥，替江柒柒说话：“林公子这话就不对了，夫妻本是一体，当荣辱与共，你怎能只顾自己？” 林清墨黑了脸，看向苏云轩的目光很不善。 “我和江小姐还不是夫妻，苏公子慎言。” 苏云轩愣了一下，有些心疼地看了江柒柒一眼，但恰到好处的不再多说。 席间也安静了下来。 林清墨的话无疑在打江柒柒的脸，告诉众人他不满意这门亲事，他不把江柒柒当妻子看待。 就算是平头百姓定了亲，也会在人前呵护自己的未婚妻，而林清墨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仿佛他是天上明月，江柒柒是地上烂泥，半点配不上他。 这江柒柒能忍？ 昌和郡主敛下眼中笑意，等着江柒柒闹事丢脸，她来看好戏。 第23章 裴玄烨的回忆总是刻骨铭心的痛 江柒柒扔下手中剥得完整的橘子皮，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还没有明媒正娶，当然不是夫妻，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昌和郡主…… 众人…… 不是，真能忍啊！还忍得这么理所应当！ 林清墨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忐忑的心刚揪起来又放了下去。 他就知道，江柒柒不敢再惹恼他！ 他这几日晾着江柒柒，已经让江柒柒收敛了！ 就算以后娶了江柒柒，他也会让江柒柒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昌和郡主彻底没了兴致，江柒柒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一个坑都不跳，无趣！ 苏云轩默默拿起酒杯，轻抿了一下，目光却始终落在江柒柒的身上，观察江柒柒的一举一动。 她举止随性优雅，姿态从容淡漠。 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上位者的矜贵，像一缕捉摸不透的云。 她虽然没争没闹，却把自己从林清墨的贬低中摘了出来，始终保持高贵。 相较之下，林清墨的锋芒毕露，和他欺辱未婚妻的行为，低级了许多。 林清墨察觉到苏云轩徘徊在江柒柒身上的目光，不悦地瞪向他。 苏云轩收回目光，无所谓地轻笑一下，小声说：“科举过后，我便在朝中任职，公务繁忙，很少去诗会了，不知道林公子还常去吗？” 林清墨听出了言外之意，暗暗咬牙，臭显摆什么。 “我也是有官职的，自然少去了！” 然，林清墨不过是个闲职，还是经常往诗会这些地方跑。 林清墨的官职是林府托人安排的，不在朝中，所以比苏云轩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且苏云轩是科举探花，名气也远远盖过了林清墨。 当然，林清墨心里不服，他只是没有去考科举，如果他去考，也能中！ 只不过父亲说了，不用花时间做那些无用功，万一考不上浪费时间还丢脸。 就算考上了也只是安排一个小文官的职位，想要往上爬靠的是政绩和人脉。 父亲有人脉，可以直接替他求一个官职，以后也能为他铺路，所以他才没有去考。 不像苏云轩这种低俗的商户，只有科考才能为官。 所以两个人起步就是不一样的，苏云轩的就不如他，未来也定不如他。 林清墨如是想着，心里才舒坦一些。 苏云轩虽然不去诗会了，但经常跟诗会上的朋友来往，知道林清墨常常无事，整日待在诗会吟诗作曲。 他摇头浅笑，没有戳穿林清墨的谎言。 只是心中纳闷，江小姐为何会喜欢林清墨这样的男人？ 与此同时，画舫的另一头厢房内，裴玄烨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寻欢作乐的各家纨绔。 他面上客气应付着，心里却厌恶至极。 都是些无能庸碌之辈，可以稍加利用，却难以与他共谋大事。 心中的苦闷上涌，裴玄烨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新上的，一入喉，裴玄烨便发觉不对。 “噗！” 他连忙吐了出来。 “七王爷，怎么了？” 众人惊了一下。 裴玄烨眯了眯眸子，危险的光一闪而过。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收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说：“呛着了。” 众人失笑。 裴玄烨也笑，“哎，衣服都弄脏了，我去换一件，你们继续喝。” 众人附和几句，毫不在意地继续寻欢作乐。 裴玄烨出了门，脸色瞬间黑沉，脚步越走越快。 锐锋锐智都跟着，已经看出不对劲。 随便找了一间无人的房子，裴玄烨推门而入，锐锋把手门口，锐智跟了进去。 “王爷，怎么了？” “酒里有杏仁！” 锐智的眸子一下子放大，“怎么会？我立刻去找大夫！” 裴玄烨对杏仁过敏，轻则浑身肿胀，重则吐血，危及生命。 裴玄烨一把拉住锐智的胳膊，“不许声张！我没喝进去多少，应该不会太严重。” 这种致命的缺点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是我着急了。” 锐智拧着眉，帮裴玄烨检查。 裴玄烨的嘴边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还有不断蔓延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该尽快处理！” 裴玄烨一双眸子变得通红，想起来那些被杏仁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只有皇后那边知道我对杏仁过敏，你让锐锋去查！一旦发现皇后的人，直接杀了！” 裴玄烨声音嘶哑，饱含着满满的恨意。 “我会让锐锋去查的，您别着急，当务之急是回府，控制过敏症状的蔓延。”锐智思索后，又道，“我去制造点混乱，让船掉头回去！” 锐智出去后，裴玄烨一人沉浸在黑暗中。 “吃！” “给我吃！” “你不是爱去你父皇跟前告状吗？不是说我虐待你吗？” “这杏补，多吃点！给我吃！不许吐出来，全都咽下去！” 瘦小的男孩被太监提着后颈，控制着脑袋。 疯了似的女人睁着一双阴鸷暴虐的双眸，将一把又一把的杏仁塞进男孩的嘴里。 男孩的双目通红，全身肿胀，爬满密密麻麻的红点。 突然，男孩干呕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了上来，把满嘴白生生的杏仁染得血红。 太监小心翼翼地开口：“皇后娘娘，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皇后居高临下，如同看待蝼蚁般睥睨着男孩。 “叫刘太医来治，治好了继续吃，吃到他愿意出去说我善待他为止！” 回忆总是这般刻骨铭心的痛。 裴玄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摸到桌上的茶具，死死攥在手里，直到茶具破裂，尖锐的断口插进他的掌心才好过了一点。 他抬起头，眸子在门外微弱的烛光里折射着点点血红的光。 江柒柒心不在焉地吃着菜，心里惦记着裴玄烨，不知道有没有得手。 过敏的滋味不好受，又痛又痒的，红肿消不下去之前休想好好睡觉。 想着裴玄烨也会夜不能寐，因此噩梦连连，江柒柒心里才痛快了些。 不过，看在裴玄烨上次留手的份上，江柒柒也没下狠手。 她特意嘱咐小风杏仁的量要少，让裴玄烨吃点苦头就行，也让裴玄烨知道知道她江柒柒不是好惹的！ 突然，外头吵闹了起来。 “怎么了？”郡主出声问。 侍卫回复：“好像是有刺客伤人，郡主莫要出来，我等会守好此门。” “怎么会有刺客？” “要刺谁？” “有谁受伤了吗？” “我们怎么办？” 其他小姐们惊慌了起来。 第24章 江柒柒这窝囊废 苏云轩站了起来，坚定道：“郡主，江小姐，别害怕，有我呢，我出去看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说着，苏云轩大步走出去。 众人有被安慰到。 “苏公子真勇敢。” “有他在，我们会没事的。” 林清墨白眼翻上天。 逞什么能？苏云轩一个柔弱书生，刺客真来了，他能挡得住？怕是跑得比谁都快！ 谢晚晚在后方注视着林清墨，眼里不免有些失望。 林清墨是男人，这种危险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吭，太懦弱了。 苏公子倒是很不错，只可惜苏公子的眼里只有江柒柒和郡主，根本不会注意自己。 谢晚晚心中叹息。 要是早一点，她能在苏公子还没有科举中榜之前就认识他，该多好。 要是她能未卜先知，算到苏公子如今成就，该多好。 遗憾过后，谢晚晚又安慰自己。 林清墨也不错，也有才华，还有林父在朝中帮衬，日后成就不一定会比苏公子差。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必须牢牢抓住林清墨！ 江柒柒如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刺客？ 会不会是裴玄烨为了下船搞出来的？ 看来青枫得手了。 不多会儿，船上的护卫便来传话，说船已经掉头，很快就能离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谢晚晚显得焦急。 一整晚了，她怕被那可恶的郡主戏弄，不敢多话也不敢多事。马上就要下船了，她还没来得及跟林清墨说一句话。 一刻钟后，画舫靠岸，三楼都是贵客，优先下船。 客人们都从包厢内走出来，一时间通道内非常拥挤。 又因为刺客的事情，大家都比较慌，抢着往前涌。 江柒柒这些女客自然不能跟男人一样熙熙攘攘，落到了最后。 昌和郡主扒着苏云轩的胳膊，满脸惧色，匆促着赶紧走，毕竟刺客还没有找到。 江柒柒倒是泰然，最后一个慢悠悠地跟着。 谢晚晚则乖巧地跟在江柒柒身边。 突然，谢晚晚一把握住江柒柒的手。 江柒柒奇怪地扭头看她，只见谢晚晚嘴边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然后整个人后仰，从栏杆上栽了下去。 “啊！柒柒！” 伴随而来的，是谢晚晚惊慌失措的声音。 江柒柒的手被谢晚晚牵着，所以众人闻声回过头的时候，江柒柒的手还在半空，看起来就像是江柒柒把谢晚晚推下去了。 走在前头的林清墨瞬间暴怒：“江柒柒，你疯了！” 话落，他利索地爬上栏杆，一跃而下，朝着不会游泳胡乱扑腾的谢晚晚游过去。 昌和郡主瞧着有热闹看，怕都不怕了，跑过来惊奇地问：“柒柒，你把她推下去干什么？林公子怎么如此着急？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江柒柒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风见不得自己小姐受冤屈，对昌和郡主说道：“是她自己跳的，跟我家小姐可没有关系。” 昌和郡主眼睛亮了亮。 自己跳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下了船，其他小姐担心刺客，忙不迭地上了各自马车回去了，只有昌和郡主看热闹不嫌事大，赖在江柒柒身边不走。 哦，对了，苏云轩也没走。 林清墨把谢晚晚从浅岸的地方救上来，四周都是看热闹的游客。 谢晚晚浑身湿漉漉，吓得抱紧自己，直往林清墨怀里躲。 林清墨心疼极了，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谢晚晚裹起来，冲着周围的人凶道：“看什么看，都散了！” 众人全当没有听见，纷纷议论这两人是谁？这般孤男寡女地抱在一起，不定终身都说不过去。 画舫的人姗姗来迟，林清墨气恼地吼：“怎么来得这么慢？要是让你们救，人都淹死了。” 小厮不悦地瞪了林清墨一眼，林清墨跳得那么快，也用不着画舫的人出手啊。 船上配备了数十名护卫，根本用不着林清墨救人！ “事出突然，还是先把这位姑娘带去房间换衣服。”小厮耐心性子解释了一句。 林清墨扶着谢晚晚站起来。 谢晚晚双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 林清墨二话不说，把谢晚晚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人群。 背后全是围观群众的起哄声。 谢晚晚绵软的拳头捶在林清墨的胸口，“林公子，快把我放下来，这成何体统。” 林清墨只觉得胸口酥酥麻麻，满腔都是怜惜之情。 “晚晚别怕，大不了我娶你。” 林清墨说的小声，只有谢晚晚一个人听见。 只见谢晚晚嘴巴都惊得合不拢，热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那是感动的泪水。 林清墨越发觉得他不能辜负谢晚晚的一片赤诚，他应该给她一个身份！ 到了房间，林清墨派小厮去取干净的衣服。 小厮则先来禀报江柒柒，“林公子已经带谢晚晚去了房间，小姐要过去吗？” 江柒柒不想动弹，“我就不去了，让他们收拾好衣服，过来找我。” 昌和郡主急道：“柒柒你不想过去看看吗？万一他们有什么猫腻？” 有没有猫腻，江柒柒还能不知道吗？ “不想。” 江柒柒摇头，她一点都不想去打扰林清墨和谢晚晚的浓情蜜意。 昌和郡主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柒柒，试图从她脸上找到惶恐不安。 但是没有。 “你是不是怕看见什么？你不能逃避啊！”昌和郡主痛心疾首地劝说。 “你要是想去，你去。”江柒柒淡淡地回。 昌和郡主…… 她今天快被江柒柒这窝囊废气死了！ “算了！我白替你担心，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昌和郡主一甩袖子走了。 江柒柒抬眸看向苏云轩，“你不走吗？” 苏云轩浅浅抬眸，眼含忧虑：“我不知道落水之人是谁？有什么意图？担心江小姐会受到欺负，所以不想离开。当然如果江小姐想让我离开，我立刻就走。” 毕竟，谁都不想把自己家不堪的私事让外人知道。 江柒柒无所谓地歪头，“你想待就待着，我没关系。” 苏云轩愣了一下，越发捉摸不透江柒柒。 怎么感觉，她不太在意林清墨呢？ 林清墨那头正和谢晚晚含情脉脉地对视。 谢晚晚眼中热泪盈眶，“公子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清墨瞧着谢晚晚曼妙的身姿和深情款款的眼眸，只觉得血气上涌，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男子汉一言九鼎，当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晚晚愿不愿意嫁给我？” 第25章 林清墨和谢晚晚私定终身 “晚晚当然愿意。”谢晚晚激动得差点扑上去，“可是，柒柒她……” “那种蛇蝎一样的女子我绝不会娶，她今日能将你推入水中，明日便能下毒害你，以后还会残害更多人，与她同榻，岂能安眠！”林清墨愤怒且正义凛然道。 谢晚晚掩面啜泣起来，“林公子不知，江柒柒从不把我当人看，总是欺辱我，因为我仰慕你，她更是恨极了我，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 “竟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清墨扑上去握住谢晚晚的手，满眼心疼。 这手怎的也如此冰冷？晚晚太苦了！ 谢晚晚哭着摇头，“我怎么敢告诉你？怎么敢连累你？” 林清墨心疼得像被人牢牢攥在手心，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这就回去说服我父亲去退婚！” “不！”谢晚晚连忙摇头，“那样你会死的，你根本不知道江焱有多可怕！” 林清墨确实不懂，烦躁道：“那该怎么办？” “你相信我吗？”谢晚晚认真地看着林清墨的眼睛。 林清墨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那就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和江柒柒顺利退婚，还不影响林府。” 谢晚晚目露精光，野心外露。 只要林清墨跟她一条心，听她的话，她就有把握让林清墨摆脱江柒柒。 然后她风风光光地嫁到林家。 林清墨疑惑地问：“那到底怎么做？” 谢晚晚一边瞧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快速安排，“一会儿出去后江柒柒一定不会承认她把我推下水，没关系，我会说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那怎么行？我必须把她的恶行告诉所有人！”林清墨一身正气道。 “不可以！”谢晚晚厉声呵斥，她落水的手段并不高明，骗骗林清墨就行了。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谢晚晚连忙放轻声音，“江柒柒如今权势太大，你我对付不了，我们必须稳住她，然后再找机会！” 最好是那种江柒柒被人奸辱，或者与人私通的不堪，林府才好光明正大的退婚。 后面这句话，谢晚晚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林清墨脑子里乱成一团，有点理不清头绪。 他本就不聪明，今日又喝了太多酒，头脑越发混沌，想不明白太复杂的事。 “听到了吗？”谢晚晚提高了声调。 “好，听你的！”林清墨勉强应了下来。 这时，小厮的脚步声响起。 林清墨打开门，拿过衣服送给谢晚晚。 谢晚晚搂住衣服，对林清墨道：“麻烦林公子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哦，好。” 林清墨恍恍惚惚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林清墨和谢晚晚换好衣服，来找江柒柒。 只见江柒柒衣着依然整洁，发丝都不乱，优雅地坐在那里，任由小风为她锤肩，驱散倦意。 “柒柒，让你久等了。” 谢晚晚柔声道，眼里始终带着柔弱的歉意，让人无法把她和阴险恶毒联系起来。 小风气得不行，“我亲眼看见是你自己倒下去的，你休想污蔑小姐。” 谢晚晚被小风严厉的斥责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连忙解释：“是，我没站稳，不小心翻了下去，不关柒柒的事。” 那委屈的模样，分明在说我是被威逼利诱才不得不承认！ 林清墨拳头紧握着，瞧着江柒柒主仆颠倒黑白的样子，恶心得想吐，但有了谢晚晚事先的调教，他憋着没说话。 “嗯，既然说清楚了，那就回。”江柒柒款款起身，淡然自若，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谢晚晚跟林清墨福了福身，客气道：“多谢林公子今日相救。” 之后，平静地跟上江柒柒的步伐，仿佛跟林清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清墨担忧地看着谢晚晚，生怕谢晚晚回去之后还会受欺负。 临走时，林清墨还警惕地瞪了苏云轩两眼，他怎么一直在这里？难道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去宣扬？真恶心！ 苏云轩也没料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正是这样，让他觉得江柒柒和谢晚晚都不简单。 尤其是江柒柒，她绝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嚣张胡来！ 揣着满腔思绪，苏云轩也默默退走。 回到玉澜轩，江柒柒吩咐小风盯着谢晚晚的动静。 如果江柒柒没有猜错，谢晚晚和林清墨已经相互许诺终身，接下来谢晚晚会想办法让林府顺利退婚，还不得罪江焱。 原书中，谢晚晚循序渐进，一步步让江柒柒丢脸闹事，名声越来越差。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谢晚晚慢慢来了。 不知道谢晚晚会想出什么法子？ 江柒柒有点期待。 洗漱过后，江柒柒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意来袭。 快要睡着时，江柒柒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算了！记不起来了…… 江柒柒一翻身，沉入梦乡。 这一夜，江柒柒格外好眠。 当然，有人彻夜未眠。 裴玄烨俊美的脸庞肿成了猪头，抓心挠肝的痒和痛让他心烦意乱，睡不了一点！ 服侍裴玄烨的小厮寸步不离地守在裴玄烨身边，只要看到裴玄烨的手往脑袋上抓，就赶忙上去控制住，在裴玄烨杀人的目光下，痛哭流涕地劝：“爷，不能抓，越抓越厉害，你要实在不舒服，就把奴才打一顿出气。” 裴玄烨气得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脑海里闪过了一百种将皇后杀死的手段。 “爷！” 锐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我查到了！” 裴玄烨的目光一下子犹如实质化，死死盯着锐锋。 锐锋快语道：“不是皇后，是江家的那位小姐，江柒柒做的。” 裴玄烨肿胀的面庞愣了那么一瞬，显得有点傻乎乎。 “只有皇后知道我对杏仁过敏。”他的香肠嘴动了动，吐出模糊的话。 锐智走了进来，分析道：“江焱深得皇帝信任，在宫中只手遮天，打听到一些皇后宫里的秘闻，又告诉江柒柒，也很正常。” 裴玄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锐锋心疼自家主子，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骂道：“这个狠毒的坏女人！” 锐智无语地盯着两人，若不是他们主动招惹江柒柒，哪有今天的祸事？ “王爷，江家惹不得。江焱之前不是有意接触您吗？怎么没消息了？” “他未必是真心的。” 裴玄烨叹了一声，竟然平静了下来。 比起皇后恶毒的残害，江柒柒撒气报复的小心思，也不是那么令人难受了。 “王爷，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宫中的消息，关于江焱的。”锐智面色严肃地开口。 裴玄烨投来疑惑的目光。 锐智竟没有直接说，目光讳莫如深，十分忌惮。 他走到裴玄烨跟前，俯身在裴玄烨耳边低语了几句。 锐锋一脸懵，他什么都没听到。 主子和锐智竟然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 有那么一点点伤心…… 裴玄烨听到后瞳仁颤了颤，竟也被震惊到了，“消息准确吗？” 锐智摇了摇头，“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裴玄烨沉思片刻，凝重道：“去确认，这对我们很重要。” “是！” 第26章 苏云轩的名品牡丹 清晨，江柒柒睡到自然醒。 她拥被坐起，迷迷糊糊地接过月儿送来的热水，小口喝着。 水喝完，人也清醒了，旋即起身，移步至梳妆台。 月儿紧跟着，开始轻柔地为她洗漱盘发上妆。 月儿已经摸索到江柒柒最近的喜好，不出门便简单清爽一些。 不一会儿，一个好看透亮的妆容完成了。 天气渐热，江柒柒选择了一件轻薄透气的淡粉色胸衣。 胸衣经过江柒柒的改良，很好地承托住胸前的丰盈。 粉色的绸缎和白皙的肌肤相衬，犹如晨间最娇嫩的花儿。 上衣是白色小衫，腰间是飘逸的浅绿色碎花罗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纱衣，整个人灵动如精灵。 穿得美美，心情好好，江柒柒悠哉悠哉用了早饭。 不多会儿，楚璃来了，二人又在书房商议了半日。 开店进展很顺利。 就是辛苦了楚璃，人都瞧着瘦了一圈。 江柒柒吩咐厨房，做了楚璃爱吃的菜，好好招待她。 楚璃吃过饭，又马不停蹄地走了。 江柒柒则起身去花园散步，整日好吃好喝，她都圆润了。 花园香气宜人，缤纷的色彩尽情绽放，让人陶醉。 不多会儿，青枫匆匆走过来，欲言又止。 江柒柒让月儿等人留在原地，自己提着裙摆来到凉亭坐下。 青枫跟上来，略有些焦急地开口：“昨日设计那位王爷我不放心，今早又去了画舫打问，他果然调查了。” “让他查到了？”江柒柒轻声。 青枫立马跪下，“是属下做事不周全，请小姐处罚。” 江柒柒淡淡瞥了青枫一眼，“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下，起来说话。” 青枫听话地起身，只是目光中全是疑惑。 他在玉澜轩呆了两年，江柒柒对他非打即骂，总是不满意他做的各种事。 他告诉自己相府教养自己长大成人，如同再生父母，不能有半点不满。 可人心肉长的，总归会委屈，会难过。 近日，江柒柒变了很多，不仅不那么暴躁了，还多了一些人情味。 可她又更大胆了，不欺负他们这些下人，居然去设计裴玄烨。 说实话，他更害怕了。 但，就凭江柒柒刚刚这句话，他便会誓死守护她的安危。 江柒柒思索了片刻，吩咐下去，“最近打起精神守好玉澜轩，别让什么老鼠啊虫子啊进了我的院子。” 裴玄烨那厮睚眦必报，江柒柒怕他还不肯收手。 青枫觉得裴玄烨没有能力闯入相府做手脚。 为了让江柒柒安心，青枫还是保证：“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伤害您的东西出现在玉澜轩。” 江柒柒点点头，又嘱咐：“这件事别告诉大哥。” “是！” 江柒柒没有心思继续逛院子了，回去任劳任怨地工作。 她必须尽快和楚璃建立不可分割的联系，为自己铺路。 书中的危机都还潜伏在暗处，一旦爆发，指不定会是什么糟糕的情况呢。 盯了谢晚晚几日，终于有了消息。 谢晚晚买通了给相府送菜的一个跛脚老汉，准备在江柒柒生日宴的时候制造机会让这老汉欺负了江柒柒。 然后再带着林清墨、江焱和众多宾客发现那肮脏的过程！ 江柒柒铁定完了。 就算江焱手眼通天，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林清墨可以光明正大地退婚，谢晚晚可以找个机会带着她的娘亲离开相府，然后和林清墨双宿双归。 小风没想到谢晚晚可以如此恶毒，说这些消息的时候气得脸色通红。 “小姐，我去告诉大爷！这一次，大爷一定会把谢晚晚赶出相府去！” 月儿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谢晚晚自食恶果！” 小风不解，“怎么自食恶果？” 月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利用谢晚晚的法子，但把受害人换成谢晚晚自己，让谢晚晚名声扫地。 江柒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好办法！ 宅斗宫斗惯用套路！ 但是…… 江柒柒摩挲着自己滑嫩嫩的下巴。 这样做除了出口恶气，对江柒柒有什么好处吗？ 江柒柒纵然不喜欢谢晚晚这样唯利是图、巧言令色的人，但也不至于恨到只想出口恶气。 “哒哒！” “小姐，苏云轩送了一盆花给您，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要拿进来吗？” 青枫在屋外敲门回话。 江柒柒起身，小风连忙开门。 “把花拿来瞧瞧。” 青枫便去院外的下人手里取来。 一株姚黄牡丹开得正艳，花瓣呈金黄色，层层叠叠，如丝如缕，细腻又华贵，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牡丹，花中之王，姚黄更是名品，培育一株要花费不少的心血和代价。 放市面上，能卖出天价！ “真好看，放我窗台上。”江柒柒轻言。 同样是书生，苏云轩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把林清墨比得愚蠢至极。 “花是谁送来的？”江柒柒轻声问。 “是一个小厮。”院外边的下人回。 “给赏！” 月儿闻言，匆匆走去，把赏钱交给下人。 下人快步去了门口，对小厮说：“我家小姐很喜欢，这是给你的赏钱。” 小厮如释重负，恭敬地退下了。 玉澜轩内，月儿和江柒柒欣赏着牡丹的美丽，小风却皱起了眉头。 “小姐，苏云轩在船上时就是专门去巴结郡主的，现在又来巴结您，是不是太功利了？您要当心！” 江柒柒轻轻一笑，“身处朝堂，为自己谋算，去站队，去巴结权贵，去往上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聪明人都在为自己活得更好而想法设法地努力着，有什么错？ 像林清墨那样自以为是，只等着别人巴结他的，能有什么出息？ 就算是江焱，也有要阿谀奉承的对象啊。 正在这时，下人又来通报，说林清墨来了。 江柒柒兴致勃勃地开口：“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林清墨走进院子。 林清墨素来喜爱白衣，如翩翩公子，不落俗套。 可今日，他穿了湛蓝色的锦缎华服，黑金色腰带勾勒出细腰，多出几分贵气。 这般盛装把江柒柒惊着了。 “有事？”江柒柒美眸忽闪，透着疑惑。 林清墨轻咳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 江柒柒不会以为他是为了她才这么打扮的？ 自打跟谢晚晚私定终身后，林清墨便对谢晚晚魂牵梦萦，担心谢晚晚在相府遭受虐待。 这才借着看望江柒柒的名义，来寻找谢晚晚。 毕竟是来见心爱之人，林清墨特别挑选了这件珍贵的衣服。 第27章 男人的虚荣心 “没事，就来看看你。” 林清墨随口一扯，现在还不能让江柒柒知道他对晚晚的心思。 江柒柒略一思索，便知道林清墨心里在想什么。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还让月儿给林清墨上茶。 林清墨品着珍贵的茶水，被眼前美人与娇花的绝美画面所吸引。 江柒柒似乎越发恬静美丽了，面容莹白似雪，眸光清澈自若，微微耀眼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空灵而迷人的韵味。 林清墨忍不住开口攀谈：“这是姚黄牡丹，很珍贵，江二爷送你的？” 丞相府最江森富有，喜爱搜罗一些名贵的东西。 江柒柒摇了摇头，“不是，苏云轩送的。” 林清墨一下沉了脸，“他什么意思？送你这么名贵的东西？” 江柒柒美眸一转，“听你意思，我配不上这牡丹。” 林清墨淡淡一撇，打心眼里认为江柒柒就是配不上，牡丹之国色天香，不仅在外形，更在其中蕴含的品质。 但他不敢说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苏云轩心思不纯，这牡丹你不该收。” “心思不纯？怎么说？”江柒柒好整以暇地问。 “这你都不懂吗？肯定是想跟你攀关系，让你在丞相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林清墨暗骂江柒柒一声蠢，徒有其表。 江柒柒无所谓地说：“美言几句就美言几句，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 林清墨激动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苏云轩的职位已经比他高了许多，若是得到丞相的提点，岂不是要远远超过他去！ 同是一届的青年才俊，林清墨难以接受。 察觉到江柒柒诧异探究的目光，林清墨立马收起嫉妒心，换了一副说教的面孔。 “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与别的男人人情往来，成什么体统，让我的脸往哪搁？” 江柒柒嘟嘟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好，我改日把钱给了苏云轩。” 江柒柒的听话让林清墨舒服了一点，他就知道不给江柒柒好脸色，江柒柒才能老实一点。 林清墨心里惦记着谢晚晚，没心思跟江柒柒多啰嗦，便起身道：“看你挺好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柒柒点点头，目送林清墨离开。 林清墨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昂首挺胸离开玉澜轩。 出府的路上，林清墨刻意走得很慢，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谢晚晚的院子，只能期待谢晚晚知道他进府的消息，来找他。 毕竟以前林清墨每次进府，谢晚晚都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果然，路过花园时，林清墨看到谢晚晚站在一处假山后。 见四周无人，林清墨快步来到假山后。 谢晚晚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闪着动人的光芒，拉着林清墨走到更幽静的角落里。 “林郎，你终于来了，这几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女子柔媚的话语婉转撩人，林清墨顿觉口干舌燥。 他低头一瞧，便能看到谢晚晚穿着轻薄的纱衣，领口处有若隐若现的深沟似把人的神识都吸进去了。 “晚晚。” 林清墨情不自禁地搂住谢晚晚的腰肢。 谢晚晚乖巧地贴上去，耳尖悄悄发红。 二人耳鬓厮磨，情话了一番。 谢晚晚眼见林清墨情动，便抽身而退，说出了自己欲毁江柒柒清白的计划，并且要让林清墨把江焱和宾客都引去她指定的房间。 林清墨闻言，吓得一身情欲退了大半。 “什么？你竟然要让那种蹩脚的男人去……”林清墨说不出口。 虽然林清墨瞧不起江柒柒胸无点墨，嚣张欺人的态度，但也不至于要害江柒柒。 谢晚晚垂眸，泪花又在眼眶闪烁。 “林郎，你是不是觉得我坏极了？” 林清墨摇了摇头，但眼神不那么坚定。 谢晚晚心痛地退了一步，泪珠滚落。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可知对付江柒柒，我要冒多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江柒柒名声尽毁，你才能全身而退，不被江焱伤害啊。” 林清墨既感动又无措。 原来，晚晚都是为他着想的。 “晚晚，你也说了这件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我们不如另想办法。”林清墨不想冒险。 “没有时间了！”谢晚晚一脸悲痛，“江柒柒怕我抢走你，让江森给我说亲事。他能给我说什么好亲事，我可能会嫁给妻妾如云的老头子，也可能嫁给痴儿傻儿，更甚至是那些粗俗不堪的老鳏夫。”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林清墨心疼地握住了谢晚晚的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谢晚晚抹着眼泪，“林郎你纯洁如赤子，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肮脏的手段。如果你实在对江柒柒下不了手，那一切都由我来做好了。如果事情暴露，我也会一力承担，绝不牵连林郎。” 林清墨哪里忍心这么对待谢晚晚。 “我、我听你的就是了。” 说出这句话，林清墨有一瞬间的落寞，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乖巧下来的江柒柒还是挺不错。 如果能将江柒柒娶为正妻，将谢晚晚纳为小妾就更好了。 只可惜，江柒柒还没有进府，就对谢晚晚百般欺辱，她是绝不可能接受谢晚晚的。 相府的地位更不允许林清墨纳妾。 这种时候，林清墨忍不住埋怨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根本无法与相府抗衡。 至于要不要放弃谢晚晚，去选择江柒柒，林清墨从来没想过。 他想要的是谢晚晚这样倾心他，崇拜他，顺从他的女人，而不是江柒柒那种捉摸不定，需要绞尽脑汁对待的人。 至于江柒柒的下场…… 林清墨心一横，江柒柒为非作歹，靠着家族权势肆意伤害别人，还把他们林府上下玩弄于鼓掌之中，落得如今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谢晚晚放下心来，握住林清墨的手，深情款款地告白： “林郎，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嫁给你，我们相濡以沫，携手共进，我再为你生下许多孩子，承欢膝下，热热闹闹的。” 林清墨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美好的画面，激动地说：“好！” “不过，”既然决定做，林清墨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你找的人靠谱吗？会不会到时候把你我供出来。” 谢晚晚给了林清墨一个安心的笑。 “你放心，那送菜老汉的女儿被江鑫欺辱，投河自尽了。他对相府恨之入骨，就算是死也甘愿。所以他不会暴露我们，只会感谢我们。” “竟还有这种事！” 林清墨顿时正气凛然，只觉得这相府就是个毒蛇窝，没一个好东西！他现在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第28章 大哥牺牲了自己 之后，又一番你侬我侬，二人终于分开，林清墨匆匆离开相府。 江柒柒和小风、月儿也从很近的一处假山走了出来。 “可恶！” 小风满眼的难以置信，虽然她也觉得林清墨配不上自家小姐，但没想过林清墨会如此糟糕，令人恶心。 月儿看向江柒柒，“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定不能放过这对烂人。” 月儿甚至跃跃欲试，准备好好厮打这俩渣男贱女。 江柒柒倒是平静。 她本来犹豫怎么处置林清墨？是否给林清墨留一线生机？ 林清墨很好地给了江柒柒答案。 如此，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她会让林清墨和谢晚晚明白什么叫追悔莫及，生不如死。 回去时，江柒柒吩咐小风去查一下送菜老汉女儿的事情。 看来，她也该着手处理相府里的腌臜事了，否则日后指不定给她惹多少麻烦。 翌日，江柒柒来到大哥江焱的住所。 下人说江焱今天心情不好，一直在园子里。 江柒柒挥退左右侍从，一个人来到彼岸花园。 江焱背对着江柒柒，端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 单看那背影，就充满无限寂寥。 想起书中关于江焱的一些经历，江柒柒多少有点心疼。 叹息一声，江柒柒戳了戳两颊，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脆生生地唤道：“大哥。” 江焱身形微动，扭头看向江柒柒。 只见江柒柒快步走过来，虽然走得很快，但步履平稳，不失大家闺秀之风。 江焱心中略有感触。 以前柒柒总是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稳重了起来，优雅自若，气度卓然。 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怎么今日想起来看我了？你的林清墨没陪着你？” 江柒柒落座后，江焱揶揄了一句。 他脸上已经看不出半分刚才的寂寥，仿佛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脆弱，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兄长。 江柒柒娇嗔了江焱一眼，“我日日想着哥哥，是哥哥日理万机，没空理我才是。” 江焱剑眉挑了挑。 这话实在不可信，但听了总归让人身心愉悦。 “就你嘴甜。” 江焱伸手刮了刮江柒柒秀气的鼻头。 江柒柒呵呵一笑，趁机搂住江焱的手，摸了两把。 江焱的手又大又修长，骨节分明，真好看，能上保险的那种好看。 “作甚！” 江焱眉头一皱，这丫头后来总是有些奇怪的举动。 “哥哥的手好看。” 江柒柒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江焱愣了一下，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猛地，江焱把自己的手抽回，连带着脸色都冷了下来。 若是换了旁人，已经忐忑起来，思索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江柒柒不怕，倔强地把江焱的手重新握住，拽了回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好好保养，你看我的，多嫩多滑。我最近研制了一种手霜，一会儿让月儿送两瓶去你房里，你要记得每天抹。” 江焱的眼前晃动着江柒柒如葱白般水灵的手指。 他知道江柒柒好看，也知道他和江柒柒如出一辙的好看，可是…… “好看有时候也是一种罪恶。”江焱的话尾带着一抹幽深的轻叹和隐约的厌弃。 “好看从来不是罪恶，罪恶的是那些觊觎好看的人。”江柒柒一字一句地纠正。 江焱轻笑了一下，笑自家妹妹的天真。 “柒柒可知，如果没有相府，你的绝色容颜会为你招来无数的罪恶。” 江柒柒点头，“我明白，但我不会觉得是我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美丑都该坦然接受，不为丑而自卑，不为美而自傲，因为人活着从来也不是只活这张皮。如果有一天，我的美丽使我受到伤害，我也不会自我怀疑，因为错的不是我，而是伤害我的他们！” 江柒柒一双眸子格外明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江焱的壳。 江焱的心猛烈地收缩着。 江柒柒瞧着，心疼了一下。 这份心疼不只是因为江焱，而是无数受到了伤害，却还觉得是自己做错，从而厌弃自己的人。 江焱就是这样的人。 “柒柒怎么会突然想这些？” 江焱只晃神了一下，就开始审视江柒柒，他的妹妹并不是一个睿智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 而且，这些话怎么像是故意说给他的？ 难道江柒柒已经知道了什么？ 江柒柒眼睛眨了眨，掩去心底一瞬间的慌乱，“是师傅教我的呀，师傅教了我很多东西呢。” 江柒柒连忙把楚璃拉出来背锅。 江焱眉心轻轻抽动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没有深究，因为江柒柒表达的是善意。 轻叹了声，江焱温柔地摸了摸江柒柒的头，“她把你教的很好，你懂事了很多。” 这样很好，以后嫁了人，他也不用总担心。 江柒柒提着的心轻轻放下，江焱太警惕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换了芯子，不知会不会发疯了？ 江柒柒不敢继续之前的话题，轻轻一笑转了方向。 “可是，学习好难啊，许多管家的法子都是纸上谈兵，我没做过，总摸不着头脑。” 江柒柒愁苦地嘟起小嘴巴。 江焱无奈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内院内务是你二嫂在管，我派人去说一声，你跟着她管管家，就都会了。” 江柒柒眼睛一亮，疯狂点头。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如此！ “那我生日快到了，这次生日宴我能不能自已来办？”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哥哥最好了。”江柒柒扑上去，将江焱抱住。 江焱阴冷的内心世界被轻轻触动，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江家，家人，只要他们好，那一切都值得了。 “好了，回去，我还有公务要去做。”江焱拍了拍江柒柒的肩头。 江柒柒乖巧地点头，在江焱的目送下出了亭子。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江柒柒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焱已经沉下的嘴角瞬间勾起，露出温柔的笑。 那笑不高明，很勉强，眼中翻滚着深深的郁色。 江焱甘愿牺牲，只是牺牲带来的痛苦却不能消除，一遍又一遍的压抑只能让他越来越痛苦。 总有一天他会失控，会爆发。 毁灭自己，又或者毁灭世界。 江焱的情况比江柒柒想象的更严重。 阻止江焱和裴玄烨来往，真的能一劳永逸，断了江焱造反的念头吗？ 江柒柒有点不确定了。 第29章 好戏开始了！ 苏云轩家中办了一个花会，邀请了不少人去赏花。 江柒柒也在受邀之列。 本来这种小门小户的邀请，江柒柒完全不用理会，但苏云轩，江柒柒有点想法。 于是，傍晚，江柒柒带着人前往苏家。 苏云轩和苏父正在门口迎客。 苏父看到丞相府的马车愣了一下，他们苏家什么时候和丞相府有交集了？ 苏云轩则是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期待地注视着马车，看到江柒柒掀帘而出的一瞬间，内心狂喜。 太好了！ 苏云轩快步走上去，笑脸相迎，“江小姐大驾光临，快请进。” 江柒柒今日一席水芙色的翠烟衫，清新脱俗，十分雅致，很适合赏花。 门口几位宾客都被江柒柒的美貌吸引，连连赞叹，但没有把江小姐和丞相府的江柒柒联系起来。 江柒柒原身自持身份，只爱在皇亲国戚、世家大族的宴上出席，所以很多人都没见过她，认不出来也正常。 苏父跟在苏云轩身后，笑呵呵地陪着，不敢乱说话。 江柒柒提着一片衣裙，优雅进门，随后跟苏云轩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喜喧闹，只想看看花。” 苏父闻言，立马让苏云轩带江柒柒去内院休息，他会派人把珍品美花都送过去。 “江小姐这边请。” 苏云轩便带着江柒柒来到后院，停脚在一处繁花似锦的亭子。 内宅的小花园，没有外人，很清净，花香萦绕，十分舒适。 “苏府竟有这样雅致的宝地。”江柒柒盈盈落座。 苏云轩一边嘱咐下人上好茶，一边谦虚道：“江小姐谬赞，这个亭子算不得宝地，不过是我父亲亲自为我母亲打造，每一处都有他的心意，所以才显得有些不一样。” “看得出来苏老爷用心了。”江柒柒笑着点头，又言：“怪不得能培育出姚黄牡丹那样珍贵娇嫩的花儿。” 苏云轩抿唇一笑，既谦逊又不失风度地夸江柒柒。 “江小姐国色天香，与牡丹正是相配，那株姚黄在你身边，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处。” “哦？我名声不好，旁人知道了怕是觉得我会糟蹋了这名贵的花儿。”江柒柒轻声调侃自己。 苏云轩立即正色，“我未见江小姐之前也以为江小姐是传言当中那种跋扈女子，可一见江小姐，我便被江小姐的尊贵气度和优雅之姿所折服，这才知道谣言误人，实在过分！” 江柒柒轻轻一笑，好话谁都爱听。 二人就这么闲聊着，苏云轩变着花样夸江柒柒，他文采卓然，又把尺度拿捏得很好，夸起来人不显得奉承，只让人觉得舒服，心情愉悦。 挺爽的！ 怪不得上位者身边总少不了拍马屁的人。 不一会儿，精致的点心和名贵的茶水送上来，又有许多小厮搬来十几盆花草供江柒柒欣赏。 江柒柒不懂花，只图个好看。 苏云轩瞧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在一旁介绍。 花的来历、养殖、品性，诗词、乃至摆放规矩，苏云轩都很有研究，说起来滔滔不绝。 江柒柒很佩服。 最后，江柒柒挑选了三种。 “月儿，去把钱付了，我们也该回府了。”江柒柒吩咐。 月儿上前问，“苏公子，如何交接，和谁交接？” 苏云轩连忙对江柒柒说：“小姐不要见外，这些花儿能入你的眼，是它们三生有幸，只要小姐好生爱护，我便知足了。” 意思就是，不要钱。 江柒柒悠悠然坐回自己的座位，好整以暇地盯着苏云轩。 “不要钱？那苏公子想要什么？” 苏云轩一愣，没想到江柒柒把话问得这么明。 只是，苏云轩拿不准江柒柒的态度，不知道江柒柒想要帮他，还是不想帮他。 思虑再三，苏云轩略带感伤地开口： “江小姐不知，我自入仕以来，只做些抄写文书的杂活，没人把我当回事。我知道是因为我家里从商，没有朝中的权势，所以才不被人放在眼里。” 苏云轩选择了坦言，因为他觉得江柒柒能问出他的目的，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藏着掖着反而不好。 “我结交江小姐，确实目的不纯。”苏云轩惭愧地垂下眼眸。 转瞬，他又抬起眼眸，真诚地望向江柒柒，“但是，我绝没有想要让江小姐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能跟江小姐交个朋友，江小姐身边公子小姐众多，或许我也能多认识一些，日后在朝中有个帮衬，有所建树。” 苏云轩从头到尾没有提江焱。 讨好江柒柒的人很多，其目的都是为了跟江焱搭线，但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这就说明不管江柒柒怎么嚣张怎么混账，她都知道，不牵扯哥哥，不为难哥哥。 苏云轩认识到了这一点，只承认自己目的不纯，但跟丞相无关。 既显得坦荡，又不会让人觉得他痴心妄想。 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苏云轩很聪明，江柒柒很喜欢。 “苏公子的境遇令人惋惜，只是钱我多的是。”江柒柒淡淡起身，朝月儿伸手。 月儿恭敬地把钞票递到江柒柒手上。 厚厚一叠，足以买下这里所有的花。 苏云轩脸上闪过黯然和失落，果然，区区几株花怎么能打动江柒柒这样顶级权贵的女人？ “不过，”江柒柒话锋一转，“有一事困扰我多日。” 苏云轩愕然抬眸，看着江柒柒眼里的深意，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江柒柒不缺钱，也不缺花，但为什么收了姚黄牡丹，又接受邀请赏花？ 因为江柒柒有江柒柒的目的。 苏云轩不确定困扰江柒柒的事是什么，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会不顾一切地为江柒柒分忧。 “什么事竟能让小姐这般忧愁？” 江柒柒朝苏云轩勾了勾手指，苏云轩恭敬地俯身过去。 江柒柒的声音很低，旁人听不见，只有苏云轩逐渐变了神色，是既惊讶，又松了口气。 松口气，是因为这事对苏云轩来说，很容易！ “江小姐放心，此事交给我，我定为你排忧解难。”苏云轩保证道。 江柒柒浅浅勾唇。 月儿付钱时，苏云轩把价格放得很低，又将江柒柒送至马车旁，诚意十足。 江柒柒高高兴兴回府了。 苏云轩望着离开的车辆沉思良久，之后叫来自己的心腹吩咐：“去江府的门口守着，打听一个叫谢晚晚的女人，一旦她出了江府，立刻来告诉我。” 第30章 江柒柒是个混世魔王 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江柒柒又带着月儿和小风前往二嫂齐静瑶的住所，商量管家一事。 路上，正好碰到要出门的谢晚晚。 “小姐好。” 谢晚晚福身，乖顺的模样。 江柒柒淡淡应了一声，径直走过。 缕缕清幽的花香从江柒柒身上飘散在空气中，很好闻，很优雅。 谢晚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而去，看见江柒柒那柔顺的裙摆干净地不染一丝尘土，如蝴蝶一般灵动地翻飞。就连鞋帮都好似日日刷洗，精致到了每一个细节。 好看，真好看。 江柒柒怎么越来越…… 谢晚晚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是觉得江柒柒越变越好了，越来越迷人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徒有其表的无脑女人了。 危机感油然而生。 谢晚晚的眼眸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狠毒的厉光闪烁。 脑海中臆想出江柒柒在众目睽睽下被肮脏的男人践踏的模样，心里得到扭曲的宽慰。 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芙蓉园，二哥江森的妻子齐静瑶的住所。 院子异常华美，随处可见昂贵的花草、装饰、名器名画。 江森钱多，尤其喜爱收集珍品，作为江森的妻子，齐静瑶的生活条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江柒柒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到了屋里的美人斜卧在贵妃椅上，眉眼间笼罩着深深的哀愁。 好似一点都不快乐。 书中没有对齐静瑶的描写，原主的记忆里也很少有齐静瑶的出现，江柒柒不免对齐静瑶产生好奇心。 “二嫂。” 江柒柒进屋，亲切地唤了一声。 齐静瑶收敛起眉间的哀愁，露出一抹微笑，“柒柒来了，快过来坐。” 江柒柒点头莲步轻移，坐在小榻边。 月儿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江柒柒说：“一点小心意，希望二嫂喜欢。” 齐静瑶有点意外，江柒柒是丞相府的山大王，从来不把她这个二嫂放在眼里，今日怎么还知道送礼物给她？ “柒柒送的，二嫂当然喜欢，我听大爷那边的人说，你想学管家？” 江柒柒点头，眉眼明媚，“是的，劳烦二嫂费心教我了。” 齐静瑶瞧着江柒柒那生动的小脸，喉头竟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瞧瞧，这就是被爱的人，眼神清澈得像刚出泉眼的泉水，令人羡慕，又让人嫉妒。 不像她，人活着，心已经死了。 齐静瑶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客气道：“不劳烦，都是应该的，只不过内院事务都是刘嬷嬷负责，隔两日向我汇报一遍即可，基本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 江柒柒察觉到齐静瑶话语间的一些疏离，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好好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也没什么过节。 “那刘嬷嬷什么时候跟你汇报，我到时候过来听一听。” “哪能让你多跑，我这就让人唤刘嬷嬷过来，你想知道什么，问她就好了。”齐静瑶和颜悦色地说，丞相府全府上下就没一个敢让江柒柒不痛快的人。 等候的过程中，齐静瑶又不知不觉看着窗外失神。 “二嫂近日身体如何？”江柒柒轻声问。 齐静瑶虚虚一笑，“挺好的。” “身体没有问题，何不多出去走走，春日明媚，风光正好。”江柒柒建议，这般整日窝着，心情能好才怪。 齐静瑶勉强勾了勾唇，“总归就是这府里的繁花盛景，看多了也腻。”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睛，又挠了挠下巴，没有继续多管闲事。 等了一会儿，刘嬷嬷来了。 刘嬷嬷名刘玲，是府里的老人，一直管理内宅事务，包括江柒柒玉澜轩的一切供应也都是她负责。 按理说江柒柒原身应该跟刘嬷嬷这样的管事很熟，但实际上不是。 玉澜轩想要什么，府中内务处都会第一时间供应，半点差错不敢出。有什么好东西也都会首先送到玉澜轩挑选，过程中都由月儿负责沟通。 所以，原主只需一个吩咐就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需要跟刘嬷嬷这些下人有太多交集。 刘嬷嬷路上已经听说了原委，一进门就带着宠溺的笑迎上来，“哎呦我的小姐啊，管家的事繁琐，怎么敢让你来烦心。” 江柒柒淡淡道：“你且说，我来听，是怎么个繁琐法？” 刘嬷嬷便一一到来，吃穿住行，采购分配，人员管理等等，都是极为细节和枯燥的事情。 繁琐着呢！ 江柒柒点头，又道：“那你说说这一两日的具体情况，我看看你平日里怎么跟二嫂汇报的。” 刘嬷嬷没想到江柒柒真要管，只好又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比如采购了哪些货物，分别送到了哪些院子，下人的调动和月例有什么变动。 江柒柒听了暗暗咂舌，丞相府一日的消费便是天文数字！ 只这么听，也没什么问题。 就算有问题，也早被粉饰太平了。 “内务的账本呢？拿来我瞧瞧。” 江柒柒淡淡一声。 刘嬷嬷瞳孔微微放大，不动声色地瞅了齐静瑶一眼。 齐静瑶对此也有些意外，江柒柒还真上心了？ 丞相府的脏事很多，齐静瑶刚来的时候，也管过，可后来…… 齐静瑶躲开刘嬷嬷的目光，看她做什么，她管不了，这个府里从来也没有她说话的位置。 刘嬷嬷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小姐，你不知道，咱们内务的账本多得能塞满一整个房间，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不用多，我看看近一个月的就好。” “那也很多，你想知道什么，问嬷嬷就好了。”刘嬷嬷陪着笑。 江柒柒头一歪，几分不悦露出来。 “我就看看账本，刘嬷嬷为何推三阻四，难道账本有什么猫腻，我看不得吗？” “当、当然不是！” 刘嬷嬷立马紧张起来，江柒柒是个混世魔王，她不高兴了全府都不得安宁。 重要的是上头几位爷只会宠着她，任由她闹。 “我这就回去准备，然后给您送来。”刘嬷嬷乖巧道。 “不用送了，我让小风跟你去取，我回玉澜轩慢慢看。”江柒柒堵死刘嬷嬷做手脚的路。 刘嬷嬷抿着唇，神色忧愁地带着月儿去了。 江柒柒回头看齐静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二嫂，为什么刘嬷嬷不想让我看账本？” “你看了就知道了。” 齐静瑶目光坦然中带着些许无奈。 江柒柒挑眉，看来齐静瑶不在这滩浑水里面。 第31章 裴玄烨还不消停 江柒柒起身离开。 齐静瑶把江柒柒送到门口，她突然生起几分好奇心，想看看江柒柒会如何面对丞相府里的阴暗。 江柒柒回到玉澜轩，青枫说苏家的花送来了，问江柒柒如何安置。 花儿江柒柒早上就欣赏过了，不想再看，便随意挥了挥手，让放在院子里。 过了会儿，院子里乱哄哄地吵嚷了起来。 月儿瞧着正在休息的江柒柒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出去，“小姐休息呢，嚷什么嚷？” 一个粗使丫鬟脸色红红地上前，“月儿姐姐，我们几个身上好痒，你看。” 丫鬟捋起袖子，密密麻麻的红点爬在她的手臂上，格外瘆人。 月儿吓得连忙退后一步，拿出手帕捂脸，呵斥道：“快快退后，莫要把病气传到小姐房里。” 江柒柒闻言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 月儿连忙拦住，急道：“小姐，她们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会传染，您先别出来。” 江柒柒已经瞥见了丫鬟红肿的胳膊，面色沉了沉，直接吩咐，“去请大夫。” 不一会儿，府医张大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检查。 几个发病的丫鬟都是一样的症状，四肢出红点，很痒。 府医又把脉问询：“你们有没有接触什么东西？” 一个丫鬟说：“院里新来了三盆花，我们刚刚都在侍弄新花。” 江柒柒闻言，眸光闪了闪。 府医也连忙去检查，他细细端详后，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上前几步，朝江柒柒回话。 “小姐，三盆花上都被撒了呛月花粉，呛月花粉沾在人的皮肤上，就会导致皮肤红肿瘙痒。” “什么？”月儿当即竖眉，“苏云轩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毒害小姐！他疯了吗？” “不，苏云轩没这个胆子。”江柒柒轻轻摇头，眸光流转，又问府医，“呛月花粉还有其他作用吗？会不会损害人的身体。” 府医道：“小姐放心，不会的，这不过就是捉弄人的玩意。” 捉弄？ 江柒柒大概知道是谁了。 上次裴玄烨吃了亏，查到了江柒柒头上，却一直没有动静。 江柒柒以为裴玄烨消停了，没想到是在等机会呢！ “青枫，去查一下苏府送花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江柒柒吩咐。 保险起见，还是要查，确认一下。 “是。” 青枫也想到了裴玄烨，目光沉沉，快速离开。 “张叔，快快给她们想想办法。”江柒柒瞧着有个丫鬟都把自己的胳膊挠破了。 张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能赶紧去洗一洗，别让红肿继续扩散。” “啊？”一个丫鬟苦着脸，“那这些红点什么时候才能消，太痒了。” 张大夫也心疼，“大概五六日，我会给你们开一点清凉的药膏，稍微缓解一下痛痒的感觉，再就真没办法了。” 这可真是遭老罪了！ 月儿心有余悸道：“还好小姐没有去赏花。” 江柒柒也后怕，磨着后槽牙，心里把裴玄烨好一顿问候。 晚间，青枫来禀报查询结果。 苏府送花的路上确实出了差错，一伙人急匆匆地撞了苏府的人，只是花没有受损伤，苏府的人也就没有计较。 如今再找那伙人，也是找不到了。 不过，思来想去，只能是裴玄烨做的手脚，报复上次杏仁过敏之仇。 江柒柒连连冷哼，裴玄烨学聪明了。 之前，裴玄烨明着欺负江柒柒，受到反噬，亏大了。 这次，他暗着来，谁也不知道是他做的手脚。 就算是江柒柒猜到了，没有证据，也没法去跟大哥二哥告状。 哼！ 江柒柒暗暗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给裴玄烨再记一笔。 天色已晚，江柒柒也没有心情去看账本，洗洗便睡了。 迷迷糊糊间，外头又喧闹了起来。 “哪里来的歹徒？鬼鬼祟祟做什么？” “想跑？” “嘭！” 月儿推门而入，来到江柒柒床边，神色略显慌张，“小姐。” 江柒柒已经醒来，但外面动静激烈，她心跳得有点快。 “外头怎么了？” “有个擅闯院子的下人，但已经被制服了，小姐别怕。” 江柒柒深吸两下，缓缓平复心情，然后裹上披风走了出去。 青枫正压着一个中年男人跪在院中。 “这是？” 江柒柒瞧着有点眼熟。 青枫回道：“小姐，是府中负责采办肉食的管事，李大勇。” 江柒柒明白了，眸光轻轻撇了一眼放置账本的书房。 “拿把椅子来。” 江柒柒没有急着问，淡淡吩咐。 睡得正熟被吵醒，她浑身软绵绵的。 小风快速搬来椅子，放置在门前，江柒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坐下，然后淡淡开口，“说。” 两个简单的字重重敲击在李大勇的心头。 江柒柒这种运筹帷幄的淡然姿态让李大勇想起了江焱和江森。 李大勇心乱如麻，他以为江柒柒毛毛躁躁，无脑无知，应该能糊弄过去，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 李大勇抬起头，委屈地哭诉道：“小姐，我、我错了，我不该擅闯小姐的院子。可、可我是有苦衷的。” “哦？什么苦衷？” 江柒柒接过月儿递来的热茶，捧在手心。 李大勇心里发虚，面上越发夸张，泪眼婆娑道：“小姐不知，那刘嬷嬷与我有过节，平日总是针对我，记账时也总是多给我记，然后再用这个理由处罚我，克扣我的月例。” “所以你偷偷潜入我的院子，是想改账本？”江柒柒声音很轻。 李大勇心头一咯噔，连忙否认，“没有，小的哪里敢这样做，小的只是想看一看刘嬷嬷有没有偷偷给我多记。如果多记了，小的一定会禀报小姐，让小姐为我做主。” 江柒柒轻轻冷哼一下，能老实禀报，就不会偷摸做事。 “小风，你去请刘嬷嬷。” “月儿，去把账本拿过来。” “是。”小风和月儿异口同声。 很快，月儿把账本拿过来。 江柒柒看着五个薄本，诧异地问：“就这点？” 不是说一个月也有很多账本吗？ 月儿点头，“就是这点，小风拿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些。” 江柒柒眸子阴沉下来，看来刘嬷嬷觉得她很好糊弄。 伸出手，江柒柒拿来一本翻看。 账本字迹倒是工整，只不过太简略，所有项目只有总支出，没有明细。 单看账本，根本看不出有没有猫腻。 第32章 大家都在贪，或多或少 江柒柒找到昨日肉食支出，问：“你昨日报账多少？” 李大勇垂下头，眼神不安地转动，犹豫再三后开口：“五十二两。” “买了哪些肉食？各多少斤？”江柒柒盯着账本上的六十两，没露情绪，继续问。 李大勇有些诧异，难道江柒柒要详细地查下去吗？ 江柒柒是养尊处优的小姐，怕是连日常采买的流程都不知道，怎么会详细查询呢？ 江柒柒任性跋扈，怎么有耐心亲自查询呢？ 江柒柒大字不识，怎么查得明白呢？ 然，李大勇发现，他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人，江柒柒跟他印象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小姐问你呢？还不老实交代！”青枫一眼瞧出李大勇的不老实，踢了一脚。 李大勇连忙一一道来。 江柒柒又问：“各项肉食的单价分别是多少？” 李大勇再次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要和刘嬷嬷对质，所以李大勇没敢在总价五十二两上说谎。 斤两数也能从厨房那边查询，所以李大勇也说了实话。 那么现在单价就更不可能说谎了，否则对不上。 然，李大勇贪污的地方，正是单价。 “猪肉每斤……” 李大勇一一到来，心里祈祷江柒柒根本不知道他报的价格比市场价贵了许多。 江柒柒让月儿拿来纸笔，在纸上一番计算，最后道：“按你所说，总价应该是五十两零三百钱，为什么你报的是五十二两？” 李大勇…… 江柒柒算数这么好？ 李大勇自己都没算清楚！ 再说了，多报一两二两，那还叫事吗？ 其他管事，报的可比他多多了！ 心里这么想，李大勇嘴上不敢说，因为多一个铜板，也是贪污了主家的钱。 “可能是有送货费，对！是送货费！” 江柒柒挑了挑眉，相府这么大的生意，送货还有费用？ “青枫，派个人去打问一下，昨日市场上各项物品的单价，以及有没有送货费。” 江柒柒话音一出，李大勇身子软了半截，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时，刘嬷嬷也来了。 小风不可能向刘嬷嬷透露半点消息，所以刘嬷嬷一头雾水，进了院子看到李大勇，眼神便隐晦起来。 “哎呦，我的小姐，大半夜的哪些个没眼的东西闹到你跟前，扰你好眠。” 刘嬷嬷亲昵地上前来。 江柒柒淡淡撇她一眼，“刘嬷嬷，李大勇说昨日肉食只花了五十二两，为什么账上有六十两？” 李大勇登时瞪大了眼睛，这老婆子果然多记了！ 而多出来的这些钱无疑被刘嬷嬷贪污了！ 刘嬷嬷露出一脸疑惑，“什么？五十二两？李大勇昨日报上来的明明是六十两！” “你胡说！我报的就是五十二两，你这个黑心的老太婆，居然敢报六十两，你休想让我给你背锅！” 李大勇气得胡子直颤。 刘嬷嬷一直胡乱记账贪污，李大勇就是担心刘嬷嬷贪得太多，又跟他有仇，都记在他头上，才忍不住过来一瞧。 没想到被青枫逮个正着。 刘嬷嬷一点不慌，反而严厉地斥责李大勇，“李大勇，你素来爱报假账，每次都多报，我惩了你多次，你还不知悔改，如今竟敢攀咬我？我定要报到二爷处，让二爷将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赶出府去！” 二爷？ 刘嬷嬷直接跳过江柒柒，搬出了二爷。 江柒柒看了月儿一眼，月儿心领神会，趴在江柒柒耳边小声说：“刘嬷嬷是咱们老宅管家江顺的妻子，二爷就是跟江顺学的生意经。二爷很敬重江顺，江顺去世后，就让刘嬷嬷管理府中内务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刘嬷嬷如此有底气！ 刘嬷嬷转头又对江柒柒笑道：“小姐，别让这种腌臜人污了你的眼睛，我这就将他带走处置。” 江柒柒轻轻翻着账本，“刘嬷嬷你既然知道李大勇是报假账的惯犯，为什么还听他一面之词，随意记账？你的账本只有总账，没有明细，所以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贪污主家钱财！” 当然，随意记账最大的收益者是刘嬷嬷。 相府支出这么大，刘嬷嬷每日贪个十两八两，轻轻松松。 刘嬷嬷眉心抽了抽，她想糊弄，也觉得江柒柒好糊弄。 “是老奴的过错，老奴以后定记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把她的过错轻飘飘地掀过去。 江柒柒抬眸看向刘嬷嬷，轻笑了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以前的事我们要好好算清楚！” 刘嬷嬷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眸中闪过几分慌乱。 “这、内务事杂，查起来怕要惊动整个府邸，小姐还是……” “青枫！”江柒柒打断刘嬷嬷搅浑水的话，直接吩咐，“将府中所有负责公共事务的管事和下人叫来！” 青枫立即叫来多名护卫协助去办事。 第一个来的，是负责采买布匹的齐管事。 齐管事一进门，刘嬷嬷就开口：“齐管事，小姐要查账，你老老实实把你每日……” “刘嬷嬷，我让你说话了吗？”江柒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轻轻开口。 夜很寂静，江柒柒的话很轻，但格外有力量。 刘嬷嬷面上闪过一丝怒意，二爷对她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江柒柒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几位爷的宠爱，作威作福罢了！ 心里这么想，刘嬷嬷不敢再说，照着江柒柒顽劣的性子，胡闹起来把她打一顿都可能！ 断断续续的，人都到齐了。 因为是大晚上，都在被窝里睡觉，所以没人有借口不来。 大家吵吵嚷嚷，都在议论。 江柒柒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青枫，好吵。” “唰！” 长剑出鞘，青枫的利刃直指众人。 “都闭嘴！” 全场瞬间安静。 江柒柒睁开眸子，扫了一眼众人。 一个老管事大着胆子问：“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还是哪里不满意，只管说，大家都会尽力去做的！” 大爷早就吩咐过，凡小姐想要，必须满足。 其他人也都迎合着，表达尊敬。 当然，这份尊敬很表面，更多是害怕，不敢招惹江柒柒。 江柒柒无需回答他们的疑惑，拿起账本，叫了其中一人，照例问他昨日采买花销的细节。 第一个，对不上。 他和刘嬷嬷一番攀咬，都说是对方贪污了。 第二个，对不上。 又是一番攀咬。 第三、第四、第五，都或多或少对不上。 第六、第七，对上了。 江柒柒也大概看明白了，与刘嬷嬷不对付的，差的就多，五到十两不等，与刘嬷嬷关系好的，差得少或者不差。 但江柒柒让青枫去找的市场价也拿到了，第六第七位管事报的价比市场价高出一半！ 李大勇之前报的单价，也比市场价高出两成！ 大家都在贪，或多或少。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第33章 江柒柒大展拳脚 众多管事都知道刘嬷嬷在贪，但不知道贪这么多，一个个义愤填膺地瞪着刘嬷嬷。 要不是刘嬷嬷的账本太胡来，哪能牵扯出这么多事？ 这下好了，撞到江柒柒这混世魔王手里，大家都别想好过。 刘嬷嬷依然不慌，他有死去的丈夫作后盾，有二爷的敬重为靠山，江柒柒也不能将她如何。 最多斥责几句，她受了就是。 江柒柒佩服刘嬷嬷现在还能理直气壮，她开口：“刘嬷嬷，一个人指认你贪污可能是他的问题，这么多人指认你贪污，你怎么说？” 刘嬷嬷一拍大腿，情真意切地喊冤：“小姐啊，老奴冤枉，我从来没想过贪相府的一分钱，这些管事看老奴我没本事，串通一气，诬陷老奴！” 说着，委屈地掩面哭泣起来，“老奴没本事，没帮二爷把家管好，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就去向二爷请罪，辞了这份活计，回家养老去。” 这叫以退为进，刘嬷嬷若真去江森那里哭上一番，江森未必会让她离开，就算离开，也可能会给一笔不菲的养老金。 刘嬷嬷打得好算盘。 “啪！” 江柒柒沉着脸，将手中的账本摔在刘嬷嬷脚下。 “刘嬷嬷，你就是用这一招糊弄大法欺上瞒下的吗？何必急着要结果，你既然没有贪污，那不应该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吗？” 刘嬷嬷抿着泛紫的唇，透出几分狠厉来。 江柒柒今天是非要跟她过不去了！ “小姐，单凭这些管事的一面之词，你怎么就能认定我贪污了？你有确切的证据吗？我管家不利我承认，我回家还不行吗？难道你想让我死在这里，才满意吗？那你就杀了老奴！” “我家掌柜十八岁进了江府，得老爷夫人垂怜，委以重任，勤勤恳恳管理江府上上下下数十年，最后积劳成疾，早早就没了。” “还好二爷垂爱，给我老婆子一口饭吃，我老婆子操持全府内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被这般摔打，也没脸在如今这丞相府生活了！” 刘嬷嬷一番声泪俱下，把江柒柒推至两难的境地。 如果江柒柒执意要查，甚至拷打刘嬷嬷，说出贪污实情，便会寒了全府上下奴才的心。 如果江柒柒不查，便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会被所有人笑掉大牙。 齐静瑶已经在院外的墙后站了有一会儿，也看出江柒柒如今境地很难，于是走出来，穿过众人来到江柒柒身前，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柒柒，都是二嫂的不好。” “我才是管后院的人，下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担主要责任，不如就把这些下人交给我去处置，就当我将功补过。” 这样也算给江柒柒一个台阶下。 之后，齐静瑶就对刘嬷嬷小惩大诫一下，事情掀过去就好了。 齐静瑶觉得自己做得很妥当。 一来，她为江柒柒解围，二爷一定会高兴，江柒柒也会感激她。 二来，二爷对下人这些贪污的行为心知肚明，一直放纵着，不管为什么，她保全这些下人，二爷也会高兴。 所以说，齐静瑶这么做，一举多得。 然，江柒柒没有下这个台阶。 “二嫂来得刚好，下人们欺上瞒下，实在可恶，你与我一同好好查清楚。” 齐静瑶神情一滞，难道江柒柒看不出来她在为她解围吗？ 怎么查？ 继续查下去，会收不住！ 江柒柒面色始终淡然，一脸冷静，没有丝毫慌乱。 众人认为的两难，在江柒柒这里根本不是事。 寒了全府的心？难道江柒柒现在就被爱戴了吗？大家不过是惧怕江焱江森，所以才对江柒柒尊敬。 被笑掉大牙？江柒柒不允许，所以她既然查了，就必查到底！ “青枫，你去搜刘嬷嬷的住所，找找刘嬷嬷所说的确切证据” 江柒柒清脆出声，与在场所有人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但她声音虽轻，却就是管用，青枫二话不说，直接去搜，没有半分质疑。 众人这才意识到，江柒柒不是胡闹，她真有这个实力去查。 有机灵的管事偷偷给后面的心腹下人使眼色，如今只有江森江焱出面才能压得住江柒柒了。 下人心领神会，偷偷跑了。 月儿眼尖，一下子看见了，她没有声张，偷偷俯身在江柒柒耳边，告诉江柒柒。 江柒柒没理会，去叫呗！ 江府之所以是个罪恶衍生的腌臜窝，不就是江焱江森默许的吗？ 枝叶烂了，根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柒柒想要丞相府长治久安，在乱世中安然存活，势必要对江焱江森出手，扭正他们做反派的心，今天就当是给他们提个醒。 免得日后，江柒柒对这两位出手时，他们太难接受。 刘嬷嬷这下彻底慌了，她哭喊道：“你太侮辱人了，你凭什么搜我的屋子！” 说着，还激动地冲到江柒柒跟前来。 小风连忙拦住，月儿直接上前挡在江柒柒身前，推了刘嬷嬷一把，“小姐是主子，你一个下人的屋子搜就搜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刘嬷嬷眼看没法阻止，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好好好，我老婆子的脸算是丢尽了，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一个底子还算干净的老管事看着事情闹成这样，也忍不住出来劝道：“小姐，大家都在相府呆了这么多年，把相府当自己的家，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确实不妥。 但病灶太深，只能狠狠地挖，否则永远好不了。 江柒柒不理会老管事的话，微微俯身，看向刘嬷嬷邪恶一笑，“那你去撞，如果我冤枉了你，我定为你修一座大墓，陪葬无数珍宝，然后在你墓前向你道歉。”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刘嬷嬷气得直翻白眼。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江柒柒轻轻挑眉。 众人恍然，是啊，江柒柒一直这样，她无法无天，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被她送去暗房受苦的人不在少数。 平日里，大家根本不敢违逆江柒柒半分意思。 可因为江柒柒今日不吵不闹，不露凶相，大家便觉得可以和她好好说话，甚至压她一头。 大错特错啊！ 江柒柒在丞相府绝对说一不二，只不过以前她都把权力用在小女儿家无所谓的矫情上，而不是如今这样的大事上！ 几个管事相互对视，默默盘算，如果现在认错，把赃款都拿出来，是不是可以逃过这一难？ 第34章 自己妹妹，当然是宠着喽！ 刘嬷嬷不敢真的去撞，她捞那么多钱，是为了享福，撞死了还怎么享？ 她刚刚已经偷偷给自己女儿使了眼色，让女儿去找江森。 只要江森来了，一定会没事。 “咕噜～咕噜～” 天已经微微亮，江柒柒都饿了，肚子开始抗议。 众人眼神躲闪，都当作没有听见。 江柒柒一脸坦然，吩咐月儿拿点点心给她垫垫肚子。 众人…… 咱就是说，女孩子家家的脸皮能不能薄一点。 “二嫂要来点吗？”江柒柒礼让一声。 齐静瑶僵着脸摇了摇头，她已经被江柒柒吓到了。就算她知道江柒柒嚣张，也没想到能嚣张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齐静瑶刚来相府的时候也发现相府贪污严重，可她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小心搜集证据，从最不起眼的下人开始处罚，震慑其他人。 可就算那样，也被这些管事闹到江森那里，她反而受到江森的斥责，被冷落了好久。 真不知道江森来了，看到如今情况，会气成什么样？ 不过，听说江森从未训诫过江柒柒半句，不知道今日他会如何对待江柒柒？ 刘嬷嬷贪污日久，又无人敢管，所以几乎不怎么避人，也没藏着掖着。 青枫很快回来，将厚厚一沓银票、地契、店铺、小账本等等全部交到江柒柒手上。 小账本上更是明确记载了刘嬷嬷的每一笔贪污所得，以及所出。 “瞧瞧，这账不是记得挺明白的吗？” 江柒柒眯着眸子看向刘嬷嬷，危险降临。 刘嬷嬷辩无可辩，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不能惩处我，我做的这些二爷早就知道，是他默许的！我要见二爷！” 江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 路上，刘嬷嬷的女儿方月已经告诉江森发生了什么，所以听见这句话，江森大概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 只是这句话，莫名让他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二爷。” “二爷你来了。”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江森抬眸一瞧，便跌入一双泪盈盈的眸子里，那眸光里满是难以置信。 “二哥，刘嬷嬷说的是真的吗？是你放任她贪污的？” 江柒柒眼底涌动着晶莹的泪花，颤声问。 仿佛只要江森说一个是字，他在江柒柒心里的伟岸形象就要浑然倒塌。 众人也是有点惊到了，江柒柒刚才不还耀武耀威吗？怎么转瞬就哭起来了？ 江森的心也随着江柒柒的质问揪了起来。 虽然妹妹有些顽劣，但他知道妹妹心地纯真，不谙世事，很多时候过激的行为，是因为他和大哥把妹妹宠坏了。 尤其在妹妹的心里，他和大哥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最崇拜的人。 六个哥哥里面，妹妹只喜欢黏着他和大哥。 所以，怎么能让妹妹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无视人命，疯狂敛财，然后用这些钱财玩弄人心，看着人们迷失在钱财里的变态呢？ 这一刻，江森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当、当然不是，简直胡说八道！”江森眉心一凛，怒视刘嬷嬷，“刘嬷嬷，我如此信任你，命你管理内务，你竟拿着鸡毛当令箭，以我名义，胡作非为！可对得起我的信任？” 面对江森的质问和那凌厉的眉眼，刘嬷嬷愣了一下。 江柒柒再坏，也不过是胡闹，而江森是真的会杀人，会斩草除根，会永绝后患。 一直以来，刘嬷嬷以为她在江森面前是不一样，是被敬重的。 现在看来，都一样。 刘嬷嬷不敢反驳半句，乖乖俯下身子，头嗑在地上，“老奴错了，是老奴胡言乱语，求二爷惩罚。” “二爷。” 刘嬷嬷的女儿方月急得抓住了江森的衣袖，乞求般看向江森，为母亲求情。 江森一向对方月不错，方月也觉得自己有在江森面前有说话的权利。 然，江森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衣袖，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反而快步走到江柒柒面前，“柒柒真是厉害，竟然发现了府中这么多蛀虫。” 江柒柒已经收回了表演，冲着江森甜甜一笑，“原来二哥也被蒙在鼓里，我就知道是这样，主人怎么会放任下人贪污呢？” 江森…… 笑得很虚。 “那二哥觉得该如何处理刘嬷嬷？”江柒柒又问。 江森叹了一声，“虽然刘嬷嬷行迹很可恶，但她的丈夫对我有教养之恩，不如就收回贪污所得，让她带着女儿回老家养老去。” 江柒柒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 月儿适当补充，“小姐和二爷真是心善，否则如此巨大的金额，就该将刘嬷嬷送官。” 然，刘嬷嬷的女儿方月却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死死盯着江森，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齐静瑶也将目光从江森身上移到方月身上，眸中情绪十分复杂。 同样的事情，江森对江柒柒和齐静瑶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让齐静瑶觉得自己可笑得像个小丑。 可看到方月，齐静瑶又平衡了许多。 方月自认江森对她不同，便趾高气扬，连齐静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做着成为江森妾室的美梦。 可到头来，落得这样下场。 原来，她们都是这府里的小丑。 不一样的，只有江柒柒，她是这几个兄弟付出性命也会护着的人。 刘嬷嬷落得了个回老家的结果，其他人多少松了口气，他们真怕江柒柒闹起来，直接将所有人都送官吃牢饭。 一个识时务的管事当即走出来，跪下认错。 “二爷开恩，我愿上交所有贪污所得，求二爷从轻处罚。” 这些个脸生的下人，江森压根不在乎死活，便把目光落在江柒柒身上，“柒柒觉得该如何？” 江柒柒挑眉一笑，对着地下那人霸气道：“你应该求我！” 如今，是江柒柒说了算，江森也要靠边站！ 江森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以为这家伙后来乖巧了，原来是更厉害，竟想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可能怎么办？ 自己妹妹，当然是宠着喽！ 管事连忙朝江柒柒叩头，“求小姐开恩。” 江柒柒满意地笑了笑，“所有人都听着，把你们贪污所得尽数交上来，我会根据你们认错的态度，一一做出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江柒柒先不说。 江森赞赏般点了点头，这法子好，依然在威慑，下面人就不敢在贪污的金额上做手脚了。 如果后续安排得当，保留一些管事的职位，给大家期待，能把大多数贪污的钱财收回来。 第35章 临终遗言：保护好妹妹 江森瞧着闹哄哄的人挤在江柒柒的小院里，心烦，对身边随侍青林吩咐：“把人都带下去，让外院的老张把副手派过来听小姐吩咐。” 说着，又对江柒柒补充，“刘嬷嬷打发了，总要有个人帮你，莫要事事亲力亲为，在累着。” 话说得好听，其实想派个心腹跟着江柒柒，免得江柒柒继续胡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江柒柒权当看不出来，高高兴兴地说：“谢谢二哥。” 话落，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江森还想问问江柒柒怎么突然想起管家了，但看江柒柒疲倦的模样，心疼极了。 “赶紧去睡。” 江柒柒眯着笑眼，“那我就不留二哥了，二哥和二嫂先回，等我睡醒了，再去找你们玩。” 齐静瑶挂着僵硬的笑，谁能把这个可可爱爱的江柒柒和刚才雷厉风行的江柒柒联系起来？ 怎么大家都有两幅面孔？ 齐静瑶抬眸看江森，眸光里有点小心翼翼，“二爷也没睡好，要不要回芙蓉园歇息一会儿。” 江森没有想法，眸子里一片冷淡。 “不了，最近几日柒柒少不得和你打交道，你多注意着点，别让她磕了碰了气着了。” 齐静瑶使劲保持的嘴角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二爷好久没去芙蓉园了。” 江森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江柒柒的屋子，面色不悦，声音压低，“别在柒柒面前说这些，我不忙了自会回去看你。” 是啊，会回来，每半个月一次，雷打不动，就像完成任务。 齐静瑶不明白，她真的那么差劲，那么令江森讨厌吗？ 她真的好想大声问一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情绪在胸中滚了一圈，憋回心里，“那我送二爷。” 江森没有直接离府，而是去了江焱的住所。 江焱刚穿戴好，准备去上朝，二人于门口相遇。 “没人捅到你这里来？” 江森瞧着江焱气定神闲，以为江焱还不知道江柒柒闹出的事。 江焱让开半个身子，让江森进屋，然后关了门谈话。 他淡声解释，“我知道，听说你去了，我就没过去。” “真沉得住气，我要不去，柒柒能把相府捅个窟窿出来，她近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出去攀比也不找下人麻烦，规规矩矩，还想起管家了。你也是，敢把管家之权交给她。”江森随意倚在桌边。 江焱就站着，长身而立，沉稳睿智。 “可能是因为林清墨，也可能是受那位女师楚璃的影响，柒柒挺敬重她的。” 江森也觉得很有可能，“柒柒涉世不深，太容易被旁人影响走极端，你说她要真变成那种善良正义的姑娘，会不会讨厌我啊？” 今天，江柒柒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委实吓到江森了。 以前，江柒柒也胡闹，甚至帮着江鑫找女人，江森便觉得江柒柒接受程度挺高的，有点坏心眼让江柒柒发现了也没关系。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江焱眉心皱了皱，又想起了那日在彼岸花园，江柒柒说的那番话。 “她确实改变很大，我也有点摸不准她的想法了。总之，你少把你那些事情弄到她面前去。” 江森肩膀塌了一分，有点苦恼，又有点恶趣味地说：“干脆我就让柒柒跟我一块做生意，见识一下我的真面目，说不定她能接受呢。” “胡闹，你忘了母亲临终时说的话了吗？”江焱目光一凛，声音含了几分怒意。 江森表情怔了一下，敛下眼眸，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刻骨铭心的画面。 那是一个迟迟不回暖的春日，诡异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江森就站在屋外的雪地里，雪没到了他的脚踝，他浑然不知脚上刺骨的寒意，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那扇门。 门内是母亲在生育第七个孩子。 父亲刚离世不久，母亲悲痛欲绝，却还要照顾六个孩子，身体每况愈下，虚弱不堪，如今又难产，生了整整一夜了。 屋里传出阵阵痛苦的哀嚎，仿佛在经历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江焱作为大哥，在父亲离世后，快速成长，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 他焦急地在门口打转，问每一个出入的婆子，怎么样了？ 一盆又一盆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可他不敢哭，不敢崩溃，不敢倒下，他挺着不算强壮的脊背，还要看顾江森，呵斥江森，“快回去照顾弟弟们，别站在这儿了！” 江森不动，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是想陪着母亲，陪着大哥，或许他能分担一点点。 终于，婆子喊道：“生了！” 然，妹妹不哭，没有呼吸，母亲大出血。 一切，都是混乱的！ 最终，夜幕来临，院子寂静下来。 江焱江森趴在江母的床前。 江母名夏瑶，是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女子，哪怕面色苍白，精疲力尽，生命走到了尽头，她依然挂着柔和的笑，爱怜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孩。 “你父亲最喜欢女儿了，一直想生个女孩儿，现在总算能如愿了。” “焱儿快看，她的眉眼跟你小时候很像，长大了定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可惜了，你们父亲看不到她，娘亲也无法陪伴她长大。” 晶莹的泪珠落在婴孩的脸颊上，婴孩懵懂地咿咿呀呀，小手一抓一抓，似乎舍不得娘亲的离去。 夏瑶感觉到自己眼神开始涣散，把孩子挪出怀抱，递向江焱。 江焱已是满脸泪痕，不知所措地接过来，便听娘亲哽咽道：“焱儿，森儿，妹妹只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夏瑶眸中涌起深深的抱歉。 “娘知道你们会很不容易，然女子在这世上活得最为艰难，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要守好我们的家，保护好妹妹，莫要让这世间的险恶伤害她。” 江焱哭着承诺，“娘，我会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江森一双眼早已哭得红肿，但他更年幼，不懂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无法挽回，他抓住娘亲的手，小声乞求，“娘，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们一起照顾妹妹好不好，森儿不想让娘离开。” 夏瑶情绪激动，喉头一涌，腥甜充斥在口腔，她拼命忍住，不想吓到孩子，却也再无力支撑，身子缓缓滑落。 眼眸轻轻合上之前，她呢喃道：“记得每年带妹妹来看看娘亲和父亲，让娘知道她在好好地长大……” “娘！” 一切戛然而止，只余少年痛彻心扉的哭声。 第36章 都别让江柒柒知道 江森红了眼眶，轻轻舒了口气。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最近怎么样？”江森语气柔和了些。 却见江焱撇了头，冷淡道：“不用你管。” 江森气结。 “行，我不管，你最好别让柒柒知道你那些事，否则……” 说到一半，江森深觉不妥，心虚地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江焱，然后咬了咬唇，连忙走了。 他走后，江焱原地僵了许久，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 江柒柒一觉睡到午时，任由月儿把她倒腾出精致的模样，这才上桌吃饭，顺带见一见江森所说的老张副手。 老张是丞相府总管事，老张副手名叫王齐，是一个目光睿智沉稳的三十岁男人。 他恭敬地作揖，“小姐，管事们交上来的贪污所得我已经尽数收回府库，明细在这张单子上，您看要如何处置。” 江柒柒惊叹王齐的办事速度，赞赏地点了点头。 小风接过单子，平铺在江柒柒身旁的桌子，不妨碍江柒柒吃饭。 江柒柒一边喝汤，一边瞅了两眼。 “王叔，能不能再去帮我办件事？” “小姐尽管吩咐。” “你去查一查这些管事除了贪污，还有没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另外人品如何，办事能力如何，也都打听一打听。” 王齐一听江柒柒这么说，就明白了江柒柒的意图。 管事们贪污太久，金额已经没法核对，单靠这份单子根本看不出来管事有没有把所有贪污所得上交，所以处置起来不容易。 如此，不妨换一个思路。 只根据管事们的人品和能力，来进行重新安排，以前的贪污一笔勾销。 王齐回道：“小姐，我在府中已经多年，对府中上上下下人员配置和能力也算了解，现在就可以跟小姐说一说。” 江柒柒眼睛一亮，这么厉害？ 果然，在大事上，江森不含糊，外院的人能力挺出众。 “你说，我先听听。” 王齐一一道来，细节到每位管事的家庭情况，年纪，身体情况，办事能力，出过的差错等等。 江柒柒越听越佩服，甚至想起了上中学时的一位班主任。 班主任姓毕，是一个极其负责的中年妇女。她对每一位学生的家庭情况、性格、学习情况都了如指掌，细节到每一位学生的情绪变化她都能捕捉到。 江柒柒没少得到毕老师的指点和关怀，那是她唯一喜欢的一个班主任，觉得佩服又觉得亲切。 “那王叔觉得我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江柒柒眸里染着点点温柔的光芒。 王齐浅浅垂首，不敢放肆，“自然是小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王叔觉得我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是吗？”江柒柒有点不悦，但没真的生气，因为王齐对江柒柒的认识还停留在对原主的印象中。 “小的不敢这么想。”王齐惶恐。 “我想听王叔说应该怎么处理，而不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江柒柒神色认真，没有半点玩笑。 王齐来的时候跟所有人一样，觉得江柒柒一时兴起，在胡闹罢了。 可现在，他确信江柒柒是真的想要认认真真管理相府内务。 王齐很好地掩去眸中那一丝不解，因为他印象中的江柒柒跟眼前这个江柒柒相差很大。 “幸得小姐信任，那我就斗胆说一说。” “两位李管事，两位王管事，还有齐管事，都是忠厚老实之人，工作也没有出过纰漏，是相府的老人，可以先保留原职位，留用观察。” “至于我刚刚所说另外三位心思比较活络，贪污金额更大的管事，其能力也更为出众，可以先降一级职位压一压品性，后期如果表现好，还可以再提拔上来。” “剩下的，便打发了。” 江柒柒赞同地点了点头，跟她所想出入不大。 “就按王叔说的办，另外空缺的职位我要公开招，府内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账房也要另招，招两个，一个管进账，一个管出账。” 王叔又被惊了一下。 一般职位空缺，会从这个职位下级的人去选择，或者由各位管事推荐。 但这样容易形成小团体，相互勾结。 江柒柒所说的公开招，就很妙，被选中的人都是承了江柒柒的恩泽，会认准江柒柒这个主人，成为江柒柒的人！ 若是换个人要用这个方法，王齐必要怀疑这个人的用心。 可这是江柒柒啊，她在相府是小皇帝，不久就要出嫁，有什么必要费心培养自己的心腹？ 王叔心里想了很多，但不敢有意见，乖乖去办事，想着回头跟江森说说。 江柒柒吃饱喝足，精神抖擞。 她来到书房书写了一系列晋升制度、奖惩制度、管理制度，准备一一实施，大展拳脚。 终于，她能把公司曾经压榨她的各种霸王条款，用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滋味，美！ 正搞着，楚璃来了。 “师傅。”江柒柒眼睛闪闪发亮，炫耀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做了一件大事？” 楚璃被江柒柒那鲜活的小模样逗乐。 “听说了，府里到处都在议论，你做得很棒。” 江柒柒喜不自禁，“是师傅教得好。” 楚璃无奈摇了摇头，暗道一声傻姑娘，得意全写脸上了。 不过，说到贪污，楚璃心里始终有几分沉重。 楚璃虽忙于开店，但并没有把将军府的事丢一边，她一直在想法设法接近江森，调查江森。 将军府和江森的买卖藏得很深，楚璃还没有摸到头绪，但她发现江森的许多生意都很不干净。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丞相府下人贪污这么严重是有原因的。 这些想法楚璃在心里打个转便咽下去了，没告诉江柒柒。 一来，江森是江柒柒的亲人，说了，徒增江柒柒的烦恼。 二来，将军府的事还没查出来，不能打草惊蛇。 楚璃收敛了心思，告诉江柒柒好消息，“店铺已经妥当，随时可以开业，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个好日子。” 江柒柒清亮的眼眸转了转，有了想法。 “不如就我生日的第二天开业，我可以在生辰宴上穿戴我们的服饰和饰品，提前造势。” 就当打个广告，看看反响。 第37章 同床共枕 “很好，那就定这天。”楚璃很认同。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楚璃看到江柒柒写了好多东西，好奇地拿起来阅读。 越看越震惊。 短短时日，江柒柒的书法已经十分优秀，且字体自成一派，既娟秀好看，又干脆利索，很是赏心悦目。 再说内容，每一条都有惊世骇俗之远见，几乎将世家内务管理完完全全改革了一遍。 这是一下子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你、怎么写出这些的？”楚璃疑惑地问。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略有些心虚地说：“就是……想出来的啊。” 江柒柒一时没有想好更完美的借口。 楚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是江柒柒想出来的，那她称得上是天才！ 当然，江柒柒眼神虚了，说明话里有水分，或许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至于是谁，楚璃识趣地没有多问，看江柒柒那样子就是不愿意说的。 “这些条例好是好，但有些太理想化，很难实现。”楚璃就事论事地说。 “哪里？师傅说得详细一些。”江柒柒好学宝宝般凑上去。 江柒柒虽然跟着楚璃学习了一段时间，但对如今的国情还是不够了解，所以许多法子没有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 楚璃也不藏着掖着，跟江柒柒探讨起来。 二人就这么讨论到了深夜还意犹未尽。 “小姐，楚姑娘，真的该歇息了，小心伤了眼睛。”月儿挑着灯芯，规劝道。 江柒柒伸了一个懒腰，瞧了一眼外面如墨般的黑夜。 “确实不早了，师傅就别回去了，在府里住下。” 楚璃犹豫了一下，笑道：“也行，反正明早说好了要带你学宫礼。” “那我去给楚姑娘收拾房间。”月儿忙道。 江柒柒却厚着脸皮挽住楚璃的胳膊，“师傅跟我睡，好不好？” 楚璃身子僵了僵，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这不好。” 江柒柒嘟着嘴，不高兴地拿手指画圈圈，“师傅莫不是嫌弃我？” “当然没有！” “那？” 江柒柒一双小兔子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楚璃。 楚璃无奈投降，“好好好，一起睡。” 自打上山后，楚璃就是一个人睡，她习惯了。 可看着江柒柒黏人的可爱模样，她又不禁想起了妹妹。 小时候，妹妹特黏人，晚上总是哭着不肯一个人睡，有时被父亲母亲赶出来，便爬上她的床，赖着不走。 姐妹二人一起在床上玩闹的日子，别提多开心了。 比起楚璃的拘束，江柒柒就自在多了，毕竟是大学宿舍摸爬滚打过来的人。 要不是楚璃强硬拒绝，江柒柒都要拉着楚璃一块泡澡去了。 上床后，江柒柒还兴致勃勃地跟楚璃聊天，说她还要开一个胭脂铺，开一个珠宝店，开一个理发馆，开一个健康养生馆，开一个体态管理坊，然后结合起来开一个让所有女孩子都能变美的全国连锁店，就叫柒美。 嘀咕着嘀咕着，江柒柒就睡着了。 “真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快乐，这么无忧无虑。” 楚璃柔和的目光落在柒柒恬静的面孔上，由衷地祝愿，同时心中逐渐升起几分惭愧。 江柒柒如此真心实意对楚璃，楚璃却是有目的地接近江柒柒。 可楚璃不得不这么做。 曾几何时，楚璃也是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地飞翔在山林间。 然，一场灭门惨案，夺走了她的全部。 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迷雾和危险，再也无法做那个单纯的楚璃了。 “对不起啊。” 楚璃轻轻地呢喃。 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办法！ 江柒柒一夜好眠，对楚璃简直十二万分的放心。 倒是楚璃前半夜忧思，后半夜也只是浅眠。 好在楚璃习武之人，精力充沛，也不觉得疲倦。 早晨，楚璃要活动筋骨，练了一套简易的拳法。 楚璃深知江柒柒身边有会武之人，能看出她身上属于武者的特性，所以她没想瞒着，不过她只表现了最粗浅的功夫，不足她实力的十分之一。 这可是实打实打的内行人功夫！ 江柒柒连忙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只是楚璃做起来刚柔并济，虎虎生风。 江柒柒做起来，弯弯扭扭，像毛毛虫。 一院子的奴婢都被江柒柒逗笑了。 楚璃也是笑个不停，差点岔了气，直言：“柒柒不是个学武的料子。” 江柒柒不服气，“我整日待着，太弱不禁风了，我想强壮一点，师傅教我可好。” “好好好。”楚璃宠溺一笑。 早饭过后，楚璃开始教江柒柒宫礼，为此楚璃还特地请教过宫里出来的嬷嬷。 正学着，下人来报，林清墨求见。 “不见。” 江柒柒一点没犹豫。 下人便去府门口回话，“我们小姐说了，不见你。” “为什么？我又哪里惹到她了，我来看她好几次，她都不见！”林清墨气急败坏地说。 江柒柒不见林清墨，林清墨便不能进府，不能会见谢晚晚。 林清墨不知道谢晚晚的计划如何了，整日提心吊胆的，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地约见谢晚晚，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还见不得光，若是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就完了。 林清墨思来想去，又对门口下人说：“我刚才没说清楚，我带了父母亲手做的糕点，想让柒柒尝一尝，毕竟是父母的心意，麻烦再去通报一声。” 下人满眼不耐烦，但对方毕竟是未来的姑爷，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得小姐宠爱了，但保不齐日后怎么样。 下人只好再跑一趟。 林清墨呼了口气，心里憋屈得很。 他忍不住想到谢晚晚所说的法子，有些变态幻想着，江柒柒已经沦为下贱的女人，再不敢对他嚣张，还痛哭流涕求他不要退婚。 那时候，他便把江柒柒给他的所有屈辱都还回去！ 不一会儿，下人给林清墨放了行。 林清墨走得很慢，生怕谢晚晚不知道他的到来，然后就听到了很多关于江柒柒大肆整顿府中贪污的事。 他有些不解，江柒柒是有那能耐的人吗？ 来到玉澜轩，林清墨就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着一些宫中的规矩，语序不急不缓，声音清脆爽朗，格外让人舒心。 是那位楚璃女师？ 第38章 谢晚晚移情别恋 江柒柒和楚璃学得正投入，也没发现林清墨的靠近。 林清墨便站在门外端详着，他看到书桌上散落了不少纸张，纸张上字迹工整，还带着几分洒脱，让人不由联想到书写之人定是一个才华出众且通透淡泊之人。 他再细细一看，纸上写的是一些管理内务的条例，虽然只看到一两条，但有点意思。 想来，这都是楚璃的手笔。 江柒柒的字有多难看，林清墨晓得，所以根本没想过这些东西出自江柒柒的手。 那治理贪污的法子也全是楚璃背后出谋划策的，否则江柒柒胸无点墨，哪能成事？ “咳。” 林清墨轻咳了一声，惊动里面的人。 江柒柒和楚璃双双看过来。 林清墨挺直脊背，抬脚进门，他心里还对江柒柒把他拒之门外的态度有怨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父母的一点心意。” 说着，把手中食盒放下。 江柒柒随意应声：“替我谢谢伯父伯母。” 然后江柒柒和楚璃接着讨论宫礼的细节。 林清墨略显局促，因为楚璃在这儿，他也没心思跟江柒柒说什么，毕竟楚璃精明，万一看出点什么。 “那好，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江柒柒也不留，直接送客。 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柒柒懒得搭理林清墨，且让他去找谢晚晚。 楚璃看着林清墨和江柒柒之间的气氛若有所思，江柒柒似乎对林清墨的感情淡了，甚至有些厌烦。 于是，楚璃趁机开口：“林清墨他、不是良人。” 江柒柒撇了一眼林清墨离去的背影，也不装了，小声告诉楚璃，“我知道，待我找个机会，就让大哥去退婚。” 二人相视一笑，楚璃眼泛柔光：“柒柒值得更好的人。” 林清墨离开玉澜轩，便又溜达起来，尤其在经常路过的那片花园徘徊了好几圈。 然，谢晚晚没有出现。 林清墨不由得焦急起来，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柒柒已经伤害了谢晚晚？ “诶，听说小姐和谢晚晚在一起，她们去哪了？” 林清墨顾不得许多，抓住一个洒脱的奴婢，急问。 加了江柒柒，奴婢倒也没多想，只疑惑道：“谢晚晚？她一早不就出去了吗？我没看见小姐跟她一块啊！” 出去了？ 林清墨怔了一下，怪不得谢晚晚没来，原来是压根不在。 心里失落了几分，林清墨叹息着出了府。 正当林清墨准备上马车离开时，谢晚晚缓缓从府外的小道上走回来，只见她脚步轻盈，面色红润愉悦，仿佛有什么好事。 林清墨忌惮着门口的侍卫，不敢迎上去，只在马车旁狠狠咳嗽了几声，希望引起谢晚晚的注意。 谢晚晚果然注意到了林清墨，只是抬眸间惊吓大于惊喜，脸上的愉悦瞬间消失，变为警惕和不安。 林清墨疯狂给谢晚晚使眼色，希望谢晚晚不要进府，二人出去说话。 但谢晚晚只轻扫了林清墨一眼，就脚步匆匆地进了府。 林清墨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难道晚晚怕被人误会？ 可刚刚的机会，她明明可以转身不回的。 林清墨没法再进府一次，只能悻悻离去。 入府后的谢晚晚几乎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心跳如雷，心乱如麻。 谢晚晚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真的遇见爱情！ 苏公子，那样优秀的人，那样前程似锦的人，似乎在对她表达爱意！ 前日，谢晚晚出府去买迷晕江柒柒的狠药，没想到被苏云轩的马车撞倒了。 苏云轩温柔有礼，把谢晚晚带去医馆疗伤，还说起来那日谢晚晚落水之事，对谢晚晚表达了深切的关心。 谢晚晚本就觉得苏云轩俊朗非凡，气度卓然，面对苏云轩的温柔，她小鹿乱撞，软成了一滩水。 为了表达歉意，苏云轩还带谢晚晚去吃了晚饭，赠送了珍贵的礼物。 比林清墨在祈雨活动那日送的那支珠钗，珍贵了十倍不止。 最后，苏云轩还贴心地把谢晚晚送回相府。 谢晚晚回去后又开心又害怕，害怕苏云轩只是表达歉意，此后再无瓜葛。 然而，就第二日，苏云轩便光明正大来到相府，邀请谢晚晚出去游玩。 谢晚晚和林清墨从来都是偷偷摸摸，这样光明正大地邀约、出行，是谢晚晚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谢晚晚和苏云轩，男未娶女未嫁，完全可以光明磊落地交往。 谢晚晚和苏云轩在一起度过了无比快乐的一天。 苏云轩对谢晚晚无微不至，安排好了一切行程。 谢晚晚再也不需要绞尽脑汁讨好对方，她只需要高傲地昂着脖子，享受美好。 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今早，又是苏云轩托人传了话，说他在锦绣阁定做了一件衣服，算是对那日撞破谢晚晚衣服的赔偿。 只是苏云轩不知谢晚晚衣服的尺寸，所以请谢晚晚过去量衣。 锦绣阁是京城最好的成衣店，江柒柒常在那里定做衣服，好看得不得了。 谢晚晚凭着自己母亲的关系，也得过那么一件，但她根本舍不得穿。 在锦绣阁，谢晚晚听说苏家花卉生意做得很大，很有钱，一年四季都是从锦绣阁定做衣服，是锦绣阁的大顾客。 谢晚晚沾了苏云轩的光，被锦绣阁的人恭恭敬敬对待、讨好，她几乎要飘飘欲仙，甚至一度忘记了林清墨的存在。 然，林清墨今天的出现，把谢晚晚拉回了现实，让她坐立难安。 她和林清墨已经私定终身，辱没江柒柒的计划也都安排好了，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她真的要选择林清墨吗？ 谢晚晚脑海中浮现出林清墨清高的模样。 其实林清墨家底一般，没什么钱，寒酸得很，却又自视甚高，总有一种优越感。 有时显得很愚蠢，挺令人讨厌的。 扪心自问，谢晚晚真的喜欢林清墨吗？ 她不喜欢。 她只是在为数不多的选择中，选择了林清墨这个最好的答案。 矮子里面挑将军罢了！ 那林清墨喜欢谢晚晚吗？ 谢晚晚也不敢确定，因为她知道林清墨是她用手段勾来的，是她卑微讨好换来的。 这不叫真的喜欢。 苏云轩对她的呵护、尊重，那才是喜欢！ 且一直讨好男人，哄着男人，真的很厌烦。 作为女人，谁不想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呢。 在苏云轩那里，谢晚晚就感受到了被宠爱的滋味。 第39章 小手段又被发现啦！ 谢晚晚越想越觉得，林清墨和苏云轩比，不管是能力，还是家底，还是性格，都差了好大一截！ 这让她如何甘愿放弃苏云轩，继续选择林清墨？ 她应该好好抓住苏云轩啊！ 谢晚晚眼里燃起兴奋的火光，有了全新的想法。 首先，她不能对江柒柒出手了！ 一旦她和林清墨计划得逞，她们就彻彻底底绑在一起了。 而且伤害江柒柒本就有很大的风险，被江焱江森发现查到的话，小命不保。 她有了苏云轩，就完全没必要和江柒柒作对了。 现在麻烦的是林清墨，要怎么摆脱他呢？ 想到这儿，谢晚晚突然皱起眉头，心里空落落的，她想要抓住很多东西，却又害怕什么都抓不住。 她认识苏云轩不过两日时间，她真的能跟苏云轩在一吗？ 若是她甩了林清墨，又得不到苏云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晚晚的心提了起来，开始患得患失，不确定苏云轩对她究竟有多少情谊？应不应该过早放弃林清墨？ 苏云轩一开始分明想要巴结江柒柒，难道苏云轩对自己好，是想接近江柒柒吗？ 不会的，苏云轩对自己的好那么真诚，不像是假的。 可…… 谢晚晚忍不住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整整一天，谢晚晚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不断权衡。 夜里，青枫匆匆走进玉澜轩，江柒柒刚洗漱完，躺在贵妃椅上吃着美容养颜的燕窝粥。 “小姐。”青枫门外轻唤。 “进来。” 江柒柒放下手里的碗，有些期待地看着青枫。 青枫眸光扫过江柒柒曼妙的身姿，轻薄的绸缎里衣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细的光芒。 只一眼，他便慌忙垂下眼眸，老老实实地回禀：“办妥了。” 江柒柒勾了勾唇，露出几分得逞的笑。 她注意到青枫脖子间有一处红肿，“你被咬了？” 青枫连忙遮住脖子，“没事。” “让你小心一点。”江柒柒秀眉轻蹙，“赶紧去找大夫弄点药膏抹抹。” “是。” 青枫连忙转身，匆匆离去，脚步略显凌乱。 月儿看出了青枫的窘迫，忍不住提醒江柒柒，“小姐，青枫毕竟是男子，以后不可进入小姐寝室，尤其是晚上，小姐穿得太单薄了。” 江柒柒低头瞧瞧自己的衣服，一套循规蹈矩的长衣长裤罢了，就是现代的春秋款睡衣。 江柒柒不觉得自己只穿睡衣见人有什么不妥。 若是自己院子都不能随性一点，那日子过得也太憋屈。 “无妨，你们习惯就好了。” 江柒柒不甚在意地拖腮，秀眉愉悦地向上挑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腿。 “小姐吩咐青枫去做了什么？这么开心？”月儿又忍不住询问。 江柒柒神神秘秘来了一句：“保密。” 两日后，裴玄烨在院里练剑，戳死了好几只乱飞的蜜蜂。 他烦躁地收剑，盯着嗡嗡不停的蜜蜂，忍无可忍地开口：“府里怎么有这么多蜜蜂？” 锐智的眉头皱得比裴玄烨还深。 “我也不知道，昨日还将我咬了一口。” 锐锋一听，把锐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顿，“咬哪了，我怎么没看见？” 锐智瞪了锐锋一眼，没有回答锐锋的问题。 裴玄烨盯了一会儿蜜蜂的飞行轨迹，朝西侧走去。 王府很大，只住裴玄烨一人，所以西侧院落大多都空着，这里的蜜蜂更多，简直成群结队。 三人一边挥退蜜蜂避免被咬，一边来到最西侧的一棵大树下，只见树上结了好大一个蜂窝，所有的蜜蜂都是从这儿来的。 王府花丛众多，蜜蜂纷纷外出采蜜，导致整个府邸都被蜜蜂霸占。 “怎么好端端地出现这么大个蜂窝？”锐锋挠着头，表示不理解。 裴玄烨目光如炬，发现了端倪，“蜂窝底端空浮，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的。” “谁这么无聊？” 锐锋当即炸毛，这手段简直幼稚！ 锐智抿唇沉思，“说起来，前两天我见过一个人，他有点可疑。” “谁？”锐锋忙问。 裴玄烨也好奇地看过来。 “江柒柒身边的护卫，青枫！”锐智道，“他鬼鬼祟祟游荡在府外，被我瞧见后匆匆就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锐锋挺了挺胸膛，否则定要跟青枫过过招。 锐智也是大意了，“那青枫武功一般，呆头呆脑的，我想他就算有点坏心眼，也成不了事，更难逃府中暗卫的眼睛，所以没理会。”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用蜜蜂蜇人这种小孩子才用的把戏！” 西侧无人，疏于防范，才被青枫得逞。 锐锋挑了挑眉，“青枫听命江柒柒，江柒柒可不就是个小屁孩嘛！” 锐锋已经忘记他被江柒柒堵在巷子里，唬得一愣又一愣的事情了。 “也是，这江小姐真是睚眦必报，得理不饶人！”锐智气呼呼的，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 天知道他昨天如厕时遭遇了什么！ 锐锋戳了戳锐智的胳膊，示意锐智看裴玄烨脸色。 锐智猛的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间接骂了裴玄烨曾经拿老鼠吓唬江柒柒是无理的行为，所以江柒柒才得理不饶人。 裴玄烨脸色黑沉沉。 “我不过是用一只老鼠吓唬她，让她长长记性，好好说话。可她呢，让江焱毁我店铺，让江森与我作对，还用杏仁粉毒害我！” “我听了你的意见不与她一个臭丫头计较，可你看看她，不依不饶，没完没了！” 裴玄烨气得胸口痛。 锐智吓得噤声，江柒柒这次确实过了，主子已经吃了杏仁粉那么大的亏，江柒柒就该识趣点收手。 裴玄烨瞪了一眼乱糟糟的蜜蜂，气得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尽快处理了。” 锐锋和锐智在后面互相推辞。 “锐智，你办法多，你来。” “你武功高，能躲过蜜蜂，你去。” “我也害怕。” “那另找两个下人做。” 怨种下人…… 锐智和锐锋匆匆跟上裴玄烨的脚步。 锐锋还在疑神疑鬼，“听说前日有奴婢遇到了一条蛇，肯定也是江柒柒做的！还有东苑的大狼狗突然疯了，也定是江柒柒使的手段！” 裴玄烨脚步蓦地顿了一下。 那狗…… 似乎怕被锐锋锐智发现什么端倪，裴玄烨佯装无事，继续稳步向前。 江柒柒这边丝毫不知，呛月花粉的事她误会了裴玄烨。 当然，如果没有这个误会，他们之间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牵扯了，更不会有日后那些恩恩怨怨了。 第40章 郎有情妾有意 江柒柒整理好了所有管理内务的新办法，因为楚璃的帮忙，不至于太过锋芒毕露，实施起来也不会很难。 她带着写好的计划前往齐静瑶的芙蓉园。 路上，好巧不巧，又遇到了要出门的谢晚晚。 谢晚晚行色匆匆，都没有看见江柒柒，直到快撞上江柒柒，才猛然抬头。 “小姐好。”谢晚晚慌忙行礼。 “怎么慌慌张张，魂不守舍的样子？” 谢晚晚要去取做好的衣服，满脑子都在想见到了苏云轩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苏云轩不像林清墨那么好骗，所以她很紧张。 谢晚晚半真半假道：“做了身衣服，约好时间去取，已经快迟到了。” “那赶紧去。” 江柒柒善解人意地说。 谢晚晚便匆匆去了，没看到江柒柒在她身后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到锦绣阁，谢晚晚报上名字后，就被人殷勤地请进了包厢内。 苏云轩正端坐在茶案前，静静喝茶。 他刚从朝中下来，还穿着一身官服。 官服庄重威严，衬得他高不可攀。 仅仅一眼，谢晚晚的心便扑通扑通跳起来，如小鹿乱撞。 苏云轩看向谢晚晚，沉稳的眸子化作一汪柔情，浮现笑意。 “你来了，衣服已经备好，要不要去试一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还可以改。” 谢晚晚羞涩地点了点头，抱着衣服去了里间。 店里的绣娘跟着进去，服侍谢晚晚把衣服穿得服服帖帖，还贴心地拿出一支金簪戴在谢晚晚头上，与衣服的华贵刚好相配。 谢晚晚走出离间，便看到苏云轩淡然的眼神蓦地发亮，闪过惊讶的光。 “好美！” 苏云轩毫不含蓄地夸。 谢晚晚激动雀跃得无与伦比，林清墨可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夸过她美。 “苏公子谬赞了，晚晚不过奴婢，蒲柳之姿，当不得公子的赞美。” 苏云轩不悦地摇了摇头，“晚晚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太妄自菲薄了。” 谢晚晚高兴地快要合不拢嘴。 然而，想起苏云轩可能是冲着江柒柒来的意图，心情又沉重下来。 苏云轩敏锐地发现了谢晚晚落寞了一瞬，连忙问：“晚晚姑娘可是有心事？” 谢晚晚身前交握的双手紧了紧，欲言又止。 江柒柒的生日宴马上就要到了，她必须在此之前确认苏云轩的心意。 “究竟怎么了？”苏云轩担忧地起身。 谢晚晚瞧着那份担忧，底气足了一些。 “苏公子，你为什么对晚晚这么好？” 苏云轩愣了一下，随机失笑一声，“晚晚姑娘竟然是为这个发愁，你这么好的姑娘，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 谢晚晚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更大着胆子试探。 “之前，我看你对江柒柒挺感兴趣，是不是江柒柒的身份地位能帮你？虽然我人微言轻，也不受江柒柒喜欢，但苏公子有求，我一定尽力去做。” 苏云轩表情僵住，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琢磨谢晚晚这番话的意思。 渐渐的，苏云轩沉下脸，眉宇间隐现几分怒气。 “晚晚姑娘，你是觉得我对你好，是为了接近江柒柒，是为了让你帮我牵线搭桥？” 谢晚晚有点被苏云轩的怒容吓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云轩接着失望地撇过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也罢，是我逾越了，以后我不再打扰姑娘就是！” 说着，苏云轩一甩衣袖，大步出门。 谢晚晚瞬间慌了，连忙追上去。 “不是的，苏公子，你误会晚晚了，晚晚……” “啊！” 谢晚晚被门槛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苏云轩大惊失色，又连忙走回来把谢晚晚扶起来，心疼地查看伤势，“你没事？磕哪了？哪疼？” 谢晚晚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顾不得伤势，急切地解释，“对不起，我、我太害怕了，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不敢相信，才胡乱猜测，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苏云轩叹息一声，拿出精致的手帕为谢晚晚擦去泪水。 “好了，先不说这些，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说着，一把将谢晚晚拦腰抱回包厢。 谢晚晚窝在苏云轩的怀里，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苏云轩的生气更加证明他对谢晚晚是一片真心，谢晚晚无比感动。 苏云轩把谢晚晚放在凳子上，看到谢晚晚膝盖处有淡淡血迹渗出来，他急坏了，跑出去大声喊来刚刚的绣娘，让她去找跌打损伤的药。 回过头，又安抚谢晚晚，“别怕，忍一忍，一会儿抹了药就好了。” 谢晚晚心里暖暖的，乖巧点头。 苏云轩又忍不住轻斥，“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小心一点。” 虽是训斥，却饱含宠溺。 谢晚晚羞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看着苏云轩，“你不要生我气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小心，也保证以后绝对不怀疑你，好不好？” “哎！”苏云轩叹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谢晚晚娇羞地笑了。 之后，苏云轩贴心地帮谢晚晚处理了伤口。 遗憾的是，苏云轩还有公务在身，不能继续陪着谢晚晚，只叫了马车送谢晚晚回去。 谢晚晚回去的路上，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 时间太匆促，她还没来得及问苏云轩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要娶她？家里能同意吗？ 只有听苏云轩亲口说出来，谢晚晚才能安心。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问得太急，免得适得其反。最好再培养两日感情，她稍微给苏云轩一点那方面的甜头，然后再让苏云轩给她承诺。 谢晚晚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芙蓉园。 齐静瑶还是那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半躺在屋子里，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禁锢于此，想要自由，却求而不得呢。 “二嫂。” 江柒柒进门微微俯身，灵动的眸子瞧进里屋，轻唤一声。 齐静瑶连忙起身，一边让婢女安排茶点，一边问江柒柒，“是有什么事吗？” 齐静瑶清楚，她在这府里是个透明人，大家无事都不会来的。 江柒柒嘟嘟嘴巴，其实齐静瑶是个大美人，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只可惜太哀怨，给人很丧的感觉。 江柒柒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自顾自拿出手中的小册子，“这是我新做的内务管理方案，给二嫂过目，求二嫂指点指点。” 第41章 二哥江森灭亡的开始 齐静瑶疑惑地接过小册子翻看起来。 良久后，她压下心中惊讶，浅浅出声，“你做的？” “还有我师傅帮我一块。” “很大胆，也很有想法。” 齐静瑶由衷地说出评价，也只有江柒柒敢做这么大的革新，也只有江柒柒能做得了这么大的革新。 江柒柒甜甜一笑，“我的想法稚嫩，二嫂管家多年，一定更有见解，还请二嫂再修改修改。” 齐静瑶落寞地放下本子，“你尽管去做就好，无需在乎我的意见。” 这些年，明面是齐静瑶管家，但也只有齐静瑶知道，她不过挂了个名，实际上什么都管不了，也不需要管。 “那怎么行！”江柒柒声音干脆果断，“前两日贪污之事发生突然，金额巨大，把我气着了，我才自顾自处理，忘了跟二嫂商量，事后想起觉得很不应该，掌家权在二嫂手里，一切还需二嫂定夺。” 齐静瑶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江柒柒这么明事理，会说话吗？ 难道她太久不出去露面，错过了什么？ 在江柒柒鼓励的眼神中，齐静瑶重新拿起小册子，细细衡量。 齐静瑶出身京城有名的粮米之家，家风深厚纯良，自小熟读诗书古籍，是很有才华的。 哪怕江柒柒想法超前，齐静瑶也很快接受，并在一些细节处给出改良意见。 江柒柒认真采纳，最终敲定后，把王齐叫来。 王齐看后，连连称奇，忙问是谁想出来这么绝妙的法子。 江柒柒掰着手指头数：“我、我师傅、二嫂。” 齐静瑶耳尖泛起红晕，她所做的微不足道。 江柒柒理应把功劳全揽在她自己身上，可她…… 齐静瑶感觉自己魔幻了，好像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女孩，看向江柒柒的眼神都变得炙热了几分。 江柒柒察觉到了，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其实，江柒柒并没有想做个纯良的好人，只是释放善意有时候是笼络人心很好的手段。 尤其像齐静瑶、楚璃这些很容易被善意感动的人！ 王齐细细把计划过了一遍，只在一个地方提出质疑。 “小姐，这奖惩制度中，奖罚的金额是不是太高了？” 江柒柒勾唇一笑，这个地方楚璃和齐静瑶也都提出过质疑。 “确实高。” 江柒柒承认，奖罚金额几乎是下人们一个月的月例。 “但，管事们上交了那么多贪污所得，心里定然不平衡，巨大的奖励可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以正当所得获取钱财。” “另外，府里不规矩的人一定不只有这些贪污的人，严厉的惩罚可以压制罪恶的发生。” 王齐细细一品，品出滋味来了，这一招很妙。 届时，府里的人都会铆足了劲好好干，拿奖励。 “不过，这样一来，下人们的月例支出要翻倍。” 相府下人众多，这一翻就是好多钱。 “无妨。” 江柒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有那些贪污的钱足够发工资了。 且，制度都是阶段性调整的，不会永远维持一个，往后寻到机会再调整就是。 计划制定好，就剩实施了。 江柒柒拉着齐静瑶一块选人，安排职位，颁布条例，监督执行。 有江柒柒的威慑，齐静瑶的统管，王齐的办事效率，一切水到渠成，没出半点乱子。 最让江柒柒意外的是，齐静瑶能力很出众，做事很周全，责任心也很强。 是个管理内务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前没人给齐静瑶撑腰，她施展不出来，现在有江柒柒扛着压力，她便可以放心去做。 一忙起来，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不显得那么幽怨了。 江柒柒却不是个勤快人，眼看齐静瑶靠得住，便把事情都放给她，自己躲在小院里享福了。 天气越发暖和，院里桃树花开正盛，粉嫩的花瓣堆满枝头，在春日下灼灼生华。恬静的美人卧于桃花树下的贵妃椅，一席白裙如雪，朵朵飘落的粉色点缀其中，一简书卷歪在手上，斑驳的光影洒下来，如梦似幻。 江森在院门口驻足，有点不忍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脑海中回想起王齐的话，小姐聪慧伶俐，沉稳大气，手段凌厉又周全，实乃令人敬佩之女子。 一恍惚，江森心底冒出一个想法，眼前的姑娘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下一秒，江森整个人轻颤了一瞬，打了一个寒战。 他在想什么？他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 摇了摇头，江森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 “二爷。” 月儿出门来，发现了江森，轻唤一声。 江柒柒只是浅眠，闻言将紧闭的美眸拉开一条缝，长而卷的睫毛跟着轻轻颤了颤。 江森勾起宠溺的笑走过来，坐在江柒柒身旁。 “我要离开京城几日，你生日的时候我不一定能赶回来，生日礼物就先给你。” 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江柒柒眸光闪了闪，记起书中一些事。 江森手上有一些不干净的生意，这次离京是有一笔那些方面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必须亲自去处理。 楚璃发现了端倪，派人追踪江森，搜集到很多证据。 这是江森走向灭亡的开始。 江柒柒不动声色地曲腿坐起来，接过盒子好奇地打开。 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静静躺在绸缎中，很好看。 “喜欢吗？”江森轻声问。 江柒柒乖巧点头，“喜欢。” 江森把玉佩拿出来，玉佩上系着红绳，他一边替江柒柒佩戴，一边说：“这是平安玉，大师开了光的，你要常带在身边，它会保佑你。” 不管江森多坏，他对妹妹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江柒柒心中略有感触，“谢谢二哥。” “我一会儿就要动身，不多留了，你开开心心过生日，有什么需求告诉你二嫂，让她去弄。”江森嘱咐。 “那二哥现在要去二嫂那里吗？” “不用去，她知道怎么做。” 说起齐静瑶，江森眉眼间一片淡漠。 江柒柒最近管家，了解了不少小道消息。 江森与齐静瑶成婚十年，感情不算坏，但也不算好。 不算坏，是因为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争执，没闹出过什么矛盾。 不算好，是因为江森不回府，回府也很少去芙蓉园。 第42章 打一波广告 看得出来，江森心里是不爱的。 可惜了齐静瑶那么好的姑娘。 江柒柒没有说什么规劝的话，感情的事不是劝一劝，就有好结果的。 “那二哥一路平安。” 送走江森，江柒柒又躺回贵妃椅，心中再无睡意。 二哥，江森。 江森，二哥。 滚烫的字眼在江柒柒心中反复。 江森是江家第一个落幕的反派。 他做的坏事被楚璃一一揭露。 他本该是死罪，是江焱向皇帝求情，留了他一命。 然后，于牢狱中待了三年。 三年后，江焱谋反失败，丞相府的辉煌一夕消散，江森也就被秘密处死了。 其实，丞相府的根基是大哥江焱，只要江焱不谋反，丞相府就倒不下，江柒柒就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至于二哥江森是在府里还是牢里，活着还是死了，对江柒柒的影响都不大。 江柒柒可以完全不插手江森的事情。 相反，如果江柒柒帮江森，就会和楚璃作对，对江柒柒不利。 江柒柒轻轻叹息，伸手拂过胸前平安玉，似乎有点烫。 四月初一，丞相府为贺江柒柒生辰，大宴宾客。 雕梁画栋的大宅院，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红色的地毯绣着精美的金色花纹，一路延伸至主宴会厅。 厅内，美味佳肴琳琅满目，精致瓷盘里摆放着各类酥香可口的糕点，新鲜的水果，名贵的茶水，待人齐，鸡鸭鱼肉、各系菜类便会鱼贯而入，配美酒一壶，力求宾至如归。 厅西侧有一方水榭，水榭中央着名的乐师弹奏优雅的乐曲，身姿曼妙的舞娘随之展现妖娆舞姿。 厅东侧是假山流水，花园里百花齐放，是赏景的好去处，江柒柒还举办了各类小活动，参与可以获得奖励，奖励当然少不了给即将开的店铺打打广告。 林清墨穿着自己最华贵的衣服前来，气宇轩昂。 他觉得身为江柒柒的未婚夫，他应该会受到簇拥，受到拥戴。 然而，进门后，他才发现，各世家小姐公子，各皇亲贵胄竟都来了。 他在这些人里面，平平无奇得如同一粒尘埃。 江柒柒的影响力，哦不，是丞相府的影响力，再一次超出了林清墨的认知。 所有宾客中，江柒柒认识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江焱请来的。 朝中跟江焱共事的大臣当然不好意思来参加一个小辈的生日宴，但不妨碍他们把儿子女儿都送过来祝贺。 就连郡主县主、世子小侯爷，都来了不少。 当然，丞相府的下人见怪不怪，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林清墨气焰一下子弱了，默默站在不起眼处，搜寻谢晚晚的身影。 他太久没见过谢晚晚，也不知道计划究竟安排成什么样子，还做不做了？ 心中惶恐的同时，升起一丝不满。 这么大的事岂能儿戏，为什么不跟他商量好细节？出了差错怎么办？ 简直……愚蠢！ 林清墨没看见谢晚晚，倒是看见了刚进门的苏云轩。 他惊愕，苏云轩怎么来了？ 江柒柒竟然还请了苏云轩？ 林清墨胸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苏云轩进门将礼物递给接待的下人，然后谦卑地跟每一个人打招呼。 有些人根本不认识苏云轩，但苏云轩叫得上对方的名字。 对方出于礼貌也会问一句，谁家的公子？可在朝中任职？做什么？ 苏云轩一一答来，期间不忘表达对对方的尊敬仰慕之意。 一来二去，便融入了大家的谈话中。 苏云轩巴结江柒柒，为江柒柒做事的目的，这不就达成了？ 林清墨莫名有点站不住脚，转了个弯去另外的地方寻谢晚晚了。 林清墨不知，谢晚晚早就看见他了，为了躲避他，特意藏着没有出来。 谢晚晚本打算和苏云轩继续相处几日，就让苏云轩定下婚事。 不料，苏云轩一连忙了几日，都没找谢晚晚。 谢晚晚送信儿给苏云轩，苏云轩回信说朝中给他了一个任务，他要忙一段时间，等任务完成就去找谢晚晚。 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谢晚晚等到心急火燎，惴惴不安。 所以，谢晚晚不能先见林清墨，她要先见苏云轩，再次确认苏云轩的心意！ 谢晚晚刚准备现身，让苏云轩看见她，江柒柒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江柒柒的美貌大家都知道，却还是被惊艳到了。 只见女子袅袅而来，身穿一席月白色流仙裙，裙袂飘飘，裙底的花纹如水波荡漾开来，层层叠叠，诱人心神。 同花纹的腰带，色彩更浓郁而华贵，随意揽在女子腰间，勾勒出那不堪一握的腰肢。 独特的剪裁让女子的脊背如纸片般纤薄，身形也拔高许多，一头乌丝顺滑地垂落在腰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整体风格简约却不失华美，有些独特又不会另类。 江焱站在江柒柒身侧，如出一辙的美貌，只是染上了更多冷峻和凌厉，让人根本不敢肆意打量。 往后还有三哥江鑫，他今日不喝酒，脑子清醒很多，衣服服服贴贴，像点样子。 四哥江磊不在，他去江湖历练已经有半年多，毫无音讯。 五哥江淼和六哥江垚都还在弘文书院进修学习。 弘文书院在山上，出了名的严厉，没有学完课业，取得合格成绩，不能离开书院。 而那两人成绩都很拉垮，去了三年，还没有出来。 江焱嫌丢脸，对二人不闻不问，逢年过节也不愿意跟书院说情，放他们回来看看。 江焱牵着江柒柒的手，进入主厅，宾客跟着鱼贯而入。 都是年轻男女，便没有分厅，男子居左侧落座，女子居右侧落座。 接下来，便是江焱寥寥几句客套话。 江柒柒跟着让大家好吃好喝，玩到尽兴。 接着，便是各种祝贺声，敬酒声。 宴席过半时，江焱离开，大家也不再拘束，想吃的吃，想玩的出去玩。 江柒柒被一些平时来往密切的小姐妹团团围住。 “柒柒，你今日穿得真好看，哪里做的？我怎么没有见过这种样式？” 江柒柒笑言：“是我师傅楚璃做的。” “楚璃？她是谁？能让她也给我做一件吗？我出十倍的价钱。”昌和郡主豪气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嚷着要。 第43章 林清墨被绿 江柒柒没瞧见楚璃来，只好自己应付，“她弄了一个店铺，明日开张，就在荣华街上，你们自己去店铺选就是了。” 说着，江柒柒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额头没有的汗。 “咦？你的帕子上是绣了个猴子吗？” “是啊。” 江柒柒轻轻展开。 “这么可爱的猴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啊是啊，我可讨厌猴子了，但这个看着不错，怪喜人的。” 女孩子就是容易被可爱的东西萌翻。 “这不会也是楚璃做的？”一人问出关键信息。 江柒柒眯着笑眼点头，“是她。” “那我明天一定要去瞧瞧了！” “我也去，我们一块。” 女孩们兴致勃勃地聊天。 江柒柒陪着笑，目光轻轻往厅内扫了一圈，视线与正向她看过来的苏云轩对在一起。 然后苏云轩心领神会，独自起身出了厅。 林清墨心里始终惦记着谢晚晚和他们的计划，比苏云轩更早离开宴客厅。他找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谢晚晚的影子。 林清墨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谢晚晚一定出了什么状况。 正当林清墨胡思乱想之际，两个路过的丫鬟口中出现了谢晚晚的名字。 “看到谢晚晚了吗？她负责的投壶活动怎么没人守着？公子们都嚷嚷着领礼品呢？” “晚晚不舒服，在花园西侧的小亭子休息呢？我替她去做。” “那好，快点去。” 原来是生病了。 林清墨连忙朝花园西侧走去。 花园西侧比较偏僻，也没有安排任何活动，所以很少有人往这边来。 林清墨做贼心虚，放轻脚步偷偷寻人。 突然，谢晚晚的声音响起来。 “苏公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想晚晚了，真心实意的，难道晚晚不想我吗？” 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地响了起来，在林清墨心中炸出一个响雷。 怎么会有男人？ 谢晚晚再跟谁说话？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林清墨心中又急又慌，循着声音的来源悄悄摸过去。 谢晚晚听着苏云轩暧昧的话语，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苏公子，你这样说，晚晚会误会。” “难道晚晚当真不懂我的心意？”苏云轩一下子抓住谢晚晚的手。 谢晚晚激动极了，含情的眼眸盯着苏云轩，几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去。 但谢晚晚还记得自己的目的，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 “晚晚身份低微，怎配得上苏公子？” “我喜欢你，你就配得上。”苏公子给谢晚晚吃下定心丸。 谢晚晚却还不知足，继续追问，“就算你我情投意合，还有家人呢？你父母定然是瞧不上我的。” 苏云轩把谢晚晚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面上带着宠溺的笑，继续给谢晚晚安心，“你放心，我父母都是平易近人，通情达理之人，只看女子性情，不看女子家室，且我入朝为官，已是家中顶梁柱，可以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谢晚晚闻言，终于放心，嘴角止不住地勾起弧度，开始倾诉自己的爱意。 “近些日子没有见到你，我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变得都不像自己了。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爱，因为爱你所以才会想那么多。” “晚晚。” 苏云轩一声亲昵的呼唤，二人相拥在一起。 “苏公子，我能叫你阿轩吗？” “当然可以。” “阿轩，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躲在花丛里的林清墨…… 震惊、愤怒、伤心，种种负面情绪糅杂在林清墨心里，让他痛苦不已。 他好想冲出去，质问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这么对他？ 然，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当着苏云轩的面把事情闹大了，捅到丞相面前，他和谢晚晚都要死。 谢晚晚死了就算了，他不能！ 苏云轩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心情表演了，轻轻开口：“我先回去了，还有几个公子等我一起作诗。” 谢晚晚恋恋不舍地从苏云轩怀里退出来，乖巧地点头，“嗯，你快去，府里权贵众多，是你拓展人脉的好时机。” 二人依次离开。 林清墨这才从花丛中站起身，脚都蹲麻了。 他眼中露出几分怨怼，盯着谢晚晚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啊！唔~” 谢晚晚还没走出花园，就被人捂住嘴巴，拉进了花园深处。 待她看清来人，眸中闪过厌烦。 林清墨刚放开谢晚晚的嘴巴，谢晚晚便怒气冲冲道：“林清墨？你干什么？” 林清墨阴沉着眸子，死死盯着谢晚晚。 “你不是说计划毁掉江柒柒清白，然后我们双宿双归吗？计划呢？” 谢晚晚还不知道林清墨发现了她和苏云轩的事，只当是她躲着林清墨，林清墨生气了。 “我又认真思考了一下，毁掉江柒柒清白的计划太危险，所以取消了。” “那然后呢？” 林清墨心知肚明，就是想看看谢晚晚的还能说出什么谎话来。 谢晚晚确认了苏云轩的心意，也懒得奉承林清墨了，淡淡说：“林公子，我最近好好想了想，相府权势太大，柒柒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我们毁了她清白，你退了婚，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还是算了。” “算了？怎么个算法？你不想嫁给我了？” 谢晚晚委屈地抬起眼眸，“是你我没有缘分，比起在一起，我更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狗屁！” 林清墨再也忍不住，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怒吼。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真的会相信谢晚晚的鬼话。 谢晚晚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郎，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 “但是你和苏云轩早就搞在了一起，是吗？”林清墨终于说了出来。 谢晚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 “我都听到了！” 谢晚晚慌了一瞬，但面对愚蠢的林清墨，她是不怕的，很快镇定下来。 “是，我是移情别恋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移情别恋就是移情别恋，是你下贱，还能为什么？”林清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突破文人雅士的底线，出口骂道。 第44章 江柒柒懂事得让人心疼 谢晚晚故作伤心，捂着嘴浅浅哭出声，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 “我和你在一起，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为了和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整日想着算计别人，难道我不害怕吗？” “你知不知道为了嫁给你，我需要承担死亡的风险！” “我娘亲将我拉扯这么大，我怎么忍心抛下她一个人？” “我害怕，我想另谋出路，我有错吗？” “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管不了，只等着我扑向你，可我也会累的。” 女子受伤的哭泣十分楚楚可怜。 林清墨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因为他的无能，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不、难道不是你勾引的我吗？不是你说你喜欢我，不是你计划的这一切吗？不是你非让我配合你的吗？” 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林清墨格外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谢晚晚的小心思。 谢晚晚眉心轻轻抽动，心下有些烦躁。 “那你要如何，打我骂我杀了我？你尽管来，是我欠了你，不管你想怎样，我绝无怨言。” 谢晚晚还不知道林清墨吗？表明清高正义，实则懦弱自私，放开让林清墨闹林清墨都不敢。 果然，林清墨泄了气。 二人默默对峙良久，林清墨率先妥协：“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好在，他和江柒柒还没有闹僵。 虽说江柒柒有些任性，但起码她家室好，容貌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 林清墨自认他还有后路，所以没必要跟谢晚晚纠缠。 谢晚晚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奔向幸福的脚步。 谢晚晚大步而去。 然，谢晚晚刚走出假山的拐角，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 谢晚晚的表情太奇怪，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林清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两大步走出假山。 黑压压的一片人静悄悄地聆听着刚才那出好戏。 江柒柒以及江柒柒的好姐妹们，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公子，包括苏云轩。 昌和心里爽歪歪，面上为江柒柒打抱不平，扑上去揪住谢晚晚的头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贱人，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敢勾搭小姐的男人，没脸没皮，下贱胚子！要不把你送去青楼，天天伺候男人！” 昌和郡主口无遮拦地痛骂，她和江柒柒一样臭名昭着，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听我说。”谢晚晚想辩解，昌和根本不给她机会。 林清墨心里乱糟糟，上前两步看着江柒柒，同样试图为自己辩解。 “柒柒，是谢晚晚勾引我的，我鬼迷心窍，我……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江柒柒一双清亮的眸子涌上泪水，又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最后失望地转过身，不想多看林清墨一眼。 “你说你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我便日日宅在家中，学习诗词歌赋，礼仪礼数，想着总有一天，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没想到，你竟早已有了别的心上人。” 说着，话音哽咽起来，“你何必骗我，想着害我，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成全你们就好了。” 身边的小姐妹，心疼地搂住受伤的江柒柒，怒视林清墨。 “柒柒别难过，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幸好及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后面的公子哥们，也都不耻道：“原以为林清墨清高自傲，不曾想竟是这种心思恶毒的人，以后万不可再与他来往。 “是啊是啊。” 倒是江柒柒，以前嚣张跋扈，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瞧着温温柔柔，我见犹怜。 江柒柒抹去眼角的泪水，回应小姐们的安慰，“我知道了，感情的事最是强求不得，我这就回去让大哥写了退婚书，送去林府，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要！” 林清墨激动地上前，想要拉住江柒柒的手。 小风直接拦住，厌恶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清墨，生怕这团污秽沾在小姐身上半点。 江柒柒在一群小姐妹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丢下一地烂摊子。 谢晚晚被打得脸上红肿两块，头发乱糟糟，她迫不及待地看向苏云轩，发现苏云轩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 “阿轩！” 谢晚晚扑过去。 苏云轩连忙后退几步，露出厌弃的目光。 “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心思歹毒！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识，再无瓜葛！” 然后，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身边的公子兴致勃勃地询问，“怎么认识她的？你真跟这种女人有一腿？” “哎！也是被她那一副柔软的伪装给欺骗了，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实在丢脸。”苏云轩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也划为受害者。 林清墨承受不了身边人的指指点点，也赶忙跑了，只留谢晚晚一人狼狈地趴在地上，失魂落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头，江焱和江鑫听江柒柒简单说了原委。 江鑫气得要冲出去，打死林清墨这个狗日的。 江柒柒拦住江鑫，“别了，为这种人犯不着，以前是我瞎了眼，烦请哥哥们写了退婚书，了结这场闹剧。” 江焱心疼地把江柒柒搂在怀里。 经此一事，妹妹真的懂事很多。 “放心好了，哥哥会妥善处理。” “嗯。” “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别管了，有哥哥在。” 江柒柒摇了摇头，“不，我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在，我会招待好宾客们，不让大家伙笑话。” 说着，在二位哥哥心疼的目光下出门去。 待江柒柒来到宴会厅，林清墨和谢晚晚已经被先一步清理，她露出恰到好处坚强的微笑，对众人说：“大家不要被我的私事影响了，吃好喝好。” 这是江柒柒的生日，大家哪好意思继续玩闹。 尤其看见江柒柒这样坚强，更加心疼，一个个都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江柒柒为表歉意，附赠了不少礼品。 众人回去后，没有笑话江柒柒的遭遇，反而都在赞扬江柒柒临危不乱，坚强礼貌，不愧是大家闺秀。 更甚者，生了爱慕之心，托人来相府说亲。 江柒柒的名声一改之前的糟糕。 第45章 是生日也是忌日 宾客都送走，天也黑了。 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打扫，江柒柒和两位哥哥却都沉默下来。 江焱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年结束得早，就早去早回。” 江鑫难得乖巧下来，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 江柒柒给月儿使了个眼色，月儿连忙去侧房拿了一个包裹。 江焱的目光在包裹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好奇，但没问，率先起身出门。 江鑫、江柒柒紧随其后。 门口早有下人准备了马车等候。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来到东山脚下。 三人下车，徒步上山。 走了大约一刻钟，一片墓园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江家祖坟，江父江母都葬在这里。 今天是江柒柒的生日，也是江母的忌日，是大哥江焱心中最痛的时候。 换了常人，可能不会给江柒柒过生日，因为心情是悲痛的，生日却是欢乐的。 可江焱没有，每一年江柒柒的生日，他都是大办，热热闹闹地办。 等宴会散场后，他就会带着江柒柒来看望母亲，告诉一些江柒柒不知道的曾经的事，比如母亲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比如母亲是如何爱她。 江柒柒站在墓碑前，心情竟也沉重起来。 她本是局外人，穿越而来，只想享受老天赐予的一切荣华富贵，不负活着的每一天。 所以，她完全没必要为眼前这个已经死去，与她毫无关系的女人有所想法，走即可。 然，心情就是拟制不住地往下落啊落。 也不知道江父江母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们的女儿换了芯子，是不是在斥责江柒柒这个小偷，偷了自己女儿的人生。 江柒柒不信鬼神，却没法不去敬畏逝去的长辈。 动物相处久了，尚有感情，何况江柒柒是个人，不知不觉中，她和江家已经有了说不清的羁绊。 江柒柒拿出包裹，蹲在墓碑前，打开包裹，一一摆上供品，以及一束鲜活的菊花。 江焱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惊愕。 每一次来祭拜母亲，他都会告诉江柒柒很多关于母亲的事，其中不乏母亲的喜好，但柒柒终归没有和母亲相处过，无法体会到母亲对她的爱，总是表现得淡淡的，甚至偶尔会不耐烦，也从来没有亲自为母亲准备过任何东西。 可没想到，柒柒竟然都记在了心里。 摆上供台的每一样，都是母亲生前挚爱。 江柒柒轻舒了一口气，浅浅开口。 “娘亲，我今年十五了，最近做了一些荒唐事，不过都想明白了，也解决了，您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是懂事的大姑娘了。” “二哥今年没来，他有紧急的生意要做，但我还是很生气，等他回来我会替您训他，让他来赔罪。” “四哥也没来，但他出门在外闯荡，定然不容易，不是不想回来，等他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向您报平安。” “五哥和六哥还没有从书院回来了，听说他们成绩不好，他们俩就不是学习的料，待日后回家，我定会替您好好管管他们。” 这些话，是作为原主说的，让江父江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之后，江柒柒又轻轻开口，“你放心，我会替你守护好江家。” 这句，声音很轻，几乎要消散在风里。 是江柒柒作为她自己，对这个已故女人的承诺。 她原本不想承诺这个，毕竟她都找好了楚璃这条后路，只等江家灭亡，她就另谋高就。 然而，情绪到了，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 也或许，她的初衷早就改变了。 江家人都是反派，但他们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们对江柒柒太好，太真心实意，江柒柒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最后，江柒柒俯身，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算是给二位亡灵一个交代。 江柒柒的这番情真意切，显得江鑫很没用，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不说，还整日游手好闲，没有好成绩给娘亲汇报的。 江鑫搓搓手，心虚地说：“娘亲，我也会好好的，然后照顾好妹妹。” 最后，江柒柒和江鑫同时看向江焱。 “你们两个先下去。” 江焱轻声。 无人敢反驳，江柒柒和江鑫乖乖走了。 夜，瞬间变得无限寂寥，虫鸣都似乎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 江焱默默上前，跪在墓前，手指轻轻摩挲墓碑上浅浅的刻痕。 一滴清泪落在衣襟里。 七个孩子中唯有江焱陪伴江母最久，跟江母感情最深厚。 那时，江父是京城衙门捕快，为人仗义豪气。 离京城十里路的小县城匪患横行，虽然派兵镇压了，但民风刁蛮，杀烧抢掠频频发生，朝廷便想调派一些能力强的捕快去县城任职。 没人愿意去，只有江父仗义，二话不说接了差事。 这一干就是十年。 路途虽不算远，但也无法每日往返，加之事务繁忙，他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在江焱的记忆里，很少有父亲，全是母亲。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母亲安排，母亲去做，母亲总是挺着肚子任劳任怨，事无巨细。 即便如此，母亲对他从来没有半点不耐烦，总是温柔地教导他写字，教导他为人的道理。 他不算个聪明的孩子，在学堂学比别人慢一些，但每当有一点成绩，母亲便会夸他。 他从小就觉得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真的因为有母亲，而感到很幸福。 可是老天，早早地把这份幸福从他身边夺走。 偌大的江家压在他的身上，他拼命想要做得和母亲一样好，可不知为何母亲教他的那些道理，根本行不通。 所有人，陌生的，不陌生的，都来觊觎江家这块无主的肥肉，他们拼了命想要从江家扒下一点利益。 他没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 善良正义真的打败不了恶，只有更恶……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江焱俊美的脸上出现极为痛苦的神情，脊背仿佛短暂地卸下重压，垂了下来。 “娘亲，我变成现在这样，您一定很失望。” “不过妹妹，妹妹懂事了很多，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完成您最后的心愿，好好保护她，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 “您会谅解我的，是吗？” …… 第46章 谢晚晚亲手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马车内。 “每年都是这样，也不知道大哥究竟要跟娘说什么？”江鑫一次又一次探头张望。 江柒柒倒是知道，书里写过一小段。 江焱，其实是个极其悲情的反派…… 又过一小会儿，江焱回来了，除了眼睛有点血丝，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而那点血丝在黑夜中，也不容易被察觉。 回到府里，各回各院。 玉澜轩堆了许多礼物，江柒柒还没有睡意，便坐在院里一一拆开看看，打发时间。 相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各家送来的礼物价值不菲，看得江柒柒口水都流下来了。 月儿瞧着江柒柒悠哉悠哉，忍不住提醒她，“小姐，刚刚大爷让人把谢晚晚带去了，你不去看看大爷如何处置谢晚晚吗？” “为什么要去？” 江柒柒拆开林清墨的礼物，一幅他自己画的猴戏山水图，画艺说差不差，说好也没有多好。 送个礼物，还显摆自己，嘲笑寿星。 真是素质极低！ 江柒柒随手丢在垃圾堆里。 月儿为江柒柒解疑：“大爷敬重谢晚晚母亲的哺育之恩，可能不会严惩谢晚晚。若是谢晚晚继续留在相府，岂不是碍小姐的眼？” “无所谓。” 江柒柒轻描淡写一句。 留下就留下呗，长日漫漫，总要有些乐子玩。 不过江柒柒不觉得江焱会轻易放过谢晚晚。 江焱院中，谢晚晚跪在门前，她有些失魂落魄，还没有从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厄运中回过神来。 江焱笔直地站在房内，房内只点了一盏烛火，火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扔给谢晚晚一张纸。 “这是江森为你寻的亲事，我本打算柒柒生辰过后，就为你张罗。” 谢晚晚满眼戒备地拿起纸张，她心想江森一定要把她嫁给破落户或恶心男人，好为江柒柒出气。 然，下一秒，谢晚晚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纸上详细介绍了对谢晚晚亲事的安排，是江森担心自己近日回不来，特地给江焱留下的书信。 结亲的男子是翰林院编修刘方文，正七品。 其父刘沁是翰林院学士，从四品。 刘家跟相府沾点亲，偶有往来，关系还算不错，江柒柒今天生日刘方文也是在场的。 谢晚晚见过刘方文，相貌堂堂，端庄和煦，是好儿郎。 且，信中言明，谢晚晚从相府出嫁，相府会备六台嫁妆。 这比相府最一等丫鬟的待遇还要好。 谢晚晚嫁过去，还能继续依靠相府的名望，谁也不敢把她当奴婢看待。 并且，念在谢晚晚家中只剩一个母亲，刘家愿意让谢晚晚把母亲一块接去府里养育。 江家人不算好人，但念恩情。 哪怕知道谢晚晚心术不正，也会看在她娘的份上，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然谢晚晚不懂，她从小在江家长大，却始终没有看清江家人的本性。 她能看到的只有江焱江森对江柒柒无底线的纵容和对她的冷漠。 谢晚晚捧着这一页珍贵无比的纸张，双手颤抖。 她亲手搞砸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对不起，大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谢晚晚跪着往前爬，泪水铺了满脸。 青木持剑在门口挡住谢晚晚，不让她近身江焱。 谢晚晚可怜巴巴看着江焱，乞求道：“大爷，我愿意，我愿意嫁给刘方文。” 江焱冷冷地呵了一声，嘲笑谢晚晚的痴心妄想。 “你觉得刘方文见了你今日所作所为，还会娶你？” 就连江森，都要上门去道个歉，给人家说了这么糟糕的亲事。 “大爷，大爷你一定有办法，只要大爷想，方家不敢不娶我。”谢晚晚已经疯了，胡言乱语。 江焱眸子里泛着冷光，“你凭什么让我想办法？你已经用尽了你娘在相府几十年辛劳换取的恩情。” “青木，去通知嬷嬷，明日一早就带谢晚晚离开，从此相府与她们再无瓜葛。” “是。” 青木应声，然后将谢晚晚拖走。 谢晚晚一个劲儿地哭喊，“大爷，大爷，求你，饶了我，看在我娘的份上，饶了我。” 一边哭，一边磕头，因为被青木拉着，额头上的血在青石地上拉出深深的血痕。 然，无济于事，江焱何曾是心软的人呢？ 相府太大，哪怕深夜寂静，江柒柒也没听着啥动静，心无旁骛地拆礼物。 “楚璃来过？” 江柒柒一整天没有见到楚璃，却看见了她的礼物。 月儿摇头，“没见，楚姑娘来了不可能不露面，应该是她来不了，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江柒柒眸里有些疑惑，她记得楚璃只是派人去追查江森，自己没去，那为什么今天没来呢？ 楚璃的礼物也是一幅画。 傲雪迎春图，构图宏大，气势磅礴，落款：青山人。 青山人正是楚璃的师兄，江湖上很有名望的大师，所作之画，一幅难求。 江柒柒将画好生递给小风，嘱咐她拿到书房裱起来。 小风珍重地接过画卷，去了书房。 江柒柒又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盒子上的封条写了齐家小姐齐嫣然的名字。 江柒柒微微歪头，秀眉轻蹙，“我刚才不是拆过一个齐嫣然的礼物了吗？” 齐嫣然，是齐静瑶的妹妹，所以江柒柒刚刚拆到时还留心了一下。 月儿闻言，连忙去翻找，果然找到另一个齐嫣然的礼物。 “会不会送了两个？” 江柒柒摇了摇头，“封条上的名字用了两种字体，不太像一个人送的。” 说着，江柒柒把盒子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啊！” 突然，盒子颤动了一下，吓得江柒柒直接扔了出去。 “怎么了？” 月儿忙查看江柒柒的手，白生生，好端端的。 江柒柒有点懵，惊魂未定道：“那个盒子好像动了一下。” “盒子怎么会动？” 月儿上前，准备捡起来查看。 “别。”江柒柒连忙制止，“把青枫叫进来，让他查看一下。” 月儿便去喊青枫，不一会儿，青枫走进来。 “你看看那个盒子，可有什么怪异之处？”江柒柒指了指地上的小盒子，神色还很警惕。 青枫莫名其妙地捡起盒子，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只是个普通盒子，看起来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那你打开。”江柒柒放松了些。 第47章 又被裴玄烨扳回一城 青枫不做它想，直接打开卡扣，掀开盒盖。 “嗡~” 猛然间，满满一盒子蜜蜂窜了出来，直扑青枫面门。 “啊！”月儿惊恐地叫了起来，挡在江柒柒身前，大喊道：“小姐赶紧回屋。” 然，身后无声，月儿一回头，小姐呢？座位上怎么没有小姐？ 再一细看，小姐的衣裙在房间门口轻轻滑过。 嗯……就、小姐动作还真是敏捷。 江柒柒心有余悸地藏在门后面，看青枫面色铁青地挥舞手臂，跟蜜蜂作斗争。 月儿跟进来，不解地问：“齐嫣然是什么意思？想害小姐吗？小姐你欺负她了？” 江柒柒最近和颜悦色，不平白欺负人，月儿都大胆了起来，竟敢直接怀疑江柒柒先欺负了别人。 江柒柒气鼓鼓地嘟起嘴巴，“没有，这不是她送来的。” 是有人冒充齐嫣然的名字送来的礼物。 月儿也想明白了，所以才会出现两个齐嫣然的礼物。 “那会是谁呢？” 江柒柒眸中闪过几分了然的光，但不确定，没有下定论。 不一会儿，蜜蜂散了，青枫头顶五六个大包，来到门前回禀，“小姐，没事了。” 江柒柒打开门，有些不忍直视青枫那张脸。 现在还没有完全肿起来，过一会儿怕是要变成猪头。 “那个……是他吗？”江柒柒咬手指问。 青枫垂眸，“大概是。” “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是说要做的隐秘吗？” 裴玄烨睚眦必报，所以江柒柒特别嘱咐青枫，偷偷摸摸去放蜂窝，别被发现了。 青枫“噔”一声跪下，“是属下无能，查看他们府邸守卫时，跟他的手下碰过面，所以可能被他们猜到了。” “是属下的错，令小姐受惊，属下甘愿受罚。” 青枫主打一个办事不利，认错极快。 江柒柒挠了挠额头，这可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哦，不，是伤青枫一千！ “好了，快起来，找大夫看看去。” 那红肿眼看越来越大。 青枫却听出江柒柒语气中有些烦躁，越发不安，“是属下的错，属下没脸去看大夫。” “不怪你，快去。” 江柒柒放轻声音，哄着说。 青枫错愕地抬了抬眼，看到江柒柒满眼担忧。 不知怎的，整个脑袋都火烧火燎了起来。 难道是蜜蜂的毒性太大了？ 青枫疑惑着，感觉心脏也咚咚直跳，他慌慌张张说了声谢谢小姐，便赶紧去看大夫了。 “扑哧。” 月儿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青枫那张俊脸，平日里招蜂引蝶的，不少丫鬟总爱来咱们院里溜达，暗送秋波，这下好了，能安静几日。” “哈哈哈！” 江柒柒本来不想笑，但月儿的幸灾乐祸莫名戳中江柒柒笑点。 江柒柒也真没有怪罪青枫的意思。 裴玄烨作为全书最大反派，实力很强，让青枫去算计的，实在难为青枫。 “所以究竟是谁送的呢？”小风在书房探出头来，满脸好奇。 江柒柒瞪着眼睛吓唬小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哦。” 小风缩了缩肩膀，又看向月儿。 月儿向她挑了挑眉，显然猜到了是谁。 笨得只有小风。 小风气馁地把头缩回房间，挂画去了。 翌日清晨，江柒柒满足地从好梦中醒来，洗漱后她没有着急去享用美味的早餐，而是来到院子活动身体。 原主身材本就丰腴，江柒柒来了后，可谓好吃懒做，又长胖了不少，肚子上都能捏起小肉肉了。 继续这样下去，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 所以，江柒柒制定了减肥计划。 早晨起来，不宜剧烈运动，楚璃的拳法她也还没学会，便把穿越前会的八段锦练了两套。 “这是什么功夫，楚姑娘新教的吗？”月儿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比起江柒柒之前打拳的歪歪扭扭，这次简直如游龙入海，游刃有余。 江柒柒出了一点薄汗，脸上越发白莹莹，亮晶晶，眉眼璀璨。 “这套动作简单，很好做，你们以后也可以跟着我练，强身健体，调理气血。” 小风瞧着，以为江柒柒想学习功夫，便道：“小姐这样怕是练不出劲道来，若是想学武，我可以教你。” 江柒柒眉心跳了跳，想起小风练武时虎虎生风，上天入地的凶残模样，甚至守门时都会扎一个小时的马步，哪怕汗如雨下也一动不动。 江柒柒细皮嫩肉的，可学不来。 “学武就算了。” 江柒柒呵呵，她只是想保持身材。 用过早饭，月儿为江柒柒画上精致的妆容，然后江柒柒带了小风一块出门。 马车来到荣华街，停在霓裳衣舍的店铺前。 店铺已经开张，门头挂着喜庆的红绸和灯笼，鞭炮的红纸洒落一地。 店内已经来了不少顾客，十分热闹。 江柒柒下车进店，有一些认识她的人过来打招呼。 她客气地回以微笑，然后上了二楼，来到楚璃的房间。 楚璃正跟店里的管事商量事情，江柒柒便自己坐下等候。 管事既开心又担忧地说：“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小姐夫人们都是十套八套地拿，已经卖出去快一半库存了。” 楚璃给她安心的微笑，“不急，可以建议她们先付定金，我们派人上门量身定制。” 楚璃本来就要走高端路线，打入这些权贵内部，跟小姐夫人们交朋友。 所以，上门定制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管事若有所思，似乎在思索怎么实施，怎么沟通。 江柒柒提醒他，“可以定下规则，因生意火爆，今日每人只能买一套现货，如果还有需求，可留下定金，明日我们会派人上门沟通。” “不需要太刻意推销，给她们选择就好，选不选是她们的事。” “另外请一个画师，把我们的设计都画在图纸上，去的时候带着，让她们根据图纸选择。” “售后要做好，即便做出来的衣服她们不喜欢，也可以退款。后期衣服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拿来解决。” 楚璃认同地点点头，江柒柒这番做法颇有点不卑不亢的意思。 既有自己的原则，又有良好的服务态度。 管事的接受能力没有楚璃那么高，表情慎重，使劲琢磨着，去办了。 楚璃起身来到江柒柒身边坐下，目露歉意，“昨天有事耽搁了，没能去你的生辰宴，实在抱歉。” 江柒柒捧着小脸蛋，“那师傅打算怎么补偿我？” 第48章 谢晚晚真是白眼狼 楚璃忍不住捏了捏江柒柒肉乎乎的脸颊，“今天赚了钱，请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怎么样？” 江柒柒眼睛一亮，“好啊。” 京城最大的酒楼，江柒柒没去过，想开开眼。 “掌柜，来了大生意，管事说做不了主，让您去看看。”一个小绣娘气喘吁吁跑上来说。 楚璃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给她挥手，“快去，我今天无事，就在这儿呆会，等你忙完了，我们去吃饭。” 楚璃便赶忙去了。 只是出了门，楚璃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昨日，珍宝阁突然关门了。 楚璃趁江焱不在京城，偷偷潜入珍宝阁，查询珍宝阁和将军府的那笔生意，果然让她查到了一些细节。 楚璃当然不敢告诉江柒柒她昨日真实的去处，所以已经找好了其他借口。 可没想到，江柒柒压根没问。 也不知道是江柒柒太傻，还是太信任楚璃。 总之楚璃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柒柒百无聊赖地爬在窗台上看风景，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谢晚晚挎着一个小包裹，黑沉着脸从相府的方向走过来。 她的娘亲李嬷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背上背着两大包东西，吃力地跟在后面。 “晚晚，你一早没吃东西，想吃什么，娘给你买。” “你都被赶出相府了，买得起吗？” 谢晚晚眼神有着怨怼，仿佛是因为李嬷嬷，她才被赶出相府。 李嬷嬷目光复杂，但不忍心责备女儿，好言道：“买得起，这些年娘攒了些钱，养活我们两个没有问题。” “养活？你生下我，就只把我养活就够了吗？我想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像在相府一样，不、是比相府更好，你能做到吗？”谢晚晚压抑不住暴躁的情绪，大声吼道。 路过的人频频张望，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疯婆娘？” “我看像个白眼狼。” 李嬷嬷拉了拉谢晚晚的手，“娘知道你不甘心，但这是我们的命啊。” 谢晚晚彻底破防，“命？我不认命？为什么你要生下我？为什么我是你的孩子？” 这话太伤人，全是对自己娘亲的鄙夷。 李嬷嬷确实没什么本事，江焱不需要喂养后，她便只能在相府做一些洒扫的活。 所以，谢晚晚打心眼里十分瞧不起李嬷嬷。 李嬷嬷红了眼睛，“娘、娘会照顾好你，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买，好不好？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家。” 李嬷嬷的丈夫有宅子，只不过李嬷嬷一直生活在相府，荒废了。 现在回去打扫出来完全能住人，只要她们努力生活，依然是一户好人家。 只是，谢晚晚不能接受，她是要住大宅院，做官夫人，呼风唤雨的。 突然，谢晚晚瞥见霓裳衣舍。 她不知道这是江柒柒和楚璃开的店，只看出里面都是华贵的夫人小姐在挑选，衣服也都很是美丽。 “什么都给我买吗？那我要那里面的衣服！” 谢晚晚目光直勾勾，手指向霓裳衣舍。 李嬷嬷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为难，虽然她手头有钱，但她已经没有赚钱的能力，这些钱是要养活她们一辈子的。 但，转念一想，谢晚晚已经长大了，嫁了人有了夫家，就有了依靠，也不要她养活一辈子。 花就花了。 “好，娘给你买。” 李嬷嬷拉着谢晚晚走进霓裳衣舍，谢晚晚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里的衣服比锦绣阁还要好看。 “这套，我喜欢这套红色的。” 在大宅院里，只有主子能穿红色，所以谢晚晚没穿过红色。 江柒柒在祈雨活动那日穿的一身红衣惊艳众人，至今都让谢晚晚嫉妒不已。 现在好了，她自由了，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李嬷嬷便问看客的绣娘，“这件衣服多少钱？” “二百八十八两。”绣娘笑着回。 李嬷嬷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么贵？” 谢晚晚怒气从生，见不得李嬷嬷穷酸的样子，“不贵的，江柒柒一件衣服都上千两。” 江柒柒看热闹看得意犹未尽，已经从房间跑出来，到走廊瞧。 谢晚晚确实有点眼光，这件衣服的市价在三百到三百五之间，只不过新店开张，价格实惠。 绣娘眼里没有半点鄙夷，反而贴心地介绍，“这件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薄如蝉翼，嫩滑贴身，上面的刺绣都是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用心缝制，这个价格真的很划算。” 刘嬷嬷还是犹豫，她一辈子也就攒了五百两，还是因为大爷厚待她，赏赐从不吝啬。 她以为她足够富有，可以让她和女儿过好日子。 可没想到，一件衣服就要近三百两。 要想过得像世家小姐夫人一样尊贵，那是万万不够啊。 “晚晚……” 刘嬷嬷想要再劝谢晚晚两句。 然，谢晚晚一把挥开刘嬷嬷的手，“你要买不起就别拉我进来，丢人现眼！” 绣娘也有点惊到了，连忙给出折中意见。 “那边还有便宜一点的，用料也很好，款式都不错，要不去那边看看？” 谢晚晚瞪了绣娘一眼，不领情，转身就走。 刘嬷嬷急了，忙道：“买！买！” 谢晚晚这才停住脚步。 这样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店里其他小姐夫人，其中有几个正是昨日参加了江柒柒生辰宴的。 “这不是相府那个勾当江柒柒未婚夫的奴婢吗？” “看这大包小包，难道是被相府赶出来了？” “买不起就别买，瞧把自个儿娘给逼成啥样了。” “简直是不孝啊！” 李嬷嬷听不得，连忙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晚晚不是那样的人。” 谢晚晚气得要死，口无遮拦道：“你们懂什么，是男人瞧不上你们这些死板迂腐的女人，非要黏着我，才不是我勾引！” 这一下，引发了众怒。 有厉害的小姐夫人直接骂了起来。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柒柒不是上二楼了吗？快去叫她，下来一块打死这个嘴贱的奴才！”一个妇人突然喊道。 谢晚晚顿时朝二楼望去，这一眼就瞧见了趴在栏杆上的江柒柒。 众人停下来，一个个都往头顶瞧。 “柒柒，快下来，这狗奴才嘴里不干不净，被赶出府，还不服气呢！” “没有、没有！”李嬷嬷一个劲地否认。 她害怕极了，要是再惹恼了江柒柒，大爷可能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看了，直接处死谢晚晚。 谢晚晚愤怒到了极点，她恨不得冲上二楼，揪住江柒柒的头发狠狠地打，让江柒柒和她一样狼狈。 第49章 终于躺平 江柒柒轻轻一笑，“今天就不了，免得饶了各位兴致，毁了霓裳衣舍的生意。” 说着，对店里护卫道：“买衣服的，就好好招待，若是想闹事，一律赶出去。” 店里护卫真听话，走到谢晚晚跟前，居高临下凝视她。 谢晚晚纵然恨得发疯，却不敢动弹，因为她相信这些人真能把她扔出门去。 刘嬷嬷快速付了钱，拿了衣服，拉着谢晚晚离开了。 江柒柒噔噔噔跑到房间窗户，继续看热闹。 谢晚晚哭花了脸，满脸狠厉地冲李嬷嬷吼：“都怪你，为什么我生来就是奴婢？如果我也是小姐，她们怎么敢欺负我！” 说着，丢下刘嬷嬷一个人，快速跑了。 刘嬷嬷追了几步，追不上，苍老的面容上同样布满了泪痕。 小风忿忿不平道：“以前我就听说谢晚晚经常跟李嬷嬷吵架，斥责李嬷嬷的不是，没想到竟这样过分。” 江柒柒收回目光，淡淡一声。 “欲望吞噬了人心，那便什么都能做出来。” 谢晚晚离开后去了苏府，藏在苏府门前的墙角处蹲了大半日，终于等到苏云轩回府。 她连忙冲上去，一把拽住苏云轩。 “阿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苏云轩厌恶地甩开谢晚晚，“我不是跟你说了，与你再无瓜葛，休要继续纠缠我。” 谢晚晚不甘心地再次扑上去，抱住苏云轩，泪流满面地诉说自己的情意。 “阿轩，我真的爱你，我跟林清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苏云轩给身边小厮一个眼神，小厮粗鲁地上手将谢晚晚扯开，压在地上。 苏云轩居高临下，眼神冰冷，无半点爱意。 “我不想把一样的话说第三次，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敢来找我，我便让人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无法走路。” 话落，决绝转身入府。 谢晚晚被苏云轩的绝情惊得愣在原地，她难以想象苏云轩竟然这么快就完全厌弃了她。 果然，男人的心根本靠不住！ 过往的行人对谢晚晚指指点点。 谢晚晚承受不住，踉踉跄跄地跑了。 她躲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对着堆放在角落的杂物拳打脚踢，发泄恨意。 良久后，她终于平静下来，但眼神从愤怒转为了阴暗。 她垂着头，捏着拳，喃喃自语：“我不会认命，我定会成为人上人，把你们给我的一切屈辱，都加倍奉还。” 夜幕降临，谢晚晚才回到老宅。 李嬷嬷刚刚打扫完屋子，正捶着腰坐在院里歇息，面前只有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 她看到谢晚晚回家，连忙迎上去。 “晚晚，你终于回来，吃了吗？娘去给你做点你爱吃的菜。” “不用，我吃过了，我的房间呢？”谢晚晚冷着脸，不想跟李嬷嬷多说一句话。 李嬷嬷陪着笑，“在这儿，是主屋，我已经都打扫好了。” 谢晚晚快步走进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将准备跟进去的李嬷嬷拒之门外。 李嬷嬷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默默转身离去。 江柒柒一直等到店铺关门，才和楚璃出来吃饭。 醉仙楼。 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它建筑恢宏，伫立于最繁华的街道。 宽敞的大堂足以容纳数百人同时就餐，高高的穹顶上挂满了各色好看的灯笼，灯笼里全是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壕无人性。大堂的后方是一个舞台，平日里有舞姬歌姬在此表演，为客人增添不少乐趣。 楚璃提前定好了包厢，二人沿两侧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视野开阔，既能看到一楼的歌舞表演，又能看到街道的繁华和整个京城的璀璨。 楚璃点菜。 她很细心，短短时日的相处已经全然了解江柒柒的口味喜好，点的都是江柒柒爱吃的辣口菜品。 等候时间，江柒柒的注意力一直在大堂。 因为好多人都在议论昨日相府里发生的事情。 有说林清墨不知好歹，竟勾搭相府奴婢，这下被退婚，名声扫地。 有说江柒柒有颜有钱还不被林清墨喜欢，性格定然如传言那般恶劣，才会惹林清墨不喜。 一个泼辣的女子放声道：“男人就是贱，哪怕家中妻子貌美如花、贤良淑德，不还是逛青楼，娶小妾。” 女子就是这跟前做肉食生意的，丈夫染了不干净的病死了，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 她每日拿着一把剁骨刀卖肉，很彪悍，少有人敢招惹。 周围男子悻悻，不与她一般计较，全当没有听见。 这时又有一男子说：“昨日我就在相府，江小姐容貌绝艳就不说了，性子也很好，温柔淑慧，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般跋扈，即便被背叛，也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强忍难过，接待宾客，我看了都心疼。这番属实是那林清墨不知好歹了。” 众人好不容易逮住个亲身经历过的人，纷纷问询细节。 那名男子便把昨日宴会上的一切细细道来，期间屡屡夸赞江柒柒，简直要把江柒柒夸出花来。 楚璃抿了一口清茶，冲江柒柒眨眨眼，揶揄道：“这是你请的托？” 江柒柒露齿一笑，“才不是。” 但不排除是江焱请的托。 因为对方实在太夸张了。 不管怎么说，江柒柒如今的风评从百姓到世家，都有了很大的转变。 这也是江柒柒如此大费周章，跟谢晚晚和林清墨周旋的目的。 名声，在任何一个时代，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 菜来了。 醉仙楼的菜品，一绝。 且二楼每一个包间都有单独的厨师，菜品新鲜精美，味道正宗醇香，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江柒柒品尝美食的过程中，又跟楚璃探讨了很多霓裳衣舍的发展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 这日子在江柒柒的经营下，眼看是越来越好了。 之后的几日，江柒柒悠闲自在，好吃好喝，锻炼身体。 闲得无聊时，便去赏赏花，或去齐静瑶那，查看一下内务。 她还做了一副麻将，偶尔拉着月儿她们搓两把，把她们赢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逍遥似神仙。 这日，江柒柒又有了新想法。 现代时，她整日忙于工作，没时间旅行，心中非常遗憾。 如今，又有时间又有钱，不出去挥霍，实在可惜。 江柒柒快速查看周边地理，选定了京城这个时节最美的地方，燕山。 只是，一人出行，有点寂寞。 楚璃又很忙，不能陪江柒柒。 那些个世家小姐妹，没一个真心的，江柒柒也不想带着。 最后，思索良久，江柒柒定下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第50章 男人，不能太惯着 清晨，阳光正好。 江柒柒来到芙蓉园。 齐静瑶正在吩咐下人一些事务，她精气神好了很多，眉眼璀璨，越发美丽动人。 “柒柒来了，刚好我有一处事务不晓得如何处理，准备请教你呢？” 齐静瑶热情地迎上来，挽住江柒柒的手。 她现在对江柒柒敬佩大于喜爱，因为江柒柒的能力实在让她刮目相看。 江柒柒随她进屋，然后按住她去寻书桌上册子的手，“不急，我有其他事跟你说。” “哦？什么事？柒柒尽管说，二嫂替你办。” 江柒柒笑言，“不是办事，是我听说燕山鸟语花香，极为美丽，又看今日天气好，约你出门游玩。” 齐静瑶明亮的眸子睁大一些，“游玩？” 齐家从商，有意往官场靠拢，故而培养女子，以贤良淑德为主。 齐静瑶自幼受这样的熏陶，一举一动皆不敢放肆，出门见人，也大多是一些家族举办的正规宴会。 像是燕山这样游玩的地方，她年少时就没有去过，如今她已嫁为人妇，没有长辈陪同，也没有夫君陪同，如何敢跑去那些地方？ 齐静瑶连连摆手，“我就不去了。” “为何？”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江柒柒刨根问底，打定主意要把齐静瑶迂腐的思想扳过来。 齐静瑶一时说不出个理所然来。 江柒柒便问：“我朝律法规定，出嫁女子不能出门赏景游玩？” “当然没有。” 江柒柒再问：“那相府有家规，夫人不能出门游玩？” “没有。”齐静瑶继续摇头。 江柒柒最后问：“那是我二哥不让嫂嫂出门游玩？” “没！”齐静瑶连连摆手。 “那二嫂为何觉得不合适？” 齐静瑶哑然。 “好嫂嫂，就当是陪我，如何？”江柒柒拉住齐静瑶的手，撒娇道。 齐静瑶有点动摇。 然，此时有下人跑进来，于门口禀报：“夫人，二爷回京了，今晚会过来。” 齐静瑶当即直了直脊背，眸里闪出浅浅笑意，“知道了。” 下人便退了。 齐静瑶无奈地看着江柒柒，“你看，你二哥要回来，走不了了。” 江柒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齐静瑶。 她太卑微了！ 江森也是，耍的什么大男子主义架子？ 江森没有妾室，只有齐静瑶一个妻子，回家来还要通报一声。 仿佛在说，我要回来，你好生准备！ 凭什么？ 回就回呗！ 江柒柒也知道江森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齐静瑶十分看重他回来的每一次。 可是，她们成婚十年了，齐静瑶的懂事换来江森的爱护了吗？ 没有！ “二哥晚上才回来，跟我们游玩又不冲突。” 江柒柒不想放弃。 她挺喜欢齐静瑶，也想要江森收个心，有个牵挂，别老搞那些害死他自己的事去。 齐静瑶摸了摸鼻子，“可我要安排下人把里外都打扫一遍，再亲手做些他喜欢的吃食，事情多得很，出去玩可能来不及。” “你若是不打扫，他便不住吗？”江柒柒再来问。 齐静瑶不解江柒柒的问题，“应该不会。” “你若是不亲手做饭，他便不吃吗？”江柒柒又问。 齐静瑶绞了绞手指，“应该也不会。” “那不就得了。” 齐静瑶眉眼落寞下来，“柒柒你不懂，我和你不一样。” 江森宠爱江柒柒，江柒柒再胡闹，江森对江柒柒的感情都不会改变半分，所以江柒柒有底气。 而齐静瑶，她没有底气。 她生怕自己有一点做得不好，就让江森彻底厌弃她，再也不来她这芙蓉园。 江柒柒看出齐静瑶还是不懂，她道：“嫂嫂有没有想过，你越顺着他，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会忽略你。” 齐静瑶蓦然抬头。 “会吗？” 齐静瑶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是，你要事事周到，温顺乖巧，才会得到丈夫的喜爱。 江柒柒这种理论，她不懂。 “会不会，嫂嫂应该问自己的心。”江柒柒点了点齐静瑶的胸口。 齐静瑶再度垂下眉眼，是啊，她嫁给江森这十年，事事以江森为先，小心翼翼揣摩江森心意，力求做到让他满意。 可是，江森对她十年如一日的冷淡。 每每午夜辗转反侧时，她都很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江森对她多一点点喜欢。 江柒柒再度开口，添柴加火。 “如果我们今天出去玩，二哥就生气了，再也不来看嫂嫂了，那嫂嫂这十年的倾心以待算什么？我都替嫂嫂委屈。” 齐静瑶泪目了。 这么些年，娘家人以为她过得很好，每每回去都要斥责她一番，为什么十年没有给相府开枝散叶。 殊不知，江森半个月回来一次，偶尔还会离京办事，数月不回。 哪怕回来了，也常会很晚，直接睡下，或者刚好她来月事等等情况。 她们一年的夫妻生活，屈指可数。 生哪家的孩子去？ 而府里人知道她不受宠，多是冷落、嘲笑。 何曾有人替她委屈过，她就是有点委屈，也连忙咽在肚子里，不敢被旁人看出半分。 江柒柒握紧齐静瑶的手，“嫂嫂今日便同我出去玩，看二哥当如何？若他真敢生气不理嫂嫂，我定不饶他！” 说着，另一只手举起了拳头。 齐静瑶一时间哭笑不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静瑶再拒绝就太不识好歹。 “好！” 她便也胡闹一回！ 江柒柒立刻吩咐人备车马，不一会儿带着齐静瑶前往燕山。 燕山，在京城西侧，没出城，但也挺远的，马车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为了安全起见，江柒柒带了小风和青枫，齐静瑶则带了贴身的丫鬟圆圆。 一行人于山脚停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而上，山路平缓，泥土松软，空气里全是舒爽清凉的花香。 远看，山脉青翠，树木郁郁葱葱，鸟儿愉快的鸣叫不时从林间传来，清脆悦耳。 近看，小野花竞相绽放，红得似火，白得似雪，粉得像霞，美不胜收。 游玩的人出奇得多，有衣着朴素的百姓携着孩童，一家几口满面笑容。有好友，朗声作诗，意气风发。有大家闺秀，窃窃私语，掩面娇笑，好不热闹。 齐静瑶比江柒柒还兴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对什么都无比好奇。 她也终于发现，她的思想多么封闭，原来大家都会出来游玩，这没什么！ 第51章 真心实意觉得他不行 半山腰，有一小铺子，卖蜂蜜水。 要价昂贵。 但有什么要紧呢？ 买！ 蜂蜜取自山间，味道醇正，甜到人的心坎里。 江柒柒几个一人捧着一杯，坐在石凳上歇息。 青枫守护在江柒柒身后，目光始终落在江柒柒身上，手里还捧着一杯蜂蜜水。 他不喜甜食，但小姐赐的，毒药他也喝。 “柒柒！” 突然，一声呼唤打破了和谐宁静的氛围。 青枫目光锐利地盯向来人，林清墨。 林清墨气喘吁吁，好似一路跑上山。 江柒柒撇了他一眼，然后没理会，自顾自地喝水。 齐静瑶小声提醒，“看起来像是专程来寻你的。” 江柒柒轻笑一声，林清墨已经求见她几回，她都没见。 这下大抵是打听到她出了门，便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 林清墨小跑到江柒柒跟前，欲言又止。 想到他们已经退了婚，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柒柒，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能不能移步那边空地？” “不能。” 江柒柒想也不想地拒绝。 林清墨越发尴尬地手足无措，“柒柒，我真的有事跟你说。” 江柒柒摆了摆衣服，翘起二郎腿。 “有事说事。” 林清墨看了看周围的人，他脸皮薄，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求江柒柒，于是便有些生气了。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样跋扈，这样不通人情，但凡你对我温柔一些，我也不能让谢晚晚欺骗了感情。” 江柒柒错愕地睁大了美眸，似乎不敢相信般问身边的齐静瑶。 “他在责怪我吗？他同婢女勾勾搭搭，竟是我的错吗？” 齐静瑶也怒了，瞪着林清墨，语气严厉道：“林公子，请你慎言。” 青枫上前了几步，站在江柒柒身侧，仿佛只要江柒柒一声令下，他就会把林清墨揪住衣领，直接扔下山去。 林清墨…… 他暗暗自责，他是来道歉的，怎么话出口就变了味。 “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谢晚晚的甜言蜜语，我以后不会了。” 江柒柒“扑哧”一笑。 “你以后听不听信谢晚晚的甜言蜜语，跟我有关系吗？你就算你娶了她，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同你已经退婚，我们没有关系了！” 江柒柒慎重地告知，希望林清墨接受这个现实。 林清墨当然知道，他只是想挽回一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江柒柒直言，话说出口又觉得有问题，“不对。” 她兀自摇了摇头。 林清墨眼里燃起希望的光，果然江柒柒对他还有情！ 却听，江柒柒坚定地纠正，“我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林清墨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啪”的一声，灭了。 江柒柒解释道：“我当时并不懂什么叫喜欢，看你诗会上儒雅作诗，有几分欣赏，便以为那就是喜欢。不曾想，我接触你以后，发现你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还愚蠢至极，轻易被人言语蒙蔽，于仕途也丝毫不上心，每天耽于享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便没有那么喜欢了。你和谢晚晚的事情更让我觉得，你不配我的喜欢，所以我觉得我从未喜欢过你。” 喜欢过这么一个恶心的渣男，江柒柒膈应，愣是把原主的那份喜欢给绕出来了。 林清墨被江柒柒一番真诚地贬低，说得浑身僵硬，目瞪口呆。 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愚蠢至极、难登大雅之堂，这些不都是他曾经对江柒柒的看法吗？ 江柒柒这是报复！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还在生气！ 林清墨绝不承认自己是江柒柒口中那样的人。 周围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竖起耳朵听好戏，此时窃窃私语。 “呦，这么好的姑娘，幸亏及时发现了男人的嘴脸，否则嫁给这种人，一辈子都毁了。” “多好看的姑娘啊，不宠着爱着，竟还勾当其他女人，眼珠子瞎了。” “这要换成我，我把姑娘宠到天上去。” 林清墨骚得脸色通红，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大度道：“柒柒，我知道你生气，没关系，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咱们两个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牵扯家里？” “哦？此话怎讲？” 江柒柒轻声询问，只是眼睛没看林清墨，而是落到了林清墨身后不远处的裴玄烨身上。 他一个大反派，怎么也有闲情逸致上山游玩？ 裴玄烨察觉到江柒柒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因为正在欣赏的这出好戏，而感到愉悦。 江柒柒暗暗磨了磨牙。 青枫也发现了裴玄烨，瞬间浑身肌肉紧绷，脸上没好全的包，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锐锋瞧见了青枫的脸，和锐智窃窃私语，脸上全是憋都憋不住的笑。 林清墨丝毫没发现这些动静，说出他的意图。 “你别装不懂，我父亲被革职了，是你和你大哥做的手脚？” 话出口便又带着隐隐的责备，其实林清墨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可他心里有情绪，忍不住。 江柒柒倒也没计较，只目露疑惑。 “林伯父被革职了？为什么？凭什么说是我和我大哥做的？你有证据吗？可不能随口污蔑我们。” 江柒柒眼里的疑惑不像假的，林清墨便认为是江焱一人所为，或许他可以说动江柒柒，让江焱放过林家。 “你不知道就好，但此事跟你哥脱不了干系，两家结不成亲就不结，我林清墨也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人，但总不要结仇，你哥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 路人神色隐晦起来，看样子，这些人都是权贵，或者还是官家。 “听起来，像是姑娘家哥哥看姑娘受了委屈，用阴险的法子对付男方，让男方丢了什么职位。” “对家中长辈出手，那也是有点过分。” “这些个官员手里有点权利，就爱滥用职权，欺负他人，我以前也吃过这方面的亏。” 百姓气愤地议论，最看不怪滥用职权的官员。 林清墨得到百姓支持，不由得挺直腰杆，底气都变足了。 江柒柒笑容不变，完全不顺着林清墨的话走，而是有自己的思路。 她继续问：“你还没说，伯父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革职？总不会没有原因？” 第52章 裴玄烨真相了 林清墨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敷衍道：“就是有一点小事疏忽了，但只是小事，远不至于被革职。” 江柒柒便了然一笑，“林公子认为什么才是大事？伯父身为朝廷官员，是为百姓做事，一点疏忽就可能导致百姓受到危害和损失。如果你们觉得事事都是小事，事事都可以疏忽，那百姓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该庆幸伯父只是革职，如果出了什么乱子，怕是要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这番话，处处为百姓着想。 这路人们就听得很舒服。 “说的是，自己办事不力，还怨到别人头上，我真是头一遭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姑娘都说了，这人愚蠢至极，家教堪忧，想来父亲也不是有能力之人，难以为百姓谋福，我看革职革得好。” “这位姑娘，我瞧着就是光明磊落之人，对男人也没有半分怨怼，我是绝对不信她和她的家人会背地里害人。” “说得对啊！我看是他是想要趁机攀咬权贵，从中获利！” 齐静瑶在一旁默默勾唇，柒柒这张嘴啊，简直太厉害。 反正她是半句话也不敢插，生怕说错了，反而坏事。 林清墨被四周的议论声，激得又羞又怒，他就说了不要当众说事，现在好了被别人当个猴看。 “究竟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若是你大哥执意要对付我们，就当我、当我流年不利，遇到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江柒柒……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骨气的话，比如奉陪到底什么的，结果这就自认倒霉了。 江柒柒眉心一竖，义正言辞道：“林公子，请你慎言，你若再继续攀咬，便是污蔑朝廷命官，我们便去见官，让官府去查，查个光明磊落。” 林清墨脸色铁青，江焱是丞相，官府巴结都来不及，能查出个屁来！ 江柒柒见林清墨没话说了，站起身来，肃着脸道：“既然林公子无话可说，我今日便先不与你计较，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胡乱攀咬家兄，休怪我无情！” 说罢，牵起齐静瑶的手。 “嫂嫂，我们继续上山。” “柒柒，你别这么无情！” 林清墨心里乱糟糟的，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江柒柒的手。 青枫眼疾手快地挡在林清墨前面，冰冷地注视他。 林清墨犯怵，只能眼看着江柒柒优雅走远。 只是想起家中情况，他还是不甘心。 相府的退婚书送到家里时，父亲气得直接晕过去，母亲哭嚎了一天。 等父亲醒来后，罚他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第二日父亲去朝中上职，他的上官直接寻了个以前的错处，将父亲革职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江焱吩咐的。 父亲回来便将他一顿鞭打，然后把他赶出门让他去找江柒柒，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求得江柒柒的原谅。 就算亲事不能继续，好歹不要遭受相府的打压，否则林家就真的彻底完了！ 现在，又把事情搞成这样，林清墨没法给父母交代，万万不敢回家去。 思索良久，林清墨咬了咬牙，远远跟着江柒柒，一块上山。 他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跟江柒柒好好说说，哪怕是给江柒柒跪下，都行！ 锐锋瞧着自家王爷看戏看得很愉快，凑到跟前问：“爷，我们还跟吗？” 裴玄烨瞪了锐锋一眼，这话问的，好像他是专门跟踪江柒柒来的。 自从蜂窝事件后，裴玄烨担心江柒柒还搞幺蛾子，便派了个人在相府门口盯着江柒柒和她身边人的动静。 今日，盯梢的人来报，江柒柒出门去了燕山游玩。 裴玄烨本不想理会，可不知怎地有点无聊，干什么都没精神，便想着出来走走也好。 这不，他们脚程快，才半山腰就碰上了。 “既然来游山，自然是要去山顶的。” 裴玄烨手中折扇一打，扇着清风，悠哉悠哉上山，他的目光落在前头那道窈窕身姿上，眼眸里多了明显的兴趣。 不得不说，江柒柒挺聪明。 一个女子，面对感情纠葛，是很吃亏的。 哪怕是男人的错，人们也会下意识地认为是女子的不是，才让男子移情别恋。 然江柒柒不羞不臊，不闹不怒，理直气壮又从容不迫地跟林清墨理论，不仅不落下风，还把林清墨贬得一文不值。 生生扭转了众人的偏见，让众人站到自己的队伍里。 群众的力量很强大，而江柒柒似乎深谙此道。 再说江焱利用职权打压林府，替妹妹出气这种事，影响很恶劣的，尤其在百姓心中，对这样强权压人，欺负弱者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耻。 然，江柒柒压根不认，倒打一耙，反咬林清墨肆意污蔑官员。 因为之前的影响，众人对江柒柒印象很好，又见她气度不凡，自然就会信她。 事实如何，都变得不重要了。 裴玄烨暗暗琢磨，自己还真是小瞧了江柒柒。 那么，有一件事就变得很奇怪。 江柒柒这样聪慧的女人为何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对他恶语相向？ 难道江柒柒不知道，那些话会得罪他吗？ 还是说，江柒柒压根就是故意的…… 裴玄烨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正是因为江柒柒的那次恶语相向，他才和江焱断了来往，断了合作的可能。 难道江柒柒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裴玄烨快速否定！ 江柒柒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或许江柒柒只是不想江焱和他这样臭名昭着的人往来。 裴玄烨又默默把提起的心放回去。 江柒柒一边爬山，一边挽着齐静瑶的胳膊，兴致勃勃地道：“听说山上有家云来客栈，桃花酥做得一绝，很多人会专门上山购买，我们刚好去尝尝。” 齐静瑶心不在焉，频频向后张望。 林清墨跟上来了，目光黑沉沉的，令人不安。 可江柒柒一眼都不往后瞧，其淡定从容之姿，令人佩服。 “他还跟呢？你不担心？”齐静瑶忍不住提醒。 江柒柒闻言轻轻一笑，“我不是带了青枫和小风吗？就是防着他呢！放心，他没什么能耐，也就嘴巴厉害点。” 倒是裴玄烨的出现，让江柒柒很不愉快。 这家伙的手段就厉害了，青枫也未必挡得住。 要不，先下手为强？ 第53章 林清墨终于后悔了 燕山平缓，山顶开阔，不仅有客栈，还有养殖户养育了大片月亮花田供游人欣赏，最东边还有一眼温泉，十分招孩子喜欢。 江柒柒也饿了，就先在客栈落脚，要了最招牌的桃花酥，以及几碟小菜。 裴玄烨落座在江柒柒旁边，毫不避讳地跟店家说：“我要跟她们一样的菜。”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柒柒一眼。 江柒柒心里突突直跳，这厮绝对有备而来，指不定藏着什么阴招。 林清墨身上没带多少银钱，客栈东西又贵得要死，只好守在外头。 他这会儿也终于发现了裴玄烨和江柒柒的眉来眼去。 只不过，他不认识裴玄烨。 以为裴玄烨是什么世家的子弟，想要追求江柒柒，所以赶来寻偶遇。 好在江柒柒不怎么搭理对方，想来是不喜欢的。 想到江柒柒对自己的那番贬低，林清墨一阵心梗，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江柒柒对他还有没有感情。 江柒柒的心思实在太难琢磨了。 但如果江柒柒对他只是生气，那么他是不是还能争取一下？ 林清墨现在发现，江柒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就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被她吸引，跟她搭讪，而她都温柔地拒绝了交流，只跟在她二嫂身边，谦逊优雅。 能跟江柒柒在一起，似乎是很不错的。 只要江柒柒回心转意，所有嘲笑都会消失，家里的事也迎刃而解。 林清墨思索许久，准备再争取一下，他来到花丛间，挑选好看的花儿，准备一会儿送给江柒柒。 “嗯，真不错。” 菜上得很慢，好在味道不错，没有辜负等待的时间。 齐静瑶眉眼染上温柔的笑意，只觉得跟江柒柒在一起，心境开朗，十分愉快。 只是，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总要扫过前头一桌客人。 那是一对小夫妻，男子对女孩很是爱护，照顾得十分周到，二人眼里满是爱意。 每每看到这些夫人有夫君陪伴，恩爱无双，齐静瑶便忍不住落寞。 再美丽的风景，再好吃的点心，都不如江森在身边。 江柒柒一双慧眼，早就发现了齐静瑶的情绪。 她在内心摇头，爱情果真会让人迷失自我。 像她这样，只追求美好的生活，不好吗？ 男人，找一个养眼的，听话的，就足够了！ 一会儿的时间，裴玄烨的菜也上了，只听他淡淡开口：“锐锋，你先吃，尝尝有没有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比如杏仁。 江柒柒…… 小风…… 青枫…… 三人如芒在背。 青枫和小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二字。 这七王爷，是来报仇的。 齐静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小声问江柒柒，“隔壁桌的人跟你认识吗？” 江柒柒咧了咧嘴，“不认识，陌生人。” 裴玄烨耳朵尖得很，听见这话，脸色一沉。 好一个不认识！ 齐静瑶虽然觉得奇怪，但很信任江柒柒，没再多问。 几人吃了饭，就赶紧起来，不影响店家的生意，一块前往花田赏花。 林清墨猛地窜出来，捧着一大捧野花，擦了擦额头的汗，“柒柒，你不是喜欢花吗？我特地给你采的。” 可能不如苏云轩的姚黄牡丹珍贵，但这是心意。 那些话本里的女子，都会为此感动。 江柒柒淡淡一笑，“花儿很美，只可惜你送错了人。” 话落，脚步轻转，绕开林清墨继续往前。 明眼人都能看出江柒柒的眼里没有半分波动，对林清墨已经形同陌路。 林清墨现在巴巴献殷勤，实在好笑。 可林清墨不懂，他觉得江柒柒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反而柔声细语，一定是还有藏在心里的情意。 江柒柒进了花田。 林清墨因为没钱，同样不能进，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裴玄烨闲庭信步而来，林清墨便敌视般瞪了他几眼。 裴玄烨…… 莫名其妙！ 有姑娘被裴玄烨的容貌和气度吸引，大着胆子过来，含羞带怯地开口，“小女柳慧，京城内阁学士柳俊峰家二女，可否得知公子名讳？” 爱意，实在明显。 裴玄烨淡淡撇了一眼，语气恶劣道：“不可！” 姑娘顿时被吓到，眸里的羞怯转为疑惑和惊慌，不明白男子为何对她这么凶。 裴玄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大步离去。 林清墨见了，暗骂一声，装！ 逛完花园，又来到温泉边，大人不好意思下水，孩童们却不在乎，脱了鞋袜，坐在岸边踢水，笑声朗朗。 还有一个三岁大的胖小子，直接脱了全部衣服，泡进去。 肉乎乎的小胳膊在水里扒拉地游，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齐静瑶一颗心简直要被萌化了，蹲在岸边，跟孩子们玩耍，脸上温柔的笑意快要化成水。 天知道，她多么喜欢小孩，多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江柒柒站了一会儿，退出去游览其他地方。 “姑娘，买个红牌，写上自己的心愿。” 一个店家推销道，他身后是一棵百年老槐树，此时花开正好，树枝上挂满了游客的祈愿。 “好。” 江柒柒很乐于参加活动，当即付了钱，来到笔墨旁。 只见她思索了一番，执笔落下一句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来到书中世界，江柒柒尽量不去想曾经的人和事。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死后来到这里的，不可能再回去。 可活了二十几年，她总归有牵挂的人。 如今祈愿共婵娟，希望另一个时空，她所牵心的人，都能好好的。 江柒柒大大方方落墨，没有避人。 林清墨就在跟前，看着这一句诗，以及那一手娟秀的字迹，惊得浑身僵硬。 所以，江柒柒的字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糟糕。 那日所见满纸策略，全是出自江柒柒之手。 这一句诗，更是道尽无数才华和情思。 他对江柒柒的误解，究竟有多深啊！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林清墨震惊的目光移到江柒柒脸上，看到她白皙的小脸没有一点瑕疵，秀丽的眉毛如远山，璀璨的眸光似星辰，殷红的唇仿佛吸收了天地间最美的色彩。 她美得惊心动魄。 为什么以前的他，不愿意好好看一看呢？ 这一刻，林清墨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第54章 山中过夜 裴玄烨也被江柒柒写下的诗惊到了。 不仅是被这句诗的文采惊到，还有诗中所蕴含的相思之情。 她、有远方思念的人吗？ 什么人？ 亲人？ 爱人？ 真是让人好奇。 裴玄烨发现越是深入了解江柒柒，越是能发现有趣的事。 江柒柒拿起红牌顶端的红绳，来到槐树下，找了一处花开繁盛的枝丫，系红绳。 林清墨匆匆走过来，“我帮你系得高一些，高一些愿望才能成真。” 青枫翻了一个白眼。 小姐想系高点，不会跟他说吗？需要林清墨献殷勤？ 真是讨厌！ 果然，江柒柒自顾自系红绳，红唇轻启，“心诚则灵。” 林清墨讪讪收回手。 江柒柒转身欲离去，林清墨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柒柒，我想我们有误会？” 江柒柒眉头轻轻皱了皱，她有点烦了。 林清墨要是再扰她，她就装不住这份优雅贤良了。 “什么误会？” 林清墨胸口浮动，“以前，我对你误会太深，所以才做了很多糊涂事，我、我真是该死。” “哦。”江柒柒淡淡的，“那看来是你对我有误会，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对你没误会。” 话落，江柒柒转身就走。 林清墨还要跟上来。 “青枫！” 江柒柒直接喊人。 青枫眉眼一凛，当即闪身挡在林清墨，“再敢纠缠小姐，休怪我的拳头无情。” 林清墨满脸焦急，眸里竟真的透出深深的悔色和爱意。 “柒柒，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清墨真情实意地喊道。 江柒柒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快看！乌云来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周围人朝天边看去，果然天边黑沉沉的，要变天了。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发现天色不对劲，纷纷停止游玩，往山下跑去。 小风道：“小姐，我们也赶紧下山，否则下了雨，山路就走不了了。” 江柒柒点点头，快步往温池边寻找齐静瑶。 “嫂嫂。” 江柒柒看到齐静瑶，隔着人群喊了一声。 齐静瑶回头过来。 只见她满脸焦急，怀里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江柒柒避开乱跑的人群，艰难走过去。 “怎么回事？哪来的孩子？” “不知道，大家都要走，这个孩子却没人管，孩子害怕了，直接哭起来。”齐静瑶心疼地给小女孩抹眼泪。 江柒柒立刻吩咐小风，“快去打听一下，孩子大人一定在找孩子了。” 小风连忙去了。 齐静瑶不安心，也抱着孩子到处寻找。 “轰隆~” 雷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 人们脚步纷纷，吵吵嚷嚷，给寻人带来极大的难度。 林清墨得知情况，也热心地大声呼唤，找起人来。 目光所及全是匆忙的人，江柒柒皱着眉头，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青枫，你会功夫，攀到树的高处去看看。” 青枫闻言，二话不说找了最近的一棵大树，三两下爬到树顶。 片刻后，青枫朝着江柒柒大声道：“小姐，那边！” 青枫指了个方向。 江柒柒连忙带着齐静瑶和孩子往那边去。 然，人们都在向反方向跑，走得很难。 林清墨在身边紧紧护着江柒柒，生怕行人撞到了她。 江柒柒也顾不得计较太多，在小风和林清墨的开路下，终于找到孩子父母。 哇哇直哭的小孩到了父母怀里，顿时乖巧下来。 齐静瑶解释了缘由后，孩子父母连声道谢，是他们休息赏景时，没注意孩子，让孩子自己跑了。 “嚓！” 一道闪电自众人眼前滑过，紧接着豆大的雨滴落下来。 雷雨天气，又急又猛，下山肯定是不能下了。 “去客栈！” 江柒柒当机立断。 等众人来到客栈时，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掌柜，还有客房吗？” 江柒柒连忙来到柜台问。 一旦雨下得久，今晚就下不了山，所以江柒柒想着早点订一间房好过夜。 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江柒柒一人。 掌柜摇了摇头，“姑娘来的晚了，刚刚一会儿就都订出去了。” “没有办法可想了吗？” 江柒柒朝小风伸出手，将钱包拿过来，抽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柜台。 掌柜一瞧，眼睛都亮了，当即说：“如果小姐不嫌弃，可以住我和我夫人的房间，我给你们收拾干净。” “那就辛苦掌柜了。” 江柒柒笑言，有个住处就好。 掌柜摆了摆手，“不辛苦，这么多人聚在客房，我们夫妻今晚也没法睡觉的，小姐不嫌弃就好。” 刚这么说，裴玄烨身边的锐智走上来，竟然开口抢房。 “掌柜，我们出二百两，这房让给我们。” 掌柜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然后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没说话，小风先不满了，恼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已经订了房间，这是我们的。” 锐智不恼，反而笑道：“掌柜不是还没有收钱吗？房子紧张，理应价高者得。” 锐智也不愿做这种没人品的事，但雨眼看要下得很大，不可能下山了，那么总不能让王爷和这一屋子的人挤在一起过夜。 锐锋在裴玄烨身后缩头缩脑的，反正这种事抢房的事他做不出来，就让锐智当坏人。 小风气得咬牙切齿，直接骂道：“你不要脸。” 锐智…… “咳。” 轻咳了一声，锐智又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总共五百两。 “掌柜，你做决定。” 掌柜虽是开门做生意的，但深知信誉很重要。 如果他收了这五百两，就会有更多人来砸钱抢房。 可能，他今日会赚得盆满钵满。 但云来客栈开店已经十多年，未来还要一直开下去。 今日丢了信誉，日后还如何做生意。 五百两真的很诱人，但掌柜深思后，还是推了，“客官，房子我已经订给这位小姐了。” 说着，拿走江柒柒的一百两。 锐智脸色沉了沉，丢了脸还没把事办成，他都不敢去看裴玄烨的表情。 而且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并不是裴玄烨吩咐的。 正当锐智准备硬着头皮回到裴玄烨身边时，江柒柒开口了，“不如你把五百两给我，我把房让给你。” 锐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 江柒柒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谋士，也有点看不懂了！ 第55章 王府三傻 “要不要？” 见锐智犹豫，江柒柒不耐烦地催促。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 锐智当机立断，他倒要看看江柒柒想耍什么把戏。 江柒柒接过锐智递来的五百两银票，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而后，她轻提裙摆，走上二楼的楼梯，在楼梯中间停下来，转身俯看大厅拥挤的人们。 “各位，请听我一言。” “你们当中，一定有刚刚定了客房的房主，我想用一百两买下你订的房，不知道有没有客官愿意割爱？” “当然，我只接受单身男子的房间，带了孩子的和带了夫人的，就不要凑热闹了，春夜寒凉，可别让她们生病了。” 江柒柒的嗓音清亮有力，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大厅安静下来，全在听她说话。 江柒柒这番话，听第一句令人不满。 凭什么将房让给你？有点臭钱，了不起吗？ 可再听，就不一样了，她不接受带孩子和夫人的房间，只接受单身男子的房间。 毕竟男子身强体壮，且爱护柔弱的孩童和女子，会是令人赞赏的举动。 哪怕拿了一百两，也能博个好名声。 江柒柒话音刚落，便有一年轻男子高声道：“我愿将房间让给姑娘。”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说话的男子。 只见男子年纪尚轻，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白皙，眉眼精致，正是少年最意气风发时。 那一身精致的蓝衣，用料不凡，可以看出家底也很不错。 他的身边还有几个伙伴，大大方方地笑道：“能把房间让给这么美丽的姑娘，乃是我们三生有幸。” 确实，江柒柒单凭这张脸，也可以让无数男人为她让出房间。 更何况，她还把这事说的那么坦荡，那么义气。 “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 江柒柒优雅福身，表示感谢，然后让小风把钱送过去。 锐智…… 所以，江柒柒不仅有了住房，还生生赚了他四百两。 心里莫名有些不安，锐智转头去看裴玄烨，果然看见裴玄烨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只见少年连连向江柒柒摆手，“姑娘，房间让给你，钱我不要。之前是我思虑不周，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身为男儿郎，理应把房间让给孩子和夫人小姐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对少年投去赞赏的目光。 一个小男孩抱着娘亲的脖子，软糯糯地说：“娘亲，大哥哥好，喜欢大哥哥。” 另有几位夫人，也是毫不吝啬地夸奖，甚至有一位官夫人问公子的姓名，要替公子在自家老爷面前举荐一番。 少年红了脸，羞涩地表示还在读书，没有透露名讳。 受到少年的感染，楼上又有两位已经入住的男子，表示愿意让出房间，给孩子们去住。 一时间，客栈其乐融融，欢笑不断。 江柒柒便也豪爽道：“公子大义，我们身为女子也不能只享受好处，这样。” 江柒柒望向掌柜，“烦请掌柜多拿出一些被褥来，供大堂的人使用，另外给大家备上热茶和吃食，所有支出都记我的账上。” “好！姑娘豪气！” 掌柜满口应下。 大堂中的人也对江柒柒赞不绝口。 林清墨站在人群中，仰望着江柒柒，眸光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她简直太厉害，既有善心又有能力，还能说会道，把事情处理得如此周全。 林清墨扪心自问，他办不到。 如果是他，可能会选择让江柒柒忍一忍。 思至此，林清墨落寞地垂下眼眸。 他，好像真的不如江柒柒。 怪不得，江柒柒对他的喜欢这么快就淡了。 江柒柒没有多留，带着齐静瑶，还有刚刚救下的小女孩以及她的母亲，一起进入房间休息。 走在二楼过道时，她眸光滑过裴玄烨，见裴玄烨黑沉着脸，眼中还有潜藏的怒火。 能让裴玄烨吃瘪，江柒柒由衷地高兴。 她勾勾唇角，然后冲着裴玄烨，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裴玄烨脸色一变，他看出来了，江柒柒说的是：三个傻子！ 扫了一眼真有点傻乎乎的锐智和锐锋，裴玄烨气得肝疼…… 房间内。 小女孩的母亲对江柒柒和齐静瑶连声道谢，“真的太麻烦你了，你们都是大好人。” 齐静瑶温柔地笑着，“没关系的，出门在外，就应该互相帮忙。小姑娘这么可爱，我还不忍心让她受苦呢。” 江柒柒也是看见齐静瑶对小女孩很上心，一直把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充满爱意，所以才把这对母子一块带入房间。 小孩子特别能感受善恶，对着齐静瑶咯咯笑。 齐静瑶一边跟她玩耍，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玥。” 齐玥用软乎乎的嗓音回答，咬字很清楚。 齐静瑶惊喜道：“你姓齐啊，太巧了，我也姓齐，那你几岁了。” 齐玥伸出三根胖乎乎的小手指，“三岁啦。” “玥玥好棒呀。” 齐静瑶被萌化了，拍着手夸赞。 齐玥羞涩地把头埋在娘亲的怀里，但咯咯的笑声出卖了她内心的快乐。 江柒柒在一旁呆呆看着，很难融入这样温馨的场合中，她小时候不怎么受长辈喜欢，长大了也不怎么喜欢孩子。 她是个利己主义，只为自己而活。 看了一会儿，她起身来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 “噼里啪啦。” 雨下得很大，天地连成一线，仿佛巨大的瀑布。 天边黑云沉沉，一点散开的迹象都没有，别说今晚了，明天都不一定能下山。 而齐静瑶被小女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甚至忘记了她今晚回不去，见不到江森了。 不知道江森发现齐静瑶不在，会是什么态度？ 江柒柒挑了挑眉，眼里透出几分玩味。 “玥玥，玥玥。” “她、她怎么了？” 齐玥的母亲惊呼一声，齐静瑶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 江柒柒连忙走过去，却见齐玥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脸色肉眼可见地发青，仿佛下一刻就能憋死过去。 齐玥的母亲紧紧抱着孩子，泪如雨下。 “她怎么了？”江柒柒快语问。 齐母满脸悲痛，“玥玥打出生起就有喘症，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大夫说、说活不了多久了。” 或许，就这一次，她便再也缓不过来…… 第56章 可怜的小女孩 江柒柒想，这大概就是哮喘。 哮喘在现代都是难以根治的疾病，更何况古代。 且，哮喘是需要娇养的毛病，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呼吸尘埃、刺鼻的味道，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从齐玥一家的穿戴，就能看出是极普通的人家。 养到三岁，实属不易了。 齐静瑶却想不来这么多，“那你快别把她抱这么紧，让她好好呼吸，没有吃的药吗？不能帮她缓解一下吗？” 齐静瑶急得方寸大乱。 让她眼看着这么可爱的、刚刚还跟她玩耍的小女孩，如此痛苦地面临死亡，简直就是拿刀在割她的心。 齐母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把齐玥放在床上，一边给齐玥按摩顺气，一边在齐玥耳边不断地说：“玥玥不急，慢慢来，跟着娘，呼～吸～” 如此往复，齐玥的症状稍微好了一些。 可因为缺氧，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齐静瑶已经湿了眼眶，忍不住哽咽道：“老天怎么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齐母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捂着脸泪如雨下。 “因为有这个毛病，玥玥哪都不能去，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最近她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随时可能……我和她爹实在没办法了，才带着她出来玩，想着能让她在有生之年见一见外面的世界，她一直很向往。” 齐静瑶眉头深深皱起，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她是那么聪明的孩子？大夫是怎么说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齐母肩膀塌了下来，话音也带上了哭腔。 “以前一直是村里的大夫给开药，起先有点效果，后来就没用了。我们把孩子带到京城，京城大夫说要一辈子吃药，要养得很精细，可是……” “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村户，她爹一年累死累活地种地，也赚不到几两银子，这些年给她看病早已花光了所有积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齐静瑶深深皱着眉头，突然发现她的那些忧愁和女孩的绝境、女孩母亲的痛苦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屋里沉寂下来。 江柒柒出门去问小二要了热水和一些清淡的吃食，希望齐玥醒来能洗一洗，喝点热的，舒服一点。 雷声还在轰鸣，大雨还在倾盆地下。 掌柜自己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裴玄烨三人住下。 锐锋看裴玄烨坐在桌边，像一座黑面煞神，吓得拉走锐智，在门外说悄悄话。 “王爷怎么了？好像很生气。” 锐智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锐锋嘟了嘟嘴，也不知道锐智一向聪明，今天怎么在江柒柒那小丫头手上栽了跟头。 “那你说王爷这么干坐着是为什么？我们来这里难道不是给江柒柒找麻烦的吗？为什么王爷什么都不吩咐、不安排？” 锐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确实不符合王爷的性格。” 裴玄烨是在黑暗和邪恶中长大的，不应该被今天这点小事干扰了情绪。 所以，锐智也不懂了。 而裴玄烨生气归生气，确实没有太把江柒柒的贬低当回事。 他只是在想，他该用个什么法子对付江柒柒，扳回一城呢？ 江柒柒今日的手段很高明，所以裴玄烨也不想使用那些老鼠啊、蜜蜂啊之类的低级手段。 可他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高明的法子来。 重点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找不到机会。 这让他很苦恼！ 夜深了，雨终于停了。 齐玥醒了过来，她的母亲和齐静瑶陪着她。 齐静瑶不敢逗齐玥笑了，只温柔地和齐玥聊一些家常，了解齐玥的生活。 江柒柒独自下楼，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然后坐在院子一处廊下，吹风。 天晴了，有几颗小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挺好看的。 裴玄烨嫌房间憋闷，打开窗透气，便看到了那一抹倩影，她恬静得与这山间清风融为一体，有种别样的美感。 以前，裴玄烨见过江柒柒多次，从不觉得这京城第一美人有多么令人惊艳。 可这一刻，他也不由得感叹，江柒柒很美。 那天幕下，被远处烛光照得微微亮的小脸，美得惊心动魄。 突然，另一抹黑影朝她匆匆而去。 是林清墨。 裴玄烨忍不住皱起眉头，恼林清墨破坏了如画般的美景。 林清墨瞧见江柒柒下楼，以为她去解手，可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回来，便忍不住出来寻找。 “怎么了？为什么坐在这里？” 江柒柒的姿态让林清墨觉得她有心事。 江柒柒收回目光，美眸一转落在林清墨身上。 “与你无关。” 林清墨一噎，他自认语气温柔，可江柒柒还是这幅不近人情的样子。 不过，他这次多了一些耐心，没有恼。 “柒柒，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林清墨目露乞求，显得可怜巴巴。 回去也睡不着，江柒柒这会儿有大把时间，便翘起她的二郎腿，淡淡笑道：“好啊。” 林清墨看到江柒柒的笑，莫名舒了口气。 他在江柒柒身边坐下，斟酌了一会儿，开口。 “首先，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哦？那你说说你哪里对不起我？”江柒柒问。 林清墨…… 他讨厌死了江柒柒的刨根问底。 但他没脾气，只能耐着性子，细数自己的罪过。 “我最对不起你的自然是背着你跟谢晚晚在一起，但你相信我，我和她什么都没做过，伤害你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我起先不同意。” 错才认了一句，就忙着为自己辩解了三句。 江柒柒笑意不减，“继续。” 林清墨手指无措地动了动，不知道江柒柒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到底原不原谅他和谢晚晚的事。 但他不敢多在这件事上纠缠，继续认错道：“还有就是，我对你偏见太深，我听别人说你嚣张跋扈，便以为你是那种仗着家世，不学无术的女子，没有认真去了解真实的你。” “今天，看到你的字、你的诗、你和众人的交流，我才发现你是如此聪慧贤淑，以前的我真是瞎了眼。” 林清墨一边说，一边观察江柒柒的神色。 眼见江柒柒情绪波澜不惊，林清墨有点着急。 “柒柒，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才发现我有多么喜欢你，你才是我梦想中的妻子，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我发誓，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第57章 江柒柒的恶劣因子 江柒柒笑吟吟看着林清墨，只是笑得不良善，带着几分恶劣的味道。 “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林清墨不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我喜欢听话的，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让他跪着，他不敢站着，你、能做到吗？” 江柒柒小脚一晃一晃，看起来天真无邪，只是她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 林清墨“蹭”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柒柒。 “你、你！” 她怎么敢说出这么无耻，践踏别人尊严的话。 一瞬间，林清墨又觉得江柒柒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相府小姐，她高高在上，以玩弄别人的情感来取乐。 简直可恶至极。 可是，他又不确定。 因为今天白天的江柒柒那么温柔，那么优雅，那么善良、那么睿智…… 两个不同的江柒柒在林清墨脑海中疯狂切换，撞得他脑子一片混沌，隐隐作痛。 “你疯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林清墨捂着脑袋，魂不守舍，踉踉跄跄，逃离般地走了。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林清墨才像疯了！ 把林清墨搞得差点疯癫，江柒柒心情大好，赏着夜景，哼起了小曲。 静静观看这一幕的裴玄烨，嘴角突然扬起来。 他喜欢江柒柒藏起来的恶劣本性，喜欢江柒柒的表里不一。 甚至觉得江柒柒和他是一类人。 如此甚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他才没有兴趣理会呢。 或许，他能通过江柒柒，重新跟江焱建立联系。 毕竟大家都是堕落在黑暗中的人。 又坐了会儿，青枫现身，为江柒柒披上外衣。 “小姐，夜深了，天冷。” 江柒柒听话地起身，回了房间。 凑合住了一晚，第二日，天放晴，刺目的阳光洒遍整个山头。 山路泥泞，不好走，着急的人就踩着泥，开始下山。 江柒柒不忙，起来洗漱，吃饭，直到中午，路稍微好点，才动身。 即便如此，走到山脚鞋子和裙摆也脏得不成样子，她有点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齐静瑶心不在焉地跟在江柒柒身后，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眸光频频落在齐玥身上。 齐玥体质不好，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小脸苍白，没精打采。 让人不由得联想，她回去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到了马车旁，要分别了。 齐玥趴在她娘亲的肩头，打起精神跟齐静瑶挥手，脆生生地说：“夫人再见。” 齐静瑶眉头紧蹙，忍不住泪目，却又怕吓着孩子，强勾起嘴角，“小玥玥再见。” 齐玥母亲朝齐静瑶和江柒柒感激地点了点头，而后跟在丈夫身后，缓缓离开。 “嫂嫂，上车。” 江柒柒轻言。 齐静瑶双手在身前紧握，青筋暴起，恋恋不舍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孩子。 如果小孩是健康的、平安的，她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如此舍不得。 可她明知小孩回去，可能就活不了多久了。 “柒柒，我、我想……” 或许，孩子跟着她，会有不一样的命运，毕竟相府有钱有权，甚至可以请到宫里的太医。 太医总会有办法的。 就算吃一辈子药，也好过三岁孩童就那么没了。 江柒柒叹息一声，“想做什么就去做。” “可是，”齐静瑶转过头，眼眸里涌出深深的担忧，“二爷他……” 齐静瑶担心江森不满意。 毕竟，江森从来也不急着要孩子，好像根本不喜欢。 “管他做什么！” 江柒柒满脸的理直气壮。 齐静瑶…… 江柒柒在相府绝对有话语权，所以江柒柒的赞同，给了齐静瑶一些底气。 她不再犹豫，连忙转身追上齐玥一家三口。 因为离得有些远了，说话声音也低，所以江柒柒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 只见齐玥父母一开始满脸疑惑，逐渐转为震惊，最后感恩戴德、泪流满面，几次想要给齐静瑶跪下。 良久后，齐静瑶带着齐玥一家回到马车。 她先对江柒柒解释：“担心齐玥怕生，所以就先让他们都去相府，等齐玥适应了，他们再回家去。” 也就是说，齐玥父母也要住到相府去。 齐静瑶还是心太善，如果是江柒柒，会选择直接带走孩子，并且两家最好不要往来。 “上车。” 江柒柒率先提裙，登上马车。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江森刚好出门，看着江柒柒和齐静瑶从车里出来，身上全是泥土。 他站着不动，没有关心。 因为他独守空房一整晚，心情不佳。 然，紧接着车上又下来一家三口，脸生，看起来像是乡野村民。 看着三人紧跟在齐静瑶身后，江森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齐静瑶，无声的询问。 齐静瑶赶忙走上去，温声细语解释了原委。 江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坏，她以为相府是难民所？什么猫啊狗啊都接进府来。 正当江森要开口赶人时，江柒柒搂住了他的胳膊，眸光亮晶晶地开口：“二哥，嫂嫂心地太善良了，柒柒真佩服嫂嫂。” 江森…… 那他要是拒绝三人入府，就是坏人了？就不佩服二哥了呗？ 江森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最后，他也只能叹了一声，“那你们处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是默许了。 齐静瑶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江柒柒一眼。 齐家三口哪里见过这种世面，瑟缩在一起，不敢说话。 齐静瑶安抚他们，“别怕，我带你们进府，先住下来再说。” 江柒柒没心思多管这一家三口，跟齐静瑶说了一声，连忙跑回自己的玉澜轩，进了院就大喊道：“月儿，月儿！” 月儿里屋打扫，听到呼唤连忙跑出来，一看江柒柒的狼狈模样，心疼地跑过来扶她。 “我的小姐呀，怎么弄成这样了！小风和青枫是怎么照顾你的？” 小风…… 青枫…… 两个小泥人不比江柒柒好多少。 小风还因为搀扶江柒柒，摔了一跤，屁股上全是泥。 江柒柒一整个倚在月儿身上，“我要洗澡，我要洗头，我要按摩，我要睡觉……” 累死她了！ 第58章 闺房旖旎 月儿连忙吩咐人去烧水，帮江柒柒把衣服都换下，首饰都拆了，又给她洗了脚。 然后洗澡水也兑好了，江柒柒泡在桶里，舒服地叹了一声。 “爬山本就累人，又遇到了下雨天，真是辛苦小姐了。” 月儿一边帮江柒柒洗发，一边说。 江柒柒心中感叹，旅游确实累啊，她好羡慕会武功的小风和青枫，精神头比她好太多。 还有楚璃，每天忙得要死，还能生龙活虎，精神奕奕。 江柒柒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还是比较适合瘫在家里享福。 泡了约两刻钟，江柒柒已经昏昏欲睡。 月儿在她耳边轻唤，“小姐，水凉了，要在添点吗？” 江柒柒迷迷糊糊间往出爬，“不要了。” 莹白的身躯挂着晶莹的水珠暴露在空气中，优越的身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哪怕月儿已经见过无数次，都忍不住红了脸，连忙拿来毛巾替江柒柒擦干身体，然后为她穿好嫩滑如水的里衣。 这件里衣是吊带裙的样式，江柒柒专门为自己做的。 她曾多次推销给月儿小风等人，可惜没有一个能接受，她也只能独自享受了。 小风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拿着一个托盘在床边等候。 托盘上有两个小瓶子，是江柒柒新研制的护肤品，一个是精油，一个是身体乳。 配合小风的手法，舒缓经络，柔嫩皮肤的功效，简直绝了。 下一步，江柒柒就打算开一个护肤彩妆的店铺。 “嗯～好酸。” 小风揉到小腿处，江柒柒忍不住轻唤出声。 这具身体娇嫩，又不怎么运动，突然爬山，肌肉又酸又痛。 小风笑道：“小姐忍忍，这是正常的，揉开就好了。” 江柒柒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房间内传出阵阵娇媚的低吟，不时伴随几声痛呼。 屋里的丫鬟婆子瞧着那白嫩细滑的长腿，看着江柒柒咬唇皱眉的小脸，听着声声入耳的娇呼。 一个个面红耳赤。 小姐这模样太诱人了，女子看了都浮想联翩。若是让男子见了，岂能得了。 青枫从院门口进来时，便看到丫鬟婆子一个个红着脸，羞涩地从房里出来，不禁满心疑惑。 发生了什么？ 他错过了什么？ 同一时间，林清墨也回到了林府。 他一进门，林父林母就连忙迎上来。 看他一身狼狈，林母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道：“你见过江柒柒了吗？她原谅你了吗？你父亲的官位能恢复吗？” 林清墨失魂落魄地抬眸，小声道：“见过了，但她根本不承认父亲丢了官位是她做的，还要拉我去报官。” 林父闻言，面色一片灰败，他知道，完了！ 林母气得大哭，一边捶打林清墨，一边骂：“我怎么生出你这样没用的儿子，得了江柒柒的喜欢，还去勾搭下贱的奴婢！” “我指着你为我们林家带来荣誉，可你却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灾祸，我没你这个儿子！” 林清墨一把挥开林母的拳头，大吼了一声，“她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你们都被她骗了！” 话出口，林清墨自己都愣了一下。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说服自己，江柒柒只是生气，她对自己有感情的。 可…… “哈哈哈哈……” 林清墨突然仰天大笑，他不过是自欺欺人。 正如江柒柒所说，江柒柒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最初所谓的喜欢也都是假象！ 林母被吓到了，自家儿子一向乖巧，何时这般癫狂过？ 莫不是、疯了！ 江柒柒一连在院里休息了好几日，好吃好喝，又长了二两肉。 她躺在贵妃椅上，捏着自己腰间肉肉叹气时，问了一句：“楚璃多久没来府里了？” 月儿回：“有些时日了。” 江柒柒回忆了一下，发现自从店铺开业后，她就没见过楚璃。 回忆了一下书中剧情，这段时间楚璃生意越做越好，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小姐，苏公子又送了花来，门口派人来问，要不要收下？”青枫在院门口禀报。 江柒柒淡声：“收下。” 苏云轩是个聪明人，事情办得也漂亮，以后说不准还有用到的时候。 青枫便吩咐下去。 楚璃来到相府门口时，便看到几个小厮，搬着几盆名贵的花草进府。 嘴里还说着，“苏云轩送来的花真不错啊，比宫里送来的那些都瞧着鲜艳。” 楚璃微微蹙了一下眉，只觉得苏云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没在意，大步往玉澜轩走去。 她刚走进院子，月儿就瞧见了，笑言：“小姐刚还念叨，这人就来了。” 江柒柒眉眼一亮，翻身而望。 “师傅，你再不来，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江柒柒嘟着嘴巴，娇声娇气地开口。 楚璃微微错开江柒柒的目光，勾起一抹淡淡笑，说：“店里太忙了。” 江柒柒敏感地发现楚璃笑意不达眼底。 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时间太久，她忘记了一些书中情节？ 江柒柒心里盘算，面上笑意不减，“那师傅忙里偷闲，一定不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事呢？” 楚璃感叹江柒柒玲珑心，略显无奈地坐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册子。 “这是近日店铺的营收，挺不错的，想跟你商量一下后续如何发展？” 江柒柒拿过来，细细翻看。 楚璃瞧着江柒柒纯真的眉眼，心忍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这次江森离京，她直觉有猫腻，便派人去追查。 她派的是师门的人，出了京，消息灵通，手段多样，很快就查到了东西。 赌场作假、贩卖人口、黑市运作、垄断生意，江森的手竟然那么脏，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钱！ 怪不得相府如此奢靡！ 下人贪污日久，也从不管理。 是钱多得放不下，根本不在乎了。 一开始，楚璃看到江柒柒优越的生活时，就说过，只要相府的钱是干净的，那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外人无权干涉。 现在，她无法直视这一切了，江柒柒花的每一分钱都有可能是别人的血肉所筑！ 然，江柒柒又不知道这些，如何能怪她呢？ 可江柒柒又确确实实享受着江森赚取的黑钱。 第59章 楚璃和江柒柒已经各有抉择 楚璃内心纠结矛盾，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敢来相府。 今天，也是涉及店铺发展和盈利走向，不得不来。 江柒柒看完后，很惊喜，盈利超乎她的想象。 “师傅觉得后续该如何发展？”她问。 楚璃自然早有想法。 “我是觉得应该将资金再次投入运作，趁着生意好，一鼓作气，做到京城最好，打出家喻户晓的名声来！” 江柒柒把册子递回去，“就按师傅说的办。” 楚璃轻轻点头，然后看到刚刚的小厮们抬着花草进了江柒柒的院子。 一人恭敬地问江柒柒，“小姐，放在哪里好？” 江柒柒直接让月儿去安排，她对楚璃说：“师傅，那你今天留下来吃饭。” 楚璃目光从花草上移回来，突然记起，苏云轩这个名字是哪里听到的了。 江柒柒生日宴上的事情闹得很大，和林清墨直接退婚了。 楚璃作为师傅，当然关心，便派人去打问了一下细节。 苏云轩，不就是谢晚晚抛弃了林清墨，勾搭的男人吗？ 江柒柒为什么会和苏云轩认识？ 还收下苏云轩送的名贵花草。 楚璃瞬间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阴谋的味道。 她再次看向江柒柒天真无邪的笑脸，清澈透亮的眉眼，有些疑惑。 “今天就不留了，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江柒柒叹着气，“好。” 楚璃便起身告退。 江柒柒盯着楚璃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 楚璃很不对劲，似乎对她没有那么亲近了。 为什么呢？ 江柒柒躺回去，静静思索着，想到了一点眉目。 书中这个时候，江森不干净的生意被楚璃发现了，楚璃决定对付江森，让江森的生意彻底暴露，受到惩治。 只要江森落网，那么江森和将军府那笔生意就好查了！ 这笔生意是楚璃唯一能抓住的关于将军府灭门的线索，她必须牢牢抓住。 这些听起来跟江柒柒没有关系。 但现在情况跟原书不同了。 楚璃把江柒柒视为好友，那么对付江森势必会伤害到江柒柒。 楚璃要进行抉择了。 是为了江柒柒放过江森。 还是为了调查江森，疏远江柒柒。 显然，楚璃选择了第二种。 没有人能阻止楚璃查清将军府灭门的真相。 江柒柒揉了揉眉心，她也到了抉择的时候。 是保全江森，与楚璃产生裂痕。 还是为了维系和楚璃的关系，继续袖手旁观。 只要江柒柒不管，哪怕江森如前世一般入狱，江柒柒也有信心保证和楚璃的感情一如既往地深厚。 可她要是管了，就难了！ 其实，江柒柒也早就选择好了，不是吗？ 江母墓前的承诺，不是随便许的。 江柒柒还没有意识到苏云轩的几盆花，让楚璃开始怀疑她，甚至一回去就吩咐心腹去查苏云轩，尤其是苏云轩和谢晚晚以及江柒柒之间的往来。 晚饭后，江柒柒一边散步，一边来到芙蓉园。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花开满枝映日红，蝶舞翩翩醉春风。” 小朋友稚嫩地背诵诗句，声音清脆，格外惹人爱怜。 “玥玥真棒！” 齐静瑶满眼爱意地夸赞。 齐玥母亲，名方红，蹲在齐玥跟前，抱着齐玥，笑意盎然地说：“还有呢？再给夫人背几句。” 齐玥便听话地又开始背其他诗句。 江柒柒走进去，发现不光方红在场，齐玥的父亲齐辉也在，一脸慈爱地看着玩闹的三人。 他的脸上不见拘束，仿佛他是这里的男主人。 江柒柒眉心微蹙，齐静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会让外男待在她的院子里？ “小姐！” 齐静瑶院子里的丫鬟看到了江柒柒，行礼道。 齐静瑶这才发现江柒柒，连忙起身，笑着给江柒柒招手。 “柒柒来了，快过来坐，你瞧玥玥好聪明，才三岁就会背很多诗词。” 江柒柒走过去，方红和齐辉一下子就拘束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很是谦卑。 “病怎么样了？”江柒柒坐下来问。 齐静瑶笑说：“我请了太医，太医说孩子年纪小，有活力，只要好生养着，按时吃药，是能好起来的。这不，最近都怎么犯病，精神头越发好了。” “那就好。” 江柒柒欣慰地点点头，不过眸光一转，落在齐家父母身上。 “嫂嫂也是，既然孩子在相府住得好，就该让人家父母赶紧回家去，正值春耕时候，别耽误了农作，一年都没有收成。” “可是，”齐静瑶抿了抿唇，忧心道：“玥玥一听要离开父母，就又哭又闹，几次都差点要犯病。” 她没办法，只好让齐家父母继续住着、陪着。 而且齐玥很聪明，似乎发现齐静瑶要把她和父母分开，一会儿看不见父母就要哭。 所以齐辉才跟着待在院子里。 江柒柒眸子深邃，淡淡笑着，语气温柔。 “能够理解，孩子嘛，总是跟父母亲。” “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成样子，不如就让齐玥回去。” 江柒柒此言一出，齐静瑶露出几分惊讶，所以柒柒也不愿意让她照顾齐玥了吗？ 齐家父母更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 却听江柒柒又说：“回去后，相府出钱，给他们修缮修缮屋子，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太医开的药，相府也会定时送过去，就当是资助齐玥，日后齐玥长大了，莫要忘记相府恩情就好。” 这话在点齐家父母，这是相府的恩，日后要报恩的。 当然，江柒柒不指望齐玥能报恩。 她只是担心齐静瑶不求回报，无私付出的态度，会助长人的欲望，养出一些白眼狼。 齐家父母没有接江柒柒的话，反而看向了齐静瑶。 她们当然希望齐玥能留在相府，跟着齐静瑶，那样齐玥就是官家女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能寻一门好亲事，从此齐家飞黄腾达。 她们甚至希望一家都能留在相府。 这几日，相府雍容华贵的生活迷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以前过的生活连相府的一条狗都不如。 齐静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当然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是不对的。 她只是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江柒柒说的方法也是好的，只要齐玥好好活着，她也就安心了。 第60章 欲望的滋长只在一瞬间 齐静瑶眸光落在齐玥身上，多少有点不舍，狠着心才开口。 “让你们一家分别非我所愿，小姐说得有道理，我可以资助齐玥，日后逢年过节，让齐玥来看看我，我瞧着她好便够了。” 平白遇到贵人，得到资助，齐家父母理应感恩戴德。 然，他们表情并不愉快。 齐辉突然跪了下来，朝齐静瑶磕了一个头。 “夫人，求您留下玥儿！玥儿喜欢你，玥儿跟在你身边才是最好的，我们当父母怎能拖累她！” “可玥儿离不开你们。” 齐静瑶也想留下齐玥，这孩子贴心，真的很得她的喜欢，她这几日因为有了齐玥的陪伴，过得很充实，很快乐。 齐辉抬起头，突然提出一个建议。 “夫人，我可以在府里工作，什么活我都能干，只求夫人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让我们陪着玥儿。” “是是是。”方红连忙附和，“我也可以，打扫卫生，伺候夫人，我都能做。” 江柒柒眸中精光一闪。 瞧瞧，离不开相府了，欲望的增长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就当江柒柒思虑怎么开口劝退这家人时，江森大步而入。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夫人养着你们一家三口吗？” 语气又冷又硬，隐含怒气。 齐家父母背后一凉，齐静瑶都吓得站了起来，她是很怕江森的。 江森在人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这些贪婪的人们，他其实很喜欢看人们因为欲望而挣破头，但不能玷污到他的身边人。 齐辉大着胆子说：“小的只是想求一份工作，没有别的意思。” “哼。” 江森冷哼一声。 “你在相府，那便是下人，你的孩子就是奴才，我相府夫人凭什么养育一个奴才？” “哇~” 齐玥直接被江森的阴冷给吓哭了。 齐静瑶心疼极了，连忙上前，“二爷，是我、是我擅自做主将他们带回来的，您要怪，就怪我。” 江森撇了齐静瑶一眼，凌厉非常，看得齐静瑶心头拨凉。 但江森没有在人前责备她，再度看向齐辉。 “要么留下女儿，我可以收她为养女，为她治病，但你们与她将再无关系，长大后也不得凭此前来相认！” “要么带走她，如小姐所言，资助你们。” “选一个。” 这番话从江森嘴里说出来，已经仁至义尽。 要不是齐静瑶和江柒柒把事情搞成这样，把话都说出去了，他绝对要把人统统赶出去。 死不死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齐辉瞧着江森说一不二，也不敢继续纠缠，这样的贵人他得罪不起。 两者相比，当然是把女儿留下更好。 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玥玥已经三岁，记事了，怎么就能忘了生父生母呢？ 且她是女子，日后仗着相府寻了好人家，便是人家的人了，到时候再来往，不就行了。 资助这种事，才说不准呢，一年两年可以资助，能资助一辈子吗？ 相府不想给钱了，他们也无处说理啊！ 还是把人留下最好！ 和方红对视几眼后，齐辉心一狠说道：“我们愿意把女儿留下，只求二爷和夫人能善待悦悦，让她平安长大。” 贪婪，让齐辉选择了后者。 他不明白相府的手段，所以也不明白，他将与这个女儿再无缘分。 江森当即吩咐青林，“带去官府办好手续，签好协议，以后若是反悔，自负后果！” 青林便带着齐辉离去。 孩子还在哭，吵得江森心烦，江森横了一眼，齐静瑶连忙让圆圆把方红和齐玥都带下去。 孩子走后，终于消停。 齐静瑶捏着拳头，小心翼翼看着江森，“二、二爷。” “愚蠢！” 江森丢给齐静瑶两个字，然后拂袖而去。 齐静瑶晃了晃身子，江柒柒连忙上去扶着。 “柒柒，我……” 齐静瑶的泪水迅速涌上眼眶，她害怕了，怕江森因此厌恶了她。 江柒柒却一派坦然，甚至想拍桌子喊一声：好！ 有矛盾、有情绪，感情才会出现转折嘛！ “二嫂最近有去看过二哥吗？”江柒柒又问。 齐静瑶摇了摇头，眼里全是落寞，“没有，他都不回来，我上哪里去看他。” 江柒柒惊讶地捂住嘴巴，“二哥最近几日不是都在府里住吗？二嫂不知道？” 这下轮到齐静瑶惊讶了。 “我不知道啊。” 江柒柒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添柴加火。 “二嫂，二哥回来好几日了，你竟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去找他，莫不是……本末倒置了！” 说着，还往齐玥母女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 齐静瑶的心一下子提在了嗓子眼，以前她十分在意江森的动向，只要江森一回府，她便知道了。 可近几日，她的心思全在齐玥身上，竟然忽略了江森。 天呐，她到底在做什么？ 齐静瑶扶了扶额头，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 江柒柒喊来奴婢，“还不把嫂嫂扶回房间。” 齐静瑶进房后，江柒柒露出得逞的笑，功成身退。 入夜，齐静瑶稍稍平静下来，梳洗打扮一番，带着自己亲手煲的汤，来到江森的住宅，凌云阁。 她走到书房门前，青林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跟屋里小声禀报：“爷，夫人来了。” 室内好一会儿没有回应，齐静瑶的心提在嗓子眼，他不会见也不愿见自己了。 “让她进来。” 声音又突然响起，不咸不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青林便走到门侧，对齐静瑶做出请的手势。 齐静瑶缓缓舒了口气，抬脚上了阶梯，推门而入。 屋内亮堂，江森坐在案几前办公，案几上堆满了各类账本和书籍，稍显凌乱。 看得出来，他真的回来住了多日。 虽然不知道江森为什么突然回府居住，但齐静瑶惶恐，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齐静瑶坐下来，打开大碗的盖子，舀了一小碗递到江森面前，“二爷辛苦了，喝点粥。” 江森放下手中书册，接过去轻抿了一口。 不甜不腻，很爽口，是他喜欢的口味。 齐静瑶在这些方面做得一向很好。 又喝了两口，江森便放下小碗，继续做自己的事。 齐静瑶在一旁快把手搓烂了，才诺诺开口，“二爷，可还因为齐玥的事情生气？” 齐静瑶明白，如果不是有江柒柒掺和，江森绝不可能让齐玥留下。 第61章 喂狗都不给他吃 江森抬眸，意味深长地撇了齐静瑶一眼，淡淡开口：“事已至此，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孩子你想养你就养着。但、我不喜欢那一家三口，也不喜欢那个孩子，以后我不会再去你的院子。” ！！！ 齐静瑶犹如晴天霹雳，浑身僵硬，呆若木鸡，仿佛被判了死刑。 泪水瞬间涌入眼眶，她想说什么挽救一下，却因为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 “若是有需求，我会派人叫你来我的院子。” 突然，江森又补充了一句。 齐静瑶…… 她的大脑宕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森的意思。 思索了片刻后，才明白江森所说的需求，是夫妻闺房之事。 被吓得苍白的小脸，瞬间染上红晕，眼神乱得无处可放。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着头半晌哼哼唧唧了一个“嗯”字。 江森又道：“今日没心情，你就先回去。” 齐静瑶羞得六神无主，提起裙摆就跑了。 青林在门外听了个真真切切，其实他觉得夫人挺好的，人美心善，温柔贤惠，听话懂事。 他也不明白爷为什么对夫人那么冷淡？ 反而对那些不怀好意，往他身上扑的女人，颇感兴趣。 可你说他喜欢，他能把人玩死。 你说他不喜欢，他又乐在其中。 青林不懂…… 江森的目光追随齐静瑶，直到齐静瑶的身影消失，都久久没有收回。 齐静瑶处事一向稳妥，却在齐玥的事情上犯了糊涂。 江森明白，是因为齐静瑶太喜欢孩子，太想要一个孩子，所以乱了分寸。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 如此也好，就当给齐静瑶找个伴，免得她整日郁郁寡欢。 反正江森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父母刚离世的时候，江森看着底下四个弟弟，和一个刚出生的妹妹，无比惶恐。 他真怕大哥养不活他们这些人。 尤其是妹妹，那么小，总是哭，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能做的也只有拼了命去挣钱，把最好的东西拿给妹妹。 可这个过程很难，要在黑暗肮脏的人性中摸爬滚打，要在刀尖上舔血…… 他最终胜利了，成为黑暗的王，成为控制人性欲望的神，就很好，很舒服，很痛快！ 所以，江森不想要孩子，不希望再有一个弱小的生命背在背上，不希望他浸淫黑暗时，有了新的牵挂。 一连几日，江柒柒频频去芙蓉园串门，明里暗里打听齐静瑶和江森的感情进展。 齐静瑶总是羞红一张小脸，支支吾吾不肯说。 可把江柒柒乐坏了。 齐玥的父母被强制送回了村子，齐玥哭闹了半天就没事了。 孩子留恋父母，是因为她觉得父母是最亲近的人。 一旦有更好、更温柔的人出现，取代也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齐父齐母这么多年因为齐玥过得苦不堪言，就算内心疼爱，也总有无奈、烦躁、怨天尤人的时候。 孩子不懂道理，但能感受到情绪，会内疚会害怕，会认为父母是不是讨厌她。 所以，齐静瑶耐心地哄着齐玥，不厌其烦地逗齐玥开心时，齐玥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对她比她父母还好的人。 至于之前父母离开片刻，齐玥就又哭又闹，少不了齐父齐母为了留在王府，从中作梗。 江柒柒和齐静瑶逗了一会儿齐玥，看齐玥有点咳嗽，便让下人带去休息了。 齐静瑶叹了一声，总觉得抢了齐家的女儿，对不起齐家父母。 “若是日后齐玥长大了，还记得齐家父母，要回去找他们，我总不能拦着。” 江森把事情做得太绝，不允许齐家和相府来往，齐静瑶总觉得不安心。 江柒柒无奈一笑。 太善良的人，总会禁锢自己。 有时，也叫庸人自扰。 “你要明白，你是齐玥的救命恩人，齐家父母只能对你感恩，你无需对他们有任何愧疚。” “二哥做得绝，是因为他看出齐家父母已经起了贪念，早点断了他们念头，是对他们好。” “当然，万事没有绝对，如果这一家人有感恩之心，不做白眼狼，日后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来往。” “到时候看情况衡量，一切都是我们说了算，嫂嫂根本无需忧心。” 齐静瑶听江柒柒一番话，心中豁然开朗。 “还是你通透，心境敞亮，怪不得大爷二爷都那么喜欢你。” 齐静瑶由衷地佩服，江柒柒现在就是她内心的指路明灯，有什么疑惑她都忍不住问江柒柒，江柒柒总能在一些奇怪的角度让她心服口服。 其实，关于和江森的相处，齐静瑶也特想请教江柒柒。 只是夫妻之事，如何好告诉妹妹，太难以启齿了。 晚饭，在芙蓉园吃的，齐静瑶亲自做了两个菜，味道很不错。 江柒柒随意问了句：“嫂嫂为什么不叫二哥过来吃？” 齐静瑶敛下眉眼，“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想不想吃，吃了没有？” 江柒柒揉了揉眉心，“嫂嫂先告诉我，你想不想给他做？” “当然想。” 齐静瑶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算让她日日下厨给江森做饭，她都愿意。 只怕江森不喜欢吃她做的菜。 毕竟，偶尔她送去的羹汤，江森也是只喝几口。 江柒柒放下筷子，看着齐静瑶。 “你愿意做，那就喊他来吃，他要是不来，也不说原因，你就去告诉他，以后想吃你做的饭，门都没有，喂狗都不给他吃。” “如果他说了原因，你就根据原因来做，给他送过去也行，下次再找机会也行。” 江柒柒的理念就是，我喜欢你，那我就对你好，你要不识好歹，老娘就让你知道惹怒老娘的后果！ 但齐静瑶完全反着来。 她爱的要死，却不敢主动出击，只等着江森来垂爱。 面对江森的冷脸，也不敢生气，默默受了，接着爱。 简直是有自虐倾向。 古代的女子从小受这种熏陶，在爱情里卑微得要死，所以有时候谢晚晚那样的，稍微用点低劣的手段，就把男人勾走了。 齐静瑶把眼睛瞪得圆溜溜。 “喂狗都不给他吃”这种话，她万万不敢对江森说。 江柒柒说的这些，她做不到。 为了避免看到江柒柒失望的眼神，齐静瑶把头低下，默默扒饭。 江柒柒确实失望地摇了摇头，但思想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她也不急。 饭后，江柒柒离开芙蓉园，拐了个弯进入江森的凌云阁。 第6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书房。 青林还在门口禀报小姐来了。 江柒柒已经趴在窗户边向里面张望，猥琐得跟个痴汉似的。 “二哥，柒柒想你了，来看你。” 江森瞪了江柒柒一眼，“好好走门。” 江柒柒呵呵一笑，推门而入时，眉眼秀丽，笑容和煦，脊背挺得直直的，装得很像个大家闺秀。 “来做什么？” “显摆！” 江森好奇地勾了一抹斜笑，“说来听听，你做什么好事了，敢跟我显摆。” “我赚钱了呀！赚了好多好多钱。” 江森还真被惊讶到了，有些怀疑道：“你能赚钱？莫不是又从你大哥兜里诓来的？” 江柒柒美眸瞪他。 “才不是，我和我师傅开了一个服装店铺，名叫霓裳衣舍，生意可好了。” 江森面色一滞，眸里短暂地闪过一丝慌乱。 只见他左手摸到一本书，随意翻了一下，又换到右手，最后放在案几上，刚好遮住了一张纸。 那纸上，正是他刚刚写的打击霓裳衣舍的计划。 “嗯……霓裳衣舍竟是你和楚璃开的？” “嗯，没想到，里面好多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的。” 江柒柒眸光轻轻滑过那页纸，她当然知道写了什么。 凡是跟楚璃相关的事情，江柒柒都门清。 在楚璃生意刚起来的时候，受到了江森的强力打压。 江森在京城生意圈权利极大，手段很黑，楚璃的生意因此饱受摧残，变得十分惨淡。 还是后来，江森入狱后，楚璃才再次把生意做起来。 江柒柒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早就盯着江森的动向，特意掐着点来的。 好二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森捂着拳头，在嘴边清咳了一声。 “投了多少？” “一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江森嘴角勾起勉强的笑，“柒柒真厉害。” 算了，把这块产业让给自家妹妹，也不算什么大事。 肥水没流外人田。 江柒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还自顾自地坐在案几旁侧，翻看江森的书。 “大家都说，二哥做生意很厉害，我还要好好跟二哥学习呢。” 江森胆战心惊地盯着江柒柒乱翻的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好，二哥教你。” 江柒柒笑意更深，把手伸向江森面前的那本。 “啪！” 江森摁住了书，“我还要看呢。” “哦。” 江柒柒懂事地收回手，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江森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那我先回去了。” 目的达成，江柒柒想溜，害怕一会儿憋不住，直接笑出声。 江森点点头，“天热了，多歇息，小心中暑。” “嗯嗯。” 走到门口，江柒柒又回头，眉眼亮晶晶地看着江森。 “二哥，柒柒长大了，以后会替二哥分担更多更多的事情。” 话罢，潇洒转身，踏着轻盈的步子离开。 江森却一瞬间泪目。 所以柒柒是担心他太辛苦，想帮他分担，才和楚璃去做生意的吗？ 江森心里涌上一种，名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的欣慰感。 他再次拿出霓裳衣舍的调查信息，仔仔细细地看。 短短一个月，霓裳衣舍已经小有名气，深受夫人小姐的喜爱。 尤其是，她们的衣服设计新颖，别具一格。 他看了都十分赞赏，甚至吩咐这部分生意的管事尽快出同类型设计。 没想到，这匹突然闯出的黑马，是自己的妹妹。 江森的心情突然就不一样了，赞赏、欣慰、喜悦、感动！ “把钱四给我叫过来！” 江森当即吩咐下去。 钱四匆匆忙忙地赶来，以为二爷有什么新的对付霓裳衣舍的法子要施展。 他兴致勃勃进了江森的房间。 然而，当他出来时，神情没有满足，反而全是迷茫、疑惑、不懂…… 他回去向下吩咐时，话音都是机械的。 “二爷说，以后任何店铺不得抄袭霓裳衣舍的设计，不得打扰霓裳衣舍做生意，如果霓裳衣舍有难处，也要多多帮忙。” 就……不明白，这完全不是二爷的作风！ 傍晚，青林禀报。 “二爷，夫人说新学了一道西湖醋鱼，请你去芙蓉园尝尝。还特意说，齐玥不在。” 江森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都说了不会再去芙蓉园。 “不去。” “是。” 青林心中暗叹，转身去回禀。 “等等！” 江森突然开口。 青林连忙刹住脚步，露出几分希冀，他是希望二爷能多跟夫人在一起的。 “就说我、吃过了。” 江森还是不去，只不过给了一个原因。 青林无奈地叹了一声 回给齐静瑶，齐静瑶倒也没有太失落，只是想着这算是柒柒说的理由，那接下…… 第二日下午，青林又报。 “夫人说，今天会在小花园用餐，风景很好，请二爷一起。” 江森眉心抽了抽。 齐静瑶这是怎么了？不符合她一向做事的风格。 好奇心是很致命的，江森有点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 他淡淡回。 青林眼睛瞪得像铜铃。 二爷这是同意去了？ “好，小的去回。” 青林眉开眼笑地去回了话。 齐静瑶没想到真能成，惊喜之余，只想给江柒柒竖个大拇指，来一句：神了！ 也幸好她反复思量后，鼓起勇气去做了！ 晚间，齐静瑶精心准备了晚餐。 江森来到小花园时，便看到了那一身恬静，优雅备筷的女子，晚霞洒在她身上，将她的眉眼映照得熠熠生辉。 “二爷来了。” 齐静瑶抬眸，注视着江森，眸里是掩藏不住的点点欣喜和爱慕。 江森落座，齐静瑶给他备菜。 江森只尝了一口，便道：“是自己做的。” 齐静瑶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她至今不知道江森喜不喜欢她的菜。 “嗯，好吃吗？” 她小手控制不住地僵直。 江森最善识人，自然一下子就发现了。 不知怎么的，就心软了一下。 “好吃，手艺很好。” 齐静瑶大大松了口气，“多吃点，最近又瘦了些。”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饭后，江森起身，“散散步，消消食。” 他没有邀请齐静瑶，但意思是这个。 齐静瑶乖巧地点头，跟在江森身边，沿着小路走。 她的目光忍不住飘向江森的胳膊。 江柒柒最爱挎着别人胳膊走，说这样亲近。 确实亲近。 可她不敢去挎江森的胳膊。 “啊！” 因为心不在焉，齐静瑶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头，整个人朝江森倾倒。 江森眼疾手快地握住齐静瑶的手，给她支撑，扶住了她。 齐静瑶也顺势跌进江森臂窝里，有些傻傻地看着如此近距离的江森。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这样近的看过江森了，只觉得心口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小心点。” 江森把齐静瑶扶正，但没有松开手，就这么牵着带她往前走。 然后就把人牵进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间…… 第63章 送二嫂一件战袍 江柒柒听到消息，捧着肚子咯咯直乐。 二嫂啊二嫂，口是心非的女人，说了做不到，转头就学起来了。 江森，也有意思。 看起来对齐静瑶很冷漠，结果等了人家一晚上，没等到人，自己就搬回来住了。 说着不喜欢齐家人，还是把齐玥收为养女，留在齐静瑶身边了。 这哪是无情的模样？ 以江柒柒看呀，齐静瑶分明在江森心里的那片净土上。 正因为是净土，所以才不敢让黑暗的自己过分靠近。 过了两日，江柒柒带着礼物，看望齐静瑶。 齐静瑶一见她，眼睛亮晶晶，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柒柒，你简直是神人，这两日，你二哥的饮食都由我负责，我们也多了很多说话的机会。” 江柒柒笑着撇她一眼，“瞧你粉面含春的模样，没出息！可别日日为他洗手做羹汤，要那些个下人做摆设不成。” “我乐意。” 齐静瑶笑容里全是幸福的味道。 江柒柒却说：“你做的多了，时间久了，男人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索然无味。要学会吊着他的胃口，他才能珍惜你的付出。” 齐静瑶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江柒柒又从月儿手里接过礼盒，“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礼物，祝你和二哥的感情甜甜蜜蜜，天长地久哦。” 齐静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接过礼物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件粉嫩的，薄如蝉翼的，设计大胆的，没几两布料的精致小衣服出现在齐静瑶眼前。 “这……这是衣服？” 江柒柒冲她调皮且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当然，嫂嫂这么美，有了这件衣服，定将二哥迷得魂不守舍。” “不不不，这怎么能穿？” 齐静瑶一张脸通红，如烫手山芋般把衣服塞进礼盒。 江柒柒浅浅地笑，悠悠然来一句。 “反正衣服我送给二嫂了，穿不穿是二嫂的事。” 开了眼，接受便是迟早的事。 再者、闺房之乐，人之常情，这些女子没见过的地方，男人们不知道玩得多花。 且，黑暗里的人，太久不见光，就开始害怕光，甘愿浸淫在黑暗里。 不如就让光去靠近他。 让他明白，光也并非完全纯洁，也有自己的欲望，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那么黑暗里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走出来，试试呢。 江柒柒今天没多留，离开芙蓉园，往回走。 突然，有奴婢冲了出来，一个滑跪抱住江柒柒的大腿。 “小姐，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哪来的贱婢，放开小姐！” 月儿肃着一张脸呵斥，去拉扯奴婢的手。 “小姐，小姐，求你了，救救她。” 奴婢的神情慌乱、焦急、六神无主，甚至有几分崩溃的前兆。 江柒柒伸手拉了一下月儿，对奴婢说：“你是谁？发生了什么？慢慢道来，说清楚。” 月儿不拉扯奴婢，奴婢也稍稍冷静下来，放开江柒柒的腿，“哐哐”磕头。 “奴婢是洗衣房的下人，叫香儿，洗衣房的嬷嬷和马夫阿忠串通一气，总把我们姐妹送去伺候阿忠和他的朋友，姐妹们不愿意，就会被活活打死。可若是去了，回来也只剩半条命，今天他们把我妹妹也拉去了，我妹妹才十二岁，求小姐救救她。” 月儿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骇人听闻。 江柒柒眉心也皱了起来，心思一转，吩咐月儿，“我先跟香儿去救人，你去把二爷叫来。” “要不，小姐你先等等，我叫二爷去处理。” 这等腌臜事，怎么能让小姐去，污了小姐的眼睛。 “救人要紧，别啰嗦了。” 江柒柒当机立断，跟香儿往马房的位置去。 相府主子爷多，日日都要出行，所以有专门的马厩，和管理马车的马房。 去马房的路上，江柒柒跟香儿了解情况。 “这种事情持续多久了？” “三年，自从嬷嬷的亲戚阿忠来了后，就这样了。” 江柒柒眼尖地看到香儿手腕处有淤青，“那你？” 香儿瞬间泪如雨下，“奴婢已经毁了，只求小姐救救我妹妹。” “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江柒柒既心疼，又愤怒。 香儿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以前、以前，没人管的。我也是听说了小姐惩罚各大管事，才斗胆跑到小姐跟前来。” 即便如此，香儿也根本不确定江柒柒会不会管。 或许，就像嬷嬷说的那样，你以为主子们会在意你们烂命一条，谁敢把事情捅出去，闹到主子们跟前，坏了相府名声，上上下下九族之内，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相府不知养活了多少刁奴，欺压了多少弱势群体。 江柒柒…… 身为相府的受益者，她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多少触及了她的底线。 马房很远，江柒柒的步伐更快了。 终于，来到马房，门口有小厮守着。 小厮终日在马房守门，从未见过江柒柒，只看到香儿，便露出阴毒的目光，“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啪！” 江柒柒一巴掌扇过去。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拦的是谁？” 小厮被打得懵在一边，虽然他没有见过，但看江柒柒华丽的着装和年岁，也大概猜出来了。 “小、小姐？” “滚一边去。” 江柒柒绕开小厮，继续往里走。 香儿来过多次，轻车熟路，小跑着往马房后的住宅去。 刚看见房子，就听到男人的污言秽语。 “还是雏儿好啊，瞧瞧这恐惧的眼睛，瞧瞧这可怜的小脸，真让哥哥心疼。” “没事，别怕，哥哥们疼你，一会儿就让你爽翻。” “哈哈哈。” 哄堂大笑，男人竟然不止一个。 “小敏！” 香儿崩溃大呼，几乎飞奔去房门。 里面的人听见，出来一个，看到香儿，认了出来。 “这不是香儿嘛，怎么这么急着赶来？莫不是想姐们两个一块伺候哥哥。” “让她进来，她是个识趣的，刚好让姐姐好好教教妹妹。” “姐姐！” 屋里的妹妹哑着嗓子大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香儿冲进去，却见小敏已经浑身赤裸，半吊在梁下，整个人呈现屈辱的姿势。 她又怒又怕，浑身颤抖着脱掉自己的衣服，裹在小敏身上，抱住小敏。 姐妹二人痛哭流涕。 第64章 残酷的惩罚 男人准备关门，眼睛的余光扫到一抹靓丽，他惊讶地抬眸，看到一美若天仙的女子缓缓走过来。 只是女子的脸色冰冷，眸光凌厉，一步一步，慢而有力，仿佛夺命的罗刹。 这显然不是洗衣房的婢女。 “干什么还不关门？”阿忠不悦道。 男人莫名心慌，吞了吞口水，喊了一声：“忠哥。” 阿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妥，起身而出。 他是认得江柒柒的。 目光触及的一瞬，瞳仁放大，然后三两步跑出来叩头，“小、小姐，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你说呢？” 江柒柒眯着眼眸，居高临下俯视着阿忠。 一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的男人。 简直侮辱了他的这个名字。 阿忠眼珠游移，快速思考对策。 然，小姐明显是香儿请来的，又抓到了现场，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想到这段日子，江柒柒打压各路管事的作为，颁布的各项条例，阿忠心如死灰。 江柒柒缓步走到门口，朝内看。 香儿姐妹抱成一团，另外还有三个男人，听香儿说，这些都是阿忠的朋友，一个不在府里任职，另两个在阿忠的推荐下，在马房养马。 而屋里装饰竟异常奢华，粉红的彩带飘飞，各种暴露的衣服陈列，厚厚的地毯铺了全屋，美酒美食摆了两大桌！ “香儿，还有谁参与和知晓这其中内情？” 江柒柒，一个都不会放过。 香儿哭着说：“马房和洗衣房的人都知道，另外，有一些管事和下人、护卫也都知道。他们都不说，都相互包庇。” 江柒柒再次把目光落在阿忠身上，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小姐，你别听香儿胡说，我们是经过姑娘们同意的，是两情相悦。” “香儿也是，她自愿的，她都来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 江柒柒表情一动未动，显然根本不会被这种解释糊弄。 “不信您去问嬷嬷，去问其他婢女，您不能听信香儿一面之词！”阿忠急切地喊。 江柒柒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当然要问所有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烂到什么程度？” 书中，关于相府的恶大多集中在几个主子身上，尤其是江柒柒身上。 对于相府下人，只说了一句这是一个腌臜窝，无恶不作。 但具体怎么个无恶不作，根本没有写。 所以江柒柒也无法想象，已经烂到何种地步。 看着江柒柒那深恶痛绝，彻查到底的态度，阿忠知道自己完了。 三年，他都好好过来了，所以警惕之心早就没了，江柒柒想查，轻易就能查个底儿掉。 按照江柒柒之前对那些管事的处罚，他怕是凶多吉少。 莫名的，阿忠往江柒柒来时的路瞧了一眼，只有看门的小厮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再没有人。 江柒柒竟一个奴婢都没有带，孤身一人前来的。 如果，他是说如果，江柒柒死了，香儿死了，小敏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人知道他的事，他就能继续逍遥下去。 马房看起来是苦差事，其实很肥，能扒下来不少钱。 现在贪污之风被整改，不如以前有油水了，但也不会太差。 他的日子过得赛神仙一样好，不想就这么没了。 “小姐，咱们男人就这点爱好，想必您也明白，三少爷不也日日寻欢作乐吗？你要是怜惜香儿姐妹，我们不碰她们就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 阿忠的态度突然变了，强硬了起来，竟试图让江柒柒轻飘飘地放过他。 江柒柒多聪慧，立刻意识到什么阿忠的想法。 这阿忠好大的胆子！ 但她江柒柒能怕吗？ 挑了挑眉，江柒柒道：“我如果不饶你呢！” 阿忠抬起头来，呵呵一笑，奸猾全体现在脸上。 “小姐不知道有男人是什么滋味，您一旦体会过了，就能理解了。要不，让小的伺候伺候您，您一定能原谅小的。” 说着，阿忠自顾自站起身来。 他的三个朋友对阿忠的想法心领神会，默默朝江柒柒靠近，眼里全是贪婪之色。 他们认为江柒柒来得匆忙，又是独身一人，那一定还没有惊动其他人。 所以，江柒柒死在马房，谁能想到呢？ 这么美若天仙，这么尊贵无比的女人，他们可没尝过，这太令人兴奋了。 江柒柒深吸了一口气。 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为了自己利益可以毫不留情算计别人，也可以漠视一些东西。 但她觉得人还是有一点底线的好，否则真的很恶心人。 阿忠走上前来，伸出手往江柒柒脸上伸去，带着一丝痴迷，“小姐，阿忠技术很好，一定会让小姐满意的。” “咻！” 一柄短刀飞速而来，正中阿忠的膝盖骨。 阿忠瞳孔瞬间扩散，剧烈的疼痛扭曲了他的面容。 “嘭！” 他跪在了江柒柒的面前。 江柒柒视线下移，冷若寒霜，“本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现在，不可能了。 江森急速跑过来，一把搂住江柒柒，却见江柒柒眸子冰冷，死死盯着阿忠。 不哭不闹，不告状。 他以为江柒柒吓着了，连忙安慰，“柒柒别怕，哥哥来了。” 青林已经几个拳头上去，把人揍得全部跪倒在地。 “二爷，二爷饶命！” “嘭！” 青林又是一拳头挥在对方嘴上，打落几颗和血的牙齿。 “闭上你的狗嘴！” 还好他们来得及时，否则那脏手就要碰到小姐。 不过青林也纳闷，小姐怎么站着一动不动，都不知道躲，难道是被吓坏了？ 也是，小姐就算跋扈，也不能见过如此肮脏的事情和丑陋的人性，害怕是正常。 江森愤怒极了，眼神里尽是杀意，但顾及江柒柒在场，略有收敛。 他压着嗓子吩咐青林，“都带下去。” 青林连忙动手。 江柒柒抬起一只手，压在江森胳膊上，睫毛轻颤，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看向江森，轻声问：“二哥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江森…… 江柒柒状态反常，江森一时摸不准怎么处理才能让江柒柒舒心。 “柒柒想如何？” 江森问了，江柒柒也就从善如流地说了：“我想……阉了他们，然后让他们跪在洗衣房暴晒……而亡。” 江柒柒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出残酷的惩罚。 江森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因为这该是他的手段，不该是江柒柒的，不该是从江柒柒嘴里说出来的。 第65章 拯救江森大作战 江森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这种人扔去荒野喂狗就是了，别污了相府的地。” 江森自然是想息事宁人。 不是他怕事，而是这相府阴暗的疯狂滋长，与他的刻意放纵，躲不了干系。 江柒柒心中冷笑连连，但面上纯真，又夹杂着几分心痛。 “二哥觉得相府的地真的干净吗？” “不干净的地或许就要用不干净的血才能洗得干净，那些冤死的人才能得到安息。” 江森心口紧了紧，“柒柒，你别这样，二哥害怕。” 江柒柒无动于衷，手指着阿忠，直接将矛头转向江森。 “他说男人都是这样，三哥花天酒地，也是出去欺压良家妇女，草菅人命，那么二哥终日不回府，也是在外寻花问柳吗？” 阿忠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怎么敢攀咬主子！ 江森阴森森地撇了阿忠一眼，对于江柒柒的质问是一个头两个大，心烦意乱。 他就知道，事情闹大了，总要牵扯到他身上。 这不就来了！ 妹妹开始怀疑他了！ 见江森沉默，江柒柒的眉心染上愤怒。 “不说话是默认了？为什么？嫂嫂那么好，二哥为什么还要辜负她？你们男人究竟有什么值得我们喜欢的地方！” 好嘛，直接上高度。 江柒柒那破碎的眼神，仿佛再也不相信这世上的男人，这世上的爱情。 纯真的人，终究被这个狼藉不堪的世界给摧毁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江森。 江森心口竟难得哽咽起来。 眼前的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宠着长大的，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给她，让她平安喜乐地长大，可到头来，竟是因为自己，让她失望了，难过了，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江森抿唇，干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否认，“不是，我没有。” 好虚啊…… 有没有江柒柒能不知道吗？ 骗子！ 但欺骗的原因，是江森在意江柒柒这个妹妹，害怕江柒柒会厌恶他。 这是好事。 江柒柒也只有凭这份亲情改变江森，让江森收敛，甚至成为一个好人，避开他失去一切、惨死牢狱的结局。 这份苦心将无人知晓，江柒柒只希望江家父母在天有灵能得知，能安息。 江柒柒收回眉眼，没有去拆穿江森的谎言。 “我要审理所有相关人员，一个坏人不放过。” “好。” 江森不敢说不好。 正午时分，阿忠四人跪在洗衣房门口，鲜血从他们的腿根一直流下来，染红了裤子，渗透进石板里。 他们痛得面容扭曲，匍匐在地面呻吟，时而伴随一两声求饶。 他们折磨人的时候，就喜欢看别人痛苦、挣扎、求饶。 如今轮到他们自己尝尽此般滋味，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围观的人很多。 有的深恶痛绝地看着，骂几声。 有的眼神警惕、恐惧，生怕会把自己揪出来。 有的则掩面哭泣，为自己或自己的爱人、亲人、朋友受到的伤害流泪，为恶人终于伏法而流泪。 江森已经把马房和洗衣房所有人集合起来，供江柒柒审讯。 江柒柒没有急着去审，而是开口让受到伤害的人站出来诉说自己的冤屈，如果不想公之于众，可以进房间单独告诉记录之人。 江柒柒这么做，是担心姑娘们为了颜面、为了以后，不敢说。 可没想到，她们一个两个都站了出来。 不是她们不要面子，而是她们的面子早被撕得粉碎。 因为马房的恶行，洗衣房的姑娘地位比娼妓都不如，走到哪里都会被耻笑，甚至认也不认识的下人看见她们，就会将人拉进角落，发泄兽欲。 知道此事，隐瞒不报，还趁机掺和的人，多到难以想象。 所以，姑娘们还有什么尊严，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江森频频深吸，不想那些污言秽语脏了江柒柒的耳朵，可是江柒柒满眼心疼，义正言辞地说会为她们做主。 他、便说不出让江柒柒停下来的话。 动静闹得太大，大哥江焱闻讯赶来，正好听到一些哭诉。 确实罄竹难书。 他的眼眸闭了一会儿，才走进去，看向江柒柒之前，先撇了江森一眼。 那一眼冰冷，看得江森心里直突突。 相府的内务外务几乎都是江森来负责，现在出了这么大乱子，还闹到了江柒柒跟前。 江森难辞其咎！ “大哥。” 江柒柒一看到江焱，便眼泪汪汪地扑向江焱怀抱，瘦弱的胳膊牢牢抱住江焱的腰身。 江焱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愤怒之余的无助、害怕。 伸手摸了摸江柒柒的头发，江焱轻声安慰，“大哥来了，让大哥来处理，好吗？” 江柒柒点点头。 她乐得清闲。 江柒柒对江焱的态度让江森很不是滋味，就感觉她还信任大哥，却不信任他这个二哥了。 江焱是相府的根，哪怕不怎么管理府中的事务，也绝对有最高威慑力。 一些求饶的、叫屈的、藏着掖着的，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出来，只求江焱能宽宏大量，从轻发落。 就连外院总管事都被牵连了出来，他没有参与，但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任由恶行发展。 审到这里时，江柒柒还特别插嘴问了一句，“江森知不知情？” 因为总管事是江森的人，日常都是听江森吩咐做事的。 这一刻，江森真的心如死灰，妹妹对他的怀疑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没有，这种腌臜事，老奴怎么会告诉主子，平白污了主子耳朵不是？” “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监管不力。” 好在，总管事还算聪明，一口咬死没有告诉江森，江森完全不知情。 江柒柒自然是不信的，江森可能不知道事情发展的程度，但绝对有所耳闻。 江柒柒还不肯轻易放过，想要继续压一压总管事。 然而，她刚准备开口，看到齐静瑶匆匆赶来了。 江柒柒染着怒意的眸子瞪了江森一下，然后没再多问。 那模样分明是在说，我给你在嫂嫂跟前留点面子。 江森抿着唇，额头上已经出汗了。 齐静瑶面色严肃，问了状况。 江柒柒把她请过去一块坐，小声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江焱则继续处理。 事情大概明了后，江焱快速做出处罚。 所有涉案人员以国家律法一一处置、关押、流放，并对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给予丰厚的补偿。 另外他指派了青木为负责人，处理后续事宜。 如果谁有冤，还会让青木继续调查。 可谓面面俱到，大公无私。 第66章 家该是美好的 江柒柒很满意，江焱身处朝堂，贵为丞相，雷霆手段，处理这点事游刃有余。 至于阿忠四人，江焱没有另做安排，尊重了江柒柒的处罚。 事了后，江焱不许江柒柒继续待在这处肮脏之地，送她回玉澜轩。 江森舔了舔唇，让齐静瑶先回芙蓉园，自己则厚着脸皮，跟着江焱送江柒柒回去。 路上，江柒柒始终情绪低落，难过溢于言表，眼神也很是复杂。 江焱想，江柒柒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她所在的相府，是如此恶心的地方。 他的心也不可拟制地慌了一瞬。 到了门口，江焱牵着江柒柒的手，向江柒柒保证。 “是哥哥们的错，大哥会好好肃清相府，柒柒别难过，别害怕了，好吗？” 江柒柒抬眸，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江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柒柒相信大哥，相府是我们的家，家是温馨的、美好的，对吗？” 江焱心头哽得难受。 恐怕相府、相府里的他、相府里的江森、甚至江鑫，都已经不美好了。 美好的，只剩江柒柒。 “好！” 哪怕再艰难，江焱还是对江柒柒承诺下来。 江柒柒乖乖点头，眼里是对大哥满满的期望。 江焱使劲扬起唇角，再度摸了摸江柒柒的头发，“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 “柒柒。” 江森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想要解释点什么，挽回点什么。 江柒柒闻声看他，眸内转瞬泪光点点，复杂极了。 甚至不等江森多说，便匆匆转身，快步离去。 江森真是肝肠寸断。 想起上次见面，柒柒向他显摆赚了钱，说要替他分担辛苦，还要跟他学做生意，眼里满是对他的崇拜和亲近。 而现在…… 江柒柒转身的一瞬间，江焱神色就冷下来，淡淡看了江森一眼，大步而去。 江森心领神会，跟上去。 二人来到江焱书房。 门刚关上，江焱宽大的袖袍便呼到江森面上，“上次就跟你说了，捂好你那些破事，怎么还能把这种脏事闹到柒柒面前！” 虽然没有挨巴掌，但江森依然脸疼。 记忆里，江焱只打过他一次。 那是他做生意第一次涉及人命，闹大了，惊动了官府。 江焱知道后，狠狠打了他。 但不是因为他惹了麻烦，而是担心他游走在生死之间，下一次死的就是他！ 当时，他委屈，他不服，他哭着诉说自己的不易，诉说这世上的黑暗。 他不杀别人，别人照样想要弄死他！ 只有足够强，足够狠，才能屹立不倒，才能保护这个家！ 江焱听后，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奔波了数日，帮他摆平了官司。 而现在，江森委屈不起来。 因为相府再也不是以前艰难的时候。 他完全可以选择收手，还相府一片安宁。 是他浸淫黑暗太久，太张狂、太肆意，越来越无视人命，无视罪恶。 他甚至忘记了思考，这些罪恶触碰到江柒柒时会怎么样？ 他以为他可以强大到完全把江柒柒隔离在外。 可他没想到，江柒柒会长大，会有自己的主意，会有自己的眼睛去探索这个世界，再也不是那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女孩了。 “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江森已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室内，陷入沉默，良久后，江焱坚强的脊背竟难以负重般弯了下去。 “我们好像没有真的理解母亲的遗愿，她想要是这样的相府、这样的我们吗？” “如果柒柒像以前一样一直跋扈下去、嚣张下去，甚至有一天沾了人命，会不会也变得像我们一样，逐渐看重权利，金钱，失去人性。” “那么，我们能算是照顾好了她吗？” 其实以前很多时候，江焱看着江柒柒任性妄为，都会发出疑问，他有没有完成母亲的遗愿，让江柒柒长成母亲希望看到的样子。 这样的疑问，江焱寻不到解决的方法。 他只能自我安慰，他让江柒柒锦衣玉食，他让江柒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应该是做到的一个大哥该做的。 怎么可能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母亲小时候对他的教导，是儒雅随和、不卑不亢、不屈服恶、不实施恶，做一个正直体面，喜乐常在的人。 她会为他想很多，长大了做什么，如何处事，如何为人，娶什么样的妻子，过什么样的生活，事无巨细。 而他，在一步步追求权力的路上，全都忘记了。 更没有像母亲教导他那样，耐心地去教导江柒柒。 江森少见江焱这样脆弱的样子，他知道几个孩子里，母亲的遗愿对江焱的影响最大，可以说他一直为此而活。 “柒柒，柒柒不像我们，她是善良的。” 这句话多少安慰了江焱。 “没错，柒柒是善良的，她现在长大了，更懂事了，更明白善恶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或许是母亲冥冥之中庇佑着她。” 江焱深吸了几下，重新直起了脊背。 “你立刻肃清相府，不许有任何腌臜的事再影响她，你外面的事也收敛起来，莫要传她耳朵里。” “还有江鑫，让他滚回来，给他找点正事做。” “好。” 江森乖乖应下。 上次的贪污案没有让江森警醒，但这次他真的知道错了。 江森走后，江焱并没有翻过此事，而是沉浸在寂静的书房内许久。 夜深了，他便独身跑去山上，祭拜江母。 他跪在江母的墓碑前，合着眼，神色痛苦，面容几乎要扭曲。 他喃喃地诉说自己内心的彷徨。 “娘，我好像真的很差劲。” “妹妹，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们也都不争气。” “江焱那时候做生意，杀了人，我没有拦他，没有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的许多事，我明知他越陷越深，也只是默默帮他摆平，好像反而助长了他，走向极端。” “三弟，也是那样胡闹，我训斥他，他反而愈加叛逆，我……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是您，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压抑的声音逐渐染了哭腔。 “娘，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你来看看我好不好，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山间清风拂过，却怎么也抚不平少年迷茫而痛苦的心。 青木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眸中闪现出点点泪光。 主子把所有人的不幸都归结在他的身上，那他的不幸该怨谁？ 他的苦和痛甚至无人可以倾诉，只能抱着墓碑哭泣。 可死去的人终究死去了，永远无法回答他的迷茫。 第67章 要手段有手段，要胸襟有胸襟 相府两兄弟自责反省之际，江柒柒正在美滋滋地吃大餐。 一天没吃饭，可把她饿坏了。 月儿原本担心江柒柒会为了今天发生的事，而寝食难安。 没想到大爷二爷一走，就捂住肚子嚷嚷着要吃饭。 她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简直无法把她和白天那悲天悯人的善良小姐联系在一起。 不过，事情已经过了，小姐若还是不能释怀，反而自伤，那也不好。 有时候，她真佩服小姐的手段和胸襟。 小风听了事情的经过，气得痛骂那些臭男人。 江柒柒还宽慰她，“吸取教训，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动脑筋反击，生气是徒劳的。” 江柒柒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从小到大，即便受到不公，她也不会无能狂怒，而是会想尽各种办法去解决。 让最终吃亏的，最终生气的，变成别人。 当然，江柒柒也不是完全不会生气。 有时候生气也是有利的武器，比如今天，她的愤怒就一半真一半假。 看到那些毫无人性的罪恶，她当然愤怒，但之所以把愤怒都展现在脸上，是为了更好地凸显自己的善良，刺激江家两兄弟。 原书当中，江柒柒因为各种各样的算计，一再突破下限，变得越来越坏。 江家两兄弟对她束手无策，逐渐失望，慢慢就放任不管了。 甚至到了最后，江焱不顾相府安危，不顾曾经的信念，执意造反，将相府毁于一旦，都是因为他要照顾的这个妹妹，已经面目全非。 他没有期望了！ 那么，如今的江柒柒当然要反其道而行，塑造一个温暖善良的好妹妹形象，牢牢抓住江焱、江森的感情。 如此，他们在每一次作恶时，都会考虑这种行为会不会对相府不利？对妹妹不利？让妹妹伤心失望？ 一旦这个想法开始成立，江柒柒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江焱江森从毁灭相府，变成用心呵护相府。 江柒柒荣华一生的目的，不就达成了？ 一连几日，江柒柒不出门，不见客，让人觉得她茶饭不思，难过不已。 实则，她生龙活虎，为自己制定了身材管理的一系列方案。 从饮食控制、营养搭配，到运动瘦身，体态调整，并认真严格执行起来。 这在日后也可以发展成新兴产业。 江森日日来看望江柒柒，但日日都被拒之门外。 什么珍奇古玩，好吃的好玩的，江柒柒照单全收，就是不见他。 最终，他厚着脸皮请了齐静瑶，让齐静瑶想想办法。 齐静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大脸，于是带着齐玥来看望江柒柒。 江柒柒刚跳了操，出了一身汗，洗了一个澡，正在院里晒头发。 月儿禀报：“小姐，二夫人带着齐玥来看你，说是齐玥想你了。” 江柒柒美眸轻轻一掀，淡淡光芒流转，透着几分狡黠。 “只有她俩吗？” 月儿抿唇一笑，暗道小姐的聪慧。 “二爷也跟着呢。” 江柒柒瞧着时机差不多了，让月儿把人请进来。 “柒柒。” 齐静瑶牵着齐玥走进院子，温柔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小心，不敢乱笑，怕江柒柒还沉浸在洗衣房的悲伤里。 齐玥紧紧靠在齐静瑶身侧，大大的眼睛防备地盯着江柒柒。 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念江柒柒呢。 齐静瑶太溺爱齐玥，江柒柒每次去了都要稍微压一压，担心齐静瑶养出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儿来。 所以，齐玥根本不喜欢江柒柒。 借口找得是真差劲。 “给二哥二嫂看座看茶。” 江柒柒眉眼淡淡地吩咐，随意扎了一下的发尾随清风飞舞。 江森一眼就看出来，江柒柒瘦了，心里顿时跟针扎了似的疼。 “怎么头发还湿着，就坐在这里吹风？” 他有点急切而忧心地走上前，柒柒一向在意容貌，白日里都是精致的样子。 眼下如此散漫，定是伤心到容貌都顾及不到了。 江柒柒敛下一双清澈的眼眸，不去看江森，但还是乖巧地回道：“太阳正好，刚好晒晒。” 说着，去梳理自己的秀发。 她的胳膊抬起，露出桌子上刚刚被她挡住的一个小摆件。 摆件的样式是小猴子水中捞月，江森前两天送的。 江森知道了江柒柒第一个设计的作品是猴子，所以特地搜罗了这件小巧玉器送给她。 没想到，她竟留在身边把玩。 江森的目光亮了亮，其实妹妹还是爱他的，只是太伤心，所以不想见他。 他真是浑蛋，让妹妹因他难过、伤心。 几人落座，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谁也不敢提起之前的事情，怕又恼了江柒柒。 不过，江森有意无意透露他最近几日都在府里，以后也会尽可能留在府里办公，看顾相府内务。 齐静瑶也帮江森说话，说她最近都不忙，很闲，想带着齐玥和江柒柒出门游玩。 言外之意，府里的事情都是江森在处理，而且处理得很好，很干净。 并且，想带江柒柒出门散散心。 江柒柒岂能辜负这番心意。 当即露出感兴趣的样子，“真的？那二嫂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齐静瑶想了想说：“安乐侯府派了请柬过来，邀请相府夫人小姐公子哥们都去参加曲觞流水宴，我想带齐玥去见见人，你陪我一块，刚好你和安乐候府走得也近。” 安乐侯府，正是昌和郡主的家。 齐静瑶带齐玥去见人，少不了受到一些排挤和讽刺。 善良的江柒柒，自然要为嫂嫂遮风挡雨。 “好，那我们一块去。” 江森欣慰地笑了笑，江柒柒愿意出去玩就好。 同时，他也感激地瞅了齐静瑶好几次，最后出门时，还牵了齐静瑶的手。 江柒柒摸着下巴，偷摸笑。 很好，一切都在按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江森前脚走，江鑫后脚就来了。 他气呼呼的，也不让人通传一声，直接闯进来，一屁股坐在江柒柒跟前就发牢骚。 “你搞什么幺蛾子呢？” “听说你被洗衣房的事吓着了？” “二哥连夜整顿相府，把我都揪了回来，不让我出去玩！关了我好几天！” “大哥还给我找了个官职，我的天呐，我是当官的料吗？” “你快去给他们说说，我不想去当官！我的小翠还等我呢……” 江鑫仰天哀嚎。 江柒柒无语，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江鑫总感觉江柒柒哪里奇奇怪怪。 “你都二十五的人了，一点正事没有，整日寻欢作乐，谁家女子能真心喜欢你，都是图你的钱。” 江柒柒二郎腿一翘，真心看不上江鑫。 江鑫要是不来，江柒柒都懒得搭理他，他在原书中的存在，就是给相府抹点黑，激发楚璃对相府的厌恶。 不起大作用。 属于妥妥的炮灰反派。 第68章 兄妹互怼 江鑫不服气呢！ 他挺着胸膛，理直气壮地说：“图我钱怎么了？我有钱！” “你有钱？你挣过钱吗？你花的都是相府的钱！别人家男子的二十五岁，已经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是家里的顶梁柱，而你还在啃老，不对，是啃哥哥，你丢不丢人啊！” 江柒柒一张利嘴对着江焱江森施展不出来，刚好江鑫这个炮灰送上来，看她不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江鑫一向都是被奉承的对象，何时被如此直白地揭短？ 就连大哥江焱说教他几句，都不敢用丢人这种词！ “江柒柒！” 江鑫蹭得站起来，怒目而视。 “你脑子出毛病了，我是你亲哥！” “亲哥怎么了？没出息就是没出息，胡闹就是胡闹，纨绔就是纨绔！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你！”江柒柒快语。 江鑫气得头顶冒烟，词穷了半晌。 不是他骂人不行，而是他没骂过这个家里宠成宝的妹妹。 不过，憋了半天，他心里的怪异感更重。 “江柒柒，你装什么，你什么德性大哥二哥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偷鸡摸狗，打杀下人，你可没少跟我一块干！” 江鑫总算回过味来，这份奇怪的感觉是因为江柒柒变化太大。 难道江柒柒不是跟他一样的纨绔吗？ 怎么突然善良正直，仁义道德起来了？ 江柒柒…… 心虚了一下，但她不怂，挺着胸膛，同样理直气壮。 “我已经改邪归正了！现在，相府只有你一个纨绔，只有你一个祸害，以后出门欺负人别提我的名字，丢不起那人！” 江森被噎得心肝疼。 “你……” 江森说不出话来，感觉一张嘴都能吐血。 江柒柒以胜利者的姿态挺着胸膛站起身来，“月儿，送客，我要去看书，去学习，别让这等大字不识的人打扰我。” “谁大字不识了？那明明是你！” 江鑫气得瞪大了眼睛，怼人也不能胡言乱语。 月儿看江鑫吃瘪，偷着笑，紧紧抿着唇走到他身边，请他离开。 江鑫瞪了月儿一眼，赖皮道：“我不走，我今天就住这儿了。” 大哥送了好多公文到他房间，让他在上任之前看完。 老天爷，他哪里能看得进去。 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他绝不会回去的！ 想着，江鑫黏在江柒柒屁股后面进了书房。 月儿看江柒柒没说什么，也只好作罢。 江柒柒坐在案几前，随手拿起一本地理杂谈来读。 江鑫撇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百无聊赖地翻看桌上的东西，然后就看到江柒柒写的食谱和瘦身计划。 “这是谁写的？”他随口问。 “我写的。”江柒柒随口回。 江鑫瞳孔逐渐扩大，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你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你当我没见过你的字，那是人能看的东西吗？” 搁以前，江鑫心疼妹妹，可能不会嘲讽，还会安慰几句。 但今天，快被江柒柒气疯了，忍不住怼起来。 江柒柒瞪了江鑫一眼，不想搭理他了。 主要是担心跟以前的江柒柒对比起来，暴露太多。 这江鑫别的不行，感知还是挺敏锐的。 江鑫仿佛抓住了江柒柒的小尾巴，哈哈大笑起来。 “被我识破了，哎呦，我写的，这么好的字，能是你写的？” 他阴阳怪气。 “妹妹，不是我说你，咱不会写就不会写，没必要扯谎，你看我，多么坦荡，不会作诗就不会嘛，不会做官就不会嘛。” “你这样伪装自己，很容易被人识破，那到时候多难看！” “你我……” “啪！” 江柒柒把书拍在桌上，实在听不下去了。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江鑫身子后仰，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然后他就看见江柒柒铺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轻蘸墨，笔尖一旋，落字纸上。 一笔一划，自有风骨。 与他刚才所看笔迹，一模一样。 就……难以置信。 “你、你的字怎么突然写得这么好了？” 月儿刚好进来送茶，笑言：“三爷，小姐为了写好这字，苦练许久，废寝忘食呢。” 多少是夸张了些。 但月儿后来对江柒柒有些崇拜心理，夸起江柒柒来，恨不得用上她所知道的最好的词语。 江鑫还是不能接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嗯……”月儿想了想，“好像就是跟林公子订婚不久后，请了楚璃师傅教导礼仪开始的。” 江鑫恍然大悟，一切不解都有了答案。 之前，他就听二哥提了一嘴，说柒柒受林清墨影响，乖巧了许多。 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可现在不得不接受事实。 江柒柒就是因为林清墨那穷酸书生日日把贤良淑德挂在嘴边，受林清墨影响，才变成这样的！ 这一点，江鑫深有体会。 他遇到过一个清高的女子，瞧不上他这种纨绔。 他便不遗余力投其所好，成功俘获了姑娘的芳心。 之后，他说什么对方便做什么，他说他喜欢浪荡一些的女子，对方一改往日清高，极尽手段获取他的喜欢。 他当时还心中嘲讽，陷入爱情的女人简直毫无主见。 而江柒柒不正是这样吗？ 因为喜欢林清墨，就尽力变成林清墨的喜欢的模样。 江鑫失落地垂下眉眼，感觉天都塌了。 他那么好一个臭味相投的妹妹，就这么……没了！ 眼看江柒柒越写越来劲，江鑫心梗，灰溜溜地跑了。 江柒柒不知道江鑫已经自圆其说，看着夺命而逃的江鑫，一头雾水。 江鑫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还在手里的江柒柒的字，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简直悲痛欲绝，恨不得投河了却残生…… 当然，只是想想，他还舍不得富贵荣华的好日子，和初相识的小翠呢。 两日后，到了安乐侯府赴宴的日子。 江森亲自送齐静瑶和江柒柒到府门口，他还有事，不会去，但江鑫会陪着。 “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妹妹、你二嫂和孩子。” 江森给了江鑫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鑫最近几日被江焱江森操练得可以，窝窝囊囊“哦”了一声。 江森又摸摸江柒柒的头，“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 江柒柒乖巧地“嗯”了一声。 江鑫白眼翻上了天，这区别待遇真过分！ 第69章 自信最美 马车来到安乐侯府。 江鑫率先跳下车，然后将孩子抱下来，把齐静瑶和江柒柒一一扶下车。 三人容貌俱是绝佳，吸引不少宾客上来打招呼。 有江鑫和齐静瑶在，江柒柒只管做个乖巧点头的可爱女娃娃。 进了院中，放下礼物，便有人带领前往宴会，年轻人去曲觞流水宴，年长的则另有宴席安排。 齐静瑶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年纪尚小，便被一块请去曲水流觞宴。 宴会安排在花园里人工开凿的水渠旁，水渠呈圆形，首尾相接，有流水被引过来，不断注入，让水流运转。 花园内花草茂盛，摆放很有章法，让人犹如置身在田野小溪边。 大多数人都已落座，热情地相互攀谈着，江柒柒等人一到，吸引了目光。 尤其是江柒柒，她最近改变大，闹了退婚的事，很有名。 江柒柒坦然接受所有目光，目不斜视跟着小厮，与齐静瑶坐在一块。 坐好后，她才浅浅抬眸。 一抬眸，正对面，裴玄烨含着玩味笑意的脸跌入视线。 江柒柒优雅的笑容差点就崩了。 怎么哪都有他？ 看到江柒柒略显无语的不悦表情，裴玄烨勾了勾唇角，笑意更浓了。 这一笑，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热烈的目光。 甚至有一个不顾矜持，惊呼一声，“王爷好帅啊。” 顿时，引起周围暧昧的笑声。 有几个爱慕裴玄烨的姑娘把嫉妒的视线落在江柒柒身上，因为裴玄烨是冲江柒柒笑的。 江柒柒真想敲打敲打这些个恋爱脑。 裴玄烨虽然长得很帅，但他那笑里是明晃晃的恶意，有什么好喜欢的？ 要是跟他在一起，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江柒柒不想搭理裴玄烨，暗暗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把目光移向其他，这才发现苏云轩、林清墨两个熟人也都在场。 苏云轩笑着跟江柒柒点了点头。 林清墨发现江柒柒看过来，也连忙支起腰，装作不经意地抬眸，与她对视。 不曾想，江柒柒快速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去看别人了。 林清墨…… 难受、想哭。 江柒柒也是无语，苏云轩在就算了，林清墨怎么能入得了侯府的眼？ 这昌和郡主真是逮着机会就膈应江柒柒，妥妥塑料姐妹情。 这不，林清墨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还频频把目光游移在林清墨和江柒柒之间。 不听，也知道没什么顺耳的话。 时间也差不多了，安乐侯携昌和郡主从内宅小径而来。 安乐侯是一个闲散侯爷，身材清瘦，留着一把山羊胡，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但眼睛却不那么柔和，反而透着几分精明算计。 书中，他选择支持裴玄烨造反，自然也没落得好下场。 昌和郡主今日格外艳丽，一席贵气逼人的宫装，色彩丰富而鲜艳。服饰经过特殊的剪裁，不似传统宫装宽大臃肿，而是凸显了身材，纤薄而又凹凸有致。 江柒柒一眼看出，这是霓裳衣舍的衣服。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楚璃就在昌和郡主身后。 看样子昌和准备了不止一套衣服，甚至请了楚璃亲自伺候着。 如此大手笔，是想干什么？ 今天的宴会很重要吗？ 想着这钱有一半要进自己腰包，江柒柒心里美滋滋的。 楚璃也发现了江柒柒，但她很快错开目光，没有跟江柒柒对视。 江柒柒抿了抿唇，怎么感觉楚璃对她芥蒂更深了。 只因为江森，应该不至于。 众人也因昌和眼前一亮，纷纷起身迎接。 侯爷压了压手，“不要多礼，你们年轻人一块玩，我就不掺和了，袅袅，你照顾好客人。” 袅袅，是昌和的小名。 昌和郡主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之后，侯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走了，去招待陪同孩子们一块来的老爷夫人们。 齐静瑶俯身在江柒柒耳边轻声说：“看来侯爷有意为郡主挑选夫婿。” 江柒柒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感情好，有热闹看了。 昌和一改往日嚣张豪放，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步伐款款走到主位落座，也端庄优雅了起来。 只是她的视线落到江柒柒身上时，还是闪过一丝恼怒。 江柒柒一身恬淡白衣，虽有金丝银线绣在裙摆衣袖等地方秀出流云图案，但不张扬，贵气中透着与世无争的淡泊。 头上一只流云簪，晶莹剔透，通体白净，唯有一缕阳绿从中穿过，好似一抹流云，说不出的灵动。 这风格就和昌和完全不同。 昌和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美则美矣，功利心太强。 而江柒柒美得很随意，让人觉得是她人美，而不是打扮得美。 昌和只一眼，就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如何能不恼怒？ 她以为她花费如此重金，定能压过所有人，可没想到还是输给了江柒柒。 江柒柒捕捉到昌和的小心思，淡淡一笑，其实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昌和深吸了一口气，维持自己的优雅，“开始。” 侍奉的小厮便将一托盘放在流水中，托盘上有一杯酒，酒杯顺流而下，停到谁的面前，由谁即兴赋诗一首。 如果做不出诗来，则要罚酒一杯。 酒杯晃晃悠悠往前飘，昌和郡主手边有控制水流的开关，她关了水流，酒杯就会慢慢停下来。 这样的宴会昌和郡主参加过无数次，很懂其中奥妙。 她看时机差不多，关上水流，酒杯越来越慢，最终停在江鑫跟前。 昌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江柒柒，有一个废物哥哥，也挺丢脸的。 江鑫目瞪狗呆，他也太倒霉了！ 作诗对他来说，难如登天。 好在江鑫脸皮厚，呵呵一笑，也不害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 昌和夸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 实际是夸奖还是嘲讽，众人心里都明白。 江鑫无所谓地耸耸肩，待流水重新开始时，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昌和郡主背后的楚璃身上。 自上次在江柒柒院里见过楚璃后，江鑫就会时不时想起这个气质清冷的女人。 她跟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如雪山神女，如山间青柏，高不可攀。 因着江柒柒的警告，他也就是无聊时候想想，可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个女人依然能勾起他最强烈的心跳。 要知道，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 能勾起他欲望的女人比比皆是，但能让他心跳加速的却没有几个。 第70章 惊艳四座 第二轮，酒杯停在李家小姐李茹面前。 李茹自认知书达理，从来不屑和昌和、江柒柒一起玩耍，怕坏了名声。 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总爱在背地里嚼舌根，诋毁昌和和江柒柒来抬高自己。 昌和极其厌恶李茹。 所以李茹成为第二个做游戏的人，也不冤。 然而李茹是个有心机的人，她来参加作诗的宴会，怎么会毫无准备，于是站起身来，自信满满地即兴赋诗一首。 昌和脸色有点黑，李茹绝对是提前准备好的，但她没有证据，说不出口。 脑中灵光一闪，昌和突然有了主意。 “好诗！” “不过，这样作诗有点无趣，不如我们来点有趣的？” “哦，什么有趣的东西，郡主说来听听？”一人附和。 昌和笑言：“当酒杯停止后，我来指定一个东西或一个景物，大家根据指定的内容来作诗。” 众人一听，有点头大。 “好！” 不料江鑫率先叫好，带头鼓掌。 反正怎样他都做不出来。 他一人丢脸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都来丢脸。 另有几个对自己才华很自信的男子，也应声道好，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水流继续，没被喝掉的酒走了几步，正正好停在江柒柒面前。 齐静瑶顿时向江柒柒投来担忧的目光。 裴玄烨则眉尾一条，来了精神。 江柒柒也是佩服昌和，对水流的把控简直精准，不去搞搞农业也是亏了。 昌和心中的快意已经要破胸而出，江柒柒不是想塑造好形象吗？看她亲手打破江柒柒的美梦。 眸光一转，昌和的目光落在水渠中央的小水潭中，两只漂亮的小鹅正在游水。 “就请柒柒以“鹅”作诗一首。” 鹅？ 江柒柒一愣，然后脱口而出。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刻在骨子里的dna让江柒柒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她才担忧起来。 这本书虽是架空历史，但作者跟江柒柒是一个世界的人，书中总会冒出一些熟悉的诗词语言来。 所以江柒柒也不确定《咏鹅》这首古诗，有没有出现在这本书里。 她小心翼翼观察众人神色，发现所有人都有些呆愣。 是没想到江柒柒会抄袭，还是没想到江柒柒能快速作诗？ 江柒柒大眼睛忽闪忽闪，准备装个可爱，以便出现抄袭问题时，能糊弄过去。 “啪啪啪！” 不曾想，宴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家的目光从呆愣变成惊艳、疑惑等众多复杂的情绪。 江柒柒提起的心慢慢放回肚子，回以谦虚的笑。 裴玄烨也不得不高看江柒柒一眼。 那日山上她写的心愿诗句，或许是别处得来，或许是有感而发，令人赞赏但不至于惊叹。 可今日出口成诗，实在令人佩服。 几位才子甚至当场分析看来。 “这首诗，对鹅的叫声、外形、动作多方面描写，足见对鹅了解颇深，才能如此生动地描绘出鹅的形象，江小姐定然对鹅很是喜爱。” “尤其江小姐用词简洁明了，富有童趣，读起来令人耳目一新。” “实在是高！” “江小姐，你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说出这样绝妙的诗句？” 江柒柒心虚啊…… 但说好了，是即兴创作，她也不能打自己脸。 只有把头埋在齐静瑶身后，装作害羞的模样，不予应答，心中默默叩谢先人。 林清墨怔怔地看着江柒柒，眼中是满满的落寞。 江柒柒的每一次出彩表现，都让他心中悔恨疯狂滋生。 他本该作为江柒柒的夫婿与有荣焉，却成为了与她无关之人，受尽嘲笑。 这如何让他坦然接受啊？ 昌和气得咬牙，手里帕子绞得不像样子。 “下一轮。” 她直接打断众人兴致勃勃的议论，再次启动水流。 这一次，酒杯再次停在江鑫面前。 江鑫……就无语。 不等昌和说出考题，江鑫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不过这次没那么洒脱了，江柒柒刚刚表现精彩，而他这个哥哥无疑在拖后腿。 想起江柒柒前两日骂他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他确实无用…… 昌和担心整人目的太明显，随意过了两圈，把酒杯再一次停在李茹面前，并且指定用一盏未亮的灯笼来作诗。 李茹的表情很难看。 她准备了好几首，有花有树，有水有热闹场合，唯独没有灯笼。 不过年不过节，拿什么灯笼作诗，这不是难为人吗？ 最后，李茹憋憋屈屈把酒喝了。 昌和总算舒心了，开始她的正事，把酒杯停在一些家室不错的男子面前。 场面一时和谐热闹了许多。 江柒柒一直等着酒杯停在裴玄烨跟前，看裴玄烨出丑。 因为裴玄烨在寺庙长大，武功学得不错，才华一般。 然而，昌和根本不敢戏弄裴玄烨，酒杯一次都没在裴玄烨面前停过。 无趣！ 大约一个时辰后，大家都坐得疲惫起来，也没有作诗的心情了。 像江鑫这种早就借口尿遁，去别处逍遥。 昌和也坐不住了，便让大家起来活动，她学着江柒柒上次生日宴，在各处举办了小活动，有奖励送。 众人一哄而散。 江柒柒没心思参加什么活动，而是走到一处廊下躲清净。 重点是裴玄烨在。 山上那次裴玄烨吃了亏，一直没动静，江柒柒担心他这次会搞小动作。 苏云轩缓缓走过来，给江柒柒见礼。 “江小姐文采斐然，苏某格外佩服，不知能否跟江小姐探讨一二。” 苏云轩今日确实对江柒柒刮目相看，甚至生了一些别样心思。 他瞧着江柒柒也没有心上人，或许他可以努力一把。 男人那点心思，逃不过江柒柒的眼。 然，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夫婿，江柒柒都不喜欢苏云轩这样的人。 太利益了！ 只适合做合作伙伴！ 尤其，苏云轩还巴结了昌和，参加了昌和的宴会，不忠心呢！ “我有点累了。” 江柒柒委婉拒绝。 苏云轩是聪明人，当即明白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是我唐突了，回去后为小姐选两盆上好的花草，希望小姐不要怪罪我。” 江柒柒笑而不语，算是接受。 她如果拒绝了，就是连合作伙伴都不想做。 不至于。 苏云轩放下心，最起码他帮江柒柒做过事，那么他们之间就有更为牢固的关系。 正当苏云轩准备告退时，林清墨走了过来。 第71章 找个男人试试？ 林清墨阴测测地盯着苏云轩，眸中的愤怒和驱赶显而易见，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了。 苏云轩只觉得好笑，林清墨还以为他是江柒柒的未婚夫吗？他有任何立场驱赶自己吗？ 本来打算离开的苏云轩站得更稳了，他倒要看看林清墨想怎么丢人现眼？ 林清墨走到近前，含情脉脉又目带亏欠地看着江柒柒。 “柒柒，我们重新好好谈谈，好吗？” 江柒柒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还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能接受了吗？” 林清墨一瞬间想起了江柒柒让跪着便不能站着的言论，脸颊通红，羞愤不已。 他瞧了一眼杵在旁边的苏云轩，不悦道：“我跟柒柒有话说，你能离远点吗？” 林清墨长记性了，不敢让江柒柒随他去一边说话，因为江柒柒不会听话，所以他选择驱赶其他人。 但是苏云轩就听他话吗？ 苏云轩眉眼未动，只看着江柒柒，仿佛一个守卫，只有江柒柒让他离去，他才会照做。 江柒柒目视前方，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模样。 林清墨气得嘴角抽搐。 “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我竟不知苏公子脸皮这么厚。” 苏云轩这才看向林清墨，丝毫不惧道：“林公子，你与江小姐毕竟有矛盾和过节，我担心你伤害她，所以不敢离开。” 林清墨陡然瞪大眼睛。 “你放屁！我怎么会伤害柒柒？” 苏云轩被骂，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人心难测，谁知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心里盘算着一些肮脏的手段让江小姐不得不委身于你，毕竟你和谢晚晚曾经想用那样阴毒的法子对付江小姐，要不是我无意插足其中，江小姐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我没有，你别胡说！” 林清墨连忙否认，生怕江柒柒听信了谗言，她小心翼翼观察江柒柒神色，却见她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殊不知，江柒柒心里乐开了花。 这种两个男人为她吵架拌嘴的场面这辈子第一次经历。 还挺有趣。 可恨她现代时只顾努力工作，变成更好的自己，都没来得及享受一下男人的乐趣。 要不，找一个试试？ 可惜没什么好的人选，林清墨和苏云轩都有点拉胯呢。 这么想着，江柒柒的目光便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裴玄烨与两个少年谈话，嘴角噙着一抹笑，侧脸帅得惨无人道。 裴玄烨仿佛察觉到了视线，朝江柒柒看过来，然后眸中精光一闪，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啊呸呸呸！ 晦气！ 江柒柒快速移开目光，找条狗都不找裴玄烨！ 林清墨这头被苏云轩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然后心一狠，对江柒柒道：“柒柒，我愿意。” “啊？” 江柒柒有点懵，什么愿意？愿意什么？ 苏云轩不知内情，也是一脸懵。 林清墨的脸红得跟火烧似的，疯狂给江柒柒眼神，“就、就是你说的你喜欢的样子啊。” 虽然听一个女人的话让林清墨觉得屈辱，但只要能重新跟江柒柒在一起，让父亲恢复官职，让林府不再被嘲笑，打了这些嘲笑他的人的脸，受点屈辱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柒柒想起来了，她跟林清墨说她喜欢听话的，让跪着就不能站着的那种。 而林清墨同意了！ 人啊，可真奇妙。 江柒柒还记得刚来书中时，林清墨那副清高的嘴脸，半点瞧不起江柒柒。 这才过了多久，就愿意做江柒柒的乖乖小狗了。 可惜啊，林清墨这块肉太劣质，又脏了，江柒柒真吃不下。 她淡着眉眼，冷声道：“我不接受叛徒，也不会吃回头草。” 林清墨煮熟的脸迅速回温，然后肉眼可见地惨白下去。 他放下自己的尊严，去迎合江柒柒，讨好江柒柒。 江柒柒就是这样践踏他的？ “江……” 林清墨眼眸染上血意，还想要说什么，江柒柒却突然走了。 江柒柒发现齐静瑶身边围了不少人，齐静瑶的脸色不好看，齐玥也害怕地抱着她，把脸埋在她怀里。 江柒柒眸中闪着厉色，快步走过去。 被忽视彻底的林清墨一回头看到了苏云轩嘲讽的笑。 “林公子，做人要懂得放下。” 林清墨胸口一阵翻涌，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甜。 他紧紧咬着牙，快速离去，不愿让自己的狼狈被苏云轩看见。 无人处，林清墨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如一滩烂泥滑坐在地上。 他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江柒柒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一切都是被你毁掉的啊！ 若是没有遇见你，我、我林家何至于沦落到此！ 你凭什么如此践踏我？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知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心里盘算着一些肮脏的手段让江小姐不得不委身于你。” 肮脏的手段…… 这几个字如魔鬼低吟般反复在林清墨脑海中回荡。 是的，凭什么一切都是江柒柒说了算，想要的东西就该自己去争取，不惜……一切代价！ 江柒柒快步走到齐静瑶身边。 一个背对江柒柒的，三十岁左右妇人，还在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齐静瑶评头论足。 “妹妹啊，你是不能生，也是苦了江家二爷了，成婚十年，膝下竟无一儿半女承欢，如今还要养着一个外来的姑娘，这算什么事？” “二爷也是，怎么不纳个妾？难道二爷富可敌国的生意都要交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或者以后不知哪冒出来的姑爷？” “哎，都是家中无长辈做主的原因，才闹出这般让人笑话的事。妹妹，你可不能太自私，霸占着二爷不让他纳妾。” “话说，我娘家妹妹年纪正好，不如让她跟二爷接触接触，若是日后为二爷开枝散叶，也算我功德一件了，你们说是不是？” 妇人得意的眸子从齐静瑶身上挪开，想听听其他人的迎合声。 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地低着头，与刚才同仇敌忾的样子判若两人。 妇人察觉到了什么，左右一张望，看到了身后皮笑肉不笑的江柒柒。 她吓了一个哆嗦。 齐静瑶是个软柿子，她敲打敲打，逞逞威风也就罢了，江柒柒是混世魔王，又是那两位爷的心肝宝贝，她可不敢惹。 不过，府里小姐和外来媳妇怎么可能是一条战线的呢？ 第72章 化身江怼怼 妇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当即堆起一脸笑。 “柒柒啊，你也心疼心疼二爷，劝劝你嫂嫂，大家大业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妾室呢？” “怎么就不能没有呢？” 江柒柒反问，面上没什么太多情绪，始终保持一抹疏离淡然的笑。 妇人还真以为江柒柒不懂，笑着说： “妾室多，孩子就多，家族就兴旺啊。” 周围夫人小姐们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江柒柒动动嘴皮子，“那你是说那些孩子少的家族就不能兴旺吗？我记得安乐侯就是家中独子，侯府不也很兴旺吗？” 妇人脸色一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场家中只有独子的家庭不少，平白被人诅咒家族不能兴旺，脸色都不好了起来。 且，哪个主母希望丈夫有更多的儿子来抢自己儿子的宠爱和家财呢？ 妇人眼看局势不对，又猛地转变了话头。 “这只是其中一点，我们作为主母自然有脱不开身，照顾不好相公的时候，有个妾，也好帮衬一把。” 江柒柒眸光转向妇人，笑眼一眯。 “那就请你多给你相公纳几房妾室，好好服侍你家相公。” “噗。” 其他人掩面笑了起来。 了解这位夫人的都知道她最是善妒，把相公管得死死的，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行，怎么可能给屋里纳妾？ 妇人被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同为女人，妇人其实什么都明白，她专门怂恿别人，是巴不得别人家庭都不和睦，好让她多看笑话，多从中受益。 这点心思，江柒柒一眼明了。 “怎么？夫人不愿意？还是没有合适人选？你夫君是谁？我可以让我大哥帮你夫君物色几个妾室人选。” 妇人脸色大变，惊动了丞相，真弄来几房妾室，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不不！” 她连连摆手。 江柒柒勾起一抹讽刺，“不想要？既然你也不想要，为什么冠冕堂皇劝说我嫂嫂？安得什么心？” “那不是因为她不能生嘛！” 妇人急得口无遮拦。 江柒柒当即阴了眸子。 “谁跟你说的我嫂嫂不能生？这般造谣生事，我定要将她的舌头割下来！” 妇人瞪大了眼睛，吓得肩膀都耸了起来。 其他人见江柒柒动怒，也是吓得不敢声张。 离得远的，直接悄悄遁走，以免受到波及。 齐静瑶有点慌，怕江柒柒因为她再惹出事情来。 “柒柒，我没事，闲言碎语罢了，不用理会。” 江柒柒撇她一眼，“我江柒柒的嫂嫂，就不能受半点委屈。” 齐静瑶…… 心里怕怕的，又暖暖的。 妇人被江柒柒一个闺阁小姐如此呵斥，也算丢脸丢大了，忍不住小声辩驳，“她十年未孕，不是事实吗？” “十年未孕，干你屁事！我家就是不想生不能吗？” 江柒柒清脆的嗓音、冷冷的脸，骂起人来，颇有威力。 “啊？为什么不想生？”一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很不解，忍不住问。 江柒柒轻轻皱眉，“作为女人，生一个孩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呢？身材走形，容貌断崖式下跌，不能与人言的难处疾病多的是，若是难产，便九死一生。如此大的风险，不想生就不想生，需要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了周围所有人。 然，过来人深知江柒柒所言，还是保守。 那些生育后无法言说的苦痛，是多少女人夜晚垂泪的原因。 更有数不清的男人在女子生育后，纳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 一些夫人忍不住悄悄打量齐静瑶，她也快三十岁了，面皮子紧得跟十八岁姑娘似的，光滑白皙，一点斑都没有。 她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一点都没走样。 手指细长，蔻丹殷红，瞧着就被娇生惯养，没受半点磋磨。 反观其他夫人，或多或少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精致衣服下对身材的不满只有自己知道。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 只是这里的女人从来不敢说因为爱美，因为怕疼，因为怕死，所以不去生育。 “可是，总不能不生啊，难道你想要江家无后？” 之前的妇人，阴阳怪气地嘀咕。 众人又叹息一声。 是啊，不生，如何能在府里站住脚跟？ “我二哥都不说什么，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江柒柒冷哼一声，“还有这个孩子，身世可怜，经历苦难，将她抚养，是我二嫂心善，她要愿意，收养十个百个，都是我相府的公子小姐！” 语罢，江柒柒把齐静瑶拉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竟不知齐静瑶在相府这么被抬举！ 如此来看，齐静瑶没生养，还是娇娇嫩嫩的美人，二爷照样宠着爱着，有相府抬举着，简直是人生赢家！ 周围还有几个男人，也都悻悻摸了摸鼻子。 “这江家小姐太厉害了，娶了她还能得了？” “想屁吃呢？你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那人苦笑一笑，“也是，终归是有丞相宠着，就算找几个面首藏在房里，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虽然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很大，但凌驾于女性之上的还有权利。 一个有权利的女人，也是想怎样，就怎样！ 自古以来，养面首的公主小姐，仅是出了名的，一个手都数不过来呢！ 众人觉得江柒柒很有这种潜质！ “敬而远之，敬而远之啊！” 一个公子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但也有人暗戳戳盯着江柒柒，那容貌、那权势，就算给她当个面首，也不错呢！ 江柒柒完全不知道她的名声往一些诡异的地方去了。 齐静瑶跟江柒柒走到僻静处，才忍不住出口责备她：“瞧你胡言乱语说的些什么话？要是被有心人拿去，指不定要编排成什么样？” 江柒柒呵呵一笑，并不怕。 以相府现在的权利，她有底气说那些话。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齐静瑶真挚地看着江柒柒，真心喜爱这个妹妹。 江柒柒一笑了之，也没多给齐静瑶灌输独立女性的思想，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她也不是来改变世界的，说那些话最多就是为了怼怼刚才那位妇人。 正在这时，小风匆匆跑了过来，在江柒柒耳边嘀咕了两句。 江柒柒脸色大变。 第74章 江柒柒入局 师傅？ 众人再度惊疑，江柒柒怎么叫一个做生意的绣娘师傅？ 楚璃也着实没有害怕，她从头到尾冷若冰霜，静观事态变化，只是眉宇间多带了一点疑惑。 裴玄烨敏锐地发现楚璃紧了紧拳头，拳头里似乎有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似乎很重要，楚璃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似乎在思量要不要拿出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裴玄烨，直接问出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窃窃私语，却也都不知道可能是什么。 江柒柒更是一头雾水，感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楚璃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但她没有听话地打开，而是看向江柒柒，眸色深深地问：“我已落入众矢之的，柒柒，这是你想看到的吗？是你的谋算吗？” 楚璃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但已经不含半分情欲。 通风后，催情药已经淡了，她内力高强，可以压下去，思维也更加敏捷了一些。 江柒柒却被楚璃问懵了。 “师傅，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还等什么，将她抓起来！昌和，我在你府上出了这种事，你要给我交代。”江鑫突然嚷嚷起来。 昌和被江鑫点名，也是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地顺从他，“好，把楚璃抓起来，送给三爷，由三爷处置。” 楚璃撇了江鑫一眼，厌恶和杀意从眸里一闪而过。 她不再犹豫，放开手掌，一张小纸条赫然出现。 她将纸条撵开，五个小字清晰地落到众人眼中。 快到偏殿来！ 楚璃随之解释：“我是受邀才来到这里，进门就中了催情香，屋内只有江鑫一人，所以谁才是那个犯贱之人，不用我多说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哑口无言。 刚才口出狂言，骂得痛快的人，都默不作声了起来。 这，竟真的是江鑫临时发情，骗了楚璃过来，欲侵犯楚璃！ 江柒柒的视线定格在纸条上，瞳仁逐渐放大。 纸上的字，竟是用她的笔迹写的。 江柒柒有点明白了，所以楚璃才会觉得是自己在害她，才会用那种不可置信、疑惑不解的眼神看自己。 江鑫有点慌了，大声驳道：“我没写过纸条，这有可能是你自己写的，你担心事情败露，坏了名声，就提前准备好纸条，反咬我一口，让我不得不对你负责。” 以为理亏，沉默下来的人，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就是，这种女人本身就很有心计，又是别人的府里，万一发现她名声就毁了，当然要给自己准备好后路。” 楚璃冷笑一声，人啊，真是这个世上最能为了自己利益，自己爽快，而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你写的，因为这是江柒柒的笔迹。” “柒柒，你怎么说？” 楚璃再度将矛头转向江柒柒。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事情的反转也太离谱了，怎么可能和江柒柒扯上关系？ 江柒柒…… “也、也不是我写的。” 这话说的，江柒柒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因为那字迹确实是她的，她甚至也想不到江鑫是怎么搞的。 就算模仿，也太像了。 楚璃是既谨慎又敏锐的人，能骗过她，足以证明字迹足够真。 江鑫眼看众人又被他糊弄，站在了他这一边，便自信了起来，冲着楚璃吼道：“你是柒柒师傅，柒柒的字是你教的，你会模仿她写字，有什么好奇怪！” “我告诉你，你休要再胡乱攀咬我和我妹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最后这句话，已经带了警告。 如果楚璃识趣，就乖乖认了所有事，否则江鑫会让楚璃生不如死。 楚璃哪能听不出来，但她楚璃没怕过任何人。 她看着纸条，那字迹，太熟悉。 若说不是江柒柒写的，那必然有一位顶级的字迹模仿大师。 但，可能吗？ 明明是江柒柒说谎的可能性更大！ 江柒柒眼看楚璃那神情，就是不信她，她也是有点着急了。 “师傅，真的不是我写的。” 江柒柒舔了舔唇，伸出手一把揪住江鑫的衣领，冷峭的眸子牢牢盯住江鑫。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否则我没你这个哥哥。” “妹妹！我是你亲哥，你信一个外人不信我？就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她见了相府的荣华富贵怎么能不动心？她在利用你！”江鑫委屈大吼，还真把自己当受害者了。 如果可以，江柒柒真想掐死江鑫。 可掐死他，他也不会承认了。 反派都是有反骨的！ 更何况，江鑫不像江焱和江森，他对江柒柒的爱没那么深刻，甚至很多江柒柒的恶习，都是跟着江鑫学的。 所以江鑫不会那么听江柒柒的话，也不会那么在意江柒柒的感受。 其他人更加罔顾是非，一股脑地相信江鑫。 真相其实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倾向权势。 不过众人也在疑惑，为什么江柒柒看起来是站在楚璃那边的？ 楚璃也想知道江柒柒究竟在想什么，她想干什么？ 江柒柒的表现很真，好像真的不知情。 如果是以前，楚璃一定会相信江柒柒，可现在楚璃并不确定。 她甚至不敢确定，江柒柒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以来，楚璃都觉得江柒柒聪明、纯真，还是个小孩子的性子，所以有时候会胡闹，导致有些不好的名声，但本性是很纯良的。 可是谢晚晚之事，让楚璃不得不重新认识江柒柒。 苏云轩是在江柒柒去过苏府后，开始接触谢晚晚的。 短短几日，就将谢晚晚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抛弃之前拼命争取的林清墨。 导致二人争吵间，目的暴露，被江柒柒带领的众人发现。 事后，苏云轩没有半点情绪波澜，毫不留情甩掉谢晚晚。 把一切串联起来，不难看出，这是一场戏，一场江柒柒精心布置的戏！ 让林清墨身败名裂。 让谢晚晚惨遭唾骂。 而江柒柒，成为受害者，赢得好名声。 有这样手段的江柒柒，能是一个纯真无害的人？ 江柒柒甚至从未展现过对林清墨和谢晚晚的厌恶，默不作声就把对方置于死地。 楚璃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忍不住后背发凉。 第75章 伪装小白兔的大灰狼 所以江柒柒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的伪装后面，是什么模样？ 楚璃自认识人很准，却还是被江柒柒的伪装欺骗了。 那么现在，江柒柒看起来的不知情，就是真不知吗？ 楚璃不敢轻易去信她，但也不敢就这么下定论。 深吸了一口气，楚璃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人在这里，楚璃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江柒柒的心思可以暂放一边，真相必须大白。 “既然纸条找不到出处，就算了，我自有办法证明清白。” “郡主，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中途有一个小厮进来找我，你是知道的。你大可以把那个小厮找来问问，是谁让他给我塞了纸条？” 昌和的头往下低了低，她去找，就是帮了楚璃，跟江鑫作对。 她可不敢明目张胆跟江家的人作对。 然，江柒柒开口了。 “去找！” 比起江鑫丢脸，还是让真相大白更重要，否则江柒柒也说不清了。 她费尽心思跟楚璃搞好关系，不想现在因为这点破事就决裂。 始终倚靠在梁柱上的裴玄烨眸光闪了闪，浮现几分笑意。 他的胳膊肘戳了戳身侧的锐智。 锐智心领神会，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其实找不找，都不重要，楚璃多的是证据。 她继续说：“我进府的时候，下人说我需要贴身伺候郡主，所以要搜身，我的一切都被搜查过。请问我该如何把催情香带进来？又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这种东西在身上？万一被搜出来，丢脸的是我自己。” “我是江柒柒的师傅，我可以自由出入江府，如果我有心算计江鑫，有的是办法和时间，为什么要挑在候府？” “再者，如江鑫所言，我有几条命敢算计江府？事后江三爷能放过我吗？” “当然，现在这个局面，我或许也难逃一死，但没关系，我所求不过是清白。” 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且证据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从哪一条可以反驳。 江鑫舔了舔唇，他头脑发昏，哪能想到这么繁琐细节的东西？他不过就是生气，随口污蔑楚璃罢了。 众人也纷纷噤声，说不出什么来了。 江柒柒也舒了口气。 “好了，是我三哥喝醉了酒，胡闹呢，我先给师傅赔个不是，明日他酒醒了，我定带他亲自给你赔罪。” “你们，”江柒柒扫了一眼众人，“回去后管好自己的嘴，若是再让我听见污蔑我师傅的话，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众人悻悻地扯了扯嘴，相互拉扯着走了。 毕竟，他们不敢顺着风向，去责骂江鑫。 就算背后说起来，也只会来一句，那江家三爷是个浪荡子，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江柒柒深知这些人的德性，所以叮嘱的，是不让她们议论楚璃，而不是江鑫。 楚璃能感受到江柒柒对她的关心，心里乱成一团。 人走得差不多了，传纸条的小厮却来了。 只见小厮一进来，目光就偷摸落在江柒柒身上，发现众人都看向他，便连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楚璃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她眯起眸子，冷声道：“没错，是你传了纸条给我，纸条是谁给你的？” 小厮闻言，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目光又忍不住撇向江柒柒，去看江柒柒的神色。 江柒柒顿感不妙。 然而，小厮开口却道：“是江三爷给我的纸条。” 江柒柒头顶弹出一个问号，“江鑫给的，你老看我干什么！” 小厮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疯狂摇头，“没看，小的没看。” 然而，这模样分明就是受江柒柒指使，却不敢说出实情。 比直接指认江柒柒，都真！ “你！” 江柒柒气得冒烟，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 她转头，迎上楚璃痛心疾首的目光。 “师傅……” “别叫我师傅，你聪慧比我更甚，所知所晓比我更甚，心思玲珑、演技伪装更是在我之上，我哪配做你的师傅？” 江柒柒轻轻摇头，却第一次词穷，只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你只需告诉我为何？我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这样对我？” 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这句楚璃不敢明着问，心里却是最忌讳的。 她的目光都变得危险了起来，暗自思量江柒柒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柒柒比窦娥还冤。 “呵呵～” 一直默不作声的裴玄烨，突然笑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只见裴玄烨好笑道：“以前就听人说江小姐把自己心爱的奴婢送给哥哥享用，最后那奴婢死状很是凄惨。我还不信，以为是造谣的，今日倒是觉得传言不无道理呢。” 裴玄烨轻飘飘的一段话，解了楚璃心头疑惑。 是啊，江柒柒和江鑫是兄妹，是一家人。 江柒柒喜欢的，江鑫会想尽办法让江柒柒得到。 同理，江鑫喜欢的，江柒柒这个妹妹，也会没有底线去助他！ 一直插不上话的昌和也逮着机会来了一句，“王爷不知，这本就是真的，柒柒以前亲口跟我说的。” 江柒柒…… 直接被锤死。 裴玄烨意外得到助攻，心里乐开了花，盯着面容严肃的江柒柒，嘴角逐渐扬起。 江柒柒，一个喜欢装小白兔的大灰狼。 那么我将你这层伪善的皮扒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真期待啊！ 江柒柒顾不得其他，伸手握住楚璃的胳膊，紧了紧，认真道：“师傅，这件事还有疑点，我可以查清楚，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楚璃眸中微光闪烁，思绪深沉。 如果，她和江柒柒只是一对好友，那她有兴趣无限地查下去，看一看究竟是谁在作怪？ 然，她对江森的计划，已经逐渐提上日程。 总有一天，她的身份会暴露，和相府的争斗会摆到明面上。 那时候，她如何面对江柒柒？ 江柒柒又如何看待她？ 她们，本就不可能是朋友！ 强求只会让双方伤得更深。 种种思量加持在一起，让楚璃的心冷了下来，她把胳膊从江柒柒手里抽走。 “不用了，没有必要。” “师傅已经认定我是那种为了哥哥一时之快，伤害朋友的人吗？” 江柒柒也很受伤，她谋划这么久，和楚璃建立的信任就这么不堪一击。 第76章 一万字的检讨书 “那柒柒，你敢承认你对我毫无隐瞒和伪装吗？” 楚璃目光愈加深沉，问出的话似利剑直插江柒柒胸口。 江柒柒…… 楚璃露出一丝苦笑，“你不敢。你对谢晚晚的谋划我十分佩服，我自认自己想不到那么好的计策。你的聪慧和手段，让我很害怕，我甚至不知我是否也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不得不说，楚璃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她没有证据，还没理清真相。 江柒柒听得惊心动魄，她想如果不是穿书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楚璃早就把她算得一清二楚了。 她更没有想到谢晚晚的事情，被楚璃知道了。 也终于想起，楚璃看见了苏云轩送她的花。 楚璃那么敏锐，估计当场就联系到了许多事情，以她的实力，也不难调查清楚。 是江柒柒自以为掌控了全书，掌控了所有人，放松了警惕，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见江柒柒完全沉默下去，不打算再辩解，再争取。 楚璃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神微微落寞下来。 “或许，我进入相府就是错的，以后我不会再去，也不是你的师傅。” 就这样…… 如此，她对付江森时，调查将军府时，涉及相府时，也不会再优柔寡断。 再抬眸时，楚璃已经一片淡漠，她看向昌和，“郡主，我去收拾一下，再来为您服务。” “哦，好。” 昌和有点云里雾里的，但看到江柒柒不好过，她心里挺爽的，对楚璃又和颜悦色了起来。 楚璃便福了福身，率先离开。 江鑫靠在门框上挠了挠头，他头很痛，很迷糊，完全不明白江柒柒跟这个教习师傅有什么好啰嗦的。 但他看江柒柒面色实在很严肃，很凝重，所以识趣地不说话了。 反正他已被锤死，该丢的脸都丢尽了，只想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高兴的大概只有裴玄烨，饶有兴趣地盯着江柒柒，不过心里也在纳闷，江柒柒怎么那么在乎楚璃呢？ 江柒柒缓了缓情绪，把目光重新落在地上跪着的小厮。 如果不是他，江柒柒不至于被锤死。 而小厮那番言不由衷的作态分明不对劲。 江柒柒看一眼昌和，傻了唧的。 再看一看裴玄烨…… “是你！” 裴玄烨是个睚眦必报的，上次山上的仇他一直没报，所以今天他一直在找机会。 刚刚派人去找小厮时，是个契机，他那么可恶，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楚璃已经走了，裴玄烨也没必要否认，给江柒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两个的争斗不是一直都在明面上吗？ 承认了，又怎样？ 江柒柒磨了磨牙，想扑上去撕了裴玄烨的嘴，让他再也不能得意地笑。 但显然，她打不过。 这窝囊气，只能先受了。 “郡主，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好！” 昌和也怕江柒柒发疯，恨不得赶紧将她送走。 江柒柒走了两步，突然回神，幽幽的目光落在江鑫身上。 “小风。” 小风立刻会意，跑去江鑫身边，扶着江鑫一块离开。 裴玄烨摸了摸下巴，刚刚他以为江柒柒要气得扑上来跟他打架，结果没有，就这么黑沉着脸走了。 不知为何，裴玄烨心里更忐忑了。 有道是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咬人。 江柒柒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眨了眨眼，裴玄烨猛地挺起身子。 他怕吗？他不怕任何人？ 他倒要看看江柒柒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若是一些小猫小狗的招式，他可是会笑话的！ 昌和瞧着突然变得气势凛凛的裴玄烨懵了懵。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奇奇怪怪？ 马车上。 齐静瑶瞧着醉醺醺的江鑫和黑沉沉的江柒柒一头雾水。 “发生什么了吗？” 江柒柒沉默不语。 江鑫沉默不语。 齐静瑶眨巴眨巴眼，闭上了嘴巴。 齐玥抱住齐静瑶，把脸埋在齐静瑶胸口，不敢去看江柒柒。 终于，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 齐静瑶率先下车，江柒柒随后，江鑫最后。 跳下车，江鑫也不管其他，晃晃悠悠进门去，打算好好睡一觉。 “啊！” 突然，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 江柒柒看着柔软无力的纤纤细手，紧紧拧住江鑫的耳朵，将他拖到自己身前。 江鑫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妹妹！你干什么！痛！” 江柒柒眼中闪过凛冽的光，不知道的以为她要杀人呢。 齐静瑶慌忙上来劝，“柒柒，有什么话好好说。” 江柒柒不想说话！ 她一边拧着江鑫的耳朵进府，一边吩咐小风去把青枫找来。 “妹妹！放开！” “我生气了！” “你再也不是我的好妹妹了！” “你为个外人这么对我！” 江鑫一边嚎，一边耸着肩，低着头，跟紧江柒柒步伐，否则他的耳朵要被江柒柒揪下来了。 齐静瑶抱着孩子赶上来，急道：“柒柒，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嘛！” “二嫂你回去，别吓着孩子。” 江柒柒冷脸冷声，威力无穷。 “哇~” 一提齐玥，齐玥就绷不住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齐静瑶眼看是劝不住江柒柒，连忙去寻江森。 小风和青枫的脚程都快，江柒柒把江鑫扔进祠堂时，青枫也赶到了。 只听江柒柒对捂着耳朵痛苦不已的江鑫，无情说道：“用我的笔迹写一万字的检讨，写不完不许出来，不许吃饭，不许喝水！” 江鑫是临时起意，所以江柒柒大概率可以判断，他是自己写的纸条。 那么证明，他能模仿江柒柒的笔迹，而且模仿功底很强。 虽然这匪夷所思，但江柒柒想不到别的可能。 然后，江柒柒转头对青枫说：“你看着门，不许江鑫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包括我大哥二哥。” 青枫不明所以，挺着胸膛道：“是！” 小风咧了咧嘴，她已经好久没看到小姐如此发怒了，三爷这回怕是要完啊！ 江鑫压根没有在意惩罚的具体内容，他双眼喷火，怒视江柒柒。 “江柒柒，你疯了！你敢这么对我！” 江柒柒懒得跟江鑫多说一个字，她怕她会被江鑫气死。 以前她觉得江鑫翻不起大浪，对丞相府的灭亡起不了作用，可现在看来，愚蠢的蛀虫往往是大厦倾倒的根本原因！ 第77章 大哥不疼，二哥不爱 “关门！” 江柒柒下令。 青枫立刻去摸门。 “江柒柒，你来真的！” 江鑫惊恐地扑上来，想要冲出门去。 他虚得很，青枫只是轻轻一拦一推，就把他推了回去，踉跄几步重新栽倒在地上。 “哐！” 门关上了。 江鑫看着祠堂的清冷和阴森，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 他被自己妹妹关进祠堂了？ 这一定是在做梦！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江鑫不信，他爬起来，望着门，声音迷惘又委屈。 “妹妹，我是你哥哥，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你、你这样子，让我的脸往哪搁？” “大哥都没有这样处罚过我，你……就算是我的错，你也有点过了。” “快将我放出来，我们好好说嘛。” 江鑫以为装可怜，服个软，这事就能过去。 他也太小瞧江柒柒了。 江柒柒既然决定要治他，便会让他把错误认到骨子里，这辈子都忘不了。 江鑫等着江柒柒的回话，却听不见外头一点动静。 “妹妹，你要是在生气，你骂我几句，要不你进来再打我两下，别这样不说话啊。” “妹妹！” “妹妹？” 江鑫奇怪地走到门边，推了推门。 “啪！” 门刚被推开一条缝，就被人大力地摁住了。 “谁？” “三爷，小姐说了，你要写出一万字的检讨，才能出来。”青枫回话。 “她呢？” “小姐已经走了。” 江鑫气得咬牙，大力推门，要出去。 然，青枫力气极大，江鑫根本推不开那门。 “你给我滚开！” 江鑫的话语变得愤怒而凌厉。 青枫眉心跳了跳，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跟相府的主子作对。 但，这是小姐的吩咐，死也要做到。 “三爷得罪了。” 江鑫…… “我给你脸了是吗？立刻给我让开。” 青枫不再言语，但寸步不让。 江鑫又推又撞，破口大骂了半天，还是没能出去这扇门，最后累得瘫倒在地。 不一会儿，小风送来笔墨纸砚以及……锁。 江鑫呆呆看着这一切，翻了个白眼，一头栽在地上躺平。 “老子就不写，有本事让你家小姐饿死我！” 连江柒柒都不喊了，直接变你家小姐。 小风撇撇嘴，因为江鑫的可恶行径，小姐受了那么大委屈，他还厉害上了。 这次事情中，谁都可以生气，唯独江鑫没有资格。 小风气呼呼地把门锁好，大致跟青枫说了一下原委，叮嘱青枫做好小姐吩咐的事，小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小风走后，齐静瑶请来的江森也到了。 他看了一眼青枫和祠堂门上的锁，皱了眉头。 “成何体统，快打开。” 青枫硬着头皮道：“小姐说了不能打开，您和大爷来了，也不行。” 江鑫听到了江森的声音，顿时爬了起来，开始哭诉。 “二哥，你快救救我，柒柒要弄死我，她真是反了天了。” 江森隔着门，不耐烦地瞪了江鑫一眼。 江鑫不学无术，整日流连花丛，他这个当二哥，也瞧不上他。 “你又怎么惹你妹妹生气了？” “没怎么……” 江鑫底气略显不足。 青枫连忙在一旁为自家小姐解释。 “小姐和楚姑娘亦师亦友，小姐极为看重楚姑娘，可没想到三爷竟然打起了楚姑娘的主意，给楚姑娘下了药。” 江森一听，倒吸一口凉气。 江柒柒这两日正为男人薄情寻欢之事愤怒，都快讨厌男人了，江鑫还敢去欺负她敬重的师傅。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吗？ 该！ 然，青枫还没说完呢。 “三爷还用了小姐的字迹欺骗楚姑娘，让楚姑娘误以为是小姐和三爷合伙害她，楚姑娘已经跟小姐决裂，小姐这才如此愤怒。” “决裂？” 这就有点事大了，江柒柒和楚璃不还有生意吗？以后怎么处？ “二哥……” 江鑫自知理亏，情意绵绵喊了一声二哥，求道：“你先把我放出去，我亲自去给柒柒道歉，好不好？” “哼！” 江森冷哼了一声。 “她还恼着我呢，我刚把她哄好一点点，我可不去招惹她。” “你活该，受着。” 江森一挥袖子走了。 至于江焱，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眼里尽是对江鑫的失望。 他压根没想着去捞江鑫一把，倒是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让江柒柒治治江鑫。 于是，江鑫没吃没喝，在祠堂睡了一整天。 半夜时，他睡醒了，一睁眼，便是阴森森的几行牌位，寒气直冲脑门。 他打了一个激灵爬起来，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响头。 “列祖列宗，是江柒柒把我关进来的，莫怪我，莫怪我。” 然后，头抬起来，目光不禁落在了父亲和母亲的名字上。 江鑫没心没肺，很少思念父母，但此情此景，也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幼年时候的事。 记得母亲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很喜欢，尤其睡觉的时候，喜欢让母亲抱着，很安心，很温暖。 只是，母亲有很多孩子。 大的比他懂事聪明，小的比他乖巧可爱。 所以，能分给他的时间很少，能让母亲抱着睡觉的机会很难得。 他总是在偷偷期盼，期盼母亲能注意到他，能抱抱他。 后来，变故连发，他成了没有爹娘的孩子。 大哥二哥很忙，弟弟们又很小，没人管他，也没人陪他玩，他只好自己找乐子。 后来他发现，能让人快乐的事情有很多。 他也乐此不疲。 寻求快乐，不才是人最应该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到头来，成了他的错？ 大哥二哥瞧不起他，弟弟们也不爱搭理他，唯有妹妹喜欢跟着他玩。 可现在，妹妹也变了。 哎！ 江鑫叹了一口气，弯下了脊背，整个人空洞而又迷茫。 “咕噜。” 江鑫肚子响了一声，他沉浸在伤感中没有理会。 “咕噜～咕噜～” 肚子发出阵阵抗议。 江鑫败下阵来，好饿啊！ “青枫。” 江鑫试着喊了一声。 “三爷。” 青枫应了一声。 江鑫…… “你还真守着我！” “小姐的命令，青枫没有不从。” 江鑫翻了个白眼，“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去。” “小姐说了，您没写完一万字检讨之前，不能吃喝。” 青枫无情的话语传进房间。 第78章 男人的好，小风不懂 江鑫一噎，怒气值又开始上涨。 但他气死也不能怎么样，大哥又没有给他配过护卫，他连个跟青枫打架的人都叫不来。 同样是江家的孩子，怎么他跟江柒柒差距这么大呢？ 江鑫委屈。 江柒柒也没有睡好，第二日早早就醒来了。 因着没睡好，头有点痛，整个人恹恹的，没有精神。 月儿已经听小风说了事情的原委，心疼地看着江柒柒。 “小姐，今天化个明媚一点的妆，去赏赏花。” 小姐开朗，赏赏花说不定就好了。 江柒柒摆了摆手，“不用化了，盘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了。” 月儿心里越发难过，小姐一向心境开阔，快乐得像只小鸟，突然这样，是真受伤了。 “要不，月儿去帮你找楚姑娘，就跟她说小姐把三爷关进了祠堂，楚姑娘明事理，一定能明白小姐的委屈。” 江柒柒轻轻摇了摇头。 她和楚璃关系破裂，不只是昨天那件事的原因。 还有谢晚晚的事，江森的事，以及江柒柒的表里不一。 江柒柒在楚璃跟前表现得太过纯真无邪，导致楚璃发现她另一面的时候，落差太大，感觉受到了欺骗。 江柒柒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她不可能一直装得如此纯良。 但她已经想好了计策，会慢慢在楚璃以及江家大哥二哥面前表现出一些手段、一些心计，让他们发现她的改变过程，最后接受真实的她。 没想到，苏云轩的一盆花，江鑫的胡闹，裴玄烨的算计，让江柒柒的真面目提前暴露。 没有任何铺垫，人设突然崩塌，楚璃自然无法接受。 这样情况下，三言两语的解释，起不了作用，根本不能挽回楚璃对江柒柒的看法。 如果江柒柒死缠烂打，非不放手，反而会让楚璃厌烦，甚至开始怀疑江柒柒非要跟她做朋友的目的。 毕竟昨日，楚璃的话语里，似乎已经察觉到江柒柒对她好，是别有目的的。 所以，江柒柒不能主动了。 小风送来清粥，听到了月儿和江柒柒的交谈，也看到了江柒柒的沉默和忧愁，心里同样为小姐难过。 “小姐别忧心，都怪三爷和那个七王爷，要不我和青枫去商量一下，给那七王爷一点苦头吃，让他知道咱不是好惹的。” 小风最明白，要不是裴玄烨对那名小厮动了手脚，楚璃就不会认定小姐帮了三爷，就不会跟小姐决裂，说那些伤小姐心的话了。 小姐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七王爷却歪曲事实，实在可恶！ 江柒柒瞧着两个看起来比她还难过的丫头，不禁“扑哧”一声笑开。 月儿和小风都懵了。 小姐怎么又笑了？ 江柒柒接过小风的粥，小口喝起来，“有你们这么贴心的女孩帮我出谋划策，我放心多了。” 月儿和小风齐齐一愣，继而红了脸。 小姐这是夸她们呢。 月儿抿唇羞涩一笑，“小姐说的哪里话，为小姐分忧是我们分内的事。” 也是发自内心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特喜欢跟小姐待在一起。 小姐说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眉眼里总是带着笑，偶尔还会跟她们开玩笑。 她们不周全的时候，也从不恼，还会关心她们身体，她们的衣食住行，她们的家人，就像个暖心的大姐姐。 有时候，月儿都感觉这个院子是她们的家，很温暖。 所以为了守护这个家，守护小姐，月儿愿意做任何事。 小风傻乎乎地摸了摸头，她没有月儿那么细腻的心思，她就觉得现在的小姐好，她喜欢。 小姐伤心了，她也伤心。 小姐开心了，她才会开心。 江柒柒失笑一声，其实她不觉得自己对这些下人有多好，因为她心里就是把她们当下人使唤的。 改善她们的衣食住行，生活条件，不过是举手之劳。 因为她也喜欢身边都是快乐，无忧愁的人，那样日子才会更舒心。 没想到，就是这样举手之劳，便收获了许多真心。 反倒有些拼了命去真心对待的人，会猜忌你，辜负你呢。 江柒柒瞧着羞涩的二人，忍不住逗她们。 “怎么办？你俩这样好，我以后都舍不得将你们嫁出去了。”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小风立即保证。 臭男人有什么好的，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小风也发现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伺候他们还不如伺候小姐呢。 江柒柒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暧昧的笑，“那是你还小，不懂男人的好，月儿你说呢？” 月儿一下子就想歪了，羞得脸通红。 “小姐，你说什么浑话呢！” 江柒柒秀眉轻轻上挑，“看来还是月儿懂得多呢。” 小风奇怪地看着月儿，拉住月儿胳膊好奇问：“月儿姐姐，男人哪里好，你跟我说说。” 月儿更羞了，“这、这不能说。” “为什么？”小风不懂。 小风本就年纪小，又痴迷武学，对男女之事从不上心，完全不明白。 月儿把求救的目光望向江柒柒。 “小姐，你快帮帮我。” 江柒柒咯咯直笑，“小风，这事确实不好解释，等我以后给你物色个好男人，将你嫁去，你就知道了。” 小风顿时兴致缺缺，“那还是算了，我不想嫁人，我就要跟着小姐。” 江柒柒随便一笑，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们若是有了心上人，江柒柒定会将她们风光嫁出去。 如果没有，那江柒柒养她们一辈子也无妨。 喝了几口粥，润润嗓子，江柒柒便照例开始早操健身。 夏日来临，早晨空气清新凉爽，一轮健身操下来，浑身舒爽。 等她简单收拾一下后，早饭已经摆好。 水果、蔬菜、小点心、外加一点清淡鸭肉搭配，减脂又营养。 江柒柒吃得正欢，小风又忍不住提起之前的话头。 “小姐，你想好怎么对付七王爷了吗？他这次太过分了！凭什么颠倒黑白！我们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小风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月儿也附和道：“确实过分。” 虽然二人争斗有几个来回了，但江柒柒手段光明磊落，从未颠倒黑白，伤其脸面和名誉。 不料，江柒柒深深叹了一声，轻言： “这口气，我咽了。” 第79章 这次，江柒柒认输了 “为什么？” 月儿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 虽然自家小姐温柔可爱了许多，但睚眦必报，半点气儿都不能忍的性子，可从来没变过。 这次，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因此和楚姑娘闹僵。 小姐怎么忍得了？ 江柒柒搁下筷子，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师傅很早之前就告诫过我，不要跟裴玄烨争斗，裴玄烨虽是个王爷，但人人厌弃，他什么都没有，行事也不受约束，与他斗，伤的只会是我自己。” 之前小打小闹，江柒柒没深思，只凭喜好做事。 这次，裴玄烨真的让江柒柒吃了大亏，江柒柒不得不重新思考和裴玄烨之间的关系。 若继续争斗下去，江柒柒能对裴玄烨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相反她的小打小闹，极有可能会换来裴玄烨的致命一击。 裴玄烨是最大反派啊，他的内心痛苦而黑暗，手段残暴而嗜血。现在只是前期，后期的他，是十分疯癫可怕的。 江柒柒应该要离他要多远有多远，把他留给楚璃去对付就好了。 所以，这一次，江柒柒不打算还手了。 就当是她，认输了！ 月儿也明白了过来。 “小姐说的是，那七王爷自小就心思邪恶，手段残忍，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如此眦睚必报之人，惹不得。” “我们这次可以想办法教训他，那他还会继续报复我们，如此岂不是不死不休了！” 小风不曾想事情会这么严重。 “那我们不跟他玩了。” 江柒柒又被小风逗笑。 看，小风都以为是在玩呢。 江柒柒起初也觉得他俩在玩呢，就算不是玩，也最多不过小朋友打架，你一拳我一脚，都有分寸。 可江柒柒忽略了，小朋友打架，打着打着也会恼起来，失了分寸。 江柒柒在这本书里，可是要死的人。 她面临的是生死局，由不得半点意外出现，更承担不起裴玄烨失了分寸的手段。 “以后再见了裴玄烨，我们绕着走就是。” 只要裴玄烨不和江焱合谋造反，那江柒柒和裴玄烨完全可以成为陌生人。 江柒柒愿意先做出让步，只希望裴玄烨能就此收手。 月儿和小风乖巧地点头应是。 午饭前，青枫派下人来通报，说江鑫嚷嚷着要见她。 江柒柒二话不说，直接拒绝见他。 下人来到祠堂，把江柒柒的意思传达。 “她还说什么了？” 江鑫饿得两眼发晕，有气无力地问。 下人说：“小姐什么都没说，就两个字，不见。” 江鑫心慌了一瞬。 柒柒到底想怎么样？ 哪怕是让他听两句绝情的话，都比这样默不作声要好。 青枫劝道：“三爷，您就写，小姐说话算数，只要您写好了检讨书，我立马放您出来。” 江鑫…… “我不写！” “我没有东西可写！” 如果是面对面，这个错江鑫可能就认了。 单单是为了哄江柒柒开心，他也能说得出认错的话。 但让他写出来，就好像留下了证据一样，成为了他的耻辱。 他接受不了。 青枫无奈，不再说话。 江鑫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你去告诉江柒柒，有本事就让她把我饿死。” 江柒柒听了回话，冷笑一声。 “那就饿死他算了，免得出去招惹是非。” 下午，江柒柒去了芙蓉园看望齐静瑶。 昨日她气极了，也没给齐静瑶好脸色，今日过去说明一下原因。 齐静瑶已经从江森那里得知了事情原委。 “是三爷的错，他太不成样子。你二哥回来也气得很，把他骂了一顿。” 江柒柒笑了笑。 “那二哥今日可在府里？” “在呢，最近都在，偶尔出去办事，也是办完事早早就回来了。” 说起这，齐静瑶脸上不免浮现出羞涩而又幸福的笑容。 因着江森总在府里，二人的交流也多了，时常在一起吃饭，晚上也…… 这样下去，或许她很快就有一个属于她和江森的孩子了。 江柒柒看得明白，凑上去神秘一笑，“那件衣服，你穿了吗？” 齐静瑶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说什么呢！我、我早就扔了。” 江柒柒眼神暧昧，“若是扔了，怎么我一提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哪件衣服？我送给嫂嫂的，可不止一件衣服。” 齐静瑶错愕地抬眸，随后臊得无地自容。 “看来嫂嫂没扔呢。” 说不定每日都会想起，然后在穿与不穿之间，反复横跳。 齐静瑶瞧着江柒柒那一副老道的样子，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懂这种东西？谁教你的？”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柒柒是什么过来人呢。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身处一个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她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 嗯，不止见过，还研究了一下呢…… “咳咳。” “是三哥教我的呀。” 轻咳了一下，江柒柒找了江鑫来背锅。 也不算很冤枉江鑫，原主的很多恶习，都是跟着江鑫学的。 齐静瑶愠怒道：“这个三爷，怎么能教你这些东西！” 江柒柒偷摸一笑，没继续言语，而是拿起桌上的小刀，削个苹果吃。 齐静瑶的好奇心完全被江柒柒勾起来。 她忍不住问：“柒柒，你不是很讨厌男人的那些行径吗？为什么还会把这种衣服送给我，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事。” 不光不在意，还很推荐呢。 江柒柒眉眼生花，嫣然一笑。 “嫂嫂你看我手里这把刀，有什么特别吗？” 齐静瑶奇怪地端详了一会儿，“就是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没什么特别。” “那如果我用它来杀人呢？” 江柒柒话锋一转，眉目跟着凌厉一分。 齐静瑶心口咯噔一下，“好端端的，说什么杀人……” 然，话脱口而出后，齐静瑶体会到了一些深意。 刀，可以用来削水果，也可以用来杀人。 刀本身不具有任何对错，一切全看使用者的目的。 那衣服，也是如此。 夫妻之乐，你情我愿，便怎样都不为过。 但若强迫服从，就彻底变了味道。 “我明白了。” 齐静瑶再看江柒柒，她认真削着水果，眼神干净清澈，仿佛不谙世事。 可齐静瑶知道，江柒柒的通透、认知，远非常人能比。 甚至在江森身上，齐静瑶都没有过这种被一次又一次震惊的感受。 第80章 哦吼 晚上，齐静瑶亲自下厨。 江柒柒派人去请江森过来吃饭，江森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他来时，饭都没熟呢，江柒柒正陪着齐玥玩耍。 他也不记得曾经放下的狠话，凑到跟前，一边逗齐玥说了两句话，一边观察江柒柒神色。 瞧着江柒柒没有因为江鑫而情绪不佳，他放心了许多。 “我听说你一天没给你三哥饭吃？” “二哥心疼了？” 江森好笑道：“我有什么可心疼的，一个大老爷们饿两天又死不了，我就怕你心疼，也不知道是谁以前说最喜欢三哥哥了。” 原主跟江鑫玩得最好，属于是狼狈为奸了。 江柒柒撇撇嘴，“以前不懂事，觉得胡闹很痛快，现在想想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看看书，做做生意，忙起来生活既充实，又很有成就感。” 江柒柒昧着良心说话，她其实就喜欢躺平胡闹的人生。 但在楚璃跟前的人设崩塌了，大哥二哥跟前还要继续保持嘛。 江森有点心虚，妹妹突然变得又善良，又上进，还疾恶如仇，他这个当哥哥，压力很大。 “哥哥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江柒柒睁着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认真询问。 “对！柒柒说得很对。” 江森故作欣慰地点点头。 “那二哥可以教我做生意了吗？” “你不是跟你那个师傅做得挺好吗？” 江森可不敢让江柒柒掺和进他的生意来，他怕他的下场比江鑫还惨。 江柒柒叹了一声，“这不是因为三哥胡闹，搞砸了嘛。本来我还有很多想法，要和师傅开很多店铺，现在……哎，没了师傅，我有很多地方都不懂，求二哥教我。” 江柒柒可怜兮兮地仰头。 江森…… 真想把江鑫绑过来暴打一顿，惹谁不好，非惹楚璃。 “好，二哥教你。” 江森完全拒绝不了如此乖巧可爱，懂事上进的妹妹好吗？ “二哥最好了。” 江柒柒呵呵笑，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江森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妹妹又跟他亲近了，太好了。 生意上的不光彩之处，小心一点就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江森自我催眠，完全没看出江柒柒眼底那抹吃定他的深意。 齐静瑶一进屋，就看到了这幅温馨的画面。 兄妹二人其乐融融，一边跟齐玥玩耍，一边闲聊。 一向不喜欢齐玥的江森，也难得对齐玥展露了笑脸。 芙蓉园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暖过。 一瞬间，齐静瑶竟酸了鼻子。 江森发现了齐静瑶，朝她看过来。 齐静瑶忙露出笑颜，“饭好了。” “吃饭喽。” 江柒柒拍了拍玩小布偶的齐玥。 齐玥就像得了命令一般，连忙放下布偶，跑到齐静瑶身边去，抱住齐静瑶大腿。 天知道，齐玥在江柒柒和江森的双重注视下，玩得有多么胆战心惊。 饭桌上，同样其乐融融。 江柒柒不停地夸齐静瑶做饭好吃，声音好听，皮肤好好，身材好好，贤良淑德，是她学习的表率。 齐静瑶从没被这么夸过，羞得从耳尖红到脖颈里去，连连让江柒柒莫要胡闹。 江森抿唇笑，不跟着胡闹，也不制止。 饭后，江柒柒忙不迭溜了。 齐静瑶浑身不自在，偷偷看江森。 江森刚好捕捉到她的眼神，眸里还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齐静瑶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我、我去收拾。” 说着，去收碗筷。 下人一看，连忙帮忙，很快将桌子收拾干净。 齐静瑶无事可做，又去弄齐玥，一会儿给她整衣服，一会儿给她扎辫子，胡乱忙了半天，江森还没走，甚至悠闲地拿起一旁的闲书看了起来。 那样子，似是不打算回去。 齐静瑶低头浅思了一会儿，让嬷嬷把齐玥抱回去，然后乖顺地坐在江森身边。 她抚了抚耳尖秀发，“爷近日管内管外，辛苦了，内务的事我也可以帮忙的。” “嗯，待我处理妥当了，就继续交给你管。” 江森搭话，和气很多，就真像相濡以沫的夫妻那般，闲聊家事。 这是以前没有的。 齐静瑶眸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就这个问题跟江森聊起来。 因着江森句句有回应，她越聊越起劲。 夜色，便渐渐晚了。 江森放下闲书，略显幽深的目光投在齐静瑶白净红润的脸颊上，她眉眼弯弯，唇色殷红，很是可口的样子。 “洗漱。” 他待在这儿，可不是为了闲聊的。 齐静瑶脸上的红霞就没落过，水汪汪的眸子忽闪了几下，轻轻点头。 她叫下人去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江森穿着轻薄的里衣坐在床边，等齐静瑶。 然，左等右等，齐静瑶都不好。 在江森快等得不耐烦时，齐静瑶终于进了里屋。 江森眉头深深皱起来。 “你把自己裹起来干什么？” 只见齐静瑶用一件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却红得要滴血似的。 “过来。” 江森启唇，声音淡淡，听不出多少情欲。 齐静瑶是既羞且怕，怕江森不喜欢，怕江森骂她不知廉耻。 这么想着，齐静瑶又怂了。 想逃！ 然，江柒柒的话和江柒柒坦荡的笑，不断冲击她的心，让她不受控制地去认可江柒柒。 就像是有魔力一般。 天人交战了半晌，齐静瑶蓦地涌出无限勇气，“哗啦”一声扯开了自己的披风。 美好的酮体半露，轻薄的料子刚刚好掩盖了最让人遐想的地方，大胆非常却又欲拒还迎，真真教人移不开眼。 江森睫毛轻颤，瞳孔在一瞬间的放大后又急速地收紧，气息也跟着紊乱了。 “过来。” 他再次开口，嗓音已不似刚才清朗。 齐静瑶太紧张，整个大脑里一片混沌，听话地走过去。 莹润的肌肤染上粉红，在烛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江森抬手轻轻抚摸，细腻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他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 这是他的宝贝，只属于他，只能他一个人享受。 这种感觉对江森来说很奇妙，但他没工夫深思，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啊！” 齐静瑶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然后被扔进了床里。 第81章 谢晚晚过得不错 人一旦有了必须占有，非要守护的东西时，就有了软肋。 有了软肋的人，行事就有了牵挂，不得放肆，不能胡作非为。 江森不愿意亲近齐静瑶，不想要孩子，无非就是不想受到这份约束。 虽说江柒柒也是他要守护的人，但守护江柒柒的人很多，并不是非他不可。 自己的女人，自己的血脉至亲，才会放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江森还没有发现他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 或许有一天，他会突然警觉，但为时已晚。 翌日，午饭后，齐静瑶邀江柒柒去逛街。 江柒柒收拾了一下，欣然前往。 她到府门口时，齐静瑶已经在了，正和齐玥玩游戏。 齐玥跑得很快，笑得很开心。 “慢点、慢点。” 齐静瑶担心她犯病，一个劲儿提醒着。 有太医三天两头来请脉，日日喝着昂贵的汤药，齐玥的身体强壮许多，喘症也好了很多。 见江柒柒缓缓走来，齐静瑶停下来看她。 江柒柒今日穿了一袭淡蓝色罗裙，如澄澈湖水般清新动人。裙摆垂顺而轻薄，仿佛带着清晨的露珠与微风。上衣是月白色的纱制短衫，若有似无透出纤细的胳膊和柔嫩的肌肤，袖口处的蓝色小花与罗裙相互呼应，如诗如画。 “真美！” 她迎上两步，牵起江柒柒的手，忍不住夸赞道。 江柒柒秀丽的眉尾轻轻上挑，“嫂嫂今日春风拂面，灿若桃花，才是仙子模样。” 齐静瑶忍不住想起昨晚，粉面更红，似朝霞艳丽。 “属你嘴甜。” 她娇嗔，快三十岁的了，如少女般动人。 这被爱情滋养的女人，果然是别有魅力。 大庭广众，江柒柒也不好多逗齐静瑶，问她：“怎么想起逛街去？” 齐静瑶拉住凑到身边的齐玥的手，笑言：“给玥玥添置点衣物配饰，顺带给我未来嫂嫂选购礼物。” “哦？未来嫂嫂？” “嗯，今早得的信儿，我二哥要成亲了。” 齐静瑶和江柒柒一边出门，一边闲聊。 家里哥哥成亲，是喜事，但江柒柒看齐静瑶面上并无喜色。 “怎么了？女方家不得你喜欢。” 齐静瑶连忙摇头，“那倒不是，我还不知女方家是谁，只听说普通人家，但……” 齐静瑶轻叹一声，“问题不在女方，是我二哥。” 二人上车，坐稳后，齐静瑶接着说。 “你大概不知，我二哥生来痴傻，生活也不能自理，没姑娘愿意嫁给他。前些年我母亲还给他房里提了个通房，想着留个后，但我二哥完全不通情爱，没用的。家里也就歇了心思，不打算给他娶亲，就这么养着，让他无忧无虑过完此生就好了。” 江柒柒静静听着，没多话。 齐静瑶接着说：“也不知怎么又说了姻缘，我问了下人，也说不明白。我想了一早上，总归是喜事，若是这姑娘真心嫁我二哥，只要她生下一儿半女，也算齐家功臣，所以我才急急忙忙请你出门，想好好挑个礼物送给未来嫂嫂。” “承蒙嫂嫂看重，我一定好好挑。” 江柒柒没对齐家这场婚事做任何评价，因为跟她都没有关系。 齐静瑶作为出嫁女，尚且无法插手，就别提江柒柒了。 不过，江柒柒心里是觉得不正常。 如果齐二哥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哪家姑娘能甘心嫁，就是求财，都受委屈了。 所以这姑娘的底细和目的，不得不让人担忧呢。 讨论了一会儿送什么礼物，珍宝阁到了。 珍宝阁同样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荣华街上，铺面极大，共有三层，单是门楣上的牌匾便是以紫檀木为底，金漆书写，贵气逼人。 踏入店铺，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各类珍宝陈列在眼前，不像卖货，更像展览，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然而这只是第一层，二楼三楼非皇亲贵胄难以进入。 “夫人，小姐。” 老管事一眼认出齐静瑶和江柒柒，忙前来迎接，将二人请上楼。 这是江森的产业，齐静瑶来了，自然能……随便挑。 江柒柒原身也是常来的，对这里的人和事都很熟悉。 江柒柒上楼时，随意打量着一楼的陈列和几个客人，突然，她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谢晚晚坐在一处角落的待客桌旁，打量着桌上成套的首饰，身上的衣服也异常华贵。 江柒柒有点惊讶。 谢晚晚离开相府后，竟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想想也是，相府那么多人，都是反派，都死得很惨，只有谢晚晚凭借玲珑心思和狠辣手段，逃脱了制裁，还活得不错。 那么离开相府，谢晚晚想谋个好日子，也不难。 这一切都跟江柒柒没关系了。 江柒柒多看了两眼后，也就没再理会。 然，出门没看黄历，这讨厌的人一个两个都往跟前扑。 江柒柒往三楼去，正好碰到裴玄烨从三楼下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得极为灵秀，弯弯柳眉，大大眼睛，可爱又灵动，亲切地挽着裴玄烨的手。 江柒柒目光落在小姑娘那明显爱慕裴玄烨的笑脸上，默默给小姑娘竖起一个大拇指，敬你是条汉子！ 裴玄烨淡漠的眼神在看到江柒柒时，一下子变得兴趣盎然。 两日过去了，他怎么瞧着江柒柒依然容光焕发，甚至更加美艳动人了。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女人，那日表现得那般伤心，转头就没事了。 江柒柒绷着脸，只轻轻扫了裴玄烨一眼，就移开，心中默念惹不起、惹不起！不理他、不理他！ 也就几秒的时间，二人便错身而过。 裴玄烨莫名觉得江柒柒态度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追着去看江柒柒。 江柒柒每一次见了他，表情都很是丰富，或恐惧害怕、或生气恼怒、或满眼算计。 今日说不上的平淡，仿佛不认识他，又好像刻意忽视他。 不应该啊！ 裴玄烨认为江柒柒上次吃了大亏，这次见了他，定然没有好脸色。 裴玄烨身边的小姑娘是他的表妹，方灵儿。 方灵儿追随裴玄烨的目光，看向江柒柒，眸子忍不住眯起来。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连烨哥哥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走。 第82章 江柒柒是个例 “她是谁呀？” 方灵儿仰头露出甜甜的笑，天真好奇地问。 裴玄烨转头继续下楼，面容恢复冷淡，“一个有趣之人。” 有趣？ 方灵儿不太明白有趣两个字的分量，追着问：“怎么个有趣？烨哥哥给我讲讲。” 裴玄烨淡淡的，没有回答方灵儿的追问。 方灵儿知道裴玄烨这是不想说。 她了解裴玄烨的脾性，是真的喜怒无常，便不敢追问了。 但她又心有不甘，那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到她无端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烨哥哥，刚才还有一只镯子我很喜欢，想再去看一眼。”方灵儿耍起了小心思。 裴玄烨停下脚步，有点犹豫，这样返回去，感觉他像是追着江柒柒去的。 “烨哥哥，你说了我今天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方灵儿拉了拉裴玄烨的衣袖，撒娇道。 “好。” 二人又返回了三楼。 江柒柒已经进了包厢，方灵儿没瞧见人，只好告知侍者缘由，重新进入包厢挑选。 但由于侍者送货频繁，包厢的门几乎开着，方灵儿很快发现江柒柒就在她的隔壁。 她心不在焉地挑选，耳朵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裴玄烨内功高强，不用专门，也能透过这薄薄的木墙听到对面的谈话声。 “这个可爱。” 江柒柒拿起一只雕刻十分精致的小兔子金钗，戴在齐玥发间。 可惜小姑娘自小生病，头发有点枯黄，皮肤也略显粗糙暗淡，撑不起金的华贵，显得又酸又老气。 江柒柒眉头一簇，“还得好好养养。” “不急，慢慢来。” 齐静瑶笑着挑选了一个吊坠，是平安锁的样式。 她帮齐玥戴着，问齐玥：“喜欢吗？” 齐玥懂事地点头，“喜欢。” 不一会儿，齐静瑶便为齐玥挑选了好几个配饰，都很适合齐玥。 江柒柒在一旁浅浅笑，齐静瑶真的很适合做母亲。 “柒柒，这只镯子不错，很适合你。” 只见齐静瑶在新送来的大人饰品中挑了一只最纯净无瑕的玉镯。 江柒柒接过来欣赏，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 “好纯净的玉，像一轮皎洁的月。” 虽然江柒柒有很多饰品，但这么好的玉镯，她还没见过。 她试着戴在手上，圈口刚刚好。 细腻的玉质如沁凉的水滑过肌肤，很舒服。 纤尘不染的白更是衬得江柒柒肌肤如雪。 包厢内略显昏暗，江柒柒起身来到外面，伸出纤纤皓腕欣赏。 这一幕恰好落入裴玄烨眼中，他忍不住联想到森林中的精灵，便似江柒柒这般容貌绝美、身姿优越、灵动鲜活、笑容纯真。 管事瞧着江柒柒喜欢，欣慰地说道：“这枚玉镯的品质已是最佳，前年就到了，不过我一直藏着，今天第一次露面呢。” 他原想着大爷还没有娶妻呢，这种好东西，当然要留着给未来相府的夫人。 不过小姐喜欢，也是一样。 二爷从来都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小姐一份呢。 江柒柒确实喜欢，刚准备说她带走了，便有一道骄横的声音突兀响起。 “确实漂亮，我也想要，不知这位小姐能否割爱？” 江柒柒转身看向方灵儿以及她身后的裴玄烨。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真是无语！ 齐静瑶闻言也走出来查看。 管事客气地走到江柒柒前面去，对方灵儿抱歉一笑，“方小姐，这枚玉镯不卖的。” 方灵儿眉心一竖，“你已经卖给她了？凭什么她能买我不能？管事的，难道是你觉得王爷不够格来买吗？” 方灵儿刚才听见了，这枚玉镯藏了一年，这是第一次拿出来。 难道眼前的女人能比王爷更尊贵？ 就算更尊贵，珍宝阁凭什么这么瞧不起王爷？好东西拿都不拿出来。 七王爷，无官职，无能力，名声臭大街，比之其他王爷，尊贵程度差太多。 江柒柒好像听见方灵儿是这样说的…… 管事也是被方灵惊呆了，她这么说，难道不是在变相贬低七王爷吗？ 愚蠢！ 管事忍住心中鄙夷，耐心解释： “方小姐误会了，王爷想要，我可以再去寻，但这一只……” “你要卖多少，我可以多出一成！” 方灵儿懒得听管事那些推辞的话，直接抬价。 这样品质的玉镯价值在两千两往上，多一成，就能多出二百两，不算少了。 方灵儿盯着江柒柒，目光里满是势在必得。 江柒柒眨巴眨眼，不明白这位小姑娘怎么对自己有敌意？ 而且，不愧是裴玄烨那边的人，行事作风如出一辙，财大气粗，只要想要就抬价。 似乎觉得钱是万能的！ 管事目露不悦，语气也冷了下来。 “方小姐，玉镯是自留款，只给我家小姐夫人佩戴，真的不卖！请您谅解。” “自留？你家？” 方灵儿总算回过味来，有些震惊道：“你、你是……” 方灵儿当然知道珍宝阁是相府的产业，那么眼前的女人，就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名头的……江柒柒！ 一瞬间，方灵儿心中的危机感更浓郁了。 相府小姐，怪不得烨哥哥会对她高看一眼。 要知道，江焱在朝中深受皇帝看重，几乎能一手遮天，所以江柒柒的分量比一些公主都重。 方灵儿盯着江柒柒，面色凝重而严肃，她心中不甘，不想就这么认输。 “烨哥哥，我好喜欢，也想要。” 方灵儿扭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裴玄烨。 裴玄烨目露烦躁，他刚给江柒柒难堪，江柒柒哪能让给他？ 方灵儿跑到裴玄烨跟前，委屈道：“你说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又是这句话！ 这次裴玄烨没有立刻同意，眸光沉沉地看了江柒柒一眼。 江柒柒面色平静如水，他一时摸不准江柒柒在想什么。 方灵儿眼看连这句从来都很管用的话也不管用了，顿时眼泪汪汪。 那架势，仿佛今天得不到镯子，就会大哭一场。 其实，玉镯根本不重要，方灵儿就是想看裴玄烨会不会如她的意，去让江柒柒受委屈。 如果裴玄烨照做了，就说明在裴玄烨心中，她更重要。 如果没照做，那……江柒柒将会是她此生之敌！她自会另想办法把江柒柒从裴玄烨心中抹去！ 也不怪方灵儿如此重视江柒柒，裴玄烨日常对女人不感兴趣，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江柒柒是个例。 第83章 请王爷高抬贵手 裴玄烨瞧着方灵儿的泪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出房门，来到江柒柒近前。 “如何才能割爱？” 江柒柒挺意外的。 她刚从裴玄烨手底吃了亏，正生着气，极有可能借着这个由头，好好羞辱裴玄烨一番。 裴玄烨不可能想不到，但他还是来谈了。 足可见，这位方小姐对裴玄烨非常重要。 可是，书中有这号人物吗？ 江柒柒分明记得书中，裴玄烨身处痛苦的深渊，断情绝爱，没什么在意的女人。 好奇归好奇，江柒柒也懒得深究。 她看了手腕间的镯子，怪舍不得，但狠狠心，还是摘了下来。 “送给你了。” 她把摘下的镯子移出去。 送？ 裴玄烨错愕极了，这是什么新的羞辱人的法子吗？ 却听江柒柒又道：“就当是我之前对王爷多有不敬的赔礼，日后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话落，江柒柒素手前移，把镯子抵在裴玄烨胸前。 裴玄烨下意识接住。 江柒柒收手，返身回屋。 管事心疼啊，那可是他藏了两年的镯子，但听小姐话音，似乎跟裴玄烨有过节。 裴玄烨是个煞神，如果一个镯子能平息小姐与裴玄烨的恩怨，那也算值了。 管事连忙跟进包厢，安慰江柒柒。 “小姐别难过，我这就托人去寻，定寻一只更好的玉镯来。” 江柒柒甜甜一笑，“不用的，这种东西全看缘分，许是我和它没有缘。” 裴玄烨则久久回不过神来。 方灵儿跑上前，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裴玄烨确实为了她开口索要镯子，这份情意就足够了。 “好漂亮。” 方灵儿伸手要拿过来瞧。 不料，裴玄烨躲开了方灵儿的手，没把镯子给方灵儿，还怒气冲冲地转身回了包厢。 江柒柒的做法，完全出乎裴玄烨的意料。 而且，他不痛快！ 很不痛快！ 江柒柒继续帮齐静瑶选礼物，话音舒缓温柔，仿佛并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这套头面挺不错。” 齐静瑶心里好奇，看着江柒柒，眸光往隔壁瞟，无声询问，那七王爷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 江柒柒简单回复，不欲多谈。 齐静瑶很识趣，不再多问，主要是瞧着江柒柒面上自若，应是心里有数。 她把目光放在头面上，细细端详后，也觉得不错。 “那就选这套。” 老管事利索地把挑选好的东西都打包起来，江柒柒便和齐静瑶离开了。 裴玄烨耳朵灵，忍不住将目光移出房间，看着江柒柒身姿袅袅、淡淡离去，眼神从始至终没有投向他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镯，柔润嫩滑，就好像接玉镯时触碰到的那纤纤玉指一般触感。 江柒柒当真是要服软，求和吗？ 裴玄烨不敢确定，他见过江柒柒的真面目，那是一个嚣张、自信、运筹帷幄、善于算计的女人，她不可能轻易认输。 所以，这一定是她的新手段。 迷惑敌人，再给予致命一击！ 裴玄烨阴暗地盘算着，不愿相信江柒柒的让步。 “烨哥哥。” 方灵儿瞧着裴玄烨愈发阴郁的脸色，有点害怕，也不敢放肆了。 裴玄烨淡淡撇了她一眼，那一眼是不悦的。 但他并未出言训诫，说方灵儿的不是，只淡声道：“好了，送你回去。” 方灵儿乖巧地点头，目光落在那只裴玄烨还没有给她的玉镯上。 裴玄烨就跟没看见似的，拿着玉镯起身，半点要交给方灵儿的意思都没有。 方灵儿委屈地撇撇嘴，但她见过裴玄烨凶残到六亲不认的模样，不敢继续闹了。 江柒柒下楼时，又往谢晚晚的座位上看了一眼。 谢晚晚似乎刚走，侍者还在收拾桌面，看那喜悦的神色应该是卖了不少。 之后，江柒柒等人又去街上逛了逛，给齐玥买了点零嘴和小玩具。 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柒柒，已经三天了，不吃不喝会出事的。” 齐静瑶突然拉住江柒柒的手，提醒她。 齐静瑶说的自然是江鑫，江柒柒已经把这人关了三天，没给吃没给喝。 江柒柒淡淡一笑，“嫂嫂放心，我早上就喊了大夫等候着，不会让江鑫被饿死渴死。” 齐静瑶…… 这两兄妹，一个比一个犟，一个比一个狠。 她都好奇了，不知最后谁会服软？ “你有数就好。” 齐静瑶抱着齐玥，回去芙蓉园。 江柒柒回了玉澜轩，也累了，躺在贵妃椅上休憩。 小风贴心地给她捶腿，小月端来一碗甜粥给她润嗓子，去火气。 正喝着，青枫匆匆忙忙赶来。 “小姐，三爷从中午开始就没了动静，我让大夫去看，大夫说饿晕了，再不吃东西，恐怕不行。” “嗯，让大夫给他喂点参汤，醒来后每顿给他一个馒头和一壶水。” 江柒柒早有预料，淡定地说出对策。 青枫瞧着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忍不住提议：“小姐不去看看三爷吗？” 那狼狈模样可怜死了，小姐去了，或许就不会忍心这么惩罚三爷。 “不去，什么时候写出检讨书，什么再来叫我。” 现在去了也无用。 江柒柒不爱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青枫为江鑫浅浅默哀一秒，惹谁不好非惹小姐。 月儿心中又好笑，又担忧。 “小姐真不担心伤了您和三爷的情分？” 江柒柒眼睛一闭，继续睡觉，懒洋洋地回了一声，“他利用我欺骗师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伤了和我的情分？” 月儿不再说话，看来楚璃在小姐心里的分量真的很重，甚至比三爷还重。 一个晚上，大夫喂江鑫喝了三次参汤，天快亮时，他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江鑫的大脑是混沌的，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 看着眼前的大夫，和祠堂的布局，以及门口的青枫，他终于回过神，他被江柒柒关在这里，整整三天，没一口饭吃，没一口水喝。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真的以为他要死在这里了！ 江柒柒，你t真狠啊！ 青枫听到动静，回身看了一眼，然后提着准备好的食盒走进来，顺带给了大夫一个眼神。 大夫收拾东西，匆匆离去。 青枫放下食盒，轻叹了一声，“三爷，你就别跟小姐较劲了。” 江鑫懂了，江柒柒还不打算放他出去。 他差点死了，江柒柒都不打算放他出去！ 第84章 该死！ 江鑫看着食盒，伸腿踢了一脚，食盒倒地，里面的馒头滚出来，水壶里的水“咕咚咕咚”往外流。 他的瞳孔难以置信地放大了一瞬，就算是牢里的犯人，都不至于吃得这么寒酸！ 他还是相府的三爷吗？ “江柒柒来过吗？” 江鑫出声，嗓音被拉扯，嘶哑得像公鸭叫唤。 青枫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二爷呢？” “没来。” “大爷呢？” “也没。” 江鑫鼻子一酸，眼睛蓦地红了。 他真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青枫叹了一声，退出去，关上了门。 室内，漆黑一片。 江鑫颓然坐着，真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死了，江柒柒会后悔，大哥和二哥也会难过，好想惩罚他们！ 然而…… “呵呵呵~” 江鑫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看，他一点都不自信。 他还真不确定江柒柒会不会后悔，大哥二哥会不会难过。 他一个无所作为的浪荡子，只会给相府抹黑，死了才好呢！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 既然如此，他倔强什么呢？干什么在这里受罪呢？ 江柒柒想要他的认罪书。 好啊，给她就是了。 他连死都没人在意，要脸又有什么用？ 江鑫嘴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抓起滚在地上的馒头，塞进嘴里。 天亮起来的时候，江鑫爬到桌边，随意磨了两下墨，拿起笔蘸了一点，龙飞凤舞起来。 不一会儿，他停下笔，喊了一声。 “进来。” 青枫闻言，开门而入。 江鑫将写好的检讨书扔过去。 青枫眼睛一亮，忙道：“我去找小姐。” 说着，急急忙忙走了，都忘了关门。 但江鑫已经没有趁机溜出去的心思，他趴在桌上，等江柒柒来。 青枫匆匆跑到玉澜轩，江柒柒才刚起床。 他迫不及待地在门口说：“小姐，三爷把保证书写好了。” “哦？” 江柒柒有点意外，昨天晚上还晕着，这会儿就写好了。 “拿进来我看看。” 月儿出门去，把保证书拿进房，呈给江柒柒。 江柒柒接都没接，只扫了一眼，便翻了个白眼。 “拿回去让他重写，我的要求是用我的笔迹，写一万字保证书！” 青枫这才想了起来，还有要求呢。 “是！” 青枫转身就跑，他没关门啊！ “诶……” 江柒柒出声。 青枫耳朵尖，跑出去的步伐一顿，又忙转回来，“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他肯定要说不可能写够一万字，你就让他把之前做的亏心事全写出来。”江柒柒轻言。 青枫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是真狠啊。 还好，还好，他是小姐的人，他可听话了！ 回到祠堂，看到江鑫还在，青枫松了口气。 江鑫抬起头，往青枫身后瞧，没看见江柒柒。 “她呢？不会还不愿意见我？” “不是。”青枫有点难以开口，停顿了半晌，才狠心道：“小姐说那份不行，要用她的笔迹，写一万字。” 江鑫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就那么点破事，能写一万字吗？你让她来写！” 青枫暗道江柒柒料事如神。 “小姐还说了，如果写不到一万，还可以把……您以前做的亏心事写出来。” 瞧着江鑫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青枫连忙退出去关了门，免得挨骂。 江鑫的胸膛起伏、起伏、再起伏。 最后化为自嘲一笑。 柒柒啊，你非得看看你哥是个多么肮脏的人吗？ 好啊，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江鑫重新开始磨墨，不同之前的敷衍，他磨得很认真，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看重的事。 最后，执笔落字。 他已经非常虚弱，落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握住自己的手腕，尽最大可能稳住，一笔一画开始写。 江柒柒的字迹融合现代字体风格，自成一脉，不好模仿。 然而，从江鑫笔下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江柒柒自己写的。 江鑫明明只拿走了江柒柒的一页字迹，却仿佛细细研究过江柒柒每一个字的写法，写得如出一辙。 一万字，真的不容易。 江鑫足足写了两天，纸张堆在一起，厚厚一沓，有几十张。 青枫送着三餐，看着江鑫不停地写，脸色一会儿比一会儿惨白，手却从未停下过。 他瞧着心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看待这件事？ 只能叹一声道：总归小姐有小姐的盘算。 最后一个字落笔，江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的手陡然落下，毛笔跌在地上，笔墨溅开，像一朵黑色的花。 青枫听到动静，忙打开门，便看到江鑫失神坐着，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三爷，您没事？” 江鑫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他想说叫她来，但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只说：“我写完了。” “哎！” 青枫应了一声，狂奔去玉澜轩。 玉澜轩，江柒柒一身白衣似雪，不染纤尘，正躺在树荫下的贵妃椅上乘凉，手里还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青枫气喘吁吁道：“小姐，三爷写完了，这次是真写好了！” 江柒柒挪开书，露出自己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淡淡道：“那去看看。” 祠堂的门开着，江柒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几前的江鑫。 他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一身锦衣也皱皱巴巴，不成样子，面色更是白中带青，憔悴不堪。 江柒柒提着衣裙跨过门槛，江鑫抬起头来，目光是无神且冰冷的。 江鑫没说话，江柒柒也没理他，拿起最上层的一页纸。 目光触及字迹，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连她都觉得，这字出自她的手。 原书中，对江鑫的描写不多，从未说过他有模仿字迹的能力。 这隐藏的技能，实在令人惊心，也让江柒柒警醒。 书是片面，但世界是丰富，她不知道东西多的是。 一万字实在太多了，江柒柒坐在一个蒲团上慢慢看。 江鑫盯着江柒柒，拳头紧紧攥着，表情倔强，整个人呈防御抵抗的姿态。 他想：如果江柒柒嘲讽他、责骂他、瞧不起他，他一定要笑出来，他就是这样坏，他无所谓。 江柒柒越看越心惊。 江鑫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诱骗、玩弄、强迫、抛弃，他把女人为玩物体现得淋漓尽致。 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真该死啊！ 第85章 大哭一场 看完所有，江柒柒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 江柒柒当然知道江鑫是个坏人，书中写得很明确，甚至他的坏只为享乐，没有苦衷，没有不得已。 但江柒柒想，这是作者的设定，是她来之前就被书写好的。 她不想纠结那些被定好的过往，只愿往前看。 然，书中三言两语，描绘不出其中罪恶的万分之一，她低估了这份赤裸裸的罪状，对她的冲击。 江鑫在江柒柒的沉默中，越来越虚，心竟不受控制地慌了起来。 难道，他写得太黑暗，吓到柒柒了？ “你、你怎么不说话？” 江鑫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因为怨恨江柒柒而建立起的保护自己的堡垒，摇摇欲坠。 江柒柒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清澈的眸带着丝丝沉重望向江鑫，轻而慢地开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这其中一位女子，那么你对我来说该是何等恶魔。” 没有痛斥，没有嫌恶，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世界最锋利的刀，狠狠刺入江鑫的心脏。 “你是我的妹妹。” 所以，他永远不可能伤害江柒柒，江柒柒不可能是其中一位。 “可我也是女人。” 江柒柒站起身，声音幽幽，说不出是伤心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江鑫的眉心狠狠蹙起，一双眸子在地上慌乱地游移，不敢去直视江柒柒。 他、他…… 他喉间哽咽，说不出任何话。 他脑子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柒柒松手，最后一页纸从她指尖滑落，飘在地上，那一行行字落入江鑫的眼睛。 看着她们痴恋而讨好的眼神；看着她们恐惧却服从的跪姿；看着她们痛苦而卑微的求饶……我很快乐！ 每一个她，都是“她”！ 都是一个跌落深渊的女人…… 一刻钟前，江鑫亲手写出的最后一句话，在短短的一刻钟后，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到了他的脸上。 他难以置信，他给江柒柒展露了什么！ 就算是曾经和他同流合污的江柒柒，他都有分寸的，他都不会把太过邪恶的东西露给妹妹。 他！ 究竟做了什么？ “你自由了。” 江柒柒抬脚离开，只留下这四个字，语气淡得像水也一样，似乎眼前这人与她再无关系。 而言语仿佛有生命，四个字像紧箍咒紧紧缠绕在江鑫的心头，让他喘不上气。 为什么江柒柒不来骂他？ 只要她声音高一点，只要她态度恶劣一点，只要她像几日之前那样同他吵，他便可以愤怒地起身，告诉她：我就是这样可恶，就是这样的恶魔，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猩红的眸子抬起来，看着那一缕纤弱而挺拔的背影。 江鑫终于明白，终于相信，她的妹妹真的变了，变成为了与他截然不同，走向美好的人。 这…… 很好。 一瞬间，江鑫的目光彻底黯淡，所有的怨、恨、不甘、挣扎、倔强，全都消失。 “三爷。” 青枫担忧地唤了一声。 江鑫动了动发麻的腿，踉跄着爬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还是青枫帮忙，才最终起身。 可他仿佛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呆呆地走出门槛。 青枫看着那身后几十页的罪状，忍不住提醒，“三爷，小姐没说怎么处理这些纸，您可以拿走的。” 江鑫缓缓回头，看了看那些纸，又目光上移落到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上。 无所谓了。 江鑫默不作声地把头转回去，晃荡着单薄的躯体，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现在只想、只想找一个一点光都没有，阴暗的角落，悄悄地待着、待着…… 文香苑，江鑫的住宅。 江焱静静地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凳子上等江鑫。 江鑫回到院子，一抬眸，眸光紧缩。 他下意识地觉得江焱是来训诫他的，毕竟江焱没少训过他。 这次江柒柒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江焱又最宠江柒柒，自然少不了要将他骂上一顿。 江焱的目光投向江鑫，他久居丞相之位，一身气质沉稳，心思情绪不露半分。 可正是如此，让人难以揣测，不寒而栗。 江鑫一下变得拘束，蹑手蹑脚往里走，忍不住捏起的拳头泄露了他的紧张。 长兄如父，江鑫对江焱既敬又怕。 他走到江焱跟前，垂头停训，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江焱看着满身狼狈、又黯然伤神的江鑫，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动容。 他伸手将江鑫垂在额前的头发捋在耳后，浅浅抿唇，再开口。 “是大哥的错，这些年太过忽视你，每每见面，只斥责与你，却从未关心过你。” 江鑫以为自己神智不清幻听了，难以置信地抬眸，呆呆看着江焱。 江焱浅浅叹息，“你幼时乖巧懂事，喜欢读书，三岁识字，五岁便能写一手好字，母亲时常夸你是我们兄弟里最聪明的，以后定是举世无双的才子。” 江焱眼眶染上一抹薄红。 “我、愧对母亲的嘱托。” 这大概就是兄长和父母的不同。 父母爱子，事无巨细，吃饭穿衣，交友心情，生活工作，都好生照料。 可身为摸爬滚打过来的年轻兄长，总以为弟弟们会自己开窍，自己成才，骂几句便能有所改变。 江鑫青乌的唇止不住地抽动，喉间的哽咽一波又一波涌上来，难以拟制。 他饿了三天、差点死去、被江柒柒软刀子捅了一次又一次，期间无数次泪水上涌，却始终未落。 现在，毫无征兆，夺眶而出。 男人终归不善言辞，江焱将手搭在江鑫肩头拍了拍。 “好好休息几日，去朝中任职，大哥相信你会做好。” 江鑫死死抿着唇，无法言语，他怕他松了牙关，就会彻底崩溃，嚎啕大哭。 江焱没听到回复，也没说什么。 他不想强迫江鑫答应下来，一切还是要他自己愿意。 不过…… “柒柒她还年轻，有时行事莽撞，失了分寸，但她是为你好，莫要怪她。” 江焱什么都知道，江柒柒与江鑫在祠堂的时候，他就在屋旁，他没有真的不管这个弟弟。 江鑫手掌抵着头，捂着眼，不愿让江焱看到他满脸泪痕。 江焱再度拍了拍他的肩，抬脚离去。 江鑫垂着头，艰难地挪动步子，走到自己的门前，打开门，关上门，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滑坐在地上，终是哭出了声。 他确实该哭一场。 哭已故母亲曾对他有那么大的期望。 哭大哥明明也是年少，却要肩负他的人生。 哭妹妹本纯真良善，却被他带坏。 他，辜负了所有爱他的人！ 第86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青枫把江鑫的保证书，不，完全不是保证书，就是赤裸裸的罪状，他好生收了起来，清理了祠堂，回到玉澜轩。 “小姐，这些东西怕是不能流出去，你看如何处理？” 江柒柒虽深受震撼，但理智尚在。 “烧了。” 此事若是换作楚璃，可能会在正义和私欲之间纠结，但江柒柒不会。 她并非良善之人，那只是她的伪装，她的本性同样自私而凉薄，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和未来而谋划。 大义灭亲，把江鑫惩处，对江柒柒没有半点好处。 更何况，还有两个原因横在中间。 其一，便是人设问题，江柒柒也不知道怎么正确看待这些人的过往。 其二，她用了江柒柒的身体，享受了尊荣，在江母墓前许下了守护江家的承诺。 总要努力挽回，而不是轻易放弃。 江家每个人都是反派，都罪孽深重，若是她放弃了江鑫，那岂不是要放弃所有。 只希望，江鑫经此一事，能有所改变。 当然，他若执迷不悟，非要跟江柒柒作对、坏事，江柒柒便不会再放过他。 青枫舒了一口气。 小姐虽然厉色，手段狠了些，但总归还是在乎江鑫这个哥哥的。 二哥江森答应了江柒柒教她做生意，江柒柒可没有忘记，午饭后，慢悠悠来到文轩园。 天气越发热了，书房的门大敞着。 江森伏案查账，偶尔落笔记下一些内容。 齐静瑶坐在旁侧，柔顺的发丝落在胸前，时而磨墨，时而剥了葡萄喂进江森嘴里。 画面很是温馨。 江柒柒由衷地佩服齐静瑶，看江森满眼爱意，把江森服侍得周周到到，简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这要是换作江柒柒，委屈死了！ 齐静瑶瞧见江柒柒，连忙起身，笑眼盈盈出了门来迎她。 “快进去坐。” 江柒柒随之进门。 江森抬眸瞧了一眼江柒柒的神色，“你三哥哭得我这边都能听见声儿了，你倒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江柒柒撇撇嘴，“二哥这是怪我欺负他了？” 江柒柒已经得了信，江鑫哭是江焱走后的事，不全是她的原因。 江森哪敢怪江柒柒，她以前是府里混世魔王，现在是妥妥的山中大王，说一不二，他可不敢怪罪。 “哎！哭就哭，他也该受受磋磨。” 这话一听就知道，江森也时刻关注着江鑫，什么都清楚呢。 之所以不责怪江柒柒，是因为江柒柒把那些罪状都烧了。 如果江柒柒没烧，私自藏起来，那江森江焱都会亲自登门，跟她谈话了。 江柒柒坐下来，往江森书桌瞧了一眼，“不说他了，我是来学习的。” 江森瞬间头大。 好在送进府里的都是干净生意，教就教。 就这样，江柒柒赖在了凌云阁，整日蹭吃蹭喝。 也因着江柒柒的加入，芙蓉阁越发热闹，整日欢声笑语。 偶尔江森出门去门店走动，江柒柒也要缠着他不放，不动声色地摸清了江森的大部分生意，还悄悄收买了几个人。 当然，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太重要的人，江柒柒现在还不敢动，怕江森有所察觉，对她起了戒心。 江森从一开始的敷衍了事，到后来发现江柒柒真的聪慧。 一学就会不说，还总有些独到体会，有的点子他听了都十分佩服，简直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他越来越有心培养江柒柒。 这日清晨，江柒柒起床后，做了一套操，换了干净的衣服，前往凌云阁。 路上，刚好碰到了江鑫。 江鑫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只是身形十分纤瘦，面色也还很憔悴。 他见了江柒柒，像是老鼠见了猫，下意识地想躲。 倒也不是怕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柒柒。 那些事，那些阴暗的心思，都被比他小了整整8岁的妹妹知道，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尤其写下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在气头上，刻意放大了许多恶，事后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这几日，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江柒柒静静看着江鑫，不主动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江鑫受不了她这种目光，低着头，跨着大步，逃也似的走了。 江柒柒…… 凌云阁。 正在给江森穿衣服的齐静瑶没有睡好，哈欠连天，还时不时揉揉自己酸痛的腰。 江森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累了，就再睡会儿。” 齐静瑶连忙摇头，“柒柒估计快来了。” “来就来呗，你睡你的。” 齐静瑶娇媚的眸子瞪了江森一眼。 “那怎么行，让人误会了，岂不是要笑话我。” “有误会吗？” 江森淡淡地往下撇了一眼。 没有误会，都是事实。 齐静瑶气得小拳拳捶了江森胸口一下。 江森抿唇一笑，“柒柒都敢送你那种衣服，不会笑话你的。” “那也不行！” 齐静瑶跺跺脚，不理江森了。 江柒柒到时，早饭已经备好了，她十分自如地落座，然后盯着齐静瑶，好奇道：“嫂嫂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着精神不佳？” 齐静瑶闹了个大红脸。 “没、没有。” “怎么脸还红了？莫不是着凉了？晚上要盖好被子才是。”江柒柒关切道。 每一句话都是平平无奇的关心，落在齐静瑶耳朵里，却句句意味深长。 她像只煮熟的螃蟹，哀怨地瞪了江森一眼。 她都不行了，江森还要闹，害她今天丢脸。 江柒柒笑得正开心，察觉到江森冷冰冰的目光，顿时收敛了笑意，好好吃饭。 不过心里嘀咕着。 哎，这才几日啊，老婆就比妹妹重要了呢。 “今天下棋。” 饭后，江森提议。 “不要。” 江柒柒闻言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她不会下棋，也不喜欢下棋，觉得麻烦。 江森却立志要教会她下棋，说商场就像一盘棋，学会了下棋，就能纵观商场变化，做到临危不乱。 这不，学了没一会儿，江柒柒就屁股下长钉子，坐不住了。 她瞧着齐静瑶在一旁修仙花草，连忙借口道：“诶呀，我不会插花呢，刚好让嫂嫂用剪下来的这些花枝教教我。” 说着，也不管江森同不同意，自顾自跑了。 江森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瞧着那一双身影笑容不减。 江焱下了朝，有事找江森，刚进院子就看到这么一幅和谐温暖的画面。 不知怎的，他缩了缩脚，竟觉得自己这样突兀进去，会打扰了这份温馨。 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在相府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了。 第87章 决定江森命运的贪污案 江森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拖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舒朗的笑。 他恍惚间记起小时候有一次，父亲难得回家多住了几日，有兴致地把几个孩子叫过来，考学问。 大哥最踏实，父亲所问，难不倒他。 三弟最伶俐，还能滔滔不绝说些旁的，眉飞色舞展现自己，求表扬。 而他最是不喜读书，被父亲拿着折扇敲了敲脑袋。 母亲帮他说话，说他志不在读书，并不代表不能有所成就。 父亲看着母亲的目光充满了爱意，握着母亲的手，抚摸她眼角皱纹，跟她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母亲温柔地摇头，说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快乐地长大，她很幸福。 那时，多快乐呀。 而如今，他好像回到了从前。 好像，这样无忧的、安逸的生活，真的挺幸福，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江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江焱在院门口伫立良久。 “大爷。” 一个婢女进门，看到了江焱，出声招呼。 众人这才发觉江焱的到来。 江柒柒手里帮齐静瑶扶着花枝，不便过去，便用另一只手朝江焱挥舞。 “大哥！” 她高声唤。 江焱深邃内敛的眸子眨了眨，焕发出一点神采，嘴角轻轻勾起，朝江柒柒露出宠溺的笑。 他走进去，坐在江柒柒刚才的位置，目光落在下了一半的棋盘上。 江森给江焱添了一杯茶，笑言：“柒柒的臭棋，眼看要输，便跑了，大哥可有挽回之法？” 江焱纵观棋盘，深思片刻，然后轻捏一枚白字，落在十字交叉上。 江森眼睛一亮，这一子落，如枯木逢春，让整个棋盘焕发了生机。 他来了兴趣，摸起一枚黑子，思索下在哪处合适。 然，江焱并没有下棋的兴致，他轻言：“我来找你，有事说。” 江森抬眸，快速掩去眼底一抹遗憾，露出浅笑，一边放下黑子，一边问：“何事？” 江焱道：“黔江水患，灾情严重，朝廷着手赈灾事宜，赈灾粮还是与以往一样，交给你来筹集。” 天灾，是难以避免的祸事，每年都要筹集大量赈灾粮，江焱从来都是交给江森去负责。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不远处的江柒柒，听到赈灾二字时，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来了！ 决定江森命运的事件，终于出现了！ 江森轻松一笑，“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江焱点点头，扭头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刚好在跟齐静瑶说话，眸里带着点点笑意，纯真而美好。 “听说柒柒最近总在你这里。” “嗯。” “很好，弟妹也瞧着开心许多。” 江焱淡淡笑着，轻轻起身。 “我还有公务，就先走了。” 江森抿了抿唇，想着留江焱一块吃个饭，大家好久没有坐一起聚聚了。 然，兄弟间，习惯了寡言少语，有点难以开口。 这么一耽搁，江焱已经转身，缓缓离去。 江森瞧着那道清冷的背影，像一座孤峰隐在茫茫森海间，越来越寂寥、沉默…… 目光落在棋盘上，江森心情变得无限沉重。 大哥的棋艺是母亲教的。 他的棋艺是大哥教的。 小时候，大哥总爱同他下棋，每次都要将他赢得落花流水。 父亲母亲去世后，大哥得空了，也会常来寻他下棋。 大哥真的很爱下棋，棋艺也很高超。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碰棋盘了…… 江柒柒帮齐静瑶剪好花草，回到座位，看着江森盯住棋盘发呆，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手。 江森眨眨眼，回过神。 “想什么呢？”江柒柒笑着问。 江森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听大哥刚才说赈灾什么的，是怎么回事？”江柒柒故作好奇地问。 江森不作多想，道：“黔江水患，朝廷要赈灾，大哥把筹集赈灾粮的事情交给了我。” “那很重要啊！天灾无情，想必百姓死伤很多，跌沛流离，食不果腹，我曾在书中看到百姓因为饿肚子，易子而食。这太可怜了，二哥一定会筹集多多的粮食，送到百姓手中，对吗？” 江森抿了抿唇，小丫头没见过世面，想得真简单。 每一次朝廷赈灾都是上上下下的官员们贪污的好时机，百姓那么多，死一万还是死两万，谁会在乎呢？ “二哥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有什么问题？” 江柒柒眉心轻轻蹙起，眼底深处有着危险的意味。 这次赈灾，江森伙同赈灾官员，将好粮好米换成劣质粮，从中谋取巨利。 楚璃一直想着对付江森，但江森在外的那些黑暗生意证据不足，捅出来后也要细细查证，这过程需要大量时间。 而江焱作为丞相，权利太大，很容易就能想到办法，替江森压下去。 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楚璃不敢贸然出击，一直在等一个好时机。 这次赈灾，便是楚璃抓住的机会。 她也成功了！ 贪污赈灾款，一来是对朝廷的蔑视，对皇权的挑衅，一经爆出，处罚很重，就是江焱这个丞相都压不住的。 二来，是对那些饱受摧残，正经历灾祸的生命的漠视，会引起百姓的愤怒。 百姓的力量一旦结合起来，非常强大。 这个事情之下，再去爆出江森的黑暗生意，以及在京的不当竞争和垄断生意，江森将逃无可逃，辩无可辩，受到制裁。 江森呵呵一笑，“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筹集赈灾粮这种事，我做过很多次了，不会出问题。” 江柒柒勾起一抹笑，最好是这样！ “我相信二哥，二哥这么厉害，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我想吃到粮食的百姓也一定会对二哥感恩戴德，为二哥祈祷！” 江柒柒pua大师。 江森…… 就、很无语，感觉被道德绑架了。 江柒柒端详着江森的表情，真心希望他能收手，为这个家里难得的美好，选择另一条坦荡的路去走。 江森有点不愿直视江柒柒逼人的视线，他起身，“好了，那我去忙了，你和你嫂嫂玩。” 江柒柒轻轻点头。 江森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突然回头。 “你、没事的时候，多去大哥那儿坐坐。” 江森想，江柒柒能让他感到温暖和快乐，也能让大哥温暖一些，毕竟大哥才是最宠爱江柒柒，最在意江柒柒的人。 江柒柒一瞬间就能体会到江森的深意。 “好。” 她轻言。 第88章 江柒柒也拯救不了大哥 江柒柒从凌云阁出来，不知不觉走到江焱的凤轩庭。 刚好，青木出门来。 江柒柒问：“大哥在哪处？” 青木恭敬回：“在花园。” 江柒柒叹了一声，又在彼岸花园。 整日看着那些像血一样的红，不抑郁才怪呢。 “你去忙。” 江柒柒让青木先走，自己在门口站了许久。 最终，江柒柒还是没有选择进去。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她深知任何温暖和快乐，都不能感染江焱。 甚至，一切美好的人和事，都会刺痛江焱，让他更伤。 江焱和江府里任何一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江柒柒也无法将他拯救。 最起码现在，她真的无能为力！ 第二日，江柒柒照常去凌云阁，但江森不在。 江森一夜未归，只传了话给齐静瑶，说是赈灾紧急，他这几日顾不得回府。 江柒柒本想侧面打听赈灾的进展，摸一摸江森会不会像书中那般贪污，没想到江森直接不回府。 她只好动用之前买通的几个下人，关注江森手底下生意的异常动向，并让青枫暗中调查赈灾的进展。 只要查到江森囤积劣质粮，江柒柒自有办法阻止江森。 然，一连几天查下来，江森积极筹备米粮，没有半点异常举动。 说实话，江森在江柒柒和齐静瑶的影响下，改变非常大，他选择收手，不去冒险做危险的事情，也很正常。 江柒柒的心逐渐放下来。 赈灾粮出发当日，江柒柒为了以防万一，派青枫守着江焱，派小风守着楚璃，确保二人都不离开京城。 然，粮是早上走的，人是午后没的。 青枫先一步来报，“小姐，二爷不见了。” “不见了？” 江柒柒重复了一声，表示不懂。 青枫详细说来：“二爷平日就住在珍宝阁后方的院子里，两个时辰前他和青林进了院子的书房就再没有出来。我感觉不对劲，就靠近查看了一下，结果屋里空无一人。” 其中的破绽是青林！ 他在主人房间两个时辰干什么？ 如果只是江焱一个人进了房间，青枫可能现在都想不到他已经从暗道离开了！ 江柒柒抚眉沉思。 看来，是她把江森想简单了。 这家伙，依旧在作死！ 其实，江柒柒一直没敢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自己手底这几个人在江森和楚璃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 所以，不是江森没有动静，而是她手下的人根本没查出来！ 眼下人没了，事情就很明了了。 江森已经出京！ 江森筹集到的米粮要跟朝廷交接，每一粒都会被查，所以他不能在京城换粮，必须要等赈灾粮出了京城去换。 根据书中所言，他会在出京后第一个驿站进行换粮。 楚璃也是在这里将他人赃并获的。 江柒柒还在沉思着，小风也匆匆跑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楚璃姑娘真的出京了！” 江柒柒死心了，她起身，面色严肃，“我们也去！” 坐在家中已经无济于事，去了驿站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青枫和小风惊讶地抬眸。 小风道：“小姐，此去路途颠簸，您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苦？” 青枫也道：“是啊，二爷和楚璃都是骑马，我们不可能赶到他们前面去。” “我们也骑马去！” 江柒柒当机立断，快步往外走。 楚璃去了之后，要探查，要布局，不可能直接冲进去。 江柒柒只要赶在楚璃之前见到江森，阻止江森就好了！ “小姐，你会骑马吗？” 小风追上来，担忧道。 江柒柒…… “你带我！” “要不要跟大爷说一声？” “来不及了！” 片刻后，小风带着江柒柒，青枫紧随其后，出了京城快马加鞭赶往驿站。 江柒柒还真没有骑过马，不曾想马儿跑起来竟是这样的快，这样的颠！ 这具身体又极其娇嫩，她只觉得浑身颠得要散架了似的，如果不是小风控制着她，她感觉自己能飞出去。 “小姐，要不要慢一点？” 小风看江柒柒脸色苍白，有点担忧。 江柒柒摇了摇头，“不要，用最快的速度！” 小风咬了咬牙，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一声嘶鸣，马儿撒了欢儿地狂奔了起来。 江柒柒死死咬牙，忍受颠簸的同时，在内心把江森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之后，江森若还是执迷不悟，江柒柒绝对第一个把他揪出来，送他进大牢蹲着！ 夜幕降临，马儿停在驿站门口。 驿站门口的官兵立刻警惕起来，持着刀剑走下阶梯，厉声喝道：“谁？” 江柒柒趴在马背上，出气多，进气少。 小风跳下马，扶住江柒柒的腿和腰身，把她带下来。 “呕！” 江柒柒胃里一阵翻涌，两步冲到一旁的树下，吐了起来。 官兵…… 这模样好像也不是来闹事的。 不过，今天驿站连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去。 “快快离开这里，今天驿站不收人！” 小风心疼地给江柒柒拍背，她们走得急，连口水都没带。 青枫下了马，来到官兵面前，小声道：“这位是相府江柒柒小姐，我们是来找江二爷的。” 官兵闻言，大吃一惊，刀剑一凛，瞬间搁在青枫脖子上。 其他卫兵也连忙拿起兵刃，将江柒柒等人团团围住。 江柒柒吐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抬起头来。 哪怕她面色苍白，一整个要死不活，也难掩其绝色容颜。 官兵皱起眉头，深深思虑眼前这个情况的严重性。 江柒柒走到官兵跟前，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平安玉塞给官兵，“给江森，让他来见我！” 官兵眸子一缩，道：“江二爷只负责收粮，怎么会在赈灾队伍里，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何居心？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青枫一听，连忙护在江柒柒身前，抽出腰间长剑，做出防御抵抗的姿态。 江柒柒握住他的胳膊，给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暴露江森的存在，说这些都是场面话。 青枫不懂，但听话地收起了剑。 然后三人被押住胳膊，带进驿站，关进一个漆黑的小房子里。 没有等太久，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很是匆忙。 一身黑衣的江森推门而入，出现在江柒柒面前。 江柒柒平静非常，江森却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第89章 来不及了！ “柒柒，你怎么来这儿了？” 江森在听到官兵禀报，看到平安玉佩的一瞬间，就猜到了大概了。 他明知故问，话音虚得很。 江柒柒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冷声开口： “哥哥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 江森一噎，随即面色严肃下来，“柒柒，此事非同小可，不要胡闹。” “是啊，你的一个小小贪念，万千百姓死于危难，是非同小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请不要践踏在无辜之人的性命上。 否则，江柒柒在挽救他们的时候，都觉得亏心。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万般皆有因果，你种下的因，未来你必要为此承担苦果。” 江森抿着唇，脸色也沉下来，他从不信什么因果。 但他也不愿让江柒柒讨厌他。 他依然软声道：“柒柒，此事牵连甚广，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你先回去，我日后再向你解释。” “立刻收手！”江柒柒肃目。 “不可能！”江森毫不动摇。 江柒柒眉宇深皱，清楚她的规劝，已无法改变江森的想法。 “九皇子得知了你的计划，已经带兵前来，彻查赈灾粮。” 江柒柒不得不说了。 但她还不想暴露楚璃，只说了楚璃这次行动的依仗，九皇子。 “什么？”江森大惊失色，“柒柒，这种事不能胡说！” 江森是不信的。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江柒柒目光严肃慎重，哪里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江森眉宇深皱，一时不明白怎么会招惹到九皇子？ “二爷，您就听小姐的，小姐为了您，一路疾驰而来，不可能是假的。” 小风也忍不住了，开口劝道。 “可是，来不及了！” 江森眉宇间尽是凝重。 江柒柒不解。 “为什么？立刻停止你们换粮的行动，不要被逮个正着，就有回旋的余地。” 这种勾当肯定要天黑了才进行，现在天才刚黑了，应该还没有开始呢！ 就算后面被查到这里囤了劣质粮，也能推脱说两者没有关系，毕竟劣质粮上又不会写上用途，谁知道为什么放在这里。 江森摇着头，喃喃道：“劣质粮早就按照朝廷的规格准备好了，连同马匹和车辆都一模一样，根本不用换。” 江柒柒眨了眨眼，还是没懂。 “那原先的粮呢？” 江森道：“原先的队伍就没停，直接从驿站后方的小路离开，已经走了半个时辰。” 江柒柒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书从楚璃的视角出发，楚璃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得知了江森换粮的地点，于是通知九皇子，二者先后出发，埋伏在驿站，待查清赈灾粮已经全是劣质的、过期的、发霉的米粮后，直接带兵查抄。 所以，江森这边的弯弯绕绕，压根就没写。 江柒柒自然以为所谓换粮，要在驿站内进行。 不曾想江森竟早已准备好了相同规格的马匹和车辆。 要知道这些车辆马匹乃至麻袋上，都有皇家标识，只要查到，就说不清了。 更何况，现在驿站内，只有这些劣质粮，那就是铁证了！ 江柒柒总算明白，江森每年做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他背后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早就准备着了。 所以她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柒柒叹了口气，虚弱的身子有点撑不住，软软落在一个木凳上。 她已经尽力了。 江森的命数如此。 江森眸子阴沉着，有暗暗的杀意浮动。 他转身对官兵吩咐道：“给小姐换个房间休息。” 接着又小声在官兵耳边嘀咕了两声。 不听也知道，是让官兵看紧江柒柒，不许她乱跑。 然后江森大步而去。 江柒柒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安，江森既然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不会坐以待毙，他大概要跟九皇子硬碰硬。 只是，九皇子乃书中男主，楚璃是书中女主，江森能赢吗？ 跟男女主作对，还负隅顽抗，只会死得更惨…… “江小姐，你请。”官兵恭敬道。 小风扶起江柒柒，跟在官兵身后，走出房间。 江柒柒的目光投向整个驿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黑森森的房檐圈出一个牢笼般的小天地，暗淡的烛光仿佛一只只眼睛，窥探着其中不轨。 大风过堂，发出“呜呜”的风声，更显得黑夜寂静而诡异。 楚璃和七皇子定然已经到来，但他们蛰伏在哪里，却让人不得而知。 官兵带着江柒柒来到驿站上等客房，之后把守在屋外。 江柒柒在桌前坐下来，沉思着。 她仿佛听到了短兵相接的打斗声，仿佛看到了刀剑刺入胸膛而弥漫开的鲜血。 她的到来，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激化了。 小风倒了一杯水，递在江柒柒面前，“小姐，喝杯水润润嗓子。” 江柒柒接过，轻抿了一口。 茶水冰冷而苦涩。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青枫小声问，他希望能为江柒柒做点什么。 江柒柒看着青枫和小风，轻叹了一声。 这件事搞成这样，说到底是江柒柒的力量太小了，她能用的人的力量也同样微弱。 青枫武功不算低，但面对楚璃、九皇子根本不够看，就算江森不会武功，江森手下的人也不是青枫能对付的。 所以，江柒柒能怎么办？ 凉拌！ 让江森去死，去蹲大牢，反正江森动摇不了江焱丞相的地位，丞相府少江焱一个不算事。 江柒柒这么想着，脑海中浮现出齐静瑶温柔的脸庞。 那次，齐玥乖乖巧巧地练习写字，江森难得对她和颜悦色，教她怎么握笔。 齐玥懂事又聪明，反夸江森教得好，她一下子就学会了。 江森笑得开怀。 齐静瑶看着这一幕险些落泪，摸了摸自己肚子，期盼道：“如果我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多好。” 江柒柒笑言：“会有的。” 一瞬间，齐静瑶目光灿若星辰，真的信了，还兴致勃勃地问江柒柒，“二爷会是一个好父亲的，对吗？” 江柒柒挺坚定地对她说：“会的！” 人啊，总是爱瞎担保一些不可能的事。 江柒柒胳膊撑在桌上，捂着脸，沉默着，思索着…… 第90章 楚璃的剑落在了江柒柒脖子上 负责本次赈灾粮护送的钦差大臣，是永威将军，田广。 田广房内，江森把消息告诉田广，但没有提江柒柒的到来。 “九皇子？他素来是个安分的，怎么突然针对你我？” “消息可靠吗？” 田广质疑道。 江森没有正面答，只道：“事关你我身家性命，不可靠也要以可靠的对待，不是吗？” 田广点头，确实！ 他摸着下巴的胡须，几分杀意在眼中闪烁。 “九皇子若是真敢来，我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驿站之外，楚璃和九皇子裴玄逸带领一队官兵潜伏在一处漆黑的水渠中。 这里离驿站很近，能清晰地看到驿站门口。 楚璃紧紧皱着眉，始终不明白江柒柒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怎么了？” 裴玄逸发现楚璃神色不对劲，关心地问。 楚璃摇了摇头，她没想明白，也不想说出和江柒柒的关系，干扰裴玄烨定好的行动。 一个黑影悄悄摸过来，是他们不久前派出去的探子。 “爷，查到了，全被换了，都是一些发了霉的，陈旧的、不能卖的粮食。” “动作竟然这么快！” 楚璃惊奇了一声。 裴玄逸道：“江森负责赈灾粮的筹集已经许多年，怕是早就驾轻就熟了。” 楚璃瞳孔缩了缩，露出厌恶之色。 “可恶！这都是百姓们的救命粮！” 裴玄逸同样愤怒，天灾无情，人亦无情，难以想象那些期待着赈灾粮的百姓，会如何？ 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裴玄烨立即开始制定策略。 “小白，小黑，你们两个先潜入驿站，控制田广，一旦得手，发信号。” 小白小黑是裴玄逸的心腹，武功高强，对付田广不成问题。 田广是赈灾队伍的领头人，只要控制了田广，就不怕士兵们负隅抵抗了。 “楚璃，你去盯着江森，不要动手，他身边的青林是绝顶高手。如果江森要跑，你可以与他周旋，然后等我来！” 裴玄逸看向楚璃，说话温柔了些许。 楚璃点点头，她的武功她有数，那青林并不是她的对手，裴玄逸小瞧她了。 至于裴玄逸，只要看到小黑小白的信号，就会正面突击，以他九皇子的身份强制控制局面。 没有田广，没有江森坐镇，小喽喽连跟他动手都不敢。 裴玄烨的计划非常周全，所以书里，他轻易就拿下了驿站，没有损伤一兵一卒，将江森以及田广人赃并获。 但这次，有了江柒柒的出现，他的行动必然要出问题。 江柒柒的出现在楚璃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楚璃不可能想到江柒柒会知道她和九皇子的行动。 这时，捂着脸苦苦思索对策的江柒柒，突然抬起了头，目光闪过惊喜的光，然后落在旁边案几上的笔墨纸砚。 她目光灼灼，道：“小风，磨墨。” 小风也不问为什么，干脆利落地照做。 江柒柒执笔，快速书写。 大约一刻钟后，田广房间的位置升起一缕信号烟。 裴玄逸眼睛一亮。 “走！” 瞬间，黑夜中涌出一队官兵，转瞬来到驿站门口。 “是谁？” 门口官兵见对方人数众多，又是京城卫兵的服饰，有一瞬间的慌乱。 裴玄逸亮出腰间令牌，厉声道：“我乃七皇子，得知赈灾粮出了问题，特来查证。” 官兵的心提在了嗓子眼，转身就跑，意图通报消息。 裴玄逸哪能让他如意，一闪身，刀把敲在他的后颈。 卫兵两眼一黑，倒在地上，其他的也都被裴玄逸的人在瞬间控制。 裴玄烨闯入驿站，立即吩咐： “一队，去查赈灾粮。” “二队，同我去找永威谈谈。” 裴玄烨话音刚落，变故突生。 身后的大门“嘭”的一声关闭，上方屋檐冒出两排卫兵。 卫兵们手持弓箭，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搭弓射击。 箭矢如雨，疾驰而下。 地上的人瞬间变成了靶子。 裴玄逸武功好，一把刀转得虎虎生风，抵挡了大多数箭矢。 他瞅准卫兵换箭的空隙，飞上一侧屋檐，手起刀落，抹杀了好几个卫兵。 “哼！” 一声冷哼在嘈杂中响起。 裴玄逸耳尖地听见了，下一秒，他歪头，田广的利刃从他耳边滑过。 裴玄逸一转身，刀与田广的剑碰撞在一起。 “铿铿铿！” 几个回合后，二人落到地面上。 田广是上过战场的人，剑法凶悍，竟没落下风。 江森于二楼房间缓缓走出，现身在栏杆边，注视着下方的斗争。 裴玄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的行动竟然暴露了，反中了对方的陷阱。 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眼下顾不得思考这些。 他要想一个致胜之法！ 同时，江柒柒把信写好，递给青枫，郑重地说：“你想办法离开这里，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把信送给我大哥！” “那小姐……” “不要啰嗦！” “好！我一定做到！” 青枫珍而重之把信揣进胸口，又嘱咐小风，“照顾好小姐。” 小风狠狠点头，“放心。” 青枫打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后院没什么人，他如同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翻出了驿站。 江柒柒把窗户关好，目光投向门口。 外头的打杀声早已传进江柒柒的耳朵里，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飞起。 生于和平年代，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实在难见，江柒柒多少有点害怕，腿都在发软。 以后，她再也不逞强了，她还是适合在内宅里算计算计人心。 “嘭！” 突然，一声闷响。 守门的官兵陡然倒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苗条的身影。 楚璃踢开门，出现在江柒柒眼前。 “师傅……” 江柒柒刚唤了一声，楚璃的剑便朝江柒柒的脖颈而来。 小风立即抽出腰间匕首抵挡，但她怎么能是楚璃的对手，不过两招便被楚璃一掌挥退。 下一秒，楚璃的剑搁在江柒柒的脖子上。 “是你！” 楚璃眸光如剑，锐利地审视江柒柒。 冰凉的触感直接让江柒柒脖子上的小绒毛都根根竖起来，她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师傅，好好说话嘛。” 江柒柒软软的嗓音带着一点可怜巴巴的求饶。 这剑刃锃亮，吹毛断发，她真心害怕呀。 楚璃的神情并未因此而松动，再问：“是不是你向江森透露了我的行踪？” 第91章 楚璃挟持江柒柒 江柒柒咽了咽口水。 她如果说是，就完了，楚璃不会放过她的。 “师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柒柒装得懵懂，一双大眼睛无辜极了。 撒这些谎，很容易被识破，但江柒柒也没法子，只能逃过一劫算一劫。 楚璃眸子缩得很紧，想要从江柒柒的表情中看出她有没有撒谎。 但，江柒柒这人实在奇怪。 楚璃每次认真探究江柒柒，都觉得有一团迷雾笼罩着，怎么都看不清，想不明白。 而当下她也没有时间去真的细细探查，江柒柒所言是真是假。 楚璃抿着唇，半信半疑接着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柒柒说：“我得知二哥要在赈灾粮中动手脚，我不希望他犯错，所以赶来劝阻他。” 说着，失落地垂下眼眸。 “可惜，我动摇不了二哥的想法，他还将我关在了这里。” 江森已经黑透了，江柒柒毫不留情地把锅都甩他身上。 楚璃表情一怔，所以江柒柒也…… 看着自己的剑还搁在江柒柒脖子上，楚璃连忙收了回来。 楚璃其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江柒柒在捣鬼，她就是莫名有一种直觉，让她冲了进来，质问江柒柒。 可人不能凭直觉做事啊！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你呆着，我日后再向你赔罪。” 楚璃面色凝重，转身欲走。 前头裴玄逸情况危急，楚璃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江柒柒一把拽住了楚璃的手腕。 “师傅，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楚璃回过头，看着江柒柒关心担忧的神色，心情愈加复杂。 侯府那件事之后，楚璃依然在关注相府的动静，所以她早已知道江柒柒和江鑫之间发生的事。 包括江鑫能模仿江柒柒字迹。 事实证明，那天江鑫所为和江柒柒毫无关系，楚璃冤枉了江柒柒。 但楚璃没有去道歉，因为她将要对江森出手，她无法面对江柒柒。 说到底，是她愧对了江柒柒的情意。 “我也是为你二哥贪污赈灾粮款一事来的。” 江柒柒露出不解的神色，“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江柒柒当然知道。 但在玩弄人心这方面，江柒柒是真的厉害。 她的每一次询问，都让楚璃对她的信任加深一分。 楚璃抿了抿唇，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 “这是我和江森的过节，现下我没时间同你细说，下一次，你再问我，我会全都告诉你。” 楚璃给了江柒柒一个抱歉的眼神，再次转身。 外头的打斗声愈加激烈了，她必须赶去帮忙，否则裴玄逸要撑不住了。 然，江柒柒把手一紧，再度拽住了楚璃。 楚璃焦心地回头，不解地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言：“外面的人都是师傅的吗？” 楚璃不语。 这是当然！ 江柒柒了然，“我听二哥的话音，是早就知道你要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怎么斗得过？” 楚璃目光闪过锐色。 她对自己的武力有信心，只要她和裴玄逸分别擒住田广和江森，就是胜利！ 江柒柒却继续道：“我有办法帮助你。” 楚璃错愕了一瞬。 江柒柒又道：“你挟持我，用我的性命要挟，二哥一定会放你们离开。” “小姐！” 小风急得上前一步，这是什么破法子。 虽然小风不知为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楚璃和江森是敌对关系，小姐这样送上去，太危险了！ 江柒柒真挚的眼神看着楚璃，“我不希望师傅受伤，也不希望师傅的人受到伤害。” 楚璃拧着眉，心里乱成一团。 江柒柒这份真心，让她很难受。 而且，她挟持江柒柒退走，就意味着计划失败了，她不能将江森绳之以法了！ 当然，楚璃要考虑不只有计划这一点。 今日来的都是裴玄逸的人，其中不乏裴玄逸的几个心腹。 尤其小黑小白，更是裴玄逸极为看重的下属。 他们显然已经落入敌手！ 打下去，楚璃有信心能赢，但她和裴玄逸的损失，也会很大。 裴玄逸在朝中默默无闻多年，培养这些人手不容易，就这么损失了，得不偿失！ 江柒柒没有继续说话，静静等待楚璃的选择。 楚璃能想到的，江柒柒都能想到。 楚璃会选择利益，还是人命？ 如果是旁人，江柒柒或许不确定。 如果是楚璃，江柒柒敢保证，楚璃会选择人命！ 这就是她的人设，勇敢无畏却也善良大义。 “好！跟我走！” 楚璃当机立断，反拉住江柒柒的手，跑了出去。 前院，战斗还在持续。 裴玄逸和田广又过了数十招，裴玄逸的武力显然高于田广，田广已经逐渐招架不住。 青林道：“不出十招，田广要败了。” “帮他一把！” 江森轻言。 青林当即手掌一翻，一只袖中箭瞄准了裴玄逸。 “住手！” 清亮的女子音，用了内力，掷地有声、饱含威力！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左侧黑暗中，楚璃控制着江柒柒走出来，长剑横在江柒柒的脖子上。 江柒柒目光落在紧贴她脖颈皮肤的长剑上，吓得脸色苍白，真担心楚璃一个手抖，给她喇了。 咱就是说，做做样子而已，能不能稍微离远一点！ 江森瞬间瞳孔急缩，连忙抬手，制止了青林的动作。 “柒柒！” 他快步跑下楼去。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楚璃厉声。 “别冲动！” 江森脚步一顿，眼里满满的疑惑，不明白楚璃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咽了咽唾沫，紧张地开口：“楚璃，柒柒十分敬重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楚璃一双冷峭的眸子不动分毫。 “别动，我的剑锋利得很！” “九皇子，来我这边，把我们的人召集起来，准备撤退！” 裴玄逸大步跑到楚璃身边，肃着眸子，小声道：“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你不想要小黑小白了？”楚璃语气放轻。 裴玄逸沉默了一瞬。 楚璃接着道：“青林的底我们没摸过，小黑小白又都是把柄，真打起来，我们损失会很惨重，撤。” 计划从小白小黑失败，他们被诱骗进来落入陷阱开始，就失败了！ 裴玄逸叹了一声，对田广大喝一声：“把小黑小白交出来！” “你休想！” 田广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今日必不能放裴玄逸离开！ 楚璃只把目光落在江森身上，搁在江柒柒脖子上的剑往上滑了一分，来到喉结。 江柒柒眸里泛着水光，适当地喊了一声，“哥哥。” 那模样，可怜得让江森心都揪了起来。 “放！现在就放！” 青林闻言，当即给一个官兵使了眼色。 官兵是田广手底下的副将，二话不说直接去寻人。 显然，这早就是江森的人手了。 田广气得跳脚，“江森，你他妈想害死我们吗？” 江森撇了他一眼，“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个屁，你暴露了，我们哪个能逃得了？”田广怒吼道，他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且，江森背后有丞相护着，给天捅个窟窿，也有丞相兜底。 他们这些人，一旦暴露，就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第92章 较量还在继续 江森眯了眯眸子，瞪了一眼聒噪的田广。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田广…… 副将把小黑小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提溜了出来。 二人昏迷不醒，显然是落入圈套，直接被迷晕了。 裴玄逸身边的人连忙上去探查，确定性命无碍，给裴玄逸点了点头。 楚璃道：“撤！” 于是，裴玄逸的下属自发集合起来，带上伤员，往门口后退。 江森追上来，紧张道：“把柒柒放下！” 大门打开，楚璃退出门口，她在江柒柒耳边小声道：“回京后来找我，我会告诉你所有！” 话落，她将江柒柒推回门内，和裴玄逸狂奔而去！ “不能让他们跑了！” 田广气得要带人追上去。 江森撇他一眼，“你有种就追上去将他们团灭，否则只要跑了一个，你就是谋杀皇子、诛九族的死罪！” 青林也道：“九皇子的功夫比我们看到的还深厚，即便我追上去，也留不下他的。” 田广恨恨地跺了跺脚，又把矛头转向江柒柒，“为什么你的妹妹会在这里坏事？” 江柒柒无辜地眨了眨眼，小风正在给她检查有没有伤哪里。 江森眸子一缩，警告的眼神落在田广身上。 “是她带来的消息，没有她，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田广…… “那现在怎么办嘛，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他们把事捅到陛下面前怎么办？”田广想想就头皮发麻。 江森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后说道：“去把原先准备的粮都追回来。” 田广咬着牙，依然不能接受。 “那我们做这一切，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要钱还是要命？” 江森也烦躁起来，朝田广吼了一声。 田广胸膛起伏，“我可以，那上面那几位，怎么交代？” “我自会想办法！” 江森揽下来，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裴玄逸能查到这个驿站，说明手里还有很多证据。 单那些证据拿到皇帝面前，都够他喝一壶。 甚至还可能牵连江焱。 江森朝青林吩咐，“你立刻将采购劣质粮这条线上的所有人处理了，做得干净点！” 江柒柒瞪大了眼睛，忙吼一声： “打住！”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多造孽啊！ 江森目光复杂地看向江柒柒，“柒柒，这是无奈之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柒柒深吸了一口气。 “大可不必再伤人性命，我已经去信给大哥，让大哥去处理，你们可以继续护送劣质粮去灾区。” “但我有一个要求，那些优质粮，也要一并送往灾区赈灾，且不得收取任何费用。” 江柒柒记得，这些优质粮后续也会送往灾区，只不过是以高价卖出。 一方面赚朝廷的钱，一方面赚百姓的钱，从而谋取巨额利益。 “处理？怎么处理？” 江森有点不解，粮和钱的事已经无所谓了，但他要确保不出乱子。 江柒柒没急着解答，而是看向京城的方向，不知道青枫走到哪里了？能不能顺利把信送回去。 只要赶在裴玄逸回去之前，让江焱看到信，她就有把握破解此局！ 楚璃这边，确保没有兵追上来，便找了一处安全地停下修整。 楚璃一身黑衣，立身于茫茫夜色中，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次行动失败，无法制服江森，也无法进一步调查江森和将军府的那笔生意了。 甚至打草惊蛇，会让江森反过来调查。 楚璃危矣。 裴玄逸走到楚璃身边，眸光里闪烁着担忧和心疼。 “不要气馁，我们手上有证据，我依然可以去向父皇请命，彻查赈灾一事。” 楚璃抬眸，凝重万分。 “证据不足，你会承受很大的压力，他们也一定会负隅抵抗。” 裴玄逸轻轻勾唇，“那就试一试，这世上的黑白与是非，总要有人去争一争，否则就真的颠倒了。” 楚璃垂首，压力更大。 裴玄逸的母亲和楚璃的母亲在年少时是手帕交，各自成亲后，依然关系亲密。 小时候，每一次进宫，楚璃都会找裴玄逸玩。 她依稀记得，裴玄逸很聪明，博学多识，她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裴玄逸每次出宫，也都会来将军府玩耍，那日子很快乐。 可惜后来，楚璃身体越来越差，离了家，送去山里养。 说是送进山里疗养，实则拜入一隐世江湖门派，再没有归家过，二人也就此断了联系。 楚璃甚至忘记了，小时候有这样一位好朋友。 然而，她忘了，裴玄逸却没有忘，见到楚璃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她，甚至不顾一切地相助于她。 裴玄逸的倾囊相助，楚璃很感激，但楚璃清楚，她在拖累裴玄逸。 裴玄逸母族并不强盛，他母妃这些年在宫里伏低做小，老老实实，像个透明人。 裴玄逸更是韬光养晦，从不露头冒尖。 并不是他们没有野心，而是他们深知，这京城的漩涡太大，卷进去就是九族皆灭。 那么现在，楚璃如何能让裴玄逸为了她，去冒这个风险，与丞相府作对！ “我自会另想办法。” 楚璃回绝了裴玄逸的好意，转身望向如墨一般的黑夜。 裴玄逸轻笑一声，“想把我撇出去？太迟了！” 楚璃…… 裴玄逸轻声分析。 “我这次行动，已经招惹许多人，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回去后，我要迎接的明枪暗箭恐怕不少。” “而且，谁说我们就一定会输。” “我手里的证据，足够让父皇下令调查江森以及赈灾贪污一案，只要查起来，你就可以把江森暗地的生意和肮脏的手段全爆出来，到时候他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此，你才好趁机查清将军府灭门的真相。” 说到这儿，裴玄烨目光沉重。 将军府灭门惨案之后，母亲不知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裴玄逸接着道：“你已经暴露在江森眼前，他必然要查你，你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在你暴露之前，必须查到些什么，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裴玄逸把楚璃的处境，看得很清楚，所以愿意冒险一试，为她铺开这条路。 楚璃回过头来，眸中已有点点泪光。 裴玄逸露齿一笑，“你别这样，这件事若是办成了，对我也有利！” 看着这充满阴谋和险恶的朝堂，看着这已经崩裂的天下，和越来越水深火热的百姓，他如何甘于永远默默无闻地躲藏起来。 “好！但是要万事小心，随机应变，切不可逞强！” 楚璃松口。 裴玄逸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爷，小黑小白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中箭受伤的有七人，都已经包扎好了，但有两个伤到了要害，需要赶紧回京治疗。” “出发！” 裴玄逸目光如炬，他要在明日早朝后，立刻见到父皇！ 第93章 妙啊！ 相府。 天微亮，江焱还在穿戴朝服，青木便在门外请示：“爷，青枫说要见你。” 江焱眉心一跳。 这么早，青枫来找，定是柒柒出了问题。 “让他进来。” 青枫携着一身水露，进门二话不说，将江柒柒的信珍重地呈到江焱面前。 “大爷，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江焱接过信件，露出狐疑之色，“她人呢？” 青枫快语解释：“二爷偷换赈灾粮的事情暴露，被九皇子盯上了，小姐去找二爷，我离开时她人在京城外的驿站里。” 江焱将信快速浏览一遍，只觉疑点颇多。 江森利用赈灾粮获利，江焱从未调查过，但江焱清楚，江森一定会牟利。 只不过江焱信任江森的手段，知道江森做事有分寸，不会太过，所以从来没有理会过。 令江焱费解的是，江柒柒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甚至能查询到九皇子的行动。 他出声询问青枫，“柒柒究竟在做什么？她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青枫抿了抿唇，其实他也很费解。 尤其作为江柒柒的护卫，江柒柒的所有计划都是他去执行，他深知他什么都没有查到。 可偏生，江柒柒都知道了！ 这就很奇怪。 青枫没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来，只告诉江焱：“属下也不知，但是小姐特地嘱咐我务必把信送到您手上，想来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 江焱重新把目光落在纸上，细细思虑片刻后，出声：“青木，你立刻前往驿站支援，务必把小姐安全带回来。” “是！” 青木遵命，随后和青枫快速离去。 江焱穿戴好衣物，掂量着信中内容，前往皇宫。 朝上，尊贵的帝王裴庆身着华丽的龙袍，慵懒地坐在巨大龙椅上。 作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裴庆拥有一切世间最好的东西，他热衷于保养，有数十名医者常年为他调理身体、饮食。 他，是一个很会享受的帝王。 所以年过半百的他，不显丁点老态，身材匀称，皮肤紧致白皙有光泽。一双眼眸淡淡睥睨众朝臣，显得很随意。 堂中，几个朝臣在吵嚷水患之事。 黔江年年水患，民不聊生，长此以往下去，此地将成为无人之区！ 建造水坝，刻不容缓！ 然，黔江地势不利，且洪灾每年都极其凶险，需建造大型水坝！ 投资太大，国库告急啊！ 当户部说出国库无钱支撑水坝建造时，皇帝开口了。 “孤早就说过，水坝修建劳民伤财，让你们去想更好的办法！” “还是年年嚷这些陈词滥调，你们不烦，孤都听烦了。” “好了，今天先这样，下朝！” 朝中众多老臣痛心疾首。 水坝修建，劳民伤财？ 那行宫修建，就不劳民伤财？ 皇陵修建，就不劳民伤财？ 裴庆在位期间，大修皇陵一次，修建行宫两所，改建行宫两所，还在京城内铸造各种奢华建筑，数不胜数。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你会觉得这个国家繁荣昌盛。 殊不知，京城之外，早已满目疮痍。 然，纵朝臣再心焦，也不敢多说一句。 因为忤逆了这位帝王，而血溅朝堂之人，不再少数。 敢于抗争者，早就死光了。 有几个老臣把焦急的目光投向江焱，因为陛下对江焱最为看重，最为和善，江焱的话陛下能听进去几分。 然，江焱面无表情地站着，浑然局外人。 帝王已经走下龙椅，进了内室。 众朝臣，也只能散了。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愉快之人。 如果水坝建了，灾情没有了，那赈灾也没有了，还怎么从中获利？ 回到内室的帝王，接下小太监递来的养生茶，轻抿了一口。 回甘的茶水流入心间，把上朝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他吩咐：“让丽姬过来伺候，好久没听她的歌了。” 大太监福公公小声提醒，“陛下，丞相没走呢。” “哦？” 裴庆有点意外，抬眼去瞧，江焱正朝这边缓步走来。 那身姿，真是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裴庆每日上朝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多看两眼江焱。 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待到江焱近前，裴庆露出笑容，“不是一向跑得最快吗？今日怎么留下了？” 江焱恭敬地俯身禀：“国库告急，臣见陛下忧心不已，特来送钱。” “哦？怎么说？” 裴庆被勾起了兴趣。 江焱继续道：“赈灾支出巨大，然每次的赈灾粮都会被地方层层克扣，到了百姓手里也没多少了。” 裴庆点点头，也正常。 钱从眼前过，那些个官员怎么能不眼馋呢？ “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若是不送这些粮，会被百姓骂死。” 这位帝王没心，但他会周全自己的名声。 江焱又道：“送当然是要送的，但我已命江森出了京城就把赈灾粮换成劣质的陈粮，如此一来，地方官员就看不上赈灾粮了，也不会克扣。” “而百姓早已身处水深火热，能有口吃的就满足了，不会挑粮的好坏，不影响陛下的名声。” 说着，江焱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 “这是劣质粮和优质粮之间差的钱，我给陛下，陛下留作私用就好了。” 裴庆恍然大悟，直喊：“妙！妙！妙啊！” 他激动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江焱身边，一把握住江焱的手。 “阿焱，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江焱的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瞳孔缩了起来，强忍着没有挥开。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裴庆哈哈大笑，“今日开心，留下陪我，刚好南疆进贡了一些好东西，你同我一块欣赏。” 裴庆手指点了点江焱的手背，眸色格外的意味深长。 江焱当即退后一步，腰弯得更低了。 “陛下，最近的奏本满天飞，臣还要帮您去处理，您还是让丽姬来陪。” 裴庆笑意淡下去，一抹不悦浮上眉梢。 “你啊，后来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江焱的头始终未曾抬起，只道：“臣不敢。” 瞧着江焱始终呈在手里的银票，裴庆叹了一声，“去。” 江焱连忙将银票递给福公公，快步离开。 殿门外，江焱看着自己被碰触过的手，眸色如暗水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第94章 不妙了！ 宫道上，裴玄逸迎面而来。 他看了江焱一眼，随即压下眼眸，不与他对视，只打算错身而过。 江焱唇角轻轻勾起，停下脚步。 “九皇子这是赶着要去跟陛下说什么呢？” 裴玄逸脸色一变，望向江焱的目光陡然锐利。 江焱此话颇有深意，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裴玄逸自认他赶回来得很快，江森应该来不及通知江焱。 所以，江焱不可能知道驿站发生的事。 裴玄逸稳住心，淡淡回：“没什么要紧事。” 裴玄逸还年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纵然博览群书，心思缜密，可在饱经风霜的江焱眼中，根本不够看。 “九皇子，聊聊，你还没有开府封王，现在犯错，是会毁掉一生的。” 裴玄逸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是还以为江焱什么都不知道，就太傻了。 裴玄逸生生掉头，伸出手掌，“丞相请。” 二人缓步行至僻静无人处。 “丞相有什么话就直说。”裴玄逸没心思跟江焱绕弯子。 江焱眼眸轻轻扫了裴玄逸一眼，“九皇子素来谨小慎微，此次贪功冒进，是想在陛下面前有所表现吗？” 裴玄逸眸子缩起来。 江焱好笑地摇了摇头，“太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你做这个出头鸟，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舒适？” 裴玄逸已经死心，看来江焱什么都知道了。 且，江焱说得对，太子小心眼，是容不得被抢风头的人，裴玄逸现在所作所为是找死。 但裴玄逸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想好了一些对策。 “多谢丞相提醒，但我也只是不忍天下百姓因一些蛀虫饱受折磨而已。旁的，丞相多想了，太子想必也能理解我的苦心。” 哪怕双方心知肚明，裴玄逸也不可能承认他有异心。 江焱不戳破，劝他：“回你的宫殿去，此事我不想继续追究。” “如果我执意要去见父皇呢？” 裴玄逸眸子闪烁，试探江焱的态度。 江焱轻轻一笑，“赈灾粮被换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员贪污，劣质米粮才能更好地送到百姓手中，还能为陛下节约开支。你想告诉陛下什么呢？” 裴玄逸脸色大变。 不曾想江焱能把事实扭曲成这样。 简直是巧舌如簧！ 但他又不得不佩服江焱，江焱这种说法，很好地将一副必败的残局扭转了。 江焱善意地提醒，“你若是去了，陛下会怎么想呢？你身为皇子，没有实权，收到贪污讯息，不禀报陛下，私自处理，是何居心？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里？将太子放在眼里？” 句句诛心！ 裴玄逸舔了舔唇。 还好，他还没有真的冲去父皇宫殿禀报一切，否则他不仅不能让江森伏法，还要承担极其严重的后果！ 说起来，江焱现在是在救他！ 为什么？ 让他去皇帝跟前送死不是更好？ 毕竟，因着江森的缘故，他们是敌人了！ 只是片刻，裴玄逸就想明白了。 换粮防止贪污的说辞是江焱临时想出来的对策。 如若裴玄逸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皇帝，皇帝也定能想明白，江焱今日的说辞只是为了救江森。 本质上，江焱也在诓骗帝王！ 这对江焱，是不利的！ 所以江焱，想要息事宁人！ 江焱看得出裴玄逸是聪明人，该想的都能想的，也知道该怎么做。 “九皇子保重。” 江焱大步而去。 裴玄逸眉目深皱，看来他要对楚璃食言了。 驿站。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人睡得着，除了江柒柒。 清晨，江柒柒醒来后，依旧哈欠连天。 驿站的床太硬了，被子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没怎么睡好。 洗漱后出了门，侍卫把她引去楼下吃早饭。 田广、江森乃至一众侍卫顶着黑眼圈，满脸困倦。 “江柒柒，你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人命关天，由不得你开玩笑。”田广怒目而视。 江柒柒走到江森跟前，秀眉一拧，“二哥，他凶我。” 江森刀子一般的眸子剜了田广一眼。 田广咬了咬牙，闭嘴了。 江森看向江柒柒，也是满心无奈。 昨夜江柒柒说去信大哥，有法子破解眼下局面，却又神神秘秘不说到底是什么，搞得他们这群人一整夜抓心挠肝的。 江柒柒打了个哈欠，“好饿啊。” 江森连忙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早点送了上来，大肉包子加稀饭。 很有过去赶早高峰，路边摊上买的包子的味道。 官兵们食不下咽，没精打采地咬着肉包子，食不知味。 反观江柒柒，小口小口地吃，仿佛品味什么人间美食。 然，江柒柒越是悠哉，他们越是焦心，感觉江柒柒这种天真的小丫头一定会坏事。 于是，时刻担心朝廷的御林军闯入驿站，把他们这些人统统拿下。 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中午，青枫和青林的到来。 “小姐，信我送到了。” 青枫眼睛亮亮的，像是小狗求表扬。 江柒柒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 江森连忙问一旁的青木，“大哥说什么？” 青木道：“二爷放心，大爷什么都没说，只让我把小姐安全护送回去。” 田广？ 什么都没说，放得哪门子心？ 然，江森果然舒了口气，“那就好！” 江焱的风格，江森太清楚，什么都不说，就说明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妥善处理。 接着，江森派人去安排马车，又和田广交流了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也没什么行动了，安然地把粮食护送到灾区就可以了。 至于优质粮，他也将消息传递了下去，全部送往灾区赈灾，不得收取半分银钱。 他还特意在江柒柒面前吩咐的此事！ 看着江柒柒满意地点点头，他做哥哥的心稍稍放回肚子点。 之后，田广依旧一头雾水地带着赈灾队伍走了。 江森带着江柒柒上了马车，回京。 车上，江柒柒歪在小风的肩头闭目养神。 江森思索着这一次闹剧，心里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他忍不住问：“柒柒，你是怎么知道九皇子要来对付我的？楚璃的到来你知道吗？” 江柒柒…… 这怎么解释得清楚！ 她默默抬起手，捂住耳朵，脸埋在小风怀里。 “我不想听你讲话。” 江森…… 心又受伤了。 回到府里，江柒柒看也不看江森一眼，甩给江森一个后脑勺，就回了自己院子。 青枫跟在她身后，好奇心也压不住了。 “小姐，我也很纳闷，你是怎么知道九皇子行动的？” 江柒柒脚步一顿，然后看向小风。 果然，小风也是一脸疑惑。 江柒柒眼眸一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哥见到信以后，问你这个话了吗？” 青枫点头：“问了。” 江柒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了！ 第95章 大哥早就没希望了 “哎呀！” “我头好疼，腿也疼，腰也疼，浑身都疼，我一定是生病了，快去请府医。” 江柒柒身子一软，朝小风怀里倒去。 小风接住江柒柒，大惊失色，“小姐，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我去请大夫。” 青枫飞一般离去。 江柒柒给小风眨了眨眼睛，那神色哪有半点痛苦难受的意思？ 小风半懂半不懂，扶着江柒柒进了院子。 府医匆匆赶来时，江柒柒已经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躺在锦被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小脸泛着异常的红，眉眼耷拉着，呼吸也很沉重，时不时难受地呻吟一声。 府医轻触江柒柒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月儿已经得了江柒柒指令，眉头一皱，就开始添油加醋。 “小姐身体娇弱，却骑马行了大半日，我刚瞧了眼，腿都磨破皮了，又红又肿。还在外头风餐露宿了一整夜，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生病才怪了呢。” 府医搭脉发现问题不大，但听了月儿的说法，觉得也是一时辛劳或是外伤导致的高热。 “这样，我开一点治疗外伤的药膏，再开一副去热护体的汤药，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那赶紧去，小姐难受得不行了。”月儿揪心道。 府医匆匆去了。 府医走后，月儿面色陡然放缓，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江柒柒把怀里的汤婆子拿出来。 “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装病？” 小风站在一旁嘟着嘴巴，佩服月儿说来就来的演技。 江柒柒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伸展开手脚，坐了大半日马车，她也确实累了。 “总之，二爷来了，就说我不见。大爷来了，就说我生病。” “还有，药送来后，悄悄处理了，我不喝。” 江柒柒嘱咐后，搂着被子舒舒服服睡去了。 另一头，江森回来后，直接去了江焱的凤轩庭。 江焱正在处理公务，听到那急匆匆而来的脚步时，搁下毛笔，端起旁边清茶润了润嗓子。 江森直接推门而入。 紧随其后的青木见江焱没什么不悦，把门关了，在外守候。 “大哥，究竟怎么样了？柒柒跟我卖关子，可急死我了！”江森嘴上说急，神色不急，他主要是不知内情，好奇得抓心挠肝。 江焱指了指旁边座位，“先坐。” 江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境，然后落座。 江焱把那封信拿给江森看。 江森快速浏览一遍后，沉默许久。 江柒柒的法子很好，可以说完美地规避了风险。 但江森心里涌上来的不只是对江柒柒智慧的赞赏，更多的是疑惑和难以置信。 “大哥，你说柒柒还是那个我们看着长大的柒柒吗？” 心中的疑问化作一句猜疑，脱口而出。 江焱的心里有跟江森一样的割裂感，只是…… “不是柒柒是什么？鬼上身了？” 他们这些人可不信鬼神之说。 “不管怎样，是柒柒救了你。” 江焱浅声，单就这一点，他们便无话可说。 哪家的鬼上身，不胡作非为，反而舍命相救。 这样的好鬼，多来几只好不好？ 江森嘟嘟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柒柒改变太大了，大到我有些不认识她了。尤其这次她的行为，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一点，江焱也还在疑惑。 “你没有问她吗？” 江森深深一叹，“问了，不想跟我说话。” 江焱呵了一声，“再一再二不再三，柒柒这儿我是救不了你。” 江森……捂脸，头疼。 江焱静静注视着江森，看他为这一点小小的情绪而苦恼。 或许江森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改变了许多，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有了越发外露的喜怒哀乐。 “阿森，好好跟弟妹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做个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不违法犯罪，不浸淫黑暗，就不会提心吊胆，可以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家庭的温馨。 江焱现在有能力让江森去做这样好的人了。 “怎么你也开始学柒柒了？” 江森秒懂江焱的意思，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但他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想把一切压力和风险都丢给江焱一人承担。 兄弟俩这么多年共同把江家撑起来，相互之间都太了解。 江焱看得出江森的动摇以及深情。 他抬手压了压江森的肩膀，眸光闪烁着几分期待，说：“江家总不能后继无人，你是咱们兄弟里唯一一个成家的，齐静瑶是好姑娘，值得你好好对待。” 江焱…… 这是催生？ “什么后继无人，江家的继承那理应是大哥的任务，别推我身上。”江森连连摆手。 江焱闻言，眼眸微微敛下，极轻极淡地开口。 “你知道的，我早就没有希望了。” 江焱三十岁尚未娶妻，难道是不想娶，无人可娶吗？ 不，他是不能！ 江森清楚，心口一痛。 他眼看着江焱的眼睛失了神采，逐渐变得灰暗，他再一次触及了江焱心中血淋淋的伤口。 他很想做什么，或者劝点什么，但他深知什么都是徒劳的。 “我还有一件事！”江森突然拔高了声调。 江焱眨了眨眼，微微回神，“嗯？” “楚璃，也在九皇子的这次行动里。”江森道，硬生生转了话题。 江焱不解，楚璃不是柒柒的师傅吗？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森便把楚璃和裴玄逸一同出现，一同行动，乃至挟持江柒柒逃走一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依我看，楚璃地位不低，她能轻易让九皇子撤退，决定整个行动的进退，更像是决策者。” “且事后，青林说他瞧着楚璃有功夫，而且功夫不低。” 江焱眉心逐渐聚拢，几分沉重流露出来。 “那么她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进入相府也别有用心。” “楚璃？” “楚？” 江焱念叨着，心口莫名一跳，心悸了一下。 这个姓，让他想到了那家人！ 江森舔了舔唇，跟江焱想到一块去了。 “你别说，我初次看见楚璃的时候，就觉得她的容貌气质有几分熟悉，很有那家人的风格。” “毕竟我跟那家的二公子，打过交道，现在想想，真有几分相似。” “只是那家不都死光了吗？” 江焱摇头，没死光！ 第96章 此女断不可留！ 江森又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 “我记起来了，那家人走丢了一个女儿，难道是……？” 江焱继续摇头。 “走丢的，既然没回来，要么遇害了，要么忘记了，总不会好过。” “那家还有一个活口，生病送去了山里，从没回来过。但送出去的，只要活着，就一定知道自己身世。” 江森惊奇，“还有这种事？我竟从未听过！” 江焱眉目越发凝重。 “那家人从来不提这个女儿，送走的时候又小，所以外人渐渐就忘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显然，江焱无比清楚。 他接着道：“我当时还去找过，只可惜完全没有音讯，只好搁下了此事。” 江森回忆着楚璃挟持江柒柒时那凛冽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淬了毒，真觉得有极大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楚璃潜进相府必有所图，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所以联合九皇子针对我们。” “此女断不可留！” “我要去查查！” 江森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江焱抬手制止了他，“这件事不用你管，我会处理。” 江焱不愿再让江森牵扯进这些杀戮来。 江森抿了抿唇，只好作罢。 楚家的事，他本来也插不上手，只是为江焱分担一点罢了。 江焱思索了片刻，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柒柒，有可能是从楚璃那边得知的消息，才赶去驿站救你的。” 江森摸了摸鼻梁，“有这个可能。” 但，他总觉得不是。 江柒柒因为江鑫跟楚璃决裂，好多日不联系了。 这么重要的行动，楚璃应该也要捂得很紧，尤其防着相府的人，怎么会被柒柒轻易知晓？ 江焱不知道这些绕绕，就觉得很有可能。 江柒柒跟楚璃走得很近，甚至知道楚璃在对付相府，那么她会不会怀疑楚璃跟相府有过节，甚至去调查。 有朝一日，江柒柒查清了…… 江焱深吸一口气，不敢想象，那一天来临时，他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江焱真的不怕楚家人的报复，但他怕一切暴露后，江柒柒对他的失望。 那是一府上下百条性命啊！ 他绝不能让江柒柒知道！ 蓦然，江焱站了起来，“你先回，我去柒柒那看看。” 江森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纳闷地看着突然情绪起伏不定的江焱。 但是不等他问，江焱已经大步而去了。 —— “大爷，您来了，您慢点，小姐生病了，睡着了。” 月儿不敢拦，只能大声说话，提醒江柒柒。 江焱脚步一顿，“怎么生病了？” 月儿恭敬地回：“许是外出受了辛劳和风寒，生了高热，不过已经请了大夫，喝了药。” 江焱重新抬脚进门，面上担忧更甚。 江柒柒心里揣着事，只是浅眠，月儿开口说话时她就醒了，本来舒朗的眉目挤巴挤巴就耷拉了下来，眼神半眯着，嘴巴紧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出来了。 江焱快步到床边坐下，手轻轻在江柒柒额头摸了一下。 确实有点热。 “大哥。” 江柒柒轻轻出声，声音略微沙哑，带点鼻音，软软糯糯，好不惹人怜惜。 “大哥在呢，可还难受？” “嗯。” 江柒柒鼻子哼哼，可怜巴巴。 江焱心疼得不得了，“你身子骨弱，以后可不能乱跑，有什么事就告诉大哥，大哥会去解决的。” “嗯。” 江柒柒乖巧极了。 江焱摸了摸江柒柒的额头，关切道：“想不想喝点水，大哥喂你。” “嗯。” 江柒柒主打一个说什么都嗯，好佛再多说一个字就能累死。 要是想问什么消息来源啊，那是万万答不上来的。 月儿很有眼色地递上来一碗清粥，“晾了一小会儿，现在喝刚刚好。” 江焱端过粥碗，探了探温度，不烫。 月儿把江柒柒扶起来，半躺着。 江焱舀了一小勺，喂到江柒柒嘴边。 老大一帅哥亲自喂粥喝，江柒柒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装出虚弱难受的样子。 一整个内心扭曲。 突然，江柒柒的眸光扫过江焱的手背，红红的一大片。 “这怎么了？” 江焱连忙翻转手腕，让衣袖盖住手背，“没事，洗了一下。” 江柒柒眸子瞬间就阴沉了。 那样子哪是洗了一下，分明是要洗破皮了！ 哎！ 江柒柒心中深深一叹。 江家这么多反派哥哥，江柒柒最想拯救的当属江焱。 只可惜，她实在没办法在当下，将他从泥沼中拉出来。 喝了粥，江柒柒继续无精打采地歪在枕头上。 江焱叮嘱了她几句，不再打扰她，出了门。 院门外的江焱…… 他好像是来问话的。 算了，总要等柒柒病好了再说。 江森回了凌云阁，就看到等候良久的齐静瑶。 齐静瑶听说江森回府后，便一直翘首以盼，此时见了人，眼睛亮亮的，充满喜悦。 她有几天没见江森了，不知怎地格外想念。 明明以前半个月不见，也没有这么迫切。 江森脑海中，又响起江焱的话：齐静瑶是个好女人，好好待她，好好过日子。 他面色柔和下来，“我一身尘埃，先去洗漱，再来陪你。” 齐静瑶羞涩地点点头，还小声说：“一会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江森挑眉，齐静瑶真把江柒柒身上的坏毛病学了个遍，也卖起关子了。 “一会儿说。” 齐静瑶把江森推去里屋洗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齐静瑶转身吩咐下人上晚餐。 待江森出来时，一桌子菜冒着热气，齐静瑶双手拖腮静静坐在旁边，神情专注地不知在想什么。 晕黄的烛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是她散发着暖暖的光晕，格外柔美，格外温馨。 她发现了江森，抬起眼眸，眼眸里充斥着欢愉。 江森不由得被感染，勾起了唇角。 “有什么好事吗？瞧你开心的。” 齐静瑶拉住江森的手，让他坐下，然后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眸亮晶晶，嘴角含笑意。 “二爷，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江森还上扬的唇角猛然一顿，随即如天打雷劈般瞪大了眼睛，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他起身大退两步，把凳子都掀翻了。 那模样已非惊喜，而是惊吓。 齐静瑶不曾料到江森会是这样的表情，她有些难受，有些无措，一瞬间哽咽涌上心头。 “二、二爷，不、不喜欢他吗？” 第97章 挑拨离间，柒柒很行 江森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根本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脑子很纷乱，一时涌出太多东西。 他经手的每一桩生意，他害死的每一条人命，那些怨毒仇恨的眼神突然间爬上了他的心头，紧紧箍住他的心。 江柒柒的话似有魔力般再次敲击他的大脑。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万般皆有因果，你种下的因，未来你必要为此承担苦果。 大哥的期盼亦言犹在耳。 江家总不能后继无人，你是咱们兄弟里唯一一个成家的…… 他害怕呀，害怕他的孩子不是继承他的家业，而是继承他的罪孽！ 江森从来不想要一个孩子的！ 江森的神色太复杂，复杂到齐静瑶完全看不懂，但她起码知道一点，江森没有为人父的半分喜悦，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段时日的相处，齐静瑶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这个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然而，一切终归是她的痴心妄想。 或许，江森表现出来的种种好，都是做给江柒柒看的。 江森从来不喜欢她，更不希望和她有一个孩子。 十年了，她竟还没有认清这个现实。 泪，悄然滑落。 江森平静过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伤了齐静瑶的心，他舔了舔唇，抬起倒地的凳子，坐下来。 瞧着齐静瑶的泪眼，他心脏收缩，奇怪的难受。 他伸手，想要安抚一下对方。 然，齐静瑶受惊般往后撤，躲开他的手，还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不管你怎么想，这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生下他。” 那素来柔软的眼神竟变得格外坚毅，严肃而认真地盯着江森。 但她又深知自己的话对江森来说没有分量，便加了一句威胁。 “你，你要是敢伤害孩子，我就去告诉柒柒！” 江森…… “我……” 他想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惊吓，并非不喜。 然，齐静瑶看他如豺狼虎豹，害怕听到任何她承受不住的话，她慌张地站了起来。 “圆圆，圆圆，我们回去。” 圆圆连忙跑进屋子，扶住齐静瑶的身子带她离开，临走时还愤怒地瞪了江森一眼。 仿佛在说：狗男人！ 江森有口难言。 孩子来的突然，他没有心理准备，但既然来了，他总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 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齐静瑶回到自己的屋子，依然担惊受怕。 这么些年，齐静瑶虽不了解江森，但多少能摸到一点江森想法。 江森不喜欢孩子，也没有急着要孩子的打算。 以前齐静瑶提到孩子时，江森的目光总会格外凌厉，甚至有一点厌恶的情绪。 齐静瑶不理解，所以只当自己看错了。 可今天，江森的态度再次证明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视孩子为豺狼虎豹。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江森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齐静瑶生下他的孩子。 说不定，江森在外头有心爱的女人，还有可爱的孩子，所以…… 齐静瑶在和江森感情中，从来不自信，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慌得六神无主。 “圆圆，要是二爷真的不要这个孩子，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圆圆也急，二爷要是当真不要，谁能拦住？ 谁？ 圆圆眼睛一亮，“夫人，要不去找小姐，小姐聪明，又能镇得住二爷，她一定有办法！” 齐静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没错！你跟我去玉澜轩！” 主仆二人饭也顾不得吃，连忙来到江柒柒院子。 江焱走后，江柒柒彻底放松下来，也不装病了，生龙活虎地点了一桌大菜，好好犒劳自己。 这菜刚上，就瞧见齐静瑶走来，还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嫂嫂这是怎么了？” 江柒柒捧着饭碗的手，不舍地放下。 齐静瑶一听江柒柒的关心，难过再度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 “快坐下，二哥欺负你了？” 江柒柒说着，又让月儿多上一副碗筷。 月儿动作迅速地拿了干净碗筷，还呈了热汤放在齐静瑶跟前。 齐静瑶哪有心思吃饭，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柒柒，他会不会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如果他不要，我该怎么办？” 江柒柒眼睛滴溜溜地转。 她倒不认为江森敢打掉孩子，最多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毕竟江森原本人设，就是不想要孩子，不愿有牵挂。 但，江森还是太过分，不论对待齐静瑶，对待孩子，还是对待他外头的生意，以及这次赈灾粮贪污！ 要是不给江森来一记猛药，江森还会继续犯错。 他和江鑫一样，需要被教训，才能真的改变。 江柒柒眉心一簇，露出几分忧愁。 “我以前也听二哥说过，他不想要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瞧着他态度很坚定！” 齐静瑶闻言，心死如灰，眼泪扑簌簌地落。 “嫂嫂别哭，情绪太悲伤，会伤着孩子。”江柒柒劝。 齐静瑶根本止不住喉头的哽咽，“可、可二爷都不想要他，我能怎么办？” “嫂嫂想要这个孩子吗？”江柒柒问。 齐静瑶疯狂点头。 “如果保住这个孩子的前提，是可能失去江森，你愿意吗？”江柒柒继续问。 齐静瑶不带一丝犹豫地继续点头。 “我愿意，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让我看着他快快乐乐长大，我就此生无憾了！” 江柒柒以为齐静瑶要想一下，没想到这么干脆。 果然，在一个母亲眼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男人靠边站。 江柒柒将手按在齐静瑶的手背上，语气慎重而坚定道：“嫂嫂别哭，我一定为你保住这个孩子！” 齐静瑶对江柒柒的信任已经深入内心，她不由得止住哭泣。 “真的吗？可二爷手段……” 齐静瑶不忍说，但她总归知道江森在外的名声是很厉害的，江森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点头。 “嫂嫂的担忧有道理，为了防止他使一些阴暗的手段，你搬来我这儿住！他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我院里！” 齐静瑶已经六神无主，连江柒柒都觉得江森可能会谋害这个孩子，那十有八九不会错了。 “好！”她道。 江柒柒勾起一抹笑，当即吩咐月儿把隔壁房间收拾干净，再和圆圆叫几个小厮，将齐静瑶的日常用品都搬过来。 第98章 二爷和狗，不得入内 “好了，嫂嫂就安心住下，切不可忧思过甚，对孩子不好。”江柒柒眯了眯笑眼。 齐静瑶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嗯”了一下。 江柒柒拿起粥碗递给她，“吃饭，可不能饿着我的小侄儿。” 齐静瑶哪里有食欲，可为了孩子，还是小口小口喝起来。 凌云阁。 江森一个人发呆了很久，思索了很久，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原本不该如此。 但他又说不上来不好，只是觉得突然。 “二爷，菜凉了，我去热热？”婢女轻声提醒。 江森瞧了一眼才惊觉齐静瑶一口没吃，这会儿回去估计也吃不下，他还是去看看。 到了芙蓉园，看着小厮里里外外搬东西，江森有点懵。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小厮回：“小姐让我们把夫人的东西搬去玉澜轩，说夫人要在那边住。” 江森？ 搞什么幺蛾子！ 江森快步来到玉澜轩。 青枫在院门口挡住江森，“二爷留步！” 江森瞪了青枫一眼，“什么意思？” 青枫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开口：“小姐说了，二爷……和……狗，禁止入内。” 江森的火气一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头盖骨。 “滚开！” 他一把挥开青枫。 青枫连忙去拦，但是青林拦住了他。 江森一路奔向江柒柒的房间，月儿站在门口，再次拦住江森。 “二爷，小姐和夫人在房内换衣服，您不能进去。” 江森…… 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 他不信，但他不能闯，毕竟有江柒柒。 “出来！” 他喝道，话音里火气挺大。 房间里齐静瑶被吓了一个哆嗦，求救的目光递给江柒柒。 江柒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二哥想干什么？” 江柒柒语气清冷，不怒自威。 江森舔了舔唇，“我再说你二嫂，让她跟我回去，住在你这儿像什么样子？” “我这儿又没男人，为什么不像样子？”江柒柒怼回去。 江森一噎，他略加思索，也能知道齐静瑶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叹了一声，他放软语气，“瑶瑶，我不会伤害孩子，你多心了。” 齐静瑶眼睛一亮。 然，江柒柒以口型对她说：“不能信他，等孩子生下再说。” 齐静瑶瞬间目露警惕。 没错，江森是商人，巧言令色，心思深沉，不能被他欺骗。 “二爷，跟柒柒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想让她陪陪我，难道我连这点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江森皱着眉头，心里难受得紧。 但他没有更多去解释，他对齐静瑶素来有绝对的掌控权，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解释太多，甚至变成恳求。 “你确定吗？” 他语气冷淡中带着点威胁。 齐静瑶一瞬间又泪目了，也赌气道：“确定！” 江柒柒走到门口，打开门，直视江森。 “二哥放心，我会将嫂嫂照顾好，毕竟二哥日理万机，生意做得比天大，有今天没明天的，家里这点事就不让你费心了。” 这话夹枪带棒说得江森脸都青了。 但江森贪污赈灾粮，枉顾国家危难，百姓生死，是事实。 江柒柒不顾生命危险，去救他，是事实。 若是江柒柒没去，江森将万劫不复，是事实。 江森面对江柒柒，反驳不了一点。 江森朝屋里瞅了一眼，只能看到齐静瑶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出更多真心实意的挽留，挥了挥衣袖，大步而去。 江柒柒呲了呲牙。 臭男人，总有让你低头认错的一天！ 齐静瑶情绪低落，一切安置好后，就休息了。 睡在床上，她辗转反侧，这是她第一次跟江森对着干。 她内心很惶恐。 只是，当她的手摸在肚子上，想象她正在孕育一个孩子，想象孩子长大后可爱的样子。 她便觉得有了勇气，坚定地走下去。 翌日。 清晨，江柒柒起床后，照例做操。 因为骑马，她浑身多处肌肉酸痛，尤其大腿处确实磨破了皮。 所以做操时，痛得龇牙咧嘴。 “小姐，要不歇两日缓缓。” “没事。” 拉伸一下，反而舒服一点。 齐静瑶瞧着新奇，“柒柒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吗？” 江柒柒笑着说：“我让人请了府医，一会儿给嫂嫂把把脉，若是胎相稳，嫂嫂也可以跟我练练，以后生养的时候少受罪。” 齐静瑶连连摆手。 她自幼的教导不容许她像江柒柒那样，甩头扭腰摆胯，她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呢，更应该轻走慢坐，以免伤了孩子。 江柒柒不多劝，齐静瑶就是这样，总被封建思想禁锢着，每一次的突破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大的勇气去过渡。 说实话，活得太累了。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齐静瑶把脉后，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气血虚，应放宽心，多走动。 齐静瑶默默琢磨，多走动似乎跟江柒柒的练操，有点不谋而合。 之后，是早饭。 鸡蛋，小粥和几盘荤素搭配的菜肴。 江柒柒已经特别嘱咐厨房，今后做饭不能油腻重辣，要清淡有营养，适合养胎。 齐静瑶很诧异，眼前的菜品简单，远不如她小厨房的丰富，但她吃了很舒服。 月儿在旁边叭叭，说江柒柒一大早就吩咐这吩咐那，全是以齐静瑶为主的。 齐静瑶很感动，一直低沉的心情也活跃了起来。 早晨，是江柒柒工作的时间。 她的书房简直就像是一个创意阁，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 本来这些东西都要拿给楚璃去实施，但跟楚璃闹得不好，所以都堆在江柒柒手里。 江柒柒也没有因为楚璃的缘故就停下来，她有事没事就把自己的想法按照当下格局做适当调整，写成计划。 有一些她自个想用的，便直接让人做出来。 就比如她脚上这双拖鞋。 天热了，光脚丫穿一双拖鞋，简直不要太爽！ 齐静瑶跟着江柒柒，大开眼界。 午饭后，齐静瑶睡意来袭，她习惯此时午休。 江柒柒非拉着她去逛花园，齐静瑶想到大夫的话，忍着睡意去了。 盛夏时候，百花齐放，宛如一副绚丽多彩的画卷，令人耳目一新，心中的倦意、困惑都一扫而空。 想着齐静瑶素来不常走动，日头又大，江柒柒没逛太久，消了食就回去了。 齐静瑶去睡觉，江柒柒则躺在树荫下的贵妃椅上，拿起话本打发时间。 没有手机的日子，唯有话本能一解无聊。 看着看着，江柒柒也睡着了，月儿守候在旁边，轻柔地摇着折扇，为她抚去烦热，带来清凉。 第99章 到头来，还是欺骗 齐静瑶睡得很好，醒来时神清气爽。 她发现消消食再入睡，睡得更舒服了。 出了门，便看到江柒柒睡在大树下，有碎花落在她身上，衬得她像花中仙子。 齐静瑶不由地想，这样美丽又玲珑的女子，谁才配得上呢？ 林清墨和谢晚晚的故事，齐静瑶略有耳闻，很庆幸江柒柒识破了二人的真面目，没有将终身错付。 月儿送上凉茶。 齐静瑶笑着点头接过轻抿了一口，茶水清甜，是从来没喝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茶？真好喝。” 月儿笑言：“这是小姐亲自调的桂花饮。” 齐静瑶对江柒柒的佩服又上一层，她怎么什么都懂？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江柒柒睡得浅，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醒过来。 月儿又将茶送给江柒柒。 江柒柒喝了茶，一边跟齐静瑶闲聊，一边抽空瞧一眼她的话本。 “你看的什么书？” 齐静瑶好奇地坐到江柒柒身边，她探头一望，变了脸色。 “你、柒柒，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柒柒呵呵一笑，把那页翻过去，这位作者是江湖游侠，写的江湖儿女情长，风格比较豪放。 文字描写大胆不说，还很喜欢给涩涩的事情插图几幅。 齐静瑶嗔了江柒柒一眼，“不学好！” 江柒柒挑了挑眉，不仅不羞，还遗憾地摇了摇头，“本来要拿给嫂嫂共享，奈何嫂嫂怀有身孕，不能看这些。” “我才不看呢！” 齐静瑶羞得起了身，远离江柒柒。 晚饭后，江柒柒又把麻将搬出来，教齐静瑶打麻将，顺带把一众奴婢赢得落花流水。 院子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齐静瑶睡觉时，还对今日的愉快念念不忘，脑子里都没出现江森的身影了。 玉澜轩很快乐，其他地方就不是了。 裴玄逸夜半寻到楚璃的住所，表情凝重而愧疚。 楚璃静静看着他，整整两天，朝廷没有任何动静，说明裴玄逸的计划没有成功。 但楚璃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舒了口气。 好歹裴玄逸好好地出现了。 裴玄逸坐下来，将他和江焱的交流悉数告知。 楚璃拧着眉，发出疑问：“江焱的消息怎么那么快？” “是江柒柒！” 裴玄逸道，他这两日没有急着来找楚璃说明情况，就是去查这件事了。 楚璃依然不解。 裴玄逸继续说：“我在赈灾队伍里买通了侍卫，从他那里得知，是江柒柒把你我行动告诉了江森，也是江柒柒在我们闯进去后，就让她的手下快马加鞭通知了江焱，所以江焱在上朝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楚璃睫毛轻轻颤动，满眼的震惊。 楚璃曾凭借直觉，认为江柒柒跟此事有极大的关系，所以去找了江柒柒。 但江柒柒的真诚打动了她，重新获取了她的信任。 然而，到头来，还是欺骗，还是假象。 楚璃半晌失语，最后还忍不住喃喃道： “当、当真吗？” “千真万确！” 裴玄逸断言，不过他有一点疑惑：“至于江柒柒为何知道我们的行动，我还没查到。” 当然这要楚璃去查。 江柒柒只可能是从楚璃这边得到的消息，或许江柒柒一直在监视楚璃。 楚璃缓缓攥紧了拳头，行动之前她没发现任何的调查。 这说明江柒柒手底下有比她武力、敏锐力更为高强的人在监视她，才能躲过她的探查。 江柒柒，竟这般深藏不露！ 向来淡然自若的楚璃，红了眼眸，江柒柒深藏不露也罢了，但这种真心错付，被一再欺骗的感受真的很差。 江柒柒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还不断盘旋在楚璃耳边。 师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得知二哥要在赈灾粮中动手脚，我不希望他犯错，所以赶来劝阻他。 可惜，我动摇不了二哥的想法，他还将我关在了这里。 我不希望师傅受伤，也不希望师傅的人受到伤害。 一字一句，那么情真意切…… 裴玄逸给楚璃倒了一杯水，轻声安慰：“江家小姐长的人畜无害，是很容易被她的表象迷惑，不过从她提出被你挟持、令我们安然撤退这一点来看，她并非想要伤害我们。” 前日回京的路上，裴玄逸大概听楚璃讲了她和江柒柒的相处，心知楚璃很看重江柒柒这个朋友。 楚璃深深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沁凉的茶水入喉，抚平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她言：“说实话，我至今也没有看透江柒柒的真面目。” 裴玄逸温柔一笑，“跟她好好谈谈，若是敌人，就划清界限，若是朋友，就坦白一切。” 毕竟楚璃对江柒柒，也不透明啊。 楚璃无奈一笑。 “想瞒也瞒不住了，昨日开始有人在查我，我估计是江森的人。” 裴玄逸也正担忧这个。 “你打算如何？如果将军府的案子真跟他有关系，他不会放过你。” 楚璃眸中有锐光闪过，“我将军府满门被敌国探子屠杀，我若是回到将军府，陛下也该厚待于我。” 裴玄逸眼睛一亮，“你想自爆身份？” 楚璃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我在暗处，极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去到明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非要屠我将军府满门！ 话到此处，楚璃眼眶更红了，点点泪光浮动。 裴玄逸抿着唇，神色也更为凝重起来。 他比楚璃更清楚，将军府被敌国探子屠杀一事，疑点重重，更像是一个掩盖罪恶的借口！ 那么掩盖谁的罪恶呢？ 是谁能骗过朝廷，掩盖其罪恶呢？ 裴玄逸不敢胡乱猜测，此事牵扯太大了。 他只能叮嘱楚璃，“别急，此事不能急，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想要调查将军府的案子，明白吗？” 楚璃点点头，“我懂！” 但楚璃也清楚在相府这里，她已然露了马脚。 翌日，阴雨绵绵。 江柒柒正在和齐静瑶科普怀孕前期的注意事项。 月儿急匆匆走进来。 “小姐，楚姑娘身边的宝珠冒雨送了信件来，看样子挺着急的。” 江柒柒伸手接过信件。 信件简单，只有寥寥六个字：霓裳衣舍一见。 下着雨还着急相见，江柒柒心里有点不安。 第100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嫂嫂，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院里的人。” “这……可有危险？要不要去告诉你二哥一声？” 齐静瑶从江柒柒脸上看出了几分凝重。 江柒柒笑了笑，“没事的，这是我生意上的伙伴，估计有生意的事情要商量。” 说着，月儿已经开始帮江柒柒更衣。 江柒柒几乎没耽搁，收拾了一下书房里的许多计划，带着小风前往霓裳衣舍。 就这么一小段路，雨已经下大了。 出了马车，江柒柒快步进入店铺，店里没什么人，一个护卫走上来，“江小姐，掌柜在二楼等你。” 江柒柒浅浅点头，摆弄着衣服上的水珠，上了二楼。 轻轻推开门，楚璃的身影落入江柒柒的视线，她临窗而立，纤细的身姿笔直。 江柒柒没有急着入内，而是把目光移向屋里的另外一人。 九皇子裴玄逸！ 裴玄逸一身深蓝色的锦袍，端坐在茶案边品茶，一双深邃的眸子淡淡注视着江柒柒，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藏在了那双深沉的眸子之内，让人无法探究。 作为书中男主，裴玄逸好看得令天地失色。 眉、眼、鼻、唇、脸庞轮廓，皆如雕刻般精致无比，且他的俊逸润朗、沉着，让人不由得感到舒适，美好。 不似江焱的冰冷，更不似裴玄烨的阴暗。 这大概是所有女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江柒柒浅浅提了气儿，抬脚走进去，朝裴玄逸轻轻一俯身。 “九皇子好，那日匆忙，没来得及见礼，还望恕罪。” “无妨，我还没有谢谢江小姐的相助之恩。” 裴玄逸扬了扬唇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江柒柒客气地回：“师傅有难，我当然要竭力相助，不用言谢。” “呵~” 裴玄逸轻笑出声，然后眸色陡然一变，话锋一转。 “这难，难道不是江小姐带来的吗？” 江柒柒礼貌的微笑僵在脸上。 楚璃适时地转过身来，眸光沉痛而锐利。 江柒柒还有什么不懂，楚璃已经都查到了。 也是，一整个赈灾队伍都知道是江柒柒给江森带去了消息，也是江柒柒去信江焱救了他们。 想查，太容易了！ 江柒柒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抿了抿唇，江柒柒敛下眉眼，搓了搓手指，老老实实地认错。 “师傅，对不起。” 认错来得太快，裴玄逸都有点惊了。 真就不辩解半句吗？ 楚璃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着，却一言不发。 裴玄逸看得出楚璃对江柒柒感情还挺深的，有些狠话说不出口。 他轻笑一声，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楚璃不想说的话，裴玄逸帮她说。 江柒柒斜眼瞪了裴玄逸一下，多嘴！ 裴玄逸…… 他好像被白眼了。 江柒柒快步走到楚璃跟前，轻轻拉住楚璃的衣袖，“师傅，你听我解释。” 楚璃缓缓挥开江柒柒的手，她没有很生气，情绪没有很激烈，更多的是伤心。 “我确实有很多疑问想让你为我解答。” “你也确实可以想出很多理由来解释。” “但是江柒柒，我如何判断你的解释，是不是新一轮的谎言？” “恕我愚笨，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既然这样，不如不问。” 说着，楚璃深舒一口气，一双眸子冷淡下来。 “我今日找你前来，是想着霓裳衣舍有你一份，我们清算。你若是要铺子，那我退出。你要是不要铺子，那我将你的本钱和盈利一并结算给你。” 江柒柒泪水涌上眼眶，哽咽道：“师傅，不要我了吗？” 裴玄逸惊得眉尾上挑，这话说得好像她被抛弃了。 楚璃也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江柒柒，她素着脸不去看江柒柒。 “这样对你我都好。” 江柒柒委屈地摇头，还抽了抽鼻子，紧接着眼泪嗒嗒掉。 不知道以为江柒柒才是受骗的那一个。 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谁哭谁有理，江柒柒很懂。 楚璃被江柒柒搞得心烦意乱，冷着脸道：“你若是选不出，那我便将本钱和盈利退给你，店铺所有的盈利我都可以给你，就当是我违约了。” 江柒柒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 “你再说这些，我就走了！” 楚璃也红了眼眶，但她更多的是气。 “江柒柒，你别装了，你以为到如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你能笑呵呵地将林清墨和谢晚晚置之死地，能情真意切地哄骗我相信你，你的心思，你的手段，都摆在明面上了，你觉得你这样闹，我就会信吗？” 江柒柒被厉声呵斥到止住了哭声，但金豆子掉得更凶了。 “师傅只说我骗你，却从未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半分。” “二哥是我的亲人，我知道他大难临头，如何袖手旁观？” “我亦知道师傅因我受难，我竭力想要弥补，这才想出被师傅劫持的法子，希望师傅能安然撤退。” “我不过就是希望二哥能好好的，师傅也能好好的。” “我甚至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对付二哥？难道只是因为二哥贪污吗？这京城坏事做尽的人多不胜数，为什么师傅偏偏要针对我二哥？” “我不傻，我知道这一定还有内情！” “可我相信师傅的为人，所以我从来没有问过，师傅为什么这么做？师傅对我可有欺骗？师傅进入相府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江柒柒一番哭诉，说得楚璃差点站不住脚。 她确实有愧对江柒柒的地方，所以面对江柒柒，她狠不下心，否则她早就将江柒柒视为敌人了！ 然而，这些指责说出来，她恍然，她和江柒柒彼此彼此，甚至她不如江柒柒。 因为江柒柒心中有疑，选择了相信。 而她心中有疑，选择了质疑和远离。 裴玄逸抿了抿唇，神色也落寞了下来。 他、楚璃、江森，他们这些人要么背景复杂，要么背负仇恨，要么身处黑暗的漩涡，他们去思考事情的时候，总会阴谋论。 殊不知江柒柒这样的闺阁小姐，所思所想不过是……守护。 是单纯的希望，所爱之人都能好好活着。 这份赤诚之心，足以打败他们所有人！ 第101章 坦白局 江柒柒的话九分真一分假，神仙来了也辨不清。 她演技更是一流。 现代时，她在五百强企业，从一个小职员爬到高管位置。 她技术一流，为人处事也是一流。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哭哭该笑笑，是基本操守。 当然，高处不胜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最终还是为此付出了性命。 所以重来一世，她只想周全好相府和楚璃的关系，然后安然躺平。 那么便少了一些功利和激进，多了一些真心和柔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更如鱼得水，能巧妙化解复杂的矛盾。 楚璃已然再次信了江柒柒的话，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知所措，她的心飘在空中，不知道该跟江柒柒如何继续相处？ 江柒柒抹了抹眼泪，又凑到楚璃身边，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知道二哥贪污赈灾粮，是很坏的行为，但他已经答应我将所有好粮一并送往灾区赈灾，绝不收半分银钱。” “师傅若是不信，可以让九皇子去查。” 裴玄逸拧了一下眉。 怎么他在江柒柒嘴里，像个跑腿的。 “至于，”江柒柒舔了舔唇，眉心满是纠结，“你和二哥若是真有仇怨，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会好好处理的。” 你瞧，小姑娘根本舍不得处置她的二哥，一句好好处理而不是依法处理，就明显地偏心了。 但正是如此，才叫人之常情嘛！ 楚璃凝重的眸子透过江柒柒望向裴玄逸，寻求裴玄逸的意见。 真的能说吗？ 裴玄逸露出一抹令楚璃安心的微笑。 楚璃来询问，就说明她已经信任了江柒柒，想说。 想说便说，没什么关系了，毕竟楚璃已经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 再说了，裴玄逸也被江柒柒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很想知道江柒柒了解这一切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楚璃沉下心，没有急着诉说自己，而是盯着江柒柒，再度开口询问。 “你是怎样知道我和九皇子行动的？” 她必须把所有疑问都搞清楚，才能彻底放下心，跟江柒柒交代一切。 江柒柒抿了抿唇，回忆起来。 “说来话长。” “最近一段时间，我跟二哥学习做生意，偶然听到他跟手下人交谈，发现他要在赈灾粮中动手脚。但我并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便派青枫去查一查，没想到青枫发现还有你的人也在查二哥。” “我不理解，也不敢去直接问你，只好让小风去店铺这里守着。那日二哥出了城，你也出了城，我便猜到你们要起冲突。” “至于我知道九皇子会去，完全是猜的。因为有一次我跟嫂嫂出门游玩，看到你与人起了冲突，是九皇子帮了你，且你二人看起来早就相识。” “我还好奇，想找个时间问你，没想到发生了我三哥的事，也没有机会了。” 江柒柒叹了口气，似乎因为和楚璃的越走越远，而感到难过。 她继续低声解释：“赈灾是朝廷的事，你作为普通百姓无权插手，所以我想你必然要有依仗，这才联想到九皇子。” “驿站那晚，我听到外面的守卫说，真是九皇子闯了进来，我深知二哥危在旦夕，才连忙让青枫离开，去找大哥求救。” 江柒柒一番话，把自己交代得清清楚楚。 在赈灾这件事里面，江柒柒完全凭借书中的内容，预知故事发展，从而做出判断。 所以，她几乎无法解释自己的所有行动。 但，她不得不解释。 在江焱江森面前，她糊弄糊弄就过去，毕竟有个“亲”字在中间。 在楚璃面前，却不行，继续含糊其辞，只会让楚璃对她更加防备。 所以，江柒柒早就开始思量这件事，将自己的行动合理化。 这番措词里面，真真假假相互交叉。 听到江森与下人交谈是假。 青枫发现楚璃的人在调查江森是假。 看到九皇子帮助楚璃也是假。 但江柒柒凭借对书的了解，深知楚璃真的派了身边的宝珠去调查江森，且青枫认识宝珠。九皇子真的帮过楚璃，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完全可以被江柒柒看到。 那么假的话，便成了真的话。 楚璃缓缓舒了一口气，只要江柒柒没有专门派人监视她，她便放心了许多。 她怕的是江柒柒已经知道了更多，比如她的身份、她的目的，所以才安排了眼线在她身边。 那样，就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再度直视江柒柒时，楚璃目光平静许多，也伤感了起来。 “或许，该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裴玄逸起身，走到二人身边，“坐那边去说。” 他说的是茶桌边，总这么站着也不成。 江柒柒和楚璃对视一眼，默默来到桌边坐下。 裴玄逸悄悄退出去，关上了门，让她们俩聊。 楚璃眉眼落在桌上，手指轻轻搅在一起，“你说的没错，我进入相府，确实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江柒柒秀眉蹙着。 楚璃的手紧了紧，抬眸坦白道：“我不是淑秀阁的女师，我是楚大将军府的女儿。” 江柒柒眸子瞪大了些，惊讶道：“是那个被满门屠……” 悲痛染上楚璃的眸子，她点点头。 “我幼时体弱，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八岁，父亲便将我送进山里修养，一去十年，未曾归家。” 不是不想归，是师门规矩，不得归！ 也因此，她侥幸逃过一死，可她更愿意早点回来，那样或许以她的武力，可以守护将军府。 就算不能，也起码救出一两个。 说什么都迟了！ 楚璃喉头浮动，声音也哑了起来。 “当我听到消息，拼命赶回来，踏入将军府的时候，入目全是暗黑的红。” “一整个府院被鲜血染红，浸透。” “百来号人，从主到仆，无一幸免。” “我恨不得冲到敌国去，将这一切都还给那些惨无人道的魔爪。” 楚璃的拳头捏得发白，她心中的恨无处宣泄。 “然而，不对劲，很不对劲，敌国就算战败，我父亲和大哥也同样命丧战场了，究竟有什么恨，他们要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屠杀将士亲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 第102章 来日方长，且走且看 “我走访了一些宗族的亲戚和府外生意上的管事，发现我二哥在府中被屠杀的半个月之前，倾尽半数家产，不知去做了什么。” 说着，楚璃深深凝视江柒柒。 “我追查后，发现这笔买卖，是跟江森的珍宝阁做的。我想知道我二哥究竟买了什么，就派人去查。然而不仅没查到，还反被追查，死咬着我那些人不放。” “这笔买卖一定不同寻常！” 江柒柒对这些自然十分清楚。 她沉着眉目，接上楚璃的话，“所以你以女师身份进入相府，是为了查我二哥。” 楚璃点点头。 江森把这件事捂得很紧，现在又开始调查楚璃，楚璃越来越坚信，江森跟楚家的灭门有关系！ 但楚璃不能这样武断地跟江柒柒直言。 她道：“这是疑点，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线索。赈灾之事，我确实有私欲，但我没有冤枉江森，他手里不干净的生意不止这一件。” 江柒柒垂眸沉思良久。 “事关将军府百条人命，师傅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坏事吗？” 楚璃已经泪盈于睫，轻轻抹掉眼角的泪水，无畏道：“不怕了！你二哥已经开始调查我，我的身份瞒不了多久，我也不想瞒了，明日整个朝堂都会知道将军府还有活口，将军府的小姐回来了！” 江柒柒猜到楚璃会这么选择。 原书中，江森被收押，江焱开始调查楚璃，楚璃同样选择自曝身份，光明正大地入住将军府，直面一切。 而且，现在调查楚璃的，大概也是江焱。 只不过楚璃的目光还放在江森这儿，没有往江焱身上去想。 江柒柒伸出手，盖在楚璃的拳头上，真诚道： “不管怎样，谢谢师傅跟我坦白这一切，这笔生意我会帮师傅去查！” 楚璃错愕地抬眸。 江柒柒接着道：“当然，我相信我二哥不会恶毒到屠杀将军府满门！” 楚璃没接话，没把希望寄托在江柒柒身上，江柒柒是江家人，她如何能指望江柒柒去帮她做这一切。 楚璃缓缓起身，转过头去，硬着心肠道：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为我做什么，而是不想再瞒着你，利用你，我的心里也一直不好过。” “我还要告诉你，不管你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要你相府跟我将军府的灭门有关系，我一定不会放过！” 江柒柒亦起身，但她直视着楚璃的后背。 “我懂，但我既然知道了这一切，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我自有我的思想和判断。” “师傅，来日方长，我们且走且看！” 楚璃心中动容。 若是换做旁人，大概已经将她视为仇人，思考着如何对付。 可她们或许真的是仇人，总有走到兵戎相见的一步，再多的纠缠都只会为日后那锥心一刺添油加醋。 江柒柒没有等到楚璃回身，她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咯吱。” 门轻轻开合，脚步逐渐消失。 楚璃回过头来，看到桌上多了一摞纸。 她伸手拿起，满满的计划、策略、设计，是日日夜夜才能熬出的心血，是江柒柒对未来美好的畅享。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江柒柒写下这些时，神情是多么憧憬，如果她在，江柒柒还可能要喋喋不休告诉她，那些远大抱负。 噙着没落的泪，终究还是无声地掉了下来，将那娟秀的字晕染…… 江柒柒下了楼，门外依然大雨瓢泼。 “小姐，现在就要走吗？”小风问。 江柒柒点了点头，“走。” 脚刚出了门，江柒柒连忙缩回来，还把小风拉了进来，躲在门后。 一辆马车缓缓经过。 江柒柒一眼认出，那是裴玄烨的车。 裴玄烨知道江柒柒在这块和楚璃开了一个铺子，很红火，便掀开帘子往外瞧。 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走在这儿单纯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想要看一眼她开的铺子怎么样？ 隔着雨帘，他并没有发现猫起来的江柒柒，只是将目光落在霓裳衣舍四个字上。 他静静地看着，不知想些什么，直到马车缓缓经过。 马车走远，江柒柒才探出头。 她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她躲什么？ 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每次遇见裴玄烨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真是个灾星！ 离得远点好。 若不是裴玄烨从中作梗，江柒柒也不至于在这段时间失去对楚璃的掌控，然后这么费心费力地解释、挽回。 好在，主动权又回到了她手里，接下来就好办了。 楚璃看着江柒柒的马车缓缓离开，心情低落。 裴玄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纠结，人心隔肚皮，本就难认，不如就像她说的那样，且走且看，时间会证明一切。” 楚璃深深呼吸，然后点头，“嗯。” 是的，时间能证明一切。 裴玄烨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前，锐锋连忙撑伞，迎接裴玄烨下车。 裴玄烨腿脚利索，轻轻落地，他的指尖有一抹白润，与黑色袍子相称，格外显眼。 细看，那是一只玉镯。 锐锋有点纳闷，不知为何爷最近总是喜欢把玩一只小巧的白色镯子。 这是什么新的潮流吗？ 进了府，锐智匆匆迎上来。 “爷，新的消息。” 说着，把一张纸条呈给裴玄烨。 裴玄烨轻扫了一眼，露出几分兴味。 “裴玄逸？他竟这么早就沉不住气了吗？还挑了江森这样的硬骨头来啃。” 虽说江森只是商人，但背后是权大无边的江焱。 锐智道：“确实是个愚蠢的行为，但丞相压下了所有，已经算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那多没意思。”裴玄烨挑了挑眉，一抹算计浮上眼角，“把消息透给太子。” 锐智露出笑意，裴玄烨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太子张狂又心眼极小，知道这种事，必要闹去陛下面前。 那么江森贪污，谋财害命；江焱包庇，欺上瞒下；裴玄逸擅自出兵，图谋不轨，都会爆出来。 那么，朝堂又要乱了！ 乱点好啊，乱了裴玄烨才能浑水摸鱼！ 裴玄烨坐下来，眸光落在楚璃和江柒柒的名字上。 难以想象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种纷争里。 “去查一查，楚璃究竟是什么人，和裴玄逸什么关系，她在相府的目的恐怕不单纯。” 裴玄烨敏锐地感知到了楚璃在其中不同寻常的作用，直接吩咐下去。 锐智颔首，这里他也存疑，还需好好查探。 之后，裴玄烨挥退了锐智锐锋，独自琢磨江柒柒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江柒柒一手扭转了事情的走向。 她可真厉害！ 什么事都要掺一脚。 小小身板，也不怕掺和得多了，扭了自己的脚…… 第103章 啊？是谢晚晚 今日的朝堂注定不平静，但江柒柒只需在家中睡到自然醒，翘着二郎腿，悠哉吃早饭。 “柒柒，我今日想回齐家一趟。” 齐静瑶放下碗筷，漱口后轻言。 “有事吗？” 齐静瑶怀着身孕，江柒柒不愿让她乱跑。 齐静瑶勾起温柔的笑，“一来二哥的婚事开始筹备，家里要宴请女方和她的家人商量细节，我也想去见一见。二来我还没告诉父亲母亲我怀孕的消息，他们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江柒柒抿了抿唇，两点她都不赞同。 怀孕的消息可以派人去说，请齐家父母过府来看，不好让孕妇去跑的。 毕竟相府树大招风，出了这扇门，总不让人放心。 至于宴请女方…… “一般来说，有媒人代为沟通婚事细节，为什么要在府中宴请女方？” 要见面，也是男方派人去女方家提亲，定礼。 齐静瑶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二哥那样子很多流程都不能妥善完成，出了门难免丢人，请女方入府，一来可以少些麻烦，二来也可以瞧瞧女方以及她的家人是否真心实意看好我二哥。” 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情况不同，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那便去，多带几个护卫，把青枫也带着，注意身子。” 江柒柒叮嘱，总归是齐家的家事，齐静瑶和家人的相处，江柒柒不能太过插手。 之后，齐静瑶便收拾了一下，带了许多珍品回娘家。 走时，说了不会过夜，最多晚饭后便回来。 江柒柒落得一人清闲，抱着她的涩涩小话本，看得昏天黑地。 朝堂那边，大概率会按照原书剧情进行。 楚璃进宫面圣，请求入住将军府。 楚家满门烈士，为国捐躯，作为楚家唯一的后人，楚璃当然有资格入住将军府。 皇帝还特别给了楚璃乡君封号，拿朝廷俸禄，再赐万两白银，以表对将军府的尊重和厚待。 所以，江柒柒是不担心的。 晚饭后，齐静瑶还没有回来。 江柒柒想着齐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热闹，可能要吃得晚一点，回来的路上也需要时间。 然，等到日暮西垂也没见到人回来。 正值盛夏，太阳落山，就已经很晚了。 江柒柒把齐静瑶抢过来照顾，是担着责任的。 若齐静瑶出事，她没法跟江森交代。 心中的不安越盛，江柒柒等不了了，带着小风和月儿前往齐家。 到了齐家门口，便看到青枫守在门外的马车旁。 江柒柒下了自己的车，快步走过去，问青枫：“怎么还不准备回去？” 青枫本来一脸担忧，看到江柒柒，顿时舒展开来。 “小姐，二夫人跟家中吵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江柒柒眸子便眯了起来，有危险的光泄露而出。 齐静瑶怀有身孕，齐家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同她吵嚷。 “可知为何？” 江柒柒没急着冲进去，先问缘故。 青枫露出一言难尽的样子，“我瞧见了谢晚晚，好像是她要嫁给齐家二公子。” 至于内情，青枫知道得不多。 江柒柒也惊了一下，竟然是谢晚晚。 怪不得那日，谢晚晚在珍宝阁挑选首饰，原来是抱住了齐家的大腿。 只不过，她抱大腿的方式真独特…… 江柒柒露出一抹轻笑，“我们进去看看。” 有了江柒柒，青枫便跟有了主心骨似的，光明正大跟在江柒柒身后，进入齐府。 天知道，他早就抓心挠肝，怕二夫人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没法跟江柒柒交代。 可齐静瑶太谨小慎微，竟不愿带他这样的男子跟在自己身边，他只能干着急。 齐家门口的护卫早在江柒柒到来时，便认出了她，进去通禀。 这会儿，已经得了话，恭敬地请江柒柒进府。 “江小姐，这边请。” 月儿伸着脖子往门内瞧了瞧，不悦道：“也没个人出来迎接小姐，齐家可真没礼数。” 江柒柒是晚辈，齐家不出来迎接，算是正常的情况。 但江柒柒是相府小姐，身份地位远超齐家，来接一下，更能体现看重。 毕竟，齐家一向是巴结相府的。 那么眼下他们这种举动，只有一个解释，看不起江柒柒这样无能且无脑的相府小姐。 换作江森前来，怕是早就全家出动了。 江柒柒浅浅勾唇。 她不在乎这些事，但也确实能感受到齐家对她的态度不怎么热情。 不管书中还是原主的记忆中，江柒柒对齐家都没什么印象。 她以为齐静瑶知书达理，齐家也一定有大家之风。 现在看来，不尽然。 江柒柒进入齐家主厅，厅内坐了不少人，主位上齐父齐母都在，脸色都不太好看。 齐静瑶连忙起身，挽住江柒柒的手。 “柒柒，你怎么过来了？” 齐静瑶声音略嘶哑，眼眶也红彤彤的。 江柒柒压下心中冷意，柔柔一笑，“你说晚饭后就回来，我左等右等，等不着，担心你出事，只好来寻你。” 这话听得齐家人满心疑惑，江柒柒什么时候跟齐静瑶关系这样好了？ 齐父更是生出一些不悦，“瑶瑶是回娘家，怎会出事？江小姐说话太难听了些。” 江柒柒名声极差，齐父打心眼里觉得她是相府的蛀虫。 哪怕后来听说江柒柒名声所有好转，也认为那是她退婚后，江焱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做的手脚。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管不住，让未婚夫勾搭上了自己府里的奴婢，足可见跋扈嚣张，令人生厌。 江柒柒眸光从齐静瑶身上挪开，落在齐父身上。 一个面色严肃，高高在上的男人。 “齐伯父这是在骂我说话不好听吗？嫂嫂回家，要走几条街，路上出事，也极有可能，我关心嫂嫂，辛苦来寻，竟被你这样责骂？难不成，是你对我有什么怨言？又或者对我们相府有什么怨言？” 齐父皱起了眉头，他哪有这么多意思？ 江柒柒这是过度解读！ 果然是不懂事的女人，连尊敬长辈都做不到，怪不得守不住男人！ “江小姐严重了，瑶瑶是大人，又不是孩子，难道连门都不能出了？不要拿这些无理取闹的话来噎我！” 齐父撇了江柒柒一眼，然后挪开，仿佛压根不愿意跟这种无知的女人说话。 第104章 齐家的嘴脸 江柒柒冲着齐静瑶露出几分委屈，“我是关心嫂嫂，竟被这样误解。” 齐静瑶拉了拉江柒柒的袖子，小声抱歉道：“柒柒，他们还不知道，我没说呢。” 齐静瑶是指孩子， 江柒柒当然看得出来，齐家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但那又怎样！ “嫂嫂，我怎么瞧着齐家一点也不关心你？你是他们的女儿吗？” 这话有点童言无忌，但也十分锥心。 “柒柒，不可胡说。” 齐静瑶嘴上轻斥，但落寞地垂下了眸子。 十年无所出，家里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淡，每每见面，便是无尽的责备和失望。 这次二哥婚事，也是半点听不进去她的劝诫。 江柒柒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齐父反而不发声了，还对着齐静瑶冷哼了一声。 无用的女儿罢了！ 亏他尽心培养了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手段让他嫁给江森！ 结果，丈夫的心守不住，肚子也不争气！ 这些年，齐家不温不火。 在相府的庇佑下，他们算得上顺风顺水。 但也因为齐静瑶不得宠，没法更进一步。 京城的生意，江森一手遮天，却始终不愿意给予齐家更多。 朝廷那边也是一样，齐静瑶刚嫁过去的时候，江焱给齐大哥寻了个差事，但后来也就不管了，始终是个小官。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齐静瑶不得宠吗？ 齐父作为男人，在生意场上混，对江森很了解，知道江森在外玩得多，不怎么回府。 对这个女儿，便更失望了。 这么多年下来，已经不对齐静瑶报什么希望了。 江柒柒也算是看明白了。 齐静瑶实乃大家闺秀、贤良淑德的典范，然而这并非她本性如此，是齐家自幼严苛的教导造成的。 这样的教导是为了齐静瑶吗？ 不！ 齐家的女人大概都是争权夺利的手段。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培养，屡见不鲜。 越是家族势微，对女儿的要求越是严苛，然后将培养的乖巧懂事的女儿嫁给达官显贵，好用来帮扶家里，帮扶家里兄弟。 齐父正是这样的人！ 江柒柒为什么能野蛮生长，成为京城最嚣张跋扈的女子？ 因为相府不需要她为相府做任何事，甚至整个相府都在为她而存在着。 江柒柒，是这个时代最幸福的女子！ 只可惜，她太傻了，没有好好守护这一切！ 江柒柒眉心皱着，略带责怪地看向齐静瑶，“我就说了，不该让你回来，瞧你难过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二哥交代！” 齐静瑶抿着唇，无话反驳。 她今天确实快要被气死了！ 然，一屋子的人都要被江柒柒的话吓死了。 “什么！” 齐母蹭得从凳子上站起来，震惊的目光落在齐静瑶肚子上。 “瑶瑶，你、你怀有身孕了？” 齐静瑶默默点了点头。 不是齐静瑶不想说，是她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到了谢晚晚，就争执了起来。 齐母大惊失色，连忙扑到齐静瑶跟前。 天爷啊，这个孩子她们盼了十年，今日吵嚷了一天，可别出了问题。 江柒柒挡住齐母扑过来的身子，不许她接近。 刚才齐静瑶被训斥，不见她说话。 现在知道有了孩子，就着急起来了。 说到底，还是孩子比女儿重要！ “青枫，立刻去请个大夫，若是孩子有半点异常，便去喊我二哥来，今天、这里、所有人，都要担责！” 江柒柒厉声道。 “是！” 青枫立刻转身，跑去请。 齐父慌了，“瑶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 严厉的呵斥让齐静瑶身子都颤了一颤，“我、我……” 她说不出话来，面对这个动辄对她厉声教训的父亲，她打心眼里是害怕的。 江柒柒面色一沉，提高了音调，“你吓着我嫂嫂了！” 齐父…… 齐父抿了抿唇，对江柒柒很是厌恶，但他怕江柒柒真去江森面前说齐家的坏话。 他只能冷着脸解释了一句。 “江小姐，瑶瑶没说，我们真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否则也不会让她回齐家来。” 所以，女儿回家报告喜讯的热切心情，就一文不值吗？ 江柒柒无奈地摇了摇头，齐父满心满眼满嘴里，都没有对女儿的半点爱护，全是利益的衡量。 “不用解释，你的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嫂嫂如何，是好是坏，你们是不会关心的，等大夫来了，确认无事，我便带她回去，以后也不会让她来打扰你们！” “这怎么行！” 齐母脱口而出。 有了孩子，齐静瑶才有了地位，才能有说话权，才能帮一帮她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啊！ 齐母柔声对齐静瑶道：“瑶瑶，你父亲是因着你二哥的事才同你置气的，你别怪他。父亲母亲自小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齐静瑶眼眶微润，她当然知道。 打小，父母对她就很好，吃穿住行都是选最好的，教育也是最好的。 可嫁了人，她才逐渐懂得，父母对她的好，是一种投资，是为了她嫁人后，能更好地回报给家里。 她没能完成父母的嘱托，在这个家里便成了罪人！ 江柒柒的话把她不敢承认的事实，赤裸裸地展露在眼前。 然而，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再不好，也是打断骨头连着肉的。 齐静瑶抬眸轻轻看了一眼江柒柒，饱含太多无奈和抱歉。 江柒柒叹了一声，表情也是无奈。 她知道齐静瑶狠不下心，其实，江柒柒这样说，是为了治一治齐家人，并非真的不让齐静瑶和家里来往。 可齐静瑶老实啊，说什么就是什么，体会不到江柒柒满心的算计。 也无所谓，江柒柒坏人都当习惯了！ 齐静瑶抬眸，安慰母亲，“母亲放心，柒柒说的是气话，女儿怎么可能不回来看望你们呢。” “诶！诶！” “快、快去让下人安排晚饭，要对孩子好的！” 齐母高兴地吩咐下去。 齐父没脾气了，齐静瑶怀了江森的孩子，那就是齐家的天！ 相府至今没有任何一位少爷有子嗣，这是相府第一个嫡出的孩子，多珍贵啊！ 齐家这下是真的有望了！ 第105章 内耗最伤人 齐家大房夫人和齐家二小姐说着好听的话，跟齐静瑶道喜。 大夫人还让人去寻她本来珍藏许久的金镯子，要送给齐静瑶，那热情巴结的模样，与江柒柒刚进来时淡然看戏的态度判若两人。 毕竟大公子在朝廷为官，以后要仰仗相府的地方多的是。 二小姐也是一样变了态度，她要想寻一门像相府这么厉害的亲事，少不得借相府的光，让齐静瑶牵线搭桥。 若是往日，齐静瑶瞧着一家人如此热情待她，一定会很开心。 可今日，有了之前的冷淡的对比，瞬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疲惫至极。 “柒柒，谢晚晚要嫁给我二哥。” 齐静瑶以为江柒柒还不知，得空给她说了声。 江柒柒点点头，“我听青枫说了，她现在人呢？回去了？” 齐静瑶满眼无奈道：“没有，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说她别有用心，许是冲着相府来的，结果她说我污蔑她，吵嚷起来后竟气得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别院客房里，她娘亲照看着。” 江柒柒大概能脑补出这场好戏。 谢晚晚是有城府的人，不会被齐静瑶三言两语说得气晕过去，大概是装的，想要表现自己的真心。 齐父听见了这边的悄悄话，又不悦道：“瑶瑶，这是齐家的家事，就不要说出来惹别人心烦了。” 总归不光彩，齐父不愿意让相府知道太多。 但有了孩子，他语气不那么冲了。 齐静瑶又急又气，“父亲，谢晚晚是被相府赶出府的奴婢，你这样做不是跟相府对着干吗？” 齐静瑶也实在没法子，抬出相府来压人。 但她气势不够，压不住齐父。 “你二哥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好不容易有姑娘愿意照顾他，想来相府也能谅解我们。江小姐，你说是吗？” 齐父将问题抛给江柒柒。 如果江柒柒说不是，那但凡这门亲事成不了，就是江柒柒的锅。 是江柒柒容不下谢晚晚，不让谢晚晚嫁入齐家，害齐二没个妻子照顾。 日后更是有借口使唤相府了。 江柒柒摊摊手，“当然，齐二公子这样的情况，确实没什么好挑的，能娶谢晚晚那么漂亮的姑娘，简直是天大的福气，我恭喜还来不及呢！” “至于，谢晚晚是什么心思，我就不好说了。当然，这也不该我考虑，总归是齐家的事。” 齐静瑶错愕地看向江柒柒。 她以为江柒柒会生气，会担心谢晚晚对她不利，所以才死活不同意让谢晚晚进门。 没想到，江柒柒根本不在乎。 齐静瑶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实在蠢笨，看不懂父亲母亲，看不懂江森，同样看不懂江柒柒。 齐父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江柒柒并非传言那般无脑嚣张，反而说话很有分寸。 “江小姐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你也多劝劝瑶瑶，他二哥娶个媳妇不容易。” 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知道了齐二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也是万万不愿意嫁的，哪怕附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晚晚愿意嫁，已是不易，有点小心机怎么了？总归是个后宅女人，翻不起大浪。 齐静瑶落寞地垂眉，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齐家上下都愿意，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本就没有做主的权利。 之前全是担心江柒柒生气，对齐家不满，才据理力争，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江柒柒看了看落寞的齐静瑶，没说什么。 青枫请的大夫来了，给齐静瑶把脉后，说孩子暂无大碍，但气血凝滞且虚，需要好好调理，不可劳心费神，否则对孩子很不好。 齐静瑶一听，也顾不得家里这团糟心事了。 “柒柒，我没什么胃口，想回去了。” 齐家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齐母劝道：“吃点再回去，你不吃，孩子还要吃呢。” 句句离不开孩子了。 齐静瑶心烦意乱，看了一眼饭菜，只觉得心口直泛恶心，她竟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家里。 “柒柒。” 齐静瑶求救般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叹了一声，齐静瑶似乎已经被调教得全然没了脾气，连拒绝吃饭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 我这柔弱的二嫂呦！ 江柒柒起身冷淡一言，“那我们就回去顺顺气，再吃饭。” 顺顺气？ 受了气才需要顺气。 三个字让齐家众人黑了脸。 江柒柒牵着齐静瑶离开，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齐母急得跳脚，担忧地看向齐父，“就这么回去，可别记恨我们？” 齐父沉着脸道：“无妨，只要孩子生下来，便是我齐家的外孙，不管是江森还是江焱都不能薄待了我们。” 至于齐静瑶、江柒柒这些个女人的喜怒哀乐，并不重要，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再说了，他的女儿他还不了解吗？ 齐家是她的血脉至亲，她永远都会为齐家付出的。 齐母叹了一声，又记起了谢晚晚。 “快去看看谢晚晚醒了没，送点吃的去。” 说着，又担心谢晚晚因为齐静瑶今天的不礼貌生气了，不嫁给齐二。 “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好好解释一下。” “别去！”齐父厉声道，“都坐下吃饭，她醒了就让她自己过来。” 既然谢晚晚是为利益而来，那就要有伏低做小的准备。 想要在齐家作威作福，是不可能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乖乖坐下吃饭。 马车上，齐静瑶如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叹息一声。 江柒柒轻轻一笑，“嫂嫂心中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问出来，现下无人，我都可以为嫂嫂解答。” 齐静瑶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在江柒柒面前像个透明人，一览无余。 她抬眸，问：“你真的不在意谢晚晚嫁进齐家吗？” “当然在意，谢晚晚有样貌，有心机，若是只为了生活得好一些，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但她却选了一个最差的，但也是离相府最近的。显而易见，她的目的是我、是相府，以后少不了要闹幺蛾子。” 齐静瑶眉头一皱，没错，她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为什么不阻拦呢？” 齐静瑶觉得以江柒柒的智慧，一定能阻止这门亲事。 第106章 屈辱、痛苦、黑暗 江柒柒笑笑。 “有两点原因。” “第一，阻止亲事就是跟你父母作对，不使一些强硬手段，你父母不会就范，使了手段就会伤了和气，你在中间会里外不是人。而且你二哥没了媳妇，是我造成的，有道是宁毁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到时候也要落人口舌。” “第二点，比较自私，嫂嫂见谅。谢晚晚是冲我来的，她恨我，总要想办法对付我，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我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去破坏这门亲事，谢晚晚来招惹我时，我自会教她做人。” 齐静瑶整个愣住。 她好佩服江柒柒的通透和直面一切的勇气。 “你说得很对，你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本质上是齐静瑶自己把齐家当亲人，害怕谢晚晚闹事，最终害了齐家，所以才想要江柒柒把谢晚晚赶走。 她只不过下意识藏起了这种自私的想法。 可没想到江柒柒能那么坦然地说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即便自私，也光明坦荡。 齐静瑶垂下眼眸，觉得自己更糟糕了。 江柒柒轻叹一声，也不是她故意打击齐静瑶，而是谢晚晚嫁到齐家，必要借齐静瑶的关系来相府闹事。 齐静瑶若是拎不清，可就麻烦了。 江柒柒将手覆盖在齐静瑶膝头，认真看着她。 “嫂嫂不用自暴自弃，你不如这样想。” “你父亲纵横商场，是精明之人，他怎么会看不出谢晚晚另有所图，但他还是为了你二哥接受了。是因为他衡量后，认为谢晚晚不足为惧。等婚事成了，谢晚晚敢闹事、耍心眼，你父亲第一个不会同意。” “所以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然后退一万步讲，你是相府的夫人，你地位比她高，权利比她大，可用之人也比她多，你想要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办法多的是，你怕什么！” 齐静瑶眨了眨眼，看着江柒柒若有所思。 江柒柒继续说：“活在这世上，尤其是这权贵云集的京城，风险无处不在，我们没有办法避免有心之人的伤害，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狠狠地打回去！” 其实江森将齐静瑶保护得很好，不需要齐静瑶与各家夫人交好，为他做任何事。 甚至都不用抛头露面，只需好好享受生活。 所以齐静瑶来相府十年，依然单纯。 齐静瑶缓缓靠在椅背上，消化江柒柒的这些话，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似乎没那么惶恐焦虑了。 明明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却已经担惊受怕到不能自已。 这叫内耗。 最伤人。 马车到了相府。 江柒柒一下车便看到江森在门外焦急地踱步。 难道是在等齐静瑶？ 不错不错，有进步！ 值得夸奖一下。 江森也看到了江柒柒，大步走出来，又看到了齐静瑶。 他纳闷地问：“你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江柒柒…… 好嘛，收回她的夸奖，这厮啥也不知道。 江柒柒瞪了江森一眼，简单道：“嫂嫂回了一趟齐家。” 齐静瑶淡淡看了江森一眼，不知怎的也没有那么恐惧他伤害孩子了。 或许她该找个时间跟江森好好谈谈，毕竟她现在也不知江森为什么那么讨厌这个孩子。 但今日，她已没了力气，实在累了，再坚持下去，恐怕真要伤了孩子。 冲着江森轻轻福了福身，齐静瑶抬脚进府。 江森心里挺难受的，齐静瑶怀了身孕，他理应陪着回一趟齐家。 可…… 哎！ 或许，他该服个软，跟自已夫人还计较什么。 “嫂嫂，你先回，我跟二哥说两句话。”江柒柒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齐静瑶点点头，没说什么。 江柒柒看着齐静瑶离去后，回头便问：“发生什么了？你守在这儿干什么！” 江森神色一下子严肃而沉重。 “太子得知了偷换赈灾粮的事情，把我和裴玄逸的交手全闹到了皇帝面前，大哥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江柒柒已经参与其中，江森也就没瞒着，直说了。 江柒柒眸子紧缩了一下。 书中可没有这种事。 看来她插手楚璃的行动，已经改变了原本的故事走向。 江焱在这件事情中包庇了江森的贪污，甚至找借口欺骗了皇帝，皇帝定然要责罚他。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会被斥责，被罚俸，被降职，被砍头。 但江焱情况完全不同！ 江柒柒叹了一声，想到书中关于江焱的那些糟糕事，也是痛心。 江焱和江柒柒长相七八分相似，江柒柒能得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足可见江焱身为男子，有多漂亮、多好看！ 是那种江柒柒每日看着自己，再去看他，都要流口水的程度！ 可这份美貌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毫无加成，只有致命的危险。 江家父母去世后，江家孩子无人庇佑，江焱便遭受了数不清的觊觎。 男的女的，皆有！ 短短时间内，江焱便看透了这世间的污秽和黑暗，他深知他不狠，便只能堕入无尽的地狱。 他凭着自己的心计、手段，和那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魄力，他闯了出来，他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家人。 他入了朝，有了官职，官职不大，但总归有了权利，有了更多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 他以为以后的路便好走了，殊不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个九五之尊，贪图享受，荒淫无度，后宫佳丽没有三千，总有三百。 但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看到江焱的第一眼，他便生了占有的心思。 帝王的权利才是真正的大无边，江森所有的手段、心计，都如蝼蚁的挣扎一般，毫无作用。 在帝王一句话，就能让江家满族皆灭的困境下，他不得不臣服。 那些年的屈辱、痛苦、黑暗，除了江焱，无人能真的懂。 如今，江焱贵为丞相，手中权力已经极大，大到能跟皇帝抗衡一两分。 皇帝又是个贪图享乐的，朝政的事管不了也不想管，大多都扔给了江焱。 所以渐渐的，江焱有了说不的权利。 但也仅限于江焱没有犯错，帝王不愿跟他闹僵的时候。 今天这种情况，谁也不敢想，那可恶的帝王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第107章 江焱回来了 作为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江焱的情况江森最清楚，他焦急地等候在这里，也是担心江焱今夜会回不来。 江柒柒心思快速地翻转，思量对策。 “二哥，你立刻派人去宫里给大哥传个话，就说我病重，快死了，让他带最好的太医回来救我。” 猛一听，江森觉得荒谬至极。 再一想，又觉得办法虽烂，但会有效。 江柒柒是江焱的心头肉，涉及江柒柒的性命，皇帝也不敢不放人。 万一江柒柒有个三长两短，江焱会发疯，会更难以掌控，这是皇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先把江焱弄回来，逃过这一劫再说。 江森当即派人去通传，然后忧心忡忡地等着，不肯离去。 突然，他眉心皱起，一双疑惑的眸子望向江柒柒，脑袋轻轻歪着，似乎努力思考什么。 江柒柒也在想事，一时没发现江森的注视。 驿站的斗争曝光，受牵连的不止江焱一个人，还有裴玄逸。 他恐怕会受到皇帝和太子两方面的打压。 尤其是太子，极为善妒，生怕皇子们抢他的地位，对各个皇子的打压都非常厉害。 裴玄逸这次冒头，太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与原书描写不同的是，裴玄逸这次没有抓住江森，没有立功，他几乎没有资本去抵抗太子的打压。 江柒柒抿着唇，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裴玄逸是男主，是推翻这个荒诞的朝廷，成为新皇的人。 也不知道这次的变故，会不会影响他的发展，他的结局。 江柒柒抱楚璃大腿，也有裴玄逸的原因。 她希望日后，裴玄逸登帝，她还能说得上话。 然，牵一发动全身，江柒柒插手楚璃的事，便动摇了原书的根基，结局似乎没那么清晰了。 “柒柒。” 江森轻唤一声。 江柒柒抬眸，“怎么了？” “想什么呢？” 江森问，眸光有些深邃。 江柒柒感受到了一丝丝探究。 她眸子一凛，瞪着江森。 “我在想，如果不是你贪污赈灾粮，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你真讨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相府的钱不够你花吗？” “你还做了哪些亏心事？都说出来，我好有个准备，免得哪天我和嫂嫂走在大街上，被人捅上一刀，都不知道为什么！” “以后你和嫂嫂的孩子出生了，又该怎样面对这一切？” 一番话，主动权转移到了江柒柒的手中。 江森…… 他被骂得火大，但他无话可驳，因为江柒柒说的不无可能。 江森在京城的生意圈里只手遮天，害怕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也很多。 这些人轻易不敢伤害江柒柒，一来是江柒柒有护卫跟随，二来是有江焱这棵大树护着江柒柒，惹怒江焱，得不偿失。 齐静瑶就不一样了，她若是抛头露面，会迎接许多腥风血雨。 好在，齐静瑶多年来都安分守己，轻易不出相府，没出乱子。 然，孩子呢？ 一个柔弱的孩子，一个江森的至亲骨肉，该是多好的报复的机会！ 孩子能像齐静瑶一样，永远躲在相府里吗？ 这也是江森曾经从不想要孩子的缘故。 江森喉结颤动，吞咽干涩的喉咙，“二哥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不管他想不想要孩子，这个孩子都已经存在了。 他明白他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因为他是一个父亲了。 江柒柒收敛了眼眸中的厉色，不说话不表态，只等着看江森以后的表现。 江森被江柒柒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柒柒，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生病，能把大哥叫回来？万一大哥真的被皇帝处置了呢？” 江森担忧的是江焱被老皇帝借机要挟，被迫伺候老皇帝，做他不愿意做之事。 但江柒柒是不知道这些的。 为什么他感觉江柒柒跟他想一块去了。 江柒柒眸子眨了眨，“谁知道宫里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想看能不能让大哥回来，只要他能回来，就说明问题不大，但他要是回不来，我们就该另想办法了，不是吗？” 是吗？ 江森越来越觉得江柒柒没有那么简单。 但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知根知底。 江森叹了一声，只道自己想太多，疑神疑鬼。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江焱急匆匆赶了回来。 他第一眼看到了江森，刚准备问柒柒怎么样了，就看到江柒柒坐在台阶上，好端端的。 跟在身后的太医是认得江柒柒的。 就红光满面，健康得很。 江森轻咳了两声，吩咐青林，“先请太医去喝杯茶。” 太医识趣地跟着走了。 相府的大门，缓缓合上，将一切阻隔。 “怎么回事？”江焱拧着眉问。 江森抿了抿唇，“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没回来？” 江焱从江森意味不明的神色里，猜到了江森在担忧什么，但…… “你跟柒柒说什么了？”他压抑着声线。 留在宫里没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受这种屈辱，但他不能让柒柒知道了这些肮脏的事情！ 江森连忙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柒柒缓缓起身，给兄弟两个对暗号的时间，之后才担忧地开口：“大哥，宫里是什么情况？皇帝怎么处罚的？你没事？二哥会怎么样？” 听着江柒柒一连串担心的问题，江焱把忐忑的心放回肚子里，看样子她是不知道的。 江焱走上前，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 “没事的，裴玄逸是聪明人，和我统一了说词，只道是他误会了江森贪污，在驿站得知江森真实目的是为了避免贪污，就撤退了。” “那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江柒柒可不觉得事情有江焱说的这么简单。 江焱微微收敛了眸子。 皇帝当时信了这个说法，没有追究，还把太子斥了一番，让他消停点。 然，事后，便留下江焱敲打。 江焱给皇帝送钱的时间太晚了，发生在裴玄逸和江森的冲突之后，这显然是事后怕江森贪污被曝光，才想出的处理办法。 皇帝心里门清，只是懒得把事情闹大，毕竟涉及的人都是近亲，闹起来他还要苦恼怎么处罚合适。 当然，息事宁人，不代表他要放过江焱，他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做点什么。 所以一整天，江焱都小心翼翼陪着，若不是江柒柒病重，江焱今晚是铁定走不了的。 第108章 丞相府也是黑暗中一员 “是宫中还出了其他事要处理，说起来跟柒柒有关呢。”江焱轻声道。 所有的考量和困境，江焱都自己咽下了，不愿让江柒柒牵扯太深。 江柒柒没有抓着不放，顺着江焱的话。 “哦？什么事？” “你的师傅楚璃是楚家被送出去养病的小姐，今日面圣请求回家。”江焱观察着江柒柒的神色，“就是那个被敌国探子屠了满门的楚大将军府。” 话说完，江焱便疑惑起来，因为江柒柒一脸平静。 只听，江柒柒坦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 江森大吃一惊，拔高了声调。 江柒柒点点头，“昨日我去见过师傅，她告诉我的。” 江焱和江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江焱抿了抿唇，“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她发现将军府和相府有一笔很大的生意，花费了将军府几乎半数家财，所以她进入相府，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江森愣在了原地。 原来，是那笔生意把楚璃招来的。 江焱一双眸子暗潮涌动，已经思量许多。 江柒柒接着道：“她怀疑那笔生意和将军府的灭门案有关，但我相信二哥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生意，总不可能屠人家满门，所以我已经答应她，帮她调查这笔生意。” 江森…… 虽然这一句，大可不说。 “你、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江森又气又无语。 “二哥这么激动，难道将军府的灭门真的跟你有关？”江柒柒简直如包青天在世，一脸的公正廉明。 江森忍不住看了江焱一眼。 江焱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依旧温柔地对江柒柒说话：“那笔生意与将军府灭门没有关系，你要是想看，便让你二哥将账本拿给你看看。” 江柒柒朝着江焱笑笑，“还是大哥好。” 然后瞪了江森一眼，“不像他！” 江焱伸手摸了摸江柒柒的头，“我知道柒柒是善良的小天使，但是人心复杂，楚璃遭遇灭门，心思不再单纯，对柒柒也有利用。所以柒柒也不可完全信她，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哥，不能自行做主，明白吗？” 江柒柒歪着头，眸子纯净透明，不染丝毫杂质。 “那大哥和二哥也能把什么都告诉柒柒吗？” 一句话，又问得江焱和江森沉默了。 江柒柒拉起江焱和江森的手。 炎炎夏日，他们的手冰凉，而江柒柒温暖如旭日。 “不管柒柒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大哥和二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或许江柒柒的有些行为看起来和江焱背道而驰，但她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江家日后的存亡。 江焱眼眶薄红，“大哥知道，大哥也是。” 江焱的一生都在为了守护江家而努力。 江森却敛下了眼眸，或许他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的肆意和嚣张给相府埋了很多雷，这次便是赤裸裸的教训。 “好了，天色不早了，柒柒回去休息，不要想太多，若是大哥有需要柒柒的地方，一定会跟柒柒说的。” 江焱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乖巧的人儿，只觉得一切痛苦都短暂地归于平静。 江柒柒点点头，“大哥也要好好休息，柒柒有需要大哥的时候也会跟大哥说的。” 然后，瞪了江森一眼。 “早点把账本拿给我，不许动手脚！” 江森…… 都是哥哥，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大呢？ 看着江柒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江焱深深舒了一口气。 “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 江森垂着头。 可不是嘛，把他当孙子一样教训。 江焱抬脚缓步前行，江森跟上。 “你，还好吗？”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江森猜得到，这一天江焱在宫里不好过。 江焱眸光淡下来，恢复了那冷若寒霜的模样。 “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 江森抿着唇，心里涌上阵阵难受。 “你别总是一个人强撑着。” 心就那么大，哪里能装得了那么多苦痛，会憋坏的。 他有时候真希望大哥跟他和三弟一样，去外面花天酒地，去肆意放纵，去操纵人心，总能得到一些快感，来麻痹痛苦。 “若有一天，柒柒知道了，还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为你分担一些。” 江森是怕了江柒柒了。 “不会！” 不会有哪一天！ 绝不会的！ 江森拳头默默攥住，指尖掐得手心生疼，反复安慰自己。 他不敢相信那一天的到来，江柒柒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大哥。 他会藏得好好的，绝不让江柒柒有发现的一天。 江森不敢说了，他明明是想关心，可这些话都如利剑一样，伤害着江焱。 “楚璃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皇帝那有说法吗？”他只好换了正事来说。 江焱提了口气，把心里涌上来的阵阵惶恐不安压下去。 “她如果没有暴露身份，是可以直接解决掉的。” “但她自爆了，入住了将军府，可以说从明天开始，整个京城，权贵也好百姓也好，都会注视她，怜悯她，就不好出手了。” “皇帝的意思也是先看着，如果她不追究以前的事，就算了，如果她不老实，再处理。” “你的那份账单不能交给她，会导致她去追查南疆的战事，然后顺藤摸瓜查清一切，你重新做一份给柒柒，一定要周全一些。” 江森点头，“好，我做好之后，拿给你看一看。” “回去。” 江焱快步前行，隐入黑暗中。 仿佛急着去舔舐伤口，又或者急着思考接下来如何应对那位帝王。 好在，他有了喘息的时间，可以思考对策。 江森停下脚，看着那道身影，心里的难受始终无法舒展，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涌入心头，啃咬得他坐立难安。 有时候，他真的想搞砸这一切，让楚璃去查，去闹，去揭露这背后黑暗的一切，让这朝堂彻底乱起来。 乱起来，或许大哥能从那狗皇帝手里逃脱。 然，丞相府何尝不是这黑暗中的一员，那必将把丞相府也至于九死一生的境地里。 他如何敢？ 这是大哥一点一滴用他的心血铸造的！ 两日后，江柒柒看着送到她面前的账本，陷入沉思。 这是一笔庞大的物资买卖，物资大多是粮食、棉衣、药材，地点是送往南疆战后的城镇，用于战后重建的。 这本是朝廷的责任，但朝廷不作为，这些战后地区的百姓过得水深火热，颠沛流离。 将军府大义，用自己的财产采购物资，帮助战后重建。 很有信服力！ 但江柒柒怎会不知，这都是假的。 第109章 柒柒太幸福 这份假账，在江柒柒的意料之中。 江焱是亲自下令把将军府屠灭的人，是亲自做局把一切嫁祸给敌国的人，他怎么敢让楚璃去查呢？ 江柒柒也怂啊！ 她把真正的账本内容告诉楚璃，让楚璃去查，就好像把相府的头送到楚璃面前，让楚璃砍了。 然而，不说，楚璃就查不到吗？ 莫要小看了女主的威力。 剧情中，江焱层层阻拦，楚璃步步逼近，反而让相府成为了第一个倒在正义面前的黑恶势力。 相府想要存活，就必须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江柒柒思量、思量、再思量。 这一线生机要小心地寻，稍有不慎，便会一场空。 江柒柒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一双美丽的眸子轻轻合上，掩盖了眸中复杂的光芒。 其实，一开始来到这里，江柒柒想的是，活下来。 让自己活下来！ 这对江柒柒来说，太容易。 江柒柒几乎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让自己活得很好，甚至能在这场纷争中游刃有余地行走。 然而，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几位哥哥虽然都是反派，对妹妹却极好。 这份好，落在江柒柒的身上，江柒柒切身享受着，没法当作不存在。 她逐渐贪心，想要整个相府都活下来！ 想要有这么多的亲人永远宠她、爱她，不管她做什么，都能毫无原则的相信，舍不得说半句狠话给她。 这太幸福了。 幸福到，她舍不得放弃。 江柒柒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出，美眸再次睁开，已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小心地把账本收起来。 哪怕是造假，也是江焱江森为了守护相府，守护她这个妹妹的心意。 江柒柒也没有急着把这笔生意的内情告诉楚璃，她想看一看楚璃和裴玄逸会如何面对眼前这场危机。 裴玄逸和江焱统一说辞，是裴玄逸误会了江森，皇帝好像也没有指责裴玄逸。 但裴玄逸身为没有职权的皇子，擅自调查出兵，显然是想出风头，让皇帝另眼相看。 虽然，他实际上是想帮楚璃，但谁会知道的呢？ 眼下局势失控，一切都变得不明朗，他不敢把楚璃掺和在其中的事情说出来，甚至为了让江焱闭嘴，配合江焱，掩盖了江森的贪污。 那么裴玄逸一力承担了所有，野心一朝暴露，以前的伏低做小都白费了，太子不会放过他的。 作为男主，他能否在书中剧情发生改变的同时，依然处理好一切困境？ 作为女主，楚璃又该怎么帮他呢？ 江柒柒很期待。 这决定她要不要继续信任男女主，坚定地同男女主站在一条阵线。 将军府。 整整两日，将军府的血都没有洗刷干净。 裴玄逸悄悄到来，看着屋里那落寞憔悴的身影，心在隐隐作痛。 楚璃不在将军府的时候，想起灭门的惨案，满腔都是恨意。 然，当她站在这片土地上，哪顾得上恨，那残存在记忆里母亲的温柔，父亲的威武，哥哥的爱护，不断地冲击她的大脑。 十年来，严寒酷暑，刻苦训练，思念亲人，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因为她知道，刻苦训练是为了好好活着，不用哭。 离开亲人，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不能哭。 这两日，却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光了。 那至亲至爱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温暖的，十年盼归的家，只剩她一个人了。 裴玄逸气息被楚璃的哀伤所牵动，楚璃瞬间发现了他，看了过来。 她猛地起身，满眼担忧。 朝中的事，她多番打探，知道了个大概，也知道裴玄逸情况不容乐观。 裴玄逸定了定心，朝楚璃扬起一抹微笑，他想楚璃此时需要的不是同她一起悲伤，而是给她希望。 楚璃眉心紧紧蹙着，完全没有被安慰道。 裴玄逸总是这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但怎么可能没有呢？ 裴玄逸进门，大大方方落座。 “怎么样了？” 楚璃先问，然后才给他倒茶。 “没事了。”裴玄逸轻言，拿起茶杯品了一口。 “太子的性格我也了解过几分，怎会没事？”楚璃安心不了一点，说到底是他把裴玄逸牵扯了进来。 裴玄逸笑笑，如清风朗月般令人舒心。 “这么多年跟他做兄弟，他几斤几两什么手段，我还能不知道吗？放心，我应付得了。” 裴玄逸滴水不漏，压根不打算跟楚璃透露半分为难。 他越是这样，楚璃越是自责。 “你就不该和江焱统一说辞，既然曝光了，就该走我们原先的计划。江焱那边的说辞是有漏洞的，这下又有太子闹腾，陛下或许会秉公处理。” 裴玄逸笑言：“那你呢？你已经暴露了身份，只要江焱说出是你在调查江森，调查将军府灭门案真相，你猜会怎么样？” 如果将军府真是敌国探子所杀，就算了。 如果不是，那楚璃将瞬间面临被暗杀的境地。 裴玄逸俯身，警告楚璃。 “我们不知道背后操纵一切的究竟是谁？你的心思暴露给江焱，已经非常危险，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江焱这个人性子奇怪，但不是奸猾无理之人。我这次帮了他，他明白为什么，他会守好你的秘密。” 楚璃抿了抿唇，突然道：“那如果将军府的灭门正是相府所为呢？” 这是猜测，没有证据，只因为那笔倾尽将军府半数家产的生意，让楚璃始终怀疑相府躲不了干系。 裴玄逸抿了抿唇，没有给予这种猜测任何评价。 他只道：“如果是江焱，那刚好。希望他因此能对你保留几分，而不是直接赶尽杀绝。毕竟我们手里的把柄，只能对付江森，根本不足以动摇江焱的地位。” 楚璃敛下了眼眸。 裴玄逸字字句句都在为她的性命考虑，她…… 她甚至不敢问，为什么？ 这不可能只是为了两家的交情。 但要说儿女私情，她也觉得不可能。 毕竟两人重逢没多久，没有任何爱情可言。 幼时记忆也几乎模糊。 一见钟情，更是荒谬。 楚璃摇了摇头，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眼下先过了太子这关再说，太子有任何行动，你都要告诉我。” “好。” 裴玄逸注视着楚璃，那眸里潜藏的爱意，小心翼翼。 有种怕被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的纠结。 楚家这个情况，他是万不敢表露任何过分心思的，万一被一口回绝，还怎么相处？ 更加无人知道，裴玄逸对楚璃不是幼时情谊，也不是一见钟情，而是长长久久的深情。 第110章 是补偿啊 “小姐。”宝珠走到门口，轻声禀报：“江柒柒送了东西来。” 楚璃起身开门，宝珠呈上一叠纸张。 楚璃接过，目光落在第一页。 是鲁班坊的协议合同，订购了宅院修缮和许多桌椅板凳、床和柜子等家居用品。 并标注钱款已经结清，但没有写具体金额。 第二页是家纺，永安居的，只写了订购十套，可后续再行挑选款式。 同样是钱款已结清。 往下还有珠宝首饰、日常用品、厨房用品、胭脂水粉，可以说事无巨细，全都准备妥当了。 而且，都来自京城比较有名的店铺，选择最上等的品质。 “这些店铺都不是江家的，她真是有心了。” 裴玄逸震惊了好久后，感慨一声。 如果江柒柒用江家的东西，楚璃一定不会接受，必然全数退回。 但换成别家的，钱都付了，这么大的合同，退了也要吃大亏，楚璃便不得不接受这份好意。 楚璃感动之余，内心纠结得快要拧成麻花，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江柒柒。 有一瞬间，她好期盼，将军府的灭门跟丞相府毫无关系。 那她一定把江柒柒当做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用心经营这份难得的友情。 喉间的哽咽半晌才平复下来，楚璃把东西递给宝珠。 “去办，把金额大致算清楚，记下来，以后总是要还的。” 宝珠眼睛一亮，焕发出喜色来。 “好！天知道我对京城不了解，最近为了采购跑了好几条街对比，头发都开始掉了。” “这位江小姐简直就是及时雨，也太贴心了。” 楚璃点了点头，“她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 裴玄逸挠了挠头，其实他之前也有心思送楚璃一些东西，减轻她的负担，这下倒让江柒柒抢了先。 “我看你院中人手不够，要不我派点人过来。” 楚璃嘴角轻轻浮起，心里是感动的。 在山门里，她有师父师兄师姐们宠爱，过得很开心。 来了京城，也有裴玄逸倾囊相助，江柒柒…… 唉！ 总归老天没有彻底抛弃她，换了另一种方式给了她关怀。 “没事的，我不忙，慢慢来。” 楚璃婉拒了裴玄逸的好意。 裴玄逸也没强求，毕竟送人手，是很敏感的事情，他也不确定楚璃对他的信任到什么程度，不敢强来。 这么一想，裴玄逸发现江柒柒送了所有，唯独没有送人。 大概也是知道楚璃对丞相府有怀疑，不敢直接送人手过来，甚至自己都不曾露面。 这姑娘，心思玲珑剔透，令人惊叹。 这么大的一笔钱，江柒柒不会自掏腰包，她可出不起，直接走了相府的公账。 那么管事自然要禀报给江森。 江森看后，倒没有心疼钱，而是升起浓浓的不安。 他怎么觉得，江柒柒好像在补偿楚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难道那份账本被她察觉到问题了？ 管事瞅着江森皱起了眉头，也是附和道：“小姐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二爷别生气。” 江森冥思苦想也不能相信江柒柒有本事知道将军府灭门的内情。 还是他多想了，这丫头花钱没个分寸，对楚璃这位师傅又看重，如此行为也不是不能解释。 “算了，由着她。” 江森烦躁地挥了挥手，让管事退下。 之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书案上，各类账本资料堆得比他人都高。 然而，这只是那部分最伤天害命的生意，后头还有堆了一书房的生意，他准备亲自过手，彻底整改。 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少给大哥惹些麻烦；就为了不被江柒柒再抓小辫子，兄妹感情再淡一层；就为了给他未出生的孩子积点福。 然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一桩生意看似都是江家做主，实则牵扯了很多人，有人受害，那便有人受益。 想要砍掉这些腐肉，痛的不只是他，还有那些一直跟着他受益的人。 一旦处理不好，这些人也会反咬他一口。 金盆洗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极难。 这个消息到了江柒柒耳朵里，她总算舒心了。 她也相信，江森有这个能力把一切都处理稳妥。 齐静瑶心态平和了许多，不去理会江森，也不去理会齐家，专心养胎，每日跟着江柒柒好吃好喝，锻炼身体，还学会了打麻将。 就是那小人书，一点不看，还老是劝江柒柒要少看一点，女孩子家家的，成什么样子。 她的肚子也一点点大起来，大夫说孩子长得很好。 别说齐静瑶洋溢在幸福和期盼中，就是江柒柒都对一个新生命一点点从无到有，有了新的感触，打心眼里期盼他的平安降生。 太子那边的动静江柒柒偶尔也跟江焱打探一些。 太子有一些小动作，但裴玄逸都能四两拨千斤地躲过或者推回去。 连江焱都说，裴玄逸是个聪明人。 不愧是男主，江柒柒对他放心了很多，只等楚璃的将军府安定下来，心情平复一些，就把将军府和丞相府真实的交易告诉楚璃。 一转眼，两个月如水滑过。 酷暑结束，天气凉爽下来，清幽的花园小亭中，江柒柒和齐静瑶一边吃着新采摘的各类瓜果，一边听琴师弹奏悦耳欢快的曲子。 琴师是等了好久才请到的，在京城很有名头。 只见他一身素衣，端坐在琴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古朴典雅的长琴上，宛如灵动的蝴蝶翻飞，赏心悦目。 不愧是远负盛名，那流淌而出的琴音如同一汪清泉从心间流过，带走所有烦闷和忧愁，只剩下无边的享受。 齐静瑶轻柔地抚摸肚子，眉眼温柔。 柒柒说这是胎教，对孩子很有好处，她虽不理解，但是相信。 一曲罢，月儿轻轻走进来，递给江柒柒一些请柬。 初秋是赏景开宴的好时候，所以最近送到相府的请柬格外多。 昌和郡主已经送了不下五回，但江柒柒仍旧把她和另外几个没什么意思的宴会放在一起，让月儿去推掉。 昌和郡主妒忌江柒柒，对江柒柒是有敌意的，江柒柒实在懒得应付她。 另外，是齐家二公子和谢晚晚的结婚请柬。 江柒柒朝着齐静瑶挥了挥手，问她：“去吗？” 齐静瑶眉目微微敛下，浅浅思索了一下，朝江柒柒点点头。 不管想不想去，面子上总要顾及，应该去的。 江柒柒也挺想去的，没有特别的意思，就单纯想去看看谢晚晚用什么样的姿态嫁给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傻子。 别说，还有点期待呢。 另外还有一张寿宴的请柬，江柒柒记得这场寿宴楚璃也去了，过程很精彩。 不妨也去凑个热闹。 她嘱咐月儿：“这两个的礼物备好，前一日提醒我。” 第111章 归宿 两个月的时间，江森总算把生意清理得差不多了。 明明夜以继日辛苦了两个月，他却觉得一身轻松，还有种迫切想要去看看齐静瑶的冲动。 听说瑶瑶这两个月在柒柒那里过得甚是开心，孩子也照顾得很好。 他每每想起总会觉得有些落寞，身为孩子父亲，他竟什么也做不了，反让妹妹劳心劳力。 甚至他连去看看夫人和孩子都不敢，怕被冷脸相待，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如今，他总算过了心里那关，一身轻，想去看看夫人孩子的冲动，竟格外地强烈。 下人说江柒柒和齐静瑶在花园听曲，江森便寻了过来。 瞧着二人陶醉在曲中的模样，江森忍不住心里嫉妒一句：他累死累活，这两个倒是会享受。 嫉妒归嫉妒，他脸上是会心的笑。 齐静瑶已经显怀，整个人也胖了一圈，但她脸色红润，眉眼温柔似水，更添几分女子妩媚，十分动人。 江森的心竟不受控制地跳得欢快起来。 一直以来，江森都不认为他喜欢齐静瑶。 一开始，他只觉得齐静瑶已经是他的妻子，是江家人，所以理应给她好的生活，和应有的体面。 他也深知齐静瑶是心思单纯的好女孩，正因如此，他不愿意太去亲近齐静瑶，害怕这样心思纯净的女孩发现他是一个恶劣的男人。 可似乎因为柒柒的关系，齐静瑶彻底闯进了他的生活。 齐静瑶做的饭很好吃，有家的味道，像记忆里母亲的手艺。 吃得多了，再去吃其他的，就总忍不住对比，感觉少了一些温暖的味道，不如跟她吃得舒服。 齐静瑶很安静，又很细心。 有她陪在身边的时候，他不会因工作忘我，而忘记喝水，口渴难耐；忘记吃饭，胃痛发作。 这两个月，他忙着忙着，便忍不住去寻齐静瑶的身影，而后叹一声，想着齐静瑶若是在，就好了。 他也不清楚这是否叫喜欢，但他想要抓住这样的生活。 或许正是这样温暖的生活，才叫归宿。 曲子停了，江森走上前去。 齐静瑶刚跟江柒柒说了想参加齐家婚礼，回头便看到江森缓步走过来。 两个月未见，齐静瑶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瞬。 她的目光落在江森身上，无法移开半分。 她发现江森瘦了很多，整个人有点憔悴。 难道这两个月，他过得不好吗？ 江柒柒也看向江森，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看来，江森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伸了个懒腰，江柒柒打着哈欠，“坐得累了，我去溜达溜达。” 然后起身，一溜烟跑了。 齐静瑶脸颊红红的，巴巴看着江柒柒溜走的背影，有些无措起来。 两个月未见，齐静瑶更加不知道江森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但不管江森是什么心思，齐静瑶都想好了，她只愿生下这个孩子，其他的都不奢求了。 且江森两个月来一直没有提要对孩子怎么样，所以齐静瑶觉得他应该也接受了。 这么想着，齐静瑶镇定下来。 江森坐在江柒柒的位置上，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来接你回去。” 男人，在处理情感这块，真的很糟糕。 太直球了！ 齐静瑶眉心一下紧了紧，面色严肃起来。 但她没有急着跟江森驳，也没有急着逃离，思索怎么开口，才能更好地说服江森。 柒柒遇事素来不慌，总能不吵不闹就解决问题。 江森瞧着齐静瑶一张小脸紧绷，就知道她不愿。 他连忙保证，“我不会伤害孩子。” 说着，他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不是，我从来没想过伤害这个孩子。” 齐静瑶眉眼动了动，眸光落在江森面上，想要看出这句话有几分真。 毕竟一直以来，齐静瑶都觉得江森真的不喜这个孩子，就算接受也是勉强接受。 江森心里有点难受。 以前，齐静瑶对他百分百的服从，也有百分百的信任。 现在，齐静瑶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质疑。 他抿了抿唇，再度解释。 “我……” 江森卡壳，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声音也弱了下来。 “我从商十多年，这十多年勾心斗角，别人害我，我也害别人，我自知罪孽深重，偶尔面对神佛，也会生出悲观的想法：我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受报应。” “我不怕的，若是那一天来临，我也无怨无悔。” 说着，江森的目光落在齐静瑶肚子上，眼眶染上一丝血色。 “但，我害怕的是，那报应不落在我身上。我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孩子，是怕孩子会承担那些我造的孽。” 齐静瑶是个心软的女子，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闪烁，心疼地想要抱一抱江森。 她有那么多猜测，竟没猜到是这个原因。 她竟然对江森有这么深的误会。 江森轻轻俯腰伸手，大掌轻柔地落在齐静瑶的肚子上。 “我很意外他的突来到来，有一瞬间我是害怕的，惶恐的，但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父亲，毕竟父亲这个词对我而言太陌生了，可我知道我应该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晶莹而滚烫的泪珠砸在江森的手背上。 江森抬头，看到齐静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他的手为齐静瑶轻轻擦去泪水，眸光里染上点点爱怜。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这么久。” 齐静瑶确实委屈，不管她白天表现多么淡然，晚上都会忍不住去想江森在干什么，是不是完全不打算要自己了。 每天她都会安慰自己，没关系，她有孩子就好了。 可谁不希望，妻子有疼爱她的丈夫，孩子有疼爱他的父亲…… 玉澜轩。 江柒柒又躺在老槐树下，晃着小脚看话本，月儿在一旁剥葡萄，小心喂到江柒柒嘴里。 真真是逍遥似神仙。 她听到脚步声，大眼睛从书边露出来，瞧见江森搂着齐静瑶的腰走进来。 齐静瑶眉眼温柔，整张脸都是舒展的，仿佛泡在蜜罐里的鲜桃子。 不管齐静瑶在江柒柒的院子过得多快活，眉宇间始终带一抹愁绪，而现下只剩幸福和满足。 江柒柒坐起来，瞧着这对浓情蜜意的佳人走过来。 齐静瑶紧走两步坐到江柒柒身边，握住江柒柒的手，羞涩又抱歉道：“柒柒，二爷已经跟我解释了，他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是我们误会了。” 江柒柒小脑袋点点。 是齐静瑶误会了，她可没误会，她就是单纯地治治江森。 第112章 浪起来！ 齐静瑶见江柒柒完全能理解，终于放宽了心。 “那，我想跟二爷回去住了。” “去。” 江柒柒还能说什么，人家夫妻分别这么久，指不定思念成啥样了，她要是继续阻拦，可太不是人了。 齐静瑶喜不自禁，跟江柒柒保证会常来玉澜轩遛弯，然后带着圆圆收拾东西去了。 江森背手立在旁边，瞪着江柒柒。 “瞧你像是什么都知道了，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他指的是生意上的那些举动。 也就齐静瑶傻乎乎的，半点不知道，半点不细问，好糊弄得很。 江柒柒嘟嘟嘴巴，“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光明正大去问，你那些人还能不告诉我？再说了，你动静那么大，整个京城的生意圈都震动了，我想不知道都难。” 江柒柒小嘴叭叭，属她理多。 江森哭笑不得，不是真想计较。 反而眉目落下来，诚心诚意道：“这段时间，你把瑶瑶照顾得很好，多谢了。” 江柒柒鼻子哼哼。 这才像句人话嘛！ “也就嫂嫂心软，换作是我，才不会轻易绕过你。” 江森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江柒柒的脑门。 “瞧把你厉害的，脾气这么大，以后哪家男子吃得消，小心嫁不出去了。” 江柒柒…… 不带这么聊天的。 齐静瑶走后，江柒柒再次倒在贵妃椅上，只是没什么心思看书了。 月儿看出江柒柒有点落寞，偷摸一笑。 “二夫人走后，院子一下又冷清了，小姐可是心里不好过？” 江柒柒翻了个身。 “那有什么，刚好落得清闲。” 说起来，江柒柒为了照顾齐静瑶，近两个月没出门。 眼下闲下来，倒不如……出去浪！ 说浪就浪，江柒柒翻身而去，“月儿，梳妆，我们出去玩！” 月儿眼睛一亮，“带我吗？” “带！把小风、青枫都带上。” 月儿高兴地欢呼一声，因为她没有武功，小姐总不喜欢外出带她，她也好就没出门了。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妆容？”月儿兴致勃勃地问。 “嗯……男装！” “啊？小姐，你这个身材不好搞男装……”月儿为难道。 也太前凸后翘了！ “裹起来，穿得宽大点，可以的。” 江柒柒特别想试试，以前看小说就喜欢这种男扮女装的桥段。 不一会儿。 “啊！” “太紧了！” 江柒柒喘着气，腰都直不起来。 月儿咬牙扯着白布条，额间都冒出了汗，义正言辞地说：“小姐，不这样紧，真的瞒不住，你忍着点。” 江柒柒被嘞得眼冒金星。 月儿，你太狠了！ 许久后，终于妥当，相府内走出一个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公子容貌举世无双，一举一动潇洒自若，风流倜傥。 路过的女孩忍不住频频回头。 公子捕捉到女孩儿爱慕的目光，便会直勾勾地看过去，然后抛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 女孩羞得快步逃走，只道是哪家的纨绔风流弟子，惹不得惹不得。 “小姐，我们去哪玩？” 月儿小风皆是一副小厮的装扮，眉清目秀，挺好看。 青枫一头黑线地跟在后面，怎么瞧怎么别扭。 “跟我走就是了，我已经做好攻略。” 江柒柒拍着硬邦邦的胸脯保证。 不一会儿，春风楼。 今穿古，必打卡点！ 月儿惊慌失措地把江柒柒拉进角落里。 “小姐，你说的就是这种烟花之地？我们不能去！” “是！不能去！” 青枫严肃地点头。 江柒柒瞪他们两眼，“我们现在是男子，来涨涨见识，没关系。” “表面是男子，实际是女子，所以还是不能去。”青枫死板而生硬的拒绝。 江柒柒无语，拉起小风的手道：“那你俩待着，我和小风去。” 小风一双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光，跟上江柒柒就走了。 月儿和青枫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春风楼，作为京城最大的烟花地，它造型美丽而雅致，在沉重古朴的街道上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让人一眼便能注视到。 此时刚入黄昏，门口的大红灯笼已经燃了起来，点点粉红的光照得整个门楣暧昧而迷离。 袅袅乐音从楼里传出来，如夜莺歌唱，婉转动听，挠得人心痒痒。阵阵香气更如一双无形的魔爪朝过路的人勾手指。 作为一个有格调的楼子，没有姑娘老鸨在外头迎客，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男人走进去。 锦衣华服者有，素衣淡雅者有，普通老百姓亦有。 踏入楼中，犹如宫殿般的大堂宽敞明亮，后方舞台条条丝绸从天而降，八个舞女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裙，拽着绸带飘飘起舞，她们时而落地妖娆摆弄，时而飞天，裙摆轻扬，那含情的眼眸太过勾人。 舞台前方，好几排圆桌坐着非富即贵的客人，欣赏的目光中含带露骨的打量，仿佛挑选猎物。 再往后，一排又一排的小客座也挤了不少人。 现在时间还早，不一会儿天色彻底暗了，这里将人满为患。 再晚一点，就是进都进不来了。 而迎接江柒柒的不是姑娘，是小厮，问询道：“公子，上几楼。” 江柒柒早有了解，一到二楼消费最低，但也只能在这两层楼活动，之后每加一楼，消费翻倍。 最高是五楼。 江柒柒那可是财大气粗，直接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五楼！” 小厮惊讶，当下便觉得是哪家地位超然的小公子第一次来玩。 咱们这儿，皇亲贵族不少见，但傻乎乎从正门进的，这是头一个。 小厮带着江柒柒朝侧方走，不一会儿出了大堂。 江柒柒还奇怪呢，便见小厮介绍道：“公子，以后可以从后门进，然后走这里的楼梯。” 江柒柒这才发现，楼的背面也有楼梯，直达四楼和五楼。 原来如此！ 挺为那些个达官显贵着想的。 小厮做出请的姿势，要带江柒柒直上五楼。 江柒柒却摇了摇头，“我就想每一层都玩玩。” 她是来玩的，又不是来睡觉的，直接进了房间多没意思。 小厮愣了一下，随后抱歉一下，是他自以为是了。 “公子这边请。” 江柒柒重新进入大厅，找了个不显眼的地儿坐下欣赏歌舞，顺便看看，能不能发现几个熟人。 第113章 把持不住 随着夜色愈浓，舞台上的表演也越发露骨大胆。 呼之欲出的胸脯，白生生的修长大腿，妖娆勾人的舞姿，令人血脉喷张。 许多人坐不住了，抱了美人回屋。 月儿一张小脸又羞又怒，“怪不得男人爱来这种地方，简直、简直不要脸！这换谁，也把持不住啊。” 江柒柒眸子一瞥，看向青枫。 青枫抿着唇、低着头，目不转睛盯着自个儿脚丫子，一副局促不安只想逃离此处的模样。 “瞧瞧，这不就把持住了。” 月儿闻言一看，“扑哧”笑出声，“木头一根。” 小风接受度很高，看着这些新鲜事物，没什么批判的想法，只有一副见了大世面的震惊模样。 江柒柒瞧了许久，也没瞧见熟人。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大概率也不会出现在一楼。 于是，她上了二楼。 二楼有包厢也有大堂，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场面更加不堪入目。 那些陪酒的姑娘个个衣衫不整，有些人更是当场开始…… 嗯，没法说，没眼看。 虽然江柒柒喜欢看点小人书，但真人实操，她也有点接受无能。 更何况，她还带着三个纯洁小伙伴呢。 别教坏了。 然后，江柒柒上了三楼。 三楼就不一样了，没有大堂，只有一个个紧闭的房间，房门口皆有侍者守候，有的还立着客人带来的侍卫。 能到这里的人，就非富即贵了。 这会儿夜色刚好，来的人比较多。 江柒柒就这么躲在角落里看了几眼，便发现了熟面孔。 不过都是原主记忆里的人，一些世家的纨绔子弟，另外也有不少官员。 她不想惹事，瞅了会儿没什么意思，就上了四楼。 四楼风格突变，竟然淡雅清幽起来，房间也大了许多，仿佛这里不是烟花之所，而是赏景品茗的地方。 一直跟在江柒柒身边的小厮，终于忍不住提醒。 “公子，这里不能多停留。” 小厮看出江柒柒似乎在探寻什么，三楼往下就算了，四楼的大人身份个个不凡，不能被随意窥探。 要不是江柒柒出手大方，直接定了五楼的房，小厮是不可能这么放任她在每一层停留的。 江柒柒也识趣，直接上了五楼。 五楼比之四楼，更豪华，房间更少更大。 “您的房间在听风雅室。”小厮领着江柒柒，往里走。 江柒柒乖乖跟着，耳边很是安静，偶尔有房间传出丝丝乐音，不明显。 别说，隔音做的还挺好。 然，江柒柒听不见，不代表别人听不见。 就比如一些武功高强的人，耳力很好，就听得见。 裴玄烨正在喝酒，突然耳朵动了动，一抹略显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小厮问：“公子可有中意的姑娘？” 江柒柒：“没有，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小厮：“那要看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柒柒：“我喜欢……” 喜欢什么呢？ 还真把江柒柒难住了。 要说男人，江柒柒能立马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自己喜欢的类型。 温柔体贴大哥哥、阳光开朗小奶狗、清冷禁欲大魔王、她都可！ 但是女人，还是烟花之地的女人…… 这不是为难她一个女人吗？ 江柒柒轻咳一声，“我第一次来，你还是介绍介绍再说。” 裴玄烨越听这声音越像江柒柒，但江柒柒怎么会来春风楼？ 一瞬间，裴玄逸以为自己最近想到江柒柒的次数太多，所以幻听了。 然，怀疑归怀疑，他已经起身开门，一探究竟了。 青枫跟在江柒柒的身后，正好走到裴玄烨的门口，裴玄烨一开门就看到了。 青枫在这儿，那无疑前头那个还跟小厮火热讨论姑娘的，一定是江柒柒。 也不知怎么的，裴玄烨胸中升起一丝怒火。 这是江柒柒该来的地方吗？ 裴玄烨两步上前，一把拽住江柒柒的胳膊。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出现在裴玄烨眼前，眉毛特地画粗了，脸颊也修饰得更立体，喉结处都有一些些突起，但细看有黑色粉末描绘的痕迹。 一个十分粗糙的易容术罢了，根本不能瞒过裴玄烨的眼睛。 “胡闹！你在这儿做什么？” 春风楼有什么裴玄烨太清楚，江柒柒一个女孩子家家能看吗？也不怕脏了自己眼睛。 江柒柒也没想到会见到裴玄烨。 由于门开了，屋里面的声音便明显了，吵吵嚷嚷，似乎很多人在喝酒。 她淡淡地抽回自己胳膊。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裴玄烨…… 江柒柒鼻子哼哼，抬了抬手，“不用为难解释，我懂的。” 裴玄烨…… “你玩你的，我就当没看见。” 裴玄烨…… “当然，你也就当没看见我。” 裴玄烨…… 他怎么感觉江柒柒比他还老道自在。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裴玄烨皱着眉头。 江柒柒奇怪地看着裴玄烨，这人怎么改性了？他不该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好好毒舌一番吗？ 江柒柒瞪他一眼，“多管闲事！” 说着，转身就走。 裴玄烨…… 若换了寻常把柄，裴玄烨定好好嘲讽江柒柒一番，但一个女孩子待在春风楼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爷，你去干什么了？” 一人端着酒杯出来寻人，因为门口有屏风，里面的人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裴玄烨回身把来人拦住推回房间，“没事，认错人了。” 之后，裴玄烨还是不放心，让锐锋出门，盯着点江柒柒。 江柒柒进了听风雅室，好好欣赏了一番。 别说，这春风楼不愧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所，整得很高档。 房间的地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柔软得像行走在云端。四周墙壁皆雕刻精美的花鸟图案，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房间一角，是紫檀木书桌，崭新的文房四宝位于其上。房间中央是一张圆形的矮几，柔软而精致的坐垫放在其下，前头还有一张古琴，琴身古朴。 最最厉害的是内里的一张大床，手牵手睡七八个人不成问题，被褥皆是上好的锦缎，旁边还有一个柜子。 江柒柒无意打开一看，然后“啪”地关上了。 月儿跟在其后，没瞧见，好奇地问：“有什么？” 第114章 越荒唐越好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没什么。” 说着，转身走了。 月儿觉得江柒柒表情怪异，不信邪地打开一瞧，眼花缭乱的小衣服和见都没见过的用品闯入眼帘。 “啪！” 门关上了，月儿脚步凌乱地跟着江柒柒逃开。 小厮守在一边，还等着江柒柒选择姑娘和助兴曲目。 江柒柒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想到了。 “刚刚那个人，他要了什么，我也要什么，你给我上一模一样的就行。” 小厮眼睛瞪大，有些为难。 江柒柒意会，让月儿给钱。 钱到位，什么都好说，小厮喜滋滋地去办了。 不一会儿，美食酒水上桌，八个舞姬一个琴师鱼贯而入。 伴随着悠扬的琴音响起，舞姬们开始扭动腰肢。 她们身着红色艳丽的舞衣，衣裳上绣满了精美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光芒，八人齐舞，很是赏心悦目。 她们的衣服正常，一点都不暴露，舞姿也正常，曼妙动人。 江柒柒点点头，觉得很是不错。 然，琴音一转，陡然变得婉转，暧昧丛生。 舞姬们素手一挥，外衫脱落。几个旋身后，腰间的蝴蝶结也散开来，百褶裙落地。 一瞬间，她们便只剩一抹胸衣和一条白色轻薄的裙子，裙子还是一条一条被剪开的，舞动间，白花花的腿若隐若现，简直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过去了。 江柒柒等四脸懵逼…… 画风突然就不对了。 哦、不，是画风突然就对味了，毕竟她们在春风楼。 青枫快速把头转过去，脸烧得通红，眼神却满是无语。 小姐太胡闹了！ 下一秒，舞姬们扑了上来，拿起桌上酒杯，柔弱无骨地依偎在客人怀里。 江柒柒一左一右两个美人，一个美人媚眼如丝，将酒杯移到江柒柒嘴边，“公子，柔儿喂你。” 江柒柒抿着唇，不敢喝。 另一个美人纤弱的手指落在江柒柒的脸颊、胸口，若有似无地撩拨。 瞧着江柒柒的僵硬，她嫣然一笑，“公子是第一个来吗？别紧张，姐姐教你。” 说着，那不规矩的手往江柒柒裤裆摸去。 江柒柒原地蹦起，大喝一声：“快走！” 玩不下去了啊…… 另外三个一听命令，迫不及待地推开黏在身上的美人，慌不择路地跟着江柒柒跑。 四人一溜烟下了楼梯，从后院离开。 那琴师素手搁在鼻尖，轻轻一笑，不一会儿她来到另一间房。 裴玄烨于窗前负手而立，刚好看到江柒柒等人落荒而逃的身影。 “你干什么了？” 琴师眉眼生笑，“没什么，只是玩心这么大的千金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裴玄烨眉宇间也尽是无语。 不知该说江柒柒什么好。 “王爷，对她很上心呢？”琴师轻轻探问。 裴玄烨转过身，淡淡看了琴师一眼，没回话，只淡淡思索着。 他摸摸了胸口，才发现今日没把那只镯子带出来。 总归是易碎的东西，圈口又小，他不能戴，拿着怕不小心就弄碎了。 想到这只镯子，便想到那日江柒柒把镯子送给他说的话。 难道，她真的不打算反击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再也不会同自己有任何交集了。 听起来，是好事，谁想每天与一个丫头片子较真一些无用的琐事呢？ 裴玄烨抿了抿唇，忽视掉自己心底那抹不愉快。 “好了，我回去了。” 那些人等着他喝酒了。 “少喝点。” 琴师忍不住劝道，她看着裴玄烨今日喝了许多，再喝是要伤身的。 裴玄烨没说什么。 他一个无权又无势的人，想要达成一些目的，只能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跑出去的江柒柒，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只觉得身心都被污染了，急需洗涤一下。 月儿、小风、青枫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小姐，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玩了，不好玩。”月儿抱怨道。 小风挠挠头，道：“其实没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 “别带我。” 青枫满头黑线。 那些谄媚的舞姬爬到他身上时，他由衷觉得不适，甚至泛恶心。 江柒柒挠挠头，“不来了，不来了。” 打卡这种事，一次就好。 闹腾了这么久，江柒柒都饿了。 “我想吃特色小吃。” 月儿眼睛一亮，“我听说离这儿不远有条美食街，我们去吃点东西。” 江柒柒欣然前往。 路上，月儿还忿忿不平道：“那七王爷名声差也是有原因的，整日就知道寻欢作乐，一点正事都没有。” 江柒柒呵呵一笑。 “他就不能干正事。” 月儿不懂，“为何？还有人不能干正事？这是什么荒唐的说法？” 小风和青枫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江柒柒玩得还算开心，有心情给三人解疑，便勾勾手指，让他们凑近些听。 三个脑袋神神秘秘地凑到江柒柒跟前来。 江柒柒眸子一沉，分析道：“裴玄烨是已故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他本是名副其实的帝位接班人，然先皇后被废，他也因为谋害皇子被逐出京城多年。天之骄子一朝成为罪人，你说他心里该怎么想？” 月儿三人对视一眼。 然后月儿说：“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可看七王爷那颓废的模样，像是接受了。” 江柒柒一笑，“他必须接受，如果他不接受，他就回不了皇城，如今的皇后和太子就容不下他。” 月儿恍然，“所以他不能干正事，不能有上进心，只能每天胡作非为，这是在保命。” 江柒柒赞赏地看了一眼月儿，很聪明。 太子势力正是最鼎盛的时候，裴玄烨几乎不能透露出半点野心，反而要越荒唐越好。 荒唐到朝臣对他不屑一顾，百姓对他怨声载道，没有一丁点争夺皇位的可能，才好！ 青枫皱了皱眉，“小姐，此事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了。” 人多眼杂，别被有心人听去。 江柒柒呵呵一笑，无妨，越是嘈杂的闹市，越是能谈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就是被旁人听去，也只会觉得是百姓嚼舌根的无聊之词罢了。 不过，江柒柒想起裴玄烨也叫了那些舞姬，对他……啧啧啧。 书中说裴玄烨断情绝爱，心中只有仇恨。 现在看来断情绝爱，又不妨碍跟美人这样再那样。 月儿讳莫如深道：“不管怎么，还是离他远点好。” 江柒柒深以为然地点头，“远点，以后不惹他，惹不起。” 第115章 咸猪手 漫步在热闹的街头，手里捧着心爱的零食，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 江柒柒在府里都是吃正餐，几乎没有吃到过京城街头的特色小吃，她每一个都感兴趣，每一个都要尝一下。 好吃了，多吃几口。 不好吃了，尝一下。 然后，递给月儿和小风，月儿小风尝过，再给青枫。 青枫无言吃掉所有，把垃圾袋子叠好拿着，素质极佳。 一条街逛下来，最饱的是青枫。 街尾，有一个杂耍表演，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好！” “厉害！” 喝彩声此起彼伏。 浓郁的火苗窜上天空，吸引了江柒柒的眼球，她想看，奈何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 江柒柒环顾四周，指了指对面一处小二层的屋檐，“清风，我想去那看。” 青枫二话不说，带着江柒柒来到人少处，揽着江柒柒的腰，脚尖轻点，飞上屋檐。 夜色正浓，屋檐上光线很暗，江柒柒小小一个坐在上面，倒也不显眼。 这下好了，下方的精彩表演，尽收眼底。 这些走江湖的草台班子，真有几分本事，那火把耍得虎虎生风，看得人惊心动魄。 江柒柒看得正开心时，眼角撇到一抹不怀好意。 一个瞧着比江柒柒还小点的姑娘也想看杂耍，但她挤不进去，在外围急得团团转，最后泄气般嘟嘟嘴。 但她似乎有同伴挤进去了，没有离开，就在外边等着，时不时伸长脖子，试图看上一两眼。 姑娘没有发现，一个猥琐、流里流气、瘦猴似的男人盯了她许久，瞧着她左右无人，便一步一步靠过去。 那隐晦的目光从姑娘脸上流连，然后逐渐下移，落在腰上、臀部。 那脏手控制不住般朝姑娘的屁股摸过去。 “你想干什么？” 江柒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男人背后，冷不丁地出声。 随着江柒柒的声音响起，周围多人看了过来，瞬间发现男子几乎碰触到姑娘的手。 “哪来的登徒子！” 姑娘也转过身来，惊慌地躲开男子的手，一张小脸又气又怒，又委屈又害怕。 男人转身就想跑，青枫快速出手将他制服。 “少侠好身手，就该把这种人送官去！” 青枫也觉得不能轻易放过，否则男人还会再犯。 “我还有事在身，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帮我把他送去官府？”他问周围几人。 青枫自然不能为了这个男人，把江柒柒丢下。 “我来！” 自有仗义之人出手，更何况抓住歹人送去官府，还能有赏钱拿。 小姑娘还处在惶恐中，江柒柒上前一步，轻声宽慰，“别害怕，已经没事了，以后出门在外，要小心一些。” 姑娘抬眸，看到江柒柒容颜的一瞬间惊得愣住了，连委屈害怕都忘记了。 好好看的脸啊！ 江柒柒眉眼微扬，给姑娘一抹安心的笑。 姑娘猛然眨眨眼，羞涩地垂眸，“谢谢公子仗义相救，小女林云溪，不知公子……” 林云溪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挤出两个少年。 “云溪，发生了什么？你没事？” 江柒柒瞧着少年们，挑了挑眉，这不是燕山上把房间让给她的那些少年吗？ 尤其领头这个公子，长得不错，江柒柒记得清楚。 林云溪浅浅开口：“哥哥，是有个登徒子想轻薄我，被这位公子发现，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云溪哥哥林墨眉头一竖，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到了江柒柒。 他的目光从震惊转为疑惑。 “这位公子，我怎么瞧着你眼熟？” 江柒柒记得自己现在是男儿身，略显心虚地呵呵一声，“是吗？” 林墨认真地点头，“是，跟我之前遇到过的一位姑娘，很是相似，但她身份尊贵，我也只见过一次。” 林墨挠了挠头，满心疑惑。 江柒柒抿了抿唇，听林清墨的话音知道自己是江家小姐了。 也是，江柒柒那日是没有隐藏身份的，被人知晓也正常。 她思索了一下，极快地找出说法。 “你说的或许是我妹妹。” “啊？那公子是江府的？” 林墨一边问，一边思索着，听说江家有六个兄弟，不知眼前是哪个？ “再下江磊，排行第四。” 江磊自幼喜欢武学，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一位师傅在外闯荡，偶尔回来也很少与京城的人来往。 所以江家四子是最神秘的。 装起来也最没有压力。 且江柒柒此时还不觉得会跟林墨有更多的交际，没有太过深思，随口说了他们最不熟知的人。 然，林墨是了解过江家的。 他记得江家四爷是习武之人，眼前的公子看起来不像。 林墨没把心中疑问讲出来，毕竟萍水相逢，没有道理去追查对方的身份。 他抱拳道谢，“我是城南林家公子，林墨，多谢江公子仗义相救小妹。” 江柒柒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月儿在江柒柒耳边小声提醒，“城南林家，应是林太傅家。” 哦？ 江柒柒有点意外，没想到林墨身份也这般矜贵，实在是很谦虚。 林墨听见了，谦虚一笑。 “相逢即是缘，江公子能否赏脸，让我请你喝杯茶。” 周围人多，不是一直说话的地儿，林墨方才提议。 林云溪眼睛亮闪闪，忙跟着说道：“我也还想好好谢谢公子呢。” 江柒柒折扇一开，“那走。” 这是一家清幽淡雅的茶馆，林墨定了二楼包厢。 江柒柒、林墨、林云溪以及林墨的同伴一同窗边茶案落座。 林墨介绍了他的同伴，是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公子，名叫齐昊，与林家一向交好。 江柒柒点头示意。 林云溪主动拿起送来的茶壶，为大家斟茶，她看起来精通此道，倒茶的动作优美，讲究，一气呵成。 “江公子，喝茶，今日谢谢你。” 她将茶杯轻轻放置在江柒柒面前，眼眸微微抬起看了江柒柒一下，又快速落下去，睫毛轻颤，小女儿家的情态委实可爱。 江柒柒端起品了品，茶香四溢，很好喝。 多的，江柒柒也是品不出来了。 作为一个忙忙碌碌讨生活的现代人，她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茶道。 林墨一边喝茶，一边若有似无地打量着江柒柒，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面容、她的身形。 “听说江公子从小学武，跟着大师傅在外历练，武艺一定十分高强。” 第116章 芳心萌动 江柒柒…… 就她这幅小身板，看着也不太像习武的样子。 江柒柒呵呵一笑，“不过是跟着师傅游历四方罢了，传言不可信。” 江柒柒直接否认。 林墨却又道：“游历四方？那江公子一定见识过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能否讲讲，让我们开开眼。” 江柒柒…… 这家伙怎么回事！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精彩，三言两语怎能讲得清，林公子若是好奇，以后有机会了就出去走走。” 江柒柒一笑了之。 林墨敛下眼眸，有一丝丝笑意从中滑过，笑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地觉得好笑、可爱。 江柒柒确实有点局促，再让林墨问下去，她必露馅。 “咳，我听林公子的意思是见过我妹妹？” 林墨抬眸，眼中多了一些东西，他笑着把当初和江柒柒的故事回忆了一遍。 “江小姐心思玲珑剔透，又善良有爱心，我很佩服。” 他最后总结。 听着夸奖，江柒柒舒服了些。 “听你的意思，你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后面怎么又知道了呢？” 林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尴尬中又带着一丝羞涩。 “就是我朋友中的一个见过江小姐，后来记了起来，所以才知道的。” 一旁喝水的朋友之一齐昊瞪大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瞅了林墨一眼。 明明是林墨事后到处打听，才知道人家姑娘身份的好不？ 还为了了解人家姑娘，把江家上上下下都打听了个遍。 许多宴请江柒柒的宴会，林墨都会抽时间去看看。 要知道林墨以前最不爱参加宴会去应付不熟悉的人。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但那江家小姐不知怎地改性了，后来总也不见出来玩。 林墨为此失落了许久。 齐昊作为朋友，可是都看在了眼里。 如今见了江磊，林墨还学会说谎了，依他看就该直接表达心意，说不定江磊还能牵个线。 虽说江家权势鼎盛，但太傅家也不差，尤其江柒柒名声不好，林墨配她那不是绰绰有余吗？ 思至此，齐昊决定帮林墨一把。 然，不愧是好伙伴，林墨瞅了一眼就知道齐昊要放什么臭屁，连忙在桌下掐了齐昊一把，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齐昊委委屈屈把要出口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江柒柒瞧着二人的小动作，挑了挑眉，少年们还真是鲜活得很。 “你们还在读书吗？”江柒柒闲话道。 二人点头，林墨便说起他的书院以及书院生活，书院的伙伴。 少年读书的生活，无忧无虑，充满乐趣，以及一些些背不会课本的苦恼。 真真是单纯而美好。 林墨和齐昊说得开心，江柒柒也听得愉快。 很快，夜色已深。 大家起身，说着一些寒暄的话，准备各自回府。 走到楼下，林墨抿了抿唇，清亮的眸子里有些小心翼翼，道：“今日与江兄相聊甚欢，不知以后还能邀江兄出门游玩吗？” “当然可以！” 要说玩，还是年轻人会玩。 江柒柒刚好利用男子的身份，找几个伙伴，好好在繁华的京城玩一玩。 林墨抿着唇，眸里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那、后会有期。” 江柒柒折扇一开，潇洒转身，“再见！” 齐昊瞪了林墨一眼，“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对人家哥哥都这么巴结，见了人家姑娘，可还了得？” 林云溪眨巴眨巴眼，“难道哥哥喜欢那位江小姐？” 齐昊哼哼两声，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林云溪咬着红唇，眸光追着江柒柒的背影，心里默默念：江家儿郎真的很好，很好看，也很温柔。 江柒柒回了屋，连忙把身上的束缚都解了，这一天可把她憋坏了。 当男人，不容易啊。 好好洗漱护肤一番后，江柒柒已经把今日之事抛之脑后，窝进自己被窝睡觉去了。 然，林墨却因为最后的相邀之词苦恼了起来。 究竟该去哪里玩才好呢？ 毕竟是约女孩子，可不能像他们这些男子一样，遇在一块，就随便乱逛，要做好计划才是。 整整研究了三日，林墨终于确定了行程。 他亲自写了邀请函，提前两日，送往相府。 “小姐，是太傅家林公子的邀请。”月儿将邀请函递给江柒柒。 “这么快？” 江柒柒瞧着林墨那日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会来邀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接过一看。 邀请中没写去哪里，只说了时间是两日后。 江柒柒心里还是很想去的，奈何日子刚好和谢晚晚的婚事撞在了一起，她要陪着齐静瑶去参加婚宴。 “这位林公子看起来极为喜欢小姐，嗯、不对，是喜欢小姐装扮的四爷。”月儿说趣道。 江柒柒若有所思，她在思考林墨有没有识破她的女儿身。 感觉有点奇怪，但又没有证据。 不过，都不重要。 江柒柒把邀请函递给月儿，“就说我那日有事，推了。” “好。” 月儿接过，走出房间去回话。 “等等！”江柒柒突然追了出来，“就说我那日有事，问他能不能改个时间？” 江柒柒还挺喜欢林墨的，人帅性格又开朗。 所以她担心拒绝得太生硬，林墨再不敢来邀了。 月儿眨巴眨巴眼，捕捉到江柒柒的小心思。 自从林清墨后，小姐就清心寡欲，这下是再次芳心萌动了？ “好。” 月儿快快乐乐回了一声，跑去回了。 林墨得了回信，一整个人手足无措。 他原计划约江柒柒去诗会玩，因为京城要开一场很大的诗会。 可诗会时间是固定的，错过就去不了了，也就意味着他之前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 林墨慌慌乱乱地重新计划起来。 江柒柒一直等到谢晚晚成亲那日，都没等到林墨回话，她挠了挠脑袋。 唉，她还是只适合搞事业。 美好的恋爱与她无关。 哭唧唧~ 因着齐静瑶关系近，所以要早点去齐府。 一大早江柒柒就收拾好，陪着齐静瑶来到齐府。 齐府张灯结彩，朱红大门上，两个大大的“囍”字格外醒目，那鲜艳的红色仿佛要溢出喜悦。 长长的红毯从府门一路铺进礼堂，仿佛一条通往幸福的道理。 每一场婚约，不管本质如何，外表都是一样的喜庆欢快呢。 齐静瑶怀着身孕，齐家什么也不敢让她做，只让她陪着新郎官，说说话。 新郎官齐家二哥，名齐放，身材倒是高大魁梧，只是脑袋圆圆，总缩着肩膀，眼神里带着迷茫和好奇。 齐静瑶和他说话，他就嘿嘿傻笑。 是一眼瞧着，就傻呀。 光傻就算了，齐静瑶同他说话的空儿，伺候他的婆子便带他去了好几回茅厕，还一再地叮嘱，想嘘嘘了就要说，可不能憋着，生怕他弄脏了喜服。 第117章 婚礼 齐静瑶总归觉得面上无光，对江柒柒解释：“二哥一般时候是能自理的，今日情况特殊，嬷嬷才如此谨小慎微。” 江柒柒没有露出任何鄙夷。 生来如此，岂能怨得了他？ 更何况，与江柒柒毫无关系。 江柒柒只是不能理解谢晚晚的选择，去好好生活不能吗？为什么非要跟相府、跟她作对。 将谢晚晚赶出相府，确实是江柒柒亲手计划的。 但每一步江柒柒都没有强迫谢晚晚，是谢晚晚自己做出的所有选择。 谢晚晚就算有点埋怨江柒柒，也不至于恨江柒柒到舍弃自己一生的幸福，毕竟谢晚晚也不知道更多内情。 所以，江柒柒有点无法理解。 一切都准备好，时候也不早了，一众迎亲人员簇拥着齐放出了门。 齐母来看望齐静瑶，面上尽是喜色。 能为她的二儿子讨一个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为妻，她是高兴的，即便谢晚晚有一些不好的过往和心思，她也可以全当看不见。 她拉着齐静瑶，说了许多对以后的期望。 还说算命先生说了，齐二哥娶了媳妇，冲了喜，一切都会变好，说不定连那傻症都会自己变好。 齐静瑶当然是不信的，但不忍说丧气话让齐母伤心。 只能附和道：“如果有那一天就太好了。” 齐母俨然全都当真了，喜滋滋地说：“到时候，你可要多帮衬你二哥，你二哥没读书，病好了总要有个活计，丞相和二爷手里清闲不吃苦的闲职多的是，你要留心着，给你二哥谋一个。” 齐静瑶满心不悦，柒柒还在跟前，母亲就说这些，她真觉得脸上无光。 “等二哥能好再说。” “能好，一定能好，你提前留心着，别到时候来不及。” 齐静瑶只能为难地点了点头。 齐母兴致很高，依旧拉着齐静瑶讨论各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江柒柒叹了一声，开口赶人：“伯母，嫂嫂忙活了一个早上，该歇息了。” 江母听着江柒柒毫不婉转的话，脸色黑了黑，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跟江柒柒顶嘴，只能扯了扯嘴角，“那好，你们休息，等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我派人来喊你们。” 江母走后，齐静瑶明显舒了口气。 她走到床边躺下来歇息，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直觉，日后的齐家要乱成一锅粥。 但愁归愁，她没有太被影响心境，毕竟江森近日待她很好，对孩子的期盼让她心里很充实，这种充实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江柒柒瞧着齐静瑶没一会儿面色就舒展了，暗道一声，总算有点长进。 太阳快落山，前头小厮来通报，说再有一刻钟，迎亲队伍就回来了。 江柒柒和齐静瑶被请到礼堂，进行观礼。 “二爷！” 突然，齐父激动地站了起来。 原来是江森来了。 江柒柒挑了挑眉，不错，看来是心里惦记媳妇呢。 江森轻轻抬手抱拳行了个礼，“家有喜事，恭喜岳父。” “贤婿能来，齐家蓬荜生辉。”齐父那一张老脸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江森看了一眼齐静瑶，“瑶瑶怀有身孕，我自然不放心。” 是不放心齐静瑶来的，可不是为了喝喜酒。 齐父听得出言外之意，但面上不敢有半点不悦，恭恭敬敬请江森入座。 这就是地位、权利！ 江柒柒暗暗咂舌。 江森落座，大掌轻轻握住齐静瑶的手，贴心地问：“身体如何？吃得可好？” 齐静瑶很意外江森能来，眉眼里全是幸福的味道。 “都好。” 江柒柒偷摸一笑，也懒散下来，有了江森，就不用她时刻盯着齐静瑶了。 说话间，锣鼓声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新郎新娘牵着红绸，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路经历各种仪式，进入礼堂。 齐放大概已经被教导了无数遍，所有没有出错。 瞧着迎亲人脸上都是一派喜色，想来迎亲过程中也没有出错。 接下来就是拜天地。 “一拜天地。” 随着礼官高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观礼，几十双眼睛注视着。 熙熙攘攘热闹的环境下，人才是最放松的。 越是安静的氛围，越是容易让人紧张。 齐放一下子就变得无措起来，尤其发现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时，更是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因为齐放身体原因，这场婚宴没有大办，邀请的多是亲戚好友，但也足有上百人之多。 换作一般新婚夫妇，走到这样关键的步骤时，都会紧张，更何况一个情绪不受控制的傻儿呢。 “放儿，快拜啊！” 齐母焦急地催促了一声。 随着齐母的催促，其他亲戚也催了起来。 “快拜啊！” “是拜天地！” “教过你的呀。” 齐放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真的很傻，压根不知道娶亲的意义，只觉得所有人都在责骂他，急得快哭了。 江柒柒的目光落在新娘的手上，那握着红绸的手逐渐收紧。 突然，一股异味飘散到空气中。 “好臭。” 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捂着鼻子，嘟囔了一句。 齐父齐母双双黑了脸，一时不知道该让仪式继续，还是先去给齐放换裤子。 却见谢晚晚忍不下去了，一把拽住齐放的胳膊，扭过齐放的身子，然后压着齐放的头，拜了天地。 礼官见状，连忙高喝。 “二拜高堂。” “父亲对拜。” 全程是谢晚晚控制着齐放完成的仪式。 “礼成！” “送入洞房！” 一群嬷嬷忙不迭把二人稳住，推搡着入了屋后。 齐父尽量忽视那地上湿了的脚印，高喝一声，“大家入席，吃好喝好。” 齐静瑶眉心皱着，真不知父亲母亲为什么非要办这场婚宴，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江森面上一片漠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对谢晚晚嫁给齐放这般跳梁小丑的行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牵着齐静瑶离开礼堂，入了席位。 江柒柒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但此时觉得毫无乐趣可言，心中只有悲哀。 齐放不能出来敬酒，齐父齐母全权代劳。 宾客们根本没有吃饭喝酒的心情，笑着祝福了几句，就早早离席了。 齐母委屈得眼眶通红，再也忍不住，回屋哭了起来。 齐静瑶心疼母亲，连忙去安抚，江森自然也跟着去了。 有江森去，江柒柒便不用去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磕着瓜子，只等齐静瑶和江森出来，就离去。 第118章 诡异而阴森的新娘 秋天夜晚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江柒柒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还是觉得后背发冷。 “小风，去给我……” 江柒柒想要吩咐小风去给她拿一件衣服，一转头却见不远处黑暗的小径上站了一个身穿嫁衣的女人。 红彤彤的嫁衣在红彤彤的灯笼照耀下，显得诡异而阴森，伴随着秋风吹过，令人毛骨悚然。 谢晚晚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好像面无表情，却又好像充满怨怼，像是一只冰冷的索命女鬼。 小风也被吓了一跳，往江柒柒身边靠了靠。 “小姐，她什么意思？我们要不回室内。” 怪吓人的。 江柒柒与谢晚晚对视片刻，起身朝谢晚晚走过去。 江柒柒做事善也好、恶也好，都问心无愧，所以人鬼不惧！ 她走到谢晚晚身前两三米处站定，“新娘子不在洞房待着，跑出来是有话要说吗？” 预想中，谢晚晚要放一些狠话，言辞激烈地说不会放过江柒柒。 然，谢晚晚没有，她眉眼微垂，泪光在眼中闪烁，表现出一副柔顺可怜的模样。 “柒柒，对不起。”她声音微哑，显得极为诚心。 江柒柒意外地挑了挑眉。 谢晚晚眉眼抬起，真挚地看着江柒柒。 “柒柒，我知道我只是相府的奴婢，相府对我已经很好，是我不知满足，竟想要同你争同你抢，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只希望看在我如今只能嫁给齐放这样的傻子的份上，柒柒能原谅我。” 你瞧，谢晚晚什么都明白。 她说得很对，是她不知满足，一步一步将自己的人生毁掉。 但恶毒的人分两类，一类是是非不分的，一类是精明过头的。 显然，谢晚晚属于后一类，她什么道理都懂，但这不妨碍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谋划、去算计。 哪怕失败了，她也只会认为是她这次算计做得不够好，想着下次要策划得更周全。 她甚至还可以用伪善的道理来装柔弱小白兔，让自己以前的过错一笔勾销，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 换作寻常女子，听见谢晚晚这样自省自责，早就原谅谢晚晚。 谢晚晚一双眸子期盼地看着江柒柒，似乎希望听到江柒柒原谅她的话。 江柒柒无动于衷，谢晚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但她没有戳破谢晚晚的心思，因为戳破了，谢晚晚也不会承认，只会更加装得柔弱可怜。 江柒柒只静静看着，看着谢晚晚唱这场独角戏。 谢晚晚再次落寞地垂下眼。 “算了，你一向都是不喜欢我的，如今更不愿多瞧我一眼了。没关系，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我已经争取到了。” 说着，她又凄凉一笑。 “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嫁了这样不堪的男人，可是柒柒，我跟你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荣华和富贵，才是真的。齐家二房主母，就挺好的。” 谢晚晚说这些话的时候，拳头是握着的，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去。 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竟还想要骗江柒柒。 她的心里，还以为江柒柒是那个嚣张无脑好哄骗的相府小姐。 江柒柒无奈一笑。 其实，她朝着谢晚晚走过来时，本想劝谢晚晚一句，不要为了跟她作对，做出毁掉自己一生的行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然，谢晚晚已经把她的行为全部合理化，甚至还来求和，为她的下一步谋划做铺垫。 这样心机深沉，又岂是江柒柒三言两语能劝的。 “希望一切如你所言。” 江柒柒无话可说，转身而去。 谢晚晚无辜的眼睛在江柒柒转身的瞬间眯了起来，她的内心有一种无力感。 她自以为自己比江柒柒聪明，从小就能很好地拿捏住江柒柒。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柒柒就变聪明了，一个坑都不跳。 这让她感到很棘手！ 进了室内，江柒柒跟小风商量，想法子在齐家安排一些人手，以便随时获得谢晚晚的消息和谋划。 不得不说，谢晚晚这一出给了江柒柒危机感。 总觉得谢晚晚这人彻底疯魔了。 齐父亲自把江森和齐静瑶送出来。 江柒柒迎上去，江森便把牵着的齐静瑶的手递给江柒柒，“带你嫂嫂去车上，我跟岳父说两句话。” 江柒柒从善如流，和齐静瑶出了门。 齐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二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在江森面前，齐父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乖得像老鼠见了猫。 尤其最近江家的生意上有大动作，似乎缩减了很多，就露出来不少单子给他们这些下头的商家，其中齐家作为亲家，得利不少。 他还想着等齐静瑶的孩子生下来，让江森给江焱说一说，提升一下齐大的官职。 所以齐父看江森，不像看女婿，倒像是看再生父母。 江森淡淡看着齐父，齐父的那点小心思，他一清二楚。 “谢晚晚既然嫁进你家，就是你齐家的人，管好她，若是她敢把手往相府伸，那便是你齐家的问题，明白吗？” 谢晚晚的心思，江森怎么会不懂，在相府时就不知足，对相府颇有怨言，被相府赶出去，又怎会不生怨恨呢？ 现在轮不到江森管，但江森要让齐家懂得，他们在做什么，承担着什么样的风险。 齐父连忙道：“我懂，我都懂。二爷放心，我定会将她好好管教，绝不给相府惹麻烦。” 说着，又为自己解释道：“二爷也知道，我家小儿娶不到媳妇，好不容易有个愿意的，实在是没办法，才娶的。” 江森淡淡道：“你懂就好。” 回了玉澜轩，江柒柒已经有些疲惫，只想着泡个热水澡去去晦气，然后好好睡一觉。 然，见了月儿，她还没说话，月儿就眉开眼笑地将一份邀请函塞她手里。 “小姐，林家公子回信了！” 江柒柒念叨过几次林墨回信的事，月儿知道江柒柒盼着呢，所以才这般开心。 江柒柒也确实如月儿所料，惊喜染上眉间，拂去了所有疲倦。 信打开，是重新的邀约，同样定在两日后，还特别补充，若是江柒柒不得空，还能另改。 江柒柒嫣然一笑。 “回信，就说我会按时前往。” 第119章 暖男林墨 两日后，江柒柒化身江磊，出现在朱雀街的凤门处。 林墨早已等候在此，看见江柒柒，连忙挥手，“江兄。” 江柒柒含笑走过去。 林云溪的脑袋也从车窗里伸出来，眉眼璀璨，笑意盎然地跟江柒柒打招呼。 “江四哥。” 林云溪年纪小，嗓音稚嫩又甜腻，一声江四哥，叫得江柒柒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柒柒回以微笑，夸道：“云溪今日真好看。” 这是江柒柒的习惯，见了女孩先客套地夸奖几句。 林云溪却红了脸，眼神无措地不知该往哪放，最后羞涩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林墨有些无奈，他原本是想和江柒柒单独相处的。 奈何林云溪这丫头黏得太紧，非要跟来，他实在没办法，只好一块带着了。 林墨带了马车，看起来要赶路，但他没有带小厮，也没有带车夫，自个儿坐在车头，看起来要亲自驾车。 江柒柒上了车后，对他说：“你进来坐，让……我家小青来驾车就好。” 青枫…… 一头黑线。 林云溪瞧了眼男子气概十足的青枫，又瞧了一眼秀气好看的江磊，很纳闷江磊为什么总带着仆人。 像她和哥哥出门玩，从来不带下人。 尤其多个朋友一起出门玩，都带下人，那下人岂不是要站两排？ 如果是很贵气的千金小姐，带个婢女也就罢了，为什么江磊这样的男儿也要如此？ 奇怪！难道是相府跟别家不一样吗？ 林墨对此就很坦然了，他把缰绳递给青枫说了句：“有劳了。” 而后，林墨进车。 青枫上车后，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要去哪？ “那个，我们走哪？” 林墨捶了一下脑袋，“看我，竟忘了说，我们出城，去郊外玩。” 一边说，一边有点谨慎地看着江柒柒。 只要江柒柒有半点不悦，他立马改行程，他还做了第二计划。 江柒柒无所谓。 刚好秋高气爽，是郊外游玩的好时候。 瞧着江柒柒没有不悦的神色，林墨放下心来。 不过，江柒柒有点苦恼。 “你该早点告诉我，我好准备一些郊外能用上的东西。” 比如拿点餐食和水，拿个风筝，拿个篮子，说不定能采点野外的稀罕花草和瓜果。 林云溪嘻嘻一笑，“能准备的哥哥都准备好了。” 说着，打开里侧的隔板，里面满满当当放了好多东西。 江柒柒一双漂亮的眸子溢出点点惊喜。 “有心了。” 江柒柒现在身为男儿，不宜表达太多小女儿的情态，否则她定要好好夸一番林墨。 太有暖男的潜质了。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出了城，在离京城不远处的小溪边停了下来。 江柒柒掀开帘子，青枫下意识地去扶江柒柒下车。 江柒柒连忙瞪了他一眼，然后潇洒利落地跳下车。 眸光抬起，她瞬间被眼前五彩斑斓的世界所吸引。 一条三米左右宽的小溪蜿蜒曲折，潺潺流淌。水很清很亮，水底的鹅卵石是什么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偶尔一两条小鱼从石缝间窜出来，灵动又可爱。 溪边芳草如茵，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中，颜色各异，却同样鲜嫩。 溪边杨柳依依，随风轻摆，枝头还有鸟儿欢快的歌唱。 这画面之美，江柒柒只在描写中见过，不曾想身临其境，是如此美妙。 出来游玩的人还挺多，好几个柳树下已经摆了野餐布和吃食，几个小板凳放在旁边。 但还没人坐着，大人们去赏景，小孩子围在小溪边兴致勃勃地捉鱼。 远一点的地方有农舍，提供住宿和餐饮，还卖一些日常用品。因为这处风景好，所以一年四季都有人来往，生意还怪好的呢。 “我们去那！” 林云溪眼睛尖，选了一棵离河边不远的大槐树。 等日头上来了，天气很热，选阴凉的树下是最好的，且晚一点都不一定选得上。 于是，众人忙开了，把东西一股脑搬到树下，霸占了这片地方。 清风徐徐，几个小朋友在放风筝，林云溪羡慕极了，嚷嚷着要去。 林墨是个好哥哥，一点不扫兴，当即把他亲手制作的风筝拿了出来，帮着妹妹放起来。 林云溪比江柒柒还小两岁呢，就是个小朋友，那开心的模样比那些七八岁的小屁孩都灿烂。 江柒柒坐在餐布一角看着，心情也很是愉悦。 林墨走过来，又拿起一个风筝，眼睛亮亮地对江柒柒说：“我给你也放一个。” 江柒柒抿了抿唇，深深怀疑林墨已经看透了她的男儿伪装。 但对方不戳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咳，我可以自己放。” 江柒柒压着嗓音说话，一把夺过林墨手里的风筝，自个儿跑到空地开始放风筝。 然，江柒柒真不会，她两辈子没有放过风筝。 试了两次，都以风筝落地，失败告终。 林墨一边偷笑，一边上来帮忙，“你牵线，我去帮你放风筝。” 说着，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一边跑，一边喊：“先把线收紧一点。” 江柒柒照做。 林墨看准风来的时机，放了手，然后大声教江柒柒，“跟着风力放线，不要放太多，一点一点来。” 一次成功！ 风筝迎风而起，直上九天。 江柒柒盯着翱翔天际的风筝，感受那份自由不羁。 她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都在争斗、算计，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去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 原来，不考虑升职，不考虑生死，连放个风筝都能这么快乐。 青枫静静倚在树干上，眼里全是江柒柒的笑容。 在他心里，小姐就该是这样无忧无虑，肆意欢乐的。 而不是整日为这个奔波，为那个忙碌，绞尽脑汁去对付所面临的困境。 然而，作为江柒柒贴身的护卫，青枫清楚是现实让江柒柒不得不谨小慎微，整日算计。 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从江柒柒常常凝重的沉思中感受到，她在做很重要、很重要，很危险、很危险的事。 他真的希望这样欢快的时间能过得慢一点，让江柒柒的无忧能延长、再延长。 然而，现实总不如人意，危机转瞬即至。 第120章 玉米地 玩了许久，热出一身的汗。 太阳公公开始发力，晒得人只能躲在树下。 林墨带了许多糕点和水，水还是温的，喝了很舒服。 几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江柒柒话最少，几乎不说自己的事情，不是她突然嘴拙，是伪装男人太难，怕露馅太多。 林墨说得最多，他学识不错，虽然没出过京城，但天南地北的趣闻知道不少，讲起来绘声绘色，把两姑娘听得一愣一愣。 突然，林云溪提议，“你们去赛马。” 说着，还对江柒柒介绍，“哥哥马术不错的。” 江柒柒…… 林云溪认为江磊是游历四方的人，一定很会骑马，所以根本没考虑江磊会不会骑马的问题。 江柒柒呵呵一笑，“晚些时候再说。” 林墨秒懂江柒柒的为难，连忙附和，“现在吃得饱，不合适骑马。”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墨一眼。 林语溪好说话，笑呵呵道：“那就晚点。” 江柒柒确实有点累了，她靠在树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她身上，暖乎乎的，让人昏昏欲睡。 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便大咧咧伸着腿，双臂一抱开始闭目养神。 林墨悄悄抬眼看她。 她长得真好看，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阴影，挺直而秀气的鼻子，嘴唇饱满微微上扬，仿佛在做一个好梦。 她的发丝些许凌乱，但也更添了一份随性的美。 其实美貌往往是空洞的，只有主人赋予了它个性特征，才会活过来。 初次见面，江柒柒的睿智、气魄、大方给林墨留下了很深的影响，让林墨觉得她很不一般。 然而这次再见，她又不一样了，变得有趣、好玩。 她的美也因此变得多姿多彩，让人忍不住深入探究。 她就像是一个漩涡。 林云溪捧着小脸，也紧紧盯着江柒柒。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好看到让她都有些嫉妒。 当然重要的不只是好看。 江磊还是她见过的最贴心、最温柔的男人。 江磊会为了她的清誉，仗义相救；还会夸她的配饰好看，很衬她；还会在尝到好吃的甜点时，告诉她这个不错要尝尝。 尤其是刚刚，江磊听她说，她的手帕是自己绣的，便夸她很厉害，绣花很难，她绣得很好。 还玩笑地问她手指是不是被扎过，很痛。 若是换作旁的男生，根本不懂女孩绣花的辛苦，觉得这是一个女孩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 也根本不会关心每一个好的绣技背后，都有无数被扎成筛子的手指。 她的心因为被这样贴切的关怀，而充实得满满的。 太阳越发炙热，四周的游人都歇息下来，变得安静。 “哥哥。” 林云溪突然戳了戳林墨的胳膊，然后指了指后方，示意他要去解手。 林墨点了点头，林云溪便自己跑去了。 他则看看风景，看看江柒柒，嘴边始终带着一抹微笑。 江柒柒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她听见了林云溪的话，也听到林云溪离去的脚步声。 她也想着林云溪大概是去方便了，便没有在意。 然，过了一会儿，林云溪还没有回来。 江柒柒自知自己身处的世界是危险的，所以并不会被眼前美好的景象所迷惑，始终保持着警惕。 她睁开眼，看向林墨，正好与林墨偷摸看她的目光对视。 林墨连忙低头，装作收拾餐布上杂乱的东西。 莫名心虚。 “云溪呢？”江柒柒问。 “哦，解手去了。”林墨心不在焉地回。 “好像去得有点久。”江柒柒提醒林墨。 林墨抬起头，往后方看了一眼。 这片地方因为游人多，所以建了茅厕，只是地方大，茅厕在一处山坡后，一眼望不见。 “大概是那丫头走得慢，她平时就爱磨蹭。” 江柒柒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 林墨轻轻吐了口气，江柒柒突然睁开眼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目光好锐利，吓了他一跳。 又等了不到一刻钟，林云溪还没有回来。 江柒柒望向后方，看到山坡的尽头，也没有林云溪的身影。 她陡然站起来，“不能等了，去看看。” 说着，江柒柒便大步而去。 林墨连忙追上去，他刚刚胡思乱想便没注意，现在想想去的是有点久了。 可别出事了！ 毕竟出门在外！ 青枫跟上，路过他们马车时，还从马背上取了自己的剑带着。 走上山坡，就能看到坡底的茅厕。 只是从山坡到茅厕，都空无一人。 江柒柒心中的不安感、危机感，越发强烈。 几人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茅厕，江柒柒也顾不得自己伪装的男子身份，直接走到门口问了一句：“里面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便探头望了一下，茅厕内空空如也！ “没有人！” 江柒柒冲着林墨和青枫摇了摇头。 林墨的神色从不安变得焦急，“云溪很乖，不会乱跑的，一定是出事了。” 他自责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种野外的地方，离得又远，他该跟过来照看才是。 江柒柒环顾四周，仔细地检查，最终在茅厕的墙下发现了一条手帕。 手帕是林云溪的，她们刚刚才讨论过。 人没了，贴身的东西又落在这儿，几乎可以确定林云溪发生了不好的事。 林墨腿都软了，刚好有几个人下来上厕所，他扑上去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穿青色衣服，这么高。” 他比划着。 那几人摇了摇头。 林墨便继续往上走，因为上面还有几个人在玩，能看见这边，所以他们有可能发现什么。 江柒柒则继续在四周搜寻，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 然，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凌乱，什么都看不出了。 “这里太开阔了，人又多，就算有线索，也很难看得出来。”青枫道。 江柒柒眨了眨眼。 “不对，正是因为这里开阔，人又多，所以林云溪要么是自己走的，要么是对方有合适的理由带她走，或者对方能在俘虏她后快速撤退，避人耳目。” 林墨说林云溪很乖，不会擅自离开，加上这一方手帕，基本可以排除前两个可能。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她被俘虏了。 那对方如何快速撤退的呢？ 这里只有脚步，没有车辆和马儿走过的痕迹。 江柒柒猛地抬头看向对岸。 河对岸，是一片玉米地，玉米已经被收了，只剩玉米杆长得十分旺盛，成片成片。 玉米杆没什么好看的，玉米叶子又十分扎人，所以对岸几乎没人过去，但如果想做一些苟且的勾当，是个好地方。 第121章 分头行动 “青枫，去对面查看一下。”江柒柒立刻吩咐。 青枫立马飞身过河，他刚落地，就发现了地上的脚印。 这边少有游人，所以每一个脚印都尤其明显。 他顺着脚印一路寻到玉米地边缘，发现一条被踩踏的通道。 他也几乎在瞬间想到林云溪可能被一些下三滥的人带走，意图不轨，所以他都顾不上回头跟江柒柒禀报，就连忙冲了进去。 如果林云溪真是被人捋走行恶，那么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救人。 江柒柒从青枫的行动就猜到了可能，她连忙呼唤林墨，把林墨从山坡上叫下来。 “上面的人都说没见过。” 林墨气喘吁吁地跑下来，面上全是恐慌。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跟着他玩，要是出了事，他这辈子没法原谅自己。 “冷静点。” 江柒柒握住林墨的胳膊，把她的判断说出来。 林墨一听哪里能冷静得了，冲进河里，淌着水就过去了。 江柒柒在岸边犹豫了一下，只好跟着过去。 哪怕日头很好，也是秋天了，河水很凉。 江柒柒一边骂这河怎么也不搭个桥，一边来到对岸。 然，她一瞧，就变了神色。 除去青枫和林墨的脚印，至少还有四五个人的脚印，且个个都是男人的大鞋底。 其中一个脚印明显更深，有可能是扛着林云溪。 这么多人，感觉有古怪。 江柒柒一边思索着，一边追上去，前头两人已经看不见身影。 好在玉米杆踩踏后的痕迹很清楚，她一路寻过去， 这一寻没寻到林云溪，反而直接走出了玉米地，来到了一条小路上。 青枫正跟林墨说着什么话，看到江柒柒后连忙跑了过来。 他道：“不对劲，这里有马蹄印，林小姐好像被带走了，而且掳走她的不止一个人。” 江柒柒喘着气，搓着手。 玉米地难走，她护着脸，导致手上被玉米叶子划了好几下，又痒又痛。 林墨也满脸焦急地跟了过来，他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 一个还在读书，未经历太多事的少年，慌是正常的。 江柒柒抿着唇，问：“你们有什么仇家吗？我感觉这些人是冲着你俩来的，只是云溪落了单，所以被掳走了。” 林墨摇着头，“没有！我家是清廉世家，父亲母亲，亲戚朋友，都是清白正直的人，父亲更是受人敬仰的太傅，我十多岁开始就带着妹妹四处游玩，从没出现过这种事！” 所以林墨才会如此掉以轻心。 江柒柒看得出来，否则林墨和林云溪也不会一个仆人护卫都不带就出门。 然，说到太傅的清廉，江柒柒记起了一些事。 书中，太傅是裴玄逸阵营当中的人，他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只在裴玄逸登帝时作为有力的扶持者出现过，帮裴玄逸镇压了一些诋毁的言论。 记得作者还专门介绍过一句，说太傅清廉正直，是最不会违逆圣上，违逆太子，支持其他皇子登帝的人。 然，他的政策和教导多次遭遇太子的反对抵制，甚至太子为了打压他，曾经绑架过他的孩子，导致太傅对太子彻底失望，这才转而扶持更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裴玄逸。 这本是书中寥寥几句的情节，江柒柒几乎要忘了。 可现在却不得不怀疑，书中所谓的绑架，正是这次！ 江柒柒沉下心思索，如果是太子所为，则目的在于震慑太傅，不会害林云溪性命，但林云溪会不会遭受其他手段就不好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落在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恐名誉受损。 江柒柒看着马蹄离去的方向，问：“这好像不是回京的路？会通去哪里？” 青枫道：“我知道，我以前走过这条路，前头是一个小村子，再往后就彻底离京了。” 江柒柒认为太子不会把林云溪带去太远的地方，那个小村子可能会是他们的落脚点。 时间紧迫，江柒柒当机立断做出决策。 “林墨，你听我说，绑架林云溪的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盯着你们了。” “如果那些人来自京城，那他们极有可能会在前头小村子落脚，然后去部署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不是，那他们可能就跑得远了，我们现在追也追不上了。” “所以，我们只能期盼他们在村子落脚。” 林墨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 “不，”江柒柒制止他，“对方起码有四五个人，大概率会武功、有兵器，且对方有云溪这个人质在手，我们去了也未必能救她，说不定还会全部落在他们手里。” 如果是太子动手，那些人不止会武功，还会是高手。 去了就是送！ 林墨理解岔了江柒柒的意思，忙道：“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赶紧回去，我自己去救。” 江柒柒叹了一声。 一个书生如何救人？ “你去救，还是一样的结果！而且你能找去，就说明他们位置暴露了，他们会立刻转移，我即便找了人来救你也难了。” “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回去找你父亲，让他判断是谁在做手脚，然后派人来救。当然，我会带着青枫先摸去村子，尽可能确认云溪的位置，保证她的安全。” “但你要记得，我和青枫也对付不了那些人，你一定要快去快回！我们里应外合方可制胜！” 林墨脑子乱成一团。 既感动江柒柒的舍身相救，又害怕牵连江柒柒。 他想让江柒柒回去报信，他和青枫去救人，但江柒柒一个姑娘往返京城，又岂能安全？ 更何况，父亲从未见过江柒柒，江柒柒又女扮男装，身份不明，未必能让父亲在短时间内相信。 所以，江柒柒的安排是最好的。 “大恩不言谢。” 林墨不再犹豫，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冲进玉米地，原路返回。 江柒柒和青枫也快速往村子去。 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江柒柒靠着两条腿没走几步就累了，还是青枫带着她飞了一小段路，才勉强坚持下来，看到村子。 村口处，坐着几个村民闲聊。 江柒柒担心里面混着放哨的人，没敢直接进村，而是和青枫绕了个大弯子，从一处田地直接穿进村子。 第122章 不得不出手了 她们摸索了许久，青枫时不时爬上屋檐小心地探查，终于在一处破落的院子里，发现了明显不是村民的几人。 院中是四个男子，皆一身劲装，腰间别着匕首，身旁立着长剑长刀。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他们正在一边喝酒一边吃饭。 青枫耳尖视力好，跟江柒柒小声传递他捕捉到的线索。 “有一个人问要不要给林云溪送点吃的，他说话时看向了左侧那个房间，如果我没猜测的话林云溪就在那间房里面。” “没给送？” 江柒柒也被青枫抱上了屋顶，虽然离得很远，但她起码能看见四人都没动。 青枫点点头，“东边这个人是他们的队长，他说了一顿不吃饿不死，不用送。” 江柒柒没说什么，只让青枫继续听，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在村子里。 正因为是吃饭的时候，所以所有人的餐食都要安排，青枫很容易就摸到了大概。 总共就五个人，一个人正如江柒柒所预料的那样在村口放哨，其他四人守着林云溪。 但这些人并没有透露是谁主使他们绑架林云溪。 另外青枫还判断出这些人武功不低，院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和查看。 青枫和江柒柒说话时，都要把嗓子压得极低，勉强让对方听见即可。 也就是说，单靠青枫是不可能救出林云溪的。 现在只能等林墨带支援过来，然后青枫配合去营救。 太阳渐渐落山，温度大幅降低，屋顶上的风“呼呼”地刮。 江柒柒的鞋袜裤腿都是湿的，之前一直在行动，还不觉得冷，现在一动不动地待着，便越来越冷。 “放我下去。” 江柒柒小声说，地面总比屋顶暖和一点。 “嘘！” 然，青枫突然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江柒柒小声一点。 江柒柒转过头，只露出眼睛去瞧。 院中四人吃饱喝足，有两个起了身，淫邪的目光落在林云溪的屋子上。 “细皮嫩肉的美人就这么放着也太可惜了，不如哥几个爽爽？” 一人试探着去询问队长。 队长没拒绝，但说：“人是要还回去，不能做得太过。” 那问话的人当即保证，“放心，绝不破她身子，就玩玩。” 众人心领神会，他们的手段多的是，能玩得尽心，还不留半点痕迹，让林云溪说都没法说，只能咽下苦果。 语罢，那两人邪笑着往屋里去。 江柒柒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也觉察出不对劲，捏着青枫的胳膊问：“他们想干嘛？” 青枫抿着唇，实在难以将话转述。 江柒柒已经懂了。 她的目光投向村子外，林墨的支援还没有来。 按理说，快了！ 但林云溪显然是等不了了！ 不管是什么时代，女孩的贞洁都是她内心维护纯真和善良的坚固堡垒，一旦被摧毁，便再也难回往日的欢乐了。 林云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江柒柒无法坐视不理。 她快速思索对策，第一个想到的是放火，打断对方的行动。 但在青枫的描述中，可以判断出这些人也是临时找了这个村子作为落脚点。 就算起火，他们也不会救火，只会立刻警惕，进行转移，后续再想追踪就难了。 反倒是江柒柒没法看着大火影响村民，要再想办法救火。 所以，此法子不通。 江柒柒一一思索，发现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这些人不理会，立刻退走，江柒柒就没办法。 后续林云溪会遭遇什么，也完全无法预料。 除非，正面突击，救下林云溪！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放开我！” 林云溪的尖叫从房间传出来。 周围有一户人家的门里出来一个妇人，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隔壁，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当没听见一样，又回了自己的家，甚至熄灭了自己家的灯。 江柒柒心凉了半截，当机立断做出安排。 她对青枫道：“不能等了，眼下只有你我，我需要你去正面突击，然后牵制对方四人，时间越久越好，然后我想办法潜入房间，救走林云溪。” “太冒险，万一你也落入他们手里呢。”青枫不敢让江柒柒卷进去。 江柒柒抿着唇，如果这些人是太子派来的，那江柒柒的身份他们是绝不敢动的。 落在他们手里，江柒柒也不怕！ 当然，这只是猜测，对方的手段江柒柒又岂能都想到，变故太多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林云溪救走，她们都不要落在对方手里。 “来不及了！到时候再说！你尽可能周旋，打不过了就退，别逞强。” “切记，不能拼命，要保护好自己。” 青枫严肃地点了点头。 院内，林云溪的叫声太大，为防止她招来更多人，她的嘴又被堵上了，只剩呜呜的喊声。 即便如此，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害怕、恐慌以及激烈的挣扎。 “嘭！” 青枫踢开了院子的门。 还留在院中的两人立刻起身。 队长认得青枫，是江柒柒身边的人。 他的面色变得凝重，青枫一个人，那江柒柒和林墨呢？ “此事与你江家无关，不要多管闲事。”队长忌惮着江家，并不想出手。 青枫义正言辞道：“小姐和林公子已经去求支援，马上就会来了，我劝你们立刻收手，把林小姐交出来，否则……” 随着话音，青枫振剑，长剑争鸣。 队长眯了眯眸子，原来是如此，他们竟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追踪了！ 他倒是小瞧了青枫的能力。 作为太子手下得力的队长，他知道的东西很多，比如所谓江磊不过是江柒柒的伪装手段。 如果是真的江磊在，江磊武功高强，他今天断然不敢出手掳走林云溪。 而江柒柒的无脑却是出了名的，所以队长根本没把江柒柒放在眼里，也没把林墨放在眼里。 他只认为变数是青枫，而青枫就在他眼前，还因为林云溪受辱而被迫现身了。 那么眼下，只要他制服了青枫，带着林云溪在林墨支援来到之前离开。 他的任务就依然是成功的！ 屋内欺负林云溪的人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也连忙走了出来。 “拿下他！”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四人同时朝青枫动手。 第123章 迂回，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青枫实力不差，跟队长或许能打个平手，但以一敌四，就太难了，一出手就有点招架不住。 但好在他清楚自己的任务，是拖延，而不是战胜，所以全部心思都放在躲闪和纠缠上，像只滑溜的泥鳅。 对方队长也不敢真的杀了青枫，万一江家那小魔王算起账来，惊动了丞相，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们想的也只是制服青枫。 青枫看出这一点，越发游刃有余，还真叫他拖延了很长时间。 江柒柒这边已经绕到了屋后。 这是一所很久没人居住的破落院子，窗户摇摇欲坠，江柒柒拿着青枫给她的小刀轻轻一撬，就开了。 林云溪被绑在一个凳子上，胸口、小腿、胳膊的衣服都被扯开，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她整个人吓傻了，眼里满满全是泪。 但她还是听到了动静，看到江柒柒的一瞬间，就想要哭出声来。 江柒柒连忙把手指放在嘴边，面色严厉地示意她不要出声。 许是江柒柒的眼神太过凌厉，她真的没有喊出来，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咽回肚子里。 江柒柒翻进窗户，一边解绳子，一边顺手把林云溪的衣服拉扯好，遮住那些春光。 好在，对方玩的心思大，动作慢，还没有发生太糟糕的事。 “跟我走。” 江柒柒用口型对林云溪说，然后拉着林云溪的手翻出窗子，开始狂奔。 为了避免遇到村口放哨的人，江柒柒选择了走田地。 她们冲进玉米林，身影很快消失。 等出了玉米地，是一条小路，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反正就是跑。 仿佛身后有魔鬼追随，头都不敢回地，使劲跑。 林云溪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被拉着，被迫往前跑，眼里只有江磊的马尾辫飞扬，和那不算强壮却异常坚毅的脊背。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缓慢，他仿佛要带着她跑到生命的尽头。 然，两个女孩的体力终究有限，林云溪跑不动了，扑在了地上，绊了一跤。 江柒柒回过头把她扶起来，自个儿也是喘着粗气，脸颊异常的红。 江柒柒心里清楚，青枫打不过的，那些人很快会发现并且顺着脚印追上来。 这么跑，是跑不掉的。 “来。” 江柒柒观察了四周，把林云溪拉进路旁的杂草堆。 这里已经没有人种地，路边全是荒草和树林，现在天色暗了，躲在里面完全看不出身影。 “你藏在这儿等我。” “不。” 林云溪拉住江柒柒，使劲摇头，她仿佛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根本不敢放手。 江柒柒拍了拍她的手，“别害怕，我只是想把敌人引到远一点的地方，我很快就会折回来找你。” “真的吗？你真的会回来吗？”林云溪紧紧抓着江柒柒的手，不敢放。 “我保证！” 江柒柒的语气坚定，林云溪这才缓缓松了手。 江柒柒便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岔路口才停下，然后她一边退进林子，一边把自己的脚印抹除。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江柒柒胡乱往回走，不知被那些荆棘、杂草、树干勾到划伤多少次。 但她也顾不得，一个劲儿往回走。 “谁？” 林云溪听到动静，喊了一声。 “我！” 江柒柒连忙顺着声音寻过去，然后接到了林云溪递出来的手。 下一秒，林云溪扑到江柒柒怀里。 “磊哥哥，我好害怕。” 江柒柒身子僵了僵，然后轻轻拍了拍林云溪的背，“不怕，我在呢。” 林云溪情绪已经接近崩溃，无法自拟地哭出声来。 江柒柒连忙捂住她的嘴，黑亮眼睛盯着她，“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那些人会找过来的。” 林云溪硬生生把哽咽塞回喉咙，“那、那怎么办？” 江柒柒眼眸里闪烁着思考而带来的睿智的光，在黑夜如星辰般璀璨。 “我猜他们找到我消失的岔路后，便会分散开寻找我们，但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往京城的方向跑，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回到刚刚的村子，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林云溪傻乎乎地点点头，只道：“听你的。” 然后两个人小心摸黑前进。 江柒柒时不时趴下来，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动静。 突然，她听到了一些震动，赶忙拉着林云溪趴在一处浓密的草丛后，静静等待。 不过十来息的时间，马蹄声便明显起来，那四个人举着火把，呼啸而过。 火光从江柒柒眼中闪过，但火把的光实在微弱，根本没有照出江柒柒和林云溪的身影。 待人走远了，江柒柒拉起林云溪快速返回。 那四人来到岔路口后，果然停下来，队长拿着火把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发现属于女子的脚步在这里截然而止。 那她们可能进了林子。 但这里四面都是林子，进了哪处林子不好说。 队长拿着火把绕了一整圈，没有看到入林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特意消灭了痕迹。 “分开找。” 他一声令下，几人一人一个方向去寻找，但他们都下意识地往更远的方向去找了，没有人走回头路。 江柒柒带着林语溪回到村子附近。 村子里的情况不明，还有一个放哨的人没有离开，所以江柒柒不敢进村，只能带着林云溪躲在阴暗处，等待林墨的支援。 按理说，此地距离京城不远，林墨早该来了。 可事实就是，没来！ 安静下来后，林云溪的害怕和委屈又涌上心头，揪着自己领口的衣服，浅浅哭出声来。 江柒柒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换她这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被那些心怀恶念的男人看了摸了，她也恶心，也会委屈得想哭。 江柒柒轻轻一叹，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裹在林云溪身上。 林云溪的衣领是被拽破了的，刚刚狂奔时江柒柒就发现，但实在没顾得上处理。 眼下，只能如此，希望给林云溪一点点安慰。 “别怕，我知道，你是坚强的姑娘。”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林云溪感受到衣服的重量和那淡淡的温度，心里的难过疏解了几分，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江柒柒，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轮廓。 觉得莫名安心。 “磊哥哥，你说别人知道我今天被坏人俘虏了，会不会嘲笑我，看不起我？” “会有这样的人。” 江柒柒老实说。 第124章 差点嘎了 林云溪眸光一下子黯淡，磊哥哥也一定觉得她不干净了，不是好女孩了。 然，她紧接着又听到，“但这样的人一定是心思狭隘，刻薄无理之人，你要远离他，不跟他做朋友。” 林云溪怔怔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江柒柒的意思。 确实，一定会有人嚼舌根，但嚼舌根的人才是无理之人，才是坏人，远离他就好了，不需要为此而看低自己。 江柒柒话还没说完，她继续道：“不过，你一定要尽可能地保守这个秘密，不给别人伤害你的理由。” “我去救你的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的衣服也是我们逃亡的时候，才被树枝勾破的，明白吗？” 林云溪感动不已，她还没有要求江磊为她保守秘密，江磊却已经想好了保护她的说辞。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善良、勇敢、又温柔的人！ 林云溪仿佛真的获得了力量，有了主意，不再哭泣，安静地等待救援。 江柒柒则抱着自己的身子，汲取那一点点温度，却慢慢觉得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刚刚跑得急出了一身汗，现在停下来，风一吹，遍体生寒。 尤其是她的小腿和脚，冰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要生病，只能在心里不住地祈祷，救援来得快一些。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江柒柒听到村子里传来一些吵闹声。 她辨不清具体是哪方人马，抱着期望起身，拉了拉身边的林云溪。 然，林云溪一动不动。 她心里一惊，去摸林云溪的鼻息。 鼻息还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江柒柒也没有力气拉扯林云溪，自己往村子里去求救。 她离得不远，一个拐角就看到了村子灯火通明，以及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所院子快步走出来。 是大哥！ 江焱的身姿实在优越，江柒柒哪怕离得很远，哪怕光线昏暗，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青木，青木肩上是青枫，看样子青枫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江柒柒一下子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青枫是个憨厚而倔强的人，江柒柒在行动之前就怕青枫用命去拼，所以强调过让他打不过就撤。 可青枫有没有听进去，有没有照做，能不能撤得了，她不知道。 她有些急，拖着冻僵的脚，往前走。 江焱满面厉色地吩咐着：“立刻散开去找！” 然后，一抬眸，看到前头那个一身狼狈，拖着身子急急走过来的身影。 “柒柒……” 他呢喃一声，大步跑了过去。 他自当丞相以来，便没有这般焦急过，狂奔过。 江柒柒也很急，急着想要知道青枫怎么样，急着要告诉江焱林云溪在后面，可她眼前被涌上来的火光晃得模糊一片，她的嗓子很痛，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让她说不出话来。 然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柒柒！” “柒柒！” “柒柒~” “柒柒~” 江柒柒刚有点知觉，便听到有人在呼唤她，一声又一声，焦急而恳切。 但她的眼皮好重，浑身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酸痛。 她听着好像是大哥的声音，可她使了好大的劲儿也睁不开眼睛。 “快去让大夫进来。” 不一会儿，手指传来尖锐的痛，江柒柒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大夫捏着她的手指准备扎第二针。 “住、手！” 嘶哑得像拉锯一样的声音，难听得让江柒柒怀疑她又穿了。 但是，江焱高兴地搂着她湿了眼眶。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来了。” 江柒柒歪歪脖子，她知道自己生病了，那天晚上她已经有预感。 但她觉得最多受凉发个高烧，不至于摆出一副她快要死了的架势。 “林云溪呢？” 江柒柒还挂念着，她记得她最后晕了，没来得及说出林云溪的位置。 可别没找到人，那她岂不是白救一场。 “她没事。” 江焱言简意赅。 江柒柒松了口气，又问： “青枫呢？” “你能不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江焱抿了抿唇，眼眶薄红，渗出几分怒气。 江柒柒……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大夫连忙上来打岔，“大爷，小姐三日未进食，虚弱得很，还是先让小姐吃点东西。” 江焱气得让开了位置。 江柒柒却惊了，她睡了三天？这么严重？ 月儿连忙端着参汤坐下来，舀了一勺喂给江柒柒，“小姐先喝点参汤，补补气，月儿让厨房备了好多小姐爱吃的菜，小姐想吃什么，月儿让人去拿。” 说着，月儿竟哽咽起来，泪珠子嗒掉下来一颗。 江柒柒喝了一口参汤，润了润嗓子，舒服了一点，然后小声问月儿，“我病得很重吗？” 大夫一直没离开，听见此话，连忙回：“小姐受了风寒，身上又有多处擦伤，连续三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好在老天垂怜，这下醒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我会好好为小姐调养，保证小姐能回到以前的健康状态。” 江柒柒恍然，她不在那个抗生素乱飞的年代，在这里风寒高烧是真的会死人的。 月儿又补充道：“大爷衣不解带守了小姐三天，连朝堂都没去。” 江柒柒…… 她竟捅了这么大篓子？ 那她能理解江焱的生气了。 “哥哥。” 江柒柒立马转变态度，软软地唤了一声。 虽然嗓子还是哑，但不妨碍她发挥威力。 江焱背过去的身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眼里还带着愠怒。 “要哥哥喂。” 江柒柒可怜巴巴开口。 自从当了这团宠大小姐，她撒娇卖萌很有一手。 江焱哪里真能狠得下心去生气，连忙接过月儿递来的参汤，喂江柒柒喝。 “以后不许这样任性而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哥怎么跟娘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江柒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要早想到古代医疗水平这么差，差点让她嘎了，她也不会冒险行事了。 她很惜命的好嘛！ 喝了参汤，江焱又喂江柒柒吃了粥和一点清淡的菜。 江森和齐静瑶听到消息，连忙赶来看望。 齐静瑶一进门，那眼睛就红了，她来到床边一把握住江柒柒的手，“老天垂怜，你可算醒来了。” 江柒柒…… 所有人都好像怕死了，但她真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第125章 是一条胳膊的代价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对孩子不好。”说着，还扯了扯嘴角，摸了摸齐静瑶的肚子。 齐静瑶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一向精明的不得了的人，怎么就能把自己弄成这个下场。 江森跟江焱一个态度，气汹汹地瞪着她，责怪她多管闲事，差点丢了小命！ 江柒柒能说什么，听训呗。 瞧着江柒柒恹恹的，江森也不敢多说，又跟大夫了解情况，问药够不够，说他又找来两棵百年老山参。 大夫连连说，够了够了。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然后又道江柒柒眼下最重要的是休息，不能耗费太多精力，意思是先不要训她了。 江焱一听，连忙把人都赶出去，然后嘱咐江柒柒好好休息，嘱咐下人们看着江柒柒好好休息，这才离去。 江柒柒听着脚步声已经走远，连忙爬起来问一旁的小风，“青枫呢？他究竟怎样？” 小风吸了吸鼻子，不敢说。 江柒柒立刻急了，“快说，你想急死我吗？” 月儿送完江焱回来，知道不说江柒柒更着急，便道：“青枫的肩胛处被捅了一刀，又失血过多，人是没事的，但那只胳膊动不了了。” 江柒柒愣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样的后果，沉重得令人难以接受。 也是江柒柒从始至终，没有预料过的。 她身子缓缓落回床上，眼眸略显黯淡和迷茫，她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她不该带着青枫去追查，她明知道那是太子的人。 太子是她现在根本斗不过的存在。 她应该跟着林墨一块回京求支援。 但那样，林云溪必遭侮辱…… 若是那晚没有遇见林墨、林云溪，江柒柒可以对这样的斗争一笑了之。 然而，她遇见了，便有了羁绊。 她很难看着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留下一生的阴影。 同为女子，江柒柒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女子受这种欺辱。 毕竟不管是现代还是书中，女子活得都极为艰难。 她想她的出发点是没错的，但后果…… 江柒柒此时才意识到，她当时和林云溪逃了很久，久到她安置好林云溪、又跑去岔路部署，再返回躲避。 青枫该如何拼命，才能争取到那么多的时间？ “林墨呢？” 江柒柒蓦地，冷声发问，语气中充斥着不悦和愤怒。 如果林墨能按照约定，抓紧一切时间往返京城，带来支援，青枫就不会失血过多，江柒柒也不会等到半夜几乎失温。 可林墨根本没来，江柒柒昏迷之前，都没有看见他！ 他在干什么？ 月儿抿了抿唇，看着江柒柒忧心的样子，欲言又止。 江柒柒怔了一下，想到了什么。 林墨可能年轻，办事不老道，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会偷懒、不会退缩，他只会不顾一切地带来支援。 他没来，不是不想来，而是……出事了！ “说！” 江柒柒眉心一皱，几分凌厉投向月儿。 月儿心一紧，忙道：“林墨他失踪了。” 江柒柒糊涂了，“失踪了？什么时候？大哥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说清楚。” 月儿只好组织语言，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江柒柒出门游玩的当天晚上迟迟未归，月儿担心江柒柒出事，越来越不安，便去禀报了江焱。 是江焱去了太傅府上调查，从下人嘴里得知林墨带着江柒柒和林云溪去了郊外游玩，然后撒了很多人出去找，一路找到郊外，最后寻着种种线索找到了村子，这才救下了江柒柒。 得亏是江焱手底下人多又精，但凡换个旁人都不可能抽丝剥茧，找到江柒柒的踪迹。 这过程中，林墨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青枫醒来后，大家才知道林云溪被绑架，江柒柒去救人，林墨一个人回京求救，以及他和江柒柒等不到支援又面临林云溪被辱的境况，不得不出手的险境。 而太傅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没有任何人看到林墨，得到林墨的消息。 林墨，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天！ 江柒柒听完前因后果，再度陷入沉思。 难道太子派了不止五个人，还有其他人绑架了回京的林墨？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太子的人没有发现江柒柒和青枫去救林云溪了？ 且，他们有了林云溪一个就足够震慑太傅，没道理分心再去绑架林墨啊。 可若不是太子，会是谁呢？ 江柒柒彻底乱了，她现在脑子很痛、很纷乱，她连绑架了林云溪的人到底是不是太子派去的也不敢确定。 “小姐，你刚醒来，可别想了，大爷说了，此事与你与江家都没有关系，是林家的问题。” 月儿瞧着江柒柒眉心直皱，连忙劝道。 江柒柒揉了揉眉心，整个身子歪在床上，有气无力的。 “你俩下去，我再睡会儿。” 说是睡，但她心里事多，根本睡不着，就那么闭目养神着。 下午，大夫来把脉。 “怎样？”江柒柒问。 “小姐感觉怎么样？” “很虚，没劲，头也疼。” 大夫又看了看眼睛和舌苔，说道：“小姐大病一场，虚是必然的，但好在小姐以前身体好，底子足，所以情况好算好的。多喝两天药，好好休息，精气神就有了，头也不会疼了。” 江柒柒点点头，又问大夫，“青枫的病是你看的吗？” “是。” “他的胳膊究竟如何？完全动不了了吗？以后也不能动了吗？日常生活也会受影响吗？” 月儿说得简单，江柒柒心里还是糊涂的。 大夫便细道：“伤了肩胛处的关键筋骨，舞刀弄枪是肯定不行了，其他的还要看恢复情况，如果好一点，或许日常生活不影响。” 这么说，江柒柒就大概知道了 之后，她又问了一些细节，并嘱咐让大夫用最好的药给青枫。 大夫离开后，月儿端着汤药和药膏进来。 汤药，是喝的，江柒柒也不嫌苦，一饮而尽，毕竟药喝了，才能快点好起来，她讨厌自己病殃殃的样子。 膏药，是抹的，治疗那些被玉米叶和树枝划破的外伤，因为已经抹了两日，所以伤痕不算很难看，口子又小，过几日就能全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吃药后的心理作用，江柒柒感觉脑袋清明了一些，不那么痛了。 她便起身活动，走了几步。 大抵是躺了太久，她浑身酸困酸困的，舒展一下反而舒服。 月儿还帮她换了干净清爽又暖和的衣服。 她再洗一把脸，总算有点人样了。 第126章 严厉地斥责 到了晚饭时候，各种有营养的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瞬间恢复了江柒柒初来时的奢靡。 饿了三天，她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 饭后，她就躺在贵妃椅上继续休息，想着还要见一见江焱，问一些月儿不知道的事情。 “小姐，青枫来了。” 月儿刚把所有餐食都撤走，又回来禀报。 江柒柒本打算她状态再好一些去见青枫，没想到青枫自己来了。 “让他进来。” 月儿点点头出去，很快又同青枫一块走进来。 青枫不如往日精神，脸色有点苍白，眼神也黯淡无光，整个人已经显出一种颓势。 他抬眸看江柒柒。 江柒柒窝在贵妃椅上，身上搭着厚重的毯子，显得她小小一团。她面色同样不如以往红润，但依旧美丽动人，甚至更添了几分弱不禁风的美感。 青枫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月儿走到江柒柒身旁，挑了挑上方的烛芯。 “跪下！” 江柒柒冷若冰霜的厉喝，把月儿吓了一跳。 她一回头，还不懂说的是谁，就看见青枫已经“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懵了，忙去看一脸怒气的江柒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一向宽厚的江柒柒，为什么要如此严厉地训斥青枫？ 只见江柒柒半躺着，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盯着青枫。 她冷声问：“行动之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青枫目光闪了闪，他跪下来的时候也是懵的，但江柒柒让他跪，他就跪了。 但江柒柒这么问，他知道江柒柒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眼眶随之变红，哑声道：“小姐吩咐我尽力周旋，打不过就撤退。” “那你撤了吗？” 青枫嘴巴死死抿住，半晌才道：“没有。” 他没撤，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如果不是对方不想杀他，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听话？” 江柒柒眉目间染上沉痛，他知不知道他的不听话，会为他带去什么样惨痛的教训。 青枫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他低着头，不敢抬起半分。 “我、我只是想为小姐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啪！” 江柒柒抓起身旁的茶杯就摔在青枫脚下，茶杯四分五裂，带来江柒柒的怒音： “我需要你用一只胳膊来换那一点逃跑的时间吗？” 江柒柒宁愿被抓住。 就算被抓住，她也可以想办法震慑对方，想办法与之周旋。 可现在胳膊坏了，怎么才能挽回？ 一切的心机和谋算，在病痛和健康面前，都是无力的。 “嗒。” 男儿的泪毫无征兆地砸在地上。 不为这条胳膊，不为被训斥，只为他的小姐因为他没了这条胳膊，而愤怒而伤心。 那是一种变相的关心，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如此，一切也算值得了。 江柒柒胸口浅浅起伏，一切愤怒随着这一滴泪偃旗息鼓。 月儿连忙安慰，“小姐不生气，青枫也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江柒柒想说，她不需要。 她害怕这些人不忠心，也害怕这些人太忠心，忠心到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她怎么承担得起？ 可她不能真说出去，再说就真的太无情，太伤人心了。 “下不为例，以后若是还敢不听命令，私自做主，就别在我身边待了。” 青枫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抬起头，他唇扯了扯，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小姐，我以后也没用了，就不跟着你了，你、要好好保重。” 说着，青枫的眼眶便更红了。 江柒柒…… “怎么？我还没赶你走，你自己就要走了？” 江柒柒的声音一下子柔了下来，有点委屈了，她承认刚刚话有点重，但也不至于要走。 青枫素来是皮厚的，不怕骂的呀。 月儿在旁解释，“这是府里的规矩，青枫受了这样的伤，自然不能保护主子了，府里会另给他安置。” 大概就是有能力干什么就干点什么，没能力相府也会给钱养老的。 江柒柒偷摸松了口气，原来是府里的安排，她还以为她话太重让青枫伤心了。 这么一来，江柒柒底气又硬了，冷着脸继续道：“你就算只能打杂，那也必须在我玉澜轩打杂，你好好养伤，此事我会跟管事沟通的。” 青枫满脸错愕，所以小姐在让他留下来？ 哪怕他已经拿不起刀，小姐也还是没嫌弃他。 月儿也是一脸惊喜，忙戳了戳青枫。 “还不快谢谢小姐。” 留在玉澜轩，不管生活条件还是待遇都是最好的。 “谢、谢谢小姐。” 青枫有点懵，他又惊喜又害怕，害怕自己不如以前，迟早会让小姐厌恶。 可尽管害怕，他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活跃了起来。 江柒柒又无奈又心酸，她轻声道：“好好养伤，你这种毛病全看恢复，恢复得好了，是会有奇迹的。” 康复训练，江柒柒了解得不多，但她知道只要有毅力，方法得当，是有无限可能的。 青枫是武者，只要心气儿没灭，绝对是个坚韧不拔的人。 至于方法，江柒柒还需要和大夫讨论，制定一个尽可能完善的方案来。 青枫认真点头，既然留在玉澜轩，那他不想成为一个废物，他会竭尽全力成为一个依然能对小姐有用的人。 闹这么一会儿，江柒柒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卧回贵妃椅。 月儿瞧着江柒柒累了，就连忙让青枫退下，给江柒柒轻轻捏肩放松。 江焱来时，江柒柒已经在贵妃椅上睡着了。 他顿时放轻脚步，眼神询问月儿，怎么睡在这儿？ 月儿也有些无奈，小小声说：“我中途劝小姐上床睡，但小姐说要等您，还有话问您。” 江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可真够操心的。 之后，江焱轻手轻脚把江柒柒抱起来，往床上放时，江柒柒迷糊了一下，抓住江焱的胳膊，轻唤了一声，“大哥。” 她惦记着一些事，想问。 江焱连忙轻轻拍了拍江柒柒的肩头，哄她道：“先睡，明日早朝后大哥再来看你，你想问什么大哥都告诉你。” 江柒柒闻言，心下一松，又睡了过去。 江焱被她逗到了，轻轻一笑，替她盖好被子，眼里全是柔情。 天知道，他虽然表面责备江柒柒多管闲事，差点丢了性命，心中却有无限感慨。 他的妹妹似乎越来越有了娘亲当年的样子，温柔、善良、聪慧、坚强。 这样，他是不是就不算辜负娘亲的期望了？ 第127章 摒弃一切，哪怕良知！ 翌日，江柒柒状态好了许多，头也不痛了。 早饭时，齐静瑶过来看她，瞧着她胃口不错，状态挺好，总算放下心来。 “嫂嫂不必担心我，也不用急着来看我，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齐静瑶温柔笑着，“无碍，你之前教给我的法子都很好，这个孩子没那么娇气。” 这么说，江柒柒也就安心了。 “谢晚晚那边怎么样？” 看见齐静瑶，江柒柒便忍不住想起了齐家，想起谢晚晚。 提起谢晚晚，齐静瑶也不知该作何想法，淡淡道：“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洞房那日，跟二哥圆了房，落了红，母亲高兴得不得了，这几日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之前齐静瑶说过，齐母给齐放房里送过丫鬟，但都不成事。 谢晚晚倒是有手段。 “她是真的狠，对自己也够狠。” 江柒柒嘀咕了这么一句，再没提谢晚晚。 跟齐静瑶闲聊着，江焱便来了。 “你们兄妹聊，我就先走了。”齐静瑶起身。 江柒柒目送她离开，然后冲着江焱呵呵一笑，“大哥。” 江焱瞧她这副德性，又好气又好笑。 “小命差点丢了，还笑得出来。” 江柒柒厚着脸皮，“这不是没丢嘛。” 江焱坐下来，不想多计较，只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一个黑衣小哥说：“这是青杨，以后他负责保护你。” 青枫受伤了，江焱自然不放心江柒柒身边无人守护，所以又挑了一个护卫。 青杨淡淡垂着眉眼，抬起手行了一礼，“小姐好。” 江柒柒确实需要人手，也知道这是江焱的心意，便大大方方接下，“谢谢大哥，大哥真好。” 江焱抿唇一笑，这丫头是惯会甜言蜜语的。 江焱这一笑，如山花盛开，璀璨夺目，闪了江柒柒的眼。 江焱这么好看的人，真该多笑笑。 “大哥吃了没？我让厨房再上一点早饭。”江柒柒关心道。 江焱摇了摇头，“不吃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我手上公务堆了三天，要抓紧时间处理。” 江柒柒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想问问那天我明明没有说出林云溪的位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江焱道：“你倒下的时候，话已经说不出来，但手却直直指着林云溪的方向，我派人去看看，就找到了。” 林云溪能遇到江柒柒，大抵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江柒柒挠了挠头。 “原来如此，那……绑架林云溪的人是谁呢？大哥知道吗？” 江焱脸色沉了沉，“大概是太子。” “大概？” 江柒柒捕捉到关键的词。 江焱解释：“绑架林云溪的人没有抓到，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明是太子所为。只是太傅他一口咬定是太子所为，因为前几日太子与他发生争执，说过会让太傅后悔的话。”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林云溪和林墨都能好好回来，太傅或许就咽下苦果了，但林墨失踪了，太傅一定要闹的，现在结果如何了？” 江焱赞赏地看了江柒柒一眼，她猜得很准。 “太子不承认绑架林云溪，自然也不会承认绑架了林墨，太傅虽闹到了陛下面前，但因没有证据，陛下直接交给了大理寺去调查。现在，大理寺全城寻找林墨，还没有找到。” 江柒柒轻哼一声。 事关太子，大理寺敢有什么作为？装装样子罢了。 “大哥觉得林墨究竟是不是被太子抓起来了？” 江焱深深看了江柒柒一眼，“不好说。” 一句不好说，说明江焱也在怀疑不是太子做的，这中间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江柒柒抿了抿唇，又小声问：“如果不是太子，还可能有谁掺和进这件事呢？” 江焱收敛了眼眸，“柒柒是担心林墨吗？你放心，太傅一生清廉，门生众多，在京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管林墨落到谁的手里，对方都不敢轻易伤害他。” 江焱没有直面江柒柒的问题，换言安慰。 江柒柒心中思量着，这其中怕是已经涉及了朝堂纷争，她不便追问。 “那就好。” 江焱走后，江柒柒没有在林墨的问题上较真，正如江焱所说这是太傅和太子的较量，江柒柒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全看太傅那边如何做，能否把林墨早点救回来。 与此同时，七王爷裴玄烨府中。 锐智匆匆带来消息，“王爷，江小姐已经脱离危险，醒来了。” 裴玄烨一个人静静待在阴沉沉的房间里。 今日天气明媚，阳光很好，可裴玄烨的房间就是显得昏暗阴凉，正如他这个人。 他听到锐智带来的消息，眉眼轻轻颤了颤，几不可见地松了肩膀，仿佛一口提着的气终于散了。 锐智又问：“林家那小子继续压着吗？太傅和太子闹得已经很僵了。” 裴玄烨抿了抿唇，突然问：“此事做得可周密，有人查到我身上吗？” 锐智不明白裴玄烨怎么突然如此小心谨慎、再三询问，明明昨天他就问过同样的话。 锐智答：“王爷放心，目前为止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林墨在我们手里。” 说着，锐智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道： “丞相那边在查，但还没有查到我们头上。” 裴玄烨再松一口气，他其实不是怕江焱知道，是有点怕江柒柒知道。 如果他没有下令掳走林墨，江柒柒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不会迟迟等不到救援，不会差点送了命。 他差点害了江柒柒性命！ 这个结论，这几天在裴玄烨心中反复徘徊，扰得他日夜难安。 按理说，裴玄烨肩负深仇大恨，区区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这个人是江柒柒，他的情绪便莫名不受控制了。 裴玄烨并不想江柒柒因此受到伤害，这不是他的本意，那日下令时他也完全不知道江柒柒掺和其中。 如果他知道，他…… 裴玄烨蓦地抬眸，眼里有几分迷茫。 他会改变计划吗？ 他怎么会因为江柒柒，而想要改变计划。 裴玄烨深深皱眉，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那么那么刻骨的仇恨，他难道忘了吗？他要抓住一切机会，把太子拉下马，把太子和皇后给予他的所有屈辱和仇恨都还回去。 裴玄烨抿着唇，冷着脸，把心底那些冒头的、不合时宜的情愫、心软全部压回去。 为了复仇，他可以摒弃一切的。 哪怕良知！ 如此说服了自己，裴玄烨重新抬起头，眼眸变得既坚定又无情。 “继续押着，还不到时候，我们要让太傅对太子彻底失望！” 第128章 压抑痛苦，牺牲自己！ 江焱并没有把江柒柒救人生病的事传扬出去，反而还特意压了压，就连朝堂那边说起来也只用了江磊的身份。 连太傅都不知那日江焱抱回来的人实际上是江柒柒。 所以江柒柒落得清闲，什么都不管了，好好养病，外头的纷争全丢给江焱应对。 这日，她吃饱喝足在院子里遛弯，走到守院门的青杨身边打量着。 江家的护卫清一色面瘫，恪尽职责，守门的时候像个机器人，一动不动。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江柒柒问，她从没在江府见过青杨。 青杨微微颔首回话，“恕属下不能告知。” 这是“青”字护卫的规矩。 江柒柒挑了挑眉，其实青杨这句话，还是透露了消息。 如果青杨是完全的新人，那他应该不需要避讳，直说以前都在训练，没有接过任何职位和任务。 他说不能告知，就说明他是做过任务的。 护卫无非明暗两种，府里明卫就那么几个，江柒柒都认识，那青杨只可能是暗卫。 暗卫可就厉害了，武功高强、心思敏锐，还擅长隐匿。 江柒柒有点兴奋起来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厉害的人手。 不过，青杨显然是忠于江焱的，江柒柒想使唤他，怕是有点难。 “我想吃东边院子里的葡萄，你去给我摘。”江柒柒突然命令道。 青杨愣了一下，随后道：“我立刻派人去摘。” “我让你去摘。”江柒柒骄纵道。 青杨眉心一蹙，几分凌厉透露出来，嘴上淡淡地拒绝，“小姐，属下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全，不能离开你太远、太久，还请你见谅，派别人去。” “如果我非要你去呢。”江柒柒歪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青杨冷声道：“主子说了，我的职责是时刻守护你的安全，如果你的判断和行为损害到你的生命，我可以违抗你的命令！” 江柒柒…… 瞧瞧，江焱才是主子呢。 江柒柒气哼哼地跺了跺脚，走了。 看来想让青杨帮她办事是难了，相反青杨的出现还会影响她许多行动，毕竟她的行动很多都是你不能让江焱知道的。 烦！ 江柒柒悠闲养病的期间，朝堂局势万分紧张。 林墨一日不归，太傅便焦心一分，便不得不想办法对付太子。 他联合了众多门生，搜刮了很多太子的罪证，准备在朝堂上弹劾太子，甚至起了让皇帝废太子的心思。 然，就在此时，林墨回来了。 好端端地回来，没受一点伤，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消瘦憔悴了些。 他说他被捋走后，便关了起来，期间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是谁绑架了他。 但这个节骨眼人被放了回来，说明太子害怕了，所以放了人。 太傅的怒火滔滔不绝，真的想把太子的恶行全部揭露出来闹一闹。 然，太傅心里清楚皇帝是想包庇太子的，太子背后还有皇后以及外戚这一庞大的势力。 他斗不过，闹大了可能要把整个林府赔进去。 之前林墨不归，他义无反顾，现在林墨回来了，他便不能冲动了。 他只能按下所有行动，接受了太子的服软。 太子这头也是紧张，他知道有人在利用太傅针对自己，但他确实绑架了林云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只能咽了这个哑巴亏，专心对付太傅。 没想到，林墨回归，太傅偃旗息鼓，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但不论太子还是皇后都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黑暗中有一双魔爪伸向了他们，他们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 裴玄烨这一招真的妙，无形之中让太子树敌很多，失去了太傅以及太傅众多门生的扶持。 尤其是他在关键时候放回了林墨，没有让事情继续激化，把所有矛盾先按了下来。 裴玄烨知道太傅对付不了太子和皇后的势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太傅败，送林家满门去死。 甚至皇后还会用她一贯的手法，找个借口把一切罪过归咎于太傅身上，把太子的肮脏洗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这样，就没意思了。 裴玄烨要让太子慢慢树敌，树敌越来越多，多到他压不住，掌控不了，被彻底覆灭！ 接下来，裴玄烨就该接触太傅了，把林家纳入他的势力。 这有点难。 裴玄烨若是突然向林家示好，难免引起太傅的怀疑，质疑裴玄烨的心思不纯，说不定还会重新审视林墨这件事。 所以，裴玄烨不能太激进。 倒是丞相府在这件事中和太傅拉进了关系。 裴玄烨不禁遗憾，如果当初他和江焱继续深交，这会儿说不定会拥有丞相和太傅两大势力的拥护。 说起这，就不得不说江柒柒，当初一番嘴贱，把裴玄烨和江焱的初见交谈给毁了。 裴玄烨每每想起来，都要气得心肝疼。 他后来也试图再次和江焱交好，尤其是知道江焱和皇帝背地里的关系后，更是觉得江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然，江焱似乎改了态度，突然不愿意接触其他势力的拉拢了，一心一意当他的贤臣。 这让裴玄烨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疑问，不止裴玄烨有，朝中好多阴暗的势力都有。 明明江焱最开始，有心思铺展多方势力，来一番大作为的，为什么突然改了态度？ 这个疑问大概只有江柒柒能解了。 江焱谋反，有三个原因。 第一，他痛苦，他恨那个狗皇帝，他恨不得杀了狗皇帝。 第二，裴玄烨和他志同道合，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和目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一心守护的妹妹越来越无法无天、丧失良知，他失败了，他没有完成母亲的嘱托，他彻底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他可以不顾一切了。 而现在，他的妹妹善良、正义，朝着他期望的样子好好成长，他怎么敢，怎么可以将这一切毁掉呢？ 不管会承受多少痛苦，江焱都愿意为江柒柒、为江家撑起这一片晴天。 现在的江柒柒，其实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问题没有摆到她面前，她便没有去想。 她现在心里想的是江焱的谋反没能成功，丢了性命。只要江焱不谋反，楚璃和裴玄逸也能推翻这个朝堂，江焱反而能从痛苦中得救。 所以，江柒柒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变好，让江焱在不断地强迫自己去压抑痛苦，牺牲自己。 江焱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得越来越紧。 第129章 摘葡萄 休养了几天，江柒柒精神头大好，除了有些虚弱无力，其他基本没什么难受了。 原主身子骨本就较弱，这虚症一时半会儿难好，估计要花很长时间慢慢调理。 这日，江柒柒和大夫讨论了大半日，制定了一个康复训练计划，然后把青枫叫来，叮嘱他：“按照计划，每日训练，不可懈怠。” 青枫接过那沉甸甸的计划，心里的感动难以言表。 但是他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计划竟然长达三个月之久。 “小姐，我觉得前头这些练习，实在无用，我可以从第二十条开始。”青枫认真地说。 江柒柒黑了脸，第二十条是负重训练，对筋骨的压力很大，他是彻底不想要胳膊了？ “康复训练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躁，我警告你，必须按照计划练习！”江柒柒凶巴巴地说。 因为青枫底子好，江柒柒已经极大地加快了训练的速度，也得到了大夫的认可。 青枫竟然不知足，还想着更快！ 青枫苦了脸，他动了动手指，把拳头捏紧又放开，觉得无聊极了。 可计划中的第一条就是这样写的，还要持续整整五天。 他心里是不认可的，但江柒柒板着脸，他便不敢违抗了，老老实实道：“好。” 江柒柒鼻子轻轻哼哼气，一眼就看出青枫不满意，极有可能阳奉阴违。 “从今天开始，你继续在门口站岗，所有的训练都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 青枫顿时臊得慌，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江柒柒面前，暴露无遗。 他不敢多想了，立马挺直腰杆道：“好！” 随后，青枫出了屋子，走到院门口立正站好。 青杨奇怪地看向青枫，他知道青枫受伤，一只胳膊不行了，否则他也不会被派来玉澜轩。 “你重伤未愈，还是去休息，这里由我守着就够了。” 青杨以为青枫要强，不愿留在屋里养伤，非要在主子们面前表现。 青枫淡淡看过来，无奈道：“小姐让我站岗的。” 青杨…… 她怎么这样？ 江柒柒嚣张跋扈的名声，青杨也知道一些。 他心里不悦，以为江柒柒太任性，太苛待下人，才这般行径。 但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他也只是个下人，不能胡乱编排小姐的不是。 于是，两个人，一左一右站着。 不一会儿，江柒柒出门遛弯，走到门口时停下来，盯着青枫的手看。 青枫连忙开始握拳。 握住、展开、再握住、再展开…… 江柒柒满意地点点头，“至少持续一刻钟。” 江柒柒逛了一圈花园，又去看了看齐静瑶，回来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青枫早就停了下来，江柒柒瞪了一眼青枫的手，青枫连忙继续握拳。 江柒柒满意地点点头。 过了会儿，江柒柒的声音又从书房传出来。 “青枫，我要吃葡萄。” “好，我去摘。” 青枫连忙跑进一旁的小储物房，拿出一个小篮子，大步流星地往东边院子去了。 青杨眨了眨眼，原来玉澜轩的护卫真的会去给小姐摘葡萄…… 青杨莫名觉得有点惭愧，但他想，大爷说了要寸步不离保护小姐安全，他这么做也是完成大爷的嘱托。 没错的！ 哪怕只剩一只胳膊可用，青枫办事的效率也贼快，不一会儿提着小半篮子葡萄回来，交给月儿。 月儿把大的、熟得好的葡萄挑出来洗干净，端给江柒柒，然后将剩下的分给院里的下人。 只见月儿端着葡萄，笑脸盈盈地来到下人们面前，抓起一把塞给她们。 下人们习以为常，一边塞一颗进嘴里，一边笑道：“谢谢月儿姐姐。” 走到门口时，月儿也照旧塞给青枫一把。 “谢谢。” 青枫没急着吃，偷偷藏在怀里。 月儿又往青杨那边看了一眼。 青杨抿了抿唇，他以前是暗卫，独来独往，所以没接受过这种分葡萄的事。 但他觉得，既然给大家都分了，那他应该也有。 他已经做好伸手的准备了。 然，月儿冷哼一声，撇了青杨一眼，揣着还剩不少的葡萄，回了院子。 青杨…… 吃不到葡萄实在不是大事，但所有人都有，唯独他没有，就让他、有那点点委屈。 晚饭时候，月儿又走过来，笑着跟青枫说：“厨房听了大爷的吩咐，这几日做的菜实在多，小姐说她吃不了，让我们去陪着她吃。” 青枫连忙拒绝，“这怎么可以，小姐吃剩了你再拿给我就行。” 月儿懒得多话，一把拉住青枫的好手就往屋里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那么啰嗦。” 不一会儿，屋里热热闹闹地开饭了。 人并不多，就月儿、小风、青枫陪江柒柒一起吃。 这三个人是江柒柒最看好，也最信任的人了。 青杨忍不住回头往屋里瞧，晕黄的烛光照出四个人影，隐约还能听见一些说笑声。 就好像很温馨。 他第一次见下人跟主子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心里怪异得很。 秋风吹过，撩起青杨的头发和衣摆，他竟莫名觉得秋风萧瑟。 饭后，青枫一身热气儿、脸红红地走到院门口，他脸上浮着暖暖的笑意，拍了拍青杨的肩，“小姐让我回去休息了，你先站着，若是什么时候累了，就喊我一声，我来替你。” “哦。” 青杨淡淡应了一声，莫名觉得青枫有点显摆。 翌日清晨，青枫踏着晨曦来到院门，青杨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青枫瞧他一身晨露，关心道：“你没休息一会儿吗？” “不需要。”青杨启唇。 他们这些做护卫的，在夜深时，靠着墙壁小憩一会儿就够了。 青枫以为青杨不好意思半夜来叫他，便道： “你看，这儿进去有个小房子，是小姐特地为我们守门准备的，夜深无人时，你就可以在那休息。” “不过，现在你和我有两个人，我们可以定个时间轮流守，这样更轻松一些。” 青杨撇了青枫的胳膊一眼，淡淡道：“不用，我的职责是守护小姐安全，要寸步不离才行。” 青枫一怔，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他明白了，青杨觉得他已经保护不了小姐。 这也是事实，青枫并没有生气，继续道：“这是府里，不会有太多危险的，小姐心地又善良又宽容，你不用这样紧张的。” 青杨不再说话，但执拗地站着自己的岗。 青枫挠了挠脸颊，也不知道青杨在想什么。 说实话，同为“青”字护卫，他也没见过青杨，他怀疑青杨以前在暗处，所以性子才这般冷。 暗卫总是要比明卫吃更多苦的，他反而有点心疼青杨。 第130章 男人见了走不动道 站好后，青杨自觉地开始训练手指。 昨日，他还不觉得这种训练有什么用，可今日他便明显发现握拳时那种筋脉的拉扯阻滞减轻了很多。 这说明，训练手指是有效果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对他恢复武功有多少帮助，但他心境已经改变，自发地训练起来。 江柒柒出来检查时，满意地点点头。 月儿还提醒江柒柒，明日就是寿宴，江柒柒原本计划要去的。 江柒柒一直记着呢，明天是楚璃入住将军府后第一次在权贵之间亮相，会发生有趣的事呢。 第二日午后，月儿贴心地为江柒柒梳妆。 既是参加寿辰，不宜太招摇艳丽，淡雅一点更合身份。 若是换作以前，月儿一定会想画一个惊艳四座的妆容，因为以前的江柒柒不管什么场合，都要做最亮眼的那个人。 可现在，月儿知道小姐不一样了，也更能揣摩出小姐现在的心思。 在月儿手法的加持和江柒柒往日的灌输下，一个清水芙蓉般的伪素颜妆就出炉了。 淡淡的口脂色，匀净透亮的肌肤，一切都像是天生丽质一般。 江柒柒还亲自挑了一身月白色为底淡蓝色勾绘的宫装，既不失庄重，又显得清新脱俗。 她换了衣服出来，轻轻转了个圈。 月儿拍着手道：“好看，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 屋里一众奴婢也都看呆了。 江柒柒素面朝天太久了，奴婢们都习惯了，今日这一打扮，终于想起咱家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谁见了都移不开眼。 因着是去权贵府上送礼，江柒柒便带了月儿出门。 月儿昂首挺胸，骄傲地跟在江柒柒后面，有种“瞧，这可是我家小姐”的与有荣焉感。 青杨瞧着江柒柒要出门，自然是没脸没皮地跟上了。 只是江柒柒不待见他，月儿也不待见他，他很难受。 尤其是江柒柒跟每个下人都和颜悦色，如朋友、亲人一般，唯独对他不理不睬。 两相对比，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出了门，上了车，一路平安来到府。 府门前，停满了各式豪华马车，仿佛整个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来了。 可不嘛，，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圣上敬重她，她的地位尊崇堪比一国之母的皇后。 虽然她不入朝政，但有些事情她进宫跟皇帝说一嘴，皇帝便能听能允。 谁敢小瞧！ 你若往街后一瞧，便能看到街上清了场，搭了棚子，流水席摆了五十桌，全城百姓都能来吃。 所谓与民同乐！ 所以这在民间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江柒柒下了马车，将寿礼交给门口专门记礼的人，然后奉上请柬，才被请入府中。 府还有一个特别的、自创的玩法，叫作唱礼。 过一会儿，所有人的礼物都会被一一奉到面前，打开唱礼，然后供所有人欣赏观摩。 所以，大的寿宴成了各家权贵攀比的场所，送的礼那是一个比一个贵，一年比一年豪。 哪怕是人没来的，礼也会到。 江焱极少参加宴会，这次自然也不来，听说江柒柒要来，便备了礼让江柒柒带着。 江柒柒直接省事省钱了。 进了门，顺着红毯走了许久，才来到正厅。 大还没来，宾客都散着，相互交谈着。 朝臣来的不多，大多数都是朝臣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和公子，聊得甚是热闹。 这种场合，是结交的好时候，每一个夫人、小姐、公子都舍不得放弃这样好的机会，铆足了劲攀谈。 江柒柒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环顾四周，她还在凭着记忆认人，一个熟面孔便迎面走来。 昌和郡主冷着脸来到江柒柒面前，阴阳怪气地开口：“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相府小姐，幸亏请得动，否则我这样的小郡主怕是见不到你这样尊贵的小姐了。” 江柒柒轻轻一笑，不想跟昌和闹僵，便解释道：“好姐姐，我这不是生病了，这几日才刚好一点。” 昌和便多打量了江柒柒几眼，发现江柒柒确实消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如以往红润，整个人越发柔弱。 可正是如此，江柒柒更显得娇美可人，弱柳扶风。 她这样的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男人见了，怕是道都走不动了。 简直就是个天生勾男人的妖精！ 昌和撕扯着手里的帕子，嫉妒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说亲，比侯府差的，她瞧不上，比侯府强的，别人瞧不上她，快把她气死了！ 可她要是有江柒柒的姿色，别说比侯府强的，就是皇子们也要任她挑！ 老天可真是不公，凭什么给了江柒柒好哥哥，还给她好容颜！ 江柒柒真的很无语，昌和好歹把心思藏深一点，别被她看出来，不然她真演不下去这出姐妹情深啊。 昌和好不容易把心里翻腾的嫉妒压下去，露出亲昵来。 “那你现在身体好了，可不许再拒绝我的邀请。” 江柒柒呵呵笑了一下。 昌和看出江柒柒的敷衍，眉头一拧，又要发作，却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太子金安。”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昌和连忙转身，扬起笑容，往太子的方向寻去，便见一身华贵的太子向众人压了压手，说不用多礼后，朝着她走了过来。 昌和诧异极了，心脏怦怦直跳，难道太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对她有想法了？ 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如果能嫁给太子、入宫为妃，整个家族都会以她为荣。 昌和嘴角的笑意转为羞涩，看到太子已经临近，优雅地福身行礼，“太子金安。” 她想要表现得优雅文静一点，给太子好的感官，所以声音压得极低。 太子压根没注意昌和，所以也没有刻意听，就什么也没听见，直接越过昌和，一屁股坐在了江柒柒身边。 “柒柒，好久不见。” 太子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惊艳。 她许久不见江柒柒，只觉得江柒柒越发好看了。 昌和僵在原地。 因为有太多人的目光追随着太子，所以昌和这一番做作的表现赤裸裸地落入了其他人眼中，大家捂着嘴笑，更有甚者已经小声议论起来。 “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姿色没姿色，要名声没名声，还指望入太子的眼，真是笑掉大牙。” 第131章 大佬云集的一天 昌和羞得无地自容，连忙回到后方自己的位置藏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太子看着江柒柒那痴迷的眼神上，嫉妒渐渐转为恨意。 江柒柒比她更嚣张、更跋扈、更恶劣，凭什么江柒柒依然能得到别人的喜爱和奉承，而她不行！ 都怪江柒柒，是江柒柒抢了她的风头！ 昌和气得要死不活，江柒柒也没好哪里去。 太子跟他那老爹一个德性，荒淫无度，只知享乐。 听说太子宫里美妾环绕，比皇帝的三千后宫还要热闹呢。 记忆中，太子特别贪恋江柒柒的美貌，曾经还提出要娶江柒柒为太子妃，是江焱坚决不同意，使了不少手段，才作罢。 江焱都能同意把江柒柒嫁给林清墨，却不能同意江柒柒嫁给太子，足可见太子有多么荒唐不靠谱。 江柒柒扫了一眼太子，然后嘿嘿一笑，说：“太子哥哥，你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多痘，好难看呀。” 太子的长相远不如裴玄烨和裴玄逸出彩，但也不难看，只是他纵欲享乐过度，饮食不知节制，故而身材发福，脸色黯淡，目光也浑浊，还是个油痘肌。 就……泯然众人矣。 太子脸色一僵。 他贵为太子，鬼见了都能闭眼夸，所以听到的从来都是赞美奉承的话，没人敢说他难看。 跟前几个夫人听见江柒柒的话，也是瞪大了眼睛。 江柒柒是太嚣张了，还是活腻歪了？ 太子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转为阴沉，这么多人面前江柒柒是故意要他难堪吗？ 好大的胆子！ 太子正要发怒，却见江柒柒惶恐地左顾右盼，然后害怕地耸起肩膀，小声道：“太子哥哥，我说错话了吗？为什么大家都看我，你也不高兴了？” 说着，又内疚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一向不会委婉地说话，恼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莫怪我。” 太子一腔怒火在江柒柒的我见犹怜面前，发不出去又散不了，生生憋得胸痛。 “没事，太子哥哥不会怪你。” 终归是个娇娇软软的美人，太子不忍太计较，显得他没风度。 江柒柒扬起一抹天真的微笑，“太子哥哥性格真好，不过……为什么不请太医给你调理一下呢，这些痘真的很难看。” 江柒柒用最温柔的语气，继续说最难听的话。 太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憋坏了。 这哪是他不想调，是那些庸医医术不精，调不好。 不是让他别碰女人，就是让他别喝酒吃肉，要么就给他熬一大碗难喝得要死的汤药。 他堂堂太子，哪能受这份苦！ 眼看江柒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太子坐不住了。 “我瞧着三哥来了，我去那边说说话。” 说着，落荒而逃，去了其他公子小姐面前找存在感。 公子们恭恭敬敬地给太子行礼，说一些太子最近做出的政绩，表达钦佩之情。 小姐们则在太子面前疯狂表现，试图得到太子的青睐。 太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舒服了。 众多仰慕的视线中，也会夹杂了一些其他情绪，比如恨！ 林墨刚进门就看到了太子，想着他和妹妹以及江柒柒受的苦和伤，便一腔恨意压都压不住。 太子感受到了，朝林墨看过来，然后冲他勾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在太子眼中，林墨这种公子哥，就是跳梁小丑，连他的指甲盖都碰不到，恨他又能怎么样？ 林夫人发现了二人的视线交锋，连忙拉了拉林墨的袖子，眼神警告他，不要生事。 林家刚出了乱子，林夫人本不打算带林墨来，是林墨突然非要来，她这才带着的。 林夫人以往出席宴会，夫人小姐们都会客客气气迎上来，但这次大家却都默默把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当作没看到。 太子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林家跟太子闹僵了，谁还敢沾林家一点。 林夫人认得清局势，拉着林墨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林墨视线环顾了一圈，便与江柒柒的目光对上了。 他激动地伸直了腰，那眸子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要告诉江柒柒。 江柒柒却淡淡移开视线。 林家不止一次感谢过江柒柒扮演的江磊，林墨回府后也亲自来拜访过，但都被江焱以江磊需要养病为由，拒绝了。 毕竟江柒柒在府里是女儿身，见他们还要专门去打扮。 江柒柒也觉得麻烦，就让江焱去处理接待，没怎么理会。 林墨落寞地坐回去。 江柒柒淡淡的态度让他感到难受，不知道江柒柒是不是在怪他无用，连求援都做不好，害她和云溪受了大难。 思至此，他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江柒柒百无聊赖吃着桌上的点心，别说府的点心挺香的。 就江柒柒手中这款翡翠酥，外皮如翡翠般碧绿剔透，乃是采集春日嫩茶尖，经多道繁琐工序研磨成粉后制成。内里是北海珍珠蚌所产蚌肉，与山中黑猪肉一同熬制的馅料，肉香与蚌肉的鲜甜交织，入口即化。 此等点心，昂贵非常。 江柒柒以为相府的奢靡程度已经到了极致，可与这府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正品着，江柒柒眼角扫到了裴玄烨的身影。 还真是大佬云集的一天。 不过只有江柒柒知道裴玄烨是大佬，其他人都将他当蛇蝎般避之不及。 无人上前打招呼，无人给他行礼，见他走来也会忙不迭让开路，躲得远些。 一个臭名昭着，被赶出京城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圣恩回来，却也不被待见的王爷，真真是晦气。 更遑论，裴玄烨整日流连在花丛与酒肉之间，毫无上进心。 瞧不起他，也是真的。 有些小姐年纪不大，不知道太多内情，瞧着裴玄烨一张天怒人怨的俊脸心花怒放，问身边娘亲，这是谁？ 她娘亲圆目怒瞪，警告不许靠近他！ 裴玄烨也习以为常，自顾自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来倒了一杯美酒，便握在手里品尝。 时间差不多了，正厅内人满为患，大多数人都坐了下来。 楚璃作为关键人物，踩着点进场。 她一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将军府灭门的惨案轰动全国，就连平民百姓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楚璃作为楚家唯一小姐回来继承楚家，这怎能不让人关注呢？ 第132章 重头戏来了 不过，大家对楚璃表现得不是很热情。 第一，楚璃在百姓口中，自然是可怜的孤女，令人心疼，想要爱护。可在这些权势眼里，只会衡量楚璃的价值，楚璃的站队。这些都还不清楚，所以谁也不敢随意跟楚璃结交。 第二，和楚璃娘亲有过节，办宴从来不请楚璃娘亲，这次把楚璃请过来，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大家就更不敢随意上去攀谈了。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楚璃姿色如此出众。 原以为一个送进山里的丫头，要么粗鄙无礼、刁蛮任性，要么黑不溜秋，其貌不扬。 没想到楚璃容颜这般美丽，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润泽的唇色不点而朱，眉宇间一片淡然，颇有不卑不亢的将军府之风。 一瞬间，就把好多精心打扮的小姐比了下去。 楚璃面色如水般淡然，找到自己座位落座。 “到！” “芳华郡主到！” 随着一声高唱，和她的女儿芳华郡主款款而来。 只见五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面上肌肤细腻白皙，脸庞圆润光滑，不见丝毫岁月的侵蚀，妆容也是极其精致。 她穿了一席金牡丹云锻裙，金线织就的牡丹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仿若盛开在衣间，每一朵都栩栩如生，尽显皇家雍容华贵。 满头纯金打造的发饰与服饰相得益彰，脖间还有一串珍珠项链，颗颗饱满硕大，晶莹剔透。手腕间还有一只满翠高冰手镯，夺人眼球。 要多金贵有多金贵，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众人起身相迎。 太子率先道：“多日未见，姑母又年轻了几分。” 众人跟着夸奖、祝贺。 江柒柒起身做了做样子，其实她觉得太华美了，华美到服装首饰要把整个人都吞没了。 真正的好看，有时不是做加法，而是做减法。 身为，地位和气度早已远超他人，根本不需要用如此多贵气的东西去衬托自己，有点喧宾夺主了。 显然很享受众人的奉承，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笑时，眼角皱纹便出来了，因为粉太重，皱纹显得十分明显，年龄感就出来了。 在主位坐下，点了几个她看重的人关心了几句。 然后眸子淡淡扫过楚璃。 “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楚璃吗？” 问话时语气高贵，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 众人却颇有点讳莫如深，一个个眸子里都透出谨小慎微来。 楚璃起身回话，“是。” 然后没了，也不见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开心。 有人觉得楚璃多少不会做人。 将军府已经落魄，这般清高的姿态怎么在贵妇们的圈子里走动，以后日子能好过吗？ 也有些人能理解楚璃的心态。 跟将军府不合，素来不往来，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突兀地去巴结，丢了将军府的脸不是？ 这般淡淡的，倒能让人高看一眼。 眸子很细微地紧了紧，面上却还带着笑意。 “楚将军为国捐躯，令人惋惜，好在还留下了你这个骨血，也算是老天垂怜，快坐。” 众人诧异的态度竟这般柔和。 公子小姐们可能不清楚，但跟一般年纪的妇人却很清楚，对楚家可谓恨之入骨。 当年，先看上了楚将军，一番轰轰烈烈地追求，却没有撼动楚将军的心。 楚将军不仅不愿意成为驸马，还对楚璃娘亲穷追猛打，高调示爱。 楚璃娘亲家室平平，却有惊为天人的容颜，性情也是极为和善温柔贤淑，是男人心头的白月光，生生把骄纵的比了下去。 因着楚将军军功卓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圣上也不敢作主楚将军的婚事，由着楚将军娶了心爱之人。 因此恨透了楚璃娘亲，也恨透了那个她求而不得的男人，这些年明里暗里跟楚家较劲，闹了不少幺蛾子。 如今这般对待楚璃，倒像是因为楚将军为国捐躯，放下了一切。 如此也好，楚家家破人亡，只剩一个孤女，够可怜了，还计较什么呢。 楚璃坐下后，寿宴正式开始。 奴婢们鱼贯而入，将各色佳肴端上桌。 舞姬乐师也款款而入，为宾客表演。 一时厅内，其乐融融，热闹不已。 一曲罢，芳华郡主换了一身华丽的舞衣从门外重新进入，先是对着行礼，然后高声道：“恭贺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女儿特学一舞献给母亲。” “好好。” 笑意盈盈，满脸慈爱。 芳华郡主的美貌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的身段柔软优雅，如一只蝴蝶在场中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好！” “太美了！” 宾客叫好声不断。 裴玄烨的视线淡淡落在芳华郡主身上，实在看不出哪里美，跟春风楼那些舞娘跳得也差不多，就是衣服穿得多些。 倒是透过芳华，坐在裴玄烨对面的江柒柒，让裴玄烨感到了一些有趣。 只见江柒柒不同于其他小姐的矜持优雅，她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芳华的舞姿，还有模有样地点点头，仿佛极为欣赏。一边看一边还不闲着，一口肉、一口菜、一口饭、再一口汤，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整个大厅里，就属她吃得欢，也好像就她一个是来吃饭的！ 要不是相府的宠妹出了名，别人大概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相府忍饥挨饿了？ 可不是嘛，江柒柒今天就是个吃瓜群众，来干饭看热闹的。 这么多美食摆在面前，不吃白不吃，这么好看的美人献舞，不看白不看。 林墨一双眸子也是从始至终盯着江柒柒，江柒柒身上的那种随性洒脱和她扮作的江磊如出一辙。 林墨知道这就是真实的江柒柒，像自由的鸟，无拘无束，肆意快乐。 一舞罢，荣华从腰间摘下一个精致的荷包，倒出里面珍贵的夜明珠，双手呈到面前。 “母亲，这是我献给您的寿礼，喜欢吗？” 婴儿拳头大般的夜明珠，谁不喜欢？ 连连笑道：“喜欢喜欢，我的乖女儿有心了。” 荣华吐吐舌头，“女儿的一点心意，一定比不上客人们送给您的寿礼，母亲不要笑话女儿小气就行。” 这么大……的夜明珠还小气，那客人们要送什么才不算小气？ 一些夫人心里顿时慌了，衡量自己带来的寿礼跟这颗夜明珠的差距有多大，是不是很小气。 被哄得开心极了，抬眸道：“那我们就来看看各位宾客的礼物，我也很期待。” 说着，又大度地补充了一句，“礼物贵在心意，大家莫要紧张，不管礼轻礼重，我都会喜欢的。” 江柒柒翻了个白眼。 那你别唱礼啊！ 说一套做一套，挺会装！ 不过，重头戏来了，江柒柒很期待楚璃大杀四方哦！ 第133章 掌嘴三十下，以儆效尤 下人捧着礼物一一走入厅中，有礼盒的下人会小心打开，没有礼盒的则直接呈给观赏，再从堂中转一圈，供所有人欣赏。 旁边一个管事介绍礼物的珍贵，但不会突兀地去说价格。 毕竟都是京城贵族，这些宝贝值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数。 而寿礼之珍贵，也令江柒柒大开眼界，比她生日时收的那点可强了百倍不止。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想得到的看重，都希望礼物能合的心意。 喜欢贵的，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故而被礼物所引发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楚大将军府楚璃赠礼。” 管家高喝一声，下人捧着一个长条的礼盒走入内厅。 江柒柒眼睛亮了亮，终于，她期待的重头戏来了。 下人照旧打开礼盒，一鼎小巧的铜钟映入的眼帘，只见她瞬间阴沉了脸，厉色爬上她的眉头。 管家在近前看了一眼，同样惊恐万分。 因为礼物在盒子里，座上的众人看不见，一个个万分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是什么东西让如此惊恐？ 开盒子的下人也觉得奇怪，他低头一瞧，瞬间吓得尖叫一声，盒子便从手中滑落。 “骨碌碌。” 盒子里的小钟滚了出来。 瞬间，厅内响起一片倒吸气声。 送钟，送终，哪有寿礼送钟的？这是大不敬啊！ 还未发作，荣华郡主已经拍案而起，一双盛怒的眸子死死盯住楚璃。 “好你个楚璃，竟敢诅咒我母亲！你安得什么心？简直该死！”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楚璃。 愤怒、厌恶、鄙夷！ 不计前嫌邀请楚璃参加宴会，是帮楚璃，给楚璃机会和众位夫人结交。 而楚璃大概是听说了和她娘亲过往的恩怨，竟用这种诅咒的法子出恶气。 简直愚蠢又可恶！ “这是仗着将军府满门为国捐躯的功德无法无天，连都不放在眼里了。” “年纪轻轻的姑娘，心思如此恶毒，也不知道以前在外面都经历了些什么？” “就说这山里长大的野孩子，没教养！” 楚璃静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眸子微微紧缩，盯着那座小钟。 气氛已经非常紧迫，荣华更是走出座位，一脚把钟踢飞，然后大步走到楚璃面前，手指指在楚璃的脑门，怒喝道：“楚璃，你狗胆包天，真当公主府是软柿子，任由你欺，今天我便要让你知道惹怒公主府的下场！” 楚璃淡淡抬眸，目光如剑射向荣华的手指。 她道：“钟，不是我送的。” 管事一听，连忙站出来说：“就是你送的，上面还有你府上的贴条和名字呢，我不会搞错的。” 荣华哼了一声，“还不想承认，你以为你不认就能逃得过去吗？果然是乡野村妇，愚蠢至极。” 荣华的手指还指着楚璃，几乎要戳进楚璃的眼睛里。 “啪！” “啊！” 楚璃抬手，拍开荣华的手指，她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拍，没有用力，但荣华却面容扭曲，抱着她的手惨叫了一声。 楚璃冷眼道：“用手戳着别人眼睛说话，就是府的教养吗？” 荣华怒目而视，但她的手甚至整个胳膊又疼又麻，疼得她都不记得自己该说什么。 江柒柒羡慕的口水差点流下来，有内功就是好啊。 女儿受伤，更怒了，厉声道：“楚璃，你想干什么？我承认我和你母亲有些过节，但那早已经过去了，你这是想报复我吗？” 报复，诅咒，好大一顶帽子啊！ 楚璃抬眸直视，不卑不亢，再次强调，“我说了，这不是我的寿礼。”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狡辩！”冷笑一声，“我竟不知道将军府留下的唯一骨血是这般性情，算我多管闲事将你请来，我自认倒霉，算了，你走，以后我府不欢迎你。” 众人顿时心疼起。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楚璃也太不识抬举，好好的，为了以前一点长辈恩怨，断送了大好前程啊。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哪家公子敢娶楚璃？ 楚璃就等着守寡！ 楚璃冷哼一声，“急着把我赶走做什么，难道是怕我查清这钟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礼盒中吗？” 眼神闪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想说是我把钟放进你盒里的？我在自己诅咒自己吗？” 怎么可能？ 众人连忙摇头，她们是绝不相信的。 是信佛的，最忌讳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自己诅咒自己？ 楚璃走出座位来到她的礼盒面前，把礼盒捡起来。 她道：“我送的是一幅字画，所以我的礼盒是长条的，如果我送的是那口小钟，有必要选择如此大的盒子吗？” 有道理啊！ 众人左右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迷茫，盒子和那座小钟的大小确实差了很多。 部分人则已经开始欣赏今日这出好戏，不管是楚璃诅咒，还是有人陷害楚璃，都会很精彩呢。 裴玄烨饶有兴趣地看着楚璃，想起之前调查的关于楚璃的种种，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呢。 再联合的秉性，裴玄烨已经猜到了些许。 但他无需说半个字，只需好好欣赏即可，就像对面的江柒柒，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呢。 太子却突然站了起来，颇有些厌恶地盯着楚璃。 “万一这是你提前想好的脱身对策呢？你深知钟一旦露面，姑母定要问罪于你，所以你提前使用了不合适的礼盒，来为自己脱罪！” 太子此言为大多数人解了迷茫。 且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呀，他出口的话，那便半等同于圣旨，不是真的，大家也会把它当成真的。 “还是太子英明。” “这个女人心思阴险歹毒，切不可放过她，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才是。” 顺坡下驴，严肃道：“我本想着她一个年轻姑娘，心术不正，我也懒得计较，但大家说的对，这次放过她，她下次指不定捅出多大的篓子，这样，就掌嘴三十下，以儆效尤。” 荣华不满道：“才三十下，母亲，你太心软了！” 第134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应声，她已经说了三十下，总不好改口。 荣华气不过，她的胳膊还疼呢，否则她定要亲自上去掌嘴楚璃。 “季叔，那就你来打，狠狠地教训，定要让她知道错才行。” 众人皆惊恐地对视起来。 掌嘴一般是奴婢的事，想要教训得狠，就让婆子来。 而季叔是刚才的管家，一个有力气的大男人，让他打，楚璃的脸非被毁容不可。 然，太子慢悠悠地坐了回去，似乎对这个惩罚很满意。 如果只是和荣华郡主的决定，或许有和将军府亲近的人劝几句，但有了太子的撑腰，谁都不敢说话了。 “是！” 管家撸了一把袖子，大步走到楚璃面前，抬起手掌就扇。 那高度、那力道，看得人胆战心惊。 “嘭！” “啊！” 预料之中清脆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来，反而管事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了脚下的台阶上。 看那痛苦扭曲的面容，怕不是老腰都被砸折了。 但众人根本管不了管家，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楚璃。 请问发生了什么？ 楚璃动了吗？ 管家怎么就飞出去了？ 有人一脸懵逼，有人却警惕起来。 太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璃，楚璃竟然有武功！ 裴玄烨也被意外到了，同为武者，他更清楚楚璃不止会武功，还是个高手，内功很深厚！ 深藏不露的女人啊！ 吓了一跳，惊吓过后怒气直线上升，“楚璃，反了你了！” 楚璃依旧风轻云淡，也不恼，冷静地再次强调：“我说我没有给送终，耳朵不好，听不清吗？就算你今日大限将至，那也轮不到我为你送终，我实在不知我给你送终，有什么好处？” “你！你！” 气得说不出话来，楚璃看似为自己辩解，但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诅咒。 正要开口喊人，把楚璃扣押，却听楚璃道：“如果不认同我的话，也不想调查此事，那就请大理寺的人来查！我只请求还我一个清白。” 楚璃理直气壮地要求请大理寺，再次动摇了一些糊涂蛋。 “难道真的冤枉她了？否则怎么敢请大理寺？” “惊动了大理寺，可是要问罪的，到时候就不是掌嘴三十那么简单了。” 所以，这么一看，楚璃还真有可能是被冤枉。 那这钟，到底怎么回事？ 的眼神微微慌了一瞬，但大部分人是不会注意的，她深吸了两下，重新镇定下来。 “你以为大理寺的人那么闲，有功夫处理这等腌臜事，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那好，你来证明你是被冤枉的，如果你能证明得了便罢，如果你证明不了，那就跪下来认罚！” 楚璃轻笑一声，“便罢是什么意思？认定我对你不敬，要惩罚我，难道不算对我的冒犯？区区一句便罢就想了事。” 被噎了一下，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谁？” 众人也再次被楚璃惊到了，到底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跟说话？ 楚璃微仰着头。 “我不是谁，我只是所有亲人为国捐躯的孤女罢了。但我知道我的身后是我父兄的根根血骨，没有任何人能够践踏我楚家！” “今日，我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就请走下你高高的座椅，向我道歉，向我楚家所有人道歉！” 楚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江柒柒眼里冒着崇拜的光，简直太飒了！ 气得浑身发抖。 让她给楚家人道歉？ 楚璃做的什么白日梦！ “怎么，不敢？那就说明你也不确定这钟究竟是不是我送的，你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敢滥用私刑，掌嘴于我？难道这是特别的权利吗？” 特别的权利？什么权利？凌驾于律法之上的权利？ 在座的人，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话也不敢乱说了！ 楚璃究竟是什么能人？ 咋啥话都敢说！ 但不得不说有许多人心里是暗爽的，以权压人的事不在少数，很多人都吃过亏，但她们不敢说。 最重要的是，还要总摆出一副慈善的姿态，让人有苦难言。 偏生权势鼎盛，吃了亏的人转过头来还要巴结，搁谁身上不窝囊。 如今看楚璃这么勇地怼，真爽啊！ 气得浑身发抖，但她进退两难。 如果她不承诺道歉，就是打了自己脸，甚至会被人以为心虚了，更加猜测其中有猫腻。 楚璃就不费吹灰之力为自己洗脱了罪责。 可她若是承诺，其中的风险…… 抿了抿唇，快速思索着。 这里是府，这里都是她的人，楚璃不可能查清礼物被偷换的事。 楚璃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极有可能是在强撑，想诈她！ 她不能上当！ “好！” 一口应下。 众人的口风已经开始偏向楚璃，所以深知她不能输了气势，答应得非常果断。 她道：“你若是能洗清自己的冤屈，证明礼物不是你送的，我便向你和楚家英魂道歉。” “但，你若是不能，那就跪下认罚，掌嘴一百下！” 众人继续倒吸凉气。 这大厅的气儿快被众人吸完了，只感觉无气儿可吸，头晕目眩。 且，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闹得这么极端，许多人都糊涂了。 到底是楚璃被冤枉了，还是楚璃这个跳梁小丑在强撑？ 且说的是让楚璃自己查清缘由，洗脱罪责，而不是让大理寺查，那楚璃怎么查？ 要知道这是府，不配合，楚璃能查出什么来？ 大家忍不住在心里摇头，楚璃还是太年轻气盛呀！ 太子好整以暇地抱臂坐着，如同看蝼蚁、看傻子一般看着楚璃。 楚璃以为姑母是吃素的？就算楚璃是被冤的，姑母也不可能让楚璃好好查，查清楚。 他好期待一百个男人的巴掌扇在楚璃脸上是什么滋味，最好直接打死了事，免得他看见这张脸，总觉得膈应！ 裴玄烨则是越发好奇了，因为他发现江柒柒脸上没有一点担忧的神色。 据他了解，江柒柒和楚璃关系很好，一口一个师傅叫得可亲热了，眼下楚璃面对这等困境，江柒柒应该很担心，或者思考着如何帮楚璃一把才是。 怎么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呢？ 怪哉！ 第135章 破局 一时间，所有人都注视着楚璃，等着她调查。 就连几个朝中任职的官员都犯难，如果他们是楚璃，也想不到好的自证清白的法子。 楚璃眸子沉着，一丝慌乱都没有。 她开口语气清冷自若，缓缓道来：“字画易被虫蛀，存放的时候需要想法子驱虫保存。我送给的这幅画并非临时购买，而是珍藏许久，所以我在盒内洒入了驱虫效果很好的莲石粉。” “动了我盒中字画的人手上一定沾染了莲石粉，莲石粉虽无色无味，但遇水会变蓝色，我只需请在座的各位都洗一洗手，是谁想要陷害我，便一目了然了！” 众人皆惊。 怪不得楚璃信誓旦旦地跟打赌，原来她真有法子找出陷害她的人。 同时众人也恍然大悟。 “看样子楚璃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究竟是谁要冤枉她？” “将军府满门贞烈，是谁歹毒到陷害楚家遗孤，究竟有何目的！”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姐愤怒道，她的娘亲一听，连忙惊恐地捂住小姐的嘴，瞪了小姐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 是谁？ 当然是楚家的仇人！ 谁是楚家的仇人？ 当然是啊！ 不少人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极有可能是自导自演呢！ 恨楚家、恨楚夫人，各种排挤楚夫人，但她从没在楚夫人手上讨到多少好处，反而总被贤淑的楚夫人比下去。 论地位，比楚夫人略胜一筹，但论名声，楚夫人能甩十条街。 所以，这口气哪怕楚夫人死了，也咽不下，连楚家的遗孤也不想让她好过。 没错啊，这才是的作风！ 脸色铁青，调查还没有开始，她就已经输了，但她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什么莲石粉？我从没有听过此物，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信的。 荣华也连忙反驳楚璃，“我们都知道字画也需要防潮，稍有不慎就会被潮气晕了笔墨，谁会用遇水就变蓝的什么什劳子莲石粉来防虫？你简直信口雌黄。” 楚璃刚准备开口解释，一个文职官员站了起来，为大家科普。 “确实有莲石粉这么个东西，莲石粉也确实能防虫，以前人们常用莲石粉放在字画里，是后来人们发现莲石粉遇水会变色才逐渐不用了。但莲石粉好寻易得，也会有一些人拿来用的。” 脸色铁青。 楚璃淡淡一笑，“还请大家配合，洗一洗手。” 没人敢搭楚璃的话，一个个看着，若是不放话，谁敢附和楚璃，主动洗手。 江柒柒偷偷把目光移在和她隔了两个座的定南侯夫人身上。 定南侯夫人是全场谴责楚璃最凶的人，每一次楚璃式微，她便会对楚璃破口大骂，什么野丫头、没教养、心思恶毒，都是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此时脸色苍白，眼神慌乱，不断地偷瞄。 她和关系要好，因为她的女儿嫁给了的大公子，两人是亲家，往日里穿一条裤子欺负人是常有的事。 爱惜羽毛，很少自己亲自动手做恶事，一般都会指使一些巴结她的人去做。 而这次陷害楚璃，就是定南侯夫人所为。 定南侯夫人现在慌了，怕楚璃把她揪出来，所以不断地向眼神求救，希望想想办法。 瞪了她一眼，责怪她情绪外露，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可一时也没有正当理由阻止楚璃，毕竟只是洗个手而已，理应配合。她看向了太子，希望太子能替他想想办法。 和皇帝一家亲，皇帝支持太子，自然也是支持太子的。 太子和这位姑母很亲厚，所以没理由看着姑母被楚璃为难。 他眼睛里翻腾着冷意，准备…… “这有什么难的，洗个手而已，太简单了，我先来洗！” 江柒柒清清脆脆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拿起旁边茶杯倒在手上，随后还调皮地弹了弹水珠，一副天真无邪，根本不知道现在局面有多紧张的模样。 说着，还左顾右盼，“诶？你们怎么不洗？” 书中，太子以他不可能陷害楚璃为由要先走，意图带动一些皇子朝臣都走，趁乱让做手脚的人离开大厅。 楚璃强硬的阻拦，在事后还被扣上了一顶不敬皇族，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帽子。 江柒柒既然打算跟楚璃站在一条线上，那自然要为她清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楚璃也很聪明，当即接江柒柒留的口子，冷声道： “怎么，各位是心虚了吗？难道参与陷害我的不止一人？我将军府战场杀敌，守护国家，到底怎么得罪了各位？你们如此行径，也不怕寒了我朝将士的心！以后，还有谁愿意为了国家的安定去拼杀，去付出性命！” 楚璃上高度了，直接把不愿意洗手的人统统认作敌人。 且，不是楚璃的敌人，而是全国将士的敌人。 许多事不关己的人也顾不上的态度了，连忙洗了手，以表清白。 太子黑了脸，江柒柒这么一捣乱，楚璃这么一番话，他也不得不洗手。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许多细节都会被传出去，他作为太子，可以欺压一些人，但不能因此寒了将士的心。 要知道，楚将军手下有许多忠心的将士，其中不乏一些国之栋梁。 可以说这些人是楚璃最强大的后盾，虽然他们现在不在场，但不代表听了这里发生的事以后，不会为楚璃出头。 到时候，牵扯到朝堂上，太子又免不了被训斥一番，这是太子绝不愿意看到的。 也拿起手帕，浸湿了以后，擦了擦手。 定南侯夫人也洗了手。 所有人都洗了，没人的手变蓝。 楚璃不急不忙道：“还请各位小厮和婢子也都净手。” 定南侯夫人一口气噎住，差点晕过去，她连忙把手伸到身后，给身后的奴婢摆了摆手，示意奴婢赶紧走。 大厅宾客很多，定南侯夫人想，趁乱走掉一个人，楚璃不会发现。 就算她身后的夫人发现了，她也有信心，这些人不敢说，等事后再警告她们闭嘴，别传扬出去就是了。 京城贵妇们的地位鲜少有能大得过的，所以定南侯夫人有这个底气。 然，她小瞧了楚璃的敏锐。 第136章 无知无畏的大傻丫头 在婢子偷摸伏地快要走出侧门时，楚璃一闪身，身法极快地来到婢子面前。 “你要去哪儿？” 楚璃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爬着走的婢子。 众人纷纷起身张望。 “这不是定南候夫人的贴身奴婢吗？” “难道是定南侯夫人指使的？” 大家的目光从定南侯夫人一路看到婢子，以及中间不可能没发现婢子逃走的几位夫人身上。 那几个装作没看到婢子爬走的夫人捂着脸，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个时候逃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眼睛一转，当即怒道：“侯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为何偷换楚璃的送给我的寿礼？” 定南侯夫人惊愕地抬眸。 难道不是你吩咐我这么做的吗？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万万不敢说的。 几乎是一瞬，她就明白了，不可能承认陷害楚璃，这个锅要她来背。 定南侯夫人心里憋屈啊！ 但她深知她必须背这个锅，她的女儿是府的媳妇，若是不听话，惹恼了，她的女儿以及定南侯府都不能好过。 也正是因为的垂青，定南侯府才如日中天，所以她只能揽下此事。 但……她也要顾及自己的颜面，不能轻易担下欺辱将军府孤女的恶名。 定南侯夫人眼睛也是滴溜溜一转，转头怒斥趴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婢子。 “混账东西，你为何偷换楚璃的寿礼，你是想陷害楚璃，还是想害我，还是想诅咒，给我老实交代！” 三个选择给了奴婢，识相的就选一个。 此话一出，楚璃冷笑连连。 把所有罪过都推给奴婢，这是权贵们都惯用的手段，但究竟如何，谁不知道呢？ 奴婢心里门清，她不给主子担责，也是必死的局面，只能含泪磕头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以前撞到了楚夫人，楚夫人训斥了奴婢，还将奴婢掌嘴，奴婢怀恨在心，才想出这个法子来陷害楚小姐。” 众人默不作声。 谁信啊！ 楚夫人对下人的好是出了名的，怎会因为区区莽撞，就掌嘴下人，更何况是定南侯夫人的奴婢，怎么可能越权处置？ 再说一个奴婢怎么就能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偷换了礼物？ 定南侯夫人却不管这说法是否合理，急于了结此事，“该死的奴婢，等我回去定要好好惩罚你。” 泄了气，坐回位置，装模做样地训诫道：“定南侯夫人，此事是你的疏忽。” 不管怎样，别让人看出来是她指使的就好，她只能被蒙蔽，才一时冤枉了楚璃。 定南侯夫人连忙道：“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下人。” 抚了抚额，“好了，就到此为止，我累了，你们吃，我要去休息一会儿。” 说着，伸手搭在芳华郡主的胳膊上，起身要离开。 “等等！”楚璃缓步走回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脚步一顿，她当然没忘，否则怎么会急于逃走？ 但要她给楚璃道歉，想都别想！ “楚璃，你别得寸进尺，我当时又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冷着脸改口，之前承诺道歉的话全当放屁了。 如果楚璃识相一点就此作罢，还能落个宽容大度的名声，可她若不知好歹，非揪着不放，那事情将会闹得很难看。 众人心里这么想着，哪怕她们都清楚背地里阴暗的心思，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说话。 的权势在这儿，做错了又怎样？ 楚璃一个丫头片子，就算有楚家的功勋撑腰，受委屈了又能如何？ 江柒柒默默地又站了起来。 “，你是陛下的亲姐姐，如果说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那你就是京城众多夫人小姐的楷模，你冤枉了楚小姐，说了要道歉，就该说到做到啊，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剜了江柒柒一眼，这厮不是个无脑的主吗？什么时候敢站到她面前说话了？ 江柒柒还没完，伸着脖子寻太子的眼神，捕捉到后，便喊道： “太子哥哥，你说是不是？以前我犯错，大家都会教育我知错要改，难道大家都骗我的？” 太子…… 拉扯他做什么？ 他现在不好出面了，因为楚璃占了上风，如果他继续偏帮，可能又会拉扯出寒了将士心这种事。 传扬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太子沉默不语。 众人也沉默不语。 聪明的人不掺和，不够地位的人不敢掺和。 江柒柒瞧着无人搭话，挠了挠头坐下了，只是嘴里嘀咕着：“难道我又说错了？知错就改才是好品格不是吗？” 言外之意，不知错，不改正，不道歉，不是好品格。 多在乎名声啊，脸色越发青了。 裴玄烨抿了抿唇，掩住嘴角的笑意。 江柒柒装得像个无知小儿，吐出的话却极为戳心，偏生她的话很正义，半点不为自己利益着想，气死也反驳不了半句。 且她糊里糊涂的表情，只让人觉得童言无忌，不会记恨她。 挺聪明的。 难得看太子、这些人吃瘪，裴玄烨心里痛快得很。 突然发现江柒柒的心眼子用到别人身上时，挺爽的！ 林墨忍不住要跟江柒柒站一起，对的做法提出质疑，然而林母死死拽着他，不让他出头。 没法跟江柒柒计较，荣华却忍不了一点。 “江柒柒，你什么货色大家不清楚吗？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目中无人，不都是你吗？” 江柒柒眨了眨眼，委屈道：“可大家说我错了，我就改了啊。我后来已经不惹是生非了。” 此言一出，许多小姐深以为然地点头。 别说惹是生非了，她们连江柒柒的面都见不着，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了。 有些想跟相府结亲的夫人也是频频点头，对后来的江柒柒很满意，若不是丞相那里推脱说暂时不给江柒柒说亲，江家的门槛早就被媒婆踩破了。 江柒柒得到众人的肯定，顿时底气十足，认真地对说：“，认错不丢人，知错不改才丢人！” 江柒柒说得很认真，非常认真，认真得让人想笑着来一句，真是无知无畏的大傻丫头！ 楚璃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别说自持良善，江柒柒这种天真正义的态度最能制服。 如果江柒柒不出口，换作她来逼迫道歉，必然要激起的怒气，再扣她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和她死命纠缠。 最终，彻底闹僵也未必能得到道歉。 第137章 天一样大的委屈 书中，确实没有低头，她恨死了楚家，跟楚家斗了一辈子，怎么会甘愿栽在楚璃手上，她直接恼羞成怒，怒斥楚璃太过分，将楚璃赶了出去，更在事后大肆宣扬楚璃的狂妄无礼。 楚璃倒是不在乎，因为闹成这样，也不好看，为人和地位会在所有人心中大打折扣。 像楚璃一样被欺压的人的怨气会慢慢冒出来，传出来，一步步蚕食的地位。 江柒柒如今的仗义执言，只是想让楚璃的结果更好一些，不想看着楚璃一直孤军奋战。 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楚璃什么话都没说都让江柒柒说了，没法斥责楚璃的不敬，也没必要对江柒柒发火，她逃不掉了。 就在此时，定南侯夫人再次出面。 “楚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下人，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 定南侯夫人脸上没有多少诚意，她只是想为出头，心里是恼的，怨怼楚璃太难缠。 楚璃看向定南侯夫人，“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这是两码事，亲口承诺，如果冤枉了我，要向我乃至将军府所有英魂道歉！现在是想食言而肥吗？” 看到定南侯夫人出面，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能揭过，没想到楚璃还死抓着不放。 她太嚣张了！ “楚璃，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放在眼里，就是陛下来了，也不敢如此强逼于我，你算什么东西！想让我给你道歉，你做梦！” 怒极，气得口无遮拦。 楚璃突然轻笑一声，“早这样说，我就懂了，请将我的画还给我，我这就告辞！” 愣了一下，楚璃这就松口了？ 她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不用道歉就好，她是绝不可能向楚家任何人低头。 “好，给她。” 连忙吩咐定南侯夫人。 定南侯夫人又连忙让下人去寻画。 堂中，许多人的表情都有点高深莫测。 稍微有点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输了，输得很彻底。 江柒柒也有点意外，她帮楚璃是想让楚璃处在一个更好的位置不被人诟病强逼长辈道歉，并且从她的角度让不得不道歉，给楚璃一个更圆满的结果。 没想到楚璃自己退让了。 但稍稍一动脑筋，江柒柒就明白了。 完了！ 这件事传出去，就是楚璃在公主府被换了寿礼，还被惩罚掌嘴，楚璃洗脱自己冤屈后，拒不道歉，楚璃无奈带回寿礼离开。 如此欺压将军遗孤，天下百姓、军中将士，将如何看待？ 相反道了歉，此事就结束了，传出去也不会有太大风浪。 可显然，只顾着自己的颜面，没有考虑得太远。 婢子很快把字画找回，先给了定南侯夫人。 同时，定南侯的婢子调换了楚璃寿礼一事，在此刻，被彻底坐实，日后想改也改不了了。 定南侯夫人也是满心窝囊气，拿着字画一把塞给楚璃。 她用了几分力道，楚璃一时没有接牢，字画便直接落地，然后“骨碌碌”滚开了。 “天呐，这不是隐岚山人的画吗？” 一个酷爱字画的公子一眼认了出来。 隐岚山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画师，他行踪缥缈不定，所作字画鲜少流于市面，一旦出现，便会遭到文人墨客的哄抢，可谓一幅千金！ 京城权贵们尤其追捧隐岚山人的画，家里要是珍藏一副，别提多有面了！ 就连不喜舞文弄墨的纨绔都知道隐岚山人的画很珍贵！ 一时间，所有人看楚璃的眼神都不同了。 楚璃竟送了如此珍贵的名画，却在府遭受了这般天一样大的委屈！ 连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楚璃倒是淡然得很，轻轻卷起字画，小心放进盒中，然后潇洒离去。 留下哑然失语的众人。 好好的寿宴过成这样，心里气得要死，可她也知道今天她落了下风，保不齐以后还会被人诟病欺负小辈，便先发制人，突然失声啜泣了起来。 众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荣华郡主连忙关切地蹲在面前，“母亲，你怎么了？” 潸然泪下，“我一把老骨头，寿礼上被送终，怎么可能不生气？就算我冤枉了她，也为她证明了清白，为何如此苦苦逼我道歉，好歹我是，是皇帝的亲姐姐，如何能像一个小辈道歉，这不是丢了皇家的脸吗？我、我也是没脸见人了！” 当即采取怀柔政策，哭诉自己的委屈。 她已经忘记她是如何疾言厉色地让男子掌嘴楚璃，毫不顾忌楚璃的体面；如何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楚璃证明清白，就向楚璃道歉。 太子起身安慰道：“姑母莫要难过，不知礼数的野丫头罢了，您别与她计较。” “是啊，这楚璃委实太嚣张了。” “对待长辈，一点尊敬之意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仗着楚家的功勋，才无法无天。” 奉承的夫人很多，立刻调转话头，为开脱，纷纷上前安慰，指责楚璃的不是。 仿佛这样，就真的能颠倒黑白了。 当然，大多数人默默不语，事情究竟怎样，明眼人都看得见。 被围着安慰了好一会儿，终于释怀了，淡淡地挥退众人，说：“让大家看笑话了，不管怎么样，不能扰了大家的兴致，我特地布置了园子赏菊，还搭了戏台唱曲，大家想吃的继续吃，吃饱了的就跟我一起出去散散心。” 说着抬手，身边奴婢扶着她离去。 不管怎么样，的寿宴还是要风风光光办下去。 正厅里的气氛实在憋闷，大多数夫人都跟着走了。 江柒柒也出了厅子，想着再待会儿，若是没什么情况，她也就撤了。 林墨紧盯着江柒柒，看她去了花园的方向，连忙追上。 “柒柒。” 江柒柒回身，看到是林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柒柒？他们很熟吗？ 林墨也尴尬了一瞬，忙重新唤道：“江小姐，我……我们见过，在燕山，你还记得吗？” 江柒柒“扑哧”一笑。 显然林墨早就发现江磊就是江柒柒，但江柒柒没承认，林墨便小心替她瞒着，全当不知道。 怪可爱的。 第138章 凌乱而绝美 江柒柒点点头，“我知道你，听说你失踪了几天，可有受伤？还好吗？” “没有受伤，我很好。那次多亏江兄相助，我和妹妹才得以周全，我一直想当面谢谢他。” 林墨脸颊红红的，眸子饱含深情。 江柒柒点点头，“我想你的谢意，他会收到。” “听说他昏迷了三日，病得很重，不知现在如何？需要我做什么吗？”林墨颇为急切地问，脚下忍不住往前挪了一小步。 江柒柒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已经大好了，没什么大碍，林公子不必担忧。” “那就好。” 瞧着江柒柒温声细语，脸带笑意，林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没有怪自己，那就太好了。 “嗯……你想赏花吗？我陪你。”林墨提议。 江柒柒刚好不想应付一些想和她交谈的小姐们，便道：“当然可以。” 二人便并肩而行在花园小路上，闲聊。 身后，昌和盯着二人背影，嫉妒的手里帕子都搅碎了。 她问：“江柒柒身边的男人是谁？” 林墨跟江柒柒同岁，才十六岁，还在读书，鲜少出席宴会，所以关系不是很亲近的，还不认识他。 身边婢子忙去打问了一圈，昌和才知这竟然是太傅之子。 昌和说亲的对象里面，没有一个能比肩太傅之子这样的地位，而江柒柒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对方的追求，享受对方小心翼翼的呵护。 她的嫉妒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荣华郡主今日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气呼呼地从昌和身边走过。 昌和想到今日楚璃和江柒柒所作所为，突然有了主意，他连忙追上荣华郡主。 “荣华郡主！” 昌和带着讨好的笑，喊了一声。 “干嘛！” 荣华回头，不屑地撇了昌和一眼。 虽然同为郡主，但二者地位天差地别，荣华素来瞧不上昌和。 昌和走到近前，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你可知江柒柒为什么要帮楚璃？今日若不是她三番两次插嘴，也不至于那么难堪。” “什么难堪？你说谁难堪呢！”荣华顿时瞪了昌和一眼。 昌和吓了一跳，连连改口，“没有难堪，没有难堪。我是说江柒柒，她和楚璃认识，她就是故意帮着楚璃说话，对付你们呢！” 荣华脸色一变，“什么？她俩认识？” 昌和猛猛点头，“不仅认识，关系还很好，听说是楚璃教导过江柒柒礼数，江柒柒喊她师父呢。” 荣华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我说江柒柒今日怎么有胆子在我母亲面前说话！” 荣华和江柒柒交往不深，但总有场合会遇到，江柒柒是个嚣张的，但也不敢在这样地位的人面前乱说话。 可以说江柒柒很讨厌长辈，因为长辈总要教训她，说她的不是，她便能躲就躲着。 今日举动，竟是在帮楚璃出头，那不就是赤裸裸跟府作对吗？ 荣华瞬间阴了眸子。 江柒柒是个愚蠢的东西，她以前没少想法子作弄江柒柒，最近没跟江柒柒来往，倒是让江柒柒越发厉害，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 瞧着荣华一脸狠辣地离开，昌和满意地笑了起来。 江柒柒，我拿你没法子，自有人教训你！ 江柒柒花园转了一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有说有笑继续奉承。 江柒柒无聊了。 “我想回了，你呢？”她问林墨。 林墨早就觉得这府无比拘束，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 “我也走，你等等我，我跟我母亲说一声。” “那我去那边廊下等你。”江柒柒随便指了一处清净的走廊。 “好。” 林墨便去寻他母亲。 江柒柒带着月儿来到廊下等候，廊前的台阶下摆着好看的花，江柒柒便站在那里欣赏，安静恬淡。 京城第一美人，永远都有无数人在静静注视着。 这幅美人赏花的美景可比刚刚和男子闲聊的场景，赏心悦目多了。 林墨寻到林母，在林母耳边小声说他想离开。 林墨瞪他一眼，让他别来他非要来，现在寿宴还没结束他又要走。 太不礼貌！ 但是林墨可怜巴巴一撒娇，林母就受不了了，让他赶紧走。 林墨喜笑颜开地回头去寻江柒柒。 “小心！” 下一秒，林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突兀地喊了出来。 众人被他惊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同一时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朝江柒柒跑了过去。 原来是江柒柒头顶屋檐的瓦片突然脱落，直直朝江柒柒的头顶坠下。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黑影最快冲到江柒柒身边，一人接住瓦片，一个旋身落到地上，一人则揽住江柒柒的腰，带着江柒柒冲出去，然前头花太多，不好落脚，二人没站稳，双双栽进花坛里。 艳丽的花朵被击飞到空中，然后“扑簌簌”落下来，落了二人满身。 江柒柒是懵的，脑袋撞在坚硬的胸膛上，鼻尖是花的清香和男子身上特别的荷尔蒙味道。 她抬起头，眉心恼火地蹙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奶凶奶凶的。 然后就看到了裴玄烨那一双淡漠的眸子。 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能看到裴玄烨的瞳孔是浅浅的灰，睫毛长而浓密，皮肤细腻得很有质感，唇……饱满而红润，亲上去一定很香。 众人扑过来，便被这幅凌乱而绝美的场景怔在了原地。 俊男美女交叠的身影，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还是林墨最先反应过来，冲进去扶江柒柒。 “柒柒，你没事。” 江柒柒被美色迷得有点呆滞，傻傻看着林墨。 林墨伸手扶她，她顺从地起身，却没发现她的一只手撑在裴玄烨的胸上。 “咳。” 裴玄烨被压得咳了一声，脸色不同以往的白，也莫名其妙地染上了一些红晕。 江柒柒刚站好，月儿扑了上来，“小姐，没伤着。” 月儿吓死了，她视线受阻，瓦片还掉落得无声无息，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接住瓦片的是青杨，今日女眷众多，他这样的护卫不被允许进内院，但他是暗卫，自有办法找到能保护江柒柒的位置，所以第一时间避免了危险。 他走到江柒柒身边，便要禀报：“是有人……” 江柒柒一听，连忙抬手制止了青杨。 第139章 很难让人不爱 青杨不解，但女人和世家之间的纷争他不懂，便不再多言。 这时，终于在荣华的搀扶下来到了人群，她连忙找借口：“这条走廊年久失修，瓦片没那么牢固了，还好你没受伤，否则没法跟丞相交代了。” 江柒柒抬眸往上看了一眼，她瞧着那瓦片都挺新的，青杨应该看到有人动手了。 但，她和楚璃的境遇不一样，楚璃需要争这口气，她则不需要。 如果有人想害她，她不会跟那人掰扯，她会另想办法还回去，让那人死都不知道死在了谁手里。 江柒柒拍拍小胸脯，娇气道：“，你府里下人也太不成样子了，礼物被换不知道，屋檐失修也不知道，莫不都是吃干饭的！” …… 荣华气得要死，怎么不把江柒柒给砸死了事。 太子跟在身后，瞧了瞧一身花瓣的江柒柒，又瞧了瞧同样一身花瓣的裴玄烨。 旁边几个小姐激动地小声嘀咕。 “江小姐和七王爷好配啊，刚刚抱在一起的画面简直美死了。” “七王爷真的好帅。” “完了，我心脏跳得好快。” 太子联想到之前江柒柒说他难看，两相一对比，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看裴玄烨的目光也阴暗了许多。 没什么好狡辩的，连忙让人带江柒柒去梳洗，还要请大夫给江柒柒看看。 江柒柒直接拒绝。 “不要了，再待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我要回去。” “大哥若是知道我差点受伤，又要生气了！” 江焱护犊子是众所周知的事，的脸色瞬间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江柒柒有江焱撑腰，所以不想跟她多计较，刚刚江柒柒帮着楚璃多番出口，她也是没理会的。 她要是知道这是自家女儿荣华的手笔，大抵能被气死。 荣华却是不服，就算受伤了又如何，瓦片自己要掉下来，只能怪江柒柒倒霉。 还是担心江柒柒回去后在丞相面前添油加醋地乱说，客气地把江柒柒送到了大门口，看着江柒柒离开。 路上，青杨忍不住在车外轻言：“小姐，刚刚屋檐后有个人，会武功，是他使了巧劲，让那一块瓦片落下去的。” 江柒柒淡淡应了一声，“是公主府的人吗？” 青杨道：“应该是，穿着公主府侍卫的衣服。” 江柒柒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荣华郡主的手笔。 记忆中，荣华郡主没少给原主使绊子，让原主丢脸受伤，但原主并不是个告状的性子，这些事从来不会让江焱出面去解决。 青杨有些不解，“小姐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麻烦。” 江柒柒懒洋洋道，荣华郡主地位尊贵，就算青杨说出来了也无非再上演一场口舌之争，最后推到一个下人身上去。 不过，江柒柒可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 她撩起车帘探出头，眼睛亮晶晶闪着坏心眼的光。 青杨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听江柒柒说：“今晚你去帮我教训她一下，如何？” 青杨…… “嗯……”江柒柒摸着下巴思考，“就用同样的方法，让她知道一下被瓦片砸中是什么样的感受。” 青杨抿了抿唇，默默衡量他要不要同意，还是说先去问一下主子？ 江柒柒气得咬牙。 “你不会连这个都要拒绝我！” “哼！无趣！” 一把将帘子放回去，江柒柒气呼呼地缩回脖子。 青杨嘴巴蠕动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声，道：“属下知道了。” 江柒柒这才露出笑颜，然后吩咐车夫，“去楚大将军府！” 因着江柒柒差点受伤，被等许多人包围送出门，导致林墨没能与江柒柒一道走。 他紧赶慢赶去追，一路追到了相府，都没能看到江柒柒的身影。 叹了一声，林墨悻悻地往回走，脑海中不自觉冒出江柒柒与七王爷扑倒在地，江柒柒盯着七王爷时，那痴迷的模样。 不得不说，七王爷人中龙凤，长相实在优越。 林墨第一次生出自卑的情绪来，以前他自认在一众伙伴中，地位和容貌都是一等一的。 当然，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并不以此为傲。 可当更有力的竞争者出现时，自卑便涌上心头，七王爷不论容貌还是地位都在他之上。 唯一他能比得过裴玄烨的，大概只有名声。 可是，江柒柒在乎这些吗？她那么洒脱的人，敢作敢为，如果喜欢就不会在意了。 林墨耷拉着眸子，胡思乱想地回了家。 楚璃前脚进府，后脚下人就来通报，说江柒柒来了。 楚璃连忙折身，亲自去接她。 今日，楚璃去府时就猜测过会对她不客气、耍手段，她不想退缩，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可没想到江柒柒会为她站出来。 也是，唯一站出来的人。 楚璃为之前对江柒柒的种种猜疑和抗拒而感到愧疚，去接江柒柒的步伐更快了。 天已经黑了，江柒柒站在府门外晕黄的灯光下等候回话，她不似白天那般天真跳脱，而是恬淡安静，似乎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她头上的珠翠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将她包裹，让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仿佛黑暗也无法吞噬她身上那份温暖的光。 听见脚步声，江柒柒抬头而望，瞧见楚璃时，恬淡的面孔瞬间生出花一样的笑容来，眼眸也似活了一般水灵。 “师傅！” 她挥手，然后提着裙子快步走上阶梯，像个可爱的小精灵一样朝你而来。 这样的她，好像即便有深仇大恨，也无法对她产生半点不悦。 “你怎么跟来了？” 楚璃性子沉稳，哪怕心中情绪已过万千，面上还是冷静，只带了一点温暖的笑。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我说了要帮你查将军府和我二哥之间的生意，已经查到了哦。” 楚璃心口忍不住咚咚直跳，她没想到江柒柒真把这件事放心上去查了。 是什么呢？ 楚璃蓦地紧张了起来，她一把拉住江柒柒的手：“回屋说。” 二人进了屋，楚璃身边的宝珠连忙奉茶给江柒柒。 说实话，宝珠后来对江柒柒的印象挺好的。 江柒柒又帮自家小姐开店铺，又送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真的很难让人不爱。 第140章 好变态啊 江柒柒轻抿一口茶，在楚璃殷切地注视下，浅浅开口：“师傅，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很深，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当然！” 楚璃毫不犹豫，一双眸子复杂而沉痛。 “我不知道这笔买卖与将军府的灭门是否有关，如果无关那再大我也不在乎，如果有关那便是大过天，我也必须知道！” 楚璃紧接着苦笑一声。 “楚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说实话我早已无所畏惧！” 江柒柒点点头，完全能够理解楚璃的心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一旁的笔墨，然后走过去，执笔蘸墨。 楚璃奇怪地跟过来，是什么能让江柒柒如此忌讳，连开口都不愿。 江柒柒素手轻移，只在纸上落下五个字：粮草和兵器！ 楚璃娇躯一震，瞳孔逐渐放大，如平静的湖面被巨石砸中，泛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 她红唇轻颤，想说什么却觉得喉间哽住，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 “难道？” 她有了猜测，却又不敢胡乱猜测。 “这匹货是送往南疆战场的。”江柒柒浅言，帮楚璃证实她不敢说出口的猜想。 楚璃恍然大悟般点头。 对了，该是这样的！ 她一直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难，才让二哥和母亲不惜倾尽将军府半数家产。 如果是为父亲和大哥，那就说得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父兄在南疆面临了什么样的境况，才需要自筹粮草和兵器。 这本应是朝廷的责任，朝廷为何没有作为？ 那么，父兄葬身南疆，是否另有隐情？ 楚璃抬眸看江柒柒，终于明白江柒柒为什么要说那一句事关重大，牵扯很深了。 江柒柒伸手，轻轻握住楚璃的手，她的手冰冷。 “别急，如果你想查，我陪你查到底。”江柒柒牵着楚璃坐回桌边。 楚璃抿唇，眸色坚定无比，“我当然要查！” “不过，”楚璃略带歉意地看着江柒柒，“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我会自己去查。” 江森把这笔生意捂得这么牢，显然是不想被外人知道。 江柒柒告诉楚璃，是跟自己的家人作对，楚璃已经不忍让江柒柒夹在中间为难。 有朝一日被江森发现，江柒柒会很难做。 “那你打算怎么查？”江柒柒问楚璃的想法。 楚璃思索片刻说：“朝廷说我父兄死在了战场，是为国捐躯，但究竟怎么死的，却没有说清楚过。我想我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楚璃之前没查过，一来是身份没有暴露，不方便去接触战士们。二来战场凶险，牺牲只在一瞬间，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她没有想过父兄的死会有隐情。 可现在来看，南疆战场绝对有问题。 江柒柒眸子轻轻闪了闪，她的目的也是让楚璃去追杀南疆战场上楚家父兄的死，暂时把目光从相府移开。 至于怎么查，楚璃自有办法，江柒柒心里清楚，并不担心。 “注意安全。” 江柒柒关切地提醒了一句。 楚璃眼神柔软了几句，轻轻点头，而后开口：“谢谢你，柒柒。” 江柒柒抿唇一笑，只是笑意不深。 看起来楚璃已经重新信任了她，甚至比最开始的信任还要深几分。 然而，她有自己的诸多算计，担不起这一声谢。 “好了，我想你现在脑子很乱，有很多事情要衡量，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楚璃确实乱得很，她有心感谢江柒柒，比如之前的豪横赠礼，白天的仗义执言，和刚刚的坦言相待。 可她实在想不出任何东西能回应这份相助，反复的谢谢，也显得过于单薄。 她只能将此间种种放在心里，只待日后，能有所偿还。 天完全黑了下来，江柒柒安静地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经过荣华街时，鼎沸的人声吵到了江柒柒，令她回神。 江柒柒掀开帘子往外瞧。 外头很热闹，各家店铺都还开着，灯火通明，行人很多，熙熙攘攘，多是富贵人家，在此间游玩购物，吃吃喝喝。 好一个繁华的不夜城。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繁华热闹，还能持续多久。 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月儿率先跳下车，扶着江柒柒下车。 “谁！” 突然，青枫目光如炬射向府外拐角的一处阴暗地。 下一秒，青枫的身影消失，刮起一阵风。 江柒柒秀发随之乱舞，惊讶地看着青枫离开的位置，她好像连青枫的影子都没看见，青枫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瞬移吗？ 好变态啊！ 青枫没有追得太远，转瞬就又回来了。 “怎么了？”江柒柒纳闷地问。 青枫表情凝重道：“刚刚有人注视着我们，但他武功不低，跑得太快。”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一时也想不到会是谁？ “没找到，那就回。” 回了玉澜轩，青杨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刚才那人能那么快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实力不凡，总让人不放心。 “小姐，要不我今晚别出去了，我担心那人……” 江柒柒当即竖起了眉毛，“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去办？不想就直说，我不会为难你，我让青枫去就是了。这点小事，青枫一只胳膊也能办。” 青杨…… 算了，往返一趟府，也用不了太久。 “我去。” 青杨叹了一声，认命道。 江柒柒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小小死心眼的侍卫，还治不了你了？ 至于自身安全，江柒柒是很放心，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进相府来。 要是相府都不安全，那她别想睡安稳觉了。 进了房，江柒柒就开始嚷嚷泡澡。 江柒柒每每出门回来，都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所以热水早就烧好了备着。 不一会儿，江柒柒舒服地泡在热水里，眯着眼半靠在桶沿。 月儿帮她打理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小风则在江柒柒娇嫩的胳膊上按摩。 月儿还兴致勃勃地跟小风讲今天在府发生的事，诉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把小风都听得激动了起来。 “还好楚姑娘用了莲石粉，否则她可怎么办？真要吃大亏了。”小风庆幸道。 江柒柒“扑哧”一下笑出声，“哪有什么莲石粉，都是楚璃瞎编的。” “啊？”月儿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有吗？” 第141章 这是一个女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你看到有人的手变黑吗？”江柒柒轻轻挑眉。 月儿不解，“那不是因为已经抓到定南侯夫人的丫鬟了吗？” 说着，月儿恍然大悟，“那丫鬟没洗手，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她的手会不会变黑，这是楚璃的障眼法，她把丫鬟给诈出来了！” 江柒柒笑着点头。 楚璃做事一向谨慎，那么名贵的画，她怎么可能用莲石粉去祛虫？ 但月儿还有一点不解，“小姐，你是如何看出来？” 毕竟，一屋子的达官显贵，还有皇子朝臣，都没看出来，都被楚璃唬过去了。 江柒柒当然是从书里得知的。 但…… “未必没人看出来，只是能看出来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既不愿得罪楚璃，也不愿得罪，怎么会说出来呢？” 其实，在场那么多权贵，大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和江柒柒一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月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禁感慨权贵之间的斗争太复杂。 还好今天有青杨和七王爷在场，否则小姐也要吃大亏。 “不过，小姐，你说七王爷今日怎么会出手救你？他不是一直都跟你作对吗？” 小姐没少在七王爷手上吃亏，如今小姐不搭理七王爷了，七王爷倒也变了态度。 江柒柒也奇怪，那家伙心思不能以常理衡量，谁知道在想什么。 洗漱之后，江柒柒披了一件单薄的丝绸，月儿为她擦干头发，她则涂抹润肤乳膏，之后还有小风帮她按摩吸收。 “小姐的肌肤越来越滑嫩了。”小风忍不住感叹。 月儿笑着道：“可不是吗？我要是男人，定要把小姐藏在房里，不许小姐出门半步，方才安心。” 江柒柒美眸嗔了月儿一眼，这家伙占有欲这么强吗？ 不料，小风也道：“要是我，我也藏起来。” 江柒柒无语凝噎，“小风真是被月儿带坏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小姐太美了，月儿看了都忍不住流哈喇子，更别说男人了。” 主仆三人笑着说些没羞没臊的话。 窗外，裴玄烨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真不是有意躲在这里听女儿家闺房话的，他只是有许多好奇的事要问江柒柒，实在忍不住才来的。 没想到江柒柒又是洗澡又是抹霜，好半天了还没完事。 秋夜的风吹过，有些凉，却难以抚平裴玄烨脸上的燥热。 护肤流程走完，江柒柒又喝了一碗养颜粥，然后月儿小风双双退下。 江柒柒还没有睡意，摸出枕边话本看了起来。 “咯吱。” 门轻轻打开，又关上。 江柒柒头朝床的里侧睡着，这样好借光，她以为是月儿又回来了，所以没回头，只懒洋洋地出声，“月儿，又怎么了？” 无人应答，连脚步声都没有。 江柒柒瞬觉不对，一回头，便撞上了裴玄烨一双充满惊讶的眸子，而那双眸子正落在江柒柒夹着被子的腿上。 江柒柒穿的是自制的睡袍和小裤衩，一条又长又细的美腿就那么大咧咧地放在粉嫩的锦被上，白得耀眼。 臀腰比更是优越到令人垂涎三尺。 裴玄烨一时回不过神来，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江柒柒连忙将腿放回被子里，怒气染上眉宇。 “裴玄烨，你个登徒子，你想干什么？” 江柒柒一边磨着牙骂，一边气恼地抓起手边书砸向裴玄烨。 裴玄烨本能地接住了书，然后刚好看到了打开的那一页，一张男女交缠的春、宫图映入眼帘。 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江柒柒意识到什么，连忙羞怒道：“还给我！” 她穿得单薄，不宜下床，否则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冲过去抢了。 同时也恼恨自己，怎么能把小黄、书扔出去？ 裴玄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维，他抿了抿唇，一言难尽道：“江柒柒，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 逛青楼，看小黄、文，这是一个女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江柒柒…… 丢脸丢大了！ 但！ 江柒柒理直气壮地骂回去：“你擅闯女子闺房，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快滚！” 裴玄烨不由一笑，“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 尤其是江柒柒，把他骂得十恶不赦、一文不值，不是吗？ 江柒柒无语。 她往外瞧了一眼，什么动静都没有，看样子所有人都被裴玄烨放倒了。 哭唧唧。 江柒柒现在只想对青杨说一句：我错怪你了，快回来…… 相府的守卫确实很强，但在男女主、究极大反派这种bug面前还是不够看啊。 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江柒柒窝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今天没惹你。”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可怜巴巴，心里异样的感觉不断上涌，他把书合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来。 倒也是没有真的不知分寸地更加靠近江柒柒。 只是，他抿了抿唇，脑海中一双美腿挥之不去，眸光轻扫过江柒柒的脸庞，竟忍不住臆想她棉被下曼妙的身姿。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此刻却有点忍不住一些汹涌的欲望。 或许正如小风月儿所说，江柒柒太美了，美得让人忍不住据为己有。 “你、你还是先穿衣服。” 裴玄烨夺门而出，生怕再过一会儿，自己会失态。 江柒柒连忙下床，快速找了一身衣服穿好，只是还在纳闷裴玄烨究竟来干什么，难道今天的事情他有什么疑问？ 按理说，和太子吃瘪，裴玄烨应该很高兴才是。 裴玄烨冷静了一会儿，又返身回来，青杨武功很高，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青杨回来之前走。 江柒柒故作镇定地在桌边坐下，裴玄烨也坐下来。 “到底何事？” 江柒柒问，虽然恼意还在，但显然不想跟裴玄烨多计较。 她是有意跟裴玄烨和平共处，不继续争斗的。 裴玄烨眸子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深沉，“我就是想问，我和你大哥在房中商谈事情那日，你为何要骂我？” 江柒柒瞳孔下意识地放大了一瞬。 裴玄烨很轻易地捕捉到了江柒柒的变化。 果然是有内情的。 之前裴玄烨就怀疑过，但他以为江柒柒只是不想家人和他这样名声不好的人相处才口出狂言。 可今日，目睹江柒柒用那天真无邪的态度算计别人，他便再次生起了疑虑。 江柒柒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看似无意，却都有着她的目的。 那她当初突兀骂他的行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有意为之？ 江焱突然改变态度，不再愿意集结力量，是不是和江柒柒有关？ 第142章 江柒柒才是自私可恶之人 江柒柒万万没想到，裴玄烨是来翻旧账的。 他怎么就突然意识到当初骂他是别有目的？ 江柒柒舔了舔唇，“我……” “不要撒谎，用那些幼稚的说法堵我，我不会信。”裴玄烨似乎料到江柒柒要胡搅蛮缠，直接堵死她的话。 并接着道：“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多少还是能摸到几分的。” 江柒柒磨了磨牙，“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裴玄烨伸出手指戳在江柒柒的胸口，“这里面八百个心眼子。” 江柒柒…… “啪。” 江柒柒轻轻挥手，拍开裴玄烨的爪子，“那我不说，凭什么你问了我就要说。” 江柒柒可没有义务为裴玄烨解惑。 如果裴玄烨的疑问在别人身上，她可以大发慈悲，帮他梳理两分。 如果裴玄烨是想探查江柒柒本人，那他可问错人了。 裴玄烨轻哼一声，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如果可以忽视他身上渗透的那一抹邪气，就好了。 “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吗？你老实跟我交代，我就放过你。” 江柒柒不惧他，挑衅地勾了勾眉尾，“我要是就不说呢，你还能把我怎样？” 裴玄烨眨巴眨巴眼，表情一下子无辜起来。 “你是江焱的妹妹，他把你当心肝一样宠着，我自然不敢把你怎样。但……人生在世，总归会遇到很多麻烦事、意外情况，不是吗？你想要清净度日，可能有点难了。” 他学着江柒柒用人畜无害的表情说出威胁的话。 江柒柒表情一僵。 确实，想害一个人，挺难，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然后被报复。 可要是想单纯地欺负一个人，就简单多了。 比如，府中突然出现什么蛇虫鼠蚁，比如出门遇到磕磕碰碰，这些再正常不过，你想找出罪魁祸首，都难。 且，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裴玄烨再不济也是个王爷，江焱能因为一点小打小闹就跟他上纲上线吗？ 不至于。 江柒柒也不会因为一点小麻烦就去求江焱出手。 “你臭不要脸！” 江柒柒气得骂了一声，她有心跟裴玄烨和解，裴玄烨倒好，拿着这一点反过来跟江柒柒谈判。 裴玄烨眉心抽了抽。 说不过就骂人，她可真不怕自己一生气，扭断了她的脖子。 “你考虑好到底说不说，我没有什么耐心。”裴玄烨出声催促，“青杨回来之前，我会离开，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当作我们谈判失败，明天我会送一些惊喜给你！” 江柒柒眉心直跳。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跟裴玄烨来往，上次他在楚璃面前挑拨离间，就让江柒柒吃了大亏。 那么，真的要告诉裴玄烨实话吗？ 浅浅思索片刻，江柒柒突然释怀。 “其实你能这么问，说明你都想到了。如你所愿，你能想到的，我都知道！” 裴玄烨想要的答案，江柒柒给他就是，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江柒柒的计划。 裴玄烨面色瞬间凝重，“所以，你知道我和你哥那日在谈什么？” “知道。”江柒柒坦然道。 “你骂我，还把错推到你哥身上，是为了赶我走？” “嗯哼。”江柒柒歪头认可。 “那你基于什么目的，让我和你哥断了来往？” 江柒柒轻笑一声，“这很难理解吗？我哥贵为丞相，为什么要跟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去做危险的事，他在用整个相府冒险，我当然不允许。” 危险的事，大家都明白是那大逆不道的谋划。 果然，江柒柒什么都知道了 哪怕裴玄烨已经猜到，却还是被震惊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我哥，他的院子我随意出入，他的房间我也想进就进，我知道一些他的想法，很奇怪吗？”江柒柒模棱两可地回。 但这样的话却更具备真实性。 裴玄烨不疑有他，确实江柒柒作为江焱最亲近的人，知道江焱的一些谋划不无可能。 “怪不得他后来老老实实，果然是你在从中作梗。” 江柒柒白了裴玄烨一眼，什么叫作梗？这是拯救！ 拯救江焱跟着裴玄烨送死！ 裴玄烨心里是气的，因为江柒柒，他失去了江焱的助力，可谓履步为艰。 要知道江焱如今在朝堂的势力，比之太子都不遑多让，能得到江焱的辅助，多么重要！ 就因为江柒柒一点小心思，全毁了！ “你就没想过，你哥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做事？如果你知道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了，你应该反过来帮我才是。”裴玄烨很认真地说，甚至带着一些蛊惑。 他还没放弃相府这个助力，只要把江柒柒说通了，那或许他还能把江焱争取过来。 江柒柒秒懂裴玄烨的心思，她鼻子哼哼，丢给裴玄烨一句：“你休想！” 裴玄烨怔了一下，突然如恶魔低语：“你怎么不问我，你哥到底为什么想要和我一起做事？他贵为丞相，本不该有异心，可他有了，就说明有原因，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裴玄烨是敏锐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江柒柒都没有注意到的漏洞。 是啊，江柒柒应该第一时间疑惑，疑惑大哥为什么那样做？ 可江柒柒没有疑惑，那只有一个答案。 “原来，你连你大哥在宫里的遭遇也都知道了！”裴玄烨断言，并且涌出对江柒柒深深的好奇。 江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是裴玄烨好不容易，花费了众多时间和人力才查到的绝密消息。 而江柒柒，竟然知道。 她可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江柒柒眨了眨眼，有些懊悔。 不得不说，裴玄烨来的突然，江柒柒没有准备，所以话语间出现了漏洞。 “我知道又如何？你不也知道吗？” 江柒柒抿了抿唇，并没有太过慌乱，反正已经跟裴玄烨打明牌了。 裴玄烨呵呵一笑，“既然知道了，你还阻止江焱，你可真是他的好妹妹。他牺牲了那么多，给你营造的荣华富贵，你当真享受得心安理得？” “正因为江府的荣耀是他牺牲了很多换来的，所以我才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江柒柒冷着脸说。 “哈哈哈！” 裴玄烨突然大笑。 “狗屁！承认你贪恋这些荣华富贵很难吗？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是开心的、享受的，怎么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和痛苦？你一天天过得这么快乐，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觉得你能让江焱心甘情愿地为你牺牲，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在裴玄烨看来，江柒柒的阻止就是为了自己的享乐，但凡她有一丁点心疼自己的哥哥，都不会阻止江焱和裴玄烨掀翻这个荒诞的朝廷。 这才是江柒柒，伪装得纯良无害，本质上自私可恶！ 就像燕山那日，她可以恶趣味地玩弄林清墨的感情，让林清墨做一个给她下跪的、听话的男人，可当林清墨真的愿意跪下时，她便将林清墨弃如敝履。 她如何不算是个可恶之人呢？ 第143章 那咋了 江柒柒委实被戳了心窝子，如果这些被江焱江森知道了，恐怕会和裴玄烨做一样的想法。 而她拯救江府的心思和办法，根本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在，江焱江森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至于裴玄烨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 江柒柒扬了扬眉眼，“那咋了！” 坏就坏呗，江柒柒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裴玄烨被江柒柒一句“那咋了”给折服。 有时候，为了目的，裴玄烨也会伤害到一些无辜之人，就像上次绑架林墨，便差点害了江柒柒性命。 他在事后总归会有些不安，心里有些惭愧冒出来，他需要做许久心理建设，才能把这份不安和惭愧按下去。 然后告诉自己，他必须做一个无情的狠人，他要复仇！ 然而，这些东西压在心底并不会消失，所以今天江柒柒要被瓦片砸中的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考虑自己不该出风头，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救她。 然而，江柒柒怎么可以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对亲大哥的利用，承认自己的私心。 她才是彻头彻尾的自私呢！ 裴玄烨起身，舒了几口气，对再一次重新认识江柒柒而感到……兴奋！ 没错，是兴奋！ 这样的江柒柒，很好，他喜欢和跟他一样身处黑暗的、可恶的、自私的人，相处。 那样，才会让他觉得无比舒坦。 裴玄烨眸子变得又黑又亮，他俯身，一把掐住江柒柒的下巴，蛊惑道：“为什么要把我抛开呢？你怎知和我一起，不会让你的地位和荣华富贵更上一层楼呢！你今天也见识到了，的权势比你更甚，而这个世界还有比更高的位置存在，你不想上去看看吗？” 江柒柒纳闷又无语地看着裴玄烨，他怎么突然嗑药了？兴奋成这样。 “我不想。” 江柒柒嫌弃地把裴玄烨的手推开。 裴玄烨…… 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无语凝噎，落回座位，“你就这么瞧不上我？破坏我的计划，三番两次跟我作对！” 江柒柒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三番两次跟你作对？” 这江柒柒可不认！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一一数来，“我承认是我先骂了你，然后你拿老鼠吓我，然后我用杏仁粉害你，然后你用花粉害我，然后我用蜜蜂，然后你又把蜜蜂送还给我，然后燕山上败给我你又不服气，在侯府害我跟楚璃决裂。不管谁先挑起的争斗，总归是有来有往，你一下我一下，怎么就叫我三番两次对付你？” 论一个女人算旧账的本事有多强！ 江柒柒算得明明白白。 “等等！” 裴玄烨听出了些许不对劲，“我什么时候拿花粉害过你？” “你还不承认？”江柒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苏云轩送给我的花，路上被人洒了呛月花粉，导致我一院子的奴婢中毒过敏，全身红肿到没法见人，幸亏我没碰，否则受苦的就是我。” 裴玄烨失笑一声，“我连苏宇轩是谁都不知道。” 江柒…… ！！！ “不是你？” 裴玄烨双手一摊，“我好像没有为这种小事撒谎的理由，你拿杏仁粉害我，但我知道用量不多，你也就是被老鼠吓着了撒撒气，加之我对你出手你大哥二哥都没放过我，害我损失惨重，所以我便没有跟你计较。” “可你倒好，伤了我不说，还敢用什么破蜜蜂继续骚扰我，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那我王府脸面何存？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至于楚璃那次，裴玄烨捏造了不实的证据，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但他当时也是气着了，存心找江柒柒麻烦，便逮着机会下手重了点。 但争斗嘛，下手轻一点重一点，哪有那么好掌握，他也委实没料到江柒柒对楚璃那般看重。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虚了下来。 因为呛月花粉和杏仁粉导致的后果，都是红肿瘙痒、难受不已，所以江柒柒下意识觉得裴玄烨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当时青枫去查，确实没有查到幕后黑手。 这一切只是江柒柒基于当时情况的一种判断。 所以，她冤枉了裴玄烨。 她们本该早早息事宁人、分道扬镳，是她又拱了火。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那心虚的模样，好笑道：“怎样？我没说错，是你三番两次纠缠我。” 江柒柒眉心一竖，“要不是你总用那种阴恻恻的眼神看我，还拿老鼠吓我，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我能怀疑你吗？” 江柒柒理不直，但气壮。 女人是不会认错的。 裴玄烨……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但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与我合作。” 当然，重点不是要江柒柒做什么，而是通过江柒柒拉拢江焱，以及太傅！ “不可能。” 江柒柒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已经选择了和楚璃、裴玄逸站在一起，绝不可能再与裴玄烨一起，让相府去走书中的老路。 裴玄烨气结，她怎么？ 突然，屋外传来响动。 裴玄烨立刻起身，打开窗户跳出去。 “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临了，他又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江柒柒抿着唇，心里略微沉重。 下一秒，青枫冲了进来。 满院子的下人全部睡倒，青杨便知不好，生怕江柒柒有个三长两短，心都快飞出了嗓子眼。 然，门一开，江柒柒正襟危坐在桌前。 这…… “小姐，发生什么了吗？” 江柒柒叹了一声，“来了一个朋友，已经走了。” “啊？” 瞧着江柒柒好好的，青杨一时分不清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严重性。 “月儿她们没事？”江柒柒问。 青杨道：“应该没事，我查看两个丫头，只是被打晕了。” 江柒柒点点头，“那就辛苦你把她们都送回房间，别在外面着凉了。” “哦。” 青杨点点头。 “还有，这件事不要在我大哥跟前多嘴。”江柒柒叮嘱。 青枫抿了抿唇，没应声。 江柒柒顿时眯起眼睛瞪他。 “好。” 青枫松口，也不知道江柒柒怎么年纪小小，压迫感这么强。 被区别对待了两日，青杨的态度远不如之前强硬了。 江柒柒还不放心，去了外头，看着青杨把月儿等人都安置好才再次回到房间，脱了衣服躺到床上。 只是，睡意全无。 胡思乱想半宿，终于倦意来袭时，江柒柒又突然惊坐起来。 “所以，到底是谁下了呛月花粉？” 第144章 是守护也是监视 凌晨，江焱已经起床。 他素来是相府起得最早的主子。 青杨冥思苦想了一夜，觉得还是要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江焱。 不论是从江柒柒的安全考虑，还是从江焱对他的嘱咐考虑，他都觉得不能悄悄把此事压下。 如果日后出了更大的祸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丢。 所以，他趁着江柒柒还没起床，赶来通禀。 “昨天，府的荣华郡主使手段，让屋檐瓦片坠落，差点害小姐受伤……” 江焱听着青杨的禀告，淡然的眸色已经转为阴沉。 江柒柒和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对付，但这次荣华过分了，如果江柒柒有个损伤，她府就算权利再大，也保不住荣华。 青杨继续说着：“但小姐没事，只是事后让我去教训一下荣华，我便离开了片刻。” 青杨禀报的目的不在这里，便没有细说这里的过程。 江焱轻笑一声，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描述，但他已经想到江柒柒气呼呼的模样。 既然，江柒柒没受伤，荣华也被教训，他便没多在意，轻轻揭过了。 “然后呢，你做都做了，还来告诉我干什么？” 江焱已经穿戴好朝服，准备出门去上朝了。 青杨总归违背了对江柒柒的承诺，停顿半晌，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开口。 “我走时，在府外发现了一个武功不弱的人躲在拐角，我没捉住他。我从府回来时，一院子的下人全部被打晕，但小姐在房里安然无恙，说是一个朋友来访，还让我不要声张，不要告诉您，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所以才……” 江焱已经脸色大变。 谁家朋友来访，会打晕一整个院子的人。 他怎么不知道江柒柒有这样的朋友？ 瞧着江焱目露疑惑和焦急，仿佛恨不得立马飞到江柒柒身边问清楚，青杨便急了，连忙道：“小姐确实好好的，没有受任何伤，心情也还行，最重要的是她……不让我告诉您。” 青杨莫名害怕江焱直接去质问江柒柒，那样他便成了无信之人，真不知该怎么跟江柒柒交代。 江焱瞪了青杨一眼，这才几日青杨就开始犹豫了。 要知道，江焱当初把青杨派到江柒柒身边，是有意让青杨盯着江柒柒的。 毕竟，楚璃跟江柒柒走得很近。 所以，派青杨去，是守护也是监视。 可显然，青杨已经动摇了，只要一念之差，他今天就不会来告诉江焱这些情况。 江焱也是奇怪，江柒柒是有魔力吗？怎么能轻易就把他精心挑选，十分死脑筋的青杨给蛊惑了？ 还有这个朋友，会是谁？ 全京城能避开相府守卫而闯入相府的人，真的不多，还跟江柒柒有来往的就更少了。 江焱思索着，没有真的冲动去向江柒柒要答案。 江柒柒不让青杨说，那他去问了，反倒坏事。 “她这几日，可见过楚璃？”江焱又问。 青杨道：“昨天楚璃也在府，跟发生了冲突，小姐还帮楚璃说了话，更在离开府后，去找了楚璃，至于她们交谈了什么，我不知。” 当时月儿在，对方的丫鬟也在。 青杨察觉到楚璃和她那个丫鬟武功不低，所以他不敢贸然去偷听楚璃和江柒柒的讲话。 且青杨是个死脑筋，他没有理解江焱让他监视江柒柒的意图，只把江焱的叮嘱当作了江焱对江柒柒的关心。 所以，只一心保护江柒柒的安危，并没有去探查江柒柒的想法。 江焱眸色沉如暗水，他派青杨只是防患于未然，既能保护江柒柒，又能得知一些江柒柒的行动，也没有刻意调查江柒柒的意思，所以对青杨的叮嘱是偏于保护这一点。 而现在，他却觉得他这个妹妹，越来越不简单了。 她太有主意。 也接触了太多，本不该她接触的人。 “从今天开始，小姐的任何异常举动你都要报告给我，她跟楚璃以及一些朝堂之人接触时，最好能得知她们的谈话。” 青杨诧异地掀起眼眸。 作为暗卫，青杨自然十分擅长监视、探听秘密，可是对方是江柒柒，是江焱的妹妹。 需要他去那样做吗？ 江焱无需解释，只给了青杨一个凌厉的眼神。 青杨便立刻垂首，“属下明白了。” 青杨走后，江焱缓步出门，只是思绪还沉浸在江柒柒身上。 他也渐渐感觉到江柒柒在谋划什么，想做什么。 但是什么呢？他不得而知。 脑海中，不禁又响起江柒柒的一句承诺：不管柒柒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大哥和二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盘旋，才让江焱的心逐渐安稳。 江柒柒昨晚没睡好，天快亮时才勉强入眠，所以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 她眼睛都没睁，就哑着嗓子喊道：“水。” “好的，马上来。” 月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江柒柒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然后便看到月儿小风和几个婆子都在屋里，眼巴巴看着江柒柒。 “这是做什么？” 月儿担忧地看着江柒柒，“小姐，听说昨天有人把我们都打晕了，我们担心你呢。” 江柒柒…… “没事，我没事，你们没事？”江柒柒扯了扯嘴角。 一屋子人连忙摇头，月儿说：“我们倒是没事，就是担心小姐有事，到底是谁竟然敢擅闯小姐的房间？” 说着，还气呼呼的，就算小姐没事，对方这个行为也太不礼貌吗？ 如果是个女子便罢了，要是男人，那传出去，岂不坏了小姐名声。 江柒柒咽了咽唾沫，心虚地挥了挥手，“无妨，是一个朋友，你们别声张就是了，当昨天的事没发生。” 众人对视一眼，看出江柒柒不想说明情况。 月儿连忙让其他人都退了，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小姐，昨天到底来了什么人？” 月儿很奇怪，毕竟小姐对她还算亲近，什么事都不瞒着她的。 江柒柒抿了抿唇，没出声。 不是她不放心月儿，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传到江焱耳朵里，江焱去找裴玄烨，然后裴玄烨坏心眼子把江柒柒的行为和心思全告诉江焱，江柒柒不就完了？ 月儿也识趣，不再追着问。 江柒柒喝了点水，照例准备晨练，然后先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走到青杨身边时，青杨朝江柒柒看了一眼，然后极快地敛下眼神，收回目光，好好站岗。 江柒柒瞬间眯起眼眸，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145章 说亲 青杨作为暗卫，能力是不弱，但是他很少与人交往，为人处事十分生涩，更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 他是那种任务失败，被抓住了就会咬舌自尽的人。 所以，他的心虚几乎写在了脸上。 江柒柒抿了抿唇，自他身边走过，没有去戳破他那不堪一击的伪装。 只是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阳奉阴违的家伙。 也不知道江焱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江柒柒心里总归有点不安。 就在这时，相府门口热闹了起来。 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骑马而来。 马儿行在城内官道，速度不快，但马儿上的少年依旧秀发飞扬，挺拔的身姿，肆意的双眸，尽显江湖二郎的潇洒不羁。 行至相府门前，少年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下来。 守门的护卫两眼放光，赶忙迎上去，“四爷，您回来了！” 江磊略显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豪气的笑，长腿从后方越过，跳下马背，然后拍了拍护卫的肩。 “你小子，还守门呢。” 护卫挠了挠头，“我这就去通知大爷二爷和小姐。” “不用，我先去看看柒柒，许久未见小家伙，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二哥！” 要说这府里，江磊最惦记的，还是江柒柒。 说着，他长腿迈开，往府里去。 “咦？果然是江磊，真回来了？” 突然，身后又传来女子的声音。 江磊回头，便瞧见是江家旁系二老爷家的夫人，韩琳。 韩琳五十多岁，是个能说会道的妇人，跟江家关系一直还算不错。 “琳婶。” 江磊客客气气地行礼，但因着他很少在家里，所以跟这些亲戚不亲近。 韩琳在婢女的搀扶下落地，眉开眼笑着走过来，夸道：“磊子真是又英俊了许多，林太傅说你已经回京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江磊挑了挑眉奇怪了。 他刚进京，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回来，林太傅如何得知？ 他笑了一声，“婶子怕是弄错了。” 韩琳没把江磊的疑惑当回事，反而暧昧地瞅了江磊两眼。 “不会错的，您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说亲的时候，不必害羞。” “哈？” 江磊更懵了，什么说亲不说亲，这韩琳嫂子是年纪大了，出什么毛病了？ 韩琳拉着江磊的手就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还说，“你放心，婶子知道你面皮薄，不跟你谈，我跟你大哥去谈。” 江磊一头雾水地被拉着进了府，“婶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或者搞错了。” “没错，错不了！你和林家小姐的事我也听了一些传闻，你俩有这样的生死与共，是老天做媒。男子汉，可不能太羞涩，要大大方方才是，人家女方都主动请我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韩琳只当江磊害羞呢。 江磊挠着头，就莫名其妙。 进了客厅，下人奉上热茶，便去请江森，因为江焱还没从朝上下来。 韩琳瞧着江磊，意气风发，身强力壮，越看越满意。 “你呀，与林小姐简直是天生一对。” 韩琳跟林家夫人是闺中密友，对林云溪也很了解，觉得这委实是一门好亲事，不管是相貌还是家室，都极为登对。 江磊哭笑不得，“婶子，你肯定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林小姐。” 江家孩子多，所以江磊认为韩琳一定是搞错了，把他和其他人搞混了，但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谁。 他离家太久，觉得老三、老五、老六，都有可能是韩琳所说的那个人。 韩琳瞧着江磊好像真的不是害羞。 “难道，你不愿意，不喜欢林小姐？” 韩琳眉头皱了起来，这可就难办了，怪不得江府没动静，反而是林夫人请她说媒，原来是林小姐的单相思。 韩琳抿了抿唇，“磊子，这我就要说你的不是了，你跟林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晚上，对林小姐的名声总归不好，现在怎么能推得一干二净呢？林小姐长得貌美，性情温顺，家室又好，这样的女孩给你当媳妇，你哪里不满意？” 江磊…… 算了，再说下去，指不定被韩琳婶子猜成什么样，别最后坏了其他哥哥弟弟的姻缘。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等二哥来了再说。” 韩琳便以为江磊是心虚了，瞪了他一眼。 韩琳一直觉得江家老三是个浪荡的，但老四醉心武学，为人正直，又有两个孩子的相处在前，这门亲事肯定一说就成。 没想到，江磊是这样推辞的态度。 不一会儿，江森就来了，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韩琳在说：“林家小姐外貌我就不说，你自己会看的，这性情嘛，不是我吹，又温柔又懂事，琴棋书画样样都通，年纪又小，纯真可爱，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程度，太傅家的教养那也是京城出了名的……你说你老在外面跑，不成事的，有了夫人，心才能定下来。” 江柒柒为了江家小姐受重伤，所以其中弯弯绕绕，江森门清。 听着韩琳这些话，江森已经明白了过来，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他进了门，便看到江磊垂着头，十分憋屈地听训。 “二哥！” 江磊看到江森如看到救星，一蹦而起，跑到江森面前。 “二哥，你快跟婶子解释一下，她说的那些我真……” 江森一把捂住江磊的嘴。 江磊…… 韩琳纳闷地看着江家两兄弟奇怪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亲事。 这么好的亲事，她必须说成了！ “二爷，磊子跟林小姐的事你肯定知道的，这多好的亲事啊。” 江森抿着唇，好笑又为难。 “嗯……这个事……您知道的，我哥和太傅在朝中都有举重若轻的地位，两家孩子的婚事，要他们说做主的。您今天前来是受林夫人嘱托问磊子的意思，太傅还不一定知道，是？” 韩琳噎住了，朝堂的局势她一个妇人也不懂，所以也没有问林夫人，林太傅的意思。 她觉得，两家在朝中并非敌对关系，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的选择了。 但江森说的不无道理，是要江焱和林太傅做主才是。 第146章 只求一生挚爱 “我今天就是来找丞相的，我等等他。” 说着，韩琳便要坐回去，一副铁了心要说成这门亲的样子。 两家都是势力极大的家族，若是她能把这个亲事说成了，以后在两家都有面，所以她心里是很希望这事能成的。 江森连忙拉住韩琳，“我的好婶子，这也不是我大哥一人说了算，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大哥，怎么处理大哥自会决断？” 哪怕江森笑呵呵地说话，也比江磊解释一百句好使。 韩琳只好道：“行，但丞相有什么想法，你一定要派人告知我一声。” 江森笑容不变，送韩琳出了门。 江磊跟在后头，半晌插不上嘴，等韩琳走了才问江森，“二哥，到底怎么回事？我才刚进门，你为什么不跟韩琳嫂子解释清楚？什么林家小姐，我见都没见过，我不会娶她的！” 江磊自由散漫惯了，哪怕是政治联姻他也不能接受，他娶的姑娘，必须是他一生挚爱。 江森无奈一笑，“此事有点复杂，我慢慢同你说。” 江磊却等不及，猜测道：“是不是三哥闯的祸，他始乱终弃，让我背锅了。” 江森哈哈一笑，继而摇头。 “真不是，你三哥被柒柒好一顿教训，现在乖得很。” 江磊眉心的疑虑更深了，“柒柒跟三哥素来要好，一块胡闹，怎会教训三哥？” 江森一阵噎得慌，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最后只能道：“此事说来话更长，以后再说，总之跟你三哥无关。” “那就是小五小六，他俩从学院回来了？” 江磊说着就要开始捋袖子，如果是这俩毛小子闯的祸，他非把两人揍得屁股开花不可。 瞧着江磊急成这样，江森反而不想告诉他了，捉弄他道：“你且跟我来，就知道了。” 话落，江森往江柒柒的玉澜轩去。 江磊大步跟上，“去找柒柒吗？这事总不可能跟她有关系。” 江柒柒锻炼过后，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开始鼓捣她新研制的口脂，现在的口脂颜色单一，滋润度不够，且朱砂含量极高，久用对身体损伤很大，她正在想法子改良。 “二爷，四爷！” 奴婢们看到来人，连忙行礼，看到江磊都是一惊。 江柒柒闻言抬眸，便看到了格外与众不同的江磊，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前几缕碎发舞动，劲装不披外衫，便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腰间一柄长剑十分夺人眼球。 跟原主记忆中的四哥，出入不大，一个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郎。 “柒柒！” 江磊瞧见江柒柒，眼睛便亮了起来，大步走过来，手掌落在江柒柒脑袋上一通揉。 “不错不错，长高了，越发好看了。” 被揉成了鸡窝头的江柒柒…… “四哥刚回来？”江柒柒起身，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 “是！” “礼物呢？” 江柒柒笑眯眯伸手讨要礼物。 江磊“扑哧”一笑，上手刮了刮江柒柒的鼻子，“真是一点没变！早就给你准备了一大堆，在马儿身上，一会儿有人给你送来。” “谢谢四哥。”江柒柒呵呵笑，一点都不生疏。 江森却在听见江磊那句“一点都没变时”，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用不了多久，江磊就会发现，妹妹变了，变化很大！ 江柒柒也不鼓捣手里的东西了，请二位哥哥进屋，一边亲自斟茶，一边好奇心满满地问：“四哥在外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我要听。” “那可太多了，给你讲七天七夜也讲不完！”江磊夸张极了，小孩子心性立马冒了出来。 他是江府里最无忧无虑的孩子，不用在乎家族兴衰，不用在乎京城尔虞我诈，如雄鹰般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广阔天空，心境最是开朗。 江柒柒也很配合，十分感兴趣道：“那就讲七天七夜，我洗耳恭听。” 江森轻哼了一声，给两人泼了一盆凉水，“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林家小姐。” “林云溪？她怎么了？” 江柒柒有关注过林云溪，她虽然也受了风寒，但她没碰水，衣服也比江柒柒穿得多，所以没什么大事，养几日就好。 江柒柒也就没有太去关注林云溪。 江森还没来得及说，江磊就急不可耐地哭诉开来，“我刚进门，韩琳婶子就拉住我，我给我和那什么林小姐说亲，还说我们俩生死与共，天生一对，快吓死我了！” 江柒柒目瞪口呆。 “不、不会……” 江森无语又无奈，“怎么不会？你当时是男儿身，对她舍命相救，她芳心萌动，要嫁给你，很正常啊！” 江磊终于听出点关键信息。 “男儿身，柒柒?” 江磊嘴巴长得大大的，上上下下打量江柒柒，也没在江柒柒身上看出半点男儿的影子。 就这小身板，这细皮嫩肉，这前凸后翘，装男人也没人信啊！ 诶，要不说林云溪天真可爱呢！ 裴玄烨没信，林墨没信，但林云溪就信了，还深信不疑，甚至在家中央求了母亲多日，这才让林夫人派了人来探问江磊的口风。 奈何韩琳是个急性子，又特别想跟两家搭上更深一层的关系，直接就当了这个媒人，上门说亲来了。 江柒柒心虚地笑了笑，“那咋办？” 江柒柒没否认，也就是说林家小姐要嫁的人实际是江柒柒！ 江磊彻底被震惊，“我不信，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清楚！” 江柒柒只好一五一十把她伪装男儿身出去玩，遇见林墨借用江磊身份，以及后续营救林云溪的故事说了一遍。 江磊总算明白了。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坚定地对江柒柒道：“我不管，这是你闯的祸，你去解决，我是不可能娶林云溪的。” 江森道：“当初这件事朝内外吵得很凶，大哥不想柒柒牵扯太深，就没把柒柒身份爆出来，所以磊子，你对外必须承认救林小姐的是你，不能说漏嘴了。” 江磊委屈地撇嘴，“承认可以，但娶她不可能！” 江柒柒却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心思浮了上来，“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林小姐漂亮、可爱、善良、乖巧、懂事，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江森…… 江磊…… 第147章 爱情至上的恋爱脑 “你怎么跟琳婶子一个鼻孔出气？”江磊当即一蹦三尺高，“我不娶，她就是仙女下凡，那也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可能娶她，你再敢这样说，我就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江柒柒咬了咬唇，有点犯难。 江磊是个爱情至上的恋爱脑，喜欢上谁就认准谁，千方百计也要得到。但他要是不喜欢的，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书中，他喜欢的是楚璃，为楚璃生为楚璃死，为楚璃哐哐撞大墙。 甚至因爱而不得，做了许多疯狂的事，最后也因为和所爱反目成仇，沦为失了心智的流浪者，孤苦一生。 他是江家七个孩子唯一在大结局还活着的人，但生不如死。 江森知道江磊说到做到，连忙把他拉回座位安抚，“好了，柒柒跟你开玩笑的，谁也不会逼你。” 江柒柒叹了一声，“我会去找林云溪说清楚的，她知道我的身份后，总不可能还要嫁给我了。” 江磊顿时咧嘴一笑，“那就好，我们还是来说江湖。柒柒，我跟你说外面的世界可大，可精彩了，比京城好玩多了。” “真的吗？你快给我说说。” 江柒柒顿时把事情全抛之脑海，兴致勃勃地聆听。 江森摇了摇头，可真是两个活宝。 久违的一家人，便热热闹闹地闲聊起来，时不时哄堂大笑。 江焱下朝回来后，也赶了过来，听了林家事情原委后，也是主张让江柒柒去向林云溪解释清楚。 哪怕跟太傅联姻，利大于弊，但江焱绝不会牺牲弟弟的幸福去拓展自己的势力。 江焱还派人去叫江鑫，想一家人聚一聚，给江磊接风洗尘。 江森也回去一趟，把齐静瑶带了过来。 齐静瑶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但她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一看这胎就怀得很好。 正聊着，江鑫来了。 “三哥！” 江磊许久未见他，率先迎了上去。 江鑫拍了拍江磊的结实的臂膀，还真有点羡慕，“看起来过得不错。” “那是！就是总想你们！” 江磊笑得很幸福，在外的自由自在很美好，但跟家人在一起的温馨热闹也让他感动得想哭。 江鑫偷偷瞧了江柒柒一眼，自从上次闹掰分开后，他便没再见过江柒柒，有点摸不住江柒柒对他的态度，担心江柒柒还恼着他。 然，这一眼便触到了江柒柒眯起来的笑眼，是他熟悉的那份纯真的妹妹的笑。 一瞬间，心头的紧张松弛下来，所有的隔阂全部消失。 这大概就是家人的魅力，不记仇的。 江鑫吸吸鼻子，又将目光落在江磊身上，“想我们还不说早点回来，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 江磊挠了挠头，他知道错的。 江柒柒瞧着江鑫，笑意越深。 他现在不似之前的吊儿郎当、空虚颓废，而是身板笔直，精神奕奕，大气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增添了许多沉稳内敛。 “都坐。” 江焱开口。 众人落座，江焱率先举起酒杯，大家跟着举起杯中酒，只有齐静瑶以茶代酒。 江焱有感而发：“最近发生了许多事，起初没感觉是好还是不好，但今天大家聚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有许多好事降临在我们江家。静瑶怀了身孕，阿鑫也步入仕途，磊子也平安回家，真是喜事连连。” 江森感触地低下了头，江焱没提他，但他知道，他才是受益最多的，他逃过了一个大劫难，生意也都肃清了，以后的日子看得见的平安喜乐。 而这一切，好像都跟江柒柒有关。 但江焱没说，江森也没有多嘴，默默记在心里。 江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江柒柒跟几位哥哥也都一饮而尽。 江柒柒有酒量，大家都知道，江磊忍不住笑道：“柒柒喝酒还是这么凶，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喝酒，是怎么回事？” 江柒柒愣了一下。 原主的记忆太琐碎，尤其在一些小事情上，她一时被问住了。 “怎么？忘记了，你以前可是要年年讲的。” 江磊没心没肺地说。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焱突然心口一缩，柒柒是不会忘记这些事情的。 如果忘记了，那她一定不是柒柒。 察觉到几道在意的视线，江柒柒呵呵一笑，“那还能忘吗？我那时才八岁，三哥就骗我喝酒，我才喝了一口就醉了，他也不管我，自顾自地玩，害我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都冻感冒了。” 江鑫想起那些，惭愧得很，江柒柒的许多坏毛病确实是他教的。 江森呵呵笑道：“事后，大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你三哥一顿揍。” 江焱收回看向江柒柒质疑的目光，抿唇一笑。 现在想想，那些过往都变成了值得怀念的事。 一家人，一会儿聊江磊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一会儿聊过去有趣的事情，一会儿又讲起最近发生的许多变化，尤其江柒柒的改变。 所有人都是感慨而高兴的，只有江柒柒是提心吊胆的。 她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让他们发现她是假冒的妹妹。 但好在她有原主的记忆在，能应对大多数情况。 江焱江森也自动把江柒柒的所有改变归结于跟林清墨的那场婚事，觉得是那次情感的挫折，让江柒柒成长了。 江柒柒的心到最后也融进这场家庭盛宴中。 一直聊到夜深人静，大伙儿才从江柒柒的院子离去，江磊最是无忧，也喝的最多，走时都醉了，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我想你们，可想你们了。” 江柒柒没有睡意，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璀璨的星辰发呆。 她的唇边带着一抹惬意而满足的笑，她突然发现她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就是守护江家。 守护这些突然而至的亲人。 她的心在温暖的浸泡下，越发坚定了。 翌日，江柒柒神清气爽地起床，迎着朝阳跳操，活力满满。 青枫匆匆而入，呈上一个锦盒。 “小姐，门口护卫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礼物，小姐看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江柒柒一边拉伸，一边说：“来人没自报家门吗？” 青枫摇头，“没。” “打开悄悄，小心机关。”江柒柒叮嘱。 有了之前蜜蜂的前车之鉴，青枫顿时把盒子那远一些，小心翼翼地打开。 然而这次什么也没发生，一只璀璨的镯子静静躺在黄色的绸缎中，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细致的光。 第148章 裴玄烨送了镯子 江柒柒美眸泛着几分疑惑，走到盒子前，把镯子拿起来观赏。 这是一只翡翠高冰白月光手镯，质地通透似冰，澄澈无瑕，如明月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晕，又宛如仙子遗落人间的宝物，尽显高雅与华贵。 “好漂亮的镯子。” 月儿看得呆了。 小风不懂首饰的精妙，却也知道这样的镯子极为少见，不禁问：“是谁送给小姐的呢？这样贵气，有何目的？” 月儿也将疑惑的目光投给江柒柒。 青枫亦是，因为对方说江柒柒看见礼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江柒柒恬淡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通透的轻笑，她知道了。 是裴玄烨！ 当初，江柒柒向他求和，割爱送给他一只白玉镯子。 现在他送给江柒柒一只同样贵重的白镯，代表了什么呢？ 求和？ 还是求合作？ 求和可以，求合作怕是不能了。 江柒柒面上无喜无怒，把镯子放回盒子。 镯子虽美，但她还没有尝试着戴在腕间的冲动。 “收起来。” 青枫几人对视一眼，虽然好奇，但江柒柒不愿说的事，她们就算问了，也向来没有结果，便老老实实收好镯子，好生保管起来。 林云溪的事要早点解决，江柒柒吩咐青枫再去林家跑一趟，帮她先把林墨约出来。 林云溪对江柒柒是男子一事深信不疑，江柒柒怕直接说林云溪接受不了，从而闹出事端，最好先跟林墨串通一气，让林墨帮着说一说。 青枫去了林府，但是林墨去了学院，他没有见到。 江柒柒吩咐的话，青枫没有不办就回去的，他又找去了学堂，等了许久才见到林墨。 青枫这条胳膊也是为了林云溪而受伤的，林墨看到他，便心中情绪翻涌，连忙迎上来。 “青枫兄，你怎么来了？可是柒柒……嗯，可是江兄有事？” 青枫抿唇一笑，看来林墨也早就看出来小姐的伪装了。 他道：“是，她想见你。” 林墨明朗的眸子瞬间睁得溜圆，点点惊喜溢出眼眸。 柒柒要见他。 柒柒要见他。 这句话如烟花一样在他脑海中“砰砰”绽放，炸得他晕头转向。 “好，我现在就去。” 林墨迫不及待地走。 然，刚走了没两步，他才记起，他在学院，还是刚回来一天，就这么走了，非被山长骂死不可，搞不好直接让他滚回家，别再来了。 再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就算去了相府，天也黑了。 思前想后，林墨问青枫，“江兄是有什么事吗？着急吗？” 青枫知道江柒柒要说的林云溪的事，觉得也不急在一时。 且他走时，还特地问了江柒柒要约在什么地方。 江柒柒说，让林墨来府里相见。 这说明江柒柒要跟林墨坦白身份。 那么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不适合在晚上相约。 “应该是不急，你明日直接去府里就行。” 其他的青枫就不多告诉林墨了，免得坏江柒柒的计划。 林墨当即稳下心神，“那好，我明日定去府上拜访。” “那我先走。” 青枫抬了抬没有受伤的左手，算作抱拳告别。 林墨瞧着，心中惭愧，“青枫兄，大恩不言谢，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定万死不辞。” 青枫不在意地笑了笑。 “公子记着我家……主子的好就是了。” 话落，青枫转身而去。 林墨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去找山长请假。 山长是京城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学者周方言老先生，他创立的祁山学院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才子和朝臣，能得他的指导，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而林墨是他极为看好的学子。 “山长，学子林墨求见。” 林墨在外恭敬地问话。 周方言在书案前抬眸，刚好他也有话要跟林墨说，便出声道：“进来。” 林墨开门，而后小心地关上门，看着周方言欲言又止。 周方言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林墨，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怎么了？今日我讲学时，你便频频走神、心不在焉，如今又这般吞吞吐吐，是为何？” 林墨顿时扯了扯嘴角，他满脑子都是江柒柒，所以今天课上，听得一塌糊涂。 “那个，我、我想请假。” 没有学生不怕老师的，尤其周方言是个极为严格的老师。 林墨也不知该怎么狡辩，一紧张就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周方言当即沉了脸，“是有要紧事吗？” 林墨连忙点头。 “何事？”周方言追问。 额…… 林墨摸了摸鼻子，心虚便透了出来。 显然这不是什么非要请假的正经事。 “哼！不像话！” 周方言拿起镇纸，又“啪”的一声放下，把林墨吓一个激灵。 “回去！我念你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不与你计较今日课上的疏忽，你把心思放在书本上，莫要惦念着外面的纷争，那些与现在的你都毫无关系，好好读书，考得功名，自有你发光发热的时候。” 林墨急得眼睛都红了。 功名能等他，可江柒柒不会等他！ “山长，你就让我请这一次，我保证回来以后就收心，好好读书。” “不行，你都荒废多久了，课业落了多少你不知道吗？你父亲亲自来信向我解释缘由，让我多照顾你，莫要落后别人太多，我如何能放你离去？” 正是因为如此，周方言才断定林墨请假是出于私情，绝不是家里的情况。 他不可能放人！ “山长，我求你了，我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林墨可怜巴巴。 “何事？” 周方言又问，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要是林墨说不出个必要的理由来，他绝不放人。 林墨不敢说实话，要是山长知道他是去见心悦之人，不仅不会放人，保不齐还会重重罚他。 一时之间，林墨都后悔来请假了，早知道他就该跟着青枫直接走，旷课算了，大不了回来后再好好跟山长赔罪。 要不？他今夜翻墙走。 瞧着林墨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眼眶红红，难过得很，周方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此模样，如何能成大事？ “要请多久？什么时候走？” 林墨眼睛一亮，重新燃起希望，“就一天，就明天一天！” “将这十多日你落下的所有讲学全部背会之后，便去。”周方言大度地松了口。 “啊？” 林墨满眼的希望定格，逐渐变得呆若木鸡。 要不，他还是翻墙走，那样容易一些。 第149章 他真的好纯情 “背不会就别来烦我，快走！”周方言不耐地挥了挥衣袖。 伺候笔墨的小厮连忙请林墨出去。 林墨生无可恋地挪着步子，出了房间。 小厮回来后，忍不住问周方言，“山长，您怎么突然就愿意让他走了？” 学院有固定休假的时间，除此之外，不允许学生随意出入，除非是家里父母来告假。 这样私自给假，出了事，学院是要担责的，尤其是林墨这样正处于风波之中的人。 山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放话，他就不走了吗？瞧那丢了魂似的样子，便是翻墙，也要连夜跑的。” 小厮呵呵一笑，这些个公子哥大了，确实是管不住，每日翻墙的人不在少数，山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林墨离开后，看着那不算高的围墙，心中很是犹豫。 翻墙固然简单，但那样他会让山长彻底失望。 山长对他一向严格，但他也清楚，那是因为山长看重他。 犹豫过后，林墨狠心把视线从围墙上撤回来，捏着拳头快步回到房间，然后把几个好友全部请来，圈内容，划重点，开始背诵。 一整夜，房间里都是林墨“叨叨叨”的背书声，几个舍友都被他吵得不得安眠。 青枫给江柒柒回了话。 江柒柒觉得此事宜早不宜晚，但今天已经过去了，只好等林墨来了再说。 翌日，江柒柒一直等到午后，才等来林墨的拜访。 只见林墨进了府，还浅浅喘着气，仿佛刚跑了八百米。 “你这是？” 林墨深吸一口气，露出憨憨的笑，“我没事。” 我只是背了几乎一天一夜的书，然后一口气驾马来了相府，太急，有点喘。 林墨在心里嘀咕，但这份迫切来见江柒柒的心思，他不敢说，只能偷偷藏在心底。 江柒柒意识到林墨似乎有为难之处，“其实你要是来不了，我也可以去找你的。” 昨日，没听青枫表示林墨有难处，所以江柒柒没多想，就这么等着了。 林墨连忙摆手，“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他怎么可以让柒柒劳心费力去找他呢，理应他来拜访的。 只要柒柒想见他，他都可以来。 林墨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不见丝毫疲惫，反而格外的亮，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江柒柒哭笑不得。 “那好，既然来了，我们先说事，你应该知道我就是江磊了？” 林墨挠了挠脑袋，然后点头。 “嗯，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但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瞧着你不想暴露女儿身，所以才没说。” 他急于解释自己的不周到之处。 林墨这样弄得江柒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挠了挠脑袋，“那个坐着说。” 话说，还没请林墨进房。 于是，二人进了房间落座，月儿上了热茶。 江柒柒的闺房，是妥妥女孩子最喜欢的粉嫩风，精致又香气喷喷。 林墨略显拘束，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睛也不敢乱看。 他真的好纯情！ 江柒柒忍不住想要挑逗一下，奈何正事要紧。 “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儿身，那云溪妹妹要嫁给我，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啊？” 林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云溪嫁柒柒？ 好魔幻的句子。 “我、我不知道啊，怎么会呢？” 问出这个话后，林墨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林云溪是把江柒柒当男子的，而且却是对江柒柒扮演的江磊很有好感。 记得林墨刚回去时，就去看了林云溪。 林云溪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神采奕奕地跟林墨讲江磊怎么怎么英勇聪慧，把她从坏人手里救出、逃脱，又是怎么怎么温暖体贴给她衣服，给她疏解害怕的心情。 那小女儿爱慕的心思简直赤裸裸。 是林墨太迟钝，没有意识到林云溪竟然想要嫁给江磊。 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早上了。” 江柒柒回，顺便把韩琳来说亲的过程大致说了一下。 林墨抿了抿唇，“我想这是我母亲和妹妹的主意，让韩姨问问你的意思，毕竟那事之后你就没有见客，所以我母亲摸不着你的心意。然后我宴会之后就去了学院，所以不知此事。” 若是林墨知道，绝对会阻止。 江柒柒也是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说道：“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的是让你把云溪带出来，我们跟她解释一下。” “好！” 林墨一口答应。 为了节省时间，江柒柒跟林墨一块驱马车去了林府。 路上，二人还商量了很多办法和细节，旨在让林云溪更容易地接受江柒柒的女儿身。 此事其实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最多林云溪自个难受，恼羞成怒对江柒柒生了恨意。 但不论是江柒柒还是林墨，都不愿意看到林云溪变成那样。 小姑娘挺可爱，别给搞得怀疑人生了。 到了林府，江柒柒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头的茶楼定了一个包厢等候。 江柒柒是江磊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进了府丫鬟仆人众多，很容易传扬出去。 江柒柒站在窗边，能看到林府的大门。 许久不见有人出来。 她寻思着可能发生的情况，便看到林墨一个人火急火燎从府里跑出来。 “云溪不见了！” 林墨跑上楼，气儿都来不及喘一下，就告诉了江柒柒情况。 江柒柒总算知道，她心里一直的那份不安是哪来的了。 “具体怎么个情况？详细说。” 林墨皱着眉头，也是忧心。 他道：“云溪没有收到江府的消息，便托人去问了韩姨，从韩姨那里得知江磊好似不太愿意娶她，至今没给回话，然后就一个人躲进了房间。下午时候，奴婢就发现人没了，府里到处都找不到她，估计已经出府去了。” 林墨胸口起伏，“我爹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江柒柒略一思索，“你说她会不会找我去了？” 江柒柒是当事人，她知道她和林云溪当时处得很好，救了林云溪，还安慰了林云溪。 所以林云溪对她有依赖，有好感。 设身处地去想一想，林云溪肯定难以接受所谓江磊突然变成了冷漠的态度，她一定会去找江磊一探究竟，问清楚。 第150章 爱而不得，则生怨生恨 林墨眼睛一亮，“有可能，那她一定去相府了，我们再回去找她。” “还有一种可能！”江柒柒抬眸，“我早上跟你说了，我四哥刚回来，他今日约了众多京城相识的好友，在昌和楼吃饭。” 林墨的心提了起来，“所以云溪有可能打听到江磊的行踪，去昌和楼找你！他俩要是一碰面，那我们谆谆善诱的计划不都泡汤了？” “快走！” 江柒柒拉着林墨就跑。 上车后，江柒柒还以防万一，让小风回相府，如果见到林云溪，就拦下来。 很快，二人驱车来到昌和楼。 江柒柒提着裙子跑到掌柜跟前，问：“江磊在哪个包厢？” 掌柜纳闷了，“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姑娘都来找江四爷。” 啊？ 江柒柒心死了。 “那个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掌柜指了指楼上，“刚上去啊。” 江柒柒提着裙子就跑上了楼。 江磊聚会的门正大开着，江柒柒很容易就看到了，她还没有冲进去，就听见江磊一个劲儿地解释着：“我就是江磊，我真的是江磊，大家都可以作证。” “你不是！我要找真的江磊！” “是不是他躲着我，不愿意见我，才让你冒充他！” “我就这么让他讨厌吗？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林云溪小小一个站在堂中，急得快哭了。 所有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林云溪，也一头雾水地看着江磊。 “江磊，你俩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还英雄救美了嘛，怎么现在你俩还不认识了？” 江磊百口莫辩。 今天已经有无数个好友问他这件事了，他快要憋不住说出真相了。 突然，江磊眼睛一亮，看到了扑到门口的江柒柒。 “柒柒！” “快，你快跟这位姑娘解释一下，我跟她说不清。” 林云溪回头，印在脑子里、印在心口上的那张脸，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恍惚了一下，感觉自己在做梦。 江柒柒一时哑口无言，事情以最糟糕的方式呈现到了她眼前。 林墨快步走进房间，拉住林云溪的手，然后向其他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有误会，是我妹妹无礼了，我这就带她走。” 林云溪被动地跟着林墨走，眼睛却死死盯着江柒柒。 江柒柒啃了啃手指，心虚地跟上。 林墨把林云溪拉进另一间空房，也顾不得之前制定的策略了，坦白道：“别哭了，我们认识的江磊是你眼前的江柒柒江小姐，她女扮男装出来玩，碰到了我们，就是这样简单。” 话很简单，但林云溪的感情不简单啊。 她秀眉狠狠拧着，摇着头，“我不信。” 林墨握着林云溪的肩，把她按在座位上，“你就一点没发现江磊身为男子，个子也不高，身材也瘦小，皮肤那么白那么嫩，他怎么可能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人呢？” “怎么不可能！”林云溪崩溃大哭，“他心地好，善良又勇敢，个子低点怎么了？我不在乎的。” 林墨……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的江磊不存在，他就是江柒柒小姐，江家最小的女儿！你好好看看。” 林墨把林云溪的头扭向江柒柒。 罪魁祸首江柒柒咬着唇，不敢说话，也直觉她说了，只能火上浇油。 林云溪一瞧，又是挥手又是跺脚，“她不是、她根本就不是，江磊才不是她这样，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江柒柒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小姑娘家家心思太单纯，又一根筋，满腔的情感无处搁放，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 林墨非但哄不了，还被林云溪挥了两拳，然后一个没抓住，让林云溪冲出门，跑了。 “这……” 林墨也没想到林云溪情绪会如此激烈。 “赶紧去追，别让出事了。”安全要紧。 “好，你别担心，我会劝她的，这事交给我。” 林墨保证了一句，就跑了。 江柒柒…… 这保证，还真没什么可信度。 江柒柒也先行回了府，回去后又冥思苦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免得日后生了怨。 林墨也好，林云溪也好，都是江柒柒在书的世界之外认识的新朋友，单纯无害，她挺喜欢的。 翌日，江柒柒再度化身翩翩公子，来到林府，求见林墨。 很快，林墨就从府里跑了出来。 “你……” 他看着江柒柒的男装，有点惊讶。 江柒柒担忧道：“林云溪怎么样？可说通了？” 林墨落寞地垂下眉眼，“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谁劝也没用。” 林墨第一次发现自家妹妹如此执拗，不明事理。 江柒柒是女子，就那么难接受吗？ 江柒柒却不觉得奇怪。 世家贵族出生的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生来尊贵，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当他们爱而不得时，就会不甘，就会无法接受，从而生出怨生出恨。 当江柒柒知道林云溪想要嫁给她，并且迫不及待托人来探她心意时，她便觉得要坏事。 她没有直接找林云溪说明情况，而是先请了林墨，就是希望多个周旋，能让林云溪更容易接受。 但计划落空，显然没法跟林云溪好好说话了。 昨日，林云溪看江柒柒的眼神都含着敌意，仿佛是江柒柒把江磊这个人给抢走了。 思来想去，江柒柒认为只有江磊这个人物说的话，能让林云溪听进去。 “你把她带出来，我们出去走走。” 林墨二爷揣摩到了江柒柒的用心。 他挺感激的，其实江柒柒完全可以直接告知林云溪实情，然后接不接受是林云溪的事，但她跑前跑后，力求完美解决问题，不正是为了林云溪好吗？ “我去叫她。” 林墨回府后，径直来到林云溪房间。 奴婢在外头守着，满脸忧愁，看到林墨连忙说：“一大早了一点东西都不吃，谁也不让进去。” 林墨点点头，走到门口，轻声道：“云溪，江磊来了，想约我们出去走走。” 片刻的寂静后，屋里传来动静，林云溪打开门，露出一张憔悴而又充满疑惑的面庞。 林墨便道：“是我们认识的江磊，就在外面。” 林云溪瞬间激动起来，提着裙摆就要往出跑，但刚跑出两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夜未眠，蓬头垢面。 于是，她又折回去，急切地吩咐丫鬟。 “快，给我梳洗。” 第151章 江柒柒就不该出门 林墨在一旁叹气，他感觉林云溪没把他昨日的话听进去半点。 女孩子打扮起来很花时间，林墨催促了好几次。 “阿嚏！” 林墨打了个喷嚏。 老天爷呀，他说好了只请一天假。 山长这会儿指不定气得胡子发抖，骂他呢。 终于，林云溪打扮好了，娇俏可爱，眸里带着期待，妥妥要去见情郎的模样。 二人来到府门，便看到江柒柒懒洋洋地趴在车窗上。 林云溪眼眸一亮，喜悦涌上心头，真的是江磊，这才是江磊！ “磊哥哥！” “云溪妹妹。” 江柒柒抬头，看出林云溪这是精心打扮过了。 她面上笑呵呵，心里哭唧唧，林云溪的执拗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昨天的事，林云溪没法当作没发生，走到江柒柒跟前，怯生生地看着她，仿佛在深深探究，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柒柒轻言：“上车。” 林云溪瞧了一眼驾车的青杨，奇怪道：“磊哥哥，你怎么换了身边小厮？” 江柒柒轻声回：“这是青杨，青枫那次与歹徒搏斗，受伤了，一只胳膊不能用了，所以在府里歇着。” 江柒柒没瞒着，她希望林云溪能认识到，为了救林云溪，江柒柒真的牺牲了很多。 那么不管江柒柒是男是女，林云溪都不该对她抱有敌意。 林云溪是不知道这些小事的，父亲和哥哥都很忙，也没有跟她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有点急了。 “无妨。”江柒柒不是真的责怪，“快上车。” 林云溪扶着林墨的手上了车，刚进入车厢，她便看到了小风。 初次见面时，小风也是男装，而现在的小风是女子，是丫鬟。 林云溪的心不受控制地慌了一瞬，可她撇开眼，使劲忽略掉了小风。 林墨也坐上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云溪和江柒柒的神色，不知该说什么。 江柒柒亦沉默着。 气氛一时凝滞。 林云溪偷偷抬眸瞧江柒柒。 刚刚江柒柒只露一个脑袋在车窗边，林云溪没发现什么，现在这么近距离一瞧，却傻了眼。 江柒柒今日虽穿了男装，却没有做更多的伪装。 她没有画眉，所以眉毛是自然的状态，纤细而秀致。 她也没有画喉结，所以脖颈修长而白皙，没有半点突起。 她也没有把胸勒太紧，所以胸口不那么平坦。 林云溪慌乱地垂下眼眸，心里如波涛翻涌，无法平静。 青枫驾车来到一处湖边，“小姐，这里风景不错，要下来走走吗？” 江柒柒掀起窗帘看了一眼，确实风景如画。 “好。” 于是，江柒柒率先下车。 林云溪却僵在原地动不了身子。 她听到了什么，青杨喊了……小姐？ “妹妹。” 林墨扯了扯林云溪的衣袖，满眼担忧，林云溪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很揪心。 林云溪吸了吸鼻子，跟着下了马车，但她无心欣赏半点风景，追到江柒柒身边，“磊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吗？” 因为江磊曾经的嘱咐，林云溪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被那些歹徒撕了衣服。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江柒柒扬起温和的笑，“当然，我去救你的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的衣服也是我们逃亡的时候，才被树枝勾破的。” 林云溪深深地点头。 没错的，一字不差。 这就是磊哥哥！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呢？是我哪里不好吗？还是因为那日他们……” 江柒柒迅速伸出手掌，阻止林云溪说下去。 “你忘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墨在一旁天都塌了，所以那日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妹妹…… 林云溪眼泪又涌了上来，“那为什么，你告诉我一个理由。”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云溪！” “很抱歉，初见那日我以男装示人，骗了你，之后也没有向你解释缘由，但我真不是江磊，更不是男儿身。” “我是江家小姐，江柒柒！” 江柒柒用这副男儿身站在这里，说出这番话，已经足够真实了，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林云溪就算想自欺欺人，也没办法。 她的泪汹涌而出，她不能接受她心里那个温暖的、体贴的、勇敢的、对她舍命相救的磊哥哥消失了。 这段日子，每每想起与磊哥哥的相处，她便满心雀跃。 她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却让她感觉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是一生的羁绊。 她甚至徜徉往后的日子，有磊哥哥的陪伴，她该有多么幸福，她们会成为一家人，会幸福地走过一生。 她甚至迫不及待地让母亲找人去说亲，表达爱意，就怕磊哥哥不知道她的心意，让两人渐行渐远。 可到头来，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磊哥哥根本不存在！ 她宁愿磊哥哥因为她被人看了摸了，才不要她，也不愿意相信她的磊哥哥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的心好痛…… 她很急切想反驳，想大喊地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的，她不信，可赤裸的现实让她寻不到一丁点反驳的余地。 “妹妹。” 林云溪揪着胸口的衣服，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林墨担心地搂住她。 林云溪一把甩开林墨的手，逃也似的跑了。 这还是不愿意接受，只想逃避的态度。 “怎么办？” 江柒柒无措地看向林墨，真没招了，这孩子咋这么拗！ 林墨怕林云溪走丢，一边跑去追，一边给江柒柒丢下一句：“没事的，你别管了。” 林墨清楚，江柒柒该做的都做的，剩下的需要林云溪自己去释怀。 小风在一旁都感到了震惊，“小姐是女儿身，这件事有那么难接受吗？” 江柒柒叹了一声，“她年纪太小了，生活的圈子又太单纯，又是第一次付出真心。” 但不管怎么说，婚事铁定不存在了。 “回。”江柒柒耷拉着脑袋，愤愤道：“以后再也不穿男装了！” 小风扑哧一笑，“小姐不是不该穿男装，是压根就不该出门！” 若不是有相府这座大山庇佑着，江柒柒的绝色容颜，早不知受到多少觊觎和伤害了。 江柒柒哼哼鼻子，虽然不服，但心里也知道，没有江焱的庇佑，她真的会面临很多困境。 就比如太子！ 如果不是江焱拦着，江柒柒指不定要在太子宫里承受多少非人的折磨。 第152章 制造舆论 回府后，江柒柒连忙脱去束缚，钻进被窝。 天越来越冷了，被窝才是最终归宿啊。 月儿知晓江柒柒受了风寒之后体质虚弱，比较畏冷，便烧了一个汤婆子塞在江柒柒脚底。 不一会儿，被窝里暖烘烘的。 江柒柒没有睡意，默默把她新淘来的话本摸出来。 京城流行的话本很保守，情情爱爱写得极为含蓄，没意思。 江柒柒手里的这些都是她让小风派人去江湖上买来的，豪迈奔放不说，故事也更丰富多彩，有些还是好几本连载，看得人心心念念，爱不释手。 过了一会儿，月儿拿着请柬走进房间。 “小姐，昌和郡主又送了请柬来，邀您别院赏花。” “不去。” 江柒柒正看得入迷，翻了个身，懒得理会。 她只要出门就总能遇事惹事，还是躲起来躺平比较好。 “可请柬上说，您这次要是不去，就跟你断绝姐妹关系。”月儿无奈道。 这昌和郡主也是胡搅蛮缠得厉害，请柬不要钱似的往相府送，有种不把江柒柒叫出去便誓不罢休的感觉。 江柒柒皱着眉扭头，其实她对昌和也有点疑问。 “什么时间？” “明日。” “行，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是。” 月儿退下去后，江柒柒还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把心思放在话本上，美滋滋地沉浸其中。 还是看别人爱恨情仇、肝肠寸断，比较有意思。 翌日，江柒柒慢吞吞起床，昨日话本看得太晚，导致今早精神不济。 熬夜害人啊。 直到做了一套八段锦，江柒柒的精神气才恢复了几分，然后吃了精致营养的早饭。 “小姐，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妆容？”月儿问。 江柒柒坐在梳妆台前，双臂抱在胸前，微微扬了扬下巴，“要一个艳压群芳的妆容！” 既然美貌压不住，那就让它更璀璨地绽放！ 昌和不是总嫉妒江柒柒的美貌吗？ 江柒柒今日就让她嫉妒个够！ 月儿一听，眼睛放光，“好嘞！” 说着，还吩咐一旁嬷嬷，“快把小姐新做的那些衣服都拿出来，让小姐好好挑挑。” 不一会儿，一个明艳似火的妆容呈现在眼前。眉如远黛，似弯月般修长，眉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高傲。唇如浓郁的玫瑰，娇艳欲滴，勾人心魄。额间一朵红色花钿，更让这张脸如烟火，璀璨绽放。 七八套衣服呈到江柒柒眼前，由她挑选。 她一一看过去，最后修长的指尖点了点一套正红色对襟广绣长裙。 几个奴婢立马涌上来，细致地帮江柒柒一一穿戴平整。 衣裙的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华丽的牡丹，随着江柒柒莲步轻移摇曳身姿，似有真的牡丹盛开。 今日天色瞧着阴沉，风也大。 月儿担心江柒柒着凉，找来一件同色的披风为江柒柒系上。 披风上同样有金线绣了凤凰，闪烁着贵气的光芒，领口和袖口镶嵌着圆润的珍珠，举手投足间尽显奢华。 一块温润的羊脂玉挂在腰间，又给这份逼人的贵气添了两分温润，衬得江柒柒整个人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走，去闪瞎她们的眼！” 江柒柒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是要去找人算账一般。 月儿、小风、青枫、青杨，都得了命令，同江柒柒一起前往昌和宴请的别院。 别院中，大多数客人都来了。 昌和能请来的，大多都是不如她的公子小姐，所以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老面孔。 但今天，有一个人很独特。 那就是谢晚晚。 谢晚晚是拘束的，她也不知道昌和为什么会突然请她参加宴会，但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所以她抱着疑惑的心来了。 谢晚晚在江柒柒生日上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许多人都认识她了。 很快，她被赶出相府，又嫁给了齐家傻子的事，就在各小姐公子之间流传开来。 最重要的是，与谢晚晚有过纠葛的林清墨和苏云轩今日也都在场，这气氛一下子就围绕着他们三个人，热闹了起来。 当然，江柒柒还没来，否则她也是其中被热闹的一员。 苏云轩倒是无所谓，有人问到他跟前，他便一句话：被蒙骗了，瞎了眼前，切莫再提，实在丢人。 林清墨就不一样了，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被相府退婚，丢尽颜面，只觉得那些笑话的眼神，如刀一般凌迟着他，哪怕过去这么久了，他依然痛不欲生。 谢晚晚同样抬不起头来，跟昌和为伍的小姐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骂起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她感觉自己今日就是来受辱的！ 然，昌和这个主人看着舆论发酵得差不多，突然大发慈悲地来到谢晚晚身边解救她。 “其实，我跟齐二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她也是可怜人，在柒柒身边，总是被骂呢。” “柒柒那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对下人向来不手软。” 昌和笑着说，称谢晚晚齐二夫人，给足了谢晚晚面子，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谁江柒柒一直欺负谢晚晚。 谢晚晚是聪明人，顿时明白过来。 昌和与江柒柒只是表面交好，昌和今日把她叫来，是羞辱江柒柒的！ 这正合谢晚晚的心意。 谢晚晚当即眼泛泪光，委屈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早都忘记了。” 没有明着责怪，可听到众人耳朵里，分明有内情。 难道是因为江柒柒总是欺压谢晚晚，所以谢晚晚才怀恨在心勾引林清墨？ 众人顿时小声嘀咕开来，甚至猜测谢晚晚在勾引了林清墨之后遇到了真爱苏云轩，这才想着摆脱林清墨，没想到被江柒柒发现，直接赶出相府，连苏云轩也误会了她。 如此说来，谢晚晚真是太可怜了！ 昌和适时地提出疑问：“齐二夫人，你虽出身一般，但容貌美丽，知书达理，为什么非要嫁给齐二那个傻子呢？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晚晚立马反应过来，整个人敢怒不敢言，窝囊道：“若不是身不由己，我又岂会……” 话已经哽咽得说不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 怕不是江柒柒把谢晚晚赶出相府还不解恨，又逼着谢晚晚嫁给了屎尿都管不住的齐二，想要羞辱谢晚晚一辈子！ 江柒柒嚣张拨扈，目中无人，绝对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第153章 又被惊艳到了 江柒柒还没到，名声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传得一塌糊涂了。 昌和听着众人对江柒柒的诋毁，心里舒服极了，下巴高傲地抬起。 “相府小姐到。” 别院的门卫看到江柒柒立马高唱一声。 江柒柒下了马车，便看到昌和携着好几个小姐走出来迎接。 江柒柒是昌和的好友中，地位最尊贵的，不管昌和心里怎么想，背后怎么耍手段，都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然而，当昌和看到江柒柒优雅落地的一瞬间，面上的伪装就绷不住了。 车上走下来的人儿，仿佛是天之娇女，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是可以睥睨众生的存在。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柒柒，或惊艳或嫉妒。 “好美啊。” 不知哪个公子哥感叹了一声。 一瞬间，院里的人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一睹芳容。 江柒柒优雅地走上前来，笑容如花绽放，“这么多人在呢，我可是来晚了？” 女子纯净如山泉叮咚般好听的嗓音响起，又是惹得后排公子一阵骚动。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江柒柒，也知道江柒柒美，可美得这么惊心动魄却是第一次，那颗躁动的心在胸腔内疯狂跳动。 刚刚因为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而对江柒柒升起的厌恶之情，在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江柒柒一一扫过众人的神情。 昌和的嫉妒，谢晚晚的恨，林清墨的不甘。 这么多有意思的人在，果然是一场鸿门宴呢。 “都堵在门口，是不想请我进去了吗？”江柒柒轻轻笑说。 昌和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汹涌的妒意，“还不因为你太美，穿得这么夸张。” 江柒柒皮笑肉不笑，“你三番两次请我，如此看重我，我当然要隆重出场，才对得起你的邀请啊。” 对小女孩的爱慕江柒柒束手无策，但对话里带刺嘲讽她的女人，她可太会怼回去了。 昌和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江柒柒身后的小风、月儿，以及马车旁的青枫。 “还带了这么多奴婢，怎么怕我害你啊？” 江柒柒呵呵一笑，苦恼道：“想要害我的实在太多，总要防患于未然。” 昌和眉心紧了紧，她越来越看不懂江柒柒，觉得后来的她就像是一团迷雾，怎么都抓不住，也怎么都看不清。 昌和稳了稳心神，奇怪道：“怎么没看到上次在长公主府救你的那个护卫，我瞧着他很厉害，你应该把他带上才是啊。”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哦，你说他呀，那是我哥的护卫，被我哥叫回去办事去了。” 原来如此，昌和突然松了口气，面上笑意更深了。 “快进来，为了这次赏花，我煞费苦心，花了不少银子呢。” 江柒柒便跟着入府。 确实花了心思，满园的花布置得当，美不胜收，香气扑鼻。 不过，这些花儿竟然都是出自苏府。 苏云轩家的花盆上都有苏府的标记，江柒柒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淡淡扫了苏云轩一眼，看来苏云轩跟昌和郡主后来走得挺近的。 苏云轩发现江柒柒的目光，有些不敢与之对视般，轻轻颔首。 他也看出昌和郡主和江柒柒之间不对付，他两边讨好，总归是不太好。 他也不想这样，只是江柒柒太聪慧，他很难从江柒柒身上持续获得好处，所以不得不另寻他路。 赏了一圈美丽的花儿，众人便在布置好的露天餐台旁落座。 昌和笑着说：“柒柒，谢晚晚嫁给齐二公子，你俩也算是亲戚。” “莫挨。” 江柒柒冷淡地回了一声，那高贵的模样，仿佛觉得和谢晚晚做亲戚，玷污了她。 谢晚晚知道昌和在给她机会，如果她能帮昌和让江柒柒丢脸，或许以后能入昌和的眼，直接进入世家小姐夫人的圈子里。 于是，她一双可怜巴巴又十分畏惧的潋滟双眸落在江柒柒脸上，“柒柒，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就走。” 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众人默默传递眼神，看来江柒柒经常欺压谢晚晚是真的。 江柒柒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你爱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人红是非多，狗来了都要往我身上蹭一蹭。” 都说了莫挨。 众人…… 就又嚣张又恶劣。 江柒柒无所谓，她有嚣张的资本，就该嚣张一点，否则这些人天天以为她很好说话，没事找事。 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一把！ 烦不胜烦！ 谢晚晚一下子彻底红了眼，委屈巴巴不敢再说话。 “柒柒，你瞧你，她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骂人呢！”昌和帮腔道，“你这样总是打压下人，下人们怎么会用心服侍你？她们若是害你，倒也情有可原了！” 拐着弯说江柒柒苛待了谢晚晚，所以谢晚晚才想害江柒柒。 江柒柒还没开口，月儿先忍不了了。 “昌和郡主请慎言，我家小姐待下人宽厚亲和，从不疾言厉色。下人犯错，她会温柔指出，下次改正即可；下人做得好，她会毫不吝啬地给予奖励；她担心我们夏日炎热，凉茶水果冰块，她有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有；还会询问我们是否吃饱穿暖，家人是否康健，是否有烦心事；她既是我们的主子，更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爱戴她、尊敬她，只想好好呵护她，绝不会有半点异心。你的那些无端猜测，会坏了我家小姐名声，所以请你、慎言！” 小风在一旁也想说两句来着，但话都被月儿说了，她想不出来，于是狠狠点头：“没错！” 江柒柒…… 咱也不用这么夸，怪不好意思的。 昌和…… 哑口无言。 众人这时才发现，江柒柒的两个奴婢，哪有奴婢的样子？ 她们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料子，头上戴的是打造极为精致的银钗，耳朵上更是有两颗小金豆，瞧着贵气得很。 尤其那皮肤也红润饱满，一看就没遭过什么罪。 夸江柒柒的时候，更是细致入微，眼神坚定得像是在发誓，一瞧就不是谎话。 在座的公子小姐都带着奴婢和小厮，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月儿和小风的精神状态。 甚至一个公子瞧着月儿如此慷慨地为自家小姐平冤，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觉得即便娶了她这样的丫鬟，家族都能和睦昌盛。 第154章 肮脏又可笑的手段 “那为什么非要对谢晚晚欺压凌辱？” 有个小姐不忿道，她实在可怜谢晚晚嫁给齐二那种男人，一辈子都毁了。 “谁说的！”月儿怒视这位小姐，道：“我家小姐怎么欺辱谢晚晚了，请你说清楚，否则这般造谣生事，是要吃官司的。” 那个小姐顿时吓着了，吞吞吐吐道：“刚、刚才大家都说是江小姐逼着谢晚晚嫁给齐二，我、我也记不清是谁说的了。” 月儿继续生气，掷地有声道：“简直胡言乱语，谢晚晚要嫁给齐二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小姐和二夫人齐家原大小姐极力阻止这门亲事，被气得几乎晕厥，也没能拦下来，怎么就成我家小姐欺压的了？简直可笑！” 月儿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作为奴婢，她没什么不敢说的。 也正因为她说得极快，几乎不过大脑，让人深信她说的就是事实。 江柒柒默默给月儿竖大拇指，她知道月儿嘴皮子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之前因为小风会武，所以江柒柒多把小风带出来保平安，可现在看来以后应该把月儿也带着，简直一张好嘴。 众人也回过味来，敢情是谢晚晚在那胡诌，污蔑江小姐呢。 更熟悉昌和和江柒柒的人也能明白过来，这是昌和给江柒柒下的套。 一瞬间，舆论调转，都开始替江柒柒受委屈，遇到谢晚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意图欺上的奴才，也是倒霉。 谢晚晚咬着牙，恨得要死。 但地位面前，她不能明着呛，只能忍下来。 同时心里恼恨昌和把她叫来做什么，她的部署还没有完成，不合适跟江柒柒开战。 昌和也在恼恨谢晚晚，真是没用！ “好了好了，今天是来玩的，说这些烦人的事情做什么，我特地请了聚贤楼的大厨给我们做鲜花糕点，快尝尝。” 话落，奴婢们把糕点送上来。 江柒柒轻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很甜很腻，一般般。 突然，一个奴婢来到小风跟前，抱歉道：“小风姑娘，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小风奇怪问：“什么忙？” 奴婢道：“之前郡主的风筝让我不小心弄到屋檐去了，郡主命我拿下来，但太高，我一时弄不下来，便耽搁了，我担心郡主一会儿记起来会斥责我，我知道你会些功夫，求你帮帮我。” 小风眉心皱了皱，觉得奇怪，郡主手底下连个能拿风筝的人都没有吗？ 小风看了看江柒柒，只听她的指令。 江柒柒轻轻摆了摆手，“去。” 小风便不再犹豫，跟着奴婢走了。 糕点噎得很，昌和郡主大笑道：“瞧我，还备了好茶呢，忘记让下人端上来了。” 说着，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茶水上桌。 “哎呀。” 江柒柒身旁一个奴婢脚一歪，撞向江柒柒，手里滚烫的茶水泼向江柒柒。 “小姐小心。” 月儿大惊。 昌和的每一个举动都挺刻意的，江柒柒早有准备，在奴婢哎呀出声时，就已经起身。 但奴婢显然有预谋，即便江柒柒已经躲开，她手中的茶水还是朝江柒柒扬了过来。 少部分落在了江柒柒的衣裙上。 她穿了红色的衣裙，茶渍泼上来，倒也不明显，更没有烫到。 然，昌和暴怒而起，将奴婢踹了一脚。 “没用的东西，伤了柒柒，脑袋别要了！” 然后殷勤地握住江柒柒的手，“天呐，衣服弄脏了，来人，快去带柒柒处理。” 说着，还安慰江柒柒，“别担心，我房里有备好的新衣裙，你去换一身，当我给你赔罪了。” 江柒柒淡漠地看着昌和演戏。 “好啊。” 奴婢立刻迎上来，把江柒柒带离人群。 月儿跟着江柒柒离开。 奴婢没把江柒柒直接带到昌和的房间，而是带到了一旁的侧房，还对月儿说：“月儿小姐，让江小姐在这里歇息，别着凉了。你跟我去郡主房间取衣服，我也不知道江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月儿抬眸看江柒柒。 江柒柒轻轻一笑，让她去了。 进入房间，香气扑鼻而来。 是什么香，江柒柒不懂，但很浓郁。 她捂住口鼻，寻到香薰的来源，拿起桌上茶壶里的凉水泼上去，直接浇灭。 紧接着，打开后窗通风。 外头风大，很快将室内的气味冲散。 江柒柒就倚在窗边吹风，很快外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立马合上窗，坐到一旁的小榻上。 房门开了又合上。 江柒柒美眸轻瞥，看向来人。 竟是林清墨。 林清墨捕捉到江柒柒一个人的身影，整个人都是激动的，他大步走过来，情深意切地喊了一声，“柒柒！” 江柒柒挺好笑的。 一开始林清墨把江柒柒弃如敝履，却在江柒柒将他抛弃后就开始后悔，如今更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曾经爱江柒柒爱得有多深呢。 真是个贱骨头！ “你来干什么？” 林清墨神色晦暗，往房间里扫了一圈，郡主说了会给江柒柒下药，让江柒柒不得不与他痴缠，成为他的人。 可现在，江柒柒似乎清明得很。 但管不了那么多，今日他就是强上也要把江柒柒拿下。 天知道，他跟江柒柒的地位如云泥之别，他想对江柒柒做什么，却死活找不到机会。 江柒柒几乎从不落单，身边永远跟着武力高强的下人。 他借郡主的力量终于得到今日机会，不论如何，他都要成功，他要让江柒柒成为他的女人，重新嫁给他！ 那样，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柒柒，我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只是我让你伤心了。” “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爱你的，只爱你一个人。” 林清墨痴痴地说，然后瞳孔放大，有些病态地瞪着眼睛，朝江柒柒伸出魔爪。 江柒柒闪身躲开，嘴边挂着嘲讽。 “所以，这才是昌和今天邀请我的目的！” “手段真是肮脏又可笑！” 可笑是因为，到处都是破绽，江柒柒要是不陪着玩，还真的很难走到这一步。 林清墨眉心狠狠一皱，他真的讨厌江柒柒这副清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他是蝼蚁，是垃圾，让她不屑一顾。 第155章 别打死 “柒柒，等你成了我的人，你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林清墨眼里透出几分疯狂的执念，猛地朝江柒柒扑过去。 江柒柒身子柔软，但脑子可不柔弱，她几乎不需要思考便拔下头上发簪，毫不留情地戳入林清墨扑过来的胸膛。 林清墨吃痛，闷哼一声。 但他竟然没有后退，猩红了眼睛，对江柒柒吼：“你是我的人，是我的妻子！” 他又往上扑，突然，他头皮一痛，疑惑地回头，便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青杨抓着林清墨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林清墨便整个人摔在地上。 脊背和地板的碰撞，让林清墨痛得扭曲，下意识呼痛。 然而喊声还没有出来，青杨便扯下一旁的帷幔塞进林清墨口中。 “小姐，怎么处置他？” 江柒柒拍拍手，悠然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轻言：“别打死。” 青杨秒懂，那就打个半死刚好。 然后，房间里时不时传出些闷闷地痛哼。 外头守着的人以为事成，退去禀告给郡主。 小风回来后，傻眼了，“我家小姐呢？” 昌和郡主真跟旁边的小姐聊得热水朝天，听到小风的问题，也恍然想起：“是啊，柒柒怎么换衣服换了这么久？别出什么事了，我们快去看看。” 她的脸上带着潜藏不住的笑意。 在场的众人都很关心江柒柒，也都很爱凑热闹，于是一股脑地跟着昌和涌入昌和的院子。 侧房的哼哼声已经变得微弱，反而更像是一些暧昧的动静。 昌和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什么声音，柒柒在里面吗？” 她还说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让众人惊愕不已。 只见江柒柒优雅地坐在桌边嗑瓜子，月儿站在她身边，愤怒又厌恶地盯着地上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林清墨。 青杨在旁边，冷着脸，像个黑面煞神，时不时踢林清墨一脚。 林清墨嘴里的布条已经拿走，但青杨下手狠啊，他已经外伤加内伤，被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动地从唇角溢出一点痛哼。 昌和又意外又惊怒，“江柒柒，你不是说青杨不在吗？” 她气得连演戏都忘记了。 江柒柒扬了手中瓜子皮，起身抬了抬下颚，淡漠地俯视昌和。 “抱歉，青杨一直在，让你的计划落空了。” 昌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装傻，“柒柒，你在说什么，什么计划？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打林清墨？他快被你打死了，你怎么这么狠啊？” 江柒柒挑眉，“还演戏呢？你支走我的两个奴婢，泼水把我引到这个房间，又在房间里点上迷情香，意图让林清墨侵犯我，不想承认啊！” 月儿随着江柒柒的话音，把香炉里的料子都倒了出来，然后又用手帕包起一小部分。 “小姐，这个可以留作证据。” 在场的公子瞬间就怒了，“昌和，你堂堂郡主，竟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侮辱江小姐，太歹毒了！” 小姐们也都默默远离昌和，尤其那几个跟昌和要好的，躲得更远，生怕被牵连。 昌和也真是嚣张，就不怕伤了江柒柒，让丞相怪罪下来吗？ 昌和慌了，连忙狡辩，“我没有，我不知道。” “林清墨都跟我招了，你还想狡辩？你可别说这一切都是林清墨自己做的，他是谁啊，有本事在你府上动用你的奴婢，布置迷情香。” 江柒柒向前一步，逼近昌和。 “你的手段太拙劣了，知道吗？” “我本想着你我姐妹虽不和睦，但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你太令我失望了。” “既如此，以后就不必来往了！” 话落，江柒柒不再纠缠，带着一众仆人，大步离开。 其他人瞧着这个情况，也都纷纷告辞，一人扬言以后昌和郡主的宴，他都不会参加了。 众人听了，纷纷表态，不再与昌和来往。 苏云轩失望地看着昌和，或许他选择巴结昌和，大错特错，如果他能一直好好地去维护和江柒柒的关系，会比现在强上许多。 出了门，江柒柒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 青杨在窗边小声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呛月花粉洒到了昌和郡主的身上。” 江柒柒今天另一个目的，就是查探用呛月花粉害她的人是不是昌和？ 她吩咐道：“小风，你留下盯着昌和的举动。” 小风点头，然后一溜烟跑了，绕了个圈子重新回到别院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昌和现在气得浑身发抖，她精心策划的法子，连江柒柒的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反倒失了自己的名声。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没用的东西！” 昌和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清墨，又忍不住上去补了两脚。 她做这些的时候，还忍不住去挠她的脸，但她气极了，没发现问题，直到一个奴婢惊呼一声，“郡主，你的脸怎么了？” 昌和这才感觉自己的脸刺挠得很，又疼又痒。 她的贴身奴婢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郡主，不会是呛月花粉？” 昌和当即吓了一哆嗦，“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说着，又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今天如此防备我，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 昌和终于害怕起来，江柒柒要是想报复她，有的是办法。 贴身奴婢无言以对，她也不明白郡主为什么非要害江小姐，江小姐明明没有对郡主做任何不好的事。 小风在屋后墙角听了片刻就明白了，转身离去，把她听到的都告诉江柒柒。 江柒柒叹了一声。 书中，昌和郡主和江柒柒虽是塑料姐妹，但昌和郡主没有对江柒柒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更没有伤害过江柒柒。 所以江柒柒起初没有在意昌和这个人，只希望和昌和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关系。 然，人会随着境遇不同，改变想法。 江柒柒不再像书中那样被人蒙骗，名声一落千丈，越来越坏。 昌和便不能从她身上得到安慰，还会在对比之下，越来越自卑，越嫉妒，从而衍生出恶念来。 也罢，今日挑明，关系破裂，以后各走各的路，不用再经营这段无聊的关系了。 第156章 一个人怎么能改变那么大呢？ 回来的路上，风愈大，天色也更加阴沉。 马车刚停在相府，淅淅沥沥的秋雨便挥洒而来。 江柒柒小跑回到玉澜轩，卸了厚重的妆容，换了更加舒适暖和的衣服，便趴在窗户边上欣赏雨景。 窗外的世界被秋雨笼罩，朦朦胧胧，略显枯黄的树叶在雨中微微颤抖，有的经不住雨水的重量，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地上的水洼不断泛起涟漪，像是大地的酒窝。 江柒柒就那样趴着，沉浸在秋雨带来的宁静和惆怅之中。 突然，她眨了眨眼：“月儿，你把前几日收到的那只翡翠镯子拿来。” 月儿正在收拾换下来的衣服，闻言转身，在存放贵重物品的柜子里，将东西取出来，拿给江柒柒。 江柒柒素手轻启盒盖，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映入眼帘。 她拿起来，手指轻轻摩挲，触感柔润。 江柒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她好像真的对裴玄烨有一些误会。 书中，裴玄烨大boss的身份在后期才暴露出来，他已然是一个完全成长起来的反派，邪恶、阴暗、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前期的他是什么样子，他是经历什么样的心理路程才成长为那样的反派，江柒柒并不知道，书中也只是寥寥几句简述，并不能窥见全貌。 所以，江柒柒对裴玄烨的印象始终是他邪恶狠毒不顾一切的样子。 可将目光追溯到真实经历的过往，裴玄烨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 是江柒柒痛骂裴玄烨在先，是江柒柒在裴玄烨已经收手后，再次误会他、招惹了他。 裴玄烨似乎从来也没有想要跟江柒柒作对，伤害江柒柒。 虽然裴玄烨的手段，挺可恶的，比如老鼠事件，比如楚璃那次，都把江柒气得够呛。 但裴玄烨那样的人，缺失了正常的童年和教育，下手是轻是重，或许连他自己都不那么清楚。 江柒柒轻叹一声，释然了。 不同于之前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委屈求和，是真的释然了和裴玄烨之间的矛盾。 “看在你镯子的份上，那我们就和平相处。” 江柒柒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将镯子戴在腕间。 “好看吗？” 她举起皓腕，眼睛亮晶晶地问月儿。 “美极了。” 月儿毫不吝啬地夸奖，她其实有点猜到是谁了。 有时候，她真的佩服江柒柒，能把一些看起来很激烈的矛盾，逐渐化解，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打压，去逞能。 所以，江柒柒总能做到无愧于心，不论在外头经历了什么，回到家便一身泰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午后，江柒柒又开始鼓捣她新研制的口红。 口红是妆面的核心，一只好的口红太重要了，江柒柒已经潜心研制很久，奈何科技的差距，让每一步研制都变得很困难。 所有的不足几乎都要靠工艺来弥补，精益求精，才能得到一两分的满意度。 江焱进来时，便看到江柒柒身边铺满了花瓣和各种器皿。 他之前听说过，柒柒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和楚璃合开的衣舍，所有新颖的衣服设计，都出自柒柒的手。 什么麻将啊，八段锦啊，胭脂水粉啊，新奇的东西简直多不胜数。 她也不跟以前那些小伙伴出去玩了，今天还和最要好的昌和决裂，虽然他觉得昌和不值得深交，但心里总是好奇的。 怎么就改变这么大呢？ 有时候，他真觉得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他的妹妹。 可偏生，柒柒什么都知道，所有属于他们兄妹的小秘密，她都一清二楚。 让人想怀疑，也没有依据。 “大……” 月儿走了过来，看到书房窗边的江焱，就要行礼。 江焱抬了抬手，制止月儿出声。 月儿心里觉得江焱这样偷窥小姐的举动不好，因为小姐很忌讳这些，但江焱太过威严冰冷，月儿不敢忤逆，只能乖巧地站在原地。 因为下了雨，天色很暗，屋里已经点了烛光。 江柒柒全部身心放在手中的研制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动静。 江焱静静注视着江柒柒。 她一头青丝简单地挽在脑后，柔顺地披在肩背，安静而温婉，跟寻常见她时闹腾可爱，欢声笑语的模样大相径庭。 心中的割裂感更强烈了。 江焱又突然想起以前江森表达过，他也觉得柒柒改变太大，心里有很怪异的割裂感。 那时江焱还不以为然，可当他一步一步去深入了解江柒柒时，这种感觉便强烈了起来。 江柒柒终于停了手中动作，去拿一旁的书，却在抬眸时看到了江焱。 “大哥！” 她平静淡然的眼眸一瞬间闪烁出欣喜的光，紧接着便要起身迎接。 江焱没有从江柒柒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被窥探的意外的不悦，只有对他到来的喜悦，坦荡得很。 江焱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他到底在想什么。 江焱移步，从窗边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但就在他看不见江柒柒的那一瞬间，江柒柒缩了缩眸子，有警惕闪过。 “瓶瓶罐罐的，这是在干什么？” 江焱露出笑颜，温柔询问。 江柒柒兴致勃勃把江焱拉下来，给他介绍自己的研究。 江焱无奈道：“怎么想起弄这些？” “因为可以变美啊，对了，我给你的润肤霜你有没有好好抹？”江柒柒记了起来，然后把江焱的手啊脸啊，好好端详并且揉捏了一番。 江焱…… 他早忘了，他才不喜欢抹那些东西。 江柒柒看出来了，哼哼唧唧地瞪了江焱两眼。 江焱讪笑一声，不敢追着问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换言道：“过几日，陛下举行狩猎，我准备带你和磊子去玩，你可以早点让下人准备好看的骑装。” 江柒柒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想被马儿再摔一次。” 上次皇家狩猎是三年前的事，江柒柒跟着江焱去玩，因为不会骑马，又逞能跟其他小姐比较，结果从马上摔下，躺了好几天不说，还被嘲笑很久。 江焱想起那次，也是心疼。 “这次有青杨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江柒柒是江府唯一的小姐，这种场合总要去的。 “知道啦。”江柒柒乖巧地应下。 她当然要去，毕竟这场狩猎中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呢。 第157章 下药 “天色不早了，哥哥留下来吃饭，月儿快去备饭。” 江柒柒热情地拉着江焱，一副好不容易逮着他，可不能让他跑了的急切模样。 江焱…… 妹妹一旦热情起来，他便有点招架不住。 江焱快速起身，“不了，我还有公务处理，就先走了。” 江焱是孤独的，除非必要，很少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闲聊。 大多数时候，他都爱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沉浸在自己的孤寂中。 真让他跟江柒柒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吃饭，他做不到，他更怕泄露一些不好的情绪，让江柒柒看出什么。 江柒柒没有阻拦，送走了江焱。 正如她之前所言，没有任何温暖能真实地走进江焱的心，越是温暖的人和事越会让他感到痛苦。 根本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心里的伤是永远无法疗愈的。 江柒柒脸色微沉，或许她该想想办法，加速剧情的发展，让楚璃和裴玄逸更快地成长，早点掀翻这个腐朽的朝堂，让江焱从黑暗和抑郁中脱离出来。 皇家狩猎当日，江柒柒天不亮就起来。 她把小风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 小风瞪大了眼睛，满眼不解。 “快去做！” 江柒柒严肃地命令。 小风虽不懂，但执行力绝对一流，立马接过江柒柒递过来的一个小纸包，出了门。 她径直来到了府中大厨房，颇有点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 厨房的下人们都已经开始忙碌，因为今天几个主子要外出，需早点把早饭备好，以免误了主子们的事情。 相府里只有江柒柒和齐静瑶院里配了小厨房，江柒柒是因为太娇气，专门请了大厨为她一人服务，齐静瑶则是因为自己会做饭，偶尔需要用小厨房。 其他人，包括江焱，都是大厨房负责饮食。 小风躲在墙角偷摸听了半晌，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 负责汤膳的李大厨说：“这道牛肉羹是四爷的最爱，专门嘱咐做的，小心照看着，火候必须掌握好。” “是。” 小厮守在一旁，谨慎地回。 接着，大厨便外出了。 小风来到正门，轻咳一声走进来，来到小厮身边。 江柒柒身边的贴身奴婢，小厮自然认识，连忙恭敬地回：“小风姑娘，可是小姐有需要？” 小风点点头，“小厨房没有桂花粉了，你去帮我找点。” 小厮瞧了瞧自己面前的炉子，有点担忧。 “我帮你看着。” 小风自然地拿过小厮手中扇子，慢慢煽动。 厨房一个小厮跟小风的地位差距很大，不敢忤逆，连忙去寻了。 小风左右瞧了瞧，在无人注意时，拿出小纸包，快速把一些白色粉末抖落进去，然后胡乱搅合两下。 她动作快又轻柔，无人发现。 小厮很快送来桂花粉，小风拿了，连忙离开。 “小姐，成了。” 小风匆匆回屋，禀报给江柒柒。 江柒柒正在梳妆，闻言勾了勾唇角，“那就好。” 小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姐，我闻着那药粉好像巴豆，你为什么要在四爷的吃食里下巴豆啊。” 小风日日跟在江柒柒身边，没发现江磊惹江柒柒生气呀。 月儿一听，惊得瞪大了眼睛，“有这样事？四爷今天不是也要去猎场吗？吃了巴豆那还能去？”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就是让他别去！ 这次狩猎，楚璃也要去。 上次，楚璃在府上闹了一通，把气得半死，怀恨在心，给楚璃布下陷阱，要给楚璃一个教训。 楚璃受困时，刚好碰到了江磊，二人联手突出困境。 期间，楚璃所展示出来的智慧和身手，让江磊倾心，从此爱上楚璃，不能自拔。 可以说江磊的悲剧，都源于对楚璃的爱。 也因为江磊的插手，让楚璃和裴玄逸的感情遭受了很多危机和考验，从而拖慢了全书剧情的发展。 为了江磊好，也为了楚璃和裴玄逸好，江柒柒才略施小计，想让江磊别去猎场。 江柒柒吐吐舌头，没回月儿和小风的疑惑。 月儿和小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但江柒柒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是她们无法理解的，她们已经习惯了。 江柒柒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身骑装，虽然原主在这方面丢过脸，但江柒柒对骑马很感兴趣。 尤其在这个时代，马是主要交通工具，会骑马和会开车一样的重要。 学会骑马，以后有个紧急情况，就能用上，不必像上次那样被小风带着，把她的五脏六腑差点颠出来。 “江柒柒！” 正要出门，院外传来一声怒吼。 江柒柒和月儿小风对视一眼，都听出这是江磊的声音。 糟糕，江磊来算账了！ 转瞬间，江磊就推门而入，气势汹汹地瞪着江柒柒，还凶狠地看了小风一眼。 “为何给我下药？” 江磊凌厉的话音劈头而下。 江柒柒头皮发麻，也忍不住瞪了小风两眼。 怎么办事的？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小风……她也不晓得。 “呵呵呵……别生气嘛。” 江柒柒露出讨好的笑，用软软的嗓音撒娇。 “给我一个理由！” 江磊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依然肃穆瞪着江柒柒。 江柒柒小心地问：“那，你吃了吗？” “当然没有！我要是吃了，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吗？” 那可是巴豆，神仙来了，也要住在茅厕里。 “啊？” 江柒柒满脸失落。 江磊眼睛瞪得溜圆，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你还遗憾上了！我给你带了那么多礼物回来，你就这么对我的！你有没有把我当四哥！” 江磊是又气又委屈。 他发现这件事后，还以为府里出了什么坏人，没想到一查查到江柒柒头上。 简直气死他了！ 江柒柒虚虚地笑，连忙找借口： “我、我就是听说江湖上的人很厉害，一下子就能闻出毒药的味道，我就试一下嘛。” 这是江柒柒话本上看的，她原本是不信的，现在不得不信了。 “就因为这？” 江磊简直无语！ 那江柒柒手头要是有毒药，是不是今天下的就是毒药了？ 第158章 倒打一耙 江柒柒扑上去搂住江磊的胳膊摇啊摇，积极认错，“我知道错了，四哥别生我气。” “我当然生气，我要告诉大哥去。” 江磊是个钢铁直男，一点不为江柒柒的撒娇而动摇，转身就要去告状。 江柒柒连忙追上去。 “我的好四哥，我知道错了，不要告诉大哥！” 江焱可不是好哄的，势必要深究江柒柒给江磊下药的目的，不难想到江柒柒不愿意让江磊去猎场，从而联想出更多可能来。 江焱对江柒柒已经有所怀疑，江柒柒可不愿意火上浇油了。 奈何江磊这厮，不吃撒娇这套。 江柒柒跑得飞快，也追不上焦磊的步伐。 “哎呀！” 江柒柒扑倒在了地上。 身后跟着的青杨、月儿、小风眼睁睁看着江柒柒矫揉造作地蹲下，膝盖一软，扑在地上。 还特意撑着手，生怕弄脏衣服似的。 就……很假。 但她叫唤得很真，江磊一回头便看到江柒柒倒在地上，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回来，一边扶起江柒柒，一边担忧道：“怎么跑两步还能跌倒，有没有伤在哪里？” 江柒柒一把甩开江磊的手，吸着鼻子哽咽道：“你走那么快干嘛，害我摔倒了！我不去了，你去。” 如果犯错了怎么办？ 别慌，想办法把错推给对方。 说着，江柒柒就眼泪汪汪地往回走，伤心、委屈、落寞。 江磊心揪了起来，连忙追上去赔罪，“对不起，我这不是生气呢嘛，走得快了一点，不是故意的。” 江柒柒一把推开黏上来的江磊。 “你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胡闹给你下药，我活该摔倒，摔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去告诉大哥，让大哥再来把我教训上一通，你满意了就好。” 这阴阳怪气的，直把江磊这个直肠子给绕懵了，一时真以为自己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不告诉大哥就是了。” 江磊投降了。 “真的？” 江柒柒抬眸，眸里还凶巴巴的。 “真的！” 江磊失笑一声，这小祖宗闹起脾气来，最后被大哥教训的指不定是谁呢。 “那好，原谅你了，我们一起去找大哥。” 江柒柒小嘴一撇，雨过天晴。 江磊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江柒柒挽住江磊的胳膊，笑得十分得意。 江磊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撒娇哄不好，那就只能给他脸色看了。 不过，这么看来，没法阻止江磊去猎场了。 还需另想办法才是。 来到府门处，江焱已经在马车上等候。 江柒柒上了车就扑过去，拿起江焱宽大的广袖左看右看，“大哥不打算骑马狩猎吗？” 他穿的是寻常的衣服。 “嗯。” 江焱轻轻点头。 江柒柒顺势搂住江焱的胳膊，枕在他肩头，然后告状，“刚刚四哥走得太快，我跟不上，都摔倒了。” 江磊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说好了不说的！ 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江焱顿时肃着眸子看向江磊，斥道：“毛手毛脚！” 然后变脸极快地翻看江柒柒的手和腿，柔声道：“可伤着了？” “没有。” 江柒柒“咯咯”直笑。 她只是突然记起原主记忆里，每每和这些哥哥们发生争执时，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他们的错，江焱会无条件偏向原主，训斥哥哥们。 果然！ 江磊也只是气呼呼地瞪着江柒柒，并没有说出江柒柒下药的事来反击。 真好啊！ 原主虽然没有父母，但在哥哥们的庇护下，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江磊瞧着江柒柒那无法无天的笑，和坏心眼得逞的嘚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上次跟二哥聊天，二哥说柒柒变了很多。 可他瞧着，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任性又嚣张的小丫头片子。 江焱也有同感，这一瞬间，她又觉得他的妹妹始终如一，并未变过。 有江柒柒在，车上热闹得很，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外。 大家会在这里集合，等皇帝来了之后，一同前往猎场。 相府的马车太显眼，一进入人的视线范围，就引起了注目。 马车停在属于相府的位置，江焱并没有下去的意思，高傲地坐在马车中，等候起程。 江柒柒忍不住好奇，掀起一小片帘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向外张望。 “柒柒！” 林墨眼尖地捕捉到了江柒柒，小声地唤，给她招手。 江柒柒瞧见林墨也很是欣喜。 那次分别之后，她派人去向林墨打听林云溪的情况，但林墨去了学院，没得到消息。 没想到这次狩猎他也来了，那就好玩了。 江柒柒笑意盈盈，伸出小手也朝林墨挥了挥。 裴玄烨本来也高傲地待在马车上，等候起程，但他听到了牵心的名字，便掀起帘子看过去。 这一看，便让那双淡漠的眸子在一瞬间绽放出惊喜。 裴玄烨看到了江柒柒手腕间的镯子，是他送的那只。 他没想到江柒柒会戴出来，他的心竟不受控制地跳得快了起来。 只是，看到江柒柒对林家那小子痴痴的笑，他又不高兴了，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不痛快。 周围人太多，江柒柒压根没有注意到裴玄烨的存在，她轻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朝臣都带着夫人小姐下了车，站在宫门两侧等候恭迎皇帝。 像江焱这样等在车上的，大抵不多。 但这种外出娱乐的项目，规矩不严，只要你不怕有人背后嚼舌根，就可以不下去。 显然，江焱不怕。 裴玄烨也不怕……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一会儿，整齐划一的恭迎声响起。 江柒柒挺好奇这对帝后的，在书中他们也是关键人物。 然，宛如宫殿一般金灿灿的马车，阻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华贵。 前方身着铠甲的御林军，手持长枪，肃穆而威严。后方则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还有乐师们奏响庄严的乐曲，旗手们高举着大旗，随风飘扬，宛如一条巨龙蜿蜒前行。 没有多余的话，帝王的队伍在前方开路，所到之处，万民皆伏。 然后朝臣上车，按照礼部早就制定好的顺序，一一跟在队伍之后，前往猎场。 第159章 心疼大哥 到了猎场，下车了。 江家三人所引来的注目，比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不遑多让。 江焱，沉稳而深邃，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水。 江磊，肆意而张扬，像天边翱翔，自由的雄鹰。 江柒柒，娇俏可人，护在两位哥哥中间，如精心捧在手掌的明珠。 三人美得很相似，却各有各的风格，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皇帝被抢了风头，却一点都不恼。 半开玩笑半命令道：“丞相还不到我身边来，风头都叫你抢去了。” 江焱垂眸，心思难测，但脚下终归还是听话，去了皇帝身边。 皇帝没有点江柒柒，但江柒柒就是厚着脸皮跟在江焱身边，还牵着他的手。 皇帝淡淡扫了江柒柒一眼，开口： “这丫头倒是长得更标致了，你也不说常带她来宫里走动，陪陪静姝。” 静姝是三公主，排行最小，很得皇帝喜爱。 只是静姝公主扫了江柒柒一眼，明显的不悦。 江柒柒以前顶撞过静姝公主，静姝公主一点都不喜欢江柒柒，所幸二人接触不多，没有更大的矛盾。 江焱淡漠而又恭敬地回：“柒柒顽劣，恐惊扰了宫中贵人。” 皇帝一边转身往会场走，一边笑说：“确实是个调皮的，我都听说了不少她的英勇事迹。” 江柒柒…… 老皇帝正如书中所言，保养得很好，完全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一般的皇帝，操劳国事，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 咱这位皇帝恰恰相反，国事那是爱咋咋的，有了江焱后更是全抛给江焱处理，他呢，每日沉迷养生与吃喝玩乐。 不对，主要是沉迷吃喝玩乐，养生只是为了更长久的吃喝玩乐。 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那真是对得起自己，而负了全天下。 偏生老祖宗给力，往上数三代，都是明君，他挥霍半辈子了，这江山还撑着。 不过，也撑不了太久了。 皇后身着凤袍，面带笑容地跟在皇帝身边，步履婀娜，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但你若是细看，她眼波流转时，会有一丝藏不住狠辣流露出来。 这可不是善茬。 太子跟在皇帝皇后身边，乖巧得很，远不是平常见了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反而像是个乖宝宝。 瞧瞧，大家演技都挺好的。 还有众多的后妃皇子王爷站了一片，裴玄逸在其中，挺显眼的。 总归是男主，哪怕在韬光养晦，也是耀眼的存在。 倒是裴玄烨，不知去哪了，江柒柒都没瞧见人。 大抵出来也是招人晦气，受人白眼，便索性不来了？ 楚璃静静跟在队伍的最末尾。 别人都是拖家带口，唯她只有一个。 看起来，实在孤零零。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江柒柒，裴玄逸时不时偷瞄一下，想到楚璃亲人皆亡，无人陪伴，便心疼。 来到中心会场，先是举行了简单的开场仪式，祭祀神明。 之后，皇帝的御马便由侍卫牵到跟前。 狩猎分两场，第一场由皇帝亲自出马，几个亲近的皇子和朝臣可以陪同，主要就是陪皇帝玩。 等皇帝玩尽兴了，竞技才正式开始。 所有皇子、朝臣、武将、公子全部可以上场，凭本事猎杀。夺得三甲者，有银子拿，要是皇帝高兴，还可能有特殊的奖励，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所以，这第二场狩猎，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 皇帝朝江焱看来，这才发现江焱穿了广袖衣袍，他有点不悦，“你不同孤一起吗？” 往年，江焱是要陪着的。 “前几日下雨，腿疾犯了，不能陪陛下了。”江焱说着也不管皇帝什么态度，转头嘱咐太子，“好好照顾陛下。” 太子也纳闷，父皇也太看重丞相了，干什么都要丞相陪着。 “我知道！” 皇帝虽面色不悦，但说不了什么，上了马儿，冲了出去。 江焱淡淡的，毫无表情，始终如一的淡漠。 皇帝不在了，太子也不在，朝臣便来巴结江焱。 江焱态度反而好了一些，不那么冷了，跟这些朝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待皇帝满载而归。 没错，一定会满载而归，毕竟那是极其要面子的虚伪帝王。 亲眼所见江焱的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忍让，不得不维持表面的恭敬，江柒柒真心疼啊。 皇后带着几个后妃去坐席上闲聊，女眷们也都跟了过去。 江柒柒也默默退出人群。 楚璃现下身份很敏感，她也不欲惹事，便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江柒柒轻轻靠过去，朝她眨巴眨巴眼。 楚璃露出一丝笑容，但开口是无奈的劝说，“很多人盯着我，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自从进入将军府，楚璃便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团迷雾中。 她是将门之后，她的父亲和哥哥为国捐躯，她应该广受欢迎和怜惜。 然事实远非如此，越是有权有势的朝臣和世家，越是躲着她。 那些本来还想跟她来往的夫人们，也仿佛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开始疏远她。 这是不是代表着，很多人都知道将军府的灭门，是有蹊跷的。 她试图抽丝剥茧去追查那些盯着她的眼睛，但裴玄逸猜中了她的心思，让她不要有所动作，做好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姐。 她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乎想象。 好在，她利用师门的力量，派人去调查南疆战场父兄的死。 如今，只有等南疆的消息回来，再做打算，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查。 江柒柒呵呵一笑，不甚在意道：“怕什么，你是我师傅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江柒柒和楚璃的关系瞒不住。 那不如坦荡一点，遮遮掩掩，反让人生疑。 江柒柒的无脑任性也是出了名的，她和楚璃交往，并不会代表江焱的态度。 楚璃笑意加深，不管怎么说，江柒柒这份纯粹的真情让她感动。 换作旁人可能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便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远离楚璃。 “对了。” “这是我新设计的一条帕子，材质和图样都比较适合秋冬，你瞧瞧，合适的话，可以多做一点放店铺里。” 江柒柒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楚璃。 第160章 夺人所爱，不道德 楚璃眼睛一亮，手帕上没有任何图案雕饰，只有不同颜色的线条组合，线条有粗有细，颜色都偏浅，搭配十分舒服，简简单单又别具一格。 伸手接过时，楚璃眸子轻轻闪动了一下。 手帕是双层的，中间有东西。 “不错，想来销量会很好，我先拿着，做好了，再给你留两条。” 楚璃不动声色地收起帕子。 江柒柒没急着走，就坐在这儿跟楚璃闲聊着。 不一会儿，皇后点到了楚璃。 “楚家那小丫头呢，自从回来我还没见过呢。” 明明早就看见了，但必须问出来，装作自己没有在意。 众人闻言，纷纷来寻楚璃的身影。 楚璃连忙起身，去了前头。 皇后的眼神扫过江柒柒时，也是厌恶居多，半点没提江柒柒的名字，根本不把江柒柒放在眼里。 当初江焱强硬地退了太子的求娶，皇后面上挂不住。 她心里有气，不敢对江焱怎么样。 毕竟江焱势力大，很得皇帝看重，手上掌握了很大的权利，太子的未来也要仰仗江焱几分。 于是，这份讨厌就转嫁到了江柒柒身上。 皇后背地里也没少败坏江柒柒的名声，好像这样没娶到江柒柒，就成了太子的福分，而不是丢脸的事。 江柒柒也是叹了一声，这京城里真心喜欢原主的人，除了几位哥哥，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属于是人厌狗嫌了。 “皇后金安。” 楚璃在前行礼问安。 皇后淡淡看着她，眸色晦暗不明。 但她嘴上是要夸的，“确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颇有楚家二郎的风范。” “谢皇后夸奖。” 皇后含着笑点头。 “楚家的事实在令人难过不已，幸得老天垂怜，留下了你。” “我听说你武功也不错，那想必马术精湛，一会儿也去比一比，让我见识一下楚家二郎的风采，若是表现得好，有奖！” 皇后语气平淡，但威严不弱。 楚璃只能谢恩，“楚璃自当努力，不辜负皇后赞誉。” 随后，又闲话几句，楚璃便退了下去。 她没有回位置，而是带着丫鬟，往解手的地方去了。 无人的隐蔽处，楚璃快速撕开手帕，拿出江柒柒给她的纸条，上书： 于猎场布置陷阱，欲取你性命。 楚璃瞳孔猛缩。 那么刚刚皇后提出让楚璃去狩猎，是刻意的，有预谋的！ 皇后在为出头吗？ 也是，和皇后的关系一向不错。 在楚璃手里吃瘪，受到了很多流言风语，名声一落千丈，她心里不服，去找皇后协商对付楚璃，这也正常。 只是让楚璃惊讶的是，皇后一出手，便要治她于死地。 这也太狠了！ 皇后这个人，楚璃不太了解，能查到的也多是皇后的英明善举。 唯一让她觉得皇后不一般的，就是裴玄逸和他母妃的态度，他俩提起皇后便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些年在皇后手底下也是小心翼翼求生存。 加之今天这一举动，楚璃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皇后。 她，绝非善类！ 用内功将纸条化为尘埃后，楚璃回到座位。 江柒柒已经走了，探头探脑地挤进公子哥们高谈阔论的圈子里。 江磊性子豪爽乐观，又常在江湖行走，见识新奇，所以好多人围着他，同他说话，好不热闹。 江柒柒好不容易挤到他身边，拉住他胳膊，“哥哥，你跟我来。” “干嘛？” “来嘛，我有悄悄话给你说。” 江柒柒拉着江磊往人群外走。 江柒柒的颜实在太夺目，配上这幅软萌的嗓音，直接让公子们心都化了，连忙让开路，哄笑着对江磊说：“快去快去，妹妹的悄悄话重要。” 江磊满眼无奈加宠溺，被江柒柒拉着来到无人处。 江柒柒示意他往前方看。 “瞧见那个红色骑装的姑娘了吗？最边上的。” “瞧见了。” 江磊有些纳闷，他不认识。 江柒柒观察着江磊的神色，发现他对楚璃的容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艳之色。 这很好，说明江磊爱上楚璃，不是因为样貌，而是惊艳于楚璃的睿智和身手。 那就好办了。 江柒柒介绍道：“她是我师傅，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道理，她会些武功，刚刚皇后让她也去狩猎，我担心她，你若是见到她了，要帮我照顾着一点。” 江磊听到楚璃会武功，眸中升起了一些兴趣。 世家的女子多以贤良淑德，温婉懂事为榜样，很少舞刀弄枪。 江柒柒连忙又道：“再看那边，九皇子裴玄逸，你应该是认识的。” 江磊糊里糊涂，跟着点头。 江柒柒露出一抹笑，吐露道：“九皇子和师傅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奈何朝中局势复杂，他们还不能向外表露心意，你要是看见他俩在一起，就别去了，免得打扰了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 江磊皱着眉头看江柒柒。 人家有心仪之人，还让他来照顾。 他看起来很闲吗？管这些破事。 江柒柒呵呵笑，她怎么嘱咐的不重要，江磊想不想照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给江磊传递两个消息。 第一，有楚璃这个人，楚璃会武功。 给他打个预防针，别看到楚璃刚一施展武功，就被惊艳了，就起了爱慕之心。 第二，楚璃有对象。 人家再好，那也是有对象的人，帮忙可以，相处可以，别爱上。夺人所爱，可不道德。 书中，楚璃和裴玄逸兜兜转转，很久才明白了各自心意，所以给了江磊同样的竞争权利。 那么现在，提前知道楚璃心有所属，江磊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倾心了？ 再加上楚璃已经知道了陷阱的存在，未必会受困，江磊哪怕恰好出现了，情况也不会太过危险，二人不需要同生死。 那么，那份一见倾心的惊艳，就会弱很多，就不会执着了…… 这种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的心态和思想，是江柒柒最擅长的。 江柒柒戳了戳江磊，“知道了吗？” 江磊不悦地皱起眉头，“我要狩猎，我要拿第一，我哪管得了她呀。” “拿什么第一，你看太子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你拿什么第一！”江柒柒恨铁不成钢地小拳拳捶江磊。 江磊…… 就真的很讨厌这种权势的压制！ “那我拿第二总行！” 江柒柒扶额，江磊这种满脑子输赢的钢铁直男是怎么爱上楚璃还不能自拔的？ 第161章 追女孩的正确姿势 “你开心就好。” 江柒柒无语离开。 要紧事处理得差不多，江柒柒寻了个安静的座儿，独美。 今天贵人多，小姐们夫人们各有各的目的，也不往江柒柒跟前凑了，清净。 裴玄烨估摸着皇帝狩猎快回来了，他不能一直在车上躲着，便下了车，朝会场而来。 仅是一眼，他便看见了后排空座上的江柒柒，小小一团坐在桌前，捧着一杯热茶轻抿，灵动的眼眸滴溜溜转，时而看看这儿时而看看那儿，倒是悠闲自在。 皓白的手腕上剔透的镯子很衬她，仿佛只有她这样的绝色才配得上如此纯净无暇的透白。 挺想过去跟她说说话的。 上次让她考虑，也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 她带了镯子，是不是意味着…… 裴玄烨敛下眼眸，他是不能光明正大坐到她身边去的。 裴玄烨胆敢跟相府沾一点边，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突然，一道身影小跑到江柒柒身边。 林墨一身枫叶似的黄加绿配色骑马装，腰带紧束腰身，显得意气风发。黑发如瀑，高高竖起，一抹红发带随着清风飘动，精气神十足，宛如画中走出来的明媚少年郎。 “柒柒，我来了。” 林墨朗声，他跟着林夫人和太傅认了好大一圈人，终于脱身，便急不可耐地来寻江柒柒。 江柒柒仰头，看到少年背着日光而立，金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朦胧而耀眼，仿佛二次元的世界中走来。他黑亮的眼眸散发着犹如阳光般耀眼的光芒，仿佛被星辰点缀，藏了无尽的温柔与欢喜。 江柒柒笑颜如花绽放，小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快坐。” 林墨听话地坐下来，多了几分羞涩。 “云溪如何了？” 江柒柒还在牵心林云溪。 林墨无奈一笑，“就、还好。” 那就是不太好了。 江柒柒歪头苦恼地哼哼，“这可怎么办呀？” 只能说林云溪太懵懂无知，不谙世事，所以很难讲得通道理。 林墨连忙安慰，“无妨的，让她缓些日子就好了，你千万别自责。” 江柒柒点点头，她该做的都做了，只能靠林云溪自己去释怀。 林墨这会儿脑子里可没有妹妹，他盯着江柒柒，觉得江柒柒实在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柒柒想骑马吗？” “想，但我不会骑。” “那一会儿我教你。”林墨兴致勃勃地说。 江柒柒哪里不懂少年的心思，笑意浮上嘴角，“大家都去狩猎，你陪了我，可去不了了，更拿不到名次了。” “那有什么关系！” 林墨不假思索地回，他本来时间就少，好不容易见到了江柒柒，当然要陪着她，才不去狩猎呢。 瞧瞧，这才是追女孩的正确姿势嘛！ 江柒柒抿唇一笑，怪羞涩的。 “那好，就拜托阿墨了。” 阿墨？ 林墨一惊，随即眼里的惊喜如烟花般瞬间炸开。 只有父母亲人会这样喊他，这是最亲近的称呼。 那是不是说明，在柒柒心里，他已经成为亲近的人。 裴玄烨看着前头一双背影，那亲密的低语，流动的暧昧，让他不自觉抿紧唇角，一股酸涩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江柒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有所察觉般回头，就看到了裴玄烨黑压压地坐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心口一缩。 奶奶的，怪不得如芒在背！ 裴玄烨左侧脸颊微微抽动，给了江柒柒一抹意味深长，饱含不满的笑。 江柒柒！！ 不是和解了吗？ 怎么还笑得这么邪气四溢，怪让人害怕的。 林墨跟着回头，便对上裴玄烨面色不善的目光，不禁想起府那日裴玄烨出身营救江柒柒，然后把江柒柒扑倒在地的场景。 难道裴玄烨喜欢柒柒？ 林墨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去看江柒柒的神情。 却看到江柒柒的表情称得上凶狠，白了裴玄烨一眼后，收回了眼神。 这模样，分明对裴玄烨无意。 林墨松了口气，继续跟江柒柒说笑。 裴玄烨…… 心里更难受了。 林云溪和林墨一般无二，是个盯柒狂魔。 早在林墨奔向江柒柒时，就注视着这边。 她看着江柒柒做可爱的表情，笑得很甜，连瞪人都有一股骄蛮灵动的美。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孩子。 林云溪几乎无法从江柒柒身上找到半点磊哥哥的影子，更是完全无法把谦谦有礼、勇敢智慧的磊哥哥和眼前这个可可爱爱的江柒柒联系在一起。 她好想扑过去，抓住江柒柒的肩膀，让她说出磊哥哥到底去哪了？让她把磊哥哥还回来！ 林云溪如此想着，倒也没有真的冲上去。 她知道，那样大家一定会认为她疯了！ 皇帝终于回来了，满载而归。 众人上去各种庆贺，恭维，直把老皇帝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皇帝高兴，坐到龙位上，下令上酒上膳。 已经午时了，等吃了午膳，才会开始下午场的自由狩猎。 所有人入座。 许是人太多，又或是场合比较自由，没有安排座位的归属，大家根据自己的地位挑选合适自己的位置。 大多数人都会尽力争一争好位置，只要你有胆子坐下，别人总不好赶你起来。 少数人则有自己的衡量。 比如楚璃，坐在了很不起眼的位置。 比如裴玄逸，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 比如裴玄烨，坐在了边缘最空旷的地方，倒不是他挑了个空旷的地儿，而是别人都躲着他坐，所以他那儿最空。 妥妥没娘，爹还不爱的娃嘛。 就算平日里私下跟他有接触的人，场面上也都躲着他。 怪心酸的。 江柒柒直接寻到江焱身边，脆生生地说： “大哥，我要跟你坐。” 江焱宠溺一笑，给江柒柒让了座位。 长桌本就是二人坐，只不过江焱这样的地位，没人敢来同座。 江柒柒除外。 第162章 江柒柒，真是好命！ 江柒柒直接坐在了皇帝下首的第一座位，和对面一个位置，也属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皇后略带不满道：“瞧瞧，真是宠得不成样子了，丞相也太骄纵她了。” 江焱轻轻抬眸，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江柒柒宠溺一笑。 无声胜有声啊，那模样分明在表示，我家中妹妹我宠着怎么了？你管不着。 皇后连句回话都没得到，顿时变了脸色。 但江焱这一笑，那可真是桃花盛开都比不上的美，迷了不少人的眼。 皇帝收回隐晦的目光，赶忙出声打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柒柒是丞相的眼珠子。” 当初要不是有江柒柒这个软肋在，皇帝怎么能让江焱屈服呢？ 所以皇帝瞧着江柒柒挺顺眼的，只要江柒柒存在一日，江焱就是个可以被掌控的人，反之……不敢想象。 众人在皇帝话落后哄笑起来，附和着说丞相宠妹的名声，全京城都知道的。 江柒柒第一次跟江焱出来参加聚会，深切地感受到了江焱权利带来的荣耀。 怪不得原主嚣张呢。 换谁都嚣张！ 当然，也有人被这一幕酸得眼睛都红了。 比如荣华郡主。 荣华被瓦片砸中，头上磕了个坑，现在都还没好。 好在头发遮盖住了，否则都不敢出来见人。 她知道这是江柒柒的报复，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看着江柒柒春风得意，恨意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想要把江柒柒淹死。 昌和郡主这次没来，大概是呛月花粉引起的红疹还没消下去，见不了人。 没来也好，否则怕是要嫉妒得心肝都碎了。 静姝公主，盯着江柒柒的眼神也是不善。 她情窦初开，就是因为遇见了江焱，她自诩高贵，却从没见过江焱那么好看的男子，从没有见过江焱那么冷淡如冰山的男子，也没有见过江焱那么深邃莫测的男子。 午夜梦回，她的脑海里都全是江焱的样子。 哪怕江焱年长她许多，她也义无反顾想要嫁给江焱，去父皇面前请求赐婚。 然，那一天，父皇对她说，她日后是要和亲的，不可能嫁给江焱。 她如遭雷劈，她以为她足够受父皇宠爱，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夫君。 她哭她恼，却第一次发现，她的父皇是那么冷漠。 而现在，看着江柒柒轻易获得江焱的呵护，她的心痛得快要死去。 江柒柒，真是好命！ 明明蠢笨如猪，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宠爱，如何不令人生厌呢！ 午膳比较简单，因为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大家一边吃，一边讨论，谁会夺得本次狩猎的桂冠。 “太子骁勇善战，又上过战场，必是本次魁首。” 刘太尉赞赏又期待地看向太子。 太子谦虚一笑，“刘太尉过奖了，我日日忙于朝政，缺少锻炼，哪里比得上我朝骁勇的将军和儿郎？” “太子谦虚了，你平定南疆的神勇让我等钦佩不已，此次魁首非太子莫属。” 说话的一位将军。 提起南疆的战事，众人都颇有感触。 南疆蛮夷十分难缠，楚老将军驻守南疆十年，大大小小战争无数次，战绩显赫，但也始终无法收复南疆。 可没想到太子去了，短短数月，便将南疆拿下，把蛮夷逼退十城！ 听说战争非常激烈，楚老将军和其子也都命丧黄泉，蛮夷甚至心怀怨恨，派了细作潜入京城，将楚家满门屠杀。 说起这些，总归令人唏嘘，但比起十座城池，楚家也算死得其所了。 太子功在千秋啊！ 当然，大家议论归议论，没人提楚家的死，都在歌颂太子的功绩。 裴玄逸担忧地望向楚璃，果然看到她面色发白。 楚璃眉目深皱着，袖子里的拳头竟攥着。 在众人对太子的歌功颂德中，她突然意识到，楚家的死，最大受益者是太子！ 如果父亲兄长能顺利回京，那么这份收复南疆的功绩楚家父兄至少占一半。 而现在，太子成为了唯一获益方。 并且，因为江柒柒给的那份账单，楚璃现在怀疑这十座城池的收复有很大猫腻！ 或许，父兄的死…… 楚璃不敢随意猜测，因为太子的势力太大了。 但，她忍不住，她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思绪。 有些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部涌入脑海。 府那日，太子对她就有敌意，起初她以为是因为，现在却觉得不单单是因为。 还有皇后，为什么出手就要置她于死地呢？仅仅是为出头吗？ 可怕的念头，盘旋在楚璃的心头，让她彻底慌了，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凝重而恐惧的表情。 裴玄逸越看越不对劲，生怕楚璃表露太多，被人注意到，他连忙出声，将矛头影响自己。 “三哥的骑术精湛，今日可要好好教教弟弟。”他出声。 太子排行老三，裴玄逸说的正是太子。 太子扭头看裴玄逸，眼眸微微眯了眯，他又冒头，真是惹人生厌。 “九弟说的什么话，你的骑术也不赖，一会儿我们好好比比！” 裴玄逸笑笑，算是应承下来。 贤妃被裴玄逸这一举动惊着了，眸光里带了几分不解，这孩子怎么又擅自出头，他难道不知道太子盯他很久了吗？还敢送上去！ 皇后最后为太子造势，这次狩猎必要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在猎场内，就是想给裴玄逸一点教训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楚璃这下也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担忧地看向裴玄逸。 裴玄逸倒是还好，依然不慌，稳如老狗。 不愧是男主！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很牛！ 有了皇子相争，众人逐渐消声。 这种事太敏感，说什么都有可能踩坑。 皇帝倒是泰然，呵呵一笑，“都别让着太子，狩猎嘛，就要你争我夺才有意思，获得魁首者，我另有奖赏！” 此话一说，蠢蠢欲动者更多了。 毕竟，皇帝有十一位皇子，有野心的可不止裴玄逸和裴玄烨，想要加官进爵，得到皇帝看重的将士也不少。 江柒柒默默挑眉。 呦吼，矛盾竟然增多了，比书中所写更有意思了呢！ 第163章 赤裸裸的侮辱 饭吃了一半，少年们将军们都以蠢蠢欲动。 没有带自己的良驹前来者，已经先起身，去挑选心意的骏马。 侍卫也将太子的汗血宝马“战魂”牵了过来，此马珍贵非常，随太子上过战场，单看那双炯炯有神、充满凶性的眼，便于寻常马儿不同。 太子也坐不住了，眼中满是跃跃欲试，来到战魂之前，骄傲地爱抚他的宝马。 太子都起来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耽搁，连忙都准备起来。 裴玄逸乖顺地跟在太子身上，接过近卫递来的缰绳。 这是近卫临时为裴玄逸在马棚挑选的马，与太子的汗血宝马，没法比。 皇子们之间地位的差距，一目了然。 太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皇帝看重，皇后嫡出，战功赫赫，地位和风头无人能出其右。 在太子的光辉下，其他皇子都黯然失色了。 小姐们看向太子的目光也是满满的仰慕，纵然太子容颜比之其他皇子略逊，但他顶尖的权势足以掩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 太子虽然妾室良多，但还没有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如何不令小姐们趋之若鹜呢？ “太子加油！” 一个大胆的小姐，竟不顾矜持，喊出声来。 太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朝她勾唇，露出一个高贵又玩味的笑。 那小姐顿时垂下眼眸，羞红了脸。 但不管怎么说，她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力，甚至引起了太子的一些兴趣，朝着太子妃的位置更近了一步。 其他小姐暗暗后悔，没有抛开矜持，抢先去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感受到这些女子的爱意，太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自豪地想：这全天下的女子都该仰慕他，都该是他的，他挑剩下了，才轮得到其他男子。 这么想着，太子的目光便不禁去寻江柒柒。 他觉得他一定能在江柒柒脸上看到爱慕或者后悔之类的情绪。 然，江柒柒压根没有看他，而是拿着一个破糕点使劲往江焱手里塞，好像还在说：“大哥，这个好吃，你吃。” 就……无语！ 愚蠢而无知的女人！ 太子知道江柒柒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就像江柒柒之前喜欢那个庸庸碌碌的林清墨一样。 所以，不是他的问题，是江柒柒愚蠢，看不到他的厉害之处。 再者，太子又把目光移向了裴玄烨。 这个杂种，别的本事没有，却长了一张勾人的脸。 江家的子女都好看，所以江柒柒也喜欢好看的。 太子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江柒柒和一些小姑娘向裴玄烨投去惊艳的目光。 “七弟怎么还坐着？一起啊。” 随着太子的话音，被遗忘着的裴玄烨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 裴玄烨懒懒地起身，自嘲般笑了笑，“皇兄，我不会骑马射箭的。” 太子恍然，“哦，我忘了，你自幼在庙里赎罪，没学这些本事，那就多吃点，多喝点。” 赤裸裸的侮辱。 太子声音不高，前排的皇帝和江柒柒等人都没听见。 周围的大多数人当做没听出太子话里的嘲讽，少数几个顺着太子向裴玄烨投去鄙夷的目光。 裴玄烨垂着头，眼眸中的暗光无人发现。 “多谢皇兄关心。” 心中窝囊，语气却是恭敬的。 太子冷笑一声，就这种男人也配得到喜欢吗？他保护得了自己的女人吗？ “烨哥哥。” 突然，一个小姑娘跑到了裴玄烨的身边，心疼地看着裴玄烨，怒视太子。 太子……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不是七弟的小表妹吗？也长大了，成个小美人了。”太子赤裸裸的目光把方灵儿从头扫到尾。 江柒柒看似没心没肺，吃得开心，实则一双鹰眼观察着众人，什么都没放过。 太子这边和裴玄烨的交锋，她早发现了。 这个方灵儿，江柒柒记得。 之前裴玄烨就是为了她，和江柒柒抢镯子。 因为裴玄烨对方灵儿的迁就，江柒柒还特地回去调查了一下。 原来这个方灵儿是裴玄烨的表妹。 表妹这样的关系，对一般人来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对裴玄烨而言，却是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裴玄烨的母亲柳如锦，是陛下的发妻，如今的皇后不过是继后。 裴玄烨才是唯一嫡出的皇子。 然，柳家谋逆，判了满门抄斩，柳如锦被废打入冷宫，没几年就死了。 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当时嫁给了礼部尚书的柳二小姐。 方灵儿正是柳家二小姐唯一的女儿。 所以裴玄烨对方灵儿很照顾。 方灵儿对裴玄烨的爱意，也有目共睹，太明显了。 她时刻关注着裴玄烨，看到裴玄烨受太子侮辱，便忍不住上去维护。 看似很勇，实在只会添乱。 裴玄烨瞪了方灵儿一眼，“快回去！” 方灵儿母亲柳氏不在座位上，否则也不会让方灵儿出这个头。 方灵儿不懂，握着裴玄烨的胳膊，眼泪汪汪，不懂裴玄烨为何训她，她明明是想帮忙。 太子呵呵一声，“七弟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对表妹如此无礼？” 方灵儿瞪了太子一眼，她讨厌太子的阴阳怪气，让她很不舒服。 裴玄烨一把将方灵儿推到身后去，“皇兄见谅，小姑娘没出过门，什么都不懂。” 太子眯着眼睛，没再说什么，因为狩猎要开始了，皇帝皇后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太子朝皇帝皇后扬起一抹必胜的笑，然后翻身上马。 “狩猎开始！” 随着武官一声令下，大批人马冲入林中。 裴玄烨落回座位，瞪了方灵儿一眼，“回去！” 方灵儿皱着眉头，委屈极了，看见她娘亲回到座位，气呼呼地跑了回去。 柳夫人柳如惠瞧着方灵儿从裴玄烨的座位上回来，顿时把心提了起来。 “你去他那儿干什么了？” “太子欺负烨哥哥，我……” “胡闹！” 柳夫人压着嗓子怒斥。 这么多人在场，皇后的眼睛紧盯着，她怎么敢去找裴玄烨，还是在太子面前！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但柳如惠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怎么会不懂？ 第164章 林墨有觉悟 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对柳家的人深恶痛绝！恨不得跟柳家一切相关的人，都死！ 她们苟活着，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但凡让皇后不舒服了，就可能要迎来灭顶之灾！ 尤其烨儿，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她这个傻女儿是怎么敢上去添乱的！ 方灵儿泪眼婆娑，烨哥哥训她，娘亲也训她，她做错什么了？ 她喜欢烨哥哥，她想去找烨哥哥，这有什么错？ 为什么非拦着她？ 柳家谋逆被满门抄斩，方灵儿当然知道，但她是尚书之女，烨哥哥也被恩准回京，过往的罪孽都赎清了，为什么还有如此担惊受怕？ 小小的姑娘，根本不懂人心险恶。 有些人恨你，想让你死，是不需要理由的，不需要被认可的。 人走了大半，皇帝也面露疲倦，起身道：“我去歇会，你们该玩玩，该喝喝。” 皇后也连忙起身，“臣妾陪您。”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有朝中的事务要跟丞相相商。” 话罢，看了江焱一眼。 江焱只好起身。 皇后只好落回座位。 江柒柒磨了磨后槽牙。 狗皇帝，整天惦记着她家哥哥！ 江柒柒有点忍不了了，好想杀了这个狗皇帝！ 江焱摸了摸江柒柒的头，“不要乱跑，想去骑马的话，青杨和小风都跟着你。” 江柒柒嘟嘟嘴巴，窝囊地嗯了一声。 以她现在的实力，显然弄不死狗皇帝。 且，如今太子势力鼎盛，裴玄逸没成长起来，狗皇帝要是死了，必然是太子登基，皇后一族一手遮天。 那就更完蛋了，谁的未来都看不清了。 “柒柒。” 林墨偷偷摸上来，戳了戳江柒柒的肩膀。 江柒柒回头，看到林墨给她指了指马场的位置。 眼看这边就剩一些夫人小姐闲谈，江柒柒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跟着林墨离开。 会场的隔壁是圈起来的跑马场，专门为了试马和学马准备的。 “我们先去给你挑马。”林墨兴致高昂。 “哦。” 江柒柒的眼神忍不住往皇帝的帐子飘，显得兴致不高。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高兴。”林墨担忧地问。 江柒柒确实不高兴。 她发现很多事亲眼所见，和书中所知，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没有看到皇帝对江焱的觊觎，也没有看到江焱压抑情绪对皇帝不得不的恭敬。 所以，她的心态很好，理智地思考一步步的部署。 然而，现在，她却很难受。 按照书中剧情的发展，搞死老皇帝还需要几年时间。 这几年里，江焱要遭受的痛苦，怎么办？ 就让江焱受着吗？ 江柒柒感到了一丝缠绕在心口，挥之不去的心痛。 “柒柒，你看起来很难过。”林墨俯下身，注视着江柒柒。 江柒柒眨了眨眼，掩去那一抹伤怀，勾起唇角，“没事，我们去挑马。” 林墨带着不解地点头。 二人来到马厩，看到荣华也在旁边，身边还跟了许多小姐陪着。 其中有不少江柒柒都认识，以前也常巴结江柒柒，后来江柒柒少与人交往，偶尔见了也很冷淡，便疏远了。 荣华瞧了一眼林墨，眼里透出几分鄙夷，嘴上阴阳怪气道：“不愧是咱们京城第一美人呢，身边永远不缺男人。” 小姐们听出了荣华话里隐晦的诋毁，拿着小手绢抵在唇边偷笑。 林墨眉目一皱，“荣华郡主，你身为府的千金，一言一行当得体，不该说这种粗俗之语。” “还有你们，都是各家族尊贵的小姐，怎可露出如此嘲笑别人的刻薄之态。” 林墨不是为了给江柒柒出头，语气一点都不凌厉，而是谆谆善诱，很认真地指出对方的不是，有规劝之意。 江柒柒嘴巴一抿，想笑又不敢笑。 有时候天真是对付刻薄最好的利器。 荣华郡主也愣了一下，颇有些无语。 不愧是太傅家的公子，行事作风跟那动辄就要板起脸来教训旁人规矩的太傅，如出一辙。 偏生，他说的都是书上写的，朝纲规定的。 你挑不出理来。 荣华气得剜了林墨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江柒柒呢！” 林墨更觉荣华无礼，“其一，不管你说的是谁，都不应该如此诋毁。其二，柒柒是我朋友，你说她的不好，我必然要为她争一争对错。且，你所言柒柒身边不缺男人有歧义，不属实，论到陛下面前，也是你的错。” 荣华…… 林墨站在江柒柒身前，身板挺直，正义凛然地瞪着荣华，又道： “你应该跟柒柒道歉，请求柒柒的原谅。” “我是郡主，让我跟她道歉，你在做梦。”荣华气得够呛。 林墨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你是郡主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要道歉。” 林墨从头到尾，没有激烈的表达，都是温声细语的教诲。 江柒柒都有一种看见了小学老师教训顽劣同学的既视感。 荣华吵又吵不起来，说又说不过，气得一跺脚，走了！ 林墨立马回头，板着的脸一秒转为挤眉弄眼，咧嘴道：“你没生气，她被我气走了！” 江柒柒“扑哧”一笑。 “你故意的？” 林墨羞涩地抿了抿唇，“嗯，她那种跋扈的女子，自认为比你地位高，便可以欺负你，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服，你要是跟她吵得厉害，她还可能倒打一耙，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但我不一样，我是男子，她就算吃瘪，也大概率不会记恨我的。” 江柒柒眼睛一亮，没想到林墨会有这样的觉悟。 没错，这个以男子为尊的年代，女子对男子有天生的敬畏之心，哪怕心中不喜，也不敢抱有怨恨之心。 尤其林墨是太傅之子，未来可期，荣华就更不敢随便欺辱了。 林墨不仅能看得开这一点，还愿意冲在前头，替江柒柒挡住麻烦，在这个时代很难得了。 林墨又朝江柒柒眨了眨眼，狡黠道： “再说，我有分寸的，上次寿宴上，我对荣华郡主的性子已经有所了解。我也看出来，她们这些人，你越是去吵去争，她们越是会揪住你的错处不放。但你要是用天真的姿态，拿大道理跟她辩驳，不给她错处抓，她便拿你没法子了。就想你那次对她们那样。” 第165章 撞马 宴会上，江柒柒一顿装傻充愣，天真无邪的表现，帮了楚璃大忙。 林墨全看在眼里。 那时，他就想说几句，帮帮江柒柒。 奈何，母亲在，不愿意惹事，死死瞪他。 江柒柒真的挺意外，原以为林墨就是个单纯的美好少年，没想到他很聪慧，也很勇敢。 待他学业有成，入仕历练后，定会有所成就！ 江柒柒露齿一笑，给林墨竖起一个大拇指。 点赞！ 江柒柒对骑马一窍不通，最后还是林墨帮她选择了一匹体型较小，性情温顺的马儿。 然后，二人来到马场。 林墨仔细检查了一遍马儿的状态，确保马具合适且牢固。 “来我这边上马，不要站在马儿的后方，左手拉缰绳，右手扶着马鞍，左脚放马镫上，用力踩稳。” 林墨一步一步教江柒柒上马。 江柒柒力量不够，林墨便轻轻托着她的腰，将她送到马上。 紧接着便安慰她：“没事，你还不敢使劲，多练几次就好了。” 江柒柒柔柔一笑，为林墨的贴心感到暖暖的。 确实是林墨说的那样，江柒柒心虚，使劲拉着马鞍时，总感觉马儿会承受不住侧方的重量，倒下来。 林墨继续给江柒柒讲解骑马的要领，一边讲一边带着马儿缓缓往前。 江柒柒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加上林墨的通俗易懂又极其详细的讲解下，很快上手。 林墨放手后，江柒柒自己也能驾着马儿溜达，只是还不敢跑起来。 “没事的，你大胆跑，我会跟着你。” 林墨鼓励道。 江柒柒并没有听话去跑，而是将目光前移，放到场中央尽情跑马的荣华郡主身上。 荣华郡主也时不时地朝江柒柒看过来，然后嘲讽地冲她一笑。 仿佛在说：废物，连马都不敢骑！ “你说，荣华会不会骑马撞我？”江柒柒突然问林墨。 林墨眸子一肃，立刻警惕地盯向荣华。 他倒是不觉得荣华有这么大的胆子。 江焱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焱对江柒柒的宠爱大家也有目共睹，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江柒柒动手。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林墨认真地说，像发誓一样。 江柒柒真的会被纯情少年毫无保留的真心狠狠触动。 她扬起一抹微笑，眉眼像花一样绽放，比阳光更璀璨，更耀眼。 “我信你。” 林墨仰视着江柒柒，只觉得心都跌在江柒柒的笑眼中，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江柒柒不是信口胡诌的，书中荣华便撞了原主。 原主摔过马，本不欲骑马，荣华和几个小姐嘲笑她是缩头乌龟，摔了一次就再也不敢碰了，就这样懦弱的性子，做什么都不成事，日后谁要是娶了她，怕是家宅乱成一团，她就只会哭哭鼻子。 原主哪能忍，当即表示，她一定能学会。 骑马并不难，原主很快驾着马儿跑起来，然后荣华迎面撞了过来。 原主受到冲击，心里一慌，直接松了手中缰绳，从马上摔落。 这还不是重点，原主看出荣华是故意的，气极，哭着去找江焱，要让江焱替她狠狠惩罚荣华。 荣华早就换了一副面孔，委屈地表示，是原主不会骑马才刚好和她撞上，这是意外，怎能怪她。 可原主坚称荣华是故意的，非要江焱替她出头。 然，没有证据的事，皇帝也不能随意处置任何人啊，闹到最后，原主名声尽失，落了个胡搅蛮缠的下场。 连江焱都对原主这个妹妹心累，他可以有一万种方式为原主出头，在事后给荣华教训，唯独不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越过皇帝皇后，随意给荣华定罪。 可原主不懂，十分任性地，要让荣华当场好看。 最终，连累江焱，不光彩地收场。 江柒柒坐好，拽了拽缰绳，重新跑起来。 她的速度比起荣华不算快，但依然令她心惊胆战，耳边的风变得猛烈，呼呼刮过，心跳随着颠簸陡然加快，像有一只战鼓在胸腔擂动，每一下都带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韵律。 林墨退到了内圈，这样才能更好地跟上江柒柒的速度，眼睛紧紧追随着江柒柒。 她一身如火的红装，在阳光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身姿挺拔而婀娜，青丝在风中肆意飞舞，白皙的面容上眸子明亮而有神，透着自信和果敢，嘴角微微上扬，灵动且不羁。 简直动人心魄。 所有人被这一幕吸引。 不止是马上女子的风姿，还因为男子那双热烈注视着女子的双眸。 天地的色彩都仿佛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风也在为他们喝彩。 荣华盯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所有的男子都去狩猎了，可偏生江柒柒还有如此优秀的男人甘愿放弃自己的荣耀守候在她的身边。 林墨那双只容得下江柒柒的眼睛，真的好生刺眼啊！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江柒柒这种女子？ 单凭一张脸，就令所有男人为之神魂颠倒，前仆后继地爱她护她！ 她怎配！ 荣华手中的缰绳越攥越紧，夹着马儿的腿也越收越紧，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朝着江柒柒狂奔而去。 林墨被江柒柒提醒过，所以没有傻乎乎地完全把一颗心都投入对江柒柒的痴迷中，当荣华的马儿越来越快，且方向脱离她应有的轨迹时，他便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朝江柒柒冲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荣华的马就要撞向了江柒柒的马。 林墨翻身上了江柒柒的马，在最后一刻，抱住江柒柒，抢过江柒柒手中的缰绳，猛地一拉。 马儿仰天长嘶，前蹄朝天，刚刚好躲开荣华的撞击。 江柒柒整个人往后倒，几乎要飞出去，但林墨的臂膀紧紧揽住她的腰，把她又牢牢地按在了马鞍上。 而荣华的马因为速度太快，撞上了围栏。 围栏不堪一击，马直接冲了出去，但因为有绳子在围栏中间拦着，马儿脚下被绊，双腿一屈，扑倒在地。 荣华经不住冲击，直接被甩出去两三丈远。 第166章 戏精转世 惊呼声此起彼伏，无数人跑到荣华身边，还有人连忙去喊。 江柒柒的马落回地面后，江柒柒的心还在狂跳。 她有准备的。 就算林墨来不及救他，还有青杨。 以青杨的身手，不至于让江柒柒受伤。 但她还是受到了惊吓，这太刺激了。 她捂着“咚咚咚”的心口，撇了一眼被众人围住的荣华，看起来不太妙。 一抹危险而得意的笑从江柒柒嘴角闪过。 她本可以不骑马，躲开这次灾难。 但是荣华两次出手，都有取江柒柒性命的意思，江柒柒如何能放任她一直存在呢？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hellokitty。 江柒柒苦苦周旋，不过是为活着，那么胆敢觊觎她性命的人，就要接受被狠狠反噬的后果！ “柒柒，你没事？” 林墨搂着江柒柒，满脸担忧。 江柒柒抬起脸庞，惊恐还未退去，她红唇一撇，抽抽鼻子，软声道：“害怕。” 林墨心疼坏了，连忙将江柒柒带下马。 紧张地安抚：“不怕，已经没事了。” 江柒柒乖乖巧巧地点头，却还是抱着自己，一副受惊不浅的模样。 那边离得不远，听闻侍卫禀报摔下马，忙不迭地跑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荣华郡主如一片破败的枫叶躺在地上，四肢无力地舒展着，脑袋耷拉着，血和灰搅合起来糊了一脸，眼睛也紧闭着，看起来了无生息。 瞬间脸色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嘴唇颤抖着，发出绝望的呼喊，踉跄着扑到荣华郡主面前。 “荣儿！” “荣儿！” 荣华郡主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忍着满身的痛苦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向母亲求救，没有露出害怕，而是伸出手指指向江柒柒的方向，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江、江、柒、柒……” 只喊出江柒柒的名字，她便失去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太医也终于赶来了，连忙为荣华郡主诊治。 “情况很危险！很复杂！” 大夫轻轻一号脉，便这么说，连忙嘱咐侍卫，好生把荣华抬回房间，他还需要慢慢检查，才能确认最终情况。 泪流满面，心痛难忍。 荣华被抬走后，她的眸子染上阴毒，朝江柒柒看过去。 “好你个江柒柒，我要杀了你！” 荣华被瓦片砸中那天，便发觉不妥，怎么刚好江柒柒白天被砸，荣华晚上也被砸。 在的逼问下，荣华这才说出实情，白天江柒柒被砸，是她做的。 所以，很明显，荣华被砸是江柒柒的报复。 心里恼火，但不想跟江焱斗争，斥了荣华两句，让她以后不要招惹江柒柒。 可没想到，江柒柒此女如此恶毒，荣华被砸她还不满意，竟想将荣华置于死地！ 如是想着，大步冲到江柒柒跟前。 江柒柒正在林墨怀里求安慰，便听到了一声怒火： “江柒柒，我要你给荣华偿命。” 怒极，竟直接抽了旁边侍卫的剑，像江柒柒砍下来。 林墨带着江柒柒躲开的同时，青杨伸手挡住了的剑，并且来到江柒柒身前站立，把江柒柒和林墨全部护在身后。 江柒柒显然已经受到了惊吓，青杨不想让任何人丑陋凶残的模样在出现到她的面前。 林墨也连忙向解释： “，是荣华郡主自己御马不得当，冲出了围栏，与柒柒毫无关系。” “滚开！” “让她面对我！” 冲着青杨怒吼，她脑海里全是荣华昏倒前对江柒柒的指认，所以认定了荣华变成那样是江柒柒所为。 江柒柒躲在林墨身后，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林墨更加心疼，母子是非不分，实在欺人太甚。 “，我所言皆是事实，柒柒被荣华郡主御马冲撞，已经受了惊吓，还请您谨言慎行，弄清楚事情原委再来。” 林墨此言已经带了怒意。 江柒柒瞧着林墨的眼眸亮晶晶，有惊喜。 还以为小小少年不抗事，没想到挺厉害。 疯了，怒吼：“荣华都变成那样了，江柒柒岂能逃得了干系，来人，给我把她揪出来！” 也是有近卫的，当即吩咐下去。 两个近卫立刻绕到侧方，要突围把江柒柒拿下。 青杨眸光一凛，长剑出鞘！ “丞相！” 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当即停手。 然后便看到江焱带着一身冷意，快步走过来，他身后陛下也跟了过来。 江柒柒一看到江焱，立马抛弃林墨扑了过去，一头撞进江焱怀里，秀眉微蹙，泪眼朦胧地哑声：“大哥，我怕，要杀我！” 刚刚赶过来凑热闹的裴玄烨，看到这一幕，就很无语…… 她又装起来了！ 戏精转世不成？ 江焱拍了拍江柒柒的背，柔声哄：“没事，大哥来了，谁也不能动你一下。” 话罢，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目光落在青杨身上。 “发生什么了？” 青杨如实道：“小姐在学骑马，荣华郡主突然御马冲向了小姐，眼看要撞上，幸得林墨公子及时翻身上马，拉住缰绳，躲开了荣华郡主的马。只不过，荣华郡主马速过快，冲出了围栏，自己摔了出去。似乎有误会，对小姐喊打喊杀的。” 江焱眸子微微眯起，荣华突然御马冲向柒柒？ 江焱还未开口，便冲了上来，对着走上前的皇帝便哭诉道：“陛下，这简直胡言乱语，荣华马术不错，怎么会冲撞江柒柒，这其中定有猫腻。” “是啊，荣华郡主会骑马，为什么要冲撞我家小姐？是故意的！如果林墨公子没出手，今天受伤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家小姐。”青杨气不过，挑明荣华的阴险心思。 然，一巴掌朝青杨扇了过来。 “你算什么混帐东西，敢随意污蔑郡主！” 青杨气得捏起了拳头，却不敢再多言，他身份在这儿，多说那一句，已经逾越了。 江柒柒却呲了呲牙。 敢打她的人！ 第167章 大哥把把关 江柒柒抬起头，委屈巴巴地开口： “大哥，青杨说的是真的，荣华郡主很讨厌我，上次寿宴就骂我，刚刚选马时也嘲讽我，她马术那么好，场地那么大，却非要来撞我。” “还好有林墨，不然我可能就见不到大哥了。” “你胡说！”像只暴怒的狮子，怒斥，然后又转头向皇帝哭诉，“陛下，你都不知道荣华伤成什么样了，你要为荣华做主啊！” 皇帝略显烦躁地扫了一眼，尽惹事，还偏偏要惹江柒柒！ 江焱终于开口：“不必如此哭诉，事实如何，在场有这么多人，总能查清楚。” “看守马场的侍卫何在？”江焱问。 立刻十数名侍卫出列，其中一人俨然是小队长，对江焱俯身，恭敬道：“丞相，如林公子和江小姐所言，确实是荣华郡主御马不当，冲撞导致的事故，江小姐并未做任何不当的举动。在场还有很多学马的小姐和小公子，都可以作证。” 江焱便扫了一圈。 不少人都称是。 毕竟是突发事故，所以大家要么说实情，要么不说话，没人敢在江焱和皇帝面前捣乱。 事实显而易见了。 脸色更白了，白里透着青。 江焱寒意沁骨的眼神便落在身上，“希望荣华公主无恙，因为我还要问问她为什么心思如此歹毒，带马冲撞柒柒，目的何在？如此狠辣的行为，怎配郡主尊荣？” 虚了，一时无话可说。 她也没想到荣华那么恨的眼神，在昏迷之前指向江柒柒，江柒柒会连一点错都没有。 “她、她定是无意的。”为荣华郡主开脱。 “哼！” 江焱冷哼一声，显然不认同这样苍白的解释。 皇帝也算看明白了，自家姐姐和小外甥女什么性子，他清楚。 于是对开口道：“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也要注意身份，瞧瞧现在像什么样子，快去照看荣华。” 心里憋屈，却没法子了，气呼呼带着一票下人走了。 而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好了，没事了。”江焱安抚江柒柒。 江柒柒拉着他的手不放，“我害怕，大哥陪我。” “好，大哥陪着你。” 江焱说着，转身看向皇帝。 “陛下，柒柒受了惊吓，我带她回房中休息一会儿。” 皇帝抿了抿唇，是不悦的，勉强点头，“嗯，好好照顾柒柒，等荣华好点了，我让她去给柒柒赔罪。” 江焱颔首，搂着江柒柒离开。 林墨和青杨小风都赶紧跟上。 众人议论着今日之事，感叹荣华和越来越无法无天，也感叹江焱真的很得陛下看重。 裴玄烨在人群外围，静静依靠着一根木柱，看着江柒柒被小心呵护着离开，心里竟涌起阵阵酸涩。 每每看到江柒柒巧言令色、愚弄别人时，他便会十分感兴趣，觉得江柒柒和他是一类人。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不管江柒柒多爱装、多坏心眼，她都是活在蜜罐里长大的，有无数人小心爱护她，为她出头，为她伸张正义。 江柒柒活得肆意而无所拘束，和他又怎会真的是同路人？ 裴玄烨眸光浮动，有着不自信的沮丧，却又带着点点忍不住的期望。 毕竟，江柒柒带了那只镯子。 江柒柒是个谨慎的人，不可能只为了好看而戴，她一定有想法，有目的。 裴玄烨思忖着，找个机会和江柒柒聊聊。 江柒柒回到房间后，江焱便吩咐青木找大夫，要给江柒柒好好检查一下。 江柒柒好说歹说，才让江焱相信，她真的没事。 刚才那副受惊的模样，全是演给众人看的，让众人相信她才是受害者，绝非施暴者。 林墨也在旁边作证，江柒柒绝没有受伤，就是担心她受到惊吓。 不过看到江柒柒重新展露笑言，林墨也就放心了。 毕竟江柒柒是林云溪遇难时，镇定自若安排营救，并将林云溪成功救下的人，她的胆子怎么会小？ 江焱看向林墨的眼神带着感激，“多谢林公子出手相救。” 林墨连忙摇头摆手，“举手之劳，柒柒也帮助过我和云溪，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做这点实在不足为道。” 江焱态度柔和许多，林墨有这份心，也不枉江柒柒当初舍命相救。 倒是个有良心的。 “坐。” 江焱抬了抬手。 林墨顺从地坐下来。 “听说你还在学院？” 江焱闲聊般开口，并伸手倒茶，倒了三杯，给江柒柒和林墨各一杯。 丞相亲自倒的茶，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喝的。 换作旁人，定要诚惶诚恐地说谢谢。 但林墨这小子是真的很纯粹，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乖顺地回：“是，在祁山学院，周山长正是恩师。” 林墨态度是恭敬的，但这份恭敬是因为江焱是江柒柒的兄长，而不是因为江焱是丞相，所以只有尊敬，没有畏惧，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江柒柒捧着茶轻抿，越看越觉得林墨挺不错。 年轻又帅气，纯真又无畏，或许因为涉事不深有些稚嫩，但可以理解。 “还有多久可入仕？”江焱又问。 “一年。” 林墨颇为自信，他有把握在一年后的科考中，拿到好的名次。 江焱颔首，挺满意的。 林墨看江柒柒的眼神中，那少年的热烈爱意，太过明显。 江焱自然要为自家妹妹把把关，可不能再像林清墨那样。 江焱便就一些学术和政治问题，同林墨探讨起来。 气氛十分融洽。 与此同时，山林中的狩猎越发紧张了。 太子有心针对裴玄逸，自入山林后，便以教导裴玄逸为由，让裴玄烨跟在他身边。 自然，所有的猎物都进了太子囊中，裴玄逸一无所获。 “九弟，你不行啊，怎么一只猎物都没有？” 太子嘲弄的话语袭来。 裴玄逸惭愧地垂首，“三哥英勇，九弟自愧不如。” 裴玄逸的窝囊奉承让太子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九弟谦虚了，我知道你武艺不错，这样，就别跟着我了，你自己去狩猎，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你。” 裴玄逸松了口气。 “多谢三哥体恤，那我先走一步。” 要是堂堂九皇子连一只猎物都没有猎杀到，那就真的丢脸了。 语罢，裴玄逸策马去了西边。 第168章 太子，简直嚣张得过火 太子眯了眯眸子，嘴边勾勒的弧度里藏着一抹血腥，像死神挥舞镰刀前的得意。 他给了跟随在两侧的侍卫一个眼神，然后挥动马鞭，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 侍卫秒懂太子的心思，以轻功极快地追上裴玄逸，紧盯裴玄逸的动向。 裴玄逸发现了一只蹲在草丛中的灰兔，手中缰绳一紧，停下马儿，然后眸光变得锐利，屏住呼吸，拉弓射箭。 “咻！” “咻！” 前后两只箭一同射向了灰兔。 后方的箭力道更强，速度更快，竟劈开了前方的箭，正中灰兔。 裴玄逸眸子缩了缩，回头。 太子扬着得意的笑，轻轻拍打马儿，走到裴玄逸跟前，然后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住了，九弟，刚好和你看中了同一只兔子。” 侍卫已经把灰兔提了过来，说道：“是太子的箭射中了猎物，这只灰兔归太子所有。” 裴玄逸抿了抿唇，眸中的不悦半晌才平复，然后不得不憋屈道：“三哥箭术精湛，让九弟大开眼界了。” 太子志得意满，恩赐般开口：“要不还是给九弟，你一只都没有，会让人笑话，贤妃也要丢脸的。” 裴玄逸磨了磨牙，“时间还早，我可以的。” 太子挑眉点头，仿佛很佩服裴玄逸这种不屈的精神，“很好，你去。” 裴玄逸再次御马离开。 太子眸子一眯继续跟上。 当裴玄逸再一次拉弓射箭时，一只箭从他背后直射而来。 他立刻警惕，整个身子歪倒，然后箭擦着他的肩滑了过去。 箭的力道还在，竟直冲出去，射到了裴玄逸要射的一只麋鹿。 不得不说，太子的箭术很精湛。 只是，裴玄逸要是没夺，是不是就要命丧当场了。 这太子，简直嚣张得过火。 裴玄逸回头，眼中已满是怒火和恐惧，“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太子惊呼一声，“九弟，你怎么又在这儿？狩猎也要保护好自己，可别被我误伤了。” 一句哎呀，一句误伤，便粉饰太平。 裴玄逸捏紧了拳头，却敢怒不敢言。 太子的快感已经达到了顶峰。 这就是意图跟他作对的下场！ “九弟，加油哦，你还是一无所有呢。” 裴玄逸窝窝囊囊地打马离开。 他清楚太子还会继续跟上来，索性摆烂不打了。 身姿也不似之前挺拔，垂头丧气地坐在马儿身上，漫无目的地走了。 太子跟了一会儿，看到裴玄逸意志全消，这才满意地离开，去争他的第一名了。 裴玄逸身边小黑轻言：“爷，他走了。” 裴玄逸颓然的眸子陡然划开，如深邃的大海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涛，无数深意涌来。 “我们还打吗？”小黑问。 “随便弄两只来，别太难看就是。” 私自调查江森那事太子一直耿耿于怀，明枪暗箭丢给他不少，这次过后应该会彻底消停下来。 “哎！” 裴玄逸轻叹一声，终归是窝囊。 可太子如今鼎盛，这口窝囊气不得不咽啊！ 咽下去，才有机会谋求更多可能。 太子以为的打压是裴玄逸让给他的，太子以为的落幕，实际只是争斗的开始，未来还很长。 楚璃这边，被一些人有意无意地驱赶到东侧边缘，她警惕地注意着，突然发现前方有猎物。 拉弓射箭，楚璃轻易射中一只野猪。 除了几位尊贵的皇子会允许跟随侍卫之外，其他人都是独自狩猎。 所以楚璃需要自己去捡猎物。 但，她没有急着前去，而是再次拉弓，搭了三支箭。 三支箭一同射出，“嘭嘭嘭”插入野猪前的地面。 “轰隆！” 地面塌陷，露出一个直径足有三四米的大坑。 楚璃没有下马，轻轻带动马儿来到边缘往下瞧，她眸子瞬间紧缩，闪过凌厉之色。 坑的底部布满了尖刀，四周也全是荆棘。 若是掉下去，生还几率极低。 “呼~” “咻！” 一阵狂风扫过，随着而来的是无数箭雨。 楚璃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在风起的那一刹那便察觉到了不妥，当即拉紧缰绳，把马儿掉头。 马儿亦有灵性，察觉到危险，便狂奔起来。 楚璃反身倒坐，一手扣住马鞍，一手抽出事先准备好的腰间软剑，在马儿屁股后挽出漂亮的剑花，挡住了许多飞来的箭矢。 楚璃身为贵女，时刻要面见皇亲国戚，甚至陛下皇后，所以不能带武器的。 这柄软剑本来在宝珠身上，楚璃是在得到江柒柒消息后，才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就用上了。 且，如果没有江柒柒的提醒，她大概在捡猎物时就落入陷阱了。 终于，马儿冲出了危险。 江磊正在搜寻猎物，突然看到前方狂奔而来的人。 他当即躲开，还骂骂咧咧，“跑这么快，是被猎物追杀了不成？” “吁！” 楚璃收紧缰绳，滑出去好远才控制好受惊的马儿。 江磊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江柒柒要他照顾的人吗？还真碰上了。 他皱了皱眉头，特别不情愿地驱马走了过去。 既然看见了，总要做做样子。 “哎，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楚璃纳闷地看向江磊，“你是？” “柒柒的哥哥，江磊。” 江磊敷衍地抱了抱拳，对于需要他照顾的女孩子，他只觉得麻烦。 哦，柒柒除外。 楚璃恍然，“江四爷好。 “你遇到麻烦了吗？” 江磊看楚璃马速很快，所以这么问，心里还想着，有问题赶紧说，别耽误他打猎。 楚璃瞧着江磊马儿上左左右右沉重的猎物，不禁会心一笑。 “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我走了。” 江磊抽了抽马屁股，然后他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叮嘱一句： “柒柒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不需要我的帮忙，可不是我没帮。” “放心！” 楚璃已经了然，心中很是感动。 江柒柒已经告知了她危险，还不放心托了哥哥相助。 她这个人，永远都这么周全。 江磊便一扬马鞭，飞奔而去，嘴角噙着张扬的、快活的笑，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让他忧愁的事。 楚璃也骑着马儿朝前往回走，二人渐行渐远。 第169章 集体大放水 楚璃没有继续打猎，她无需证明自己的武艺。 之所以一步步被驱赶到陷阱附近，也是因为想要看一看对方的手段究竟如何？ 显然，这是杀招！ 而且，是知道楚璃有武功，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布置下来的。 楚璃自认武功高强，但心中明白若是没有江柒柒的提醒，今天生死难料。 那么，问题来了。 谁想要她死？ 皇后？ ？ 还是二者皆有。 楚璃尚且不能确定。 有可能是皇后帮了，但陷阱是布置的，皇后并不知道细节。 也有可能是请皇后帮忙，皇后借着机会，想要除掉楚璃。 如果真凶是，楚璃可以理解，毕竟有那么多恩怨在。 可如果是皇后…… 天色逐渐暗下来，陆续有人狩猎归来，清点猎物。 庆功晚宴，也开始准备。 江柒柒三人聊得开怀，直到皇帝派人来请江焱，才不得不返回会场。 会场比之前更热闹了，议论着各家子弟狩猎情况。 “太子满载而归，必定是今日魁首。” 皇后身边的一位夫人瞧见太子回来，连忙说道，哄得皇后笑容满面。 太子疾步走上来，意气风发地给陛下皇后报告好消息。 皇后欣慰地夸奖：“吾儿一向是好样的。” 皇帝倒是淡然，只点点头，说了一句：“不错。” 而后太子入席，目光放到在他之后归来的裴玄逸身上。 贤妃也是第一时间寻找自家儿子的身影，可看到的一瞬便白了脸色，不顾身份地跑出席位。 “怎么受伤了？” 贤妃满眼担忧，手足无措地盯着裴玄逸胳膊上的伤口。 裴玄逸握住贤妃的手，安抚他，“母亲，无碍，只是不小心被流箭射中了。” 贤妃瞬间就想到了什么，目光警惕又沉痛。 哪来的流箭？ 谁的流箭？ 毫无疑问，只有太子敢！ 贤妃闭了嘴巴，不敢深究，“只连忙让人去唤太医。” 太医都在救治荣华郡主，请了半天也没请来，把贤妃娘娘急得泪眼汪汪。 皇帝便见不得了，斥道：“不过一点小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如此怎能养出有担当的孩儿！” 言外之意，裴玄逸没有担当。 贤妃当即止住喉间哽咽，不敢露出半点难过的情绪。 楚璃早已入座，对于猎场的遭遇她只字未提，因为她深知提出来，也是徒劳，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她和裴玄逸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沉痛。 江柒柒随江焱入座后，乖乖不说话，揪着江焱的衣服玩。 突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柒柒骑马和荣华撞了？” 是太子的惊呼。 江柒柒抬眸，看到了太子投过来的担忧的目光。 皇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子一眼，“荣华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姑母守着，已经哭成了泪人，你一会儿去看一看。” “哦。” 太子应了一声，显然没有那么担心了。 江柒柒心底偷笑。 “瞧！” “那是谁家的公子？打了好多猎物。” 人堆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柒柒也探头去望，然后就看到了自家四哥满载而归。 “好像比太子的猎物都多呢。” “可不是吗？还有一头大野猪呢？” 人们激动地议论。 “是江磊，江家四爷！” 一个公子为不认识的人解惑。 然后，许多目光投向了江焱和江柒柒。 “原来是江家儿郎，果然是好样的！” “丞相教导有方，家中弟弟，个个相貌出众，本领高强呢！” 江柒柒扶额。 江磊这厮，是一点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果然，太子黑了脸！ 狩猎开始时，大家一致认为太子能夺得魁首。 太子要是辜负了众望，岂不丢脸？ 江柒柒去看江焱的脸色，却见江焱面色如常，还隐隐有些骄傲， 好，大哥根本不care太子的黑脸。 楚璃皱着眉头盯着江磊带回来的那头野猪，越看越眼熟。 怎么那么像她射杀的那只！ 江磊把猎物交给侍卫，然后斗志昂扬地走入坐席，就在江柒柒身后。 江柒柒回头，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 江焱不在意，但不代表江磊能添乱。 大哥够苦了，少给他点压力也行啊。 江磊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妹妹为何凶他？ 但他是武者，对别人的敌意挺敏感的，很快就发现了太子仇视的目光，和一些看好戏的眼神。 “难道，太子还没我打得多？” 江磊探着身子，在江柒柒身后小声询问。 江柒柒回头瞪他一眼，“不然呢!” 江磊憋屈的同时，对这京城里的人大失所望。 江湖上，很多高手都对京城这个地方很是忌惮，不仅是因为权势，还因为这京城内高手如云。 可现在看来，全是这些权贵对自己的吹捧罢了。 “我已听了你的话留手了，是他们没用。”江磊小声嘟囔。 江柒柒无语凝噎。 难道其他人没留手吗？ 在座的人当中，比太子武艺高强者比比皆是。 是他们都比不过太子吗？ 不是，是他们觉得不能比过太子。 所以，大家都小心地留意着太子的收获，审时度势，居太子之下。 江磊这个傻帽，自以为自己放了点水，就足够了，殊不知太子是个打肿脸的胖子，根本没那么厉害。 裴玄逸，绝顶高手，人家出头了吗？ 不仅没有，还带了一身伤。 丢脸归丢脸，但彻底脱离了太子的关注。 楚璃，绝顶高手，人家出头了吗？ 随便带两只猎物回来充数。 所遇困境，只字不提。 她大抵已经料想到今日局面牵涉很深，所以不打算讲出来，要斗也只能暗斗了。 裴玄烨，同样的绝顶高手，人家去都不去。 一身高深莫测的内功以特殊的手法尽数封于体内，太子压根不知道裴玄烨会武功。 也就江磊这种愣头青，会在皇家狩猎上逞能耐。 江磊抿着唇，心情有些沮丧，太子和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都表示他做错了事。 他真的不懂京城这些纷纷扰扰。 更想不明白，他今日举动究竟会造成一些什么样的后果。 第170章 江柒柒危险 侍卫还在清点各人的狩猎成果。 会场中央点起了篝火，一只太子猎杀的山羊已经被剥洗干净，架在火上。 不一会儿，侍卫来通报成绩。 “禀陛下。” “太子所狩猎物最多，江磊所狩猎物最重，不知该如何评判第一第二。” 侍卫如此询问，是要把第一第二的选择权交给皇帝。 一般来说，猎物体型越大越凶残敏捷，越难猎杀，所以以往大多数情况下，都以重量来恒定。 但如今情况特殊，侍卫不敢擅自做主。 众人也议论开来，有的说数量为先，毕竟每一次猎杀都是一次搏斗。 有的却说不可，如果数量为先，便没人愿意猎杀大的猎物，毕竟带回来都很辛苦。 而皇家狩猎，最大的荣耀，便是猎杀到最庞大最凶残的猎物。 所以，当以重量为先。 皇帝没有急着出声，静静观看着各人的神态。 皇后忍不住出声了，将问题抛给江焱，“丞相以为如何？” 江焱道：“事关我家四弟，我就不说话。” 瞧瞧，多么光明磊落。 江柒柒给自家大哥竖大拇指。 皇后再次在江焱手里吃瘪，不悦更甚。 “照你这么说，我和陛下都不能说话了。” 事关太子，皇帝皇后作为爹妈，也都要避嫌吗？ 众人心里一咯噔，都感受到了皇后对江焱的不满，同时也为江焱捏了一把汗，明明是光明磊落的做法却被误解，如何解释？ 江焱却不慌，依然淡淡地回： “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陛下所言皆是对的。” 江柒柒差点笑出声。 这马屁拍得，委实离谱，但也确确实实再次把皇后的话堵了回去，她还能说江焱说得不对吗？ 皇帝也被夸得心花怒放，呵呵笑道： “历来皇家狩猎都是以重量来判断名次，江磊的第一名当之无愧。” 太子抿了抿唇，又阴恻恻地朝江磊看过去，仿佛要把江磊牢牢记在心中，日后寻到机会再报复回去。 拿下第一的江磊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江磊站了起来： “陛下，我不是第一名。” 嗯？ 所有人看向江磊。 江磊便道：“我带回来的那只野猪不是我杀的，是我捡的。” “啊？” 众人是不信的，别不是害怕被太子针对，才故意这么说。 皇帝沉了沉脸，“难道会有人杀了野猪，故意不捡吗？” 要知道江磊带回来的那头野猪很庞大，只有带回来必然别人赞赏，说不定直接就拿到好名次了。 江磊忙道：“真的，我在山林东侧边缘发现的，那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陷阱，和机关箭矢。” 陷阱，机关，箭矢！ 这些字眼，都不同寻常。 江焱也变了态度，语气严肃道：“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江磊连忙把他看到野猪，发现陷阱机关的过程说了出来。 江柒柒和楚璃的心全提在了嗓子眼，但好在江磊从头到尾没有提到楚璃，只说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看到有人受伤的痕迹，以为是捕捉猎物的陷阱。 然，皇家猎场，怎么可能会设置捕猎陷阱，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是有蹊跷，皇帝立刻叫来负责此次狩猎的将军，让他带兵去查。 众人都没有发现，在此过程中，皇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目光始终晦暗不明。 但不管怎么说，江磊没了野猪，就拿不到第一名了。 于是第一名重新回到了太子头上。 就怎么说呢，虽然太子依旧是第一，恭贺的人也很多，但跟预期中的力压群雄、光彩夺目比，差距比较大。 往后还有两位皇子拿到了第三和第四，并获得了皇帝的嘉奖。 太子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泄露，反而很是开心地看着这二人。 江柒柒挑挑眉，看来这二人是太子接下来要针对的对象了。 任何的小插曲都不能阻止皇家狩猎的完美进行。 篝火越烧越旺，美人舞娘登场，站在一面面大鼓上跳起庆功的舞曲，烤全羊也做好了，各色美食都端上了桌。 鼓点声，庆贺声交织，气氛热烈起来。 途中，侍卫来报确实发现了陷阱，但里外没有任何血迹，确定无人受伤，至于陷阱是谁布置的，为了对付谁，还需细查。 皇帝素来是个粉饰太平的家伙，不愿让这等小事打扰了宴会的进行，直接让侍卫下去慢慢查，估计以后也会不了了之了。 但有心人已经上了心，各自派人去细查了。 宴会后半程，江柒柒跟江焱耳语了一声，悄悄退出去，往茅厕方向走去。 小风紧随其后，青杨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夜色很黑，无星无月，唯有一些燃烧的火盆带来丝丝亮光，但阴暗的角落已经很多。 青杨平静的眸子陡然锋利，敏锐地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往江柒柒那里去了。 他悄悄摸上去，看到对方有两人，都是带刀侍卫，而目标正是江柒柒。 青杨记性很好，看出这两个人都是的近卫。 他果断出手，凌厉的手刀砍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另一个刚要反应便被他捂住口鼻，轻轻一拧脖子便没了知觉。 随后，青杨拖着二人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把二人绑起来，塞住嘴巴。 至于怎么处理，他需要禀报过江焱后，听江焱的吩咐。 青杨回到解手的地方，发现已经没了江柒柒的身影。 想必小姐已经回了会场。 青杨如是想着，便往会场去。 然，当他回去，目光落到江柒柒空空如也的座位时，慌了。 他的脚步瞬间乱了，慌忙来到江焱身边小声禀报。 江焱还算镇定，毕竟现在还不能确定江柒柒是自己去了别的地方，还是遭遇了不测。 他立即吩咐下去，让青杨去喊青木找人。 青木知道江焱埋在侍卫中、猎场内的所有人手，找起来会更快。 而此时，黑暗无灯的一所帐篷内，小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所有知觉。 江柒柒纤细的脖子正被一只大掌牢牢掐住。 第171章 既恨又痛且怨 黑暗中，一只大掌如铁钳般狠狠地掐住江柒柒纤细的脖子。 江柒柒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呼吸急促而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又愤怒的“呜呜”声。她的双手拼命去掰对方的手腕，指甲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而对方毫无悔意，甚至收紧了五指，更用力地掐住江柒柒的咽喉，仿佛要置她于死地。 江柒柒真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死在裴玄烨这个浑蛋手里！ 她甚至不知道裴玄烨为什么突然发疯，二话不说，就要取她性命。 她憋屈也委屈！ 手腕上的冰镯，沁出阵阵寒意，仿佛在嘲笑江柒柒，竟然因为一只镯子的示好就对裴玄烨放松了警惕，忘记了裴玄烨是怎样变态的疯子！ 晶莹的泪珠涌上眼眶，在睫毛轻颤，而后坠落在裴玄烨的手背上。 裴玄烨浑身一僵。 纵然夜很黑，但离得这样近，他还是能够看清江柒柒脸上的神情，窒息、痛苦。 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朦胧，显得可怜极了。 他的心脏骤缩，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爬上心尖，他狠狠皱起眉头，眼中的情绪复杂极了，既恨又痛且怨。 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长了脚一样，从裴玄烨的衣领窜上来，迅速布满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裴玄烨的眸子也快速被血色覆盖，他痛苦地咬牙，感觉皮肤上、五脏六腑内都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啃食他的血肉，侵蚀他的意志。 这种感觉仿佛刻在了骨子里，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冒出来，折磨他，从来没有间断过。 但现在，真切的痛苦，再一次把他拉回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他好痛苦，浑身没有地方不是痒的，痛的，麻的，肿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肤抓烂，把五脏六腑从嘴里掏出来。 而这痛苦，一次又一次，仿佛永无天日。 他恨不得快一点死去……更恨不得把所有伤害他的人，杀死！ 杀！ 杀！ 裴玄烨的手再一次收紧，猩红的眸子透露出疯狂的恨。 江柒柒，可恶的女人，是她非要找死！ 江柒柒的视力在黑暗中变得很差，但她也隐约看见了裴玄烨满脸的红肿。 裴玄烨过敏了？ 是杏仁粉？ 他误会了？ 江柒柒很快意识到裴玄烨误会自己又用杏仁粉害他，她想解释，但她的喉咙几乎要被掐碎，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力地拍打裴玄烨的胳膊。 裴玄烨不是没有思虑过害他的人是谁？ 知道裴玄烨杏仁粉过敏的人只有裴玄烨最信任的下属、和皇后太子、和江柒柒。 裴玄烨多疑，这么多年来无数次考验过他的身边人，他可以坚信他身边没有叛徒。 而皇后，不太可能。 裴玄烨回京后便装的颓废，小心行事，没有露出过任何马脚，皇后如今地位尊崇，不至于再用这种把戏愚弄一个废了的裴玄烨，反惹自己一身骚。 太子嘛，倒是有可能，毕竟白天和裴玄烨发生了争吵。 但，这次的杏仁粉混在晚宴的食物当中，做的很隐秘，完全没有杏仁粉的味道。 裴玄烨到最后都没有发现，所以也在不知不觉中食用了很多。 并且，跟着他的锐智、锐锋，都不知所踪了。 显然，这是早有预谋，而不是临时起意。 那么，太子和裴玄烨争吵后，根本来不及做这么精心的谋划。 那么，就只剩江柒柒一人。 裴玄烨起初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细细思量，江柒柒有绝对的动机，这么做。 最开始，江柒柒向裴玄烨求和，裴玄烨就觉得很奇怪，下意识认为这是江柒柒的计谋，是想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一击必杀。 可后来，裴玄烨在江柒柒的忽视中，在无意让江柒柒受伤后，渐渐接受了江柒柒是真的想求和。 甚至在那一次夜晚，双方的坦白后，彻底信任了江柒柒。 然，将这一切推翻，他才明白过来。 江柒柒那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求饶和退缩呢！ 楚璃那件事，江柒柒恨死了裴玄烨，从后面江柒柒还是追着楚璃，帮助楚璃就能看出，江柒柒极看重楚璃。 裴玄烨坏了江柒柒的事，江柒柒大概怎么报复，都不能解心头之恨。 所以，江柒柒换了一种法子。 也正是裴玄烨最开始认为的，先求和，再给予裴玄烨致命一击！ 是的，这才符合江柒柒的作风！ 裴玄烨恨自己轻易被蒙蔽，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良善之辈，她坏透了！ 她可以折了林清墨的膝盖，让林清墨下跪。 她可以不顾江焱的痛苦，让江焱为她牺牲。 那她，又怎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呢？ 看着江柒柒手上的镯子，裴玄逸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江柒柒玩弄鼓掌之中。 江柒柒早就做好了安排，投放杏仁粉、调走锐锋锐智，她都能做得到，她还带了镯子，赤裸裸的嘲讽！ 是的，一切都对了。 裴玄逸咬着牙，满脸的恨意中携带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伤心。 他精心挑选镯子时，那样傻得想象过江柒柒戴上镯子时臭美而开心的模样，畅享过江柒柒与他和解时，天真可爱的样子！ 而他换来的，是江柒柒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最讨厌的方式，伤害他！ 江柒柒，怎么不该死！ 裴玄烨发狠般把江柒柒的脖子揪起来，揪到自己面前，他要看到她的后悔！ 江柒柒的身体被提起，脚尖吃力地点地。 她为数不多的体力快速流失，捶打裴玄烨的手也落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像个布娃娃，失去了所有活力。 她的眸中确实有悔意，但后悔的是对裴玄烨一时的心软和疏忽大意。 裴玄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反派，有再大的童年阴影，也不能掩盖他已经病态而扭曲的思想和行动。 未来的他，还会更不可理喻，更不可控制。 江柒柒就不该招惹他，不该戴上这只破镯子，就该躲他远远的，时刻防备着他。 缺氧导致的晕眩阵阵涌来，江柒柒再也坚持不住，瞳孔逐渐涣散，失去光彩。 第172章 裴玄烨……死了！ 裴玄烨看着江柒柒眼中的泪从眼角滑落，然后逐渐涣散，失去神采，他能感受到江柒柒的生命将要从他手中流走。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裴玄烨猛地放开了手，惊愕般后撤，踉跄几步跌倒在后方的榻上。 他的瞳孔不断地紧缩，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而害怕。 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份害怕是因为他差点杀了江柒柒，还是因为杀了江柒柒会面临的后果，他的一切谋划都将彻底毁掉，他的仇再也报不了了。 裴玄烨也来不及细想他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也几乎无法呼吸。 喉咙的肿胀，浑身剧烈的过敏反应，让他头昏脑涨，无法呼吸，若不是那份恨与不甘撑着他，他早就倒下了。 江柒柒的身子如同一片柳絮软软地落在地上，突然获得自由的喉咙开始贪婪地呼吸，被压缩到极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刺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也让她去往鬼门关的神魂归位，逐渐回复意识。 长久处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一些，能隐约看到事物。 裴玄烨倒在榻边，同样剧烈而难耐地喘着粗气，脊背起伏，双手紧攥着被褥，仿佛经历着烈火烧心般的痛苦。 江柒柒顾不得他，缓过来几分后，爬到小风身边。 “小风……” 她的嗓音嘶哑得像破锣，用手拍了拍小风的脸。 裴玄烨下手狠，小风毫无知觉。 江柒柒现在这模样自己走都是问题，更没法带着小风，如果出去叫人…… 江柒柒看向裴玄烨。 知道裴玄烨对杏仁过敏的，只有皇后太子的势力。 可原书中，这个节点皇后和太子还完全没有注意到裴玄烨有异心，更没有对裴玄烨下手。 这已经脱离了剧情，江柒柒也一时没有头脑。 但江柒柒尚且有理智，裴玄烨这个情况不能被暴露，对江柒柒、对裴玄烨都不好。 哪怕让江焱知道了，江焱必会去追查江柒柒和裴玄烨所有纠葛。 不可！ 江柒柒不会给江焱任何与裴玄烨交流的机会，那样事情只会更加脱离掌控。 江柒柒思索过后，拔出头上的一只常戴簪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哆嗦着拧开簪头，拿出里面的银针，然后捏住小风的一根手指，顺着指尖缝隙扎了上去。 小风瞬间吃痛，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小姐！” 小风一蹦而起，抱住江柒柒的肩膀，担忧道：“小姐，你没事？” 江柒柒把针放回去，虚虚扯了扯嘴角，“我拿毒针扎了你，你先给自己解毒。” 小风…… 这…… 毒针正是小风应江柒柒的要求而准备，身上就带着解毒的药，她一边打量四周情况，一边掏出解药吃了一颗。 “小姐，这不是七王爷吗？是他打晕了我，他想干什么？” 小风怒气冲冲地瞪着裴玄烨，做出攻击姿势，仿佛只要江柒柒一声令下，她就能扑上去跟裴玄烨拼命。 江柒柒一言难尽，现下也不想跟裴玄烨多说半个字。 “我们先走，你来扶我。” 小风这才发现江柒柒气若游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她顿时顾不得裴玄烨，把江柒柒扶起来。 然，江柒柒刚起来欲走，裴玄烨彻底没了动静。 他痛苦扭曲的身体一瞬间卸了力，没了动静。 “他怎么了？” 江柒柒问小风，小风这样的武者感知一向比江柒柒要敏锐。 “昏过去了……”小风猜测道，但话刚出口，便谨慎起来，“他的呼吸……” 江柒柒已经踉跄着走了过去，来到裴玄烨身边，把裴玄烨的脑袋从榻上侧过来，然后手指探到裴玄烨鼻尖。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呼吸了！ 裴玄烨……死了！ 江柒柒惊恐地收回手，整个身子往后躲去。 小风连忙上来抱住江柒柒，不解道：“他怎么了？头和手都是红肿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江柒柒呼吸彻底乱了。 她在快速衡量裴玄烨死亡会带来的后果。 裴玄烨是大反派，他的死按理说，大快人心。 楚璃和裴玄逸的道路上也会减少一个最大的阻力。 然，事实远非这样简单。 在剧情的初期，楚璃和裴玄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太子和皇后。 他们两方虽然各干各的，但都在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给了太子和皇后致命的打击，才让太子和皇后这座大山倒下消亡。 裴玄烨是复仇成功了的，他最后输，是输在太子倒台后，争夺皇位的道路上。 那么，裴玄烨现在就死了，以楚璃和裴玄逸的力量，真的能扳倒太子吗？ 江柒柒不确定了。 她已经插手了太多。 江焱没了反心，太子已经少了一大敌对势力。 江磊这个处处给楚璃和裴玄逸制造苦难的工具人也没了。 裴玄烨再死了…… 楚璃和裴玄逸这对男女主的人生究竟会去往何处，江柒柒已经不知道了。 这些考量之外，还有更多的念头从江柒柒脑海中冒出来。 比如：试着救一下裴玄烨呢？ 严重的过敏反应会导致呼吸暂停，这叫过敏性休克，是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裴玄烨刚刚所为，让江柒柒对他咬牙切齿。 这个疯子，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江柒柒真的一点都不想管裴玄烨了！ 他死了也是活该！ 可……裴玄烨最终还是放手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裴玄烨坚信江柒柒是害他的凶手，他那么狠，那么怨，可他还是放手了。 裴玄烨心里想什么，江柒柒也搞不清楚了。 但事实就是，他还是放手了。 江柒柒闭了闭眼，深深呼了一口气。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也未必救得活。 “小风，帮我把他抬到床上来。” 小风对这个情况也是糊涂，半点注意没有，江柒柒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把拽起裴玄烨的腿，就将人扔上了床。 “轻点呀！” 江柒柒吓一哆嗦，已经半死不活的人了，咱多少温柔一点，否则真的要咽气了。 小风…… 温柔不来一点！ 江柒柒爬上床，把裴玄烨身体摆正，让他平躺，然后把枕头垫在下肢，促进血液回流心脏，保证心脏的活力。 然后解开裴玄烨的腰带，胡乱把衣服扒拉开，露出他的胸膛。 第173章 柒柒想躺平 江柒柒整个人坐到裴玄烨身上，正面对着裴玄烨，双手交叠压在裴玄烨胸膛中央，坐心肺复苏。 小风是个开明的，看到江柒柒这副豪放的姿势也没有做出太惊讶的表情。 要是换做月儿在这里，非要死命拦着江柒柒，开始念叨了。 “小风，猎场的围栏边缘放置了很多花，有一种叫冷菊的花，花蕊金黄，花瓣白色，细长柔软，你去采来，越多越好。” 古代工艺匮乏，许多口脂、乳霜、香料都是采用植物提炼而成。 江柒柒在研究过程中，查阅了许多书籍，研究这个时代的植物种类和功效。 冷菊类似于现代的洋甘菊，有消炎抗菌，镇定安神的功效，大夫在治疗过敏起痘红肿等病症时，也会使用。 而这种花美丽又精巧，也常用于观赏。 江柒柒之前就看到了许多。 小风有点不放心江柒柒一个人在这儿，犹豫着没动。 “快去！” “偷偷去，不要被人发现了。” 江柒柒累得大汗淋漓，厉声嘱咐。 小风跺了跺脚，快速跑了去。 小风动作麻利，不一会儿用自己的衣服兜回来一大捧冷菊花朵。 江柒柒喘着粗气，累得头晕眼花，她本就脱力，浑身虚弱，而心肺复苏极耗费体力。 她深呼吸两下，才张嘴出声，气若游丝地吩咐，“一部分花朵泡水，一部分研磨成汁水。” 小风立刻来到桌边，摸索茶具。 因为江柒柒不愿意被人发现，所以连蜡烛都不敢燃，小风只能抹黑。 好在茶壶里有水，小风迅速把花瓣揉巴揉巴挤出一点汁水，拿水冲泡，送到江柒柒面前。 江柒柒接过，也顾不得优雅了，直接扣开裴玄烨的嘴巴，把水往他嘴里灌。 灌两口，做几下心肺复苏。 再灌两口，再做几下。 如此往复。 终于，裴玄烨的呼吸有了。 虽然微弱，但总算可以自主呼吸了。 小风也把花汁研磨好了，江柒柒扒了裴玄烨的衣服，胡乱涂抹了一通。 下床时，江柒柒两条腿都是抖的，整个人虚弱得直往地上坠。 还是小风死死搂着她的腰，给她支撑，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江柒柒伸手把被子扯出来，盖在裴玄烨身上。 “我已仁至义尽，你自求多福。” 她呢喃，而后转身离去。 出了门，她四处张望。 按理说，青杨时刻跟着她，也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难道也被裴玄烨制服了？ 青杨武功不弱，不应该啊。 江柒柒小声跟小风吩咐，“如果一会儿青杨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就什么也别透露，只说我肚子不舒服，找房间歇了一会儿。” 小风点头。 江柒柒这个样子也不能回会场了，便往停放马车的地方去。 刚走了没多远，青木和青杨便窜了出来。 “小姐！” “你没事？” 青杨慌忙上前，满脸的担忧，气儿都是喘的，显然一直在找。 江柒柒靠在小风身上，没言语。 小风帮她说：“小姐肚子不舒服，找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现在还是难受，想回去了。” 说着，小风还竖起了眉头，责怪青杨： “你跑哪去了？刚刚小姐让我找你去牵马车，都没找上。” 青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情转为抱歉。 “是属下疏忽，一时跟丢了小姐。” 瞧着江柒柒脸色委实难看，青杨没把的行为说出来，惹江柒柒心烦。 青木也上前问：“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 江柒柒朝青木摆了摆手，然后使了个眼色往那边的方向。 大夫都在那儿，一时半会哪里叫得过来。 青木明了，“那，我让青杨送小姐回府，让府内大夫看一看。” 江柒柒点点头，然后靠着小风，尽量稳步离开青木的视线。 青木眉心皱了皱，觉得江柒柒有点奇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江柒柒后来改变很大，行为举止总出人意料，他也没有深思，连忙回去禀报情况给江焱。 回到车上，江柒柒彻底瘫了下来。 被裴玄烨掐着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已经浑身难受，又做了那么久的心肺复苏，体力完全耗尽，还要强壮镇定对付青木青杨。 她太难了。 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 她真的伤不起！ 她要躺平！ 这么想着，江柒柒滑在车底，当场躺平。 小风连忙拿了车上的毯子盖在江柒柒身上，又怕车马颠簸，磕着江柒柒的头，便坐下来让江柒柒的头靠在她的腿上，还轻抚江柒柒的背，给她顺气。 多余关心的话是一点不敢说，毕竟青木就在外头。 小风虽然迟钝，但也能看出来，江柒柒对青木是不放心的，远不如青枫在时那般信任，什么都不瞒着。 不知道为什么小风心中涌上阵阵难过，对江柒柒的心疼头一次如此强烈。 回到府里，江柒柒已经快睡着了，强撑着精神下车，走回玉澜轩。 “我去请大夫。”青枫道。 江柒柒的嗓子废了，根本不敢开口阻拦，便没说什么，自顾自进了房间。 月儿早已等待，知道江柒柒回来后要洗漱，水都已经烧好了。 然，屋里灯光明亮，她一下子瞧出了江柒柒的虚弱。 “怎么了这是？” 面对月儿，江柒柒还是放心的，快速吩咐了一些事情后，叮嘱道：“青杨不可信，你俩莫要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小风深深点头。 月儿更敏锐，早已经有所察觉，江柒柒对待青木是不一样的。 她只是不明白，青木是大爷派来的人，为什么小姐不放心呢？ 很快，青杨带着大夫回来了。 月儿拦在门外，小声说：“小姐睡着了，我瞧着她累极，别进去打扰了。” “可是小姐肚子不舒服……”青杨不放心。 月儿瞪了青杨一眼，解释道： “是来了月事。” 青杨瞬间垂了眼眸，这种事显然不是他一个护卫该知道的。 “有劳大夫白跑一趟了，小姐说她就是累了，又恰逢小日子快来，所以……总之，麻烦您先回去，若是小姐有需要，我再派人去请您。”月儿客气又周全地安排。 大夫自然没意见。 青杨也慌慌忙忙退了下去。 第174章 裴玄烨慌了 屋里，江柒柒已经脱了外衫，躺在床上休息。 月儿回来后担忧道：“小姐真的可以吗？要不我去煮完参汤。” 本就大病初愈，又弄成这样，可别伤了根。 江柒柒点点头，“也好。” 月儿连忙去了。 小风在跟前安静地守着，时不时探一下江柒柒的额头，生怕她又烧了起来。 上次那三天，可把她吓死了。 这次，可不能让小姐再睡得醒不过来。 月儿拿着参汤回来后，江柒柒已经睡着了，她也不敢把江柒柒吵醒，就用小炉子温着，跟小风一块守在床边。 江焱听了青木的回禀后，心里总不放心。 离席的时候，江柒柒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还急匆匆回去了。 宴会也几乎到了末尾，江焱寻了个借口，也忙赶了回来。 走到玉澜轩院门口时，他便瞧见里屋黑漆漆的，已经完全熄灯了。 “小姐怎样了？”他问青杨。 “已经睡下了。”青杨回。 “可找了大夫？” “找了，但没看。” 江焱眸子一凛，“为何？” 青杨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道：“就、小姐小日子来了。” 江焱一怔，随即一切疑惑烟消云散。 好似江柒柒的一切奇奇怪怪，别别扭扭都得到了解释。 今日这一场皇家狩猎，也终于落下帷幕。 翌日，江柒柒还没有醒来时，裴玄烨就先清醒了。 他睁开一双黑眸，眸里瞬间染上了警惕，然后扫射四周。 是他的王府，他的房间。 回忆起昨晚，裴玄烨懵了，他怎么回来了？ 裴玄烨使劲想了想，只记得他没有知觉时，听到江柒柒要走。 然后……好像有人在摸他。 “锐锋！” 裴玄烨喊了一声，然后便捂起了自己的胸膛，好痛啊。 锐锋连忙走了回来，眸里泛着惊喜，倒了杯水快步上前来： “爷，你醒了？还哪里难受吗？” 裴玄烨看了看自己的手，红肿还在，但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了。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来的？” 裴玄烨接过水，来不及喝，就问。 锐锋差点哭出来，“是锐锋没用，被太子蒙骗了去，害您难受时无人支援。” 裴玄烨刚准备喝下的水全部洒在了锦被上。 “你，说什么？” 锐锋眨了眨眼，他说了很难懂的话吗？ 手中杯滚落，裴玄烨猛地揪住锐锋的衣领，“谁将你骗走的？” “太子啊！” 锐锋不解裴玄烨如临大敌般的模样，除了太子还能是谁？ “太子把我和锐智都骗走了，在晚宴上的食物里动了手脚，放了杏仁粉。” 裴玄烨咬着牙，血意刚消的眸子又红了起来。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是太子所为？” “锐智去查的呀，我们把您带回来以后，锐智就去查了，天刚亮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太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杏仁粉的剂量很大，这是要置您于死地！”锐锋解释着，跟着红了眼。 裴玄烨如被雷电击中，身形僵滞，瞳孔逐渐放大，情绪接踵而至，如沧海翻涌。 昨夜，他对江柒柒所作所为，一幕幕重现他的脑海。 他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恨不得杀了江柒柒。 然而，这一切，与江柒柒并无关系。 那他、他…… “噗！” 裴玄烨胸口剧痛，喉间翻涌，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锐锋慌了，连忙跑出去大喊，“大夫！大夫！快来！” 大夫就守在厨房熬药，闻言立马跑了过来。 他瞧了一眼裴玄烨吐出来的黑血并未惊慌，走到床前，为裴玄烨号脉。 片刻后，他舒了口气。 “无碍的，王爷胸口被按压，积了瘀血，吐出来是好事。” “为什么胸口会被按压？”锐锋不解。 大夫沉思了一下说道：“我猜测王爷昨夜情况十分凶险，可能已经没了呼吸，是有人通过按压胸口的方法，配合冷菊镇定舒缓的药效，才将王爷救了过来。” 锐锋庆幸之余，忍不住好奇地问：“王爷，昨夜是谁救了您，我和锐智找到您的时候，您全身上下铺满了冷菊的汁液，但房子里除了您没有任何人。” 大夫不忘补充，“正是因为冷菊的汁液消退了红肿的症状，王爷才能被救回来，此人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处理迅速，实在是王爷的救命恩人。” 裴玄烨眨了眨眼。 大夫和锐锋的每一个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 毫无疑问，那个救命恩人只可能是江柒柒。 她竟然没走！ 那种情况，她竟然还愿意救他！ 裴玄烨狠狠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他宁愿江柒柒恨她，上去补上一刀，也不愿意让江柒柒救他。 那样，他怎么释怀？怎么面对？ “大夫，王爷脸怎么更白了？”锐锋担忧道。 大夫也是一头雾水，开口劝道：“王爷，您现在不宜情绪激动。” “出去！” 裴玄烨猛地怒吼。 锐锋和大夫对视一眼，两忙退了出去。 裴玄烨蜷缩起来，窝在床角，脑海中他几乎要把江柒柒掐死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让他自以为坚强的心防丢盔弃甲。 慌的，不可自拟。 直到锐智回来，在门外求救。 “王爷，我能进来吗？” 良久，裴玄烨轻嗯了一声。 锐智推门而入，看到裴玄烨坐在床边，垂着头，神色莫名。 他抿了抿唇，多少担忧。 哪怕只是晚上做梦梦到以前受到的伤害，裴玄烨都要沉浸在痛苦中很久，更何况这次是实打实的又遭了一次罪。 “爷，对不起，这次是我的疏忽。” 裴玄烨抬眸，问：“当真是太子所为？确认了吗？” 锐智点头，“确认了，只是不知我们哪里出了纰漏，竟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下了这样死手。” 裴玄烨摇了摇头。 “不是谋划出了纰漏。” 如果是谋划出了纰漏，那么就不是太子出手，而是皇后出手。 “那是因为什么？太子如今最是意气风发，应该不屑对您出手才是。”锐智无法理解。 裴玄烨却想到了。 是那次！ 第175章 他们的心里生病了 宴上，裴玄烨救了江柒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甚至之后都有公子小姐津津乐道，说裴玄烨和江柒柒单就容貌而言，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子很早之前就爱慕江柒柒，却爱而不得。 所以裴玄烨和江柒柒的互动，让他生厌了。 而且，江柒柒说太子很难看那事裴玄烨也听过一耳，只是当时他没有意识到太子的怨气会转嫁到他的身上。 所以，一向不屑于理会裴玄烨的太子，昨天会突然让裴玄烨难堪。 裴玄烨扶额，他昨天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怎么能离谱到把一切都怪罪在江柒柒身上？ 他莫不是疯了？ 明明已经要和解了…… 他明明想找个机会和江柒柒好好谈一谈…… “爷？” 锐智疑惑不解，裴玄烨的难过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被太子伤害。 裴玄烨眼神黯淡，沉默不语，久久无法释怀。 锐智识趣的不再探究，换话题问：“那爷接下来可有安排？” 裴玄烨睫毛轻颤，眸子逐渐阴鸷，但阴鸷下更多的是隐忍。 没有人比裴玄烨更迫切地想要拉太子下台，但还不是时候。 “楚璃对南疆战事的调查如何了？”裴玄烨轻声问。 楚璃调查南疆战事，可以说只有楚璃和江柒柒两人知道。 而这样的绝密，与裴玄烨而言好像众所周知一般，早就知道了。 锐智回复：“南疆路途遥远，估计还要些日子消息才能回来。” “务必要让楚璃得知南疆战场发生的一切。”裴玄烨再次叮嘱。 锐智谨慎颔首：“爷放心，此事绝不会出错。” 裴玄烨深吸一口气，将一切对于太子一党的愤怒和仇恨压下，下达最终指令。 “按兵不动，待楚璃和裴玄逸出手后，我们再行动。” 谁先出手，谁就是出头鸟，一旦太子和皇后外戚势力反扑，会成为第一个倒在前线的人。 裴玄烨忍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他还需要静待时机。 锐智松了口气，他和裴玄烨的想法是一致的，但他真的怕裴玄烨控制不住情绪，不顾一切对太子出手。 好在，裴玄烨是理智的。 玉澜轩。 江柒柒半夜醒来时，月儿喂她喝了一些参汤。 清晨，她睡到自然醒，便不觉得像昨夜那么虚弱了，只是胳膊和大腿撑着了，肌肉酸困。嗓子也好多了，只是略微沙哑，但脖子经过一夜的发展，布满了淤青，又红又紫。 足可见裴玄烨昨夜下了死守，真的想杀了江柒柒。 也不知道最后哪根筋又搭对了，松了手。 江柒柒在铜镜前瞧着，心有余悸。 裴玄烨是真的有病！ 江柒柒不是在骂人，是真心觉得裴玄烨是个病人。 一个童年饱受摧残，而心理扭曲，情绪不受控制，对世界充满恶意的病人。 其实，江焱也是如此。 饱受痛苦而又不得不压抑痛苦，继而变得冷漠、孤僻、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逐渐的，他也会失控，会抑郁，对生命失去敬畏。 如果，江柒柒像书中那样越来越糟糕，江焱彻底失去了希望，那么现在的江焱已经是一个无法控制沮丧，极度厌恶自身，从而衍生出无限恶念的反派。 可就算是江柒柒变好了，就真的能阻止江焱病情一步步恶化吗？ 毕竟只要那个狗皇帝在，伤害就在！ 江柒柒磨着牙，昨日没来得及细思考的问题，再度浮上心头。 或许，她该好好想想办法，早点让江焱脱离狗皇帝的掌控！ 月儿和小风守在一旁，也不敢打扰江柒柒。 只是二人频频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茫。 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需要小姐一大早刚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不吃也不喝，坐在镜子前，思索、思索、再思索…… “小姐，吃点东西再想。”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月儿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江柒柒眨了眨眼，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脖子，“去给我找一身能遮住脖子的衣服来。” “好。” 不一会儿，月儿捧来一套暖和的深秋装。 秋冬的衣服多高领，穿上也不突兀，很好地遮住了脖子上的伤痕。 江柒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扔进梳妆台的柜子，眼不见心净。 之后，来到饭桌旁吃饭。 一边吃，她又一边吩咐，“让青枫去备马，一会儿要出去。” “可小姐的身体？” “无妨。” 江柒柒只是受了点惊吓，又累着了，没有大碍。 再说，现在由不得她躺平。 江焱的情绪，她之前疏忽了，总觉得尘埃落定后，江焱的事能解决就好。 可昨日之后，她才发现，江焱每时每刻都在跟自己的情绪做斗争，这样下去人真的会抑郁，会疯掉，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会断的。 既然意识到了，江柒柒便没法躺平静候事情慢慢发展了。 她要让剧情走得更快一点！ 饭后，江柒柒出门。 “青枫，马备好了吗？” “好了。” “走。” 江柒柒没有看一眼青杨，也没有喊青杨出门。 但青杨看到江柒柒离开院子，根本不需要江柒柒的吩咐，便会自动跟上。 江柒柒眼眸轻轻一眯，有危险的光滑过。 “去霓裳衣舍。” 上了车，江柒柒淡声吩咐。 “好嘞。” 青枫单臂驱车。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胳膊好多了，已经能抬起放下，做一些日常活动。 虽然还不能做重活，不能执剑，但就算是为小姐驱马，他也是开心的。 而且，能驱马的人那么多，小姐却愿意用他，说明他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他不仅能驱马，还能教小姐训练，还能为小姐送信，还能…… 总之，他能做很多事。 想到这儿，青杨便心情愉快。 青杨忍不住瞪了青枫一眼，也不知道他一天开心个什么劲儿。 反正青杨是不开心的，他感觉他在玉澜轩像个外人，格格不入。 不对，不是他像外人，所有的侍卫都是他这个样子。 是玉澜轩太特殊，所有人跟小姐都很亲热，像亲人、像朋友。 唯独他只是下人。 青杨心里沉甸甸的。 第176章 抓叛徒 马车到了霓裳衣舍，江柒柒掀开车帘问了一句：“师傅在吗？” 门口护卫笑呵呵地点头，“在的。” 江柒柒便下车，径直往二楼去，来到楚璃房门。 “哒哒。” “师傅。” 江柒柒轻唤。 下一秒，脚步声响起，楚璃亲自开了门，看到江柒柒眼睛便殷切而闪亮。 “我还想着找你聊聊，没想到你就来了。” 因为跟江森闹过不愉快，楚璃不好直接登门相府，所以正准备让宝珠去给江柒柒带信呢。 江柒柒独自进了门，把青枫青杨都留在外面。 门合上，楚璃刚要说什么，便见江柒柒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噤声。 楚璃奇怪了，睁着大眼睛，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江柒柒怎么了？ 江柒柒拉着楚璃坐下来，以口型说：“等一会儿。” 门外，青木的耳力很好，按理说能听见一点房内的谈话声。 然，哪怕他竖起耳朵，催动了内力，都不能听见丝毫动静。 想起江焱的嘱咐，他心下不安。 “青枫，你守着，我去解手。” 青枫点头。 青杨便下了楼，来到后院，然后一点脚，飞上屋檐，伏在瓦上听。 然，还是听不见。 他不解地皱起眉头，按理说小姐急匆匆赶来，肯定有事相商，为什么没声音呢？ 青杨慢慢挪到屋檐，来到窗边，试图从窗缝中看一眼。 这样的举动很危险，如果屋内的人有功夫，很容易被发现。 但青杨出身暗卫，学的就是一身隐匿偷听的本领，所以大着胆子靠近。 下一秒，一只手破窗而出，五指成爪袭向青杨。 青杨忙避开，却晚了一步，被这只纤纤素手揪住了衣领，然后整个人被拉回，撞破窗户，摔在地上去。 青杨翻身而起，警惕地瞪向袭击他的楚璃，难以置信楚璃的速度和力量，这实力不比他弱。 然，他没有震惊太久，就看到了面无表情坐在桌子旁边的江柒柒。 心脏一悸，青杨手足无措起来。 江柒柒锐利的眸子落在青杨身上，冷声：“好一个衷心的奴才，是怕我被师傅暗害了，才这般偷听吗？” 青杨傻，但没有傻到听不出江柒柒话里的嘲讽。 他垂头不语，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江柒柒白他一眼，向外喊道： “青枫！” 青枫连忙推门而入，“小姐，怎么……咦？青杨，你不是解手去了吗？怎么在这儿？” 青杨…… 你大可不说得这么清楚。 “把他绑起来，等我回府后再做处置！” 青枫诧异地看向青杨，难以置信青杨居然会做出背叛小姐的举动。 然后，青枫愤怒地走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青杨捆了起来，带出去。 楚璃警惕道：“这个护卫，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如此高手，不是可以被他人轻易策反的。 大概率，是江焱或江森派到江柒柒身边，既保护，又…… “看来，你家哥哥，不是很放心让你和我相处。” 不肖江柒柒多言，楚璃已经猜到了。 江柒柒呵呵一笑，“师傅莫怪，哥哥们也是担心我，毕竟之前二哥出了那档子事。” 楚璃轻轻一笑，表示理解。 只是心里却想得更深了。 江森给了将军府那么多武器和粮草，定然知道南疆发生的一些情况，相府和南疆战事，和将军府灭门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好说。 江柒柒换话题，担忧问道：“师傅昨天在猎场发生危险了吗？我四哥说的那些陷阱，可与你有关。” 楚璃面色凝重地点头。 “正是冲我来的，且是杀阵！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这次生死难料。” 这也是楚璃想跟江柒谈的。 “杀阵？至于吗？疯了？” 江柒柒提出质疑。 楚璃压低声音，“柒柒，你可还记得是皇后点名让我狩猎的。” 江柒柒点头，随即恍然，“皇后也参与了？为什么？你家和皇后也有仇？” “并没有。”楚璃摇头，最起码她不知道。 “那就怪了？皇后为什么要杀你？难道和你家灭门案有关？” 江柒柒秃噜嘴道，却一下子说到了楚璃心坎里。 她冥思苦想一夜都不敢定下的猜疑，被江柒柒轻易说了出来。 “我们想一块去了！但，只是猜测，还需证实。” 江柒柒摸着下巴浅思，“其实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你父兄在南疆战场十年，都没有收复南疆，怎么太子去了，就都收回来了呢？都收回来便罢了，怎么唯独你父兄就留在那里了呢？” 楚璃的拳头一下子攥紧。 有些东西，自己心里想，来来去去不敢确认，别人一说，就不一样了。 为这样的猜测加深了可能。 楚璃背过身，深深呼吸平复心情。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 江柒柒牵住楚璃的手，“虽然南疆很远，但你查的时候也要小心，万一被太子发现了，你就完了。” 楚璃苦涩一笑。 远在南疆，小不小心已经完全不是她说了算的。 她现在也只有等候的份。 江柒柒看出楚璃的无能为力，抿了抿唇，想辙道：“既然太子有很大的嫌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做些准备。” “哦？” 楚璃不解，她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没打算做什么，尤其裴玄逸那里让她按兵不动。 江柒柒凑近楚璃，压低嗓音，轻声分析： “如果你查到了就是太子所为，你敢说出来吗？” 楚璃眯着眸子，“我敢，但是不能！” 没有实证，她说出来也只算是猜疑，需要皇帝下令去调查。 这个过程将非常漫长，期间太子必然要反扑，楚璃可能活不到真相揭开那一天。 其实太子的实力，不足为据，令人恐惧的是皇后和外戚的势力。 如今，朝中的军事力量，全部掌握在皇后母族父兄手中！ 楚璃，一个孤女，如何斗得过？ 江柒柒的美眸中似有星星之火跳跃，楚璃所想她都能想到。 “没错，太子势力很大，你根本不能说出你所知的真相，你就算想要复仇，也要另想办法。” “且，太子如日中天，与他站队的人太多，你对付他，几乎是要对抗半个朝堂。” 第177章 他在我这儿没面子 楚璃很认同，“所以要慢慢筹谋，最好能逐步瓦解太子的势力，在合适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江柒柒勾唇一笑，很聪明说话真的很舒心。 “那为何不从现在开始呢？等太子有所察觉再去做这些，就难了。” 楚璃眯着眸子，浅思。 片刻后，她定了心神，“没错，防患于未然！柒柒可是有太子的把柄在手里？” 楚璃觉得江柒柒跟她说这么多，一定是早有打算，而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只为了楚璃着想。 江柒柒必然有江柒柒的目的。 是什么呢？ 太子对江柒柒的求婚，楚璃了解几分，难道是因为这个？ 楚璃思索着，没有急着多问。 不得不说，一旦急功近利，便会出现漏洞，江柒柒的深谋远虑再一次引起了楚璃对她的探究。 但江柒柒管不了太多了，如今的局势跟个筛子似的，到处漏沙，江柒柒堵得了这个，堵不了那个。 江柒柒冲着楚璃摇摇头。 “我并没有太子的把柄。” “但是，过往的把柄哪有正要发生的事情更能冲击人心呢？” “昨日裴玄逸受伤是太子做的？” 楚璃苦笑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容不得任何一位皇子在他面前蹦跶，只要冒头，便被他打压。因为上次江森那件事，裴玄逸已经被太子针对许久了。” 江柒柒露齿一笑，“那你说太子接下来会针对谁？” 楚璃思索，“不会是裴玄逸，倒是昨夜有两位皇子分别得了第三名和第五名，得了皇帝的夸奖，太子看他们的眼神挺晦涩的。” 楚璃说着，也明白。 “所以，太子接下来可能会对他俩打压，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抓住一些把柄，把太子真实的样子暴露给天下人！” 从而降低太子的威望，为日后一击必杀，做出准备。 江柒柒抿了抿唇，不只是把柄呢！ 太子这里会弄死一位皇子，这是一个很好打击太子的机会。 书中楚璃和裴玄逸在查清南疆战事后，才开始找太子的把柄，但因为迟了一步，太子已经粉饰太平，他们为了查清这位皇子的死因，可谓大费周章，花了不少时间。 但要是现在就安排人手，进度会大大加快。 楚璃沉下心来思虑，这一切都是她和江柒柒基于太子跟将军府灭门有关，而做的准备。 具体如何实行，还有哪些需要准备，不是一句简单的话。 “师傅你再好好想想，安全为先，我先回去处理那个叛徒。” 江柒柒该说的都说了，具体怎么做，就看楚璃和裴玄逸的判断，以及能力。 楚璃把江柒柒送出门，看着江柒柒的马车离开。 她轻轻眨了眨眼，在心中默问： 柒柒，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到现在都看不清你？ 楚璃垂下眼眸，半晌舒了口气，不论江柒柒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愿意相信江柒柒和她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这是一种荒谬的直觉，但她就是愿意相信！ 马车上，江柒柒翘着二郎腿，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青杨。 “说，你是谁的人？为何偷听我和楚璃的谈话？你还偷听过什么？做过什么？” 青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他能做的只有咬舌自尽和闭嘴不言。 显然，现在没到咬舌自尽的地步，他便只能闭嘴。 江柒柒冷哼一声，不着急。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江小姐，我家王爷想约你喝杯茶？” 江柒柒掀起帘子，冷淡的眸子往人身上一拂，含着细碎且锐利的冰渣一般，让人生寒。 “不喝，走开！” 锐锋头皮一紧，说实话每次跟江柒柒说话他都有种莫名的压力。 “江小姐，我家王爷诚心想跟您聊一下，您给个面子。” “哼！” “他在我这儿没面子。” 江柒柒冷笑一声，命令青枫赶车。 青枫听话地挥了挥马鞭，平稳地起步。 锐锋无奈地往楼上自家王爷的地方看去。 裴玄烨低垂的眼眸紧随马车移动，眸中的情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交织，氤氲着几分黯然伤神的幽影。 他尤其注意到了江柒柒掀起帘子的纤细手腕上，已经没了镯子的衬托。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攥、撕扯，不知名的痛楚如汹涌的潮水涌上来，令人难以适从。 回到玉澜轩。 江柒柒进屋坐下，接过月儿递上来的暖炉暖手。 青杨被青枫带进来，跪在地上，垂着头，一眼不发。 月儿眨巴眨巴眼，昨夜小姐刚说青杨不可信，今天就抓起来了。 这…… 太快了。 “青枫，去请我大哥过来。” 青扬猛地抬头，眸里全是惊诧，难道小姐已经猜到是丞相？ 青枫去了之后，江柒柒再次出声问：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谁在安排你做事？你是谁的人？你在我身边都干了什么？” 青杨再度垂下头，沉默。 他是不会说的，哪怕江柒柒已经猜出来，他也不可能背叛他的主子。 只要被抓，哪怕是死，也不能吐露一个字。 这是作为暗卫，从小被种下的信念。 没多久，江焱来了，脚步急匆匆的。 江柒柒提了提领口，然后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切地跑出去把江焱拉进房间，一边拉一边怒气冲冲道： “大哥，这个青木是叛徒，他偷听我讲话！” “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目的何在？都做了什么？” “我已经问了好多次，他就是不说！大哥你快想想办法，我们是不是要上刑才可以。” “什么扎手指，抽鞭子，泼盐水，都来一遍，不信他不说！” “要不就扔到暗房去，让他们好好审审！” 江柒柒一通嚷嚷，气得脸色通红，嗓子都哑了。 月儿已经很了解江柒柒，一看江柒柒这模样就知道她演起来了。 也亏得江柒柒还能记起暗房，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在玉澜轩出现过了。 江焱脸上肌肉频频抽动，僵硬得没眼看。 偏生江柒柒就跟没发现似的，一个劲儿嚷着青木的可恶，和背后之人心思的险恶。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江柒柒突然抬眸，疑惑地看着江焱。 江焱…… 他好像也插不进去话。 第178章 大哥知道错了 在江柒柒奇怪的注视下，江焱老实承认：“是我让青杨看、看着点你。” 他没敢说监视。 但不说，江柒柒就不懂吗？ 女孩气愤的面色一下子僵滞，变得难以置信，亲密地握着大哥胳膊的手也蓦地放开。 江焱心脏一紧，连忙解释： “楚家灭门，楚璃不能接受，心思不纯，我是担心她利用你，才让青木偷听你们讲话，没有别的意思。” 江柒柒的眼眶快速泛红，雾水朦胧了双眼，嘴唇轻轻颤抖。 “大哥，是不相信我吗？我在大哥眼里是一个愚蠢的，没有判断能力的，只会给家里惹事生非，带来灾难的人，是吗？” “当然不是，我们柒柒又聪明，又坚强……” 江焱彻底慌了，走上来想要抱住江柒柒。 江柒柒猛地撤后两步，躲开江焱的手，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既然如此，需要大哥派个人专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吗？青杨都会跟大哥报告什么？我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要禀告是吗？” “怪不得青杨从来不听我的话，原来是打着保护我的名义，监视我！” “大哥，竟这般不信任我！” 江焱连忙摇头，被江柒柒这一句句哽咽的话扎得心窝子疼。 “大哥，没有不信你，大哥就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苍白的解释，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假。 江柒柒失望透顶，一转身跑到床边坐下，泪珠子恰到好处落下来。 “大哥走，既然大哥如此担忧我，我以后就不出门了，不与人相处了，不做那些自以为对相府好的事情了。我会乖乖的，就待在玉澜轩，哪都不去，什么也不干。” 江柒柒委屈的模样活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可怜极了。 江焱心肝都碎了，连忙走上来握住江柒柒的手，“是大哥错了，大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江柒柒扭头，不愿意看他。 江焱又起身，坐到江柒柒扭头的这一面，无措地哄着： “大哥真是错了，大哥不该，大哥以为这样是对柒柒好。” 江焱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考虑什么怀疑不怀疑，楚璃不楚璃。 江柒柒要是真的再也不出门了，郁郁寡欢了，他半夜睡醒都会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江柒柒轻颤着睫毛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江焱的眼睛。 “大哥还记得那夜府门口，我跟你和二哥说的话吗？” 一抹慌乱从江焱眸中滑过，他亦红了眼睛，“大哥当然记得。” 不管柒柒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大哥和二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时不时就会在江焱脑海里响起，他怎会不记得？ “那大哥信吗？” “信。” 江焱毫不犹豫。 江柒柒却摇头，“大哥不信，大哥要是信，就不会让青杨监视我了。” 江焱…… 无言以对。 江柒柒抱住自己，垂着头失落地轻言：“大哥把青杨带走，我以后不会再出门了，更不会去见师傅了，反正我从来也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出去就惹事，让大哥担心。不出去也罢。” 江焱鼻子一酸，泪水湿了眼眶。 江柒柒能有如今的改变，楚璃功不可没。 不管楚璃有什么目的，确实没有伤害过江柒柒，甚至苦心教导，让江柒柒懂事很多。 这些，江焱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如何能自私地剥夺江柒柒去交朋友的权利，去享受人生的权利。 被监视的人生怎能好受？ 江焱这下是真知道错了。 “你的安全重要，让青杨留下，但我不会再问青杨任何关于你的事，以后青杨是你的人，只听你一个的吩咐，好吗？” 江焱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 江柒柒回过头看他，吸吸鼻子，乖巧了下来，没有再拒绝。 毕竟青杨的身手，江柒柒还是挺需要的。 瞧着江柒柒有所动容，江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承诺送江柒柒许多刚得的宫里才有的珍宝和首饰，这才让江柒柒有了点笑容。 江焱还想着陪江柒柒吃个饭，再好好解释一下，免得兄妹生了嫌隙。 不料，江柒柒一句泪了，想睡会儿，便将他打发了。 江焱只好失落地离开。 江柒柒瞧着江焱走时还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偷笑。 说实话，这么多让江柒柒糟心的人里面，江家的兄弟是最好对付的。 江柒柒只需佯装生气哭一哭，闹一闹，他们便什么脾气都没了，一个个乖乖来哄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些爱，不完美，但很纯粹。 江柒柒感慨地回到房间，然后目光落到青杨身上，陡然变冷。 “哼！” 青杨头皮发麻。 江焱没事了，但他好像事大了。 江柒柒给小风一个眼神，“给他解开。” 小风便上前把捆着青杨的绳子解开。 青杨获得自由，但没敢起身，依然跪着。 江柒柒阴阳怪气地开口： “怪不得呢，让给我摘葡萄也不摘，走哪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就跟着，原来打着为我安全着想的名义监视我，说说你都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青杨连忙摇头。 他真的没做什么呢，这才第一次偷听，就被发现了不是？ 青杨职业生涯中出任务无数次，这是失败的最快，最彻底的一次。 心里委实憋屈！ 江柒柒倒也没有真的想怪罪青杨，反而对于青杨的衷心高看一眼，只不过他原先的主子不是江柒柒罢了。 不过，江柒柒因为青杨的存在受了不少苦，不做点什么心里不舒坦。 她歪头问月儿，“最近的梨挺甜，哪来的？” 月儿回：“府里没有梨树，是从郊外果园里摘来的。”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点头，“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都要吃得最新鲜，刚采摘的梨。” 月儿偷偷撇青杨，这显然是说给青杨听的。 青杨很识相，立马接下命令，“属下去摘。” 江柒柒抿唇一笑，“那下去。” 青杨松了口气，连忙出门。 青枫正在站岗，瞧见他出来，偷摸一笑。 青杨瞪了他一眼。 青枫反而走过来，勾住他肩膀，“现在开始，你我就是同在玉澜轩的兄弟了，我这条胳膊估计是拿不起刀了，以后保护小姐的重任，交给你了！” 青枫拍了拍青杨的胸膛。 第179章 裴玄烨道歉 青杨苦笑一声，敢情之前青枫没有把他当兄弟。 玉澜轩的所有人，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没有把他当自己人。 或许今天之后会有所改变，因为他是江柒柒的人了，可以一心一意为江柒柒做事，不用在纠结。 然，青杨并不开心，因为作为一个间谍，他很失败，他没有完成这次任务。 他终究辜负了江焱对他的委托。 “我会保护好小姐，你放心。” 青杨轻声承诺，站到属于他的岗位。 深秋的夜，愈发冷了，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打着旋儿，在空中飘荡，最终归于大地的怀抱。 月儿紧着衣服走了出来。 “小姐说了，你俩别傻守在这儿，一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个实在不放心就到小房子守着，睡会儿也行。” “好，替我们谢谢小姐。” 青枫很容易接受了这种的脱岗行为。 青杨皱着眉头，总觉得这样不好，他也习惯了就这么站着睡会儿。 “你回还是我回？” 青枫戳了戳青杨。 青杨开口：“你回。” 他本就是犯错之人，哪敢回去。 青枫便道：“午夜时分，我来替你。” 没说让青杨再喊他一声，青枫知道这家伙是个死脑筋，比他还死，根本不会来喊。 所以这次，他会自己主动过来换岗。 青杨没继续拒绝，因为他此时此刻的立场已经不同，哪怕江柒柒的命令是错的，他也必须执行。 江柒柒此时正泡着热水澡，吃着月儿炖煮两个小时的滋补粥。 露在水面外的胳膊因为寒气泛起丝丝的红，但江柒柒思索着什么，没有发现。 “天真的开始冷了，地龙该早点烧起来了。” 月儿担忧着，舀起热水，淋在江柒柒肩头。 江柒柒闻言一笑，“嗯，该烧了，家里还是要暖暖的才好。” 出浴后，江柒柒也没心思护肤按摩，因为太冷了。 她迅速穿好睡衣，窝到了床上，又吩咐月儿小风，“早点回去休息，别傻傻守在门口。” 不一会儿，屋里安静下来，只于烛火琵琶作响。 江柒柒搂着汤婆子，也没有心思看小人书，只静静盯着一处发呆。 “哒哒……” 突然，窗户边处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许是因为对方动作轻柔，江柒柒没有太紧张，只是肃着眸子，低声问：“谁？” “我。” 裴玄烨的声音很好听，令人影响深刻，所以哪怕只是一个我字，江柒柒也听出来了。 不同于上次，这一回裴玄烨没有打晕所有人，没有突兀地闯进房间。 一时没听到江柒柒的动静，裴玄烨又连忙解释：“我就是先跟你说几句话，别喊人。” 江柒柒轻叹一声，搂着被子起身来到窗边。 “说。” 屋内有光，江柒柒裹着被子，略显臃肿的身影投射在窗户的白纸上。 裴玄烨欲推开窗户的手一顿。 想到江柒柒接连受伤，身子虚弱，受不得风，便没敢推开。 但隔着一扇窗，看不清江柒柒的面容，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说什么。 良久的沉默…… 江柒柒等得奇怪，怀疑裴玄烨是不是走了时，裴玄烨开口了。 低醇温润的嗓音带着点点委屈和迷茫，轻轻吐出： “对不起。” 裴玄烨这一辈子没说过对不起。 幼时，他被皇后虐待，去找皇帝求救，被皇后揪回来，百般折辱，让他认错时。 他没说过对不起。 为了脱离皇后的魔爪，他把八弟溺死在河里时，他没有过歉意。 他觉得他那么痛苦，受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折磨，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他，他就算毁了这个荒谬的世界，他也无需抱歉。 而此刻，面对江柒柒，他没了这样的底气。 对不起三个字在胸中酝酿翻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说最开始的小打小闹是玩闹，是江柒柒先惹了他；如果说捋走林墨，害江柒柒差点丧命，是他无意的。 那么昨夜，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他真的很抱歉，伤害江柒柒不是他的本意。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失控到那种地步，甚至不顾后果，一心想要江柒柒死。 江柒柒也挺诧异，没想到会听到裴玄烨的道歉。 这个人呀，干嘛不坏到底，巴巴跑来道歉，让她想要臭骂他一顿的话，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想杀我？哪怕是我做的，我们之前不也争斗过吗？你应该清楚杀了我，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个江柒柒还真有点不解。 “我、讨厌那种方式，情绪失控了。” 裴玄烨垂下眼眸，一些不好的记忆和感受又窜上心头，禁锢在心底的暴虐几乎瞬间就开始冲撞它的牢笼，想要破牢而出。 裴玄烨紧抿着唇，捏着拳头，才压下去。 江柒柒眨了眨眼思索，有点明白了。 正如她之前思考，裴玄烨也是一个饱受折磨，很悲情的反派，他真的有心理疾病。 杏仁粉是曾经皇后折磨他的手段，他有心理阴影，所以会失控。 江柒柒轻轻咬唇，多少有点心虚，毕竟她第一次就是利用杏仁粉捉弄了裴玄烨。 她那时并没有考虑过杏仁粉会对裴玄烨的心理造成伤害。 这是她的疏忽。 江柒柒不禁自省，她太依赖她看过的剧情，真的疏忽了很多。 原书主角是楚璃和裴玄逸，所以江柒柒对他俩了如指掌，即便和楚璃关系崩塌，她也能巧妙地弥补回来。 这正是基于透彻的了解。 然，江焱也好，裴玄烨也好，在书中都是工具人。 剧情会对他们的经历进行简要的介绍，让他们的行为合理化，却没有细节地刻画他们一路走来的心里路程，一步步变态的不得已。 所以，最初，他们在江柒柒眼里，也都是纸片人。 他们的痛苦，于江柒柒而言，只是一段介绍，最多引起一些感叹。 然而，慢慢的了解，才让江柒柒明白，每个人都有血有肉，爱与恨在他们的身上同样深刻。 良久没有听到江柒柒的动静，裴玄烨又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有些着急地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终归是我伤了你，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尽心去做。” 第180章 你我两清，再无瓜葛 轻叹一声，江柒柒没脾气了，她伸手将窗户拉开一条缝。 裴玄烨意外地抬眸，怔怔地看向江柒柒。 她恬淡的眉眼如水，清澈而宁静，仿佛藏着春日初融的湖光山色，只一眼，便将他心中的烦躁和焦虑抚平。 而这湖光山色中，亦深藏无尽的沉着和睿智，让他的心神忍不住坠入其中，想去一探究竟。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一双被寒气和秋露浸染的湿漉漉的眼眸，第一次看不到那份独属于他的阴郁，只余淡淡的歉意和丝丝茫然。 她轻轻启唇：“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救你就当是我为之前对你的谩骂和杏仁粉的伤害道歉，从此以后你我两清，就当互不相识。” 或许江柒柒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对裴玄烨提一些要求。 但，没有必要。 裴玄烨和男女主在前期，本就有共同的敌人，不需要江柒柒说什么，裴玄烨也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太子和皇后致命的打击。 至于日后，他和男女主之间的皇位之争，本就是输家。 江柒柒能对一个失败者，提什么要求呢？ 裴玄烨却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大掌激动地攀在窗框上，死死盯着江柒柒。 “为什么？我说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我亦可以保证你江家的荣华富贵。” 裴玄烨有这个信心的，只要江柒柒，只要江焱愿意同他一起。 江柒柒知道裴玄烨很强。 裴玄烨在寺庙的这十多年，每一日都在为复仇而准备。 他有两座矿，一座金矿，一座铁矿。 这都是私矿，拥有一座，便能富可敌国，养兵十万！ 不仅如此，他还有普及天下的情报网，能第一时间获取最有利的消息，所以裴玄烨看透了江柒柒的伪装，得知了江焱的弱点，而其他人没有，这都有赖于他对各方消息的掌控。 可以说，单就实力而论，他和男女主不相上下。 但，他终究是个反派，他没有百姓拥护，没有大爱无私，没有天道酬勤。 他和男女主在最后，必然是死对头，江柒柒不可能选择他，而抛弃男女主。 更何况，裴玄烨太不稳定了。 如昨夜那般，他失控了，就想掐死江柒柒。 江柒柒能原谅他，但不能允许自己与他为伍。 或许，江柒柒也可以试着改变一下裴玄烨，就像改变相府众位哥哥。 毕竟裴玄烨也挺惨的。 但，江柒柒不是神，她真的救不了所有人。 江柒柒穿到原主身上，便跟江家哥哥产生了不可分割的羁绊，她去救江家众人，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江家哥哥对江柒柒又宠上了天，去救他们，江柒柒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可裴玄烨呢？ 裴玄烨能带给江柒柒的只有危险，而不是他以为的荣华富贵。 江柒柒没有道理，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他。 “裴玄烨，不管你有多强，我和你都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你尽管为你所求去争取去拼命，哪怕日后你我对立，成为敌人，只要你不用阴毒的法子对付我和我的亲人，我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我们之间的争斗也好，纠缠也罢，到此为止！” 秋风卷过，但带不走江柒柒掷地有声、坚定不移的话。 裴玄烨一颗心坠入谷底。 他明白，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紧扣在窗沿上的手轻轻滑落，垂了下来。 江柒柒抿着唇，轻轻合上窗户，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寒凉和黑暗。 她倚在窗边，眸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 明明做了正确的选择，为什么心情并不轻松，反而有种难言的沉重。 她来到梳妆台，从抽屉里拿出被她随意丢弃的冰镯。 端详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声，把镯子放于锦盒，重新收藏起来。 裴玄烨默默离开，出了府，锐锋和锐智迎上来。 看着裴玄烨一身落寞和哀伤，二人便知道不妙。 他们也不敢上去多嘴询问打扰，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锐锋悄悄问锐智：“怎么回事？” 锐智皱着眉头，“我想昨夜救爷的正是江小姐，但显然江小姐依然不愿意与我们为伍。” 锐锋也难过，失去相府这一大助力，对他们很不利。 锐智却想的更多了，在今天之前，他从预料到江柒柒会对主子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恐怕不只是合作问题。 夜半，青枫果然来找青杨换班。 青杨没说什么，离开了玉澜轩，但他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江焱的院落。 江焱已经休息，青杨便守在门外。 青木发现了他，缓缓走过来。 青杨以前是江焱身边的暗卫，二人共同保护江焱，挺熟的。 青杨抬眸看了青木一眼，沮丧便流露出来，“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青木最年长，看着青杨多了一些宠溺，语气也温柔许多。 “你可知主子为什么把你派去小姐身边？” 青杨摇头。 青木为他解忧：“因为，主子信任你，你是他身边最忠、心思最单纯的暗卫，他想把最好的给小姐，所以才派了你去。” 青杨一听更难受了，“可我失败了。” 青木却摇头，“没有，你做得很好，所以主子才让你留在了小姐身边。” 青杨还是不解。 青木轻轻一笑，笑青杨傻，真傻。 “如果你很好地完成了主子的任务，那么你对小姐是伪装的、不忠的，事情暴露主子一定会把你收回来。” 青杨这下明白了几分。 因为青杨无法做到背叛江柒柒，所以始终在江柒柒和江焱之间权衡，所以才暴露了很多，所以江焱才放心地把他彻底给了江柒柒。 青杨这样的人，只能有一个主人！ 只有一个主人，他便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而江焱也是傻，怎么敢把这么傻的青杨派去江柒柒身边做卧底呢。 两个傻子碰一块，不被江柒柒拿捏才怪了。 “回去，就算见了主子，主子给你的也只有一句话，好好保护小姐！”青木拍了拍青杨的肩膀。 青杨咽下喉间哽咽，转身而去，他还是没有回屋，而是去了果园，用心挑了最大、熟得更好的梨。 第181章 日日嚷着躺平，日日躺不平 江柒柒昨夜想事情到太晚，太阳晒屁股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而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此时温暖如春。 月儿在照顾江柒柒这方面，真的麻利，昨晚才念叨烧暖，今早房间就暖和了。 下了床，月儿刚好进来，伺候江柒柒洗漱。 江柒柒瞧见桌上有新鲜的大梨子和一封信。 月儿笑着说：“梨是青杨一早儿拿回来的，可新鲜了。信是门卫刚送来，是林墨公子写给小姐的呢。” 梨，在江柒柒意料之中。 信，就奇怪了。 江柒柒走过去，信封上工整好看得像印上去一般的字体写道：江柒柒亲启。 江柒柒打开一瞧，果然来自林墨。 信中林墨对江柒柒猎场提前一事表示了担忧和问候，也解释了自己第二日便回到学院，不能去看望江柒柒的原因。还说下次休假在七日后，希望能约江柒柒去吃饭。 江柒柒记得很小的时候，会和朋友写信交流。 顿时萌生出一种怀旧的特殊情感，觉得怪好玩的。 她便当即执笔回信一封，解释了自己提前回家的原因，让林墨不要担忧，并表达了自己对下次见面的期待。 然后给月儿，让派去送去学院给林墨。 月儿颇有深意地看着江柒柒做这些，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看来小姐离嫁人的日子不愿了。” 江柒柒娇嗔月儿一眼，“别胡说。” 月儿吐吐舌头，不把江柒柒软绵绵的训斥放心上。 “不过，说来也奇怪，小姐之前喜欢林清墨，现在又喜欢林墨，二人都是书生，名字也极为相似。说不定小姐和林墨公子是天注定的姻缘，但是好事多磨，老天才派了林清墨这个冒牌货磋磨小姐一番。” 江柒柒“扑哧”一笑，还神神叨叨上了。 不过，想起林清墨这个人，江柒柒就晦气，真想给林墨改个名字，免得想起林清墨就让她心烦。 午饭后，江柒柒想着许久未见齐静瑶，不知道她和孩子怎么样，便前往芙蓉园。 刚进了园子，就看到齐玥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往屋里张望。 小小的人，鬼鬼祟祟。 江柒柒悄悄走上去，来到齐玥头顶，掐着嗓子幽幽道：“你看什么呢？” 齐玥下一哆嗦，抬头看到是江柒柒，眼睛惊恐地瞪起来，嘴巴一瘪，差点吓哭。 她向来是害怕江柒柒的。 江柒柒扑哧一笑，小丫头一点不禁吓。 齐静瑶在房里听到了动静，一边走来一边问：“是柒柒来了吗？” 江柒柒连忙进屋，阻止齐静瑶出来。 “外头冷。” 齐静瑶的屋里也早早烧了地龙，暖和得很。 齐静瑶没来得及跟江柒柒打招呼，就看到了门边的齐玥。 “玥儿来了，快进来。” “我、我还要去读功课。” 齐玥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就跑了。 江柒柒挑了挑眉，“怎么瞧着与你生分了？” 齐静瑶也是苦恼，“现在月份大了，身子沉，上次跟玥儿玩的时候不小心被玥儿压到了肚子，然后你二哥就不许玥儿来了，还给玥儿布置了许多功课，你说说她才三岁，哪学得了那么多东西。” 江柒柒笑笑，也没说什么。 养孩子是个很细节且长久的事，她也管不了太多，总归是齐静瑶和江森的麻烦事。 坐下后，江柒柒好奇地摸了摸齐静瑶的肚子。 “能动了吗？” 齐静瑶点点头，江柒柒便忍不住贴耳上去，听动静。 奈何，什么也没听见。 齐静瑶哑然失笑，“你怎么跟你二哥一个模样，一来就听孩子的动静，他还小呢，只是偶尔动一动。” 齐静瑶一脸幸福的模样，江柒柒忍不住揶揄： “看来二哥将嫂嫂照顾得很是周到呢？” 江柒柒几乎是齐静瑶和江森感情的见证者，齐静瑶也没什么好瞒她的，羞涩笑道： “嗯，他现在一有时间就来陪我，府里的事情也都不让我操心。上次夜里突然腿抽筋，喊了大夫，把他吓到了，现在每日晚上也都来陪我睡，半夜还会特地起来帮我舒缓经络。” 这些都是齐静瑶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江柒柒偷摸笑。 瞧瞧，恩恩爱爱的多好啊。 二人聊了一会儿孩子，齐静瑶面色转为忧愁，对江柒柒道：“你可知谢晚晚怀孕了？” “是吗？” 江柒柒淡淡应，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她在谢晚晚身边安插了人手，所以前两日就知道了。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孩子不是齐家二哥的。 但这些无需说出来，让齐静瑶担忧。 齐静瑶听江柒柒的话音还以为江柒柒不知道，又道：“我也是今天早上听说的，家里现在把她供着，要什么给什么，我是担心她势力大起来，会对你有所行动。” 齐静瑶深知谢晚晚不是单纯地想要荣华富贵，所以总归不放心。 尤其她现在太幸福，很想牢牢地守护好这一切，哪怕齐家人对她就那样，她也不愿听到半点关于家人的坏消息。 更何况，谢晚晚的最终目标是相府。 江柒柒呵呵一笑，“你看你又开始多想，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是最重要的。” 谢晚晚在齐家怎么闹，江柒柒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只要谢晚晚的手敢伸到相府，那江柒柒会让她明白何为断手之痛。 更何况，就算谢晚晚在齐家掌握了一定势力，在相府面前也不过蝼蚁，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正劝着齐静瑶，江森来了。 齐静瑶立马闭嘴，还让江柒柒也别说了。 江森要是听到她又为齐家的事情烦心，必要训她。 江柒柒“扑哧”一笑，哪怕二哥回头是岸，顾家又爱妻，在家中地位也是一如既往的高。 齐静瑶真是一点不懂地抓住机会，拿捏男人。 不过怎么说，做个不谙世事、被呵护的小女人，挺好的。 江柒柒是没这个命了，她天生操心的主，日日嚷着躺平，日日躺不平。 江柒柒也不打扰人家夫妻恩爱，和江森闲聊两句便回了玉澜轩。 刚进了屋子，月儿的参汤就端到了嘴边。 真的不怎么好喝！ 但江柒柒这个身子接连受创，确实比之前虚弱许多。 江柒柒无奈接过，一饮而尽。 第182章 纯情男大真招人稀罕 一连几日，江柒柒养身子没出门，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林墨如约来相府接江柒柒出去玩。 自从上次和江焱聊过后，林墨胆子大了许多，直接登门来找江柒柒。 江柒柒还未梳妆好，让林墨在书房等候。 林墨瞧着书房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奇极了，越看越着迷。 江柒柒梳妆好，走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哼，放开我的笔记。” 江柒柒悄悄靠近，娇哼一声。 林墨连忙放下，挠了挠头，“这些东西写得太妙了，我一时没忍住。” 江柒柒并未真的责怪，眨眨美眸：“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林墨立马点头。 “去哪里吃？” 江柒柒问，京城有名的大酒楼就那么几个，江柒柒其实都吃过了。 林墨神神秘秘一笑，“保密。”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点头，不错，很会吊人胃口。 于是，二人出门。 江柒柒带了月儿和青杨。 林墨依然独身一人，只多了一个赶马的奴仆。 别说，挺潇洒的，出了上次被绑架的事，照样一个人出门。 太傅也是心大，真的对这个京城很放心。 不像江柒柒，怕死，走哪都带着人。 上了马车，林墨谈起上次遇到的危险，担忧道：“和荣华郡主没有对你怎么样？我听说荣华的郡主头衔被取消了。” 江柒柒嘴角上挑，勾了一抹笑。 “是呢，那晚暗中派人对我出手，但被我的侍卫拿下了，后续大哥禀报了皇帝，皇帝下令剥夺了荣华的郡主头衔。本来还要让她给我道歉的，但是她好像还不能从床上起来。” 江柒柒说着，还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林墨扑哧一笑，被江柒柒生动的小模样逗笑。 “那就好，我还担心那样的人，不会放过你。” “放心，有我大哥在他，她不敢！” 林墨有一个好，就是既学识渊博，又不会迂腐，他丝毫不会觉得江柒柒对荣华冷漠。 而很多书生讲惯了之乎者也，习惯了教育他人，总要找些毛病要说你几句，体现自己的善心和对众生的怜悯。 比如换作林清墨，怕是要教训江柒柒小人得志，得理不饶人，然后怜悯荣华郡主太可怜，罪不至此。 “你在学院一定很招人喜欢？”江柒柒拖腮问。 林墨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柒柒的脸上，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格外可爱。 “还、还好，有几个伙伴，我们常在一起玩。” 说着，又挠了挠头。 这次下山，伙伴们还约他去赏枫叶，被他拒绝了，遭了好一通埋怨。 江柒柒抿唇这一笑，这幅纯情男大的模样真招惹稀罕。 “那你老师呢？听你上次说很看重你？” 江柒柒挪了挪屁股，往林墨身边坐了坐。 宽大的马车也不知二人怎么就非要坐在同一边。 林墨一下子红了耳根，眼神有些无措，“老、老师是什么？” “嗯……就是你说的山长啊。”江柒柒记起来了，林墨上次是这么称呼的。 林墨眼睛眨啊眨，不敢乱看近在咫尺的江柒柒，但也不知道江柒柒带了何种香囊，就……很香，很好闻，直往他鼻子里钻。 “山长对我很好，但最近我落了很多课程，山长对我可严厉了。”林墨语调委屈。 天知道，他因为上次请假晚回去了一天，气得山长吹胡子瞪眼，将他好一顿训斥。 然后这段时日，每日都盯着他，稍有一点不好，就要挨训。 要不是每每想起江柒柒，心里就甜滋滋的，他真的要苦死了。 江柒柒呵呵笑开，羡慕道： “真好啊，说得我都想去上学了。” 江柒柒是随口一说，但林墨当真了，他心疼道： “可惜现在女子不让上学堂，若是以后我入朝了，定要向陛下举荐此事。” 江柒柒很意外，“你觉得女子可以上学吗？” “当然，自古有才情的女子多不胜数，可她们大多都是在家自学，就算请了女师，也很难得到像山长这样博学多识的前辈教导。如果能像男子一样学习，一定会有更多杰出之人，不会逊于男子。” “就算柒柒你，虽然未曾入学，但你的才华思想、行为处事，都让我敬佩不已。” 江柒柒很美，但林墨喜欢的不只是她的美。 初见时，林墨被江柒柒吸引，便是因为她的聪慧和气度。 江柒柒惭愧，她不仅入过学，还是高材生呢。 但这也证明了一点，不论男女，学习都很重要，这个时代的女性要么单纯迂腐，要么心思恶毒，有一部分的原因来源于无知。 “你的想法很好，但做起来很难。” 有林墨这样觉悟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男人都不愿意看到女性崛起。 林墨之前并未深思过此事，他只是当下这么觉得便这么说了。 思索片刻，林墨认真道：“有志者事竟成，如果这是柒柒所愿，那我愿穷其一生，去做成此事。” 江柒柒注视着林墨温暖明亮的眼睛，心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少年的心，那么纯粹，真的很难不被感动。 “公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赶马的奴仆禀了一声。 林墨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朝江柒柒伸出手。 江柒柒净白的小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一跃下了马车。 她举目而望，这是一条小巷子，巷子只有一家名为李家小炒的菜馆，馆内人不多，但有浓浓的饭菜香传出来。 林墨介绍：“这家馆子虽小，但味道真的很好，比京城最好的酒楼都好，你、别嫌弃。” 说着，小心翼翼看着江柒柒，生怕江柒柒看不上这种小地方。 江柒柒却眼睛一亮，自打来了书里，她吃的都是大厨菜，真的很久没尝过小饭馆的风味了。 但是，很多小饭馆的菜才是真的香！ “怎么会？我要是知道这种好地方，早来了！” 江柒柒迫不及待地往里走。 “小墨啊，你来了！” 老板娘瞧见熟人热情地打招呼，然后看到江柒柒后，意外地亮了眼睛。 “咦，这次怎么带了小姑娘，莫不是……” 老板娘眼里已经流露出暧昧的神色。 林墨连忙打住，快语道：“婶子，我要一个后院清净的包厢。” 第183章 少年的惊喜无处不在 老板娘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应：“好嘞，小双子，快带你墨哥去后院。” 看得出来，林墨常来，和老板娘一家都很熟。 几人进入后院，进入其中一间包厢。 包厢内没有什么豪华的配饰，整体较为朴素，但目光所及之处一尘不染，桌椅摆放规整，干净清雅。 “柒柒喜欢吃什么？可有忌口。” “没有，你了解这里，看着上就是。” 于是，林墨出去点菜，月儿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嘴巴动了动，无声说道：“小姐喜欢吃辣口。” 林墨眼睛一亮，对月儿投以感激的目光。 不一会儿，林墨回来了。 江柒柒也没问他点了什么。 少年似乎很喜欢给人惊喜，虽然有时惊，有时喜。 等菜的间隙，江柒柒趴在窗边欣赏窗外的风景，双眸闪烁着好奇与欣喜，这样的有点像农家小院的景色，让她的身心完全舒展开来，十分惬意。 林墨端起茶杯轻抿，眼神却根本没有落在茶水上，而是偷偷瞧着江柒柒。 微风拂过江柒柒的发梢，几缕青丝调皮地玩耍耳边青色耳坠。她的耳朵小巧精致，脖颈白皙修长，脊背纤薄而优雅。 此情此景，当真美得如诗如画。 爱一个人，或许不是因为美貌，但爱上一个人，便会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心驰神往。 林墨当下便是如此，一颗心像是荡漾在湖水中，又像是浸泡在美酒中，晕晕乎乎，无法自拔。 店里人不多，上菜的速度挺快，不一会儿一道道佳肴摆上桌。 有辣子炒肉，辣子鸡丁，剁椒鱼头，羊肚粉丝汤等八道菜，其中五道都是辣菜。 另外，还摆了一张小桌，上了三菜一汤，是给月儿和青杨准备的。 据江柒柒所知，林家以勤俭持家，从不铺张浪费，林墨却不肖说，不多问，便上了八个菜。 就很贴心。 “你也喜欢吃辣吗？” 江柒柒感觉遇到了同道中人，要知道京城的人不喜辣，饮食多以清淡为主，辅以甜食。 林墨认真点头，“嗯，喜欢。” 江柒柒很意外，也很开心，要知道搞对象能吃到一块去，尤为重要。 江柒柒也真饿了，香辣的味道已经完全把她的馋虫勾了起来，“开动喽，先喝口汤。” 月儿便要帮江柒柒布菜，江柒柒拒绝了，让她吃自己的。 出门在外，江柒柒还是有手的。 只见江柒柒舀了一小勺羊肚粉丝汤，粉嘟嘟的唇搁在白生生的碗沿上轻轻一吹，然后喝上一口。 辛辣的口感，滚烫的温度，直入肺腑，把一身的寒意全部逼走。 江柒柒眼睛亮起来，忍不住赞叹，“真香！确实要比大酒楼更多一些滋味。” 林墨终于放下心里，柒柒喜欢，那便是最好。 “快，给你也盛一碗。” 江柒柒热情地拿起一旁的空碗，帮林墨盛好汤，“暖心又暖胃，先来一口。” 林墨接过，敲了敲，抿了抿唇，没急着吃，说道：“柒柒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好！” 江柒柒也没多关注林墨，已经忙不迭把筷子伸向其他菜肴。 林墨瞧她那馋嘴的模样，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他端起碗，一边看江柒柒，一边喝了一口。 辛辣入喉，林墨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一边咳嗽一边拿过手帕抵住口鼻。 江柒柒刚咬了一口鸡肉，奇怪地看着林墨，含糊道：“怎么了？” “没事，呛了一下。” 林墨连忙解释。 江柒柒不疑有他，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林墨，“顺顺。” 林墨接过一饮而尽，这才把咳嗽压下去。 江柒柒又道：“这个辣子鸡丁嫩滑可口，也很不错。” 说着，换了筷子夹起一块送到他碗中，“尝尝。” 林墨盯着那鸡块，仿佛和鸡协商了什么似的，半晌才动筷夹起来送入口中，但只咬了一小口，便慢条斯理地嚼起来。 江柒柒眉头皱了皱。 要不是见过林墨吃饭的模样，她可能真要以为林墨吃饭就是这副慢吞吞的样子。 再看月儿，垂着头偷摸笑个不停。 江柒柒知道了，京城人不喜辣食，在不知道江柒柒口味的情况下，怎么会点这么多辣口的菜肴呢？ 分明是月儿给通气了。 真是傻小子，不能吃就不能吃，非要装得口味相同。 江柒柒抿唇一笑，也不戳破，换了旁边青菜夹到林墨碗中。 林墨小心地看江柒柒神色，虽然江柒柒依然神情淡然，但他想柒柒那么聪明，他大概已经露馅了。 林墨知道江柒柒本性挺顽皮的，但她没有选择说出来嘲笑林墨的伪装，而是体贴地换了菜，不让林墨难堪。 这算不算柒柒对他的呵护？ 林墨竟也不觉得辣了，心里甜滋滋的。 江柒柒可不知道林墨心里的小九九，吃得那叫一个欢。 二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一边吃一边聊，温馨而欢乐。 饭后，她们便去街上玩。 江柒柒难得这么无忧无虑地玩，心情十分畅快，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林墨毫不吝啬，只要是江柒柒多看一眼的东西，都会大方买下来。 不一会儿，青杨和月儿手里便满满当当了。 江柒柒正开心时，一个人影从街角冲了出来，直直朝江柒柒扑过来。 林墨连忙将她护在身后，青杨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下冲撞而来的人。 “柒柒！是我！” 江柒柒从林墨身后探出头，定睛一看。 竟然是林清墨。 他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几天没有洗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狼狈极了。 江柒柒有点奇怪，上次青杨揍他，有揍脸吗？ 林清墨死死盯着江柒柒的身影，满眼的委屈和可怜，他崩溃道：“柒柒，求你，救救我，昌和郡主要弄死我！” 江柒柒挑了挑眉，“怎么？你惹她了？” 林清墨疯狂摇头，“我没有，那次你走后，她把错都怪在了我头上，将我打了半死丢回家中，父亲得知后气得咽了气，母亲气不过便去找她理论，不料她竟嫌我母亲让她丢了人，派人将我家里一顿打砸，现在还要抢走我们住的房子。” 林清墨一顿哭诉，然后使劲往江柒柒身边扑。 奈何青杨拦着他，他连江柒柒的衣角都碰不到。 “柒柒，求你，昌和郡主是怕你的，只有你能救我了。”他只有满眼期盼地望着江柒柒。 第184章 林墨是替身？ 江柒柒躲在林墨身后，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咬着大拇指骨节，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软糯糯道： “我确实可以救你，以我的实力和地位救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 林清墨心口一紧，眸里焕发出喜意。 他就知道，他是柒柒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柒柒始终对他有感情，不会看着他被人欺负。 然，下一秒，江柒柒唇边露出邪恶的微笑。 “可是，我为什么救你？凭什么救你？你这么快就忘记对我做的那些事了？” 林清墨想起别院中他的无礼行径，面上闪过心虚，但很快便辩解道： “柒柒，我那是因为太爱你了。” “哦。”江柒柒撇撇嘴，“你的爱好可怕。” 林墨瞧着江柒柒躲在他身后怼人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但是林清墨怎敢继续纠缠？ 既然退了婚，就该各自安好，如此纠缠，实在不是光明磊落之人。 “林公子，请你注意言辞，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坏了柒柒名声。” 什么爱不爱的，听得让人火大！ 林清墨瞪了林墨一眼，不屑跟他说话，他神情款款注视着江柒柒，继续表达他的爱意： “柒柒，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否则也不会找一个我的替身在身边。” 江柒柒瞪大了眼睛，“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林墨也瞬间皱起了眉目，替身？什么意思？ 林清墨不管不顾道：“我叫林清墨，他叫林墨，我是文人雅士，他是莘莘学子，名字像，性格像，气质像，不是替身是什么？” 林清墨一一对比，自己深信不疑。 “柒柒，我这几日想了很多，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珍惜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你相信我，我会改的，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江柒柒简直被林清墨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她再看林墨，林墨一脸愤怒，瞪着林清墨的眉心紧紧蹙着。 这大概是林墨长这么大，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江柒柒一言难尽地扫了林清墨一眼，从头到脚的那种。 “我只能说我以前眼瞎了，竟然选了你做未婚夫，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我求求你，别再出现到我的面前，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比昌和打得更狠。” 围观群众永远不会缺席，就这一会儿，江柒柒等人周围已经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柒柒对林清墨除了厌恶，没有半分小女儿家的喜欢之情，便闲言碎语开始嘲讽起林清墨。 林清墨的自尊心瞬间又冒了出来，只觉得江柒柒当众给他难堪，实在过分。 他眸中多了一些怨怼，咬牙道：“柒柒，我娘以前对你多好啊，你难道忍心看她无家可归吗？”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林清墨又要开始指责江柒柒，试图占领道德高地了。 “你娘对我好？”江柒柒疑惑了，“你是指我们出去玩，你忙着和谢晚晚调情弄丢了我，你娘带着那点薄礼，上门道歉那次的好吗？” 江柒柒记忆中，和林清墨娘亲也就打了那么一次交道。 面对江柒柒毫不留情的事实论证，林清墨彻底挂不住脸，“可是，我娘总在家里夸你，让我对你好，她是一心想娶你当儿媳妇的。” 林墨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娘那不叫对柒柒好，她是为了你好，可惜你根本没有听她的话，不仅没有珍惜柒柒，还跟别的女人勾搭，你有什么脸把这些说出来。” “你是你娘的儿子，她有没有家可归，是你这个当儿子的责任，你不想着如何赡养她，却来求被你伤害过的柒柒，算什么男人。” “情义忠孝四个字，你一个都没有做的，你凭什么还会觉得柒柒喜欢你？你不值得任何人喜欢和尊重！” “好！说得好！” 林墨义愤填膺的一番话引来在场众人的叫好。 林清墨彻底抬不起头，他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但是他没有退路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柒柒身上。 他将一切委屈和不甘统统咽下，然后“噗通”一声给江柒柒跪下： “柒柒，我知道错了，我只求你跟昌和郡主说一声，让他放过我，这都不行吗？” 江柒柒抽了抽嘴角。 “你可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你膈应人！” “昌和是你为了自己的恶念招惹上的，我江柒柒没有任何理由为你擦屁股！” “青杨，以后这个人再敢出现到我面前，见一次打一次！” 江柒柒没有任何兴趣跟林清墨这种狗皮膏药纠缠掰扯，直接撂下狠话，然后拉着林墨的手离开。 林墨本来还在气愤，却突然被手中温润的触感给惊得没有了任何反应，盯着江柒柒和他交握的手，机械的被江柒柒拉着走。 青杨一脚把林清墨踢翻，俯下身冰冷的眸子含着杀意盯紧林清墨，“这次没时间理你，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你完了！” 林清墨控制不住地缩起了肩膀，他真的在青杨的话中感到了蚀骨的寒意，仿佛下一秒凌厉的刀子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青杨看着林清墨这怂包的模样，嫌恶地冷哼一声。 这种人只要出现在小姐眼前，都会脏了小姐的眼睛，看来以后要注意着点。 青杨走后，众人对着林清墨指指点点。 林清墨承受不住，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然后，刚走到一个拐角，一道倩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清墨失魂落魄地抬眸，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谢晚晚。 林清墨眸子里闪过几分厌恶，他并不想看见谢晚晚，要不是谢晚晚，他和江柒柒不会走到如今地步。 谢晚晚一点也不在乎林清墨眼中的厌恶，她和林清墨早已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自从当了齐家的二少夫人，谢晚晚才深切感受到了权利和地位的美好。 这些蝼蚁一样的人的喜怒哀乐，对谢晚晚而言根本不重要，她只需要考量这些人对她有没有利用价值。 她以德报怨般露出温柔的笑，用蛊惑般软软的语调说： “林郎，江柒柒不帮你，我可以帮你啊。” 林清墨错愕地抬眸。 是谢晚晚移情别恋抛弃了林清墨，所以林清墨从来不敢相信谢晚晚还能帮他，更没有生出过去找谢晚晚求助的心。 第185章 乖乖和娇娇 江柒柒和林墨一直走到街头，江柒柒回眸瞧林墨。 “怎么了？傻乎乎的。” 林墨的全部心神都在手中那份柔软的触感中，气息都乱了。 他抿了抿唇，勉强找回语调。 “我和林清墨真的相似吗？” 江柒柒“扑哧”一笑，放开林墨的手，环臂在胸。 “你觉得呢？” 林墨略有些失落地收回手，“听他说好像挺像的。” 连名字都那么像。 林墨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些许厌恶之情。 江柒柒猛地踮起脚尖，手指微曲，给了林墨一个爆栗。 “胡想什么呢？你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 林墨吃痛，眼睛湿漉漉地揉额头，委屈道：“真的吗？” 江柒柒歪头，“他跟你唯一像的大概只有名字里有林和墨，要不，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 “啊？” 这还能重起？回了家不得被爹妈棍棒问候！ 林墨惊讶之余，便听江柒柒说：“以后，就教你乖乖如何？” “啊？” “为什么？” 林墨不曾想是这样的名字。 “因为你乖啊。” 江柒柒明亮的眸子带着点点柔情。 林墨猛地意识到这是亲昵的称呼。 她和江柒柒之间有亲昵的，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称呼。 一瞬间林墨的眼里迸发出灿烂的光，“那，我可以叫你娇娇吗？” 江柒柒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我娘亲来自米南一代，她们那里会把……可爱的女孩叫作娇娇。” 话到嘴边，林墨将心仪改为了可爱。 终究还是羞涩。 江柒柒怎会听不出来，朱唇轻抿，眼角眉梢泛起层层温暖笑意，仿佛能把秋日寒霜都融化掉一半。 “当然可以！” “去玩喽！” 她心情大好，迈着轻松的步伐。 林墨笑着跟上。 俊男美女，带着愉悦的笑，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晚上，睡在床上，江柒柒都忍不住呵呵傻笑，连一旁的话本都被冷落了。 可惜，林墨小朋友还要上学，第二日就没了音讯。 搞得江柒柒还有点惆怅呢。 芙蓉园，齐静瑶正在缝制小孩的衣服。 这些本不用她做，但母亲的心便是如此，总想亲力亲为，不放过任何一个表达爱的细节。 下人走了进来，通传： “夫人，您的母亲齐夫人递了拜帖，说一会儿就来看望您。” 齐静瑶惊喜了一下，家里人待她素来都是要求居多，专程来看望还是头一遭，她激动坏了。 “我知道了，人来了通传一声，我去接。” 下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齐静瑶连忙吩咐圆圆，“这个时间来，肯定没吃饭，快去给厨房说一声，备一桌菜，你再选一些母亲喜欢吃的菜肴，叮嘱一下。。” 圆圆撇撇嘴，夫人回去的时候，也没见家里备夫人喜欢的菜肴。 但她不敢多嘴，毕竟是夫人对家人的爱意，只能不情不愿去办了。 过了没一会儿，门口便匆匆派人来通传，说是齐母到了。 齐静瑶连忙带着圆圆出去迎接，一直走到大院的花园旁，终于瞧见了人。 然而，她不光看到了齐母，还看了不愿意见到的人——谢晚晚。 齐母正笑眯眯地对身旁的谢晚晚说：“瑶瑶这胎养得好，据说有很多好法子，你要好好跟她学学，争取养个大胖小子。” 谢晚晚柔顺地称是，“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跟小姑讨教。” 齐静瑶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愠怒染上眉心。 母亲难道不知道她不喜欢谢晚晚吗？难道不知道谢晚晚是被相府赶出去的奴婢吗？怎么敢这样不说一声就将人带进府里？ 齐母走得很慢，仿佛赏景闲聊一半，看到齐静瑶时也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齐静瑶回来迎接她。 她牵着谢晚晚走上去，嘴上还责备齐静瑶。 “怀着孕呢，怎么还出来接我，不用的。” 齐静瑶胸膛起伏，最终还是不忍跟好不容易来看她的母亲争吵，没有说什么。 但是，嘴上也热情不起来了，勉强笑了笑。 “要来的。” 说着，走到齐母另一侧，轻轻扶住齐母的胳膊，往回走。 “母亲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齐母一左一右两个孕妇。 一个是女儿，怀着江焱那样大人物的孩子，为家里争光。 一个是媳妇，怀着她那可怜儿子的孩子，为家里延绵子嗣。 当真是，心满意足，畅快得不得了。 她高傲地仰着头，目视前方，“这不是你嫂嫂怀了身孕，大夫说胎相不稳，要好生养养，我瞧着你这胎不错，便带她跟你取取经，以后啊你们也常走动，多交流孕育孩子的心得，总归是一家人嘛。” 说着，还把两人的手一牵，放在一块。 齐静瑶真膈应，恨不得立马把手缩回来。 谢晚晚露出温顺的微笑，顺从道：“母亲说的是，我定会好好护住这个孩子。” 这可是她在齐家立足的根本！ 回了屋里，坐了下来，上了顶好的茶，三人便就孩子的事讨论起来。 不管谢晚晚如何居心叵测，这个孩子终归是他那二哥得来不易的子嗣，齐静瑶也不藏着掖着，江柒柒教她那点稳胎的法子，一股脑全说给了谢晚晚。 不一会儿，到饭点了，下人们摆弄了一桌菜。 “母亲，你先坐，我去解手。” 说着，谢晚晚转身出了门。 刚走了几步，谢晚晚便看到了拐角处探头探脑的齐玥。 谢晚晚毕竟在相府生活了十多年，认识相府太多人，所以时不时打听着相府的消息，对于齐玥的事也了解几分。 她瞧着四下无人，朝齐玥走过去，把小孩拉进拐角处，蹲下来用温柔的语气问：“这不是玥玥吗？怎么不进去？” 齐玥眨了眨眼，不记得眼前这个女人。 但是相府人太多，总会出现一些她不认识的人，她也习惯了。 瞧着女人面善又温柔，她便开了口：“二爷不让我去找娘亲。” 二爷？ 谢晚晚不禁笑了，看来江森压根不想认这个孩子。 “玥玥太可怜了，你娘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怕是不会要你了。” 谢晚晚目露怜惜，伸出手怜悯地摸了摸玥玥的头。 第186章 蛊惑 玥玥一下子就急了，眼泪涌了出来。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齐静瑶怀孕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一直陪着齐玥，加之江森的插手，所以内心早就有了娘亲不再爱她的感受。 平日里，所有人都教导齐玥，齐静瑶对她很好，她要感恩戴德，所以她不敢确信自己的感受，内心很疑惑。 而现在，谢晚晚一句你娘不要你了，让小小齐玥轻易破防。 她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谢晚晚一把捂住齐玥的嘴，继续蛊惑，“你想不想你娘只爱你一个人。” 齐玥已经懂事了，知道什么是爱。 她点头，她当然希望娘亲爱她，像从前一样爱她，像没有肚子里的小弟弟之前那样爱她。 谢晚晚嘴角缓缓上扬，一抹邪恶的笑浮现。 她盯着齐玥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道：“其实你娘亲肚子里的孩子还只是一块肉，只要你轻轻一推，让你娘摔一跤，那块肉掉了，孩子就没有了，那样你娘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就只会爱你一个人了。” 齐玥眨了眨眼，捕捉到了她需要做的行为。 轻轻一推，然后娘亲就只会爱她一个人了。 瞧着齐玥听了进去，谢晚晚起身，带着志得意满的笑，离去。 没多会儿，谢晚晚就回到了饭桌，一改刚才算计人的阴险，笑得温顺纯良，任谁也看不出她刚刚才做了恶毒的事。 饭桌上，她还夸道：“小姑这肚子尖尖的，定是个男胎。” 一句话，说得齐母和齐静瑶都露出了笑容。 齐母就不说了，恨不得全家都生男孩，不生女孩。 齐静瑶倒不至于看轻女子，即便是女儿，她也会宠到心尖上，但受环境影响，她也希望这第一胎是个男孩。 一顿饭在谢晚晚的刻意讨好下，倒也宾主尽欢。 饭后，齐母瞧着谢晚晚面露疲倦。 “是不是累了，快去床上歇会。” 那意思是去齐静瑶的床上歇。 齐静瑶顿时变了脸色，连忙吩咐圆圆，“快去收拾客房，让嫂嫂歇息。” 一句话说得齐母变了脸色，“就是歇息一会儿罢了，你嫂嫂还躺不得你的床吗？” “母亲！二爷也是要在我这里歇息的，嫂嫂不适合这样做，传出去谁脸上都不好看的。”齐静瑶话变重了。 说到二爷，齐母没了脾气，但还是恼齐静瑶的语气不好听，瞪了齐静瑶一眼不作声。 谢晚晚忙道：“母亲，不打紧的，今天也叨扰小姑很久了，我们回去，回去在歇息也是一样的。” 齐母握住谢晚晚的手，看谢晚晚才像是亲女儿，总是那么贴心。 起初，她也想着谢晚晚有所图谋，可是老二实在…… 她没办法了，才将谢晚晚娶进门。 可没想到，谢晚晚知书达理，体贴入微，是个顶顶孝顺的好媳妇。 肚子又争气，这才多少日子，就怀了！ 她瞧着，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谢晚晚这么好的儿媳妇。 “那怎么行，回去路上颠簸，伤了孩子怎么办？大夫说了，你元气不够，要好生养才是。” 谢晚晚目露为难，“别让小姑和二爷说我们不懂事，就先回。” 齐静瑶在一起，心里是真难受。 可她竟然半点也怪不了谢晚晚，只恨自己母亲…… “那就歇息会儿再走。” 齐静瑶终究还是让步了。 齐母对自己女儿的让步没有任何心疼，反而越发得意，扶着谢晚晚进了内室，坐在了齐静瑶的床上。 “好好歇会。” 谢晚晚没有真的睡上去，而是抱歉地看着齐静瑶，“小姑，我靠在这儿躺会儿就是了。” 齐静瑶说不了什么，坐在一旁，生闷气。 谢晚晚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手轻轻抚摸着床上的锦缎。 这是二爷睡过的床。 以前，二爷也是极疼爱她的。 可惜，男人，都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翻脸无情！ 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人都后悔对她的残忍！ 不管心里怎么想，谢晚晚表现得很本分，歇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向齐母提出该回去了。 齐母瞧着屋里氛围不好，齐静瑶有一句没一句，仿佛不待见她似的，也不想待了。 “行，我们回去。” 齐静瑶莫名松了口气，赶紧起身送人。 到了院门口，齐母不满地撇了齐静瑶一眼，“别送了，我们自己出去，认得路。” 这是对齐静瑶后面表现的不满。 齐静瑶心里难受，却始终没说什么，仿佛跟母亲争论是极不正确的事，不能够那么做。 这样的委屈，齐静瑶受过无数，都习惯了。 换作以往齐静瑶可能还会憋屈着把齐母送出府门，但今日实在做不出，便吩咐圆圆，“你送送母亲。” 语罢，转身回了屋。 齐母意外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按齐母所想齐静瑶哪怕受委屈，也会送她出府。路上她再训斥几句，告诫齐静瑶要知道父母的养育之恩，要时刻惦记着娘家。 现在，没了机会，她便开始慌。 害怕齐静瑶真生了气，以后不帮扶家里。 现在齐静瑶有了孩子，得了宠，可不比以前。 但要齐母折回去哄齐静瑶，齐母拉不下脸，只能气呼呼走了，想着过几天送点小孩子衣服鞋子过来，就说是她亲手做的，齐静瑶也能消气的。 圆圆送了人后回来，便看到齐静瑶一个人生闷气。 “夫人，别气了，担心孩子。” 齐静瑶深舒了口气，“我没事。” 总归二爷待她好，她有了主心骨，也不像以前那般不能释怀。 圆圆又忍不住提醒，“谢晚晚来这一趟也不知道有没有企图，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二爷或小姐。” 齐母再不好，也不会存害人的心。 谢晚晚表现得再好，也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居心。 齐静瑶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也没做什么，别让二爷和柒柒烦心。” 再者，谢晚晚毕竟是齐母带进来的。 她要当个事说出来，让江森和江柒柒看笑话。 说着，齐静瑶的目光落在床铺上，心里总觉得膈应。 “都换掉！” 第187章 齐静瑶摔了！ 玉澜轩。 晨曦微透，江柒柒在雕花铜镜前落座，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 月儿取过一把桃木梳，温柔地替江柒柒将秀发理顺，她眼中带着温柔而羡慕的暖意，仿佛在做一件极为欢愉的事。 “小姐的头发养得越发好了，像缎子一般黑亮顺滑。” 江柒柒轻轻一笑，姣好的眉目盯着镜中的自己，她左手拿了一盒胭脂膏，右手轻轻沾了少许，利落地涂抹在红唇。 膏体润滑，富有光泽。 江柒柒嘴唇“叭叭叭”快速抿开。 这是一抹清新带着淡淡粉调的红，恰似天边泛起的第一缕云霞，明媚又俏皮。 “好看诶？” 月儿惊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江柒柒对着镜中的月儿俏皮地眨了一下眼，活泼又可爱。 桌子上还有四五个口脂盒，都是不同的颜色。 江柒柒很有耐心，一个一个试，眸中流露出来的满意，不容忽视。 不仅是口脂，目前为止江柒柒已经做出了好多护肤用品，每一个都力求健康滋润，功效优良。 终于完全试完后，江柒柒挑出两个最喜欢的，打算去见一见楚璃。 霓裳衣舍因为楚璃身份的关系，生意受到了阻滞，变得不温不火。 江柒柒想着再开一个美妆护肤店铺，以她的名义来开，楚璃只负责背后运营。 另外，江柒柒也想打听一下上次说的那些，楚璃考虑得如何了，有没有开始实施。 “午饭后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这几日，江柒柒难得清闲，窝在院里养身子，气色好了许多。 脖子上的淤青也散了，声音也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清脆好听。 “好。” 月儿应声，手上的动作加快，麻利地为江柒柒盘发。 突然，小风急匆匆地跑进来，引起江柒柒和月儿的侧目。 月儿还嗔怪道：“怎么如此慌张，别吓着小姐。” 小风却顾不得其他，忙道：“我听下人说二夫人摔倒了，还流了血，怕是孩子保不住了。” 江柒柒“蹭”得从凳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连忙出门，快步往芙蓉园去。 月儿举着钗，一边追一边喊：“小姐，还没盘好。” 江柒柒哪顾得了这些，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快速跑了起来。 齐静瑶这个孩子，江柒柒总归付出了心血，很是期盼他降生的那一刻，所以听到流产这种话，心都揪了起来。 芙蓉园已经乱成一团，丫鬟婆子进进出出，连太医都来了。 江柒柒刚到，便碰到青林抱着齐玥往出走，脸色十分严肃。 而齐玥哭成了泪人，一边挣扎，一边喊娘亲。 “怎么了？” 江柒柒问。 青林看了一眼齐玥，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道：“齐玥推了夫人，夫人现在情况很不好，二爷盛怒，让……让我立即将齐玥处死！” 青林是不忍的，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他真有点下不了手。 江柒柒倒吸一口凉气。 可以想象江森此刻有多火大。 但是，火大归火大，不能冲动之下取人生死。 江柒柒按了按青林的胳膊。 “先别冲动，二嫂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受刺激，她定不愿意看到齐玥死去，所以你先把孩子抱走，让下人看管着，后面再说。” “可二爷……” 青林有些为难，二爷刚刚那样子…… 唉，要不是夫人在场，齐玥大抵要被二爷当场掐死！ “我去说。” 江柒柒只能先应承下来。 青林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走了。 江柒柒匆匆进了屋，江森像个黑面煞神一般坐在前厅，焦急地等待。 里屋，大夫丫鬟挤了许多，正在安胎。 江柒柒没管江森，快步走进里屋。 齐静瑶看见江柒柒，当即着急地喊她，“柒柒，你快，拦着二爷，别让他伤害玥玥，玥玥不是故意的。” 江柒柒到床边握住齐静瑶的手。 “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待查证，但人我已经拦下了，不会有事，你且安心保胎，等你好了，我们再说其他。” 江柒柒沉稳自若的语气让齐静瑶安心不少。 齐玥是她和江柒柒一块带回来的，她相信江柒柒不会看着江森伤害齐玥。 大夫已经检查过了，正在一边商量开药。 不一会儿，药方出来，府里的大夫连忙去抓药熬药。 江森进来问太医，“如何了？” 太医道：“见了红，有流产的征兆，但好在夫人这胎养得很稳，底子不错，还有挽救的希望，我已经开了药，且看今晚过去如何。” “那就有劳太医今晚住在府里了。”江森声音还是冷的，怒气未消。 太医颔首，下人连忙带太医下去，给太医安排住所。 之后，江森来到齐静瑶身边坐下，他面色肃然，看着齐静瑶的目光带着责备。 他之前说过许多次，让齐静瑶怀孕期间不要接触齐玥，可齐静瑶愣是不往心里去。 如今出了这样的乱子，让他如何不气？ 可瞧着齐静瑶内疚难过的样子，和肚子里还在挣扎生死的孩子，他又岂能说出责备的话。 “好了，不难过了，太医都说了这胎养得好，我江森的孩子一定能挺过去。” 江森软了语气，安抚道。 果然，江森一句抵得上旁人十句，齐静瑶一下子松了口气，只是眼眶更湿润了。 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让孩子受此磨难。 江柒柒握着她的手轻拍，“会没事的。” 两个主心骨给了齐静瑶勇气，她点头，心情舒畅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便又担忧起齐玥来。 “玥玥还小，不懂事，所以手里没轻重，二爷莫要怪她，她才三岁。” 江森眼里闪烁着冷光，没应声。 这次他不能依着齐静瑶。 江柒柒瞧着两人，也是心累。 齐静瑶太善良，善良到根本看不明白人心险恶，想象不到未来可能面临的隐患。 而江森本质坏透了，哪怕江柒柒费劲把他拉回了，让他为了这个家收敛恶念，也不能改变他狠辣的一面。 所以江森只要预见一丁点风险，就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简直是两个极端。 江柒柒瞧着齐静瑶又要急，伸脚踢了踢江森。 江森抿了抿唇，无奈道：“等你好了再说。” 要是孩子没事，还能有转圜余地。 要是没了，必须有人偿命！ 第188章 齐玥怎么办？ 江柒柒忙帮腔道：“嫂嫂别急，二哥在气头上呢，不会把齐玥怎么样的。” 齐静瑶听着，连忙点头，江柒柒的话她最信了。 下人速度很快，药不多会儿就端来了。 齐静瑶肚子一直在疼，精神状态一会儿好，一会儿差。 江柒柒让开位置，把人交给江森，让江森哄着。 屋里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静静等着结果，时不时送点水，送点粥，送点参汤，给齐静瑶吃下去。 太医每隔一个时辰过来看一次，中途将药方调整了一次。 两大碗药喝下去，齐静瑶总算好了一点，不一直嚷着疼了。 折腾了一天，她累极，没一会儿睡着了。 江柒柒始终没离开，在一旁陪着。 天色已经暗下来，太医在齐静瑶睡着后又来号脉，面上表情明显松了口气。 江森和江柒柒跟着太医来到屋外。 太医小声说：“已经安稳了下来，只要平安度过今晚，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终归伤了胎，后面要更小心养着，不能再受一点伤害，情绪也要多照顾到，不要受刺激。” 江柒柒放心下来，太医说得小心，但应当是无碍了。 转眼已是深秋，更深露重，寒意入骨。 风吹过，江柒柒裹了裹衣服。 江森注意到，连忙吩咐下人去取暖和的披风来。 又道：“今日辛苦你了，回去，我守着。” 如果不是江柒柒及时赶来，稳住齐静瑶的情绪，可能后果更糟糕。 江柒柒呵呵咧嘴一笑，“二哥竟知道跟我客气了。” 江森也意外，以前总觉得江柒柒是小孩子，多是想怎么哄着她，现在却发现江柒柒真的长大了，行为处事比他都稳重许多。 下人速度很快地拿来厚重的披风。 江森接过披在江柒柒身上，为她系好绳结。 “不是客气，是心疼你，怕你冻着。” 江柒柒没有听话离开，而是叹了一声，提起不得不提的问题。 “齐玥你要如何？太医可说了，不能让嫂嫂受刺激。” 齐玥要是被江森杀了，齐静瑶怕是一生都不能释怀。 江焱顿时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肯定不能留在府里了，送到庄子上去养。” 如此，既不算违背齐静瑶养育的意愿，也不用担心齐静瑶再受到伤害。 江柒柒咬了咬唇，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齐静瑶是真喜欢齐玥的，都这样了，还死活护着。 若是把齐玥送到庄子上去，齐静瑶怎能不牵挂？ 到时候不还是日日牵心担忧，对养胎不利。 再者，送到庄子上，不闻不问，就真的没有后患了吗？ 长大了，齐玥还是相府的小姐，若是因此有了更怨毒的想法，同样会变成刺向相府的一把刀。 江柒柒叹了一声，“要不，先带去我那儿，我养着嫂嫂也放心。若是实在养不熟，就等嫂嫂平安生产后，送回她原本的家。” 江柒柒其实真的不想管，她不怎么喜欢孩子，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 可眼下这个情况，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为了齐静瑶着想，她只能揽下了。 当初，江柒柒看在齐静瑶一片赤诚之心上，没有阻拦齐玥进府，还帮了忙，那现在也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而且，齐玥终归只有三岁，会变成什么样子跟养育者的教育和观念很重要，未必不能养好。 就这么放弃了，对谁都不好。 江森眉目还是严肃，既然入了相府的门就没有送回去的道理，生死都是相府的事。 送回去，也伤相府的脸面，所以江森从来没有考虑过送回去的问题。 可是，女人家就是心太软，尤其齐静瑶。 江森叹了一声，“依你说的办，就是辛苦你了。” 江柒柒嘟嘟嘴，可不是嘛。 “二哥可要好好补偿我。” 江森失笑一声，“好，你想要什么，尽管跟二哥说。” 江柒柒呵呵一笑，而后带着月儿和小风去找齐玥。 齐玥被关在房间里，两个婆子两个婢女守着，正在数落她不是。 “怎么会养出这种白眼狼？我都瞧见了，故意推的，哎呦，吓得我心都跳出来。” “可不是嘛，我都扑上去拦了，可这狼崽子手也太快了，愣是没拦住。” “我们日日教导她要知足，要感恩，竟一点用都没有！” “有些人本性就如此，坏！保不齐就是随了她爹娘。” “听说二爷要杀了她，不会是真的，这么小，也是有点可怜。” “谁知道呢？二爷的性子，咱也猜不透。” 江柒柒推门而入，婆子丫鬟当即住嘴，连忙过来行礼。 “小姐好！” 江柒柒走到里屋，看到齐玥缩在床脚，害怕恐惧中带着无措，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 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就算小，也大概能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江柒柒没对齐玥做什么，问一个婆子，“平日里是你们四个在照顾她吗？” 婆子当即以为江柒柒要问责，毕竟没有看管好齐玥，导致齐玥伤了主家，是她们的过失。 四人诚惶诚恐地回：“是。” 被问到的婆子又补充一句，“小姐，我当时在忙其他的，没有在跟前，要是我在跟前，一定会拦住齐玥的。” 这是推脱责任。 刚刚就数两个婆子话最多。 江柒柒看向另外两个丫鬟，吩咐道：“你俩收拾齐玥的行李，带她去我那住。” 齐玥听懂了这句话，震惊地看着江柒柒，眸里恐惧更甚。 江柒柒怪好笑的，她有那么凶恶吗？ 丫鬟立刻去收拾，月儿和小风也去帮忙，江柒柒就坐下来，吩咐那个推脱最快的婆子给自己倒茶去。 婆子明白了，相府还要养着齐玥，而且由江柒柒这个相府最尊贵的小姐养。 她连忙起来给江柒柒奉上一杯热茶，然后殷勤又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平日都是我负责小小姐的饮食，你不让我跟过去吗？” 整个府里的奴婢，江柒柒院里的最大！ 比江焱院里的奴婢都有话语权，可谓要什么就给什么，走哪都要被恭恭敬敬地对待，吃的穿的戴的也都是最好的。 要是江柒柒院里要多个奴婢，那绝对是众人打破头都要争一争的位置。 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却跟婆子擦肩而过了，她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第189章 恶趣味地欺负小朋友 江柒柒喝了一口热茶，轻言：“齐玥身边不需要嚼舌根的奴才。” 小孩子的思想最是容易被身边人的言行影响。 婆子这样只为自己利益着想的墙头草，实在不能留。 婆子脸上臊得慌，还想为自己解释。 江柒柒抬眸冷冷地扫过去，她便不敢了。 齐玥好奇地看着，不明白在她跟前很厉害的嬷嬷怎么到江柒柒跟前就乖得像兔子。 不一会儿，下人收拾好了必备物品。 “走。” 江柒柒起身。 婢女玲儿连忙去抱齐玥。 不料，齐玥缩在床脚大哭，“不走，玥玥不走，玥玥要娘亲。” 在齐玥眼里，连厉害的嬷嬷都会害怕的江柒柒，简直就是浑水猛兽，她不要跟去。 她只要温柔的娘亲。 玲儿爬上床，拉住齐玥的脚，要将齐玥抱出来。 齐玥手脚乱蹬，大哭不止。 玲儿担心齐玥哭闹得太激烈会犯病，为难地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折过身脸色挺冷的，淡淡开口：“连一个三岁小孩都抱不动吗？嘴巴捂起来，别吵到二夫人。” 屋里众人一时摸不准江柒柒的心思，到底是看重齐玥，还是不看重。 现在瞧着，有种根本不在乎齐玥死活的冷漠感。 玲儿连忙手脚并用把齐玥强制抱在怀里，捂着嘴巴来到江柒柒身边。 江柒柒带着众人，回了玉澜轩。 “小姐，要把齐玥安置在哪里？”月儿问。 玉澜轩里空房挺多的，但是安置在和江柒柒相邻的侧房，还是下人们居住的西厢，还是厨房洗衣房等所在的东厢？ 江柒柒思考了片刻，“立刻把隔壁小院收拾一下，让齐玥住在那儿。” 月儿诧异了一下，隔壁小院本是客房，以前有小姐的好友来玩时会安置在那里休息。 因为后来小姐很少带朋友回府玩，所以空闲很久了。 抱着齐玥的玲儿也很意外，同时明白齐玥要想像以前一样受宠，是不可能了。 这府里除了二夫人，没有人是真心欢迎齐玥的。 小风带人去安排，江柒柒则让玲儿带齐玥先跟她回屋，暖和一点，等房间收拾好了，再过去。 进了屋子，月儿帮江柒柒脱掉披风，又湿了帕子帮她净手，最后奉上一份热粥。 因为一整天守在芙蓉园，江柒柒都没怎么吃饭，月儿早就派人温了滋补粥。 江柒柒坐在小榻上，一边喝粥一边瞧齐玥。 小家伙本来已经不哭了，警惕地看着江柒柒的一举一动，现在发现江柒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又开始哭闹。 “我要娘亲，我要找娘亲。” 江柒柒伸出手，示意玲儿把齐玥放下来。 玲儿照做，齐玥却使劲趴在玲儿身上，不愿意下来，仿佛此时此刻，只有玲儿才是她的主心骨。 “玲姐姐，我要娘亲，你带我去找娘亲。” 玲儿满脸无奈，只能拍打齐玥的背，哄着齐玥。 看样子，玲儿对齐玥不错，齐玥对她比对其他人更多一些依赖。 旁边还有一个丫鬟，胖乎乎的，叫二丫，一瞧就是那种老实巴交做事的人。 江柒柒观察片刻后，“啪”地将碗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玲儿本来蹲着，这下吓得直接跪下。 “小姐饶命，玥玥小姐被吓着了，才会一直哭闹不止，她平时不这样的。” 齐玥也不哭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玲儿怀里钻，寻求庇护。 江柒柒冷哼一声。 齐玥其实很聪明、很懂事，小小三岁，就懂得察言观色。 她的哭闹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她清楚哭闹会让大家依着她，顺着她，她在用这种方式抗争。 当她发现哭闹并不能让事情变好，反而会得到更冷漠的训斥时，她便不敢哭了。 记得齐玥刚来相府时，在齐家父母的授意下，齐玥只要离开齐家父母便会哭闹，让人觉得她离不开亲生父母。 可当亲身父母真的离开了，齐玥便很快就接受了，把更温柔更体贴更有实力的齐静瑶当做了自己娘亲，十分依赖。 江柒柒当时就发现，这孩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很会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不管齐玥是有心，还是下意识的行为，这都代表了这个孩子本性并不纯良。 所以江柒柒当时有意敲打过！ 只是孩子的成长终究太漫长，江柒柒没功夫一直去帮齐静瑶带娃。 她也没想到，祸端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早。 江柒柒盯着齐玥，思考着对策，有些烦恼。 她没有对付小朋友的经验，你都说不清她到底哪些话能听懂，哪些话听不懂。 齐玥受不住这种诡异而寂静的气氛，又开始试图哭闹。 “我要娘亲，娘亲，要娘亲！” 江柒柒蓦地起身，来到齐玥身边，一把将齐玥从玲儿怀里拽出来，然后在齐玥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她一把推到在地。 齐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柒柒是用了力气的，齐玥感受到疼痛，这下彻底绷不出大哭起来。 “让她站起来！” 江柒柒冷声。 玲儿连忙把齐玥扶起来。 然后江柒柒一伸手，再次把齐玥推倒。 齐玥哭得越凶了。 “娘，我要娘，娘亲不会欺负我，你是坏人，是坏人！” 齐玥挥舞着拳头，想打江柒柒。 但她那小胳膊根本碰不到江柒柒。 众人也是无语，不明白江柒柒怎么会如此恶趣味地欺负一个小孩子。 然，下一秒，江柒柒一把握住齐玥的拳头，盯着她厉声道： “我推你，我是坏人！那你推了你娘亲，你算什么东西！” “你叫娘做什么？她被你推倒，和你一样痛，一样难受，是你伤害了她，你有什么脸叫她？” “你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弟弟，你害怕小弟弟抢了你的宠爱，所以故意推了她，对不对？你想害死弟弟，让你娘只宠爱你一个人，对不对？” “你这么坏的小孩，你娘凭什么爱你！再也不会有人爱你！” 江柒柒不会哄孩子，齐玥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那么就用大人的方式对待她。 江柒柒相信，齐玥能做得出这种事，就一定能听得懂。 第190章 原来是受人教唆 齐玥果然不哭了，眼神从懵懂变得惊惧，然后变得更复杂，仿佛在使劲理解江柒柒话里的意思。 突然，她疯狂摇头。 “是肉，是肉，不是小弟弟。” 江柒柒一时没有理解，“什么肉？” 齐玥努力阻止语言，“小弟弟是肉，是肉，一下就没了。” 她意识到她伤害了娘亲，娘亲不爱她了，所以她拼命想要解释。 江柒柒皱着眉，试图理解： “你说小弟弟是肉，推一下就没有了？” 齐玥点头。 “谁告诉你的？” 江柒柒眯起了眸子，总算意识到蹊跷之处。 齐玥可能因为江森不让她接近齐静瑶而变得落寞，怀疑娘亲不爱她，但没人教唆，她是迷茫的，不解的，怎么敢去推齐静瑶，还是故意去推。 齐玥发现江柒柒的矛头不对着她了，便很配合，说：“女人。” “哪个女人？” 齐玥小小的眼睛里出现疑惑，不知道是哪个女人。 江柒柒换了更容易回答的方式问：“是你院子里的奴婢和嬷嬷吗？” 齐玥摇头。 江柒柒又问：“你以前见过她吗？” 齐玥接着摇头。 江柒柒起身，会是谁呢？ “月儿，你再去一趟芙蓉园，打问一下，最近有哪些陌生人去过芙蓉园，接触过齐玥。” 月儿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去了。 江柒柒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审视齐玥。 她果然比江柒柒想象的更能听得懂话，也更自私势利。 哪怕是经人教唆，齐玥还是轻易选择了伤害齐静瑶，这说明她的内心是认同的，是想要除掉齐静瑶肚里孩子的。 唯一可以原谅的是，她还不明白那个孩子是一条生命，不懂得她的行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会伤害齐静瑶多深。 齐玥爬起来，小手揪住江柒柒的裤腿。 “小姑姑，你让我去找娘亲好不好？我给娘亲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推她了。” 江柒柒微微俯身，没那么冷了。 她轻言：“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原谅，做错事情就会受要惩罚，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能离开你的院子，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娘亲，那就好好表现，我高兴了，你就有可能见到她。” 齐玥只捕捉到了关键词，不能见娘亲。 “哇！” 她嘴巴一瘪，哇哇大哭。 江柒柒挠了挠头，烦！ 她之所以把齐玥安排到隔壁去，就是不想听见小孩子动不动的哭声。 “房间还没有安排好吗？” 房间里只剩玲儿和二丫，二丫连忙跑出去问。 齐玥最终没有哭出来，和江柒柒大眼瞪小眼，她发现江柒柒根本不在乎她哭不哭，不像娘亲只要她一哭，娘亲就什么都答应她。 “咳咳。” 齐玥咳了两声。 玲儿顿时紧张起来，替齐玥顺气儿，怕齐玥犯病。 而齐玥偷偷看江柒柒的神色。 江柒柒冷哼一声，直接吩咐玲儿，“以后她犯病了就去请大夫，别大呼小叫的，更别来烦我。” “是。” 玲儿唯唯诺诺道。 以前就听说小姐脾气大，今日她算是见识了，对小孩子尚且如此不留情面，更别提她们这些下人了。 不一会儿，二丫跑了进来，说隔壁主卧已经打扫出来，可以住人了。 江柒柒一挥手，把人都赶走。 之后，派了自己的奶娘嬷嬷，去帮着照顾齐玥。 奶娘嬷嬷性子温和良善，就是原主那样嚣张跋扈之人，对奶娘嬷嬷都恭敬有加。 她还向府里要了两个普通护卫，守在隔壁院子，以免齐玥不听话乱跑去芙蓉园。 要是再冲撞了齐静瑶，或是遇见江森，江柒柒可不敢保证齐玥的小命。 做完这些，月儿也回来了，气汹汹的模样。 “怎么了？” 江柒柒纳闷，是谁的教唆能把月儿气成这样。 “小姐，圆圆说二夫人的母亲前几日带着谢晚晚来过府里！”月儿快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愤怒，“谢晚晚她是怎么敢？她不是自己是个被赶出去的奴才吗？门口的护卫也是，竟没拦着。” 江柒柒扶了扶额。 都说了是跟着齐母来的。 估计也征求了齐静瑶的同意。 “你先去弄一张谢晚晚的画像，拿给齐玥确认，究竟是不是谢晚晚教唆了她。” 月儿气呼呼去做了。 江柒柒也叹了一声，“二嫂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府里认识谢晚晚的人很多，月儿很容易找到会作画的人，画了一幅谢晚晚的肖像，拿给齐玥确认。 齐玥一眼认出，这就是那日让她去推齐静瑶的女人。 得到这个消息后，江柒柒反倒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多出一个敌人来。 至于谢晚晚，江柒柒懒得理她了，让江森去解决。 江柒柒已经给了谢晚晚许多生路，可是谢晚晚一个都没有珍惜，那也就不能怪江柒柒绝情了。 翌日。 天阴沉沉的，江柒柒一边吃早饭，一边听玲儿汇报齐玥昨日表现。 “回去后哭闹哀求了很久，还是想要见二夫人，最后实在累了，才睡过去。” “依嬷嬷的吩咐提前喝了药，倒也没犯病，只是今日起来不吃不喝，拗在床脚。” 药，是江柒柒派嬷嬷过去照料时，让嬷嬷准备的。 教育过教育，犯病了总归还是麻烦。 江柒柒听后，没什么表情，只道：“三餐按时送，她爱吃不吃。” 玲儿照顾齐玥许久，有点不忍心，说道：“以前玥玥小姐的饮食都是夫人小厨房负责，要不……” 是想继续让小厨房负责饮食，更精致，也能随时想吃什么有什么。 江柒柒轻笑了一下，道：“她自然是不能跟以前比的。” 玲儿便明白了，一脸讳莫如深地下去了。 其实，江柒柒是支持女孩富养的，娇贵些才能有底气，长大了知道什么才叫疼爱。 但，有异心的小破孩除外。 精致奢靡的生活只会让齐玥迷失。 齐玥终究不是江家的子嗣，在江家永远会受到低人一等的待遇，哪怕吃穿住行都用最好的，地位上，别人的眼光中，也是不一样的。 齐玥应该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 否则谢晚晚就是她的以后！ 轻易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大多数人会先感恩，然后，最终衍生出更多得不到的欲望来。 第191章 拎不清的糊涂蛋 饭后，江柒柒去了芙蓉园。 刚好圆圆在院里忙，江柒柒把她叫过来。 “夫人怎么样？” 圆圆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大夫说，保住了，暂时没事，后面只需好好养着。” 江柒柒意外之中，轻颔首，小声又问： “谢晚晚来那日夫人和她们都做了什么？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提起这个事，圆圆便心焦，她早就想说了，奈何得了齐静瑶的吩咐，不敢乱说惹事。 现下，江柒柒这么问，她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一股脑前前后后都说了。 比如，齐母如何阴阳怪气齐静瑶。 比如，谢晚晚如何装得伪善，把齐母哄得眉开眼笑。 “谢晚晚有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 圆圆还没有把谢晚晚和昨天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疑惑地想了想，突然想起：“有，她中途解手，是一个人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江柒柒叹了一声，警惕心也太差了。 “没事了，忙你的去。” 江柒柒莲步轻移，进了房间。 江森刚喂齐静瑶吃了点东西，正跟齐静瑶嘱咐大夫的交代。 齐静瑶老老实实听着，但面上的欲言又止很明显，显然还在担心齐玥，又不敢问江森究竟怎么样了？ 余光一扫，齐静瑶看见了江柒柒，然后担忧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仿佛江柒柒才是她的主心骨呢。 “柒柒，我还正想问你，眼下这个样子，你教我的那些运动还能不能继续做？” 齐静瑶微微从江森怀里起身，伸着手接江柒柒。 江柒柒快走两步，握住齐静瑶的手，深知她这么迫切不是想问运动，是想问齐玥。 “二哥这是一夜没睡吗？都憔悴了，快去洗一把，我一会儿去找你，有话跟你说。” 江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然后眼神询问齐静瑶，很憔悴吗？ 齐静瑶不觉得，江森生得俊，怎么着都好看。 但，齐静瑶没傻到不懂江柒柒是要把江森支走，便昧着良心点头，“是憔悴了，辛苦二爷，我这会儿没事，还有柒柒陪着，你赶紧去休息会儿。” 江森鼻子轻哼一下，这俩女人当他面打小九九，他能看不出来？ “好，我走！” 江森识趣起身。 齐静瑶追着江森的身影，江森的脚刚踏出门，她便迫不及待地问江柒柒，“玥玥如何了？你二哥冷着脸，吓得我都不敢问他。” 江柒柒“扑哧”一笑。 “你呀，性子太软了。” 这种时候，齐静瑶做什么，江森都会依她。 结果她倒好，问都不敢问了。 左右都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 “玥玥已经被我带走，我先养着。” 齐静瑶松了口气，“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齐静瑶自个儿盘算了很久，就算江森要杀了齐玥是气话，也不会轻易放过齐玥。 有可能会把齐玥养到相府外，可那样谁也不敢保证下人们会如何对待齐玥？ 她必然不放心。 也有可能直接送回齐玥的亲身父母那里。 如此有亲生父母在，情感上不会受到磋磨。 可当初就是因为齐玥亲生父母没有能力快把齐玥养死了，齐静瑶才舍不得，将人带回来。 如今锦衣玉食过惯了，送回去真能养得活吗？ 齐静瑶还在犯愁究竟该如何，没想到江柒柒已经为齐玥选了最好的路。 齐静瑶感动极了，紧紧握住江柒柒的手。 “又要麻烦你，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 江柒柒本该安慰齐静瑶，斥责她太客气，太见外。 然，江柒柒没有，反而冷下脸来。 “二嫂，有些话我可能要跟你明说了，你答应我，听了不动气，不内疚，坚强一点，理智一点。” 齐静瑶当即变了脸色。 江柒柒很少这样认真而慎重地跟她说话。 难道发生了什么？ 江柒柒叹了一声，没直接说事，而是继续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坚强一点，理智一点吗？” 齐静瑶摇头。 江柒柒为她解惑：“因为，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危险无处不在。孩子在你肚子里会时刻遇到危险，难道出生了，就没了吗？不，他的一生都会经历很多风雨。毕竟我们相府本就站在风口浪尖上！” “当然，我和二哥都可以呵护你，但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理智而坚强地去明辨是非，去思考如何做，才能保护自己和孩子。” “你是一个母亲了，我想没有任何人比你更想保护这个孩子，所以，你该改变自己了！你是一个聪明人，我想你能做到！” 齐静瑶听着江柒柒这番话，只觉得心里波涛汹涌，起伏不平，可她并不明白江柒柒为何要突然对她说这些。 “柒柒，我当然明白我要保护好这个孩子，我爱他，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好，可昨天的事……” 看着齐静瑶还想为齐玥开脱，江柒柒直接打断她，问： “齐玥，当真是无意推你的吗？” 面对江柒柒睿智到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齐静瑶无处可逃，她回忆起昨天的那一幕。 那个台阶，齐玥的眼神…… 小孩子骗人的功底差得很，齐静瑶如何看不出来齐玥是故意的。 齐静瑶抿唇自责道：“是我后来疏忽了她，才让她觉得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关心她了，她还那么小，不怪她的。” “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降生了，但她看不惯，偷偷给掐死了，你怎么看？”江柒柒瞧着齐静瑶还是执迷不悟，便做了一个假设。 齐静瑶倒吸一口凉气。 江柒柒接着道：“你别以为不会，她今日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推你，明日就能害死任何挡她路的人！谢晚晚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嫂嫂，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良心，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包括你的家人！” “齐母齐父如何待你，你心里很清楚，但你还是一再纵容他们伤害你，甚至把谢晚晚带进相府。” 齐静瑶还没从上一个震惊中缓过来，便又被江柒柒这句话震惊了。 江柒柒接着说： “齐玥是被谢晚晚教唆才去推你的，从你容忍齐母把谢晚晚带进府的那一刻，你就输了。” “但是如果你足够理智，足够警惕，这些灾难都可以避免！” 第192章 斩草除根 齐静瑶彻底懵了。 原来，一念之差，她为自己招来这么多祸端。 “人心就是如此险恶，嫂嫂可害怕？” 齐静瑶垂下眸，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个小小的生命因为她的失误，差点失去了性命。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柒柒，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说到底，是我害了我自己，我会坚强的，我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的一生！” 有道是为母则刚。 如果换作从前，江柒柒跟齐静瑶说这些，齐静瑶可能真的要怕死了，纠结死了。 但现在，她是一个母亲，没有任何人比她的孩子更重要，她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一切风雨，不管这个风雨来自任何人！ 江柒柒轻轻一叹，又放软了声音： “嫂嫂，我和二哥都是你的靠山，你有我们，所以不要畏惧任何事！” 齐静瑶就是总在害怕，害怕江森不高兴，害怕齐家父母不高兴，害怕齐玥不高兴。 所以，她被人拿捏，被人伤害。 齐静瑶看着江柒柒的眼睛，真的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勇气！ 江柒柒认为她可以，那她觉得她一定可以！ 齐静瑶沉思着，然后轻声说：“玥玥这么轻易被蛊惑，还是有我疏忽了她的原因，否则她不会信谢晚晚的蛊惑，做出伤害我的事。” 江柒柒点头，不错，能明白这一点很好。 齐静瑶又接着说：“但我不想放弃她，我已经知道问题了，可是把她接回来，你二哥一定不同意，我现在精力不够，只能麻烦你先带着她，等我生下孩子，身体好一点再把她接回来，我一定能教好她的。” 齐静瑶向江柒柒保证。 这一点江柒柒存疑，齐玥那小家伙想要教好，挺难的。 齐静瑶又道：“谢晚晚可怎么办？她毕竟怀了我二哥的孩子，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可要我默不作声，我又咽不下这口气，还可能放纵谢晚晚继续伤害我们。” 之前齐静瑶觉得谢晚晚的目标是江柒柒，不是自己，所以才会放松警惕。 可现在看来谢晚晚完全疯了！ 齐静瑶能想明白这么多，江柒柒已经很欣慰了。 “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铁定对付不了谢晚晚和齐家那么多人，你安心养胎，少见她们，这件事就交给二哥去办。” 齐静瑶咬了咬唇，当即又有些害怕。 “二爷不会杀了谢晚晚？” 齐玥江森都是说杀就杀，更别说谢晚晚了。 要是只有谢晚晚，也就罢了，此人实在恶毒，齐静瑶也不怜悯她了。 可，毕竟有她那可怜二哥的孩子在…… 江柒柒嘟嘟嘴，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二哥会怎样处理？大不了我跟二哥交代一声，手下留情，别伤了孩子。” 当然，若孩子不是齐二哥的，那齐家父母也容不下谢晚晚。 齐静瑶连忙点头，“是该这样！” “那好，你躺下休息，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忧虑伤神，身体变得更糟糕，我之前教你的那些运动也不许练了，现在要以休息为主。” “嗯嗯。” 齐静瑶乖乖点头，躺回去，瞧着眼神坚定，状态反而不错。 江柒柒又跟齐静瑶闲聊了几句饮食保养方面的事，然后出了门去找江森。 江森正在跟下人嘱咐一系列对齐静瑶的保护措施，恨不得把齐静瑶供起来。 江柒柒怪好笑的，也不知是谁当初对这个孩子爱答不理。 下人散去后，江柒柒也不绕弯子，直接把她所知查到的告诉江森。 江森的眼神瞬间冰冷，杀意丝丝缕缕弥漫开来。 不仅对谢晚晚，还有齐家！ 他真的对齐家太好了，好到他们忘了什么叫老虎的逆鳞！ 江柒柒感觉周围空气都变得更冷了，连忙逃走。 回去后，江柒柒便把小风叫来。 江森去找谢晚晚算账，齐家必然会为了谢晚晚肚子里的孩子，维护谢晚晚。 所以，江柒柒让小风去吩咐她们在齐家的细作，让细作把谢晚晚的孩子非齐家二哥血脉一事暴露出来。 如此，谢晚晚逃无可逃。 齐静瑶得知后，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两全其美！ 小风走后，江柒柒还遗憾地摇了摇头。 谢晚晚是江柒柒第一个仇敌，且段位不高，江柒柒本可以直接要她小命，以绝后患。 但江柒柒有自己的准则，并不想随意取人性命，沾染鲜血。 所以，她给过谢晚晚不止一次的生路。 可惜，谢晚晚不珍惜，太疯魔，那就别怪她斩草除根了。 午后，江柒柒来到霓裳衣舍，楚璃不在，她又去了将军府找，结果人还是不在。 但她见到了宝珠，便将她带来的护肤美妆用品留下，给宝珠说了她的想法，让宝珠转达。 溜达了一圈，回来时天已经有点黑了。 二丫急匆匆地跑上前来，说齐玥犯病了。 “大夫去了吗？” 江柒柒还算镇定，精心养了这么些日子，齐玥的喘症好了很多，不至于要死要活。 “去了，但是以往请的都是太医。”二丫道。 “那就派人去请。” 这次江柒柒好说话，治病这事，还是要慎重一些的。 二丫大喜，便忙去找人了。 江柒柒径直回了玉澜轩。 月儿问：“小姐，您不去看看齐玥吗？” 江柒柒眨巴眨巴纯真的大眼睛，“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有什么用？” 月儿…… “话不是这么说，小孩子总归是希望有家人关心的。” 齐玥毕竟是受了谢晚晚的教唆才做了傻事，月儿瞧着那水灵灵的丫头，也是忍不住母爱泛滥。 “谁都不许去！” 江柒柒一整个铁石心肠。 月儿苦恼了，“小姐，你以后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也这样无情。” 江柒柒抬手去掐月儿的胳膊，“胆子大了你，敢说我无情。” 月儿躲都不带躲的，反正小姐也不会真掐。 这就很奇怪，小姐有时候善良温柔得让人感动，有时候又冷血无情得让人害怕。 月儿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小姐？ 第193章 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 太医为齐玥治疗过后，向江柒柒禀报。 这次问题不大，但孩子小，不吃不喝，整日哭闹，会逐渐加重病情，拖垮身体。 江柒柒只含笑送太医离开。 隔了一日，下人告诉江柒柒，齐玥还是不肯吃饭，药也是不喝的。 江柒柒这才来到齐玥的住所。 房间内冷冷清清，一应装饰都比较朴素简洁，跟齐玥之前的屋子大相径庭。 齐静瑶对齐玥是真的好，吃床住行都选最好的，房间里装饰得像宫殿，真真养成了一个小公主。 所以现在这种落差，齐玥接受不了，用绝食来抗议。 但齐玥还不明白，绝食是备受宠爱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 而她，已经没有了这种资格。 小小的人依旧缩在墙角，但不同于之前的可怜惶恐，她看江柒柒的眼神带着怨毒，她认为是江柒柒让她和娘亲分离，让她受苦的。 江柒柒毫不在意地扬了扬唇角。 怨，说明还没有认识到错误。 她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齐玥，淡淡出声对她说： “你以为你闹绝食，闹生病，你娘就会来见你吗？你想错了，她不会来，没任何人会来！” “哪怕你饿死了，病死了，你能见到的人也只有我，但我不会心疼你。” 戳心窝子的话，成功让齐玥的眼睛浮现泪水，小小的拳头紧攥着。 江柒柒好笑道：“恨我啊！可你真的不该恨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下人应该也没少跟你说，你不是你娘的亲生孩子，是你娘可怜你快死了，才把你带回来，给你锦衣玉食。” “可你没有珍惜你拥有的一切，那我就要把它收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想要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只有乖一点，做出成绩，我才会给你！” 齐玥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江柒柒。 江柒柒知道，她听懂了。 就算没有完全理解，但绝对明白江柒柒的意思。 江柒柒起身，转头看向玲儿和二丫。 “从今天开始，府里只会供给齐玥必需的吃穿，她若不吃，那就撤了，让她饿着。二爷当初吩咐的所有教学要继续实行，我还会增加一些实务，若有好的成绩向我汇报，我会酌情给奖励。” 玲儿和二丫垂首称是。 “另外，将我刚刚对齐玥说的话每日说一遍给齐玥听，直到她彻底明白为止。” 江柒柒补充后优雅而去，仿佛没有因为齐玥的绝食生病而受到半点影响。 嬷嬷走上前来端着一小碗粥，轻轻地对齐玥说：“丫头，吃点，你这样子是没用的，如果真想见你娘亲，真想过得像以前一样，就好好表现，小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齐玥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眼神呆呆地看着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玲儿担忧地看了身边二丫一眼。 齐玥还小，是不懂事的时候，怎么能理解小姐的那些话呢？ 若非要拗，真的会出人命！ 然，下一秒，齐玥抬起头，默默地把嬷嬷手里的粥碗端过去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吃起来。 玲儿都惊呆了。 要知道，齐玥自从有了一大堆仆人伺候后，吃饭都是不动手的，要一边拿玩具哄，一边喂到嘴边才肯吃。 出了门，玲儿还喃喃道：“小姐的法子难道真有用吗？” 二丫是老实孩子，但不笨，她说：“你难道没有发现玥玥小姐跟夫人吃饭时，都很乖，自己用筷子，一会儿就能吃得很饱吗？” 玲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这样。”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要觉得她小，就总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二丫其实早就看出齐玥这个人很有心计，想法设法博二夫人疼爱。 但她人微言轻，自然不能说一个尊贵的小主子的不是。 玲儿恍然大悟，她以前只以为夫人教育有方，所以齐玥在夫人跟前就乖巧。 现在想想，齐玥所有的胡闹可能都是为了博取夫人更多的关注。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她清楚自己不是相府的子嗣，相府只有齐静瑶一人对她偏爱，她必须牢牢抓住齐静瑶的爱。 玲儿越想越觉得可怕，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三岁小孩心思能有这么复杂。 所以，齐玥整日呼唤着娘亲，也可能不只是因为依赖，而是在求救，她明白只有齐静瑶出现，她才能得救！ 当她明白，她绝食生病都不能让齐静瑶出现后，自然也就没必要这么做了。 江柒柒回去后，让下人把齐玥在芙蓉园学的所有东西以及负责教学的师长叫过来。 师长并非真的有名望的女师，都是府里一些嬷嬷和奴婢，总共四人。 第一位是西嬷嬷，教读书，识字认字。 江柒柒对西嬷嬷挺熟悉，因为记忆力原主读书就是她教的。 嗯……怎么说呢，就是鸡飞狗跳，差点把西嬷嬷气死的那种状况。 但江柒柒能感受道，西嬷嬷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江柒柒翻看了一下西嬷嬷教学用的书本，大多都是诗词和典籍，别说齐玥了，江柒柒也看不懂。 就……真的枯燥。 江柒柒翻看之后，轻言：“西嬷嬷，我不需要齐玥向我背诵诗词彰显才华，我希望的是她识字认字之余，能明是非，知善恶！你可有法子教？” 西嬷嬷懵了一下，随后道：“善恶自在典故中，学习了这些典籍，自然就能明白了。” “有道理，可是太慢了。” 江柒柒在齐静瑶那见过，齐玥背着小手，背诵这些书籍，几乎要做到一字不差。 背诵总归是慢的，齐玥这个年纪一年学两本都够呛。 “我希望你能把这些典籍中的故事和意思，以及其中道理以通俗的方式传授给齐玥，不需要她死记硬背，然后，增加她的阅读量！” 西嬷嬷若有所思，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当然，识字认字不能落下。” “好！” 江柒柒又将目光落在第二位钱嬷嬷身上，她教的是礼仪规矩。 这个江柒柒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规矩很多时候是做给外人看的，江柒柒来了之后不也照学不误吗？ 但，江柒柒加了一些的东西。 那就是劳动！ 第194章 南疆回信了 例如自己洗漱穿衣，自己铺床叠被，自己打扫卫生等等。 不求把齐玥培养成一个啥都会的人，只希望她能明白任何东西都来之不易，体会到每一个人的辛苦。 之后是两个教技艺的奴婢。 一个教歌舞。 一个教画画。 齐静瑶亲自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做个启蒙老师足够了。 江柒柒还临时制定了一个体育锻炼的方案，把二丫叫来负责监督执行。 总体来说，就是立志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接下来的几日，齐玥正式投入新的生活。 当然，即便她愿意了，也不能完全适应这些改变。 比如，没有暖和的房间，喜爱的玩具，舒适的床铺。 比如，做那些下人才干的活， 比如，各项繁重的课业。 她偶尔会闹，会发泄不满，但并没有人理会她。 闹过之后，该做的照样要做。 五日后，江柒柒再次进入齐玥的房间。 玲儿高兴地禀报：“小小姐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洗漱，整理床铺，做得很好。” 二丫也道：“小姐吩咐的体育锻炼，小小姐也都有按时完成，昨日大夫来号脉，还说小小姐气滞的症状好了许多。” 这些都是短期能看到的成果。 江柒柒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齐玥，那黑亮的眸子中依然有对江柒柒的敌意。 江柒柒嘴边溢出一丝笑，小屁孩的一点敌意对她来说真的不痛不痒。 有时候越是被你宠爱的人，在意的人，才越是能够伤害你！ “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说一个你想要的。” 齐玥眼睛一亮，然她还没开口，江柒柒便快速补充，“见你娘除外。” 齐玥眼神瞬间就黯淡下来，她想的就是这个。 “快点想，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江柒柒一副很没耐心的样子。 齐玥憋憋屈屈地开始想。 她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 可是，只有一个，她不知道该要什么？ 在房间看了一圈，又冥思苦想了半天，齐玥终于抬眸，糯叽叽地开口：“我想要我娘送给我的平安锁。” 本来这些贴身的东西，玲儿都带了过来。 但在江柒柒说完什么东西都要靠齐玥自己争取之后，便都收走了。 江柒柒对这个答案还挺意外的，因为平安锁最没用，完全不能解决齐玥当下种种生活的窘迫。 她这么选，说明还是有点良心的。 “行！” “我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江柒柒干脆利索，然后转身出门。 嬷嬷赶来送她，说：“孩子正在长身体，这些日子送来的吃食都……不太用心，我想是不是外面有误会。” 齐玥被江柒柒关起来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大家本就对这个假小姐不满意，所以当即就怠慢了起来。 江柒柒眉心皱了皱，“我知道了，我会去吩咐一声。” 嬷嬷顿时露出笑颜，她就知道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不会真的对齐玥不管不顾，瞧瞧那些措施，看着厉害，实则都是为齐玥好。 江柒柒紧接着吩咐月儿去查，如果属实，对厨房的作为作出惩处。 这种事，对现在的江柒柒来说，就是一句话，根本不用费心。 走到玉澜轩门口，青杨青枫都在。 江柒柒盯着青枫的手，道：“我看看，怎么样了？” 青枫立马手指翻飞，笑言：“灵活了许多，做一些日常的事情没问题了。” 江柒柒满意地点点头，“别急躁，严格按照计划来。” 青枫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能不急？ 训练长达几个月，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做一些重力测验，或者打一套拳。 但一想到江柒柒的多番警告，和辛苦写出的计划。 他便不敢，怕把江柒柒的所有心血和期望都毁掉。 “明白！” 青枫掷地有声道。 江柒柒俏皮地眨眨眼，给青枫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后撇了青杨一眼，给了他一个冷哼。 青杨委屈地撇撇嘴，小姐对他曾经的背叛可谓耿耿于怀，每次见了他都要白他一眼呢。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整个相府里，得罪谁都别得罪小姐！ 她气性大，还不好哄…… 进院子后，江柒柒来到书房，书房不供暖，较为冷清，江柒柒也好几天没有进来了。 她把自己关于化妆护肤品的东西整理了起来，又细细过了一遍开店的计划。 这一次，江柒柒有了经验，也有了对这个世界的深刻了解，所以自认为整个开店的想法、流程以及营销措施，都很不错。 可为什么楚璃迟迟不给她回信？ 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心思？ 江柒柒皱起了眉头，觉得不应该。 楚璃是个能量很大的人，不应该如此。 思来想去，江柒柒还是不放心，当即带了青杨和小风再次来到将军府。 门口护卫进去通传，很快宝珠走了出来。 她看到江柒柒，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江柒柒便知道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 门口说话不便，宝珠便拉着江柒柒进了院子，然后才焦心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姐前日晚间突然得了一封信，然后就关在房间里哭，昨日哭了整整一日，至今不愿意见我们。” 难道是南疆回信了？ 江柒柒面色一瞬间沉下来。 因为她改变了剧情的走向，所以她也摸不准南疆的调查会如何？什么时候能回来？ “哒哒！” “小姐，江小姐来了。” 快步来到楚璃的房前，宝珠敲了敲门，轻声禀报。 房间有一些轻微的响动，随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带柒柒去客房喝杯茶，我收拾一下就来。” 宝珠听着楚璃的嗓音，便泪目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天大的事，让一向坚强的小姐，变得如此脆弱。 便是楚璃知道将军府灭门时，也没有如此躲起来不见人，只是哭。 江柒柒抿了抿唇，心里已经有数。 看来是把南疆所发生的一切都查清楚了。 那样的话，楚璃的表现就不奇怪。 南疆战场的那些事，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江柒柒作为一个局外人看书时，都难过得红了眼睛。 第195章 南疆的胜利，荒谬极了 江柒柒随圆圆来到客房，静坐等候。 约莫一刻钟后，楚璃推门而入。 她身穿单薄的衣衫，显得身形消瘦，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毫无血色，一双眸子则是通红，眼睛内血丝纵横。 江柒柒瞧着心疼，忙起身握住楚璃冰凉的手，带她坐下，轻言： “可是南疆来了消息？” 楚璃沉痛地垂眸点头，随即从袖口拿出一封信件，交于江柒柒。 江柒柒打开来看。 字字泣血。 但，这一切她都早已知晓，只是轻叹于楚璃调查到的消息会如此细致。 南疆蛮夷彪悍且奸诈，楚家父兄镇守南疆十年，大大小小战役不计其数，但不曾被蛮夷践踏过我朝一分土地。 去年，局势越发紧张起来，皇帝亲派太子领兵十万，前往支援南疆战事。 太子去往南疆后，短短数月，将蛮夷打得节节败退，竟一举占领南疆十城，并与南疆签订了休战协议，然后凯旋而归！ 这乃是举世瞩目的胜利之歌，所以，即便小小的楚家父兄死于战场，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最多便是一点遗憾。 是不久之后，楚家被南疆蛮夷灭门，众人才开始痛心。 一定是楚家父兄在南疆把蛮夷打得太狠，蛮夷才下此毒手。 可怜楚家满门人才，尽数为国捐躯。 可谁知！ 这其中的腌臜事，多得令人发指。 信中已经明确指出，太子去到南疆后，冲动地开展了两次激烈交战，每一次都重伤对方，也重伤自己。 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鲁莽打法，拿万千将士的血肉在为他铺路。 军中争议不断，太子和楚家父兄也策略不合，争执不断。 再然后，休战半月，楚家父兄突然被太子派往侧方的边城，与蛮夷的另一支军队抗衡。 就是在此期间，楚家父兄双双陨命，所带士兵也无一生还。 至于这些人怎么死的，死于谁手，都没有详细介绍，只一句兵败便了却所有。 来信之人是楚璃的一位师姐，这位师姐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最擅探查消息，她深觉楚家父兄死的诡异，便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深入调查。 这一路竟也出奇地顺利，被她查出，楚家父兄在边城时，遇上了蛮夷黑豹军。 这支军队训练有素，在军中的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楚家父兄深知所带兵马太少，立即派骑兵求支援，然而支援迟迟不到。 无粮草供给，无兵马供给，派出的送信人，都杳无音信。 楚家大哥亲自去求援，结果也是音讯全无。 楚老将军凭借着老道的作战经验，守城月余，最终活活耗死。 城破，边城遭遇屠杀，所有人无一幸免。 重要的是，楚家大哥的尸体，也出现在城内，被认定是守城失败而亡。 事情调查到这里，阴谋开始浮出水面。 太子为何不支援？ 楚家大哥明明去求援不知所踪，尸体为何重现城内？ 到底是谁在作祟！ 楚璃师姐继续调查，然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因为一切事情都指向了太子，所以楚璃师姐不敢在我朝边境继续调查，担心被人发现，反为楚璃招惹祸端，她就去了蛮夷调查。 这一查，简直荒谬极了！ 蛮夷与太子真正签订的并不是什么停战协议，而是以命换城的协议。 以楚家父兄性命，换十座城池的协议。 所以是太子故意派了楚家父兄去边城送死，切断粮草的供给，暗杀传递信息的楚家大哥，然后伪造成城破战亡。 所以才有太子英明神武，连破十城的丰功伟绩！ 江柒柒看信的过程中，楚璃又湿了眼眶。 楚家父兄战死也好，楚家满门被蛮夷屠杀也好，楚璃都明白，这是武将世家逃不开的宿命。 为国捐躯，是归宿！ 活着回来，才是侥幸！ 她痛苦，她难受，但她相信楚家满门在天之灵能安息，来世定能安稳喜乐。 哪怕楚璃逐渐发现楚家的灭门可能有猫腻，她惶恐痛心之余，也不曾绝望到质疑这个肮脏的世界。 为什么，是这样的经过？ 楚家人流的每一滴血，算什么？ 楚璃不能接受，她几乎不敢去斟酌那信上的任何一个字。 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刃凌迟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江柒柒轻轻把信件放在桌上。 信件上女子的字迹本工整好看，但每隔两句，便有那么几个字写得哆哆嗦嗦，颤颤巍巍。 足可见，写信之人，同样愤怒、痛心！ 江柒柒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震惊、愤怒，去大骂太子枉为人。 还是对其中诸多细节提出质疑、分析，唤醒楚璃，一起去对付太子。 她，都做不到。 深深舒了一口气，江柒柒起身来到楚璃身旁，伸出手臂将她抱住，将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头。 楚璃强忍的泪水再度汹涌而出，抱紧江柒柒，哭得不能自拟。 江柒柒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抱着楚璃，等她将情绪全部宣泄。 良久之后，楚璃捏起了拳头。 “柒柒，我要复仇，我要让伤害楚家的人，血债血偿！” “好，我陪你。” 江柒柒声音很轻，但其中的坚定不轻，很重。 楚璃放开江柒柒，认真地盯着江柒柒，“你知道吗？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如果失败，可能连江焱也保不了你，还要被你牵连。” 江柒柒略微垂下眼眸，“师傅，我不怕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哥也会明白我的苦心。” 楚璃其实不懂江柒柒的话。 江柒柒只一瞬的失神后便抬起头，眸里绽放出坚定而耀眼的光芒。 “这个世界不应该落在太子那样的人手中，不是吗？” “今天，将军府能栽在太子手中，那明日，丞相府也可能步将军府的后尘！” “人活在世，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候，有为亲人朋友而活的时候，也有为是非对错而活的时候。” “我坚信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楚璃被江柒柒这番义薄云天，心怀天下的发言给震惊了。 不管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一刻，她都信！ 第196章 谢晚晚究竟怀了谁的种？ 恨，让楚璃短暂地清醒过来。 她道：“我二哥花费半数家财去购置粮草和兵器，定是知晓了战场父兄的境遇，想要支援。” 显然，支援并没有到达战场！ “我想，二哥的举动被太子发现了，所以才为家中招来了灭门大祸。什么蛮夷的报复，这都是太子为了灭口设置的障眼法！” “而且，太子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露，这里面应该有皇后和外戚的手笔，所以皇后那日才借着为报仇，置我于死地。” “只要我死，没有会为楚家伸冤，她们的所作所为，将永远被掩藏。” 楚璃信誓旦旦地推测一切。 江柒柒在旁边不敢插嘴，垂下的眼眸，闪着幽光。 “那师傅现下准备如何对付太子？”江柒柒轻声问。 楚璃目光落在信件上，“可惜，师姐只打探到了消息，并不能带回南蛮皇宫中的协议，不然，但这一份协议，就能让太子被全天下人追讨。” 江柒柒点头，“没错，我们就算知道实情，也没有证据，皇帝不会信。” 楚璃已经思索了两天，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都已经清楚。 “正如我们那日所说，想要扳倒太子，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你那日提醒我后，我已经联系裴玄逸，在三皇子和五皇子身边都安插了眼线，并且发现了一些猫腻。” “只等太子对他们出手，我们就顺水推舟，将太子的真面目暴露。” 江柒柒深以为然地点头。 其实，今天这个情况，江柒柒早就想到了。 江柒柒可能是比楚璃自己还要了解楚璃的人，所以楚璃的一切都在她可预料的范围内。 “你尽管去闯，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 江柒柒握住楚璃的手，给她更多的信心。 时至今日，楚璃再也无法把江柒柒当做一个天真的小朋友看待，可以说江柒柒的先见之明，令人震惊。 她的话，开始变得极有分量。 楚璃点头，心里多少有了一点支撑。 她没有来得及拯救楚家被残害，那她一定要让残害出嫁之人付出同等的代价！ “对了，你的店铺计划我看了……” “哦，不用急，那个不着急。” 江柒柒连忙解释，她并不是来催这个的，眼下楚璃可能没有心情做什么生意了。 然而，楚璃坚定地抬眸。 “不！” “要做，立刻就做！” 楚璃深吸一口气，“哪怕我们这次将太子的丑陋面目曝光，太子也不会就此失势，他如今的势力太大了，有皇后，有外戚，还有无数支持他的朝臣，这些人都不会因为太子一次犯错，而放弃他！” “所以，这是一场持久战，我必须快速拓展自己的力量和人脉。” 楚璃看向江柒柒的眸光动容，“我该感谢你，总能给我这么多好的建议和想法，有了你的帮助，我相信我……不，是我们，很快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属于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江柒柒露出几分期待。 江柒柒制定了很多生存策略。 比如，拯救相府，拯救众位哥哥，让她们为自己遮风挡雨，保平安。 比如，抱楚璃大腿，在相府倒下后，依然能依靠楚璃生存。 但，哪一个都不是江柒柒最想要的。 江柒柒最想要的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你我身份都敏感，已经不适合露面与人前，我培养了两个自己的人，绝对可信，你最好也派一个可信的得力之人，让他们去合作去安排。” 楚璃正有此意。 “你说的是，因为我的缘故，霓裳衣舍生意越发惨淡，所以我必须转为幕后。至于可信之人，你放心，我有！” “那就好，找个时间，让他们碰个面。” 楚璃点头，然后跟江柒柒定下时间、地点，并嘱咐江柒柒以后就通过这些人传递消息，少见面。 一旦对太子出手，必遭太子反噬。 楚璃是首当其冲被针对的对象，江柒柒还是先避着她为好。 商量得差不多，江柒柒便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江柒柒心绪难平。 这京城，很快就要乱了！ 混乱中，究竟会产生多少变数，江柒柒并不知道。 她能否保住相府，能否保住自己的小命，也……未可知啊！ 马车回到相府，江柒柒下车入府，小风突然在她耳边，悄悄道：“齐家那人来信儿了，我去瞧瞧。” “快去！” 江柒柒也惦记着江森会怎么处置谢晚晚呢。 回到玉澜轩，月儿已经在等候，她上前来一边为江柒柒脱掉外衫，一边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厨房怠慢了玥玥小姐，我依小姐的意思做了惩处。但小惩大诫，毕竟这些人捧高踩低是惯有的事，以为您把玥玥小姐圈起来是要惩罚玥玥小姐，才会这样做。” 江柒柒颔首认可，月儿做这些事向来是周全的。 月儿拿过干净的湿手帕给江柒柒净手，而后又问：“小姐想喝热茶还是汤粥？外头凉，暖暖身子。” “来杯茶。” 江柒柒这些日子被各种营养粥轰炸，够够的。 月儿便开始煮茶，然后就瞧见小风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她不禁嗔道：“瞧瞧你，没个女孩子的样儿。” 小风挠挠头，冲月儿傻笑一声，然后来到江柒柒身边禀报。 “谢晚晚没死。” 江柒柒…… 她想让谢晚晚死的心思，那么明显吗？ 月儿是知晓其中缘故的，连忙问：“怎会？她伤害二爷的孩子，二爷能放过她？” “说是齐家父母非要护着！”小风道。 江柒柒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让你把谢晚晚怀的孩子不是齐家老二的事情爆出去吗？” “爆了！”小风也是气结，然后卖个关子，“小姐你猜谢晚晚究竟怀了谁的孩子？” 江柒柒目露深思。 她之前也让查过，看看谢晚晚究竟怀了谁的种，但是没查到呢，就出了齐静瑶这档子事，所以也来不及查了。 现在听小风这么说，那谢晚晚怀这个孩子一定不一般，不然齐家父母不会护着。 就算齐母会护着，齐父那样自私精明的人，也不会护着！ “难道，是齐家那老头的种？” 江柒柒瞪大了眼睛，为自己这个猜想而震惊！ 第197章 真是一场好戏 “小姐！你是怎么猜到的？” 小风也震惊了，这么离谱的事，她听到的那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世界都变了样了。 小姐竟然一语中的。 “啊？真的啊？” 江柒柒是被谢晚晚气得太狠，坏心眼地揣测她，开玩笑呢。 不过想来也是，能让齐家护着的孩子，必然是齐家的骨肉。 齐家就三个男人，齐父、齐大哥、齐二哥。 齐大哥有夫人有妾室，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又不缺孩子。 谢晚晚若是怀了齐大哥的孩子，也不值钱。 齐父是多么自私的人，未必会在意齐大哥的孩子。 但，若是齐父自己的，可就不一样了。 老头上了年纪，子嗣难得，突然冒出了个小儿子，那不得当心肝一样护着。 “诶？那齐母呢？她知道后也护着吗？” 江柒柒好奇地问，还真猜不准了，毕竟这家人太奇葩。 小风扑哧一下笑了，“怎么会？据说她一开始哭着喊着让二爷放过谢晚晚，还威胁二爷，要是处置谢晚晚，她就跟谢晚晚一块去死。后面知道了实情，直接气得背过气儿去，现在都没醒。” 江柒柒笑得在床上打滚。 真是一场好戏，可惜没亲眼目睹。 不过，江柒柒又疑惑，“二哥就真这么轻易放过谢晚晚了？” 在江森眼里谢晚晚怀的是谁的孩子，根本不重要，他就是奔着把两个一块弄死去的。 “那人说，齐父请二爷回房间密谈，至于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二爷从房间出来后就离开了。” 月儿不禁担忧，“谢晚晚如今是真的疯了，就这么留下她，她恐怕还会找机会伤害小姐。” 江柒柒盘腿坐在床上，眯着眼睛思考。 谢晚晚真怀了齐父的孩子吗？ 江柒柒依然存疑。 齐母为齐父生了三个孩子后，身体便不行了，再难怀孕。 齐父纳了几房小妾，但也只生下了齐家小妹一个孩子。 事实证明，齐父很看重孩子，希望越多越好，但没有更多子嗣的原因只能是他自己不行了。 所以，那么多小妾都怀不上，怎么谢晚晚轻易就怀上了？ 可惜谢晚晚是一个很警觉的人，江柒柒安插的人手不在她近前，有些事也查不到太详细。 江柒柒正盘算着。 江森身边的青林来给江柒柒报信，说是江森和齐父已经约定好将谢晚晚囚禁，只等孩子生下来，就把谢晚晚处决。 多的细节没有说。 江森就是这样，总不希望把一些腌臜事摊到江柒柒面前。 月儿舒了口气，“二爷还是周到的。” 最起码限制了谢晚晚的行动，那样谢晚晚就没法伤害小姐了。 江柒柒却摸了摸下巴不太安心，她轻声吩咐小风，“继续盯着谢晚晚。” 小风不解，“难道谢晚晚还能有法子？” 在小风看来，谢晚晚已经落入了必死的局面，没法作乱了。 “我不知道。”江柒柒摇摇头，“但谢晚晚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总要想办法挣扎，防着点没有坏处。” “小姐，有信。” 青枫在门口轻言。 月儿立马打开门，把信拿进来。 江柒柒一听信，便以为是林墨的，整个眉眼都亮了起来。 月儿拿给江柒柒，奇怪道：“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啊。” 江柒柒伸手接过，也察觉到与林墨的信不同。 她打开来看，信上只简单写道：祥丰楼天字二号房一见。 署名是林云溪。 江柒柒叹了一声：这孩子还没释怀！ 刚从外头回来，江柒柒一点都不想出去。 只是想想林墨，想想林云溪那可怜的样，不去也不行。 总归是她造的孽，还是要好生解决。 再者，她可不想以后有个恨她的小姑子。 “走。” 江柒柒起身。 月儿连忙为她穿戴好衣裳，因着小风去给齐父安排的人传消息，江柒柒便把月儿带着出了门。 青杨赶着马车来到祥丰楼。 祥丰楼也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且价格实惠，是老百姓们最喜欢来的酒楼之一。 江柒柒之前听说祥丰楼的烤鸭做得不错，来过一次。 但祥丰楼人太多，很吵闹，管理又不行，很混乱。 这不，刚好到晚饭时候，大厅里人满为患，门口还排着长龙。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吵得脑瓜子疼。 青杨挤上前去，说明是到天字一号房找人。 江柒柒这才能够进去。 她莲步上楼，楼梯间小二拖着托盘，脚步匆匆，汤汁四溅。 月儿护着江柒柒，埋怨道：“林小姐怎么选这么个地儿说话？” 江柒柒对林云溪一个单单纯纯的小女孩始终抱有善意和宽容，无所谓笑道：“没事的，这家烤鸭真的不错，我们一会儿可以带两只回去。” “那青杨，你一会儿就去订，免得小姐走时还要等很久才能拿到。”月儿嘱咐青杨。 青杨点点头。 到了天字二号房，江柒柒伸手敲门。 “哒哒！” 房内传来响动，下一秒林云溪打开房门，看到江柒柒时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怒气。 江柒柒…… “进来。” 林云溪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江柒柒便带着月儿走进去。 林云溪看了一眼月儿，有些难为情地对江柒柒道：“我有私事跟你说。” 江柒柒无奈地抬了抬手，让月儿去门口等。 月儿便退下。 青杨拉住门把手关门，关门时往屋里扫了一眼。 屋里有床铺休息，有屏风隔档，加上帘幔较多，所以构造复杂，并不能一眼看清所有。 但青杨有内功，可以察觉人的气息。 他确保屋内没有多余的人，这才将门紧闭。 瞧着楼下排队买烤鸭的人很多，青杨便道：“你守着，我去买烤鸭。” 月儿冲他点点头。 青杨便去了。 排队的人太多，柜台掌柜面前挤满了人，青杨左看右看，寻了好几个机会，才挤到掌柜跟前说：“天字二号房要两个烤鸭，包好带走。” 他拿出天字二号房，掌柜上了点心，记下来说：“好的，您走时来拿。” 青杨这才舒了口气，返回楼上。 月儿笑看青杨，让青杨去做这些事，真是难为他了。 第198章 凭空消失 青杨来到门边站好，只是片刻后，他发现了不对劲。 “里头怎么没有响动？” 就算青杨不刻意听里面的讲话内容，就算外头很吵闹，但总该有一些细微的声响传出来。 而现在，里面似乎毫无动静。 月儿不以为意，“许是说话小声。” 她就在门口站着，屋内只有林云溪一个小姑娘，能出什么事？ 青杨太大惊小怪。 青杨皱起了眉头，俯耳在门上听。 月儿当即拍打他一下，小声斥道：“还敢偷听主子讲话！你忘记小姐为什么凶你了？” 青杨连忙抬起头，“但是，里面真的没有动静。” 月儿皱着眉头，却也是把江柒柒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便轻轻敲了一下门，问：“小姐，这儿的雪花酥也很有名，我让小二上一盘如何？” 江柒柒没有搭话。 “小姐？”月儿提高了音量。 依然无人应答。 青杨等不及了，一把推开房门。 圆桌依然在，只是桌边的人已经没有。 “小姐！” 月儿连忙跑进去寻人，结果屋内根本没有人。 青杨已经快速来到窗边查看，窗子是向内上锁的，显然人不可能从窗户离开。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好端端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不等青杨问，月儿就开始说：“我没有离开过房门半步，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呢？” 作为暗卫，青杨深知想将一个人从房间带走的办法有很多。 比如一些机关。 他立即展开地毯试的搜索。 屋里有一扇很大的屏风，把屋子隔成休息室和餐饮室两部分。 青杨走进休息室后，发现地上铺了地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地毯掀起来。 然后，一个挺大的、能容纳一人通行的洞口出现，洞下还连接着梯子。 所以，青杨还是想复杂了。 哪有什么机关，不过就是提前凿了个洞，便将人带走。 青杨当即跳下去，然后来到下方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外头正是停放马车的地方。 青杨停车时，分明记得这一排停满了马车，而现在窗户外的马车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林云溪将江柒柒绑架了。 月儿费了点功夫才爬下来，跑到窗户边问在外面张望的青杨，“怎么样？发现小姐踪迹了吗？” 青杨面色凝重，“小姐已经被带走了！我立刻去追！你回府禀报丞相！” 月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跺脚连忙跑出房间，飞也似的往相府赶。 一口气跑到相府，月儿几乎要断了气，扎住护卫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快去禀报丞相，小姐被林云溪掳走了！” 涉及江柒柒的事，护卫不敢耽搁，连忙去寻江焱。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江柒柒被林家小姐掳走了。 江焱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之后，立刻做出决策。 派一队人去客栈查看房间可能留下的线索。 派江森带青木立刻组织人马寻找江柒柒。 他则去到太傅府上。 林太傅听闻江焱来访，直觉有大事发生，连忙出门迎接。 “丞相，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太傅刚出了门，便看到江焱气势汹汹前来。 江焱半点客气话都没有，直言：“林云溪约我家柒柒见面，现在人不见了，你立刻找到林云溪，另外把她的所有奴婢和亲近之人叫出来，我要一一审问。” 林墨刚进府，想着明日又能和江柒柒见面，心情美美哒。 然后，就听到江焱饱含怒气和凌厉的话。 “怎么可能？什么叫人不见了？” 林墨快步跑上前，一头雾水地问。 林太傅也是同样的一脸问号，“丞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小女素来乖巧，又得江磊……嗯，江小姐搭救，对江小姐只有感激之情，绝不会伤害江小姐半分。” 林墨听着老爹的话，眼神虚虚的。 林太傅或许不知林云溪的心思，但林墨是知道的，林云溪只感激江柒柒伪装的江磊，并不感激江柒柒。 她到现在都不能很好地接受江柒柒就是江磊这件事。 “哼！” “事实如此！” 江森冷哼一声，把客栈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林太傅听后，哑口无言。 这、这……明显是有预谋的，他百口莫辩啊！ “墨儿，云溪究竟怎么回事？”林太傅板起一张脸，问林墨。 林墨虽然知道一些云溪的心思，但他近几天都在学院，这脚才刚踏进门槛，也不清楚啊。 随后，林太傅也不说什么了，连忙按照江焱的意思，去把服侍林云溪的丫鬟婆子好一顿训斥。 江焱审视着太傅和林墨的表现，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破绽。 林云溪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能做出这般精妙的谋划，在青杨眼皮子底下把江柒柒掳走？ 若是没人协助，江焱绝对不信。 可现在看来，太傅和林墨是不知情的，那么帮林云溪的人会是谁？ 下人站了满满一院子，大多数都对林云溪的行踪一无所知。 只有林云溪的贴身婢女小小站出来说：“午后，小姐说想吃糖葫芦，就出门去买了，本来我要跟着，但小姐说她还要去隔壁找刘小姐玩，不让我跟着，便自己一个人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瞧着江焱对什么刘小姐心存疑虑，林墨出来解释： “刘小姐是云溪还有，就住在隔壁院，云溪经常去玩，偶尔玩得开心，不回来吃饭也是正常的。” 所以，谁也不会在意林云溪为什么一个女儿家这么晚还不回家。 说着，林墨连忙打发一个人去隔壁问刘小姐，看林云溪究竟有没有去找她玩。 离得近，下人速度也快，不一会儿就来回话。 刘家小姐说今日并没有见过林云溪！ 也就是说林云溪撒了一个可以瞒过所有人的慌，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林墨气得想把林云溪捉过来臭骂一顿，他连忙对江焱保证，“云溪能去的地方不多，我这就去找，一定会把柒柒找回来。” 江焱眼看林家不能获得更多消息，一甩袖子离开了。 林太傅嘴角直抽抽。 一向乖巧的女儿这次怎么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哟！ 第199章 笨蛋！ 江柒柒和林云溪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江焱铺天盖地的寻找，整个京城都乱了。 夜，漆黑如墨。 江柒柒是被冻醒的。 她自黑暗中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自己身处摇晃的马车内，手脚都被捆住，嘴巴也塞了一团东西。 “呜~呜~” 江柒柒发出动静，试图引起赶车之人的注意。 然，外头的人一声不吭。 只有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的声音，证明了外面确实有人。 江柒柒倒在彻底，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四肢用不上劲儿，半天没起来不说，还累得半死。 但挪动间，她的手突然触到了一些柔软。 背后有人！ 江柒柒回头，目光已经适应了黑暗，能隐约看到一点人影。 瞧那轮廓是个同样睡倒的女孩。 林云溪？ 江柒柒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她进了房间，和林云溪说了没两句话，就突然被人从后用毛巾捂住了口鼻。 毛巾是湿的，应该浸了迷药，所以她只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但她记得身边的林云溪也挣扎了。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呢？ 江柒柒有点懵。 她是很放心林云溪的，不觉得林云溪会害她。 江柒柒的手指摩挲着揪住林云溪的一片衣服，然后往里摸，摸到一块肌肤。 狠狠一掐！ 林云溪吃痛，从昏睡中惊醒。 黑暗的环境，浑身的禁锢，让她瞬间汗毛直竖！ “呜~呜~” 她惊慌地呼喊，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呜~呜~” 江柒柒回了她两声，但明显声音更镇定。 林云溪注视着声音的来源，使劲眨巴眼想要看清。 她还没有适应黑暗，根本看不清，但她能闻到江柒柒身上的花香味。 “呜~呜~” 她又呜呜几声，仿佛在问江柒柒，发生了什么。 “呜~呜~” 江柒柒回了两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云溪难道不该问自己。 林云溪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江柒柒的回复。 但不知道怎的，知道江柒柒也被绑在这儿，林云溪心情平复很多，没那么慌了。 江柒柒深知这样不是办法，又开始折腾。 她像个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往上挪，直到自己的手来到林云溪头的部位。 “呜~呜~” 江柒柒一边呜呜，一边手指戳林云溪，示意她把头靠过来。 “呜~呜~” 林云溪不明白，焦急地询问。 江柒柒力竭，瘫软在地，如同一条死去的毛毛虫。 林云溪终于适应了一些黑暗，看到江柒柒屁股对着她，以及被绳子绑在背后的手，她眼睛一亮，终于反应过来，忙凑上去，把嘴里的布条塞进江柒柒手里。 江柒柒连忙用力，二人一个往前一个往后，终于把林云溪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 “江柒柒，是你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们被绑着？” 一连串的问题像蹦豆子一样从林云溪嘴里吐出来。 江柒柒…… 你看我像是能回话的样子吗？ 瞧着江柒柒半天没动静，林云溪还以为她死了，颤声道： “你、你还好吗？” 江柒柒一扭头，眸子凶巴巴地看向林云溪，“呜~！” 林云溪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说着，林云溪开始翻身，要像江柒柒一样把手放到江柒柒嘴巴上。 江柒柒沉默了片刻。 其实，她可以选择用嘴帮江柒柒把布条咬下来。 但这个信息有点复杂，江柒柒心累，不想传递，于是也跟着翻身，把自己的脸朝林云溪。 折腾了许久，终于江柒柒的嘴巴获得了自由。 “云溪，听我的，以后找个善良忠厚老实且只娶你一个人的男人。” 不然她这么笨，怎么在内宅生存！ “啊？” 林云溪完全不理解这种情况下，江柒柒这句话的意思。 江柒柒已经累得够呛，喘着粗气深深吸氧。 林云溪又开始折腾，再次把身子翻过来，和江柒柒面对面。 黑暗中，唯有眼睛是明亮的。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镇定自若中带着点无语，一个惊惧中带着点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林云溪再度开口询问。 “你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突然邀我？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江柒柒声线嘶哑中带着点冰冷。 说实话，她和林云溪还没有开始聊就被迷晕了，真的一头雾水。 林云溪心里犯怵，她本来理直气壮地把江柒柒叫过来，想要教训她。 可现在底气不足。 “我、我、我只是想跟你谈谈你和我哥的事情。” 江柒柒眉心深深皱起来，“我和你哥什么事？需要你来谈！” 林云溪想到那人的话，心里的气愤又涌了上来。 “江柒柒，你太会装了！” “你欺骗我的感情就算了，为什么又要欺骗我哥的感情，把他当替身，满足你的淫念，你太可恶了！” 江柒柒…… 她勉强忽视掉自己的所谓淫念，抓住替身这个关键词。 “谁告诉你林墨是替身？” “还能有谁？当然是林清墨，上一个被你伤害的男人！”林云溪怒不可遏道。 江柒柒问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只有林清墨一人说过替身言论。 她也几乎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如今是何种境遇。 看着林云溪愤怒的眼神，江柒柒真的没脾气了，被林云溪这份天真搞得没脾气。 “林清墨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听听。” 林云溪盯着江柒柒，如同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说出来的话也不留半分情面。 “林清墨说你任性跋扈，最爱以捉弄人为乐，所有的好名声都是丞相为了你的声誉刻意营造出来的！” “当初，林清墨不喜欢你，是你利用相府的权势逼他娶你，才结了亲。跟你相处后，他更加发现你恶毒自私，想和你退婚，却遭到你的拒绝。” “咳咳！” 林云溪说着，气愤地咳嗽两声。 “然后呢？” 江柒柒听得很起劲，倒要看看林清墨是怎么把林云溪骗得团团转。 第200章 还有机会 林云溪便接着说：“林清墨和谢晚晚两情相悦，可你容不下他们，将他们拆散不说，还一再打压，让两人都不得好过，你也因为林清墨心里只有谢晚晚跟他退婚。” “但你不甘心，于是你找到了我哥，他和林清墨都是书生，有很多共性，就连名字都差不多，所以你根本不爱我哥，你就是在利用他！” 林云溪信誓旦旦又愤愤不平地诉说江柒柒的虚伪和无情。 “然后呢？” 江柒柒心中好笑，继续问林云溪。 林云溪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江柒柒被人揭露真面目后为什么还能如此淡然。 “然后，”她思索着说：“然后，我就来找你了，我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不会允许你欺负他。” “然后呢？” 江柒柒还是这句话，她倒要看看林云溪能不能发现问题所在。 林云溪眉头紧缩，不明白江柒柒怎么总问这句话，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逼迫感。 “然后我还没来及说话，就到这儿了！” 江柒柒不说话了，静静看着林云溪。 林云溪在江柒柒黑亮的眸子下逐渐心虚，“有什么不对吗？” 江柒柒冷笑一声，还真是傻到底了。 “你和我是被人捂住口鼻迷晕带到这里的，是吗？” “嗯。” 林云溪轻轻应了一声，这个她自然记得。 “那么门没开，窗户没开，绑架我们的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江柒柒继续问。 是原本就在房间里面的！ 林云溪猛地醒悟，紧接着遍体生寒，她在进入房间之前，完全没有在意屋里是否有人？ “怎么会有人呢？”林云溪喃喃。 “天字二号房的房间不是你突然定下的？”江柒柒问，但语气是肯定的。 林云溪小声道：“是、是林清墨定的，他说他订了房，让我找你去谈，如果你不承认，他会出面与你对峙，揭破你的伪装。” 江柒柒冷笑连连。 “那么是谁迷晕你我，将我们绑架至此，还需要我多说吗？” 林云溪难以置信，“是林清墨？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和他无冤无仇。” 江柒柒轻叹一声，“让我来告诉你正确的版本。” 长舒一口气，江柒柒把林清墨编造的种种谎言一一纠正。 最后，她道：“林清墨不过是心有不甘，便不想让我好过，找到你只是利用你罢了，你还真信他那些无稽之谈。” 林云溪垂下眼眸，总算知道错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你。” “想不想，你都害了我，不过，不止我，你还害了你自己！” 林云溪作为唯一知情者，林清墨自然要一块毁灭。 林云溪眼里闪过泪花，后悔之余也更加害怕了。 “那林清墨要把我们如何？” 江柒柒不知道。 “咳！咳！咳！” 突然，外面的人被风呛了，连咳几声。 林云溪立马向外质问，“你是谁？林清墨吗？你快放了我们，否则我爹爹我哥哥不会让你好过。” 外面的人，不回话。 显然，不可能是林清墨。 马车几乎在狂奔，应该是在宽敞的道路上，估计早已出了京城。 林云溪忍不住哭起来，“求求你放了我们，你怎么可以帮林清墨做坏事？你、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骂人都想不出太恶毒的话来。 外头的人根本不在乎，依然一声不吭。 林云溪便开始呼救。 “救命！” “救命啊！” “有没有人！”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 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 江柒柒歇了这么一会儿，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冷冷开口：“林清墨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一百倍！” 林清墨哪有什么为他舍生忘死之人，最多不过是钱的交易。 江柒柒试图利诱。 “呵呵。” 外头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一百倍，那可真的香啊！ 但…… “我知道你是相府的小姐，别说一百倍，就是一千倍，一万倍，你也出得起，但我将你放了，还有命花吗？” 外头终于出声，是个男人，话里夹杂着狂风。 刚刚江柒柒和林云溪那番交谈，让他知道江柒柒是个理智且聪慧的女人。 所以，他有了兴趣，回了一嘴。 “我保你不死！” 江柒柒声音严肃，半点不开玩笑。 对方淡漠一笑，根本不理会。 他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从来不会相信手中快要丧命的囚徒说出来的任何话，哪怕这一刻他们的话是无比真心的！ 人，是善变的动物，等得救了，便会将他们恨死，然后打着正义的旗号，把他们全部绞杀。 江柒柒感受到了，对方是个聪明且谨慎的人，不会轻易被她说服。 “能不能请大哥告诉我，接下来我面对的是生还是死？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 “放心，死不了，你们这么漂亮的女人，有的是价值。” 江柒柒便明白了，她们是被卖了。 而且相府和太傅府实力都很大，她们一定会被卖得很远，远到连相府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此路上就有的是时间，她可以慢慢想办法脱身。 江柒柒反倒不着急了。 林云溪也听出来，胆战心惊地问江柒柒，“他是不是要把我们送到那种地方去？” 漂亮女人的价值，不外乎就是那些方面。 江柒柒没回这些无聊且没有任何帮助的问题，静静思考对策。 林云溪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和安慰，缩起身子来，浅浅啜泣。 长时间被绑，林云溪浑身又冷又痛，只感觉再过不久，她就可能要死掉了。 于是，更加难过，哭得更厉害。 江柒柒也不好过，她身子娇嫩，一点磋磨都受不了，刚才又折腾许久，现下只感觉手腕刺痛，难以忍受。 深秋的夜，极为寒凉，江柒柒身体越来越冷。 “江柒柒，我好冷。” “嗯，我也冷，但这次我没有衣服可以给你了。” 林云溪浑身一颤。 她没把江柒柒当做她的磊哥哥看待，可江柒柒这句话却将她的自欺欺人戳破。 第201章 江柒柒能卖个好价钱 林云溪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她伤害了曾经为救她而差点失去性命的磊哥哥。 “对、对不起。”她哽咽难语。 “别哭了，节省点体力。”江柒柒轻言。 林云溪愣了一下，之后真的不哭了。 夜很漫长，过了一会儿林云溪就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冻晕了。 江柒柒思索着获救的几率。 但有一点她想不通，月儿和青杨就在门外，这些人怎么躲开青杨将她绑架呢？ 除非那房间有机关，可以通向他处。 即便如此，青杨内功高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她被绑架，从而追查。 情况好的话，用不了太久就能追上。 江柒柒对青杨和相府的势力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即便浑身冰冷痛苦，她也没有太慌，只要尽快得救，不会有大问题。 然而，江柒柒完全没有想到，所有寻找她的人都以为是林云溪绑架了她！ 而林云溪能藏到哪里去？ 最多不过就是京城某个角落。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江柒柒和林云溪早就离城了。 等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再找起来就难了。 天终于亮了，丝丝缕缕的光从车窗边沿投射进来。 江柒柒不急，静静等着马车停下来。 人总要吃饭，马儿也要修整。 果然，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男人探头进来，他拿起扔在一旁的布条，要重新塞进江柒柒嘴里。 江柒柒偏头躲过，连忙道：“保证不喊可以吗？我们两个不久前被绑架过一次，生病昏迷好些日子，差点死了，你这样折腾我们，可能到不了目的地，我们就不行了。” 男人眼神动了动，只犹豫了一秒就把布条塞进了江柒柒嘴里，然后是林云溪。 江柒柒有点气馁，这个人太谨慎了。 “我去喂马，你去买饭。” 男人出去后，声音响起。 江柒柒眸子微眯，竟然有两个人！ 林云溪听见周围有谈话声，应该是停在了客栈之类的地方。 她急切地用身体去撞击车厢，想要引起注意，从而得到帮助。 江柒柒抬起双腿踢了她一下，眼神警告她不要这样做。 没人会在意的。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未必明白这是求救，更不会多管闲事出手。 这可不是现代，发现一点不寻常的可能，一个一一零，就有神武的叔叔狂奔而来救你。 如此行为，只会引起绑匪的不满，招来更严苛的对待。 林云溪露出委屈的神色，但也听话地不在动静。 喂马的男人听到动静警惕了一下，但没有得到更多的动作，便没放在心上。 大约两刻钟后，喂好了马儿，男人们也吃好了饭，马车再次行动起来。 还是那个男人，进入车厢拿掉江柒柒嘴里的布条，解开捆在江柒柒手上的绳子，把一个包子塞进江柒柒的怀里。 林云溪亦是。 江柒柒的手重获自由，没急着去拿包子，而是轻轻活动胳膊和手腕，她两条胳膊都是麻的。 男人扫了一眼江柒柒的手腕已经被磨破，渗出鲜血。 如此寒冷的天，继续绑着，伤口怕是要急速恶化。 他叹了一声，然后不打算继续绑着江柒柒二人，说道：“别整幺蛾子，你们能好过一点！” 说罢，出了车门。 江柒柒恢复了一点知觉，拿起包子啃。 怎么说呢？ 这人还算有点良心，给的是肉包子…… 林云溪一边吃，一边又开始默默流泪。 江柒柒试探着问：“大哥，能不能给点热水？” 车门动了动，一个水壶扔进来。 江柒柒趁热打铁，又道：“那个，下一次停脚，能不能买一床棉被？” 外头的男人沉默片刻后说：“可以！” 这些举动都代表江柒柒很老实，没有逃跑的念头，他们也愿意满足。 男人做这种差事不是第一次，遇到过太多叫啊喊啊拼命想逃跑的人，最后为了省事都是直接打晕或者绑得死死，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虽然那样价格会打折扣，但少了麻烦不是！ 所以遇到江柒柒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他们也会尽可能和平相处，这样到了目的地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林云溪也觉得江柒柒已经死心了，不打算想办法逃了，整个人恹恹的，对未来充满了恐慌。 吃了喝了，不一会儿林云溪羞红了脸，小声跟江柒柒说：“我想解手。” 江柒柒又敲了敲车门，轻言：“能停下来解手吗？” “吁！” 马车在路边停下。 男人进来解开林云溪脚上的绳子。 江柒柒道：“我也想去。” “一个一个去！”男人冷声。 江柒柒无奈，只能让林云溪先去。 不一会儿，林云溪回来了。 江柒柒还以为林云溪得了自由要跑呢，没想到乖乖回来了。 江柒柒下车后，打量了一下两个绑匪。 二人都包裹得很严实，看不出面貌，但根据眼睛和眼角的皮肤，江柒柒大概能判断出，一直跟她们交流的男人较为年轻，会武功，腰间挎着刀。 另一个年长，眼角已经有深深的皱纹，负责赶车，他没有配长刀，身材比较臃肿，看起来只是普通人。 “那棵树后！” 年轻男人指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干刚好能遮住人，但周围没什么其他遮挡物，想跑很难，没几步就会被追上。 江柒柒也观察了一下四周，并非在官道上，只是一条较为平坦的道路。 因为对地势的不熟悉，江柒柒甚至不清楚自己在京城的什么方位。 解手后，江柒柒乖乖回到车上。 林云溪看着江柒柒，气馁地耷拉着眼睛，她以为江柒柒会想上次一样，聪明勇敢地带她逃离。 可现在看来，并不会。 林云溪脑子有些混沌，一时又分不清了。 眼前的人终究是江柒柒，不是磊哥哥，只有磊哥哥才能带她脱困。 江柒柒也是深深叹了一声。 不过，这么一闹，江柒柒的手脚都获得了自由。 她推了推窗，发现窗户竟然是焊死的。 这些人，真的很警惕啊！ 第202章 江柒柒要死了 时间过得很缓慢，漫长到令人绝望。 整整一天一夜，救援并未到来。 走得越远，岔路越多，越宽广，被救的可能也就越渺茫。 晚饭依然是一个包子，勉强做到饿不死，但继续下去，江柒柒会越来越虚弱。 江柒柒本以为马儿总有跑不动的时候，没想到晚饭时候停在驿站，他们换了马。 也就是说，这一路江柒柒都要在车上度过，不会进入城镇，没有任何见到人的机会。 好在，江柒柒得到了棉被，这一夜能稍微暖和一点。 入夜之前，江柒柒再次提出解手。 乖乖回来后，她显得有些疲惫，弯着腰撑在车上，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整日待在车上太痛苦了，大哥们，咱们还要走几天啊。” 马车本就颠簸，马儿又跑得快，江柒柒是真的要散架了。 中年男人很冷漠，不怎么说话。 年轻男人倒是来了一句：“还有日。” 江柒柒的心直往下沉，这么拼命地跑日，真的会很远很远。 年轻男人瞧着江柒柒绝望的样子，哼了一声，“你知足，那人原本是要买你的命！” 江柒柒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林清墨敢伤害江柒柒，必然要斩草除根，否则等江柒柒寻到机会回来，他必死！ 但这些绑匪有渠道又贪心，把人偷偷保下来，卖了换钱！ 但同时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敢这么做，就有绝对的把握把江柒柒卖到江柒柒绝对回不来的地方。 什么地方？ 江柒柒不敢想象！ 那绝对比地狱更可怕！ 上了车，江柒柒的眼神冷下来。 如果今夜还等不到相府的救援，她必须冒险了！ 好在，晚饭时候，年轻男人真的买了一床棉被，这个夜晚能稍微好过一点。 江柒柒终于也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江柒柒睁开眼，马车依旧在狂奔。 绝望…… “砰砰！” 江柒柒捶了两下车门。 “怎么了？” “我要解手！” 话音很急。 一声马儿长鸣后，不等马车停稳，江柒柒便冲下马车，随便寻了一个方向，找到路边一个芦苇丛，扑了进去。 她的身体隐没在芦苇的枯草中，瞬间不见了身影。 但年轻男人没有着急，他根据芦苇丛的振动，也能大致分清江柒柒在哪里。 大约分钟之后，江柒柒才出来，冻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跑回来，二人不说上了马车，将自己用棉被包裹起来。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 然，没走多远，江柒柒又开始敲车门。 “砰砰砰！” “快停车！” 她敲得很急。 年轻男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让旁边的中年男人停下车。 只见江柒柒又冲了下去。 芦苇地还没有走完，江柒柒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草丛中。 这次时间更久。 大约有一刻钟。 年轻男人没看到芦苇丛中有任何动静，但也等得心焦，打算前去看看。 但是他还没有走到跟前，江柒柒从中爬了出来，腿打着颤，看起来蹲了很久，脚都麻了。 “你怎么了？” 江柒柒脸色苍白，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肚子疼，你有药吗？什么都行，让我吃点。” 年轻男人眉心紧皱。 药自然不能乱吃。 他身上从来只带迷药和伤药，治拉肚子的还真没有。 “坚持一下。” 快一点，再有个三天，也就到目的地了。 只要出了手，江柒柒是死是活就跟他没关系了。 江柒柒沮丧地爬回了车上。 林云溪担忧地望着她，“你没事？脸色好差！” 说着，把棉被都裹在江柒柒身上。 江柒柒一边裹着棉被，一边把手放在窗沿上继续吹风。 如青葱般白嫩的手指很快被冻得发红，让人看着就觉得江柒柒冻得够呛。 然后，第三次、第四次，江柒柒不断要求下车，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有完没完，又没吃多少？怎么那么能拉？” 一直不说话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江柒柒已经顾不得理会，虚弱得脸色苍白，爬了半天都没能爬上车。 还是年轻男人抓住她的后领，把她给提溜进车里。 “艹！” “得亏是这个，要是那个，直接杀了扔河里。” 中年男人骂了一句脏话，气愤道。 江柒柒是京城第一美人，那价值比得上十个姿色一般的姑娘，所以他们舍不得放弃江柒柒。 江柒柒虚弱地靠在车门上，抬眸看林云溪，嘶哑着嗓子气若游丝地开口： “云溪，你知不知道，我上次救你，被冻了一夜，受风寒高烧三天，昏迷三天，差点就没醒过来。” “嗯。” 林云溪抿着唇，心中难过翻涌，又忍不住想哭。 当时，她根本不知道磊哥哥淌了水，否则她不会要磊哥哥的衣服。 江柒柒继续说：“大夫说我伤了根本，要好好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没想到又遇到这种情况。” 林云溪更内疚了，如果不是她误信了林清墨的话，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灾难。 江柒柒叹了一声，“其实，林清墨说的不全都是错的，我是个任性嚣张又自私之人，我轻易不会救一些与我无关之人，可那次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救你。” “这次，我无心也无力救你了！我想，我……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林云溪终于哭出了声，疯狂摇着头。 不管怎样，她不希望江柒柒死。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论之后发生什么，遇到什么难处，都要坚持活下去，你哥哥很爱你，他绝对不会放弃寻找你。说不定有一天，他就找到你了。” 说完这些，江柒柒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无半点动静。 “江柒柒！” “江柒柒！” “你别吓我，求你！” 林云溪扑上来，又哭又喊。 车外，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依江柒柒所说，可能真的撑不了三天，就要死了。 那他们这趟算是白跑了！ 年轻男人当机立断，对中年男人说：“见了人烟先停一停，我去买药。” 中年男人抽了马儿一鞭子，跑得更快了，生怕江柒柒就这么死在车上。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 第203章 逃脱 江柒柒听到了年轻男人快步离开的声音。 “咳咳咳！” “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转身拍门。 “我不行了，要去解手！” “忍会儿！” 中年男人烦躁道。 “忍不住！我只有这一件衣服啊，求你了！”江柒柒声音里满是焦急和痛苦。 中年男人无语地打开车门的锁扣。 江柒柒虚弱极了，也没力气冲，虚弱地往外爬，还一个劲儿地揪着自己的领口，防止风灌进来。 爬的过程中，她极快地扫了一眼前方环境。 前头是一个小村子的村口，深秋寒凉，秋收结束，四下都没什么人。 是个好机会！ 中年男人烦躁极了，扭过头懒得看江柒柒在那爬。 江柒柒眸光一凛，手起金钗落！ 金钗内的毒针锐利又修长，轻易扎进中年男人的脖颈处包裹的面巾。 中年男人吃痛，瞬间转过身来，一把将江柒柒挥开。 江柒柒有准备，顺势滚进车里。 中年男人摸到脖颈处的针，拔出来看了一眼，“贱人，你想干什么！” 男人盛怒，一把推开门探身进来，要把江柒柒捉起来。 江柒柒匆忙往后倒，躲开男人的袭击。 一、二、三！ 三秒过后，男人晕死过去！ 林云溪看着眼前这一切还是懵的，她还处在江柒柒死了，她要怎么活的恐惧中。 “走！” 江柒柒厉喝一声，拉起林云溪的手下了车，然后从侧方小路狂奔。 林云溪被动跟着江柒柒跑，看着江柒柒的背影和那随风乱舞的秀发，仿佛回到了曾经和磊哥哥一起逃命的时候。 “快点！” 林云溪整个人软绵绵的，完全是江柒柒拖着跑。 林云溪鼓足劲儿狂奔起来，尽量跟上江柒柒的速度。 陌生的村子，年轻男人走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任何药铺，他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对方看到他的样子和腰间的刀，连门都不敢开。 他隔着门大声道：“家里有药吗？我买！” 村民躲在房里直摇头。 男人气馁地踢了一脚门，然后继续往前，刚好遇到一个路上行走的人，他一把抓起来，凶狠道：“哪里能买到药？” 行人被吓着了，忙说：“刘大家有，他们家靠采药为生，什么药都有。” “怎么走？” “你顺着路走到第三个路口，然后巷子里最后一家就是。” 年轻男人放开行人，快步而去。 他找到刘大家，但刘大家只卖药材，不卖药。 他威逼之下，刘大只好同意为他配能治拉肚子的药。 等刘大配好药再研磨成粉，已经过了快两刻钟。 年轻男人已经开始着急，原路返回后，几乎是跑着回来的。 当他出了村口，第一眼没在马车上看到中年男人时，便道不好！ 他几乎狂奔过来，打开马车门一看，中年男人倒在车内，两个女人不见了踪影。 中年男人气得踢了一脚马车，终于意识到他被江柒柒骗了。 从一开始江柒柒就装得又乖又老实，让他放松了警惕，然后伪装拉肚子，拿她快要死了的话骗他去买药，从而逃脱。 真是好算计！ 中年男人嘴唇乌青，不省人事，显然是中毒了。 年轻男人又是一阵悔恨，他明明检查过江柒柒和林云溪身上的东西，竟没发现毒药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真的想要骂娘！ 眼下也管不了中年男人了，要是让江柒柒逃回京城，他们整个组织，整条线怕是都要被毁！ 年轻男人当即把马车卸下，把马牵出来，翻身而上。 他粗略看了一眼四周行走的痕迹。 此处有村民，脚印多而杂乱，但他经验老道，依然能够分辨哪些是刚踩下的。 很快，他就确认了江柒柒离去的小路。 “驾！” 男人一挥马鞭，快速追去，他的眸子露出阴狠之色！ 此处离京城已经极远，江柒柒真以为能逃得了吗？ 天真！ 这头，江柒柒带着林云溪狂奔十几分钟后，二人双双力竭。 林云溪“噗通”跪在地上，哀嚎道：“我不行了，我心快要跳出喉咙，腿也在打颤，我真的跑不动了。” 狂奔是极耗费体力的 江柒柒也没有好到哪里。 “不能放弃，买药那个男人很快就能回来，他有马，他很快就能追上来！” 江柒柒一边说，一边使劲拉扯林云溪。 然而林云溪身子沉得像块巨石，怎么都拉不起来。 江柒柒绝望四顾，她不熟悉地势，她也是随便跑的，这条路竟然长的一眼望不到头，也没有一个人经过。 她连求救都做不到！ 怎么办？ 道路两侧是树林，但林子很稀疏，不好隐蔽，有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子深处则是山，但有点远，而且进了山，很危险！ 江柒柒往后看，她估算着年轻男人买药顺利的话，已经回到马车发现了。 他追上来，可能只需要分钟。 现在，只求男人买药不顺利，花费的时间多一点。 “进山！” 江柒柒做出决断。 然后把林云溪的胳膊抗在肩上把她扶起，进入树林。 “啊！” “嗯！” 林云溪和江柒柒双双滑倒。 整个树林里，树叶落了满地，早晨雾大，树叶上水汽很多，天气有冷，便十分湿滑。 江柒柒拽着林云溪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走出两米。 林云溪彻底崩溃了，“江柒柒，我不行了，我腿好疼啊，我真的一步都走不了了。” “别放弃，你争气点！” 江柒柒也湿了眼眶，快急哭了。 她来到这本书里，不求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只想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活着，若是真的落入一些肮脏的魔窟中，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树上。 “我真的不行了。” 林云溪直接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江柒柒无法，放开了林云溪，靠在背后一棵树上喘息。 她也想坐下，但她知道她要是坐下了，就真的会生了放弃的心，不愿意再站起来。 江柒柒望天，天很阴沉，连个太阳都没有，心中陡然生起一种天要亡我江柒柒的凄凉感。 第204章 分路而行 狂风卷过，遍体生寒！ 也让江柒柒狂跳的心、混沌的大脑更加清明一些。 她眸里闪过深思，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念头出现。 “林云溪，我们分开走。” 林云溪黯淡的眸子投向江柒柒，她明白江柒柒要放弃她了。 她的身子彻底瘫软，没吭声，仿佛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只是依然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滴入堆叠的枯叶中。 然，下一秒，江柒柒说：“你走大路，我进山，我来把绑匪引进山里。” 林云溪的眸子浮现难以置信，她撑起身子，不解地看向江柒柒。 江柒柒已经开始行动，她撩开裙子，咬着牙发力，从自己的裙子内衬上撕下一块红色的布料，然后找到树上一处尖锐的树枝，把布料勾上去。 林云溪明白了，这么显眼的颜色，绑匪一定能看到，一定会追进山里。 那么大路就安全了。 “那我们一块走大路啊！”林云溪着急地提出建议。 江柒柒苦笑一声，“你以为绑匪是傻子吗？平整的树叶有没有被践踏，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是更敏锐之人，还能看出是一个人走过，还是两个人走过。 但这就不重要了，那年轻绑匪是聪明的，他应该能想到江柒柒会走山路，林云溪会走大路。 两个人只能追一个的情况下，他一定会来追江柒柒。 江柒柒弄好布料，转过身来，便迎上了林云溪泪流满面的脸庞。 “你怎么办？” 山路那么难走，江柒柒能跑多远，几乎是九死无生的局面。 江柒柒面色严肃，盯住林云溪的眼神。 “你不用管我，先想想自己，此处离京城极远，你想回去并不容易！” “我看在你哥的份上，这样算救了你，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你身上的首饰都是钱财，可以助你回京，但你要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 “你最好能找到城镇去报官，让官兵送你回京！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向人求助，但要观人面向，别再度落入坏人手里！如果人也碰不到，一定要找避风的地方过夜，否则这个温度一定会生病！” 江柒柒快语，把她能想到的都嘱咐。 林云溪眼泪止不住，害怕极了，害怕自己一个人前行，也害怕江柒柒会死得比她还快。 江柒柒已无话可说，转身离去，她仁至义尽，林云溪之后怎么做，都是林云溪自己的事了。 林云溪看着江柒柒的背影，难以自制地哭出声来。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磊哥哥就是江柒柒，江柒柒就是她的磊哥哥。 她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勇敢无畏，一样睿智果决！ 眼看着江柒柒滑到再爬起，滑到再爬起，林云溪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从地上爬起来，向大路的方向而去。 鲜红的布料像是招摇的旌旗，轻易吸引了年轻绑匪的注意。 他下了马车，走上来，将布料拿下。 这样的锦缎，无疑是那两个女人留下的！ 他扫了一眼路线，便扭头往大路的方向看去，可思索片刻后，他还是跟进了山里。 江柒柒很庆幸她一直走出树林，到了山里，绑匪都没有追上来。 这说明绑匪找药的过程不是很顺利。 这样很好，进了山地势复杂，很难分辨踪迹，绑匪只剩一个人，找江柒柒如同大海捞针。 只是，江柒柒很快面临了新的挑战。 复杂的地势，阴沉的天，她连方向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突然，一滴水落在江柒柒的额头。 她抬眸，发现天阴得更浓重了。 这种时候下雨可太要命了！ 江柒柒不敢停留，连忙去找可以落脚避雨避寒的地方，她尽可能往地势崎岖的地方去，因为越是崎岖的山脉越是容易形容断崖和洞穴。 秋雨来得不是很迅猛，一滴一滴慢慢变大。 雨势稍微大些时，她终于看到了一处峭壁，峭壁下有凹进去的部分，刚好可以遮雨避风。 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一抹虚弱的微笑，江柒柒攀着树枝，想要爬上去。 “哼！” 一道冷哼自头顶而来，含着满满的嘲讽。 江柒柒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抬起眼眸。 峭壁之上，年轻的绑匪横刀而立，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江柒柒。 江柒柒心脏一悸。 下雨了，江柒柒在找躲避的地方，那绑匪也在找躲避的地方。 可以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所以，大海捞针的概率变成了十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有可能这一片只有这一处躲避的峭壁。 那么就是百分之百的相遇！ 江柒柒急于躲雨，因为湿身会让她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丧命，所以她忘记了考虑危险几率的增加。 只一秒，江柒柒转身就跑。 她甚至在年轻绑匪的眼睛里看出杀意。 到了这个地步，年轻绑匪哪怕不要钱，也会杀了江柒柒，以绝后患！ 绑匪三两下从峭壁跃到地面，以江柒柒两倍的速度逼近。 江柒柒能听到绑匪离她越来越近，那是死亡的脚步在逼近，她连头都不敢回，只能仓皇地逃跑。 “啊！” 脚下一处滑腻的苔藓让江柒柒忙乱的身子陡然失控，整个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此处地势很陡，江柒柒来不及抓住什么便滚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抱头，那一刻心里是绝望的，因为这里有太多树桩、石头，每一个都很坚固、很尖锐。 随便撞到哪一个，江柒柒都必死！ 然，下一秒，一只大掌带着波涛涌来一般的柔韧之力，揽住江柒柒的身躯。 天旋地转之间，江柒柒腾空而起。 在江柒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道寒光兜头劈下。 “铿！” 两剑相交，有火光迸溅。 绑匪受到巨大的内功冲击，被震退数步。 下一秒，在绑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长剑戳穿了他的眉心。 第205章 美色诱惑 绝望的那一刻，江柒柒也报有一丝丝侥幸心理被救。 毕竟她是穿书人，总归有一些气运护体。 可能青杨会及时赶来，也可能是哥哥们，亦可能是林墨，又或者是一个陌生人，然后再开启一段奇妙的旅行。 可江柒柒没想到，竟然是裴玄烨！ 男人冷峻的面容上挂着许多雨滴，其中一颗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勾画出优越的轮廓，薄唇紧抿带着厉色和杀意，但落在江柒柒眼里一点都不害怕了，相反觉得他此刻酷毙了！ 强壮而有力的臂膀护着江柒柒就跟护着小鸡仔似的，安全感满满。这一瞬间，江柒柒又被这人迷了眼睛。 裴玄烨低眸瞧着江柒柒的傻样，担心了一句：“吓傻了还是磕到脑子了？” 江柒柒…… 大可不必开口说话。 “没事。” 江柒柒忍着浑身的痛，嘴硬一句。 雨滴越发密集，裴玄烨冷声道：“找个地方避雨。” “那儿！” 江柒柒指了指她找到的峭壁。 “不行！” 裴玄烨直接否决。 天色已晚，秋雨又绵长，他们可能要在山里过夜，那种峭壁下的凹处可以暂时避雨，但不保暖，呆一夜不被冻死也要生病。 语罢，裴玄烨拉着江柒柒往左边走。 “啊！” “慢点！” 江柒柒痛呼一声，脚腕和膝盖都疼得很。 裴玄烨回头看了一眼，不用查也知道是刚才摔跤伤着了。 那一幕裴玄烨是看到了的，但他离得远已经来不及救，匆匆飞身过来，只接住江柒柒滚落的身子。 “能走吗？” “能！” 江柒柒咬着牙挪动步子。 确实能走，但拐得厉害。 裴玄烨看不下去了，“我背你。” 江柒柒正有此意！ “那就麻烦你了。”她客套道。 裴玄烨看透江柒柒的嘴硬，哼一声，然后搭住江柒柒的一只胳膊，准备把她背起。 然，雨陡然变大了。 裴玄烨意识到什么，突然放开江柒柒。 “还是抱你，否则你要被雨淋透。” 说着，便轻易将江柒柒打横抱起，还往怀里搂了搂，确保江柒柒的身子不被雨淋到太多。 江柒柒被动地窝在裴玄烨怀里，鼻尖全是……男人的汗臭味。 裴玄烨是爱干净的男人，平时打扮得人模狗样、香气喷喷，眼下的臭烘烘的，只能说明他出来寻找江柒柒有两日了。 心，总归是被触动到了。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抱着她在山林间如履平地的行走，一整个羡慕嫉妒恨。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快速就拥有高深的内功？” 江柒柒酸溜溜地问。 “你在想屁吃！” 裴玄烨毫不留情地嘲讽江柒柒的妄想。 江柒柒…… 暗暗翻个白眼。 经过这几次遭遇，江柒柒突然想练武功了。 她不指望像裴玄烨等人一样厉害，只希望身体能强壮一些，跑得快一点，别动不动就要生要死的。 仅仅分钟的时间，雨就越下越大。 路也愈加湿滑泥泞，十分难走。 裴玄烨的面色也严肃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裴玄烨找到了一个洞穴。 他慢步走入漆黑的洞穴，感知危险是否存在。 洞内并没有生息。 “你呆会儿。” 裴玄烨把江柒柒放下，快步往外走。 “去哪？” 江柒柒紧张地问。 “弄点干柴。” 裴玄烨一边走到洞口张望，一边回。 “快点回来。” 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蛇虫鼠蚁，江柒柒心里挺害怕的。 裴玄烨听着这一声，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眼前仿佛出现了江柒柒害怕依赖的神情。 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如缕缕丝线缠上心头。 裴玄烨抿了抿唇，快步跑出去。 江柒柒抱着自己蹲在洞穴中央，竖耳倾听任何风吹草动。 洞外的风声雨声越来越大了。 时间仿佛变浓，流动得极慢，江柒柒频频向洞口张望，从来没这么期盼过裴玄烨的身影。 终于，脚步声响起，裴玄烨用衣服护着柴火跑进洞口。 江柒柒缓缓呼出一口气，心瞬间安稳下来。 裴玄烨的感知多么敏锐啊，笑嘻嘻地说：“怎么？担心我？” 江柒柒…… 大可不必开口说话。 没听到江柒柒的回答，裴玄烨照样乐滋滋，反正事实如此，不承认也没用。 他快速把柴火堆起来，然后从鞋帮边抽出一把匕首。 刀和剑的碰撞产生火花，火花跟长了眼似的扑进柴堆。 为了让火更快地燃烧起来，裴玄烨弄了五六朵火花，柴火瞬间烧起来。 江柒柒连忙凑上去，汲取火光的温暖。 天呐，第一次看到火这么亲切，像妈妈的怀抱一样，让人忍不住扑进去。 “太近了，烧着你。” 裴玄烨把恨不得一头栽进火里的江柒柒往外拉了拉。 “我冷！” 江柒柒可怜兮兮地又往跟前凑了凑。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还是淋了很多雨，尤其下半身的衣服几乎湿透，火光映照的手指红得发紫。 “你也快来烤烤，都湿透了。” 裴玄烨几乎从头湿到了脚，裤腿都在滴水的程度。 裴玄烨把木柴堆得更高，让火烧得更旺，然后…… 开始脱衣服！ 江柒柒惊得瞪大了眼睛，但是也明白裴玄烨要脱了衣服烤火，这样比穿在身上干得快一点。 男人，就是好，说脱就脱。 江柒柒有点羡慕，其实她也想脱，尤其裤子沾在腿上，又湿又冷。 但…… 还是算了，江柒柒丢不起这人，尤其在裴玄烨跟前。 想着那夜窗边对裴玄烨说的绝情话，再看看如今这个仰仗裴玄烨救命的局面，江柒柒心里五味杂陈。 想着，想着，江柒柒的目光定格。 裴玄烨没两下就把自己扒光了。 他背对着江柒柒，火光照耀着他的脊背，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且清晰，顺着脊椎两侧向下延伸，如古松的纹理般刚劲有力，充斥着男性特有的阳刚与野性之美。 江柒柒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再度被美色迷了眼。 甚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嘴，怕口水流下来。 天爷呀，这般美色诱惑，她、受不住啊！ 第206章 男人，不能说自己太快 裴玄烨倒是很随意，脱得只剩一条里裤，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大跨步走向火堆。 里裤很薄，很湿，几乎贴着肌肤。 江柒柒默默捂住自己的眼睛，悄悄红了脸。 非礼勿视！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那从指缝中露出的眼睛，感到无奈又好笑。 她是怎么做到兼具聪慧和蠢萌两种特质的。 将衣服抖开，裴玄烨拿在手里，靠近火堆，一点一点烘干。 一阵风吹进来，江柒柒打了个寒颤，默默把自己裤腿上的水拧干一些。 裴玄烨瞧见她的小动作，没说什么。 火愈发大起来，江柒柒看着烧火的木块，挺奇怪地问：“你哪捡的这些木块？好像劈好的一样。” 而且这种大木块能烧很久，很实用。 “砍了棵树。” 裴玄烨轻言，说得好像揪了一把草似的简单。 江柒柒…… 羡慕，她已经说累了。 外头的风雨越发大了，江柒柒有些担忧林云溪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落脚处。 江柒柒扭头问裴玄烨，“你一个来的吗？你的下属呢？” “只带了锐锋，他和我分头行动，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裴玄烨如实告知。 江柒柒便没再说什么。 绑匪没有去追林云溪，那么林云溪相对安全，只要遇到人，遇到村庄，遇到城镇，都有办法得救。 突然，江柒柒捕捉到裴玄烨脸上一闪而过的笑。 “你偷摸笑什么呢？” 裴玄烨没有被人发现的窘迫，反而笑意逐渐扩大。 “你失踪了，许多人牵心你的安危，你的哥哥们、林家的人、还有楚璃，他们都在找你，但……我最快！” 裴玄烨挑眉，满脸得意！ 像是在嘲笑江柒柒的不知好歹，竟然不选择他！ 江柒柒还真被噎住了，是啊，那么多人在找，唯独裴玄烨找到了，这说明裴玄烨的实力挺强的。 尤其在获取信息这块，他做的很好。 江柒柒不得不承认裴玄烨有两把刷子。 但哪个终极反派不是bug一样的存在，可他们总会败在男女主手上。 江柒柒委实见不得裴玄烨嘚瑟，磨了磨后槽牙，怼他：“男人不能说自己太快！” 裴玄烨笑脸陡然僵硬。 作为男人，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在春风楼的男人，裴玄烨可太明白江柒柒这句话在内涵什么。 他难以置信中又带着羞怒。 “你、你少看那些破书！” 裴玄烨都不想提，江柒柒一天天看的都是什么玩意，上次扔到他手上那本小人书，简直没眼看。 江柒柒一点不害臊，瞧着裴玄烨红了耳根，更来劲了。 “你害羞了？不是整日待在春风楼吗？羞什么羞？” 装得还挺纯情。 “我那……”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 裴玄烨懒得跟江柒柒解释，恶狠狠道：“要你管！” 江柒柒偷摸一笑，裴玄烨脱光了凶人，威力大减，一点都不害怕呢。 裴玄烨气得够呛，不理江柒柒了，冷着脸专心烤衣服。 只是那耳朵尖尖上的红，始终未曾消退。 江柒柒也安静下来，只是眼神时不时往裴玄烨身上瞟一眼。 他身材高大，坐在那里不穿衣服也跟座小山似的，宽阔的胸膛上，胸肌饱满结实，线条流畅富有张力。紧实的腹部如刀刻般整齐排列八块腹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真的是让人留哈喇子的存在。 其实江柒柒不想看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但这死眼总是不受她大脑控制…… 用了不算太久的时间，裴玄烨的衣服烤好了，他递给江柒柒。 “你穿我的，把你的换下来。” 江柒柒有点惊讶，这家伙是个这么细节暖心的人吗？ “谢谢。” 江柒柒没有矫情，因为她的衣服依旧是湿的，穿在身上真的很难烤干。 江柒柒接过衣服后，裴玄烨识趣地转过身。 江柒柒起身，依次脱掉外衫、短袄、长裙。 其实上半身没怎么湿，所以最里头的小衣服是干的，不用烤，但里裤完全湿透了。 江柒柒先没脱，因为脱了就剩下小裤衩了。 穿好裴玄烨的衣服后，发现裴玄烨的衣服又宽又大，几乎将她从头包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思索了一下，江柒柒还是把里裤脱掉，毕竟命要紧，她已经感觉身体十分不适了。 裴玄烨虽然背过身，但火光映照着洞穴，江柒柒的一举一动都投射在墙壁上。 这个方位，刚好落入裴玄烨的眼中。 尤其最后江柒柒脱里面的裤子时，露出的一节纤细的小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裴玄烨舔了舔唇，慌忙移开眼睛，只觉得气血上涌，呼吸都有些乱了。 江柒柒重新坐下后，裴玄烨伸手，“我来烤。” 江柒柒一边提溜着裴玄烨衣服的底部，不想弄脏了，一点把手中的湿衣服给了裴玄烨。 裴玄烨一件件拧干，拧出不少水。 然后优先拿出里裤来烤，毕竟江柒柒最先需要的应该就是这件。 江柒柒一回眸，就看到自己丝滑的裤裤被裴玄烨的大掌拉扯开。 血气瞬间上涌，江柒柒红着脸，一把从裴玄烨手中抢过裤子。 “这个我自己烤。” 她想，她大概在古代待得太久了，思想迂腐了，竟觉得刚才那一幕很羞耻。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含羞带怯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仿佛扳回一城。 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娇娇弱弱的美人裹在他宽大的衣服里，这一幕真的格外有冲击力。 裴玄烨看春风楼的那些女人跳脱衣舞时，都不曾像现在这般心口擂动，脑袋滚烫。 “我的鞋是皮制的，没湿，你要是不嫌弃，先把我的换上。” 裴玄烨刚刚才注意到江柒柒走过的地方，都有两个湿脚印。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不嫌弃。” 裴玄烨呵呵一笑，大方地把鞋脱下来。 其实，裴玄烨喜欢的正是江柒柒这种不做作、洒脱有思想的性子，仿佛天地间最自由的鸟儿，她想如何就如何，不被这世间的规矩和教条所束缚。 虽然时常会被她这种性子气得半死，但欣赏是真的。 裴玄烨的鞋是长筒靴，江柒柒拿过来，把自己的鞋脱下。 袜子也是湿的，她只好把袜子也脱掉，然后把脚丫放到火堆边烤一烤。 第207章 不敢睡着，会醒不来 昏暗的洞穴、炽热的火光都不能掩盖那么粉白，白得几乎能看见细腻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因为受了寒，脚趾红彤彤，犹为惹人怜爱。脚踝异常纤细，在光影交错间，其弧度美得恰到好处。 裴玄烨眨巴眨巴眼，目光无处安放。 他极力想把视线从那双嫩白的小脚丫上挪开，但空间很狭小，他不管看哪里，都好像能看到那抹白。 心，在胸腔中疯狂跳动，如鼓手疯狂敲击。 江柒柒又要顾着衣服，又要顾着脚，坐得还不稳，所以专心烤火，没有发现裴玄烨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 把脚烤干后，伸进靴子里，所有的湿冷都离江柒柒远去，舒服到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之后，把裤子展开来烤。 裤子比较薄，又不是容易渗水的料子，不一会儿就烤好了，穿上后心中的忐忑总算消停，安全感满满。 外头依然风雨飘扬，江柒柒就那么窝在火边，半眯着眼盯着火光。 裴玄烨也安静下来，瞧着江柒柒有些疲惫，不打扰她。 时间缓慢地流逝。 裴玄烨留心着江柒柒，她离火堆太近，脸烤得通红，真担心她打一个瞌睡，就栽火里去。 渐渐的，裴玄烨发现一些不对劲。 江柒柒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你还好吗？”他轻言，语气中带着担忧。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虚虚一笑，感觉自己挺厉害的，能让变态大反派也担心自己的安危。 “还好。” 她开口，嗓音有点干哑。 “别烤那么近，一会儿把你烤熟了。”裴玄烨伸出胳膊，把江柒柒往后扯了扯。 江柒柒被逗笑，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她执拗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冷。” “你可以靠过来睡会儿？”裴玄烨很大气地让出自己的肩膀。 “我不累，不用睡。” 江柒柒浅声拒绝，但是头始终耷拉着，眼神也无精打采，一副瞌睡极了的模样。 裴玄烨皱起了眉头，感觉不对劲。 他微微探身，把手搭在江柒柒的额头上，烫得吓人。 但他一时分不清是火烤的，还是如何。 于是，又把手指放在江柒柒的鼻下，鼻息滚烫而短促。 江柒柒把裴玄烨的手抓住，也不藏着掖着了，抬眸瞧他一眼，笑道：“发烧了，但我觉得我可以坚持到明天。” “什么时候难受的？为什么不早说？” 裴玄烨有点生气。 江柒柒的手冰冷，怪不得她一直喊冷，死命往火跟前凑。 江柒柒放开裴玄烨的手，其实很早就开始了。 中午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眼神黯淡，一半真，一半假。 但命悬一线，哪顾得上到底多难受，全凭一口想活命的气儿吊着，坚持着。 她的身体不比林云溪好多少。 跟裴玄烨的打闹，也是苦中作乐，转移注意力。 江柒柒抬起脑袋，感觉脑袋很沉，脖子有点撑不住它的重量，但她还是笑了一下。 “告诉你，你有办法吗？” 江柒柒早在裴玄烨脱衣服的时候就观察过了，他身上只有剑、匕首和钱，没带药的。 裴玄烨…… 他还真没办法，且不说他不懂医，就是懂也没药可医。 江柒柒再次垂下头，把自己缩成一团，“没事的，我再坚持一下，等天亮了，我们就下山找大夫。” 裴玄烨在跟前，可以抵御一切危险，江柒柒已经放心很多，她只需要坚持到天亮，看大夫就好了。 裴玄烨心口微微紧缩。 她，还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裴玄烨接触的女人不多，可以说很少，真正关心就更少，唯一能对照的大概就是方灵儿。 如果方灵儿生病了，大概每一点难受都要在他耳边念叨十句。 裴玄烨半起身，坐到江柒柒身边。 “你可以睡会儿，睡着了会不那么难受。” 江柒柒摇头，“睡着了，会醒不来。” 她怕了发烧昏迷。 上次是三天，那这次呢？ 还能醒过来吗？ 裴玄烨想起之前江柒柒受寒高热，昏迷三天，生死一线。 那次，是他造成的。 愧疚再次从心底溢了出来，裴玄烨有些无措，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很脆弱。 而他对江柒柒的伤害，不止一次。 如果没有他，江柒柒现在或许能更健康一些，好受一点。 裴玄烨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能这么陪着，直到江柒柒倒下。 他叹了一声，将人接住，搂过来抱着，给她尽可能的温暖。 睡着了，时间果然过得很快。 “柒柒。” “醒醒。” 江柒柒听到唤她的声音，挣扎着醒来，便看到漆黑的洞穴已经有微弱的亮光照耀进来。 “雨停了，你把衣服穿好，我带你下山去看大夫。” “好。” 江柒柒浑身愈发绵软，头炸了一般的疼，但她庆幸自己能醒来。 裴玄烨走到洞口背对着江柒柒，江柒柒快速把已经完全烘干的衣服、鞋子换好。 “你的，快穿上。” 江柒柒把裴玄烨的衣服鞋子还给他。 裴玄烨两下穿好衣服，蹬上鞋子。 只是外衣他没穿，而是抖了抖，重新披到江柒柒的身上。 “来！” 他没一句废话，弯下腰，让江柒柒到背上来。 江柒柒软绵绵地趴上去。 裴玄烨起身，他的脊背宽厚，臂膀有力，江柒柒在上面很稳。 出了洞口，狂风卷来，寒意浸骨，江柒柒把头埋在裴玄烨的颈窝，寻找一点温暖。 裴玄烨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而后大步下山。 不一会儿，裴玄烨感觉江柒柒的胳膊越发无力，他连忙喊道：“江柒柒！” 江柒柒眼皮动了动，眸子拉开一个小缝，“怎么了？” “别睡，你说点什么。” 这次裴玄烨也不希望江柒柒睡过去。 昨夜，江柒柒太累了，所以是睡着了，可现在她刚醒来，要是再没了知觉，那就是真的昏迷了。 江柒柒明白裴玄烨的心思，她把裴玄烨搂得更紧了一点，然后轻声说：“谢谢你。” 如果没有裴玄烨的出现，江柒柒这把是必死局。 裴玄烨唇角上扬，“是不是后悔把我推走了？我很厉害的，重新考虑一下。” 第208章 复仇和皇位，都要！ 重新考虑了一下？ 江柒柒头很痛，大脑也不是很清楚，有点转不动了，那些个方方面面的考虑想都想不起来。 但她的心，有点软乎了。 想想裴玄烨是个惨死的局面，还怪难受的。 江柒柒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眼睛倒是睁得大了些，流露出点点感怀。 就在裴玄烨以为江柒柒还是不愿意，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时，江柒柒气若游丝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好。” 很轻，但他听到了。 他激动地想把江柒柒放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显然这不可能，他只是脚步更快了。 江柒柒感受到了裴玄烨的情绪，心中触动更大。 “裴玄烨，你是想复仇，还是想夺皇位，还是说两者都想要呢？” 江柒柒轻声问。 以前江柒柒觉得她了解书中的所有人，可慢慢的发现并不是。 尤其是裴玄烨，他是书后期的人物，笔墨很少，心里想法的描写几乎没有。 江柒柒也有点摸不准，裴玄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最想要什么？ 江柒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没发现裴玄烨脚步猛停。 “你，怎么知道我要复仇？” 裴玄烨确实表达了自己想要谋反的意图，但与太子皇后的仇恨，他可半点没有提过。 江柒柒…… 果然人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要少说要紧事。 你瞧，说漏嘴了！ 还想不到该怎么圆。 “你先回答我。” 江柒柒似撒娇似恼怒般嘀咕，避开裴玄烨的疑问不谈。 裴玄烨也没法子现在跟江柒柒计较，又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思考江柒柒的问题。 复仇，皇位，他要哪个？ 他当然……都要！ “你这个问题很奇怪，我不能都要吗？” “不能。” 江柒柒老实说，如果裴玄烨只想要复仇，那江柒柒可以帮他，但裴玄烨要是想要夺皇位，那江柒柒无能为力。 其实书中，裴玄烨就是死在后期争夺皇位的道路上。 如果裴玄烨愿意放弃皇位，那么一切都好说，江柒柒跟他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裴玄烨气结，怎么就不能？ 那皇位原本就是他的！ 若不是现在江柒柒气若游丝，裴玄烨定要跟她好好争一争。 江柒柒歪着头，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真的，不要抢皇位，有什么好的。” 身线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江柒柒？”裴玄烨唤她。 无人应答了。 裴玄烨心口一紧，脚下更快了。 此处周围没什么城镇，较为荒凉，裴玄烨费了一番周折才在一户人家找到可以治疗风寒的药。 喂江柒柒喝下后，他不敢耽搁，花了大价钱买了村子里唯一一辆破马车，往回京的路上赶。 没日没夜地赶，回京也需要两日。 路上，每到一个城镇或者有人烟的地方，裴玄烨都会想办法弄点药给江柒柒喂下，也在大的城镇换了更宽敞舒适的马车。 江柒柒迷迷糊糊能感知到一些动静，毕竟马车很颠簸，裴玄烨喂药的手法很粗鲁。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柒柒始终没有彻底昏死过去，在第二日的晚上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江柒柒便对上了裴玄烨惊喜的眸子，只是这双眸子布满血丝，脸上更是胡子拉碴，显得极为憔悴。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 一路的大夫都说江柒柒情况极为凶险，吓得裴玄烨三魂去了两，死命往京城赶，就希望京城的太医能有办法妙手回春。 江柒柒平躺在车厢内，身下是两床厚厚的棉被，身上也有一床，怀里和脚下各有一个汤婆子。 旁边有一盏小灯，把车厢照得还挺温馨。 江柒柒从被窝爬起来，半坐着，“这是到哪了？” 裴玄烨一边摸江柒柒额头，一边说：“天亮就能入京，入了京就不用受苦了。” 不管裴玄烨换再好的马车，再怎么布置得暖和，始终是颠簸在路上，对江柒柒的身体很不利。 江柒柒倒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气儿很虚，她揉了揉依然肿胀的脑袋，稍微缓了缓。 裴玄烨察觉到她有些不安，安慰道：“能醒来，就还好，我已经派人提前去通知你哥了，你进了京就能见到他们。” 江柒柒睫毛忽闪，“谢谢，只是你……有过林云溪的消息吗？” 江柒柒现在是不担心自己的，她有点担心林云溪，不知道林云溪可否找到办法回京了？ 裴玄烨凶巴巴摇头，他哪管得了别人？ 江柒柒抿了抿嘴巴，她只是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已经快要回京了，那就见到林家的人，让他们去找。 裴玄烨也是无语，戳了江柒柒一指头。 “你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我，我为了照顾你，衣不解带，眼都没闭过。” 裴玄烨既然能找到江柒柒，就是把事情的里里外外都查清楚了的。 江柒柒受此劫难，那林家那小姐脱不了干系，且不说他顾不了管，就算顾的了，他也不管！ 他又不是什么很闲的人。 江柒柒咧开嘴，扬起笑容，“是，等我好点，一定备厚礼，亲自上门谢谢七王爷的救命之恩。” 瞧着江柒柒态度诚恳，裴玄烨舒服了些。 “那我且等着。” “来，喝点热水。” 裴玄烨顺手把水壶拿过来，倒了一小杯，递到江柒柒嘴边。 短短两日，他照顾江柒柒已经很自然了。 江柒柒有点受宠若惊，接过后轻轻道：“谢谢。” 裴玄烨又问：“饿不饿？你两天没吃饭，只能喝水喝药，这附近有农家，我去弄点。” 江柒柒有些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 裴玄烨是王爷，就算受过苦，那骨子里也是无比尊贵的，这一路也不知道敲了多少家的门，张了多少次嘴。 “别了，我没什么胃口，想快点回京了。” “行。” 江柒柒一边喝水，一边问，“外头是谁在赶车？” “就是一个马夫，雇的。”裴玄烨回。 “锐锋呢？” 江柒柒记得裴玄烨说过他带了锐锋，只是二人分头行动了。 裴玄烨摊摊手，“不知道啊，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找他，但已经给他信儿了，估计在我们后面一点。” 江柒柒明白了，裴玄烨是真怕她死在路上，拼了命地回京。 第209章 鬼门关里走了两三遭 江柒柒依然很虚弱，喝了点水后歪在车座边，裹着被子，跟裴玄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这两日发生的情况。 别说，真的多亏了裴玄烨，否则江柒柒这条小命要送给阎王爷。 正说着，前方马蹄声突起。 裴玄烨目光一凛，把车门打开看了一眼，随即放下心来。 “看来是你哥等不及，来接你了。” 江柒柒眼睛一亮，连忙扑上去，探着头向外张望。 果然，江焱骑着骏马，带头奔驰而来，其后还有江磊、林墨和一众护卫。 江柒柒一时心中触动，热泪盈眶。 有这么多关心自己，向着自己奔来的，她也算没有白费重活一次的机会。 “大哥！” 江柒柒伸出胳膊，探出身子，要向江焱挥手。 裴玄烨一把将江柒柒拉回去，斥道：“急什么？外头冷！” 江柒柒…… 他倒是管上瘾了！ 很快，江焱来到近前，还没等马儿停稳，他便从马儿上跳了下来，急切地扑上来，喊道：“柒柒！” 江柒柒连忙把脑袋挤到裴玄烨前头。 “大哥，我在这儿！” 裴玄烨无语地往后退了退，这会儿他多余了呗。 江焱跑过来，一把握住江柒柒的手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双眸子充满了焦虑。 “怎么脸色这么差？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都没事了，好好的！” 江柒柒心里又暖和又心疼，害大哥担心。 裴玄烨见不得江柒柒报喜不报忧，插了一嘴： “确实没事，也就鬼门关走了那么两三遭。” 江焱一听，心惊肉跳，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江磊便挤了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你！” 他凶巴巴的，但语气里的担忧不容忽视。 江柒柒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只能道：“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自己，让哥哥们担忧。” “柒柒。” 林墨也跑了过来，他往车厢里瞧，没有看到林云溪的影子，也没有听到林云溪的声音。 他不由得焦急，连声问：“云溪跟你在一起吗？她还好吗？” 起初，大家以为是林云溪绑架了江柒柒，可后来查询发现订房的人根本不是林云溪，林云溪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把江柒柒神不知鬼不觉弄出城。 所以，现在林云溪和江柒柒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唯一能确认的是，她们俩大概率在一起。 说到林云溪，江柒柒神情再次凝重起来。 “事出有因，我和她已分开两三日。但你放心，分开的时候她是安全，我让她想办法回京，估计现在也在路上，你立刻去找她。” “嗯……” 江柒柒想告诉林墨路线，结果发现她并不知道，于是回头看裴玄烨。 “是京城往长隆的线路，走的并非官道，但会路经余镇、丰昌等地。”裴玄烨冷淡开口。 林墨皱起眉心，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 林云溪自小被宠爱着长大，虽然也一个人出门玩，但不会走太远，更没有出过京城，性子很是单纯。 京城到长隆，很远！ 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太危险了！ 林墨已经焦急地等不了片刻，“好，我立刻就去找。” 说着，快步走到马儿跟前，翻身上马，一挥马鞭，迅速离去。 他这次带了好几个家仆，随他一起离去。 尘土飞扬，卷起江柒柒的秀发，也令她的眉心轻轻蹙起。 不知怎的，心里的不安突然浓郁了起来。 “好了，别看了，快进去，外面冷，我们回京。”江焱把江柒柒往车厢里推。 江柒柒不敢让江焱继续担忧，乖乖缩回身子。 江焱看向裴玄烨，“多谢七王爷搭救小妹，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裴玄烨笑意浮现唇角，江焱的恩情，分量可太重了。 不管这一路救江柒柒有多辛苦，在此刻都值得了。 “丞相客气！” “那先请七王爷下车，骑我的马回京，我来照顾柒柒。”江焱道。 裴玄烨…… 心里莫名有点不情愿。 但是人家家人来了，这么多人在场，他一个外人确实不合适继续和江柒柒待在这样狭小的空间。 裴玄烨默默下车，腾开位置。 “青木，你来驾车。” 江焱一边上了马车，一边吩咐。 青木二话不说，替换了车夫的位置。 裴玄烨不情不愿骑上马，感受寒风的肆虐。 车厢内，不同跟裴玄烨之间的不自在，江柒柒直接窝在江焱的怀里，半点不觉得别扭，反而心里美滋滋。 瞧瞧这俊逸的下颌线，瞧瞧这矜贵冰冷的气质，真是赏心悦目。 江焱眼中担忧始终不散，闻到车厢里的药味，便问：“是生病了吗？” 之前就因受寒伤了身体，如今天气愈加寒冷，身子怎么受得了？ 江柒柒呵呵一笑，“看到大哥，一下子所有难受都跑掉了！” 跟在马车后的裴玄烨，很敏锐地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什么人啊，那明明是他劳心劳累喂药才好的！ 江焱心疼得不得了，把江柒柒跟心肝一样搂着，将棉被拉倒江柒柒的脖子，包得严严实实。 “好好睡一觉，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江焱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马车上颠簸，说话做事都很费精力，先要保重身体。 江柒柒弯着唇角，乖乖点头闭上眼睛。 然后，睡着了。 江柒柒其实眼睛很酸，身上疲倦，呼吸困难，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好。 几番重创，她的身体真的要扛不住了。 江焱如同搂着心肝一样搂着江柒柒，尽可能减少颠簸带给她的冲击，眼眸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犹记得，小时候柒柒最依赖江焱，其他哥哥抱她，她便哭闹得厉害，只要到了江焱手里，便安安静静，十分乖巧。 江焱是亲手把柒柒一点点带大的，便是亲生骨肉也不过如此。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柒柒长大了，跟哥哥们玩得都很好。 有时候江焱许久不见，会觉得她成长得太快，变成了他预料之外的样子，嚣张任性甚至无法无天。 江焱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一个飞速长大的姑娘，能做的便只有给她无尽的宠爱，满足她一切愿望。 然而，当下这一刻，江焱突然觉得，柒柒还是他怀里那个依赖他的小姑娘。 焦躁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第210章 自己动手！ 江磊先一步回府通知情况，故而马车到了相府门口时，月儿小风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江柒柒没醒，江焱抱着她下车，月儿连忙走上前来，将厚重的毛皮毯子盖在江柒柒身上。 “太医呢？” “在等了。” 于是，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玉澜轩走去。 太医正是上次把江柒柒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那位，他把脉间，眉宇的神色已经十分凝重。 一屋子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太医收手后，望向江焱肃穆冰冷的眸子，心中一颤，连忙回禀：“小姐病情不算凶险，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上次病得凶还没有缓过来便又遭重创，血气亏空严重，伤了根基，有点难办了。” 女子还年轻未生育，便如此，那日后怕是要一日比一日差。 “我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你同太医院所有太医去商量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我要她像以前一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江焱几乎是在命令。 江森也连忙补充：“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不管多名贵、多难得，我来想办法。” 太医连连点头，称先去开药稳定当下病情，后续的调养会集太医院所有力量。 小风和青枫连忙去帮太医抓药熬药。 青杨则始终跟随在最后，眼里是满满的自责。 江磊抓了抓头，这般情况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只能干着急！他现在更想知道是谁害妹妹如此，然后去削了他的脑袋。 江焱来到床边，握着江柒柒的手，静静注视着她。 江森也在旁边陪着。 过了会儿，江焱才回过神，转头对江森说：“回去，别让静瑶担心。” 江森深知守在这里没有用，带着江磊先一步离开。 天亮了，微微的晨曦普照大地，给室内带来一些光亮。 江焱紧紧握着江柒柒的手，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涌上来。 他好像完成了母亲的嘱托，让妹妹成长为了一个懂事可爱的好姑娘，可是他又好像没有完成，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受伤。 他以为他已身居高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可是还不够！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焱的焦虑蔓延，江柒柒睫毛轻颤，缓缓醒过来。 一道微光洒在她眼睛上，她忽闪着睫毛躲避。 江焱连忙抬手，为她遮挡。 视线恢复明朗，江柒柒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手被江焱紧紧攥着，仿佛怕她随时会消失一般。 江柒柒露出一抹淡淡而温暖的笑，小手挣扎了几下，手指从江焱掌心脱离，然后反握住江焱的手。 江焱眼眸轻轻颤动，有些不解。 他握着江柒柒，是想要保护江柒柒。 那江柒柒握着他，是想保护他吗？ 这有点匪夷所思，他想，他大概是想多了。 睡在自己的床铺上，入目全是熟悉的装饰，鼻尖亦是熟悉的味道，江柒柒紧绷的精神已经完全放松，甚至依恋地蹭了蹭枕头，也不起身就那么淡淡地注视江焱。 淡淡的光辉洒在江焱身上，让他的黑发熠熠生辉，阳光的温暖仿佛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气和阴郁。 漂亮而精致的眉眼深情注视着江柒柒，让人怦然心动。 “大哥真好看，想一直看着大哥。” 江柒柒忍不住犯花痴。 江焱无奈地露出笑脸，同时也自责是不是陪柒柒的时间太少了，他后来总是愿意一个人躲起来，好像忽略了很多。 “那大哥就常陪着柒柒，让柒柒看个够。” 江柒柒呵呵笑，“好。” 好是好，怕你又怀疑我啊。 月儿在一旁静静瞧着，竟不知道怎么地泪目了，甚至忍不住抽搭了一声。 江柒柒和江焱都被惊动了，疑惑地去瞧，两脸不解。 月儿这是哭什么呢？ 月儿发现二人都看她，连忙擦掉眼泪，“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就是觉得很好哭。 大爷小姐都太难了。 这段时间，她亲眼看着大爷跟疯了似的寻找小姐，仿佛小姐要是回不来，他也活不成了。 这样的兄妹深情，如何不让人感动呢？ 江柒柒“扑哧”一笑，玩笑道：“我还没死呢。” 月儿当即冷了眼，怒瞪江柒柒。 江焱也责怪地看向江柒柒，嫌她说晦气话。 江柒柒…… 好嘛，不说了。 听着江柒柒声音嘶哑，月儿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清粥端上来。 “我想洗澡。” 江柒柒都能闻到自己是臭的。 “不可，要等您大好再洗，一会儿奴婢帮您擦洗一下。”月儿体贴道。 江焱也为月儿让开位置，让月儿来照顾，他一个大男人总归不周全。 江柒柒被月儿扶着坐起来喝粥。 两三日没吃饭，江柒柒这会儿是真觉得饿了。 瞧着江柒柒瘦了很多，月儿又泪目了，心疼道：“小姐可知究竟怎么回事？你去哪里了？” 因为林云溪在其中搅合，所有调查的方向偏了，至今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江焱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江柒柒便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竟然是林清墨？” 月儿诧异极了，万万没想到会是林清墨，又气愤道： “这林家小姐也是傻，怎得就被轻易利用？亏了小姐那么相信她！” 江柒柒也从月儿嘴里得知，房间里有通往下层的洞和梯子，所以林清墨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江柒柒和林云溪带走。 不得不说，法子不高明，但很管用。 配合那些经验老道的绑匪，真的很难查。 江焱眼里已经氤氲了杀气，他必不能放过这次事件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大哥，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可以吗？”江柒柒瞅着江焱，轻轻开口。 江焱目露不悦，一来江柒柒还是心太软，容易留下后患。二来她也不想江柒柒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江柒柒很喜欢用别人的手去做坏事，但这次她想自己来。 林清墨这些人，江柒柒从来没放在眼里，不认为他们能伤害到自己的性命，所以就一直周旋着，不曾赶尽杀绝。 然，生命真的很脆弱，当有人想要你死时，哪怕他只是一个蝼蚁，也有法子做到。 江柒柒不会再容忍！ 当然，她可以让江焱去做，这样她不用手染鲜血。 作为一个自小遵纪守法的现代人，江柒柒愿意算计、愿意谋划，但一直不愿染上血债。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她早已不在那个时代。 因为江柒柒对生命有敬畏，所以她有了弱点。 那些羡慕她的、嫉妒她的、恨她的，甚至只是因为她挡了路的人，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因为他们知道，江柒柒不会下死手，所以一再触碰江柒柒的底线！ 真正的腥风血雨已经要开始了，江柒柒是时候让一些人知道，她、不是一个该被招惹的人！ 第211章 林清墨要逃 江柒柒朝江焱露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江焱当即心软。 “好，你来处理，但不要亲自劳神，让青杨去做。” “好。” 江柒柒笑眯眯，可乖了。 江焱叹了一声，他是担心江柒柒对林清墨还有最初那份感情，依然心慈手软。 这种危害了江柒柒性命的人，江焱是绝不会留的。 只能说，等江柒柒处理后，他再来善后。 江柒柒精神头不错，跟月儿有说有笑，江焱的心逐渐放回肚子，看着江柒柒把药喝了以后，便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这几天，京城因为一个江柒柒，都快乱套了。 之后，江柒柒好生梳洗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总算有了人样。 但恹恹的，还是一直没精神，江焱在时，她全撑着。 于是，一头栽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太阳逐渐西垂，天色渐渐暗下来，月儿按照太医的嘱咐，让厨房做了清淡的饮食，又担心江柒柒不喜，吃不了多少，便命人格外做了一碟酸辣口的炒河粉。 “好香。” 睡得迷迷糊糊间，江柒柒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那香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把肚子里沉睡的馋虫勾了起来，她口舌生津，忍不住咂巴咂巴嘴。 睁开眸子，便看到小风和月儿正在忙碌，搬了一条小案几到床边来，布置着菜肴。 一锅浓白的鱼汤，一碟卤牛肉，两碟清脆的小菜，还有她超爱的炒河粉，以及白生生的大米饭。 “咕噜。” 江柒柒肚子叫了起来，仿佛在埋怨主人对它这些日子的苛待。 月儿微微一笑，要为江柒柒布菜。 “我自己吃。” 江柒柒已经等不及了，只想全部吃完。 “那也要先喝一碗汤。” 月儿舀了一小碗鱼汤，递给江柒柒。 江柒柒捧过来，鲜香的鱼汤入喉，瞬间激活了舌尖上的每一颗味蕾。一股暖流顺势而下，温暖了空寂许久的胃，把疲乏一扫而空。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品味美食。 江柒柒眯起眼睛，享受不已。 虽然很饿，但江柒柒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吃得很优雅，仿佛担心辜负了如此美食。 当然，吃得太快，会对胃造成很大负担，江柒柒现在格外爱惜自己这条小命。 吃饱喝足后，江柒柒靠在床的内侧，小腿伸得直直，舒服地喟叹一声。 “可苦了小姐了。” 小风反而觉得难过，以前小姐怎会因为一顿美食，就这般美滋滋，可见在外头受了多少苦。 江柒柒这会儿好多了，也有闲心关心起来。 “齐玥这几日可乖？” “乖着呢。”小风回。 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能不乖吗？ “二夫人呢？” 江柒柒出事，齐静瑶定要担忧，她胎又不稳。 “二爷勒令所有下人不能在夫人跟前提你的事，夫人还蒙在鼓里呢。”小风道。 江柒柒这便放心了。 “哦，对了，你把青杨叫进来。” 小风点点头，不一会儿和青杨一道进来。 青杨耷拉着眼眸，歉意几乎要从眼里流出来。 江柒柒扑哧一笑，“怎么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青杨舔了舔唇，“我没有保护好小姐。” “不怪你，是我大意了。” 既然青杨只听从江柒柒的吩咐，不能查探江柒柒的行为举止，那么一些决策上的失误导致的后果，怪不了青杨。 青杨微微抬眸，看着江柒柒面上确实没有半分怪罪。 他忽然明白，这一院子的下人为什么对江柒柒如此忠诚了。 “小姐，可是想要我做什么？” 关于这次江柒柒被绑架的前因后果，他已经从月儿嘴里得知了。 江柒柒微微一笑，“没错，你现在去把林清墨给我带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青杨眸子一凛，凶光倾泄而出。 “好！” 不久前，林清墨骑马来到城门口，他一身厚实的冬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马背上放着两个大包裹，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那模样，是要远行！ 江焱对江柒柒的疯狂寻找让林清墨匪夷所思，他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查出来，便多方打探，注意着江府的一举一动。 让林清墨没想到的是，江柒柒根本没死，而是和林云溪一起被带出了城。 他气急败坏去联络那些匪徒，竟得知匪徒另有渠道，会把人偷偷卖了换钱。 虽然那些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让人回来，他依然气得要死，只是拿那些人无可奈何，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这几日，林清墨惶惶不安，紧紧盯着相府的动静，生怕江柒柒和林云溪会被找回来，那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暴露！ 然，老天不长眼，竟然真的让江柒柒回来了！ 林清墨深知自己不能继续耽搁，连忙收拾细软，准备离京逃命。 他忍不住回头，看这座繁华的城，他的家在这里，他的老母在这儿，他的一切都在这里，可现在他不得不放弃这一切。 那深切的眼神里，满含了留恋与不舍。 既不舍京城的繁荣，亦不舍他唯一的亲人。 京城的繁荣就算了，舍了便舍了，但他的母亲…… 林清墨满心歉意，不知道他的母亲未来将何去何从。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包袱，这里面装了他所有的金银细软。 林清墨没有多少钱，所以只给他那老母亲留了几串铜钱，剩下的全都带走了。 他想他这一走，风餐露宿，什么都要花钱，但他的母亲有一口吃的就行。 或许，连口吃的都不用，那江焱如此冰冷无情的人，可能根本不会放过他的母亲。 他的那几串铜钱，说不定都多余。 这般想着，林清墨心里好受了一点。 毕竟，没留多少钱是他的不孝，但母亲被江焱杀害，那就是江焱的罪过，跟他没有关系。 深吸一口气，林清墨狠心转过头，望着京城外的天地，马鞭一扬，奔驰而去！ 出了京，天地好大，林清墨望着山川，心安定下来。 天地这么大，他走了，没人找得到，他一切的罪过都将烟消云散。 他一定能开始新的生活。 第212章 没逃了 京城逐渐远离，看不见踪影。 林清墨策马狂奔，不敢停歇。 下一秒，道路的中央出现了什么东西，他看不清，也不想理会，只打算径直跑过去。 然，下一秒，利箭破空而来。 “咻！” 那速度极快，快到林清墨根本反应不过来。 “嘭！” 利箭正中马前的地面。 马儿受到惊吓，一声嘶鸣扬起前蹄，林清墨因受了惊吓，竟然没抓住缰绳，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跌落在地上。 “啊！” 他痛呼一声，翻身想要起来。 下一秒，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让他牢牢贴在地面。 青杨冷漠的眸子注视着林清墨，只想把林清墨就这样一脚踩死，可小姐说带回去。 青枫随后而至，轻哼一声，嘲笑林清墨狂奔逃离的丑态。 当月儿说林清墨是真凶时，青枫青杨就意识到林清墨一旦得知江柒柒回来，可能要逃。 所以青枫率先去追寻林清墨的踪迹。 早在林清墨出城时，青枫青杨便碰头，但他们没有出手，因为小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私自逃出京的人，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夜晚降临时，青杨便来到江柒柒房前禀报：“人已经带回来了。” 江柒柒正要入睡，打了个哈欠道：“关去暗房，先饿几天，等我好点了再说。” 江柒柒不急，该急的是林清墨，那就让他多急两天，把江柒柒这些日子受的苦都尝一遍。 “属下明白。” 青杨闪着眸子，携着一身寒霜离去。 好生养了两日，江柒柒便大好了，除了有点虚弱，不觉得有什么难受。 倒是那些太医一个个如临大敌，每日过来把脉调药，恨不得把江柒柒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全给治好喽。 江柒柒也终于有闲心来暗房看看林清墨。 暗房，江柒柒还真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一股干涸的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还是因为暗房已经许久不用，否则味道令人作呕。 暗房的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所以里面很黑暗，只有一转烛火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地砖是黑红色的，记录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江柒柒跟着青杨一直往里走，在最里面的角落看到了林清墨。 他的衣服被扒了，只穿了一件白袍子，白袍子不算很脏，也没有血污，只是湿漉漉的，几乎要结冰。 林清墨屈膝抱着自己，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冷吗？”江柒柒挺关心地问。 林清墨抬起头，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冻得发青的脸。看到是江柒柒，他眸里闪出希冀的光，泪眼朦胧地对上江柒柒的眼睛，然后点头。 冷，太冷了！ 他感觉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冻了起来。 柒柒，一定会救他的是吗？ 一定会看在他已经这么可怜的份上，放过他的，是吗？ 林清墨想他被折磨对待，也一定不是江柒柒的主意。 江柒柒就是可恶一点，不至于残忍。 江柒柒却满意地勾起唇角，悠闲在一旁的凳子上落座。 “冷，就对了，我当时也很冷。” 冷得差点没了命。 林清墨心虚地垂下眼眸。 冷算什么，他当时是想要江柒柒的命！ 江柒柒这副悠然的样子，让林清墨摸不准，反而更害怕了，他其实更希望看到江柒柒的愤怒和仇恨。 因为恨往往源于爱，恨得越深，爱得就越深！ “柒柒，我知道错了。” 林清墨抬起头，再度露出歉意的眼神，认错。 好似，一点脾气都没有。 好似，他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 “你没错，你只是……想死！” 江柒柒陡然凶狠，紧缩的眸子透着杀意，她可不是来跟林清墨废话，教林清墨做人的！ 林清墨眼中露出惊恐，疯狂摇头，“不、我不想死，柒柒，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出现到你面前，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你一定不愿意杀我，我们曾经是未婚夫妻，我们是有情的不是吗？” 林清墨快速地找出诸多理由，试图说服江柒柒。 江柒柒无语地笑了一声，“你想将我斩草除根，我却要放了你，这是什么道理？我是什么很傻的人吗？” “可你、不是、没事吗？”林清墨小声嘟囔。 江柒柒摇摇头，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感，“说，谁指使你做这一切的，我没有耐心跟你废话。” 林清墨陡然瞪大了眼睛，没料到江柒柒竟然能知道他是受人指使的。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这好像并不难猜。 林清墨被昌和郡主整治连房子都要没了，怎么可能有钱请绑匪？ 且，他终究是个懦弱的人，没有怂恿，他不敢要江柒柒的命！ 所以，他的背后必然有人！ 只是江柒柒仇人还挺多的，不知具体是哪个？ 林清墨眼神游移，快速思量对策，“柒柒，我可以告诉你，那你放了我好不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清墨压根没想保着幕后之人，但他想借此为自己多谋点利益。 江柒柒冷笑一声，想屁吃！ “青杨！让他明白他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青杨有些为难，“小姐，我怕吓着你。” 江柒柒眨巴眨巴，“那我把眼睛捂起来。” 说着，真把眼睛用手捂了起来。 青杨无奈地对着江柒柒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林清墨，眸子瞬间转为阴狠。 下一秒， “啊！” 惨叫声响起。 “啊！” 惨叫声又响起。 江柒柒还真吓了两哆嗦。 青杨冷漠的声音响起，“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痛苦，但不要你的命，劝你早点说。” 否则，真要吓着小姐了。 “我说，我说。” 林清墨哆嗦着说，当下就没脾气了。 江柒柒挪开手，露了一只眼睛看林清墨，只见他两个手都断了，耷拉着。 “是谢晚晚，是谢晚晚，她找了我，给了我钱，给了我法子，让我去做，一切都是她指使的，我只是跑腿。” “柒柒，不是我的错啊，我也是走投无路，我也是没有办法，要是那日你愿意帮我保住房子，我也不会接受谢晚晚的条件。” “你放了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第213章 拿命来抵！ 江柒柒没有意外。 谢晚晚到了齐家，因为孩子备受宠爱，得了不少财富和人手，她有能力做到这些。 她都对齐静瑶出手了，又怎么会放过江柒柒。 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又利用林清墨出手，避开了江柒柒的耳目。 江柒柒又问起林清墨做整件事的过程，其中接触了哪些人都是如何实施的。 林清墨没有不老实交代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柒柒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处理干净点。” 林清墨的瞳孔放到最大，挣扎着要扑上来，张大嘴巴要留住江柒柒。 他以为他已经这么乖，交代了所有，能让江柒柒满意，能让江柒柒放过他。 可他似乎忘了，他想要的是江柒柒的命。 那现在当然要拿命来抵！ 林清墨的嘴里被青杨极快地塞了一个棉布，他想说的所有话都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出了门，外头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乎乎的，驱散了暗房的阴冷。 江柒柒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思索着谢晚晚。 当然，她也能直接派青杨去结束谢晚晚的性命，想来以青杨的手段同样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谢晚晚肚子里有齐老头的孩子，若是平白死了，齐家不免要怀疑到相府头上。 尤其是怀疑到江森头上。 届时，又平添了更大的仇怨。 齐家终归是齐静瑶的母家，有了大仇大怨，对谁都不好。 但留着谢晚晚，始终让人难安。 怎么办呢？ 路过齐玥的院子时，刚好遇见了玲儿往外走。 玲儿看见江柒柒很高兴，连忙过来请安。 “小姐好。” “嗯。” 江柒柒点头，继续走继续思索谢晚晚的事。 “小姐，小小姐这几日学习很有成果，你能去看看她吗？”玲儿连忙说道。 昨日她就去禀江柒柒了，但被玉澜轩的下人以江柒柒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 可她瞧着小小姐那么刻苦，实在心疼。 尤其是院子里需要的东西太多，小姐不来，那奖励自然也到不了。 “去看看。” 如果齐玥真有改善，江柒柒是愿意好好待她的，于是转了脚步，进院里去。 屋子里传出读书声，嬷嬷读一句，齐玥读一句。 齐玥咬字清楚，语序流畅，读得还挺好。 齐玥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江柒柒来到门前，玲儿连忙推开门，请她进去。 齐玥和嬷嬷也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走入房内的江柒柒。 齐玥眼睛亮了一下，连忙跑过来，“小姐好。” 江柒柒挑挑眉，今日态度不错哦，很乖巧。 “嗯，最近都学什么了？”江柒柒直来直去地问，并不想装出一副关切教诲的模样来。 齐玥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关心江柒柒，“我听嬷嬷说小姐生病了，好些了吗？” 小小的人，声音稚嫩，却说出这样懂事的话。 江柒柒不禁被萌到了，她不善哄孩子，所以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 “好些了，谢谢你的关心。” 江柒柒坐下来，声音也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齐玥露出笑脸，“那太好了，我最近学了好多东西，现在就展示给小姐看。” 江柒柒点点头。 然后齐玥开始一一展示。 首先是读书，读了哪本书，学到了哪些字，嬷嬷讲了什么道理，都一一罗列。 然后是唱歌，学了一首儿歌，立马便清嗓子唱起来。 唱得还怪好听的。 之后是锻炼身体，虽然不用演示，但小小的人说： “我现在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一点都不喘了，这都是小姐让我锻炼的原因，谢谢小姐。” 江柒柒听着这些，蛮好笑的。 大概是知道江柒柒要考，所以一整个院子的人都在努力，这些话明显是特意教给齐玥的。 “很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江柒柒没有计较，如果结果是好的，那过程她不会过多苛求。 齐玥激动了一下，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眸说，“我可以见一下娘亲吗？” “不可以。” 江柒柒几乎没有犹豫，甚至面带着微笑，仿佛这件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答案不需要经过思考，也没有任何可以争取的可能。 齐玥一下子变了脸色，眸子一紧，敌意便涌了上来。 她大吼一声，“为什么？” 江柒柒手指搭在桌边，有节奏地敲击，一双能看透人心般的眼眸淡淡注视着齐玥的愤怒。 这丫头，真贼啊！ 关心江柒柒，一一展示自己的才能，都是有目的，想要见齐静瑶。 见了齐静瑶，她会做什么？ 她一定不会在齐静瑶面前说江柒柒的不好，说她受的苦，因为她知道齐静瑶很看重江柒柒，很信任江柒柒。说了反而会引起齐静瑶的反感。 她会选择另一种方式，比如扑到齐静瑶怀里，哭着喊着说想娘亲了，只想每日看着娘亲，然后齐静瑶舍不得了，便将她带回去。 然江柒柒不上当，没有被她那点小伎俩哄骗到。 当计谋落空，她就绷不住了，埋在心底的敌意立马冒了出来。 她打心底里是把江柒柒当敌人看待。 江柒柒挺惊叹的，发现不管是多么小的孩子，懂事还是不懂事，都很会跟人博弈。 只不过，小孩子的手段很少，大多只有哭闹。 当他们一旦胜出，哭闹就会成为他们最有利的武器。 但如果没用，他们也会另想办法。 显然，齐玥已经进阶到了第二个阶段，哭闹对江柒柒没用，她便讨好。 可惜，讨好也没用。 跟江柒柒的博弈，齐玥输得很惨。 面对齐玥的大声质问，江柒柒直言：“怕你再次伤害你娘亲肚子里的孩子。” 就这么简单。 不难理解。 齐玥一下子被伤到了。 江柒柒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告诉她，她犯了致命的错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娘亲，究竟还爱不爱她。 “想一个其他的奖励。” 江柒柒还是很好的，没有生气，没有甩着袖子离开，愿意给齐玥这些日子的付出一个奖励。 齐玥不领情，气呼呼地走到她书案前的坐垫上坐下来，不理江柒柒。 江柒柒可不会哄孩子，直接问守在一旁的嬷嬷，“可有什么缺的？” 嬷嬷笑了笑，她觉得其实都还好。 吃穿住行，哪样都不缺的。 相比一般人家，江柒柒已经给了齐玥极为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条件。 只是那些丫鬟师傅都从芙蓉园过来，见识了齐静瑶给予齐玥的最好的一切，心里有落差。 且，她们伺候齐玥，便仰仗齐玥这位小主子而活，齐玥得势，她们才能跟着过好日子。 第214章 关系……好乱！ 嬷嬷还没开口，玲儿先说话了。 “小小姐的秋衣冬装做了许多，好些都还没穿，要是放一年怕是穿不了了。夫人给买的首饰也都没带过来，小小姐头上太素净，还有……” 江柒柒抬手，打断玲儿的诸多要求。 “我会让人把衣服送来几身。” 话落，江柒柒优雅转身离去。 不过，江柒柒也在心中感叹一声，养孩子真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回到玉澜轩，江柒柒又瞧了瞧青枫的胳膊。 每次走到门口，看见青枫，检查青枫的胳膊，好像成了一件必做的事。 一切都挺好的，江柒柒便吩咐他： “你把账房的刘银刘叔叫来。” 刘叔是府里的老人，一直在账房忙，江柒柒管事期间，觉得他是个挺得力的人，生意头脑也不错，为人也忠厚。 之前，他家小儿子在外头被人打了，江柒柒知道后，还派青枫去处理。 之后，刘叔便对江柒柒挺感激的。 这次新开的店铺，江柒柒打算让刘银来负责。 明日，就是跟楚璃约定好，商量开店事宜的日子，江柒柒有些东西要嘱咐刘叔。 不一会儿，刘叔进了书房。 “小姐好。” 江柒柒笑着请刘叔坐，然后递给他详细的开店计划。 “这是我的一些想法和具体实施时的投入，你明日去合丰楼和楚璃的人碰面，她那边应该会有采购制作等方面的渠道，你们协商，有什么问题能自己的解决的就先商量地定下来，回来之后再与我确认。” 刘叔之前已经答应江柒柒帮她打理这家胭脂铺子，近些日子一直在做准备。 如今能开展起来，心里是高兴的。 他细细琢磨江柒柒的计划，越看越觉得好，还一个劲地求问江柒柒具体实施的细节，力求做到事无巨细，完美落实。 二人一直在书房聊到饭时，最后还是月儿进来把刘叔赶走了，拉着江柒柒回房吃饭休息。 今日的饭菜，依然很丰富。 江柒柒坐下来，呆呆地等着月儿给她布菜。 这么一大桌子菜，江柒柒根本吃不了多少。 一般她吃过后热一热，月儿青枫她们这些下人才吃。 其实，江柒柒想跟大家一块吃，毕竟都这么熟了。 月儿还老是教训她，管着她，可厉害了！ 但月儿几人坚决不同意，只有特殊的日子，江柒柒强烈要求，才会一起入座。 江柒柒也没法子，只能等月儿布菜，然后乖乖吃自己碗里的。 “哒哒。” “小姐。” 是青杨的声音。 “进来。” 江柒柒正吃得香呢。 青杨听见江柒柒声音开朗，没受暗房内血腥的影响，心才安稳下来。 走入房间，青杨禀：“都办妥了。” “好。” 江柒柒瞅见青杨还换了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就很细节！ 竖大拇指。 “没事的话，那我先下去了。”青杨俯首。 “有！” 江柒柒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而后说：“你原先不是暗卫吗？隐匿的本领一定很强，我打算让你去盯谢晚晚几天。” 青杨眉间陡现一道竖纹。 几天？ 他有点不想去。 刚刚把小姐弄丢一次，差点害了小姐性命，他现在只想把眼珠子镶在小姐身上。 江柒柒“扑哧”一声，青杨那点想法全写脸上了，难为又担忧。 “放心好了，我保证我最近都不出门！” 青杨眨巴眨巴，不解道：“为什么要盯着她？她伤害小姐，我可以让她向林清墨一样！” 死得悄无声息！ 江柒柒摸了摸鼻子，“那不成，齐家是二夫人的娘家，要顾及一下。但我怀疑她的孩子不是齐家老头的，所以需要你去找证据。” 原先那个细作身份低微，能查到的东西有限。 青杨还没反应，月儿先瞪大了眼睛。 “什么！齐家老头不是认了吗？” “他认，也未必是他的呀！” 又没有做亲子鉴定。 齐老头承认，只能说明他和谢晚晚确实有苟且。 怎么苟且的，江柒柒也存疑。 她怀疑，齐老头都未必是愿意的。 不过这都是江柒柒的猜测，她没解释太多。 月儿只觉得魔幻。 这关系……好乱啊。 “好，我去查。” 谢晚晚此人比林清墨危险很多，能为江柒柒圆满解决谢晚晚，也算为他之前的疏忽大意赎罪了。 吃过晚饭，江柒柒便感觉有点累了。 好好待着，整日休息着，不觉得怎样，这才刚起来活动了一日，便觉得身体确实大不如前。 简单溜达了两圈，江柒柒便窝在贵妃椅上浅眠。 月儿收拾了一切，悄悄退出去守着，不打扰江柒柒。 天黑得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冷。 江柒柒轻轻出声，“回去歇息，我没什么事了。” “是。” 月儿心中感动，知道江柒柒是怕她冷着。 月儿离开后，江柒柒拉了拉毯子，渐渐迷糊起来。 “哒哒。” 窗户边传来一点轻微的敲击声。 江柒柒眉心皱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忽地，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拂过江柒柒的面庞，她顿时惊醒，一下子躺起来，警惕地张望环境。 “是我。”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如此迟钝，又如此惊醒，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这是身体还没好，惊吓也没过去呢。 江柒柒目光落在裴玄烨身上，他一身寒霜，但眸子里有担忧。 心逐渐落回去，但嘴巴撇了起来，江柒柒不悦道：“你这登徒子，总来闯我闺房是为何？小心我叫人将你打出去！” 裴玄烨摸了摸鼻子，总归不再理。 他其实在外头听了片刻，知道江柒柒的大致动静，确认不会看到不该看的，才进来的。 而且他敲了窗，江柒柒没反应，他才进来看一看。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情况。” 毕竟是他辛苦救回来的命，关心一下不为过。 江柒柒承蒙搭救，态度强硬不起来。 “我很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裴玄烨目露疑惑，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柒柒，似乎有点疑惑。 “怎么了？” “我好起来，让你很奇怪吗？”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的疑惑，反而不解了。 裴玄烨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江柒柒不知道外面传出的事情。 第215章 又搞一起了？ 裴玄烨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 相府的消息很灵通，江柒柒却不知道，那只能说明，相府里的人刻意瞒着江柒柒。 裴玄烨也就不做这个捅事的人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上前几步递给江柒柒，“这是我……托人买的药，对身体挺好的，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吃点。” 江柒柒三次死里逃生，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哪怕现在年轻不觉得有什么，但时间久了，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 所以，是要上点心调治的。 江柒柒接过后有些害怕地打量了一下，“不会是什么毒药？吃了就要替你办事，否则肠穿肚烂而死！” 裴玄烨…… “不吃拿来！” 当下就火大了！ 江柒柒连忙收回手，把东西放到她身后的座椅上藏起来。 她开玩笑的，裴玄烨既然费心把她的小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就不会轻易伤害她了。 裴玄烨傲娇地哼了一声，倚在桌边。 昏黄的烛火照在男人的脸上，面庞在明暗交错中更显深邃，双臂惬意地环抱在胸前，显得挺愉悦。 江柒柒微微挑眉，“你今天不止是来送药给我？” 救命之恩诶，裴玄烨不得趁机要求点什么。 裴玄烨却轻嗤一声，仿佛嘲笑江柒柒的势力，“我只是单纯关心你的身体状况，所以来看你。” 说着，还挑眉，表达着：瞧瞧，我多心疼你。 江柒柒秀眉微微蹙起。 不信！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裴玄烨当即起身，“好了，我走，不打扰你休息。” 这下，江柒柒愣了，还真是单纯来看望她的。 但转念一想，江柒柒又明白了，“你找我大哥了，是吗？” 那日江焱明确表示会还裴玄烨的恩情。 裴玄烨要拉拢的对象从来不是江柒柒，而是江柒柒背后的江焱。 如果江焱已经许诺裴玄烨什么，那裴玄烨就没有必要和江柒柒提要求，毕竟江柒柒实力有限，能做的不多。 裴玄烨无奈一笑，江柒柒这反应速度真快！ “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江柒柒怒瞪裴玄烨。 裴玄烨哭笑不得，不仅不把江柒柒的生气放在心上，还觉得怪可爱的。 “好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该选择相信我和你大哥！” “我们并非在冒险，而是在拼搏！” 话落后，裴玄烨推开窗，快速地翻身而出，潇洒离去。 江柒柒气得够呛。 怎么兜兜转转，这两人又混到一块去了。 江焱难道真因为这次救命之恩，就改变主意，愿意帮裴玄烨了？ 江柒柒咬着牙，恨不得现在飞去江焱身边，揪住他的领口，好好质问一番。 不过，让江柒柒奇怪的不止这事。 裴玄烨真的只是来送药吗？ 他之前明明是有话，但莫名其妙地选择了闭嘴。 而他不说，好像是因为江柒柒的迷茫。 难道有什么她本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吗？ 江柒柒这下睡意全无，她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喊了一声：“月儿。” 月儿是贴身奴婢，房间就在正房的侧面小房中。 江柒柒这一嗓子虽然不高，但月儿立马应声。 “来了。” 片刻，月儿便出了门来，朝江柒柒走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江柒柒让月儿进来后，开门见山道：“最近有什么我不知道事发生吗？” 月儿眼神闪了一下，“没、没有啊。” 江柒柒眯起了眼睛。 “是不是林墨有消息了？” 这几日，江柒柒每日都会问林墨和林云溪的消息，但一直得到的都是没有消息。 林墨至今没有回京。 月儿连忙摇头，“林公子还没有回京，我们已经给林府送了话，让林公子一回来就给我信儿呢。” “那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江柒柒想不到了。 月儿抿了抿唇，一亮惶恐，“小、小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别管！说就是了，你小姐我是不抗事的人吗？瞒我做什么？”江柒柒气得胳膊交叠在胸前，气势汹汹。 月儿这下彻底藏不住了。 “大爷二爷都给了话，不让我们跟你说，怕你难过，影响身体。” 江柒柒不语。 显然，没出什么好事。 月儿在江柒柒逼人的目光下，老实交代。 “就是外头传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小姐被歹徒捉走，离京许多日，可能受了欺负。” 月儿说得委婉。 实则外头的传言已经很难听。 甚至已经有流言说江柒柒被卖到窑子，接了客。 江柒柒……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就这！ 虽说名声这玩意还是好一点好，但名声是很虚的东西，能一下子从天坠落到地，也能一下子飞上天。 不过…… “已经很难听了？”江柒柒问。 月儿难为地点头。 “是不是还流传出了很多版本，很细节，跟看到了似的？”江柒柒又问。 月儿惊讶极了，“小姐是哪里听说了吗？怎么猜得这么准？” 江柒柒轻笑一声。 “大哥是丞相，哪怕为了找我，把京城翻了一遍，但这样大人物的举动，百姓是摸不清的。” 月儿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哦，那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却越传越离谱，真的太气人！” 可偏生，都是一些平头老百姓，处理起来也很棘手。 江柒柒笑月儿傻。 “百姓会传播，也可能会添油加醋，但不会从一开始凭空捏造，估计是有人借机针对我，故意散播了谣言。” 这种戏码，江柒柒可太熟了。 “啊？谁？” 月儿这下更担忧了。 江柒柒思量了一会儿。 谁知道的呢，她仇人不算多，但也有那么几个，都有可能。 月儿瞧着江柒柒不急不躁，还以为江柒柒都知道。 “小姐，你一定知道是谁了对不对？太可恶了，竟然捏造谎言毁小姐清誉，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 虽然月儿想不到，但月儿相信，没什么是小姐不知道的、没什么是小姐解决不了的。 江柒柒哭笑不得，浅浅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 “月儿，你把我当神呢，我才刚得知，那消息还没从我脑子左边走到脑子右边呢。” 第216章 大哥病得很严重 “我瞧着小姐不急，以为小姐有对策了。” “急也没用。” 江柒柒反安慰了月儿几句，让她回去了。 翌日，江柒柒带着煲好的粥，来到江焱的院落。 “大哥呢？” 她问院中打扫的奴婢。 “刚下了朝就进书房了，丞相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奴婢瞧着心疼，便忍不住跟江柒柒多说了几句。 江柒柒听了也心疼。 皇帝和太子皆是无能之人，只会营造自己面上的风光，实则不干一点事实，朝中大多事务都是江焱在处理。 为了寻找江柒柒，他耽搁了多日，事务都堆在一起，自然要忙。 且，如何他真的答应了裴玄烨，一起谋划未来的大事，肯定要多番周旋和安排，会更忙，更谨小慎微。 江柒柒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来到书房。 青木候在书房门口，瞧见江柒柒有点意外。 后来，小姐懂事了，有了自己的生意，生活也更丰富多彩，和众多哥哥的交流都很多。 但同时，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来找主子玩。 其实，他觉得主子越来越孤僻了，真的很需要陪伴。 “爷，小姐来了。” 青木想着，向内禀报一声。 江焱连忙起身开了门迎出来，握住江柒柒冰凉的小手。 “天很冷，怎么来我这儿？有事让丫鬟通知一声，我过去看你。” “就是想大哥了。” 江柒柒随江焱进屋，月儿把粥放在书案后退了下去。 “怎么屋里这样冷，没有烧暖吗？”江柒柒奇怪。 “卧房有。”江焱说，“我们去卧房聊。” 他担心冻着江柒柒。 江柒柒却秀眉一竖，“大哥整日待在书房，书房也是要烧得暖和一点，下人怎得如此偷懒？” 江焱…… 不敢说，是他要求的。 他只是觉得清冷的环境能让他舒服一点，思绪也更清晰一点。 不过，他想这种感觉很少能被人理解，说出来柒柒定要训她 “青木！” 江柒柒已经生气了，向外喊了一声。 “在！” 青木连忙推门而入。 江柒柒便吩咐，“立刻让下人把书房的地龙烧起来，这个冬日都要好好烧着。” 青木看了江焱一眼。 他之前不止一次提议，可都被主子拒绝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主子便喜欢苛待自己，受这些罪。 就连吃、穿、行，等生活基础都全然不在意。 若不是为了相府的体面，他可能会变成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仿佛人世间所有的欲望，都离他远去了。 江焱睫毛轻颤，给了青木赶紧去办的眼神。 青木心下欣喜，最起码主子是在乎小姐的，所以小姐的话，他能听。 “是！” 青木连忙退出去办。 江柒柒又回过头，目光肃然地打量江焱，捉起他的手查看，手指冻得通红，可他刚刚还在写字，那得多难受啊。 这要是一个冬天都不烧暖，非要冻出冻疮不可。 “不冷。” 江焱淡淡一笑，偷摸把手缩进衣袖。 江柒柒心里难受，眼睛都有些湿润。 江焱真的病了，而且已经病得很严重。 江柒柒以前有一个抑郁症的同事，所以对抑郁症有一些浅薄的了解。 通常，这样的人会主动减少与他人的交往，会出现睡眠障碍，会对原本感兴趣的事情失去动力，会自我否定，会冒出自己难以拟制的消极情绪。 严重者，还会出现伤害自己的行为。 江柒柒觉得，江焱已经有了各项苗头。 只是他作为丞相，作为一家之长，肩负很多，所以克制得多，不怎么显露与人前。 江柒柒不敢戳破太多。 那江焱苦苦树立的心防壁垒，她现在还不能碰。 “大哥忙归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柒柒伸手舀了一碗粥，递给江焱。 江焱长长的睫毛敛下，遮住漆黑的眸子，默默松了口气。 “好，大哥知道了。” “你身子没好，不宜见风，要是想大哥了，以后大哥每日去你那儿看你。” 江焱接过粥，瞧着江柒柒弱柳扶风，手腕细得不足一握，比以往消瘦不少，还是心疼。 江柒柒嘟嘟嘴，玩笑道：“按大哥说，我该日日躲在屋里过上一个冬天，那岂不是四肢都要退化了。” “你呀，怎得如此伶牙俐齿，大哥哪里是这个意思？等你身体大好了，想干什么干什么，大哥不拦着。” 江焱叫屈。 江柒柒笑嘻嘻，“我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说着，江柒柒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正是昨夜裴玄烨留下的药。 “大哥，七王爷又送了药给我，说对身体很好。他那个人名声很差，虽然救了我，我还是担心他图谋不轨，害我，你帮我看看，这药是不是真的好？” 江焱抿着刚送到嘴边的汤勺，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不敢明目张胆害你，更何况他救了你，又害你，岂不是矛盾，放心吃。” “哦。” 江柒柒便把药收起来。 只是心中一片冰冷。 江焱问都不问，查都不查，说明昨夜裴玄烨送药他是知道的，他甚至知道这是什么药。 看来二人已经完全达成一致，相互信任了。 为什么呢？ 江柒柒不解了。 难道仅因为一个救命之恩，江焱就改了主意？ 还是说…… 江柒柒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次营救江柒柒，江焱失利了，他贵为丞相，在京城呼风唤雨，但依然不能阻止有人伤害江柒柒，甚至出了京城，连人都找不到。 而裴玄烨消息灵通，情报网遍布全国，成功找到并救回江柒柒，证明了他的实力。 所以，江焱想要得到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和裴玄烨合作看起来不错。 当然，他自身的问题也有影响。 如果和裴玄烨夺位有很大成功的希望，那他自然愿意一试，摆脱狗皇帝。 以前，因为江柒柒拒绝裴玄烨，是因为他觉得太冒险，怕毁了江府的一切，而不是心里不愿意。 江柒柒叹了一声，又给江焱添了一碗粥。 “多喝点。” “哦。” 江焱莫名觉得江柒柒心情好像变不好了，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应该啊，他叮嘱了裴玄烨，不将二人之间的计划，告诉江柒柒。 第217章 一颗难求的神药 “妹妹，你很讨厌裴玄烨吗？” 江焱小口喝粥，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江柒柒忽的一笑，“以前觉得他很差，可后来发现也还好，这次多亏他救我，一路都将我照顾得很好，是个心细之人。” 江焱便松了一口气，如果柒柒对裴玄烨没那么讨厌，那以后事情摊到明面上，应该也不会生气。 “对了，哥哥能否借我一点人手？” “做什么？” 江柒柒淡淡撇了江焱一眼，说：“外头流言四起，于我名声有碍，总爱处理一下。” 江焱……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已经让人去处理。” “我有我的法子。” 江柒柒摇了摇江焱的胳膊。 江焱无奈道：“好好好，我是担心你生气伤神，对身体不好。你去找青木，让他给你安排。” “谢谢哥哥。” 看着江焱把粥喝光，江柒柒才离去，不打扰他办理那些繁重的公务了。 江柒柒走后，江焱打了个饱嗝，急需消消食。 青木得了命令，跟在江柒柒身后，“小姐需要什么样的人手？有什么吩咐。” 江柒柒说：“林清墨已经交代了她联系绑匪的全过程，透露了一些地点和联系人，我想将派人去接触，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毒窝，然后一锅端。” 青木露出几分笑意。 “原来是这事，你跟丞相想一块去了，丞相已经开始调查。” 伤害江柒柒的人，江焱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就好，但是我不要杀了他们，我要所有人都活着去见官。”江柒柒又道。 这点青木就比奇怪了。 江焱的行事作风，不喜欢牵扯出太多麻烦，一经抓获，必秘密处决。 但想一想，青木也能理解。 毕竟小姐心地善良，肯定做不出屠杀人命的事，想要以法律来惩治罪犯。 这样虽说麻烦一点，但以相府在朝堂的权利，也很容易。 “属下明白了。” 江柒柒含笑点头，青木是江焱最为得力的助手，做事也沉稳，江柒柒很放心。 “那稍后我让月儿把林清墨透露的消息做一个整理后拿给你。” “好。” “大哥，他最近睡眠可好？”江柒柒话锋一转，询问起江焱的睡眠。 青木面色一紧，情绪一下子变不好。 “主子的睡眠一向是不太好的。” “那吃饭怎样？”江柒柒又问。 “食欲也一般，吃不了太多。” 青木回答着，内心越发忧虑，主子关心小姐的身体，殊不知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或许这次跟裴玄烨的合作，能让事情有些转机。 让主子，脱离阴影，好起来。 江柒柒心情同样沉重，吩咐道：“他忙，生活上便忽视得多，你要多上心一点，照顾好他，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来告诉我，我来办！” 青木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因为小姐的话，主子是真的听。 只是他怕他多嘴，惹主子不快。 但现在也管不了太多，如果能让主子好起来点，他想挨几顿训，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如果可以的话，小姐多陪爷吃顿饭。” 江柒柒深以为然地点头，饭是要好好地吃。 “阿嚏！” 正在消食的江焱莫名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回屋后，太医来诊脉。 江柒柒乖巧坐下，把手给太医。 太医搭脉后，神色还是不曾舒展。 “还不好吗？我感觉我已经没事了。” 太医摇头，“小姐不敢疏忽，你现在年轻扛得住，便不觉得如何，实则您的脉非常虚弱，时间久了，是要生出很多病患来的。” “这么严重啊，那要如何？”江柒柒问。 太医也是为难，“我一定会尽心为小姐调理，但此事急不得，小姐也要放平心态，平日里注意保暖和休息。” 江柒柒叹了一声，她不可想忍受病痛而活。 “你帮我看看这个药能管用吗？” 江柒柒又把裴玄烨送的药拿出来。 太医一瞧江柒柒竟然自己随便弄药就皱了眉头，那药是能随便吃的吗？ 简直胡闹！ 太医心里想着，却忌惮江焱对江柒柒的宝贝，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装模作样地接过去，打开看看再说。 然，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被精心保存的药丸，他傻眼了。 “这、这……” “小姐是如何得来此物？” “朋友相赠，怎么了？” 江柒柒微微挑眉，不会真是毒药。 太医反复查看，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小姐可听过茯苓养荣益血丸？” “没有。” 太医颇有兴趣地为江柒柒科普起来。 “这养荣益血丸是我们经常制作的药丸，用来补气益血，调理娘娘们的身体。” 江柒柒点头，听起来和她的病症挺相似。 “那茯苓养荣益血丸是多加了茯苓吗？功效会更好？” 太医失笑般摇头，“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以为茯苓是其中一味药，但实际上茯苓是一个人，一个叫刘茯苓的女人，一个很伟大的大夫，她的医术出神入化，她所制成的药都能将药效发挥到十分！” 江柒柒想起来了，书中是有这么一位杏林圣手，不过是江湖女子。 太医说着，便可惜得连连摇头。 “据说刘茯苓极爱她的丈夫，可惜那人先天残缺，早早就没了，之后刘茯苓便也消失在世上，生死不知。” “正因如此，她留下的药变得极为珍贵，在当时便一颗难求，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早就没有这些药的踪迹，向小姐拿出的这些，保存如此完好，简直……” 太医一时想不到词语来形容她的珍贵。 江柒柒想着书中对刘茯苓的介绍，也是头疼。 那人死倒是没死，难缠也是真难缠。 裴玄逸和楚璃会在后面上战场，裴玄逸命悬一线，楚璃为了救裴玄逸，找到刘茯苓，苦求多日，反复周旋。 万级台阶一天一爬，爬了七天，七个来回。 哪怕楚璃是个绝顶高手，也因此丢了半条命，才求得刘茯苓开口，同意施救。 虽然江柒柒没到需要刘茯苓亲自救命的时候，但轻易就获得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神药，心里不禁波澜起伏。 裴玄烨这人，究竟想干嘛呀！ 第218章 请哥哥吃饭 “听太医意思，这药我是可以吃的。” “当然可以！” 太医激动地音调拔高，但下一秒他又谨慎道： “我要刮一点粉末去验一下真假，毕竟市面上有许多假的茯苓药。” 虽然太医已经从色彩气味等方方面面观察，信了大半，但还是不得不小心，毕竟这么完整的茯苓药，太难以置信。 江柒柒扑哧一笑，“好。” 然后，江柒柒便看着太医跟刮自己肉似的，心疼地弄了一点皮毛，小心守好。 同时，太医感叹道：“如果这药是真的，那小姐的身体恢复有望。” “托您吉言，但此事莫要对外宣传，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医连连点头，他懂得。 “月儿，送太医！” 月儿连忙将太医送出去，然后塞了金锭子。 “太医辛苦了，小姐的身体您多关照。” 太医明白事，谢着收下了，也代表他绝对会守口如瓶。 虽然相府的权势已经很大，但相府之上有皇族，有那些宫里的贵人。 如果这东西传出去，指不定多少人要张口求药，到时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偷摸吃了也不是。 总归是要惹麻烦。 江柒柒把药盒放在桌上，拖着腮呆呆看着。 药丸老大一个，黑不溜秋，但表皮泛着淡淡的光泽，难以想象费多少心思，才能保存得如何好。 有价无市，一颗难求的东西，江柒柒眼前有八个。 真不知道裴玄烨是怎么弄来的这东西？ 费多少心思，花多少钱。 这恩情，突然就有点还不起了。 江柒柒嘟嘟嘴。 这家伙莫不是想封她的口，让她不要插手那些所谓大事！ 她也没打算插手。 或许让江焱去做他想做的事，能让他暂时好过一些。 起码，未来有了盼头。 江柒柒发现她对裴玄烨怨气挺重的，总把裴玄烨猜得不怀好意。 为什么呢？ 江柒柒盯着药丸，心渐渐沉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无奈一笑。 一个一直排斥在外，瞧不上的人，却救他性命，送他珍贵的药。 一切都证明，江柒柒看走了眼。 江柒柒不是对裴玄烨有怨气，是难以接受看走眼的自己。 “嗒。” 长叹一声，江柒柒把药盒闭上，身子倒在榻上，思绪回到那日雨后下山的路上。 裴玄烨说，他复仇和皇位都要！ “我如何能信你，是最后的胜利者呢？毕竟你已经输过一次了。” “小姐嘀咕什么呢？” 月儿走了进来。 江柒柒懒洋洋地撇她一眼，“没什么？” “刘叔来了，您要见吗？”月儿担忧地上前，怕江柒柒出去一趟，已经累了。 江柒柒翻身而起，应该是刘叔见过楚璃的人了。 “快让进来。” 月儿便出门去请，不一会儿带着刘叔走入。 “小姐好。” 刘叔恭敬地行礼，脸上带着愉快的神色。 “看来，事情办得顺利。”江柒柒轻言。 刘叔笑意扩大，“小姐和楚姑娘都是心思玲珑，极为细致的人，考虑好了方方面面，所以非常顺利，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店就能开起来。” 刘叔从来没办过这么顺心畅快的事，感觉坐了云彩一般，能一飞冲天去。 “不过，那位说了，想见一见小姐，约了明日同样的地点，问小姐是否有空？” 江柒柒也有话想跟楚璃说。 “好，明天我们再去一趟。” 刘叔便又跟江柒柒说了一些生意上的具体安排，都得到江柒柒的首肯后，便去忙了。 江柒柒也确实累了，随便吃了一点后，倒头就睡。 中途江森来看望江柒柒，得知江柒柒正在午睡，身体也恢复得不错，便没有打扰，离去了。 江柒柒这一觉睡到了日落黄昏，醒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医说得对，她是有点问题。 月儿送来热水，“小姐再不醒来，月儿都要叫你了。” 以前，小姐说半个时辰便能自己醒来，且神清气爽。 现在睡了一整个中午，可瞧着眉宇间依然有疲倦之色。 “真希望那茯苓药有太医说得那么神。” 江柒柒轻轻一笑，把水喝光，“我也这么希望。” “二爷今天来看你了。”月儿接过水杯。 江柒柒想了想，“我应该去看一看二嫂了。” 哪怕所有下人都瞒着，齐静瑶应该也能感受到江柒柒出了问题。 毕竟齐静瑶胎还不稳，齐玥又在江柒柒手上，江柒柒要是没出事，一定会去看她。 “要现在去吗？” 月儿又愁得皱起了眉头，怎么有这么多事要小姐去做，这才刚睡醒来，身体还热着，去外头吹风不好。 江柒柒被月儿那样子逗笑。 “瞧你，把我当个瓷娃娃看了。” 月儿嘟起嘴巴，“小姐要真是个瓷娃娃就好了，月儿定把您捧在手里，绝不让磕了碰了。” “好了，我今天不去，晚上还要叫大哥来吃饭呢。” “真的吗？那我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 江柒柒点头，“记得早点去请，别让大哥吃了饭。” “好嘞。” “爷，小姐请您去玉澜轩吃晚饭？”青木禀。 “啊？” 办公整整一天的江焱抬起头。 早上那老些粥才刚消化得差不多，又吃啊。 青木连忙说：“小姐受了惊吓，大病初愈，一定希望您能陪着，您就去。” 这么一说，江焱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好。” 说着便站起来，结果瞧见自己衣袖上沾了墨。 “换套衣服去，柒柒爱干净。” 说着，便去了卧房挑选衣服。 他挑了一件月白色的广袖袍，因着身材高大，穿上就不显得多么消瘦，反而气宇轩昂。 白色，也瞧着明亮，不会让人感到压抑。 柒柒大病初愈，一定见不得那些黑沉的颜色。 江焱想着，又觉得自己脸色也十分憔悴，头发也有几分凌乱，忙让下人来梳妆。 玉澜轩，菜已经上桌，吃饭的人还没来。 江柒柒嘟着嘴巴，以为江焱放不下手中公务，正要亲自去把他揪过来时，人到了。 男子如玉面庞上带着温柔的浅浅的笑，仿佛暖阳旭日，划破了黑夜的冰凉。高大挺拔的身姿，一身月白色的干净如新的衣服，将他衬得如谪仙。 江柒柒差点沦陷。 大哥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更美了？ 美得让人自惭形愧，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第219章 发自内心的笑 “发什么呆？” 江焱走到江柒柒身边，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柒柒呵呵咧嘴笑，她这是被美色迷了眼。 “快来吃饭，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江柒柒兴致勃勃，像只欢快的小鸟，拉着江焱入座。 江焱瞧着一大桌子菜，很满意，“你要多吃点，大夫说了，你现在气血虚，要好好补。” “我知道！” 江柒柒舀了一小碗牛肉羹，递到江焱面前： “大哥也要好好吃饭哦，可不能光训我。” 江焱接过放下，拿起空碗给江柒柒盛好，“你先喝。” “一块喝。” 二人像两个不想吃饭的小朋友一样，讨价还价。 江焱无语，端起牛肉羹，一饮而尽。 江柒柒这才满意，笑嘻嘻地喝了汤，然后又开始布菜。 “这道芋泥香酥鸭做得可好了，给你吃个鸭腿。” 江焱眼睁睁看着一个大鸭腿到了他碗里。 “快给大哥添饭。” 江柒柒还吩咐月儿。 月儿连忙上手，给江焱盛了好大一碗饭。 江焱…… “哥哥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江柒柒眨巴眨巴眼，“我记得小时候，哥哥可喜欢吃鸭腿了，只是那个时候家里还穷，每次哥哥都舍不得吃，把鸭腿留给我。” 江焱睫毛轻颤，想起来了。 虽然那时候家里困难重重，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就会很开心很温暖，感觉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不过就是跟家人聚在一起，能吃饱饭。 可现在，似乎再也吃不到那么香的饭菜了。 看着这色彩红润，香气扑鼻的鸭腿，也没有以前那种特别想吃的感觉了。 江焱舔了舔唇，不忍心扫兴，说：“喜欢。” “我也喜欢。” 江柒柒全当看不出江焱的多愁善感，上手扳下另一只鸭腿放在自己碗里，然后斯文地咬了一口。 “嗯~” “好吃。” 她亮起了眸子，直起了腰，仿佛好吃到头发丝都能竖起来。 江焱扑哧一笑，她怎么能那么生动，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是鲜活的。 江柒柒午饭没怎么吃，这会儿真的饿了，咬了两口鸭肉后，捧着月儿递过来的米饭，夹了一筷子辣炒肚丝，就着米饭来了一大口。 酸酸辣辣的口感香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眼睛都要眯起来。 江焱看着江柒柒，突然笑了起来，如桃花盛开，是发自内心的笑。 还好，妹妹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个可以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感到身心愉悦的人。 “吃点清淡的。” 江焱动筷子，给江柒柒夹了一个白菜粉丝煲，觉得不够又来了一块红烧豆腐。 “谢谢哥哥。” 江柒柒来者不拒，含糊道谢，美滋滋品尝美食。 “三哥最近怎么样了？很少见他。” 江柒柒给江焱一筷子菜，给自己一筷子菜，吃得不亦乐乎。 还忍不住要闲聊，问起江鑫。 江焱看着自江柒柒吃得实在香，竟也忍不住动起筷子，在堆成小山一样的菜肴里找到一块鸭腿肉，放进嘴里。 一向没什么滋味的食物，突然变得香喷喷。 好像失去味觉的人突然重获了味觉一般。 江焱嘴角忍不住浮出笑意，一边吃一边回答江柒柒的问题： “他现在很乖，在鸿胪寺任职，上下官员都对他赞誉有加。” “是接待外国使臣，负责谈判事宜吗？”江柒柒对鸿胪寺有所了解。 “是。” 江焱眉眼带着暖意，真的很满意如今江鑫的状态。 江柒柒呵呵一笑，“三哥最是油嘴滑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活适合他干。” 江焱笑着摇头，也不知江柒柒是夸江鑫呢，还是损江鑫呢。 “五哥、六哥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江柒柒换人问。 这个江焱真不知了。 “弘文学院是京城最严苛的学院，修不完学业，达不到要求，是不能回来的，即便我是丞相，也没法子。” 不回来也好！ 江焱当初就是看着老五老六也快要迷失在京城的是是非非、荣华富贵中，才把人送走。 弘文学院只有学子，终归是一片净土。 江柒柒估摸着时间，这二人快回来了。 只不过，事与愿违，江焱想要弘文学院把江淼江垚教育好，最终却让二人饱受欺凌。 江柒柒没继续这个话题，总归要等人回来再说。 “大哥快点吃，你吃的没我多。” 江柒柒又给江焱盛好一碗汤。 江焱深吸一口气，认真吃饭。 江柒柒倒也没有真的要把江焱撑死，适可而止，否则以后请不过来了。 即便这样，江焱也撑得够呛了。 回去的路上，青木问：“爷还要去书房办公吗？今天早点休息。” 江焱…… “不办了，再走会儿。” 走了没几步，江焱便觉得无聊，他少有闲下来的时候，没事干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要不，去磊子那转转？” “可以啊。” 青木高兴坏了，主子很少有没事却去找弟弟们的时候。 江焱便抬脚来到江磊这头。 江磊并不喜京城的骄奢淫逸，很少出去玩，一身精力窝在这小小相府，无处释放，便在院子里打拳。 只见他身姿矫健，如猎豹般敏捷，双脚分开，稳稳扎根于地面，随着阵阵低喝，重拳出击，拳风呼啸。 等到一套拳打完，江焱才现身。 “啪啪啪。” 他轻轻鼓掌，眸子里带着欣赏和自豪。 “大哥！”江磊惊喜极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江焱微微摇头，“无事，就是这会儿闲着，来看看你。” 江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长兄如父，他对江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只是江焱总是很忙，兄弟间的交流很少。 江焱拍了拍江磊结实的臂膀，也觉得让江磊这么带着委屈他了。 “你可有想做的事？” 江磊眼睛一亮，当即来了兴趣，“我想当兵，去打仗，可以吗？” 江焱…… “现在不行。” 战场危险先不说，江焱身为丞相，已是文官之首，家中子弟不好入军营。 就算去了，也永远不可能执掌兵权。 江磊嘟嘟嘴，“好。” 江焱抿唇想了想，“要不你去查案，你妹妹要彻查绑架她的那伙人，但这些人在京城盘踞多年，势力挺大的，但此事事关你妹妹声誉，你去查，我也放心些。” 当青木对江焱说，江柒柒要把这些人活捉送官时，江焱便明白了。 江柒柒想借此，洗清那些谣言。 是个光明磊落又正气凛然的好法子！ 哪怕过程麻烦些，江焱也绝对支持。 第220章 布局开始 “那好啊！伤害妹妹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 江磊当即来了兴致，拳头都捏了起来。 江焱笑起来，江磊是他们中间心地最纯洁的。 两兄弟便进屋就这个问题聊了许久。 回去时，青木瞧着江焱的脚步都松快许多。 然，进了院子，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江焱放松的面容突然沉下来，冷下来。 一瞬间，仿佛黑暗重新吞噬了他。 青木眉头死死皱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很开心的江焱一下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仿佛那些温暖都不曾真的走入过他的心。 翌日，江柒柒来到和楚璃约定的合丰楼。 楚璃先江柒柒一步到，已经点了餐，看到江柒柒进来，连忙问候江柒柒的身体状况。 江柒柒突然失踪，怎么都找不到，真把楚璃吓着了。 她听说江柒柒出了城，还专门给师门的人去了信，托他们寻找。 谢天谢地，没出什么大乱子。 “已经没事了。” 江柒柒脱了毛皮的披风，笑着说。 楚璃却还不放心，“外头的流言风语你可听说了？” 江柒柒点头。 “怎么一点不放在心上？”楚璃被江柒柒这份坦然弄得哭笑不得，“你可知那并非流言，而是有人刻意捏造，毁你清白。时间久了，对你很不利。” “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处理。”江柒柒落座。 楚璃坐她身边，“你可知是谁在对付你？” 江柒柒摇头，“不知，师傅可知道？” “是荣华。” 楚璃如实告知，因着和结怨，楚璃始终关注的动向，这才得知了荣华郡主抓住这个机会，污江柒柒清白。 江柒柒笑了笑，“是她那也不奇怪。” 瞧着江柒柒一副已经习惯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模样，楚璃叹了一声。 “她害你不成反被害，到头来不知悔改，还是要怪罪在你头上，这种人就是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江柒柒十分认同。 确实甩不掉，只能彻底消灭！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还不放过你？”江柒柒猜测。 楚璃也是无奈一笑，“是啊，在我身上折了面子，想着法儿的要找回去，不过你放心，我能应付。” 江柒柒当然放心，书里面就没在楚璃手上讨过半点好，次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有无奈，也都有对对方的放心。 这种事在权势纠葛的京城无处不在，躲是躲不了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师傅喊我来，不只是说这些琐事，太子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江柒柒算算时间，太子也该动手了。 楚璃当即严肃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他竟然给三皇子下毒，虽然是慢性的，但用不了半个月，也会毒发身亡。” 楚璃原以为太子的手段最多就是打压，没想到竟然是直接要三皇子的命。 当真心中没有半点兄弟情。 皇家无情，楚璃这次见识到了。 “留好证据！在事发后，找合适值得信赖的人爆出来，最好不要牵连你自身。”江柒柒道。 楚璃明白江柒柒的担忧，哪怕爆出太子杀害三皇子，也未必能将太子和皇后的势力彻底消灭。 所以，保护自身很重要。 楚璃向江柒柒透露，“我已经安插了人手到三皇子身边，可以控制他的饮食，我想把毒发压到下元节那天，你觉得如何？” 下元节是我朝十分注重的节日，全场都要举办祭祀活动，皇宫内也要举办晚宴，五品以上朝臣和妻女都要参加。 如果在那一天爆出来，当然文武百官的面，太子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很好！” 楚璃得到江柒柒的认可，莫名觉得更有底气了。 “裴玄逸可知道这件事？”江柒柒问。 楚璃沉默了片刻。 “不知，我们见过一次，他瞧我情绪不对，问我了，但……我没有跟他说。” “柒柒，我和太子如今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虽然太子和裴玄逸也不对付，但他们毕竟是兄弟，有亲缘关系。” 楚璃说出自己心中的纠结。 她挺怕裴玄逸不会跟她站在一条线上。 江柒柒眼神轻微闪烁，她敏感地发现，因为她的插手，楚璃和裴玄逸的感情不像书中那么深刻了。 原本，楚璃得知南疆战事，是在和裴玄逸共同对付了相府这一大势力之后。 二人在这期间，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建立了深厚的情感。 所以，楚璃得知南疆战事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裴玄逸，仿佛裴玄逸是她唯一的依靠、精神寄托。 然而，现在，楚璃对裴玄逸不仅没有男女之情，还不太信任。 “不妨试一试呢？我觉得九皇子是一个明是非，知善恶的正义之人，不会因为太子是他哥哥就偏心，更何况皇家无情，太子对三皇子如此残忍，对裴玄逸也好不到哪里去。”江柒柒轻声劝。 楚璃有点动摇。 江柒柒又言：“你我是女子，终归势单力薄，能用的人太少，如果有他，或许事情会办得更圆满。” 男主的势力也是不能小觑的。 裴玄逸心有鸿鹄之志，又知太子无能庸碌，早在多年前就开始铺展自己的势力。 且裴玄逸的母家，多年蛰伏，底蕴也不能小觑。 单就京城势力而言，裴玄烨真的比不了裴玄逸。 楚璃思索着，轻言：“我会考虑的。” 儿女情长先站一边，她为大局考虑，也该和裴玄逸好好沟通一下。 江柒柒唇角微微扬起，“我相信师傅的能力，下元节那天，我等着看好戏！” 楚璃“扑哧”一笑，也不知道江柒柒哪里来的自信，竟如此相信她，毕竟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能扳倒太子。 她只是背负了将军府满门的性命，凭着一腔愤怒，必须义无反顾地去拼，哪怕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绝不后退！ 说起来，楚璃还是觉得奇怪，江柒柒似乎从一开始就很信任自己，仿佛是天生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奇妙，楚璃想到和江柒柒一起谋划着把天捅个窟窿，就觉得不可思议。 第221章 搞点毒药 楚璃盛了一碗热汤给江柒柒。 “喝点暖暖身子。” “你大病初愈，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烦忧的事。” 江柒柒扫了一眼桌子上丰富的菜肴，“那就补回来！” 楚璃连忙拿起筷子，给江柒柒布菜，“多吃点，瞧你瘦了很多。” 江柒柒皱皱鼻子，“刚好减肥了。” 楚璃便瞪她一眼，哪有这样减肥的，一不小心把命减没了。 江柒柒吐吐舌头，老实吃菜。 只是没吃两口，她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我跟前还吞吞吐吐。”楚璃笑她客气。 江柒柒呵呵一笑，“就是相求师傅办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那我可说了，我想要一种毒药。” ！ 楚璃清冷的眸子一下子瞪圆，“何种毒药？” 江柒柒想要毒药不难，特地让楚璃去办，只能说明这种毒药不一般。 江柒柒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要那种不把人毒死，但会让人丧失行动能力，昏睡不醒，重要的是只有我能解毒！” “你想控制谁？”楚璃猜测。 “差不多，但未必用得上，只能说备着看看，有吗？”江柒柒期待地看着楚璃。 楚璃咬了咬唇，“你找对人了。” 江柒柒眼里迸发出惊喜，“太好了！” “但是，这种药是我师门一个师伯所制，外头流传得很少，我身上也没有，需要派人回师门去取。”楚璃解释。 “没关系，不急。” 楚璃还是奇怪，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对付谁？” 江柒柒呵呵傻笑一声，然后默默扒饭，“师傅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璃是个识趣之人，纵然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但也没有追问。 看江柒柒那样子也不像是想要害人，便由她。 从楚璃那离开，江柒柒便回府了，还去齐静瑶跟前露了个面。 齐静瑶果然在担心江柒柒，看到江柒柒的人，才放下心来。 又问了许多关于齐玥的事，江柒柒都糊弄了过去。 自从上次摔倒后，江森也严格控制芙蓉园的每一个进出之人，每一件进出的物品，就连齐静瑶也不能离开芙蓉园半步。 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囚禁呢。 好在江森是真的担心齐静瑶，为齐静瑶好。 齐静瑶也是个没脾气的，乖乖听话。 倒少了许多麻烦。 齐静瑶总归不放心齐玥，一直追问江柒柒许多细节，真是操碎了一个老母亲的心。 江柒柒谎话编得心累，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 回到院里，江柒柒问月儿，“我回来几日了？” 月儿说：“五日了。” “林墨还没有回来吗？” 江柒柒始终牵挂，这也太久了。 林墨没消息，林云溪也没消息。 月儿只能摇头，“据说林家撒了很多人出去找，还惊动了各地方官员，想来定能找到。” 江柒柒点头，如今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告诉江柒柒茯苓药是真的，虽然已经保存许久，但药效损失不大，让江柒柒一天一颗，连着吃上八天。 江柒柒当下便让月儿拿来水，吃了一粒，然后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江柒柒醒来时，越发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但全身是松快的，没有半点疲惫，仿佛睡饱了。 “什么时间了？” 江柒柒出声问，她瞧着天还亮着，难道睡到了第二日？ 月儿正在前厅的桌边打瞌睡，听见江柒柒的声音忙回：“申时（三点）了，还早呢，小姐可以再睡会儿。” 江柒柒眨巴眨巴，她大概两点睡下的。 所以，她才睡了一个小时？ 眨巴眨巴眼，江柒柒终于体会到茯苓药的珍贵之处了。 伸了个懒腰，江柒柒还不想起，抱着被子美滋滋地赖床，“月儿，记得晚上叫大哥来吃饭。” “好。” 江柒柒这会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感觉熬一个通宵不睡都没有问题。 于是，默默把她压在枕头下的话本拿出来，偷摸看。 话说，最近事情多如麻，话本已经被她冷落了好些日子。 这一看，就入迷了。 “小姐，大爷来了。”月儿进来喊了一声。 江柒柒连忙翻身而起，把话本子在枕头下藏好，下去迎接江焱。 她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江焱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迎风走来，如诗如画。 江柒柒心情雀跃到飞起，每天有这等帅哥陪着吃饭，人生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落座后，江柒柒好话连篇。 “有大哥在，饭都变得更香了！” 江焱垂眸浅笑，既无奈又受用，这么好的妹妹他都舍不得家人了。 说到嫁人，江焱便想起林墨。 这么些日子了，林墨还没有把林云溪找回来。 终归是太年轻，能力不足，以后若是柒柒跟他在一起，怕是不能保护好柒柒。 尤其是见到柒柒那日，林墨也是将妹妹放在第一位，甚至没有用两句话的时间关心一下柒柒的身体。 这点江焱是不满意。 以前江焱希望江柒柒找一个喜欢的人，不论对方是什么样，江柒柒喜欢就行，快乐就行。 可现在，江焱不由想得多了。 这个人不光要柒柒喜欢，也要有担当有能力，更要满心满眼都是柒柒，不让柒柒受半点委屈。 瞧着江柒柒眉开眼笑，肆意灵动的样子，江焱越发觉得没有男人配得上自己妹妹。 “哥哥快吃！” 江柒柒给江焱夹菜，不满江焱吃饭还磨磨蹭蹭。 江焱连忙拿起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柒柒可担心林墨？” 江柒柒不明白江焱怎么突然提起林墨。 她顿时深深一叹，“当然担心。” “那柒柒可是喜欢林墨？”江焱问的更直白了。 他想着如果柒柒喜欢，他便帮帮林墨。 林墨是个有学识也上进的孩子，有他帮扶着，总能成长起来。 当然，他也会继续考察林墨的真心。 江柒柒嘟嘟嘴巴，有点羞怯，筷子轻轻划拉了一下碗沿，“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无需江柒柒回答，江焱便看出来，是喜欢的。 “若你喜欢，那大哥便帮帮他。” 他直言，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第222章 说不出口的怪罪 江柒柒当即亮了亮眼，“那大哥能帮他找找林云溪吗？这丫头也不知道究竟走哪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是找不到？” 江柒柒派青木查绑匪时还嘱咐过，让他们留心一下林云溪的动静。 这个江焱有点无奈，“不是我不愿，而是没更多法子了。太傅有威望在，出了这样的事，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找，各地方官兵也都出动了，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只能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了。” 江柒柒其实想过不好的可能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总觉得会有奇迹。 “莫要难过和自责，你受她所害，却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她，若她回不来，那便是命中有此劫难，谁也没有办法。”江焱出声安慰江柒柒。 命中有此劫难？ 江柒柒不禁想到林云溪原本的命运。 在太子手上就被欺负了。 虽然江柒柒不知道林云溪最后命运究竟如何，但她那样单纯又较真的性子，受了侮辱，怎么还能好好活得下去呢？ 兄妹二人正这么讨论着，门口的护卫来报，说是有了林府的消息。 江柒柒让人进来回话。 护卫瞧见江焱也在，行礼后禀道：“我们的人带来了消息，说是林墨回来了，但林云溪没回来。” “没回来是怎么个意思？生还是死啊？”江柒柒当即饭也吃不下了。 护卫摇头，“还不知。” “大哥我出去一趟。” 江柒柒起身，想去找林墨聊聊。 江焱伸手握住江柒柒的胳膊，将她拉回座位，然后问护卫，“林墨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府没来消息吗？” 护卫道：“据说是中午回来的，林府并没有来消息。” 江焱面色便不太愉快。 他知道江柒柒去林府留了话，让一有消息，就通知她一声。 甚至在此期间，多次派人去询问，关心担忧的意思很明显。 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消息。 江柒柒现在赶着去问，好像她有什么错似的，怕还要受冷脸。 江柒柒倒是没有太在意，如果林云溪真的出了意外，那林家所有人都处于悲伤之中，处事不周全也可以理解。 江焱转头劝江柒柒，“天色已经晚了，你现在去起不了任何作用，明日再说。” 江柒柒睫毛轻颤，她主要还是担心林墨。 林墨很爱林云溪，此时定然很难过。 不过，江焱说的有道理，她现在去，要面对林家一大家子人。 如果林家都处于悲伤之中，她去找林墨就太突兀了。 “好，那等明日。” 江柒柒歇了心思，但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江焱夹菜给江柒柒，见不得江柒柒这副为了别的男人食不下咽的模样。 江柒柒咬咬唇，乖乖把碗里的菜吃掉。 翌日，直到江柒柒吃了早饭，林家也没有来消息。 江柒柒便出门来到林府。 她与林家父母并无交往，不想进去之后应付太多人，所以让青杨上去通传，请林墨出府一见。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林墨出门。 连日奔波，焦急忧虑，让少年消瘦了许多，身板单薄、周身无力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深陷的眼窝中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只余黯淡和心痛。 江柒柒的心紧了一下，从车窗探出脑袋。 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林墨看到江柒柒伸出的脑袋毛茸茸，发丝黑亮而顺滑，眼睛明媚而有神，脸色白皙红润，唇色润泽。 就很好，过得很好。 而云溪…… 同样都是被绑架，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一瞬间，林墨又湿了眼眶。 “云溪她……” 江柒柒担忧又心疼，但看林府家中毫无动静，应是没有得到死讯。 “如果，没找到，那就还有希望。” 或许有另外的情况，所以才迟迟未归。 不能就这么完全放弃了。 林墨颔首，眼泪颗颗坠落，一滴滴浸入衣襟。 不是完全没有消息，是已经有了林云溪被欺辱的消息，只不过怎么都找不到人。 或许是被贼人杀害了，或许是她自己活不下去，已经死在了无人的角落里。 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消息了。 但，这些林墨只在心里盘旋，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他希望云溪就是死，也是清清白白地死，而不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柒柒等不到回复，浅浅叹息，“你可怪我？”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江柒柒回来了，而林云溪没有回来。 林墨抬眸，盯着江柒柒，胸膛起伏。 江柒柒明白了，多少是怪的。 “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江柒柒轻声解释。 如果是旁人，江柒柒绝不会巴巴赶来，更不会多说这些话。 对方的怪与不怪，她根本不在乎。 可这个人是林墨。 江柒柒时常怀念与少年在一起的放松和快乐，以及少年满心满眼的小心翼翼。 虽然相处得不算多，但过于美好，便让人忍不住惦念，甚至希望能长久下去。 “我知道。” 林墨轻言，嗓音是哑的。 因为云溪受人蒙骗，才导致祸端。 因为江柒柒曾把更好走的路，更容易生还的路给了林云溪。 所以林家上上下下，说不出江柒柒半点不是。 可，云溪固然有错，招来祸端的终究是江柒柒。 林清墨的目标是江柒柒，林云溪才是被牵连其中的那个人。 如果……如果他们没有认识江柒柒，那这一切的灾难都不会发生。 林墨睫毛轻颤，泪水再次涌上。 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她的妹妹、回不来了。 午夜梦回，他的耳边全是云溪的呼救，痛苦而绝望。 她受尽寒霜，被人欺辱，那该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如果她跟着你就好了。” 林墨忍不住呢喃一声，那样的话，裴玄烨找到江柒柒的时候，一定也可以把云溪带回来了。 江柒柒轻轻敛下眼眸。 裴玄烨的出现是意外，谁能保证江柒柒就一定能得救呢。 这话，好没道理。 但江柒柒不想跟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少年计较。 “我来，是想安慰你，可看来我的到来只会让你更难受，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了。” 第223章 进宫 江柒柒缩回身子，轻轻放下车帘。 林墨一双布满红丝的眸子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心中情绪纠葛复杂，不知如何释怀，如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车上，月儿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嘀咕： “小姐因为林云溪两次受难，林墨竟半点不念着小姐的好，怎么还责怪小姐？” 虽然林墨没有明着说出责备的话，但那语气，那态度，分明是怨小姐自个儿回京，没有把林云溪也带回来。 也不想想，是谁愚蠢地信了林清墨的话，害小姐遭逢大难。 小姐的苦楚，和谁说？ 江柒柒微微敛目，盯着脚下，轻言：“他正是伤心之时，情绪大于理智，没什么好计较的。” 月儿依然不忿，“那也不成，小姐被大爷捧在手心里疼爱，谁也不能给小姐委屈受。” 江柒柒被月儿这话，逗得“咯咯”笑。 “好了好了，没委屈，这点小事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 且给林墨一点时间，看他如何对待。 如果林墨不能释怀，最终还是要埋怨江柒柒做得不够好。 那也只能证明二人有缘无分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因为停得急，江柒柒往前扑了些许，又因为惯性落回去。 月儿连忙扶住江柒柒，不悦道：“青枫，你怎么回事？” 青枫声线压低道：“小姐，宫里的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下一秒，一道尖细的嗓音在车窗边响起：“江小姐，皇后娘娘请你进宫说话。” 来者不善！ 江柒柒秀眉轻蹙，问：“皇后娘娘素来不与我亲近，怎么突然要见我？可有事？” 皇后身边的太监绵公公黑了脸。 江柒柒怎么说话的？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与天下百姓都是亲近的！ 怪不得到处传言江家小姐嚣张跋扈，不受待见，说话这般不中听！ “陛下下令让荣华郡主同你道歉，如今荣华郡主在皇后娘娘宫里，所以请你去。” 绵公公声音里充斥着淡淡的不满和一种来自皇宫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江柒柒还不作反应，月儿先急了起来。 皇后不待见小姐，突然让小姐进宫，总感觉没安好心。 江柒柒拍拍月儿的手，让月儿稍安勿躁。 不管是皇后，还是，还是荣华，都跟江柒柒不对付，此番邀请，定然不是道歉那么简单。 但皇后的邀请，江柒柒没有拒绝的权利。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今日出门太随意，恐不能面见皇后，劳绵公公等候片刻，我这就回府梳妆换衣。” 回了府，有江焱在，不管去还是不去，江柒柒都放心。 绵公公眉心一皱，“无妨，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会计较妆容这等小事。但皇后娘娘和以及荣华郡主都在等你，若是晚了，耽搁了皇后娘娘的时间，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月儿眉眼紧缩，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江柒柒眼睛眨了眨，些许深意闪过，“那就劳公公带路了。” 月儿握着江柒柒的手紧了紧，一脸的惊惧。 不论江柒柒在外头如何呼风唤雨，进了宫都要低人一头，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在她面前，也要小心分寸的。 江柒柒则浅浅沉思着。 很快，马车到了宫门外。 下车前，江柒柒给了月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要露怯。 月儿瞧着江柒柒已经淡然自若，心里一下子安定，直了直腰，有种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精气神。 险些把江柒柒逗笑。 月儿先下车，而后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撩起车帘，优雅的身姿映入人的眼帘。精致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眉如远黛，眸若星辰，唇似樱桃不点而朱。 她轻移莲步下车，纤细的腰肢仿若风中弱柳，裙摆行云流水般自然垂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那质地轻柔的绸缎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似有光华流转。 宫门处所有侍卫不禁为之侧目，沉醉于女子的美貌中。 绵公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叫出门太随意？ 江柒柒和月儿往宫门去，青枫牵着马儿没动，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 他当然知道江柒柒进宫可能有危险，所以只等江柒柒离开后，立刻回府找江焱去。 然，绵公公人精，来到青枫面前说：“你也跟着，进后宫时等着就行。” 青枫……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后。 不管合不合理，青枫只能跟着进宫。 江柒柒什么也没说，乖顺得很。 走到宫门处，江柒柒还朝着侍卫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轻言：“辛苦了。” 侍卫们的眼睛都直了，心都化了。 谁说江家小姐跋扈无礼？ 以后听见了，他要第一个反对。 等江柒柒的身影远离，一个侍卫忍不住说：“你们没听说吗？这江小姐被绑架后卖到了窑子，还接客了呢！” 另一个嗤之以鼻，“听说了，但我不信，要真的进了黑窑接客，能不受磋磨？能有刚刚那姿容？” “说的是啊，要是遭了那样的磨难，能笑得那么温柔！”其他人都表示认同。 “传言误人啊，我家中表哥一直喜欢她，听说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便歇了心思。” “呵，你表哥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配得上。” “江小姐真美啊，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这种姿色，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哈哈，小心被娘娘听见，割了你舌头。” 那人顿时不敢说话了，因为宫里的娘娘真的会割人舌头。 走在宫道上，偌大的皇宫呈现到眼前。 石板路宽阔而平整，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庄重。朱红色的宫墙，仿佛是将此地圈禁，赋予了这片土地无限的神秘色彩。 走了一小会儿，江柒柒突然看到看到了一个熟人。 为她调理身体的太医。 这位太医姓王，是江家很信任的人，不管是江柒柒还是齐玥，都是他负责调理。 只见王太医行色匆匆，朝江柒柒看了一眼后，擦身而过。 江柒柒奇怪地追着看了一眼，发现王太医垂在身侧的手做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第224章 荣华道歉 王太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攥成拳头，显得很紧张，也格外容易让人注意到。 奇怪的是，他的五个手指没有完全握着，无名指突兀地伸出来，绷得直直的。 江柒柒只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 男子不能随意进入后宫，所以青枫中途停下等候，只有江柒柒和月儿继续跟着绵公公。 大约又走一刻钟，皇后所居住的凤仪宫终于到了。 瞧见绵公公进来，一个宫女连忙跑进宫殿的正厅禀报。 待江柒柒进入宫殿时，殿内异常安静，唯有三双眼睛静静注视着江柒柒。 皇后一双凤袍威严地注视着江柒柒。 一身湛蓝宫装，高傲地昂着脖子，睥睨着江柒柒，眼底对江柒柒的不喜显而易见。 荣华更是给了江柒柒一种阴测测的感觉，尤其她面色惨白，双眼无神黯淡，比江柒柒更像是大病初愈，随意她看向江柒柒的眼神更显阴森。 这个局面，真的令人头大！ “皇后娘娘金安。” “安。” 江柒柒微微福身。 荣华已经没了郡主的头衔，江柒柒不必想她问安。 “见了皇后，为何不跪？”威严的训斥响起。 月儿眉心一皱。 她从小跟着江柒柒，江柒柒学的礼仪礼数她都学过，所以很清楚其中规矩。 一般来说，世家小姐见了皇后要行跪拜礼，但跪拜礼实在隆重，大家只有第一次觐见皇后时才这么做，以后便不用了。 这是默认的规矩，但的训斥也是对的。 既然开了这个口，江柒柒便要跪的。 贵人们最喜欢用这句话打压别人，因为这是规矩。 当一个人向你下跪时，尊卑立现。 荣华受了大罪，都是江柒柒这个贱丫头的原因，所以特别想看到江柒柒给她跪下。 哪怕只是因为沾了皇后的光。 就在月儿担忧时，江柒柒开口了。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曾经免我跪拜礼。” 一副天真烂漫，完全看不出的坏心思的模样。 疑惑地看向皇后，皇后不是不喜江柒柒吗？能说这种话？ 皇后面色尴尬了一瞬，谁知道呢？ 以前因为江焱的关系，她对江柒柒不错的，说过也不无可能。 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江柒柒总没胆子胡说，想来是说过的。 同时，皇后瞪了一眼。 刁难江柒柒做什么，别忘了今天的目的。 不敢出声了。 月儿眨巴眨巴眼，这就没事了？ 皇后真说过这种话吗？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皇后露出仁慈的笑容，对着江柒柒亲切道：“不用行大礼，本宫也不喜欢。今天叫你前来，是让荣华给你道个歉，上次是她莽撞了，害你受了惊吓，如今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今日有本宫作见证，让她跟你道个歉，你们就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江柒柒真的很想翻白眼。 荣华那模样像是认识到错误的样子吗？感觉给她一个机会，她能把江柒柒生吞活剥了。 心里麻麻批，面上笑嘻嘻，江柒柒乖顺道：“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江柒柒虽然被江焱宠得没边，但长大后也懂事了，瞧着比以前顺眼许多。 于是，皇后把目光落在荣华身上。 荣华绷着脸，抿着唇，觉得屈辱极了。 明明她是受害者。 明明她差点没了命。 明明江柒柒毫发无损。 为什么道歉的是她？ 她委屈，她不服啊！ 可她没有办法！ 皇后说了，只要她愿意给江柒柒道歉，她就还是郡主。 郡主这份荣耀对荣华来说太重要，没了这份荣耀的她就像是从天坠落，沦为凡人，甚至不配成为的女儿。 所以，纵然万般不情愿，她也只能颤颤巍巍地起身。 “柒柒，对不起，是我错了。” 看着女儿如此卑微，自然面上无光。 但这是皇后的要求，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皇后的势力越发大了，几乎在后宫一手遮天，未来太子登了帝位，那她这个也要仰仗皇后的恩宠。 江柒柒瞧着这一场好戏，忍不住暗笑，她大度地开口：“荣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要引以为戒，不可再生嫉妒害人之心，我善良，能原谅你，但别人未必能。” 荣华勉强维持歉意的脸庞迅速龟裂。 江柒柒，你真是该死！ 也猛地捏起拳头。 江柒柒还敢拿乔，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好了，柒柒说的也没错，以后莫要再生事端。” 皇后连忙出面维持和平。 荣华憋屈地坐了回去。 皇后看着江柒柒，笑意逐渐变深，变得意味深长。 “柒柒，可满意？” “谈不上什么满不满意，只要荣华认识到错误就好！免得日后闯更大的祸，断送了性命。”江柒柒说得极为诚心，仿佛真心为荣华着想。 荣华和双双胸口一滞，气得想吐血。 皇后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恼怒，真是给台阶就上！ “你高兴那便好了，听说你前段时间又遭了绑架，受了苦，现在可好些了。” 江柒柒登时便垮了脸，“一点都不好，差点就死了，太医说我身子亏空厉害，正在想办法呢。” 皇后唇角弯弯，“你年轻，好好养两天就没事了，太医是在吓你，为了让你好好吃饭。” “是吗？” 江柒柒不犟，顺着皇后的话，就想瞧瞧皇后憋了什么坏屁。 “当然！”皇后肯定，又说：“你瞧你面色红润，眸子请灵动，哪有半点病态。” 江柒柒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中臭美，那是因为这幅皮囊天生丽质，病了也自由一番柔弱可人的姿态。 皇后继续着：“你瞧荣华，那才是生病的样子，原来多么明艳动人的姑娘，现在瞧着，竟像个早夭的。” 随着皇后话落，适当地哭出声来，拿起精致华美的手帕擦拭眼泪。 “皇后你不知，荣华摔断了五根肋骨，脏腑受损，吐血吐了半个月，连饭也吃不进去，太医说哪怕命保住了，以后也是个病秧子。” “实在可怜。”皇后目露怜悯，然后话锋一转，“柒柒，我听说你手上有茯苓药，是吗？” 第225章 把茯苓药给荣华吧 听到茯苓药三个字，月儿瞳孔地震，她终于知道皇后的目的了，是为了茯苓药！ 怪不得假好心，处处帮小姐。 江柒柒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王太医出现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一向厉害的皇后会用这种讨好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江柒柒不得不感叹大哥的重要性。 但凡换个人家，皇后一番威逼利诱，就能把宝贝拿到手里，哪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是。” 江柒柒老实承认。 既然皇后布了局，便是已经确认江柒柒有茯苓药，否认是没用的。 皇后拿起旁边的茶轻抿一口，掩盖眼底的贪婪。 她年轻时，流产过一个孩子，导致身体亏虚再难有孕。 没有孩子傍身，任她本领再强，手段再好，也难以在吃人的太子宫中占一席之地。 她家中父兄打听到有一种茯苓药对调理女性身体有奇效，于是辗转多年查询到一个富商家中有茯苓药。 那家人不缺钱，始终不肯出手茯苓药，她花费了好多银钱，抓了那家小孩做把柄，才将那珍贵无比的茯苓药拿到手。 茯苓药真的神，仅一颗就让她身体好着，有了如今的太子。 之后多年，她都有派人四处打听，只有听到消息，不管是买是抢是杀，都要想尽办法得到。 她还送过陛下一颗茯苓药，因此被陛下看重，才逐渐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惜后来茯苓药逐渐绝迹江湖，怎么都寻不到了，没想到江家竟然为江柒柒弄到了！ 皇后放下茶杯，已经一片淡然闲聊般问：“茯苓药是好东西，你有哪种？有几颗？” 江柒柒脑海中闪过王太医的手势，好似是个“1”。 江柒柒微笑着，露出单纯而又得意的姿态，“回皇后娘娘，是养荣易血丸，有一颗。” 皇后略微失望了些许。 王太医说只有一颗，她有些怀疑，因为王太医和江府走得近，或许会为了江家说谎。 江柒柒要是也这么说，那应是无疑了。 “你…吃了吗？” 皇后问，瞧着江柒柒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许是吃了。 那也没关系，江家既然有渠道，那想必再找一颗也不难，只要她把江柒柒拿捏住，让江柒柒去问江焱要，找到之后拿来给她，也可以。 反正她已经找寻多年，多等一些日子也没什么。 皇后盘算着怎么让江柒柒为她所用。 江柒柒是个蠢的，被江焱养得不谙世事，拿捏起来不难。 “娘娘，我没吃。” “什、什么？”皇后一时以为自己听差了。 和荣华郡主也惊得差点跳起来。 月儿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捂住江柒柒的嘴，说吃了不就没事了吗？为什么要说没吃？皇后一看就是为抢药而来。 江柒柒依然一脸纯真无害，又言：“我知道那茯苓药珍贵无比，是救命的神药，我哥哥们千辛万苦才获得一颗，我舍不得吃，便偷偷藏起来了。想着日后真有什么大灾大难，自己或家人得了要命的伤病，再拿出来。” 皇后激动得站了起来，脸都涨红了。 同时心中对江柒柒无知的鄙夷，达到了顶峰。 养荣益血丸是专门针对女性气血亏损的，哪里就能救什么要命的伤病。 竟然还藏起来，简直天助我也。 “皇后娘娘，怎么了么？”江柒柒抬起澄澈的眸子，仿佛不懂皇后的激动。 皇后意识到自己情绪太外露，立马收敛了贪婪，优雅地坐了回去。 “傻孩子，养荣益血丸救不了命，只能调养女子身体，不过我瞧着你面色红润，确实不用吃，吃了反而浪费了功效。” 说着皇后眸光一转，落在荣华身上，怜悯道：“倒是荣华，病得去了半条命，要是吃一颗茯苓药，定能恢复往日活蹦乱跳的样子。” 下一秒，祈求的目光落在江柒柒身上，“柒柒，你能否把茯苓药给荣华？” 江柒柒美眸逐渐放大，似乎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坚定地摇头，“不能。” 就知道，江柒柒虽然傻，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名声也是极臭的，怎么可能把这种宝贝轻易让出来。 “为什么？你也用不上不是吗？”又说了一句，但态度并不强硬，还显得有点无所谓。 江柒柒明白了。 是皇后想要！ 荣华跟江柒柒道不道歉，关皇后什么事，皇后才懒得管。 但皇后自持高贵，不能问江柒柒开口要，也不能被江柒柒拒绝而失了脸面。 所以把母女叫来当借口。 意兴阑珊，大抵皇后给她的好处不多，只是迫于皇后的淫威不得不帮忙。 再看荣华，也是一副贪婪又憋屈的模样。 如果茯苓药多，她或许还能分上一颗，可现在只有一颗，自然是没她的份！ 江柒柒道：“这是哥哥辛苦寻来赠予我的良药，是哥哥对我的爱，我怎么可以给别人？” 闭嘴不说话，从江柒柒进门到现在，她和女儿已经受尽屈辱，如今让她苦苦哀求，她做不到。 皇后眼看不中用，只能自己出马。 “柒柒，刚刚不是说了吗？荣华跟你道歉，你们就握手言和。既然她已经道歉，你也该表示诚意。”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她道歉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我能原谅她已经很大度，如何还需要送她珍贵的茯苓药？”江柒柒开口。 皇后眉心便皱了皱，感觉江柒柒也没有那么傻，挺伶牙俐齿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瞧她病得多种，多可怜，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定会帮她的，再说也没让你送，你开个价，让出钱就行，想来爱女心切，不会吝啬。” 当即变了脸色，之前商议的时候没提钱的事啊。 按理说，这钱该皇后出，但皇后万一不好好给，拖着欠着，可怎么办？ 据所知，陛下开销极大，国库空虚，皇后也没多少银子傍身。 万一江柒柒狮子大开口…… 只犹豫了片刻，便接收到了皇后冰冷的暗示。 “是，我买，江小姐开个价。” 称呼从柒柒变成了江小姐，足可见内心的不爽。 第226章 江柒柒狮子大开口 江柒柒难为地皱起了眉头。 “哥哥若是发现我没吃，还把药卖给了别人，一定会责骂我的。” “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说，你哥哥怎么会知道？”皇后温柔地哄，“本宫最喜欢心善的姑娘，如果你愿意救荣华，本宫会将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以后宫里你就常来，跟我作伴，谁也不能在欺负你。” 江柒柒眼睛亮了亮，有点心动。 “那好，但是此药很贵，我怕……出不起那么多钱。” 眸光一凛，说什么呢！ 论财力，她府不一定比相府差！ “你尽管说来，我倒要看看多贵。”夸下海口。 “嗯……”江柒柒思索着，说：“哥哥说此药花费万两黄金所购，购买的……” “什么！” 蹭得站了起来。 万两黄金！ 抢人啊！ 江柒柒被吓一哆嗦，不明白反应为何这么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万两黄金只是小数，哥哥说了，他还承诺对方以后帮扶他们的生意，一路上为了保护这颗药也费了很大的功夫，前前后后付出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才舍不得吃掉。” “现在皇后娘娘出面，我也只能割爱，不过放心，我也不挣你的钱，你给我一万两千两黄金就行了。” 月儿听着，死死抿住唇，怕自己笑出声来。 小姐有八颗，如果一万两千两卖掉一颗，好像也不亏。 气得浑身发抖。 “皇后娘娘，她一定是在骗人！根本不可能值这么多钱！” 江柒柒当即眉头一竖，生起气来。 “怎么可以如此诋毁我？不是我非把药卖给你，是你求我卖给你，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不卖了！” “我忍痛割爱，竟然还落了埋怨！” 想说什么说不出来，感觉一口恶气堵在喉咙，快要把她噎死。 皇后也是恼怒，怀疑江柒柒狮子大开口。 “柒柒啊，一万两千两也太夸张了，这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听错了？” “皇后娘娘，没错的，不信的话，你把我哥哥叫来，亲自问他。”江柒柒坦坦荡荡。 皇后…… 她要是敢跟江焱谈，还拐弯抹角弄这么大一个局干嘛。 就算今日江柒柒把药卖了，皇后也要想办法让江柒柒保守秘密，莫要捅到江焱那里去，被江焱和陛下知道。 皇后抿着唇，又道：“那就便宜点，怕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心中警铃大作。 皇后不会真让她出银子！ 如果只是几百一千的白银，她出就出了，毕竟以后太子登基还要仰仗皇后。 可如果是万两黄金，那她不可能出！她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江柒柒心情已经十分低落，没精打采地说：“皇后娘娘，你不用劝了，我为她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们一不是我的亲人，二不是我的朋友，荣华曾经不止一次陷害我，编排我，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全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才答应卖药，不可能再做出任何让步。” 皇后心里那个急啊。 偏生江柒柒一口一个看在皇后的份上，堵得她什么厉害话都不能说。 “那，就让先欠着如何？荣华身体要紧，你先把药拿出来，等筹够了钱，再给你。”皇后又想辙。 江柒柒摇头，“那要是筹不够钱呢？” “怎么可能？毕竟是府，筹个一万两还是很快的。”皇后和气地说。 至于药到手了，钱就慢慢拖呗。 就算拖不了，也是江柒柒和的纠纷。 皇后敢保证，不敢把她抖出来。 江柒柒叹了一声，“皇后娘娘，药我会留着，等筹够钱找我买就是了。反正荣华郡主也不会今日就死掉，想来她等得起。” 说着，江柒柒又看向，“你动作要快一点，既然你们知道我手里有茯苓药，那别人说不定也知道了，要是别人出更高的价，那我也可能卖给别人。” 眼睛一转，当即松了口，“那、那也行，我尽量筹。” 那样的话，皇后不给钱，她是不会去买的。 比让府欠着，好太多了。 万一江柒柒打上门来要，她可怎么办？她又不能说药被皇后拿走了。 皇后能想到的，如何想不到？她明白万万不能欠下。 江柒柒勾了勾唇，“那就这样说定了，皇后娘娘，我身体未愈，已经累了，就先回去了！” 江柒柒福了福身。 皇后恼恨地瞪了一眼，没用的东西！ “等等！” 眼看江柒柒要走，皇后声音陡然冷下来。 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让江柒柒就这么走了。 她回去后，把事情告诉江焱怎么办？ 她回去后，直接把药吃了怎么办？ 皇后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江柒柒回头，奇怪地看皇后。 皇后肃着脸，不装了，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响起来：“荣华是我的外甥女，病情容不得耽误，柒柒你懂事一点，我派个人带着你的贴身婢女回去取药，至于钱……就让给你写个欠条，你总能安心了！” 江柒柒受到惊讶，呐呐道：“哦，也、也行。” 写欠条，可以啊！ 只要敢写，江柒柒就敢搬空府！ 府要是闹，她就让全天下都知道欠钱不还。 却不似江柒柒这般淡然，她心中又急又怒。 皇后这是铁了心让她背这笔钱了！ 凭什么？ 她好歹是，陛下对她都万分敬重，皇后以为她是天了不成，太子还没登基呢！ 不等想辙，皇后已经喊绵公公进来。 “绵公公，你带柒柒的婢女回去取药。” 绵公公答：“是。” 皇后又自作主张地吩咐：“不要说是去取药，只说是听柒柒的吩咐去取首饰。” 吩咐都吩咐了，才对江柒柒说：“柒柒，你哥哥要是发现你没有吃药，说不定会责备你，卖的钱也可能要收回去，落不到你手里，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你说，是不是？” 第227章 气死一个又一个 江柒柒瞧着皇后的冷脸，缩了缩肩膀。 “好。” 皇后满意极了，知道害怕就好！ 月儿握住江柒柒的胳膊，有点不知所措。 江柒柒拍拍她的手，“那你就听皇后的话，跟绵公公把药取来。” 月儿满心疑惑和恐惧无法言说，更不放心把江柒柒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没法忤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只能默默离去，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想着该如何在府里求救，避开绵公公的眼睛。 皇后宫里，已经开始写欠条了。 瞧着江柒柒那副懦弱恐惧的模样，还是不打算和皇后撕破脸，想着继续从江柒柒身上下手，糊弄过去。 比如把欠条的期限写个十年二十年。 “，既然皇后说了，你府有实力，那就请写三日内还清，并写明所签一万两千两黄金，是买了茯苓药，茯苓药已经给你。” 江柒柒事无巨细地提醒道。 一副她害怕皇后，可不会害怕，休想糊弄她半分钱的模样。 心头涌上阵阵烦躁，感觉江柒柒也极为难缠，这个欠条写了，怕是后患无穷！ 要是被江焱知道了，指不定要面临什么。 再看皇后，不帮她说半句。 “啪！” “我不买了！” 气愤地将手中毛笔扔下！ 江柒柒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人都是自私的，再坚固的盟友在利益面前，都能刀剑相向。 “皇后，这药我不买了，荣华用不起这么贵的药，你要是想买你买！” 彻底忍不了了！ 她是，她也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凭什么受皇后的窝囊气！ 陛下正值盛年，身体康健，说不定能活八十岁，太子登基保不齐是二三十年后的事了，她也不怕惹恼皇后的！ 再说了，二三十年呢，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 皇后眼底的肌肉微微抽动，阴狠转瞬即逝。 然，她并不能把怎么样，最起码现在不能！ 否则陛下那，就没法交代。 “这是摔打本宫呢？” 虽然不能怎么样，但皇后可不是吃素的，给一点压力还是会的。 脸色铁青，那是又怕又怒又不甘！ “皇后多心了，我买不起，摔打自个儿呢！”坐回去，维持面上的和平。 江柒柒撇撇嘴。 这二人心里指不定多恨呢，以后怕是很难一起干坏事了。 真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功德+1 彻底指望不上，皇后只能自己来了。 “柒柒，已经这样了，药也去取了，那茯苓药我来买。” 江柒柒眼睛眨啊眨，眨出几分疑惑来，“皇后娘娘也想要茯苓药吗？” 皇后装的慈善，“哎，都是女人，怎么不想要呢？我生太子时难产，生了好大一场病，也是去了半条命，虽说这些年也在调养，但始终不怎么好，要是能吃一颗养荣益血丸，自然是好的。” 正是因为身体亏损严重，才只生了太子这么一个孩子。 如今，她已经拥有了一切，当然希望有个好身体，能长命百岁，享受这份皇后的尊荣。 “那好。”江柒柒倍儿好说话，眼睛亮闪闪道：“皇后娘娘一定很有钱呀，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拿到一万两千两黄金了！” 美滋滋！ 皇后委实被江柒柒的兴奋闪了眼睛，生出无边怒意来。 她贵为皇后，把茯苓药送给她不能吗？ 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就算舍不得，那少点总行！ 呵呵~ 江柒柒就是个没眼色的！ 想少，没门！ 皇后自然说不出让江柒柒给她便宜点的话，她叹了一声，哀怨道：“柒柒不知，我虽贵为皇后，日常宫里开支和调度都是走的国库，我没有多少私银的。” 虽然她可以想法子挪用国库的钱，以前她没少做。 但现在国库也没钱啊！ 在一旁冷哼了一声，皇后还指不定没她有钱呢！ 皇后委婉的提醒，认为江柒柒但凡有点脑筋，就该把东西送给她。 谁料，江柒柒耷拉了眉眼，为拿不到钱而不开心，还为难道：“皇后娘娘，难道你也想打欠条？” 皇后…… 也不是不行，以后再想办法把欠条销毁就行。 重要的是，先把江柒柒稳住，把茯苓药弄到手。 皇后还没同意，江柒柒又开口了，“依您所言，您没有多少钱，这一万两千两黄金要还多久，不会要十年、二十年，那么久！” 江柒柒眼里的不情愿几乎要溢出来。 那她是会卖的！ 皇后正有此意，反正就是拖！ 江柒柒这番不情愿，直接把皇后的话堵了回去。 皇后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心梗。 这个江柒柒，真的烦！ 好像弄死她算了！ 可，哪怕她身为皇后，也不敢！ 江柒柒失踪，江焱差点把京城掀翻了。 要是江柒柒在她手上有个三长两短，江焱非把她这凤仪宫毁了不成。 若是毁了凤仪宫也就罢了，要是江焱生了扶持其他皇子的心，那…… 皇后左右为难，成为皇后，她很少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了。 乖的，她哄哄。 不乖的，就弄死！ 任何事情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很简单。 但江柒柒，又不乖，又不能弄死，就让人抓狂。 荣华郡主因为放弃了帮助皇后，心如死灰，觉得她的郡主之位彻底没希望了。 可现在瞧着皇后也被江柒柒为难，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她清清嗓子，义正言辞道：“江柒柒，你太不懂事了，皇后母仪天下，日夜操劳，身体是多么要紧，你有药能救，还不快快献给皇后，说什么钱不钱的。” 江柒柒！ 敢情不是你的钱！ 皇后被堵的乳腺瞬间通畅了，投给荣华一个赞许的目光。 荣华接收到了，朝着皇后露出乖顺的笑意。 …… 她刚刚跟皇后闹掰，女儿就去舔着脸讨好皇后。 她心梗啊！ 到了这个地步，更希望看到江柒柒把皇后怼死，让皇后也尝尝她的滋味。 可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啊，真想掐死算了！ 第228章 大哥救我 江柒柒瞳孔微微放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一万两千两黄金呢，荣华说送就送？那你送过皇后如此贵重的礼物吗？” 荣华理直气壮地狡辩，“我又没有！” “你虽没有茯苓药，但你满身的绫罗绸缎皆价值不菲，大家都知道你是有钱的，要不这样，你帮皇后娘娘筹集一部分钱款，那样我将把你看在榜样，给皇后娘娘适当少一点，也当是孝敬皇后娘娘了。” 江柒柒真诚极了。 荣华…… 什么鬼？ 扯她身上做什么？ 她的钱自己都不够花，哪有多余给别人的？ 哪怕这个人是皇后也不行！ 荣华急道：“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怎么会要我的钱财？” 江柒柒笑言：“是啊，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怎么会图我的茯苓药？” “够了！” 皇后厉喝。 这二人在干什么？ 当她是什么求施舍的乞丐吗？ 荣华也是个蠢货，三两句就被江柒柒绕了进去。 皇后也算看出来了，江柒柒并非省油的灯！ “江柒柒，你且将药给我，钱款我自会慢慢给你！你的情我记着，日后必然不会亏待你，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们江家任何一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空头支票。 “皇后娘娘，你要是不想给钱，就直说，您是皇后，若是命令柒柒把药奉上，柒柒不敢不从的。” 江柒柒也装够了，装不下去了。 皇后登时变了脸。 “放肆！” “江柒柒，我念你大哥劳苦功高，对你一忍再忍，你当真不将我放在眼里！” 江柒柒坦然迎上皇后目光，也不瑟瑟发抖了。 “皇后娘娘，虽然您贵为皇后，但也没有巧取豪夺的权利，您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掏钱便想得到我的药。这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事。” 皇后想辩驳，却不如江柒柒嘴巴快，让江柒柒抢着又道： “您可别再说什么慢慢给，给个十年二十年，那还叫给吗？欠条也不愿意写，我以后跟谁说理去。” 皇后气得发抖，她那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庞此刻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江柒柒。 好多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张狂地跟她说话。 长公主也吓坏了，江柒柒莫不是想找死！ “混帐！” “你算什么东西！敢诋毁我？” “来人啊！” “给我掌嘴！给我好好教训她！” 皇后毫无形象地怒吼。 身边宫女火冒三丈，大步走到江柒柒身边，抬手就要给江柒柒一个耳刮子。 江柒柒缩头一躲。 宫女的手便打在江柒柒的发髻上。 “啊！” 宫女痛呼一声。 江柒柒头上的钗环尖锐，宫女又用了大力，所以手被划破，鲜血甚至溅到江柒柒脸上。 江柒柒发髻被打歪，还有几缕散落下来，配上脸颊的鲜血，挺触目惊心，一眼看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辱。 皇后也吓了一跳，顿时怒道：“谁让你打她脸了，给我掐她，往那些地方掐！” 宫女忍着痛连忙称是，然后猛地伸手抓住江柒柒的胳膊，另一只手向江柒柒的胸袭来。 江柒柒委实吓了一跳。 臭不要脸！ 竟然搞这种！ 她就是受了伤，也不敢对外说的。 江柒柒连忙护住自己的大白兔，心道：怎么还不来？ 按时间和大哥的脚程计算，也该来了呀！ 刚想着，外头有公公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江柒柒瞬间放声哭喊：“啊！不要啊！大哥！救我！” 一道身影冲了进来。 宫女控制江柒柒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就被冲上来的江焱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柒柒！” 他声音里满是惶恐。 天知道，妹妹三天两头的出事，他心脏都不太好了。 “哇～大哥！” 江柒柒崩溃大哭。 “大哥，我好害怕！皇后娘娘听说我有茯苓药，非要我给她。我就那么一颗茯苓药，还是大哥花费万两黄金千辛万苦买来的，我不舍得，可皇后说我要懂事，我只好把茯苓药卖给她，可皇后娘娘又说她没钱，又说她慢慢把钱给我，不写欠条也不说期限。我问她是不是不想给钱，结果她就让人打我，打我头、打我脸、还要打我的胸！呜～大哥，我怕！” 别人不敢说的，江柒柒都敢！ 她那嘴快的，跟蹦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完了。 皇后想插嘴，半天没找到江柒柒换气的空儿。 待江柒柒说完，皇后终于能插上嘴，看着江焱以及后面一脸铁青的皇帝，苍白地解释：“不是这样！” 江焱的心在江柒柒诉说的过程中已经平复下来。 什么万两黄金，她真敢说。 瞧这中气十足的埋怨，不像真受了委屈。 还有这脸上的血，怎么擦了也不见丁点伤口？ 江焱默默无语，但面上愤怒极了。 不管怎样，妹妹说的很委屈，那他定要为她出头的！ “皇后！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同微臣讲，微臣去寻就是，为何在此欺辱微臣妹妹？” “微臣为国尽忠，效忠陛下，到头来连家人都受不到尊重！” “想来是微臣哪里做的不好，让皇后不如意了，才拐着弯伤害微臣妹妹。既如此，这丞相之位，微臣难以胜任。” “陛下，您另请高明！” 撂挑子不干了！ 江柒柒埋在江焱怀里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来大哥也挺会阴阳怪气的。 皇帝…… “说的什么胡话，丞相乃国之栋梁，深得朕心，不曾出过半点差错。” 皇帝连忙安抚，然后怒瞪皇后一眼： “看你干的什么事！” 皇后有苦说不出，“陛下，我真的没有，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江焱抱起江柒柒，愤怒离开。 皇帝脸色急转直下，变得阴郁，语气尖锐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针对江柒柒，你脑子被狗啃了，死活记不住！” “陛下，我真的没有，那江柒柒胡说的，不信你问长公主和荣华。” 皇后被骂，竟也没有恼怒，而是急于解释。 皇帝扫了长公主和荣华一眼，更加糟心。 这二人刚跟江柒柒结过梁子，能说什么好话？ 不料，长公主站起来轻言：“皇后，今日我也要说你一句不是，丞相为江小姐辛苦寻来的神药，你确实不该强取豪夺。” 第229章 丞相不上朝，今日便不下朝 长公主本可以不多话，谁都不惹。 但，江柒柒那番哭诉里，没提她半个字。 就凭这一点，她为江柒柒说句话，也没什么。 皇后也该压一压了，否则连她这个长公主也一点不放在眼里了！ 皇帝一听，更怒了，恨不得上去踹皇后两脚。 平日里在后宫为非作歹，他全当看不见，如今嚣张到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尽给他捅娄子！ 皇后有些忌惮地俯下头，不敢多辩驳半个字了。 只有她知道，眼前这位帝王的威严和贤明都是装出来的，他没有半点帝王的风度，他是个极度自私且残忍的人。 如果不是志同道合，她也不会成为皇后。 当然，皇帝才是永远的王！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好好反省！” 皇帝看着这些愚蠢又无知的女人就烦，甩了袖子，大步离开。 “皇后，我和荣华也告辞了。” 长公主深知没帮到皇后的忙，随性破罐子破摔，一点不装了。 皇后气得牙痒痒，却没有办法。 这些人都不是后宫里的妃嫔，能任她拿捏。 如今太子地位尊崇，却也树大招风，她做事顾前顾后，反而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毕竟，太子还没有登基。 这个天下，永远是坐在皇帝那个位置的人说了算的。 江焱一路把江柒柒抱出宫，上了马车。 江柒柒当即生龙活虎起来，饶有兴趣地给江焱讲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如何把皇后、长公主、荣华三人气得七窍生烟。 江焱听得头痛。 “好了，你厉害，但我要是晚到一步，可怎么办？” 江柒柒呵呵笑。 “我算着时间的，我知道大哥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救我。” 江焱无奈地瞪江柒柒，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好有暗卫跟着，我才能及时赶来，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要把我派去的人赶走。” 得知青杨被江柒柒派去齐家时，江焱便不放心江柒柒的安危，于是提议派个暗卫给江柒柒。 江柒柒当时还不要呢。 “是是是，大哥最英明神武，柒柒错了。” 江柒柒不是不想要暗卫，是怕江焱又不放心，打听她的行动嘛。 不过，瞧着江焱最近对她的关心，应该是彻底放心了。 到了相府，刚好追上月儿和绵公公。 绵公公瞧见江焱带着江柒柒，灰溜溜，屁都不敢放一个，忙不迭跑了。 江焱把江柒柒送到玉澜轩门口，“你回去，我还有事。” “大哥，你今天说了那些话？明天还去上朝吗？”江柒柒问。 江焱轻勾一下唇角，显得有些无所谓。 “看情况，不用担心我。” 江柒柒点头，“好。对了，晚上记得来吃饭。” 江焱…… “哦。” 进了屋，月儿便忍不住了，连忙问江柒柒什么情况。 江柒柒把她走后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月儿忧心道：“那皇后能不生气吗？我瞧着她，挺吓人的，万一以后对小姐有了怨气，可怎么办？” 自家小姐这个是非体质，月儿是怕了。 江柒柒嘴角轻轻一勾，眉眼挑了挑。 若是以前，江柒柒当然怕，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但现在嘛…… 皇后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呢！ 晚饭时候，江焱乖乖来吃饭，问起江柒柒去了林家之后的情况。 江柒柒挺搞笑的，她身边跟了暗卫，江焱想要知道什么，很容易。 但他选择来问江柒柒。 看来青枫之事，让他吸取了教训。 江柒柒不藏着掖着，把经过简单说了说。 江焱面色不好看，同为男人，他更能揣摩林墨的心思。 他会把失去妹妹的痛苦转嫁到江柒柒身上，哪怕他心里觉得不应该，情绪上也不受控制。 如此，绝非良人。 “柒柒不难过，柒柒这样懂事，哥哥还想多留你几年。”江焱一边说，一边把剥好的虾。 江柒柒呵呵一笑。 其实难过倒不至于，只是略有一些遗憾罢了。 第二日，朝堂上不见江焱的身影。 最近江焱旷工太多了，朝臣们习以为常，还议论着是不是江家大小姐又出事了？ 然，瞧着皇帝脸色铁青的模样，似乎情况不太妙。 “太子，你亲自去丞相府，将丞相请回来。”皇帝开口了。 太子作为皇后的亲儿子，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知晓了。 他不敢违逆，连忙称是。 “要是请不回来，今日就别下朝了！”皇帝又补充了一句。 太子脊背一凉，步履匆匆而去。 朝堂琢磨出一点味来，难道是太子惹了丞相不高兴？ 太子来到丞相府，下人们自然不敢拦，快步跑去先一步禀报江焱。 等太子来到江焱的门前时，江焱已经得知他的到来，但房门紧闭。 唯有青木站在门前守着。 太子对青木道：“你禀一声，我有话跟丞相说。” 青木客气回：“太子殿下，丞相今日身体抱恙，说了不见客。” 太子面上有些难堪，觉得江焱实在不知好歹。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他都亲自来了，江焱竟这样不留情面。 母亲身为皇后，想要点茯苓药怎么了，他不双手奉上，还拂袖而去，可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气归气，太子不敢表现出来。 父皇看重江焱，他要是再次惹恼了江焱，便会惹恼父皇。 父皇表面看重他，维护他，可他总觉得看不透父皇的心，所以心里是忌惮的。 “丞相！” 太子直接朝屋里喊了一声，然后抱歉道： “母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心急，才有了昨日的事，她绝对没有想要伤害柒柒，你误会了！” “不管怎样，我替母后跟你道个歉，您是丞相，朝堂离不开您，还请您跟我回去。” 这番言辞，太子自认为非常恳切，但凡识相一点的人，都该出来相见，随他去上朝。 然，江焱屋里毫无动静。 太子咬着牙，眸里泛出冷光。 等他登上皇位那一日，一定要让江焱跪下来对他俯首称臣，对他唯命是从，像条狗一样看他脸色！ 太子胸膛起伏，压下怒意。 “丞相，父皇说了你不去，今日便不能下朝，文武百官都在等，传出去，对你的名誉也不好。还是跟我去。” 第230章 皇后低头赔礼 屋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太子说的话，好似对江焱来说，毫无意义。 太子多尊贵的人，江焱如此不给面子，彻底黑了脸。 但他依然不敢拂袖而去，因为他不敢去面对皇帝，且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父皇都会偏帮江焱。 有时候太子真的不理解，难道江焱是父皇的亲儿子，他才是抱养的不成？ 太子气呼呼地冲到房门前，欲闯进去跟江焱面谈。 然，青木伸出胳膊，将门护住。 青木的手里拿着剑，虽然没有出鞘，但依然有危害太子的意思。 太子身后的两个侍卫当即上前，站在太子两侧，于青木对峙。 青木眉眼未动，丝毫不惧，他的眼里只有主子，没有所谓皇族！ “青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太子咬牙。 青木淡漠得好像一个没有思想感情的机器，只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主子说了，不见客。” 太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就算他要惩罚，青木也不会就范，重要的是他带的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青木一个。 也不知道江焱哪里找的青木，变态至极！ 至于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那自然是曾经在江焱手上受了气，暗戳戳地派人对付过江焱，结果被青木打得屁滚尿流。 更何况，江焱如今正得盛宠，闹起来，太子得不到什么好处。 “好，那我就等着，丞相什么时候愿意去上朝，我就什么时候离开。” 太子没办法，只能无赖起来，还四下瞅了一眼，找到院旁的一个石凳坐下来。 坐下来时，觉得凳子冰凉，还吩咐一旁的婢女去给他拿毯子。 婢女自然不敢违背太子的意思，取了一条毯子过来。 太子坐下来气呼呼地想，只要他不会去，那父皇问起来他就说他苦口婆心劝了大半日，丞相死活不肯相见，他也没有办法。 皇宫里，朝堂上。 文武百官在皇帝的冷脸下，大气都不敢出。 你别看如今的圣上温文尔雅，早年那也是踏着兄弟们的尸体登上皇位的人，以绝对无情的态度，消灭了一种质疑他的人，然后坐稳了皇位。 生杀大权，在这位皇帝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皇帝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对皇后和太子的不满逐渐加重。 一个给他惹事，一个还不能平事！ 要他们，有何用？ 难道，让他一个皇帝去请丞相吗？ 江焱也是，仗着自己的宠爱，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皇后的消息素来是灵通的，很快得知了朝堂和相府里的局面。 她可不像太子那么愚蠢，她深知太子久久请不回江焱，只会让皇帝对太子失望。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皇后很清楚，皇帝并不喜爱太子这个孩子。 准确来说，皇帝不喜欢他的任何一个孩子，那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 太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是皇后和其家族苦心经营的结果，而不是皇帝对太子的看重。 所以，太子的位置没有想象得那么牢固。 说不定有一天，她就会像前皇后那样…… 皇后不敢想下去！ 不得不说，江焱才是如今京城呼风唤雨的人，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来人。” “备下厚礼，送去丞相府，送给……江柒柒，就说是本宫的赔礼。” 皇后捏着拳头吩咐下去。 她做了低人一等的事，但脸上没有半点低人一等的态度，反而写满了不甘。 总有一天，这口气，她要讨回来的！ 玉澜轩。 “小姐，太子还在大爷院里赖着不走，大爷一直没见他。”月儿打听到消息，禀报给江柒柒。 “嗯。” 江柒柒轻应了一声，躺在贵妃椅上看话本，挺悠闲的样子。 月儿有点担心，“大爷这样不会惹恼皇后和太子吗？” 京城是个人都知道，太子如日中天，皇后和外戚一手遮天，跟她们作对，后患无穷。 江柒柒放下话本，“当然会！但大哥想为我出头，想告诉她们不要惹我，也就不说什么后患不后患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江焱和裴玄烨合作，有了异心，对待太子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月儿又被感动到了，“大爷是真的心疼小姐，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哥哥，就什么也不求了。” 江柒柒唇角轻轻上扬。 是啊，这么好的哥哥，要好好珍惜才是。 正说着，外头想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青枫走到门口禀： “小姐，守门护卫说皇后派人送了东西来。” 江柒柒秀眉轻轻上挑，瞧瞧，认怂来了。 “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绵公公带着人，搬着两个大箱子进入院落。 江柒柒不想让人进屋，便披着袄子出门一寸。 绵公公上来见礼。 “江小姐安。” “这是皇后让我给你送的赔礼，说昨日冒昧了，让你别放在心上。” 绵公公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变得笑呵呵。 江柒柒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美眸落在箱子上，轻声好奇，“赔礼？” “快快打开。” 绵公公连忙让人将箱子打开一一介绍。 有金银首饰，有绫罗绸缎，挺丰富的，价值不菲。 想着皇后毛都没得到，却要狠狠出血，江柒柒便忍不住想笑。 “嗯，我挺喜欢的。” 江柒柒不欲太过分，免得皇后狗急跳墙，真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毕竟，那也是个疯狂的人。 如今肯低头，全是因为太子还没有登上皇位。 绵公公当即堆着一脸的笑上前，“丞相今日没上朝，太子还在规劝丞相，既然江小姐不生气了，那要不去劝劝丞相？” 江柒柒难为了一下，“哥哥在朝堂的事，我本不能插手。” “丞相这不是因为江小姐受了委屈，才如此吗？”绵公公陪着笑。 “那好，那我去瞧瞧。” 江柒柒松了口，莲步轻移，下了台阶。 绵公公忙跟上。 一进江焱的院落，江柒柒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太子。 太子瞧见江柒柒和绵公公，便明白是母后出面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愈发恼火，看到一向喜欢的江柒柒也没有那么顺眼了。 总有一天，他要把江柒柒抢到手，让她做最低贱的妃嫔，然后为了他的宠爱，使劲讨好他。 如此，才能把在江柒柒受的气全都还回去！ 太子臆想着起身，走到江柒柒身边时，变得温柔又无奈，“柒柒，快帮我劝劝你大哥，你说就这点事，哪里值得丞相如此大动干戈？” 第231章 刻在骨子里的痛苦 江柒柒淡淡撇了太子一眼，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径直来到江焱房前。 青木看到她，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开门放江柒柒进去了。 太子看到，差点吐血。 进了屋，江柒柒便冲正安稳坐在书桌旁看书的江焱眨眨眼，然后亲昵地靠过去。 “皇后已经送了赔礼过来，我瞧着挺有诚意便收下了。” 江焱放下书本，伸手揉了揉江柒柒的脑袋，“你喜欢就好。” 其实，江焱也在等皇后的态度罢了。 毕竟，伤害江柒柒的人是皇后，谁犯的错自然该谁认错，太子来是没用的。 尤其是那太子也并不诚心。 “那哥哥快去上朝，莫要让大臣们都等急了。”江柒柒眯眼笑呵呵。 “好，柒柒说去那就去。” 江焱便起身，牵着江柒柒的手一块走出去。 太子和绵公公皆如释重负。 虽然松了口气，但太子心里挺不爽的，明明他是尊贵的太子，理应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可到头来他低人一等不说，说话还不如一个江柒柒管用！ 这让他心中怎能平衡？ 江焱走来，太子抿着唇，没有出声。 江焱便也像没有看到他一般，只与江柒柒聊天，从他身边淡漠地走过。 这下太子更生气了。 走在江焱和江柒柒的身后，心里那是越发不是滋味，衣袖中的拳头也是越捏越紧。 江焱不急不忙地把江柒柒送回院子，这才出了门去上朝。 朝堂之上，气氛已经非常压抑，皇帝面色沉沉，如同笼罩着一片黑云。 “丞相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殷切地投向江焱。 来了好啊，来了就好！ “参见陛下，臣今日身体抱恙，望您见谅。”江焱轻言，扯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借口。 但不清楚内情的人不在乎，清楚内情的人更不在乎。 皇帝不算很高兴，但也松了口气，“无妨，朝中事务繁重，丞相要保重身体。” 临近午时，朝中才开始正式议事。 结束后，朝臣逐渐退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到江焱跟前，小声请江焱留步。 江焱停下了脚步，等朝中的大臣们都退下后，轻轻移步，来到内厅。 皇帝坐在内厅的休息榻上喝水，淡淡瞧了江焱一眼，目光里翻滚着几分怒意。 “虽皇后有错，但你这次……也做的太过了。” “太子请不来你，非要皇后去跟江柒柒低头认错，才动身。” “莫不是想大过太子、大过皇后，大过我这个皇帝去？” 皇帝看着不理朝政，消息却很灵通。 江焱依然是那副淡漠而冰冷的模样，他轻轻启唇，“陛下，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 皇帝面露疑惑，“什么？” “太子自战场归来，得民心钦慕，得百官扶持，势力日日壮大，皇后和外戚也伸得越来越长。” “臣，永远是臣，不会大过您去。” “但，太子未必。” 随着江焱话落，皇帝眸子紧缩，透出危险的光。 江焱又道：“朝中事务大多攥在臣的手里，自然让皇后不满，她挑战臣的权威，难道不是在挑战陛下的权威，如果陛下愿意，那臣便是交出所有，也是可以的。” 那样的话，皇帝就该让位太子了！ 可皇帝愿意吗？ 他当然不愿意！ 他才五十多岁，他身体康健，他苦心养生，不就是为了在这个位置上多坐几年吗？ 太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什么智慧、谋算和能力，所以皇帝给了太子所有的偏爱，因为他知道哪怕太子如日中天，也多是跟其他皇子争斗，不敢现在就觊觎皇位。 然，太子后面还有皇后，还有外戚。 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她们未必不会有野心。 所以，能借着江焱压一压，也是好的。 “你既然是这个打算，就该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皇帝的话音变得和蔼起来，纵然知道江焱不全是为了他，但也不忍责怪了。 “你过来，陪我坐坐。” 江焱压下心中的冷意，并未移步：“我以为陛下会知道我的苦心。” 皇帝…… 反倒成他的不对了。 “你先过来，我跟你道歉。”皇帝挺好脾气地说。 江焱依然没有挪步，甚至面色更冷。 “柒柒大病初愈昨日又受了惊吓，离不开人，我要回去照顾他了。” 没等皇帝说放人，江焱便急迫地转身，大步而去。 皇帝瞬间收紧了眸子，恼怒再度流露出来。 还未等江焱走出大殿，皇帝饱含威胁的身影传来，“阿焱，你现在长大了，我不愿向以前那样对你，但你要知道，这些年我并未亏待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要懂得感恩才是！” 江焱脚步顿住片刻，而后强撑着笔直的脊背走了出去。 出了门，他顾不得周围还有人，脸色变得煞白，脊背也弯了下来。 “阿焱，你不听话，我就杀光你的弟弟妹妹，把你用脚链锁起来，囚在地下，到时候你该怎么拒绝我呢？” “对，这样才乖，我让你怎样你就怎样，我喜欢乖一点的孩子。” 那刻在骨头里的过往记忆如鬼魅般从骨头深处爬出来，紧紧绞在江焱的心上，让他喘不上气。 但他顾不得太多，背后仿佛有洪水猛兽，让他不敢停下脚步，逃也似的离开。 晚上，江柒柒依旧派人去请江焱来吃饭。 然，江焱说事务堆的多，今日没有时间来，会在他院里用餐。 江柒柒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便派青枫跟青木去打探一下，今日江焱什么时候出宫的，可与其他大臣错了时间，错了多少。 青枫打听回来后感叹江柒柒的料事如神。 江焱果真与其他大臣错开时间离宫，但也就是前后脚，说几句话的时间。 江柒柒拧着眉，气了许久，看来还是在狗皇帝那受了委屈，又自闭了。 随着局势越来越激烈，皇帝也会逐渐不信任江焱。 书中…… 哎，江柒柒想起书中那些关于江焱的糟心事，头疼。 书中，相府的权势已经在各个弟弟妹妹的残害下逐渐衰败，但因为江焱在朝中的权势，还有着大厦将倾未倾的局面。 第232章 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假面东西 江焱苦苦支撑，又暗中谋逆，逐渐令皇帝生疑。 他和皇帝之间的平衡也随着一件一件的争斗被彻底打破，江焱为了保住江家，在皇帝手上委曲求全，吃了不少苦。 也因此江焱彻底崩溃、黑化，再也不顾及所谓妹妹，所谓江家，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 如今，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家没有衰败，楚璃没有处处针对江家，江焱在朝中的权势十分稳固，甚至能力压太子和皇后。 那么，书中那些遭遇，还会出现吗？ 江柒柒无法确定，但心中挺不安的。 好在，第二日没用江柒柒去请，江焱自己就来蹭饭了，瞧着状态还行。 江柒柒这才稍稍安心，如果江焱情绪太差，太容易受到狗皇帝的影响，她可能当下就要想办法铤而走险了。 没过两日，青杨也回来了，为江柒柒带来重磅消息。 江柒柒正思索着怎么处理了谢晚晚这个隐患，齐静瑶身边的圆圆找到她，说齐静瑶想见她。 江柒柒便带着月儿前往芙蓉园。 芙蓉园的看守一如既往的严密，非江焱绝对信赖之人不能进入。 江柒柒有幸是其中一员。 进了里屋，江柒柒便看到齐静瑶躺在床上，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跟二哥吵架了？” 江柒柒半开玩笑地走过去。 齐静瑶露出笑颜，拉住江柒柒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倒也没有。” “那是为何？” 齐静瑶浅浅舒了一口气，说：“后日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府里定要大办。每年父亲生辰我都会回去贺寿，今年又这么特殊，我想着总该走一趟，可你二哥怎么都不同意。” 江柒柒挑了挑眉，搁她，她也不同意。 齐静瑶的情绪太容易受家人影响，太不让人放心。 “嫂嫂喊我来，不会让我替你去二哥那说情？” 齐静瑶无奈一笑，摇摇头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我就不打算去了。” 江柒柒有点意外。 看来齐静瑶对齐家的那份骨子里的服从，已经淡了很多，不那么害怕了。 “但是，”齐静瑶话音一转，“我人不去，已经不好，总不能随便派下人去送贺礼。” 江柒柒点点头，有点明白齐静瑶的意思了。 齐静瑶还怪不好意思的，“本来应该让你二哥去，但上次发生了那种事，你二哥定是回我家去为我讨了公道，想来也不会闹得太好看，如今让他去，为难他，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江柒柒抿了抿唇，其实也挺为难她的，去了铁定看不到好脸色。 不过…… 江柒柒脸皮厚，不怕的。 “没问题，我去！” 刚好，去闹一出好戏！ 齐静瑶感激得两眼亮晶晶，“柒柒，有你真好。” 江柒柒呵呵笑。 要是她去了把齐家搅个天翻地覆，可不能怪她哦。 到了后日，江柒柒带着齐静瑶备下的寿礼来到齐府。 府邸上下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与婚宴那日一样喜庆，但装饰上更添了一些庄重。 大门外，门庭若市，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络绎不绝。 齐家这些年是不错的，生意上因为相府的帮扶扩大了许多，齐大哥也在朝为官，官商两路都走得不错，可谓如日中天。 即便江森上次来闹过，也看在齐静瑶的面子，没有在齐家的生意上动手脚。 始终维持着齐家的体面。 齐父齐母和齐大哥皆守在门口，笑脸盈盈地招待宾客。 齐父看到江柒柒从马车上下来，脸色微沉。 他自然请了相府全家，但相府谁都没来，只来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片子，他如何能开心？ 让客人们看见了，还以为他和相府关系不好呢？ 还是齐大哥明事理，知道江柒柒虽为女流，却在相府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尤其最近江焱接二连三的行动，都跟这位大小姐有关，所以谁都不能小看了她。 于是，齐大哥连忙迎上来。 “江小姐来了，快请进。” “原来这位就是江小姐，我是你二哥的好友，他没来吗？” “江小姐好。” “江小姐好。” 随着齐大哥的问候，门口有四五个刚来的宾客也都忙上来见礼。 以前，江大小姐很受宠是一句话，但最近江大小姐很受宠是动摇整个朝堂的原因。 江柒柒三个字，早已深入了许多人的内心。 江柒柒维持优雅，含笑与这些完全不认识的人点头见礼，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响起： “二哥事务多，嫂嫂有孕在身，都没有来呢。” “青杨，快将嫂嫂和哥哥们的寿礼都拿下来。” 青杨便去搬寿礼，礼物分类归好，贴着标签，分别写有江焱、江森、江淼、江磊、江柒柒的名字。 其实，江森最多，因为还有齐静瑶的在里面。 哪怕年年都是如此，宾客还是要惊讶一番，丞相一家竟然都送了寿礼来。 其实这些都是齐静瑶一个人准备的，哥哥们压根不把这种邀请当回事。 毕竟，齐家只是过寿，老的过完小的过，一年过好几次。 只请江森和齐静瑶一脉就行了，而不是将整个相府的哥哥们都请一遍。 可即便哥哥们从来不来，齐家也照请不误，年年都是如此。 齐静瑶为了体面，只能包揽了所有的寿礼。 众人都在感叹丞相府真的看重齐静瑶，对齐家如此厚待。 可齐父依然不悦，他一眼就瞧出今年的寿礼比往年少了一半不止，想来他那没心肝的女儿还因为上次的事生齐家的气呢。 那是谢晚晚做的，等谢晚晚生了孩子，他杀了就是，何故怪在家里头上。 礼数不周就算了，竟然人也不来！ 齐母倒是没什么反应，显得很平静，甚至眼神有点木讷。 看起来还没有从儿媳妇怀了丈夫孩子的事情中走出来。 江柒柒在众人的簇拥下进门，走到齐母跟前时驻足，笑言：“伯母好，嫂嫂身子越发重了，没能亲自来看您，特别让我问您一声安。” 齐母有点受宠若惊，上次是她带了谢晚晚去相府，导致女儿差点流产，江森来闹的时候，她魂儿都吓没了。 没想到，女儿还惦记着她。 齐母有点泪目，激动道：“我、我好着呢，让她别担心，好好养胎。” 经过这件事，齐母也才发现，丈夫也好，媳妇也罢，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假面东西，终归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跟她亲，不会伤她的心。 第233章 齐母和谢晚晚打起来了 齐父黑着脸站在旁边。 他才是今天的寿星，不问他安问别人，存心跟他过不去吗？ 齐母却看江柒柒顺眼许多，“快快跟我进门，我刚好担心瑶瑶的身体，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江柒柒便跟着齐母，施施然进了院子。 由于宴请的宾客很多，院子里摆满了圆桌。 但宴席还要等一会儿才开，齐母便领着江柒柒进了休息的厅内。 这里还有几位尊贵的夫人小姐，齐家的女儿陪着。 齐母跟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与她们交谈，只带着江柒柒在一处坐了下来。 “瑶瑶的孩子现在可好？” “还好，不过终究受了伤，月份越来越大了，不能多走动。”江柒柒轻言。 齐母抹着眼泪，“都怪我，误信了谢晚晚那个贱人，差点害了瑶瑶这个可怜的孩子。” 江柒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如果谢晚晚的孩子是齐二的，齐母真的会觉得错吗？ “齐伯母不会自责，我想嫂嫂没有怪你，对了，嫂嫂还特别嘱咐我，说齐二哥的孩子重要，莫要因为她伤了这个难得的孩子。” 齐母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也发现江柒柒并不知道谢晚晚的孩子是她家老齐的。 如此甚好，她不会在江柒柒面前太难堪，否则说起来她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嫂嫂跟我说了许多月份大了以后的心得，让我务必说给谢晚晚听，怎么没有看见她呢？”江柒柒说着，左右环顾了一下。 齐母呵呵笑了一下，“她的胎也不太稳，所以我让她在屋里休息，不用出来见客。” 江柒柒便道：“那您带我去看看她，刚好嫂嫂嘱咐的话里面，有关于安胎的内容，我说给她，让她自己留心，好生养着。” 齐母面露难色，借口道：“你就跟我说，我以后再同她说。” “那怎么行！”江柒柒语气温柔，但态度强硬，“嫂嫂要是知道我连谢晚晚的面都没有见到，一定又要乱想，对她情绪不好。” 齐母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齐静瑶的孩子是最最珍贵的，是齐家未来的希望，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那好，我带你去。” 想来，有她看着，谢晚晚也不敢在江柒柒跟前胡言乱语。 再者，谢晚晚跟江柒柒不也有仇？怎么会说一些有的没的，让江柒柒看笑话呢？ 齐母如是想着，便带江柒柒出了门，往谢晚晚的院子去。 江柒柒身后跟着月儿和青杨，齐母身后也跟着一个嬷嬷，一个婢女。 几人徒步来到东院，齐二哥还在院子外的草堆里斗蛐蛐玩呢。 “这边。” 齐母出声，提醒江柒柒在偏房里。 江柒柒没说什么，跟着齐母走。 走了没几步，偏房进入眼帘，江柒柒瞧着没什么，齐母却脸色大变。 “守着她的人呢？” 齐母激动道。 齐母的嬷嬷也吓了一跳，连声道：“许是进去伺候了，她们是老爷派来的，不敢偷懒的。” 齐母突然意识到江柒柒在一旁，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怕她胎位不稳还乱跑，才让人守着。” 江柒柒点头，表示理解。 “应该的，自上次的事情后，二哥也派了好多人守着嫂嫂，生怕嫂嫂受到一点伤害。” 齐母心中苦涩上涌。 老爷派人守着谢晚晚，也不知道是怕谢晚晚闹事，还是怕她伤害了谢晚晚。 “你疯了！” “快滚！” 突然，一声怒斥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偏房！ “怎……” 嬷嬷刚想询问，齐母便严厉地制止了她，然后盯着偏房，脚步放轻走了上去。 走得近了，声音便清楚起来，一个男人的嗓音响起。 “晚晚，我实在想你了！” “你别怕，今日府里给老爷办寿宴，很忙，没人过来，我把守你的人也调走了，快，让我亲热亲热，可想死我了！” 随着男人的话说出来，屋外的人全都愣在当场。 齐母更是目瞪如牛，惊愕的神情定格在脸上，嘴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更加小心地靠近了些。 江柒柒悄悄跟在后面。 显然齐母现在根本顾不上理她。 谢晚晚恼怒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简直疯了，让人发现，我们都得死！” “不会有人发现！我想你，想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来看看吗？你怎么如此狠心？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骨肉！”男人理直气壮。 “你闭嘴！”谢晚晚气得声线发抖。 “别这样凶嘛，你跟我借种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那么缠人，那么放浪，我想你，不也正常！”男人越发吊儿郎当，无所畏惧。 许是被男人孟浪的话臊到了，谢晚晚有几分羞怯地开口：“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回去，我要是生下儿子，以后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现在先忍一忍。” “不、我……” “嘭！” 齐母听不下去了，一脚踢开了房门，然后冲上去压住谢晚晚，兜头便打。 “你个贱蹄子，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怀了野种还想冒充我齐家的孩子，夺我齐家的家产！” “你做梦！我要打死你！我必须打死你个贱货！” “放开我！” 谢晚晚挣扎着还手。 齐母的嬷嬷呆呆地看着一旁的男儿，难以置信地扑上去打：“你个孽种，你都干了什么！” 原来，和谢晚晚苟合的男子，是一直伺候齐母的嬷嬷的儿子。 瞧那说话的做事的姿态，也是个风流的。 男子任由嬷嬷打着，眼神却悄悄落在江柒柒的身上，透出几分惊惧和讨好。 他本该和谢晚晚站在一起，等着儿子生下来，享受儿子为他带来的一切。 然，谢晚晚实在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不得不先保命啊！ 江柒柒轻轻抿唇，露出一抹危险的笑。 “月儿，赶紧去找齐老爷和齐大哥，就说齐伯母和谢晚晚打起来了。” “是。” 月儿冷笑一声，连忙跑去告状了。 第234章 谢晚晚还要逆风翻盘？ 月儿直冲入前院，跑到齐老爷和齐大哥跟前，气喘吁吁地大吼一声： “不好了，齐夫人跟谢晚晚打起来了！” 齐老爷一听，眼睛瞪得似铜铃。 谢晚晚肚子里的可是他的宝贝儿子，那个疯婆娘又想干什么？ 心里着急，但齐老爷还没有乱了分寸，吩咐齐大哥照顾宾客，他去看看。 谢晚晚肚子里的种不管是谁的，对外人也只能说是齐二的，否则齐家要在京城把人丢尽！ 所以，齐老爷笑着跟客人解释了两句，才独自大步往东院去。 只是，天底下永远不缺凑热闹的人，更不缺落井下石的人，纵然齐老爷不愿意，也有几个好事的人偷摸跟了上去。 齐老爷到时，齐夫人还在发了疯似的踢打谢晚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恨意，每一脚都带着十足的狠劲，仿佛要把积压在心中的怨愤全部发泄在谢晚晚身上。 谢晚晚一开始还会还手，但齐夫人有奴婢和嬷嬷帮忙，很快便败下阵。她只能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劲儿的哀求。 “疯婆子，你干什么！” 齐老爷被这一幕吓得失声怒骂。 谢晚晚连忙求救，“老爷，老爷，快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夫人要打死我了！” “啪！” 齐夫人已经没有半点畏惧，一巴掌抽在谢晚晚的嘴上。 “啊！” 下一秒，齐夫人被齐老爷抓住胳膊，狠狠甩在了地上。 两个奴婢也吓得停了手。 齐老爷怒瞪齐夫人，那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狠厉得像要杀人一般。 “反了你了！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动她！” 齐夫人一瞬间的怔愣，感觉眼前的人十分陌生，这几十年的夫妻似乎都是白做的。 但这种念头也只有一瞬，她根本不敢去多想，便跪了起来，愤恨地解释自己的行为： “老爷，她怀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是王飞的！” 王飞正是刚刚与谢晚晚偷情的男子，嬷嬷的儿子。 他此时缩着脖子，警惕又畏惧地看着齐老爷，并连忙解释：“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是谢晚晚勾搭我，爬我的床，有了孩子后，她还封我口，说孩子以后继承了齐家的财产，有我一份！从头到尾，都是谢晚晚的主意！” 齐老爷怔了一下，心脏受到猛烈撞击，一阵痛感传来。 倒不是他多喜欢谢晚晚，被背叛导致。 谢晚晚有几分姿色，但比起齐老爷后院的女人没强多少，比起春风楼的女人也少许多滋味。 所以，齐老爷从来也没把谢晚晚当回事。 齐老爷在意的只有谢晚晚肚子里属于他的儿子！ 然而，现在，儿子不是他的？ 谢晚晚爬到齐老爷脚边，抱住齐老爷的腿，大声哭诉，“老爷，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千真万确，大夫不是算了时间吗？对得上的！” 谢晚晚并没有否认和王飞的苟且，毕竟齐夫人和丫鬟们亲耳听见了。 但就算她们睡了，又怎样？ 她也跟齐老爷睡过，谁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 齐老爷果然懵逼，本质上他也并不在乎谢晚晚睡过多少男人，只在乎孩子是不是他的。 “老爷，就是王飞的，您不要被谢晚晚继续蒙骗了！” 齐夫人连忙跳出来，想要锤死谢晚晚。 但齐夫人的话不中听，好像再说齐老爷是个轻易受人蒙骗的糊涂蛋。 谢晚晚则一副柔软的身子依附在齐老爷腿上，紧紧抱着，凄楚地哭诉，“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承认我有私心，想怀一个齐家的孩子稳固地位，我怎么可能去怀王飞的孩子？” 谢晚晚挺有信心糊弄过去。 当初，齐二不成事，她便开始谋算。 一开始，伪造了有血迹的白手帕，然后寻找可以借种的男人。 王飞年轻、风流又爱财，是最好拿捏的那种人，所以她轻易将王飞勾搭到手。 同时，她害怕齐二不成事的事情暴露，让人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便趁着齐老爷一次醉酒，爬上了齐老爷的床，来混淆视听。 她是和王飞一开始厮混时，便爬了齐老爷的床，不是等发现有了孩子才做的手脚，所以这个孩子来的日期，和她爬齐老爷床的日子十分相近。 就连她自己也是通过齐老爷上了年纪，不太能生育才判断孩子是王飞的。 实际上，万一是齐老爷的也说不定。 这一点，大家都能想到，都能断定不是齐老爷的孩子。 然，谢晚晚高明的地方在于拿捏人心。 你瞧，齐老爷是动摇的。 齐老爷很看重子嗣，尤其是男子，他会想，万一呢？ 万一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呢？ 他老来得子，是多么难得的事啊！ 然，突然冒出来的王飞让他十分难受，他同样不能容忍自己的子嗣被不明血脉混淆。 “老爷，你要是实在不信，就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滴血认亲！” 谢晚晚信誓旦旦地说。 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有办法脱身。 她不会次次让江柒柒逃脱，不会次次失败！ 齐老爷眼里有光闪过，是啊，生下来再确认也不迟，如果不是他的孩子，掐死就是！ 齐夫人彻底慌了，不明白这个局面怎么还能被谢晚晚逆风翻盘。 “老爷，你不要信她的，你都多少年没有孩子了，怎么可能是你的？” 后院里又不是没有年轻貌美能生养的女人，谁生了吗？ “你闭嘴！” 齐老爷真不爱听齐夫人讲话。 “老爷，我肚子好痛，我好像流血了。”谢晚晚把头歪在齐老爷腿上，虚弱地说。 齐老爷心慌了一下，连忙出门想要喊下人去找大夫过来。 然，一出门，一院子的人静悄悄地站着。 皆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有些个胆小的忙不迭溜走了，怕被认了脸，以后遭针对。 还有些个胆大的，平日里跟齐老爷不对付的，笑呵呵出声道：“要提前恭喜齐老爷，老来得子了！” “是啊是啊，还是这么年轻又伶牙俐齿的儿媳妇生下的，日后定然十分聪慧！” 第235章 江柒柒也用心过 齐老爷被眼前的局面吓得呆愣在原地。 齐老爷十分好面子，在意名声，否则也不会养出那么知书达理，为他铺路的好女儿。 这些明恭喜暗嘲讽的话，简直就是把齐老爷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几乎在一瞬间，齐老爷做出了选择。 “各位休要胡说，我与……谢晚晚没有半点关系，只是醉酒后被她蒙骗，实则什么都没有发生。” “家门不幸，才让这种女人祸乱内宅。来人，去请宗祠，我要将此女沉塘！” 自私之人，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哪怕是亲生儿子也要靠边站了！ 屋里，谢晚晚刚刚露出的得意瞬间消失，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老爷！” 谢晚晚拖着身子，爬到门边，还想要自救。 然，她还没有露面，就被齐老爷一脚踢了回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老爷！老爷！” 谢晚晚再度扑上来，却看见了屋外人群中极为显眼的江柒柒。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突然消失联系不上的林清墨，轻易支开下人闯进来的王飞，已经刚刚好到来的齐母，都是江柒柒精心的安排罢了。 这是江柒柒的反击！ 齐老爷再度把谢晚晚踢了回去，丝毫不顾及她肚里的孩子。 齐夫人连忙带着嬷嬷，把谢晚晚制服。 谢晚晚挣扎着大喊：“江柒柒，我没有输！我没有输给你！你只是、生的好罢了！”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觉得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转身而去。 谢晚晚到现在都以为她命不好，却不知从来都是她自作自受！ 回去的路上，月儿惦记着江柒柒也没吃上口饭，便问：“小姐，这条街上吃的多，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江柒柒撩起车帘往外看，突然记起林墨带她来过这里，吃了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饭馆，味道很不错。 “停车。” 江柒柒轻言，然后自己下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进巷子，找到了那家眼熟的饭馆。 她刚走到门口，老板娘便认出了她。 “呀，这不是跟墨哥一起来过的姑娘吗？咦？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 江柒柒微微勾唇，笑意里带着几分苦涩。 “有座吗？” “有！里面请！” 老板娘带着江柒柒进入后院，安排在了上次的包厢里。 江柒柒点了几个菜，便安静地坐在桌边发呆。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记忆还是如此的清晰。 林墨去点菜，明明不能吃辣，却因为江柒柒爱吃，全点了辣菜。 然后被辣得满脸通红。 怪可爱的。 距离林墨回京已经许多日了，林墨始终没有来找过江柒柒，也没有给过江柒柒任何一封信，或只言片语。 都是成年人，江柒柒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江柒柒心里挺平静的，没有怪罪，也没有怨恨。 林墨的选择并不能代表他是一个差的人，相反这正说明，他是一个至纯至善，真性情的人。 所以，他无法面对，他过不去心里的坎。 眼眶不知怎地有些湿润，江柒柒浅浅舔了舔唇，然后抿住唇，不想太多泄露自己的情绪。 许是她们终归没有缘分。 也或许像她这样自私之人，是不会被爱的。 就连哥哥们的宠爱，也是占了别人身份，偷来的呢。 “菜来了！” 老板娘端着大托盘进入房间，左右一看，露出疑惑的神色。 人呢？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才发现桌子上有一银锭。 “栓子，这屋客人呢？” 老板娘喊了一声。 屋外一人回：“好像走了，你没看到吗？” 老板娘奇怪了，饭还没吃，怎么走了呢？ 本着做生意的良心，老板娘还是将菜一一放好，想着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她小心合上门，室内恢复一片寂静，唯有桌上的饭桌热气腾腾。 细瞧，一桌子清淡的素食。 那都是林墨爱吃的菜。 江柒柒，其实也用心过的…… “小姐，你不要难过。” 上车后，月儿宽慰。 江柒柒扬了扬唇，笑意如流云轻轻飘散，风轻云淡。 “不难过，我和他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江柒柒两辈子都精于算计，身边多是心思诡异的豺狼虎豹，所以遇到一些纯真的性子便忍不住多出几分亲近和好感。 然，纯真的性子，在如此乱世很难安然存活。 可江柒柒算来算去，求的不就是那份安然吗？ 林墨护不了江柒柒，江柒柒也护不住他，面对灾难，她们更加立场不同，思维不同，终归要各走各的路。 —— 下元节，是我朝非常看重的节日。 当天，人们祭祀祖先，祈愿神灵，逛庙会，吃节令美食，十分热闹。 宫廷内，大办晚宴，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带夫人和子女参加。 江柒柒随江焱盛装出席。 宫门口，停放了许多豪华的马车，甚至有百姓围观，只为一睹平日里见不到的贵人们下车时的姿容。 马车缓缓停下来。 “是丞相！” 百姓们高呼一声。 江焱年纪轻轻便位居丞相之位，又生得俊美异常，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是那种被仰望的高岭之花。 所以，他一出现，人群便骚动了起来。 青木放好车蹬，江焱掀帘而出，他面色淡如水，清冷中不乏威严，仿佛世间的一切不足以让他动容半分。 优秀的轮廓，精致的五官，每一处肌肤都仿佛被精心刻画般，找不出半点瑕疵，优雅的步伐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疏离。 人们屏住呼吸，不敢吵嚷，似乎担心惊扰了这位贵人。 紧接着，江柒柒款步而下，她便生动鲜活了许多。 一身淡粉色罗裙，绣着细腻的梅花图案，领口袖口有白绒绒的狐狸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让人看到了雪地里梅花绽放的绝美姿态，闻到了梅花的清幽香气。 一根暖白莹润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发间的步摇镶嵌着饱满耀眼的珍珠，与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相得益彰，一切都那么娇俏可爱，仿佛天使坠落人间。 江焱转身朝江柒柒伸出手，冰冷的眸子如大雪初融，绽放出一点点暖意与深情。 直到俊男美女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人们都未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再往后，看多少贵人，也少了一些惊艳，觉得索然无味了。 宫门通向宴会的路很远，但有哥哥牵着，便不觉得孤寂。 不时有官员携带家眷上前问候，江焱点头应付，偶尔遇到自己看重之人，会多交流两句。 江柒柒在一旁装乖乖女，荣获许多夸奖。 第236章 生死之外，无需低头 大家都喜欢掐着点到，江柒柒遇见了许多熟人。 裴玄烨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待见，独自一人前行，目不斜视。 他铁定发现了江焱和江柒柒，但没有给过来一个多余的眼神，仿佛不认识，也不在意。 演得一手好戏。 楚璃同样独行，在一众携家带口的官员中，显得格外寂寥。 大概，成大事者，总要先经历这种种磋磨，最后才能圆满。 自上次和丰楼见过后，江柒柒和楚璃便没有碰面，江柒柒也不知道楚璃把事情安排成什么样？ 秉着对楚璃的信任，江柒柒并没有插手。 今晚，自见分晓。 当然还看到了一些让人不太愉快的人。 昌和郡主跟着侯爷，打扮得很是雍容华贵。 她看到江柒柒后，眸里闪出几分惧意，极快地挪开了目光。 江柒柒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对昌和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和荣华郡主比江柒柒更早到了祭祀的会场，荣华几乎在一瞬间捕捉到了江柒柒的身影。 因为江焱的关系，身边聚集了许多人。 瞧着江柒柒被众星捧月，荣华眼里的恨和酸，几乎要溢出来。 发现了，及时拽了荣华一把，还瞪了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不让她继续跟江柒柒作对。 连皇后都栽了，谁还敢跟江柒柒作对？ 没看见大家都捧着吗？ 宫中规矩森严，每个人都有安排好的站位，江柒柒只能和江焱分开，与夫人小姐们一起去自己的位置。 祭祀还没有到时间，皇上、皇后等还没有到场，人们便成团地闲聊着。 江柒柒在一伙小姐的谈话中，听到了她的事，便悄悄靠过去。 “名声都臭了，要不是丞相，谁把她放在眼里？” “是真的吗？我瞧着她心情很好，一点都没有难过，估计是百姓瞎说的。” “是真的！空穴不来风，她早就接客了，但她那种人，生来贱，不当回事，估计早就不是姑娘了。” 信誓旦旦诋毁江柒柒的是原主以前玩得还算好的林学士家的小姐。 果然，原主身边没几个好东西。 不过，林小姐很谨慎，始终不说江柒柒的名字，一口一口她，不知内情的还真不知道说的是谁？ 江柒柒轻飘飘地出声，“你瞧见了？” “当然没有！但……” 林小姐一回眸对上江柒柒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寒毛直竖。 她当即呵呵一笑，“原来是江小姐，我们正说我家一个亲戚呢，不是正经姑娘，不知羞耻。” 江柒柒笑着回她：“背后说人坏话，会烂舌头哦。” 林小姐下意识地捂住嘴，她可听爹爹说了，江柒柒在皇后处受了委屈，丞相直接不上朝，逼得皇后和太子双双道歉。 眼下，江柒柒说她会烂舌头，她竟真的有种自己会烂舌头的感觉。 “不、不说了。” 林小姐面露惧意。 江柒柒挑挑眉，扫了其他小姐一眼，也是一脸的惧意，生怕惹恼了江柒柒。 江柒柒有点明白了。 她现在名声，不是单纯的好与坏，而是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令人畏惧！ 不错不错，江柒柒很喜欢。 “继续聊。” 江柒柒心情颇好留下一句，转身而去。 几个小姐面面相觑，更觉得江柒柒话里有话，背后冷汗直流。 回到自己的位置，江柒柒经发现旁边站了林夫人，林墨的母亲。 林夫人似乎刚来，另一位夫人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想开点。” 虽然林家小姐没有宣布死讯，但这么久找不回来，后果可想而知。 林夫人显得苍老许多，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人又安慰了几句，也没什么可说的，不再多言。 林夫人一回身，看到了江柒柒，她错愕了一瞬，随后冷下脸。 “听说江柒柒也受了伤，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 一天一颗茯苓药，倍棒！ “是啊，回来了，总能好的，回不来的，便只会越来越不好。”林夫人目视前方，眼里涌现出点点泪花。 江柒柒无言以对。 所有的过程江柒柒在刚回来时，便已经坦言，林家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若还是怪她，她也无话可说。 林夫人嘴唇紧抿，良久开口：“听说林清墨那恶人已经跑了，相府神通广大，为何不去抓他？” 话里有恨！ 伤害女儿的人没有绳之以法，她心头难安。 “林夫人放心，我不会放过他。”江柒柒轻言。 林夫人轻笑了一声，“是吗？那是你的心上人，你舍得吗？” 江柒柒意外地侧目，“林夫人想多了，那也是伤害我的人，我对他早已没有任何感情。” “那为什么不早点跟他断干净，为什么要生出仇怨，平白害了我女儿！”林夫人说这话时，咬牙切齿，若不是身边有人，她可能就要忍不住大声质问。 江柒柒…… “林夫人，我知你难过，定会想出千种百种可能，避免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但事实已经如此，您说这些已然无用。这件事里，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希望您能明白。” 江柒柒不曾和林清墨有过任何纠缠。 林墨的不死心，江柒柒能如何？ 难道在一开始就杀了他吗？ 江柒柒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对林云溪，江柒柒更是仁至义尽，至于江柒柒绝处逢生，遇到了救星，而林云溪没有，那是二人的命数不同。 怪不了任何人。 听着江柒柒的辩解，林夫人怒火中烧，她难以置信江柒柒如此铁石心肠，对云溪的死没有任何愧疚。 “相府的作风，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看来不让墨儿与你相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林夫人咬着牙，以为说了让江柒柒痛心的话。 其实，江柒柒已经无所谓。 或许，江柒柒应该放软身段，对林云溪的遭遇感到惭愧，跟林夫人抱歉，去林府登门赔罪。 林家清流，最吃这一套。 哪怕江柒柒真的伤害了林云溪，只有态度够软，诚意够大，他们也能原谅，然后和和气气地接纳江柒柒，甚至接纳她和林墨的关系。 江柒柒也确实能做到，她演技素来不错。 可为什么呢？ 生死面前，江柒柒可以伪装成任何模样，去讨好，去示弱，去装可怜。 只为活着，好好活着。 那么生死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低头。 否则，她怎么对得起自己为了好好活着而付出的一切！ 第237章 事变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高喝，皇帝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百官相迎，皇帝登高台讲话，祭祀仪式开始。 等到祭祀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人们又冷又饿，一窝蜂涌进宴客的大殿中。 皇帝又说了几句江柒柒根本听不进去的废话，然后佳肴一一上桌。 江柒柒眼睛一亮，刚准备上手。 皇帝又邀他的爱卿们举杯。 所有人忙举杯附和，江柒柒拿起来敷衍了一下。 之后歌舞上场，众人言笑晏晏地把酒言欢，畅聊我朝繁荣。 江柒柒听得想笑。 京城之外，饥荒遍地，灾害四起，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繁荣的只有京城这方寸之地罢了！ 但国库已经被这位皇帝糟蹋光了，赋税也一年比一年中，衰败之象已现！ 只是，一切颓败都掩盖在了莺歌燕舞之下，让人们迷醉其中，不知灾难快要来临。 “噗！” 一口鲜血喷在大殿精美的地毯上。 “啊！” 舞姬吓得尖叫，躲开那处骇人的鲜血。 血，泛着浓浓的黑，诡异而惊悚。 “六皇子！” “琦儿！” “怎么回事？” 瞬间，喧闹和惊惧取代了祥和欢乐的歌舞。 江柒柒喝了一口汤，顺了顺喉咙，才将目光移向已经乱做一团的六皇子裴玄琦的位置。 裴玄琦面色白中泛青，鲜血不断地从嘴边溢出，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裴玄琦的母妃佳贵嫔抱着裴玄琦的头，吓得六神无主，“快、快宣太医！” 皇帝和皇后也是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 皇帝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太医进来。” 这种场合，太医都是候在偏殿的，防止那位贵人不舒服，也防止出事。 皇家夜宴，最是容易出事的时候。 这不，活儿来了。 三位太医鱼贯而入，步履匆匆来到裴玄琦身边诊治。 其中一位太医较年轻，只看了一眼，便露了一声，“这面向莫非中毒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 难道，是晚宴的事物有毒？ 不少人吓得撂了筷子，甚至几位夫人当场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了，觉得自己也有可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难受起来。 江柒柒淡淡扫了一眼全场。 楚璃坐在她后方，平静地注视着裴玄琦的情况，看样子都是计划之中。 裴玄逸在江柒柒正对面，也是一副静观事态发展的淡然模样。 看样子楚璃已经告诉了裴玄逸，裴玄逸是知情，就是不知道裴玄逸插手了多少。 另江柒柒意外的是裴玄烨。 还吃呢！ 这家伙消息灵通，书中时对楚璃和裴玄逸的动作就了如指掌，难道这次行动他也知晓了？ 仿佛察觉到了注视，裴玄烨抬起眸子看向江柒柒，然后微微歪头，仿佛在说：看我干啥？ 江柒柒给了他一个白眼，将目光挪到龙椅上。 皇帝眉心紧蹙，显然对发生这样的事，极为不满。 但只有不满，没有担忧。 江柒柒挺惊奇的，对这位帝王的冷血，有了更新的认知。 皇后反倒很惊慌。 宴会，是皇后负责操办，若真是宴席上的食物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而罪魁祸首太子，脸色也不太好。 早不毒发，晚不毒发，偏生要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毒发。 闹大了，细查起来，他总是有点担心。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太医们有了结论，其中院使上前禀报：“陛下，皇后娘娘，六皇子是中毒了！” “啊？” 其他人一听，先惊慌了起来。 院使忙说：“不过不必惊慌，六皇子桌上的食物已经检查过，并无异常。而且六皇子中的是慢性的毒，需要接连服用半月之久，才会毒发。” 佳贵嫔一听，不得了了，哭喊道： “陛下，是谁要害我们的皇儿，你要为琦儿做主啊！” 皇帝眉心紧蹙起来，既然是之前中的毒，那自然要从六皇子府查起来。 显然，不是一下能查清楚的。 “可能解毒？” 皇帝问院使，他瞧着人还有气儿呢。 “微臣尽力。”院使回。 那样子，看来是有救的。 江柒柒眉心便轻蹙了一下，书中六皇子是被直接毒死了的。 皇帝也松了口气，死了总归麻烦。 “那就赶紧带下去救人。” “刑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连忙出列，“臣在。” “你去查，务必要将六皇子中毒的事情查清楚。”皇帝下令。 “臣领命。” 刑部尚书言，之后便要退下去查，最起码要先将六皇子府封了，然后再慢慢调查。 太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当场闹起来就好，后面即便刑部尚书查出来猫腻，他也有办法糊弄过去。 区区刑部尚书而已，还敢不听他这个太子的话吗？ 太子正想着，刑部尚书也还没走，一道温柔婉转的声音响起来： “陛下，我有线索。” 说话的是六皇子的皇子妃，于茜。 她这一开口，刑部尚书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何线索？” 皇帝不得不搭话，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听，平白坏了今日的宴会。 于茜起身，在殿前回话： “六皇子近日新纳了妾室刘氏，整日与妾室待在一处，如果服毒已有半月，那一定与刘氏有关。” “为防止刘氏得到消息，想办法私藏证据，逃过罪责，请陛下立刻派人去缉拿刘氏，将她问话。” 听闻此言，大家都非常认同地点头。 “应当如此！” “既有怀疑对象，那确实应该尽快逮捕，搜查住所。” 几位朝臣连忙给出建议。 刑部尚书也是这个意思，“陛下，那我……” “去！立刻将刘氏带来！” 皇帝能怎么办？ 他爱惜自己的名声，自然不能真不管不顾。 太子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手放在桌上握着拳，拇指不安地摩挲。 第238章 楚璃心太软 等待的过程中，不适合继续歌舞升平。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今日的事情。 皇帝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之上。 江柒柒本着对皇帝人设的了解，觉得他在无聊，在恼怒，好好的宴会出了乱子，现在节目没法欣赏，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委实憋屈。 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圣意难测，摸不准帝王在想什么。 皇后是敏锐的，很快怀疑到太子头上，再一看太子的表情，便确认了七八分！ 她心里气得要死，这个蠢儿子，她好不容易让他声名鹊起，不好好钻研朝政，拉拢党派，集聚势力，为什么非要跟这几个不成器的皇子斗。 斗赢了又能怎么样？ 反惹自己一身骚！ 斗也就算了，把事情做到暗处，不要留下把柄。 她这些年，都白教了！ 皇后没法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气得肝疼，连忙吩咐身边的伺候的宫女去看看。 江柒柒回头瞅了楚璃一眼，楚璃倒是挺淡定。 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手？ 六皇子没死，事情就不算大，很难给太子致命一击，哪怕查出来是太子下的毒。 不一会儿，刘氏被押解而来，并且已经在她房中搜出了毒药。 太医又被请到大殿，查看后断言：“六皇子所中之毒正是此物！” 众人哗然，看来就是刘氏给六皇子下了毒。 “刘氏！为什么谋害六皇子？” 皇后率先质问，她眉心死死拧着，看似愤怒实则心慌。 心慌的不只是怕太子被查出来，而是感觉这一切都太顺了，顺到好像是有人可以安排的一样。 所以，皇后这一声质问中，也含着浓浓警告之意。 刘氏头磕在地上，哭诉道：“陛下、皇后娘娘明鉴，臣妾没有谋害太子，臣妾也不知道房里怎么会有毒药？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皇后拧起了眉头，向皇帝说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确实奇怪，刘氏若是谋害六皇子，怎么会把毒药这种东西随便放在房里被搜到？倒是这种自己行恶，却栽赃到别人头上的手段，臣妾在后宫中常见。” “那依皇后看，谁会陷害刘氏？”皇帝把问题继续推给皇后。 皇后立马竖目瞪刘氏，“刘氏，你可与谁有怨？” 刘氏连忙接道：“禀皇后娘娘，妾初到六皇子宫中不足月余，没结什么仇怨，唯一的就是六皇子日日宿在我房里，或许让其他姐妹不悦。” 皇后了然道：“那就说的通了，刘氏深受宠爱，没有理由害六皇子，那不是断送了她自己的前途吗？倒是其他人，可能出此下策，只为让六皇子远离刘氏。” 皇帝听着这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便烦心。 皇后立马为其解忧，“陛下，如此一来，六皇子宫里的妻妾都要彻查一遍，不如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六皇子一个交代。” 皇帝就坡下驴，“好，那就辛苦皇后了。” 皇后之所以能成为皇后，不一定多贤明温柔，而是要跟皇帝志同道合，能为皇帝排忧解难，还不管皇帝宠爱多少女人。 太子彻底放下心来，到了母后手里，那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来人，先将刘氏关押！带我明日再彻查此事。今日乃祭祀祈福的日子，不能怠慢了，以免影响我朝国运。” 此话深得皇帝的心。 “皇后说的是，将人带下去，明日彻查，宴会继续！” 众人唏嘘，不论这种做法对与错，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朝廷里敢说真话的人早就不多了。 江柒柒抿了抿唇，就这样被皇后糊弄过去了？ “父皇！” 突然，六皇子拖着沉重的身子出现在门口。 他面色依然乌青，但人已经清醒，踉跄着走进来，一双眸子怒视太子，然后手指直指太子，控诉道：“太子，你为何害我？” 太子惊得身子后仰，眉心怒气浮动。 “六弟，你休想胡说，我怎么会害你？” 六皇子“噗通”一声跪在殿中，面对皇帝，眸泛泪光：“父皇，刘氏是太子送给我的人！” 一瞬间，偌大的宫殿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皇子之间的斗争涉及阴谋和残害，是帝王的雷区，是朝堂的大事！ 皇帝也不似刚才吊儿郎当了，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光，目光在六皇子和太子之间移动。 皇后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她面上不慌，而是怒道：“六皇子，你可知污蔑太子是什么罪？你有何证据证明是太子害你？” 六皇子便哭诉道：“父皇，自狩猎那日，我夺得第三名后，太子便突然与我亲近，还送我美人，我为太子看重我而窃喜，只想着怎么好好表现，对太子送我的刘氏也宠爱有加。” “今日事发，我才惊觉，太子送我刘氏后，便对我不屑一顾，那分明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插人，才专门对我好。我还……” “还曾听闻我府里的下人说，太子宫里的侍卫说我大限将至，他们要早作打算！我本来没在意，想着我愚笨，读不进书，下人们瞧不起我也正常，可现在想想才知道，是太子早就打算害我，才有此传言流出！” “太子善妒，时常打压我们兄弟，这次竟想要我的命！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六皇子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试图锤死太子。 然，没有铁证！ 就算有，也最多伤太子一点皮毛！ 江柒柒叹了一声，楚璃和裴玄逸心太软了。 在江柒柒的提前告知下，楚璃早早发现了太子给六皇子下毒，但她狠不下心看着六皇子去死。 所以看样子楚璃已经和六皇子串通好了，一起对付太子。 这里面少不了裴玄逸的牵线搭桥、出谋划策。 裴玄逸跟楚璃有一样的毛病，那就是对天下众生的怜悯，对生命的重视和敬畏。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去死，然后利用六皇子的死去给太子致命的打击。 可六皇子不死，事情便闹不大，无法引起群情激愤，很难动摇太子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那也就意味着把太子拉下神坛，这一次谋划远远不够！ 第239章 锤死太子 在原书中，楚璃和裴玄逸便因为善良和心软的毛病，兜兜转转，与黑暗势力斗争多年，几次三番挣扎于生死边缘。 可这，不是江柒柒想要的！ 江柒柒等不了，也没有能耐在生死边缘一次次爬回来。 江柒柒垂眸，心情有点沉重，她是不是太信任楚璃了？ 她以为在她的推动下，楚璃能更快速地解决问题。 事实，并没有！ 太子激动地站起来，“六弟，你简直信口雌黄，你取得了好成绩，我祝贺你。知你喜爱美人，我便送你。到头来变成了我居心叵测。什么侍卫，什么下人，你听哪个说的？你把他叫上来！” 六皇子也不怂，直接应下，“好！把人都叫来，一一盘问。这毒药哪来的？总能查到，我不怕查！” 太子…… 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怕查啊！ 就算下人说的话算不得数，那毒药的来历就是铁证！ 毒药是他给刘氏的，也是他派下人去买的毒药，留没留下把柄，他也说不清。 “查！” 皇帝开口了，一下子，让皇后和太子惊出一身冷汗。 朝臣们纷纷变了脸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堂要变天了不成。 江柒柒惊奇地发现，朝臣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江焱，发现江焱稳稳坐着，不插手不说话，便也一个个安心下来。 仿佛，江焱是朝堂风云的风向标。 这次，真的是大动干戈，六皇子和太子宫里的下人都被抓了起来。 先是六皇子宫里的人。 刑部一一拷问，果然问出两个下人曾经听太子宫中侍卫说六皇子大限将至的话。 至于是哪个侍卫，他们说不清了，只道太子宫中侍卫多，他们也是偷听到的。 这些都是小事，也没有必要继续追究，因为刘氏身边的丫鬟爆了关键线索。 丫鬟被带到大殿上，颤颤巍巍地跪下，老老实实地交代： “我之前看到过刘氏往六皇子的茶里下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没敢声张，奴婢该死，求六皇子，求陛下赎罪。” 刘氏脸色大变，血色尽退。 “那、那是补药而已，你休要污蔑我。” 刘氏气息都不稳了，话也哆嗦起来！ “还在说谎！” “啪！” 皇帝的酒杯摔了下来，正中刘氏的脑袋。 刘氏惊惧得差点跳了起来，而后身子伏得更低，抖成筛子。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都是太子让我这么做的？我姐姐是太子的姬妾，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打死我全家。我不得已，才听从太子的吩咐，我也不想！求陛下开恩。” “这……” “太子怎可！” “如此善妒，怎能堪当大任？” 朝臣们这下忍不住了，纷纷指责起来。 刑部尚书连忙让人去抓刘氏的姐姐过来核对。 人就在殿外，很快便进来。 事情已经败露，她没什么好思考的便跪下来，坦白了所有。 她本是不愿意让妹妹去做毒害皇子的事，可她入了太子宫中，一切便由不得自己了。 这下，铁证如山。 皇后闭了闭眼，为自己生下这等愚蠢的儿子而感到痛心。 如果说太子把皇后的聪慧继承了一分，那么剩下的九分便都是狠辣。 只狠没脑子，可不就容易被有心之人抓把柄吗？ 江焱低眸闪过一点沉思，他自然更能看出，如今的火候不够！ 如果六皇子被毒死了，那太子这番定要伤筋动骨。 可六皇子没死，那么便是皇子争斗，在皇帝心里两方都不是什么好的。 或许，就像以前一样小惩大诫了。 毕竟，太子犯错不是一次两次了，皇后为其收拾烂摊子，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焱淡淡撇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大皇子。 大皇子，年纪最长，膝下已经有两个儿子，这两个皇孙，皇帝还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对待大皇子也比其他皇子要好一些。 且，大皇子母妃出身一般，是皇帝当皇子时宫里的通房婢女。 几乎和皇位不沾边，也更让皇帝放心。 大皇子收到了江焱的眼神暗示，起身来到殿中。 “父皇，儿臣也有话说。” 皇帝这才注意到大皇子走路一瘸一拐，“你腿怎么了？” 大皇子禀道：“父皇，狩猎那日我是第四名，前些日子，太子便以我骑术不错为由，要我去狩猎。然后射中我的马儿，致我摔落马下。太子去请大夫却久久不归，还是我的侍卫最终找到我，将我带回救治，可太医说我的腿耽误了救治，以后都难以痊愈。” “我知父皇看重太子，本不欲声张，可今日见太子竟毒害六弟，实在痛心，如此下去我们兄弟岂不是都要死于太子之手，还请父皇严惩太子！” 这下，朝臣乃至夫人小姐公子哥们都坐不住了。 太子行事张扬，容不得人，大家多少知道点，但没想到已经这样胆大包天！ 这以后当了皇帝，还不成为一代暴君吗？ “陛下，请严惩太子！” 太傅首先出列请求！ “陛下，请严惩太子！” 近乎一般朝臣附和。 皇帝面色阴郁，对太子此举也极为恼怒，更想起江焱之前话里的意思。 太子就算才能不足，但狠辣有余，野心也日益壮大，加之皇后的辅佐，未必不能成事！ 这么想着，皇帝的眸子便显露出几分凌厉来。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她敢确信今日有人推波助澜，刻意对付太子，只是一时她没想到是谁。 毕竟，高处不胜寒，太子如今面对的敌人很多。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先保住太子的位置，不要让皇帝一怒之下，废了太子。 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部白费了！ “陛下！” 皇后凄凄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抹眼泪。 “太子错了，是臣妾教导无妨，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愚钝，被其他皇子抢了风头，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 “但他为国为民，您是看在眼里的，收复南疆十座城，足可见他是想要当好这个太子的，您可怜可怜他的苦心，饶恕他这一次。” 说着，皇后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立马扑出来跪下，“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狩猎那日儿臣遭人嘲讽第一名是别人让的，名不副实，一时嫉妒，才做了傻事，求父皇原谅。” 第240章 不痛不痒的处罚 皇帝阴着眸子，事情的真相他门清，太子和皇后的想法他也门清。 他厌恶这二人的惹是生非，也喜欢这二人的顺从，尤其是在他跟前的恐惧和害怕。 那样让他觉得，这两个人很好掌控，能够掌控。 而他想要的就是握在手里的皇后和太子。 再者，太子要是被废，便会出现谁来当太子的新问题，届时所有皇子都有机会，都会抢破头。 皇帝也怕压不住。 这是皇帝绝不想看到的 “太子禁足一个月，再观德行！” “辅助太子行恶人等，一律处死！” 皇帝做出判决。 “这……” “会不会太轻了？” “父皇！” 六皇子轻唤了一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差点丢了命，竟敢只是让太子禁足一个月。 江柒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差点丢了命和丢了命，是不一样的。 死了，六皇子没有半点过错，全天下都会怜悯他。 皇帝必然要给六皇子及亲人一个交代，给朝臣一个交代，甚至天下百姓都需要这份公平。 没死，那么内情就复杂许多。 六皇子是不是早就识破了太子的计谋，从而将计就计，反将太子一军？ 六皇子的背后是否还有高人指点？ 六皇子是不是对太子之位有所觊觎？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啊！ 那就必然会有人看出来。 皇帝虽自私残忍，但不傻，他能想到一些，只是懒得深究罢了。 所以皇帝半点不心疼六皇子，甚至因为皇子之间的争斗，而一视同仁地感到厌恶！ 就连今天以后，事情传出去，也会产生无数个版本，皇后可以轻易派人去扭转舆论，维持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名望。 皇帝听着那些不顺他心的话便烦躁，怒然起身。 “今日这宴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都回去！” 而后，拂袖而去。 江柒柒再次向她关注的人投去眼神。 楚璃紧皱着眉头，显然没有料到皇帝竟然这么随意地处置太子，几乎不痛不痒。 裴玄逸同样眸色暗沉，他们这次自然影响了太子的地位，尤其是朝臣的看法，但对于太子和皇后的真实势力没有动摇半分。 接下来，皇后和太子必然要追查。 他和楚璃和六皇子，都会面临危险。 江焱没什么表情，这次的事件不是他计划，那么伤太子一根筋骨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裴玄烨亦是！ 他一直在等楚璃和裴玄逸出手，只要楚璃和裴玄逸吸引了皇后和太子的注意力，那么他便可以搞点动作了。 皇后轻松了下来，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太子依然没事，她当然得意。 “各位重臣，太子战场得胜归来，功绩冲昏了头脑，这才自满起来。不过你们放心，本宫定会好好教导，令他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 站队太子的朝臣和皇后的母族立刻接话，表示相信太子，愿意给太子一个机会。 皇后满意地点头，临危不乱，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对这位皇后，朝臣们还是心存敬畏，毕竟这也是个狠角色。 “既然陛下无心继续，那各位朝臣便带着家眷出宫。” 皇后下令，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太子连忙跟上去。 朝臣们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又把目光投向江焱。 要走也是江焱先走，大家才好跟上。 江焱总是一副冷淡不语的样子，很多人摸不准江焱的脾性，但朝堂大事都是江焱处理，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该如何便如何，从不嘟囔半个字。 加之皇帝看重，都依着江焱。 所以，逐渐形成朝臣做事先看江焱动作的局面。 江焱依旧是惜字如金的样子，淡淡起身，走出座位，一边往外走，一边把目光落在江柒柒身上。 江柒柒连忙起身跟上。 之后，朝臣们也各自携带家眷出宫。 马车上，江柒柒瞧着江焱眸中泛着沉思，忍不住开口探问几分。 “哥哥怎么看待的今日发生的事情？” 江焱闪了一下眸子，目光落在江柒柒身上，然后泛起更多的思索。 “一切水到渠成，不给太子和皇后任何还手的余地，想来是早就计划好的行动。” 江柒柒舔了舔唇。 江焱这么轻易就看出来，那皇后也定能看出来。 六皇子、裴玄逸、楚璃，这三个始作俑者，怕是要危险了。 楚璃还好，她是藏得比较深的。 应该一时半会查不到她身上去。 六皇子是危险的，首当其冲要被针对。 瞧着那六皇子不是个精明的人，也不知道能抗住几分。 果然，江焱接着说：“六皇子不成才，也不够聪明，想不到如此周密的计划，背后应当是有人指点。” “只可惜，他背后之人不够心狠手辣，如果他没有选择和六皇子合作，而是直接放弃六皇子的性命，那么今天他会大获全胜。” 江柒柒点头。 并且，事后皇后会为太子的处境焦头烂额，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去查谁在搞太子。 “那，大哥觉得这个背后之人是谁？” 江焱盯着江柒柒，眸子里流露着深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江柒柒的问题，而是抛个江柒柒一个问题： “柒柒，还跟楚璃走得近吗？” 江柒柒嘴角僵了一下。 看来江焱是知道了。 也对，书中裴玄烨一直知道楚璃和裴玄逸在搞事情，甚至多次利用楚璃和裴玄逸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么江焱和裴玄烨合作，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不算很近，只是最近要开新店，见过两次。” 江焱浅浅思索。 思索江柒柒是否在楚璃这次的行动计划中。 本来，江焱不知道楚璃已经查清了南疆战场的事，是裴玄烨告诉了他，并表示楚璃和裴玄逸已经开始布人手，搞太子。 若是换做之前，江焱必定要铲除楚璃，防止楚璃继续查下去，危害到相府。 然，和裴玄烨合作以后，他便和楚璃暂时有了共同的敌人——太子。 所以，他没有对楚璃动手。 这也是裴玄烨的计划，利用楚璃和裴玄逸去打头阵，他们坐收渔利。 然而，令江焱奇怪的是楚璃怎么突然就去调查南疆了？ 他当时明明让柒柒送了假的账本给楚璃来迷惑楚璃的方向。 是楚璃从中察觉了什么？还是柒柒做了什么？ 第241章 就喜欢江柒柒奶凶奶凶的样子 江焱再三思索，觉得应该与江柒柒无关。 首先，江柒柒在他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接触到真实的账本，也不可能想到楚家的灭门与南疆战事有关。 估计还是楚璃发现了什么，那个女人挺不一般。 再者，楚璃应该也没有信任到把今天这样危险的行动轻易告诉江柒柒。 看着江柒柒真挚的眼神，江焱把心放回肚子里。 “柒柒，我知道你珍惜朋友，但楚璃不一般，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哥哥不希望你和她走得太近。” 没敢太强硬，江焱只轻声建议。 “哦。” 江柒柒也没犟，淡淡应了一声。 她发现，剧情似乎回到了书中的样子。 楚璃和裴玄逸为了复仇，搞太子。 裴玄烨和江焱暗中策划者谋逆。 只是，因为江柒柒的插手，楚璃没和相府打起来。 相府没有衰败，反而愈加强势，为裴玄烨提供了更坚实可靠的帮助。 也因为楚璃没和相府斗争，丢失很多本属于她的情节和经历。 因此，她没有更快速地成长起来，甚至丢失了这个过程中和裴玄逸越来越浓厚的情感。 虽然他俩还在合作，但明显不够紧密。 就现在看来，裴玄烨和江焱比楚璃和裴玄逸的实力高出很多。 这局势看起来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想吃糍粑糕吗？”江焱突然出声。 江柒柒微微回神，听到外头正在叫卖。 “糍粑糕，香甜软糯的糍粑糕。” 江柒柒并不喜欢太粘牙的食物，兴趣不大，却听江焱又道：“你以前最爱吃了，每次出门，都要买呢。” 江柒柒扬扬唇角，“那我们下去买，顺便逛一逛，现在还早呢，我都没吃几口饭，肚子里空空如也。” 说着，便捂起肚子，显得可怜巴巴。 江焱抿唇一笑，只有在江柒柒面前，他才会露出那么一点点温暖的笑。 “好。” 于是，叫停了马车，二人下车。 江焱先去买了糍粑糕，整整一大袋递给江柒柒。 “谢谢哥哥。” 江柒柒捧在手心，仰着小脸，乖乖地笑。 一遇节日，街上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将初冬的寒意也全部驱散。 江焱眼里透出点点愉快，想到了小时候柒柒便是活泼的性子，常常央求他带她出来玩。 几个兄弟姐妹便走街串巷，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还要这个。” 江柒柒指了指旁边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 江焱大手一挥，买！ 江柒柒抛开烦人的局面，像只欢快的小鸟，在江焱身旁蹦蹦跳跳，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看中那个，一会儿又喂给江焱，还要拉着江焱挤人群。 此刻，街头的喧嚣都仿佛成为了他们的背景音，兄妹俩在这节日的氛围里，享受这专属彼此的温馨时光。 等回到相府，天色已经很晚，江柒柒眼里也有了一些倦意。 “快回去休息。” 江焱怀里抱着一堆吃食，无奈地说。 “哥哥再见。” 江柒柒一身轻，踏着欢快的步子回了玉澜轩。 江焱低头，目光落在吃食当中的其中一袋，是他们最开始买的糍粑糕。 江柒柒只吃了一口。 江焱的眼神中逐渐透出一些疑惑和迷茫。 江柒柒玩得很开心，蹦蹦跳跳进了屋子，然后上扬的唇角一下子僵住，那坐在她贵妃椅上的是什么玩意？ 猛地，江柒柒转身，把跟在身后准备进来伺候的月儿和小风挡住。 “那个，我想直接睡了，你俩也回去。” 月儿疑惑道：“小姐不洗漱一下吗？” “实在累了，懒得洗了。”江柒柒说着还怕月儿不信，打了哈欠！ 月儿眨巴眨巴眼，奇怪了。 小姐极爱干净，除了生病那几次，就没有不洗漱便上床的。 “好，那小姐歇息。” 月儿只能退下。 江柒柒僵着脸把门关上，然后一转身眸子便凛冽起来，燃起熊熊小火团，灯着眼前闲时自在的裴玄烨。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裴玄烨闯江柒柒闺房，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局促了。 更何况，江焱他都拿下了，这相府他如今是来去自如。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不把她的愤怒当回事，气得更厉害，“你上次走后我房里就少了一只金贵的钗子，说！是不是你拿走了？” 江柒柒信口雌黄的本事厉害得很，就是要污蔑裴玄烨，给他点教训，让他再也不敢私闯别人房间。 裴玄烨一眼看透江柒柒的小心思，“是吗？我忘记了，多金贵啊，我赔你十只。” 江柒柒…… 没意思。 “你来干嘛？” “我都等好久了，你的话本子我都看完了，你和你哥干什么去了？”裴玄烨说着把话本子摸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 江柒柒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话本抢过来。 抢过来才发现，都看完了，抢过来又能怎样？ 她在裴玄烨面前，也是没什么好形象可言了。 “要你管。” 江柒柒直接没好气道。 “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裴玄烨挺委屈地皱起了眉头。 “救命恩人也不能总是翻我的窗啊。”江柒柒气呼呼，但话软乎一些，没那么厉害了。 毕竟，救命恩人是真的。 还有那八颗茯苓药。 裴玄烨摊摊手，“那我下次走你家大门。” 那当然不行！ 裴玄烨不敢，江柒柒也不敢。 江柒柒无语地坐下来，抱臂在胸，凶巴巴地给了裴玄烨一个眼角的余光，“有事说事！” 裴玄烨挺乐呵，就喜欢江柒柒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奇怪啊，今天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怎么会知道？”江柒柒矢口否认。 江焱都相信她了，裴玄烨又跑来问，真是烦。 裴玄烨眉尾上挑，显然不信。 他倒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江柒柒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只是在宴席上多观察了一会儿江柒柒，从江柒柒的表情和江柒柒不断观察别人反应的过程中，感觉江柒柒知道什么。 “你和楚璃走那么近，她告诉你什么了是吗？” “还是说，你为她出谋划策了？” 第242章 做我的皇后，如何？ “你意思是今天发生的事都是楚璃做的？真是可笑，她有多大能耐做那么多事？” 江柒柒没跳坑，直接反问，表示她完全不知。 裴玄烨最爱话里给人挖坑，上次在江焱的事情上，江柒柒就栽过一次，这次可不会了。 裴玄烨舔了舔唇，还真的一时分不清江柒柒是真不知，还是演戏呢。 毕竟，他只靠观察了江柒柒的神色来判断江柒柒的内心，并不准确。 “好，姑且信你。” 裴玄烨也不是非要计较这个。 江柒柒终归在争斗之外，就算知道点什么，做了点什么，也大概是基于儿女情长。 有一点私心，并不会动摇什么。 江柒柒白了裴玄烨一眼，他爱信不信。 好像他的信与不信对江柒柒来说，很重要似的。 其实，一点也不！ 裴玄烨大概也是看过了江柒柒的臭脸，一点也不在意，反倒继续叮嘱：“总之，楚璃跟今天的事脱不了干系，她、你要少接触。” 同样的话，不久前才从江焱嘴里听到过。 江柒柒心里有些窝火。 一个救命恩人，一个至亲哥哥，都在劝她远离楚璃，仿佛她不该与楚璃为伍。 难道真的是她选错了？ 江柒柒内心竟产生了一丝丝对自己决策的质疑。 江柒柒懒得回裴玄烨的话，耷拉着眉眼，绷着脸拖腮。 裴玄烨瞧着她像个不想听大人训话的小朋友，不由得好笑。 “好了，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忧思过甚，注意身体。” 说着，竟上前落下大掌，揉了揉江柒柒的头发。 江柒柒心口一颤，有些意外地抬头。 裴玄烨低垂的眼眸里是点点璀璨的光，如烛火般温暖地跳跃，含着丝丝…… 说不上来的爱怜。 像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照，又似乎还多了一些东西。 江柒柒睫毛轻颤，她好像挺久没在裴玄烨身上感受到那种阴郁、暴虐、不安的情绪了。 是裴玄烨变了？ 还是她变了？ 还是她对裴玄烨的看法变了？ 提着的心轻轻落下，不论是什么原因，这总归是好事。 江柒柒想安然喜乐地活，少一个敌人，自然是好的。 女孩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裴玄烨心头痒痒，说不上来的情丝在心口徘徊。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陌生，在裴玄烨二十年的悲凉痛苦中从未出现。 江柒柒率先收回眸子，轻轻挥掉裴玄烨有些灼热的掌心。 “我不会有事，你多担心自己，你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断头路！ 江柒柒不忍明说。 或许事到如今，裴玄烨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 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 裴玄烨扬起唇角，是一脸的无畏，眸中亦闪烁着自信。 “那我们就走着看！” 话落，裴玄烨大步走到窗边，翻身而出。 江柒柒心中微动，猛地起身来到窗边。 “那个……药的事，谢谢了。” 八颗茯苓药，贵重得让江柒柒受之有愧。 裴玄烨脚步一顿，身形停滞，微微侧身看江柒柒，眸子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他似乎没想到江柒柒会这样追上来，柔软地向他道歉。 也似乎没想到这样的江柒柒，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触动。 谢谢。 裴玄烨打小没有听过这两个字。 突然，裴玄烨大步走回来，他呼吸有点急促，显得整个人很冲动。 “江柒柒，如果我当了皇帝，娶你做皇后，如何？” 这个决定在这一个突然产生，并且非常强烈。 他甚至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哪怕江柒柒只是跟他斗嘴，他的世界也会变得多彩起来。 江柒柒…… “不如何！” 江柒柒有点被吓到，这厮哪根筋又搭错了？ 裴玄烨抿着唇，眉心皱起来，疑惑从眸中流露出来，他不明白江柒柒怎么会拒绝得这么快。 “做皇后不好吗？那是女人最尊贵的位置！” 江柒柒摸了摸鼻子。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母亲不也是皇后吗？她得到无上的尊贵了吗？她甚至、无法保护自己和孩子。” 裴玄烨随之一怔。 这话对他可谓锥心刺骨。 但，不可否认，江柒柒说的是对的。 他的母亲，贵为皇后，却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家族，连骨肉都护不住！ 眼眶几乎在一瞬间湿润，裴玄烨心痛得如针刺。 “我会护你。” 他朦胧的双眼后有着几分坚定。 既然，他选择了江柒柒，那他定会护江柒柒周全，绝不让江柒柒落得她母亲那样的下场。 “我不信。” 江柒柒话音很轻，力量却不弱。 她没有怼裴玄烨，而是真的不信。 裴玄烨有仇恨，未来的路将非常艰难，要抛弃很多。 有朝一日，江柒柒和他的目标发生冲突，他要怎么选？ 江柒柒不需要思考也知道，裴玄烨一定会抛弃她。 毋庸置疑。 裴玄烨本身就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就算这一路上平安无事，裴玄烨做了皇帝，江柒柒成为皇后，就万事大吉了吗？ 那时，江家的权势必然再上一层楼。 裴玄烨作为帝王，容得下吗？ 裴玄烨能为江柒柒而厚待江家，给予江家无上荣光吗？ 不会的，裴玄烨必然要选择打压江家。 如果江柒柒做这个皇帝，也会为了平衡朝堂，坐稳皇位，而削弱江家的力量。 到时候，江柒柒如何自处？如何眼睁睁看着她的哥哥们受委屈？ 更何况，与后宫三千佳丽共侍一夫，为宫斗而绞尽脑汁，从来也不是江柒柒想要的生活。 皇后这份尊荣，江柒柒享受不起，也不想享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裴玄烨一腔热血和冲动尽数摧毁。 是啊，江柒柒从来不信他。 眼泪被逼了回去，愤懑和不甘溢出来，裴玄烨气够呛。 他磨着牙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我！” 江柒柒扯了一下嘴角，“那我拭目以待。” 男人嘛，总不愿意轻易认输，江柒柒理解。 裴玄烨背手转身，眸光沉沉望着天边如水的月光。 他轻言：“不用谢，本就是女子的东西，我留着也无用。” 话落，大步而去。 江柒柒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回应江柒柒最开始的谢谢。 第243章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怎么会没用呢？ 以后有了在意的女子，不就有用了？ 八颗都给出去，真是够傻的。 江柒柒嘟嘟嘴巴，心里不是滋味。 窗户开着，凉风“嗖嗖”地刮进来，很快吹散了江柒柒心里那点多愁善感。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对江柒柒来说是很好的。 裴玄烨和江焱要是真赢了，拿下皇位。江柒柒跟着沾光，差不到哪里去。 楚璃和裴玄逸要是赢了，江柒柒也能说得上话。 “月儿！” 江柒柒趴到门边喊了一声。 很快，月儿探出头，“小姐，怎么了？” “我觉得还是要洗漱一下，不然我睡不着。”江柒柒嘟着嘴巴，可怜兮兮地说。 月儿无奈地笑了一声，“我就知道，这就去打水。” 江柒柒呵呵一笑。 翌日。 负责新店生意的刘叔告诉江柒柒，楚璃那边想约她见面。 江柒柒再次来到合丰楼。 进门便看到楚璃忧心忡忡坐在桌前。 “怎么了？眉心都结成了疙瘩。”江柒柒笑吟吟地坐下来。 楚璃瞧着江柒柒这副没心肝的样子，道她还是纯真无邪，没有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柒柒，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怎么说？” 楚璃舔了舔唇，“你提前告知我方向，这本是一个极好的打压太子的机会，可我没想到皇帝对太子的维护那么深，谋害皇子这样的过错，都能被轻易掀过。” “但我们还是让太子的恶行暴露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能说结果没有预想的好，不能说失败。”江柒柒心态已经调整好了。 楚璃苦笑一声，“你可知问题出在哪里？” 江柒柒呵呵一笑，“你们与六皇子合作了，告知六皇子中毒一事，所以六皇子自救，没死！也正是因为他没死，所以事情被轻易揭过，他要是死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楚璃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柒柒看得如此清楚。 那江柒柒的态度，就让楚璃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你不怪我？如果我没告诉六皇子，等他死了再出手，结果会好很多。” 虽然楚璃现在也不懂江柒柒想要搞太子的原因，但总归没有达成她们的目的。 江柒柒咧嘴一笑，眸光坦然。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是一条性命啊，摆在了眼前，师傅如何能做到见死不救呢？” “虽然我与师傅相处不多，但我深知师傅是一个善良正义之人，你这样做，我一点都不意外。” 江柒柒只是最开始那一刻，有点遗憾，后面就完全想通了。 这才是楚璃，这本就是她的人设，是她的本性啊！ 楚璃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她其实没有后悔，如果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可是，她毕竟有江柒柒这个合作伙伴，事先也没有告诉江柒柒，所以担心江柒柒不能理解。 可没想到，她和江柒柒不光道路统一，更加思想统一。 这样志同道合的伙伴，太难得了。 “柒柒，我真觉得我不如你。”楚璃感慨道。 未见江柒柒时，只当她是个骄纵跋扈的小姐。 见了江柒柒后，发现她有几分聪慧。 哪怕后来很多事，都告诉楚璃江柒柒并不单纯。 可是每每看到江柒柒这张纯真无害的脸时，楚璃都会把她当小姑娘看待。 可现在，楚璃不得不承认江柒柒心思通透开朗，处事圆润有责，都是她不能比的。 那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江柒柒拉住楚璃的手，“师傅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此周全的安排，既保护了受害者，又打压了太子，多好啊，要是我，肯定做不好。” 江柒柒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真要她去安排，去打通那么多人作证，头都大了！ 楚璃和裴玄逸虽然心软，但事情做得非常严密周全。 说着，江柒柒又言：“再者，皇帝对太子的维护出乎意料，我们都没有想到。眼下你们怕是要危险了，太子先不说，皇后可是个聪明人，她要是查到你们，报复的手段定然很凌厉，绝不是太子那样愚蠢又漏洞百出的法子。” 楚璃也正是为这个苦恼。 “我倒还好，我怕裴玄逸有危险，毕竟宫里的安排都是他做的，容易查到他身上，他有母妃，有亲人，皇后要是伤了谁，我……心中难安。” 裴玄逸做这些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帮楚璃。 且，淑妃是真的心疼楚家的遭遇，也支撑裴玄逸去帮助楚璃。 眼下带来这样的危险，楚璃当然难安。 不过嘛，江柒柒不是很担心，还有点喜闻乐见。 裴玄逸是男主，帮女主抗点事怎么了？ 最好受点折磨，才好让楚璃心疼，才好推动一下感情嘛。 没了江磊那个工具人，楚璃和裴玄逸的感情进展越发慢了。 江柒柒宽慰道：“裴玄逸是有担当之人，相信他！” 楚璃叹息一声，“如今也只能信他了，要是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那我就曝光太子在南疆做的一切！” 一旦曝光，太子和皇后的焦点便会放在和楚璃的争斗上，裴玄逸自然安全一些。 不过，这是下下策，现在还用不着。 “安心，我想皇后和太子最近也不会太好过。”江柒柒拍了拍楚璃的手。 楚璃向江柒柒投来疑惑的目光。 江柒柒笑言：“太子的位置那么香，太子又招惹伤害了那么多人，你猜会不会有人落井下石？” 楚璃眨了眨眼，目光中多了一些了然。 是啊，她和裴玄逸、六皇子牵了头，其他的人自然会抓住机会，把太子压到底，最好永远不能翻身。 “那我们也要做点什么才是，最好能抓住太子更多的把柄，皇帝总不可能一直护着。” 楚璃目光灼灼，有了信心。 江柒柒目露沉思，没搭话。 裴玄烨、江焱、楚璃、裴玄逸，以及各位心思诡异的皇子都会想办法给太子添堵。 但都不会太致命。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要亲自布局，争取将太子一击毙命。 她可没有太多时间，陪着玩。 第244章 江家善举 “对了，你上次要的东西。” 楚璃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江柒柒。 江柒柒打开来看，一个小瓶子和一张纸，纸上是使用说明书。 楚璃嘱咐，“虽然配了解药，但毒药在人体内太久，也会损伤身体，你要小心使用。” 江柒柒将使用说明书扫了一边。 很好。 是她想要的东西。 “谢谢师傅。”江柒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楚璃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江柒柒这是要算计谁。 总之，替对方默哀。 离开合丰楼，江柒柒坐在马车上回府。 “听说了吗？相府把京城一伙人贩子的窝点全端了，还救回来好多被拐的姑娘和小孩。” “真的吗？” “真的，都押去府衙了，好多人呢，我刚过来。” “那我也去看看，我夫人娘家二哥也丢过一个孩子，不知道在不在里面。” “那可要赶紧去，说不定真在呢。” 两个路人的谈话声钻入江柒柒的耳朵。 难道四哥回来了？ 江柒柒来了兴致，小声对青杨说：“去府衙看看。” 府衙前，人潮涌动，喧闹声鼎沸。 听闻人贩子被擒，众多孩子姑娘获救，百姓们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其中不乏一些权贵之家，来寻自家孩子。 府衙门口有侍卫拦着，百姓们还不能进入。他们便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果真，府衙内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孩子姑娘们，正聚在一起，脸上也是满满的不安。 江柒柒把马车停靠在不远处，没有下车，只是掀起帘子静静查看情况。 “听说是相府的小姐也被人贩子拐了，相府这才去寻人。” “相府小姐不是早就寻回来了吗？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我走哪都能听到。” 只是，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话，这人没说出口。 如果相府真的找回来了他的闺女，那他是半点诋毁相府、诋毁相府小姐的话都说不出来的。 “谁知道呢？听说那相府小姐接了客，还不止一个两个，被辱没得不成样子，估计相府咽不下这口气，报仇呢。” 有人说不出口，有人则口无遮拦。 “那么尊贵的小姐，却遭了这种灾难，也是可怜。” 之前那人于心不忍，却也想不到这都是谣传。 不一会儿，府衙出了人来，高声道：“丞相大恩，将京城人贩子尽数捕获，还一路追踪到各地的据点，把受难的孩子们都找了回来，我们已经登记好了孩子们的姓名，丢过孩子的人家，都可上来记下姓名，如果找到了，自可带回去好生照料。” “谢谢丞相！” “谢谢官爷！”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挤在最前头，手中握着拐杖，浑身激动地颤抖，他已经看到了自家孙子就在人群里。 他一边感谢，一边便要跪下来磕头。 官兵忙把老人拦住，“王叔，快别，你先进去找。” 这位王叔，官兵是认识的。 他家儿子和儿媳都染了病去世了，他一个老头拉扯着小孙子长大，可一个没看牢，孩子就不见了。 老人急得大病一场，之后每隔日便会来府衙问一声，孩子找到了吗？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孙子，在呢，在呢！” 老人一个劲儿地道谢，颤颤巍巍却走得很快，去迎接他的孙子。 众人不禁泪目，一个个都想涌进去寻找。 “排队！记名字！” “不要急，孩子只要回来，就丢不了。” 江磊大步而出，神采奕奕的少年奔波数日，脸上却没有半分疲惫，他高声道：“这只是第一批孩子，你们尽管把名字记下来，我会尽全力帮大家把被拐卖的孩子都找回来！” 官兵连忙对大家说：“这位是江家四爷！” “谢谢四爷！” “江家善举！” “愿江家福泽深厚，世代昌盛！” 江磊看着众人对江家的感恩，看着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一个个热泪盈眶，突然觉得心中豪气万千，所有奔波都值得了，不过…… “你们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妹妹，江柒柒。” “她被人贩子拐卖，却机灵地逃走，还摸清了人贩子的窝点和拐卖手段，这才让我去剿灭人贩子团伙，还专门叮嘱我，要从人贩子嘴里套出孩子的信息，去把可怜的孩子们都找回来！” 不知情的人便连忙道谢。 可知情的人却有点奇怪，不是说江家小姐被人贩子拐卖，送去了黑窑，接了客才被找回来的吗？ “江小姐真的逃走了吗？” 一人问，他问的时候目露疑惑，没有坏心眼，只是单纯觉得好奇。 毕竟满大街都是关于江柒柒怎么怎么接客的传言，说的有声有色，甚至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连江柒柒床上如何如何都说得十分细节。 “当然！” 江磊斩钉截铁道，“我妹妹虽是弱女子，却一点不似寻常女子的胆怯，两个人贩子押着她要送到长隆一带，她发簪里藏着毒针，路上趁着一个人贩子去买东西，便用……” 江磊绘声绘色，把江柒柒如何逃脱，如何求救讲了一遍。 当然，避开了一些要点，比如真正救走江柒柒的是裴玄烨。 这些东西都是江柒柒提前写好给江磊的，江磊大抵背得滚瓜烂熟，说起来都不打磕巴。 “那怎么有些传言说、说江小姐进了黑窑？” “有吗？” 江磊愣了一下，随即目露凶光。 “竟有人敢造谣，污蔑我妹妹清白！烦请大家好好找找是谁起的头，凡是提供线索者，尽管来找我，都有赏！” 如此不畏流言的态度，震慑了大多数人。 “江小姐人美心善，定然有老天护着，怎可能遭遇毒手？反正我不信，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窝子胡言乱语，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别说，我真有线索，广济茶楼那边有几个人天天在那说，跟故意似的，我瞧着就不对劲。” “我也见过，就是他们传的，每次都不重样。” 江磊立刻吩咐府衙，“你带着这两位大哥去找那些人，务必带回来，我要好好审！” “是！” 官兵当即带着了一队人马，去抓捕。 第245章 开始乱了 江柒柒在马车里瞧着，不禁露出笑容。 瞧着江磊平日里傻乎乎，莽撞又耿直，没想到真处理起事情来，挺靠谱的。 江柒柒放心了，淡淡一声：“回府。” 相府做出了利民的好事，那么风向很容易偏向江柒柒。 稍微操作一下，那些舆论也就平息。 江柒柒也只想着平息了风波就好，至于荣华，等有机会她再处置也不迟。 然而没想到，江磊一门心思扎在此事中，不仅救回了大批被拐卖的孩童，还顺藤摸瓜，几乎将京城这一黑暗产业，清扫了个彻底，在百姓中名声大噪。 且，江磊抓住了一些散布谣言者，抽丝剥茧竟查到了府。 他可不管什么局势不局势，权力不权力，带着衙门的人就去府要把荣华缉拿归案。 虽然最后出面，寻了衙门背后的主事者，强硬地保下了荣华，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府荣华猎场谋害江柒柒不成，又暗中买通人手，污蔑江柒柒清白一事已经全部传开了。 江柒柒不仅是受害者，还是主动打击人贩子、寻回被拐卖孩子的大善人，百姓心疼她受委屈，对府口诛笔伐。 但凡路过府的百姓，都要朝府吐口唾沫，扔两片烂菜叶子。 荣华变得臭名昭着，不久后就张罗着要把这个女儿嫁出去。 奈何，倒贴也没人要了。 委屈得不行，去宫里求皇上做主，可宫里比她更乱。 太子禁足期间，竟然偷偷溜出去，和皇帝的一位妃子滚床单。 这位妃子是个贵人，地位还不低呢，人也长得貌美如花，只是皇帝后宫的人实在太多了，刚入宫那会儿就轮不到几次侍寝，时间久了，便被彻底遗忘。 恰好那日，有个小太监看到皇帝身边一物件，说是这位贵人送的，于是皇帝想起来，便去看看，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春宫。 据说，逮了个正着，场面那叫一个刺激，差点把皇帝老儿气死。 太子被罚一顿鞭挞，当着皇后的面被好一顿打。 皇后心疼极了，当场就把勾引太子的贵人给赐死了。 之后，皇帝彻查后宫，查出不少幺蛾子。 江柒柒听了之后，捧腹大笑。 难道皇帝心里没点数吗？ 那么多女人，一年得不到一次垂青，不起歪心思都对不起自己。 皇帝竟然上杆子去查自己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然，女人的事还没查完呢，太子之前负责的商税事务交移他人后竟发现了巨大的银钱漏洞。 贪污数额之大，又把狗皇帝气得心梗。 类似纰漏接二连三的爆雷，太子的威名一降再降。 不仅如此，连皇后和外戚都受到了波及。 皇后的恶名不知怎么就在民间流传开来，说她善妒、残忍，这些年进了宫的妃嫔死伤众多，虽然各有各的理由，但数量比之其他朝代，多得吓人。 要是皇后真如传说中那般贤明大度，怎么会把后宫治理成如今这样？ 皇后的家族也牵连进一桩命案，虽然对方只是一个百姓，放在平时轻易就压下去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炒作，事情竟一发不可收拾，捅到了大理寺去，每日都有百姓在大理寺门口请求惩治凶手。 窟窿太多，皇后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要先补哪一个。 她试图去查元凶，却发现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了不同的人群，复杂得堪比解一个绕死的毛线团。 于是，裴玄逸和楚璃也得以喘息。 尤其是六皇子表现不错，在最开始抗住了皇后的压力，竟没有爆出裴玄逸这个幕后之人。 后来，皇后也管不了他了。 江柒柒乱中取静，最近这些日子反而过得格外平静。 每日吃吃喝喝，锻炼身体，开展生意，再看看齐玥的学习情况，关照一下齐静瑶的肚子，然后没事听听青杨打探回来的消息。 偶尔，有了感兴趣的内容，她便出去找个茶楼，听上一会儿。 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这不，青杨又带了消息回来。 “太子在宫中发脾气，打杀了一个丫鬟，虽然在宫里闹起来，陛下也没有惩处，但是已经传到了百姓耳朵里，吵得沸沸扬扬，多处都出现了废太子的请愿。” 江柒柒微微挑眉。 太子牛啊，事到如今，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月儿在旁听得心惊胆战，疑惑地询问江柒柒，“小姐，陛下真的会废太子吗？” 江柒柒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沿，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 “不会。” 月儿不解，“太子行径如此恶劣，陛下为什么还要护着？就不怕朝臣和百姓失望吗？” 江柒柒笑而不语。 怕自然是怕的，上位者，哪怕是皇帝，也很在意名声。 但好在当下臭的只是太子和皇后一族，不是皇帝本人，所以皇帝还能扛得住。 皇帝也不敢在当下废太子。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是遭人算计了，那背后之人是谁呢？ 皇帝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闹事、坏他计划的人揪出来，而不是顺了对方的意，去废太子。 当然，如果皇帝一直查不出来，太子又一再出乱子，也有可能逼得皇帝不得不废太子。 楚璃、裴玄烨以及那些暗地里针对的太子的人，都是这个打算，去逼皇帝废太子。 可江柒柒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江焱是皇帝最得力的人，如果一直查不出幕后的主使，皇帝的怒气将全部发泄在江焱的身上。 这是江柒柒决不允许的。 “青杨，继续打探朝中的消息，另外多关注一下大哥的行踪。” 青杨面上闪过一丝异样。 他是江焱派给江柒柒的人，如何能反过来帮江柒柒盯江焱的举动。 江柒柒看出青杨的为难，笑言：“我总觉得大哥压力太大，情绪不好，担心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皇帝为难他，他压力太大，又不吃不喝苛待自己，你帮我看着点，我好心里有个数。” 青杨松了口气，既然是关心丞相，那他就放心了。 “好。” 第246章 人皮包裹的恶魔 彼时，宫中。 江焱还在和几位大臣处理太子负责的一些事务。 可谓是一团糟。 “哎！” 林太傅叹了一声，难以相信这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重点是，皇帝还下令，把这些事务都处置妥当，然后悄悄按下去。 摆明了要维护太子，帮太子收拾这些烂摊子，以免爆出更多的腌臜事，损害太子名誉。 林太傅处理得一肚子窝囊气。 他是太子的恩师，打一开始就是看重太子，扶持太子的那一党。 可现在他忍不住想，陛下的皇子那么多，比太子温顺，比太子贤良，比太子有能力的，比比皆是，为何陛下就认准了太子？ “丞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林太傅看向一旁的江焱，他真有点佩服江焱，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这朝堂乱成了什么样，他都能保持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有关系。 “林太傅想听什么？”江焱淡淡地把问题抛回去。 “我……” 林太傅一噎，而后思索片刻，一脸忧国忧民地开口道：“太子能力你我都看在了眼里，这日后若是掌了国事，可如何是好？” 江焱竟然露出一丝笑。 太子，自然是坐不上那张龙椅的。 不管废不废太子，太子都坐不上。 在陛下那儿，他不过是个工具人。 眼下，也只是陛下还舍不得放弃这个工具人。 “林太傅，你我为人臣子，陛下吩咐什么，做什么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 林太傅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极为不认同江焱的话。 “丞相此言差矣，你我为人臣子，遇国之弊政，民之疾苦，自当挺身而出，不畏逆鳞之险，不惧佞臣之谗！” 林太傅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皇帝面前去，告诉皇帝太子如此荒诞，难当大任，请求皇帝废太子。 江焱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默不作声。 天真之人罢了！ 太傅再次被江焱这副态度噎住，有时候他真的不确定江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丞相。 说他好确实也不错，忠于陛下，其心不二，处理起国事来，干练果决，智慧过人。 可正因为他太忠于陛下，不管陛下如何荒谬，他都能为其鞍前马后。 便不好了！ 修建宫殿、各处求药、进贡美人，这些非明君所为的东西，江焱全当看不见，不曾上奏半句谏言，反而四处搜罗，为陛下达成所愿，将陛下养得是……越发昏庸无道，不知收敛！ 林太傅实在忧心不已，不知我朝的未来将走向何处？ “丞相，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说的话陛下能听。陛下年纪大，总有不周全处，你要提醒陛下才是。” 江焱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皇帝对太傅是不错的，所以太傅没吃过皇帝的手段，便以为咱这位皇帝听几句谏言，便能有所收敛。 可笑！ 那是人皮包裹着的恶魔。 他、也不过是小心活在恶魔凝视下的蝼蚁罢了。 宫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笑着对江焱行礼，“丞相，陛下请您去谈话。” 江焱的脸一瞬间阴郁了几分，比之刚才更添几分好意。 他起身，虽小太监出了门。 林太傅目光追随着，透着几分期盼，希望丞相听进去了他的话，劝一劝陛下。 否则，他真的看不到国家的未来了！ 江焱随着小太监，一路来到皇帝的寝宫。 他的眸子飘忽不定，泄露了几分紧张和惧意。 他很清楚皇帝的耐心快被他磨尽了，只需要一个口子就会爆发。 小太监推开了门，江焱走进去。 外头已天寒地冻，可寝宫里温暖如春。 浅浅的水声从寝宫左侧传来，江焱脚下像生了钉子，挪不动步子。 几息之后，里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江焱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却也不敢再耽搁，抬脚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偌大的水池映入眼帘，皇帝赤裸着肩膀依靠在池边，周身无人伺候。 一些片段从江焱眼前闪过，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皇帝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来。 早半个月前，太子频频爆雷，皇帝便让江焱开始查幕后针对太子之人。 却迟迟没有结果！ 不仅如此，连皇后和外戚都牵连进来，更在百姓中闹得沸沸扬扬。 没听到江焱的回答，皇帝转头来，阴鸷的目光不掩分毫地投向江焱：“我瞧着你是一点没上心啊！怎么？是能力不行了，还是想护着谁？” 江焱的脸色便又白了一分。 “要我再教教你吗？”皇帝眯起了眸子。 江焱曾经也是个正义的孩子呢，有如今那凌厉的手段，全赖他的教导。 可他久不教了，江焱好像不会了呢。 江焱俯下身，俯得很低。 “陛下多心了，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不确定，所以没来禀报陛下。” “哦？什么眉目，说一说。” 江焱恭敬的态度，多少取悦了皇帝，他转过身去，撩拨了一下水池里的鲜嫩花瓣。 “九皇子最近动作频频，太子贪污便有他的手笔，且他和六皇子来往较密，我正在查夜宴那晚六皇子中毒，是否是他操作，如果是他，那他应该就是这场风波的幕后主使。” 皇帝思索着。 裴玄逸曾经就有过出风头的迹象，还调查过江森。 是他倒也不奇怪。 “他和楚家那丫头可有来往？”皇帝轻声问。 江焱眸子闪了一下，更警惕了些。 这位皇帝虽然懒惰，放任国事不管，但他从来不是昏庸之人，相反他极为敏锐。 只听到裴玄逸的名字，但在一瞬间在意起了楚璃。 “并未发现有来往，楚将军府只剩楚璃一个孤女，毫无用处，鲜少有人与之来往。” “呵。” 皇帝突然轻笑一声，再度看向江焱，带着深深的探究。 “我听说柒柒与楚璃就很有来往。” “楚璃做过柒柒师傅，您是知道的，柒柒敬重她，只当好朋友相处，绝无其他意思。”江焱连忙解释。 “是吗？” 皇帝淡淡地问，眼神却是极为逼人。 “是。” 江焱回答得斩钉截铁。 第247章 杀了楚璃！ 皇帝眼中有淡淡的怀疑，他胳膊搭在边沿，手指轻轻敲击光滑的地砖。 片刻后，启唇道： “让楚璃消失！” 江焱眼皮轻掀，震惊一闪而过。 江焱和裴玄烨已经商量过，万不得已就爆出裴玄逸，保下楚璃。 因为这二人是挡箭牌，太子没死，他们也不能死。 裴玄逸在明面，当然是送出去的第一张牌。 可江焱没想到，即便他已经刻意把楚璃排除在外，皇帝还是在几秒的思索间，就定了楚璃的生死。 稍微一想，江焱也就明白了。 楚将军府和裴玄逸的母妃关系紧密，裴玄逸必定会关照楚璃，来往不多，反而说明了更看重楚璃，所以才小心翼翼。 那么杀了楚璃，便是杀鸡儆猴，告诉裴玄逸及其母族，不要再行动，否则下一个将会是他们更亲近的人。 这只是其一。 其二，楚将军府灭门的内情一旦暴露，南疆战场的协议公之于众，太子必废，连皇帝、连江焱都要受到牵连。 皇帝从来也没容得下楚璃，只是时机不对，没有出手。 当初楚璃入相府查生意，皇帝皇后都是知道的，确保江焱已经做了假账糊弄过去，才没有继续追究，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麻烦，也暂时没有动楚璃。 眼下太子的位置危在旦夕，为了保险起见，也要先把楚璃这个祸患给除了。 其三，楚璃毕竟和柒柒走得近，皇帝也会怀疑江焱是不是想护着楚璃。毕竟把将军府灭门，乃是江焱亲自操刀，江焱心中是有愧的。 那么杀了楚璃，也是给江焱敲个警钟。 总之，一举多得，百利而无一害。 这不，皇帝思索片刻，又道：“还是用那个法子，推到蛮夷身上去。” 所以，还有其四。 楚璃被蛮夷杀害，百姓的焦点会从太子转移到蛮夷身上去。 然后给裴玄逸一点暗示，让裴玄逸停手，太子这场风波就会逐渐平息！ 江焱在心中把这些权衡过了一遍，便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皇帝想的比他更清楚。 “臣，明白！” 皇帝却依然没有放弃戒备，盯着江焱的目光始终带着几分探究。 江焱后来的行事让他很不满意，总觉得没那么合他心意了。 “阿焱，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你也三十几了，老大不小了，我不想逼迫你像以前一样服侍我，但、你可不要恃宠而骄！” 没错，皇帝越来越需要江焱帮他处理繁重的国事，所以渐渐给予了江焱自由和权力。 但，他随时能收回。 皇帝暗含危险的话，让江焱如芒在背。 江焱同样明白，他和皇帝如今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他将回到地狱。 “臣，明白！” 江焱刚回相府，江柒柒院里的下人便迎上来，“大爷，小姐等您吃饭呢。” 江焱眼神略显黯淡，没什么胃口吃饭。 可转念一些，江柒柒对楚璃感情深厚，楚璃若是死了，她怕是要难过好些日子。 “走。” 江焱步子一转，去了玉澜轩。 江焱进门时，江柒柒正在叠衣服，瞧着手麻利得很。 “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江焱来到江柒柒身边，看着江柒柒，眼神总算不那么晦暗，多了些温柔。 江柒柒回眸一笑，“我要不做点什么，都要闲得头上长草了。” 已经临近年关了，外头天寒地冻，江柒柒总窝在屋里，也是闲不住，便顺手把她漂漂亮亮的衣服都归置一下。 江柒柒身体已经大好，瞧着面色红润，说话也是底气十足。 真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 “先吃饭。”江焱心底总是沉重的。 兄妹二人一块吃饭仿佛成了家常，自如地落座后，江焱便伸手盛了汤递给江柒柒。 江柒柒接过双手捧着，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江焱便再拿一个碗去盛米饭。 江柒柒爱吃辣，便也极爱吃米饭的，一口饭一口菜，吃得总是很香。 一开始，总是江柒柒夹菜给江焱，让江焱好好吃。 不知怎么的，江焱便掌握了主动权，开始为江柒柒布菜。 米饭到手，江柒柒便忙不迭夹了一块她最爱的剁椒鱼头。 京城是没有这道菜的，江柒柒特地招来大厨，告诉了大厨制作方法，大厨研究了好些日子，做了好多次，才对了江柒柒的口味。 江焱瞧着江柒柒一连好几口辣菜，便夹了小青菜放在她碗里。 “谢谢哥哥。” 江柒柒含糊道，快速把小青菜消灭。 江焱轻轻一笑，有了胃口，便也拿起筷子浅尝一口，只是心底终归有事，吃的不是滋味。 “听说柒柒开了新店？”江焱轻声问。 江柒柒眼睛亮亮地点头，得意道：“生意可好了呢。” “还是和楚璃一起？”江焱又问。 江柒柒点头，“是。” “楚璃真的有那么好？柒柒为什么那样喜欢她？”江焱筷子搁在碗边，有点食不知味的样子。 江柒柒总算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她眨了眨眼，掩下一闪而过的深意，想了想说：“也没有很喜欢，只是她能力不错，和她开店，挺省心的。” 江焱闻言，莫名松了口气。 “你二哥手上做生意能力出众的人很多，我让他给你培养几个，以后你有什么好想法就直接让他们去办，想开多少个店都可以。” “真的？” “当然。” “怕二哥舍不得给我。”江柒柒玩笑道。 “胡说，你就是要他的命，他也舍得给你。”江焱也玩笑道。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 后半程，江柒柒明显感觉江焱轻松许多，吃得也多了。 饭后，江焱没有停留，匆匆离去了。 江柒柒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江焱的背影离去，眸色晦暗不明。 夜晚的寒风在呼呼地吹，树木在狂风的席卷下疯狂晃动，森森作响，犹如群魔乱舞。 夜色如潮水般涌动，正如这朝堂局势，越来越动荡不安。 第248章 刺杀楚璃，失败了 两日后，午饭前。 青杨疾步进入玉澜轩，表情凝重。 “这是怎么了？” 月儿刚要进门，瞧着青杨那脸色跟天塌了似的。 青杨没顾得上理会月儿，就着月儿刚打开的门便闯了进去。 “诶，怎么这么莽撞？” 月儿连忙跟进去，看到江柒柒正在贵妃椅上看书，没什么不好见人的地方，这才松口气，然后又瞪了青杨一眼。 却听青杨开口便道：“小姐，出大事了。” 江柒柒知道要出大事，所以显得格外平静，轻轻起身道：“怎样？” “楚大将军府楚璃昨夜被蛮夷刺杀，差点丧命，惊动了周围好几条街，还报了官，现在全城都传遍了。” 青杨快速把事情讲了一遍。 但让他担忧的并不是楚璃，而是…… 青杨眉心死死拧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柒柒。 江柒柒听到“差点丧命”四个字时，心情难以言喻。 前日江焱来打探江柒柒对楚璃有多喜爱时，江柒柒就猜到，江焱要对楚璃出手了。 江柒柒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遭。 但江柒柒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她就是想看一看，在当下这个情况，江焱能否真的杀了楚璃。 因为江柒柒改变了故事的走向，让很多剧情提前发生了，楚璃还没来得及成长。 那么在楚璃势微，相府强盛的情况下，江焱能杀楚璃吗？ 如果江焱做到了，那江柒柒承认她之前抱楚璃大腿的想法大错特错。 女主陨落，书中的剧情如何，都将灰飞烟灭。 以后的路，江柒柒自己凭心去走。 然，这么想的同时，江柒柒也明白，江焱能杀掉楚璃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们所处的终究是一个书本世界。 女主，在这个世界拥有绝对的气运。 死里逃生，是基本操作。 甚至，你越是打压她、伤害她、逼迫她，她越能迅猛生长，越能抓住机会反扑。 事实证明，跟女主作对，就如同跟这个世界作对，哪怕你是占优势的那一方，也很难赢。 江柒柒瞧着青杨那跟便秘一样的脸色，忍不住皱眉。 “有什么就说。” 青杨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没有说。 “呵！” 江柒柒忍不住笑出声，“你要不想说就别表现出来，否则我很难当做没看到。” “噗通。” 青杨跪下了，“小姐，这个我真的不能说，请你责罚。” 江柒柒眉眼内敛，略一思索，自个就想到。 “我让你盯着我大哥，所以你发现是他要杀楚璃，对吗？” 青杨整个脸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江柒柒说最近可能有事发生，让他好好盯着，果然就出事了。 江柒柒好端端待在房间里，门都不出，竟能猜到江焱是杀害楚璃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 青杨不禁背后发凉，感觉江柒柒有一双他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所有人。 “别傻了，事情不会就此停下，你继续去外面守着，任何变化都要来报我。”江柒柒下令。 青杨按下满心疑惑，应了一声，继续去探查。 江柒柒又把小风叫来。 “你去我大哥院子外守着，如果他要出府或者进宫，立刻来禀我。” 小风不解，但是照办，忙不迭去了。 月儿有些云里雾里，一边把端进来的粥递给江柒柒，一边疑惑道：“小姐，大爷为什么要杀楚姑娘？楚姑娘是您的师傅，您那么看重，大爷就不怕您伤心吗？” 江柒柒无奈地笑了笑。 他大概是怕的，否则那日也不会来问了。 可他，同样身不由己啊。 江柒柒起身来到床边，打开床头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匣子。 那是装茯苓药的匣子。 江柒柒就那么呆呆看着，脑海里闪出裴玄烨的样子。 你瞧，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真的赢不了啊。 月儿一直以为茯苓药是江焱寻来的，看到那盒子，也想起江焱的好，于是自我宽慰道：“大爷对小姐是极好的，想来这次也是有苦衷，小姐可莫要记恨大爷。” “哥哥爱喝糯米粥，你去煮一锅温着。”江柒柒轻言。 月儿不明白为什么又要煮粥，反正小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是，奴婢这就去。” 楚璃被刺的事情发酵了一中午，闹得越来越大。 当初楚家被蛮夷灭了满门，事发突然，朝廷来不及反应，百姓谅解归谅解，事后依然会嘲讽朝廷无能，竟然让蛮夷的奸细藏在京城这么多年。 而如今，明知蛮夷憎恨楚家，楚家就剩这么一个孤女，竟然还是保护不了。 那么要这朝廷何用？ 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围堵在各个府衙、各个皇宫的大门处，请求皇帝派兵保护楚璃，甚至高喊出兵蛮夷，将蛮夷人彻底消灭。 事情发酵之快令人咂舌。 江柒柒听了以后，感叹楚璃的聪慧。 这里面绝少不了楚璃的推波助澜，她要利用这次事件，让百姓成为她坚固的盾牌，让上面的人不敢再动她。 只是不知道楚璃有没有发现是江焱动的手。 江柒柒记得在书里，江焱暗杀楚璃那次就被楚璃抓住了把柄。 彼岸花园，江焱长身而立站在小亭内，静静凝视着眼前的破败。 天气已经太过寒凉，纵然精心呵护，那往日绚烂的盛景也已经悄然落幕，残花伶仃，似是被抽走了灵魂，失了颜色。 江焱衣着单薄，耳朵都被冻得通红，却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仿佛感受不到半点寒冷的侵袭。 狂风卷起他的墨发，犹如魔鬼附在他的后背，张牙舞爪，欲将他吞噬。 青木跪在亭下。 江焱站了多久，青木便跪了多久。 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在这样险象环生的局面下，他竟然失手了。 那个女子的身手和狡猾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失败了。 可失败的后果却无需他来承担。 想到江焱可能要面临的局面，青木红了眼眶，他多么希望他能替江焱去承受，是屈辱还是死亡，他都无怨无悔。 “爷，我去杀了他！” 青木蓦然开口。 他，是谁？ 青木没有明说，但江焱怎会不知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第249章 江焱，逃不过 江焱睫毛轻颤，为这个提议而心动。 杀了他！ 多少午夜梦回，江焱举起刀，狠狠落下，血溅了他满脸。 然，那血毫无温度。 梦醒了，那人还在。 “你杀不了他。” 江焱薄唇颤动，绝望的话消散于风中。 皇帝如今收敛了，在意自己的名声，人前装得和蔼又贤明，以至于有些人就忘了他早年的狠辣。 可那些经历过的人，是不会忘记了，只要想起来就会瑟瑟发抖，甚至连反抗都不敢。 皇帝一母同胞的哥哥，打小文武双全，懂事孝顺，是未来帝王的不二人选。 十岁时，就死了。 先皇操劳一生，身体越来越差，在皇帝十八岁时就把国事交由还是太子的皇帝处理，结果没几天，先皇就死了。 皇帝登基后，各位王爷但凡有点名望者，或死或病，留下的孩子或失踪或意外身亡。 朝中诸位大臣不是傻子，对皇帝的残忍感到害怕，合力抵制。 一夜之间，大火肆虐。 烧得所有异心，片甲不留。 就连远在京外封地的王爷，只要稍有异动，便不会有好下场。 那个时候，皇帝做事，从不过明路，想让一个人死，不需要找任何理由，只需杀的干净，不留下马脚。 楚家，亦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为什么？ 只因为他是皇帝吗？ 不，因为他手上有力量。 国朝已延绵三百年，代代昌隆，皇族的势力早已发展到一个令人恐怖的程度。 这些势力从来都捏在皇帝一个人手里。 为了扶植江焱这个年轻的丞相，皇帝给了江焱一些力量。 但江焱知道，他所窥见和掌控，最多十之一二。 这些年，江焱不是没有想过慢慢渗透，可皇帝做了那么坏事，怎么可能不怕，他早就潜心为自己打造了坚固的堡垒，上上下下，衣食住行，如铁桶一般，没有缝隙。 江焱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心思，就遭受了警告，得到了让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惩罚。 那次之后，江焱便知道，他只能用乖顺的姿态对待这个帝王，才能保护他的家族。 他的所有行动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被窥见半分。 然，随着事态的发展，马脚终究会越露越多。 上次，皇帝已经在警告了。 江焱抬眸，望着相府巍峨的飞檐和点点星火。 每一个星火，都是一份温暖，是他的亲人所在，是母亲的期盼。 他不能冒险行事，一旦失败，会把相府全部葬送。 “宫里，还没有派人来吗？” 以江焱对皇帝的了解，来让他入宫的公公应该快来了。 青木意识到什么，拳头捏得发白，青筋暴起。 作为江焱身边最信赖的人，青木太清楚江焱在皇帝手上都遭遇过什么样。 他也明白，这次任务失败，那位皇帝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江焱。 他真不知道，如今的江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些屈辱。 当一个人堕入地狱时，再痛再难再苦，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能活下去。 可当一个从地狱出来，却不得不再次走进去的时候，他真的会绝望到死。 “爷，一定有其他办法。” 青木咬着唇，腮帮子都是硬的。 江焱凄楚地勾了一下唇角。 没有办法。 现在还不是惹怒那位帝王的时候，否则柒柒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皇帝太知道江焱在乎什么，若是撕破脸了…… 江焱，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他会活不下去。 而现在，不过、不过就是为自己能力不足而受到一些惩罚，满足那人的欲望罢了。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那些年，他经历的，少吗？ 他可以的！ 可以、的…… 皇宫中，皇帝倒是想让江焱立刻进宫，拿他问罪，发泄自己的满腔怒火！ 然，宫门口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仿佛不给个交代，就要闯进宫来。 皇帝可以把不顺眼的王爷、父母、朝臣统统杀死，却不敢对外头围堵的百姓做出任何愤怒的行为。 到了他这个份上，他想要的不仅是好好地坐在帝位上，还要名垂千古。 而名垂千古，百姓是最重要的。 他要把那些关于他的不好的舆论都慢慢抹去，让百姓记住他是一个圣明的皇帝，让后代都歌颂他的丰功伟绩，赞扬他的贤明。 那样，即便他死去，也可以得到供奉，可以享受无尽的香火。 若是有天上人间，那他一定会成为人人敬仰的神明。 夜色越发浓郁，皇帝不得不尽快处理百姓的问题。 他思来想去，这楚璃暂时是不能杀了。 一击没有得逞，便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儿，皇帝的眸子便阴郁了起来。 究竟是江焱无能，没杀得了楚璃，还是他不想杀呢。 当初屠杀将军府满门，江焱不也做得干净利落吗？ 终归是心动摇了，不如以前那样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事了呢！ 又或者，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哎。” 皇帝长长舒了口气，果然，放任得久了，抬举得多了，就不懂事了。 是时候让他回忆回忆，怎样做一个懂事的孩子。 “丞相呢，让他进宫。”皇帝开口吩咐。 伺候在身旁的大太监有点为难道：“百姓们堵在各个城门，怕是不好进来。宫里也纷纷扰扰，很多人都盯着陛下的动静呢。” 皇帝眉心闪过一丝不悦，只得继续处理百姓的问题。 “把侍卫统领叫来。” “是。” 大太监叫来侍卫统领。 皇帝吩咐下去，让侍卫统领给百姓带话，承诺朝廷会竭尽全力保护楚璃的性命，捉捕蛮夷的细作，然后疏散百姓。 一来二去，等侍卫统领把话在各个方向传下去，把百姓疏散后，也到了后半夜了。 江柒柒一夜未眠，不断听青杨带回来的消息。 楚璃看来是安全了。 那么，江焱就会很不安全。 皇帝一举多得的计划因为江焱的失手而满盘皆输，反落到一个被动的位置，这口气皇帝怎能不出？ 那狗皇帝早就想寻着机会对江焱下手了。 而江焱为了相府，会委曲求全。 江柒柒已经能够肯定，书中江焱再次经历的那些屈辱，他逃不过，还要再经历一遍。 第250章 一碗糯米粥 其实书中并没有详写江焱所遭遇的一切究竟如何，毕竟江焱只是个反派而已。 可江柒柒作为一个百无禁忌的资深小黄书书虫，能想到一些。 被强迫，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是身体到心灵的双重摧毁，是永远的阴影。 或许实际情况，要比江柒柒能想到的还可怕。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人心之恶的底线在哪里？ 江柒柒房间的窗户开了半扇，有寒风不断地吹进来，那是她担心自己睡着故意打开的。 突然，一点晶莹飘了进来。 江柒柒定睛一看，是一片雪花。 下雪了？ 江柒柒起身来到窗边。 果然，零零散散的雪花，宛如轻盈的精灵，悄然而至。 江柒柒伸手，有一片落在她掌心，六角形的锋芒极快地消融，化作一点温润隐入手掌，只余一点寒意。 月儿忙拿来狐裘披在江柒柒肩上，又在江柒柒领口搂了搂，把领口处的系带系好。 月儿的眉眼里满是忧愁和不解。 她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和小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小姐能忧思到彻夜不眠？ 她不敢问，问了小姐大抵也是不说的。 她能做的，也只剩陪伴。 江柒柒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雪落。 真希望一场大雪将这个肮脏的世界都洗刷赶紧。 然而，天不遂人愿，雪没有下大，从始至终就那样孤零零的几片飘零着，很快没入地面，留不下任何踪迹。 仿佛这黑暗的大地连纯洁的雪花都能轻易吞噬。 “什么时间了？” 江柒柒轻声问。 “寅时快过了。”月儿轻声回。 那就是快五点了。 “走！” 江柒柒搂了搂自己的衣服，决然转身，仿佛一夜未睡就是等的这一刻。 走近江焱的院落，小风连忙迎上来，搓着手哈着气说：“小姐，你怎么来了？” 江柒柒派小风看着，只要江焱要出门就来禀报，于是便守了一整夜。 “不必守了，快回去。” 小风疑惑地眨眨眼眸，“我不冷，我在这儿等着，跟小姐一块回去。” 江柒柒心里暖和几分，“好，我一会儿就会出来。” 江焱的院门口没守人，估计也是天气太冷，都让休息了。 但到了寝院，便看到青木一动不动地守在院中。 且，没有站在廊下，而是站在雪地里。 头上、肩上都已经落了雪。 这点雪能落住，说明站了已经很久了。 江柒柒眨了眨眼，难道是没杀了楚璃被罚了？ 青木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江柒柒很是诧异，他连忙迎上来，“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江柒柒觉得青木状态也不正常，担心道：“大哥让你站在这儿的？” 青木眉眼黯然，轻轻摇了摇头。 是他要站的。 正是因为主子没有罚他半分，他才心中过不去，自愿罚站寒风中。 江柒柒便懂了。 “要注意身体，大哥还需要你保护呢。” 一句话让青木鼻子一酸，喉间哽咽疯狂上涌。 可是，他保护不了主子！ “咯吱。” 房门轻轻拉开，江焱站在门内。 屋里一直燃着灯，江焱同样一夜未眠，且内耗严重，整个人苍白而憔悴，仿佛那具高大的身躯，随时都能倒下。 他听到声音，觉得像是柒柒来了，却又不敢信，遂打开门确认。 看到江柒柒的一瞬间，江焱的眼神慌乱，无处可放。 他几乎不敢面对江柒柒。 怕江柒柒知道楚璃受伤是他所为，怕肮脏的自己终有一天暴露在江柒柒面前，怕他护不住相府，让柒柒为了他而遭受危险，甚至送命。 他，内心一夜挣扎混乱，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没有收拾好心态，面对江柒柒。 江柒柒是个敏锐的人，怎么能没发现呢？ 她浅提一口气，扬起一抹微笑，然后快步朝江焱走过去。 “哥哥，是不是烦忧昨天发生的事情而一夜没睡？瞧你都憔悴了，还好我来了，否则你是不是又连饭都不吃了？” 江焱的手还扒在门上，手指用力到发白。 看到江柒柒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他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焦虑了。 柒柒如此信任他，那当真相暴露的那日，该怎么办？ 毕竟，他们还折了一个人在楚璃手里。 楚璃若是查到相府，若是告诉柒柒。 江柒柒面上闪过一丝心疼，江焱的状态比她想象的差一百倍。 她突然就能理解，江焱最后疯狂到连相府都不顾了，所有人都不顾了。 因为，他太痛苦了。 江柒柒轻轻伸手，搭在江焱的胳膊上，“哥哥，冷，我们进去说话。” “哥哥要上朝去了，等……等回来再陪柒柒吃饭，好吗？”江焱手指愈发用力，几乎要将门板扣下一块来，可面上还是温柔的。 江柒柒嘟嘟嘴巴，“不好，这是我亲手熬了一夜的粥，专门赶在哥哥上朝前端来，就是担心今天朝堂有事，哥哥要晚回来，饿肚子。” 江焱眉眼落在月儿捧着的餐盘上。 粥是热的，能闻着味，甜丝丝的，是他小时候极爱喝的糯米粥。 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柒柒辛苦了，那哥哥喝了再去。” “嗯。” 江柒柒顿时扬起甜甜的笑。 进了屋，月儿把粥和碗摆放好，便退了出去。 江柒柒纤细的手指掀开盖子，拿过白瓷碗盛了一小碗糯米粥，糯米白生生的，晶莹剔透，热气氤氲着，看着就很有胃口。 “呐。” 江柒柒递给江焱。 江焱瞧着，只觉得江柒柒做什么都那么美好。 仿佛一瞬间，这满室的阴冷都被驱散了。 他伸手接过，舀起来一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丝丝暖流由喉入心。 “好吃吗？” 江柒柒歪着头，嗓音甜甜地问。 猛的，一滴泪滴入碗中。 江柒柒愣了一下。 江焱也愣了一下，可紧接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哭一样。 “哥哥怎么了？”江柒柒委实有点担忧。 江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咧开嘴又笑了一下，“好吃，像娘亲做的。” 以前，他难过时，娘亲就会亲手熬一碗糯米粥给他，然后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他，就是突然有点想娘亲了。 第251章 丞相，不对劲 “哥哥喜欢，那我以后常给哥哥做。” 江柒柒眯眼笑，虽然今天的粥并非她亲自熬的，但如果能让江焱好过一点，感受到些许温暖，那亲自熬也不是不可以。 江焱一口接一口喝着粥。 江柒柒轻轻扫了一眼屋子，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没有睡过。 衣服穿的是官服，大概昨天下朝回来就没有换下来。 头发丝也略微有些凌乱。 可江焱已经浑然不在意这些，喝完粥之后便起身，“大哥要求上朝了，柒柒该回去了。” 江柒柒没说什么，轻轻起身，随着江焱一块出了院子。 天色还很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亮起来。 江柒柒往常起床时天都已经大亮，不曾想江焱每日上朝都要抹黑去，否则就迟到了。 真的很辛苦。 到了府门口，江焱再度垂眸，“天冷，快回去。” 江柒柒这样，总让江焱感觉她知道了些什么，可细瞧她的神色，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纯真。 “雪天路滑，大哥小心。” 江柒柒轻轻福身，转身而去。 江焱衣袖里的手慢慢握起来，眼神多了一些坚定。 为了江家，为了柒柒，他一定能……扛过去。 出了府，上了马车。 马车吱悠悠地走在寂静的道路上，一步步靠近那巍峨的深宫。 好像只过了片刻，青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爷，到了。” 江焱凝滞的眼眸微微闪了闪，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快。 他有些僵硬地推开车门，探出头去。 森森皇宫跌入他的眼帘，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等待人们自投罗网。 恐惧，瞬间袭来。 那强装起来的坚强，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一刻，江焱好像逃，逃离京城，逃到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 “爷。” 青木眼疾手快扶住江焱恍惚了一下的身子。 江焱睫毛轻颤，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深深呼吸，寒气侵入心肺，才让他的灵台清明几分。 他，没有逃的资格。 在青木的搀扶下，江焱下了车，恰逢林太傅也到了宫门，从马车上下来。 林太傅瞧见江焱，连忙追上来。 “丞相，昨天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楚璃突然遇袭，紧接着就传出是蛮夷所为。 蛮夷人是疯了吗？ 怎么就认定了楚家，要把楚家斩草除根。 林太傅总觉得这背后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 江焱眼神有些涣散，强撑地挺直脊背，进入宫门，丝毫没有理会林太傅的问题。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没心思为林太傅解答这些本就不能为外人道的问题。 他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替别人解疑。 林太傅虽然天真，但不傻，看得出江焱情绪不对。 他凝视良久，叹了一声。 或许，他该向这朝中的许多人一样，做一个眼盲心盲之人。 到了朝堂，许多人都对江焱投来异样的眼光。 怎么感觉今天的丞相有点邋遢。 官服有几处褶皱，头发丝也不那么服帖，面色更是苍白中带着憔悴。 这昨日是忙什么去了？ 难道楚璃被蛮夷刺杀，让丞相如此忧虑吗？ 有大臣关心地上前询问，“丞相，可是忧心昨日之事？好在楚姑娘没有出事，否则我朝名誉要被那可恶的蛮夷按在地上摩擦了！” 江焱站在最前头，龙椅之下的第一位置，他微微垂首，一言不发。 “丞相，你还好吗？” “可是生病了？” “要不要去请个太医？” 许是此人太烦人，江焱终于出声，“我没事。” 显然，江焱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那人被驳了面子，只好悻悻退下。 “陛下驾到！” 皇帝从殿后的门快步而入，脸色那是异常的冰冷。 朝堂上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一个个连忙站整齐，然后齐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江焱没有动嘴。 往日里江焱会做做样子的，但今日，好似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装不了一点。 皇帝淡淡的眸子瞥向江焱，看到他一身狼狈，魂不守舍，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饱含不悦。 江焱的身躯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害怕就好。 “楚璃之事，丞相如何看？”皇帝直入主题。 江焱抬手俯身回话：“禀陛下，理应派兵守护，平息民怨，追查蛮夷凶手，给楚家一个交代。” “哼。” 皇帝又轻哼了一声。 要是江焱杀了楚璃，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坏了他满盘的计划！ 若是旁人，必然见不到今日的太阳！ 朝臣面面相觑，陛下对丞相素来和颜悦色，看重得很，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今日瞧着对丞相很是不满？ 江焱身形晃了晃，只觉得一阵阵晕眩上涌，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 皇帝瞧江焱那样，心里多少软了几分，若是江焱知错，乖乖听话，那他也不会太过惩罚他。 “好，就按丞相说的办。” 皇帝将保护楚璃的任务分为侍卫统领，把追查蛮夷的事交由了自己信任之人。 毕竟，哪有什么蛮夷？ 林太傅终究忍不住，出列奏禀：“陛下，太子德性有亏，百姓同样议论纷纷，您只是将太子禁足，始终未做出惩处，是否不妥？” 林太傅教书育人还是不错的，门生也多，他这么一说，附和者众多，纷纷请求陛下惩治太子。 听见这个皇帝就烦心，这些人拐着弯想让他废太子！ “林太傅身为太子恩师，太子德行有亏，难道不是你教导无方？” “林太傅，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众朝臣惊愕地抬起头。 林太傅更是难以置信。 林太傅不止是太子恩师，同样教导过众位皇子和公主，还是多家书院的授业恩师，可谓这京城最体面、最受敬仰之人。 这番是非不分的惩处，简直就是侮辱！ “噗通。” “陛下，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是太傅教导太子如此荒诞行事，怎可惩处太傅？” 中侍郎跪下，激动地大呼，一头嗑在地上。 紧接着，跪倒一片。 “陛下三思。” “太傅为人有目共睹，对学子们的教诲从不出错，不能罚啊！” 第252章 逼不得已的法子 皇帝阴沉着眸子。 看着这些跟他唱反调的人，心里的火便涌了起来。 他真的很讨厌一切不顺着他心意的人。 当初震慑的那批没了，现在是又要杀一批，才能听话吗？ 瞧着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众人心慌不已。 林太傅脸色变得比江焱还白，他真的不知道他在这朝堂上到底还能做什么？说什么？ “丞相，丞相，你说句话呀。” 江焱身旁的大臣轻声唤。 丞相一向是敬重林太傅的，两家关系也是不错的。 丞相总不能看着林太傅受此屈辱。 江焱闻言，摇了摇头，他抬手欲言。 “噗！” 江焱口一张，话还没有说出来，鲜血便喷涌而出。 下一秒，江焱的身躯轰然倒下。 众人都被吓到了，眼睁睁看着江焱倒在地上，一直低垂的头暴露在众人面前。 乌青的嘴边流出的黑色鲜血，整个面色灰败，极为骇人。 皇帝大惊，仓皇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但他并不愿意过去，只大声呵斥，“快去，看看丞相怎么了？” 大太监连忙小跑过去，瞧着江焱那模样，竟像是死了。 他胆战心惊地把手指放在江焱的鼻子下，然后松了口气，连忙回禀：“陛下，还有气儿！” “请太医！” 皇帝厉声。 而后，有侍卫匆匆跑去找太医。 皇帝死死盯着江焱，似乎在思索，江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样子是中毒了？什么毒？谁下的？ 但一时之间，他竟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皇帝糟心不已。 他思念江焱好些日子了，江焱越是不愿意，他那种欲望便越是强烈。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江焱的把柄，让江焱乖乖就范服侍自己，却…… 思至此，皇帝脸色更加阴郁，眸子也更加阴毒，那潜藏的恶念在一桩又一桩糟心的事情下，快要压不住。 朝臣们也是聚在一起，小小声地嘀咕。 “怪不得一早见丞相就不对劲。”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谁知道呢。” “快别说话了，没看见陛下那……” 想杀人的样子吗？ 朝堂之上，几十个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去上前查看江焱的情况，任由江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沾染一点是非，是留在这个朝堂上的人的共识。 宁愿无能，也别让别人、尤其是陛下觉得你有别样的心思…… 太医匆匆赶来，简单地查看后，便惊慌失措地回禀，“陛下，丞相是中毒了，非常凶险，我暂时看不出中的是什么毒？需要立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研究。” 皇帝思索片刻后，下令道：“将人抬去太医院，务必要将丞相救过来。” 他的眼中有不舍，但一个中毒了的江焱，他只想离得远一点，生怕那毒是什么会传染的东西，让他也染上了。 于是，一通乱糟糟，江焱被带去了太医院。 皇帝大手一挥，下朝了。 跟相府关系好一点的大臣出了宫连忙派人通知相府，说了江焱的情况。 事情太大，下人们第一时间去禀报了江森。 江森什么也顾不得，直冲皇宫。 消息传到玉澜轩时，江柒柒正在吃午饭。 “小姐，大爷中毒了，倒在了朝堂上，现在正在太医院救治，生死未卜。” 小风扑到饭桌上，心惊胆战地禀报。 江焱是丞相府的天，江焱要是倒了，真不知丞相府该何去何从。 江柒柒听着，面无表情，甚至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她自顾自吃饭，大口大口的。 可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吃的不是饭，而是什么人血馒头，是吃了才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 小风有些被吓到了，只觉得此时的江柒柒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人感到胆寒。 月儿抿着唇，她蓦地想起了江柒柒让她早早备好的粥，一夜未眠等到大爷上朝时送过去的粥。 这毒，不会是小姐下的？ 月儿为她的想法而感到心悸。 不可能，绝不可能！ 小姐和大爷是她见过感情最深厚的兄妹，小姐怎么可能谋害大爷呢？ 江柒柒早已食不知味，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后，让人扯了下去，自己则呆呆坐在桌前发呆。 “小姐，你昨夜一眼没合，快去休息会儿。” 月儿轻声劝。 江柒柒摇头，她的眼里有疲惫，但是她不敢睡。 其实，江柒柒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给江焱下毒，是逼不得已的法子，江柒柒没有太多把握在江焱倒下后，掌控好一切。 所以，她生怕出现她意料之外的情况，生怕错过一丁点细节。 没过多久，青杨回来了。 “大哥如何了？”江柒柒连忙问。 青杨道：“正在太医院救治。” “可知中了什么毒？”江柒柒再问。 青杨眉心微皱，“太医院还没有得出结果，我悄悄潜进去观察了一下，情况似乎十分危急，太医们束手无策。” “皇帝呢？” 青杨摇头，“我没有看见，听说把丞相交给太医院救治后就回了自己寝宫。” “可派人问过大哥病情？” “我离开时应当没有。” 江柒柒浅浅松了口气，她在衡量那个狗皇帝对江焱的占有欲到达了什么程度，在江焱中毒后能否放江焱回府。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一个仅仅贪图江焱美貌、贪图刺激的混账东西而已。 “别再进宫了，以免被人发现，接下来跟在我身边，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江柒柒轻言。 “好。” 青杨已经不再问为什么了，乖乖听令。 “月儿，把刘叔请过来。” “是。” 月儿轻声应下，然后去找人，只是奇怪，小姐这种时候怎么还顾得上生意的事情。 不一会儿，刘叔匆匆进入房间。 “小姐，有何吩咐？” 江柒柒把一封信交给刘叔，轻声而慎重道：“想办法把这封信亲自送给楚璃，一定不能过其他人的手。” 刘叔感受到一丝沉甸甸，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昨日楚老板遇刺，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能感到局势的紧迫。 “小姐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到，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第253章 江柒柒可真狠 将军府。 楚璃得到江焱中毒的消息，也被惊到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宝珠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 楚璃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丞相权利如日中天，皇帝看重他，皇后太子仰仗他，各方势力都想巴结他，怎么会有人给他下毒？ 重点是还得手了！ “难道是皇后？”楚璃猜测。 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皇后周全不过来，可能会向江焱求援。 如果江焱拒绝了，有可能会惹恼皇后。 这么想着，楚璃皱起了眉头，觉得太牵强。 宝珠接话道：“皇后又刺杀小姐，又下毒丞相，她疯了吗？” “是啊，除非她疯了，才会这么做。”楚璃也觉得不可能，但实在想不到更多可能。 说着，楚璃又问：“抓到的那个人可说什么了？” 宝珠摇摇头，“没有，嘴很硬，身上也没有线索，但是借用蛮夷的身份来杀害小姐，和当初……夫人们的死一模一样，一定是那太子和皇后！他们现在危在旦夕，害怕小姐会牵扯出什么来，所以想杀了小姐，以绝后患。” 听起来很合理。 但不知道为何楚璃心中总是不安。 突然，外头来人禀话，宝珠出去接待后又匆匆走入房间。 “小姐，是江柒柒小姐派人送了信，在合丰楼等您，说是要亲自把信交给您。” 楚璃当即起身，“那我去一趟。” “您的伤。” 宝珠担忧道。 “无妨。” 楚璃披上狐裘，快步出了门。 来到合丰楼，见到刘叔，刘叔连忙将信送上。 “劳烦楚老板跑一趟，我家小姐特别叮嘱要把信亲自送您手上。” 楚璃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档口小心点是好的。 让刘叔在隔壁稍等后，楚璃快速打开信封。 她想，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江焱才会中毒。 江柒柒的信里定然有所披露。 然，信打开，楚璃彻底懵了。 信中并无只言片语的解释，而是只写了一句话： 荐太子掌国事！ 大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太子禁足，让太子名望一落千丈，让百姓对太子产生质疑，为什么要举荐太子掌国事呢？ 这不是重新给了太子希望吗？ 一瞬间，楚璃怀疑信不是江柒柒所写，可细看字迹是江柒柒的。 且为了模仿字迹的事情再次发生，楚璃和江柒柒约定好，她们之间的书信写到最后一笔时要拉长。 看着最后那可以加长的一撇，楚璃确定，是江柒柒的信，无疑。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璃坐下来，细细思索，明白了几分。 太子已经被压迫到了这种地步，皇帝还是不肯表露半分废太子的意思，甚至连多余的惩治都没有。 显然，这么下去，皇帝也不会废太子。 那么，不如换个思路。 太子的名望都是皇后精心布置，刻意营造的。 实际上，太子并不聪慧，也没有太多的能力。 趁着江焱中毒，不如让太子执掌国事。 有道是，做多错多！ 如此才能抓住太子更多的马脚，将太子彻底拉下马。 而且，奋力举荐太子，会迷惑皇后的调查方向，让皇后彻底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针对太子。 简直，是个精妙绝伦的好法子！ 楚璃眸光一闪，突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她知道了！ 江焱中毒，是江柒柒干的！ “怪不得，怪不得！” 楚璃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小姐，怎么了？” 楚璃摇着头露出难以置信又敬佩不已的笑容。 原来，江柒柒要的毒药，是喂给江焱的。 她、怎么那么狠得下心！ 连自己的亲大哥都下得去手！ 虽然，解药也在江柒柒的手里，但这么极端的法子还是把楚璃震惊到了。 但很快，楚璃又皱起了眉头。 至于吗？ 江柒柒至于吗？ 江家哥哥对江柒柒的宠爱有目共睹，江柒柒对江家哥哥的关心爱护，楚璃也非常明白。 江森那会儿，就足以证明。 所以，江柒柒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法子，把江焱毒倒拉下丞相之位，让太子上位。 虽然现在局势对楚璃非常有利，可对江柒柒来说，对江家来说，没利的。 楚璃睫毛轻颤，眉心紧缩，似乎又想不明白了。 她总觉得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个她不知道的事情，江柒柒是知道的。 宝珠挠挠头，不明白自家小姐情绪怎么如此跌宕。 相府门口。 江柒柒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在大门口处来回溜达，时不时往远处张望，眉目间满是焦急之色。 过路的人瞧见了，都要多看两眼。 这是发生什么了？ 等谁呢？ 竟等的如此焦急。 “青杨，再去问问，究竟毒解了没？为什么大哥还不回来？” 那声音带着哭腔，眼睛也红红的，可怜极了。 周围住着的也都是大户人家，有消息灵通者已经得知了江焱中毒的消息，悄悄说明情况。 有道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于是，看着江柒柒那焦急不安的模样，上来劝解，“江小姐，快回去，刚落了雪，正是冷的时候，别冻坏了。” 江柒柒摇头，眼泪嗒嗒落下来。 “我坐不住。” “可怜的孩子，祈求老天让丞相快点好起来。” 江柒柒瞧着已经快要崩溃了，连忙跑回府里，躲在门后面，压抑的啜泣声传来。 那小声听得众人心肝都碎了。 “柒柒。” 江鑫从马上跳下来，大步跑向江柒柒。 江柒柒从门后露出一只红彤彤的眼睛，看到江鑫连忙迎上去，“三哥，大哥怎么样了？” 江鑫瞧着江柒柒这副担忧垂泪的模样，心口一痛。 他刚从宫里回来，二哥怕柒柒担心，便让他回来看看，没想到柒柒已然知晓了消息，急得不成样子了。 他不敢告诉事情，欲言又止半晌后，敷衍道：“别担心，太医们正在想办法。” 那就是还没有想到办法！ 那可太好了！ 江柒柒心里喜滋滋，面上眉心一皱，嘴巴一撇，扑到江鑫怀里就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三哥，我害怕，我不要大哥有事。” 第254章 演了一天，委实累了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短短时日江鑫已经跟从前那个浪荡子大不相同。 胸膛宽厚，腰杆笔直，把江柒柒搂在怀里哄的样子，真有几分有担当的哥哥的模样了。 “我们回房间等，好不好？” 江鑫柔声细语道。 江柒柒摇头，含着哭腔道：“不要，就要这里等着。” 有那心软的人瞧着已经落泪了，都知道江家兄妹感情深厚，今日见了真让人既羡慕又心疼。 江鑫没法子，拗不过江柒柒，只好陪着她。 江柒柒瞧着外头人多，便不好意思去外面，就在府门里头等，时不时往远处张望一下。 青杨终于回来了，江柒柒连忙迎了上去。 “如何？” 青杨没说话，却摇了摇头。 显然，情况是不好的。 江柒柒急得站都站不住了，连忙拉住江鑫的胳膊，“三哥，你带我进宫好不好？” 江鑫知道去了也是没用，“需得皇帝同意，你才能进宫。” 他并不在宫中任职，之前进去时，也是先通报，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那就通报一下嘛。” 江柒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任何麻烦跟见到大哥相比，都微不足道。 “好。” 江鑫也没个主心骨，与其让江柒柒在这里受冻，还不如让她在太医院带着。 于是，江鑫连忙让人安排马车，带着江柒柒来到宫门。 马车一停，江柒柒等不及脚蹬送上来就跳下了马车，往宫门里闯。 侍卫们自然知道江柒柒来这里干什么，瞧那一双哭红的眼睛，真是让人心疼，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拦下。 “江小姐，无召不得入宫。” 江柒柒连忙向江鑫求救。 江鑫大步而来，对侍卫抬手道：“各位大哥，我刚刚通报过。” “您出去了再想进来就还需要通报，更何况还带了江小姐。” “那就烦请再通报一回。”江鑫客客气气道。 侍卫只好派人进去通禀。 这一来一回要一些时间，江鑫便把江柒柒拉回马车。 “别急，我们等等。” 江柒柒轻轻点头，心道：她不急。 皇帝寝宫。 因为江焱倒下，皇帝也正在烦心，他不能继续惩罚江焱事小，朝堂事务无人处理事大。 那些全国各地送上来的奏章里面包含了无数琐碎的事情，只要想想就令人头大。 他这年全凭着把事务都扔给江焱，才能获得悠闲的生活，才能保持青春。 所以，他是半点不想看那些东西的。 一天都不想看！ 大太监匆匆忙忙走进来，“陛下，江鑫又带着江柒柒请求进宫，看望丞相。” “不是你派人去观察相府各人的情况吗，怎么样？”皇帝开口，眼里多了一些深意。 大太监回：“江森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进了宫，守在江焱身旁，太医们至今查不出丞相中了什么毒，那江森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江鑫也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宫里，后面又担心家中的江小姐，便被江森派了回去。” “那江柒柒呢？”皇帝专门问，显得颇为在意江柒柒的态度。 大太监道：“听说早早就守在门口张望，急得都哭了，这不，心焦得不行，非让江鑫带着她来宫里。” 皇帝面色反而好看了一点，他是担心江焱为了逃避他，才搞这么一出，现在看来江家的人倒是没有异常。 “江焱如何了？” “只听说还没有查出中了什么毒。” “把院正叫来。” “那江鑫和江柒柒？”大太监没忘记他进来的目的。 “让等着。” 皇帝冷声，毫不在意江柒柒等人在外头焦急受冻的情况。 大太监得了令，连忙去寻院正。 院正满脸惶恐地走进皇帝寝宫，向皇帝行礼。 皇帝威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而不悦地问：“丞相如何？” 院正深知皇帝对江焱的看重，一时竟不敢答话。 皇帝感到了一丝不妙。 “说！” 院正一哆嗦，连忙回：“丞相中的毒十分复杂，不是常见的毒药，已经试了好几种解毒的法子都没有用。我们推测如此阴险之毒恐来自江湖上，若是能得知毒药配制，或可解毒。” “若是不知道呢？” 皇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江焱死掉。 院正把身子伏得更低了，“若是找不到毒药的配置，可能活不过三天。”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对江焱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下去，尽全力救治。” 院正连忙退了下去。 皇帝思索了片刻，吩咐大太监，“把江焱送回相府。” 留在宫里没有用处不说，那江家兄弟姐妹那么多，个个要吵着进宫，把人烦死！ 江柒柒在宫门处等了许久。 江鑫都担忧了起来，怀疑宫里出了问题。 就在二人商量着要不要再让侍卫通禀一次时，宫里出来人了。 四个侍卫抬着轿子，江焱躺在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确实脸色苍白，嘴唇乌青。 看样子，毒是没解半点。 江森则面色凝重地跟在旁边，匆匆走出来。 江柒柒和江鑫跳下车，跑着迎了上来。 “大哥。” 江柒柒走到跟前，泪眼朦胧地唤了一声，对方却毫无回应。 眼看着江柒柒要崩溃大哭。 江森连忙将人搂住，“先回府，柒柒放心，二哥绝不会让大哥有事的，就算翻遍京城，二哥也会把下毒之人找出来，把解药找出来。” 江柒柒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点头。 宫门口的侍卫看了，也不禁感慨，那么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就这么倒下，以后可怎么办？ 江柒柒那样的美人，没了丞相的庇佑，还能如此天真无邪吗？ 大太监没出宫门，离得远远地瞧着，看着人都上了马车才回去复命。 马车上，江柒柒抱着江焱，也不哭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演了一天，委实累了。 江森和江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大哥倒下了，柒柒可不能再有事。 “柒柒，别害怕，太医说了只要找出毒药的配方，他们便能研制出解药。” 第255章 青木发现了 江焱只要回了相府，江柒柒就放心了，她自然不能看着毒药损伤江焱的身体。 只是，如何瞒过这些哥哥和太医们呢？ 江柒柒思索着。 瞧着江柒柒完全听不进去劝解，江森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打小柒柒就和大哥最亲，只是后来大哥越来越忙，性子也越来越孤僻，才不那么热络了。 可实际上，柒柒心里最敬重、最亲近的还是大哥。 江森和江鑫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哥倒了，他们也难过害怕，六神无主呢。 于是就这么安静着回到了相府，江森率先下车去叫人来抬江焱回去。 待江焱被抬下车，江柒柒才钻出马车，然后就迎上一道锐利的视线。 一直没瞧见的青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旁，跟了回来，但他没有急着守在江焱身边，而是充满了警惕地看着江柒柒。 江柒柒的心突突直跳。 青木是亲眼看着江柒柒送粥给江焱的人，会怀疑江柒柒下毒，是情理之中。 江柒柒全当没有看见他的神色，接住月儿递过来的手下了马车，匆匆追上江焱。 把江焱安置在房间，江森嘱咐江鑫：“我要去查下毒之人，大哥和柒柒就交给你照顾了，稍后会有太医过来，有任何情况及时和太医沟通。” 江鑫慎重地点头。 江森又嘱咐了一遍院里的下人，而后把青木叫走。 来到僻静处，江森开门见山问：“大哥近期都在干什么，接触过什么人？楚璃遇刺那件事可与他有关？” 青木是江焱最信赖的手下，所以江焱的行动青木一清二楚。 青木眉眼微微收敛，内里有着不平静的漩涡。 江焱中毒昏迷不醒，他便也没了主心骨，一时之间也乱得很。 “楚璃遇刺，是主子吩咐我去做的，只是失手了，其他……我暂时没发现异常，如果想到了，我会立刻告诉二爷。” 关于江焱和裴玄烨的合谋，江焱昨日的绝望，以及江柒柒那碗奇怪的粥，青木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确定这些能不能告诉江森。 毕竟江森只负责生意方面的事情，朝堂上的纷争从不插手，江焱也很少把朝堂上的种种说给江森。 江森自然觉得江焱中毒跟楚璃遇刺脱不了干系，于是安排道： “我去查楚璃和朝堂的情况，你去查大哥昨日到今日接触过的任何人，吃过的任何东西，务必不放过一点细节。” 青木握剑的手用力到发白，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昨天下朝后，主子见过的人，吃过的东西，只有江柒柒和那碗粥。 可是他找不到任何江柒柒伤害主子的理由！ 明明江柒柒那么关心主子，惦记主子的饮食，惦记主子的保暖，怎么会害主子呢？ 江森并未发现青木的异常，匆匆离去，往楚璃的方向去查。 对于青木，江森有一百分的信任。 屋里，江柒柒静静守在江焱身边。 眼看天已经完全黑了，江鑫又来劝道：“柒柒，我来照看着，你回去歇息吃饭，好不好？” 江柒柒想了想，轻声：“好，那我吃完饭再来，换三哥去吃饭。” 江鑫慌乱的心里听到江柒柒这样懂事的关怀，暖暖的。 伸手摸了摸江柒柒的头，“好，但是三哥还不饿，你不要着急，慢慢吃，要吃好，否则没有力气照顾大哥。” 江柒柒乖顺地点头，然后出了门。 青木就守在门外，看江柒柒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和警惕。 江柒柒也看向他，眸子微微眯了眯，然后转身而去。 月儿跟在江柒柒身后，担忧地询问：“小姐，大爷怎么样了？” “还没有解毒。” “那可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 回到玉澜轩，江柒柒吩咐道：“月儿，你去安排饭菜，要额外准备一份，一会儿带去给三哥。” “好。” 月儿便忙去准备了。 小风青枫青杨等人也都守在院里，担忧地看着江柒柒。 江柒柒叹了一声，对他们说：“我没事，都去做你们自己的事，不能让相府乱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退了下去。 江柒柒便将门合上，然后快步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 下一秒，青木的身影出现在半米处。 江柒柒畏惧于这种神出鬼没的武功，哪怕有准备，也是吓得一哆嗦。 无需青木开口询问，江柒柒便道：“现下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时候，晚上再向你解释，如何？” “果然是你！” 青木的探究转为难以置信。 江柒柒沉默，她知道瞒不住青木，也没想瞒着青木，毕竟她需要人手去办事，青木是最佳的选择。 江柒柒院子里忙碌的声音传入青木的耳朵，青木捏着拳头，明白江柒柒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举动。 “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哪怕是小姐，但只要伤害到主子的性命，也不可以！ “你会谅解我的。” 江柒柒信誓旦旦。 青木缩了缩眸子，而后消失。 江柒柒快速合上窗户，刚坐回桌边，月儿进来了。 “小姐，刘叔来了。” “让他进来。” 刘叔匆匆而入，因为回来后听说了丞相中毒之事，表情越发凝重。 “小姐，楚老板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不，是一个字。” “什么？” “她说：好！” 江柒柒唇角微扬。 看来，她已经完完全全获取了楚璃的信任。 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不需要任何解释，轻易相信她的安排。 “刘叔，我和楚璃生意之外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二哥，明白吗？” 江柒柒之前暗示过刘叔，但是怕刘叔不确定，所以再次明示。 刘叔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 “有劳刘叔了，先回去，有事我再喊你。”江柒柒温声细语道。 “好。” 吃过饭，江柒柒带着食盒来到江焱的院落。 进了门，王太医正在为江焱把脉。 江柒柒便没有出声，悄悄放下食盒。 片刻后，王太医放开了江焱的手腕，江鑫连忙问：“如何？” 王太医眉宇深皱，“此毒复杂，之前喂下去的解毒药毫无作用，情况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了。” 第256章 女娲娘娘的亲儿子 江鑫身子晃了晃。 王太医面色同样沉重而焦急，道：“我再去翻翻医书。” 王太医走后，江柒柒瞧着江鑫面露绝望，反安慰他：“三哥不要担心，二哥不是去找下毒之人了吗？会找到的。” 江鑫点头，如今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二哥身上了。 “我来看着，三哥去吃饭。” “好。” 江鑫哪里有胃口吃饭，只是怕江柒柒担心，才强撑着应承下来。 勉强扒拉了两口，江鑫便停下筷子，把饭菜都收回食盒，瞧着江柒柒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哥，鼻子一阵发酸。 后来，偶尔想起来江柒柒当初对他的教训和狠心，江鑫还是有些怨气。 觉得江柒柒太过了，丝毫没有把他当哥哥看待。 所以，自从当了官，他便一头栽进公务里，甚少回府，也几乎没有找过江柒柒。 然而，时至今日，他总算明白，曾经的他多么混帐，江柒柒对他的教训实在太对了。 朝廷的势力明暗交错、风云诡谲，庞大的漩涡可以吞没任何人。 哪怕大哥是丞相，也说倒下就倒下。 偌大的江家本就不该让大哥一个人撑着。 以前的他多么混帐，才对这些视若无睹。 江柒柒听到了一点动静，回眸一看，江鑫红着眼睛，自责地注视着江焱。 “三哥？” 江柒柒轻唤一声，眼里有担忧。 江鑫也是奇怪，她哭哭啼啼的时候，江鑫挺坚强。 她坚强起来了，江鑫又开始哭哭啼啼。 江鑫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再回头时已经坚强起来。 “三哥没事，柒柒不用担心。” 他现在长大了，他也可以支撑江家。 江柒柒对江鑫一直没什么感情，从心底来说她瞧不上江鑫这样的纨绔子弟。 若不是当初江鑫坏了江柒柒的事，江柒柒可能都懒得管他。 然而，现在看着江鑫有所成长，沉稳不少，江柒柒心里很欣慰。 “让下人们守着我不放心，三哥能和我轮流看着大哥吗？”江柒柒轻言。 江鑫点头，“当然，不过你身子也不好，不用太辛苦，我守着就好了，如果有事情，我派人通知你。” 江柒柒微微一笑，“人总是要休息的，三哥彻夜不眠，柒柒会心疼。” 江鑫心口微微颤动，不管曾经闹过什么样的矛盾，他们终究是血脉至亲，不会真的记仇。 “可是柒柒不能劳累，否则大哥二哥都会怪我的。” 江鑫还是不想让江柒柒太辛苦，江柒柒几番受伤他都知道，却从未回来看过。 现在想想，悔得肠子都青了，如何还能让江柒柒伤神的同时再伤身？ “那这样，前半夜轻松，后半夜辛苦，便由我来受前半夜，三哥来守后半夜。” 江鑫暗叹一声，江柒柒素来是有主意的，他半点拗不过她。 “好，那等我来之后，柒柒就要乖乖去休息。” “嗯。” 江柒柒乖巧地点头。 江鑫只好先行离去，刚好他要告假几天，需要去处理一下手中的事务。 江鑫走后，江柒柒把月儿打发出去看门，然后将青木叫了进来。 青木黑沉沉地走入房间，一眼不眨地盯着江柒柒，眼底深处有着浓烈的危险意味。 江柒柒没瞧青木，而是静静地看着江焱。 忽略那乌青的嘴唇，江焱真的绝美。 如果男子也能评京城第一美人，那江柒柒估计也要被江焱压一头。 平日里不细瞧，便真没发现江焱的睫毛长得像把小扇子，浓密而卷翘，优越的鼻梁高挺而顺滑，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 江柒柒目光再从江焱的脸滑到手上。 他很瘦，一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带着淡淡的粉色，手控见了怕是要疯。 他真是女娲娘娘的亲儿子，每一笔都被细心刻画，力求做到完美无双。 “以前大哥跟我说，美貌是罪过，是祸端，我笑嘻嘻地说不是，错的怎么会是美貌，错的应该是那些觊觎美貌的人才对。” 江柒柒凄凄一笑。 “我那是怕他太过厌弃自己故意那么说的，其实我认同他，因为道理是道理，苦痛只有自己受着，对于因美貌而饱受折磨的人来说，美貌就是祸端。” 江柒柒喜欢自己这张脸，看着便赏心悦目，是因为有江焱撑起了一片安然的天地，让江柒柒可以自由地展示和欣赏自己的美貌。 可如果没有江焱，那江柒柒如何在这个险恶的世界保护自己的美貌？如果美貌让她饱受欺凌，痛不欲生，她还怎么喜欢自己这张脸？ 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江焱的心境了。 青木听着，眼神变得小心又疑惑，他怎么感觉小姐知道什么了？ 江柒柒抬起眼眸望向青木，眼底没有半点天真，而是饱含深意。 有那一瞬间，青木好像看到了江焱。 江焱总是露出这般沉思而凝重的眼神。 江柒柒启唇，“青木，你作为大哥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你应该明白大哥今日去了宫里要面对什么，我给他下毒，并非想害他，而是要救他！” 青木瞳孔放大，“你、你知道？” 江柒柒这话已经完全证实了青木的猜测。 猜测归猜测，真的确认江柒柒知道江焱和皇帝的关系，青木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件事是绝密，哪怕皇后太子，也不知道半点风声。 整个相府知道的人，也只有曾经陪江焱走过来的二爷江森。 江柒柒为什么会知道？ 主子最害怕的，就是被江柒柒知道此事！ 青木一时之间，全然慌了神。 江柒柒抿了抿唇，“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大哥一直活在那样的痛苦和阴暗中，我想要救他出来。青木，你会帮我的，对吗？” 青木眸光闪动，快速地思索着眼下的情况。 不得不说，江柒柒真的让江焱逃过了这一劫。 他昨日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既然皇帝杀不了，那就让江焱…… 青木心里一虚，这种犯上的法子他不敢想，且江焱这么倒下，后果太多了。 如果江焱现在醒着，怕是也不愿意为了自己，让整个相府以身犯险。 可问题就是江柒柒愿意，还悄无声息地这么做了！ 第257章 拯救大哥进行时 “主子中的是什么的毒？你有解药吗？”青木最关心的还是江焱的性命。 “有，我当然不会伤大哥性命……” “那先给主子解毒，让主子醒过来。”青木打断江柒柒的话，急道。 江柒柒显得异常平静，不慌不乱，淡淡反问青木：“如果大哥现在醒来，定然会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和皇帝的关系，他会怎样？” 青木一怔，满身的激动全部散尽。 一直以来，江焱说什么青木就做什么，所以青木迫不及待地想让江焱醒来，仿佛只要江焱醒来，一切都会安定下来，他的心便不会那么慌张。 所以，他没有考虑江焱醒来会面对什么？ 最爱的妹妹知道了他最不堪的一面，他该如何自处？ 可…… “他，总会知道的。” 总不能永远让江焱昏迷着。 “是，总会知道，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还要面对皇帝！待尘埃落定，我会想办法让他和那些过往和解，但前提是一切悲痛都已经变成了过往，而不是眼前的困境。” 许是江柒柒的语气太多镇定有力，青木动摇了。 他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江柒柒，这个也算他看着长大的姑娘。 她不似以往的娇憨可爱，也不似记忆中的胡搅蛮缠，眼前的她恬淡如水，深邃如海，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尽在掌握的强大气场。 到底是什么时候，小姐……长大了。 “太医诊断主子活不过三日，你要如何一直瞒下去，还能确保主子的安全。” 纵然被江柒柒的气度折服，但青木依然不愿意轻易相信她，把江焱的身家和性命全部交付在江柒柒一个人手上。 江柒柒道：“我有解药，每日服用极少剂量，可以保证毒药不损伤大哥身体，也不让大哥醒来。至于瞒住外界，则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 “去寻一枚茯苓解毒丹，喂江焱服下，营造他没有彻底解毒，但也不会丧命的假象。” “茯苓解毒丹早已绝迹江湖，短时间怎么能找到？难道、你知道哪里有？”青木猜测，只要有个目的，那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取来。 江柒柒给青木一个白眼，“我都说了是假象。” 青木…… 略一思索，青木道：“你是想让我去找一颗假的。” 江柒柒点头，“对，随你编一个故事，找到一颗茯苓解毒丹，我会想办法瞒过太医和二哥，让二哥继续去寻解药，让宫里知道江焱没死也没醒。” 从而蒙混过关。 青木彻底明白了，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配合江柒柒就好。 因为江柒柒一个弱女子，拿出一颗茯苓解毒丹需要很麻烦的理由，而他不一样，直接说是抢来的、偷来的，也有人信。 “其实，不用瞒。” 青木淡淡一语，反倒把江柒柒惊着了，“为何？” 就算二哥不用瞒，太医总要瞒过去的。 且，瞒不好了，皇帝会起疑。 皇帝要是起了疑心，那江家就要大难临头了。 江柒柒一整天哭哭啼啼，就是为了让皇帝相信江焱中毒是他人所为，而不是自己的计谋。 青木却道：“王太医是我们的人。”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王太医和相府交好江柒柒是知道的，但…… “可信吗？” 这可是要命的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青木道：“绝对可信，上次茯苓药泄露出去，王太医专门来跟主子请罪过，是他不确定茯苓药的真假，请了院正查验才泄露了出去，但他留了心眼，只说小姐有一颗，事后担心小姐说漏嘴，还冒着被皇后发现的风险去通知了小姐。” 江柒柒记得这件事。 但，江柒柒独来独往惯了，很难真心信任一个人，就连月儿青枫他们，也摸不透江柒柒的真实想法。 这是她的习惯，永远不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但朝堂之大，已经不是江柒柒一个人能掌控的，她必须有人可用。 江柒柒起身，向前几步，“青木，我不能保证在大哥醒来之前把皇帝……推翻，但我必须要在他醒来之前，让皇帝势微，如此才能保大哥脱离苦海，你相信我吗？” 青木盯着江柒柒的眼睛，他真不知道江柒柒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大胆狂妄的话。 毕竟连主子都不敢轻易说推翻皇帝，让皇帝势微这样的话。 虽然，主子已经在那么做了。 良久之后，青木松口，“好，我会尽可能帮你。” “那我需要知道大哥的所有谋划，所有布局，所有可用之人！”江柒柒提出她的要求。 青木提了一口气，又犹豫了。 太多东西是绝密，他不敢说。 江柒柒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和裴玄烨的谋划就不用说了，那些我都知道了。” 青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最不能说的事，而江柒柒已经知道了？ 青木已经尽可能去相信江柒柒，把江柒柒往厉害的方向去想，但他发现，他还是小看了江柒柒。 “告诉我你的谋划，我再告诉你主子的人脉和布局。” 青木依然不放心，跟江柒柒讨价还价。 江柒柒抿唇一笑，其实挺好的，足够谨慎，才说明青木是完全可靠之人。 如果被江柒柒三言两语就说服，完全信任江柒柒，成为江柒柒的人，那也不配成为江焱最信赖的属下了。 江柒柒坐下，敲了敲桌子，让青木也坐下。 然后江柒柒开始小声分析。 “皇帝拼了命地想保住太子，并不是他看重太子，也不是他忌惮皇后和外戚力量，而是他知道太子、皇后、外戚，都完完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愿意，顷刻间就能让皇后一族彻底覆灭。” “但皇帝不愿意，因为太子就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是属于他的力量。皇帝还年轻，没有想把皇位传给太子，他只是在用太子稳固朝纲，压制其他皇子王爷的野心。等再过二十年，皇帝可能才会真的考虑把皇位传给谁的问题。” “所以，要想令皇帝势微，必先砍掉太子！太子没了，京城所有势力都将大洗牌，到时候皇子王爷各掺一脚，皇帝也掌控不了局面。届时，天下如何，相府如何，我会让大哥醒来再做决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帝不敢再动大哥一根寒毛，大哥会成为他的依仗，他的救命稻草。” 而不再是，手中玩物，听话的小狗！ 第258章 江柒柒的最终目的 青木严肃地听着江柒柒的分析，不得不佩服，江柒柒看得很透彻，很深刻。 江焱权力大了以后，也不是没想过对付皇帝，但困难重重。 “你想的很好，可问题是如何砍掉太子？眼下太子都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还是不愿意废太子，不是吗？” “甚至皇帝已经开始着手帮太子处理弊端，若不是这次……” 青木说着突然刹住了话头。 江柒柒轻笑一声接话，“若不是刺杀楚璃失败，皇帝就成功了，把矛头转移到蛮夷头上，让人们记起太子的功勋，平息太子的风波。” 青木为自己的犹犹豫豫感到惭愧，“小姐英明，正是如此，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是主子去做的？” 如果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想到主子去宫里要受难。 江柒柒给了一个自然如此的表情。 “大哥如今倒下，国事将无人处理，皇帝嘛……他逍遥惯了，又极注重自己的身体，肯定不愿意亲自动手，我会想办法让太子出来处理国事。” 青木有点明白了。“太子其实是无能之人，他只会多做多错，如果抓住他大的把柄，那么废太子的言论将会甚嚣尘上。” 江柒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对吗？”青木不解。 “再大的把柄都不足以动摇皇帝的想法，因为太子是皇帝的势力，对付太子就是在对付皇帝，废太子的言论越是多，皇帝会越是愤怒。咱们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断不会被朝臣挟制，被迫废太子，他只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权威。” 比如杀几个吵的最凶的朝臣，以儆效尤。 至于百姓，最好愚弄了，随便找一些借口，给太子塑点金身，就能扭转舆论。 “那要如何才能做到你所说的砍掉太子？”青木糊涂了。 江柒柒舔了舔唇，面容在跳跃的烛火下，忽明忽暗，显得有些诡异莫测。 她幽幽道：“给太子权力，激发他的野心，让他迫不及待地去坐那个至尊的位置。” 霎那间，青木的眼中迸发出亮光。 他懂得了江柒柒的深意。 皇帝扶持太子，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如果太子生了野心，去觊觎皇位，那么皇帝会毫不留情地废了太子！ 皇帝是精的，而太子是傻的。 与其逼迫皇帝去废太子，不如愚弄太子去抢皇位。 让本在一个阵营的皇帝太子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明白了这一点，青木显得异常激动，这是一个绝妙的法子，如果设计巧妙，可以不废一兵一卒，便达成目的。 “太好了！” 江柒柒把手搁在嘴边，让青木小声一点。 “现在可以把大哥的人脉和布局告诉我了吗？要想激发太子的野心，去谋算皇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人手。” 青木点头，极为认真和信服地点头。 之后，青木把江焱这些年在朝中拉拢的势力，铺垫的人手细作，以及自己手中可用的势力，明的暗的，都告诉了江柒柒。 江柒柒挺心惊的，因为这股势力已经铺得极大，还都非常隐秘，几乎不在皇帝跟前露太多马脚。 “需要我找一些朝臣去推荐太子来处理国事吗？”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青木已经完全清楚明白。 江柒柒摇头，“不需要，这件事自会有人去做。” 青木又疑惑了，谁会去做？ 江柒柒没有回答青木的疑惑，和楚璃的关系，她是不会告诉青木的。 青木把心放下，江柒柒的谋算已经彻底将他折服，他可以不问这些细碎的安排，毕竟他只是一个武夫，并没有主子们的智慧和谋略。 既然信了，那就信到底！ 不过…… “小姐，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青木凝视着江柒柒，深吸一口气，浅言：“您到底是如何得知主子和皇帝的关系，以及和七王爷的合谋？” 江柒柒轻轻笑了一下，起身回过江焱身边，握住冰凉的手。 “青木，这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守护大哥，守护江家！” 瞧着江柒柒望向江焱深情又心疼的目光，青木酸了鼻子，红了眼睛。 终于有一个人能懂主子的痛苦。 终于有一个人会心疼主子，守护主子了。 那剩下的，确实都不重要了。 亥时末（晚上11点），江鑫就来了。 江柒柒没在争，回去歇息了。 两天没睡，江柒柒也确实快撑不住了。 月儿陪着江柒柒往玉澜轩走，月儿挺好奇的，不知道青木为什么进房那么久，小姐和青木都聊了什么。 但看江柒柒那凝重的面容，她也不敢多嘴问了。 回了房间，月儿问：“小姐，我去烧水？” “别了，我累了，睡醒再说。” 江柒柒声音里都透着疲倦，回了房，倒头就睡。 翌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 江柒柒醒来后，第一时间去看望江焱。 “青木呢？” 离得还远，就听到江森在找青木。 “二哥，青木出去了。”江柒柒迎上去。 “去哪了？” 江森吩咐了青木调查江焱前一日的吃食和行动，怎么人就跑了。 江柒柒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也不知道，说是找什么东西去了，走得急匆匆。” 江森拧起了眉头。 昨日就见青木有点魂不守舍，以为是担心大哥。 现在想来这青木似乎处处透着奇怪。 “他一回来，立刻告知我。”江森吩咐江焱院里一个小厮。 “是。” 之后，江森和江柒柒一块进了屋子。 江鑫面色很不好，“太医刚来过，说是情况更加不好了。” “喝药了吗？”江森问。 江鑫摇头，“没有，说是回去找院正商量一下再开药。” 看那样子，是根本找不到解毒的头绪。 绝望涌上江鑫和江森的心头。 江森冷着脸快步出去了，他现在必须马不停蹄地去查，查出幕后主使。 江柒柒咬了咬唇，莫名有些心虚。 若是有一天事情曝光了，哥哥们一定会怪她的隐瞒。 “三哥，你一夜没睡，吃点东西去休息。”江柒柒轻声劝。 江鑫无力地坐回凳子，想起和大哥相处的点点滴滴，泪水又不禁涌上眼眶。 第259章 三哥觉醒 长兄如父，江焱一直都是江家的主心骨。 江柒柒能理解江鑫此刻的心情。 她走上前坐在江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三哥，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江鑫哪能听得进去，只当是江柒柒安慰他说的大话，眼泪涌得更凶了。 “你知道吗？曾经我挺讨厌这个家的，娘在那会儿，便总是看不见我，不是教导大哥二哥，就是照顾五弟六弟，我只敢在旁边偷偷看着，看娘亲那么忙，然后一个人去玩。娘没了，大哥更是顾不上我，眼里心里只有你。我……” 江鑫哽咽难语，深深咽下涌上喉头的哭意，才勉强开口。 “我就觉得我是这个家里最不被爱的人，我讨厌大哥，也讨厌你。我背着大哥去学坏，带着你去胡闹，我……” “我太混账了，从来看不见大哥的难处，一点也没有当哥哥的自觉，只会添乱，没有为家里做过任何贡献。” “要是我能早点为官，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大哥的艰难和危险的处境，是不是就能替大哥分担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江鑫捂着脸庞，泪水从指缝溢出来，身体微微颤抖，几乎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自责和害怕。 江柒柒不曾想过江鑫竟有这样的心路历程。 家里孩子多了，确实总有被忽视的那一个。 对此，江柒柒很能感同身受，因为她家有三个孩子，而她是老二。 上有大哥被寄予厚望，下有小妹被呵护爱怜，她、一直被教导的则是懂事、自强。 现在的江柒柒早已不在乎那点所谓关爱，因为她会自己爱自己。 可曾几何时，她看着大哥有新书包，妹妹有新衣服，而她什么都没有时，也怨过恨过。 轻轻把江鑫抱住，江柒柒第一次打心里认可了这位哥哥。 “三哥，不要自责，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人，我们都有做的不好的时候。也不要害怕，我相信，我们是一家人，会成为越来越好的一家人。” 江鑫抬起眼眸，有点震惊江柒柒的宽容与自信。 “柒柒真的不害怕吗？” 明明昨日，她还是那么地惊慌失措。 江柒柒…… 那不是装的吗？ 灿然一笑，江柒柒道：“我相信老天舍不得把大哥从我们身边夺走，也相信二哥会查清一切找到解药。” 更相信她自己，能拯救江家于水火！ 江鑫怔怔地看着江柒柒，被江柒柒的自信所感染。 是啊，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该放弃的。 “嗯，三哥也相信。” 同时，江鑫眸中闪过坚定之色。 以后，他也要加倍努力，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在这种时候，像二哥一样给家人希望，而不是在这里哭鼻子。 “那三哥现在听话，去休息，否则你倒下了，我要照顾两个。” 江鑫惭愧地笑了笑，“放心，三哥不会倒下。” 不过最后，江鑫还是被江柒柒劝走，让他没事就去给江森帮忙。 王太医回去后，把江焱的情况说了。 太医们不约而同地想，只要找不到的凶手，丞相怕是没希望了。 消息传到皇帝耳中，痛心的同时是麻烦。 因着江焱不在，所有的奏章都送到了他这里。 久不处理琐碎政务，皇帝竟不知奏章的量有这么多，堆得跟小山似的。 皇帝随便打开一本，简单扫了一眼，怒气便涌了上来。 是北地来的奏章，说北地苦寒，粮食收成不好，当下赋税太重，请求减免一部分。 国库无银，赋税要是不重，那朝廷吃什么喝什么。 不允！ 皇帝拿起笔，便打算写下不允二字。 但要落笔时，又恢复了神智，自然不能过于强硬地写下不允二字，否则激起民愤，导致地方起义，就不好了。 思索良久后，皇帝才重新落笔。 意思还是不能减免，但找了战事刚歇，将士们需要安抚善后，导致国库空虚的理由，然后画了大饼，表示过几年情况好转，自会减轻赋税。 写完后，皇帝扫了一眼其他奏折，感觉处理完这些，他会折寿三年。 也不知道江焱平日都是如何处理的？竟半句怨言都没有。 但不管江焱如何处理，这些年，都是一点乱子没出过。 一般情况下，只有特别重要的宣花奏章才会送到皇帝手中亲自批阅，一般朝臣和各地官员送来的奏章没什么要紧事，都是送给江焱处理。 如果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江焱也会向上禀报，或在朝堂上提出来。 所以皇帝可轻松了。 这么一对比，皇帝越想越气，把毛笔一扔，愤然道：“究竟谁给丞相下了毒，还没查到吗？” 大太监连忙回话：“陛下，已经派人查了，江家二爷那边也在查，还没结果。” “他不是有随侍吗？没发现异常？”皇帝不耐烦地问。 皇帝自然知道青木，武功很高，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江焱。 “说是没发现异常。”大太监回。 “那就把相府的人都抓起来毒打一顿，总会有人出消息的。”皇帝愤怒地提出建议。 “这……” 大太监有些为难。 “快去办！务必要把丞相救回来！” “是。” 消息来了相府，江森只能配合，但江焱院里素来都是值得信任之人，没让真的严刑拷打，只是一个个提审，试图找到消息。 然，江焱那日忧心忡忡，食不下咽，一点东西没吃，连江柒柒的小院都没去。 实在找不到任何证据，大伙唯一能提供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青木一直陪着江焱。 然，青木现在找不到人。 江焱身边还有暗卫，江森让青林把人寻出来查问。 暗卫已经得了青木的消息，统一口径，都表示江焱没有见过任何人。 最后只能把目标放在青木身上，虽然江森不相信青木会背叛江森，但也只能配合朝廷的人去寻青木。 与此同时，江焱的身体情况更差了。 得到消息的人都已经绝望了，如此情形似乎很难再有转机，一代权大无边的丞相竟然就这么落幕了。 皇帝痛心之余，有一瞬间的动摇。 其实，他手上有些珍贵的灵丹妙药，或许能延缓江焱体内的毒性，延长他的寿命。 但，那些好东西他是留给自己的！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 第260章 青木回来了！ 皇帝很清楚，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随着他的皇子们越来越大，他的皇位将越来越危险，受到的伤害也会越来越多。 万一有一天，他也像江焱一样身中剧毒，那谁来救他？ 江焱吗？ 他估计巴不得自己去死。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冷了下来。 他既然能培养出一个江焱，就能培养出第二个！ 总有办法的，不是非江焱不可。 第二天朝堂上，出来了举荐太子的声音。 丞相倒下，许多国事无人处理，不如给太子解禁处理国事，也算是再给太子一次机会，好好看看太子的能力，担不担得起国家的未来。 都不需要太多人赞同，皇帝已经欣然同意。 哪怕皇帝知道太子无能，哪怕皇帝并不想让太子过于掌握太多权利，但眼下可以让太子先出来处理国事。 一来为皇帝分担繁重的任务。 二来皇帝培养新的、像江焱一样的人才需要时间，太子是个很好的过渡。 于是，太子被放了出来，并且拥有了比之前更多的实际权力。 哪怕有百官监督，太子依然开心得飞起。 相府中，青木也终于回来。 浑身浴血地回来了…… 江鑫听见院外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忙开门查看，然后吓了一跳。 “青木，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坐在房中的江柒柒微微倾身歪头，从江鑫身侧往外看。 只见青木面色冷峻，布满寒霜，暗色的衣衫也藏不住那身上还未干透的大片血迹，仿佛刚从死人堆里杀出来。 江柒柒也被吓了一跳，她只是让青木去找一个假的茯苓解毒丹，怎么会弄成这样？ 难道他找到真的了？ 青木没回答江鑫的问题，只道：“王太医呢？” “在府里。” 许是青木气场太强大，江鑫不由得回答他。 “让他来！” 青木语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浴血时的凌厉，听得人心惊胆战。 江柒柒这个幕后操纵者都被唬得一愣一愣，小心脏也揪了起来。 江鑫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让去找王太医。 下人匆匆而去，紧接着，江森和朝廷派来查案的侍卫统领刘振带着大批人赶来了。 刘统领认定青木有很大的嫌疑，执意要把青木找出来，四处追查青木踪迹，所以青木刚现身，他就得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追过来。 看到青木的样子，来人俱是一惊。 江森喝道：“青木，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刘统领也上下打量着青木，这是刚拼了命回来呀！ 青木依然没回话。 而王太医就在隔壁，眨眼的功夫就来了。 青木看到王太医走进来，便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交到王太医手上，“这是茯苓解毒丹，你看看能不能帮主子解毒。” 在场的人俱是瞪大了眼睛，原来青木消失两日是去找茯苓解毒丹了。 怪不得浑身浴血。 瞧这满身的血，茯苓解毒丹定是抢来的，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才能拿到如此珍贵的药。 这份主仆之情，实在令人动容。 来不及去肯定青木的功劳，众人又被王太医的动作吸引。 这真的是茯苓解毒丹吗？ 早已失传了呀！ 王太医难以置信地接过小匣子，打开后，小匣子中躺着一颗拇指大的黑色药丸，药丸色彩莹润，药香扑鼻。 王太医细细打量一番后，“啪”地合住了盖子，激动道：“是真的，是真的，快快给丞相服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一阵欣喜过后，江鑫连忙请太医进门。 江森也激动地跑进了门，紧紧注视着。 刘统领则皱着眉，带着几分严肃地审视，不紧不慢地跟进来。 进了内室，来到床前，太医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江森道：“这药丸极大，吞咽困难，场面可能不好看，您看？” “我有内功，我可以给主子顺气。”青木插话道。 不等江森反应，江柒柒便道：“那我们先去外室等等，王太医你有需要就喊我，我可以照顾大哥。” 江森便也没什么好较真的。 毕竟江焱身为一家之主又贵为丞相，肯定不愿意把狼狈的样子露给旁人看。 哪怕他昏迷着，也要顾及体面。 于是，一行人来到外间等候，隔了一扇屏风，能隐约看见一些动作，但看得不真切。 王太医背着身，快速把小匣子里的药丸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补药。 青木倒了一杯水，悄悄把解药溶于水中。 一番装模作样后，药终于喂了下去。 江柒柒浅浅抬眸看了一眼刘统领，那是皇帝极为信任的心腹，来调查帮忙，也是来监督查疑的。 刘统领面色虽严肃，有着淡淡的探究，但并无过分的怀疑。 江柒柒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青木这家伙演得挺真，王太医也很给力。 江柒柒都看不出半点漏洞。 王太医擦着汗从内室走出来，江森连忙上去问：“如何？” “药已经喂下去了，不出一刻钟就能看见效果。” “太好了。” 江森几乎喜极而泣。 江鑫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柒柒开心地迎上去，迫切地问：“那大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王太医眉眼微沉，“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虽说茯苓解毒丹能解大多数的毒药，但丞相中的毒前所未见，极为复杂。能解毒到何种程度，还需要看情况。”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于是开始短暂却极为难熬的等待。 刘统领终归是外人，不适合一直待在内室，江森便带着人去了客房喝茶等候。 江森分析道：“我之前就说青木绝对忠诚，我们的方向不应该在青木身上，还是应该多从楚家入手。” 不论江焱能不能解毒，能不能醒过来，江森都要把凶手找出来，他觉得最大的嫌疑还是在楚璃身上。 因为江焱中毒，刘统领也知道了江焱受皇命刺杀楚璃一事。 他道：“放心，楚璃现在归我们的人保护，想查她也容易，我会留心的。” 这么一折腾，刘统领也觉得楚璃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他们现在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下毒，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第261章 裴玄烨真的很无语 又聊了一会儿，王太医来回话了。 “二爷，刘统领，丞相的情况好转了很多，暂无性命之忧，但是此毒极为难缠，茯苓解毒丹也没有完全解毒，恐怕……” “恐怕什么？”江森急道。 王太医痛心道：“恐怕难以清醒，若是长时间昏迷，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江森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在了嗓子眼，“那要如何？” 王太医抿唇皱眉，也是难办。 “我会尽力为丞相祛除体内余毒，但最好是能找到解药，如此才能彻底解毒。” “嘭！” 江森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不轻。 刘统领反倒安慰：“二爷别急，好在眼下丞相没有性命危险，我们可以慢慢查。” 江森点了点头，目光如狼，一副恨不得把下毒之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刘统领忙着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皇帝，匆匆离去。 江柒柒在门边看着刘统领离去，唇边泄露一丝笑意。 如此一来，不管朝堂发生什么，江家自会脱离风暴中心，不受牵连。 那么，乱起来。 刘统领回去后，把江焱的情况告诉皇帝。 帝王多疑，当下又开始怀疑江焱是不是耍了什么把戏，愚弄他。 但，刘统领在江家众人的表现上，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他们的焦急、愤怒、痛苦，对江焱被毒杀深信不疑。 于是，在刘统领带了主观想法的转述下，皇帝放下戒心，命刘统领继续查凶手，务必找到解药，救活江焱。 同时，培养第二个江焱的想法也被皇帝搁置。 既然江焱有的救，那他愿意等一等江焱。 朝堂上下这么多人，要说合皇帝心意的，还数江焱。 这无关江焱的美貌，而是江焱总能帮皇帝处理很多棘手的问题，以及供奉很多珍贵的宝物。 别的不说，就这茯苓药，江家说寻就能寻到。 前有茯苓养荣益血丸，后有茯苓解毒丹！ 思至此，皇帝眸子阴沉了几分。 江焱还是对他有所保留，那么好的茯苓药自己私藏着，来药的渠道也私藏着，从透露过。 等江焱醒来，定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 冬夜无月，漆黑如墨。 一道矫健的身影潜入相府的高墙，急速掠向江焱的院落。 藏在暗处的护卫察觉到来人，却并无异常，只静静注视着来人，默许了对方的潜入。 青木立于房前，耳朵动了动，锐利的目光投向一处墙角的阴影。 普通人根本无法发现那暗处竟然站着一个人影，但青木已经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他侧头瞧了一眼屋中透出的人影，那是江鑫。 不需要思索，青木转身前往暗处，没有选择告知江鑫。 来到阴影下，青木抱拳行礼，“七王爷好。” “究竟什么情况？” 江焱中毒，皇帝的人紧盯相府，裴玄烨心急如焚，却不敢踏入半步。 今日，盯梢的人终于退去，他才连忙赶来。 青木眸光平静而深邃，轻言：“主子中毒，但已经脱离危险，现在还在昏迷，需要找到毒药配方，才能根除体内余毒。” “我问的是谁下的毒？为什么会中毒？” 裴玄烨有些气急败坏，青木所说的这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青木垂着眸，夜色又暗，难以看清他眸中神色，只听他淡淡道：“目前还没有找到下毒之人，也不知道对方通过何种渠道下毒。” “你就什么都没发现？” 裴玄烨难以置信，对方的行动怎么可能如此缜密，一连多日查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连青木这些近侍暗卫都毫无所知。 裴玄烨也不是没有去了解，江森和刘统领的行动都在他眼皮底下，可他瞧着问题根本不在楚璃那里。 要他说，还是相府内的毛病！ 青木却浅浅摇头。 裴玄烨眉宇之间隆起一个“川”字，眼眸死死盯着青木。 虽然他不了解青木，但总觉得青木当下的状态有些过于平静和镇定。 一般来说，越是平静的水面下越是蕴藏着汹涌的暗流，青木此刻给裴玄烨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可是江焱的计谋？”裴玄烨单刀直入，“我们是盟友，大可不必瞒着我。” 同为盟友，裴玄烨当然清楚江焱刺杀楚璃失败后将会面临的局面，所以他几乎在听到消息的当下就猜测这是江焱自救的法子。 只不过，后面江府的行动，江森拼了命地调查，以及江柒柒在宫门口的悲痛欲绝，迷惑了他。 让他也有点不确定了。 青木扯了扯嘴角，有点好笑。 “七王爷想多了，主子从来不会为了自己，将相府置于险境。” 毕竟，这样的自救行为一旦被皇帝发现，那相府将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江焱不会，江柒柒会！ 裴玄烨便更糊涂了，既然不是江焱的自救行动，那为什么会查得毫无头绪，是谁能给江焱下毒，还这么不漏半点马脚。 怪哉！ “七王爷，主子未醒，合作的后续事宜我无法做主，您请回。”青木下了逐客令。 其实，青木认为合作可以继续，他也向江柒柒提议过。 不料江柒柒一口否决，并下令只要裴玄烨来问，便将合作的后续事宜全部推掉。 显然，江柒柒不打算与裴玄烨继续合作。 青木不懂，甚至觉得这么改变江焱的策划很不好，但江柒柒那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服了他。 他只能照办，也必须照办。 眼下，他已经上了江柒柒的贼船，信任江柒柒还有一线生机，不信任那这船必翻！ 青木还想，主子那么疼爱小姐，也一定会认同他对小姐的服从。 裴玄烨真的很无语。 江焱是他所有谋划中最重要的势力，就这么倒下了，他怎么办？ 看着根本做不了主的青木，裴玄烨没办法，愤然而去。 然后一拐身，进了玉澜轩，来到江柒柒窗下。 夜已深，房间内漆黑一片，绵长的呼吸声传入裴玄烨耳中。 推窗的手便停下了。 听起来，睡得还挺香了。 想来江焱保住了性命，她才能安然入睡。 第262章 好像是喜欢 江焱中毒那日，锐锋打探消息回来，说江柒柒哭得不成样子，在宫门口苦苦等候。 裴玄烨想起来，心口便有一丝莫名的抽痛。 也不知道如此伤心难过，会不会再伤了身子，那些茯苓药有没有把她的身体调养好。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听她呼吸平稳绵长，裴玄烨却还是心有不安。 上一次和江柒柒在此处对话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江柒柒跑到窗边，轻轻柔柔地道谢时那动人的模样，记忆犹新。 他冲动的求娶，江柒柒不留一丝余地的拒绝，更让他每每想起，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既觉得难堪没面子，又恼火江柒柒的不信任，又…… 说到底，是他狼藉的一生，配不上活在爱里的江柒柒。 是他，痴心妄想了。 裴玄烨拧着眉，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觉得他真不该一次次来到这扇窗下惹人嫌恶，可似乎是心中那点不甘作祟，让他挪不动脚步离去。 要不，看她一眼？ 好像挺久没见了，也不知道是又瘦了还是胖了。 可是这样进去偷窥，好像不太好。 那暗处的护卫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裴玄烨轻轻叹气，竟是很想进去却久久不敢进去。 意识到自己的纠结和怯懦，裴玄烨有点懵，有点无措。 这不是他的做法。 他不会…… 喜欢，两个字突然从裴玄烨脑海中冒出来。 他好像挺喜欢江柒柒的，喜欢到想见一见，以解……相思之苦。 裴玄烨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 喜欢这个东西，裴玄烨从来都不配。 他隐约记得他也有过幸福的时光，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但那是太小时候的事了，全然被岁月模糊掉了。 他只记得他在继后手下小心翼翼地生活，他喜欢的东西一经发现会被立刻摧毁，所以他不敢喜欢任何东西，任何事物，任何人。 哪怕后来他逃脱了继后的掌控，也没有资格去喜欢什么。 他的人生只剩复仇。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颗冰冷而苦痛的心，有了别的情绪。 裴玄烨茫然无措地抬头，望着辽阔的天幕，望着翻卷的云层，勉强舒展了心中的不知所措，却依然留有丝丝缕缕的茫然。 突然，一点冰凉落在他的眉心。 他眨了眨眼，发现下雪了。 飘扬的雪花如同暗夜的精灵悄然而至，时间仿佛静止，只余雪花在肆意的飞舞。 她们那么晶莹，那么纯洁，那么洒脱，似屋中熟睡的姑娘，让人心生向往，忍不住追逐，却又望而却步，怕惊扰了这可爱的精灵。 这一夜，江柒柒睡得很好。 “小姐，下雪了，好大的雪！” 江柒柒还抱着被子沉浸在温暖的美梦中，被月儿的惊喜声叫醒。 翻了个身，眼睛拉开一条缝，懒洋洋道：“能有多大啊？” “特别大！” 月儿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拍掉自己头顶的落雪，朝江柒柒走来。 江柒柒瞧那样子，似乎真的下了很大的雪，于是鞋也来不及穿便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窗边。 如梦似幻的世界随着窗户的推开映入美丽的眼眸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洁白无瑕，仿佛世间的一切污垢都被悄然洗净，只留下最纯粹的宁静与美好。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一股凛冽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如冰刀划过脸颊，却又令人神清气爽。 美啊！ 只是，怎么有几处高低不平的凹凸，似乎是有人走过。 “啪！” 月儿鼓着腮帮子把窗户关上，气呼呼地说： “小姐，你还没穿衣服，会生病！” 江柒柒…… 好嘛，月儿是越来越厉害了，敢凶她了。 瞧着江柒柒不服，月儿挺了挺胸膛，一点不怂，“快回床上去，喝了热水，穿好衣服再来好好赏雪景。” 别的事月儿管不了也不敢管，但江柒柒的身体月儿必须做主。 江柒柒能说什么，乖乖捧着热水回被窝了，然后穿衣服，吃早点。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月儿，一会儿去大哥院子里堆雪人，你准备一下。” “好。” 虽然很冷，但堆雪人是江柒柒每年下雪必玩项目，月儿早有心理准备，忙去安排了。 江柒柒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所以日常只有月儿贴身，月儿一走，屋子便没人了。 暗卫寻着机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江柒柒房间里。 江柒柒扭头看时，只看到窗边被带进来一缕飘雪以及杵在她跟前的暗卫。 “咱就是说，下次要不敲个门？敲个窗也行。” 她真的会被吓出心脏病好吗？ 暗卫蒙着头脸，只余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之后，道：“好。” “有事？” 江柒柒挑眉。 暗卫便回：“昨夜七王爷裴玄烨来了玉澜轩，在小姐窗户下站了许久。” 江柒柒挠挠头，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诶。 “许久是多久？” “一个多时辰。” 江柒柒倒吸一口凉气。 在她窗前站两小时干嘛？ 变态啊！ “没做什么吗？”江柒柒纳闷了。 “什么也没做。”暗卫老实回答，他也挺纳闷的。 江柒柒…… 只有无语。 挥了挥手让暗卫离开，江柒柒继续吃早点。 不一会儿，被包成粽子一般的江柒柒站在了屋子里，心情一言难尽。 月儿倒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拍拍手道：“好了，可以去堆雪人了，这样绝对不会着凉。” “月儿，我是京城第一美人。”江柒柒提醒道。 月儿认真看了看江柒柒精致的小脸，自豪道：“当然！” “那你见过这么臃肿的第一美人吗？”江柒柒试图温声细语地让月儿明白，她家小姐还是很在意形象的。 “嗯……” 月儿呵呵一笑，“身体要紧嘛，小姐忍忍，等堆完雪人就给脱。” 江柒柒叹了一声，出了门。 眼前，雪景依旧，却觉得……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哼！ 来到江焱的院子，青木第一个瞧见了江柒柒，眸子非常明显地瞪大了，但他识趣，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江柒柒进了门，江鑫疲惫地抬起双眸，然后……定住了。 “外头很冷吗？” 江鑫诧异地问。 若是搁以前，江鑫必然要跳起来哈哈大笑江柒柒一番，但现在他是一个正为大哥病情担忧的好三哥。 不能如此。 第263章 五哥六哥被遣退 “堆雪人。” 江柒柒闷声解释。 江鑫恍然大悟，是了，每年下大雪，都要堆雪人的。 这是江家的传统。 娘亲在时，便是如此，家里几口人便要堆几个雪人。 从父亲开始堆，然后母亲、大哥，一人一个，谁也不能少。 大哥当了丞相后，很忙，少于他们这些兄弟交流，但每逢下雪，都要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堆雪人。 江鑫瞧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江焱，可惜今年，大哥无法陪大家一起堆雪人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所有人的雪人都堆起来。 “走！” 江鑫站起来，眼睛闪闪发光。 江柒柒露齿一笑，跟在江鑫后面，冲入雪地里。 厚厚的、松软的积雪刚好适合堆雪人，捏一个雪团滚一圈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便出来了。 江鑫动作尤其麻利，不一会就滚好了几个脑袋备用。 下人们瞧着今年只有江柒柒和江鑫两个人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都来帮忙。 正闹腾着，江森手持一份精致的信件走了进来，瞧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他会心一笑。 江柒柒滚了好大一个球，太重了，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搬不起来。 下一秒，雪球在她面前腾空而起。 “二哥。” 江柒柒唤了一声，眼睛里闪出惊喜的光。 江森温柔一笑，“我来了，今年妹妹的雪人必须交给我来堆。” 江柒柒咯咯笑，“好，那我堆二哥的雪人。” 于是，江森也加入进来。 可惜的是，江磊不在，他出京去捣毁另一伙人贩子的窝点，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江焱中毒的事。 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雪人终于堆好了。 许是江家孩子每年都要堆雪人，手艺真的很不错。 瞧，江父穿着衙役的制服，头戴黑色的帽子，一如既往的威严伫立。 每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变过。 江父是个好的衙役，孩子们的心中能记得的大概也只有这幅模样。 江母就不同了，多姿多彩，每年的造型都不一样。 今年的她，坐在凳子上，恬静淡雅，笑意温柔，爱怜地注视着她的孩子们。 大哥…… 大哥也是每年都在改变，变得越来越稳重，也越来越孤寂，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二哥和齐静瑶在一起，江柒柒亲手堆得。 堆的时候，江柒柒觉得她堆得很好很厉害，可以看出两个人相拥而视，深情脉脉。 齐静瑶肚子微微隆起，还有小宝宝呢。 然而，和江森江鑫的手艺一比，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他们的人物是一比一刻画，细节到了身高、体型、穿着以及神情。 江柒柒的嘛，脑袋圆圆，身子胖胖，还没有腿，胳膊也是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杈子。 就……略显潦草。 江森忍不住吐槽：“柒柒的手艺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早知道，就不把自己的雪人交给她了。 这下好了，全场数他丑。 江鑫的雪人改变也很大，以前总是嬉皮笑脸的形象，这次身穿官服，面色凛然，气度不放。 那是江森亲手打造，花了不少心血。 因为他们当中，江鑫的改变最大，未来更有无限可能，所以江森做这个雪人时，格外用心。 江鑫静静注视着，渐渐红了眼睛。 然后是江磊，他的雪人是江柒柒三人共同完成，最为出彩。 少年长枪在手，目光坚定，大步向前刺出长枪，威风凛凛，仿佛下一秒雪人就能化作江磊，出现在他们面前，耍上一条花枪。 江淼和江垚则是小朋友的模样。 三年未见，二人应该长大许多，可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于是，便做了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一模一样粉妆玉砌的小少年，极为可爱。 最后是江柒柒了，只见她圆滚滚的像个企鹅，捧着一手把雪，鼓着腮帮子，作吹雪的模样，那眼里的狡黠呼之欲出。 那是江柒柒一时兴起，逗弄江森江鑫的作态，竟被二人拿来做了雪人。 江柒柒噘着嘴很不满意，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算是毁在这儿了。 “快进屋。” 江森瞧着江柒柒鼻尖冻得通红，吸溜吸溜的，怕她生病。 江柒柒却是冻得够呛，忙随江森进了屋。 下人们跟进来一阵倒腾，江柒柒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用温水重新洗漱，然后喝了热粥，身子便暖和了起来。 江森查看过江焱的状态，瞧着生命体征平稳，暂时放下心来。 他来到桌边坐下，端起他的热粥抿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封来。 一边将信放在桌上，一边说明道：“弘文学院的信，听说了大哥的情况，有意把江淼和江垚放回来。” 江柒柒拿起信来看，她记得江淼和江垚就是过年时回来的。 不看不以为然，一看只剩无语。 信中的意思大概是江垚和江淼成绩太差，再学三年都很难毕业，所以人家学院不想留了，这才借着江焱生病要把江垚和江淼遣送回来。 江鑫看后叹了一声，“要不就让回来，他俩自小不爱读书，待在那里也是无用。” “赞同。”江柒柒点头附和。 因为把江鑫养残了，江焱便格外看重江垚和江淼的学习，希望他们能多读书，走正道，这才把人送去最负盛名的弘文学院。 然，江垚和江淼一对双胞胎，对母体的损耗极大，加之那时江母年纪已经大了，身体素质很差，所以二人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身娇体弱连江柒柒一个女子都不如，智力也非常平庸，不是读书的材料。 江森也是这个打算，二人离开实在太久，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那好，雪融了，我就派人去接他们，现在去，说不定能赶着过年回来团聚。” “希望大哥在那个时候也能醒过来。”江鑫期盼的眉眼落在江焱的身上，他真的有好多话想跟大哥说。 江焱捏了捏拳头，压力又涌了上来。 越是查得深，越是毫无头绪，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 江柒柒扣扣手指，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开始心虚。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她所想的最好的那一种，哥哥们在这其中所遭受的担忧和害怕都无法被抹去。 她铁定要被责怪的。 第264章 人美心善的江家小姐 原本以为雪下得那么大，过不了多久就该停了。 没想到一下就下了整整三天，积雪几乎淹没小腿，气温也跌到了极点，只要出了门，便冻得人瑟瑟发抖。 霓裳衣舍传了话来，说是下雪前屯了上好的狐皮貂皮，问江柒柒有没有需要。 江柒柒便想着给哥哥们一人做一件，尤其那两个小的，马上要回来了，总该准备一些见面礼。 于是，江柒柒让青枫去备了马车，准备亲自前往霓裳衣舍挑选。 既然要出门，月儿可不允许江柒柒依然素面朝天，把她按在梳妆台前好一番打扮。 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似花妖为祸人间的妆容便出现了。 面若雪白，长睫如扇，眸似旭日，一点腮红，胜却天边云霞，眉心间的花钿，是一朵盛开的梅花，花瓣舒展，花蕊精致。 眼波流转间，璀璨生华。 “月儿，我只是出去选个衣服，不是选美。” 真的不必如此夸张。 月儿笑呵呵，完全沉浸在了江柒柒的美貌和自己高超的手艺中。 “小姐上次不还嫌弃我糟蹋了你第一美人的名头吗？今天，我定要把这个名头给小姐挣回来。” 江柒柒无奈，只能由着月儿继续为她搭配了华美的服装。 月儿留在院子里看守，江柒柒带着青杨小风出门。 门外，青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青枫的胳膊已经大好了，可以开始重新练武了，想来用不了很久，他便可以继续持剑。 但不知怎的，青枫成了马夫，每每出门，便要他来驾车。 仿佛他来驾车，便安心许多。 “真是委屈你了。”江柒柒忍不住抱歉。 青枫不解地看向江柒柒。 什么委屈，委屈什么，哪里委屈了？ 以前青枫好的时候，也常为江柒柒驾车，所以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江柒柒无奈一笑，“没事，就是觉得该给你涨点工资才是。” 跟江柒柒在一起久了，青枫能明白涨工资的意思。 所以立马惶恐了起来，他拿着护卫的工资却只能做些简单的活计，怎么还能涨工资？ “我不要！” 青枫果断拒绝。 “傻子。” 江柒柒嗔了一句，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青枫一头雾水，青杨却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是个傻子，连小姐心疼他都看不出来。 荣华街是京城的主要道路，街道上的雪被清扫了大部分，马车勉强能够行走，但晃晃悠悠走得极慢。 江柒柒撩起车帘瞧，只见道路两旁的店面都开着，只是有点冷清。 大抵是太冷，人们也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来。 不过这么大的雪，能如此快速地恢复生活和运营，挺厉害的，京城在这方面做得很不错。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江小姐，江小姐，你人美心善，救救我弟弟！” 江柒柒微微探头看向马车前方，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子跪在马车前，大声呼救。 瞧着那粗布短衣的穿着，应是个普通百姓。 道路两旁店里的人很闲，不由得张望过来，但脸上并没有惊诧之色，而是看着男子叹了一声。 “问问他怎么了？” 江柒柒轻言。 既然拦住了，总不好不管不顾直接闯过去。 因着江柒柒彻查人贩子、拯救拐卖孩子等事，百姓对江柒柒很有好感，都说她是人美心善的仙女。 青枫便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拦车？说清楚。” 男子便连忙诉说：“我叫张旺，家就在京城，昨日我母亲带着弟弟出城去探望亲戚，可没想到城门封了，不让任何人进京，她们便被拦在城外回不来了。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她们等在城外已经一夜，岂不是要被冻死，求小姐救救我母亲和弟弟，让她们进京。” 说着，男子“咚咚”磕头。 青枫有所了解，便直言道：“封城门是为了阻止逃难的流民进京，你向守城的人说明情况，证明你是京城之人，应该能接你母亲和弟弟回京城。” 张旺泪眼婆娑，“我去过了，他们要房契证明，可我父亲刚刚去世，家里困难，不得已卖了老宅安葬父亲，现下我们一家三口是租房子住，没有房契证明。我已苦苦哀求守城卫兵，可他们根本不愿意听我解释，还将我打了一顿赶走。” 青枫便皱起了眉心。 官兵奉命办事，总是这样刻板迂腐，不近人情。 其实这等小事不难办，花点钱或者找个人，官兵很容易通融。 可显然，男子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已经到了卖房葬父的地步，哪里能找得到人，花得起钱。 周围店里的人瞧着男子终于拦住了贵人，也纷纷出来看情况。 在人们的议论中，江柒柒大概明白了。 男子一早就在荣华街上拦人，已经拦了不少贵人的马车，就是想着碰到个有善心的贵人能救他的亲人，但无一例外都是将他赶走，连听他诉说都不愿意。 其实江柒柒只是个姑娘，手中毫无权利，更无法当众评判和插手朝廷的任何事。 男子拦住江柒柒，也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了。 江柒柒还在思索，青枫便又帮男子宽心道：“你不是说你的母亲去看望亲戚吗？那她们应当会去亲戚家暂住，不会傻傻等在城外的呀。” 男子欲哭无泪，“我母亲是去看望外祖母，外祖母一人住在郊外的金乡村里，只有一间茅屋庇护，我母亲是担心外祖母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才带了东西去看望，走时还说如今情况太差，是要把外祖母接到京城来住的。” 在场的人听闻皆心酸不已。 自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还要去照顾年迈的老人，如今又被封在城外，同流民待在一起。 这也太可怜。 江柒柒眉眼也落了下来，多了几分深沉。 她完全不记得书中有过雪灾的描写，可看起来这场雪，给百姓带来了很大的灾难。 京城之所以快速恢复，是因为他们把所有的灾难都封在了京城之外。 这等自私的行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缺德皇帝和太子做下的。 瞧了瞧自己一身的华美，江柒柒连车都不敢下，今日委实不敢如此打扮出门。 第265章 要是丞相在 江柒柒只能掀开车帘，露出个脑袋，轻唤道：“少年，你来这边，我有话问你。” 男子听到江柒柒的声音连忙跪爬而来。 江柒柒瞧着心酸，连忙道：“不用跪着，快起来。” 听着女子温柔的话语，男子仿佛看到了希望，他非但没起来还又给江柒柒磕了两个头，“小姐，大家都说你心善，求你救救我母亲和弟弟。” “那你可知城外现在的情况，难民多吗？可设了粥棚和住所？”江柒柒问。 男子摇头，面上全是对朝廷的失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官兵拉起了栅栏，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只有那些尊贵的人家才能出入，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许通行。” 江柒柒叹了一声，目露怜悯。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我大哥醒着，我定会将你的情况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可惜他现在中毒昏迷着，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将你母亲和弟弟接进城里。” 男子一听，怔了片刻，而后眼眸里涌出深深的绝望。 “不过，”江柒柒的话没说完呢，“流民也都是我朝的百姓，在城外挨饿受冻实在可怜，我回去后会让我二哥去城外设置临时居所，开设粥棚，救助难民。” 江柒柒想了想，又道：“你把你家母亲和弟弟的名字相貌告诉我，我叮嘱下面的人去寻，若是寻到了，定会好生护着她们。” 男子被这个转折弄得手足无措，喜极而泣。 “好，好，谢谢你，谢谢小姐，小姐的恩情张旺必永世不忘。” 江柒柒把一个手炉从窗户递出来，“这个给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可别你的母亲和弟弟没事，你却倒下了，既是家中大哥，便是顶梁柱，要坚强。” 男子仰着头望着女子神圣的面容，茫然地抬手，接过那纤纤素手中的精致火炉，温暖从掌心传来，让他恍惚以为自己脱离了这个快要活不下去的人世间。 江柒柒收回手，浅浅一笑，吩咐青杨，“你记下他的家人名字和相貌。” “是，小姐。” 帘子放下，美丽的面容藏在了帘子之后，但那慈悲为怀的形象却深深刻在了人们的心里。 马儿重新扬蹄，缓缓离去。 而这条街上人们口中满是对江柒柒的赞不绝口。 “哎。” 突然一人叹了一声。 “怎么了？” 那人道：“要是丞相在，定然不会不顾百姓死活，拦在城外不管。” “是啊……” 来到霓裳衣舍，江柒柒这才下车，进了屋。 店里很冷清，没什么人，守店的小厮看到江柒柒连忙去找掌事。 掌事从二楼匆匆下来问候：“小姐好，楚掌柜今日没来，您看是先上楼喝杯茶，还是随我去内院挑选衣服。” “既然她不在，就直接选衣服。” 楚璃最近被朝廷的人保护，性命无碍，却行动受阻，只能小心待在将军府。 江柒柒随着掌事来到内院，内院更大，有多种衣料摆放，可以选料定制成衣。 掌事知道江柒柒是为防寒的裘衣而来，连忙吩咐下人将那一批最上等的狐裘貂裘拿出来。 下人动作麻利，很快搬出来许多样式，有厚度不同的，有颜色的，有花纹不同的。 江柒柒一眼被那白狐裘的披衣给惊艳了，入手抚摸，毛皮柔软而温暖，颜色纯正似雪白。 就这一身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件来，其价值昂贵，难以估量。 江柒柒无奈道：“师傅这是不想挣钱了，竟把这等好东西拿来给我。” 掌事笑道：“楚掌柜特意叮嘱了我，说小姐身子娇弱易受寒气侵蚀，要选一件顶好的狐裘给您御寒。” 江柒柒开心地咧了嘴，“帮我谢谢师傅。” 江柒柒这边正挑着，旁边的包间里走出二人。 裴玄烨一眼便注意到了江柒柒，呼吸微微停滞。 江柒柒很美，裴玄烨知道，但从来没有因为她的美貌而产生过多余的情绪和想法，他从来不是个在意美貌的人。 然，今日的她美得惊心动魄，仿佛有什么魔力要把人的目光和心神全部吸进去。 方灵儿看到江柒柒的一瞬间，也被江柒柒那绝美的容颜和通身的华贵迷了眼，可仅一瞬她就眯起了眸子。 她的身上正穿着一身狐裘，是刚刚买下的，是烨哥哥为她买的，选了店里最好的狐裘。 可江柒柒手里那件怎么回事？ 分明比她的颜色更白，色泽更润，狐毛也更浓更密。 两相一比，她这件简直寒酸！ 怒气瞬间涌上心头，方灵儿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江柒柒和掌柜面前的桌子上，“我分明要了你们店里最好的狐裘，为什么这件比我的好？” 方灵儿声音很大，怒气很重。 江柒柒今天心情好，被对方的咋咋呼呼弄得皱起了眉头。 然后便顺着方灵儿看到了裴玄烨。 显然裴玄烨正陪着这位表妹买衣服呢，裴玄烨很壕的，估计又一掷千金了。 可惜，一掷千金也没有买到最好的。 江柒柒不需要开口，掌事已经解释：“这位客人，这件狐裘是我家掌柜亲自挑选送给江小姐的，所以不算店里的货物，您身上这件确实是店里最好的狐裘了。” 方灵儿憋屈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这样？ 上次的玉镯是，这次的狐裘也是，江柒柒不需要买就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仿佛有无数的人上赶着把所有的好东西捧到江柒柒面前，任由江柒柒挑选。 江柒柒挑剩下了，才轮到别人去买！ 她江柒柒凭什么呀！ 方灵儿不服，她一扭头，水灵灵的目光投向裴玄烨，“烨哥哥，我也想要这件。” “呵~” 江柒柒忍不住轻笑一声。 方灵儿脸色一变，听出了江柒柒语调里的嘲讽之意，她扭头瞪向江柒柒，“你笑什么？” 江柒柒面上笑意不减，直言道：“我笑你堂堂尚书之女，没见过好东西，别人有什么你便要什么，怎么抢了别人的东西，你就很得意？” “你说谁没见过好东西，我都说了，我要最好的，是这家店给了我这种破烂货！” 说着，方灵儿气恼地把身上狐裘解下来，一把扔在地上，不要了。 第266章 江柒柒对裴玄烨来说不一样了 江柒柒连忙问掌事，“弄脏了店里的衣服当如何？” 掌事哪能不懂江柒柒的意思，当即道：“要么赔付要么买走。” 江柒柒满意地点头，那她就放心了。 方灵儿脸一白，可想到裴玄烨有的是钱便底气又足了起来，“赔就赔，但是这件我也要。” “都说了这件不卖的，你听不懂人话？” 江柒柒眼神一凛，越过方灵儿去看裴玄烨，那不悦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家的人请你管管好，莫要放出来随便咬人。 这次江柒柒是绝不可能把狐裘让给方灵儿的。 裴玄烨轻咳一声终于开口了，轻声训道：“灵儿，莫要胡闹。” 方灵儿心里一慌，不解地看向裴玄烨，上次烨哥哥不还为她抢到了玉镯吗？为什么这次不愿？ 虽然方灵儿也不知道那只玉镯裴玄烨为什么没有给她，后面又去了哪里，但当时裴玄烨就是听了她的话，为了她才去跟江柒柒要那只玉镯的。 “烨哥哥，我就想要那件，难道我不配拥有一件最好的狐裘吗？”方灵儿嘟着嘴巴，可怜极了。 裴玄烨无奈地捡起地上狐裘，哄道：“这件也很好，你刚才不是很喜欢吗？别任性了，你要是真想要，我以后再为你寻就是了。” “可我现在就想要！”方灵儿跺着脚。 裴玄烨微微沉了脸，他对方灵儿的耐心一向比别的女人多，但也没有……很多。 方灵儿心里一怵，不敢吵嚷裴玄烨了，一转头对江柒柒说：“那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买。” 江柒柒挑眉，还真不把裴玄烨的钱当钱呢！ “我竟不知道七王爷富可敌国，已经到了能让别人随意叫价的地步。” 这话江柒柒是为了怼人，但也提醒裴玄烨，莫让一个不长脑子的方灵儿毁了自己多年的伪装。 再者江柒柒的狮子大开口，可是皇后都领教不起呢。 裴玄烨是聪明人，当然能听出江柒柒话里的深意。 他也不是没有提醒过方灵儿，但方灵儿实在……记不住，好在也无人把方灵儿的话放在心上。 “表妹年幼无知，随口的胡话罢了，江小姐莫要放在心上。”裴玄烨对江柒柒态度始终不错。 江柒柒懒得再计较，收回眼神专心挑选狐裘。 方灵儿还要气呼呼地说什么，却被裴玄烨一把拽住，面色沉沉地拉着走了。 方灵儿瞧着裴玄烨似乎真有点生气，便不敢闹了，连忙小跑追上，“烨哥哥不要生气，灵儿知道错了，不要就不要嘛。” 比起裴玄烨的态度，一件狐裘便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临了出门时，方灵儿回头看了江柒柒一眼，目光不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江柒柒对裴玄烨来说是不一样的。 江柒柒听着方灵儿又去哄裴玄烨，觉得蛮好笑的，难以置信裴玄烨能耐得住性子和这般跳脱的方灵儿相处。 最后，江柒柒给大哥、五哥、六哥选了狐裘，给二哥、三哥、四哥选了貂裘，因为尺寸不完全合适，便报了尺码让一并去修改调整。 至于江柒柒的白狐裘，已是成衣，直接带走了。 回到相府，江柒柒连忙去寻江森。 江森外出未归，江柒柒便先去了芙蓉园看望齐静瑶。 府里的事江森全都瞒着齐静瑶，齐静瑶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江柒柒便也来得少了。 进了屋子，齐静瑶连忙备了许多茶点招待江柒柒，还吩咐人去备饭，要留江柒柒吃饭。 齐静瑶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无聊死了。 不管忙得再晚，江森都会回来陪齐静瑶一会儿，所以江柒柒正好留下来等江森，顺便陪齐静瑶解解闷。 齐静瑶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很大，行动也比较迟缓。 江柒柒瞧着都心惊，害怕得很。 “齐玥如何了？你也不带她来看看我。” 齐静瑶委屈道，她现在是谁谁都见不着，齐玥怎样不知道，齐家怎样也不知道。 “好着呢，我是怕她来了，让二哥不快。你且好好养着，等孩子平安落地，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都依你，好不好？” 江柒柒哄着。 其实倒也不需要事事都瞒着齐静瑶，毕竟齐静瑶是大人了，可江森选择这么做，江柒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瞒了。 齐静瑶是个会说服自己的，知道大家都是担心她，便是心里有苦也说不出，只能期盼着这个孩子早点降生。 “孩子出生后的东西可都备好了？”江柒柒连忙转移话题。 “都好了。” “快让我瞧瞧都有些什么？” 于是齐静瑶兴致勃勃地给江柒柒一一拿出来展示介绍，之后又一块吃了饭。 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江森才回来，他担心一身寒气和风尘惊扰了齐静瑶，便特地去自己院里换了衣服，暖和了身子才过来，身上没半点凌厉之气了。 江柒柒瞧着，会心一笑。 几人聊了会儿话，江柒柒便道：“二哥，我有点生意上的问题想跟你讨教呢。” 救助难民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江柒柒只能开口。 “那我们去书房谈。” 江森一进门就看出江柒柒有事，所以很自然地接道，然后转身对齐静瑶道：“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齐静瑶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柒柒便和江森出了门。 “怎么了？”江森问。 江柒柒便把今日遇到男子求救的过程跟江森说了一遍，表达了她想要救助难民的心思。 江森略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不是二哥舍不得银钱，而是太子下令不建粥棚，我们如果出手，岂不是违逆了太子的命令。” 江柒柒略有不解，“太子是疯了吗？” 再愚蠢，也不至于下达这种命令，这岂不是活生生要把难民饿死冻死？ 如此一来，谁还会支持他做太子，当皇帝？ 江森抿唇，面色凝重，他也只晓得一个大概，没来得及去调查其中的是是非非。 “总之太子的大致意思是施了粥就会有更多的难民前往京城，不利于京城的安定，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京城也有很多善心的家族，但你瞧谁也没有动静，都在观望呢。” 太子下达的这个命令太明确，好像谁施了粥就跟太子作对了似的。 “简直是谬论！” 江柒柒随江森进了书房，眉眼蕴了一丝怒气。 第267章 江家就是财大气粗 坐下来后，江森也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奇怪。 “太子本就身处舆论的漩涡，理应做好这件事，得到百姓和朝臣的认可，他此举就好像在自取灭亡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江柒柒眉眼沉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这不是太子的意愿。” “哦，怎么说？”江森来了兴趣。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国库无银，你应该也知道。” 江森叹息一声，“自然知道，这些年赋税越来越重了。” “我想这个旨意是皇帝的意思，但皇帝不会自己下令，做这种影响名誉的事情，刚好太子初掌国事，便让太子下令背这个锅了。” 太子只是负责事务，皇帝不愿意，自然能驳回。 如今落实下来，说明皇帝是默许了的。 想必太子此时也早已焦头烂额，憋屈得很。 “有可能，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江森冷哼一声。 “呵呵。” 江柒柒突然笑了起来。 江森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笑什么？” 江柒柒微微倾身，“二哥敢不敢做一个为黎民百姓请命，对抗朝廷之人。” 江森…… 他看起来是什么很善良的人吗？ “柒柒要是担心食言而肥，对不住那个年轻人，二哥可以派人去把他的母亲和弟弟找到，带回京城。” 跟朝廷作对，就不要了。 江焱虽然昏迷，但皇帝从来没说要把丞相之位夺去，那么江焱依然是丞相，江家依然属于朝廷。 属于朝廷，便要效忠朝廷，最起码面上要过得去。 江柒柒可不以为然。 “二哥应当相信，我们为百姓做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是绝对正义的一方，谁也不能将我们如何。” “救一个百姓或许没什么作用，但救成千上万的百姓，就不一样。百姓就想水一样，一滴两滴的力量微乎其微，但集聚成河成海，便有翻云覆雨之威力。” “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江森惊讶于江柒柒的思想与认知已经如此成熟，如此地有大局观。 他不禁有些动容，但还是犹豫。 大哥已经倒下了，他怕他去出风头，会给江家招来祸端，毕竟上头那位的手段实在称得上残酷。 江柒柒又言：“二哥不如再换个方向想一想。” “嗯？” 江焱再度好奇。 江柒柒勾起笑容，但说的话危险重重。 “国库无银，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但……江家呢？” 江焱的嘴角几乎瞬间下压，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降临。 江柒柒知道江焱能明白，继续道：“以前有大哥在，哪怕国库无银，也总归周旋着，不出大的乱子。但这次雪灾要是平息不了，皇帝自会知道如此下去不行，那他就要想办法搞钱，你觉得江家能独善其身吗？” 江家因为有江森在，那可是出了名的有钱！ 以至于，江柒柒胡诌一颗茯苓药花了一万两黄金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江家就是财大气粗！ 江柒柒再度开口，便是言明：“江家的钱必须有名目地花出去，否则迟早会成为祸端！” 到时候江家才会面临真正的危机。 江森听得心惊胆战。 做生意，江森没问题，但朝堂的风云，江森其实也很少接触，往常也都是江焱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想到远不如江柒柒多。 江森拳头抵在唇边，眸里透出深深的思虑。 江森是极聪明的，很快便看清了局势，“你说的没错，我们施粥看似与太子作对，实际是为皇帝解决了麻烦。” 所以并不会引起皇帝的不满，最多就是太子两面不是人。 但太子，相府从来不惧！ “好，我立刻吩咐人手去办！” 江森定下心来。 江柒柒露出暖暖的笑。 江森有些感慨地摸了摸江柒柒的头，“柒柒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二哥都自愧不如。” “哪里？要是没有二哥，我可不知道该如何施粥，如何跟朝廷那些人打交道。”江柒柒谦虚极了。 把事情丢给江森去做，江柒柒施施然回了玉澜轩。 今日累了，江柒柒快速洗漱，换了舒适又暖和的睡衣便躺在床上休息。 小风帮她捶腿，活络筋骨，不一会儿便见江柒柒迷糊起来，而后悄悄收了手，退了下去。 “哒哒。” 轻轻的敲窗声响了起来。 还没有完全睡着的江柒柒一下子惊醒，眸光望向窗户。 会敲她的窗户的，似乎只有裴玄烨一人。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几日暗卫的禀报，说裴玄烨在她的窗户下站了半夜。 裴玄烨能觉察到江柒柒已经醒来，便轻言：“是我。” 江柒柒拥被而起，下床把窗户打开。 裴玄烨还是白天见到的模样，一身华丽的锦衣，贵气中透着几分风流模样。 “有事？”江柒柒淡淡地问。 “冷，进屋说。” 不是裴玄烨怕冷，是怕风吹得江柒柒冷。 许是裴玄烨来过太多次，江柒柒竟也习惯了，而窗边确实很冷，便让开身子。 裴玄烨翻窗而入，心里也是有几分憋屈。 什么时候，他想见江柒柒便能见，便能光明正大地走个正门。 现在搞得，他好像是什么偷情的东西。 江柒柒没上床，裹着被子在床边坐下，认真又带着淡淡疏离地开口：“说，何事？” 裴玄烨舔了舔唇，事还蛮多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嗯，今日白天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灵儿被宠坏了，说话做事没有轻重，你莫要见怪。” 裴玄烨一边说，一边在江柒柒梳妆台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江柒柒淡淡勾唇，她倒不会因为方灵儿生气，只是裴玄烨对方灵儿的宠爱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出乎江柒柒的意料。 江柒柒不由得打量裴玄烨。 也不知道是因为谈起方灵儿，还是裴玄烨本身有所改变，江柒柒竟找不到他身上原本的那种狠厉和阴郁，整个人平和许多。 这倒也是好事。 人总归要有所牵挂，才能有血有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放心，一个小孩子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江柒柒宽容道。 裴玄烨便笑了，“你这话还真是老成，好像你不是小孩子似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跟灵儿是一样的年纪。” 第268章 动心 江柒柒…… 说起来，原身才16岁，过了年才17岁，确实很小呢。 但江柒柒终究有个成熟的灵魂，看人看事自然不一样了。 垂眸思索了片刻，江柒柒突然起身走向衣柜。 衣柜里那身白狐裘非常显眼，正是今日刚拿回来的，但江柒柒没有去动这件衣服，而是在衣柜下方抽出一个盒子。 盒子挺重的，江柒柒抱起来小跑两步塞给裴玄烨。 裴玄烨连忙接过，不解的目光投向江柒柒。 “送给你的。” 江柒柒丢下这句话，又三两步跑回床边，继续把自己裹起来。 裴玄烨愣愣地盯着怀里偌大的盒子，有点回不过神。 送他？ 莫名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仿佛揣了一只活泼雀跃的小兔子。 好奇心的驱使下，裴玄烨打开了卡扣，轻轻把盖子抬起来，一件纯黑的貂绒裘衣整齐叠放在里面。 瞧着那浓密的毛发散发润泽的光彩，就知道价值极高。 所以江柒柒今日去衣舍，还为他挑了一件貂裘。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惊起层层涟漪。 他的睫毛轻颤，眸光闪动，惊讶中带着点无措，不知道江柒柒送他如此贵重的礼物算什么？是什么含义？ 裴玄烨还没有想明白，江柒柒便开口解释了： “你救我性命，又赠我茯苓药，我一直很感激，这件衣服自然比不上茯苓药珍贵，但也是我的心意，我不便真的去王府见你，就趁这个机会给你。” 虽说裴玄烨对江柒柒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也在江焱那里获得他想要的。 但救命是真的，茯苓药也是真的，江柒柒总该有些表示，还了这些恩情。 更何况，她又给江焱下毒，中止了对裴玄烨的帮助，也不打算继续和裴玄烨合作，所以送这个礼物也是弥补自己心里那点过意不去。 裴玄烨却不明白江柒柒心里的弯弯绕绕，反而愧疚涌上心头。 那时决定去救江柒柒，是因为江柒柒有利用价值。 也因为救回江柒柒，他重新拉拢了江焱。 目的不纯，所以手里的这份感恩之心，竟有些烫手。 至于茯苓药，裴玄烨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会拿出来，可能是当时获得了江焱的助力而太开心，就给了江柒柒。 也可能…… 是不想让江柒柒难受，毕竟她开心的样子，比较好看。 裴玄烨心口微动，有种特别的情感轻轻缠绕。 “多谢，我很喜欢。” 裴玄烨按下心中萌动，轻轻合上盖子。 “喜欢就好，如此就当我们两清了。” 江柒柒含笑到，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头，她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了。 裴玄烨一怔，脸色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两清？ 江柒柒送他礼物是为了两清？ 一瞬间，裴玄烨的所有痴心妄想全部收了回去，并暗笑自己真是……可笑！ 那日他的求娶，江柒柒拒绝得明明白白，现在他竟然会因为一个礼物，就开始想入非非，以为江柒柒对他有什么别的情意。 狼狈！ 裴玄烨只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怎么了？” 裴玄烨脸色一沉，阴气便渗透了出来，江柒柒小心地问。 她说错什么了吗？ 裴玄烨提了一口气，把礼物盒子单手拖到一旁的桌角放下。 “没事，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下你大哥的问题。” 江柒柒抿了抿唇，这态度转变得也太明显了，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提了口气，江柒柒轻言： “你说。” 相府和裴玄烨有合作，随着江焱持续昏迷，总要解决。 而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青木和江柒柒两个人，裴玄烨已经找过青木，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裴玄烨也应该会想着从江柒柒下手。 裴玄烨目光投向江柒柒，锐利了几分，道：“你大哥和我在做什么你很清楚，如今你大哥昏迷，凶手却迟迟不落网，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我二哥和朝廷都在查了，想来很快能查到。”江柒柒拽了拽被子，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一点。 裴玄烨眼神闪烁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江柒柒态度有点奇怪。 “你二哥和朝廷都在查楚璃，可楚璃为什么要对你大哥出手？楚璃如今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 “我不知道，或许二哥他们有新的发现？再说了，怎么会又跟太子有关？”江柒柒轻轻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吗？”裴玄烨盯着江柒柒。 江柒柒露出一个笑容，不解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楚璃已经发现太子在南疆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楚璃要对付太子。 更不知道江焱要刺杀楚璃。 江柒柒已经琢磨过了，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和楚璃的交往和谈话从来都是秘密进行，就算被人发现，有暗卫和楚璃两大高手在，也不担心有人窃听。 她们只是姐妹情，做生意罢了。 至于江焱刺杀楚璃，江焱会遭遇的处境，全是江柒柒依靠剧情做出的猜测，江柒柒没有过任何行为，除了那碗粥。 所以，江柒柒什么都不知道呢。 裴玄烨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柒柒，你在骗我。”裴玄烨笃定道。 “呵～”江柒柒扑哧一笑，“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做！” 裴玄烨凝视着江柒柒，目光如炬，仿佛要扒开江柒柒的皮肉，直视江柒柒的内心。 他蓦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江柒柒。 “虽然你我相处不多，但江柒柒你是什么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你大哥出了这种事，你哭哭啼啼闹得满城皆知，如今却又安然生活，不过问任何事情，不去做任何事情，这不是你的风格！你自相矛盾了。” 江柒柒因为裴玄烨站了起来，不得不仰头看他。 “朝堂风云，调查凶手，岂是我一个闺阁女子能掌握的，我能做的只是照顾大哥罢了。这有什么不妥？” 裴玄烨轻笑一声，丝毫不被江柒柒说服。 “可你不是一个单纯的闺阁女子，你知道你大哥和皇帝的关系，你知道你大哥和我合谋，你甚至在我和你大哥刚开始联系时，便扭转了你大哥的想法！” “你无比清楚你们江家生死存亡只在一线间，你怎么可能如此坦然地且无知地面对这一切，对所有的纷争不闻不问！” “楚璃又是你的师傅，你那么在意她，可江森调查她，你毫不关心，这怎么可能是你的作风？” “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269章 半点瞒不过裴玄烨 裴玄烨逐渐逼近江柒柒，压迫力十足。 江柒柒坐不住了，蓦地站起来，“关你屁事！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江柒柒心里那点对裴玄烨的怜悯消失得荡然无存，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当然有关系！”裴玄烨猛地上前，一手扣住江柒柒的胳膊，“你知道你大哥对我多重要吗？” 江柒柒…… 裴玄烨眸光已经称得上凶狠，来之前，他只是觉得奇怪，想找江柒柒问一问，看相府内部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导致江森偏了方向。 然而，此刻，裴玄烨可以肯定，此事跟江柒柒脱不了干系。 “我说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奇怪，是不是你在搞鬼？你还是不愿意你大哥跟我去犯险，所以做了什么是不是？” 话正问着，裴玄烨便想到了可能。 “那毒，不会是你下的？” 几乎不需要江柒柒去肯定，裴玄烨便明白了。 是啊，只有江柒柒下的毒，才能导致所有人都偏了方向，像一只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谁能想到，江焱宠到心肝上的江柒柒，会给江焱下毒！ 裴玄烨紧紧蹙起了眉头，“之前你对我和你大哥重新合作一时毫无反应，我还以为你接受了，原来你是另有打算。” 是啊，江柒柒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她惯会用那暗地里阴险的法子去达成目的。 就比如把裴玄烨一顿骂，便破坏了裴玄烨和江焱的合作。 这次，也是一样的手段！ 裴玄烨磨着牙，几乎恨不得把江柒柒咬碎吞了！ “疼。” 江柒柒肩胛快被裴玄烨捏碎了，使劲去掰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放手，不然我叫人了！” 江柒柒威胁道。 裴玄烨便松开了江柒柒的肩膀，青杨和那暗卫要是闯进来，裴玄烨也不好走，更何况，他不能就这么走。 揉了揉肩膀，江柒柒跑到小榻边，离裴玄烨远一点。 裴玄烨反而一屁股坐在江柒柒的床上，而后阴恻恻地盯着江柒柒。 “跟我坦白，否则……你知道我本性如何？” 赤裸裸的危险。 江柒柒呕死了，怎么她能唬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裴玄烨半点。 不过说起来，也有原因。 江森江鑫以及江家所有人对江柒柒都有十二万分的信任，哪怕有所漏洞，也会打心眼相信。 而外头的人，朝堂的人，完全不了江柒柒的本性，至今还以为江柒柒只是个被宠坏的丫头，所以更不会怀疑到江柒柒头上。 楚璃嘛，倒是对江柒柒了解更深，但楚璃门清，跟江柒柒压根就是一伙的。 只有裴玄烨，是既了解江柒柒本性，又不会轻易信任江柒柒的人。 甚至裴玄烨对江柒柒的了解，比楚璃，比江家任何一个人都多。 江柒柒被裴玄烨盯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小榻上重新思索对策。 可她乱了，她对每个人表露的自己都不一样，她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玄烨，捏造多少谎言才能真的骗过去。 叹了一声，江柒柒实话道：“大哥与你的合作，我本不想插手了，可你也瞧见了，他刺杀楚璃失败，坏了皇帝的计划，他和皇帝有那样的关系，他……” 江柒柒吸了吸鼻子，泪水涌上眼眶，“他快崩溃了你知道吗？你作为他的盟友，你能做什么？你能帮他什么？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受那样的屈辱！” “下毒，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我只是想救他罢了。” 清泪落下。 江柒柒抿着唇，也委屈，她在这其中承受了多少压力和惶恐，有谁知道？ 行差踏错，万劫不复，江家便可能彻底毁在她的手上！ 她难道不害怕吗？ 现在裴玄烨还要来坏她的计划，非要拉着江家一块造反，她真的烦透了！ 望着那滴晶莹的泪珠落入女子纯白的衣衫内，裴玄烨怔了一下，戾气随着那滴泪消减了许多。 他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他只以为江柒柒是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才不让江焱造反，才处心积虑破坏这一切。 明明之前她不是不在乎江焱和皇帝的关系吗？ 可瞧这样子，分明很在乎。 裴玄烨敛了眸子，江柒柒那一声声的责问，他无言以对。 那日，江焱任务失败，他自然知道江焱不得好过，可他…… 终归他也好，江焱也好，都默认了让江焱去承受痛苦，渡过这一劫。 “裴玄烨，请你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谋划，也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谋划，我们各自安好，好吗？”江柒柒敛下眼眸，轻声落下自己想要的结局。 裴玄烨舌尖滑过唇瓣，而后紧紧抿住。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让江焱醒来，如果他同意你的想法，我立刻就走。” “不可能。” 江柒柒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裴玄烨咬着后槽牙，对江柒柒恨得紧，“他现在已经渡过难关，即便他醒来，装死还是装昏迷都是你们说了算的。” “不是的。”江柒柒摇头，“你根本不了解他，如果我能说服他为自己着想，先保护自己，再保护江家，我就不用下毒了。” 江焱不会听话的，不会为了自己让江家冒险，他宁愿牺牲自己。 江柒柒深深提了口气。 “再者，大哥现在醒来，必然会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和皇帝的关系，他怎么自处？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 “裴玄烨，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江焱只是裴玄烨的盟友，活得多么痛苦，病得多么厉害，裴玄烨怎么会在意呢？ 裴玄烨只在意，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盟友。 病得很厉害？ 这句话让裴玄烨心口一缩，恍惚想起方丈的话：阿烨，你生病了，心里生病了，你要懂得放下，否则总有一天会病入膏肓。 沉默之际，裴玄烨突然察觉到一丝气息的泄露，他望向窗外。 “连青木都开始听你的话了，是吗？” 江柒柒诧异地抬眸。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裴玄烨轻笑一声，“他们都来了，却没有进来。” 估计是刚刚被江柒柒的话感染到了，所以情绪波动，泄露了一丝气息。 既然都来了，却静悄悄的，显然早已知晓江柒柒下毒一事，并且归顺了江柒柒。 “江柒柒，我还真是小瞧你，如今相府尽在你的掌握中了。” 第270章 裴玄烨：为什么非不选我？ 江柒柒无语凝噎。 这就有了结论，什么斗争毁掉了。 她真是讨厌裴玄烨，讨厌比她还聪明的人。 裴玄烨沉思片刻，抬眸重新审视江柒柒，多了些认真，少了那副对待女子的轻慢。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把江柒柒当个天真姑娘看待了。 “既然你不愿意让江焱醒来，既然江焱的人都由你接管了，那么，我们来谈合作，如何？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满足你！” 裴玄烨想要的是相府的势力，虽然没了江焱这个丞相，效果要大打折扣，但江焱的人脉依然是股庞大的力量。 江柒柒又开始气了，她不想，看不出来吗？ 裴玄烨当然看得出来，他只是不能放弃。 他是众多皇子中处境最难的那一个，没了相府的人脉和力量，他会更难，他的希望会更渺茫，所以他不能放弃！ 江柒柒和裴玄烨对视，眸色一般深邃，虽一言不发，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立场。 江柒柒对裴玄烨烦归烦，怕归怕，却没有恨。 因为江柒柒知道，裴玄烨也是个可怜人。 这一丝怜悯让江柒柒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裴玄烨，你就必须坐那个位置吗？” “当然，那本就是我的位置！” 裴玄烨没有一丝犹豫，眸光中是势在必得。 江柒柒一瞬间收回了怜悯，她无法和一个必死之人去合作，那才是真的把她把江家送去万劫不复之地。 江柒柒错开裴玄烨的目光，直视前方，冷声道： “裴玄烨，我不会和你合作，江家也不会，请回。” 裴玄烨只觉得心中被投入了数不清的冰块，寒意蔓延。 “为什么呀？” 江柒柒的心怎么就这么冷硬？ 江柒柒彻底偏过头，不愿看见裴玄烨。 “面对我！” 裴玄烨咬牙道，声音中寒气和怒气交织。 江柒柒抿着唇，不再说话，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无话可说了。 猛地，裴玄烨扑上来，一把拽住江柒柒的手腕，把她的身子拉过来，和裴玄烨面对面。 江柒柒怔了一下，裴玄烨黑如深夜的眸子里竟闪着细碎的泪光。 裴玄烨紧紧攥着江柒柒的手腕，似乎要她捏碎了一半，可他却没有欺上来，而是缓缓蹲下，几乎单腿跪地，抬头仰望江柒柒。 “你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裴玄烨不差的，我有金矿有铁矿，有钱有兵，我在庙里的十多年没有贪玩过一天，我的武功在江湖排得上号，我的人脉更遍布全国。” “你为什么非不选我？连合作都不愿意？” 他将自己的依仗和底牌全都亮给江柒柒，诚意满满。 江柒柒眉心染上纠结与沉痛之色，不是她不愿意，她给过机会了。 如日中天的相府依然败在已经势弱的楚璃手上，足以证明女主不会变，女主结局更不会变。 未来的楚璃和裴玄逸上战场，平天下，万民敬仰，一呼百应！ 裴玄烨怎么赢得过？ 然而看着裴玄烨如此卑微的姿态，江柒柒的心……硬不起来。 良久，她开口： “裴玄烨，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我知道你在皇后和太子手上受过苦，我帮你复仇，但你放弃皇位，好吗？” 裴玄烨拧着眉摇头。 不好！ “你听我解释。” 江柒柒认真地注视着裴玄烨，帮他分析： “你想要对付太子，这不是难事。太子本就昏庸，根本不配为帝。但你想要坐上皇位，不可能。皇帝尚且年轻，身强体壮，他压根不打算在儿子当中选帝王，他的目的在孙子辈，你可能要等二十年，才能坐上那个位置，这其中变数太多了。当然，我知道你根本等不了！太子一死，你就要动作。” 裴玄烨微敛神色，江柒柒说的一点没错。 江柒柒继续：“可你想过没有，我朝几百年辉煌，皇权稳固，皇帝手中势力很庞大。你以为皇帝是傻子吗？敢把国事全权交出去。他那么做，是因为他有底气。” “所以，想要争夺皇位之人，都将死在皇帝的手上！大哥之前不选择和你合作，也是这个原因，或许大哥因为太痛苦，已经逐渐坚持不住原来的想法，但我不会让他犯错，也不会让江家跟你去赴死。” 江柒柒不能言说楚璃和裴玄逸的命数，但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给裴玄烨理由。 “裴玄烨，还是那句话，你心里有恨，我可以帮你，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裴玄烨捏着拳头，紧抿着唇，满脸的风云变幻。 不得不说，江柒柒的话有道理。 一切想要争夺皇位的人，皇帝都会毫不犹豫地弄死，哪怕是他的儿子。 可他们活在这个水深火热的世界里，就是要拼一个几乎不可能。 眼下只是他愿意拼，而江柒柒不愿意。 得到了明确的理由，裴玄烨反而说不上什么了，他不能强迫江柒柒跟他去拼命。 江柒柒把其中风险看得太明白了，他再劝也是徒劳。 裴玄烨缓缓起身，面色逐渐淡漠起来，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转身而去。 窗外，青木为首一溜站了十数名护卫，皆是武功不低。 裴玄烨扯了扯嘴角，翻窗而出。 江柒柒追上来，不甘心地又劝了一句：“裴玄烨，那个位置真的没什么好的。” 她是真的希望裴玄烨能放弃，那样或许他能活命。 裴玄烨脚步顿了一下。 只一下，没回头，大步而去。 江柒柒知道，他不肯放弃。 他的母亲是皇后，他原是嫡皇子，他想要复仇，却远不止复仇。 “小姐。” 青木上前关心。 江柒柒仿佛累极，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道：“没事的，回去。” 青木眸光里闪动着一丝心疼，小姐把主子放倒，其实是把一切压力和风险都背到了自己身上。 “小姐注意身体。” 青木知道多说无益，恭敬行礼后带人退下。 江柒柒关上窗户轻轻转身，而后看到了被放在桌角上的礼物盒子。 明明是她占上风，赶走了裴玄烨。 可心情却愈发沉重了。 第271章 诛心 江森的动作极快，第二日一早粥棚便设置好了，临时的难民所也开始搭建，一切费用都由江家来承担。 江森是极聪明的，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打着营救难民的旗号去做这些，而是巧借名头，把江柒柒昨日遇人求救，给出承诺的故事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就是为了完成妹妹的善心而做这些，与朝堂的政策皆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以这个理由向朝廷上报时，没有受到丝毫阻拦。 显然，只要江家愿意出钱救难民，那皇帝老儿举双手赞成。 唯一难受的就是太子了。 百姓们夸江柒柒夸得有多美，骂他就骂得有多凶。 然后第二日的朝堂上，皇帝便训斥了太子，说太子不救难民的举动实在令他失望，还提倡各世家都多多帮助难民，要为国家的安定做出贡献。 同时，太子被罚俸三年。 百姓们感到解恨的同时，对皇帝的不满也消减了许多，如此一来受害者只有太子了。 东宫里，太子气得够呛，借酒消愁。 随太子一同长大的伴读林语世子陪在旁边，一边给太子倒酒，一边心疼太子： “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没办好啊，你都不知道外头那些百姓骂得多难听。” “虽说啊那些百姓没什么用，但闹得厉害，总归对你名誉不好，以后你登基时也要因此受麻烦。” 太子有苦难言。 他一开始想的是趁雪灾这个机会，把赈灾的事情做好来挽回一些名声，可父皇说国库没银，且不允许把国库无银的消息散播到民间。 那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拒绝难民入城，然后绞尽脑汁才找了一个理由：为了京城的安定。 他本想着他的命令硬一些，让京城所有人家都不敢去施舍难民，那到最后被骂的会是所有世家，他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说不定到以后他还可以把过错都推给那些有钱的世家。 可没想到江家非要跟他对着干！ 尤其那江柒柒，好名声全让她拿走了。 江焱是倒下了，可江家没一个省心的。 林语瞧着太子眼神阴郁，越发越暴躁，又道： “陛下也是，国库无银，你本身就难做，怎么还能斥责惩罚你，你失了威严，以后处理国事必然处处受阻。” 太子狠狠灌了一杯酒。 别说以后了，他现在下达命令，下面的人都阳奉阴违，不好好执行了。 林语叹了一声，“殿下，有几句话我知道是大逆不道，但你我自小长大，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所以不能不说。” 太子看向林语，林语最是听他的话，也最受他信任。 “你说，我不怪你就是。” 林语眉心染上一缕忧愁，“我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你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 林语话还没完，又试探地问：“陛下这次当众驳了你的面子，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啊？” 太子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 林语的话简直诛心。 常年以来，不管太子犯什么错，皇帝都会宽恕，甚至为他善后。 就比如南疆战场那些事被楚家所知，然后父皇便替他灭了楚家。 所以，太子本能地觉得父皇只认他一个太子，从未担忧过他的太子之位。 可是，最近，父皇接连惩罚他，这次更是在朝堂训斥了他，令他颜面尽失。 父皇，真的还想把皇位传给他吗？ 太子放下酒杯，变得不安。 林语瞧着他面露焦虑之色，连忙安抚，“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别太担心，毕竟陛下还年轻，身体又健朗，大家都说陛下便是再坐二十年皇位也没问题的，所以现在就考虑皇位的归属为时过早。我们不也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慢慢谋划吗？舆论这个东西是最好改变的。” 林语一番劝诫之语，太子没听进去多少，他只听到了最关键的内容：二十年！ 太子是皇子中比较年长的，已经年过三十。 再等二十年，便五十多岁了。 太子不同皇帝热衷养生，五十岁还有个好身体。 相反太子十分放浪，极爱酒色，等他五十岁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好身体去享受皇帝才有的尊荣。 一时间，太子觉得未来一片黯然。 如今，掌了国事，太子才晓得管理一个国家多么麻烦，事无巨细全部要他来做决定，稍有差错，那些大臣便对他口诛笔伐。 他犹如走在高空绳索之上，胆战心惊。 他多么想像他的父皇一样，把这些烂摊子寻个合适的人都扔出去，自己坐享其成。 可他不能，他还不是皇帝，他没有资格。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让他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胡闹。 一瞬间，太子有点想念江焱了。 江焱若是在，这些琐事都能让江焱去处理，他只需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好了。 太子叹了一声，满身满脸皆是疲惫之色。 “殿下，绵公公来了。” 是皇后身边的人，太子忙让人进来。 绵公公进来后只说皇后请太子去说话。 太子便撇下林语，去了皇后处。 一进门，皇后的训斥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糊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百姓的舆论对一个太子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做决定之前就不能来跟我商量一下吗？你是想要把我气死不成！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难是吗？” 太子被骂得手足无措。 “我、我一天处理那么多事，要是事事都来请教母后，母后又嫌我烦。” “还犟！你连轻重都分不清！” 皇后气得拿起一个杯子就朝太子甩了过去。 太子也不敢躲，硬生生地接下了，额头被磕了个口子，鲜血快速渗透出来。 “哎呦，娘娘息怒。”绵公公连忙出声劝，“殿下现在大了，要处理国事，面见大臣，娘娘可不能再伤了太子。” 皇后瞧着那鲜血顺着太子脸颊流下来，顿时心疼起来，连忙走过去拿出帕子替太子擦拭： “母后是气着了，疼不疼？快，叫太医来。” 太子看着皇后目露怜爱泛着泪光，委屈地摇了摇头，“不疼，是儿子不好，让母后担忧了。” 母后总是这样，稍不顺心就会打他，打完后又自己心疼，抱他哭，他都习惯了。 第272章 江柒柒下毒被发现 皇后哭哭啼啼地说自己的难处： “皇儿，你不要怪娘，娘的皇后之位，你舅舅一家的生死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要上进一点，聪明一点，否则……” 皇后不敢想，她敛下眉眼，凄楚道： “最近，你父皇宠爱贵妃，甚至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太子惊愕地抬眸。 没有人比太子更清楚皇后在六宫中的地位，这些年但凡不如皇后心意的，欺负了太子的，都没有好下场。 可以说，皇后在后宫内，一手遮天。 而皇后之所以能这么嚣张，也并非她做事多么高明，多么滴水不漏，而是来自帝王的纵容和默许。 一旦皇帝不再支持皇后，皇后也会束手束脚。 太子内心涌起深深的恐惧，“母后，父皇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太子最清楚这些年他和皇后仗着皇帝的宠爱，伤害了多少人。 他虽不会可怜那些该死的蝼蚁，但他会害怕，因为那些人也都有血脉至亲，他怕没了皇帝的宠爱，他会落魄，会遭受报复。 京城内所有的世家关系复杂，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斩草除根。 所以，他不能落魄，他必须是太子！ 不，他必须是皇帝！ 只有皇帝才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不会被任何人掣肘，才能无往而不利！ 一瞬间，太子脑海中闹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自古以来，皇帝寿终正寝，而太子登基的例子，还真的不多。 很多时候，都是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 就像父皇，不也是…… “皇儿，皇儿！你在想什么？”皇后摇着太子的胳膊，因为太子面上的狠厉而胆战心惊。 太子回神，连忙收起那可怕的念头。 “没、没什么。” 皇后哭诉后，又宽慰太子，“你放心，母后会替你想办法的。” 太子使劲点头。 是的，他闯了那么多祸，每一次母后都能为他摆平，这次也一定可以。 出了皇后宫殿，太子独自往回走，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些，但那个隐晦而大胆的念头就像扎在了心底深处，挥之不去。 今年是一个寒冬，早在入秋时就有所启示，那秋天的夜晚多冷，别人不知道，江柒柒深有感受。 可是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寒冬是如此的难熬。 雪灾的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连绵千里，到处都是灾祸，百姓冻死饿死，多不胜数。 所有物资上涨，米粮、煤炭、棉衣等御寒果腹之物更是涨到了天价。 而其中有一家独树一帜，那就是江家。 江家所有生意所有门店没有涨价一分，且限量购买，不允许任何人囤货，让各地受苦受难的百姓都得以喘息。 京城外的施粥也从未间断过，临时居所建了一批又一批。 难民得知京城有饭吃，纷纷逃往京城，于是难民越来越多。 起初还有另外一些世家一块救助难民，可瞧着人越来越多，冬日还很漫长，这简直就是个无敌洞，便也逐渐消失了。 到最后，只剩江家一家粥铺苦苦支撑。 渐渐的，江家各地的门店开始关闭，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卖了，只有京外的粥铺还在坚持。 那也是江家用高价向各处商家购买，才得以苦苦支撑。 一时间，江家善举响彻全国，名望一浪高过一浪，俨然要盖过百姓们对皇帝、对朝廷的尊崇。 若是江焱醒着，还是丞相，此时怕是要功高盖主，引皇帝不满了。 可偏生，江焱中毒，凶手迟迟找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就算日后醒来，身体还能不能行，丞相之位还轮不轮得到他，都不好说。 再者，名望高有什么用？百姓的赞誉有什么用？ 江家几乎掏空了家底，现在那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了。 这反而是衰败之象啊！ 当然，这些种种已是年后的事情了，当下江柒柒正被审问呢。 江焱的卧房内，温暖如春，可却压不住江森那张冷脸。 江柒柒、青木面面相觑，身旁是江柒柒院里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人，他正在说江焱中毒那日凌晨，他尿急出门解手，便看到江柒柒端了粥出门的事情。 江柒柒头皮发麻。 就、暴露得措不及防。 江森含着怒气的眸光扫过江柒柒，落在青木脸上。 “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说的吗？” 青木偷摸看江柒柒，仿佛在问：怎么办？要实话实说吗？ 江柒柒眉心拧着疙瘩瞪他，仿佛在说：你看我不就暴露了？ 江森冷哼了一声，“当时府里除了大哥，只有我和瑶瑶在，我们都没有喝到你的粥。怎么？你天不亮就端着粥喂狗了？” “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江森拔高了音量。 江柒柒吓一哆嗦，小声嘟囔，“二哥怎么能说大哥是狗呢？” 江森…… 他真想把江柒柒捉过来打一顿屁股，她简直胆大包天！ “为什么？你俩合起伙来想干什么？” “我说怎么回事呢？一点头绪都没有！是哪位大罗神仙下凡，竟能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感情是最信任的人在搞鬼！” “二哥别生气，我可以解释。”江柒柒被吼也没脾气，小小声，大气不敢喘。 江森勉强压下怒火，“你说！” 江柒柒便给青木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洒扫的下人带出去。 江森撇了一眼，没有阻止。 江柒柒呵呵一笑，拉了一张凳子凑到江森身边，小拳拳给他捶胳膊按摩。 “二哥，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有点超乎你的想象，但你要相信，我真是为了大哥好，为了江家好。” 江柒柒打个预防针。 “你先说。” 江森肃着眉目，这事太大，他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让江柒柒糊弄过去。 江柒柒清清嗓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 “那日，大哥来我这里吃饭，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楚璃，之后楚璃就遭遇了刺杀，我知道一定是大哥做的。” 江森眉心一跳，又诧异又慌乱地凝视江柒柒。 这些阴暗而血腥的东西，他们是万万不愿意展露给江柒柒的。 第273章 江柒柒习惯了一个人 江柒柒苦笑一声，“二哥不必如此，其实我长大了，很多事情我能明白也能接受。” “我也可以告诉二哥楚璃早已查清南疆之事，并且早就告诉我了。犯错的是太子，杀楚璃的却是大哥，而大哥素来是听皇命行事，那么事情大概就清楚了，皇帝为了保护太子，杀了楚璃一家，而大哥是那个动手的人。” 江森深吸一口气，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苦苦隐瞒的秘密，早已被江柒柒知晓。 江柒柒继续炸雷。 “大哥刺杀楚璃失败，皇帝必要问责，而他……二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大哥继续被狗皇帝欺负，所以才给他下了毒。” 江森这下彻底坐不住，直接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那是江焱千辛万苦守护的秘密，就是怕被江柒柒知道。 江柒柒舔了舔唇，轻言：“我很早就知道了，是有一次听到了你和大哥的谈话。” 江柒柒知道迟早有要解释的一天，所以已经思考好了说法。 江森则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江柒柒说的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真话，唯一隐瞒的就是她对剧情的了解，但这一点也很好说得过去。 所以，她不怕的，乖乖等着江森消化这一切。 半晌后，江森落回凳子上，“那大哥现在？” 江柒柒轻言：“茯苓解毒丹只是为了迷惑朝廷，实际上我已经为大哥服用了部分解药，确保他的身体不会受到毒药的伤害，只陷入昏迷。” “那你打算让他昏迷到何时？你可知他醒来……” 江森欲言又止，他是了解江焱的，江焱醒来怕是难以面对这一切。 江柒柒微微垂首，“等太子被废，朝堂乱起来，需要大哥出面主持时，我自会让他醒来。” 江森眸光一闪，便明白了江柒柒的打算。 太子若是下台，各家皇子各家势力都会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把目光盯上那张龙椅。 届时，皇帝也会很危险，继续势力和人手帮他压制局面。 江焱，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事实上，皇帝昏庸，太子无能，天下还不乱，就是江焱在辛苦维护。 江森深深地注视着江柒柒，气息仍是不稳，想到前几日江柒柒对于朝堂格局的分析，以及如今的所作所为，他真的难以想象眼前之人是她那天真无邪的妹妹。 其实，他早就应该发现的，她的妹妹不一样了。 很大的不一样。 江森的疑惑和难以置信太过明显，江柒柒很轻易地捕捉到，她直面江森的眼睛，坦荡而坚定。 不敢露出半分心虚和怯懦。 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许久，江森闪了闪眸光，那份疑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你还做了什么？大哥昏迷不是长久之计，你不可能慢慢去等太子被废。” 江柒柒咧咧嘴，“也没做什么，就是动用了大哥之前布在太子身边的一枚棋子，给太子吹了点耳边风。” 随着江柒柒的话，江森心思一转，便捕捉到了江柒柒的意图。 “你不会是想让太子造反？” 太子如今四面楚歌，等待他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慢慢失势，被人拉下马，二是奋力一搏，将皇帝取而代之。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扭转乾坤，改变自己势弱的局面。 然，太子树敌太多，即便皇后和外戚势力庞大，也难以对抗那四面八方而来的手脚和拉扯。 所以，只要给太子一点契机，太子便会走上极端。 江森在商场运筹帷幄，自然是极聪慧的，都不需要江柒柒多说，轻易就想明白了江柒柒的计谋。 江柒柒轻轻点头，认可了江森的猜想。 江森也是想说一句江柒柒胆大包天！ 然，事情如果都还没有发生，那他可能要细细思量各种后果，才考虑能否实施。 如今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帮了！ 江森的目光投向江焱，心疼在心口蔓延，“大哥为江家苦苦支撑了十多年，也是时候让我们来保护他了。” 江柒柒眼睛一亮，“二哥不怪我了？” 江森当即沉了脸，淡淡撇了江柒柒一眼，怒气拂过。 江柒柒缩了缩肩膀。 “如果我没有查出来，柒柒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森怎么可能不怪，他气死了都。 江柒柒咬着唇，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江森便知道了，如果他查不出来，哪怕是要等到大哥醒来，他才能知晓一星半点的真相。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敢一个人背这么大的事！” 江柒柒硬着头皮挨骂，不辩解。 江森瞧着她一声不吭，头铁的模样，更气了，也更伤了。 “难道是柒柒觉得，二哥不值得信任吗？” 连青木都知道了，怕是这一院子的护卫都知道了。 而他这个暂时当家的二哥，一无所知！ 说到底，是江柒柒不信任他，所以才不愿意告诉他真相。 江柒柒连忙否认，“不是的，柒柒怎么会不信任二哥呢？” “那你说为什么？”江森问。 江柒柒哑口无言。 其实真的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江柒柒习惯如此。 习惯了一个人做事，习惯尽可能隐藏自己。 多一个人知道，便要多维系一份关系，也多一份未知，所以她……只是不想太麻烦。 江森心里难受得想哭，“柒柒，我是你二哥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依赖我了。” 明明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尿裤子了都是他给换的。 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最珍贵的东西都捧到妹妹面前，只为了妹妹展露笑颜，软软糯糯地抱着他喊二哥。 那时候，就觉得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喜爱他这个二哥，不再崇拜他这个二哥，甚至厌恶过他，讨厌过他，疏离过他。 如今，连这么天大的事，都不愿意跟他说半句，仿佛他是个只会坏事的外人。 江森以为他变好了，他把以前那些阴暗的心思的做派都收起来，妹妹就会回到从前那样爱他。 可这一刻，他才发现，妹妹终究是与他渐行渐远了。 第274章 五哥六哥回来了 江森红了眼，江柒柒手足无措起来。 “二哥，我错了，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二哥，我、我只是害怕二哥知道了会骂我，我、我……” 江柒柒连忙找理由，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 说到底，她不是原主，不是哥哥们的亲妹妹，她害怕被识破，哪怕贪恋哥哥们的宠爱，也不敢去全身心地投入。 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所以，她永远都有所保留。 可看到自己的保留伤害到江森，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刺痛，因为她知道江森对她的爱，是没有保留的。 江柒柒拉住江森的手，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红红的眼睛像小兔子，声音软乎乎道：“二哥不是要生柒柒的气好不好，柒柒不会再这样了。” 江森最见不得江柒柒受委屈，哪怕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行。 他叹了一声，反手握住江柒柒的手：“好，二哥不怪你就是了，但以后不许瞒着二哥任何事。” 江柒柒连忙点头，泪珠却跟着滑落脸颊。 江森心疼地为她擦掉眼泪，佯怒道：“不许哭鼻子。” 弄得他心里难受，感觉是他犯错了。 江柒柒不是因为委屈哭鼻子对江森管用才这般，而是真的害怕江森因此和她有了隔阂。 瞧着江柒柒一抽一抽，江森越发心疼了，将她搂在怀里。 “二哥没怪你，二哥就是心疼你一个人担这么大的事，你可以相信二哥的，柒柒想做什么，二哥都会帮你。” 江柒柒又红了眼，哽咽疯狂涌上心头，竟忍不住想哭。 这一刻，她只觉得不管再烦心，承担再多的风险，都值得了。 爱，原来是这么让人贪恋的东西。 哪怕付出再多，只要爱能长存，便都值得了。 听着江柒柒浅浅抽噎，哭腔更重，江森反而慌了，难道他哪句话太重了？ 于是，江森反过来把江柒柒好一顿安慰，顺带骂了自己一顿，只道自己语气重了，不该对江柒柒发脾气。 江柒柒一时哭笑不得。 情绪平息后，江柒柒便把自己的计划重新捋了一遍告诉江森。 既然江森知道了，那自然要用起来。 首先调查要继续，而且要把朝廷的调查引到越来越偏的地方去，确保江柒柒下毒给江焱这件事不会被皇帝发现。 另外，继续找太子的错处，限制皇后和外戚的手脚，一步步把他们往绝境上逼，让他们不得不孤注一掷，去谋皇位。 江森听着，觉得想法是不错的，但也提出了质疑。 “虽然我不在朝堂，对朝堂的诸多势力了解不深，但起码知道太子和皇后势力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摧毁的，皇帝对太子更是处处维护，若没有好的契机，很难把太子逼上绝路。” 就比如这次雪灾，太子的做法简直又无能又毒辣，根本不配太子之位。 可皇帝也只是罚俸三年而已，太子还继续掌着国事，不论朝臣如何上奏，皇帝都不闻不问。 江柒柒非常认同，“确实需要一个契机加速太子的野心。” 毕竟，江焱等不了太久。 咬了咬唇，江柒柒提出一个疑问：“二哥觉得三个可信吗？” 江森愣了一下，反问江柒柒，“柒柒为什么会觉得你三哥不可信？” 江柒柒…… “他之前不是吊儿郎当，不上进嘛。” 江森笑了笑，“也是，但是柒柒，在江家的生死存亡间，我们江家的每一个兄弟都会奋不顾身，无所畏惧。” 江柒柒怔了片刻，随后会心一笑。 “是！” 她该相信江家的每一个人，因为她们是一家人！ “我有一件事，三哥来做，刚好。” 江森目露好奇之色。 江柒柒则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要过年了，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但依然也掩盖不住京城内外的萧条之景。 城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小房子延绵十里。 炭火太贵，无法做到给所有人供给，只能在一些固定的地点生火，然后所有人围着烤火取暖。 夜里，则裹着棉被扛过寒夜。 这般苦寒却已经是极好了，如果没有相府的资助，这些人都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了。 大批的侍卫整日巡逻，生怕这么多的难民起了异心，暴乱起来，所以只要发现一丁点异常，便会毫不留情杀鸡儆猴。 如此严厉的政策下，难民们哪敢说半句朝廷的不是？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有时候心比这天更冷。 许是城外的境况太惨烈，城内的人们也难以打起精神过个热闹喜庆的好年。 最热闹的荣华街也只有寥寥几个采办年货的人匆匆而过，一改往日热闹繁华之象。 江家今年更是低调，没有采办什么太多的年货，没有举行什么活动，人人都知道她们把钱都拿出去救助难民了。 唯一热闹的大概就是时不时有人会送来赞誉的牌匾、锦旗、对联等等东西，贵的便宜的都有，总之都是人们的一片心意。 江家会一一收下，然后回礼。 回礼的东西也谈不上贵重，一点大家都能用得着的年货吃食罢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小风匆匆跑了进来，喜气洋洋地喊道：“小姐，五爷六爷赶回来了。” 因为大雪封路，马车迟迟不能行驶，所以没能早早去接江垚和江淼。 还以为时间太紧张，二人赶不在过年前回来，没想到竟是赶上了。 这一大早地到达，怕是赶了一夜的路。 江柒柒想起这两个哥哥，颇有些头疼呢。 当她来到正厅时，哥哥们都已经在了，正跟江垚江淼寒暄着。 江森俨然是个大家长，沉稳地看着一家人，笑意盈盈。 连齐静瑶都出来了，陪在江森身边，眸光温柔，瞧着就是幸福的两口子。 江鑫今日休沐，难得清闲，但他竟也格外沉稳，没有咋咋呼呼，颇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了。 倒是江磊，虽然回来后听说了江焱的事，在江焱跟前红着眼守了几日，但江家一点没乱，还更加有凝聚力，他便也重拾信心，没几天就又开朗了起来，甚至干劲满满，时不时跑到城外去帮助难民。 这不，眼下正活气四射地问江垚江淼学院里发生的趣事呢。 第275章 受尽欺辱，求助无门 江垚和江淼，一对双胞胎，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五哥江淼面色红润一些，瞧着身体还算健壮。 而六哥江垚，面色苍白，两颊凹陷，身形消瘦，瞧着竟有些营养不良似的。 江柒柒进门，便招来所有人的目光。 江淼眼睛一亮，走上来惊喜地唤了一声，“妹妹，你可越来越漂亮了。” 江柒柒款款福身，“五哥好。” 江垚则没说话，呆呆注视着江柒柒，打量江柒柒，眼里有些欢喜，但看起来很是胆小，不敢与人攀谈。 “快跟妹妹说话。”江淼拍了一把江垚。 江垚被打得一哆嗦，身子往前扑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妹妹。” 江柒柒浅浅福身，甜甜道：“六哥好。” 之后一家人坐下来。 江淼倒还好，江垚的状态显然让大家比较忧心。 江磊责怪道：“阿淼，你是不是欺负小六了？瞧他瘦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我已经很照顾他了！”江淼连忙喊冤。 江垚也出声替江淼解释：“五哥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众人眸子里便流露出心疼来。 江淼江垚自小体弱，总是生病，大哥入朝后，请了有名气的太医为他们调养，才慢慢好了起来。 可现在瞧着，江淼还不错，江垚就差了许多。 齐静瑶便心疼地对江垚说道：“一会儿让王太医好好给你把把脉，重新养养。” 江垚感受到关怀，面上带了一些笑意：“谢谢二嫂。” 江森开口：“回来就好了，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其他的都等大哥醒来再说。” 说起大哥，江淼小心地问：“大哥究竟怎么样了？” 在学院时，他就听说大哥中毒，命不久矣。回来的路上又听说性命无碍，只是昏迷。 江垚则抿着唇微微蹙眉，整个人的状态很奇怪，不像担忧，反而有点抗拒似的。 江森没注意，继续道：“不用担心，目前性命无碍，我正在找解药，只要找到了，大哥就一定能醒来。” 说着叹了一声，“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大哥却不能看到。” 齐静瑶安慰地拍了拍江森，“大哥会好起来的。” 要过年了，江森不得不把江焱的事情告知齐静瑶，好在如今江焱生命无碍，齐静瑶也容易接受。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哥。”江鑫提议。 “好。” 江森正有此意。 于是众人连忙起身。 江柒柒从头到尾没说话，静静跟上众人的脚步。 江鑫注意到她，凑到跟前：“怎么今日不说话？你以前很爱和小五小六玩的。” 江柒柒浅浅一笑，“许是三年未见，有些生疏了。” 江鑫颇有同感。 是啊，三年不见，总觉得小五小六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多处几日就好了。 江鑫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柒柒却轻微地摇了摇头，这可是两个问题儿童呢。 来到江焱床前，看着印象中严肃稳健的大哥躺在床上，江淼江垚都陷入了沉默。 江淼眼神闪烁，透着几分担忧。 然，他并不是担心江焱的病情，而是在担心他闯下的乱子。 大哥不是丞相了，江家也把钱都拿去救难民了，那他欠的那些钱可怎么办呀？ 江淼则眼神晦暗不明。 这些年在学院受尽苦楚，他无数次希望大哥能出现将他带回去。 然而，一等三年，杳无音信。 他、挺怨的。 可看着大哥虚弱地躺在面前，又不知该作何想法？ 江柒柒静静站在后方，众人或许不知江淼江垚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但她门清。 这两个人都挺恨江焱的，恨江焱把不爱读书的他们送去了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弘文学院，而后不管不问。 恨他们这些年在学院受尽欺辱时，求助无门。 大家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江森开口：“好了，看看就行，你们两个也累了，房间已经安排人打扫好，你们回去休息，晚上一块吃饭过年。” 于是，众人便散了。 除了江磊这个没心肝的，其他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因为三年的时间把江淼江垚改变了很多。 重要的是，没有变好。 大哥当初送他们去学院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好似这三年都被浪费了。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心里都明白，故而很难开怀相拥，享受相逢的喜悦。 “我想去柒柒院里坐坐。” 江柒柒要走时，齐静瑶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向江森，语调里带着些乞求。 江森知道齐静瑶是惦记齐玥。 大过年的，不让她们见一面，齐静瑶定然不安心。 江森只得放话，“去。” 而后给了江柒柒一个眼神。 江柒柒懂，让她看着点，别让齐静瑶动气。 挽住齐静瑶的胳膊，江柒柒笑道：“刚好我房里新做了梅花酥饼，给嫂嫂尝尝。” 齐静瑶高兴极了，连连应好。 一路回到玉澜轩，刚进了院子，齐静瑶便急不可耐地问：“玥玥呢？快让我见见她。” 毕竟是自己当亲女儿疼爱的人，这么久没见，齐静瑶已经想的不行了。 江柒柒按住她的手，“可以让你见她，但不能就这么见。” 齐静瑶不解，“为何？” “因为她会怨你。”江柒柒直言。 齐静瑶面色一紧，“怨、怨我？为什么？” 江柒柒带着齐静瑶进房，给她寻了安稳的位置做好，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小孩子是没有是非观的，她只能根据自己的感受行事。所以她不知道她伤害了你是多大的错误，但你这几个月对她的不管不问，她会生怨。” 江柒柒可以预料，当齐静瑶心肝宝贝似的去拥抱齐玥时，齐玥会立刻对齐静瑶生出怨气来。 这么久了不出现，现在却来心疼她，会显得很假。 “我……不是我……” 齐静瑶顿时急了，她想解释。 江柒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们知道不怪你，但齐玥还不知道。” 齐静瑶明白，那只是个孩子，就算有点懂事，也很难体会大人的复杂情感和处事的方法。 “那我该怎么办？” 江柒柒摊摊手，理所当然道：“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错不在你。” 不可能永远不让齐静瑶和齐玥相见，有些后患总要解决的。 第276章 太过溺爱，并非好事 “你先跟我去瞧一眼她的生活。”江柒柒轻言。 齐静瑶不是太明白江柒柒的用意，糊里糊涂跟着江柒柒来到齐玥的住所。 江柒柒让月儿进去安排，避免让齐玥发现齐静瑶的到来。 安排好后，江柒柒和齐静瑶进了院子。 院子还是挺冷清的，因为贴身照顾齐玥的只有三人，另配了两个粗使丫鬟。 齐玥在书房学习。 江柒柒便和齐静瑶先进了卧房。 卧房内一应家具俱全，可齐静瑶还是在瞬间泪目。 因为比之齐玥之间华丽温馨，放满玩具和珍宝的房间，这个房子很朴素。 其实，已经比一开始好很多。 齐玥是个有骨气的、不服输的性子，她拼了命地学习，完成江柒柒交代的任务赢取奖励，有种誓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赢回去的决心。 所以，房间的一应物品，很齐全了。 齐静瑶抿着唇，泪眼婆娑地看向江柒柒，“柒柒可是因为之前的事，在惩罚玥玥。” “算是。” 江柒柒不否认。 “可……” 齐静瑶下意识地想说齐玥还小，她不怪的。 可又记起江柒柒曾经告诉她的那些话，齐玥推了她，做错了事，都是事实，一味的宠溺只会让齐玥越来越不明事理，最后养出仇来。 江柒柒也不多言，让齐静瑶自己想。 反正她做这些无愧任何人，不需要藏着掖着。 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儿，江柒柒便带齐静瑶来到书房门口。 眼下是读书的时间，齐玥和嬷嬷的读书声从房间传出来。 小孩子长得很快，齐玥的读书声明显比之前更流畅自然，虽然还是稚嫩，但少了许多懵懂，多了一些恬淡，好似已经完全静下来心来。 齐静瑶渐渐红了眼。 一墙之隔，她这个当母亲的却不能进去看孩子，心里委实难过。 江柒柒不便让齐静瑶太过感伤，拉着她先走。 月儿跟在旁边，瞧着江柒柒什么也不说，担心齐静瑶误会江柒柒，便忍不住多嘴：“二夫人，小姐只是认为玥玥小姐不能太娇惯，但衣食住行都小心照顾，还想了各种办法锻炼玥玥小姐的身体，教导她各种知识、琴棋书画，很用心的。” 齐静瑶含泪点头。 她明白。 或许是她从小就被严格教导，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便恨不得让自己的孩子拥有这世上所有好的东西，享尽宠爱。 可她忘了，物极必反。 太过溺爱，也未必是好事。 回了屋，齐静瑶已经平复下来，她知道江柒柒一向有法子，做的这些对齐玥是好的。 “柒柒，谢谢你。” 如果不是江柒柒，齐玥可能根本留不下来。 齐静瑶没犯糊涂，江柒柒挺欣慰的，但她知道齐静瑶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嫂嫂，齐玥是你抱养的孩子，且她父母俱在，她也已经懂事，有自己的心思，那么养她就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要有方法，否则真的会养出白眼狼。” 齐静瑶点头，“柒柒说的对。” 江柒柒继续：“贫富的巨大差距，会让一个成年人都迷失其中，更何况齐玥只是一个孩子，你给她的越多，她越是不懂得珍惜，越是想要更多。” 齐静瑶心一紧。 江柒柒再言：“懂得感恩，懂得知足，是齐玥的必修课，你要明白，并且一直贯彻下去。” “这一点源于齐玥的出身以及齐玥本身的性格，那孩子身上有一些劣性，不早点纠正会闯大祸。” 齐静瑶心里又是一紧。 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 “嫂嫂可认同我的话？”江柒柒问。 齐静瑶叹息一声而后点头，认同，当然认同。 江柒柒从来都比她通透有想法，愚笨的是自己。 齐静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江柒柒便勾起笑容，“那么，我最后在帮嫂嫂一次。” 齐静瑶歪头，怎么帮？帮什么？ 江柒柒把月儿叫来，吩咐了一番。 书读完了，齐玥按部就班地收拾好桌面的所有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然后准备起身去跑步，活动身体。 这些东西，做了几个月，齐玥已经完全适应。 玲玲拦住齐玥，“今天过年，下面的课业都不用完成，我们去找小姐，给小姐报告近日学习的内容，如果小姐高兴了，或许会让你出去，那样就能见到二夫人了。” 齐玥小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可面上却没有期待喜悦之色。 事情过去这么久，齐玥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没法去找夫人，难道夫人也没有办法来找她吗？ 夫人一次都没有来，一定是讨厌她了，不想要她了。 所以，她早就不期待了。 毕竟，她本来也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她之所以每天辛辛苦苦地做这些，不过是不想被江柒柒那个可恶的女人小瞧罢了。 她想要的，她都可以自己去争取。 虽然齐玥没说话，玲儿还是高高兴兴地帮她换了衣服，领她出门。 这是齐玥许久以来第一次出门，心里多少紧张起来，大家都念叨着过年，过年好像很厉害，难道她真的会见到夫人吗？ 进了江柒柒的院子，齐玥不敢四处打量，乖乖来到门口，然后就听到了那记忆中熟悉的声音。 “柒柒，求你了，让我见见玥玥，我很想她，也很担心她。” 齐玥身子一僵，不敢再前进一分。 “不可以。”江柒柒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忘记她怎么伤害你的了？你现在肚子这么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二哥交代。”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她，让她明事理，不再犯错，你就让她回到我身边，我真的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的。”齐静瑶乞求道。 江柒柒叹了一声，“二哥不会同意你把她接回去的，你放心让她待在我这儿好了，我又不会虐待她。”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可为娘的心柒柒怎么能懂？便是让我看她一眼，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否则我这心里实在是难过。”齐静瑶声音里已经含了哭腔。 江柒柒不耐烦了，“她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何必如此？” “不、既然我把她带回来了，那她就是我的孩子，即便不是亲生的，我也会当做亲生的看待。”齐静瑶斩钉截铁地说。 第277章 刻在骨子里的喜爱 屋外，齐玥垂着头湿了眼睛，小手搅在一起，有些无措。 原来，娘亲还是爱她的。 原来，娘亲也一直想着她。 自责涌上心头，齐玥为自己之前对娘亲生出的怨气而感到内疚。 屋里，江柒柒终于拗不过齐静瑶，吩咐道：“月儿，去把齐玥带来，让嫂嫂看一眼。” “是。” 月儿推门而出，却发现了齐玥。 “玥玥小姐怎么来了？” 玲儿忙上前解释：“我想着过年了，让小小姐过来给小姐拜个年。” 说着齐静瑶便匆匆忙忙出了门来，她挺着个大肚子，却走得极快，圆圆胆战心惊地跟在旁边，生怕摔了。 “玥玥。” 齐静瑶模糊了眼睛，轻唤一声。 齐玥多日未见，也没想到齐静瑶的肚子会这么大，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撑破了。 她有些心惊地注视着，想起嬷嬷的话，这肚子里面有一个和玥玥一样的小生命，生下来后也是有鼻子有眼睛，慢慢就会说话。 这一刻，那些她不以为意的伤害具象化了。 齐玥连忙小跑过去，不让齐静瑶下台阶来，好像真的很怕齐静瑶会随时倒下，然后像上次那样，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瞧着齐玥长高了，也瘦了，齐静瑶忍不住落下泪来。 怪不得江柒柒会担心齐玥怨她，这一刻看着齐玥懂事许多，她都会怨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陪着齐玥，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成长。 一时之间，齐静瑶反而说不出任何话来。 倒是齐玥懂事地拉着齐静瑶的手，说：“娘亲不哭，玥玥很好。” 江柒柒瞧着，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有道是眼见为实，让齐玥亲眼看看齐静瑶对她的牵挂，看看齐静瑶不能来看她的原因，怨气自然就消了，也懂得心疼娘亲了。 那日后把齐玥交回去的时候，也就少许多麻烦。 把房间留给齐静瑶和齐玥，江柒柒出了门去。 她先来了江淼的逸云居。 院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因为三年未有人居住，多少透着点寂寥。 “哒哒。” 江柒柒来到门前轻敲了敲。 “谁啊？” 江淼说着快步打开了门，看到是江柒柒，露出一些神采和惊喜，“妹妹怎么来了？” 虽说江淼人品不咋的，但江家兄弟对妹妹的喜爱和关照，是刻在骨子里的。 江柒柒露出甜甜笑容，“来瞧瞧五哥有没有什么缺的？” 来自妹妹的关心，让江淼有些羞涩，摸了摸后脑勺道：“没什么缺的，书院生活贫苦，我都习惯了。” 回家来，看到这么好的房间，都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 “听说弘文书院教学严苛，提倡节俭，让哥哥们受苦了。”江柒柒一边进门，一边心疼。 江淼呵呵一笑，“还好啦。” 确实还好，弘文学院以独特的理念教育出了很多德学兼备的学子，生活贫苦是他们的特色。 只是，江淼江垚自幼体弱，被娇生惯养，在那样的环境里很难适应。 尤其是江垚，直到离开，都没能适应。 江柒柒从月儿手里接过狐裘，笑言：“这是柒柒准备五哥的新年礼物。” 江淼有些受宠若惊，从来都是他们这些做哥哥的给妹妹准备礼物，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妹妹的礼物。 他感动地接过去，“谢谢妹妹，我很喜欢。” 说着，连忙去自己还没有收拾好的包裹里翻找，然后找出一个珠串，“妹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本想着一会儿去你那送给你，既然你来了，就直接拿给你好了。” 江柒柒有些意外，因为珠串的每一颗珠子都圆润饱满，大小一致，质地温润，瞧着就非常昂贵。 “你哪来的？” 弘文书院不允许学生私带钱财，这种昂贵的东西，江淼不可能卖到。 “你别管了，总之我很早就弄到了，一直藏着，就想着送给柒柒。” 江柒柒挺感动的。 江淼欠了很多钱，手中却还能留下这样珍贵的珠串，足可见江柒柒这个妹妹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 怎么办？ 虽然哥哥有点糟糕，不算好人，但江柒柒还是爱上了。 闲聊几句，江柒柒让江淼休息，自己又来到了江垚所在的静安园。 “啪！” 江柒柒刚入了院子，便被一阵破碎的巨响惊到了。 紧接着，就听到江垚愤怒而暴躁的吼声，“我说了不要进来，为什么不听？你想干什么！” “六爷息怒，我只是想送粥给六爷。” “我不喝！” 江垚的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江柒柒进了门，便看到粥碗摔成几瓣，粥则洒了一地，而江垚胸膛起伏，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突然，江垚看到了江柒柒，眼里闪过慌乱之色，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唯唯诺诺。 “妹、妹妹，我、我……” 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婢，江垚显得十分无措，解释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柒柒很平静，眸光落在奴婢身上，“快打扫了下去。” 奴婢得令忙不迭地收拾了狼藉退下去。 江柒柒没放在心上，走到江焱身边坐下，“哥哥有没有什么缺的？” 江垚仿佛犯了错的小朋友，低垂着眉眼，呐呐道：“没有。” 江柒柒一把拉过江垚的手放在手心里，疼惜道：“学院苦寒，这些年辛苦六哥了。” 江垚错愕地抬眸，似乎没料到江柒柒会这样关心他。 江柒柒笑言，亲昵道：“不过养养就好了，我前段日子差点死掉，虚弱得很，现在你瞧，活蹦乱跳的呢。” “啊？”江垚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会差点死掉？” 江柒柒可来了兴致，把她被昌和欺负、被荣华欺负，还为了救林云溪差点死掉，又被绑匪绑架的事都说了一遍。 直把江垚心疼得眼泪汪汪。 他以为他一个人在书院受尽了苦楚和欺辱，没想到妹妹在京城也遭遇了这么多危险。 甚至比他所遭遇的更加吓人。 “六哥不哭，这没什么，危险既然无处不在，那我自会用我的铁拳击碎一切！” 说着，江柒柒举起了她的拳头。 白生生，嫩乎乎的。 江垚忽略了那可笑的铁拳，呆呆注视着江柒柒的眼睛，那里面有直面一切，勇往无前的坚定和勇气。 格外的有魅力。 第278章 江淼被打 一瞬间，江垚似乎挥散了阴霾，他相信柒柒的话，毕竟柒柒从小就很厉害。 瞧着江垚状态变好，江柒柒这才把她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送给六哥的新年礼物。” 江垚都没来得及心上狐裘，便忙不迭地起身，“我、我也有礼物送给柒柒。” 说着跑到他的行李旁，在贴身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 “这是我亲手雕的，不、不值钱，妹妹不要嫌弃。” 人偶正是江柒柒小时候的样子，雕得非常精细，一看就用了心。 江柒柒接过人偶，“我很喜欢，谢谢六哥。” 江垚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江柒柒适时起身，“天色不早了，晚上还要守岁，六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我们晚上见。” 江垚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江柒柒，他喜欢和妹妹呆在一起，妹妹给他的感觉很舒服。 可妹妹有妹妹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江垚压下不舍，“那我送你。” 直把江柒柒送到门口，看着江柒柒远去，江垚才收回目光，一转身便看到刚刚的奴婢正巧经过。 他追上去，奴婢还在害怕，连忙俯身行礼，“六爷。” 江垚抱歉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控制好脾气，吓到你了。” 奴婢意外地抬眸，瞧着江垚和和气气，松了口气，“是奴婢不好。” “嗯，你以后一定要经过我的允许再进我的房间。”江垚再次强调，显得对此事格外执拗。 奴婢连忙称记住了。 江柒柒回去的路上，月儿还说呢，“怎么瞧着六爷有点……” 江柒柒看她，“有点怎么了？” 月儿想说有点不正常，又觉得不敬，换成了一句：“有点奇怪。” 江柒柒叹了一声。 这江家一家子就没几个正常人。 玉澜轩内，正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祥和画面。 江柒柒走进去时，齐玥正在作画，已经快要画完了，江柒柒凑上去看了一眼。 画上有三个人，女人温柔地笑着抱着一个婴儿，旁边一个小姑娘轻轻拉着女人的衣袖。 那意思十分明朗，齐玥已经接受了齐静瑶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她只要能站在齐静瑶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齐静瑶感动得一塌糊涂，心疼极了，又是问齐玥想吃什么，又是齐玥想要什么。 不料齐玥一一拒绝，还说那些东西，江柒柒都会给她。 没嘀咕江柒柒半句不是，也没有试图让齐静瑶把她带回芙蓉园。 不管小家伙心里怎么想？但表现得十分懂事。 江柒柒便派人去拿一身新的冬装来给齐玥换上，稍后一起去吃年夜饭。 齐静瑶和齐玥都很震惊，这是把齐玥当一家人的意思。 天快黑时，江柒柒几人一起前往正厅吃年夜饭。 江森见了齐玥，多少有点不喜，但因为大哥的原因，这个年本就过得沉重，不想再添更多吵闹和怒火，便没说什么。 其他几人也都听说了齐玥的事情，虽说心里不满，但面对可可爱爱的小朋友，还是会和颜悦色地上来逗趣几声。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只是喜乐不足。 齐静瑶出来一天，饭后便露了疲态，江森连忙将人送回去。 齐玥也让下人带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齐静瑶还特意给了江柒柒一个镯子，嘱咐江柒柒等齐玥睡着后，给放个压岁钱。 之后，兄弟五个和江柒柒来到江焱的院子里，守岁。 星夜无云，格外璀璨，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江柒柒的记忆里，这一天总是很快乐，哥哥们会带着她去街上玩，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看杂耍看烟花。 等回来守岁时，江柒柒已经在哥哥们怀里打盹了。 可今年，格外沉默。 唯一的笑料大抵就是江柒柒堆的雪人。 每个人见了都要嘲笑江柒柒一番。 这次，所有人都守到了天亮才散去。 之所以能坚持下来，可能就是因为心里有了真正想要守护的人！ 年后，朝廷的事务更多，太子焦头烂额。 多地雪灾，民不聊生，朝廷无所作为，导致多地动乱，流寇横行，甚至有地方势力已经占地为王。 裴玄烨、楚璃、裴玄逸等多方势力拼命给太子添堵，太子做多错多，声誉越来越差。 倒不是太子不想挽回，而是国家沉疴积久，哪怕彗星下凡，也要头疼，更何况太子愚钝又四面楚歌。 就连皇帝也瞧着太子越发不满。 要是太子有江焱十分之一的处事能力，也不至于如此，害他也日日烦心。 于是，皇帝不得不把目光放长远，有意接触其他几位皇子，试图挑出能取代太子之人。 皇帝的这一举动，彻底让太子及皇后慌了。 江柒柒稳坐家中，消息便尽在掌控。 青木每天都会为她搜集各方的消息和行动，江森也会把每天得知的消息拿来与她分析。 时间这么久了，给江焱下毒的凶手都找不出来，皇帝便又开始怀疑到江家。 江柒柒只好让王太医放出消息，表明他新开的药对江焱起效，毒性在慢慢减弱，或许有望清醒。 以此来稳住皇帝对江家的怀疑。 总而言之，朝廷风云变幻，人人自危。 江柒柒则在等，等一个必胜的契机。 这日，送走了来拜年的几个远方亲戚，青枫来到江柒柒身边，同她耳语了几句。 江柒柒便匆匆出了门。 街巷中，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将江淼围堵在角落里，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 江淼抱着头，护着脸。 他不能伤在脸上，否则回家后没法子交代。 打得差不多了，一年轻男子上前，盛气凌人地俯视着江淼。 “江淼，回来都多久了？也该弄到钱了！” 此人名韩宇，是皇后哥哥韩振飞的小儿子，打小就是个顽劣的性子，三年前闯了祸，被韩振飞送去了弘文书院教导。 跟江淼江垚一样，哪怕受到最严厉的教育也不成才，这次与江焱江淼二人一块被书院遣送回来。 江淼抬起眼眸，眼里满是不甘，有些气急败坏道： “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弄到？你再给我点时间。” “凭什么？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你要是再拖，我就拿着欠据去告官，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江家欠钱不还！”韩宇威胁。 第279章 什么？一百万！ 江淼根本不敢让韩宇把事情闹大，连忙说：“我会还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呵呵呵~” 韩宇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嘲讽。 “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要是之前，我还能信你几分，但现在你大哥半死不活，你们江家把钱全送给了城外的那群吸血蝼蚁，你拿什么还？” “要不，你去偷！你江家总归辉煌过，肯定有不少宝贝，你都偷出来给我抵债，也可以！” 江淼头皮发麻，他欠的太多了，不是一件两件之前的东西能抵，若是偷的多了，肯定会被二哥发现。 到时候，他怎么做人？ 想到被发现的那一天，江淼连忙摇头。 “不行！” 韩宇阴了眸子，他身后的大汉捏着拳头上前一步，只需韩宇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让江淼知道欠钱不还是什么后果。 江淼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好话说道：“韩宇，你在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看好了京城的几家赌场摸索过了，昨天还赢了许多钱，等我赢够了，就还你。” 韩宇唇边扬着嘲讽的笑，看江淼的目光像看一头猪。 书院的生活实在乏味，所以没事的时候就赌赌钱，以作娱乐。 江淼欠的钱，都是赌博输给他的。 可没想到回了京城，江淼还想在别处赌，从而赢回那些钱。 真是愚不可及！ 江淼这辈子都赢不了，反而会越输越多。 韩宇对此间套路熟得很，但他可不会大发善心告诉江淼，他厉声道： “不可以，我现在就要看到钱！” “可是我没有，你打死我，我也没有啊！”江淼大吼一声。 韩宇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不想偷也行，你妹妹是京城第一美人，三年前我就喜欢她，你把她带出来陪我，只要睡一次我就给你减百分之一的债！睡一百次，咱们就两清了！怎么样，我对你好……” “嘭！” 江淼猛地出手，一拳头挥在韩宇脸上。 韩宇被打得偏了头，阴沉的眸子燃起怒火。 “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给我打！” 大汉们一拥而上，对着江淼便一顿拳打脚踢。 江淼双拳难敌四脚，只能抱头挨揍。 “住手！” 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下一秒，青枫青杨冲了上去，三两下把大汉制服，护在江淼身前。 江淼错愕地抬头，看着江柒柒肃眉站在不远处，他的心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更深的恐惧和糟糕的一面终被识破的难堪。 韩宇看到江柒柒，眼睛都直了。 三年没见，江柒柒竟是出落得更加美丽了，瞧那凹凸有致的曲线，瞧那饱满诱人的唇，真是让人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 “柒柒妹妹，好久不见！” 韩宇笑得隐晦，连忙迎上去。 小风只觉得韩宇那双眼睛令人作呕，连忙挡在江柒柒身前，把江柒柒挡得严严实实，仿佛江柒柒多看韩宇一眼都会污了眼睛。 江淼已经嘴角挂血，狼狈地爬起来怒吼：“韩宇，你休要对我妹妹不敬，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韩宇可不理会江淼，笑着对江柒柒说：“柒柒妹妹，你别怪我打江淼，实在是他欠钱不还，我这个债主没办法，不得已才给他一点教训。” “欠你多少钱？”江柒柒淡淡开口。 韩宇呵呵一笑，“也不多，就百万白银！” 小风被百万这个数字冲击到了，眼睛登时瞪得像铜铃。 百万白银，那就是十万两黄金。 江柒柒有心理准备，但也心塞了一瞬。 原书中，相府落魄时，太子正是鼎盛的时候。 因为江淼的欠款，相府大半资产落入了韩家，让皇后和太子成为相府倒下后最大的赢家。 瞧着众人无语，韩宇底气十足，他有欠条在手，走到哪里都是占理的。 想着江柒柒的美貌以及搂在怀里的销魂滋味，韩宇觉得只要抱得美人归，损失一点钱财也没什么。 于是，他再度开口：“柒柒妹妹，我知道江家现在很难，还不起钱没关系，只有你愿意跟我……” “我还！” 江柒柒连忙开口，生怕韩宇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 韩宇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柒柒妹妹，我说的是百万白银，不是百两白银哦。” “嗯。” 江柒柒肯定地应了一声。 这下不止韩宇惊讶，连小风青枫青杨以及江淼都惊讶了。 韩宇呵呵两声，是不信的。 “行，那拿钱出来。” “欠条呢？”江柒柒问。 “欠条这么大一摞，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在家里呢。”韩宇夸张地展开了臂膀。 “行，那就跟你去你家里一趟，刚好可以拜访一下韩大人。”江柒柒一副很好说话，且真心要还钱的模样。 韩宇却警惕起来，“你就算跟我爹说也没用，这些钱都是江淼输给我的，欠条是他亲手写的，就算是送到官府，他也必须还钱。” 江柒柒把头搁在小风肩上露出个脑袋，坦然道：“我知道，但金额这么大，总要有个人见证，免得之后说不清。” 韩宇疑惑地拧起了眉头，他打心眼里不信江柒柒能还这么多钱的。 “怎么？我要还钱，你反而不敢了？难道那些欠条有什么猫腻？”江柒柒质疑道。 “怎么可能！”韩宇挺着胸膛，“我们这就回家。” 于是，一群人前往韩家。 马车上，江淼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问题，急问江柒柒，“妹妹，你怎么可能有百万白银？韩宇不是好人，我们不能去江家。” 那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江柒柒打量了一眼江淼浑身上下的伤，只道：“给你派的护卫为何不带？” 因为局势越发紧张，保不齐就有危险出现，所以江柒柒给江家每个人都配了青字护卫。 江淼心虚地收回了眼神。 显然他不信任护卫，怕他的事情被相府其他人知道，所以才没带。 江柒柒一指头戳在江淼额头的伤口上，“你活该被欺负！” 江淼疼得直抽气。 可他竟发现江柒柒眼里没有多少责怪与失望，更多的是心疼。 一时之间，江淼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种害怕丢脸的心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 江家已经不复从前，他却又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第280章 江柒柒诚心还钱 在皇后的帮扶下，韩家近些年发展迅猛，势力很大。 韩振飞是武将，前年随太子出征打败蛮夷，夺回十座城池，随太子一同名声鹊起，官拜大将军，至今都手握重兵。 只是皇帝终归忌惮，始终没有让韩振飞插手宫中禁卫军。 来到韩家，江柒柒浅浅打量了几眼。 韩家的府院很大，整个建造低调内敛，不见一丝奢华张扬。 进了待客的大厅，韩宇道：“你们先坐，我去寻借条。” 他神色不似刚才吊儿郎当，估计在考虑怎么跟韩振飞说这件事。 “好的，记得请韩大人来。” 江柒柒安然落座，仿佛要掏出百万白银的人不是她。 韩宇总觉得江柒柒要搞事情，但他思来想去，自信满满，觉得江柒柒说破天，也不占理，休想蒙混过关。 “好！” 韩宇转身而出，快步去寻韩振飞。 韩振飞近日很忙，刚从外头回来便又一头扎进书房，听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要见他，不耐烦地拒绝了。 比起韩宇两个哥哥，韩宇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玩意，韩振飞早就不指望他了。 故而见也懒得见。 不料，下人去了又回来，说韩宇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韩振飞只好让人进来。 韩宇一进门，韩振飞便不耐道：“又闯什么祸了？你才刚回来几天呀！” 韩宇满脸委屈，“父亲，我没有！” 而后，韩宇把江淼欠他百万白银，以及江柒柒要替江淼还钱来了韩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韩宇挺自豪的，因为他为家里赚了百万白银，再也不是父亲嘴里没用的儿子了。 虽然钱还没到手，但有欠据在，江家休想抵赖。 韩振飞初听韩宇赌博赢钱，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把手中镇纸扔出去。 下一秒，听到百万白银，便顾不得什么赌不赌了。 “百万白银？” 韩振飞向韩宇确认。 韩宇认真点头，“是！” 韩振飞快速衡量这件事对韩江两家的影响。 若是之前韩宇做下这种事，韩振飞绝对不敢闹大，更不敢让自家儿子去上门讨债去，因为江焱的权利太大了，他们也要巴结着，万不敢惹怒江家人。 妹妹上次为茯苓药对付江柒柒，已是糊涂。 然，事实多变，江焱倒下了！ 江焱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确定。 就算醒来了，还是丞相，实力也要大打折扣，因为江焱曾经掌握的权利已经被各方有心之人迅速瓜分了。 那么，韩家可以和江家碰一碰。 如今，太子失信，局势对他们越发艰难，处理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钱。 且，万一他们要…… 韩振飞眸里闪出几分贪婪之色，有了这百万白银，他们的胜算会更大。 “你刚说什么，江柒柒要替江淼还钱？” “对。” 韩振飞心生奇怪，虽说那丫头片子被江家人宠在心肝上，但这种事，她做得了主吗？ “走，去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好。” 韩宇激动地跟上，心想父亲果然欢喜，经此一事，父亲一定会看重他的！ 大厅内，江柒柒百无聊赖地等着，江淼心惊胆战地等着。 脚步声响起，江柒柒向门口投去目光，便见一威武雄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江柒柒起身行礼，“韩将军好。” 韩振飞淡淡打量江柒柒，眼里对这等小小女辈的轻视显而易见，他甚至没有客气地回个礼，便直接坐在主位。 “既然江小姐要替令兄还钱，那把欠条拿给江柒柒看看。” 于是下人抱着一叠欠条放在江柒柒前面的桌子上，欠条的高度比坐着的江柒柒都高了。 江柒柒还真有些傻眼了。 这么多？ 江淼则默默当起了鹌鹑。 叹了一声，江柒柒抽出一叠查看。 每一张的金额都不小，几十两到几千两不等，且每一张日期极为接近，几乎是每一天江淼都在欠钱。 赌博真是害人，输的越多越想捞回来，逐渐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然后，越欠越多，倾家荡产。 江柒柒忍不住瞪了一眼江淼，整日把心思放在赌博上，那课业就是再学个十年也学不会的。 把欠条放下，江柒柒抬眸看向韩振飞，“不用看了，既然韩公子说是百万，那就百万。” 韩振飞很意外，瞳孔放大了许多。 “百万不是小数，江小姐能做主吗？要不还是请江二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来都是一样的，我江家绝不会欠任何人一分钱。”江柒柒满脸正气凛然。 韩振飞惊了一瞬。 这种傻子，他很少见，所以有些不敢相信。 这江家小姐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茯苓药那次，皇后便说江柒柒这丫头装得傻，实则很精。 可这次因为江柒柒一句无知的承诺，让江家倾尽所有去救助难民，又好像真的很傻。 韩振飞眯着眸子，始终留有一个心眼，道： “江小姐大义，那不知你要如何还这个钱？” 江家还能拿的出这么多钱吗？ 只见江柒柒抿唇皱眉开始思索，片刻后抱歉道：“韩将军，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最近为了救助可怜的难民们，花了很多钱，一时之间肯定拿不出百万白银。” 韩振飞勾起唇角，就知道江柒柒不可能傻乎乎给钱，肯定有后招。 他倒要看看这位江小姐有什么本事，能扭转乾坤。 却听江柒柒认真道：“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我先把府中现银拿出来还一部分债，剩下的我会尽快去筹集、去变现，可能至少要两个月。” 韩振飞又被江柒柒的真诚惊着了。 所以，她是真心要还钱。 两个月而已，韩振飞当然可以等！ 只是，这百万白银来的太突然，韩振飞总觉得有些不安心，可去想后果又怎么也想不到。 这件事对韩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闹出来，闹到百姓跟前，闹到陛下跟前，韩家也是占理的。 更何况，眼下他韩家没有逼迫江柒柒半分，是江柒柒自愿还钱的。 “好，那我静候江小姐佳音。” 韩振飞淡淡应下，没有过早的开心，毕竟江柒柒能不能说服江家其他兄弟，把钱拿来还两说呢。 当然，如果他们拿不来钱，他反倒要去江家找个说法了！ 第281章 如出一辙，被妹妹管教 江柒柒便起身，“那好，那我先回去筹钱，一两日就把现银送到府上。” 韩振飞起身相送。 江柒柒又连忙补充，“可不能再让韩宇打我家哥哥了。” 瞧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江淼，韩振飞竟生出一种荒谬感，好像江柒柒做这些都是为了她的哥哥不再挨揍。 难道是他浸淫官场，所以不能理解这些小姑娘的天真可笑了吗？ 不管怎么说，韩振飞瞪了韩宇一眼。 韩宇连忙保证，只要江家愿意还钱，他保证不再揍江淼。 回府的路上，江柒柒依然稳如泰山，江淼则越发焦躁。 “柒柒，咱们家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现银当然没有，但要是把家里的珍宝首饰地产店铺都卖了，应该能凑够。”江柒柒淡淡回。 “啊？” 江淼心慌不已，那他岂不是把江家赔光了。 “二、二哥会不会打死我？” 江柒柒撇他一眼，很是敷衍地安慰了一句：“别怕，我会拦着他点。” 江淼…… 心如死灰！ 事到如今，或许把他打死，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小风虽然信任江柒柒，却也完全不能理解江柒柒的举动，“小姐，你真的要倾家荡产还这些钱吗？” “嗯。” 江柒柒十分肯定。 小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荒凉，但随后又坚定起来，信誓旦旦地向江柒柒保证，“小姐，就算江家没钱了，小风也会保护小姐，嗯……不要月钱！” 江柒柒失笑一声，“放心，就算江家没钱了，你小姐我也不会让你喝西北风去。” 江淼偷摸看江柒柒，不明白江柒柒此时此刻为什么还能如此风轻云淡？ 就算是大哥来了，面对这种事，也要头疼。 三年，好似什么都变了。 回了府，江柒柒让人去请江森，然后带着江淼回了玉澜轩。 江淼捏着拳头，心中惴惴不安，他敢保证二哥不会像妹妹这般温柔又开明，对他能和颜悦色。 江森整日忙着为江焱找凶手，做戏给其他人看，所以很少在府中。 直到晚饭时候，江森才入了府，听说江柒柒寻他，便连忙来了玉澜轩。 进了门，江森第一眼便瞧见了头耷拉着，可可怜怜坐在凳子上的江淼。 “这是怎么了？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江淼一见江森，颓废全无，立刻坐直了身子，浑身紧绷，恐惧地瞪着他。 江森…… 他看起来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江淼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是因为他已经在脑海中臆想了无数遍被江森暴打的局面。 江柒柒在里屋休息，听见动静便披了外衣出来。 “二哥。” 江森指了指江淼问，“他怎么了？” 江柒柒淡淡看向江淼，“你说还是我说？” 江淼绷不住了，眼眶迅速泛红，身子从凳子上滑落，“噗通”跪在地上。 “二哥，你打死我。” 江森迷茫之际，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他被柒柒明着暗着教训过好几次，以至于后来每每想做坏事，都要担心被柒柒发现，从而放弃。 江鑫也被柒柒教训过，过程……那叫一个惨烈。 大哥，现在也被柒柒弄到中毒昏迷。 虽然柒柒是为他们好，但怎么有种如出一辙的感觉。 所以现在，轮到五弟了吗？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江森试问江淼：“你犯错了？” 江淼哭哭啼啼地把事情交代： “刚去学院那会，我和五弟适应不了学院的生活，吃不好睡不好，还总是生病。其他学子就总是笑话我们，欺负我们，说我们是弱鸡，是娘们。” “我气不过，就和他们理论，可是我打不过，每次都反被揍。我太气了，就想着赢他们一次。有一回，他们赌牌让我一起，我、我就去了，然后输了很多。” “我不服气，便跟他们继续赌，然后、然后欠了韩宇很多钱。” 江森听着已然沉下了眉眼，痛心又自责。 他和大哥当初是想着两个最小的弟弟太弱了，所以送去弘文那样刻苦的学院历练，让他们能成长得像个男子汉。 所以，就没有仗着相府的权势，去弘文书院打点。 没想到，二人竟然过的是这样被欺被辱的生活。 “你们师长呢？就任由他们欺负你和六弟？”江森气血翻涌，真想把弘文学院的山长揪过来，好好质问一番。 江淼委屈说：“师长们也会惩罚他们，但韩宇这伙人地位尊贵，师长们也不敢过分，只能小惩大诫。韩宇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告状后，他会想着法的往死里整你。” 江森眸中瞬间刮起了风暴。 心中大抵已经过了一百种搞死韩宇的法子，可江柒柒还在跟前，江森勉强压下。 他坐下来，把江淼扶起来，竟也不记得问一句究竟输了多少，而是语重心长道： “阿淼受苦了，但是，你实在糊涂！就算你和六弟自小被娇养，也该知道赌博是恶习，怎能沾染？” 江淼欲哭无泪，“我也没有很喜欢，我只是越输越多，就越来越不甘心。有时候我也能赢，所以就想着把输掉的捞回来，可没想到每次赢就赢一点，输就输很多。” 江森气结。 这一看就是韩宇在搞鬼，时不时让江淼赢一把，给江淼一点希望，吊着江淼。 看着江淼已经快哭出来，江森也不忍斥责江淼的愚蠢。 终于是自家兄弟，又先天不足，疼惜都来不及，怎么忍心责怪。 “好了，这是个教训，以后不能再赌。” 江淼浅浅点头。 “你欠了多少，二哥去帮你处理？”江森终于记起了问债务。 江淼抿了抿唇，有点不敢说，看了一眼江柒柒，又不敢不说，便小声嘟囔道：“一百万白银。” “什么！” 江森猛地站起，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他这么多年，生意遍布全国，明着搞钱，暗着搞钱，也没给江家挣够一百万白银啊！ 江淼缩了缩肩膀，身子一滑，又跪了。 第282章 钱，是勾魂的利器 江森还是不能相信，问江柒柒，“这是真的？” 江柒柒点头，“我已经去韩家看过欠条了，是真的。” 江森犹如五雷轰顶，撑着桌子跌回座位，眸光落在江淼身上，心疼已经荡然无存。 “你给我跪到外面去！” 源自二哥的爱，转瞬即逝。 江淼无话可说，麻溜起身出了门，然后重新跪下。 “别碍你妹妹的眼，给我滚远点跪！”江森的怒气透过门框传出来。 江淼又匆匆起身，出院子后想了想，便跪到了江焱的院子里去。 江森扶着额，被气得半晌缓不过劲来。 江柒柒坐到江森身边，拍了拍他的背，“事情已经发生了，气也没用，要是把二哥身子气坏了，柒柒会心疼。” 江森叹了一声，“我只是在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要是大哥在，韩家断不敢来要钱，毕竟韩宇没有用正当手段。要是真论起来，我们还要向他们讨个说法，竟敢如此蒙骗我江家的人！” 说归说，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大哥昏迷，江家已然从朝堂的纷争中退出了，韩家现在不怕我们。而且太子内忧外患，正是用钱的时候，韩家必然要抓住这个把柄，把钱搞到手。” 所以，这是个麻烦事。 江森分析着，却看到江柒柒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点也不愁。 “难道柒柒已经有了好办法解决？” 江柒柒摇摇头，“没有，我已经见了韩振飞，并且告诉他这一两日就把府中现银收拾好先还上一部分，然后再去变卖首饰和地产筹钱，争取在两个月内就把钱还上。” “啊？” 江森也懵了。 他还想着怎么对付过去，不还这个钱呢。 “柒柒，一百万两会掏空我们相府所有家底，连生意都要让出去大部分，才可能筹齐。” 江森以为江柒柒不明白一百万两有多少。 毕竟江家的孩子花钱都大手大脚，根本没有一点金钱观念。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我知道，但是有些人有命拿，不一定有命花啊，钱这个东西可是勾魂的利器呢。” 江森睫毛轻颤，想到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问：“柒柒是想借这件事加速太子的灭亡吗？” 太子皇后一党对皇帝有着深入心底的敬畏，所以迟迟不敢动静。 江森最近为这件事忧心不已，甚至觉得柒柒的计划可能要失败，毕竟江焱的身体已经快要等不了了。 江柒柒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瘆人的微笑浮现。 “是啊，给他们一点帮助，让他们走得快些。” 江森来了兴趣，“柒柒快说，别卖关子。” 江柒柒便凑近江森，兄妹二人埋头一顿商量。 韩振飞和韩宇等了两日，不见江府送钱来，派人去一打听，得知江淼被江森罚跪一天一夜病倒了。 江柒柒也完全没了消息，属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江森更是整日寻找凶手，跟疯了似的。 确实他该疯了，没了江焱，江家只会逐渐没落。 韩振飞本来还在怀疑江柒柒的动静，怕江家借着此事谋划对韩家不利的行动，可现在事实证明，江柒柒是真傻，轻易许诺他还钱，结果压根做不了江森的主，只能躲着不见人了。 江森，是个精明的，怎么肯还钱？ 只不过，江家想不还就不还吗？ 一个欠钱不还，一个许诺还钱，结果双双失信，是把他韩家当什么软柿子般哄骗拿捏吗？ 第三日，韩振飞亲自约了江森见面。 江森倒是去了，但是话没说几句，就跟韩振飞吵了起来，倒打一耙说韩振飞纵容儿子韩宇诓骗江淼，才欠下巨额赌债，他不会认，也没钱还！ 韩振飞本不欲把事情闹大，奈何江森话太臭，简直不把他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 于是也撂了狠话：江家要是不还钱，就圣上面前见。 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很快就传扬开。 江家五爷好赌，欠下巨额赌债，江家却玩赖，不还钱。 一时之间，江家的名声往两个极端发展。 一伙人说江家大义，钱都用在了难民身上，韩家委实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一伙人又说江家财大气粗，产业遍布全国，随便让出去一些生意，不就把钱还了。 有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说做了一点好事，就有理由欠债不还啊！ 人是最唯利是图的，众多商家在这样的舆论中嗅到了商机，于是开始鼓吹江家多么多么富有，如今救助难民这点钱，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等到江家逼不得已开始抛售各方生意商铺时，商家们自然能把价格压低，从中分一杯羹。 果然，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舆论急转直下。 都觉得江家财大气粗，理应还钱。 甚至韩家把江柒柒承诺两个月内还钱的事情散播出去，证实江家有的是钱，否则江柒柒不能轻易许诺两个月内还清所有钱财。 韩家夫人小姐还对外哭诉江家态度太嚣张，不把韩家放在眼里，但凡江家能过来说个软话，他们也不至于非要这个钱。 皇后都提前去皇帝跟前打了预防针，说江家丝毫不把韩家放在眼里，这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那便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于是皇帝没有声张。 皇帝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江焱虽然是丞相，但俸禄有限，江家之所以富可敌国是因为江森。 所以哪怕江家的钱财令人眼红，皇帝也不能光明正大问江焱讨要。 更何况江焱是个聪明的，不会轻易把自家的钱财拿来补填朝廷，那将是个无底洞。 但如果趁着这件事，把江家的钱转移到韩家，就好办了。 比起拿捏江家，皇帝还是更懂得拿捏韩家！ 只要他许诺一些给太子的好处，皇后便会乖乖听话，把钱财都上交。 许是江森真的扛不住舆论对江家的冲击，带着几箱现银来到韩家，换回了一部分欠条。之后便真的开始变卖珍宝，还联系了几个商家，有意把生意让出去一些，以此来还清债务。 韩家拿了钱，心里美滋滋，但也只美了一小会儿。 皇后传来消息，皇帝给了太子压力，说国库空虚，让太子想办法充盈国库。 这不就是知道韩家得了不义之财，明着抢吗？ 第283章 最后一剂猛药 韩振飞气得要把牙齿咬碎！ 这些年，韩家表面风光，实则迫于皇帝淫威，过得十分憋屈。 皇帝看似抬举皇后和太子，让皇后在后宫呼风唤雨、耀武扬威，让太子嚣张任性，肆意打压其他皇子。实则没有给皇后和太子任何插手朝堂的实际权力。 韩家作为外戚，可以深入朝堂各方为官，是太子和皇后最大的依仗。 可皇帝心中忌惮，时常刻意打压韩家。 韩家子弟不乏出类拔萃者，却个个都挂了个闲职，皇帝从不让其涉足重要官职。 就算韩振飞这个大将军在军营中也总被其他将军针对打压。 不用说，这是皇帝的授意！ 韩振飞只能默默受着，生怕一点嚣张和反抗，便会被皇帝认为是异心。 韩家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能真正地扬眉吐气。然世事不如意，韩振飞越来越发现皇帝根本没有想传位太子！ 百万白银，如果留在韩家，可以做很多事，为太子铺很多路，甚至帮太子拉拢很多的势力。 可若给了朝廷，充了国库，能得到什么？ 大概只能换皇帝对太子的一时青睐。 这一时青睐有用吗？ 皇帝喜爱收集各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韩家为此常年奔波，每每献上灵药，太子和皇后便能得到夸赞和宠爱。 哪怕太子和皇后有些事做得过了，皇帝也能替她们摆平，不加责怪。 可一旦久不进献，便能明显感到帝王的不悦，对太子也开始苛责。 就像他们完全被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 人们都说皇帝宠爱太子，可那帝王之心真的偏向了太子吗？ 韩振飞，越来越怀疑。 所以，韩振飞很不愿意把这一笔飞来横钱交给皇帝，他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怕惹恼皇帝，太子会被直接抛弃。 就在韩振飞苦恼之际，麻烦接踵而至。 因为江家已经到了变卖家产换钱还债的地步，无法继续救助城外难民，只好停了施粥以及炭火等一切供应。 城外，本就只有江家在坚持救助难民，这一撤，成千上万的难民们没了生活保障，挨饿受冻，怕是连三日都活不过。 于是，难民暴动了。 “我们要活着！” “给我们食物！” “让韩家人滚出来！” “凭什么抢走我们的供给！” “朝廷不仁！外戚当道！天下要亡！” 大批的难民涌向城门，愤怒地高喊。 守城的官兵控制不住局面，刺杀了许多难民，可难民已经没了活路，哪怕见血也不后退，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要闯进城里去，闯进皇宫里去，向皇帝讨个公道。 无奈之下，城门暂时关闭。 早朝上，乱成一团，朝臣们都在谴责韩家把江家逼到了绝路，才引发了暴动。 一旦难民暴动传至全国，既有可能引起大规模暴动，这对朝廷来说是巨大的灾难，是灭国的征兆。 韩家背了这么大一口锅，凡是跟韩家沾点关系的，都胆战心惊。 韩振飞倒是没慌，等众人把该说的都说了才缓缓出列： “陛下，韩家愿意代替江家为难民施粥，解国家之危急。”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松了口气。 韩振飞有这个觉悟就好，怕就怕外戚太嚣张，不把国家安危放在心上。 “韩将军大义！” “韩将军令我等钦佩！” 紧接着，便有韩家的部下出来称赞，其他大臣也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解决眼下难民暴动的危机。 韩振飞唇角带着些许的得意。 如此一来，韩家也能像江家一样得到百姓的赞美和认可，还有理由拒绝皇帝充盈国库的无礼要求。 果然，皇帝面上并无喜色，眼底深处翻滚着冷意。 韩家若是把钱通过太子给到国库，便可由朝廷来施粥救助难民，从而提高朝廷岌岌可危的声誉。 皇帝自然也能获得赞誉。 且救助难民怎么可能花得了百万白银？ 剩下的自然就是皇帝的了。 韩振飞这么一做，便将所有的赞誉和剩下的钱都揽到了自己手上。 这让皇帝怎么舒心？ 皇帝盯着韩振飞和一旁淡淡的太子，面色越发阴沉。 显然太子早已知道了韩振飞的决定，这是合起伙对付他这个皇帝呢！ 好！ 很好！ 皇帝内心的愤怒已然如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如果没有他的默许，韩家怎么可能逼得江森还钱？ 如今…… 哼！ 一个两个都开始不听话了！ 也是，捧得太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皇帝总不能明抢，只能同意让韩家去解决难民的问题，只不过下朝时，他向大皇子裴玄丰投去温柔的目光，“丰儿，你留下陪陪父皇。” 裴玄丰受宠若惊。 这么些年，裴玄丰一直都是闲散的皇子，掌握一些无关紧要的礼部杂事。 前段时间，皇帝突然把裴玄丰提拔上来做事，才有了在朝堂出现的资格。 如今，裴玄丰又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被皇帝留下来。 敏感时期，让人不由得多想，皇帝是不是要放弃无能的太子，转而培养大皇子呢！ 太子是最耐不住性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转身离去时浑身都透着阴郁。 江府。 江柒柒听到消息，会心一笑。 她就怕韩振飞会怂，乖乖把钱都交给皇帝。 没想到，挺有骨气的。 这也证明，太子一伙的势力已经脱离了皇帝的掌控，随时都会生出反心。 接下来，就是江柒柒送给他们的最后一剂猛药了。 “给三哥消息，让他开始行动。”江柒柒美眸投向青木。 “是！” 青木心情难以言喻的激动，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刻，只要他们能赢，那主子的以后定是一片光明。 江焱已经昏迷太久了，青木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醒来。 哪怕醒来后极大的可能要受罚，青木也甘之如饴。 江柒柒却拖着腮发了愁，青木不怕她怕呀。 江焱醒来后，究竟会如何看待发生的一切，如何看待江柒柒呢？ 如果只是训斥江柒柒胆大包天也就罢了，怕就怕江焱受不了江柒柒知道了他最狼狈的一面，从而陷入更深的抑郁中。 第284章 江鑫偷换密信 夜深了，鸿胪寺内只余一个值守烤着火炉打瞌睡。 下职后的江鑫并未离开，而是找了一处不常有人去的居所呆到现在，轻易绕过值守进了办公的大殿。 这里是接收并查阅各国信件的地方。 江鑫虽在鸿胪寺任职，但他任职的时间很短，还没有资格查阅两国重要信件，所以只能趁着夜深无人，偷偷潜入。 他轻手轻脚来到鸿胪寺卿的主位案几，目光落在案几上的许多文书。 其中左侧一部分是今天下午刚送来的，还没有查阅。 江鑫屏住呼吸翻找，借着一点微弱的烛光，找到了南疆的信件。 柒柒说皇帝在南疆有间谍，间谍会在南疆送来的信件中夹带一张空白信件，空白信件是用特殊液体所写，遇热才会显字。 江鑫不知江柒柒是哪里知道的这种机密，抱着怀疑的心态小心处理掉蜡封，然后抽出信件。 信件果然有两张，第一张是两国友好通信，说了一些互惠互利的政策。 而第二种，真是空白的！ 江鑫激动了起来，拿着空白信件来到烛火旁，小心地烘烤。 下一秒，奇迹出现，一行棕色小字显现： 一切正常，勿忧！ 江鑫胸膛浅浅起伏，把信件收回来，准备下一步计划。 然，他突然想起，柒柒的话：一定要把信件全部在火上过一遍，以免有特殊记号。 于是，江鑫又耐着性子，把空白信件完完全全在火上过了一遍。 而后，一个特殊的手绘图腾在纸上的右下角显现。 江鑫瞳孔放大，对江柒柒的料事如神感到难以置信。 他这才把信件收回，找了一处干净的案几坐下来，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江柒柒给她准备的物件。 几张空白的纸张，全是南疆朝廷惯用的。 他一一比对后，挑出其中一张材质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来。 而后是一小瓶透明的液体，好像是什么植物汁液和水果汁液混合而成的特殊液体，可以做到写字不留痕，遇热则显现的目的。 江鑫挑了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了溶液，而后端详了片刻南疆的密信后，开始自信落笔，也是一句话： 南朝欲毁约出兵，速谋良策！ 然后在左下角绘下一模一样的图腾。 待字迹干透，纸张上便了无痕迹。 江鑫处理好毛笔，归置原位，把信件原模原样装回去，重新蜡封，然后拿出最后一样物品——伪造的南疆信戳。 盖好信戳后，这封信便与来时一模一样，然后放回原位。 江鑫是极小心谨慎的，从第五层拿出来的信件，便原原本本放回第五层。 最后，他还环顾四周，把自己来过的痕迹一一检查消除。 外头，值守睡得更熟了，隐约能听见一点呼噜声。 江鑫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悄然离去。 第二日，鸿胪寺卿照例查看文书，看到空白信件时，便自然而然地拿到火上过了一遍。 他以为会看到一切正常四个字。 毕竟自从太子得胜归来后，一直都是如此。 然，信件的内容，让鸿胪寺卿瞪大了双眼，突兀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连带着座椅都被掀翻。 南疆毁约，毁的哪门子约，鸿胪寺卿并不知道。 南疆连败，后退十城，是被打的退了十城，他们苦苦求饶后，确定了对我朝常年进贡，我朝才停战。 所以，什么约？哪里有约？ 简单思索没想明白后，鸿胪寺卿也没有深思，他需要做的是及时上报此事。 在简单的检查后，确认信件和消息无误，鸿胪寺卿连忙出了门。 江鑫刚好路过，看着鸿胪寺卿那一脸的凝重，露出一丝微笑。 鸿胪寺卿本该将此事上报皇帝，因为这一系列的谍报工作都是我朝经历百年组织下来的，全权掌握在皇帝手里。 然，鸿胪寺卿并没有去面见皇帝，而是独身来到了太子的宫里，将这件事禀报给了太子。 太子一瞧，心惊肉跳。 他当然清楚，南疆要毁的是十座城池换楚家父子两条命的约定！ 当初，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太子和韩振飞就知道有隐患，南疆极有可能在楚家父子死亡后，出尔反尔，卷土重来！ 可太子太想要这份功绩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城池一旦到了我朝手里，也不是南疆想拿回去就能拿出去的！ 就算没有楚家父子，也有千千万万我朝将士镇守，南蛮休想踏越雷池一步！ 所以，太子狠心做了楚家父子。 但他做了之后便开始怕了，一旦南蛮把他们之间的约定爆出来，他将被天下人唾骂。 回京后，太子惴惴不安，哪怕皇帝灭了楚家满门，来替他隐瞒此事，他也害怕有朝一日会被曝光一切。 更害怕，被曝光的那一天，他的父皇会为了自己的荣誉，毫不留情地将他斩首示众，以告慰楚家亡灵，平息民怨。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 皇帝也兜不住，必将推出太子背下所有罪责。 故而，在皇后和外戚的帮助下，太子威逼利诱，拿下了鸿胪寺卿。 一旦南疆有异动，第一个知道的必须是太子，太子之后才考虑要不要告诉皇帝。 太子跌坐在椅子上，心里慌乱不安。 父皇已经对他生厌，频频接触其他皇子，南疆要是毁约出兵，他必没有活路了！ 或许父皇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废了，杀了！ 或许父皇早就想这么做了！ 太子气血上头，眼中满是惊惧。 他是不是该带着母后和钱财逃出京城，找个偏僻的地方过一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好了。 “信留下，你先回去，不可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否则……你知道后果！” 鸿胪寺卿心口一缩。 他本是绝对忠于皇帝的，否则也不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可太子和皇后的手段太可怕了，他、他的小儿子至今没有从被百般凌虐的恐惧中走出来。 他还有那么多亲人和孩子，他不想他们死，更不想他们连死都做不到。 “是。” 鸿胪寺卿颤声回。 鸿胪寺卿一走，太子迅速去了皇后宫里商量对策。 第285章 虐杀 太子是个无能的懦夫，他想逃、想活命，但皇后不是，韩家也不是。 这个风口浪尖，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路只有一条，夺位。 只有太子登上帝位，只要太子手握巨大的权利，那么他就是这个世界唯一掌握话语权的人。 南疆的协议，可以是伪造的，可以是南蛮的阴谋。 他也可以立即出兵，保住南疆十座城池，只要城池不破，那他的功绩就不会消息！ 所以，太子必反。 韩家派韩宇来要钱了。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们的钱应该筹得差不多了。”韩宇坐在江家大厅内，嚣张得跟个大爷似的。 如果江焱在，韩宇定然不敢如此嚣张。 可如今的江府，没人了！ 江森，终究是个商人，有点钱罢了，在权势上差得远呢。 江鑫，一个鸿胪寺的小官员罢了。 江磊，有点武功，可能做什么呢？ 江淼，呵。 江垚，呵。 江柒柒，呵。 江森脸色铁青，“已经在筹了，筹够了自然会给你们。” “太慢了！”韩宇戾气不小，催促道：“赶紧把你们的生意卖出去不就好了？那么多商家等着呢！” 江森无语，“生意是我多年心血所得，怎能贱卖？我已经把府中珍宝都清点出来，只要有人要，便是便宜一点，我也可以出手。” 韩宇得了父亲的命令，让他尽快从江森手中把银子要回来，哪里能听这些拖延至此，怒气冲冲地说：“眼下时局紧张，大家手里都没有闲钱，谁会买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只有商铺是长久的，尤其是江家的商铺，都是极赚钱的买卖。 这些才好出手！ “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把商铺抵给你们，你们按一个公道的价格把债务抵扣掉。” 韩宇心中狠狠一动，这是极好的。 虽然眼下拿不到钱，但有了江家的生意，钱会源源不断来。 可是父亲说了，必须要现银！而且很急！ 移交商铺是很麻烦的事情，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到，更何况还要置换钱财，里里外外都需要时间和人手。 “不行！我们家也没有会做生意的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我只要现银，你自己想办法把商铺出售！”韩宇强硬道。 “你欺人太甚！”江森愤怒地从凳子上站起。 江柒柒连忙起身拉住江森的胳膊，劝他：“二哥，是我们欠钱在先，人家想要现银也没错，要不把这两日筹到的现银先给他们，然后差不多价格就把商铺买了，咱们相府的名誉要紧，别让人家说我们刻意推诿。” 江森看起来把江柒柒真宠到了心肝上，哪怕心中不悦，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回位置平息了一会儿后，吩咐青林去拿钱。 两万两的现银交到韩宇手上，韩宇嫌弃道：“才这么点。” 江柒柒连忙解释：“实在是那些珍宝没有人买，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出售商铺，把钱给你补上。” 韩宇便说不出什么了，警告江柒柒尽快筹钱后，带着两万两离开。 韩宇一走，江森面上的怒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柒柒，两万现银能让他们开始动手吗？我担心他们还想继续等等我们的钱。” 江柒柒双手一摊，“要是还来要，那就再给两万呗，只要他们能等，我可以一直给，怕就怕他们等不住。” 江柒柒有的是办法拖延。 尤其是一边给点甜头一边继续拖延，让韩家无话可说。 江森无奈地摇头，“你啊你，怎么心眼子这么多！” 南疆出兵在即，太子怕是一刻都等不住了！ 离开大厅，江柒柒去看了江淼。 不管怎么样，江淼欠下一百万赌债都让江森气狠了，真把江淼罚跪了一天一夜，直到人昏迷倒下，才作罢。 这也就是江淼，身子骨不好，若是换作江鑫江磊，绝对不会草草了事。 本质上江森比江焱要狠得多呢！ 进了房，江淼正被奴婢搀扶着走路，大夫说了要多每天活动一下，对病情恢复有利。 “可好些了？”江柒柒关心道。 江淼垂着眉眼，浅浅出声问江柒柒，“大哥还在变卖家产吗？卖了多少了。” “卖了一些珍宝，但是价格被压得很低，现在时局不好，又没什么人买，只筹到了两万两。”江柒柒实话实说，“韩宇刚才来闹过，估计接下来要贱卖商铺了。” 江淼一听，内疚得红了眼。 江柒柒毫不怜惜。 赌博是有瘾的，江淼能输一百万还不收手，足可见他陷得很深。 所以，打压他只是开始，他要是不改，江柒柒还有更厉害的招数等着他。 江柒柒叹了一声，流露出一种不忍心责怪，也很难谅解的态度，浅浅道了一声，“五哥保重身体，我再去看看六哥。” 等江柒柒出了门，江淼的泪便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江柒柒来到江垚的院子，迎面碰上抱着一个包袱往外跑的奴婢。 “站住！这是什么？” 包袱是黑色的，看不出什么，但奴婢的衣服是浅色的，那衣袖有些异样的红，竟似沾染了血迹。 奴婢吓了一跳，连忙将包袱抱得更紧了。 “没、没什么。” 江柒柒直接给了小风一个眼神，小风便一个箭步上前，从奴婢手里把包袱抢过来。 包袱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只已经死去的灰猫映入眼帘。 奴婢连忙跪下来解释：“小姐，这是只野猫，抓伤了六爷，六爷这才命奴婢将野猫打死。” 江柒柒眯起了眼睛，小猫的五官十分扭曲可怖，腹部被利器划开，内脏隐约可见，血几乎染红了猫咪的全部毛发和包裹的布料。 这哪是打死的，这分明是虐杀的。 原着中也描述过，江淼心理扭曲，以虐杀小动物为乐。 江柒柒收回眼眸，咽下胸口泛起的阵阵恶心。 “好生埋了。” “是。” 奴婢连忙将猫抱走。 小风手中已经沾染了血迹，江柒柒轻言：“你在这儿等我，别进去了。” 小风轻轻点头，但眉心死死皱着，胸口气血翻涌。 那猫的死状实在太惨了，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没有追究，如果是下人做的，那定然不能把这等心狠手辣之人留在府里才是啊。 第286章 养一只小兔子吧 江垚，几乎不出门。 正月时节，哪怕格局不好，难民围城，也总要走亲访友。 可江垚，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露面。 江柒柒每次来看他，他都很开心，但他一次也没有去江柒柒的院子玩。 正屋的门口没有人守着，江柒柒轻轻敲了敲门。 “哒哒。” “谁？” 屋内传来有些烦躁，带着怒意的声音。 “是我，柒柒。” 如春风般清朗的嗓音与江垚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传出一些躁动，而后是急切的脚步声。 门打开，江垚含笑的模样出现，只是有点喘气，额上有一丝薄汗。 “干什么了？热成这样？” “没、没干什么，听说府里很忙，妹妹怎么过来了？”江垚眨眨眼，掩下心虚。 “来看看你。” 江柒柒抬脚进去，能闻到屋里的一丝血腥气。 江垚亦步亦趋地跟进来，整个人显得很紧张，看了眼桌上的茶水，连忙对江柒柒说：“妹妹坐这儿，我给你倒水喝。” 江柒柒撇了一眼内室，没有进去，顺着江垚的话坐下来。 “哥哥怎么不常出门？你刚回来，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京城的变化。” 江垚局促地摸了摸手，“大夫说我亏虚得厉害，让我多休息，我也觉得外面冷，就不想出去了。” 江柒柒扬起一抹关切的微笑，“也是呢，哥哥要好生养养，不过我也很无聊，哥哥没事的时候能去我那里陪陪我吗？” 江垚心口微动，同样的话他也跟二哥、四哥说过。 二哥说，总要出来见见亲戚朋友，否则不像话。 四哥说，多锻炼身体才能好，窝在屋里出门会越来越虚。 江垚知道他们都为自己好，但没有人认同自己。 只有妹妹是不一样的，妹妹很尊重自己的选择。 看着江柒柒温温柔柔、璀璨明亮的眼睛，江垚心中多了一些勇气。 “好，我会去找妹妹玩。” 只要妹妹需要，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江柒柒便露出一抹微笑，想了想道：“我受伤后气血亏虚，小厨房常做滋补的膳食给我调理身体，不如哥哥晚上来陪我吃饭。” 江垚的焦躁已经完全被江柒柒抚平，他露出一点点笑容，“好。” “那我回去叮嘱小厨房做几个哥哥爱吃的菜，等哥哥来哦。”江柒柒给江垚眨眨眼，起身而去。 江垚舒了一口气，连忙喊来下人，把他刚换下来沾了血污的脏衣服全部拿去烧了。 这些绝不能让柒柒看见了。 傍晚，江垚如约来到江柒柒的院子。 “六爷好。” 青杨青枫抱拳。 江垚听过这二人的名字，在江柒柒跟他讲那些危险的遭遇时，多亏了青杨青枫的保护，才能一路走过来。 他心里对这些人很感激，便笑着点了点头。 月儿笑着走出来，“六爷，外头冷，快快进门，小姐等着您呢。” 江垚连忙大步上前，进了房间。 然，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江柒柒坐在小榻上，正逗着两只小白兔玩呢。 小白兔雪白圆润，鲜活可爱，与白天死在江垚手里的野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垚几乎应激般眯起了眼眸，心中涌出无限的恶意，想把那弱小的生命开膛破肚，看它们痛苦、哀嚎，然后渐渐死去。 “六哥！快来！” 江柒柒欢快的银铃般的嗓音响起来，瞬间让江垚回神，他连忙收起那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轻轻走上去。 江柒柒抬起笑眼，“六哥，小白兔好可爱啊。” 江垚略显僵硬地点头，眸里闪过一丝心虚。 怎么这么瞧呢？ 妹妹不会知道什么了？ “我记得，六哥小时候最喜欢小白兔了，还养过一年呢，可惜后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病死了。”江柒柒抱起一只，有些遗憾。 江垚眼睫轻颤了一下，想了起来。 那时他才十一二岁，锦衣玉食，天真得很，觉得小白兔可可爱爱，喜欢极了，每日都用心呵护。 后来小白兔死了，他难过得哭了好几个晚上。 正想着，毛茸茸的兔子被江柒柒塞到了江垚怀里，“这只给你，我们一人养一只，看谁养得好。” “啊？” 江垚错愕极了，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般想把小白兔扔出去。 却见江柒柒把另一只抱在怀里，笑嘻嘻说：“六哥一定会比柒柒养得好，到时候可要教教柒柒怎么养，要是小白兔死了，柒柒也会难过得哭上许久。” 江垚下意识地把想扔出去的小白兔往怀里紧了紧，冲江柒柒笑道：“不会死的，我教你。” 他可不能让妹妹伤心难过。 于是二人开始交流养兔子的心得。 然，时隔多年，江垚已经忘记养兔子的方法了，他满脑子都是杀兔子的方法。 江柒柒瞧着“扑哧”一笑，连忙吩咐月儿去找找养兔子的书和会养兔子的人。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下人自告奋勇，说以前在乡下，家里养过很多兔子，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兔子养活，养得白白胖胖。 二人好一番学习后才移步饭桌开始用餐。 江垚看到桌上的菜品，鼻子又开始发酸。 全是他以前爱吃的菜。 哪怕三年前府里聚餐，餐桌上也只会做一道他爱吃的菜，其余大多数都是妹妹爱吃什么上什么。 可现在，在妹妹的餐桌上，他看到了满满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他都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竟然记住了他喜欢的东西。 三年时间，他变得越来越糟糕，而妹妹却变得越来越美好，美好到让他惭愧。 他这个做哥哥，竟是什么都不能为妹妹做，反要被妹妹照顾。 “哥哥快尝尝，也不知道哥哥的口味有没有变？”江柒柒拿起碗，帮江垚先盛汤。 江垚真是受宠若惊了，连忙接过说：“妹妹不用这样，我吃什么都行的，大哥要是知道，会责骂我。” 是的，江家所有人都要让着江柒柒，紧着江柒柒先，否则会被大哥骂的。 江柒柒咯咯笑，“六哥，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是大人了，小时候都是你们再爱我，那以后便轮到我来爱你们了。” 江垚不禁热泪盈眶，其实他没有做什么，都是大哥二哥在用尽全力爱他们，给他们好的生活。 许是不想让江柒柒看到他没出息，动不动就落泪的样子，江垚把碗捧到脸上，埋头轻轻喝了一口。 很好喝，很温暖。 第287章 四两拨千斤的妙 七王府。 太子开始动了，尤其韩振飞在军中动作频频。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正是裴玄烨。 虽韩家已经极小心地避开各方耳目，尽可能启用信任之人，但裴玄烨深耕多年，善于伪装，手中暗线藏得又深又广，所以第一个得知了消息。 裴玄烨是意外的，以他推测，太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轻易走极端。 难道发生什么吗？ “江府如何？” “韩家去要了钱，但只拿走两万现银，虽然江森放出消息要卖商铺，但瞧着只是拖延之计，一时半会不会给韩家太多。”锐智言。 裴玄烨轻哼了一声，“她惯会吊人胃口。” 江柒柒在一步步地把太子一党推向和皇帝对立的位置，裴玄烨已经看出来。 他不得不感叹这个方法绝妙，颇有点四两拨千斤意思。 更没想到，太子能这么快地起了反心。 裴玄烨想江柒柒一定还做了什么，只是他没查到。 锐智知道如今江柒柒当家做主，这许多计谋都来自江柒柒，他是惊叹的，难以想象那个可爱中带点任性的姑娘，有这样的思想和魄力。 便是他，也自愧不如。 “爷，不管太子能否成功，朝堂必乱，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如果太子失败，必被废！ 各方势力都将蠢蠢欲动，去争夺太子之位，他们若是想获取一些赢面，那么太子行动这次就该做点什么了。 如果太子胜利，他们便不能让太子顺利登帝，也该做点什么。 裴玄烨瞳孔收缩了一些，突然想起了江柒柒的话。 太子德不配位，迟早会被废，可皇帝并不想要看到任何势力凌驾他之上，谁冒头谁会被打压，只有皇帝选好的人，像太子一样乖巧的人，才能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虽然那晚，裴玄烨并没有认同江柒柒的话，但江柒柒的话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他。 “去布置，如果太子胜利了，一定要找到他谋反弑父的证据，拉他下台！” 锐智眼皮跳了跳，是弑父的证据，也就是说裴玄烨没有丝毫的打算营救他的父皇。 锐智沉下心，再问：“如果太子失败了呢？” “那就不动！”裴玄烨冷声。 锐智诧异地抬眸，“为何？太子被废，是我们洗清柳家冤屈，为柳家平反最好的时候。” 柳家谋逆，满门皆灭。 他们辛辛苦苦谋划，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裴玄烨手指微屈，浑身都变得紧绷，他何尝不是在等这一刻。 可是…… “锐智，我们一直都没有查到当初诬陷柳家谋逆的黑手是谁？” 锐智激动道：“当然是韩氏！她对您、对皇后的所作所为，不足以证明吗？只要太子倒了，皇后落在我们手里，自然能查到确凿证据。” 锐智所说的韩氏指的是当今皇后，他所说的皇后则是裴玄烨的母妃，先皇后。 锐智是柳家的仆从，他忠于柳家，他的心里只有柳家的一位皇后。 裴玄烨咬着牙，垂下头，眼睛紧紧闭着。 他也想出手，抓住太子，抓住皇后，找出证据，为母后为柳家平反。 他早已经装够了！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他是错的，他应该沉住气，再等一等。 “按我说的去做！” 锐智欲言又止，最后默默退了下去安排。 楚将军府。 朝中局势楚璃一直在关注，隐隐察觉太子和皇帝的关系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对立。 直到拿到江柒柒送来的信，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竟是江柒柒的计谋。 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关系，从外戚入手让皇帝忌惮，篡改南疆消息让二者矛盾彻底激化。 太子不得不反。 楚璃陡然生出一种荒谬感，她还什么都没做，这仇就被江柒柒替她报了。 楚璃把信件递给一旁的裴玄逸。 裴玄逸淡淡注视着楚璃的侧脸，有点思想抛锚。 楚璃一直被盯得很紧，裴玄逸无法见她，眼下太子那边局势紧张，楚璃才被忽视，他也才敢来瞧一瞧。 她似乎又瘦了，但还是一般无二的好看。 只是眉宇间的那么愁绪和凝重始终萦绕，让他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看看。” 楚璃发现裴玄逸没接，提醒他。 裴玄逸这才连忙回神，信件很简单，但内容很劲爆，是说太子要反，让楚璃有所准备。 “江家昏睡，江家的消息还能这么灵通吗？” 太子要反，连裴玄逸都没有察觉，只知道太子最近日子不好过，越来越被父皇嫌弃。 这是好事，但废太子还不是短时间会发生的事。 没想到，太子直接要反。 “消息可靠吗？” 裴玄逸不得不怀疑，因为江柒柒给江焱下毒这些事，他都不知道，所以很难想到这一切都是江柒柒这个小姑娘在推波助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璃没多解释，江柒柒对她可以说是肝胆相照，她便不能把江柒柒所做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裴玄逸。 因为那样无疑是把江柒柒暴露在了人前，陷入危险的境地。 只是…… 楚璃压下对江柒柒运筹帷幄的惊讶和那隐隐的不安，先往后看，问裴玄逸，“如果太子真的要反，你想如何？” 裴玄逸眯起了眸子，他虽然怀疑，但太子要反，对他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那我就该出手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谁能抢占先机，就看这一步了。” 裴玄逸盯着楚璃，眸里多了些深情，“你放心，如果我能成功，我会将太子对楚家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楚家沉冤得雪！” 楚璃抿了抿唇，鼻子微微发酸，眼圈跟着染上血色。 “我信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年轻，可能不愿意看到有人对太子之位太执着，甚至威胁到他。” 这是对裴玄逸的担心。 裴玄逸扬起一抹笑，“你放心，如今朝中事务无人处理，皇帝需要一个能帮助他的人。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父皇，我是他最佳的选择！” 第288章 元宵灯谜：题上见胜负 元宵。 “出去玩喽。” 江柒柒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出了江府的大门，一点都不稳重，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 四个哥哥跟在后面，无奈而又宠溺地看着她。 唯有二哥江森，忙于府中事务，不能出去玩。 两辆马车，五个主子挤一个，剩下的奴婢小厮挤一个，明里暗里护卫则跟了一堆。 华灯初上，元宵佳节的长街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落入人间。一盏盏花灯造型各异，有祥龙盘旋，有彩凤展翅，有可爱小兔，色彩艳丽，十分惹眼。 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阵阵元宵的香甜气味飘散开来，放眼望去，热气腾腾，驱散了寒冬的凛冽。五彩的糖人活灵活现，琳琅满目的面具，或狰狞或诙谐。 人流如织，欢声笑语不断。女子们莲步轻移，罗裙摇曳生姿，男子们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孩童们撒了欢儿的玩。 倒是有一点过年的气氛了。 江柒柒自从服用了茯苓药，面若桃花，眼波似月，如春日娇花，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人间的哀与愁，只剩喜与乐。 周遭行人频频侧目，感叹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子。 哥哥们身姿挺拔，紧紧跟在江柒柒身后，生怕弄丢了他。 江鑫觉得江柒柒实在太惹眼，买了一个面具带她脸上，把那张祸水容颜掩盖在狡黠的狐狸面具下。 行至灯谜区，彩纸谜面随风轻摇，足足上百个谜面。 老板说：“答对五题者，得普通灯笼一盏，答对十题者，得彩凤灯笼一盏。” “哥哥们，我想要彩凤。” 江柒柒可不愿意动脑子，直接转头向哥哥们求救。 江磊挠了挠头，眼神投向高处，左右张望，仿佛没有听见江柒柒的话。 江淼江垚扯了扯嘴角，默默垂下了头，他们在书院时常年垫底的存在。 江鑫是在场最大的哥哥，深吸一口气，上前拿起一个来看。 谜面是：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江鑫抿着唇思索，有点为难。 另外三人也忙凑脑袋上来看看，纷纷皱眉思索。 突然，一道清丽骄横的嗓音响起，“老板，这个是油灯！” 江柒柒回头，便看到方灵儿指着江鑫手里的谜面，说出了答案，还得意洋洋撇了江柒柒一眼。 虽然江柒柒带了面具，但方灵儿认识江鑫，一眼就看出被江鑫等人小心呵护的人，必然是江柒柒。 老板笑着夸赞方灵儿，“姑娘聪慧，答对了！” 方灵儿扬起笑容，然后一转身抱住身后裴玄烨的胳膊，“烨哥哥，我想要彩凤灯笼，你帮我好不好？” 裴玄烨淡淡看了江柒柒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轻声回方灵儿，“好。” 方灵儿便冲着江柒柒哼了一声，挤到江柒柒身侧来，拿起一张谜面。 “烨哥哥，你看这个是什么？灵儿不知道了。” 裴玄烨便将目光落下来。 谜面是：先写了一撇，后写了一横。 裴玄烨便皱起了眉头，他往年也会陪方灵儿来逛元宵猜灯谜，谜题都是一些极简单的东西，很好猜。 可今日这个…… 江柒柒瞧出裴玄烨不会，冷笑一声。 裴玄烨打小在皇后手里受磋磨，去了庙里也是精修武艺，读书不多。 学识方面比江鑫江磊等，没强哪里去。 方灵儿听着江柒柒的笑声，怒瞪一眼，“笑什么笑？你会啊！” 江柒柒…… 她不会。 “那你会？”她反问。 方灵儿…… 她也不会。 一群人尬在了原地。 老板看出众人的尴尬，连忙解围，“往年的谜题都太简单了，没意思，今天我特地请了好几位学识渊博的大家来出题，不会也是正常，各位公子小姐可以看看别的。” 方灵儿气呼呼地放下谜题，却听一道润朗的声音给出答案，“是孕。” 声音来自江柒柒后方，江柒柒并没有看到来人，但仅凭声音就确认了。 是林墨。 老板眼睛一亮，“这位公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林墨轻言：“了加一撇，了加一横，即为孕字。” “没错！公子厉害！”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公子可要再猜猜，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谜题。” 林墨轻轻一笑，“不了，刚才这题，就算这位小姐的。” 林墨眸光落在江柒柒身上。 江柒柒回头。 多日不见，林墨改变挺大的，身量拔高了一些，也消瘦了许多，面上少了许多少年开朗，多了一些沉稳内敛。 二人对视，说不清的伤感蔓延。 但也只是一瞬，林墨便收回了目光，随着同伴重新进入人流。 江柒柒瞧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裴玄烨的眸子几不可见的阴郁起来，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江柒柒拒绝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因为心里有着别的男人。 这个认知，简直比江柒柒不喜欢裴玄烨，瞧不上裴玄烨，都让裴玄烨难受。 “哼！就知道靠男人。”方灵儿不合时宜地贬低江柒柒。 “有人青睐我家妹妹，愿意帮她，那是因为我妹妹知书达理，人见人爱。不像有些人一边想靠男人帮自己答题，一边又见不到别人有人帮，说一套做一套，真是没有教养。”江鑫当即怒怼回去，刚刚他就发现方灵儿对自家妹妹有敌意。 江鑫那可是浪荡子，好话赖话都是张嘴就来。 方灵儿气得红了脸，“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我，烨哥哥，他……” “江大人，请慎言！” 江鑫的话太重了，裴玄烨眉宇间一丝凌厉泄露。 江鑫却是不怕，“实话实说罢了，还请七王爷管好自己的人，莫要对我妹妹不敬。” 江磊挺了挺胸膛上前一步，补充道：“让我妹妹不开心的人，我们也不会让她开心！” 不论对方是谁。 裴玄烨虽然装孙子，但不代表他是真孙子，江鑫江磊这般挑战他的权威，他容不了半点，当即面色更沉，眸子透出几分阴鸷。 江柒柒砸砸嘴，没办法，哥哥们太爱她了。 但裴玄烨这家伙疯起来，也不好惹。 “咳。”江柒柒轻咳一声，打圆场，“说别的都没用，谁更厉害，题上见分晓！” 于是在场的男人面色一滞，纷纷泄气。 还答题啊？ 就不能堂堂正正打一架吗？ 方灵儿却喜欢，当即扬了扬下巴，“好，就看我们谁能先拿到彩凤灯笼。” 第289章 元宵兵变 方灵儿率先拿起另一个灯谜。 谜面为：一点一横长，一撇向西方，并排两棵树，栽在石头上。 这个简单，方灵儿刚琢磨写法，便听旁边江柒柒的声音响起：“是磨字。” “对喽。” 方灵儿气得跺脚，怒瞪江柒柒，“谁让你答我的题了！” 江柒柒轻笑一下，问老板：“难道我不能抢答吗？” 老板挠了挠头，都是贵人他不想惹，但也不得不实话说：“谜题就这么多，出了答案就撤了，所以谁先答出，算谁的。” 也就是可以抢答。 方灵儿无话可说，气呼呼地拿起另一个。 谜面是：四方来合作，贡献大一点。 “是武器的器字。”江柒柒又抢在前头说。 方灵儿气得胸膛起伏，“这个我会，谁让你说了？” 江柒柒抱着臂懒洋洋道：“你太慢了。” 油灯那题江柒柒也会，跟哥哥们撒娇逗趣才没答，不也被方灵儿抢去了吗？ “烨哥哥，你看她。” 方灵儿转头向裴玄烨抱怨。 裴玄烨这才从江柒柒身上收回目光，当江柒柒暴露一点点霸道又强势的本性时，裴玄烨便觉得格外的……可爱。 连心口都在轻轻颤动。 他勉强回神看方灵儿，安慰道：“我们下次答快一点。” 对上江柒柒的小性子，裴玄烨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完全不像刚刚和江鑫他们对峙时那样阴郁了。 方灵儿窝气，第一次觉得她的烨哥哥有点拉垮，怎么连猜灯谜都不会。 气呼呼地拿起另一个，方灵儿刻意偏了一点，不让江柒柒瞧见，然后裴玄烨说出了答案。 半青半紫——是素！ “太棒了！烨哥哥好厉害！”方灵儿当即扬眉吐气般鼓起掌来。 江柒柒轻笑着看了一眼裴玄烨。 裴玄烨捕捉到江柒柒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 江柒柒轻哼一声，抬手自己选谜面。 “红口袋，绿口袋，有人害怕有人爱。是辣椒。” “黯，打一成语。是有声有色。” “泵，打一成语。是水落石出。” …… 一口气，江柒柒说了七个。 老板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对，都对，这位姑娘蕙质兰心，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江柒柒没理惊呆下巴的方灵儿，而是冲裴玄烨挑了挑眉。 有个事，江柒柒忘说了。 她也算个学霸，高考语文135分。 “孕”那道题，也属实是偏了点，一时没想到罢了。 老板已经忙不迭送来了彩凤灯笼，江柒柒拿着灯笼，迈着得意的小步伐离开。 江鑫四人已经惊呆了。 “妹妹，你好厉害。” 江淼简直自愧不如，枉他在书院混了三年，学识竟不如乖乖待在家里的妹妹。 江垚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江柒柒，觉得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冰雪聪明的人。 江鑫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妹妹到底背着他都做了什么？ 说好的一起当纨绔呢！ 江磊倒是坦然，他的想象中，妹妹本就聪明伶俐，处理谣言那件事就是证明。 裴玄烨望着江柒柒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她耀眼得如同天上璀璨之星，让人仰望，又让人忍不住摘下来，藏起来…… “烨哥哥。” “烨哥哥！” 方灵儿看着裴玄烨那痴迷追随的目光，气得脸都扭曲了。 裴玄烨回神，看着方灵儿把怒气写在脸上的模样，只觉得索然无味，连一向的耐心都不见了。 “我本就不擅长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去买一个就好了。” 方灵儿想起裴玄烨的经历，又忍不住自责，她一时忘了烨哥哥虽然皇子，却在庙里长大，根本没有得到皇子应有的一切。 “好嘛，是我错了，烨哥哥不生气，大不了我不要彩凤灯笼了，我要一个小兔子的就好了。” …… 江柒柒这头，心情无比舒畅，带着哥哥们吃了各色小吃，放了祈愿花灯。 看着花灯承载着个人的心愿逐渐远去，江柒柒甜甜一笑。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好了，回家。”江柒柒拍拍手。 “还早呢，妹妹可是累了？”江鑫关心道。 江柒柒笑而不语，累倒是不累，但要是再不会，可能就乱了。 她不喜欢乱糟糟的，舞刀弄枪的场面，害怕。 于是，众人打道回府。 进了府后，各人散去，脸上都带着笑，今天玩得很开心。 江柒柒没回玉澜轩，而是来了江焱的房间。 江焱面上的青色已经退去了，只是长期昏迷，营养不良，脸色异常苍白。 快一个月了。 江焱这种症状不能再拖了，否则身体亏虚太过，不好养起来。 握住江焱的手，江柒柒轻轻呢喃： “哥哥，今夜过后，成败自见分晓，到时候你也该醒来了。” “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江柒柒心里挺没底的，握着江焱的手不禁收紧。 “应该不会，大哥最爱柒柒了，不是吗？” 忽的，一些喧闹声自夜空中响起。 江柒柒顿时心惊肉跳，打开门去聆听那远方传来的动静。 明明这么远，却好似能听见刀戈相碰的声音，足可见宫里现在乱极了。 争斗之下，必有无数的伤亡和流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将轻易逝去。 江柒柒再活一次，便觉得生命异常可贵，要好好活着。 可这时代，就是如此残酷。 江柒柒唯一庆幸的是，此时此刻，江家的所有人都能安然地守护在这所宅子里。 同时，江柒柒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其他人。 比如林墨。 太傅虽曾经站队太子，但太傅为人师表，只看重教育，跟太子又出过矛盾，逐渐离心，此次应当不会受波及。 林墨已经失去了妹妹，是再也经不起失去更多了。 还有楚璃和裴玄逸。 这两个人想来都在宫中，是比较危险的，但男女主，定能化险为夷。 奇怪的是裴玄烨。 他竟然没有入宫参加元宵晚宴，而是悠闲地陪着方灵儿游街。 他是不知道太子要行动，还是知道了，却不打算在这次有所作为。 虽然如今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原书剧情，但也可以参考一下各人的故事线。 太子失势，裴玄烨是第一个重拳出击对付太子势力的人，因为他要调查柳家谋逆案，为柳家和母妃洗脱罪责。 可现在看，裴玄烨挺稳的，丝毫没有露出马脚。 大概除了裴玄烨的盟友们，没人知道裴玄烨也是一只深深潜伏的野兽。 第291章 江焱都知道 “大爷醒来了，二爷让我通知小姐一声。” 江柒柒睫毛轻颤，隐约间听到了外头下人的话，心脏一紧缩，便醒了过来。 坐起来呆了一会儿，江柒柒才起床，简单收拾后，来到江焱门前。 青木守在门口，把江柒柒拦住。 “主子说他想一个人呆会，不见任何人。” 江柒柒眨了眨眼，不解道：“大哥没问什么吗？” 青木摇头，他也奇怪，“主子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连二爷也赶走了。” 江柒柒挠了挠手，一头雾水。 许是江焱中毒倒下的时候就想到是她动了手脚，毕竟按青木说那日江焱只喝了江柒柒的一碗粥。 “身体如何？”江柒柒问。 “王太医说毒已经完全解了，但身子亏虚厉害，眼下还不好下床。” 江柒柒点点头，“先不要把大哥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和大哥商量后再说。” “我明白。”青木颔首。 江柒柒盯着门看了会儿，只好作罢，“那让大哥先缓缓，我明日再来，你照顾好他，要时刻关注他的情绪，有不对劲立马通知我。” “好。” 青木应下。 江柒柒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院子，依然心绪不宁，江柒柒便缓缓往江垚的院子去。 除了江焱，情况最差的便是江垚，但最好解决的恰恰也是江垚，在江垚那里江柒柒反而能轻松一点。 进了院子，便听到了奴婢们心花怒放的声音。 “好可爱啊。” “瞧，跳起来了！” “它太聪明了！” 江柒柒寻声找去，原来是江垚和两个丫鬟陪着小兔子玩呢。 养兔子的人说不能总把兔子关在笼子里，要适当放出来活动。 这不，江垚手里拿着青菜放在小兔子头顶一寸位置，小兔子一跳一跳吃青菜，那小机灵的模样可爱极了。 再看江垚，眸里含着欢喜，嘴边带着笑，挺开心的。 江垚瞧见了江柒柒，顿时将小白兔抱起来，大步走到江柒柒面前，“妹妹，你看，我将它养得很好。” 江柒柒露齿一笑，夸道：“哥哥好厉害，你养的小兔子都比我的胖了呢。” 江垚心里美滋滋的，谦虚道：“还好啦，我那日见了，妹妹养得也很好。外头冷，妹妹快进屋。” 江柒柒便随江垚进了屋。 刚好到了午饭时候，下人送了餐来，二人便一块用餐。 江垚不那么拘束和羞涩了，话也变多了，兴致勃勃跟江柒柒说小兔子的可爱之处。 江柒柒试探着问了一句江焱在学院的生活和朋友。 江垚当即变了脸色，呐呐道：“就那样。” 江柒柒便打住不问了。 显然要想解开江垚的心结，让他直面过去的伤害，还需要时间。 没关系，她们有很多时间，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吃了饭，江柒柒也就走了。 江垚无事，又去陪小兔子玩。 “喵。” 突然，一声猫咪的叫声引起了江垚的注意。 他突然变得暴躁，把下人叫进来怒喝：“为什么院子里有猫？” 进来的正是伺候江垚的贴身奴婢芳芳，她看着江垚这幅怒容，便满脸惊惧：“可、可能野猫，我这就去赶走。” “不！把它抓来给我！” 江垚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 芳芳想起之前那些小动物的下场，不禁胆战心惊。 上次就是芳芳处理野猫被江柒柒遇见，她没有把那件事告诉江垚，根本不敢说。 当天，江垚就带回了江柒柒送的小白兔，小心呵护着。 芳芳便觉得江柒柒是知道了江垚虐杀小动物，特意送了小白兔试探。 没想到江垚对小白兔很好很爱护，好到让芳芳觉得江垚已经变好了。 然，这一刻，芳芳明白了。 江垚根本就没有变，他只对江柒柒送的小白兔不同而已。 芳芳不敢违逆，找了护卫尽全力去抓那只野猫，因为抓不到的话，她们可能就是那只野猫原有的下场。 第二日，江柒柒再次来到江焱房前。 青木便朝屋内禀了一句，“爷，小姐来了。” 房内没传来应允，隔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是江森从门内出来。 他看了江柒柒一眼，把江柒柒带出了院子。 “大哥还是不愿意见我吗？”江柒柒一边走一边轻声问，眉间带着一缕轻愁。 江森点了点头。 “是怪我自作主张？还是单纯躲着我？”江柒柒见不到人，只能问江森了。 江森眉心皱了皱，“我不知道，大哥有点奇怪。” “哦？怎么奇怪？” 江森舔了舔唇说：“他昏迷着，理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昨天什么都不问，就让我走，说他要一个人呆会。我以为是他猜到了你已经知道他和皇帝的事，心情难以平复，便没说什么。” “可今日我与他谈近期发生的事，和朝堂如今的局面，他竟很平静，仿佛毫不在意，又好似什么都知道了。直到我把一切和盘托出，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江柒柒轻轻眨了眨眼，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好似什么都知道了。 难道…… “不过柒柒放心，若是大哥真怪你，我必然护着你。”江森保证。 江柒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家好，虽然江家依然不如之前鼎盛，但规避了很多危险，江森都看在眼里的。 江柒柒抬眸，勉强弯了弯唇角，“谢谢二哥。” 回去后，江柒柒书信一份，让刘叔带给楚璃。 下午时分，江柒柒便收到了回信。 信中，江柒柒问楚璃，之前从楚璃手里拿的毒药致使人昏迷后，中毒之人是否还能听到身边人所说的话。 楚璃回的是，一般情况不可能，但如果中毒不深，或服用了部分解药后，可能出现人还昏迷，但神智已经清醒的状态。 江柒柒便不安了起来，开始细细回忆她都在江焱床前说过什么。 那时以为江焱已经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好多密谋都是在江焱房里进行。 如果江焱能听见，那么他醒来的一瞬间，便已经知晓所有了。 好在，不管如何密谋，江柒柒从未暴露自己不是原身江柒柒，她一直都是基于自己是江柒柒本人而做事的。 既然能让江森相信，那想来也能让江焱相信。 第292章 柒柒认错 信中，楚璃还问江柒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柒柒再次回信，告诉她一切如常，让她不要担心，专心把太子找回来，把太子谋害将军府父兄的证据找出来，如此才能真的让楚家冤魂，得以平息。 同时，朝中风波不止。 短短两天，皇帝便下令查抄了韩氏九族，皇后也被废，暂时幽静于冷宫之中。 韩家没了，难民又没人管了。 皇帝下令所有人不得继续在城门停留，违者杀无赦。 当然，他不是要断了所有难民的生路，一同下令的还有赈灾举措。 所有雪灾受难的地方都会由朝廷拨款赈灾，帮助难民重建家园。 查抄了韩氏九族，朝廷短暂地有钱了，立即开始筹备赈灾事宜。 难民闻讯，自然不敢待在城门口寻死，因为官兵真的会杀无赦，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到自己的故乡，等待救援。 于是，难民如潮水般退去。 不得不说，咱们这位帝王还是有一些雷霆手段的，很好的解决了难民围城的困境。 至于赈灾能不能起效果，能不能真的救下这些难民，让难民们重建家园，便是后话了。 第三日的清晨，江柒柒再次来到江焱门前。 青木朝江柒柒摇了摇头，他猜到江柒柒还回来，早晨伺候江焱梳洗时，就问过了。 江柒柒莲步轻移至门前，嗓音软软道：“哥哥永远都不打算见柒柒了吗？” 江焱今日勉强能下床，便换到了一张躺椅上歇息，听到江柒柒委屈又可怜的嗓音，心口颤了颤。 此时此刻，他对江柒柒的感情实在太复杂了，复杂到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 可，正如江柒柒所言，难道要永远躲着不见吗？ 那声音里隐约含着的哭腔，让江焱忍不住想，他这么不说话，这么强硬地拒绝见她，她回去是不是要哭鼻子？ 最终，江焱叹了一声，“进来。” 青木眼睛一亮，忙为江柒柒打开了房门。 江柒柒轻轻走进去，目光落在江焱身上。 他状态比昏迷那会儿好上许多，虽然依然面色苍白，但眸子黑亮而深邃，有了活气儿。 江焱同样再看江柒柒。 如玉的脸庞，优秀的轮廓和五官，和自己十分相似，且越来越像。 以前，大家都说他和江柒柒是最像的，但他不以为然，因为柒柒无忧无虑，肆意洒脱，那双眼永远天真烂漫。 而他不是。 可现在，他觉得真的很像。 就连这双眼睛也越来越像，饱含着常人无人探究的深邃。 就这么看着江柒柒，江焱胸中便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激烈冲撞——是熟悉和陌生。 江柒柒被江焱看得发慌。 她走过去，坐在躺椅旁的小凳上坐下，歉意地垂下眼眸：“哥哥骂我。” “骂你什么？” 江焱苍白的唇轻轻蠕动，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江柒柒提了口气，开始认错，“骂我给哥哥下毒，骂我自作主张做了很多危险的事。” 江焱面上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几乎抓不出，看不出。 他道：“你做得很好，不费吹灰之力拉太子下台，让皇后和外戚的势力覆灭，还……” 还让他逃过一劫。 江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资格骂你。” 江柒柒秀眉间隆起浓浓的不安，她宁愿江焱把他骂一顿，然后她撒撒娇，事情或许就过去了。 “可我自作主张，害哥哥躺了近一月，伤了哥哥的身体，也、伤害了哥哥对我的信任，我该罚。” 江柒柒只能继续认错。 江焱的心再度颤了颤，眼尾染上一抹薄红。 身体不身体，江焱根本不在意，但那句伤害了哥哥对我的信任，戳了江焱的心。 是啊，他已经对这个妹妹完全信任了，哪怕给了她暗卫，也没有再探究过她的半点行动，否则也不会让她轻易得手。 可他的信任给错了吗？ 江焱分不清。 说给错了，江柒柒处处都为他好，为江家好。 说给对了，江柒柒让他中毒昏迷了半月，江柒柒早就知道他和皇帝的关系，江柒柒早就知道楚璃满门是被他灭的。 这么多早知道，江焱都不知道。 他对江柒柒的信任，显得极为可笑。 “我想问一个问题，柒柒能如实告诉我吗？” 江柒柒心莫名地更慌了，“大哥说。” “柒柒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想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江焱轻声，眸光紧紧盯着江柒柒。 一瞬间，江柒柒觉得江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气息乱了，眼睛却红了，“如果我说我只想让江家好好的，江家的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哥哥也不会信了是吗？” 江焱能问出这种话，就说明他在怀疑江柒柒的动机。 可江柒柒有什么动机，她做这一切，只是想改变江家既定的命运，让江焱脱离苦海。 她只是无法言说，她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灵魂，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 “咯吱。” 突然，房门被推开，江森带着几分寒霜走了进来。 “大哥，不论柒柒瞒了我们多少，不论她做的这些是对还是错，她对你的爱，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让江焱脱离皇帝的掌控吗？ 江森情绪激动，眼眶湿润，“大哥你是我们最依赖最信任的亲人，可你越来越不正常了，你知道吗？你封闭自己，远离我们，只想独自承受所有，我们不敢说，但不代表我们看不见。” 如果江森不知道江焱身上发生的事，那他也一定会好奇，会去查的。 这次的事情，确实让江森对江柒柒大为改观，但有一件事毋庸置疑。 那就是柒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为了江家！ 所以，大哥怎么可以这样质问柒柒？多伤她的心！ 江焱收回目光，没有反驳江森激动的发言，也没有对江柒柒投来歉意。 他垂着眼，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293章 宁愿死，不愿走 昏迷的这一个月里，江焱一直能听到周遭的动静。 他无力做什么，只能静静聆听。 黑暗吞噬着他，却也让他捕捉到了很多往日里不会在意的细节。 柒柒不一样了…… 柒柒有问题，很有问题…… 沉默良久，江焱平息了所有情绪，落回躺椅，浅浅道：“那柒柒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太子倒台了，你打算如何呢？” 江柒柒和江森都有点摸不着江焱的想法。 江森只能坐下来，一块探讨接下来的问题。 “柒柒可有下一步计划？”江森也好奇。 所有的计划都是江柒柒一人谋算，所以眼下当然要先问她。 江柒柒却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计划了，现在只看哥哥们想要如何，想要江家以后走什么路？” 江森若有所思，“怎么说？柒柒看来是有些想法的。” 江柒柒浅浅把提着的心先放回肚子，说出她的盘算。 “太子倒台，皇后和外戚势力被清除，皇帝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丞相之位空悬，陛下俨然在等大哥醒来，如果大哥想，自然可以有一番作为。” 至于如何作为，想来也不用江柒柒操心了。 江焱自会抓住机会。 “但，我觉得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大哥如果不再入朝，我们便无权无势了，可以彻底远离朝堂的纷争，甚至远离京城。” 这个提议，让兄弟俩都惊了。 江森第一个提出疑问，“你刚才说了皇帝在等大哥醒来，如何能放大哥离开？” “这个好办，大哥如今的情况，便是假死脱身，也能轻易办到，令人信服。”江柒柒说。 江森捏着拳头思索。 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的生意遍布全国，便是舍弃了京城的一切，也能让江家在其他地方立足，依然过得富足而喜乐。 然，江焱却盯着江柒柒，眸光锐利，锋芒毕露。 “柒柒想要江家离开京城？” 江柒柒抿着唇，面对江焱逼人的目光，有点不敢说话。 江焱轻笑一声，“柒柒难道不考虑，娘在这里。我们能走，娘能吗？” 江家的根在这里，无数江家的亲朋好友在这里，江焱这些年拼了命地往上爬，就是为了让江家光宗耀祖！ 当逃兵，算什么？ 江焱宁愿死，也要让江家在这京城永存！ 江柒柒没有料到江焱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确实，江焱是对江家、对江母感情最为深厚的人。 江家的其他兄弟都只有江母忌日时才会去祭奠，但江焱常去。 江母的嘱托不只是江柒柒，还有整个江家，而江焱把这些看得比他命还重。 江柒柒抿着唇，抱歉道：“我、我只是有点害怕，如果哥哥想要留下来，我没有意见的。” 江森心疼地握住江柒柒的手，“大哥，你吓着柒柒了。柒柒这些日子承受了多大压力，吃不好睡不好，她想离开，情有可原。” “别说柒柒了，我也想离开，朝堂风云诡谲，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就算大哥你愿意为江家扛着，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想让你这样为难自己，我和柒柒也想让你活得开心一点。” 江焱瞧着江柒柒像做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红着眼，心里隐隐作痛，不自觉收敛了一身戾气。 “这件事不必再谈，江家永远不会离开京城。” “好。” 江柒柒淡淡地接下，很快的，没有丝毫犹豫的。 江森瞧着江柒柒如此，只觉得心痛难忍。 江焱同样不好过，拳头死死攥着，尽量平稳声线说道：“回去，把我醒来的消息，放出去。” “那大哥好好休息。” 江柒柒乖巧得不像她。 江森心疼地拉起江柒柒的手，将她带出去。 室内，归于一片寂静，江焱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深深窝在躺椅中。 “大哥，柒柒对你的爱，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江森的话震耳欲聋，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江焱的内心。 虽江森离开后的江柒柒，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江森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大哥受了太多苦，他又那么要面子，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柒柒不要难过，等大哥缓一缓，想明白了，就不会这样了。” 江柒柒轻轻点头，心里却在想其他。 她这次做了太多超乎江柒柒本身的事情和决策，江焱对她有怀疑也是正常。 但，必定是没有什么确凿证据的。 以前江焱也怀疑过她，后来不也没事吗？ 这次，也会没事的。 江柒柒如此安慰自己。 皇宫内。 太子倒台，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都要有人处理，皇帝急需信任的人手帮他把关。 裴玄逸在这次太子叛乱中，功劳最大，当然要重用起来。 但小崽子抱的什么心思，到底能不能忠于皇帝，皇帝不确定。 另外便是大皇子，大皇子素来沉稳，不争不抢，膝下两个皇孙也聪明，很得皇帝看重。 虽然母家势力弱，或许压不住如狼似虎的各方势力，但胜在好掌控。 两个皇子都被皇帝叫到跟前，把重任委托下去。 裴玄逸负责太子一党的清算，以及兵部刑部等事宜。 大皇子负责批阅奏章，以及奏章中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决策。 实际上，大皇子的权利要比这次奋力救父的裴玄逸更大。 裴玄烨能感受到这份压力，也知道皇帝在忌惮他。 皇家便是如此无情和精于算计，他早有心理准备，也相信自己比大皇子更有能力和远见，迟早能成为父皇唯一信赖之人。 突然，大太监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不等皇帝问询，便急切地说出了消息： “陛下，丞相醒来了。” 皇帝“蹭”得站了起来，激动溢于言表。 “真的？快快宣他进宫。” 大太监连忙补充，“但是丞相昏迷太久，太医说身体亏虚，还无法下床走路，要调养几日再看情况。” 皇帝皱着眉心，竟是一刻也等不了。 “那我去见他。” 大太监、裴玄逸、大皇子都惊了。 大太监连忙劝阻，“陛下，太子和韩家余孽还在外流窜，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宫。” 裴玄逸和大皇子也都出言相劝。 皇帝只好作罢。 然，夜深人静时，皇帝出现在了江家，带着两名大内高手，直接落于江焱的庭院之中。 第294章 皇帝讨好江焱 青木看清来人，连忙收起亮出的兵刃，跪地行礼：“陛下！” 皇帝撇了青木一眼，大步往江焱的房间走去。 青木不敢拦。 所有人青木都能拦，唯有这位他不能，否则就是给主子招惹事端。 房间内烛火未息，皇帝走入其中，一眼就看到了内室床上平躺着的人。 江焱听到了动静，侧头一看，来人乃是九五之尊。 仿佛有所预料，他没有表现得很惊讶，而是慢慢起身，欲下床行礼。 皇帝瞧着他的动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不用行礼了。” 江焱目光落在皇帝的手与他相触的地方，厌恶一闪而过，应激般撤回身子躲开了皇帝的手，然后整个人落回床上。 皇帝…… 看着自己被嫌恶的手，皇帝心中怒气丛生。 可再瞧本就消瘦的江焱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这么点动作就虚弱地伏在床上喘气，他便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了。 这一遭，江焱也是受苦了，若是再逼他，怕是要适得其反。 皇帝默默收回手，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究竟是谁害了你？你可知。” 查了这么久，毫无线索，皇帝都纳闷了。 江焱微微起身，然后靠在床头，仰面凄楚一笑，“臣做了那么多坏事，伤害了那么多人，想杀我的大概很多，陛下都查不到，我又如何能知道。” 皇帝一噎，“你这是怪孤让你去做你不愿之事了？” “臣，不敢。”江焱淡淡，没有多少恭敬之意，更像是敷衍般说着，“听君命，承君恩，江家之荣华少不了陛下的恩泽，臣都懂。” 虽然态度算不上多么恭敬，但皇帝还是听得很舒服。 江焱素来是懂事的，有江焱在的日子，他这个皇帝别提多省心了。 “总归是好起来了，你好生养着，孤一直把丞相之位给你留着呢。” 谁下的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江焱好起来，当这个丞相。 那些个儿子，他实在不放心，不敢把过于大的权利交付出去。 太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权利一旦在手，野心便会滋长，他的帝位便岌岌可危。 江焱侧头望过来，眸里一片黯然，“陛下，臣如今这个身体怕是不能担此重任了，我听二弟说九皇子和大皇子都在协理国事，九皇子睿智，有能力，可堪重任，大皇子虽不够聪慧，但胜在踏实，也能帮上忙，有他们二人，定能为陛下分忧。” 皇帝拧起了眉头，心慌了一瞬。 江焱这是生了退朝的心？ 那可不行！ “别胡说，你这身体只是亏损了，孤会命太医院为你好生调养，用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 江焱很平和，继续推辞： “我的身体我知道，早前就不行了，这次更是雪上加霜，纵然调理也难。” “国事繁重，臣确实已心力交瘁，无能为力。” “如今我已无所求，只希望能活到妹妹出嫁时便足矣。” 三句话，说得皇帝彻底慌了。 他这朝堂没了谁都行，唯独不能没了江焱。 以前江焱一直在，皇帝没什么感觉，觉得朝堂上下，各路皇子势力都是他的威严在镇压着。 最近没了江焱，朝堂上下纷纷扰扰、动荡不安，国事屡屡出纰漏，各种难题无人解决。 皇帝心力交瘁不说，皇子们更是借机疯狂掠夺权利，连太子都背叛了他，之后还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样。 皇帝这才知道江焱这个丞相对朝堂的稳定有多么重要，于他而言，多么不可或缺。 “孤不许你说这些丧气话！好好养着，孤会想办法为你调养身体。”皇帝考虑着把他珍藏的药拿出几颗，让江焱尽快好起来才是。 这次，他不敢舍不得了。 江焱却没再继续说话，而是淡淡地凝视虚空，不认同皇帝也不反驳皇帝。 皇帝瞧着江焱那眼里似有责怪之意，想到江焱昏迷前，他对江焱的威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焱不是快死了，是不想为他效力了。 皇帝心里十分窝火！ 他第一时间便想像以前一样，拿江家的安危和江柒柒的性命来要挟，可转念一想，便知道不行。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逼迫江焱，只会让江焱也生了反心，他一旦和哪个皇子进行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江焱有心退朝，就说明他现在独善其身，没生出异心。 那么，皇帝只要笼络好江焱，稳固了朝堂，动荡的局势就会慢慢好起来。 等皇帝选出更合适、更听话的继承人，再去像以前一样控制江焱也不迟。 利弊在皇帝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叹了一声，颇有些讨好地开口： “孤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以后你不愿意之事，孤不再逼迫你就是了。” “你确实也不小了，孤会给你好好看一门亲事，以后生儿育女，好继承你江家的无上荣华。” “你好好辅佐于孤，等你真到了退朝之时，孤必给你封爵，让你江家祖祖代代袭爵，永享富贵。” 当皇帝说“孤不再逼迫你”时，江焱松了口气。 当皇帝说“祖祖代代袭爵”时，江焱动了心。 皇帝便知他说到了江焱的心坎上，他还是挺了解江焱的。 江焱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道：“有劳陛下看望微臣，臣会好生照料身体，尽早为陛下效力。” 皇帝便舒了心，“如此甚好，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孤就不打扰你了。” 皇帝起身，目光淡淡从江焱的面容上扫过，他苍白而虚弱的样子简直别有一番风趣，后宫佳丽三千，都不胜他一人。 暗光从皇帝眸底浅浅滑过，带着一丝淡淡的留恋和不得已。 比起一时欢愉，还是他的帝位更重要。 皇帝出了门，江焱的眸子便轻轻地眯起来，幽幽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 不得不说，柒柒将他送上绝佳的位置。 想起江柒柒，江焱眼中的那份寒光便渐渐消失，化作一汪湖水，微微荡漾，闪烁着迷茫的光。 “爷，七王爷来了。” 今夜注定不平静，青木在门外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 第295章 江焱和裴玄烨才是一路人 裴玄烨进了内室，看到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的江焱，第一句话竟是： “她还真是狠心，硬是拖到现在才为你解毒。” 这个她，不用言明，自然是江柒柒。 其实江柒柒可以早点让江焱醒来，把消息捂严实就好。 但江柒柒是个狠人，她不愿意让江焱醒来，怕生出事端。 这个事端分内外，既怕外人发现了端倪，又怕江焱不听话，有另外的想法。 所以，便拖到了现在。 江焱抿着唇，现在只要提到江柒柒，他的心绪便是乱的。 “我听青木说，你跟她摊牌了，她不愿意帮你，更不愿意让我同你合谋。” 裴玄烨…… 想起这个，就无语。 “她是她，你是你，我来就是想听你说一句你的想法，接下来要如何？” 江焱看着裴玄烨，目光微沉，似乎在思索。 裴玄烨心中便涌起一阵不安，“江焱，江柒柒胡闹，我不与她计较，但你该明白，你我到了这个地步，不做盟友，就只能是敌人！” 裴玄烨面上透露出一丝危险，他已经把自己的太多底牌都透露给了江焱，他决不允许江焱临阵脱逃，否则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一声低笑从江焱喉间发出，“七王爷不必如此紧张，你我从来都是最好的盟友。” 裴玄烨足够疯足够狠，才配让江焱与他敞开心扉。 他们是一路人。 只是…… “柒柒已经知晓了一切，她不愿意便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还有什么计谋在等着我们？” 江焱如今真不担心别的势力，而是担心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瞧着江焱没有改变主意，裴玄烨的心稍稍放回肚子。 裴玄烨深知江柒柒对江焱的影响力，真怕江焱会因为江柒柒而动摇。 “她终归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她的一切都是你给她的，你想防着她，很容易。” 裴玄烨并不担心，这次的情况完全是江焱对江柒柒的疏忽导致，如果江焱有所防备，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江焱眨了眨眼，情绪低落。 防备这两个字用在他和柒柒身上，就已经够伤人了。 可眼下，似乎不得不这么做了。 裴玄烨坐在刚刚皇帝的位置上，沉稳起来，“陛下来，不只是看望你？” “自然，我会尽快回朝，帮他控制局面，他如今不敢信任你们任何一位皇子。”江焱嘴边溢出一丝嘲讽的笑，饱含了对帝王的不屑和恨。 裴玄烨便能猜到个大概了。 江柒柒这么一搅合，反让江焱在和皇帝的抗衡中占了上风。 “这次，我没有选择掺和太子的事，但我想查柳家谋逆的案子，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江焱淡淡道：“好说。” 太子和皇后落到如今地步，很多事都会有迹可循。 提前找出柳家谋逆被诬陷的证据，才能让裴玄烨在登顶帝位时，得到认可。 裴玄烨又道：“再提醒你一句，裴玄逸在查楚将军府灭门的案子，你要小心点。” 毕竟江焱是楚家灭门的刽子手。 江焱便警惕地看向裴玄烨，这件事他可没有告诉过裴玄烨。 裴玄烨轻笑一声，“不用这样看我，有些事我知道的比你还清楚。” 比如楚家灭门的来龙去脉，比如江柒柒的为人。 江焱缩了缩眸子，没有将楚璃斩草除根，是他最大的疏忽。 二人又聊了几句接下来的行动，分析了一下局势，然后裴玄烨心情好好地准备离去。 在裴玄烨转身之际，江焱轻轻开口：“以后，别去打扰她，你们不合适。” 裴玄烨脚步一顿，当然明白这个她，还是江柒柒。 他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因为他还挺有兴致去找江柒柒说说话，探探江柒柒口风的。 可是细想想，有什么用吗？ 大抵是他碰一鼻子灰罢了。 “好！” 不去就不去！ 裴玄烨大步而去。 翌日一早，江柒柒第三次来看望江焱。 青木轻声向内禀报：“也，小姐来了。” 江柒柒便是一阵心酸，以前她来，才不管青木禀不禀，直接推门而入。 里头“嗯”了一声。 青木开门，江柒柒从月儿手里接过粥盘，自己端着走进去。 江森已经起床，正扶着墙壁锻炼慢慢走。 其实，没有不能下地那么严重，只是许久躺着不动，走起来有些无力，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 江柒柒走过去，帮忙扶住江焱的胳膊。 江焱轻轻垂眸看她一眼，那乖巧的模样让他不忍说她半个字的不好，便由着她。 转了几圈，江焱累了，到桌边坐下来。 江柒柒忙舀了粥端到江焱跟前，“那次的粥骗了哥哥，不知道哥哥还愿不愿意喝柒柒的粥。” 依然是晶莹的糯米粥，冒着热气，看着很可口。 江焱伸手端过，轻轻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甜糯糯的，一如既往地好喝。 愿意喝就好。 江柒柒松了口气，托着腮露出甜甜的笑，“以后我每天都给哥哥熬糯米粥，好不好？” 江焱瞧着江柒柒笑颜如花的模样，喉头一哽，有点咽不下去了。 若是以往，他定然要心疼地摸摸柒柒的秀发，跟她说：“不要，哥哥舍不得让柒柒那么辛苦。” 可现在，心头萦绕的复杂情绪，让他无法做到以前那般。 江焱浅叹一声，没有直面问题，而是换了言道：“柒柒总要嫁人的。” 这等哄人的大话，他不信的。 江柒柒鼓了鼓腮帮子，难过涌上眉宇，“哥哥还是不愿意原谅柒柒吗？” 江焱的态度跟以前的差别太大了，江柒柒想忽视都很难。 江焱一时无话。 何谈原谅，他并未怪罪，只是有些事他…… “柒柒难道不想问什么？”江焱再度忽略江柒柒的情绪，继续换话题。 “问什么？” 江柒柒不解，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挽回她和江焱之间的裂缝。 江焱把碗搁下来，注视着江柒柒的眉眼，轻言：“比如，我和裴玄烨还要不要继续合作。” 江柒柒心口一紧。 想来青木已经一五一十把她对裴玄烨的态度，以及她和裴玄烨那晚的交谈都告诉江焱了。 又或者裴玄烨已经于昨夜闻讯赶来，和江焱谈过了。 “那哥哥要和裴玄烨继续合作吗？”江柒柒从善如流地问。 “要！”江焱坦言。 第296章 裴玄烨难成明君 江柒柒垂下头，江焱现在都不愿意哄着她了，如此的开门见山，有什么说什么，实在让她不适应。 深吸一口气，江柒柒收敛了那一派天真，“那大哥不想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裴玄烨合作吗？” 反正江焱也不信，江柒柒索性不装了。 江焱眸子几不可见地缩了缩，是的，是这个感觉。 他昏睡时，江柒柒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江焱心口情愫百转千回，嘴里淡淡回着江柒柒的问题，“青木跟我说了，你觉得陛下年轻，不想传位给任何一位皇子，陛下的目的在皇孙，所以现在想要出风头的皇子都会被皇帝针对，而皇帝手中权力很大，所以裴玄烨赢不了，可以说任何皇子都难赢。” 果然，青木对江焱毫无保留，简直是把江柒柒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江焱。 江柒柒抿了抿唇，向江焱摇了摇头，“不是的，这只是我拒绝裴玄烨的说辞。” “哦？” 这下轮到江焱惊讶了。 自从醒来到现在，江焱第一次流露出了淡漠冰冷之外的情绪。 江柒柒得意地勾了勾唇，“我还有别的想法，大哥想听吗？” “洗耳恭听。” 江焱真是好奇江柒柒还能说出什么来。 江柒柒胳膊搭在一起放在桌上，像个乖乖回答问题的三好学生。 她道：“皇帝狠毒又自私，将好好的太平盛世剥削成属于他一人的奴隶世界，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这盛世已经逐渐崩坏。他、不配为帝！” 江焱眉心直跳，这种话也就江柒柒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江柒柒勾唇一笑，无所畏惧。 “帝位上的人早该换了，然而这个人不能是裴玄烨。” 为什么？ 江焱抿着唇，皱着眉头，等江柒柒的下文。 只听江柒柒继续说：“裴玄烨自幼遭遇灭门之祸，又被皇后残害，十年如一日只为复仇，说起来他是很可怜的，可他疯狂而偏执，内心早被仇恨侵蚀，就算登上帝位，也难成明君。” “哥哥处理国事，难道不知京城之外，早已满目疮痍，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如果没有一个心怀天下的仁爱之人去呵护，那么换主有什么用呢？这天下依然动荡，百姓依然无法脱离苦海。” 所以，纵然楚璃和裴玄逸三番两次让江柒柒不满意，江柒柒也没有改变过对他们的认可。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他们始终如一保留着的那一份仁慈。 一番话，对江焱内心的撼动不可谓不大。 他难以想象江柒柒一个深闺女子可以说出这样的言论，像太傅那老头会说的话。 可太傅只会说，不会做。 而江柒柒会想法设法，朝她认为的真理，步步逼近！ 江柒柒瞧着江焱被震惊到了，反而轻轻一笑，“大哥不必意外，我并非什么心怀天下的大善人，我只是觉得高堂之上非贤君，则朝堂不安，百姓不安，你我也永远得不到喜乐和安然。” 最后，江柒柒的目的还是自己、还是江家。 江焱心口一阵阵的动荡。 江柒柒的解释没让他放宽心，而是更让他觉得江柒柒的不凡。 人都是自私的，大多数自私的人会为了自己，而枉顾旁人生死与痛苦。 他也好，裴玄烨也罢，朝堂中十之八九，都是如此。 所以他们的手上沾染着许多无辜者的鲜血，连灵魂都是黑暗的。 可江柒柒不是，她会想天下安，则百姓安，则自身安。 这份格局，江焱自愧不如。 “那柒柒觉得，谁才是那位可主宰天下，呵护万民的仁爱之人？”江焱轻声问。 江柒柒…… 心口咯噔一下，江柒柒不得不怀疑江焱这句话，是试探。 “我不知，但我想那个人总不会是裴玄烨。” “哥哥快喝。” 江柒柒又意气全无，把粥碗端起来，抬到江焱嘴边。 她心里是虚的，怕江焱有一天会彻底看穿她，包括她的灵魂。 江焱接过粥碗没再说什么，只是眸里透着淡淡的思虑。 喝完后，江柒柒把碗筷收好，软软地叮嘱：“哥哥好好休息，身子要慢慢才能恢复，不能急。” 这一瞬间，江焱又觉得他的妹妹回来了。 盯着江柒柒那离去的背影，江焱深深地探究。 江柒柒回屋后，心绪久不平静。 江焱的反应出乎江柒柒的意料，导致她也有些慌乱。 如果江焱不听劝，执意要和裴玄烨谋反，那该怎么办？ 正愁着，青枫进了门，“小姐，林太傅家送信的小厮来说林小姐有了消息，林公子邀您出去相见。” 江柒柒猛地起身，“真的？” 林云溪消失这么久，几乎判了死刑，可江柒柒每每想起，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人还活着，能找回来，就太好了。 “说了在哪吗？” “说是祥丰楼。”青枫回。 祥丰楼，正是江柒柒和林云溪被绑架的那间酒楼。 为什么会是那？ 江柒柒有些不懂。 “去看看。” 江柒柒当即出门。 还是老样子，青枫驾车，青杨随行，只是小风忙别的事去了，没有跟着。 前日，又落了一夜的雪，天气丝毫不曾转暖，反而更加寒冷了。 眼下还是清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因着太子谋逆，京城动荡不安，一些店家都懒洋洋地不曾开门。 马车在宽阔无人的道路上走得挺快，但祥丰楼离相府很远，大约要走两刻钟的时间。 江柒柒心急如焚，时不时撩起帘子看看走到哪里了。 眼睛一亮，江柒柒看到了余记的招牌，这是江柒柒很好的一家零嘴铺子，经常让派人来买。 她记得经过余记旁侧的一条巷子，就能看到祥丰楼了。 果然，马车一拐，驶入一条巷子。 这不是一条住宅小巷，而是大路与大路之间的巷子，算是道路，还挺宽敞，只是有点长。 眼下无一人行走，寂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连江柒柒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更别提青枫青杨了。 “不对劲！” 青杨出声。 青枫也感受到了风声中的肃杀之意，但这样的巷子，他没法快速掉头，于是鞭子一扬，准备冲出去。 下一秒，箭雨冲着青枫青杨扑面而来。 第297章 江柒柒危险了 青杨立刻闪身躲避。 青枫却不能，因为他的身后就是江柒柒。 于是长剑出鞘，叮当作响，箭矢被一一拦截。 青枫的胳膊在细心的养护下，已经大好了，但功力大不如前，个回合下来，胳膊便被震得发麻，剑都要拿不稳。 暗卫眼看青枫撑不住，只能现身，将青枫和江柒柒一起护在身后。 箭雨很快停下，足足十几个黑衣人从巷子两侧跳出来，将江柒柒四人团团围住。 江柒柒已然被那“嗖嗖”破空声，吓得汗毛直竖，此时掀开帘子看到这么多人，冷汗都下来了。 青枫拧眉问：“什么人？想干什么？” 对方并不交代，而是持着刀剑一拥而上。 两方顿时战在一起。 对方人太多，青枫三人便围在马车三侧与对方交手，一时之间还真的没让对方靠近江柒柒。 但也只是一时。 “嗤。” 衣帛和肉皮被刀割裂的声音响起。 江柒柒从思索中回神，看到青枫的胳膊瞬间血流如注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探出半个身子，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是太子派来的人！” 对方一愣，动作停滞。 显然，江柒柒猜对了。 这个情况肯定不是林墨邀约，而是有人利用了林家常报信的小厮，骗江柒柒出门。 也是，就算有了林云溪的消息，林墨也不会来找江柒柒的。 就算来找江柒柒，也不该约来祥丰楼。 对方之所以选祥丰楼，是因为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所以人都知道江柒柒和林云溪是祥丰楼被绑架的。 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有信服力。 江柒柒暗叹一声。 莫名的，遇到林家，遇到林墨，她便会乱了手脚。 太子的杀手们也只愣了一瞬，便又要扑上来厮杀。 江柒柒这几个人纵然武功高强，也打不过对方十几个人。 而且，太子手里也有不少高手。 “是想要钱！”江柒柒再度出声。 对方面面相觑，充满疑惑，似乎不理解江柒柒为什么能句句猜中要点。 江柒柒从这些人的态度中，便能判断她又猜对了。 虽然江柒柒都用了肯定句，但实际只是试探。 她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太子派来的？ 但太子逃走，始终是后患，所以第一时间猜测是太子。 一炸，果然就是。 那太子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来对付江柒柒？ 有两个可能，要钱或者要命。 如果是要命，那就代表，太子已经知道江柒柒暗中动的那些手脚，所以杀她泄愤。 但这个可能性小，江柒柒自认为她的手脚还挺干净的。 那么就是要钱。 韩振飞带着太子逃离，满门遭灭，必不甘心。 想要再有作为，必须有钱在手。 江家欠他们百万白银呢，他们怎么能放弃呢？ 想要江家乖乖给钱，绑架江柒柒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姐，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江柒柒又说中了。 “既然江小姐这么聪明，那就跟我们走，否则你这几护卫不够我们杀的。”黑衣人中的一个开口。 “好！让我的人回去报信，我跟你们走。” 江柒柒不带犹豫的，既然是要钱，那她暂无性命之忧。 执着抵抗的结果是青枫三人殒命！ 江柒柒不许！ “小姐！” 青枫先反对。 江柒柒淡淡看他，“听话，回去告诉大哥二哥，筹钱来救我。” 青枫拧着眉，无法看着江柒柒当着他的面被带走。 黑衣人倒是无所谓，因为抓了江柒柒，本来也要去信给江焱，让他备钱。 瞧着青枫三人不动，江柒柒声音一凛，“这是命令！” 三人立即收剑。 江柒柒捶了捶有点发软的腿，走出马车，跳下车。 黑衣人当即抓了江柒柒，把剑搁在江柒柒脖子上，而后扫了一眼他左边五六人，“你们几个等我们离开后再走。” “是！” 而后，黑衣人带着江柒柒退出小巷。 刚出了巷子，江柒柒便被一个手刀劈晕了。 青枫三人则与对方对峙了好一会儿后才得以脱身，然后飞一般地往相府赶。 三人直接便冲进了江焱的院子里，不等青木问，便快语道：“小姐被太子的人绑走了！” “什么！” 青木大惊，转身便去禀报江焱。 不料江焱已经听见，快步走了出来，脸色煞白道：“你再说一遍！” 青枫跪下道：“林府小厮来传话，说林墨约小姐祥丰楼相见，小姐不疑有他出了门，没想到半路遭遇太子派来的杀手拦路。小姐猜出太子为钱而来，且对方人数众多，小姐不忍让我们拼死丧命，便自愿跟太子的杀手离开了。” 一番话，说得非常惭愧，但也已经交代得非常清楚。 青枫和暗卫双双跪地，“未能保护好小姐，请主上惩罚！” 江焱胸膛起伏，肝胆欲裂，一瞬间把太子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把二爷叫来！” 江焱吩咐。 青枫率先领命，“我去。” 而后江焱又对青木道：“告诉裴玄烨，让他想尽办法去找！” 裴玄烨的实力有目共睹，江焱不得不指望这个盟友。 七王府。 “什么！” 裴玄烨听闻消息，心惊肉跳。 落到太子手里，简直比落到那贩卖人口的绑匪手里，危险一万倍！ 锐智连忙安抚，“既然太子是为了那百万白银，想来不会伤害江小姐性命。” 裴玄烨眉心死死拧住。 这是单单性命的事吗？ 伤害一个女孩的手段太多了！ 可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且太子对江柒柒的心思，有目共睹，这种时候，他能不做什么吗？ 裴玄烨只觉得心抖得不受控制，他咽下喉中汹涌的恐慌，颤声吩咐，“快去，让所有人都去找！” “是！” 锐智锐锋连忙去安排。 两人刚打开房门，府门的护卫又冲了进来，“王爷，方夫人来了。” 方夫人柳氏，方灵儿的母亲。 裴玄烨眉头一锁，“我现在没空见人。” 柳氏和方灵儿偶尔会来，和裴玄烨谈谈柳家、吃吃饭。 今天裴玄烨实在没有心情去跟柳氏聊天。 护卫却道：“方夫人哭着来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298章 裴玄烨金矿暴露 裴玄烨便不得不去见一下，他深深呼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去接待。 刚来到前厅，方夫人便哆嗦着扑了过来，哭喊道：“烨儿，灵儿不见了，你快救救她。” “怎么不见的？说清楚。” 裴玄烨还算镇定，方灵儿是深闺女子，礼部尚书府也不掺和任何党派之争，没什么仇人，许是有什么误会。 方夫人已经慌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断断续续道：“今早我和灵儿去城外的戒台寺拜佛祈愿，不知怎么就抽了个下下签，我匆忙去找大师解签，大师还说签中现世有灾祸降临，然后我一转身就发现灵儿不见了。我找了一早上也找不见她，问了许多人都没有看见。你姨夫已经在找了，可我想着你在戒台寺长大，肯定有些人脉，所以才来求你。” 说着，方夫人都要给裴玄烨跪下来恳求了。 裴玄烨连忙将人扶住，“姨母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找。” 说到底还是完全没有头绪是方灵儿自己走失了，还是什么人将方灵儿带走了。 只是方夫人信了签中所言，已经料定是有灾祸发生，才惊惧如此。 叫来人陪着方夫人休息，裴玄烨立刻去安排。 然，他刚出了门，一只利箭带着千钧破空之力激射而来。 “嘭！” 利箭滑过裴玄烨的侧脸，钉在了房梁上。 “什么动静？” 方夫人被吓了一跳，惊惧之声从屋里传出。 裴玄烨已经快速拔下箭，拿下箭头上绑着的纸条打开： 想救方灵儿，一个人来灵麓原绝命崖。 裴玄烨眸子眯起来，能牵扯到他，看来不是简单的走失和绑架。 难道也是太子？ 可太子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绑架江柒柒，是为钱，因为江家有钱，且欠了韩家钱。 那绑架方灵儿为什么？ 方灵儿与太子毫无关系，就连裴玄烨也没有在太子的这场行动中做任何事。 “姨母莫慌，没什么事，我这就去寻灵儿。” 裴玄烨安抚了方夫人一句，一边思索对策，一边去寻锐智锐锋。 如果方灵儿在太子手上，反而是好事，他可以借机找到太子，一同把江柒柒救回来。 这边找人的同时，江柒柒刚刚醒来，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的。 “啊！不要过来！” “我能说的都说了，我烨哥哥真的有金矿，你们去找他，他一定会带着钱来救我的！”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江柒柒揉着发痛的后颈，感觉这一声声惊慌失措的求饶，有点耳熟。 她挣扎着从混沌中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与潮湿的土地，好似在一处地下。 “啊！” “不要！” 尖叫声再度响起，吸引了江柒柒的目光。 不远处，方灵儿被绑在柱子上，太子拿着刀在她脸上来回游走，仿佛在思索着从哪处下手会比较好一点。 一个饶有兴趣，阴暗疯狂。 一个被破了胆，只知道尖叫。 “还有呢？他金矿怎么来的？他想干什么？”太子挑着眉问，冰凉的刀尖滑过方灵儿的下颌。 方灵儿一动不敢动，眼睛都有几分涣散，仿佛能随时吓晕过去。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哭泣道：“我真的不知道，烨哥哥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我只是听母亲说烨哥哥有金矿，所以很有钱。” 所以才能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瞧着方灵儿已经到了极限，确实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太子这才收了手，他一回头，看到江柒柒醒了。 江柒柒没有被绑在柱子上，而是用铁链锁了一只手一只脚，此时已经坐起来，静静注视着太子和方灵儿。 太子饶有兴趣地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江柒柒。 他试图从江柒柒的脸上看到一些像方灵儿一样的惊慌失措、恐惧害怕，可是没有。 他俯身用尖刀挑起江柒柒的下巴，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害怕？” 江柒柒哪能不怕，但她知道越是害怕，歹徒便会越兴奋。 抬眸注视太子的眼睛，江柒柒浅言：“我想你不甘心就这样输了，所以要钱东山再起，我江家又欠着你的钱，理应还给你。我们之间没有纠纷和矛盾，所以我想你也不会伤害我，从而惹怒哥哥，为你带来麻烦。” 江柒柒试图顺着太子，说点好听的，缓和二人之间的矛盾。 太子听杀手说了，江柒柒知道他是为钱而来后，便自愿被带走。 舅舅也说了，江柒柒从头到尾都是主张还钱的。 还真是天真的可笑。 不过，他喜欢，他就喜欢愚蠢一点的人类。 “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的哥哥们也能像你一样懂事。”太子说着，收起了刀，但下一秒却将手覆盖在江柒柒的脸颊上，流露出几分痴迷来。 江柒柒这张脸，从好些年前，就让太子日思夜想。 可那时忌惮江焱，只能妄想而不敢有所行动。 现在…… 太子目光下移，落在江柒柒嫩白的脖颈以及胸前的起伏。 京城第一美人，滋味一定十分美妙。 江柒柒犯恶心，没忍住身子往后缩了一下，躲开太子的触碰，眼眸里也滑过深深的厌恶。 这样的举措瞬间激怒了太子，他转瞬便沉了脸，缩起眸子，一把掐住江柒柒的下巴，“你厌恶我？你一个愚蠢又无知的女人，竟敢厌恶本太子！” 江柒柒抿了抿唇，一丝慌张泄露。 现在的太子极不稳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再次换了态度：“太子，哥哥们最爱我了，我便是一根头发丝受伤，他们都不能忍，我好好的，你才能拿到钱，否则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你在威胁我？” 太子眸里燃起熊熊烈火，大掌如钳更加用力地掐住江柒柒的下巴，整个人都逼近江柒柒，怒吼道： “以前我忌惮江焱，不敢对你如何？难道现在我还怕他吗？” 江柒柒抿着唇，更深的恐惧涌上喉间。 没错，现在的太子已然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好怕的了。 但她也不能怕！ 江柒柒舔了舔唇，怒道：“哥哥们筹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是哪里？你要在这里呆很久！所有人都在找你，你肯定会很快就被抓到！” 江柒柒试图分散太子的注意力，让他去思考自己并不算好的处境，别精、虫上脑！ 第299章 扯东扯西 太子却轻笑一声，颇为自信。 “那就让他们找啊！” 江柒柒愣了一下，太子竟这般有恃无恐。 刚才江柒柒已经观察过此处，是类似地窖的地方，边缘有三个通道，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通向了何处。 突然，江柒柒灵光一闪，明白了。 “你挖了地道？你能如此轻易逃过朝廷追捕，出入京城，是因为地道！” 前一句还在问，后一句便已经肯定了。 只有如此，才能说明太子此时的嚣张。 太子唇角勾起控制不住的笑意和自得，“虽然柒柒善良的可笑，但脑子还挺聪明的。” 江柒柒深深拧眉。 因为她并不记得书中描写过太子有地道，并且原剧情中太子从未逃离过京城。 可剧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书中许多情节早已没有参考的价值。 “如果地道贯穿京城内外，将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江柒柒不解地问。 “一年前，南疆回来的时候。” 瞧着江柒柒被他的所作所为惊叹，太子心情不错，好心地为江柒柒解疑。 “为什么呢？”江柒柒又问。 太子笑意渐深，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南疆种种，丧良心，他不想说出来。 江柒柒如此善良，要是听了，必要将他破口大骂一顿。 他可不爱听。 江柒柒眯了眯眼，虽然太子不说，她也能想到两分。 太子和南疆的协议，丧尽天良。 一旦协议曝光，对太子有致命的打击。 所以太子一党担心南疆有朝一日会以此为借口来毁坏太子的名誉，扰乱我朝安定。 如果太子登基了，那还好，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没有，皇帝在保不住太子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为了平息汹涌的民怨而将太子抛弃。 所以太子早早就开始挖地道。 想着，若是一切落空，皇帝翻脸无情，就逃走保命，再谋出路。 而眼下，正是这个局面了，地道也就被用起来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太子把地道修建得非常完善，确实很难摸到踪迹。 也正是因为有地道，太子才敢有恃无恐地挟持江柒柒和方灵儿，威胁裴玄烨和江焱给钱。 “我还有一点很奇怪？”江柒柒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太子微微蹙眉，她怎么那么多问题？ “哪里奇怪？” “你为什么捉方灵儿来？你怎么知道裴玄烨会有钱？”江柒柒目光投向不远处偷听她们讲话的方灵儿。 听到江柒柒把矛头指向自己，方灵儿受惊般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太子，生怕太子又过来威胁她。 太子轻笑一声，“她自己在我表妹跟前说老七有金矿，有的是钱。我舅舅听我表妹提了一嘴，起初以为是小女孩吹牛，不以为然。但我们现在需要钱，舅舅便想了起来，抓过一问，果然如此。” 江柒柒…… 真的——愚蠢！ 之前江柒柒就告诫过裴玄烨，莫要让口无遮拦的方灵儿将他多年伪装毁于一旦，他还不以为然。 这不……后果来了。 看到江柒柒投过去的目光，方灵儿心虚地移开了眼。 她当时也是跟那些小姐们攀比，一时秃噜了嘴。 事后她已经觉得不妥，可再解释说没有，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只会让那些小姐们更加笑话她！ 再说了，她们也不一定真的会信。 更何况她怎么知道太子发现烨哥哥有钱，就敢明着抢！ 世上怎么会有太子这种狠毒的人！ 都是怪太子才对！ “这下你要害死你的烨哥哥了。”江柒柒瞧方灵儿那周身的气息，便知道她毫不悔改，凉凉来了一句。 方灵儿梗着脖子辩驳道：“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烨哥哥才不会怪我。” “是的，他不会怪你，死了还能怎么怪？难道化成冤魂去找你？”江柒柒嘴巴跟抹了毒似的，不等方灵儿反驳，又来一句：“哦，也未必，说不定你俩都要死在这儿，直接做一对苦命的孤魂野鬼。” 方灵儿被这种可能吓得六神无主，连连摇头，祈求太子：“不会的，太子殿下，你放了我们好不好？你不是要钱吗？我把金库给你，你放了我和烨哥哥，好不好？” 太子烦躁地吼了一声，“闭嘴！” 吵得人脑壳疼！ 江柒柒不敢高声，便轻飘飘地开口：“你别做梦了，太子不会放过裴玄烨。” 方灵儿摇着脑袋，不信！ 却见太子扬起一抹瘆人的笑，“还是柒柒聪明，你说说我为什么不放过他？” 江柒柒便道：“金矿需要长年累月的开采，不是裴玄烨能一下子拿给你，或者告诉你位置，你就能把金矿拿下的，为了万无一失，你肯定要把裴玄烨捏在手里。” 太子对裴玄烨有着打小养成的凌虐快感，裴玄烨落太子手里，不死也残。 要是再被太子发现裴玄烨有武功有谋算，那么裴玄烨将被太子啃得骨头都不剩。 当然这是从太子出发的想法。 裴玄烨暗中培养的势力很强大，他们不会坐以待毙，谁胜谁负，未可知。 保不齐裴玄烨能把太子一锅端。 江柒柒之所以吓唬方灵儿，一来是给方灵儿一个教训，二来是找点话说，拖延时间，别让太子把注意力都放在自个儿身上。 果然，太子听了江柒柒这番分析，大为惊喜。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柒柒你这么聪明，跟我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要不柒柒你跟我？我们一起占地为王，共创辉煌！” 江柒柒…… 她不感兴趣。 “可以考虑一下，但你真的能行吗？朝廷各路人马都在找你，都要杀了你！”先应了再说，总归多条出路。 下一秒，太子呵呵笑起来。 “柒柒啊柒柒，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什么胡说都能说得出口，你以为我没看出你扯东扯西，拖延时间吗？” 江柒柒…… 谁说太子傻的？ 以后她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第300章 求生希望渺茫 太子转着手里的刀，赤裸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江柒柒的身体。 真的是单靠眼神，便让江柒柒感受到了侮辱两个字。 江柒柒咬着牙，计谋被识破，一时无话可说。 “说话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太子轻笑着蹲下，肮脏的手再度袭向江柒柒滑嫩白皙的脸颊。 江柒柒吓得跳起来就跑。 她只被锁了一手一脚在柱子上，尚有活动的空间，躲开了太子的魔爪，但沉重的铁链并不能让她太灵活，几乎是连滚带爬。 “哈哈哈~” 太子兴奋地大笑。 “我的好柒柒，你能逃到哪里去？乖乖服侍我，才不会受苦！” 话落，便扔了刀，扑向江柒柒。 江柒柒快速抽下头上的金钗防御，然而太子有所准备，二人力量悬殊，江柒柒轻易被太子制服按在墙上。 丑陋的脑袋压下，江柒柒害怕地缩成一团。 “太子！别闹了！” 一声厉喝，让太子停了下来，他连忙放开江柒柒，大步走过去，收敛了所有嚣张。 “舅舅，我就玩玩，不会坏大事。” 江柒柒胸膛起伏，大口呼吸，眼睛则盯着来人，韩振飞！ 不同于太子的嚣张和无法无天，韩振飞眉心结着乌云般的愁绪和痛楚。 兵变失败，韩家九族皆受牵连，亲属内只有他的大儿子逃了出来，其他的全部为此殒命。 上百口的韩家人啊！ 韩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心痛得无与伦比，可太子像个没事人，还有心情玩女人。 韩振飞失望至极。 可他没办法，太子有皇室血脉，永远有称王的资格，他只能拥护这个不成器却与他血脉相连的皇族。 “裴玄烨已经出城，我们也该带方灵儿去绝命崖了。”韩振飞肃声说。 太子清楚他如今只有韩振飞一个倚仗，对韩振飞很尊敬，便听话道：“好。” 方灵儿听到裴玄烨来救她，眼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她就知道，不管多么危险，烨哥哥都会奋不顾身地来救她！ 两个黑衣人上前把方灵儿解绑，方灵儿配合地跟着黑衣人离开。 离开前，她回头朝江柒柒看了一眼，眼中有怜悯也有庆幸。 庆幸自己得救。 怜悯江柒柒无人来救，还要遭受太子的侮辱。 方灵儿走后，太子并没有继续跟江柒柒纠缠，而是吩咐几个黑衣人守好江柒柒，自己也出去了。 江柒柒暂时松了口气，但她深知自己情况不妙。 哥哥们不可能在短时间筹到钱，太子要把江柒柒压在手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江柒柒不会有生命危险，但…… 女子便是如此，有致命的弱点。 每每落到如此境地，便活着不如死去。 江柒柒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哪怕挨一顿打让太子出出气也好。 看看四周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的墙壁，看着自己手腕脚腕上，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挣脱的锁链。 绝望在江柒柒心底蔓延。 她唯一能指望的大概就是太子透露给裴玄烨的绝命崖的消息。 如果裴玄烨知道江柒柒也在太子手里，如果裴玄烨够聪明，就会把消息通知给江焱。 或许江焱能顺藤摸瓜，找到江柒柒。 两个如果一个或许需要同时满足，希望难以置信的渺茫。 如江柒柒所料，江家筹钱需要时间，所以太子压根没有给江家任何信息。 裴玄烨出发时派人告知江焱，太子在灵麓原一带，但也同时警告江焱，不可轻举妄动，大举搜寻，以防太子撕票逃走。 灵麓原非常大，搜寻极有难度，他们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裴玄烨的身上。 绝命崖。 绝命崖地势陡峭，背面连接山体，三面陡峭，正面底下的峭壁近乎垂直，峭壁上枯黄的藤蔓遍布，歪脖树肆意生长。 裴玄烨一人上山来到崖上。 冬日严寒，山上遍布积雪，十分难行，裴玄烨爬上来已然气喘吁吁，他举目四望，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我来了，现身。” 瞬间四周响起窸窸窣窣，如松鼠在树林中穿梭般的声响。 裴玄烨一边双手撑在腿上喘息，一边感知对方的人数和行动。 听起来，人不少，而且有轻功很好的人在，之所以四处穿梭，是在查看裴玄烨是不是真的一个人来。 片刻后，一队黑衣人现身，领头者正是韩振飞的大儿子韩浩。 因为包裹得太严实，裴玄烨并没有认出来人是韩浩，但他对太子很了解，可以确定这里面至少没有太子。 也是，太子还有韩振飞和韩浩可用，自然不会轻易露面。 “方灵儿呢？”裴玄烨问。 黑衣人分散开，露出她们身后的方灵儿。 方灵儿嘴巴被布条塞得满满，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一双眸子蓄满了泪水，满含委屈地看着裴玄烨。 裴玄烨上下打量，瞧着方灵儿衣衫整洁，可自行站立，应该是没有受什么罪。 “我来了，放了她。” 裴玄烨没有废话，对方在信里没有提任何要求，只让他一个人来，说明对方的目的就是他这个人。 其实，到这一步，裴玄烨已经完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这群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应该就是随太子逃走的近卫和韩家杀手。 绑架江柒柒是为钱，那么绑架方灵儿，也是为钱，冲他的金矿铁矿而来。 裴玄烨唯一不确定的是方灵儿向外透露了多少他的信息，怎么透露的，为什么就被太子盯上了。 但纠结这些也不重要了，眼下重要的是破局之法。 “绑了他！” 韩浩给两个黑衣人示意。 裴玄烨立即移步到悬崖边，“先放了方灵儿，山下有马车，我要看着她平安上车才行。” 韩浩不屑地哼了一声，“当你一个人上山时，你就没有和我们谈判的余地了。” 说着，挥了挥手，让黑衣人逼近。 裴玄烨不乱，继续道：“不安全放了方灵儿，我死也不会吐露任何事情！” 方灵儿最多知道裴玄烨有金矿铁矿，有一些不甘的心，但绝不会知道裴玄烨的矿在哪？以及裴玄烨更多的谋划。 韩浩眯了眯眸子，说：“我要她没用，你束手就擒，我自会放她！” 第301章 裴玄烨以身入局 “我不信你！我必须看你把她送到山下的马车，让我的护卫带她回去。”裴玄烨丝毫不肯退让，位于崖边，随时都能跳下去。 韩浩不相信裴玄烨敢跳。 但如果他跳了，那么功亏一篑。 “我只能做到把你护卫带上来一个，将方灵儿交给他！”韩浩退了一步，不愿意太过僵持。 山下范围太大，也更容易隐蔽，所以韩浩万万不敢让所有人都下去。 裴玄烨抿了抿唇，道：“好！” 于是，韩浩派了身边一个黑衣人去山下接人。 黑衣人身形如魅，迅速冲下山去。 裴玄烨眸子一紧，这个身法比锐锋不遑多让。 太子和韩家手里是有些高手的！ 山下驾车的正是锐锋，很快和黑衣人上了山。 “这下好了！过来！”韩浩厉声。 裴玄烨不再僵持，朝韩浩等人慢慢走过去。 锐锋眉头紧锁，只要裴玄烨一声令下，他立马出手先救方灵儿。 只要他和裴玄烨能与这些黑衣人周旋个十数息，他们埋伏在远一点的人手便会立刻扑上来。 锐锋有自信把方灵儿安然救下。 就算他对自己的身手没有把握，也会对裴玄烨的武功有百分百的自信。 然而，直到裴玄烨被黑衣人控制，韩浩把方灵儿推向锐锋，锐锋都没有得到裴玄烨的指示。 他盯着裴玄烨有点懵。 不是说好了吗？见到方灵儿，想办法让他靠近，然后他们伺机营救，将对方反杀！ 裴玄烨眯着眸子，一声不吭，仿佛他没有任何部署，只能乖乖就范。 方灵儿被推向锐锋后，在锐锋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看着裴玄烨反被控制，想起了江柒柒的话。 她惊恐地摇头，想让裴玄烨不要被带走。 “把灵儿安全带回去！” 裴玄烨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随黑衣人离去。 为了防止被反追踪，韩浩还留下了三个黑衣人，锐锋无奈，只能快速给方灵儿解绑。 方灵儿有了嘴巴和手，死死抓住锐锋，哭喊道：“是太子，太子要金矿，不会放烨哥哥回来的，你快去救他。” 锐锋看着眼前盯着他们的黑衣人，没法上前一步，对方也已经带着裴玄烨迅速走远。他拉着方灵儿快速下山，只想赶紧找锐智商量对策。 山下不远处的小客栈，锐智等着消息。 看到只有锐锋和方灵儿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了预料。 “如何？”他还是问了一声。 锐锋赶忙说：“王爷没有下令出手，我明明可以救他的！” 方灵儿扑上来，狠狠捶了锐锋两拳，“那你为什么不救？那太子简直疯了，烨哥哥落在他手上，会死的！” “果然是太子！”锐智又问锐锋，“可看见太子了？” 锐锋摇头，“没有，全是黑衣蒙面，但瞧着武功都不错，太子应该不在其中。” “那可提到江小姐了？”锐智又问。 锐锋再度摇头，“绝命崖显然不是他们的落脚点，江小姐根本不在这里。” 锐智叹了一声，“王爷是想去找江小姐。” 锐智之前就有了这个猜想，但他又觉得王爷和江小姐感情也没到那个份上，不一定会那样做。 可现在看来，江小姐对王爷很重要。 方灵儿听着锐智的判断，简直想笑，“你在说什么胡话，烨哥哥跟江柒柒有什么关系？江柒柒不是用来要挟江家给钱的吗？烨哥哥是来救我的！” “是你！”方灵儿把矛头指向锐锋，“是你贪生怕死，是你不愿意出声救烨哥哥，对不对？” 锐锋被方灵儿的吼叫吵得耳朵疼：“我们都是听王爷的吩咐和手势行动，哪敢擅自作主？” “我不管！你快去救烨哥哥，江柒柒说了，烨哥哥落在太子手上会死！”方灵儿不管不顾地吼，推搡锐锋。 锐智忙道：“你见到江小姐了？” 方灵儿点了点头，“她和我关在一起。” “那你可记得你们被关在哪里？”锐智激动了起来。 方灵儿却迷茫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被打晕了，出来的时候又被蒙了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声音，地势如何？”锐智试图引导。 方灵儿捂着头哭泣，“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见到烨哥哥，哪里会顾及那些。” 锐智叹了一声，“那你被关在哪里知道吗？房子大小？装饰如何？” 这个方灵儿知道了，“是个地牢，还挺大的，四周都是土墙，很潮湿。” “地下？” 锐智眉心拧得更深了，如果在地下，那就更难找了。 “去小心摸索探查太子的落脚点，尤其注意地面上不寻常的掩盖和通道，切记不能打草惊蛇。”锐智当即吩咐下去。 锐锋连忙去了。 地牢中，江柒柒看着被抬进来的裴玄烨有点蒙。 裴玄烨，失败了？ 太子的实力裴玄烨很清楚，而裴玄烨的实力太子却完全不知道。 敌明我暗，且裴玄烨真实势力远超太子如今，所以江柒柒以为裴玄烨定能救走方灵儿，并且逃脱，说不定还能重创太子。 没想到，裴玄烨是被抬着进来的。 两个黑衣蒙面人把裴玄烨架在木柱上，绑得严严实实。 而后跟地牢的守卫交代了一声，“好好看着，将军一会儿要亲审。” 守卫挺直腰，认真颔首，之后死死盯着江柒柒和裴玄烨。 江柒柒静静注视着裴玄烨，观察裴玄烨的状态，看起来也只是被打晕了过去，用不了太久就会醒来。 其实裴玄烨的到来对江柒柒而言是个好消息。 太子一党不知道裴玄烨会武功，所以只用麻绳把他绑在木柱上。 这可绑不住裴玄烨啊！ 或许她和裴玄烨可以寻一个机会逃走！ 当然，前提是裴玄烨也这么想，江柒柒总觉得裴玄烨不该被轻易抓住，或许裴玄烨有自己的打算。 “咳！” 江柒柒正想着，裴玄烨咳了一声，幽幽转醒。 他一醒，守卫们更加警惕了起来。 只见裴玄烨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抬起疲惫而沉痛的目光，然后落在守卫身上。 惊愕过后，他想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然后浅浅叹了一声，眉宇间染上忧愁。 之后，他环顾四周，看到江柒柒时，还讶异了一声，“江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302章 裴玄烨是来救她的吗？ 江柒柒丝毫没看出来裴玄烨在装，以为裴玄烨真不知太子将她绑架的事。 毕竟前前后后，也就这么点时间。 她苦笑一声，“太子将我绑来，想让我哥哥还钱。” 裴玄烨恍然大悟，“那看来我们是同命相怜。” 江柒柒抿了抿唇，“嗯，我已经见过方灵儿，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七王爷竟然有个金矿，怪不得大手大脚，方灵儿想要什么你便给买什么。” 裴玄烨…… 莫名想起霓裳衣舍买衣服时，江柒柒对他的告诫。 竟然成真了！ 虽然没有听方灵儿解释，但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裴玄烨一时惭愧，甚至觉得江柒柒这几句可能在内涵他。 不过他也从江柒柒的话中得到了关键信息。 方灵儿只说了金矿，其他的都没有。 江柒柒这是借着聊天提醒他呢。 同时，裴玄烨也在观察江柒柒。 瞧着状态挺好，应是还没有受什么折磨。 如此便是最好！ 不过，江柒柒的手铐和脚链让裴玄烨心沉了沉。 显然这般重铁打造的镣铐是为了对付会武功之人而设计的，没有钥匙很难轻易打开。 这里两个枷锁，一个是麻绳，一个是镣铐。 一个对付普通人，一个对付有内功之人。 按理说，裴玄烨应该在江柒柒的位置，但由于先绑了方灵儿，所以江柒柒只能绑在铁链下，而同样不会武功的裴玄烨便再次用了麻绳。 若是裴玄烨想，现在就可以挣脱麻绳离开。 在场的几个护卫还抓不住他。 但是，裴玄烨不能，因为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江柒柒带走。 如果江柒柒没被锁在铁链下，裴玄烨或许能一试。 他已经发现这里有三个通道，他们可以顺着其中一条通道，在不惊动地面的情况下逃离。 可事实上，那铁链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裴玄烨也不能轻易解开。 如果不能快速离开，就会惊动上头的人，那么他们将落入比现在更危险的境地中。 裴玄烨其实没有被打晕，都是装的，那点力道不足以让他失去知觉。 所以在进来时，裴玄烨小心探查了一下，埋伏在此地的人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裴玄烨如何打得过？ 所以，要再等等，等锐锋带人来。 裴玄烨的昏迷让黑衣杀手放松了一些警惕，所以裴玄烨悄悄在路上遗落了一枚玉佩和一个荷包。 他的人他知道，单凭这两点指路，也能极大的缩小范围，快速寻过来！ 一番思索过后，裴玄烨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他呵呵一笑，“让江小姐见笑了。” 话落，裴玄烨偏了头，不打算再与江柒柒交流，似乎二人一点也不熟，客气两句就够了。 这种时候，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可能带有深意，江柒柒不敢放过裴玄烨任何一个举动。 裴玄烨呵呵笑时，紧盯着江柒柒的眼睛，温柔而深邃。 根本不是他的行动上，所表现出来的冷漠的样子。 江柒柒能感觉到他在安抚自己。 裴玄烨会救她，是吗？ 又或者裴玄烨已经知道了她被太子绑架，所以以身入局来救她，是吗？ 江柒柒心口颤动，觉得极有可能。 既然裴玄烨和江焱达成了合作，那么这种时候江焱一定会想要利用裴玄烨的人脉和消息网来找她。 裴玄烨知道情况，很合理！ 一瞬间，江柒柒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只不过淡淡的愁绪又蔓延了上来。 一次次，江柒柒把裴玄烨推开，不愿跟他沾染半分关系。 可一次次，她要靠裴玄烨来救命。 如果裴玄烨真是专程来救她的，那她究竟该如何看待裴玄烨？ 江柒柒捏着拳头，压下纷乱的情绪，认真思考眼下局势。 不管怎么说，摆脱困境，是当下第一要事。 刚刚，江柒柒也敏锐地注意到裴玄烨的目光在江柒柒的手铐脚链上停留许久，透着难办的意味。 显然，裴玄烨能挣脱麻绳，却不能帮她解开镣铐。 那么她想跟着裴玄烨逃走，必先拿到钥匙。 钥匙，大概率在太子身上。 天色已晚，韩振飞和太子正在吃饭，他们不忙着审问和离开，因为还要等江家的现银。 线人来报，江森已经快速出售大批量铺面，正在筹钱，估计也就两三日，就能筹到不少了。 毕竟，江家比他们更急。 吃饱喝足，韩振飞和太子才下到地牢中。 太子一见裴玄烨，便露出鄙夷的笑，开口要嘲讽裴玄烨几句，然韩振飞抬手制止了他。 “七王爷，多有得罪。” 裴玄烨目露厌恶，撇过头不愿意跟韩振飞闲扯客套。 太子呲了呲牙，目露凶光。 韩振飞倒是还好，他仰头俯视裴玄烨，周身气魄凌厉，“方灵儿已经交代了一切，你要是识相就把一切都给我们，否则免不了一些罪受。”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受罪受的是什么罪，但想来你很清楚！” 为什么清楚？ 因为裴玄烨从小就被皇后和太子虐待，韩家人的手段，没有比裴玄烨更清楚了。 裴玄烨咬着牙，似乎想起了那些屈辱的岁月，两颊的肌肉都在轻轻颤动。 韩振飞上前，一只大掌握住裴玄烨的肩膀： “说，我妹妹终归是女人，不够狠，但我可以让你后半生都没法好好活着！” “只要你说了，就是好孩子，我必不让你受苦，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和我们一起成大事，吃香喝辣，比你现在当个不受宠的窝囊王爷强多了！” 裴玄烨并没有被诱惑，相信那所谓吃香喝辣的屁话，他的眸中更多的是惧意。 看起来，童年阴影让他对韩家人非常恐惧。 “在永方城西部山区。”裴玄烨窝囊地交代了。 “金矿？”韩振飞问。 裴玄烨闭上眼，屈辱地点头。 “还有呢？”韩振飞再问。 裴玄烨蓦地睁开眼眸，露出一丝不解，“还有什么？” “方灵儿可不止交代了金矿！”韩振飞诈道。 如果裴玄烨只是个富商，韩振飞才不会多想，可裴玄烨是个皇子啊，谁知道他有没有更多的野心，为自己创造了更多的势力。 如果有，那他自然是要都抢过来。 第303章 致命危机 “怎么可能？我就有个金矿，你们难道不是为钱而来吗？” 裴玄烨懵了，他以为是金矿，便老老实实交代了。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交代！ 裴玄烨露出一副悔恨不已的表情。 不得不说，裴玄烨也很会揣摩人的心思，他如果单纯装傻，未必会让韩振飞全信，但这份老实交代后的悔恨，让人不得不信，他实实在在只有一所金矿。 韩振飞便也不再多心，轻笑一声道：“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亲自把金矿交到我们手上，如果我发现你说谎，后果你将承担不起，明白吗？” 裴玄烨心里气愤，偏着头，不愿意乖乖说那句明白了。 看似有骨气，其实格外窝囊。 韩振飞对这样的裴玄烨很满意，也更放心了。 随后韩振飞扫了一眼除了当人质并没有什么用的江柒柒，走了。 太子没走，出去了也是无聊地呆着，他更喜欢在这里，凌虐囚犯，享受高高在上的尊贵感。 来到裴玄烨身边，太子伸手拍了拍裴玄烨的脸。 不重但足够屈辱。 “裴玄烨啊裴玄烨，偷偷的给自己藏了一所金矿，你可真能耐！” “怎么？庙里太清苦，想过好日子啊。” “可惜，你生来贱种，没这个命！” 裴玄烨蓦地攥紧了拳头，但也仅仅只是攥了拳头，一言不发。 太子看看裴玄烨的拳头，再看看他垂着头不敢还嘴的憋屈模样，只想用“无能狂怒”四个字来形容。 “哈哈哈哈！” 嘲讽的笑回荡在地牢之中。 江柒柒拧着眉，真的佩服裴玄烨的“忍”字诀。 换她，她忍不了一点。 但也不得不承认，忍下来便能风平浪静，抵抗只会招来太子更疯狂更凶残的对待。 果然，笑过之后，太子没兴趣理裴玄烨了，而是在下人手里接过餐盘，上面放了两个包子。 “柒柒，饿了？” 太子端着包子朝江柒柒走过来。 江柒柒确实饿，如果能补充一点体力也不错。 然，下一秒太子把餐盘放到江柒柒够不到的地方，歪着头笑嘻嘻道：“别像刚才那样抵抗，乖乖给我，我爽了，就给你吃。” 愤怒瞬间染上秀致的眉眼，江柒柒恨不得用眼神将太子凌迟处死！ 裴玄烨还在这里！ 太子怎么能做到如此无耻！ 太子丝毫不把江柒柒的愤怒放在眼里，反而目光流露出更浓郁的兴奋，刚刚被打断的兴趣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虽然劝江柒柒乖一点，但其实他更喜欢不乖。 挣扎得越狠，哭得越惨，他越兴奋，越喜欢！ 江柒柒捏着拳头，眯着眸子，一瞬间逃生的法子在脑海中形成。 钥匙大概率在太子身上，那么她可以在太子靠近她时，想办法摸索到钥匙。 那种事总归是混乱的，江柒柒只要拿到钥匙便可以抛给裴玄烨。 裴玄烨挣脱麻绳，制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给江柒柒解开镣铐，她们便能寻一个通道逃生。 江柒柒的手法足够快，裴玄烨愿意配合的情况下，她或许还能保住清白。 太子一把抓住江柒柒的脚扯到他身边，俯下身拉扯江柒柒的衣服。 江柒柒脑中很混乱，来不及细细思索计划的可行性，她只能抓住这个唯一的希望，所以她没有逃，只是挣扎着把手往太子腰间和袖口里摸索。 江柒柒和太子各有各的心思，完全顾不得裴玄烨，也没有看到他目眦欲裂的样子。 猩红的眸子，充斥着无边的怒火，恨不得扑上去把太子千刀万剐。 但他不能！ 他不能冲动！ 太子带了五六个杀手下来，如今地牢中就有十名的杀手，就算裴玄烨能第一时间扑上去拉开太子，也不可能打得过这十个武功高强的杀手。 更别提，惊动了外面后，毫无胜算的局面。 一旦反抗后被擒，他的境遇先不说，江柒柒便不可能好过。 太子的秉性，裴玄烨太清楚了，如果太子看出裴玄烨对江柒柒的重视，只会更加凌虐江柒柒，来达到刺激裴玄烨，逼疯裴玄烨的目的。 一些尘封的记忆碎片如鬼魅般涌上裴玄烨的心头，侵蚀他的大脑。 女子痛苦而绝望的呐喊，破碎而裸露的身躯…… 若是再来一次，裴玄烨会疯，真的会疯！ 可他该怎么救？ 怎么救？ “呵~” 一声冷笑，突兀地从裴玄烨嘴边溢出。 太子停了手，纳闷地看向冷笑的来源。 江柒柒亦是。 只见裴玄烨垂着头，压根没看向这边。 但太子身子低，看到了裴玄烨嘴边溢出的一抹嘲讽的笑。 他蹙起了眉，阴狠道：“你笑什么？” “笑你无能而愚蠢，笑你大难临头，要不是韩振飞，你以为你能这么逍遥快活吗？但，也快活不了几日！”裴玄烨不再装得老实窝囊，出言嘲讽太子。 太子眯了眸子，裴玄烨的每句话都让太子极度不爽。 “我无能而愚蠢？我大难临头？这些话你该送给自己！”太子感到可笑。 裴玄烨不说话，却又冷笑一声。 仿佛坚信太子活不了多久。 这饱含浓浓嘲讽之意的冷笑，比话更有威力。 太子当即阴着眸子放开江柒柒，大步走到裴玄烨身边，一把掐住裴玄烨的下巴，“你敢笑我？你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裴玄烨格外硬气，也料定太子不敢杀他，否则太子去了金矿也难以对付裴玄烨留下的人手。 江柒柒这边已经快速爬了起来，她揪着自己的衣领躲到靠墙的位置，仿佛这样能有一点安全感。 后怕袭来，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涌上眼眶。 裴玄烨目光没有望过来，但眼角的余光足够她看清江柒柒的模样。 心，痛了一瞬。 但好在裴玄烨出声及时，江柒柒只被扯了只是扯了两层外衣。 江柒柒后怕之余庆幸，月儿总是怕她冷，每每出门都要将她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脱起来十分费劲。 同样因为时间太短，江柒柒什么都没有摸到。 而那头，太子已然被裴玄烨彻底激怒，他从来都高高在上，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尤其不允许裴玄烨这种被他踩到脚底下的人挑战他。 第304章 疯狂而残忍 “十多年了，看来你已经忘记在我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里！我让你回忆回忆！鞭子给我！” 太子发了狠，身后一个使鞭子的护卫将腰间皮鞭递给太子。 “啪！” 太子没有丝毫犹豫，扬手便狠狠落下皮鞭。 一声巨响，足可见太子用了多大的力道。 刹那间，锦衣破裂。 江柒柒这才看清，皮鞭是一圈圈缠绕的，而那缝隙间遍布倒刺。 寒意如电流般窜过江柒柒全身，心脏控制不住地紧缩。 那该多疼啊！ 江柒柒扑上去便要开口，却见垂着头的裴玄烨向她投来警告的眼神。 警告她，不要说话！ 泪，滚落。 江柒柒一双漂亮的眸子染上深深的血色。 她知道，裴玄烨突兀冷笑，是为了救她，是为了转移太子的注意力。 她，她，她…… 她害怕…… 瞧着裴玄烨哼都没哼一声，太子愈加来了兴致，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开始发了狠地抽打。 皮开肉绽只在一瞬间，鲜血蔓延。 裴玄烨咬着牙，捏着拳，死命忍着，却还要在太子不注意的间歇，垂下头给江柒柒投来安抚的眼神。 江柒柒真的傻了。 这个场面超出了她的认知。 哪怕她见过死亡听过苦痛，知道无数残酷的刑罚和死法，也无法接受那一鞭鞭落下时飞溅的血花，仿佛溅在了她的心头，滚烫到蚀心。 鞭挞是最能满足施暴者欲望，又不容易致死的打法，屈辱和痛苦都成倍增加。 裴玄烨所遭受的屈辱太多了，每一次都痛彻心扉，每一次都要在心口刻下深深的伤痕，午夜梦回，痛到蜷缩时，才知道从未愈合。 可这一次，裴玄烨格外平静。 痛，真的很痛，但心很平静。 或许是因为他终于保护了想要保护之人，那么再痛都是值得的，内心是无比饱满的。 终于，太子打累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玄烨竟从头到尾没吭一声。 裴玄烨垂着头，太子以为裴玄烨已经昏死了过去，他伸手掐住裴玄烨的下巴，将裴玄烨的头抬起来。 一双璀璨的眼眸，落入太子的眼中，写满了不屈和蔑视。 太子惊愕又愤怒，吼道：“来人，给我去外面找雪来！” 江柒柒倒吸一口凉气，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着，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雪的低温和盐分能在瞬间让痛苦放大一百倍！ 雪中的细菌也非常多，一个不慎，便会致命！ 好在，守卫尚存理智，劝诫道：“太子，再搞下去，会死人的。” 太子手中是杀人的鞭子，不同于一般，继续折腾下去，真的会死。 而裴玄烨还不能死。 想起韩振飞的谋划，太子心虚了一瞬，若是让韩振飞知道他把裴玄烨重伤，又要怪罪了。 太子喘着粗气，没有强硬地命令取雪，但裴玄烨不服输，他便不甘心、不尽兴。 “跟我认错，我就放过你，像小时候一样！” 裴玄烨低垂的眉眼中尽是淡漠。 认错，显然不可能！ 裴玄烨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再认错也太可笑了。 太子气啊，手指用力地要捏碎裴玄烨的下巴，咬牙切齿道： “小的时候，你就是个硬骨头，不管我怎么打你、怎么教训，不管娘亲是把你丢给老鼠，还是一遍遍喂你杏仁，你都不肯服软半分。” “我以为你现在识相了，可没想到还是这副令人厌恶的模样！简直半点没有改变！” 裴玄烨瞳孔微微收缩，眸里的光在烛火的闪烁下明暗交错。 这顿毒打没让他情绪波动半分，可小时候的屈辱，却让他变了神色。 太子还觉不够，挑了挑眉继续说：“可你最后还是跟我认错了，跪下来求我放过你，你还记得是因为什么吗？” 蓦地，裴玄烨目光如炬射向太子，浑身气息都变得紊乱。 “你闭嘴！” “哈哈哈！” 太子大笑起来，猖狂而疯魔。 “你不记得了！你忘了！否则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江柒柒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怒吼一声：“裴玄昌，你想干什么！住嘴！” 不是什么话，都能从人的嘴里说出来，除非那不是人！ 显然，太子不是人！ 裴玄昌，太子的大名，江柒柒如此冒犯，没让太子收回念头，他歪着头看江柒柒，透着疑惑，“怎么，柒柒这话的意思是你也知道吗？难道你大哥连这种事都告诉过你。” 裴玄烨浑身一颤。 江柒柒确实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事，但裴玄烨从未想过连这一件，她都知道。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裴玄烨在内心疯狂否定，却连头都不敢转过去，怕看见江柒柒眼里的了然一切。 江柒柒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但她知道不能让太子口无遮拦。 “太子，收手，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要懂得分寸。 然，太子早已癫狂，他摇头道：“看来柒柒真的知道什么，但江焱那么心疼你，怎么会详细地告诉柒柒这些呢？还是让我告诉柒柒，那可是顶顶好玩的事！” 裴玄烨整个身子激动得往前扑，发狠道：“闭嘴，我让你闭嘴！” “啪！”太子一巴掌扇在裴玄烨的脸上，“不要这么跟我说话！虽然你娘不在了，没法子让她给你再演一遍被轮是什么样子，但我可以把你疼爱的方灵儿抓过来，给你演一次，然后你就能乖乖像狗一样跪下求我了，是不是？” 寂静！ 陡然的寂静！ 江柒柒身子一软，瘫软地坐下来，把惊惧的目光移向裴玄烨。 她觉得裴玄烨会疯，会像书中所写那样失去人性，失去良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屠戮一切，不分人畜，不分老幼。 残忍地只想把这世界的一切都毁灭掉。 裴玄烨被打偏的脑袋就那么定格住，被尘封的、支离破碎的记忆如同破茧一般疯狂涌现。 漆黑的夜，破败的冷宫。 皇后用最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已经落魄却曾经尊贵的女人，活活磋磨致死。 对比裴玄烨的年幼，太子那时已经成年，押着裴玄烨躲在角落里，目睹一切。 第305章 裴玄烨！你看看我！ 什么最能摧毁一个人？ 大抵强不过如此了。 最疼爱裴玄烨的方丈花了整整两年为他建立了心防堡垒，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一切支离破碎，被藏在了心底深处最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痛苦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才能活着长大。 可那堡垒脆弱不堪，小心呵护尚且易碎，更何况此情此景，太子所作所为。 一幕幕，越发清晰地呈在眼前，仿佛亲临。 那最亲之人每一声痛苦的呻吟，每一个扭曲的面容…… 那敌人疯狂的大笑，刺耳的嘲讽和辱骂…… 那被死死捂住嘴的自己，绝望而无助…… 理智的丧失，只需要一瞬。 太子丝毫没有发现裴玄烨那异常的冰冷，他兴高采烈地跟江柒柒讲他当时死死禁锢裴玄烨时看到的画面，多么刺激，多么酣畅淋漓，多么让他念念不忘。 他一边说一边还安慰已经心如死灰的江柒柒。 “柒柒不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那么对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乖乖哦。” 太子疯了，真的疯了。 “嘭！” 内力震断绳索，发出一声巨响。 太子奇怪地回头，然后迎面一脚袭来，他的整个身体便飞了出去。 守卫杀手们不曾想裴玄烨会武功，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太子飞出去后，才一拥而上。 “噗！” 裴玄烨直接夺过一人手中长剑插到他的心口上。 其他人当即凌厉起来，不管裴玄烨该不该死，都使出了致命的杀招。 太子哀嚎着捂着胸口爬起来，他是傻的，根本不明白裴玄烨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杀他！给我杀了他！” 太子不管不顾地怒吼。 一打九，还是九个高手，纵然裴玄烨有神通，也不可能一刀一个地都弄死，争斗极为激烈。 江柒柒看得心惊胆战，她离得不算近，可那抽刀而出的黏腻血液还是喷溅到了她的身上。 脖子，轻易地转了向。 胳膊，轻易地被卸下。 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迸溅的血液。 第一次，江柒柒体会到了何为凶残，她盯着裴玄烨的，看他眼里几乎没有人的情绪，只剩冰冷、嗜血和杀欲。 有一瞬间，江柒柒觉得裴玄烨已经疯了，他会连自己都毫不犹豫地一刀解决。 “轰隆隆！” 又闯进来五六个杀手。 太子大喊，“都上，给我弄死他！” 同时，地面上震动起来，听那凌乱的脚步声，人数不少，如果都冲裴玄烨来。 裴玄烨必死无疑。 可下一秒，刀枪碰撞的声音传来，倒像是上头也打了起来。 “嘭！” 一具尸体朝江柒柒滚了过来，嘴里的血疯狂涌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江柒柒缩着肩膀躲到了墙角，吓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太子也慌了，上头明显打了起来，除了那五六个人，再没有人下来，而他的人一个两个也都倒下了。 终于，太子想起了逃，踉跄着站起来往出去的通道跑去。 “噗嗤！” “嘭！” 利剑入骨，扎在太子的小腿，然后深深嵌入土地中。 太子回眸，惊惧地看着裴玄烨如浴血的恶魔朝他走来。 唯二的两个杀手趁机持刀砍下来，裴玄烨抬手一挡，血肉瞬间绽开，胳膊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连眼睛都不眨，躲开另一人的刀剑后，反手拧了对方的脖子，然后捅穿了另一个。 太子被吓傻了，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凶残地屠杀！ 而且，他即将成为下一个！ 太子拼了命地爬，小腿的力量硬生生把插入地中的剑拔起来，然后拼命地爬，拉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裴玄烨盯着太子，一步步向他走去，眸里露出比太子更为偏执的疯狂，像一只早已丧失了所有神智的恶鬼。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太子惊恐地嘶吼，拼命地逃，却还是被裴玄烨轻易踩住了脚踝。 “咔嚓、咔嚓。” 是骨头断裂，又被碾碎的声音。 “啊！啊！啊！” 太子痛苦的哀嚎惊天动地。 可这，远远没有结束。 裴玄烨欺身上去，骑在太子的身上，挥下拳头。 一拳、两拳、三拳…… 每一拳都伴随着太子惨绝人寰地嘶吼。 然后，然后，逐渐没了生息。 可拳头还在不断地落下，无休无止。 江柒柒已经心脏快要停止跳动，她看得见裴玄烨的侧脸，冷漠的没有丝毫温度，机械而偏执地落下拳头，仿佛怎么都无法疏解内心的恨与痛。 “别……” “别打了……” 江柒柒哑着嗓子，颤声轻唤。 裴玄烨充耳不闻，拳头落下时甚至能听见血肉飞溅的声音。 江柒柒哭腔更浓，喊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不为太子有个全尸，只为裴玄烨能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让自己还能活得像个人。 其实，这一切江柒柒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论惨，裴玄烨必是全书最惨！ 比楚璃满门遭灭，都惨！ 楚璃最起码没有亲身经历那痛苦的凌虐，和亲眼目睹亲人的惨死。 而裴玄烨从最年幼，便经历了所有这世界的不公和黑暗。 如果换做江柒柒，江柒柒早就疯了。 可裴玄烨活了下来，面目全非地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还披着一张人皮，江柒柒都不敢同他面对面。 就像是你听说了某某碎尸案，你怜悯那人，感到痛心，但你敢去看吗？敢去接近吗？ 裴玄烨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正如那一堆堆的碎块，粘起来，也没有人样。 所以江柒柒不敢，拼了命地要把他赶走。 可这人…… 可这人…… 为什么不完全疯掉，非要对自己保留那一份荒唐的真心。 今天发生的一切，裴玄烨明明可以不受！ 江柒柒哭着爬出去，想把失去神智的裴玄烨拉住。 可镣铐锁着她，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 “裴玄烨……” “裴玄烨！” “你看看我！” 江柒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终于，裴玄烨拳头僵在了半空，连脊背都绷得更直了。 第306章 江柒柒不会再怕他 江柒柒松了口气的同时，忐忑也冒了出来，她真怕裴玄烨回过头来是魔鬼的样子，然后将她也掐死。 可裴玄烨根本没有回头。 他鼻尖充斥浓烈的血腥，入目尽是模糊的血肉和自己的一身狼藉。 他亦，不敢回头。 不敢用这样的自己去面对江柒柒。 裴玄烨的沉默反而让江柒柒不再害怕，她吸了吸酸楚的鼻子，含着哭腔的声音柔柔软软地响起来： “裴玄烨，我脚疼，你先帮我解开铁链好不好？” 裴玄烨浑身一颤，缓缓转过头来。 江柒柒心口一缩，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全身，眉眼面庞上亦飞溅了许多血肉，通红的眸子，格外吓人，比之恶魔好不了多少。 可当他那空洞的眸子落在江柒柒的手脚上时，恢复了一点温度。 江柒柒拼了命地想扑上来，想挣脱手铐脚链，那纤细柔嫩的手腕便被磨出了丝丝血痕，脚后跟也卡在镣铐的中央，不上不下，形成一个怪异难受的姿势。 心口刺痛了一瞬，裴玄烨面上浮现一丝慌乱，控制太子胳膊的手快速放开，开始在太子身上摸索钥匙。 腰带处、荷包里、袖口中、脖颈上，都没有。 钥匙压根就没有带在太子身上。 裴玄烨终于放开了太子，踉跄着扑到那些死透了的尸体上，一一翻找。 终于，他找到了，快速来到江柒柒身边跪倒，哆嗦着为她解开脚链。 钥匙是对的。 “咔哒”一声，锁扣打开，江柒柒的脚终于重获自由。 然后，是手。 白嫩的手纵然沾了尘土和丝丝血污，也难掩那份好看和精心保养的圣洁之姿，裴玄烨小心地握住手铐，生怕自己满手的血污蹭到了江柒柒。 从始至终，裴玄烨颤抖着，垂着眼眸，逃避江柒柒的视线。 终于，手铐也开了，裴玄烨转身便逃。 他已经足够糟糕了，他不想再让这样的他，多留在江柒柒面前一分一秒。 然，他的手腕被那双柔夷覆上，用力握住。 江柒柒盯着裴玄烨，入手全是黏腻的血液，她皱眉头，强忍心中疯狂翻涌的恶心感，把裴玄烨拽过来，面对她。 裴玄烨猩红的眸子里竟是慌乱，眼神无法安放。 江柒柒用另一只手掏出怀里洁净的帕子，抬手为裴玄烨擦拭脸上的血污，她用尽可能平稳且温柔的话语安抚他：“没事的，擦一擦，就会干净了。” 她知道，裴玄烨再怕什么。 她庆幸，裴玄烨还知道怕，那说明他还有理智，有情感。 却，也为这样的裴玄烨，而感到心疼。 她想告诉裴玄烨，她不会再……怕这样的裴玄烨，恶人的血是我们光荣的里程碑，所以没有必要为此而逃离。 她……不怕的！ 裴玄烨终于将目光落在江柒柒的脸上，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明明怕极了，她明明浑身的肌肉都在轻颤，明明嘴唇都吓得发白，却执拗地要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色，可瞳仁干净而清澈，如布满璀璨星辰的夜空，如一汪碧幽的湖水，她眸中倒映的自己也仿佛融进了温柔里，变得不那么可怖。 裴玄烨的沸腾的心终于缓缓下落，开始沉寂，他乖顺地跪在江柒柒面前，任由她为自己擦拭面庞，如虔诚的信徒。 “王爷！” 锐智带着人冲进来，看着满室狼藉，颤抖着唤了一声。 对裴玄烨和江柒柒双双相跪的姿态亦是满眼疑惑。 江柒柒眸光移向锐智，看着锐智带了一串的人，上头的打斗声也逐渐消失，便知是他们赢了。 裴玄烨想来早有打算，留了口子，否则锐智不可能这么快找来。 裴玄烨，还是很强的。 而自己，又欠他一条命。 不管怎么样，江柒柒小命保住，彻底放松，然后眩晕袭来，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清晨的曦光照得满室亮堂，江柒柒不安地蹙起秀眉，长而卷翘的睫毛轻颤，然后抬起手揉揉眼睛。 “小姐，要喝水吗？” 陌生的，并非月儿和小风的声音让江柒柒瞬间惊醒，而后记忆回笼。 纷乱、杀戮…… 江柒柒心脏紧缩，锐利的目光射向床边的女子，“你是谁？” 丫鬟被江柒柒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得退后两步，而后恭敬地俯身解释：“奴婢是七王府的丫鬟，叫小翠。” 七王府？ 看来是裴玄烨将他带到了王府里。 江柒柒安心了一些，“裴玄烨呢？” “王爷在自己的院子里？”奴婢回。 “他现在怎么样了？”江柒柒想起裴玄烨那一身的伤，便再度心惊肉跳起来。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被派来照顾小姐的。”小翠为难地回，一来她真不知，二来她也不敢胡说啊。 江柒柒不放心，一边下床穿鞋，一边说：“他的院子在哪？你带我去找他。” 小翠一时不知该如何，按理说见王爷要去派人通禀，得了允许才能见，可锐智也说了，要把这位小姐照顾好，有半点闪失都不行。 小翠还在犹豫，江柒柒已经麻利地穿好鞋子。 她的外衣脏了也脱了，但旁边另外摆放着整齐的衣服，她便拿来穿上，然后快步出门，还顺带喊了一声小翠，“快走。” 小翠瞧着这也不是自己能拦住的主，便连忙跟上。 来到裴玄烨的院门外，方灵儿和方夫人正在同护卫说话。 “这都一夜了，王爷究竟怎么样了？我是他姨母，难道不能看一眼？” 护卫垂首回：“方夫人，王爷伤重，暂时不见人，您和方小姐先回去，等王爷好点了，自会见您。” 方夫人眉心皱着，“这见也不让见，走也不让我走，是怎么回事嘛！” 裴玄烨是去救方灵儿的，回来便这幅模样，如果是因为方灵儿才导致的，她怎么跟死去的姐姐交待？ 让她回去，把夫君请来商量一下，也比这般让她六神无主的好啊。 再者，灵儿说与她无关，是去救了什么方家小姐，才会如此！ 那么既然跟灵儿无光，更该让她回去给家人报信，不让她走是何意啊！ 方灵儿则是担心裴玄烨，急不可耐地要冲进去，护卫忙拦下。 虽然护卫面上恭敬有加，但拦人时格外强硬。 方灵儿气得跺脚，“我就是担心烨哥哥，我进去看他一眼就行。” 第307章 大哥，柒柒怕 护卫忍着不耐烦，再次强调，“真的不行！” 他已经通传过一次，锐智大人明确表示：不见，让她们回去。 江柒柒上前来，刚欲开口让护卫通禀一声，看她能不能进去瞧瞧。 不料，方灵儿见了她猛地扑上来，扬起手便要打她。 江柒柒这会儿虚弱得很，俨然招架不住这气势汹汹地一巴掌，便踉跄退了两步，抬手挡一挡。 然而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小翠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方灵儿，“灵儿小姐，这是贵客，你怎么能动手？” 江柒柒要是接了这一巴掌，小翠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可能要落地。 方灵儿挥着胳膊，破口大骂：“你个贱女人，烨哥哥就是为了救你才受了重伤，你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了烨哥哥？” 本来，方灵儿绝不相信裴玄烨跟太子的人走，是为了救江柒柒。 虽然江柒柒很美，虽然他们也有过几次交集，但她坚信她的烨哥哥不是那种看重美色的人。 比起她的烨哥哥对她的好，江柒柒连个屁都不是。 然，当裴玄烨浑身浴血抱着江柒柒进府，自己摇摇欲坠也要把江柒柒送进房间，死死抓住锐智的手让锐智照顾好江柒柒，不能让江柒柒有半分闪失才倒下后，她知道了，烨哥哥就是为了救江柒柒。 为了救江柒柒，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这种红颜祸水，怎么能活着伤害烨哥哥？ 她必要替烨哥哥把江柒柒打死才解恨！ 江柒柒感觉自己伤了脑子，所以一时想不明白方灵儿是怎么理直气壮骂她的。 难道不是方灵儿泄露了金矿，才让太子盯上了裴玄烨？ 江柒柒委实没有心情和气力跟一个胡搅蛮缠之人，走到护卫跟前说：“我想看看王爷，可以吗？” 护卫思索了一下，给另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进去通禀了。 江柒柒便默默站在护卫旁边，怕小翠拦不住方灵儿，再让方灵儿像疯狗冲她扑过来。 很快，跑腿的护卫出来，朝那作主的护卫点了点头。 “江小姐请。” 江柒柒便施施然进了院子，小翠麻溜放开方灵儿跟上去。 方灵儿愣了一下，难以置信江柒柒都能进去，而她不能！ “烨哥哥！” “烨哥哥！” “你什么意思呀！” 方夫人也对自家女儿这动辄哭闹的性子吵得有点烦，拉住方灵儿，“好了，我们再等等。” 毕竟方灵儿向外透露了金矿之事，裴玄烨要怪罪，也是正常。 她现在怕的就是裴玄烨要怪罪！ 裴玄烨的院子分前厅后院，挺大的，江柒柒顺着青石板一路来到后方，便看到了锐智。 锐智连忙迎上来，“江小姐，身体可还好？” 江柒柒点点头，“我并没有受伤，挺好的。” 就是被吓到了。 委实被吓到了。 “那就好，丞相正跟主子说话呢，您要不等一等？” 锐智听见了一点方灵儿的吵闹，怕江柒柒和方灵儿起冲突，才让江柒柒进来，实际上，还没有通禀裴玄烨。 “大哥？” 江柒柒没想到江焱在。 不过也正常，这事闹成这样，肯定要想一个善后的办法。 既然裴玄烨还能跟江焱谈事，想来性命无忧，江柒柒便暂且放下心，冲锐智颔首，“那别打扰他们，我等等好了。” “外头天冷，我带您去偏房歇息。” 锐智朝江柒柒伸出手，做请的姿势。 江柒柒刚欲走，门开了。 想来是听见了外头的声音，门一开，江焱便快步朝江柒柒走来。 江柒柒有些委屈又有些无措地看着江焱，若是以前，她定会跑过去扑到江焱怀里求安慰，顺便摸摸江焱的胸肌。 但现在，不敢了。 江焱走到江柒柒面前，上下打量她，瞧她身形单薄，面色苍白，眉宇有抹不去的慌乱，却小心翼翼搓着手，不敢向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便心痛难忍。 他伸出胳膊，一把将江柒柒揽入怀里，大手护着她纤弱的脊背，心疼开口： “没事了，别害怕。” 看到裴玄烨那一身伤时，江焱便能猜到战况是多么的激烈。 江柒柒一个宅在闺阁的女儿家，就算没有受伤，也该吓死了。 这是江焱醒来后，江柒柒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关心和爱护。 所以，江焱还是她的大哥，对吗？ 江柒柒伸手回抱住江焱的腰身，泪水便忍不住涌上来，“大哥，柒柒怕。” 真的怕。 江焱喉间涌上几分哽咽，摸了摸江柒柒的脑袋安抚他，“不怕，都过去，大哥带你回去。” “嗯。” 江柒柒含着浅浅的哭腔，乖乖应了一声。 江焱便牵住江柒柒的手要带她离开，江柒柒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已经闭合的房门。 裴玄烨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王爷他……” 江柒柒没看到裴玄烨的伤处理得如何了，能不能处理好，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死不了的。” 江焱拉着江柒柒大步而去。 不是不愿意让江柒柒见一下，而是那人不愿见。 江柒柒眼眸轻轻忽闪，大抵也能想到一点裴玄烨的心情。 其实，她见了裴玄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了裴玄烨那样屈辱的过往，是该完全不提及，还是该安慰？ 好像怎样，都不行。 江焱带着江柒柒走了后门，没有再遇见方灵儿，直接出府上了相府的马车。 “哥哥跟裴玄烨商量得怎么样了？这事闹得这么大？能瞒住吗？” 江柒柒有些虚弱地倚在车厢上，与江焱面对面，轻声询问。 如果瞒不住，裴玄烨的野心会暴露，会遭皇帝忌惮甚至…… 不敢想，皇帝的手段是狠辣的，对亲儿子也不例外。 车厢内挺冷的，江焱瞧着江焱面色实在不好看，便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江柒柒身上，而后轻言： “要瞒的。虽然当时动静大，但那是一处偏僻的林子，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已经安排人手去妥善处理，掩盖踪迹。” 江柒柒把毯子往下拉了拉，给江焱的腿也盖着。 江焱身体还没有恢复，就遭了这等事，还要出来奔波，江柒柒亦心疼。 盖好后，江柒柒才思索着说：“那我被绑架之事呢？可传出去了？” 第308章 总有那么些漏网之鱼 江焱看着江柒柒的动作，眸里情绪复杂，但温柔居多。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当时便想着太子会注意江家一举一动，所以江家不能有所行动，以免太子狗急跳墙、伤害你。我悄悄给了裴玄烨消息，让他设法救你，他的势力都在暗处，这么一来当然不能引起太多关注，以免暴露了他。” 不得不说，江焱这些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做事已经很稳妥。 “那就好。”江柒柒点点头，而后又想到一个问题，“太子的人手挺多的，一网打尽了吗？” 说到这里，江焱抿了抿唇，脸色变得不好。 “韩振飞逃走了，他们的人手比想象的还要多，他看情况不对，便带了几人，逃了。” 江柒柒便拧了眉。 总有这么些漏网之鱼，让人担忧。 江焱又连忙安抚江柒柒的心情，“别怕，已经派人追了，且裴玄烨的人都没有表露身份，韩振飞临走时，连太子都顾不了，也不知道地牢中发生的事，所以他大概连围剿他的势力来自哪里都没有想清楚。” 如此，也就不怕韩振飞把裴玄烨的野心抖出来。 江柒柒叹了一声，对于这等追捕，江柒柒是半点办法没有，全看谁的人更多，本事更大。 江焱拍了拍江柒柒的膝头，“别想了，你受了惊，不宜忧思，剩下的交给我和裴玄烨就好。” 江柒柒身子放松，缓缓闭上了眼睛，“好。” 江焱注视着乖顺应好的江柒柒，心里并不平静。 江柒柒不愿意看到他和裴玄烨谋反，她的理由那么的充沛，态度那样坚决，这一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好，看似柔顺，实则充满了无奈。 两家离得不算远，很快进了府。 马车是直接从后院入府的，悄无声息。 只要他们的一切行事都在暗处，那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眼下风起云涌，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江柒柒刚进玉澜轩的院子，哥哥们便都赶来了，一个不差。 江森显得最为疲惫。 不管计划如何，不管江柒柒能不能被裴玄烨救回，为了以防万一，他都会尽快抛售店铺筹钱。 从江焱中毒开始，最最辛苦的就是江森了。 齐静瑶临产在即，他本该守在妻子身边，幸福地等待孩子的降临，却撑起了江家，忙里忙外，不敢停歇。 “回来就好！” 他揉了揉江柒柒的头发，千言万语的担忧只化为了这四个字。 江鑫眼中充斥着担忧，却生生扬起了唇，笑道：“你这家伙别的不说，命大是真的，便是阎王爷亲临，也别想伤你一根毫毛。” 江柒柒笑中含泪。 她命是挺硬的，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江磊抿着嘴，也快绷不住泪意，他道：“以后我要把柒柒拴在裤腰带上，柒柒走哪我走哪，我看谁敢打柒柒的主意！” 江磊一身武艺闯荡江湖，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会逊色与几个杀手。 若是他当时在，必不能让江柒柒被带走。 青杨、青枫和暗卫青松一听这话，纷纷跪下来，“没有保护好小姐，请主上请小姐惩罚！” 江柒柒将目光投在三人身上。 “那是我的决定，与你们没有关系。” 当时那个情况，有这三人在，江柒柒未必不能逃脱。 青杨和青松舍命开路，青枫带江柒柒撤走！ 他们是有机会的。 可，江柒柒舍不得啊。 都是她精心培养的人，是她信任的人，她不想看到青枫的遭遇，在他们身上重演。 亦或者用他们的命，为江柒柒铺路。 当然，江柒柒并不是那种慈悲到胡乱逞能的人，她是判断了自己没有性命之忧才那样选择的。 只是，江柒柒错估了兵变失败逃出京城的亡命太子，是那么的疯狂！ 因为江柒柒的怜悯之心，青枫三人更加无地自容，一个个红了眼睛。 他们被训练，本就是守护主子的安危而存在，如今却要靠主子来守护。 这份情，他们实在受之有愧。 “快进屋。” 月儿偷偷抹了抹泪，开口说话。 外头冷，可别再冻着小姐了。 于是众人赶忙进屋。 江淼和江垚两个是没出息的，只能心疼地看着江柒柒，跟着进屋，眼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他们真的难以想象相府在京城竟是这般危险的境地。 或许大哥将他们送走，真的是为他们好。 只是他们没出息，连书院的生活都适应不了，反被欺负，如果生活在这如狼似虎的京城内，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进了屋，一群人对江柒柒反复关心，又是送吃又是送喝，简直要把江柒柒当个瓷娃娃供起来。 江柒柒实在嫌吵，又不想回答他们那些太细致的问题，比如地牢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去了王府，裴玄烨到底做了什么？ 于是，江柒柒借口头疼，要再睡会儿，把人都赶走了。 瞧着江柒柒还挺生龙活虎的，大家也就放心了，各回各家，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清净下来后，江柒柒一声令下，“月儿，快给我烧水洗澡！” 她只觉得那些血污已经快要深入她的身体，浸入她的灵魂，必须好好洗一洗。 月儿从头到尾泪眼朦胧，哑着嗓子应：“好，月儿这就去。” 小风也忙不迭地开始准备洗漱用品和干净换洗的衣服。 江柒柒则坐在小榻上，撑着额头合上眼，浅浅养神。 然，一闭上眼，那刀剑刺入血肉，头颅转向的画面便出现在眼前，血液喷出的咕咚声，一拳一拳砸下去的唧声，不绝于耳。 心脏一悸，江柒柒猛地睁开眼。 “小姐，怎么了？”小风连忙跑过来。 江柒柒刚刚回暖的面色又变的冷白，她深深呼吸，平复那剧烈的心跳。 比之前两次遇难，江柒柒这次，真的没受苦，没受伤。 可是却让她觉得比大病一场还要糟糕。 “小姐是害怕吗？” 小风担忧地出声，虽然小姐一直说她没有受苦没有受伤，可小风瞧着江柒柒那双远不如之前灵动的双眸，便知定是遭了罪的。 第309章 柒柒摆烂 江柒柒叹了一声，问：“小风杀过人吗？” 小风眨了眨眼，虽然她有武艺，也负责保护江柒柒的安全，但她真的没有杀过人。 “我没有。”小风老实交代。 “那你见过杀人吗？”江柒柒又问。 小风依旧摇头，“也没有，小风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自然是接触不到这些事。” 最多就是见过一些小姐们之间的阴谋诡计，还不至于涉及到杀人。 不过从江柒柒的问话中，小风明白了。 听刚刚大爷的意思，七王爷和太子之间发生过很激烈的斗争，或许是那真刀真枪的杀戮让小姐害怕了。 小风一边将手放在江柒柒两鬓为她按摩，一边说： “小风虽然没有见过杀人，但小风知道这个天下越来越糟糕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去，很多很多人都不能安居乐业。或许争斗会越来越激烈，杀戮也会越来越多，但小风相信，乌云过后定是晴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柒柒哑然一笑。 小风虽然性子很直，但往往能看破别人看不破的东西。 她不会像月儿那样柔声安抚，但她说的话很有力量，也能驱散阴霾。 “小姐，好了。” 月儿快步走过来，江柒柒便起身，脱掉所有的脏衣服。 “除了外头那件，就都烧了，我不想再穿了。” 江柒柒一边跨入浴桶，一边吩咐。 “为什么外面这件要留下？”小风不解。 江柒柒整个身子没入热水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那件是在王府换的衣服。” “哦。” 小风以为要还回去，便搂着其他衣服送了出去，省得江柒柒瞧见就碍眼。 江柒柒便半睡在浴桶中，任由月儿和小风帮她按摩肌肤和梳理秀发，她将自己放空，什么都不想，享受这份安宁与舒适。 她好像忙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有点累了。 且让她暂时摆烂。 说摆烂就摆烂，江柒柒一根手指头都不动了，洗完澡连衣服都是月儿帮着穿好，然后上了床，躺平。 月儿无奈一笑，拿着干的毛巾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头发还没干呢。” 江柒柒便翻了身，把后脑勺和一头秀发扔给月儿。 月儿便坐在床边帮江柒柒小心的擦干头发。 小风洗澡那会就瞧着江柒柒手腕脚腕有伤，赶忙拿来上好的玉红膏为江柒柒轻轻涂抹，之后又给江柒柒来了一整套全身按摩。 直把江柒柒舒服得昏昏欲睡。 “月儿姐姐，饭菜好了，可要端上来？”门外丫鬟问。 月儿瞧着江柒柒有点要睡着，便准备拒了，让江柒柒先睡会儿。 不料，江柒柒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饭，还是要吃的！ 此时此刻，也只有美食、许多的美食！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了。 月儿哑然失笑，连忙对外说：“都端上来！” 江柒柒这边美食摆了整整一桌子安慰心灵，裴玄烨那边则一室冷清。 自从江焱和江柒柒离开，裴玄烨便保持着靠在床上的姿势没动过，眼睛落在被子上，毫无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锐智看不下去了，轻轻出声，“爷，睡会。” 纵然裴玄烨内功高强，昨天那伤也要他半条命，可直到现在他都没合过眼。 前半夜处理伤口，清理之痛，敷药之痛，不比挨打时好受。 还没缓过劲来，江焱便来了，二人去看了江柒柒，回来便谈事到天明。 现在，总该歇一下了。 可裴玄烨无动于衷，那眼眸里流出的复杂与沉痛，浓得化不开。 锐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地牢中的情形那般惨烈，能让裴玄烨受那么重的伤，能让裴玄烨将太子打得那般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放我进去！” “我要进去！” “你们干嘛呀！” 方灵儿的吵闹声再次响起来。 锐智眉头一皱，气儿不打一处来。 就算方灵儿是裴玄烨的心头肉，锐智也生不出好感了。 口无遮拦，将王爷害到这般境地，还完全不知错不懂事，吵啊闹啊，惹人心烦。 锐智冷着脸便打算去把方灵儿赶走。 “把人带进来，让方大人和姨母都来。”裴玄烨突然开了口。 锐智欲言又止，方家的问题可以稍后处理，裴玄烨现在紧要的是休息。 可他劝了就能顶用吗？ 锐智叹了一声，去安排。 方大人，方灵儿的父亲，礼部尚书，现在还在无头苍蝇般寻找方灵儿。 锐智派人去请，需要一会儿才能来。 方灵儿得了允许，便先一步冲进了裴玄烨的房间。 浓郁的药味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裴玄烨已经坐在了床边，只是微微依着床头，面色苍白而黯淡。 “烨哥哥。” 泪水滚落，方灵儿快步跑向裴玄烨，张开双臂，委屈又心疼地要扑进裴玄烨的怀抱。 锐智眼疾手快地拦住，忍不住大声道：“灵儿小姐！王爷浑身都是伤，禁不得您这样冲撞。” 方灵儿被锐智吓到，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忘了。” 你能记得什么！ 连金矿是绝密之事都能忘记，你还能记得什么！ 锐智在心里怒吼。 金矿之事，原本是不会告诉方家的，但舅爷和方夫人是亲兄妹，私下相见时，透露出了金矿之事，方夫人也是个嘴不牢，所以方大人，方灵儿便都知道了。 锐智所说的舅爷是裴玄烨的舅舅柳尚，先皇后的哥哥，也是那场针对柳家谋逆的灭门案中唯一逃脱之人。 这些年裴玄烨的势力能扩大到如此地步，全靠柳尚四处奔波，金矿铁矿也都是他在照看。 舅爷既然说了，那便说了，方家也算自己人，方大人也有意辅佐裴玄烨，不会把金矿这等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透露出去。 没想到，一个方灵儿，差点毁了所有。 裴玄烨也一改往常态度，严肃地看着方灵儿。 柳家只剩舅舅柳尚和姨母柳如月，舅舅一生未娶，没有子嗣，姨母也只生了方灵儿这一个孩子。 所以裴玄烨把柳家这除他之外的唯一血脉，当做亲妹妹宠爱，恨不得给她一切。 可他好像真的把方灵儿宠坏了，让她骄纵无礼、目中无人，如今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 第310章 落魄王爷，狗都不理 以前裴玄烨想着没关系，总归有他护着，不会让方灵儿受苦，可现在他算是知道了，方灵儿这份无知会害死他，也会害死方灵儿自己。 “你都将金矿的事情告诉了谁？”裴玄烨沉沉开口。 此事还没有完，他要把所有知道金矿消息的人都做处理，以防后患。 “没、没谁呀。” 方灵儿心虚地垂下眼眸，绞着手指想糊弄过去。 “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能吸取教训？咳、咳咳！”裴玄烨厉声呵斥，一下子气儿拧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爷！” 锐智连忙上前轻轻拍着裴玄烨的后背，帮他顺气。 方灵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烨哥哥从来也没有这么大声地吼过她。 她委屈哽咽地抱怨，“锐智都说了，你是为救江柒柒才以身入局，如果不是江柒柒，你在绝命崖就能脱身，你不去怪她，干什么吼我嘛！” 裴玄烨…… 他脑袋有点晕。 觉得跟方灵儿说话比跟江焱苦心费力探讨一整夜都累。 锐智忍不住出言，“灵儿小姐，这是两码事，你以为王爷从绝命崖回来就平安无事了吗？一旦金矿的消息被更多人知道，传到皇上耳朵，便会认为王爷有不臣之心，那可是死罪！” 方灵儿被这严重的后果吓得心提了上来，她当然不愿意让烨哥哥死去，但眸里还是不解，怎么就能有这么严重。 虽然我朝律法规定，个人不能私自经营金矿，但烨哥哥是王爷，总罪不至死。 说不定皇帝知道了，就把金矿赏给了烨哥哥。 毕竟许多在外驻守的皇亲，皇帝也会将当地金矿赏赐给他，以此来建设封地。 当然，方灵儿单纯如此，远不明白那金矿终归是国家所有，每年开采得利十之八九都要上缴国库，但凡少了，便会被认定有异心。 裴玄烨身为王爷，坐拥金矿却不上报，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罪。 恰逢此时方夫人赶来，正好听到了锐智这番话。 “王爷，灵儿痴傻，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你千万别怪罪她。”方夫人急匆匆奔进来，满脸焦急。 裴玄烨深深叹气。 这不是怪罪不怪罪的问题。 “姨母，灵儿不懂事，但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我今日还不管教她，她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 方灵儿虽然知道裴玄烨有金矿，但并不知道裴玄烨有谋反的野心，所以想法十分单纯。 可方夫人是非常清楚的。 裴玄烨有反心，他小心翼翼地走在高空绳索上，由不得半点出错。 方夫人揪心道：“我知道，我知道灵儿有错，我和你姨夫会管教她的！以后，我绝不会让她对外提你半个字，好不好？” 话至此，裴玄烨心头涌上深深的无力。 什么管教？ 最多就是软绵绵地警告一句。 可方灵儿早被她们宠得不明事理、唯我独尊，根本听不进心里去。 每每犯错，方灵儿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自责，而是如何推脱，如何撒娇。 反正只要她撒撒娇，掉两滴眼泪，大家都会依着她。 裴玄烨不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以前看出这些也会烦躁阴郁，可他并不懂如何跟亲人相处，避个两天，自己气消了，便不当回事。 但这次，他是真的想改改方灵儿的性子。 “姨母，你别管了，让她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金矿之事她究竟在多少人跟前说过？” 裴玄烨话音凌厉，方夫人也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虽然方夫人把裴玄烨视为亲人，但裴玄烨那满身的戾气和曾经的遭遇，都让她挺害怕的。 方夫人便戳了戳方灵儿，“赶紧告诉烨儿，你究竟跟谁说了？” 方灵儿这才吞吞吐吐，交代了出来。 “是袁小侯爷家袁大小姐邀我赏雪时说的。” “袁清雪？”裴玄烨竟直接说出了名字。 方灵儿心中酸溜溜的，烨哥哥哪里都好，就是太爱风花雪月，整日泡在春风楼不说，连袁家大小姐的名字都一清二楚。 她怎么不知道烨哥哥跟袁清雪也有来往？ “嗯。”方灵儿气呼呼地应了一声。 裴玄烨反而松了口气，袁小侯爷早就是他的人了，袁家两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倒是袁清雪才情出众，很受袁小侯爷看重。 裴玄烨和袁小侯爷的行事她知道几分，若是听了方灵儿的话，定会迂回。 “在场有哪些人？你把当时情况细细说来。”裴玄烨道。 这时，方尚书也进了门，事情的大致他已经听锐智派去的人说了。 “父亲……” 方灵儿连忙可可怜怜地唤了一声。 方尚书瞪她一眼，厉声道：“一五一十给王爷交代清楚，一个字都不许漏！” 连一向纵容她的父亲都变得面目凌厉，方灵儿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方夫人心疼地搂了搂方灵儿的肩膀，不悦地瞪了方尚书一眼。 方尚书接受到夫人的责怪，抿了抿唇，没说话。 眼下当着王爷的面，怎能继续纵容方灵儿？ 方尚书能身居尚书之位，自然不能是什么太糊涂的人，他既然选择上了裴玄烨的船，就明白，他面临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裴玄烨失败，他方家满门都要遭殃。 第二，裴玄烨成功，方家得势，但裴玄烨会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不管如何，都不能当着裴玄烨的面维护已经坏了大事的方灵儿。 方灵儿没法子，开始嘟囔着把那日的情况交代。 如今天气寒凉，京城局势又格外紧张，所以赏雪那日人并不多，除了方灵儿、袁清雪、以及韩家二小姐外，还有三个世家小姐，总共六人。 女孩子在一起，难免攀比，方灵儿穿着上次买的白狐裘，那狐裘虽不如江柒柒那件，却也是顶好的，委实出了一番风头。 方灵儿不断提到这是裴玄烨给她买的，要了店里最好的，她的烨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韩家二小姐气着了，就嘲讽方灵儿，说那裴玄烨不过是个落魄的王爷，狗都不搭理，要什么没什么，也就方灵儿当个宝。 于是两人拌起嘴来，方灵儿冲动之下便说出裴玄烨有一座金矿，论富贵京城皇子无人能比。 第311章 积极面对新的一天 龙殊摇摇头，将军府住着是好，只不过她现在也是身不由已，能躲一天算一天。 看见如此一幕那还了得，躲在后厨的黄皮子跟厨子两人当即从厨房砧板上摸了菜刀便冲了出来。 足足愣了七八个呼吸，周豹才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一只完好的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整条手臂都化为碎骨，只剩下光秃秃的肩膀。 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而秦狩面色纠结地犹豫了一会儿，又咬咬牙，伸手开了门。 杜飞几人见荆叶回来，匆忙问道：“师弟，你可寻到那两人了”。 石虎佣兵团的名气不大，但还带能够挤进前三十名。这一次来参战，自然也是存着来发扬自己佣兵团名声的想法。 然而，还没有等他松一口气，却是发现，那冰封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清脆的声音响起，贺明连连咳血，身形失去了控制，在空中跌落，砸在了甲板上。 嗤啦！一道金色剑影穿过漫天青光，直接轰击在青锋身上，瞬间将其击毙。 与此同时，却见谢凄寥眼中猛然射出精光，这一刻，天地间凭空响彻一阵阵孩童的哭泣之声，异常庞大的剑影降临，将其笼罩在内。 方官眼力最好，见贾清似乎没有立马要走的意思，赶忙进屋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出来。 紫寒今日弑神而来，五人之中被斩四神，还剩余一名神风子却已是奄奄一息在苟延残喘，一个在众生眼中早已沉寂的少年，却在诸神汇聚之地再度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震慑四方而来。 只见楚天紫色结界打开，然后诡异一笑，直接开始吞噬对方修为。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散发着金光的金刚镯一下子飞到了天空之中，耀眼的光辉从天空之中散落下来，照耀在在场的每个神仙的身上。 叶月并未求助于蓝夏，而是自行开启澜若强大的侦查系统，由于掌握着对方的来电坐标，几乎是瞬间，舰长便索并捕捉到了妹妹的影像。 宇宙，时间与空间的结合存在，孕育无数生命星球，孕育无数生命。 李队长闻言，不敢说话，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就向远处逃去，但他的眼底却蕴含着疯狂的阴毒之色和恨意。 此刻再度看见紫寒，而且还是在星空碑震慑星空时，所有人的眼底再度露出了震撼，看着紫寒时又该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陈腾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了，他直接开口说道，让对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偏偏，罗云阳这个家伙滑得就好像一只泥鳅似的，每每一出现，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火焰金刚王追过去，什么都得不到。 “上次我只是消耗了过多的力量，无法完全使出来而已，而且你的实力恐怕是这几人中最弱的，你觉得你自己实力很强吗”这句话一说立刻惹怒了普鲁斯。 当罗云阳将这句话说出的时候，那亚神族的特使有些愣怔，虽然罗云阳乃是潜龙谱的第九位，已经足够让自己重视他，但是在神盟之中，他会有什么特权呢 现在，在他的概念和认知之中，这个世界就是力量为尊，就是强者为王。 “杀！”乌帜眼看局面扭转，立即拔地而起，直冲李易而去，想要趁胜追击。 抬头间，在看向那个灵泉瀑布，他却淡淡的笑着，华泽突然就明白了一个规律，他一向是行动派，他依旧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去，正实他的判断是否正确。 “是玛丽娅，有关诺曼帝国陆军部的事情。他们好像听说了我们要结婚的事情，所以特地过来祝福一声。”我随便口胡说。 他们知道李易想要干什么，也知道那不可能成功，反而会使自己大受牵连，可却不敢说出来，他们都被李易逼迫吞下了尸魔丹，种下真气禁制，若是稍有异动，就会被李易活活炼成尸魔。 至于丹药在大明的再次兴起，真是要感激我们当今陛下嘉靖皇帝。似乎由古至今每一个皇帝都有一个不死梦，并且每一位皇帝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绝不会步前一位的后尘，终生寻不找长生不死之药。 李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级的功法，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所修炼的霸天神拳威力极大，也不过是黄阶灵诀。 无双看了看这间破旧的庙，又脏又乱的，便自作主张的将阿翔带到了附近的农舍。 而温老爷子也后知后觉之前自己说漏了什么，他犀利的眸子看着温元恺。 夜南山家的院门，开了又开，开了再开，桌上已经放了慢慢一桌的喜盘，都是统一的死样吃食——枣生桂子。 天枢学院，类似这样的擂台赛，常有发生，除非是学校安排的统一年级会考，否则大家基本上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基本上都是同阶对同阶。 “回郡主的话，奴婢是十二岁进宫，五儿是十岁进宫的。”四儿回答道。 一颗黑石直直的穿过她的肩，鲜血猛地溅了出来，然而，她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抬起眼，看着前方那些星星。 在刚才的七杀阵中，他没有受到一点伤，林清越知道，若非那只老母鸡，自己现在已经被压在七杀阵下动弹不得。 第312章 柒柒要变富婆啦 “二哥还没说呢，嫂嫂身体如何” “好着呢，她的性子你知道，极易犯愁受惊吓，我便什么都没跟她说，她现在倒是咱们府里最清幽的人了。” 姚氏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有着本能的敬畏，对身为世子的冷渊，自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慕灵脑海里适时响起，隐身艾慈瓮声瓮气的提醒：报告主人，穿越启动失败。 看来自己这是成功了，现在老鼠身上的这些症状，正是这味毒药发作之后会使中毒者出现的症状。 “各位，这位就是陈铭陈神医！”吕华茂笑呵呵地向众人介绍陈铭。 即便如此，陈铭的数十根银针甩出，也能让四名黑衣杀手受伤，干扰他们的战斗。 毫无客气地说了一句，普天之下，只有他炼制出来的洗髓丹，品质最高。 刹那间，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内响起，全是责怪她不该救人的。 而老百姓一样会认为,此时刘备不过是曹操的下属,这又要如何去解释,才可让老百姓只记住刘豫州 弥生秋早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抬起脑袋，柔顺的黑发落在胸前，贴在微微起伏的胸脯上，勾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 顿时，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怎么厉害，那不是他一出生就和我一样，拥有武者三层后期的修为，和我同修一个功法，就是没有我技能和血脉能力。叶青说道。 陆珏若有所思道：“我只是这几日不想看见你。”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闭嘴！”刘明最看不惯国佬的喋喋不休。 传说黄帝常常用峑山出产的黑色玉膏来浇灌丹木，丹木再经过五年的生长，便会开出光艳美丽的五色花朵，结下味道香甜的五色果实。 她一直讲陆珏没打断一直听，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听她讲完的，因为他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 夜明玥说着，目光愤怒地看向龙悔方向，正如龙悔所说，夜明玥也看到秦墨来了。 叶青和以往一样，拿出房卡，打开房门，突然一道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一颗子弹向叶青飞来，叶青一惊，太极乾坤移随即打开，瞬间控制了这里，子弹也停留在了空中。 凌雨馨一愣，好奇看着闻一鸣，以她多年品香经验来看，这块黑奇楠有一木四变已经是难得之物。可不是所有奇楠都有四种变化，黑奇楠初香清凉，本香微苦药香，尾香乳香，能有三种变化已经合格。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傍晚时分闻一鸣带着扇面离开，回到雅香居。刚坐下不久，谢红进门，说孙二娘驾到。 【明，你不需要这样紧张，我会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尔希见刘明神经紧绷，开口提醒。 黑子星属于编制外的星球，存在于各大星系之间的灰色地带，不受任何人管辖，所以可以尽情收集宇宙中的漂浮废物，来壮大自己星球的实力。 他们两个找到的电子零件是专门用在飞船上，给飞船提供动能的，寒逸倒是很满意，迅速将零件收了起来。 炼铁最忌讳的就是随意乱动熔炉中的铁块，因为这会导致铁块的受热点变得不均匀，这铁真显然不是什么新人，难道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吗 第313章 柒柒送礼 江柒柒小时家庭贫苦，在家中也不被看重，所以长大了拼命学习，努力工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生活富足，想怎么活便怎么活。 趁着阿尔久洛斯无法动弹的时候，藤宫直接从头部发射了凝聚了大量能量的光子冰刀，把阿尔久洛斯彻底消灭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被干掉了。 不过关晓军的政治智慧毕竟比不过上层领导，到底上面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来修建这个世纪工程的，以关晓军的地位，还得达不到接触核心的层次。 杜如吟死了，我该开心的，可是此刻心底越积越深的心凉和悲哀，又是为了什么 可惜，就在保安做完登记，奔驰s级起步正想开走的时候，奔驰s居然在起步的同时后退了一下，由于门口的车辆很多，而且车速基本都很慢，所以大家都靠得很近。 在宣礼太监拖长的尾音中，我伴着南承曜缓步入殿，一眼，便看到了玉阶主座上高高端坐着的天子，身着明黄龙袍，气色看上去要比昨天见时更好一些。 中年男人先是走到了奔驰s的车尾，看了一眼车尾，然后又看了一眼停着没有动的别克商务车，顿了一下，“碰碰！”中年男人用力的敲了几下林风的车窗。 得意的王兴新又让李二观看了李崇义带领的第三营在全是碎石的地上进行匍匐前进。 这一天他刚调停了近十年来江湖中最大的一次纷争，接受了淮阳十三大门派的衷心感激和赞扬，喝了他们特地为他准备的真正泸州大曲，足足喝了有六斤。 这烧饼买多了，又没法退，当时想要打烧饼的给他送去，但人家有事情，没空送。 屋内依旧灯火通明，这十数人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气氛异常的诡异，有一种剑拔弩张之势，陆行儿这边的人和吕师囊那一边的人皆是瞪着对方，但谁也没有先说话，皆是等着陆行儿开口。 黑血中含有毒素，密度本来就大，就算是血液匹配，也不容易融进去。 剑气将参天巨蛇半边脸打得血肉模糊，一只眼睛更是打瞎，它一吃痛，居然把头上的妖怪甩了出去。 “宸儿一切全凭姑母做主，必当悉听教诲，不污了姑母名声。”汪姩宸说着就跪下来。汪姩宸和慕容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没有可以依靠的家族势力，但是汪姩宸比慕容芷幸运的是，汪姩宸有太后做靠山。 刚刚从传送阵上消失，唐笑等一行数十人便好像走进了虚空之中。 黑莲魔山一战并不会给普通人带来很多影响，但这一战，却给江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身后紧追而来的赵家众人便出现在华生的视线里。 不过本源心火有包容其他心诀型武技的特点，丁火忽然想起也许可以从这一点入手，然后他又想起，似乎迎新晚会上，他打赢魁星的奖励，春丽还没有付给他。 不过这里虽然有植物，但是没有动物。如此广阔的一片天空，艾尔不曾见到一只飞鸟，或听到一声鸟鸣。 “那我就先走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做。”卿婧瑶眼睛转了转，看着顾陵歌。笑容里透着狡黠和机灵，顾陵歌摇摇头，让璃夏把人送到宫门口。 第314章 是江焱杀了楚璃全家 韩振飞不言语，嘴巴紧闭。 “那么追杀你的人是谁太子难道落在别人手里了”楚璃换一个问题问。 韩振飞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惶恐不安的百姓们，徐国仁心中愧疚不已，看来想要改变历史实在没那么容易。 一听到这话，周围围观的修士更是惊恐万分，这等邪恶强横的法术都有。 他与林吾晚的那份感情，那份爱，那份痴，深深的打动了这滴诅咒之血。 云中子就在这个时候不由是浑身的一战栗，因为他感受到了魔君的命令了，他明白了。他接下来也知道是要怎么做才行呢。 不过现在评估已经结束了，辅导自然也自动结束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关系也就恢复原样了——两个身处不同阶级、不同世界的人，纵然一时有些交集，但最终还是难免各归其位。 杜月笙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三分钟，这三分钟，杜月笙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看有没有继续过来送东西的家伙。 原来……这印记还能这么用，直接抽出人们的负面情绪，就能让人们达到一种无欲无求满足的状态。 一具沉寂在棺中千余年的尸体，竟然保存如此之完好，好似是邻居家的白胡子老爷爷一样，这种场面，着实是古怪和诡异到了一个极点！单单是这样看着，吴一实在是完全无法将其和之前自己心中所咒骂的贼秃联系到一起去。 “喂,前面的傻大个,别挡着我们的路,没看见我们手上的家伙吗”长发那混混一脸横着走的模样说道。 夜色渐浓，月色也渐渐披上清辉的衣衫，清风和着夜色无尽弥漫，荡起湖水一片涟漪，也荡起人心中的那片涟漪。 沈玉菲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江承天，“承天，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何会答应与佳宜订婚 “真想一直望着这繁华盛开的盛状。看不见悲伤与难过。”半是感叹的声音自那‘唇’瓣莹润的‘唇’中蔓蔓倾泻而出。一出便被风扬走。消散在空中。再无痕迹。 这便是暗魂丹，一旦那蝴蝶纹遍及她的全身，她离魂飞魄散之日也便不远了。 “臭男人滚出去!”地涌驱逐了黄风等人,整个水帘洞只留下铁山公主六耳和地涌三人。 0点一过，家属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沈稚柚直接被炸醒了。 不过，江承天总觉得这天蓝沙根有些眼熟，好像就是自己炼制养气丹所需要的最后一种药材凤尾茎。 独腿猛然一弹，将身子弹至半空，一掌自上打下。掌力激荡，桌子尽碎。不仅如此，没逃走的客人受掌力波及，吐血倒地。 风魔千流、黑胫太川、伊贺火门和影流龙牙四人嘶吼出声，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剩下的两个长老浑身颤抖，脸色泛白。 蓝色光幕闪过，将下面的那艘战机弹飞了。“卧槽，这么生猛。”张少飞心里暗骂一声，猛地拨转控制杆，斜着飞了出去。 “此事，等尚香回来之后再议，另外我还得问问琪儿和林大人的意见。”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这句最得体也最合适了。 胖东不信邪，一次次的开，一次次的失望，几天时间下来，刚盈利而来的一百多万被玩了个底朝天，可是还没有看到翡翠什么样子。 第315章 江柒柒好手段 之所以不兵们敢说他们胡乱下蛋，自然也是有理由的，有个排在最后的轰炸机因为急于丢掉束缚，根本没管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山脚下步兵们的头顶，悍然丢下航弹。 “装备……你还有心思担心装备，你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你自己难道心里没个数么”王铁塔继续对他吼道。 马跟牛暂且不说，羊肉唯一的作用，就是吃肉和羊毛羊皮，而大城市将会是羊肉的唯一市场。 那血族青年方才看到叶浩轩被血雾笼罩，也以为叶浩轩被血雾吞噬了，却没想到只是白高兴一场。 严云星为了众位兄弟的幸福，可谓是操碎了心。这一路与程思颖闲聊，不经意间提到了她的故国百越，程思颖沉吟片刻，却郑重其事的对严云星道出了她的身世。 所以现在只看一名天宫神纹者的天宫层次来判断其力量已经不是一个百分百的标准，还要看其有没有融纹的手段，融纹的程度去到哪一个境界，综合这一切，才是一名强者的最终力量。 “威廉，你这诺曼长弓兵能否给我一些作为教官，好让我也训练一些长弓兵。至于那些犀利的长弓和长箭也卖给我一些，这么厉害的武器我手下的工匠可造不出来。”费迪南一世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威廉说道。 离尊者心动了，不过这可不是他能得了做主的，如果他是南方战纹联盟的盟主，或许还能思考之后立即决定。 楚如梦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和司马芊芊的关系，她真的没想弄到这种地步的。 此时破军就是全场的焦点所在，他这么一伸，人们的视野自然就顺着就转到了那边。 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承担得了，就在这个时候，李寺则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会这样子。 保连阳朗声说道，再次拱手行礼，看上去为人豪爽又彬彬有礼，实则阴险。 虽然两人都不怎么喜欢元青青，但是，看在陆羲的份上，两人还是很照顾元青青的。 第二天的晨光非常好，艳阳高照，把一晚上积攒的热量和光芒尽情地泼洒向大地，一大早，地上就下了火，到处烟雾蒸腾，好像再过几天就会下大雨的样子。 北上辰一边病急乱投医，一边扬手摔过一片玉简，大型保护法诀“滞颂”已经被北上辰施展出来，光华乍现，异彩纷呈轰隆套在俞梵的身体周围，范围大概十丈开外。 一天，钟无燕于行路中，遇到两伙人械斗，两方各个伤痕累累仍不肯罢休，钟无燕上前阻止，由于言语不当，燃起了两伙人共同的愤怒，他们将钟无燕围了起来，轮番攻击。 想来他也是觉得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懿旨，他并不担心自己稍后回答问题时，会很为难。 另一边，王曦等人已经进入碗子山边界，或许真正的到了自己的地界，奎木狼明显开心起来。 御枫也是非常尴尬，今天这些事情，都是他平生所仅见，摇了摇头也没说啥，起身招呼两个同事，和张老板一行众人，离开歌舞厅，向外走出。 至于理工类的学生，他们的专业教材上如果设计到实验的，林峰都已经安排学校的后勤部门把这些实验设备购买回来，任课老师也会在涉及的课程上面给学生有机会做实验。 此时视频的播放量已经到了五十七万，而且还在陆续地增加着，点赞与评论数也不错，评论区比较热烈。 不过时辰主宰的时光飞镖，却透过了混乱黑棺的防御，直接打穿了凶兽之主的肉体。 到了最后，他脸上和蔼的笑容已经消失，脸上满是惊诧与不解，甚至隐隐还有一些生气。 刘雪儿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默默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洗了洗手，脱下了围裙，然后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见到秦城这个模样，拉布拉多王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感到任何威严被冒犯的感觉。 看着这个青罡天狼给脸不要脸，还想要继续纠缠，陈弘毅收敛了神情，理直气壮的说道。 说实话，王淑蕙心里其实早就后悔了。儿子就这么跪着。老伴在一旁不停地埋怨。家里鸡飞狗跳地到现在还没吃上晩饭。 易凡并不在乎星兽之主最后是否会反悔，收服他也是凑巧随手为之罢了。 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笑眯眯的，可真犯起倔来，他家法都曾打断过两根儿也没有用。 “好哥哥，最好的哥哥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哥哥～”颜携钰的双眸眨了一下，睁开眼便是一片朦胧，蓄满晶莹的泪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夺框而出。 如今，能量武器的样品，已经初步试验成功，李玉铃总算是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悄然萌生一丝退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所有的精力，都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第316章 送礼方式有点别致 “你放心，我定会将太子找回来，让他认罪！”裴玄逸保证道。 楚璃轻轻眯了一下眼眸。 太子，恐怕凶多吉少。 江焱视江柒柒为心肝，太子绑架江柒柒，必惹恼江焱。 一个落魄逃窜的太子，江焱杀就杀了。 正好把楚家灭门的内情，也随着太子的死亡一块埋葬。 就算江焱是皇帝的走狗，不敢杀太子，去请示皇帝，太子也活不了。 太子兵变，皇帝深恶痛绝，甚至责怪裴玄逸办事不利，让太子逃走了。 如果太子落在皇帝手里，怕也是一个“死”字终结。 毕竟，眼下这个情况，没多少人愿意让太子活着，然后把南疆协议，把楚家灭门的真实原因公之于众。 楚璃只能对裴玄逸轻轻点点头。 没法说任何话。 裴玄逸瞧着楚璃实在累，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楚璃注视着裴玄逸，没有拒绝，淡淡道：“好。” 不管怎么说，裴玄逸是光明磊落的，那些肮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皇帝啊！ 那是一座大山，楚璃一人之力怎么搬得动？ 想要撬动皇帝的帝位，楚璃还是要借裴玄逸行事。 只是暂时，楚璃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 裴玄逸走后，宝珠上前来，为楚璃送上热粥，眼中竟是迷茫，“小姐，我们真的能为楚家报仇吗？” 太子、皇后，已是极难！ 皇帝、江焱，几乎掌控了国家根本，怎么斗得过呢？ 楚璃握着粥碗的手微微用力，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这仇该怎么报？能不能报？ 宝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姐，这仇我们不报了，好不好？我们回师门，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好不好？” 宝珠真的害怕了。 怕仇没报，连她家小姐都赔进去了。 楚璃严厉地看向宝珠，“你在说什么荤话！大仇不报，我如何能在师门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楚家上百冤魂不散，她怎么能安心过日子？ 此仇，她必报！ 哪怕为此，粉身碎骨！ 夜深了，不眠之人众多。 七王府，锐智锐锋刚从裴玄烨的房间出来。 锐锋跟丢了韩振飞，回来请罪。 裴玄烨倒是没罚他，但眉间的忧虑肉眼可见地加深。 怕是今夜，依然难眠。 锐智小声叹息，“自从地牢回来，我就没见王爷合过眼，这可怎么办呀？” “为什么？是因为韩振飞吗？”锐锋内疚极了。 锐智却摇了摇头，“不是的，一切安排得都还算不错，我觉得……” 锐智面色难以言喻的沉重。 锐锋想不明白太复杂的局势，急道：“那到底因为什么？你不是会说吗？好好开解开解王爷啊。” 锐智带着锐锋走得远了点，说：“你还记得我们刚到王爷身边时，王爷的状态吗？” 锐锋沉默了一瞬，面色全然沉寂下来，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时的王爷还小，在宫里受了很多不为人道的屈辱，像个疯子一样控制不住情绪，每天都处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其中，伤他最深的便是皇后之死！ 年幼的他心灵被摧残得几乎疯魔，是方丈日日为他诵经，花了两年时间，将那些痛苦平复。 方丈说，他记得但又不记得，远离一切，方可过完这一生。 可是，那巨大的冤屈和仇恨如何能真的忘记，真的远离？ 方丈去世后，他们几乎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京城。 锐智轻言：“我觉得王爷都想起来了，那些方丈所说被遗落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碎片，王爷都想起来了。” 裴玄烨如今的状态，很可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像幼时那般疯魔。 “那……那可怎么办？”锐锋心里咯噔一下，“要、要是方丈在就好了！” 可是，方丈已经圆寂，再也回不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双双沉到谷底。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院外想起。 锐锋机敏，闪身而出，却只看到一个黑影闪出了王府的院墙。 身法这么快，显然是追不上的。 锐锋抿着唇，便看向了好似那黑影留下的两个巨大包袱。 锐智也出了门来，看到包袱同样一愣。 “什么东西？” 锐锋摇头。 “打开看看。” 锐锋便上前，抽出长剑挑开一个包袱，然后大大小小的礼盒散落开来。 ？ 锐锋眨巴眨巴眼，伸手拿起滚到他脚边的一个长条盒子打开。 一根人参映入眼帘。 锐智上前一瞧，看人参的大小和色泽，年份不低，百年打底。 这么贵重，就……“噗通”扔这儿了？ 锐锋指了其他，“不会是有人送给王爷的补品？” 锐智扯了扯嘴角，“这送礼的方式会不会太别致了？” 然后锐锋背起两个大包袱，敲了敲裴玄烨的门。 “怎么了？” 裴玄烨略显无力的声音响起来，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感，明显不想见任何人。 锐智便道：“有人送了许多东西来，瞧着挺贵重的，王爷要不要看看？” 屋里的裴玄烨微微扭头，阴冷的眸子落在门边，透出一丝疑惑。 大半夜，谁能给他送东西？ 还很贵重？ 莫不是想害他？ 搞什么陷害诬陷的勾当？ “拿进来！” 裴玄烨起身，没下床，就在床边坐着。 锐智推门，锐锋背着大包裹走进房间，“噗通”一声把包袱搁地下，还揉了揉肩膀。 就，怪重的。 “呐！是人参！”锐锋打开刚才那个。 裴玄烨懵了。 补品？ 锐锋又打开一个，“呀，是鹿茸。” 他来兴趣了，接着开盲盒。 “哦！是熊掌！不过，好像是半个。” “咦？这是什么药材吗？没见过。” “铁扇散诶！很厉害的伤药，嗯……怎么也好像用过了？” 裴玄烨微微偏头，看到了最底层一个眼熟的大盒子。 他心口微动，指了指，“把那个最大的拿过来。” 锐锋便将其他的扒拉开，将最大的盒子拿起来走到裴玄烨面前打开。 质地优良的纯黑色貂裘映入裴玄烨的眼睛。 他一眼就认出，是江柒柒送给他的那件。 但因为那次他们谈崩了，他便没有将礼物带走。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江柒柒送来的？ 第317章 有了喜欢之人，连命都能付出 裴玄烨起身下床，锐智连忙上前搀扶。 也就走了几步，来到包袱前，裴玄烨虚弱地坐下来，亲自拆盒子。 一个一个，拆得很缓慢而认真，仿佛要把礼物背后送礼之人的心思都琢磨得细细的。 东西很多，大多都是疗养用，外敷内服，很全面。 看得出来，她真的被吓到了，好像怕自己随时死掉，便不管能不能用得上，一股脑全送过来。 有几个似是她用过的。 想来疗效不错又太过珍贵，才会一并拿来。 突然，一方手帕映入裴玄烨的眼帘。 手帕纯白，没有过多修饰，但右下角绣了一个小太阳。 小太阳有鼻子有眼，脸颊红彤彤，小嘴深深勾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明媚而可爱，就像是……江柒柒自己一样。 她总是那么有活力，那么开朗，纵然已经吓得要死，却还是抓住了面目全非的自己，为自己拭去血污。 裴玄烨枯萎的心因为这一抹笑而深深撼动，仿佛重新燃起了活力，浅浅跳动。 这么多珍贵的东西，锐智已经猜到了送礼之人。 他轻言：“江小姐有心了，非常挂念王爷身体。爷，我拿去给大夫，让他看看都怎么使用，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不枉费江小姐一番苦心。” 裴玄烨眼眶薄红，睫毛轻颤，把帕子折好放在手心，应了一声：“好。” 锐锋便赶忙把东西都整理。 锐智则扶着裴玄烨上了床，躺下。 裴玄烨疲惫的眉眼缓缓落下，竟转瞬间呼吸均匀，睡着了。 出了门，锐智心情复杂。 “你又怎么了？王爷睡着了，不该开心吗？”锐锋问。 锐智叹了一声，“开心，当然开心，我只是没想到王爷已经对江小姐用情至深到这个地步。” 为江柒柒舍生忘死。 又为江柒柒一点温柔而抚平心中万千不安。 锐锋蓦地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王爷喜欢江柒柒？他俩不是死对头吗？” “小心点！”锐智咬牙低语。 锐锋连忙捂住嘴巴，指缝泄露一丝声线，“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锐智耸耸肩，他也是这次事情才发现的。 “王爷自幼经历坎坷，欠缺正常的情感培养，或许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 可王爷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连命都能付出。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柒柒倒是睡着了，只是不管她白天多么淡然自若，能吃能喝，一入眠，那份遗留在内心的恐惧，还是会冒出来。 刀光剑影，鲜血漫天。 夜半，被惊醒了一次后，没了睡意。 江柒柒窝着身子发呆之际，突听外头似有扑簌簌落雪的声音。 难道又下雪了？ 江柒柒跳下床，披了一件外衣，打开窗去瞧。 好大的雪啊！ 如飞舞的蒲公英漫天飘扬，似要将整个世界覆盖。 美则美矣，却忍不住让人担忧，这雪一场接一场地落，如此天寒地冻的日子，百姓们可怎么过。 同时赏雪的还有江焱。 因为天气冷，院里积雪始终未化，雪人们也还伫立着，虽略有模糊，但仍可窥见几分神采。 江焱就那么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江柒柒的雪人上。 江柒柒是最鲜活的一个，只看着雪人便能想象到她雪中玩乐时快乐的样子。 所有雪人都好像注视着江柒柒，因为江柒柒的灵动，仿佛他们的眼眸中也染上了几许深情。 江焱便那么盯着江柒柒的雪人，良久……良久…… 因为江森大肆抛售江家铺面和生意，引起了轰动，各大商户纷纷探究江家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并且试图分一杯羹。 瞧着江家急，商户们便把价压得很低。 第一天，江森不得已出售了一部分，结果第二天就有外来的几家商户豪横地接盘了江森出手的大多生意。 商户们这下急眼了，纷纷去探查是哪里来的财主，出手竟如此阔绰。 但显然这些都是江森请来助江家渡劫的，江森把对方的信息瞒得严严实实，一点风都不透。 没办法，商户们只能把价格提高，以此来抢夺江家的生意。 这么一来，便闹得更为轰动。 第四日，消息传到了朝堂之上，帝王耳朵里。 皇帝身边大太监匆匆来到江家，请江焱入宫。 江焱似是早有准备，穿戴整齐上了马车。 知道江焱身子骨还不行，皇帝便特许江焱乘车入宫。 马车一直行到宫廷深处，离皇帝办公的君熙殿只差几步路，江焱才下车。 他虽面容清瘦，却姿容不减，幽黑的双眸透着清冷与睿智，藏着无尽的谋略与机锋。 皇帝宫里的宫人们瞧着，觉得丞相大人中毒后更凌厉了一些，竟让人愈发不敢直视。 入了宫殿，江焱抬手简单行了一礼。 “陛下。” 皇帝静静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江焱，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气魄，眼神格外锐利。 “丞相，听说你家里大肆抛售生意？这是想做什么？” “禀陛下，太子绑架了柒柒，威胁江家还清欠韩家的百万白银，可江家已经空了，只余二弟手里的生意之前，便只好都卖了。”江焱眉眼沉沉，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好似什么除了家人安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什么？”皇帝激动不已，“你有了太子的消息？” “陛下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江焱抬眸与皇帝对视，两相交锋，江焱不落下风，甚至隐隐高于皇帝。 皇帝眉心微蹙，江焱在他面前总是很乖的，有时眼底深处还会透露出浅浅的恐惧，而现在他竟寻不到了。 沉了口气，皇帝坐下。 “你说。” 江焱便开口道来： “四日前，柒柒接到林太傅府上小厮亲自递来的消息，说林墨有了林云溪的下落，要请柒柒一见。” “柒柒一直记挂着林云溪，不曾多想便出了门，行至祥丰楼前必经的一条巷子时，遭遇了太子的埋伏。” “杀手足有二十人，而柒柒只带了三人护卫前行，她不忍护卫因此殒命，自愿离去，护卫便带回他们的口信，让江家还钱，否则柒柒性命不保。” 第318章 林墨登门道歉 说到这里，江焱停顿了一下，抱歉道： “请陛下恕罪，我没有及时将此事报告朝廷。” “太子和韩家纵横朝中十几年，势力庞大，不可能清扫干净。一旦我报了朝廷，朝廷出兵被他们发现，柒柒……便没有活路了！” “昨日晚间，我已将没还清的八十万两白银送到太子指定的灵麓原西南方一带，换回了柒柒。” 江焱所言有头有尾有过程，细节到了每一个转折点和想法，找不出半点漏洞来。 “那太子呢？” 皇帝的眉心已经结成了疙瘩。 这叫什么事啊！ 太子跑了本就后患无穷，现在还拿走八十万两白银，这不是妥妥地送他占山为王，揭竿而起吗？ 江焱道：“太子并未出面，来的人也都蒙着面，但我听那声音挺熟，应是韩宇。且太子手底下人手众多，似乎不只是兵变那日逃走的那些。” 兵变细节江焱已经向朝廷的人打听过了，太子带走的只是几个亲信。 而现在身边却多了许多杀手。 皇帝脸色不太好，江焱不知道，他知道啊！ 裴玄逸已经查出太子是从暗道逃离，且暗道建造完善，四通八达，连通京城内外。 这说明太子早就害怕有一天会被他抛弃，有了逃跑的念头，那么自然会暗中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手。 更何况，韩家也养着不少杀手呢！ 这下，太子拿到钱，怕是要逃之夭夭了！ 皇帝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江家有钱，他一清二楚，这本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他还没有下手，就被狼崽子抢走了，他如何不心痛呢！ 皇帝看向江焱，想怒不敢怒。 江焱这件事做得实在欠妥，怎么能被太子轻易掣肘，送出八十万白银。 那江柒柒，就那么重要吗？ 比他江家全部身家都重要？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没了江柒柒，江焱会疯，会什么都不顾。 江柒柒是江焱的软肋，但也是江焱的希望，是江焱还能抛头颅洒热血的根，皇帝甚至不敢再拿江柒柒来威胁江焱，因为会适得其反。 “既然柒柒平安回来了就好，太子总会露头的，到时候再处理他就好了。” “我瞧你身体不错了，明日就回来上朝。” 皇帝压回了自己的怒气，和颜悦色地对江焱说话。 他太需要江焱回来了！ 裴玄丰和裴玄逸两人掌管朝堂，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皇帝想制止却发现这些人的野心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 京城所有势力都开始洗牌，他压都压不住！ 而经历了太子兵变后，皇帝对他的皇子越发不信任，他完全不敢把朝中势力放在任何一位皇子手中。 所以他必须让江焱尽快回朝，帮他稳住局面。 “臣，谨遵圣旨。”江焱淡淡应下。 出了君熙殿，江焱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皇帝慌了、怕了、怂了，所以愚弄他，也变得格外简单了起来。 当然，帝王多疑，从来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都话，江焱走后，他便派人去查江柒柒被太子绑架，江家抛售大批生意是否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 这么一查，林家那小厮被第一个揪了出来。 林府这才知道是他家小厮被收买，差点害死了江柒柒。 这小厮还是林墨院里的人，很受林墨看重，经常给江柒柒传话。 林墨得知事情后，心神大乱，连忙到相府门前，求见江柒柒。 门口护卫都没有去通传，便拒了，“我家小姐受了惊吓，需要休息，丞相吩咐了，暂不见客。” 林墨不甘心，恳求道：“劳烦小哥去报一声，好吗？” 他觉得江柒柒会见他的。 江柒柒从来没有对他拒而不见过。 在林墨的再三恳求下，护卫去禀报江柒柒了。 不一会儿，护卫回来，阐述道：“我家小姐说了，不过是下人被收买私自行事罢了，她不怪林公子，也不怪林家，让林公子不必自责，当然也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 林墨踉跄着退了两步。 江柒柒不怪他，甚至不怪林家。 这意味着什么？ 林云溪失踪，江柒柒说她已经带林云溪逃离，但绑匪追着，不得已分开行走，她把官道让给了林云溪，把绑匪引到了山上，她给了林云溪最好的求生之路。 可家里是怎么说的？ 谁知道江柒柒说的是真还是假？ 就算是真的？她就没想过云溪一个姑娘无法千里迢迢回到京城吗？ 她为什么不在自己得救后，让裴玄烨也去救云溪呢？若是早一点，说不定云溪就能得救？ 明明是江柒柒惹的事，却让云溪受了伤害！ 江柒柒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无错，都不曾登门道歉半声！ 家里话里话外把云溪遭难怪罪到了江柒柒头上。 现在，同样的情况下。 江柒柒没有怀疑林家是不是蓄意报复？是不是和太子有勾结？ 就算没有，为什么不管好自己家的小厮？让他出来害人！ 我朝律法，奴才犯法，主家也是要担责的！ 可江柒柒一句不怪，抚平了所有恩怨，也将林家嘲笑殆尽。 泪不知何时便失了眼眶，林墨失魂落魄地逃离了这里。 屋里，月儿给江柒柒捏着肩，“小姐为什么不见林公子？经了这件事，林公子定会对小姐有所亏欠，不会像之前那样心有不平了。” 虽然月儿对林墨之前所作所为挺失望的，但月儿只在江柒柒和林墨相处时，看到过江柒柒脸上出现了女儿家欢喜向往的神色。 月儿想，江柒柒一定是喜欢林墨的。 既然喜欢，那有些往事，不追究也罢，小姐欢喜是最重要的。 江柒柒轻叹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只是怕了。 她每每遇险都跟林家两兄妹，脱不了干系。 明明不是书中什么重要的人物，却能一次次让江柒柒面临险境，所以江柒柒真怕了。 或许是这二人太纯净，是人们心底深处最向往成为的无忧无虑的样子。 江柒柒这样自私的人，碰不得。 会遭反噬。 “平不平的，都跟我没关系了。”江柒柒轻轻开口，回了月儿的话。 第319章 没出息的小破孩 “小姐，青桦来了。”青枫在外禀报。 青桦是江垚身边的护卫。 江柒柒忙道：“快让进来。” 青桦快步而入，也顾不得问好，便焦急道：“小姐，六爷接了份信便出门去了，还不让我跟着，我有点担心，特来禀您。” 江垚自打从书院回来后，就没有出过门。 眼下得信儿离开，必有猫腻。 “可看到他走哪了？我们现在还能追上吗？”江柒柒面上浮了几分忧心。 “六爷没用马车，自己走着离开的，应该很快能追上。”青桦说。 按江焱的计划，江柒柒昨晚才被赎回来，这两日最好不要出门。 可，江垚这孩子，总不让人放心。 她便对青桦说：“你跟青枫先去追，看他要去哪？见什么人？有了落点，让青枫回头找我，我会坐马车过去。” “好！” 青桦和青枫连忙去追人。 月儿一听江柒柒要出门，心惊肉跳，“小姐，你又要出去？” 这才安稳了没两日，可别再出点问题。 江柒柒冲月儿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小姐我还能永远不出门吗？” 简单收拾了一下，江柒柒带青杨和小风出门。 刚走到府门处，便听到外头在嚷嚷。 “我是瑶瑶的娘，凭什么不让我见！你们把我的瑶瑶怎么了？” “给我让开，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把二爷交出来，我倒要看看二爷为什么不让瑶瑶见我这个娘！” 江柒柒走进一瞧，是齐静瑶的娘，齐母在相府门前撒泼呢。 齐家对相府素来恭敬，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敢在相府门前如此叫嚷！ 护卫被齐母扰得不胜其烦，奈何大爷二爷都不在，也没个人做主。 正好江柒柒过来，护卫忙上前禀报：“小姐，二爷不许齐家人见二夫人，但是这齐家夫人死活要见，怎么办才好？” 江柒柒莲步上前，跨过府门，盯着一脸焦心的齐母。 “你有事？” 齐母抿了抿唇，而后绷着一张脸道：“没事怎么了？我不能见瑶瑶吗？瑶瑶快生产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来看看她，不能吗？” 江柒柒眯了眯眸子。 不说实话！ 那看来是没安好心。 江柒柒侧头吩咐护卫，“二爷吩咐什么你就办什么，站好你的岗即可！” 护卫心头一凛，“明白了。” 这是不许进的意思。 江柒柒便看也不再看齐母一眼，款款而去，上了马车。 不管齐母是何目的，江柒柒都不会让她去见齐静瑶。 毕竟谢晚晚和齐老头的那些个腌臜事，齐静瑶半点不知，还以为谢晚晚怀着齐二哥的儿子，等生产呢。 若是让齐母见了齐静瑶，把这些事抖落出来。 齐静瑶一着急，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齐母跺了跺脚，气江柒柒对她的不敬，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复又冲上去跟护卫理论：“你没道理不让我进去，把瑶瑶交出来，我亲自问她，为何不见我这个娘？” 护卫得了江柒柒的指示，铁了心不让齐母进去，直接把府门一闭，当起了充耳不闻的死人。 齐母没法子，便开始大声哭喊，把过路人和街坊四邻都叫了出来，说相府不让她见女儿，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女儿的音讯，连女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护卫怒了，直接道：“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在相府门口闹事，休要我差人将你赶走！” 齐母却不怕，“你赶你赶，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老婆子，今个儿就是官府来了，也不能阻止我们母女见面。” 护卫无语。 对方终究是二夫人母亲，不敢真的动粗，便由着她在那撒泼打滚了。 江柒柒这头很快和回过头来的青枫碰面，跟着青枫来到一处宅院。 “目前不知道这是谁家？要不要直接敲门进去？”青枫问。 江柒柒摸了摸下巴，“最好不要，有没有个合适的位置偷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青枫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江柒柒来到北巷，一跃飞上屋檐。 青桦已经蹲守在此，看到江柒柒，连忙让出最有利位置。 于是，江柒柒、青桦、青枫、青杨、小风，一溜五个脑袋趴在屋檐上，观察情况。 下方的院子里，江垚身上不见一点男子气概，而是缩头缩脑，十分卑微又十分恐惧地看着他面前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比江垚大几岁，油头粉面，大腹便便，是那种长期养尊处优又好吃懒做的养出的体态，眼神里透露着对他人浓浓的轻视和不屑。 一身锦衣更是过度的华丽，金银宝石镶了一身，像个暴发户，差点闪瞎江柒柒的眼。 五个家丁围在周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江垚，仿佛只要这位纨绔少爷一声令下，便会围殴江垚。 “说话呀！行不行！” 暴发户男子突然一脚踹到江垚的腿上，把江垚蹬得倒退了几步。 江垚身子在发抖，腿也在打颤，磕磕绊绊地开口： “我、我家，我做不了主的。” “那你就跪下来求你二哥，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在书院很照顾你，让他把你家的生意低价卖给我！你江家兄弟不是最有情义，最看重家人了吗？那江柒柒都被宠上天了，你这点要求，你二哥还能不同意？”暴发户不耐烦地吼。 江垚垂着头，拧着眉。 他不想那么做。 暴发户看江垚这副不愿意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回家了？有靠山了？敢不听话了？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是江家人，躲在江家，老子也有的是办法弄你！” 江垚瑟缩了一下。 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脑海浮现，惧意涌上心头。 “我、我、我试试。”他忍不住应承下来。 暴发户这才展露笑颜，拍了拍江垚的脸，“这才像话嘛，来，先给我学两声狗叫听听，然后再回去找你二哥。” 屋顶上的江柒柒，正七窍生烟中…… 她已无话可说，也实在忍无可忍，更没有耐心慢慢来教导这没出息的小破孩了。 “给我上去揍那暴发户！” 江柒柒一声令下，青杨青桦飞身跃下。 第320章 霸凌？谁不会呢！ “嘭！” 青杨飞起一脚踹在暴发户肉墩墩的屁股上，暴发户一个前扑摔了个狗啃泥。 “谁？” “谁踢了老……唔……” 话没说完，被青杨一脚踩在嘴巴上，被迫闭了嘴。 家丁们怎能看着少爷被欺负，连忙挥着拳头冲向青杨，然后…… “啊！” “啊！” “痛！” 不消片刻，五个家丁都睡在了地上，或捂腿，或捂胳膊，或捂肚子，一个个哀嚎起来。 暴发户从青杨脚下救出嘴巴，又惊又怒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青杨提溜着暴发户的后颈把他从地上捞起来，然后脚在腿弯处一踢，让他跪在了江柒柒面前。 江柒柒已经被青枫带下屋檐，翘着二郎腿悠然坐在刚刚暴发户坐着的太师椅上。 太师椅上铺着崭新而厚重的毛皮，坐起来暖乎乎的。 江垚被江柒柒的出现吓得扣手指，恐惧、羞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其实他宁愿被欺辱，也不愿意让家人，尤其让柒柒知道这些事情，看到这些东西。 那样，显得他实在太糟糕，不配为江家的孩子。 暴发户男子看着面前尊贵无比的女子，也懵了，联系江垚那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的羞愧之色，便有点猜到了，“你、你不会是江家的大小姐，江柒柒？” 江柒柒眉头轻轻挑动一下，算作默认。 暴发户当即收起满脸的愤怒，扬起笑脸，“江大小姐好漂亮，简直像天女下凡，我是江垚的同窗好友，王之海！咱们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王之海笑呵呵地看青杨，然后去扒拉青杨的手，想让青杨放开他。 然，青杨一张冷脸，半点不为所动。 王之海眸子里闪过一丝隐晦，笑容尬在脸上，“江小姐这是想干什么呀？就算江家权势大，也不能私闯民宅，殴打良民啊！” 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令人作呕。 “我就是打你了，怎么了？”江柒柒扬了扬下巴，就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她话落，青杨便又给了王之海一拳头，直打得他嘴角泛出一丝血来。 王之海这下争怒了，盯着躺地上哀嚎的家丁怒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去叫人来！” 家丁们便往起来爬。 然，青桦盯着他们，他们起来一个，青桦踹一个，起来一个踹一个，跟打地鼠似的。 王之海气得直翻白眼，使劲挣扎也挣不脱青杨的铁手。 “江垚，你妹妹什么意思？你快跟她说啊，我们是朋友，让她放开我。” 江垚瑟缩了一下，看到了王之海眼里的警告之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对江柒柒说，“妹、妹妹……” 江柒柒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江垚一眼，“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 江家的脸算是被这两混球丢完了。 书中，江淼江垚回来后，哥哥们对他们的不争气十分痛心，加之江家跟楚璃斗得厉害，二哥也身处牢狱，实在管不了江垚江淼，便任由他们胡闹，自生自灭了。 江柒柒以为现在情况不同，给他们关爱，给他们撑腰，他们应该能支棱起来。 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是这般，宁愿自己在外受尽屈辱和为难，也不愿意动用家中权势，生怕家里知道半分。 死心眼！ 江垚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江柒柒抱臂在胸，将目光落在王之海身上，“我刚听着你很喜欢听狗叫，巧了呀，我也很喜欢，你叫两声我听听，叫得我满意了，就放了你。” 王之海鼓着腮帮子，暗暗咬牙，被一个女人如此对待，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愿意吗？生气呀！”江柒柒挑眉。 王之海眼看这个情况自己被压得死死的，不得不放软声音哄，“这谁能愿意，我的大小姐呀，我错了，错了还不行，您放了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您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带您去，您尽管提，我们交个朋友，一笑泯更仇，好不好？” 女孩子嘛，最容易哄了，花点钱让她高兴高兴，便会对自己唯命是从了。 江柒柒呵呵笑，“你知道没人愿意，还逼着别人这么做？为什么呀？” 王之海…… “那、那不是不一样吗？” 江柒柒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不一样，就像我现在，看你这样卑微地跪在我面前，别提多开心了！” 王之海…… 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愤怒和狠辣又忍不住往上窜，他威胁道：“江柒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有本事动我一下，就算你大哥是丞相，我也有办法让你们不好过！” 江柒柒轻轻抬手，把耳边的碎发捋了捋，云淡风轻道：“青杨，动动他。” “咔嚓！” “啊！” 青杨抬起王之海的胳膊，一拉往后一扯，脱臼了。 王之海仰天痛呼，疼得直打颤。 江柒柒摩挲着下巴，瞧着王之海两条胳膊一个耷拉一个正常，不满道：“青杨，两边不对称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对称美。” 于是，青杨干脆利落地卸了王之海另一个胳膊。 于是，又是一阵刺耳的哀嚎。 江垚瞧着王之海的惨状，心底那阴暗的快感冒了上来，就像是他虐待小动物时那般。 可是瞧着江柒柒，江垚又快乐不起来了。 他怎么觉得妹妹比王之海还可怕一些。 这不，江柒柒脸上毫无害怕之色，相反眼眸里透出了兴奋之意，她明知故问：“青杨，这是断了吗？” 青杨回：“小姐，没有断，只是脱臼，还能接上去。” 江柒柒恍然大悟间，颇感兴趣地问：“那脚能不能脱臼啊？” “可以！” 青杨说着就要去抓王之海的脚。 “啊！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放了我，我真怕疼。” 王之海像个肥胖的节节虫使劲扑腾，连连求饶。 他已经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冒汗。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江柒柒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名声不假。 跟江垚那怂包简直不像一个娘生的。 他服了！也怕了！ 江柒柒双手交叉，还没玩够呢，“放了你？我说过要放你的法子，你不是没完成吗？” 王之海想了起来，是要学狗叫。 第321章 想拿捏江柒柒？ “汪！” “汪汪！” 王之海毫不犹豫地叫了起来。 江柒柒掏掏耳朵，“太低了，听不清。” “汪汪！” “汪汪！” 王之海放大了声音。 江柒柒皱着眉头，还是不满意，“怎么不太好听呢？” 于是王之海谄媚地扬起笑脸，细声讨好地叫：“汪汪，汪汪。” 江柒柒这下舒心了，“不错不错，多来几声。” 王之海…… “汪汪，汪汪，汪汪……”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太大了，王家父母得了讯儿，匆匆赶来，然后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对着一个女人谄媚地学狗叫。 “儿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母扑进来，跪在地上搂住王之海。 王之海泪眼汪汪地扑进王母怀里，大声哭喊，“娘，她们欺负我。” 王母心疼得肝肠寸断，一双眸子顿时迸射出愤怒而阴毒的光，对着江柒柒便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小贱蹄子？来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打死她！” “唰！” 不等江柒柒开口，青杨腰间长剑出鞘。 锐利的光从王母眼前闪过，冰冷的触感落在她的嘴唇上，吓得她当即呆住。 青杨眯起了眸子，“敢对小姐不敬，是不想要舌头了吗？” 王父连忙上来拦住青杨，“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想杀人不成？” 青杨淡淡撇了王父一眼，没动静，只盯着王母，仿佛她再口出狂言半句，就真要割了她的舌头。 王母呐呐的不敢说话了。 她家有点赚钱的生意，但没什么权势，往日里相处的也不过是些平头百姓，所以由着她们欺负。 这璀璨长剑的威慑力，太大了！ 王父也是心惊，便连忙来到江柒柒面前，“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我儿如何得罪你了？” 江柒柒往后靠了靠，闲适地倚在太师椅上。 小风上前道：“我家小姐乃是丞相府江大小姐。” 王父惊愕之余，恍然大悟。 这两日江家大肆抛售生意和铺面，惊动了全京城的生意圈。 但王家这种无权无势的小门户，连口清汤都喝不上。 昨日王父念叨了一句若是能收购到一点江家的生意，王家几辈子都不愁好日子过了。 然后王之海便信誓旦旦地说，他和江家六子是同窗，他去联系，保准让江家把生意送到他们手上。 王父当时没放在心上，毕竟他这个儿子吃喝嫖赌样样通，正事上却没他。 没想到，这不成器的儿子真的联系上了江家，就是这结果…… 看了看江柒柒嚣张的不可一世，再看看江垚……虽然畏畏缩缩，却是好端端的，而自家儿子那两条胳膊是怎么了？ 王父心中窝火，面上却收敛着，说：“江小姐，买卖不成仁义在，江家不想把生意卖给我们就算了，凭什么将我儿子一顿毒打啊？” “买卖不成仁义在？”江柒柒被这话逗笑了，“你要不要问问你儿子，什么是仁义？他可做到了！” 王父便扭头去询问王之海。 王之海有了靠山，底气足了，委屈道：“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就是请他来说说情，让江家把生意给我们，最、最多就是开玩笑让他学狗叫，可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废了我的胳膊。” “娘，可疼了，我的胳膊不会以后都不能动了。”王之海向他的娘哭诉。 王母心疼极了，奈何长剑在前，不敢为儿子发声。 不然指不定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江柒柒。 江柒柒心中嗤笑一声。 王之海挺蠢的，他这么告状是想让他的父亲为他出头，可他丝毫没想过，他的父亲就能对付江家吗？ 这确定不是把他父亲往火坑里推？ 果然，王父一听，怒了。 “江小姐，你家权大势大，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不是你相府的天下！我们虽然是寻常百姓，但也有官府给我们做主呢！” 王父挺会说话的，给江家扣了大帽子，若是传出去，有蔑视皇权的嫌疑。 江柒柒要是怕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则会被王父反过来拿捏住，保不齐后续还要被王父要挟，给些生意，满足他们的贪欲。 王父眼里滑过暗光，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拿捏住江柒柒和江垚的把柄，说不定真能抢到一些江府的生意。 那样王家必能真正地成为上流人家。 江柒柒挠了挠头，“王老板的意思，是想报官吗？” “报不报官，当然要看江小姐的诚意了！”王父自以为江柒柒怕了，顿时胸膛都挺了起来。 不料江柒柒两掌一拍，“那就报，刚好把弘文书院的师长和学子们都请出来，好好查查王之海都对我江家的孩子做了什么！” 王之海眉心一跳，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柒柒。 说着，江柒柒又望向青枫，“大哥乃丞相，国之重臣，六哥属于重臣家眷，重臣家眷受欺辱被迫害，我朝律法是如何惩处的？” 青枫……他也不知道啊。 但是，小姐问了，他捏也要捏一个出来，于是义正言辞道： “重臣家眷受欺辱被迫害，违背我朝律法，更有藐视皇权之嫌疑，轻则杖责入狱，重则凌迟死刑。” 简直荒谬！ 哪有那么严重！ 而且，他家儿子怎么就欺辱迫害江垚了！ 王父张口便要怒斥回去。 然，王之海慌了，他连忙出声，“父亲，要、要不算了。” 王之海霸凌江垚长大三年，知道内情者不在少数，以江府的权势很容易查出来的。 而且，霸凌江垚者不止王之海一个，若是都被牵扯出来，那王家不仅得罪了相府，还会得罪很多人。 王之海不想被杖责受牢狱之灾，更不想让王家在京城混不下去。 王父瞧着王之海的心虚和慌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难道…… 看看江垚那好欺负的模样，王父明白了。 王之海在外怎么样他也不清楚，但私下对待下人和那些妻妾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如果真的用在了江垚身上，那给王之海定个罪，太容易了。 “这、这……” 王父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把态度转变过来。 第322章 柒柒张口就要一万两黄金 江柒柒好整以暇地吩咐，“青枫，去请官府来，今日我便要将六哥所受的委屈统统讨回，谁也别想好过！” 王父一惊，连忙拉住江柒柒，劝道：“江小姐，事关江六爷的脸面，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脸面？被欺被辱时就有脸面了？若是恶人不受到制裁，那这世间还有公平正义可言吗？”江柒柒义愤填膺，一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 实际上，早在王之海认罚时，江柒柒气儿已经消了大半，只要王之海保证以后不会再伤害侮辱江垚，此事也变罢了。 可这对父母不好好教育自家孩子，还敢为其撑腰，甚至心思奸诈到想谋更多。 那就别怪江柒柒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王父皱着眉头，没想到江柒柒这么难缠，简直油盐不进。 报到官府，对江家的脸面确实不好看。 但那也仅仅是不好看而已。 可这一切对王家就是致命的打击。 顷刻间，就可能让王家所有荣华富贵化为虚无。 王父终于是有点怕了，这些权贵之家并不只是传闻中的不能招惹，而是实实在在地不能碰啊。 瞪了一眼已经六神无主的王之海，王父露出讨好的笑容： “江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们平头老百姓一般计较了。” 江柒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淡淡说：“我是可以不计较，那我六哥，他受的苦难道白受吗？” “我儿已经这样。”王母怨气十足地开口。 “这算什么，才一次而已？我以后会常来，把他这三年来对江垚所作所为都还给他！”江柒柒盯着王之海，恶狠狠开口。 青杨的剑随着江柒柒话音翻了翻，寒光四射。 王之海抖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今天他已经够屈辱了，长这么大都没有如此被人欺负过。 要是像江垚那样活三年，他会疯的，会死的。 “娘，救我！” 在场，没人敢怀疑江柒柒这些话的真实性，身为丞相家千金小姐，她动动手指，就能做到。 王父在心里把闯祸的王之海骂了一通，骂完之后又不得不为宝贝儿子想办法，“江小姐，究竟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儿？要不，我给您送点好酒？我家的酒还挺有名的。” 江柒柒嗤笑一声，“别了，我怕你给我下毒，不过……” 王父眼睛一亮，“您说，只要我能办到，都行？” 江垚在一旁目瞪口呆，实在没反应过来江柒柒究竟是怎么化被动为主动，让王父都变得如此服服帖帖。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掰扯了几句报不报官的话。 瞧着王父还算上道，江柒柒来了兴趣，“我家六哥在王之海手上受了那么多罪，你们理应给他补偿，就这个数。” 江柒柒竖起一根手指。 王父眨了眨眼，“一千两？” 江柒柒不悦地眯了眯眼，打发叫花子呢！ 王父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一万两就一万两。” 他们家的生意好得很，一万两换儿子的无忧，也值！ 不料，江柒柒慢悠悠地追了一句，“一万两黄金！” 王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差点噎过去。 “江小姐！我们家只是平头百姓，你张口就要一万两黄金，也太过分了！” 王母也极了，“一万两黄金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江柒柒踢了踢小脚，“我六哥的身心健康本是无价，要你们一万两已经是我宽容，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咱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王之海所作所为，让他自己承受一遍，也可以！” “阿海！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母推搡了一把王之海，顿觉自己的宝贝儿子不那么亲了，若只是学狗叫，那就叫去，反正不伤胳膊不伤腿！ “我、我也只是学着那些富家子弟才虐待江垚的。”王之海害怕极了，揪住王母的胳膊，求道：“娘，给她！求求你了！” 若是江垚没从书院回来，直接弄死了，王之海还能辩驳两句，说他没做什么。 可江垚就在这里，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阴毒，仿佛被囚禁在懦弱之下的复仇之心在蠢蠢欲动。 王之海毫不怀疑，江垚会说出所有，甚至把那些手段都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而他，不能承受！ 人丧失了人性，以玩弄别人为乐时，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其间的恶毒别人或许想不到，但王之海一清二楚。 王父无奈地闭上眼睛，“好！拿了钱我们两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与我王家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王父想的已经更远了。 既然江家已经知道江垚在书院被许多人虐待过，那定不会善罢甘休，怕是要追究所有人，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 江柒柒默默皱了皱眉。 糟糕，要少了！ 这王家穿金戴银，真的很有钱啊！ 果然，做生意才有前途，比那些领俸禄的官员们富多了。 这京城很多皇亲贵胄之家都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呢！ 于是，江柒柒等着王父去拿钱。 平白得了一万两黄金，江柒柒心情好好，对青杨说：“剑收起来，怪瘆人的，把那胳膊也接上去，别一会儿真废了。” 看起来王之海真是王家宝贝疙瘩，要是真废了两条胳膊，怕要结怨。 江柒柒倒也没想弄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果然，挣了钱，江柒柒平和了许多，人都变得和蔼可亲。 青杨得令，抓起王之海的胳膊，伴随着王之海的惨叫，“咔咔”两下便把胳膊接回去了。 王母心疼得诶呦直叫。 江柒柒叹了一声，“王夫人，孩子不能太溺爱，否则做事没轻没重，就会闯祸，会给家里带来灾难。” “以后啊，要严格教育王之海，不能事事由着他，犯错了该罚要罚，不能纵容！” 江柒柒闲来无事，苦口婆心地劝。 王母…… 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为母之心。 死死抿着唇，王母才没有把内心对江柒柒的咆哮吼出来。 江柒柒从王母面上看出来了，啧啧两声，“你瞧瞧，好心当成驴肝肺，还不愿意听我唠叨。” 小风和青枫抿着唇，快憋不住笑了。 论气人，咱家小姐也很有一手！ 第323章 齐母进了相府 许是急着把江柒柒这尊煞神请走，王父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折身回来，放到江柒柒面前五万两的银票。 “现在就有这么多，剩下的以后给你。”王父气呼呼的，心肝的痛都写在了脸上。 “哦，那写欠条。” 江柒柒没计较，要是真的轻易拿出十万两银票，就不得不怀疑他们家生意里的猫腻了。 王父大笔一挥，把日期写在了一年后，怕江柒柒不悦，连忙解释：“一年能挣到这个数不容易了，我们真的只是小本买卖。” 江柒柒是不信的，小本买卖，能在世道不好的时候，富成这样？ 但她也懒得计较了，揣起银票起身，瞪了江垚一眼道：“回！” 江垚满腔复杂的情绪在接触到江柒柒眼睛时，化为忐忑。 他感觉他也要完了，不会比王之海好过到哪里去？ 上了马车，江柒柒什么话也没说，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江垚小心地观察着江柒柒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妹、妹妹，你说句话。” 怪罪他也好，失望也罢，好过现在这样不声不响。 “你想让我说什么？” 江柒柒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江垚应是听出了浓浓的失望。 他捂住自己的脸庞，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泪水逐渐从指缝溢出。 连他都觉得自己糟糕透顶，不配为江家的孩子，更何况妹妹。 妹妹一定失望极了，讨厌极了，恨不得没有他这样无能懦弱，只会为江家抹黑的哥哥。 江柒柒叹了一声，“不想让家人知道，对吗？” 江垚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江柒柒便道：“我不会告诉哥哥们的。” 江垚浑身一颤。 他诧异地将脸从手掌露出来，盯着江柒柒的眼睛，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江淼赌博地事情暴露，江柒柒转头就告诉给了江森，江淼因此被几位哥哥轮番轰炸。 所以江垚觉得江柒柒也一定会把他在外面丢人的事都告诉江森，甚至江焱，让哥哥们来谴责他。 江柒柒轻轻开口，重复道：“我不会告诉哥哥们。” 江淼便迷茫了起来。 那么，他该如何？ 江柒柒替他疏导，“王之海很难对付吗？” 江淼点头。 江柒柒又道：“不说以前，只说现在，你作为江家六爷，对付他很难吗？” 江淼这下沉默了。 连江柒柒一个女子都能轻易把江家一家人都制服，还让他们赔偿了巨款。 很难对付吗？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 江家权势地位在这里，想对付一个不成才又没势的纨绔，简直太容易了！ 江淼不说话，江柒柒又道：“你以为我把青桦给你是为了什么？” 江淼心里又是一咯噔。 青字护卫是大哥精心培养，哥哥实力雄厚，是江家的坚实力量。 以前除了大哥，就只有二哥和柒柒有，现在柒柒给每人分配了一个。 为什么？ 答案毋庸置疑，就是为了守护他们，让他们每个人在遇到困境时有反击的力量。 而江垚因为害怕被家人知晓他在外的不堪，把这份力量拒之门外。 和江淼不愧是双胞胎，一个德性。 江垚自责地垂下了头，“对不起。” 是他辜负了妹妹。 江柒柒把手放在江垚的手背上，轻言：“六哥，不妨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活在苦难中的人有很多，遭遇不幸的人有很多，而他们都在拼命地活着，去努力摆脱不幸，创造辉煌。” 而如今的江垚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不住的时候便抱头挨揍。 江垚默默攥起了拳头。 他依然什么都没说，江柒柒也不强迫，她言尽于此，江垚能改变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江垚自己。 晃晃悠悠，马车到了相府。 江柒柒刚下车，门口护卫便急匆匆迎上来，“小姐，齐家夫人进去了！” 江柒柒脸色大变，“我怎么跟你说的！” 护卫垂头无奈道：“我没让她进，但是她不知怎的给二夫人房里的婢女传了信，二夫人知道后，亲自把人请进去的。” 江柒柒顿时心跳如雷，提起裙子便往芙蓉园跑去。 “小姐小心，雪还没化干净呢，小心摔了。”小风连忙跟上。 江垚隐约知道一点齐静瑶的事，也连忙追上去。 江柒柒一路狂奔到芙蓉园，还没进院子，便听到了里头激烈的争吵。 “你个没心肝的！你享了清福，便不认我们这爹娘了！” “想当初，我们花了多少心思和功夫，才把你嫁给江森，现在求你办这点举手之劳的事，你推三阻四！” “白眼狼啊！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呢！” 齐母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江柒柒听得肝颤，难以想象齐静瑶此时此刻气成了什么样。 然，齐静瑶的声音传出来，挺冷静的。 “母亲，您和父亲将我养大，就是希望我能为你们摇尾巴吗？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指东我不能往西，你们责骂我不能还口，像条狗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自认从未愧对齐家，愧对你们！大哥的职位是用我换来的，齐家的蒸蒸日上是我换来的，每当逢年过节，大小生日，我都是备足了礼送到家中。” “我所做的一切，你转头就忘，我的不是，你却总是挂在嘴边。你以为你为何进不来相府的大门？那是因为二爷害怕你会伤害我和孩子！” “你是我的母亲啊，我的夫君像防贼一样防着你，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做的有问题吗？” 齐母被怼得沉默了一瞬，但很快便把她说不过理的地方一语带过。 “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嫁进高门，帮扶一下家里，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你该做的吗？” “二爷抛售了那么多的生意和店铺，半点没有分给齐家，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问问，让你给二爷说说，不要忘记他还有个亲家，怎么就为难你了？” 齐母理直气壮地质问。 齐静瑶眉心紧蹙着，痛心道： “二爷的生意是二爷的命，如今大批抛售，必是江家发生了巨大的灾难，可我毫不知情。” “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危，二爷不知道独自背了多少风雨，我不帮着承担一些便罢了，如何还能上去添乱？” “母亲，你为何半点都不理解别人的苦衷？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第324章 深深的无力 齐静瑶能如此清晰而勇敢地说出自己的难处，点出齐母的不好，挺让江柒柒意外。 不知不觉，齐静瑶也成长了许多。 江柒柒稍稍安心，若是平日，她就不进去了，让齐静瑶自己学着应付。 但是江柒柒害怕齐母一会儿急了，说出更多刺激齐静瑶的话，把他们瞒着齐静瑶的事都抖出来，便不敢耽搁，推门而入。 齐母已经被齐静瑶的忤逆刺激得浑身颤抖，脸色通红，一双眼睛欲要喷出火来。 她怒拍桌子，口不择言道：“你放肆！我是你母亲，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柒柒眸光一凛，厉声道：“放肆！谁在芙蓉园里大喊大叫？” 齐母一惊，回头看到江柒柒，又松了口气。 江柒柒而已，又不是二爷。 “我教训女儿罢了，江小姐你管不着！” 齐静瑶眉心带着几分难过，看江柒柒进门，欲起身迎她。 江柒柒连忙快走两步，接住她的手，将她按回位置，然后眨巴眨巴眼问：“嫂嫂，你家的事我可能管？” “自然！” 齐静瑶清楚江森和江柒柒对她的爱护，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见齐母。 但是她晓得了，又听得下人说母亲在外胡言乱语，这对相府名誉实在不好，便只能把人请进来。 可不管她怎么说，态度多么强硬，母亲都是一副胡搅蛮缠，死不讲理的样子。 她实在是失望透顶，若是柒柒能制住母亲，把母亲打发回去，别再扰了二爷就好。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二爷最近十分繁忙，人消瘦了很多。 她瞧着，心疼！ 江柒柒便轻轻转身，冲齐母一笑道：“今日我就来告诉齐夫人，我能不能管你欺负我嫂嫂之事。” “来人！” 江柒柒一声令下，齐静瑶房里的贴身奴婢婆子，以及将其带来的小风青枫等人都闯了进来，在外间应声答： “奴婢在！” “属下在！” 洪亮的声音，骇人的气势，只把齐母吓了一哆嗦。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便是江柒柒会派人把她这把老骨头直接抬了，扔出府去。 当然，齐母想多了，江柒柒岂是那样粗鲁之人。 她挑了青枫说：“去将总管请来。” 青枫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去请。 齐母有点懵，不明白江柒柒请什么府里总管。 等候的间隙，江柒柒轻轻坐在齐静瑶身边，瞧着齐静瑶脸上生了几个小雀斑，便道：“我店里新研制了一种淡化雀斑的乳霜，等你月子出来，拿给你试试。” 自从开了朱颜绮香阁，江柒柒就当撒手掌柜了，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让下面的人去研制。 前段时间，刘叔送了祛斑乳霜来，江柒柒拿给几个长斑的下人去试，效果还不错呢。 齐静瑶眼睛一亮，“好啊，我正为这些雀斑发愁着呢。” “不用愁，我给你想办法。”江柒柒轻拍齐静瑶的手。 齐静瑶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能认识江柒柒，才是她上辈子积的福。 “玥玥近日如何了？” 每次见了江柒柒，齐静瑶总忍不住惦念一句。 江柒柒笑道：“好着呢，吃嘛嘛香，干嘛嘛利索，懂事了不少，身体也强健了许多，一次都没有犯病。” 自从上次见过齐静瑶，那丫头更乖顺懂事了。 齐静瑶瞧着江柒柒，眉眼里的感激都快溢出来了。 若不是有柒柒，那孩子指不定落的什么下场。 若是真没个好下场，她和二爷又岂能像现在这般和睦。 齐母看着齐静瑶对江柒柒的亲昵，想到齐静瑶刚刚对她的疾言厉色，心里跟吞了几十只苍蝇一样难受。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如今却胳膊肘往外拐，半点不顾念父母和家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知道了。”齐母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齐静瑶柔软的面色一滞，抿了抿唇，冷了脸色。 “若是母亲也能体谅我即将临盆，受不得刺激，跟我好好说话，便不会看到我的冷脸。” 齐母瞧了一眼齐静瑶的肚子，多少有点心虚。 可话出口却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谁没怀过孩子似的，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我遭过的苦，你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哪就那么娇贵了？” 齐静瑶被怼得红了眼眶。 江森每每回家，都要询问大夫齐静瑶的身体情况，想了各种法子安胎和养护齐静瑶的身子，就是担心生育，会伤了齐静瑶的身子。 甚至在跟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对话时，就气呼呼地呵斥孩子，让齐静瑶这个娘亲受了这么多苦，出生后要好好教训孩子。 虽然每每齐静瑶都责怪江森对孩子太凶，但那种夫君把她放得比孩子更重要的感觉，真的让她无比安心。 可她的娘，眼里却只有孩子。 确实，孩子这么大了，便是早产也能活命。 但早产伤的是孕妇，情况不好，丧命也是常见的。 而齐母似乎半点都看不到。 齐静瑶眼神黯淡了一瞬。 是啊，齐家在乎的从来都是这个孩子能让齐家在相府的地位提高多少，齐静瑶的死活算什么呢？ 可能齐静瑶死了刚好，因为齐家可以借此机会，向相府提出更多更多的要求。 想到这些，齐静瑶竟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心底只有深深的无力涌上来。 江柒柒叹了一声，齐母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窒息，忍不住想要对她破口大骂。 可她作为齐静瑶的母亲，齐静瑶不能真的撕破脸去骂，江柒柒也不能。 “小姐，林总管来了。” 青枫在外禀报。 江柒柒连忙道：“进来。” 林总管步入房间，瞧了一眼在场的人，行礼道：“小姐好，二夫人好。” 林总管负责府内外大小事务，也是江森最信任和得力的人手。 江柒柒开门见山地吩咐，“林总管，咱们家和齐家的生意往来，我要立即停掉，你着手去安排一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第325章 一个丫头片子怎能做主？ 齐静瑶没想到江柒柒要断绝和齐家的生意往来，这太严重了！ 但她只惊愕了一瞬，就感觉到江柒柒的小手指在她手心划拉了几下。 齐静瑶顿时明白了，江柒柒是要吓唬齐母呢。 这是江柒柒惯常的做事风格，心里怎么想，应该怎么做，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对方拿捏住，然后再来好好谈话。 齐母现在一整个胡搅蛮缠，不明事理，你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会用刺耳的话来伤人。 既然说不听，那上点手段也是好的。 齐静瑶顿时将心放回肚子里去。 齐母瞪着江柒柒，气怒嘲讽大于着急不安，因为她觉得江柒柒简直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林总管，齐母是晓得的。 江森身边的，负责江森手下很多生意。 齐家这些年能见着江森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跟林总管联系，进行生意往来。 所以，在齐母眼里，林总管绝不可能听江柒柒一个小姐的话，就武断地停掉和齐家的生意。 然，下一秒，林总管二话都不问，便恭敬地回：“小的知道了，立刻就去办。” 齐母难以置信地转头看林总管，“林总管，你糊涂了！你怎么能听江柒柒一个丫头片子的话？二爷可没说要和齐家断了生意往来！” 林总管淡淡撇了齐母一眼，“我该不该听小姐的话，不劳齐夫人费心，也请你注意言辞，休要再对我家小姐不敬。” 林总管面色严肃，他见多识广，齐母是什么人他一眼明。 若是今日二爷在，齐母哪敢这么咄咄逼人、夹枪带棒地说话，必然换一副讨好的嘴脸，温声细语、笑意盈盈。 可面对二夫人、小姐这样的女子，她便拿出长辈的架势来，话里话外都想压人一头，彰显自己的厉害，从而获得优越感。 许多女子便是这样，明明自己也是女子，却打心眼瞧不起女子。 不过，齐母打错算盘了，在他们相府，小姐和二夫人都是捧在掌心的人儿，说的话有一句算一句，都算得上数。 尤其是小姐，二爷把大半家产移交给了小姐，小姐还有什么是不能做主的吗？ 以后相府指不定就是小姐当家呢！ 所以林总管听江柒柒吩咐做事，不需要半点犹豫。 林总管也不管齐母被震惊成什么样，给江柒柒行了礼便要退下。 齐母大惊，猛地冲出去，把齐总管拦住。 “不、不，你不能走！” 她是来给齐家要生意的，怎么能把原本的生意也搞黄了？ 那样的话，她回家会被老爷打死！ 林总管一脸不悦地瞪着齐母，维持良好的风度才没有把齐母推搡开，他道：“齐夫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齐静瑶深深叹了一口气。 母亲这般行事，她挺丢脸的。 可这么久了，齐家人什么样，相府的人都心知肚明，她藏不住，也懒得藏了，甚至连说句话缓和的话的力气都没有。 齐夫人也察觉到自己这样拉扯一个中年的管事有失身份，讪讪放开后，说道：“你先别走，我要见二爷，二爷绝不会这样做的！” 林总管便再次强调，“齐夫人，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们相府的事，我家小姐都能做得了主。” 齐母委实不愿意相信，因为她不能允许自己像江柒柒一个丫头片子低头。 只是事实摆在了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齐静瑶的圆圆实在担心自家夫人被齐母这般丢人的行径再气着了，连忙对齐母说：“齐夫人，二爷是不允许您打扰夫人的，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会连您带夫人一起责备！” 毕竟，没有齐静瑶出去请，齐母进都进不了。 齐母心里紧了一下，几分害怕涌上来。 江森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若是真恼了，指不定要对齐家做什么！ 齐母便回过头，看静静坐在床边的江柒柒和齐静瑶。 相比于自己的慌张，她们高高在上，十分冷静。 这一刻，齐母觉得自己卑微又难堪。 在家里，她辛苦操劳换不到丈夫半点怜悯，只会一味责怪他。 谢晚晚那事闹得众人皆知，更是反过来将她一顿训斥，把她冷落到现在。 若不是这次用得着她，估计也不会对她多说半个字。 两个儿子一个痴傻，一个只顾自己的官途，也不懂心疼她这个娘亲。 而现在，连一向听话的女儿也要伙同一个丫头片子欺负她这个长辈！ 想到这些，齐母鼻子一酸，竟湿了眼眶，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齐静瑶瞧着便皱起了眉头，心一瞬间又软了下来。 江柒柒可不会惯着齐母，凉凉开口，“齐夫人哭什么？你说我管不了事，我便向你证明一下，合情合理，别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齐夫人眼里透出一些怨毒。 齐家的大部分生意来自江家，江柒柒此举，是要把齐家往死里搞，难道还不叫欺负？ 但，齐夫人不敢说出来了，她怕江柒柒一个生气，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向齐静瑶投去眼神，希望齐静瑶能出声为她解围。 齐静瑶抿着唇，硬着心肠转了头，她明白只要她出了声，柒柒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母亲以后在她跟前还会一如既往地胡搅蛮缠，贪婪地索取。 齐夫人心彻底凉了。 求救无门，齐夫人只能低头，她脚步漂浮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江小姐，咱们两家是亲家，没必要闹得这样，你说是不是？我老婆子，说话没分寸，要是冲撞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柒柒握着齐静瑶的手，交叠在腿上，姿态十分优雅，唇角也始终带着矜贵的笑。 “齐母此言差矣，你的问题，可不单单是冲撞了我。” 齐母一愣，竟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题的根本。 江柒柒内心叹了好几声，齐母是真的半点没把齐静瑶当女儿。 对方意识不到，江柒柒只好言明，“我嫂嫂温柔善良，是我相府的宝贝，对她无礼，便是对我相府无礼，她不高兴，我便不高兴，伤害她……” 江柒柒阴了阴眸子，“便是我相府的敌人！” 第326章 以后要自己面对 齐母心口又是一哆嗦，“我、我怎么会伤害我的女儿呢？我就是、就是说她两句罢了。” 做娘的，说自家女儿几句不是，有什么大不了。 江柒柒厉色道： “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不顾嫂嫂怀着孩子，对嫂嫂疾言厉色，百般逼迫，难道不叫伤害？她今日若是被你气着，早产了，伤了身子，丢了性命，难道不叫伤害？” “嫂嫂身为一家主母，被你如此辱骂，你让她夫家人，你让这一院子下人怎么看待？你为她的脸面着想过半分吗？”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为人妻，你的母亲要是上了你的门，当着众人的面，对你大吼大叫，百般指责，你什么滋味？” 齐母瞳孔放大了一瞬，如果换位思考，那她定是要恨死自己的母亲了！ 瞧着齐母红了脸，有点回过味来，江柒柒稍稍平缓了语气： “齐夫人，你扪心自问，嫂嫂是什么样的人，她对齐家如何？” 齐母不禁捏住了拳头，这时候才想起了齐静瑶的好。 瑶瑶从小就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齐家因为她才有了今天的荣光，大多数时候，她都做的很好。 江柒柒哼了一声，“你我心知肚明，所以你的无礼是多么可恶可憎！” 齐母含着一汪泪，又想说她的委屈和无奈。 江柒柒一眼瞧出齐母的心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又道：“相府抛售生意有相府的原因，不给齐家也有不给齐家的原因，你来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任何用！” “当然，我知道你身为女人，抛头露面，也有自己的难处。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相府的任何人都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你拿捏。你要是真想亲近关系，就好好疼爱嫂嫂，那样或许看在嫂嫂的面子上，相府也能为你撑腰两分。” 跟齐家打了几次交道，江柒柒又岂能不知齐家女人的地位多么低下。 谢晚晚那种事都能被轻易糊弄过去，齐母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齐母也不好过，所以哪怕对齐家男人恨得要死，她也不敢表露半分，而是想尽办法去讨好，获得那一丝优待。 只是她的方法错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不幸的愤怒发泄在齐静瑶身上，靠压榨齐静瑶来为自己铺路。 江柒柒不许！ 江森也不许！ 齐母一时心痛得无法呼吸，江柒柒真是句句话都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或许是她错了，可她怎么敢想，一个外嫁的女儿能为她撑腰呢？撑的上吗？ 这次回去，若是不能达成老爷所愿，她的日子不好过？而她的女儿能为她分担这份痛苦吗？ 江柒柒淡淡瞧着齐母，发现她态度虽然软乎，但思想并不能被轻易扭转。 也是，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本就难如登天。 “该说的，我都说了，齐夫人回去，等嫂嫂孩子生了，自会请您来看望。”江柒柒下了逐客令。 齐夫人便连忙看了一眼林总管，“那生意？” 更多的生意要不到就算了，大不了就是继续被冷落。 可若是以前的也都没了，她就没活路了。 江柒柒没说话，而是看向齐静瑶，让她来说。 齐静瑶浅浅开口：“母亲放心回去。” 齐母这次松了口气，她看着齐静瑶，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一扭身走了。 齐静瑶也深深叹了一声，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太无奈。 “该吃午饭了，小姐可要留下同夫人一起用饭。”圆圆禀。 “好啊。” 江柒柒笑着应下。 眼下，她还不敢走了。 江垚跟着江柒柒一道来，始终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这会儿走上前道：“我就先回去了，嫂嫂你别难过。” 齐静瑶对着江垚勉强弯了弯唇，点了点头。 江垚便出了门。 走在回屋的路上，江垚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以为嫂嫂过得很好，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母亲，他瞧着都窝气得很。 原来，真如柒柒所说，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 或许，他真的该走出去看看。 芙蓉园内饭菜上得很快，江柒柒舀了一碗清淡的羹汤递给齐静瑶，“先喝口汤顺顺，刚生了气，别忙着吃。” 齐静瑶接过羹汤，委实没什么胃口了。 “今日又麻烦柒柒了。” “嫂嫂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江柒柒给自己也舀了一碗，捧起来轻轻喝了一口。 好喝。 齐静瑶白了江柒柒一眼，“怎么会？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和母亲必要吵得更凶。你的法子虽然强硬，但最后的结果反而缓和了我和母亲的关系。” 江柒柒那一番话，把齐静瑶所有的委屈都说出去了。 重点是因为有了前面的威慑，齐母把话都听进去了。 若是换作齐静瑶一开始说那些，齐母必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江柒柒摇头晃脑一笑道：“我可不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我的小侄儿，等小侄儿出生了，你自己去面对，我可不会帮你了！” 齐静瑶哑然。 却听江柒柒又道：“毕竟，是父母家人，一辈子都要纠缠，没完的，只能自己面对。” 齐静瑶敛下眉眼，是啊，一辈子都剪不断。 然，江柒柒又说：“正因为是一辈子的事，就没必要太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不然，每日烦心，有的愁了。 听江柒柒这么一番大实话，齐静瑶反而不那么难受了。 “放心，我还好，以后我也会学着正确对待家里的关系，不会一味忍让和纵容了。” 江柒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抛售生意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瞒不住了，江柒柒便挑了江淼来说事：“是五哥在学院过得不好，染了赌博，欠了挺多银子，所以才会抛售生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绑架一事江柒柒暂且没说，免得齐静瑶听了又心惊肉跳。 齐静瑶不疑有他，跟江柒柒有说有笑吃了饭。 晚间，江森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后，忙不迭赶过来看望。 齐静瑶刚刚梳洗，整个人湿漉漉地坐在床边，有着圆圆为她撒干头发。 这模样，可人的很。 第327章 自己的仇自己报 江森走过去，将齐静瑶拥入怀里，担忧道：“还好吗？可是又被你母亲气着了？” 圆圆会心一笑，连忙退了下去。 齐静瑶浅浅道：“还好，只是我私自将母亲带进府里，二爷可怪我？” 江森便伸出手指勾了勾齐静瑶的鼻头，“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哪敢怪你！” 毕竟是齐静瑶的母亲，齐静瑶狠不下心，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如此，齐静瑶还是解释了一句，“母亲在府门闹得不成样子，总不好看，对相府的声誉也有影响，我这才将她带了进来。” 江森点了点头，“无妨，你不受她影响就好。” 江森瞧着齐静瑶状态不错，也放心了。 齐静瑶窝在江森怀里，“二爷可知，我这次为何没有受母亲影响？” 江森思索了一下，“是因为柒柒帮你解围？” “不只是柒柒，”齐静瑶摇了摇头，潋滟的双眸看向江森，“还因为二爷。” “哦？与我有何关系？” 江森连面都没露呢。 齐静瑶羞涩一笑，缓慢而郑重地说：“因为二爷和柒柒对我的关爱，让我有了足够的底气去面对一切风雨。” 所以哪怕齐母闹得那么狠，话语那么激烈，她都可以相对平静地对待，因为她知道她还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 江森还挺意外的，他之所以做那么多，把齐静瑶保护起来，就是因为齐静瑶柔弱不抗事的性子。 现在看来，他有点太谨小慎微了。 “瑶瑶变坚强了，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给齐家商铺吗？” 江森原本还担心齐静瑶为此事怪他呢。 “为什么呢？”齐静瑶确实挺好奇的。 江森扶着齐静瑶上了床躺下来，慢慢说： “有两个原因。第一，齐家靠着你才获得了如今的成就，却总不念你的好，只想从你这里获得利益。就像上次，虽然谢晚晚是主谋，但你父母也有责任，我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江森坦言，这其实也是为齐静瑶好。 如是以前，齐静瑶可能会犯糊涂，但现在她想得很明白了。 “那第二呢？” “第二，我并没有抛售多少商铺，而是把大部分生意转到了柒柒名下，给外头做了假消息而已。” “啊？那江淼欠的钱怎么还？”齐静瑶懵了。 江森便知江柒柒没把所有事情告诉齐静瑶，还瞒着呢。 可看着齐静瑶现在的状态，江森觉得没有必要瞒了，就把江柒柒被太子绑架事件的全过程告诉齐静瑶。 齐静瑶听得心惊胆战，“这么大的事，柒柒竟然没有告诉我？” 江森笑言：“她最是心思玲珑，怕你担心，所以才不说。” 齐静瑶惭愧极了，刚经历绑架、经历生死的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息，便要来处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真的难为柒柒了。 “柒柒，确实心思玲珑，坚强又勇敢，我还要好好向她学习。” 说着，还心疼地握住江森的手，“你也辛苦了，以后不用把这些事情瞒着我，我也想替你分担。” “好。” 江柒柒回去后也有些疲惫了，便没有理会江垚，第二日一早，才让人把江垚重新请来。 江垚已经有了很大的心理问题，不是江柒柒三言两语就能彻底让他想通的。 江柒柒想着，堵不如疏。 “来，把书院中欺负你的那些人名字都写出来。”江柒柒拿了纸笔放在江垚面前。 江垚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妹、妹妹想干什么？” “先写。” 江柒柒坐下来，面色带着一点凌厉。 江垚立马正襟危坐，拿起笔，开始写。 写的过程挺难的。 不是因为不会写，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因为每写一个名字，都会让他想起一遍，那些被虐待、奚落、辱骂的过程。 很痛！ 以至于写到后面，手都是抖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掉。 可在江柒柒越来越严肃的目光下，江垚不敢停下来。 江柒柒眉心紧蹙着。 江垚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且，江垚明明可以拒绝江柒柒，但只因为江柒柒面色凌厉了些，他便不敢。 仿佛屈从于威压，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终于，写完了，满满一页纸，十八个人名！ 江柒柒扫了一眼，把青杨叫进来，“你把这上面的人都叫来，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理由，将他们都聚一起。” 江垚当即紧张了起来。 “妹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干架啊！” 江垚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只敢背地里凌虐小动物，就说明他心中集聚着很大的怨气和恐惧，这些东西在持续不断地折磨他。 如果不释放出来，单靠时间去淡化，可能要十年二十年！ 所以，打回去！ 方法可能有点极端，但江柒柒也想不到更好的了，难道多杀几个小动物吗？ 小动物多可怜啊！ 再说，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加重江垚心理的扭曲程度。 江垚咽了咽唾沫，想到昨日王之海的惨状，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兴奋之感。 “妹妹，你真的要把他们都打一顿吗？他们中有很多官家子。” 弘文书院是寒门学院，并非富贵学子聚集之地，但因为吃苦耐劳、教学严厉等特点，吸引了不少富贵之家把家中纨绔送去锻炼。 像江淼江垚和韩宇，都身份不低。 只不过，江柒柒一点都不在意。 她盯着江垚道：“注意！不是我，是你，你去把他们打一顿。” 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自己受的窝囊气要自己出才是！ 江垚一下子忐忑了起来，“我、我、我……” 他不敢的，他对付不了那些人。 江柒柒重重拍了拍江垚的肩膀，“放心，到时候我会多派一些人给你，保证你打得过！” 江垚…… 江柒柒又叮嘱青杨，“先瞒着大哥二哥行事，别被他俩察觉。” 以江焱江森的行事作风，必然会自己出手替江垚出气，不让江垚去面对。 但孩子，总要长大，总要独自面对风雨，不能一味护在羽翼下。 第328章 合适就行 江垚是紧张忐忑的，但没有拒绝。 送走江垚后，江柒柒便窝在贵妃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小风熟练地上来给她捶腿，与之聊天。 “六爷也太可怜了，明明有相府做依靠，却被欺负成这样。” 江柒柒扯了扯嘴角，“相府怎么了？裴玄烨还是皇子呢？不也童年凄惨。越是处在高位，风雨越是猛烈，站不住就会被刮下去，摔得头破血流，爬都爬不起来。” “倒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像王之海，只要他自个儿不犯贱，安分守己的做人，一生都能安然享乐。” 小风听着心中颇为感叹。 是呢，越是富贵权高，越是活得小心翼翼。 自家小姐明明只是个闺阁女子，却总是处于危险之中，也就是小姐命大，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江柒柒眼睛虽是放在书中，却半点看不进去书里的故事。 终究没到安然躺平的时候，危险就蕴藏在不远的未来，她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心却始终难安。 “算了，不看了，搞生意去。” 江森昨日晚间就已经派下人，将分给江柒柒的生意账本都送了过来，供江柒柒了解查阅。 江柒柒都要亲自过一遍，理清楚所有，才好做接下去的安排。 虽然没有江柒柒的安排，那些生意也能按部就班地营业下去，但二哥把自家半数身家交给她，她如何能潦草对待？ 来到书房，账本堆得比山高。 但江柒柒并不愁，作为一个资深打工狗，这点工作量，小意思。 她瞧了瞧，江森的账都已经分门别类规整好，十分清楚。 于是，便坐下来，一一拿过查看，偶尔在旁的空白纸上记下一些重要信息。 做这些事时，心反而安静下来，不再那么浮躁，也暂时把对未来的不安压了下去。 午饭后，江柒柒欲出门溜达，却见齐静瑶挺着大肚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有点惊奇，江森愿意让齐静瑶出来走动了？ “嫂嫂。” 江柒柒连忙迎上去。 齐静瑶问，“这是要出门去？” 江柒柒嘟嘟嘴巴，“吃撑了，消消食。” 齐静瑶扑哧一笑，“我也是，吃太多了，便出来走走，顺便看看齐玥。” 这么坦然自若，看来是得了江森允许。 想来昨日发生的事，反而让江森对齐静瑶多了些放心。 “那我陪你。” 江柒柒亲昵地挽住齐静瑶的胳膊，二人一道来到齐玥的院子，却见齐玥也刚吃了饭，正在围着院子快走呢。 这是江柒柒之前定的规矩，饭后不能直接午睡，要先绕着院子走上五圈才行。 许是江柒柒威严太盛，对于江柒柒的每一条指令，齐玥院子里的每个人都严格执行着。 “玥玥。” 齐静瑶轻轻唤了一声。 齐玥闻言回过头来，看到齐静瑶时眼睛一亮，闪出惊喜的光，而后小跑过来，轻轻唤了一声，“娘亲，你来看玥玥了吗？” “嗯。” 齐静瑶便又有点哽咽起来，她真不是一个好娘亲，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次。 江柒柒想着齐玥总被关在院子里，也委实枯燥，便提议，“一起去园子里转转。” 于是，三人带着一大堆奴仆，出了门。 齐静瑶对齐玥关怀备至，爱怜地询问齐玥的吃床住行和学习情况。 齐玥已经是快周四岁的孩子了，口舌越发清楚，像模像样回答齐静瑶的话。 齐静瑶真的挺惊奇的。 仿佛一下子，齐玥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需要哄着护着的小孩子，长成了完全懂事的大孩子。 她清楚，并不是孩子都这样，而是江柒柒丰富而系统的教育，让齐玥迅速成长懂事。 齐静瑶心中突然就生出对江柒柒的依赖来，忍不住感慨道：“你以后嫁了人，离了府，可怎么办呀？” 齐静瑶觉得江柒柒如今是相府的主心骨，是她的主心骨。 没有江柒柒，这相府就跟少了顶梁柱似的。 竟比江焱中毒倒下时，都更让人难以接受。 江柒柒呵呵直笑，“那我不嫁人好了。” 就这么留在相府，也挺好的，她已经把这里当家了。 齐静瑶又不同意，白了江柒柒一眼，“那怎么行？等我孩子生下了，定要好好为你相看，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才是。话说，也不知道柒柒可有心悦之人？” 江柒柒淡笑着摇头。 她这人看似圆滑，只要她愿意，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但实际上内心挺自私的，一切都先从自己的利益着想，轻易不会付出滚烫的真心，更难以爱上谁。 哪怕林墨，江柒柒挺喜欢，却也是说放手就放手。 因为并没有将那颗心送出去。 “没事，多看看，京城的好儿郎很多的，总会有你喜欢之人。”齐静瑶拉住江柒柒的手，安慰。 江柒柒哭笑不得，只能先应下，“好。” “那柒柒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子，嫂嫂给你留意。”齐静瑶来了兴趣，追问。 江柒柒硬着头皮想了想。 本质上，她喜欢单纯阳光一点的，因为那是自己想活成却活不成的样子。 尤其不愿意找一个和自己一样心眼多的，然后婚后与同床共枕之人勾心斗角，相互猜测，相互对付。 但！ 相府位居高位，纷争永不停歇，单纯阳光之人连自己都护不了，如何能护江柒柒？ 江柒柒没有想象得那么强大，能周全得护住所有人，她也希望找一个人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成为她疲惫时的港湾。 最终，江柒柒轻轻回齐静瑶，“合适就行。” 人品不要太差。 相貌不要太丑陋。 有一定实力。 能相敬如宾。 能安然一生。 即可。 放眼而望这偌大的江府，江柒柒的心境已经悄然改变。 她想守护这里，想让这座府邸永远昌盛而繁华，一言一行便会受到规制，不能太过任性地做自己了。 齐静瑶琢磨着合适两字，想到的也是门当户对，但她觉得只是门当户对也太委屈柒柒了，怎么着也该让柒柒嫁一个心之所悦，爱她护她之人。 第329章 磊子当自强 溜达了一会儿，几人倦意来袭，江柒柒先后把齐玥和齐静瑶送回院子，而后漫步来到四哥江磊这里。 因为江柒柒从一开始就把江磊和男女主的纠葛剪断，导致江磊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也没什么坏毛病，最多出去找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朋友喝点小酒，其他时间便窝在院里，或练武，或睡大觉呢。 这不，江柒柒进门后，人才匆匆忙忙从床上翻身起来。 “妹妹？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江磊挠了挠头，还惊奇呢。 确实，江磊最省心，江柒柒最少主动找他。 在桌边坐下，江柒柒柔柔一笑，“瞧你窝得快发霉了，给你找点事情做。” 江磊一下子来了兴趣，跑过来在江柒柒身边坐下，“什么事？” 他确实无聊极了！ 要是搁往年，他早走了，去外头广阔的江湖上闯荡。 可今年大哥柒柒接连出事，太子兵变，朝堂不稳，他晓得相府不如从前那般安定了，所以不敢走。 江柒柒道：“也不是大事，就是大哥二哥都忙，府里缺个人管理上上下下的安全问题。” “安全？”江磊对这两个字提出疑问，“府里的下人都有各管事负责，管事由二哥负责，内院由二嫂负责，至于青字护卫则由大哥负责，我能做什么呢？” “你已经说出来！”江柒柒微微挑眉，“就是将安全问题统一起来，由一个人来负责。” 江柒柒想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大哥、二哥、齐静瑶都很忙，虽说管着，却极为松散，且因为齐静瑶怀孕，府里下人大多数都是二哥在管理。 所以二哥整日忙得跟陀螺似的。 长此以往下去，总要出纰漏。 往后局势会越来越紧张，相府的秘密也越来越多了，一旦有那么一两个细作潜进来，暴露了相府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个时候安全、保密要做到最好。 江磊在江湖闯荡这么久，武功高强，见多识广，尤其熟悉江湖上的追踪、调查等手段。 让他来统管这些事情，最合适，也最让人放心。 江柒柒把方方面面的这些原因跟江磊分析后，江磊有点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太重要了，我能做得了吗？大哥、二哥怕是不会同意的。” 听江森这么说，江柒柒挺无奈的。 江焱和江森对江家的付出无需质疑，但因为他们两个太能干，对所有事情大包大揽，导致下来的弟弟们都没出息，甚至不敢去做什么。 可能江磊莽撞，一开始做的不会太好，但从追查人贩子那件事中，江柒柒便知道，他有能力，只是缺一点为人处事的经验。 只要江磊稍加历练，定能有所作为。 江柒柒轻轻握住江磊的手，“柒柒相信四哥，大哥二哥也会相信的！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愿意吗？” 江森说过的，江家儿郎都值得信任，但江磊，他热爱江湖的生活，能愿意守在京城吗？ 江磊连忙保证：“当然、当然愿意。” 看着大哥还没有痊愈就匆忙入朝，看着二哥每天脚不沾地，没时间多陪陪嫂子，他心里很难受。 但是，从小就是被哥哥们照顾着长大，又没有哥哥们那样聪明的脑子，他甚至不敢去问他们，是不是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江柒柒便笑着一拍掌，“那就得了，晚上我请大哥二哥吃饭，你也来，我们把这个事，详细规划一下。” “好。” 回去后江柒柒便派人早点通知江焱和江森，免得抓不住这俩大忙人。 晚间，大哥二哥如约而至。 大哥竟是最早来的，身上官服还穿着，估计刚进门就来了江柒柒这里。 不用多说，江焱刚回朝，事务一股脑压向他，他会很忙，但江焱状态不错，不显憔悴和疲态，连那一身的病气都不见踪影。 抛开皇帝的因素，江焱本身是极爱丞相这份工作的，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很认真，从不说苦说累。 所以他倒下后，朝堂乱得那么快。 所以皇帝没他不行！ 江焱快步进了门，看到江柒柒时眸子闪烁了几下，才开口关心，“这两日睡得可好？” 江柒柒其实能感觉江焱对他不如中毒以前，但总归还是关心她，她挺满意了，于是眯眼笑嘻嘻，“挺好的，大哥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忙了。” “好。”江焱落座问，“柒柒派人说有事，是什么事呢？” 江柒柒伸手给江焱倒了一杯热茶，一笑道：“人齐了再说嘛。” 话音刚落，江森在外头跺了跺脚上的泥土和积雪，而后进了门。 “大哥，你竟先我？” 江森还有点意外，因为他一听柒柒说有事谈，便把手头事情快速处理完，赶忙往回走。 江焱淡淡一笑。 “二哥快坐。” 江柒柒起身拉着江森坐下，给他倒茶。 江森扫了一眼满桌的菜，歪头看江柒柒，“柒柒如此隆重，究竟有什么事？” 江柒柒嘟嘟嘴巴，“没有事情，哥哥们便不愿意陪我吃饭了吗？” 江森便给了江柒柒一个白眼，仿佛再说小没良心的，才把半数身家送给她。 江柒柒缩缩肩膀，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而后又拉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不知江磊怎么还没来？ 江磊此时还在路上磨蹭呢，一步当作三步走的那种。 中午，江柒柒离开后，江磊便开始紧张。 他想了许多晚上江焱江森可能表现的态度和说的话，竟无一例外都是不看好他。 从小他就莽撞，好几次带柒柒玩，不小心便把柒柒磕了碰了， 为此大哥没少训他。 二哥更是精明的性子，他这种没脑子的跟二哥连多的话都说不上。 一时间，他又想到上次，大哥问他想干什么？ 他说他要当兵。 大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来是大哥觉得他能力不行，怕他闯祸。 所以，大哥二哥肯定不会同意把府里安全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这么想着，江磊当即便折回去，就、就、就说他肚子疼，去不了了。 然，往回走了两步，江磊又后悔了。 妹妹那么相信他，亲自组局为他争取，他就这么装病不去，怎么对得起妹妹的信任？ 就算被大哥二哥不看好，拒绝了，也好过让妹妹失望啊。 “反正又不是没被大哥二哥训过，大、大不了再训一次好了。” 嘟囔了这么一句，江磊不再耽搁，快步往玉澜轩去。 第330章 江家越来越好了 这头，江柒柒一边问江焱朝中局势，一边又问江森生意如何，齐静瑶如何，属实没话找话。 重点是一桌子菜给看不给吃，把专门请来的两个人都搞懵了。 直到脚步声响起，江磊进门来，才知，还有人没到呢。 一向意气风发，走起路来马尾飘扬的江磊垂着头抿着唇，跟江焱江森问了好，紧张兮兮地坐下。 江柒柒瞧着实在好笑。 “好了，说正事。” 江柒柒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说话间，江磊已经开始搓手指了。 她说完，有一瞬间的静默，江磊只觉得这一瞬间格外漫长，冷汗都从额头上冒出来。 然，预想中的责备他并没有听到。 江焱沉吟了片刻说： “柒柒说到我心坎上了，这次对上面错说了你绑架后回府的时间，一旦有人将这一点暴露出去，相府危矣。” “虽说叮嘱了知道此事的人，但相府人多，难免不会走漏风声，所以需要更好的监管。” “如果能像柒柒所说那样，组织一个护卫队，专门负责相府安全，对相府百利而无一害。” 说着，江焱看向江磊。 “磊子，你武功好，见多识广，此事交给你极好，就是……” 江焱有些抱歉，“就是，接下此事，你便不能想去哪里去哪里了。” 江焱作为大家长对弟弟的爱很深厚，所以他总希望弟弟们能随心所欲地活，而不是都跟相府绑在一起，为相府做奉献。 却见江磊激动地站起来，“我愿意，我愿意做这件事。” 江焱瞧着少年一腔热血，会心一笑，“好。” 江森双手搁在脑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可太好了，有个人帮我，我总算能喘口气，多陪陪静瑶。” 江森几乎管着府中所有事务，这下能分担出去不少。 此情此景，江磊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坐下来，傻傻咧嘴笑，原来大哥二哥也是认可他的。 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商量具体事宜。 最终决定把府中护卫、府中下人的安排、惩处、监管，府内外的安全问题统统交给江磊来管。 唯独青字护卫和暗卫，继续由青木管理。 二者互相有需要时，青木和江磊协商即可。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色黑透才结束，江焱、江森、江磊并肩出了玉澜轩。 江磊一整颗心都是热的，他仿佛突然之间有了无限勇气，开口问江焱，“大哥，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去当兵呢？” 江焱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江磊曾跟他说过，想当兵。 他感到抱歉，“磊子，我大权在握，而陛下疑心很重，如果你在军中有所作为，或许会引起陛下猜忌，甚至是打压，所以……不过你放心，等朝局稳定后，我定如你所愿，送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江磊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原来不是大哥嫌他无能，而是担心他太出众，引起皇帝猜忌。 “大哥，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喜欢做的事情了！”江磊扬了扬唇角，开怀地笑了起来。 江柒柒洗漱后，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今天江焱和江森的表现让江柒柒很惊讶。 江柒柒原本也以为江焱江森要不看好江磊，担心江磊做不好如此重要的事情，她都做好了劝说的准备。 没想到一切水到渠成。 似乎渐渐的，大家都在改变，而且变得越来越好。 江焱中毒，江柒柒被绑架，江家频频大动作，看起来一直处在风雨飘扬当中，其实江家的根扎得越来越稳了。 江焱摆脱了皇帝的控制，成为了真正有实权，有话语权的丞相。 江家富可敌国的财产由明转暗，能避开很多锋芒，未来进可攻，退可守。 江鑫长大了，认真做官，想来日后也能成为江家的顶梁柱，为江焱在朝中提供一份助力。 江磊，本就是好苗子，如今用起来，也算不辜负他一身本领。 江淼和江垚，也会越来越好，健康成长的。 如果一家人能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块使，那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都能渡过。 思至此，江柒柒唇边一抹溢出安心的微笑，那份因未来纷争不歇而始终缠在心头的不安，渐渐沉寂，安然入眠。 因为皇帝的调查，林家的惶恐，江柒柒被太子绑架之事彻底宣扬开来。 众人也才明白江森拼命抛售生意是为何。 同时，江柒柒已被江家花巨额赎回的消息也散开了，江森对外宣布，不再抛售生意。 所有因此引发的觊觎之心也逐渐沉寂。 围绕在相府的风波，彻底平息下来。 江柒柒清闲了几日，把江森移交给她的所有生意都理清楚了。 接下来，本该需要江柒柒去几家重要的商行走走，会见各个掌事。 只是眼下许多双眼睛盯着这些商铺，江柒柒不宜露面，只能暂时推后。 不过，江柒柒整理的过程中已经冒出了许多想法，她可以趁这个时间先做计划，等风头过去了再去面见掌事们，商讨具体实施细节。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歪了歪脖子，江柒柒便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小姐，来信了。” 江柒柒兴致勃勃要大干一场时，月儿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信。 江柒柒接过一瞧，是楚璃，约她祥丰楼见面。 楚璃和裴玄逸一直在追捕太子，挺忙的，但……也是瞎忙了，江柒柒便没有管她。 眼下得了信，便忙吩咐月儿去备马车。 祥丰楼。 江柒柒轻车熟路来到和楚璃常见面的包厢。 进了门，楚璃已经在了，正安静地坐在窗户边，看着外头天色。 寒风吹着她清冷的面容，她却浑不在意。 也只是一瞬，听到江柒柒进门的动静后，楚璃便伸手关上窗户，转过头来面对江柒柒，眸子依然一片净然。 虽然只有一瞬，江柒柒还是捕捉到了楚璃周身压抑而凝重的气氛。 对楚璃而言，太子逃脱，不见踪迹，仇人不能伏法，恶行没有曝光，大仇不得报。 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怎么消瘦了许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江柒柒率先出声关心。 “无妨，习武之人，不会轻易倒下。”楚璃淡淡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浅薄的笑意，随即眼眸中透露几分担忧，“倒是你，怎么落到了太子手中？可受伤了？” 第331章 江柒柒说谎了 江柒柒心里暖暖的。 想来是楚璃刚听了外面的传言，担心她，便忙不迭给她送信，想看看她的情况。 其实看书时，她就很喜欢楚璃，喜欢她的能力、喜欢她的睿智、喜欢她的坚强不息。 是江柒柒很欣赏的类型。 来到书中，亲身经历，越能体会楚璃是个很值得相交的朋友。 如果她们之间没有家族灭门之仇，江柒柒真的很愿意和楚璃成为真心相交的朋友，不去掺杂任何手段和心计。 可惜，她们的立场真的没办法让江柒柒毫无保留。 “没有受伤，哥哥很快将我赎了回来。”江柒柒微笑着回她。 楚璃便上前拉着江柒柒坐下来，“快给我说说经过。” 江柒柒便把被太子绑架的过程以及江焱赎她的过程说了一遍。 自然后半部分，是编的。 江焱赎回江柒柒，是报了朝廷的，如果被查出说了谎，便是欺君。 所以江柒柒不可能告诉楚璃真相，把这种把柄递到楚璃手上。 就算江柒柒相信楚璃，也不能轻易相信楚璃背后的裴玄逸。 毕竟江焱回朝，定要压制裴玄逸刚起头的势力，二人的对立会日益明显。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裴玄烨的势力和金矿，也半点不能对楚璃透露。 裴玄烨在这件事中做了太多，江柒柒说的越多，裴玄烨暴露的风险越大。 楚璃眼底有一缕深意滑过，轻声问：“那你大哥没想个法子牵制太子，把太子抓住吗？” 所有人都在抓太子，江焱有了太子消息，却一个字都没有透露，任由太子拿钱跑了！ 这符合常理吗？ 江柒柒感觉到楚璃问这话有点突兀，像是责怪，又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她想楚璃大概太想抓住太子了，才这般急切询问。 江柒柒解释：“你知道的，大哥最疼我了，只要遇到我的事就心神大乱，根本不敢兵行险招。” 这也是对皇帝的解释。 这种借口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可信，但放在江焱身上没毛病。 江柒柒是江焱的命，众所周知， 楚璃藏在桌下的手默默攥了起来。 江柒柒向她说谎了。 江焱赎回江柒柒那天，韩振飞等人已经遭遇袭击，能让韩振飞都被迫逃走，足可见对方势力大于太子，那么太子必然落网，如何还能和江焱交易呢？ 这大概都是江焱自己对外编造的内容罢了。 虽然楚璃不明白江焱这么做的意图。 江焱明明可以公布他将太子擒获，这对他并无坏处。 为什么要隐瞒？ 但不管怎么说，江柒柒没跟楚璃说实话，楚璃已经确定。 来之前，楚璃还想着外头的传言只是江家的安排，江柒柒或许会跟她实话实说，告诉她太子已死或者在她手上，然后说她们可以利用太子太子查出许多事，包括对楚家的屠杀。 那么她或许可以再次相信江柒柒，相信江柒柒不知道江焱是屠杀楚家的人，江柒柒也被蒙在鼓里。 以前种种疑点，都是巧合。 显然，是她想多了。 心，被寒意笼罩，楚璃已经完全分不清江柒柒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 江柒柒对她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能舍弃这么多钱财，奋不顾身去救你，足可见你的哥哥们真的很爱你。”楚璃浅浅开口，眸里流露出浓浓的痛苦，“记忆中，我的哥哥们也很爱我，可是……等不及重聚，等不及热泪相逢，便天人永隔了。” 凭什么相府坏事做尽，安然享乐，而楚家为国拼杀，却满门冤魂！ 楚璃泪目，心里的恨在这一刻几乎要对着江柒柒破体而出。 楚璃是个坚强的女子，除了刚收到南疆回信那日之外，她很少在江柒柒面前表露出软弱和悲痛的一面。 江柒柒眉心轻轻拧起，心里也不好过。 她知道楚璃痛苦，曾几何时，她夜半啃书时，为楚璃的遭遇泪流满面。 如今，人和事都血淋淋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更加揪心，她甚至寻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安慰。 因为任何安慰在这份痛苦面前都显得太轻了。 她甚至不敢坐过去向她保证，总有一天，楚家父兄楚家满门所有冤屈都能昭告天下，都能沉冤得雪！ 因为那恶人里面，有她要守护的人。 本质上，江柒柒也希望楚家的仇在太子身上终止，不要继续查下去，不要牵扯出皇帝，继而牵扯出江焱。 所以太子死了，是好事。 一切就随太子的消失，到此为止。 “你放心，太子终有一天会伏法，太子的恶行一定能昭告天下。”江柒柒抿了抿唇，浅言，眼神内敛而清冷。 楚璃几乎凭借这一句话就明白了江柒柒的意思。 是啊，江柒柒希望太子背了所有的锅，那样相府就能置身之外了。 楚璃的心彻底沉寂，跌入谷底。 垂着头静默了一会儿，楚璃抬起头，那份悲痛已经被藏了起来，换作了一分释然，“楚家之事能昭告天下自然是好的，但，事关南疆与我朝的关系，事关我朝的颜面，就算有证据，皇帝那里也不会允许一切昭告天下。” 也就是裴玄逸怕楚璃咽不下这口气，才硬着头皮像她保证一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实际她们都知道，难！ 说不定要等裴玄逸坐上帝位，才有那真相大白的一天！ 说着，楚璃浅浅叹了一声，“我已经看开了，太子如今狼狈逃窜，我也算报仇了，等有一日他露了面，我再去取他项上人头就是。” 江柒柒听着这番话，本该释然，但莫名内心升起了一丝怪异。 她记得书中楚璃和裴玄逸掌握了太子和南疆协议的诸多证据后，发生了争执。 裴玄逸要等，因为事情曝光，会影响国运，引起百姓对皇族的愤怒。 而那时朝堂不稳，裴玄逸还没有登上帝位，所以只能压下。 第332章 林云溪回来了 楚璃虽然同意了，却黯然伤神了很久，和裴玄逸的感情也停滞不前，直到裴玄逸登上帝位，力排众议，把太子恶行曝光才好转。 而那时她们又知道皇帝也参与了其中，裴玄逸却没有选择再次把皇帝也拉出来被百姓唾骂。 为了国家考虑，楚璃再次退让，但这件事直到结局也是楚璃心中的痛。 所以，一个到结局都没能彻底释怀的人，怎么可能现在，就轻易想看了，认命了，无所谓真相是否公布了呢？ 江柒柒突然有点看不懂楚璃了。 难道剧情的分崩离析，让楚璃也开始改变了吗？ 这并非不可能。 楚璃和相府的争斗，被江柒柒化解了。 楚璃和太子的争斗，被江柒柒取代了。 大事件，楚璃一个都没有参与，更别提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然后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坚韧不拔。 楚璃止步不前，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却快走完了，那么楚璃被改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柒柒抿了抿唇，松了口气，“你能想开就太好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希望你能活得开心一点。” 楚璃点点头，“还要感谢你呢，帮了我这么多，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这么快报仇，更别提开始新生活了。” 江柒柒总归心虚，没再搭这个话，只问：“那今后想做什么？” 楚璃道：“好好经营将军府，多跟以前的亲朋好友走动走动，之前想着大仇未报，万一……万一失败，连累他们，现在一切结束了，也该去赔个罪。再者，将军府只剩我一个孤女，许多人瞧不上我呢，我会让他们知道就算将军府只剩我一个人，也能光耀门楣。” 江柒柒点头，这很好。 楚璃又道：“还有我们的生意，你之前说要做大做强，结果我们两个都是甩手掌柜，也没来得及好好理会，之后可不能偷懒了。” 江柒柒这下展露了笑颜，“好，以后绝不偷懒。” 楚璃便又说：“过几日是文成公主儿子的满月酒，文成公主的母妃和我娘亲是好友，所以我想去，但我和京城贵女都不熟悉，去了定要无聊，你能陪我吗？” 文成公主正是裴玄逸的姐姐，嫁给了东阳侯府的世子爷。 东阳侯也是闲散侯爷，文成公主在书中和楚璃关系挺不错的，算是裴玄逸和楚璃的情感助攻。 但裴玄逸和江焱不在一个阵营，文成公主的宴，江柒柒怕是不好去。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眼下江焱刚回朝，还不至于和裴玄逸敌对起来。 江柒柒总归对楚璃有一些愧疚之心，便道：“好，我陪你去。” 之后，二人又聊了聊生意上的事，眼看天色不早了，楚璃起身相送。 “路上慢点。” “师傅也是。” 江柒柒便转身出了门。 门一开一合，光线一明一暗，楚璃的神色从明媚转瞬阴沉，她盯着那扇门，仿佛盯着江柒柒，眯起了眼睛。 暂时规避了一个大风险，江柒柒心情挺不错的，出了祥丰楼的门，脚步轻盈地踩着车蹬上车。 突然，江柒柒眼角瞥见一抹鬼鬼祟祟向她张望的身影，她抬眸一瞧，对方又极快地转身，隐入了旁边的小巷中。 速度太快，江柒柒并没有看清是谁？ 搁往常，江柒柒懒得管，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 但一次次的危险降临，江柒柒已经十分敏感，当即吩咐青杨追上去看看。 她则没有停留，先一步回府。 进了屋，换了衣服，洗了手脸，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青杨回来了。 他脚步匆匆，呼吸急促，一看就是有事。 江柒柒连忙伸出手掌制止青杨的禀报，“你先别说话，让我把点心咽下去。” 她怕消息太劲爆，噎着自己。 青杨真就听话，看着江柒柒把点心吃了，喝了口茶顺顺，才开口：“小姐，偷看你那人是林云溪。” “什么！” 江柒柒蹭得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我、没听错？” 青杨肯定地点头，“是她，我跟了一路，看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才回来禀报。” 林云溪，把江柒柒从青杨眼皮子底下掳走过，青杨可不会认错她。 江柒柒一时心惊肉跳，有种想立刻去找人的冲动。 但一想，她和林家任何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便冷静了下来。 “你说跟她回了住所？她住哪？” “城西一个小院里，小院里有好几户人家，都是租住在那里，挺破旧，林云溪穿的也很单薄。” 那模样，看着就是受了不少苦。 江柒柒思索了片刻，吩咐：“你派两个人，一个去守着林云溪但不要露面，确保她在我们的视线内，另一个去找林墨，告诉他林云溪的位置，让他去找。” “好。” 青杨走后，江柒柒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舒了口气。 林云溪活着，是好事，也让她彻底将林家之事放下了心。 林墨今日刚好休息在家看望父母，听说有人找他，便让下人将人带了进来。 一瞧，竟是青枫。 “你……是柒柒有事吗？” 林墨心中有些忐忑，那日江府门口，他委实惭愧，至今想到江柒柒，都觉得愧对她。 青枫淡淡抱拳，直说来意：“小姐发现了林云溪小姐，让我来告诉林公子。” “什么！” 林墨懵了一瞬，也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冲动地扑上去握住青枫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林云溪小姐找到了，就在城西柳原巷的一家院子里。”青枫更准确地告知。 霎那间，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也不聚焦了，慌慌乱乱地就要冲出门去找。 青枫连忙拦住，“林公子先别急，我家小姐还有话说。” 林墨痴痴抬起眼眸，显然已经心急到没了理智。 青枫赶忙说：“小姐已经派人去盯着林云溪，确保她不会消失，所以你不用着急。然后小姐让我告诉你，林云溪回了京却不愿意回家，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怎么去见她，莫要冲动再吓着她。” 林墨愣住了。 回了京却不愿意回家。 是啊，为什么呢？ 第333章 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 “她是不是被人控制了？”林墨猜测。 青枫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是自由身，偷偷去观察小姐，才让小姐发现了的。” 既然能找到江柒柒，那么找到家里，也不是难事。 显然，是林云溪自己不愿意回来的。 林墨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所有的激动都冷却下来。 他胸膛起伏，沉思片刻，才理智道：“那我先去偷偷看看她，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青枫送佛送到西，当即陪着林墨去寻。 林墨自己也带了两个人。 一行人便来到柳原巷，找到了江柒柒提前派来的人。 他说：“还在院里，这院里鱼龙混杂，住了不少人，我偷偷打听了一下，林云溪小姐是自己给了钱，租了房子，住在这里的。” 林墨便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偷偷向里张望。 刚好林云溪出门来倒水。 仅一眼，林墨便心如刀割。 原本肤白貌美，绫罗绸缎的千金小姐，如今粗布麻衣裹身，身形憔悴消瘦，发如枯草。 那一双本该灵动的双眸不复存在，变得黯淡无神。 一把将水扬出去，林云溪转身便往回走。 “云溪。” 林墨终是灭有忍住叫出了声。 林云溪回身一看，黯淡的眸子微微睁大，有惊恐透露出来。 “咚！” 瓷盆落地，林云溪转身就跑。 她的屋旁有小路通向后院，她直冲出去，转瞬没了人影。 后院出去是一条非常破旧而拥挤的集市，卖东西的商贩挤在本就狭窄的道路两旁，买东西的人们或停留吵嚷，或缓慢地往前走。 待林墨追出去，已经全然不见林云溪的身影。 他懵了，心乱成一团。 好在有青枫，他一翻身飞上屋檐，居高临下，很快发现了那抹慌忙逃窜的身影，然后寻了一个人少的空儿而落下，一把拽住林云溪。 “放开我！放开我！” 林云溪使劲挣扎，仿佛青枫要带她去见的是什么浑水猛兽。 青枫自然拽紧了不放手，因为林云溪没回京，小姐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所以他必须把林云溪送回林家去，让他们自己听林云溪说，小姐到底有没有尽力救她。 二人便这么拉扯着重新跟林墨碰面。 林墨扑上来抱住林云溪，“妹妹，你跑什么？你要把哥哥急死吗？” 林云溪被抱得太紧，仰着脖子望天，眸子里涌出的无限的哀痛与不安。 “哥哥，让我走，好不好？”她祈求道。 林墨泪眼朦胧却把林云溪抱得更紧了，“云溪，我们回家好不好？不管发生了什么？有哥哥在。” 小小的身躯因为这一句“有哥哥在”，轻轻一颤。 这里人太多，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兄妹，小声地议论，也有那些着急赶路的叫骂起来，质问前头在干什么，为什么挡路。 “我们先离开这儿。”青枫提醒。 林墨这才拉着林云溪往回走，到了刚才的院子，林墨并不想进去，只道：“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说。” 林云溪盯着自己的脚尖，执意要往自己的屋里去。 林墨拗不过，只好跟着进了屋。 如此寒冬，屋里不烧炭，也没有明亮的窗，阴冷而黑暗，一张破旧的、发霉的床是屋里唯一的家用，一张补着补丁的破棉被是唯一取暖之物。 林墨又泪目了，难以置信她的妹妹住的是这样的房子，过得是这样凄苦的日子。 他痛心又恼怒，“云溪，为什么宁愿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回家呢？” 林云溪在床边坐下，凄楚一笑，“哥哥，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一句话，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其实道尽了所有原因。 她不是清白之身了，回来也只会受尽嘲讽，给家族抹黑，所以她不敢回。 林墨想起他们之前的调查，林云溪确实被人…… 林墨坐了下来，握住林云溪的手，“跟哥哥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林云溪垂下头，浅浅回忆起来，“我和柒柒分开后，一个人走在官道上，柒柒让我进城找官府，可我走了很久也看不到城镇，然后下起了雨，我崩溃了，刚好有一个赶车的男人路过，我便向他求救，希望他能把我送到城镇去。他表面答应得好好的，却在进城前将我捆绑起来，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把我关在一个没人的破院里，欺负了我。” 说到这里，林云溪忍不住湿了眼眶，纵然她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每每想起来，还是会痛会恶心。 “我当时找到了那里，可后来呢？为什么不见了你的踪影？是你藏了起来吗？”林墨问，他就是找到这里后断了线索。 林云溪看着林墨，眼神挺复杂的。 她轻言：“没有，那人是个赌徒，没有妻儿，他将我带回了他住的村子，把我囚了起来，让我当他的妻子。直到年前下了大雪，大家都活不下去，他又把我身上的金银全部挥霍完了，便扔下我逃难去了，我这才得了自由。” 林墨听着，心肝都在狠狠颤动。 那样肮脏落魄的男人怎么配的上云溪？ 从云溪失踪到下雪，几个月的时间，云溪过得该是什么痛不欲生的日子！ 林墨揪着自己的头发，后悔自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怎么就能听说了林云溪的遭遇？就以为她活不下去，死了呢！ “一切都过去了，跟哥哥回家，好不好？哥哥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林墨此刻只想把林云溪带回去，好好补偿她。 林云溪依然垂着眉眼，干裂的手攥着自己的裤子，泄露一丝紧张。 她其实不知道，她的爹娘真的希望她回去吗？ 林家是清流之家，每个人都洁身自好，儿孙们男的不许纳妾，女的不许为妾。 她这样被糟蹋了的女儿，还能回去吗？ 搁以前纯真如林云溪，哪里会想这么多，可现在她吃尽了苦头，看尽了人性丑恶，便忍不住要多想了。 “哥，其实我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早在年前她就随着大批难民来到了京城脚下，靠着江家的救济活下来，然后等城门彻底开放后，进了城来。 她发现人活着也挺容易的，做点小活计，挣几个铜板，买几个包子，就能活下来。 就算什么时候，活不下去了。 她这样的人，死了便死了，没所谓的。 第334章 柒柒说你难成明君 这世上没有相同经历，便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 林墨身为男子，又没有遭这份苦，依然还是那个纯真的少年，便不能完全体会林云溪复杂的心境。 他基本还是从自己出发，为云溪的遭遇而感到痛心和自责，然后一个劲地保证： “哥哥知道你不好过，哥哥会陪着你，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 许是林墨的再三保证起了效果，林云溪睫毛轻颤，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或许，或许家人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宠她、爱她呢？ 青枫把林云溪和林墨送回林家后才折返回府跟江柒柒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江柒柒听后倒也没说什么。 回去了就好，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脏人脏事。 只希望林家人能好好呵护林云溪，让她重新活过来。 第二日，江柒柒收到了林墨的谢礼。 她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让人好生收下即可。 青杨把江垚那件事也安排好，已经将名单上的那些人都约在了明日。 他问江柒柒：“真的放心不去吗？” 江柒柒笑言：“不是放不放心的事，而不是不能去。” 那是江垚最不堪入目的经历，是江垚心底深处最丑陋的一面，他不会希望江柒柒看见。 不过江柒柒还是叮嘱，让青杨青枫都去，再带几个可靠的护卫，确保江垚不会反被掣肘。 江柒柒呢，安稳地坐在家里，完成她的商业大计。 现代商业比之古时发达太多，江柒柒的想法多到数不清，甚至想要彻底改革。 所以一头扎在里面，忙得昏天黑地。 夜里，裴玄烨如鬼魅潜入江焱的院落。 青木和裴玄烨对视轻点了点头，为裴玄烨打开书房房门。 江焱还在处理公务，头也不抬，只出声道：“坐。” 裴玄烨坐下打量了江焱一眼，“悠着点，别真伤了根本。” 一个中毒近一月，刚醒来没多久的人，就这么拼命，扛得住吗？ 裴玄烨话音刚落，江焱捂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嘴上却说：“无妨。” 裴玄烨便翻了个白眼，“要是成事了，我还要继续请你当丞相呢，你可别劳累猝死了。” 话不好听，但关心之意是有的。 江焱瞪了裴玄烨一眼，“你操心自己，伤好了吗？就蹦跶。” 裴玄烨…… “我这不是听说朝中有大动作，来找你谈谈吗？” 江焱正了正色，“是，皇帝在废后嘴里逼问出，太子因为收到南疆要毁约出兵的消息，才迫不及待兵变，所以他现在很害怕南疆真的打过来，准备筹钱备战。” “怎么筹？” “向各大世家和富商征收两成财产税。”江焱回。 短短一句话，分量可不轻。 钱都是自己辛苦挣得，谁愿意平白拿出两成？ 再说了，朝廷往日不做好事，只知道剥削享乐，百姓就更不愿意为国效力了。 当然，愿不愿意也不重要，这显然是要强制征收的。 “你怎么看？”裴玄烨问。 江焱挺稳的，淡淡一声：“没有看法。” 裴玄烨便道：“这倒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南疆之事是柒柒捏造的，但南疆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出兵是迟早的事。” 国库无银，没有粮草，真打起来，怎么办？ 所以，提前准备，是好事。 “但是，不能以要打仗为理由来征收？” 江焱点头，“自然不会，又下了两场雪，各地灾情不断，所以会以救助难民为由来征收。” 裴玄烨便拧了拧眉。 钱用来打仗，自然就不会拿去救助难民。 上次把难民驱离京城，说是会在地方救灾，但说出去的赈灾银和给出去的赈灾银相差很大。 再加上层层克扣，到难民手里就没多少了。 其中，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如今，灾情更重，救灾却依然是幌子，这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才算结束。 江焱自然明白这一点，但朝廷已经岌岌可危，国家已经风雨飘扬，百姓就更顾及不过来了。 突然，江焱想到了一件事，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瞧裴玄烨。 裴玄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干什么这么看我？” “你知道柒柒为什么不同意我和你争那个位置吗？”江焱轻轻勾了一下唇角，问。 裴玄烨不知道江焱突然问这个干嘛，不太爽地回了一句： “她觉得皇帝力量太大，你和我谋逆风险很大，不愿意让整个江家陪我冒这个风险。” 江焱笑着摇头。 裴玄烨便皱起了眉头，“不是吗？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是江柒柒明确拒绝他的理由。 “你想知道她如何跟我说的吗？”江焱卖了个关子。 裴玄烨还真来了兴趣，“你说。” 江焱便回忆着缓缓道来，“我本来也以为是你说的那个答案，但那日她瞧我依然要和你为伍，便主动跟我说她不愿意江家帮助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说皇帝狠毒又自私，将好好的太平盛世剥削成属于他一人的奴隶世界，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这盛世已经逐渐崩坏。他、不配为帝！” “帝位上的人早该换了，然而这个人不能是你。” “你自幼遭遇灭门之祸，又被皇后残害，十年如一日只为复仇，说起来你是很可怜的，可你也疯狂而偏执，内心早被仇恨侵蚀，就算登上帝位，也难成明君。” “她还说，京城之外，早已满目疮痍，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如果没有一个心怀天下的仁爱之人去呵护，那么换主有什么用呢？这天下依然动荡，百姓依然无法脱离苦海。” 江柒柒当初一番话震耳欲聋，江焱至今铭记于心。 裴玄烨僵坐着，良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本该愤怒，这些话对于要谋夺皇位的他来说，对于志在必胜的他来说，简直大逆不道！ 然而他找不到任何一个漏洞，去反驳。 他捏起的拳头寻不到任何出口去发泄。 他，确实如江柒柒所言一般糟糕极了。 最后，裴玄烨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深深叹了口气，窝囊又委屈。 “那你呢？你怎么想？”裴玄烨盯着江焱。 第335章 柒柒说的对 江焱如果认同江柒柒，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裴玄烨很希望听到江焱对他说一点好话，鼓励一下自己。 不料，江焱开口：“我觉得柒柒说的很对。” 裴玄烨…… “那你还跟我造反？” “这不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去了吗？”江焱无奈。 裴玄烨…… 再次无语。 看裴玄烨吃瘪，江焱莫名开心，他话锋一转，又言：“但柒柒所说只是未来，未来从来都不是一个定数！既然这天下需要一份仁爱来救赎，那你我为何不能给呢？” 恨是恨，爱是爱，他们心中有仇恨，但亦可以有仁爱。 裴玄烨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你想救难民？” 江焱点头，“是！如果你愿意，我会让江森尽力助你！” 裴玄烨有钱有势力，江森有人有东西，二者结合，广济天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好！” 裴玄烨竟然果断地应下了。 江焱挺意外，挑了挑眉，似在问：就不好好思考一下利弊吗？ 如果以前，裴玄烨定然不会同意。 他要复仇，他要夺位，他的一切力量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毕竟，他本就没有很多胜算啊，哪里顾得上旁的？ 但，江柒柒委实气到他了！ 他便是单为了做给江柒柒看，也要把这件事做好，告诉她，自己也并非一定就会成为一个昏君！ “她，可做什么了？” 裴玄烨小心地问，毕竟江柒柒已经两次阻止他和江焱合作，难保不会有第三次。 江焱也挺奇怪的，“没做什么，问都不问一声了。” 一头扎在江森给她的生意上，门都不出。 裴玄烨却更觉不妙，“你可上点心，那小家伙从来都是暗戳戳地做事，不会把心思放在明面上。” 江焱瞪了裴玄烨一眼，不喜欢他用小家伙这种词来形容江柒柒。 “放心，我盯着呢，再说现在已经明牌了，她也该知道我们会防着她。” 没错，明牌了，绑死了，江柒柒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做不了，压根懒得理这两货。 裴玄烨对江焱和江柒柒放心后，便提起另一个话题，“我托你借太子倒台查柳家灭门案可有消息？” 江焱抿了抿唇，浅叹一声，“太多年了，证据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拷问废后，但废后被皇帝掌握着，任何人都不让见，包括我。” 裴玄烨面色冷峻下来。 江焱宽慰了一句，“再等等，会有机会的。” 裴玄烨只能点头，他明白，此事棘手，急不来。 夜深了，裴玄烨离开江焱的院子，远远地找了个地方凝望玉澜轩。 玉澜轩书房的灯亮着，江柒柒还没有休息。 “小姐，该休息了，熬夜伤眼睛。”月儿已经第四次提醒江柒柒了，语调里都染上了怒气。 江柒柒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颈，瞅了一下月儿怒气冲冲的眼睛： “好嘛好嘛，不做了。” 月儿便快速把江柒柒面前的册子都合上，拿了狐裘给江柒柒披上。 江柒柒乖乖出了书房门。 外头冷，江柒柒揪住衣服领口，又瞧见青枫青杨还守着，便冲他们喊了一声，“快去小屋休息，冻成冰雕了都。” 青枫青杨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他们皮糙肉厚，可不像小姐那么金贵。 但这是小姐的关心，二人听话照做，一人回自己宿舍休息，一人在门边小屋守夜。 江柒柒也跺跺脚，小跑回主屋。 裴玄烨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以前她总觉得江柒柒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本质很自私，和他是一样的。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江柒柒的自私、手段都是她的保护色，保护她那颗善良且向往美好的心。 人影进了屋子，不一会儿熄了灯，裴玄烨敛下眼眸，轻轻转身，没有选择像以前那样突兀地去打扰。 夜很黑，没有一丝光。 裴玄烨素来不喜欢这种黑暗到极点的时候，若不是黑夜好隐蔽，他不会选择这种日子出行。 然，今天他似乎感觉不到黑暗的吞噬。 他的心神全被那一抹倩影吸引。 他好渴望，有一日，他不用这样偷偷看她，而是能光明正大地走向她。 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江焱的提议，去救助难民，去广济天下。 如果他做到了，是不是会离江柒柒更近一点？ 一大早，青杨等人便都陪着江垚出门去了，直到午饭后，他们才回来。 江垚走时没到江柒柒这里来，回来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从头到尾，江柒柒都没有见江垚。 青杨、青枫、小风三人来禀报，面上神色复杂，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怎么了？没打赢？”江柒柒问。 不应该啊，虽然里面有几个官家子，但地位不算高，不至于能打赢青杨等人。 小风摇摇头说：“打赢了，但是……” 她不知该怎么说。 青枫便道：“不是单纯的打架，六爷把那些人对他做的事，都还了回去，我们也没想到，那些人手段卑劣到令人发指。” 简直不能说出来污了小姐耳朵。 那么同样，实施同样报复手段的江垚也显得很可怖。 小风也是一便秘的难受模样，她后悔了，她不该去的。 现在想想，她都恶心想吐。 江柒柒便也不问了，“那六哥状态如何？” 三人眉心拧得更深了，青杨说：“原以为六爷胆小，定是不敢还手，我们都商量好了，若是六爷害怕，我们替六爷来，可是后面……后面若不是我们拦着，六爷怕是要把那些人都弄死才能收手。” 小风连连点头，“六爷回去时，我瞧着也不太对劲，一身戾气，阴鸷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江柒柒心也往下沉了沉。 听起来，情况似乎真的很严重。 “辛苦你们了，一会儿上桌好菜，犒劳犒劳你们。” 小风连连摆手，“我吃不下，我要去找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青枫青杨倒还好，青枫担忧道：“小姐不打算去看看六爷吗？” 他真怕江垚走了极端，从唯唯诺诺的受气包，变成枉顾人命的变态。 第336章 江垚变好了？ 江柒柒也有同样的担心，但现在不是去的时候，“让他自个儿先缓缓，我明日再去。” 现在去，怕江垚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柒柒。 又或者，他沉静下来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的。 第二日，江柒柒怀着忐忑的心来看望江垚。 “六爷，小姐来了。”奴婢禀道。 江垚急匆匆前来打开门，看到江柒柒露出会心一笑，“柒柒你来了，我还想着带小兔子去找你呢。” 瞧这开朗少年的模样，江柒柒懵了一瞬。 情况和她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月儿也惊奇地发现江垚变化明显，于是笑嘻嘻地跟江垚行礼，“六爷好。” 为了防止小风这些看过现场的人影响江垚心境，江柒柒特意没有带小风，而是带了月儿。 江垚便眯着笑眼跟月儿也打了一声招呼。 瞧着同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江柒柒便进了门，江垚把他精心照顾的小兔子给江柒柒抱来。 小兔子养得溜圆，毛色纯白莹润，比江柒柒那只强多了。 江柒柒便酸溜溜道：“好嘛，我那只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好好吃饭，都不如六哥这只好看了。” 江垚一笑道：“那我们换换，我替妹妹养那只不好的。” “这主意好。”江柒柒一点不见外。 两人便围着小白兔玩了一会儿。 江垚精神状态良好，人变得十分开朗，并且完全没有提起前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他越是这样，江柒柒心中越是不安。 “六哥，昨日之事如何？你现在怎么想的？”江柒柒还是选择问了出来。 江垚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感激地看向江柒柒，“谢谢妹妹替哥哥着想，昨日将那些人打了一顿，回来后突觉心中郁结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懂得了，我现在是江家六爷，不会再给江家丢脸了。” 这番话说的江柒柒放心了不少。 “那就好，你要记得咱不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咱们。” 江垚乖巧地点头。 江柒柒又提议，“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些新的事物，结识一些新的、人品正直的朋友，生活还是很有意思的。” “好。”江垚继续点头。 江柒柒便再无话可说，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唠叨、教育别人的人。 “那好，我先走，晚点把我的兔子带过来，六哥帮我照顾照顾。” 江垚便把自己的兔子抱起来递给江柒柒，“那这只妹妹带回去玩。” “谢谢六哥。” 江柒柒抱着小白兔，含笑出了门。 月儿兴高采烈地说：“太好了，小姐的办法真管用，六爷这才像个正常人嘛。” 虽然小风吞吞吐吐，说不清那日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看眼下六爷的状态，小姐这个法子是很好的。 然而，江柒柒眉心始终氤氲着一点疑惑。 好像一切太正常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尤其江垚不只是把那些人打了一顿，而是用了极端报复的法子，他真的一点没受反噬？就这么释然了吗？ 如果是江柒柒，江柒柒会以更残酷的方式给欺负她的人一个教训，并且事后不当回事。 但这个前提是，江柒柒有较强的心理素质。 江垚有吗？ 回了玉澜轩，江柒柒还是不太安心，于是把青枫叫来，准备测一测江垚。 二人密语了一会儿，青枫抱着江柒柒的兔子送到了江垚院里。 江垚一见小兔子没精打采的模样便心疼地搂在怀里，“这样子怕是生病了。” 说着，便急匆匆地回了屋，替小兔子检查起来。 “需要我的帮忙吗？”青枫礼貌询问了一声。 江垚对他挥了挥手，“不用的，你回。” 青枫也挺意外的，江垚这模样跟昨日判若两人，尤其看到他这个目睹了全程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心理素质，堪称强大。 青枫便大步出了院子，但他没有回玉澜轩，而是绕到院子的后方，与江柒柒和月儿汇合。 江柒柒怀里正抱着一直刚捉来的小猫。 小猫被江柒柒轻柔地抚摸，正舒服地眯眯眼呢。 青枫走来说：“送去了，我瞧着也是正常的很。” 江柒柒便把小猫递给青枫，又安抚地摸摸小猫头说：“别害怕，有危险了，我会救你的。” 小猫喵喵叫了两声，挣扎着要从青枫手里回到香喷喷的江柒柒怀里。 但青枫一把将小猫举起，就扔进了围墙内。 小猫受了惊，伴随着惊慌的“喵喵”叫落地，然后慌乱地窜着。 守在江垚门外的奴婢听到猫叫声顿时吓得寒毛直竖，她都吩咐下去了，六爷的院子附近不允许出现任何动物，怎么还会有猫闯进来？ 刚好江垚抱着小兔子出了门，奴婢立马跪下说：“六爷息怒，我这就去把这不知死活的野猫抓回来。” 不料，江垚轻飘飘道：“一只野猫罢了，管它做什么，我觉得小白兔是吃了自己毛发，才导致消化不良，吃不进去东西，我开了一味药，你快去药房帮我取来。” “好！” 婢女松了口气，连忙去了。 围墙外，偷偷查看情况的青枫松了一口气，“小姐，六爷没有对小猫下手，他真的好了。” 江柒柒也彻底放下心来。 “那就好。” 回到玉澜轩，江柒柒吩咐月儿把文成公主府的请柬找出来，备好礼，提前一日提醒她，而后自己进了书房工作。 三日后，相府的马车来到文成公主府。 江柒柒的出现引起不少人侧目。 江柒柒以及相府三天两头出事，还都是大事，闹得众所周知，对相府猜测不断。 奈何相府又闭门谢客，推掉一切宴会，让人无法探究，更添神秘面纱。 如今江柒柒露面东阳侯府，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东阳侯府夫人带着家眷热情迎上来，瞧着对江柒柒很是敬重与喜欢。 江柒柒微微挑了挑眉。 没记错的话，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和东阳侯府都没有什么交集。 恰逢楚璃也到了，下了马车莲步而来。 今日，楚璃穿了一身红色的锦缎对襟袄，领口袖口处用白色狐毛镶边，既保暖又显得高贵优雅。 瞧着江湖气逐渐淡化，越来越有世家女子的风姿了。 第337章 局势逐渐变化 楚璃又遭南蛮刺杀，朝廷全力保护，还赐了许多宝物，足见对楚家这唯一一个孤女的爱戴和看重。 太子和皇后倒台，那暗地里对楚家的针对也消散一空，朝臣们都感受的到。 加之百姓爱戴楚家满门英烈，让楚璃的名誉更上一层楼。 所以楚璃如今在世家眼中也变成了香饽饽，挺受看重的。 东阳侯夫人也热情地将她招待进门。 “师傅！” 江柒柒轻轻福身对楚璃行礼。 楚璃牵住江柒柒的手，亲昵道：“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文成公主和孩子。” “好。” 江柒柒本就是来陪楚璃的，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人有说有笑往文成公主的卧房去。 她们背后则议论不休。 “早就听闻楚家小姐和江家小姐是师徒关系，很亲密，我还心想是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可不是嘛，楚璃开的霓裳衣舍，是江柒柒去年过生辰时，特别推荐的呢。” “说来也奇怪，楚璃是将军府的小姐，怎么跑去教导江柒柒了？” “这谁知道呢？许是担心将军府什么都没有了，无法糊口，才找了一份营生，那衣舍怕也是江柒柒帮扶着看起来的。” “楚璃的母亲和文成公主的母亲是好友，两家孩子倒也走得近，如今又跟江小姐交好，莫不是丞相要和九皇子……” “这可不兴瞎猜！” 聊到这里，人们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巴。 毕竟朝廷最忌讳党派之争，可不能乱说话。 江柒柒这边随着众人来到文成公主房里，刚好裴玄逸也在这里，他瞧见楚璃和江柒柒携手而来，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自然地见礼。 江柒柒和楚璃双双回礼，两方客套了几句，便围到了文成公主跟前。 却见文成公主红着眼睛坐在一旁，整个人虚弱无力又满面愁云。 瞧着是有心事。 楚璃听裴玄逸说过几分内情，眼里流露出心疼。 东阳侯夫人是精明又能干的，忙解释着说：“公主身子娇弱，这次生子不顺了，受了不少苦，好在怀孕时就小心呵护着，大夫说不伤及根本，好生疗养几日就能好了。” 怀孕辛苦，确实需要备加呵护，可瞧着文成公主哪里是被呵护的样子。 否则就算受了疼痛，安全生产也该是开怀的。 不过东阳侯夫人是知道轻重厉害的人，不会苛待文成公主这样尊贵的儿媳妇，真正让文成公主难过的是…… “怎么不见东阳侯世子？”江柒柒问了一声。 从进门到屋里，也没见世子这个当爹的露面。 江柒柒话音一落，文成公主当即眼泪涌上眼眶，她的贴身丫鬟气不过嘟囔道：“带着念姨娘出去玩了！” 在场还有些不知情的亲戚朋友，当即瞪大了眼睛。 好嘛，嫡子满月酒当天，带着个姨娘出门游玩去了，这还把不把文成公主放在眼里。 东阳侯夫人狠狠瞪了丫鬟一眼，丫鬟连忙闭嘴，垂下了头。 再看文成公主，泪盈于睫，随时都能嚎啕大哭一场似的。 而裴玄逸面色沉沉，眉心深皱，面色十分不好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责问说出口。 东阳侯夫人连忙解释，“不是的，尽听丫鬟瞎说，轩儿只是有急事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显然，侯府也自知世子太荒唐，已经派人去找了。 喜庆的日子，裴玄逸不想闹得太难看，便道：“我有话跟他说，让他快点回来。” 东阳侯夫人连连称是，面对裴玄逸，她的态度格外恭敬。 奈何自家儿子是个不成器的，胡作非为，让她这个老母亲操碎了心。 江柒柒坐在一旁看热闹，就差把二郎腿翘起来，再抓一把瓜子嗑了。 东阳侯府家的故事没什么要紧，左不过就是文成公主婚姻不幸福，楚璃帮她支招解决矛盾，然后二人成为好姐妹，互帮互助。 楚璃瞧着文成公主半天不说一个字，就知道东阳侯夫人平时把她笼络得还不错，她不想跟东阳侯夫人唱反调，伤了感情，便道： “侯夫人，文成公主瞧着疲倦，不如你带大家先去看孩子，我陪陪她。” 东阳侯夫人哪有不同意的，让众人留下去也是看笑话，便带着人一窝蜂去了孩子处。 江柒柒没动，她是来陪楚璃的，又不是真来吃满月酒的。 楚璃和裴玄逸倒也不避着江柒柒，裴玄逸上前恨铁不成钢地说：“姐姐，你是公主，就任由林轩这么欺负你？” 文成公主是个柔软的性子，好欺负。 她泣不成声，“我能怎么办？他借着我怀孕，不来我院里，日日跟着冯念念鬼混。我也闹过，夫人老爷都是站我这边，可他们也管不了林轩，到头来林轩将我埋怨一顿，更加不成样子了。” 裴玄逸气结，当初怎么就选了林轩那个不成器、又没良心的姐夫！ “冯念念呢？她如何？”楚璃问。 文成公主又恨又气，“恨不得骑我头上去。” 贴身婢女心疼自家公主，愤然道：“每次来请安，都要说世子怎么怎么疼爱她，恨不得连床上那点破事都拿出来，公主气得好几次动了胎气，也是老天保佑，才能平安生下孩子。” 楚璃和裴玄逸对视一眼，没想到那冯念念如此猖狂。 文成公主也连忙喝了婢女一句，不想连这种恶心人的事情都拿出来说道，平白污了弟弟和两位小姐的耳朵。 婢女却不怕自家良善的公主，委屈道：“那冯念念是春风楼刚出的花魁，被世子重金娶进了门，想来床上功夫不得了，才把林轩勾得魂都没了。” “荒唐！” 裴玄逸气得够呛，谁家世子爷能抬一个花魁进门。 就是在外头玩玩，也要遭人不耻才是！ “我一会儿去跟他谈。”裴玄烨肃着眉眼。 文成公主不想连累自家弟弟同侯府闹得不好，“别了，左右孩子生下来了，他总不能还借着我怀孕，一直留在冯念念房里，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裴玄逸抿了抿唇，他不想自己的姐姐如此卑微！ 楚璃也道：“是了，夫妻之事你这个做弟弟如何管得着，便是训林轩一顿，也只会让他对公主更加不满，他背地里再给公主难受，你又如何能总管着？” 第338章 强硬手段 “那该如何？” 裴玄逸也瞅了，他一个男人如何懂得教女人管理夫君？ 楚璃却没直接答，而是眼眸一转问江柒柒，“柒柒素来聪慧，觉得怎么解决此事比较好？” 江柒柒睁着大大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然后给出意见： “挺简单的呀！” “依公主所言，侯爷和侯夫人都站你这边，而你又贵为公主，对付一个不听话贱妾，打就是了，很难吗？” 这话说到了楚璃心坎上，她可太赞同了，然她还没说话，文成公主便垂着眉眼，说：“世子会护着她，哪里会让我动她一根手指？” 江柒柒道：“那就连林轩一块打！” 此话一出，满室沉默。 打世子？ 打夫君？ 这个提议怕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然，裴玄逸高兴了，眉心一凛道：“打他怎么了？他不该打吗？如果我打他有用，那我来替你打！可正如阿璃所说，我打的没用，他只会更加记恨你！” 楚璃也认同，“林轩就是认定你软弱，会依着他，所以无法无天，所以只有你强硬起来，才能管束他。” 文成公主听得心里直突突，“可、可……” 楚璃握住文成公主的手，缓解她的慌张，“那冯念念便是打死了，也没有人敢说你半个不字，至于世子你只要稍加训诫，就够他忌惮了，你切记你是公主，你还有弟弟做依仗，便是打了他，他也不敢宣扬半个字。” 甚至侯爷和侯夫人依然要来劝和。 文成公主听得一愣又一愣，“我、我哪里能打得过他？” 楚璃当即便道：“我认识一些身手不错的女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选两个给你当专门负责打人的婢女。” 文成公主…… 江柒柒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强硬的男女主外加一个嚣张的江柒柒来出谋划策，很难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文成公主还在犹豫，裴玄逸便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阿璃，就烦你上心，挑两个可靠的人来。” 楚璃笑言，“好。” 文成公主被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哭了，心慌得被下人伺候着躺下休息。 江柒柒三人则来到外间。 裴玄逸挺欣赏江柒柒的手段，便道：“多谢江小姐宽慰姐姐。” 江柒柒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裴玄逸却意有所指道：“江小姐的手段和智谋，我深感钦佩，这声谢，江小姐当得起。” 太子下台，所有人受益，包括裴玄逸。 江柒柒瞧了瞧楚璃，而后轻轻一笑，接下了这声谢。 裴玄逸便接着说：“你和阿璃既是好姐妹，那改日我亲自选地方，请你们俩吃饭，可好？” 江柒柒又瞧了楚璃一眼，看到楚璃面上带着淡淡而认同的笑。 江柒柒明白了。 楚璃可不是胆小之人，怎么会因为一人赴宴无聊，就拉着江柒柒一起参加不相熟的宴会呢？ 这是有心为之，想要让裴玄逸的势力和江柒柒走得近些。 那么，间接的也是在传递一个信号，就是裴玄逸有心和江焱交好。 江焱回朝，皇帝第一时间就把大权收回，然后统统交给江焱。 大皇子和裴玄逸一下子就被架空。 裴玄逸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和江焱较量，变得敌对。 另一个是拉拢江焱，让江焱看好他，举荐他。 江柒柒下意识以为裴玄逸和江焱是敌对的，殊不知剧情早已不一样，相府如今的地位没人想与之作对。 包括楚璃和裴玄逸。 对楚璃和裴玄逸的示好，江柒柒心中也是欢喜的。 本质上江柒柒还是希望相府能跟男女主站一对，然后顺理成章地辅佐男女主成为帝后。 “那可太好，蹭饭什么的，我最在行。”江柒柒爽快地应下。 当然，江焱和裴玄烨那边的合作，始终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怎么让江焱愿意辅佐裴玄逸呢？ 这是个难题。 江柒柒两次出手破坏江焱和裴玄烨的谋划，最终都没有成功。 如今她的心思江焱一清二楚，再想朝江焱下手破坏，显然不可能了。 那，不如…… 江柒柒眸里泛着几分深思。 既然江焱这边行不通，倒不如去说服裴玄烨。 以前江柒柒也试着说服过裴玄烨，让他放弃帝位，可惜没成功。 那时懒得管裴玄烨，不成就不成，他要送死，谁拦得住呢？ 可现在，裴玄烨多次舍命相救，在江柒柒心里终归不一样了。 她还是挺愿意再去试一试的。 其实，裴玄烨放弃皇位，江焱辅助裴玄逸，大家都能好好活着，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几人相视一笑后便坐下来聊天。 裴玄逸说起了朝中刚颁布的财产税问题。 楚璃道：“这是好事，近期灾祸连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国库亏虚，无力施救，富贵之家理应伸出援手。” 裴玄逸面色稍沉，“但是，不会人人都像阿璃这样想，不愿意的人要占大多数。” 毕竟是平白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那就看朝廷的手段了，足够强硬，也能实行下去。”楚璃道。 裴玄逸又说：“我本想接手此事，可父皇并不愿意。” 这是个烫手山芋，谁来办谁得罪人，裴玄逸自愿接手，挺有担当。 所以裴玄逸没想到会被拒绝。 江柒柒抿了抿唇，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 皇帝是那为国为民的良心人吗？ 他收集这些钱指不定想干嘛呢！ 所以，不交给裴玄逸，也正常。 大概率还是会让他家大哥负责。 果然楚璃也猜测道：“是让丞相负责了吗？” 裴玄逸点了点头，于是二人目光双双落在江柒柒身上。 江柒柒勾唇一笑，信誓旦旦道：“放心，我江家在救助难民这种事上从来都是冲在第一线，大哥定能将此事做好！”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 难民堵城时，是江家始终坚持救助。 哪怕后来因为和韩家的债务问题，停了救助，可韩家接手后，花的不也是江家给的钱吗？ 裴玄逸释然一笑，“确实，丞相做事素来稳妥。” 楚璃则淡淡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不觉得江焱是那般为国为民的好官。 第339章 放开了打 要知道，救助难民是在江焱中毒昏迷期间。 是江柒柒为了扳倒太子而做的一系列计划。 或许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考量，但绝对不只是为了难民。 如今征收财产税，那钱真的会用来救难民吗？楚璃深感怀疑。 皇帝不是那种人，而作为皇帝的走狗，江焱也只会如皇帝所愿。 种种想法，楚璃深藏于心，没有向江柒柒展露，也没向裴玄逸展露。 又说了几句话，下人来禀，说世子和念姨娘回来了。 三人便一块出门去。 刚走出院子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二人。 林轩，一个白面小生，挺俊的，尤其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蛮勾人。 文成公主正是看中了这副皮囊，才嫁给林轩，起初也恩爱了一段时间，但她怀了孩子，林轩另寻佳人，便成了如今境地。 只见林轩正拥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心疼地询问她累不累，渴不渴。 美人自然就是花魁冯念念，长得确实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和妆容，乌黑柔亮的秀发直达臀部，走路袅袅，媚眼如丝。 这要再花点心思，会点手段，男人岂不前仆后继倒在石榴裙下？ 难怪林轩魂不守舍，忘乎所以。 遇见了客人，林轩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冯念念纤弱的腰肢上拿开，然后朝裴玄逸行礼。 “九皇子好。” 而后，林轩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楚璃和江柒柒，心中忍不住一颤。 这二人的美竟然丝毫不输冯念念。 江柒柒，林轩以前见过，美则美矣，却鼻孔翻上天，不是她喜欢的温婉缠人的类型。 旁边这个…… 林轩忍不住问：“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以前怎么没见过。” 林轩兴趣外露，那眼神和唐突的问话，令人由心感到厌恶。 真白瞎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林念也瞧出了林轩对楚璃的兴趣，当即心里酸溜溜，看向楚璃的眼神不那么友善。 而裴玄逸脸色比刚刚更难看，直言道：“我有话跟你单说，这边走。” 说着，也不给林轩反驳的机会，直接自己先走了。 林轩便有点恼，觉得裴玄逸太没有礼貌，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比他高一点点，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更是每次见面都要为他那没情趣的姐姐训斥自己。 偏生家里父亲依仗着裴玄逸，林轩在裴玄逸跟前不敢造次。 眼下，也只能乖乖跟上去。 两个男人一走，冯念念一改那副柔弱可人的模样，腰肢“唰”得一下就挺直了，下巴也扬了起来，瞧着楚璃和江柒柒的眼神也透了轻蔑之意。 “你们两个是哪家老头子娶的小夫人啊，长得倒是不错，以前哪里生活，我瞧着你们眼熟，但是不记得了。”冯念念出口，便枉顾事实，给江柒柒和楚璃扣上同样身出青楼，甚至攀附老男人的帽子。 青楼出身的女子很难像冯念念嫁的这么好，许多都被那些有点权势老头子娶回去当玩物了。 所以冯念念很懂，出口便把人往那最脏的地步里猜。 当然，她知道江柒柒和楚璃不是青楼人，不过是拐着弯骂人。 大不了，她再来呵呵笑着来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认错了呢。 世子宠着她，爱着她，她有这个底气跟任何女人叫嚣，她相信她的世子爷能护着她。 楚璃当即眉心一凛，怒意透露出来。 然，楚璃还没做什么，一个巴掌率先呼到了冯念念脸上。 “啪！” 清脆而响亮。 “什么卑贱的玩意，跟你站在一起都会污了我家小姐尊贵的身份，你还眼熟上了？眼神这么不好，干脆别要了！” 因着是出席宴会，月儿比较得体，所以江柒柒今日带了月儿出门。 月儿哪里能忍冯念念这等贱货拐着弯侮辱她家小姐，根本不用江柒柒吩咐，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劈头盖脸就骂。 楚璃身边的宝珠瞧着月儿这么猛，手心都痒了，恨不得也冲上去，照着那张脸抽几巴掌。 太可恨了！ 怎么就敢一照面，把小姐们往那种地步去诋毁？ 这要是让人听见了，添油加醋传出去，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冯念念捂着脸，怒瞪月儿，“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有吩咐的下人连忙赶过来，小声提醒冯念念，“这位是相府的江小姐，念姨娘，可不敢冲撞了贵人！” 论身份，相府自然比不得侯府尊贵。 但论权势，侯府在相府面前屁都不是。 冯念念来了侯府有段日子了，对京城的贵人们有些了解，当即冷哼一声，“不就是那个三番五次被绑架的江柒柒吗？也不知道落到那些歹人手里被糟蹋成什么样了？保不齐不如我这青楼出身的人清白呢！” 月儿当即瞪大了眼睛，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只见她抓住冯念念的头发，照脸就扇了起来。 “我让你嘴里喷粪！” “你算个什么东西！”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下人们冲上去，七手八脚把月儿拉扯开。 月儿眼看对方被下人护住，也不争了，乖乖退到江柒柒身边。 月儿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偷偷瞧着江柒柒神色，见江柒柒一脸淡然，还对她颇为赞赏，她便知自己做的没错，所以放开了打呢。 冯念念捂着已经见红的脸，气得几乎发疯，她没想到有如此疯魔之人，二话不说就开打，简直比她还嚣张。 “这、这发生了什么？” 东阳侯夫人姗姗来迟。 冯念念没敢出声，因为东阳侯夫人是不喜她的。 她要等世子爷来，才能告状，求世子爷做主。 江柒柒也不出手，反正挨打的又不是她。 楚璃只好站出来，“侯夫人，世子的妾出言侮辱我和江小姐，江小姐小小惩戒了一下。” 东阳侯夫人看了一眼气度卓然、脸色冷淡的江柒柒，她知道江柒柒的重要性，那时九皇子也要拉拢的对象。 于是，硬生生挤出一点笑，“家里奴婢莽撞，既然冲撞了江小姐，该罚！来人，将念姨娘带下去。” 东阳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便连忙上去要把人带走，平息风波。 “等等。” 然，楚璃再度开口。 第340章 柒柒恐婚 东阳侯夫人奇怪地看向楚璃。 便听楚璃言：“江小姐已经教训了念姨娘，但我还没有教训呢。” “啊？” 东阳侯夫人有点懵，不明白现在的小姐们怎么一个两个的脾气都这么硬！ 简直毫不把她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楚璃也不管东阳侯夫人的惊讶，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作为乡君，她一个贱婢辱骂我，我罚她在此处跪两个时辰，不过分。” 东阳侯夫人眉心皱了皱，一点不悦透露出来。 她倒不是心疼冯念念，而是冯念念被罚，他那儿子又要心疼，又要到他跟前哭诉。 “呵。”楚璃冷哼一声，“怪不得一个贱婢能欺负到公主头上去！” 东阳侯夫人看在文成公主地位的份上，自然对公主不错，但是只要涉及她的儿子，她的心就偏了，什么是非都不重要了。 所以，文成公主说东阳侯夫人站她这边，但也总无能为力。 不是无能为力，是压根心疼儿子，不想有所作为罢了！ 东阳侯夫人听得楚璃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精明人，能看出九皇子对楚璃的不同，如果惹恼了楚璃，怕是九皇子会对侯府有看法。 如今太子倒台，正是皇子们风云争斗的时候，侯府自然站在裴玄逸这边，如何敢惹了这未来既有可能横扫一切，拿下帝位的人呢！ 侯夫人立马收起了不悦，“楚小姐说的是，该罚，就让她在这儿跪着。” 于是，侯夫人一个眼神，婆子压住冯念念，原地跪下。 “宴席开始了，两位小姐快快入席。”东阳侯夫人请道。 于是，江柒柒和楚璃携手，裙摆轻轻摆动，自冯念念面前而过。 冯念念气得面色扭曲，忙让她的婢女去喊世子。 江柒柒和楚璃还没完全走出这条街，便听到了冯念念对林轩的哭诉。 但是，重要吗？ 只要文成公主也能明白过来，如江柒柒和楚璃这般强硬起来，区区冯念念，根本不值一提。 因着裴玄逸，东阳侯全家都只能迁就文成公主的！ 只是，江柒柒委实兴致不高了，吃席都没有胃口。 虽然她们教文成公主如何如何面对眼下困境，但不管文成公主如何对待，她的婚姻都极度悲哀。 如果一段婚姻，是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那么守护它的必要是什么呢？ 而这个万恶的封建王朝，男人大多如此，婚约大多如此。 江柒柒着实有点恐婚了。 其实林墨家有一点蛮好的，就是所有儿孙不得纳妾，不得为人妾！ 京城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不多。 江柒柒脑海中莫名浮现了林墨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比起林轩来，林墨还是有点优秀的。 ……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她在想什么？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可不能将就！ 宴席散了，楚璃还不放心文成公主，要回去再看看。 江柒柒有点累了，便道：“那我先回，免得见了那冯念念，又生气。” 楚璃邀请江柒柒来此处的目的已经达成，便道：“好，那改日再约。” 江柒柒便离了府，坐了马车往回走。 今日满月酒提醒了江柒柒，齐静瑶也快生了，孩子办满月酒时，少不得送些合心意的礼物。 “月儿，去南街烟云坊。” 烟云坊是江森给江柒柒的铺子里规模最大的布衣店。 江柒柒趁着选礼物，刚好去看看。 不一会儿，马车在烟云坊停下来。 烟云坊占地极广阔，半条街那么长，铺面足足八间，后面的宅院也都是烟云坊的地盘，从织布、染色、绣花、制衣，都是烟云坊自己负责。 但这里面做工的人就有上百口。 虽然烟云坊换了主子，但营生照旧，顾客更是络绎不绝。 江柒柒直接来到最东头，这间铺子里都是较昂贵的布料和服饰，装饰也更豪华，人也相对少一点。 江柒柒入内，便有小二来接待。 “小姐选购什么？” “孩子的衣服。”江柒柒言明。 “这边请。” 小二便带着江柒柒往更里头去。 江柒柒不禁咂舌，这铺面也太大了，江柒柒和楚璃的霓裳衣舍在烟云坊面前根本不够看。 正走着，江柒柒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玄烨！ 裴玄烨不知跟小二说了什么，一转身也瞧见了江柒柒。 江柒柒没在裴玄烨身边看见旁人，便好奇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裴玄烨奇怪地看了看四周，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方灵儿啊，怎么没看见她人？” 想来裴玄烨不会一个人逛街，只可能是陪着方灵儿。 毕竟这种事，江柒柒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裴玄烨略无语，嘟囔了一句，“不是带她来的？” “哦？换其他妹妹了？”江柒柒半揶揄。 裴玄烨更无语了，“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其他妹妹？” 听着话音带点被冤枉的委屈呢。 江柒柒便觉得裴玄烨今日行为举止有点扭捏，一点不似寻常凛然。 不过这样很好，比阴沉沉的强很多，看起来那日的暴怒情绪，他已经很好地收敛。 “哦。” 江柒柒也不多问了，随着小二去到孩童的衣服区。 不料，裴玄烨跟了上来，“是给你二哥的孩子挑选？” 江柒柒没在意裴玄烨化身跟屁虫，一边点头，一边把目光落在孩子的衣服上。 “呀，这个好可爱。” 江柒柒伸着手指，指向远一点地方的一双小鞋子。 小二还没来得及过去拿，裴玄烨便长臂一伸帮江柒柒拿了过来，放在江柒柒手心。 小鞋子巴掌大，像是一件精巧的艺术品，鞋面是很纯正的红，摸起来绒绒的滑滑的，鞋面上用金线绣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虎头，十分喜人。 “好看。” 江柒柒拿起来，就近询问裴玄烨，没注意到二人无形间挨得极近。 “嗯，好看。” 裴玄烨这么居高临下地瞧着江柒柒，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像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以及黑溜溜的眼睛，只觉得她才好看极了。 月儿跟在江柒柒的另一侧，瞧着七王爷离她家小姐实在有点过于贴近了。 于是，拉住江柒柒的胳膊往旁边扯了扯，“小姐你看，这件小衣服上也绣了小老虎，刚好和鞋子配套。” 江柒柒便走了过去，拿起来细细端详。 裴玄烨瞧着人从他怀里离开，莫名感到一些失落。 第341章 深夜酒局 江柒柒没心没肺，只管挑选自己的礼物。 小孩子的衣服简直太可爱了，江柒柒心都被萌化，恨不得全都买回去。 裴玄烨也不打扰，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这会儿他倒也不担心被谁看到了搬弄是非，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看看怎么了？ 江柒柒这头终于挑好了所有东西，让小二打包算钱，而后一回头发现裴玄烨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眼眸亮晶晶的，不含多余的情绪和深沉，就那么很单纯地看着她。 一瞬间，江柒柒的心被击中。 她真受不了一个大帅哥这么看她呀！ “小姐，这边付钱。” 小二不合时宜地出声，打断了二人暧昧的对视。 月儿连忙随小二去付钱，江柒柒装模作样地扒拉了一下身边的衣服，想起她之前的念头。 或许她可以多试着接触裴玄烨，化解他对帝位的执念。 这么好看一个人，死了怪可惜。 于是，江柒柒挪步到裴玄烨跟前，用只能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说：“晚上老地方请你喝茶，可赏脸？” 裴玄烨惊愕了一瞬，半依的慵懒姿态瞬间变得紧绷，有难以置信又有欣喜若狂。 “好。” 他连忙应，生怕晚了，江柒柒反悔。 江柒柒眉尾微微上挑，激动什么？ 月儿抱着衣服快步走了过来，“小姐，都好了。” 江柒柒便随月儿一同离去。 上车后，月儿神经兮兮地靠近江柒柒，“小姐，七王爷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江柒柒眼波流转，“怎么不对劲？” 月儿拧眉抿唇，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他觊觎你的美貌！” 那瞧着她家小姐的眼神，有着潜藏的痴恋，想来早就觊觎上小姐的美貌，只是碍于大爷的权威，不敢做出逾越之举罢了。 若不是看在裴玄烨三番两次救过江柒柒，月儿是绝不可能让裴玄烨靠近江柒柒半步。 江柒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刚刚裴玄烨的眼神确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难道，裴玄烨真喜欢她？ 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裴玄烨那般舍命救过她。 虽说裴玄烨有自己的目的，想拉拢江柒柒，但，上次那般拼命是不是有点过了？ 江柒柒盘算着晚上想个办法测测裴玄烨。 “以后我再瞧见了他，就挡在小姐身前，绝不让他多看小姐一眼。”月儿气呼呼地说。 江柒柒扑哧一笑，“你看起来很讨厌他？” 月儿挺了挺胸膛，“也不至于讨厌，但他怎么配得上小姐？” “哦？为什么他配不上？月儿又觉得谁能配得上我？” 江柒柒竟不知月儿对她的终身大事也挺有想法的。 月儿便道：“小姐不是说过吗？裴玄烨被皇后和太子打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低头做人，整日流连春风楼。加上他从小在寺庙中长大，一点礼法学识都没有，怎么配得上小姐？” 人格不健全，学识教养还没有，真的挺差劲。 月儿说的一点错没有，但江柒柒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也不是半点优点都没有，最起码裴玄烨足够帅啊！ 养眼得很。 还有胸肌、腹肌、人鱼线。 说完了裴玄烨的缺点，月儿又道：“至于谁能配得上小姐，我还真不知道。小姐这么优秀，天神下凡才配的上。” 江柒柒抿了抿唇，臊得慌。 月儿这份盲目崇拜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江柒柒举双手发誓，她没教！ 夜里，裴玄烨如约而至。 他轻车熟路来到江柒柒的后院，准备翻窗而入，结果发现今日的玉澜轩格外寂静。 他查看了一下才发现，院子里没有任何守夜的下人。 想来是江柒柒知道他要来，特意遣退了下人。 如此，裴玄烨便来到前院，光明正大地走到江柒柒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哒哒。” 随着敲门声落下，女子轻柔的脚步声响起，而后门被轻轻打开。 今夜月光皎洁，女子的面容被照得清冷而恬淡，比月光更莹润更纯洁，不染丝毫杂质。 眉眼亦如星辰般闪亮，又细碎而耀眼的光芒闪烁，尤其那眼眸中点点的欢喜之意，更如一汪春水，融化了冰冷的冬夜。 “快进来。” 她小声的时候，声音格外甜糯。 裴玄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有点沸腾。 这样深夜相邀，闺房相见，实在是太暧昧了。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耳朵、脸颊都红红的，以为寒风太凛冽，将他冻着了，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以前裴玄烨不请自来时，也没见他害羞过。 进了屋，裴玄烨才发现客桌上温着酒。 “不是喝茶吗？”他问。 江柒柒挠了挠头，“我觉得茶有点单调，所以备了小酒，哦，你是不是伤还没好？我可以换成茶。” 江柒柒光想着套话裴玄烨，所以备了酒，忘记裴玄烨受伤这回事。 裴玄烨却忙道：“伤好了，我可以喝。” 江柒柒有点担忧，美眸瞅着裴玄烨的领口，颇想扒开瞧瞧，“真好了吗？这才多久。” 裴玄烨下意识地顺着江柒柒的目光往自己领口瞧，脸一下子更红了。 “真、真好了，习武之人，恢复得快，再说了，只是一点皮肉伤，没有大碍。” 说着，停顿了一下，声音略低了两方，浅言：“你给的药很好用。” 铁扇散治外伤确实很有效，江柒柒体会过，便彻底放下心，于是一边抬手让裴玄烨落座，一边给他倒了一杯酒：“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这等温声细语地关心，裴玄烨哪敢不从，连忙接过一饮而尽。 江柒柒瞧着眼睛更亮了，就喜欢这种老老实实，一喝见底的人。 “酒量怎么样？”江柒柒闲聊一句。 裴玄烨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其实他酒量一般，以前在寺里根本不会接触酒肉，回京城后总是混迹在酒池肉林便学了一点。 但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从来都是装装样子，不会真的豪饮，喝醉了自己。 所以，一直以来酒量也就那样。 但面对江柒柒，裴玄烨又怕江柒柒笑话自己不能喝，毕竟江柒柒是出了名的酒量好。 于是，他道：“还行。” 第342章 柒柒巧算裴玄烨的未来 江柒柒便来了一点压力。 她提起酒壶又给裴玄烨满上，轻言：“今天请你来，是想郑重地感谢你相救之恩，没有你，我在劫难逃。” 就算不死，也难好活。 这份情不管如何，江柒柒记着呢，日后寻了机会，定会还于裴玄烨。 这么说着，江柒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那么满的。 而后举起来，“这杯，我敬你，只希望能尽释前嫌，日后你我便是舍生忘死的好友。” 舍生忘死的好友。 裴玄烨挺感慨的 遥想当初和江柒柒互看不顺眼，你来我往没少给对方难受。 可不知何时，心态有了转变。 细想想，兜兜转转，竟然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来之前，裴玄烨想着那些不堪往事被江柒柒全部知晓，心里挺忐忑。 怕江柒柒害怕，也怕江柒柒厌恶。 可听了江柒柒这一言，竟是所有忐忑都落回了肚子。 裴玄烨举起酒杯，和江柒柒酒杯轻轻一碰。 江柒柒轻轻一笑，而后一饮而尽。 裴玄烨同样。 酒杯落下，裴玄烨眼眸更加深情，盯着江柒柒，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却又一句话都没说。 嘴巴抿着，竟显得有些紧张和拘束。 江柒柒心中又有点怪异，又有点好笑。 怎么瞧着裴玄烨变乖了许多？ 江柒柒一边给二人添酒，一边开话题：“太子已经死了，皇后也被囚，你的情况好了许多，应当不用再装的那般纨绔不成事了？” 裴玄烨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江柒柒对他的了解竟这样清楚。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眼眸泛出一些好奇和疑惑。 似乎对于江柒柒，裴玄烨总有数不清的疑问。 江柒柒偷摸一笑。 裴玄烨素来是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她不愿意回答的时候，裴玄烨便来硬的，直接威胁她！ 如今，竟然懂得问之前，询问江柒柒的意思了？ 还真是变乖了呢！ “你问。” 江柒柒还能不让问吗？ 裴玄烨这才开口：“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 裴玄烨已经试探过江焱，有些内情连江焱都不知道，而且江焱也表示从未告诉过江柒柒任何关于裴玄烨曾经的故事。 江柒柒歪了歪脖子。 这个问题有点难办，但她又不想拒绝裴玄烨，毕竟她也有好多问题希望裴玄烨能回答。 略一思索，江柒柒巧笑嫣然，伸出纤细的手指掐在一起，“我说我是超厉害的鬼魅魍魉，只要掐指一算，便能博古通今，测算未来，你信吗？” 裴玄烨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显然是不信。 但许是不想扫兴，他问：“那请问这位美貌绝伦的大妖，我的未来如何？” 江柒柒摸了摸鼻子，“喝一杯帮你算。” 裴玄烨看了一眼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江柒柒笑意从眼眸中流露出来，连忙添上，而后真念念有词，装模作样地测算起来。 她道：“你之未来，风云诡谲，危险暗藏，是大凶之兆。” 裴玄烨并未在意江柒柒的话，而是被江柒柒装神棍的小模样逗得一笑。 “那再请问大妖，如何破解这大凶之兆？” 江柒柒抬眸，凝视裴玄烨的眼睛，声音变得沉静而悠长： “唯有秉持断舍离之智慧，放下冗余的负累、执念与妄念，方能在这变幻莫测的尘世中，守护生命之根本，寻得内心安宁与自在。” 裴玄烨接触到江柒柒认真的眼眸，唇边的玩笑之意随之淡去。 他感受到江柒柒并非胡言乱语，而是意有所指。 江柒柒还是希望他能放弃帝位啊！ “柒柒可有执着的事、物、人？” “有！” 怎会没有呢？ 裴玄烨微微一笑，“那柒柒能放下吗？” 江柒柒舔了舔唇。 好家伙，在这儿等她呢！ 但，这个问题难不倒江柒柒，她坚定道：“我能！” 江柒柒孑然一身来，除了自己性命，本就没什么太过在意的。 江家兄弟和江家的荣辱是她现在最想守护的。 可如果有朝一日，江柒柒拦不住，江家还是走向万劫不复的下场，江柒柒会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 江柒柒是狡猾的兔子。 狡兔三窟，江柒柒从来都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不管是现实的谋划还是心中的情感，她都不会自己将自己堵死去。 裴玄烨不能确定江柒柒的“能”是真是假，但他知道，他不能。 端起面前的酒杯，裴玄烨一饮而尽。 酒杯种种落地，伴随着裴玄烨的执拗，“柒柒，我不能！” 他不能！ 他真的不能！ 裴玄烨死死抿着唇，眉心结成疙瘩，心中不被理解的苦闷堵得他格外难受。 其实旁人理不理解，他素来不在意。 可他真的很想要江柒柒理解他，支持他。 江柒柒怔了片刻，她还不想把酒局搞砸，便道：“好，不能就不能，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裴玄烨抬眸，痴痴看着江柒柒，似乎不明白她怎么能如此轻松自在？ 好似对于江柒柒而言，没什么东西是特别重要的。 她的那份随性，仿佛骨子里透出来，如同一缕轻云，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半点。 江柒柒一边抬手拿起酒壶给裴玄烨斟酒，一边安抚他，“我之所以觉得我能放下，是因为我的成长际遇与你不同。其实，如果我是你，不会有你做的更好，但我还是很好奇，那个位置真有那么好？你是基于什么非要那个位置？” 对于裴玄烨的遭遇和经历，江柒柒了解。 但是对于裴玄烨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感受，江柒柒并不知。 裴玄烨还真教江柒柒问住了，他拧眉思索了片刻，才捋清楚。 “并非只是一个原因。” “柒柒知道那么多，那知不知道柳家谋逆案？” 江柒柒抿了抿唇说：“听说过，是有什么内情？” 裴玄烨眼眸里已经带了几分醉意，他低垂着眸子，有深深的哀伤从脊背蔓延而出。 “柳家没有谋逆！” “母亲被废离开我身边时，在我耳朵一次又一次的叮咛，柳家没有谋逆！” “这么大的案子，这么轰动的案子，柒柒你说，我要是不当皇帝，怎么才能查得清楚，就算查清楚，怎么翻得过来？” 单就这一点，裴玄烨便不能放弃，他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更别提，这个残酷的世界，不是那个最至尊的位置，便永远难保护想保护的人。 第343章 裴玄烨，你喜欢我吗？ 江柒柒心情随之沉重起来。 裴玄烨，也怪让人心疼的。 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去争夺帝位。 如果江柒柒不知道所谓结果，所谓男女主，可能真的会赞同江焱帮着裴玄烨去争夺。 现在问题就是，江柒柒知道裴玄烨的结局…… “你手里有证据吗？”江柒柒问。 书中裴玄烨虽然报了仇，但并没能为柳家平冤。 裴玄烨摇头，“过去太多年了，我只能确定和皇后有关，那日冲动，没能留下太子活口，韩振飞也跑了，眼下只有拷问皇后一条路。只是皇后在陛下手中，严禁任何人靠近。” 说到这些，裴玄烨胸中苦闷更盛。 等了这么多年，痛苦不曾有一日消减，他真的快要等不住了！ 江柒柒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皇后和皇帝穿一条裤子，皇后知道皇帝的很多秘密，比如楚家灭门案的真实幕后黑手，所以皇帝怎么能允许皇后被其他人查问呢？ “或许用不了多久，皇后就要死了。”江柒柒敏感地猜测。 如果江柒柒是皇帝，也不会留下皇后，成为自己的掣肘。 之所以皇后现在还活着，大概率是因为太子和韩振飞出逃在外，所以皇帝想留下皇后这个把柄。 但，能留多久，不好说。 毕竟，太子和韩振飞也没有把皇后看得多么重要。 裴玄烨眉心狠狠一紧，他也担心着这一点，所以心里很着急。 “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把皇后弄到我们手里来。”江柒柒喃喃一句。 裴玄烨眼睛一亮，激动地往前俯了俯身，“什么办法？” 江柒柒眼眸轻轻落在裴玄烨的酒杯上，“别急，喝了这一杯，我们慢慢说。” 说着，也把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 裴玄烨有点为难，他已经感觉自己有了醉意，再喝怕是真要醉了。 但见江柒柒已经端起了酒杯，他心里又急，便也不想麻烦，端起酒杯。 温酒入喉，裴玄烨落回自己的位置，有些怅然道：“柒柒，你真的有办法吗？” 他有点不敢置信，怕江柒柒只是逗他玩。 江柒柒笑言：“有，比较冒险，也比较麻烦，但既然这件事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我觉得冒点险也值得。” 裴玄烨缩了缩眸子，别说冒险、麻烦，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一试。 江柒柒便朝裴玄烨勾勾手指。 裴玄烨干脆起身，坐到她旁侧的位置，俯身倾耳聆听。 江柒柒小声言：“千鸟门有一秘藏术法，可使人假死，且不会被任何高手或医者看出来，如果你能拿到，我们可利用此术，大有作为。” 至于如何作为，如何安排，都要拿到假死术之后再来说，否则都是空谈。 裴玄烨惊奇了，“你如何得知千鸟门事？” 江柒柒眉目一凛，“怎么？不信我？” 书中，千鸟门和楚璃师门是世交，两家子弟也都是好友。 其中千鸟门门主之子和楚璃关系密切，楚璃从门主之子手中拿到了假死术，在一次危急关头假死脱身。 江柒柒印象还蛮深刻的。 不过，假死术是千鸟门不传之秘，鲜有人知，裴玄烨想平白弄到，也不容易。 裴玄烨不信也得信，于是道：“我去想办法弄来！” 江柒柒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生怕他直接派人去抢去偷，把人家门派给灭了，两忙叮嘱，“要施巧计，假死术要是暴露到人尽皆知，那我们的计划也会不攻自破。” “我明白。” 裴玄烨颔首，眉目拧着，似乎在思索办法。 江柒柒挑了挑眉，“唉，我这么帮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裴玄烨抬起眼眸，有点好笑，“还没成事呢。” 就要上好处了。 “我出了主意已经算帮你，成不成事那是你的本事。”江柒柒挺理直气壮的。 裴玄烨瞧着那生动的眉眼，只觉得江柒柒这般无理取闹，也好看得紧。 “你为什么帮我呀？”他似感动般问道。 江柒柒抿了抿唇，轻叹道：“因为你救了我呀，礼尚往来嘛。” 裴玄烨便突然斜勾了一下嘴唇，狡黠一笑，“既然是报恩，那怎么还能要人反过来感谢你呢？” 江柒柒…… 好嘛，被套路了。 这家伙看着有几分醉意，没想到脑袋瓜挺灵光的。 “行，那来喝酒总可以。” 江柒柒伸手提起酒壶，又给裴玄烨满上。 不信灌不醉你！ 裴玄烨连连摆手，“不能喝了，我要醉了。” “醉了就醉了，难道你怕对你做什么？”江柒柒给了裴玄烨一个“瞧你小样”的眼神。 裴玄烨无奈又好笑，心口一些情愫起起伏伏，想要破胸而出。 他道：“你是女孩子，不能说这些话。” 这些话，真的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那就喝。” 江柒柒端起自己酒杯。 裴玄烨定定瞧着江柒柒。 终归今天他是高兴的，江柒柒愿意为他出谋划策，愿意同他共同承担一些风险，是不是代表了江柒柒有那么一点点看好他了？ 于是，裴玄烨端起酒杯，与江柒柒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江柒柒紧接着填满，道：“祝你马到成功，顺利取回假死术。” 那是自然！ 裴玄烨必喝！ 江柒柒添上，声音轻而慎重，“柳家冤案，定能平反，每一缕亡魂都会安息。” 裴玄烨为这句话而眼眶发热，泪盈于睫。 于是，温酒再次一饮而尽。 接连三杯下肚，酒意很快上头，裴玄烨眼神开始飘忽，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抵着脑袋，似乎随时都能彻底睡过去。 江柒柒不敢再灌了，怕裴玄烨真的醉死过去。 “哎，你有没有什么心里话想跟我说？”江柒柒试探着问。 裴玄烨歪着头看江柒柒，眉心轻轻皱起，似乎想不到什么心里话。 江柒柒便嘟了嘟嘴巴，“没话要说吗？” 裴玄烨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江柒柒，仿佛看不够。 江柒柒磨了磨牙，酒品这么好吗？半个字都不吐。 “那……”江柒柒被月儿今天的话搞得心里痒痒，便大着胆子，问的更直白些，“裴玄烨，你喜欢我吗？” 第344章 喜欢，好喜欢 裴玄烨的眸子一下子亮了几分，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她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眉，细长细长，不浓不淡，修得十分精致，如水墨丹青中灵动的一笔。 眼，黑白分明，恰似藏着星子，顾盼间，闪烁的光芒足以点亮最浓的黑夜。 唇，饱满而水润，不点而朱，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藏着无尽温柔与甜蜜。 而她的美，又岂止这面容？ 举手投足间，优雅婀娜。 为人处世时，聪慧周全。 玩乐取笑下，狡黠纯真。 她的进退有度，她的智谋无双，都令他深深着迷。 “喜欢！” 好喜欢…… 裴玄烨痴痴瞧着，痴痴开口，那眼眸里的欢喜再也藏不住。 江柒柒轻轻凑近裴玄烨，忍不住更深的探究，“有多喜欢？” 江柒柒这幅皮囊有着让人喜欢的资本，所以喜欢她，不足为奇。 但是对皮囊的喜欢，永远是最浅薄的。 裴玄烨瞧着那凑上来的如花容颜，哪里还能听见问题，他的目光被那一抹润泽的红深深的吸引，怦然心动，竟忍不住俯身过去，想要一亲芳泽。 江柒柒被吓了一跳，连忙后撤。 然，离得太近，裴玄烨的唇还是滑过了她的唇瓣。 江柒柒懵了一下。 这家伙，色胆包天！ 再看裴玄烨，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江柒柒便又坐回来，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没动静，真的醉死了过去。 江柒柒瞧着被裴玄烨扑倒的酒杯，遂又笑了起来，“最多喝了半斤，这酒量也不行啊。” 裴玄烨似乎听到了江柒柒的嘲笑，眉心一簇，哼唧了一声，却还是没能醒过来。 江柒柒又是扑哧一笑，而后好奇地打量起裴玄烨来。 醉意朦胧的他变得松弛、毫无防备，虽然趴着，却依然难掩身姿之修长与挺拔，手无力地垂在桌侧，骨节分明，慵懒随性。几缕略显凌乱的乌发垂在眉眼，增添了几分不羁，削弱了他日常蕴含在其间的凌厉之色。 就难掩骨子里透出的帅气。 其实，江柒柒对裴玄烨有很深的刻板印象，反派大boss，童年不幸福，仇恨加身，心里阴暗。 纵然心知他可怜，也很难生出好感来，更多的是想要远离。 但此时此刻，瞧着他放松的面容，竟找不到半点阴沉，甚至也有几分属于少年的意气和纯真。 或许，阴暗、狠毒，也只是他的保护色。 夜，渐深，江柒柒推开门唤了暗卫进来。 “你把他送回七王府。” 暗卫眸里透出些许震惊，难以置信裴玄烨竟在江柒柒房里醉得不省人事。 “是。” 他连忙上前，抓住裴玄烨的胳膊，将他扶在背后，而后带着从后门离开。 刚出了府没几步，锐智锐锋追了上来。 瞧着裴玄烨似乎不清醒，锐智大惊，“这是怎么了？” 暗卫道：“喝醉了。” 锐智…… 夜，寂静了一瞬。 “交给我们。” 锐锋连忙上来接手。 暗卫落得轻松，把人给了锐锋，然后看着二人把裴玄烨带回了王府。 只是一路上锐智和锐锋都在小声议论，裴玄烨怎么会跟江柒柒喝酒，还喝醉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暗卫也挺匪夷所思的…… 翌日，裴玄烨揉着发涨的脑袋坐在床上。 锐智送来解酒茶，然后好奇又小声地问：“王爷，您昨日不是跟江柒柒小姐喝茶去吗？怎么喝醉了？” 茶，也能醉人？ 裴玄烨捂着脑袋，只觉得丢脸，他不仅喝醉了，还断片了，记忆只停留在江柒柒向他索要好处，他没应，然后江柒柒便借着那些好听的话，不断敬他酒。 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隐约间裴玄烨记得江柒柒姣好的容颜在他眼前晃啊晃，晃得他口干舌燥，就特别想…… 一阵阵心悸涌上来，吓得裴玄烨解酒茶也喝不下去了。 他真的分不清那是梦，还是他醉酒之后的孟浪之举。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举动，那他和江柒柒刚刚缓和的关系岂不是又要降到冰点？ 哀嚎一声，裴玄烨落回床上，被子蒙头，独自懊悔。 锐智…… 他家威武雄壮的爷，这是被换魂了吗？ 江柒柒这边也是刚起床就被月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小姐，你问出来了吗？七王爷是不是喜欢你？” “是是，一定是！我不会看错的！” “快说嘛，快说嘛，小姐！” 江柒柒昨日要备酒，自然逃不过月儿的盘问，她便说了邀裴玄烨过来，说点事，顺便测测裴玄烨是不是真喜欢她。 显然，说的大事月儿一点不关心，对于裴玄烨喜不喜欢江柒柒，倒是格外感兴趣。 江柒柒被磨得不行了，便道：“大概是有点喜欢。” 至于是什么样的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江柒柒没问出来，不敢妄言。 月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问：“那小姐怎么想？”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什么怎么想？” 月儿急道：“小姐喜不喜欢七王爷呀？” 江柒柒怔了片刻。 她喜欢裴玄烨吗？ 那脸、那胸肌、那腹肌，她还是蛮喜欢的。 呵呵，瞧着能流口水的程度。 至于其他的嘛……一言难尽。 虽说裴玄烨屡次救江柒柒于危难之中，但江柒柒不是那种天真的小姑娘，因为一点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 恩是恩，情是情，她素来分得清。 “你昨日不都说了，他非良人。” 江柒柒没有直言喜不喜欢。 月儿瞧着江柒柒眼里并无男女之情，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小姐明白就好，那七王爷性情太不稳定，我瞧着总是害怕，选他还不如选林公子呢。”反正月儿是不看好裴玄烨的。 至于屡次相救之恩，月儿也看得出来，全是因为丞相。 当一份感情掺杂了利益，就会变了味，让人不喜了。 江柒柒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比，各人有各人的优势，且你家小姐我才不着急嫁人呢。” 林墨有林墨的好，他虽太年轻了，处事不周，思想不成熟，但未来可期。 裴玄烨也有裴玄烨的好，他虽背景复杂，但许多东西都变了，他日后未必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所以，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而江柒柒有江柒柒自己的人生和谋划，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第345章 坐实被辱，流言难抵 下午时分，下人来报，说林墨和林云溪在府外递了帖子，想见江柒柒。 昨日下午，江柒柒回来后也接到过林墨和林云溪的相邀，但她觉得没什么相见的必要，便以有事为由拒了。 没想到这二人如此锲而不舍，竟然再次亲自登门。 毕竟也没有什么仇怨，总躲着不见不像话，江柒柒便让下人把二位请进门来。 府门外。 林云溪听到能进去了，高兴得不行，对旁边林墨说：“你看，心诚则灵，柒柒这不就愿意见我们了。” 林墨硬着头皮往进走。 可是，江柒柒不愿见他们的意思也挺明显的。 如果不是林云溪强拉着他，他真的很难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行为来。 二人一路来到玉澜轩，江柒柒也收拾出了见人的模样，立于房檐下迎接，她穿了一身保暖的加棉小袄，厚实的云缎长裙，小脸白净不施粉黛，头发简单而利落地挽起，几根珠钗点缀其中，既随性家常又不失礼数。 林墨一眼望过去，便被那份美丽优雅所吸引，心尖颤抖，可随即垂下眼眸。 是他悄无声息放了手，将这份本可以属于他的美丽，推至千里之外。 所以，他多看一眼，心便多痛一分。 林云溪走至院中便湿了眼眶，待行至江柒柒跟前，已经潸然泪下。 “柒柒，我活下来了。” 第一句，竟是这样的话。 危难分别之际，江柒柒叮嘱林云溪，一定不要放弃，要活下去。 现在，她来给江柒柒交答案了。 江柒柒瞧着林云溪已经大变样。 她还是锦衣加身，如从前一般，可瞧着衣服显大。 估计是穿了以前的衣服，但人已经消瘦到撑不起从前衣物。 那张小脸也不似从前圆润，而是瘦出了尖尖的下巴，一双单纯灵动的眼如今更是饱经风霜。 感受到女孩的不易，江柒柒心中轻轻一叹，“活下来就好。” 而后，请二人进屋。 月儿上了茶水和点心。 林云溪瞧着江柒柒客气疏离，林墨也不敢与之对视，心焦地开口： “柒柒，我回来后才知道家人和你似乎因为我有误会，你我遇难的全过程我都告诉家人和哥哥了，是我自己的愚蠢，害了你我，是你将我救出虎口，又给了我逃生的希望，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我、我一直想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的不懂事，让你受到了那么多伤害。” 林云溪激动地想要握住江柒柒的手。 江柒柒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躲开，她很难再跟林家兄妹像以前一样亲密了。 不过林云溪这番话倒是说的有理，看起来她成长懂事了许多。 “说清楚自然是好的，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本也没什么大事。” 江柒柒轻言，说实话这点小事对江柒柒而言真不算什么。 林云溪心里却难受得紧，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哥哥喜欢柒柒，她看在眼里，可因为她，二人形同陌路。 “哥哥你说句话呀。”林云溪瞪了林墨一眼。 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现在像个锯嘴的葫芦。 林墨实在无话可说，是他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要将林云溪的灾难怪罪在江柒柒头上。 如今，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像是他在为自己犯的错找理由。 在林云溪的注视下，林墨轻轻舒了口气，不得不开口：“柒柒，对不起，那时我太过悲伤，不知该怎么面对，便当了逃兵，我……” 江柒柒瞧着林墨实在为难，便笑言：“不用多言，也不用道歉，我可以理解。” 丧亲之痛，林墨会那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也反映出，江柒柒对他来说还没有很重要很信任。 那一点点基于外貌和个性的喜欢完全不足以和他的家人做比较罢了。 江柒柒的大度令林墨心口一痛。 其实他更希望江柒柒责怪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风轻云淡，那只能证明江柒柒一点都不在乎他了。 是啊，江柒柒早就不在乎他了。 从他消失的那一刻起，从他上次被江柒柒拒之门外起，他就被江柒柒踢出心门之外了。 林墨，还挺了解江柒柒的，所以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林云溪挺开心的，她觉得林墨道了歉，江柒柒也谅解了，一切就能冰释前嫌，所以开心道：“那太好了，柒柒，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吗？” 林云溪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依赖和欢喜。 江柒柒两次救她于水火，她对江柒柒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 而且，江柒柒和磊哥哥在她心里真正地成为了一个人，那份对磊哥哥的情感也一同转嫁到了江柒柒的身上。 江柒柒有些无奈，她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吗？ 有点难呢！ 可瞧着林云溪那沧桑的脸，和青枫回来禀报的遭遇，江柒柒还是不希望太冷血，摧毁了这个好不容易坚强起来的姑娘。 于是，浅浅一笑，没应也没拒绝。 “回家后，可还适应？”江柒柒轻言，转移了话题。 林云溪脸色一僵，“挺、挺适应的。” 江柒柒便看出来，是不太好的。 当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早早被救回来的江柒柒只因为荣华郡主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被传失了清白，把江柒柒骂得要多脏有多脏。 那么失踪了这么久的林云溪，又岂能不被非议？ 更何况，林云溪被辱身死是林府给外界的答案，只因为没有找到尸首和确凿证据，便没有办丧事罢了。 如今人回来，被辱是要被坐实的。 林墨也是攥着拳头，眉眼里满是对妹妹的心疼和对那些非议之人的愤怒。 但，他能做的只有愤怒和对林云溪的安慰。 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林墨都管不着，就算教训了一两个，也难堵悠悠众口。 别说林墨，就是林太傅也只能硬着头皮挨下。 官场上有跟林太傅不对付的，拿此事刺挠林太傅几句，林太傅除了干吹胡子瞪眼睛，干不了别的。 这一点，林云溪大抵也想到过，所以她回了京，却没有回家。 江柒柒当时也有想到几分林云溪的心境和回来之后会面对的困境，但她没有资格做林家任何人的主，只能通知林墨，并提前告诉林墨别冲动，让他三思而后行。 也不知道是林墨没有想到，还是想到了也执意让林云溪回家。 江柒柒懒得探究，说到底与她无关。 她只笑笑当作不知，浅言：“适应就好，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346章 女子不易 林云溪经历了那许多痛苦，竟瞧着比林墨还要坚强些，扯了扯嘴角，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话音一转，又把话题拉回来，“不管怎么说我有愧于你，也有愧于哥哥，我想请你吃饭，既是赔罪亦是感谢，你可不能拒绝我。” 江柒柒真没心思吃这顿饭。 她道：“朝廷要征收财产税，不日就会开始行动，到时候街上必然满是官兵，四处纷争，所以这些日子不出门为好。” “你若实在有心，今日就留下来，在我这儿吃个便饭，我们叙叙旧就好了。” “那怎么行！” 林云溪一口拒绝，哪有请别人吃饭却在别人家里蹭饭的。 财产税的事情林云溪也听说了，因为林家也要交，父亲前几日就跟府里说了此事，让盘点产业。 母亲也给各方通知下来，说往后要节衣缩食。 林墨瞧出了江柒柒的不愿，拉了拉林云溪，“别为难柒柒了，想要赔罪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林云溪拧着眉头，她也是想给自家哥哥创造机会，否则这么耽搁着，就真的越走越远了。 “财产税不是还没有开始征收吗？我们今日出去吃，我来做东，就去荣华街上最大的酒楼。”林云溪出主意道。 林墨眉心拧了起来，却又不忍训斥林云溪强人所难。 他知道林云溪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他和江柒柒离了心，所以想法弥补。 江柒柒也叹了一声，“好，趁着还没乱，出去走走也好。” 林云溪这才展露笑颜。 江柒柒懒得重新更衣，就这么素面朝天多穿了件狐裘出了门。 她坐的是自己的马车，月儿小风都陪在身侧。 月儿撩起窗帘瞧着前头的马车，叹了一声，“本来我是极讨厌林家小姐的，几次害小姐受伤，像个扫把星，可今日瞧着她瘦成那样，脸上粗糙得比我这个丫鬟都不如，手上也生了许多冻疮，就……挺心酸的。” “是啊，女子在这世上极为不容易。”江柒柒也感叹了一句。 林云溪天真，可这份天真不正是这个社会想看到的吗？ 普通家庭的女子连字都不识，好一点家庭女子虽然能识字，但看的多是女训女戒，被教导的内容也大多都是如何知礼识礼，学点琴棋书画也是为了博男人一声赞美。 至于如何正确的认识这个世界，如何成就自我，如何面对危难，没人教的。 幸运的，遇个盛世，遇个好家庭，遇个好男人，一生也就安稳过去了。 可是幸运一词难得。 多数女子的一生都是不幸的，都是撞得头破血流，才懂了一点点道理和护己的手段。 小风在一旁气呼呼的，“要是有人敢欺负小姐，我的拳头可不饶人。” 江柒柒和月儿瞧着小风举起来的铁拳，扑哧一笑。 不过这让江柒柒记起来，林墨曾经说要致力于让女子上学堂。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还当不当一回事。 到了荣华街，外头喧闹得厉害。 江柒柒掀起帘子看了看，大多都在议论财产税的事情。 “凭什么我们出钱救难民？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整整两成啊，如今世道不好，我三年的盈利也不够添这两成的窟窿！” “就是，朝廷那些人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难民要死了！” “赋税一年比一年重，我们该出的都出了，也不知道这钱究竟花哪去了？” “府前些日子嫁女儿，排场大得要死，怎么不拿出来接济难民？” “还有那东阳侯府花重金娶花魁，朝廷怎么不管管？” “麟王府的儿子整日吃香喝辣，欺男霸女，小妾已经娶到了第八房，怎么不让他们多出点！怎就逮着我们辛苦挣钱的人来坑！” …… 百姓们怨声载道，尤其是本就赋税沉重的商家们。 不过江柒柒一路听过来倒是没人说丞相府的不是，毕竟丞相府救难民多时，好事做在了前头。又被太子要挟，掏空了家底，不剩多少了。 哪怕丞相做主征收财产税，也没人多说什么，只道朝廷不仁，荒淫无度，这才掏空了国库，无钱救灾。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事，那么富可敌国的丞相府必是第一个被征讨的对象。 来到京城第一酒楼，客流量出奇的少。 林云溪要了上好的包间，点菜时，江柒柒轻言：“简单吃点就是了，不要浪费。” 林府不也要节衣缩食吗？ 林云溪这般花销回家后怕是要被责骂。 林云溪便将菜单塞到林墨手里，“哥哥知道柒柒喜欢吃什么，哥哥来点。” 林墨看着菜单怔了一下。 他是知道，因为带江柒柒吃过一次。 那是他记忆中格外难忘的一天，那么快乐，那么激动。 江柒柒眼眸闪烁了一下，也想起了二人之间为数不多的一次愉快相处。 犹记得那时，江柒柒满心欢喜，觉得和林墨在一起自在非常。 而现在，双方对视一眼，都要拘谨半天。 林墨点了六道菜，三道江柒柒爱吃的，三道林云溪爱吃的。 眼下时局，确实不同以往，太过铺张不仅浪费钱，还会引来非议。 作为被山长最看好的学子，林墨虽还没有入朝堂，但对朝堂风云的感知是敏锐的。 林云溪拉着江柒柒回忆她们初见时的场景，一起出门游玩的场景，以及她把江柒柒当做男子倾心，还派媒人上门的大乌龙事件。 瞧着以前的事情全看开了。 都能把自己那点啼笑皆非的小女儿心思当做笑话来讲了。 只是但凡江柒柒提到林云溪路上的经历和对未来的看法，林云溪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林墨每每到这个时候，便也目露悲痛，有些无措，一言不发。 两个人都不想谈，江柒柒便也不再戳人痛处，随便聊些轻松的过往。 饭吃的差不多了，江柒柒给月儿使了个眼色，月儿便上前来说：“小姐，外头不安全，大爷说天黑前不允许您逗留在外头。” 江柒柒便道：“是该回了。” 于是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起身。 第347章 江小姐，求您做主！ 林云溪有点着急地站了起来，不满意地瞪了林墨一眼。 她非要见江柒柒，一来是真心想要感谢，二来是想要挽回江柒柒和哥哥之间的感情。 可是一顿饭下来，林墨和江柒柒的交流屈指可数。 林墨眸色黯然，没有理会林云溪的眼神，轻轻起身说：“最近外头确实很乱，要注意安全，我送你回去。” 江柒柒轻轻颔首，也没有拒绝，只道：“那就多谢了。” 于是，一行人出门下楼。 林云溪手指头戳了林墨好几下，让他上去跟江柒柒说说话。 林墨凝视着江柒柒的背影，眼眸沉沉，染着几分痛意，却始终没有上去。 出了门，江柒柒便自顾自上了马车。 林墨林云溪也只好上车，跟在后头相送。 马车内，林云溪气极了，“哥哥，你怎么也不知道多说些话，多哄哄柒柒开心？” 林墨叹了一声，“云溪，哥哥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和柒柒，没可能了。” “怎么就没可能了？”林云溪跺了跺脚，“你们以前那么好？只是因为我，就变成这样，你要我心里怎么过的去？” 在林云溪看来，林墨和江柒柒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她的失踪才这样，如今她回来了，就该和好如初才是。 林墨苦笑一声。 “云溪，不只是因为你。” 林云溪的失踪只是一个考验，林墨自知自己没有经住这个考验。 现在让他去挽回，连他自己都会嘲笑自己。 再者，林墨从江柒柒眼里看不出任何当初那份欢喜了。 不仅没有欢喜，连责怪，连埋怨，都没有，平静得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 所以他知道他做什么都徒劳！ 果然，人不能感同身受别人，但对自己的事却很是透彻。 林墨所思所想，半点没错。 江柒柒已经放下了，林墨做什么都是徒劳。 甚至林墨这般不纠缠的态度让江柒柒挺欣赏的，她讨厌那种伤害了别人，想明白过来就轻飘飘道个歉，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死缠烂打地挽回。 体面的离开，是对各自的尊重。 “江小姐！是江小姐吗？” 突然，马车被拦，马儿嘶鸣一声，扬了扬蹄。 江柒柒有小风护着，没什么大碍。 月儿连忙撩起帘子查看外头动静，便见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跑到车侧来,“江小姐，您人美心善，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让丞相不要征收什么财产税。”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容易，现在生意不好做，一年挣不了几个钱，拿什么缴纳两成财产税。” 另有几个掌柜附和。 这会儿街上人不多，各家铺子看到这个情况，纷纷围了过来。 往日里竞争激烈的商家，这会儿倒是劲儿往一块使，协力说他们的难处，没有挣钱，交不起财产税。 江柒柒透过月儿拉开的小缝往外瞧。 这个地方竟然就是上次难民围城时，一个少年拦她车，请她救母亲弟弟的地方。 这些商家是想效仿那名少年吗？ 别说，江焱负责财产税的征收，江柒柒身为江焱最宠爱的妹妹，拦她车比拦那些皇亲贵胄地还要管用呢。 只是，江柒柒瞧着那些个穿金戴银、膘肥体壮的掌柜，一点同情心都拿不出来。 这里是荣华街，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能在这里做生意，都有一定的资本。 他们的富贵比得上很多勋贵人家！ 林墨和林云溪发现江柒柒这边出了问题，连忙下车跑了过来。 一听拦车的原因，林墨皱起了眉心，连忙挡在这个掌柜面前，“征收财产税，是朝廷的决定，你们有问题该向朝廷相关部门反映！拦一个姑娘的车，太不礼貌了，还请各位让路，莫要吓着江小姐了。” 掌柜们瞧了一眼年轻的林墨，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只对马车喊道： “江小姐，请您说句话，您的慈悲心肠全京城都知道，求您为我做主啊！” “江小姐！说句话！” “丞相最是宠爱您，您说的话，丞相一定能听！” “我们也要生活，赋税已经那么重了，再交两成财产税，我们还怎么活啊！” 人围得越来越多，求救声此起彼伏。 可说是求救求帮助，语气却硬得很，混在一起竟似跟江柒柒叫嚣一般，威逼之意蔓延。 林墨气得面色潮红，眸中泛出怒气。 “胡闹！怎可如此逼迫一个姑娘！” “这事情与江小姐毫无关系！” “财产税是为营救难民而征收，各位掌柜想想那些难民？” “国家有难，人人都当施以援手，如何能说出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 林墨说了很多，但他年轻，没有官职没有名望，谁会听他说半个字。 他的声音和劝解淹没在掌柜们对江柒柒的哭诉中，几乎听不见。 林云溪急得团团转，但这种大场面，她毫无办法，甚至觉得这些人很快就要爬上车去，把江柒柒揪出来，逼着江柒柒许下承诺。 她拉着林墨的衣角，小声说：“要不让柒柒先应一声，回家后再让丞相来解决。” 林墨拧着眉头，他也没想到这些商人如此疯狂。 但江柒柒会怎么做，他想他根本没有资格做主。 江柒柒听了一会儿，眼看不出面不行了，便解开身上狐裘，俯身出了车门。 马车几乎被包围，江柒柒要是下去了，要被直接淹没，所以她没有下车，就站在车前赶车之人的座位旁。 江柒柒一露面，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 人们注视着她，眸里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来。 相府千金大小姐，理应是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样子，可眼前之人穿着十分常见的夹棉小袄，不施粉黛，身上没有任何贵重的饰品。 忽略那张绝世容颜，朴素得像一个寻常人家女子。 所以，那些掌柜们一下子噤声了。 有的甚至心慌得要把自己的大金链子藏起来。 江柒柒轻轻一笑，“各位，江家也是要缴纳财产税的，而且我向大家保证，江家不会少交一分。” 众人怔愣了片刻，竟然无一人出声反驳这句话。 因为江家对难民的救助所付出的比两成财产税还要多。 那是实实在在，看在所有人眼里的功绩，谁敢反驳江家这份救死扶伤的义气之心？ 第348章 江柒柒会坚定地站在江焱的立场 江柒柒瞧着众人安静下来，才缓缓讲述道理。 “当然，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生活在这偌大的京城，吃穿住行，往来走动，都需要钱。” “但也请大家想一想那些饥寒交迫中的百姓，他们没有棉衣裹身，手脚满是冻疮，得了风寒亦没有钱财看病，只剩死路一条。更有甚者食不果腹，每日连点清粥都喝不上。” “有人可能觉得旁人生死与他无关，然百姓乃国家之根本，如果百姓活不下去，那么国家也到了存亡之际，一旦国家出现纷乱，谁能讨得好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果我们都做冷眼旁观者，那总有一天灾难也会降临到你我头上。” “所以各位掌柜，施以援手，福泽后代，是善举，而非仅仅被剥削。” 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掌柜们富得流油。 当然，帝王的昏庸、铺张浪费才导致如今局面也不能忽视，只是这个封建的王朝，江柒柒不能站在高处去谴责。 那是招灾。 这番从难民出发的话的确说服了一些掌柜，但触及自身太多利益，还是有很多人咽不下这口气，不愿意吃这个亏。 “说得好听，江家的铺子都出手了，也没剩多少财产，反而是我们这些刚买了你家铺子的人，钱还没赚几分，就要再拿出两成本钱去缴财产税，简直血本无归，你怎么说？”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丞相早有此想法，才急着把铺子出手换成钱财。” 毕竟，钱财好藏匿，不容易被发现。 而不动产是实打实记录在册的，该多少是多少。 别说这些商人很是精明，不好糊弄，话言话语里把相府送到了居心不良的位置。 江柒柒嘛，并不慌，淡淡扫了那几人一眼，说： “时局每时每刻都在变，确实是巧了，如果各位觉得买了我江家的铺子后悔了，那我相府可以按原本的价格收回来！” “如此一来，你们也不用缴纳关于铺面的两成财产税了。” 那几人面色讪讪，不说话了。 一开始卖给外人的铺面都是江柒柒被绑架后，江森急切出手了的，价格被压得很低。 且江家的铺子名声打了出去，生意都不错，盈利很可观。 拿到就是赚到！ 如今怎么能因为两成财产税就把铺子还回去？ 区区两成财产税怎么能跟日后长久的营收相比呢？ 江柒柒淡笑着摇了摇头，“各位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平白拿出钱谁都不愿意，但时局如此，朝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拦我是没有用的。” “就是，柒柒只是一个女子，怎么能管得了这些事？快别堵在这里了。”林云溪勇敢地为江柒柒发声。 只是，她思想还不够成熟，话说也不够周全。 听起来为江柒柒着想且很有道理的话，实则会送出去把柄。 “我们也不是让江小姐管什么，只是希望您能把我们的心声传达给丞相，两成也太多了，依我看就该享朝廷俸禄的官员、世家、皇亲们出三成，我们商户出一成足以！” “是！这个提议好。” “我赞同！我也赞同！” 林云溪便望向江柒柒，那眼神分明再说先应下，回去后跟丞相说一声，至于丞相做不做，是丞相和朝廷的事啊。 江柒柒只需要快速脱身就好了。 她一个女子哪里需要面对这些？ 江柒柒叹了一声，她不能应下的！ 江柒柒只要应下，便会给这些商户希望，如果希望没达成，他们便会失望，会对江柒柒和江焱生起怨气，从而做出更极端的举动来了。 这是江柒柒不允许的。 财产税是江焱全权负责，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如何能招来更多不满？ 江柒柒要做的，是坚定地站在江焱立场，帮他稳住局面才是！ 人围的越来越多了，林墨也担心江柒柒哪句话不对就引起了暴动，从而伤到了江柒柒。 “柒柒，要不，你先应下。” 江柒柒淡淡扫了林墨一眼。 林云溪天真也就罢了，林墨这般她是失望的。 今日，江柒柒就是被暴动的商户们打上一顿，也不会后退半步。 如若江柒柒真被打一顿倒还好了，江家会成为被欺负的一方，那些渴望被救济的百姓会义无反顾地站到江家这边。 商户们则会成为被谴责的对象，那么商户们无礼的要求也有了理由镇压。 只是眼下，商户们并不会莽撞地对江柒柒动手，他们只想用语言的力量威逼江柒柒许下承诺。 一旦江柒柒松口，他们就有了把事情闹得更大的理由。 “只出一成！” “多了我们是不会接受的！” “请江小姐代为传达！” “请江小姐代为传达！” 江柒柒拧着眉注视着众人高涨的情绪，耳边全是激烈的呐喊。 商户们眼下只是请求传达，她不好拒绝。 可一旦传达，就是她也同意了商户们只缴纳一成。 到了江焱那里便成了难题。 左右为难，江柒柒怎么做都不对了！ 轻轻撇了一眼脚下的马车，半人高的距离，她要是跌下去，装个晕倒什么的，应该可以。 于是，在众人不断的逼迫下，江柒柒流露出几分害怕之色，眉宇间满是不知所措。 几个领头的掌柜瞧出江柒柒有了惧意，喊得更凶了，非要逼得江柒柒应下此事。 江柒柒不是寻常女子，很多时候她能做主，甚至能撼动相府的行动，比如难民围城，相府全力施救就是因为她，江家大批量低价出售商铺也是因为她！ 所以掌柜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啊！” 几个人喊得太凶，江柒柒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脚蹬空，整个人的身体往后倒去。 青枫青杨小风都在车下拦着那些不断上涌的商户们，所以眼见江柒柒倒下去，却没法腾出手来营救。 林墨和林云溪也都在江柒柒倒下的另一侧。 月儿因着车前位置狭窄，不得出来，便一直半蹲在车厢里。 所以，无人你能来得及救江柒柒。 当然，这是江柒柒自己选的倒下位置，为的就是受点伤，装晕倒，然后逃离这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然，下一秒，凛冽的风从耳朵袭来，一只大掌托起江柒柒的腰。 第349章 勾人的小妖精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江柒柒原原本本站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只是身侧多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裴玄烨肃着一张脸，俯视众人，怒喝，“聚众在此想干什么！来人，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带去官府盘问！” 二话不说，就要逮人。 管你是什么事，先送官府，让官府去评断。 做法没毛病！ 就是要被人诟病太嚣张，太不近人情。 当然，裴玄烨的不着调、混不吝、阴暗冷酷是出了名的，被人诟病几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要能好好说话，才令人奇怪呢。 掌柜们都是这条街上服务达官贵人的，对裴玄烨也算了解，看着这煞神凶狠的模样哪里还敢叫嚷，当即作鸟兽散，纷纷跑回自己的店铺去了。 是嘞，就是欺负江柒柒一个心善的女孩子。 每日经过荣华街的达官贵人那么多，怎么不见他们拦别人？ 裴玄烨也没真想如何，瞧着闹事者乖乖离开便收回了目光，低眸看向江柒柒时，那一脸狠厉尽数收回，多了一丝温情：“怎样？可受伤了？” 裴玄烨的手还搂在江柒柒腰上呢，二人站得又高，姿态实在亲昵。 江柒柒连忙错身脱离裴玄烨的怀抱，“谢谢七王爷搭救。” 而后搭着一旁小风的肩膀跳下了马车。 裴玄烨跟着一跃而下，客气地说：“刚好路过，便见江小姐有难，顺手一救，江小姐不必言谢。” 江柒柒感激地福了福身，“要谢的，待我回去便备下厚礼送往王府。” 裴玄烨瞧着江柒柒那客气生疏的模样，心知她装着呢，便觉得格外有趣。 因为装得实在像。 谁能想到昨日他俩还把酒言欢呢。 当然裴玄烨也装着呢，他一直担心昨日醉酒后说了什么胡话，或者做了什么糊涂事，便忍不住想找江柒柒探探话。 刚好得知江柒柒出了门，他便过来了，没想到还会遇到江柒柒被人围堵这种事。 “以免再有歹徒惊扰江小姐，不如我护送江小姐回府？”他客气说。 江柒柒瞧了瞧四周还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目光，显得心有余悸，便道：“那就劳烦七王爷了。” 于是江柒柒重新上马车，裴玄烨则骑马在前开路。 被遗忘的林墨和林云溪看着马车缓缓离去也没能插上一句话。 林云溪心里着急，总觉得江柒柒对自家哥哥一点想法也没有了，临上车也不记得回头看她们一眼。 但她也没法子，只好催促道：“哥哥，我们快跟上。” 林墨收回目光，“不用了，我们也回家。” 她已有人周全相送。 林云溪抬眸，却见林墨眉眼中染上一抹沉痛，蓦地让人心里难受。 “哥哥，你怎么了？” 林墨没有回话，落寞的转身，而那抹眉眼之间的痛越发深刻。 这抹痛，来源于林墨的无能为力。 妹妹失踪，他无力追回。 柒柒遇难，他无力应对。 他护不了想护之人。 上了马车，无人注视，林墨心中的苦痛疯狂蔓延，吓得林云溪不敢言语。 但林墨并没有被这份无能为力带来的痛苦而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他渐渐握住拳头，眼神逐渐坚毅。 仿佛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 另一边，江柒柒平安到家。 家门口，很安静，没什么人，江柒柒还是客气地向裴玄烨道谢：“谢谢七王爷送我回来。” 裴玄烨走上前，盯着江柒柒，眸里有光闪动，十分逼人。 “昨日我没说什么胡话？” 江柒柒挑了挑眉，想笑不敢笑，瞧着此人是喝断片了。 那，正合江柒柒意。 否则逼问裴玄烨喜不喜欢自己的江柒柒也很丢脸的好。 “胡说不胡说的不重要，要紧事还记得就行。” 裴玄烨当即眉心一凛，“那是自然！” 那么重要的消息，他打算都不能忘。 “那就好。” 江柒柒便柔柔一笑，福了福身，含着几分小嘚瑟转身回去了。 裴玄烨…… 所以，他说胡话了吗？ 显然，江柒柒明知道他在意，却非要模棱两可地回答，让他焦心，让他惦记。 突然间，裴玄烨想起了一句那些纨绔子弟们常说的荤话。 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不过从江柒柒狡黠的态度中裴玄烨大概可以判断出他没说什么得罪江柒柒的话。 如此，便好！ 他也就放心了。 江柒柒回到玉澜轩，一进门，江焱竟然在等她。 房左侧贵妃椅旁有几本生意经，江柒柒闲来无事时翻翻看，了解当下的运营模式，江焱正在翻看。 “哥哥怎么来了？” 江柒柒一边脱下狐裘净手，一边脆生生地问。 江焱放下书本看过来，瞧着江柒柒脸冻得红彤彤，便也问了一句：“去哪了？” 最近外头乱，他并不希望江柒柒总出去跑。 江柒柒吐了吐舌头，把今日林家兄妹来邀，以及路上遇到商户拦截的事情说了通。 江焱听得眉心直皱，“财产税一旦执行开来，城里会更乱，你身份敏感最近要少出门。” “好的。”江柒柒乖巧应下。 江焱便开口说起他来的目的，“阿垚打人是你组织的？” 江柒柒…… “嗯。” 心虚地点了点头，江柒柒小心地问：“是有人找到哥哥那里去了？” 被打的人家里必然有不服气的，要告状到江焱面前，江柒柒早有心里准备了。 江焱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责怪江柒柒，而是觉得江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惭愧。 “这些事你应该跟我说一声。” “可是哥哥已经很忙了。”江柒柒心疼地看着江焱。 朝中乱成一锅粥，四方势力冗杂，内忧外患，江焱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江焱瞧着江柒柒的关心，心里是暖的，“那阿垚可好点了？” 之前相见时，江垚畏畏缩缩，跟他对视都不敢，江焱便觉得有点不妥。 但正如江柒柒所说，他太忙了，忙得根本顾不得去探查江垚性格不良背后的真实原因。 左不过是些个人私事，他便没急着处理。 可他今日派人略一调查，才惊觉江垚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受了那么多的伤。 第350章 柒柒相信大哥 既然江垚知道了，江柒柒也不瞒着。 “六哥从书院回来后我便发现他不对劲，性格懦弱不说，还经常虐杀小动物，深究之下才知他在书院遭受过许多非人的折磨，我试着去安慰他教导他，但他被霸凌太久，心理受伤很深，疗效不明显，不得已之下，我才用了下下策，把那些人都召集起来，让他出口气。” “若是因此给大哥添了麻烦，大家教训我就是了，可别去训六哥，他、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那些经历的。” 江焱眉心染上几分沉痛。 他身为丞相，说是权倾朝野，却连自己的弟弟都没护住。 说到底，是他太粗心。 柒柒已经把事情全部了解清楚甚至解决，而他发现都没有发现。 “柒柒做的很好，比大哥好。”江焱眉眼里有自责。 江柒柒心脏便抽痛了一下，伸手覆在江焱的大掌上，“大哥，你已经做的很多、很好了。” 哪有人是万能的？ 江焱总是这样自责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对他的心灵伤害也很大。 江焱的目光落在江柒柒的小手上，很温暖。 可是，他却难以像以前一样感到那份亲密了。 江焱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那就辛苦柒柒多去关心阿垚，他需要温暖。” “放心，我会的。” “财产税的事情，柒柒怎么看？”江焱问回开始的事情，江柒柒没有应下那些商户的请愿是对的。 江柒柒笑言：“比起百姓，咱们这些商户啊世家啊，生活条件实在优渥，拿出来点救济百姓是好事。” “但这些钱不会用来救百姓。”江焱坦言。 江柒柒便愣了一下，“那是用来做什么？” 江柒柒之前有预感这些钱不会老老实实用到百姓身上，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思究竟要做什么。 江焱便道：“还记得你让江鑫修改的密信吗？密信虽然被我提前毁了，但皇帝还是从皇后口中得知此事，他信以为真，筹集钱财，是想要为打仗做准备。” 这事本就跟江柒柒有关，所以江焱没想瞒着。 以前江焱总觉得自家妹妹是单纯的，是该无忧无虑的，这等危险的局势分析完全不需要告诉她。 然而现在，江焱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想法了，甚至想好好跟江柒柒聊聊，听听她的见解。 江柒柒呵呵一笑，“原来如此，那也是不错的，南疆和太子定下那种盟约本就居心不良，出兵是早晚的事，只是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只是，可惜了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这下，该怎么活？ 真希望这个寒冬快点过去。 江焱眸光闪了闪，没有把他和裴玄烨的决定告知江柒柒。 事还没成，说得早了，有卖弄的嫌疑。 “柒柒会不会觉得这个决定很残忍？”江焱又问。 不去救助百姓，而是屯兵对战。 重要的是，这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打起来。 江柒柒一下子就理解了江焱的意思，她苦笑一声：“残忍能怎么办？皇帝必然不会同意用这钱去救百姓，我们又岂能大得过皇权去？” 江柒柒并不是那些商户和百姓口中的慈悲圣母，她可以救人，但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会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去救人。 爱人先爱几，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 “朝堂上的事，哥哥比我的懂，哥哥的决定，我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江柒柒轻言，却掷地有声。 江焱心中触动。 他自认他在江柒柒面前挺糟糕的。 比如以那肮脏的身体交易换得丞相的地位。 比如屠杀了楚家满门。 比如在江柒柒的反对下执意与裴玄烨那种人合谋。 比如家中弟弟，他哪个都护不周全。 想到这些，他都不敢面对江柒柒。 所以他没想到，今日能听到江柒柒说这样支持他、认可他的话。 江焱反扣住江柒柒的手，“柒柒且安心，大哥会把此事处理好，会竭尽全力让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都越来越好。” 江柒柒觉得江焱心里负担太重了，他其实不需要把这么多东西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但江柒柒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这就是江焱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念。 “柒柒相信大哥。”江柒柒笑着握住江焱的手。 江焱又叮嘱了江柒柒几句非必要不出门，而后大步离去。 江柒柒站在门口，看着江焱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虽然江焱什么都没说，依然把她当妹妹关心和呵护，但她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江焱不堪的一面。 还是因为下毒那事伤了江焱的心。 又或者……是江焱感受到了她和他妹妹本质的不同。 月儿进来瞧着江柒柒心情低落，关心道：“大爷说什么了？” 江柒柒摇了摇头，转身回屋，轻言：“没什么。” 月儿便不多问，只是又想起裴玄烨今日高调的举动，“七王爷今日飞身来救小姐，岂不是暴露了他会武功的事实，会不会出问题？” 裴玄烨几次三番救江柒柒，月儿等江柒柒的贴身伺候之人对裴玄烨的伪装和势力也颇有了解。 江柒柒浅浅一笑，“无妨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以前被太子和皇后压着不敢有所作为，现在太子和皇后没了，他做自己，甚至稍微展露一点实力，没什么的。” 别太暴露野心，让皇帝警惕就好了。 且，裴玄烨要是想有点作为，也该扭转一下自己的声誉。 他现在的名声简直太差了！ 月儿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江柒柒有点疲惫了，早早洗了热水澡，上床睡觉。 第二日，宫里来了消息，说是德贵妃邀请世家的夫人和小姐们赏雪梅，日子定在明日。 江柒柒也在受邀之列。 皇后被废后，德贵妃执掌后宫，这个时间点邀请世家夫人和小姐赏梅，是几个意思呢？ 第351章 媒人来说亲 皇贵妃的邀请，江柒柒不能拒绝，嘱咐月儿备好正式的宫装，明日入宫。 她则出了玉澜轩，准备去看望一下齐静瑶和江垚江淼。 然，刚出了门，江磊派了人来，请她去会客大厅。 “可是来了什么客人？” 江柒柒一边换了方向去客厅，一边问。 “是个媒人，好像要给三爷说亲，大爷二爷都不在，四爷也不知这种事该如何处理？便让小的叫您过去。”下人解释。 江柒柒轻轻一笑。 难得江磊会选择来叫她主事。 看来经过前几件事，江磊已经不再把江柒柒当作一个单纯的妹妹看待了。 哦，不止江磊，整个江家从上到下，都不敢把江柒柒当那个只会嚣张跋扈，需要宠爱的小姐了。 刚到了客厅的大门，里面便传来媒人热情地介绍： “周二小姐美若天仙，性情温良恭顺，能赋诗词，能歌善舞，侍奉父母至孝，处邻里皆善，诚为佳妇之选，与三爷乃是天作之合！” 周二小姐？ 江柒柒思索了一下，没有印象。 她刚踏入门里，江磊便连忙迎了上来，“柒柒，这位夫人要给三哥说亲，你快瞧瞧怎么处理？” 江磊那模样已然头大。 江柒柒浅浅一笑，将目光投到媒人身上，“不知夫人是哪家？” 媒人也打量了一下江柒柒，眉心带着几分不耐，她瞧着江磊不是个能主事的，便要他去找个能主事的来，没想到叫来了江小姐。 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哪里能管哥哥们的姻缘大事？ 但相府门第高贵，媒人不敢怠慢江柒柒，连忙作礼回：“是太常寺少卿夫人，李氏。” 太常寺少卿官拜正四品，负责朝中典礼仪式等礼部事宜。 请少卿夫人来说媒，挺重视的了。 江柒柒虽出身相府，但本身没有得过赐封，按着礼数要给李氏这样的长辈行礼。 她便浅浅福身回了李氏的礼，然后客气道：“李夫人请坐。” 二人落座，李氏再度表明来意，“江小姐别嫌我这个媒婆说话直，江家三爷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该成家了，周二小姐实在是好姻缘。” 江柒柒便问：“哪个周二小姐？” 说实话，京城很大，世家很多，皇亲贵胄也很多，看书那会，她就记不住这里面不算重要的配角和家庭。 李氏尴尬了一瞬，“还能是哪个？旁的我也不敢给相府这样贵重的门第说亲啊。” 江柒柒…… 还是没说是谁。 江磊便在江柒柒耳边小声告知：“是督察副使周大人家，也是四皇子母妃喜嫔的娘家。” 四皇子？ 江柒柒眉心一跳。 那她明白了。 四皇子也蠢蠢欲动，想要结交相府了。 别说，太子倒台，江焱重新回朝，稳坐丞相之位，拿捏国之根本，这四面八方的势力便都涌了上来，试图攀上相府，从而一跃坐上太子之位。 江磊面色严肃，也认为这件事不止说亲那么简单，但他素来看不懂朝堂纷纷扰扰，不敢随意下定论，做决定，只好把江柒柒请来。 这也是大哥二哥跟他说的，府里出了事，他们两不在，就找柒柒。 江柒柒瞧着李氏笑意盈盈，仿佛真心说亲，半点没有旁的心思。 “夫人辛苦了，此事我已知晓，等我大哥和三哥回府后自会禀明，给夫人一个答复。” 李氏表情怔了一下，竟然从江柒柒的话中听到了逐客的意思。 她笑容僵了一下说：“我也无事，刚好等等丞相。” 毕竟，单说婚事，江焱很难同意。 她还带了其他话，必须跟江焱面谈。 “哥哥近些日子回来的都比较晚。”江柒柒善意提醒。 李氏没什么所谓，便说：“无妨，二夫人呢？我可以先和她聊聊。” “我二嫂月份大了，不宜见客忧神。”江柒柒直接拒绝。 李氏便拧了拧眉，只是怀了孩子，又不是不能见人，江柒柒这个态度，倒是防着她似的。 “我只是想说看望看望她。”李氏道。 听说那二夫人齐静瑶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说不定能先从她那入手，让她先应下这门婚事。 江柒柒笑着轻言：“等孩子生下，定会邀请夫人来吃满月酒。” 意思就是，现在见，不可能。 李氏便觉得心里难受，这江家小姐说话轻声细语客客气气，但实则态度强硬，让人连个下话都接不上来。 可她又不能非要去看望，毕竟以前跟这位二夫人毫无来往。 “那我就等等丞相，毕竟丞相是一家之主，婚姻大事，理当他来做主。” 言外之意，江柒柒一个小姐是做不了主的。 “夫人说的是，您愿意等那更好。”江柒柒不反驳李氏，转头对江磊道：“哥哥今日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忙。” 江磊嗅得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江柒柒说什么便是什么，应了声好之后就退下了。 江柒柒便跟李氏闲话几句。 李氏自知江柒柒没能力做主，又恼江柒柒说话不中听，不顺着她的意，便不是很热情，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几句话后，月儿来报：“小姐，府中掌事有事找您处理。” 江柒柒便对李氏歉意道：“我有事要去忙，不能陪您了。” 李氏无所谓，“江小姐赶紧去忙，我不打紧。” 江柒柒便转身对月儿说：“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少卿夫人。” 月儿点头称是。 于是，江柒柒离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月儿则亦步亦趋跟着李氏，连李氏上厕所，都要在门口等着。 只等到月上梢头，李氏催问了次，江焱终于回府了。 但是，她并没有见到江焱，只得到了江焱派青木送来的一句话：“少卿夫人所求，我家丞相已知晓，三爷暂无成亲打算，辛苦少卿夫人等候多时，我这就送少卿夫人回家。” 李氏气得手里帕子差点绞碎，她试图说服青木，“我有话跟丞相说，很重要，烦你再去跟丞相说一声。” 青木冷淡开口：“少卿夫人，这是丞相府。” 说一不二的丞相府，不是跟她拉拉扯扯的地方！ 李氏气不过却没办法，出了府门，恨然道：“早知道我中午就走了，等这么久做什么！” 第352章 江柒柒成了香饽饽 翌日清晨，难得的好天气。 曙光丝丝缕缕撒向大地，带来了一些暖意。 月儿为江柒柒精心梳妆后，和江柒柒前往皇宫。 宫门前，楚璃比江柒柒先一步来到，但她没有进去，瞧见江柒柒到了，才下车，与江柒柒打了一个照面。 “师傅。” 江柒柒正苦于独行无聊，瞧见楚璃向她走来，眼睛一亮，焕发出点点欣喜的光。 楚璃便怔了一下。 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容总让她恍惚，以为是自己错怪了江柒柒。 行至面前，楚璃也柔和一笑，“想来你今日也是一人进宫，我便等了会儿，与你一起。” “正有此意。” 江柒柒眨眨眼，而后二人一同进入宫门，边走边聊。 楚璃说文成公主终归性子软弱，拿捏不了林轩，她派去的人将那花魁打了一顿，世子爷找来训斥，便将世子爷也打了一顿。 世子爷恼恨放下话，再也不踏足文成公主的院子。 文成公主这下慌了，忍不住想去道歉求和。 好在楚璃派去的人给楚璃通了信，楚璃连忙赶去才拦下。 如果文成公主道了歉，那之前做的一切都成笑话。 楚璃让文成公主再等等，只要她足够硬气，裴玄逸给东阳侯府一点压力，侯爷必要压着世子来道歉。 江柒柒听了无奈一笑，“我猜即便林轩来道歉，文成公主也不会高兴，她想要的是林轩的爱，而不是林轩的被迫妥协。” 楚璃叹了一声，“你说的是，她不高兴，我苦劝了良久才让她明白，挽回一个男人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像林轩这样的浪荡子，一味放纵只会越来越糟糕，立起主母威严，让他收敛，才能徐徐图之。” “你说的是。”江柒柒是赞同楚璃做法的。 正聊着，突然身后有人急匆匆赶上来，走到江柒柒身边，声音袅袅地唤了一声，“江小姐。” 江柒柒回眸，瞧见一道略显眼熟的倩影。 女子生得貌美，眉眼温婉，妆容精致，大家闺秀风姿尽显。 原主的记忆闪现，江柒柒这才记了起来，原来这人就是周二小姐，以前碰过面，但没怎么搭过话。 “周二小姐好，怎么你也一人？”江柒柒瞧着周二小姐身后只跟了一个丫鬟。 周二小姐柔柔一笑回：“母亲跟大姐在前头，先去看望喜嫔娘娘了。” 于是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周二小姐会说话，不动声色地夸江柒柒，“江小姐今日用的什么香，我在后头远远地就闻见了，如今靠近，竟也不觉得浓郁，只感到香气清幽又绵长，令人十分舒心。” 江柒柒和楚璃相视一笑，都明白周二小姐的意图。 江柒柒便说是在绮香阁买的，至于是什么香不记得了，让她有空去自己挑挑看。 周围的夫人小姐挺多的，频频向这边投来目光，有的忍不住便也上来打招呼，攀谈两句，借着江柒柒，亲近一下与相府的关系。 于是江柒柒身边的人越聚越多。 总算是来到了赏梅园。 满园红梅竞相绽放，红若朱丹，鲜艳夺目，且每一朵红梅都包裹在积雪中，积雪将消未消，成半透明状，刚好把红梅的姿态暴露出来，阳光洒下，润泽而闪亮。 来不及细细欣赏，随江柒柒一同到来的夫人小姐们鱼贯进入宫殿之中，拜见德贵妃。 德贵妃已经接待了不少人，正与几位夫人闲聊。 宫中的贵人保养得很好，德贵妃年近五十，却依然风姿卓越。皮肤细腻白皙，五官大气明艳，一身正红色贵妃宫装，满头朱雀钗环，美得雍容华贵。瞧着面相也很是和蔼。 德贵妃家族势力还算昌盛，父亲哥哥都执掌宫中御林军，但德贵妃膝下并没有皇子，只生育了一个女儿还送去了他国和亲。 正因为如此，德贵妃一家无皇亲可扶持，反而成了皇帝十分信赖的一伙势力。 德贵妃身边还坐了淑妃，也就是裴玄逸的母妃。 江柒柒瞧着除了淑妃，其他妃嫔皆不在场。 淑妃更是目光平和，低调典雅，她在书中就是和善之人，不争不抢，很明事理，养了个好儿子不说，把楚璃也当亲闺女疼爱。 只是不知为何就淑妃一人作陪，其他妃嫔皆不在场呢？ 江柒柒和德贵妃不熟，只在以往的宫宴上见过，话都没说上一句。 然，一行人进来，德贵妃独独瞧见了江柒柒，招呼道：“柒柒真是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快来我身边坐。” 江柒柒心里觉得蛮好笑。 以前相府也鼎盛，但因为皇后太子势力同样强盛，位置稳固，便没有太多人巴结。 而现在太子之位空悬，皇子斗争浮出水面，相府这棵大树便人人都想攀一攀。 江柒柒乖乖走过去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贵妃亲切地拉过江柒柒的手：“真是招人喜爱的小模样，以后要多进宫陪陪本宫。” 江柒柒点头应是。 其他人一一见礼，德贵妃笑着说：“梅花开得正好，走，我们去看看。” 走时，还牵着江柒柒的手。 江柒柒从善如流，搀扶着德贵妃，一同前往园子里。 梅花虽美，但众人无心欣赏，总觉得今日宴会不是普通的赏梅宴，但德贵妃嘴很牢，始终不透露半点。 “好看吗？”德贵妃笑着问江柒柒。 江柒柒老实回：“好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玲珑之音，“梅花虽美，不如娘娘雍容之姿。” 德贵妃被这句话吸引，转身去看说话之人。 江柒柒已经单凭声音听了出来，是方灵儿。 果然，方灵儿不知何时跟在了后头，此时正为自己精彩的出言而沾沾自喜。 “哪家的姑娘？” 德贵妃问，眸里有几分喜意，毕竟谁不想被夸好看。 方灵儿福了福身子回：“禀娘娘，礼部方尚书之女，方灵儿。” 说着，还淡淡地挑衅了江柒柒一眼。 仿佛再说瞧你个愚笨之人，话都不如她说得漂亮！ 然，德贵妃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 她记起来了，方尚书娶了柳家女子，是前废皇后那一脉的人。 因着裴玄烨这个前嫡子回了京城，与柳家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挺敏感，包括方灵儿。 第353章 宴会的目的 “小小年纪倒挺会阿谀奉承。”德贵妃没给好话，然后转过身拍了拍江柒柒的手说：“本宫还是喜欢你这孩子，老实。” 方灵儿脸黑了。 周边的小姐也都捂着嘴偷笑。 江柒柒心里一叹，暗道这方灵儿是真没点眼力劲儿。 宫里规矩森严，是非多，行差踏错便会生出无数猜疑，江柒柒都不敢乱说话，方灵儿反倒显摆上了，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梅花园中有一阁楼，阁楼大而奢靡，是专为赏梅宴客而建造。 听闻贵妃娘娘来了，各世家夫人小姐齐聚阁楼。 江柒柒一眼瞧过去，莺莺燕燕站了好些人，有不少脸熟的面孔。 其中大多都是夫人带着一两个家中小姐来赴宴。 像楚璃、江柒柒这种上无父母，只能独自前来的不多。 江柒柒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人，林太傅的夫人。 她膝下只有林云溪一个女儿，但今日没有把林云溪带来。 德贵妃下令入座，上茶点。 茶点很简单，一壶不算名贵的热茶，一叠常见的梅花糕。 这么大的宴，请了如此多的人，这点吃食差点委实寒酸了些。 德贵妃瞧着众位夫人对茶点的疑惑，开了口：“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因着各方战事不休，导致国库亏虚，而雪灾频发，流民的数量与日俱增，救灾实在是一笔很大的支出，陛下下令宫中缩减开支，便不能像往常一样款待各位夫人小姐了。” 这番话出来，众人便咂摸出点味来。 财产税的征收有难度，怕不是想要世家们都做出表率，才邀请众位夫人小姐进宫赏梅。 “应该的，听闻陛下要征收财产税救灾，我家老爷便也下令缩衣节食。” “我家老爷也是，已经开始为营救难民做筹备。” “我家也是的！” “这是善举。” 有想要在德贵妃面前表现得，积极响应。 当然也有那么些不愿意掏钱的，只能绷着脸默不作声。 反对是不敢反对的！ 枪打出头鸟，谁都懂，而且当今帝王的雷霆手段，大家也都晓得几分，不是那种能由世家拿捏谏言的软柿子。 于是，场面还算和谐。 德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一些贩夫走卒，商贾之流心无大爱，不愿意拿出钱来，我们这些世家一定要给他们做出表率才是！” “贵妃娘娘说的是！” 众人齐声附和。 德贵妃便又将目光投向江柒柒，“听说前日柒柒就被那些商贾当街拦住闹事，是吗？” 江柒柒眨了眨眼，轻声回：“是的，幸得七王爷相救，才得以脱身。” “哦？七王爷？柒柒与七王爷相识？” 德贵妃露出几分疑惑，仿佛不知道裴玄烨营救江柒柒之事。 江柒柒便道：“谈不上相识，只是在一些宴席上见过，这次也是恰逢七王爷路过瞧见了，才将我救下。” 德贵妃瞧着江柒柒面色坦然，信了大半。 而后话音一转，“柒柒今年多大了？” 江柒柒微微眯了眯眸子，面上还是乖巧地回：“十七了。” “也不小了，该说亲了，可有心上人？若是有，便告诉本宫，本宫替你作主。”德贵妃语调看似闲聊。 但这种场合，德贵妃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是闲聊。 她从一开始就亲近江柒柒，是想跟相府搞好关系，还是另有深意呢？ “回贵妃娘娘，没有什么心上人，大哥说了，我还小，又养得骄纵，不懂事，想多留我几年，免得去了别处，闯祸。” 江柒柒打了个预防针，免得德贵妃起了给她配对的心思。 却见德贵妃仿佛听不出江柒柒拒绝之意，笑了笑说：“这就是丞相的不是了，本宫瞧着柒柒心地善良，贤良淑德，实乃世家小姐的楷模！淑妃，你说呢？” 德贵妃突然点到了淑妃。 淑妃本安然坐着，一听这个问题便警惕起来，小心回：“贵妃娘娘说的是。” 不发表意见，大概就是最好的说辞。 德贵妃便道：“逸儿也老大不小了，我瞧着倒是和柒柒郎才女貌……” 话到此，德贵妃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意思有点明显，是想撮合裴玄逸和江柒柒。 淑妃大惊，连忙说：“贵妃娘娘，逸儿还小呢！前头有他七哥、五哥，都没娶亲，哪里就轮得上他了？” 江柒柒下意识地撇了楚璃一眼，见楚璃眸里泛起了一些冷光。 话至此，江柒柒也总算明白今日这场宴会的主题了。 德贵妃是皇帝的人，这场赏梅宴乃是皇帝授意让德贵妃举办。 目的嘛，目前透露出来两个。 第一，敲打世家，在财产税征收一事上，做出表率。 第二，试探江柒柒的心意，从而摸索相府更亲近哪方势力。 江焱独揽大权，皇帝心里终归忌惮！ 裴玄烨、裴玄逸都在亲近江柒柒，所以德贵妃才来这么一出。 如果江柒柒对谁有意，便会接近代表相府亲近了哪方势力。 不管是裴玄烨还是裴玄逸，都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皇帝想要的是相府独善其身，只忠于他。 于是，在德贵妃投来目光时，江柒柒嘟了嘟嘴巴道：“贵妃娘娘，我还不想嫁人呢。” 贵妃这边放下心来，笑了笑说：“好好好，是本宫多事了，以后柒柒有了心上人再来找本宫。” 江柒柒给了呵呵一笑。 各位世家夫人们也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段拉郎配听得人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德贵妃提出让江柒柒嫁给裴玄逸时，她们还以为皇帝看好让裴玄逸成为太子，所以有意让德贵妃来当媒人呢。 不过瞧着淑妃和江柒柒的模样，倒是她们多心了。 楚璃这边也是暗暗心惊，她没有想到皇帝如此警惕，只因为裴玄逸私下接触了江柒柒，便招来试探。 这么看，皇帝目前并不属意裴玄逸当太子。 裴玄逸的路还很长。 楚璃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德贵妃提起了她。 “柒柒的婚事说不成，不妨说说楚家小姐的婚事，楚家先烈死得悲壮，只余一个可怜的孤女，本宫理应好好照拂才是。” 第354章 楚璃定亲 不等楚璃反应，德贵妃又道： “本宫娘家小侄吴文仁打小就喜欢武学，说是猎场那日见了楚小姐施展武艺，便对楚小姐一见倾心，昨日甚至求到了本宫面前，让本宫做媒。” “我那小侄虽相貌平平，却是个忠厚的性子，待人直爽，深得本宫喜欢。楚小姐要是嫁给他，日后必不能受半点苦。” 德贵妃说这番话时，没有只看楚璃，而是扫了一圈世家夫人们。 几个和德贵妃亲近的，立马会意，附和道： “吴公子我见过的，哪里是贵妃娘娘说的相貌平平，明明是玉树临风。” “确实是一段好姻缘，楚小姐可怜，有贵妃娘娘照拂，真是万幸。” “是啊是啊。” 德贵妃听了这些满意极了，这才不急不缓地将目光落在楚璃身上，“楚小姐，你觉得呢？” 瞧瞧，这前后的不同。 给江柒柒说亲事时，每一句话都是试探，不会说死。 可给楚璃说的这门亲，句句字字都落在了实处，是实打实想要让楚璃嫁给那什么什劳子吴文仁。 甚至隐隐带着逼迫之意。 江柒柒忍不住开始多想。 德贵妃和楚璃也没什么来往。 楚将军府灭门案蹊跷复杂，一般人不愿意结亲，德贵妃也一样。 那么德贵妃反常之举，大抵也是受了皇帝嘱托。 楚璃放下心结，四处走动，皇帝对她也放下了警惕，最起码暂时不想杀她斩草除根，所以想了结亲的法子牵制楚璃。 一个女人，嫁了人，生了孩子，便有了牵挂。 即便有朝一日知道了一些真相，又能如何？ 她有太多把柄，限制她的行为。 而且，到了吴家，到了皇帝的势力范围，楚璃还能继续搜查真相吗？ 她将被完全掌控！ 不得不说，这是个对付楚璃绝佳的办法！ 江柒柒有些担忧地望向楚璃，她要如何破局？ 德贵妃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楚璃拒绝，就是打了德贵妃的脸。 江柒柒能想明白的，楚璃也都能想明白。 她眸中泛着层层波涛，但面上还算平静，走出来轻轻跪下，“谢贵妃娘娘体恤，但楚家遭此横祸，楚璃心中悲痛，实在难以如此快的谈婚论嫁。” 德贵妃心疼道：“快快起来，跪什么跪。” 楚璃向上看了一眼，只能起身。 德贵妃便道：“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正因如此，才要离开原本的环境，融入新的生活，更快地走出悲痛。” 楚璃眉心轻拧了一下，这是铁了心要给她说亲。 “可是楚璃戴孝之身，按我朝律法，三年之内，不能嫁人。” 德贵妃被噎了一下。 倒是有这个律法，但大多数人守孝一年就差不多了，没有人真的会苛求女子守孝三年。 万一三年内，再出白丧，那这如花似玉的小姐，不是要被养成老姑娘了？ 可不管怎么说，律法在此，楚璃家情况又那么惨烈，楚璃想守孝三年，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德贵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可怜的孩子，你有这份孝心是好事，不过终身大事也不能太耽搁，可以先将婚事定下，等三年期满再成婚也不迟的。” 楚璃交握的手紧了紧，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淑妃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急。 可怜孩子，遭遇灭门之祸也就罢了，现在竟连终身大事也要遭人算计。 老天属实不公。 “贵妃，楚小姐怕是都没有见过吴公子，就这么定下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总要让两个孩子认识一些，互相喜欢才是良缘呀！” 一向不出风头的淑妃难得替人说话。 德贵妃淡淡瞥了淑妃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是如此，两个孩子私下接触，岂不成了私相授受？淑妃怎么糊涂了！” 淑妃脸色白了一瞬，她不是个强势的人，哪里说得过德贵妃。 虽心焦，但有心无力。 楚璃也看出来，这亲她不接也得接。 于是，轻轻俯身道：“但凭贵妃娘娘作主！” 江柒柒顿时瞪大了眼睛。 楚璃同意了！ 书中可没有这一茬！ 德贵妃总算舒心了，如此一来，陛下交给她的任务，她都完成了。 “好好好。”德贵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个好孩子，你放心，以后吴家和本宫必定会好好疼你，你也重新有家了。” 楚璃面无表情地谢恩退下。 之后，真正的闲话家常开始。 差点吃得差不多后，德贵妃也瞧着累了，便说：“瞧我，说是请大家来赏梅，却都拒在这小小阁楼里，快去，小姐们都出去玩。” 确实，大多数人都坐不住了。 尤其外头雪梅实在美丽，比听夫人们之间无聊的你来我往，强多了。 于是，小姐们，甚至有些夫人们都离席，去了外头。 江柒柒快步赶上楚璃，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师傅？” 嫁给一个互不相识，居心叵测之人，楚璃如何能甘愿。 楚璃苦笑一声，“柒柒不必担心，不过是订亲，还有两年时间呢！” 眼下，楚璃只能采取迂回政策，先稳住德贵妃和背后的皇帝，再做打算。 江柒柒拧着眉心。 应下这门亲事，终归是委屈了楚璃。 “你……” “江柒柒！” 江柒柒还准备说什么，被一声厉喝打断了，回头一看，又是方灵儿。 她怒气冲冲地跑上来，“烨哥哥怎么会救你？是不是你又耍什么手段勾引他了？” 江柒柒简直无语！ 楚璃在这里，是能随便说裴玄烨和她之间的事情吗？ “你有病！方灵儿，你把裴玄烨当宝，就以为他真是宝了，谁都想跟你抢？恶不恶心人！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许是江柒柒眼中厌恶之意太盛，方灵儿被唬住了。 难道江柒柒真的不喜欢烨哥哥？ 江柒柒连忙转身，拉着楚璃离开。 楚璃瞧着方灵儿，轻声问：“你还跟裴玄烨有来往吗？” 江柒柒气呼呼说：“从他陷害我，挑拨你我关系那次后，就不怎么来往了，但买东西时遇过两次，那方灵儿都没抢过我，便瞧我不顺眼，还总觉得别人想抢他的烨哥哥，烦人得很！” 第355章 方灵儿竟打了公主！ 楚璃笑了笑，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深意。 裴玄烨和江柒柒算是冤家，前日的相救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呢？ 那裴玄烨没了太子和皇后的压制，怕是也有想法了！ 江柒柒还想把话题拉回楚璃的婚事上。 女主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与书中情节脱轨，实在令江柒柒不安。 然而不等江柒柒开口，楚璃同宗的几位小姐结伴向她走来关心刚才发生的事情。 楚璃淡淡回应，显得很是坚强。 之后，几人只能拉扯起闲话来。 江柒柒叹了一声，也不多想什么了，正如楚璃所说订亲不算什么，两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就是不知道裴玄逸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赏了一会儿景色，江柒柒想着德贵妃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她借口身子不适提前回家睡大觉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折了身往回走。 刚到阁楼前，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冲了进去，大喊着：“贵妃娘娘，不好了，方灵儿把静姝公主打了！” 听见这声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有人敢打公主？ 还是静姝公主这个最得陛下宠爱的公主！ 方夫人“噌”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瞬间脑中天旋地转。 德贵妃也是眉心一跳，她压根没有邀请静姝公主来参演，怎么能跟方灵儿打起来？ 想到之前出风头的方灵儿，德贵妃眉心染上几分厌恶！ “人在哪里？静姝公主伤得可严重？”她厉声问。 “在梅花园林中，静姝公主头上流了血，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婢女快语道。 听着情况很严重，德贵妃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去看看。” 毕竟是她邀了世家夫人小姐进宫，如果静姝公主被世家的人打了，她也难辞其咎。 方夫人本就不是什么有能力之人，此时全然慌了，忙忙乱乱跟上去，一个劲儿地解释：“灵儿乖巧，从不打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求娘娘明察啊。” 德贵妃厌恶而烦躁地瞪了一眼聒噪的方夫人。 事情究竟如何，方灵儿有没有打伤静姝公主，要听静姝公主怎么说？不是她现在说方灵儿乖巧，就能推脱掉罪责的！ 江柒柒眼看不能凑上去说要走的话了，便跟着大部队一块来到静姝公主的位置。 只见静姝公主跌坐在地上，一身绚丽的宫装染上了雪和泥土，变得略显污浊。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额头上留下来的血浸染，看着挺骇人。 至于伤口被静姝公主用手捂着，看不清大小。 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拿什么伤的？ 而方灵儿被两个宫婢压着胳膊跪在地上，她看起来吓傻了，双眼惊惧地盯着静姝公主，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灵儿！” 方夫人扑上去，心疼又气恼地责问：“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娘，你没有打静姝公主！” 方灵儿眼珠颤了颤，看清面前人是自己的娘亲，一下子回神，却也崩溃大哭起来，“娘，我没有，我没有打她！” 方夫人连忙搂住自家可怜又委屈的女儿，“娘知道，娘知道你不会打人！” “那公主为何如此模样？”德贵妃厉声质问。 静姝公主那一脸血已经令她胆战心惊，这要是让皇帝追究起来，她也要遭受训斥！ 方灵儿缩了缩肩膀，有点六神无主。 方夫人连忙跪下，一边冲着德贵妃，“娘娘饶命，一定有误会。” 一边又冲着方灵儿，“灵儿，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方灵儿便呐呐道：“是、是她要推我，然后自己摔倒了，然后就、就流血了。” 说着，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听起来，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与她无关。 却见静姝公主一双眸子喷着火，也不顾自己满脸血了，站起来就怒吼，“你对我不敬，我不过想小小罚你一下，你非但不服，还拽了我的衣服，这才使我摔倒！你敢说不是你将我害成这样！” 吼得太大声，静姝公主脑中眩晕来袭，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好在身旁站了奴婢，才没有让她栽第二个跟头。 “天呐！”德贵妃颤了一声，“快！快扶公主到屋里去！太医怎么还没来！” 于是下人们七手八脚将静姝公主抬进阁楼去。 而后德贵妃扫了一眼方灵儿，冷意闪过：“来人，将方灵儿押起来！” 下一秒，德贵妃身边的太监出列，要将方灵儿控制。 “别！” “别！” “贵妃娘娘饶命！” 方夫人连连求饶，无力阻拦。 德贵妃撇了方夫人一眼，同样不给好话，“瞧你教出的好女儿！” 说，一甩衣袖去看静姝公主的情况了。 如何处置方灵儿，还要看静姝公主伤得严不严重。 说到底方家不过尚书之家，还是没有什么实权的礼部尚书。 平日里对方家母女抬举着、客气着，可真要出了事，这宫里的贵人哪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方灵儿这下是真的怕了，向方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要先欺负我，是她要贬低烨哥哥。” 江柒柒虽在一边冷眼旁观，但此时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这个方灵儿是真不长脑子！ 那么大一个头颅里面光装裴玄烨了？ 尚书之女，确实挺尊贵的，在家里、在京城都能享受无上的宠爱和尊荣，甚至在宫里面遇见贵女公主们，也能被客客气气地抬举两分。 但那是人家抬举，不代表她真的能跟皇亲国戚相提并论。 区区礼部尚书，手里没什么实权，伤了公主，公主若是要计较她，她连一丝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可显然，方灵儿早被宠得认不清现实，根本不知道何谓低头做人。 倒是跟江柒柒这具身子的原主有一拼！ 哦，不，她还不如原主。 原主的哥哥最起码真的有实权，所以原主在最初有足够的底气去胡作非为。 而方灵儿根本没有。 她不过是个一叶障目的愚蠢之徒罢了！ 周围的小姐们窃窃私语，都觉得此事估计不能善了。 毕竟，那是皇帝最受宠爱的公主！ 闹了这么一出，谁都不敢走了，一窝蜂地涌到阁楼里，等着后续。 太医来了，为静姝公主检查了一番，便撂下话，“伤口深，怕是要留疤。” 第356章 深层的恩怨纠葛 原来是静姝公主摔倒，额头正好磕在了藏在雪下的一块石头上，伤口挺深的，所以才流了那么多的雪。 德贵妃便道：“一定要好生处理，公主还未出嫁，怎可留疤？” 话音刚落，一个满身富贵、带着众多宫婢太监的娘娘风风火火闯进了阁楼。 原来是静姝公主的母妃，贤妃娘娘。 静姝公主身边人一早就去通报贤妃了，所以贤妃最先赶过来，一进门心肝宝贝地喊着：“姝儿，我的姝儿，快让母妃看看，伤到哪里了？” 进去一瞧，惊呼又愤怒。 “谁？” “是谁？” “哪个贱婢将公主伤成了这样？” 被压在外头雪地里的方灵儿听见这一声怒吼，吓得抖了三抖。 方夫人在一旁心急如焚，频频像几个往日交好的夫人投去求救的眼光，希望她们能想办法周旋两分。 然，这个情况谁也不敢沾染她们。 姓柳的人，身份本就敏感，又恰恰好，伤的是静姝公主！ 小姐们不明所以，夫人们目光却十分隐晦。 这里面，还有一层不能言说的关系呢。 贤妃娘娘正是已故八皇子的母妃。 而八皇子是被裴玄烨小时候杀害的。 所以贤妃娘娘和静姝公主对裴玄烨恨得紧，对跟裴玄烨相关的所有人都不待见。 如今，方灵儿伤了静姝，这…… 这谁敢为她们多说半个字？ 那不是摆明了和贤妃娘娘作对吗？ 贤妃因为没了八皇子，很得皇帝垂怜，位居四妃之一，宫中权力很大。 静姝公主又是皇帝最爱的小公主。 就是德贵妃也不愿意招惹她们的！ 江柒柒坐在自己宴席的座位上，把那点冷掉的糕点吃了裹腹，对这件事就一个态度：冷眼旁观。 这方灵儿也该吃点苦头了！ 否则以后真不知道要闯多大祸出来！ 等了许久，静姝公主的伤口终于处理好，静姝公主也从昏迷中幽幽转醒，然后抱着母妃一顿哭诉。 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差不多出来了。 静姝公主闲来无聊，听说这边世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在赏梅，便来了兴致，前来凑热闹。 结果刚来就听见方灵儿跟她的贴身奴婢嘀咕着，说裴玄烨心善，见江柒柒受困，仗义出手罢了，才不会喜欢江柒柒。 静姝公主还不知道裴玄烨是什么人吗？ “心善”这种词，裴玄烨配得上吗？ 于是，便出言嘲讽方灵儿瞎了狗眼，顺带把裴玄烨一顿臭骂。 方灵儿是个不能忍任何人说裴玄烨坏话的，当即便辩驳了两句，还提起当年裴玄烨伤害八皇子的事，说那只是裴玄烨不小心为之，裴玄烨本性根本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坏。 不提八皇子还好，一提八皇子，静姝公主更怒了。 虽然静姝公主没见过这个哥哥，但这么多年来她的母妃日日要提，月月要为此哭泣，时刻提醒警告她，裴玄烨如何恶毒？如何毒蝎心肠？那柳家里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静姝公主便要惩罚方灵儿。 方灵儿不服，二人推搡之间，静姝公主摔倒了…… 如果这是两个世家小姐的斗争，如果这是两个公主之间的斗争，那么孰是孰非很难论。 且方灵儿不是有意伤害静姝，一切都可以推说是意外。 但，事实是二人身份和地位完全不对等。 静姝公主因方灵儿受了伤，有毁容的风险，她想怎么处罚方灵儿都不为过。 方灵儿被拖进阁楼，跪在德贵妃、贤妃、静姝公主面前。 “贤妃，你说，想如何处置？”德贵妃一点也不想招惹了这一对在皇帝面前很得宠的母女，所以话很好。 贤妃不曾开口，静姝公主便狠辣开口：“我要让她死！” “姝儿！” 贤妃轻斥了一声，只是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只道：“毕竟是方尚书家的女儿，罪不至死。” 方夫人被吓到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回去。 她知道方灵儿难逃处罚，便伏低身子求饶，“贤妃娘娘赎罪，小女年幼无状，不懂事，求您从轻处罚。” 贤妃淡淡俯视方夫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方夫人，贤妃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交道了，但她依然记得前废皇后在世时，方夫人凭着皇后妹妹这个身份，多么的风光！ 而现在，卑微地跪在她的脚下！ 所有柳家的人，所有柳家的血脉，都贱！ 想到自己那可怜死去的皇儿，贤妃便恨不得将眼前的母女如静姝公主所言，统统处死！ 但，这显然不可能！ 方灵儿罪不至死，直接下令弄死方灵儿，反倒成她恶毒了。 “方夫人，你教女无方，可认？” 方夫人身子轻颤，叩头道：“臣妾认。” “既然如此，便将方灵儿罚至浣衣局洗衣，让宫里的嬷嬷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免得日后再冲撞了贵人。” 贤妃话落，夫人们都提了口气。 比起死，这样的处罚好似不重了。 但大家都门清，这处罚不算轻，而且太屈辱。 洗衣是奴婢做的活，堂堂尚书之女，娇生惯养，怎能为奴为婢？ 方夫人亦惊愕地抬头，随即崩溃地大哭磕头，“娘娘，娘娘，求您宽恕小女。” 方夫人，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 此时此刻，她全然没了主意，想不到半点权衡对抗之法，只能求饶。 可求饶，是最不管用、最无能的作为。 江柒柒摇了摇头，没了看下去的兴致，转身离开人群，出去透气。 不多会儿，方灵儿被拉了出去，送往浣衣局。 方夫人则哭断了肠，由几个亲近的夫人扶着出了宫，劝她赶紧回去找方尚书，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毕竟只是后宫娘娘做出的惩罚，若是陛下出面，还是有挽回的希望。 江柒柒也随着大多数人出了宫，与楚璃分别时，瞧着楚璃眉眼满是思虑，以为她还在想和吴家的亲事。 安慰了一句：“别太担心，你若不想嫁，我给你想办法。” 楚璃抬眸，看着江柒柒真挚的眉眼，心中格外难受。 “不用担心，我能处理，你……也多注意安全，相府树大招风，你的处境不比我好多少。” 终归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关心。 第357章 小小伤心了一下 分别后，上了马车，憋了一天不敢乱说话的月儿终于忍不住了，唏嘘今日方家母女的遭遇。 “方灵儿得罪了静姝公主，实在倒霉，竟然落得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这以后还能从宫里出来吗？” “我听说浣衣局的嬷嬷特别会磋磨人，方灵儿又得罪了受宠的静姝公主，若是静姝公主给下面吩咐一声，方灵儿不死也要脱层皮。” 江柒柒点了点头。 是啊，不死也要脱层皮。 尤其还有柳家那层关系。 说实话，方灵儿也有点冤。 她没想招惹静姝公主，只是一点小脾气作祟，回嘴了几句。 她自己现在大抵还是懵的，完全没有料到只是这么一点小事，会让自己遭逢大难。 可真要论起来，她也不冤。 生活在世家之中，父亲位居高位，母亲全家谋逆而死，她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京城的尔虞我诈。 可是她连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风头，什么时候不该出风头，蠢的可笑。 那么，她今日下场，是必然的。 就算没有今天的遭难，明天也逃不掉。 就是…… 江柒柒自是不会插手方家之事，给自己找麻烦。 但裴玄烨呢？ 裴玄烨能看着方灵儿在宫中受凌辱吗？ 回府后时间还早，江柒柒吃了点东西，休息后，处理手上的生意。 因着财产税的风波，之前江家卖铺子的风头也过去了，江柒柒开始着手会见各方管事。 她没有急着去搞设计，而是打算从管理体系入手，革新换代。 这是一个大工程，她还在不断调整策略，以便现在的体系能和她的里面融洽得更好一些。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晚饭时候。 “小姐，该吃饭了。”月儿来提醒。 江柒柒放下毛笔起身，披了裘衣回到主屋。 晚饭已经上桌，四菜一汤，已经十分丰富，且都是江柒柒爱吃的菜。 她净手之后，刚要入座，“哒哒”两声敲击音引起了屋中每一个人的注意。 这声音不是门上传来，而是里屋传来。 月儿奇怪地向卧房走去，然后把目光落在窗户上，“是窗边有什么东西吗？” 江柒柒蓦地警惕起来，连忙唤了一声，“月儿！” 月儿刹住脚步，回身望向江柒柒，见江柒柒神色严肃，便知自己举动不妥。 江柒柒已经猜到是裴玄烨来了。 只有裴玄烨会敲她的窗！ 举动这么突兀，想来心情很是急躁。 屋里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江柒柒吩咐月儿，“你先带人下去，我有事。” 月儿连忙点头，匆匆把屋里下人都带了出去。 江柒柒快步走进里屋，开了窗，果然裴玄烨站在外头，眉心纵着“川”字纹。 “进来。” 江柒柒心知肚明裴玄烨来意，淡淡说了一声，让开身位。 裴玄烨翻进屋里，知道自己唐突，“对不起，我有几句话问问你，来得有点急。” 江柒柒伸手关上窗户，外头天还没黑，只是稍显昏暗。 “确实不妥，你应该清楚你和相府的关系见不得人。” 江柒柒边说边出了卧房，来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又想起客人，便问：“吃点吗？” 裴玄烨哪里吃得下去饭，摇了摇头，但瞧着江柒柒一派风轻云淡，也忍不住静了静心，坐下来。 “为了方灵儿来？” 江柒柒一边轻声问，一边伸出筷子夹了一片青笋。 这个时节，能吃到如此鲜嫩的笋，可不容易。 突然，江柒柒有了一个想法。 这个时代，粮食产量极低，百姓们食不果腹。 虽然她不是学农务农者，但也知道一些提高粮食产量，以及大棚种植等方法，或许能派上一些用场。 念头一闪而过，便被裴玄烨的话吸引了去。 裴玄烨点点头，“是，灵儿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你应该能想到我和贤妃之间有恩怨，灵儿此番遭难少不了我的原因，怕是……” 难逃一死！ 裴玄烨不忍说出来。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江柒柒真的无法对裴玄烨的焦急感同身受，她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甚至淡淡扯了扯嘴角，“此事与我无关，我不会管的。” 裴玄烨…… 他没想让江柒柒管，但江柒柒这样不留情地撇清关系，他多少伤心了一下下。 “我来不是这个意思？你当时在场，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当时情况如何？可有漏洞可寻？” 裴玄烨不了解事情的发展全貌，只听外头传的大致过程，难以找出破绽。 所以至今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救方灵儿的法子。 当然，裴玄烨不是非要来问江柒柒，他可以有很多信任的人去选择，但，当他知道江柒柒在，便忍不住第一时间来找江柒柒。 因为他觉得江柒柒足够敏锐，有洞察一切的双眸，或许能为他提供别人不能提供的线索和办法。 江柒柒吃得文雅，口中食物咽干净，喝了一口汤，才慢条斯理地回：“当然有。” 裴玄烨眼睛一亮。 却听江柒柒又言： “可是有，又能怎么样呢？方灵儿不是故意伤害静姝公主，只是拉扯间，静姝公主不慎摔倒。就算静姝公主不认，在场那么多人，也自然能查清楚。可是查清楚又能怎么样呢？有漏洞又能怎么样呢？” “方灵儿顶撞静姝公主是事实，静姝公主因她而受伤，面临毁容，也是事实，单凭这两点，贤妃就能惩处方灵儿，这是地位使然！” “你应该清楚，在静姝公主受伤的那一瞬间起，方灵儿就有罪了，想靠她俩之间的争斗来做文章是没有用的。” “如果你，七王爷！你权利滔天，地位令贤妃忌惮，方灵儿自然无恙，可偏偏你与贤妃有仇。” “你自己说，你要如何扳回此局呢？” 裴玄烨的手逐渐握着拳。 江柒柒说的这些他想过，他之所以急匆匆来，就是想寻一个有办法。 他承认江柒柒虽身为女子，可聪慧程度远盛于他。 所以，他抱着期望而来。 可现在江柒柒把这份期望打得稀碎。 裴玄烨合上了眼，深深一叹，“是我打扰了，我、自己去想办法。” 第358章 裴玄烨要再受一次屈辱吗？ “想什么办法？去求吗？”江柒柒一语道破。 裴玄烨身躯一颤。 显然，江柒柒料得很准。 “是去求皇帝？还是去求贤妃？”江柒柒筷子搁在碗上，一动不动。 说到裴玄烨身上，她的心情也没法真的保持那么无所谓了。 裴玄烨抿着唇，脸色紧绷，无法回答江柒柒的问题。 江柒柒这个人最不爱为了那点所谓脸面，而办事糊里糊涂，她就那么声音清脆地揭露裴玄烨最不堪的伪装。 “我想你大概会先去求皇帝。” “如果皇帝看在你是他儿子的份上，宽恕了方灵儿，便罢。” “可是，八皇子的死，是贤妃一个人的痛吗？你，一个被遗弃在寺庙中十年的儿子比得上早早死去的八皇子吗？” “我猜咱们这位帝位要让你去给贤妃赔罪，如果你能取得贤妃原谅，那么方灵儿才能被放回来。” “然后，你会在贤妃手里受尽屈辱！” 裴玄烨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宽袖中的拳头捏得发白，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流淌。 江柒柒，真乃句句戳到裴玄烨心头，一字一句都令他痛不欲生。 可裴玄烨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他想不到更好办法后，唯一能救回方灵儿的办法。 哪怕要受些屈辱，可他受的屈辱少吗？ 也不多这一点了。 江柒柒瞧着裴玄烨那痛苦又倔强的样子，苦笑一声： “裴玄烨，你甘愿为了方灵儿受此屈辱，可你想没想过，你这碎了一地的尊严，到底要怎么才能捡起来？” 裴玄烨蓦地回头，一双眼通红。 “江柒柒，你想干什么？那日酒后我得罪你了？” 要这样不留情面地辱没他！ 裴玄烨知道自己很糟糕，知道自己窝囊极了，知道自己尊严碎了一地，午夜梦回，他痛苦得如同万蚁噬心。 可是，想到江柒柒拉住浑身血污的他，告诉他擦干净就好了。 想到江柒柒送来的一件件补品，那充满阳光的手帕，那温暖的貂绒。 他就像是觅得良药，一瞬间消除了所有痛苦。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如此不留情面，把自己那一点还能看的人皮也扒下来，只余那碎成渣的血肉灵魂完全暴露。 这样痛苦而猩红的眸子，令江柒柒心口一颤。 她搁下筷子，站起来，眼眶也有些湿润。 “裴玄烨，是你打算去求的，是你不把自己的尊严当回事！” “难道许你做，不许别人说吗？别人就算不在你跟前说，不会背后说吗？不会心里想吗？” “我只是，把事情的后果提前告诉你！” 一滴清泪落下，裴玄烨痛得面容几乎扭曲。 “那我该怎么办？不去救灵儿吗？任由她去死吗？”他低吼。 江柒柒冷肃着眉眼，不退缩反而逼近裴玄烨，“你想翻身，你想成帝，可你连舍弃方灵儿这种愚蠢之人你都做不到，你还能做什么！你简直白日做梦！” 这赤裸裸的贬斥几乎将裴玄烨那在江柒柒面前所剩不多的里子面子打得七零八落。 他几乎站不住脚，狼狈得背过身去，大掌扶在屏风之上，声音苦痛： “我知道，灵儿只是我的一个表妹；我知道，灵儿愚昧无知，在拖累我。可是柒柒，我、没有更亲的人了！” 没有更亲的人了！ 甚至没有几个亲人了！ 所以哪怕方家助力不大，哪怕方家甚至要脱后腿，也忍不住去亲近。 哪怕方灵儿愚昧无知，哪怕方灵儿惹事无能还不听劝，也想要宠爱。 这份宠爱，与方灵儿无关，只源于裴玄烨自身的那点执念。 多么心酸又卑微。 说出这些内心深处可怜的想法，还是在江柒柒面前，裴玄烨肝肠寸断，像是将那还不曾愈合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 良久，良久，室内一片寂静，静得只余窗外“呼呼”的风声。 裴玄烨睫毛颤了颤，终于在这片寂静中回过神来。 江柒柒，不对劲！ 江柒柒是一直不赞同他谋逆的，怎么现在倒好像是想让他放弃方灵儿，然后义无反顾的，毫无牵挂的，去闯荡。 这不是江柒柒一贯的作风啊？ 裴玄烨蓦地回头，看到江柒柒沉静地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一双黝黑发亮的眸子如月光下的海面，宽广而又淡然。 “你……” 裴玄烨不解了，江柒柒究竟想干什么？ 江柒柒收敛了一身逼人的气魄，变得内敛而温柔，她出声，声音极轻： “裴玄烨，你的路太难了，根本不是一朝兵变那么简单。” “你没有声誉，甚至没有尊严，你得不到认可，哪怕坐上那个位置，也难以守护这偌大江山。” “你这一路将永远背负数不清的舆论、质疑，那些压力，都会成为你前进的阻力，会将你摧残得面目全非。” “你以为你有了帝位，有了书写的历史的能力，你就能轻易为柳家平凡，保护每一个你想保护的人吗？” “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不被认可的你，就算改写了史书，大家也会觉得那只是你说的，而不是事实！” 所以，裴玄烨糟蹋自己尊严的行为，是在给自己的人生路制造难关。 裴玄烨晃了晃身子，他来不及想那么远，毕竟夺下帝位就已经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了。 江柒柒继续：“你的路如此艰难，你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狠下心，变得冷酷而无情，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强大到令人发指。所以不要去救方灵儿，因为她在拖累你，你该舍弃她。我被太子绑架时，你也不应该来救我，因为没了我，江焱会疯，会不遗余力帮你掀翻这个世界！任何这条路上的绊脚石，你都踢掉，你才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坐稳那个位置！” 裴玄烨一颗心彻底乱了。 不去救方灵儿，甚至不去救江柒柒，抛弃所有，抛弃一切。 那么这条孤旷的路，他真的能走下去吗？ 江柒柒凄楚一笑，“你看，你做不到！你一边不舍割断心中情念，甚至不惜为此赔上自己的尊严，给自己在这条路上建立跨不过去的坎儿，一边又被那点不甘折磨，拼了命地想爬上高山，到达顶峰。这样下去，你会将自己一次次折磨疯！像地牢时！” 疯到再也没有理智，再也不能控制自己！ 成为真正地行尸走肉！ 落得和书中一样下场！ 第359章 柒柒对裴玄烨许下的承诺 像地牢时，像地牢时…… 那样的裴玄烨已经出现过一次，继续去践踏自己的尊严，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要怎么一次次走出来呢？ 裴玄烨垂下眼眸，声音几乎是发颤的： “那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江柒柒轻轻上前一步。 屋里还没有燃烛，昏暗极了，但靠得这么近，反而更能透过人的眼睛看到人的内心。 江柒柒希望裴玄烨看见，她此刻的真心实意。 “裴玄烨，回头看看。” “回头的路比前方的路或许更温暖，有你的亲人，有你的朋友，太子皇后已死，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让自己成为一个更有能力的、更好的人，而不是站得最高的人，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裴玄烨盯着江柒柒的眼睛，那里面的点点光芒像是黑暗里唯一的方向，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 她轻柔的话音亦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他的心忍不住为之牵动，想要认同她、认同她。 可是，可是，他还没有丧失理智呢。 说了这么，说到底，江柒柒还是想让他放弃帝位。 这是江柒柒一直以来的想法。 如此之坚定，不曾动摇半分。 “柒柒，我可以回头，那你告诉我回头的我，就能做自己想做之事，保护想护之人吗？” 方灵儿怎么救？ 这是摆在当下赤裸裸的问题。 “我会帮你。” 江柒柒声音虽轻，但这是她许下的郑重承诺。 “柳家的案子我帮你反，方灵儿我帮你救！” “裴玄烨，我帮不了一个要撞到头破血流，要牺牲很多很多，要一生背负沉重枷锁，甚至永世骂名，心里永远有伤有痛的人，因为那太难了。” “但是我愿意帮一个想要回头，想要重新做自己，想要过得好一点，想要成为一个能被认可的人。” 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江柒柒没说。 便是和男女主作对，为裴玄烨逆天改命，那才是真的难！ 江柒柒无法想象，她为裴玄烨争夺帝位，事态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她要如何面对裴玄逸和楚璃？是不是会和他们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可能！ 江柒柒永远不可能这么做！ 裴玄烨几乎要被江柒柒说服，内心疯狂动摇，他想他大概是疯了，竟然觉得江柒柒的提议不错。 就做一个王爷，和江柒柒一起努力为柳家平反，然后成为一个不再被人唾骂，不再被人害怕的贤王，和他为数不多的亲人朋友平安喜乐地过一生。 听起来，真的很美好。 美好的像是……在做梦！ 裴玄烨从江柒柒温柔而真挚的眼神中拔出来，转身走入屏风后，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江柒柒的床上。 他双臂撑在双腿上，双手捂着捂着脸，一言不发，静静思考。 他需要避开江柒柒那双勾人的眼眸，冷静地思考，不被江柒柒蛊惑地思考。 良久，良久…… “所以，你有更好的办法救灵儿？” 终于，他开口，虽是疑问，但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只是苦恼，江柒柒想到了好办法，而他没有想到。 江柒柒已经莲步轻移，坐在了一旁的小榻上。 对于裴玄烨的明知故问，她不回答，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裴玄烨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而专注地回答江柒柒之前的问题，“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我们先救灵儿好不好？” 方灵儿，本就娇气，又不会周旋处事，裴玄烨真怕他去晚了，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江柒柒略微不满地撇了一眼，竟敢跟她讨价还价？ 然，这一眼，眸光便被那一双深情款款、充满期盼，甚至略带祈求的狗狗眼夺走了。 心肝，狠狠一颤。 “好。”江柒柒没骨气地心软了，“就当是我像你证明我说的那句“我会帮你”，我也有能力帮你，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提议，不要在执着了。” 裴玄烨心情挺沉重的，要他放弃一直以来的所有谋划，所有努力，不容易。 但同时心里也松弛了一瞬，不去跪求那位对他素来无情的帝王，不去贤妃那里受辱，好像明天的太阳都能明媚一些了。 “需要我来做什么吗？” 裴玄烨指的是救方灵儿，他很怀疑江柒柒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江柒柒冷酷地挑了挑眉，“不需要。” 裴玄烨唇角微微一抿，泄露一点点笑容。 现下气氛不算好，心情很沉重，不是该笑的时候，但江柒柒那冷酷的小模样，真的很可爱。 她怎么就……那么美好…… 好的让他忍不住注目，恨不得就这样看着她，到天荒地老。 哪怕她非跟他对着干，他也生不出半点不满来。 “咕噜。” 江柒柒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可怜见的，她就吃了那么两口饭。 江柒柒气愤地给了裴玄烨一个白眼。 裴玄烨尴尬地抠了抠腿，而后有点不舍地起身，道：“你吃饭，事成之后，我摆宴，请你好好吃一顿。” 江柒柒轻轻抬手挥了挥。 赶紧走，也不知道月儿这会儿都听见了多少，一会儿铁定被盘问，要不要老实交代啊。 裴玄烨打开窗，翻身而出。 江柒柒叹了一声，也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瞧了瞧，果然月儿没走远，就在台阶下守着呢。 听见声音，月儿回头，然后连忙走上来，小心翼翼问：“他走了？” 江柒柒点了点头。 月儿一脸心惊胆战，她离得这么近，屋里人说话又格外激动，所以她听见一些。 那些言语简直句句大逆不道，吓得她这个小心脏啊，“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江柒柒把月儿放了进来，嘱咐道：“今日他来我的消息要捏死，任何人不能说。” 月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不过她也只是听见了几句而已，还不知道最后结果，“所以王爷是来求小姐救方灵儿的？小姐答应了吗？” 江柒柒坐到饭桌前，重新端起碗，轻言：“答应了。” “都凉了，奴婢给小姐重新盛一碗。”月儿夺下碗，又问：“小姐真要管这事啊？那静姝公主和贤妃能好对付吗？” 第360章 且让方灵儿吃点苦头 “自然是不好对付的，但人都有弱点，抓住弱点，自然能找到可攻之处。” 江柒柒话音轻柔，却充满自信。 月儿不禁一笑，不知为何跟小姐在一起，总能很轻松。 哪怕遇到极难缠的问题，可只要看到小姐淡然如风的眉眼，心里便会安稳下来。 “嗯，月儿相信小姐一定能解决好。” 接过月儿递来的米饭，江柒柒莞尔一笑，“不用伺候我吃饭了，你去吩咐青杨，让他帮我盯着静姝公主最近的动向。” 江柒柒并不像裴玄烨那么心急。 此事要慢慢计划。 贤妃和静姝公主把方灵儿送去浣衣局，便是有心欺辱，所以方灵儿会遭罪，但不会太快就被弄死。 且，方灵儿毕竟有尚书的父亲，贸然弄死方灵儿，贤妃也难说得过去。 所以，江柒柒有的是时间，慢慢布局营救方灵儿。 至于方灵儿，吃点苦头是好的，否则以后闯出滔天大祸，真的会害死裴玄烨。 翌日，天气晴朗，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各处积雪开始消融。 江柒柒去看望齐静瑶。 江森总算是不忙了，正陪着齐静瑶在院里散步，二人瞧着恩爱得很。 江柒柒站了会儿，说了点话，便不打扰两夫妻悠闲的生活了。 出了芙蓉园，没走几遍，便迎面遇上了江淼。 江淼带着一个年轻男子，看到江柒柒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妹妹，又去看望二嫂了吗？” 江柒柒点了点头，将眸光落在江淼身边的陌生男子身上。 “这位是？” 江淼热情介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周放。” 经过周家给江鑫说亲一事，江柒柒对姓周的人挺敏感，便问：“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周放便有礼回道：“督察周副使家二公子，见过柒柒小姐。” 江柒柒面色便淡了一瞬。 果然是这个周家，那周家二小姐的哥哥。 给江鑫说亲不成，又开始讨好江淼了吗？ 江家的孩子交什么朋友，江家素来是不管的，哪怕大人们朝中势力敌对，但只要孩子们合得来，便也由着他们了。 但周家想要攀交和利用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手段也很是激进，令人不适。 江柒柒已经极为不喜。 当然，她面上不露，只一瞬就笑呵呵地问：“那哥哥和周公子有什么好玩的计划吗？” 江淼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随便玩玩。” “我也整日无聊得很，哥哥可否带我一起？”江柒柒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扫过二人。 江淼扯了扯嘴角，有些为难。 江柒柒与江淼记忆中的妹妹已经大不相同，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江柒柒都能做主，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对江柒柒唯命是从。 所以，江淼已经不敢把江柒柒当做以前那个只需要他宠爱的妹妹了，甚至隐约生出一些敬畏之心。 尤其百万赌债事件后，他更是不敢出现在江柒柒和哥哥们面前，怕挨骂，更怕在他们面前，显得自己卑微无能得不如一只蚂蚁。 然，不等江淼说出拒绝之词，周放已经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那可太好了，柒柒妹妹不嫌我们俩无聊就成。” “当然不会！” 江柒柒笑言。 江淼无话可说，只能带着江柒柒一块回院子。 路上，江柒柒便与周放攀谈起来，“周公子多大了，可有职务在身？” 周放谦谦有礼地回：“过年二十了，和阿淼一般大，刚得了一个小差事，在父亲手底下帮忙，不足挂齿。” 江柒柒表示理解，“都要从小做起的。” 江柒柒虽与周放对话，但目不斜视，一派优雅从容，周放则浅浅侧目，注视着她。 眼前女子实在担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像最上好的绸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而肌肤与这乌黑形成鲜明对比，白皙得像官窑里烧制而出的精品陶瓷，细腻柔滑地看不见一点瑕疵。长而卷翘的睫毛，红润饱满的嘴唇，都那样的精致，让人怦然心动，无法移开视线。 “周公子和我五哥怎样认识的？”江柒柒又问。 周放正被江柒柒迷了眼，便脱口而出，“赌场认识。” 江淼立即瞪大了一双眼睛，拼命给周放使眼色。 而江柒柒也停下了脚步，目光不悦地望向江淼。 周放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挽回道：“柒柒妹妹别误会，阿淼只是小玩一下，做个消遣，不花多少钱的。我也只是偶尔去放松一下，绝没有嗜赌成性。” 江淼连忙点点头，生怕江柒柒不信。 江柒柒望向周放，宛然一笑，“周公子不必紧张，偶尔娱乐一下倒也无妨，只是我五哥欠下赌债的事你也知道，我是怕他管不住自己，再闯下乱子。” 周放瞧着江柒柒如此懂事，如此善解人意，松了一口气，看江柒柒的眼神也愈加浓稠。 “柒柒妹妹你放心，我会看着阿淼，他若是敢欠钱去赌，我第一个不同意。” 江柒柒笑了笑，挪动步子，边走边说： “那我就放心了，不知你们平时在赌场都玩些什么？好玩吗？” “嗯……柒柒妹妹不接触这些东西，大概不懂，也就是些推牌，摇色子之类的玩法。”周放说。 江柒柒便皱起了眉头，“那有什么好玩的，枯燥又无聊，还不如我的麻将玩法呢。” “麻将？”周放迷茫了一瞬，“这是什么玩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江淼倒是听下人说过，“妹妹说的是你独创的那套牌吗？我听下人说挺复杂的，还没来得及见识过。” 江淼流连赌场，听说江柒柒的麻将玩法有一百三十六张牌，便极为好奇。 只是这麻将的牌只有江柒柒手里有一副，他没敢去要来赏玩，怕江柒柒说他心思还在赌钱上面，便也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周放一听是江柒柒独创，更惊了，“难道柒柒妹妹在赌牌这方面也有所涉猎吗？” 江柒柒谦虚一笑，“倒也不是独创，以前跟别人学的，觉得挺有趣，就做了一副牌，闲来无事的时候跟下人们凑在一起玩玩。” 第361章 周放的小心思 周放便想起来，江柒柒以前的名声那也是出了名的嚣张顽劣，什么喝酒斗殴是常事，会玩点牌也不足为奇。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名声就好了起来，百姓说起来都把她当人美心善的菩萨。 甚至时间久了，人们全当以前那些传言都是谣传罢了。 现在看来，说不定这幅优雅谦和才是装出来的。 如此更好，人嘛，总要有些缺点，才更好拉进距离。 如果真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女，那不就只有仰望的份了？ 周放便露出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这么一说，我越发好奇了，不知能不能见识一下柒柒妹妹所说的麻将。” “小事一桩。”江柒柒当即吩咐小风去把麻将拿到江淼这里来。 三人进了屋后，喝了点茶水，小风便回来了。 一整副麻将牌铺开在江淼和周放二人面前，只把二人看得晕乎了。 这么多，且每张牌各不相同，这…… 单是记住这些牌，也要花些时间。 “这、这要怎么玩？”周放有点虚了，他甚至感觉自己一时之间会学不会。 江柒柒巧笑嫣然，“听我讲，这些牌都有规律，很简单就能记住。” 于是，江柒柒便开始讲解麻将的玩法。 先教江淼和周放认牌，这并不复杂，分类好，按顺序记，很快二人心里就有底了。 然后是玩法。 玩法嘛，自然有简单一点的，比如推倒胡。 可江柒柒不教这个，而是直接上高难度，换牌定缺数番型。 这种玩法，能把牌玩得很大！ 为了方便二人记忆，江柒柒还把一些典型牌型，列在了册子上，方便二人翻阅。 瞧着江淼和周放已经开始入迷，对玩法也比较明白，江柒柒便道：“要来玩两把吗？” 江淼和周放不约而同地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是要四个人才能玩吗？”江淼发现问题。 江柒柒无所谓一笑，“我院子里的下人都会，就让小风和我一起玩。” 于是，开始整牌。 第一把，刚打三圈，周放就胡了。 胡的不大，但是第一次玩就能赢，周放高兴坏了，兴致勃勃地说：“再来！” 第二把，还是周放胡。 只见周放两眼都开始放光，只觉得这麻将玩法实在有趣。 江淼有些不高兴，他自认对玩法的理解也不错，奈何运气不佳，总也不上牌。 不过下一把，江淼胡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焕发出了光彩。 一圈下来，周放胡了三把，江淼胡了一把，二人高兴得面红耳赤。 江柒柒叹声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新手保护吗？不想玩了都。” “别呀。” 周放连忙劝，他才刚来了兴趣，还不想结束。 而且这麻将玩法需要四个人，江柒柒和小风走了，还要找两个人。 人倒也不难找，但要把人教会，就麻烦了，还有这麻将也不知道江柒柒愿不愿意借给他们。 所以，周放一万个不情愿。 江柒柒嘟嘟嘴巴，“可是这样玩好没意思，我平时和下人们都要赢钱呢。” 这话说到了周放的心口上，他也觉得他白赢了三局，有点亏呢。 “那就赢钱啊！”说出口后，周放便察觉自己有点太激动了，“我的意思是小赌怡情嘛，可以适当地加一点筹码，玩起来比较有趣，想必柒柒妹妹也是这个意思！” 江柒柒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含着几分笑意，只是笑意不太明朗，有着暗暗幽光。 当然，兴头上的周放和江淼半点察觉不到。 江淼不敢说话，因为他有前科，所以根本不敢在江柒柒面前表露半点还想要赌，还喜欢赌的意思。 生怕江柒柒一个不高兴，他又要去大哥门前跪上一天一夜去。 江柒柒道：“那我们玩多大？也不能太小，毕竟两位哥哥又不是我院里的下人。” 周放不好自己来说，便道：“柒柒妹妹说了算。” 江柒柒便说：“那就以十两银子为基础。” 江淼一听有点懵，“这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撇了一眼写在册子上的牌型，最高一种能翻八十八倍，而且柒柒刚才说了，如果同时满足多种要求，可叠加倍数。 十两银子为基础，那一局的输赢甚至能达到……几千两！ 江柒柒瞧出江淼的心思，笑了一声，“哥哥不用紧张，那些牌型哪能轻易成型？我们能玩出个八倍的牌型就已经很厉害了！” 确实，刚刚胡的四局当中最高一局才是四倍，也就是四十两的输赢罢了。 周放其实也觉得这个赌注不小了，但他今日运气不错，四局中赢了三局，所以他有信心赢钱！ 且周放没忘记自己接近江淼的目的。 如果他能赢了这两兄妹很多钱，便会掌握主动权。 他可以选择不要这个钱，然后收服这两兄妹，让她们对自己感激，为自己深入相府、结交相府打好基础。 甚至…… 周放隐晦地看了江柒柒一眼，如果因此使江柒柒被他的人品折服，他便可以俘获江柒柒的芳心，从而和相府缔结姻亲。 那么依着江焱对江柒柒的宠爱，一定会支持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那么周家将成为新的、拥有无上权利的外戚！ 于是，周放呵呵一笑，“阿淼，瞧你，我这个外人都不怕，你倒是怕起来了。区区几十两银子罢了，妹妹高兴，陪她玩就是了。” 世家弟子，往日宴请好友喝顿酒，便要几十上百两银子，所以这点输赢不在话下。 “不过小风姑娘？”周放指了指旁边的小风。 小风只是个丫鬟，自然负担不起动辄几十两的输赢。 江柒柒莞尔一笑，“无妨，小风若是输了，都算在我头上。” “那好！开始！”周放兴致勃勃地开始整牌。 江柒柒调皮地来了一句，“要是赢了周公子的钱，周公子不会生气？不会赖账？” 周放佯怒般瞪了江柒柒一眼，“柒柒妹妹，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倒是柒柒妹妹输了钱，可不许哭鼻子！” “才不会！”江柒柒皱了皱鼻子，反驳道。 她才不会……输呢！ 第362章 上头 周放的运气确实不错，一圈下来，他赢得最多。 看着自己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代表银钱的点数牌，周放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下来，几乎以前积累的钱久全部用完了，她也不担心，反正还有灵石在那里，没有灵力的灵石完全就是钻石的样子，只要自己卖掉一两个，就能够拥有足够的世俗界的钱财了。 “雷队他是我的好朋友，是所有教官的队长，明天他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你打败了，他多丢脸你知道吗”江雅楠情绪有些激动道。 神话时代末期。神王为首的古族横扫天下诸侯，古族几乎到了要开国立朝之际。巨人族、巫族、妖族、雷族等十三超强大古族出手。 叶云此时是以神识状态在这方寸空间，荡生起阵阵涟漪。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深深地看了秦振海一眼，秦皓宇没有说什么。拉着l的手，他选择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着不好回忆的地方。 此时内马尔回撤到禁区外，看到马夏尔杀入，迅速的上跑，马夏尔心有灵犀的将皮球送到内马尔的脚下。 最终，上面完全的就是敌不过他那一把年纪的老子胡闹，生怕他出个三长两短，这才破例。 欧天耀这一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闭嘴。”见欧雨晨还要再说什么，欧天耀脸色阴暗了下来。欧雨晨见父亲的脸色，忍住了到口边的话。 徐飞琼：大王，绕来绕去，怎么又被你给绕进来了上次不是对你已经讲过，我们之间只谈诗词，不谈风月，先生坚持这样做，我就有些为难了。 当然，随着我肉身修为及大道修为的进一步提高，我的生命层次也会越来越高，我的肉身潜能也会越来越强大深厚，太初神藏也就可以越来越频繁的使用。 也不知躺了多久，林音觉得有些困倦了，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准备回去。走下朝阳台不久，发现今日比平常热闹了很多一些弟子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行色匆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音也不在意，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经过贾诩这么一提醒，刘天浩顿时领悟过来，不仅雁门要增兵防守，自己还要早早把幽州代郡代城给拿到手。 “本少主也从来没有想过，堂堂御画府的御不凡竟然成为了姬王手下的一员军师，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公申灵儿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那双冷‘艳’的眸子十分的犀利，泛着幽幽的冷光。 “此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已。”从威绊佉的回答来看，她似乎早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了。 门派弟子大比武一共进行四日，所有参加者皆为金丹阶及以下的门内弟子。 颜渊皱了皱眉，他大哥怎么会迟到正掏出电话，准备打过去，却见颜晖推门进来。他满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让大家久等了。”大哥在撒谎！颜渊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颜少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体内的异火莫名其妙的突然颤动起来，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异象。 不愧是地球上威力最大的手枪，沙漠之鹰的枪声非常巨大，几乎震耳欲聋，一颗高动能穿甲弹被推出枪膛，撞在陈枫的胸口，自然竟然卡了进去。 第363章 不服 “妹、妹妹是不是饿了我让下人取晚饭过来”江淼呵呵笑着，带着几分讨好。 江柒柒淡淡的目光移向江淼，无情开口：“哥哥也输给我了两万两，打算怎么还呢” 许久后，他想到了之前那如梦境般的一切，想到了那道从九天而落的雷霆，便又立即想到了师姐叶清雪，这俱神像之身是叶清雪一手塑造的，对神像的了解，叶清雪只怕还在陈景自己之上。 这代表一种实力，和一种远古的承担，并不是所有没有必要和繁琐的都应该抛弃，古老的传统应该留下来一部分，这样才有历史的厚重感，以及人们自身的敬重。 两个木讷的老头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过在他们的话说到一半时，一道龙影穿透虚空，开始朝着亡灵之都的深处而去。 众人听着耳边激动昂的话语，看着台上年轻人的眼神带上了浓浓地吃惊之色，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没想到最近疯传的希望工程是眼前这位年轻人所提出的，当下奉上最为热烈与最为真诚的掌声。 “孰是孰非自有公论，我自然有手段会让你心服口服的。”龙天威微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因为心情突然变得无比之好，而微微的露了出来，看着宋老三的眼神，就像一头饿狼，盯住了一头肥美的羔羊。 进去昆仑山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就像在这突然变化的昆仑山中消失了一样。 “如此的话，道友所说的千分之一灵石与灵草老夫只能给你们七成。”青年说道。 其他人忙反身围了过来，杨星耀将他的腿撑直，用力的压着，将腿部的筋骨舒缓，几分钟后李星云缓过气来。 战神锋在身边四人出手去将封印稍微加固一点时，战神锋催动感魔碑，让其更加“敏锐”。 许多游客看着这几位气质不凡的''一家子''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既惊讶于对方的颜值，又羡慕于对方的温馨，因此，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方牧天见状，直接转身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适合在现场围观了。 而现在，通过视频，看到了亚历山大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尊天使虚影，这使得很多人的心都在颤抖。 甄如诗见到众人都往木头一拥而上，心中大急。听到骏马惨嘶，木头一刀斩下，那头骏马被砍的往前栽倒，马上的沙匪已经摔下来。 四个天启者，还有几十个绝顶高手，全都冲入了那片海底，寻找天启。 吃了两口，我恍然想起什么，冲着不远处的天狼招招手，后者见状，急忙跑了过来。 在岩洞外面，周知学已经下来了，他下来的时候，看到何国民走出来了。 叶凡伸手抚摸邪龙的额头，邪龙身上的邪气都收敛了，几百米长的身躯显露无疑，看起来威风凛凛。 叶乐心中立即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老板干的，这一次自己辞职回国，老板坚决反对。 张有财扶了扶有些发蒙的脑袋，在置业顾问的搀扶下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厅。 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立即上来一个服务员将门打开，陈云龙率先走出去，看也没看，就从怀里刷一声掏出好几张大钞扔了过去。 第364章 感动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小风瞪大了眼睛，不解道。 好不容易赢了两万两，为什么不要呢 她出了不少力呢！ “会不会是主控者做的”所有人地脑海中都盘旋着这个问题，可是谁都没有问出来。 “父亲大人，关于这今年轻人的资料明天我会派人去查清。”凌威说道。 他这样对着空屋子骂，当然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直到卡拉沙尔大军将撞上自己的莎莉城市巡逻队消灭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乌特勒支队员们齐声的响应着坦吉，士气再次提升，他们要复仇，是的。 张翔既没回国，也没度假，每天呆在叶家公寓哪也不去，吃了就睡觉，睡醒了接着吃，体重不知不觉增加了三公斤，让拉齐奥俱乐部体能教练好一阵担心。 不过想起她能够成为卫风的域从之后脸上顿又开心起来，微微卫风的域从那么意味她可以跟在卫风的身边，可以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她复仇的机率也会越来越大。 直到林无忧极得意的眼神瞟过来，他才勉强回神，却是张口结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核辐射显示百年前这里遭受过热核武器的袭击，这个基地能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尹伊摆了摆手，幸亏罗霓裳比较理智，她还真的受不了煽情的场面。 已经集结完毕的旅团主力，虽然不甘心就此撤离。可旅团长重伤，两名联队长玉碎，剩下的步兵大队长，也指挥不了这么多部队，唯有先撤到莒县再说。 而考科举，就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不然进了贡院，身体不好的，估计是没法坚持下去的。 这柳制片当时来学校就摆谱，逼着苏江来求阮老师，现在又帮老外来给他们甩脸色。 ‘砰的一声脆响。’红色的‘蔷薇花’瞬间爆开，纷飞的红色花瓣像极速飞出的‘子弹’似的，击碎了餐桌上所有装牛奶的杯子。轻蔑的笑了笑，凤舞一抬手，一团红色的光晕闪过，餐桌上变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这场“恐龙电影大战”看似是电影票房之争，实际上却是恐龙外形的定论之争，背后是庞大的恐龙玩具生意，乃至恐龙乐园的项目。 他神秘的告诉万长老他的师尊要他去闭关，要他冲击下一个大境界。 尽管很多日军将领觉得，需要集结海空军实力跟西南独立军交锋。可面对美尼亚集结的海空军，日军根本无法支撑两线作战，除非他们舍得放弃本土防御。 自己可是有异能的人，想偷窥，大大方方的偷窥，用得着这种玩意么 路痴想倒下去了，这好说歹说的，就给个这个结论，但她又怎会轻易认输呢。 “放心。”刘经理淡淡地道：“无论他们怎么弄，最后的冠军都是李亦晗，只是多花点钱罢了。”说完，李经理就发出一条信息出去。 “我这儿还有一张请帖的是给虎子哥的，今日怎么没见虎子哥开门的，虎子哥哪儿去了”。柳义昊扬了扬手上的另一张请帖，挠了挠头的道。 正如欧阳江河所言，他曾经是找过不少的中医看过病，但都于事无补，而秦风施展针灸，如此轻松写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行云流水般的技艺，心中多了几分笃定。 第365章 江淼崩溃 你来我往玩了有二三十把摇骰子，江柒柒和江淼各有赢有输，算是五五开。 但是看代表银两的点数牌，江淼已经输给了江柒柒近千两。 为什么呢 因为每把开始，江柒柒和江淼都要压一部分筹码，筹码有大有小。 小的时候，江淼就能赢。 一旦大了，江柒柒便会赢。 史鸿信点点头，这是必须的，只有这些技术员确认之后，才能谈下面的条件。 这时，一个行动迟缓的东西走了过去，看得季月倾心中一凛:这俨然是一只被阴风侵蚀了灵智的赤翎猫。 行了没多久，又一将杀了出来，正是首阳关守城大将华琥，胡邪怒吼一声，挺枪迎上。 “秒动！”分神李乃新脑里在闪过：“三足金乌”这个名字的同时，以一种玄之又玄的身法，每一次都化险为夷的躲过帝无双喷出的黑子。 我们一路上风雨兼程，甚至行动路线也是诡秘无比，这一点，便是连我自己也无法彻底的掌控。不过，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姬雅却是忽然间停了下来，装作跟我调情，然后靠近了我。 见鱼儿吃完了点心，卫九潇取来桌上的琉璃缸，将它半沉在水里，一侧倾斜向于淼淼。 我实在是想不出帝法能够有什么样的办法对付他们。如果是利用帝王僵尸和风情世界的怪兽的话，还是有希望的，但是现在帝王僵尸和风情世界的怪兽又都蜷缩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帝法还有什么对付的办法呢 我从打碎的花瓶里摸到了一块最尖最长的碎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做出了最为壮观的举动。 “你什么意思你是王大宝吗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黄洁雯感觉到我态度有些不一样，她狐疑的回了我一句。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做了一夜的梦，仍记得梦中司机那阵在大火中嘶声惨叫的声音。 这里，从不准贱民靠近，街面整洁干净，来来去去的人基本上都多多少少地带些亲戚关系，要不就是这些府邸中的下人们。 一行人没被人发现，但因为忌惮凤轩，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注意着猎场的动静。 见了这般景象，冥河老祖更是笑得猖狂，见过怂的，可没见过这么怂的。 这人真是厉害，竟然利用了人的本能反应来设立了机关，贪财是人人都会有的心思，看着那么大的夜明珠自然不可能熟视无睹，所以上面淬了毒。 谁知就在这时，神海当然一片，茫茫无边的湛蓝‘色’湖水沸腾不止，紧接着九叶青龙草和‘混’沌青莲都吐‘露’出无比炽盛的光华来，四个金‘色’大字若隐若现‘道德心经’。 她被打飞了出去，随后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涌上，直接吐了一滩猩红，还未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旋即就是昏厥了过去。 宋雨佳的态度，更坚定了楚天雄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不能让她搅和进来，那样不仅会给她带来不利影响，也会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负担。 就在冷厉天纠结的要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无数的巨石，从星球之中迸溅出来，狂风呼啸，一座座山脉，崩塌。 仇人亲自审问能有什么好事呢无非就那点私底下的殴打所以局长叫他别搞那么大，万一打到别人缺胳膊少腿的那就不好交代了，得提醒一下的。 第366章 人生百态 江柒柒这番话已经明示，赌场也好，韩宇也好，她也好，她们之所以能赢那么多，都是用了不光彩的法子。 所以，江淼过往的赌徒人生不过是一场场骗局罢了，可怜可笑至极！ 那人好像自知下手重了，打伤了貂蝉的手背，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可能是已经喝饱了的原因，千魅与冰美人的眼中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少的渴望，反而是一种感叹，一种向往。只有经历过苦难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思绪！！！只有在鬼门关转悠过一会，才会有这样心中的感叹。 罗暄心头疑云大起，但他没有动，万一这里还埋伏着许多高手呢黄泉山庄的威风虽已不再，但黄夔的属下可都是些一流好手，很多都曾隐退江湖多年，当日那一战，紫梅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阿里巴巴的保镖和光头强就在外面等着了，而阿里巴巴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让英俊帮他复查了起来，英俊自然是装模作样的帮阿里巴巴把着脉，摇头晃脑一副绝代神医的样子。 这里的阴火，十分的强盛，怪不得那些鬼妖之名让鬼界闻风丧胆，能在这种极端环境生存下来的，自然无比强悍。 杨觅跟梦瑾也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陪着苏灿走入了大厦，也就是今晚的颁奖现场。 脸色羞红的baby也不回答，只是将脑袋埋进苏灿的怀抱里，好感度已经达到的baby早就对苏灿没有抵抗力了。 也就三年没见而已，如果不是出了特别的事情，他不会有这么大变化的。 “好了，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刘枫拿出另外一台美团手机，毫不犹豫的启动了它。 肖明媚自是明白傅传霆这是动怒了，傅传霆知道自己的心思，才会这般出言警告，肖明媚放低姿态，语气讨好的说道。 后背传来大力推搡，还没等自己去抓住身边的物体，便身形不稳的直接滚下了楼梯。楼梯蜿蜒向下，磕得我差点昏过去。一阵缓冲，才在地上停住身形。 说着，热里直接上车发动车子，自己偏着脑袋一看，眨眨眼随热里坐上车，热里也不多言，驾驶着车向镇上去了。 “罗处长，焦大哥，是不是叶昊有消息了，你们不用隐瞒。”冰凌故作镇定的说道。 25分钟，推了中路的蓝色方直接转上，成奕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高光时刻来临。 秦帝目光在广场上扫过，最终落在白袍老者其下的一个单独的石阶位上。 “歆儿，”李演来到古雅歆的背后，轻轻地抱住她，感觉她的娇躯，甚至比千浔儿还要冰凉。 混混司机顿时哑口无言，对方是秋名山车神，他怎么可能追得上不动脑筋，那长少，是不是傻 罗天耀满脸阴霾，没有人知道李演是如何做的手脚！做梦也想不到这子还能有这种高超的赌术 若要身居紫薇统御剑阵，称之为紫薇剑意比较靠谱；但王升又觉得紫薇二字……稍微有点俗了，自己又不是要做什么剑皇、剑帝的。 “没有。传闻那家伙长得奇丑无比，只能戴面具示人。”济苍雨回答。 第367章 去种地 柔软的双唇忘情地深吻着她，如呵护珍宝一样，让她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我还是先把今天中级阶段的任务先完成了。庚浩世来到运动场的大门口，顺着大门的铁栏杆往上爬，几秒钟的功夫就进到运动场内。 红线为早点去救众人，不想再与铁猪龙纠缠，但也给他点儿教训，让他无法再厮杀，这样他才能识相地退出战场。 这时候的夏瑶被堵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则满脸悲怆地看着陪伴在她的身边母亲。 此时的红线只能羡慕地看着她们，她也想融入她们中间，可说起话来总惹丫环们嘲笑，到后来只好任由她们笑去。 眼前的医院虽然是脑科方面的专科医院，但整个医院还是颇大的，比起寻常那些综合性的医院也是不遑多让，而且整个医院的环境极为优雅，绿树成荫的，看起来十分舒畅。 没有预想的疼痛，九儿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扫把星那张放大的脸。 众所周知，除非景大少自己愿意，没有人会拍得到他的一张照片。 盛夫人心里面没底，急忙一叠声的催促着丫鬟给自己梳头发，然后赶紧朝着盛红安的院子去了。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连连给了白三婶几耳光，直扇的她嘴角出血了，才罢手。 到了12月，随着音兴手机产能的进一步扩大，音兴手机在整个非洲的出货量都在猛增，将中语手机打的节节败退。 田爷爷话也是让田甜大惊，毕竟这个神木族她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苏阳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取消订单的，而且取消订单的数量还这么大。 沈若凡面色沉重，他在这时候终于明白技多不压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朱来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见到是这么一回事，田甜再去看楚阗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而是带了一股子怜惜的劲。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干，望湖、南锦、俏香居的年夜饭就毁于一旦。 疼痛让大蜥蜴在地面上疯狂蠕动起来，通道顶部的结构遭到破坏，大量的建筑材料向下掉落其中不仅有大蜥蜴撞击损坏的部分，也有吴良刚刚那一炮轰碎的部分。 他宁愿被父母责怪一顿或者一段时间，哪怕让家里人以为是他欺负了白玉也好，只希望，他们不觉得白玉轻浮。 但是此刻的冯晓晓却没有了那种让人感觉神秘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张脸蛋儿看起来相当的平凡。 如果自己不陪他，他也只能一人孤单单地呆在医馆中过年，光想想就让人心里很难受了。 这话提醒了雷五洲，胸脯往前一挺，肩膀头子一晃就把李睿给挤到身后去了。 “月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你是怕我出征受伤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担心我。”男子脸上不觉露出几分笑意。 李睿扭头看看甄猛，心里虽然却不明白甄猛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 转向“老夫人”，老夫人从激动中醒过神来，就要离开山谷了，她看了看周围，她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这里和人相恋，这里生下孩子，如今就要离开这里了，竟然说不出的依恋。 救了人还得帮交钱，万一人要出事，搞不好家里人还要找上你。甚至反咬一口把你告上法院，有人证物证还要好一点，费点事就能脱身。要是没人看见，你就自认倒霉，保准让你两年都吃不下一顿安稳饭。 锦洋觉得自己全身的勇气，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抽离了一样，他的步伐，猛地就顿在了原地。 她看着沈鹤依关切的俊颜，心里有十二分的愧疚，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呢，和他在一起过年，心里却会想到别的男人 而且在这朝夕相处之下，两人的关系也已经不能用熟络来形容了。 最基础的动作，包括了什么手持狙击枪，卧倒在地面上，对着前面的靶子一直的目不转睛。 “上一次在酒店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用了这么卑鄙的手段，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是没想到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楚衅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钱翰。 昨天夏安安想起昨天早晨南堇年气冲冲的样子，身上也很狼狈……原来如此。 所有人都一目了然，这个房间基本上没有人进出出了酒店的工作人员。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也没说是因为凌月没来而惋惜呢，还是因为两家联姻不成而感叹。可在场的人都清楚，一定是后者。 她只不过想要创建自己的势力让家族里面的人刮目相看为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却是要变得这么难呢 安娜毕竟比之龙嫣大了几岁，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对着梅龙微微行礼。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胃病，可是如今看来，这胃病是有一阵时间了。 叶天看着李二牛这一脸的焦急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十分担忧自己的安全。 喻四郎担心表哥被阴诈的卢锐陷害算计，将人看得死紧，屡屡夺马上前，阻挡白七与卢锐交锋，然而不防卢锐突然那一道暗肘直撞胁下，喻四郎失了平衡，竟然坠马。 然而，腹诽归腹诽，张虎还是挺枪出战，毕竟主将的命令若是不听的话，那可真是找死了。 回去的路上，雨韵暗叹不知自己与那位长相出众的亚洲男子是有缘还是无份。记忆飘到三年前第一次见面。 第368章 简直乱来！ “郑伯伯不用客气，快坐。” 江柒柒轻言，对郑管事印象是不错的。 虽然江柒柒不常来烟云坊购买衣服，但是原主可是常来的，每每换季上新，原主都要前来大肆采购一番。 郑管事也很宠原主，好东西都紧着原主，所以原主的记忆里郑管事形象蛮好的。 郑管事坐下，便习惯性地向以往一样让下人奉上一系列好茶点心，还道：“最近刚出了一匹春季新衣，我让人拿过来给小姐挑选。” 江柒柒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不是来买衣服的。” 郑管事尴尬一笑，“是是是，老奴忘了，小姐现在是小掌柜了，那么我带着小姐去视察一些烟云坊的运作和生意。” 江柒柒再度摇头，“如今时局还不算很稳妥，我不宜出现在太多人面前，就不视察了，再说郑伯伯做生意我一万个放心，不需要视察什么。” 这份信任让郑管事会心一笑，“小姐谬赞了，都是二爷领导得好，烟云坊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看得出郑管事非常忠于江森。 江柒柒也不急着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喝了一口茶，顺着郑管事的话说：“自然，我也跟着二哥学了许久的生意经呢。” 郑管事呵呵一笑，“那小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指示？” 问到这儿江柒柒才不急不缓地朝小风伸手，接过一个小册子，而后放在桌子对面，轻言：“我想要改革烟云坊的管理、记账、财务等方面的内容，具体计划和措施都已经写在了册子中，郑伯伯先看看。” 郑管事笑呵呵的面容一滞。 管理、记账、财务？ 这都是一家商铺的命脉！ 且，江家在这些方面一向严苛，郑管事实在不知有什么好改革的？ 抱着震惊且怀疑的态度，郑管事拿起小册子来看，仅是第一页便让他放大了瞳孔。 册子中所列计划和措施非常详尽，但其中所使用的方法与现下大不相同，简直匪夷所思，而且内容十分生涩，前所未见，改革起来不容易，改革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也难以预料。 直到把册子全部过了一遍，郑管事都没有回过神来。 江森把产业交给江柒柒，虽然是一家人，但郑管事也思考过如何应对江柒柒。 如果江柒柒不懂做生意，胡搅蛮缠想要乱来，他必然不让，就算被江森训斥，但也要找到相府去，让江森重新出来掌事。 当然，据郑掌事打听，江柒柒并非那样不通生意之人，相反在生意方面很有天赋，手下的霓裳衣舍花样百出，很受欢迎，否则江森也不会草率地把烟云坊交给江柒柒。 所以郑管事对江柒柒抱有很大期望，很期待江柒柒能想出一些好的创意，让烟云坊也想霓裳衣舍那样有更亮眼的设计，更上一层楼。 可郑管事没想到，江柒柒没有带来任何创意，而是想要改革上上下下的管理，还是彻彻底底的改革。 这册子上的东西说一句胡来也不为过！ 可真说胡来，又不恰当，因为册子上的东西很完善，完善到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思来想去，郑管事觉得不妥，如此改革太冒险了。 “小姐，咱们烟云坊的管理是全京城最严格的，运用的记账方式也是全京城最完善的，绝不会出半分差错，实在没有如此大改的必要啊。” 江柒柒挠了挠头。 她已经尽量衔接如今的管理方式，但看起来郑管事还是难以接受。 “郑管事不用忙着劝我，册子我留下来，你好好看看，多看几遍，然后把记账、财务等关键作用的师傅都聚集起来，好好研究一下，再来跟我探讨。” 江柒柒不是胡来的，她已经把当下的管理方法都研究透彻，有信心让改革顺利进行。 且，改革后，所有的生意板块都会联系得更加紧密，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真正做到一呼百应，对日后的运作都有很大的帮助。 郑管事一时无话可说，如果江柒柒强硬地表示她这个法子好，非要执行，那他便立刻去找江森，让江森定夺。 可江柒柒没有，而是笑盈盈地让他再研究一下，他便说不出拒绝的话了，而且这册子里好多内容他确实没看懂，需要找负责这方面的师傅来商量。 “好。” 郑管事叹了一声，应下。 “那我给管事三日时间，三日后我再来找你谈。”江柒柒便起身，淡然地离去。 郑管事瞧着江柒柒那纤弱却笔直的后背，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 明明是个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小丫头，却给了他一种沉稳且老道的感觉，不如江森锋芒毕露，却更加内敛，颇有一点海纳百川的胸襟和远见。 目光又落在小册子上，郑管事向旁边的徒弟吩咐，“立刻召见其他管事来！” 回到府中，江柒柒又让人去把江磊请来。 江磊现在的工作便是守护府中安全，大多数时候都在府中各处巡逻，好找。 江柒柒喝口茶的功夫，他就来了。 “妹妹找我何事？” 有了事情做，江磊一整个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且瞧着眉眼就比以往多了一些敏锐，不那么没心没肺了。 江柒柒笑言：“听说四哥和叶英城是好友，叶家出嫁女儿，请了哥哥是吗？” 江磊歪着头，“是，妹妹怎么突然关心这事？” 江柒柒又问，“那哥哥打算去参加婚宴吗？” 江磊想了想，“可去可不去，看后日的时间安排，有时间就去。” “我也想去，哥哥带我一起。” 江柒柒直言，江磊是个直肠子，不需要拐弯抹角。 江磊便打量了江柒柒一眼，“你，有事？” 江柒柒呵呵一笑，“太无聊了，沾沾喜气嘛。” 江磊才不信呢，江柒柒定然有别的心思。 不过，江柒柒不说，江磊也懒得问，反正是自家妹妹，总不会有坏心眼。 嗯……就算有，那也是对别人的。 “行，你想去就去。”江磊半点不犹豫，对江柒柒那是百分之一百的放心。 江柒柒简直太爱江磊了。 跟江磊相处，毫无压力。 第369章 心爱之人，可望而不可求 “还有一事，要跟哥哥商量。”江柒柒眉眼多了一丝认真。 “你说。”江磊拿起一旁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江柒柒直言：“我想建立一条情报线。” “啊？” 江磊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话是该从江柒柒嘴里说出来的吗？且是能说给他听的吗？ 江柒柒扑哧一笑，“哥哥不必惊讶，相府如今的地位看似很稳固，但高处不胜寒，危机随时都可能出现，且有无数人觊觎着我们的地位，伤害也无处不在！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情报网来收集消息，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这个事情江柒柒早就开始思考了。 江焱看似权利很大，但他的权利集中在朝堂的话语权和处事权上，保护自身的力量并不强大。 所以江柒柒两次失踪，江焱都摸不着头脑，甚至一旦出了京城，他便束手无策。 这是因为相府本身势力布局有缺陷。 而裴玄烨他虽然在朝堂一文不值，但实打实有自己的势力布局和情报来源，当江柒柒出事时，他总能第一个收到消息并找到江柒柒。 所以江柒柒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情报来源。 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江柒柒之前只是有想法但没有实力去完成，而现在她已经具备了条件。 江森的生意遍布全国，这本就是一条很好的情报线，只是一直以来没有被利用起来。 如今江柒柒想的是，改善生意上的管理模式，然后借此生意线附加情报传送，建立情报网。 当然，江柒柒没有心思和能力做这些，交给江磊是最好的。 江磊如今负责相府安全，衔接这块内容非常合适，且江磊跑过江湖，对大江南北地理布局非常清楚，对江湖中传讯手段、谍报手段也有所了解。 他来做这件事，江柒柒很放心。 江磊压力山大，但不得不说他心底里是认可江柒柒的。 江湖有名望的门派都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各地分堂，分堂的主要作用就是广纳天下武士与接收各地消息。 不过，江磊不敢擅自做主这么大的事，他忍不住问：“要不要跟大哥和二哥商量一下。” 江柒柒挑眉道：“你尽管去部署，有了周全的计划后通知他们一声就好了！” 江柒柒希望江家的每个兄弟都能独当一面，有自己的思想和作为，而不是成为听指令的下人！ 江磊因为江柒柒这句话，心中顿时升起无限豪气。 “好，我来计划部署！” 江柒柒微微一笑，“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尽力配合你。” 江磊跑江湖那么多年，对此是有经验的，他当即就冒出了很多想法。 于是和江柒柒细细聊起来，直到深夜方才离去。 江柒柒瞧着少年志气满满地离去，会心一笑。 两日后，江柒柒随江磊来到叶家参加出阁宴。 因着贤妃得宠多年，叶家在京城的地位数一数二。 嫡女出街，热闹非凡，迎亲的红毯直扑到长街尽头，两盏八角琉璃灯高悬在朱红大门之上，明艳四射，喜庆而贵气。 宾客们已经陆续赶到，主家男子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彬彬有礼，接待客人。夫人小姐们个个妆容精致，身着绫罗绸缎，与前来的女宾寒暄问好。 府中装饰更是金碧辉煌，一派繁荣景色！ 不知道还以为是盛世繁华时呢。 江柒柒瞧着不禁感叹一句，贤妃不愧是宠妃，从叶家的高调中便能窥见几分。 江磊进了门便被叶英城拉走了。 江柒柒与主家见礼后，便乖巧地坐在客位，安安静静地当花瓶美人。 叶家虽然意外江柒柒会来，但家里出了贤妃娘娘这样的宫中宠妃做靠山，也不会太把相府小姐捧在手心，客气招待后便不管江柒柒了。 偶有相识的夫人小姐见到江柒柒，会过来寒暄几句。 江柒柒并不在乎这些你来我往之间的权势较量，安然坐着，等待她想等的人出现。 不一会儿，快到迎亲吉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唱： “贤妃娘娘到！” 叶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连忙起身，整理衣衫，脚步匆匆，前往门口迎接。 在场宾客也连忙起身，做好迎接和行礼的准备。 片刻后，贤妃娘娘被叶家众人簇拥着进门。 “贤妃娘娘金安。” “静姝公主金安。” 众宾客异口同声地行礼问安。 江柒柒瞧着贤妃娘娘身边的静姝公主，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还好你来了”的微笑。 静姝公主今日换了一贯大气的盘发，在额前修剪了厚重的刘海儿，想来额头上的伤还没好。 贤妃娘娘抬手让众人不必拘束，该怎样就怎样，显得既尊贵又和蔼。 寒暄过后，静姝公主便呆不住了，跟贤妃娘娘说了一声，便往后院去看新娘子了。 江柒柒趁着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贤妃和叶家人身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依柔的院落中，布置得喜庆热闹。 院中一棵百年桂花树肆意伸展着枝丫，虽然没到开花时节，但树枝上被红绸缠绕，小巧可爱的红灯笼点缀期间。 院子四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喜字，连院里的花儿都是红芍药，开得绚丽。 满眼的红，虽然略显俗气，但成亲嘛，喜庆就够了！ 可是这些红落在静姝公主眼中，却刺目得很。 叶依柔是静姝公主的伴读，一起从小长大的伙伴，小时候关系很亲密。 只是后来叶依柔寻到了心爱的男子，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如今更是如愿嫁给了心爱之人。 而静姝喜欢之人，可望不可求。 也不知道哪一天，父皇一声令下，就要把她嫁到边外苦寒之地。 虽然母妃已经尽力周旋，可能不会让她嫁去那么远，但总不可能是嫁给她心爱那人。 既然不是嫁给心爱之人，那么嫁给谁不都是悲哀的吗？ 所以这一院子喜庆的红，格外的刺眼。 进了屋子，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几个叶依柔交好的闺阁小姐正在打趣叶依柔。 说她美若天仙，与所爱之人天作之合。 说她俏脸含春，好似要变成一只小鸟，飞到那心爱的夫君身边去。 静姝公主听了，心头愈发堵得厉害。 第369章 心爱之人，可望而不可求 “还有一事，要跟哥哥商量。”江柒柒眉眼多了一丝认真。 “你说。”江磊拿起一旁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江柒柒直言：“我想建立一条情报线。” “啊？” 江磊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话是该从江柒柒嘴里说出来的吗？且是能说给他听的吗？ 江柒柒扑哧一笑，“哥哥不必惊讶，相府如今的地位看似很稳固，但高处不胜寒，危机随时都可能出现，且有无数人觊觎着我们的地位，伤害也无处不在！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情报网来收集消息，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这个事情江柒柒早就开始思考了。 江焱看似权利很大，但他的权利集中在朝堂的话语权和处事权上，保护自身的力量并不强大。 所以江柒柒两次失踪，江焱都摸不着头脑，甚至一旦出了京城，他便束手无策。 这是因为相府本身势力布局有缺陷。 而裴玄烨他虽然在朝堂一文不值，但实打实有自己的势力布局和情报来源，当江柒柒出事时，他总能第一个收到消息并找到江柒柒。 所以江柒柒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情报来源。 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江柒柒之前只是有想法但没有实力去完成，而现在她已经具备了条件。 江森的生意遍布全国，这本就是一条很好的情报线，只是一直以来没有被利用起来。 如今江柒柒想的是，改善生意上的管理模式，然后借此生意线附加情报传送，建立情报网。 当然，江柒柒没有心思和能力做这些，交给江磊是最好的。 江磊如今负责相府安全，衔接这块内容非常合适，且江磊跑过江湖，对大江南北地理布局非常清楚，对江湖中传讯手段、谍报手段也有所了解。 他来做这件事，江柒柒很放心。 江磊压力山大，但不得不说他心底里是认可江柒柒的。 江湖有名望的门派都会建立属于自己的各地分堂，分堂的主要作用就是广纳天下武士与接收各地消息。 不过，江磊不敢擅自做主这么大的事，他忍不住问：“要不要跟大哥和二哥商量一下。” 江柒柒挑眉道：“你尽管去部署，有了周全的计划后通知他们一声就好了！” 江柒柒希望江家的每个兄弟都能独当一面，有自己的思想和作为，而不是成为听指令的下人！ 江磊因为江柒柒这句话，心中顿时升起无限豪气。 “好，我来计划部署！” 江柒柒微微一笑，“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尽力配合你。” 江磊跑江湖那么多年，对此是有经验的，他当即就冒出了很多想法。 于是和江柒柒细细聊起来，直到深夜方才离去。 江柒柒瞧着少年志气满满地离去，会心一笑。 两日后，江柒柒随江磊来到叶家参加出阁宴。 因着贤妃得宠多年，叶家在京城的地位数一数二。 嫡女出街，热闹非凡，迎亲的红毯直扑到长街尽头，两盏八角琉璃灯高悬在朱红大门之上，明艳四射，喜庆而贵气。 宾客们已经陆续赶到，主家男子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彬彬有礼，接待客人。夫人小姐们个个妆容精致，身着绫罗绸缎，与前来的女宾寒暄问好。 府中装饰更是金碧辉煌，一派繁荣景色！ 不知道还以为是盛世繁华时呢。 江柒柒瞧着不禁感叹一句，贤妃不愧是宠妃，从叶家的高调中便能窥见几分。 江磊进了门便被叶英城拉走了。 江柒柒与主家见礼后，便乖巧地坐在客位，安安静静地当花瓶美人。 叶家虽然意外江柒柒会来，但家里出了贤妃娘娘这样的宫中宠妃做靠山，也不会太把相府小姐捧在手心，客气招待后便不管江柒柒了。 偶有相识的夫人小姐见到江柒柒，会过来寒暄几句。 江柒柒并不在乎这些你来我往之间的权势较量，安然坐着，等待她想等的人出现。 不一会儿，快到迎亲吉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唱： “贤妃娘娘到！” 叶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连忙起身，整理衣衫，脚步匆匆，前往门口迎接。 在场宾客也连忙起身，做好迎接和行礼的准备。 片刻后，贤妃娘娘被叶家众人簇拥着进门。 “贤妃娘娘金安。” “静姝公主金安。” 众宾客异口同声地行礼问安。 江柒柒瞧着贤妃娘娘身边的静姝公主，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还好你来了”的微笑。 静姝公主今日换了一贯大气的盘发，在额前修剪了厚重的刘海儿，想来额头上的伤还没好。 贤妃娘娘抬手让众人不必拘束，该怎样就怎样，显得既尊贵又和蔼。 寒暄过后，静姝公主便呆不住了，跟贤妃娘娘说了一声，便往后院去看新娘子了。 江柒柒趁着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贤妃和叶家人身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依柔的院落中，布置得喜庆热闹。 院中一棵百年桂花树肆意伸展着枝丫，虽然没到开花时节，但树枝上被红绸缠绕，小巧可爱的红灯笼点缀期间。 院子四处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喜字，连院里的花儿都是红芍药，开得绚丽。 满眼的红，虽然略显俗气，但成亲嘛，喜庆就够了！ 可是这些红落在静姝公主眼中，却刺目得很。 叶依柔是静姝公主的伴读，一起从小长大的伙伴，小时候关系很亲密。 只是后来叶依柔寻到了心爱的男子，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如今更是如愿嫁给了心爱之人。 而静姝喜欢之人，可望不可求。 也不知道哪一天，父皇一声令下，就要把她嫁到边外苦寒之地。 虽然母妃已经尽力周旋，可能不会让她嫁去那么远，但总不可能是嫁给她心爱那人。 既然不是嫁给心爱之人，那么嫁给谁不都是悲哀的吗？ 所以这一院子喜庆的红，格外的刺眼。 进了屋子，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几个叶依柔交好的闺阁小姐正在打趣叶依柔。 说她美若天仙，与所爱之人天作之合。 说她俏脸含春，好似要变成一只小鸟，飞到那心爱的夫君身边去。 静姝公主听了，心头愈发堵得厉害。 第370章 舍身相救 “静姝公主金安。” 静姝公主走入房中，众人连忙行礼。 “退下！”正当白清炎准备将所有魔力灌入太阿，直接来一票大的的时候，一声暴喝自远处响起。这些骑士在收到信号之后也就迅速的转变成了防御的姿态，开始井然有序的向后撤退。 而云清手中这套辰级中阶的战技其实只是这门战技的基础篇，只有三式，分别是雷雨式、云雷式、雷鸣式。 山里人家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李毅和孙玉龙很早就起来了，两人在空旷处耍了几套拳脚，又帮袁奎打扫了一下屋子和禾堂，等做完了这些，赵越才起床洗漱。 但事实上，今天他才猛然发现，他不是上帝，他会受伤，也会陷入死亡，他蝴蝶的翅膀一扇，世事就会变得跟他知道的不一样。 “大师，又怎么了”汪震勉强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大拇指和中指死命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从六级武者开始突破到七级，这之后就变得困难重重了，往往很多人三、四年也未必能突破。 云清这话没说完，心说狐族可是灵族之中的大族，而是其中的天狐族本身就是灵族神裔血脉，自己若是整个狐族的至尊，那自己该是什么地位，还能为了几个传送费，冒险来参加星斗淘金 等回头看时，却见原本卫金凤与卫天秀与阴魂首领激战之处，此时只剩下卫金凤一人正在独自强撑着与其搏杀，看其神情简直已是状似疯狂，招招都是搏命的招式，根本已不是在厮杀而是拼命了。 “你真的可以保证我的兄弟们不受到任何伤害么”男人艰难的问了一句。 不心悸才怪，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元士修为的修士也能轻易焚成灰烬。 怎么都没想到，现实中竟然比电影还狗血，明明曾伟男只是恶鬼上身，艾琳娜催眠整出个五通神，五通神的事还没解决，又出来了更狠的罗刹鬼娘，这种拖戏的狗血事，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认出黑无常范八爷之后，我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结合吴老六前两天所说有人打劫鬼差抢阴魂的事件，黑无常出现在车里，很明显这是亲自押车来了，有这么位爷坐镇，谁还敢老虎头脑摸虱子 其实婠婠想得很好，只要某狐开口解释，自己再打蛇上棍提出让某狐帮助师尊，想必他也不好拒绝，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达到了目标。 在那疯狂的炮击之中，那栋大厦直接被轰得粉碎，成为了一堆齑粉。 赵纯良走到段沫沫的身前，抬起手轻轻的按在了段沫沫的脑袋上。 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什么鬼是这个德行的，不过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就有形形色色的鬼。有鬼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鬼不仅能操纵徐庆，能在白天出现，还能跟风清扬斗个不相上下，就实在是有点古怪了。 天可怜见，其实贞贞的意思是觉得尤鸟倦已经很惨了，让某狐不要弄出人命了，绝对没有觉得尤鸟倦这样死掉是占了大便宜的意思。偏生某狐的理解出现误差，决定让尤鸟倦惨上加惨。 第370章 舍身相救 “静姝公主金安。” 静姝公主走入房中，众人连忙行礼。 “退下！”正当白清炎准备将所有魔力灌入太阿，直接来一票大的的时候，一声暴喝自远处响起。这些骑士在收到信号之后也就迅速的转变成了防御的姿态，开始井然有序的向后撤退。 而云清手中这套辰级中阶的战技其实只是这门战技的基础篇，只有三式，分别是雷雨式、云雷式、雷鸣式。 山里人家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李毅和孙玉龙很早就起来了，两人在空旷处耍了几套拳脚，又帮袁奎打扫了一下屋子和禾堂，等做完了这些，赵越才起床洗漱。 但事实上，今天他才猛然发现，他不是上帝，他会受伤，也会陷入死亡，他蝴蝶的翅膀一扇，世事就会变得跟他知道的不一样。 “大师，又怎么了”汪震勉强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大拇指和中指死命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从六级武者开始突破到七级，这之后就变得困难重重了，往往很多人三、四年也未必能突破。 云清这话没说完，心说狐族可是灵族之中的大族，而是其中的天狐族本身就是灵族神裔血脉，自己若是整个狐族的至尊，那自己该是什么地位，还能为了几个传送费，冒险来参加星斗淘金 等回头看时，却见原本卫金凤与卫天秀与阴魂首领激战之处，此时只剩下卫金凤一人正在独自强撑着与其搏杀，看其神情简直已是状似疯狂，招招都是搏命的招式，根本已不是在厮杀而是拼命了。 “你真的可以保证我的兄弟们不受到任何伤害么”男人艰难的问了一句。 不心悸才怪，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元士修为的修士也能轻易焚成灰烬。 怎么都没想到，现实中竟然比电影还狗血，明明曾伟男只是恶鬼上身，艾琳娜催眠整出个五通神，五通神的事还没解决，又出来了更狠的罗刹鬼娘，这种拖戏的狗血事，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认出黑无常范八爷之后，我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结合吴老六前两天所说有人打劫鬼差抢阴魂的事件，黑无常出现在车里，很明显这是亲自押车来了，有这么位爷坐镇，谁还敢老虎头脑摸虱子 其实婠婠想得很好，只要某狐开口解释，自己再打蛇上棍提出让某狐帮助师尊，想必他也不好拒绝，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达到了目标。 在那疯狂的炮击之中，那栋大厦直接被轰得粉碎，成为了一堆齑粉。 赵纯良走到段沫沫的身前，抬起手轻轻的按在了段沫沫的脑袋上。 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什么鬼是这个德行的，不过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就有形形色色的鬼。有鬼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鬼不仅能操纵徐庆，能在白天出现，还能跟风清扬斗个不相上下，就实在是有点古怪了。 天可怜见，其实贞贞的意思是觉得尤鸟倦已经很惨了，让某狐不要弄出人命了，绝对没有觉得尤鸟倦这样死掉是占了大便宜的意思。偏生某狐的理解出现误差，决定让尤鸟倦惨上加惨。 第371章 从厌恶到顺眼到亲切 静姝公主用怪异的眼神瞧着江柒柒。 一来不明白江柒柒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舍身相救不说，还出言安慰。 按理说，江柒柒应该站在一旁，凉凉地看着她扑到，然后笑话她才是。 “放心，不用前辈结账！”欧阳凝心连头都没回，走到柜台结完账就走了。 因为…………从这种趋势来看，接下来所有需要问答的关卡估计都会被替换成这种简单却又十分浪费时间的数学题。 “你若就此收手，俺们还能做朋友，如果不然，等俺金口一开念出了咒语，就让你化灰灰了去！”醉道人凶神恶煞的说道，他抱着斩仙飞刀，威胁鬼面人。 德吉因为兴奋没有听到东子后面的话，拨开带刺的灌木丛在前面开路。 刑战挑了挑眉毛，他想起了在死亡山脉上空那道骑天马，背负天刀的魔神。 “嗷！”英招惨叫，这声波是针对它的，因此它被震伤。然而异兽的恢复力非常强，这伤势对于它来说并不算什么。振翅一飞，扑向苍飞尘。 “王爷，你怎么了”韩磊立即跳下马上前查看，才发现此时王爷右胸前插着一支断了的箭，而被披风盖的胸膛布满了大片的血。 卫青打一个绷带，恢复少量生命值，眼看时机刚好便立刻切换投掷物往外面丢。 雨夜十三重新给24子弹上膛的这会儿时机，卫青一伙人已经跑上桥。 “族长！你怎么样子了！”其他族老纷纷搀扶这族长，关切地询问。 就算柳月瑶利用老师的种种便利与权力，平时对季漠格外照顾，季漠仍旧像是扶不起的阿斗，难成大器。 之前她同唐曼曼接触的时候便觉得唐曼曼业务能力不错，这两个月下来，证明她没看错人。 与此同时间，一条条代表八部众的大威天龙虚影，如雨幕一般凝结而生。 后来左寒死了，武家人也是开始劝说让武凌月赶紧找个男朋友，可她依旧不肯，任凭武建国和司徒琴说了多少好话都没用。 虽然古汉语与现代汉语发音不相同，但对姜唯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说都是同一种语言，而且他还是开挂的，与常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是。”保镖暗擦着冷汗，原以为会受罚，没料主子今晚心情似乎不错 只有真正处在同等位置之时，你才能真正觉得平等，才会自然随性，才能臭味相投。 此刻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不远处就是城门，几个披甲士兵正有序地对往来人众进行检验。 而这一次，楚风已经将这四象阵完成了一大半，还剩下三分之一就彻底完工了。 姜铁一屋人看着浑身冒着金光的元始眼睛都傻了，不过由于元始并没有为人族做什么贡献又加上岁月的摧残所以他们并没有认出元始是谁。 我的心中一阵烦躁，这个容嫔，自来熟也就罢了，现在还拐着弯的骂我，身边有这样的“炮筒”，早晚是个祸害。 而此时顾族的梅林里，幽香与碎雪相伴，夜空里偶尔炸亮的爆竹给漆黑的梅林点缀一点星火。 洛扬开始显得有些心虚了，因为他确实没考虑过，林辰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有谁能想到，这个昔日的血手门门主鬼手最后竟然是会变成这样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缘故吗这当然是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的人而言是不能去伤害他的，不是吗 第371章 从厌恶到顺眼到亲切 静姝公主用怪异的眼神瞧着江柒柒。 一来不明白江柒柒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舍身相救不说，还出言安慰。 按理说，江柒柒应该站在一旁，凉凉地看着她扑到，然后笑话她才是。 “放心，不用前辈结账！”欧阳凝心连头都没回，走到柜台结完账就走了。 因为…………从这种趋势来看，接下来所有需要问答的关卡估计都会被替换成这种简单却又十分浪费时间的数学题。 “你若就此收手，俺们还能做朋友，如果不然，等俺金口一开念出了咒语，就让你化灰灰了去！”醉道人凶神恶煞的说道，他抱着斩仙飞刀，威胁鬼面人。 德吉因为兴奋没有听到东子后面的话，拨开带刺的灌木丛在前面开路。 刑战挑了挑眉毛，他想起了在死亡山脉上空那道骑天马，背负天刀的魔神。 “嗷！”英招惨叫，这声波是针对它的，因此它被震伤。然而异兽的恢复力非常强，这伤势对于它来说并不算什么。振翅一飞，扑向苍飞尘。 “王爷，你怎么了”韩磊立即跳下马上前查看，才发现此时王爷右胸前插着一支断了的箭，而被披风盖的胸膛布满了大片的血。 卫青打一个绷带，恢复少量生命值，眼看时机刚好便立刻切换投掷物往外面丢。 雨夜十三重新给24子弹上膛的这会儿时机，卫青一伙人已经跑上桥。 “族长！你怎么样子了！”其他族老纷纷搀扶这族长，关切地询问。 就算柳月瑶利用老师的种种便利与权力，平时对季漠格外照顾，季漠仍旧像是扶不起的阿斗，难成大器。 之前她同唐曼曼接触的时候便觉得唐曼曼业务能力不错，这两个月下来，证明她没看错人。 与此同时间，一条条代表八部众的大威天龙虚影，如雨幕一般凝结而生。 后来左寒死了，武家人也是开始劝说让武凌月赶紧找个男朋友，可她依旧不肯，任凭武建国和司徒琴说了多少好话都没用。 虽然古汉语与现代汉语发音不相同，但对姜唯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说都是同一种语言，而且他还是开挂的，与常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是。”保镖暗擦着冷汗，原以为会受罚，没料主子今晚心情似乎不错 只有真正处在同等位置之时，你才能真正觉得平等，才会自然随性，才能臭味相投。 此刻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不远处就是城门，几个披甲士兵正有序地对往来人众进行检验。 而这一次，楚风已经将这四象阵完成了一大半，还剩下三分之一就彻底完工了。 姜铁一屋人看着浑身冒着金光的元始眼睛都傻了，不过由于元始并没有为人族做什么贡献又加上岁月的摧残所以他们并没有认出元始是谁。 我的心中一阵烦躁，这个容嫔，自来熟也就罢了，现在还拐着弯的骂我，身边有这样的“炮筒”，早晚是个祸害。 而此时顾族的梅林里，幽香与碎雪相伴，夜空里偶尔炸亮的爆竹给漆黑的梅林点缀一点星火。 洛扬开始显得有些心虚了，因为他确实没考虑过，林辰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有谁能想到，这个昔日的血手门门主鬼手最后竟然是会变成这样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缘故吗这当然是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的人而言是不能去伤害他的，不是吗 第372章 林云溪要嫁人了 静姝公主瞧着如今的江柒柒，蛮想跟江柒柒交朋友的。 那样她就有了名目接近相府，然后见到江焱。 “恩，以夜逍遥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绝对是属于顶尖高手中的佼佼者了，团长能够一直把他压着，确实是很厉害！”手中的‘激’光长枪连挥，把几个玩家‘逼’退后，幻星辰很严肃的说到。 就在两对新人拜完堂，要准备把新娘接回各自府里的时候，国丈南宫旭突然跪下来向皇上请罪道：“皇上恕罪，臣犯了死罪！”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南宫旭身上。 眼看两人战火马上又即将爆发，李风与狂霸天都连忙把星梦心情与神月拉开。 “你们不要吵了，第一营跟我出发，其他的人留下。”冷伟红下了命令。 现任家主长子孙晋良得到了通知，立即和在座的家长们商量了起来。 似笑非笑的看着怒落，夜云淡淡的将那些最为有利的信息一一说了出来，而怒落则是一阵脸红，聪明的人不必再多说，只是这些，便足以让人想到很多了。 “推倒你拿着你的血走了”院长惊讶，对于阳阳的话十分不明白。 “阿娜尔，你有没有试过在一天之内打两场架”钟厚忽然开口问道。 “需要我和我朋友录口供吗”方毅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对警察的工作倒是很满意。 谢燕来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如果要是真的有人跟踪马奎的话，谢燕来不介意借这个事情设个套，让跟踪的人付出点代价，马奎是自己在警察局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不能够出事儿。 三层功德金轮，那得是拯救亿万苍生性命才能得到的人族天道赐福。 佐藤秀一想着整合北平的特务组织，然后卷土重来，老子要是让你办成了的话，那咱们谁是北平的王 末日到来，虽然国家凑备庇护所的建造，但是能进入其中居住的不是身份贵重，就是本身有着一些能力的学者，或者财富非凡的一些人。 说是为了弥补周婉儿，给她一些依仗，故而要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她。 那个眼神更是让黑衣人毛骨悚然，他相信林天肯定是说到做到，至于自己背后的那个组织，甚至都可能不会再管自己。 夏天和方宇把卖水果拼盘的摊位，摆在了秦水公园的篮球场外面。 魂贪揣测到了不对劲，一路寻找，从月亮城找到黄石城再找到奔流城。 他们俩虽然生了林星儿，有了夫妻之实，却不曾拜过天地，这一点林县令感觉自己十分亏欠她。 来到门口的时候，刘强目光直接转向了林天，眼中带着一抹惊讶和愕然。 “这么大了还这么淘气，明儿的便宜你也占”虽有嗔怪的意思，但林若曦依然满脸笑容。 这让姜邪不由吐槽起，果然在这消费的时候就是劳资，办事情的时候，就跟孙子似的，可不是要看对方的脸吗 这七天时间，陈潇每一天都把自己份额的高阶灵气给吸收干净，当然，对他来说这些高阶灵气根本不够，只是连续七天的吸收，他还是获得一定的进步的，陈潇现在感觉自己距离神虚巅峰，越来越近了。 第372章 林云溪要嫁人了 静姝公主瞧着如今的江柒柒，蛮想跟江柒柒交朋友的。 那样她就有了名目接近相府，然后见到江焱。 “恩，以夜逍遥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绝对是属于顶尖高手中的佼佼者了，团长能够一直把他压着，确实是很厉害！”手中的‘激’光长枪连挥，把几个玩家‘逼’退后，幻星辰很严肃的说到。 就在两对新人拜完堂，要准备把新娘接回各自府里的时候，国丈南宫旭突然跪下来向皇上请罪道：“皇上恕罪，臣犯了死罪！”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南宫旭身上。 眼看两人战火马上又即将爆发，李风与狂霸天都连忙把星梦心情与神月拉开。 “你们不要吵了，第一营跟我出发，其他的人留下。”冷伟红下了命令。 现任家主长子孙晋良得到了通知，立即和在座的家长们商量了起来。 似笑非笑的看着怒落，夜云淡淡的将那些最为有利的信息一一说了出来，而怒落则是一阵脸红，聪明的人不必再多说，只是这些，便足以让人想到很多了。 “推倒你拿着你的血走了”院长惊讶，对于阳阳的话十分不明白。 “阿娜尔，你有没有试过在一天之内打两场架”钟厚忽然开口问道。 “需要我和我朋友录口供吗”方毅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对警察的工作倒是很满意。 谢燕来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如果要是真的有人跟踪马奎的话，谢燕来不介意借这个事情设个套，让跟踪的人付出点代价，马奎是自己在警察局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不能够出事儿。 三层功德金轮，那得是拯救亿万苍生性命才能得到的人族天道赐福。 佐藤秀一想着整合北平的特务组织，然后卷土重来，老子要是让你办成了的话，那咱们谁是北平的王 末日到来，虽然国家凑备庇护所的建造，但是能进入其中居住的不是身份贵重，就是本身有着一些能力的学者，或者财富非凡的一些人。 说是为了弥补周婉儿，给她一些依仗，故而要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她。 那个眼神更是让黑衣人毛骨悚然，他相信林天肯定是说到做到，至于自己背后的那个组织，甚至都可能不会再管自己。 夏天和方宇把卖水果拼盘的摊位，摆在了秦水公园的篮球场外面。 魂贪揣测到了不对劲，一路寻找，从月亮城找到黄石城再找到奔流城。 他们俩虽然生了林星儿，有了夫妻之实，却不曾拜过天地，这一点林县令感觉自己十分亏欠她。 来到门口的时候，刘强目光直接转向了林天，眼中带着一抹惊讶和愕然。 “这么大了还这么淘气，明儿的便宜你也占”虽有嗔怪的意思，但林若曦依然满脸笑容。 这让姜邪不由吐槽起，果然在这消费的时候就是劳资，办事情的时候，就跟孙子似的，可不是要看对方的脸吗 这七天时间，陈潇每一天都把自己份额的高阶灵气给吸收干净，当然，对他来说这些高阶灵气根本不够，只是连续七天的吸收，他还是获得一定的进步的，陈潇现在感觉自己距离神虚巅峰，越来越近了。 第373章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江柒柒 第二日，江柒柒应邀入宫。 一大早，天气就灰蒙蒙的，看着竟是要再下一场雪似的。 高手是高手，出去打架还是没用的，所以江萧让她进入紫莲空间以轮回之术加速感悟不同的法则早日突破大道境，在他身边，至少也得这个修为才能够帮上忙。 只有那些不自信的人才会在外界条件上严苛要求，而真正有实力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童贵奴立即就亲自去办，童贵奴出手，那这事情就变得简单得不得了，而做为武皇后的心腹，童贵奴自然要把事情的经过和武皇后讲。 对于这些问题，南宫云遥却是深有体会，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黄木然正就是如此的，不然也轮不到他拿取那木然岛了。 所以吕树曾经下意识的就把他与觉醒者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何会如此频繁的与觉醒者事件挂钩。 精神力量的发力没有间隔，几乎动念之间，被卡尔的精神力笼罩的地方，空气瞬间被改变了性质，变得如胶水一般粘稠。 青微帮着将夫人的身子扶起，蓝珺瑶坐在她身后，盯着那近在眼前的穴位，手中开始发颤，几次试探，都没能将银针刺入。 江萧有的是精神等，他说了要是五大势力不管这件事，他就带着江陵离开，而与之牵连的云萱萱和玉欣他当然也不会留在这里，这混沌诸族就算是灭族了也和他没啥关联的。 南宫云遥望向它的眼神中并无半分同情，而是以一种狩猎人的眼神看着那庞大的尸体，在他的眼中，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猎物。 于是，傅容希就不说话了，反正这事情要简单解决似乎有点难。但是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只要熙晨坐在这里，那就是完全没压力就对了！索性，他也就不开口找刺儿受了。 但开启古巫之地的通道，代价似乎不菲，即使海澜宗要重新打开古巫之地，也需要时间。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生魂一旦被吞噬，那就意味着永生永世将要受到无尽的劫难与折磨，再也没有了转世的可能。 之前打造的系列工具，秦素素也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虽然与前世的那些做工精细的工具由于很大的差距，但现在对她来说，足矣。 夜子轩的脑子里一直不断的回想着沈云悠对他说的这句话。他没想过在多年以后，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会是这个沈云悠。躺在床上，夜子轩目光闪烁不定。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才慢慢地坐起身来，等着房门被人敲响。 可她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是敲了敲辰龙的大门，只可惜没有如她想象的这般，辰龙出来给他打开门。这让她很郁闷。 她走到一半路，就已经再走不下去，月光泼洒下来，她看见地砖上的缝隙，衣衫尽被汗水湿透，黏腻地附在身上，她微微喘着气，心脏已经符合不了，唯有蹲在一边，背靠着墙壁。 傍晚时分，守在镖局门口的姜顺才过来报了信，那个镖师出了镖局大门，往城西去了。 第373章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江柒柒 第二日，江柒柒应邀入宫。 一大早，天气就灰蒙蒙的，看着竟是要再下一场雪似的。 高手是高手，出去打架还是没用的，所以江萧让她进入紫莲空间以轮回之术加速感悟不同的法则早日突破大道境，在他身边，至少也得这个修为才能够帮上忙。 只有那些不自信的人才会在外界条件上严苛要求，而真正有实力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童贵奴立即就亲自去办，童贵奴出手，那这事情就变得简单得不得了，而做为武皇后的心腹，童贵奴自然要把事情的经过和武皇后讲。 对于这些问题，南宫云遥却是深有体会，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黄木然正就是如此的，不然也轮不到他拿取那木然岛了。 所以吕树曾经下意识的就把他与觉醒者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何会如此频繁的与觉醒者事件挂钩。 精神力量的发力没有间隔，几乎动念之间，被卡尔的精神力笼罩的地方，空气瞬间被改变了性质，变得如胶水一般粘稠。 青微帮着将夫人的身子扶起，蓝珺瑶坐在她身后，盯着那近在眼前的穴位，手中开始发颤，几次试探，都没能将银针刺入。 江萧有的是精神等，他说了要是五大势力不管这件事，他就带着江陵离开，而与之牵连的云萱萱和玉欣他当然也不会留在这里，这混沌诸族就算是灭族了也和他没啥关联的。 南宫云遥望向它的眼神中并无半分同情，而是以一种狩猎人的眼神看着那庞大的尸体，在他的眼中，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猎物。 于是，傅容希就不说话了，反正这事情要简单解决似乎有点难。但是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只要熙晨坐在这里，那就是完全没压力就对了！索性，他也就不开口找刺儿受了。 但开启古巫之地的通道，代价似乎不菲，即使海澜宗要重新打开古巫之地，也需要时间。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生魂一旦被吞噬，那就意味着永生永世将要受到无尽的劫难与折磨，再也没有了转世的可能。 之前打造的系列工具，秦素素也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虽然与前世的那些做工精细的工具由于很大的差距，但现在对她来说，足矣。 夜子轩的脑子里一直不断的回想着沈云悠对他说的这句话。他没想过在多年以后，第一个关心他的人，会是这个沈云悠。躺在床上，夜子轩目光闪烁不定。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才慢慢地坐起身来，等着房门被人敲响。 可她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是敲了敲辰龙的大门，只可惜没有如她想象的这般，辰龙出来给他打开门。这让她很郁闷。 她走到一半路，就已经再走不下去，月光泼洒下来，她看见地砖上的缝隙，衣衫尽被汗水湿透，黏腻地附在身上，她微微喘着气，心脏已经符合不了，唯有蹲在一边，背靠着墙壁。 傍晚时分，守在镖局门口的姜顺才过来报了信，那个镖师出了镖局大门，往城西去了。 第374章 做个好人 静姝当即亮起了眼睛，“说了什么” 江柒柒却微微张口没说出话来，紧接着眉心微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没什么” 这显然是有什么的样子。 邢君言和罗珊走在前头，她们两个在说什么后面的人根本听不清。 我们对李富有还是比较放心的，随后跟着他回到镇子，拿了许多三纹棺材头，完事还给李富有留了电话地址，让他以后把三纹棺材头邮寄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就不大老远跑一趟了。 这上京中能用到的裁缝基本上都被他给挖走了，契约都在他的手中。 他想不通，朱焱这边却想得通透，见到他迈步进门，就迎了上来。 他俩谁是真的叛变，谁在诬告，谁是被冤枉的，自己完全拿不准了。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宋惠和从外头进来看着皇后上前行礼，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随州大胜的消息让她心里很是着急。 陈参吃了大亏，此时感觉面上无光，哪有心思搭理自己叔叔请来的一些奇珍异兽 自从季清浅坚定的表示要和他一起去边疆，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像她一样。 冉川心头百转千回，转过头再去看李雪，想给她个眼神让她暂时示弱，然后就见她仍旧恶狠狠的看着夏初，那眼神恨不得扑上去把人给撕了。 只见总统府的戒备森严，几乎相当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而且这些人的脸色十分凝重。 我每一次极限加速的距离都不算很远，试了试，最高七八百米，羽翼就会痛得必须停止了，像楚天那样连续飞个一天一夜……不可能。 我的确有点异想天开，但要是捞不到这个好处我心里不爽。我就瞅着他不坑声，给他一点无形的压力。 我得看着她脱外套，然后暴起杀人。场中很安静，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听着兄弟俩的讲话，一切都很和谐。 我浑身一震，感觉一道电流从他的嘴唇通向我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燕飞晓会死我不仅没有感觉不安，心底的某个位置，甚至还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就觉得没啥意思，要还给人家了。我喊住她，她问我干嘛。我走到莲花池子旁边，正儿八经地站着，头发也整理了一下，衣衫更是抚平，还算人模狗样。 难道，龙王爷亏欠了蓝月大人甚么东西，想要在这件事情里面补偿她还是说，想以此为条件，跟蓝月大人交换什么呢 中年人长松一口气，再次道谢，然后让保镖抬起秦公子急冲冲离开。 突然，铁牛一个俯冲，双手的巨斧抡了起来，铁牛身材本就巨大，再加上强横的念气，这一冲击倒是让人有一种生畏的感觉。 所以叶修现在就是个亿万富豪了，这还是没算叶修之前本身的财富的情况下。 他不是没有玩过华夏妞，不论是华夏妞，还是东瀛妞，还是高丽妞，几乎所有的黄皮肤的妞，他全都玩过。 刚才秦照登上慢手的时候，就在首页的推荐那里看见了许多跟他的新歌相关的视频。 慕阿娘顿时大悟，心中开始懊悔，三日前，徐阳随苍羽志来此处的时候，她对徐阳的态度可是充满不信任和不敬。 第374章 做个好人 静姝当即亮起了眼睛，“说了什么” 江柒柒却微微张口没说出话来，紧接着眉心微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没什么” 这显然是有什么的样子。 邢君言和罗珊走在前头，她们两个在说什么后面的人根本听不清。 我们对李富有还是比较放心的，随后跟着他回到镇子，拿了许多三纹棺材头，完事还给李富有留了电话地址，让他以后把三纹棺材头邮寄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就不大老远跑一趟了。 这上京中能用到的裁缝基本上都被他给挖走了，契约都在他的手中。 他想不通，朱焱这边却想得通透，见到他迈步进门，就迎了上来。 他俩谁是真的叛变，谁在诬告，谁是被冤枉的，自己完全拿不准了。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宋惠和从外头进来看着皇后上前行礼，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随州大胜的消息让她心里很是着急。 陈参吃了大亏，此时感觉面上无光，哪有心思搭理自己叔叔请来的一些奇珍异兽 自从季清浅坚定的表示要和他一起去边疆，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像她一样。 冉川心头百转千回，转过头再去看李雪，想给她个眼神让她暂时示弱，然后就见她仍旧恶狠狠的看着夏初，那眼神恨不得扑上去把人给撕了。 只见总统府的戒备森严，几乎相当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而且这些人的脸色十分凝重。 我每一次极限加速的距离都不算很远，试了试，最高七八百米，羽翼就会痛得必须停止了，像楚天那样连续飞个一天一夜……不可能。 我的确有点异想天开，但要是捞不到这个好处我心里不爽。我就瞅着他不坑声，给他一点无形的压力。 我得看着她脱外套，然后暴起杀人。场中很安静，所有人都面带微笑听着兄弟俩的讲话，一切都很和谐。 我浑身一震，感觉一道电流从他的嘴唇通向我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燕飞晓会死我不仅没有感觉不安，心底的某个位置，甚至还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就觉得没啥意思，要还给人家了。我喊住她，她问我干嘛。我走到莲花池子旁边，正儿八经地站着，头发也整理了一下，衣衫更是抚平，还算人模狗样。 难道，龙王爷亏欠了蓝月大人甚么东西，想要在这件事情里面补偿她还是说，想以此为条件，跟蓝月大人交换什么呢 中年人长松一口气，再次道谢，然后让保镖抬起秦公子急冲冲离开。 突然，铁牛一个俯冲，双手的巨斧抡了起来，铁牛身材本就巨大，再加上强横的念气，这一冲击倒是让人有一种生畏的感觉。 所以叶修现在就是个亿万富豪了，这还是没算叶修之前本身的财富的情况下。 他不是没有玩过华夏妞，不论是华夏妞，还是东瀛妞，还是高丽妞，几乎所有的黄皮肤的妞，他全都玩过。 刚才秦照登上慢手的时候，就在首页的推荐那里看见了许多跟他的新歌相关的视频。 慕阿娘顿时大悟，心中开始懊悔，三日前，徐阳随苍羽志来此处的时候，她对徐阳的态度可是充满不信任和不敬。 第375章 轻松拿捏 贤妃听着静姝公主的解释，微微蹙眉，似在询问静姝公主，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江柒柒吗怎么会将江柒柒带进宫中 李五一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住了丁长林，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全盯着这两个年轻副局长看着。 肖泽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傻乎乎地托着自己的外套。 克罗泀因为这个字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戏谑。 我会跟你说我是专门百度了后去看的，就为了看你两个镜头的吗 随即，两人向着花园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走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景一涵的视线里。 孟姨娘先做好一个过来让玉瑾把关，听到玉瑾连声夸好，才高兴回去继续做活。 庞大的星图瞬间从大厅中央展开，这大概是夏树见过最大的投影，也很符合这些外星人的体型。 一个踉跄，慕晚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顾霆渊伸手及时将她扶住。 雷一本来是要来送机的，但是被封胤修一句话给赶走了，由韩木亲自带着他去机场，顺便来包下了接凌千奕的任务。 “夫人早。“溪奴出门恢复木讷模样，对着匆匆过来的玉瑾母亲吴夫人行礼。 不过即便如此，慕岩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握在一点点变强，那些拳法，步法学起来也有种越来越轻松的感觉。 “六两都少了，我要加到十两一天！”卖儿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把价格直接定位到十两银子一天。 “你要的材料都在这里边，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离开，老夫还有事要忙！”周长老将那储物袋扔给了叶昊然的同时，用着一副淡漠的语气对叶昊然说道。 原来龙组中存在一条不言明的潜规则，那就是龙组的存在主要是为了保护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任务也基本都是针对那些倚仗着超凡力量对普通人进行侵害的事件。 姜紫瞪了苏南一眼，虽然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颤抖。 神兽密藏事关上古神兽的传承以及资源，对超凡者来说，传承可以让他们一窥至尊之道，资源也可以让他们更进一步。 而后，叶昊然看了看那瘫坐在自己不远处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的妖圣王尸体，将东来珠的空间旋涡再次放大，直接将其笼罩了进去。 尽管扬无痕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第2700层上的压力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下楼的时候，两人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什么声音。没办法，凶手很有可能在某一个暗处，悄悄的盯着她们。 片刻后，剩余的石料也被他熔炼成了一块墓碑，他拿在手中斟酌了许久，但最终也只是刻下了阿尔博的名字。 旗殿百鬼大概察觉到可能这之间有什么误会便赶紧解除了林影彬的束缚。 对方没停下来，不过吴敌自信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能追上并朝对方发动攻击。 如果他们之间是恋人的关系，就算那个视频流出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第375章 轻松拿捏 贤妃听着静姝公主的解释，微微蹙眉，似在询问静姝公主，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江柒柒吗怎么会将江柒柒带进宫中 李五一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住了丁长林，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全盯着这两个年轻副局长看着。 肖泽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傻乎乎地托着自己的外套。 克罗泀因为这个字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戏谑。 我会跟你说我是专门百度了后去看的，就为了看你两个镜头的吗 随即，两人向着花园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走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景一涵的视线里。 孟姨娘先做好一个过来让玉瑾把关，听到玉瑾连声夸好，才高兴回去继续做活。 庞大的星图瞬间从大厅中央展开，这大概是夏树见过最大的投影，也很符合这些外星人的体型。 一个踉跄，慕晚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顾霆渊伸手及时将她扶住。 雷一本来是要来送机的，但是被封胤修一句话给赶走了，由韩木亲自带着他去机场，顺便来包下了接凌千奕的任务。 “夫人早。“溪奴出门恢复木讷模样，对着匆匆过来的玉瑾母亲吴夫人行礼。 不过即便如此，慕岩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握在一点点变强，那些拳法，步法学起来也有种越来越轻松的感觉。 “六两都少了，我要加到十两一天！”卖儿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把价格直接定位到十两银子一天。 “你要的材料都在这里边，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离开，老夫还有事要忙！”周长老将那储物袋扔给了叶昊然的同时，用着一副淡漠的语气对叶昊然说道。 原来龙组中存在一条不言明的潜规则，那就是龙组的存在主要是为了保护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任务也基本都是针对那些倚仗着超凡力量对普通人进行侵害的事件。 姜紫瞪了苏南一眼，虽然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颤抖。 神兽密藏事关上古神兽的传承以及资源，对超凡者来说，传承可以让他们一窥至尊之道，资源也可以让他们更进一步。 而后，叶昊然看了看那瘫坐在自己不远处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的妖圣王尸体，将东来珠的空间旋涡再次放大，直接将其笼罩了进去。 尽管扬无痕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第2700层上的压力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下楼的时候，两人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什么声音。没办法，凶手很有可能在某一个暗处，悄悄的盯着她们。 片刻后，剩余的石料也被他熔炼成了一块墓碑，他拿在手中斟酌了许久，但最终也只是刻下了阿尔博的名字。 旗殿百鬼大概察觉到可能这之间有什么误会便赶紧解除了林影彬的束缚。 对方没停下来，不过吴敌自信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能追上并朝对方发动攻击。 如果他们之间是恋人的关系，就算那个视频流出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第376章 裴玄烨愿意去努力 泪珠滚落，多少烫到了贤妃的心上。 她不明白一向跟她同仇敌忾的女儿怎么突然变了模样，甚至敢忤逆她的意思。 “江柒柒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随后，伴随着上官云遥一声令下，剩下的兵力便是有如流水般的朝着敌人的后背攻打而去。 空间漩涡直直把空气撕裂，还在飞速旋转和舞动的空间乱流，从硕大的开口里，席卷起微微的风声。诺拉从漩涡中轻轻飘出，全身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方婉玗俏脸一变，只感觉四肢一阵酥软，一股欲热瞬间蔓延了全身，如火焚身一般。 渐渐近了，袁谭重重的吁了口气，面上挂着笑，按着马，上前几步来迎接陈诺的到来。 安妮闻言全身一震，随后机械地点了点头，身体却还在轻轻的摇摆着。 董卓一听，心里大喜，也不做他想。哈哈一笑，整了衣冠，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她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又取出自己的感应玉简运转灵力，做起感应附近的仙乔门同门。 “放心，大哥，鹰儿知道的了，我会看着他的。”雷森这时见到这个活在雷虎的威势之下的雷鹰摇了摇头，看向雷虎冷声道。 这是永恒无际的死亡世界里，无穷无尽的时光中普通的一刻。浓重的黑暗压迫的低垂的铅云，在这死亡世界的冰雪地带中，投下无数的压抑、沉闷和阴影。 他的说话声音高亢而嘹亮，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灵力，懵然就将那些外门弟子讥笑的声音完全盖住。声音之中有着一股不屈的气概，准确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外门弟子的耳中。 艾薇尔身上的电光流动，发出无尽黑暗中一位的光，脸色依然平淡，但她内心已经思绪万分了。 叶云月看着顾见骊亲昵凑到姬无镜耳边的样子，抿起唇来。失落感是有的，可是她不气馁，暗暗给自己打气。 他那屋子没炕，有张木板床，但被收拾的很干净，床头还用布包起来，总之就是觉得很好。 顾见骊侧转过身来，担忧地望着他。她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可是像有什么堵在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唯有攥着裙子的手越发用力。 科林现在就是漫天的冰霜，不过他并没有使用黑檀之寒，而是直接外放神性，将周围的各个位置的奥术能量全部凝聚在他的手中。 于是，他又接着睡去，直到最后睡到自然醒，他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了，腹中却太强的没有饥饿感。 “莫森，你去山脚下的草原里多拔些野草，用野草来诱惑他们。”谢老头不信邪的说道，他就不信，不带尖刺的野草比不过牡荆树的口感。 一个异性王府到侯府，也是因为得罪了这个懿王妃，众人都在想，懿王事后会怎么收拾薛夫人 帝都城门没有任何守卫在，冷冽的秋风吹过众人，气氛越来越压抑。自从伪萝莉死亡后，所有人的心情就已经没好过，大家都带着沉重心情战斗的。来到一个帝国的帝都，竟然还是这种让人压抑的环境，怎么可能会好受。 伸手将灰黑的斗篷遮挡住面目避开光亮，叶玲珑看见了山巅几乎令人震撼的景象。 第376章 裴玄烨愿意去努力 泪珠滚落，多少烫到了贤妃的心上。 她不明白一向跟她同仇敌忾的女儿怎么突然变了模样，甚至敢忤逆她的意思。 “江柒柒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随后，伴随着上官云遥一声令下，剩下的兵力便是有如流水般的朝着敌人的后背攻打而去。 空间漩涡直直把空气撕裂，还在飞速旋转和舞动的空间乱流，从硕大的开口里，席卷起微微的风声。诺拉从漩涡中轻轻飘出，全身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方婉玗俏脸一变，只感觉四肢一阵酥软，一股欲热瞬间蔓延了全身，如火焚身一般。 渐渐近了，袁谭重重的吁了口气，面上挂着笑，按着马，上前几步来迎接陈诺的到来。 安妮闻言全身一震，随后机械地点了点头，身体却还在轻轻的摇摆着。 董卓一听，心里大喜，也不做他想。哈哈一笑，整了衣冠，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她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又取出自己的感应玉简运转灵力，做起感应附近的仙乔门同门。 “放心，大哥，鹰儿知道的了，我会看着他的。”雷森这时见到这个活在雷虎的威势之下的雷鹰摇了摇头，看向雷虎冷声道。 这是永恒无际的死亡世界里，无穷无尽的时光中普通的一刻。浓重的黑暗压迫的低垂的铅云，在这死亡世界的冰雪地带中，投下无数的压抑、沉闷和阴影。 他的说话声音高亢而嘹亮，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灵力，懵然就将那些外门弟子讥笑的声音完全盖住。声音之中有着一股不屈的气概，准确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外门弟子的耳中。 艾薇尔身上的电光流动，发出无尽黑暗中一位的光，脸色依然平淡，但她内心已经思绪万分了。 叶云月看着顾见骊亲昵凑到姬无镜耳边的样子，抿起唇来。失落感是有的，可是她不气馁，暗暗给自己打气。 他那屋子没炕，有张木板床，但被收拾的很干净，床头还用布包起来，总之就是觉得很好。 顾见骊侧转过身来，担忧地望着他。她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可是像有什么堵在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唯有攥着裙子的手越发用力。 科林现在就是漫天的冰霜，不过他并没有使用黑檀之寒，而是直接外放神性，将周围的各个位置的奥术能量全部凝聚在他的手中。 于是，他又接着睡去，直到最后睡到自然醒，他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了，腹中却太强的没有饥饿感。 “莫森，你去山脚下的草原里多拔些野草，用野草来诱惑他们。”谢老头不信邪的说道，他就不信，不带尖刺的野草比不过牡荆树的口感。 一个异性王府到侯府，也是因为得罪了这个懿王妃，众人都在想，懿王事后会怎么收拾薛夫人 帝都城门没有任何守卫在，冷冽的秋风吹过众人，气氛越来越压抑。自从伪萝莉死亡后，所有人的心情就已经没好过，大家都带着沉重心情战斗的。来到一个帝国的帝都，竟然还是这种让人压抑的环境，怎么可能会好受。 伸手将灰黑的斗篷遮挡住面目避开光亮，叶玲珑看见了山巅几乎令人震撼的景象。 第377章 就该一头撞死 这个答案，江柒柒已经非常满意。 这是人生重大的抉择，本就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如果裴玄烨答应得彻底，江柒柒可能会觉得他还是太天真，又或者是否在哄骗自己。 如今这个答案，刚刚好。 瞧着裴玄烨眉眼舒朗的模样，江柒柒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裴玄烨已经改变很大。 初相识的时候，他冷漠又压抑，常人看不到的时候，更加阴鸷，仿佛一只困兽。 而现在，他身上全然不见阴冷之气，像个贵气的翩翩公子，又多了一些沉着冷静的气质。 江柒柒打量裴玄烨的同时，裴玄烨也看着江柒柒，二人就那么对视了片刻。 一瞬间，江柒柒又想起了那日酒局，裴玄烨醉醺醺地说“他喜欢”。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应该是真的。 莫名的，江柒柒心口一跳，而后睫毛轻颤，错开了眼神。 “没什么事，我要睡了。”她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慌乱，便下了逐客令。 裴玄烨也悄然红了耳尖，连忙起身，“那你好生休息。” 而后，大步走到窗边，似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假死术我已经有了获取的办法，不日就能送到京城，到时候我再来寻你。” 提前约了，是不是来时就不会总这么唐突了？ 江柒柒点点头，轻言：“好。” 裴玄烨眼眸里闪了闪光，而后翻身离开，合好窗户。 江柒柒嘟嘟嘴巴，栽倒在床上，可是突然没了睡意，翻来覆去的，脑海里不时冒出裴玄烨说喜欢时的样子。 翌日，江柒柒精神不济，但商铺管理改革和情报网的建设同时进行，需要她处理和做决定的事务太多，没有偷懒的空儿，不是呆在书房就是前往各处商铺。 这次大雪后，天气开始转暖，整日阳光明媚。 二月十八日，齐静瑶平安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相府上下因此格外热闹，江府的兄弟们也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江磊把情报网的具体部署讲给江焱和江森，二人听了，非常认可，都给江磊竖起了大拇指。 江鑫升职了，公务很繁忙，一心打拼事业，跟江焱的来往愈发紧密。 以往那些花天酒地的局是再也不去了。 江淼匆匆回来祝贺，人瞧着不如以往白嫩，但精神面貌很好，吃了饭都没来得及住一晚，就赶回来去了，说是天气回暖，不久后就要耕种，他忙得脚不沾地。 众人瞧着，很是欣慰。 至于江垚虽开朗了很多，但人前还是不爱说话。 江柒柒有心给他找个事做，让他融入社会，却苦于没有合适的。 最主要的是，江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而江柒柒也不想强迫让他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就这么放着，也想着让江垚多恢复恢复，自我疗愈一段时间再说。 齐玥也在齐静瑶的强烈要求下，接回去了。 江森同意了，他现在不忙，也会看着点齐玥的成长，发现不好的苗头了再说。 江柒柒乐得清闲。 江柒柒还和楚璃见了几面，大多都是聊生意上的事，二人又合力开了两家分店。 之前楚璃有意让裴玄逸接触相府，之后却没了消息，江柒柒在没有见过裴玄逸。 许是裴玄逸计划有变，也可能是上次皇帝的试探，让裴玄逸不得不缩回去了手脚。 江柒柒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 有道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她现在只想好好经营起自己的生意，以及相府的势力，未来还有硬仗要打的。 这日，天气格外暖和。 江柒柒难得闲下来，在院里跟着青枫学舞剑。 她这个年纪学武，肯定是学不出什么名堂了，但哪怕学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强。 “出剑要迅速，做到出其不意。” 青枫在一旁非常认真地教导，调整江柒柒出剑的姿势和力道。 “小姐，林家大小姐林云溪递了拜帖。”门卫前来禀话。 江柒柒挽了一个剑花后将剑收起，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闲话，说林家要把林云溪嫁给一个不怎样的鳏夫。 江柒柒没理会，也没有派人去打听。 但眼下递了拜帖来，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便轻言：“人来了就带进来。” “是。” 江柒柒便又跟着青枫练了片刻，出了点薄汗，便进房简单梳洗了一下。 刚收拾好，林云溪便来了。 瞧见的第一眼，江柒柒怔了一下，林云溪看着竟比刚寻到时还憔悴一些。 一如既往的骨瘦如柴，竟是半点没有把身子养起来。 肌肤倒是光滑了一些，但有些苍白，好像那大病一场过后的人。 尤其一双眼，泛着红丝，像是操劳过度，又像是日夜难眠，又像是哭过许久。 江柒柒轻轻叹了一声，“进来坐。” 林云溪有些局促，哥哥本不让她来找江柒柒，她是偷偷来的。 那日宴请过后，她也感受到了，江柒柒和她们再也不会回到从前，再也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更何况，江柒柒如今是百姓口中的慈悲菩萨，美若天仙，身处云端。 而她是失去清白，遭人嫌弃唾骂的肮脏之人，比烂泥不如。 按大家说，她就应该一头撞死，怎么有脸回家的呢？ 所以，这相府的大门，不该她进来，可是…… 林云溪还未开口，就红了眼：“柒柒，不，江小姐，我，我……” 话未完，喉间已经哽得不像话。 江柒柒伸手拉着林云溪到座位上，“不急，慢慢说。” 而后又嘱咐月儿，“上热茶和点心来。” 瞧着江柒柒面色柔和，眸中没有半点鄙夷厌恶之色，林云溪模糊了双眼。 “你，不讨厌我吗？” 林云溪憋了半天，竟然问出来这样的话来。 林云溪刚回来时，拉着林墨跟江柒柒道歉时，都没有问过江柒柒是不是讨厌她？ 那时的她还能笑得出来，脸上依然有残留的天真。 而现在，那份天真消失殆尽。 不难想象，这段时间林云溪遭受了多少伤害。 那些嘲讽，那些眼神，那些舆论，会像刀子不断凌迟着内心。 第377章 就该一头撞死 这个答案，江柒柒已经非常满意。 这是人生重大的抉择，本就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如果裴玄烨答应得彻底，江柒柒可能会觉得他还是太天真，又或者是否在哄骗自己。 如今这个答案，刚刚好。 瞧着裴玄烨眉眼舒朗的模样，江柒柒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裴玄烨已经改变很大。 初相识的时候，他冷漠又压抑，常人看不到的时候，更加阴鸷，仿佛一只困兽。 而现在，他身上全然不见阴冷之气，像个贵气的翩翩公子，又多了一些沉着冷静的气质。 江柒柒打量裴玄烨的同时，裴玄烨也看着江柒柒，二人就那么对视了片刻。 一瞬间，江柒柒又想起了那日酒局，裴玄烨醉醺醺地说“他喜欢”。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应该是真的。 莫名的，江柒柒心口一跳，而后睫毛轻颤，错开了眼神。 “没什么事，我要睡了。”她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慌乱，便下了逐客令。 裴玄烨也悄然红了耳尖，连忙起身，“那你好生休息。” 而后，大步走到窗边，似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假死术我已经有了获取的办法，不日就能送到京城，到时候我再来寻你。” 提前约了，是不是来时就不会总这么唐突了？ 江柒柒点点头，轻言：“好。” 裴玄烨眼眸里闪了闪光，而后翻身离开，合好窗户。 江柒柒嘟嘟嘴巴，栽倒在床上，可是突然没了睡意，翻来覆去的，脑海里不时冒出裴玄烨说喜欢时的样子。 翌日，江柒柒精神不济，但商铺管理改革和情报网的建设同时进行，需要她处理和做决定的事务太多，没有偷懒的空儿，不是呆在书房就是前往各处商铺。 这次大雪后，天气开始转暖，整日阳光明媚。 二月十八日，齐静瑶平安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相府上下因此格外热闹，江府的兄弟们也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江磊把情报网的具体部署讲给江焱和江森，二人听了，非常认可，都给江磊竖起了大拇指。 江鑫升职了，公务很繁忙，一心打拼事业，跟江焱的来往愈发紧密。 以往那些花天酒地的局是再也不去了。 江淼匆匆回来祝贺，人瞧着不如以往白嫩，但精神面貌很好，吃了饭都没来得及住一晚，就赶回来去了，说是天气回暖，不久后就要耕种，他忙得脚不沾地。 众人瞧着，很是欣慰。 至于江垚虽开朗了很多，但人前还是不爱说话。 江柒柒有心给他找个事做，让他融入社会，却苦于没有合适的。 最主要的是，江垚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而江柒柒也不想强迫让他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就这么放着，也想着让江垚多恢复恢复，自我疗愈一段时间再说。 齐玥也在齐静瑶的强烈要求下，接回去了。 江森同意了，他现在不忙，也会看着点齐玥的成长，发现不好的苗头了再说。 江柒柒乐得清闲。 江柒柒还和楚璃见了几面，大多都是聊生意上的事，二人又合力开了两家分店。 之前楚璃有意让裴玄逸接触相府，之后却没了消息，江柒柒在没有见过裴玄逸。 许是裴玄逸计划有变，也可能是上次皇帝的试探，让裴玄逸不得不缩回去了手脚。 江柒柒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 有道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她现在只想好好经营起自己的生意，以及相府的势力，未来还有硬仗要打的。 这日，天气格外暖和。 江柒柒难得闲下来，在院里跟着青枫学舞剑。 她这个年纪学武，肯定是学不出什么名堂了，但哪怕学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强。 “出剑要迅速，做到出其不意。” 青枫在一旁非常认真地教导，调整江柒柒出剑的姿势和力道。 “小姐，林家大小姐林云溪递了拜帖。”门卫前来禀话。 江柒柒挽了一个剑花后将剑收起，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闲话，说林家要把林云溪嫁给一个不怎样的鳏夫。 江柒柒没理会，也没有派人去打听。 但眼下递了拜帖来，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便轻言：“人来了就带进来。” “是。” 江柒柒便又跟着青枫练了片刻，出了点薄汗，便进房简单梳洗了一下。 刚收拾好，林云溪便来了。 瞧见的第一眼，江柒柒怔了一下，林云溪看着竟比刚寻到时还憔悴一些。 一如既往的骨瘦如柴，竟是半点没有把身子养起来。 肌肤倒是光滑了一些，但有些苍白，好像那大病一场过后的人。 尤其一双眼，泛着红丝，像是操劳过度，又像是日夜难眠，又像是哭过许久。 江柒柒轻轻叹了一声，“进来坐。” 林云溪有些局促，哥哥本不让她来找江柒柒，她是偷偷来的。 那日宴请过后，她也感受到了，江柒柒和她们再也不会回到从前，再也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更何况，江柒柒如今是百姓口中的慈悲菩萨，美若天仙，身处云端。 而她是失去清白，遭人嫌弃唾骂的肮脏之人，比烂泥不如。 按大家说，她就应该一头撞死，怎么有脸回家的呢？ 所以，这相府的大门，不该她进来，可是…… 林云溪还未开口，就红了眼：“柒柒，不，江小姐，我，我……” 话未完，喉间已经哽得不像话。 江柒柒伸手拉着林云溪到座位上，“不急，慢慢说。” 而后又嘱咐月儿，“上热茶和点心来。” 瞧着江柒柒面色柔和，眸中没有半点鄙夷厌恶之色，林云溪模糊了双眼。 “你，不讨厌我吗？” 林云溪憋了半天，竟然问出来这样的话来。 林云溪刚回来时，拉着林墨跟江柒柒道歉时，都没有问过江柒柒是不是讨厌她？ 那时的她还能笑得出来，脸上依然有残留的天真。 而现在，那份天真消失殆尽。 不难想象，这段时间林云溪遭受了多少伤害。 那些嘲讽，那些眼神，那些舆论，会像刀子不断凌迟着内心。 第378章 林墨与家人决裂 “谈不上讨厌，但我救你没得好，反因你差点丧命，很难喜欢得起来了。至于你的遭遇，我只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但你堵不住悠悠众口，最终还需要你自己坚强起来，看开一点。” 江柒柒倒也掏了一句实话给林云溪。 林云溪扯了扯嘴角，反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悲哀。 “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我、厌恶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放心，我能撑得住，我今日来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哥。” 江柒柒目露思索，瞧着林云溪凝重的表情，多少在意了一下。 “他怎么了？” 林云溪眉眼里溢出沉沉痛楚。 “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鳏夫，哥哥不同意，跟家里闹了许久，上个月，他跟家里大吵一架后去了书院，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 “前日，是母亲寿宴，爹爹派人去请，他也不肯回来，还说我的婚事一日不作罢，他便一日不回家。” “母亲为此日日以泪洗面，我去书院找他，让他回家去看看，他也硬着心肠不回去。”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林云溪说着，眼眶又红起来，她握住江柒柒的手，恳求道： “柒柒，哥哥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你说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你帮我去劝劝他，好不好？” 江柒柒眨了眨眼，她倒不觉得林墨有错。 如果林墨看着林云溪被迫嫁给不如意之人，江柒柒才要小看他。 “你呢？”江柒柒问。 林云溪愣了一下，没明白江柒柒问什么。 江柒柒道：“我问你怎么想？你愿意嫁给那个鳏夫吗？” 林云溪握着江柒柒的手怔了一下，松开了，缩了回去，一抹纠结滑过眉心。 怎么可能愿意？ 那人比林云溪大了一轮，相貌平庸，资质平庸。 且他家娘是个厉害的泼妇，他原先的夫人就是被他家娘磋磨死的。 所以，怎么可能愿意呢？ 这些，林云溪本不知道，是林墨调查得清清楚楚，告诉了她。 但娘亲说对方已经千万保证，娶了林云溪，一定会好好对待林云溪，绝不苛待半分。 父亲也说了，林家地位摆在这里，他们不敢对林云溪不好。 思绪滚了一圈，林云溪便说服了自己，道： “我愿意的。” “我们林家是清流之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只有我，辱没了家门。如果嫁给那个鳏夫，能守住林家的清誉，我愿意。” 虽然林云溪没有把那些心里话都说出来，但江柒柒单瞧着她的神色，也能猜到几分。 “我见过你母亲，瞧着极其爱你，而你父亲身为太傅，最是懂道理，所以是谁提出把你嫁给那鳏夫的？” 江柒柒觉得不该是林家父母。 林云溪侧过眼眸，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可她有求于江柒柒，思索了片刻，便说了，“族里一些人是想让我以死明志的，吵得很凶，是父亲想了这个法子，好歹能保住我的命。” 江柒柒眉心便拧了起来。 林家是百年世家，一个宗祠下的门户很多，他们相互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云溪的遭遇给整个家族都抹了黑，甚至会影响到家族里其他子女的婚事和发展。 所以，族里对林云溪的态度，不难想象。 只是让江柒柒没有想到的是，林太傅堂堂一品大员，满口仁义道德，居然没有抗住这个压力，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让林云溪嫁人。 他甚至不敢选择好一点的家族，因为只有林云溪嫁给足够差，才能平息族里人的不满，甚至是那些无关之人的悠悠众口。 一个没什么本事的鳏夫，便成了最佳答案。 可悲，真的可悲。 更可悲的是，连林家父母都没有选择给林云溪撑腰，反倒是林墨在苦苦支撑。 也怪不得林云溪那么着急林墨如何？ 大抵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如今真的从心底爱她，想呵护她的人，只有林墨了。 “林云溪，林墨和家中抗衡，是为了你的以后，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和他一起去抗争。” 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失了清白的女子要以死明志。 林家族里的那些人只是逼迫，不敢真的把林云溪怎么样？否则就是犯罪。 所以，不是没有一争的可能。 林云溪焦急地皱起了眉头，她是来请江柒柒劝林墨的，怎么现在感觉江柒柒和林墨站一起去了。 “柒柒，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没有哪家好公子会娶我的，只要能让爹娘舒心，让林家不再被我议论，我可以嫁！我就是……” “就是觉得对不起哥哥。因为我，他和你……” 林云溪眼巴巴的看着江柒柒，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林墨就是因为难以接受林云溪的遭遇，而对江柒柒心怀芥蒂，分道扬镳。 吸了吸鼻子，林云溪继续道：“现在，又是因为我，让哥哥和家人决裂。不能这样的，柒柒，求你帮帮我，好吗？” 好像，林墨的一切不幸，都源于林云溪。 失去了喜欢之人便罢，眼下还要失去家人吗？ 林云溪无法接受！ 江柒柒是为难的，她觉得她去了也说不了什么，更没有办法像林云溪说的那般劝林墨回家。 可是林云溪苦苦哀求的模样，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根稻草也飘走了，她那点苦苦支撑的坚强就可能浑然倒塌。 那么，以死明志，或许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别急，林墨是林家唯一的孩子，别说一个月不回家，就是三年五年不回家，那也是林家的孩子，跑不了。” 江柒柒安抚着，然后思索了一下道：“我会抽时间去见一见林墨，你且安心等我消息。” 听到江柒柒最后这句话，林云溪这才松了口气。 “好，你最有办法了，我等你。” 江柒柒两次带着林云溪死里逃生，林云溪内心深处已经极为信赖江柒柒，所以哪怕知道她不该再来麻烦江柒柒，也还是来了。 江柒柒送走了林云溪，吩咐青枫明日一早备好马车，她们去一趟书院。 第378章 林墨与家人决裂 “谈不上讨厌，但我救你没得好，反因你差点丧命，很难喜欢得起来了。至于你的遭遇，我只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但你堵不住悠悠众口，最终还需要你自己坚强起来，看开一点。” 江柒柒倒也掏了一句实话给林云溪。 林云溪扯了扯嘴角，反笑了起来，只是笑得很悲哀。 “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我、厌恶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放心，我能撑得住，我今日来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哥。” 江柒柒目露思索，瞧着林云溪凝重的表情，多少在意了一下。 “他怎么了？” 林云溪眉眼里溢出沉沉痛楚。 “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鳏夫，哥哥不同意，跟家里闹了许久，上个月，他跟家里大吵一架后去了书院，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 “前日，是母亲寿宴，爹爹派人去请，他也不肯回来，还说我的婚事一日不作罢，他便一日不回家。” “母亲为此日日以泪洗面，我去书院找他，让他回家去看看，他也硬着心肠不回去。” “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林云溪说着，眼眶又红起来，她握住江柒柒的手，恳求道： “柒柒，哥哥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你说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你帮我去劝劝他，好不好？” 江柒柒眨了眨眼，她倒不觉得林墨有错。 如果林墨看着林云溪被迫嫁给不如意之人，江柒柒才要小看他。 “你呢？”江柒柒问。 林云溪愣了一下，没明白江柒柒问什么。 江柒柒道：“我问你怎么想？你愿意嫁给那个鳏夫吗？” 林云溪握着江柒柒的手怔了一下，松开了，缩了回去，一抹纠结滑过眉心。 怎么可能愿意？ 那人比林云溪大了一轮，相貌平庸，资质平庸。 且他家娘是个厉害的泼妇，他原先的夫人就是被他家娘磋磨死的。 所以，怎么可能愿意呢？ 这些，林云溪本不知道，是林墨调查得清清楚楚，告诉了她。 但娘亲说对方已经千万保证，娶了林云溪，一定会好好对待林云溪，绝不苛待半分。 父亲也说了，林家地位摆在这里，他们不敢对林云溪不好。 思绪滚了一圈，林云溪便说服了自己，道： “我愿意的。” “我们林家是清流之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只有我，辱没了家门。如果嫁给那个鳏夫，能守住林家的清誉，我愿意。” 虽然林云溪没有把那些心里话都说出来，但江柒柒单瞧着她的神色，也能猜到几分。 “我见过你母亲，瞧着极其爱你，而你父亲身为太傅，最是懂道理，所以是谁提出把你嫁给那鳏夫的？” 江柒柒觉得不该是林家父母。 林云溪侧过眼眸，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可她有求于江柒柒，思索了片刻，便说了，“族里一些人是想让我以死明志的，吵得很凶，是父亲想了这个法子，好歹能保住我的命。” 江柒柒眉心便拧了起来。 林家是百年世家，一个宗祠下的门户很多，他们相互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云溪的遭遇给整个家族都抹了黑，甚至会影响到家族里其他子女的婚事和发展。 所以，族里对林云溪的态度，不难想象。 只是让江柒柒没有想到的是，林太傅堂堂一品大员，满口仁义道德，居然没有抗住这个压力，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让林云溪嫁人。 他甚至不敢选择好一点的家族，因为只有林云溪嫁给足够差，才能平息族里人的不满，甚至是那些无关之人的悠悠众口。 一个没什么本事的鳏夫，便成了最佳答案。 可悲，真的可悲。 更可悲的是，连林家父母都没有选择给林云溪撑腰，反倒是林墨在苦苦支撑。 也怪不得林云溪那么着急林墨如何？ 大抵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如今真的从心底爱她，想呵护她的人，只有林墨了。 “林云溪，林墨和家中抗衡，是为了你的以后，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和他一起去抗争。” 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失了清白的女子要以死明志。 林家族里的那些人只是逼迫，不敢真的把林云溪怎么样？否则就是犯罪。 所以，不是没有一争的可能。 林云溪焦急地皱起了眉头，她是来请江柒柒劝林墨的，怎么现在感觉江柒柒和林墨站一起去了。 “柒柒，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没有哪家好公子会娶我的，只要能让爹娘舒心，让林家不再被我议论，我可以嫁！我就是……” “就是觉得对不起哥哥。因为我，他和你……” 林云溪眼巴巴的看着江柒柒，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林墨就是因为难以接受林云溪的遭遇，而对江柒柒心怀芥蒂，分道扬镳。 吸了吸鼻子，林云溪继续道：“现在，又是因为我，让哥哥和家人决裂。不能这样的，柒柒，求你帮帮我，好吗？” 好像，林墨的一切不幸，都源于林云溪。 失去了喜欢之人便罢，眼下还要失去家人吗？ 林云溪无法接受！ 江柒柒是为难的，她觉得她去了也说不了什么，更没有办法像林云溪说的那般劝林墨回家。 可是林云溪苦苦哀求的模样，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根稻草也飘走了，她那点苦苦支撑的坚强就可能浑然倒塌。 那么，以死明志，或许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别急，林墨是林家唯一的孩子，别说一个月不回家，就是三年五年不回家，那也是林家的孩子，跑不了。” 江柒柒安抚着，然后思索了一下道：“我会抽时间去见一见林墨，你且安心等我消息。” 听到江柒柒最后这句话，林云溪这才松了口气。 “好，你最有办法了，我等你。” 江柒柒两次带着林云溪死里逃生，林云溪内心深处已经极为信赖江柒柒，所以哪怕知道她不该再来麻烦江柒柒，也还是来了。 江柒柒送走了林云溪，吩咐青枫明日一早备好马车，她们去一趟书院。 第379章 走错了每一步 第二日，江柒柒坐着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林墨所在的书院。 书院建立在一座小山上，山不高不险，环境清幽，真是个潜心读书的好地方。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江柒柒在书院外的一座望云亭下车，让青枫去把林墨寻来。 青枫去找人的空儿，江柒柒凭栏而望，观赏风景。 此处地势较高，看得很远，天是很透彻的蓝，几缕轻云飘浮，风轻轻拂过，已经不那么寒凉，反而吹得人十分舒爽。 林墨惊愕于江柒柒的到来，匆匆跑来时，便看到了女子如一缕缥缈的清风立于亭下，秀发轻舞，裙角飞扬，仿佛下一秒就能化身仙子，飞上云霄。 他蓦然停下脚步，观自己衣衫是否整洁。 确认无误后，这才缓步上前。 江柒柒听闻脚步声，转过头来，瞧见少年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了些，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心里总不是滋味。 林墨走上前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柒柒，“你，怎么来了？” “受人之托，来看看你。”江柒柒轻言，语气里带着些许喟叹。 林墨一下子就明白了，眉心微微一蹙，“云溪找你去了？” 他明明多次叮嘱云溪，不要去叨扰江柒柒，这是他们林家自己的事！ 江柒柒来到石凳边，小风眼疾手快地把早就准备在手上的垫子放在石凳上。 江柒柒坐下道：“不用怪她，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找到了我那里。” 看着江柒柒宽容大度的模样，林墨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好似酸楚中又带着刺痛。 经过了这么多事，江柒柒完全可以将林家的人视作敌人，全然不理睬，甚至看笑话。 但江柒柒不会，不仅不会，还在林云溪的请求下，来了书院。 这份胸襟，让林墨自愧不如。 “所以云溪是让你来劝我回家的吗？”林墨不难猜到，因为林云溪自己已经来过好几趟，都是为了让他回家。 江柒柒没应声，当是默认。 林墨苦笑般扯了扯嘴角，“柒柒，我不能回去，我不能看着云溪嫁给一个老鳏夫。” 江柒柒…… 虽说那人比林云溪大了一轮，但也就二十大几，称不上老鳏夫。 这话多少带了点情绪。 眨巴眨巴眼，江柒柒把心思拉回来，劝说道：“可你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并不能撼动家族的决定，反让云溪和你母亲为你牵挂担忧。” 林墨狠狠拧起了眉头，眼里涌出许多复杂而沉痛的情感。 有些事，他无法对柒柒言说。 江柒柒瞧着林墨似有些自责，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墨抿着唇，身子有些无力的落在了凳子上，双手捂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江柒柒略一思索，猜测道：“是因为让云溪回家吗？” 林墨身子一颤。 一瞬间愈加无言面对江柒柒。 林云溪出现的那日，江柒柒托人告诉林墨，还特别嘱托了林云溪不回家定有自己的原因，让他三思而后行。 然而，林墨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天真得以为只要林云溪回家了，他便能好好地守护林云溪，他们的家会是守护林云溪的港湾。 没想到，各种舆论、讽刺、诋毁如潮水般压过来，他们甚至想让云溪死！ 就连父亲母亲看云溪的眼神都不再饱含爱意。 林墨才发现他根本挡不住，他根本守护不了林云溪。 他甚至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而刺痛林墨的还远不止如此。 查到林云溪受辱的时候，林墨原本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 是林太傅赶来接了手，是林太傅说林云溪不可能活得下去了。 林墨悲痛欲绝、浑浑噩噩地回了京城。 可当林云溪出现时，林墨才明白，父亲在云溪被辱那一刻就放弃了云溪，不论死活！ 他一直尊敬爱戴的父亲，为了维护林家的体面，那么轻易地放弃了亲生女儿。 这些后知后觉，像蚀骨的蚁虫，啃咬着林墨的内心。 “柒柒，我错了，我错的太多了。” 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凉的脸颊，溢出指缝。 没有坚持去寻找林云溪。 被家人怨气影响，疏远江柒柒。 又在林云溪出现时，没有认真思考后果，将林云溪带入了火坑。 短短几个月，他仿佛做错了人生的每一道选择题。 “如果我当时没有把云溪带回来该多好。”他沉痛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早知现在，他就该给林云溪寻了一个安身之处，给足银两和人手，然后让林云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他真的大错特错！ 江柒柒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好似任何安慰都是无用的，因为苦难已经降临，且正在进行。 她从袖口抽出一方手帕，起身放到林墨的面前。 “往前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吗？” 林墨低垂的眼眸怔怔看着那一番秀致而干净的手帕，与他此刻的糟糕形成极致反差。 江柒柒轻轻开口：“你的无能为力，一方面基于你年轻，涉事不深，所以思虑欠妥，另一方面则是你还被当做孩子看待，没有任何能力。而这两点都可以改变。” 江柒柒所言林墨早已想过，也为此努力着，只是听江柒柒说出来，心中更多了一些勇气。 他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舔了舔唇，目光坚毅了些，“我知道，我在为此而努力。柒柒，谢谢你能来看我。” 江柒柒微微一笑，“我也没能做什么，看起来你目标明确，想的很清楚。不过我还是要再劝你一句，不要跟家中置气，云溪是个傻孩子，她会当真。你久不回家，她怕是要走极端。” 林墨瞳孔微微放大，透出深深的惊惧。 这一点，他又没有想到。 说到底，林墨心思还是太单纯，对人心和事态的揣摩，远远不够。 这个毛病，林云溪也有，兄妹俩一模一样，归根结底是林家的生长环境所致。 清流之家，恨不得把一切腌臜的东西都驱逐在外，然后将孩子们一个个培养成了人们口中单纯可爱善良的好孩子。 第379章 走错了每一步 第二日，江柒柒坐着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林墨所在的书院。 书院建立在一座小山上，山不高不险，环境清幽，真是个潜心读书的好地方。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江柒柒在书院外的一座望云亭下车，让青枫去把林墨寻来。 青枫去找人的空儿，江柒柒凭栏而望，观赏风景。 此处地势较高，看得很远，天是很透彻的蓝，几缕轻云飘浮，风轻轻拂过，已经不那么寒凉，反而吹得人十分舒爽。 林墨惊愕于江柒柒的到来，匆匆跑来时，便看到了女子如一缕缥缈的清风立于亭下，秀发轻舞，裙角飞扬，仿佛下一秒就能化身仙子，飞上云霄。 他蓦然停下脚步，观自己衣衫是否整洁。 确认无误后，这才缓步上前。 江柒柒听闻脚步声，转过头来，瞧见少年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了些，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心里总不是滋味。 林墨走上前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柒柒，“你，怎么来了？” “受人之托，来看看你。”江柒柒轻言，语气里带着些许喟叹。 林墨一下子就明白了，眉心微微一蹙，“云溪找你去了？” 他明明多次叮嘱云溪，不要去叨扰江柒柒，这是他们林家自己的事！ 江柒柒来到石凳边，小风眼疾手快地把早就准备在手上的垫子放在石凳上。 江柒柒坐下道：“不用怪她，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才找到了我那里。” 看着江柒柒宽容大度的模样，林墨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好似酸楚中又带着刺痛。 经过了这么多事，江柒柒完全可以将林家的人视作敌人，全然不理睬，甚至看笑话。 但江柒柒不会，不仅不会，还在林云溪的请求下，来了书院。 这份胸襟，让林墨自愧不如。 “所以云溪是让你来劝我回家的吗？”林墨不难猜到，因为林云溪自己已经来过好几趟，都是为了让他回家。 江柒柒没应声，当是默认。 林墨苦笑般扯了扯嘴角，“柒柒，我不能回去，我不能看着云溪嫁给一个老鳏夫。” 江柒柒…… 虽说那人比林云溪大了一轮，但也就二十大几，称不上老鳏夫。 这话多少带了点情绪。 眨巴眨巴眼，江柒柒把心思拉回来，劝说道：“可你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并不能撼动家族的决定，反让云溪和你母亲为你牵挂担忧。” 林墨狠狠拧起了眉头，眼里涌出许多复杂而沉痛的情感。 有些事，他无法对柒柒言说。 江柒柒瞧着林墨似有些自责，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墨抿着唇，身子有些无力的落在了凳子上，双手捂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江柒柒略一思索，猜测道：“是因为让云溪回家吗？” 林墨身子一颤。 一瞬间愈加无言面对江柒柒。 林云溪出现的那日，江柒柒托人告诉林墨，还特别嘱托了林云溪不回家定有自己的原因，让他三思而后行。 然而，林墨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天真得以为只要林云溪回家了，他便能好好地守护林云溪，他们的家会是守护林云溪的港湾。 没想到，各种舆论、讽刺、诋毁如潮水般压过来，他们甚至想让云溪死！ 就连父亲母亲看云溪的眼神都不再饱含爱意。 林墨才发现他根本挡不住，他根本守护不了林云溪。 他甚至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而刺痛林墨的还远不止如此。 查到林云溪受辱的时候，林墨原本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 是林太傅赶来接了手，是林太傅说林云溪不可能活得下去了。 林墨悲痛欲绝、浑浑噩噩地回了京城。 可当林云溪出现时，林墨才明白，父亲在云溪被辱那一刻就放弃了云溪，不论死活！ 他一直尊敬爱戴的父亲，为了维护林家的体面，那么轻易地放弃了亲生女儿。 这些后知后觉，像蚀骨的蚁虫，啃咬着林墨的内心。 “柒柒，我错了，我错的太多了。” 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凉的脸颊，溢出指缝。 没有坚持去寻找林云溪。 被家人怨气影响，疏远江柒柒。 又在林云溪出现时，没有认真思考后果，将林云溪带入了火坑。 短短几个月，他仿佛做错了人生的每一道选择题。 “如果我当时没有把云溪带回来该多好。”他沉痛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早知现在，他就该给林云溪寻了一个安身之处，给足银两和人手，然后让林云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他真的大错特错！ 江柒柒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安慰，好似任何安慰都是无用的，因为苦难已经降临，且正在进行。 她从袖口抽出一方手帕，起身放到林墨的面前。 “往前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吗？” 林墨低垂的眼眸怔怔看着那一番秀致而干净的手帕，与他此刻的糟糕形成极致反差。 江柒柒轻轻开口：“你的无能为力，一方面基于你年轻，涉事不深，所以思虑欠妥，另一方面则是你还被当做孩子看待，没有任何能力。而这两点都可以改变。” 江柒柒所言林墨早已想过，也为此努力着，只是听江柒柒说出来，心中更多了一些勇气。 他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舔了舔唇，目光坚毅了些，“我知道，我在为此而努力。柒柒，谢谢你能来看我。” 江柒柒微微一笑，“我也没能做什么，看起来你目标明确，想的很清楚。不过我还是要再劝你一句，不要跟家中置气，云溪是个傻孩子，她会当真。你久不回家，她怕是要走极端。” 林墨瞳孔微微放大，透出深深的惊惧。 这一点，他又没有想到。 说到底，林墨心思还是太单纯，对人心和事态的揣摩，远远不够。 这个毛病，林云溪也有，兄妹俩一模一样，归根结底是林家的生长环境所致。 清流之家，恨不得把一切腌臜的东西都驱逐在外，然后将孩子们一个个培养成了人们口中单纯可爱善良的好孩子。 第380章 你、你、你吃饭了吗？ 裴玄烨从书院后门而出，经过另一条偏僻小路时，刚好能看到这座小亭子。 女子背对着他，仅凭这道纤纤的背影，他便可以确定那是江柒柒。 他看不见江柒柒的神色，却能看到林墨深情而又沉痛地注视着江柒柒，那里面情绪很复杂，但有一点很明确，那便是对眼中女子的仰慕和迷恋。 风乍起，石桌上的手帕不堪风力，欲展翅飞去，林墨一惊，连忙伸手拦下，丝滑的绸缎便握到了他的手中。 他抬起眼眸，平复了心中惊惧而溢出更多深情，“我明白了，谢谢柒柒的提醒，我这就回家去。” 江柒柒浅笑起身。 跟林墨说话从来不费力，他能听懂人劝。 “那我先走了。” 林墨起身相送。 裴玄烨目光落在林墨手中的那方手帕上，阴郁一闪而过。 江柒柒上车后，林墨瞧着手中方帕微微发怔，私心作祟，他没有将帕子还回去。 仿佛留下点什么念想，能让他在痛苦时获得一些力量。 随后，他匆匆回书院告假，回家去。 江柒柒的马车则缓缓下山，她依靠着，姿态松散，浅浅思索林家这件事。 林云溪嫁人这件事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江柒柒没有选择去给林墨出主意。 因为林墨要面对的不只是林云溪嫁人，还有林云溪未来的一生，以及林家的父母，林家的宗祠众门户。 江柒柒教得了一时，教不了一世。 林墨和林云溪都需要去成长，而成长就是要自己不断经历是是非非，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外响起青枫惊讶的声音，“七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江柒柒也感到诧异，撩起车帘探头向前张望。 裴玄烨微微歪头看江柒柒，“我下山时摔了马，马儿受伤了，只能回城，还好遇到了江小姐，不知可否捎我一程？” 捎一程没问题，只是这山路十分平坦，马车都可以畅通无阻，怎么会平白摔马呢？ 江柒柒奇怪着，“可以。” 于是裴玄烨撩起衣袍，一跃上了马车，进入车厢。 江柒柒居正中的座位，小风在左侧伺候，裴玄烨便顺顺当当坐在了右边。 江柒柒奇怪道：“七王爷这是去书院了吗？” 这条路好像不通向他处。 “是。” 江柒柒便挑眉看他，眼神询问，来书院做什么？他又不是书院的学子。 裴玄烨格外喜爱江柒柒这副生动的小模样，要说的话全写在了眼睛了。 他道：“山长是柳家故人，我前来看望，顺带借几本古籍看看。” 江柒柒恍然，而后打量了裴玄烨一遍。 天气转暖，他这样的武者已经穿得十分单薄，宽肩窄腰，长腿…… 啊呸呸呸，江柒柒想的是，“那书呢？” 这也没带书啊！ 裴玄烨…… “嗯，书在锐锋那儿。” “那锐锋呢？” “锐锋……带马儿看伤去了。” 江柒柒总觉得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懒得计较。 “你呢？你怎么来这儿了？”裴玄烨两忙转移话题到江柒柒身上。 “看望一个朋友。”江柒柒简单回答。 裴玄烨抿了抿唇，心里莫名的情绪起伏，“是林墨吗？” “嗯。” 江柒柒没察觉出什么来，她和林墨有过来往不是秘密，裴玄烨知道也很正常。 江柒柒的简而言之，让裴玄烨心里很不舒服，好似江柒柒跟林墨是否还在相处，是否还有感情，跟他毫无关系。 而事实，就是毫无关系。 所以，裴玄烨格外难受。 “你，你……” 裴玄烨想问江柒柒找林墨干什么，是不是还对林墨念念不忘？ 但你了半天，问不出来。 怕江柒柒觉得他多管闲事，又怕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从而让他们之间稍显缓和的关系，再度僵化。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瞧着裴玄烨卡壳，突然想到了什么。 裴玄烨喜欢她呢，难道因为她见了旁的男人，吃醋了？ 这个认知激得江柒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讲真，江柒柒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裴玄烨。 以前的裴玄烨嘴巴毒得很，一个眼神看得人遍体生寒。 现在，竟有几分纯情的模样。 就、就……让人忍不住戏弄一番。 “你、你什么？”江柒柒装作不懂，睁着一双大眼睛格外纯真地问。 裴玄烨迎上江柒柒清澈透亮的目光，硬生生把那揣测嫉妒的小心思咽回去，然后问：“你吃了吗？” 江柒柒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没有。” 一大早就出来，当然没吃饭。 “我请你。”裴玄烨便道。 “你确定？” 现在没了太子皇后，裴玄烨自由了些，但最好少跟江柒柒接触。 上次街上相救，就招来了皇帝试探，虽说问题不大，但最好少露于人前。 江家现在很特殊，谁都想交好，但谁都不敢过分交好，尤其是皇子们。 裴玄烨没解释，只点头。 江柒柒便不担心了，回道：“行。” 于是，裴玄烨打开车门，跟外头的青枫交代了一声。 令江柒柒没想到的是，裴玄烨竟然带她来了春风楼！ 白天的春风楼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且马车直接从暗门驶入了春风楼内，非常隐蔽。 江柒柒记得之前来时，接待他的小厮说达官显贵们都走后门，没想到狡兔三窟，这里竟然还有第三道门。 裴玄烨没有带江柒柒上楼，而是进了旁侧的后院，一处与春风楼格格不入的清雅院落。 江柒柒进了屋，瞧着裴玄烨自在地吩咐守院下人备水给江柒柒净手，再把做菜的大师傅叫来。 “春风楼，不会是你开的？”江柒柒发出难以置信的灵魂一问。 春风楼在书中没什么影响力，所以是谁的势力，江柒柒并不知道，也没有在意过。 “春风楼在京城屹立已有二三十年，自然不是我开的。”裴玄烨将目光投向江柒柒，勾唇一笑，几分魅惑从眉眼中散发出来，他接道：“是我抢来的。” 江柒柒…… 倒是裴玄烨的作风。 只是抢来这么大的势力，却没有掀起一点风声，挺厉害。 第380章 你、你、你吃饭了吗？ 裴玄烨从书院后门而出，经过另一条偏僻小路时，刚好能看到这座小亭子。 女子背对着他，仅凭这道纤纤的背影，他便可以确定那是江柒柒。 他看不见江柒柒的神色，却能看到林墨深情而又沉痛地注视着江柒柒，那里面情绪很复杂，但有一点很明确，那便是对眼中女子的仰慕和迷恋。 风乍起，石桌上的手帕不堪风力，欲展翅飞去，林墨一惊，连忙伸手拦下，丝滑的绸缎便握到了他的手中。 他抬起眼眸，平复了心中惊惧而溢出更多深情，“我明白了，谢谢柒柒的提醒，我这就回家去。” 江柒柒浅笑起身。 跟林墨说话从来不费力，他能听懂人劝。 “那我先走了。” 林墨起身相送。 裴玄烨目光落在林墨手中的那方手帕上，阴郁一闪而过。 江柒柒上车后，林墨瞧着手中方帕微微发怔，私心作祟，他没有将帕子还回去。 仿佛留下点什么念想，能让他在痛苦时获得一些力量。 随后，他匆匆回书院告假，回家去。 江柒柒的马车则缓缓下山，她依靠着，姿态松散，浅浅思索林家这件事。 林云溪嫁人这件事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江柒柒没有选择去给林墨出主意。 因为林墨要面对的不只是林云溪嫁人，还有林云溪未来的一生，以及林家的父母，林家的宗祠众门户。 江柒柒教得了一时，教不了一世。 林墨和林云溪都需要去成长，而成长就是要自己不断经历是是非非，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外响起青枫惊讶的声音，“七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江柒柒也感到诧异，撩起车帘探头向前张望。 裴玄烨微微歪头看江柒柒，“我下山时摔了马，马儿受伤了，只能回城，还好遇到了江小姐，不知可否捎我一程？” 捎一程没问题，只是这山路十分平坦，马车都可以畅通无阻，怎么会平白摔马呢？ 江柒柒奇怪着，“可以。” 于是裴玄烨撩起衣袍，一跃上了马车，进入车厢。 江柒柒居正中的座位，小风在左侧伺候，裴玄烨便顺顺当当坐在了右边。 江柒柒奇怪道：“七王爷这是去书院了吗？” 这条路好像不通向他处。 “是。” 江柒柒便挑眉看他，眼神询问，来书院做什么？他又不是书院的学子。 裴玄烨格外喜爱江柒柒这副生动的小模样，要说的话全写在了眼睛了。 他道：“山长是柳家故人，我前来看望，顺带借几本古籍看看。” 江柒柒恍然，而后打量了裴玄烨一遍。 天气转暖，他这样的武者已经穿得十分单薄，宽肩窄腰，长腿…… 啊呸呸呸，江柒柒想的是，“那书呢？” 这也没带书啊！ 裴玄烨…… “嗯，书在锐锋那儿。” “那锐锋呢？” “锐锋……带马儿看伤去了。” 江柒柒总觉得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懒得计较。 “你呢？你怎么来这儿了？”裴玄烨两忙转移话题到江柒柒身上。 “看望一个朋友。”江柒柒简单回答。 裴玄烨抿了抿唇，心里莫名的情绪起伏，“是林墨吗？” “嗯。” 江柒柒没察觉出什么来，她和林墨有过来往不是秘密，裴玄烨知道也很正常。 江柒柒的简而言之，让裴玄烨心里很不舒服，好似江柒柒跟林墨是否还在相处，是否还有感情，跟他毫无关系。 而事实，就是毫无关系。 所以，裴玄烨格外难受。 “你，你……” 裴玄烨想问江柒柒找林墨干什么，是不是还对林墨念念不忘？ 但你了半天，问不出来。 怕江柒柒觉得他多管闲事，又怕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从而让他们之间稍显缓和的关系，再度僵化。 江柒柒眨巴眨巴眼，瞧着裴玄烨卡壳，突然想到了什么。 裴玄烨喜欢她呢，难道因为她见了旁的男人，吃醋了？ 这个认知激得江柒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讲真，江柒柒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裴玄烨。 以前的裴玄烨嘴巴毒得很，一个眼神看得人遍体生寒。 现在，竟有几分纯情的模样。 就、就……让人忍不住戏弄一番。 “你、你什么？”江柒柒装作不懂，睁着一双大眼睛格外纯真地问。 裴玄烨迎上江柒柒清澈透亮的目光，硬生生把那揣测嫉妒的小心思咽回去，然后问：“你吃了吗？” 江柒柒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没有。” 一大早就出来，当然没吃饭。 “我请你。”裴玄烨便道。 “你确定？” 现在没了太子皇后，裴玄烨自由了些，但最好少跟江柒柒接触。 上次街上相救，就招来了皇帝试探，虽说问题不大，但最好少露于人前。 江家现在很特殊，谁都想交好，但谁都不敢过分交好，尤其是皇子们。 裴玄烨没解释，只点头。 江柒柒便不担心了，回道：“行。” 于是，裴玄烨打开车门，跟外头的青枫交代了一声。 令江柒柒没想到的是，裴玄烨竟然带她来了春风楼！ 白天的春风楼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且马车直接从暗门驶入了春风楼内，非常隐蔽。 江柒柒记得之前来时，接待他的小厮说达官显贵们都走后门，没想到狡兔三窟，这里竟然还有第三道门。 裴玄烨没有带江柒柒上楼，而是进了旁侧的后院，一处与春风楼格格不入的清雅院落。 江柒柒进了屋，瞧着裴玄烨自在地吩咐守院下人备水给江柒柒净手，再把做菜的大师傅叫来。 “春风楼，不会是你开的？”江柒柒发出难以置信的灵魂一问。 春风楼在书中没什么影响力，所以是谁的势力，江柒柒并不知道，也没有在意过。 “春风楼在京城屹立已有二三十年，自然不是我开的。”裴玄烨将目光投向江柒柒，勾唇一笑，几分魅惑从眉眼中散发出来，他接道：“是我抢来的。” 江柒柒…… 倒是裴玄烨的作风。 只是抢来这么大的势力，却没有掀起一点风声，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