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磨今天也没有被讨厌》 第1章 开局成为童磨 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内。 一个孩童盘膝坐在主殿祭坛的坐垫上,双手捧着一碗清水,正垂眸打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彩虹一般绚丽的七彩眼瞳,白橡一般无垢的发色,以及一张精致无瑕得宛如神明精雕细琢而成的脸颊——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之子的话,或许就是这般模样了。 “童磨……” “哎呀~真是伤脑筋呐。” 孩童微微嘟起嘴巴,把手里的碗丢在一边,一手托腮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七彩的虹膜在阳光下像是清澈透亮的宝石。 “竟然真的有穿越吗?虽然已经过去七天了,但还是感觉好奇怪啊。” 前世的他死在十八岁的某一天,至于到底是哪天呢?其实他也不太关心啦。 自从十岁开始就卧病在床,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昏昏沉沉地与病魔做斗争。 那样的身体,不管在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太意外呢。 而在难得的清醒时间里,他还是有把鬼灭之刃的漫画好好地看完的,对于目前的状况也出乎预料地能够平静接受。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黑暗里漂泊了很久,直到那个有着七彩眼瞳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悲悯的微笑对他张开了双臂,欣然接纳了他的存在。 于是两者融合,不,是共同迎来了新生。 “原先的那个孩子,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呢。”童磨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眸,“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却偏偏很难忘却什么东西,像是机器一样。” “唔,这样或许也不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如此。” 这样想着,他露出了纯净美好的笑容。 “教主大人。”侧边的门被拉开,一个恭敬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信徒到了。” “我知道了,请让他们进来。” 童磨拿起一旁莲花形的黑金色帽子戴在头上,本能般地露出完美无瑕的微笑。 虽然他很赞同一群大人对着一个孩子诉苦这件事确实非常愚蠢,但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大人,他也有在好好工作呢。 几个信徒从门外走来,跪坐在他的面前,对他陈述和抱怨着人生的苦难,恳求着高座上的“神之子”能够引渡他们去往极乐的世界。 童磨保持着悲天悯人的面目,内心无聊地走着神儿,脸上却适时地落下怜悯的泪水,用不痛不痒的话宽慰着痛哭流涕的信徒们。 啧,好烦呐。 直到夕阳的余晖彻底消逝,信徒们这才感激涕零地离去。 童磨回到自己的房间,侍女奉上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丰盛的饭食。 童磨用筷子翻了翻盘子里的烤鱼和炖菜,拿起饭团吃了一口,又微微皱着眉喝了一口味增汤…… 嘛,不太喜欢,但好在他向来对食物要求不高。 “嗯~这个教主还是得继续当下去呢。” “虽然很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听那些愚昧的人们抱怨这个那个,但外面的世道那么艰难,像我这样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很难好好生存下去呢。” “啊,对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鬼……想想就好危险啊~” “至于变成鬼什么的……唔,果然还是不要。” 虽然有想过长生不死什么的,也很想去看看两三百年后发生的故事…… 但果然鬼舞辻无惨作为老板的话还是太糟糕了,吃人什么的也不太礼貌的样子,而且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存在呢。 “不过,要是以后鬼王还是找上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那之前想办法接触鬼杀队?哎呀哎呀,感觉只会变得更危险啊~” 童磨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搅拌着味增汤。 他对杀鬼什么的完全没有想法,锻炼什么的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缘故,对于死亡也完全不觉得害怕。 “唔,这样是不是有些奇怪?” 童磨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七彩色的眼眸。 “算了,这些事还是交给以后的我考虑。”他心安理得地想着。 他看着侍女将饭食撤了下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愈发昏暗的房间里。 “哎?奇怪了,母亲大人今晚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找我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童磨打着哈欠拉开木门,顺着走廊走向父母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走廊上,为地板铺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色纱衣。 站在父母的房间前,童磨拉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愣了一下,也不觉得害怕,脚步依然轻盈地走了进去。 父亲大人表情狰狞地躺在血泊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母亲大人神色扭曲痛苦地躺在一旁,嘴唇呈现出中毒的紫黑色,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么温柔和蔼呢。 “哎?是在今天吗?” 童磨静静地站在黑暗里,垂头看着父亲的血液缓缓蔓延过来,内心却毫无波澜。 他知道的,玩弄女性信徒的父亲,以及忍无可忍地选择杀死丈夫而后又服毒自杀的母亲…… 这一切本该如此,也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了。 “总感觉……有点可悲呢。” 童磨想着,内心却并没有感到任何悲哀。 他的脸上本能般地露出怜悯的神色,七彩的眼瞳中流下晶莹的泪来。 两行眼泪划过脸颊后,他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平静无波,然后微微皱了皱鼻子。 “好臭啊,得找人进来打扫一下才行。” 他转身往门外走去,但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哎?” “正常人应该是这个反应吗?” 虽然他对这对父母没什么感情,原来的童磨更没有……但是……正常人该是这样的吗? 童磨转头看着血泊中的两具身体,一脸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不对呀。” 他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掌。 “我不该是这样的。” “我的感情……” “在流失?” 童磨眨了眨眼睛,心情终于有了些许起伏,从来清澈空无的绚烂眼眸中划过一丝淡淡的悲哀。 “那可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教主大人!这是——啊啊啊!” 侍女刺耳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打破了长夜的宁静。 这一夜过后,万世极乐教的高层发生了不小的变动,不变的唯有神之子。 第2章 不可阻挡的消亡 日子一天天过去,坐在高座上的孩童渐渐长成了俊美的青年。 祭坛下的信徒哭诉着自己做生意被骗得倾家荡产,哭诉家人只会吵吵嚷嚷一点也不体谅他,怒骂着骗光他家产的窃贼…… 童磨端坐在祭坛上的软垫内,一身庄重的教主服饰,白橡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肌肤似乎在微微发着光。 像极了一座精美到极致的雕塑,全身上下充满了神性的光辉。 他表情悲悯地俯视着哭哭啼啼的男人,七彩的眼眸如同雨后彩虹般清澈绚丽,眼底深处却空无一物。 “我理解你遭受的苦难,也知道你还未曾下定决心去往极乐世界……” 啧,又是一个被欲望所支配的蠢蛋呢。 “去山脚下的镇子里,你会得到教会的救助……” 然后露出你贪得无厌的本性~ “仁慈的神明大人会平等地给予大家幸福哦。” 哪里有神明啊。哪怕有,也一定不是仁慈的。 男人感激涕零地退下,木门被小心翼翼地合上。 童磨瞬间收起了悲天悯人的面目,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的光斑。 “已经越来越少出现情绪波动了呢。” 他露出难过的神色,虽然内心根本毫无波澜。 “上次感到高兴还是在十九天前,虽然很快就消失了。” 这副精致华美的躯壳似乎留存不住任何情感,像是一把不断漏水的壶,要把他的灵魂变成苍白空洞的虚无。 自从察觉到这一点后,童磨一直在想办法保留住自身的情感。 他绝不想变回那个淡漠无情的木偶。 于是,他培养了不少兴趣爱好,也做过一些危险刺激乃至荒唐的事情,虽然很快都失去了兴趣。 他一遍遍地回忆他曾感情充沛的过往…… 但渐渐的,过去的一切再也无法让他的内心掀起半点波澜,他也愈发不能理解当初自己因为情绪支配而做出的种种决定了。 “很蠢的啊,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情感总会驱使着人们去做一些蠢得要命的事情呢。” 他感受着曾经的自己在这副躯壳中慢慢死去,剩下的仅有乏善可陈的苍白记忆,与那些信徒的诉苦一样无趣又愚蠢。 因为被自身的事情牵绊着,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插手万世极乐教的管理。 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倾听着信徒们的倾诉,妄图从中汲取到某些情感—— 哪怕是厌恶也好。 但或许是曾经体会过了种种情感,体验过正常人的情绪与欲望,他对信徒们的心思看得愈发透彻了。 彩虹色的双眼似乎能够通过那一副副形色各异的躯壳,看透隐藏在其下的内在。 人们那变幻莫测的内心,即使他愈发无法理解和共情,却依旧觉得有些精彩呢。 于是他赚取了不少财富,开始救助那些可怜的信徒们。 对于有着过目不忘的聪慧大脑和超前眼光见识的童磨来说,赚钱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在教会的帮助下摆脱了原本的悲惨命运之后,越来越多人展露出的却是无止尽的贪婪和丑陋的欲望—— 把这一切当做是理所当然,永远不知道满足,只会不断地索取更多。 对此,童磨倒是没什么不爽,反而觉得能解解闷呢。 而且还有一些更有意思的人。 那些连得寸进尺都不会,只是稍微改善了生活便心满意足感激涕零的笨蛋,还有一些摆脱艰难处境后就如同脱胎换骨般展露出惊人光芒的家伙…… 似乎会让人的心情跟着变好一点呢。 “人类真是愚蠢又可悲的生物啊。”童磨平静地想着,“我也是这样。” 紧接着,他脸上扬起纯粹而美好的笑容:“但也有一些很可爱的存在呢。” “但是,该怎么办才好呢?”他转而又一脸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似乎连这点乐趣都要完全失去了呢。” “教主大人。”一个温柔的女声透过木门传来。 “啊,有什么事吗,纪子姐姐?”童磨瞬间切换上了迷人的笑容。 他挺欣赏这位名为纪子的侍女的,在被救助之后每天都很满足的样子,是一位温柔可爱的女性。 虽然也很笨就是了。 门被推开了,面容姣好的女子捧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望向童磨的目光充满了真诚的敬仰和感激。 “有信徒送来了礼物。”纪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感觉很适合童磨大人呢。” 她递过手中的东西—— 一对金色的铁扇。 感受着铁扇冰凉凉的触感,童磨“唰”的一声展开扇子,垂眸凝视着上面精雕细琢的莲花和莲叶图案。 “很漂亮呢。”他轻声说。确实很顺眼呢。 “童磨大人喜欢就好。”纪子高兴地说,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度变得一片寂静,童磨把玩着沉甸甸的扇子,抬眼看向窗外西斜的太阳。 他缓缓从柔软的坐垫上站了起来,接近二十岁的青年有着在这个时代极为突出的身高,身形挺拔修长。 他踏入阳光中,静静凝望着窗外的莲花池,脸上罕见地带上了意味难明的神色。 “我会走上原本该有的道路吗?” “似乎……并不需要怀疑呢~” 他看着手中的铁扇,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过不了多久,他仅剩的情感就会彻底消亡了。 以往的十年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梦终究会醒来,他会变回那个空洞虚无的怪物。 “真是……太可怜了。” 他一手捂着脸颊,眼中流下泪来。但心中并无悲伤,就连绝望都没有。 他止住了眼泪,慢慢回到自己的坐垫上,把双手搭在膝盖上。 “变成鬼。”他喃喃自语道。 “在彻底失去感情之前。” 如果说鬼是受执念支配的生物,血鬼术是执念的具象化的话,现在的他或许能够觉醒出完全不同的血鬼术? 不是原本连执念都没有的童磨拥有的象征着空洞内心的冰,而会是其它? 或许能够带来哪怕只是一丁点可能的转机? “啊呀呀,总感觉会变得更糟糕呢~”童磨用懒散得像是撒娇的语气抱怨道。 毕竟用变成鬼这种失去人性的生物来维持感情,怎么想都不靠谱啊。 “但总归已经不可能更坏了呀。” 哪怕结果是变成完全迷失于执念的可悲而扭曲的怪物,受到鬼王的操控,那也无所谓呢。 这就是所有生物的共性—— 在彻底迈入毁灭之前,总会选择垂死挣扎。 “所以,变成鬼。” “……这次是为了自己。” “在我心里还存在执念之前……” 童磨笑眯眯地用手中的铁扇抵着嘴唇。 “唔,应该还存在?” 他忽然歪了歪脑袋,神情如孩童般纯真无辜。 第3章 请把我变成鬼 在吩咐教众们留意在夜晚吞食人类的怪物之后,童磨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会让大部分信徒夜晚在山下住,只在寺院里留下了几个他“最信任”的教会高层。 嗯,反正只是一些内心完全被贪欲占据的家伙,损失了也不太可惜呢。 这一天深夜,童磨轻快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踏着月色归来。 想要与鬼先生偶遇的尝试再一次无功而返了呢。 真遗憾~ 但这一夜的寺院似乎比往常更加黑暗,凄厉的哀嚎声回荡在周围,久久不散。 童磨展开金色折扇遮住嘴唇,一脸好奇地凑近惨叫声传来的房间,悄咪咪把脑袋探进了敞开的门里。 咚—— 一具沾满血迹的身体被丢在地上,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惊恐至极的表情,失去神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童磨所在的位置。 目光所及,房间里到处都是死状惨烈的尸体。 血迹朝着童磨脚下蜿蜒而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一个身着深色和服的年轻男性姿态从容地站在尸体之间,转头朝着童磨望了过来。 面色苍白,容貌俊秀,梅红色的竖瞳像是天边的红月。 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哎呀,这样很难打扫干净哎。”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瘪瘪嘴道。 接着,他笑眯眯地冲着对方挥了挥手:“嗨,晚上好~” 鬼舞辻无惨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冷酷无情的梅红色瞳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这样一个完全不惧怕自己的人类,倒是有点意思。 “你是这个宗教的教主?”无惨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迷人的磁性,却给人一种十足的危险感。 “是啊是啊,你认识我吗?”童磨笑眯眯地点头,七彩色的眼眸愈发明亮。 “这位先生~你是鬼?” 无惨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像是俯瞰着在烂泥里打滚的虫子:“你们在打听鬼的消息?” “没错!是我让大家打听的呢。” 童磨“唰”的一下摊开折扇,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你的目的?”无惨缓步走来。 “呐,这位鬼先生,能请你把我变成鬼吗?”童磨合起折扇,一脸期待地问。 “哦?说说看,为什么?”无惨瞥了他一眼。 “因为觉得很有必要成为鬼啊。”童磨想了想,一脸无辜地耿直说道,“总感觉会带来一些有趣的变化呢。” “与以往不同的,新奇的,未知的……想想都令人心动呢~” 他双手捧着脸颊,露出期待的表情。 虽然他完全能瞬间想出很多套更容易达成目的的话术,但除了当教主时敷衍信徒的那套说辞外,他一般没兴趣编瞎话。 总归他内心还是怀着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害怕,没有排斥,没有迫切的渴望,也没有多少期待。 无惨表情一冷,看不清他是怎样出的手,童磨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重重地砸穿了几面墙壁。 “咳咳……” 童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了一大滩血液。 胸口的骨头似乎都断了,断骨插入了内脏,他感觉自己伤得不轻,于是直接坐在了原地。 “哎呀,被拒绝了吗?” 童磨露出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的失望表情,抬头望着缓缓走来的身影。 “这位鬼先生,你要吃掉我吗?” 他歪着头认真想了想,貌似也无所谓啦。 于是他露出开心的笑容:“也不是不可以呢~” “我觉得我肯定比那边那些人更好吃,眼睛也可以留作纪念品哦。” 童磨仰起头来,漂亮的眼眸明亮得像是彩色的钻石。 无惨垂眸望着他,通过那双没有丝毫波动的彩色眼瞳看穿了他空洞的内在。 “没有感情的人类吗?”无惨嗤笑一声,朝着童磨伸出了手,“倒是从未见过的样本。” 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童磨刚要认真严肃地反驳一句,就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 无惨的右手五指狠狠插进了他的头盖骨,刺入大脑,注入了滚烫的血液。 可怕的灼烧感从头颅传遍全身,全身每一寸的血肉似乎都在被撕裂,每一块骨头都像在被打断重组。 童磨无力地摔倒在地,身体因痛苦而本能地抽搐着。 剧烈的痛苦让他有些恍惚,但意识却出乎预料的清醒和平静。 “但愿你能带给我一点惊喜。” 无惨说着,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童磨模糊的视野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无处不在的痛苦忽然间消失不见,身体变得格外轻盈有力。 童磨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白橡色的头发上多了一块泼墨般的血斑花纹,口中长出了尖尖的獠牙。 无惨已经离开了,但血液的本能传递给他这样的信息—— 那位大人就是你从今往后需要绝对服从的对象。 转化为鬼消耗的大量能量带来了火急火燎的饥饿感。 童磨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变得香甜起来,口中开始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但奇怪的是,他的理智并未沦陷在进食的本能之中。 “唔,真的好香啊~”童磨晃了晃脑袋,“但现在可不是进食的时候呢。” 他直接盘膝坐在原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充满力量和生命力的血液。 无师自通地,他非常顺利地激活了自身的血鬼术。 手指微微一动,空气中弥漫起一阵冷白的冰雾,一朵精致美丽的冰晶莲花俏生生地悬浮在他的掌中。 “哦豁,完蛋。” 童磨捧着冰莲花怔怔地坐在原地,表情平静,但整个人……不,整只鬼似乎都变得灰白了。 “为什么呀~难道我已经没有执念了?” 他露出委屈兮兮的表情。 “不对啊,我明确地感受到我正在失望呢。” 虽然这点情绪也在飞快淡化下去。 像往常一样挽留不住…… 哎?不对,挽留住了? 淡淡的失落感萦绕在心中,依旧微弱,却没有像平常那般转眼间消亡。 童磨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刹那间如泡影般消散,思想沉入了一个茫茫空溟的虚无世界。 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周围空无一物,唯有微妙的思想在沉浮着,有种能够轻易把握住的感觉。 明明像是没有一丝念想,但在这种状态下,所有的情感、念头、记忆乃至欲望都清晰可辨—— 似乎是可以被随意涂抹的东西。 情感是十分淡薄的彩色,或许正常人的情感是能够绘制成一幅绝妙的画作,但这里留存的情感…… 大概可以绘出一笔? 一个念头在空无中生起,所有情感聚拢了起来,点在了名为“喜悦”的所在。 “唔,好开心~” 童磨露出孩童般纯真灿烂的笑容,发现眼前的一切恢复了原样。 “咦?”他露出惊奇的表情,好奇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但就是好开心啊~” “这也是我的血鬼术吗?” “为什么会有两个呢?唔,真不愧是我,果然是被偏爱的呢~” “好奇妙呀~” 童磨坐在原地傻乐呵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觉得无趣起来。 “完全没有开心的理由啊,有些空洞和虚假呢。”他恹恹地垂下头去,小声嘟囔道。 他顺着本能打断了血鬼术的影响,内心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只余下习惯已久的平静。 “不过这个能力确实可以阻止我的情感继续消散呢。” “嗯,以后就自己去做快乐的事情~” 童磨笑眯眯地感受着这个独特的血鬼术的能力。 他有种感觉,这种对于思想的控制,似乎完全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可是,当自己与其他人的情感和记忆都可以被肆意地窥探与扭曲,真实与虚假又有什么界限呢? 他苦苦追寻情感的意义又在哪里? “明明保留下了一点情感,却又偏偏感觉这本身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童磨呢喃道,表情是稚童般的好奇与懵懂。 “这就是鬼啊……”他像是往常一样落下了怜悯的泪水,“也是一种扭曲又可悲的生物呢。” “真的是……好无趣的血鬼术啊。” 童磨面无表情地想着,把这种能力划分到了“无聊”的行列。 他像雕塑一样默默静坐着,眼睛隐藏在发丝的阴影里。 沉寂了一会儿,童磨猛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右手中的折扇敲了下左掌心。 “有了!就叫做‘非想天’。” “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有趣的名字呢~” 他轻快地哼起歌儿来,左右晃着身体。 但很快,恐怖的饥饿感再次席卷而来。 每个细胞都在向他抗议,对着他发出饥饿的信号,让他的头脑都有些眩晕。 童磨把目光投向周围的残骸,它们曾经是他同甘共苦的伙伴们,但现在却…… 都死得香喷喷的呢~ “真是太让人伤感了。” 童磨凑近一副遗骸,含泪打量着对方熟悉的面容。 是看着他长大的亲爱的叔叔啊,这些年用信徒供奉的钱财购买了好多稚嫩的小女孩呢。 童磨伸出手来,用尖利的紫色指甲沾了沾血迹,新奇地用舌尖轻轻舔了舔。 “好香啊~” 七彩色的漂亮眼瞳变得莫名诡异和危险了起来。 就在童磨即将完全放任自己沉沦于食欲中时,“非想天”内留存的丝丝情感也开始淡化。 “咦?” 童磨警觉地清醒过来,面无表情地用“非想天”抽走了那几乎要把他完全吞噬的食欲。 “一旦沉沦于鬼的本能,就会丧失人性与情感吗?” 人性他可以不要,但感情不能丢! 饥肠辘辘的感觉并没有消失,童磨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后,回到了寺院的主殿。 慢吞吞走向平时最喜欢的柔软坐垫,童磨没有表情地盘膝坐下。 歪着脑袋—— 陷入自闭。 第4章 我开动了~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缝照射进来,童磨一个激灵脱离了思维发散状态。 鬼不需要睡觉,但腹中的饥饿感一直在折磨他,这让他显得有些萎靡。 作为万世极乐教的“神之子”,童磨长到这么大几乎没有饿过肚子呢。 “真的好可怜啊~” 童磨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情绪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他抬起七彩色的眼瞳,看着洒在远处地板上的阳光。 唔,有种见到了天敌的感觉呢。 只是远远望着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感觉,身体也本能地绷紧了。 童磨慢吞吞地从坐垫上站起来,避开阳光挪到窗户前面,一脸好奇地把左手食指伸到了阳光下。 灼烧的痛楚袭来,手指在阳光下化为了飞灰。 “好痛~” 童磨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快速生长了出来。 “呜,更饿了啊。” 他用撒娇般的语气抱怨了一句,“唰”地关紧窗户,满意地看着房间重新暗了下来。 “得让信徒们重建一下寺院了。” “嗯,加厚一下墙壁和天花板,遮住窗户……” 童磨小声嘀咕着坐回原位,轻轻挥了挥右手的折扇,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光滑的冰镜。 他歪着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在看到白橡色头发上显眼的血斑状纹路后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哎呀,那位大人为什么喜欢插脑袋呢?”他鼓了鼓嘴。 他还是很喜欢自己原本无垢的发色的,并不想染发呢。 不过心里倒也没有什么痛心的感觉,毕竟他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眼睛—— 像是雨后的彩虹,清澈透亮,纯净无瑕,比最珍贵的宝石都更加美丽。 “感觉可以作为最真诚的礼物送给朋友呢~” “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童磨抬手摸了摸眼睛,表情期待地幻想了一会儿,这才试着进行第一次的拟态。 他对自身的各种能力摸索掌握得很快,因为打小儿就聪明。 不一会儿,他就把自己身上少许鬼的特质隐藏了起来,头发上泼墨般的血斑缓缓消失。 “这样就好了。” 童磨合拢扇子,看着悬浮在眼前的冰镜破碎消散。 其实这个血鬼术很朴实无华,就是把血液变成雾状的冰晶散播出去,可以叫做“雾冰”。 他可以随意地将冰晶塑造成各种形态。 漫画里展现出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能力都是靠自己开发的呢。 “不过它们确实都很好玩,也很漂亮。那就依然朝着那些方向塑造。” “我的审美水平真是一如既往的棒呢~” 童磨笑眯眯地扇着手里的折扇,铁扇边缘散落出片片雾霭般的冰晶。 他又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血鬼术,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感觉这个血鬼术……可以蒙蔽无惨大人的读心呢。 但是呢,其实童磨并不在意被那位大人读取思想和记忆,也愿意听从命令…… 毕竟那位大人真的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不必再深陷于情感流失的窘境。 可以说是又一次获得了新生呢。 虽然那位大人冷酷无情,胆子小又不太聪明,还动不动就喜欢裁员…… 但既然帮助了自己,那他还怪好的嘞。 认对方当老板也无所谓啦~ 不管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体内鬼血的影响,对童磨来说都无关紧要。 只不过…… “关于漫画的内容还是不要让大人知道的好,否则他恐怕不会允许我活下去呢。” “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还有无惨大人通过血液传递给他的命令…… ——寻找蓝色彼岸花。 “啊呀呀,虽然我知道线索,但果然还是不要找到会比较好。” “那位大人一旦克服了阳光,为了这个目的而创造出来的鬼就没有了存在意义呢。” “一定会被裁员。真令人遗憾。” 童磨一脸悲伤地垂下眼眸。 他还想多玩一段时间呢,目前还不想去死。 虽说他现在对于生活的态度完全是“活着很好,死了也行”…… ——然后,遇到鬼杀队的猎鬼人就杀掉。 “可是鬼杀队有好多很可爱的人啊,稍微有点舍不得呢~” “但那位大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嘛,到时候再说咯。” ——还有,多吃人,努力变强。 一想到这个,童磨就更难过了。 他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算了。”他晃了晃脑袋,微微皱了皱鼻子,磨磨唧唧地使用了能力。 “血鬼术·非想天。” 眼前似乎展开了一个空无的世界,像是无波无澜的黑色湖面。 童磨像是翻书一样在自己的记忆和念头中翻翻捡捡,把一些不方便被看到的东西丢了进去。 那些被藏进非想天中的记忆和念头像是变成了梦幻泡影,存在却又似不存在。 不影响思考,也不干扰记忆,但偏偏又虚幻到好似一戳就会破碎。 “很奇妙的感觉啊。” “唉,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与那位大人坦诚相待,总觉得好委屈啊~” 童磨总算翻看完自己的头脑,迫不及待地退出了非想天的状态。他是不太愿意使用这个能力的,因为一点也不好玩。 门外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终于有人来打扫了啊。”他嘀咕道。 “童……童磨大人!你在吗?” 纪子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 童磨拿起自己的教主帽戴在头上,露出笑容道:“我在呢,纪子姐姐。” 门“呼啦”一声打开,纪子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她抹着泪说,“好多……好多人死掉了!” “我知道。”童磨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温和而平静。 “昨天夜晚有盗匪闯入,虽然我驱赶走了他们,但还是有人离我们而去了。” “但不必感到悲伤,他们只是如愿去往了极乐世界。”童磨无悲无喜地说。 “从此摆脱了人间的疾苦,得到了永远的幸福。” 唔,大概已经下地狱了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纪子怔了怔,这才与其他信徒一起低头祈祷起来。 …… 因为教会高层的大换血,混乱持续了好几天才恢复平静。 这几天教会没有安排信徒前来倾诉,童磨也久违地清闲了不少。 但这种生活也并没有多么舒心,因为他很饿。 看着纪子送过来的饭食,童磨夹起一块鱼肉丢进嘴里嚼了嚼,然后面无表情地吐到了一边。 “好难吃。” 像是在吃没有任何味道的沙子,身体也拒绝消化。 童磨表情不变地把盘子里的食物冻成了一坨冰疙瘩,然后看着它破碎消失。 “身体在渐渐虚弱下去呢……” 鬼是不会饿死的,但在长期的饥饿中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连血鬼术都没办法开发。” 毕竟使用血鬼术是要消耗体力的。 “果然,祢豆子那样只靠睡觉就能恢复体力的鬼是特例啊。” 童磨表示他饿得根本睡不着。 “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是在慢性死亡啊。” 童磨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过内心并无什么波动。 “那位大人也会很失望,说不定会裁掉我这个不合格的下属呢。” 虽然他并不惧怕死亡,但若是这样稀里糊涂死掉的话,想想都觉得十分痛惜呢。 他磨了磨牙,尖锐的獠牙在口中渐渐生长出来。 “只要在进食中保持理智,不被本能所影响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他对此接受得不是一般的快。 前世养成的三观早在与情感流失的抗争中崩塌得差不多了,最多让他在选择食材时略微有所偏向。 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最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模样了。 但有些人活着只会带给他人痛苦呢。 还有那些望眼欲穿地期待着教主大人能将他们引渡到极乐世界的可怜信徒们。 万世极乐教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希冀的人,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苦,哪怕得到了教会的救助也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要不是教义中说明自杀的人无法进入极乐世界,那些人早就自我了结了。 “就算告诉他们没有极乐世界的存在,他们也只会想着马上去寻死。真可怜。” 童磨轻轻叹了口气,表情似乎悲天悯人,又似乎全然无情。 “所以,我会带给他们救赎与解脱的,这就是我身为教主的职责。” “死后,天堂的归天堂,地狱的归地狱。” “很公平呢~” “嗯,毕竟我最终也会堕入地狱呢。” 童磨一手托腮,心里没有任何悲哀或是恐惧,平静到完全无所谓。 “教主大人,有信徒来了。”门外传来声音。 “啊,请进来。”童磨拿起自己的教主帽戴在头上。 这次的信徒是一位容貌娇艳的女子。 她用惊艳而痴迷的眼神直勾勾打量着童磨,流着泪对着他倾诉自己的苦楚。 得不到家人的爱,得不到所爱之人的爱,一直都是孤单一人…… “哎呀呀,我想听实话呢,这位小姐。” 童磨展开手中的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总是难以表露出任何感情的彩色眼眸。 他嗅到了谎言的味道呢~ 有些不情不愿地试了下“非想天”的能力,女子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我恨那些人!” “为什么父母总是偏爱弟弟?在我偷偷把他丢到井里之后,父母竟然弃我而去!” “为什么和彦总是不看我?哪怕我已经把他的爱人推下了悬崖……” “我把和彦埋在了花园里,与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在一块儿。那里开出的花格外鲜艳。” “教主大人,你真美,我好喜欢你啊。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女子的神色变得狂热起来,痴痴地向着童磨走来。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童磨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是个好变态的小姐姐呢~ 在女子来到近前时,他也凑近过去,紫色的指甲伸长,轻轻划破了她的脸颊。 迎着女子变得惊恐的目光,童磨舔了舔指尖的血迹,七彩色的眸子猛地一亮。 果然没事呢。 “那么,我开动了~” 童磨怀着虔诚的心态,一脸感动地双手合十说道。 第5章 冰之血鬼术 “童磨大人,院子里的睡莲开得很美呢。” 纪子手里拿着几朵还未完全绽放的粉紫色莲花,语调轻快地上扬着。 “啊,已经是睡莲开花的季节了吗?” 作为鬼的生活已经持续三个月了啊。 童磨如往常一样盘膝坐在祭坛的坐垫上,笑眯眯地看着纪子把睡莲插进花瓶里。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黑底金边的教主服饰和淡金色竖纹长裤,肩上披着黑色披风,平添了一丝庄重和神秘感。 嘛,他才不想穿什么红色紧身衣啦~ “是啊,童磨大人要出去赏花吗?”纪子笑着说。 “我就不去了,只要纪子姐姐替我看就足够了呢~”童磨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啊,这……”纪子有些语无伦次。 这样的童磨大人真是太犯规了,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童磨大人,这次参与‘引渡’仪式的人员已经确定好了。”她赶忙岔开话题,板起脸恭敬地递上一份名单。 “放在这。”童磨随意地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 纪子把名单放下,轻轻呼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个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引渡仪式具体流程如何,却也很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仪式。 由信徒们自愿报名,经历筛选后选出那些对此世毫无眷恋之人,然后—— 由童磨大人亲自引渡他们去往极乐世界。 外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有些残酷,但在纪子他们这些信徒看来,这是件好事。 看着那些被选中者们麻木痛苦的死寂眼眸中燃起一点欣然的光亮,那种总算可以放下一切重负的解脱感,总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欣慰呢。 “祝愿他们在极乐世界获得永恒的幸福。”纪子在心里祈祷着。 “说起来,最近山下的镇子里流传着食人恶鬼的传说呢。” 在退出房间之前,纪子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赶忙说道。 “啊?”童磨茫然地抬起眼来,彩虹般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他这个月没有在山脚的镇子里觅过食啊。 “大概是有盗匪潜入了镇子,昨晚有一位信徒失踪了。”纪子神色忧虑地说。 “还望童磨大人这段时间不要在夜晚外出。” “哎呀,纪子是在担心我吗?真可爱呢~”童磨一手托着脸颊,笑容灿烂地说。 纪子努力保持着严肃端庄的姿态,微微躬身后往门外走去。 在走出门的那一刹那,纪子总算舒了口气,脸颊微微发红。 身为年长的女性却被逗得心乱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认真反思自己,平复好心绪后,看了眼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的房间,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真是的,那些负责重建寺院的工匠到底是谁请来的啊……”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句。 等到纪子把木门合上后,童磨懒散地侧躺在坐垫上,随手把玩着金色的折扇。 “附近还有别的鬼存在吗?” “我还没有见过其他的同类呢,能不能交流一下呢?”童磨露出好奇的神色。 “但是竟然对我可爱的信徒下手,稍微有点不高兴呢。” 他忽然摊开两把对扇上下合在了一起。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双扇分开时,中间凝结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人偶,样貌打扮与童磨如出一辙。 高度只有一米左右的小冰人灵活地跳到了地上,乖乖巧巧地歪着脑袋望着他。 “真是可爱的孩子。” 童磨笑眯眯地用扇子拍了拍小冰人的脑袋。 他对血鬼术的开发非常顺利,在掌握了方向和结果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目前除了最终的绝招睡莲菩萨还无法完成之外,其他的招式倒是都有模有样了。 不过他成为鬼毕竟才三个月,那位大人赐予的血液量也不多,所以血鬼术的强度还不够高。 但美丽的外观真的跟自己很相配呢~ “唔,我做鬼还真的很有天赋。”童磨也歪了歪头,与面前的小冰人对视着。 “哎呀,也不对,我还是人的时候就很聪明啊~” 他再次合起对扇,又一个小冰人跳了出来,与第一个冰人在宽敞的房间中追逐嬉戏起来。 “目前的极限是两个。”童磨扇着手中的铁扇。 两个御子开始挥舞着冰做的对扇使用各种血鬼术对打起来。 它们能够使用出与童磨本体同强度的血鬼术,但无法再度释放结晶之御子,从体量上来看,肯定也是放不出大绝招来的。 转眼间,房间的墙壁被厚厚的冰霜覆盖,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冰雪的王国。 精致的莲花和莲叶状冰晶在四处接连盛开,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杀机。 空气中弥漫开冰冷刺骨的雾状冰晶,足够让人肌肤冻结,更会使吸入它们的人呼吸困难,进而肺泡坏死。 “啊啊~越来越有我未来的风范了呢。”童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挥着两个小冰人打得更激烈一点。 不过他可没有一颗想要近战的心。 即使他的身体素质也还不错,速度尤其快,但他对近战完全没有经验好。 ——毕竟在成为鬼之前他只是一个弱鸡。 他也完全不想锻炼呢。 那就好好做一个冰系法师和召唤师。 哪怕不小心被近身了,他也能利用血鬼术从容地把敌人逼退,再不济还有血鬼术·胡乱拍打……啊不,枯园垂雪,可以作为防御手段。 但是,说到底,他其实不喜欢战斗,开发血鬼术更多还是因为觉得好玩。 “要不要开发一下跑路的能力?感觉很需要的样子呢。” 童磨看着御子们对打,表情越来越无趣起来。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他就离开了寺院,进入山脚下的镇子四处溜达起来。 说不定能邂逅几个美味的小甜点呢~ 随着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但也有依旧很热闹的街区。 童磨不紧不慢地在大街小巷间闲逛着,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过分出色的外貌总是会引来路人惊叹的注目礼。 偶尔被人群中零星的信徒认出来,还会收获几句感激和崇敬的话语,或是几份满怀心意的小礼物。 童磨把一个小姑娘送给自己的鲜花插在耳边,就闻到了远远传来的血液的香气。 嗯,还有同类的气味~ 童磨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进入了更加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中,月光照亮了地上喷溅状的血迹。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坐在巷子尽头,正对着地上残缺的尸体大快朵颐。 “嗨——打扰了~” 童磨取消了身上的拟态,免得自己显得太不合群,然后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拖长了腔调小声叫道。 第6章 初次战斗 “喂,那边的那位——你是新生的鬼吗?” 见对方没搭理自己,童磨把身体歪向另一边,继续热情地打招呼。 巷子尽头的鬼影转过身来,口中还撕咬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 这是一只体格壮硕的鬼,狰狞的面目上带着奇怪的黑色碎裂状纹路,头顶上有一对螺旋向上的像牛一样的角。 “嗯?这片区域是你的地盘吗?”牛角鬼没有停下进食,瓮声瓮气地说。 “没见过长得这么像人的鬼,该不会是残次品。” “欸?!” 童磨眨巴了一下彩虹色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用右手捂住了嘴巴。 “残次品什么的,也太伤人了。”他耷拉着眉毛,露出极为伤心的表情。 感觉伤心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瞬间又换上了那副无忧无虑的笑脸。 “呐,看来你是外来的鬼?” “能不能请你换一个地方啊。” “在这附近为所欲为,会让我很难办的哎。” 童磨随意地扇着扇子,虽然说着抱怨的话,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 “我是四处游荡的美食家。”牛角鬼咧咧嘴,从地上拎起一只脑袋,“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所以,你可以滚了,别打扰老子进食!” 童磨却是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抬手指着那个人头: “哎呀呀,你吃的是我的信徒吗?” 他的记性非常好,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 这个女孩他在寺院里见过三次的样子,跟他倾诉过家庭的不幸,是个很惹人怜爱的孩子呢。 “就这样被吃掉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童磨露出怜悯的表情,然后很有仪式感地落下了两行泪水。 “但你也摆脱了今生的苦痛,如愿去往了永恒幸福的极乐世界。” 他像是平时听取信徒倾诉时那样,用温柔和蔼的语气说着安抚人心的场面话。 做完身为教主该做的工作后,童磨抬眼看向面前的鬼,神态依旧悲悯,彩虹般的眼眸里却清澈得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色彩。 “呐,阁下好过分啊,吃掉了我可爱的信徒。” “明明人家都一直忍住了没吃的。”他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你这家伙真烦啊!”牛角鬼不耐烦地吼道。 看似悲天悯人,眼中却空无一物。这家伙的表现简直诡异到让鬼都直起鸡皮疙瘩。 “说起来,我昨天也吃过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人。”牛角鬼嚣张地举起手里的头颅,“看来他们是你圈养的?” “明明昨晚我就在这里吃了一个,今天这个又送上门来了……” “很美味啊。”它舔了舔嘴角。 感觉……有点微妙的不爽呢。 童磨用铁扇遮住嘴唇,脸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我知道他们确实很愚蠢啦~” “但阁下不请自来偷吃别人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很不礼貌呢?” 说完,他忽然挥动右臂,手中的金色折扇散落出片片漂亮的冰晶。 “血鬼术·蔓莲华。” 几条带有精致冰莲花的冰藤蔓像蛇一样灵活舞动着,将牛角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想找死吗?” 牛角鬼呲起獠牙,没有作出任何动作,身上的冰藤蔓突兀间碎裂开来,星星点点地落了一地。 “哎?”童磨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时,牛角鬼忽然猛踏地面冲了过来,捏起拳头挥向他的脑袋。 “速度倒不是很快……” 童磨动作轻盈地跳到了一边,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牛角鬼硕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后面的一堵墙上,墙壁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哗啦啦垮塌下来。 “唔,原来如此~”童磨笑眯眯地用扇子遮住嘴巴,说话的声音依旧轻盈而柔和。 “碎裂得很均匀,看来依靠得并不是蛮力。这是你的血鬼术?” “能够使接触到的东西碎裂吗?感觉很危险的样子呢~” 说着话的功夫,他挥动折扇,无数锋利的冰花瓣向着对方席卷而去,其中夹杂着雾霭般的细小冰晶。 “血鬼术·散落莲华。” 大范围的攻击根本难以躲避,牛角鬼很快被大量的花瓣淹没了。 虽然不断有冰花瓣破碎成细小的冰晶,但在碎裂之前,刀刃般锋利的花瓣都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等到花瓣散开,牛角鬼狼狈地站在原地,身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血痕,护在面前的手臂断了一只。 “血鬼术·玄冬冰柱。” 没等对手做出反应,童磨自上而下猛地挥动折扇。 十几根尖锐的冰柱从半空中急速坠下,将牛角鬼死死钉在了地上。 “什么嘛,原来这么弱小啊。”童磨合拢折扇抵着下巴小声嘀咕道。 “弱小?怎么可能……你这混蛋!” 牛角鬼身上青筋鼓起,身上贯穿的冰柱接连破碎,断掉的右臂重新长了出来。 “咦?还要打吗?你打不过我的,那就别再打架啦~” 童磨冲着牛角鬼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他的情绪向来维持不了多久。之前那轻微的不爽消散后,他就不想打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次速度更快的突袭,牛角鬼捏着拳头横冲直撞而来,就连地面上的石板都出现了均匀而细密的裂痕。 童磨连忙跳到了旁边的屋檐上,低头看着下方,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打中了~” 话虽这么说,但对方的速度根本没有自己快,要不然他会更认真一点。 “算了,让这个孩子陪你玩好了。” 童磨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合拢对扇召出了一个结晶之御子。 小冰人下手可比童磨干脆利落多了,各种血鬼术轮番使用出来,把牛角鬼逼得四处逃窜、疲于奔命。 童磨则是跳下屋檐,漫步来到被杀死的信徒面前,拎起对方的头在尸体上摆好,还认真调整到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这样就好了,依然是很漂亮的哦,这位小姐。”他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嗯,别人剩下的他有些膈应,所以就不吃了。 童磨站起身来,另一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牛角鬼被割掉了脑袋和四肢,御子持着冰晶铸成的对扇站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冲着对方挥洒着冰晶。 “哎呀,你没事?”童磨垂眼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鬼,露出关切的表情。 “这孩子真是不懂得什么是温柔呢。”他弯腰拍了拍小冰人的脑袋。 “怎么可能……”牛角鬼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我怎么可能被你打败!” “我可是受到了那位大人的赏识,被那位大人承认有机会跻身十二鬼月的存在!” “真的吗?”童磨一手捂住嘴唇,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打败了你真的很抱歉呢~” “心里很不好受?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原谅我~” “闭上你的破嘴!!”牛角鬼气得破了音,“你杀不了我!放开我,我这就离开!” “是啊,杀不了你呢。”童磨舔了舔嘴唇,一脸遗憾地说。 因为那位大人不允许鬼私下里互相吞噬呢。 每只鬼体内都含有鬼王的血液,吃掉的话绝对是大补,可惜这是不被允许的。 据说十二鬼月拥有直接杀死其他下位鬼的能力,但没见过呢。 “好无趣啊。算了,觅食去。” 童磨收回御子,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脚下一空。 一座好似无限延伸的城市骤然在眼前铺陈开来。 第7章 无限城 “无限城……” 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壮观城市,童磨瞪大漂亮的眼睛,露出孩童般纯真灿烂的笑容。 “哇哦,好壮观呐——” 随着一道琵琶声响起,他落在一面空荡荡的木质平台上,一脸好奇地左顾右盼起来。 周围层层叠叠的房间不断变动着,复杂的廊道和楼梯纵横交错,到处点燃着黄澄澄的灯光,驱散了这座城市中无处不在的黑暗。 “总感觉……有点温馨呢。”童磨一手摸着脸颊乐呵呵地想着。 那只牛角鬼就在他身旁,正努力地拼凑着自己的身体。 铮—— 又是几声琵琶音远远传来,旁边又多了几道陌生的身影。 还没等童磨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高处的一扇木门“呼”一声打开。 鬼舞辻无惨坐在门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大人。” 顺着血液里本能的敬畏与服从,童磨与其他鬼一样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冷漠的命令声传来。 童磨直起身来,把双手搭在双腿上,坐姿乖巧地跪坐在木台上,面带笑容地仰头望去。 无惨穿着一身黑色印花和服,略显卷曲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梅红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 “无惨大人今天也是风采依旧呢~” 童磨想着,内心却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好可惜,看来我果然没那么在意无惨大人啊……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本以为能感受到一丝情绪起伏的童磨在心里碎碎念着,看着无惨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轻轻眨巴了下眼睛。 嗯,看样子非想天果然有用,一些不方便被读取的想法就可以很轻松地遮掩了。 虽说他本身就很擅长控制自己想什么和不想什么就是了。 但……还是好遗憾啊~ 他真的不想这么不合群的。 不过,只是偷偷不合群,不让大家发现应该没关系? 童磨严肃地想着,很快又笑逐颜开了。 无惨冷冷地打量着众鬼,样貌尤其出色的童磨在一群歪瓜裂枣中鹤立鸡群,让他多看了一眼。 他对童磨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一个小教会的教主,少有的主动想要变成鬼的人类。 本来他在赐予血液后就没再关注了,没指望这家伙能有什么出息,却没想到童磨带给了他一点惊喜。 有意思的血鬼术,以及出色的天赋…… 应该会有点用处。 这样想着,无惨又看了眼童磨旁边的牛角鬼。 “我看到了你们两个的战斗。”他缓缓说道。 已经拼好自己的牛角鬼瑟缩了一下,再次瑟瑟发抖地拜倒在地上。 “真的吗!不知我的表现是否让您满意呢?” 童磨却是露出高兴的笑容,面带期待地仰头望着无惨。 无惨没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过去。 已经读取过童磨思想和记忆的他自然知道这家伙天生没有任何感情,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 比起人来,更像是天生的鬼。 对自己这个鬼王虽然服从性是有的,但缺少发自内心的敬畏,还看不懂场合,这让他不太喜欢。 但总觉得对童磨生气就像是跟一块石头置气一样毫无意义…… 真是—— 不爽。 无惨阴沉着脸看向匍匐在地的牛角鬼,冷漠无情地说: “碎岩,我对你的成长感到失望至极。看来你的潜力也到此为止了。” “大人,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更加努力……”牛角鬼语气颤抖。 “无聊。” 无惨话音刚落,牛角鬼就整个爆炸开来,变成了一道血色的烟花。 飞溅的鲜血将木台都染红了,周围的鬼惊惧得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只有童磨露出遗憾的表情。 “好可惜啊,明明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类,还以为未来能加深关系呢。” “唔~要是能死远点就好了,衣服都被弄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溅满血迹的衣服,表情变得有些委屈。 无惨再次把目光投向他,微微皱了皱眉,右臂骤然变形为长长的刺鞭,尖端狠狠扎进了童磨的太阳穴。 “欸?” 根本来不及反应,童磨感受到灼热的血液涌入身体中,带来了极致的痛楚。 额头上鼓起青筋,身体本能地颤抖着,在融化般的痛苦中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童磨抬手捂住脑袋,倒不是怕疼,只是因为大脑被刺穿而有些迷糊。 “你很有潜力,我期待你的成长。” 无惨收回刺鞭,冷淡地说完,梅红色的瞳孔在众鬼身上扫过。 “你们都有成为十二鬼月的资质,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翘起嘴角,不含任何感情地笑了笑。 铮—— 远处又传来一阵琵琶声,周围的房间流畅地移动起来,两处高台从下方冉冉升起。 两座高台上都有几道身影,依稀可以看到他们瞳孔中刻印的文字。 十二鬼月。 “我很失望。”无惨冷冷地开口。 “上弦之陆昨晚死在了猎鬼人手里,被两个猎鬼人的柱合力杀死了。” “两个柱只死了一个。” “同归于尽,与区区一个柱同归于尽……” 他猛地抬手拍在桌子上,恐怖的威势让众鬼都跪伏下来。 “这是第二个死在猎鬼人手里的上弦了……” “我对你们的培养成了一场笑话。”无惨恼火地训话,“下弦月换了又换,上弦月也拿不出像样的战绩。” “看来我对你们还是太过宽容了,让你们失去了进取心和危机感。” “那么,开启血战。” 无惨冷酷地说,表情重新恢复了漠然。 “有潜质的鬼将会挑战你们的地位,十二鬼月中不需要弱者。” “在血战中决出的最强的下弦月,我将会赐予血液,让他成为新的上弦之陆。” “拼上一切战斗。胜利者会得到奖赏,败者将被胜者吞噬……” 说完规则后,他扫了眼下方或跃跃欲试或惴惴不安或面不改色的鬼,一脸无趣。 随着一声琵琶音响起,一座宽阔的擂台铺展开来,立时就有挑战者向上位发起了血战的申请。 童磨已经从赐血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感觉自己变强了不少。 他稍微熟悉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然后津津有味地观战起来。 嗯~挺精彩的。要是手边有零食吃就更好了。 看着身旁的一个家伙信心满满地对下弦发起了挑战,然后战败被吃掉,童磨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哎呀呀,糟糕,似乎并没有什么干劲呢。 要挑战吗?总感觉不挑战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挑战又不太好玩。 童磨摆出苦恼的表情。 他索性不再去想挑战的事情,转而观察起两边高台上的十二鬼月来。 这一看…… 哦豁,好多熟面孔啊~ 童磨眼神一亮,展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 第8章 十二鬼月 下弦月的鬼大都是陌生的,毕竟经常被鬼杀队当做战绩刷,相互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更新换代很快。 但童磨还是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身影。 玉壶,现任下弦之肆。 下半身藏身在壶里,上半身长着许多婴儿般的小手。本该是眼睛的位置长着两张绿色的嘴,嘴巴和额头的位置却长着两只眼睛。 “壶还是挺漂亮的,但长得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童磨表示欣赏不来。 他歪着脑袋多看了一会儿:“唔,果然还是感觉很特别啊。” 他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双掌一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艺术!” “总有种不明白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呢~” 童磨确信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上弦们。 比起剑拔弩张的下弦们,上弦们就显得高冷多了。 上弦之伍是个头顶上长满黑色尖刺的家伙,表情凶狠,身材魁梧,看起来很不好惹。 “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童磨想着,又看向上弦之肆,半天狗。 额头高高鼓起的老者正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可怜极了。 “哎呀呀,这位现在就已经是上弦之肆了吗?” “真的是非常稳定呢。”童磨想着,“但似乎还是不太好相处啊。” 紧接着,他望向上弦之叁。 桃红色的短发,金色的瞳眸,全身刻满了深蓝色的刺青。穿着桃红色的短衫,脚腕上挂着念珠。 此时正一脸不耐烦地侧身站在高台的一边,看都不看擂台上的战斗。 上弦之叁,猗窝座。 童磨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用双手捧住了脸颊,感觉到心脏在砰砰跳动。 啊啊~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很好逗的样子,明明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却还是感觉老实憨厚,喜欢桃红色又显得很可爱…… 好想和他做朋友啊~ 逗起来一定会很好玩?发脾气的样子肯定会很有趣?成为同伴的话会很快乐? 一定……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童磨彩虹般的眼眸中划过绚丽至极的光彩,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坐在高台上的无惨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猗窝座,嗤笑了一声。 猗窝座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眼老板,然后兴趣缺缺地垂下了头。 在感受到一股直勾勾的灼热视线时,他扭头看向下方的木台,看到一个连十二鬼月都不是的家伙正笑容热情地冲他挥手。 (≧▽≦)? 猗窝座皱了皱眉,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他向来对弱者不屑一顾。 “啊,被无视了呢。” 童磨一脸失落地放下挥舞着的手,忽然就干劲满满起来。 “这样的话,就必须成为上弦才行了,差距太大的话是很难交朋友的。” “为了友谊,为了同伴,为了猗窝座阁下~” 他开始打量着能够作为对手的家伙,评估起他们的实力。 哎呀,这样不会走上原本的老路? 童磨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我现在可是真心实意想跟猗窝座阁下交朋友,真心想和大家成为同伴的。” 他点点头,非常自信地想道:“所以说……” “我是绝对不会被讨厌的!” 童磨再度捧起脸颊,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 接下来,他开始认真收集对手的情报并存进大脑里,还抽空观察了一下剩下的两位上弦。 上弦之贰应该是一位女性,身体被残破的白色丝带缠绕得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红色眼睛,与童磨不同,那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冰冷与死寂。 “嗯嗯~感觉很难跟她交朋友啊。” “大家都好冷漠的样子。” 童磨一脸失望地想着,最后看向独自跪坐在帘幕后的上弦之壹。 身着紫色蛇纹与黑色斑块相间的武士服装,深红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侧坐在那里看不清模样。 “似乎又是一个高冷的家伙啊。” “姿态端庄好似大家闺秀一般……或许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也说不定呢~” “噗——”高台上的无惨忽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童磨仰头看去,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 “咦?无惨大人刚才是笑了。为什么呢?” “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吗?是在偷偷关注我吗?”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啊啊,看来无惨大人很喜欢我啊。” “果然不论在哪里我总是会受到大家的喜爱呢。” “真是没办法~” 童磨笑眯眯地左右晃着身子,完全没发现无惨的表情已经阴沉了下去。 自己这是招了个什么东西……无惨捏紧了拳头。 然后冷着脸减少了对童磨思想的读取。 擂台上正在进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玉壶嘻嘻笑着将对手拖入了壶中吞噬殆尽,额头上那只眼中的字变成了“下叁”。 他看了眼下弦之贰,没有选择继续挑战,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挑战依然在进行,有下弦之间的换位血战,也有拥有潜质的鬼对下弦之位发起冲击,但上弦那边就很平静。 没有谁对他们发起挑战,相互之间也很冷漠疏离。 “哎呀呀,真是冷漠的同伴关系呢。” “如果我能加入其中的话,一定可以让大家的关系变得和睦友善起来。” 童磨对此满怀信心。 自己这么讨人喜欢,通过努力做到让大家和谐友爱地相处是理所当然的。 “感觉更有动力了啊。” 童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铁扇,根据擂台上进行的血战收集着情报,在大脑里进行评估、推演。 似乎……都不难对付的样子。 他把目光投向了下弦之壹。 到目前为止,下弦之壹只受到过一次挑战,很轻松地解决了对手。 那是一个全身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的鬼,各色的眼珠咕噜噜转动着,看向四面八方。 唔,长得有点怪,再看一眼。 童磨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下弦之壹脖子上的一只眼球忽然转动过来,正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只眼睛猛地一亮,紧接着,更多的眼睛接二连三地盯了过来,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童磨扬起灿烂的笑容,冲着对方礼貌而矜持地挥了挥手。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要挑战的对手了。 实力很强,但不是没有克制的方法。 虽然硬碰硬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但那该多无趣啊。 等到身旁的鬼少了一大半,眼看已经没有鬼再发起挑战了,童磨这才像个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乖孩子一样举起了右手。 “我可以申请挑战下弦之壹吗?” 第9章 换位血战 童磨话音刚落,浑身长满眼睛的鬼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擂台上,对他投来密密麻麻的目光。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站起身来动作轻盈地登上擂台,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初次见面,我是童磨~” “千眼。” 下弦之壹身上几十只眼睛贪婪地盯着童磨的眼睛,轻缓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你的眼睛真漂亮。”他说。 “真的吗!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我好开心呀~” 童磨瞪大了彩虹色的眼眸,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灿烂。 “哎呀呀,看样子我们会很合得来啊。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的话,我一定会把我的眼睛送给你当礼物的~” 他露出可惜的表情,挥动手臂摊开手中的金色对扇。 “没关系,我会吃掉你,你的眼睛就会是我的。” 千眼抬起左臂,正对着童磨的左手掌心中睁开了一只蓝色的眼睛。 “血鬼术·千眼·刺。” 蓝眼睛闪烁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尖锐短矛凭空浮现在空气中,速度极快地“嗖嗖”射出。 “喔——” 童磨没什么真心实意地惊叹一声,左手的折扇向上挥起,一面晶莹剔透的冰壁拔地而起,上面还挂着漂亮的冰晶莲花。 “叮叮”几声脆响,一部分短矛深深刺入冰壁之中,另一部分则是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继续朝着他飞去。 童磨嬉笑着向后跳开,又制造了一面新的冰壁立在身前。 “你想把我的眼睛留作纪念品吗?嗯——听起来也不错呢~” “那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才行哦。” 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说着,同时挥舞对扇挥洒出一大片细碎的冰花瓣。 “血鬼术·散落莲华。” 与此同时,千眼已经抬起了右手,掌心睁开了一只美丽的紫眼睛。 “血鬼术·千眼·幻。” 童磨眼前迷离了一下,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内,祭坛下的信徒正涕泗横流地倾诉着自己的痛苦。 “唔——这么乏味的吗?” 童磨歪了歪脑袋,一瞬间就识破了自己正身处幻境之中的事实。 果然凭他那点乏善可陈的感情,所构建出来的幻境都是无趣到令人绝望的。 就连迷惑他的心智都做不到,因为实在太无聊和虚假了。 一直被童磨束之高阁的血鬼术“非想天”此时也本能地运转起来,让眼前的一切更是虚幻到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看来幻境什么的对我不太管用啊,本来还想着找个擅长幻术的同伴一起玩呢。” “真遗憾~” 童磨抬起折扇一挥,眼前的幻象如同烟云般散开。 他看向擂台另一端,面对千千万万刀刃般锋利的冰花瓣,千眼一动不动,胸口张开了一只绿色的眼睛。 “血鬼术·千眼·转。” 密集的冰花瓣在千眼面前像是撞上岩石的水流一般,顺滑地从中间分开,拐了个弯擦着他的身体纷纷扬扬地飘过。 但花瓣之中夹杂的冰晶粉末和伴随而来的低温还是对千眼产生了一些影响。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肺部传来一阵阵刺痛,但这对鬼来说连小伤也算不上,顷刻就能恢复。 皮肤出现了冻结的痕迹,虽然暂时影响不大,却还是让身体的反应速度慢了些许。几只睁着的眼睛中也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咦?那么可以这样……” 童磨眼神一亮,抬手挥舞对扇。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两支冰藤蔓灵动地伸长,末端绽放出两朵少女形态的冰莲,张开口吐出大范围的冻气。 极低的温度让地板都冻结出厚厚的冰霜,雪白的雾霭带着无形的杀机,向着千眼急速蔓延而去。 “呐,她们很漂亮?” 童磨笑吟吟地说着,也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挥舞铁扇再次制造了几道冰墙。 千眼皱着眉头闪躲开来,远远避开冻气,但冰冷的雾霭正飞快地弥漫至整个擂台,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冻结。 意识到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他转头看向童磨,睁开了左眼,空洞的黑色眼瞳中闪过幽光。 “血鬼术·千眼·夺。” “欸——?” 童磨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改变了,就好像他的眼睛长在了千眼身上,从对手的视角看到了对面呆立在原地的自己。 “好奇妙的能力啊。”他有些新奇,看见自己的身体迷惑地歪了歪头。 千眼额头正中的眼睛蓦然张开,狰狞的红色眼瞳中铭刻着“下壹”的字样。 “血鬼术·千眼·杀!” 一束细细的红色光束从眼瞳中发出,直直朝着童磨所在的方向射出。 “来了吗?最后的杀招……” 从眼睛中射出的红光,一旦命中敌人的身体就会产生极大的破坏,还附带定身的效果。 虽然攻击方式直来直去,距离足够远的话不难闪避开,但红色光束会随着眼珠的转动而迅速地扫过各处,凭借视线追击目标…… 是不太容易应对的招式。 在被红光射中之前,童磨的身体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千眼都没有看清他的移动轨迹。 千眼赶忙转动眼珠搜寻起来,却看到远处伫立的一座座冰壁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持着金色对扇的身影。 看似胡乱分布的冰壁实则经过了巧妙的安排,将童磨的身影反射到每一面镜子般光滑的冰面上。 在冰雾弥漫的朦胧环境中,千眼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其中谁真谁假,或者根本就没有真的。 “你之前用过这一招哦,被我发现弱点啦~” 童磨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靠目光索敌的话……如果找不到目标就麻烦咯。” 冰壁上的影子抬起折扇,挥下。 “血鬼术·玄冬冰柱。” 密集的尖锐冰柱自千眼头顶急速坠落。 千眼急忙想要跳开,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冻在了地面上。 他睁开胸口的眼睛,刚要动用血鬼术改变冰柱的下坠轨迹,却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险感。 但他已经无法躲开了。 一簇尖利的冰柱从遍布寒冰的地面上猛地窜起,刺穿了千眼的身躯,冰冷和僵硬感打断了技能的释放。 “嘛,玄冬冰柱其实不一定只能从空中释放啦。”童磨远远望着这一幕,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 半空中的冰柱也“嗖嗖”坠下,将千眼狠狠钉在原地,极低的温度让伤口周边的血肉都冻住了。 寒烈的白姬依然喷吐着雾霭般的冻气,千眼的身躯开始大范围冻结,全身的眼珠也被冰封。 “完了……” 千眼不甘地想着,在绝境之中,脑海里早已忘却的记忆却悄然浮现出来。 从出生起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耀眼的太阳,看不见夏日的繁花,看不见从没放弃过他的家人。 好想要看得见,想要帮上一点忙,很想很想看清楚…… 他愣住了,停下了没什么用处的垂死挣扎。 “我这么多年究竟在做什么啊?”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看清你们的模样而已……” 在被寒冰完全吞没之前,千眼那空洞的黑色左眼中落下一滴泪来。 “喂——你还好吗?” 童磨悄咪咪地从一面冰壁后面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千眼的状态后,这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来。 “你不知道,我的记性很好的。” “虽然那一下视角的转换让我一时间难以适应,但我清晰地记得自身的所有状态,也很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闪避,需要移动多长的距离。” “刚才你若是用出你的那招‘缚’的话,或许最后的杀招会成功也说不定哦。” “啊——也不行啊,因为‘缚’也根本没办法困住我啦~” 童磨站在千眼面前,看着对方眼中落下的泪水被冻结成晶莹的冰花,最后被完全冻结在冰中,表情微微怔了怔。 “欸?你哭啦。” “我很抱歉,但是,这是规定呢。” 他表情难过地看着千眼的身影慢慢融化在冰中,彻底不见了踪迹。 挥动折扇将冰收回,身体传来一种吃了一顿大餐的饱足感。 他眯了眯眼睛,冲着高台上挥了挥手,然后跳回了木台上。 感觉自己的表现棒棒哒。 虽然放出几个结晶之御子能更轻松快速地结束战斗,但果然还是这样更好玩啊~ 童磨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再度乖乖巧巧地跪坐下来。 第10章 上弦之陆 出乎预料的结果,让周围的鬼都多了一丝敬畏,就连上弦之伍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一直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无惨也稍微打起了精神,眯了眯眼睛。 看来童磨的天赋比他预想得还要高。 只是稍微给了一点血就能有如此大的提升,对比起来,另外那些有成为十二鬼月资质的鬼那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就跟白活了一样。 哪怕赐予更多的血液也得不到太大的提高,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血。 想到这里,无惨觉得童磨顺眼了不少。 在这样的天赋面前,他可以容忍对方身上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有天赋的鬼实在太过稀少了,上弦的水平参差不齐。” 想到那个被两个柱斩了的前上弦之陆,无惨的脸色布满阴霾。 “怎么,没有要继续挑战的了?” 无惨扫了眼陷入沉寂的擂台,不满地拧起眉来。 他看向上弦们所在的高台,比起下弦那些无聊的小打小闹,他更想看到上弦之间的竞争。 他把目光投向上弦之伍,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家伙跟之前的上弦之陆实力差距不大,潜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半天狗,他也没指望这家伙能有什么进取心。 最后,无惨的目光在上弦之叁猗窝座和上弦之贰厄女身上流转了片刻。 他不喜欢厄女,一个能力很不可控的疯女人,高调地到处惹出了不少乱子。 他更想看到猗窝座对厄女发起挑战。 在他看来,猗窝座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能够战胜厄女,爬上上弦之贰的位置的。 只是猗窝座始终坚持着不打女人的愚蠢原则,宁愿去作死挑战上弦之壹黑死牟,也死都不肯挑战厄女。 看着猗窝座自顾自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惨更加恼火了。 最终,他把目光投向童磨。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上弦之陆。” 无惨的手臂再度化作刺鞭,直直扎入了童磨的额头,传输过去足以让他成为上弦的血液量,伴随着上弦需要知道的所有信息。 至于童磨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啊,又来~” 童磨双手撑在地板上,在剧烈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冲击中感到眼前发黑,头脑昏沉。 鬼舞辻无惨则是瞥向另一边的几只鬼,眼神冰冷阴沉。 “胆怯到连发起挑战都不敢,留你们有何用。” 没等他们跪地求饶,无惨的手臂化作狰狞的巨口,一口把他们吞了进去。 “去搜寻和摧毁与鬼杀队有关系的据点,给他们一点教训。” 无惨收回手臂,对十二鬼月下达了命令。 “遵命。” 铮—— 远处的琵琶声再度响起,高台上的身影接二连三地消失不见。 等到重新恢复清醒的神智,童磨晃了晃脑袋,一下子直起身来。 一双彩虹色的眼眸中已经被刻印上了字迹:上弦,陆。 “啊啊~终于成为上弦了,可以跟猗窝座阁下他们增进感情啦~” 童磨一脸欣喜地望向上弦们所在的高台,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欸——”他又看向另一边的高台,“欸?” 怎么就只剩下他一个啦? 增加了新的同伴,不应该互相交流一下感情吗? 童磨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会,然后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总感觉被大家抛弃了呢……”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很忙。” “童磨。” 没等他装模作样地暗自神伤多久,无惨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啊,无惨大人!” 童磨仰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高兴起来。 “您一直在这里等我吗?真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呀。” 无惨额头上绷起青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童磨,声音冷漠地说: “控制好你的那个教会的人数,我不想看到它太过张扬。” “哎?”童磨瞪大了眼睛。 “可是大家都是为了追求幸福而留在教会的。”他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大家的请求呢。” 他最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模样了。 “而且,我觉得有更多人帮忙的话,会更容易寻找蓝色彼岸花呢。” 童磨真诚地说,一脸希冀地望着无惨。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这种办法吗?”无惨的表情更阴沉了,身上腾起的气势似乎让周围的建筑都震颤起来。 “不要试图忤逆我,童磨。” 来自血液本源的压迫感让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尖叫,到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内心没有生出什么恐惧感的童磨华丽地无视了身体的警告,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唔——可是教会能够赚取很多钱财,信徒里也有一些拥有财富和地位的人。” 他彩虹色的眼睛一亮,双掌一合说道。 “如果无惨大人有什么需要的话,万世极乐教绝对会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的。” 无惨沉默了一下,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这倒确实有用。 十二鬼月里就没有会去经营人类势力的鬼,因为人类所求的财富与权势对鬼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他有办法自己搞到钱财,但有一个势力支持的话,也会方便不少。 无惨眯起梅红色的眼睛,心情依旧不爽,却总算不再揪着万世极乐教的事不放了。 “以后你负责搜集我需要的东西,送到这里来。”他直接发号施令道。 “我知道了!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 “用意念联系鸣女,她就会将你传送到无限城。” 童磨:哇哦—— ?▽? “……” 无惨沉默了一下,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算了,反正到时候被烦的也不会是自己,最多鸣女会受到骚扰而已。 “给我低调一点,我不希望看到哪天你的教会惹出了什么大麻烦。” 无惨最后警告了一句,面前的木门轰然关上。 他最近是不想再看见童磨这张令人不爽的脸了。 “哎呀,无惨大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嘛。”童磨再度挂上了那副无忧无虑的笑颜,“他果然很喜欢我。” 虽然无惨大人刚才的表情阴沉得可怕,但今晚他的表情貌似一直都是这样来着。 所以不能当做判断依据啦。 他也没想过偷偷用非想天感知一下老板的情绪,那很不尊重好。同样也绝不能对同伴们使用,那想想就太过分了。 “嗯嗯,以后有的是时间跟大家打好关系。” 童磨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影后扬声喊道: “喂,弹琵琶的那位小姐,你是鸣女小姐对?请你把我送回去好吗?” 铮—— 琵琶声传来,童磨眼前一晃,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偏僻的巷子。 远处残缺的尸体还躺在那儿,也没有人来收拾一下。 “哎呀,真是个有意思的夜晚啊~” “嗯——回家去咯。” 第11章 让我来救赎你们吧 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天幕上,洒下宁静而温柔的月光。 镇子渐渐陷入了沉寂之中,就连细微的虫鸣声都显得嘈杂了。 童磨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走在返回寺院的路上,脸上挂着纯真烂漫的笑容。 他脱下身上染血的衣服,试着用血肉化作崭新的衣袍,涌动着覆盖在身上。 “哇哦——果然还是这样更方便呢。” 他一脸新奇地不断变换着衣袍的样式,自娱自乐地玩个不停。 远远传来一阵吵闹声,靠着鬼敏锐的听觉,童磨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一脸好奇地改变了路线。 这种时候,总要过去凑凑热闹,说不定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僻静的巷子里,三个男人正对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拳打脚踢。 “死女人,快把钱拿出来!我看到你的钱袋了!” “不!不要……” 女人死死拽着钱袋,用身体护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孩子。 “这是给孩子治病的钱,请不要抢走!放我们去医馆,不然他会死的……” 女人哭着哀求,换来的只是更加严酷的殴打。 钱袋被抢走,女人伤痕累累地趴在地上,不停地流着泪。 一个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钱袋,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说道:“把她也带走,长得还不错。” “小孩就丢在这……” “嗨~你们在玩什么?” 童磨从墙角后面探出头来,打断了男人的话。 “可以带上我一起吗?”他笑容灿烂地说。 看到巷子里的情形后,童磨愣了一下,露出惊讶的表情。 “诶——你们在干坏事呀。” “被我抓到咯~” “请……请救救我……”女人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拿着钱袋的男人转过头来,打量着童磨很有压迫感的身高,放弃了再抢一笔的想法,恶狠狠地恐吓道:“别多管闲事!” “哎呀,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很不好哦。” 童磨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变得悲天悯人。 “这个世界是有天国和地狱存在的,作恶的话,会下地狱的哦。” “原来是个神棍。”三个男人大声嘲笑起来。 “我可是很认真的。”童磨在他们近前站定,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你们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选择给他人带来痛苦?” 带着悲悯的彩色眼瞳在月光下微微发着光,上面刻印的文字清晰可见。 男人们的讥笑戛然而止,莫名的诡异和恐惧让他们的身体颤栗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了。 什么东西?眼睛中……有字? “你们可以跟我诉苦哦。” “我会非常耐心地听取你们的苦楚的,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童磨一手放在胸前,神情温柔而平静地说。 “滚开!”一个男人忍着惧怕吼道,挪动脚步往后退去,“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欸?没有吗?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呢?” 童磨迷惑地歪了歪头,然后再度露出笑容。 “不过没关系,我依然愿意平等地救赎你们哦。” “在你们做出更多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带给你们解脱。” 他的表情如同孩童般纯真,又带着神明般的圣洁感。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更多人因你们而遭受痛苦了,你们也可以在地狱里更快赎完罪,早日摆脱苦难,迎来新生。” “如此两全其美,岂非幸事?” “去你的救赎!”三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撒开腿往巷子另一头跑去。 “哎呀,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要跑呢?” 童磨“唰”的一下摊开手里的折扇,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三人几乎同时踉跄着倒地,头颅从脖子上滑了下来,血液四溅。 “祝愿你们来生能够获得幸福哦。” 童磨站在旁边,垂眸看着地上的残骸,语气温柔地说。 他慢悠悠地合起折扇,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又微微皱了皱鼻子。 与那些参加引渡仪式前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的信徒们相比,这三个不修边幅的家伙让他有些嫌弃。 比起他们,旁边的那位女性似乎香甜得有些过分呢。 “你没事?”童磨慢慢走到女人身前,语气轻柔地说。 “没……没事……谢谢……” 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艰难地蜷缩到了墙边。她的身体颤抖着,看着童磨的眼神带着惊惧和不安。 虽然这个俊美到不真实的男人救了自己,但是……一下子杀死了三个人,真的好可怕呀。 头顶的花纹很奇怪,嘴边若隐若现的不像是虎牙?而且,为什么眼睛里会有字? 眼前的……真的是人吗? “哎呀,你受伤了。” 童磨看着女人脸颊和手臂上流着血的伤口,鼻尖嗅到了一股非常诱人的气味。 是稀血吗? 他打量了一下女人身上青肿可怖的伤痕,还有明显是因为高烧陷入昏迷的孩子,身为教主的责任感又涌了上来。 “一定很痛苦?需要我帮你们解脱吗?” “让我引渡你们脱离此世的疾苦,去迎接新生,怎么样?” 童磨温柔和蔼地说,表情带着纯真的期盼。 “不……不要!”女人惊慌地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请让我带着孩子去医馆……” “诶?被拒绝了呢。” 童磨耷拉下眉毛,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极为失落和难过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 “对……对不起?” 女人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诡异的负罪感,眼泪汪汪地脱口而出道。 “你走。” 童磨恋恋不舍地使劲扭过头去,把女人的钱袋扔还给她,兴致缺缺地说。 “啊,对了!”他忽然凑近对方,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忘掉~” 女人惊慌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抱着孩子踉跄着走远了。 望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后面,童磨鼓了鼓脸颊,转头看着巷子里的尸体。 唔,还是有点下不了口啊。 “挑食是不对的。”他用折扇敲了敲头,“要好好吃饭才行。” 他挥舞扇子,挥洒出一片冰晶,用冰吞噬了他们。 “这样就好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后,童磨坐在院子里的莲花池旁,摘了一朵在夜晚闭合的睡莲花。 “嗯——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他歪着脑袋,用扇子抵着下巴,开始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起来。 “噢!” 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挥手在自己面前凝聚了一面冰镜。 看着镜中的自己,彩虹般绚烂美丽的眼眸中印着“上弦陆”的字迹,破坏了原本的和谐,却也多了一种诡异和神秘感。 童磨捂着心口,真切地感到了一股痛心的感觉。 无惨大人怎么舍得在这么漂亮的眼睛上刻字的! 他哭丧着脸,总是不安分翘起的头发都垂头丧气地耷拉了下来。 “为了跟猗窝座阁下交朋友,我真的牺牲很大啊~” 他抬头望着月亮,似乎化成了一座灰白的雕像。 第12章 灯火庆典 因为眼睛的问题,直到第二天童磨都显得有些蔫答答的。 一般而言,他的情绪来去都很快,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 这让他在难过之余,又感到有些新奇,所以也就任由情绪肆意发酵了。 不过,很快也就到达极限了。等到前来诉苦的信徒们接连离开的时候,童磨的心情重新恢复了无波无澜的状态。 他没有什么形象地侧躺在柔软的坐垫上,百无聊赖地抛着手中的对扇,想着今晚要不要去无限城玩。 “童磨大人,我可以进去吗?”纪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童磨重新端正坐好。 在信徒们面前,他还是蛮注重维护好自己庄重温和的教主形象的。 纪子推开门走了进来,略显担忧地偷偷观察了一下童磨的神色,在看到他脸上一如往常的笑容时,轻轻松了口气。 她敏锐地察觉到童磨大人今天似乎有点不在状态,这真的很罕见。 在所有信徒们看来,教主大人不光拥有着一副神明所垂爱的面孔,就连性情都更近乎神明。 不论听取多少信徒的倾诉,不论面对怎样无礼的请求,都不会有任何的疲倦与不耐,始终如神般温柔而慈悲。 这样的存在,如何不让人坚信他就是神之子呢? 只有作为教主侍女的纪子她们几个知道,童磨大人私下里的性情其实更像是个小孩子,总会勾起她们骨子里的母性。 今天,童磨难得在正式场合展露出一点属于自身的情感。这让纪子在忧心之余,也感到有些欣慰。 这样的童磨大人感觉更加真实和亲切了呢,不像以往那样好像随时都要化为神明,飞回到天上去了。 “今晚山下的镇子里有一场灯火庆典,童磨大人要去看看吗?” 纪子笑盈盈地说,眼神因期待而亮晶晶的。她希望童磨大人的心情能因此变好一点。 “因为慕名而来的外地人很多,所以寺院的大家也会参加,要在庆典上宣传我们的教义呢。” 啊这……算不算太高调呢? 童磨歪歪脑袋想着。 嘛,教会壮大了也能更好地赚取钱财,无惨大人肯定会理解的啦~ “好啊,我也去看看。”他漫不经心地说。 “太好了!大家都很期待呢。”纪子高兴地笑起来,“有童磨大人在的话,肯定也能吸引更多人加入我们。” 毕竟谁能拒绝这样的童磨大人呢?哼,不可能的! 纪子告辞退了出去,欢快到差点蹦起来的背影在童磨眼中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弱小又可爱的小动物。 “纪子真是可爱呢~”童磨笑眯眯地呢喃道。 夏日夜晚的庆典火热而华丽,街道上到处挂起了各色的灯笼,人潮如织。 形态各异的漂亮灯笼连成一串又一串,被人们高高举起,明灭的烛火如同夜幕中闪烁的星光。 太鼓与笛声谱出气势恢宏的乐曲,回荡在街头巷尾。 万世极乐教的信徒们在街道最热闹的一处位置立起了灯竿,一盏盏莲花形状的精致灯笼被挂得高高的,“万世极乐”的字样在夜景中清晰可见。 童磨穿着华丽的教主服饰,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盘膝坐在被灯火包围的高台之中,无趣地看着台下往来的人群。 信徒们大张旗鼓地为他搭建了一座华美的高台,像是在供奉一座泥塑的神像,稍微动一下就会有人来嘘寒问暖,就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似的。 “好无聊啊~”童磨笑容温和地对着一位信徒点头,“早知道就去无限城找鸣女小姐联络感情了。” “唔~已经一天没有见到猗窝座阁下了,想他。” 街道的另一头,一个穿着水波纹羽织的青年表情严肃地行走在欢声笑语的人群里。 羽织下是一席奇怪的黑色服饰,腰间别着一把长刀。 “就是这里了?”他仰头看了眼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鎹鸦,“最近有食人恶鬼的传闻。” “人这么多,要是战斗起来可不妙。”青年叹了口气,“如果是师傅的话,肯定能不惊动任何人地斩杀恶鬼。” 想到师傅,他捏紧了手中的刀,眉宇间满是忧虑。 前天他的师傅和风柱共同遭遇了十二鬼月的上弦之陆,经过鏖战后,以风柱战死、师傅重伤为代价斩杀了恶鬼。 “医师说,师傅已经不能再进行高强度战斗,只能退居幕后了。” 他的名字是神谷幸司,鬼杀队队员,当代水柱的继子。 “不行,要好好振作起来,师傅可是在等着我继承水柱之名呢!” “师傅他们可是斩杀了上弦的鬼,这是几十年没有过的大胜利了。” 神谷幸司拍了拍脸颊,给自己鼓劲。 他在人群之间灵活地穿梭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恶鬼气息。 他皱起眉头,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最终看向路边的一个穿着白色教服的女人。 “她身上好像有鬼的气息?但细细感知又不见了……奇怪,是我的错觉吗?” 神谷幸司目标明确地走了过去,女人也朝着他望了过来。 “这位先生,您想要了解万世极乐教的教义吗?啊,我是美幸。” “什么教义?”神谷幸司不动声色地问。 “万世极乐教的教义,是抱着沉稳恬静的心态开心地生活,那些让人难过或是痛苦的事情,都没必要勉强自己去做的。” “听起来挺不错的。”神谷幸司露出意动的表情。 美幸眼睛蓦然一亮,笑容更加真挚和灿烂起来。 “当然,万世极乐教一直在救助身陷苦难中的人们,与所有人共同幸福是我们的目标哦。” 听起来不像是邪教。神谷幸司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教主大人。”美幸露出真切的崇敬和感激。 “教主大人是神之子哦,他能听到神明的声音,总是温柔仁慈地为深陷痛苦的人们排忧解难。” “神之子?”神谷幸司拧起了眉头。 看样子是个擅长招摇撞骗的家伙。不过,若是这个教会真的在救助别人的话,倒也不坏。 看出了对方神色中的不信,美幸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见到教主大人的面容,就绝不会质疑我说的话了。我等凡夫俗子,必然为其光辉所折服。” 不是凡夫俗子,也就是说长得不像人咯。 神谷幸司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眼耳口鼻乃至脸型都是方方正正的形象。 呃……糟糕,他可真好奇啊! “教主大人就在街道另一边,我可以带你去拜见他。”美幸说。 “好啊好啊。”嘴巴快过大脑脱口而出。 忙不迭答应下来后,神谷幸司沉默了一下,偷偷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第13章 有趣的猎鬼人 “教主大人就在前面,记得到时候态度一定要尊敬,绝不能失礼哦。” 美幸带着神谷幸司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上还不断叮嘱着。 神谷幸司的脚步却是渐渐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手掌已经搭在了刀柄上。 “附近有恶鬼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他天生就对鬼的气息特别敏锐,每当周边出现恶鬼时,他的皮肤就会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神谷幸司保持着警惕,目光犀利地扫过往来的人群,尤其注意着街边的阴暗小巷。 “不要左顾右盼了,我们到了哦。”美幸回过头来轻轻说道。 “啊,你回来了,美幸。”纪子正整理着旁边的莲花灯笼,抬起头来笑盈盈地说。 “这位先生是新的信徒吗?” “神谷先生愿意认同我们的教义,所以我带他来拜见教主大人。”美幸说。 神谷幸司已经完全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华丽高台上的年轻男子,瞳孔骤然紧缩。 平心而论,眼前的家伙确实让人一见难忘。纯净的白橡色长发,奇异的七彩虹眸,俊美得不似人类的外貌,难怪引得这么多人痴迷。 但是……是鬼! 神谷幸司将手中的刀柄捏得咔嚓作响,牙齿咬得紧紧的。 正坐在高台上无聊地扮演神像的童磨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转头看了过去。 唔,黑色的队服,带着太阳气息的佩刀,如水一样绵长的呼吸,以及…… 童磨微微抬眼瞥了下漆黑的夜空,不受黑暗影响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正在半空中盘旋的鎹鸦。 “鬼杀队的猎鬼人啊。” “还是第一次见呢。”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冲着直愣愣盯着自己的青年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 感觉没那么无聊了呢~ “那只鬼,冲我笑了?” 神谷幸司警惕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嚣张了,他这是在挑衅!”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表情更加沉重了。 周围的人太多了,绝不能在这里战斗,会伤及无辜的。而且……还有这么多簇拥在鬼身边的男男女女。 “可恶!这只鬼竟然蛊惑人类助纣为虐吗?” 神谷幸司打量着这些万世极乐教的信徒们。 他们的表情轻松而愉悦,眉目舒展,神态平和,目光中没有任何恶意,应该对鬼的身份并不知情。 如果在这里动手的话,这些人都会成为阻碍! “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神谷幸司咬牙切齿地再度把目光投向高台上的身影。 他冒犯的举动引来了信徒们不满的目光,旁边的美幸忍不住皱起眉来,用手背碰了下对方的手臂。 “神谷先生,你这样太失礼了!” 她提醒了一句,然后对着高台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教主大人。” 迎着一群人含怒的眼神,神谷幸司梗着脖子站了半晌,最后还是僵硬地弯下腰,皱着脸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抱歉……” 啊啊啊——他在做什么啊!他在对一只鬼道歉啊! “没关系。若是神谷先生愿意加入我们,也是令人不胜欢喜。” 童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对方来回变换的表情,保持着完美的笑容,语气沉稳柔和地说道。 哎呀呀,人类的表情竟然可以这么复杂多变吗? 好有意思啊~ 这个猎鬼人,看起来很好逗的样子。 童磨移开目光,忽然速度极快地抬起了右手。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神谷幸司警惕地弓起了身体,以为自己要被攻击了。 然而童磨只是悠然自得地正了正头顶的教主帽。 神谷幸司微微松了口气,如无必要,他是不想在这里跟鬼战斗的。 这时,童磨猛然转头,再次看向了他。 () 神谷幸司:Σ(?д?;) 看到对方炸毛的样子,童磨心满意足地扭过头去,对着纪子招了招手。 “童磨大人。”纪子走过来,露出歉意的表情,“真的很抱歉,邀请您一起过来,却让您只能待在这里……” 她也没想到其他人会这么大张旗鼓。 “没事,等会让大家自行去玩,教义的宣传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童磨凑近纪子的耳朵,对着她轻声耳语道。 神谷幸司:∑( ̄□ ̄) 凑得这么近,他不会要在这里吃人? 童磨:乛?乛 神谷幸司:(▼ヘ▼) “好的,童磨大人。”纪子听话地点头。这样童磨大人也能自由活动了。 纪子回到信徒们中间,有条不紊地作出后续的安排。 童磨笑眯眯地再次望向猎鬼人:? 神谷幸司:(╬▼皿▼) 今晚他必要跟这只恶鬼你死我活!谁来都不好使! 他气得微微颤抖着,身上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这一刻他仿佛转职成了炎之呼吸的剑士。 “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真可爱呢~”童磨笑着左右晃了晃身体,“果然鬼杀队里有很多很可爱的人啊。” “怎么办好呢?有点舍不得杀了呢。”他露出苦恼的表情。 过了不久,信徒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只留下几个人收拾东西。 童磨慢悠悠地从高台上下来,随手提起一盏精美的莲花灯笼,步伐轻盈地走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神谷幸司黑着脸远远跟在他身后,手掌紧紧握着日轮刀的刀柄。 童磨暂时没理会他,而是悠闲地到处逛了起来,脸上再度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买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小玩具,又混在人群里观看了一场戏剧表演。 虽然难以理解戏剧中歌颂的爱情故事,但不得不说还挺好听的。 等到戏剧落幕,童磨朝着身后某处瞥了一眼,笑眯眯地踱着步子,拐进了一条偏僻的路口。 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穿梭了一会后,童磨在一处无人的小道停下脚步,把灯笼的木杆插在了墙缝里。 “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啊,你说对不对,神谷先生?”他声音轻快地说。 “跟了我这么久,是想跟我探讨教义吗?” “我是来斩杀你的。”神谷幸司从屋顶上跳下来说道。 “哎呀,初次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真令人伤心啊~” 童磨露出难过的表情,抖开了手中的金色对扇。 “恶鬼不该存在于世上。” 神谷幸司拔出了日轮刀,蓝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如水流般清亮。 “可是你应该打不过我的呀。”童磨歪了歪头,神情纯真无辜。 “我觉得很奇怪啊,你是怎么发现我是鬼的呢?”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的拟态应该没有破绽,气息也隐藏得很好才对。” 童磨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一双漂亮的七彩眼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呐,猎鬼人先生,我有个很棒的提议~” “告诉我你是怎样发现我的,我不杀你,怎么样?” 第14章 人之意志 “你一直在那自顾自地说什么胡话?” 神谷幸司皱起眉来,抬起了手中的日轮刀。 “哎呀,可不是胡说八道哦,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童磨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要是被那位大人知道我放过了猎鬼人的话,我肯定会挨训的!” 童磨摆出一副纠结的样子,虽然心里完全无所谓。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没什么放过不放过的。”神谷幸司沉声说道。 “诶——真不讲理哎。”童磨一副被伤到了心的样子。 “我没有要跟恶鬼讲的道理!”神谷幸司大声说。 “可是啊,我虽然是鬼,但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哦。” 童磨“啪”地合上右手的扇子,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笑容纯真而慈悲。 “我可是一直在救赎他人,在努力减少这世间的痛苦呢。” “你也看到了?我那些可爱的信徒们都过得很快乐,对不对?” “也有很多可怜人接受了我的帮助,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呢。” 童磨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用清澈美丽的七彩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神谷幸司。 “那么,亲爱的猎鬼人先生,你说我算是恶鬼吗?” “如何不算?被你吃掉的那些人又算什么?”神谷幸司攥紧了日轮刀的刀柄,目光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唔——”童磨用折扇抵着下巴。 “他们有的是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的人,一心只想摆脱此世的疾苦,所以我救赎了他们,引渡他们去往新生。” “有的是带给他人痛苦的人,是世俗眼中的‘恶人’,但我依然愿意施予救赎,让他们能够早日在地狱赎完罪……” “那都不应交由你来审判!”神谷幸司狠狠打断了他的话。 “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地剥夺生命,这本就是恶!” “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着救赎世人的痛苦,那又为何不去灭杀给世界带来最多痛苦的恶鬼呢?”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童磨。 “因为我是在救人,没有在救鬼啊。” 童磨理所当然地说,一脸“你怎么这么笨,连这都分不清”的表情。 “鬼吃人是天性呢。”他微微仰头看着夜空。 “虽然也很可悲,但我不觉得有什么救赎的必要,也不觉得自己能给他们救赎呢。” “感觉那就需要另外的教义才行了啊~”他小声碎碎念道。 “我听不明白!”神谷幸司很有气势地说,“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欸?道理说不听呢。”童磨一脸苦恼地用折扇敲了敲头,“真是让人伤脑筋呐。” “多说无益,今日就在这里灭杀你!” 神谷幸司一蹬地面,骤然加速前冲。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斩切开了空气,带着惊人的锋芒。蓝色的刀身如同流动的水波。 他瞄准了童磨的脖子,下一刻手中的刀却挥空了。眼前的人影一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眼睛根本没有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就像是瞬移一样……”神谷幸司赶忙转动眼珠搜寻目标。 “哇哦!是水之呼吸的剑士耶!” 童磨站在旁边的屋顶上笑眯眯地往下看去,纷飞的衣摆轻盈飘逸。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猎鬼人呢,真是有缘分,对不对?” “但是我说过的,你是打不过我的。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哦~” 神谷幸司一言不发,三两下跳上屋顶,再度挥刀斩了过去。 看着他不算快的动作,童磨稍微拿出了一点速度,合起折扇打向他的后颈。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后颈传来毛骨悚然的酥麻感,神谷幸司毫不犹豫地压低身体,空翻一圈发出一道凌厉的环形斩击。 “喔——” 童磨用折扇一挡借力向后跳开,落在另一间房子的屋顶上,脸上依然是那副悠然的笑容。 “这反应速度……你不是一般的剑士呢,神谷先生。” 他在大脑里评估了一下神谷幸司和下弦的战斗力,毫无疑问,神谷幸司是拥有杀死那几个末位下弦鬼的实力的。 只要杀死一个下弦就能成为柱…… “呀,神谷先生有柱级的实力呢~”童磨瞥了眼他的日轮刀,上面并没有刻着“恶鬼灭杀”的字样。 他歪了歪头:“还没有成为柱吗?在这里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哦。” 看着对方再度闷头跳了过来,童磨眯了眯眼睛,挥舞右手的折扇。 “血鬼术·蔓莲华。” 七根带着锋利冰莲花的冰藤蔓灵活地朝着对方缠绕而去。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神谷幸司的身体如同水流一般迅速移动,将所过之处的冰藤蔓切断,沿着莫测的轨迹再度逼近童磨身前。 “哇~好漂亮的斩击!” 童磨笑容灿烂地夸赞道,对扇在身前挥过。扇子边缘散落出一圈带着冰莲花的锋利冰晶,逼得神谷幸司不得不往后退开。 “血鬼术·莲叶冰。” 一时间,周围的温度骤降,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寒冬。 “好冷……”神谷幸司呲起牙,握剑的右手手背上的皮肤都被冻结了。 这时,他的身体忽然一僵。对于鬼的气息极为敏感的皮肤上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酥麻感甚至变成了刺痛。 “糟了!这只鬼的气息隐藏得太好,让我判断失误了!” 神谷幸司紧紧盯着冰晶后的身影。 “他比我至今为止斩杀的所有鬼都强得多!” 等到冰晶散去后,他看着童磨那双彩虹色的眼瞳中浮现出的“上弦陆”的字样,一时失语。 “上弦之陆?不是被师傅他们斩杀了吗?” “可恶!这么快就有补位了吗?” 神谷幸司紧紧咬着牙,一瞬间竟生起了一丝绝望感。 “嗯~我没有释放冰雾哦。”童磨转了转右手的扇子,“那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 肉眼难辨的冰晶粉末对鬼威胁不大,但对人类来说,肺泡一旦坏死就很难恢复了,会成为伴随一生的伤病。 “呐,看在我这么温柔的份上,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好不好?” 童磨真的挺好奇的,只不过他目前还不想试试用“非想天”能不能探知。总要保留一点悬念才更有趣嘛。 神谷幸司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已经排除了一切杂念。 “我能战胜他吗?不,或许会死……”他想。 这一瞬间,师傅和同伴们的脸庞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还有被血色吞没的……家人们的笑容。 “但是……总有不能退缩的理由!” 他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刀,眼中已经有了某种觉悟。 “别再打架啦,你就告诉我嘛~”童磨瘪瘪嘴,感觉跟猎鬼人交流真是费劲。 “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摆摆手道。 神谷幸司嘴里呼出一口白气,坚定地握着刀直冲过来。 “啧,我要认真啦!”童磨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血鬼术·散落莲华。”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在漫天飞扬的冰花瓣中,神谷幸司的身体不断回转着向前,速度越来越快,刀锋携着水龙般的剑气。 回旋的刀刃将周围的冰花瓣弹开,他的身上也被切割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但身上的伤势并没有让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手中的日轮刀掀起狂猛的呼啸声,让童磨都感受到了威胁感。 “好厉害呢~” 在被砍到之前,童磨骤然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最大,眨眼间出现在神谷幸司身后,并拢折扇敲在他的后颈上。 “哈……”神谷幸司双眼翻白弯下膝盖,却硬撑着没有昏迷,像是被什么东西支撑着一样。 “欸?” 童磨惊得再度补上一击,看着对方趴在屋顶上失去了意识。 低头看着晕倒的人,童磨歪歪头,彩虹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潋滟的光彩。 “切莫小觑人之意志吗?” 他喃喃自语着,忽然抬手捂住了脸颊,眼中落下晶莹的泪来。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他默默掉着眼泪,忽而挥了下右手的折扇。远处正要飞离的鎹鸦被一根尖锐的冰锥刺穿,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被乌鸦逃掉的话可就麻烦了。” 童磨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沉浸在刚才的感动中。 第15章 童磨的交友攻略 “神谷先生真的很厉害呢。” “明知道会死,还这么努力,完全没有想着逃走……” “被击中了要害还能坚持着没有失去意识,真是顽强的意志啊,让我有些羡慕。” “果然,在这里死掉的话还是太令人惋惜了。” 童磨盘膝坐在昏迷的神谷幸司旁边,脸上挂着两行泪水,面带感动地说个不停。 “嗯嗯~决定了,我不会杀你的!” “神谷先生这样有意思的人,一定要努力地、顽强地活得更久一点才行啊。” 童磨眼中含着泪,望着远处高挂在空中的灯笼。点点灯火映照在他绚烂的眼眸中,如同点燃了万千的华彩。 直到眸中的昳丽光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散去,一切重新归于澄静空无。 童磨慢慢止住眼泪,彩虹色的眼眸再度变得无波无澜。 他歪了歪头:“刚才似乎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 “嘛,就这样,也很有趣呢~” 他重新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一手托腮看着身旁的神谷幸司。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神谷先生。” “血鬼术·非想天。” 思想沉浸于一片空茫无垠的虚无世界中,将另外一团绚丽多彩的光芒纳入了进来。光芒中包含的一切情感与记忆都对他敞开了。 做到这一点比想象中要轻松太多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毕竟对方正处在不设防的昏迷状态,而且现在的非想天已经是上弦的强度了。 童磨在神谷幸司的记忆中翻翻找找,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唔——皮肤对鬼的感觉很敏锐吗?” “这种特殊的能力真是防不胜防呢。” “想到以后还会遇到厉害的鼻子和耳朵什么的,真是让人伤脑筋呢。” “神谷先生不知道鬼杀队总部的位置吗?想来也是呢,无惨大人几百年都没有找到呀~” “咦?水之呼吸的修行方法?” “说不定会有用,存进记忆里。” 翻找完可能有用的信息后,童磨想了想,开始修改对方的记忆。 他看了眼神谷幸司身上细密的伤痕和明显的冻伤,眯了眯眼睛。 “嗯,遇到了一个血鬼术是冰雪的鬼,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后获得了胜利……” “最后体力不支地昏倒了。” 童磨神情满意地拍了拍手掌。这样就不会引来源源不绝的麻烦啦。 “那么,再见了,神谷先生。” 他最后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影,轻盈地跳下屋顶,纷飞的衣摆如同翩跹的蝶翼。 重新拎起自己的莲花灯笼,童磨不紧不慢地往热闹的街区走去。 “从神谷先生的记忆里知道了几个鬼杀队的小据点呢……” 包括几个鬼杀队队员的临时休整点,几个培育师的居住地,一处藤袭山的位置…… “无惨大人貌似命令我们去摧毁鬼杀队的据点来着。” 童磨认真想了想,然后露出苦恼的表情。 “可是好麻烦的说,而且完全没干劲呢。” 那种即便被摧毁过几天又能建立起更多的小据点,只是为了泄愤而去对付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完全无法理解,很蠢的啊。” “算了,当做不知道好了~”童磨笑呵呵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哎呀!他是不是应该心虚一下? 童磨露出凝重的神色,用左手食指点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虽然无惨大人不会知道今晚的事啦,但是…… “嗯嗯~那么以后更要好好工作才行,努力赚更多的钱养他!” “就这么决定啦~”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步履轻快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街道,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潮里。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他打量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摊位,眼睛蓦然一亮。 “有了!明天晚上去拜访猗窝座阁下!” “嗯——我想想,拜访朋友要准备什么呢?” “当然是礼物了!” 童磨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如果收到这样漂亮的眼球,猗窝座阁下一定会很开心。 “哎呀,不行不行~” “要是初次拜访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 那要送什么才好呢? 食物? “带上朋友喜欢的食物,一起愉快地聚餐,这样是最容易增进感情的?” 童磨点了点头,面带期待地想着。 “不过,貌似猗窝座阁下很挑食的,一点都不肯好好吃饭的样子。” “真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忧心啊。” 以后关系亲近了之后,果然还是稍微劝劝他。 当然,现在可不行,交浅言深是会被讨厌的。童磨确信地点点头。 “可惜不能吃水果了,酒和茶也尝不出味道。”他扁扁嘴。这些都不能送了啊。 以前他还是挺喜欢喝酒的,因为醉酒后晕晕乎乎的感觉很奇妙,会让人忘记烦恼。为了修养性情他还学过一段时间的茶道。 童磨琢磨着不能只带食物,要是挑食的猗窝座阁下不喜欢就不好了。 可是猗窝座阁下喜欢什么呢? 打架和锻炼?哎呀,童磨可不喜欢,不过也不是不能陪猗窝座阁下玩啦。 然后是……雪花图案?烟花?都是猗窝座阁下战斗时的招式呢。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粉红色! 童磨抬头望着星辰稀疏的夜空,眨巴了下眼睛。 “烟花的话,果然还是交情更深后再一起看~” “到时候猗窝座阁下一定会很感动。” “然后我们就能彼此敞开心扉,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啦~” 童磨抬手捧着脸颊,幻想着自己与猗窝座阁下欢声笑语地勾肩搭背的场景,脸上绽开孩童般天真纯粹的笑容。 “啊啊~好期待!” 那么,接下来还是要去买一些符合条件的小礼物才行。 因为不知道猗窝座阁下喜欢什么,所以就每样都买一些。 童磨笑容满面地从街头逛到街尾,买了超大一包各种各样的礼物,这才离开了这片街区。 在偏僻的地方溜达了几圈,果不其然抓住了几个正在做坏事的小点心。 饱餐一顿之后,童磨选中了一个闻起来最美味的小甜点,打晕带走了。 回到寺院把礼物安置好之后,童磨独自在深夜寂静的寺院里到处转悠着。 夜晚的时间还长呢。 最后,他盘膝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月亮在夜空中缓慢移动着位置。 没觉得有趣,也不觉得无趣。 “唔——果然还是干点什么。” 童磨看着月亮被乌云遮挡住,低下头思索了起来。 “有了!”他眼睛一亮,“试试呼吸法!” 鬼貌似也可以使用呼吸法哎,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他想着水之呼吸的修行方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咳咳……” 第一次修行呼吸法,不出意外地岔气了。 童磨咳嗽了一阵,瘪了瘪嘴。 “哎呀,不好玩啊~” 他嘟囔了一句,随意地把呼吸法抛在了一边儿。 “算了,跳舞去。” 童磨抽出金色的对扇,娴熟而优雅地跳起了扇子舞。 在满池的睡莲之间,月光下舞蹈的身影衣角飘飞,与地上的影子互相应和着,优美而神秘。 第16章 猗窝座阁下~ 第二天,童磨依然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身为教主的职责。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不会让他感到喜欢,也不会让他觉得讨厌。 但一想到今晚要去拜访猗窝座阁下,童磨还是觉得时间似乎过得比往日慢了一点。 “看来无惨大人是允许的呢。” 听着信徒痛哭流涕的诉苦,童磨保持着悲悯的表情,在心里想着。 虽然无惨禁止鬼私下里聚集在一起,但对上弦还是没那么严格的。 或许是因为上弦的鬼接受了最多的鬼王之血,无惨对上弦的掌控力非常强,平时的关注度也是最高的。 如果真的不允许的话,他早就在童磨的大脑里发来训斥了。 “好开心呀~”童磨心想,对着祭坛下的信徒流下怜悯的泪水。 等到前来倾诉的信徒们接连离开,天色完全黑暗下来,童磨哼着轻快的调子走出主殿。 他把精心打包好的礼物提在手里,第一次在大脑里联系鸣女。 “鸣女小姐,我想进入无限城~” 下一刻,他只感觉眼前一花,面前的景象就变成了无限城那层层叠叠的木台和房间。 “哇哦——果然还是感觉很神奇啊。” 童磨像个好奇的孩子似的左顾右盼着,没有找到其他上弦的身影,只看到了端正跪坐在一处高台上的女子。 肤色灰白,黑色长发完全遮住了眼部,只能看到模样清秀的下半张脸。 身着一席黑色和服,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右手拿着拨子。 “嗨,你就是鸣女小姐?晚上好~” 童磨笑容热情地打招呼,本想挥一挥右手,但想起手里还提着礼物,就放了下来。 “上弦之陆大人。” 鸣女用清冷的音色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要这么客气嘛,叫我童磨就好了。”童磨笑着把脑袋歪向右边。 鸣女只是微微低头,没有再说话。 “欸?这么冷淡吗?” 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觉得自己有必要拉近与同事之间的关系。 嗯,毕竟同伴们中擅长交际的貌似只有自己了,他要成为同伴关系的调和剂,就必须跟每个人都打好关系才行。 带着这种莫名的使命感,童磨摆出更加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鸣女小姐~你一直都待在无限城里吗?还是说偶尔会出去玩呢?” “会不会觉得寂寞啊?都没有人陪在身边。” “对了!要不要来我家玩?” 鸣女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鸣女小姐~似乎没听过你弹奏琵琶曲呢。” “为什么不弹呢?啊!是因为没有听众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听你弹的~” 鸣女抱紧琵琶,嘴唇微微抿起。 “鸣女小姐~为什么不说话呢?” “是因为不善言辞吗?还是因为害羞呢?” 鸣女捏紧了右手的拨子,手背上泛起了青筋。 她终于把注意力投向了喋喋不休的童磨,这一看,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右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像是要搬家,左手还提着个人……这副样子,难道是要搬到无限城住? 想到这里,鸣女拿着拨子的手微微颤抖。 “鸣女小姐……”童磨还在继续说话。 鸣女直接开口打断道:“上弦之陆大人,请问来此有何要事?” 童磨眨巴了下漂亮的眼睛,露出如梦初醒的神色。 “噢!我是想去拜访猗窝座阁下。我……” 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鸣女飞快地用拨子弹了下琵琶。 铮—— 童磨的身影消失不见,无限城重新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鸣女满意地抬起头来,觉得自己的无限城似乎瞬间变得干净整洁了不少。 “咦?” 童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无限城,站在了一片茂密的丛林里。 “欸——鸣女小姐果然是害羞了。” “真可爱呢~”童磨笑眯眯地说。 果然真诚和热情是交友的必杀技! “以后也要再接再厉啊。”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这才查看起周围的环境来。 树林幽深而茂盛,在夜晚显得尤其黑暗。远处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急促地敲击木头。 “是猗窝座阁下吗?”童磨露出期待的表情。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看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正在林中的空地上飞快移动着,拳脚化作残影,一次次击打着树干。 “不愧是猗窝座阁下,真是勤奋得让人感动呢~”童磨想着。 这时,猗窝座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在黑暗中尤显明亮的金色眼瞳直直看了过来。 童磨露出最为亲切和热情的笑容,语气温柔沉稳地说: “打扰了,猗窝座阁下~” “我是童磨~” 猗窝座认出了童磨,看着他拎着一大堆东西的样子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地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无惨大人有新的指示吗?” “诶?不是哦!”童磨摇摇头,声音轻快地说道。 “是我自己想要来拜访猗窝座阁下的,虽然有些冒昧的说。” “因为大家都是重要的同伴,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瞧,我带了礼物哦。” 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礼物,像是个正在炫耀有趣玩具的小孩子。 “因为不知道猗窝座阁下喜欢什么,所以就多准备了一点~” 或许是童磨想要交朋友的想法足够真情实意,又或者童磨的表现像孩童般真挚纯粹,猗窝座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排斥他。 但他更希望这家伙能离自己远点。 他可不觉得鬼之间有打好关系的必要。 猗窝座看了眼童磨手里拎着的人影,眉头瞬间皱紧了。 昏迷不醒的健壮男人全身被桃红色的绸带缠绕着,还扎着几个漂亮的蝴蝶结,包装得十分精美。 但放在男人身上,就很辣眼睛。 猗窝座:(ー`′ー) 好,他觉得自己应该收回之前的看法。他现在觉得童磨脑子有病。 “诶?猗窝座阁下饿了吗?”童磨注意到他的目光,彩虹色的眼睛一亮。 “这是我特意挑选的哦,根据猗窝座阁下的喜好。可惜并不是稀血。” 他露出略微遗憾的表情,接着再度扬起笑容。 “猗窝座阁下~要一起聚餐吗?这里看样子是个野餐的好地方呢。” 童磨自顾自地东张西望着,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 猗窝座撇开头去:“拿走。” “嗯?什么?”童磨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把他拿走!”猗窝座沉着脸走开了。 “欸?不喜欢吃吗?”童磨露出失望的表情,随手把男人丢在地上,拎着包裹跟了上去。 猗窝座阁下果然很挑食啊,真让人伤脑筋。 好在他早有准备,明智地提前备好了其他礼物! “猗窝座阁下~我还准备了其他礼物哦。” 童磨三两步蹿到猗窝座面前,解开了手里的包裹,露出其中的一堆粉红色的物品。 猗窝座:(?_?) “怎么样,猗窝座阁下喜欢吗?”童磨捧着脸颊,满脸期待地说,“这些都是我特意挑选的!” “我看看……有各种各样的衣物,以及面具、木偶、双六、陀螺、风筝、假发……” “哦哦,还有可以用来泡花瓣浴的花瓣!都是猗窝座阁下最喜欢的粉红色哟~” 猗窝座:(▼ヘ▼) “滚开!” 第17章 我没有被讨厌~ “滚开!” 猗窝座黑沉着那张很有少年感的脸,咬着牙说道。 童磨愣了一下,一脸迷惑地把头歪向一边。 “欸?猗窝座阁下这些都不喜欢吗?” “好奇怪呐,明明我都是按照猗窝座阁下的喜好挑选的啊。”他摸着下巴说。 “啊,我知道了!”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定是因为猗窝座阁下没有玩过这些东西?” “太过沉迷于锻炼是不行的哦,要注意劳逸结合嘛。” 童磨露出纯真的笑容:“猗窝座阁下~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玩的哦。” “不会玩也没关系啦,我会教你的。” 猗窝座不耐烦地拧起眉头,冷漠地说:“我不需要这些无聊的东西。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他是不想应付这个自来熟又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家伙了,更何况这家伙还恶作剧一样带来了一堆幼稚又滑稽的东西。 让他安安静静地锻炼! “诶——猗窝座阁下是在赶我走吗?” 听到猗窝座的话,童磨一手捂着嘴巴,露出惊讶的表情。 “真令人伤心啊,明明人家是特意来跟猗窝座阁下交朋友的。” 他委屈巴巴地说,彩虹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难道自己被猗窝座阁下讨厌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真心实意过来交朋友的…… 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带来的礼物吗? 可是猗窝座阁下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因为朋友带来的礼物不合心意就生气? 是因为打扰到他锻炼了吗? 但是鬼的时间那么漫长,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童磨用他那颗过目不忘的聪明大脑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到底哪里会惹得猗窝座阁下讨厌。 “我没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啊……”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童磨眼睛中雾蒙蒙的泪花一下子消失不见,表情再度变得活力满满起来。 “我没有被猗窝座阁下讨厌!” “他一定是喜欢我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他,这样真诚地要和他交朋友!” 这么说来,猗窝座阁下一定是害羞了? 因为紧张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会手足无措地说出那么冷漠的话。 现在他心里一定在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一定在期待着我拒绝他的话? 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的话,一定会让他感到内疚和不安?说不定会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从此对人际交往产生心理阴影。 哎呀,这样可不行!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人,童磨当然不会让猗窝座阁下感到为难啦~ “我明白了,猗窝座阁下~”童磨笑容灿烂地说,“我们一起放风筝~” 猗窝座:(?_?) 所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我不是让你滚开吗? “是非常好看的粉红色风筝哦。”童磨拎起两个风筝左右晃来晃去。 猗窝座:无聊。 () “欸?猗窝座阁下不喜欢放风筝吗?”童磨把风筝丢在一边儿,拿起了涂成粉色的陀螺。 “那就来比赛,看我们谁能让陀螺转得时间更久!” “啊啊,或者说猗窝座阁下想玩双六?这个最适合两个人一起打发时间了哦~” 童磨拿起漆成粉红色的棋盘,笑呵呵地用指尖转啊转。 猗窝座:他是在开玩笑吗? (?`′?) “还是不喜欢吗?真是挑剔啊。” 童磨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那就让我给猗窝座阁下表演一场木偶戏!” 他用食指点着下巴,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起来。 虽然没有特意学习过木偶戏,但以前看过的还记得很清楚,照着学应该没问题? “嗯——表演什么好呢?”童磨小声嘀咕着。 猗窝座: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说完? (▔ヘ▔) 童磨拿着木偶比划了两下,看到猗窝座的表情后露出失望的神情。 “唉!那要试试假发吗?”他拿起粉红色的假发甩了甩,“感觉很适合猗窝座阁下呢。” “对了!我带来的衣服里也有女式和服,换上的话可以扮成可爱的女孩子哦~” 猗窝座:我受不了了啊! (╬▔皿▔) 谁能过来把这个烦人的家伙送走! 猗窝座烦躁地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紧紧的,额头和手背上绷起了青筋。 这一瞬间,他心里忽然生起了一股一拳把童磨的嘴打烂的冲动,好让这家伙安静下来。 可童磨的行为又明显是带着友善和好意,这样做还是过分了点。 所以,他忍! 猗窝座憋着一肚子火气上不来下不去,这种郁闷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 他一言不发地无视了童磨,走到一棵粗壮的树木下方,双拳陡然化作残影,一拳拳重重击打在树干上。 轰—— 树干从中间被轰成了碎屑,整棵树横着飞了出去,撞翻了沿途的几棵老树。 发泄了一番后,猗窝座感觉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哇哦——猗窝座阁下好厉害,竟然能打飞这么粗的树哎~” 童磨“啪啪”鼓起掌来,觉得自己应该表示夸赞,于是声情并茂地说道。 (╬◣д◢) 猗窝座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着自己日常的锻炼。 童磨看着在林中空地间不知疲倦地锤炼着武技的身影,歪着头思索了一下,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 哎呀,猗窝座阁下要开始锻炼了吗?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打扰他呢。 不过现在已经成功跟猗窝座阁下拉近关系了,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嗯!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现在应该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童磨随意地把手中长长的粉色假发扣在头顶上,笑眯眯地坐在旁边观看着猗窝座的锻炼。 当然啦,还要记得在合适的时间发出鼓励的声音~ 猗窝座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没像今天这样感觉锻炼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只因为童磨就杵在旁边看着,还总是滔滔不绝地发出夸张的称赞声。 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这家伙顺便还把带过来的男人当做小零食吃了。 总有种被看猴戏了的感觉…… 等到天色将明,童磨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被传送走,猗窝座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解脱。 “琵琶女,以后不要再把童磨送到我这里!” 猗窝座罕见地用意识联系鸣女。 “我明白了,上弦之叁大人。” 鸣女清冷的声音传来。 猗窝座深呼吸了一下,感觉森林里的空气从未如此清新过。 他扫视了一圈周边被他打得一片狼藉的树林,决定今晚就换个地方住。 第18章 冷漠的同伴们 “什么嘛,都是骗人的。” 童磨垂头丧气地趴在无限城的栏杆上,白橡色的头发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距离上次拜访猗窝座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童磨想要跟同伴们打好关系的想法着实受到了太多的打击。 虽然心里并不怎么感到难过啦,但童磨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沮丧一下。 “说好了彼此都是同伴呢?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冷淡啊?” “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童磨抬手捂着脸颊,刻着字的彩色眼眸中落下了晶莹的泪水。 鸣女抱着琵琶默默跪坐在远处的高台上,对童磨声情并茂的表演视而不见。 一个月来的遭遇让她明白,有的家伙就不能理会,一旦理了就会出大问题。 ……虽然童磨是那种就算不理会也依旧能上房揭瓦的家伙。 鸣女把头垂得更低了,努力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 童磨止住眼泪,回忆着这一个月来的遭遇。 二十天前,去拜访上弦之伍棘影,被凶走了。 “棘影阁下真是凶巴巴的呢,没说几句话就差点打起来。”童磨叹了口气,“只能跑掉了。” 十天前,去找半天狗阁下,但是…… “半天狗阁下真是一点也不好打交道呢。” 总是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刚打了一声招呼就抱着头“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 “完全没办法交流,最后只能离开了。” 今天,童磨打算去拜访黑死牟阁下,然后再次受到了挫折。 “鸣女小姐~黑死牟阁下真的拒绝所有人的拜访吗?” 童磨仰起头来,对着鸣女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如无紧要之事,上弦之壹大人谢绝所有访客。” 鸣女一板一眼地说,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回答问题机器。 “唉!真令人感到遗憾啊。” “总是不与人交流,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童磨盘膝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下巴说。 总有种面对自闭儿童……啊不,自闭老人家的既视感呢。 虽然黑死牟阁下似乎时不时会来无限城住,但童磨一次也没碰到过,真是不巧。 “那么,鸣女小姐,请送我去猗窝座阁下那里~”童磨笑容满面地说。 “上弦之叁大人拒绝了您的拜访。”鸣女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 “欸——”童磨瞪大眼睛,“欸?!” “为什么呢?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啊。”他愣愣地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不知。您可以自行去问上弦之叁大人。”鸣女说。 童磨委屈兮兮地抿起嘴唇,回想着自己与猗窝座阁下的相处。 “猗窝座阁下欣然收下了我带给他的礼物……” 他想到自己告辞离开时留在树林里的那堆礼物。 “虽然没能一起玩游戏,但猗窝座阁下非常热情地给我展示了他平常是怎样锻炼的……” 童磨想起猗窝座阁下在林中锻炼时活力满满的身影。 “每当我夸赞他的时候,他的动作都会因为高兴而变得更加迅捷和有力……” 那样的猗窝座阁下真是可爱呢~ “所以说,我们已经是关系非常融洽的好朋友了!”童磨确信地想。 “那为什么猗窝座阁下不让我拜访他了呢?” 童磨低下头去,眼睛隐藏在发丝垂下的阴影中。 片刻后,他猛然抬起头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一定是因为不好意思了!” “哎呀,我犯了大错了!”童磨摆出一副懊恼的表情,“第一次拜访,我带了太多礼物了。” “像猗窝座阁下那样羞涩内敛的人,肯定是被我的热情吓到了。” “因为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所以就把自己缩进壳里了。” “虽然很可爱,但是……”童磨呢喃道,“真是狡猾呢~猗窝座阁下。” 不过,猗窝座阁下,休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童磨握起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仰着脑袋坐在原地,好半晌一动不动。 ( ̄△ ̄;) “哎呀,糟糕!我好像没有办法联系到猗窝座阁下哎……” 童磨抬手捂住嘴唇,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 虽然在无惨大人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与级别低于自身的鬼进行脑内对话或是共享视觉,但是…… “猗窝座阁下的级别比我高哎。”童磨一脸失落地歪着头。 “除非猗窝座阁下主动联系我,否则我没办法跟他说话呀。” “怎么办好呢?”童磨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鸣女小姐,能告诉我猗窝座阁下住在哪里吗?”他仰头看向鸣女。 “上弦之叁大人要求对此进行保密。”鸣女言简意赅地说。 “啊——”童磨抓了抓头发。 难道必须要成为猗窝座阁下的上级? 上弦之壹……哎呀,根本打不过啦~ 至于上弦之贰…… 童磨思索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的一条过道上缓缓行过。 “啊,是厄女阁下!”童磨站起来冲着对方热情地挥手,“晚上好呀,厄女阁下~” 全身被残破的白色绸带包裹的窈窕身影连停顿都没有,没听到似的继续行走着。 “哎呀,别这么冷漠嘛,厄女阁下。” 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同伴,童磨带着开心的笑容向着对方跳了过去。 像是跳房子一样兴致勃勃地跳过一层层木台、门扉和过道后,童磨停在厄女身旁,冲着她亲切地打招呼。 “厄女阁下,你好呀。我是童磨~” 厄女那双从绸带中露出来的红色眼睛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幽魂一样轻飘飘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了他。 童磨丝毫不觉得挫败或是尴尬,十分自然地跟在对方身旁。 “厄女阁下来无限城做什么呢?嗯,你也喜欢在无限城玩嘛?” 厄女行尸走肉般迈步向前,每一步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厄女阁下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不管是下棋还是跳舞什么的我都可以奉陪哦~” “滚!” 厄女扭头瞪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地说。 猩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憎恨和死寂,像是尸山血海中的腐烂泥潭。 “欸?”童磨停下脚步,愣愣看着她走远。 “总感觉,厄女阁下……”他歪了歪头,“像是死掉了一样呢。” 他紧接着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哎呀,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我的错觉啦,哈哈……” 他动作轻快地蹦跶到距离鸣女最近的木台上,趴在上面冲着鸣女摆摆手。 “鸣女小姐~厄女阁下为什么来无限城啊?” 鸣女忍住拨动琵琶把童磨传远些的冲动,语气依旧清冷地说: “上弦之贰大人常住于无限城。” “欸?为什么呢?是因为她在外面没有住的地方吗?”童磨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根问底。 “这是无惨大人的命令。”鸣女说。 “因为上弦之贰大人的能力并不可控,无惨大人不希望她在外惹事。” 没等童磨继续询问,鸣女抢先回答道。 其实她本不应当说出这种消息,但鸣女现在只想赶紧把童磨打发走,省得他不停地问东问西。 “这样啊。可是……能力怎么会不可控呢?”童磨迷茫地仰起头。 “不知道。”鸣女说。 童磨若有所思地眨巴了下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指间浮现出雾蒙蒙的冰晶。 血鬼术都是以自身的血肉为根基施展的,按理说,不可能不可控才对。 除非是大范围的能力。 就像童磨的雾状冰晶,他可以选择不释放,可一旦释放出去,就很难精准控制蔓延的范围。 但他还是可以做到控制冰晶粉末的释放量,乃至瞬间让它们消散的。 “所以说,哪怕是大范围,甚至是能瞬间对周围造成巨大伤害的血鬼术,也不该是不可控的。” “那么,除非……她自己不愿意控制。” 童磨迅速在大脑中分析完毕,露出好奇的表情。 “看来厄女阁下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他双手捧着脸颊,笑得无忧无虑。 “大家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啊,但为什么都这么冷淡呢?” “好可惜呢~” 童磨保持着笑容,再度把目光投向了鸣女。 鸣女:╯﹏╰ “鸣女小姐~我也想在无限城有一个住处呢。”童磨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听说大家在这里都有住所啊。”童磨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鸣女。 ?▽? “当然。请问您有何要求?”鸣女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嗯——住的地方随便啦。虽然我一直都住在寺院里的说,但有个不一样的住所也很棒~” “但拜托一定要有一个大大的莲花池哦!”童磨双手合十说道。 “我最喜欢莲花了,只是在夜晚很难看到它们开放呢~” 鸣女微微低头,用拨子弹了几下琵琶,下方的建筑迅速移动起来。 一座巨大的莲池悄然浮现出来,倒映着灯光的池水色调清冷,中央伫立着一座寺院一样的建筑。 “欸——”童磨看着脚下的景致,眨巴了下眼睛。 总觉得……有种奇妙的既视感呢。 但确实很好看! “很漂亮呢!”童磨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啦,鸣女小姐~” 他翻身跳下高台,兴致勃勃地去视察自己在无限城的新家了。 第19章 对能力的梳理 在自己的新家中溜达了一圈,认真地装点了一番之后,在鸣女的满心期盼之下,童磨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无限城。 深夜的寺院幽深静谧,只有院子里的虫鸣声叫得欢快。 童磨觉得这时候应该给周围增添一点人声,于是清了清嗓子,哼起了不知名的童谣。 这样自娱自乐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如此美好的夜晚,自己应该找点事情做,于是一手托腮琢磨起来。 跟同伴们的初次接触遭到了冷遇,大家都好冷漠的说。 但童磨这样乐观开朗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小小的挫折就放弃跟大家交朋友啦~ “不过,最近不能去拜访他们了啊,真令人难过呢。”他小声碎碎念道。 “猗窝座阁下又躲着人家……”童磨的语气更加失落了。 没办法联系,也不能上门拜访,要是猗窝座阁下躲他个百八十年的,那真是想想都令人感到悲痛不已呢。 “要不去求一求无惨大人……”童磨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 “哎呀,不行啊~肯定会被训的。”他一脸落寞地垂下脑袋。 “果然,还是努力爬到上弦之贰的位置。”他猛地抬起头来,“这样猗窝座阁下就别想躲着我啦!” 其实他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来着。比起提升自己的级别,童磨更乐意跟大家一起愉快地玩耍。 但现在这种情况……就没办法咯~ “只是有些对不住厄女阁下呢。”童磨露出苦恼的表情,“毕竟也是重要的同伴。” “嗯——有了!” “到时候我不吃她就好了嘛!”他转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等打败了厄女阁下之后,再友善地对着她伸出手掌,温柔地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厄女阁下肯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承认童磨是她最信任的同伴…… “然后就能成为好朋友啦~” 童磨左右晃着身体,觉得这真是个完美的点子。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我大概打不过厄女阁下?”他从幻想中醒来,轻轻叹了口气。 “要是现在就能跟厄女阁下成为朋友就好了,到时候说服她打假赛该多棒啊。” “唉,努力变强。” 虽说他一直以来对变强都没什么执念,但现在…… 他要认真啦! 当然了,锻炼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啦~ 童磨表示这么无聊的事情实在是不适合这样有趣的自己。 其实他对于如何更快变强大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但因为贪玩,始终没有付诸实施。 现在倒是可以试一试可不可行。 童磨在坐垫上“嘿咻嘿咻”地挪来挪去,好半晌才找到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慢慢眨了下眼睛。 “血鬼术·非想天。” 眼前的一切如同烟云般散去,思想沉入空溟无垠的世界,自身如同置身于无波无澜的黑色湖面之上。 这更类似于冥想,一切杂念都纷纷远去了。童磨对此不大喜欢,但这时候也不会感到讨厌。 在这种状态下,他对于自身的一切细微变化都感知得极为敏锐和精细。 思想念头的波动,情感和记忆的沉浮,身体和欲望的变化,乃至生命力的律动…… 鬼的力量来源于血液,平常他只是本能地去增强血液的力量,但在这种情况下—— 他可以洞察最细微的变动,去挖掘血液深处的力量,去推动自身往好的方向变化。 这很容易分辨,当非想天传来的感知更加轻松和明朗时,自然就是好的变化。 虽然这种变化轻微而艰难,需要旷日持久的坚持,但确实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磨从非想天中清醒过来,一脸恍然地点点头。 “看来确实可行呢~” “但是,我有什么改变吗?”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感受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他摊开掌心,凝聚出一朵精致美丽的冰晶莲花,歪着头研究了一会儿。 “温度似乎更低了一点,冰也更坚硬了?” 这种变化太过微弱,以至于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感觉错了。 “嗯——算了。反正应该不是坏事。” 想不通就不想了,童磨散去手中的冰莲花,无所谓地拍了拍手。 “嘛,就算是坏事那也没办法呀~”他露出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 “哎呀,看来以后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诶,真是令人沮丧。” 他微微嘟起嘴,端正的坐姿瞬间松垮下来。 “不过,我这样似乎是在主动地推动血液的变化呢。” “那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只是增强血鬼术的强度,那还好说。 要是变化的方向是脱离无惨大人的掌控,那就有些不妙了。 童磨对于无限城大家庭还是挺喜欢的,虽然大家都有些冷漠,但也都是很有趣很可爱的呢。 要是一不小心就离职了,那真是想想就令人悲痛不已。 “不想了,反正那都是未来才需要考虑的事啦。” 童磨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想道。 “而且,往好了想,说不定变化的方向是突破限界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十分乐观地想。 鬼被日轮刀斩首就会死,这便是鬼的限界。若是死亡之前存在极强的执念,便有可能突破限界,让脖子不再是弱点。 但童磨对此根本不抱希望啦。 以他那点乏善可陈的情感和执念,还有“活着很好,死了也无所谓”的生活态度,那真是想都不要想啦~ 童磨笑呵呵地歪了歪头,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他慢悠悠地走进院子里,抬头看了眼月亮的位置。距离天亮还早呢。 “嗯,我想想,再找个地方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还从没有试过自己的全力呢。 童磨离开寺院,身影在月色下迅捷而优雅,最终在一片茂密的森林深处停下了脚步。 他抽出自己的金色对扇,开始逐一演练和评估自身的技能。 很快,周围就变成了一片寒冰的国度。 “……嗯,结晶之御子果然不能放太多啊。” 看着满地乱跑的小冰人,童磨抬手揉了揉额头。 虽然制造结晶之御子对身体的负担不算大,但每一个御子都需要他分出一部分脑力进行操纵,才能保证它们能够自主战斗。 如果制造多了,脑力负担不过来,会变成人工智障的。 “正常状态的话,最多九个比较合适。若是要用绝招的话,数量还要更少。” 收回大多数御子后,童磨挥舞右手的折扇,释放出最近摸索出来的绝招。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十几米高的冰菩萨拔地而起,双手合十,眉眼低垂,面容慈悲,周边环绕着精美的莲花和莲叶。 “哇哦——” 童磨坐在一朵冰莲花上无忧无虑地晃着腿,在冰菩萨的肩头俯瞰着夜晚的森林。 极低的温度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周边的一大片树木都挂上了厚厚的冰晶。 童磨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冰人,晶莹剔透的身躯在月光下更显美丽。 他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好漂亮!跳起舞来一定很美?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暂时把这个好玩的点子放在一边,开始兴致勃勃地演练起来。 冰菩萨速度极快地挥下手掌,手刀携着呼呼的风声重重打在林中空地上。 轰鸣声中,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转眼间就被厚厚的寒冰覆盖了。 冰菩萨张开口,吐出一大片冻气,冰封了前方的一大片树林。 “嗯——虽然体型巨大,但一点也不影响灵活性,速度跟我差不多。” “力量很强,防御力也不错。”他用扇子在冰菩萨上敲敲打打,发出“叮叮”的声音。 “周围的冰雾和冻气温度很低,接近的话会被冻结。最好的应对方法是远距离攻击……” 童磨在大脑中快速分析着。 他从冰莲花上跳了下来,顺着冰菩萨的手臂滑到地面上,抬起头来望着华丽的冰人。 “唔,以后最多也就是体型会变得更大一点,温度更低一点咯。” “总觉得两只手有些不太够用呢。” 童磨抱着肩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某千手大佛的形象。 有点帅气呢~ “哎呀呀,感觉有点心动呢!”他抬手捂住嘴唇,彩虹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有更多手臂的话,跳起扇子舞来也会更华丽?” 他捏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能办得到吗?” 如果不追求更大的体型的话,手臂多一点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但这貌似会是个一时半会儿完善不了的大工程呢。” 毕竟改进绝招可不容易,稍微的变动就容易影响其本身的结构和稳定性。 好在鬼的时间足够漫长。 “哈哈,感觉找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呢~” 童磨乐呵呵地把这件事记在脑子里,合起了手中的对扇。巨大的冰菩萨悄然间消失在白蒙蒙的冰雾中。 “很好,能力梳理完毕,优缺点已经都明了了。” 童磨灵活地抛着两把扇子,在大脑里构建了一张精细的网络。 “只是不知道厄女阁下到底有多强呢?真令人伤脑筋。” “挑战失败的话会被吃掉?” “真是无情啊~” 童磨一脸伤心地嘀咕着,虽然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他仰头望着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脸上多变的表情渐渐淡去,最终变成了稚子般的天真懵懂。 其实有一点他心知肚明。 如果哪天他被猎鬼人或是其他鬼杀死了的话,那大概率还是他自己玩脱了,浪死的。 虽然知道在战斗中玩闹是不对的,但他真的认真不起来。 “因为我真的不喜欢打架啊。”童磨瘪了瘪嘴。 认真战斗什么的,那也太难为他了。要让他做那么枯燥乏味的事情,简直是太残忍了。 但是在战斗时跟对手一起玩的话,就显得有点趣味了。 所以说,要是哪天他遇到一个看上去不强的家伙,趁着他沉迷玩耍的时候突然爆发出强劲的速度和力量的话—— 他可能被秒掉。 “哎呀,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啊。”童磨用折扇抵着下巴,“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但就这么稀里糊涂死掉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潦草了?” “生命的落幕什么的,总该更有趣一点?” “果然,还是想办法开发一个用来防御的能力。” 童磨直直站了一会儿,暂时没想到什么有意思的点子。 “要不先想一个用来跑路的能力?” “嗯嗯——” 他索性直接盘膝坐在逐渐解冻的地面上,时不时一脸恍然地点点头。 许久之后,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几个结晶之御子。 他能不能做到跟御子互换位置呢?分身最有趣的用法不就是这个吗? 童磨的冰都是自身的血肉所化,也是可以收回的。 也就是说,御子们相当于童磨的一部分在外的肢体,受他的脑力操控,与本体的联系是很紧密的。 但是…… “哎呀呀,似乎不行呢。” 童磨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笑呵呵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没有任何失落的情绪。 御子本质上已经脱离了他的身躯,就像是被砍下来的手臂,同出一源但也彼此分离。 “不过,既然联系不够紧密的话……”童磨灵光一闪。 他挥了挥右手的折扇,一条长长的冰径从他身下延伸出去,顺着地面直直蔓延到了一个小冰人的脚下。 “要是这样连接起来呢?” 童磨把手掌按在光滑的冰径上,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御子的联系。 如果说之前的御子是被丢弃在外的肢体的话,现在有冰径相连,就像是仍然长在他身上的手脚一般。 “那么,只要控制自己的血肉,将自身的绝大多数力量集中到肢体之上……” 让分支成长为主体,让主体变成分支。 虽然对人类来说绝无可能,但鬼是最擅长控制自身血肉的。 要办到这一点,绝不是不可能! 童磨沉寂了一会儿,忽然感到眼前一晃。转瞬间,他就站在御子刚才所在的位置了。 抬眼望去,一个小冰人正歪着头站在冰径的另一端,与他遥遥相对。 “咦,没想到真的能行啊?” “我似乎开发了一个了不得的能力呢!” 童磨睁大漂亮的眼睛,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 “真不愧是我啊,果然很聪明呢~” 他拍了拍手掌,发现自己的对扇丢在原地了。它们并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没办法带过来。 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他抬起右手,掌心中慢慢生长出一把崭新的金色折扇。 童磨抽出扇子摊开来,看着扇面上精美的莲花和莲叶图案,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的手工能力也很不错嘛。”他这样想着,用自身的血肉和骨头做出了另一把扇子。 接下来,他饶有兴致地玩起了自己的新能力。 只要自己跟御子之间有他制造出来的冰相连,就能随时随地交换位置,并不受距离的影响。 “感觉可以有很多有意思玩法呢!” 童磨兴致勃勃地想着,注意力却渐渐被地面上光滑的冰径吸引住了。 “呃,这个……” (?▽?) “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 他瞬间把能力什么的抛到了脑后,抬起脚来看了看鞋底。 鞋底缓缓蠕动起来,生长出锋利平直的冰刀。 “滑冰去咯!” 他天真烂漫地笑着,用鞋底的冰刀一蹬冰面,哧溜一下滑了出去。 第一次滑冰的动作有些歪斜,但他很快就靠着出色的平衡力和反应力掌握了诀窍。 脚下的冰径随着他一路蔓延着,童磨滑到哪里,冰径就延伸到哪里。 森林的空地上很快被光滑晶莹的冰面铺满了。 很快,童磨就开始旋转跳跃着做出各种流畅的动作,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花样滑冰。 “哈哈……好想跟猗窝座阁下一起玩啊~” 他转头看着正在旁边围观自己的御子们,呲溜一下滑了过去,一脚一个把它们踢到了冰面上。 “以后给你们每个配一种乐器,你们就负责在旁边配乐~” “欸——感觉能组成一个乐队啊。” “哎呀呀,这么一想,我还真是潜力无穷呢~” 童磨忽然觉得,自己的能力应该有更大的用处。 ——比如说在猗窝座阁下战斗的时候在旁边给他配乐什么的。 “真是想想都令人心潮澎湃啊,猗窝座阁下~” “我们绝对会是最佳搭档!” 第20章 回荡在无限城的旋律 时光流逝,转眼已是寒冬。 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在月色下披着一层柔美的银色光辉。 轰隆隆—— 一个巨大的雪球从高山上顺着陡峭的斜坡一路滚落下来,撞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高高弹起后,在地面上摔成了几块儿。 童磨从摔碎的雪堆中爬出来,有些晕乎地晃了晃脑袋,白橡色的长发映着皎洁的月光。 “哎呀,失误了呢。” 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把右手中握着的滑雪杖搭在肩膀上,又抬起腿抖了抖脚上的滑雪板。 “不过这样貌似更好玩啊~” 童磨收起身上的滑雪用具,琢磨着接下来去哪里玩。 他的生活一直很规律。 白天待在寺院里例行地接见信徒们,管理万世极乐教的运转。 多年来教会一直在救助可怜的信徒们,只靠着信徒捐献的财物可不够,万世极乐教其实有不少产业。 它们都是童磨这些年发展起来的,平时交给信徒们打理,但还是要多少看着点的。 否则的话,总有一些尤其愚蠢的家伙会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对此童磨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原本还不算太笨的人,却会因为欲望而变得蠢笨不堪,做出一些蠢到令人绝望的选择。 对于这些人,童磨觉得他们可怜又可悲,真不知道他们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不过,倒是能给他解解闷呢。 这样一来,每天平淡无奇的工作也似乎变得稍微有点意思了。 到了夜晚,童磨会温柔地对前来参与引渡仪式的信徒们施予救赎,引渡他们去往新生。 接下来就是美好的夜生活啦~ 在外面到处溜达,没有什么目的性,走到哪算哪。 有时会遇到有意思的事情,有时会突发奇想去玩一场似乎会很有趣的游戏,时而还能邂逅几个做坏事的小点心…… “真是令人愉悦的生活呢。” 童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决定去无限城找鸣女小姐交流感情。 “咦?”他忽然歪了歪头,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下弦之伍死掉了吗?” “果然,还是不要去找下弦的鬼交朋友才好啊。”童磨微微仰起头来,小声嘀咕着。 “毕竟他们太容易死掉了……” “要是成为朋友后却突然死掉了的话,真是想想就令人伤心呢。” 童磨眯着眼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顺便查看起那只下弦鬼临死前传来的画面。 鬼之间是能够共享情报的,上级的鬼都可以获知下级死亡时的情况。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值得在意的情报的话,上弦们通常懒得关注这种小事。 但谁让童磨闲呢? 在陌生的记忆画面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挥舞着蓝色的日轮刀俯冲而下。 “哎呀,是神谷先生呢!”童磨露出欣然的笑容,双掌拍在了一起。 “看来神谷先生要成为柱了啊。”他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温柔而和蔼。 “接下来也要加油活得更久一点呀,神谷先生~” 童磨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用意识联系鸣女。 “鸣女小姐,请把我传送到无限城,拜托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脸茫然地歪了歪头。 “鸣女小姐?”他迷惑地再次联系道。 无限城内,收到童磨的传讯后,鸣女始终端庄沉静的身姿不由得一颤。 她拿起拨子搭在琵琶弦上,犹豫了半晌。 ╯﹏╰ 在接收到童磨的第二次传讯后,她眼睛一闭,嘴唇抿起,最终还是认命地拨动了琵琶弦。 铮—— 那道让她感到头疼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的木台上。 “鸣女小姐~这次的传送为什么延迟了呢?是感到不舒服吗?” 童磨露出关切的表情,冲着她挥着右手喊道。 “抱歉,上弦之陆大人,我方才走神了。”鸣女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 “欸?为什么呢?”童磨把脑袋歪向右边,“是在思考琵琶曲吗?” 他猛地抬手捂住嘴唇,一脸歉意地说:“哎呀,我该不会是打断了鸣女小姐的灵感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耷拉着眉毛,表情低落地垂下头去,“那我真是罪不可恕呢。” 鸣女微微低头,保持沉默。他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只要不来烦我就行。 “看来真是这样啊……”童磨更加垂头丧气了。 “我该怎么向你赔罪才好呢?”他喃喃自语道,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鸣女小姐~你看,我把我的眼球送给你一只怎么样?” 他笑着瞪大了双眼,彩虹色的漂亮眼眸尤其显得清澈明亮。 鸣女:╯△╰ “没有必要,上弦之陆大人。”她捏紧了手中的琵琶,咬着牙说道。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变态到收藏别人的眼珠子。 “欸?不接受吗?”童磨一脸迷惑地眨巴了下眼睛,“明明这么漂亮的眼睛。” 他转而一脸苦恼地陷入了沉思。 总算安静了。鸣女偷偷松了口气。 “啊,对了!那让我来给鸣女小姐表演一场!”童磨忽然拍了下手,兴致勃勃地说,“说不定能帮你找回灵感哦~” “这……不必……”鸣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保持沉默了。 “我记得前些日子我弄来了一批乐器来着。” 童磨没有理会鸣女说了什么,小声碎碎念着跳下了木台,轻盈地落在了自己的莲花池旁边,从中央的寺院里抱出了一堆乐器。 有琵琶、三味线、笛子、特制的鼓和铃铛等。 虽说他很想把未来的一些有意思的乐器做出来,但制作工艺的摸索和精细的打造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只能凑合一下了。 但一些好听的乐曲他还是记在脑子里的,虽然乐器不同,但勉强能模仿个大概旋律? “嘿咻嘿咻……” 童磨小声念叨着把乐器搬到一座不小的木台上,放出了几个结晶之御子,然后冲着不远处的鸣女挥挥手。 “等等!”眼见童磨拿起笛子就要吹响,鸣女连忙说道,“无……” 明快、热烈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轰然奏响,把她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无惨大人现在就在无限城啊……鸣女绝望地在心里喃喃道。 童磨将笛子吹得欢快,冰人偶们也熟练地动作起来,弹琵琶和三味线,摇铃铛,击鼓…… 心灰意冷的鸣女逐渐被这独特的旋律所吸引,慢慢张大了嘴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击鼓的,节奏快到像是恨不得将鼓击碎。而且这鼓的样式从未见过,大鼓连着小鼓,上面还挂着铜锣一样的东西。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弹琵琶,让她恨不得抡圆了臂膀把这家伙一巴掌扇飞出去。 可是这样古怪的很有异域风格的曲风是她从未听过的。与现如今受人们欢迎的乐曲相比,实在是吵闹得过分。 但是…… 鸣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在这样的音乐下,她竟然有种想要抖腿的冲动。 “好奇妙的音乐,竟然让我想要随之舞动。” 她想着,灵感忽然前所未有地涌现了出来。 鸣女捏紧了手中的拨子,忽然很想弹奏琵琶,融入到这乐曲之中。 下一刻,童磨把笛子丢在一边,抽出扇子跳起了欢快而热烈的舞步。 高处的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内,无惨正认真地调和着药剂,小心翼翼地往容器里倒着药粉。 一声震耳欲聋的乐声骤然响起,让他手掌一抖,把一整袋药粉都倒了进去。 无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身前的容器狠狠扫到了地上,额头上迸现出青筋来。 “究竟是谁!”他黑着脸走出房间。这一刻他很想杀人。 他一步跨出,下一刻就来到了鸣女身旁。 鸣女赶忙低下头去,偷偷把正跃跃欲试想要弹奏琵琶的手藏在了身后。 “哎呀,是无惨大人!” 童磨没有停下舞蹈,还一脸高兴地冲着高台上的无惨眨了眨左眼,比了个心。 无惨居高临下地看着正随音乐欢脱起舞的童磨,梅红色的眼瞳抖动了一下,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无力感。 节奏明快的旋律在他耳畔回旋着…… “这是什么曲子?真是不像话!”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但是……还挺新奇的,也不难听。 有种超出了当前时代的先进感! 一直走在时尚最前沿的无惨依然阴沉着脸,但心里的怒火却悄然散去了不少。 等到一曲终了,童磨优雅地鞠躬谢幕,下一刻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啊呀,头掉了。 他刚拎起自己的脑袋,就迎来了无惨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整座无限城都在震动。 童磨把自己的头抱在怀里,乖乖巧巧地跪坐在地上,脑袋上漂亮的眼睛眨巴着,一脸无辜和委屈。 全身的血管似乎都要爆裂开来,但他心里一点也在乎不起来。 无惨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童磨,忽然停下了训斥。 果然,对着童磨发火就像是在对一块石头生气一样。 不爽,实在不爽! 他浏览了一下童磨这段时间的记忆,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 “童磨,接下来你就在你的寺院里禁足!” “欸?!”童磨蓦然瞪大了眼睛,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 无惨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接下来的一整年,你不许踏出你的寺院一步,也不允许进入无限城。”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不想再多看这个令人不爽的家伙一眼。 “等一下!无惨大人,不要啊——” 童磨把头安回脖子上,哭唧唧地伸出挽留的手,却只能看着那道无情的背影越走越远。 “呜——我好伤心呐,呜呜……” 他捂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鸣女抿起嘴唇,强忍住笑意,欢快地拨动琵琶把童磨送走了。 房间内,无惨继续调和自己的药剂,但刚才的旋律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一刻也不停歇! 他把手中的药材放下,完全静不下心来。 无惨:…… 感觉刚才还是罚得太轻了。 第21章 想进步的玉壶 时光飞逝,寒来暑往。 寺院里的莲花一次次经历着繁盛与枯萎的轮回。 二十年,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多了些时间沉淀的厚重,往来其中的面孔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童磨依然盘膝坐在主殿的软垫上,身后是缀满粉紫色莲花和绿色莲叶的屏风,祭坛周边环绕着热烈盛放的鲜花。 二十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年轻俊美的面容一如往昔。 那双绚丽的彩虹色眼眸也依然清澈透亮,好似空无一物,又好似稚子般明净纯真。 “纪子姐姐也要离开了啊。” 童磨看着前来辞行的纪子,露出伤感的表情。 内心生起了些许寂寞,但还没等他细细品味,就再度变得无波无澜。 纪子如往常一般温柔而端庄地站在那里,只是眼角添上了细纹,发间也多了些许银丝。 她看着童磨依然年轻的脸庞,神色有了些许恍惚。这便是神之子,就连时光都无法带走他的青春。 “是啊,童磨大人。”纪子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我就住在山下的镇子里哦。”她露出感怀和释然的笑容,“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嗯,纪子要幸福哦。” 童磨温柔而平静地微笑着,语气柔和地说,一如平日里面对那些诉苦的信徒们一般。 “童磨大人也要幸福哦。”纪子点点头,笑盈盈地祝福道。 看着纪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童磨一手托腮,回忆着刚才感受到的一丝寂寞。 内心的波动,身体的感觉,在他的脑海里丝毫不差地回放着。 嗯——他不太喜欢,所以就算了。 童磨把这种感觉抛在脑后,伸了个懒腰,脸上再度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真是的,感觉都没有过去多久的样子啊。”他小声嘀咕道,“这样想来,人类的时间还真是短暂呢。” 成为鬼之后,不会衰老,不会生病,对于时间的流逝似乎都不是那么敏感了。 这些年来,万世极乐教一直维持着几百人的规模,没有再扩张了。 因为这是无惨大人容忍的极限了,超过了限度会被训斥的。 其实童磨给信徒们稍微加了点心理暗示,让他们忽略掉教主不会衰老这件事的异常,也不会去跟别人说,所以不至于惹来麻烦啦。 教会里的高层倒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 不论当初是怀着怎样的虔诚和热爱,当以往从未奢求过的权力和财富蜂拥而至时,绝大多数人都渐渐忘却了初心。 在童磨看来,因为欲望而导致自己身败名裂什么的,实在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真是可悲啊。”童磨一脸遗憾地叹气,随即又露出美好的笑容。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那固执的少数人显得尤其可爱呢~” 他悠闲地走进庭院中,站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笑眯眯地欣赏着池中正灿烂盛放着的莲花。 夜晚降临后,童磨刚打算出门逛逛,就被召进了无限城。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那么频繁来到无限城了,因为这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沉默寡言的鸣女和完全不理会人的厄女,实在是算不上有趣。 其他上弦们很少进入无限城,总是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后来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童磨的拜访。 每次想到这一点,童磨都会掉几滴眼泪,毕竟这该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无惨倒是时常在无限城里,可是他也不乐意看见童磨,索性就不在童磨面前出现。 这些年,童磨只是偶尔来无限城找鸣女玩,交流一下音乐,加深一下感情。剩下的乐趣就是看玉壶升职记了。 玉壶实在是很想进步啊。 当初童磨打败了当时的下弦之壹,被提拔成为了上弦,后来又空降了一位新的下弦壹。 这二十年来,玉壶却是申请了两场换位血战,兢兢业业地爬到了下弦之壹的位置。 “真是努力得让人感动啊。” 童磨这样想着,完全不在意玉壶之后会不会选择挑战自己。 若是能被这么努力的同事挑战的话,也该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童磨站在无限城的一处高台上,看到另一边摆着的一只有着漂亮花纹的壶,想着今晚自己是不是终于被玉壶挑战了。 “嗯——该不该期待一下呢?”他歪歪头,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但随着又一声琵琶音响起,上弦之伍棘影出现在旁边,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热情地冲着对方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棘影阁下~” 棘影凶巴巴地瞅了他一眼,转过头无视了他。 “欸?棘影阁下还是这么冷漠啊,真是令人伤心呐~”童磨露出委屈兮兮的表情。 “棘影大人,童磨大人。”玉壶慢悠悠地从壶中钻出来,摇摆着身体说道。 “呀,玉壶,最近过得还好吗?”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你终于打算挑战我了吗?” “呃,不是……” 玉壶的话还没说完,高处就传来无惨懒洋洋地声音。 “玉壶声称发现了鬼杀队总部的位置。” “没错,大人!”玉壶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我在那附近发现了好几个柱的踪迹!” “哇哦——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呢。”童磨笑呵呵地说。 玉壶是真的太想进步了! “哼。”无惨嗤笑一声,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产屋敷的藏身地,反而收到过不少次假消息,他对此并不抱什么期待了。 但总归还是不能完全无视,总得派属下去确认一下。 “棘影,童磨,你们跟着玉壶去一趟。”无惨下达了命令。 “若真的是鬼杀队总部,到时候前三位上弦自会前去协助你们。” “如果只是鬼杀队的其他驻地,你们就负责摧毁那里,杀死所有的柱。” “遵命,大人!”棘影一板一眼地说。 “我明白了,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童磨语气欢快地说。 哎呀,跟棘影阁下一起做任务,好期待呢~ 无惨皱眉打量着他们,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被两个柱杀了的前上弦之陆。 而底下这俩货,棘影的实力也就那样了。 童磨倒是进步很快,早就已经超越了棘影,但性格太不靠谱了…… 要是这回再被鬼杀队全干掉了,总感觉十分打脸。 无惨看向鸣女:“鸣女,把半天狗叫过来,让他一起去。” 棘影不情不愿地捏紧了拳头,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哇啊!半天狗阁下也要一起吗?真是太令人期待了~”童磨双手捧起了脸颊。 一声琵琶音响起,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老者出现在一边的扶梯上。 铮—— 又一声琵琶音过后,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树林里了。 第22章 夜色下的毁灭 夜空如同黑色的幕布一般,一轮圆月高悬在正中,让星辰的光辉都黯淡了。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神谷幸司仰头望着天空,本想说一句赞美的诗词,可文化水平不允许。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驻地的大门,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他的脸上多了些沧桑,笑容却非常爽朗。 “好了,快回去,康复训练可是老遭罪咯。”神谷幸司说道。 “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过两天就走。”跟在后面的人披着一席水蓝色羽织,笑得十分憨厚,“师傅你也用不着天天往这边跑。” “哈哈,谁让我闲得慌,又住得近呢?”神谷幸司笑呵呵地说,“哪像你,现任水柱啊,真是个大忙人。” “话说,今天来这里修整的那个女孩是现在的霞柱?似乎跟昌介你同龄啊。” “比我小一岁。”昌介老老实实地说。 “真是年轻有为。”神谷幸司挤挤眼睛,“你就不想去找她?” 昌介茫然地摸摸后脑勺:“找她做什么?切磋吗?好主意!” “你啊,真是……”神谷幸司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操那个心了。” “行了,我回去了。”他挥挥手,一瘸一拐地沿着土路走远了,“明天见!” 在十多年前的一次任务中,他的左小腿的骨头断了,后来勉强接上了,却总也使不上力气。 于是他卸任了水柱之职,成为了一名培育者,一直在为鬼杀队培养新血。 神谷幸司瘸着腿进入林中,身后的驻地如同匍匐在山林里的巨兽,沉稳而厚重。 这里是鬼杀队最重要的一处后勤基地,医疗机构的所在地。 其中有着几位在这个时代十分珍贵难得的高明医师,有不少正在此地疗伤的队员,还驻扎着为数不少的“隐”部队成员。 驻地附近也常年有几队技艺精湛的剑士巡视守卫,更在一名柱的警戒区域内。 “这样的日子,真想一直持续下去啊。”神谷幸司莫名感慨道。 这些年来,他看到过太多孩子们的逝去了。年轻的生命,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黯然飘零。 “要是没有鬼就好了。”他的叹息声幽幽回荡在林间。 树林的另一边,已经哀嚎遍野。 棘影脚下延伸出幽邃的暗影,如同蠕动的泥潭般隐入树影之中,从中伸出黑色的荆棘,将一队反应不及的剑士捆住、刺穿。 一道道人影挂在荆棘上痛苦呻吟着,血腥味瞬间在林中弥漫开来。 “有这么一队不算太弱的剑士巡视,看来是个还算重要的地方。” 棘影一把捏死一个死活不肯吐露情报的剑士,咧开嘴笑得狰狞。 “咿咿咿——”半天狗蜷缩在一棵树后面瑟瑟发抖。 “他们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好可怜啊。” 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别过头不去看这一幕,眼中噙着一汪泪水。 他果然还是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样子。 可是工作嘛,总要逼迫人们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还是快点让他们解脱。”童磨眼泪汪汪地说,表情难过而悲悯。 他忽然觉得自己跟棘影阁下或许不太能合得来的样子。 嗯——或许是错觉? 棘影看着自己不靠谱的两个队友,把牙齿咬得咔咔响。 “这里一定是鬼杀队的总部,诸位大人。”玉壶摇晃着身体说道。 “如果不是,我宰了你?”棘影恶狠狠地说。 “这……”玉壶收起身上的小手,很从心地把自己缩进了壶里。 杀死这一队剑士后,他们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最终确定这里不可能是鬼杀队的总部。 “那就去打个招呼。” 棘影迫不及待地甩开了两个碍眼的队友,独自冲向了驻地的大门。 黑色的荆棘丛在大门处肆意生长而出,哀嚎声和呻吟声顿时响彻在夜空下。 半天狗瑟缩着身子,站起来速度飞快地“噔噔噔”跑走了。 “欸?”童磨一脸迷惑地左右看看,然后歪着头露出阳光的笑容,“大家都跑得好快啊。” 鬼杀队驻地内,此时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 “敌袭!” 凄厉的喊叫声传遍了整个驻地。 正在跟霞柱切磋剑技的昌介猛然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两人几乎同时跃上了房顶。 远远看着那覆盖了大片区域的黑色棘刺,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这种威力的血鬼术,怕是上弦!”昌介沉声说道,憨厚的脸上显出坚毅而从容的气质来。 “嗯。”穿着青绿色羽织的女子沉默寡言地点头,拔出了日轮刀。 “玉川小姐,我们必须为其他人的撤离争取时间!” “嗯。” 两人在房顶上跳跃着,向着门口奔去。 驻地内的人正在有组织地保护着医护人员撤离,一时间,到处都是人们奔跑的身影。 “啊啊——鬼!” 听到近处传来一阵尖叫声,玉川转头看去,发现一只额头高高鼓起的老者模样的鬼正跪着攀在一扇门旁。 “有别的鬼混进来了吗?” 她骤然改变方向,身形融入漫天烟霞之中,向着对方俯冲而去。 “霞之呼吸·肆之型·平流斩。” 日轮刀轻松地砍断了鬼的脖子。 玉川停下身形,冲着刚才发出尖叫的女孩温和地点点头,刚要继续赶路,就听到了昌介的叫喊声。 “小心!” 她猛然转头看去,却发现被她斩首的鬼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分裂成了两只。 一只握着禅杖,满脸愤怒地咬着牙,红色眼睛中显现着“上弦肆”的字样。 另一只面带笑容,绿色的眼睛中铭刻着相同的字样,忽然朝着她挥动手中的芭蕉扇。 玉川来不及反应,一股狂风袭来,整个人远远地飞了出去。 “哈哈哈,真有趣呢,飞得可真远啊。”那只鬼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舌头上写着“乐”字。 “不能让这只鬼在驻地里杀戮!”站在房顶上的昌介瞳孔一缩,握紧日轮刀一跃而下。 远离驻地的树林中,神谷幸司陡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驻地的方向。 “有鬼!这种浑身刺痛的感觉……说不定是上弦!” 他捏紧了身上配着的日轮刀,毫不犹豫地向着驻地狂奔而去。 童磨静静站在树林中,远远望着驻地的方向,彩虹色的眼眸在夜色下更显得绚丽夺目。 “只有两个柱的气息呢。” “半天狗阁下在对付两个柱,棘影阁下在摧毁驻地。” “看来用不着我帮忙呢,真好~” 童磨觉得合理摸鱼应该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说起来,半天狗阁下似乎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了呢。”他歪了歪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嗯——玉壶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做点什么好呢?”他合起折扇抵在嘴唇上,仰头望着月亮。 右侧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深浅不一的急促脚步声,吸引了童磨的注意力。 他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林中小路跑来。 虽然年岁大了不少,面上多了许多风霜,但童磨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呀~是神谷先生!”他笑容灿烂地打了个招呼。 “什么?”神谷幸司右脚猛踏地面,骤然停住身形。 在看到童磨眼中刻印的“上弦陆”的字样时,他咬紧了牙关。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神谷先生。我还以为你死掉了呢~” 童磨像是老友重逢般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语气中竟然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你认识我?”神谷幸司打量着童磨的面容。 这样奇异的眼睛和俊美的相貌,应该是一见难忘才对。但他却没有印象,只是依稀觉得似乎有点熟悉。 “当然了!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童磨说着,眼中忽然落下泪来,表情变得难过起来。 “神谷先生竟然忘记我了吗?真是令人伤心呐……” “啊!好像是我让你忘掉的……” 他歪着头嘀咕了一句,眼中的泪水瞬间消失不见,再度露出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就没事啦~”他摆摆手道。 神谷幸司一脸嫌弃地看着童磨假假的表演,眉头拧得紧紧的。 在看到正操控荆棘在驻地内大肆破坏的棘影时,他露出了焦急担忧的神色。 “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这只鬼?可恶!昌介他们被拖住了吗?” “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神谷先生~”童磨认真地提醒道。 “我没时间跟你说话!”神谷幸司大声道,脚下有些歪斜地摆好了架势。 “咦?神谷先生的腿受伤了吗?”童磨歪了歪头,露出关切的神色。 “是因为受伤才没有继续当水柱了吗?” “人类真是脆弱呢。哪怕是神谷先生这样努力又顽强的人,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表情悲伤地说着,忽然眼睛一亮,露出期盼的笑容来。 “呐~神谷先生,你要不要成为鬼呢?” “像神谷先生这样的人,成为鬼后一定会很厉害的!也不用担心会受伤啦~” “我拒绝!”神谷幸司抬起了日轮刀。 “欸——果然被拒绝了啊。”童磨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对这种结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必须赶去阻止那只鬼…… 神谷幸司深吸一口气,右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蹬。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把身体的力量集中于完好的右腿上,他使出了不弱于当初的剑技,身体如同水流般沿着捉摸不定的轨迹高速突袭而来。 “啊啊,真是怀念呢~”童磨轻盈地跳到了旁边的树上,避开了这一击。 “神谷先生的技艺比当年精湛了不少啊,真是了不起。” 然而神谷幸司根本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冲进了敞开着大门的驻地之内。 “欸?”童磨迷茫地歪了歪头。 “去那里的话,会死的哦。” 他看着神谷幸司决绝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第23章 璀璨的谢幕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神谷幸司冲入了肆意生长的荆棘丛中,挥舞手中的日轮刀发出连续不绝的攻击,将周围的荆棘切碎。 他没有在意童磨为什么没有追过来,只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前方的棘影逼近过去。 “必须阻止他继续杀人!” “必须要给其他人的撤离争取足够的时间!” “保护那些年轻的孩子,保护好医师们!” “为未来保存更多希望的火种!” 神谷幸司向下挥刀,砍断从地下突然冒出缠住他脚踝的荆棘条,全然不顾腿上已经鲜血淋漓。 “像我这种老家伙,活到现在早就够本了!” 他终于透过密集的荆棘看到了前方正捏着一个队员脖子的棘影,日轮刀上迸发出流水般的剑气。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旋涡!” 他的身体激烈地扭转着,刀锋带着呼呼的风声,斩出锋利又巨大的刀刃旋涡,将眼前的荆棘全部切断。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身体携着旋转的力道,斩出一圈绚丽的圆形剑气。 棘影迅速横移避开了这一击,刚要冷笑一声,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迸出一圈鲜血,被斩断的小臂掉了下去。 噗通—— 被他捏在手上的人落在地上,脖子已经被扭断了。 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孔,神谷幸司几乎咬碎了牙齿,目光冷冷地看着棘影。 “终于来了一个柱吗?不对,只是个瘸腿的老家伙。” 棘影几乎瞬间长出了新的手臂,嗤笑了一声。 神谷幸司脚下的地面忽然爆发出密集的荆棘,将他团团包围得密不透风。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一道雷电般的光芒划破长空,围困着神谷幸司的荆棘丛瞬间被切成碎块。旁边出现了一道披着金色雷电纹羽织的身影。 “喂!现在是什么情况?” 接到鎹鸦传讯得知驻地被袭击后,马不停蹄赶来的男人大声问道。 神谷幸司逮住机会喘了口气,看向眼前的男人。 现任鸣柱,好像是个姓黑川的家伙。 “我也是刚来。”他摇摇头。 “可恶!竟然是上弦吗?”黑川看着棘影眼睛里的字,咬着牙低吼道。 “不止一个……”神谷幸司低沉地说,想起了驻地外面的童磨。 “什么?”黑川猛地捏紧日轮刀的刀柄,瞳孔微微颤了颤,“该怎么办?” “为其他人的撤离拖延足够的时间。” 神谷幸司的语气平静无比,眼神却好似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切!麻烦。”黑川脸色阴晴不定地说,抬起了手中的刀。 接下来,两人互相配合着,一个经验丰富,一个凌厉迅捷,一时间倒是让棘影无暇他顾。 “就这样,再坚持一段时间……” 神谷幸司努力控制着愈发粗重的呼吸,不断地发出水流般连绵不绝的斩击。 砰! 一道身影斜斜飞来,重重地摔在黑色荆棘丛中,“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着这道浑身浴血的身影,神谷幸司心中一颤。 “昌介!” “小心,师傅!那家伙的攻击到了!”昌介挣扎着爬起身来,又吐出一口血。 嘭! 一阵鼓声响起,巨大的木龙气势汹汹而来,在地面上投下深黑的阴影。 他们也看到了站在木龙下的身影。 一个背负着刻有“憎”字的雷神太鼓的少年鬼,眼中有着“上弦肆”的字样。 真正的上弦之肆,憎珀天。 “三个上弦鬼?” 神谷幸司勉力翻滚开来,木龙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将众人撞得四散开来。 他跟昌介远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一模一样的决绝。 他们同时起身,无惧地继续挥刀迎战。 霞柱玉川将身体隐于雾气之中,向着木龙之下的憎珀天袭去。 施展霹雳一闪躲过木龙袭击的黑川咳出一口血来,看着面前声势浩大的血鬼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驻地里的人应该也撤离得差不多了。” “没必要再付出无谓的牺牲了,那些家伙应该也会离开?” “没错,要把上弦鬼的情报带回去才行!”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影再度化作迅捷的雷光,直直冲出了驻地。 就在他即将冲进山林里时,面前忽然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尖锐冰柱,让他不得不硬生生改变了方向,踉跄着停下了脚步。 “哎呀呀,这位先生,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啦?” 轻柔而和缓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悦耳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调笑的意味。 “你是柱?竟然会抛弃自己的同伴吗?” 童磨笑眯眯地从树上跳下来,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对方。 “上弦之陆?”黑川声音嘶哑地说。 “嗯~”童磨点点头,笑得无忧无虑,“我是童磨,你好呀~” “可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位先生?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雷之呼吸·肆之型·远雷!” 黑川做出考虑的表情,在童磨耐心等待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以极电般的速度突击到童磨面前。 “血鬼术·枯园垂雪。” 童磨快速挥动手中的折扇,携着冰霜的扇面无死角地挡下了对方的高速斩击。 感觉黑川的斩击速度太快,童磨“噌”的一下跳到了一边,笑眯眯地挥洒出大片云霭般的冰晶。 “血鬼术·冻云。” 雾霭般的冰晶冻结了周围的树木和草丛,似乎一瞬间召来了寒冬。 黑川赶忙远远避开,感觉空气中的冷气似乎要把肺部都冻结了。 “不愿意交流吗?那就没办法了。”童磨的声音依然沉稳柔和,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恐怕不能放你离开呢,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嗯嗯——果然还是不能太划水啊,会被罚的。” 他可不想再被惩罚一整年不许离开寺院,那真是太令人沮丧了。 “好可惜啊~”童磨表情遗憾地说,“你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他挥动折扇,放出了几个结晶之御子。 “就交给这些孩子们。”他兴致缺缺地说。 其实想抓到一个一味想跑的雷之呼吸剑士可不容易,童磨之前也是预测到了对方直直冲来的轨迹,才恰逢其会地拦截了下来。 如果刚才黑川没有选择攻击他,而是继续逃跑的话,说不定真能从童磨手中跑掉。 现在是不可能了。被几个御子围困,又吸入了空气中的雾状冰晶,黑川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真是矛盾的个体呢。明明是在逃跑,却偏偏又选择了对我发动攻击。” “很令人迷惑啊。”童磨无法理解,又十分好奇,“也很有趣呢。” “真的好可惜,呜~” 他瘪着嘴,低头薅起了灌木丛的叶子。 等他把一丛灌木的叶子薅秃了之后,黑川已经被冻结在了冰中,日轮刀掉在了一边。 童磨注视着冰中的人影,歪着头表情纠结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依依不舍地撇开了头。 “嗯,鬼杀队的人不能吃。”他确信地点点头,“避免食物中毒。” “嗯嗯,没错!我可真机灵!” 童磨将冰收回,拎着黑川跳上了驻地的围墙。 然后,他看到了神谷幸司这个人的终结。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鬼杀队的柱接连失去了战斗力。 神谷幸司喘着粗气半跪在黑色的荆棘之间,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贯穿入腹部的荆棘让他大量失血,体温降低,就连头脑都眩晕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战斗了多久,不知道驻地的人有没有安全撤离,也不知道与他并肩作战的几个柱是死是活……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拖延得更久一点! 神谷幸司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用刀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努力扩张肺部,嘶嘶地呼出白色的气流。 周围的荆棘再度袭来,他抬起日轮刀,绷紧全身的肌肉,眼睛里只有远处的棘影。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他的身体灵活地在荆棘之间旋转翻腾着,左脚废了,就把力道施加在右脚上,身形沿着奇诡的轨迹极速逼近被厚重荆棘护在后方的身影。 蓝色的刀刃携着龙一般凌厉而强劲的剑气,将沿途的荆棘纷纷撕碎,刀刃重重砍在荆棘编织而成的护盾上。 刀锋砍开了面前的护盾,但剑技的威力也被抵消了大半,完全不足以砍断上弦鬼的脖子了。 “那就再来!” “生生流转·双龙轮舞!” 神谷幸司在半空中拧腰翻转一圈,逐渐衰微的剑技中竟萌生出更加强劲有力的剑气,如同双龙在他的手中翻转飞腾一般。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绝技! 当—— 锋利的刀刃狠狠砍在棘影的脖子上,平滑地切了进去。 “啊啊啊——” 在棘影惊愕的目光中,神谷幸司大吼着,燃烧所有的生命去推动着手中的日轮刀。 噗嗤! 危急关头,棘影身上猛然爆发出无数尖锐的棘刺,狠狠扎入了神谷幸司的身体。 “应尽的职责我尽到了吗?” 尽到了。似乎有谁在风中传来了回应。 神谷幸司眼中露出一丝释然,慢慢垂下了头,手中依然紧握着日轮刀。 棘影的脑袋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接在身体上。 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杀死,棘影表情狰狞而愤怒地抬起手来,狠狠撕碎了眼前的身体。 童磨站在围墙上看着这一幕,七彩的眼瞳中似乎还倒映着那辉煌绝美的一剑。 “真是……璀璨的谢幕呢,神谷先生。” 他喃喃自语着,心中蓦然再度生出了一股感动。 头脑嗡鸣着,心脏的搏动更加有力,全身似乎都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人类顽强而不屈的意志,还有从中孕育而出的奇迹,真是让人为之动容啊。” 童磨彩虹色的双眸中似乎缀满了璀璨的星辰,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神谷先生的一生,是很有价值的呢。”他轻轻地说。 “祝愿你有一个幸福的来生。” 战斗已然结束,山林中再度恢复了寂静。 柱们的死战并非没有意义,驻地中的人员已经撤离,踪迹隐藏得很好。 童磨缓步走进一片狼藉的驻地之内,眼中已然恢复了惯有的无波无澜。 但那份感动已经存入了记忆之中,在需要时总能翻出来细细品味一番。 他看着棘影把神谷幸司的身体蚕食殆尽,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在童磨看来,人死之后,真正代表着那个人本身的灵魂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残留的躯壳只是一件空洞的外衣而已。 神谷幸司的一生已经落幕,那份独一无二的灵魂与意志已然消失在人世间。 余下的皮囊不管是埋在土里腐烂掉,被火焰烧成灰烬,还是被吃掉,都是没必要在意的事情。 童磨歪头看着棘影,忽然把拎在手里的黑川递了过去。 “呐,这个送给你好了,棘影阁下。”他笑眯眯地说。 接着,他一脸好奇地看着远处少年模样的憎珀天,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嗨,你好呀~”童磨热情地挥了挥手。 “离我远点,白毛怪!”说完后,憎珀天自顾自地跑没影儿了。 ∑( ̄△ ̄) “欸?!” “白毛怪?我吗?”童磨抬手捂住嘴唇,迷茫地眨巴着眼睛。 “这孩子说话可真是伤人啊~”他一脸伤心地垂下了头。 “不过,半天狗阁下原来可以这么有趣啊~”他紧接着就变得笑容满面起来。 童磨终于知道该怎样跟无法正常交流的半天狗阁下愉快地玩耍了。 处理完后续之后,他们回归无限城复命。 已经通过他们的视野旁观了全程的无惨一张俊脸拉得老长,看向棘影的目光尤其不满。 本以为前上弦之陆被两个柱杀了就够糟心了,没想到这家伙差点被一个瘸腿的前任柱单刷了…… 无惨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闭了闭眼睛,把目光投向玉壶,淡淡道:“做得不错。” 他的手臂骤然伸长,赐予了对方血液。 “让我看看你能否爬到上弦的位置,玉壶。” 说完后,他一甩袖子气恼地离开了。 随着熟悉的琵琶音响起,童磨被传送回寺院内,仰头望着高悬于夜幕中的满月。 “嗯,是一样的月亮呢。” 第24章 厄女的能力 数十年的时光悄然而逝。 时代在向前推进,但人们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变得好过一点。 那些对着童磨诉苦的信徒们说的也还是那些无趣的事情。 虽然人们的苦难各有各的不同,在童磨看来却也都大差不差。无非是被生老病死所裹挟,被爱恨情仇所困顿,被欲望所操纵。 但即便如此,童磨也并没有取消这个仪式。 毕竟那些愚蠢又可悲的人们除了向他倾诉痛苦,妄想着从“神之子”那里寻求安慰和救赎之外,还能做成什么事呢? “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倾听他们的苦楚的话,那他们也太可怜了。” 童磨是这样想的。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用来观察人类多样性的途径。 虽然他觉得人们的痛苦总是千篇一律,但时间长了,总会出现几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奇葩。 那时童磨就会含着悲悯的泪水宽慰对方,然后在对方感激涕零地离开寺院后,兴致勃勃地偷偷跟过去凑个热闹。 “到时候事情总会变得尤其精彩和有趣呢~” 童磨坐在祭坛上的软垫内,笑眯眯地左右晃着身体。 “教主大人,有信徒到了。” 木门被轻轻拉开,严肃端庄的侍女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啊,请他们进来,美惠。”童磨戴好自己的教主帽,笑容温柔地说。 名叫美惠的侍女露出忧虑的表情道:“可是,他们是从疫区逃难过来的。”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他倒是知道这件事。 最近山下的镇子里来了不少逃难过来的人,很多都接受了万世极乐教的救助。 据说是几里之外的一座小镇里爆发了疫病,当地的官员派人封锁了那里,但还是有人从镇子中逃了出来。 好在远离了镇子之后,病人身上的症状也离奇地失去了传染性。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当地的管理者就驱赶走了镇民,让他们四处逃难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童磨不解地歪了歪头,看向表情担忧地美惠。 “哎呀,美惠是在担心我吗?”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挂上了纯真而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啦~不是说不会传染了吗?” “啊!不过美惠你们还是要做好防护哦。如果你们生病了,我可是会非常伤心的。” 童磨也露出忧愁的表情,语气却轻盈得像是在撒娇一般。 美惠含笑点头,合上了木门。过了一会儿后,将信徒们带了过来。 这次前来倾诉的信徒是一家三口。面色憔悴的夫妻俩,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童磨保持着悲天悯人的表情,把目光投向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孩。 “唔——似乎感受到了厄女阁下的气息呢。” 他表情怜悯地听着夫妻俩哭诉着突如其来的疫病让他们失去了一切,就连孩子也患了病,时日无多。 从他们的诉说中,童磨也了解到了这场疫病的具体情况。 “嗯?听起来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童磨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着,但记得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他歪了歪头,突然很想把手指插进大脑里翻一翻,感觉会更容易找到的样子。 “唔~算了,在别人面前这样做很不礼貌呢。” 童磨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继续浏览着自己的记忆。 等到夫妻俩将要倾诉完毕时,他总算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二十三年前听一个到处游历的武士说过,当年似乎就爆发过一次。” “嗯嗯,在一本闲着无聊翻看的医书上也有记载,一种叫做‘夜疫’的疾病。” 毫无征兆的爆发,极高的传染性和致死率,独特而明显的症状,以及远离爆发地就会失去传染性的特点…… 一度被医者们认为是中毒。 “一百多年来,已经爆发过好几次了啊。” 童磨对着祭坛下的一家人流下了悲悯的泪水,七彩的眼瞳如同被雨水冲刷过一般清澈绚丽。 他从坐垫上站起来,缓步走下祭坛,温柔而怜悯地抚摸着男孩的头顶。 “让我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他温和地说。 拆开裹住身体的布条,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长着零星的黑色斑块,像是一朵朵黑色的桃花。 童磨知道,当黑斑长满全身的时候,男孩的生命力就会枯竭,像是枯萎的草木般死去。 “果然是厄女阁下的气息呢。”他想着。 “有想过让他晒晒太阳吗?”童磨看向夫妻俩。 “不,不能!会死的!”妇人掩面哭泣。 童磨点点头,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温声安慰着痛哭流涕的人。 等到他们感激地离去后,童磨懒散地侧躺在坐垫上,在大脑里分析起来。 “这是厄女阁下的能力吗?感觉好危险的样子呢~” “像是在人们的身体里播下种子,以血肉为养料,绽放出黑色的花儿来。” “在夜晚散播,于人们体内萌发,仅用一晚上的时间就侵占和同化了人体。依赖着人体生长,却也反过来维持着人体的运转。” “所以一旦被太阳照到,血鬼术被驱散的话,人反而会更快死去。” “真是美丽又残忍啊,厄女阁下。” 童磨一脸悲悯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看不得信徒们遭受痛苦,但他确实没办法救那个男孩。 哪怕驱散了厄女阁下的血鬼术,那个男孩也会就此死去,除非把他变成鬼。 “真是可怜呐。” 童磨歪着头看向一家人刚才跪坐的位置,感觉到厄女的气息在那里残留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彻底消散。 “这就是传播的方式吗?像是花粉,但只能留存很短暂的时间。” “唔~失去传染性的原因,果然是因为距离太远,没办法让花粉萌发了吗?” “感觉很难防备的样子啊。” 童磨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快便露出没有任何忧愁的天真笑容。 “厄女阁下真的很厉害呢~” “到底什么时候申请跟厄女阁下进行换位血战呢?有点等不下去了呢。” “猗窝座阁下真是狠心呐,竟然一直躲了我这么多年……” 想到这件令人悲伤的事情,童磨耷拉下眉毛,一脸委屈巴巴地落下泪来。 听到大脑里传来了一段讯息,他瞬间止住眼泪,露出期待的表情。 “哎呀,玉壶终于申请换位血战了吗?” 第25章 黑死牟阁下~ “玉壶终于申请换位血战了吗?” “可惜不是挑战我呢。” 童磨无忧无虑地笑着,用意识联系了鸣女。 “鸣女小姐,我要去无限城~”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无限城里了。 这里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看不到边际的昏暗空间中,无数灯光汇聚成灿烂的星河。 鸣女的服务永远那么周到及时,勤勤恳恳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鸣女小姐真是勤劳得让人感动呢。” 童磨这样想着,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行走在无限城的过道上,口中哼起了欢快的歌声。 虽然玉壶这次并不是挑战他,但上弦的换位血战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所有上弦都会收到消息通知。 除了被挑战者之外,其他的上弦可以选择来观战,也可以无视。 这么有意思的事,童磨当然要来凑凑热闹啦~ 无限城中心的位置已经架起了一座巨大的擂台,被挑战的棘影阴沉着脸站在擂台一边,跟另一边的玉壶针锋相对。 鸣女端正跪坐在高处,如往常一般低头抱着琵琶,没什么存在感。 童磨先是热情地跟鸣女打了个招呼,然后环顾四周,看看都有谁到了。 半天狗抱着头蜷缩在楼梯上,真是一点也没变,打招呼也不怎么理会人。 黑死牟独自站在高处的一座木台上,身上是永远不变的紫色蛇纹和服与黑色马乘袴,腰间别着一把长满眼睛的佩刀。 深红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左额头和脖子右侧有着火焰般的赤色纹路,六只红色巩膜、金黄色虹膜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 作为一个十分重视上下级关系的人,这种时候他当然会到场。 “欸——猗窝座阁下没来啊。”童磨一脸落寞地低下头去。 几十年没见过猗窝座阁下了,真是想念。 自顾自失落了一会儿后,他再度变得活力满满起来,三两下跳上了黑死牟所在的高台。 黑死牟转头望向他,六只眼睛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晚上好呀,黑死牟阁下~”童磨热情地挥着手道,“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呢。” 黑死牟沉默着看了他半晌,在脑海里回忆着他的名字。 似乎……想不起来了。那就不想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用清晰而缓慢的声音问道。 “欸?黑死牟阁下竟然忘记了我的名字吗?”童磨露出十分受伤的表情,抬起右手捂住了心口。 “那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我可是一直记挂着黑死牟阁下呢~” 黑死牟看着表情难过的童磨,表情肃穆地陷入了沉思。 看他的表情……似乎跟自己很是熟稔? 但是……上弦之陆……好像只远远见过一面而已。 后来有再见过吗?难道……自己忘记了? 想不起来……自己的记性应当不至于这么差才对。 黑死牟有点迷惑,但脸上严肃稳重的表情丝毫未变,六只眼睛直直盯着童磨。 被六只威严满满的眼睛盯着,童磨一点儿也不觉得不自在,很快又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黑死牟阁下,我是童磨,这回可要记住哦~” 黑死牟缓缓点头,道:“我们……见过几次?” “一次啊,只有我成为上弦时那一次而已哦。”童磨竖起右手食指,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 他不太明白黑死牟阁下为什么这么问。 “像我这样惹人喜欢的人,还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若是见过第二次的话,总不该会忘记才对。”他自信满满地说。 黑死牟看着童磨那双刻印着字的彩虹色眼瞳,心里更疑惑了。 “那……你为何与我……如此熟悉?”他措辞谨慎地问,话语之间停顿很长。 “欸?”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 感觉黑死牟阁下有点呆呆的…… 好可爱!也很好逗的样子~ ?▽? 童磨的眼睛一瞬间变得亮闪闪的,目光灼热到让黑死牟微微皱起眉来。 黑死牟:有点想拔刀。 “那是因为,我们一见如故啊,黑死牟阁下~”童磨笑呵呵地说。 “我不认为……我与你一见如故。”黑死牟认真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 “欸?怎么会……”童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被辜负了真心一般。 “可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啊,却没想到黑死牟阁下竟然……”他露出伤心失落的神色。 黑死牟默默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一时想不明白应对的方法。 好在童磨自认为是个天生乐观的人,于是他转眼间就收起了伤心的表情,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黑死牟阁下,不是一见如故也不要紧的。我们现在能成为好朋友了?” 黑死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向来严谨端肃的他对童磨这种随意的言行十分看不顺眼。 “朋友……不该是如此……轻率决定之物。”他严肃地说,身上的气势更加凛然。 “咦?黑死牟阁下的意思是……” 童磨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看来黑死牟阁下是个慢热的人呢,要深入了解之后才愿意跟人做朋友。 所以说,他的话是在暗示我以后要常常去找他玩,多跟他相处和交流? 这样他才会愿意跟我交朋友! “我明白了!黑死牟阁下~”童磨乐呵呵地举起右手来说道。 真是的,想跟自己玩直说不就好了嘛?害得他差点没想明白。 黑死牟阁下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不过,我们现在是重要的同伴!对不对,黑死牟阁下?”童磨一脸期待地说。 黑死牟怔了怔,认真沉思片刻。 童磨是他的下级,算作同伴也无伤大雅……上弦人数稀少,也确是重要。 说是重要的同伴……倒也无可厚非。 黑死牟缓缓点了下头,脑后的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着。 童磨:() “那真是太好了,黑死牟阁下~” “不知道黑死牟阁下住在哪里,我好去找你啊。” 童磨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死牟中间的那对眼睛,语气欢快地说。 既然黑死牟阁下都暗示自己要多多跟他相处了,也就是在邀请我去找他玩呢。 “你找我……有何要事?”黑死牟疑惑地问。 “欸?不是黑死牟阁下你邀请我去找你玩的吗?”童磨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黑死牟又沉默了。自己什么时候做出过这样的邀请? 看着童磨困惑的神色,他明白对方是误解了什么。 但……没有解释的必要。 于是,他直接拒绝道:“我目前……在进行重要的修行,不见外客。” “啊——原来是这样啊。”童磨露出失望的表情。 也对,黑死牟阁下也是很认真很努力的人,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啦。 只有等他有空的时候再去找他玩了。 “呜~那还真是不凑巧呢。”童磨一脸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他侧过头看着黑死牟阁下始终平静的表情,觉得对方心里现在肯定也是跟自己一样失落。 他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就听到高处传来一声轻咳。 鬼舞辻无惨站在最高处垂眸注视着下方。 他的目光意味难明地在黑死牟和童磨脸上扫过,实在是受不了两人鸡同鸭讲的对话了,这才开口打断了他们。 对于童磨,他已经不想再做评价了。 但黑死牟……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时候怎么也傻乎乎的? “换位血战,现在开始。” 无惨一脸难言地移开目光,语气冷淡地宣布道。 第26章 玉壶的艺术 这场换位血战的结果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玉壶赢了。 因为棘影曾差点被一个早就不在巅峰期的前任柱单刷了,无惨已经不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了,转而开始有意培养玉壶。 毕竟玉壶知道上进,干活认真,说话又好听,制作的壶还能卖个好价钱。无惨还是挺看好他的。 玉壶也没有辜负他的培养。 棘影的荆棘虽然神出鬼没,范围很大,非常全面,但在玉壶显露真身后,就很难突破那硬度远超金刚石的鳞片对其造成可观的伤害了。 玉壶的能力也很全面,滑不溜手,弹跳力惊人,很难被困住。 而且那双能够将触碰到的东西变成鲜鱼的“神之手”,很克制棘影的能力。 等到棘影战败被吞噬,擂台上满是大大小小到处弹跳着的活鱼。 “哎呀呀,棘影阁下死掉了!真是令人伤心呐~” 童磨这样想着,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好,看样子他并不在意棘影阁下呢。嗯,毕竟这么多年只见过几面,实在是不熟。 但他还是很有仪式感地掉了几滴眼泪,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感觉差不多了之后,他止住眼泪,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 “唔——感觉玉壶阁下要是卖鱼的话能赚不少钱啊。” “呃,不过这些鱼,人类能吃吗?”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几声琵琶音接连响起。 “欸?别走啊!” 童磨看着消失在无限城的老板和同事们,表情变得失落起来。 “好不容易聚一聚,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呢?”他小声碎碎念着。 接着,他把目光投向还未离开的玉壶。 “嗨~玉壶阁下,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哟。”童磨笑容灿烂地冲他挥手,“真是为你感到高兴~” 虽然玉壶长得很抽象,但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童磨向来愿意对生物多样性心怀包容。 玉壶已经重新回到了壶里,抬头望向童磨。额头和嘴巴位置的眼睛中已经刻上了“上弦伍”的字样。 “童磨阁下。”他摆动着上半身的那些小手,用右边那张嘴说道。 虽然现在已经算作童磨的上级,但玉壶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敬,因为他知道童磨的实力恐怕比棘影强很多。 童磨歪头看着玉壶的壶,笑眯眯地说: “是没见过的壶呢,花纹真漂亮~这是你新做的吗?” 听到自己的壶被夸奖,玉壶满意地摇晃了下身体,决定请对方欣赏一下自己的艺术作品。 “感谢你的赞美,童磨阁下。接下来能请你品鉴一下我的新作品吗?” “哦?什么?”童磨好奇地看着他。 玉壶嘻嘻一笑,小手一挥,一只花纹古朴的壶出现在他面前。 伴随着汩汩的水声,壶里有黑色的水流涌出来,慢慢转变成了扭曲嵌合在一起的人体。 几个人的身体被打碎、缝合在一起,痛苦地抽搐、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哀嚎和呻吟声。 “欸?”童磨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流亡者的末路。”玉壶兴致勃勃地讲解起来。 “把人类那丑陋的肢体拆解下来,在保留着活性的状态下完美地缝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是最绝妙的伴奏!” “血肉相合,永不分离。实在是浪漫至极!美妙至极!” “欸——?”童磨眨了眨眼睛,忽然摊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难以表露情绪的七彩眼眸。 “可是……他们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啊。”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们呢?” 他想着,眼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身为万世极乐教教主的责任感瞬间涌上心头,童磨好想帮他们解脱啊。 但是,随便毁掉别人的作品是很不尊重的行为,对别人的艺术品发表恶评也是很不礼貌的…… 会影响同事之间的感情,破坏同伴们的和谐关系,也会伤了朋友的心。 童磨抬手捂着嘴,忍住不说话,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淌着。 ?_? “嗯?”玉壶疑惑地看着童磨。 随后,他嘴巴位置的眼睛猛然张大,脸颊上浮现出红晕来。 “啊!童磨阁下被我的艺术震撼感动到流泪了吗?” “多久了?终于……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的艺术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称赞他的壶的是无惨大人,所以玉壶非常崇敬他。到了今天,终于又有一个人能够欣赏他的艺术作品了。 这一刻,他把童磨当成了知己! “啊,真是……何等的令人感动!” 玉壶抱着自己的身体,忽然听见自己作品中的一个人头在发出更大的哀嚎声后,紧接着就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瞬间笑不出来了,恼火地将作品收了起来,转头对童磨表达歉意。 “实在是不好意思,童磨阁下。因为制作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有不中用的家伙撑不住了。” “改天我再制作新的作品请你过来欣赏。”他张开身上的小手,热情地说道。 “啊,这……”童磨眨巴了下眼睛。可是他实在是看不得这个诶。 玉壶自顾自地取出一个绘制着精美的莲花和莲叶花纹的壶,把它递给了童磨。 “童磨阁下,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呃,谢谢……”童磨接过壶。 “哈啊!我已经按捺不住灵感了!”玉壶摇晃着身体,“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制作新的作品了!” “再见,童磨阁下!等我制作完成,再邀请你品鉴!” 说完后,玉壶急切地让鸣女把自己送离了无限城。 “欸——欸?”童磨歪了歪头,呆呆地拿着壶。 明明终于有了一个友善热情的同伴,如愿地跟对方成为了好朋友,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果然是因为玉壶那别致的爱好让他欣赏不来。 童磨明明最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样子了,那真的是太可怜了。 “真是让人苦恼呢。”童磨耷拉着眉毛小声嘀咕道。 “不过壶真的很漂亮!”他转而露出笑容,“还是第一次收到同伴赠送的礼物呢~” 他离开无限城,把壶摆放在自己的房间中,还在里面插上了他最喜欢的莲花。 但接下来的时间,他被玉壶缠上了。 藉由上级对下级的脑内传讯,玉壶时常邀请他去欣赏自己的艺术品。 在童磨拒绝了几次后,甚至直接跑来寺院里把作品展示给他看。 每当这时候,童磨都会对那些痛苦的人流下怜悯的泪水,而玉壶则会变得更加兴奋。 在又一次把玉壶送走后,童磨仰头看着乌云重重的夜空,默默掉着眼泪。 〒▽〒 “为了不伤害朋友脆弱的心灵,维护和谐的同伴关系,我真的付出太多了啊。” 童磨第一次想拒绝朋友的拜访。 他很想让鸣女不要再把玉壶传送到自己家里,可是现在玉壶是他的上级,鸣女会优先听从玉壶的命令。 “果然,还是尽早挑战厄女阁下。” ╥﹏╥ 事实上,在找到合适的提升方法之后,童磨实力的进步很快,早就有了挑战厄女的资格了。 但他做事还是三分钟热度居多,总是会被其他有趣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总的来说,他还是对提高自己的级别没有多少兴趣,也没什么紧迫感,所以就一拖再拖。 “唉——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童磨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喃喃道。 第27章 星岚 又是一个静谧的月夜,寂寥的山林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一朵硕大的冰晶莲花骤然绽放在林地之间,层层叠叠的冰花瓣由内而外不断绽开,花瓣的数量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在月光下,美丽的冰莲花更显得晶莹剔透,纯净无瑕,就连花瓣上精致的脉络都清晰可见。周围还缭绕着如烟如云的白色冰雾。 花蕊的位置始终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数不清的花瓣以此为中心接连向外舒展开来,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唔~这个能力总算完善好了。” 童磨轻快的声音从花蕊中传来,冰莲花停止了绽放,不再衍生出新的花瓣了。 包裹着花蕊的冰花瓣刹那绽开,露出悠然站在精美冰莲台上的身影,宽大的衣摆在夜风中轻盈地纷飞着。 童磨笑眯眯地挥动右手持着的金色折扇,梦幻美丽的冰晶莲花瞬间消散在夜空下,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寒冬般的冷意。 很久之前构思过的防御能力,到了今日终于彻底完善了。 在感受到致命危险时,童磨能够一瞬间以自身为中心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冰莲花。 从中心不断诞生、舒展开来的冰花瓣会将他无死角地保护在中间,层层叠叠的花瓣哪怕被破坏也能极快填补,还带着温度极低的冷气。 这些冰晶花瓣与童磨的其他血鬼术相比,欠缺了锋利和灵活性,却更加冰冷、坚硬和光滑。 难以毁坏,哪怕有威力巨大的攻击能层层破开数量众多的花瓣,那一层层光滑而带有弧度的花瓣也足够使攻击的角度偏移到别处。 最重要的是,这个能力算是可以被动触发的。 这些年来,童磨的另一个血鬼术“非想天”也在不断增强。那种对自身的敏锐感知力已经可以延伸到外界了。 将非想天融合到这个能力中之后,靠着这种极为敏锐的危险感知,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时,完全可以在童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爆发出冰莲花来。 嗯,一个用来防止自己被不明不白秒杀掉的能力。 “真的很美呢~”童磨晃着扇子乐呵呵地想着,“感觉比其他的能力都更加漂亮诶。” “不愧是我啊。” 今天依然是感觉自己棒棒哒的一天呢。 “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合起折扇抵着下巴,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随生随灭的莲瓣,不染烦扰,无垢无量,佑一方清净…… “就叫做‘净莲华’。”童磨双掌一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哎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抬头看着月亮,“今晚跑得有些远了呀,该回家了呢。” “明天晚上就挑战厄女阁下,真是期待呢~” 童磨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期待一下。 在路过一座镇子时,他救赎了一个好变态的小甜点。因为闻起来很香,他打算好好吃干净再回家。 正在他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餐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恶鬼!”一道有些聒噪的吼声响起。 童磨回头望着来人,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彩虹色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抓着的半截手臂,忽然抬起左手放在嘴巴前面,摆出一副惊慌的样子。 “哎呀,被抓包了~” “去死,恶鬼!” 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清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表情憎恨地持着一把斧头直直冲了上来。 童磨抬手稳稳接住劈过来的斧头,舔了舔嘴角的血,露出温柔和蔼的表情。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出门可是很危险的哦~” “千崎川岚!是专门猎杀你们这些恶鬼的人!”少年大声报上了名字,一脚踢向童磨的脸。 “欸?”童磨侧过脑袋避开这一脚,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可是你好像不懂得战斗技巧哎,呼吸和步伐都乱七八糟的。”他歪了歪头说道。 少年一言不发,拽着手中的斧柄使劲往外抽,没抽出来。 于是他表情暴躁地放开手,从衣服下面又摸出一把斧头,再次朝着童磨的脑袋狠狠劈下。 童磨侧身闪开,随手转着抢过来的斧头,笑呵呵地说: “斧头也不是日轮刀的材质呢,用这个可是杀不了鬼的哦。” “看来你不是鬼杀队的?” “竟然什么都没搞懂就一个人跑出来猎鬼,你没有死掉简直是奇迹呢~” 童磨抬起手中的斧头,稳稳架住了少年再次劈过来一斧,一脸好奇地笑着问道: “呐,岚君,你为什么要独自猎鬼呢?这样很容易死掉的哎。” “恶鬼都该死!”千崎川岚没有章法地挥舞着斧头,脸上的表情愈发暴躁了。 “诶——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童磨弯起眼睛,露出天真纯粹的笑容。 “可是啊,岚君,我虽然是鬼,但并没有做恶事哦。” 童磨向来愿意不厌其烦地对别人解说自己的救赎理念。 他明明是在做好事,可人们总是误会他的善行,真令人沮丧呢。 “我可是救赎了他哦,岚君。”童磨指着地上的尸体,一脸认真地说道,“我……” “闭嘴!鬼都去死!” 千崎川岚猛地往后跳开,垂着头低吼道,声音都变得沙哑古怪了起来。 “欸?你——”童磨一脸新奇地睁大眼睛,“你身上有鬼的气息哎,明明直到刚才都没有的……” 少年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变成了黄色的竖瞳,也长出了属于鬼的尖牙和利爪。 童磨歪着头打量他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噬鬼者?” “能够通过吃鬼暂时性获得鬼的力量的人。哇啊!真是少见呐。” “死……去死!”千崎川岚只是吼叫着,像野兽一般扑了过来。 在鬼化之后,他的速度与力量都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虽然对于童磨来说依然像是小婴儿一样柔弱无害。 童磨轻松地闪到一边,说话的语气依然沉稳而柔和:“我不是说过了我在救人吗?拜托先听我说完嘛……” 千崎川岚的利爪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咦?难道你想吃我?”童磨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不能给你吃一点啦,只要你好好听我说话……” “吼——”千崎川岚怒吼一声,身躯膨胀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他手脚着地,四肢并用地向着童磨横冲直撞而来。 “哎呀,别这样嘛~”童磨笑嘻嘻地拔腿就跑,“你这样比我还像鬼呢,岚君。” “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放慢脚步等了等对方,兴致勃勃地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 “欸——看来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啊。” 看着野兽般姿态的少年,童磨一脸失望地说。 噬鬼者因为吞噬恶鬼,很容易变得情绪暴躁,尤其是在使用鬼的力量时。 现在看来,千崎川岚的情况尤其严重。 不过你追我逃的游戏还是可以继续玩下去的~ “这边这边,快来追我啊~” 童磨嬉笑着在前面跑,千崎川岚咧着变得巨大的獠牙大嘴在后面追。 时不时童磨还会停下来跟对方绕一会儿,伸出右手在对方嘴巴前面晃来晃去,像是在甩逗猫棒一样。 “啊啊~吃不到我很难受?真可怜呐~” “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咬到了哦~” 千崎川岚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在童磨又一次把手伸到他嘴边时,脖子骤然伸长,狠狠咬向童磨的手掌。 “嗯——”童磨想了想,没抽回手去。 看岚君这么努力的样子,他都有些不忍心了。算了,给他小小的吃一口~ 嘎嘣一下,童磨的整个右手被咬掉了。 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被吞下去,童磨一脸好奇地说: “我还是第一次被吃呢~呐,岚君,味道怎么样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意识的吼声,还有继续袭来的利齿和利爪。 童磨微微撅起嘴来,感到有些没趣了。 就在他打算抽出自己的对扇时,远处传来一阵喊叫声:“住手,恶鬼!” 童磨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熟悉队服的人正急速跑来。 他眼珠一转,瞬间完成了拟态,隐藏住自身的气息,还抑制了右手的再生。 接着,童磨眼中含着一泡泪水,哭唧唧地朝着猎鬼人跑了过去。 “呜哇——救命!我要被怪物吃掉啦!” 他眼泪汪汪地呼救着,一脸恐惧地躲在了猎鬼人身后,身体瑟瑟发抖。 猎鬼人拔出日轮刀挡住了千崎川岚的袭击,把童磨牢牢护在身后,大声说道:“恶鬼,休想在我面前吃人!” “滚开!”千崎川岚神志不清地狰狞吼叫着,抬起爪子狠狠抓了过去。 猎鬼人一刀砍在他坚硬的爪子上,然后拉着童磨的手臂借力跳开。他看了眼童磨断掉的右手,不忍地叹了口气。 “你快跑,这只鬼交由我来对付!”他对童磨说道。 “好的,你可要小心啊。”童磨流着泪说,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跑走了。 跑远了一些后,他止住了泪水,重新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右手瞬间长了出来。 接下来,他找了个看戏的好地方,兴致勃勃地观看着猎鬼人和千崎川岚的战斗。 在吞掉了童磨的手掌后,千崎川岚获得了可以制造冰矛的能力,身体素质也得到了不错的增强,跟猎鬼人打得不相上下。 但或许是还残存着些许神智的缘故,在战斗了一会儿后,千崎川岚直接转身跑了。 “哎呀,这就不打了吗?” 看着猎鬼人追着千崎川岚远去,童磨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色,打消了追过去的念头。 嗯,天快亮了,他急着回家呢。 “唔,真是有趣的一夜啊~” 另一边,为了摆脱猎鬼人的纠缠,千崎川岚钻进了山林里,在幽深的林中绕了很远的路。 接着,他在一个山洞里察觉到了鬼的气息。 “鬼!该死!”在鬼化状态下没有多少理智的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藏在山洞里的鬼并不弱,势均力敌的两者如同最疯狂的野兽般搏斗厮杀着。 千崎川岚大口吞噬着鬼的血肉,鬼也撕裂和啃噬着他的肉体,山洞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原始的厮杀渐渐进入尾声。 山洞里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影。人与鬼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吞噬了谁,也不知道是鬼还是人。 记忆如同绘本般在大脑中闪过…… 曾经幸福的一家五口,一天夜晚外出归来却已经变成鬼的父亲,被吃掉的母亲和弟弟妹妹…… 以及吞噬了父亲的千崎川岚。 所有记忆如烟雾般消散,再也没有了任何痕迹。 脑海中剩下的仅有对鬼的恨意,对造成这一切悲剧的起因——鬼之始祖的憎恨。 山洞中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触碰到阳光时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带着一身被灼烧的焦痕蜷缩回了山洞里。 “我是谁?”人影迷茫地想着。 “不记得了。” “我是什么?” “人?似乎不是了……” “鬼?好像也不全是……不,我不能是鬼!不能……绝不能!” 他捂着脑袋,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声,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再度变得迷茫起来。 “我觉得……我的名字中……该有一个岚字。” 他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十字星形状纹路。 “星星……星……” “以后就叫……星岚。” 一阵脚步声传入了山洞,越来越近,有人进来了。 星岚嗅到了人类的气味,长着尖牙的口中流出了口水。 “人……是食物!” 在他一片空白的思想中,人与鬼都是食物。 “人是很好吃的食物,鬼是更有营养的食物。” 星岚扑向了进入山洞的人,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 “还有,鬼舞辻无惨……是必须要杀死的东西!”他露出憎恨的神色。 “鬼舞辻无惨?那是什么?”他转而迷惑地呢喃道,不解地念出了这个对鬼来说是绝对禁忌的名字。 但……没有痛苦,没有诅咒,什么都没有发生。 星岚怔怔地望向山洞外,黄色的竖瞳懵懂而又充满了攻击性。 无限城内,鬼舞辻无惨正埋头认真做着实验,忽然感觉到一个潜质还算不错的鬼与自己断开了联系。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他眼皮都没抬,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没有投过去。 鸣女弹奏的琵琶曲在耳边响起,这样的日子还算是惬意。 只是……今天的琵琶曲为什么多了些欢脱和不靠谱的意味? 想起时常跑来跟鸣女搭话的童磨,无惨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 呵,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第28章 血战之前 太阳渐渐落下山坡,美妙的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昏暗的房间中,童磨一手拿着一根毛笔,嘴里还叼着一支,飞快地在纸上涂涂抹抹着。 很快,一幅描绘着侍女们往来生活的画作就完成了。 嗯,活的时间久了,总归是什么都会一点的。 “哎呀呀,我的绘画水平还是不错的嘛。” 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下,童磨笑眯眯地把毛笔丢在一边,心里也没感受到成就感什么的。 “嗯,是时候该申请换位血战了呢。” 他用手指点着额头,忽然“啊”了一声,抬手摘下头顶的帽子在旁边摆好,这才在大脑里联系无惨。 “无惨大人~你在吗?” “晚上好呀,我是童磨~” “诶——诶?怎么没有回话,没有注意到我这里吗?” “有话快说!”无惨暴躁的声音在童磨的头脑里轰鸣着。 哇哦!无惨大人今天依然是这么精力充沛呢,真令人欣慰~ 童磨这样想着,脸上依然是那副无忧无虑的神情。 他继续传讯:“啊啊,是这样的,无惨大人,我想挑战厄女阁下呢~” “挑战厄女吗?” 正在某处宅邸内进行角色扮演的无惨顿了顿,一脸温和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吩咐仆人把他带走了。 然后他才开始传讯通知其他上弦。 其实无惨是很乐意看到其他鬼能战胜厄女的,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女人。 虽说厄女的能力还算有用,但她的性情太不可控了。这么多年来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说,还非常张扬地惹出了不少麻烦。 “前段时间又在一座镇子里散播她的能力了……” 无惨对这种高调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行为非常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厄女的实力还不错,其他的鬼打不过,唯一有希望的猗窝座又抵死不肯挑战,无惨早就想换掉厄女了。 “只不过……童磨……” 一想到这个家伙,无惨就感觉额角在突突跳动。 每天都在幼稚地到处玩闹,实在是不靠谱,白瞎了那么好用的能力和优秀的天赋。 偏偏那家伙又没有什么感情,让无惨想对他发火都觉得是在浪费感情和精力,只能自己气自己。 不爽,实在不爽! 不过童磨那个让他看不顺眼的万世极乐教,这些年确实给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无论是钱财、珍稀药材还是实验器具,都能为他收集到。 “算了,总归比厄女好一点。就看你这次能不能获胜。” 看在童磨还算有用而且天赋实在出色的份上,无惨愿意容忍他那些不算太过分的毛病。 反正不用对他抱有多少期待,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样想着,无惨进入了无限城。 童磨已经早早在无限城内等候了,看着上弦们一个个到来。 “啊,大家都到齐了呀!真令人开心呐~” 哇啊——似乎感觉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欣喜呢! 童磨双手捧着脸颊笑呵呵地想着,热情地跟每个同伴打招呼,然后凑到了猗窝座跟前。 “猗窝座阁下~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童磨一脸高兴地说道,抬手就要拍一拍对方的肩膀。 猗窝座皱起眉来,有些嫌弃地侧过了身体,避开了童磨的爪子。 “猗窝座阁下真是绝情啊,竟然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 一巴掌拍空了的童磨一脸委屈巴巴地收回手,语气幽怨地说。彩虹色的眼睛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更显得清亮和绮丽。 “有没有想我啊,猗窝座阁下?我可是一直在想念你呢~” 猗窝座一听到童磨的声音就觉得有些烦躁,想起之前被烦的经历,没好气地说:“没有!” 确实一点也没有。在没有了童磨在他跟前蹦跶之后,他觉得天朗气清,锻炼都更有劲了。 “欸?”童磨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样也太伤人了。” 他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却忽然想起猗窝座阁下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也就是说,猗窝座阁下说的话,应该反着听! 童磨瞬间笑逐颜开,露出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脸。 猗窝座疑惑地看着他的快速变脸,愈发确定这家伙的脑子有问题了。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真是一点也没变呢。明明在关心我,特意过来看我,却还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真是可爱呢~”童磨眼睛亮晶晶地说。 啊?你在说什么鬼话? 猗窝座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果然,他还是想一拳砸烂这家伙的嘴。 “不是为你来的……”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欸?可是之前玉壶阁下的换位血战你都没来啊。”童磨摆摆手,一副“你不用再嘴硬了”的样子。 因为弱者的战斗他根本不关心,只有上弦前三的变动还算能入眼…… 猗窝座想着,开始后悔自己今晚一时兴起跑过来观战了。 明明早知道会碰见这么个玩意儿,为什么他就没忍住呢? “猗窝座阁下,我是专门为了你才挑战厄女阁下的哦~” “等我成为了上弦之贰,就可以常常找你聊天和玩耍了!”童磨一脸期待地说,“感不感动啊,猗窝座阁下?” 不感动,我想死! 想到那暗无天日的未来,猗窝座发自内心地希望厄女能给点力。 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对同事抱有这么大的期待。 “无惨大人到了。”这时,鸣女的声音传来。 无惨站在一扇木门后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俯瞰下方。 “那就开始。”他冷漠地说。 一座巨大的擂台从下而上升起,周围的建筑纷纷移动到了远处,让这里看上去像是变成了一座庞大的角斗场。 童磨笑嘻嘻地冲着猗窝座摆了摆手,率先跳进了还在上升中的擂台,一点也没有紧张感地看着厄女从远处缓缓走来。 厄女依然是原来的样子,全身被残破的白色绸带缠绕得严严实实。身姿窈窕,但行走的动作却像幽魂一般没有什么生气。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刻着“上弦贰”的猩红色眼睛,神色冰冷而死寂,如同盛着满目的血海,有一种死亡和腐败的感觉。 “果然……还是感觉厄女阁下死气沉沉的呢。” 童磨歪了歪头,露出迷惑的表情。 “可是,厄女阁下引发的‘夜疫’,那种以人为养料不断绽放的黑色花朵,分明又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啊。” “真是矛盾的存在。”他想着,“看不明白,非常神秘。” 就连她的想法也难以理解。一百多年来散播了一次又一次的疫病,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但这种做法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的样子,又不是吃掉了。 厄女的行为就像植物播撒种子一样,播出去的种子发芽,生长,绽放,直至枯萎,与主体都没有什么关系。 “厄女阁下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人啊。”童磨再度露出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 “果然,死掉的话还是太可惜了。” “嗯嗯!我不会吃掉她的,到时候肯定能给她一个惊喜呢!” “啊,要是我战败被吃掉了,那也没办法啦,哈哈~” 童磨抬手捂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厄女阁下,接下来请多多指教哦!” 他冲着厄女挥了挥手,笑得友善而热情。 厄女只是用那双冷寂的红眼睛看着他,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个木偶人。 伴随着“咔嚓”一声,擂台彻底稳定下来,无限城内变得寂静无声。 战斗一触即发。 第29章 桃花落 什么话都没有说,厄女只是微微低头,脚下有一棵棵小草在生根发芽。 低矮的小草有着狭长的翠绿叶片,如同被风吹拂着一般微微摇摆着,顶端绽放出紫莹莹的花朵来。 只是片刻的功夫,美丽的草坪就以厄女为中心铺陈开来,转眼间占据了大半个擂台的场地,并且还在飞快蔓延着。 “血鬼术·露草暮。” 厄女的声音十分沙哑,低沉得几不可闻,如同她这个人一般死气沉沉。 “哇哦,是大范围的能力哎,真漂亮!”童磨笑容灿烂地夸赞道,“我也来!” 他挥动右手的折扇,在身前凝聚出两朵少女形态的冰莲花。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莲花中的少女平静而温柔地闭着双目,张口吐出闪烁着点点光亮的白色冻气,将飞速蔓延过来的草坪冻成了冰雕。 云霭般的冻气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将这片天地瞬间转化为了寒冬。 但那些小草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不断被冻结又不断地萌发新芽。虽然蔓延的速度慢了许多,但还是渐渐铺满了整片场地。 小草与寒冰开始了拉锯战,在萌芽与冻结之间循环往复着。 童磨踩在低矮的草坪上,有种踩在泥沼中的感觉。 那些不起眼的小草像一双双小手一样拉扯着他,让他很难发挥出自身应有的速度,更有种体力被不断汲取的感觉。 只是因为寒冰的冻结,让这种影响减弱了不少。 “厄女阁下拥有的果然是植物系的能力吗?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让人感觉有些意外呢。” 童磨没怎么在意脚下的草坪,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 感觉生机勃勃的草木跟死气沉沉的厄女阁下真的完全不搭呢。 “说起来,血鬼术的名字很奇怪啊,是厄女阁下自己起的?有什么含义吗?”他一脸好奇地问。 厄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手,数不清的红色枫叶凭空出现,轻盈地漫天飘飞。 “血鬼术·红叶舞。” 看着枫叶如同赤色的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童磨七彩的眼眸微微瞪大。 “好漂亮的招式呢!我也有类似的能力哦~” “血鬼术·散落莲华。” 他挥舞折扇挥洒出大片晶莹而锋利的冰花瓣,飘飘扬扬地在空气中飞舞着。 “很相配对不对,厄女阁下?” 白色与赤色的洪流在半空中对撞在一起,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 飘扬的红叶似乎没有任何攻击力,有的被切碎,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轻飘飘地四处乱飞。 满天的冰花瓣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继续向着厄女席卷而去。 “咦?”童磨一脸迷惑地歪了歪头。 就在这时,轻盈舞动的满天红叶中猛然爆发出无数带着叶片和尖刺的红色藤蔓,天罗地网般笼罩住了整个擂台。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朝着厄女飞去的冰花瓣被红色藤蔓编织成的层层防御挡下,落在地上碎裂成点点冰晶。 藤蔓上也出现了数不清的切痕,断裂了许多,但很快便继续生长完好了。 童磨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反应迅速地挥舞对扇,对扇边缘挥洒出锋利的冰晶,将周身的坚韧藤蔓切断。 但他身上还是被藤蔓上的叶片和尖刺割开了好几道伤口。 伤痕并没能快速愈合,周围的血肉甚至有溶化的迹象,更有针刺般的痛苦和僵直的麻木感顺着伤口向体内蔓延着。 “有毒吗?” 童磨感觉有些新奇,虽然很想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毒素,但厄女阁下可是很厉害的,还是别太浪的好。 他表情有些遗憾地控制着伤口处的血肉凝结成冰,最终化为点点冰晶脱离了身体,余下的伤势几乎瞬间就完全恢复了。 嗯,再次变得活蹦乱跳啦~ 看着周围铺天盖地的红色藤蔓,童磨挥舞对扇放出了四个结晶之御子,让冰人偶们清理场地。 这时,他忽然怔了怔,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背。 白皙如同冰雪的皮肤上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片黑斑来,像是一朵静静绽放的黑色桃花。 “喔——好奇怪呢!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童磨露出惊奇的表情。 对于厄女的这项能力,他明明提前有所防备,在自己的全身包括呼吸道都包裹了薄薄的冰层,避免花粉入侵。 “但还是没防住呢,真厉害!”他天真烂漫地笑着说,“直到刚才为止都完全没有发现哎!”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手背上的黑色桃花肉眼可见地变大了一些,旁边又浮现出第二朵来。 这一刻,童磨也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血肉在被吸取,成为了黑色花朵绽放的养分。 “呀,看来跟厄女阁下战斗必须要速战速决呢~” “真是奇妙的感觉啊。” 童磨毫不在意地笑着抬起右手,与此同时,厄女嘶哑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血鬼术·紫阳落。” 只见覆盖全场的红色藤蔓上慢慢生长出数不清的圆形果实,五颜六色的果实如同一颗颗小太阳一般。 轰隆隆—— 一部分果实轰然爆炸开来,几乎一瞬间就将四个御子炸成了细碎的冰晶。 同一时刻,一座十几米高的冰菩萨拔地而起,双手合十,面目慈悲,周围的红色藤蔓统统被冻结了起来。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童磨坐在冰菩萨肩膀上的莲花中,低头看着那些果实如同烟花般炸开的精彩场景,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十五、十六、十七个!哇哦,果实里面的东西都不一样呢!” “有锋利的叶刃,满是尖刺的球果,还有腐蚀性的毒素……” 童磨双掌一合,笑得如阳光般明媚。 “就像是在开盲盒一样呢,跟厄女阁下的战斗每时每刻都是惊喜啊!” 冰菩萨抬起手臂,对着厄女所在的位置拍出一掌,所过之处所有红色藤蔓都冻结、碎裂开来。 厄女抬头用那双一片死寂的眼睛看着慢慢放大的手掌,抬起右手挥了一下。 “血鬼术·朝颜雨。” 缠绕在她身上的白色绸带骤然散开,分散为无数白色花朵飘舞在空气中,带着迷人的花香。 霎时间,这里变成了一片梦幻迷离的白色花海。 轰—— 睡莲菩萨手掌重重落地,但并没有拍到实感。厄女在即将被拍中之前躲开了。 在迷人的花海之中,童磨晃了晃脑袋,感觉头脑有些恍惚和倦怠。 “真是厉害啊。”他拍了拍脸颊,转动眼珠寻找厄女的踪迹。 在看到地面上的几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时,他露出惊奇的表情。 “欸?厄女阁下会分身术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被厄女的样子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的厄女身上只剩下零散的几条绸带,缠绕着关键部位,一头黑色长发垂落到腰间。 裸露出来的脸上面无表情,容貌算不上美丽,只能说是清秀。 大大小小的黑色桃花状纹路连接成串,从她的左脸颊一直蔓延到全身,与苍白的皮肤相映着,让她多了一种妖冶和诡异的美感。 “很迷人呢,厄女阁下。”童磨笑呵呵地夸赞道,“为什么要遮起来呢?好可惜的说~” 地面上的几个厄女似乎怔了怔,但只是瞬间,那双红眼睛里就溢满了冰冷与憎恨。 冰菩萨横向挥动手掌,抓向其中一个厄女,却一下子抓了个空。 周围的果实炸开,在冰菩萨的手掌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痕,但转眼间就恢复如初了。 童磨歪了歪头,控制着冰菩萨一次次出掌,整座擂台都在轰隆隆地震动着。 就这样跟厄女玩了一会儿捉迷藏后,他用折扇遮住嘴唇,眯起了彩虹色的眼睛。 这时,他身上的黑色桃花状斑块也更多了,已经悄悄爬上了脸颊,让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妖异。 “啊,原来如此,是幻影啊。”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笑得像是个赢得了猜谜游戏的孩子。 “刚才的血鬼术,那些漂亮的花儿,带有一定的迷幻和催眠效果?” “难怪我脑袋有点昏沉,原来不只是我身上这些黑斑的问题。” “嗯嗯~能够让藤蔓和果子都变得分不清真假,还能制造出以假乱真的人影……” “唔——我现在都不确定这几个幻影中有没有真正的你呢,厄女阁下。” 童磨看了眼身上越来越多的黑色斑块,然后有些讶然地发现他身边的睡莲菩萨上竟然也浮现出大量的桃花状黑斑来。 纯净无瑕的冰菩萨身上长出了邪异的黑色花纹,这样鲜明的对比极具冲击力。 不仅如此,童磨发觉整座擂台的石质地面和墙壁上都浮现出了同样的黑色纹路,如同妖娆的壁画。 坚硬的石头开始变得松散、扭曲起来,让擂台的结构都有些不稳定了。 “欸——?”这一刻,童磨是真的惊讶了。 “这难道不是植物吗?怎么能够在石头和冰里生长呢?” “莫非这并不是植物系的能力?” 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追根究底,童磨看着那些正对着自己的冰菩萨狂轰滥炸的果实,又扫过那一道道不知真假的厄女身影…… “那就都冻住。” 他抬起右手的金色折扇重重挥下,极寒的冰雾以冰菩萨为中心快速弥漫开来。冰人也张口吐出白色的冻气,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冰封。 冰菩萨巨大而灵活的手掌在擂台上肆无忌惮地破坏着,等到红色藤蔓都被冻住,厄女也终于藏不下去了。 巨大的手掌一把将厄女抓在掌中,厄女的身体开始快速冻结起来。 厄女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会让她有丝毫动容。 她有些艰难地抬起右手,手掌猛然弯曲成爪。 “血鬼术·厄桃。” 童磨瞪大眼睛,蔓延全身的黑斑中骤然生长出茁壮的黑色枝干,枝头挂满了盛放的黑色桃花。 不仅仅是他,所有的黑斑都在萌发! 晶莹剔透的巨大冰菩萨上转瞬间长满了黑色的桃树,无数黑色桃花灿烂盛放着,散发出迷人的芳香,如同一片片诡异而绝美的黑色云霭。 整座擂台都在绽放,变成了一座黑色的桃花林。 “好美……”童磨这样感叹了一声。 他想要抬起手来,却发现身体变得十分僵硬。桃树的根系在他身体内深深扎根,汲取着他的血肉作为养分,灿烂夺目地盛放着。 “动不了了……”童磨想着,完全没有感受到恐慌之类的情绪。 他平静地感应着冰菩萨的情况,发现冰人虽然动作有些滞涩,但行动依然无碍。 于是,童磨控制着冰菩萨对着抓在手中的厄女吐出冻气,片刻就把她完全冰封住了。 “哦——我明白了!这个能力是有限制的……” “我受影响这么严重,是因为黑斑的感染程度足够深了。” “而以睡莲菩萨的体量,感染只是浮于表面,所以只是受到了少许影响。” “哎呀呀,之前果然玩得太疯了吗?”童磨佯装尴尬地笑了下。 他转眼看向被冻结在冰中的厄女,笑眯眯地说:“厄女阁下,是我赢了哦。” “就到这里。不过放心啦,我不会吃掉你的……” 说着,他忽然愣住了。 他感受到身上的桃树依然在肆无忌惮地汲取着自己的血肉,旺盛地生长,努力地绽放着,让他都感受到了一阵阵疲倦感袭来。 “咦?不对啊。” “厄女阁下现在应该已经失去意识了才对……” “为什么血鬼术还在被催动?” 失去主人控制的血鬼术应该会失效才对,哪怕这个能力十分特殊,没有主人的支持也该很容易破除…… “但是……不行。”童磨试了试,根本挣脱不了。 就连冰菩萨身上的桃树也在努力向内扎根,让它的动作愈发迟钝了。 “是厄女阁下的意志一直在催促着它们生长和开花吗?哪怕这时候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本能?” 直到此时,童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战斗似乎从始至终都是—— 不死不休。 “何等顽强的生命力啊……” 童磨怔怔看着冰晶中的厄女,眼中忽然涌出了泪水。 明明厄女阁下整个人都像是已然死去了一般,但在那死寂中却蕴含着如此不屈的生命力—— 就像枯萎腐败的朽木依然顽强地萌发出翠绿的新芽,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这种生命伟力所造就的奇迹,真是让人感动、震撼又羡慕。 童磨缺少这种东西,但正因如此,他也尤其容易被其吸引,为其感动。 他默默流着眼泪,泪水转瞬间冻结成纯净的冰晶,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厄女的身体开始在冰中融化,变得越来越透明。但即便如此,周围的桃花依然在灿烂地盛放着。 每时每刻都比刚才更加旺盛,更加绚烂! 直到冰中的身影彻底化为虚无…… 无数的桃花骤然凋零,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雨。 第30章 灾厄之女 “绽放。” “绽放……” “永不停歇地绽放。” 只要未曾死去,只要身体还未完全枯萎腐烂,只要意识还未彻底消亡,那就要不断挣扎,无尽地绽放! 这似乎是厄女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就融入了本能的事情。 一切声音都远去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头脑渐渐停止运转,但仅存的本能依然在促使着她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不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她总能顽强地生存下去,向来如此。 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却有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是了,在她还不叫做厄女的时候,似乎有一个别的名字。 桃子。 一个由某人赠予的,说是很可爱的名字。 可爱?似乎是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干的词汇。 她的出生是不受神明祝福的,正如她的一生,始终与厄运为伴。 从出生起就带着覆盖了小半张左脸的丑陋黑色胎记,在这个时代,被人们当做不祥的象征。 灾厄之女,被神明唾弃和诅咒的存在。 母亲因为生她而伤了身体,变得体弱多病,这似乎验证了灾厄之女的真实性。 本该在那时候就被扼死的她,却在生命即将消亡时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在家人的厌弃中活了过来。 小小的婴儿,不被所有人喜欢,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被人想起来就草草喂一顿,想不起来就饿着,生病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但她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不论是饥饿,还是生病发烧,她都奇迹般地撑了过来,并且慢慢长大。 真是如杂草一般顽强的生命力,不管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要萌发新芽。 或许在别人眼中更像是冷硬的石头,砸不烂,碾不碎。 等到长大些了,她就学会了自己寻找食物。 好吃的野果总是很少能找到,虫子和老鼠便是难得的大餐,实在饿极了就抓一把草叶塞进嘴里,也能填满肚子。 世界在她眼中是满怀恶意的。也对,她是灾厄的象征嘛,是被神明诅咒的孩子。 父亲的谩骂和殴打,母亲的冷眼旁观,兄长和姐姐也会欺负她。 明明他们面对其他人时笑得那么好看,可是哪怕她再努力干活,得到的也只有冷漠和厌恶的表情。 就连那些被人们称作单纯善良的孩子,在看到她时也会捡起石头用力丢向她,叫她丑八怪、母夜叉。 于是,她明白了,这世间的温柔与美好从来不属于她。 从那一刻起,所有人的脸在她眼中都变得空白了,上面挂着一模一样的恶意。 八岁那年,一场疫病夺走了家人们的生命,只有她活了下来。 虽然嗓子被烧哑了,但那野草般旺盛的生命力依然让她顽强存活着。 人们愈发相信她会带来灾厄,于是她被赶出了村子,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与以前的日子也没多少不同。 走到哪里都是厌弃和憎恶的表情,会被其他流浪者排挤、欺负,被人们一次次驱赶走。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混迹在最底层的肮脏角落中,在乞讨者、小偷和恶棍之间艰难周旋,还要小心被人贩子拐走,或是被强盗和犯罪者杀害。 被人伤害过,也伤害过人。为了生存,与野兽无异。 眼中所见,尽是丑恶。 这世界哪怕有片刻温馨,也与她无关。 她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憎恶。 憎恶自己,憎恶人类,也憎恶这个人世间。 后来,她学会了遮住脸上的胎记。 从垃圾堆里捡到了一块破破烂烂的白色布条,用河水冲洗干净后将左脸连同左眼一块儿缠住,这样会变得没那么丑陋? 的确如此,至少她有了一个可以长时间待下去而不会被人赶走的地方。 她慢慢地在远离人群的山里搭建了一间小屋,用树枝和干草。虽然下雨时到处都在漏雨,但至少也是只属于她的栖身之处。 她喜欢山上的花草,因为它们那与她相似的蓬勃生命力,更因为它们不会像人类那样对她抱有无尽的恶意。 不会因为她丑陋就不开花给她看,不会因为她身上的厄运而枯萎,还会结出香甜美味的果实来。 于是她在自己的小屋前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奇妙的是,经由她的手侍弄的花草总是长得格外茂盛,开出的花儿也尤其鲜艳。 她开始以卖花和果子为生。 虽然一个少女独自生存依然不容易,但日子开始变好了。 只是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露出脸上的胎记,那会让她再次失去一切。 避免被小偷偷窃,躲开混混的抢劫,还要小心被恶棍拖进小巷子里,那会很疼。 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清苦而脆弱的生活,因为这是她偷来的。 她是灾厄之女,恶劣地隐瞒了神明在她身上打下的用来提醒人们的记号,残忍地窃取来了属于其他人的一点幸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直到有一天,一个人莽莽撞撞地闯进了她的人生。 那是一个下雨的清晨,她在细雨中抚摸着悄悄攀上她门前栅栏的一大片白色小花。 她不知道山上的花叫什么,就像她自己一样,从来都不曾有名字。 只有面对着它们的时候,她才能露出笑容。 嗯,肯定很丑陋很可怕,但花儿们可不会被吓坏。 “啊,好多的朝颜花,是少见的白色呢。只是它们的花瓣非常脆弱,淋了雨后很快就会凋落。”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传入了耳畔。 她愕然抬头看去,一个十分狼狈的年轻男人向她走来,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箱子。 人…… 她慌忙抬手捂住脸上未经遮挡的胎记,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被人看到了! 很快,镇子里的人们都会知道! 过不了多久,那些人空白的脸上就会浮现出跟她以往所见如出一辙的恶意,挥舞着拳脚和棍棒把她赶出这里…… “对不起,我太冒昧了。”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年轻男人不知所措地抓了抓湿透的头发,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 “我是一个云游的医师,在这片山林里迷路了。”男人解释道,“我已经在林子里转了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家。” “这位小姐,请问最近的村镇怎么走啊?” “下山的路很难走,很远。”她捂着脸颊低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如果在这里杀掉他的话,能不能保住现在的生活呢? 她这样想着,故意没告诉男人下山的路。 “啊——”男人沮丧地叹气,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请问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可以用钱买……” “进来。”她拉开了栏杆,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不要失去现在的生活,无论如何也要从别人那里抢回来! “不不不!这太麻烦你了……” “进来,避雨。”她说着,拉着男人的手臂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男人不自在地站在狭小潮湿的小屋里,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不再遮挡的脸。 本能地,她再度抬手捂住了脸。 “很漂亮啊。”男人真诚地感叹道,“像是黑色的桃花一样。” 她的身体僵住了,惊讶地抬眼看他。 男人的脸在她眼中依然是空白的,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有神,像是璀璨的星光。 “啊!非常抱歉,我太唐突了!” 似乎是她的表情太过震惊,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过于轻佻,赶忙再次鞠躬道歉起来。 “喔!”脑袋重重磕在了木架子上,额头红肿了一块。 “没关系,我给你找吃的。”她第一次不知该如何面对别人,赶忙转身去拿食物了。 心里的恶意飞快散去,她忽然无法接受杀死这样光明灿烂的人。 第31章 厄之桃 男人虽然是到处云游的医师,但身体却并不硬朗。 在吃过一顿饭后,奔波了一整夜又淋了雨的他就发起了高烧,晕晕乎乎地昏睡了过去。 她留下男人在自己的小屋里养病,几天的时间,她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也有了属于她的名字。 “我是萩原秀树,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平静地说。她的人生中最常听到的称呼是“喂”,余下的便是那些满怀恶意的称谓。 “为什么不自己起一个呢?”萩原秀树明显有些惊诧,紧接着就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没必要。”她摇头,总是麻木而沉郁的眼睛中却多了些波澜。 “当然有必要了!名字可是非常重要的……”萩原秀树热情而真挚地劝说起来。 被缠得烦了,她就让对方随便起一个。 “嗯——桃子怎么样?”萩原秀树说,那双眼睛真的非常明亮,“听起来很可爱,很适合你呢。” “桃子……”她垂下眼眸,心中却悄然萌生了一点欢喜。 萩原秀树是个博学的人。 小屋外那些植物的名字,他都知道。 “这是紫阳花,总是变化多色,像是多变的妖姬一样。” “但是啊,你看它的花朵总是紧紧凝聚在一起,就像一家人幸福地团聚着。所以,紫阳花也是幸福和希望的象征哦。” “啊,这是露草,紫色的花朵很美?” “它们总是在清晨盛开,中午就会凋谢,像是清晨的露珠一般,永远看不到日暮。” “还有外面的朝颜花,也总是短暂而脆弱的……” 萩原秀树总是热爱这些美丽易逝的东西,露草,朝颜,还有春天的落樱,秋天的红叶。 他感动于那生命循环之美,时常歌颂那伟大的生命力。 但桃子并不喜欢,她多希望那些花儿开得更久一点,永远不要消逝才好。 因为那是她眼中仅存的美好……不,或许现在又多了一个。 萩原秀树病好了之后,就在镇子里行医。他只会收取富人的钱财,对穷人无偿治疗,很快得到了人们的尊敬。 桃子也会给他搭把手,采集和晾晒草药,帮忙熬煮药汤。 生平第一次,得到了人们的感激和祝福。 她忽然觉得,人类似乎也不总是那般丑恶。 萩原秀树在镇子里逗留了一段时间,就要再度开始云游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桃子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黯淡了。 她很想不顾一切地跟上去,但是不行,因为她是灾厄之女,是个只会偷取他人幸福的卑鄙窃贼。 但是萩原秀树却对她发出了邀请。 “不,我是灾厄之女,会给你带来厄运的。”桃子捂着脸颊上的胎记,摇头拒绝了。 “怎么会呢?灾厄之女可不会这样受到植物们的喜爱。”萩原秀树认真地说。 “我想,你一定是受自然之神祝福的孩子!”他的话语永远那样真挚而温柔,“肯定是祂在亲吻你的脸颊时,不小心留下了印记。” “受祝福的孩子……吗?” 时隔多年,本以为再也不会流泪的桃子忽然泣不成声。 萩原秀树的脸在她眼中第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清雅的脸庞,十分精致,带着别人从未对她流露过的,温柔而美好的笑容。 “为什么想带上我呢?”许久之后,桃子轻轻地问,像是身处梦中。 “因为想带桃子去看遍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景色。”萩原秀树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这是桃子的愿望不是吗?” “干嘛要实现我的愿望?” “因为我喜欢桃子!非常,非常喜欢!”萩原秀树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了。 桃子愣住了。 “为什么?我这么丑陋,这么无知和恶毒,还有那样不堪的过去……” “不,桃子是很温柔的人啊。”萩原秀树真诚地说,“从第一次相见时我就知道。” “那时候,桃子露出的笑容,比周围所有的鲜花都更加美好和温柔,更加生机勃勃。” “我想守护这样的笑容。” 桃子默默掉着眼泪,她不明白自己对萩原秀树怀着怎样的感情,但她想跟着他。 于是,两人开始了结伴云游行医的生活。 桃子从萩原秀树那里学会了很多,从辨识和炮制草药,到简单的医术。 她也总能找到一些珍稀的药材,帮到秀树的忙。 她渐渐不再遮挡脸上的胎记,虽然仍会有异样的目光,但病人们依然会给予真诚的感激。 人们的脸似乎变得生动了起来,不像以往那样空白得无法分辨了。 半年的时间,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缔结了婚约。 直到她怀孕,两人才在一座城镇内定居下来,开了一家医馆。 因为萩原秀树的医术很不错,他们受到了镇民们的欢迎。 富人信任他的医术,穷人们感激他的义诊。 后来两人的儿子诞生了。小小的婴儿脸上带着与桃子相似的胎记,这让桃子有些发愁,却也更加坚定。 她不会让他遭受自己经历的痛苦。 她想让他热爱这个世界。 即使桃子自己已经无法真正地爱上这个人间了。 一切都很平静,但厄运总是不期而至。 那时候他们的孩子刚刚满月,萩原秀树应邀前往城主的宅邸,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顺利地治好了城主家的少爷。 他回家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却十分高兴,口中不停说着城主答应支持他的义诊。 只是过了两天,一群城主府的人闯进了医馆,肆无忌惮地打砸了一通,抢走了所有财物,抓走了萩原秀树。 桃子想阻止他们,拼着一股狠劲儿弄伤了几个人,然后被拳打脚踢了好久。 明明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挨打,现在却感觉这么痛。 萩原秀树很快就被处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城外的恶徒一起执行了绞刑,理由是勾结匪寇。 人们在窃窃私语地旁观着,对着绞刑架上的人指指点点,没有任何人对这荒唐的判决提出异议。 那一刻,所有人的脸在桃子眼中再次变得空白一片了。 什么勾结匪寇,分明是城主府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已。 桃子抱着孩子,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行尸走肉般往回走。医馆已经被封了,她身无分文,再次无家可归了。 以往对夫妻俩感激涕零的人们,现在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更有人冷嘲热讽,口出恶言。 “那个萩原医师,看上去那么和善,没想到是个勾结匪寇的恶棍!” “呸!平时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高尚嘴脸,也不知道背地里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肯定是坏事做多了,老婆和孩子才会生得这么丑陋……” “她们会不会给我们带来厄运啊?看起来真晦气。” “这种人为什么要生下来?真不如死了的好……” “……” 愚民们在指指点点,聪明人则早早低头远离。 人们重新在桃子面前展露了丑恶的嘴脸,赤裸裸的恶意浮现在那一张张空白的脸皮上。 是啊,一直都是如此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这世间有千般美好,万般希望,花团锦簇,万物蓬勃,但都不属于她。 之前拥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她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萩原秀树的幸福被她给偷光了,所以就死掉了,像被菟丝子攀附的草木,被榨取干净养分后便枯萎了。 她从来都是那个……灾厄之女啊。 兜兜转转,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她蜷缩在一处四处漏风的破棚子里,木然地坐了许久,直到被儿子微弱的哭声唤回了思绪。 婴儿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用手背抚摸一下额头,很烫。 她慌忙抱着孩子跑去别的医馆,跪着请求医师的帮助。 但没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她明白的,这些医师因为萩原秀树的义诊而收入锐减,他们本该如此幸灾乐祸。因为惧怕城主府的威严,他们也该袖手旁观。 看着婴儿脸上跟自己相似的黑色胎记,她忽然平静了下来,不再到处寻求帮助。 “这是一个肮脏的世界啊。” “就这样,看你有没有像我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她露出笑容。 “如果你能撑过来,我会将你养大的。” “就此死去的话,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毕竟……你也是灾厄之子呢。” 一夜过去,怀中的婴儿渐渐停止了呼吸,身体慢慢变得冰凉。他终究没有那样旺盛的生命力。 她埋葬了自己的孩子,眼中已然被冰冷和死寂充斥。 接下来的时间,她收集了许多剧毒的植物,把它们研磨成粉末,打算下在城主府的饮水中。 但城主府的防卫何等森严,她不出意外地被抓住了,关进了地牢里受尽折磨。 直到一天晚上,鲜血与惨叫声在耳边回荡起来。 一个梅红色眼睛的男人制造着血腥的杀戮,慢慢向她走来,然后停在了她面前。 “杀啊,快点杀啊。”她抬头看着对方,眼中死气沉沉,“太慢了的话,人都要跑掉了啊。” “那你自己来杀。”面前的男人轻笑一声。 这一夜,一场瘟疫在城中爆发开来。人们身上长出了黑色桃花般的斑块,身体如同草木一样枯萎死去。 这一夜过后,她成为了厄女。 脑海中的记忆渐渐被遗忘,剩下的只有对自己、对人类、对人世间的—— 深深的憎恨。 “没事的!怨恨人类没关系,讨厌这个世界也不要紧的!”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陷入沉寂的意识,一双温暖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愣住了,眼泪忽然决堤般从眼眶中涌出。 看着周身燃起的熊熊烈火,她猛然抬起手,狠狠地把面前的人推开,推入了灿烂的光里。 “我厌恶人类,也永远不会再跟人类走在一起了。” 她说着,毅然转身投入了灼灼的烈焰里。 “再也不要来到这人世了。” 第32章 上弦之贰 铺天盖地的黑色桃花飘然零落,如烟般消散。 已经千疮百孔的擂台上只剩下纯净的寒冰,各处绽开着晶莹美丽的冰晶莲花。 无限城内重新变得一片寂静。 旁观了这一战的所有鬼也都保持着沉默。 “实力尚可。”黑死牟在心里淡淡评价了一句,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猗窝座紧紧皱着眉,认真琢磨着自己对童磨发动换位血战的可行性。 这家伙确实不弱,能力还有些克制自己,这次吃掉厄女后只会变得更强,目前不太好打。 嗯,回去就加练! 至于厄女?他根本不关心。他不愿意挑战厄女,但也不代表他不讨厌那个女人。 “咿咿咿——好可怕!”半天狗抱着脑袋从头抖到尾。 “真是惊人的一战!啊,我又有灵感了!”玉壶摇晃着身体,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艺术。 “唉,没死啊。”鸣女抱着琵琶低下头去,心里有点遗憾,也莫名松了口气。 她也被缠了几十年了,要是童磨一下子没了,还真会有点不习惯。 嗯?为什么她竟然会这么觉得?童磨死了难道不是件大喜事吗? 一时间,鸣女浑身僵硬,感觉天都塌了。 无惨则是看着擂台上正一脸感动地掉眼泪的童磨,拧紧了眉头。 难道这家伙生出感情来了? 他确实不喜欢童磨没有感情这一点,因为无情所以没有恐惧和敬畏,也分不清状况,总是会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可若是童磨忽然产生了感情,总觉得也不是件好事,只怕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这样想着,无惨开始探知童磨的思想。 平时他很少读取童磨的思想,因为这家伙脑子里的想法太过抽象和跳脱,他怕自己被污染。 这一连接,无惨就感知到了童磨再度变得无波无澜的内心。 “我就知道,这家伙还是在演。” 无惨望着童磨泪流满面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把他踢出了思想连接。 擂台上,童磨坐在睡莲菩萨肩膀上的莲花中,望着冰菩萨手中已经变得澄净无瑕的冰块止不住地流泪。 刚才的感动已然逝去,他抹去脸上冻结的眼泪,彩虹色的眼眸中刻印的字已经悄然变成了“上弦弐”。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厄女阁下!” “这样顽强而不屈的生命力,实在是太神奇了!” “可是厄女阁下竟然就这样死掉了……” 童磨抬手捂着脸,一脸悲伤地哭泣着。 “明明厄女阁下若是不这样顽强的话,我是不会吃掉你的……” “因为这挣扎求生的本能而死去,实在是荒诞呢。” “我太伤心了,呜呜呜——” 他收起铺天盖地的冰,对着无惨行了一礼,看着对方冷漠地消失在木门后面。 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然后三两下跳上了猗窝座所在的木台。 童磨觉得自己需要猗窝座阁下的安慰。 “猗窝座阁下~我好伤心呐!”他哭唧唧地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e=e=e=(?tдt)? (?益?) 猗窝座嫌弃地避让到一边,嘴角向下扯着,一副“你不要过来”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呢?猗窝座阁下~” 童磨扑了个空,转过头来眼泪汪汪地说,表情满含控诉。 “琵琶女,把我送回去!”猗窝座不想再多看这家伙一眼了。 铮—— 琵琶音响起,猗窝座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欸?这就走了吗?”童磨歪了歪头,收起了眼泪。 哎呀,猗窝座阁下还是这么害羞啊,真是拿他没办法呢~ “不过没关系,过两天我就去找猗窝座阁下玩。”童磨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啊,对了,还要多多通过脑内传讯联络感情~” 他用双手捧着脸颊,感觉未来的日子会非常精彩有趣呢。 琵琶声接连响起,上弦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 玉壶在临走之前还十分热情地对童磨挥着小手。 “恭喜你,童磨阁下!为表庆贺,我会将我的下一个作品送与你作为贺礼。” “相信童磨阁下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创作自己的艺术品了。 “哎?等一下!”童磨伸出手去,眼睁睁看着玉壶消失在眼前。 “唉——玉壶阁下的热情可真是让人感到为难呢~”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笑眯眯地抬头看向鸣女。 “鸣女小姐,以后的话,还是不要随便把玉壶阁下传送到我家里了。” 他露出沮丧的神色:“要不然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我知道了。”鸣女好奇,但她不问。 童磨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合拢折扇抵着下巴沉思起来。 “感觉这样容易伤到朋友的心呢。” “啊啊!以后换我去拜访玉壶阁下,这样就不至于总是看到他的作品了?也不妨碍联络感情……” “两全其美,我可真机灵!”他双掌一合,乐呵呵地晃着脑袋。 把这件事随意地抛在脑后,童磨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鸣女。 鸣女:求你离我远点! “鸣女小姐~前几天我找的工匠制作出了一把小提琴哦。”童磨笑眯眯地说,“想不想尝试一下新的乐器?” 鸣女摇摇头,抱紧了自己心爱的琵琶。 “哎呀呀,鸣女小姐也不要总是这样守旧嘛,接触一些新东西会让人变得更加年轻哟!就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那还真是惊悚。鸣女在心里默默道。 童磨自顾自地取来自己的小提琴,紧接着,无限城中回荡起了锯木头的刺耳声音。 “咦?第一次弹有点难啊。” 童磨抬手挠了挠头,兴致勃勃地继续卖力拉起了琴弓。 恐怖的噪音在周围回响着,像是悠长而凄厉的嚎叫。 鸣女默默抬起双手捂住耳朵,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啊,果然,她之前确实是脑子坏掉了。这家伙今天怎么就没死掉呢? 谁能把他带走啊! “真是尽兴的一晚啊!鸣女小姐~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呀。” 饶有趣味地玩了一会后,童磨笑容满面地冲着鸣女挥舞琴弓。 鸣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右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了拨子,欢天喜地地把童磨送走了。 “哎呀,看来鸣女小姐很开心呢,高兴得手都发抖了。” 坐在寺院的房间里,童磨脸上依然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果然鸣女小姐最喜欢音乐了,以后要多找她交流才行呢,不然她会感到很寂寞?” “没办法呐,我就是这样温柔的人,总是会为他人着想。”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悠然走进了庭院中。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教主服,然后仰头看着夜空中几十年不变的月亮。 “唔,希望厄女阁下能重获新生呢。” “啊,也不对!她现在已经下地狱了。”他抬手捂住嘴唇,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真是令人沮丧呢。” 童磨语气低落地小声念叨着,接着扭头看向墙角,眼睛蓦然一亮。 他用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嗖”的一下扑了过去,精准地捉住了藏在草丛中的一只蟋蟀。 ()? 第33章 给大家带来快乐 第二天傍晚,结束了教主的工作后,童磨开始在大脑里联系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阁下~你在吗?” “猗窝座阁下……猗窝座阁下?” “我是童磨,听到请回话哦,猗窝座阁下~” “有话快说!”猗窝座传来烦躁的回应。 “啊!猗窝座阁下,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童磨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刚结束了工作,这才有空联系你呢。”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猗窝座阁下?” “现在还不到晚上呢,猗窝座阁下是在家里?” “在家做什么呢?会睡觉吗?有玩我之前送给你的礼物吗?一个人玩会不会很寂寞啊?” “想想就好可怜的说……” “童磨,你给我闭嘴!!” 猗窝座忍无可忍的怒吼声在童磨的大脑中回荡着。 “欸?为什么呢?猗窝座阁下现在很忙吗?”童磨露出疑惑的表情。 “难道在睡觉?还是说在吃饭?哎呀呀,我有打扰到你吗?” “啊!难不成猗窝座阁下在家里也在锻炼?” “这么努力的吗?那也太令人感动了~” “别说了!你很烦!”猗窝座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暴躁。 “欸——”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 虽然他知道猗窝座阁下向来口是心非啦,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让人感到难过呢。 “猗窝座阁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伤人呢?” “虽然我不会很在意啦,但如果猗窝座阁下对别人也这么说话,是很难交到朋友的哦。” “猗窝座阁下是在生气我打扰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 “要不我唱歌给你听?这样就能消消气了……” “滚!谁要听你唱歌!”猗窝座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他的话在童磨的脑海里自动被翻译成“好啊,我要听你唱歌”。 “嗯嗯——我想想唱什么好呢?”童磨笑呵呵地在坐垫上左右摇晃着身体。 “有了!我最近学了一首童谣,很适合用来歌颂我们的友谊!” 说完后,他哼唱起了欢快而童真的旋律。 唱完后,他表情期待地问:“好听吗,猗窝座阁下?” “……” “咦?猗窝座阁下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猗窝座阁下?奇怪了,又在忙吗?” “呐,猗窝座阁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你玩啊。” “好久没有聚一聚了,真是期待啊……” “你去死,童磨。”猗窝座的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带着点生无可恋。 “嗯嗯!我会活得好好的,不用太担心我啦,猗窝座阁下。” 童磨笑容灿烂地回应道。会担心朋友生命安全的猗窝座阁下真的好温柔呢! “看来猗窝座阁下已经不生气了?真好啊。” “既然在忙,那我先就不打扰你了,猗窝座阁下也要注意安全哟~” 没再听到回复,童磨表情依依不舍地停止了通讯,然后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生气的猗窝座阁下也很有意思啊,给他唱首歌竟然就能哄好,真可爱呢~”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侍女美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请进来,美惠。”童磨端正坐好,表情瞬间变得温柔和蔼起来。 美惠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面容严肃,姿态端庄,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童磨知道美惠曾经是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只是突逢变故,偌大的家族只剩下她一人逃难到了这里。 “教主大人,每年一度的祭祀日要到了。”美惠一板一眼地说。 “唔,似乎还有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吗?”童磨笑吟吟地问。 “信徒们都在请愿,今年想在山下的镇子里办一场祭典活动。”美惠说。 “这样啊……”童磨想了想,感觉挺有趣的样子,于是无所谓地说,“那就这么办。” 美惠点点头道:“那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了。” “需要准备什么?”童磨一脸好奇地问。 “祭典活动所需要的东西,信徒们大都自发准备好了。”美惠认真地盘点起来,“但还有许多需要做的事情。” “活动开始时寺院要举办祭典游行,需要装扮轿辇和花车,准备衣物和仪式用品,还要培训队伍。届时还需要教主大人亲自主持游行。” “喔——”童磨一手托腮点了点头。 “游行结束之后会有一场花火大会,信徒们正在准备烟花,到时候统一燃放。” “哎?烟花……”童磨瞪大了眼睛,漂亮的彩虹色眼眸闪烁着绚丽迷人的光彩。 啊啊——好想跟猗窝座阁下一起看烟花啊! 到时候一定要邀请他! “可是,猗窝座阁下那么害羞的一个人,要是不肯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童磨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拜托让信徒们多准备一些烟花带到寺院里,美惠。” 到时候他就能带着烟花去找猗窝座阁下了! 美惠没有问为什么,非常认真地记了下来,这才继续道:“当天寺院还要举行一场表演,需要选人提前排练。” “同样,寺院也需要重新布置一下,信徒们会来到寺院祭拜神像……” 美惠将一桩桩一件件事项罗列出来,理顺得清楚明了,十分可靠。 “听起来好麻烦的样子。”童磨想着,“不过美惠看起来很有干劲啊,真可爱呢~” 在他点头同意后,接下来的几天,寺院里的众人都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 男女信徒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在走廊上来来往往,在美惠的组织下却也井然有序,绝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一时间,寺院里似乎只剩下童磨一个闲人了。 于是,闲来无事的童磨就到处晃悠,笑眯眯地看着信徒们忙活,并且热衷于时不时给他们制造点惊喜。 他会穿着沾满泥土的鞋子来回走动,在刚刚擦洗干净的地板上印下一串串脚印,看着美惠脸上一丝不苟的神情崩裂开来的样子。 也会兴致勃勃地把高高挂起的装饰物摘下来看看,然后随手挂回去,当然也会不小心挂反或者挂歪咯。 然后欣赏美惠皱着脸想要调整挂饰却踮着脚也够不到的样子。 再乐此不疲地把桌子上摆放的小玩意儿一个个推到地上,看着美惠他们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捡起来重新摆放好…… 童磨从来没有在美惠脸上看到过如此生动可爱的表情呢! 于是他玩得更起劲儿了。 嗯,感觉寺院里的大家都变得更可爱更有活力了呢~ 今天果然也是给大家带来快乐的一天呢。 ?(?) 第34章 星之鬼 就在万世极乐教的祭典活动日将要到来的时候,一天夜晚,童磨忽然被召唤到了无限城。 “哎?是无惨大人的召唤耶!” 童磨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小零食,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掌,抬手扶正头顶的教主帽。 距离上次换位血战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又要见到无惨大人了,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不过好奇怪呐,发生了什么事吗?” 童磨步伐轻盈而优雅地走下楼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难道无惨大人终于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去办了吗?啊啊,想想就好棒!” 这些年来,除了利用万世极乐教收集资源的常规任务之外,童磨就没再接到过其他任务了。 虽然划水摸鱼什么的也很不错啦,但总有种被老板忽视了的感觉呢。 “唔~总不可能是有上弦死掉了?哈哈。” 童磨抬手捂住嘴唇,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然后耷拉下眉毛,露出担忧的表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令人悲伤了,大家都是重要的同伴呀……”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七彩的眼眸骤然明亮起来。 一个翻身跳下楼梯,轻巧地落在下方的木台上,抬眼就看见了那道粉嫩嫩的身影。 “晚上好呀,猗窝座阁下~”童磨笑容热情地凑了过去。 猗窝座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眉头紧皱,额头上绷起了青筋,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真的……真的好想打烂面前的这张脸啊。 天知道他这些天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每隔几天就要遭受童磨的噪音攻击,这样被持续骚扰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猗窝座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最重要的是—— 他能感觉到童磨大概是真的想和自己打好关系,但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偏偏这家伙还听不懂人话,总是曲解他的意思,脑子是真的有毛病。 正因如此,猗窝座又没办法完全把童磨当做敌人看待。 总之就是,说不上惹人厌恶,但实在是太烦了。 有种面对自家熊孩子的无力感。 “猗窝座阁下~”童磨依然在喋喋不休,“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啊?” “虽然经常通话,但果然还是见面聊才更令人感到亲切自在呢。” “最近还是没有时间吗?真令人失落呐,好想跟猗窝座阁下一起玩啊。” “啊,对了!过几天我那里有一场花火大会。猗窝座阁下~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去嘛去嘛,猗窝座阁下~人家可是期待了好久呢!” 猗窝座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果然还是把这家伙的嘴打烂好了! 铮—— 一阵琵琶声拯救了童磨的嘴。 几块木质平台顺滑地移动过来,并拢在一起,上面零零散散地站着几道身影。 除了暂时缺位的上弦之陆外,十二鬼月竟然都齐了。 “无惨大人到了。”鸣女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传来。 “预料之外的变数出现了。” 无惨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心情非常糟糕。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拜的众鬼,苍白而俊秀的脸上表情阴沉得可怕。 事情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那天晚上,做完一场药物实验的无惨闲来无事,打算去院子里晒晒月亮。 也难得注意一下手底下的鬼临死前传来的情报,却从中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有一只鬼,被另一只鬼吃掉了! 一开始,无惨只当是有鬼违抗自己的命令,在私底下偷偷吃鬼。 但当他感知那只吞食同类的鬼时,却悚然地发现那只鬼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作为鬼王,他竟然感受不到那只鬼的存在! “又一个脱离了我的掌控的鬼……”无惨抬手捂着脸,梅红色的眼瞳微微颤抖着。 这一刻,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他不由得想起了珠世那个女人,她是数百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逃离了他的掌控的鬼。 虽然珠世是趁着他处在前所未有的虚弱期时才得以成功摆脱控制,但从那时起,无惨就开始提防手下的鬼叛变,不再允许鬼聚集在一起了。 但现在……再次出现了脱离他掌控的鬼。 “会是珠世那个女人的手笔吗?” 无惨坐不住了,他联系了鸣女,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面对这种情况,手底下所有的鬼他都信不过。 只不过,除了那些他特别关注的有点潜质的鬼之外,其他的鬼他只能感知到大概的方向与位置。 通过鸣女的能力传送到附近后,无惨在那片区域转悠了几天,制造了几只鬼帮自己寻找线索,最终成功抓住了那只肆无忌惮的鬼。 那是一只额头上带有一颗黑色十字星状印记的鬼,缺少清醒的理智,完全无法交流。 于是无惨直接将手臂化作巨口,吞掉了它的头颅,从大脑中提取记忆。 从这只鬼残缺的记忆中,他得知了星岚的存在。 一个叫做星岚的鬼,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拥有十分奇异和危险的血鬼术—— 同化。 星岚能够将其他鬼吃掉,在体内同化后再分离出来。 被同化的鬼身上会出现黑色十字星印记,脱离鬼王的掌控,只在一定程度上听从星岚的调遣。 这些星之鬼可以独立行动,但几乎完全受本能支配,与野兽无异。 最重要的是,它们既吃人也吃鬼,实力进步很快! “抛弃理智、燃烧生命力来换取更强的潜力和更快的进步速度吗?” 通过研究星之鬼的身体,无惨得出了这个让他忧心忡忡又愤怒不已的结论。 将鬼那看不到尽头的生命燃烧到只剩下几十上百年,或许能通过进食补充一点,但也不会有多长。 以此作为代价,却是让原本连血鬼术都没有的鬼成功觉醒出了血鬼术,通过进食变强的速度也更快。 “到现在为止,已经出现了身上带有两颗十字星的星之鬼吗?”无惨从这只鬼的记忆中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些星之鬼似乎能够通过身上带有的十字星纹路的数量来区分强弱,拥有两颗星的星鬼在无惨看来依然弱得可怜,但也算是稍微大一点的蝼蚁了。 “可若是更有潜质的鬼被星岚同化,或者说,一旦有十二鬼月被同化……” 那样的资质,难以想象它们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即便寿命短暂,也是大麻烦。 “必须尽快解决掉星岚!” 这也是今日无惨召集十二鬼月的目的。 “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全力追查星岚和星之鬼的线索。” “杀死身上带有十字星印记的鬼,我允许你们吞食它们。” “一旦发现星岚的踪迹,缠住他,并立刻向我汇报!” 下完命令后,无惨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星岚?星之鬼?唔——感觉出现了很有趣的存在呢~” 童磨跪坐在地板上,一脸好奇地查看着传入脑内的信息,尤其是星岚的形象。 他是完全没认出星岚跟他曾遇到过的那个噬鬼者少年之间的关系。 因为现在的星岚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健壮青年人的外貌,身上满是黑色十字星纹路,就连气息和气质都彻底变了。 “真是奇怪呐~正常来讲不该出现这种东西才对?” 难道这是自己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童磨歪着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嘛,想不通就不想了。 他晃了晃脑袋,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鸣女踢出了无限城。 第35章 童磨想要做演员 万世极乐教的祭典活动依然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虽说无惨大人命令下属们搜寻星岚和星之鬼的踪迹,但完全没有线索,根本无从下手嘛。 童磨只是吩咐信徒们留意相关的消息,然后就继续愉快地玩耍了。 “啊,不对!现在到处游逛才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帮无惨大人调查线索才对!” 童磨确信地点头,一脸自豪地扬起了下巴。 无惨大人一定很高兴拥有他这样勤恳工作的员工? 哎呀呀,真是难为情,自己一直都深受无惨大人的喜爱呢~ 童磨双手捂着脸颊,然后在大脑里再度对猗窝座阁下发出了一起看烟花的邀请。 这样持之以恒地交流感情,他们之间的情谊每一天都会变得比往日更深厚一些! 日积月累,总有一天猗窝座阁下会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面对猗窝座阁下这样害羞内敛的人,就是要用热情敲开他的心扉!” “这绝对没错!” 这样想着,童磨对猗窝座联系得更加起劲了。 “只是猗窝座阁下怎么越发沉默了呢?好奇怪啊~” “一定是我的热情还不够,没能够传达到他的内心!” 童磨的表情瞬间从失落转为斗志昂扬,并且抬手握拳给自己鼓劲。 …… 几天的时间转眼而过,万世极乐教的祭典日到来了。 傍晚的时候,山下的镇子就变得尤其热闹了起来。 大大小小的店铺敞开着店门,街边撑起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各种食物的香气充斥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太阳落山后,万世极乐教的祭典游行就开始了。 童磨端坐在一顶高大华美的轿辇中,身上穿着那身华丽的教主服饰,整个人显得庄重而神圣。 俊美如神明般的脸庞上挂着温和而慈悲的笑容,彩虹色的眼眸却平静而淡漠地看着沿途那些又哭又笑的狂热信徒们。 真是一群愚蠢的可怜人呐。 后方跟着的花车上各色繁花盛开,旁边还有人高高举着灯笼,“万世极乐”几个大字在夜空中清晰可见。 轿辇前后方的信徒们穿着纯白色的教服,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花束或是仪式用品,迈着一致的步伐缓缓行过长街。 最终,队伍进入万世极乐教在山下的驻点,祭典游行就此结束。 美惠他们留在驻点内准备接下来的表演,童磨则是换了身装扮,掩饰了自己的面容,兴致勃勃地溜出去玩了。 同一时间,无惨正阴沉着脸行走在路上,拳头紧紧握着,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星岚从他手里逃走了! 今天晚上星岚找上了一只能力不错的鬼,这样的鬼向来更多地受到无惨的关注。 在得知消息后,无惨第一时间通过无限城来到了星岚面前,毫不留情地伸出背后的刺鞭对着星岚发动了攻击。 星岚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大,只是一击就被切成了两半。 但他却是满脸憎恨地瞪着无惨,在一阵嘲讽的笑声中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传送能力!星岚显然是同化了一只拥有空间类血鬼术的鬼! 只能看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眼前而无法追踪的无惨气急败坏地破坏了周边的一切,心情变得更加阴郁了。 这一次过后,星岚只会变得更加谨慎,再加上传送能力的辅助,想逮到他可就难了。 无惨心情烦躁地思索着对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镇子外。 听到镇子里热闹的人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辨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童磨和他的那个教会就在这里?” 一想起童磨,他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爽了。 无惨慢慢走进镇子里,看着街道上摩肩擦踵的人群,还有街边一盏盏高高挂起的写有“万世极乐”的灯笼,脸色黑成了锅底。 “这就是所谓的低调、不要太张扬?” 他气笑了,直接读取了童磨今晚的记忆,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完全遏制不住了。 把自己的命令当成耳旁风,每天都在干一些蠢事,这次还玩得这么高调…… 无惨额头青筋暴起,冷硬着一张脸向着教会的驻点走去。 童磨站在一处适合欣赏烟花的位置,正在大脑里跟猗窝座说话。 “猗窝座阁下~花火大会就快要开始了,你就过来看看嘛~” “是非常漂亮的烟花哦,你一定会喜欢的!” “猗窝座阁下……” “童磨,到我这里来!”无惨的声音在童磨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咦?无惨大人今晚也在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步伐轻快地往驻点那边赶去,同时在大脑里跟猗窝座保持着联系:“猗窝座阁下,无惨大人也来了哦~” “你就快点过来嘛,我们三个一起看烟花呀~” “那是多么美好的场面啊,光是想想就令人心情愉悦呢!” “你跟大人看,我、有、事。” 猗窝座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平静得吓人。他已经没力气对着童磨生气了。 “哎呀呀,真是……”童磨笑呵呵地走进驻点,忽然顿住了。 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的血味。 抬手推开驻点的大门,看着室内遍地残骸的血腥景象,童磨微微一怔。 无惨一席黑色和服,站在信徒们的残肢断臂之间,神情冷酷得惊人。 “欸?”童磨歪了歪头,轻轻眨了眨彩虹色的眼睛。 然后他随手关上门,脸上露出惯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对着无惨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无惨大人,你是特地来我这里做客的吗?” “真令人感到高兴呐~” “只可惜我不知道无惨大人会过来,没有提前准备好用来招待的食物……” 他看着地面上四处蔓延的血液,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这样子总是很难打扫干净哎。”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低调吗?”无惨冷冷地看着他,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你今晚在做什么?我的命令是什么?” 童磨身上的皮肤龟裂开来,心脏像是要爆炸一般,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传来痛苦的哀鸣。 但他对痛苦向来毫不在意,只是有些新奇地体会着这种感觉,同时一脸无辜地低下头去,摆出乖乖挨训的乖巧姿态。 一看到他这副模样,无惨就更来气了。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乖巧挨训,下次还犯。 “我不想再看到下一次了!” “别再挑战我的耐心,童磨,我对你的纵容是有限的。” 等到外面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无惨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无惨大人真是严厉啊……” 童磨露出沮丧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势迅速复原了。 他扫了眼满地的尸骸,还有其中那一张张凝固着惊恐的熟悉的脸,熟练地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真是可怜呐~但你们也远离了这一世的疾苦,祝你们能有一个幸福的来生哦。” 感觉心里忽然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呢。 这是什么感觉呢? 好奇怪啊,明明也没感到什么悲伤。 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他们脑子都很笨,让人感到可悲,但也是很可爱的人啊,也没有满心想着去往极乐世界的……” “总觉得……稍微有点不那么喜欢无惨大人了呢。” 童磨止住眼泪,用食指点着下巴,仰起头来小声嘀咕道。 他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唇。 “看我以后演不演你就是了,哼!” 他盘膝坐在尸堆旁边,品味着内心久久没有消散的古怪感觉,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摸鱼,划水,当演员!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员工必备的素质! 就这样过了许久,内心的情绪悄然散去,重新变得没有任何波澜。 童磨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感觉自己又做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决定。 “哎呀呀,果然感情会让人变得奇怪起来呢。”他一脸天真懵懂地嘟哝道。 “不过这样也很有趣啊~”他露出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 “可是,如果演得太过头,把无惨大人坑了该怎么办呢?”他转而露出苦恼的表情。 “要是无惨大人死掉了的话,我也会死哎,虽然感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猗窝座阁下他们跟着死掉的话就太令人难过了。” 童磨只是想到那样的场面,眼泪就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要不然,稍微轻点演?”他歪了歪头。 “嗯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咯!无惨大人可是很厉害的,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划水就死掉的啦~” “唔~就算最后还是不小心死掉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哈哈。” 童磨抬手捂住嘴唇,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扫视了眼周围的尸骸,脸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有些懒得保持微笑了,毕竟这儿也没有活人了。虽然对他而言,这样才算是表里如一就是咯。 “嗯——果然还是很难打扫啊。” 他一手托着下巴想着,然后抽出折扇挥动了一下。 寒冰瞬间吞没了一切。 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中吵闹地绽开,随后一切归于宁静。 童磨保持着温柔和蔼的表情,出去一脸歉意地对大家宣布寺院的表演因故取消了,有条不紊地安排后面的节目上场。 “唔,寺院里的人又要换一批了啊。”他表情烦恼地想着。 第36章 一起看烟花吧! 在被训斥过一顿之后,童磨委屈巴巴地稍微安分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日,从山下的信徒中选拔了一些人,很快就把寺院里缺失的人手补齐了。 在长久的岁月中,身边的人总是来了又去。对于这种事,童磨早就习惯了,内心也没有太多感触。 虽然周围的人变了,但寺院里的生活与以往也没有什么两样。 并不有趣,也并不无聊,不会给他的内心带来什么波动。 感觉自己已经深刻反省过了之后,童磨再度蠢蠢欲动起来,把之前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在一个月光明朗的夜晚,他兴致勃勃地清点着寺院里存放的烟花,打算去给猗窝座阁下一个惊喜。 “感觉与猗窝座阁下的友谊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呢。” 童磨拍了拍身旁的烟花,笑眯眯地念叨着。 “虽然猗窝座阁下似乎越来越害羞不爱说话了,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趁热打铁!” “跟猗窝座阁下一起做他喜欢的事,绝对能够让他敞开心扉!” 一起看烟花就是最棒的选择~ “猗窝座阁下绝对是非常喜欢看烟花的。”童磨笑容灿烂地双掌一合,然后又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呃,应该是?” 他一本正经地沉思了片刻,最后确信地点点头。 随后他捧起脸颊,一脸期待地想着:“到时候,猗窝座阁下一定会很高兴很感动,会对我露出温柔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们会在漫天烟花下彼此敞开心扉,从此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啊啊,真的好期待呢~” “嘿咻嘿咻……” 童磨干劲满满地把大量的烟花捆在一起,这才在脑内联系鸣女,拜托她把自己送到猗窝座所在的位置。 鸣女的效率永远这么高,只是短短片刻,童磨就站在一片寂静的山林里了。 远远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猗窝座激昂的说话声。 童磨露出好奇的表情,把烟花放好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悄咪咪地把脑袋探出了树丛。 “唔~猗窝座阁下正在跟人打架啊。”他歪头笑了笑。 猗窝座的对手是一个披着灰绿色羽织的青年,队服、日轮刀加呼吸法,显然是鬼杀队的成员。 “嗯,是风柱吗?”看着对方的剑招以及日轮刀上刻有的“恶鬼灭杀”字样,童磨小声嘀咕道。 “不过……猗窝座阁下看起来很开心呢。” 他眨巴了下眼睛,头一次看到猗窝座阁下表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向来沉默寡言、非常害羞的猗窝座阁下现在却笑得热情洋溢,兴奋地挥动着拳脚的同时,口中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太棒了!真是千锤百炼的剑技!”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记下来!” “年纪轻轻,身体却能锻炼到这种程度吗?真是了不起!” “作为人类在这里死去就太可惜了,你还可以变得更强!” “我有一个很棒的提议,你也来成为鬼!这样就能一直变强下去了!” 面对一声不吭的对手,猗窝座却是兴致高昂地说个不停,热情得一塌糊涂。 童磨怔怔地望着,嘴巴微微张开。 ( ̄△ ̄;) “这样的猗窝座阁下还是第一次见呢。” “也很可爱啊~”他歪了歪头,笑得天真烂漫。 “可是为什么猗窝座阁下在我面前就那么沉默寡言呢?也一次都没有对着我笑过……” 童磨转而露出沮丧的表情,翘起的头发似乎都变得蔫答答了。 “啊!一定是因为我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因为太过珍视和在乎,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羞涩。” 童磨开动聪明的大脑,迅速理清了缘由,脸上再度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哎呀呀,感觉猗窝座阁下更可爱了呢~” 于是他抬起右手挥了挥,大声喊道:“猗窝座阁下,加把劲儿呀!” 猗窝座身体一僵,差点被一刀砍到脖子上,猛然后跳了两步才躲开。 扭头看向从树丛里探出来的那颗可恶的脑袋,猗窝座感觉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瞬间就没了战斗的兴致。 “你来干什么!”他烦躁地吼道,狠狠一脚踢向砍来的日轮刀,把对手踢飞了出去。 “当然是来找猗窝座阁下玩啊~”童磨没有说出具体的来意,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他想起自己需要先把烟花布置一下,于是摆摆手说道: “啊!猗窝座阁下继续玩,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哦~” 说着,他一手放在嘴唇前面,笑眯眯地缩回了头。 “可恶啊!” 预见到接下来将要经历的令人绝望的一夜,猗窝座咬牙切齿地把拳头挥舞成了残影,铺天盖地的猛击摧毁了一大片树丛。 等到童磨安置好烟花回来后,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看着猗窝座在树林里飞快跑走的背影,童磨一脸迷惑地歪了歪头。 “猗窝座阁下,你跑错方向啦!我在这里呀~”他挥着手喊道。 猗窝座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哎呀,猗窝座阁下这是想跟我玩游戏吗?”童磨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真拿你没办法呐~” “抓到你就算我赢咯,对不对?”说着,他摆出起步的姿势,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因为童磨没有使出全速,两人在丛林里追逐奔跑了许久,这场游戏最终还是以猗窝座被抓到手腕而宣告结束。 “猗窝座阁下的速度没有我快哦。”童磨脸上带着点得意劲儿,“看,我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猗窝座狠狠抽回手臂,有些自暴自弃地说。 “跟我来,猗窝座阁下~我带你去看好看的东西!” 童磨神神秘秘地眨了眨左眼,拉着猗窝座的衣角往高处走去。 猗窝座面无表情地跟着他,拳头时而紧握,时而松开。 “嗯嗯~这个位置就不错!”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童磨表情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让守在烟花旁边的结晶之御子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嗖—— 一点星光从远处直直冲向漆黑的夜空,伴随着“砰”的一声,炸开了绚烂的花火。 猗窝座愣了一下,仰头看向夜幕中接连盛开的烟火,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不喜欢烟花。 一看到烟花就心情烦躁,一听到烟花的声音就忍不住愤怒…… “啊啊——猗窝座阁下,这个是流闪群光哦!”童磨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 “这是飞游星千轮,接下来的是万叶闪柳……还有还有,青银乱残光!” “都是我特意准备的~” 猗窝座瞪大眼睛,看着冉冉升起的烟火,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 自己的招式名字?为什么?明明没有看过烟花……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要浮现出来,却又始终模糊不清。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烦躁,更加愤怒了。 他抬手捂着似乎要炸开的头,这样的场景……为什么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似乎见过这样的景象?在哪里呢? 许久之后,他猛然扭头看向身侧,似乎奢求着能够看到某个似乎很重要的身影…… 然后他就看到了童磨那张惹人烦的笑脸。 猗窝座额头绷起青筋,某种蓬勃欲出的冲动瞬间就被冻得结结实实。 烟花还没有放完,他沉着脸扭头就走,那种烦躁和恼火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咬着牙,感到头痛欲裂,只想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第37章 猗窝座阁下的热情 “欸?猗窝座阁下这就要走了吗?可是烟花还没有放完哦。” 看到猗窝座转身就要离开,童磨露出疑惑的表情,紧紧跟了上去。 “猗窝座阁下~为什么不继续看了呢?多漂亮的烟花啊。” “难道你不喜欢吗?不应该啊……” “猗窝座阁下?猗窝座阁下……” 听着童磨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满心烦闷的猗窝座终于忍无可忍,一拳砸向了他的脑袋。 “欸——”童磨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还有时间思考了一下。 然后,没躲。 难得猗窝座阁下跟自己互动呢~ 嘭! 童磨的脑袋炸开了。 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头就重新长了出来。 童磨晃了晃脑袋,抬手捋了捋新长出来的头发,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脑袋爆掉的感觉好奇妙呢!大脑有一瞬间变得空白,然后各种感觉都敏锐起来了,虽然蛮痛的说。 “猗窝座阁下~” 童磨看着“嗖嗖”蹿进树林里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委屈兮兮的,漂亮的彩虹色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为什么猗窝座阁下要打他呢? 难道自己还是被讨厌了吗? 童磨仔细翻看着今晚的记忆,认真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嗯!他就是这样一个善于反思的人! “没有任何问题啊。” “我没有打扰猗窝座阁下的战斗,还陪他快乐地追逐打闹,最后带他看了他最喜欢的烟花……”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这就是猗窝座阁下表达热情和喜爱的方式?”童磨一脸恍然大悟地瞪圆了眼睛。 “没错!猗窝座阁下刚才对那个柱就非常热情,却也是用最热烈的拳脚招待他……” “没想到猗窝座阁下表达喜欢和讨厌的方式竟然是一样的吗?” 童磨猛地拍了下手掌,为发现了猗窝座阁下的本来面目而露出开心的笑容。 “啊啊,一般人还真是受不了猗窝座阁下的热情呢。” “幸好我不是一般人!” “我们果然天生就该是最好的朋友!” “真是非常有趣呢,猗窝座阁下~” 他看向猗窝座跑走的方向,速度飞快地追了过去。 “猗窝座阁下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下意识的举动而感到不好意思了?”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朋友间打打闹闹都是能增进感情的嘛。” “嗯,一定要追上去说清楚才行~” 绝不能让猗窝座阁下在羞愧和歉疚中遭受煎熬! 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应该做的事! 顺着猗窝座的气息在森林里奔走了许久,童磨才再次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现在的猗窝座显得尤其暴躁,身影迅捷而灵活地在树干间窜来窜去。 伴随着连接成串的一阵阵“嘭嘭嘭”的巨响,一棵棵树木接连炸开,残枝和树叶很快就铺了一地。 “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猗窝座把牙齿咬得咔咔响,把所有莫名其妙的烦躁和愤怒都融入拳脚释放了出去。 “哇哦!猗窝座阁下好厉害呀~” 童磨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但猗窝座根本没有理会。 大肆发泄了一通之后,他总算平静了下来。 他把刚才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和熟悉感深深埋在了心底,重新变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开始了日常的锻炼。 “欸?这就要锻炼了吗?”童磨双手抱着肩膀,瘪了瘪嘴。 “猗窝座阁下还真是努力呐~” “啊,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我是想跟你说,猗窝座阁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哦!” “朋友之间打打闹闹都是非常正常的,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啦~” 猗窝座根本不理他。 “嗯?为什么不说话呢?猗窝座阁下~” 童磨伸出食指点在下巴上,沉思了一会儿。 看来猗窝座阁下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内疚啊,真是让人伤脑筋呐。 这样一个羞涩、内敛、单纯又敏感的好朋友,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家伙,真是又可爱又难搞啊。 那么,接下来就继续陪他做他喜欢的事情~ “唔——猗窝座阁下真的非常喜欢锻炼啊。” 童磨觉得自己虽然不喜欢锻炼,但偶尔陪朋友锻炼一次也不是不行啦。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很会为朋友着想的人。 “猗窝座阁下~让我跟你一起锻炼!” 童磨露出活力满满的笑容,抽出了自己的金色对扇,轻盈而优雅地跳到了猗窝座面前。 猗窝座动作顺滑无比地绕过了他,一拳砸在后方的树干上。 “哎呀,猗窝座阁下~” 童磨转身跟过去,“唰”的甩开折扇,动作温温柔柔地冲着对方拍了过去。 猗窝座:他这是在跳舞吗?() 他一脚猛踩地面,身体骤然折返,避开童磨朝着另一边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喔——好快呢~”童磨灿烂一笑,继续追了上去。 猗窝座一拧腰踩中树干,借力改变了方向,拳头化作残影将面前的树桩击打成了粉末。 只要当这家伙不存在,就不碍事!() 等到童磨又一次凑过来,他再一次跳到了别处。 一时间,两人似乎在林间玩起了一种另类的捉迷藏游戏。 猗窝座把童磨当做了一种特殊的障碍物,坚决贯彻着不理会不触碰不与之对视的“三不”原则,就当这家伙不存在。 童磨则是笑嘻嘻地纠缠不休,但偏偏动作又软绵绵的根本没用力,像是小孩子玩闹一般。 “哎?猗窝座阁下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许久之后,童磨语气委屈巴巴地说。 “猗窝座阁下,我们一起锻炼嘛~” “为什么不说话呢?” “难道猗窝座阁下不愿意跟我一起锻炼?为什么呢?明明两个人一起互相督促,进步会更快呀。” “呐,猗窝座阁下,呐~到底是为什么呢?” “猗窝座阁下~”童磨用软绵绵的撒娇语气拖着长腔说道。 猗窝座:我要吐了!() 他权当没听见,一拳猛击在地上,地面上裂开了一大片细密的裂痕。 直到黎明时刻,童磨这才眼中含泪地晃着手中的折扇依依惜别。 猗窝座:终于滚蛋了吗?() 回到万世极乐教的房间内后,童磨回顾着这一晚的经历。 紧接着,他露出孩童般天真烂漫的微笑,无忧无虑地左右晃着脑袋。 “虽然没能好好跟猗窝座阁下一起锻炼,但这一晚的目的已经完美达成了!” “猗窝座阁下终于敞开了心扉,对我表达了热情和喜爱~” 就在他没心没肺地乐呵着的时候,无惨的声音传进了他的大脑。 “童磨,以后没有要紧事别总骚扰猗窝座。” “欸——”童磨愣住了,感受着无惨大人的连接断开。 “欸?!”他一下子瞪大了七彩色的眼眸。 “猗窝座阁下竟然跟无惨大人……打小报告?!” “虽然孩子气打小报告的猗窝座阁下也很可爱,但是……” “真是太伤人心了,呜呜呜——” 童磨抬手捂住脸颊,熟练至极地流下了几滴悲痛欲绝的眼泪。 第38章 半天狗阁下 虽然被无惨大人警告了,但在童磨看来,跟朋友联络感情难道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情吗? 不断加深同伴之间的感情和默契,让大家和睦相处,团结一致,才能让团队得到更好的发展嘛。 自认为一直在顾全大局,为了无限城大家庭的和谐鞠躬尽瘁的童磨表情委屈巴巴地掉了会儿眼泪,但生性乐观的他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唉,似乎给猗窝座阁下带来烦恼了啊,这样可不好。”他露出忧愁的表情。 “猗窝座阁下肯定是在为不小心打了我这件事而感到难过?因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所以才会选择做这么伤人的事情。” “虽然已经跟他说过了我完全不在意的……” “但是猗窝座阁下那么温柔和敏感的一个人,肯定是以为我在说谎话安慰他?” “所以后来都不敢直视我,表情也一直很低落的样子。”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表情苦恼地抬手托着下巴。 他一定得跟猗窝座阁下好好说清楚才行! “嗯——刚被无惨大人警告了,那就过几天再联系猗窝座阁下~” “到时候猗窝座阁下应该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以听得进我说的话了。” 打定主意后,童磨转瞬间露出孩童般单纯而灿烂的笑颜。 虽然猗窝座阁下又一次伤了他的心,但是他那么有趣那么可爱,童磨当然是选择体谅他啦~ 几天后,经过一场亲切友好的交谈——虽然主要是童磨在说——两人终于勉强达成了共识。 猗窝座以再次向老板告状为威胁,逼迫童磨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以后减少传讯频率的要求。 “真是小孩子脾气呢,猗窝座阁下~” 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童磨叹了口气。 “简直就是在耍赖皮嘛!” 面对这样幼稚又蛮不讲理的猗窝座阁下,童磨还能怎么办呢?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咯。 “真是没想到呢,猗窝座阁下明明比我年长,思想却一点也没有我成熟稳重。” “果然是因为太沉迷于锻炼和战斗了,导致心理年龄没有多少成长。” 这样想着,童磨露出柔和的笑容,瞬间对猗窝座阁下多了一种身为年长者的和蔼与包容。 “以后要更加耐心和温柔一点才行呢~” “嗯——那接下来该干什么好呢?” 这些日子虽然依旧是每天夜晚出去游逛,但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星之鬼的踪迹也没找到过。 “我想想……黑死牟阁下一直拒绝他人的拜访。” “猗窝座阁下已经拜访过了。” “玉壶阁下最近又在制作艺术品了,实在有些看不得呢,所以这段时间最好不要上门比较好……” “上弦之陆的位置依旧空缺,无惨大人打算宁缺毋滥呢。” “唔~果然还是去找半天狗阁下!” “这次一定能跟他愉快地玩耍!” 童磨双掌一拍,兴致勃勃地准备好礼物,然后通过无限城传送到了一处陌生的城镇中。 额头高高鼓起的老者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处昏暗的巷子中,身体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极了。 在看到童磨后,他猛地抬起双手捧住了脑袋,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咿——童磨阁下。好可怕好可怕!” “啊,半天狗阁下还是老样子啊。”童磨把头歪向一边,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知童磨阁下来此有何贵干?”半天狗抖抖索索地问。 “当然是来找你玩啊!”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 “咿咿咿——不要!好可怕好可怕……”半天狗把脑袋捂得更紧了,蹬着腿往远离童磨的方向挪去。 “欸?被拒绝了吗?”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 “不过,半天狗阁下的话……应该少数服从多数?”他转而兴致勃勃地眯起了眼睛。 “呐,半天狗阁下,你有几个很有趣的分身……” “喊他们出来玩呀~”童磨一手捧着脸颊,表情期待地说,“要不要一起玩,也要问问他们嘛。” “咿咿……童磨阁下,饶命饶命!”半天狗双手抱头跪地,口中发出尖锐的声音。 “欸?为什么要饶命?我又不会杀掉你。”童磨一脸迷惑地问。 “半天狗阁下,求你叫你那些分身出来玩嘛~” 看着只顾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老者,童磨眨巴了下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半天狗阁下是没办法自主分裂是吗?” “你是希望我帮你搭把手对不对?”说着,他笑眯眯地抽出自己的金色折扇,“哎呀呀,早说不就好了,在同伴面前还是要坦率一点呢。” “咿咿咿——” 在半天狗尖利的叫声中,童磨手起扇落,把对方切成了整整齐齐的四段。 每一段身躯都快速生长起来,最终化作了四个不同的形象。身为本体的小半天狗速度飞快地跑开,藏在一根柱子后面哭哭啼啼。 “火大,实在是令人火大!” 身着红色和服的身影一脸愤怒地说,狠狠把手中持着的锡杖插在地面上。 “这种行为非常不妥当,童磨阁下!”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道。 “哈哈哈,好开心啊!这样不也挺好的吗,积怒?” 手中拿着芭蕉扇的身影笑嘻嘻地说,伸出刻有“乐”字的舌头舔了下嘴唇。 “我只觉得火大!跟你们混在一起也是!”积怒愤怒地低吼道。 “这样啊,那能分开真是太好了,哈哈~”可乐开心地鼓起掌来。 “真是悲哀啊,彼此之间竟有如此深的隔阂……” 一副武人打扮的哀绝表情忧郁地说,眉头轻皱着,蓝色的眼睛满怀哀伤。 “哈哈哈……多么令人可喜啊!很久没有出来玩了!” 背生双翼,有着鸟类身躯的空喜振翅飞上了天空,嬉皮笑脸地说道。 “嗨,晚上好呀~”童磨十分自来熟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啊,要一起玩吗?” “令人愤怒!无聊的闹剧到此为止!”积怒咬牙切齿地说。 “欸——”童磨呆呆看着他,随后笑嘻嘻地举起手来,“那……想要一起玩的举手呀~” 可乐和空喜几乎瞬间就高高举起手来了。 哈哈~跟童磨阁下一起玩耍或许不一定有趣,但跟积怒对着干绝对很有意思! “真令人悲哀啊,这不和谐的局面……” 哀绝十分悲伤地说,迎着积怒恼火的目光,慢悠悠把手举了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积怒捏紧了锡杖,周身闪烁起了红色的电光。 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跟可乐、空喜和哀绝交换了下眼神。 “孤立他!”喜、哀、乐三个分身默契地点头。 “咱们先一起玩,让积怒眼馋!”童磨也跟他们一头。 嘛,算是达成了共识。 第39章 憎珀天 “一起去滑冰怎么样?或者放风筝?打麻将?”童磨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哈哈~怎么都好,太开心了!”可乐嗤嗤发笑。 “真是令人欢喜啊,自由的感觉!”空喜直接飞上了天。 “我只感到悲哀,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哀绝忧愁地叹着气。 他们结伴向着城镇外走去,积怒满脸怒火地远远跟着,老鼠大小的半天狗本体则是躲躲藏藏地跟在最后面。 放风筝是最精彩刺激的游戏了。 童磨制作了几个超大的风筝,足够把一个人挂上去的那种。 可乐的芭蕉扇派上了用场,只需要轻轻一扇,掀起的狂风就能把风筝连带着人一起送上天。 在童磨看来,自由翱翔在天际的感觉十分有趣。虽然总会不小心从高空中摔下去,但也算是体验了无绳蹦极的刺激感。 好玩! 每个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某个被“一不小心”扇飞出去看不见了的积怒大概很有意见。 打麻将的提议最终被否决了,因为可乐和空喜根本坐不住,一门心思想要掀桌。 于是他们后来又玩起了滑冰,接着发展成互相传球的游戏。 从一开始在冰面上传球,到后来直接将球踢得满天飞,化作残影的球携着呼啸的风声,力道大到足够把树干击断。 稍微不留神的话,被球击飞是常有的事。 看着第三次朝着自己飞来的球,积怒怒不可遏地抬起锡杖,一下子就把球击碎成了好几块。 “哎呀,球没了!”童磨露出沮丧的表情,“你们不要总是把球往那边踢嘛~” “哈哈哈!这不就是球吗?”空喜一把抓住积怒的肩膀,一爪将猝不及防的积怒踢飞到了空中。 “太棒了!太开心了!”可乐一脚接住,“嘭”的一声把他踹向哀绝。 “真是可悲啊,积怒。”哀绝悲伤地说着,毫不留情地狠狠一脚踢在了积怒的脸上。 “欸?积怒终于也要加入我们了吗?真好呢~”童磨看着打着旋儿飞过来的家伙,露出开心的笑容,抬腿把他踢向了空中。 “你们……够了!” 那就都别玩了,去死! 在被空喜又一次踢飞出去之时,忍无可忍的积怒反手抓住了对方的鸟爪,狠狠把他吸收进了身体里。 接着在空中调整身形,一巴掌把兴冲冲跑来接球的可乐拍没了。 “你不要过来!” 哀绝惊慌地叫着,但还是被追上吸收殆尽。 积怒的身体蜕皮一般裂开,露出其中金色铠甲的少年身影。 “真是恶劣的行径,令人不快至极!”憎珀天捏紧了拳头,红色眼睛瞪向童磨。 “欺凌弱小可不是强者应为之事,白毛怪。” “哎——你这孩子说话可太伤人心了欸,我可不叫白毛怪。”童磨露出难过的表情。 “我的名字是童磨哦,记住别再叫错啦~” 他向来十分宽容,所以用温柔和蔼的语气叮嘱道。 “你说的欺凌弱小指的是我们四个踢了积怒这件事吗?不是欺负哦,只是朋友间的玩闹而已。” “空喜一定是看积怒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怪可怜的,所以邀请他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童磨摆摆手,表情非常诚恳地认真解释道。 “所以不要生气嘛,不要太较真,会惹人伤心的哦。” “谁让积怒一直不合群的样子。但他一直紧紧跟着我们,内心也是很想加入我们的。” “他们四个作为最亲密的家人,虽然偶尔会闹别扭,但内心还是会互相担心的。” “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呢~”童磨一手捧着脸颊,一副向往的模样。 “哼!狗血头,你之前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出手了,对?”憎珀天表情冷漠地仰起头来瞪着他,个子不大,但气势十足。 “欸——欸?狗血头?!”童磨一脸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没礼貌的小孩。 呃,虽然这孩子年纪比他还大的说…… “有什么不对吗?”憎珀天瞥了眼童磨头顶上泼墨般的血斑状花纹。 童磨抬手捂着头顶,彩虹色的眼睛中瞬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你欺负我!太难过了,呜呜呜——”他捂着脸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真是被伤透了心呐……” 憎珀天眉头拧得紧紧的,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准哭!你不是弱者,是欺负弱者的坏蛋!” “我没有欺负半天狗阁下啊。”童磨眼泪汪汪地瘪着嘴,一脸委屈和无辜地说。 “他在跪地祈求你饶他一命!” “欸?半天狗阁下不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吗?”童磨表情困惑地歪歪头,“他不是在请求我帮忙把他分开吗?” “而且,同伴间打打闹闹是很正常的,有助于增长感情的。” “倒是憎珀天阁下你,总是在欺负我这个温柔和善又老实巴交的同伴,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闭嘴!欲加之罪!”憎珀天咬着牙说,“我没有欺负你!” “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言语的欺凌无形却最为致命呢~”童磨可怜兮兮地淌着泪。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可以走了,粗眉毛。” 憎珀天攥紧了拳头,想敲鼓。 “诶?欺负了我就想赶我走吗?真是恶劣的行为呢,憎珀天阁下。”童磨表情哀伤地说。 憎珀天一言不发,手中出现了“s”形的鼓槌。 “哎呀呀,难道你想跟我发动换位血战吗?”童磨瞬间止住眼泪,眼睛亮晶晶地问。 憎珀天的动作霎时间顿住了,他磨着牙,转身就走。 “哎哎——你要去哪啊?难道不想继续玩了吗?”童磨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跟阁下谈心真的很有意思呢~” “憎珀天阁下虽然说起话来很伤人,但非常有个性,也让人觉得很可爱!” “呐,呐~我们继续聊天。朋友之间吵吵闹闹会让人感觉很有活力呢。” 童磨追了两步,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我明白了!” “你是要去找空喜和可乐他们的麻烦对不对?你还是认为我们欺负了积怒……” “咦?不对啊,他们就是你啊。”童磨表情迷惑地想了想,忽然一脸震惊地捂住了嘴唇。 “难道你是想找个地方惩罚自己吗?呃,就别这么较真了嘛~” “我们也只是想跟积怒一起玩而已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替大家道个歉,你就原谅我们~” 童磨带着烦恼的表情,苦口婆心地劝解着。 “闭嘴!”憎珀天手臂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鼓槌,然后猛地在背后的雷神太鼓上敲了一下。 几条巨大的木龙拔地而起,把童磨围在了中间。 等童磨从木龙里面跳出来,憎珀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欸——这就走了啊。”童磨露出沮丧的表情,一脸忧郁地仰头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 “最终还是没能调解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吗?真令人感到遗憾呐。” 唉,人格分裂的同事虽然很有意思,但也很让人伤脑筋呀。 “感觉同伴们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呢。” 虽然各有各的有趣和可爱之处,但偶尔也会让人感到烦恼呢。 自认为是团队中最正常的那个人的童磨一脸操心地叹了口气。 第40章 偶遇 在平静而祥和的日常中,时间静静流逝着,转眼已至寒冬。 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寺院的池塘中都结了一层透明的薄冰。 “等会儿可能会下雪啊。” 童磨把身上的教服变换为一席华丽的和服,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 “嗯——今晚去哪玩好呢?” 他带着一贯的无忧无虑的笑容,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离开寺院,随意找了个方向疾驰而去,在冷风中纷飞的衣角如同翩然的蝶翼。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总是令人愉快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周围变得愈发繁华了,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唔,前面就是江户了啊。” 童磨溜溜达达地进入江户城内,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只竹蜻蜓,一边玩一边到处逛。 这里的夜间还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只是没碰见好吃的小零食,稍微有点遗憾呢。 这样想着,童磨慢悠悠地往更偏僻些的地方走去。 “咦?这个气息是……好像有点熟悉啊。” “是谁来着?唔,不管是谁,感觉可以打个招呼的说。” 童磨不在意地想着,顺着气息追了过去,在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找到了目标。 看到眼前似乎年纪不大的少年眼中刻有的数字,童磨露出恍然的表情。 “啊,是下弦之伍呀,之前在无限城见过一次来着。” “话说回来,只是几十年的功夫,下弦就完全换了一批新面孔了啊。” 童磨想着,笑眯眯地对着冷冰冰注视过来的少年鬼挥了挥手。 “上弦大人。”少年鬼愣了一下,恭敬地行了一礼。 “咦?你认识我?”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他现在可还维持着拟态呢。 “在下记得您的样子。”少年鬼说道。因为童磨的外形实在出色且特别,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喔——你好呀,我是童磨~”童磨笑容纯真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下翠雨。”少年鬼犹豫了一下说道,“正在追踪一只星之鬼。” “欸,这里有星之鬼出没吗?可以带上我一起吗?我还没有见到过星之鬼呢。”童磨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当然,遵从您的命令。” 翠雨低头说道。虽说心里不太乐意,毕竟吃掉一只星之鬼他就能变得强大许多,但他不敢违抗上弦的命令。 “不是命令哦,是请求啦~”童磨摆摆手,一脸天真地说,“我可是很温柔很和善的哦。” 他也没打算抢对方的食物啦,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单纯想凑凑热闹。 “是!”翠雨根本没敢把他的话当真,抬手往旁边一指,“那只星之鬼就在这片区域,只是我在附近追丢了……” “嗯——”童磨手指点在太阳穴上闭目感知了一会儿,手里随意地旋转着竹蜻蜓。 “啊,有了!跟我来!”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脚跑向侧边的阴暗巷道。 翠雨愣了下,紧紧跟在后面。由于童磨特意放慢了速度,他倒是能够跟得上。 在童磨的感知中,星之鬼的气息像是同类,但身体又传来一种隐隐的排斥感,非常古怪。 “本能的讨厌吗?很奇妙呢~”童磨想着,虽然他心里没什么讨厌的情绪,但身体传来的感觉很特别。 星之鬼的气息越来越近,在跑过一处长长的街道时,一道灼热的刀光忽然从天而降,如同划破夜空的火光。 “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自上而下的刀锋携着火焰般的剑光,干脆利落地斩向翠雨的脖子。 翠雨动作敏捷地后仰身体,抬起双臂挡在身前。借着双手被砍断的力道往后远远跳开。 “恶鬼,休想在我面前伤害无辜人!” 身披火焰纹羽织的青年把童磨护在身后,气势十足地冲着翠雨说道。 “欸?”被当成无辜群众的童磨一脸迷惑地歪了歪头。 “啊?”翠雨呆滞地张大嘴,刚长出来的手都僵住了。 你眼睛有问题吗?你保护的家伙是上弦啊!上弦之贰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童磨,他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七彩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 “好可怕好可怕,终于得救了!”他抬手抹着眼泪说道,“我差点就要死掉了,呜呜呜——” “不,我没想伤害他……”翠雨木着脸说。他不伤害我就谢天谢地了好! “我看到你在追杀他!”青年持刀而立,瞪大的眼睛十分精神,边缘火红的黄色头发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 翠雨嘴角抽搐着,看了眼童磨哭唧唧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你是鬼杀队的柱?” “我是炎柱,炼狱弘寿郎!” 哦,炎柱啊,真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翠雨心想着,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继续跑起来,我会为你挡住这只恶鬼!”炼狱弘寿郎转头对童磨说道,“不要哭泣,不必害怕!你刚才那勇敢的姿态令我钦佩!”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童磨,目光火热得如同正午的烈日。 “呃——”童磨眨巴着眼睛,呆呆看着对方持刀向着翠雨而去。 一人一鬼刚过了两招,街边的一面石墙轰然倒塌。 一道高大的身影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右臂化作几条带刺的触手,劈头盖脸地向着他们发出了攻击。 趁着翠雨闪身防守之时,炼狱弘寿郎挥舞着日轮刀挡在童磨身前,在周边肆虐的触手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砍成了一截一截。 “哇哦!这就是星之鬼吗?”童磨看到那只鬼裸露的右肩上印着三颗黑色十字星印记。 “三颗星吗?感觉已经有下弦的强度了呢。”他想着,“真是了不起的成长速度啊。” “只是头脑似乎十分混乱,缺少智慧的样子。” 他看着星之鬼的手臂再度延长,嘶吼着挥动触手直直冲了过来。 “脑子很笨呢~” 炼狱弘寿郎稳稳地站在童磨面前,挥动着长刀把他护得严严实实,同时中气十足地说:“快点离开,这里很危险!” 童磨瞬间入戏,一脸担忧地说:“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会将他们统统斩杀!”炼狱弘寿郎发出爽朗的笑声。 啊啊!这个人好有趣啊,想逗! 童磨眼睛一亮,然后瞥了眼远处的翠雨,这家伙明显打不过炼狱弘寿郎。 玩归玩,最好还是别让翠雨死掉的好,毕竟也是同事嘛。 童磨一脸坚强地点点头,满怀感激地流着泪说道:“我这就走。炼狱先生,请一定要取得胜利啊!” 说着,他拔腿跑了两步,脚腕上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他“啊”的一声摔倒在地,努力撑起上半身,一脸痛苦地捂着脚腕。 “哎呀,我的脚扭了!”童磨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炼狱弘寿郎,“我已经跑不动了。” 看着对方稳稳挡在自己前方的身影,他抬手抹着眼泪说道:“炼狱先生,请不要管我了,快去杀鬼!” “我不能拖累你。只要斩杀了恶鬼,我的死就是有价值的!”他目光坚定地说,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不要灰心,你会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也会斩杀恶鬼!”炼狱猛然爆发出更强的气势,“这就是我的职责!” “可是……如果我害你受伤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童磨含泪往旁边挪去,被一条带刺的触手割伤了手臂,血花四溅。 “请不要乱动!我会很快解决战斗!”炼狱急忙大喊道,挥刀切断童磨身边的触手。 看着正演得起劲的童磨大人,翠雨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与童磨对视了一眼后,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站住!”炼狱弘寿郎刚想追过去,就被一道道触手阻住了脚步。 他不得不停下来,一边保护童磨不受伤害,一边对星之鬼发出迅猛的进攻。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待到伴随着烈火之虎般的攻击砍去星之鬼的头颅之时,翠雨早就跑没影了。 “被下弦鬼跑了吗?”炼狱弘寿郎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童磨。 “你没事?”他蹲下身来关切地问。 “我没事。炼狱先生,你快去追那只鬼,不用管我。”童磨露出可怜兮兮的笑容。 然后他又看着对方的左肩,抬手捂住了嘴唇:“哎呀,你受伤了!” “没关系!”炼狱弘寿郎从怀里取出绷带,熟练地为童磨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又认真检查着他的脚踝。 “现在能站起来吗?”他笑容阳光地问。 “啊,大概可以……”童磨歪了歪头,“可是你的伤口在飙血哎。” “没问题的!我是斩鬼的剑士,身体很强壮!”炼狱弘寿郎气势十足地说,忽然双手上下一合,重重拍在童磨的手掌上。 “但是,这位先生,请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像刚才那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童磨。 “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这正是生命的精彩之处!”他语气激昂地说。 “欸——”童磨呆愣愣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感觉面前的人像是许久未见过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而且,这位先生,你的眼睛非常漂亮!像是彩虹一样!” “请一定要让它们继续闪耀下去!” 说完后,炼狱弘寿郎扶着童磨站起身来,确认他行动不会再有问题,道别过后就活力满满地跑走了。 童磨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伸手扯下手臂上缠着的绷带,伤口早就彻底愈合了。 “真是笨的可以,竟然会为鬼包扎伤口。”他小声嘀咕道。 不过,确实是一个很有趣很可爱的人啊。只可惜,这种人怎么都跑去鬼杀队了呢? “而且他夸我的眼睛好看哎!” 他忽然抬起双手捂住脸颊,露出开心的笑容。 “算了,这次就不杀你了。” 童磨放开手中的绷带,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继续游逛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吉原游郭附近。 “唔,进去看看。” 第41章 兄妹 夜晚的吉原游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即使是在凛冽的寒冬也热闹非凡。 妆容精致的游女如同陈列在街边的商品一般,包裹在华美的衣裙中,默默注视着街道上往来的人群。 童磨在吉原游郭一路走来,因为过于出色的外形收获了不少媚眼,甚至还有一条丢过来的手帕。 “大家还真是热情呢~” 他旋转着手里的竹蜻蜓,对找游女谈心没兴趣,只想找点吃的。 “这个地方应该有不少需要救赎的人?” 童磨无忧无虑地笑着,脚步轻快地拐进了人少的地方。 冬日的冷风呼啸着,吹来了一阵淡淡的烟气,其中夹杂着微不可查的血肉烧焦的臭味。 童磨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向风吹来的方向,一阵黑烟在远处袅袅升起,又被风吹散。 他眨了眨眼睛,抽出一把折扇遮住下巴,朝着黑烟升起的方向而去。 “梅!梅!” 妓夫太郎浑身颤抖地看着坑洞里那具被烧焦的身体,手上的镰刀和饭食掉在了地上。 他最漂亮的妹妹,他所有的骄傲与希望,此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如雪般的长发化为乌有,白皙的肌肤被烧成了漆黑的焦炭。整个人瑟缩在地上的坑里,颤抖抽搐着,奄奄一息。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残酷?为什么一切都对我们毫不留情? 明明什么都没有给我,却还要从我这里夺去最重要的东西吗? 不是都说风水轮流转吗?好事和坏事不应该交替着到来吗? “不要,不要,不要!” 妓夫太郎抱着烧成焦炭的妹妹,流着泪看着夜空,绝望地嘶吼着。 “不要抢走我的东西!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把我的妹妹恢复原状!” “不然的话,不管是神还是佛,我都会杀掉!” 左眼缠着绷带的武士从他身后重重挥刀,在他背后留下深深的伤口。 妓夫太郎抱着妹妹倒在地上,喷涌而出的血液蜿蜒流淌着,将焦黑的地面染成暗红色。 “哎呀呀,太残忍了。” 锋利的金色折扇在武士的手臂上划过,鲜血喷溅中,拿着刀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武士抱着肩膀发出难听的惨叫声,身后站着的中年老板娘惊恐地瘫倒在地上。 刚刚赶过来的童磨站在旁边,垂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兄妹俩,眼中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一定很痛苦,真是可怜的孩子。” 亲眼看到这对兄妹凄惨的模样,果然还是让人觉得可怜极了啊。 其实这许多年来,童磨偶尔也会来吉原游郭溜达玩耍,没有碰到过他们,也没有刻意找过,反正一切都随缘。 但明明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却还是让他在这种时候遇见了这对可怜的兄妹吗? “如此因缘际遇,当真是奇迹呢。”童磨轻轻地感慨了一句。 妓夫太郎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他一把抓起镰刀从地上弹了起来,恶狠狠地瞪向旁边的武士和老板娘。 “是你们把梅变成这样的吗?”他声音低哑地问。 “不关我的事!”老板娘赶忙摇头,“是梅她刺瞎了武士大人的眼睛,所以才会受到惩罚……” 没等她说完,妓夫太郎速度极快地蹿到了她面前,一镰刀斩断了她的脖子。然后身体灵活地折返,把镰刀狠狠扎入了武士的头颅中。 “啊——好厉害呢。”童磨扇着扇子,发出不合时宜的称赞声。 妓夫太郎低着头走回来,抱起烧焦的梅,眼睛里再度流下泪来。 “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哭泣着跪倒在童磨身前,对着这个身材高大、衣着华丽、一看就是生活优渥的人低声下气地乞求着。 “欸——这个女孩已经没救了哦。”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泪水的七彩眼眸。 “倒是你,若是及时医治的话,还有得救哦。”他认真地说。 事实上,童磨是不太愿意把人变成鬼的。 毕竟鬼也注定是一种扭曲而可悲的生物啊,被执念所困,不断地犯下罪孽,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下地狱的话,会很痛苦的。 向来见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童磨,也不大想做这种会把人送去地狱的事情,毕竟这跟他的职责相悖呢。 “你妹妹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需要我帮她早点解脱吗?” 童磨表情悲悯地看着妓夫太郎怀里蜷缩成一团的焦炭,眼泪涟涟地说道。 妓夫太郎什么都没说,在听到童磨说救不了梅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妹妹站起来,踉跄地走了。 “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欸?我都说了,她已经没救了啦。你要是再不处理身上的伤口的话,也会死掉的哦。” 童磨跟在他旁边,表情难过地说。 “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要好好珍惜啊。”他用平时安抚信徒时的温柔和蔼语气说道。 “刚才还有人对我说过,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这正是生命的精彩之处呢。” “没有了梅的人生,失去了一切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妓夫太郎嘶哑地说着,脚下一软,瘦骨嶙峋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身后的地面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冰冷地融化在地上。怀中的梅气息愈发微弱了。 “真是感人的兄妹情呐。”童磨抹着眼泪说。 这种浓烈的感情让他心中萌生出了些许感动,以及向往。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救她哦。” 他表情怜悯地微微低头,彩虹色的眼眸中似乎带上了些真实的情愫,又似乎依旧空无一物。 妓夫太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长着一块块黑斑的脸上多了些希冀与哀求。 “但是,要付出代价的哦。”童磨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梅,什么都可以!”妓夫太郎颤抖着朝他伸出手。 “哪怕是变成以人为食,只能生存于黑暗中的鬼?”童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妓夫太郎露出恍然的神色,坚决地说:“是的,哪怕变成鬼!” “哪怕死后会下地狱,遭受无尽的痛苦?”童磨的话似乎全然冷漠,又似乎带着些蛊惑。 妓夫太郎的瞳孔颤抖了一下,眼睛里布满血丝。 “不论怎样的罪孽,我会一力承担。”他说,“梅,不该就这样死掉!” “为什么呢?作为人死去的话,便摆脱了这一世的苦难,可以迎接崭新的来生哦。” 童磨表情苦恼地说,合起手中的折扇轻敲着肩膀。 “来生会幸福吗?”妓夫太郎问,“来生我们还会相识吗?” “嗯——这可说不准呢。”童磨瘪瘪嘴说道。 “那便没有任何意义!”妓夫太郎流着泪嘶吼道,“凭什么让我们只能去赌来生?” “哪怕来生获得了幸福,那也不再是现在的我和梅了!” “这一世我们都没有得到任何幸福,凭什么……凭什么来世的家伙就能得到!” “我不甘心!我不允许!” 他握拳重重捶打着地面,拳头很快变得鲜血淋漓。 童磨微怔地看着他,忽然摊开折扇遮住嘴唇。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他轻轻说,“拿你没办法啊。” 他缓缓握紧右手,指甲骤然变成了尖利的紫色,深深刺入了掌心之中。 “罢了,我就把血分给你们。”童磨笑眯眯地说,“只要被那位大人选中的话,你们就能成为鬼了。” 上弦的血液浓度是足够把人变成鬼的,只不过无惨做出了限制,让这个过程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嗯,但只要不是滥用这种特权的话,无惨大人基本上都会同意的。毕竟这算作引荐。 童磨将血喂给了奄奄一息的梅,又看着妓夫太郎饮下他的血液,看着两人在痛苦中蜕变,慢慢站起身来。 “啊!刚才那个武士就作为你们的第一餐。”他把两人拖到一处废弃的房屋中,帮忙把食物准备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哎呀,我可真是贴心呢~” 童磨笑吟吟地说着,最后看了兄妹俩一眼,转身走进了风雪之中。 许久之后,蜕变完成的两兄妹顺着本能吃下了近在咫尺的食物,从进食的欲望中脱离,找回了理智。 看着重新变得美丽,只是脸颊上多了粉色花朵样刺青的妹妹,妓夫太郎泪流满面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遭受这些了。我发誓,所有想要伤害你的人都由我来杀掉!” “我的妹妹这么漂亮,本就应该获得想要的一切,哪怕没有我也会为梅抢来!” 梅一脸茫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本能地依恋着哥哥的怀抱。 “如果真的有地狱存在的话,那我们就去杀那些早就该下地狱的人。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妓夫太郎捧着妹妹懵懂的脸:“如果真的有死去的那一天的话,如果最终还是要堕入地狱的话,所有的罪与错都是我犯下的。” “我的妹妹就是要永远这样漂漂亮亮的,干干净净的……”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渐渐覆盖了一切,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纯洁的白。 第42章 同伴们 这一夜狂风大作,山上的树都被吹弯了腰。 童磨不想在这种天气出去玩,于是拎起自己的小提琴,打算跟鸣女小姐交流一晚上的音乐。 今晚鸣女小姐把他接进无限城的速度又慢了不少,看来是再次打扰到她的灵感了啊。 童磨对此感到十分抱歉,打算用更美妙的音乐加倍地为鸣女小姐带来灵感~ 正当他哼着轻快的歌儿走在无限城错综复杂的长廊中时,却是迎面碰到了妓夫太郎兄妹。 现在的兄妹俩已经成为上弦之陆了。 因为无惨挺欣赏妓夫太郎的性格,再加上对方的实力和潜力都不错,双子鬼的能力也算是有意思,不会那么容易死。 自从童磨的换位血战过后,上弦之陆的位置也空缺了一段时间了。无惨索性就直接赐予了两兄妹血液,将他们提拔成了新的上弦之陆。 但自从吉原游郭一别后,童磨还是首次再见到这对兄妹呢。 “呀!晚上好呀,妓夫太郎!” 童磨笑容灿烂地对他们挥了挥手。 “童磨大人。”妓夫太郎语气恭敬地说。 面对童磨这位拯救了他们兄妹俩的恩人,他是十分感激和尊敬的。 在妓夫太郎看来,他的人生没有祸福同在,只有一重又一重的不幸。而童磨在他身处最不幸的境地中时,为他带来了幸运。 “哎呀,别这么见外嘛,叫我童磨就好了哦。” “听说你们成为了上弦的一员,真好啊~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们道贺呢。” “这么久了,终于有新的同伴加入我们了,多么令人开心和激动啊!” “真是让我忍不住想要落泪呢~” 童磨一脸激动地说着,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一双彩虹色的眼眸变得水汪汪的。 妓夫太郎微微张着嘴,不知所措。 有的人总能迅速打破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完美形象,至少现在妓夫太郎对童磨的恩人和偶像滤镜瞬间就变得稀碎了。 虽然依旧很感激,但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 童磨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妓夫太郎的妹妹。 “这位就是小梅妹妹,真的是很漂亮呢~” 白色的长发末端渐渐变为绿色,脸颊上带着粉色的精致花纹。成为鬼后长大了一些,容貌精致美艳,果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我现在叫做堕姬哦,是无惨大人赐予的名字。” 在听到童磨夸赞自己的美貌时,堕姬得意地扬起下巴,语气骄傲地宣布了自己的新名字。 因为哥哥说过童磨是他们的恩人,又夸自己漂亮,所以她的态度还不错。 当然,更因为童磨长得十分俊美,让她看着很顺眼。 “眼睛尤其好看,就是眉毛有些奇怪。”她想着,“刚才还在哭,感觉脑子有点笨。” “欸?我还是觉得小梅更好听一点哎。”童磨竖起食指放在脸颊旁边,思考了一下说道。 “什么嘛,明明堕姬更好听,这可是无惨大人赐予我的名字!”堕姬瞪大眼睛,又强调了一遍。 “你说对不对,哥哥?”她抱着哥哥的手臂晃了晃。 “嗯,你说的都对,我的傻妹妹。” 虽然也对堕姬这个名字不太喜欢,但妓夫太郎当然是顺着妹妹的意思了。 “看,肯定是你不对劲!”堕姬的表情再度变得骄傲起来。 “欸——是这样吗?”童磨歪了歪头,“好,堕姬妹妹。” 他转而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一脸天真地笑着问:“你们是来这里玩的吗?可惜大家总是不在哎。” “当然是无惨大人召见我们。”堕姬带着荣幸和崇拜的表情说,“无惨大人可是很看重我和哥哥的!” “咦?无惨大人今晚在这里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那就不能找鸣女小姐交流音乐了啊。”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肯定会被训的。 唉,无惨大人为什么就不愿意欣赏自己的音乐呢? 算了,今晚就跟妓夫太郎他们一起玩~ “呐,你们还住在吉原游郭吗?要不要去我家玩?”童磨笑容热情地说。 没等他们回答,他就双掌一拍,一脸恍然地“啊”了一声。 “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其他的同伴们,需要我帮你们介绍吗?当然了,带你们去拜访他们就更好了~” “我跟他们每个人的关系都非常好哦,有我带着你们一起去的话,他们肯定会更喜欢你们的!”童磨一脸期待地捧着脸颊说道。 “呃……不用……”妓夫太郎莫名觉得不太靠谱。呃,主要是童磨整个人都给他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长得美不美?”堕姬倒是很感兴趣。 “啊,我跟你们说说。”童磨一脸兴致勃勃地说。 “上弦之壹黑死牟阁下有六只眼睛哦!”他比了个“六”的手势,“即便如此,还是看得出相貌非常出色呢……” “身上有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十分贵气。虽然看上去有些严肃和沉默,但实际上很好说话,并不难相处……” 然后他压低声音,笑容调皮地说:“而且有些呆呆的哦,真的很可爱~” “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剑士!”他最后总结道。 “哦!”堕姬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瓜。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腰间佩刀、高马尾、有些呆萌的名门淑女形象,只是六只眼睛却很好看?有点难以想象。 妓夫太郎:……感觉不大对劲。 “然后是上弦之叁猗窝座阁下,他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哦!”童磨用双手捧着脸颊,笑呵呵地说。 “猗窝座阁下平时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样子,实际上是个非常容易害羞的人。” “内心十分敏感纤细,口是心非,还有些孩子气,温柔又可爱哟~”童磨双手放在胸口,脸上挂着温柔而和蔼的笑容。 “非常热衷于锻炼和战斗,喜欢挑战强者,很厉害。啊,对了!他还特别喜欢粉红色!” 堕姬皱起眉来,脑中勾勒出的是一个扭扭捏捏、温温柔柔、穿着一身粉红色服饰的小男孩形象。 噫,一点没有哥哥这样的男子汉气概,她才不喜欢呢。 “只是猗窝座阁下非常挑食,真是很让人伤脑筋呢。”童磨最后一脸担忧地说了一句。 妓夫太郎瞬间感同身受。自家妹妹也很挑食,让他有些伤脑筋。 只喜欢吃长得好看的食物,即使是在吉原游郭,长得好又该死的家伙也不多见啊。 “接着是上弦之肆半天狗阁下,是一位胆子很小的老人家,但他有几个非常有趣的分身哦!”童磨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大家都非常有个性,虽然有时候会闹矛盾,但总归是亲密的一家人,关系好得令人羡慕呢~” “哦,脑子有病的老人。”堕姬点点头。干瘪的老头肯定不好看,那她就不关心了。 “最后是上弦之伍玉壶阁下。”童磨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怎么说呢?” “玉壶阁下是一个艺术家哦,总是沉迷于艺术创作。他制作的壶很漂亮,但其他的艺术作品嘛……” “嗯——很特别。虽然我不太能欣赏得来,但你们或许会喜欢也说不定哦。” “毕竟是艺术嘛,总归是非常高雅的爱好呢。”童磨一手抵着嘴唇说。 “玉壶阁下的长相也有一种抽象的艺术感哦,总之整个人都给人一种看不明白但似乎又很厉害的感觉呢!” “喔!一个很厉害的艺术家!”堕姬认真记下来。长得很有艺术感,这么说应该很美咯。 有点期待。 妓夫太郎:……还是觉得很不靠谱啊。 “需要我带你们去拜访他们吗?”童磨一脸期待地问。 “不用麻烦了,童磨大人。我们还要完成无惨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妓夫太郎连忙说道。 总觉得跟着童磨大人去拜访同僚不是个好主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堕姬也反应了过来,表情有些失望,但还是无惨大人的任务最重要。 “诶,那好。”童磨一脸失落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送别了他们。 第43章 下围棋 看着妓夫太郎兄妹消失在眼前,童磨上下抛着手里的小提琴,思考着接下来做什么。 今晚的时间还长呢。 “呜——好想找个人一起玩啊。” 童磨微微撅起嘴唇,决定找鸣女小姐聊天去。 打定主意之后,他再度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步伐轻快地向着无限城的中心走去。 脚下的长廊开始快速移动起来,周围的房间如同积木一般层叠变换着,让他距离鸣女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 童磨迷惑地歪了歪头,随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鸣女小姐是想跟我玩游戏吗?啊啊,感觉变得更加有趣起来了呢。” “这还是鸣女小姐第一次主动跟我玩游戏,看来她在我的影响下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了耶!” “我一直以来的努力是有用的,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童磨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兴趣满满地在无限城的长廊、楼梯和木台之上跳跃奔跑起来。 感觉像是在玩一种很高级的跳房子游戏呢! 无忧无虑的笑声在周围回荡起来,久久不散。 但在玩到一半的时候,建筑的移动忽然停止了。 童磨停下脚步,一脸迷惑地环顾四周,眼尖地发现远处一扇窗户后面隐隐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紫色的衣服,深红的长发,大家闺秀的坐姿…… ?▽? “哇哦,是黑死牟阁下!”童磨彩虹色的眼睛瞬间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啊啊——黑死牟阁下今晚竟然在无限城吗?” “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鸣女小姐专门把我送过来的吗?真是贴心呢~看来以后要更加关心她一点才行。” 童磨当即改变了方向,向着黑死牟所在的位置走去。 “黑死牟阁下说过,我是他重要的同伴,要常去找他玩,他才会愿意跟我成为好朋友。”童磨心想着。 “只可惜黑死牟阁下之前一直很忙,没办法见到他呢。” 他一脸沮丧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就精神满满起来。 “现在终于是时候了吗?真令人期待啊~” 黑死牟在无限城当然拥有一处住宅。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邸,周围有一片竖立着许多黑色石柱的宽广平地。 童磨穿过广阔的石柱林,站在宅邸前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一条蜿蜒的木道出现,引领着他来到一个房间外。 “黑死牟阁下,打扰了。我是童磨~”童磨语气欢快地说。 “请进。”门内传来低沉而严肃的声音。 童磨推门而入,看到黑死牟正姿态端庄地跪坐在一副棋盘旁边,刀柄上满是眼睛的佩刀平放在他身边。 “你来此……有何事?”黑死牟抬起头来看向童磨,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威严而肃穆。 “来拜访你呀,黑死牟阁下~”童磨眯眼笑道。 “一直没有时间跟黑死牟阁下好好相处和交流,让人感觉很遗憾呢。” 他垂眼看向那副棋盘,上面黑白色的棋子交错纵横着,已经填满了一大半的棋盘。 “咦?黑死牟阁下在下棋啊,自己一个人下吗?” 黑死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我陪你一起下怎么样?”童磨双掌一合,表情期待地问。 黑死牟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可。” 虽然他看不惯童磨散漫随性的态度,但来者是客,应当保持礼仪和风度。 童磨笑呵呵地盘膝坐在黑死牟对面,迎着对方直勾勾瞪视的目光,他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调整成了规规矩矩的跪坐姿势。 哎呀,黑死牟阁下很重视礼仪啊,以后要注意一下咯~ 注重每一处细节,善于反思自己,才能跟大家成为好朋友!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受到大家的喜欢。 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开始新的一局,两人一时间沉默了许久。 嗯,下棋时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黑死牟落子的速度很慢,往往需要思考很长时间,就像他说话时一样谨慎而稳重。 坐姿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就连脑后的高马尾都不晃动一下。 童磨下棋的速度就很快,基本上不需要多余时间去思考。 其实他的棋艺一点也不差,每下一步棋就已经想好了后面几步,毕竟有一颗善于计算和布局的聪明大脑。 只不过他的想法非常天马行空,经常有出其不意的点子冒出来,然后华丽地改变主意,最终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总之,跟童磨下棋是一种煎熬。 黑死牟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虽说两人的围棋水平差距不大,确实是棋逢对手。但是开局是好的,结局往往是令人抓狂的。 比如说,当童磨占据了优势,彻底激起了黑死牟的好胜心,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缜密布局,摩拳擦掌打算反败为胜的时候—— 童磨忽然冒出了个蠢点子,放弃了之前的大优势,开始昏招频出。 然后没等黑死牟发力,就把自己作死了。 黑死牟:…… 再比如说,当黑死牟即将完成天罗地网般的布局,内心带着一种即将旗开得胜的兴奋,满心期待着要将对手一举逼入绝境之时—— 童磨突然脑子离家出走,棋路变得抽象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后没等黑死牟布完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把自己作死了。 黑死牟:…… 虽然有时候童磨也会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奇诡的路数,在架势还没铺开的时候忽然大发神威,把对手杀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 但这本身也不是一种多么有意思的情况。 正慢悠悠地落子,优哉游哉地想着这局棋要怎么布局的时候,冷不丁对手直接化身疯狗把自己杀穿了什么的…… 黑死牟:…… 坐不住了,这棋是一刻也下不下去了。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动容,但这数百年的养气功夫,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破防了。 但是……看着童磨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新的一局棋,黑死牟沉默了。 来者是客,理应保持尊重…… 下棋要从始至终,中途离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这样想着,他慢吞吞地捻起一颗棋子,缓缓按在棋盘上。 黑死牟生气,但他不表现出来。 表面上依然庄严从容,坐姿也依旧天塌不惊。 “不愧是黑死牟阁下,沉静稳重,真是个非常靠得住的人啊。” 童磨想着,自己倒是有些憋不住了。 想说话! 委屈巴巴…… 第44章 交流感情~ “你……不认真。” 双方都勉勉强强地下完这局棋后,黑死牟第一时间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童磨瞬间感觉解放了,有些无神的彩虹色眼睛也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自己一直很认真啊,黑死牟阁下。”他表情有些委屈地说。 他都这么长时间忍住没说话了,难道还不够认真吗? 黑死牟阁下还真是严格啊~ “为什么……在棋局中,总是……半途而废,破绽百出?” 黑死牟沉声说道,三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童磨,内心十分不满。 童磨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想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在下棋时想到的那些绝妙的点子。 “哎呀,我只是在尝试一些更有趣的玩法啦。” “头脑里总是会涌现出很多非常棒的灵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尝试一番呢~” 童磨一脸无辜地挠挠头,笑得没心没肺。 他垂眼看着面前已经结束的棋局,表情满意地偷偷点了下脑袋。 这局棋下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棋盘中的一部分非常适合当做五子棋来下,于是就不由自主地被勾引了心神。 虽然这局围棋他输得很惨,但最后还是让他成功地完成了五星连珠,赢下了这局五子棋呢! 这一输一赢,就相当于平局了?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黑死牟。 “难道黑死牟阁下不觉得这样充满了未知和惊喜的过程会更加有意思吗?” 有意思?并不觉得…… 这种明明棋艺高明却满不在乎、随意胡闹的姿态……令人感到气愤和恶心。 黑死牟面无表情地想着,加强了语气:“你……很不认真!” “围棋如战场,不应如此……肆意玩闹,徒惹人厌烦。” “啊——原来如此!”童磨歪了歪头,不合时宜地卖了个萌,表示自己学到了。 “以后不会再这样啦~”他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 黑死牟:这态度……不像话! “呐,黑死牟阁下~你很喜欢下围棋吗?真是高雅的爱好呢~” “平时都自己一个人下吗?还是说会找别人一起下?” “会跟谁下棋呢?有跟无惨大人一起下过吗?” “一个人下棋的话会不会感到寂寞呢?总感觉自己跟自己下棋很可怜的样子……” 他的意思是说……他在怜悯我?黑死牟紧紧皱起眉来。 他踏上的是一条注定要不断胜利下去的孤独之路,别人的怜悯对他而言是侮辱! 面前的人明明有着出色的天赋,却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整日不务正业,还在惺惺作态地可怜他人…… 这副令人作呕的姿态,让黑死牟久违地感到有点反胃。 但是……童磨是客人,也是同僚。不能拔刀斩了他。 黑死牟默默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进棋罐中,盖上盖子推到了一边,抬起头来示意童磨是时候该离开了。 没看懂暗示的童磨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黑死牟阁下不想下棋了吗?那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呢?” “说起来,黑死牟阁下今晚在无限城住,是因为修行结束了吗?” 为什么还不走?是我的提示不够明显吗? 黑死牟疑惑着,微微点头。 最近创出了一式新的剑招,还想出了一个满意的名字,接下来他打算在无限城长住一段时间…… “真的吗!黑死牟阁下最近都会住在这里吗?”童磨当即露出万分期待的表情。 “以后想要拜访你就方便多了呢。”他眉开眼笑地说。 以后……还要拜访?黑死牟皱着眉,感到大惑不解。 为什么?自己……难道没有表达出厌烦的态度吗? 还要……说得更明确一点吗? 但若是再明确的话……不合礼仪。 黑死牟拿起放在身旁的佩刀,垂着眼陷入了沉思。 童磨则是注意到他手中的刀,肉瘤状的刀鞘,布满眼珠的刀柄和刀镡,还真是一把奇怪的刀呢。 “哇哦!黑死牟阁下的佩刀很特别啊。”他一脸好奇地问,“为什么是这种样式呢?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说起来,黑死牟阁下脸上有六只眼睛哎。会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能够看得更清楚吗?” “嗯——难道黑死牟阁下很喜欢眼睛吗?”童磨一手捏着下巴,把头歪向左边。 黑死牟一言不发,左手慢慢捏紧了刀鞘。 肆意询问他人隐私之事,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这样就可以……给他点教训了。 “啊!不过若是我的问题有什么冒犯之处的话,黑死牟阁下也可以不用回答啦。” 童磨又摆了摆手,把头歪向另一边说道。 黑死牟刚刚抬起的右手微微动了动,然后被他缓缓按了回去。 没有太过冒犯之处…… 若下级未曾犯错却肆意处罚……会使上下失和,导致从属关系产生裂痕…… 所以……此时不应予以惩戒。 这样想着,黑死牟捏着刀鞘的手却攥得更紧了。 童磨忽然双掌一拍,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对了!如果黑死牟阁下喜欢眼睛的话……” “那我把我的眼睛送给你!”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这次来拜访都没有提前准备礼物呢,实在是太失礼了。” “黑死牟阁下可以把我的眼睛镶嵌在佩刀上哦,作为我们牢不可破的友谊的见证!” 童磨幻想着那样的场景,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黑死牟:(?`′?) 谁要你的眼睛?而且,我何时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 他盯着童磨那双铭刻着“上弦弐”字样的绚烂彩瞳,握刀的手背上渐渐鼓起了青筋。 不,童磨很真诚,并不是在故意取笑和冒犯…… 在这里砍了的话……影响不好! 黑死牟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咦?黑死牟阁下,你要去哪里啊?”童磨一脸茫然地问,“难道要去找装眼睛的容器吗?” “去修行。”黑死牟额头上都隐隐泛起了青筋。 他觉得自己最好再闭关修行一百年,若无必要别再来无限城了。 不然……他真想一刀把童磨砍了。 “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这么快又要进行修行了吗?” “哎呀,黑死牟阁下,修行这种事还是要注意张弛有度哦。” “猗窝座阁下也总是沉迷锻炼,一刻也不想休息的样子,真令人伤脑筋呐。” 童磨用右手食指抵着下巴,瘪着嘴说道。 “上次我拜访猗窝座阁下的时候,本想陪着他一起的,这样也就不会太过孤单了?但是猗窝座阁下都不愿意带我锻炼呢。” “真狡猾呢,是不是?让人感到十分遗憾呢~” 黑死牟忽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童磨,六只眼睛似乎亮了一瞬。 第45章 过于热情的黑死牟阁下 “跟我来……”黑死牟缓缓说道。 “哎?去哪里呀,要去做什么,黑死牟阁下?” 童磨瞪大漂亮的眼睛,一脸欢喜和期待地跟了上去。 哇啊——这还是黑死牟阁下第一次主动呢! 果然,之前交流感情的行为都十分有效,让他承认了我这个好朋友~ 虽然黑死牟阁下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一定乐开了花! 所以他现在才会热情地带我去玩~ “黑死牟阁下果然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热情的人啊,真可爱~” 童磨用左手捧着脸颊,乐呵呵地在心里想道。 一路走出宅邸,站在布满黑色石柱的平坦场地中,黑死牟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童磨。 “我……带你锻炼。”他肃然地说。 “啊?欸?!”童磨抬手捂住嘴唇,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个……用不着啦……”他连连摆手。锻炼什么的跟优雅的自己一点也不相配呢。 “开始了。” 黑死牟没有理会他的拒绝,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后,瞬间拔出布满眼睛的佩刀。 “欸——?” 根本没有看清对方出刀的轨迹,童磨的头就从脖子上滑落下来。 在脑袋掉在地上之前,他抬起右手拎住了自己的头发。 紧接着又是两道看不清的刀光闪过,他的双臂也掉了下来。 黑死牟垂眼看着正拼接身体的童磨,脸上冷肃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哎呀呀,黑死牟阁下真快啊!根本反应不过来呢~” 童磨接好自己的脑袋和双臂,笑呵呵地赞叹道。 “继续!”黑死牟再次抬起了手里的刀。 “欸?不要了……” 没等童磨的话说完,他的脑袋又掉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黑死牟轻飘飘地出刀收刀,童磨惨兮兮地满地找头的过程。 鲜红的血液涂了一地,场面老血腥了。 黑死牟没有使用任何剑技,只凭借身体的速度和通透世界的加持,就足以让童磨完全来不及作出应对了。 毕竟只是基本的锻炼嘛,不好使用血鬼术的。 “黑死牟阁下还真是厉害呢,但是不是热情得有些过头了?” 童磨又一次安好自己的脑袋,一脸伤脑筋地想着。 原来黑死牟阁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平时端庄沉静,严肃又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当别人与他加深了关系,增进了感情之后,才会发现他外冷内热的本质。 “在听说猗窝座阁下不愿意带着我锻炼之后,就激情昂扬地邀请我跟他一起锻炼,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真是热情得让人经受不住呢!” “也非常严格,果然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啊。” 童磨看着再次举起刀来的黑死牟,甩了甩手中的金色对扇,委屈巴巴地装可怜道: “可是,黑死牟阁下,虽然伤势很快就能愈合,但我也是会痛的哎~” “这样根本起不到锻炼的效果嘛……” 那道紫衣红发的身影再度突兀地消失在原地,童磨转动眼球,猛然抬起右手的对扇。 叮—— 长满眼睛的刀锋与金色折扇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第一次成功挡下了黑死牟的突袭。 紧接着,刀光一折,童磨的脑袋又掉了。 第十几次斩断童磨的脖子后,黑死牟持刀默立在一旁,看着在地上捡头的家伙,心里的火气终于平息了下来。 重新恢复了以往心平气和、古井不波的心境。 他还是第一次破格做这种事,但不得不说,确实是将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了。 在给予了童磨足够的惩罚后,黑死牟倒也开始认真对待这次锻炼了。 既然说了要带童磨锻炼,就要一丝不苟地完成,不能食言而肥、半途而废。 作为前辈和上级,黑死牟倒也不介意指点一下后进。 接下来的时间,他放慢了速度,当起了合格的陪练,两人开始打得有来有回了。 “身体素质不错,尤其是……速度十分优秀。” “但……反应力不合格,视力……跟不上……” 黑死牟气定神闲地评价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发现童磨的身体素质很不错,速度尤其快,柔韧性也很好。 灵活有力,可塑性极高,确是一块璞玉。 但似乎根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锻炼,所以反应力和动态视力才会如此糟糕。 像是一个天生身体素质超凡,却完全未经训练的普通人。 虽然能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碾压弱者,但根本没有发掘出自身的潜力。 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样想着,黑死牟又感到不太高兴了,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一些。 童磨胡乱拍打……呃,不是,灵活地挥舞对扇,险而又险地挡下一次次袭来的刀锋。 “使用对扇作为武器……别有巧思。但……漏洞百出……” 黑死牟又疑惑了,只觉得童磨的动作虽然优雅灵巧,但似乎没有什么章法。 “你……自创的扇法?”他问道。 “啊?什么扇法?”童磨一脸无辜和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哦哦!你说的是扇子舞吗?我跳得很好哦~” “黑死牟阁下想看我跳吗?”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黑死牟:……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就没有锻炼过自身,也根本不会什么扇法…… 黑死牟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刀猛然化作残影,再次把童磨的脑袋切了下来。 所以这家伙每天都在做什么?跳舞吗? 执着于变强的黑死牟非常不能理解童磨明明天赋异禀却如此惫懒的作风。 偏偏童磨就这样还能爬到上弦之贰的位置! 果然……这家伙的每一处,都让他十分看不惯! 狠狠暴打了童磨一顿后,黑死牟气咻咻地转身就走,再也不想多看这家伙一眼。 “欸——黑死牟阁下这就要走了吗?” 童磨恢复好自己的身体,看着黑死牟离去的背影,露出沮丧的表情。 “哎呀呀,似乎让黑死牟阁下失望了呢。” “黑死牟阁下跟猗窝座阁下一样呢,都是表面冷漠,但内心非常重视同伴的人。” “因为对朋友非常珍视,所以下手才会这么不留情。” “每一刀都含着对朋友满满的关心和爱护,迫切地希望我变得更加强大一些,免得不小心死掉了……” 童磨收起手中的对扇,七彩的眼眸瞬间变得眼泪汪汪起来。 “黑死牟阁下真是对我寄予厚望啊,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他完全理解黑死牟阁下的一片苦心,可是他真的觉得锻炼这种事太过无趣了。而且他是个法师,又不需要近战啊。 呃,虽然他很乐意跟别人玩近战就是了,因为感觉会更有趣一点呢~ “但是不应该辜负好友的期待呢。”童磨一脸苦恼地想着。 嗯——提升自身的反应力什么的,有没有取巧点的方法呢? 通透世界?呃,给他一万年也想都别想啦。 或许能针对性地开发一个能力?童磨歪着头想道。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呢~ 第46章 再遇 “猗窝座阁下~晚上好呀!” “一段时间不见真是想念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童磨姿态悠然地行走在月色下的城镇中,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舞动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翩然起舞一般。 他一边饶有兴致地玩着竹蜻蜓,一边在脑海里跟猗窝座对话。 距离很远的山间,猗窝座日常勤勤恳恳地在林中撸树。 在听到传讯后,他的表情都没变一下,步伐和动作依旧稳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在悲哀地习惯了童磨时不时的抽风之后,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绪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哎呀呀,看来猗窝座阁下这段时间过得不错?真是令人欣慰啊。” “最近有没有想我啊,猗窝座阁下?” 童磨跳起来一把攥住将要飞远的竹蜻蜓,笑得无忧无虑。 “嗯。”猗窝座依然是简短地回了一句。 他发现应付童磨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只要“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就能让这家伙傻乐呵半天。 与其跟这个脑子有毛病、听不懂人话、一脸天真的愚蠢的家伙死杠,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来,反正就当哄傻孩子玩。 自从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猗窝座就心平气和了,觉得跟童磨生气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蠢事。 不如努力锻炼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早日发动换位血战把这家伙撸下去。 他倒也没有特别想干掉童磨的意思,就是想让耳边更清静一点。 毫无感情地敷衍了童磨一句后,果不其然,脑海中传来乐呵呵的声音。 “啊啊——猗窝座阁下也在想念我吗?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童磨连竹蜻蜓都不去捉了,双手捧着脸颊笑得纯真灿烂。 接下来,他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猗窝座偶尔“嗯啊”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这样一来,氛围还挺和谐的。 “新的上弦之陆,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是我引荐的哦~他们两个很厉害呢!” “这么多年了,猗窝座阁下也时常邀请别人成为鬼,为什么没有多少成果呢?” “果然是因为邀请的方式有问题?猗窝座阁下可以跟我学一下哟~” “啊,对对对。”猗窝座一脸平静地撸树。 “玉壶阁下又给我看他最新完成的作品了呢,我哭了。” “真是让人烦恼呐。” “嗯嗯。”猗窝座换了一棵树接着撸。 “黑死牟阁下带我锻炼了呢!在听说你拒绝跟我一起锻炼之后,他就非常热情地叫上我了……” “没办法拒绝这样热情的朋友呢。” 听到这个让他还算感兴趣的消息,猗窝座动作顿了顿。 他拧起眉来,今晚第一次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黑死牟跟你一起锻炼?” “是啊是啊!黑死牟阁下真的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呢!非常可爱~” 猗窝座对童磨做出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让他使出了多少力量?” “欸?只是基本的锻炼啦,都没有使用血鬼术哦。” “不过黑死牟阁下真的好厉害,我都反应不过来就被砍到了,哈哈……” “真是热情洋溢又十分严厉啊,让人感到有些伤脑筋呢~” “哦。”猗窝座顿时不感兴趣了,再度变得敷衍起来,继续沉迷撸树。 “说起来,听说猗窝座阁下曾经挑战过黑死牟阁下哎,情况怎么样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猗窝座额头绷起青筋,双拳的动作骤然加快了。 想当年他刚成为鬼不久时,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着挑战最强者,第一时间就对黑死牟发起了换位血战。 毫无疑问被完虐了,之后就老实了不少。 只不过,被那家伙像是大人对付小孩一样戏耍了一通,然后收到了一句高高在上的鼓励话,最后被轻飘飘地饶过了一命…… 完全没有被放在眼里…… “早晚有一天要战胜那个家伙!”猗窝座“嘭”的一声捶断了面前的树。 童磨没等到猗窝座的回话,于是继续说道:“黑死牟阁下总是对同伴们寄予厚望呢,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啊。” “嗤。”猗窝座轻嗤了一声,对此不做评价。 “猗窝座阁下还在锻炼吗?光是锻炼可是不行的哦。” “还要好好吃饭才行。猗窝座阁下总是不爱吃饭,真令人担忧呢。” 童磨语气忧虑地说。作为最亲近的朋友,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劝劝猗窝座阁下。 “哼。”猗窝座不说话,只撸树。 “哎呀,猗窝座阁下,好好吃饭可是非常重要的。营养充足了,身体才会强壮哦!” 童磨一脸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插进太阳穴里翻了翻,从记忆里找出了一些相关的科学理论。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好好吃饭的重要性来。 猗窝座从最初“嗯嗯”的敷衍,到一言不发,最后身上青筋暴起…… 果然,心平气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他只想把童磨的那张破嘴打烂! 童磨在大脑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随意转着手里的竹蜻蜓。 一阵风吹来,将竹蜻蜓吹到了一堵围墙后面。 他刚想翻过去捡,墙的另一边就伸出一只手来,掌中抓着他的竹蜻蜓。 “给,你的竹蜻蜓!” 一颗脑袋也从围墙对面探了出来,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脸上带着热情似火的笑容。 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容,还有那如同燃烧的烈焰一般的头发,童磨默默接过竹蜻蜓,瞬间思维发散开来。 难道竹蜻蜓可以召唤炎柱? 童磨迷惑地歪歪头。不过再次见到这个很可爱的人,应该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于是他在脑海里跟猗窝座阁下表达了歉意:“抱歉啊,猗窝座阁下,我这里遇到了一点事情,我们下次再聊好不好?” 终于结束了……猗窝座不由得松了口气。 “放心,猗窝座阁下~下次咱们再把今天没聊完的时间补上呀~” 猗窝座:请务必不要! () 结束脑内传讯后,童磨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哦,炼狱先生。” 墙对面的炼狱弘寿郎盯着他看了片刻,恍然大悟地道:“啊,你是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先生!” “哎呀,真的吗?炼狱先生还记得我呀?”童磨眉开眼笑地捧着脸颊说道。 啊啊,有点想把眼睛送给他当礼物呢! 只可惜是鬼杀队的柱,这该如何是好呢? “因为眼睛的颜色很特殊很美丽,身材也很高大,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炼狱弘寿郎直来直往地说,从墙后面灵活地翻了过来。 “炼狱先生的样子也很特别啊,像是火焰一样呢。”童磨眯眼笑着说。 “能够再次相遇,当真是奇妙的缘分呢。” 第47章 朋友 “没错,缘分!很棒的说法!” 炼狱弘寿郎声音洪亮地说,看起来总是精力旺盛的样子。 童磨扫了眼周围的环境,随口道:“炼狱先生又是在猎鬼吗?” “确实听说附近有鬼的踪迹!”炼狱弘寿郎气势十足地说道,“但是完全没有找到!” “所以现在打算去吃饭!” “欸,现在才吃饭吗?已经很晚了?”童磨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 “饮食不规律可是会影响身体健康的哦。” 说完后,他抬手捂住了嘴唇。 哎呀,刚才跟猗窝座阁下科普了太多健康饮食的理论,导致现在说顺口了呢。 “晚饭已经吃过了,只是又饿了!”炼狱理直气壮地说。 “这位先生,夜晚最好不要在人迹稀少的地方游逛,可能会遇到危险!”他十分真诚地提醒道。 “我是童磨。”童磨想了想,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哦,童磨先生!”炼狱的声音十分响亮。 童磨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双手一拍说道:“话说回来,上次炼狱先生救了我一命,一直没来得及道谢呢。” “尤其是我还害你受了伤……唉!这段时间真是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捂着胸口,俊美的脸上带着令人心疼的忧郁。 “不用担心,我完全没有问题!”炼狱一手握拳捶了捶自己上回受伤的位置,“伤口早就完全愈合了!” “是吗?可我还是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呢~”童磨楚楚可怜地咬着衣袖。 “当然了!”炼狱笑容爽朗地说,“如果你实在感觉过意不去的话,就请我吃一顿天妇罗好了!” “欸?”童磨歪了歪头,彩虹色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没错!我最喜欢吃天妇罗!”炼狱叉着腰说道,“如果有人请我吃天妇罗的话,我就会非常感激他!” “这样我们互相感谢,所有的过意不去就一笔勾销了!”他十分确信地说。 “欸——”童磨懵懂地张了张嘴,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炼狱先生还真是机灵呢~” “哈哈哈……”炼狱双手叉腰,开朗地笑了起来。 “跟我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天妇罗特别好吃!”他对着童磨招招手,大步向前走去。 童磨跟在后面,表情有些茫然,当然更多的是兴致勃勃。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自己要请他吃饭了呢? 让一个鬼请鬼杀队的柱吃饭……果真是奇妙而有趣的发展呢~ 炼狱先生果然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啊。 如果他是鬼那该多好啊~ 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抽出自己的折扇抵在嘴唇上。 “好吃!” 坐在街道边的一家店铺中,炼狱弘寿郎大口吃着天妇罗,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 童磨一手托腮坐在他对面,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竹蜻蜓。 “你真的不吃一点吗,童磨先生?”炼狱大声说道,“很好吃的哦!” “啊,我不吃这种东西。” 童磨淡淡地扫了眼桌上的天妇罗,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完全不能作为食物。 他慢条斯理地提起旁边的茶壶,优雅而讲究地为两人斟茶。 看着童磨令人心旷神怡的茶道动作,炼狱弘寿郎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童磨先生是贵族家庭出身呢,现在的很多贵族确实并不喜欢这种街头小吃。 可是明明非常好吃啊,完全不理解怎么可能有人不爱天妇罗呢? 炼狱弘寿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叫道:“好吃!” 童磨慢悠悠地饮着茶水,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也还能入口。 吃完一顿天妇罗之后,炼狱弘寿郎就兴冲冲地在街道上逛着,买了一大堆食物大快朵颐。 嗯,因为食量很大,所以之前根本没吃饱。毕竟是别人请客,不应该吃太多。 童磨捏着竹蜻蜓跟在旁边,因为闲来无事,他倒也乐得跟这个有趣的人玩一会。 “童磨先生,要不要尝一尝这个?非常好吃!” 炼狱拿着一份烤鳗鱼,一次次热情地邀请着,把各种食品的味道夸得天花乱坠。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童磨摊开折扇捂着嘴,一脸羞涩地说道。 “怎么会不好意思?请朋友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炼狱弘寿郎那双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咦?朋友?”童磨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歪着头看他。 “当然!你请我吃过了天妇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炼狱拍着胸口说道。 “欸——”童磨“唰”的一下合上了折扇。 朋友吗? 真是一个热情似火的人呢。 平时都是他这样热情地对待别人的说…… 同伴们虽然内心也都很热情,但大都十分内敛,很少会表达出来。玉壶阁下倒是非常热情啦,但更多也只是想拉着童磨欣赏他的作品而已。 这样看来,自己跟炼狱先生真的很合得来呢~ 唔,要是炼狱先生不是猎鬼人就好了…… 不过,朋友的话,就是不应该因身份的差异而心存隔阂? 那么也是时候对炼狱先生回以热情了! 童磨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彩虹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炼狱先生。 ?▽? 炼狱弘寿郎:? 为什么感觉童磨先生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呐,炼狱先生~看你对附近很熟悉的样子,你家住在这边吗?” “啊,炼狱先生~你们这些猎鬼人平时会很忙吗?总在四处奔波,会很累的?” “哎?每天都要到处巡视,经常接到突发任务,要随叫随到?” “人体这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真是想想就让人忧心不已呢~” “哎呀呀,真是太令人心疼了,感觉炼狱先生一直在被老板压榨哎~” 童磨表情怜悯地看着炼狱弘寿郎,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果然还是无惨大人好啊,虽然冷酷又严厉,但很少布置任务,也不会总是支使大家跑这跑那,会给予大家充分的自由…… 嗯嗯!不压榨员工的老板才是好老板呀~ 炼狱弘寿郎:怎么感觉话题越来越拐向奇怪的地方了? “呐,炼狱先生,呐~想不想要换一份工作呀?我可以给你引荐呀!” “炼狱先生这样有趣又可爱的人,不管到了哪里一定都会受人喜欢的!” 童磨双手捧着脸颊,一脸期待地说。 “不必为我忧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我绝不会放弃猎鬼人的身份,主公更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炼狱弘寿郎坚定地说道,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灼热的火光。 “诶——”童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微微张着嘴唇看着他。 炼狱弘寿郎用和蔼而耐心的目光看着他,觉得面前的人有着小孩子一样纯粹而天真的内心,就像家里的幼弟一般。 嗯,很可爱! “猎杀恶鬼,守护人们的幸福,是我毕生的责任、追求和信仰!” 炼狱弘寿郎气势十足地说道,抬手拍了拍童磨的肩膀,笑容如太阳般热烈。 “我会贯彻这份意志,至死方休!” 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骚乱,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打破了两人之间变得沉默的氛围。 “鬼的气息!” 炼狱弘寿郎瞬间握住腰间的佩刀,将手里的食物塞到了童磨手中。 “带回去尝尝,真的很好吃!” “快回家,有缘再会!” 说完后,他逆着人群奔跑的方向飞快远去了。 第48章 镜中鬼 看了眼手里的一堆垃圾食品,童磨慢悠悠地往炼狱弘寿郎离开的方向走去。 “是星之鬼的气息啊。”他想着,“会在闹市区明目张胆闹事的,也就只有那些头脑不清楚的家伙了?” “嗯——这种一点也不有趣的东西,还真是令人烦恼呢。” 前方的人群已经完全逃散,只余下坍塌的建筑和零落的摊位。 几道身上染血的人影倒在废墟中一动不动,几个受伤的人正发出痛苦的抽泣和哀嚎声。 童磨站在一座墙角后面,悄咪咪探出半颗脑袋,窥视着前面的情况。 “唔,又是三颗星的星之鬼啊。” “这已经是在江户附近遇到的第二只了,难道只是巧合吗?”童磨一手捏着下巴思索着。 “或者说……星岚会不会就躲在这片区域呢?” 童磨眼睛一亮,然后用食指点着太阳穴,闭目仔细感知着。 “感受不到星岚的气息,不过……这只星鬼似乎并不简单?” “体内像是隐藏着别的力量呢,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童磨歪了歪头,瘪着嘴仔细打量着那只星鬼,表情有些费解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这时,炼狱弘寿郎已经跟星之鬼战得难解难分了。 眼前的鬼身材干瘪瘦小,动作却极为敏捷,手中拿着一面光滑的镜子,额头上有三颗显眼的黑色十字星印记。 “带着镜子的鬼?嗯,又是这种带有星星印记的鬼,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炼狱弘寿郎猛地突进到镜鬼身前,却只砍下了对方的一只手臂。 镜鬼反应灵敏地几个后跳,站在了坍颓的废墟之上,猩红的眼睛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不含丝毫人性色彩。 “比一般的鬼更强,但头脑混乱,没有理智!” “我明白了!是新品种的鬼!” “得把这个情报传递给大家才行!” 炼狱弘寿郎快速下了定论,微微抬眼往天空中一瞥,然后呆滞了一下。 啊,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鎹鸦今晚被他派去传信了! “没关系!在此把这只鬼斩杀,我自己去传信就好了,哈哈哈!” 炼狱弘寿郎重重点了下头,看到前方的镜鬼狞笑着把尖利的爪子伸向了旁边哭泣呻吟的无辜人。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炼狱的动作如同火炎爆发般迅猛,眨眼间突进到镜鬼面前,挥舞的刀锋似乎带着热烈的火浪。 镜鬼赶忙收回爪子,对着炼狱竖起了手中的圆镜。 一道晃眼的亮光在炼狱弘寿郎脸上闪过,让他感觉脸颊有些灼热。 虽然早有警觉地别开了脸,但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眼前的视野一阵发黑,头脑都变得眩晕起来。 “嗯,难缠的血鬼术!” 炼狱弘寿郎后跳避开镜鬼袭来的爪子,使劲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但并没有什么成效,眼中的世界甚至开始扭曲变形起来,像是万花筒般旋转起来。 他冷静而坚定地调转刀锋,毫不犹豫地一刀划破了自己的大腿。借着伤口火辣辣的痛楚,他的头脑暂时变得清醒了不少。 “要速战速决才行!” 他迅速做出决断,稳稳地抬起了手中的日轮刀,身后的火焰纹羽织如同飘舞的烈焰。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炼狱弘寿郎整个人如同化作了灼灼燃烧着的火焰猛虎,以威严迅猛的姿态扑向前方的镜鬼。 镜鬼呲起尖锐的獠牙,再度举起了手中的镜子。 却不想直直冲来的身影忽然一矮身,避开镜光直冲到镜鬼身前,猛火般的巨虎骤然化作无形。 “炎之呼吸·贰之型·升天炽炎!” 自下而上的弧形斩击如同炽烈的火环,几乎将镜鬼的身体一分为二,手中高举的镜子也跌落下来。 在镜鬼的嘶吼声中,炼狱弘寿郎横向斩出一刀,瞄准了鬼的脖子。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脖颈之时,正在跌落的镜子中忽然探出一只手来。掌心中瞬间生长出一把长柄斧,自上而下猛然劈下! “好快的速度!难道是上弦的鬼?” 炼狱弘寿郎瞳孔一缩。如此近距离被偷袭,来不及收刀回防,也躲不开! 身经百战的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猛然拧腰侧过身体,避免被直接劈中要害。 锋利的斧刃一闪而过,一道斜长的伤口出现在炼狱弘寿郎胸前,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腰际,瞬间血流如注。 “咳咳……” 炼狱趁机抽刀往后跳开,口中咳出血来。 “嘶嘶……”他努力地调整呼吸,利用“全集中·常中”止住喷涌而出的血。 但伤口太深了,肋骨断裂,还伤到了肺部,这让呼吸变得尤其痛苦和艰难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一道身影从镜子中爬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脸,黑洞洞的眼睛,惨白的肤色,还有脸颊上的三颗十字星印记…… “镜子中藏着另一只鬼?不,他比镜鬼强得多!” “但眼睛中没有字,不是上弦?” 炼狱弘寿郎又咳出一口血沫。如此伤势,很快就会让他完全失去战斗力。 他恍然明悟,自己的生命或许就要在此终结了。 但没关系!这是他自成为猎鬼人那一刻起就做好的觉悟! 扫了眼周围正在撤离的伤者,无论如何都要为他们争取更多时间才行! “那么……”他再度举起了日轮刀。 “哎呀呀,炼狱先生你受伤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他怔了怔。 从镜子中爬出来的鬼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巴,绚丽的彩虹色眼睛中含着一汪泪水,脸上带着悲悯的表情。 “伤得很重的样子啊,真是太令人忧心了。” “快离开这里!”炼狱弘寿郎吼道,头一回感到心里有些无力。 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凑过来?还大声呼喊吸引鬼的注意力…… 这种情况,他该怎么救人? 童磨愣了下,露出感动的表情,继续眼泪汪汪地说: “炼狱先生真的很温柔很可爱呢,这种时候还在担心我。” “身体一定很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欸。” 童磨抬手抹了抹眼泪。镜中的鬼出现得太突然,速度又很快,他确实没反应过来。 “眼睁睁看着朋友受伤,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呢……” 正在说着,镜中的鬼提起手中的长柄斧,迅捷无比地突袭到了童磨跟前,斧刃在月色下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快躲开!”炼狱弘寿郎也举刀冲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当—— 金色的折扇灵巧地挡住了斧刃,借着斧头传来的力道,童磨轻盈地跳到了身后的房檐上。 身后的明月映衬着他的身影,随风舞动披风和衣角如同飘飞的蝶翼。 “哎呀呀,打断别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童磨合拢手中的折扇,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面,笑吟吟地说道。 第49章 结束的战斗 “躲开了!” 炼狱弘寿郎略微一愣,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满是迷惑。 “童磨先生他……不是普通人?”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势如烈火般突进到斧鬼身旁,向着对方发出迅猛的斩击。 两者来往交手了数招,刀锋与斧刃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交锋,最终还是受伤的炼狱弘寿郎体力不支,被一斧头重重击飞了出去,撞塌了一面木墙。 “哎呀,好可怜呐,伤口会变得更严重?”童磨用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微微皱着眉毛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斧鬼没有去追击炼狱弘寿郎,而是猛然从地面上跳起,举起斧头向着童磨劈去。 童磨游刃有余地挥舞对扇挡住来势汹汹的斧刃,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势大力沉的力道,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力量很强啊。”他的语气依然柔和而沉稳。 斧鬼矮下身形,改用双手持斧,发动起了连绵不绝的猛烈攻势。 当当当—— 对扇与斧头重重撞击在一起,密集的声音响彻在夜幕之下。 在双方距离很近时,斧鬼的嘴巴忽然张开,口中闪烁着幽暗的紫光。 咻—— 童磨只是轻描淡写地微微侧头,一道紫色光弹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化作了一颗黯淡的流星。 圆溜溜的光弹划破长空,在夜空中转了个弯儿,继续向着他袭来。 “嗯?”童磨一手挡住劈过来的斧头,一手扬起折扇接住了这颗紫色光弹。 “嘭”的一声,光弹在折扇上炸开,将金色的扇面炸得坑坑洼洼。 童磨只是抖了抖手腕,雕刻着精致莲花莲叶的扇面就恢复如初,重新变得光滑闪亮了。 “咦?这是你的血鬼术吗?很弱的样子啊。” 这时,斧鬼手中的长柄斧上覆盖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液,如同裹着狂风一般更加迅猛地向他劈来。 童磨横向挥舞对扇,折扇边缘挥洒出一圈锋利的冰晶,逼得斧鬼不得不后跳避开,极寒的温度让斧刃上的血液都被冻结成冰了。 “好快啊,好快。”童磨平静地站在屋顶上,合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肩膀。 这时他终于不再维持拟态,头顶上浮现出帽子似的血色花纹,七彩的眼眸中也显现出数字来。 “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已经有上弦的强度了。”他歪了歪头,“星之鬼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但是很奇怪啊,拥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你还只有三颗十字星呢?” “难道三颗星的你们差距这么大?还是说,你隐藏了什么呢?” 童磨“唰”的一声摊开折扇,笑眯眯地将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摇动着。 斧鬼的表情依然空洞而漠然,就如其他星之鬼那般没有任何智慧,挥动斧柄砸开了上面冻结的冰层。 另一边,炼狱弘寿郎咳嗽着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一手拄刀站立起来,抬头看向屋檐上正在进行的战斗。 “童磨先生实力这么强吗?”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佩服地点点头,“嗯,真了不起!” 完全没想到童磨之前是怎么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 但当童磨挥洒出冰晶,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后,炼狱弘寿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露出愕然的神色。 “童磨先生……是鬼?” 在他的感知中,那一瞬间展露出的属于鬼的气息,以及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 炼狱弘寿郎远远望着优雅站在屋顶上的身影,还有那双彩虹般的眼瞳中浮现出的“上弦弐”的字样,猛地捏紧了手中的刀柄。 “上弦之贰?” 回想两人相处时的一幕幕,种种疑点瞬间就有了答案。 “可是,他为何要帮我呢?为何要与同为鬼的同类交手?” 一阵尖叫声打断了炼狱弘寿郎的沉思,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已经恢复好身体的镜鬼正向着撤离的普通人追去。 不再胡思乱想,炼狱强撑着伤重的身体,举刀挡在了镜鬼前面。 屋顶上的战斗也再度展开了,斧鬼手中流出的血液将长柄斧变成了巨大的阔斧,挥舞得虎虎生风。 与此同时,翠绿而坚韧的藤蔓出现在童磨脚下,如蛇般舞动着朝他捆去。 “哎?你的血鬼术到底是什么呀?” 童磨轻巧地避开,露出天真而好奇的笑容。 “感觉你的能力都是乱七八糟的哎!” 他挥舞双手的对扇,数不清的冰花瓣汇聚成晶莹美丽的河流,将斧鬼整个淹没了进去。 “血鬼术·散落莲华。” 斧鬼将手中的巨斧抡成了大风车,挡住了大半的冰花瓣。但还是漏过了一些,刀刃般锋利的花瓣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几根锋利的冰矛骤然破开无数冰晶花瓣,“咻咻”朝着童磨射去。 “欸?”童磨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这冰矛……好熟悉啊。 他挥动对扇切碎这些尖锐的冰晶长矛,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是……千崎川岚?” 童磨挥扇按下最后一根冰矛,声音柔和地说。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想不到啊,当初那个一心猎鬼的噬鬼者少年,现在竟然变成鬼了么?” “真是可悲呐~”他露出怜悯的表情。 斧鬼没有任何动容,举起巨斧正要继续发动攻势,却忽然拧起眉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那些被冰花瓣切割出来的细密伤痕并没有快速恢复,伤口的血液被冻结成了厚厚的冰晶,大大减缓了鬼的恢复速度。 敏锐地观察到了对方那一瞬间的皱眉,童磨忽的合拢折扇,露出讶然的表情。 “不对,你没有失去理智,与其他的星之鬼完全不同呢。” 童磨微微眯眼,脸上多变的表情转瞬间消失不见,配合着那双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七彩眼眸,无端给人一种如神般的圣洁与无情的感觉。 他淡淡地看着前方的鬼,语气笃定地说:“你是星岚!” 斧鬼的动作顿住了,终于不再装作没有理智的样子,深深地看了童磨一眼。 “哎呀,这样的话,得联系无惨大人才行呢~”童磨抬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难得的正经表情瞬间破功。 “走了!”这时,星岚转头看向正与炼狱弘寿郎纠缠的镜鬼。 但镜鬼毫无反应,只是如野兽般吼叫着,向着逃跑中的人挥出爪子。 星岚额头上青筋一跳,身体瞬间消失不见了。 “呀!传送跑掉了吗?竟然连同伴都丢下了哎~” 童磨佯装尴尬地笑了笑,放弃了联系无惨大人的想法,免得被劈头盖脸训一顿。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星岚似乎并不能很好地控制那些星之鬼哎。” “只能一定程度上召集星之鬼行动,却无法控制他们的行为?毕竟像是野兽一样呢。” “嗯,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情报!” “还有还有,星岚拥有获取别人的血鬼术的能力,但是极度弱化版,这应当是他曾经身为噬鬼者的能力。” “最后,星岚拥有优秀的拟态能力,可以很好地伪装自己的样貌和气息,连我都能瞒过去……” “哎呀,这就更不好抓了呢。啊哈哈,无惨大人肯定会很生气?” “嗯嗯——把这些情报共享给大家~” 童磨一手按在太阳穴上,笑眯眯地把自己得到的情报通过鬼之间的联系传递了出去。 “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街道上,炼狱弘寿郎挥动着似乎燃烧着灼灼炽焰的日轮刀,狠狠斩下了镜鬼的头颅。 看着镜鬼的身体缓缓化作灰烬消散,他的身体一下子脱力,单膝跪倒在地上。 “啊呀!炼狱先生,你没事?” 童磨瞬间露出担忧的表情,从屋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第50章 对话 “炼狱先生~你没事?” 看着童磨向自己扑过来的身影,炼狱弘寿郎勉强吸了口气,奋力举起手中的刀,却感到身体一阵冰冷和无力。 他将日轮刀狠狠插在地面上,这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立刻倒下。 “哎呀,炼狱先生,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要乱动了嘛。” 童磨在他身旁并拢双腿蹲下身来,皱起眉毛,露出万分担忧的表情。 “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很容易死掉,所以要好好呵护自己的身体才行呀。” “咳咳……”炼狱弘寿郎张了张嘴,没等说出话来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只得忍着剧痛努力调整呼吸,好让自己快速恢复一点体力。 “欸——” 童磨打量着他胸前深深的斜长伤口,忽然抬起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一双刻印着数字的彩色眼眸中顷刻间盈满了泪水。 “啊!炼狱先生受了很重的伤呢。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死的哦!” “可是我也不会治疗人类这样子的伤势哎……该怎么办才好呢?” 童磨缓缓止住眼泪,露出苦恼的表情,合起手中的折扇放在脸颊旁边。 炼狱弘寿郎终于找回了一些力气,用有些沙哑但依然稳定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不杀我?” “嗯?”童磨迷惑地歪了歪头。 炼狱抬起头来,用那双依然明亮有神的眼睛注视着童磨刻有“上弦弐”字样的七彩眼瞳。 “你是上弦的鬼,为什么不趁现在杀死身为柱的我?” “啊啊,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杀死朋友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把脑袋歪向了另一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虽然上回见面时确实有犹豫过啦。但是炼狱先生一直在努力保护我哎,还为我包扎伤口,对我说鼓励的话……” “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呢!”童磨眼睛亮闪闪地说着。 “感觉炼狱先生虽然笨笨的,但很有趣很可爱!要是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呢。” “而且炼狱先生一直在夸我的眼睛漂亮哎!”童磨捧着脸颊眯眼笑了起来,露出口中尖尖的獠牙。 “不,现在看来没那么漂亮了!”炼狱弘寿郎实话实说道。 “欸?”童磨瞬间垮下脸来,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因为眼睛中的数字完全不和谐!”炼狱弘寿郎直截了当地说。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 “对啊对啊,炼狱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刚被刻上字的那会儿,我也是难过了好久呢。” “唔~我想想……难过了差不多有半天的时间呢,真是奇迹的说。” 他扒拉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时间。 炼狱弘寿郎眨了下眼睛,愈发觉得面前的鬼心智似乎并不成熟,像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一般。 这样的性情作为人会很可爱,但身为上弦的鬼的话……意味着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或许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沉声问道。 童磨抬起头来,懵了一会儿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啊——我在担心你啊,炼狱先生!关心受伤的朋友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再度露出担忧的神情。 “炼狱先生,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哦,你真的会死掉的!” “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死掉呢,那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 童磨一脸悲哀地想了想,果然还是不舍得让炼狱先生死掉,那样真的太可惜了。 于是他露出期待的表情:“呐,炼狱先生~你要不要也成为鬼呢?这样就不会死掉了哦。” “绝对不要!”炼狱弘寿郎极为坚定地拒绝道。 “唉!果然是这样。”童磨嘟起嘴唇,小声碎碎念道,“你们这些猎鬼人真是死脑筋呐。” “这是关乎责任与信仰的问题,是绝不容许被践踏的底线!”炼狱弘寿郎的声音虽低沉,却依然气势十足。 “可是啊,真是狡猾呢,炼狱先生。”童磨用折扇抵着下巴说道。 “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上次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学着炼狱弘寿郎的语气说完,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人。 “可是炼狱先生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欸,明明是很贵重的东西来着。” 炼狱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如往常般爽朗的笑容:“没错,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对我而言,总有一些东西重于生命!” “如果失去了这份意志与信念,哪怕我的躯壳苟活于世,那也已经不再是我了!” 童磨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又变成了灼热的太阳。心中蓦然涌现出些许触动,但又让他无法理解。 他懵懂又迷茫地抬起折扇敲了敲头,露出费解的表情。 难以共情,但确实很耀眼呢。 童磨细细品味了一下,慢慢把这点触动抛到脑后,一脸沮丧地叹了口气。 “那么,炼狱先生竟然要让朋友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吗?真是残忍呢。” “朋友?”炼狱弘寿郎捏紧了手中的刀柄,直勾勾地凝视着童磨的眼睛。 “我想要知道,童磨先生,你吃过人?” 童磨瞬间收起沮丧的表情,笑吟吟地说:“哪有不吃人的鬼啊?” “哎呀,也不对!确实有来着,啊哈哈……”他转而抬手捂住嘴唇,一脸尴尬地笑了下。 “但我不是呢~”他上下摆摆手说道。 “那很抱歉,我们不会是朋友!”炼狱弘寿郎眉毛竖起,严肃无比地说道。 “为什么?”童磨一脸迷惑地问,眼中再度变得眼泪汪汪了。 “明明一开始是炼狱先生单方面宣布我们是朋友的,现在又自顾自地否定了这段关系……” 童磨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哭唧唧地说:“炼狱先生真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大骗子呢!” “我好伤心啊,呜呜呜——”他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 ̄△ ̄;) 炼狱弘寿郎呆滞地看着他。 不是……啊这……这就把人惹哭了?哭得好惨的样子…… 他的心里莫名涌现出了些许负罪感,自己的行为似乎确实像是在欺骗别人的感情啊…… 又有种好像无意间抢了小孩子的糖果般的尴尬感…… 就是忽然觉得,我可真恶劣啊! 炼狱弘寿郎猛地甩了甩头,差点岔了气。咳嗽了几声后,这才把刚才那诡异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很抱歉欺骗了你的感情!”他沉声说道。 “但你是食人的恶鬼,我是鬼杀队的柱,我们只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第51章 竹蜻蜓 “欸——” “可是啊,炼狱先生,我可没做过什么恶事哦。” 童磨抹去脸上的泪水,竖起右手食指放在脸颊边,一脸认真地开始解释起自己的善行。 他总是愿意耐心地为别人讲解自己的救赎理念。 “我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今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幸福,为人们减少痛苦哦。” “那些被我吃掉的人,一部分是为非作歹的恶人,总是在给别人带来痛苦。” “可是他们不知道,犯下罪孽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童磨露出怜悯的表情,彩虹色的眼眸中却依然空无一物:“所以我救赎了他们。” “他们不会再为别人带去痛苦了,也能早日在地狱里赎完罪,迎来新生。” 炼狱弘寿郎沉默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童磨继续说着:“另一部分是我可怜的信徒们。” “那些人对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希冀,一心只想放弃生命,苦苦哀求我带他们脱离这一世的苦难。” “所以我让他们从无尽的痛苦中解脱,让他们满怀希望地去迎接崭新的人生。” “被我杀死的时候,他们都带着幸福的微笑呢。” 童磨神情温柔而平静地说着,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表情。 “无法赞同!”炼狱弘寿郎说。 “咦?”童磨露出迷惑的表情,“为什么呢?” “生命是可贵的!”炼狱弘寿郎沉声说道。 “我不否认有些恶人确实死不足惜,但有些人恐怕也罪不至死……” “活着,他们才有可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才有肩负起自身未尽的责任的机会!” “我不否认有些人眼中的世界是一片黑暗,但这绝不是肆意轻贱他们生命的理由!” “只有活着,或许有人依然会寻死,但总会有人能够再次发现生命中的美好……” “活下去才有无限可能,生命总会焕发出璀璨的光彩!” “这正是生命的珍贵和迷人之处。” “当你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而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时候,就已经堕入了鬼道!” 炼狱弘寿郎声音沙哑地说完,扶着日轮刀艰难地喘了口气。肺部的伤势让他愈发难以维持呼吸法了。 “喔——”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巴,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真是的,你们这些猎鬼人的思想都这么一致的吗?” 他抬头望着静谧的夜空,想到了很久之前那个名为神谷幸司的猎鬼人。 “可是你不能否认,恶人存活下去可能会幡然悔悟,却更可能继续执迷不悟,给更多人带来痛苦,直至万劫不复。” “一心求死的人或许能找到活下去的支撑点,但更可能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走向末路……” “我至少让他们能够幸福地死去呢。”他笑吟吟地说。 “无法苟同!”炼狱弘寿郎神色坚定地说。 “哎呀,别这么死板嘛,炼狱先生~”童磨笑眯眯地劝解道。 他双手撑在地上,凑得离对方更近了一些。 “而且啊,在这时候说着死敌什么的,就不怕我一生气杀掉你吗?”他好奇地问,“明明只要承认我们是朋友,我就会放过你哦。” “杀死猎鬼人,这是鬼舞辻无惨对你们的命令?”炼狱脸上坚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问道,“你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吗?” “嗯!之前与你的同类对战也是……”他点了点下巴。 “啊啊!炼狱先生是在关心我吗?真是太令人感动了!”童磨一手捧着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些身上带有十字星印记的鬼可不算是我们的同伴哦。”他仰起头来,把折扇贴在脸颊旁边。 “他们脱离了那位大人的掌控呢,所以我们要剿灭他们。” 童磨笑吟吟地说着,扫了眼炼狱弘寿郎微微瞪大的眼睛和他手里紧握着的日轮刀。 “呐,炼狱先生,你们甚至可以跟星之鬼合作哦,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绝不可能!”炼狱坚决地摇头,“鬼杀队绝不会与吃人的恶鬼合作!” “啧,真是死脑筋呢。”童磨一手托腮笑道。 “说起那位大人,他很少关注我这边啦,所以放过炼狱先生是没关系的哦~”他一本正经地说。 “所以说啊,那位大人总会给我们充分的自由,是不是还不错呢?” “炼狱先生,你就变成鬼嘛~”童磨一脸期待地说。 “不!我绝不会成为鬼!”炼狱弘寿郎再度拒绝。 “为什么嘛?”童磨鼓起脸颊。 “成为鬼这种可悲的怪物,终日只能生存于黑暗中,吞食着曾经的同类,被鬼之始祖所操控……你难道意识不到这是多么悲哀吗?” 炼狱反问道。 “嗯——我倒是不在意啦。”童磨用折扇敲着肩膀,无忧无虑地笑着说,“毕竟我是主动选择成为鬼的呢。” 说完后,他用撒娇的声音劝道:“炼狱先生~你就变成鬼好不好嘛?” “不行!”炼狱道。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童磨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是不是有些止不住血了呢?很痛苦?” 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捅了捅炼狱弘寿郎胸前的伤口。 嗞—— 一股血滋了出来。 “哎呀,你看!都喷出血来了!”童磨一脸担心地抬手捂着嘴唇。 “并不是!只要你不碰的话,血是不会喷出来的!”炼狱弘寿郎依然很有气势地说。 “成为鬼就不用怕这种伤了哦~”童磨趁机诱惑道。 “不行!” “变成鬼嘛,炼狱先生~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做好朋友啦!”童磨左右晃着身体。 “不行!我们也不是朋友!”炼狱憋着嘴道。 “为什么不是朋友?”童磨仿佛根本没听进去之前的话。 “因为你是恶鬼,我是猎鬼人!”炼狱再次强调道。 “嗯嗯,没错!”童磨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无辜地歪着脑袋卖萌,“所以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 “啊!”没等炼狱回答,他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定是因为我们没有交换礼物!” 嗯?炼狱大惑不解地歪头。 “你送了在街边买的零食给我,但我没有送给你礼物,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童磨拍了下手掌。 哈?炼狱张开嘴半晌合不拢。 “那我把我的眼球送给你好不好?”童磨思考了一会儿,兴致勃勃地说。 啊?炼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哎?为什么你们总是拒绝这么棒的礼物呢?”童磨一脸费解地想了想,“喔,有了!这个竹蜻蜓就送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竹蜻蜓,把它放在炼狱弘寿郎的左手中。 “这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童磨眼睛亮晶晶地说。 “这不行!”炼狱嘴角微微抽搐着。 “为什么不行?”童磨歪头。 “你是鬼,我是猎鬼人……”炼狱心累地说。 “牢不可破的友谊不该畏惧身份的隔阂哟~”童磨用软绵绵的声音说。 “我不同意!”炼狱弘寿郎声音都变大了不少。 “我不管!”童磨叉腰道。 “恶鬼和猎鬼人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哦——那你变成鬼不就好了?” “绝对不行!” “那就做好朋友嘛~” “不要!” “就这么说定了!” 童磨单方面替双方做出了决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炼狱弘寿郎一脸呆滞,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童磨笑呵呵地转着手中的折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炼狱大人!炼狱大人……” “哎呀,看来你的同伴到了呢。”童磨看着炼狱脸上担忧的神情,眨了眨眼睛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他们的。” “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稍微迁就一下朋友的意愿也是可以的哦~” “嗯!看来炼狱先生可以活下去了呢,我是应该表达恭喜?” “可是炼狱先生没能成为鬼,真是令人遗憾呐。”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 炼狱弘寿郎叹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童磨先生,感谢你这次没有对我和我的同伴们出手!” “但无论如何……如果之后还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会干脆利落地斩下你的头颅!” “那你先要能打得过我才行呢,炼狱先生~”童磨笑眯眯地说,“而且,你的伤势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好呢。” “哪怕我今后无法再战斗,哪怕终有一天我会死去,我的意志也将永远传承下去!” 炼狱弘寿郎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相信,总有一天,后辈们会继承我们一代代人的意志,将这世间的恶鬼斩杀殆尽!” 童磨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眯眼一笑:“大概……的确如此。” “毕竟……有些时候,人类的意志确实伟大得令人感动呢。” 说着,他忽然一把夺过了炼狱弘寿郎手里的日轮刀,嘴角挂着调皮的笑容。 “炼狱先生之前送的礼物我不喜欢,所以我就拿走这把刀好了~” 他抚摸着刀柄上的几个不起眼的带血的符号,含笑说道:“炼狱先生很狡猾呢,这种时候还一直想着给同伴传递信息。真是的,我又没想杀掉你啊,用不着这样的。” “虽然早就发现了炼狱先生的小动作,但炼狱先生偷偷摸摸的样子也很可爱!” “不过,看来不能就这样放你回去呢,不然以后会有源源不绝的麻烦?哈哈……想想就让人觉得伤脑筋的说。” “但是,果然我还是不希望炼狱先生完全忘记我呢~” 童磨忽然抬起左手,在炼狱弘寿郎眼前晃了晃。 血鬼术·非想天。 “那就姑且……请你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在前来善后的鬼杀队成员到来之时,原地只剩下了炼狱弘寿郎一人。 “炼狱大人!” 炼狱弘寿郎平躺在担架上,脑海中关于童磨的名字、相貌和能力等信息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 记忆中的童磨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但相处中的一幕幕却还历历在目。 他捏着手中的那只竹蜻蜓,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第52章 无事发生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某处深山里的一座宅邸中,周边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紫藤花香。 “主公大人!” 炼狱弘寿郎中气十足地说道,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十分精神。 自上回一战过后,他休养了许久,待到伤势痊愈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鬼杀队的总部。 “听说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弘寿郎,真是可喜可贺。” 对面的男子小半张脸上布满了紫色的瘢痕,脸上始终挂着温柔慈和的微笑,说话的声音也温温和和。 “让主公大人您担心了,十分抱歉!”炼狱弘寿郎大声道。 产屋敷微笑着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 “当时那一战的情况,虽然我已经看过任务报告,但还是想再听听你的看法。” “嗯!”炼狱弘寿郎点点头,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但关于童磨本身的一切信息都已经模糊不清,完全无法回忆起来了。 “……没能带回更多上弦之鬼的情报,真是非常抱歉!”最后他说道。 “无妨,弘寿郎。你能够从上弦的鬼手中保全性命,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产屋敷说道。 他仰起头来轻轻一叹:“这数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 “不,十分惭愧!我只是被放过了一命!”炼狱弘寿郎想着那个十分任性地把自己认作朋友的家伙,朗声说道。 “上弦之贰吗?”产屋敷含笑说道,“你是怎么看他的?” “很强!从未感受过那样的压迫感!”炼狱弘寿郎不假思索地说。 “显然拥有屏蔽记忆的能力,或许是与精神相关的血鬼术……”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察力很强,能够发现我在刀柄上留下信息的隐蔽动作。” “伪装能力很厉害,在没有主动暴露身份前我根本没发现!” “性格上,玩心很大,好奇心强。性情十分多变,想法异于常人,让人难以理解!” “给我一种天真直率、我行我素的感觉,有些任性和蛮横,坚定地认为自己在救赎他人,对交朋友十分执着……” “小孩子一样的性格!”炼狱弘寿郎最后总结道,“似乎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嗯!” “这样啊……”产屋敷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这已经是相当有价值的情报了。” “还有,关于星之鬼的消息……”他转头看向院中的假山,“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掌控,神智混乱的,新类型的鬼吗?” 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有变化总归是好的。这样才有希望打破一直以来的僵局,让这千百年的僵持现出转机。 从产屋敷宅邸中离开,辗转几次回到家中后,炼狱弘寿郎翻开一本书籍,将这段见闻记录了下来。 他把书放进木盒中,略微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只竹蜻蜓,一同放了进去。 慢慢合上盖子。 …… 一座被巧妙隐藏起来的宅子中,身着印花和服的女子正埋头研究着什么。 “珠世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捉来这种臭烘烘的家伙啊!” 一头绿色头发的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正在笼子里嚎叫的鬼,这只鬼的胸口印着一颗黑色的十字星纹路。 “这种东西的存在简直就是在玷污珠世大人纯洁的眼睛!” “愈史郎,它们是很特殊的存在。” 珠世抬起头来柔声说道。精致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浅紫色的眼眸中却埋藏着深深的忧郁。 啊!今天的珠世大人还是如此美丽! 愈史郎痴痴地发了会儿呆,这才回过神来:“珠世大人,您指的特殊是……它们比所有的鬼都更像野兽?” 珠世摇了摇头,垂眸翻看着手中的研究笔记。 “这些身上带有十字星图案的鬼,毫无疑问脱离了鬼舞辻的控制,用一种十分特别的方式。” “不,应该说,它们并不完全是鬼,虽然有着与鬼同样的能力与弱点……” “而且,愈史郎,你没有发现吗?它们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珠世平静地说,“现在它们之中已经出现了能够与下弦的鬼匹敌的存在。” 愈史郎瞪大眼睛,看着珠世平静无比的脸,一脸抓狂地说:“珠世大人,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出现上弦水平的家伙?” 这些没有理智的东西……简直是灾难! 珠世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说:“没有鬼舞辻给予血液,仅靠进食的话,它们变强的速度终究是受限制的。” “更何况,虽通过燃烧生命力换取了更大的潜力和进步速度,但终究有极限,达到上弦实力的可能性依然很小。” “但这也足够棘手了啊!”愈史郎焦虑地来回踱着步子。 珠世点点头:“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事情。” 她在笔记上写写画画着,轻声说道:“这些星鬼的寿命只有几十年,哪怕通过进食维持,恐怕也最多不过两百年……” “这种燃烧生命的方式,与战国时代那批剑士身上出现的斑纹有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能够为杀死鬼舞辻无惨增添一份希望,也说不定。” 珠世缓缓捏紧手中的笔,眼中悄然浮现出一抹深切的恨意。 …… 万世极乐教的寺院中,童磨的房间。 比起用来休憩的房间,这里更像是一座收藏品陈列馆。 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一座华丽的软榻摆放在其中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童磨很少睡觉,所以这座软榻也只是偶尔用来躺着发呆的场所。 童磨正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玩具。 其中有街边常见的小玩意儿,也有价格昂贵的艺术品,在这里都被一视同仁地摆放在一起。 还有一些童磨自己画的画、写的字、制作的工艺品什么的…… 玉壶赠予的壶被放在一张木桌上,壶里插着几朵盛开的莲花,与壶身上的莲花莲叶图案相得益彰。 壶旁边的墙上挂着炼狱弘寿郎的日轮刀,火焰形状的刀镡像是在熊熊燃烧一样。 童磨拿起这把刀擦了擦,把刀插进专门定制的刀鞘里,重新挂了回去。 “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呢?” 他一手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 “哎呀,似乎还没尝试过画漫画呢!” 他三两步来到桌边,抽出一沓纸,兴致勃勃地拿起了画笔。 “画什么好呢?” “啊!要是把《鬼灭之刃》的漫画画出来,一定会很有趣!”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童磨彩虹色的眼睛灼灼发亮,开始在纸上快速作起画来。 不过他的热情向来维持不了多久。 勤勤恳恳地画完了一半的剧情之后,童磨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啊啊,我怎么忘记了,就算画完了也不能给别人看?” “感觉瞬间就失去意义了呢。” 他委屈巴巴地瘪着嘴,随手把未完成的漫画丢到了旁边的木架子上束之高阁了。 “嗯——果然还是去找鸣女小姐玩~” 他转瞬间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就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时光中,眨眼又是五十年过去了。 第53章 霜天寒雪 夜幕下的森林幽深而黑暗,像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湖泊。 伴随着“嘭”一声巨响,森林深处的一片区域猛然深深塌陷了下去,惊起了一群群飞鸟。 但是没有任何烟尘扬起,塌陷的区域已然被冰封,化为一片冰天雪地。 一座巨大的冰菩萨屹立在中央,双手合十,低眉敛目,身后密密麻麻的冰手臂好似汇聚成了一圈晶莹的圆环。 这些手臂可以集中地对同一个地方发动攻击,产生非常巨大的破坏力。也可以分散开来对各个方向出拳或出掌,进行无死角的大范围攻击或是防御。 还可以凝聚出冰折扇,跳非常华丽漂亮的扇子舞~ “哇哦——终于完成了!” 童磨坐在睡莲菩萨肩上的一朵冰莲花里,笑呵呵地晃着双腿。 “嗯嗯!我可真聪明呢~” “我想想,以后这个形态就叫做‘睡莲菩萨·千手式’好了。”他双掌一拍,“虽然并没有一千只手啦,啊哈哈~” 虽然早就有所设想,但做到这一步还真不简单呢。 要在睡莲菩萨身上塑造更多手臂的话,很容易破坏原本的稳定性,难以操控,也不太好召唤出来。 虽然在能力的开发上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童磨还是有做过很多尝试的,被难住了很久来着。 这段时间,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干脆放弃把这些冰手臂和睡莲菩萨连为密不可分的整体,而是把它们当做结晶之御子那样的单独个体来制造。 这种冰手臂不需要太过精细的操纵,所以不会耗费多少脑力,对身体的负担也不大,还是能制作出很多的,也能非常灵活地彼此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只冰手臂都算是单独的个体。哪怕是被赫刀砍断没办法恢复,也能直接丢掉这一只再制造出新的。 “嗯~好像这样更厉害了哎。”童磨收回冰菩萨,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然后就地躺下,望着夜空中的璀璨星辰。 “哎呀呀,我可真是太机灵了!” 童磨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枕着双手,开始琢磨最近设计好的第二个新能力。 自从当年跟黑死牟阁下锻炼过一次后,为了不辜负他沉甸甸的期待,童磨可是一直有在好好努力的。 锻炼是不可能的,但开发出一个类似于通透世界的能力或许有点希望? 受到猗窝座阁下的能力“罗针”的启发,童磨觉得自己也能行。 他可以把肉眼难辨的冰雾散播到空气中,那是否也能靠它们来作为感知的手段呢? 任何人在冰雾范围内的所有行动都会触碰到空气中的细小冰晶,不是吗? 如果能够收集这些信息,哪怕眼睛跟不上,也能够及时判断出对手的动向,更快地做出应对。 但问题在于,这些冰雾虽然是童磨的血液所化,可一旦离开身体就难以感知了。 嗯~这时候就要用到“非想天”了。 利用非想天对自身出色的感知力作为桥梁,一切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毕竟冰雾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嘛。 最重要的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摒弃非想天对情绪和记忆等的感知,全部集中于感知对手的念头上,更能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人们在做出任何动作之前都是脑海里先产生一个念头,然后才开始付诸行动。 哪怕是把战斗刻入本能中的人,在决定好要攻击哪处位置时,心中也会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这就会被非想天感应到。 这样的话,似乎完全能够在敌人还未开始行动前就预测到对方接下来的动向。 “嗯,试试可不可行。”童磨活力满满地从地上跳起来,猛然挥舞折扇,挥洒出一大片雪白的雾霭。 周围的温度陡降,好似瞬间从盛夏进入了隆冬,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细小的冰晶。 童磨召唤出一个御子,试着感应小冰人的行动。 眼前的世界刹那间改变了,风的吹拂,空中的飞鸟,御子的每个动作,都化作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像是在共同绘制一幅绝美的画作。 “呀,果然可行呢~” 童磨眨巴了一下绚丽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不过问题在于冰雾容易被吹散或是撞散,会出现一片片空白的区域,蔓延的范围也不好控制的说……” “那就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呢。”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或许可以创造一个领域……”他挥舞对扇,地面和外围的树干上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浓郁的冰雾从这些冰霜中源源不断地发散开来,融入了空气之中,转瞬间填补了感知中所有的空白区域。 “嗯!这样即使是被吹散了,也能很快地填补。哪怕来不及,但只要有人踏在地上,也能随时感知到位置……唔,勉勉强强。” 童磨乐呵呵地转着扇子,心里也没感受到什么成就感,就是平平淡淡地完成了一件任务而已。 “冰雾与非想天相结合的话,不知道比起通透世界来怎么样呢?” 他用折扇抵着下巴,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打着哈哈挠了挠头。 “没办法判断呢,毕竟对通透世界了解不多啊,哈哈……” 童磨看着四周的白色冰霜,忽然觉得这样太过乏味,跟自己一点也不相配。 要设计一个漂亮又有趣的形状才行! “啊啊~有了有了!” 童磨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忽然抬起右脚狠狠踩在地上。 “领域展开!”(≧▽≦) 一朵巨大的雪花图案从他的脚下延展开来,周围点缀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小型雪花图案,梦幻空灵,美轮美奂。 “哎呀,好漂亮呢!” 这样看来,自己果然与猗窝座阁下很相配呢!我们果然天生就该是好朋友! “就让这作为我与猗窝座阁下友谊的见证~” 童磨双手捧着脸颊,表情美滋滋地左右晃动着身体。 “如果我跟猗窝座阁下同时使用能力的话,别人一看就能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连能力都是兄弟款~” “猗窝座阁下一定会非常感动?” 嗯——猗窝座阁下一定会感动得眼眶湿润,然后撇过头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口是心非地说出“好恶心”之类的话…… 但是心里绝对是乐开了花! “得赶紧给他看看才行呢。”童磨跃跃欲试地嘀咕道。 “哎?不对,先得想个好听的名字才行。” 他收回将要迈出的脚步,一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唔~就叫做‘霜天寒雪’好了!” 第54章 拜访猗窝座阁下 月夜下,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一群匍匐着的巨兽,静静卧在黑色的大地上。 这片群山中最高的一座,除了山顶之外都被茂密的树林覆盖着,偶尔有兽吼声在林中响起,悠长而凄厉。 接近山顶的林中伫立着一座简单的小木屋,这就是猗窝座现在的住处。 他对住所没有什么讲究,随手搭建一座小屋,姑且作为栖身之地便可。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是在四处游走。 不断去挑战强者,不断锤炼自身的斗气,不断变得更加强大…… 猗窝座站在山顶上的乱石之间,目光有些失神地眺望着远方。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一座城镇,一朵朵绚丽的烟火正在城镇上空接连炸开。由于距离遥远,烟花的光芒传到这里时已经十分微弱了。 猗窝座皱起眉来,缓缓收回目光。 自从那次被童磨硬拉着看了一场烟花后,他偶尔便会感到有些恍惚。 脑海中似乎在慢慢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遥远而又不真实,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嘴巴开合着,好似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 如此令人头疼,如此令人烦躁……又如此令人感伤。 “是人类时期的记忆吗?”猗窝座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他没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那种无聊的东西,明明完全不值得在意。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猗窝座缓缓握拳。什么也不能阻挡他变强的脚步。 他压下心里莫名浮现出的烦闷和难受感,脸上重新变得面无表情,摆出架势开始了日常的锻炼。 都怪童磨那个蠢货,没事带他看什么烟花! 猗窝座一拳砸碎了一块巨石,想象着周围的石头上都长着童磨那张惹人烦的脸,他瞬间感觉全身都有劲儿了。 拳脚挥舞间,一块块石头“嘭嘭嘭”炸裂成了细碎的石块。 令人心情舒畅! 猗窝座邦邦两拳打碎最后一块石头,回头看着满地的碎石,一扫心中的烦闷,长长地舒了口气。 舒服了! 这时,脑海里响起了一阵讨人厌的声音。 “猗窝座阁下~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猗窝座:() 活蹦乱跳的心脏瞬间就跌入谷底摔碎了。 “你别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说。 “啊!好好好。你别急嘛,猗窝座阁下,我很快就到~”童磨乐颠颠的声音传来。 猗窝座气得一脚跺在地上,无形的冲击将周围的碎石一扫而空。 “猗窝座阁下~我联系鸣女小姐了。” “猗窝座阁下~我进入无限城了。” “猗窝座阁下~我到附近了哦!你在哪儿呢?” “啊!我看到你了!” 童磨脸上挂着欢快而热烈的笑容,张开双臂从林荫下扑了过来。 “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了呀!” e=e=e=(っ≧▽≦)っ 猗窝座熟练地避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哎呀~猗窝座阁下,很久没见不应该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吗?” 童磨转过头来,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猗窝座:()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一脚把你踢飞吗? “你又来做什么?”他语气很凶地说。 “嘤~猗窝座阁下好凶的说。”童磨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但紧接着他就捧着脸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但猗窝座阁下凶巴巴的样子也很可爱!” 猗窝座:() 果然他刚才就该把这玩意儿一脚踹飞的。 反正这家伙到时候也会嬉皮笑脸地说出“猗窝座阁下还是如此热情”之类的话…… 嗯?糟糕,我已经这么了解这家伙了吗? 猗窝座拧紧眉头,感觉心里一阵无力。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这种东西缠上? 要不然发动换位血战?猗窝座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来,他不断锤炼自身,与不少强者对战,进步还算显着。 尤其是跟一些星之鬼对战过,其中甚至有强大到堪比上弦的。 强大的星之鬼已经不像低级的星之鬼那样混乱了。虽然依旧如同野兽,却懂得了隐藏自己、趋利避害,很少掀起大的破坏了。 它们的战斗技巧虽然拙劣,但野兽般敏锐的战斗本能配合着血鬼术,确实也算得上可堪一战的对手。 尤其是它们不像人类那样容易死,是不错的陪练对象,可以用来实验一些新想法。 鬼与鬼之间的战斗很难正常分出生死,只能由胜者吞食掉失败的一方。 如此一来,对实力的提升幅度也不小。 “不知道这些年童磨进步了多少。”猗窝座想着。 这种日子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啊啊,猗窝座阁下~”童磨把脑袋凑了过来,彩虹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绮丽的光彩。 “我最近开发了一个新能力哦,一定要给你看看才行呢!”他笑容灿烂地说。 “嗯?”猗窝座疑惑地嗯了一声。给我看做什么? “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童磨对着他眨了眨左眼,卖了个萌。 接下来,他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学着猗窝座的架势抬起右手,掌心向前,重重地跺了下右脚。 “领域展开·霜天寒雪。” 晶莹美丽的雪花形冰霜从他脚下绽放开来,转瞬间冰封了大片区域,边缘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精致雪花,美不胜收。 感知着周围冰冷得似乎要把皮肤和肺部冻结的冷气,猗窝座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雪花图案,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这……跟自己的罗针好像啊…… 这家伙还故意摆出了跟自己一样的起手势,是特意跑过来恶心自己的吗? “猗窝座阁下~怎么样怎么样?”童磨眼睛亮晶晶地说,“这可是我全心全意地想着猗窝座阁下,特意设计出来的兄弟款哟~” “为了纪念我们牢不可破的友谊。”他抬起手掌按在胸口,笑容温柔而沉醉地说。 “从今往后,只要有人看到了我们的能力,就会明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是不是令人满心欢喜呀,猗窝座阁下?”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猗窝座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气得通红。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别过头去,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童磨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着,让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片黑暗。 这家伙果然是专门来恶心自己的? 鬼才想跟童磨用什么兄弟款能力啊!瞬间感觉自己的罗针好像都不能要了。 “恶心死了!”猗窝座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的反应果然被我猜中了!真可爱呢~”童磨一脸羞涩地说,“用不着这么感动啦,我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哟。” “这都是我身为至交好友的一点心……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猗窝座已经忍无可忍地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挥出了拳头。 早早察觉到了的童磨笑嘻嘻地偏过头,在拳头还没打过来之前就避让开来。 “哎呀,猗窝座阁下想帮我测试一下这个新能力吗?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猗窝座板着脸,眼见自己的拳头擦着童磨的脸打空,他瞬间改变了手臂的方向,横向扫了过去。 然而童磨就好像侧面长了眼睛一般,嬉笑着矮下身形,再次轻描淡写地闪开了。 猗窝座毫不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拳头砸了过去。 童磨在原地晃来晃去,将他的攻击轻轻松松地悉数化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呀,打不到打不到~” “嘿咻……猗窝座阁下,再加把劲儿哟!” 猗窝座不断出拳,眼睛缓缓睁大。这个能力……不只是外形跟自己的罗针相似? 刚才的排斥和气恼瞬间被他抛到了脑后。难得遇到这样的能力,他倒是有些见猎心喜了。 至今为止,拥有如此强大预判力的对手,他还只见过黑死牟一个。但那家伙目前对他而言可不是个好对手。 现在终于又遇到了一个! 或许能够让他在罗针的开发上获得一些启发,变得更加强大。 猗窝座心中蓦然升起了浓浓的战意,想打一架! 虽然对手是童磨,但也还勉强凑合。 猗窝座更快地挥动双拳,神情逐渐变得专注认真起来。 看着面前的家伙玩闹似的一次次轻松闪避开来,他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了。 第55章 来打一架! “与罗针类似的能够感知斗气的能力吗?” “不!与罗针不同,这个能力似乎要更加敏锐!” “在我还没有出招之时,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了反应!” 难道是……如黑死牟那般……触及到了至高的领域? 想起很久之前跟黑死牟的那场如同大人戏耍小孩一般的战斗,猗窝座金色的眼瞳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他宁愿选择相信眼前的童磨是黑死牟假扮的! 那种靠着日复一日的不懈锻炼,将战斗技巧锤炼到极致的强者,才能有幸在机缘巧合中窥见的至高领域…… 怎么看都跟童磨这个每天只知道玩闹的家伙不搭啊! “不对!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猗窝座很快平复了心绪,忽然抬脚一踩地面。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他的脚下蓦然展开一片淡蓝色的十二角雪花阵,与地面上本就存在的冰霜雪花交相辉映着,看起来十分唯美与契合。 “哇哦!猗窝座阁下和我好有默契呀~”童磨一脸惊喜地瞪大眼睛,“你瞧!我们现在是不是非常相配?” 猗窝座习以为常地无视了这家伙日常犯蠢的话,狠狠一拳捣向他的嘴。 “喔——好危险好危险!”童磨笑嘻嘻地歪头躲过,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接着他又眯眼笑了起来:“可惜还是没打到哦,就差一点点啦~” 猗窝座绷着脸一言不发,顺着罗针的感应继续挥拳。 在他的感知中,童磨的斗气强度向来令人迷惑,虽然强大但完全不符合这家伙本身的实力。 斗气是千锤百炼磨砺出的强者气势,是与人对战时的战意和杀气,也是生命能量的体现。 前两者童磨可以说根本没有,所能被感知到的斗气只有强大的生命能量而已。 猗窝座刚想要抬起脚踹过去,却通过罗针察觉到童磨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心念一动,打算变招出拳,却发现童磨再次有了细微的动作。 他的身体猛然顿住了。 “我只是刚刚产生变招的念头,身体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猗窝座缓缓瞪大眼睛。 “也就是说,他直接探知到了我的想法!” “这与黑死牟完全不同!”他想着,心中燃起了更强的战意,“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家伙的感知还要更敏锐!” “童磨,来跟我全力以赴打一架!”猗窝座目光灼灼地大声说道。 正兴致勃勃地跟猗窝座阁下玩耍的童磨一下子愣住了,他停了下来,一脸迷茫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 “欸?为什么?”他一脸费解地问,“我们不是玩得很愉快吗?为什么忽然要打架?” “不要嘛~打打杀杀的多伤感情啊,猗窝座阁下~”童磨嘟着嘴撒娇道。 “别废话!”猗窝座嫌弃地皱着嘴唇,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跟我打一场!” “别嘛~你是不是生气了,猗窝座阁下?” “因为一直没有打到我,所以心里很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道个歉,你就别生气了嘛~” “要不我让你打几下消消气,好不好?”童磨表情楚楚可怜地说。 猗窝座额头青筋暴起,攥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破坏杀·乱……” “呜——不要啊!”还没等他使出招式,童磨就一脸惊慌地瞪大眼睛,哭唧唧地撒腿就跑。 每跑出一步,他的脚下都会绽放出一片精美的雪花图案,雪白的冰霜一路延伸到漆黑的森林中。 猗窝座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黑着脸追了上去:“童磨,你别跑!” 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明明实力不弱却哭着不战而逃的家伙。没有一点强者的气势,当真是……不要脸! “那我停下来,你不要打我啊。”童磨眼泪汪汪地回过头来。 “跟我打一场!”猗窝座怒气冲冲地叫道。 “那我不要停!”童磨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要打架嘛,猗窝座阁下~” “要不我请你吃东西?泡温泉?滑冰?给你唱歌跳舞也好呀~” 猗窝座看着前方特意保持着跟自己速度一致的童磨,喋喋不休的话吵得他脑壳疼,装模作样哭泣的样子也令人气恼。 “那就换一个让你拒绝不了的方式!” 猗窝座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冷漠起来。 “无惨大人,我申请对童磨发动换位血战。”他在脑内传讯道。 在前面一边哭一边跑的童磨骤然停下脚步,一脸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他,眼中还含着两汪晶莹的泪水。 “猗窝座阁下对我发起了换位血战?为什么呀?” “我们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呢?呜呜呜——”他捂着脸颊语气幽怨地控诉道。 猗窝座:() 我就看着你表演,懒得说话。 童磨哭了一会儿,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这才慢慢止住眼泪,瘪着嘴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呢,猗窝座阁下。” 他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么任性,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好好,就依你了~”他抬手敲了敲脑袋,“不过你放心啦,猗窝座阁下,就算我赢了也绝对不会吃掉你的哦!” 童磨觉得这种事还是要提前说明白才好,否则的话,一旦猗窝座阁下也像厄女阁下那样死掉了,他觉得自己要难过一辈子的。 说完后,童磨一脸期待地看着猗窝座,想看到他露出感动和惊喜的表情。 “没必要。”猗窝座皱起眉来,侧过身去语气冷淡地说,“如果我赢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断与强者生死对战,直到某一天战败而死,这就是他的归宿,也算死得其所。 “欸?难道猗窝座阁下很想吃掉我吗?”童磨歪了歪头,露出难过的表情,“那也太令人伤心了。”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他仰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七彩的眼眸蓦然亮起,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被猗窝座阁下吃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呢~” “到那时,我的身体就会成为猗窝座阁下的一部分,融入猗窝座阁下的血肉之中,化作猗窝座阁下的力量……” “从此亲密无间,永生相伴,不离不弃。” 他抬手捧着脸颊,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这样永远陪伴着、保护着猗窝座阁下,想想也很令人激动和期待呢~” “从今往后,每当猗窝座阁下锻炼的时候、战斗的时候、使用能力的时候、看到冬日的冰雪的时候……都会想起我。” “啊啊——真是令人心怀憧憬呢!” 哈?猗窝座脸上冷漠的表情逐渐崩裂了。他张开嘴,纤细的眉毛一个劲抽搐着。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身上鸡皮疙瘩狂掉,感觉自己都变得不干净了。 他皱起脸来,突然抬手扶着旁边的树,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身上的颜色似乎都变得灰白了。 不!他收回刚才的话! 这种东西吃掉的话,会被污染的? 不能吃! 绝对不能! (?益?) 第56章 上弦齐聚 无限城内又一次搭起了巨大的擂台。 鬼舞辻无惨臭着脸站在高处,看一眼蓄势待发的猗窝座,又嫌弃地瞥一眼嬉皮笑脸的童磨,眉心止不住地跳动着。 他本来是不想同意他们进行这场换位血战的。太麻烦,死一个还要找新的,上弦又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尤其是提前翻看了这两个家伙的记忆,弄明白了缘由之后…… 一个满脑子只想打架,一个一门心思在玩耍,对彼此都没有太强的杀意。 虽然猗窝座大部分是因为被恶心到了,童磨则是在玩他那愚蠢的交朋友游戏,但是…… 什么时候换位血战这么严肃的事竟然成了切磋玩闹的借口了? 无惨气得想打童磨,但转念一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他们打架也能消遣消遣。 他理了理身上华美的和服,顺便读取着两个家伙的心思。 猗窝座倒是跃跃欲试地在期待着战斗,一心想着从这场战斗中获得启发,好提升自身的实力。 很有上进心,办事从来都很认真,是靠得住的下属。 至于童磨…… “哎呀呀,该怎么办才好呢?接下来要怎样打架才能不伤到我和猗窝座阁下的感情呢?” “上来就使出全力的话,那也太粗暴了。” “要是战斗结束得太快,没有一点体验感,猗窝座阁下会很伤心很难受的?” “嗯嗯,对待好朋友一定要温柔!面对猗窝座阁下这样羞涩敏感又孩子气的人,也要更加耐心一点才行!” “所以一定要慢慢地、温柔地打,让猗窝座阁下玩得尽兴了,还能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呢~” 嗯,是这样的,猗窝座阁下只顾着埋头打架就好,童磨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无惨抬手捂了捂脸,眉毛微微抽搐起来。他黑着脸来到黑死牟所在的房间,坐在了他对面。 “无惨大人。”黑死牟缓缓低头,一板一眼地说道。 “黑死牟,你认为这场战斗如何?”无惨看着面前的棋盘问道。 “猗窝座……无法获胜。”黑死牟用清晰而缓慢的声音说道。 虽然他欣赏猗窝座不断追求武道极致的精神,也认为童磨是个令人讨厌和生气的家伙…… 但他也承认,童磨的实力确实还不错,目前比猗窝座更为强大。 并不是在武道技艺和心境意志上的强大,而是在别的方面—— 许是由冷寂空无的内心所孕育而出的,无比纯粹和极端的,极致的血鬼术。 “这样啊。”无惨把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童磨最近倒是开发了几个有点意思的能力……” 在两者慢悠悠地交谈的时候,上弦已经齐聚在无限城了。 童磨非常活跃地跟每个同伴亲切地打招呼,得到了“热情”的回应。 “咿咿咿——好可怕好可怕……”半天狗瑟瑟发抖地缩在了墙角里。 “哎呀,半天狗阁下还是这么见外啊。”童磨笑眯眯地说。 “好久没有看到上弦之间的换位血战了,真是可喜可……咳咳,令人忧心不已呀。” 玉壶说着,身体摇晃了一下,用右边那张嘴接着道:“童磨阁下,祝您旗开得胜!” “我最近新制作了一件超棒的工艺品,满心期待童磨阁下能够过来品鉴一番。”他合拢颈侧的两只小手上下摩擦着。 “啊——玉壶阁下真是老样子呢。” 童磨笑呵呵地歪了歪头,眉毛略微耷拉了下去。 哎呀,玉壶阁下还是如此热爱恶作剧呢,总是喜欢惹哭自己。 这样恶趣味的性格虽然很有趣,但有时也会令人伤脑筋啊。 童磨有些烦恼地想着,很快又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热情地冲着妓夫太郎和堕姬挥了挥手。 “妓夫太郎,堕姬妹妹,好久不见了呢!”他露出开心的笑容,“过段时间我去找你们玩啊。” 堕姬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抱着肩膀把脸撇到了一边。 兄妹俩还是首次碰到这样的场合,第一次见到其他上弦。 “不是说上弦之壹是个漂亮的名门淑女吗?”在看到黑死牟后,堕姬懵了好一会儿。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万能的哥哥:“哥哥,上弦之壹换人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我的傻妹妹,那位确实是六只眼睛的剑士,没换人。”妓夫太郎说道。 “哦!我明白了,她变成男性了!”堕姬一脸了然地点头。 妓夫太郎默默抬手捂住了脸,对自家傻妹妹的智商深感绝望。 “还有还有,上弦之叁似乎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小男孩啊。”堕姬又说,“看起来很强壮也很冷漠的样子。” “不过看样子确实喜欢粉红色,好有少女心啊!”她兴冲冲地小声说,“五官也很精致,只是纹身太多了,不好看。” 妓夫太郎:……无话可说。 “嗯——等等!那坨东西是什么?”堕姬看了眼玉壶,瞬间花容失色,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快吓掉了。 “是玉壶阁下。”妓夫太郎抬手捂住妹妹的嘴,苦恼地叹了口气。 呵呵,他就知道,童磨大人是真的不靠谱啊。 堕姬失魂落魄地僵在那儿,眼中慢慢失去了神采。 玉壶阁下……不是说长得很好看吗?作为一个极致的颜控,她的眼眶都湿润了。 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哥哥,童磨大人是不是骗了我们啊?” 妓夫太郎沉默了一下,这才慢悠悠道:“只是没有说全……” 童磨大人心里大概就是那么想的,不是骗人,只是单纯的不靠谱而已。 没有说全就等于骗子!堕姬瞬间在心里画了等号。 她抱起肩膀,开始生气。 “欸?堕姬妹妹这是怎么了?”童磨一脸疑惑地问。 “我在生气!”堕姬冷哼道。 “哦——”童磨竖起食指放在下巴上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堕姬妹妹是在担心我?真可爱呢~”他眉开眼笑道,“不过用不着生猗窝座阁下的气哦,我们只是在交流感情啦。” 哈?堕姬竖起了眉毛。 “别生气了。”妓夫太郎叹了口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哎?真的吗?那我不要生气了!”堕姬赶忙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眼角,“哥哥,我现在有没有长皱纹?” “还没有呢,我的傻妹妹。”妓夫太郎伸手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脸。 “呼——那就好。”堕姬松了口气,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哼,她不跟童磨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计较。 “嗯?你们……”童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猗窝座打断了。 “你到底还要磨蹭多久?” 猗窝座已经站在了擂台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哦哦!这就来这就来。”童磨三两步跳上擂台,“别急嘛,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拧起眉来,右脚往前一踏,瞬间摆好了架势。 第57章 对战(上)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一片十二角雪花图案在猗窝座脚下展开,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辉。 “领域展开·霜天寒雪。” 同一时间,童磨也学着猗窝座的姿势抬脚一踩地面,一朵纯白无瑕的冰晶雪花以他自身为中心绽放开来,转瞬间冰封了大片区域。 看着童磨跟自己一样的动作,猗窝座额角青筋一跳,心里一下子就不平静了。 “啊哈哈,这样果然不大适合我呢。”童磨抬起左手抓了抓头发,露出尴尬的笑容。 右手持着折扇猛地向下挥动,挥洒出一大片雪白的冰雾,让他脚下的雪花再度生长蔓延,覆盖的范围更为广阔了。 看不见的细小冰晶在空气中飞快弥漫开来,转眼间便充盈着各处,带来了极致的寒冷。 猗窝座看了眼自己紧握的右拳。他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杀机,让他周身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感。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像是要把肺部撕裂一般。但对于鬼来说,这种痛感和伤害都是微不足道的。 “弥漫在空气中的细微冰晶吗?他是据此来感知的?” 猗窝座飞快做出判断,同时身体猛地弹射出去,速度极快地逼近到了童磨跟前,挥出拳头打向对方的脸。 童磨身体后仰,游刃有余地躲过这一击,并且优雅地挥动右手的折扇,散播出大片雪白的冰晶云霭。 “血鬼术·冻云。” 感受着身上的皮肤被冻结,手臂挥动间传来些许滞涩的感觉,猗窝座不退反进。 他直接无视了周身的冰冷雾霭,高高抬起手臂,皮肤上的冰层随着他的动作纷纷碎裂开来。 “破坏杀·乱式!” 双拳陡然化作残影,向着童磨迅猛地快速击打而去。 “血鬼术·枯园垂雪。” 童磨想要玩近战的心蠢蠢欲动,于是没有闪躲,而是快速挥舞双手的对扇,携着一道道弯曲的冰柱。 靠着空气中冰晶的感应,一时间倒是防住了来势汹汹的乱拳。 但猗窝座极高的拳速和猛烈的力道很快就打散了周围用来感知的冰晶,也让他的防御出现了破绽。 童磨只来得及抬起双手的折扇交叉护在胸前,就被邦邦两拳打飞了出去,在覆盖着冰晶的地板上滑了老远,这才站稳了脚步。 “哎呀,这招疯狂乱打可真厉害呢!”他笑眯眯地赞叹道,然后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欸。” “没有打到……”猗窝座熟练地无视了童磨的话,“拳头都打在了扇子上!” “在防御不住的时候主动滑了出去,借此拉开了距离……我的动作都被感知到了吗?” 他默默抬起双拳,对着远处的家伙,用难以看清的速度重重击打在虚空中。 “破坏杀·空式!” 看不到的拳风撕裂了空气,也触碰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冰晶粉末。 童磨感应着飞来的攻击,动作轻盈地向着旁边的围墙跳去,将直来直去的拳风通通避开了。 脚下浮现出一丛精美的莲花和莲叶,将他的双脚稳稳地固定在墙壁上,整个人侧着身体半蹲在墙面上。 “是看不见的攻击哎,猗窝座阁下太厉害了!差点就被打到了~”童磨发出声情并茂的夸赞声。 看着猗窝座急速冲来的身影,他迅速挥舞对扇。啊啊,果然近战玩不来呢~ “血鬼术·玄冬冰柱。” 罗针感应到了脚下的危机,猗窝座脚步一顿,刹那间高高跳了起来。 一簇尖锐的冰柱从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急速窜起,密集到足以把人扎成筛子。 “小心咯!”童磨笑容灿烂地再次挥了下扇子,几十根冰柱从猗窝座头顶上“嗖嗖”坠下。 此时还在半空中的猗窝座高速向上挥拳,将头顶的冰柱统统击碎,一翻身落在了地板上。 他刚往前迈了两步,又是一簇冰柱从脚下窜出。 猗窝座“嘭”的一下向着侧方跳去,但在双脚还未落地之时,落地点的位置就冒出了十几根冰柱。 他在半空中拧腰改变姿势,甩腿向着地面重重踢出一脚,将这些尖锐的冰柱一扫而空。 但头顶上凭空出现的冰柱也紧随而至。 一时间,猗窝座被地面和空中接连出现的冰柱逼得左冲右突,每踏出一步都有可能面临冰柱的围追堵截。 虽然这些冰柱对他的威胁不大,但也不能任由它们扎穿自己的身体,否则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疾风骤雨般的连击了。 如果不想迅速落败的话,只能避让开来或是击碎它们! 但如此一来,他根本没办法逼近远处的童磨。 “可恶!他靠着感知能力预判了我的动作,再利用无处不在的冰柱堵路……” “没办法靠近他!他的速度很快,能够避开远程的攻击!” “脚下的冰层很滑,需要用更大的力量踩踏地面才能站稳,无法尽情地发挥速度。一旦在一个地方稍作停留,双脚就会被冻住……” “好恶心的能力……” 猗窝座嘴角抽搐着,一拳打碎一根扎穿了左臂的冰柱。 伤口附近被完全冻结了,这减缓了身体优秀的恢复速度,短暂地让左臂的动作都变得滞涩了许多。 “怎么样怎么样,猗窝座阁下?是不是很好玩?”童磨欢快的声音传入耳中。 猗窝座脸色更黑了。好,讨人厌的家伙配讨人厌的能力,这很正常。 “既然一举一动都会被感知到的话……”他看了眼地面上精美细密的雪花形冰晶,“那就摧毁它!” “这个感知能力是靠空气中的冰晶进行感应,依仗地上的冰层源源不断地补充……”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他很快就做出了精确的判断。 猗窝座矮身下蹲,然后自原地高高跃起,自上而下挥出猛烈的一拳。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拳头重重击打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波骤然爆发开来,将周围空气中的冰晶一扫而空。 地面上也出现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覆盖其上的冰晶都被掀飞了出去。 “欸——好漂亮的招式,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呢。” 童磨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歪歪头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猗窝座阁下真是聪明又厉害啊。” “但这样还不行哟~”他笑嘻嘻地继续凝聚着冰柱。非想天的感知能力还在呢。 猗窝座被迫再次停下脚步,动作流畅地应对着冰柱的同时,神色愈发沉凝。 “没用?不对,他的感知没有之前那样精准了!”他抬头看了眼半空中位置偏斜了一些的冰柱。 “也就是说,那个感知我的想法的能力还在!” 这时,童磨也玩够了这种游戏,不再继续制造冰柱了。 他跺了跺脚,一朵崭新的雪花冰晶在脚下绽放开来,向着刚才被猗窝座破坏的区域延伸过去。 “嗯,或许可以找些孩子们来修,这样会更快一些。”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几个冰人偶持着对扇步伐轻快地四散跑开,每一步脚下都带着一朵小小的雪花形冰晶。 御子们挥动冰扇,冰冷的白色云霭在四处弥漫开来,地面上很快被大大小小的雪花图案完全覆盖了。 与此同时,猗窝座也趁机逼近到了童磨身前。 第58章 对战(下) 结晶之御子散播的极寒冰雾充盈着擂台上的每一处空间,纯白的雾霭如云般翻涌着,迷蒙而梦幻。 猗窝座身形迅猛地冲出了冰雾,头顶、肩膀和手臂的皮肤上都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坚冰。 他一拳砸碎身上的冰层,朝着正对他嬉皮笑脸打招呼的童磨抬脚踹去。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迅猛的八连攻击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把童磨包围在内,与后方的围墙一同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通过霜天寒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攻击之间的空隙,童磨抬起脚来,打算全速冲出包围圈。 “嗯?不行呀,被猗窝座阁下发现了呢!” 一瞬间感应到猗窝座也做好了堵截的准备,童磨强行止住了动作,免得正正撞上对方的拳脚。 “唔,罗针的预判能力也超厉害的呀~” 声势浩大的猛击迎面而来,掀起的狂风让皮肤都有些刺痛。童磨歪了歪头,感觉不太容易挡下来的样子。 那就跑路~ 猗窝座紧盯着面前的家伙,动作迅猛地连续挥动双拳,但他发出的攻击还未落到实处,眼前忽然就失去了目标。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童磨就消失在包围圈中,原地只剩下一只十分无辜地仰着脑袋的冰人偶。 四面八方的攻击轰然落下,将小冰人击碎成了一片片亮闪闪的冰晶。 “哇啊!好危险好危险,差一点就完蛋了!”童磨出现在稍远的位置,拍着胸口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一瞬间就消失了……”猗窝座循着声音扭头看去,眼睛微微瞪大,“不,他与冰人偶交换了位置!” “刚才确实察觉到了他的身体有所异动,没想到是这样的能力。” 好赖皮的能力!这就有些棘手了。 “不破坏掉这些冰人偶的话,根本堵不住他!” 猗窝座再次击碎身上凝结的冰层,通过罗针锁定了每一个御子的位置,双拳化作残影击打在空气中,又一次发动了“空式”。 结晶之御子看上去小巧可爱,动作却相当敏捷。它们轻盈地在冰面上跳跃滑行着,避开了一道道看不见的拳风。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这样是不行的哦。”童磨并拢右手的折扇轻轻敲着肩膀,“这样直来直去的攻击很难打中人?” “要是能拐弯就好了,说不定会成功哦~”他笑容灿烂地说。 “不,即便攻击轨迹容易预测,但这样的出拳速度也不是能够轻易避开的。” 猗窝座皱紧眉头,快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这些冰人偶能够闪避开来,靠的不是自身的速度,而是对我的动作进行了预判!” “果然,要打败童磨的话,必须破解他的感知能力。” 可是,要怎么做呢? 单纯只是摧毁周围的冰晶根本毫无意义,必须想办法防止自己的想法被探知才行。 “那就……收敛情绪,收敛杀意,收敛自身的斗气!” 猗窝座试着放空头脑,试图将一切交由自身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同时他也是第一次尝试敛藏自身的斗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心中的杂念,缓缓抬起拳头,再次向着童磨急速冲去。 “嗯?感觉猗窝座阁下忽然变得好严肃呀。”童磨表情迷惑地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折扇。 猗窝座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想要分辨出他接下来要释放的能力。 虽然童磨使用各种技能的动作都是挥动扇子,难以预测他会用出怎样的招式,但总归应当有不同之处才对。 既然罗针无法探知,那就靠眼睛去看,靠自身的感官去分辨! 带着精致莲花的冰藤蔓向着他蜿蜒缠绕而来,猗窝座快速挥动拳头,将它们捶成了碎块。 “嗯?” 高处的房间内,黑死牟忽然转头看向擂台中,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猗窝座。 “怎么了?”无惨把注意力从棋局中抽离出来。 “猗窝座……找对了方向。”黑死牟缓缓转回头来,语气平静地说。 “什么方向?”无惨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擂台上的战斗。 “通往……他所追寻的……所谓至高领域的方向。”黑死牟缓缓说道,“一直以来……他走错了路。” “那个透明的世界?”无惨提起了一点兴趣。 黑死牟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擂台:“若是……他能沿此道路……不断深研,终有一日,当能踏入……此等境界。” 无惨嗤笑一声:“我说他怎么锻炼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成效,明明天赋还不错。原来是走错了路……” “你倒也忍得住,看着他往错误的方向走,一直没有开口指点。”无惨若有所思地说。他知道黑死牟一直都很欣赏猗窝座。 “因为,他从未……向我请教过。”黑死牟坐得端端正正,十分严肃和认真地说。 无惨跟他一本正经地对视了半晌,然后率先挪开了目光。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黑死牟好像是真的有点呆…… 这时,场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分散在各处的结晶之御子召唤出了一朵朵少女形态的冰莲花,不断向着猗窝座喷吐出大量的冻气,整座擂台都被冰封了。 猗窝座不断挥拳砸碎身上厚厚的冰层,看着站在远处喋喋不休的身影,脸色越来越铁青。 他愈发觉得今天一时兴起挑战童磨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童磨这家伙作为对手的话……太恶心了!比平时还要恶心得多! 无处不在的寒气冻结着皮肤,眼睛也会被冻住。必须时常砸碎身上的坚冰,不然冰层会越来越厚。 在这样的环境下,皮肤的感知变得麻木起来,身体的动作都不那么灵便了。移动和攻击的速度都受到影响,反应速度也有所降低。 一旦受伤,伤口也会被冻结,让身体的恢复能力大受影响。冰冷和僵硬的感觉从伤口的位置蔓延开来,让行动变得更加艰难。 各种乱七八糟的远程能力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伤害不大,但让人烦不胜烦。 猗窝座顶着一身的负面状态,全程在挨打!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人的能力! 至于童磨?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靠着感知能力嬉皮笑脸地满场乱蹿,那张破嘴还一直说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 虽然两人都还没有认真,绝招都没有使用过,但猗窝座已经有些不想打了。 一直以来都十分热衷于战斗的猗窝座,还是第一次产生了不想跟某个家伙打架的想法。 简直是身心的双重煎熬! (▼ヘ▼) “童磨,认真起来!全力以赴结束这场战斗!”猗窝座忍无可忍地说。 “欸?猗窝座阁下玩得尽兴了吗?”童磨双掌一合,笑得天真烂漫,“有没有感觉很开心啊?” “别废话!”猗窝座很凶地说。开心什么的,只有你玩我玩得很开心? “啊——好好,当然是依着你咯~”童磨一脸无奈地说,看着猗窝座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无理取闹的任性小孩。 看到猗窝座一言不发地摆好了架势,童磨也猛然挥舞对扇。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巨大的冰菩萨拔地而起,周身环绕着更加冰冷的寒气,劈头盖脸地扑了猗窝座一脸。 猗窝座面无表情地抬起拳头,熟练地一拳砸碎脸上的冰层。 “破坏杀·灭式!” 迎着冰人急速劈下的手刀,猗窝座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举起拳头直直迎了上去。 轰—— 拳头与手刀狠狠相撞,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了周围弥漫的白色冻气,剧烈的爆炸声轰然炸响。 猗窝座一翻身落在地上,狠狠掀开覆盖右臂的冰层,拳头上的伤口快速恢复着。 嘭! 睡莲菩萨的一只手臂彻底崩碎,化作细小的冰晶飘扬落地。 “哇,好厉害的一拳!”童磨坐在高高的冰莲花中,笑眯眯地鼓起掌来。 “那么这样呢?”他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出全力,那就要说到做到才行。 嗯!对待朋友要真诚,这样才能让友谊天长地久~ “睡莲菩萨·千手式。” 密密麻麻的手臂从冰菩萨身后舒展开来,汇聚成一圈晶莹美丽的透明圆盘。 “嗯?”高台上的黑死牟再次把目光投了过来。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太久没有遇到过像样对手的他,心里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战意。 猗窝座仰头看着这壮观的场面,猛然捏紧了双拳,眼中闪烁着昂扬的战意。 “那么,来!” “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 他召集所有的罗针,一瞬间向着四周发出数百发声势浩大的飞弹,如同以自身为中心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啊啊,真漂亮~”童磨将折扇贴在嘴唇上,漂亮的眼眸中倒映着璀璨的光彩。 与此同时,睡莲菩萨身后密集的手臂中抽出了十几只来,握拳对着汹涌来袭的飞弹发出无死角的快速轰击。 飞弹与冰晶巨拳相撞着,发出一阵急促的清脆声响。 细碎的冰晶自半空中下落着,如同一场晶莹的宝石雨。灿烂的飞弹淹没在雨中,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花火。 在击破一道道飞弹后,冰菩萨有些受损的手臂迅速恢复原状,化拳为掌对着下方的人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去。 猗窝座狠狠击碎了几只冰手,但终究自顾不暇,身上很快凝结出厚厚的坚冰,动作变得沉重和缓慢起来。 一只冰晶手掌灵活地避开他的踢击,一把将他抓在了手心里。 “猗窝座阁下~还想继续打吗?”童磨在冰莲花上探头探脑。 “我愿意一直这样陪着猗窝座阁下玩下去哦,毕竟这是身为至交好友应该做的嘛。”他捧着脸颊表情羞涩地说。 猗窝座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大幅度冻结的身体,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我输了。随你处置。” 虽然童磨的战斗方式让他从头到尾都很难受,但他承认自己确实被击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欸——随我处置?”童磨歪了歪头,“哎呀,别这么见外嘛~” “放心啦,我绝对不会吃掉猗窝座阁下的!”他无忧无虑地晃着脑袋说道。 “而且,只是朋友之间的切磋而已,没什么输赢的说法哦。” “我输了。”猗窝座漠然地重复了一句。 “刚才也不是你的全力?”他眯眼看着冰菩萨身后那些动都没动过的手臂。他可不觉得这些会是装饰品。 “诶——”童磨看看自己的睡莲菩萨,又看看猗窝座阁下的表情,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唇。 啊呀,糟糕! 猗窝座阁下是不是伤心难过了?因为我没有用出全力而心情低落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哦哦,这时候需要安慰他一下才行呢!” 童磨睁大七彩的眼眸,想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些,笑呵呵地说道:“不是啦,猗窝座阁下,你误会了呢。” “我是想用出全力啦,但是情况不允许哦。因为这些手臂有别的用处哟~” 他抬起右手上下摆动着,脸上一派天真无邪。 猗窝座:你觉得我信吗?() “咦?难道猗窝座阁下不信吗?”童磨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哦!”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拍了拍手掌,冰菩萨身后的手掌中快速凝聚出了一把把精致的冰折扇。 看着这一幕,猗窝座眼瞳一缩。 如果挥动这些折扇发动攻击的话,那该是何等大范围的招式…… 还没等他思索完毕,眼前发生的一幕就让他的大脑宕机了。 数不清的手臂持着精美的扇子翩然舞动起来,动作轻盈而优雅,柔美又有力。 晶莹的折扇灵动地在手指间翻飞开合着,如同优美的蝶舞,更有一朵朵精致美丽的冰莲花凭空绽放着。 一只只手臂配合默契地摇曳起伏,动作整齐划一,错落有致。 扇影交错,飘逸灵动,就连冰人晶莹透亮的巨大身躯也翩然晃动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但是……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跳舞吗? 猗窝座呆滞地张开嘴,半晌没合拢,眼角一个劲地抽搐着。 你是在嘲讽我么?冰人是让你这么用的吗?还有,给我注意点场合啊! 有病!童磨绝对是脑子有病! 本来还算输得心平气和的猗窝座彻底绷不住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气又不甘心! 输给这么个玩意儿,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回去就加练! “怎么样怎么样?猗窝座阁下,这其实是用来跳扇子舞的哟~”童磨笑容灿烂地发出欢快的声音。 猗窝座:不怎么样,你杀了我。(?_?) “喔——猗窝座阁下的表情变得可爱起来了呢!果然是被我安慰到了。” 童磨点点头,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一定是喜欢我的扇子舞!” “哥哥,他这样做是不是太奇怪了?”在远处观战的堕姬表情迷惑地问,“不过确实很好看!” 妓夫太郎默默抬手捂住脸,心里一阵无力。童磨大人确实实力强大,但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童磨阁下的想法果真是……异于常人啊。”玉壶把身上的小手都收了回去。 黑死牟身体轻颤了一下,一把攥住了佩刀的刀柄,想拔刀砍童磨。 将战斗当做儿戏,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做出如此轻浮无礼之举……有失体统! 他转而又有些迷惑,自己之前……就是对这种家伙生出了战意吗? 难道,自己敏锐的感应……也会被蒙蔽吗? 黑死牟拧紧眉头,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刀陷入了沉思。 原本正悠闲下棋的无惨瞳孔颤抖地看着擂台上的荒谬景象,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他缓缓捏紧了拳头,忽然觉得有童磨这么一个属下怪丢脸的。 这家伙的天赋、能力和实力都不错,还有用,宰了不好找新的……这样在心里重复了几句,他才按下了当场裁员的念头。 “哼!”无惨一甩手,把擂台上那个碍眼的家伙切成了几段,然后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欸——?” 童磨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控制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嘿咻嘿咻”地滚了几圈,脸上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奇怪了,难道无惨大人不喜欢我的扇子舞吗?” 他努力转了转脑袋,转过头了,于是又一脸委屈地转了回来,彩虹色的眼睛看向平稳落地的猗窝座。 “呐,猗窝座阁下~究竟是为什么呢?” “无惨大人突然打人家,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呜呜——” 童磨快速拼凑好身体,可怜兮兮地跪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失落又委屈的表情,眼眶中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猗窝座:活该!() 看着这家伙惨兮兮的样子,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好了一点。 “琵琶女,送我回去!”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了。 挑战童磨什么的,果然是一个错误,无论成败似乎都会让人心梗。 他宁愿去打黑死牟,也再不想跟这家伙战斗了! “啊嘞?!”等到童磨抽泣着抹去眼角的泪花,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 “哎呀,大家原来都这么忙啊。” “让大家百忙之中抽身过来,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他阳光灿烂地歪头一笑,乐呵呵地起身去找鸣女小姐玩了。 第59章 童磨想要做花魁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童磨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滚来滚去。 “该玩什么才好呢?” “大家最近都好忙的样子哎。”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在榻上滚了好几圈。 黑死牟阁下,没办法联系,无限城里都找不到。 猗窝座阁下……消息已读不回。 半天狗阁下刚联系上就一直在喊“饶命饶命”,哭得可惨了。 “大概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好可怜的说。”童磨仰躺着胡乱蹬了蹬腿,“看样子最近不适合打扰他呢。” 玉壶阁下倒是很热情地带他去看新的艺术品了,但是一个人全身插着几十只胡乱抖动着的手臂什么的…… 童磨哭哭啼啼地离开了,还有点想用玉壶阁下送给他的壶种萝卜。 他一翻身在软榻上蜷缩着趴了一会儿,然后“噌”的一下坐起身来,看了眼摆放在房间一角的壶。 “嗯——果然还是不要种萝卜了。”童磨小声嘀咕着,“我想想,能不能用来养金鱼呢?” 他跳到壶旁边翻来覆去地看着。另一边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都是他这些年找工匠打造出来的。 许久之后,童磨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日轮刀。 五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刀上留下太多痕迹。 拔出刀来,因为保养得当,红色的刀身依旧光洁如新,火焰状的刀镡像是在熊熊燃烧一样。 “炼狱先生现在已经死掉了?”童磨露出哀伤的表情,鼓着嘴把刀重新插回刀鞘里。 “人类的生命就是如此短暂啊。”他仰起头来想着。 想到那个如同太阳般热烈可爱的人最终也会燃尽自己,心里有种说不明白的感觉呢。 其实,后来他还是遇见过炼狱先生一次的,在一家售卖天妇罗的店铺。 因为之前并没有完全清除他的记忆,再见的话,肯定会被认出来的?到时候不管是打架还是清除记忆都很不礼貌的样子。 于是童磨悄咪咪给他结了账,就当是请他吃天妇罗啦! 然后在炼狱先生追出来时,远远地留给他一个潇洒帅气的背影~ 感觉自己棒棒哒!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呢。”童磨小声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死掉了还是退役了呢?” 他想了一会儿,转而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哎呀,死掉了也没办法啦,谁让他不愿意成为鬼呢。” 童磨把手里的刀挂回墙上,步伐轻盈地转身走开了。 他们的相遇,终究是漫漫长路上的一次擦肩而过罢了。路途迥异,而后便渐行渐远。 在彼此的生命中,都只是过客而已。 推开房门,信步来到庭院中。夜色下的莲池中铺满了莲叶,又是睡莲开花的季节了。 童磨摘下一朵闭合的睡莲花在手里揉开,然后迈着轻快而优雅的步伐离开了寺院。 “嗯嗯!果然还是去找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玩~”他一拍手掌,笑眯眯地说。 …… 夜晚的吉原游郭繁华而热闹,到处悬挂着明亮的灯笼,如同一座不夜之城。 进入这里的大门只有一扇,四面都被高大的围墙和宽阔的河沟环绕着。 游女们坐在道路边的栅栏后面,身着颜色华丽的服饰,如同商品般等待着客人的挑选。 “嗯,我想想……”童磨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堕姬妹妹目前似乎在一家叫做‘清菊屋’的店里?” 他转悠了一会儿,找到了这家游女屋,通过脑内传讯联系了一下。 感应着堕姬的气息所在,童磨轻飘飘地跳进了一扇拉开的窗里。 “呀!晚上好呀,堕姬妹妹~”他笑呵呵地抬起手来挥了挥。 房间里只有堕姬一个,妓夫太郎往往都藏在她的身体里。 堕姬双手抱着肩膀,扬起下巴说道:“哼,你来做什么?” 因为童磨在她面前胡乱描述同事们的样貌,害她被蒙骗了好久,她可还记着仇呢! 虽然听哥哥的话不生气,但她可不要轻易原谅这家伙! “哇啊!堕姬妹妹今晚可真是漂亮呢~”童磨笑容灿烂地捧着脸颊说道。 一身华美鲜艳的服装,束起的头发上戴着繁重的头饰,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确是美艳动人。 听到赞美自己容貌的话,堕姬眉宇舒展开来,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我一直都这么漂亮!”她娇俏地说。 哼!看在这家伙夸赞自己美貌的份儿上,她就勉勉强强不记仇了。 “我可是吉原游郭最美的花魁!”堕姬自豪地说,“从来都是!” “诶——花魁啊。”童磨歪了歪头,用食指点着下巴,“堕姬妹妹这些年一直在做花魁吗?” “那是当然。”堕姬骄傲地扬起小脑袋,“那些低级的游女可比不过我!” “欸,我的意思是,就没想过出去玩吗?”童磨笑呵呵地把脑袋歪向左边,“总是当花魁不会感到腻吗?” “一直做一件事的话,会很无聊的?”他干脆盘膝坐在地板上。 “怎么会?成为花魁明明是最风光的事了!”堕姬理所当然地说。 “外面又有什么好的?有这样的生活好吗?” “嗯?当花魁很风光吗?”童磨眨了眨七彩的眼眸,一脸好奇地问道。 “当然。受欢迎和追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堕姬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木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看到房间里的童磨后,露出了惊讶和慌张的表情:“玉姬花魁,我……” 堕姬斜着头瞪视过去,眉头紧蹙,冷冷说道:“你什么?我允许你进来了吗?滚!” “非常抱歉!”小女孩带着哭腔说道,颤抖着合上了门。 “你现在使用的名字是玉姬吗?很可爱!”童磨天真烂漫地笑着,然后又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脸颊旁边,“但是堕姬妹妹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呢~” “哼哼,花魁都是这样的啊。”堕姬瞬间变脸,美滋滋地对着镜子描摹着眼角的红妆。 “对那些人不需要给好脸色,不然她们就不知道轻重了。”她一本正经地传授起自己的经验来。 “做事敷衍,偷拿东西,栽赃陷害什么的都有发生过哦。叽叽喳喳缠着人也烦死了!” “唔,这样啊。”童磨忽然转头看向窗外,“咦?那边好热闹呢。” 他趴在窗边远远观望着:“发生什么事了吗?” 堕姬往外瞥了一眼,就冷哼着扭过头去了:“还能是什么?丹羽屋的那个花魁又在游街了……” “但吉原游郭最受欢迎的花魁永远都是我!”她自信满满地说。 “喔——”童磨看着远处花魁游街的长长队伍。 人群簇拥着衣着华丽的一行人,在长街上慢悠悠地行进着,如同一支彩色的河流。 童磨彩虹色的眼眸渐渐睁大,星星点点的灯火倒映在他的眸中,绚烂而绮丽。 “花魁什么的……似乎很有趣的样子哎!” 正好最近闲来无事,要不就成为花魁好了~ 做吉原游郭最受欢迎的花魁! \(≧▽≦)/ 第60章 应聘 “花魁,当花魁……” 从堕姬那里离开之后,童磨哼着自编的欢快小调,脸上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容。 感觉又找到有趣的事情了耶! 他在长街上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悄咪咪地闪身躲进一个偏僻的角落,开始给自己变装。 身上华美雅致的衣服慢慢变成了一件破旧的女式和服,灰扑扑的看起来十分落魄。 但与童磨那张俊美无瑕宛若神子般的脸格格不入,与他那高大的身材也很不相配。 童磨一脸新奇地甩了甩袖子,笑眯眯地转了一圈,然后一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像是可爱的女孩子呢。” “要怎么办才好呢?”他扯了扯衣服的袖子。 “啊——貌似可以变小一点来着。”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缩小,回归到他少年时的状态。 身形修长而纤细,高挑却不再显得突兀了。 脸颊上多了些许稚嫩,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五官如同精雕细琢一般精美,清澈透亮的七彩眼眸显得更大了一些,给人一种纯真无辜的感觉。 看起来雌雄莫辨,像个精致的人偶。 童磨把自己白橡色的长发抓过左肩,随手编成毛毛糙糙的麻花辫,这才表情满意地拍了拍手。 觉得自己棒棒哒!(≧▽≦) “接下来,我想想……嗯嗯!找个地方把自己卖掉!” 童磨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叉着腰发出了机智的声音。 吉原游郭中规模最大的游女屋目前有三家:堕姬所在的清菊屋,刚才游街的花魁所在的丹羽屋,以及童磨选中的萩屋。 其实童磨并不了解这些啦,他只是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随机选中了一家看着顺眼的店走了进去。 然后把自己描述成家道中落,走投无路逃出家门来到这里谋生的小可怜~ 嗯,酗酒的爸,早死的妈,赌博的哥哥和破碎的她。 萩屋的老板娘直勾勾地瞪着眼睛看了他老半天了,童磨想了想,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老板娘,要留下她吗?”一旁的女侍小声询问道。 “留下?当然要留下!”老板娘表情激动地说,“从未见过这样特别的眼睛!” 纯洁的白发,白皙细嫩的皮肤,完美无瑕的容貌,还有一双含着彩虹的琉璃眼眸…… 这种纯真又圣洁的美感,绝对会吸引无数的客人蜂拥而至! 捡到宝了! “她绝对能成为最棒的游女!”老板娘高兴得脸都红了。以后绝对会是店里的摇钱树! 童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用清亮的嗓音说:“老板娘,人家想成为花魁呢。” “花魁啊……”老板娘有些为难地皱眉。 花魁可不是仅靠美貌就能当上的,更要学富五车、知书达理,能够优雅从容地接待任何客人。 一般而言,花魁都是要从幼年就开始培养,学好琴棋书画、茶道花艺、舞蹈乐器等技艺,从小培养起优秀的教养和礼仪…… “你现在的年纪有些大了。”老板娘如此说道。 “欸?”听了老板娘的讲解,童磨露出迷惑的表情。 这些听起来……堕姬妹妹好像是一点也不沾啊。那她到底是怎么一直当花魁的? “原来堕姬妹妹这么有才华啊,一点都没看出来欸。”他很快露出恍然的表情,“真是了不起呢~” “可是听着就好麻烦的说。”童磨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想回家了。 不过,半途而废是不好的行为。 而且成为花魁的话,会很受欢迎?真正成为万人迷! 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受同伴们的喜欢,受到信徒们的崇拜,但他还没尝试过这种被许多人追捧和迷恋的感觉呢。 果然还是觉得很有趣的样子啊。 童磨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蓦然举起右手,表情骄傲地说:“老板娘说的那些,我都会的哦!” 活得久了,再加上过目不忘的聪明头脑,他总归什么都会一点啦。 “嗯?真的?”老板娘的眼睛都在放光了。 “嗯呐。”童磨随意地点点头,手指不安分地拨弄着垂落在左肩的辫子。 “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平!”老板娘一拍桌子,“噌”地站了起来,气势如虹地说。 “哦……哦!” 童磨表情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中年女性为什么一惊一乍的。 “感觉像是要吃掉人家的样子。她一定是喜欢上我了?真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呢~” 童磨这样想着,脸上再度露出羞涩的表情,默默开始了自己的才艺表演。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应聘环节了?想要被聘用的话,一定要拿出真本事才行呢! 童磨动力满满地搓了搓手,握着拳头给自己加了把劲。 他很擅长画画,水墨画、水彩画、素描画乃至卡通画都画得不错。 为了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艺,他将自己全部所学融汇到了一幅画中,完成了一幅后现代风格的抽象画作。 “当当当当——”童磨脸上带着小孩子般的得意表情,展示着自己为老板娘画的肖像画。 老板娘:( ̄△ ̄;) 你画的是个啥?这是个鬼? “呃……单看起来的话,水墨画的水准确实高超……”她只得这样说道,“书法也写得很好。” 但怎么觉得有些不太正经的样子? 接下来,童磨又跟她下了一局围棋,充分地展示了自己“静如处子,动如疯狗”的优秀棋艺。 下完一局棋后,老板娘用颤抖的手掌捂住脸:“很……很高明的棋艺,前期一直在被你压制……” “但你为什么中途……”脑子抽筋了似的? “啊啊——”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指着棋盘兴致勃勃地说,“我只是忽然觉得不对称的话有点丑哎。” “你看你看,现在这些棋子摆成了很漂亮的对称图形呢!”他捧着脸颊发出雀跃的声音。 老板娘:啊……这孩子怕是脑子有病? 然后,童磨弹着三味线,唱了一曲“人生五十载,如梦亦如幻”,紧接着无缝衔接为欢脱的曲调,琴弦都快被弹出火花来了。 简单而欢快的旋律不断重复递进着,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着乐曲摇摆起来。 虽然还挺好听的样子,但是一点也不够高雅,那些身份贵重的客人可不会喜欢这种调子。 老板娘抬手拍了拍耳朵,觉得这女孩哪哪都不靠谱。 之前不是弹唱得很好吗?能不能给我保持好你优雅美好的画风啊! “哎呀呀,不是说要充分展示我的才艺吗?” 童磨摆摆手回应道,乐呵呵地把三味线倒着立在了头顶上,敏捷而不失优雅地翻了几个漂亮的跟斗,进行了一场难度极高的杂技表演。 啊啊啊!你是要当花魁,不是街头杂耍艺人啊! 老板娘抬手捂着胸口,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接下来是雅致的花道时间。 唔,花插得倒是很漂亮,但是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花往自己头上插? 老板娘眼角抽搐着,觉得这孩子的智商怕是都长到颜值上去了。 接着是茶道,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可喜可贺。 老板娘终于松了口气,心中莫名感到了浓浓的欣慰,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对着看起来乖巧干净的童磨点了点头。 “你会跳舞吗?”她强笑道,心如死灰地问。 “哦哦,当然!”童磨双眼一亮,兴致勃勃地说,“我很会跳扇子舞哦!其他的舞蹈也会一些啦。” 他“唰”的一下抽出自己的两把金色折扇,自己哼着曲调给自己配音,即兴表演了一场优雅华美的扇子舞。 “赏心悦目。”老板娘看得连连点头,“灵动而不失有力,只是欠缺了一些女性的柔美,还是要培训一下才行……” 这样的想法随着童磨画风一变戛然而止,大脑陷入了呆滞状态。 眼前的人开始活力满满地蹦跶起来,中间夹杂着蝴蝶一般的舞步,花魁一样的步伐…… 很怪,很不正经,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最后,童磨完成了一个芭蕾舞般的高难度旋转动作,以此作为谢幕。 衣袂如同蝶翼般飘飞着,踮起脚尖一圈又一圈旋转的动作轻盈而灵动,再加上最后转过来的那张笑盈盈的绝美脸庞,让人怦然心动。 老板娘张开嘴,脸一瞬间红透了。 “太迷人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感受着心脏在怦怦乱跳着,目光变得炽热起来,“让我都忍不住心动。” “这个女孩……绝对能够成为最棒的花魁!” 虽然行为有点奇奇怪怪的,脑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这样一个美丽又多才多艺的孩子,稍微培养一下就是最棒的招牌! “啊啊~好久没有跳得这么认真了!” 童磨停下动作,潇洒地甩了下自己的发辫,感受到了老板娘和女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灼热眼神。 唔——感觉跟他的那些狂热信徒们差不多呢,怪没意思的。 童磨抿了抿嘴唇,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矫揉造作地说: “哎呀,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人家呢?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呀~” “太棒了!”老板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斗志高昂地说,“一起来努力!” 童磨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来,呆愣愣地看着她。 “就这么决定了,一定要把你培养成吉原第一的花魁!”老板娘咻咻地喘着气,“把清菊屋的玉姬和丹羽屋的昭美都比下去!” “欸——”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正好我们的清织花魁很快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你就接替她成为花魁!”老板娘兴冲冲地高举着拳头。 “哦哦!”童磨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应景的事,于是抬起手“啪啪”鼓起掌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板娘和颜悦色地问。 “算了,以前的名字就放下。从今往后,你就叫做虹姬,怎么样?” 老板娘看着童磨彩虹色的双眼,一脸慈祥地说。 “虹姬?”童磨眨巴了下眼睛,微微瘪了瘪嘴。 虽然不太好听的样子,但他倒也无所谓啦。 “很好!玉竹,快带她去打扮一下!绝对会惊艳所有人的!”老板娘道。 旁边的女侍连连点头,拉着童磨的衣袖进入了一个房间。 “来,换一身衣服,我给你化妆。”玉竹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笑容温温柔柔的。 童磨看了眼她手里的那件点缀着金黄色花火图案的粉色和服,忽然抬起一根手指点着下巴,眼睛缓缓睁大。 “哎呀呀,感觉这件衣服很适合猗窝座阁下呢~” 他想象着猗窝座阁下换上这身衣服后的样子,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 “怎么想都非常适合啊,真可爱呢~” “以后一定要给猗窝座阁下带一件!”童磨眯着眼笑了笑,随意地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请过来这边坐,虹姬小姐。”玉竹站在梳妆台前冲他招手。 “唔?”童磨坐下来好奇地左顾右盼,伸手胡乱拨弄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然后轻轻一推…… 几个小罐子就噼里啪啦地倒下来啦~ “呀!”玉竹眼疾手快地扑倒在地,把这些罐子稳稳地用衣服兜住了。 “喔——好厉害呀!”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小玉竹的反应很敏捷呢。” “请你不要再这样做了,虹姬小姐。”玉竹松了口气,垮着脸说道,“这些东西很贵的!” “要是你摔碎了它们,这些都会记在你的账目上哦。”她瞪圆了眼睛,十分认真地叮嘱道。 “未来如果还不清在店里的欠债的话,你可就赎不了身了!” 说着,她露出失落的神色:“虽说本来也没多少人能攒够赎身的钱就是了。” 童磨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变化多端的神色,觉得挺有意思的。 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怪可怜的。 他歪了歪头,问道:“难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哪个游女不想离开这里呢?”玉竹叹了口气,开始给他上妆。 “但是,很可怜啊,你们又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童磨的神情如孩童般纯真和无辜,说出来的话也像是稚子一般直接又无情。 “就这样离开这里的话,是没办法好好生存下去的?” “说不定就会困苦无依地倒毙在路边呢,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悲呢。”他露出怜悯的表情,如同在信徒们面前那样。 “所以很多姐姐们都想攒下足够的钱,或是盼望着有客人能够给她们赎身。”玉竹闷闷地说。 她看着童磨懵懂的神色,撇过头去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外面肯定不愁嫁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呢?” 童磨眼睛一亮,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哦哦,我是想当花魁呀!” “因为想要做花魁,所以来到这里?”玉竹大惑不解地给他画着眼妆。 “对啊对啊!”童磨笑着点头,眼妆一下子就画花了。 “哎呀!你别动啊!”玉竹手忙脚乱地说。 “喔喔!”童磨乖巧点头。 玉竹给他擦掉花了的眼妆,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清澈而绚丽的眼睛,露出惊艳的神色。 “好漂亮的眼睛啊,是天生的吗?” “是哦。”童磨笑眯眯地说。 哎呀,小玉竹在夸赞我的眼睛漂亮哎!怪可爱的呢~ 他笑得眼睛弯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玉竹拿起了剃刀,把他的眉毛剃了。 “咦?!”童磨抬手捂着眉毛,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 玉竹捂着嘴唇笑了笑:“虹姬小姐,你的眉毛太粗糙啦,需要剃掉重新画哦。” “来,我给你画新的。”她拿起眉笔,用哄孩子似的轻柔声音说道。 童磨鼓起脸颊,任由她摆弄着。画好眉毛,涂上口红,再梳好头发,盘起高高的发髻。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点新奇呢。 打扮完毕后,他歪着头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慢慢把脑袋歪向另一边。 白橡色的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脸颊因为妆容而更加苍白了一分,更显得娇弱与柔美。 淡淡的柳叶细眉下是一双璀璨绮丽的七彩虹眸,睫毛长长的,眼角微微上翘,显出几份纯澈的妩媚来。 嘴唇上涂着淡淡的朱红,如同一朵脆弱的樱花瓣,好似随时都在含笑一般。 “真漂亮呢,虹姬小姐。”玉竹双手握在一起,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 “唔——”童磨歪着头想了想,十分自觉地演起了女子的神态。 他低眉敛目,眉宇间带上了淡淡的愁绪。微微抬起眼来,琉璃般的眼眸中却是色彩潋滟,眼波流转间,尽是动人的光彩。 玉竹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 “好看吗?”童磨瞬间变脸,露出一点也不淑女的笑容。 “好看!”玉竹点头,然后就看见童磨伸出舌头把唇妆舔掉了。 “呀!别舔!”她赶忙道。 “可是一点也不习惯哎。”童磨噘着嘴装可怜。 “不行啦!”玉竹再次给他把嘴唇涂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围绕着唇妆的问题开始斗智斗勇。 最后以童磨把整罐口红藏了起来而宣告胜利! 第61章 游郭见闻 等到黄昏来临之时,白日里陷入沉寂的吉原游郭逐渐苏醒过来,萩屋鸡飞狗跳的一天又开始了。 由于童磨对于化妆不感兴趣,每次给他穿衣打扮都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此时,童磨正笑嘻嘻地在前面跑,玉竹一脸崩溃地在后面追。 “虹姬小姐,请停下来啊!” 玉竹一不小心与一位游女撞了个满怀,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无奈地喊道。 “也不是不可以哦,只要你能追到我呀~” 童磨丝毫没有形象地拎着和服的下摆,头发一半散落在肩上,回头眨眼一笑的模样狡黠又迷人。 “啊啊!遣手婆婆,帮我拦住她啊!” 玉竹忙冲着站在童磨前方的一位年长女性叫道。 “虹姬,你……” 作为专门负责管理游女的遣手,本应该阻止这种荒唐滑稽的事情,指不定还要好好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家伙…… 但她只是叉着腰吼了一嗓子,连手都没动,眼睁睁看着童磨从自己身旁冲过去了,差点没把她掀得原地转几圈。 呵,习惯了,根本拿虹姬没办法! 追不上,根本追不上!一群人都堵不住! 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的,跑得比兔子都快,比老鼠还能乱蹿。 算了,管不了,就当没看见。 “哎呀,距离越来越远啦~小玉竹要加把劲儿哟!” 童磨跑下楼梯,还不忘仰着头语气欢快地说了一句。 在路过一位衣着华丽、容貌美丽的女子时,他露出纯真热情的笑容,冲着她挥了挥手。 “呀!和雪小姐今天也很漂亮呢~” 眼前的女子却皱起眉来,抱着肩膀远远让到一旁:“烦死了!” “总是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蠢货一样。”她毫不留情地说。 “欸——和雪小姐说话还是这么伤人啊。”童磨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呢?”他表情委屈巴巴地说,绚丽的彩虹色眼眸也变得水汪汪的。 和雪撇过头去不看他,语气冷冷地说:“难道你不明白你很惹人讨厌吗?” 说完后,她扬着下巴走开了。 “欸!?惹人讨厌?怎么可能!”童磨抬手捂着嘴唇,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 “我从来都很讨人喜欢啊,跟我相处过的大家都可喜欢我了!”他十分确信地说。 玉竹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小玉竹,我真的会惹人讨厌吗?”童磨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咦?不会啦!”玉竹连连摆手,“虹姬小姐很可爱啊……” 虽然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怪让人伤脑筋的就是了。 但性格纯真开朗,毫不做作,从来都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起来呢。 “那和雪小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童磨瘪着嘴,任由玉竹牵着他的衣袖,乖乖巧巧地跟着她往回走。 “和雪小姐是振袖新造,本来是萩屋最受欢迎的花魁候选人哦。” 玉竹小声说道:“其实,在清织花魁嫁人离开后,本该是由和雪小姐取代她的位置,成为新的花魁的。” “只不过虹姬小姐你来了……” “哦——”童磨拖长声调,抬手比了个“耶”,“原来如此呢。” “她是在生我的气吗?哎呀,真让人伤脑筋呢。”他佯作哀伤地说。 他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看了眼已经不再有阳光照进来的窗户,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童磨在吉原游郭也待了几天了。 唔,至于万世极乐教的事,他暂且交给别人啦。 工作了这么久了,偶尔请几天假是很正常的? 这段时间,他倒是了解了全套的艺伎培养课程,还见过了大大小小的接受培训的女孩子们。 游女屋会搜罗来一些容貌出色的小女孩。她们有的是落魄贵族之后,因生计被迫沦入此地,有的是家境贫寒无力养活,被卖来这里的。 她们会接受严格的教育,学习茶道花艺、诗书乐器等课程,还要学会与客人的相处之道,养成出色的气质礼仪。 童磨倒是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一些东西。 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能让他产生一点兴趣的东西,就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学会。 比如说女子跳的扇子舞,比他以前跳的少了些力量感,却更加柔美和精巧。 再比如淑女的那些繁琐的礼仪,还有保持好气质和仪态什么的,这种表演童磨向来得心应手。 还有花魁游街时的“八文字”步,虽说古古怪怪,但他也饶有兴趣地学得像模像样。 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他就把这些东西学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童磨就能瞬间让自己变成没头脑,一百年也别想让他学会。 穿上一身颜色鲜艳的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发髻上插着精美的簪子,一个优雅知性的大美人就新鲜出炉了。 眼看夜色还未完全降临,童磨一边随手扒拉着头上的发簪,一边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嗯!去找和雪小姐玩~ 作为一个万人迷,他可看不得别人讨厌自己! 只要解开了对方心里的疙瘩,就能够愉快地玩耍啦~ 毕竟他这么受欢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童磨来到已经变得阴暗的院落中,看见和雪正坐在池塘旁边,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 “咦?和雪小姐是在哭吗?”童磨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 和雪蓦然抬起头来,抹去眼角的泪花,凶巴巴地竖起眉来:“你过来做什么?” “和雪小姐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看到她这副模样,童磨本能般地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语气温柔而和蔼地问。 “不管是痛苦的事,还是难过的事,都可以对我倾诉哦。” “跟你有什么关系,走开啊!”和雪气恼地挥了挥拳头。 “没关系的,告诉我,我会听的。”童磨十分耐心地说,把手掌按在胸口上轻轻地说。 被他这副慈祥的模样看得不自在,和雪狠狠扭过头去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啊——果然你是因为我抢走了你成为花魁的机会,所以才哭的吗?”童磨歪了歪头,露出难过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你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吗?”和雪感觉这家伙在嘲讽自己,气得眼圈更红了。 “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童磨上下摆了摆手。 “但是你放心哦,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啦。”他转而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到时候你就能如愿成为花魁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哪是能轻易离开的地方。”和雪转过头来看着他。 “成为花魁后,你的花销只会更大,根本攒不下多少钱。到时候别说给自己赎身了,就是想要还清店里的欠债都做不到。” 她仰头看着头顶上那方狭小的天空:“劝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 “一旦进入了这里,就别想逃出去了。”她泼冷水道。 “哎?是这样吗?”童磨一脸落寞地皱起眉来,“别说这种丧气话嘛,怪可怜的。” “哼!”和雪一扯袖子,站起来就要离开,走到半途忽然顿住了脚步。 “等等,你该不会是被外面的男人骗了?”她转头盯着童磨的眼睛。 “哎?什么?”童磨一脸迷惑地歪头。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情话,蛊惑你跟着他逃跑的男人都是骗子!”和雪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 “至于那些承诺为你赎身后娶你为妾的男人……”她撇撇嘴。 “如果你看不到他的真心的话,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 “反正跟着那种男人出去也很难过上好日子,甚至可能变得更凄惨!” “不如好好享受身为花魁的这几年风光,在二十八岁退休之前给自己找好退路就行了。”和雪语气不好地说。 “啊——小和雪是在担心我被人骗吗?”童磨一脸茫然地听着,然后眼睛一亮,“真可爱呢~” “不跟你说了!”和雪脸色一黑,气咻咻地转身就走。 “哎呀哎呀,这个地方……” 童磨抬头看向夜空中悄然亮起的星辰。 “……似乎确实有点糟糕呢。” 第62章 花魁 等到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外面的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童磨要做的就是端坐在一间宽敞的房间中,摆出淑女的仪态,扮演一个精致华丽的人偶。 嘛,反正在教会里也常常扮演神像,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啦~ 清织花魁明天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萩屋一直在为他们的新花魁“虹姬”造势。 每天专门赶来想要一睹芳容的客人络绎不绝,让店里的生意都好了很多。 虽然只能远远看一眼,但虹姬的惊人美貌还是借由人们的口口相传而声名远扬,让数不清的人为之倾倒。 这样无瑕的美貌,还有那双如同雨后彩虹的眼眸,被赞颂为落入凡尘的神女。 一时间,吉原游郭最负盛名的几位花魁的客人都减少了。 人们在等待着虹姬正式成为花魁的那一天,准备好了为她一掷千金。 童磨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面对着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心里愈发觉得无趣了。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做花魁,那就当上之后再走咯。 他的身旁坐着四个穿着亮丽衣裳的女孩。 左边的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被称为“秃”,留着齐刘海的发型,是作为未来花魁培养的孩子,也是为花魁做杂活的侍女。 右边的女子是和雪以及另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她们是振袖新造,是见习游女,也是花魁候补。 前方的游女在表演着乏味的舞蹈,旁边的人三味线也弹得慢吞吞的,口中拖腔拿调地唱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歌谣。 来往的客人们自然有其他游女招待,童磨什么都不需要做,于是开始灵活地晃动起藏在身后的双脚。 另一边的玉竹偷偷摸摸地蹭了过来,一脸无语地扯过他的裙子,盖住了他不安分乱动的脚掌。 一直等到凌晨过后,童磨这才从中解放了出来。 溜出去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后,他慢悠悠地回到了萩屋,开始在店里四处溜达。 深夜的游女屋声乐渐消,合拢的一扇扇木门内隐隐传来靡靡的声音。 在转悠到一处走廊中时,他看到一位姿态娴雅的女性正站在尽头处的窗边,默默看着窗外的景色。 “呀,是清织花魁啊。”童磨笑眯眯地抬起手来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呀~” 清织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清纯秀丽的面孔,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受人追捧的花魁,她的脾气还算不错。只是平常话不多,难免显得清冷孤高,脸上似乎总带着一抹淡淡的愁绪。 只不过,现在她脸上的忧愁似乎更多了。 “清织小姐明天就要嫁人了,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吗?”童磨一脸好奇地问。 “或许。”清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继续转头看向窗外。 童磨也凑过来往外看去,发现老板娘正带着一群人站在外面的院子中,围着一个被麻绳捆起来的女孩。 “咦?他们这是在玩什么呀?”他笑呵呵地问。 “在惩罚逃跑被抓回来的游女。”清织声音很轻地说。 “欸——逃跑?”童磨歪歪头。 “没有还清欠债就想要逃离这里,或是跟着男人私奔……”清织摇了摇头。这种事,她见过太多了。 童磨看到院子中的人开始用棍子捶打女子的腹部,纤细的眉毛拧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哎呀呀,他们好过分呐!实在是太可怜了。”他说着,眼中流下了怜悯的泪水。 清织用浅蓝色的眼睛怔怔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轻轻说道:“你并不感到悲伤?” “嗯?”童磨转过头来望着她,眼睛中还含着清澈的泪水。 “毕竟我也是阅人无数。”清织微微一笑,静静凝视着他那双含着水光的潋滟虹眸。 虽然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眼睛中却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如同一对透亮的七彩琉璃珠,美丽,却冰冷。 “哎呀,被识破啦~”童磨擦干脸上的眼泪,露出一贯的无忧无虑的笑容,“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不过,果然还是很可怜?”他伸手指了指院子中的情况,歪歪头说道。 “是啊,很可怜。”清织垂眸说道,“但既然你并不为她感到难过,又为何要流泪呢?” “啊——因为与人们共同幸福是我的职责哦。”童磨笑眯眯地说,转而又一脸悲伤地垂下眼帘。 “所以说啊,每当看到人们遭受痛苦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落泪呢。” “因为……职责吗?”清织愣了愣,“真是个奇怪的人。” “也难怪,你会选择自己跳入这个牢笼里。”她轻叹道。 “咦?牢笼吗?”童磨用食指点着下巴,“欸——” “是啊,高高的围墙和墙外的护城河,本就是为了防止游女逃跑而设。”清织幽幽地说,“将无数游女永远禁锢在这里。” “像是地狱一样呢。”她哀伤地闭上了眼睛。 “是这样吗?”童磨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更美好?” “是啊,但至少外面的人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清织说,“不像我们,命运早已注定。” “或许。”童磨仰起头来想了想,“但是清织小姐你明天就能离开这里嫁人了,这是一件好事?” “终究是命运不由自主,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牢笼里。”清织声音很轻地说,“只是笼中的鸟儿罢了。” “不过,比起那些染病离世,或是一生都沦为普通游女的花魁,确实是幸运太多了。”她转而轻笑道。 “所以,我很感激我所获得的一切。” 清织眼中的愁绪略微散去,浅蓝色的眼瞳恍如一碧如洗的晴空。 “哦……”童磨微微睁大眼睛,觉得面前的这双眼睛很漂亮。 他垂眼看着下方院落中的人群散去,笑吟吟地说:“那就……祝你能够获得幸福哦,清织小姐。” “谢谢你的祝福,虹姬小姐。”清织笑得眉眼弯弯。 童磨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地址,一手托着下巴说道:“如果最终还是走投无路了的话,可以去那个小镇寻求帮助哦。” “那里的万世极乐教会专门帮助可怜的人们呢。” 清织眨了下眼睛,笑着点点头:“我记住了。” 等到天色亮起,萩屋的游女们来到游郭门口,为清织送别,看着她坐在一顶小轿中渐渐远去。 啊,因为天亮了,所以童磨没有去,饶有兴趣地跟玉竹玩起了躲猫猫游戏。 他把自己藏在一个狭小的木柜子里,让老板娘崩溃地发动了整个游女屋的人手,才终于找到了他。 同一天晚上,“虹姬”正式成为了花魁。 一箱箱贵重的礼物被抬进萩屋之中,一时间风头无两,让其他所有的花魁都黯然失色。 客人们在茶屋中展示着自身的财力与魅力,如同开屏的孔雀,渴望着得到虹姬花魁的青睐。 老板娘精心物色了一位出身来历都颇为不凡的客人,意气风发地为店里新的摇钱树筹备起第一次“花魁道中”。 听着门外乱糟糟的声音,童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通过窗户看着街道上明灿灿的灯火。 “果然……貌似有些不太喜欢这里了呢。” 忽然间,他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呀!是堕姬妹妹啊~”他对着从外面跳进来的堕姬热情地挥了挥手。 看着童磨这副美丽动人的模样,堕姬红艳艳的眼角一个劲抽搐着,漂亮的小脸都变得扭曲了。 虽然听过别人对虹姬容貌的描述后,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才会过来看一眼…… 但直面这一幕,还是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童磨,你到底想干什么!”堕姬叉着腰叫道。 “哎呀,堕姬妹妹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要做什么呢?” 童磨摆出了一副“人家好怕怕”的模样,弱柳扶风地抬手捂着心口。 堕姬:(▔皿▔;) 这家伙是真不正经啊!你堂堂上弦之贰,扮成这副德行真的是一点脸也不要了是? “哦,我知道了!堕姬妹妹一定是因为被我抢走了风头,所以心里感到很失落很难受?” 童磨双掌一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堕姬:(╬▼皿▼) 啊啊啊——好想揍他啊!可是打不过,怎么办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童磨一脸忧愁地说,“谁让人家才是吉原游郭最受欢迎的花魁呢?” 堕姬气恼又委屈地瘪起嘴来,眼中一下子就涌出了泪花。 “胡说八道!我才是吉原第一的花魁!”她泪汪汪地叫道,“我才是最漂亮的那个!一直都是!” “但是客人们现在都喜欢我呢~”看到堕姬哭了,童磨露出苦恼的表情。 “或许堕姬妹妹可以多展示一下自身的才艺,用内在美吸引客人哦。”他认真地帮忙出主意。 “才艺?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学!”堕姬抽泣着说,“我只靠美貌就能当上花魁!” “诶——”童磨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堕姬妹妹一直是不合格的花魁呀。”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唇:“啊!似乎不小心戳到了你的痛点诶,真的是非常抱歉呢~” “你,你……你欺负我!哇啊——”堕姬嘴唇颤抖着嗫嚅了一会儿,忽然仰着脑袋大哭起来。 “欸——欸?!”童磨慢慢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到堕姬妹妹哭得这么惨哎。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都道歉了啊。堕姬妹妹还真是个心思敏感脆弱的孩子啊,不过这样也很可爱! 他走过去拍拍堕姬的肩膀,摸摸她的脑袋瓜,好不容易才哄好了。 “呐,堕姬妹妹,呐~” 看到堕姬总算不哭了,童磨这才双手合十说道。 “你的那些绸带可以装东西,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堕姬眼眶红红的,却还是骄矜地扬起了下巴。 “我们一起做一件有趣的事,好不好呀?”童磨一脸期待地说,像是个找到了新奇游戏的孩子。 “嗯?”堕姬一脸迷茫地歪头。 他们商量了许久,直到黎明将至,堕姬这才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第63章 花魁道中 吉原游郭是一个奢华、糜烂又荒唐的地方。 一半人把这里看做极乐的天堂,一半人将这里视为苦难的地狱。 白天与黑夜在此处颠倒了,快乐与痛苦在这里交织着,一年年轮转不休。 在童磨看来,这里是个还算有意思的地方,但应当是让人感到不太喜欢的。 毕竟是建立在一群人的痛苦与悲哀之上所造就的繁荣呢。 每当看到那些孩子们明明内心难过却还要强作笑颜的样子,都会让他觉得可怜极了。 向来最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他,这时候总会啪嗒掉几滴眼泪。 此时,童磨正瘪着嘴端坐在梳妆台前,旁边围着一群严阵以待的人,十分警觉地对着他虎视眈眈。 作为花魁道中的主角,他必须穿戴上一身繁琐沉重的服饰,大家都在忙活着做准备。 当然,老板娘大张旗鼓地安排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更多是为了及时按住童磨不安分的双手,免得他趁人不备就把妆容搞得一团糟。 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众人,如果不想让这次装扮的过程变成永远无法结束的折磨轮回,就一定得把这家伙死死看住才行。 老板娘觉得这家伙能够平安长到这么大而没有被教做人,就是因为跑得太快没人能追得上。 她打量着眼前人那张完美无瑕的精致脸庞,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纯真而圣洁,令人着迷。 她沉沉叹了口气。算了,美丽是有特权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 童磨被两个小姑娘按着肩膀,拧着眉头看着玉竹刷墙似的往他脖子上和脸上涂抹白粉,将皮肤刷得雪白。 头发被身后的女孩束成了高高的发髻,如同两片振翅欲飞的蝶翼。 华丽而繁复的金色长簪满满地插了一头,沉甸甸的重量让人忍不住想歪头。 童磨觉得自己知道堕姬妹妹为什么总喜欢斜着脑袋看人了,肯定是因为头上的发饰太重了? 感觉猛然一转头就会不小心拍死一个人的样子。 童磨这样想着,皱起脸来想要甩甩头,就听见老板娘一声令下,身后的女孩“啪”的一下捧住了他的脑袋。 “请不要动,虹姬小姐!” “啊——好的。”童磨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语气十分乖巧地说。 早说不要动不就好了嘛,他还是愿意听话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就真的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弄着。 眉毛画得淡而细,眼角抹上了明媚的桃红色,嘴唇涂上鲜艳的红色,娇艳欲滴。 接着穿上一层又一层颜色鲜亮、图案华丽且布料贵重的衣裳,层层叠叠的沉重衣服把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在最外层披上一席有着长长衣摆的红色打褂,上面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最后再系上厚重的腰带,腰带巨大的结系在身前,长长地垂落到膝盖下方…… “哇——好像一床厚厚的棉被呢!”童磨一脸新奇地转了几圈,把腰带甩得乱飞。 “您的力气可真大,虹姬花魁。”看着童磨欢脱蹦跶的样子,玉竹眼角抽了抽。 她拎过来一双很高的黑色木屐,小声说道:“时间快到了,请注意仪态呀!” “哦哦。”童磨赤着脚踩上木屐,摆出一副优雅娴静的模样。 即使脸颊白得惊人,依然是美丽得令人惊叹。 外面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等时间到了,这场“花魁道中”便正式开始了。 在一阵轻缓的乐声中,仪仗队从萩屋缓缓出发了。 两个男役持着特制的灯笼在最前方开路,后面跟着两个齐刘海的小女孩,身着红衣并排而行。 童磨走在队伍正中,一手搭在旁边男役的肩膀上,迈着八文字步极为缓慢地前行着。 脚下缓缓向外划着圈儿,走一步退半步似的,队伍行进得慢如龟爬。 身后的男役为他撑着高高的圆伞,再后面跟着两位衣着华丽的振袖新造,最后是几位负责安保的随从。 一盏盏高悬的灯笼将长街映照得明亮如昼,两边围满了热情洋溢的人群,人头攒动。 童磨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感受着一道道狂热的倾慕视线,心中愈发感到兴趣缺缺了。 感觉跟他那些狂热的信徒没什么区别嘛,这熟悉的场面让他有点想打哈欠。 不过要保持微笑呢,嗯…… 远处的一座屋顶上,堕姬咬牙切齿地注视着这一幕,精致的五官都嫌弃地皱了起来。 妓夫太郎坐在旁边,瞪着双死鱼眼看着童磨高调游街,脸上是满满的无语。 “哥哥,你看他一点也不害臊!”堕姬叉着腰说道,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屋顶的瓦片上。 “啊,习惯了就好。”妓夫太郎抬手抓了抓脸。 反正经过这么一遭后,他是彻底明白了,童磨大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就算有一天童磨忽然变成了一只仰卧起坐的猪,口中说着要嫁给无惨大人,也一点也不值得惊讶……呃,应该? “真是的,他可是男性,男性啊!跑来当什么花魁嘛!” 堕姬还在像小孩子似的发脾气,不停地跺着脚说道。 “他昨天还嘲笑人家不会才艺,是不合格的花魁……”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再次湿润了。 呃,好像确实是这样…… 妓夫太郎看了眼自家的傻妹妹,沉沉地叹了口气。 妹妹的脑袋瓜这么笨,应该基本上与才华和技艺无缘了? “没关系的,我的傻妹妹,你也有你的特色。”他摸摸堕姬的头发,熟练地安慰道。 “我的妹妹可是有着一张世界上最漂亮的脸蛋……” 还有,学不会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这也是自家妹妹的特色嘛。 堕姬很快被安抚好了,她破涕为笑地点点头,然后忍不住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哼,我才不会被那家伙打击到呢!” “因为他是男性啊,也不是合格的花魁嘛,才没有资格嘲笑我呢!” “而且那家伙再怎么得意,还不是要求我帮忙?” 堕姬眉飞色舞地说着,然后又皱紧了眉头:“但是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要人家去做那么蠢的事。” “唉!毕竟是恩人,就当陪他玩。”妓夫太郎也无奈扶额。 “亏他还是上弦之贰呢,明明年龄比我们大那么多,却还是个幼稚鬼。” 堕姬抱着肩膀看着童磨这副众星捧月的样子,娇艳的嘴唇撅得老高。 华丽的仪仗队缓慢地招摇过市,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作为目的地的茶屋也近在眼前了。 童磨保持着温柔娴雅的微笑,一双纯净而绚丽的彩虹色眼眸如同清透的琉璃珠,映照着周围的千般面孔。 他微微抬头,看了眼街道正前方的一栋尤其高的木楼,澄静空无的眼中好似划过了一抹亮光。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身旁的人们露出天真又调皮的笑容。 第64章 坍塌的墙 作为队伍核心的花魁忽然停了下来,一下子让整个仪仗队都乱了套。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喧哗声四起,人们挤挤挨挨地向着队伍围拢了过来。 跟在旁边的老板娘抬手抓着头发高声尖叫道:“虹姬,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你搞砸了!把一切都搞砸了!” “哎呀呀,抱歉哦。人家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没意思,想跟大家玩一场更有趣的游戏呢~” 童磨用右手捂住嘴唇,笑得一派天真无邪,手上的指甲被涂成了娇艳的粉红色。 他对着周围的人群盈盈一笑,轻轻眨了眨左眼。 七彩的眼眸光彩潋滟,好似脉脉含情,又似不谙世事,整个人带着一种清纯的蛊惑。 “呐~大家想不想一起玩呢?”他露出期待的表情。 “想!”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喊声。 谁能忍心拒绝美人如此的邀约呢? “虹姬,不要!你会毁了这一切的!” 老板娘崩溃地冲了过来,队伍前后方的女孩都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童磨对着老板娘露出孩子一般纯真又无辜的笑容,随意地把脚下的一双木屐踢向了两边的人群。 看着人们一拥而上争抢的模样,他笑得更欢快了,光脚踩着地面向前奔去。 “别跑!抓住她!快抓住她!” 老板娘一边大声招呼着旁边的男役,一边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外衣。 童磨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把扯开了身前的厚重腰带,顺着拉扯的力道把自己从华丽的外衣中解放了出来。 他笑呵呵地从前方的两个小女孩中间穿过,还顺便抬手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迎着前方的两个想要堵住他的男役,他潇洒地脱下了一件鲜艳的蓝色和服,把它丢向了两人。 衣服轻飘飘落下,将两个男役劈头盖脸地罩了进去。 童磨步伐轻快地从两人身旁经过,继续向前奔跑着,一路上脱去了一件又一件衣裳。 华美的衣物散落在身后的地面上,如同一簇簇从脚印中开出来的繁花。 直到脱得只剩下雪白的里衣,童磨用手中的衣裳擦去脸上的白粉,随手抛在了身后。 回头看了眼长街上混乱地争抢着衣物的人们,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抬手扯下头上的发簪,抓散了高高束起的发髻。 一头洁白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卸去了妆容的脸颊精致无瑕,身上的里衣如同一件雪白的长裙,勾勒着高挑纤长的身形。 童磨轻盈地跳上了前方的木楼,站在屋顶上俯视着街道上一片混乱的人群,彩虹般的双眸在夜色中尤其显得明亮动人。 他缓缓摆出了扇子舞的起手式,精致的金色对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唰”的一下摊开折扇,左手优美地举在身侧,右手的扇子斜斜地遮挡住了他的脸颊。 “那么,游戏开始咯!” 童磨语气愉快地宣布道。右手缓缓向斜上方移开,渐渐露出扇子后含笑的下半张脸,和一只洋溢着七彩光辉的左眼。 带有精致印花的一条条粉色绸带骤然从各处升起,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大网般笼罩在整个吉原游郭的上空。 “啊啊!这家伙也太乱来了!” 堕姬死死瞪着童磨骚气的样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叫道:“会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的啊!” “还有……人家才不是小偷!”她握紧拳头,鼓着脸颊指挥着自己的绸带。 整个游郭中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半空中飘扬的绸带,脸上带着茫然和惶恐。 有什么东西从绸带中散落了出来,如密集的雨点般向下坠落着,掉在游郭的各处土地、院落和屋檐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是……钱币?”人们愣住了,怀疑自己正身处梦中。 “是钱币哟~真是超棒的主意,对不对?” 童磨脸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在屋顶上自顾自地跳起了扇子舞,雪白色的身影在夜幕中纯净而灵动。 他是有拜托堕姬妹妹帮忙的啦。 提前分出一些有自我意识的绸带,潜入各个游女屋中,翻出了老板们从大大小小的游女手中剥削而来的巨额财富…… 在撒出绸带中藏着的钱后,堕姬抬起右手挥下,天空中的绸带骤然四散而去,冲向了四周高耸的围墙。 轰隆隆—— 粉红色的绸带一扫而过,伫立在吉原游郭四面不知多少年的围墙轰然坍塌。 巨大的轰鸣声在整个游郭回荡着,所有人都不由得从房屋中走了出来。 “啊啊,堕姬妹妹做的真棒呀!之后要好好夸夸她才行呢~” 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得天真烂漫。 “接下来,就请大家去做想做的事情!”他再度俯瞰着长街上的人群,语气轻快地说。 “嘛,真是拿大家没办法呢。毕竟我从来都非常温柔,总是希望人们能够获得幸福呢。” 童磨小声嘀咕着,高高举起右手的折扇,金色的扇面反射着明亮的光。 “血鬼术·非想天。” 他还是第一次全力使用这个能力,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游郭,激发出最符合每个人本心的渴望。 一时间,眼中所见的是众生百态。 有人神情狂热地拾捡着地上的钱币,有人忘情地紧紧相拥,有人则是怀着希望向着围墙外的世界奔去…… 街道上,萩屋的老板娘疯狂地收拢着周围的钱币,被贪婪占满的双眼再看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 仪仗队里的几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一眼,匆匆捡起一些赖以傍身的钱财后便一同向着游郭外跑去。 这种时候,没有人再去阻止她们的逃离。 萩屋内。 和雪站在狭小的院落中,仰着头痴痴看着夜空,忽然一振衣袖,在月下翩然舞动起来。 一曲过后,她看着几个游女匆匆逃离的背影,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去往外面,都是一无所有罢了。” 和雪缓缓坐在池塘边,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另一边,玉竹把拾取到的钱币与自己积攒下的一点钱打包好,与同伴手牵手奔向了坍塌的围墙。 喘着气翻过围墙的废墟后,看着外面不知何时已然被厚厚的冰层冻结的宽阔护城河,玉竹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与同伴相视一笑,一同迈开脚步奔向了未知的世界。 “对,就是这样。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的命运!” 童磨在楼顶上翩翩起舞,无波无澜的七彩虹眸如神明般注视着一切。 他总是看不惯人们沉沦于痛苦中的模样,所以想要给这群可怜的人一次决定自身命运的机会呢。 “至于结局究竟会如何呢?是会获得幸福,还是会变得更加凄惨,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呢。” “嘛,总归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好是坏都得由自己承担咯~” 他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一如往常一般,似乎心怀慈悲,又似乎全然无情。 远处的屋顶上,堕姬怔怔地看着奔向外界的游女们。 在瞥见丹羽屋的昭美花魁也收拾行囊逃离了这里后,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哥哥,她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她茫然地问。 “……不清楚。”妓夫太郎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明明好不容易成为花魁了,就这样抛下一切离开……她们是笨蛋吗?”堕姬的眼眸轻颤着。 “或许。”妓夫太郎也不太理解。 “哥哥,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难道真的会比这里更好吗?”堕姬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 “……不知道。”妓夫太郎这回沉默了更久,这才回答道。 堕姬看着四周坍塌的围墙,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随之坍塌了。 “哥哥,我有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嗯,那就一起去看。” 第65章 客人 “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啊!” 童磨慢慢停下了舞蹈,盘膝坐在屋顶上注视着一道道渺小的身影满怀希冀地奔向远方,或是看清现实回归原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泪花。 “大家都在勇敢地选择自己的命运呢,感觉一下子都变得生动起来了呢。” “明明不论在哪里都很难过上好日子,还在为了渺茫的幸福而努力着,大家都很厉害呢!” 随着月亮慢慢爬上高空,逃离游郭的人已经彻底看不到了,长街上只剩下一幕幕荒诞滑稽的闹剧。 童磨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饶有兴趣地歪着脑袋,观看了一会儿那些被欲望所支配的人们愚蠢而可悲的姿态,这才轻快地跳向了旁边的屋顶。 “哎呀,堕姬妹妹做的真是太棒了!” 他笑容灿烂而热情地张开双臂,朝着兄妹俩飞奔而去。 妓夫太郎一脸警惕地伸出手臂,把自家妹妹护在身后,看着童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心怀不轨的诱拐犯。 堕姬从哥哥身后探出脑袋来,对着童磨皱了皱鼻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欸——”童磨眨巴着眼睛看着奇奇怪怪的兄妹俩,转而露出温柔而纯真的笑容。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他抬手摸了摸妓夫太郎的头。 妓夫太郎:( ̄△ ̄;) 你在干什么啊!快拿开你的爪子啊! 知不知道在妹妹面前这样子会让他失去身为哥哥的威严的啊! 他猛地往后一仰头,兄妹俩的脑袋“砰”一下狠狠撞在了一起。 “哥哥!”被撞到鼻子的堕姬瞬间眼圈儿就红了。 看着两兄妹吵吵闹闹的样子,童磨歪着头笑了笑。 果然还是现在活力满满的样子好啊。 “欸?你们要出去玩吗?为什么呢?” 等到兄妹俩闹够了,第一次听说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看看,童磨露出疑惑的表情。 “哼,都是你把这里闹得一团乱啦!”堕姬抬起一只拳头挥了挥。 “可是……也有堕姬妹妹你的份哦。”童磨竖起食指放在脸颊旁边,认真地纠正道。 堕姬:o(>皿<)o “还不都是你的主意,是你求着人家这样做的!” 堕姬气呼呼地跺着脚,气得想打人。 “啊,对的呢,堕姬妹妹真是太厉害了!”童磨双手合在一起热烈地夸赞道。 “那是当然!”堕姬一下子就扬起了下巴,嘴角美滋滋地翘了起来。 “啊啊,对了对了!你们要不要去我家玩?”童磨露出期待的笑容。 “一直以来都没有在家里好好招待过同伴的说。”他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失落和沮丧起来。 在天色亮起之前,他倒是如愿地把兄妹俩带回了自己的寺院里。 “好大的房子!”堕姬在宽广的庭院中左顾右盼着。 吉原游郭可没有这么大的房屋,无限城倒是很大,但那怎么看也不像是存在于现实之中的房子。 “是寺院啦,我是这里的教主哦。”童磨笑眯眯地说。 他带着两兄妹在寺院里逛了逛,然后给他们看了自己的收藏品。 看着童磨一副小孩子炫耀玩具的幼稚模样,堕姬倒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妓夫太郎在一旁捂着额头十分头疼。 要是不随时在身边看着,自家的傻妹妹是真的很容易被骗走啊。 等到清晨来临,童磨已经恢复了庄重温和的教主形象。 吩咐寺院里的信徒们招待好自己的客人后,他熟练地开始了自己的教主工作。 几天时间不在,教内的事情倒也被处理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太多乱套的地方。 大概只有等待着拜见教主大人,满心期盼着“神之子”为他们指点迷途的可怜人多了一些而已。 在万世极乐教内,童磨越来越像是一个象征和符号,如同寺庙里的佛像一般。 当然,教会的发展方向还是需要他把控的,比如隔一段时间清理掉一批被欲望所操控的可悲的家伙。 人类是很容易腐烂变质的,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向来如此。 因此那些能够始终保持内心纯粹的人就尤其可爱和珍贵呢。 童磨坐回自己的坐垫上,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迎来了前来诉苦的信徒们。 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夜幕已经降临了。 “你平时都是在做这些事?”堕姬坐在庭院里采摘着池塘里的睡莲花。 “是呀。”童磨穿着那身华丽而庄重的教主服饰,抬手摘下了头顶上的帽子。 “天天听那些蠢货说那些无聊透顶的事,像个傻瓜一样。”堕姬有话就直说,抬手把摘下来的粉紫色睡莲花插到了哥哥的头上。 她觉得童磨的做法简直是蠢透了。 “哎呀哎呀,这是我身为教主的工作呢。”童磨笑眯眯地说。 “而且那都是些可怜人啊。我可是很温柔的,实在不忍心放着他们不管呢。”他露出怜悯的表情。 妓夫太郎正把插在自己头顶上的睡莲花插回妹妹的头上,闻言微微一愣。 他想到当时童磨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说着类似的话,把自己和妹妹从绝望中拯救了出来。 虽然他也不理解童磨的做法,但是……应当不是件坏事? 兄妹俩玩着幼稚的游戏。堕姬不断往哥哥头上插花,妓夫太郎又飞快地插回去,很快堕姬头顶上就插满了睡莲花。 然后两兄妹就趁着童磨去找食物款待他们的时候,一起跑去山下的镇子里玩了。 被抛下的童磨:〒▽〒 “呜——好绝情啊。” 他表情委屈巴巴地坐在莲花池旁边,含泪吃起了带过来的小零食。 “哥哥,这里一点也没有吉原游郭繁华嘛,很多人也照样过得不好啊。” 堕姬在街道上东张西望着,不由得在心里进行着对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 她照样穿着一身华丽的和服,美丽的容颜引得路人频频回望。 妓夫太郎披着一身宽大的外袍,几乎将全身都罩了起来,默默陪着妹妹四处乱逛。 他们来到一条比较繁荣的街道,虽然仍旧比不过游郭那明亮如昼的长街,但却多了些市井的烟火气。 街边的小摊上摆放着一些从未见过的玩意儿,十分新奇。 堕姬买了两个面具,把可爱的猫咪面具给哥哥戴上后,她戴着狐狸面具,脚步逐渐变得欢快起来。 他们第一次知道外面的女子并不需要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相貌不美丽也并不是罪过。 她们可以穿着朴素,也不必强颜欢笑。有无忧无虑的女孩,有笑容幸福的妇人,也有面带愁苦的女子。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人。相处和谐的夫妻,被宠爱的孩子,欢声笑语,吵吵闹闹。 “烦死了!”堕姬冲着哇哇大叫的小男孩凶了一句,把人吓哭了。 在对着他们怒目而视的男孩父母面前大摇大摆地路过后,堕姬转头对哥哥说:“蠢货也一样很多嘛。” “不过……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啦。”最后,她小声说道。 妓夫太郎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妹妹。 兄妹俩在万世极乐教的寺院里待了几天后就离开了,打算到处去逛逛。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吉原游郭。 毕竟,那里对于两兄妹来说,算是能够被称为“家”的地方。 送走了兄妹俩之后,童磨整理着从吉原游郭带回来的一些服饰,看着其中的一件粉红色女式和服,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果然还是很适合猗窝座阁下呢~”他轻轻呢喃着,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第66章 拜访 就这么决定了,把衣服带给猗窝座阁下穿~ “啊!对了对了,猗窝座阁下还没有见过我当花魁的模样呢,真是考虑不周啊。” 童磨抬手拍了拍额头,露出懊恼的表情。 哎呀呀,他当时怎么就没有请同伴们一起过来欣赏自己的演出呢? 真是令人觉得惋惜呀。 “要是猗窝座阁下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失落很遗憾,因为我没有邀请他……” 童磨抬手捂住嘴唇,眉毛皱了起来。 “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真是太疏忽了!” 他一脸沉重地思考了片刻,忽然双掌一拍,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就好好打扮一下去找猗窝座阁下玩~” “啊啊——想想就令人觉得满怀期待呢!” 他兴致勃勃地挑选了一身美丽的衣裙,又坐在镜子前沉思了起来。 化妆嘛,看看就学会了的。不过他才不要把脸涂得那么白呢,不好看。 “要是吓到猗窝座阁下就不好了。”童磨确信地点点头。 熟练地给自己穿着打扮了一下,他乐呵呵地联系了鸣女,进入了无限城中。 “晚上好呀,鸣女小姐~”童磨用少年时那清澈柔和的嗓音,冲着鸣女远远地打招呼。 “鸣女小姐今天仍然是非常美丽呢。” 鸣女偷偷观察着童磨的打扮,嘴唇微微张开,表情诡异莫名。 其实她倒并不感到太过惊诧。一是因为她了解童磨的性格,这家伙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二是因为…… 时不时穿着女装在无限城晃来晃去的,她可见过太多次了。 “这家伙是跟无惨大人学的吗?”鸣女心想道。 “但确实很漂亮啊,跳起舞来应该很好看?”她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念头。 ∑( ̄△ ̄;)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可怕的想法?果然是被童磨这家伙污染了吗? 鸣女怀疑鬼生地低头看着自己心爱的琵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鸣女小姐?鸣女小姐……小鸣女?” 童磨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请问您有何事?”鸣女绷着脸,一板一眼地说。 “感觉鸣女小姐今晚有些心不在焉呢。”童磨抬手想要抓一抓头发,碰到头顶精美的发髻后又把手放了下来。 “哎呀,没必要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啊,别这么冷淡嘛~” “……你有事?”鸣女抓紧了右手中的拨子。 “嗯嗯,当然是去找猗窝座阁下啦!”童磨眼睛一亮,“之后再来找你玩呀……” 铮—— 鸣女用拨子狠狠拨动琴弦,把这家伙送走后,继续心情沉重地思考鬼生。 算了,就这样,摆了。 她眼睛一闭,啥都不想了。 …… 深夜的街道上人迹渐少,偶尔传来猫狗悠长的嚎叫声。 猗窝座沿着街道疾步奔跑着,打算找个猎鬼人较量一下,同时验证一下脑子里的新想法。 经过与童磨一战后,虽然被童磨的战斗方式恶心得不轻,决定以后再也不跟那家伙对战了…… 但在那一战中他第一次尝试收敛自身的斗气,不利用罗针去观察对手的招式,这与他平日里的做法背道而驰。 一直以来,他都在设法磨练出更强的斗气。首次尝试截然不同的方向,却是让他心里生出了些许触动。 这或许是通往另一个境界的钥匙! 想到这点,猗窝座的心情激动莫名。 来一个强大的猎鬼人,他要畅快地打一场! 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笑容,他蓦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某一个方向,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冷漠脸jpg “救命!”一道清澈好听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前面的那位,救命呀!” 一个背着包袱的女性身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身形高挑纤细,头上的繁复发簪随着跑步的动作晃动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猗窝座脸上冷漠的表情瞬间崩裂了,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身后有鬼在追杀我,这位先生,救命啊!” 眼前的人影一边呼喊着,一边张开双臂朝着猗窝座扑了过来。 猗窝座:( ̄△ ̄;) 他瞬间捏紧双拳,熟练地一侧身,快速避让到了一边。 “呀~”人影娇弱地扑倒在地上,洁白的发髻间的簪子都凌乱了,身上绣着朵朵粉色樱花的蓝色和服也染上了尘土。 “呜呜呜——这位先生,你好无情啊。” 童磨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娇俏脸蛋。 白皙细腻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红润的嘴唇如同娇艳的花瓣。 他抬起涂着粉嫩指甲油的右手,捂着眼睛呜呜哭泣起来。 猗窝座:()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真不要脸了是? 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童磨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他身上倒了过来。 “你够了!” 猗窝座抬起一脚,狠狠把这家伙踢飞了出去。 “啊呀——”童磨在半空中敷衍地叫了一声,后脑勺“嘭”的撞在一堵墙上,然后直溜溜倒地挺尸。 片刻后,没有收到任何关心话语的他可怜兮兮地坐了起来,声音颤抖地控诉道:“这位先生,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风度呢?竟然还打女人……” “嘤嘤嘤——”他双手捂着脸哭唧唧地蹬着双脚。 “你到底想干什么,童磨!”猗窝座差点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 “欸——”童磨骤然抬起脸来,露出那双泪汪汪的彩虹色眼瞳。 他摆摆手,娇滴滴地说:“哎呀,这位先生,你认错人啦!人家才不是什么童磨呢。” 猗窝座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眼花,头疼,心累。 对童磨这副打扮和矫揉造作的姿态,他无言以对。索性转身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哎?等等人家嘛。”童磨赶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他终于不再装作可怜无辜的过路女子了。 “猗窝座阁下~你是怎么认出人家的呢?” “先藏好你的斗气再说。”猗窝座总算开口了,声音冷淡中带着股死心的平和。 “啊——原来如此呢!”童磨拍着手掌活泼地蹦跶了一下。 “猗窝座阁下~你觉得我漂不漂亮呀?”他转而一脸期待地问。 猗窝座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使劲板着脸,不想理他。 “猗窝座阁下肯定觉得我很好看,因为害羞所以无法说出口,对不对?”童磨捧着脸颊说道。 “但是猗窝座阁下竟然打人家这么个娇弱的女子,真是令人心痛呢~” 我是不太愿意打女人,但你是女人吗? 猗窝座闭了闭眼睛:“别说了,我想吐。” “呀~猗窝座阁下身体不舒服吗?”童磨一脸担忧地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猗窝座警觉地避开他的爪子,又不想说话了。他对这家伙完全无可奈何。 “呐,呐~猗窝座阁下,我在吉原游郭当上花魁了哦……” 童磨一脸无忧无虑地晃着脑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吉原游郭的经历。 “对了对了,我还给猗窝座阁下带了礼物哦!” “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眼睛亮晶晶地说。 猗窝座:啧,有种熟悉的不好的预感。 第67章 猗窝座阁下的邀请 “告诉你哦,我在吉原游郭可是比堕姬妹妹还要受欢迎的花魁呢~” 童磨一边解开身上的包裹,一边用小孩子似的炫耀语气说道。 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猗窝座在心里回怼了一句,但不开口说话。 “我还作为花魁游街了呢,吸引了好多好多人来看哦!”童磨翻着自己的包裹。 像个小丑一样被人围观吗?好蠢。 猗窝座心想着,但就是不说话。 他拧着眉头想象着那样的场景,神情变得嫌弃起来。 “那些看的人都眼瞎吗?”猗窝座打量了童磨一眼,然后默然了。 好,这张脸确实招蜂引蝶,但一想到这家伙的本质…… 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嫌弃了,只想离得远远的。 “啊,找到了!”童磨语气欢快地说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考。 只见童磨从包裹里抽出了一件粉红色的女式和服,提着和服肩膀的位置兴冲冲地对他展示着。 猗窝座:我就知道没好事。() “怎么样怎么样?猗窝座阁下,你喜欢吗?”童磨一脸期待地问。 我喜欢个鬼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吗? 猗窝座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挑的哦!”童磨兴致勃勃地甩了甩手里的衣服,“是猗窝座阁下最喜欢的粉红色哟~” “而且上面的图案还是漂亮的金色烟花呢。”他笑眯眯地补充道,“简直就是为猗窝座阁下量身定制的嘛!” 一提起烟花,猗窝座感觉头更疼了,心情也烦躁起来。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狠狠撇过头去了。 “啊——”童磨拖长了腔调,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太好了耶!我就知道猗窝座阁下一定会喜欢的~” “放心,这就是送给你的哦,我不会带走的。”他上下摆着手说。 “嗯?”猗窝座皱着脸,转回头来看着童磨脸上清澈的愚蠢。 很好,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喜欢反着听是? 他忍着心里泛起的恶寒,磨着牙冷冰冰地说:“行,东西留下,你也别走了。” “欸——”童磨慢慢瞪大彩虹色的眼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猗窝座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想你总算可以滚蛋了? 还没等他放松下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拽住了。 “我太感动了!”童磨一把抓住猗窝座的右手腕,眼睛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猗窝座阁下终于愿意对我彻底敞开心扉坦诚相待,不再说那些口是心非的伤人话了吗?” “啊?”猗窝座眼角抽搐起来。 他使劲抽了抽自己的手臂,被抓得死死的,竟然拽不动。 “我很高兴啊!”童磨泪眼汪汪地把脸凑过来,“猗窝座阁下还是第一次邀请我留下来做客呢,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猗窝座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挥出左拳打爆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狠狠将自己的手腕从童磨手中拽出来,拉长着一张脸扭头就走。 可恶!他理解错了,这家伙不是喜欢反着听话,而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明知道跟童磨就不能讲道理,只能讲拳头! 这时候,童磨的脑袋已经再生好了,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哎呀呀,这么热情的吗?看来猗窝座阁下心里也很开心呀。” “我接收到了哦,猗窝座阁下的心情~”他抬手捧着脸颊说道。 猗窝座:我很确信你一点也没接收到!(▼ヘ▼) “猗窝座阁下今天这么高兴,肯定是因为很喜欢我的礼物?”童磨看了眼手里的衣裙,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等一等呀,猗窝座阁下~先把这身衣服换上。”他跟在猗窝座身旁晃着脑袋说道。 “猗窝座阁下的五官很精致哦,穿上它肯定会很漂亮的!” “把它拿开。”猗窝座感受到了远处的一股气息,疾步奔跑起来。 “什么什么?用不着害羞哦,猗窝座阁下~”童磨也加快了速度。 “我说……把它拿开!”猗窝座飞起一脚,把碍眼的家伙远远踹飞了出去。 他猛地从地面上高高地弹跳起来,落在前方的一座房子的屋顶上,一拳砸穿瓦片跳了进去。 盘踞在屋内的一道身影发出低低的吼声,一双暗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张开,脸侧显现出五颗黑色十字星纹路。 “哈哈,五颗星吗?勉强足够作为陪练了!” 猗窝座兴致高昂地笑了下,抡起拳头就怼了上去,明亮的金色眼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被打飞出去的童磨在半空中旋转着飞了老远,这才有些晕乎乎地落在地上。 他晃了晃脑袋,白橡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膀上,身上的精美和服都破了几个洞。 “啊呀!”他赶忙检查了一下手里抓着的粉红色和服,确定没有残破后,这才仔细拍打干净上面的灰尘。 远处的一栋房屋轰然炸开,两道身影从漫天扬起的灰尘中跳了出来,在夜空中激烈地打斗着。 “唔,猗窝座阁下又在打架了啊。”童磨歪了歪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衣服都还没换上的说……” 要是猗窝座阁下能够穿着这身衣服战斗,那该多么赏心悦目啊~ “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呢。”他叹了口气,把衣服仔细叠好,收回了包裹里。 然后,他凑近两者战斗的地方,坐在屋顶上远远观望着。 “呀,有五颗星星呢,看样子有上弦的强度了啊。”他漫不经心地晃着双腿,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血鬼术也是肉体加强方面的吗?对猗窝座阁下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对手呢。” “只可惜,又没办法跟猗窝座阁下一起玩了诶。”童磨露出失落的表情。 “哎呀哎呀,真是拿他没办法呢~”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童磨当然愿意顺着他咯。 他对着下方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大声喊道:“加油呀,猗窝座阁下!” 这一嗓子让猗窝座脚步一乱,差点被抽飞出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他气恼地吼了一句,双拳挥舞的速度骤然加快了几分。 “当然是等猗窝座阁下打完架呀。”童磨一手托腮,表情欢快地说,“难得猗窝座阁下主动邀请我留下来做客的说。” “啊啊——想想就让人感到激动不已呢!”他双手捧着脸颊,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猗窝座:(╬▼皿▼) 糟了!说错话了,被缠上了! 他左思右想,渐渐放慢了拳脚的速度和力度。 那就把这场战斗拖到天亮! 第68章 互相折磨 时间缓缓流逝着,月亮从夜空的左侧慢慢挪动到了右侧,战斗还在持续着。 童磨一开始还在活力满满地给猗窝座加油打气,后来就开始没精打采起来。 战斗对他而言向来是乏味的,更别提下方这一场你一拳我一脚的枯燥战斗了,让他直想打哈欠。 慢慢地,他阖上了双眼,许久没有睡过觉的他竟然仰面躺在屋顶上睡了过去。 直到黎明时分,猗窝座这才心满意足地解决了对手,痛快地舒了口气。 感受到童磨的气息还在那里,但是许久都没有了动静。他站到高处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他瞥了眼将要亮起的天色,皱了皱眉。 让太阳把这家伙晒死得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最终还是黑着张脸转头跳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把某个呼呼大睡的笨蛋一脚踹翻了。 “起来了,天要亮了。”猗窝座语气很不好地说。 “唔……”童磨在屋顶上滚了两圈,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出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欸?我睡着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呐。”他露出尴尬的笑容,抬手抓了抓头发。 猗窝座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看着他飞速离开的背影,童磨揉了揉眼睛,抄起旁边的包裹就跟了上去。 “等等我呀,猗窝座阁下~”他用含含糊糊像是在撒娇的语气说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猗窝座转头冲他凶巴巴地说。 “当然是去你家里做客啊,好不容易收到了邀请的说……” 童磨一脸迷糊又无辜的表情,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 被这样眼巴巴盯着,猗窝座依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把这家伙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座林中的木屋。 “好精致的小屋哎!是猗窝座阁下自己搭建的吗?”童磨问道。 “嗯。”猗窝座言简意赅。 “哇哦,猗窝座阁下手很巧哦!”童磨语气轻快地夸赞道。 猗窝座没说话,打开门走了进去。 童磨紧紧跟上,随手关上门,打量着屋内简陋至极的装潢,嘴唇微微张开,眉毛也皱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猗窝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艰难度日的小可怜儿。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猗窝座感到一阵恶寒,又想挥拳打人了。 “猗窝座阁下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好好过日子啊。”童磨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不饱穿不暖,连住的地方都这么寒酸……”他说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哈?”猗窝座嘴角抽了抽。 童磨眼中含着泪,脸上带着温柔而慈悲的表情,如同普度众生的神佛一般。 这种眼神看得猗窝座浑身不自在,身上像是有蚂蚁在到处乱爬。 烦躁!() 刚才他果然就应该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在太阳底下晒死! “一个住处而已,有什么好讲究的。” 猗窝座保持着漠然的表情,按捺住想把童磨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哎呀,这可不对哟。一个人更是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呀。” 童磨说着,瞬间止住了眼泪,抬手揉了揉脸颊,表情一下子变得动力十足起来。 “就让我来教你怎样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兴冲冲地说。 “不需要。” 看着童磨这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猗窝座无力地摆摆手。 明明战斗了一整晚都还是精力充沛,但童磨只需要三两句话就能让他心灰意冷。 不过相处久了,猗窝座倒也摸清楚了童磨的一些行为模式。 自认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所以说,这时候只需要—— 猗窝座眼神一亮,飞快往旁边的木板上一躺,闭上眼睛神色平静地说:“我要休息了。” “哎?”童磨一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一脸茫然地歪了歪头。 啊这……打扰朋友休息是很失礼的行为欸。 会惹人讨厌的! 童磨可怜兮兮地闭上了嘴巴,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猗窝座阁下安详闭目的模样。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更体贴一点,于是取出那件粉色和服盖在了对方身上。 嗯嗯~自己特意为猗窝座阁下挑选的衣服果然很合身嘛。 童磨笑眯眯地在另一边的木板上躺了下来,完全没发现猗窝座脖子上缓缓绷起了青筋。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度过了整个白天。 一个根本没睡着,但就是硬生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神态安详得跟死了一样。 不能动,难受! 一个也是全程没有睡,多动症似的挥挥手、晃晃脚,在木板上滚来滚去、爬来爬去,但就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能出声,难过。 两个家伙就这样较着劲儿,互相折磨,一直到太阳落山。 猗窝座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抛下一句“我去修行”后就速度飞快地冲出了门,转眼间就在林子里跑没影儿了。 童磨有些发懵地看着他爆发出的惊人速度,漂亮的眼睛茫然地眨巴着。 “好快啊。”片刻后,他歪着头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那就趁这个时间帮猗窝座阁下装扮一下房子!”他搓搓手,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等到黎明时分,猗窝座悄悄凑到自己的木屋附近,仔细感应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有讨厌的气息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的粉红色。 他之前躺着的木板上铺着柔软的粉红色被褥,脚下铺着粉红色印花的毯子,旁边放着粉红色的坐垫,四面还挂着粉红色的帷幔…… 就连增添的家具都是娇嫩的粉红色。 猗窝座:(?_?) 童磨那个蠢货!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感觉有点眼睛疼。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上身穿着的桃红色短衫,想着以后要不要换一个颜色。 在家门口徘徊了片刻,猗窝座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一只插满粉紫色睡莲花的花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 另一边,童磨布置完猗窝座的木屋后,刚回到无限城就撞见了无惨大人。 哇啊!是女装的无惨大人! 身姿纤巧,面容秀丽,妆容精致,一头微卷的黑发盘成发髻,黑色的和服上印着颜色鲜艳的繁花。 “无惨大人,晚上好呀!”童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女式和服,眼睛蓦然亮起,跳高高对着无惨挥着手。 “无惨大人今天真是非常的美丽动人呢~” 无惨冷着脸转过头来,一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梅红色的竖瞳冷酷得吓人。 “吉原游郭的事,是你做的。”他张开红艳艳的唇瓣,吐出冰冷的男声。 “啊,是呀是呀!”童磨眼睛一亮,想要跟无惨大人抒发一下自己的感触。 “蠢货!”无惨额头青筋暴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整个幕府都惊动了!” 他刚想给这家伙一点惩罚,但在看到童磨那张脸后,却改了主意。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高高地扬起下巴。 “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69章 欢宴 雅致的庭院中正举行着一场奢侈的宴会,悠悠的乐曲声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童磨保持着女子的打扮,迈着小碎步乖乖巧巧地跟在无惨身后,穿过幽深的走廊向着庭院中走去。 他身上的蓝色樱花纹和服已经修补好了,白橡色的长发重新束成了漂亮的发髻,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 无惨依然是那副艺伎的打扮,眼瞳变成了常人的形状,秀美的脸上依然是高冷的表情,却是显得人畜无害了许多。 嗯,两个姿容秀丽的家伙走在一起,跟姐妹花似的。 “欸——去宴会上收集情报吗?” 童磨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美丽的七彩眼眸无辜地眨巴着。 “可是在这种场合真的能得到蓝色彼岸花的消息吗?”他歪了歪头,一脸迷惑地说。 “这场宴会的参与者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手底下人手众多,是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 无惨语气淡淡地说,虽然他心里其实也没抱有什么期待。 数百年来,他利用艺伎这个最适合收集情报的身份,一直在关注着蓝色彼岸花的消息,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哦哦!那无惨大人是要让我帮忙打听情报吗?” 童磨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双手握在一起,表情期待地问。 啊啊,这还是无惨大人第一次单独带着他出来做任务耶!真是让人激动万分呢。 好久没有接到像样的任务了的说…… 但是呢,这么重要的任务,无惨大人却只带上了自己,而没有选择别人…… “无惨大人果然最喜欢我了!”童磨抬起双手捧着脸颊,笑呵呵地想着。 这些年没白赚钱养他呢~ 走在前面的无惨猛然握紧拳头,一张俏丽的脸变得黑沉沉的。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想把身后这个蠢兮兮的下属当场切成十几块的冲动,咬着牙说道:“你只需要去应付一个人就行。” 不生气不生气,他犯不着跟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生气! 无惨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脚下的步伐蓦然加快了许多。 “欸?要应付什么人呀,无惨大人?”童磨也加快速度紧跟着,一脸好奇地问。 “是要我杀掉他吗?”他声音欢快地说。 “这场宴会的主办者,那个姓筱原的商人。”无惨漫不经心地说。 “只要能说服他以后帮我们搜集蓝色彼岸花的情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些年来,他也会利用一些非富即贵的人,与他们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让那些人主动为他收集情报。 这样总归要更有效率一些。 这场宴会的主办人是个不错的对象。本身是个一流的大商人,经营着很大一部分药材生意,很适合用来寻找蓝色彼岸花。 只不过无惨目前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身份,对潜入筱原家鸠占鹊巢并不感兴趣。 把对方变成鬼掌控在手中也并不可取。 低级的鬼都是些神智不太清醒的蠢货,哪怕保留记忆也会被执念影响而变得很容易失去理智,根本不能用来经营势力,只会把事情搞砸。 能够在变成鬼后仍然保持清醒的实在不多,需要很高的资质。 无惨微微侧头瞥了眼紧跟着自己的家伙。如果这次童磨能把事情办好的话,以后这种事就都可以交给他去办了。 反正他是很不耐烦应付那些人类的,童磨倒是个不错的苦力。 当然,前提是这家伙能把事情办好…… 看着童磨脸上那副天真又愚蠢的表情,无惨猛然转回头去,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办好事的样子。 “呀,是任务耶!”童磨眼睛亮晶晶的,“一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才行呢。” “唔——让那个商人主动收集情报……”他表情严肃地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我知道了,无惨大人是想让我跟他交朋友!”他忽然双掌一拍,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噗——咳咳……”无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活蹦乱跳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哎呀哎呀,貌似很有趣的样子啊~” “看样子无惨大人也知道我最擅长交友,所以才会带我来做这个任务。” “真是被寄予厚望呢~”童磨双手捧着脸蛋,脸上露出雀跃的笑容。 无惨阴沉着一张脸,忽然觉得临时起意决定把这家伙带过来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不过……反正他不想应付筱原那个色鬼,把童磨丢过去倒也省事。 至于交给童磨的任务?就不指望他能好好完成了。 在不抱有任何期待后,无惨的心情都变得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带着身后的小包袱进入了举办宴会的庭院中。 一张张矮桌环绕着庭院中央的池塘摆设着,池塘中群群鲤鱼游来游去,矮桌边已经坐满了人。 年轻漂亮的艺伎们或是坐在桌边为客人奉茶斟酒、聊天做游戏,或是在一边演奏乐器、表演歌舞,还有侍者们站在角落随时待命。 乐声靡靡,欢笑阵阵,热闹非凡,穷奢极欲。 无惨找到了宴会的主人筱原先生,随口跟他交谈了几句,看样子挺熟悉的。 童磨安静文雅地站在一旁,感受到筱原先生对自己投来饶有兴趣的目光,他抿着嘴唇露出温柔的笑容。 要交朋友嘛,第一面一定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聊了一会儿后,无惨就自顾自坐在了不远不近的位置,去打听他的情报去了。 童磨则是姿态端庄优雅地跪坐在筱原先生身旁,拿起旁边的酒杯为他斟酒。 筱原先生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性,看上去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打量的目光却很灼热。 “嗯嗯,看来他对我印象不错呢。”童磨兴致勃勃地在大脑里梳理着自己的交友攻略,“这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他缓缓抬起头来,对着筱原先生轻轻眨了下清澈的彩虹色眼眸,看上去纯真美好。 “筱原先生,请喝酒。”童磨用柔和轻缓的声音说道。 “啊,对了!人家的名字叫做绫子哦~”他忽然抬手捂了捂嘴唇,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一脸单纯地随便编了个名字。 “绫子小姐,今年多少岁了?”筱原先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哎呀,女孩子的年龄可是不能说的秘密哦。”童磨摆了下右手,一脸狡黠地轻轻眨了下左眼。 “是我冒犯了。”筱原先生眼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无惨在另一边朝这里瞥了一眼,神色略微诧异。 童磨这家伙竟然做的还不错。 那是不是能稍微期待一下呢……不,他在想什么蠢事?童磨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谱过? 这样想着,无惨收回了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场中一曲舞蹈结束后,筱原先生喝得有些醉了,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前几天吉原游郭出大事了!” 一旁的童磨表情无辜地拿着酒瓶,慢悠悠地斟酒,完全没注意到远处的无惨对他瞥来冷飕飕的一眼。 “难道是着火了?”有人问了一句。 “不!围墙塌了,很多游女都出逃了。” “听说是有神女下凡去解救游女了,哈哈哈……”筱原先生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哎呀呀,神女吗?真是让人感到怪不好意思的呢~ 童磨内心毫无波澜地想着,但还是配合着露出了羞答答的微笑。 “传闻是一位白衣白发的彩虹仙子呢!”筱原先生说。 “哈哈,真想亲眼看看啊。”旁边的年轻人附和道。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作为一个温柔的人,他当然愿意满足对方这个小小的愿望啦。 于是他转头望了过去,盈盈一笑。 那人表情呆愣了,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具雕塑。 “又做了一件好事呢。”童磨表情满意地转回了头。 “要我说啊,绫子小姐才更像是彩虹仙子呢。”筱原先生凑近过来,对着童磨说道。 “这双美丽的眼睛,真是独一无二!”他赞叹道,抬起手就要勾肩搭背。 哎?这就要搭肩膀吗?可是我们还不熟呢,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交朋友是要循序渐进的,突然的身体接触会让人感到冒犯的? 我跟猗窝座阁下都还没有勾肩搭背过呢! 看着对方缓缓伸过来的手臂,童磨快速开动脑筋思考了一下。 “筱原先生看来是一个相当自来熟的人呢,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交朋友的样子。” “但如果我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跟他勾肩搭背,会不会让他认为我是一个轻浮不靠谱的人?” “嗯嗯~说不定他就会因此拒绝跟我做朋友了。”童磨确信地点点头,“看来得委婉地拒绝他才行呢。” 他手中的酒瓶一歪,把半瓶酒洒在了筱原先生的衣袖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童磨赶忙抬手把对方伸过来的手拍了下去,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 “筱原先生,你不会生气?”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用软绵绵像是在撒娇的语调说道。 “啊……当然不会。”筱原先生看呆了。 “呼——”童磨用手捂着胸口,长长呼了口气,“那就好,真是非常抱歉呢~” “没关系的,绫子小姐。”筱原先生两眼发光地说,“笨手笨脚的绫子小姐更迷人了呢。” “真的吗?”童磨表情困惑地歪了歪头,“筱原先生的喜好还真别致呢。” “咦?等等!”看着对方色眯眯的目光,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表情呆呆的,“难道说……我被调戏了?” “啊,是哦!我现在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来着,啊哈哈……”童磨把脑袋歪向右边,没心没肺地笑了下。 不过……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呢! “感觉……好有意思的样子啊!”童磨也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筱原先生,像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的孩子。 “我这么笨手笨脚的,筱原先生真的不会生气吗?”他夹着嗓子,娇滴滴地问。 “我怎么会生绫子小姐的气呢?”筱原搓了搓手,语气飘飘然地回应道。 童磨脸上露出纯真又蛊惑的笑容,找好角度缓缓低下头去。精美如玉的侧脸和修长纤细的脖颈让筱原忍不住又凑近了过来。 “筱原先生,我给你夹菜呀~”童磨拿起筷子搭在盛有生鱼片的碟子里,稍微一用力。 呲溜—— 满满一碟生鱼片顺着光滑的桌面滑了过来,连鱼带碟一块儿重重砸进了筱原的怀里。 “啊呀——”童磨声情并茂地惊呼一声,“我手滑了!” “筱原先生,这样子你会不会生气呀?”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筱原狼狈地扫开一身的生鱼片,感觉胸口被碟子撞得生疼。但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惹人怜爱的表情,他终究还是被美色俘虏了。 “不会生气哦,绫子小姐。”他宽慰地笑了笑。 “那真是太好了。”童磨露出轻松的笑容,“筱原先生真是个大好人呢!” “不过,毁掉了这些生鱼片真是不好意思呐。”他看着地上的生鱼片,露出惭愧的表情。 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毁掉别人的食物更是十分恶劣的行径呢。 “不要紧,只要你……”筱原话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美人盯着池塘看了一会儿,忽然欢脱地拍了下手掌。 “啊,有了!请稍等一下哦~”童磨说着,一个猛子扑向了池塘。 右手如同标枪一般狠狠扎入了清澈的水中,紧接着高高举起,手里牢牢抓着一只肥美的大鲤鱼。 筱原看呆了。 童磨一手拎着鲤鱼优雅地坐回原位,手里的鲤鱼使劲扑腾着尾巴,扇了筱原一脸水。 “筱原先生,你吃这个。”他一脸期待地举起手中的鱼,把它凑到了对方嘴边。 鲤鱼使劲甩动着大尾巴,狠狠给了筱原两个大嘴巴子。 “哎呀,这样吃似乎不太优雅的样子呢。”童磨露出恍然的表情。 于是他动作轻柔地将鲤鱼平放在桌面上,把它推到了筱原身边,笑眯眯地说:“筱原先生,请慢用~” 桌子上的鲤鱼奋力地蹦跶起来,有力地甩动着尾巴打翻了桌子上的几盘菜,汤汤水水溅了筱原满头满脸。 最后一个强有力的弹跳,在筱原的右手上狠狠甩了一尾巴后,“噗通”一声跳回了池塘里。 “哎?被它跑掉了呢!” 童磨表情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才看向身旁十分狼狈的筱原先生。 “哎呀!筱原先生你怎么……”他一副刚刚才注意到的样子,抬起左手捂住了嘴唇。 “呜呜呜——我又搞砸了吗?”童磨眼泪汪汪地看着对方,默默抽出自己的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我这么笨,筱原先生会生气吗?”他瘪着嘴一脸无辜地问道。 筱原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汤水,眼睛眯了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的人肯定是故意的!本以为是个单纯温顺的美人,却没想到这么有个性。 “很好,这样就更有趣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味十足了。 “我当然不会生气。”筱原兴冲冲地笑道。 “欸?筱原先生似乎变得更加高兴了呢。”童磨有些新奇地歪了歪头。 “好奇怪的说……但是好好玩呀!”他也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 “但绫子小姐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毁了这一桌子的食物,要怎么补偿我呢?” 筱原开口说道,猛地凑近了过来,向着面前那张美丽的脸伸出了手掌。 “补偿吗?哦哦!”童磨眼睛一亮,转过身去拎起了盛满茶水的茶壶,飞快转过身高高举起了手里的茶壶。 “那我帮你倒茶……” 他的话还没说完,筱原探过来的右手就直直贴在了滚烫的茶壶上。 童磨摆出一副错愕和慌乱的表情,手中的茶壶猛地一抖,一溜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就浇在了那只手上。 “嗷!” 筱原捂着被烫得通红的右手,跳起来尖叫了声。 “啊嘞?非常抱歉呢~”童磨赶忙把茶壶放在桌子上,眼睛再次变得湿漉漉的了。 “为什么筱原先生的手掌会在那个地方呢?怎么会发生这种巧合的事情呢……” “筱原先生,你生气了吗?”他哭唧唧地问。 筱原甩了甩火辣辣的右手,看着童磨哭哭啼啼的脸,气得笑出了声。 这家伙就是在故意耍着他玩儿!他对美人的容忍也是有极限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露出了笑面虎的本质,慢条斯理地说。 远处的无惨终于再次把注意力投了过来,感受到了筱原的怒火,顿时大惑不解。 刚才不是还很和谐吗?怎么一会儿没有关注,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飞快扫了眼童磨的记忆,嘴角和眉毛都抽搐了起来。 很好,童磨果然又脑子抽筋了。 不对他抱有期待是很明智的选择。 只不过……虽然被蠢得浑身难受,但无惨倒也不至于当场裁员。 童磨不错的实力和天赋,再加上平时提供钱财和物资也算兢兢业业,这是无惨愿意对其容忍至今的关键。 毕竟确实还挺好用的。 “但也该给他一个教训了。”无惨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去了。要不然他心气不顺! 另一边,童磨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无忧无虑地左右晃着身体。 “啊,是这样的,筱原先生~我想拜托你帮忙寻找蓝色彼岸花呢。”他表情期待地说。 筱原困惑地看着他。你惹恼了我,还想让我帮忙? 你是傻了吗?还是你以为我傻? “蓝色彼岸花?”这时,坐在邻桌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说话了,“我知道啊。” “嗯?”童磨猛然转头看着他。 这个人知道? 哎呀呀,这可就有点糟糕了呢。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无惨大人找到蓝色彼岸花,然后大家一起惨兮兮地被裁员的场景…… “唔~貌似也不是无法接受的样子。”童磨仔细想了想,转而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 他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刚要开口询问,就看见无惨速度飞快地蹿了过去。 “哇哦!无惨大人还真是活力满满呢。”童磨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无惨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瞪大的眼睛都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变回了鬼的竖瞳,“它在哪儿?” 年轻人醉醺醺地看着他,哈哈笑了笑。 “蓝色彼岸花,在哪儿?”无惨不耐烦地抓着年轻人的肩膀,直接把他从桌旁提了起来。 “放下他!你过分了,他是我儿子!”筱原不满地看着这个无礼的女人。 “快说!”无惨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势,让周围的人都噤了声。 年轻人醉得厉害,被吓了一跳后清醒了一点,但大脑依然有些迷糊。 “哈哈,打赌我赢了!”他得意地说,“我就说了嘛,这个女人总跟人打听什么蓝色彼岸花……” “只要我小声地说一句‘我知道这个’,她就会像一只饿极了的野狗一样疯狂地扑过来!” 听着年轻人的话,童磨缓缓张大嘴巴,内心竟然浮现出一丝真实的错愕。 “他好勇敢啊!但是很可怜呐,会死掉的……”他露出怜悯的表情,脚下却悄悄挪远了一些。 身上的和服很漂亮,他不想弄脏衣服呢。 无惨梅红色的竖瞳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头脑都空白了片刻,激动和兴奋一瞬间被失望和愤怒取代。 然后就是被耍了的恼羞成怒! 他冷着脸一拳砸在年轻人脸上,“砰”的一声,年轻人重重倒在地上,头颅炸成了碎末。 周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滞了片刻,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 “我儿子死了!你……来人,把他给我抓住!”筱原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无惨。 “烦死了!” 无惨的手臂骤然化作肉鞭在庭院中扫过。 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被切成了碎块,就连童磨也不例外。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童磨:欸——? 他委屈巴巴地拼好自己的身体,看着那堆代表着筱原先生的尸块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好玩的人类,他还有很多有趣的点子没有尝试过呢。 “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啊。” “童磨。”无惨慢悠悠地走过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极为压抑和危险的气息。 他站在满地血腥之中,身上一尘不染,如同一朵绽放在尸山血海中的罂粟花。 “你的任务失败了。”他冷酷无情地说,“回去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说完后,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欸?!” 童磨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整个鬼都变得灰白了。 第70章 清织 禁闭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年。 这次禁闭本来并没有具体期限,但童磨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等待实在是太令人感到难过了,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联系无惨大人问一下。 一开始总会被冷漠地训斥几句,但经过他锲而不舍的努力,无惨大人最终还是心软地给出了时限啦~ “他一定是被我的真诚和耐心感动了?真好呀。”童磨十分确信地想道。 在结束了禁闭之后,他就欢快地跑出去玩了。 其实对于童磨来说,在寺院里禁足的生活也并不多么无聊,最多就是没那么有趣而已。 没有什么难熬不难熬的,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有好玩的事情便尽情玩闹,能够从中窥视到一丝斑斓的色彩便不虚此行。 无所事事时也能静静地看夜空中的星辰慢悠悠地变换轨迹,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发呆都能平和地度过漫长的时间。 三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吉原游郭的围墙被重新搭建起来了,过去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之前的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不过人们之间还是流传起了一个传说。 据说,在那一个夜晚,有着七彩眼瞳的、迷惑人心的白发妖姬化身为花魁,降临到了吉原游郭。 她会在月光下翩然起舞,勾起人心中的欲望,也会用她的缎带与冰雪,为游女们带去希望与救赎。 这类话本故事倒是非常受人追捧,短短时间内就衍变出了数不清的版本。 童磨倒是兴致勃勃地收集了不少个版本的故事,成为故事主角的感觉还是挺让人感到新奇的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旅行后,妓夫太郎和堕姬也重新回到了吉原游郭。 只不过兄妹俩时而也会出去转转,去见识那个与他们以往所见完全不同的世界。 而万世极乐教在镇子上的驻点里,也悄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在一个刚刚入夜的晚上,出来溜达的童磨跟挎着一只药箱的清织迎面撞见了。 这时候的清织一点也不像吉原游郭里的那个花魁了。 没有华美的服饰,脸上也不施粉黛,身上穿着一身朴素的衣物,看上去瘦削和憔悴了一些。 但总是存在于她眼中的愁绪却消散了不少,秀丽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轻快笑容。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虹姬小姐?” 最终,还是清织有些犹豫地当先开口了。 童磨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华丽而神秘的教主服,一脸无辜地对着她眨巴了下彩虹色的眼眸。 “啊,您就是教主大人?”清织抿唇一笑,当即改口说道。 “是哦,你的名字是?”童磨笑眯眯地说。 “我是清织。” 两人如同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沿着街道并排行走着,气氛和谐地交谈着。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清织?” 清织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在离开吉原游郭嫁给富商为妾后,她确实过了一段时间的富贵荣华的日子。 但终究人心易变,等到新鲜感和激情消散后,她便沦为了权贵们手中的金丝雀。 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宁愿死去。 “……我曾经了解过一点医术,便装作染病的样子,假死逃离了那里。” 清织轻描淡写地说着,完全没有提及要做到这些是怎样的不容易。 然而通过这种方式逃离的她根本无法带上多少钱财,身份特殊的她又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工作,走投无路的她想起了童磨对她说过的话。 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她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后来我就得到了万世极乐教的救助,当时我都快饿死了。”清织含笑说道,“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 “真的很感谢您,教主大人。”她真诚地深深鞠躬,淡蓝色的眼眸中涌出了晶莹的泪花。 “与人们共同幸福是我的职责哦,大家也都很努力呢。” 童磨脸上挂着悲悯的表情,彩虹色的眼睛中也盈满了泪水,像是在为她的不幸而悲伤。 “其实,教主大人不必勉强自己流泪的。”清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真心实意地说。 “唔——只是很令人感动啊。清织也在努力想要活下去,想要摆脱痛苦过上更好的生活呢。”童磨止住眼泪说道。 “清织是个很勇敢很坚强的人呢~”他笑吟吟地说,“很可爱哦。” “今后打算做什么呢?”他问道。 “目前我拜了一位老医师为师,正在学习医术。”清织说道。 “哦?清织打算成为一名医师吗?很不错的样子!” “我……我想正式加入万世极乐教,教主大人。”清织十分认真地说,眼中含着璀璨的希冀。 “欸?为什么呢?”童磨表情疑惑地歪了歪头,七彩的眼瞳在夜色下光彩夺目,“你也想去往极乐世界吗?” “我不知道是否有极乐世界的存在。”清织摇了摇头,“但我想帮助更多的人。” “这些天来,我见到了太多身陷痛苦中的人了。” “与那些人相比,我所遭受的苦难根本不值一提。” “我想跟教主大人和万世极乐教的大家一起帮助他们!” 清织浅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是两颗漂亮的蓝宝石,纯净得不染尘埃。 “欸——”童磨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睛确实很好看。 “清织果然是个很可爱的人呢~”他露出阳光般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很棒的想法,很有志气哦!”他像个孩子般雀跃地说,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万世极乐教当然欢迎你的加入。” 最后,童磨用沉稳和蔼的声音说道,重新恢复了身为教主的稳重姿态。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清织抵达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在童磨转身走远之前,清织还是忍不住说道:“教主大人,您是虹姬小姐?” 来到这里之后,她听过万世极乐教的信徒们描述教主大人的相貌,本以为虹姬小姐是教主大人的亲人。 但今日看到那双似有情却又无情的七彩眼瞳时,两者的形象在她眼中瞬间重合了。 即使不合常理,即使怪诞离奇,即使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但她就是这样坚信着。 童磨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转过头去,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左眼。 “请帮我保密哟~”他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笑得纯真而又神秘。 清织愣了愣,清澈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一抹灿烂的流光。 “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的。”她重重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分别。 此后,清织一直践行着她的信念,将接下来的人生都奉献在了这座镇子。 一生治病救人,帮助了数不清的人们,并且为万世极乐教增设了一座先进的医馆。 待她寿终正寝时,医馆已经建立起了成熟的医师培训体系,将许多孤儿培养成了高明的医师。 清织的到来悄无声息,离去也低调坦然。 但她的存在为万世极乐教带来了新的变化,为许许多多的人们带来了福祉,也为未来增添了一抹缥缈不定的变数。 第71章 过家家 在漫长的岁月中,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寺院中的莲花枯枯荣荣,来来去去的面孔也换了又换,这大概是时间仅存的意义了。 童磨对此倒是没有多少感触啦。 比起无病呻吟伤春悲秋,他觉得关心下一次去哪里找一顿美餐还要更有意义一些。 繁星璀璨的夜幕下,童磨正带着小零食边走边吃。 嗯,很多人都喜欢拿着食物一边走一边吃来着,所以他这样子做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他向来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知道这样容易吓到人,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于是他专挑偏僻的小路走。 在路过一处巷子时,他远远地察觉到了一股属于鬼的气息。 “不算太弱的样子,是新的下弦吗?”童磨来了点兴趣,于是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其实他一向不去找下弦交朋友来着,毕竟他们总是很容易死掉,那就太令人悲伤了。 不过,这些年来,下弦中也陆续出现了几个“熟面孔”,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呢。 一阵欢声笑语从前方传来,童磨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在家门前的巷子里,蹒跚学步的孩子正摇摇晃晃地向着母亲走去。 母亲弯着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柔和期待的笑容,不停地为孩子打着气。 父亲则是小心翼翼地紧跟在孩子身边,每当孩子要摔倒的时候就伸出手拉一把,免得孩子受伤。 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远处的阴影中藏着一道矮小的身影,正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眼睛中带着深深的羡慕和偏执的渴望。 童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对方的样貌。身材矮小的少年,一头白发,肤色雪白,脸上带着红色圆点纹路。 “唔~是累君啊。”他笑呵呵地歪了歪头,“前些日子刚成为下弦来着。” 下弦的变动他其实一直都有了解的。 “刚成为鬼不久就直接被赋予了下弦之伍的称号,累君果真是受到偏爱的呢。” 童磨津津有味地吃着小零食,看着前方的一家人返回了家中,站在角落里的累眼神也变得黯淡和失落起来。 像是被抛弃了的流浪猫一样,怪可怜的。 童磨这样想着,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哎呀哎呀,这是谁家的小蜘蛛呀?孤零零的,这么可怜。”他笑眯眯地说。 累猛然扭头看向他,颜色浅淡的灰白色的眼瞳微微颤抖着。 “我没有孤零零的,我有家人了!”他率先反驳了一句,这才打量了童磨一眼。 “你也是鬼吗?”他仰起头来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感知不到气息。” “是啊。”童磨笑着点点头,大方地把手中的零食递了过去,“要吃吗?” “不要。我要回家了。”累后退了一步,“我的家人还在等我。” “欸——既然你有家人了,为什么还要看着别人的家人呢?”童磨转头看了眼那家人之前所在的位置。 累愣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家人的羁绊……还不够。” 在变成鬼后,亲手斩断了与父母的羁绊的他迷失了自己的记忆,现在还处在茫然地到处寻找自身意义的阶段,但已经本能地开始收集家人了。 “家人……怎样才能成为最好的家人呢?”他迷茫地喃喃自语着。 “诶?这个嘛……”童磨仰起头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啊哈哈,我也不太清楚呢!” 他也从来没经历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来着。 唔,现在想想的话,倒是有点好奇了呢。 童磨看了眼累,眼睛猛地一亮:“对了!你是在玩过家家游戏对不对?” “不是!”累提高了音量,“才不是什么过家家,我们是真正的家人!” “欸?是这样吗?”童磨把脑袋歪向右边,一脸迷惑的样子。 “嘛,怎样都好啦。”他转而又笑开了,“呐~累君,能不能加上我一个?我也很想玩呢。”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累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因为我也是十二鬼月的一员哟。”童磨弯下腰来,彩虹色的眼瞳中缓缓浮现出“上弦弐”的字样,“我是上弦之贰哦,名字是童磨~” 累看着他眼中的数字,不知道怎么与同事打交道的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哦,你好。” “嗯,你好。”童磨重新把眼睛中的字隐藏起来,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累君,加我一个嘛,求你了~” “你也想成为我的家人吗?”累仰头看着他。 “对啊对啊,我当你哥哥怎么样?”童磨眼睛亮晶晶的。过家家欸,没玩过,想玩~ 累眼睛一亮,点头道:“好,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家人。” “好耶!”\(≧▽≦)/ 累带着童磨来到一处废弃的寺庙中。现在的他还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并没有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 推开破败的门扉,寺庙内骚乱了一阵,紧接着一个成熟女性模样的鬼慌乱地迎了过来:“欢迎回家,累。” “我回来了,妈妈。”累点点头,又指了指童磨道,“这是哥哥,童磨。” “妈妈”保持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对童磨道:“欢迎回家,童磨。” “哦哦,你好呀,妈妈!”童磨欢快地摆了摆手。他身上带着的小零食已经在路上吃完了。 破庙里还有另外几个鬼。他们样貌各异,显然目前累还并没有把自己的血分给他们,也没有改变他们的外貌。 累指着魁梧男性模样的鬼说:“这是爸爸。” 又指了指旁边一男一女两个样貌年轻的鬼:“这是姐姐,这是……二哥哥。” “你们好~”童磨笑容灿烂地打招呼。 “呐,呐~规则是什么呢?”他笑容期待地转头看着累。 “规则?”累愣了下,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 “……做好各自的事,尽好各自的职责。”他慢慢地说,然后纽扣般的眼睛激动地颤抖起来。 “以及,爸爸妈妈要保护孩子,哥哥姐姐要保护弟弟妹妹!”他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向往。 其他的鬼都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诶——只有这么点规则吗?这可不太够哦!”童磨一手捏着下巴说道。 “家庭,是很重要的东西呢,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哟~” 童磨猛地拍了下手掌,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一起来制定家规!一起努力把美妙的家族经营好哦!” 他一脚踢倒旁边的一块石碑,削平上面的字迹,在最上面刻下了新的文字: 家规。 第72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让我想想,怎样才能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童磨用食指点着下巴,仰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啊,你们也过来一起想呀。”他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对着周围呆呆的家人们招了招手,“美好的家庭要靠大家一起来维护嘛。” 在他的坚持下,一家人都围坐在了石碑旁边。但除了童磨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还没搞明白当前的情况。其他的“家人”则时不时战战兢兢地看向累,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咦?你们都没有建议吗?”童磨迷惑地歪歪头,“难道都要让我一个人想?这就让人伤脑筋了啊。” “嗯——”他抿着嘴唇,把食指插进太阳穴里搅了搅,翻找了一下他曾经看过的书籍、话本故事和信徒的倾诉中关于家人的描述。 “嗯嗯!一家人最重要的是要和睦友爱、团结互助才行呢。” 这样说着,他扫了众人一圈,发现没有谁提出异议,于是把这一条刻在了石碑上。 “接下来嘛……首先是爸爸妈妈!” 童磨双掌一拍,看到扮演父母的两个鬼同时瑟缩了一下。 “爸爸妈妈是夫妻,当然要互相关爱啦!然后作为家长,要负责养家糊口,好好照顾孩子们……” “然后,孩子们要听父母的话,彼此之间也要和谐相处。” “哥哥姐姐要爱护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也要友爱兄长和姐姐哟~” “唔,还要孝顺父母来着。”童磨点了点头,这个也很重要,“孩子们也可以帮上父母的忙,不要给父母添麻烦……” “总之,大家要一起为和谐的家庭而努力呢!”他双手捧着脸颊,表情期待地说。 “要齐心协力地维护我们的大家庭~” “所以说,破坏家庭和谐安定的成员是要受到惩罚的哦。”他转而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说道。 “至于怎么惩罚犯了错的家庭成员嘛……”童磨露出苦恼的表情。 “大错和小错貌似不能一概而论呢。”他说道,“嗯!到时候就开家庭会议一起讨论。” “怎么样怎么样?”说完后,他兴致勃勃地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要保护!”累猛地抬起头来,执拗地说。 “啊,对的对的。父母要保护孩子们,年长的要保护年幼的~”童磨左右晃着身体,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不过……”他抬手摸着下巴,眉毛皱了起来,“爸爸妈妈似乎都很弱小的样子欸,关键时刻很难靠得住?” “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孩子,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累那双灰白色的眼瞳中带着病态的偏执。 “连保护都做不到的话,那他们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 扮演父母的两个鬼都深深低下头去,肩膀瑟缩着。 “唔——也不能这么说啦。”童磨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脸颊旁边,“一家人还是要互相帮助才行呢。” “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帮帮忙哦。” “毕竟,眼睁睁看着家人死掉而不帮助的话,是非常恶劣和过分的做法?” “那样想想都让人觉得冷酷无情呢。”童磨表情难过地说,“作为家人的话也很不合格哦。” “那就去找能够保护好孩子的家人不就好了?”累稚嫩的小脸上表情有些诡异。 “是可以这样做啦。”童磨在地上挪得离他近了点,摆摆手说道,“但是啊,累君……” “如果是不合格的家人的话,是很难被好好保护的?” “就像我啊,我是能保护累君的,可是一旦想到累君是那种会冷漠地看着我为了保护你死掉而无动于衷的人……” 童磨露出悲哀的表情:“我会感到很伤心很难过的?会不想要再作为累君的家人了呢。” “为什么?”累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甚至十分可怜,“家人也会被抛弃吗?” “是因为家人的羁绊还不够紧密吗?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吗?因为长得不相像吗?”他连连追问道。 “也不是啦,大家身体里都有那位大人的血液,说是有血缘关系也没问题呢。”童磨确信地点头。 累眼睛一亮,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要抛弃家人呢?” “因为真正的家人是要互相帮助的?”童磨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 “如果只有我帮助累君,而累君却不愿意帮助我的话,果然会让人感到心情低落。” 这样的话,这场过家家游戏貌似就变得无趣起来了呢,他就不太想玩啦~ “是吗?”累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安静地坐回了原位。 “嗯嗯,大家还有什么规则要补充的吗?不要害羞嘛。”童磨刷刷在石碑上刻着字,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拘谨哟~” 其他家庭成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偷偷瞥了眼陷入沉思的累,再度低下头去了。 “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妈妈”开口说道。 “那么,大家都加把劲哟!”童磨重新立好石碑,活力满满地举起右拳晃了晃。 没有任何人回应,气氛尴尬地僵住了。 所有家庭成员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哎呀,大家都动起来呀!”好在童磨是读不懂尴尬气氛的人,依然兴致勃勃地挥着拳头。 “爸爸妈妈负责做家务,布置一个温馨的家。”他看了眼周围破败的环境。 “哦哦!”“爸爸妈妈”赶忙站起来干活去了。 “弟弟妹妹们只管玩耍就好,但记得不要给父母添麻烦哦。”童磨像个温柔的兄长般耐心叮嘱道。 “也不要跑得太远,注意安全~”他和蔼地说。 “至于我嘛……”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露出明媚的笑容,“作为长兄的我要帮上父母的忙呢。” “唔~那我就负责去找吃的。”他乐呵呵地出门了。 走了一会儿,童磨回头看了眼一直远远跟着他的累,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 “为什么不跟哥哥姐姐一起玩呢,累?” 累低下头看着脚尖,没说话。 “哦——你是想跟我玩,对不对?”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呀,真是粘人得可爱呢。” “不过哥哥有正经事要做啦。嗯,要不你也一起来~”他笑容温和地说。 “好。”累默默跟上了他。 他们在黑暗的街巷中穿行了许久,这才找到了两个正在做坏事的小点心。 “为什么要专门找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累疑惑地问。之前明明碰到过好些人。 “喔——因为他们需要救赎哦。”童磨认真地说。 “这两个可怜人犯下了罪过,带给了人们痛苦,死后是要下地狱赎罪的。”他露出悲悯的表情。 “为了让他们不再犯下更多的过错,在地狱里少受痛苦,早日重获新生,我救赎了他们。” 童磨脸上重新挂上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而且啊,给家人们吃这些,身上的罪孽也会少许多?”他语气轻快地说。 “我啊,最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样子了,更不用说是我亲爱的家人们了。” “所以这是很棒的食物!”童磨摇头晃脑地说。 “吃这些,死后就不会下地狱了吗?”累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唔——应该不能?”童磨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但至少能够让大家少受痛苦?” “嗯嗯!”他确信地点点头。 “哦,那就写进家规里。”累想了一会儿,轻轻地说。 “欸?这样好吗?感觉会给大家添麻烦呢。”童磨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用不着勉强哦。唔嗯……或者只在我留在这个家里的时候这样做也好啦,哈哈。” 他可是十分认真地在玩这场过家家游戏,认真地把自己当做这个家庭的一员呢,所以会尽职尽责地为家人们考虑。 至于这场游戏结束之后,他们会怎么做童磨就不在意咯~ “你还是会离开吗?”累紧紧盯着他,双手握紧了。 “哎呀,毕竟我有自己的家,还有工作要做,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啊。”童磨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哦,只是暂时分别,依然还会是家人?累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们回到了破庙中,里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多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家具。 寺庙里的鬼一丝不苟地做着家人们才会做的事情,一直到黎明时分。 童磨觉得这个家庭的氛围确实是其乐融融呢。 这一夜后续的时间,他跟弟弟妹妹们玩得很开心。放风筝,捉蟋蟀,躲猫猫,还跟累玩了翻花绳。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离家去工作”了。 嗯,回到万世极乐教的寺院里,开始白天的教主工作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童磨饶有兴趣地维持着这种行为模式。结束了白天的教主工作后,晚上就跑去累那里过家家。 “果然还是很有趣啊。” 在一个清风朗朗的夜晚,童磨笑容满面地小声嘀咕道。 这段时间,没有了累强硬的威胁和压迫,其他的“家人们”相处起来都自然了许多,表现得也更加活跃了。 他们都是为了获得累的庇护才答应成为他的家人的,比起以往那种不知何时就会死掉的日子,这样抱团取暖的生活真的很好了。 “爸爸妈妈”正认真整理着房子,为孩子们打造玩具,互相帮助着,倒真像一对夫妻。 “弟弟妹妹”们则是出去玩了,很活泼呢。 累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地自己坐在一旁,用自己的蛛丝玩着翻花绳的游戏。 “累,我给你梳头发。”童磨兴致勃勃地凑过去说道。 “不要。”累挪远了一些。这些天来对童磨了解更深的他觉得这肯定没什么好事。 “哎呀,我特意带了发绳过来呢。”童磨用轻柔的声音撒娇道,“还有漂亮的发饰哦。” “你给姐姐梳。”累默默挪得更远了一些。他是男孩,才不要梳辫子。 “已经给她梳过了哦,就差你了。”童磨笑吟吟地说。 “累,你快过来嘛,听哥哥的话好不好……”他声音无比温柔地追着累到处跑。 最后累直接躲在了“妈妈”身后,拽着她的衣袖,用眼神发出无声的拒绝。 因为之前累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深入人心,“妈妈”不敢违抗累的指示,只得笑着摆手:“童磨,不可以这样做哦,累是男孩子。” “欸?可我也是男孩子啊。”童磨说着,三两下用一条鲜艳的发绳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 他一脸单纯地说:“这样就可以了?” “这……”“妈妈”感受到累的力道加重了,无奈地说,“不可以哦……” 还没等她说完,童磨就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睛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 “为什么不可以呢,妈妈?”他熟练地装可怜,抓住“妈妈”的另一只衣袖晃来晃去,“我只想跟累玩嘛,谁让他那么可爱。” “呜呜呜——为什么累不想要跟我一起玩呢?他是讨厌我了吗?呜呜……” 他捂着脸哭唧唧地说,俊美无瑕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还有某种像是做错事了的心虚感。 “累?”“妈妈”不知所措。 累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从“妈妈”身后慢慢挪了出来。 “呀,累真是太好了!”童磨瞬间笑逐颜开,眼泪也一下子止住了,就好像刚才的可怜样儿是错觉似的。 累大惑不解地歪了歪头,莫名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他已经来不及反悔了,只能看着童磨脸上挂着美滋滋的笑容,把自己抱起来放在了双腿上。 累:? 童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笑眯眯地抱紧他蹭来蹭去。唔~像是一个暖烘烘的大玩偶耶! 累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脸颊被蹭得变换着形状。他眨巴了下眼睛,身体却不由得挨得更近了一些。 接下来,童磨熟练地给累扎了一个漂亮的双马尾,还装点了几朵漂亮的鲜花头饰。 最后又得寸进尺、又哭又闹地给累换上了一身好看的衣裙后,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故事里说得没错,弟弟妹妹果然就是要用来玩的嘛。好好玩~ “非常漂亮哦,累。”他一脸开心地夸赞道。 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精致小巧的脸再加上精心的打扮,确实像个漂亮的小女孩。 “果然是被骗了。”他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似乎被当成玩具了。 “不过……这种感觉,却并不排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想道。 这时,在外面玩的弟弟妹妹追逐着回来了。 妹妹大声告状道:“我看到二哥在外面偷偷吃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哦!” 累猛地扭过头去,拧起了眉头。他讨厌不遵守家规的人。 “我……她鬼鬼祟祟地跑过来,肯定是个小偷……”磕磕巴巴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第一次家庭会议开始了。 “二哥犯了错,要受罚哦。”“妹妹”得意地说。 “要……要怎么做?”“妈妈”不知所措地看向累。 “爸爸”一言不发,眼神游离。 “请原谅我……”“二哥”苦苦哀求道,“我保证绝不会再犯了!” 他确实觉得这条家规愚蠢极了,本以为偷偷吃人不会被发现,但现在的情况让他慌了,心里追悔莫及。 “哎呀,第一次犯错嘛,情有可原。”童磨笑着上下摆摆手。 “切碎他。”累低头看着手里的蛛丝。 “不……不要……饶了我!”“二哥”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其他家庭成员脸上也浮现出如出一辙的惶恐,就连告状的“妹妹”神情也满是不安。 “嘛嘛,别这样嘛,这也太残酷了。”童磨抬手捂住嘴唇,眉毛耷拉了下来,“毕竟是第一次犯错呢,太严厉的话会让家人们难过的。” “是吗?那要怎么做?”累转过头来问道,头上的双马尾一晃一晃的。 “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呢?”童磨问,“孩子犯了错还是需要父母来教育的。” “听你的。”“爸爸”说。他倒是发现累似乎很听童磨的话。 “没错,童磨认为要怎么惩罚呢?”“妈妈”也连连点头。 “欸?”童磨一手托着下巴嘀咕道,“说起来,二弟其实只是贪嘴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呢,让他知道错就好啦。” “有了!打屁股怎么样?”他双掌一拍,想出了这个绝妙的点子。 啊?所有家人都张大嘴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令人费解的东西。 “孩子犯了错,父母不是都喜欢这样做吗?”童磨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这样肯定没错啦。” 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爸爸”道:“爸爸你去,就先打五百下。” “二弟”颤抖了一下,看着“爸爸”那巨大的手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被打横抱了起来,裤子被掀开,重重的巴掌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他涨红着脸叫道。比起痛感来,这种被当众处刑的羞耻感才更折磨人。 “没有下次了。”累表情漠然地说,但打扮得精致可爱的样子却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威慑力。 这个小插曲暂且告一段落。 直到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这个“家庭”遭受了第一次危机。 第73章 不一样的蜘蛛家族 时间才刚刚入夜,天空阴沉沉的,浓厚的乌云遮蔽了月亮和星辰。 白日里陷入沉寂的“家庭”再度活跃了起来,家庭成员们各自做着该做的事,只有“出门工作”的童磨还没有回家。 家庭中第二小的“妹妹”正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玩耍,其实只是无所事事地在周围闲逛。 因为实在不想跟那个蠢兮兮的“二哥”结伴,她单独找了个方向越走越远。 她觉得这样实在是蠢透了,但没办法,这就是她作为这个家庭的“孩子”所应该做的事。 “无聊又幼稚的过家家游戏。”她撕碎手里的草叶。 但加入这个家庭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想要活着,更好的活下去,所以她愿意继续这种愚蠢的游戏。 在得到“妹妹”这个身份之前,她给自己起过一个名字,久生。 意识是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她还模糊地记得一点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似乎当初就是为了活着才成为了鬼。 可是成为鬼之后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过。不光要躲避阳光和紫藤花,还要小心不要被猎鬼人找到杀死,或是被奇奇怪怪的鬼吃掉。 因此当累邀请她加入这个家庭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跟在十二鬼月身边的话,就不用再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虽然累一开始确实喜怒无常、阴沉不定,让她觉得可怕和后悔。 但直到那个脑子也不太正常的幼稚鬼“大哥”加入之后,日子不也好过多了么?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能把累哄得服服帖帖。”久生撕扯着路边的灌木,想着童磨那张漂亮得惊人的面孔,“难道凭着那张脸吗?” 这样想着事情,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得离“家”有些远了。 她刚要转身往回走,前方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一栋房子的墙壁轰然倒塌,一股恐怖的鬼气让她惊惧地坐倒在地。 扬起的灰尘渐渐散去,一只体型巨大的鬼蹲坐在房子里,手里捏着一具死尸。 似乎是感觉到了久生的气息,那只可怕的鬼侧过身来,露出手臂上刻印的四颗十字星图案。 久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种鬼她是知道的,她曾亲眼见过一只身上有着同样星星纹路的鬼生生吃掉了一个她的同类。 “要被吃掉了吗?”这只鬼身上强大的气息让她生不出反抗的勇气,“我要死了吗?” “不!我要活着!”她连滚带爬地向着破庙的方向跑去,“对,去找累!他是十二鬼月,一定能打败这只鬼!” 身后的星鬼紧追不舍,或许是因为一边追一边撕咬着食物,它追击的速度并不快,如同在戏耍猎物一般。 “救命!爸爸,妈妈,哥哥,累!” 当破庙赫然在望时,久生扯开嗓子尖叫道。 寺庙中的“家人们”一涌而出,久生眼里浮现出了泪花。 感受到星之鬼传来的恐怖压迫感,“爸爸妈妈”和刚从外面玩耍归来的“二哥”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和不安的神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累。 累站在家人们身后,精致的小脸微微一怔:“好强的气息。”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家人们,语气依然冷淡得没有任何起伏:“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不该尽到职责吗?” 爸爸妈妈要保护孩子们,哥哥姐姐要保护弟弟妹妹…… “爸爸”和“妈妈”身体颤抖起来,但在累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他们额头上冷汗直冒,不得不咬着牙向星之鬼冲了过去。 但他们的力量在四星的星之鬼面前不值一提。只是一个照面,“妈妈”就被狠狠打飞了出去,撞塌了寺庙的一堵墙。 累皱了皱眉,看向旁边呆愣愣的“二哥”和哭着跑来的“姐姐”,道:“爸爸妈妈搞不定,你们也该帮忙了。” 在累面前,两鬼不敢提出任何异议,相视一眼后硬着头皮跑向了战场。 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前方那一边倒的完虐,白色的眼瞳轻颤着。 没错,就该是这样!身为最小的弟弟,自己应当得到家人们的保护。 不惜一切代价、拼上性命的保护! 能够为保护孩子和弟弟而死,他们就尽到了应尽的义务。这是多么美妙的羁绊! 这时,眼睁睁看着星之鬼残忍地捏断了“父亲”的双腿,一口咬掉了对方的头颅时,累的瞳孔忽然颤抖起来。 无动于衷地看着家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是很恶劣的做法?是不合格的家人,会被抛弃的…… 童磨的话在他脑海里闪过,累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 “家人之间……要互相帮助吗?” 他抬起双手,猛然挥出了硬度极高的蛛丝。 一根根细细的蛛丝纠缠在星之鬼的身上,却并没能切断对方的身体,只是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还不够吗?”累变换着手势,一层血液快速附着在蛛丝上,将线染得血红。 “血鬼术·刻线牢。” 血色的线蓦然编织成细密的蛛网状,紧紧捆在星之鬼壮硕的躯体上。 伴随着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蛛丝有些艰难地切断了星之鬼的手臂,也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但星之鬼根本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势,一心只盯着到手的猎物。 在手臂被切断后,眼看着猎物被蛛丝牵扯着就要远离自己,它嘶吼一声,身体猛然变大了一圈,成为了一只巨大的怪物,也崩断了身上缠绕的蛛丝。 一张血盆大口违反常理地撑得极大,一口将“爸爸”整个吞进了腹中。 累看着自己的丝线扯回来的一块布片,一时竟然愣在了原地。 “这样都死了吗?废物!”他猛然抬起右手捂住脸颊,“但是,我很不高兴!” 他扭头看向星之鬼,双手中浮现出翻花绳一般的血色蛛丝。 两者在破庙前的空地上缠斗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累越来越被压制了。 一般而言,四星的星之鬼实力在绝大部分下弦之上,但还达不到上弦的强度。 虽然它们实力强大,但毕竟缺少智慧和理智。只要不是拥有难缠的血鬼术,下弦们大多还是能在它们手中保住性命的,甚至还有可能反杀。 累在成为鬼不久后便直接被赋予了下弦之伍的称号,这代表的是他力量的,未来必然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但他毕竟刚成为鬼不久,还没有经历过战斗,连血鬼术都还掌握得不够熟练。 第一次战斗就遇到这样的对手,所以打得很是狼狈。 旁边的“妈妈”,“二哥”和“姐姐”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那里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作为“姐姐”的久生看着累越来越落入下风的样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累也打不过它吗?要败了吗?” “大家都会死的……” “不要!我不要死!” 她的脚步慢慢往后退着,最后转身就跑。 “没关系的!他们能拖延一段时间,我能活下……” 还没等内心的念头转完,她的身体便被几条细细的蛛丝切成了碎块。 累保持着伸出右掌的动作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紧紧注视着她,脸上满是疑惑、愤怒与不敢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跑?” “就这样抛下家人独自逃离……恶心至极!不可原谅!” 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分心是致命的,星之鬼本能地抓住了这个机会,重重挥出的拳头骤然变成了一只长着尖利獠牙的大嘴。 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口,累有些慌乱地甩出左手的蛛丝,但……已经来不及了! “要死了吗?” “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保护……” “家人什么的……都是虚假的。” “好不甘心……” 他慢慢放下了双手,眼眶中浮现出些许泪花来。 在巨口咬下之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捞了起来,一瞬间像是在腾空飞翔一样。 “嗯?”累茫然地抬起头来。 “哎呀哎呀,刚过来就这么刺激啊,好危险好危险~”童磨把累夹在胳膊下面,脸上挂着一贯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看着一根筋闷头追过来的星之鬼,他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怎么感觉这种东西到处都是的样子……” “啊,虽然我没遇到过几只啦,啊哈哈……”他一手捂住嘴唇笑了笑,一手夹着累欢脱地到处乱蹿。 “呀,打不到打不到~”他兴致勃勃地跟星之鬼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再加把劲儿哟,嘿咻……” 被他像个小包袱似的夹着的累使劲仰头望着他,眼眶中的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 “得救了……” “被哥哥保护了。” 累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灰白色的眼瞳中浮现出明亮的光芒来。 “第一次被保护的感觉……好安心。” 他抬起手紧紧抓住童磨的衣袖,轻声叫道:“哥哥。” “嗯?”童磨低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哭鼻子了?是害怕了吗?” “那就快点解决它好了。”他笑眯眯地说,“吓到了我亲爱的家人们可就不好了呢。” 说着,他用左手抽出了金色的折扇,对着紧追不舍的星之鬼轻盈地挥下。 “血鬼术·玄冬冰柱。” 十几根尖锐的冰柱从半空中落下,平滑无声地贯穿了星之鬼的身体。寒冰快速蔓延开来,转眼间就将它冻成了冰雕。 “没事了没事了~”他笑呵呵地挥了挥折扇,眼前的冰雕连同里面的星之鬼都消失不见了。 累被放了下来,手还是紧紧地抓着童磨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个经过了艰难的跋涉后终于找到了家人的孩子。 他们来到“家人们”身边,童磨转头环顾四周,迷惑地问:“爸爸呢?” “他……他被杀死了……” “妈妈”看着童磨那双漂亮的七彩眼瞳中浮现出的刻字,战战兢兢地说。 “欸?怎么会……”童磨脸上浮现出悲痛的表情,清澈的眼泪霎时间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爸爸竟然死掉了吗?” “我太伤心了!呜呜呜——”他抬手捂着脸颊哭泣着。 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他抬手拍拍童磨的胳膊道:“哥哥不要哭。” 被“家人们”哄了好久,童磨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看了眼被绑起来的“妹妹”,眨巴着眼睛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犯了错。”累一下子绷紧了小脸。 危险过去之后,在残破了许多的寺庙里,第二次家庭会议开始了。 “不可原谅!”“二哥”大声说道,“那个怪物本身就是她引过来的,竟然还在危急时刻临阵脱逃!” “把危险引到家里又抛下大家独自逃命,太恶劣了!”“妈妈”也握紧拳头说道。 “欸?”童磨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 被捆缚着的久生咬着牙,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法解释得清,她自暴自弃地大声说道: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做!” 她含着泪看向童磨:“都怪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明明只要你早点到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诶——是这样吗?”童磨耷拉下眉毛,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不是!”一直沉默不语地紧紧贴在童磨身旁的累开口说话了,“哥哥没有错!” “哥哥保护了大家,而你没有尽到身为家人和姐姐的职责。”他冷漠地看着久生。 “这样啊。”童磨眨了眨彩虹色的眼睛,歪着头笑了笑。 “没错,这种家伙根本没资格作为我们的家庭成员!”“二哥”抱着肩膀说。 “那要把她逐出家族吗?”“妈妈”小声说。 “不行!她要是存心报复我们怎么办?要是哪天她再带着危险过来……哼!”“二哥”当即反对道。 “我不会这样做!”久生连忙道,“这样做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处死她。”累转头征求童磨的意见,“捆在太阳下晒死怎么样?” “不要!不要……”久生尖叫着。 “欸——处死家人什么的,会不会太残酷了?”童磨伸出食指点在下巴上说道,“对待家人还是要温柔一点?” “怎么会残酷?从她丢下我们当诱饵的时候,她就不配当我们的家人了!”“二哥”说。 “确实太残酷了。”累却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赞同道,让“妈妈”和“二哥”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他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久生面前,伸出右手插进了她的大脑中。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过后,久生眼神死寂地歪着脑袋,像是变成了一个空洞的人偶。 “我剥夺了她的理智,这样她就不会再找我们了。”累平静地说,“就这样逐出家族。” “妈妈”和“二哥”颤抖了一下,觉得这样比晒太阳死掉还可怕。 “哎呀呀,累果然是个温柔的孩子呢。”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抬手摸了摸累的脑袋,“真可爱呐~” 处理好久生的事情后,一家人在童磨的组织下,为死去的“爸爸”举行了一场葬礼。 虽然这场葬礼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处处都透着幼稚与滑稽的色彩,但至少童磨哭得看起来可伤心了。 最后,他们将“爸爸”衣服上的布片埋葬在土堆里,还像模像样地立了一块墓碑。 这次事件过去后,因为破庙被战斗波及而坍塌了大半,一家人启程去别的地方了。 在旅途中,他们很快有了新的“爸爸”和“姐姐妹妹”。 最终,他们在一座盘踞着土匪的山中停下了脚步。 清理掉山上的土匪后,一家人在山里定居下来,建造了新的房子作为住所。 而在经过那次危险之后,童磨深觉得家人们的实力需要提高,于是又补充了几条家规。 “大家必须要变强才行呢!”他十分认真地说,“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话,那也太令人伤心了。” “至于变强的方法嘛……”童磨捏着下巴,想到了黑死牟阁下和猗窝座阁下,眼睛一亮。 “当然是修行和锻炼啦!” “这样,每天入夜后,大家要一起锻炼身体!”他挥舞着拳头,“就这样决定啦~” “啊,对了!不能只顾增强身体的力量,文化的教育也不能落下呢!” “我的家人们竟然大多不识字,这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童磨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累对这一切全盘赞同。自从那一次危机过后,他就一直很粘着童磨。 于是,蜘蛛家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每当太阳落山后,一家人都会集中起来,站在门前的空地上整齐喊十遍家族的口号。 “和谐友爱,团结互助,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喊完口号后,大家就要排着队绕着整座山跑十圈,接着要对着树桩练习招式,最后互相对练磨砺自身的能力。 当然啦,这种时候童磨和累大多是充当监管者的角色咯~ 结束了身体锻炼之后,接下来就是文化课了。 为了将家人们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文化懂礼仪的优秀人才,童磨很是动力满满地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 只不过,等到三分钟热度过去,他转而花钱去雇佣人类作为老师了。 反正进了山之后,那些人要是教不会大家就别想离开啦~ 既然已经拿了那么多钱作为酬劳,担惊受怕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 啊,也不对。大家都是很好的鬼啊,肯定会让老师感到宾至如归的~ 蜘蛛家族的发展从此进入了正轨。 就这样过了许久,童磨终于对这场过家家游戏感到无趣了。 在一个夜晚,他轻快地向累提出了告别,没有丝毫的不舍或寂寞。 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有趣的游戏,然后心满意足地跟伙伴们告别。 “哥哥,能常来看我吗?”累紧紧地抓着童磨的衣摆,表情看上去快要哭了。 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们会一直坚持着家规,也会有更多的家人。”他眼里带着期待和忐忑。 “欸?”童磨歪了歪头。 累君还想继续这场过家家吗? 唔~貌似也不是不可以呢。 毕竟累君看上去这么可怜的样子,如果拒绝的话,会很伤人的? 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啊,总是很难拒绝小伙伴可怜兮兮的请求呢。 于是童磨对累露出了属于“哥哥”的温柔笑容,眯眼笑着点头道:“好啊,累对家人们也要温柔一点哦。” 累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乖巧又可爱的样子。 “还有,当我不在家的时候,累可不要轻易死掉了哦,不然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说完后,童磨悠然摆了摆手,身影在丛林里渐行渐远。 第74章 无限城音游 时光悠悠过去,万世极乐教的寺院依然平静地伫立在山上,与其中的“神之子”一同见证着世事的变迁。 一场战乱不经意间席卷了各地。而后,幕府统治的瓦解宣告了江户时代的落幕,历史正式进入明治时代。 时间一年年过去,山下的镇子飞快地发展着,变得愈发繁荣起来。 这些年来,万世极乐教在镇上的驻点和医馆也一直在救助深陷苦难的信徒们,在当地很有名望。 虽然教中的正式成员始终维持着几百人左右的规模,但镇子上的信徒却是为数众多。 只不过教会向来十分低调,从不举行任何祭典活动扩张自身的影响力,否则万世极乐教的名气绝不会局限在周边区域。 至于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无惨大人不允许啦。 其实童磨对此也不太关心就是了。 他只不过是年复一年地履行着自己身为教主的职责,派人打理教会的产业以及负责救助信徒们,时不时剪除教内的枯枝败叶…… 然后长此以往,在不知不觉间,教会就发展得越来越好了。 大概是因为教会中的大家都很有活力。 童磨对教会的发展一向随缘。发展得好也罢,不会让他感到欣慰或是开心;不好也没什么,不会让他有片刻的失望或难过。 他更愿意想想晚上去哪玩会比较有趣。 嗯,这段时间他沉迷音游,每天晚上都泡在无限城里。 望不到边际的昏暗城市中,一盏盏明亮的灯光如同璀璨的繁星,驱散了无处不在的黑暗。 急促而富有节奏感的琵琶音在其中响彻着,如同战斗的序曲般令人感到激情澎湃。 一座座木台看似无序实则有规律地上下律动着,像是跳跃起伏的键盘。 中间穿插着一扇扇随意开合的木门、四处移动的楼梯和廊道,还有高高的立柱速度极快地升升降降、纵横交错…… 所有的一切都在错综复杂地变化着,随着琵琶曲的节奏时时刻刻不断起伏、旋转、翻滚、高速移动,令人眼花缭乱。 童磨就在其中欢快地蹦跶着,身体有节奏感地踩踏着木台和门窗跳跃奔跑着,向着鸣女的方向逼近过去。 时不时还要避开骤然伸长的立柱,或者直接跃上立柱的顶端,随着它的延伸进入另一片区域。 这个音游是真的好玩! 童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朗朗的笑声在无限城中回荡着。 无限城最中心的高台上,鸣女用右手中的拨子飞快地拨动着琵琶弦,速度快到几乎要打出火花来了。 她一边演奏着激烈而动感的旋律,一边密切关注着童磨的位置,熟练地调动城中的一切去阻止童磨靠近自己。 被抓到就输了,她要赢! 被童磨骚扰了这么多年,鸣女经历了一次次心态崩溃,怀疑鬼生,再到破罐子破摔,最后终于彻底放飞自我。 在心态大变之后,她感觉眼中的世界焕然一新,如同重获新生。 童磨提出的这个无限城音乐游戏……爽! 鸣女看到童磨找到了规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神色一凛。 她把手中的拨子攥得更紧了,满脑子都是要获得游戏的胜利,弹奏琵琶的节奏更加急促起来,建筑物的移动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对,没错,就是这样!” 鸣女急速拨着琵琶弦,控制着一根根立柱飞速延长,如同一把把利剑般“呼呼”向着童磨顶了过去。 “创死他!给我创死他!” 鸣女在心里呼喊着,琵琶弦上终于迸发出了闪亮的火星。 因为心思太过投入,哪怕是听到了无惨大人在脑海里呼唤的声音,她也只是本能地拨弦把他拉进了无限城,然后继续紧盯着童磨的位置。 这都创不死他?跟个猴儿似的,挺能蹦跶。 “快点,再快点……”鸣女一个劲儿地小声嘀咕着。 无惨刚进入无限城,面对的就是眼前这么个诡异的情况。 站在那高低错落、起起伏伏的建筑物之间,看着童磨显眼的身影笑声欢快地到处乱跳,听着向来文静乖顺的鸣女内心狂热的呐喊…… 无惨一手扶着墙使劲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幻觉了。 许久之后,他梅红色的眼睛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紧缩成了一条细线。 “不是幻觉!”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吗? 不,应该是他向来器重的工具人鸣女疯了。 童磨这家伙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奇怪,但鸣女除非是疯了,否则干不出这种事! 无惨僵直着身体,格格不入地站在错乱移动的建筑之间,莫名有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沧桑感。 “你们在做什么!”震耳欲聋的吼声在童磨和鸣女的脑海中响起,把他们震得脑袋嗡嗡的。 飞快移动的建筑刹那间停滞了下来,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鸣女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战战兢兢地慢慢转头看了无惨一眼。 “嗯?无惨大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没有联系我就自己进入了无限城吗?” “真不愧是无惨大人,好厉害!” “不对!糟了,被抓住了!” 鸣女木着脸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无限城,有种工作时玩游戏被老板抓包的心虚感和负罪感。 她在无惨大人眼中的完美员工形象就这样完了啊! 鸣女心痛地在内心发出了崩溃的声音。 童磨则是拍了拍被吼声震得有些晕乎的脑袋,看着无惨眼睛一亮。 “呀!无惨大人晚上好啊~”他一脸高兴地挥了挥手,“要一起来玩吗?” 还没等他继续发出热情的邀请,他的脑袋就炸开了。 可恶!还是低估了童磨这家伙的破坏力,竟然把老实巴交的鸣女都带坏了! 无惨收回手来,黑沉着脸瞥了鸣女一眼。 鸣女一下子挺直了脊背,抬手拨着琵琶弦。无限城杂乱的建筑快速恢复了原样。 无惨看了眼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鸣女,又看了眼正长着脑袋的童磨,张了张嘴想要训斥几句…… 但无话可说,心里是无语的。 最终,他只是狠狠一甩袖子,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里,眼不见心不烦。 鸣女大大松了口气,看了眼脑袋差不多长好了的童磨,感觉心情舒畅了。 “无惨大人为什么要打我呢?”童磨一脸迷茫和委屈地嘀咕着。 “鸣女小姐,我好伤心呐~”他哭唧唧地看着鸣女说道。 “你还是走。”鸣女言简意赅地说,一拨弦把他踢出了无限城。 快把这家伙踢走,省得无惨大人看到他再发火,连自己一块儿罚了。 鸣女深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明智,抱着心爱的琵琶恢复了以往端庄娴静的姿态。 夜色下,只有童磨对着月亮默默流泪。 第75章 酒? 对着月亮流了会儿眼泪后,童磨觉得有些没意思,于是擦干净脸上泪水,哼着轻快的调子走出了寺院。 时间其实才刚刚入夜不久,有趣的音游刚开始就被无惨大人打断了。 “真是令人遗憾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玩了。” 童磨将身上的教主袍变换成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衣物,然后运用拟态能力隐藏起头顶的血斑状花纹和眼瞳中的数字。 “去镇子上逛逛~”他笑眯眯地嘀咕着,脚步轻盈地下了山。 镇子上的夜晚变得越来越热闹了,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路边种类丰富的小吃摊十分受到人们的青睐。 童磨对人类的食物没有任何兴趣,倒是人们身上传来的香味让他有些饿了。 唔,想找点吃的。 这样想着,他开始留意起街边阴暗的角落,那些位置总会藏着一些需要救赎的人们。 还没等他转身走进黑乎乎的小巷里,他就被一股更加诱人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哇哦,是稀血耶!” 童磨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目光锁定了站在小吃摊前的男人。 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还有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和孩子,童磨歪了歪头,感觉这个人大概不需要他救赎的样子。 “不过也没关系啦,试试能不能通过医馆搞来血液~” 对于童磨来说,万世极乐教那座医馆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给他弄到一部分稀血了。 每当他发现拥有稀血的人类后,就会去医馆走一趟,让那里的医师以医疗或是研究为由,用优渥的价格购买血液。 虽然那点量没办法填饱肚子,但是解馋啊。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看看他究竟需不需要救赎~”童磨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对于救赎他人这件事,他向来是非常认真的。如果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而错过了需要他救赎的对象,那真是罪过呢。 还没等童磨靠近过去,男人身旁的女人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教主大人!”她有些紧张地说。 “欸?是信徒吗?但是没见过呢。”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瞬间恢复了身为教主的温和稳重。 他点点头,露出温柔而慈爱的微笑,语气柔和地说:“你见过我吗?” “嗯!之前在教会的医馆里接受治疗的时候,远远看见过教主大人一面。”女人说道,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叫了一声“教主大人”。 “不用这么拘谨。”童磨笑吟吟地说,“你们是新的信徒吗?”一般而言,所有的信徒他都认识来着。 男人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和诚恳地说:“我们只是有幸得到了万世极乐教的救助。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妻子智美的命!” 旁边的女人也点点头。夫妻俩肩膀靠在一起,十分恩爱的样子。 他们身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好奇地仰着头看着童磨,都是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通过与夫妻俩的交谈,童磨得知了他们一家人的经历。 “我们的家乡遭了灾,只能与邻居家结伴北上,打算去东京谋生活。” 不幸的是,智美在途中染上了重病,一家人根本负担不起医疗的费用。虽然邻居家愿意提供帮助,却也还是不够。 好在他们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这座镇子里的万世极乐教一直在救助人们,还拥有一座水平高超的医馆。 怀着一丝希望,他们急匆匆地赶来了这座镇子。最终智美及时得到了医馆的救治,这才保住了性命。 “原来如此。”童磨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生命是很贵重的东西,能够挽救一条生命真是可喜可贺。” 夫妻俩的目光中都带着真挚的感激和敬意。 “你们打算继续北上去东京了吗?”童磨温和地问。 “不,我们决定在这里定居了。”智美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这个镇子十分宜居,我和信也都很喜欢这里。” 名为信也得男人点头赞同道:“去东京也不一定能过得比这里更好。” “是吗?真好啊。”童磨露出明媚的笑容。 “啊,这是我们的儿子,恭悟。”智美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道,“不死川恭悟。” “欸?不死川?”童磨抬起食指点在嘴唇上,彩虹色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是啊,很少见的姓氏对?”智美捂着嘴唇笑了笑,又揉了揉旁边的女孩的头,“这是志津,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家的孩子。” “他们也一样打算定居在这座镇子上了呢,以后还能继续做邻居。” “是吗?”童磨含笑说道,“祝愿你们能在这里过上美好的生活哦。” 告别了一家人后,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夫妻俩的交谈声远远传入他的耳中。 “……这座镇子发展得很快,气候也适宜,是个好地方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信也,等生活稳定下来,我们再给恭悟生一个弟弟妹妹怎么样?” “我想好了,如果是弟弟,就叫实弥。妹妹的话,就叫做贞子……” “不行的,智美!医师说了,你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再次生育了。要是你因此再病倒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哼!说起这个,幸好我没有就这样死掉。你瞧你都做了什么蠢事!在我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一直酗酒,还无缘无故打了恭悟!” “我……我以为你要死去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男人的声音讪讪的,“现在我不是已经不喝酒了吗?” “还不是因为有我看着你!”女人中气十足地吼道。 “对不起!饶了我这一次,智美!” “下不为例!还有,给恭悟道歉!” “哦哦!对不起啊,恭悟,爸爸不该无缘无故打你,原谅爸爸这一次好不好?” “没关系,我不怪爸爸。”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一家人欢笑了起来。 “唉!信也,我们真的没办法再有孩子了吗?可惜我想了好久的名字……你说把这两个名字留给恭悟未来的孩子,怎么样?” “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家人的声音渐渐隐没在人群的喧闹声中。 “唔,不死川……”童磨一手捏着下巴思索着,“实弥?” “不死川实弥?” 那个拥有着独一无二稀血体质的人类! 能够让闻到血液气味的鬼酩酊大醉……这是什么呢?是酒! 所以说,不死川实弥等于酒! 童磨彩虹色的双眸蓦然亮了起来。 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很喜欢喝酒来着,可是在成为鬼后,就再也没能喝到过了。 “那个叫恭悟的孩子以后竟然能生出酒来,真的好厉害啊!” “可是他们一家人的经历已经改变了,以后还能生出酒来吗?”童磨低头玩着手指头,微微嘟起了嘴唇。 “嘛,不管那么多啦,以后保持关注。” 随意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童磨继续在街道上优哉游哉地闲逛起来。 第76章 无心插柳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某一天不经意间被打破。 如同往常的每一天那般,童磨送走了今日前来倾诉的最后一位信徒,时间已经是傍晚。 外面的太阳已然西斜,但炎炎夏日的酷暑依然留存在空气中。 “教主大人,山下的医馆里有一位医师前来拜见。”侍女轻轻拉开木门说道。 “是吗?请他进来。” 童磨把刚摘下来的教主帽重新戴回头上,笑眯眯地说。 片刻后,一个气质憨厚温和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大药箱。 童磨打量着他熟悉的面容,默默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温柔和蔼的笑容。 “你是启司对?我记得你,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呢。” “是的,教主大人!”青年眼睛一亮,看向童磨的目光满是信任与崇敬。 作为万世极乐教救助并培养的孤儿,教会就是他的家,作为教会核心的教主大人是他最为尊重和信仰的对象。 “你不是四处云游行医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童磨像是个和蔼的长辈一般,语气温和地问。 “教主大人,我找到了您一直在寻找的蓝色彼岸花!” 启司恭恭敬敬地在地板上跪坐下来,把手里的药箱放在一旁,语气激动地说。 “欸——?”童磨歪了歪头,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启司打开药箱,从里面搬出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大罐子,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启司高兴地展示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像是个赢得了奖状的孩子。 “这是晒干后的花瓣……”他打开一个小罐子,里面是干巴巴的花瓣。 “这个是新鲜的花瓣,但是很难保存。”他拧开另一个罐子,里面的蓝色花瓣已经有些萎蔫了。 接着他拿起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这是我试着从中提取出来的成分,只是不知道能保留多少药性。” 最后,他打开那个沉重的大罐子,里面冰冻着一整朵外形有些凄惨的花,但还是能看得出是彼岸花的形状,花瓣是妖冶的蓝色。 启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利用新学会的制冰技术保存下来的一朵花,能起到保鲜的作用。” “本来我还在花盆里移栽了几棵,但是它们都在路上枯萎了……”他露出惭愧的神色。 童磨七彩的眼眸越瞪越大,表情有些发懵。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可是他只是遵从无惨大人的吩咐,敷衍地对信徒们说了句要寻找蓝色彼岸花,根本没指望有人能找到啊…… 嗯,也不想找到的说~ 谁知道真的有老实人记在了心里并且到处寻找,甚至……可能还找到了?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东京府奥多摩郡的云取山,是住在山里的卖炭郎带我找到的。”启司老老实实地说。 “卖炭郎……”童磨瘪了瘪嘴,又看了眼冰封在罐子里的花。 哦豁,完蛋,是真的。 哎呀呀,这就让人伤脑筋了啊。 童磨保持微笑,一手托腮听着启司诉说他找到蓝色彼岸花的经过。 启司离开小镇四处云游,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对穷人进行义诊,帮助他人的同时也能提高自身的医术。 不久之前,他在云取山下的一个小镇里义诊完后,本打算当天就离开的。 只是他听镇子上的人说,住在山上的卖炭郎家里的妻子生了重病,正束手无策。 那家人一直以卖炭为生,生活清贫。这次没有过来参加义诊,显然是与世隔绝,还没能收到消息。 于是启司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家人的房子,帮忙医治了卖炭郎的妻子。 “那家人淳朴而热情,总想要为我做点什么。”启司摸着头憨厚地笑了笑。 “我只能告诉他们我在寻找蓝色彼岸花,还给他们看了我画的图,没想到他们真的知道!” “就在他们家不远处就生长着这种花。”启司感叹道,“没想到真的存在。” “那家人告诉我,这种花只在阳光最强烈的正午开放,花期非常短暂,很快就会枯萎。” “我在那里待了几天才等到它们开花。只是不知道教主大人您需要用它做什么,所以我用各种方法分别保存了一些。” 说完后,启司满怀期待地看着坐在祭坛上的童磨。 “啊——做的真棒呢!”童磨双掌一合,笑容满面地说着,忽然对启司抬起了右手。 “血鬼术·非想天。” 启司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木然起来,童磨则是快速翻看着他的记忆。 “唔~除了卖炭郎一家和医馆里的几个人之外,没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了吗?” “啊啊,看样子问题不大,真是松了口气呢。” 童磨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小声碎碎念道。 “好可怕好可怕,要是被无惨大人知道就糟糕了。” “啊哈哈……差点就害得同伴们被裁员了啊,实在是惊险万分呢~” 他转而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仔仔细细地删掉了启司脑海里关于蓝色彼岸花的记忆。 看了眼地上放着的蓝色彼岸花,童磨想了想,抬手将它们全都冻结在了厚厚的冰层中。 等到天黑之后,他就忙碌了起来,赶到医馆里把所有知情者的记忆删除得干干净净。 为了大家的小命而忙活了半晚上的童磨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寺院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带着蓝色彼岸花进入了一个房间中。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无惨提供实验器材,寺院里也还存放着一部分,这会正好拿来用一下。 虽然他对做实验什么的不感兴趣,但也不是没有玩过这些器材,所以还是会使用的。 对于蓝色彼岸花能不能让鬼克服阳光这件事,童磨还是有点好奇的。 难得认认真真地研究到天亮,他看着显微镜下在蓝色彼岸花的刺激下产生了变化的血液细胞,歪了歪头,把它放在了清晨的阳光下。 血液没有消失。 “哇哦,真的可以欸!”童磨一脸新奇地把手掌伸进了阳光中,看着白皙的皮肤被灼烧出焦痕。 他收回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 “嗯嗯,那些晒干的和保存不当的花瓣都已经失去了效用,只有被冻住的那朵还保留了药性……” “但是有什么用呢?”童磨歪了歪头,“又不好把它交给无惨大人的。” 虽然得到了蓝色彼岸花,但貌似也用不上啊。他又没想过要使用它,这些年也从没有认真寻找过。 他向来不太在意是否能克服阳光,对站在阳光下没什么执念啦。 况且,一旦使用了蓝色彼岸花,身体的变化必然会被无惨大人发现。 到时候要么被无惨大人吃掉,要么只能可怜巴巴地离开无限城大家庭了,还要凄凄惨惨地被现在的同伴们追杀…… 想想就令人悲痛欲绝呢。 “啊呀呀,就当没见过~”童磨活泼地笑了下,转头看了眼冰封的花,抬手想要将它毁掉。 略微停顿了一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嘛,算了,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呢?”他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改了主意,想要把它交给无惨大人了呢~ 毕竟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感到心虚一下? 一直都很想跟无惨大人敞开心扉、坦诚相待的说,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子呢? 童磨露出委屈兮兮的表情,随意地把花丢进了一间地下室里。极寒的冰迅速蔓延开来,转瞬间将整间地下室都冻得结结实实。 随手锁上地下室的门,童磨表情满意地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第77章 不死川一家 屋外的太阳从东边慢慢滑到西边,天边燃起了火红的晚霞。 童磨走在阴暗的走廊上,听到正在清扫庭院的侍女们低声谈笑的声音,从中得到了一个感兴趣的消息。 他从门内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咦?志津打算要结婚了吗?” “啊,教主大人!”侍女们赶忙躬身行礼。 其中的一位黑色长发女子点点头,笑容恬静地回应道:“是的,教主大人。” “啊呀,恭喜呢。”童磨双掌一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接着他一脸好奇地问:“小志津要嫁给谁呢?恭悟吗?” “嗯。”志津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去了。 “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吗?真好呢~”童磨彩虹色的眼瞳灼灼地亮了起来。 到底还能不能生出酒来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当年那个跟着不死川一家人逛街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 不仅成为了万世极乐教的信徒,还被选中成为了寺院里的侍女…… 唔,这是一个待遇优厚的好工作来着。 童磨笑吟吟地祝福了志津几句,脸上挂着的笑容似乎也多了一丝真实。 一年多以后,从侍女们口中得知不死川家的长子已经出生了之后,童磨兴致勃勃地表示他想要去看一眼。 对于童磨的请求,志津自然是欣然应允,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就带着他下山回家了。 在不死川家,童磨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不死川恭悟长成了一个魁梧的高个子,性格热情而爽朗。或许是受到了父母的影响,很听妻子的话,貌似是个妻管严。 此时他正忙来忙去地一边准备着晚餐,一边动作利索地带孩子,看起来很贤惠。 回到家的志津也帮忙搭把手,夫妻俩恩恩爱爱,很是幸福的样子。 童磨倒是没在意夫妻二人的生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小小的婴儿身上。 他微微抽了抽鼻子,嗅着从婴儿身上传来的奇异香气,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 是酒耶! 童磨慢慢凑近了襁褓中的婴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婴儿头上短短的柔软白发,一手托腮笑得眯起了眼睛。 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有酒喝了呢! 看到童磨对着自家孩子一脸期待的样子,恭悟有些疑惑地凑过来看了眼,道:“教主大人,实弥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童磨笑呵呵地把脑袋歪向右边,“他叫实弥吗?真乖呢~” “哈哈,也就现在安静了点。”恭悟摸着头一脸无奈地说,“这小子从出生之后就可能闹腾了。” 说完后,他又去忙活了。 小小的婴儿发出小猫似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乖巧可爱的样子。 童磨低下头去,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像是在玩一场比赛谁先眨眼的游戏。 许久之后,实弥笑了起来,对着他张开了胖乎乎的手臂,似乎想要一个抱抱。 童磨慢慢把脸凑近过去,接着就看到婴儿嘟起嘴来,对着他“噗噗”喷口水。 速度飞快地躲开了实弥的口水袭击,童磨斜着眼看着“咿咿呀呀”活动着四肢的小婴儿,一脸调皮地笑了笑。 啧,小屁孩儿,还知道搞偷袭。 他屈起右手中指,轻轻弹了下婴儿的小丁丁。 ()? 实弥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小嘴瘪了起来,猛然仰起头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 “哇啊啊啊——” “哎呀,怎么突然哭了?”志津匆匆跑来抱着婴儿哄了起来,“实弥饿了吗?” “非常抱歉,教主大人。”她对旁边的童磨说道。 “啊,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在意。”惹哭婴儿的罪魁祸首童磨笑得十分无辜,“小实弥可真是个有活力的孩子啊。” 他看着被抱走的婴儿努力抻着头看着自己,对他露出了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实弥抽了抽鼻子,“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与不死川实弥的第一次战斗,童磨大获全胜!实弥毫无反抗之力,并且哭得震天响。 童磨抬手比了个“耶”,没待到晚餐开始就告辞离开了。 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童磨保持着对不死川一家人的关注,毕竟美酒的成长是需要呵护的嘛。 他几乎是有些惊奇地看着志津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转眼间把家里填得满满当当。 女性的身体里果然藏着巨大的能量啊,真是让人感到神奇呐。 慢慢长大的小实弥懂事得很快,小小年纪就会帮父母照顾弟弟妹妹,每天左右手抱着俩小婴儿,身后带着一串小豆丁在院子里遛弯儿。 每当一个孩子哭起来的时候,剩下的都会接二连三地哇哇大哭,鬼哭狼嚎的声音让外面的路人都忍不住绕路走。 “真可怕。” 悄咪咪窥视的童磨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秋叶落尽,便迎来了寒冬。 寺院里的生活也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一位抱着婴儿的女子敲开了寺院紧闭的大门。 第78章 琴叶 童磨正慵懒地坐在敞开着的窗边,一手托腮看着窗外被狂风卷起的雪。 凌冽的寒风夹着鹅毛般的雪花呼啸而来,身上飘逸的衣袍随风猎猎舞动着,肩膀、头发和睫毛上都落了一层洁白的细雪。 再加上那双清澈明亮的彩虹色眼眸,让他多了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 “雪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呢?” 童磨自娱自乐地晃着双脚,打算等雪停了就去院子里做雪雕。 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一只跟他外形一模一样的小冰人抱着一摞高高的话本故事书跑了过来,把它们放在童磨的脚边。 童磨翻了翻这些书,觉得有些没趣,反过来一脚把御子踩倒了。 慢慢移开脚,看着被踩趴在地上的御子动作利落地爬起来,他又抬脚把它踩翻在地。 他就这样饶有兴趣地跟小冰人玩着踩倒,爬起来,再踩倒,再爬起来的游戏,直到门被轻轻敲响了。 “教主大人,外面有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婴儿前来寻求庇护。”侍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啊,是这样吗?”童磨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道。 时常会有人跑来寺院里寻求救助,他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谁让今晚他闲得慌呢,去见见对方也不错。 “把她带去主殿。”童磨站起身来,甩了甩身上的雪,然后一脚把御子踩碎。 小冰人碎裂成细碎的冰晶,转眼间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进入主殿,等在那里的是一位衣着朴素而单薄的女子,怀里紧紧抱着熟睡的婴儿,十分狼狈的样子。 长长的黑发低低地挽着,凌乱发丝下的脸颊肿得面目全非,裸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甚至脚下连鞋子都没有穿,伤痕累累的双脚冻得发紫,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哎呀,她肯定很痛苦,真可怜呐。” 看着女子凄惨的模样,童磨露出怜悯的表情,身为教主的责任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或许需要我帮她解脱也说不定呢。” 他表情悲悯地慢慢走上前去,用平静而柔和的声音说:“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很多折磨?” “没关系的,已经没事了哦。”他温柔地宽慰道。 女子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令人安心的话语让她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忽然直直地跪倒在地,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教主大人,能请求您收留我几天吗?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当然,帮助可怜的人们从痛苦中解脱,这是我的职责哦。”童磨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一定是经历了很难过的事,跟我说说,我会听的。” 女子抬手擦了擦眼泪,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她住在山另一边的村庄里,每天被丈夫殴打,被婆婆欺负。今天晚上,她的丈夫一怒之下竟然伤害了她的孩子。 于是她带着孩子逃出了家门,因为没有父母兄弟,无人依靠,在雪地里跋涉了许久才来到了这里…… “我会在寺院里做工的,只求您能允许我在这里暂留几天……”女子如此恳求道。 乏善可陈的经历,相似的故事童磨这许多年来已经听过了千百遍。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流下了怜悯的泪水,像是在为对方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悲伤。 他上前将女子扶了起来,柔声安慰道:“放心,你尽可以留在这里哦,我的教会向来会为可怜的人们提供庇护。” “身上的伤很痛?寺院里的医师会帮你治疗的。” 女子抹去眼角的泪花,肿胀得看不清面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您,教主大人。” “还有,请您不要因为我而流泪,很抱歉因为我的事而让教主大人产生了困扰。” 她十分认真和诚恳地说,青肿的眼皮下是一双清澈美丽的绿色眼瞳。 “诶?”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眼眶中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他从来都会因信徒口中所描述的苦难而掉眼泪,但这还是第一个为惹得他流泪而道歉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童磨听话地止住眼泪,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她。 “我是嘴平琴叶。”女子回答道,又低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语气变得更加温柔起来,“这是我的孩子,伊之助。” “喔——”童磨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快去休息一下,我找人带医师过去为你治疗。”他笑吟吟地说,唤来了侍者。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童磨若有所思地坐到自己的坐垫里,一手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唔,琴叶,伊之助……” 他把手指插进脑袋里,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久远了的剧情。 “哦——哦哦!” “小琴叶啊,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呢。” “还有猪,貌似也会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来着。” 童磨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在坐垫上左右摇晃着身体。 “不过,小琴叶果然是个笨女人呢。”他仰着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 “明明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同了,却还是把日子过得这么凄惨。” “自己没有办法谋生,独自在外面根本活不下去,真是可怜呢。”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对扇,直到院子里远远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把琴叶那个贱女人交出来!我看见她往这里跑了!”尖锐刺耳的女声高叫着。 “打了几下就敢往外跑,还偷走了我儿子!这里该不会藏着她的姘头?”粗鲁的男声也在吼叫着。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吵吵嚷嚷,中间夹杂着侍者们阻拦的声音。虽然距离这边还远,但在童磨敏锐的听觉中吵闹得像是菜市场。 “唔~他们貌似需要我的救赎来着。”童磨慢悠悠走出房间,步伐轻盈地来到了前院。 “教主大人!”正奋力阻拦一个壮汉和一个中年妇女往里闯的信徒们恭敬地叫道,“他们……” “交给我。”童磨笑容和蔼地说。 他看向吵闹不休的两人,依然是平和甚至是有些亲切的语气:“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琴叶。” 童磨教主的身份让母子俩显得有些心虚,但温和得似乎没脾气的样子让两人的胆气再次壮了起来。 “琴叶?叫得这么亲切,她该不会就是跟你勾搭上了?”身材壮硕的男人狠狠瞪着童磨俊美的脸。 “那个女人长成那个模样,我就知道她不安分!”旁边的女人也尖着嗓子道。 “两位不跟上我的话,可就见不到琴叶了哦。”童磨笑眯眯地转头对他们说。 母子俩对视一眼,骂骂咧咧地跟着他走进了门里。 片刻后,童磨慢条斯理地挥舞折扇驱散了身前的寒冰,旁边的两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寺院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与祥和。 第79章 新的开始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琴叶睁开眼睛,本能地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涂着药膏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竟然睡到这么晚,又要挨打了…… 她有些茫然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猛然转头看向身旁,在看到呼呼大睡的伊之助后,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恍如梦中。 终于鼓起勇气带着伊之助逃离了那个家,在冰冷的雪地中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座寺院。 那位有着彩虹般的奇异瞳色、漂亮得不真实的教主大人温柔地安慰了她,仁慈地同意了她留在这里的无礼请求。 然后她还得到了医师和侍者的精心照顾…… 看着干净温暖的房间,柔软暖和的被褥,还有摆在旁边的厚厚冬衣,琴叶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她擦干眼泪,轻轻捏了捏伊之助小小软软的手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太好了,伊之助。”她轻声说,“我们真是太幸运了,遇到了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今后让我一个人来守护伊之助,直到你长大成人为止……妈妈会连爸爸的份一起加油的。” “约好了哟。” 襁褓里的伊之助慢慢睁开双眼,美丽的碧绿色眼瞳中倒映着母亲温柔的脸庞。 琴叶抱着伊之助轻轻摇晃着,口中轻轻哼着拉钩歌,偶然瞥见窗外的院子里立着一座座模样奇怪的雪雕。 新奇的形状,精细的雕琢,华丽的纹路,气派的样子…… 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华丽精美,有的威武霸气,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 但不知为什么,绝大多数雪雕都只完成了一半左右,另一半却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滑稽模样。 像是雕刻到一半后便失去了耐心,于是用画风完全不同的东西草草敷衍了起来。 给人一种奇妙的荒唐感,却又充满了童真和趣味。 “制作这些雪雕的一定是个有趣的孩子呢。”琴叶不由得露出笑容。 她穿好衣物,刚下地走动了几步,就感到一阵眩晕。 木门被推开,端着食物的侍女连忙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扶着她坐了下来。 “不要乱动哦,医师说过了,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修养呢。”侍女抬手摸了摸琴叶的额头,“还是发烧了吗?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琴叶一脸歉意地说。 “没有添麻烦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侍女握着她的手说道,“一切都是为了与大家共同获得幸福!”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吃饭,还要好好喝药。” “对了,你叫我志津就好。” “这段时间要乖乖养伤哦,不要乱走动,医师会帮你调理亏损的身体。”志津像是照顾自家孩子一样唠唠叨叨地叮嘱着。 “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了。”她表情柔和地摸了摸琴叶柔顺的长发。 说到底,琴叶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年纪轻轻就遭遇了这么多苦难,让她心生怜惜。 “嗯,谢谢你,志津小姐。”琴叶感觉心里酸酸的、暖暖的。 她转过头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乖乖吃起了从未尝到过的美味早餐。 “对了,我的丈夫和婆婆可能会找过来。”她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要是他们过来闹事的话,我会离开的!” “都说了别想太多!”志津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我听昨晚留在寺院的人说了,昨夜是有两个人过来找你,被教主大人打发走了。所以啊,以后你就用不着担心他们了。” 琴叶愣了愣,恍然间明白自己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感到愧疚的同时,压在心里的巨石也一下子被搬开了,心中生起了无比的信任和感激。 “教主大人真的很厉害呢。”她有些哽咽地说。 在这里,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幸福。 “当然了!都说教主大人是神之子哦,只要他想,似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呢。”志津一脸崇敬地说。 “神之子吗?”琴叶呢喃道。感觉是个孤独的称谓呢。 “瞧见外面的雪雕了吗?那都是教主大人做出来的哦!”志津又笑道。 “欸?”琴叶微微歪头,然后捂着嘴唇笑了起来。 教主大人在她心目中庄重而温和的形象似乎一瞬间就崩塌了,变得生动而活泼起来了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琴叶的身体渐渐康复,摆脱了往日阴影的她脸上总是挂着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等到病好了之后,她便主动帮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整日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很难让人不喜欢。 半个月后,她身上的伤势才彻底痊愈。虽然一只眼睛因为毒打而失明,但那张恢复如初的脸却十分温婉漂亮。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宛转悠扬的歌声在院墙内轻轻回荡着,带着纯粹的快乐和无尽的温柔,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 童磨循着歌声凑近过去,看着琴叶笑盈盈地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的样子,始终波澜不惊的七彩眼瞳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亮光。 “小琴叶唱歌真的很好听呢。”他一手托腮笑眯眯地聆听着。 明明他也听过太多动听的歌曲,但眼前人哼唱的简单歌谣却好似有种奇妙的魔力,尤其吸引人。 就好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有种轻灵而温暖的感觉,似乎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朗起来呢。 “嗯,相貌也很美丽,笑起来很好看。”童磨心想道。像是池塘里的莲花一样赏心悦目。 许久之后,琴叶转过头来,神色微微一愣,碧绿色的眼睛蓦然变得更加明亮动人。 “教主大人!”她笑容灿烂地抱着孩子小跑过来,“您有事找我吗?” “啊,我在听小琴叶唱歌呀。”童磨天真烂漫地笑着,“真好听,让人想一直听下去呢~” 琴叶脸颊一红,这样直白的夸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前人如孩童般天真纯粹的笑颜很快驱散了她心中的些许局促,让她会心一笑。 教主大人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呢。她想道。 “最近在这里生活得怎么样?”童磨语气柔和地问。 “非常棒!”琴叶带着美好的笑容,兴趣盎然地将寺院中的一些小事娓娓道来。 在她的口中,哪怕日常生活中的细小琐事都是充满快乐的。 “唔——”童磨表情疑惑地歪了歪头,“琴叶似乎一直都很开心的样子,总是在笑着呢。” “为什么呢?”他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很幸福啊,教主大人。”琴叶一手按在胸前,笑容真挚地说,“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呢。” “幸福吗?”童磨抬手捏着下巴,“琴叶真是很容易满足啊,明明很不幸的说。” “怎么会不幸呢?”琴叶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翠绿的眼眸像是一潭清澈的湖水。 “我啊,没有父母兄弟却能够健康长大,还能拥有伊之助这样可爱的孩子……” “在风雪中迷路也没有冻毙在荒野,还能有幸得到教主大人的帮助,与一群非常好的人相遇。” “我想,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她笑容明媚地说,泛着光的眼眸中没有任何阴霾。 童磨怔怔望着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孩身上像是包裹着一层灿烂的阳光,给人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啊啊~小琴叶果然很可爱呢! 好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对了,教主大人,非常感谢教会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沉默了一会儿后,琴叶说道。 “咦?为什么?”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触中的童磨猛然听到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该继续留在这里吃白饭了呢。”琴叶含笑说道,“教会的资源应该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啧,连得寸进尺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小琴叶果真是个笨蛋呢。 “可是琴叶能去哪呢?”童磨瘪瘪嘴说道。他不想让琴叶离开。 “我打算去山下的镇子里做工,就这样好好把伊之助养大。”琴叶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婴儿。 “可是,琴叶没有很好的谋生手段?还要带着伊之助,这样在镇子里很难找到好工作哦。”童磨一脸天真地说着打击人的话。 “琴叶在镇子上也没有住的地方,又找不到薪水充足的工作。这样是无法给伊之助提供好的生活的哦。” 琴叶表情愣愣的,嘴唇微微张开,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还真是个笨丫头,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考虑过就贸贸然提出告辞了吗? 果然琴叶一个人在外面是很难好好活下去的呢。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循循善诱地说: “正好寺院里最近正打算招收一些人手,琴叶做事很勤快,也很受大家的欢迎,是最好的人选哦。” “小琴叶就留下来做我的侍女,怎么样?”他表情期待地说。 “可以吗?可是我还要带着伊之助……”琴叶犹豫道。她还是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 童磨看了眼琴叶怀里的婴儿,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这些天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吗?” 嘛,只要能把小琴叶留下来,多养一只猪也没什么啦。 “要学会抓住机会啊,傻丫头。”他抬手轻轻敲了敲琴叶的额头,“想要带着伊之助过上好日子,在关键时刻就要当机立断才行哦。” “好!”琴叶被说得脑子一懵,迷迷糊糊地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童磨露出得逞的笑意,笑眯眯地说:“那就祝贺琴叶的生活有了新的开始哟~” 说完后,他摆摆手,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回过神来的琴叶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做出了一个草率的决定。 不过,她确实喜欢这里,愿意留在这里,想要与寺院里的大家在一起。 她抿起嘴唇,露出满怀希望的笑容,美丽的脸庞上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新的开始吗?真是令人期待呢。” 第80章 养孩子 自从琴叶在寺院中留下来之后,童磨就常常会去找她玩。 缠着她给自己唱歌,或者只是简单地聊聊天,都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心情似乎都会变得好一点呢。 这样的相处让童磨觉得舒服。 他欣赏琴叶脸上那温柔的、充满活力与希望的笑容,也喜欢看到她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爱。 那种纯粹而浓烈的感情总归是令人向往。其实童磨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赏心悦目。 美中不足的是,伊之助实在是有点烦人。 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噪音,将美好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还会吸引走琴叶的注意力。 啧,讨厌的小孩。 冬日的积雪悄然化尽,树上萌发的新芽逐渐变成了深绿,又是一年的盛夏到来了。 池塘里的莲花灿烂地盛放着,在落日的余晖下轻轻摇晃。 童磨送走前来拜见的信徒后,哼着轻快的歌儿找到了在厨房里帮忙做饭的琴叶。 虽然安排给琴叶的工作很轻松,但她总也闲不下来,会积极地帮大家做事。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但她终究还是招架不住童磨的软磨硬泡、哭唧唧装可怜,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一脸无奈地把杵在厨房门口的大孩子领走了。 “小琴叶~给我唱歌。”童磨一脸期待地说。 “教主大人……”琴叶抱着长大了一些的伊之助,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些无可奈何。 “都说了叫我的名字嘛,要听话哦,小琴叶。”童磨用撒娇似的语气说道。 “好的,童磨大人。” 琴叶最终还是纵容地笑了笑,在旁边的厅室内坐了下来,轻轻哼唱起了她最常唱的拉钩歌,中途又变成了可可爱爱的狸猫歌。 童磨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一手托着下巴认真聆听了一会儿,忽然对着她眨了眨左眼,抽出了自己的金色对扇。 “我也可以跳舞给小琴叶看哦~” 他优雅地扬起折扇,随着歌声的节奏身姿轻盈地舞动着,舞姿华丽而不失活泼。 “好漂亮!”琴叶惊艳地看着,小声拍着手掌,口中的歌声更加悠扬和空灵起来。 直到躺在琴叶双腿上呼呼大睡的伊之助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母亲一会儿,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声音响亮到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美妙的歌声戛然而止,琴叶赶忙检查了一下襁褓,然后抱起伊之助轻轻摇晃着。 “不哭了,伊之助,妈妈在这儿呢……” 童磨保持着微笑停下舞蹈,看了眼伊之助干嚎不掉泪的样子,默默捏紧了手中的对扇。 啊,真是个讨人嫌的小东西呢。 许久之后,琴叶才哄好了伊之助,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漆黑下来的天色。 “童磨大人,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去带晚餐过来。”她的声音柔婉而清脆,“伊之助就先待在这儿哦。” 童磨点点头,等琴叶走远了,这才眯着眼睛靠近了伊之助的襁褓。 这几个月养得白白胖胖的婴儿并没有睡,一双明亮的翠绿色眼睛灵活地四处乱转,小手向着空中抓握着。 “再吵闹就吃掉你哦。” 童磨伸出食指一下下戳着他胖乎乎的脸蛋,笑眯眯地吓唬道。 伊之助眨巴了下眼睛,伸出小手抓住童磨的手指头往嘴里塞去。 童磨眯起眼睛,反手捏住了他的嘴巴。 小小的婴孩迷茫地看着他,半晌张不开嘴,四肢胡乱动了动,眼眶里慢慢盈满了泪水。 等到童磨一脸得意地收回手后,震耳欲聋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很有活力呢。” 童磨熟练地捂住耳朵,瞪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哭。 能不能哭到琴叶回来呢?应该可以。这小家伙向来精力旺盛的说。 果然,直到琴叶端着两份食物匆匆走来,伊之助还在哭个不停。 琴叶放下食物熟练地哄孩子,童磨则是垂眼看着对方端来的两份食物。 唔,两份…… “童磨大人,伊之助是您惹哭的?”好不容易把伊之助哄睡后,琴叶转头看向童磨。 “唔——”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彩虹色的眼瞳清澈而绚丽。 “童磨大人!”琴叶努力板起了温婉的脸蛋。 小琴叶虽然脑子很笨,但是在某些事情上的直觉却是出奇的敏锐啊。 童磨瘪着嘴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垂下了脑袋。明明是顽皮地弄哭孩子的罪魁祸首,却比对方还可怜无助似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琴叶认真板着的脸终于还是维持不住了。 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但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不忍心苛责呢。 童磨大人平常明明很是靠谱,受人信任和崇敬,但私底下的性格还是让人很伤脑筋啊,虽然也很可爱。 这段时间以来,琴叶总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似乎多了一个儿子。 “算了,下回请不要这样了哦,童磨大人。”她清澈美丽的碧绿色眼睛静静凝视着童磨那双七彩的眼瞳。 “伊之助还小呢。这样小的婴儿是很脆弱的哦,很容易受伤、生病,需要小心呵护的。” “是吗?”童磨歪了歪头。 可是伊之助应该是个生命力顽强得惊人的孩子?被扔下悬崖都不会死来着。 “好了,该吃晚饭了。”琴叶把一份食物推到童磨跟前,“似乎一直没有看见过童磨大人跟大家一起用餐呢。” “哦——”童磨一手托腮,垂眼看着面前的食物,慢悠悠地将每一样食物都往碗里倒了一点。 然后他抓起一旁的筷子在碗里搅动起来。渐渐的,碗里的食物被搅拌成了深褐色的糊糊。 童磨又拿起一只空碟子,往里面倒了点米饭和味增汤,继续搅拌。 对面的琴叶看着他的迷惑行为,一脸茫然地歪了歪头。 “童磨大人为什么不吃呢?”她问。 “我不吃这种东西哦。”童磨笑吟吟地说,把筷子竖着插进了米饭里。 “欸?那童磨大人吃什么?”琴叶诧异地问道。 “唔~不能告诉小琴叶哦。”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容灿烂地说。 如果说出来的话,小琴叶这么胆小,一定会吓得跑掉。 “这样吗?童磨大人真是挑食呢。”琴叶温柔地笑了笑,“但是浪费食物是不应该的哦。” “啊,是的呢。”童磨低头看了眼面前的东西,赞同地点点头。 琴叶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会教育孩子的? 晚餐过后,她便心情愉快地哼着歌儿,拿着刚摘下来的花苞进入主殿,将它们装点在祭坛的周围。 今晚将它们插进花瓶里的话,明天早上就会完全绽放开来,让这里被似锦的繁花和馥郁的香气包围。 童磨闲来无事跟着她进入主殿,看着琴叶动作轻快地忙活着。 等到插完花后,琴叶一手抱着伊之助走来,笑容明艳地抬起手来,将一朵粉嫩的睡莲花插在童磨的耳边。 “童磨大人,很漂亮呢!”她灿烂地笑着说道。 “真的吗?”童磨也露出欢快的笑脸,然后就看到伊之助手里也举着一朵花,咿咿呀呀地摇晃着。 “呀!伊之助要给妈妈戴花吗?”琴叶惊喜地把脸凑过去。 看着这一幕,童磨微微嘟了嘟嘴,忽然弯下腰去,“啊呜”一口将伊之助手里的花啃掉了。 “咦?”琴叶呆了呆,眼神迷茫地抬头看着他。 童磨嚼了嚼嘴里的花,拿起一朵淡紫色的睡莲花,笑容满面地把它插在了琴叶的发丝中。 “琴叶还是戴着这朵花好看哦。” 他说着,斜眼瞥了伊之助一眼。 (乛?乛) 伊之助举着手里残留的花柄看着他,慢慢瘪起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琴叶一边安抚着伊之助,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旁边笑容得意的童磨。 唉!果然是多了一个孩子呢。 第81章 引渡 平静而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夏季已经快要过去了。 夜晚已经降临,山上凉爽的风吹散了白日的炎热,寺院里的众人也都完成了各自的工作。 寺院里万籁俱寂,只有细微的虫鸣声从不知何处响起。 琴叶抱着伊之助在院子里悠闲地散着步,脸上挂着温柔而幸福的微笑。 在寺院中的日子美好得像是在梦中一般,让她由衷的欢喜和感激。 “伊之助,快快长大哦……” 琴叶轻声说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座偏殿门前。 她顿住了脚步,微微愣了下。 她知道这里是举行所谓的“引渡”仪式的地方。 时不时就会有几个人被引领到这座偏殿里面,参加由童磨大人亲自主持的引渡仪式。 虽然已经在寺院里待了几个月,但琴叶对这个仪式并没有多少了解。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那些参与仪式的人都给她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却又诡异地带着某种奇怪的亢奋。 今夜,站在偏殿门前,琴叶莫名感到心惊肉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今晚有几人过来参加引渡仪式了?” 琴叶紧了紧怀里的伊之助,轻轻走到偏殿紧闭的大门前,慢慢伸出手去。 推了推门—— 没推开。 “嗯?”琴叶迷惑地歪了歪头,手上又加大了力气。 还是没能推开门。 “从里面锁住了吗?”她认真听了听门内的动静,什么都没听见。 琴叶有些心慌意乱地在门外徘徊了片刻,然后站在墙边默默等待着。 许久之后,门内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童磨步伐轻快地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琴叶,一脸好奇地歪了歪头。 “小琴叶为什么在这里呢?”他笑容温和地说,然后眼睛一亮,“啊!是想要找我玩吗?” “童磨大人,我只是……”琴叶往门内扫了一眼,却只看到房间尽头处的另一扇紧闭的门扉。 “我只是有点不安。”她如实说道。 不仅如此,她觉得现在的童磨大人,似乎也有些令人感到心慌。 “欸——是这样吗?”童磨笑得无忧无虑,转身锁上门,悠然地转着手中的一串钥匙。 “小琴叶的直觉有时候还真是敏锐呢。”他笑眯眯地说。 差点就被抓包了耶,幸好他早有准备,在进食前提早锁上了好几道门! 这样就不怕被发现啦,小琴叶也就不会跑掉了~ 他可真是太机灵了! “诶?”听到童磨的话,琴叶愣了下,“果然……引渡仪式,是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小琴叶真的想要知道吗?” 童磨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她,璀璨的七彩眼瞳在夜色下绽放着幽幽的光华。 “我可以知道吗?”琴叶清澈的碧绿眼眸微微眨动了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啦。”童磨没心没肺地笑着,“但只能告诉你一部分哟~” “所谓引渡仪式,其实就是由我带给大家解脱,送他们去往极乐世界哦。” 他瞬间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变得慈悲而深沉。 “送大家……去往极乐世界?”琴叶缓缓重复道,眼瞳轻颤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万世极乐教所谓的极乐世界,那是死后才能去往的地方,据说是永恒幸福的所在。 “童磨大人,您……您杀了他们?”琴叶猛地抬手捂住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用‘杀’这个字不够贴切呢。”童磨眯眼一笑,十分认真地说,“准确来讲,是‘救赎’才对哦。” 他转而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一直以来,总是有很多人不断地哀求我,希望我能够救赎他们脱离这充满痛苦的人世,引导他们去到极乐世界。” “真是可怜呐。那些人对于人间已经不存在任何眷恋,活着的每一天都深陷痛苦与绝望之中,将一切都寄托在死后的世界。” “我是个温柔又心软的人,难以拒绝可怜之人的请求呢。” 童磨眼中含泪说着,似乎一心在为那些人而感到悲哀。 “是……这样吗?”琴叶怔怔地看着他。想到那些引渡仪式参与者的模样,一切都有了答案。 “可是,他们真的能去往极乐世界吗?”她看着童磨。 “哈,小琴叶也是可以很聪明的嘛。”童磨瞬间止住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问到点子上了哦!” “答案是……”他竖起右手食指摇了摇,“不一定呢。” “永恒幸福的极乐世界不一定存在哦。”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但天国和地狱是一定存在的。” 第82章 所谓救赎 “若是能够去往天国的话……”童磨一本正经地沉思了一会儿。。 “嗯——那里应当是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说不定还能与心心念念的人相遇,会很幸福的?” “想来与极乐世界也差不多呢。” “之后会迎来新的人生,崭新的开始哦!” 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双掌合在一起,一脸期许地说。 “是不是很令人期待呢?” “不过,若是坠入地狱的话……”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把脑袋歪向左边,“那就没办法了呢。” “但只要在地狱里赎完罪的话,还是能够重获新生的哦。” 琴叶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其实她只是脑子很乱,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童磨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张开双臂轻盈地转了一圈,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些可怜的人呐,总是如此。逃不脱现实中的痛苦,便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死后能够获得幸福,真是脆弱而又可悲。” “有一个虚幻的极乐世界作为支撑,倒是让他们脆弱的心灵不至于彻底崩溃呢。” “我是个温柔的人,愿意成全他们。”童磨语气轻快地说,“我给予他们救赎,帮他们从人世间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至于他们到底会去往天国还是地狱,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哦。” “我也没办法帮到他们了呢。”他没心没肺地笑了下。 琴叶怔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这样的话,对于那些没能去往天国的人来说,不就是欺骗吗?” 童磨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呢。” “但是啊,小琴叶……”他凑近了对方,看着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瞳。 “你以为那些该下地狱的人,真的有资格在极乐世界获得永远的幸福吗?” 琴叶愣住了。是哦,那些犯下过罪孽的人,本就该在死后去往地狱赎罪的。 否则的话,那也太不公平了。 她看着眼前的童磨大人,虽然感觉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但内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就这样剥夺一条条生命,果然还是太过残酷了。” “明明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啊。”琴叶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花来。 “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总有人能发现的?总有人能够摆脱痛苦的?”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会竭尽全力帮他们重新找回活着的希望。不论如何,都一定会……” 琴叶一手握拳放在胸前,眼中含着泪,眼神却明亮得纯粹。 “唔——很棒的想法哦。”童磨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琴叶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 “但是太天真了。”他话语一转,笑眯眯地说。 “因为绝大部分都是在做无用功哦,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 “到时候,被太多人的痛苦和绝望所包裹,总是无能为力,会让人变得很灰心和挫败?” “拼命用自己的火焰去点燃一堆湿透了的柴火,会让自己的光芒也变得黯淡哦。” “那就太可惜了。”童磨抬起手来,摸了摸琴叶的脑袋,笑吟吟地说。 “像琴叶这样温暖明亮的人,应当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说去帮助那些身陷痛苦,却渴望着光明与希望的人啊。” “这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而不是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琴叶呆愣愣地抬头看着他,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的身体悄然放松了下来。 之前童磨带给她的某种危险感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心的,温暖的,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样的童磨大人果然非常耀眼啊。 琴叶不由得想到了信徒们对他的称谓:神之子。 一个高贵的,光辉的,又孤独的称谓。 琴叶眨了下眼睛,泪水忽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哎呀呀,怎么哭得更厉害了?”童磨一脸疑惑地歪歪头。 他觉得自己说得不错啊,明明把一直以来安慰信徒们的说辞都用上了的说。 唔——小琴叶真的很奇怪啊,让人伤脑筋呐。 童磨用食指点着下巴,瘪瘪嘴说道:“琴叶别想太多嘛。生命的确是很贵重的东西,但也要尊重人们想要死去的选择嘛。” “仅凭自己的意愿而把那些一心想要获得解脱的人强留在人世,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他笑呵呵地说。 “童磨大人,会很难过?”琴叶忽然说道。 “什么?”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一直以来,童磨大人总是在倾听着人们的痛苦与绝望,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些……” 琴叶抬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哭泣,声音也哽咽起来。 “总是听取别人的苦楚,会很难受。我们一定是给童磨大人带来了很多苦恼?” 她怎么就忽略了呢?当初童磨大人就是这样耐心地听她诉说那些令人沮丧的经历,还因为她而落了泪。 “但童磨大人还是会仁慈地帮助我们摆脱苦难,让我们获得幸福,一直在为大家的幸福而努力着……” 虽然她脑子很笨,仍然无法完全理解那所谓的引渡仪式,但她愿意尊重童磨大人做出的决定。 “童磨大人是一个温柔的、伟大的人呢。”琴叶泪流满面地说,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欸——欸?”童磨全程一脸迷茫地听着。 小琴叶似乎产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真是喜欢胡思乱想啊。 苦恼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啊。信徒们的诉苦对他来说就是一些令人哈欠连天的无聊小故事而已。 因为这是教主的职责,所以他会听这些故事,然后不疼不痒地说几句宽慰的话…… 这样就能让那些愚蠢又可悲的人感激涕零,像是获得了新的希望和勇气,真是滑稽呢。 “童磨大人心里一定也有很多烦恼?”琴叶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了童磨的手掌。 那双清澈漂亮的碧绿色眼瞳被泪水冲刷得水盈盈的,认认真真地映着他的脸。 “如果没有人可以倾诉的话,请您告诉我!”她语气十分坚定地说,神色却又像是在恳求。 “诶——”童磨彩虹色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在夜色下璀璨而绮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听他倾诉苦恼呢,是在被认真地关心和爱护着? 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面前光彩夺目的女孩,心里涌现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很奇妙。 他久违地再度感受到了开心的情绪,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却不像以往那般虚假。 “小琴叶,真可爱呢~”童磨语气欢快地说。 “那就请童磨大人对我倾诉。”琴叶说。 她慢慢捏紧拳头,准备好了安慰童磨大人。 “唔……烦恼吗?” 童磨把食指按在嘴唇上认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无辜和茫然地看着她。 信徒们的事情真的不会让他感到任何烦恼啊,比起这个,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啦。 比如说猗窝座阁下最近又不跟他好好说话了,真是难以理解他敏感纤细的内心啊。 再比如说黑死牟阁下还是很忙碌,总是很难遇到,没办法好好联络感情,实在是令人失落呢。 又比如说怎样让伊之助不再胡乱哭闹捣乱,要是能变成哑巴就最好啦~ 但是这些貌似都不适合跟小琴叶倾诉的说。 童磨瘪着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双七彩眼瞳湿漉漉地看着琴叶。 “似乎没有什么烦恼好说的呢。” “倾听信徒们的苦难,并给予安慰和救赎,这是我身为教主的职责哦。” “从我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向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并不会感到苦恼啦。” 听着童磨轻描淡写的话语,琴叶眼眶中再次盈满了泪水,目光更加怜惜了。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吗?这分明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当事人竟也认为这一切理所应当。 琴叶这样想着,就见童磨伸出两根手指拽着她的衣袖晃了晃,声音软绵绵的撒起娇来。 “但是又好想跟小琴叶说话啊,怎么办怎么办呢?” 眼前这张俊美得不真实的脸上浮现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么……童磨大人只要有所烦恼,无论何时都可以对我说哦。”琴叶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我绝对会认真听的!” 童磨歪着脑袋想了想,嘴唇微微撅起:“不行不行,都说了我不会烦恼啦,琴叶这是在敷衍我吗?” “真是太令人伤心了~”说着,他一瞬间变得泪眼汪汪的了。 “欸?”琴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被童磨的得寸进尺闹得手足无措,就连眼泪都憋了回去。 “那……这样,我答应为童磨大人做一件事怎么样?”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只要童磨大人希望让我去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童磨双眼蓦然亮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霎时间露出孩子般欢欣而得意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唔——我们拉钩!” 琴叶一脸无奈和纵容地伸出手来,两根小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轻唱道。 “约好了哟~”童磨笑眯眯地说。 大拇指对在一起,誓言成立!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琴叶抱紧怀中的襁褓,“童磨大人也要记得早点休息哦。” “诶——琴叶是理解我对大家的救赎了?你是能够理解我的善行的,对不对?”童磨表情期待地看着她。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琴叶微微低下头去,“我依然会尝试能否真正救回那些人……” “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会尊重童磨大人所坚持的理念。” 她轻轻说着,抬起头来露出温柔的笑容:“只要童磨大人所救赎的对象只是那些人的话……” “不只有他们哦。”童磨歪歪头说道,看到琴叶脸上的表情变得愕然起来。 “还有那些犯下罪孽、带给他人痛苦的人,我也会帮他们解脱,将他们送往地狱哦。” 童磨笑吟吟地说:“这样的话,他们能尽快赎完罪重获新生,世间也会少了很多痛苦。” “琴叶能够理解我吗?” 琴叶脑子有些蒙蒙的,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嗯——感觉像是故事里那些惩恶扬善的大侠一样呢。” “哎——” 童磨瞪大彩虹色的眼睛,心中的快乐蓦然更加膨胀了起来,让他有种飘飘然的轻盈感觉。 “小琴叶~”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猛地伸出双臂将眼前的女孩高高举起来,欢欣雀跃地转着圈圈。 “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啊!”他高兴地笑着喊道。 “诶?别这样,童磨大人!好晕……”琴叶双脚离地一圈圈旋转着,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有伊之助……” 她还没说完,怀里被闹醒的伊之助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嚎哭声。 美妙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童磨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把琴叶放下来,眯眼看着她一个劲哄着吱哇乱叫的孩子,心里愈发嫌弃这个讨厌的小东西了。 他抱着肩膀看着琴叶好不容易把伊之助哄睡,猛地拍了下手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呐,小琴叶,我有一个好主意!”童磨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什么?”琴叶抱着伊之助轻轻摇晃着,转过头来看他。 “我们把伊之助送给野猪养,好不好?”童磨兴致勃勃地说。 琴叶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啊?” ∑( ̄△ ̄;) 童磨对琴叶的心情毫无所觉,还在一脸期待地说着。 “养小孩子很辛苦,但交给野猪养的话就会变得很轻松了哦。省时省力,也用不着花费钱财……” “这样耳边也能得到清静了,琴叶也不会总是被打扰,可以更加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呢。” “琴叶也可以随时去看望伊之助,等他大一点了再接回来……” “啊啊,一箭三雕!简直是个完美的办法呢!” 琴叶呆呆地张着嘴唇,身上的颜色似乎都因为震惊而变得灰白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童磨大人总会有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奇思妙想,但这个想法也太奇怪太荒谬了…… “不行的哦,童磨大人!”她认真地说,“虽然答应了要为你做一件事,但唯独这个绝对不可以哦!” “咦?为什么呢?”童磨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琴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是一手扶额解释道:“野猪是不能养小孩子的哦!” “啊啊!小琴叶是害怕伊之助会被养死掉对不对?”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放心啦,不会的哟!伊之助是个生命力非常顽强的孩子,会好好长大的。” “不是这个问题……”琴叶叹了口气。她不知道童磨对伊之助哪来的信心,但对方明显没有搞清楚重点。 “童磨大人,伊之助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她严肃地说,“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否则我就是不合格的妈妈。” “养大一个孩子绝不是单纯的将他的身体养大,更需要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让孩子的心灵也茁壮成长……” 看着琴叶第一次板着脸蛋露出凶巴巴的表情,童磨委屈巴巴地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他瞥了眼呼呼大睡的伊之助,缓缓眯起了眼睛。 哼,这次就饶过你咯,猪。 第83章 带孩子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墙壁上印着精美的莲花和莲叶图案,看起来生动而漂亮。 童磨盘膝坐在地板上,一手托腮懒洋洋地看着伊之助一刻也闲不住地到处乱爬。 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小东西啊,就连爬起来也是闷着头飞快往前冲刺的架势。 果然很像一只猪呢。 童磨就这样冷眼旁观着伊之助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直溜溜爬过,最后一脑袋撞在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啊哈哈,干得真棒!”童磨一手捂住嘴唇,表情愉悦地笑了。 伊之助四肢摊开在地上趴了会儿,那双与琴叶如出一辙的碧绿色眼睛中渐渐盈满了泪水,然后小嘴一张,发出震天响的哭声。 “哎呀呀,伊之助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真可怜呐~” 童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哭了一会,这才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抓着伊之助的后领把他拎在半空中晃了晃,敷衍地哄起来。 至于琴叶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跑过来…… 因为小琴叶生病了嘛。 昨天冒着冷雨去救助来到寺院里寻求帮助的可怜人,今天就生病了,发了高烧。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脆弱啊,很容易生病和受伤,稍不注意就会死掉。 童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了握拳头。 好想把小琴叶变成鬼啊,这样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了,也能永远地把她留在身边。 哎呀,貌似也不行呢。 无惨大人不允许鬼聚集在一起,这样就不得不跟小琴叶分开了,那也太令人伤心了。 “唔~能不能跟无惨大人求求情呢?”童磨歪着脑袋思考着。 毕竟无惨大人那么喜欢那么器重自己,说不定会答应这个小小的请求呢? 在童磨的心里,无惨大人一直是很看重自己的。 虽然时不时会被小小地惩罚一下,但这正是信任和重视自己的表现! 无惨大人不就是这样的吗?越是器重的下属,就越是要求严格来着。 “唉!无惨大人那么严格,恐怕不一定答应诶。”童磨耷拉着脑袋,露出失落的表情。 他扁着嘴拎着伊之助摇晃了一会儿,小东西总算不再发出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哭嚎声了。 “嗯嗯!看来我也是会照顾小孩的嘛。”童磨笑呵呵地晃了晃脑袋,把伊之助重新放回了地上。 为什么是他来照顾伊之助呢? 当然是童磨主动请缨啦~ 如果能找机会把伊之助丢掉的话,那真是想想就让人感到高兴呢! 琴叶烧得迷迷糊糊的,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变得更不灵光了,于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童磨的要求。 童磨大人总是跟伊之助相处得不太融洽的样子,这让她有些烦恼。让童磨大人照看一下伊之助,这样应该能够增进感情? 好在琴叶还有点理智,知道童磨大人的思维和想法与正常人很不一样,对一些常识十分缺乏,性格上也不太靠谱…… 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让他来照顾伊之助的话,虽然有些伤人,但琴叶总归还是很不放心。 所以在喝了药沉沉睡去之前,她拜托不死川志津帮忙一起照看伊之助…… 童磨一手托腮,看着伊之助再度活力满满地胡乱爬起来。 到底能不能丢掉呢? 可是丢掉的话,小琴叶会很伤心很生气的,感觉会哭个不停的样子。 “那就不好了……”童磨露出沮丧的表情,伸出手指一下下戳着伊之助的后脑勺。 讨人厌的猪。 这时,志津端着一杯白乎乎的米浆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教主大人,可以喂伊之助吃这个哦。” “哦——”童磨接过米浆,再次把伊之助拎了起来,将手里的杯子往他嘴边送去。 志津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教主大人果然很不会照顾孩子啊。 伊之助扭过头去,避开了嘴边的米浆。等童磨把杯子再次凑到他面前时,又转头躲开了。 两人就这样执拗地僵持了许久,伊之助还挥舞着手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在童磨看来像是在发出胜利的嘲讽。 童磨觉得这个游戏一点也不有趣。他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忽然动作轻柔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然后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凑到伊之助嘴边,把米汤强行往嘴里灌去。 “喝,给我喝!” 伊之助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嘴,米汤顺着下巴流下来,一双大眼睛中再次蓄满了泪水,眼看又要扯着嗓子嚎。 “教主大人!这样是不行的!”志津惊讶和慌张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在童磨帮忙添乱之前,她手脚麻利地接过伊之助,熟练地把孩子哄好,然后一点点把米浆喂了下去。 童磨瘪着嘴看着这一幕,绚丽的彩虹色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跟自己喂饭的动作也差不多嘛,这回怎么就变得这样乖巧呢? 呵,伊之助果然是个令人讨厌的孩子呢。 接下来的时间,志津一脸黑线地看了会儿童磨看戏式照顾孩子的方法,无奈地叮嘱着他种种注意事项。 等到童磨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表示明白了之后,这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童磨歪着脑袋打量了伊之助一会儿,忽然双掌一拍。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一只小巧的冰人偶悄然出现,“哒哒哒”地向着伊之助跑了过去。 伊之助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御子,动作飞快地朝着它爬了过去。 御子抱起他慢悠悠地摇晃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把不讨人喜欢的小东西交给御子照看后,童磨慵懒地靠在墙上,自娱自乐地将手里的冰塑造成各种或精致漂亮或稀奇古怪的形状。 等到天色暗下来,他一把拎起伊之助向着寺院外走去。 果然还是出去玩比较有意思一点呢。 伊之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快速变换着,转动着眼珠到处看着,没有找到跟他玩耍的御子,于是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就知道哭。”童磨垂眼看他。 “再哭就把你送给玉壶阁下当礼物哦,他最喜欢吃你这种嘎嘣脆的小孩子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伊之助听不懂,伊之助只知道哭。 童磨嫌他吵闹,一甩手把人高高抛到了天上。 小小的孩子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被加快速度赶过来的童磨一把拎住。 伊之助眨巴了下眼睛,停止了干嚎,晃动着手脚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喜欢这样?不愧是皮糙肉厚的猪。”童磨扬了扬眉毛。 他一扬手,再次把伊之助扔到了天空中。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边悠然走着下山的路,一边随手玩着扔小孩的游戏。 直到进入山下的镇子中,他才拎着伊之助背后的衣服,选了个方向走去。 “啊!去小志津家里看看。她家里有很多小孩子呢!” “还有酒哦!”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轻轻晃着脑袋,“只可惜还没有长大,暂时不好取来喝的说。” 不死川恭悟对童磨的到来自然是十分欢迎,笑着将他迎进了家门。 这些年来,童磨时不时总会过来溜达一趟,所以恭悟对他的态度在尊敬之余,也多了些熟稔。 目前有六七岁大的实弥正在院子里带着弟弟妹妹玩耍,在看到童磨后,乖乖地叫了一声“教主大人”。 对于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母亲说那是对他们有恩惠的教主大人,一定要保持尊敬。 “呀,小实弥又在带孩子啊,真乖呢~”童磨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凑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实弥灵巧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爪子,一脸酷酷的样子抬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哈哈……”恭悟笑了几声。 他当然知道教主大人很喜欢实弥,每次过来都很注意这个小子。 跟童磨交谈了几句后,他便自己进屋忙活去了。 童磨把伊之助放在一堆小孩子之间,笑吟吟地坐在旁边,看着实弥一本正经地照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 这一世,很多事情与所知的剧情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或许是因为恭悟和志津工作稳定、感情和睦的关系,夫妻俩在生下长子实弥后,又接连有了更多的孩子。 那个叫做玄弥的孩子这一世在家里排行老五,上面除了大哥实弥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双胞胎哥哥。 实弥手里还抱着俩双胞胎,看起来跟伊之助差不多大的样子。 打量着已经能够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地跑来跑去的玄弥,童磨摸了摸下巴,感觉他的体质确实有些特殊。 跟以前他遇到过的那个噬鬼者确实很相似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星岚,脸上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那个家伙真是很能藏啊。 实力明明不算强大,但就是滑溜得让人抓不住,手下一群星之鬼到处给无惨大人添麻烦。 无惨大人因为星岚的事儿发了好几次脾气呢。 脑海里转着各种念头,童磨慢悠悠移开了目光。 他对噬鬼者不感兴趣,只要这家伙不进入鬼杀队,他也懒得理会对方。 接下来,童磨就这样懒洋洋地坐在庭院里,理直气壮地把伊之助丢给了带孩子小能手实弥。 一团肉乎乎的小孩子凑在一起堆成一堆,一看就好麻烦的样子。 安静祥和的时间持续着,直到实弥为了拽住差点摔倒的弟弟,手臂上不小心被一根突起的木刺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实弥皱了皱鼻子,看了眼流血的胳膊,倒也坚强地没有哭,而是瘪着嘴认真地把木刺清理掉了。 这时,他发现一道深黑的阴影覆盖了过来。 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童磨那双亮晶晶的七彩眼瞳。 “嗯?”实弥疑惑地歪歪头。 “哎呀!小实弥受伤了。”童磨蹲下身来,拉起他受伤的那条胳膊,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真的好诱人……而且稍微有点晕乎的感觉。 “真是太不小心了,可怜的小家伙。”他皱着眉毛一脸关切地说道。 “我没事,教主大人。”实弥有些不好意思地挣了挣手臂,但没能挣脱开。 “教主大人?”他困惑地问,依然听话地保持着尊重的态度。 然后他就看到童磨扯过自己的手臂,对着上面的伤口嘬了嘬…… “欸?你在干什么啊!”实弥瞪大了眼睛,终于维持不住小大人的姿态了。好恶心! “唔~”童磨脸颊微红,忽然张开双臂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甜美的血液带来了熏熏然的感受,怪舒服的。 “小实弥,果真是很令人喜欢呢~”他在实弥的脸蛋上蹭啊蹭的。 “你放开我!”实弥脸颊被挤得变形,声音含糊地叫道。 “不要嘛~”童磨撒娇道,抬手把他的一头白毛揉成了鸡窝,“小实弥快点长大好不好?” “那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快撒手,别动我的头发!” 实弥皱着脸使劲摆动着手臂,大声叫道。 有些冰凉的脸颊贴着他稚嫩的脸蛋,甚至童磨直接躺在了地上,笑容满面地抱着他翻过来滚过去。 “你快放开老子!”实弥心里有些崩溃,甚至把从隔壁的大哥哥那儿学来的超酷的自称都喊出来了。 啊啊啊!这人真是母亲口中那个温和仁慈的教主大人吗? 他才不信! 尊敬什么的见鬼去!哪有什么温柔和稳重啊,感觉比他的弟弟妹妹还幼稚难搞…… 这家伙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样子就跟见了木天蓼的猫一样,但一点也不可爱好不好! 实弥努力地用一只脚蹬着童磨的大腿,但这样的反抗根本毫无意义。 旁边的一堆小团子见哥哥被困住了,走的走爬的爬,大的抱着小的,接二连三地扑了过来。 有的抱住童磨的脖子,有的抱着手臂和双腿,有的抱紧实弥的脑袋拔啊拔的…… 就连伊之助都爬过来凑热闹,抱着童磨的手掌专注地啃着。 很快,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跟童磨抱在一块儿滚成了一团,在平整的地面上滚来滚去,爬来爬去…… 直到从外面回来的志津看到这滑稽又可爱的一幕,才哭笑不得地把他们拆开了。 “教主大人,您这是……”志津一脸无奈地把实弥扯过来,心疼地给他处理好伤口。 “唔~我在跟他们玩呢。”童磨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漂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实弥。 实弥狠狠扭过去头,使劲想要抚平自己的头发。 “小实弥真可爱呐~”童磨歪歪头笑得无忧无虑。 “我是男子汉,才不要可爱!”实弥一脸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啊——是这样吗?”童磨把头歪到另一边,瞪圆眼睛卖萌。 “好了,实弥不要生气了哦。”志津哭笑不得地拍拍实弥的头顶,“今晚我带回来了好吃的萩饼哦!” “真的吗?”实弥眼睛一亮,转眼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教主大人要一起用餐吗?”志津笑道。 这段时间跟童磨接触久了,她也了解到了对方私底下真实的性情,所以对这次的情况不太意外,也愿意包容。 实弥藏在母亲身后,冲着童磨吐舌头做鬼脸。 “不用了啦,我来待一会儿就走。”童磨像是拎抹布一样拎起伊之助,“现在是时候该离开了。” “等等!”志津忽然叫道,“教主大人,请把伊之助留下来。我来照顾他,好不好?” 感觉交给教主大人的话,有可能会把孩子照顾死掉的啊…… “啊——”童磨低头看了眼手里正在吃手手的猪,“给你。” 他毫不犹豫地把伊之助丢进了志津怀里。 第84章 伊之助与野猪 小孩子总是成长得特别快,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伊之助已经能满地乱跑了。 整天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寺院里到处乱蹿,还总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钻。 一不留神就凭借着自己体型小巧、身体柔韧的优势,钻到栏杆的另一边或是通风的小门中,让琴叶都没办法追上。 好在他皮糙肉厚,摔了跌了也不哭不闹,偶尔把自己摔疼了就随手抹两把眼泪,然后站起来继续撒欢。 “不愧是猪啊,真是精力旺盛呢。”童磨对此这样评价道。 “看,小琴叶,我就说把伊之助交给野猪养也完全没关系的。” 看着琴叶伤脑筋的样子,童磨如此说道,跃跃欲试地再度提出了这个搁置许久的提议。 琴叶踮起脚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然后笑盈盈地坚定拒绝了。 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伊之助趁着琴叶和寺院里的信徒们忙活的时候,偷偷溜出大门钻进外面的树林里不见了。 童磨正懒洋洋地坐在主殿的祭坛上,在大脑里跟猗窝座阁下谈心。 想要邀请猗窝座阁下一起泡温泉!据说这样做很适合加深感情来着。 最近猗窝座阁下又不怎么说话了,好奇怪呐,难道是因为不喜欢自己上回给他装点的新房子吗? “哎呀呀,肯定不会是这样啦~” “毕竟这回我可是连房子外面连同周围的树林都一起漆成了鲜亮的粉红色,还在房子的外墙上画了漂亮的花火和雪花图案!” “猗窝座阁下心里一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啊啊,我明白了!猗窝座阁下一定是太欢喜了,所以又害羞了。”童磨双手捧着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可爱呢~” 他正要好好跟猗窝座阁下说道说道,然后就被匆匆跑来的琴叶打断了。 “童磨大人,伊之助不见了!”琴叶气喘吁吁地说,声音中带着哭腔。 “真的吗?”童磨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童磨大人!”琴叶纤细的眉毛紧紧皱着,泪盈盈的绿色眼眸中满是担忧和懊悔。 “啊——那可真是太令人担心了。” 童磨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如果只是藏在寺院里的某处还好,若是不小心跑进了外面的树林里……” 他表情悲悯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怜悯地说:“那么小的孩子,根本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遇到野兽都逃不掉,会被吃掉?” “真可怜呐。”童磨熟练地流下泪来。 琴叶抬手捂着嘴唇,脑海里闪过各种可怕的想法,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多。 都怪她没有好好照看好伊之助,都怪她不够可靠,总是这么笨…… 她不敢想象伊之助一个人该有多么害怕,或许现在就在某个地方哭着找妈妈…… 看到小琴叶哭得越来越伤心,童磨止住了眼泪,不再说那些雪上加霜的风凉话了。 他果然还是喜欢看到小琴叶的笑容,不喜欢她哭泣的样子。 “好了,琴叶,别哭了。或许不会那么糟糕哦。”童磨从坐垫上缓缓站起,走下祭坛温柔地摸了摸琴叶的头发。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伊之助是个生命力很顽强的孩子,总是能创造奇迹呢。”他笑吟吟地说,语气温柔而平静。 “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哦,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找到他才行。” 寥寥几句话过后,琴叶便使劲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表情重新变得坚强起来。 是的,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要赶紧找到伊之助才行! “寺院里都找过了吗?”看到小琴叶恢复了活力,童磨表情满意地点点头,温和地问道。 “嗯,到处都找过一遍,但没有听到他回应的声音。”琴叶说。 “还是要仔细找过一遍才行,说不定他只是钻进哪个角落里睡着了。” “外面的树林也要发动人手去寻找,在太阳落山之前……” 童磨走出主殿,沿着没有窗户的长廊走到门厅,站在阴影里眯眼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 “等太阳落山了,找人就会变得很困难了,树林里的野兽也会活跃起来。” 他说着,从容不迫地把信徒们召集过来,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去各处寻找。 看着琴叶加入了去森林里找人的队伍,童磨扁扁嘴,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玩扇子。 嘛,现在是白天,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咯。 要是伊之助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没办法啦~ 这场搜寻行动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也没有找到伊之助的踪迹。 童磨让信徒们结伴点亮灯火继续寻找,自己也跟着琴叶在森林深处到处乱晃。 “可怜的小伊之助,该不会真的被野兽吃掉了?” 童磨抽了抽鼻子,没有嗅到附近有人类血液的味道。但他又没有那种神奇的狗鼻子,没办法通过气味找人呢。 或许是母子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的琴叶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伊之助。 小小的孩童正蜷缩在一只大野猪身旁,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伊之助!”看着这一幕,琴叶轻轻惊呼一声。 她伸手想要靠近,又害怕惊扰到了野猪,让伊之助受到伤害。 被惊醒的野猪一骨碌爬起来,摆出了护崽的姿态,气势汹汹地朝着琴叶冲了过来。 “欸?” 没反应过来的琴叶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童磨只是慢悠悠地踢出一脚,体型硕大的野猪就被踢飞了出去,翻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顾不上惊讶童磨大人竟然这么有力气,琴叶赶忙扑过去抱起伊之助,汹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再次滚落下来。 “伊之助,下次别再乱跑了好不好?妈妈快要担心死了……” 在琴叶的小声念叨声中,伊之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满是尘土的小手在她脸上印出一个个脏兮兮的手印。 “妈妈……”他拍着小手叫道,然后转动脑袋,朝着旁边的大野猪笑呵呵地伸出手,“猪猪,好,朋友……” “欸?伊之助的意思是,这只野猪是你的朋友?”琴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朋友。”伊之助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乱晃着,“好,朋友……” 他在琴叶怀里挣扎起来,如愿被放在地上后,屁颠颠地向着已经爬起来的野猪跑了过去。 “伊之助……”琴叶担忧地叫道。 “没关系的,小琴叶。有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童磨笑吟吟地摆摆手说道。 他一脸新奇地看着这一人一猪相处和睦的场面,用折扇遮住了下巴。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呢,当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眼前的这只野猪看上去似乎是失去了孩子,所以把伊之助叼回窝里养了起来。 不知道这只野猪是不是伊之助本该遇到的那一只,但童磨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会是? 这许多年来,似乎总有某种无形的缘分关联着人们,让本该出现的接连出现,让本该相遇的彼此相逢。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际会,让童磨产生了些许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那么本该发生的,还会如期上演吗?”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嘛,那就等未来看看呗,反正不是什么值得烦恼的事。 这样想着,童磨随意地把这种奇妙的感触抛到了脑后。 他们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伊之助轻松地安抚好了大野猪,与它欢快地玩耍起来。 这一幕和谐又古怪的样子。 许久之后,琴叶叫道:“伊之助,我们该回家了。” “跟你的野猪朋友道别,好不好?”她温柔地弯下腰来说道。 伊之助紧紧抱着野猪的腿,不愿意撒手。 僵持了片刻后,童磨眯着眼用手里的折扇按住不安分的野猪,一把拎起伊之助丢到了琴叶怀里。 伊之助愣了会儿,然后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这家伙越来越少哭了,可一旦哭起来,巨大的嗓门简直比一千只鸭子还要吵闹。 童磨合起折扇敲了敲肩膀,开始认真思索起要怎样把伊之助变成哑巴。 眼看伊之助哭闹个不停,童磨一扇子敲晕再次准备发动攻击的野猪,扯着它的一条后腿往山洞外走去。 “那就把野猪一起带回去,找片林子圈养起来就好咯。”他笑眯眯地说。 这样就能如愿以偿地把伊之助交给野猪养了? 哎呀呀,这可是珍贵的野猪奶妈呢,可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咦?真的好吗?” 琴叶一脸懵地看看野猪,看看童磨,又看看停下哭闹的伊之助,脸上爬满了问号。 这次事件总算告一段落,四处搜寻的信徒们也被召回了寺院。 向来温柔的琴叶第一次生气地打了伊之助的屁股,童磨笑容灿烂地在旁边看着,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琴叶揍得再狠一点。 那只野猪被圈养在寺院附近的一片林子里,时不时会有信徒丢去一些食物,倒是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好日子。 伊之助也常常跑去找他的野猪朋友玩耍,喜欢骑在野猪背上在林子里跑来跑去,嗓门巨大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像是野兽凄厉的嚎叫。 对此,琴叶既担忧又无奈。 担心伊之助会受伤,却又对跑得越来越溜的他毫无办法。 伊之助实在是非常擅长躲猫猫,似乎永远都知道琴叶会从哪边过来逮他,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母亲的追捕,避开众人的视线溜出去玩。 至于童磨?根本靠不住! 他巴不得伊之助整天跟野猪待在一起,就算伊之助老老实实待在寺院里的时候,童磨也会拎着他的后领把他丢进野猪林里…… 这样小琴叶就是他一个人的啦~ 小琴叶的歌声总也听不腻呢,那张总是带着鲜活笑容的漂亮脸蛋也赏心悦目,碧绿色的眼眸中好似永远都盛着满满的光一样。 真的很令人喜欢啊。 时光静静流逝着,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伊之助在渐渐长高,琴叶依然美丽而温柔,身上却也多了一股从容的气质。 这几年来,在试图挽回那些前来参与引渡仪式的信徒无果后,琴叶化悲伤为力量,认真投入到了教会的慈善事业中,帮助了许多人。 她不知道童磨大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送那些人们离开这个世界的,但想来心里一定是很不好受的。 她深信着,只要完全陷入绝望的人能少一些,童磨大人所要承担的压力也能少一点。 能帮童磨大人做点什么,这似乎比实现自我价值什么的要更加有意义。 另一方面,已经六岁的伊之助不久之前刚送走了他的野猪朋友。 站在自然死亡的野猪尸体前哭了好久之后,伊之助无师自通地将野猪头制作成了一副头套,好像这样就能将他最喜欢的野猪朋友永远留在身边一样。 他倒也很少套在头上,只是把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不时拿着看看。 对此,琴叶很不理解,但愿意尊重,暗地里默默忧心伊之助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心理问题。 童磨倒是觉得这很正常,理所应当,毕竟他也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收藏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看样子伊之助像他。这就是言传身教的作用。 于是,童磨终于对这个讨人嫌的孩子产生了一点兴趣,开始对他投去更多的关注。 六岁的伊之助,个子小小的,皮肤白嫩。一头及肩的柔顺黑发,发尾慢慢过渡为蓝色。 圆乎乎的脸蛋精致可爱,大眼睛,长睫毛,鼻子挺翘,嘴巴小巧,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童磨闲着没事就会给他打扮一下,换上一身颜色亮丽的小裙子,再梳一个好看的发型,比小女孩都漂亮可爱。 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琴叶眼睛一亮,这样的伊之助确实可爱极了,但她又有些担心会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 童磨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很多贵族家的男孩子在年纪小的时候都会当做女孩子来养,这样不容易夭折。 在使出多年来身为教主的洗脑功力后,脑袋又笨又单纯的小琴叶就这样被说服啦~ 不管怎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伊之助实在是可爱到让琴叶都无法拒绝呢。 这一天,童磨又一次逮住了到处乱跑的伊之助,把他按在自己的双腿上兴致勃勃地打扮起来。 “放开我,童磨!”伊之助晃动着双臂吱哇乱叫。 虽然母亲一直告诫他要尊敬童磨大人,说什么童磨是他们的恩人,以后要好好报答他…… 但是这家伙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各种欺负他、坑他,还整天不要脸地跟他抢妈妈,这样的人要他怎样尊重得起来啊! 无力反抗童磨的魔爪的伊之助在心底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后一定会好好暴打他的。 又一次在心里坚定了这个信念后,伊之助扯过童磨递过来的小裙子,狠狠把它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我才不要穿裙子!”他大声叫道,“我是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诶——”童磨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 “女孩子都能穿裙子,凭什么男孩子就不能穿?”他捧着伊之助的脸蛋,一脸沉重地看着他。 伊之助使劲摆动着脑袋,想把自己的脸颊从那双冰冰凉凉的大手中解脱出来。 “伊之助,怎么能对男孩和女孩区别对待呢?这样很不好哦。”童磨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太没有风度了。” “是吗?”伊之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圆圆的脸蛋被挤得变形。 “是的哦。”童磨转而笑眯眯地点头,又拿过来好几件小裙子。 “我不穿!”伊之助瞬间不再迷茫,再次挣扎起来。 “为什么?多漂亮啊。”童磨一手夹住他的腰,一手拿起一条裙子晃了晃,“伊之助长得这么可爱,就是应该穿这个啊。自信一点嘛~” “反正我就不穿!”伊之助不听他说话,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童磨眼睛一眯,笑容灿烂地说:“哎呀呀,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呢。不过……不想穿也得穿哦!” 说着,他无视了伊之助的反抗和喊叫,强行把裙子往他身上套。 直到伊之助喊出一句“你特么的快放开本大爷”…… 童磨:(?△?) “谁教你这么说的?”他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 “哼哼,当然是玄弥了!”伊之助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得意洋洋地供出了自己的小伙伴。 “啊呀呀,伊之助怎么能说出这么粗鲁的话呢?”童磨一手按着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不像话!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从万世极乐教出去的人,由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是这样一个没有礼貌、缺乏教养的人呢? 童磨缓缓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垂眸注视着笑得张狂的伊之助。 是时候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了呢。 一定要把伊之助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礼、兰心蕙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第85章 伊之助的课程 要培养一位名门淑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童磨不知道那些贵族家庭的女孩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但好在他了解过全套的艺伎教育啊。 再怎么说他也是当过吉原游郭第一花魁的人呢~ “应当是差不多的?”童磨用食指点着嘴唇,仔细琢磨着要给伊之助安排哪些课程。 首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是大家闺秀的必修课! 童磨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用牙齿咬着笔头一本正经地思考着。 接下来是茶道花艺这些,总归是要会一点啦。 当然了,礼仪的教育更是至关重要! 童磨在礼仪课上画了个圈圈作为重点强调,一定要让伊之助改掉那些粗鲁无礼的坏毛病才行。 “但只有这些还不够,还要让他学会谋生的手段呢。” 那么,算术,医术,自然科学,天文地理,甚至是外语……这些都可以作为选修课。 到时候视情况而定,看看要在哪些方面进行深造咯。 “除此之外,剑道要不要教呢?”童磨微微嘟着嘴唇,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只持着双刀胡乱挥砍的猪…… “哎呀呀,那也太令人头疼了。”他抬手捂着嘴唇打了个哈哈。 “不过剑道基础还是要会一点的啦,身体的锻炼更是不能落下,毕竟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嘛。” 要是伊之助一不小心死掉了,小琴叶可是会很伤心的。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提笔在白纸上又添了几笔。 “最后是舞蹈,一定要非常精通才行呢!”他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至于为什么呢?因为他喜欢跳舞啊,所以伊之助也要擅长呢。 童磨觉得自己为了伊之助真是煞费苦心,全心全意在为孩子未来的光明前程考虑。 这就是所谓的爱? 想到这里,他为自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擦干净眼泪后,童磨就开始考虑请老师的问题了。 一定要为孩子请最好的老师才行,这样小琴叶也会很高兴。 “唔,最好的老师……”童磨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随后眼睛一亮。 “啊啊!这种事完全可以拜托累和蜘蛛山上的家人们嘛。” “他们绝对会是最棒的老师!” 虽说那一家子鬼脑子也笨笨的样子,但毕竟一直都在接受教育。即使脑子不够聪明,也架不住鬼活的时间长啊。 在几十年的持续学习下,每个家庭成员都是多才多艺。 想到这一点后,童磨就兴致勃勃地去找自己的“家人们”了。 数十年的时间,累一家人生活的山也有了蜘蛛山的名号。 山林茂密而幽深,让人很容易迷失方向。丛林间的蜘蛛尤其多,它们在林子里爬动着,在枝叶间结出密密麻麻的网。 穿过茫茫林海后,在更接近山顶的地方,一切豁然开朗。 林间伫立着一座座精美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这都是一家人这些年来精心建立起来的。毕竟文化水平高了,精神世界充实,对生活环境也有了更高的要求。 童磨刚从林中走出来,累已经早早站在那儿等待着他了。树林里的很多蜘蛛都是他们的眼线。 身形矮小的少年穿着一身雪白的蛛网纹和服,头发和肤色都是雪白的。在看到童磨后,双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哥哥!”累高兴地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最近过得还好吗,累?”童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嗯。”累抬起头来,表情看上去令人心疼,“哥哥这回好久没来了。” “欸?很长时间了吗?”童磨一脸诧异地瞪大眼睛,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 哎呀,似乎是有好几年没来了,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 “真抱歉呢,下次不会了啦。”童磨抬手摸着后脑勺,露出尴尬的笑容。 累默默点头,拉着童磨的衣袖向着房屋中走去。 在进入家门之前,他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回了那个安静内敛的少年。 刚进门,更多的家庭成员都迎了过来。 “呀,哥哥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呢,哥哥。” “童磨哥哥,我学会弹琵琶了哦!” “欢迎回来哦,童磨。” “……” 这些年来,蜘蛛家族一直维持着十几人的规模。 童磨看着簇拥过来的一群长相相似的家人们,微微歪了歪脑袋。 每位家庭成员都是一头洁白的头发,肤色雪白,脸上有着跟累一样的红色圆点纹路,和相似的灰白色眼瞳。 不管男女都是这样,相貌精致好看,有种特别的美感。 嗯,没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真是可喜可贺。 “累还是把血分给家人们了吗?”童磨看向站在他身边的累。 “嗯。”累微微低头,小声说道,“这样能让他们变强一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可是这样累会变弱。”童磨扁扁嘴说道,“我可是会很担心你的哦。” “没关系。”累撇过头去,“我能保护好自己。” 这样说着,他的右手却紧紧拽着童磨的衣袖。 “哎呀哎呀,累也学会保护家人了呢,感情真好啊。”童磨弯下身来抱着他亲昵地蹭了蹭。 “哥哥也会保护好累的哦,这是哥哥的职责。”他一手按在胸前,表情温柔地说,“遇到危险的话一定要叫我哟,我会来的。” “嗯……”累别过头去,轻轻地应了一声,嘴角却不由得上扬起来。 蜘蛛家族的生活依然是那个样子。每天入夜开始聚集在一起喊出家族的口号,不过现在每位成员倒是都喊得真心实意。 接着努力锻炼身体和能力,互相陪练到最后总会打打闹闹成一团,气氛和谐极了。 锻炼过后倒是不再有固定的文化课程了,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好学习的了。 所以剩下的是自由活动时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弹琴唱歌的,下棋的,读书的,画画的,打理花草的,欢笑玩闹的,整理家务的,也有继续锻炼执着变强的…… 作为家族中“最小”的孩子,也是为大家提供庇护的人,累得到了家庭成员们的信任和感激,被大家发自内心地爱护和宠溺着。 这许多年来,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累虽然依旧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性格却也不是那么冰冷了,脸上也时不时会露出好看的笑容。 “累,要听我弹古筝吗?最近我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哦!童磨哥哥也一起来嘛。”家族中的三姐过来邀请道。 “哼,姐姐弹得可难听了!”四哥拆台道,“累,过来看看我新培养的花,现在已经开花了哦……” “累,陪我荡秋千嘛,一起看故事书也不错。”最小的妹妹拉着累的袖子撒娇道。 累统统摇头拒绝,只是紧紧贴在童磨身旁,很粘人的样子。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童磨歪着头,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很快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跟累玩了会儿翻花绳和双六棋。 接着他还拉着累跟其他家庭成员们唱歌跳舞,嬉笑打闹了起来,直到夜晚将近尾声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在讲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大家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孩子放心交给我教导!”五弟拍着胸脯说道,“不用担心!他要是敢不听话,我把他的头砍下来!” “笨蛋五哥!那是人类,这样做会死的!”小妹叉着腰道,“最多把手脚拧断,这样能恢复好的。” “人类的身体恢复起来很慢,会很浪费时间的。”妈妈一手捂着嘴唇幽幽叹息,“我想,用针扎会比较合适。” “见血总归不好,还是用蛛丝倒吊起来。”三姐优雅地抱着古琴皱眉道,“吊个几天,也就老实了。” “哈?”童磨呆呆地张着嘴唇,彩虹色的眼睛无辜地眨巴着。 大家久居深山,对人类的脆弱似乎都有很大的误解啊。 把伊之助交给他们教育的话,很快就会死掉? 哪怕死不了,大概也会被养成什么稀奇古怪的性格。 那可不行,他想要的可是大家闺秀来着。 啧,看来只能请人类老师来教导了呢。 童磨表情失落地想着,在蜘蛛山待了一段时间后,就告别大家回家了。 回到寺院后,他倒是难得雷厉风行了一把,很快将所有课程的老师都请齐全了。 伊之助从外面浪了一天回来后,就被一大群男男女女围得严严实实,小小的脸蛋上是大大的疑惑。 在得知他们都是自己的家庭教师后,他一脸生无可恋,哭得可惨烈了。 看到童磨在一旁抱着肩膀笑容得意的样子,伊之助憋着一泡眼泪,凶萌凶萌地冲过来抱着他的腿狂啃起来。 “咦?伊之助牙口很好啊,但谁教你咬人的?”童磨按着他的脑袋,扬了扬眉毛说道。 他觉得这孩子是个做鬼的好料子呢,小小年纪就知道啃人了。 虽然伊之助无比抗拒,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上课的命运。 他本想找妈妈主持公道来着,然而事与愿违。 琴叶对此自然是百般赞同。她深知学习的重要性,这几年来她自己也努力学会了认字,为的就是能够好好教导伊之助。 在得知童磨为伊之助请来了许多水平高超的老师后,琴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又大为感动和感激。 特意带着伊之助对童磨表达了谢意,又一次认真叮嘱伊之助一定要牢记童磨大人的恩情。 “谢谢你,童磨大人!” 伊之助眼里含着一泡热泪,心不甘情不愿地这样说道,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然后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生活。 事实上,他的课程安排得也并不紧凑。只在白天上课,也留出了充足的休息和玩耍时间。 但对于向来活泼好动的伊之助来说,要他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学习简直是噩梦。 他也就对剑道课有兴趣,在锻炼身体时也跑得飞快。 在忍受了几天之后,伊之助最终学会了……逃课。 他天生感知力强大,把这种能力用在躲避别人的搜寻上更是十分有效,老师们很难逮住他。 然而这对童磨无效。 在没有信徒们前来拜见的时候,童磨大都是很闲的。 于是闲着没事的他乐于把伊之助按在课堂上,笑眯眯地欣赏他敢怒不敢言的悲催模样。 哎呀呀,小伊之助果然很好玩啊,真有趣呢~ 不过伊之助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只要是他不喜欢学的东西,哪怕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学习,他也能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一点倒是跟童磨一模一样。 对于这种情况,老师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却都无能为力。 伊之助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最终,无可奈何的老师们寻到了童磨那里。 在听说了这种事后,童磨盯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伊之助沉默了许久,蓦然摊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 啊呀!他貌似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呢! 伊之助该不会是像堕姬妹妹一样,根本学不会这些东西? 小琴叶就是个脑袋笨笨的女人呢,伊之助那个人渣父亲更是愚蠢至极。这样的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头脑肯定也很笨。 自己安排的课程对伊之助来讲太难了?根本没办法学会? 因为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所以伊之助才会产生厌学的情绪…… 童磨对伊之助露出了怜悯的表情,漂亮的七彩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伊之助……”他轻轻说道。 “啥都别说了,本大爷才不要学这些!”小小的伊之助得意地叉腰,声音清脆地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不会勉强你了。”童磨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伊之助警惕地看着他。他可不认为这件事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些课程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根本无法理解?” 伊之助:Σ(☉▽☉) 哈?你说谁无法理解? “似乎不小心打击到了你的自信心,真的是非常抱歉呢~” 伊之助:( ̄□ ̄;) 不是,我是故意不学的啊! “早知道你脑筋这么迟钝的话,我肯定不会安排你学习这些的……” 伊之助:(`皿′) 你说谁脑筋迟钝啊! “真可怜呐~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脑袋这么笨肯定很难受?” 伊之助:(╬▼皿▼) “我的脑子才不笨!”他握紧双拳大声叫道。 “啊啊,抱歉呐~我说错话了。”童磨一副理解的表情,脸上的怜悯更浓郁了。 “没错呢,伊之助一点也不笨~”他语气敷衍地说,“没关系的,别太勉强了哦。” “哇啊啊!童磨你等着,本大爷学给你看啊!”伊之助气冲冲地跑出去,主动找老师们学习去了。 认真起来的伊之助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把所有课程都学得又快又好。 短短时间就脱胎换骨了。 一切进入了正轨,真是可喜可贺。 第86章 生气的鸣女 无限城内灯火通明,到处都回荡着慷慨激昂的乐曲声。 鸣女站在高高的木台边缘,忘我地拉着小提琴,脑袋和身体都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摇晃着。 经过童磨这么多年的软磨硬泡,她终于愿意放下自己心爱的琵琶,尝试接触别的乐器了。 目前,除了琵琶之外,鸣女最喜欢的乐器就是小提琴了。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声音响亮。 有种主宰全场的感觉,爽! 在她的身后,六个体型小巧的结晶之御子组成了御子乐队,敲架子鼓的敲架子鼓,弹吉他的弹吉他,合作无间地配合着鸣女的演出。 童磨在一旁笑容欢快地吹着号,共同演奏着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乐曲,如同决战前鼓舞人心的序曲。 落入无限城的小曲。 在童磨搞来的许多曲谱中,鸣女一眼就相中了这个。 有种要燃起来的感觉,爽! 童磨表示鸣女小姐真的是非常有眼光呢。 鸣女忘情地沉浸在音乐中,激昂的音乐让她心潮澎湃,恨不得抡着小提琴找个童磨打一场。 周围的建筑在她的演奏中有节奏地快速变换着。说到底,她其实也不是必须要用琵琶来操纵无限城。 高低错落的木台和房间起伏律动着,如同大大小小的键盘。长长的立柱有规律地上下移动着,如同跳动着的黑白琴键。 整个无限城都沉浸在一种狂欢的氛围中,被激烈的乐曲声充斥着。 唯有远处的一座宅邸如同暴风雨中的小岛般伫立不动。 一道身着紫衣的身影默默站在一扇窗户后面,如同一座雕塑般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黑死牟:? 他微微歪着头,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古怪乐队,对目前的情况感到困惑不已。 鸣女是否忘记了……他还在这里? 黑死牟本来正在认真琢磨怎样改良一式剑招的名字,却被猛然响起的音乐打断了沉思,古井无波的心境都起伏不定了。 高昂的乐声响彻在耳畔,周围的所有建筑都如同山呼海啸般起伏翻涌着…… 整个无限城都好似要天翻地覆,耳朵和眼睛都被吵到了。 巨大的音乐声刚响起的时候,黑死牟还以为星之鬼或是鬼杀队打进来了。 本以为可以畅快地战斗一场,想不到却是在演奏音乐吗?黑死牟有些茫然地想着。 不是传统的曲调,像是近年来从西洋传进来的乐曲风格……激烈,躁动,乱糟糟的。 出身战国贵族家族的他,认为音乐就应当是如高山流水般静美而雅致。此时耳中的乐声……实在不像话,无法欣赏。 远处的两人在欢快地奏乐。然而人类的悲欢喜乐并不相通,鬼也一样。 黑死牟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般不务正业,令他有些担心某天他们可能会耽误了正事。 童磨也就罢了,不作考虑。但鸣女的能力至关重要…… 黑死牟皱眉沉思着,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干扰了思绪,不由得把右手搭在了刀柄上。 想拔刀。 但是……不宜如此。 说到底,无限城本质上算是鸣女的地盘。在自己家中演奏乐曲,如此行为并无逾越之处。 贸然出手打断,反倒是失礼之举,也不利于上下关系的和谐。 而且……他并不想让童磨知道自己现在就在无限城。 会被纠缠不休。 黑死牟不想跟童磨下棋或是闲谈,也不想指点对方修行……这个同僚实在是令人气恼。 他紧抿着嘴唇,慢慢收回目光,忍气吞声地坐回原位,闭上六只眼睛不再多看。 右手却紧紧握着刀柄,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激情的演奏依然在持续着,鸣女的状态渐入佳境。到了最激昂的片段,无限城内的建筑物都在剧烈地翻滚着。 童磨吹了会儿小号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 把手里的小号随意丢给御子,他慢悠悠挪动到鸣女的琵琶旁边,抬手提起来掂了掂。 拿起一旁的拨子搭在琵琶弦上,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飞快拨弦融入了乐曲声中。 在加入了琵琶曲后,回荡在无限城的音乐更增添了一丝华丽感。 但童磨还是第一次尝试用拨子弹奏琵琶,快节奏地弹了一会儿后,伴随着“噔”的一声刺耳的杂音,琵琶弦断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鸣女猛地扭头看过来,隔着遮住眼睛的头发都能让人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灼灼目光。 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着七彩的眼睛,看看手里断了弦的琵琶,又看看鸣女,一脸心虚地把右手的拨子藏到了背后。 “你、做、了、什、么?” 鸣女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充满了浓浓的怨念,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女鬼。 童磨一脸尴尬地抬手摸着后脑勺:“啊哈哈,我就是一不小心……” “琵琶,坏掉了。”他可怜兮兮地瘪着嘴说道。 鸣女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琵琶,心疼地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嘛,小鸣女~”童磨瞪着湿漉漉的眼睛说,“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惹你伤心了?弄坏了你的琵琶真的很抱歉呐~” “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容易坏嘛,以后我会更小心一点的。” “没关系的,放心交给我把它修好!然后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他伸出手指怯生生地扯了扯鸣女的衣角,熟练地开始撒娇卖萌扮可怜。 鸣女紧紧抱着自己心爱的琵琶,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然后发青,最后变得黑沉沉的。 她最爱的琵琶! 明明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她精心呵护着,从来都没有被别人触碰过,如此纯洁无瑕的琵琶…… 此时却被人趁着她沉迷音乐的时候玷污了,甚至被弄坏了! 啊啊啊——童磨,去死! 鸣女猛地在琵琶上一弹,把童磨和他的御子乐队一块儿狠狠丢出了无限城。 她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手指在琵琶上轻轻抚过,快速修复好了断裂的琵琶弦。 抱着琵琶认真擦拭了几遍后,她恨恨地拨弦,让周围的建筑重归原位。 姿态端庄地坐在宅邸中的黑死牟睁开眼睛,满意地点点头,再度陷入了对剑招名称的思索中。 无限城重新恢复了静谧与安宁。 在遥远的地方,童磨跟他的御子们突兀地出现在高高的夜空中,向着地面自由落体而去。 “哇哦!好刺激啊~” 童磨笑呵呵地在半空中张开双臂扇了扇,然后直直向着地面俯冲而去。背后飘舞着的宽大衣摆如同振翅舞动的黑色蝶翼。 嘭嘭嘭—— 几声闷响过后,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哎呀呀,看来小鸣女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呢。” 童磨躺在坑里翻了个身,耷拉着眉毛表情沮丧地叹了口气,盯着天空中的弯月看了一会儿。 许久后,他慢悠悠地爬起来,白橡色的长发乱糟糟灰扑扑的,头发上还挂着几根草叶。 他盘膝坐在草地上晃了晃脑袋,挥手收回了御子们,望着周围的环境歪了歪头。 一片寂静的荒野,周围荒无人烟,黑色的山峦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怪兽。 欸——这里貌似不是他的家哎。 童磨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有分辨出自己是在哪里。 他挠挠头,在大脑里联系了鸣女。 “鸣女小姐~你把我送错位置了啦,这里不是我家哦。” “鸣女小姐,你在吗?怎么不回话呢?还在生气吗?”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嘛,求你了~” 无限城内,鸣女高高扬起了下巴。 哼,她可是特意把这家伙丢得远远的,让他自己走回去! 听着脑海里喋喋不休的声音,鸣女捏着拨子的手上绷起了青筋。 “很抱歉,应该是因为琵琶坏了的原因,我的传送出现了问题。”她随便想了个借口。 “咦?是这样吗?”童磨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鸣女八风不动地端坐着,紧抿着嘴唇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琵琶。 “这段时间我无法精准传送,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她公式化地敷衍道。 “哦哦!我明白了。”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没关系的,我完全不介意啦。” “毕竟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真是不好意思呢。” “不过要多久才能恢复好呢,鸣女小姐?” “不清楚。”鸣女高冷地说。那要看她什么时候消气。 “诶?这样啊。那就令人伤脑筋了呢。”童磨一脸烦恼地点点头,一手托腮扫视着周围的荒野。 哎呀哎呀,正好可以愉快地旅行几天咯。 反正万世极乐教那边对于教主的突然失踪早就习以为常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乱子的啦。 “啊哈哈,休假,旅行!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呢~” 童磨活力满满地跳起来,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随便找了个方向信步走去。 …… 穿过莽莽山林后,走了许久才看到了人烟。 他似乎是被传送到了很北边的位置,距离他的家挺遥远的。 童磨倒也完全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一场随心所欲的旅行。 大体向着回家的方向,一路上走走停停。 遇见有意思的事情就停下来凑凑热闹,看到有趣的地方就改变方向过去转悠一圈。 两三天也没走出多远的他最后悄咪咪地登上了一列开往东京府的火车,站在车顶张开双臂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嘛,因为身上没有带钱,所以只能选择挂票啦~ 没有购买火车票不准上车,但没有规定不允许站在车顶上啊。 童磨可是个文明、懂礼、守规矩的人呢。 在火车顶上坐了大半夜,等到天快亮了,他就跳下了依旧向前行驶着的列车,找到最近的村庄借住一天。 村民们还是很淳朴好客的,童磨俊美的外表和奇异的瞳色更是引得村子里的女孩一次次路过偷看。 不论在哪里都如此受人喜欢,有时候也会让人感到烦恼呢~ 童磨笑眯眯地关好门窗,开始在大脑里跟朋友们交流旅行的见闻。 还要询问一下鸣女小姐有没有恢复好能力。 “没有,别吵我。”鸣女如此回道。 “呀~小鸣女真是越来越活泼了呢。”童磨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凶巴巴的也很可爱!” 自娱自乐地指挥着御子们进行了一场杂技表演,打发过乏味的白天后,刚刚入夜,外面就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刺耳的尖叫声,还有高喊着“有怪物”的声音…… “咦?难道是有同类吗?”童磨用食指按在嘴唇上,歪着头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他打开门看着村民们拿着棍棒农具一窝蜂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于是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扬起了眉毛:“唔,这个气息……是星之鬼啊。” “好麻烦的说。”他嘟着嘴小声碎碎念着,优雅地抽出了自己的对扇。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前方的村民惊恐地叫嚷着四散奔逃开来。 叮铃铃—— 一个娇小的身影如鬼魅般追杀着村民们,奔跑间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 “嗨,晚上好呀~”童磨从一处墙角后面悄咪咪探出半个脑袋,晃着手里的折扇打招呼道。 小巧的鬼影猛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着他。 这个星鬼外表是一个个子矮小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扎成两束松散地垂下,惨白的小脸面无表情。 一身红白相间的裙装,手腕上用红绳系着两只金色的铃铛。 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上印着五颗黑色的十字星印记。 “啊嘞?是五颗星吗?”童磨露出诧异的表情。 “有上弦的强度吗?”他一脸困惑地用折扇抵着下巴,“可是为什么感觉你很弱的样子呢?” “呐,呐~能够交流吗?”他表情期待地问道。 对面的少女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身形灵活地一跃而起,像是一只灵巧的猫一样突袭而来。 童磨轻松地躲开,歪了歪头道:“果然很弱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嘛,不管了,解决掉。反正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啦~” 他转而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猛然挥舞双手的折扇。 “血鬼术·散落莲华。” 密集的冰花瓣夹着雪白的云雾,淹没了对方的身影。 等到花瓣散落在地,少女鬼身上已经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伤口因血液冻结而恢复缓慢。 少女鬼红色的眼瞳一缩,似是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忽然摇晃了一下右手腕上的铃铛。 一扇门扉凭空出现在她面前,门户敞开。 她双脚一蹬地面,速度飞快地冲进了门内。 “欸?这是要逃跑吗?” 童磨“唰”的合拢手中的折扇,表情好奇地扫了眼那扇门。 难道是跟鸣女小姐相似的能力吗? 有点意思呢。 这样想着,他一瞬间提高速度,在门扉合拢之前也跟着冲了进去。 第87章 传送 刚踏入门内,一片巨大的雪花状冰晶便从童磨脚下延展开来,转瞬间冰封了一大片区域。 肉眼难辨的冰雾悄然融入空气中,将一切纤毫毕现地呈现在感知中。 到了陌生的地方总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才行呢~ “咦?这里是……” 身后的门扉轰然合拢,童磨环顾四周,彩虹色的眼眸缓缓瞪大。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房间中,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 前后左右上下的墙壁上都开着宽大的门,可以透过门户看到一间间鳞次栉比的房间,像是一个个镶嵌在一起的小方格。 这些房间时刻移动着位置,每一扇门每时每刻都通往不同的房间,将这里构造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 惊鸿一瞥之间,可以看到几个房间中有几道身影在漫无目的地活动着—— 它们都是星之鬼。 “哎呀哎呀,难不成闯进星之鬼的大本营了吗?”童磨一脸无辜地抬手捂住了嘴唇,“这可如何是好呢?” 前面的少女鬼转头看见他跟了进来,眼睛微微瞪大,然后毫不停歇地穿过了前方的门。 “诶——等等!”童磨抬脚继续追,“别跑嘛!” 他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弱小的少女鬼应当就是这里的操控者,有着空间传送能力的星之鬼。 很重要,要尽快控制起来或是杀掉才行呢。 童磨骤然加快速度,在面前的门扉合拢之前再次追了上去。 要是不紧紧追上的话,等到门合上了,肯定是要跟丢的。 虽然跟对方玩一场躲猫猫游戏也很有趣的样子,但这里毕竟是别人家里,不好这样玩的。 “不知道鸣女小姐能不能通过我定位到这里,把大家直接传送过来呢?”童磨心里一瞬间闪过许多个念头。 如果可以的话,恐怕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呢。 “虽然不太热衷于打架,但是跟同伴们一起并肩战斗的话,想想都令人感到心潮澎湃呢!” 至于鸣女小姐目前能力出了问题不能传送? 哎呀呀,这难道不是一个他愿意相信就存在,不乐意相信就不存在的问题吗? 他又不是笨蛋,只是在陪小鸣女玩闹而已啦~ 童磨露出期待的笑容,身形灵巧地踹开几道少女鬼匆匆布置的用来阻路的障碍物,追着对方跳进了一扇门中。 眼前的空间一阵变换,他猛然向下坠落,落在了一个宽广的大厅中。 脚下是木质的地面,四周乃至头顶上都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方形房间,随时都在移动着。 这场景着实壮观。 少女鬼已经站在大厅中央的高台上,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高台周围悬挂着许多金色的铃铛,下方连接着长长的红绳,被少女鬼抓在手中。 没等童磨发动攻击或是联系鸣女,少女鬼飞快地扯了扯其中一根红绳。 叮铃铃—— 红绳连接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紧接着童磨就被传送了出去。 “欸——?”童磨落在一处黑乎乎的巷子中,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盼。 “啊!这就被赶出来了吗?”他呆呆地眨巴着眼睛,然后一脸尴尬地挠挠头,“这也太令人沮丧了……” “这里貌似不是我之前的位置?看来又被传送到了别处呢。” 童磨扁了扁嘴,沿着巷道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右侧的某个位置。 “咦?不对啊,为什么我还能感受到我的冰呢?” 他之前在那个空间里留下了一些冰来着。 在一定距离内,他对这些由自身血肉所化的冰都是有感知和操纵能力的。 “难道说,那个空间就藏在这附近?” 童磨徐徐合拢手中的折扇,向着感应中的方向快速跑去。 随着距离拉近,感应越来越清晰。 最终,童磨停在一座看起来荒废了很久的民居前,用折扇切断锈蚀的门锁走了进去。 在满是灰尘的房屋中转了一圈,他站在一间紧闭的房间前。 这个房间的门与屋子里的其他门完全不同,木门看起来很新,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与那个空间中的门是一样的呢……” 童磨抬手摸了摸眼前的木门,尝试着推了下,没有推开。 “哎呀哎呀,真是失礼了。”他一脸歉意地说着,抬脚“嘭”的一声踹开了门。 厚实的木门飞了出去,门后面的是熟悉的方形房间。 “看来这里果然是入口啊。”童磨双掌一拍,一脸开心地说,“我可真是细心又机灵呢!” 他抬脚跨了进去,还没等他做什么,耳边又响起一阵铃铛声。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童磨发现自己又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了。 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夜空中的月光,周围一片黑暗。 “唔——” 童磨把折扇贴在嘴唇上,认真感应着周围。 “在那边。”他顺着感应向着左边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 “这一次是在下面吗?很有意思呢!” 童磨笑眯眯地嘀咕着,挥舞折扇直接放出了睡莲菩萨。 挖洞! 站在旁边看着冰菩萨动作麻利地挖着坑,直到泥土中露出一扇熟悉的门扉…… 童磨开动起聪明的脑筋,整合所有信息快速分析着那个少女鬼的能力。 一个与无限城相似的空间,像是魔方一般的迷宫。 在不同的地方有许多门户连接着那个空间,比如上回藏在民居中的门,还有这次埋在地下的门。 那个挂着许多铃铛的大厅应当是中枢,控制着散落在各地的门户。 只要待在那座大厅里,少女鬼可以通过那些铃铛将空间中的人传送到各个门户附近的一定范围内,只是不清楚这个范围有多大。 但从童磨这两次被传送的情况来看,范围应当不算太大的样子。 而一旦离开大厅,少女鬼的传送能力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甚至她本身也并不强大。 不过星之鬼的脑袋终究没那么聪明,哪怕拥有五颗星的星之鬼懂得了趋利避害,却也摆脱不了嗜血欲望的操控。 所以少女鬼才会做出离开空间去猎取食物的行为,把自己置身于不利的境地,差点被童磨逮住。 呃,童磨承认自己是没认真啦,本打算先搞清楚对方的能力来着…… 这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嘛,都是基本操作了。 童磨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着坑洞中的门户捏着下巴继续沉思起来。 “这个女孩是不是以前那个传送走星岚的鬼呢?” 如果是的话,显然对方还拥有像鸣女一样将别人拉入那个空间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这个能力是怎样产生作用的?” “是像鸣女小姐一样掌握了目标的位置就可以,还是说,目标必须在这些门户附近才行呢?” 如果是前者的话,要逮住星岚就必须先处理掉那个空间才行。 若是后者的话,就要容易对付得多了。 童磨左右晃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一下子反应过来,用折扇遮着下巴笑了下。 “啊哈哈,怎样都好啦,反正也轮不到我来操心啦。” 这明明是无惨大人需要烦恼的事情嘛~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还是要懂得为亲爱的老板分忧的。 童磨把手放在木门上,在脑海里联系了鸣女。 “住口,我没空!”鸣女凶巴巴地说。 “呀,鸣女小姐,是正事哦。”童磨语气认真地说。 不是往常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态度,这让鸣女一下子找回了任劳任怨工具人的状态。 “什么事?”她问。 “等会儿我会进入一个地方,还请鸣女小姐尝试一下是否可以定位。”童磨说。 “明白。”鸣女言简意赅地说。 童磨抬起脚,再度狠狠踹开了门。 这次他带着睡莲菩萨一块儿闯入了门内,肆无忌惮地在空间内横冲直撞,层层叠叠的房间像是气球一样轰隆隆爆开。 这般巨大的动静引来了近处的一只星之鬼的注意,这只同样拥有五颗星的鬼低吼一声,气势汹汹地追在童磨身后。 “鸣女小姐,能感知到嘛?”童磨坐在睡莲菩萨肩头,发出朗朗的笑声。 “感知很模糊,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定位到。”鸣女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欸?是这样吗?真遗憾呐。”童磨叹了口气。 那个少女鬼可不会给他多长时间用来定位。哪怕是让鸣女在外面把同伴们传送过来一起闯进来,也会被接二连三地丢出去。 除非让鸣女锁定到这里,用同样是空间类型的血鬼术制衡对方的能力,才能解决问题的样子。 “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很难传送你。”鸣女好奇地问。 “啊,看起来是星之鬼大本营的地方。”童磨兴致缺缺地说。 “什么?”鸣女愣住了,然后一言不发地努力感应起来。 嘛,不管最终能不能定位到,至少全力以赴工作的态度要摆出来,不然会被无惨大人训得很惨的! 睡莲菩萨在空间中大肆破坏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冰天雪地。灵巧而有力的巨大手掌所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纸片一般破碎开来。 少女鬼站在大厅中央,闭目感应着童磨那边的情况,身体微微颤抖着。 虽然没有多少清醒的心智,但她懂得什么是恐惧,也向来胆小。 所以她没有任何反击的想法,只是一次次地将童磨驱逐出自己的地盘,却又一次次被闯入进来。 空间中确实有一些星之鬼,但在她单纯的认知中,那些并不是同伴,而是需要警惕的对手。 毕竟星之鬼之间互相残杀吞噬也是常态,心智混乱的他们为了变强大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星岚也无法完全顾及到。 若不是有星岚压着,少女鬼是绝不会让这些星之鬼进入自己的空间的。就算如此,平时她也对那些家伙保持着绝对的防备。 所以说,星之鬼之间是不会有合作的意图的,除非有星岚的强制命令。 星岚就是星之鬼的大脑,没有他在的话,星之鬼就是一群各行其是的野兽。 此刻,面对着一次次来袭的童磨,少女鬼顺着恐惧的本能选择了更有可能摆脱他的做法。 把他丢到别的星之鬼那里,应当能拖延时间让她摧毁那里的门户,阻断他闯入的路。 她抬手扯了扯左手边的一根红绳。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再度响起,童磨和巨大的睡莲菩萨一同消失在原地。 少女鬼看了眼之前一直追着童磨的那个星之鬼,又拽了下铃铛,将它一同传送了过去。 这样就能多拖延一会儿了。 她简单的心智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童磨只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静谧的夜空和连绵起伏的屋顶。 一阵惊呼声从下方传来,街道上的人们接二连三地抬起头来。 童磨瞬间收回了睡莲菩萨,巨大的冰人在夜幕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了骤然冰冷下来的温度。 后来抬起头的人迷惑地看向同伴,就连一开始看到冰菩萨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童磨站在建筑物深黑的阴影里,一边感知着门户的位置,一边在脑海里跟鸣女交流。 “怎么样,感知到了吗?” “……没有,时间太短了。”鸣女回应道,“我需要你在那个空间里待更长的时间。” “哎呀,话虽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啊。” 童磨一脸为难地瘪瘪嘴,刚要抬脚往门的方向走,就发现一只星之鬼出现在旁边。 “吼!” 星之鬼对着他大吼一声,持着漆黑的长枪向他冲来。 童磨轻盈地往旁边一跳,避开从影子中刺出的长枪,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哇啊!好可怕好可怕~”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不想跟星之鬼打架,拔腿就向着门户的方向跑去。 星之鬼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哈哈,快来追我呀~”他兴致勃勃地溜着对方,嘴里笑嘻嘻地说个不停。 “哎呀!好危险呢,就差一点就能打到我啦~” “这边这边,别走错方向咯!这么笨。” “……” 一路边跑边说话,在愈发接近门户的位置时,另一道星之鬼的气息也从那边远远传来。 “唔嗯——也不弱的感觉呢。” 童磨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朝着那个方向奔去,身后的星之鬼也穷追不舍。 在跑到半途中,他远远发现了一个正朝着这边赶来的猎鬼人。 童磨眼珠一转,故技重施,哭唧唧地向着对方跑过去。 猎鬼人勇敢地向着星之鬼冲了上去,可惜实力不济,一个照面就被从脚底下刺出的长枪穿成了串串。 “啊!这就死掉了吗?好可怜呐~”童磨抬手捂着嘴唇,露出怜悯的表情,“这么年轻,实在是太可惜了。” “祝你来世能够获得幸福哦,就别再做猎鬼人了啦。”他摆了摆手,继续熟练地溜着身后的星之鬼。 “我在这儿哟!再加把劲儿嘛,嘿咻!” 另一边,无数房间交叠的空间内,终于得知消息的星岚出现在少女鬼面前,眼角一个劲抽搐着。 “金铃,你……”他被这些星之鬼蠢得喘不上气来了。 多么好的机会,就应该把这个上弦围杀在这里啊! “接下来听我指挥,这次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星岚冷冷地说。 他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打击鬼舞辻无惨的机会。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付那个鬼王,但无所谓,毕竟活着总得有个目标? 星岚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再度变得冷漠如冰。 第88章 蝴蝶 正是樱花绽放的时节,一栋房屋门前的两棵樱花树开放得正好。 片片粉色的花瓣悄然飘落,零零散散地铺在大门前的地面上。 居住在房屋中的一家四口正经历着忙碌的一天。 近日来,一场流行性感冒在镇子里流传开来,镇民们对相关药物的需求猛增。 身为药师的父亲正忙着调配药剂,母亲和他们的大女儿在旁边打下手,就连小女儿也在跑来跑去地帮忙递东西。 “好了,这样就完成了!接下来还有一份需要调和,需要休息一下吗?” 父亲放下手中的药剂呼了口气,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问道。 “没关系。天都快黑了,赶紧加把劲做完。”母亲温温柔柔地说。 “哎呀!对了,今天还没有给腿脚不便的富田婆婆送药!” 一旁的大女儿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唇,转头看了眼窗外已然昏暗下来的天色。 十多岁的她有着跟母亲一样温温柔柔的气质,容貌精致漂亮。穿着一身明艳的印花和服,头上戴着两枚绿色的蝴蝶发饰。 “我去送!” 头顶上同样戴着蝴蝶发饰的小女儿风风火火地说,身上的金色枫叶纹和服像蝶翼般飘舞着。 没等家人们说话,她拎起一包药物就匆匆往门外跑。 “拿错药了哦,小忍。”母亲无奈地喊了一句。 “哦!妈妈,是哪个?”忍像是轻盈地小鸟一样转了个弯儿跑了回来。 “这个……”母亲拿过一包药,有些不放心地说,“让香奈惠陪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姐姐啦,只隔着两条街而已!”忍一边跑一边抬起手来摆了摆。 “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哦,忍。”香奈惠看着妹妹的背影,莫名感到有些心慌。 她站起身来迈出两步,却发现妹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知道了!”只有轻快的声音远远传来。 “哎呀哎呀,小忍真是急性子呢,也不知道像谁。”母亲轻笑着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哈哈,我们也要赶快完成工作才行!”父亲干劲十足地搓了搓手。 一脚迈出大门,忍踩着地面上的樱花瓣渐渐跑远,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直到天色完全黑暗下来,她才提着一包食物往家里赶。 富田婆婆太过热情了,一定要准备一些甜点作为答谢,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在跑到一个路口时,忍猛地停下了脚步,瞪圆了眼睛看着远处。 她看到一座无比巨大的菩萨像屹立在夜空之下,华丽精美,晶莹剔透,双目紧闭,面容慈悲。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菩萨像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就像它的出现一样毫无征兆。 “怎么回事?”忍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我看花眼了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加快了步伐,打算回去跟姐姐好好讲一下这离奇的见闻。 但还没等她跑出去几步,前方的一座房屋“轰”的一声破开了一个大洞。 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洞口中传来,紧接着一个女人从中跌落出来,伸出沾血的手胡乱挥动着。 “救命!”女人惊恐地呼救着,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 她的背后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往外汩汩流血,双腿也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 忍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紫色的眼瞳轻轻颤抖着,死死盯着墙壁上那个破开的大洞。 一道衣着褴褛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身材壮硕得超出常人,红色的皮肤上刻印着五颗显眼的星星纹路。 人影手中提着半个男人的身体,正大口大口地啃食着。 忍呼吸急促起来,瞳孔骤然收缩,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恶心感充斥了她的内心。 “快跑,它是个怪物!” 逃出屋子的女人看到前方呆呆站立不动的小女孩,流着泪大声催促道。 忍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轻轻颤抖着。 女人在地上艰难爬行了两步,紧接着一只脚踝就被身后的鬼拽住,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中…… 咔嚓一声,女人的脖子被生生捏断,脑袋无力地垂落下来。 嘭—— 忍手中的食物掉落在地,她眼眶湿润地咬紧牙关,接着转身就跑。 “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 她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那个怪物就跟在她身后! “怎么办?不能回家,要去找人求救才行!” 可是谁才能对付这个怪物呢?猎人吗? 在拐过一个路口时,忍飞快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只正吃着人的身体追在她身后的怪物。 街道上零星的行人也尖叫着四散奔逃,怪物速度极快地打死了几个,但似乎比较钟爱前面的小女孩,一直追着不放。 “到底该怎么办……”忍咬着嘴唇努力加快奔跑的速度。 这时,怪物忽然伸出一只利爪朝她抓来,一种恐怖的压力让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 根本躲不开,连念头都无法转动。 忍乱了脚步,踩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身体踉跄着歪向一边。 那只探过来的爪子没有抓到她的身体,转瞬间反手一拍,女孩娇小的身躯便被推出了老远,重重跌倒在街道旁。 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都隐隐作痛,身上被擦出了一道道伤口,头顶上的蝴蝶发饰也掉落在远处。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但右脚踝却传来一阵刺痛感,似乎是崴了。 “爸爸,妈妈,姐姐……我要被杀掉了吗?” 她趴在地上努力挪动着身体,看着缓步走来的食人怪物,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朗朗笑声。 “呀嘞呀嘞,不要追了嘛,反正你也追不上我啦~” 柔和好听的声音欢快地说着,听起来像是在跟伙伴们玩一场有趣的游戏,说话声和笑声越来越近。 忍看着从街道尽头急速奔来的身影,眼中露出希望的光芒,鼓起全身的力气,向着对方伸出了手掌。 童磨正饶有兴趣地逗着身后的星之鬼,又瞥了眼前方的星之鬼,琢磨着接下来怎么玩。 在看到趴在那只星之鬼旁边的小女孩双眼亮晶晶地冲着他抬起手掌时,童磨彩虹色的眼睛蓦然亮起。 “明明身处绝境却保持着如此乐观的心态,真是令人感动呢~” 这样想着,他步伐轻盈而迅捷地从女孩身旁经过,弯下腰来伸出了手掌。 啪! 他热泪盈眶地跟女孩击了下手掌。 “加油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他握紧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一阵风似的从女孩身前跑了过去。 “欸?”忍举着被拍得微微发麻的手掌,一脸呆愣。 不是,这人有病?她是在求救啊! 。(°≧皿≦°)。 看着童磨越跑越远的背影和另一边气势汹汹而来的另一只怪物,忍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救命啊!!!” 她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声音。 第89章 忆起 “啊嘞?” 童磨转头看着哭着向他求救的小女孩,一脸迷惑地眨巴了下眼睛。 “啊——难道刚才她伸手是在求我救她吗?”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呀,想求救为什么不早说呢?害我误解了的说……” 童磨扁扁嘴,闪身朝着女孩冲了过去。 嘛,谁让他是个温柔而仁慈的人,总是无法拒绝可怜之人的哀求呢。 他一把拎起女孩的后衣领,灵活地避开两个星之鬼的夹击,然后笑呵呵地撒腿继续跑。 伴随着他的动作,女孩轻盈的身体像是一块抹布一样随风摇摆着。 “呀,追不上……哇哦!好厉害呢!” 童磨动作极快地挥动左手的折扇,挡住从建筑的阴影中刺出来的一根根长枪,声情并茂地夸赞道。 “但是打不着我,真可惜呢~” 他嬉笑着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距离那个空间的门户越来越近了。 “唔,把这个可怜的孩子丢在哪里好呢?” 童磨正在琢磨着,就看到被自己提在手里的小女孩开始胡乱挥动着手臂挣扎起来。 忍艰难地挤出声音来:“放开……我……” “咦?为什么呢?”童磨一脸困惑地把她拎高了一点,“不是你跟我求救的吗?” “放开你的话会被吃掉哦,难不成你想被它们吃?” 他回过头瞅瞅身后的两只丑丑的星之鬼,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好奇怪呐,被它们吃会开心吗?” 忍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嘴唇开合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抬手试图抓住自己的领口。 童磨放慢了速度,试着把手里的人往身后一怼。 忍瞪大眼睛,看着怪物臭烘烘的大口在自己面前张开,挣扎着用双手死死抓住了拎着自己后领的那只大手的手腕。 然后她就被拎了回去。 童磨迷惑地看了她一眼,感觉这个女孩的求生欲也蛮强的样子啊。 “如果是因为太过痛苦想要获得解脱的话,我可以帮你哦。”他表情悲悯地说。 忍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小仓鼠似的鼓着脸颊,使劲摇头。 “欸?真是奇怪的小孩子呐。”童磨碎碎念着。 嘛,想不通就不想咯~ 他转而无忧无虑地笑了笑,把手里的女孩当做逗猫棒,兴致勃勃地挑逗着身后的两只鬼。 忍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次次擦着怪物的嘴巴和利爪而过,心脏像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很快就变得一片麻木…… 连眼泪都不掉了。 之前被怪物追杀的惊惧和慌张,目睹怪物吃人的恐怖和厌恶,以及差点丧命于怪物之口的厚重阴霾,此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都比不上现在被一个傻乎乎的混蛋当成逗猫棒挑衅怪物来得惊心动魄。 但心里不慌,就是很气! 她面无表情地用双手拽住自己的衣领,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人生中更大的声音。 “我快要被勒死了!” (>皿<) “哦——早说嘛。”童磨愣了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真的是非常抱歉呐~”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拎人,没有经验,不是故意的哦!” 忍:() 但我知道你用我来逗怪物玩肯定是故意的! 这样想着,她就发现自己被高高抛了起来,接着感觉到后背的衣服被抓住了。 “……” 算了。这个姿势虽然依旧糟糕,但至少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耷拉着四肢和脑袋,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待会我把你放在一个屋顶上,你自己想办法回家。”这时,童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畔。 “……谢谢。”忍别扭地小声说道。 虽然这家伙性格恶劣,但毕竟是救命恩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不用谢哦,救赎世人本就是我的职责……” 童磨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的场景一阵变换,周围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 等他站稳身形,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星之鬼的空间里,身旁围满了凶神恶煞的家伙。 “咦?这回是直接被传送进来了么?” “好厉害啊!我都没有察觉到。”童磨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环顾一圈,把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里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但不是那个作为控制中枢的大厅。那个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少女鬼并不在这里。 房间里有九只实力不错的星之鬼,刚才追着童磨的那两只也被召唤了过来。 “好多啊,这就让人伤脑筋了呢。”童磨笑呵呵地歪歪头。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站在星之鬼背后的那个家伙—— 星岚。 “哎呀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星岚先生~” 童磨想抬起右手打个招呼,这才发现手里还提着个一脸懵的小女孩呢。 他放下右手,悠然地挥了挥左手的折扇。 “不过我还是更愿意称你为千崎川岚。这样会不会更亲切一点呢,岚君?” 星岚冷漠地看着他,语气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千崎川岚。” “啊,也对,毕竟你忘记了嘛。”童磨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肩膀,表情怜悯地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真是可悲呐~” 星岚皱了皱眉,冷声道:“杀了他!” “啊呀,打打杀杀多不好,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童磨一脸期待地提议道。 没等星之鬼发动攻击,他猛然对着星岚抬起手来。 “血鬼术·非想天。” 因为不想打架,所以只能用这种手段啦! 非想天其实也是个很厉害的控制能力来着,虽然童磨向来不大愿意使用。 在战斗中,用非想天影响甚至改变对手的思想和记忆,往往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甚至……不是不能在这里把星岚先生抓住呢~ 童磨全力使用着非想天的能力,却没想到星岚身上一瞬间爆发出一股熟悉的波动。 虽然很微小,但确实跟非想天同出一源…… “唔,我想起来了,岚君好像吃过我来着……”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微弱的波动稍微抵消了非想天的控制,星岚表情狰狞地捧着脑袋,在完全陷入混乱之前,咬着牙挤出一句:“送他走!” 一阵熟悉的铃音响起,童磨瞬间消失在原地。 星岚捂着头跪倒在地,全神贯注地对抗着那股想要改变自身思想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搅成了一团,头疼欲裂。 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在这无形的对抗中,有什么东西从记忆的最黑暗处被翻了出来——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 噬鬼者,千崎川岚! “原来如此……”他蓦然睁开双眼,刻满十字星印记的脸上浮现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我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腥与罪孽的双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像他这样的人,不,恶鬼,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啊。 “但在那之前……鬼舞辻无惨!”他握紧拳头,双眼中满是血丝。 无论如何,要先报完仇才行! …… 童磨站在一片荒郊野岭中,表情气鼓鼓地叉起了腰。 “又是这一招,好麻烦呐!” 他嘟起嘴唇,再度感应起门户的位置。 但是感知不到了…… “诶?被发现了吗?”他低头看着脚下一同被传出来的晶莹寒冰,“他们总算知道要处理我的冰了呢。” “这样就感应不到位置了,真遗憾~”童磨无所谓地笑笑,把手里的女孩放在了地上。 “好了,回家。”他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 “……”忍环顾四周,一脸迷糊地问,“这里是哪儿?” “啊?”童磨一脸纯真懵懂地把头歪向左边,“不知道呢!” 夜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第90章 离散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忍最先不淡定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瞪大了双眼说道。 如果不赶快回家的话,爸爸妈妈和姐姐会很担心的! “哎呀,因为我们是被传送过来的啊。”童磨漫不经心地笑着,“空间传送,你知道吗?” 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或许不太懂这个,于是他换了一种应当更容易被理解的说法。 “就是说,‘嗖’的一下从这个地方变到了那个地方。”他一本正经地用双手比划着,“然后又‘唰’的一下从那里变到了这里……” 忍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笨笨的大人比划着幼稚的手势,精致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他是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子了吗? 不,应该说这家伙才是三岁小孩子才对! 不过眼前的人率真又有趣的举止却让她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心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 眼看童磨干脆席地而坐,一副想要长篇大论的模样,忍赶忙说道。 “喔——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被打断了说话,童磨也不在意,只是一手托腮笑眯眯地说。 离得近了,忍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很不靠谱但确实救了自己的大人。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在看清他的脸后,这是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 少见的白橡色长发,很漂亮的脸,还有一双奇妙而美丽的七彩色眼瞳。 从未想过会有人的眼睛生成这般模样。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忍问道。 “童磨。”童磨用扇子遮住下巴,笑吟吟地说,“我的名字。” “童磨先生。”忍说了一声,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蝴蝶忍。” “欸——?” 童磨慢慢放下手中的折扇,瞪大了眼睛凑近她左瞧瞧右看看,一副十分惊奇的模样。 “怎么了?”忍把身子往后仰,想要离他远一点。 这家伙像是看到了毛线球的猫一样,让人怪不自在的。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童磨一脸新奇地问。 “嗯,她叫做香奈惠。”忍点点头,“你认识我们吗?” 难道是父母的朋友? “我知道你哦!”童磨“唰”的合上了手中的折扇,脸上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你是那个很努力,很厉害的小蝴蝶!” 哈?我是很努力,但厉害还称不上……忍还是第一次面对陌生人这样直白的夸赞,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 “能想出稀奇古怪的点子,脑筋也很奇怪的样子。”童磨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竟然能把自己做成毒药喂给鬼吃,怎么想都是很抽象的思维呢。 “怪让人难以理解的哎!” 怎么有种被骂了的感觉?忍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之前没看出来呢。”童磨乐呵呵地转着扇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毕竟你的样子这么狼狈,也没有戴发饰,根本认不出来嘛……” 现在的蝴蝶忍确实有些狼狈。 印有一片片枫叶花纹的金色和服变得灰扑扑的,有些地方被划破了,身上还有一些擦伤。 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上沾着灰尘,半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着,发梢是紫色的。 标志性的蝴蝶发饰并没有戴在头上。 听到童磨的话,忍没来得及计较这家伙笑话自己狼狈,飞快地抬手摸了摸头顶。 “啊!妈妈送给我的发饰被我弄丢了!” 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地面,没有找到自己的发饰,难过地垂下了头。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发饰,跟姐姐的是成对的。 “哎呀,没关系的哦!”童磨上下摆了摆手,安慰了一句,“毕竟你现在人都丢了嘛,啊哈哈……” 他一手捂着嘴唇,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 忍:(﹁\"﹁)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家伙啊! 感觉跟这家伙待久了,自己早晚要被他气死! “不得不说,童磨先生,你的脑筋也古里古怪的。”忍笑容满面地说,“怪难懂的呢!” “诶?有吗?”童磨用食指按着嘴唇,仰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跟同伴们比起来,自己明明是最正常的那个好不好。 “怎么会呢?我可正常了!”他笃定地说。 “啊拉,看来童磨先生并没有自知之明呢。”忍扬起灿烂的笑容,“真是抱歉呢,我似乎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童磨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抬手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蛋。 “你做什么?”忍脸上的笑容瞬间破功。她努力挣脱开来,抬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气鼓鼓地说。 “哎呀呀,小蝴蝶很活泼嘛。”童磨笑眯眯地说,“果然还是这样子比较可爱呢~” 怎么忽然又夸起来了…… “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忍小声嘟哝了一句,双手撑在地面上想要站起来,随后轻嘶一声,用手捂住了刺痛的脚踝。 “怎么了?”童磨把折扇贴在下巴上说道。 “脚崴了。”忍皱着小眉头,艰难地脱下鞋子检查自己的伤势。 脚踝处有些青紫,已经有些肿了。 “哎呀呀,会很痛的?”童磨伸出右手食指在上面左捅捅右戳戳。人类实在是很脆弱啊。 “嘶!别碰!”忍凶巴巴地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爪子。 “哦,那要怎么办才好呢?”童磨慢悠悠收回手。 “好像要先冷敷,然后涂药,再包扎固定好……”忍回忆着妈妈当初给人处理扭伤的步骤,“还有,不能乱动。” “这样啊。”童磨歪了歪头。好麻烦的样子呢。 好在忍是个坚强又独立的孩子,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开始自己想办法。 她摸了摸地上零零散散的寒冰,被冷得缩回了手。 “奇怪,这些冰是跟着我们一起被送过来的?”她疑惑地说了一句。 “啊,是的呢。”童磨默默用折扇挡住了嘴唇,一脸无辜。 “对了,我在镇上也看到过一座很高大的冰菩萨!”忍眼睛一亮,“那个是法术对不对?” “啊啊,或许。”童磨笑吟吟地说。 看着忍小心翼翼地开始收集冰块,他想了想,悄咪咪将寒冰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然后他就看着忍奋力撕扯着自己破损的衣服,想要撕下一部分充当包扎的绷带。 但力气很小的她好半天也没能撕下来,脸蛋被憋得红彤彤的。 童磨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这才抬手帮她扯下来一块布条。 “谢谢。”忍礼貌地道谢,然后在身体周边捡了一些树枝用来固定。 “童磨先生,那些吃人的怪物……是什么?” 有些笨拙地包扎着脚踝时,她小声问了一句,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是鬼啊。”童磨说了一句,随后抬手一拍额头,“哎呀,不对不对,那些是星之鬼啦。” “跟正常鬼不一样的哦!”他一脸认真地强调了一句。 哼,他才不承认那些没有理智的家伙是自己的同类呢。 忍懵懵懂懂地听着,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鬼存在的她也不清楚正常鬼与星之鬼有什么区别。 “是那些……嗯,星之鬼,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吗?” 她想起之前自己一下子就从镇子上进入了一个满是怪物的巨大房间里,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又被送到了如今的荒郊野外。 “这是一个女孩子模样的星之鬼的能力,是她的血鬼术哦。”童磨随手转着自己的金色折扇,笑呵呵地说,“真是很厉害的能力呢。” 不过,当然还是小鸣女更厉害啦~ 忍点点头,确实很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神怪传说中的故事一样。 短短时间内,她的世界观已经被重塑了。 “那你是什么人呢?”她好奇地问,“武士?神使?还是阴阳师?” 那些鬼速度那么快,力量那么大,又有很可怕的能力,人们在它们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但童磨先生却一点也不害怕它们,虽然在被追着跑,但能看得出来他只是在游刃有余地逗它们玩。 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可怕的食人鬼,那么一定也存在着一群有着特殊能力的人。 “你是专门对付鬼的人吗?”忍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欸?”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笑着摆摆手,“都不是哦。” “至于是什么……”他停顿了许久,看着小姑娘的目光越来越期待。 然后他狡黠地眯眼一笑:“才不告诉你呢!” 忍一下子垮起脸来,觉得这家伙果然很让人来气。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终于包扎好了自己的脚踝。 “这样就好了?”童磨问了一句。包得丑丑的哎。 “应该差不多了?”忍不确定地说。 “那走咯!”童磨活力满满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了。 “等等!你就把我丢在这儿了?”忍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虽然努力表现成坚强又成熟的样子,但她毕竟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 被丢在荒郊野外也是会害怕的,更何况,哪有大人会把一个小孩子独自扔在半夜里的荒山上啊! “嗯?不是已经好了吗?”童磨一脸诧异地说。 “但我还没办法走路啊!”忍心态有些崩了。 “啊,原来如此呢。”童磨一脸恍然大悟地甩了下手中的折扇。 他想了想,抬手抓着忍背后的衣服把她拎了起来,看着天上的星辰辨别了一下方位,选了个方向慢悠悠走去。 忍一脸无语被他拎抹布似的提在手里,倒是老老实实的。 行,总比提着后领好多了。 …… 小镇里,迟迟没有等到忍回来的蝴蝶一家正焦急地四处寻找。 听说相邻的那条街区出了事,死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慌了神。 “没事的,小忍会没事的。”蝴蝶先生强笑着安慰自己的妻子和大女儿,“那个丫头肯定是贪玩,跑去找朋友玩去了……” 怀着忐忑与侥幸的心态,他们赶到了临街,看到几个穿着奇怪黑色服饰的人正处理着现场。 几具残缺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走,地面上一片片深红色的血迹显示着这里发生的惨剧…… “请不要靠近……”一位黑衣蒙面的男性对他们说道,衣服背后写着大大的“隐”字。 “我的女儿不见了!”蝴蝶先生语气急促地说,“今晚出去后一直没有回家……” “啊,能为我描述一下你女儿的样貌和衣着吗?”那人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 在听了蝴蝶先生的描述之后,他摇摇头道:“这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尸首,但是……” 没等他说完,香奈惠就飞快地跑进了封锁的街区中,跪倒在地上捧起了那枚遗失在街边的蝴蝶发饰。 “忍的发饰……”她双手颤抖着落下泪来。 “阿弥陀佛,请节哀。”耳边传来沉稳厚重的声音。 一道身披袈裟的高大身影从旁边走来,双手合十说道,白色的盲眼中流下眼泪来。 “忍肯定是逃走了!不是说了吗,这里并没有她的……她的尸体。”蝴蝶先生紧紧攥着妻子的手,语气艰难地说。 “但愿如此。”看起来像是僧侣的男人说道,“但是,今晚在此为非作歹的是以人为食的恶鬼,遭遇它们的人很难逃脱。” “若是没有找到尸首的话,恐怕……”他泪流满面地低下头去,“阿弥陀佛。” “怎么会……”蝴蝶夫人伏在丈夫的胸口痛哭出声。 “忍……”香奈惠也抱紧父母泣不成声。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悲泣着,旁边的高大男人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走到了远处。 许久之后,眼眶通红的蝴蝶先生走了过来。 “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他嗓音沙哑地说。 “悲鸣屿行冥。” “悲鸣屿先生,请问您说的恶鬼是什么?你们是专门对付恶鬼的人吗?” 悲鸣屿行冥点头,将鬼与鬼杀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样啊……”蝴蝶先生叹了口气。 “我的小女儿被鬼吃掉了,是吗?”他声音颤抖地说,眼中是难掩的悲伤。 “大抵如此。”悲鸣屿行冥再度泪流满面,“阿弥陀佛。” “那只鬼死掉了吗?”蝴蝶先生问。 “很遗憾,我来迟了一步,鬼已经失去了踪迹。”悲鸣屿行冥说,“事实上,今晚这里不只有一只鬼。” “有三只鬼的气息,都交汇于此。目前只知道,今晚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一座冰菩萨雕像,是某只鬼的能力。”他道。 “我知道了。”蝴蝶先生闭了闭眼睛,“不知我们……能否成为鬼杀队的一份子?” “为什么?你们可以过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悲鸣屿行冥说。 蝴蝶先生摇了摇头:“但在恶鬼面前,这份平静和幸福不过是一触即溃。” “我们不知道下一次意外是否会到来,只是不希望再次像现在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夺走幸福。” “而且,我们也想为打败恶鬼尽一份力,让更多的人和家庭得到拯救。” “虽然我们没有打倒恶鬼的力量,但我勉强算是个有点能力的药师,或许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这是我们一家人商量好的。”蝴蝶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女,神情温柔而哀伤。 “阿弥陀佛,令人敬佩的觉悟。”悲鸣屿行冥泪流不止地说,“我会请示主公大人的。” 一位有能力的药师对于鬼杀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才,能够拯救更多受伤的队员,主公大人应当也会表示欢迎。 “若是主公大人赞同的话,你们恐怕要搬到别处。”他提醒道。 “离开这里也好。”蝴蝶先生悲伤地说。 这个镇子里有着一家人太多的美好回忆,总是触景生情的话,难免太过令人感伤。 谈妥之后,蝴蝶先生回到了家人身边,与妻子和女儿紧紧依靠在一起。 第91章 “温馨”的相处 翻过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后,不远处就是一座临水而建的小镇。 这是一个安宁而祥和的镇子,干净的街道上亮着零星的灯光,几道人影在路边散着步,平和地谈笑着。 美中不足的是镇子里栽了不少紫藤花树。这个季节紫藤花已然渐次开放,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味让童磨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点浓度的紫藤花毒素不至于对他产生多大影响,但还是怪讨厌的。 所以自从进入小镇后,他就有些没精打采的。 被他提溜在手里的蝴蝶忍也是一副怏怏不乐的表情,短小的四肢轻飘飘地垂落着,像是一只可爱的大玩偶。 自从在镇民口中打听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后,她就成了这副模样。 太远了。 这里距离她家太远了。 不能早点回家的话,爸爸妈妈和姐姐一定要担心死了。 进入小镇的两人引来了街道上不少行人的关注。 大晚上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姿势随意地拎着一个小女孩走在路上,总归是受人关注的。 如果不是童磨的衣着看起来挺华贵的,相貌也非常优越,再加上他手里的小姑娘也安安静静的,人们怕是要把他当做人贩子了。 在蝴蝶忍惊讶和鄙夷的目光下,童磨熟练地靠着刷脸扮可怜找到了一个住的地方。 同意他们借宿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奶奶,她还心疼地帮忍重新包扎了扭伤的脚,为她身上的擦伤涂上了药水。 童磨站在旁边抛着自己的对扇,同时在大脑里把这一夜所得到的星之鬼的情报共享了出去。 然后不出意外地引来了无惨大人的关注。 在得知童磨就这样错失了一举掀翻星之鬼大本营的机会后,无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斥。 虽然无惨知道哪怕自己在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不能太过纵容这些家伙。 童磨一脸委屈巴巴地听老板训了半天,等无惨心满意足地断开连接时,他头上的发丝都变得蔫答答的了。 “唔,无惨大人还是这么严格啊。” “因为对我抱有太高的期望,所以现在才会这样生气。”童磨哭唧唧地咬着衣袖,“呜——很抱歉让他失望了呢。” 不过,无惨大人今天依然很有精神啊,训人的语气也是活力满满的呢! 真好呐~ 童磨瞬间收起眼泪,脸上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忍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的快速变脸,一脑门问号,觉得这家伙的脑子大抵是有点毛病。 一直等到童磨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下来,她这才开口问道:“那个,童磨先生,你打算怎么回家?” 虽然经过一路上的交谈,她已经知道两人回家的方向一致,算是顺路,可以结伴回去。 但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开口问一下的话,童磨是真能干出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自己离开的事情来。 她这样一个小女孩独自往家走的话,怕是在半路上就要被人贩子劫走。 “啊啊!”童磨一副刚想起来这回事儿的模样,点点头道,“说到这个……” 他一手按在太阳穴上,在大脑里联系了鸣女。 “鸣女小姐~你的能力恢复了,可以请你帮我传送一下吗?” 无限城内,正忘我演奏着激昂的琵琶曲的鸣女动作一顿,嘴角向下一撇。 “非常抱歉,我的传送能力刚才又出问题了。”她高冷地扬起下巴,“我现在已经感知不到你的位置了。” 动了自己心爱的琵琶,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消气的?她决定要生气个一年半载的。 “欸——那可真是太令人失落了呢。”童磨一脸沮丧地耷拉着眉毛,“那好,别有太大压力哦,我一点也不在意的~” 切断了通讯后,迎着蝴蝶忍直勾勾的目光,他一脸无辜地扁扁嘴道:“便利的交通方式没有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家了呢。” “一起吗?”忍问道。 “啊——怎样都好啦。”童磨笑眯眯地说。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你先待在这儿,我出去玩咯!” 忍盯着他欢快远去的背影,嘟起了嘴唇。 他应该会说话算话,不会把自己丢下?呃……应该? 暂时把小包袱扔下的童磨跑出去溜达了一夜,顺便饱餐了一顿。 事实证明,哪怕是这样平静祥和的小镇,也是有不少需要他救赎的人的。 就是空气中的紫藤花香稍微有点倒胃口。 临近黎明时分,童磨才回到了暂住处,然后久违地钻进被子里睡了一觉,一整个白天都赖着不起床。 急着回家的忍想了各种办法试图把他从被窝中拎出来赶路,但除了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以外,完全是徒劳无功。 童磨依旧十分安详地呼呼大睡,后来直接闭着双眼把精力旺盛的小姑娘用被子卷卷裹成了一团。 把人包成粽子之后,一开始吵闹了一会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忍在被子里奋力蛄蛹了半天,这才发现被子的边角被童磨死死压在了身下。 她气鼓鼓地磨着牙,死死瞪了童磨半晌,然后慢慢躺平,闭上了双眼。 累了,骂不动了,睡觉。 等到太阳落山,童磨这才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一翻身就看到了旁边死死板着张稚嫩小脸的忍。 “哎呀,小蝴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童磨露出诧异的表情,盘膝坐了起来。 被裹在被子里动不了的忍不说话,凶萌凶萌地用紫色的大眼睛瞪他。 “而且还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动不了……”童磨笑吟吟地说,“笨手笨脚的,真可爱呢~” 忍:(╬▼皿▼) 有本事你把我放出来,我高低要给你一拳! 从被子里解放出来之后,忍说到做到,捏着小拳头蹦起来就想捶他一下。 可是被按住了脑袋,小短手比划了半天,根本够不到…… 最后,童磨笑容满面地拎着气呼呼的忍,礼貌地跟收留他们的老奶奶道谢,与人谈笑风生,优雅得体。 哼,人模狗样! 看着童磨这副风度翩翩、惹人喜欢的姿态,忍撇撇嘴,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随后,他们乘着夜色离开了小镇。 第92章 多灾多难的旅途 想要早些赶回家,最快的方法还是要坐火车才行。 然而跟童磨一起的旅程总是波折不断的,非常考验人的体能和心态。 到火车站的这段不算远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三天。 这一路对于忍来说堪称是“多灾多难”。 首先童磨不愿意在白天赶路,振振有词地声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 对此,忍不太理解,但愿意尊重人类的多样性。 这一点倒没什么,毕竟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赶路都差不多的样子。 童磨的脚程是很快的,只是拎人的姿势不太温柔,一段路下来差点没把人给颠散架。 忍很硬气地憋着不说,总觉得一旦开口就输了。而且让这家伙换个姿势带着自己什么的,不管是背还是抱好像都不得劲。 忍不开口,愣是憋着股劲儿默默遭罪,童磨也不知道她不舒服。 他只是觉得一场赶路下来小姑娘的眼睛红得跟小白兔似的,脾气也有些暴躁的样子,整天像是气鼓鼓的河豚,怪有意思的。 “小蝴蝶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吗?真是可爱呢~” 唔~这样有趣的孩子,还是这副活力满满的样子比较好玩,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啊。 童磨这样想着,笑呵呵地提着手里的小姑娘荡秋千似的晃荡着。 这样应该会很舒服?貌似小孩子就喜欢这样来着。 嗯——反正伊之助是很喜欢的。 忍:( ? ? ) 好难受……为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最终,忍被激发出了深藏的潜力,发挥出了超常的动手能力,给自己做了一个简陋的提篮。 平时自己坐在里面,让童磨提着篮子的把手,总算摆脱了每天腰酸背痛的境地。 然而除此之外,总有其他的糟心事。 童磨是个贪玩的人,也喜欢凑热闹,遇见新奇好玩的事就喜欢过去瞅瞅。 所以他们总是不知不觉地就偏离了路线。 去河里摸鱼捉虾,追着猴子跑,上树给树冠做个新颖的造型,或是悄悄跟在鬼鬼祟祟约会的情侣身后吓他们一跳…… 对于童磨幼稚的举止,蝴蝶忍表示无可奈何,也悲哀地习惯了。 她只能不厌其烦地纠正路线,但还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让本该一天就结束的行程延长到了三天多。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她一直在饿肚子! 一开始有镇子上的老奶奶送给他们的饭团,倒是勉强撑过了一天。 当时忍还有些感动,因为童磨一口也没吃,把饭团都留给了她,让她觉得这家伙内心其实也很温柔嘛。 接下来的时间,她饿得没精打采,童磨却还是那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奇怪,也没见这家伙吃独食啊。 好在童磨也知道人不能长时间不吃饭,会掏几颗鸟蛋、打两只野兔、捞几条鱼,再帮忙生个火烤一烤。 忍吃了两顿外表乌漆嘛黑、内里半生不熟的食物,最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烤肉,总算没让自己饿死。 这一路上,她快速地成长了起来,至少磨练出了一颗不为童磨所动的大心脏。 一路艰难险阻过后,他们总算进入了城里的火车站。 “多谢惠顾,两位的火车票价为……” 面对售票员的报价,忍抬头看向童磨,童磨也低头看向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眨巴了下眼睛。 “付钱啊。”忍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没带钱啊。”童磨一脸无辜地说,“你也没带吗?” 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钱!你不是说你是在旅行吗?身上竟然不带钱?” “啊,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是突然间从家里被传送到外面来的嘛,所以就开始一场旅行咯。” 童磨一脸天真烂漫地笑着:“唔,对了对了,穷游!你知道这个吗?” 忍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不靠谱的大人! 最后,两人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 忍是真心感到心灰意冷,童磨则是觉得她一个人这样大概会有些寂寞,于是温柔地陪她一起沮丧。 “要怎么办才能尽快赚够火车票的钱呢?” 许久之后,忍终于恢复了干劲,开动起聪明的大脑琢磨起办法来。 火车票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其实也用不着非得买票啦,我们可以坐挂票哦!”童磨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食指说道,“就是挂在火车外边,或者坐在车顶上……” “我之前就是这样做的啦~”他笑容灿烂地晃着脑袋,“很棒的哦!” 听着就离谱啊……忍抽了抽嘴角。 她思考了半晌,决定自力更生赚钱回家。 然而她忙活了两天,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赚到的钱还不够每天吃饱饭。 嗯,她赚取到的最大的一笔钱来自一位路人的帮助。那位心善的女士觉得路边的这个小乞丐实在可怜…… “哎呀哎呀,小蝴蝶真厉害呢!竟然能靠自己赚到这么大一笔钱~” 对于小女孩努力拼搏得来的成果,童磨觉得应该多加鼓励,于是声情并茂地鼓掌夸赞道。 忍一把将手里的钱攥成一团,沉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狠狠扯住了他的衣袖。 “走!我们去坐挂票!” 她眼睛湿漉漉地说,嘴巴紧紧抿着,看样子快哭出来了。 委屈巴巴又怒气冲冲的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最终,他们还是坐在了火车顶上。 因为知道人类的脆弱,为了防止小蝴蝶被风吹生病,童磨特意找来一床棉被把她包成了粽子。 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稀奇古怪的旅程,但是坐在车顶上看着两边的景象快速远去,感觉并不太坏。 像是化作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一般。 她裹着温暖的棉被靠在童磨身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彼此依偎着,这一幕看起来和谐而温馨。 果然,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也就只有用来挡风这一个用途了。忍心想。 火车到站后,他们又赶了两天的路,总算回到了蝴蝶一家所在的镇子。 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忍在紧锁的大门前久久驻足,一脸茫然。 第93章 搬走的家人 “咦?小蝴蝶的家人不在家吗?” 童磨探头探脑地往门缝里瞅了一眼,然后轻盈地跳上了围墙。 “不知道啊。”忍表情迷惑地歪歪头,“这么晚了,他们会去哪里呢?” “那就进去看看嘛。”童磨熟练地一把捞起墙下的小姑娘,提溜着人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散落着片片樱花瓣,墙角摆放着的一些工具都不见了。 屋子中一片漆黑,入口的门户也上了锁,没有了一点人气儿。 童磨拎着忍从窗户钻进了房子里,看到的是黑漆漆、空荡荡的一座空屋。 忍挣扎着跳到地上,活动了一下这两天已经恢复好了的脚踝,“嗒嗒”的在屋里跑了一圈。 等她跑回来的时候,明亮的大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没有了……”她瘪着嘴说道,“家里的东西,我的东西,都不见了。” “爸爸妈妈和姐姐也不在……”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离开了房子。忍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 “哎?这不是小忍吗?” 邻居家的姐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和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不是死了吗?”她语气颤抖着说。 “我没有死,令美姐姐!只是被送到了别的地方!” 忍叉着腰说道,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胆小的女人相信了她并不是鬼魂的事实。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令美一拍额头,表情古怪地说。 “听蝴蝶先生说,小忍你被闯进镇子里的凶犯杀死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忍,“几天前,我还参加了你的葬礼呢。” “我的……葬礼?”忍不敢相信地提高了音调,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的吗?哎呀呀,真是有趣的经历呢~” 站在稍远处的童磨凑近过来,用折扇遮着嘴唇,笑眯眯地说。 他仰着头想了想:“这样说来,小蝴蝶这一生就能办两次葬礼了哎。想想就非常棒!” “真是令人羡慕呢,小蝴蝶~”他眨巴着彩虹色的眼眸,一脸天真烂漫地说。 “喂喂,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好不好!”忍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旁边的令美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随后脸颊有些发红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 “令美姐姐,你是说,我父母还有姐姐,他们都以为我死掉了?”忍语气急促地说,“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哎呀,对了!他们前两天搬走了。”令美这才把目光从童磨脸上移开,捂着嘴唇说道。 童磨用折扇挡着嘴唇,一脸无辜地转动着眼珠。 “搬走了?”忍瞬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搬去哪里了?” “呃,我有问过他们。”令美说,“听蝴蝶先生说是要搬去亲戚家那边。” “具体是在哪里,他们没有说啦。”她微微皱着眉,一脸无奈。 “似乎很长时间都不打算再回来了,怕在这里触景生情……” “搬走了……不回来了……” 从邻居家里出来后,忍失魂落魄地嘀咕着,脑袋垂得低低的。 “小蝴蝶竟然被父母抛弃了吗?真可怜呐。” 童磨也露出怜悯的表情,眼中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才没有被抛弃呢!”忍大声反驳道,“他们只是以为我死掉了!” 说着,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她声音哽咽地说。 她无助地仰头看着童磨,显出本能的依赖来。虽然这家伙不靠谱,但她现在能依靠的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大人了。 “唔~去给自己扫个墓怎么样?” 童磨思考了一会儿,唰的一下合拢了折扇,眼睛亮晶晶地提议道。 “哈?”忍张着嘴,眼眶中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给自己扫墓什么的,超酷的呀~”童磨兴致勃勃地说。 “当然了,最好玩的还是参加自己的葬礼,可惜你没能赶上呢。”他歪着头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 忍:()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要从这家伙口中问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经过童磨这么一打岔,倒是让她快速地从打击中走了出来。 毕竟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童磨靠不住,都得靠她自己想办法。 忍小大人似的一手托着下巴沉思着,小眉头紧紧皱着,倒是一副很靠谱的样子。 “必须得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才行。”她捏紧小拳头说道,“然后我去找他们!” “哦——”童磨笑着歪歪头,“小蝴蝶找家人。” “对了对了,不是说他们搬到亲戚家那边了吗?小蝴蝶应该知道的。”他随意地转着手里的扇子。 “嗯!我们经常联系的亲戚只有叔父一家。”忍眼神亮起,“余下的都是很久不联系的远房亲戚。” “他们一定是搬去我叔父家附近了!” “那你叔父住在哪儿呢?”童磨随口问道。 “呃……东京府的荏原郡。”忍发音清晰地说。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对视了半晌,脸上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严肃和无辜。 “然后呢?”童磨眨巴下眼睛,“具体位置呢?荏原郡好大的说。” “忘了。”忍一本正经的表情瞬间破功,嘴角向下撇着。 “诶?这都能忘记的吗?”童磨用折扇抵着下巴,一脸惊奇地说。 “忘记”什么的,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奇妙的词汇呢。 “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叔父家了!”忍据理力争,力图证明自己并不是个性格天然的小孩。 “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平时都是书信交流,偶尔叔父他们会来我家……” “上次去叔父家拜访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我还小呢!”她认真地说道。 她低着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我只记得我们坐了很久的火车,到站后又坐了很久的车,还走了很长的路……” “啊!我记得我把叔父家的地址记在我的笔记本上了!” 忍忽然振奋地说,紧接着又失落地低下头去了。 “可是我的本子也被带走了……” “哦,那就没办法了呢。”童磨把折扇搭在肩膀上,笑呵呵地说。 他们回到了大门紧锁的房子前,门口的两棵樱花树飘下零落的花瓣,轻盈而柔美。 邻居家里,刚关上门的令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蝴蝶一家搬走的时候,有一群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的人帮忙来着。 衣服背后写着大大的“隐”字,还蒙着脸,做事很利索的样子。 “大概是一群专门帮忙搬东西的人。”令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样想着,她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第94章 回家 蝴蝶家门前,童磨百无聊赖地靠在樱花树旁,忽然眼珠一转,一脚踹在树干上。 纷纷扬扬的樱花瓣如雨落下,散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 童磨摆摆头甩掉头顶的花瓣,起劲儿地一脚又一脚地踢着树干。 忍面无表情地拍掉落了一身的花瓣,不想搭理这个幼稚的家伙,自顾自地在一旁黯然伤神。 片刻过后,把一树樱花都踹秃了的童磨开口打破了沉默:“小蝴蝶,我要走了哦。” “欸?你……你要走了吗?”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对啊,我也要回家嘛。”童磨笑呵呵地说,“说起来也该回去了,不然小琴叶会担心的。” 想起可爱的小琴叶,他一手捧着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 “伊之助也很需要我的管教呢,不然很容易学坏的?”他眯了眯眼睛。 “那……那我呢?”忍看起来有些无助。 “诶——这里不是你家吗?”童磨愣了下,用折扇指了指大门紧锁的房屋。 “哦哦!需要我帮你把门锁拿掉吗?”他看着门锁,一脸恍然大悟样子,“不打开门的话小蝴蝶进不去的。”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向来愿意助人为乐呢。 “我一个人……能生活下去吗?”忍茫然地说。 “当然啦,肯定可以的!”童磨笑容满面地一把拽掉大门上的锁。 “为什么?”忍小声问。 “嗯——因为小蝴蝶是个很努力的人啊。”童磨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真的很厉害很了不起,在绝对的逆境中都能想到出人意料的办法……” “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肯定都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呢!”他含笑转着手里的扇子。 啊?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忍大惑不解地看着童磨,实在不知道他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大信心。 独自一人住在一栋空荡荡的房子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好好生存下去。 家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但是……童磨先生也没有继续帮助她的必要。 说到底,他们原本只是陌生人。童磨先生救了她的命,又不计辛苦地把自己送回了家,自己已经很麻烦他了。 忍用袖子抹了把脸,看着童磨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后转身就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远远跟在他身后。 “嗯?”童磨走出一段路,一脸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 小小的身影低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远远跟着他,黑紫渐变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发绳束起,这还是童磨帮她扎的。 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咪,一点也不像印象中那个鲜艳又有毒的小蝴蝶。 “诶——你……” 童磨往回走了两步,看到小姑娘抬起头来,眼眶里盈着一汪晶莹的泪水。 “啊,我忘了。”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用折扇拍了拍额头,“你还不是那个很厉害的小蝴蝶……” 只是个与家人失散的可怜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外面是生存不下去的。 “所以你说的那个厉害的小蝴蝶是什么啊!”忍抬手抹去从眼眶中掉下来的眼泪,“一直在自说自话……” “嘛,这个不好说啦~”童磨上下摆了摆手,然后一把按在她的头顶上。 “算了,你先跟我一块儿回教里,直到你找到家人为止。”他表情温柔而怜悯地低垂着眉目。 “帮助可怜之人也是我的职责呢。”他一手按在胸口,用柔和而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的职责?”忍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扬起一张小花猫似的脸蛋。 “是啊,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笑吟吟地说,“帮助可怜之人摆脱痛苦,与人们共同幸福,这是我的职责。” “万世极乐教?”忍瞥了他一眼,“这名字听起来跟个邪教一样。” “欸——?”童磨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这话也太伤人了!” “唔,抱歉……”忍撇过头去,小声说道。 “那就原谅你啦。”童磨转而露出笑容,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跟我走。” “嗯。”忍点点头,“谢谢。” 皎洁如水的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慢慢走远,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 回家的路也是一段足够长的旅程。 好在忍已经习惯了童磨的不靠谱,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大人的角色。 毕竟两人之间总得有个大人。 在路过一个城镇时,童磨忽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拎着忍再度偏离了路线,最终站在了一座山下。 “告诉你哦,小蝴蝶,我最好的朋友就住在这座山上哦!”他活力满满地说。 “都说了,别叫我小蝴蝶!”忍纠正道。她总感觉童磨这么叫不像是在称呼人。 “哦哦,小忍,我带你去拜访他~” 童磨笑得十分灿烂,没等她应答就提溜着人钻进了山林里。 忍打了个哈欠。罢了,随他去。 但等他们踏入一片从地面到树干都被漆成了粉红色的区域后,忍呆住了。 当看到那栋粉嫩嫩的画满幼稚简笔画的小木屋时,她彻底绷不住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童磨的朋友果然也病得不轻? 童磨敲了敲门,不出意外没人应答,猗窝座阁下这时候一般都在外面刻苦地锻炼呢。 于是他熟练地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空无一人,粉红色的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欸?又搬家了吗?都没有告诉人家的说。”童磨表情委屈兮兮地嘟起了嘴唇。 忍打量着四周,嘴角抽搐着:“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的?” “哦哦,是我帮忙装扮的哟!”童磨笑得天真烂漫,“他最喜欢粉红色了,还有烟花和雪花……” 他?不出意外的话你的朋友是个男的……你就把人家的房子装扮成这样? 忍在心里吐槽着,连额角都在抽抽。 “可是他经常搬家哎,这段时间搬得越来越频繁了。好奇怪呐~”童磨露出费解的表情。 一点也不奇怪,正常人谁愿意住在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啊! 眼睛都被折磨到了,而且被别人发现的话会尴尬死的? 忍默不作声地想着,觉得童磨的情商和智商都没救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的哦,总是愿意一次次地帮朋友装扮房子呢!”童磨捧着脸颊说道。 “这里就是前段时间我趁着屋里没有人的时候帮忙装点的,等他锻炼回来后一定会感到万分惊喜!” 那你的朋友还真可怜。不对,应该说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朋友吗? 该不会是你单方面认定的? 忍悄悄翻了个白眼,无话可说。 这些天她已经明白了,童磨的脑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同。他有自己的一套稀奇古怪的想法,并且深信不疑。 别人很难说服他,反而会被他头头是道的歪理说得哑口无言,最后让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忍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麻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这家伙奇奇怪怪的想法传染,她决定闭口不言。 没有见到猗窝座阁下,童磨垂头丧气地拎着忍离开了这里。 两天之后,他终于回到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 刚踏进大门,童磨就听到一阵嚣张的笑声。 伊之助正趴在高高的树杈上,向着树下怒气冲冲的老师一把又一把地扔着树枝和树叶,还发出张狂的嘲讽声。 “抓不到我,哈哈哈……别想让老子学什么跳舞!” “那种东西狗都不学!” 童磨把手里的忍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一闪身来到了树下,三两下把树上的猪拎了下来。 “啊啊!童磨你怎么回来了!”伊之助惊得四肢乱动。 童磨眯眼一笑,熟练地把他架在自己的腿上,抬起手中的折扇,对准屁股“啪啪”打起来。 刚回来就能揍到猪,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呢~ 第95章 寺院里的日常 十天半个月没有揍伊之助了,手感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好。 挥动着扇子将伊之助的屁股十分均匀地打肿一圈后,童磨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提着伊之助的后领,把人拎起来平放在眼前,笑眯眯地说:“知道错了吗,猪?” 伊之助使劲瘪着嘴,泪水在大而明亮的翠绿色眼睛中打转,但就是坚强地没有哭出声。 “不是猪,是野猪大人!” 他执拗地纠正道,一张比女孩儿都精致可爱的小脸鼓成了包子。 “我问的是这个问题吗?” 童磨又用折扇敲了敲他肿起来的臀部,让伊之助“嗷”的叫了一声,四肢胡乱扑腾了两下。 “我不知道学跳舞有什么用!”伊之助嘴巴撅得老高。 “当然是充实自我,陶冶情操咯。”童磨笑容满面地说,“当然了,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喜欢跳舞啊。” “你喜欢跳舞跟我有什么关系?”伊之助瞪圆了眼睛。 童磨扬了扬眉毛,表情是小孩子般的得意:“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比你年长,比你厉害,比你聪明有才能……” “所以你当然得听我的!”他理所应当地宣布道。 啊啊啊!好气人! 伊之助气鼓鼓地挥舞着小拳头,敢怒不敢言,眼泪哗哗往下掉。 虽然他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被童磨气,但他就是不服气! 他表面上乖乖巧巧地被舞蹈老师拎走,背地里用小眼神使劲瞪着童磨那张脸,记不清多少次地在内心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暴打他。 必须得反过来把他的屁股打肿十次八次……不不不,百八十次! 童磨眯眼笑着冲伊之助摆摆手,这才把目光投向斜眼旁观着这一幕的小忍。 “来,小忍,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寺院。”他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哦,好的。”忍无语地瞥他一眼。 这家伙这么幼稚离谱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当上这里的教主的啊? 能把这种人当做教主的教派,应该也正常不到哪去? 为童磨所迫,忍小小年纪就有了同龄人不该有的忧愁。 她跟着童磨在寺院里转悠着,不得不说,这里确实很大很漂亮。 这座伫立在山上的寺院从外面看上去宏伟而庄严,给人一种距离感。内里是安静而整洁的,让人心情放松。 庭院中面积广阔的池塘中池水清澈,水面上已经舒展开零零散散的莲叶,叶片下有鱼儿悠然来去。 华丽的建筑中到处都是精美的莲花莲叶图案,身着白衣的教徒们来来去去,却没有吵人的喧哗声,气氛宁静而自在。 忍默不作声地迈着步子,看到的是信徒们对童磨真挚而热切的信任与敬仰,以及童磨不知不觉间换上的那副温和而沉稳的面孔。 这家伙就是靠着这副模样哄骗来这么多信徒的吗?忍想道。 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这些人的智商,到底有多笨才会被童磨这家伙骗到啊。 在寺院里转悠到一半,看到屋檐下的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后,童磨庄重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 “呀,我回来了,小琴叶~” 他笑容欢快地跑了过去,热情地抱起正在制作糕点的小琴叶,举高高,转圈圈。 “啊!请别这样,童磨大人……”琴叶无奈地说着,沾满面粉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长长的黑发随着旋转而轻盈地扬起。 许久之后,她才晕晕乎乎地被放了下来,有些迷糊地扶着额头,沾了一脸白色的面粉。 “欢迎回来,童磨大人。” 她晃了晃脑袋,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绿色眼睛仔细打量了童磨一遍,看到他没什么事、精神也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童磨大人这次没有提前说一声就出去了好久,大家都很担心呢。”琴叶用温柔而动听的嗓音说。 “真的吗?小琴叶也在担心我吗?有多担心呢?”童磨缠着她追问道。 “唔,担心到晚上都睡不着觉呢。”琴叶对于他孩子气的性格早已习惯了,笑盈盈地拍掉了手上的面粉。 “哎呀,这样可不行哦。”童磨一脸认真地说,“要好好睡觉才行,不然样子会变丑,脑袋也会变笨哦!” “嗯嗯,我知道了。”琴叶柔声说道,哄孩子的姿势已经非常娴熟了。 随后她注意到一旁的蝴蝶忍,歪歪头道:“这个孩子是?” “这是小忍,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童磨笑呵呵地拍着忍的脑袋瓜,“找不到家人了,怪可怜的。” “能不能别说的像是捡到什么阿猫阿狗一样啊……”忍小声嘀咕道。 童磨听到了她的嘀咕声,笑着摆摆手道:“可是小忍真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哦!” “猫……”忍嘟起嘴,脑海里浮现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猫的形象,身体一阵发麻。 她才不喜欢那种浑身长满毛的动物呢!那简直是噩梦! “如果你一定要用动物来形容我的话……”忍仰起头来,稚嫩的小脸十分严肃认真,“就请换成金鱼、河豚或是梭鱼之类的动物。” “欸——” 童磨和琴叶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呆呆的表情。 片刻后,童磨一手捂着嘴唇笑了起来:“哈哈,小忍竟然是这样傻乎乎的性格吗?真可爱呐~” “你说谁傻乎乎的?”忍炸毛似的瞪他。 琴叶眨了眨眼睛,笑容温柔地摸摸忍的脑袋,轻声安抚道:“好了,欢迎你来到这里,小忍。” “我是琴叶。”她拉着忍的手坐下来,“跟我说说你的事,我们会尽力帮上忙的。” 忍看着这个十分温柔好看的女人,这个人给她一种妈妈般的温暖和安心感,驱散了她来到新环境中的不安。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和谐地交谈起来,一时间反倒是把童磨忽略到了一边儿。 但童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忽视呢? 他要闹了! 于是他在两人之间探头探脑,被忍熟练地用双手按着脸,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了回去。 接着又不安分地玩起了琴叶的头发,给她扎了一个夸张又有点好看的新奇发型。 见两人还是聊得火热,童磨扁扁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趴在一旁,“呼”的一下吹散了做糕点用的面粉。 白生生的粉尘飘散在空气中,呛得琴叶和忍一个劲儿地打喷嚏,身上都落了一层白。 “童磨大人,您知道的,浪费粮食是很不好的行为哦。”琴叶一把捧起童磨的手掌,一双真诚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啊,是的呢。”童磨歪歪头,乖乖巧巧地盘膝坐下。 “那就好,还请您下回不要这样做了哟。”琴叶露出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然后她看向忍:“小忍,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好的,谢谢你,琴叶姐姐。” “说起来,适合你的衣服……”琴叶想了一会儿,“我记得童磨大人为伊之助准备了不少衣裙,长大后的都有。” “伊之助……是女孩吗?”可是这不是男孩的名字吗? 忍想起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个很可爱的孩子,跟琴叶姐姐长得好像,是母子还是母女? “啊,是男孩子哦。”琴叶无可奈何地看了童磨一眼。 “说起来,伊之助比小忍小三岁呢……” 两人说着话慢慢远去了,原地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童磨。 “呜——小琴叶为什么不理我了呢?”童磨委屈巴巴地咬着衣袖。 小忍倒是经常赌气不理人啦,但是小琴叶怎么也这样子呢? “是因为小忍比我更可爱吗?”他泪汪汪地想着,“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没有小忍可爱!” “唔,说起来,小忍也是该好好学习的年纪了呢。” 嗯嗯!小忍也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想到这一点后,童磨止住眼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 接下来的几天,童磨都十分忙碌。 因为十来天没有履行教主的工作了,等待拜见他的信徒们有不少。 童磨如同往常的漫长时光一样,穿着一身华丽而神秘的教主袍,头戴着教主帽,坐在主殿的祭坛上,耐心倾听着信徒们的苦楚。 人们痛哭流涕地诉说着自身遭受的苦难,迫切想要从教主大人那里得到建议和安慰,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 虽然时代在发展,但人类似乎也没有变得聪明一点,这些愚蠢又可悲的人更是没有变少一些。 想到这里,童磨愈发觉得他们可怜了。他流下了怜悯的泪水,用温和而沉静的声音宽慰着他们。 不过,忍对这种事非常看不惯。 等童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主殿后,就被忍扯着袖子拖到了走廊的角落里。 “我说……童磨先生你当教主就干这种事吗?”忍竖着小眉头,很有气势的样子。 配合那张稚嫩可爱的脸蛋,倒是更显得可爱了。 童磨捏了捏她的脸,笑呵呵地说:“不止这个啦,我还要管理教会的哦。” 忍拍开他的手,捂着脸说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听那些人发牢骚?” “啊,这是我的职责嘛。”童磨漫不经心地笑着。 “可是,这样根本没意义!”忍叉起腰来。 “那些人明明都是大人了,遇到困难却不去想想怎么解决,尽是找你抱怨这个那个的,蠢兮兮的啊。” “诶——”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笑吟吟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忍怪聪明的呢~” “我也觉得那些人脑筋很笨呢,小忍跟我想到一块儿啦!” “哼,别说他们,你也傻乎乎的!”忍没好气地说,紫色的眼瞳闪闪发亮。 “嗯?怎么可能,我可是很聪明的哦。”童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记性尤其好,过去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为什么没完没了地听那些人诉苦呢?你也知道你帮不了所有人的?” “你开解不了那些垂头丧气的人,也没法帮那些失去重要东西的人重新找回它们,更别提有些人完全是贪得无厌!” 忍鼓着脸颊,滔滔不绝地说着,看起来气得不轻。 “哎呀呀,看来小忍这几天没少偷听呢。”童磨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这样可不好哦。” “我只是有点不放心……”忍小声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再次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我只听了两天都感觉很生气,很难过,又很沮丧。”她脆生生地说,“整个人都完全不开心了!” “你又听了多久了?这样子完全不行的啊!” “啊——”童磨眼睛一亮,抬手捧住了脸颊,“小忍是在担心我吗?好可爱~” “别岔开话题!”忍瞪圆了眼睛,但是精致的小圆脸完全没有威慑力。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整天让自己不开心,这样很不妙啊!” “不会啦。”童磨上下摆摆手,笑得没心没肺,“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啊,完全没问题的哦。” “我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总会聆听那些可怜人的苦楚,否则他们不就更可怜了吗?” “完全不觉得。”忍抱着肩膀说,“你的脑筋很奇怪哎。” 越来越感觉万世极乐教像是一个邪教了。 不过教会又确实一直在救助他人,寺院里的人们也很善良可爱,氛围很好很轻松,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可一旦涉及到教主这里,就感觉处处都是大问题啊。 “哎呀哎呀,小忍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童磨伸出双手,笑眯眯地把眼前这张板起来的小脸揉扁搓圆。 “你放……快我!”忍含糊不清地说着,晃动着小短手使劲挣扎着。 “小忍似乎很闲的样子啊。”童磨慢悠悠收回手来,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忍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她想到了伊之助那些千奇百怪的课程,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说起来,小忍也是该学习的时候了呢。”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绝对不可以耽误了学习哦~” “要不就跟着伊之助一块儿上课。”他的笑容在忍眼中像是恶魔的微笑。 “小忍这么聪明,一定会成为最棒的淑女哦!” “不要!”忍感觉一阵牙酸,“我要学医!” “我去山下的医馆里学习医术。”她感觉自己十分机智,早早从琴叶姐姐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我们家一直都是学医的!” “这样吗?”童磨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真的很想把小忍培养成才艺双绝的大家闺秀诶,跟伊之助当姐妹花一定很棒! 看着童磨一脸失落的模样,忍十分肃穆地点头:“没错,我已经决定要把一生都奉献给医学了!” “那好……”童磨垂下头来,蔫蔫地说。 忍抬手拍了拍胸口,偷偷松了口气,把刚才的事儿都抛在脑后了。 她才不要变成伊之助那个样子呢! “放心,我会让你的医术老师多给你布置功课的。”童磨温柔地宽慰她。 忍:( ? ? ) 爸爸妈妈姐姐你们在哪儿?我想回家啊! 第96章 有毒的小蝴蝶 寺院里的生活依然是那样波澜不惊。 伊之助在寺院里日复一日地接受全能大家闺秀的教育,蝴蝶忍在山下的医馆里勤勤恳恳地学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童磨嘛,闲来无事逗逗小琴叶,或是在伊之助不听话的时候按着揍一顿,也是不错的调剂。 过了一段时间,蝴蝶忍忽然找上了童磨,想要学习对付鬼的方法。 “啊?小忍想要对付鬼?” 童磨坐在主殿的柔软坐垫上,一脸懵地歪了歪头。 “没错!世界上既然有以人为食的恶鬼,就一定有能够消灭恶鬼的办法。” 忍趴在祭坛边缘的繁花之间,紫色的眼瞳闪闪发亮,明亮得没有任何阴霾。 虽然与家人们失散了,但忍知道他们正平平安安地生活在某一个地方,教会中的人手也会帮忙寻找。 心里确实会觉得很怀念,不过这里的大家也很善良温柔,所以她倒也能看得开,平时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 “童磨先生你这么厉害,一定是有什么修行的方法对不对?能不能请求你教给我呢?” 忍双手托腮,一脸期待地看着童磨。 “我的修行方法?”童磨一脸苦恼地把脑袋歪向另一边。 什么修行方法?把小忍变成鬼吗? “小忍你对鬼怎么看?”他一手托腮,彩虹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绚烂迷人。 “鬼……”忍仔细想了想,“是一种很恐怖,很危险,又很讨人厌的怪物。” “诶,小忍很讨厌鬼吗?”童磨扁扁嘴。 “当然了!它们可是吃人的怪物,当然要想办法消灭它们啊。”忍一脸认真地说。 “欸——” 童磨看着眼前活跃的小女孩,嘴角向下撇着。 唔,小忍讨厌鬼,他是鬼…… 也就是说,小忍讨厌他! 哎呀呀,这也太令人难过和沮丧了。 “糟糕,竟然被小忍讨厌了吗?”童磨捂住嘴唇,漂亮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这怎么能行!” “不对不对,小忍不知道我是鬼。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被讨厌!” 童磨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脸上再度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为了不被小忍讨厌,得好好瞒住自己的身份才行呢! 这样想着,童磨有些郑重地坐直了身体,抬手理了理帽子两边的黑色布带,看向小忍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慎重。 “嗯?”忍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了。 她也不由得紧张兮兮地站直了身体,觉得接下来应该就要迎来拜师学艺的考验了? 那些话本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两者四目相对,都是目光灼灼,表情郑重。 “小忍为什么想要对付鬼呢?”童磨开口询问道。 来了来了!这就是第一个考验了?考验的是我的觉悟吗? 忍握紧小拳头,她这些天早就翻来覆去地想过许多遍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因为我想保护我的家人、保护更多无辜人不被恶鬼残害!”她精致的小脸严肃地板着。 “那天晚上,有人在我面前被鬼杀害,被鬼吃掉……” 想起那一夜的情景,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够变强,如果我能学会对付恶鬼的办法,当时就能够救下他们了。” “而不是只能转身逃跑,甚至连靠自己逃走都做不到……”她紧紧抿着嘴唇,红了眼眶。 “呀,小忍真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呢。”童磨露出温和的笑容。 “但是我要纠正一点哦。”他坦率直白地说,“当时的那只星之鬼是很厉害的,哪怕小忍变强了,也很难对付得了它呢。” “如果小忍还想在它面前救人的话,只会被拖累得连自己也死掉哦。” “小忍长得这么瘦小,力气比同龄人都小得多,根本不适合做这种危险的事啦。” 童磨笑呵呵地晃着脑袋:“很容易死掉的哟~” “对付鬼这种事,就交给更适合的人去做就好了嘛。”他上下摆着手说。 “总有我能做到的事!”听着这家伙打击人的话,忍不服气地叉着腰说道。 “啊——是的呢。小忍只需要负责治病救人不就好了?”童磨笑眯眯地说。 “我会的!”忍声音清脆地说,“但是现在要说的是打败鬼的问题啊!” “诶?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童磨一脸困惑地歪头看她,“都说了很容易死掉的啊。” “哦哦!小忍是害怕再次遇到鬼吗?”他双掌一拍,一脸恍然大悟。 “没关系的哦,只要在寺院这边就不用担心会被鬼袭击啦,因为有我在……” “可是我早晚要回家的啊,到时候爸爸妈妈和姐姐都要靠我来保护的!”忍攥紧拳头一脸坚定地说。 “唔……”童磨一脸伤脑筋地看着她。 其实他知道最适合小忍的发展路线啦,像原本该有的那样,成为一个“毒使”。 但是,他可不想养出一只有毒的小蝴蝶。 小蝴蝶还是现在的样子更好啊。活蹦乱跳,可可爱爱,还怪有趣的。 而且他是鬼哎,培养一个想要打败鬼的人什么的……呃,虽然想想也很有趣的样子,但是总觉得有些难为情呢~ 感觉会不利于同事感情的和谐啊。 这样可不好……童磨摇了摇头。 “啊,有了!小忍跟伊之助一起学习剑道。”童磨眼睛一亮,笑容满面地说,“这样小忍也能保护自己了?” 他打量着小忍瘦瘦小小的身体,一手捏着下巴,感觉很难的样子。 “剑道课吗?”忍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呆呆点头。 咦?不对啊,她明明是想学对付恶鬼的本领来着。 看出来这家伙不想教给自己,蝴蝶忍一咬牙,决定发挥自己的年龄优势。 “童磨先生,就请你教我对付鬼嘛,拜托了~” 她扯着童磨的衣袖撒娇卖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觉得小忍真的非常可爱,然后也拉着她的衣袖晃来晃去。 “不要嘛不要嘛~小忍就这样好好生活下去嘛,求你了~” 他熟练地撒娇卖萌扮可怜,在祭坛上打滚。 忍:(?_?) 好,在不要脸这方面,她承认自己输了。 童磨这里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忍气鼓鼓地离开寺院,跑去医馆里查阅资料去了。 这么大的医馆,建立的时间也很长了,说不定就有关于鬼的记载。 在藏书室里翻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相关资料,忍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了。 教她医术的老医师发现了她的异样,有些担心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这个聪慧又很努力的学生,他是非常关心和喜爱的。 “立川老师,你知道世界上有以人为食的恶鬼吗?”忍没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这些天她也问过许多人,但那些人都以为她是在讲志怪故事。 “以人为食的恶鬼……”立川先生怔了怔,皱眉思索了起来。 “好像是有听过这样的传说。”他缓缓说道。 忍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医师坐在她旁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不安定的人,总是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喜欢到处游历……” “我游历过很多很多地方,见识过各地区不同的风俗人情。” “但是在一些相隔很远的村镇中,却存在着极为相似的传说故事和习俗——关于食人鬼的传闻。” “这一点很不符合规律。”立川先生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明明这些村庄和小镇之间并无联系。” “这让我怀疑食人鬼是否真实存在。”他又摇了摇头,“但我倒是从未见过。” 迎着忍希冀的目光,他慈祥地摸摸她的头,缓缓述说起来。 “那还要从我进入一个被紫藤花环绕的小镇说起……” “在那里,到处都种植着紫藤花树,家家户户每天夜晚都会点燃紫藤花香。” “我询问当地人这种习俗的由来,从他们那里得知了食人恶鬼的故事。” “据他们所言,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只能在夜晚出没的怪物。” “它们不老不死,力大无穷,渴望吞食人类的血肉,曾经在镇子里造成过可怕的惨剧。” “不过,它们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它们惧怕阳光,一旦出现在阳光下就会被晒死,也不敢接近紫藤花,因为那对它们而言是剧毒。” “惧怕阳光和紫藤花?”忍喃喃自语道。 “没错。”立川先生点点头,“所以当地人喜爱紫藤花,在花季结束的夜晚都会点燃紫藤花香,用以驱逐恶鬼。” “一开始,我只以为这是当地的风俗,毕竟很多地方都有一些特别的习俗。” “但当我走的地方多了,却发现那个小镇并不是特例。一些距离很远的镇子里也有类似的故事和习俗,甚至有些与世隔绝的村庄也是如此。” “我开始怀疑恶鬼是确实存在的。”立川先生笑了笑。 “后来,我还从一些人口中得知,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专门猎杀恶鬼的人。” “那些人行走在黑夜里,每当有恶鬼肆虐,他们就会出现在那里,勇敢无畏地与恶鬼搏杀,拯救了许许多多的人……” 蝴蝶忍认真倾听着,神情带着敬佩和向往。 也不知道自己遇见鬼的那天,会不会有猎鬼的人出现在那里呢? 不过……哪怕他们真的存在,在危急时刻也无法及时赶到,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鬼的弱点是阳光和紫藤花吗?”忍看着自己的手掌,“阳光没有办法收集,但紫藤花可以。” “我完全可以提炼出杀鬼的毒素!”她斗志昂扬地攥紧了小拳头,瞬间就活力满满了。 看着小姑娘恢复了干劲,立川先生含笑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 “既然小忍恢复了精神,那就补上今日的功课。” “课后作业也要好好完成哦。” 忍呆愣愣看着他,可爱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勤勤恳恳地做着功课,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童磨先生……似乎有些古怪? 她想起来两人结伴的那段旅程,童磨只愿意在夜晚赶路,从来没有站在阳光之下…… 寺院里的建筑也很奇怪,很少有窗户。不点灯的话,走廊和房间都很昏暗。 当时她还在心里嘀咕过,哪有人这样建房子的,阳光都照不进来。 她一直以为这是教会的某种讲究和忌讳。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呢?如果这只是因为寺院里的某个存在……害怕阳光呢? 想到这里,忍再次心乱了,眼前的功课也学不进去了。 一旦心里有了怀疑,更多的疑点也就冒了出来。 忍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童磨吃饭,当初饿急了的时候,她还怀疑过这家伙背着自己偷偷吃独食来着。 “难道说,童磨先生……会是鬼?”她紫色的眼瞳轻轻颤抖着。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他是鬼,为什么要救我?” “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天也没有吃掉我,还好心地送我回家。” “作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一直以来救助了很多很多人,还傻乎乎地坚持着听信徒抱怨……” “哎?说起来,我得好好学一下心理医学才行。总感觉童磨先生的心理状态很令人担心啊,正常人那样子早就出问题了……” “哎呀,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忍使劲摇了摇头,“现在要考虑的是童磨先生到底是不是鬼的问题。”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两人一起进入的那个开着很多紫藤花的小镇。 “他不怕紫藤花香!”忍眼睛一亮,“他不是鬼!” 这么说来,是她想多了? 可是那些疑点又确确实实存在啊。 忍开动聪明的小脑瓜冥思苦想,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被老医师敲了脑袋,她才认认真真学习起来。 课程结束之后,忍一手托腮,眯起了眼睛。 只是一味猜测没有任何用处,她得试探一下! “那么……想办法拉着童磨先生晒晒太阳?”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拳头缓缓捏紧。 许久之后,她慢慢低下头。 可是,一旦童磨先生真的是鬼,会死掉的? 这种事……很过分的…… 忍猛然摇了摇头,“唰”的一下站起来,决定去找一些紫藤花! 第97章 试探 现在正是紫藤花的花季,忍很快搜集到了不少新鲜的紫藤花。 接下来的时间,她将紫藤花仔细炮制了一下,制成了一部分紫藤花茶,还请琴叶姐姐帮忙制作了一些好吃的紫藤花饼。 “嗯!就这样试探一下!” 忍在寺院的厨房里来回踱步,握着拳头不断给自己打气。 “如果是我误会了童磨先生,这些东西也是很美味的下午茶。” “要是他真的是鬼的话……”她停下了脚步,神色变得迷茫起来。 童磨先生似乎一直都在做好事,帮助了很多很多人,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皱着小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忍使劲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了大脑。 “那就再说……嗯,再说!” 她抬手拍了拍脸蛋,把紫藤花饼放进一个木质餐盒里,接着开始泡茶。 泡完一壶紫藤花茶后,她刚要把茶壶放进木盒里,却又顿住了。 “唔,这个剂量会不会多了点?”她抿着嘴唇想道。 按照她的分析,假设童磨先生真的是鬼,那么他能够出入那个紫藤花小镇而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肯定是因为空气中的紫藤花香气浓度不够。 以此为基准,经过细致的计算,忍选择了自认为最适合用来试探的剂量。 但她毕竟对鬼了解不多,仅凭理论计算有可能出错。 紫藤花对鬼来说又是剧毒…… 忍犹豫了一下,把茶壶里的花茶倒掉,减少紫藤花的分量,重新泡了一壶茶。 “这样就好了!”她捧着餐盒大步来到主殿门前,跟门外的侍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等门内的信徒离开后,忍抬脚走进了弥漫着花香味的华丽主殿内。 “童磨先生,工作辛苦了。”进门后,她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我给你送来了下午茶哦。” 童磨正坐在软垫上揪着一朵山茶花的花瓣,闻言露出惊喜的笑容。 “呀!小忍真体贴呢~”他双掌一合,把那朵七零八落的山茶花夹在掌心里,“就放在这边好了。” “放在一边?那可不行哦。”忍眼睛一眯,笑得愈发明媚了,“听琴叶姐姐说你总是不爱吃饭,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诶?”童磨歪歪头,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 “作为一个医师,我觉得有必要纠正童磨先生的坏习惯呢。”忍笑盈盈地说,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温温柔柔的。 “所以,我决定要在这里看着童磨先生吃完才行。”她把餐盒放在童磨身前,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 童磨十分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低头看着身前的餐盒陷入了沉思。 忍抬手打开了餐盒的木盖子,慢悠悠地从里面端出了一壶茶和一盘糕点。 “今天的下午茶是——” “我这几天精心炮制出来的紫藤花茶……”她把热气腾腾的茶壶放在一边。 “还有琴叶姐姐和我一起专门为童磨先生做的紫藤花饼。” 她端起那盘漂亮的甜点,在童磨面前仔仔细细地展示了一遍,脸上是十分纯然无害的笑容。 “呃……”童磨又使劲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只是过去了几天的时间,可爱的小蝴蝶就变成了有毒的小蝴蝶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童磨表情有些忧郁地想着。 “快点吃,童磨先生。”忍把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 看到童磨表情低落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一沉,然后又心烦意乱起来。 难道他真的是鬼? 童磨盯着眼前的糕点左瞧瞧右看看,觉得有些伤脑筋。 “小忍想要杀掉我吗?” “嗯?不好!难道她知道我是鬼了?” 他把目光从糕点上移开,悄咪咪打量着小忍脸上的神情。 稚嫩可爱的小脸有些严肃的样子,但应该并没有厌烦或是害怕。 “呼——看来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童磨暗暗点头,“这么说,是试探吗?” “小忍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他一瞬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一定要好好隐藏住我的身份才行!” “我这样受欢迎的人,绝对不能被小忍讨厌!” 童磨看着面前的糕点,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哎呀呀,这是小忍和小琴叶专门为我做的吗?真是令人感到开心啊。”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块脆生生的紫藤花饼,把它放进了嘴里。 尝不出什么味道,像是吃了一口干巴巴的泥沙,难吃。 他咀嚼了一下,使劲咽了下去,觉得有点噎。 于是他拿起小忍给他倒的一杯紫藤花茶,一口闷了下去,这才感觉喉咙顺畅了一些。 紫藤花毒素带来了一丝火辣辣的感觉,但转瞬间就被身体完全分解掉了。 唉!还是避免不了要中小忍的毒啊,真是令人难过呢。 “感觉怎么样?”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唔,不好吃。”童磨可怜巴巴地瘪着嘴,漂亮的彩虹色眼瞳清澈得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 “诶?不好吃?怎么可能。”忍困惑地歪头,“明明很好吃啊。” “可能是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变得不好吃了。”童磨扁扁嘴说,“不信你尝尝。” 他拿起一块紫藤花饼,动作迅速地把它塞进了小忍口中。 “嗯……”忍本能地咀嚼起来,香甜的味道中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十分美味。 “很香啊。”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是吗?不对,难道每一块的味道不一样?”童磨脸上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你再尝尝这块?”他又给小忍塞了一块。 “这块也很好吃!” “真的吗?你该不会是在整蛊我,小忍。”童磨的眼睛变得泪汪汪的。 “当然不是!这可是我和琴叶姐姐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忍瞪大眼睛说道。 “喔!那么肯定是这一半变了味道,我之前给你吃的都是另一半边的……” 说着,他又给小忍喂了一块,动作快到小姑娘都反应不过来。 “还是很好吃……”忍细细品尝着,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等等!别用这种把戏逗我,我又不是傻瓜……” 她看着转眼间被自己吃掉一半的紫藤花饼,嘴角抽了抽。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自己难道真的是傻瓜? 她赶忙摇摇头,甩掉内心生起的自我怀疑,叉着腰气势十足地说:“童磨先生,请不要想着通过这种方法逃避吃饭!” “哎呀,小忍真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把戏呢~”童磨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 你能别提这个吗?忍捏了捏拳头,眉毛都在抽搐。 “请您把剩下的糕点一块不落地吃完哦,童磨先生~”她眯眼笑着,语气缓慢而清晰地说。 “啊——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个欸。” 童磨嘟着嘴唇,把盘子里的一块紫藤花饼捏成碎碎,然后不情不愿地放进了口中。 再喝一口紫藤花茶顺下去,这样倒也勉强还能接受。 忍看着他听话地吃饭,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吃饭身体才会健康。” “你这么挑食,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她小大人似的抱着肩膀,打量着童磨高高的个子。 她一直有好好吃饭,为什么就是长不大呢? “这个嘛……”童磨用食指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小时候不挑食来着。”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越活越幼稚了?”忍一针见血地说。 “不是哦,是一直都很年轻啦。”童磨笑着上下摆摆手。 “哼。”忍轻哼一声,看着他磨磨蹭蹭地吃东西,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轻松了不少。 童磨先生吃下了紫藤花饼,还喝了紫藤花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反应…… 看来他真的不是鬼! “这么说,是我想多了?可是那些疑点又确实存在啊。” 忍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一下童磨之前为什么只在夜晚赶路,却又想起他曾经解释过,这是他的生活习惯…… 说是生活习惯的话,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但是寺院里无法照进阳光的建筑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直接问出口了。 “啊,这个嘛……”童磨漫不经心地说,“这里从两三百年前就一直是这样子啊。” 忍愣了下,瞬间恍然大悟。 对啊!这个寺院存在的历史也很长了,或许是很久之前曾经有鬼在这里栖身。 那就跟童磨先生没什么关系了。 心思还很单纯的忍倒是没想到会有鬼能存活过那么长的时间。 这样想着,她轻轻松了口气,放下了某种忧虑。 “童磨先生,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呢?”看着童磨苦哈哈吃东西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童磨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对了对了!小忍,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哦。” “礼物?”忍眼睛一亮,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嗯,我找找……”童磨左翻翻右找找,最后从旁边翻出一枚精致的蝴蝶发饰。 蝶翼的主体是紫色的,边缘是金色,上面有着蝴蝶翅膀的细致纹路。 “我记得小忍的发饰丢了来着。”他捏着发饰在小忍头顶上比量着,“唔~果然蝴蝶很适合小忍呢。” 忍怔怔看着这枚蝴蝶发饰,眼瞳轻轻颤抖着。 “来,我帮你扎头发。”童磨笑呵呵地把小姑娘扒拉过来。他可擅长给小女孩打扮了。 忍难得乖乖巧巧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心里有种温暖而酸涩的感觉,眼圈儿慢慢变红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又想到自己在这里感受到的种种关心和善意。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她想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被重新扎好的头发,还有那枚崭新的蝴蝶发饰。 看着童磨皱着脸再次捏起一块紫藤花饼的样子,忍抿了抿嘴唇,一把抢过来放回了盘子里。 “不喜欢吃就别吃了,怪浪费的。”她撇过头去,语气有些生硬地说。 “真哒!”童磨露出欢欣雀跃的笑容,一副解脱了的样子,懒洋洋地瘫在了坐垫上。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忍鼓起脸颊,把东西重新放回了食盒里。 “好了,我得走了,还有功课要完成。”她说。 “嗯嗯,慢点走哦。”童磨笑眯眯地摆摆手,看着小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 等木门重新合上,轻盈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抬手捂住胸口,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真是很难吃呢。”他保持着微笑,擦了擦嘴角。 手掌轻轻一挥,被他吐出来的东西刹那间被冻结成晶莹的冰块,随后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又活过来咯!” 童磨伸了个懒腰,再度变得活力满满起来,还感觉有点饿了。 这时,木门又被敲响了,琴叶走了进来。 “童磨大人……咦?小忍离开了吗?”她环顾一圈,愣了一下。 “刚走哦。”童磨动作灵巧地从祭坛上跳下来。 “小琴叶只是来找小忍么?就不想找我玩吗?”他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也不是啦。”琴叶失笑,翠绿色的眼睛弯了起来,“听说小忍过来给您送刚做好的紫藤花饼了,童磨大人喜欢吗?” “不喜欢呢。”童磨脸上的表情变得委屈兮兮的,“明明不喜欢吃,小忍还总是催人家吃……” “我好难受啊,需要听小琴叶唱歌才行~”他眼巴巴地看着琴叶。 “好,我唱给你听。”琴叶温柔地安抚道,“不过,小忍只是担心你总是挑食对身体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纤细的眉毛皱了起来:“说起来,童磨大人究竟喜欢吃什么呢?” “我可以给您做哦,哪怕我不会做,也一定会认真学会的。”琴叶说着,美丽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童磨大人总是不爱吃饭,她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哎呀,小琴叶是学不会的哦。”童磨笑得天真而纯粹,“用不着勉强自己的。” “其实我并不挑食啦……” 猗窝座阁下才是最挑食最不爱吃饭的那个好不好,总是惹得人为他担心呢。 “只是吃的东西跟你们不一样哦。”童磨认认真真地说。 “不一样?”琴叶疑惑地看着他,“会有什么不同呢?人们不都是吃那些东西吗?” “但我不是人呀。”童磨彩虹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不是人?”琴叶表情懵懵的,“那是什么?” “唔,这可是一个大秘密呢。”童磨笑得无忧无虑,“我可以告诉小琴叶一个人,但是小琴叶要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哦。” “尤其是小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哦……嗯!”琴叶点点头。 童磨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漂亮的眼眸绚丽多彩却又无波无澜。 “我是鬼哦。”他轻轻地说。 “……”琴叶表情茫然地重复了一句,“鬼?” 片刻之后,她眨了下眼睛,表情呆呆地比划着双手:“就是可以‘呼’的飘起来,还会‘嗖’的穿墙的,那种鬼魂?” “啊哈哈……”童磨捂着嘴唇笑了起来,“才不是啦,是另一种鬼哦!” 琴叶看了他一会儿,露出无奈的笑容,觉得童磨大人又在跟自己开玩笑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那么亲爱的鬼先生,想要听我唱歌吗?” “当然咯!”童磨的双眼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拉着琴叶在祭坛旁边坐下来。 婉转悠扬的歌声温柔地响起,如同自由的鸟儿发出轻快的啼鸣。 第98章 剑道课的相处 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驱散了山间清晨的淡淡冷意。 蝴蝶忍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练功服,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木刀,表情期待地来到了寺院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跟伊之助一起上剑道课。 伊之助已经等在大门旁边了。 小小的人儿,抱着肩膀努力想要装作成熟的样子,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耐烦地皱着,看起来是很可爱的一团。 忍眼睛一亮,加快速度跑了过去。虽然知道这是个男孩子,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把他当做可爱的小妹妹。 然而“小妹妹”开口却一点也不留情。 “怎么才来啊,磨磨蹭蹭的,让老……让我等了好久。”伊之助噘着嘴,脑袋高高扬起来。 没等忍说话,他就风风火火地抓住忍的手腕,拉着她往门外跑去。 “上课之前要先锻炼身体,快点一起去跑圈!”伊之助咧开嘴,笑得斗志昂扬,“这样就能赶快长大,变得强壮!” “然后每天按着童磨揍八百遍啊八百遍!啊哈哈哈哈……” 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碧绿色的双眼炯炯发亮,脚下跑得飞快。 忍跟着迈开脚步,觉得伊之助真是,呃,很有志气。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出了大门,钻进了外面的树林里。 待在门旁的剑道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慢跑着跟在了他们身后。 “哈哈哈……我就是丛林之王!” 刚进入林子里,伊之助就张开手臂放飞自我,闷着头使劲往前冲,像极了出笼的野猪。 或许是跟野猪接触久了,他尤其喜欢丛林,喜欢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在野外的环境中,少了旁人的干扰,他天生敏锐的感知力也变得活泼灵动起来,能够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更亲切地融入自然之中。 看着伊之助猴子似的窜过来窜过去,大呼小叫着一个劲往前猛冲的样子,忍抽了抽嘴角。 哎呀,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真不知道琴叶姐姐那么温柔娴静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小孩。 总不可能是被童磨先生带歪了? 想到这一点,忍好笑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童磨先生虽然很多时候都不靠谱和孩子气,但正经的时候也称得上是优雅从容、风度翩翩,不会像只野猪似的到处乱拱。 “呜呼——童磨,伊之助大爷来打败你了!” 伊之助挥舞着木刀砍在旁边的树干上,口中发出呼呼哈哈的声音。 “伊之助为什么想要打败童磨先生呢?”忍轻轻喘息着问了一句。 “谁让那家伙总是跟我抢妈妈,跟我玩游戏时耍赖,还打我的屁股!”伊之助气呼呼地挥舞着小拳头,小小的圆脸鼓得更圆了。 “啊啊啊!太气人了!”他一下子蹿出去老远,甩着木刀“梆梆”敲着沿路的树干。 忍嘴角抽搐着,心道这确实是童磨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不再说话,专心致志调整着自己开始凌乱的呼吸。但第一次进行这种锻炼的她体力毕竟跟不上,很快就变得气喘吁吁起来。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步伐变得缓慢而艰难。 伊之助还是那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放缓脚步在她身旁跑着,斜着眼冲她咧嘴一笑。 “还没有跑完一半就跑不动了吗?真丢人,略略略。”他哼哼笑着吐了吐舌头。 “诶?还不到一半?”忍脚下踉跄了一下,连生气都顾不得了。 “没错!嘿嘿,我第一次锻炼时可是很轻松地跑完了全程!”伊之助得意地说。 他挥了挥手,骤然加快了脚步:“别想让我等你,除非你认我做大哥!” 忍眉头一皱,拳头捏紧,感觉额角在跳动。 这小子也不是一般的气人呢。 看着伊之助渐渐跑远的背影,她奋力跟了上去,最终还是在剑道老师的提醒下调整呼吸和跑步的节奏,这才艰难地跑完了全程。 回到寺院的庭院中后,他们休息了一下,接着就在偏僻的一角开始了剑道的学习。 剑道的学习是没有捷径的。对于初学者而言,最先学的就是挥刀,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忍带着想要变强的渴望,咬着牙练到手臂都麻木了,硬是完成了老师的要求,得到了剑道老师满意的称赞。 这节剑道课结束后,她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双腿和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 “喂,你叫蝴蝶忍对不对?”伊之助虽然也在喘着粗气,但还是活蹦乱跳的。 “我,嘴平伊之助,认可了你的意志力!”他用木刀指着忍,严肃地板着张毫无威慑力的小脸。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了!”他一本正经地拍着胸脯宣布道,“你以后由我罩着了!” “啊?”忍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快!叫声大哥我听听。”伊之助兴冲冲地说。 “哈?”忍抬手揉了揉眉心。 “伊之助,我的年龄比你大三岁哦。”她努力保持着身为大姐姐的耐心和包容,“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嗯?你比我大?”伊之助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 “我才不信呢!你也就是个小不点嘛,也没比我高多少啊。又瘦又小,体力也很差劲……” 忍:(╬◣?◢) 伊之助果然也很气人呢。 这家伙屁股上挨的打应当没有一顿是白挨的。 她努力保持着微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与小屁孩计较,但额角还是在突突跳动着。 伊之助还在叭叭说着:“管你多大呢,都不影响你认我当老大……” “不行哦,伊之助。”忍笑眯眯地说,心里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让我称你为大哥呢?”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厉害!”伊之助得意洋洋地笑。 “真的吗?我可不信。”忍抬手捂着嘴唇。 “怎么?要打一架试试吗?”伊之助举起手里的木刀挥了挥。 “哎呀,打架可不好哦,会被大人惩罚的。”忍说。 伊之助跃跃欲试的动作顿了顿,想起童磨那把打人很疼又会让人肿得很均匀的扇子,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木刀。 “那我们来比试一下。”忍笑吟吟地高高举起拳头,“嗯——就比试谁移动的石头更大怎么样?” “哼哼,比就比,谁怕谁啊。”伊之助丢掉木刀,摩拳擦掌。 两个小家伙来到一片乱石堆旁,互相对视。一个斗志昂扬,一个笑脸盈盈。 伊之助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一块大石头,双脚狠狠蹬着地,换了好几种姿势,脸蛋都憋红了,总算艰难地把石头移动了一小点距离。 他拍了拍手,看到忍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长长木棍,施施然来到最大的那块石头旁边。 她把木棍一端插到巨石下方,以一块小一些的石头作为支点,利用杠杆原理,轻松地撬动了巨大的岩石。 “怎么样?”忍眯眼笑着。 “你耍赖!你用了棍子!”伊之助指着她跳着脚,又想起了自己被童磨一次次耍着玩的悲惨经历。 “哎呀,我有说过不可以利用外物吗?”忍表情怜悯又包容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脑子残缺的小可怜儿。 “伊之助,要想让别人心服口服,单靠力量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拥有智慧哦。” “啊啊啊!我不管,这样不算不算!”伊之助气鼓鼓地叫嚷着。 “欸?没想到伊之助竟然是这样的人啊。”忍皱起眉来,一脸心痛地捂着嘴,“竟然说话不算话……” “真是没有信用,一点也不真诚的恶劣家伙呢。” “啊?”伊之助攥紧了拳头。 忍看着伊之助,表情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该期待你懂得诚信是什么了。” “算了,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好了。”她别过了脸,似是不忍心再看伊之助的模样。 “反正你也输不起,答应了的事也会反悔。这是当然的……” “等等!”伊之助咬了咬牙,大声喊道,“本大爷可不是输不起的人,说出去的话也绝不会反悔!” “那……你该叫我什么?”忍转过头来看着他。 “……”伊之助沉默了一会儿,眼睛一闭,“大哥!” 忍:“……是姐姐哦。” “哦,姐姐。”伊之助撇过头去,乖乖巧巧地改口。 “嗯!好弟弟。”忍笑容满面地抬手摸摸他的头。 “哼……”伊之助别扭了一会儿,忽然跳了起来,“糟了,下节课要迟到了!” 他赶忙往上课的地方跑,还不忘大声说话。 “上完课后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小弟玄弥,他就住在山下的镇子里。” “接下来咱们就一起努力打倒童磨!嗯嗯!” 说着话的功夫,他的身影跑远了。 忍迷惑地歪歪头。谁说要跟他们一起打倒童磨先生了? 她才不做那种幼稚的事情呢。 忍矜持地扬起小脸,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猛地挺直了脊背。 糟糕,她的医术课也要迟到了! 第99章 童磨的心理咨询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等到春花落尽,绿叶荣枯,山间的寺院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寺院的一个房间里,童磨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对面的蝴蝶忍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表情肃穆。 黯淡的光线下,氛围沉默而肃然,像是在进行一场神秘诡谲的仪式。 嗯,这里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心理咨询”。 当然了,是蝴蝶忍单方面对童磨发起的心理咨询。 自从得知童磨从小到大一直在听人们倾诉苦楚这件事之后,忍就觉得这样很不妥当。 心理会出问题的?很危险,令人担心。 所以这段时间她看了几本心理书,自觉收获不少,于是运用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心理学知识,缠着要给童磨做心理咨询。 于是两人在这个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大眼瞪小眼。 童磨保持着肃穆的表情,一双华丽的七彩眼眸却十分无辜地眨巴着,像是倒映着彩虹的平静湖面。 忍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手里捏着笔和本子,盯着半天不说话的童磨,眉毛开始抽搐起来。 “童磨先生,说话呀。”她尽量将语气放缓放轻,“你不说话我也没办法疏导你的情绪啊。” “可是……要说什么好呢?”童磨一脸烦恼地歪歪头。他也没什么情绪好疏导的啊。 “你刚听了几个人跟你诉苦?”忍语气轻柔地说,“说说你现在的心情?” “嗯——很平静啊。”童磨笑得没有任何忧愁,“现在嘛,感觉小忍很可爱呢~” 忍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继续询问:“那些人说的事情会不会让你感到难过、烦恼或是沉痛?” “怎么会呢?那些痛苦啊难过啊都是别人的,又不是我经历的。”童磨漫不经心地说,“我只觉得他们怪可怜的。” 忍皱起眉头,认真地看着他:“这次咨询很重要,童磨先生,能请你不要说谎话吗?” “我没有说谎啊。”童磨瞪大眼睛,“我可是很认真的!” “小忍竟然怀疑我骗你?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忍凝视着童磨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彩虹色眼瞳,没能从中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不管怎样,请童磨先生你在接下来的问答中都实话实说,可以吗?”她抬起头来郑重说道。 “唔,这个嘛……”童磨露出为难的表情。 面对着小忍诚恳而真挚的目光,他脸上露出笑容:“可以哦。不过若是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我是不会说的哟。” “那就一言为定!”忍目光灼灼地说。 “那么,童磨先生你为什么要坚持听信徒们的诉苦呢?”她问,“如果只是觉得他们可怜的话,教会不是一直在救助他们吗?” “不需要听他们对你抱怨这个那个的?” “喔——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呀。”童磨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诶?”忍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可是教主的工作不是由你决定的吗?为什么不取消这个环节?” “可是感觉很有必要啊。”童磨仰着脑袋想了想,“我听取了信徒们的痛苦,给予他们安慰,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欣慰的表情呢。” “这样就能让他们感到更幸福一点,因为从我这里得到了一点虚假的安慰。”他一手托腮,轻笑着说,“真是一群愚笨又可悲的人呢。” “但谁让救赎他们是我的职责呢。”童磨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所以我愿意听他们讲。” 忍一脸严肃地在本子上刷刷记录着,确定童磨的心理状态有大问题。 “总是这样不会感到乏味吗?”写完后,她又问。 “不会啊,可以打发时间呢。”童磨沉思了一会儿,“而且还有可能会遇见有趣的人与事哦。” “虽然绝大多数的故事都很无趣,但偶尔也会有新奇的故事,会令人眼前一亮呢!”他笑呵呵地晃着脑袋。 “嗯……”忍低着头思考片刻,“如果你从今往后不能再继续这个工作,你会有什么感觉?” 童磨眨巴着眼睛,歪着头认真琢磨了片刻,然后挠挠头道:“貌似……也无所谓啦。” 他脸上的表情一派纯然无辜,十分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么看得开?明明是平常很执着很看重的东西,却又能很轻易地割舍…… 忍皱了皱鼻子,愈发觉得他心理问题很大了。 “那么,假设有一个强盗,抢走了你所有的财产,你会怎么想?” “唔?”童磨饶有兴趣地说,“竟然能有强盗从我手里抢走东西吗?好厉害!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忍脸色一黑,改口道:“假设那是一个小偷,趁你不在家偷走了你所有的家当,并且没办法找回来了。” “嗯,假如你是个普通人!”她又补充了一句。 “哦,那就没办法了嘛。”童磨一手捏着下巴,“财产没有了,就想办法去挣钱咯。” “你不会感到失落或是难过吗?”忍问道。 “不会啦,财产没了可以再赚嘛,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童磨随意地说。 好,又是思想观念之间的差异…… 忍捏了捏拳头,道:“如果小偷偷走的是你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琴叶姐姐呢?” “欸?”童磨愣了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能不要让小琴叶被偷走吗?” “不可以哦。”忍温温柔柔地笑着。 “那我会感到很难过的。”童磨蔫答答地垂下脑袋,但很快又活力满满地挥了挥拳头,“然后我会努力把小琴叶找回来的!” 忍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家伙并不是完全没心没肺。 接下来的时间,她询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得出了一些结论。 共情能力很差,情绪波动也少,思想与常人迥然不同,纯真懵懂的外表下是一颗清醒通透的心。 好似孩童般天真又无情,却又始终在认真履行着教主的工作,对救赎别人十分执着…… 这样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近乎神明。 很令人担忧的性格,好在他还有在意的东西,始终保留着一抹浅薄的人性和天真的纯粹。 童磨探头探脑地看着小忍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忍抬头看着他,抿着嘴唇,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是因为从小到大听了太多人的痛苦,所以才会被塑造成这样?明明不是神明,只是一个人啊。 哪怕对情绪的感知很迟钝,也总会有些寂寞的…… 这样的性情明明应该很危险,但她却生不起想要敬而远之的心,只想要帮他做点什么。 “以后也要更加努力了。”忍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嗯?”童磨看着小忍有些忧心的样子,转了转眼珠,也配合着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啧,真会装可怜。忍想着,却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接下来的问题是……” 眼看小姑娘还有继续问个不停的架势,童磨嘴巴一撇,忽然直起身来,把身体探出房门捞啊捞的。 “啊!找到了,小忍,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哦。”过了一会儿,他语气欢快地说,“这是我最近专门养的呢!” “什么?”忍好奇地探头,然后就看到童磨拎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坐回了原位。 猫:“喵!” 童磨:“喵~” 看着近在眼前的小猫,忍感觉浑身发麻。身体由下而上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炸了毛。 “拿开它!”她一下子跳得远远的。 “哎呀,小猫咪明明这么可爱嘛。”童磨抓着猫爪子上下晃动着。 “小忍要不要来摸一摸?”他笑眯眯地晃着脑袋。 “才不要!”忍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门外走,“我要走了,下回再找你问。” 说完后,她逃也似的跑走了。 童磨眯眼笑着,然后抓起小猫的爪子,庄重地跟它击掌。 ()? 对小忍专属武器!以后就不怕她过来送餐啦~ 第100章 救赎的职责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没有点亮灯火的房间内一片昏暗。 童磨百无聊赖地玩着小猫,跟它玩起了猫爪必须在上的游戏,然后以超高的速度获得了游戏的胜利! 黑白毛色的小猫被气得炸了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用四只小爪子猛蹬童磨的手。 张牙舞爪的样子怪可爱的,跟小忍真的很像呢! “对了,似乎还没有给你起个名字。”童磨一手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那就叫喵太郎好了。” 喵太郎听不懂,凶巴巴地啃着他的手指头,却连皮肤都咬不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打破了宁静平和的氛围。 “唔~好吵啊。”童磨把喵太郎随手一丢,站起身来打开门。 没有了门扉的阻隔,远处的吵闹和叫喊声更加清晰了。 童磨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慢悠悠抽出了自己的折扇。他觉得自己的寺院最好要保持安静祥和的氛围。 吵嚷声是从一个偏僻的院落里传出来的。刚走到附近,童磨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血液的甜香味。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黑乎乎的天空中没有月亮和星辰,只有地面上的积雪呈现出淡淡的银白色。 几个信徒踩着积雪匆匆往院子里跑,在看到童磨后连忙恭敬行礼。 “发生什么事了?”童磨温声说道,平和沉稳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教主大人,似乎是前几天救助的一个人发疯了。”一个男侍者语气急促地说,“拿着刀伤了好几个人!” “我知道了。”童磨十分平静地点点头,抬脚走进了院子里。 庭院里正在上演一场荒唐滑稽的闹剧。 地面的白雪染上了血红,如同一片片绽放的红梅。 几个受伤的男女或躺或坐,或是被人搀扶着,衣裳上带着血迹。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持着菜刀胡乱挥舞着,让围在周边的几个信徒一时之间无法上前制伏他。 “去死!你们都去死!”拿着刀的年轻人歇斯底里地叫嚣着,直接举起刀冲着一个信徒砍了过去。 但这一刀没能落下,年轻人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抓住了,突兀得让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哎呀呀,为什么要伤害我可爱的信徒们呢?”童磨一手抓着年轻人的手腕,一手拿着折扇遮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好过分呐。”他彩虹色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水光。 年轻人使劲挣扎着,按住自己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他抬眼看着童磨,疯狂的表情略微平复了一些,眼睛里带上了一丝心虚。 “教……教主大人……”他小声说。 “啊,我记得你,是个很可怜的孩子。”童磨稍微放下扇子,表情慈祥而怜悯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我……我……”年轻人低下头去,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教主大人,请小心!”旁边的信徒们警惕地看着年轻人,七手八脚地夺过了对方手里的菜刀。 “没事的,交给我。”童磨温和地对他们说,“你们快带着伤者去医师那里救治。” “我跟这个可怜的孩子聊聊。”他拉着年轻人穿过走廊,走向近处的房间,“别让人来打扰我们哦。” “是!”信徒们应道,赶忙去帮扶伤者了。 带着年轻人走进屋内后,童磨合上身后的门,一脸悲悯地垂眸看着他。 “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年轻人沉默了许久,抬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眼中流着泪说道:“教主大人,我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都记得呢。”童磨合起折扇贴在嘴唇上,眼睛中也落下了晶莹的泪水,“你对我说过的。” “从小孤苦无依,靠着夜以继日的努力和一股豁得出去的拼劲,再加上一点运气,才过上了弥足珍贵的平静生活。” “但是却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一日之间失去了所有,再度流落街头,珍惜的人也死去了……” “唔,然后遇到了小琴叶,是她带你过来的。”童磨缓缓说着,恍如盛着微光的七彩眼瞳中毫无波澜。 “你这样做,琴叶会很伤心的。”他一脸忧伤地皱着眉,“我也感到很痛心呢。” “怎么会伤心?我是在送他们脱离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啊!”年轻人瞪大眼睛,眼中再度充斥着疯狂。 “我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是地狱啊!人活着就是为了承受苦难!” “你们不是说人死后会去到极乐世界吗?”年轻人又哭又笑地说,“我这是送他们去往极乐世界了啊!”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教主大人?” “他们又为什么要反抗呢?为什么不想去极乐世界呢?” “难道极乐世界是假的?你们也在骗我,对不对?” 年轻人直勾勾盯着童磨,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加狰狞,也愈发脆弱了。 “哎呀,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呢。”童磨笑吟吟地弯腰凑近他,“也很有趣。” “你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割舍得下今生的哦。”他的声音轻缓悦耳,“我是个温柔的人,总会尊重别人的意愿呢。” “至于极乐世界……”他轻笑一声,眼睛弯了起来。 他抬手抚摸着年轻人的脑袋:“你觉得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有资格去往永恒幸福的所在吗?” “真是太可怜了。”说着,他又流下了怜悯的眼泪。 “这样吗?”年轻人呆滞了片刻,神色恍惚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是啊,我伤害了无辜的人,哪怕真的有极乐世界,我也去不了。” “我明白,送别人去极乐世界什么的,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他喃喃自语道,“我嫉妒他们,为什么他们能露出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 “明明这个地狱毁了我的一切啊!” 望着童磨慈悲的表情,他忽然跪倒在地:“教主大人,我向你忏悔……” 他的神态似乎清醒了许多,又似乎更加疯狂了。 他仰头看着眼前这张似乎悲天悯人,又似乎无悲无喜的脸,恍惚间如同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请求您,宽恕我的犯下的过错。” “请您赐予我救赎。让我摆脱痛苦,从这个地狱中解脱。” 年轻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哀哀戚戚地乞求着。 “这样啊。”童磨叹了口气,“真是贪婪呐。” “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他用温柔而平和的声音说着,慢慢摊开了折扇,“带给人们救赎,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迎着对方期待的神情,他蓦然挥下了手中的扇子。 鲜血四溅,年轻人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祝愿你能有一个幸福的来生哦。” “不过,我不能替别人宽恕你的过错呢。”童磨再次流下了泪水,“没有办法做到的哦。” “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他抬手捂着脸哭泣着,像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悲伤。 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差不多了,童磨慢慢止住了眼泪。 他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一双被泪水冲刷过的清澈虹眸中依旧是平静无波。 像这种被生活逼疯的可怜人,他见过太多了。 他扫了眼周围喷溅的血迹,忽然用折扇敲了敲脑袋,露出苦恼的表情。 “哎呀哎呀,忘了换个地方了。在这里流这么多血的话,打扫起来可费劲了。” 童磨一手叉着腰深呼吸了一下,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怪香的。 嗯,虽然也不是很饿,但吃点小零食打发下时间也好啦。 不管了,开饭! 第101章 被抓包了 门内和门外,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门外的人们在跑来跑去地救治伤者,门内的鬼在津津有味地用餐。 直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隔绝着一切的木门骤然被推开。 “嗯?” 童磨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不可置信的脸。 他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看看手里的食物,瞅瞅身旁的尸体,又瞧瞧周围的血迹…… 哎呀,还是被抓包了! 不是吩咐过外面的信徒不要让人进来打扰自己的吗? 所以他没太在意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以为这次一样只是路过。 童磨露出委屈的表情,默默把手里的残肢往身后藏了藏,又飞快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哎呀呀,小琴叶真是冒冒失失的呢。”他露出与往常一样天真烂漫的笑容。 琴叶呆愣愣地站在门外,眼睛因震惊而瞪大,碧绿的眸子轻轻颤抖着。 在得知自己带回寺院的人发疯砍伤了人之后,她怀着担忧和愧疚的心情,焦急地跑了过来。 院子里的伤员已经被带走了,人们正清理着庭院,说着教主单独把人带到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这件事。 看着走廊中那扇紧闭的房门,琴叶忽然慌乱了起来,心脏砰砰跳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充斥了内心。 那扇门里……似乎正在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琴叶忘记了旁人嘱托她不要进去打扰这回事,只想快些见到童磨大人。 虽然童磨大人在正经事上向来很靠得住,可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匆匆跑过来推开门,从未想过映入眼帘的会是这样一幕。 无比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尸体和血迹之间,长长的衣摆铺陈在地上,正在吞食着什么。 直到对方扭过头来,琴叶才恍然惊觉—— 他,在吃人!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眼前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她的感官。 琴叶抬手紧紧捂着嘴,眼眶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直到童磨的话语声传入耳中,她才终于找回了一丝神志。 “童磨大人,您在做什么?”她语气颤抖着说。 “啊——我在吃饭呀。”童磨语气轻快地说着,站起身来朝她走近了一步。 琴叶却是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紧紧贴在走廊的墙壁上,像是一只慌乱而警觉的野兔。 “诶?小琴叶是在害怕我吗?”童磨顿住了脚步,露出被伤到了心的表情。 胸口忽然有些闷闷的,心里也堵堵的…… 他不喜欢小琴叶对自己露出这副表情。 “不要怕我嘛,小琴叶。我不会伤害你的哦!”他十分认真地说。 “为什么……”琴叶盯着他的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身影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至少,以往的童磨大人眼中是绝对没有刻印着数字的,头发上也没有这样显眼的血色纹路。 “您吃……吃了他……”她嘴唇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为什么您会做这种事?”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因为我是鬼啊。”童磨脸上是孩童般纯真的表情,“鬼就是要吃人的哦。” “因为琴叶胆子很小,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啦。”他笑了笑,露出口中尖尖的獠牙,“没想到会被撞破呢,真不愧是小琴叶!” “鬼?”琴叶喃喃重复了一句这个本以为只是开玩笑的名词。 “吃人的鬼?”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流下来。 “为什么您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身影,“难道寺院里的大家都是您的……您的食物?” “童磨大人也会像这样吃掉我,吃掉伊之助吗?” 童磨歪了歪头:“小琴叶和伊之助会祈求我帮你们从人世间的苦难中解脱吗?会变成带给别人痛苦的人吗?” “当然不会!”琴叶摇了摇头。 “这不就好了嘛。”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们这不是不需要我的救赎吗?” “所以我不会吃掉你们的。”他十分确信地点点头,“小琴叶这么可爱,就应该要好好地活下去嘛。” “诶?那寺院里的大家……”琴叶茫然地说。 “我也没有伤害过他们哦。恰恰相反,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帮助大家呢。”童磨慢慢走近她。这回琴叶没有远远躲开。 “我对你说过,我主持的引渡仪式,还有我救赎人们的想法。”他用温柔而平和的声音说。 “当时我对你说,只能告诉你一半。而没有说出来的另一半是……” “我吃了他们。” “没有对小琴叶说谎哦,从来没有的。”童磨笑呵呵地走出房间,“连我的身份都说了呢。” 他轻轻合上身后的门,微笑着说:“我们换个地方讲话,我记得血液的味道对人类来说很不好闻来着。” 他轻轻扯了扯琴叶的袖子,牵着她走向长廊的另一端。 琴叶恍恍惚惚地跟着他,眼泪还在往下掉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实际上她是被刚才发生的一切弄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在走廊的一角站定后,童磨看着哭个不停的琴叶,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小琴叶果然很胆小啊,被吓成这个样子。他之前不告诉她这件事果真是非常明智呢。 “不要哭了嘛,小琴叶。”他嘟着嘴,抬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和伊之助的啊。” 琴叶慌忙躲开了他的手,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童磨大人一直以来都在做这种事吗?” “没错!”童磨歪了歪头,语气欢快地说,“好久好久了呢。” 他很愿意跟小琴叶讲讲自己的过去。 “万世极乐教最初就是因为我而建立的哦,我一直是这里的教主。” “不过一开始我还是人来着,那时候没有引渡仪式什么的,是在我变成鬼后才有的……” 琴叶怔怔听着,她知道万世极乐教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么说,童磨大人已经活了那么久了么? 听着童磨将自身的经历娓娓道来,琴叶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童磨,闭了闭眼睛:“这样的话……童磨大人,请允许我带着伊之助离开。” “欸——”童磨一下子愣住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为什么小琴叶要离开呢?” “因为我是鬼吗?可是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你们,相反会保护你们哦。” “不要害怕我嘛~”他像往常一样撒着娇,眼泪汪汪地扯了扯琴叶的衣袖。 “不,我并不害怕您。”琴叶抿着嘴唇,一脸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因为我吃掉了那些人吗?”童磨继续问,“可是琴叶明明都能够接受我杀掉了他们啊。” “难道只是因为我吃掉了他们死去后留下的躯壳,小琴叶就讨厌我了吗?” “不。”琴叶使劲摇摇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我也不讨厌您。” “只是……我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您了。”她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哀伤,眼泪却再次滑落下来。 “毕竟我一直都真心喜爱着、敬佩着童磨大人啊。”她泣不成声地说,用双手使劲抹着眼泪,哭得像个小孩子。 正因为如此信任和敬爱着,所以这一刻才会变得如此难过和心痛。 “那就留下,像以前一样相处嘛。”童磨轻轻说着,感觉心里也闷闷的。 “小琴叶不是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一件事吗?” “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你会遵守约定吗?” 第102章 说话算话 “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你会遵守约定吗?” 童磨眼巴巴地看着琴叶,表情带着期待,又有些可怜。 琴叶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手掌中,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 眼眶红通通的,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却依旧清透明亮。 “让我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您吃人吗?”她声音很轻地说,“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呢,童磨大人。” “小琴叶不用看呀,我会躲起来悄悄吃饭的!”童磨笑呵呵地上下摆摆手。 琴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悲伤又狼狈的神情看着他。 童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眼神如孩童一般清澈而纯粹。 “为什么呢?”他歪着脑袋,一脸大惑不解的表情,“小琴叶都能理解我救赎了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吃掉了他们呢?” “明明一样是在做好事啊,只是在最后多了一个环节而已。” “人死后,灵魂去往天国或是地狱。遗留下来的身体,不管是埋进土里腐烂,放进火里烧毁,亦或是被我吃掉,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小琴叶就无法接受,还想要逃离我身边呢?” 童磨用困惑又委屈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是真的无法理解。 “不一样的。”琴叶摇摇头,神色脆弱又迷茫,“虽然我总是很笨,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但总觉得……这是不一样的。” “我分不清,您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救赎他人,还是为了进食而找寻的借口呢?” “有什么不一样吗?”童磨用那双不含任何杂质的七彩眼瞳看着她,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看结果就好了嘛。我帮助人们从苦难中解脱了出来,也减少了世间的痛苦。” “这样不就行了吗?”他平静而柔和地说,“不需要考虑我的出发点啊。” “唔,虽然我也有些分不太清楚呢。”童磨露出没有任何忧愁的微笑,“就像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我一直是人类的话,究竟会不会这样做。” “这是没有办法证实的事情呢。” “不过,都说论迹不论心嘛。”他笑吟吟地说,“小琴叶别总是想太多哦,这样活着会很累的。” 他伸出手来,把手掌搭在琴叶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果然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呢。 琴叶仰起脸来怔怔看着他,表情似乎不知所措,又似乎安定了下来。 “所以啊,小琴叶到底会不会遵守承诺,留在我身边呢?” 童磨弯下腰来与她对视着,刻着字的彩虹色眼瞳显得瑰丽又离奇。 “说话不算话的人会变成小狗哦!我们拉过钩的。” 琴叶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想到了这些年相处的一幕幕。 虽然常常把童磨大人当做小孩子,但自己也一直在被爱护和纵容着。 她眨眨眼,两行晶莹的泪水再度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会的。”她轻轻地说。 童磨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么说小琴叶还是想要留下来的嘛。” “那就留在我身边,小琴叶。”他拉着琴叶的衣袖晃来晃去,然后开始得寸进尺。 “就别用上那个承诺了好不好?我还想把它用在更棒的事情上呢!” “不行。”琴叶摇头,平静而坚定地说,“如果童磨大人要保留那个承诺的话,我会带着伊之助离开。” “欸——为什么呀?”童磨垮下脸来。小琴叶的想法总是让人很难懂哎。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琴叶含泪微笑着。 “我的脑筋很笨,总是失败,做出错误的决定,在外面的山里都会迷路……”她用左手抹着眼泪,眼眶已经哭得红肿了。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所以童磨大人,请替我做出决定。” 琴叶泪盈盈地说着,却是做出了她这一生中最大胆也是最疯狂的决定。 童磨微微瞪大眼睛,双眼一下子变得亮闪闪的。 啊啊,小琴叶愿意信任自己呢!好开心! “那就留下,要说话算话哦。”童磨笑容灿烂地说着,高兴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琴叶被这突然的亲近搞得一愣,心里却并没有涌现出想象中应有的恐慌或是排斥感。 她轻轻叹了口气,悲伤的神情中多了一抹释然。 眼看童磨抱着她像个小猫一样蹭来蹭去,琴叶抬手推了他一把,费了好大劲儿才挣脱出来。 “呀,小琴叶终于不哭了呢!”童磨语气欢快地说。 “小琴叶真的很爱哭呢,这次哭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真可爱~” 琴叶抿了抿嘴,侧过身抹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跟童磨大人相处了。 她需要好好静一静,认真思考一下,但童磨却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沉默许久之后,琴叶忽然开口问道:“童磨大人,假如我今天一定要带着伊之助离开的话,您会放我走吗?” “欸?”童磨停下话茬,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会啦!” “才不要让小琴叶离开我呢。”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认真。 琴叶微微愕然,随后又觉得不出所料。 “那童磨大人会对我做什么呢?”她紧紧抿起了嘴唇,拳头缓缓握紧。 “让小琴叶忘记今晚的事情就好啦。”童磨声音轻快地说。 “诶?能做到这种事吗?”琴叶猛然转头看着他。 “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童磨握着拳头挥了挥,表情带上了点骄傲。 “小琴叶要不要忘记呢?”他认真地凝视着琴叶的眼睛,“这样就不会感觉不自在了?” “请不要这样做!”琴叶蹙起眉来。 “哈哈,我就猜到小琴叶会这样说。”童磨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胆子很小,但有时候却意外的勇敢呢。” “真的好可爱!”他用双手捧着脸颊,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呐,呐~小琴叶要不要变成鬼呢?”他表情期待地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样小琴叶就能变得更强,不用再害怕生病、受伤和老去,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也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了……” “请别说这种话,童磨大人。”琴叶轻轻地说。 “为什么不愿意呢?”童磨歪歪头,“啊,是因为担心伊之助吗?让他也变成鬼不就好了?” “我是绝对不会变成鬼的,伊之助也不会。”琴叶态度坚决地摇头。 “为什么呢?琴叶难道不想跟伊之助一起更长久地活下去吗?”童磨一脸好奇地问。 “我们不会成为食人的鬼。”琴叶与他四目相对,“而且,有代价的?” “代价么……”童磨用食指按在嘴唇上,“还好啦,只是不能晒太阳,会被晒死的哦~” 琴叶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才明白童磨大人为什么从来不会出现在阳光之下。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啦,也就是紫藤花会变成剧毒,离远些就没事了。”童磨想了想继续说道。 “诶?紫藤花?”琴叶扬起眉毛,想起了那天小忍给他准备的下午茶,“那小忍……” 童磨一手捂着嘴唇笑了起来:“嗯嗯!小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呢。” “她之前接触过鬼,对我起疑心了,所以想到用紫藤花来试探我。” “但是我没露馅哦!”他一脸得意地叉起腰来。 “童磨大人……不会中毒吗?”琴叶皱起眉来。 “会的。不过剂量不够,很快就能分解掉了。”童磨笑眯眯地说,“我说过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但是中毒的话,也会很痛苦。 琴叶默默想着,张了张口,本能地说出了曾经说过太多次的叮嘱:“童磨大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嗯嗯!”童磨乖乖巧巧地点头。所以他一直有在好好吃饭啊。 气氛沉寂了片刻,他才鼓了鼓嘴道:“算了,小琴叶不想变成鬼也好啦。” “毕竟把人变成鬼要经过那位大人的同意。虽然那位大人一般不会拒绝,但恐怕很难准许我把你留在身边呢。” “小琴叶这么善良这么弱小,在外面很难好好生存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猎鬼人杀掉了……” “想想都让人觉得太可怜了。”童磨的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那位大人?”琴叶茫然地说。童磨几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让她有些发懵。 “是所有鬼的始祖哦,也是他把我变成鬼的。”童磨漫不经心地笑着,“不过不能透露他的名字哦,这是不允许说的。” “那位大人也很有趣呢,不过也很严厉的说。”他露出沮丧的表情,紧接着又活力满满地挥了挥拳头,“但是他非常喜欢和器重我哦!” 童磨很乐意跟小琴叶分享自己的故事,毕竟能听他说这些的人太少太少。 “是吗?”琴叶听得愣愣的。 “对啊!看到我眼睛里的数字了吗?代表我是那位大人的所有下属里第二厉害的哦!” 童磨脸上挂着孩子气的炫耀神情。 “哦,真厉害。”琴叶无奈地夸赞了一句,一直微皱着的眉宇却渐渐松开了。 童磨与往常一样的态度渐渐消去了她内心的不自在,让她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平时的相处模式,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疙瘩。 童磨兴致勃勃地跟琴叶说了说自己与同伴们牢不可破的友谊,只不过没有透露任何不能说的情报。 直到夜色渐深,琴叶必须得回去了。 童磨依依不舍地摆摆手,忽然拉住了琴叶的衣角:“啊,对了对了!琴叶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小忍啊?” “我不想被小忍讨厌。”他可怜巴巴地说。 “欸?要瞒着小忍吗?”琴叶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小忍不知道也好。 正如她并不打算告诉伊之助这件事。 反正哪怕是知道了,也只会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只会徒增烦恼。 她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琴叶转身穿过走廊,走出已经清理干净的院落,拐过几个拐角。 等到走得足够远之后,她忽然靠在围墙之下,一手捂着嘴唇,再一次红了眼圈儿。 果然……还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琴叶,你要坚强起来啊!”许久之后,她捏紧拳头对自己说。 另一边,童磨一脸伤脑筋地看着血迹已经凝结的房间。 “唔,果然很难打扫干净呢。” …… 接下来的几天,琴叶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不怎么搭理童磨。 童磨喜欢她的笑容,想要让她笑起来,于是通过各种方式想要逗她开心。 比如说—— 给琴叶梳一个新奇又有趣的发型……不过在穿过门框的时候头发被卡住了。 帮琴叶烧火做饭……虽然差点烧了厨房,把小琴叶熏成了小黑脸。 一不小心打翻盛有面粉的盆,弄翻装满水的桶,捏扁漂亮的糕点……但小琴叶不理他。 把伊之助打扮成漂漂亮亮的小公主给琴叶看……只不过伊之助总是吱哇乱叫,怪煞风景的。 再次铩羽而归的童磨蔫答答地坐在自己的软垫里,认真琢磨着更好的点子。 这时,蝴蝶忍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昨晚下了一场好大的雪,童磨先生要一起去堆雪人吗?” 童磨眼睛一亮,然后想起现在是白天,瞬间变得更加萎靡了:“不要。” “琴叶姐姐也在哦!”忍笑容灿烂地说,“你不是惹她生气了吗?这可是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不去。”童磨委屈地瘪瘪嘴,把脸扭到了一边。 “一起去嘛!”忍拽了拽他的胳膊,“大家都在哦。” “不要啦。”童磨嘟着嘴说。 “为什么不去?”忍使劲拽着他的手臂想要把他往门外拖。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房间里可一点也不利于心理健康。 童磨却是顺着她的力道直接躺倒在地板上,赖着不肯起来。 忍拉着他的手腕又拖又拽,最后搞得自己气喘吁吁,也没能把这个死沉死沉的家伙拖出去多远。 “童磨先生这样很不正常啊。”忍皱紧了小眉头,狐疑地看着他,“一到白天就不出门。” 童磨仰着脸,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忍低头跟他对视半晌,压在心底的怀疑又一次冒出了头。 虽然上次用紫藤花试探过了,但从来不出现在阳光下这一点,果然还是太可疑了。 眼看小忍脸上的狐疑越来越明显,童磨“唰”的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抬手把她扔到了天上。 抛高高~ “啊啊啊——”忍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手臂,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屋顶,不由得尖叫出声。 好在她的脸并没有与房顶来一次亲密接触,紧跟着就坠落下去。 “飞起来咯!”童磨一把接住落下来的小姑娘,然后又一次把她抛得老高。 “啊啊!”蝴蝶忍刚刚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又一次提了起来。 不过,等到第八次被抛起来的时候,忍已经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了。 她努力在半空中翻转身体,等到童磨伸手接住自己时,四肢并用地攀在了他的手臂上。 童磨又一次想要把她扔上天,竟然没丢出去。 “嗯?”他看着八爪鱼似的死死抱着自己手臂的小姑娘,歪了歪头,然后上下甩着手。 但手臂上的小姑娘纹丝不动,跟长在了上面似的,很是有一股子牛劲儿。 忍:(〝▼皿▼) 你能再把我丢出去算我输! 好在这个小插曲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暂且把心里的怀疑抛到了脑后。 可喜可贺,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呢~ 第103章 再一次试探 随着新年的临近,寺院里的众人也愈发忙碌起来。 当然,除了某个绞尽脑汁给琴叶惊喜的教主,以及某只因为放了假而整天咋咋呼呼到处乱跑的猪。 这段时间不用上课的蝴蝶忍则是在跟琴叶她们一起制作年糕。 好不容易把探头探脑四处捣乱的童磨哄走后,满脸面粉的忍看着同样被童磨抹得一脸雪白的琴叶,气鼓鼓地呼了口气后,又不由得噗嗤一笑。 琴叶一脸无奈地擦去脸上的面粉,露出了带着几分忧愁的笑容。 忍也发现了这几天琴叶姐姐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是因为童磨先生惹她生气和伤心了。 只是琴叶姐姐闷在心里不说,忍也没有办法,只能通过聊天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热火朝天的氛围中,听到其他人聊起了教主大人,她忽然想到了之前的疑虑。 忍心不在焉地捏着手里的年糕说道:“琴叶姐姐,你见过童磨先生在白天出门吗?” “诶?”正埋头认真揉面团的琴叶手掌猛然捏紧,有些磕巴地说,“没……没有?” 她抬起头来看着小忍,小心翼翼地问:“小忍为什么这么问?” “呃……只是觉得有点怪啦。”忍掩饰性地咧咧嘴,“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琴叶低下头去,声音柔和却清晰地问:“弄清楚了又要如何呢?” 忍愣了一下,认真琢磨起了这个自己下意识不去思考的问题。 是啊,就算确认了童磨先生是鬼,又能如何呢?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看着每个人脸上轻松而愉快的笑容。 大家都很幸福……少有人能做得像童磨先生这样好? 执着于确认他是不是鬼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忍使劲摇了摇头,“还是很想知道啊!” 她现在就是好奇,就是想知道真相,一直心存疑问的话只会让她心痒痒。 先不管确认以后要怎样,反正先知道了再说! “我只是想知晓真相!”忍一脸肃然地板着张精致的小脸,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肯定像极了那些锲而不舍追求真理的先贤们,坚定、沉静而知性。 琴叶一脸茫然地歪着脑袋看着忍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捂着嘴唇笑了起来,漂亮的绿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琴叶姐姐你笑什么啊?”忍脸上的严肃表情瞬间破功。 “抱歉啦,我只是觉得小忍很可爱。”琴叶含笑说道。 忍嘟了嘟嘴,低头飞快地团着年糕,决定再试探童磨先生一次。 唔,如果他是鬼的话,应该分辨不出这些食物的味道? 忍看着手里的年糕,大而明亮的紫眼睛狡黠地眯了起来。她有主意了! 等到这里的事情做完后,她取了七八块年糕,一板一眼地煮了一锅红豆年糕汤。 随后,她拿起一袋食盐,面不改色地倒了半袋进去。 随着天色渐晚而光线黯淡的厨房中,小小的女孩缓缓地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汤,脸上挂着天然黑的笑容。 把热腾腾的汤盛进碗里之后,忍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了尝,被咸得皱起了脸。 “好极了!”她干劲满满地搓了搓手,端着汤碗走了出去。 童磨正懒洋洋地瘫在软垫上琢磨着新年的惊喜呢,就听到小忍的声音远远传来。 “童磨先生,我专门为你煮了年糕汤哦,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忍端着一碗汤笑眯眯地走进了房间,语气十分愉悦地说。 “啊?”童磨垮下脸来,开始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喵太郎的踪迹。 “别指望靠着那只猫逃避吃饭哦,童磨先生。”忍笑容甜美地说,紫色的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 “它现在正在某个房间里吃鱼呢。哎呀!似乎不小心被我给关在了里面,呵呵……” “欸——”童磨可怜兮兮地眨巴了下眼睛。 忍把手里的汤碗放在了他跟前,脸上是明媚的笑容:“童磨先生,请一定要一滴不剩地把它喝光哦。” “我的手艺可是非常棒的!”她合起双掌放在脸颊旁边,语气活泼地说。 “是这样吗?”童磨耷拉着眉毛看着眼前的汤,像是在看一碗毒药。 “快喝。”忍催促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童磨瞥了她一眼,转了转眼珠,伸手慢慢端起了汤碗。 不对劲!小忍这副迫不及待的殷切姿态,还有脸上兴奋而期待的表情,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童磨垂眼看着手中的汤,反被讨厌雷达敏锐地发出了警报。 有诈! 他又跟小忍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交锋的目光似乎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难道里面又放了紫藤花毒?”童磨抽了抽鼻子,没有闻到紫藤花的气味。 “还是说……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童磨大脑飞速运转,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但只有一个念头无比坚定和纯粹—— 不能被小忍发现自己的身份! 自己绝对不能被讨厌! 于是,童磨不得不采取不太礼貌的手段了。 非想天,启动! 他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滋味的汤,在口中品了品,然后在小忍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翻找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迎着小忍偷偷打量的目光,童磨把喝进去的汤吐了出来。 “呀,好咸啊!”他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忍是想用盐来谋杀我吗?” 忍理直气壮地扬着脸儿,脚趾头在尴尬地抠地。 哎呀,看来童磨先生真的不是鬼啊。 那自己这碗超咸的年糕汤倒像是幼稚可笑的恶作剧了。 啊啊,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忍在心里呐喊着,面上却一脸无辜地瞪圆了眼睛:“哎?很咸吗?我不知道啊。” “那就不要喝了。”她抬手想要拿回童磨手里的汤碗,然后赶紧溜走。 童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来,随手把汤碗放到了一旁,笑眯眯地说:“哎呀呀,小忍竟然敢戏弄我吗?” “要受到惩罚的哦!”他换上凶凶的表情,语气低沉地吓唬道。 “你要干嘛?”忍挣扎着,“放开我!” 童磨眼睛一眯,嘴角上翘,伸出双手挠起了她的痒痒肉。 “哎?哈哈……啊!放开我……哈哈哈……” 忍胡乱踢打着四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要……哈哈哈……” “对不起!哈哈……我错了……” 许久之后,童磨才满意地放开了表情凶巴巴但眼睛湿漉漉的小姑娘。 耶!今天又是没有被讨厌的一天呢~ 第104章 新年 过年的夜晚,正是寺院里最为热闹的时候。 山下的信徒们纷纷涌入寺院进行参拜,寺院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小孩子们则是聚集在一起玩耍。 琴叶正在庭院里招待着信徒,忽然感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扭过头去,看到童磨鬼鬼祟祟地藏在一面围墙后,探头探脑地冲她招手。 这种时候童磨可不想出现在信徒们面前,会被一大群狂热的人围住,很令人伤脑筋的。 琴叶犹豫了一下,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童磨大人?”她略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与童磨直接对视。 “我带你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童磨兴冲冲地拉着她往围墙后面走。 “等等!童磨大人,我还有事情要做……” 没等琴叶说完拒绝的话,童磨撇撇嘴,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转身就跑。 “欸?”琴叶感觉视角一下子变换,整个人就腾空而起,不得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童磨抱着她跑向寺院的外墙,然后轻轻一跃,像是飞起来一样轻盈地跳过了高耸的围墙。 “童磨大人!”琴叶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飞快地被抛在身后。 他们正在往更高的山顶上跑。 在穿过一片不宽的丛林带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本该是光秃秃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顶此时已经换成了另一副模样。 琴叶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美丽的碧绿色眼睛因震惊而瞪圆了,嘴唇也惊讶地张着。 童磨把她放了下来,脸上挂着欢快而得意的笑容。 “小琴叶,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惊喜哦!” “我今晚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呢。” 伫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华丽而离奇的冰雪游乐场。 晶莹美丽的冰晶建筑坐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四周还围绕着一圈精致的冰晶莲花,像是童话中的冰雪国度。 这里有琴叶认识的东西,比如冰藤蔓做的秋千,螺旋的冰滑梯,跷跷板,还有一片平整的滑冰场…… 也有琴叶认不出来的建筑,比如说那座很高的像是轮子一样的东西,还有那条在高空中蜿蜒盘旋的带着一辆小车的长长轨道。 “这是……”琴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游乐场哦!”童磨兴致勃勃地说,“小琴叶最近总是不开心的样子,我记得去游乐场玩过的人都会变得很高兴来着。” 说着,他招呼待在游乐园里的御子乐队奏响了欢快的音乐。 琴叶呆呆地看着那群活蹦乱跳的小冰人,脑子还在发懵。 小小的冰人偶,跟童磨先生一般模样,好可爱…… 许久之后,琴叶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童磨大人,这到底是……” “是我的能力呀。”童磨摊开左手,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花在他手中绽放开来,“很漂亮?” “小琴叶喜欢吗?”他一脸期待地问。 要建造这个游乐场可不容易,哪怕他能够轻松地塑造冰晶的形状,也要费一些功夫慢慢建造才行。 “嗯……”琴叶看着轻快跑过来踮着脚给她递帽子和手套的小冰人,“简直是奇迹。” 她弯下腰去,摸了摸小冰人的脑袋。 预料之中的冰凉而坚硬的手感。小冰人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十分灵动活泼。 一旁的童磨看着琴叶和御子的互动,脸颊鼓了鼓,忽然一脚踹飞这只讨厌的小东西。 他难道不比御子可爱吗? 小琴叶是他的! “小琴叶,我带你去玩啊。” 童磨蹲下身一手环住琴叶的腿弯,把她像是抱小孩一样托了起来,撒腿跑向那座高高的滑梯。 琴叶猝不及防地被托起来,双手胡乱挥舞了一下,最后只得抱住童磨的脑袋来保持平衡。 “滑滑梯咯!” 等琴叶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放在了滑梯顶上,然后“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啊——” 第一次玩这么刺激的游戏,琴叶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顺着滑梯飞快转了几圈,然后平滑地落在了雪地上,滑出了老远。 “哇哦——” 童磨也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活力满满地跳了起来。 “小琴叶,要不要去玩点更有趣的?”他指了指高高的过山车。 “不要!”琴叶猛地摇摇头,“我去荡秋千就好……” 她缓了口气,爬起来走向漂亮的冰晶藤蔓秋千,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上面。 这种用冰制造出来的物件,她总有种很容易破碎坍塌的感觉。 “啊~小琴叶真是胆小呢。”童磨瘪着嘴说,“我都做出来了,不玩的话多令人失望啊……” 说完后,他笑眯眯地跑了过去:“算了,这样也好啦,我给你推秋千。” “诶?可……可以吗?”真的不会塌吗? “没关系哟……” 童磨刚说完,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他眨巴下眼睛,猛地抬手一挥,那些蹦蹦跳跳的御子就瞬间破碎消失了。 动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周围显得更加冰冷寂静起来。 “怎么了?”琴叶被忽然消失在眼前的小冰人吓了一跳。 “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大大小小的身影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看!本大爷都说了这里藏着一座冰做的城堡。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们还不信!” 伊之助的大嗓门在山间回荡着。 “喂喂,不亲眼看见谁能相信啊……”他身后的一个鸡冠头男孩一脸呆滞地吐槽道。 童磨和琴叶从冰雪围墙后面一上一下探出脑袋来,默默看着他们。 很好,伊之助,蝴蝶忍,还有不死川家的几个孩子都来了。 说起来,不死川家的一群孩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子很像志津,男孩子则都是黑色鸡冠头…… 唔,除了某个变异的实弥。一家子就他一个白毛,头发还很浓密。 真不愧是千百年难遇的酒呢~ “啊,出现了!伪装成妈妈和童磨的冰雕!”伊之助指着围墙后探出来的两颗脑袋惊呼道。 “那分明是真人好嘛。”他身后的鸡冠头再次吐槽。 “伊之助,你们不是在寺院的后院里玩吗?”琴叶无奈地走出来。 “哼哼,是我最先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哦!”伊之助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所以我带着忍姐姐和我的小弟们过来了!” “喂!你这家伙,谁是你的小弟啊?”鸡冠头闻言立刻跳脚。 “玄弥,连大哥都不认了吗?”伊之助转头看他。 “你在做什么梦啊,伊之助,我才是你的大哥!”玄弥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是大哥!” “我才是!” 两个差不多高的小家伙头顶着头较起劲来。 直到不死川实弥走过来一手抵着一个,非常熟练地把两人拆开了。 “谁敢插手我们的……”伊之助和玄弥异口同声地转头瞪他。 “嗯?”实弥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 “啊,是大哥。”玄弥瞬间老实了。这是真大哥。 “实弥大哥。”伊之助摸了摸鼻子,也老实了。这家伙比自己大,暂时打不过。 忍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手捂着嘴唇偷偷笑着。 “哎呀呀,是小实弥呀~”这时,童磨温柔而亲近的声音传来。 本来还酷酷地抱着肩膀的实弥垮下脸来,看着张开双臂向自己跑来的童磨,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从小到大,这家伙每次看到自己都会像是一只大猫一样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简直是童年阴影好不好。 自己又不是什么木天蓼! “别追我,教主!”实弥忍气吞声地喊道。 谁让童磨是妈妈的老板呢?妈妈的工作对一大家子人来说很重要。所以说,惹不起惹不起。 “给我抱抱嘛,小实弥~”童磨热情地在后面追。 啊啊~好想喝酒呀。 不过小实弥现在还小了点,再长大两年就好啦~ “啊,童磨先生还有这样一面啊。”看着这一幕,忍眼角抽搐着。 伊之助和玄弥他们则是一窝蜂跑进了冰雪游乐场里,大呼小叫地玩了起来。 “小心点!”琴叶不太放心地追在他们身后。 “芜湖——”伊之助欢快地带头玩起了滑梯。 玄弥则是趴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一朵冰莲花,总觉得这些东西似乎可以吃的样子。 这样想着,他张开嘴,“咔嚓”一口啃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童磨一拳头“咚”的砸在他的脑壳上,把他啃进嘴里的冰花瓣拍了出来。 “呜……”玄弥委屈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可以吃哦。”童磨表情阴森森地吓唬道,“会出事的。” 玄弥仰起头来看着他,呆呆眨了眨眼睛:“哦,我知道了。” “啧,不讨人喜欢的噬鬼者小孩。”童磨拎着玄弥的后颈,把他拖到了伊之助他们那边。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童磨总算放过了实弥,看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的小忍,慢悠悠凑了过去。 “小忍怎么不去玩呢?”他声音柔和地说。 “幼稚的游戏。”忍高高扬起脸来,“我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怎样才能用冰做出这么巨大又精细的建筑?” “我记得我们初遇那天就有好多冰,这该不会是你的……啊!” 没等她说完,童磨直接把她拦腰夹在臂弯下跑向了过山车。 “一起去玩过山车,保证你没有玩过!” 二话不说把乱动的小忍按在冰晶小车的座位上后,他冲着旁边的一群小孩子招了招手。 “快过来,车子要开动了哦!” 一群孩子好奇地凑了过来,就连自诩为成熟大哥哥的实弥也不例外,磨磨唧唧地蹭了过来。 很快,小车上就坐满了人,童磨也坐在了小忍旁边。 他笑呵呵地打了个响指,冰做的“安全带”将众人牢牢捆在座位上,然后车子缓缓开动起来。 “喂喂,总有种不妙的预感……”忍咽了咽唾液,“感觉会死掉的啊!” 等到过山车移动到最高处,想到前方是几乎直立的斜坡,她闭着眼胡乱挥动着手臂,一把扯住了童磨的头发,在车速加快时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 所有人都在尖叫,只有童磨因为头发被拽住了,泪汪汪地抬手捂着脑袋。 在一阵阵喊叫声中,过山车转过了一个大圈,在攀上第二个高峰时,忍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刺激感觉,她慢慢瞪大眼睛,在一群人的尖叫声中快乐地笑了起来。 手里还牢牢抓着某人的头发,童磨哭唧唧。 直到车子驶入终点,反应过来的忍连连跟他道歉,哄了好久才哄好了。 一群小孩子从第一次玩过山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要不要再来一次。 重新坐回秋千上的琴叶慢慢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看着那一张张欢乐的笑脸,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她望着与孩子们打成一片的童磨,不知怎的,心里忽然轻松了下来。 过去那些日子的纠结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自己放不下而已。 她释然地舒了口气,微蹙的眉宇舒展开来。 迎着童磨看向自己的目光,琴叶微微点头,露出了往常那般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啊!这样才对嘛。”童磨彩虹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像是经过辛勤的培育后终于等到了花开,虽然心里没有感受到什么成就感,但盛开的鲜花本身也足够赏心悦目了。 “小琴叶笑起来真可爱呢~” 欢笑声一直持续到午夜,童磨拉着琴叶的衣袖,带着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了摩天轮上。 摩天轮缓缓升空,在这里俯瞰下方,华丽庄重的寺院如同开在山间的一朵巨大的莲花,山下灯火通明的城镇像是落满星辰的旷野。 新年的钟声远远传来,镇子中接二连三地升起了五光十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琴叶一手按在胸前,笑盈盈地说:“新年快乐,童磨大人。” “新年快乐,小琴叶~”童磨笑眯眯地摆摆手。 他趴在座舱边缘,下巴枕在手臂上,垂眸俯视着下方的景象。 绚烂的光华倒映在他瑰丽的眼眸中,璀璨夺目,转瞬即逝。 第105章 教你变得受欢迎 冬雪消融,春暖花开,转眼间又是紫藤花开放的季节了。 怪讨厌的季节。 来到寺院已经一整年的小忍自诩为童磨的心理医生,因为沉浸于研究紫藤花毒素的缘故,身上还常常带着浅淡的紫藤花香…… 已经是一个非常有毒的小蝴蝶了。 为了避开小忍的心理咨询,童磨决定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正好小鸣女最近总算消气了,可以通过无限城去很远的地方玩啦~ 童磨在寺院里冥思苦想了一个白天,终于想好了要去哪里玩。 去瞧瞧住在云取山上的卖炭郎一家! 他早就得知了灶门一家的居住地,但是一直都没有去瞅瞅呢,果然还是有点好奇的说。 不是对现在还小的炭治郎和祢豆子好奇,而是想看看他们家代代相传的火之神神乐和日轮耳饰。 据说看到这种组合的鬼会被唤醒刻在细胞里的恐惧记忆,童磨很想体会一下那种恐惧感。 应该会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还能从中一窥五百年前那个天下无敌的继国缘一的风采。那位是黑死牟阁下的弟弟呢,超级好奇的说。 这样以后跟无惨大人还有黑死牟阁下就有更多话题聊了~ 只有切身感受过那种恐惧,才能与他们感同身受,从此变得更加亲近! “想想就感觉好棒呢!” 童磨站在陌生的山林里,双手捧着脸颊晃来晃去,觉得未来可期。 片刻之后,他才左顾右盼地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呃,这里是哪儿? 他不认识路啊。感觉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的…… 童磨一脸迷茫地抓了抓头发,在大脑里联系了鸣女。 “小鸣女,你把我送到哪里了?” “拜托告诉我位置嘛,我都迷路了。” 讨厌被这家伙当成交通工具的鸣女虎着脸回应道:“抱歉,我不知道什么云取山的位置。” “所以只能把你送到附近的坐标,总是你目前就在奥多摩郡境内。” 说完后,她下巴一抬,单方面无视了后续的通讯。 山林中,童磨没能得到有效的答案,叉着腰一脸伤脑筋地左看看右瞧瞧。 然后他随意选了个顺眼的方向,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悠然走去。 嘛,找不到也无所谓啦,四处转转也不错呢。 他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了一条蜿蜒的山道。 童磨顺着山路行走着,又钻进灌木丛里摘了些小花,最后干脆坐在了路边。 守株待兔等一个路过的人,说不定还能被收留,去别人家里做客! 这样的际遇是很神奇的呢~ 童磨笑眯眯地席地而坐,等了许久,直到他闲得开始啃手里的野花时,总算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个红色外衣的少年正闷着头匆匆跑在山道上,手里抱着一堆食材,看样子是新采购的。 少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这样急促的奔跑中呼吸还很稳定。跑得很专注,连路旁的人影都没看见。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在少年路过自己身旁时默默伸出了一条腿。 少年被绊了一下,一手撑地灵活地跃起,踉跄了一下便稳稳站住了,连手里的食材都没有掉下来。 “唔~看来是有好好锻炼过的孩子呢。”童磨歪着头打量他。 红色的外衣,不安分支棱着的黑色长发,蓝色的眼睛……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什么呢?童磨一手捏着下巴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站稳了身形的少年转眼瞅他,在看到是陌生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有事?”他开口道。 “啊——我迷路了。”童磨晃着手里的野花,“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吗?” 少年直勾勾看着他,一双蓝眼睛总显得有点呆呆的:“你问路的方式真别致。” “哎呀呀,谁让你没看到我呢。”童磨一脸委屈地耷拉着眉毛,“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嘛,这种方法是不是非常有效?” “是很有效。”少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点头赞同道。 “但我没聋。”他又说。 “哦哦,原来如此!”童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七彩的眼瞳睁得圆溜溜的,“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嘛,毕竟之前我们都不认识来着。” 少年露出费解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有道理。” 童磨眨巴着眼睛,嘴唇微微张开。 这个孩子,好呆,好好逗的样子。 “顺着这条路往那边走,有一个小镇。”少年伸手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然后指指自己要去的方向,“这边通往狭雾山。” “啊,这些都无所谓啦。”童磨眼睛骤然一亮,“最重要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与他对视一会儿,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我不告诉你。” 大人们常说,不要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姓名,更不要跟着陌生人走。他觉得很有道理。 “欸——”童磨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唔,为什么觉得有点内疚? 少年迷惑地歪歪头,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对方一下,于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长得好怪。” “怪……”童磨也歪着脑袋跟他对视着,随后露出欢快的笑容,“啊啊!是怪好看的,对不对?” “对。”少年点头。 长得这么漂亮的人确实很少见,而且眼睛像是七彩斑斓的玻璃珠,很好看。 “谢谢你的夸奖,真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童磨一脸害羞地抬手捂着脸颊,“你也长得很可爱哦!” 少年抿起嘴唇,忽然大声道:“我不可爱!” 男孩子被说可爱,怪让人害臊的,应该说帅气才对。他心想。 “欸——是这样吗?”童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继续夸奖道,“你很帅气哦!” 少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有些高兴地舒展了眉宇。 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好意思,他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也更呆了。 “呀,害羞了吗?”童磨笑呵呵地说。 “……”少年沉默不语,肃然的脸上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 童磨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抽出折扇转了转,摊开来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说起来,我有听说过狭雾山哦。” “我看你是经历过刻苦锻炼的样子,手掌上还有握刀的痕迹,是山上那个培育师培养的猎鬼人?” “我还没有进行最终选拔。”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 “唔,这个时间,这个模样……”童磨沉吟着,慢慢合拢了手中的折扇,“你该不会是叫做富冈义勇?” 少年愣了下,道:“你认识我?” “哇哦——真的是耶!”童磨用扇子拍了下自己的手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可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呢! “你有事?”富冈义勇往后退了两步。 “呐~义勇君,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本领想要传授给你哦!”童磨一脸期待地说。 “什么?”义勇疑惑歪头。 “交朋友!”童磨语气欢快地说,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虽然义勇君将要成为猎鬼人,但无所谓啦,这么有趣的孩子杀掉的话会很可惜的。 作为一个善于交友,一直被大家喜欢的人,童磨看不惯义勇君被讨厌呢。 他要教义勇君怎样变得受欢迎! 如果能够把义勇君教成一个像自己一样受欢迎的人,这样会很有成就感?会感到很欣慰和高兴的? 这样想着,童磨瞬间把灶门家什么的抛到脑后去了。 他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啊?交朋友? 义勇皱起了眉头,瞪着呆呆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你要不要去治治脑子?” 这个人的脑筋好像有点问题,该不会是生病了?真令人担忧。 这样想着,他十分关切地看着面前的路人。 童磨望着他面瘫又呆愣的脸,认真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的大脑很聪明哦,不需要治疗的。” “是真的吗?”义勇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感觉不太像啊。 “真的哦!”童磨又强调了一遍。 “哦。”义勇恢复了面瘫脸。 他对自己刚才怀疑对方脑子有病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十分真诚地夸赞道:“真羡慕你有这样的脑子。” “哎呀,总是被这样夸奖,很让人难为情的呀。”童磨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哦。”义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确实有道理。 他想让对方变得自在一点,于是赶紧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羡慕。” “欸?这样啊。那我确实不那么难为情了呢!”童磨笑得天真烂漫。 那就好,看来自己还是很会跟人打交道的。义勇欣慰地想着,面上还是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我要回去了。”他说,“师父他们在等我。” 他是因为没有通过师父的考核,被惩罚负责下山采购食材的,回去太晚的话会令人担心的。 “要去做客吗?”义勇询问道。 他觉得这人既然知道狭雾山和鬼杀队的事,大概跟鳞泷师父是旧识。 “唔~”童磨用折扇抵着嘴唇,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虽然很想去玩玩,但是那个培育师貌似是个鼻子很灵的家伙欸,会露馅的。 “算了。”他一脸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蔫答答地说。 “哦,那我走了。”义勇有些好奇,但不问,转身就想走。 “等等!跟我学怎样跟人相处嘛,义勇君~”童磨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为什么要学?”义勇大惑不解。他很会跟人相处啊。 “因为——不好好学这个的话,义勇君会被人讨厌哦。”童磨一脸沉重地说。 “……”义勇沉默了一下,坚定地摇头,“我不会被讨厌!” “会的哦,我知道的!”童磨目光沉沉地说。 “我不信你。”义勇面上不为所动,内心略有忐忑。 “哎?为什么不信我?” “我不认识你。”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不熟。” “啊~那你怎么才肯信我嘛?” “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呢?” “不知道。”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废话后,童磨皱着眉毛冥思苦想着,忽然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他眯起眼睛,凑近对方道:“义勇君快要参加最终选拔了?” “一周后。”义勇实话实说。 “你会跟同伴——唔,好像是叫做什么兔来着——一起参加选拔,对不对?” “锖兔。” “在此之前,你们的师父培养的弟子都死在选拔中了,对?” “……好像是的。”义勇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那么,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哦。”童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沉静而神秘,“锖兔会在这次选拔中死掉哦。” “不可能!”义勇瞪大了眼睛,“锖兔比我厉害!” 童磨也是拼了,为了得到义勇君的信任好传授给他交朋友的本领,直接开始了剧透。 “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哟,义勇君。”他叹息一声,一脸悲伤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我看见你在最终选拔中,一开始便受到了鬼的袭击,失去了意识。” “与你结伴的少年救下了你,凭一己之力几乎打败了山上所有的鬼,救下了参与选拔的所有人……” “自己却最终死去了。” 童磨说着,好似十分悲伤地流下了两行泪水:“真是令人惋惜呐,可怜的孩子。” “不对不对!”义勇终于不再是那副面瘫的样子了,“你都说了锖兔能打败所有的鬼,那他怎么会死?” “唔——”童磨用折扇敲了敲肩膀,“大概是因为刀被砍坏了,在关键时刻断掉了?” 义勇僵住了,然后缓慢地说:“那真菰呢?” “嗯?”童磨困惑歪头。 “我师姐。”义勇说。 “欸?她还没死吗?”童磨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好奇怪呐。” “既然是你师姐,应该在你们之前就参加选拔了?为什么没死掉呢?”他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他的意思是……真菰本来也会死? 义勇有些无措地说:“真菰本该参加去年的选拔,但是在路上受伤了,只能回来养伤。她会跟我们一起参加今年的选拔。” 他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真菰在赶去藤袭山的路上经过了一个被鬼肆虐过的村落,在那里看到了满地尸体。周围虽然有鬼的气息,但并没有发现踪迹。 奇怪的是,那些尸体也并没有被吃掉。正当真菰打算离开时,与一只似乎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鬼撞上了,拼着受伤杀死了鬼。 在问过事发地点后,童磨用扇子敲了敲脑袋。 那不就是自己跟那只拥有空间能力的星之鬼碰面的地方吗? “这么说,还是因为我带来的变化,让那个女孩误打误撞活了下来。”童磨表情新奇地想着。 “啊哈哈,真巧呢~”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虽然那个女孩死不死的,他也不关心啦。 “是因为我哦。”童磨看着富冈义勇,他只对这个孩子感兴趣,“当时我就在那里,正在追踪那只杀害了村民的鬼。” “没想到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师姐活了下来。”他笑容满面地玩着扇子,“真是奇妙的缘分呢。” “这样的话,说不定你们能一起活下来哦。” “也说不定会死掉一两个……” “未来就说不准了。” “只能靠你们自己加油了呢!”童磨握着拳头,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是吗……”义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表情看起来更呆了。 “我觉得你在骗我。”许久后,他耷拉着死鱼眼说。 “诶——我向来都是很认真的。”童磨扬了扬眉毛,抱着肩膀说,“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如果我的话灵验了,你就会相信我了?” “到时候你想再见到我的话,可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等我哦。” “我知道未来的。”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 富冈义勇点头,抱着怀里的食材转身就跑。 他还是觉得这家伙是个大骗子。 “喂——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哦!”童磨摆着手大声说道,“否则的话就不灵验了!” “还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哟!” 义勇的步伐顿了顿,然后跑得更快了,转眼就没影了。 童磨笑眯眯地放下手臂,小声碎碎念道:“真的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哦。” 那个培育师鳞泷是个鼻子很灵的家伙呢,一旦打了照面,童磨的身份会暴露的。 到时候说不好就得干掉他了呢。 毕竟鬼杀队是敌人嘛,一直在杀鬼的。 虽然童磨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愿意放过一些很有趣很可爱的猎鬼人,但那些乏味无趣还很麻烦的家伙,当然是杀掉的好咯。 童磨缓缓站起身来,哼着轻快的歌儿向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第106章 义勇的最终选拔 在发现了更有趣的义勇君后,童磨也不打算去找什么灶门家了。 毕竟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就那么多,总要一件件来嘛~ 他在附近的小镇里漫无目的地逛了逛,随意选了个方向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当然,在此之前,童磨软磨硬泡地请求小鸣女记下了这附近的坐标,方便他今后再次传送过来。 要教义勇君学会怎样交朋友,让他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这可是一件需要长期坚持的事情呢。 啊,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斗志昂扬呢! 童磨在旅行的过程中,也摩拳擦掌地准备着自己将要进行的交友课。 另一边,富冈义勇加快速度跑回了山上,看到了木屋前的三道身影。 “我回来了!”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跟之前判若两人。 其实他刚才面无表情只是因为怕生,由于在不熟的人面前会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所以干脆就不做表情了。 这样别人就不会感到被冒犯了。他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回来得好慢啊,义勇。” 肉粉色头发的少年抱着把木刀靠坐在一棵树下,转过头来冲他招了招手,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路上碰见了一个怪人。”义勇说着,把食材放在屋前的篝火旁边。 “什么样的怪人?” 坐在篝火旁的黑发少女好奇地问,清秀可爱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柔平和的笑容。 他们的师父鳞泷正往篝火里加着柴火,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脸也转了过去。 “是一个……”义勇刚要把自己方才的见闻全盘托出,就想起了那个人在分别前的警告。 不要说出这件事,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富冈义勇咽了咽唾液,忽然感觉浑身发冷,身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在夜晚遇见一个悠闲地坐在荒郊野外的怪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个怪人身上的衣服也很奇怪,长相也漂亮得不像人,彩虹一样的眼睛更不像是人类会有的…… 该不会是碰上山林里的妖精什么的了? 现在想来,自己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与那人的相遇以及对话都透着一种古怪和诡异的感觉。 义勇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志怪故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后怕。 看着义勇快速失去表情、眼神也变得呆滞的脸,真菰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生什么事了吗?” “……”义勇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你说的那个怪人?”真菰神色疑惑。 “我没什么好说的。”义勇表情呆呆地说。 “哎?什么嘛,吊人胃口……”真菰鼓起脸颊。 “习惯就好。”锖兔无奈扶额。 在吵吵闹闹的氛围中,师徒四人结束了一场丰盛的晚餐。 鳞泷也拿出了精心为弟子们制作的消灾面具,作为祝福他们平安通过选拔的礼物。 义勇摩挲着手中的面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山下那个人说起的预言…… 锖兔会死?真菰本来也会死?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活蹦乱跳的两个好友,直到被锖兔敲了下脑门才回过神来。 果然,那家伙就是个骗子? 富冈义勇有些烦恼地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心事重重。 在其他人看来,本就天然呆的义勇在下山一趟回来后变得更呆了,真是个让人放不下心的家伙啊。 …… 十多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四处溜达的童磨总算想起了自己跟义勇君的约定。 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刚通过无限城传送到附近,就听到了林中传来的一阵阵急促的敲击声和脚步声。 童磨用折扇遮住嘴唇,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看到的是一道正在刻苦锻炼的身影。 红色羽织的少年正拿着刀挥汗如雨地锻炼着,看样子已经练了很久,全身都在颤抖着,却还是咬着牙狠狠挥动着长刀。 “呀,义勇君真是努力呢。”童磨笑容灿烂地说。 林中的少年猛然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来,总显得有些无神的蓝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但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就停住了脚步。 “晚上好呀,义勇君。”童磨抬起扇子挥了挥,“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啊。” 他转眼看着少年肩膀上缠绕着的绷带,显然是伤势未愈,一脸惊讶地抬手遮住了嘴唇。 “哎呀呀,义勇君这是受伤了吗?” “受伤了还这么努力,这样不会痛吗?真是令人钦佩的意志力呢。” 童磨露出感动的表情,绚丽的眼瞳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我等了你两天。” “我信你了。” 富冈义勇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却像是要哭出来了。 整个人透着一股低落和颓废的气质。 “诶?”童磨眨巴了下眼睛,紧接着换上了怜悯的表情,“你这副样子,是因为同伴死掉了吗?” “啊?”义勇困惑地歪头,“他们没死啊。” 童磨愣了下,随后一脸惊奇和感动地瞪大了眼睛。 “哇哦,是义勇君救了他们吗?”他笑容满面地合起手掌夹住了自己的扇子。 “一定是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克服了很多危险和困境?”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童磨泪眼汪汪地说。 义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副淡定又冷漠的样子,眼角却悄然浮现出了泪花。 两人泪汪汪地四目相对,沉默良久,只有树上的一只鎹鸦发出“嘎嘎”的嘲笑声。 “唔,看你这副表情,似乎不是这样?”最终还是童磨先说话了。 他也不挑地方,直接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挥手示意对方也坐下。 “义勇君一定是经历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可怜的孩子……” “对我说说,我会听你说的。” 童磨露出温柔而和蔼的微笑,语气柔和地说道。 义勇抱着膝盖坐在对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但脸上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 明明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会很放不开,但此刻的他却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好奇怪,眼前的果然不是人? 因为不是人,所以自己才会不怕生。这很合理。 所以自己想要对他说出从选拔结束后就闷在心里的事情,这也就不奇怪了。 义勇确信地点了下脑袋,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地说出了最终选拔时的故事。 戴上鳞泷师父送的消灾面具,拿好师父暂借给他们的日轮刀,同门的三人一起下山赶往了最终选拔的地点。 一路上没有什么波折,他们顺顺利利地抵达了藤袭山,与一群人一起迎接最终的考验。 主持选拔的是一位白发的美丽女性,告诉他们要在有很多鬼的山中生存七天,才能成为鬼杀队的正式成员。 在穿过紫藤花林进入山上后,义勇想着那人说过的所谓“未来”,一直疑神疑鬼的。 那人说自己进入藤袭山不久就会被鬼袭击,然后失去意识来着…… 刚刚入夜,义勇就握紧了日轮刀,精神紧绷地四处观望着,紧张兮兮的样子让锖兔和真菰都有些无奈了。 “义勇,有警惕心是好事,但也别绷得太紧。”锖兔向来十分靠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还有七天时间呢,一直这样是不行的。” “哦。”义勇点头,眼睛还在四处乱瞟着,“锖兔,你打算怎么办?” “我?”锖兔笑了笑,“努力多杀一些鬼,尽量救下更多的人。” 义勇瞪大了眼睛,猛然将手中的日轮刀捏得更紧了。 跟那人说的一样!锖兔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想要生存过七天,而是要主动去打败更多的鬼! 内心感到焦灼起来,义勇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让他不要这样做的话。 毕竟这样做是好事,那个怪人说的话又没有什么依据。 义勇内心一团乱麻地思考着,大脑宕机了片刻,最后发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更加警觉了。 就连一只鸟煽动翅膀飞过的声音都会让他惊得跳起来。 锖兔和真菰轮番劝解,才让他稍微安下心来,略微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只隐藏得很好的鬼从树上跳了下来。饿急了眼的恶鬼眼中只有鲜美的食物,挥动利爪袭向了距离最近的义勇。 自己本该能反应过来的,义勇后来一直这样想着。 但事实是,即便一直保持着警惕,在面对狰狞可怖的恶鬼时,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似乎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一晚,自己还是那个蜷缩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的胆小鬼。 僵硬的身体想做出简单的动作都要用尽全力,义勇最终只是艰难地偏转身体,眼睁睁看着恶鬼的利爪在自己肩膀上划出深深的伤口。 还是动作最为敏捷的真菰率先做出了应对,一刀砍断了鬼的手臂,避免了义勇受到更重的伤势。 锖兔的攻击紧随而至,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鬼的脖子。 但是,义勇还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受伤了。 肩膀上的伤口不轻不重,却也影响战斗。 义勇正在为自己面对鬼时的恐慌而失魂落魄,就看到锖兔三两下跳到了树林里,片刻后救回了一个人。 接着他就听到锖兔和真菰商量好要去救人,打算把自己托付给刚刚救回来的那个人照顾。 一股巨大的惶恐瞬间笼罩了他,义勇发现现实正顺着那个怪人所说的走向而发展着。 直到最后……锖兔会死! “等等!带我一起去!”义勇无法说出阻止的话,只能这样请求道,“我还能战斗的!” 锖兔和真菰对视一眼,看着义勇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那义勇你可要跟上哦,拿出点干劲来嘛!”锖兔笑得灿烂而温柔。 “嗯!” 义勇跟着两人拯救了许许多多个陷入危险中的人。 锖兔负责杀鬼,真菰负责救人,义勇也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对鬼挥出了手中的刀。 但是,看着锖兔手中因斩杀太多鬼而变得越来越钝的日轮刀,义勇心里还是生起了隐秘的担忧。 直到他们遇见了那个浑身长满手臂的巨大怪物。 义勇终于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鬼,能够让那么厉害的锖兔和真菰面临死亡的危机。 因为被鳞泷师父抓进来而心怀怨恨,多年来一直隐藏在藤袭山中,杀害了他们所有的师兄师姐的恐怖恶鬼。 当锖兔愤怒地想要冲过去的时候,义勇死命拽住了他。 “等等,锖兔!我们换一下刀!”义勇二话不说抢过了锖兔手里的刀,把自己的塞给了他。 没有理会锖兔诧异又困惑的目光,义勇压下心中泛起的恐惧,举着刀勇敢地砍向了来袭的一只只手掌。 真菰的动作灵活敏捷,锖兔的攻击迅猛有力。只有义勇受了伤,只能够勉强自保。 但手鬼也聪明,把义勇当成了突破口,挥动一只只长长的手臂不间断地攻击他,阻止他退出战场。 真菰和锖兔不得不努力保护他,好在两人的配合亲密无间,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将手鬼压在了下风。 这样下去本该能够轻松取胜的。然而手鬼用师父赠予的消灾面具来嘲笑他们,说正是因为戴着这个面具,那些人才会死。 向来把鳞泷师父当做父亲般敬爱着的真菰气得红了眼眶,呼吸都乱了节奏,动作也僵硬起来,差点被手鬼抓住破绽。 幸好有锖兔在旁边搭把手,安抚着真菰的情绪,让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义勇看着锖兔解除了真菰面临的危机,也松了口气,一刀狠狠砍中了再一次向自己袭来的手臂。 “咔嚓”一声,刀断了。 “小心!”耳边似乎有惊呼声传来。 义勇愣了下神儿,等到几只手掌临近身前的时候,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要死了。 “能够代替锖兔去死的话,这样也很好……” 他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眼瞳骤然收缩,看到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黄绿相间的羽织在他面前飘扬着,一股股血液淌在地上,血腥味弥漫在鼻间。 “锖兔!”义勇伸出手来,眼泪夺眶而出。 “没关系的。”锖兔咳出一口血来,“别愣神啊,快跑!” 真菰含泪纠缠着手鬼,等到锖兔忍着重伤调整好呼吸,两人配合着砍断了手鬼的脖子。 “就这样,选拔结束了。”义勇双目无神地说。 “没有任何人死去,只有锖兔受了重伤,要修养好久。” “我……没起到任何作用,一直在拖后腿。” 一开始就因为慌乱而受了伤,被救了一命。 后来跟着锖兔和真菰一起去救人,也拖累了他们的进度,一直在被保护着。 最后对战手鬼时,如果没有自己,他们本能够更轻松地取得胜利,锖兔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受重伤…… “我跟他们不一样。” 义勇心情沮丧地说着,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却是高冷的。 “啊——”童磨耐心地听着,熟练地安慰道,“但是你跟锖兔交换了佩刀,差点因此而死……” “你救了他一命哦,义勇君。”他温柔地说,“你是个非常有用的武器架子呢!” “不,我应该更早把自己的刀交给锖兔。” 义勇垂头丧气,整个人散发着幽灵一般冷飕飕的灰暗气场。 “我是个不合格的武器架子,应该安静待在角落里不要碍事。” “欸——那你想要怎么做呢?”童磨歪了歪头。 义勇忽然抬起头来,一双蓝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你是神明大人吗?” “诶?”童磨眨巴着眼睛,忽然抬手捂着嘴唇笑了起来,“不是哦。” “我知道了,你是神明大人。”义勇直愣愣地说,高冷的表情透着股呆萌。 童磨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如果你承认了,你就是骗子。”义勇笃定地说,“但是你否认了,所以你就是神明大人。” “因为神明大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神明大人的。” 童磨缓缓摊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彩虹色的眼睛无辜地眨巴着。 他第一次有些跟不上义勇君的脑回路了。 果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神明大人,能请求你教我如何变强吗?”义勇瞪着一双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呆呆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 “哎呀,这个不用我教你哦。”童磨上下摆摆手,“只要义勇君努力锻炼,就会变得很强的。” “未来会成为柱的哦!”他笑眯眯地说。 义勇眼睛一亮,一下子直起腰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比起这个,义勇君一定要跟我学习怎样交朋友哦。”童磨又露出沉重的表情。 “否则的话,你会被讨厌的!” 义勇瞪大眼睛,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请您教我!”他十分严肃地说。 他才不想被讨厌! 第107章 童磨的交友课 在夜晚的密林之中,没有被讨厌的童磨开办的第一节交友课开始了。 学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被讨厌的富冈义勇先生! 童磨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挥动着扇子抑扬顿挫地开始了讲课。 “首先,义勇君你要明白,真诚和热情是交友的必杀技!”他高高举起了右手的金色折扇。 义勇态度端正地认真听着,脸上是十分严肃的表情。 (?_?) 真诚和热情?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对待别人时,他从来都非常真诚。 但是热情要怎么办?他总是内向怕生,只有在面对好朋友时才会变得活泼开朗一些。 于是义勇默默举起手来,一本正经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该怎么热情?” “喔!好问题!”童磨双眼发亮。 () “义勇君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哦!”他鼓掌夸赞道。 义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颊微红。 “义勇君看样子是个害羞内敛的人呢。但是没关系,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跟你一样的性格哦。” “平时十分羞涩,但是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也会变得非常热情。” 童磨想起猗窝座阁下跟别人打架时开朗爱笑的模样,还有面对自己时笨口拙舌到只能用拳头来表达热情和喜爱的样子…… “哎呀呀,真是超级可爱的性格呢!”他用双手捧住了脸颊。 义勇眨巴了下眼睛,心想自己确实是这样的人。听到夸赞自己性格可爱的话,他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_??) “所以很简单,只要把你面对好朋友时的热情在别人面前拿出来就好啦。”童磨笑容灿烂地说。 义勇歪着脑袋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我做不到。”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难做出合适的表情。强行去做的话,脸会变得很奇怪。 会让别人感到冒犯的,自己也会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可能的。”他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神明大人。 “诶?是这样吗?”童磨用右手食指按着嘴唇,一脸肃穆地沉思了一会儿。 “啊,有了!”他忽然双掌一拍,“那就学会微笑~” “不论面对谁,保持微笑总不会有错!”他转着自己的扇子笑呵呵地说。 “哦——”义勇恍然点头。 童磨凑过来蹲在他身前:“来,接下来跟我学——” “微笑!” (≧﹀≦) 义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缓缓扯开嘴角。 () “嗯——”童磨一手捏着下巴,脑袋歪过来歪过去地打量着他的笑容。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也差不多啦~ 于是他表情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继续保持哟!” 义勇点头:() “接下来,什么来着?”童磨歪着脑袋,“哦哦!要多多夸赞别人!” “你知道的,义勇君。如果听到赞美的话,心里就会感到很高兴?” 义勇点头,保持微笑。 () “所以说啊,当一个人被你一次又一次夸赞的时候,他心里就会非常开心,每当看到你的时候也会变得很高兴,对不对?” “原来如此。”义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个我会。”他说。 “比如说?来夸夸我~”童磨一手托腮,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义勇沉吟片刻,开口道:“真羡慕你有这样的脑子。” “嗯嗯,是说我头脑很优秀很聪明对。很棒!”童磨捏着双拳放在身前欢快地挥舞了一下。 义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继续说道:“真佩服你能长成这样。” “哎呀,我也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呢。尤其是眼睛,很漂亮?”童磨的双眼变得亮晶晶的。 义勇点头赞同,感到信心更足了,于是一脸认真地大声说:“你说话好好笑。” “没错!我说话确实很有趣的~”童磨笑容满面地鼓起掌来。 义勇闭上嘴巴,脸上的微笑变得真心实意了许多。 “不过,还有一些通用的夸奖别人的话,义勇君可以跟我学哦。” 童磨用扇子轻拍着掌心,动作轻快地来回踱了两步,“唰”的一下甩开了折扇。 “跟我学——你好厉害呢!”他声情并茂地说。 “你好厉害呢。”义勇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 “非常好!继续——你真可爱呐~” “你真是太优秀了!” “你太令人感动了!” “……” “非常棒,要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对了,记得保持微笑哦~” 你一句我一句地教了一些称赞别人的话后,童磨露出欣慰的表情。义勇君真的是个很好的学生呢。 义勇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再次举起手来问:“但是,神明大人,夸赞别人太多会让人感到不好意思?” “哎呀,太天真了哦,义勇君。”童磨竖起右手食指晃了晃,“虽然听到别人直白热情的赞美会感到羞涩,但内心绝对是美滋滋的哟。” “哦,我知道了。”义勇认为这很有道理。 “那么,接下来就是……”童磨用手指按着太阳穴想了想,“礼物也很重要!” “送给朋友礼物,能够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送给同事礼物,能够更快跟他们成为朋友。” “义勇君,一定要学会送礼物哦。” “送什么好呢?”义勇表情认真,勤学好问。 “哎呀,这个就要多多用心了,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同的嘛。”童磨笑吟吟地说。 “所以说,平时要注意观察别人的喜好哦。”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送给义勇君你最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一定会让你感到非常惊喜和感动!” “确实是这样。”义勇赞同,并且保持微笑。 () “当然了,也可以送给别人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哦。”童磨话语一转,“与朋友分享也很重要!” “这样的礼物也会显得更珍贵更用心呢。”他一手按在胸前,神情平和而温柔地说。 比如说他一直很想把自己的眼睛作为礼物送给朋友们的,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担心他挖下眼球会痛!大家都很温柔很可爱呢~ 虽然童磨一直觉得有点遗憾的说。 义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决定回去之后就请锖兔和真菰吃他最喜欢的鲑鱼萝卜。 “当然咯,平时也可以在身上揣一些小礼物,遇到想跟他做朋友的人时,就能送给他来拉近关系了。” “这样会显得平易近人,让人感到亲近哦。”童磨竖起手指认真教导着。 “哦哦!”义勇表示学到了。 “嗯——说起令人亲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来着。”童磨用折扇敲着脑壳,接着“啊”的一声。 “对了对了,如果能学会扮可爱和装可怜就再好不过了!” “啊?”义勇困惑地歪头看他。 “扮可爱,会让人感到喜欢和亲近哟~”童磨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像我这样……” (?w?) 义勇挠了挠头,觉得不太对劲。但神明大人应该是对的?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跟着学了学。 (?w?) 童磨用折扇抵着嘴唇凝视着他的表情,觉得也差不多,于是继续道:“然后是装可怜,可以用在犯错的时候哦。” “有时候犯了错误,惹得别人生气了,道歉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时候就可以这样做啦,楚楚可怜的样子会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哦。” 童磨一本正经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这可是他在几百年时间里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呢。 “学我这样——” () 义勇:() “唔~不行啊。义勇君还要多练习一下哦。”童磨一脸深沉地摇头叹气。 连眼泪都没有,一点也不够可怜呐。 “我……哭不出来。”义勇老老实实地说。 “我教你啊。”在说哭就哭这方面,童磨是专业的! 可是他努力了大半夜,也没能让义勇学会楚楚可怜地哭出来。 “嘛,今天的课程先上到这里。”童磨教得垂头丧气,挥挥手说道,“明晚再见,义勇君。”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样教会义勇君才行呢。 “明晚再见,神明大人。”义勇憨憨地点头,转身就走。 这样的教学一直持续了几天,直到义勇身上的伤势痊愈,被鎹鸦催促着开始了忙碌的猎鬼生涯。 一天天四处奔波,整个人都憔悴了,更没时间上童磨的交友课了,也还没学会装可怜。 对此,童磨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产屋敷真是一点也没变,一直都是很会压榨员工的屑老板呢~” 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把义勇君抛到了脑后啦。 反正要教的他都教了,相信义勇君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绝对不会再被讨厌! 童磨有些期待义勇未来的改变,与对方约定好了再见的时间,便施施然回家了。 另一边,在一次猎鬼任务中,义勇需要跟另一位剑士一起合作。 这位剑士有着罕见的金绿异色眼瞳,嘴巴上缠着绷带,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白蛇。 使用的是从未见过的呼吸法,无比精准,变化自如,剑招如同蜿蜒的蛇一般。似乎是对方自创的呼吸法,非常厉害。 这位名叫伊黑小芭内的剑士虽然性格冷漠,说话有点伤人,但非常细心和可靠,义勇想和他好好相处。 于是,他决定试试自己跟神明大人学习的成果。 首先,一定要保持微笑。 () 伊黑小芭内:? 这家伙怎么古古怪怪的,笑得还怪渗人的。 “别笑得这么恶心。”他毫不客气地说,加快速度寻找着鬼的踪迹。 “哎?”义勇愣住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困惑地收起脸上的笑容,觉得应该试着夸赞对方一下,于是面无表情地说:“你真会说话。” 听到义勇毫无起伏的声音,伊黑小芭内持刀的手猛然攥紧,额头上绷起了青筋。 这家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人,真是令人不爽。 他撇过头去不再跟义勇说话,闷头向前奔跑着。 义勇注意着他的反应,心里想起了神明大人的教导:这种时候对方沉默不语,是因为听到夸赞后害羞了。 原来如此,看来成功与伊黑先生拉近了关系呢。 义勇欣慰地想着,与伊黑小芭内合力斩杀了在附近为非作歹的恶鬼,并且救下了两个人。 “伊黑好厉害呢。”战斗结束后,义勇真诚地赞美道,语气却还是毫无起伏。 能够顺着细微的痕迹追踪到恶鬼,出手的动作灵巧又迅捷,使用的还是自创的呼吸法。真的很厉害,令人佩服。 可是这只鬼的脖子不是你砍断的吗?我一直在负责救人啊。伊黑小芭内皱紧眉头看着他。 这是在跟我炫耀你的实力吗?讽刺我在战斗中没有起到作用? 而且,这种夸奖小孩子的敷衍语气……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怎么,你想打一架吗?”他咬牙切齿地抬起了手里的刀。 伊黑是想要指点我吗?看来他真的很开心。义勇高兴地想道。 不过,这里很快就会来人了,并不适合切磋指点,得换个地方才行。 于是他保持着微笑,依然是那种平平淡淡的语气:“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跟你交手的资格? 看着眼前的家伙皮笑肉不笑,一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伊黑小芭内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 就连缠绕在他脖子上的白蛇都绷紧了身体,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种冷漠又自大的家伙,果然应该给他点教训。 狠狠在这张气人的脸上踹几脚就不错。 伊黑小芭内动作如蛇一般灵活挥舞着手中的刀,急速朝着义勇冲了过去。 义勇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了要先换个地方吗?伊黑很着急吗? 这时,一阵隐隐的人声传来,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切。”伊黑小芭内一扭身停下了脚步,黑着脸收刀入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义勇快步追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转头看着他肩膀上的蛇:“伊黑很喜欢蛇吗?” 他“噌”地蹿了出去,片刻后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一条刚捉来的蛇。 “送你的。”他微笑着把在手里乱动的蛇递了过去,“这种蛇没有毒的。” 伊黑小芭内木着脸看他,眉毛一个劲儿抽动着。他肩上的白蛇弓着身子露出了尖牙。 “你脑子有病?”伊黑说。 “不,你用不着担心这个。”义勇目光呆呆地说。真好,他还关心我的身体。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一动不动。 最后,伊黑一手扶额,迈开腿飞速跑走了。他不想跟这个令人生气的家伙相处了。 义勇刚追上去,就听到对方冷声道:“别跟着我,滚开!” 毫不留情的话语让义勇顿住了脚步,直愣愣看着伊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感到很难过。 奇怪了,这跟神明大人说的不一样。 明明按照神明大人教的那样说出了夸赞的话,还送了礼物,为什么伊黑还是这么冷漠呢? 义勇没有什么表情地放走了手里的蛇,低头看着它扭动身体消失在草丛里。 “难道伊黑喜欢有毒的蛇?”他困惑地想道。 在经过了多日的忙碌之后,义勇总算有了一点空闲,得以去探望卧床养伤的锖兔。 想起神明大人的教导,他决定为锖兔准备礼物,并且给他一个惊喜。 他买了很多锖兔最喜欢吃的鱼,趁着对方还在沉睡时带进了他的病房里。 锖兔缓缓从睡眠中苏醒,刚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悬挂在头顶上,睁着大大死鱼眼瞪他的鱼。 他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使劲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环顾一圈后,他发现自己的床铺周围悬吊着一整圈的鱼,一只只白生生的眼珠子令人心里发寒。 锖兔:Σ( ° △ °|||)︴ 这里是噩梦吗? “怎么样,锖兔?”这时,义勇的脑袋探了过来。 “义勇?”锖兔半晌没回过神儿来,“这是……” “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义勇露出期待的笑容,“喜欢吗?” “啊……嗯!”锖兔艰难地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看着义勇脸上更加灿烂的笑脸,锖兔在心里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义勇大概是在藤袭山上受刺激了,就由着他。 “神明大人教的知识果然很有用!”义勇则是在心里确信地想道。 第108章 送给朋友的礼物 在把受欢迎的秘诀传授给义勇君之后,童磨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送给朋友们礼物了。 哎呀,这样可不行。要是让朋友们感到被忽视了可就不好了。 本打算出门玩耍的童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认认真真地为朋友们准备起礼物来。 “可是,要准备什么礼物好呢?”他用食指点着下巴,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好多礼物都已经送过了啊。 送给朋友们重复的礼物会让他们感觉不受重视。 “哎呀呀,真是伤脑筋啊~” 童磨环顾自己的房间,这里摆放着的东西又多了不少。 玉壶阁下送给他的壶多了两个,一个有着绿叶红花的纹路,一个描绘着几条栩栩如生的金鱼,很漂亮! 还有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回送给他的礼物,都是堕姬妹妹准备的。 有图案美丽的扇子,颜色鲜亮的假花,还有可可爱爱的玩偶…… “唔——嗯……说起来,其他的朋友们好像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啊……” 童磨表情呆萌地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忽然一脸沮丧地耷拉着眉毛,整个鬼都蔫儿了。 “虽然我送礼物也不是为了要回礼,但是……” 他泪汪汪地咬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们都好冷淡呐,让人感觉不被重视啊……” 童磨坐在自己的软榻上,一脸低落地碎碎念了一会儿,接着一下子想通了。 “呀~肯定是因为大家都是鬼呀,不通人情世故也是很正常的嘛。” 他露出无忧无虑的笑脸,哼着轻快的调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琢磨着要送给大家的礼物。 “我想想,上回送给大家的都是什么来着?” 童磨仰着脑袋,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 送给黑死牟阁下的是一些话本故事书,都是童磨精挑细选出来的,感动人心的兄弟情故事! 黑死牟阁下一直都有心结,作为好朋友,童磨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开导开导他。 因为一直没办法见到他,所以童磨都会拜托鸣女小姐把礼物送进黑死牟在无限城的宅邸里。 这样一回到家就能看到满当当的礼物,一定会感到万分惊喜。 童磨笑眯眯地想着,思考起这回该送什么比较好。 “唔——就准备一些可以一个人玩耍的小玩具好了!” “黑死牟阁下总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很寂寞?到时候就能玩小游戏打发时间了~” 童磨一下一下点着脑袋,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具。 比如说积木,魔方,九连环,孔明棋什么的。 “然后是猗窝座阁下……”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于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向来都是最重视的,绝对不可能忽视他的! 常常跟猗窝座阁下在脑内联系,时不时为他准备一个惊喜……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牢固的! “这次也不能漏掉猗窝座阁下啊,可是送什么好呢?” 童磨来回踱着步子,许久之后才拍了下手掌。 “有了!这回就送给他一些线香花火,猗窝座阁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用右手捧着脸颊,笑呵呵地想象着猗窝座阁下一手持着一支仙女棒高兴地转圈圈的场景。 “太可爱了!”童磨发出惊叹的声音。 “那么接下来是半天狗阁下……唔嗯,上回似乎送给他一些衣袍来着。” 半天狗阁下的喜好是扮可怜,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扮可怜大师,童磨觉得应该帮他扮演得没有破绽才行。 瑟瑟发抖的老人家样子看上去确实很可怜啦,但是身上穿的衣服一点也不破旧,这样扮可怜是不完美的。 于是童磨准备了几身外表破破烂烂,内里却很舒服很好看的衣袍。 如果半天狗阁下不想扮可怜了的话,只需要把衣服反过来穿就好啦~ 童磨觉得自己的点子非常机智,还拉着半天狗阁下传授了半天装可怜的技巧。 想起那时候半天狗阁下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看起来越来越可怜的样子,童磨确信自己的教导非常有效。 “嗯——这次的话,最好要顾及到半天狗阁下和他的分身们呢。” 童磨一手捏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好半天才想到了一个点子。 他兴致勃勃地走出门去,在杂物间里翻出了一把空白的折扇,带回自己的房间里认真在上面作起画来。 “就给半天狗阁下和他的分身们画一张全家福好了!” 童磨还是很羡慕半天狗阁下的,能够自己做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虽然他们总是打打闹闹,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亲密无间的,是很温馨很幸福的? “能有一张全家福的话,大家都会很开心。” 童磨哼着歌儿在扇子上涂涂画画,很快,一张栩栩如生的画作就新鲜出炉了。 他把扇子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晾晾,继续琢磨要送给玉壶阁下的礼物。 “上回给玉壶阁下捉了一只星之鬼作为艺术创作的素材来着……” 当时玉壶阁下还是很开心的,当场灵感大发,把星之鬼做成了新的作品。 呃,虽然童磨不大能理解这样的艺术,但看他兴奋的样子,应该是很厉害的。 只不过,后来玉壶就对这种艺术品失去兴趣了,然后把那只星之鬼吃掉了。 据玉壶所说,星之鬼这种素材根本体现不出他精湛的制作技巧和高超的艺术造诣。 只有用人类那丑陋的、脆弱的肢体拼凑出的绝美作品,在保留着活力的同时展现出美感,才具有艺术上的意义。 如同樱花一般灿烂地绽放,而后悄然飘零,这种转瞬即逝的美丽才更加令人感动。 “童磨阁下这次都没有为我的作品而落泪,果然也是赞同这点的。很有品味。”玉壶当时是这样说的。 童磨不太明白玉壶阁下的想法,干脆就不去想了。 反正星之鬼也是不错的食物,作为礼物还是很合适的。 “但是,说起来,最近星之鬼好像变少了很多啊。”童磨有些困惑地歪歪头,“好奇怪呐。” “是被干掉了?还是被岚君约束起来了呢?”他抱着肩膀想了想。 想不通,然后就抛到脑后去了。现在为大家准备礼物才是最重要的! “那这次就给玉壶阁下准备一个奖杯!”童磨一脸深沉地点头,“玉壶阁下是个很棒的艺术家呢……” “奖杯上就写上‘无限城第一艺术家’!” “嗯嗯,再去求无惨大人签个名字,这样就很有意义啦。”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然后想着给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的礼物。 他看着放在木头格子架上的玩偶,用拳头敲了下手掌:“就做一对他们模样的人偶好啦。” “唔,接下来还有小鸣女……” 上回送了她好多曲谱,这次就送给她一些更加新奇的乐器。 “还有累和蜘蛛山的家人们……” 送给累一些时兴的新奇玩具,然后按照大家的喜好,给每个家人都准备一份礼物。 “啊啊,当然不能忘记无惨大人!” 童磨彩虹色的眼睛变得亮闪闪的,思考着无惨大人喜欢什么…… 呃……蓝色彼岸花?这个目前不好送给他的…… 童磨瞬间变得垂头丧气起来,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心虚,送上一份珍贵的赔礼比较好。 “就把我的眼球送给他。”他有些期待地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心目中最棒的礼物了! 第109章 画 把东西准备好后,童磨在无限城蹲守了三天,才蹲到了偶尔出没的无惨大人。 现在的无惨已经穿上了上层人士中最时兴的黑西装,头上戴着圆顶帽,走起路来一手插着裤兜,很帅气的样子。 “无惨大人~” 正在跟鸣女交流音乐的童磨“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无惨顿住了脚步,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红艳艳的眼睛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来烦我”几个大字。 然而童磨读不懂空气,只觉得无惨大人又是日常心情不好,甚至还想让他开心起来。 “好久不见呀,无惨大人~”他笑容灿烂地挥着手,“我真是太想念你啦!” ヾ(≧▽≦)o 在他身后,鸣女默默低下了头,熟练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童磨动作轻盈地跳上了高高的过道,白橡色的长发和黑色的衣摆在身后飘然舞动着。 看着这家伙热情得过头的样子,无惨眯了眯眼,快速读取了一下他的想法。 “……无聊。” 他二话不说通过血液的控制力,把童磨狠狠压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里。 “哎呀……”童磨身体僵硬地趴在地上,皮肤上浮现出青筋来,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在实验室的门关上之前,他一把将手臂搭在了木门边上。 “无惨大人,求你给我签个名嘛~”他哀哀戚戚地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澈的泪水。 〒▽〒 无惨:……你怎么就不能把这种劲头用在干正事上? 他黑着脸居高临下地瞪着童磨看了好一会儿,内心又是生气,又是无力,最后连生气都没力气了。 好想换个上弦贰。 但是……想想童磨的天赋和实力,再想想他的万世极乐教竟然是这些年来对自己帮助最大的,比其他的鬼用处大得多…… 无惨深吸口气,放开了对童磨的压制。 童磨“嗖”一下站起来,活力满满地蹿进了房间里。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鸣女默默在心里想道:童磨身残志坚,鬼王感动心软。 嗯,忽然有灵感了。 她扫了眼童磨刚刚送给自己的一堆稀奇古怪的乐器,从里面挑了一把二胡。 实验室内,无惨冷眼看着童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一天天不干正事!” “我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蓝色彼岸花没有消息……” “鬼杀队的总部也找不到!” 童磨乖乖巧巧地低头挨训,闻言一脸无辜地说:“我一直在努力探查的。” 事实上,他确实有在好好寻找鬼杀队的总部来着。 然而鬼杀队的总部藏得十分隐蔽,就连绝大多数的柱都不知道。这是童磨利用“非想天”得来的结果。 利用人类打听鬼杀队的消息,搜集相关的情报倒是可以啦,有一次还差点找到的说。 只是产屋敷的预知能力很擅长趋利避害,最终找到的也只是一座空荡荡的驻地而已。 “可是产屋敷真的很会藏啊……”童磨可怜兮兮地说。 废话!产屋敷会躲藏这种事还用你说?无惨气恼地想,内心倒也不大在意这件事。 说到底,鬼杀队什么的,在他眼里只是些烦人的虫子而已。 “无惨大人,帮我签个名字嘛,求你了~”童磨一脸期待地眨巴着眼睛。 (?w?) 无惨看着他拿出一座特制的奖杯。形状看起来像是一个壶,上面写着“无限城第一艺术家”以及“玉壶”的字样。 (ー`′ー) 这种东西……是认真的吗? 虽然在童磨的记忆里大体扫了一眼,但亲眼看见之后,他还是想立刻把童磨远远丢出去。 “无惨大人,玉壶阁下需要您的鼓励和关怀啊。”童磨眼巴巴地看着他,麻利地递过去一支笔。 “玉壶阁下那么努力,又那么崇拜您的说……” 愚蠢透顶的事。 无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又看了眼打算死缠烂打的童磨,最终还是缓缓提笔在奖杯上签了名。 他嫌麻烦。 就当是给玉壶的奖励,毕竟他干活还挺勤恳的。 童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然后麻溜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白纸,熟练地得寸进尺:“求您再签一个~” “当做给我的礼物,好不好嘛,无惨大人。”他可怜兮兮地说,“人家也一直渴望着得到您的鼓励呢。”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顺理成章了。 童磨眉开眼笑地拿着写有复杂艺术字体的白纸,偷偷在背后比了个“耶”。 “无惨大人,您知道黑死牟阁下在哪儿吗?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呢。”他一脸乖巧地问。 “黑死牟这些年一直在无限城。”无惨冷着脸说。 “欸?真的吗?”童磨一脸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黑死牟阁下为什么一直不见自己? 他怎么忍心的! 童磨泪汪汪地抬手捂住了嘴巴,然后想起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于是放下手掌一脸殷切地说: “无惨大人,为表感激,我把我的眼球送给你!” 我要你的眼珠有何用?碍眼的东西。本就忍到了极限的无惨脸色一沉。 鸣女正比划着手里的二胡,就看到童磨被一块一块地丢出了实验室,木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啊,大快人心。 真不愧是无惨大人! 童磨熟练地拼好自己的身体,露出苦恼的表情。 为什么自己的眼珠就是送不出去呢?明明是非常棒的礼物。 他轻轻抹去白纸上沾染的血迹,跟鸣女摆了摆手,凑过去递过手中的纸。 鸣女十分高冷地扬着脸,在上面描了个琵琶的形状。 童磨笑容欢快地跟她道了声谢,就拎着礼物跑向黑死牟的宅邸。 “打扰了,黑死牟阁下~”他站在宅邸门前敲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请开开门啊!” 姿态端庄地跪坐在房间里的黑死牟呆了一下。 他低下头沉默半晌,想到闭门不见十分失礼,于是慢吞吞地开了门。 “黑死牟阁下,好久不见~”童磨的脑袋从门外面探了进来。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他抬起手里的包裹。 一提起礼物,黑死牟额角暴起了青筋,手掌默默握紧了自己的佩刀。 他一言不发地听童磨说了好一会儿话,被软磨硬泡着在白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比起无惨那漂亮时髦但让人看不清的艺术字,黑死牟的字体端正好看,十分有风骨,像他本人一样严正有力。 童磨乐呵呵地告别了黑死牟阁下,开始一个个拜访自己的朋友们。 给猗窝座阁下送去手持花火,被追着从山巅打到山脚,看样子喜欢的不得了呢。 因为猗窝座阁下拒绝在纸上签名,被童磨按着胳膊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 代价是童磨的脑袋又爆掉了一次,胸膛被梆梆锤了两拳。 没办法,这就是猗窝座阁下表达热情和喜爱的方式呢~ 接着给半天狗阁下送去了全家福。 半天狗哆哆嗦嗦地捧着送给自己的礼物,在看到上面的画后,连身体都忘记抖了。 那是一幅不可能出现的画面,他本体、喜怒哀乐以及憎珀天互相搂着肩膀笑容满面…… 事实是,喜怒哀乐互相看不顺眼,在一起待一会儿都有可能打起来。憎珀天不可能跟他们同时出现,以及他们都不怎么瞧得起本体。 最后,半天狗颤巍巍地在白纸上按了个手指印,这才送走了这位吓人的上级。 下一站是给玉壶阁下送去奖杯。 玉壶捧着奖杯,红着脸凝视着无惨大人的签名。 啊啊——自己与无惨大人的名字竟然并排在一起! 然后对奖杯上的其他字表达了不满,明明应该是世界第一艺术家才对。 在临别时,玉壶勉为其难地在白纸上画了个漂亮的壶,就紧挨在无惨大人的签名旁边。 再去给妓夫太郎和堕姬送去可爱的小人偶。 堕姬惊喜地抱着人偶笑得像个小孩子,并且高高兴兴地在童磨的纸上签了名,还画了一朵花儿。 妓夫太郎上百年也没学会写字,在旁边画了个丑丑的镰刀。 最后,童磨跑去了蜘蛛山,把礼物送给累和家人们,看着累在纸上画着蜘蛛网。 这时,他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 “发生什么事了吗?”累抬起头来看他,精致的脸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一丝关切。 “下弦之壹死掉了。”童磨满不在意地笑道,“被星之鬼杀死了呢。” “那个女人?”累想了想。 “嗯,是叫姑获鸟。”童磨抱着累亲切地蹭蹭脸,“累也要小心一点哦。” “知道了,哥哥。” 在蜘蛛山玩耍了一段时间后,童磨回到了寺院,笑容明媚地看着手里的画纸。 他思考了一下,提笔在上面画了一朵漂亮的莲花。 他将这幅画用画框裱起来,放在了自己房间中最显眼的位置。 第110章 教导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孩子们正茁壮成长,小蝴蝶、猪和酒都在长高。小琴叶还是那么好看又温柔。 无限城那边不太平静,无惨大人又发了一次脾气。 因为星之鬼最近变得狡猾了起来,学会有组织性地猎杀那些实力强的鬼了,这必定是星岚操控着的。 前下弦之壹姑获鸟的死亡就是由于一次早有准备的围攻。 星岚恐怕是早早获取了姑获鸟的位置,利用空间传送能力将几只强大的星之鬼送了过去,指挥着它们快速结束战斗,然后迅速撤离。 星岚改变了以往的做事风格,变得聪明了起来。 在这件事过后,其他下弦倒是变得谨慎了不少,所以也不至于被接二连三地干掉。 不过下弦的鬼更新换代本来就挺快的,就像姑获鸟死后,魇梦就快速接替她成为了新的下弦之壹。 童磨对此并不关心,也没想过去找小魇梦玩,做几个有趣的梦什么的。 因为几百年来的经验证明,梦境和幻术能力对童磨的效果非常差劲,是乏味无趣的东西。 所以说,这一年来,童磨大多老老实实待在寺院里。 听小琴叶唱歌,教育一下伊之助,偶尔放生一下小忍养的金鱼,然后把锅甩给小猫喵太郎…… 时不时也会去见见义勇君,验收一下教学成果,并且提出一些很棒的建议。 日子就这样平静祥和的过着,直到一天晚上,待在寺院里的童磨忽然察觉到了其他鬼的气息。 “嗯?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的地盘,这可不礼貌呀。” 他向来都是把寺院周边连同山下的城镇看做自己的地盘的,不喜欢别的鬼在这里捣乱。 “嘿咻……” 童磨小声碎碎念着站起身来,动作优雅但迅捷地赶往了气息传来的方位。 然后就看到了正被鬼追得狼狈逃跑的伊之助和实弥。 “咦?”童磨歪了歪头,嗅到了让鬼醺然欲醉的甜美香气。 “哇啊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鬼啊!”伊之助手里拿着一把木刀跑得飞快,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崩溃。 “长得这么丑,力气那么大,还那么抗揍。这家伙不是人!” “废话,快跑!”实弥气喘吁吁地拉着伊之助的胳膊往山上跑,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痕还在滴着血。 两人身后的鬼低吼着紧追不舍,只是脚步有些歪斜和踉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喂喂,都是你跑过去踹了这家伙一脚,才会让我们被追杀!”伊之助在逃命时也没忘记大声吐槽。 “这东西可是趴在我家门外鬼鬼祟祟的啊!”实弥也大声叫道,“怎么看都是欠揍!” 他也有些崩溃。本来只是要把在他家玩得忘了时间的伊之助送回去,刚出门就瞥见一道扒着墙头偷窥着自己家的可疑身影。 于是他二话不说冲过去朝着这家伙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就被它转过脸来的尊容吓呆了。 青面獠牙的,长着尖利的爪子,嘴里还在流着口水……怎么也不像是人啊。 倒是伊之助胆大包天,举起自己的木刀就冲上前乱砍一通。虽然木刀没有锋刃,但打在人身上也是很痛的,还会高高肿起来。 但是这个怪物根本打不动,还一拳在墙壁上砸了个大窟窿。 根本打不过。实弥当机立断捞起伊之助扭头就跑,还不小心被怪物划了一爪子,被追得慌不择路。 他不敢往家跑,担心会把怪物引进家里,给家人们带来危险。 好在怪物跑起来歪歪斜斜的,给了两人逃跑的机会。 但他们的体力在快速消耗着,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 “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办啊!”实弥飞快思考着解决办法。 这里距离寺院越来越近了,但是他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往寺院里跑。一旦那里的人也没办法对付这个怪物呢? “看我怎么跟它战斗!” 伊之助则是灵机一动,一边跑一边把拎着刀的手臂使劲往后甩,只要那个怪物离得近了就会被刀打到。 他觉得自己非常聪明,在战略性撤退的同时也不忘记勇敢地战斗! 一举两得! “喂——你脑子没毛病?”实弥木着脸,眼角直抽搐。 放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跟伊之助一起玩,真的不会变傻吗? “那你就想出个更好的主意啊!”伊之助理直气壮,“没有?那就别废话,快跟我一起这样做!” “这样只会减慢逃跑的速度啊,笨蛋!”实弥心态有些崩了。 童磨在树干后面悄咪咪地探出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小家伙鸡飞狗跳地到处乱蹿。 嘛,既然他们还在活力满满地大喊大叫,那暂时也用不着他出手。 于是他施施然跟在他们身后,心安理得地看起热闹来。 只不过……童磨神色淡淡地瞥了眼那只鬼。 不讲礼貌地跑来自己的地盘,还想对自己重视的孩子们出手……真是令人不爽呢。 伊之助虽然不太讨人喜欢,但好歹也养到这么大了啊。小实弥更是在童磨的看护下长大的,要防着他被别的鬼叼走也不容易呢。 童磨气鼓鼓地抱着肩膀,直到看见伊之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才抽出自己的对扇闪身站在了伊之助身旁。 右手轻飘飘地挥出,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折扇锋利的边缘轻松地切断了那只鬼的脖子。 身首分离的鬼摔倒在地上,直接失去了生机。 作为十二鬼月的一员,虽然不被允许私下吞噬别的鬼,但还是能够做到压制低级鬼的再生能力的。 童磨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扇子,然后抬起折扇遮住了下巴,垂眸俯视着狼狈摔在地上的伊之助,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哎呀呀,伊之助没事?” “好危险好危险,差点伊之助就死掉了呢~” “也是呢,毕竟伊之助这么弱小,自己在外面是生存不下去的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童磨说着,眼眶里浮现出晶莹的泪花来,彩虹色的眼瞳更显得绚丽明亮。 伊之助:(╬▼皿▼) “你说谁弱小啊!”他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我才不可怜呢!” 他也不顾身上沾满泥土,提着木刀就冲了过来,精致可爱的小脸涨得通红。 “童磨,今天我就要跟你决斗!看招!” 然后就被童磨一手抽掉了木刀,反手在他脑壳上“梆”的敲了一下。 伊之助抬手捂着脑袋,瘪着嘴巴,明亮的碧绿色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被怪物追杀了老远,狠狠摔了一跤差点死掉,还要被童磨这家伙气……他觉得自己好难啊。 童磨笑眯眯地摸摸伊之助的头,又看了眼正在小心翼翼观察着那只鬼的实弥。 他表情温柔和蔼地抬起手来,也揉了揉实弥的脑袋瓜。 使劲后仰着头也没能躲开的实弥:() 算了,看在他帮了忙的份儿上,这次就随他。 “呀!小实弥受伤了吗?快给我瞧瞧。”童磨转眼看着他受伤的手臂。 “我没事!”实弥猛地向后一跳,捂着胳膊说道。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受伤时被童磨嘬了一口来着,简直是心理阴影。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像是要啃自己一口似的,怪渗人的。 “真的吗?”童磨一脸担忧地凑近过去,“别逞强哦,你的伤口在流血哎。” “已经不流了。”实弥虚着眼说。 他确实没说谎。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受伤后恢复得很快。 “这样啊。”童磨有些失落地缩回了头,偷偷咽了咽口水。 呜,实在是太香了~ 他蔫答答地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实弥摇头,接着转头看向那只虽然死掉但并没有消散的鬼,“教主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是鬼哦。”童磨随口说道,抓着伊之助的后领把他拎了起来。 实弥眨了眨眼,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存在这种生物。 唔,虽然教主性格不太靠谱,但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人的。 他点点头,有些不安地问:“它之前偷偷站在我家外面,是想要做什么吗?” “哎呀,原来是这样吗?”童磨扬了扬眉毛,“那你们真的很幸运哦,这只鬼还没有闯进去就被你引开了。” “是我们!”双脚离地被拎在半空中的伊之助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实弥没有搭理伊之助,仰着脑袋看着童磨:“它是想袭击我们吗?” “准确来说是想吃掉你们哦。”童磨笑吟吟地说,唰地合拢了手中的折扇。 毕竟小实弥实在太过诱人了呢。 听到他的话,实弥蓦然瞪大了眼睛,瞳孔轻轻颤抖着。 心里止不住的后怕。今晚真的只差一点就…… “童磨,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伊之助使劲仰着脑袋看他,“我也能变得这么厉害对不对?” 他双眼亮闪闪地幻想着自己未来挥刀斩妖除魔的帅气模样。 “你?”童磨斜眼瞥他,笑眯眯地泼冷水,“别想太多哦,猪。” “都说了不是猪,是野猪大人……”伊之助熟练地回应道,语气却越来越低落。 “我都在努力练刀了,也不能变厉害吗?”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怜。 “当然会变厉害的哦,对付坏人是没问题的!”童磨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于是笑容活泼地鼓励道。 “那对付这种鬼呢?”伊之助瞅他。 “不是都说了吗?别想太多。”童磨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伊之助瘪着嘴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大声道:“童磨,教我能打败鬼的招数!” 旁边的实弥眼睛一亮,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近了一些,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童磨低着头跟伊之助对视了一会儿,接着用折扇抵着嘴唇,语气温柔地说:“哎呀哎呀,别想太多哟~” 你让我一个鬼教你打败鬼的方法,也太难为人家了。 “童磨,你就教我嘛。”伊之助拿出了从童磨那里学来的方法,卖萌。 可怜兮兮地抿着嘴唇,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再加上比女孩子还要精巧可爱的脸蛋,确实是惹人怜爱。 “啊,原来伊之助也能变得很可爱嘛。”童磨笑呵呵地揉搓着他的小圆脸。 “所以?”伊之助忍着,眼巴巴地看他。 “想都别想哦~”童磨话音刚落,自己的手指就被咬住了。 伊之助忍不了一点,凶巴巴地啃着童磨的爪子,鼻子皱着,眉毛一跳一跳的,眼睛也在使劲瞪他。 “好了,该回去了。”童磨抽回手来,在伊之助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口水,跟小实弥点头道别。 这个小插曲过后的第二天,得知这件事后的琴叶真诚地对他道谢,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童磨认真地哄了一会儿,这才让她露出了笑容。 虽然童磨大人是鬼,但琴叶的内心却是无比信赖着他的。这一点她骗不了自己。 “童磨大人,我很害怕。”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伊之助遇到了危险,甚至差点死掉,我却不在他身边。” “别太责怪自己嘛,小琴叶。”童磨微笑着安慰道,“你不可能永远都在他身边的啊。” “尤其是伊之助还那么不听话,总喜欢到处乱跑,很难照看得过来?” “是啊。”琴叶点点头。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她咬着嘴唇,“童磨大人,能否请问您,如何能让伊之助在鬼面前自保呢?” “我真的很害怕再发生这种事。”她皱起眉来,神情忧虑地说。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鬼这种生物,但童磨大人的存在让她对此并没有太多实感。 直到伊之助遇到危险时,她才恍然惊觉,童磨大人是不一样的,其他鬼的威胁并不遥远。 “欸——这可不容易呢。”童磨歪着脑袋笑了笑,“但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哦。” “什么?”琴叶抬头注视着他。 “让我把伊之助变成鬼不就好了!”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 琴叶眨了眨眼睛,神情无奈地说:“童磨大人,请不要说这种话……” “还是拒绝了吗?”童磨露出失望的表情,虽然心里并不感到意外。 “不这样的话就难办了呢。”他用手指轻轻点着下巴。 “如果伊之助能学好剑道的话,是可以在那些弱小的鬼面前自保的,但面对更强大的鬼就没办法了。” “据我所知,能让人类真正与鬼匹敌的,也就只有鬼杀队的呼吸法了。”童磨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 “诶?鬼杀队?”琴叶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是您说过的猎鬼人吗?” “没错!小琴叶真聪明~”童磨笑容明媚地夸赞道。 “这……”琴叶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私心里并不想让伊之助成为猎鬼人,不论是其中蕴含的极高的危险性,还是不想看到伊之助与童磨大人为敌…… 童磨含笑欣赏着小琴叶纠结的小表情,许久之后,他才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模样:“不过,我这里好像也有一些呼吸法的修炼方法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遇到过不少猎鬼人。 从最开始得到水之呼吸的修炼方法,到后来得到了别的呼吸法,再然后…… 就像集邮一样,总想把所有呼吸法都集齐。这样或许会让他感觉到一点成就感? 到现在为止,鬼杀队掌握的几种呼吸法中,他也只剩下炎之呼吸没有收集到了。 因为跟炼狱弘寿郎是朋友,童磨都没有对炼狱家的孩子动过手了,总觉得欺负炼狱先生的子孙后代很失礼的说…… 真是伤脑筋呐~ 童磨思维发散地想着,看到琴叶欲言又止的样子,眯眼笑着说:“如果小琴叶请求的话,也不是不能教给伊之助哦。” 琴叶没有立刻回答,仔细想了想后认真地询问道:“这样会不会给童磨大人带来麻烦?” “也没什么啦。”童磨撇撇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咯。” 琴叶略微放松了表情:“那么,童磨大人,请求您教导伊之助。” “那小琴叶得唱歌给我听才行哦!” “好啊。” …… 说起教导呼吸法,童磨也只是照搬那些用非想天搜集来的记忆中的方法而已。 他也不知道伊之助适合什么样的呼吸法,毕竟这家伙在剧情里用的是乱七八糟的自创呼吸法来着。 童磨索性就让伊之助挨个试试,觉得哪个呼吸法更舒服就用哪个咯。 让他有些伤脑筋的是,在听说了这件事后,蝴蝶忍也跑来央求他教自己呼吸法。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呼吸法,而不是能够变出冰雪的神奇巫术、咒术什么的,但她也想要变强。 面对小姑娘天天送食物、每天嘘寒问暖的殷勤劲儿,童磨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把她丢掉。 不过,教给她也无所谓啦。 嘛,反正都教了一个了,再教一个也没什么。 但是……有一有二就有三。 面对小实弥的请求,童磨就有些慎重了。 毕竟这孩子学会呼吸法后会变得有点厉害呢,要是坑了朋友们可就不好了。 童磨不太愿意教,实弥就天天跟着母亲往寺院里跑,在庭院里站成了望夫石。 他不想再面对那天晚上的无力感,只想学会一点本领,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们就足够了。 他也不知道教主大人为什么唯独不愿意教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住在寺院里吗?还是因为自己之前对教主的态度让他讨厌了? 实弥想不通,也不想放弃,所以就每天在寺院里帮母亲做点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 虽然小实弥总是一副百折不挠的样子,被拒绝了也不会露出失落的表情,但眼睛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色还是可怜极了。 童磨总是难以拒绝这样子的请求。 考虑到这么香的孩子要是没有自保之力很容易被别的鬼叼走,他最终还是把小实弥塞进了自己的呼吸法培训班里。 不过,有些事情是需要从小就开始教导了。 “记住,长大后千万不要加入一个名叫鬼杀队的组织哦!” “工作超级危险的说。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明天就可能会没命,很可怕的!” “死掉了的话就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了,也会让家人们悲痛欲绝的……” “鬼杀队的老板冷漠又黑心,只知道压榨员工们的劳动力和生命力,可会骗人了!” “会变得非常忙碌的哦,一整年都难有时间回家看望家人们……” “每天只有很少的休息时间,会未老先衰的!整天四处奔波劳碌,就连受伤了都不给时间养伤的,会被利用到死的哟~” “虽然工资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但这可是用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换来的钱财。只有傻瓜才会去这种黑心公司!” “……” 每天给孩子们洗洗脑,关爱孩子未来前途要从小做起! 第111章 买酒 日子一天天过去,呼吸法培训班里的三个孩子稳步成长着。 伊之助没找到特别适合自己的呼吸法,暂时用着风之呼吸。在听说厉害的人可以自创呼吸法后,他觉得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他可是森林中的王,与那些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就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呼吸法! 孩子也到了中二的年纪了,然后被童磨一扇子敲老实了。 伊之助小小年纪就认清了世事险恶,想来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喜可贺。 相比于伊之助,蝴蝶忍的情况更麻烦些。 她的小体格与目前的所有呼吸法适配度都很差,学习起来十分艰难。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陷入了失落之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学这个,没有办法变强。 在被童磨安慰了几句后,她瞬间燃起了斗志,决心参考花之呼吸自创一种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毕竟童磨一口一个“可怜”、“弱小”、“没有才能”、“学不会也没关系”、“小蝴蝶这样子很正常”…… 把小姑娘气得眼神都燃烧了,每天给童磨送苦瓜饭。 然后就被童磨带去了培训班里当做孩子们的伙食,伊之助和实弥绿着脸一连吃了七八天苦瓜后,差点给蝴蝶忍跪下了。 至于实弥,学了风之呼吸后果然进步得飞快。整天在外面的林子里笑声朗朗地窜来窜去,把家中长男的成熟稳重都忘在脑后了。 要是配合着他的稀血的话,还真的很容易给童磨的朋友们带来麻烦啊。 好在在童磨日复一日的坚持洗脑之下,实弥已经坚信鬼杀队是个对员工们扒皮吸血的黑心公司了。 差不多能够跟黑煤窑并列了! 这就很棒了~ 童磨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在把脑子里关于呼吸法的知识一股脑丢给他们后,童磨也就放任他们自己去练了。 再度回到了无所事事的悠哉生活后,他也没忘记按照约定时不时去见见义勇君。 一别几个月后,这次义勇是被包成粽子来的。 因为在猎鬼时遇到了一个能力很难缠的鬼,受了不轻的伤,养了一阵子伤才能下地,然后就一瘸一拐、马不停蹄地赶来见面了。 绝对不能对神明大人失约。义勇是这样想的。 看着义勇君全身缠着绷带的样子,像极了埃及的木乃伊。配合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更有了那股死沉沉的感觉了。 童磨好奇地伸出食指在他身上左捅一下,右戳一下。 “会痛吗?”他露出怜悯的表情。 “不会。”义勇十分冷静地说。 童磨又换了几个地方戳了戳,一脸新奇地问:“这样呢?” “不痛。”义勇面无表情,声音淡定,眼角悄然溢出了点点泪花。 “啊——是这样啊。”童磨收回手,用折扇挡住了嘴巴,“可是你哭了哎。” 义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十分笃定地开口道:“我没哭。” “你都流眼泪了。”童磨眨巴着眼睛。 “不是眼泪。”义勇眼神坚定地说,努力忍着不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 作为一个坚强勇敢的剑士,他怎么能因为痛就流眼泪呢?尤其是在神明大人面前。 绝对不行! (??) “哦——”童磨拖长了腔调,总算放过了这个问题。 他盘膝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询问起了义勇君最近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呢! “这段时间遇到了几个很好的人,有跟他们好好相处。”义勇双手抱着膝盖坐下来,表情呆呆地说道。 “有用到我教给你的方法吗?”童磨一脸期待地问。 “有。”义勇点头,“微笑着夸赞他们,还送了礼物。” “怎么样呢?”童磨追问。 “他们都是有点沉默的人,不怎么说话,后来都变得非常忙碌起来了。”义勇表情有些失落。 在跟童磨熟悉起来之后,他渐渐不再绷着脸了,脸上多了些生动的表情。 “他们都非常努力,总是很忙,想跟他们见面也没时间。” “我真佩服他们能一直这么有活力。” 义勇说着真心的赞美话,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 “诶?这么忙吗?不过他们之中有的人一定是害羞了!”童磨一脸天真烂漫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义勇也确信地点点头。 接着他神情低落地继续道:“前些天又碰见了伊黑,但是他总是很冷淡,我感到很难过。” “有给他送礼物吗?”童磨直起腰来,一脸肃然。他觉得自己得帮义勇君出出主意。 “有。”义勇把下巴搭在膝盖上,“这次送了有毒的蛇。” “然后被伊黑的小白蛇咬了一口,中毒了……”义勇难过地瘪着嘴。 “唔~”童磨歪着脑袋想了想,猛地用扇子拍了下手掌,“他肯定是不喜欢你送的礼物!” “义勇君,你想想,伊黑跟他的蛇相处得很好对不对?” “对。” “所以他们是重要的同伴啊,肯定不喜欢有别的蛇插入他们之间呀。” “原来如此。” “哎呀呀,义勇君的礼物肯定是惹得那条蛇生气了,所以伊黑也变得冷淡了。” “啊!怎么办?” “嗯——有了!以后给伊黑送一些蛇喜欢的东西~” “蛇喜欢什么呢?” “老鼠什么的,就是蛇喜欢吃的东西啊。” “我知道了。” 义勇恍然大悟地点头,决定下回给伊黑送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 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多亏有你,神明大人。” “哎呀,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呢!”童磨捧着脸颊笑呵呵地说。 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义勇抬头看着他:“神明大人,有没有办法让我早点变得强大起来?” “这次我没来得及从鬼手中救下受害者……” “如果我变得更强一点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他语气低沉地说出了上次任务的经历。 在神明大人面前,他觉得很舒服,能够敞开心扉。神明大人也总是能够懂得他的意思。 “欸——”听了义勇的话,童磨抱起了肩膀,“我不是说过了吗?义勇君未来会变得很厉害的哦!” “义勇君有在认真锻炼吗?” “一有时间都在锻炼。”义勇垂下眼帘,“已经掌握了全集中·常中。” “哇哦,好厉害呢!”童磨拍了拍手掌。 “但还是不够……”义勇说。 “对了,义勇君有在自创新的剑招吗?”童磨一手托腮。 “确实有点思路。”义勇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但想起这是神明大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于是他又淡定下来。 “但是,我做不到的……”他撇过头去,不自信地小声嘀咕着。 “哎呀,义勇君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童磨笑着摆摆手,然后沉吟起来。 “说起新的剑招,水之呼吸……”他忽然觉得有点熟悉感,本能地想把手指插进大脑里翻一翻。 但考虑到旁边还坐着一只义勇君,他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后,他露出恍然的表情:“啊——说起来我曾经看到过一个水之呼吸的剑士改进过一个剑招哦。” “很华丽很璀璨,真的好厉害呢!”他歪着脑袋笑得灿烂。 “是谁?”义勇蓝色的眼睛亮了亮。他想去请教一下那位厉害的剑士。 “名字是叫做神谷幸司来着,只可惜早就死掉了呢。”童磨把头歪向另一边,“改进的剑型也没能传下去。” 他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真是一场璀璨的谢幕啊。只不过当时的感动再也感受不到了呢。 义勇露出难过的表情,沉默了好久,这才闷闷地说:“好可惜。” “不过我倒是有看懂他的招式哦。”童磨笑眯眯地说,带着小孩子般的得意劲儿。 毕竟当时他是看着神谷先生使出那一招的,当时又懂得了水之呼吸的修行方法。虽然没有练过,但也是能看穿原理的。 “是改进版的生生流转来着,神谷先生是把它命名为‘双龙轮舞’?”他用食指点着下巴回想着。 诶?神明大人竟然懂得呼吸法?也对,毕竟是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可以请您跟我讲讲吗?”义勇睁大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童磨,神情期待。 虽然别人改进的招式不一定适合旁人,旁人也不一定能学得会,但他不希望那位厉害剑士的智慧结晶无人知晓。 义勇想了想,卖萌:(?w?) “嗯……”童磨瞅了他一会儿,觉得义勇君真是个很聪明的学生,还会把自己教给他的知识活学活用了呢。 他觉得有点欣慰,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跟你说说也无所谓啦。” 他这段时间教呼吸法都要教麻了。 “义勇君知道的,生生流转这一剑型就是通过不断的旋转翻腾,使招式的威力不断增加……” “呼——的一下一下,产生像是龙一样威猛的剑气!” “但是这个过程一旦被打断就没办法了,那种剑气也会在一击之后消失。” “然后呢,神谷先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让龙一样的剑势再次接续起来了呢。” “就像是有两条龙一样盘旋舞动着,很漂亮!” “当时他的做法是……我想想……” “先这样扭一下腰,再这样转一圈,然后“呼”的挥出刀……” 童磨灵活地晃动着手指,认真比划着手势。 义勇一脸严肃地看着童磨令人难以理解的手势,听着他说着令人费解的话。 他一本正经地不断点着头,表示自己都听明白了。神明大人讲解的真是非常简洁易懂啊。 “非常令人惊艳的剑招。”等到童磨讲完后,他十分佩服地想道。 等到这次会面结束,义勇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在脑海里演练着这个剑招。 他想要继承那位剑士的意志和智慧! 锖兔都快要成为柱了,他也要加把劲,想要变得像锖兔一样厉害。 …… 又是一段不短的时日过去,庭院里枯黄的树叶接连飘落。 童磨站在院子的一角,看着实弥练完刀后离去的背影。 说起来,小实弥也长这么高了啊。 童磨算了算实弥的岁数,彩虹色的双眼瞬间灼灼地亮了起来。 酒已经长大了呢,终于可以喝了! “嗯嗯,是时候让医馆那边行动起来了呢!”童磨一脸开心地来回踱着步子。 他非常了解该怎么诱惑小实弥,不怕他不动心! 实弥正飞快往家里跑,在路过教会的医馆时,发现门边多了一块显眼的牌子。 “有偿献血?”他倒是知道这回事。 为了医学研究以及救治伤患,医馆时不时就会搞出这种活动,也时常宣传适当献血并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因为医馆出资大方,所以这种活动很受人欢迎,只是能够符合条件的人很少。 实弥一向对此不太在意,但这次医馆摆出的奖品却让他挪不开眼了。 一把刀! 不是他一直以来用的木刀,而是一把真实的、钢铁锻造的、有着锋利刀刃的长刀! 这是实弥在学习呼吸法后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只是一把真刀价值不菲,他也懂事的从来不跟父母提这件事,还在想办法赚钱补贴家用。 虽然父母都有工作,但家里的孩子毕竟太多,一家人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实弥仔细扫了眼牌子上写的条件:体质特殊,比如恢复能力强的…… 他完美符合条件啊。 在医馆门外徘徊犹豫了许久,实弥觉得还是有些不太靠谱。他依依不舍地狠狠撇过头,慢吞吞地回了家。 在家里坐立难安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猛地跳了起来,飞奔着跑进了医馆…… 片刻之后,心满意足地抱着一把刀往家里走去。 童磨在医馆里悄咪咪探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看来用不着使用不礼貌的方法了呢。 有了第一次之后,将来再用丰厚的奖金、礼品诱惑他也就简单许多了。 童磨拿着一包血液,一脸欢欣雀跃地回到了寺院里。 耶!有酒喝了! 第112章 耍酒疯(上) 异空间,无限城。 颠倒错落的复杂建筑令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数不清的灯光点缀在其中,如同一颗颗灿烂的星辰。 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邸被宽广的石柱林包围着,看起来精美而庄严。 黑死牟端坐在宅邸内的一个房间中,六只眼睛静静凝视着身前的棋盘,周边一片寂静。 数百年来,他早已习惯并且享受这种孤独与静谧。 在这样的环境中,心无旁骛,唯有心与刀,如此才能不断向着剑道的更高处追索。 只不过……这些年来,这种氛围愈发频繁地被打破了。 一阵激烈的音乐声骤然响起,从窗外如山呼海啸般传来,周围的一切都在轰隆隆地旋转起伏着。 屹立在其中一动不动的宅邸如同暴风雨中的孤岛,似乎随时都会被倾覆。 “又来了……” 黑死牟顿了一下,转眼看向窗外疯狂翻滚着的建筑,六只眼睛都失神了一瞬。 “……” 虽然在以往的数百年里,鸣女也时常会演奏琵琶曲。但那时的曲子如同湍湍流水般沁人心脾,悦耳动听。 可是,自从鸣女被童磨带歪,彻底喜欢上了热血沸腾的音乐后,无限城就彻底变了。 黑死牟犹记得当初,鸣女还知道他常驻在无限城,有些忐忑地问过他一句:是否会在意。 他记得当时自己回应了一句:“不在意。” 无限城毕竟是鸣女的能力所化,她算是房子的主人,自当拥有演奏乐曲的自由。 只是……黑死牟也没想到会如此吵闹,如此频繁。以往的宁静一去不复返了。 在这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他有些心烦,却也无话可说。 黑死牟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不由自主地瞥了眼房屋一角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串九连环。 这几百年来,童磨一厢情愿地送来过不少礼物,绝大多数都让他不明所以。 想不通……童磨送来那些奇怪东西的意图。 只是,虽然百无一用,但扔掉的话是对同僚的不尊重。于是他把这些东西统一放在一个空房间里落灰。 除了那次的一摞话本故事书…… 在瞥见那一本本书封面上的“兄弟”之类的字眼时,黑死牟久违地感到恶心与恼火,抽刀把书切成了碎片。 这么多年来,唯有这个无法释怀,更看不得什么“兄弟情”…… 只不过,童磨上次送来的九连环倒是让他有些感兴趣。 像是一个等待他解开的谜题,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 但是,一想起这是童磨送来的,他又感觉有点膈应。 所以,黑死牟将它放在房间的一角,静等时光来给出答案。 反正他有足够的时间,看是他对九连环的兴趣先被消磨掉,还是他心里的排斥先消失。 这一次,黑死牟凝视半晌,慢悠悠挪了过去,把那串九连环拿了起来。 端正跪坐在地,垂眸俯视片刻,在激昂的音乐声中,他缓缓开始拆解起来。 表情严肃地拆解一步,接着谨慎地思索许久,再神情凝重地拆解一步,然后皱眉左思右想……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一拆就是一天半。 其间,鸣女的乐曲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来无限城做实验的无惨悄咪咪窥视了片刻,沉默良久,并大为震惊。 黑死牟心无旁骛,并且十分有耐心。 直到鸣女开始用二胡弹奏一曲凄凄切切的音乐,他看着手里一团乱麻的九连环,觉得还是先出去练练刀再说。 黑死牟来到外面竖立着一根根石柱的宽阔广场中,开始演练起剑招来。 许久之后,鸣女的二胡声消失。 接着,几道琵琶音间隔不久地接连响起。 随后他就看见一般不会进入无限城的猗窝座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飞奔过来,右腿上还拖着一只死死抱着他小腿的童磨。 “黑死牟,快来跟我打一架!”猗窝座表情抓狂地喊道,一副想要寻死觅活的倒霉样儿。 黑死牟:……?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要从童磨买到了酒开始说起。 刚回到寺院的房间,他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本想着省着点喝,但是实在太香了,不知不觉就全部喝完了。 然后,他醉了。 实弥的稀血光是气味都会让鬼酩酊大醉,更别提直接喝下去这么多了。 虽然童磨也能让身体尽快摆脱这种醉意,但这种做法完全没必要啊。 在昏暗一片的房间里,童磨呆呆地咧嘴笑着,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团鲜艳的酡红。 (?ˉ﹃ˉ?) “唔嗯,再来一杯!” 他高举起右手晃了晃,然后毫无形象地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过了一会儿后,他趴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四肢并用地在地板上划拉了一下,觉得身边还缺个朋友。 哪个朋友好呢?当然是猗窝座阁下啦! 童磨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倒还知道有事找鸣女。 “小鸣女~小鸣女~” “我要找猗窝座阁下~” 鸣女麻溜地把他拉进了无限城,用关爱智障的目光远远瞅着身体左摇右晃的童磨。 “猗窝座阁下在哪儿呢?”童磨来到无限城后左右瞅着。 “在这儿吗?”他一把掀开旁边的窗帘,“不在啊……” 又猛然推开另一边的门:“也不在这儿~”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要跟我玩捉迷藏吗?真调皮呢~” 鸣女看不得童磨祸祸自己的无限城,“铮”一下把他送去了猗窝座那里。 然后在心里默默为上弦之叁大人默哀起来。 被传送到猗窝座所在的荒原中后,童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道粉嫩嫩的身影,朦胧的双眼骤然闪闪发亮。 (?▽?) “啊,找到了!” 他连滚带爬但速度快得吓人地跑了过去,四肢并用的模样,把猗窝座都惊得脑子宕机了。 “猗~窝~座~阁~下~” 童磨站在他身前摇摇晃晃,用撒娇般的语气拖着长腔叫道。 ~( ̄▽ ̄)~ “你有事?”猗窝座觉得一阵肉麻,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绯红的脸和迷蒙的小眼神。 这家伙状态不太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猗窝座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然后童磨就以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凑了过来,伸出右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猗窝座阁下~”童磨笑得十分灿烂,声音含糊地嘀咕着,“终于跟猗窝座阁下勾肩搭背……” “嗯?”猗窝座侧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还在拍来拍去的手,眉头拧得更紧了。 “放开!”他抬手去推童磨,但这家伙却凑得更近了。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童磨上下挥舞着左手,大声宣布道。 o(≧▽≦)? “谁是你最好的朋友……”猗窝座狠狠扒拉他的手臂,“给我放开!” (╬`益′) “不要嘛~”童磨仰头笑,“一起来喝酒!” “所以你是喝醉了吗?”猗窝座一脸无语地说。他想不到有什么酒能让童磨醉成这样,不过…… “快给我起开!”他忍不了这个,死命挣扎起来。 在发现童磨抱得死紧无法挣脱后,他反手一拳打爆了这家伙的脑袋,顺便帮他醒醒酒。 “这下醒了。”猗窝座面无表情地看着童磨的脑袋快速长好。 () 童磨觉得脑子一痛一空,又飘飘然地沉入了醉意之中。他朝着猗窝座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脸上依然带着鲜艳的红晕。 然后他抬起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按在猗窝座嘴角两边,猛地给他拉出了一个笑容。 “猗窝座阁下~要多笑笑才好哦!” “你……找死吗?”猗窝座金色的眼瞳震动起来,一转身把童磨狠狠掀翻在地。 他不想再跟这家伙纠缠了,刚要抬脚离开,就发现自己的左腿被抱住了。 童磨趴在地上,伸出双臂死死抱住他的小腿,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彩虹色眼睛中瞬间盈满了泪光。 “猗窝座阁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因为我没有给你带礼物所以生气了吗?” 他二话不说放开右手,把自己的右眼抠了出来,高高抬手把血淋淋的眼珠直往猗窝座面前怼。 “我把我的眼珠送给你!” “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就像我随时随地都陪在猗窝座阁下身边一样~”他黏黏糊糊地说着。 猗窝座看着那只刻有“弐”字的彩色眼球,眼角一个劲儿地抽搐着。 “你给我滚开啊!!!” 他一把打掉童磨的手,狠狠甩着自己的左腿。他一秒也不想跟这个越发变态的家伙待了! 童磨整个身体像是抹布一样被甩得在天上飞,但手臂抱得死紧,就是甩不下来。 甚至还打算顺着腿往上爬。 “啊啊啊——” 猗窝座抓狂地叫出声来,飞起右脚踹飞了童磨的手臂,但迅速生长出来的新手臂一瞬间就死死抱了回来。 “猗窝座阁下~”童磨叫得比他还大声。 “你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我好伤心呐!” 他仰起脸来,眼珠早已经重新长好了,像个熊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猗窝座脸上慢慢失去了表情,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内心一阵无力。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童磨更烦人了,但他错了。 比童磨更烦人的,是醉酒后的童磨。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猗窝座干脆利落地断掉了自己的左腿,右腿一撑地面就要迅速拉开距离,然后…… 他的右腿又被紧紧抱住了! 猗窝座呆呆站在了原地,整个鬼都变得憔悴了。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让我死! “琵琶女,带我去无限城。”猗窝座无力地联系了鸣女,觉得可以想办法把童磨丢进无限城里。 眼前一阵变换后,他进入了无限城。 四处环顾一圈,周围只有错落起伏的建筑,鸣女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不过,他倒是听到远远传来一阵阵刀刃斩在石头上的密集声音。 “嗯?黑死牟在这里?”猗窝座眼神一亮,抬脚拖着挂在腿上的童磨就跑了过去。 远远看见正在石柱林中练刀的黑死牟后,他高喊道:“黑死牟,快来跟我打一架!” 他现在宁愿被黑死牟砍翻! 第113章 耍酒疯(下) 黑死牟转头看着猗窝座的造型,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 不过……这无关紧要。 他用六只威严满满的眼睛盯着猗窝座,语气平淡而缓慢地说:“猗窝座……” “若是你……还未能触及……更高的境界,是无法……战胜我的。” “别废话!”这种事猗窝座自己能不知道吗? 他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所追寻的至高领域似乎近在咫尺了,却一直没有办法做出突破。 还时不时被脑海里的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困扰着…… 猗窝座甩甩头,摆出了架势,觉得自己需要一场更有压力的战斗来做出突破。 “是吗……”黑死牟默默看着他,也缓缓抬起了手中长满眼睛的佩刀,“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他刚说完,眼前就冒出了另一张脸。 童磨笑呵呵地凑到他面前,语气飘忽地叽叽喳喳说着话:“黑死牟阁下~你也来喝酒吗?” “真好啊,大家都是好朋友!” 另一边的猗窝座终于得到了解放,迅速挪远了一些。 “我一直很好奇呐,为什么黑死牟阁下说话这么慢呢?” “是因为习惯吗?还是因为不善言辞呢?哎呀呀,该不会是因为太久不跟人交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肯定常来找你玩~” 黑死牟慢慢拧起眉头,极有压迫感的六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真是失礼的话……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说自话,不讨人喜欢。 他转头看向越退越远的猗窝座:“猗窝座……” “对了对了,黑死牟阁下~喜欢我送给你的故事书吗?” 这时,童磨的一句话让他猛地捏紧了刀柄。 黑死牟杀气腾腾地瞪着他,但童磨毫无所觉,还在说个不停。 “为什么黑死牟阁下会想打倒自己的弟弟呢?”童磨喝醉后尤其心直口快,把平时憋着没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了。 “弟弟不应该是用来玩的吗?”他想着累,脸上露出呆呆的笑容,“换一身小裙子,扎一个双马尾,超可爱的说~” 听到他的话,黑死牟瞳孔骤然收缩。这种被戳中痛点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怒火瞬间席卷全身。 他不知道童磨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只是“咔咔”捏着手中的佩刀:“这种事……无需你来置喙!” 说着,他猛地挥出了手中的刀。 然而,这一刀竟然挥空了!眼前的童磨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稍远的地方。 黑死牟眼神一凝。虽然这一刀只是随手一挥,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绝不是能轻易闪躲开的。 看来童磨这些年进步不小。 这样想着,太久没有遇到过像样对手的他久违地生出了战意。 然而还没等他的战意维持多久,童磨就继续开口了:“黑死牟阁下,看开一点嘛~” “要不然会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哦!” “啊啊,有办法了!让我来逗你开心~” 童磨抽出金色的对扇挥舞了一下,一座冰晶舞台凭空升起。 紧接着,一只只御子蹦蹦跳跳跑到舞台旁边,手中凝聚出各种各样的乐器。这种东西,在了解了结构之后,要做出来也不难。 黑死牟和猗窝座都微微张着嘴,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童磨欢脱地跳上了舞台。 远处的鸣女也偷偷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童磨晃了晃脑袋,用不太清醒的大脑思考了片刻,就有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他一甩头,白橡色的长发就变成了跟黑死牟一样的深红色高马尾,身上的衣服也快速变形成了红色的羽织。 然后他捏了捏耳垂,在上面变出了一对长方形的日轮耳饰。 就这样spy一下继国缘一! 童磨冲着陷入呆滞的黑死牟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极乐净土走起! 节奏强烈,旋律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童磨随着音乐笑容愉快地舞动起来。 蝴蝶步,花魁步,舞步翩跹,眼神迷离,红色的羽织和高高的马尾随之摇摆着。 黑死牟浑身僵硬地看着舞台上跳着伤风败俗舞蹈的身影,恍惚间渐渐与脑海中那道直到如今也不曾忘却的身影融合在一体。 他忽然感到胃部一阵翻腾…… “呕——” 他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狠狠咬着牙瞪着舞台上的身影,他蓦然挥刀—— “月之呼吸·壹之型 暗月·宵之宫!” 带着一道道圆月刃的斩击划破空气,直接把童磨拦腰斩成了两截。许许多多的圆月刃在舞台上和童磨身上切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啊呀——”童磨一脸无辜和茫然地抬着头。 黑死牟又补了两下刀,把童磨砍成了几截,这才怒气冲冲地看向猗窝座。 “改日再战!”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身影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好……”猗窝座点点头。他其实也想在领悟了至高领域之后再跟黑死牟战一场。 他瞥了眼舞台上的几块童磨,使劲闭了闭自己被辣到的眼睛。这家伙是真的活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向来庄重威严的黑死牟气成这样。不过,童磨能办到这种事,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猗窝座皱眉思索起刚才身体细胞中涌现出的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感,瞥见童磨在朝着自己这边转脑袋,脸色猛然一变,赶忙让鸣女把自己送出了无限城。 “欸?”童磨把自己的身体拼好,坐在舞台上一脸茫然地歪着脑袋。 然后身体往后一仰,躺倒在冰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114章 全世界都是继国缘一 喧闹过后,无限城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除了睡死过去的罪魁祸首以外,其余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平静。 鸣女在脑海里回忆着刚刚听到的曲调,同时探头探脑地从藏身的地方挪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正呼呼大睡的童磨。 身体莫名有些战栗,皮肤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鸣女赶忙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 总觉得童磨变幻的这个形象很可怕,但又不知道可怕在哪儿。 虽然跟黑死牟大人的外形有些相似,但是她也不害怕黑死牟大人啊。 鸣女拿起自己的琵琶紧紧抱在怀里,忍不住又瞥了童磨一眼,心里直冒凉气儿。 她再次移开视线,心里有些慌乱。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内心弥漫开来,让她如坐针毡。 什么啊,真是见了鬼了…… 鸣女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凑近一些又瞄了一眼。 匆匆撇开头,接着扭头再瞅一眼,一眼,又一眼…… 啊,这种手指微微颤抖的感觉,让她灵感大发! 宅邸另一边的石柱广场中,一阵阵轰鸣声接连不断地传来。 黑死牟恼火地一遍遍挥动着长刀,带着无数圆月刃的剑气杀机凛然地向四周辐散开来,将一根根粗重的石柱斩成碎块。 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愤怒了! 这种愤怒不只是对引发这一切的童磨,也是对他自己。 脑海里千头万绪,却无法理清。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何而生气。 是因为被童磨戳中了伤疤,让自己被迫再次回忆起那段久远的过去,再一次清晰地想起缘一那张讨厌的脸? 还是愤怒于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胜过的鬼,竟敢变成那般模样,做出那样轻浮的动作和表情? 亦或是无法接受心目中那完美无瑕的形象被破坏、被玷污? 那个为神明所钟爱之人啊,他就该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永远不该跌下云端,否则自己这些年的苦苦追逐又算是什么呢? 黑死牟死死咬着牙,一次次地挥舞刀刃,妄图斩断心中这种烦躁与憋闷的感觉。 “为什么?到现在都……阴魂不散……缘一!”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收刀入鞘,脸上恢复了古井不波的表情。 虽然童磨今日这番作为并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情有可原。但着实无礼至极,令人气恼。 黑死牟回到房间中,盯着那串还未拆解开的九连环看了许久,随后缓缓拾起来,再次把它丢回了角落里。 重新端坐回原地,摸了摸藏在怀里的两截断笛。又猛然握紧了双拳,缓缓闭上眼睛,如同化作了一具古老的雕塑。 至于离开无限城的猗窝座…… 因为总算摆脱了童磨的纠缠而心情放松,正欢欣雀跃地漫山遍野的跑。 …… 在一片寂静之中,时间缓缓流逝着,童磨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忽的坐了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一脸茫然地呆坐了一会儿。 接着扭头直勾勾盯着正悄悄摸摸往远处挪动的鸣女。 “啊,小鸣女!”童磨表情呆呆地看着她,“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迷惑地歪了歪头,然后一手捻起自己变成深红色的发丝看了眼,皱着眉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正在喝酒,后来喝醉了。接下来的事…… 感谢他那过目不忘的大脑,连他醉酒后经历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记录了下来。 “啊呀!糟糕了!”童磨抬手捂住了嘴唇,双眼猛然瞪大。 他竟然变成黑死牟阁下弟弟的模样,在对方面前跳了舞! 虽然本意是想逗黑死牟阁下开心,但是他果然是生气了? 童磨一脸懊恼地用手敲着自己的脑壳。 虽说他一直希望黑死牟阁下能够解开心结,认识到弟弟是用来玩的而不是用来打败的,让他变得轻松快乐起来…… 但是也要循序渐进啊,总得慢慢来嘛。 一下子下猛料的话,黑死牟阁下那样矜持的性格,是会接受不了的啊。 “哎呀哎呀,要想办法跟黑死牟阁下赔礼道歉才行……”童磨一脸沮丧地嘀嘀咕咕。 “不过,这次终于跟猗窝座阁下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他紧接着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他们两个勾肩搭背了! 童磨双眼放光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虽然猗窝座阁下让自己放开手,但也只是轻轻推了推自己。其实是在害羞! 真可爱呢~ “不过后面似乎有点生气了,连自己的腿都弄断掉了。是因为我抱的太久了吗?” “而且眼珠又没有送出去……”童磨一脸疑惑地抬手摸摸眼睛。难道自己的眼球真的不受大家的欢迎吗? 明明这么漂亮的说,像是通透又明亮的彩色宝石。 童磨皱着脸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没心没肺地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说起来,酒真的很好喝啊~”他一脸迷醉地笑着,回忆着之前的感觉,“喝醉酒的感觉好棒!” “下回弄到酒后一定要记得送给猗窝座阁下和黑死牟阁下一些,作为这次的赔礼。” “嗯——给大家都送一些。” “可是这样的话似乎不够分,真是伤脑筋呐。”童磨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小实弥只有一个,要好好珍惜才行。 “哎呀,到时候再说咯~”童磨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未来的自己去烦恼。 他脸上重新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接着站起身来“哒哒”跑向鸣女,打算找她谈谈心。 鸣女看着童磨一身红衣长发,日轮耳饰晃动着朝自己迅速跑来的样子,身体本能地开始瑟瑟发抖。 脑海里似乎闪回过一段模糊的记忆画面,那道极具压迫感的、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你不要过来!”鸣女瞬间炸了毛,抬起一只手掌尖叫道。 “欸?”童磨听话地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为什么?小鸣女讨厌我了吗?” 鸣女一手捂着胸口喘息了一阵,这才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沉静,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你换个样子。” 童磨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 他抬手在自己面前凝聚了一面宽大的冰镜,歪着脑袋十分认真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嗯嗯……嗯?不太像的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片刻,然后挠挠头,仔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样貌,摆出一副严肃而冷漠的表情。 蓦然间,全身上下像是过了电一般微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咦?真的有感觉!” 童磨眼神一亮,细细体会着这种新奇的感觉,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天真烂漫的笑脸。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那就不用去找灶门家来体会这种传说中的恐惧感了呢。 “唔~但是这样还不够……” 童磨死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摆出杀气腾腾的表情,按捺住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心脏像是被一支利箭狠狠击穿,似乎停跳了一秒,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战栗。 一段陌生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身着红色羽织的人影,脑后的长发与日轮耳饰随风翻飞着,面色阴沉而冰冷地说出质问的话: “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有趣了?”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那人持着炽红的长刀狂奔而来,紧接着,眼前变成了一片鲜红的血色…… “嗯?”童磨抬起轻轻颤抖的手掌捂住了脸颊,眼睛微微瞪大。 好奇妙的感觉! 可惜的是,这种刻在细胞中的恐惧无法深入心灵,他甚至不太能分得清这种反应究竟是出于恐惧还是兴奋。 “啊——”他表情失望地嘀咕着,“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还是挺好玩的! 旁边的鸣女已经石化在原地,抱着琵琶的手在颤抖。刚才童磨搞的那一出同样让她陷入了那段可怕的回忆之中…… “是无惨大人的记忆?” “那个人影……好像黑死牟大人!” 如同窥伺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隐秘……鸣女迅速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不再多想。 总感觉知道太多会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然而找到乐趣的童磨可不愿意消停下来。 他再次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凶巴巴地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冷声质问:“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一阵过电的颤栗感划过脊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这种感觉退去后,童磨又冷冰冰地盯着镜子,表情深沉地再问:“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啊!那种奇妙的颤栗感又来了! 童磨兴致勃勃地捧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玩着这个吓唬自己的小游戏。 一直刷到身体都麻木了,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了,他一脸失落地叹了口气。 “这么快就结束了啊。”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随手拍碎了面前的冰镜。 抬起右手捋下脑后的高马尾,随意地甩了甩头,深红的发色迅速褪色,相貌衣着也缓缓恢复了原样。 鸣女木着脸用藏在头发下的独眼注视着他,嘴唇半张着,同样已经麻了。 一脸生无可恋地应付着童磨,等到对方心满意足地回家后,鸣女默默垂下头去,脑子里已经被某个画面刷屏了。 短时间被吓得次数多了,就没那么可怕了。嗯,也就那样。 不对,还是好可怕!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种事情? 无惨大人会不高兴的?说不定会生气……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交通工具啊! (╯﹏╰) 事实证明,事情总喜欢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没等鸣女调整好心情,她就接到了无惨大人的传讯。 鸣女猛地挺直脊背,努力想要按下脑海中杂乱慌张的思绪,“铮”的弹了一下怀里的琵琶。 无惨心情不错地出现在自己的实验室门前,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是他刚从外国商人那里弄来的稀有草药。 正当他打算推门进入实验室中时,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到自己的前三位上弦和非常有用的工具人鸣女此刻的思想波动都很激烈?这可不是正常的情况。 无惨向来不喜欢有什么事情脱离自身的掌控,于是停下了脚步,开始查看起他们此刻的情况和想法。 猗窝座……正在跟个出笼的猴子一样漫山遍野地乱跑,边跑边打拳。 心情是从地狱中解脱般的轻松感,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一张脸…… 无惨:Σ( ° △ °|||)︴ 那张脸! 继国缘一? 无惨身体猛地一僵,梅红色的眼瞳剧烈地颤抖起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快速结束了对猗窝座思想的读取,感觉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数百年前被那个男人砍出的伤口又在灼烧似的疼痛了起来。 无惨冷静了一下,熟练至极地跳过了童磨,观察起黑死牟的情况来。 嗯,如往常一样沉静庄严地端坐在房间中…… 满脑子都是继国缘一! 无惨:∑(°Д°;)︴ 快速屏蔽掉黑死牟的想法,他死死捏紧了拳头,深呼吸了一下,甩掉那张可怕的脸,继续查看起了鸣女的思想。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鸣女在大脑里抓狂的碎碎念传入脑海中,但是一幅画面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无惨:(((;;))) 猝不及防地面对这一幕,他惊得差点跳起来,一瞬间有种想要四分五裂的强烈冲动。 几乎是狼狈地从鸣女的思想中退了出来,无惨一手轻颤着扶墙,疑神疑鬼地四处扫视着,感觉全世界都是继国缘一。 “不,不需要害怕了!” “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 无惨双手缓缓握紧,脸色变得冰冷阴沉。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在想那个男人!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这几个家伙今晚的记忆,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童磨! 无惨黑着脸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然后一拳砸碎了面前的墙壁。 轰然的巨响将不远处的鸣女吓得差点蹦起来,手里的琵琶都差点丢掉了。 看样子童磨最近闲得慌,找到个稀血就敢耍酒疯了!无惨冷飕飕地瞪了鸣女一眼,然后阴沉着脸想道。 果然是罚的少了。 虽然用那个男人的形象跳那样的舞蹈什么的……好怪,再看一眼。 在鸣女的记忆里再度窥视了一遍后,无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开始琢磨起惩罚的方式来。 左思右想之后,他发现什么样的惩罚对童磨来说似乎都意义不大。 就像是禁足,在寺院里长时间不能出门的童磨其实也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安排一些任务给童磨?不,他就不能对这家伙抱有多少期待。 “真是……”无惨无数次地想裁员。 但这种念头转悠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一想到要对童磨做出惩罚就要面对那张烦人的脸,还要听那家伙乱七八糟的废话……无惨默默推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次算童磨溜得快。 实验室的木门“砰”的一声合拢,无限城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鸣女重重地松了口气,打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老实一点,就先不搞那些新乐器了。 可惜了自己的灵感……她有些萎靡地抱紧了自己的琵琶。 第115章 实弥的偶遇 时间不声不响地流逝着,转眼又是一个盛夏。 炎炎的烈日将庭院中满池的莲花映得鲜艳亮丽,热腾腾的微风带着淡雅的花香,吹入敞开的门户中。 房间里,童磨懒洋洋地把下巴搭在一张矮桌上,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琴叶在旁边做衣服。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也懒懒地趴在矮桌下,尾巴尖儿一甩一甩的。 转眼间,喵太郎已经从一只小小的猫变成了一只大大的肥猫了。 童磨打了个哈欠,与矮桌下的猫动作同步地伸了个懒腰,歪着脑袋看着琴叶额头和鼻尖上冒出的汗水。 他眨巴了下眼睛,伸手凝聚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花放在矮桌上。 丝丝凉意扩散开来,周围迅速变得凉爽了起来。 琴叶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谢谢您,童磨大人。” “温度合适吗?”童磨对寒暑的感觉不太敏锐。 “嗯!”琴叶点点头。 一只结晶之御子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捧着一大盘水果和茶点。把东西放在矮桌上后,它开始麻溜地沏茶、冰镇水果。 “谢谢!”在收到御子推过来的茶水后,琴叶笑容明媚地看着可爱的小冰人。 “唔~小琴叶,我呢?”童磨把脑袋凑了过来。 “嗯,也谢谢童磨大人。”琴叶含笑说着,摸摸他的头。 童磨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拽着猫腿把喵太郎从桌子底下拖出来,欠嗖嗖地逗弄起猫来。 太阳缓缓滑落下山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屋子里点亮了灯火。 伊之助满头大汗地跑进门内,随手把手里的木刀放在门边。 童磨早在他进门之前就一把拍碎了旁边的御子和冰莲花,他才不要给猪当空调呢。 “妈妈,童磨。”伊之助扫了眼屋内,有礼貌地叫了两声。 可见上了这么多礼仪课还是有效果的,但也只有一点点。 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对着童磨撇撇嘴后,伊之助迫不及待地在矮桌旁坐下,拿起上面的水果就往嘴里塞。 “哇,好凉!”他舒爽地呼了口气。 童磨扁着嘴凶巴巴地瞪他。 “别吃太多哦,会吃坏肚子的。”琴叶细心叮嘱道。 “我知道了!”伊之助乖巧地说。然后啃了一口手里的果子,斜眼瞥着童磨,一脸欠揍地咧嘴笑了一声。 啧,果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童磨跟伊之助四目相对,用眼神和表情互相传递着信号,在矮桌底下你来我往地较起劲来。 直到伊之助被一脚踢翻,像个球一样滚了出去,琴叶才发现了他们俩孩子气的胡闹。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已经是早就习惯的日常了。 看着伊之助气鼓鼓地跑回来,琴叶微笑着打破了沉默:“伊之助,今天的课程学得怎么样?” 伊之助端正坐好,说了说上课的情况,最后问了一句:“今天实弥大哥怎么没来一起练剑?” “小实弥陪父亲去外地办事了,说是要帮上父亲的忙。”童磨笑眯眯地说,“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呢,不像伊之助……” “什么忙都帮不上,整天只知道胡闹。实在是令人不省心呢~”他一手捂着嘴唇眯眼说道。 “喂喂,有本事别给我安排那么多课啊……” “而且我才九岁,实弥大哥都十五了!”伊之助骄傲地扬着精致的脸蛋,一副我就是小孩子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哪像有的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四处捣乱。” “不害臊,略略略……”他斜眼瞅着童磨,做了个鬼脸。 “伊之助,不可以这样说哦。童磨大人一直在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是最棒的教主。”琴叶微微蹙眉,语重心长地说。 接着她又看向一脸委屈巴巴地点着头的童磨,柔声说道:“童磨大人,伊之助也一直都在努力学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呢。” “哦,知道了。”童磨和伊之助对视一眼,相看两厌地同时撇开了头。 在琴叶的调和下,气氛变得温馨而和谐起来。 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 远在外地的不死川实弥正跟父亲返回临时的住所,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事情。 然后两人就看见远处有两道人影朝着这边狂奔过来。 在夜色下难以看清他们的样貌,只能依稀辨别后面的那个人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反射着月光的长刀。 “这是……有人在当街行凶?” 不死川恭悟赶忙拉着实弥退到路边,同时环顾四周,想找块石头或是棍子什么的。 实弥麻溜地拆开背上的行李,在父亲惊讶的目光下从里面拎出了一把长刀,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两人。 不对!前面那个根本不是人! 实弥眼尖地看到了跑在前方的那道身影狰狞的面貌,一瞬间反应了过来,是鬼! 他“嗤”的一下拔出手中的刀,跃跃欲试地摆好了架势。 学了这么久的呼吸法,总算有了实践的机会了! “喂!前面的人快跑!”追在鬼身后的人冲着他们大声喊道,猛然加快了追击的速度,但一时半会儿追之不及。 实弥看着那只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自己,嘴里直流口水的模样,一脸恶心地拧紧了眉头。 “啧,真菜。”他瞥了眼正努力追鬼的人,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风之呼吸·壹之型 尘旋风·削斩!” 身影如同化作了迅猛的狂风,高速的突击在身后留下割破地面的螺旋风刃,一闪身便来到了鬼的面前,锋利的刀刃干脆利落地砍掉了鬼的脑袋。 “有危险……”这时,后面人的喊叫声才刚刚传入耳畔。 实弥皱着脸看着头都掉了的鬼还在地上爬着,脑袋蹦起来张着大嘴还想啃他一口。 “教主说的没错,这样子还真的杀不死鬼啊。” 他在心里想着,一脸冷酷地挥刀把这只鬼切成了七八块。 看着满地还在乱动的残骸,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再也维持不住酷酷的模样了。 虽然他向来胆子大,但这场景也太血腥太残忍了,还很恶心…… 实弥用左手捂住了嘴,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 刚刚一直追在鬼身后的人总算赶了过来,喘了口大气,转头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刀就砍断了鬼的脖子,好厉害!” “这只鬼跑得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惭愧地说,“幸好没有出事,我还以为赶不及了。” 实弥看了眼这个看起来很热情的家伙,稍微点了点头,又瞥了眼地上的鬼。 “吃……吃掉你!”在地上乱滚的鬼头正在叫嚷着,“让我吃掉你!” “喂,你怎么还能说话啊?赶快去死。”实弥一脸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吃掉你……我闻得到,非常难得的稀血!只要吃了你我就能变得更强!” 这只鬼努力生长着血肉,死死盯着实弥,眼里只有赤裸裸的嗜血欲望。 “咦?还没死吗?”旁边的剑士提着刀把鬼的脑袋剁成几块。 看着地上的鬼缓缓化作灰烬消失不见,他这才放松下来。 实弥转眼盯着他手中的刀,刀刃是奇异的绿色。 “奇怪,你没有日轮刀吗?”那人收刀入鞘,对着他露出亲切的笑脸,“我看你使用的也是风之呼吸。” “难道你是还没参加鬼杀队最终选拔的预备役剑士?” “鬼杀队?”实弥一言难尽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一身看起来就很热的黑色制服,黑色的短发,左脸上有两道伤疤,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实弥先入为主地觉得这家伙笑得傻乎乎的。 毕竟加入黑心公司后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应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我可不是什么鬼杀队预备役。”实弥抬起下巴道。 “啊——那你是正式成员?刀弄丢了吗?”那人笑道,“我是鬼杀队的甲级剑士,粂野匡近。” “不死川实弥。”实弥说,“也不是什么正式成员。” “这样吗?啊,我知道了!你祖上一定是风之呼吸的剑士?从鬼杀队退役后把呼吸法传承了下来!”粂野匡近笑呵呵地说。 实弥刚要说话,他的父亲恭悟就跑了过来,表情十分惊奇地左右瞅了瞅。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他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而且实弥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变得这么厉害,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这位小哥一起去喝杯茶。”向来神经粗大的他热情地邀请道。 于是,和室内,实弥和粂野匡近对坐着饮茶。 “这样啊!你家离这里挺远的啊。”粂野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的刀是哪里来的?”实弥只想获得一把日轮刀。 “成为鬼杀队正式成员后才会下发的。”粂野拔出自己的刀放在桌面上。 “日轮刀是由吸收了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制造的,也只有这种刀能杀死鬼。” “哦——”实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刀。想要! “你有想要加入鬼杀队吗?”粂野问。 加入那个极度危险,老板还不把员工的命当命,使劲压榨员工劳动力的黑心公司? 实弥眼角抽搐了一下,对这个貌似想把自己拉进坑里的人产生了一些警惕。 “你为什么会加入鬼杀队……”这个黑心公司? 他好奇地看着粂野匡近。 粂野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消失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因为被鬼杀死了亲人,所以才会想要打败更多的鬼,拯救更多的人。” “鬼杀队就是由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起来的。” 实弥愣了一下。这跟教主大人说的不一样啊。 不对不对!这也改变不了这是个压榨员工血汗和生命的黑心公司的本质! 送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杀鬼,连休息都不让人好好休息,把这些一腔热血的笨蛋利用到死,只为了解除家族的诅咒…… 至少鬼杀队的老板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实弥想着童磨日复一日灌输的那些信息,看向粂野的目光多了更多的同情。 遭遇了那么悲惨的事情,还要加入黑心公司被人利用……好惨。 “这么危险又忙碌的工作……工资待遇怎么样?”实弥对此有点好奇。 “这个嘛,我的活动经费有……”粂野匡近仰着头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实弥瞪大了眼睛。好高! “我是甲级剑士。剑士从癸到甲十个阶级,活动经费依次升高。”粂野说,“要是成为柱的话,据说是可以随便拿的。” 实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随、便、拿! 不得不说,他有点心动了。 家里的弟弟妹妹太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一直在想办法赚钱补贴家用,比如去教会的医馆有偿献血。 如果能加入鬼杀队一段时间,甚至成为柱,然后拿一个月的工资就辞职…… 反正拿的是黑心老板的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不不,不能头脑发热。这么优厚的条件,说不定里面就藏着可怕的陷阱!” 要是鬼杀队的主公一声令下,自己被一大群剑士围住威逼利诱,一旦想要退出就追杀到天涯海角……那些黑社会组织不都是这个德行吗? “如果加入后想退出呢?”他试探道。 “退出?”粂野露出开朗的笑容,“随时都可以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实弥看着粂野的目光更加警惕了,觉得这家伙是想把自己骗进去杀啊。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被洗脑了,还是不怀好意……看他这副热血笨蛋的模样,应该是被洗脑了? “不死川你想加入鬼杀队吗?”粂野困惑地看着实弥变化莫测的神情。 “不要!”实弥干脆地拒绝。 出乎实弥预料的是,粂野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看起来有点高兴。 “不加入也好。不死川你的家人们都还在,没有经历过鬼带来的痛苦,确实没有必要做猎鬼这么危险的事情。” 粂野笑得十分灿烂,看起来没有任何阴霾。 “过这样平凡又幸福的生活最好不过了。” 实弥呆愣愣地看着他温暖的笑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不过……”粂野有些苦恼地抱着肩膀,“我之所以会问你要不要加入鬼杀队,是因为那只鬼说不死川你是稀血啊。” “稀血?”实弥想起了自己的特殊体质。 “就是一些有着特殊血液的人类,非常少见,但对鬼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只要能吃掉一个稀血的人类,鬼就能大幅度变强……” 粂野表情凝重地看着实弥:“今天的那只鬼,我本来正在跟他战斗。” “但是它的行动忽然变得很奇怪,拼着被我多砍了两刀也要脱离战斗,飞快地跑向你这边……” “我本来还很疑惑。现在想来,它是远远嗅到了你的气味,疯狂地想要吃掉你,甚至神志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你的血肉对鬼的吸引力太强了,至少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我担心哪天你会把鬼吸引到家里……”粂野担忧地看了眼实弥,“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虽然你的实力能打败普通的鬼,但那些真正厉害的鬼是你对付不了的。” 实弥身体僵住了。他想到了那一天,那只在自己家门外窥视的鬼。 是被自己吸引过去的吗? 第116章 清与花 想到自己的存在可能给家人带来危险,实弥就坐不住了。 他绷紧了身体,表情严肃地看向粂野匡近:“我该怎么做?” “这个嘛……”粂野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我本来的想法是,如果你能加入鬼杀队,就能接受鬼杀队的保护了。” “你可以不必成为在前线杀鬼的剑士,做后勤队员的话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过具体怎样我做不了主啦,要看主公大人或是柱们的意思才行。” 粂野说着,神色也变得沉重了一些:“不过,这意味着你很难长期跟家人们住在一起了。” 实弥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自己的存在有可能给家人们带来危险的话,离开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他已经到了该独立的年纪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准备好找份工作赚钱养家了。短暂的离别对他而言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并不感到惆怅。 这样想来,加入鬼杀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能有一个栖身之处和工作岗位,不必担心自己的体质引来恶鬼威胁到别人的生命安全,工资也很高…… 这似乎是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了啊。 可是……一切都要以粂野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为前提! 实弥实在无法对一个心目中认定的黑心公司有多少信任度。 “粂野,你能跟我多讲一些鬼杀队的事吗?”实弥想要多获取一些情报,用自己聪明的头脑来分析一下。 如果是谎言的话,说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实弥非常严肃认真地挺直了脊背,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粂野。 “啊,当然可以!”粂野露出灿烂的笑容。 作为一个开朗健谈的人,他将鬼杀队里的一些趣事讲得趣味盎然,也没有隐瞒剑士们经历的危险和痛苦,还有令人悲伤的生离死别。 直到一只鎹鸦从窗外飞进来,用尖锐的声音催促着粂野赶紧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抱歉,不死川,我得离开了。”粂野安抚了一下自己的鎹鸦,“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加入鬼杀队呢?” “我考虑一下。”实弥撇过头去。虽然他没有从粂野的话里找到漏洞,但还是要仔细思考一下才行。 “也好,正好我也需要回去请示上级。”粂野倒也并不在意,“能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吗?到时候好给你答复。” 实弥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目光紧紧锁定着对方手里的日轮刀。 “哎呀,这个不能给你哦!”粂野笑容爽朗地说,“不过,若是你不打算加入鬼杀队的话,应该也需要一把日轮刀防身。” “我试一下能不能给你申请到一把。”他笑着摆摆手,出去跟不死川先生道别之后,跟着鎹鸦快步跑走了。 实弥站在窗边注视着粂野匡近远去的背影,一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家伙啊。”他坐在地板上,陷入了沉思。 鬼杀队……似乎也不像之前所想象的那样糟糕? …… 天空中星光疏淡,冰冷而皎洁的月色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色纱衣。 童磨又一次按照约定来到了狭雾山下的丛林旁边,从义勇君口中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我成为柱了。”义勇神情平淡地说,一副高冷帅气的模样,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以至于刚见面就跟童磨炫耀起来了。 “哎呀呀,义勇君成为水柱了?好厉害呢!”童磨能说什么呢?作为一个鬼,他也只能鼓鼓掌以示尊重了。 “我不是水柱。”义勇面容冷淡地说。 “欸?”童磨歪头。 “锖兔在我之前成为了水柱。”义勇认真解释道,“我是清柱。” “啊,原来如此。”童磨一脸呆萌地歪了歪头,“为什么不叫汤柱呢?我觉得叫酒柱也不错耶!” 义勇目光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但不说话。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伸出手来摸摸头以示安慰。 然后义勇就被安慰好了,姿势乖巧地抱着膝盖坐在树干旁,继续说道: “在柱合会议结束后,我想跟大家好好相处,挨个夸赞了其他的柱,还送了他们小礼物。” “但是,为什么锖兔一直追在我身后跟他们解释我的话,还要给他们道歉?” 义勇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说的明明都很清楚了啊。 “你说了什么话?”童磨凑过来,跟他摆出一样的姿势并排坐着。 “我对岩柱说‘你长得好大’。”义勇说。 “嗯嗯!用来夸赞他很高大威猛,没有问题。”童磨点头表示赞许。 义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悲鸣屿先生也主动跟我搭话了,是个很温柔的人。” “然后,我觉得音柱脸上的妆容很有意思,整个人都有种自由随性的感觉。”他向往地说。 “所以我跟他说,‘我看见你就想笑’。” “宇髄先生突然就变得很激动,锖兔一直在跟他道歉。”义勇觉得有些难过。 “没问题啊。你看到他就感到高兴,会不由自主想露出笑容……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童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那些人真是咋咋呼呼的,难为你了,义勇君。”他摇头感叹了一句。 “不,与他们相处让我很开心。”义勇认真地说。 “哎呀,义勇君真的跟我很像呢!”童磨一手托腮笑眯眯地说,“我也最喜欢跟朋友们玩了!” 义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点点头道:“然后我又去跟和我同期成为柱的花柱说话……” “她说话很温柔,所以我跟她说‘你说话真好听’。” “她很高兴地跟我说话,我们聊得很愉快!”义勇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童磨却是愣住了,歪着脑袋问:“你说的那个花柱,该不会是姓蝴蝶?” “是的,神明大人认识蝴蝶小姐吗?”义勇道。 “以前在蝶屋里接受治疗的时候也见过蝴蝶小姐,她们一家人是蝶屋的管理者。没想到她也成为了柱,很厉害。” “唔~花柱啊。”童磨抬手挠挠头,露出烦恼的表情。 难怪一直找不到小蝴蝶的家人,原来一家子都跑去鬼杀队里了。 这样算是找到小忍的家人了。然后小忍就会离开,有点舍不得呢。 而且还会被带进讨厌的鬼杀队里,本来就有毒了的小蝴蝶说不定就会变得更毒了…… 哎呀呀,想想就令人伤脑筋呢~ 童磨蔫答答地垂下了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义勇扭头看着他,不知道神明大人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落寞,表情呆呆地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表达安慰。 然后童磨就被安慰好了,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无忧无虑。 嘛,算了,小蝴蝶总归是要回到家人们身边的。 “义勇君,等你再次见到蝴蝶小姐或是她的家人时,帮我传句话。”童磨笑吟吟地说。 “他们有非常重要的东西遗失在老家了,就这样告诉他们好了。” 义勇不明所以地点点下巴:“不过,我们很少能够见面。” “没关系,见到之后再说就行了哦。”童磨笑着上下摆摆手。 “哎?说起来……”他眼神一亮,一脸深沉地看着义勇君。感觉可以在鬼杀队里发展一个小间谍呢! “义勇君,你知道鬼杀队总部的位置吗?”童磨一脸无辜地问。 “不知道。去总部的路线很复杂。”义勇老老实实地说,“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往外说。” “诶——那你知道去蝶屋的路吗?”童磨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也不清楚,每次去蝶屋都是被抬过去的。”义勇回答道。受伤后意识不清醒,根本记不住路。 “这样啊……”童磨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产屋敷那么狡猾,就算打听到了鬼杀队总部的位置也根本抓不到。 那个家族的预言能力太适合趋利避害了,难缠。 跟义勇君道别后,童磨回到了自己的寺院里,溜溜达达地走向小忍的房间。 既然打听到了蝴蝶一家的消息,当然要跟小忍说说咯。这样小忍就会变得很开心了。 说起来,小忍在这里都待了三年多了。 一开始童磨有让信徒们打听小忍叔父一家的住址,只是因为万世极乐教在荏原郡的影响力有限,所以多花了许多时间。 好在信徒们之中还是有一些拥有财富地位的人,帮忙查到了那一家的消息,但是也已经搬走了。 小忍的叔父一家之前在荏原郡的一个镇子里开着一家小医馆。 后来,听说是亲戚家找到了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需要人手帮忙,于是一起搬走了。 然后就再也打听不到消息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一起跑去鬼杀队了,毕竟都是水平不错的医师。 因为一直打听不到家人的消息,小忍化悲伤为动力,勤奋刻苦地投入了医药学之中。 目前喜欢玩紫藤花,还总是像只小仓鼠一样收集着各种药材和实验仪器。 比如童磨为无惨大人收集到的那些药材和器材,有一部分多出来闲置不用的,就被她软磨硬泡地讨要了过去。 整天沉迷医药研究无法自拔,让童磨觉得怪伤脑筋的。 “小忍,快开开门呀~” 童磨步伐轻快地来到门前,敲了敲门,语气欢快地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进来,门没锁。”蝴蝶忍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童磨推门走了进去,没看到可爱的小蝴蝶,也不知道在卧室里忙活什么。 他环视了一圈这个华丽精美的房间,这可是他专门给小忍布置的呢。 漂亮的粉紫色调,到处都充斥着蝴蝶和鲜花的元素,还有大大的毛绒玩具和好看的洋娃娃,一看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的房间~ 不过小忍在看到这个惊喜后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都崩裂了…… 哎呀哎呀,她肯定是害羞了! 童磨一转头看向房间角落里精心养着的一缸金鱼,饶有兴趣地凑了过去。 这时,忍的声音从卧室中传来:“请稍等一下,童磨先生。还有,不要抓我养的金鱼。” 刚刚把手伸进鱼缸里的童磨默默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指尖的水珠。 “桌子上有泡好的茶水,自己倒来喝哦。”忍的声音悠悠传来。 童磨左右瞅了瞅,随手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诶?不对……” 他感到胃部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感,紫色的淤痕在皮肤上扩散开来。他抬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 “怎么回事?是紫藤花毒?但是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啊……” 童磨一脸茫然地擦擦嘴,喝下去的毒素在被快速地分解着,腹部的痛苦和皮肤上的青紫也迅速淡化着。 他看看手里的玻璃杯,弄干净自己吐出来的血,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眶瞬间就变得湿漉漉了。 “呜呜呜——小蝴蝶这是想要杀掉我吗?” “难道她终于识破了我的身份,开始讨厌我了吗?” 忍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童磨可怜兮兮地捂着脸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场景。 “你……这是怎么了?”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而且这个样子…… 在应对童磨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忍瞬间做出了判断:一时半会儿哄不好。 瞥见童磨手里空了的玻璃杯后,她大脑宕机了半晌,随后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你做了什么!”她跑过来一把抢过玻璃杯,手都在抖,“我辛辛苦苦提取了好久的紫藤花毒……” “你弄到哪去了?”忍左顾右盼着,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了。她几个月的努力啊,难道就这样没了? “喝掉了呀。不是你让我喝的吗?”童磨哭唧唧地看着她。 “我让你喝的是茶!”忍震惊地瞪圆了眼睛,满腹委屈和心痛地指着另一边的矮桌,上面有一壶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 “谁会把茶水放在实验室的托盘里啊!” “我又不认识呀~”童磨咬着衣袖,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可是这是苦的,你也能喝得下去?”忍泪盈盈地鼓起了腮帮子。 “啊,一个没注意就滑进喉咙里去了。”童磨瘪着嘴狡辩道。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都是一副泪汪汪的模样,看起来既有趣又滑稽。 第117章 大蝴蝶 片刻之后,自觉比童磨更加成熟稳重的忍抹去眼角的泪花,把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形状古怪的注射器丢在了一旁。 今晚她特意把自己提炼的紫藤花毒素带回来,就是想要灌注进自己设计制作的注射器中,作为对付鬼的手段。 配合自己渐渐成型的呼吸法绝对会非常合适。 但是一转眼就没了……没了…… 她就不该放着童磨先生一个人待着! 明知道童磨就跟一只猫一样,稍不留意就会抓走她的金鱼,却没想到这家伙还会让她辛苦许久的成果付诸东流。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忍抬手猛拍童磨的胳膊,严肃地板着张精致的小脸,急声催促道:“快,快吐出来!” 童磨泪眼朦胧地低头看她,一脸委屈地说:“吐不出来了。” 忍眉头一皱,捏着拳头左右看了看,伸手抄起一根木筷:“跟我来,我给你催吐!” “嗯?为什么?”童磨抽了抽鼻子,眼里还噙着两汪清澈的泪水。 “紧急措施啊!”忍拉着他的衣袖就往门外走。 “虽然这类紫藤花毒素主要是针对鬼,对人体的影响不大。但这样的浓度和剂量,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忍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童磨拖出去一步。 “不排除有中毒的可能性!”她停下来叉着腰,凶巴巴地竖着眉毛说道。 “欸——小忍是在担心我吗?”童磨瞬间止住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呀,真令人感到开心呐~” “谁在担心你啊!”忍一下子像是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我只是不想被人误以为是给你投毒!” “啊,原来如此。”童磨笑呵呵地歪了歪头,“不过没关系哦,我没事的。” “这又不是只凭借感觉就能确定的事!”忍像个睡眠不足的小医师,既严肃又暴躁。 “哎呀,我知道的哟,没问题的。”童磨上下摆动着手掌。 这点毒素会不会毒死人他不知道,反正是毒不死他的,都被分解掉了。 “真的?”忍有些犹疑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想到这家伙并不是个正常人类,而是个有可能会用巫术的神秘侧人士,或许能对自身的情况做出精确的判断? 不过……童磨先生向来不靠谱的性格还是很让人不放心啊。 “还是跟我去医馆检查一下。”她扯扯童磨的衣袖。 “没关系没关系~”童磨伸手摸摸小忍的脑袋瓜,“不过小忍可千万不要喝这个哦。” 千万不要变成紫藤花馅的小包子哟~ 忍抬手拍开他的爪子,木着脸说道:“谁会闲着没事喝这个,我又不是傻瓜。”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做什么?”她抱着肩膀,高傲地扬起脸来。 同时在心里再次为自己那被童磨祸祸了的劳动成果而心痛万分。 “啊!对了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童磨眼神一亮,“小忍来猜猜看~” “……不说就请离开哦。半夜闯进女孩子的房间可不礼貌呢,童磨先生。” 忍扯出一抹完美的笑容,额角一跳一跳的。 “啊~小忍真是越长大越不好逗了。”童磨嘟着嘴嘀咕道。 “我打听到你家人的消息了哦。”他忽然说,眼巴巴地看着小姑娘脸上的表情。 忍愣了一下,紫色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轻轻颤抖起来。 “他们……过得好吗?”她语气颤抖地说。 “应该是过得挺不错的。”童磨歪了歪脑袋,“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行。” “我托人去跟他们传话了,相信小忍很快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呢!” 忍低下头去,竭力忍住眼中再次涌出的泪水,小声说道:“谢谢。” 终于能够再次相见了吗?埋藏在心底的深深怀念蓦然涌现而出,伴随着一丝丝令人心酸的委屈。 童磨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她似哭似笑的神情,有些困惑地抬手捏着下巴。 这种时候不该非常开心的笑吗?为什么反而哭起来了? 他用食指戳戳小忍的肩膀,捅捅她的胳膊,直到小忍再次变得活力满满起来,虎着脸伸手推他,这才满意地收回手来。 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非常懂得安慰人啊。 在跟小忍告辞离开之时,童磨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见到她的亲人。 两天后的夜晚,连绵的云层遮蔽了月亮和星光,空气闷热而潮湿。 童磨像往常一样到处溜达玩耍,顺便还逮到了一个香香的小零食。 还没等开饭呢,就与一道从屋顶落下的身影狭路相逢了。 “请住手!” 从天而降的女孩有着非常温柔的声音,随着下落而扬起的蝶纹羽织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有着斑斓蝶翼的蝴蝶。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看了眼手里的小零食,思维开始发散起来。 哎呀,难道又被抓包了? 不!他还没有开吃呢,所以不算被抓包!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然后就看到一把桃粉色的刀刃平平斩击而来,轨迹如同花瓣一般淡雅柔和。 他将零食随手一丢,轻盈地一翻身跳到了一旁,在半空中抽出了自己的金色对扇。 “哎呀呀,好危险好危险。我还没有吃呢,就不要砍过来嘛~” 童磨将折扇放在胸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说着,语气天真中带着一丝温柔和亲切。 对面的女孩容貌秀雅美丽,长长的黑发两侧戴着粉色边缘的翠绿色蝴蝶发饰,身上披着彩色的蝶纹羽织。 哇啊,是大蝴蝶耶! “呀,晚上好啊。”童磨笑容灿烂地冲她挥了挥手中的扇子,“初次见面,我是童磨~” “真是奇妙的缘分呢!” 蝴蝶香奈惠神情微怔。她打败过许多鬼,也跟他们交谈过,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会对人流露出如此温和态度的鬼。 她持刀而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对方。 七彩琉璃般的美丽眼瞳在夜色中璀璨明亮,皎洁的白发上像是泼了血一般,令人一见难忘的容貌。 脸上挂着如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亲近,但眼神中却并无真情的流露…… 香奈惠轻轻吐了口气,缓声说道:“初次见面,我是鬼杀队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她看了眼被丢弃在一旁的尸体,露出悲伤而同情的神色。 又抬眼直视着童磨,温柔的浅紫色眼瞳中带着与刚刚凝视死者时一般无二的怜悯与哀伤。 “这位……童磨先生,请问你为何要做这样过分的事呢?”她轻声问道。 “鬼也曾身为人类,为什么就不能与人类和平共处呢?” “欸——”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巴,缓缓重复了一遍,“让鬼与人类和平相处?” “哎呀哎呀,大蝴蝶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呢。”他笑得眯起了眼睛,“真可爱~” “不过也很天真哦。” 虽然他一直有在跟人类和平共处啦,但他很清楚,绝大多数的鬼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哪怕是能够很好地控制嗜血本能的十二鬼月中,除了自己之外也只有堕姬妹妹愿意跟人类生活在一起。 更别提剩下的大多数连食人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鬼了。 “绝大多数的鬼都做不到的哦,香奈惠小姐。”童磨无忧无虑地晃着脑袋,“因为鬼是需要吃人的,就像人类需要吃饭一样。” 他换上惆怅的表情,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 “是吗?这样啊……”蝴蝶香奈惠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确实如此。谢谢你跟我聊这些。” “但我相信,总会有使鬼不必再进食人类的方法,总会出现不会食人的鬼……” “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将你从这悲哀的因果中解脱出来。” 香奈惠抬起手中的日轮刀,眼中的神色温柔而坚定。 是的,曾经身为人类,却不幸变为了鬼,只能不断杀害过去的同类,一直持续着这可悲的轮回。 所以她会对鬼挥下手中的刀,这样不仅能够拯救鬼要杀害的人,也能够解救那本是人类的鬼。 “花之呼吸·肆之型·红花衣。” 香奈惠的身体猛然弹出,桃粉色的刀刃流畅地斩出两段弧形的斩击,招式优美却也凌厉。 “诶?怎么突然就要打架了,人家都还没说完呢。” 童磨一脸委屈地说着,姿态优雅地高高跃起,轻飘飘地踩在了急速袭来的刀刃上。 香奈惠眼睛微微睁大,猛然翻转刀锋,同时身体灵巧地侧翻一周。 本来被踩在脚下的刀刃随着她反身挥刀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有力地斩向了童磨的脖子。 “花之呼吸·陆之型·涡桃!” “哇哦,反应真快!”童磨觉得自己应该夸赞一句,同时抬起右手的折扇稳稳挡住了袭来的刀锋。 从折扇边缘散落出半圈锋利的冰晶,让周围的闷热瞬间变成了寒冷。 “冰?”香奈惠轻巧地后跃,顺势拉开了距离。 她瞳孔紧缩地盯着正在缓缓消散的冰晶,随后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童磨的眼睛。 “童磨先生,请问三年前的春天,你是否远行去过西边的一个小镇?” 童磨缓缓合拢手中的折扇,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是有去过呢。” 香奈惠猛然捏紧了手中的刀柄,向来明净柔和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么,请问你是否记得一个头上戴着蝴蝶发饰的小女孩呢?” 她有些艰涩地问道,心中蓦然一痛。直到如今,她对忍的死亡仍旧无法释怀,也一直在追查杀害了她的鬼。 “啊,我记得哦!”童磨用折扇敲着肩膀,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 看着大蝴蝶紧张兮兮的表情,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玩,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印象非常深刻呢。”他“唰”的一下摊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 “那个时候,我和另外两个星之鬼在那条街上会聚了,小蝴蝶正好在场哦。” “当时那个孩子被星之鬼追得崴了脚,没办法逃跑了,却还是忍着没有哭出来,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看着香奈惠慢慢湿润起来的眼睛,童磨笑眯眯地说:“最后是我抢到了小蝴蝶呢!” 香奈惠双眼骤然睁大,握着刀的手颤抖了起来,汹涌而来的悲伤与愤怒让她一瞬间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冷静。 是他!是面前的鬼吃掉了小忍! 当时的小忍该有多么无助和害怕…… 香奈惠用力攥紧了刀柄,手背上突起了显眼的青筋,这才平复了手掌的颤抖,强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她的精神无比专注,脑海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打败面前的鬼! “花之呼吸·伍之型·无果芍药!” 她速度极快地前冲,从四方发出如同芍药花瓣一样的九连击,迅猛地刺向同一个点。 “哇哦,好漂亮的招式呢!” 童磨快速挥舞对扇,每次挥扇都会挥出一圈锋利坚硬的弧形冰晶,精准地挡下了每一道斩击。 “血鬼术·枯园垂雪。” 在挡下所有斩击后,他轻盈地向后跃起,在半空中向下挥动折扇。 “血鬼术·蔓莲华。” 正要跳起来继续攻击的香奈惠面对一道道缠绕而来的冰藤蔓,不得不停下脚步,快速挥出三道连斩,将冰藤蔓切断。 童磨稳稳落在屋顶上,垂眼俯视着站在地面上的大蝴蝶,表情变得有些苦恼起来。 哎呀呀,不太妙哦,大蝴蝶被逗得生气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他掰着手指头盘点着自己掌握的技能,貌似大部分都不好在这里用出来的说。 要是一不小心伤到了大蝴蝶,小忍会哭的,说不定又会给自己投毒…… 不想被小忍讨厌的童磨觉得有点伤脑筋。 这时,香奈惠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若有所思地开口说话了:“童磨先生,你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 能够以嬉闹般的姿态,如此轻松地应对自己的攻击。这样的实力,必然是上弦的鬼。 她想起成为柱后得到了唯一一份上弦鬼的情报,虽然血鬼术不对,但其他的都能对得上! “上弦之贰。”香奈惠一脸笃定地说,实际上内心并不确定。 “咦?”童磨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确实是把眼睛里的数字隐藏了啊,也没有露馅? 看到他的反应,香奈惠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迄今为止,除了那一次特例之外,所有遭遇过上弦鬼的猎鬼人都从未生还。 或许,自己会死在这里。 “不论如何,尽力拖延到天亮。”香奈惠仰头看着屋顶上那道高高的身影。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童磨也就懒得继续隐藏了。 “上弦弐”的字样在眼瞳中浮现出来,瑰丽中多了一分神秘和离奇。 他瞥了眼天空,慢悠悠抬手指了指正打算飞离的鎹鸦,用“非想天”修改了它今晚的记忆,抹去了自己的存在。 把目光从飞远的鎹鸦身上移开,童磨转了转手里的扇子,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上弦之贰呢,香奈惠小姐?” “你应当愿意解答我的疑惑?”他微笑着说。 打不过就拖延时间嘛,等待支援或是拖到天亮,鬼杀队的一贯做法。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鬼杀队中留有情报的上弦鬼。”香奈惠声音轻柔地说,同时飞快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欸——”童磨把食指按在嘴唇上。 香奈惠看着他缓缓说道:“执着于交友,性格如孩童,率真任性,喜爱玩闹……” 情报中记载的能力是精神方面的血鬼术,可以屏蔽记忆,这一点与实际不符。她想道。 “以及,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接着补充了一句。 “啊啊,我想起来了!”童磨眼神一亮,彩虹色的眼瞳熠熠生辉,“一定是炼狱先生留下的情报?” “弘寿郎可是我的好朋友呢~”他捧着脸颊道,“我一直有好好保存着他送给我的礼物哦。” “但是他不愿意成为鬼,早就已经死掉了,好可惜的说。” 童磨仰着脑袋,一脸忧愁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唇。 “等等!唯一一个?!”他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让香奈惠迷惑地歪了下脑袋。 “大家都没有留下情报,除了我?” “这样子也太不合群了!”童磨看起来大受打击,眼眶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香奈惠张着嘴唇,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我竟然悄悄不合群了这么久,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 童磨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重新变得合群的好点子。 他双掌猛地一合,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有了,我偷偷告诉你一些其他同伴的事情~” 第118章 逮住一只大蝴蝶 听到童磨的话,蝴蝶香奈惠有些茫然,跟不上他的思路。 只是因为想要变得合群,就打算把同伴们的情报告诉对手吗? 她不由得想到了情报中对上弦之贰的描述:想法异于常人,令人难以理解。 的确如此。 不可能是想要说出假情报误导鬼杀队,从现状来看,对方根本无需这样做。甚至香奈惠很清楚,自己今日能否幸存都是未知数。 在明知道拖延时间对自身不利的情况下,却还要如此做,只能说明对方的行为完全是出自本心,并无任何虚假。 这样单纯而直白的想法,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不得不以阴谋论的角度去揣测对方,竟让香奈惠感到有些惭愧。 如果他们并不是隔着人与鬼的隔阂,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杀害血亲的仇恨,或许他们会相处得很融洽。 令人很难发自内心地讨厌起来的性格,但那双清透如七彩琉璃般的眼眸中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 内心其实是一片虚无的,却要佯作欢颜,假充悲痛,以此作为掩饰…… 她忽然由衷地感到同情。 复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香奈惠抬起头来,远远注视着那张兴致勃勃的笑脸,微笑点头说道:“请讲。” 与此同时,她也缓缓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快速恢复刚才消耗的体力,为接下来的战斗积蓄力量。 “嘿咻……”童磨随意地在屋檐上坐了下来,悠然地晃荡着双腿。 “嗯~我想想啊。”他合起折扇抵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深沉地点着头。 他将右手放在嘴边,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说道: “我告诉你哦,上弦之壹虽然外表看上去严肃又冷漠,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家伙呢。”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礼的样子,真的像是个大家闺秀呢~” “而且很努力,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待太久所以变得有点呆呆的,很可爱!” 童磨抬手捧着脸颊,笑容满面地晃着脑袋。 嗯……上弦之壹是女性吗?香奈惠在心里想道。 “上弦之叁是我最好的朋友哦!”童磨想起猗窝座阁下,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模样,其实内心很容易害羞,表达热情的方式很不一样。” “虽然是个男孩子,却很有少女心,使用的招式都很漂亮,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这是什么描述……香奈惠觉得很不对劲了。 “然后嘛,上弦之肆是个胆子很小的老人家呢,很可怜的样子,但是又很有趣哦。” “非常喜欢跟他一起玩!” “上弦之伍是个抽象派的艺术家,好厉害的。说话很好听,待人也热情。” “只是有些恶趣味,总喜欢看到我哭……不过性格也非常有趣~” “最后,上弦之陆可是我引荐的哦,表现得超棒的说。” “在人类时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变成了鬼,现在过得很好哦。” “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童磨笑容灿烂地举起扇子晃了晃。 香奈惠眉心微微动了动,有些无奈又理所当然地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说了很多,实际上一句有效的情报都没有。 看似漫不经心、天真无邪的样子,本质上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呢。 只不过,她有些在意童磨对自己总是表现出亲切而熟稔的态度,像是早就认识自己一般,就连刚才的叙述都带着点亲昵。 “为什么呢?难道只是伪装吗?” 香奈惠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把这个并不重要的问题暂且放到了一边。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跟我回去,香奈惠小姐。” 童磨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脸上带着温柔而和蔼的笑容。俊美的脸在暗夜中泛着冰冷的白,眼瞳中的数字更让他多了一股诡异神秘的气质。 “我带你去见小蝴蝶。”他伸出右手来,十分友善地说道。 带我去见……小忍? 小忍已经死去了,带自己去见她,便是要杀死自己…… 香奈惠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手中的刀,把这当做了决战的邀约。 她决定先发制人,略微矮身后,身体便如同弹簧一般冲了出去,挥动的刀锋带着柔美的粉色刀光。 “诶?”童磨挥动折扇挡住刀刃,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突然又要打架?都说了要带你去找小蝴蝶嘛~” “小忍已经死了!”香奈惠抿着嘴唇,攻击愈发迅疾了。哪怕是她的好脾气也无法忍受对方一遍遍用死去的亲人刺激自己。 一时间,周围只剩下刀刃劈砍在铁扇上发出的清脆而密集的声音。 童磨轻描淡写地挡下所有的斩击,右手的折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散落出一圈带着冰莲花的锋利冰晶,将香奈惠逼退了。 “哎呀呀,我忘了告诉你吗?小蝴蝶没有死哦。” 童磨站在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精致冰莲花之间,笑吟吟地说道。 香奈惠猛然睁大眼睛,心里生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冀,然后猛地用牙齿咬了咬下嘴唇。 “不能因此动摇自己的意志!” 她当然希望小忍没有死,正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难道她能指望对面这个不知道吃过多少人的上弦鬼会对小忍手下留情? 即使心性如孩童,行为也似乎无恶意,但眼中的冰冷与空无却骗不了她。 要知道,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对方正要吃人! 香奈惠毫不犹豫地高高跃起,从上而下向着童磨挥出了一连串连绵不绝的斩击。 “花之呼吸·伍之型·无果芍药!” “呀,大蝴蝶真是活泼又暴躁啊。”童磨没有硬接这一招,只是发挥自己速度快的优势,轻巧地闪避开来。 “竟然不相信我,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他一脸委屈地说。 回应他的是漂亮而凌厉的一刀。 童磨用折扇精准无比地卡住了砍来的刀锋,随后用舞蹈般流畅而优雅的动作将扇子旋转一圈。 握着刀柄的香奈惠不得不随着日轮刀的旋转而翻转身体,刚刚站定试图拉开距离,童磨就猛地欺身而来。 卡住刀锋的折扇“哧溜”一声滑到刀柄前方,紧接着一个有力的旋转,香奈惠握着刀柄的手只得放松开来。 随着折扇向外一挥,没有握紧的日轮刀便脱手而出。 刀……被夺走了。 香奈惠双手空空如也,看着童磨挥动另一把扇子,一根根冰藤蔓灵活地缠绕而来。 童磨把刀从扇子中间抽出来,笑容带着点得意劲儿,看着香奈惠在藤蔓之间灵巧地闪躲着。 藤蔓上的冰晶莲花反射着动人的光华,与多彩的蝶纹羽织相映成趣,像是蝴蝶在花间嬉戏。 “唔,回去可以把这一幕画下来呢~” 童磨想着,挥动对扇凝聚出更多的冰藤蔓。 大蝴蝶不愿意好好听他说话,那就只好绑起来再好好交流咯。 失去日轮刀的香奈惠没能拖过多久的时间,只是一时不察便被一条藤蔓缠住了脚踝。 紧接着,更多的藤蔓蜂拥而来,将她捆得结结实实。 童磨不紧不慢地走来,伸手抓着冰藤蔓把她拎起来,语气欢快地说:“走咯!送你去见小蝴蝶啦~” 香奈惠捏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冰冷藤蔓的捆绑。她眨了下眼睛,眼中渐渐溢出了泪花。 要被吃掉了吗? “爸爸,妈妈,主公大人,还有蝶屋的大家……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很抱歉会让你们因我而伤心……” “还有小忍……”妹妹欢笑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转瞬间又变成了一副无助哭泣的表情。 这样的话,也能见到小忍了,不会让她再孤单一人了。 香奈惠闭上双眼,清澈的泪水如同一颗颗珍珠般滚落下来,落在黑乎乎的土地上。 “嗯?”童磨把她举高了一点,看着她默默流泪的样子,彩虹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怎么哭了呀?”他把大蝴蝶放在地上,又翻过来打量了一眼,“欸——也没有受伤啊。” 香奈惠撇过头去,紧紧闭着眼睛,努力想要停止哭泣,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唉!都说了我没有杀死小忍啦。”童磨蹲在仰躺在地上的女孩身旁,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明明说着要跟鬼和平共处来着。”他嘟着嘴,屈起手指敲了敲女孩的额头。 “说起这个,对了对了,我那时的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绝大多数的鬼都不可能跟人类共处,但是我一直都在与人类和谐相处哦!” 童磨竖起左手的食指晃了晃,一脸认真地说道。 香奈惠缓缓睁开眼睛,抿紧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远处那具人类的尸体。 “啊!你是在同情她吗?”童磨用手里的刀指了指那个小零食。 “这个人可是拐走了很多小孩子的人贩子哦,一直在给人们带去痛苦,真是可恨又可怜呢。” 香奈惠蓦然抬眼紧紧盯着他,盈满泪水的浅紫色眼瞳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童磨用双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说:“我可是一直在救人哦,毕竟我从来都很温柔心软。” “那孩子就这样死掉的话,就不会再犯下更多的罪孽了,可以早日赎完罪重获新生,世间也不会再有人因为她而遭受痛苦了。” “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用香奈惠小姐的话来说,我终结了那孩子身为人类却要不断伤害人类的可悲轮回。不仅救下了她要伤害的人,也救下了她呢。” 香奈惠眼睛慢慢睁大,泪盈盈的眼瞳中像是盛满了星光。 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如今被一个鬼换了一种角度解读,却也出奇的有道理。 明知道对方所言或许只是歪理和借口,但她还是不由得抱有一丝幻想。 “那么,童磨先生你能保证,你所杀死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吗?” 童磨歪了歪脑袋,露出悲悯的表情:“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苦苦哀求我带给他们解脱的人呢。” “他们都是深陷苦难的孩子,渴求着死亡的救赎,所以我顺应了那些可怜之人的祈求。” 童磨平静而柔和地说着,脸上的神情如同慈悲的神佛一般。 香奈惠目光怔忪地看着他,想起了情报中的信息: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在救赎他人。 这是救赎吗?对那些一心求死的人而言,的确是,但对他人而言,却又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对那些人的苦难都无法感同身受的人,又真的有资格质疑他们的抉择吗? 香奈惠感觉心很乱,却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童磨的话,去思考他表达出来的观念,而不是质疑他话语的真假。 童磨转眼看着沉吟不语的女孩,笑吟吟地说:“嘛,虽然我是鬼,但我一直有在救助那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哦。” “许许多多的人因此重获新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呢。” “减少这世间的痛苦,与人们共同幸福,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这样吗?若是如此,香奈惠想去看看他为人们所做的事。 她想看到鬼与人和平共处,哪怕只有一个,也能证明她的愿望并非不可能。 童磨垂眼跟那双重新变得澄净明亮的浅紫色眼眸对视着,含笑说道:“所以当初我救下了小忍哦。” 香奈惠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那时她崴了脚,只差一点就要被星之鬼吃掉了,怪狼狈的。”童磨笑呵呵地说,“她请求我救她,我总是难以拒绝可怜人的乞求呢。” “所以我从星之鬼那里抢走了小忍,后来就被一个有空间传送能力的鬼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童磨把玩着手里的日轮刀,把它举起来指向天空。 “等我带着小忍赶回去后,你们已经搬走了。” “说起来,小忍没赶上自己的葬礼,也不愿意去给自己扫墓,想想都觉得怪可惜的啊。” “我们搬去了鬼杀队……”香奈惠喜悦又心疼地再度流下泪来。 为什么当初没有再多等几天,为什么一直没有想过回去看看呢?找不到家人的小忍会很无助。 “哼……”童磨轻哼了一声,“没办法咯,小蝴蝶那么小,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于是我就把他带回家养了。” “小忍没有去找叔父他们吗?”香奈惠语气哽咽地问。 虽然叔父一家后来也应邀搬去跟他们一起经营蝶屋了,但中间也隔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她忘记他们住在哪里了。”童磨捂着嘴唇笑了笑。 香奈惠愣了下,忽然破涕为笑:“确实是小忍能做出来的事。” 童磨静静看着她又哭又笑,等她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淡淡地说:“香奈惠小姐,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第119章 姐妹重逢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请说。”香奈惠看着他。 “绝对不能跟别人透露我的身份。”童磨用折扇指着她的额头,彩色的眼瞳闪闪发亮,“不论是小忍,还是鬼杀队。”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会带你去见小忍,甚至也可以放你离开哦。” “这……”香奈惠沉默了一下,这才点头,“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她直直凝视着童磨的眼睛,轻声反问道,“童磨先生能够相信我不会食言吗?不担心我只是为了脱身而欺骗你吗?” 童磨轻笑了一声:“别的猎鬼人我信不过,但香奈惠小姐的话,或许可以试着信一下呢。” “毕竟,说出我的身份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告诉了小忍我是鬼,只会使她难过和纠结,让她讨厌我……” 说到这里,童磨表情低落地用手里的刀在地上画着圈圈。 “除此之外毫无意义,不是吗?” 他很快又露出了惯有的笑容,抖了抖刀尖上的泥土:“然后,告知鬼杀队的话,只会消磨掉我对人类的信任呢。” “到时候,我与人类和平共处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不仅是我会失去平静的生活,那些好不容易获得幸福的人也会因此重新失去一切,那些本该受到帮助的人会继续深陷苦难……” “想想就令人心痛呢!” “香奈惠小姐不会希望这种情况发生?”童磨一脸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她。 “又或者说,在你看来,让鬼杀队来对付我这个鬼会比我说的这些更加重要?” “不。”香奈惠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童磨所说的一切都戳中了她的软肋。 如果眼前的鬼确实一直在与人类和谐相处,并且在救助人们,她确实不愿意破坏这一切,不想辜负这难得的善意与信任。 “如果童磨先生所言并无虚假的话,我愿意为你保守秘密。”香奈惠轻声说道,眼神清明而真挚。 悄咪咪通过非想天感知着她的想法,确认她的确是真心实意,童磨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用不着修改大蝴蝶的记忆了呢~ 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不大愿意去做的。 “好了,那就跟我来。” 童磨用折扇敲了敲缠绕在香奈惠身上的冰藤蔓,晶莹透明的冰晶寸寸碎裂开来。 然后他收起对扇,一把抓住香奈惠的肩膀将她抛到空中,在女孩下落时伸手抓住了她后背的衣服,将她稳稳地拎在了手上。 嗯!果然还是这样子比较方便。 他上下掂了掂手中的女孩,比起娇小又轻盈的小蝴蝶来,大蝴蝶还真是好大一只呢。 童磨把香奈惠的日轮刀搭在肩膀上,一手拎着人跳上了房顶,步伐轻快地急速奔跑起来。 “诶?”香奈惠迷茫地瞪大眼睛,脑袋和四肢垂落着,眼前是自己乱舞的长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嘛,为了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就这样子好了。”童磨欢快的声音传入耳畔。 可是……这个姿势有些难受。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香奈惠乖乖的没有挣扎,只是抬手抹了抹眼角未干的泪水。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带鬼杀队的柱到家里做客呢,感觉好奇怪的说。” “啊,对了对了!见到小忍后不许说我坏话哦,多夸夸我倒是无所谓啦~” 一路上,童磨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时不时还会蹦蹦跳跳,上上下下到处蹦跶。 这样的颠簸对于被提在手上的人来说……真的好难受。 香奈惠是个温柔的姑娘,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所以忍着不说。 (??v?v??) 直到酝酿多时的雨噼里啪啦落下,童磨掐着点回到了寺院里。 此时正是天亮时分,因为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幕,光线仍然十分昏暗。 童磨拎着大蝴蝶走向小忍的房间,口中小声嘀咕着:“这个时间小忍已经起床了。嗯,时间刚刚好!” 他来到房间门前,听到门内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小忍,起床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稍等……”清脆的声音从门内响起,“话说哪有大清早带着礼物拜访别人的啊?” “哎呀,这不是恰巧遇到了嘛。”童磨笑呵呵地说,“开开门呀~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你越这么说越是让人感觉不靠谱啊……” 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忍推开木门,第一眼看到童磨提着个人时,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别是拐卖人口去了! 但当她看到那眼熟的蝴蝶发饰,看到那张抬起来的脸后,她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手里拿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姐……姐?” 香奈惠努力仰着脑袋望着她,眼中盈满了泪水。自从刚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时,这久违的熟悉和亲切感就让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仔仔细细端详着许久不见的妹妹。 熟悉的脸上褪去了些稚嫩,多了些青春的娇俏。身上穿着一件印着鲜艳繁花的浅紫色和服,脑后扎着一枚紫色金边的蝴蝶发饰。 眉宇舒展,神色放松,活泼而开朗,是在温馨与爱护下才会养成的,明媚而肆意的模样。 “好久不见,小忍。”香奈惠擦了擦眼泪,露出欣喜的笑容。 “姐姐……”蝴蝶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角也溢出了泪花。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呢?” 亲人久别重逢的感动氛围就这样被童磨打破了。 他笑容欢快地说着,顺便还把大蝴蝶举高了一些,在半空中晃了晃。 忍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鼻子一皱,眉头一拧,冲上来抓着他的胳膊:“你到底还要把香奈惠姐姐拎到什么时候啊!” 哪有把别人朝思暮想的亲人当做礼物,像是提着行李袋一样拎上门的啊? “啊……哦哦!”童磨松开手,看着大蝴蝶轻盈落地,灵巧地稳住了身形。 “这样就可以了?”他笑眯眯地转着手里的日轮刀,脑袋左右转动着,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 真是一个读不懂空气,存在感十足,又大又亮眼的电灯泡。 “是是,谢谢你,童磨先生。” 忍点点头,然后也笑盈盈地推着他的后背,语气温柔地说:“这种亲人相聚的时刻,就请你不要杵在这儿了啦,怪碍事的~” “欸?小忍是有了姐姐就不要我了吗?”童磨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真是冷酷无情呐。” “是这样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呢。”忍笑容满面地说,拉着姐姐的手往房间内走去。 香奈惠怔怔地看着他们轻松而随意的相处模式,又扫了眼被嫌弃后一副可怜样儿的童磨,用手掌捂住嘴唇笑了笑。 忍一把合上门,把碍手碍脚的童磨关在外面,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猛然冲入了姐姐的怀里。 “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是,小忍。” 姐妹俩相对而泣,许久之后,又同时破涕为笑。 “真是的,这种时候应该笑才对。”忍擦去脸上的泪水。 “嗯。”香奈惠含笑看着她,随后环视所处的这个可可爱爱的房间,“哎呀哎呀,小忍现在喜欢这样的风格吗?真可爱!” 忍愣了下,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不,不是啦,姐姐!” 她慌忙摆着手:“我才没有这么幼稚呢,都是童磨先生自作主张把我的房间装饰成这样的。” “这样啊,不过也很好嘛。”香奈惠笑容柔和地说。 说话间,她感知到门外的童磨溜溜达达的离开了,于是拉着小忍的手坐下来,询问她这三年来的经历。 小忍欢快地分享着自己在这里的生活,清脆的声音像是叽叽喳喳的悦耳鸟鸣。 香奈惠神情温柔地听着,心情也变得轻松而平静。看来小忍在这里过得很好呢。 话语中最常提及的就是童磨先生和琴叶姐姐了。 在说起琴叶姐姐时,小忍的心情总是温馨而愉悦的,看来是个温柔细心的大姐姐。 提到童磨先生时,则是多了些无奈的小抱怨,语气中却难掩亲近与信赖,脸上的表情也会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看来小忍很喜欢童磨先生呢。香奈惠心想。 果然,不告诉她童磨先生的身份,是一件好事。 “姐姐,你们搬去哪里了?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说完自己的事后,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香奈惠温和一笑,缓缓讲述起了他们一家人在鬼杀队的生活。 从搬家到鬼杀队,到经营医疗机构蝶屋,再到自己从培育师那里学会呼吸法,加入鬼杀队直到不久前成为花柱…… 忍嘴唇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看着姐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大家都在蝶屋哦。爸爸妈妈,叔父一家,还有小葵,小澄,小清,小菜穗……” “啊,前些天刚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我给她起名为栗花落香奈乎。” “都是很好的孩子……小忍也一起去蝶屋。” 忍的眉毛一下一下地抽动着,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名词: “鬼杀队……” 那不是个压榨成员血汗和生命、会被老板利用到死的黑心公司吗? 她心痛地看着姐姐,像是在看一个深陷传销团伙而不自知,甚至还想拉着自己一起加入其中的笨蛋姐姐。 最可怕的是,她的家人们都加入了,还都感觉良好的样子…… 怎么办?她该怎么拯救被洗脑的家人们? “小忍?你怎么了?”香奈惠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关心地问。 忍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跟亲姐姐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 “欸?”香奈惠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赶忙摆摆手,“不是的哦!主公大人是很好的人,也没有压榨我们……” “大家都是自愿而为,发自内心地想要拯救更多人的幸福,所以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也早有牺牲的觉悟。” “真的?”忍犹疑地问。 虽然愿意相信姐姐,但毕竟被童磨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太久,内心早就深信鬼杀队是个黑心组织了。 一下子想要转变观念、消除偏见,也是不容易的。 “当然了!”香奈惠笑得无可奈何。 在小忍面前一遍遍说鬼杀队的坏话,童磨先生果然简单直白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原来如此。”忍点点头,却还是没有打消心底的狐疑。 不行,她要去好好确认一下。如果姐姐他们是被鬼杀队洗脑了,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把他们从黑不见底的深坑里拖出来才行! 忍偷偷握拳给自己打气,心里蓦然生起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 屋内的姐妹俩亲密地叙着旧,虽然久别重逢,却并无隔阂。 直到雨声停歇,湿润的微风扫去了连日来的闷热,天空一片晴朗。 在妹妹的陪伴和指引下,香奈惠逛遍了寺院,也去过山下的医馆和教会的驻点。 对万世极乐教,对童磨先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童磨先生没有骗人。” 她看到寺院里的信徒们平静而愉悦地往来行走着。他们有的是山下的居民,有的是被救助的可怜人,此时都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看到一个个深陷苦难中的人被收留和帮助,在童磨先生的指示下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得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看到教会的医馆也在不断进行义诊,让许多穷苦的病患得到了救治…… 这样的生活,确实不该被破坏呢。 在得知教会上百年来都在救助世人时,香奈惠沉默了许久,内心的隔阂与隐忧愈发淡薄,甚至生起了钦佩之情。 哪怕不幸成为鬼,也能百年如一日地坚持如此的善行…… “鬼与人果然不是无法和平共处的呢。” 直到夜幕再度降临,香奈惠站在山上,望着城镇中的万家灯火,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姐姐,快过来,烤鱼做好了哦!”忍在身后冲她喊道。 “来了。”香奈惠转身走了过去。 因为小忍就要跟姐姐一起离开了,与她相熟的人们一起进行了一次热闹的聚餐。 做饭最好吃的志津麻利地包揽了一部分饭食的制作,各种简单却美味的食物冒着腾腾的热气,香气四溢。 琴叶笑盈盈地给众人分发着美食,顺便阻止伊之助探手去抓盘子里的天妇罗。 童磨也笑眯眯混在里面,乐此不疲地给吃得很少的小蝴蝶进行不间断的强行投喂,把她噎得翻起了白眼。 时而抢走伊之助手里的食物,顺便借他的脸蛋擦擦手,然后被伊之助持着一根烤鱼追着到处跑。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120章 离别 第二天,香奈惠和小忍一同前来向童磨辞行。 “欸——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童磨一脸不舍地摸摸小蝴蝶的脑袋。 “是的。我毕竟是柱,有重要的职责在身,不能耽误太久。” 香奈惠脸上挂着温柔美好的笑容,冲他微微鞠躬。 “非常感谢童磨先生这段时间对小忍的照顾。” 旁边的忍显得有些沉默,也难得没有凶巴巴地抬手拍开童磨揉自己脑袋的爪子。 “不用客气啦,谁让小忍这么可爱呢?”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道。 “啊,对了对了,你的那把刀……”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狡黠一笑,“就当做是送给我的礼物好了,毕竟我都把小忍送给你了。” “这样吗……”香奈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可奈何。她回去该怎样跟负责给自己锻刀的刀匠先生解释呢? “我又不是礼物!”一旁的小忍也终于不再沉默了,气呼呼地挥动着拳头。 “唔……”童磨把食指按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说起来,我都把香奈惠小姐送给你作为礼物了,小忍却还没有给我礼物呢。” “交换礼物可是很重要的哦!”童磨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哈?也就是说,你把我送给姐姐作为礼物,又把姐姐送给我当做礼物?”忍抬眼瞪着他,眉梢一跳一跳的。 “拿走了姐姐的刀,还跟我索要礼物……” “你可真是机智呢,童磨先生。”她抱着肩膀说道。 “哎呀,用不着这样夸奖我啦,我会不好意思的~”童磨摆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不,我觉得你脸皮挺厚的。”忍言辞犀利地说。 她重重呼了口气,然后把脸撇向一边,别别扭扭地取出一把金色的扇子递了过去。 “给你的。” 童磨眼神一亮,接过纸扇摊开来,看着扇面上用稚嫩却精细的笔触,画着的莲花莲叶、蝴蝶、金鱼、彩虹和水波图案。 各种元素交织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繁杂和突兀,看上去和谐且漂亮。 “呀,好漂亮!”童磨露出开心的笑容,“是小忍画的吗?原来小忍画画这么好看吗?” “说起来,这画技有点眼熟的说……”他歪着头嘀咕道。 “是我找伊之助画的。”忍叉起腰来,理直气壮地说,“我画的草图!” 这是一个多月前就做出来了的,本就打算送出去,只是一直没送。 “啊,原来如此!”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看着有些熟悉。” “我会好好保存的,是很珍贵的礼物呢。”他笑容灿烂地说,“我很喜欢!” 忍轻哼一声,高高扬起了下巴。 香奈惠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童磨望着两姐妹渐渐走远,看到小忍还在挥着手,夏日的微风中传来她的声音: “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童磨返身回到主殿,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扇。 “离别啊……” 他轻轻叹息一声,难得感到了一丝怅然若失。 瑰丽的彩虹色眼眸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华,片刻之后,又重新变得清明而平静。 “唔,去找小琴叶玩~” …… 蝴蝶姐妹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了气喘吁吁跑来的伊之助。 他刚练完刀,手里持着两把长长的木刀,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水。 “忍姐姐,你要去哪儿?”他不舍地问道。 忍愣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告诉他自己要去鬼杀队? 总觉得是在跟别人说自己这是要去黑心公司里当牛做马…… 忍沉默了一下,感觉怪难为情的,显得自己傻乎乎的。 “我要回家了,伊之助。”她这样说道,“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哦。” 把伊之助的询问应付过去后,忍偷偷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不知道自己跑去了鬼杀队! 两人进入山下的镇子后,香奈惠忽然轻拍了一下手掌:“对了,正好可以顺道去拜访一位先生!” “什么?”忍好奇地跟在姐姐身边,直到两人停在了不死川家门前。 看着姐姐抬手敲门,忍嘴角微微抽动着,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死川实弥打开门,望着门外的姐妹俩,愣了一下:“忍,还有忍的姐姐对。有什么事吗?” “啊,你是聚会时的那位先生。”香奈惠想起昨夜的聚餐中对方也在场,还帮忙烤制了不少食材。 “你好,我是蝴蝶香奈惠,前来拜访不死川实弥先生。”她盈盈一笑,十分温柔。 “我就是……请进。”实弥把两人迎进家中,为他们准备了茶水。 “不死川先生,我从粂野先生那里得知了你的情况。冒昧来访,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想法。”香奈惠柔声说道。 这片区域是在她负责警戒的范围内,因此粂野匡近汇报的关于不死川实弥的问题也是交由她来处理的。 本打算交给附近的队员过来一趟,但既然自己意外来到了这边,正好顺道过来拜访一下。 “诶?”实弥怔了怔,“蝴蝶小姐是鬼杀队的成员?” “是的,我是鬼杀队的花柱。”香奈惠笑盈盈地说。 “哦……幸会。”实弥眨巴了下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蝴蝶忍,“所以,你这是要去鬼杀队?” 正在慢慢喝茶的忍身体一僵,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光洁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粉色。 实弥的话在她脑海中自动翻译成了:“你就是那个要去加入黑心公司的笨蛋?” 她有些尴尬地胡乱点了下脑袋,脚趾悄悄蜷缩了起来。 “咳!你们聊……”忍轻咳一声,起身去跟不死川家的孩子们交流去了。 香奈惠轻笑一声,随后看向对面的实弥:“不死川先生,不知你是否考虑好要不要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呢?” 实弥沉默了一下。这些天的考虑让他倾向于加入,但内心也不是很坚定。 香奈惠看出了他的犹豫,微笑着说道:“其实,如果是在别处,为了保证你和你身边人的安全,我会建议你加入鬼杀队。” “但是,”她转头看向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既然不死川先生待在万世极乐教的势力范围内,又与童磨先生关系密切……” 想到不死川先生是对鬼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稀血体质,童磨先生却能够按捺住食欲,一直没有伤害他…… 香奈惠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许多,如阳光般明媚而温暖。 “不死川先生留在这里说不定要更加安宁呢。”她继续说道。 “没关系!之后我会拜托队员送来一把日轮刀,不死川先生就用它来防身。” 听着她完全是在为自己着想的温柔话语,实弥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 他所接触的两个鬼杀队成员都是很好的人,或许成为其中的一员也不坏。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鬼杀队那个主公不像个好人。 算了,如果确定了那真是个黑心老板的话,大不了自己就做一个薪水小偷好了! 于是他抬眼看着香奈惠:“那如果我想要加入鬼杀队呢?” “这样的话……”香奈惠沉吟了一下,“那我暂且不建议你成为正式的队员。” “若是没有做好牺牲的觉悟,没有为拯救他人而拼上一切的坚定信念的话,成为时刻面对恶鬼威胁的剑士,未免过于残酷了。” “但是,不死川先生也不必拥有这种觉悟和信念哦!毕竟这样幸福而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才行。” 香奈惠笑得明灿而和煦,眼神却纯粹而坚定。 实弥愣愣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成为后勤队员会比较好哦!”香奈惠认真地说,“大家都绝对会保护你的……” “我也会努力保护你的!” 女孩的笑容与声音如同春日暖阳般,无处不温柔,浅紫色的眼瞳中闪烁着真挚而灿烂的光辉。 实弥呆呆地注视着她,脸颊瞬间变得绯红一片,就连耳朵都红透了。 “我,我加入……”他感觉大脑有些晕乎,心脏砰砰乱跳。 “这样啊。那往后我们一起加油!”香奈惠双手握拳轻轻挥动了一下,语气活泼地说。 “是……是!”实弥猛地挺直了脊背。 交谈完之后,两人一起走出房间,看着庭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香奈惠对着忍挥挥手:“小忍,不死川先生也会跟我们一起走哦!” 忍抱着肩膀,斜斜瞥了实弥一眼:“所以,你也要去鬼杀队?” “……嗯。”实弥抽了抽嘴角,一脸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 可恶,为什么感觉有点尴尬?像是在做一件傻事时被人发现了一样…… 明明他们俩都是半斤八两啊! …… 直到第二天,童磨才知道小实弥跟着大蝴蝶跑了。 他细心看护着长大的酒……就这样跑掉了?没了? “大蝴蝶怎么可以这样?不光带走了小蝴蝶,还拐跑了我的酒……” 童磨眼泪汪汪地找小琴叶寻求安慰,整个鬼都蔫儿了下去。 “鬼杀队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存在会比较好……”他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干掉他们哦!”他气呼呼地举起了拳头。 〒▽〒 “童磨大人,这是实弥自己的意愿。”琴叶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别这样,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哦。”童磨可怜巴巴地抽着鼻子,用泪汪汪的漂亮眼睛注视着她。 小琴叶悦耳的歌声清澈而空灵地回荡着,似乎能够驱散一切烦恼。 第121章 猫头鹰 自从小蝴蝶和酒都离开了之后,童磨可以玩的也就剩下一只猪了。 渐渐长大的伊之助愈发“亭亭玉立”了。 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末端渐变为蓝色,白皙的脸蛋精致小巧,就连嗓音也还是清脆好听的,像是个最可爱的女孩子。 常年接受良好的教育,懂礼貌,有文化,言行举止优雅得体。琴棋书画虽不是样样精通,却也都十分熟练。 因为身体非常柔韧的缘故,跳起舞来尤其优美灵动。再加上常年练习剑术,舞姿更具有张力。 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了呢~ 可惜的是,这样的伊之助保持不了太久,只是在外人面前如此装装样子。 一旦跑到野外,这家伙就像是变成了一只脱缰的野猪,拎着两把木刀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处挑衅山林里的野兽,回归了自由而热烈的本性。 童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给他打扮打扮,为伊之助准备的漂亮裙子装满了好几个衣柜。 伊之助最初还挣扎反抗过,但他的抗争毫无作用,被童磨一只手就镇压了。 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摆烂了,毕竟都已经习惯了。 养出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怎么能不带着出去炫耀一下呢? 于是童磨越来越热衷于领着伊之助一起出去乱逛了。 在寺院里长大的伊之助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对这种漫无目的的旅行满怀期待,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童磨的要求。 比如说扮成女孩子什么的。 这一天晚上,童磨又一次抓到了在树林里四处乱蹿的伊之助。 这家伙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头发上缠着树枝和草叶,漂亮的脸蛋上沾着一块块黑灰。 童磨熟练地把伊之助丢进水里涮涮,让他自己洗干净,然后给他换上一身华丽的振袖和服,再梳一个好看的发型。 这样,一个秀美文静的小淑女就新鲜出炉了! 一身蓝色点缀着无数粉嫩樱花的和服,末梢蓝色的黑发挽成轻巧的发髻,上面点缀着颜色亮丽的珠花。 小巧的脸蛋白白嫩嫩,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大而明亮,样貌跟琴叶越发相像了。 “好了,出去玩咯!” 童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视了伊之助蔫眉耷眼的表情,满意地拍了拍手掌。 他用右手抓着伊之助身后的腰带结,拎着他飞快地下了山,步伐轻盈地奔向了远方。 伊之助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像是在飞翔一般。他微微张开双臂,眼神闪闪发亮,把刚才的不爽都抛在了脑后。 但是不能让童磨这家伙太得意,所以他忍着不笑。 奔行了许久之后,童磨在一处闹市中停下了脚步,将伊之助放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并肩行走在街道上,出色的容貌和气质引来了不少注目礼。 接下来,伊之助就兴致勃勃地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往嘴里塞。 时不时还得意地瞥一眼童磨,就不给这家伙吃! 可惜这一招对童磨没用,他只是买了几个新奇的小玩具拿在手里把玩着,目光淡淡地在周围扫视着,想找到点有趣的东西。 正在他一下一下抛着剑玉的时候,一阵似曾相识的高昂声音远远传来。 “好吃!” “好吃……” 童磨转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看到了一抹火焰般明亮而热烈的颜色。 “好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相貌……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百年之前,再次见到了那位萍水相逢,却又只是匆匆过客的朋友。 童磨眼神一亮,拽着伊之助的后领拖着他走过去,站在了那个正埋头认真吃着红薯饭的身影面前。 “嗨~你是炼狱家的孩子?”他语气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嗯?”毛茸茸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是的,我是炼狱杏寿郎!” “啊啊!真的是一模一样呢~”童磨打量着他的样貌,露出灿烂的笑容。 黄色长发边缘火红,如同燃烧的烈焰。浓黑色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橙红色眼睛,脸上挂着开朗的微笑。 “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跟炼狱先生相似到有些分不清呢!”童磨一脸惊奇地说。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奇妙啊。 “原来如此!先生是家父的朋友吗?”炼狱杏寿郎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那双奇特的彩虹色眼睛,大声说道。 “我跟家父长相确实十分相像,性格也是!不过家父这几年有些消沉……” “对了,先生要不要来我家做客,说不定能让家父打起精神来!” 杏寿郎自顾自地说了一通,然后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做客?”童磨睁大眼睛,眼神亮晶晶的,“好啊好啊!” 因为强行被拖过来而一脸不满的伊之助无语地瞥了杏寿郎一眼,觉得这家伙不太聪明的样子。 “喂喂,你就这样信了陌生人的话?不怕被这家伙骗吗?”他忍不住开口了。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杏寿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十分耿直地望着童磨,“先生你有在骗我吗?” “唔~没有哦。”童磨笑眯眯地说,“不过我并不是认识你的父亲,而是你的一位长辈的朋友呢。” “这样啊!是祖父的朋友吗?”杏寿郎看着他年轻的外貌,“祖父过世的时候,先生的年龄还很小。” 来了来了,童磨这家伙骗人终于要被拆穿了吗?伊之助期待地看着他。 “原来如此!跟小孩子交朋友,非常棒的性格!哈哈哈……”杏寿郎爽朗地大笑起来。 “……”伊之助垮下脸来。这家伙早晚要被人骗得团团转,被卖了都要帮别人数钱! 童磨嘴角含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跟杏寿郎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呢,炼狱先生从天而降,非常帅气地在一个鬼的面前护住了我。”他抬手捧着脸颊。 “然后他就跟那个鬼打了一架,很厉害的哦!” “后来我们又遇见了一次,我还请他吃了他最喜欢的食物作为答谢,然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了~” “嗯嗯!如果有人请我吃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我也会跟他成为朋友!”杏寿郎笃定地点头。 “对了,还没有问先生你的名字!” “我是童磨。”童磨笑呵呵地说。 “童磨先生!”杏寿郎中气十足地说话,“还有这位女孩是……” “啊啊!橙黄色的大眼猫头鹰,你看仔细了,我是男孩子!” 伊之助一下子跳起脚来,然后被童磨一个手刀劈在脑壳上。 “你的礼仪呢,伊之助?”童磨幽幽地说。 伊之助撇撇嘴,瞬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娴静姿态。 炼狱杏寿郎瞪着神气的大眼睛,看着他精致漂亮的衣着和打扮,然后恍然大悟。 是跟主公大人家差不多的情况,会把男孩当做女孩来养。 “我知道了,你是厉害的男孩子!”他很有气势地说,“我也不是猫头鹰,我叫做炼狱杏寿郎!” 面对这样热情而爽朗的态度,伊之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道:“我是嘴平伊之助。” “嗯!我记住了!” “一起来我家做客!”杏寿郎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右侧,“我家就在那边不远……” 话音未落,高空中传来一阵尖锐难听的鸟鸣声。 一只鎹鸦在半空中盘旋着,迎着三双眼睛的注视,精准地落在了杏寿郎的肩膀上。 “抱歉,我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杏寿郎匆匆致歉,“只能改天再请你们做客了!” 看着他雷厉风行快速跑远的背影,童磨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 “小杏寿郎真是很努力呢,但现在还没有成为炎柱吗?” “不过鬼杀队果然很会压榨人呐。” 他随意地扔着手中的剑玉,把上面的球一下又一下地抛在伊之助的脸蛋上,然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街道上追逐打闹起来。 第122章 兄弟(上) 有些问题,只要换一种角度去思考,就能找到新的解决办法。 比如说,童磨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黑死牟阁下消气。 自从那次喝醉了酒,一不小心耍了次酒疯之后,猗窝座阁下和黑死牟阁下都被惹得生气了。 后来有一天见到了无惨大人,却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地狠狠揍了一顿,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童磨感到万分委屈,跟鸣女哭诉了几句,然后就听她心情愉悦地弹奏起了欢快的小调。 小鸣女真好呢,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于是童磨就被安慰好了,笑呵呵地欣赏起鸣女的演奏,并且发出抑扬顿挫的赞叹声。 鸣女脸色一黑,抄起了一旁的二胡,换成了凄凄切切像是要发丧似的曲子。 后来,童磨把新买来的酒作为礼物送给了猗窝座阁下,作为惹他生气的赔礼。 猗窝座阁下用自己独有的热情,十分激动且活泼地对他表达了原谅。 但是黑死牟阁下真的很能生气啊。 不管怎么赔礼道歉都没有用,见面就拔刀,实在是很令人伤脑筋。 直到这回遇见炼狱先生的子孙后代,童磨忽然有了个好点子。 既然直接的方式行不通,采取迂回的策略不就好了吗? 如果能够找到黑死牟阁下的子孙后代,把他们作为礼物送给黑死牟阁下,这样应该会很令人开心。 童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灵了! 不过,他只知道时透兄弟是黑死牟阁下的后代,住在深山里,以伐木为生。 其他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这样子貌似很难找到啊…… 虽然没有抱着多少希望,但童磨还是交待信徒们帮忙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啦。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年,伊之助十二岁了。 时间刚刚进入夏季,童磨就得到了消息,时透家的位置找到了。 要在数不清的山里精准地找到一对双胞胎兄弟,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好在有另一个势力也在寻找他们。 当两股势力在一个点上产生了交集,要顺藤摸瓜找到线索就容易很多了。 得到地址之后,童磨兴致勃勃地通过无限城中转,来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山上。 不管怎样,先去瞅瞅再说! 时间刚刚入夜,初夏的风拂动着树上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童磨在树林中转悠了一会儿,这才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微光。 他顺着灯光的指引走了过去,找到了一间坐落在林中空地间的简陋木屋,木屋旁边放着许多木头。 一道矮小单薄的身影正努力劈砍着柴火,木屋内隐隐传来烧火做饭的声音,有淡淡的烟气顺着窗户飘出来。 看到从树林中走出来的陌生人,屋外的男孩停下了动作,拎着斧头后退了两步。 “你……你有什么事吗?”他好奇又不安地开口询问道。 紧接着他又露出关切的神色:“是在山中迷路了吗?” 童磨晃着胸前的折扇,脸上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请问这里是时透家吗?” “欸?是的。”男孩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哦~”童磨语气亲切地说,然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孩。 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体格纤瘦矮小,身上穿着浅青色的无袖短衣。 留着一头黑色长发,发梢渐渐变为青绿色。清秀的脸蛋看上去雌雄莫辨,眼睛是清澈的薄荷绿色。 “看起来……果然跟黑死牟阁下有些许相似呢。”童磨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时,男孩开口说话了:“你是鬼杀队派来的人吗?” “啊?”童磨一脸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 “是天音大人让你来说服我们的吗?”男孩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们……我们不去鬼杀队。” “很抱歉哥哥上次朝天音大人泼了水,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给她传达一声歉意。” “不是哦,我可不是什么鬼杀队派来的人。”童磨合起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说。 “那你是?”男孩抬起头来看他。 “我是……你家亲戚的朋友,特意过来看看你们。”童磨晃着手里的扇子,实话实说道。 “亲戚?”男孩迷茫地睁着大眼睛,“我们没有什么亲戚了。” “不不不,算是远房亲戚。”童磨凑近他,弯下腰来笑容狡黠地说,“是你们的长辈哦!” 这时,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无一郎,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有着同样相貌的男孩从木屋里跑了出来,身上穿着青色纹路的黑色短衣,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他快步跑过来,拎着菜刀站在无一郎身前,拧着眉毛凶巴巴地瞪着童磨。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那个女人派来的吗?她还没死心吗?滚蛋,这里不欢迎你们!” “欸——”童磨垂眼看着他。明明这么弱小无害,却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像是一只努力龇出牙齿的小兔子一样…… “好可爱~”他一把按在男孩的脑袋上,狠狠揉搓了一下。 时透有一郎被他的动作搞得愣住了,然后猛地偏开脑袋,一甩手拍在他的手臂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他跳着脚咬牙切齿地叫着,挥动着右手的菜刀。 “哥哥……他说他是亲戚的朋友。”无一郎伸出手指捅了捅哥哥的后背。 “你是笨蛋吗?我们家哪来的亲戚?” “见到陌生人过来连喊我一声都不会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点用场!” 无一郎被哥哥吼了一通,神情低落地深深低下头去,脸颊埋在浓重的阴影里。 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然后抬起折扇来“啪”的一声敲了下哥哥的脑袋瓜。 “哎哟!”有一郎吃痛地抬手捂着头。 “不可以对弟弟说这么伤人的话哦,这样多伤感情啊。”童磨一副为他们感到担心的样子。 “会使珍贵的兄弟情破裂的哦。”他幽幽地说,“那样就太可惜了。” 有一郎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下,继续板着脸冷冷说道:“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哎呀,我知道的哟~”童磨看了眼死气沉沉的无一郎,笑眯眯地说。 “哥哥是在担心弟弟被陌生人伤害,心急想要保护弟弟,所以才会为弟弟没有及时叫自己出来而生气。” “实在是令人感动呢~” 时透无一郎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凝视着哥哥的背影,眼瞳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闭嘴!”有一郎恼羞成怒地举起了菜刀。 他喘了口气,再次冷下脸来,转头瞥了眼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弟弟:“只是因为知道某个无能的人只会把一切都搞砸。” “无一郎的无是‘无能’的无。” 无一郎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沉默地低下了头。 …… ps:为大家奉上送礼物的加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23章 兄弟(下) “哎呀呀,你们……”童磨歪着脑袋,露出苦恼的表情。 真不愧是黑死牟阁下的后代吗?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真是稀奇古怪的呢。 “算了,我不管啦!”童磨叉起腰来,“听好了,我是你们亲戚的好朋友!” “我们没有亲戚。”有一郎虎着脸。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童磨抬手指着他。 “你说有就有吗?”有一郎用菜刀指着他。 “当然了!我比你年纪大,见识多!”童磨换成折扇指着他。 “完全没看出来呢。”有一郎阴阳怪气。 两者针锋相对,像小孩似的吵吵闹闹。无一郎自顾自低头站在一旁,专心沉浸在抑郁之中。 许久之后,担心饭做糊的有一郎率先脱离了现场,回屋子里看火去了。 童磨露出胜利的得意表情,十分自然地走进了木屋里。 有一郎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赶人。 他也是看明白了,这个幼稚的男人没什么坏心思,要不然以他那强壮的体格早就对他们动手了。 两兄弟一穷二白,除了自身之外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 这个男人身上的衣着华丽精美,不大可能是人贩子。或许真的是他们某个远房亲戚的朋友什么的。 童磨在简陋的木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环顾四周。这里完全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他看着低头一言不发的无一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手感不错,感觉还挺顺手的,于是揉啊揉的,把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揉成了鸡窝。 无一郎终于有了点脾气,抬手捂着脑袋躲到了一边,微微鼓着脸颊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有一郎端着饭食过来了。 虽然没给童磨什么好脸色,但还是给了他一大碗饭。显然是考虑到了童磨是成年人,饭菜的分量比兄弟俩多了不少。 “吃完就赶紧走,我们又不认识什么亲戚。”有一郎低头扒饭。 “啊……我来时已经吃过了。”童磨看着碗里简单的食材。 虽然很久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了,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只是能填饱肚子而已,营养价值不高。 啧,两个小可怜儿。 “哼,不吃更好,省了顿粮食。”有一郎依然是一副臭脸。 晚饭过后,童磨一脸认真地跟兄弟俩说道:“过些日子,你们那个长辈可能就会过来看你们哦。” 他没把话说死,毕竟黑死牟阁下的想法实在不好捉摸呢。 “他这次怎么不自己过来?”有一郎盘膝而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啊,因为他是个自闭的人呢。”童磨一脸忧愁地说,“常年没有人陪伴,也不接触别人……” “我觉得他这样下去不行,过得太孤单了,所以找到了你们,希望你们能陪陪他,让他变得开心一点。” “又不认识,谁关心他啊。”有一郎一手托腮说道。 无一郎却是用一双清澈的薄荷绿色眼瞳好奇地看着童磨,神色带着关切和期待。他想见见那个长辈。 自从父母离世后,哥哥就变得很冷漠,他觉得哥哥讨厌自己。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窒息。 他渴望着亲情的温暖,也担心那个长辈的情况。如果自己和哥哥也能让那个长辈感受到一点快乐和幸福,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我跟你们说说他的样子哦。”童磨一手捏着下巴想了想,“一个很高大的人,比我都高一点哦!” 有一郎眼角抽搐了一下。 “留着一头深红色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辫,左额头和下巴右侧有火焰一样的红色纹路,腰间应该会别着一把佩刀。” “他是剑士吗?”无一郎眼神放光。 “是的,非常厉害的剑士哦!”童磨举起右拳挥了挥。 “他不会是那个什么鬼杀队里的人?”有一郎瞬间警惕起来。这该不会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利用他们兄弟俩的方法? “当然不是!”童磨一脸严肃地说,“告诉你们哦,鬼杀队可是个黑心组织,千万不要加入进去!” “欸?”无一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有一郎来了兴致。 “那可是个压榨成员劳动力和生命力的组织。一旦加入进去,生命便不由自主,会被黑心老板利用到死哦。” “还喜欢拐走一些小孩子,从小给他们洗脑,让他们为鬼杀队卖命!” 童磨说着,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养的小孩子就被拐走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怎么可能?天音大人她不像是个坏人……”无一郎小声说道。 “笨蛋,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一郎斜了眼自己愚蠢的弟弟。 看着得意洋洋的有一郎和将信将疑的无一郎,日常说完鬼杀队坏话的童磨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继续说起了黑死牟大人:“对了对了,你们那个长辈应该会穿着一身紫色蛇纹和服,上面有黑色的斑块,下半身是黑色的马乘袴。” “这是什么老古董的装扮?”有一郎嘀咕道。 “最后……可能有六只眼睛?”童磨又歪了歪头。 “你在开玩笑吗?”有一郎面无表情地说。 “啊哈哈,总之就是这些啦。”童磨无忧无虑地笑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到时候就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一下咯。” “对了对了!”在出门之前,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从衣兜里掏出一袋钱放在门边。 “这些是我替他带给你们的生活费。小孩子别过得那么累,要好好吃饭,不然会长不高的哦~” 说完后,没等兄弟俩做出反应,他就快步走出了木屋。 “等等!”兄弟俩追出门,却只能看着那道身影远远消失在黑暗的丛林里。 无一郎捡起门旁的钱袋拆开看了看,惊呼道:“哥哥,好多钱!” 有一郎过来看了眼,也愣了愣。这些钱恐怕足够他们兄弟俩衣食无忧地生活到成年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自从父母离世后就孤苦无依的两人,在这一刻似乎重新找到了依靠。 “我们的长辈,会是怎样的呢?”无一郎向往地说。 有一郎沉默了一会儿,撇过头去:“谁知道。” …… 在告别了时透兄弟后,童磨先是回了趟寺院,把兄弟俩的住址记在一个笔记本上,然后拿着它进入了无限城。 在黑死牟的宅邸门外敲了好久的门,这才顺利进去了。 黑死牟冷漠地端坐在那里,六只威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指抚摸着长满眼睛的刀柄,一副随时准备拔刀相向的样子,十分具有压迫感。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童磨,对这种压迫感完全没感觉,甚至还十分热情地凑近了过来。 黑死牟:……离远点。 他默默把手中的佩刀拔出来了一点。 “嗯?”童磨困惑地歪歪头,伸手帮他把佩刀推了回去。 然后笑容灿烂地把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黑死牟阁下~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哦!” 黑死牟低头看着自己被推回刀鞘的佩刀,眼睛危险眯了起来。 真是……胆大妄为。 他又瞥了眼童磨手里的本子,接着抬眼冷冷看着童磨,一副“你最好立刻消失”的表情。 无法忍受……一看到童磨,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缘一那张讨厌的脸…… 然后就是童磨顶着缘一那张脸跳舞的荒诞场景…… 黑死牟紧紧抿着嘴唇,努力遏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童磨毫无所觉,笑容满面地说:“黑死牟阁下,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黑死牟六目盯着他,不说话,胃部在翻涌。 没等到回应,童磨也不失落,兴致勃勃地说:“是黑死牟阁下的后代哦!” 黑死牟面色冷漠,毫无反应。 “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哟,父母都死掉了,两人一起相依为命。”童磨又道,“好可怜的说。” 黑死牟神色微动,终于开口说话了:“无聊的……东西……” “欸——怎么这样啊。”童磨露出沮丧的表情,“我都去拜访过他们了,那两兄弟在期待着你去看望他们呢!” “自作……主张。”黑死牟缓缓说道。 “嘛,如果黑死牟阁下不想去见他们,那也没办法咯。”童磨上下摆摆手,把手里的笔记本塞给了对方。 “不过黑死牟阁下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他眨了眨彩色的眼眸。 “这上面记录着我了解到的所有呼吸法的内容,还有一些剑士们自创的新奇招式,说不定会对黑死牟阁下有所帮助。” 他注意着黑死牟的表情,用撒娇的语气道:“黑死牟阁下,你就别生我气了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酒了呀。”他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一提起这个,黑死牟额角又抽动起来,当时的画面再度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他拧紧眉头,忍着胃部的绞痛,狠狠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童磨s缘一跳舞的画面却变得更加清晰了。 他又睁开眼睛,眼神儿有些发直,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也弯了下来。 为何……无法忘却…… 可恶的缘一! 等到童磨离开后,黑死牟缓缓平复了心绪,低头盯着那本笔记看了半晌。 许久之后,他缓缓伸手,将笔记本翻了开来。 比他想象中的要详细太多。各种呼吸法算是全面,种种剑型一目了然。 这数百年来,呼吸法也在不断进步,陆续有新的剑型被创造出来。一些呼吸法的剑士连黑死牟都没有遇到过,这上面却有详细的记载。 有一些巧思,让黑死牟都感到惊艳,并且大受启发。 很用心的礼物……黑死牟想着。 实际上,童磨确实不是个会让人打从心底里厌恶的人。虽然很麻烦…… 其实他对童磨的怒气早就消散了,毕竟对方并不是故意而为。 之所以不想搭理他,纯粹是因为不愿意想起当时那一幕场景。 一看到童磨,就会想到缘一…… 黑死牟摒除杂念,一页又一页翻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不知不觉间就翻到了最后。 他看着写在最后一页上的地址,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子孙后代……吗?” …… ps:同样是送礼物的加更~ 弱弱的求一波五星好评,评分起起落落的,升不上去了( ? ? ) 第124章 后代 夜晚的山林中虫鸣阵阵,偶尔有小巧的兽类在灌木丛中飞快蹿过,带起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死牟徐徐行走在林中的小路上,道路的尽头亮着暖黄色的微弱灯光,似在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要来到这里,看一看这所谓的子孙后代。 明明已经时隔数百年,血脉的联系应当也已淡薄。 不过是他许久之前就自行舍弃了的东西…… 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但是,当他站在林木的阴影之下,看到木屋外有着如出一辙相貌的两兄弟时,心中却涌现出一种久违的怀念感和安心感。 哪怕经历了漫长的时光,相同的血液仍旧顺着子子孙孙的纽带传递着,留存至今…… 是生命短暂的人类所看重的——传承。 黑死牟站在原地默默看了一会儿,没有靠近,也没有出声。气息融于微风与草木之中,哪怕是千锤百炼的剑士,也难以察觉。 许久之后,他转身沿着原路返回,不打算与他们产生任何交集。 细微的风陡然变得猛烈了一些,吹乱了无一郎的头发。 他放下手中盛水的木桶,直起腰来理了理挡住脸的长发,看到了那道正在远去的背影。 在皎洁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那紫色的衣角,一头扎成高马尾的长发随风飘扬着。 “等等!”时透无一郎往前跑了两步,开口叫住了他,“你是……我们的亲戚吗?” 旁边的有一郎也转头望去,站在了弟弟身旁。 听到呼喊声后,黑死牟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随后,身后传来渐近的急促脚步声。 他们……跑过来了…… 数百年来,不是没有人类会主动靠近他,但紧接着就会被他的外表吓得惊恐尖叫或是逃跑。 这样想着,黑死牟下意识地使用了自己几乎从未用过的拟态能力。 脸上多出来的四只眼睛缓缓闭合消失,剩下的两只眼睛也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久违的模样…… 腰间长满眼睛的佩刀和肉瘤状的刀鞘也蠕动着,变成了普通长刀的外形。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后,两兄弟也已经跑到了近旁,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了他的样貌。 与那位先生所述一样的形象,有着一张俊美出众的脸,脸侧有着奇异的火焰状纹路。 只是面无表情,冷淡疏离。 “你好……”面对他冷漠的样子,无一郎有些不知所措。 “要进去坐坐吗?”有一郎直截了当地说。 看在那一袋生活费的份儿上,他的态度还不错,也不在意这人冷淡的姿态。 他在镇子里见识过,自闭的人貌似都这样儿。 黑死牟的目光在兄弟俩一模一样的脸上扫过,最后点点头:“可……” 空荡荡的简陋木屋内,黑死牟端庄地跪坐着,低头看着身前的一碗清水。庄重而矜贵的姿态与环境格格不入。 继国家……也没落了啊。 “你们……叫什么名字?”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兄弟俩。 “时透有一郎。”有一郎双臂抱着肩膀,毫不露怯。 然后他看向旁边也坐得端端正正的无一郎,道:“这是无一郎,我的弟弟。” “时透……”黑死牟沉默了片刻,“原来如此……这样啊……” “继国这个姓氏……已经消失了啊。” “已经过去……数百年了,这也……难怪……” 他微微低头,再次看着那碗水出神。 有一郎盘膝而坐,一手托着脸颊,被他这慢吞吞的说话方式折磨得有点坐不住。 唉!果然是个自闭的亲戚啊。 无一郎则是很耐心地听着,好奇地问:“继国?那是谁?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继国岩胜……”黑死牟缓缓说出了自己人类时的名字,“称呼……” 说起称呼的问题,他感到有些茫然,脑袋微微一歪,脑后高高的马尾随之抖了抖。 他是两兄弟的祖先,隔了多少辈,该如何称呼呢? “……”他慎重地左思右想,斟酌着合适的称谓。 叫祖父?不可,姓氏都不同了。那么……外祖?也不合适…… 在外的表现就是陷入了沉寂,像个雕塑一样许久一动不动。 在漫长的寂静中,有一郎眉毛一抽一抽的,率先打破了沉默:“要不就称呼你叔叔怎么样?” 黑死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辈分……乱了。 不过,也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算作不大情愿的默认。 稍后就告辞离开,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见了。他心想。 “叔叔,我们祖上的姓氏也是继国吗?”无一郎察觉到他并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态度亲近地说。 “是……”黑死牟没有睁开眼睛。 “天音大人说我们是起始呼吸法剑士的后代,那天那位先生也说叔叔你是很厉害的剑士……” “对了,那位先生就是您的朋友,眼睛是七彩色的。” 无一郎想起那个好看得不像人类的男人,觉得那人像是冰雪的妖精,眼睛也像是反射着阳光的冰晶一样闪闪发光。 “叔叔你是会使用起始呼吸法的剑士吗?”他眼神发亮地看着黑死牟。 旁边的有一郎皱了皱眉,不想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他撇过头去,但是用眼角余光注意着黑死牟的反应。 “起始……呼吸法……”黑死牟睁开眼,语速缓慢地重复一句,眉头皱了起来。 他感到一阵反胃。 为什么……在这里都有缘一的影子? 可恶的缘一! “你们并不是……起始呼吸法剑士……的后代。”黑死牟面色冷凝地说,“我会的也不是……起始的呼吸……” “欸?是这样吗?”无一郎诧异地瞪大眼睛,“可是天音大人告诉我们……” “天音?”黑死牟看着他。 “她是鬼杀队主公的妻子。”无一郎说,“前段时间经常来这里,希望我们加入鬼杀队。” “哼,我都说了那女人不安好心,你怎么就是不听!”有一郎没好气地说。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天选之人,不想毫无价值和意义地死掉就收起你的烂好心。” 哥哥又开始数落起弟弟来,一旁的黑死牟则是把手掌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产屋敷……”他眯起眼睛。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捕捉到了产屋敷的踪迹。或许能够顺着那个女人找到鬼杀队的总部。 “那个女人……还回来吗?”他问。 无一郎挪了挪身体,避开了哥哥的数落,回答道:“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前段时间天音大人倒是经常过来,自从上次被哥哥泼了水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这样啊……”黑死牟缓缓抚摸着刀柄。 在附近等待一段时间。 如此重要的线索,值得耗费一些心思。 第125章 继承人 从时透家离开后,黑死牟便在附近结庐而居。 虽然没有告诉兄弟俩,但很快就被熟悉山中情况的兄弟俩发现了。 这种在旁边悄悄盖个房子住下来的行为,让时透兄弟觉得这位远房亲戚是在默默关心和守护他们。 只是太自闭了,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让人既感动又无奈。 所以,往后的日子,两人经常去拜访黑死牟,想要多陪陪他,让他不再孤独。 顺便也会送去各种生活必需品,还有做好的食物和山上采到的食材。 虽然这些都不是黑死牟所需要的东西,但礼尚往来,他也会随手打到一些猎物作为回礼。 一来二去,双方倒是越来越熟悉了。 兄弟俩对这位不善言辞的自闭叔叔也愈发亲近起来。 对于习惯孤独的黑死牟来说,安静的生活被这样频繁地打扰,一开始是让他感到不适的。 但时间长了之后,看着兄弟俩充满活力的欢笑和吵闹,感受着这种单纯无所求的关心和亲近,内心竟感到轻松了许多。 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缓慢了。 在这样的平静之中,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就连风都是热腾腾的。 这一天,时透兄弟一直在黑死牟的住处待到夜晚降临。 看着兄弟俩结伴走远后,黑死牟走向相反的方向,打算去演练一下剑招。 行至半途,他忽然顿住了脚步,随后转身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疾步奔去。 那边……有鬼的气息! 两个未经锻炼的孩子,遭遇鬼后会发生什么,他当然知道。 身体化作一道紫色的残影在夜晚的丛林中掠过,很快就看到了被鬼追逐着的两兄弟,有一郎正拉着无一郎亡命狂奔。 赶在两人出现伤亡之前,黑死牟闪身来到他们身前,猛然拔出了手中的刀。 紧接着就是收刀入鞘的清脆声音。 在兄弟俩惊慌的目光中,那只鬼停顿在了原地,紧接着分成几块散落在地上。 被阻断再生能力后,很快便失去了生机,血液浸润了周边的大片泥土。 黑死牟一手搭在刀柄上,垂眸俯视着脱力坐倒在地上的两人。 没什么事,最多磕破了膝盖而已。 “回去……”他缓缓说道。 “岩胜叔叔,这是什么怪物?”无一郎大口喘着气,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鬼。”黑死牟平淡地说。 “那个女人所说的鬼?”有一郎死死盯着他,双拳紧握,“她没在骗人?” 黑死牟没有说话,抬脚慢慢走远了。 第二天,他看着两个跑来想要跟他学习剑技的男孩,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他问。 “因为想要获得自保的力量。”有一郎当先回答道,“我们又不想去鬼杀队学。” 无一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黑死牟的眼神中带着希冀。 “是吗……这样啊……”黑死牟点点头,“可以……理解。” 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后,想要变强是人之常情。 他沉吟了片刻,与其让两人因求学无门而加入鬼杀队,不如由自己来教导他们。 他想到童磨送来的那本记录着各种呼吸法的笔记,这时候倒也派上了用场。 “入夜之后……来找我……”黑死牟说完,闭上了眼睛。 要测试出个人的体质适合使用何种呼吸法,这并不困难。 令人意外的是,两兄弟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契合的呼吸法却并不相同。 无一郎很适合霞之呼吸。 一种如薄雾般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的呼吸流派。 至于有一郎…… 却更适合使用月之呼吸。 “继承人……吗?” 黑死牟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男孩,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曾为找不到继承人的问题而发愁。 因为开启了斑纹,已然不久于人世,千锤百炼的技艺也将失传…… 那时候的缘一,说着一些令他恶心恼怒得几欲呕吐的话。 莫名其妙地变得十分乐观,甚至露出了笑容。 明明是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人,却将自己比做漫长历史中的一粒微尘。 说着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所谓“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胡说八道! 黑死牟行走过数百年漫漫长路,再没有遇到过缘一这般之人。 “我已经……不需要继承人了……” 黑死牟收回思绪,看了眼眉宇间藏着忐忑的有一郎,却也没吝啬将自己的月之呼吸传授给他。 但不论如何,没有如自己这般的鬼之力,所能学会的也就只有前六型而已。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同时开始学习呼吸法的两兄弟却逐渐显现出差距来。 有一郎双手持着木刀,望着林中空地上正在进行的一场对战。 两道身影急速闪烁来去,薄雾冥冥的刀光与带有细小月刃的刀光不断交错碰撞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斩痕。 “看不清……眼睛都跟不上……” 有一郎使劲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一道道模糊的残影和纵横的刀光,耳边传来木刀交击的密集闷响声。 他狠狠咬紧牙关,忍耐着身体的酸痛感,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挥动手里的木刀。 片刻之后,黑死牟结束了与无一郎的切磋,点头勉励了几句。 受到表扬的无一郎露出开心的笑容,用木刀撑着地面大口喘着气。 黑死牟转头看了眼正在远处认真练刀的有一郎。 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差距。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无一郎便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虽然在黑死牟看来依然稚嫩,但已然拥有了足以与猎鬼人中的柱相匹敌的实力。 令人惊叹的成长速度。 而有一郎虽然在体质上与月之呼吸契合,但体质并不等同于天赋。 与绝大多数剑士相比,他毫无疑问是很有天赋的。 只要日复一日地坚持锻炼,不出两年的时间,应当就能按部就班地达到柱级水平。 但是,与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无一郎相比,这份天赋就逊色太多了。 黑死牟注视着咬着牙挥汗如雨的有一郎,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这世界总是这样不公。 给予了双生子相同的样貌,却没有赋予他们相同的才能。 让一个人必须不断地去追逐另一个人,去嫉妒另一个人…… 实在是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面前的这一对兄弟,与自己和缘一何其相似。 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黑死牟将手中的木刀握出了裂痕,胃部又一次翻涌绞痛起来。 直到兄弟俩练完刀后,黑死牟声音低沉地说:“我……很快要离开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这么久都没有等到产屋敷家的那个女人,应当是等不到了。 他也并不感到意外。产屋敷一族向来有着奇妙的预知能力,虽然并不强大,但在涉及到自身安危时尤其擅长趋利避害。 正是靠着这种把戏,产屋敷才能安然无恙地隐藏至今。 找不到鬼杀队的总部,两兄弟也已经学会了呼吸法,有了自保之力…… 是时候该离开了。 没有回应时透兄弟不舍的挽留,黑死牟打发他们回去休息,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直到夜色更深,他走出门站在高处,远远注视着有一郎走出木屋,独自在林中努力挥刀的身影。 黑死牟看到了他颤抖的身体和流血的手掌,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与落寞。 他理解这种感觉,因为这都是他曾经历过的。 明明是有着同样外貌的兄弟,才能却天差地别。 本以为软弱无能的弟弟,一直在同情怜悯的弟弟……却远比自己优越得多。 一次次在夜晚不甘地辗转反侧,然后从被窝中爬起来一遍遍练刀,一直练习到手掌开裂,手臂都失去知觉。 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无论怎样追逐,都只能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 然后,这种不甘将会转变为焚心蚀骨的嫉妒和憎恨,时时刻刻在胸腔中灼烧着。 只要追之不及,便永不止息。 有一郎很不幸,将会经历自己所要经历的。 但他又很幸运,因为他与弟弟之间的差距并非不可逾越。 不像是自己,要追逐的是那独一无二的太阳。 “所以,有一郎……” “拼上一切……超越他。” 黑死牟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道身影,似乎在透过对方凝视着过去的自己。 这一刻,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埋藏在心底太久的渴望与遗憾都好似找到了寄托。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有一郎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木屋。 黑死牟抬起头来,悬挂在天空中的满月不知何时悄然染上了一抹红色。 他忽然感到无比烦闷,抬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一道道弯月般的巨大剑气伴随着无数圆月刃纵横交错着,转眼间摧毁了一大片树林,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威严的六目重新浮现在脸庞上,手中的利刃也伸长、分叉…… 许久之后,黑死牟站在满地狼藉之间收刀入鞘,转头瞥了一眼远处的木屋。 有一郎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无论自己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追赶上弟弟的脚步。 你在进步的同时,无一郎只会进步得比你更快。当他的身体随着岁月而衰弱时,你也同样如此。 当你意识到这一点,并为此感到嫉妒、愤怒、不甘与绝望…… 到那时…… 就成为鬼。 黑死牟背过身去,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第126章 误解 第二天清晨,时透兄弟从睡梦中醒来。 像往常一样,有一郎负责烧火做饭,无一郎去外面打水,默契却没有更多的话语。 事实上,自从两人因为加入鬼杀队的事情吵过一架之后,他们就很少说话了。 后来童磨的来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黑死牟的到来给了他们缓和关系的机会。 在陪伴岩胜叔叔的那段时间,兄弟俩的相处重新变得融洽了不少。 只是,自从两人开始学习呼吸法之后,随着距离渐渐拉开,他们之间的交流又变少了。 有一郎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练剑的时间也很长,总会练到精疲力尽。 无一郎一直觉得哥哥讨厌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打扰他。 他们在沉默中吃过了早饭,而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容貌美丽的白发女人。 “天音大人……”无一郎放下刚拿起来的木刀。 产屋敷天音站在门外,对着他们微微鞠躬。在瞥见墙边的两把木刀时,神色略微讶异。 实际上,她本该在两个月前就再度来访的。 只不过,他的丈夫产屋敷耀哉似乎预感到了某种危险,病情也猛然加重了许多。 天音用心照顾了丈夫两个月的时间,直到他病情好转,这才再一次上门拜访。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了!” 看到她之后,有一郎瞬间像是吃了枪药一样。 “对不起,我们只是认为起始呼吸法剑士的后代不该如此流落在外,无所依靠……”产屋敷天音态度平和地说。 “别说这些可笑的借口了!只是为了利用我们?”有一郎抄起一旁的木刀指着她。 “你们打错算盘了!我们不是什么起始呼吸法剑士的后代,你们找错人了!” “哥哥……”无一郎扯了扯哥哥的衣角。 然后他看着天音小声问道:“天音大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加入鬼杀队呢?为了让我们成为剑士吗?” 无一郎想起了那晚童磨说的话,鬼杀队的主公只是想要利用他们为他卖命。 这话终究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疙瘩。 “如果你们天赋异禀的话,我不否认我们确实希望你们成为猎鬼的剑士。”天音轻声说道。 “因为一个强大的柱的出现,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剑士能够免于伤亡,有更多的恶鬼会被斩杀,有更多的无辜人能够得救……” “但是,如果你们无法成为剑士,或是并不想要成为剑士的话,那也无妨。” “起始呼吸法的剑士对鬼杀队恩情深重,我们理应照顾他的血脉后人。毕竟你们没有亲人看顾,独居深山太过危险了。” 产屋敷天音诚恳地说,再次微微鞠躬。 “还请跟我离开。” “哼,这种骗小孩子的话就别说了!”有一郎抱着肩膀冷笑。 无一郎看了哥哥一眼,向着天音鞠躬道歉:“对不起,天音大人,我们不是起始呼吸法剑士的后代,你们可能真的找错人了。” 然后他将从岩胜叔叔那里听来的话讲了一遍,说了说两人跟着对方学习呼吸法的事。 关于“继国”这个姓氏,还有鬼杀队中并无流传的“月之呼吸”…… 天音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事实上,经历过数百年的波折之后,鬼杀队中有关战国那段时期的资料大都已经遗失了。 尤其是关于起始呼吸法和它的创造者的信息,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般,是一片惊人的空白。 这么多年来,他们能够找到时透兄弟已经是侥幸了。只可惜他们家族的传承早已经断绝了。 那个名为“继国岩胜”的剑士应当是另一支血脉,或许还保留着部分传承,会知道更多的信息。 这样想着,天音郑重地请求道:“能否请你们为我引见一下那位继国先生?” “这个……”无一郎见哥哥没说话,这才点点头,“不过我不确定叔叔他愿不愿意见你。” 然而,等他们一行人来到目的地时,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欸?岩胜叔叔离开了吗?”无一郎一脸失落地说。 “不告而别吗?确实是他的作风。”有一郎气呼呼地叉起腰来。 天音忽然转头看向高处的林地,皱起眉来:“那里……有鬼的气息。” “什么?”时透两兄弟都紧张了起来。 三人一同赶过去,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丛林,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地面上沟壑纵横,边缘的大片树木都被拦腰砍断,碎木铺了一地,到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斩痕。 “果然,这样厚重的气息。”天音观察着周围的痕迹,“尽管太阳已经升起,树荫下依然残留着如此浓郁的鬼气……” “是非常强大的鬼。”她得出了结论。 时透兄弟神情担忧地对视一眼,他们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安和压抑的气息。 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岩胜叔叔身上向来没有什么气息和压迫感,像是山上的草木一样,不用眼睛看甚至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周围密布的斩痕显然是他的剑技。 地面上像是被犁出来的沟壑应当不是叔叔的招式……学会了月之呼吸的有一郎做出了判断。 也就是说,昨晚岩胜叔叔在这里与一只鬼发生了战斗! 结合他现在不知所踪的现状,恐怕是凶多吉少…… “能够战斗到如此地步,是很厉害的剑士呢。”天音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虽然见惯了一位位剑士的生命如泡沫般消亡,可每当这种时候,她仍会感到悲伤。 但她是鬼杀队主公的妻子,她必须表现得平静而坚定,才能给人以信心和勇气。 “可恶!”有一郎一拳砸在树桩上。 无一郎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他懊悔自己昨晚为什么睡得那么沉,否则应该能听到才对,能帮得上忙才对。 岩胜叔叔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们…… 许久之后,无一郎擦了擦眼泪,蓦然下定了决心:“我要加入鬼杀队。” “你是白痴吗?”有一郎猛地转头瞪着他,“赶着过去被那些人利用?” “利用什么的无所谓。”无一郎含着眼泪,露出纯粹而坚定的笑容。 “为了帮助他人而行动,到最后也会帮到自己,我坚信着。” “哥哥,果然我还是想帮助别人,想去拯救那些被鬼伤害的人……”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无一郎抬手捂着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左脸,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以为自己做得了什么啊?”有一郎举着轻轻颤抖的右手掌,“就连叔叔那样厉害的人都死掉了啊!” “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只会毫无价值和意义地死去而已!”他吼道。 无一郎深深低下头去,沉默了许久,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但是我已经变厉害了,已经有能力帮上忙了!”他第一次顶撞自己的哥哥。 “不会毫无价值和意义地死去的……”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左脸红通通的。 两兄弟一眨不眨地对视着,有一郎看出了弟弟眼中不可动摇的决绝意志。 那闪烁着灼灼光亮的眼神,愚蠢,却又纯粹得令人动容。 他狠狠握紧双拳,整张脸都埋在发丝的阴影之中。 许久之后,他声音淡漠地说:“我也去。” 无一郎瞪大了双眼,眼神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有一郎面无表情地撇开脸,没有看他。 一阵风掀起他们的头发与衣角,远处传来鸟类清脆的啼鸣声。 第127章 无题 明媚的天光之下,时透兄弟跟在美丽的白发女人身后,远离了他们从小长大的深山。 山中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像是在为他们送别,又像是在传达着思念。 无限城内,黑死牟端坐在一面方桌旁,转头默默看着窗外翻滚起伏的建筑。 热情激昂的乐曲声如同吹响战斗的号角,一扇扇木门开合的啪啪声和一座座高台移动的隆隆声是天然的伴奏。 鸣女在最高处俯瞰着高速移动的建筑物,心情跃跃欲试。 她觉得下次能把童磨拍扁,再不济也能把他转晕! 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内,童磨正笑呵呵地招待难得回来一趟的不死川实弥。 小实弥还知道过来看望他,果然没白养呢~ 童磨动作行云流水地沏好茶,然后看着实弥身上多出来的两道伤疤。 “哎呀呀,小实弥受过不轻的伤呢。” “会很痛?流了不少血?真是太令人心疼了!” 他一脸心痛地皱着眉毛。好可惜,好浪费啊! “一定是被鬼杀队的黑心老板压榨得太狠了,好可怜~”童磨眼泪涟涟地说。 “喂喂……”实弥嘴角一抽一抽的。 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抹黑主公大人的形象啊。 他终究还是正式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风柱。 虽说一开始是抱着成为后勤队员,甚至当个薪水小偷的想法…… 但在鬼杀队那样的环境下待久了,见证过桩桩件件的喜与悲,想要保护他人、为他人而战的念头便也在心底生根发芽。 与那些无力成为剑士才加入后勤队伍的人不同,实弥拥有力量,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实力不逊色于那些柱。 他知道自己能做到更多事情,便也去做了。 而且,他也想离心目中的那道身影更近一些。 于是他通过了鬼杀队的选拔,并且速度飞快地成为了柱的一员。 后来也明白了主公大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发自内心地开始尊敬他。 又听到这家伙说主公大人的坏话,实弥瞪着死鱼眼瞅他,同时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不过,这也正常。教主的身份恐怕…… 在加入鬼杀队之后,实弥才知道自己的血液对鬼来说有着怎样巨大的吸引力和奇妙的作用。 而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受伤流血时,这家伙跑过来嘬了一口,然后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场景…… 简直是童年阴影。 以及后来自己受伤时,童磨那副眼巴巴的,恨不得抱着啃一口的样子。 还有教会的医馆发布的简直是量身定制的有偿献血公告,每次的奖品总能击中他的心灵…… 事实很容易推测,但也并不能完全确定。 实弥喝完杯中的茶,看着童磨慢条斯理地给他重新斟满。 但不论如何,教主都没有伤害过他,一直在帮助陷入困境的人,对自己一家、对自己都有大恩。 索性就不去深想好了,顺其自然,一切总有拨云见日之时。 “前段时间,忍成为了虫柱。”实弥说道。 “欸——”童磨嘟起了嘴唇,“小忍还是成为了虫柱吗?我明明跟她提议过的,把自创的呼吸法命名为蝶之呼吸会比较可爱。” “不过小忍说蝴蝶只是虫的一种,虫的格局才更大来着……”他把食指按在嘴唇上。 “或者叫毒之呼吸也行。”他幽幽地说。 反正都已经是有毒的小蝴蝶了,没救了,不如就更让人闻风丧胆一点嘛。 “说起来,小蝴蝶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小实弥也很少回来。我好伤心呐~” 说着,童磨直接躺倒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实弥一手捂脸,眼角都开始抽搐起来。 跟这家伙说话,总感觉好丢人的样子。 从寺院中离开后,实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在路过医馆时往里看了一眼。 算了,来都来了,进去献个血再走。 于是,又一次拿到酒的童磨哼着轻快的调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美滋滋地喝酒。 喝到一半,脑子就有些晕晕乎乎了,想要做点好玩的事。 做什么好呢? 啊,对了!冥想。 利用非想天对自身的细微感知,去推动身体往好的方向变化。 这是很久以前他为了尽快成为上弦之贰开发出来的一种变强的方法,很是勤勉地坚持了一段时间。 等到换位血战过后,因为他对变强没什么执念,所以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但即便如此,日积月累的变化还是达到了临界点,触碰到了某种界限。 因为不知道继续进行会发生什么,童磨一直没有试图突破这层界限。 可是实在是很好奇啊。 嗯,就浅浅地试一下,稍有不对就停下。 这样想着,童磨一本正经地盘膝坐了起来,手里还捏着半袋酒。 推动这种变化的过程是缓慢的,身体似乎要发生某种蜕变…… 无限城中,无惨忽然出现在鸣女身旁,神色阴沉地命令道:“鸣女,把童磨传送过来。” 他感觉到童磨跟自己的联系正在减弱。 “遵命。”鸣女表情清冷地说。 看来童磨又惹无惨大人生气了啊。嗯,这很正常。 鸣女表示十分习惯,甚至想打哈欠。 她用拨子弹了下琵琶。 “铮”一声鸣响后,童磨落在木台上,一脸茫然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啊,是无惨大人~”他换成跪坐的姿势,一脸高兴地挥手打招呼。 无惨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头发,用梅红色的眼瞳紧紧注视着童磨的眼睛,冷声说道:“你在做什么?” “唔——”童磨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啊!在喝酒。” 他笑容欢快地举起手里的半袋子酒递了过去:“无惨大人要喝吗?” 仔细查看过他记忆的无惨疑惑地皱着眉头,然后看向童磨拿着的血。 确实是很稀有的血液,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处。童磨也不是第一次喝了,还当做礼物到处送过,自己也收到过一份。 感受到重新变得紧密的联系和完全的控制力,无惨收回了手。 看来是醉酒带来的短暂影响,混淆了自己的感知。 “嗯?无惨大人,再摸摸我呀~”童磨脸颊泛红,一脸羞涩地开始卖萌。 “……”无惨脸色一黑,“鸣女,把他丢出去!” 铮—— 下一刻,童磨就回到寺院里了。 “唔嗯……无惨大人好冷淡啊。”他表情委屈巴巴地坐在自己的软垫里,仰头看着高高的天花板。 哎呀呀,看来这种界限的突破会导致自己脱离无惨大人的控制呢。 离职什么的……不好玩! 他一脸无趣地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不打算再进行这种“冥想”了。 “咦?这样的话,以后要完成的工作就少了一份呢。” 好耶! 童磨伸了个懒腰,把剩下的酒冻起来留着下回再喝,然后悠然地溜达到庭院里晒月亮去了。 一处郁郁葱葱的林地中,猗窝座正专注地对着树干缓缓挥拳,双眼激动地瞪大着。 那种感觉近了,很近了。 通往至高领域的道路近在眼前了! 数百年的苦苦追寻,终于看到了曙光。 这时,远处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了朵朵绚烂的烟火,让他的心情变得焦躁起来。 但这样不行,必须收敛情绪,排除杂念才行! 猗窝座咬着牙,但挥拳的速度还是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狛……先生……” 遥远而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又来了。”猗窝座一拳拳捶打着树干,“狛?那是什么名字吗?” “请停……来……” “停?我不能停。”猗窝座没有停止动作,“我必须不断变强才行。” “已……够……”声音变得分辨不出来了。 猗窝座微微侧过头去,似乎看到一个身着粉红色和服的女子正站在他的身旁。 看不清面貌,嘴巴开合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听不清的话。 被这道身影一次次地打扰到锻炼,在耳边嗡嗡地说个不停,猗窝座本该感到烦躁和恼火。 但不知为何,完全没办法生起气来。 总有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伴随着令人心颤的悲伤…… 猗窝座一拳将面前的树干轰碎,然后在山间急速奔跑着,来到了一个远离城镇的地方。 熟练地在山间建好一座小木屋,作为新的住处。 透过山下茂密的树林,依稀可以看到长长的列车顺着铁轨日日来去往返。 月光平等地洒落在各个角落,为大地均匀涂抹着银色的辉光。 在这个寻常又非同寻常的盛夏,年号也悄然变更为—— 大正。 第128章 伊之助 大多数人类的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段人嫌狗厌的时期。 不知不觉间变得躁动和反叛,做事不计后果,又有着强烈的自尊心。 人们把这称为叛逆期。 而伊之助的叛逆期来得格外猛烈。 变得更加活泼好动,好胜心强,整天想打倒童磨这个大魔王。 也讨厌别人总因为他的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而把他当做女孩子。 于是有那么一天,他突发奇想戴上了房间里的野猪头套。 明明是被教育得知书达礼的一个人,在遮住面孔后,便彻底放飞了自我。 用童磨的话来总结,就是“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我的脸,那我就不害臊了”…… 每天提着两把木刀,跑去外面的山林里称王称霸。靠着苦学多年的剑技和呼吸法打服了一大批的野兽,自诩为“森林之王”。 然后骑着一只最大的野猪,赶着一大片动物漫山遍野的跑。 值得一提的是,伊之助早早自创出了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他天生灵敏的触觉和感知力在长久的锻炼中变得愈发敏锐,再加上极为柔韧的身体…… 以此为核心创造而出的呼吸法,兼具风的迅猛凌厉和水的柔美灵动。 因为剑术基础打得好,又从小练舞,自创的剑技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虽然也擅长使用双刀,但至少用的是刀刃完整的双刀。 “没有变成乱七八糟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童磨抹着眼泪如此评价道。 然后兴致勃勃地提议将其命名为“猪之呼吸”。 伊之助毫不犹豫地驳回,然后被童磨念叨多了,就直接叫兽之呼吸了。 童磨大惑不解,为什么这样都能拐回原点呢? 更让他难过的是,虽然伊之助平常都有好好穿衣服,但为了最大化地发挥自身灵敏触觉的优势,一打起架来就喜欢脱衣服。 光着上半身到处乱蹿的样子,让童磨感觉自己这些年来的精心教育都喂了狗。 而最让他痛心不已的是,伊之助的变声期来了。 似乎只是一个没留神,本来清脆好听的声音就变成了低沉粗犷的声音…… 明明小琴叶的声音那么温柔悦耳,怎么会生出这样一只拖拉机呢? 然后童磨在查找“怎样让人变成哑巴”的资料时,被琴叶发现了,然后被温温柔柔地唠叨了半天。 伊之助这才幸免于难。 但童磨与伊之助的针锋相对、互相伤害从未停歇。 一天夜晚,童磨懒洋洋地躺在莲池旁的亭子里小憩,银色的月光让他的肤色显得冰冷如雪。 一道戴着野猪头套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亭子外高高跃起,双手中高举着两把木刀。 双刀陡然化作飘忽不定的残影,向着童磨无声无息地袭去。 “偷袭!” 童磨瞬间睁开眼睛,直接飞起一脚,轻巧地把伊之助踹了出去,掉进了外面的莲花池里。 “噗——咳咳!”伊之助从莲池里站起来,从猪头套的鼻子里往外喷了口水。 童磨站了起来,摊开金色折扇挡住下巴,一脸怜悯地垂眼看着他。 “真是弱小呐,伊之助。”他眼中含泪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伊之助挥舞着右手的木刀叫道,粗哑的嗓音吵得人脑子嗡嗡的。 童磨脸上的同情更多了:“这样脆弱又可怜的孩子,在外面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多么可悲啊,伊之助~” 他装模作样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啊啊啊!我要干掉你啊!”伊之助气得直跺脚,然后再次冲了上去。 “真是粗鲁啊,伊之助。” 童磨说着,轻飘飘地往旁边一让,顺手摘掉了他头上的野猪头套。 “为什么呢?”他打量着手里的头套,表情十分困惑。 “明明接受了系统的教育,变成了一个彬彬有礼、才华横溢的孩子,为什么在戴上头套后就变成了这样子呢?” 一旁的伊之助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套被摘掉了,转过身来用一双碧绿的漂亮眼睛气呼呼地瞪他。 “快还给我啊,童磨!”他跑过来就要抬手抢。 童磨用折扇顶着野猪头套高高举起,笑眯眯看着伊之助蹦跶着伸手去够,然后在他将要够到的时候迅速移开。 伊之助蹦跶了几下没捞到,额头上绷起了青筋。你逗狗呢? 随后,近距离,拔刀斩! 眼前的童磨又一次失去了踪影,让他都看不清这家伙的移动轨迹。 童磨重新坐回了亭子里,一手捏着下巴继续研究着头套:“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个野猪头套能降低智商?”他嘀咕着。 “都说了还给我啦!”伊之助鼓着嘴,语气倒是轻缓了不少。 童磨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在伊之助的瞪视下,抬手把野猪头套戴在了自己头上。 “啊啊!你在做什么啊?”伊之助再次炸毛了,举着刀再次攻击过去。 童磨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闪着木刀的挥砍,一边仔细感受着自己的状态。 “嗯——奇怪呐,没有感觉脑子有变笨啊。” “难道只对猪有效果?”他并拢折扇敲在伊之助的屁股上。 伊之助“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真是有活力呢~”童磨把头套摘下来,把它丢了回去。 “哼!”伊之助把头套重新套回脑袋上,哼了一声道,“都说了不是猪,是野猪大人!” 童磨斜眼瞥他,打量着他这副模样。 野猪头套,双刀,还有赤裸的上半身…… 就差一个“猪突猛进”了…… 童磨歪了歪头,眼神一亮。 既然伊之助没能变成淑女,不如就让他变得更完整一点! “呐,伊之助。”他笑吟吟地说,“我教你一个重要的招式。” “什么?”伊之助感兴趣地问。 “认真跟我学哟!”童磨兴致勃勃地说。 他俯下身去,用头顶对着前方,双臂握拳放在身后,快速向前冲去。 “猪突猛进!”o((≧▽≦))o 蓦然停止前冲后,童磨一脸期待地转头看向伊之助:“怎么样?” “喂喂……”伊之助嘴角一个劲儿抽动着。 “好恶心……你是在搞笑吗?” “欸?!”童磨一手捂着嘴唇,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我回去睡觉了,告辞。”伊之助转身就走,并且觉得童磨脑子有病。 不,是病得更重了。 原地只剩下一只石化中的童磨。 第129章 伊之助的探秘 等庭院中最后一片黄叶落尽,时间便进入了寒冬。 一个平常的夜晚,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就看不见了。 伊之助鬼鬼祟祟地闪身进入狭长的走廊中,一手扒着旁边的柱子,脑袋快速左右转动着查看周边的情况。 “很好,没人!” 他蹑手蹑脚但十分迅速地穿过走廊,站在了一扇紧闭的木门前。 这里面就是童磨的房间。 正处于爱幻想的年纪的伊之助,愈发觉得童磨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明明跟童磨相处了这么久,伊之助却发现自己对这家伙的了解非常有限。 身为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经常神神秘秘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说不定就是某个想要统治世界或是毁灭世界的神秘组织的成员。 又或者童磨自己在暗中谋划着巨大的阴谋,是隐藏在黑暗帷幕下的恐怖大魔王! 再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既然存在鬼这种生物,说不定也存在神明、神使、妖怪、鬼魂和阴阳师什么的…… 总之,好奇心驱使着伊之助想要更多地了解童磨,探索更多的秘密。 最终,他把目光投向了童磨的房间,这个他几乎从未进入过的房间。 一切的一切,或许都能从中找到答案! 这几天,伊之助一直暗暗留意着童磨的动向,等到今晚对方离开寺院出去玩了,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里。 “哼哼哼……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童磨!” 他“呼”的一声推开门,大步走进了这个陈列着很多收藏品的宽敞房间。 “这……”伊之助环顾四周,一时间觉得有些眼晕,“好多东西。” “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这样啊!” 他把目光艰难地从那一架子各种各样的玩具上移开,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能被诱惑,伊之助,要抓紧时间寻找这里的秘密才行!” 伊之助抬手拍了拍脸蛋,看向挂在显眼位置的一幅画。 上面乱七八糟地画着一些图案,还有签名和掌印,一点美感都没有。 不过,被这样精心保存着,应该很有纪念意义? 伊之助一手托腮打量着上面的签名,最终能完整分辨出来也只有“黑死牟”这个名字。 因为只有这几个字是端端正正的,字迹遒劲有力。 最中间那一坨好看但抽象的艺术字根本看不清楚,旁边同样是故意写得花里胡哨的签名只能看出是“什么姬”…… “嗯——真的有人会叫黑死牟这种名字吗?”伊之助困惑地挠挠头。 或者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代号? 伊之助双眼一亮,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 他转开眼,目光从几个有着漂亮图案的壶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墙上挂着的两把长刀上。 一把有着火焰形状的刀镡,已经有些褪色,刀柄看上去也很老旧了。 另一把是橘色四叶草形的刀镡,翠绿色的刀柄还很新。 伊之助不由得凑近了过去,抬手抽出了两把刀。 “是真刀!”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练了这么多年的刀,却始终没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刀。因为年龄还小,妈妈觉得让他用真刀太危险。 伊之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刀。 火焰形刀镡的长刀有着红色的刀身,保养的很好,刀刃仍然锋利。 四叶草形刀镡的长刀则是桃粉色的刀身,寒光闪闪,十分锋利。 两把刀上都刻着“恶鬼灭杀”的字样。 “奇怪,为什么要做成不一样的颜色呢?”伊之助有些不解,“对了,实弥大哥的刀也是这样子的,只不过刀身是绿色。” “还有忍姐姐之前回来的时候,身上也带着一把刀,形状很奇怪。” 两人貌似都去当剑士了,可当伊之助问起他们去了哪里的时候,他们都默契地不回答。 “哼,不管了!” 伊之助兴奋地举起双刀挥舞着,许久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把它们插回刀鞘里。 做正事要紧。 他继续在房间里搜寻着,最后锁定了一个堆满书册的书架。 一些秘密总要记录在书本上的。 伊之助在书架上快速翻找着,在发现其中有一些珍贵的孤本典籍后,动作马上放轻了很多。 “话本,图册,诗歌集……又是话本,话本……” “嗯?这是什么?” 伊之助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本老旧的书册,纸张都已经泛黄发脆了。 书册的封面上是风格奇怪的画,侧边写着的书名是—— 鬼灭之刃。 第一次看到这种新奇的画风,还有封面上拿着刀的身影,这些都让伊之助感到好奇。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封面。 “呃,原来是连环画啊……”伊之助失望地撇撇嘴。 然而第一页男孩背着浑身是血的少女的画面,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为什么会这样?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再往后看一眼,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之后就放回去。” 这样想着,伊之助往后翻了一页,一页,又一页……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漫画故事的他对此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啊!一家人都被鬼杀了,好可怜……” “妹妹变成鬼了,还差点被杀掉,真惨。” “等等!这种刀,还有上面的刻着的字!”伊之助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两把刀,“是一样的刀?” 好奇心前所未有的旺盛起来,他直接往地上一坐,继续翻看起来。 “唔,祢豆子能随意变大变小,这是什么原理?” “猎鬼人,鬼杀队……我想起来了,是童磨说的那个黑心公司?” 伊之助完全沉迷进了故事里,为其中人物的经历而欢喜和悲伤着,时而露出笑容,时而愁眉不展。 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的出场。 “喂喂,这个角色为什么名字和长相都跟我一样啊!” “猪突猛进是什么鬼?还有这乱七八糟的剑技,简直没眼看……” “把我刻画得这么粗鲁和野蛮,还这么笨……这是在抹黑我?” 伊之助咬牙切齿地嘟哝着,右手紧紧握成拳。 “欸?不对!”他忽然愣住了,发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纸张的老旧程度来判断,这本画册差不多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为什么一本古老的画册中会出现自己? 第130章 看漫画 “难道……” “这是一本预言未来的画册?” 伊之助面色严肃地打量着手中的书册,漂亮的脸蛋板得紧紧的。 “又或者说……是童磨那个家伙故意做旧用来耍人玩的?” 他瞬间垮起脸来。怎么想都是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毕竟画册里的“自己”跟现实中的自己虽然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在很多方面又大不相同。 怎么看都像是童磨用来抹黑自己形象的东西…… “不过……”伊之助轻轻触摸着画中的自己,内心总有种奇妙的认同感。 “还是说,童磨早早得到了这本画着未来的书,然后改变了未来?” 伊之助承认,童磨那家伙虽然性格很不靠谱,但在正事上还是非常可靠的。 “啊啊,脑子好乱!”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算了,先不管了。” 继续往下看看再说。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那田蜘蛛山篇了。 伊之助一页页翻着,不由自主地就把自己代入了漫画中的自己…… 然后越看越生气。 “为什么要把我画得这么菜啊?还总是要被炭治郎救……” “喂喂,你别这么容易就心动好不好!” 他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对漫画里的自己恨铁不成钢。 “啊,受伤了!快用呼吸法止血啊!” “该不会连全集中·常中都还不会?” 直到看见巨大的蜘蛛怪物出场,通过画面无法分辨强弱,伊之助只觉得压迫感十足。 看到书里的炭治郎说这家伙是十二鬼月,他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快,砍死这个蜘蛛怪!加油呀!” “完全打不过,炭治郎也飞走了……” 虽然敌人看起来很强的样子,但伊之助还是觉得书里的自己好弱。 明明在这里可以变一个剑型,至少能跟这个蜘蛛怪多纠缠一会儿? “该……该不会要死?走马灯都出来了啊!” 伊之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个出场不久就要死掉的龙套。 他赶忙翻到下一页,看到了走马灯的内容。 浑身血迹的女子在含泪对襁褓中的他道歉,让他活下去,随后是悬崖顶上渐渐拉远的身影。 “是……妈妈吗?”伊之助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书里的我,从小就失去了妈妈?是在野外长大的?” 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 伊之助仰起头来,觉得书里的故事愈发像是真实的了。 他没有为书里的自己伤感多久,猛然握拳一砸地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赶紧振作起来给我搞清楚真相啊笨蛋!”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被水柱救了。 “嘛,虽然我很不满意,但也行。”伊之助嘴角抽搐着。 “什么嘛?这个蜘蛛怪连十二鬼月都不是吗?被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对手打成这样……” “还有,忍姐姐出现了。她的刀跟我见过的是一样的!” “这么说,忍姐姐是加入鬼杀队了?” 伊之助看着蜘蛛山篇章落幕,在接下来的柱合会议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除了忍姐姐之外,还有一个橙黄色的大眼猫头鹰。 “是那天跟童磨一起出去玩时见过的。原来他也是鬼杀队的成员啊,还是柱。” 伊之助点点头,然后就看到了暴躁版的实弥大哥。 “哈?”他不太敢相信这个浑身伤疤、性格暴躁不讲理的家伙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明明实弥大哥是个爽朗,稳重,又很温柔的人啊。 “书里面的他也有十分悲伤的过往吗?” 伊之助继续看着,没有找到答案,反而是弄清楚了另一件事。 “忍姐姐的姐姐死掉了吗?难怪变得不一样了。” 他认识的忍姐姐可没有书里那么温柔又可靠的样子,风风火火的,脾气可冲了。 “不过貌似都是惹不得的样子啊……”伊之助眼角直抽抽。 “鬼杀队的柱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不过好帅!” 伊之助双眼放光,幻想着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的样子。 快看后面,他要看到自己成为柱的场景! 会是什么柱呢?兽柱?猪柱?或者王柱也好啊。 “不过鬼舞辻无惨这个鬼王真是又笨又胆小啊。这就是鬼杀队最大的敌人?是不是有点丢人?” 伊之助吐槽了一句,目光炯炯地往下翻看着,很快就进入了无限列车篇章。 “啊,连列车都不知道的我……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炎柱,炼狱杏寿郎,真是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啊。” 貌似还很笨来着,当初那么容易就信了童磨的话,还想要请他去自己家里做客。 “哈?我怎么可能叫他大哥?” “哦,是做梦啊,那就没事了。” “这个下弦一的能力很适合用来治疗失眠啊……” 伊之助边看边思维发散着,不太满意给敌人最后一击的人不是自己。 “为什么就炭治郎又能用水又能用火?根本不合理好嘛。”他吐槽道。 他又不是不了解呼吸法,这玩意儿根本没办法兼容的。 “大眼猫头鹰还是有点帅的,救下了全车的人。” 伊之助一手托着下巴思考着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做得到。 以他现在的实力,貌似有点难办啊。 “嗯!我承认你的实力了,炼狱!” “来了来了!上弦之叁?”翻过一页后,伊之助瞬间提起了精神。 他全神贯注地往下看着,随着战斗的进行,心里的压迫感和紧张感越聚越多。 直到…… “炼狱先生死了?!” 伊之助紧紧抿着嘴唇,翠绿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一滴滴落在泛黄的书页上。 “呜呜……大哥没有输!” 他抽着鼻子,抬手擦着眼泪,对这个人物的离去充满了悲伤与不舍。 明明是个如此鲜活的人,虽然傻乎乎的,但很认真、热情,又很有责任感,却突然以如此壮烈的方式离去了。 伊之助难以接受,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翻看,重新被后面的幽默情节逗笑了。 直到他看见游郭篇自己的扮相…… “为什么在漫画里都逃不掉扮成女孩啊!” 伊之助狂拍大腿,这一刻很想揍个童磨解解气。 哦,打不过啊。那算了。 他继续往下看,当线索越来越多,隐藏在吉原游郭中的黑手即将露出真面目时—— 后面没了。 伊之助翻过最后一页,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完了。 “后面的内容呢?”他抓狂地从地上跳起来,在书架上翻找着。 在最期待的时候故事却戛然而止,浓浓的失落感笼罩了他,这种感觉真是抓心挠肝。 “在哪?在哪?”伊之助疯狂翻书架。 “什么在哪?”柔和而舒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漫画啊!”伊之助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后陡然僵住了身体。 童磨拎过他手里拿着的漫画,垂眸瞥了眼封面,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他。 “哎呀呀,没想到能在我的房间里碰到你,伊之助。” “真巧呢~” 第131章 变与不变 “啊哈哈……确实很巧啊。” 伊之助抬手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和心虚地笑道。 糟糕,看得太入迷忘记时间了!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伊之助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呢?” 童磨俯身凑近伊之助,亮莹莹的七彩眼瞳静静注视着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而和蔼。 伊之助把后背紧紧贴在书架上,大脑飞速运转。 想不出合理的借口,于是他干巴巴地说:“这个……一不留神就到了这里嘛……” “原来是这样啊。”童磨一脸恍然地点点头,“可是我有教过你乱翻别人的东西吗,伊之助?” “还是说你的礼仪课老师教你这样做的?”他十分好奇的模样。 “呃……没教过,但我好奇。”伊之助梗着脖子,但老老实实地说。 “哎呀,这样是不对的,很不好哦。”童磨表情忧愁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时候把你送去礼仪老师那里回炉重造了呢,伊之助。” 他万分心痛地看着面前的猪,一副恨不得把他塞回琴叶的肚子里让他重新生出来的表情。 “从明天开始,伊之助就从头再上一遍礼仪课~”他笑容温柔地说。 “欸?!”伊之助张大嘴巴,整个人都褪色了。 “不过在那之前,孩子做错了事就要惩罚,这样下回才不容易再犯。” 童磨嘀咕着教育孩子的经验,蓦然双眼放光地望向伊之助。 伊之助脸色猛然一变,一个敏捷的起跳就想逃开,下一刻就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童磨架在了腿上。 他死命挥动四肢,然而童磨的手臂就像是钢铁做的一样,把他箍得死死的。 感知到童磨高高举起了折扇,伊之助大声道: “等等!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打我的屁股了!” “诶?是这样吗?”童磨愣了一下,缓缓收起手里的扇子。 他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嘴角上扬,伸出双手狠狠挠起了伊之助的痒痒肉。 “啊哈哈哈……不要……哈哈……” 伊之助像一只离了水的鱼一样无力地摆动身体,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你还是打我!” 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你说打就打,那我多没面子啊。”童磨表情严肃地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不一直都是没脸没皮的吗? 伊之助笑得哭出了声,但心里还在硬气地反驳。 “快说,我错了,下回不敢了。”童磨循循善诱地说。 “哈哈……我错了……”下回还敢! 伊之助泪眼汪汪地说着,好不容易才从童磨的爪子下脱离了出来。 他鼓起漂亮的脸蛋,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然后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服,又是一个秀雅文静的美少年。 他瘪着嘴盯着童磨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把这家伙翻来覆去地揍到哭,这才感觉舒服了。 然后他扑了过去,开口就是拖拉机般的嗓音:“童磨,快告诉我,故事的后续在哪?” 既然已经惩罚过了,那这件事儿就过去了,所以伊之助理直气壮起来。 童磨甩了甩手中的画册,笑吟吟地说:“没有后续哦,就到这里了。” 因为他只画到这里。 伊之助呆住了,一副好像天塌了的样子,不敢置信地说:“可是这故事根本没讲完啊,你是在骗我?” “我不骗人的。”童磨翻了翻手里的书。 说起来,这都是好久之前画的了啊。因为不能给别人看,所以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转眼看向神情低落的伊之助。这可是唯一一个读者呢,还是漫画里的当事人。 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非常有趣,要好好珍惜才行。 这样想着,童磨脸上的表情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感觉这个故事怎么样,伊之助?”他一脸好奇地问。 伊之助双手抱肩,骄傲地扬起下巴:“也就那样儿,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为什么炭治郎能使用两种呼吸法?这不符合现实!” “为什么书里的我那么弱,还是野猪养大的……”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野猪朋友,感到有些怀念。 伊之助把脑袋往旁边一撇,继续吐槽道:“最大的敌人鬼舞辻无惨也太差劲了,一点气势都没有啊。” “欸?”童磨顿了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还有还有,炼狱先生能不能不要死啊?”伊之助想起这个情节,鼻子就有些泛酸。 “嘛,漫画里就是这样的剧情啊,我也没办法呢。” 童磨上下抛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说。 “果然……”伊之助猛地凑近过来紧盯着他,一脸凝重地点着头。 “这是一本预言未来的?”他翠绿色的双眼变得亮闪闪的,“你通过这本书看到了未来,然后改变了一些东西。” “嗯!现在想来,我、实弥大哥和忍姐姐跟故事里的不一样,是你干的!” 伊之助指着童磨,一副发现了真相的样子。 “诶——”童磨眨了下眼睛,然后露出羞涩的表情。 “啊!我挽救了那么多悲剧的事实竟然被伊之助发现了吗?” “哎呀呀,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 “谁让我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呢,用不着太感激我哦。” 童磨一手握拳抵在嘴唇上,红着脸颊扭扭捏捏地说。 “呃……”伊之助的眉毛和眼角都在抽搐着。 这家伙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倒是让他越发怀疑起这种事的可信度来了。 “其实你是在耍我玩?”他虚着眼说道,“灶门炭治郎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对?” “嗯?怎么能这么说呢?”童磨摆摆手,“存在的哟……” 他把脑袋歪向右边,抬起食指按在嘴唇上,不太肯定地说:“唔~应该存在的? 毕竟他又没去看过,一些事情也被他改变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炭治郎没能出生,那也说不准呢~ 听着童磨漫不经心的发言,伊之助无语地说:“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是?” “哎呀哎呀,本来有想去看一看来着。”童磨摆了摆食指,“但是迷路跑去狭雾山那边了,啊哈哈……” “狭雾山跟云取山距离挺远的说。”他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哼,反正这本书根本不是真的,书里面的故事也不会发生。” “炼狱先生也不会死,对不对?”伊之助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笑了起来。 “这个……”童磨笑得眼睛弯起,“谁知道呢?” 他转着手中的画册,慢悠悠地说:“本就是只能参考,不可尽信的东西啊。” 其实他也不知道剧情中的故事还会不会发生。 毕竟到现在为止,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又没有变化。 小琴叶还活得好好的,伊之助虽然没能如愿被养成淑女,但只要本性不暴露,也能扮作大家闺秀的。 小实弥和小忍虽然还是跑去了鬼杀队,但是跟自己关系很好呢~ 时透兄弟被自己交给了黑死牟阁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那两兄弟呢? 义勇君在自己的细心教导下变得很会交朋友了,成为了一个受欢迎的人呢! 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也不总是待在吉原游郭了,最近又跑出去旅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累也和他的家人们过着平静而快乐的生活。 还有很多很多的变化…… 虽然对于童磨来说,他是期待着剧情的上演的,一直期待了很多很多年了。 不论是参与到故事之中,还是去见证故事的发展,都会是一件万分有趣的事情呢~ 应该会感到很开心? 当然咯,童磨是不想看到朋友们死去的,也不想看到自己养的可爱的孩子们死掉。那样他可是会很伤心的。 嗯——稍微有点伤脑筋呢。 嘛,到时候再说咯~ 童磨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随后含笑望向伊之助。 “呀!差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要干嘛?”伊之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童磨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使用非想天的能力,抹去了他在漫画中了解到的关于自家老板的信息。 无惨大人禁止下属们向外人透露关于他的事情,童磨一直有在好好听话的。 不给老板添麻烦,这是员工的基本素养呢。 至于漫画中剩下的内容……毕竟是唯一的一个读者,总不好让他白看的。 童磨向来都是很温柔的。 第132章 离家出走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寺院里的日子仍然平静着。 但当某种渴望在心底里生根发芽的时候,命运的齿轮便悄然开始转动了。 伊之助,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多动少年,不再愿意老老实实上课,向往自由的人生与精彩的冒险。 再加上总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的中二期,和将美好的嗓音摧残成拖拉机的变声期…… 在这样一个人嫌狗厌的青春期,伊之助得知了世界上正有一群人在暗中与恶鬼作斗争,为守护人类的幸福而战…… 不甘平凡,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下定了决心。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伊之助再度潜入童磨的房间,顺走了那里的两把日轮刀,留下一封信后便离家出走了。 从外面玩耍回来的童磨看着房间里空荡荡的刀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直到天色亮起,琴叶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跑来。 “童磨大人,伊之助离家出走了!” 她纤细的眉毛紧紧皱着,神色满是担忧。 童磨从琴叶手中接过那封信,低头看着上面称得上是流畅优美的字体。 “妈妈,还有童磨:” “在你们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我最近思考了很多,果然像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并不是我内心真正想要的。” “我想去更大的天地,尽情施展自己的才能,去进行一场精彩的冒险,如此才不负此生。” “我决定了,我要去加入鬼杀队,成为行走于黑夜中的守护者!” “妈妈,不用为我担心,实弥大哥和忍姐姐也在那里,我会去找他们的。” “我已经很厉害了,可以保护好自己。” “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多出去玩玩。” “童磨,你房间里的两把日轮刀我就带走了。这样美丽的刀刃不应蒙尘,我会让它们重新换发光芒的!” “作为交换,我把我的玩具送给你了。这些可都是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再加上我自己在外面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才买来的宝物。” “请好好善待它们,这可是我最珍贵的家当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了,我会经常往家里写信的。” “嘴平伊之助。” 看完信后,童磨微笑着捏紧了拳头:“鬼杀队?” “果然下次见面还是宰掉好了。”他笑眯眯地把拳头举了起来。 “童磨大人,请不要说这种气话……”琴叶轻轻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足够建立起信赖。而且她也知道实弥和小忍现在都在鬼杀队,是童磨告诉她的。 “很抱歉,伊之助给您添麻烦了。”她鞠躬道歉。 “哎呀,小琴叶不需要这样哦。”童磨摆摆手,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刀架,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得劲。 “可是……伊之助带走的两把刀可是朋友送给我的珍贵礼物呢。” 他忽然一脸心痛地抬手捂着胸口,这一刻发自内心的很想把伊之助的屁股打烂。 “擅自用玩具换走了我收藏的刀,伊之助这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啊?”他表情失落地看着刀架下面多出来的一袋子玩具。 琴叶愣了下,抿着嘴唇,用那双清澈温柔的翠绿色眼睛默默凝视着他。 感受到琴叶的视线,童磨转过头来跟她对视着,脸上的表情迷茫而无辜。 过了一会儿,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抬手指着自己:“小琴叶的意思是,他是跟我学的?” 琴叶眨巴了下眼睛,神情十分无奈。 “怎么可能嘛。”童磨瞪圆了眼睛,“我确实喜欢跟别人交换礼物,但都是在别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 比如说这两把日轮刀,他都是当面跟人交换来的。当时炼狱先生和香奈惠小姐都没有拒绝,都是默认了的。 “小琴叶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呢?我好伤心啊。”他委屈巴巴地瘪着嘴。他要闹了啊。 “好的,抱歉误会你了,童磨大人。”琴叶无可奈何且纵容地笑了笑。 童磨满意地点点头,把刀的事情抛到了一边,脸上重新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小琴叶别难过哦,过段时间我就能把伊之助抓回来了。”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琴叶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轻道:“算了,童磨大人,让他去。” “欸?”童磨困惑地歪了歪头,“可是小琴叶不担心伊之助死掉吗?鬼杀队的剑士可是非常容易伤亡的哦。” 琴叶握紧右拳放在胸口,眼眶中渐渐浮现出晶莹的泪花来。 “伊之助已经长大了。”她咬着嘴唇,嘴角缓缓牵出一抹欣慰又复杂的笑意,“既然这是伊之助的决定,我愿意尊重他。” “他早晚要离开我身边,去过他想要的生活的。”琴叶脸上显出一丝脆弱,却也有更多的释怀。 “伊之助想要去帮助他人,我很骄傲能够成为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的母亲。我为他感到自豪。” “如今我所能做的,只有为他祈祷罢了。” 琴叶微微仰起头,眼神像是透过墙壁看向了很遥远的地方。 童磨怔怔看着她,绚丽的七彩眼瞳中闪过一抹璀璨的光亮。 好奇怪啊,明明小琴叶为了伊之助的安全甚至可以去死,现在却能放手让他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明明满含担忧和关切,对孩子的爱依然如此深厚…… 好矛盾,好难懂,又好美丽,令人感动。 “小琴叶是一个好母亲呢。”童磨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是吗?”琴叶却是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一样转头看着他,“童磨大人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吗?” “怎么会呢?”童磨摸摸她的脑袋瓜,看着她眼里的泪光。 “没关系的,小琴叶别太担心哦。”他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伊之助现在也挺厉害的,很少有鬼能打得过他的!” 这话确实不假。 伊之助虽然年纪不大,身体还在成长发育中,但剑技纯熟,也已经学会了全集中·常中,懂得用呼吸法增强体能。 目前也只有十二鬼月和一些血鬼术特殊的鬼才能够威胁到他。 只是,鬼与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鬼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和充沛的体力,可以多次试错。 而人一旦受伤就会或多或少的影响战力,体力也会很快耗尽。 所以,哪怕是实力强大的柱,稍不注意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说给小琴叶听啦。 童磨一手托腮,含笑看着小琴叶脸上的忧愁变得舒缓了不少。 他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琢磨着伊之助加入鬼杀队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 谁让猪看了他画出来的漫画呢? 本来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伊之助要加入鬼杀队的话,就可能会带来麻烦了。 “唔……貌似也没有多大麻烦的样子。”童磨想了一会儿,眨巴了下眼睛。 关于无惨大人的信息都被自己从伊之助的记忆中抹去了。 蜘蛛家族所居住的山只是地图中万千无名小山中的一座,蜘蛛山的名号只在附近的居民口中流传,要找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现在根本都不在吉原游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给他们提个醒,有事叫我就好了。”童磨歪着脑袋想。 不过,猗窝座阁下还会不会遇见炼狱家的那个孩子呢? “不管怎么样,也跟猗窝座阁下说一下,告诉他遇到麻烦的话一定要找我帮忙~” “啊啊,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这就是最好的朋友!” 童磨一手捧着脸,一副期待和向往的模样。 第133章 伊之助的旅途 半轮月亮静静悬挂在高空,冰冷的月光洒在冬季荒芜的山坡上。 伊之助腰间一左一右挂着两把日轮刀,臂弯下夹着他的野猪头套,背着行囊匆匆跑下了山,像是一只回归自然的小鸟。 外面的世界没有没完没了的课程,还有精彩的风景和传奇的冒险正等着他呢! 中二期的少年带着纯粹而真挚的向往,怀揣着拯救他人、守护世界的英雄梦,踏上了漫漫的旅程。 伊之助觉得这么棒的事情应该叫上自己的小弟(自认为的),于是拐了个弯去了趟不死川家。 “玄弥!玄弥!”他趴在墙头,小声招呼着院子里的鸡冠头男孩。 “伊之助……”玄弥凑近了过来,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哼哼,我要去做猎杀鬼怪的剑士了!就像实弥大哥一样。”伊之助咧嘴笑道,“要不要一起去?” “诶?去大哥那儿吗?”玄弥有些意动地瞪大了眼睛。 大哥自从出去工作后就总是很忙,很长时间都难得回来一次,让他怪想念的。 “没错!要不要去?以后我罩着你!”伊之助拍着胸脯说道。 “哦,稍等一下。”玄弥飞快地跑回了屋子里。 片刻之后,他有些失落地跑出来:“我没办法去。” “为什么?”伊之助把脑袋往墙下探了探。 “我爸妈不让。”玄弥老老实实地说。 “啊?”伊之助愣住了,然后就看到志津阿姨从屋子里匆匆走了出来。 “伊之助,你这是要……欸?等等!” 没等志津的话说完,伊之助就慌忙缩回了脑袋:“算了,我自己去!” 他撒腿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接下来的时间,伊之助一个人四处游荡着。 磕磕碰碰之下,学会了在野外生存,也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 只可惜没能遇上过一只鬼,也没碰见过一个鬼杀队队员。 鬼杀队只有数百人的规模,散落到全国就显得十分稀少了。 鬼也是如此。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一只鬼,甚至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啊啊啊——鬼杀队到底在哪儿啊!”这段时间过得有些狼狈的伊之助有些绷不住了。 他砸开山间湖泊的冰层洗了把脸,白皙的脸蛋被冻得通红。 “鬼杀队的选拔什么时候开始?藤袭山又在哪?根本找不到啊!” 伊之助表情抓狂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低头瞧着地图。 或者找到狭雾山也好,可以去拜访一下。 可是这种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山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 大概只有居住在狭雾山附近的居民才清楚具体位置…… 伊之助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着,在看到一座山的名称后顿了一下:“嗯?云取山?” “那时候童磨好像顺口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漫画里灶门家居住的地方?” “要不……去看看?” 伊之助抬手拍了拍脸蛋,觉得自己肯定是信了童磨的邪了,竟然会想要去瞅瞅那本大概是用来耍人玩的画册里的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过,反正他现在也是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去云取山那边逛一圈也不耽误什么。 伊之助确定好路线,三两口吃完食物,戴上野猪头套后就再度启程了。 一场大雪过后的傍晚,伊之助终于抵达了位于云取山下的小镇。 因为随身带着的零花钱早已花完,他用自己在山里打到的猎物跟镇民们交换了一些热腾腾的饭团,蹲在山脚下吃得几乎热泪盈眶。 天可怜见,这些天他都快变成野人了…… 吃完饭后,天色也渐晚了。伊之助本打算明天天亮后再上山,却迎面碰上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深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左额头有一块伤疤,耳朵上挂着长方形的日轮耳饰。 身上披着绿色的格子纹羽织,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 “你……你是……”伊之助激动地抬手指着他,像是看到虚构的人物降临了现实。 “灶门炭治郎!” “欸?”炭治郎停下脚步站在雪地里,一脸懵地看着伊之助,“戴着野猪头套的人?” 伊之助跑过去兴冲冲地说:“你是灶门炭治郎,对不对?” “是的,我就是。你认识我?”炭治郎对他露出笑容,“对了对了!你是来买炭的对?” “很抱歉啊,今天的炭已经卖完了。我明天还会下山卖的……” “不,我是来找你的!”伊之助脱下头套,咧嘴露出爽朗的笑容。 “啊……”炭治郎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干什么盯着我看,你对我的长相有意见?”伊之助不满地收起笑容。他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做女孩子了。 “没有意见。我觉得你五官清秀,面色红润,十分健康!”炭治郎真诚地赞美道。 “哈?”伊之助歪了歪头。这个关注重点……是正常的吗? “所以,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呢?”炭治郎看了眼他腰间的两把刀,“你是剑士吗?” “当然了,我可是非常厉害的剑士!”伊之助得意地扬起下巴,“嘴平伊之助。” “至于为什么来找你……” 他嘴角抽了抽。总不能说是在漫画里看到了以你作为主角的故事,在好奇心驱使下过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伊之助对漫画中的内容有些狐疑了,抬手挠挠头道:“嗯……因为某些原因知道了你的事,所以过来看看,啊哈哈……” “原来如此。”炭治郎笑容温和地点头,也没有追问。 他没有在对方身上嗅到恶意或是说谎的味道,反而是带着善意和喜悦的气味。 “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的?”他打量着伊之助风尘仆仆的样子。 “没有住的地方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做客。不过我家在山上,有点远。” 看着炭治郎温柔而关切的眼神,伊之助抬手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哦……” 这家伙还真是温柔善良的不像话啊。 他很不擅长应付这种人,感觉都没办法跳脱起来了。 两人并排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路旁的树林寂静而幽深。 “喂,炭治郎!”在路过一座亮着灯光的木屋时,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你要回山里去吗?太危险了,别了。” “三郎爷爷,我鼻子很灵的,没关系。”炭治郎说。 “在我家住下来,来。旁边那个孩子也是。”木屋里的男人站在窗口说道,“会有鬼出没的。” 伊之助一脸呆愣地看着两人交谈,听着听着,神色蓦然变了。 “这怎么……跟漫画里的故事对上了呢?” 他猛地抬起双手抓着炭治郎的肩膀晃了晃,大声问道:“炭治郎,告诉我你今天在山下的小镇里都做了什么?” “哎?”炭治郎迷茫地看着他,“卖炭啊。” “具体还有什么事?”伊之助眼睛瞪得老大,语气十分急切。 炭治郎认真想了想,一件件盘点着:“通过气味帮忙找到了打破盘子的犯人,帮大叔搬行李,然后……” 伊之助:Σ( ° △ °|||)︴ 糟糕,对上了! 漫画里的故事是真的! 那本画册,真的是一本预言之书! 第134章 灶门家 那么,按照漫画中接下来的发展…… 炭治郎的家人们会死,唯一存活下来的妹妹会变成鬼! 就在今晚! 伊之助一把拉住炭治郎的手腕,风风火火地拽着他往山上跑:“快带我去你家!” “欸?”炭治郎不明所以,被拉扯得跌跌撞撞。 “抱歉,三郎爷爷,我还是回家好了。”他无奈地对着木屋中的人挥了挥手。 还没等木屋中的男人再说什么,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慢一点……我要喘不上气了。” 炭治郎气喘吁吁地说,口中往外哈着大片的白气。 “不行,必须尽早赶回去!”伊之助焦急地说。 他只知道灶门一家今晚会被袭击,但根本不知道鬼王上门的具体时间。 一旦回去晚了,惨剧已经发生,甚至是正好撞上,那就完蛋了。 伊之助虽然对自己很自信,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现在就可以挑战鬼王。 看着脚步越来越慢的炭治郎,伊之助把头套戴回脑袋上,直接背起他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飞奔。 “欸——?”炭治郎赶忙抓住他的肩膀稳住身体,看着道旁的树木飞快向后退去。 “听着,炭治郎,你的家人今晚会有危险!”伊之助神情凝重地说。 “危险?”炭治郎愣了下。 他抽了抽鼻子,没有谎言的气味,只有真诚和急切的味道。 “什么危险呢?”他也被感染得迫切了起来,“有没能冬眠的熊吗?” “不,比那糟糕得多。”伊之助在雪地里狂奔着,呼吸依旧平稳。 “熊我能对付得了,但那个东西我可打不过。” “是什么?”炭治郎问。 “鬼。”伊之助语气沉重地说,“而且是鬼王!” “哎?”炭治郎瞬间变成豆豆眼,“啊——原来如此啊……” 原来伊之助跟三郎爷爷一样,都相信世界上有鬼这种生物存在啊。 但是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不会有鬼的,没关系的。 算了,回家之后再好好安抚一下他。 吃点东西,喝一碗热腾腾的汤,再好好睡一觉,令人不安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炭治郎轻轻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以此稍作抚慰。 在伊之助的紧赶慢赶之下,上山的时间比炭治郎下山所用的时间都短了太多。 顺着炭治郎的指引,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座伫立在林中的木屋。暖融融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雪地上,将积雪涂成了暖黄色。 “太好了,赶上了!”伊之助以冲刺的速度跑到门边,伸手推开了门。 “啊!” “妈妈!” “有野猪!”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面容温柔清丽的女子站起身来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握紧了双拳,脑袋向后一仰,一个头槌就要狠狠向着那颗野猪脑袋砸上去。 “等等!”炭治郎赶忙大声喊道,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伊之助的脑门。 “炭治郎?”灶门葵枝猛地停下动作,身体因为惯性晃了晃。 “不是野猪,是人!”炭治郎从伊之助背上跳了下来,“这位是嘴平伊之助,是客人。” “哼……”伊之助从猪头套的鼻孔里往外呼了口白气,困惑地歪歪头,“搞什么?” “客人吗?”灶门葵枝鞠躬道歉,声音十分温柔地说,“对不起。” “啊,没什么。”伊之助对这种温温柔柔的人没辙,“是我唐突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跟我下山!”他急匆匆地说,“继续待在这里有危险!” “嘛,嘛,伊之助。”炭治郎笑呵呵地摆着手,“先吃点东西,妈妈做的饭团超好吃的哟!” “都说了有危险啦!”伊之助气冲冲地瞪他。 “在寒冷的冬夜喝一碗滚烫的热汤,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哦!”炭治郎笑得憨憨的。 “有鬼,有鬼啊!”伊之助使劲挥舞着手臂。 “还有新晒好的棉被,软绵绵的,温暖又舒适……”炭治郎双掌合起放在脸颊旁边。 “喂喂,你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伊之助头套下的嘴角一下下抽动着。 “没关系,不会有鬼的。”炭治郎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真挚,“用不着害怕哦,大家都会陪你的。” “都说了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掉啊!” 伊之助高高举起拳头,然后一下下疯狂捶打着炭治郎的肩膀。 “没事的没事的。而且,晚上走山路不安全哦。”炭治郎温和地宽慰道,像是在安抚害怕打雷的弟弟妹妹一样。 灶门葵枝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灶门祢豆子和三个弟弟妹妹站在一旁,一家人都眨巴着豆豆眼呆呆地看着两人。 “啊啊!我受不了了!”伊之助受不了这鸡同鸭讲的对话了。 炭治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性格顽固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伊之助又没办法跟这一家人解释自己的情报来源,告诉他们自己是从一本漫画中看到的吗? 会被认为脑子有病…… 伊之助左右瞅了瞅,猛地掀起了旁边的一床棉被,把长得最矮的两个小孩卷了进去。 接着他一把抢过灶门葵枝怀里的幼子,提着棉被里的两个孩子大步跑出了门。 灶门一家人都呆住了。 “快来追我呀!”伊之助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提着棉被,健步如飞。 “花子!茂!六太!” 炭治郎大步追了出去,灶门葵枝紧随其后。 祢豆子看见弟弟竹雄也跑出了门,只好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伊之助,停下来!”炭治郎喊道,“别闹了,危险!” “小点声,别引来那家伙!”伊之助转头吼道,然后看着棉被里裹着的两个吱哇乱叫的小孩,“还有你们,别哭呀……” “我要生气了,伊之助。”身后的炭治郎鼓起了腮帮子。 虽然他始终没有在伊之助身上嗅到任何恶意,但这样做好过分,太危险了。 “只要你们答应跟我下山,我就停下来。”伊之助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炭治郎跟身后的妈妈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下来。 伊之助把棉被里的两个小孩放下来,然后把怀里的襁褓还给了灶门葵枝,催促道:“快点,时间紧迫!” “好。”炭治郎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分辨着路线,“这是跑到哪里了?” “不是下山的路吗?”伊之助抱着肩膀。 因为上山时蹦跶着抄了不少近路,没办法跟着脚印跑,所以他是顺着印象中的路线跑的。 “跑错了路哦。”炭治郎对自己从小长大的山还是很熟悉的。 “走的虽然是向下的路,但接着往下的话,道路会变得非常陡峭,还有断崖。没办法下山的。” “要先回到正确的路线才行。” “我知道了。”伊之助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不表现出来。 “哼!”从棉被里解放出来的花子和茂鼓着脸蛋瞪他。 一行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在前面带路的炭治郎忽然僵住了身体。 “这个气味……” 他抬手捂着鼻子看向家的方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从未嗅到过这样恐怖而不祥的气味,带着浓郁的血腥,沉重的味道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散发出气味的东西……就在我家的房子那里!” 炭治郎悚然一惊。幸好他们离开了家。 伊之助说的都是真的! 与此同时,伊之助的身体也战栗起来,触觉灵敏的皮肤上冒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样可怕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让他明白自己绝不是对手,一个照面就会死! “快走!”他低声催促道。 第135章 狭路相逢 “快走!”伊之助低声催促着。 “气味越来越近了,那个……那个东西在向着这边靠近!”炭治郎艰难地说。 “不能再往那边走了。”他飞快环顾四周。 向下走也不行,那边的路太过陡峭,还有危险的断崖。 他抬头看向生长着密集灌木丛的上坡:“往上走,翻过这座山坡。” 伊之助二话不说拔出一把刀丢给他:“你在前面开路,我带着人。” 说着,他从灶门葵枝手中接过六太,然后一只手抱起茂,让花子爬到自己背上。 “你们自己可以?”他看向年纪大一些两个孩子。 “没关系的!”祢豆子和竹雄点头道。 灶门一家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炭治郎和伊之助脸上凝重紧张的神情,都表现得十分配合。 炭治郎在前面挥动着那把火焰形刀镡的长刀,砍断挡路的光秃灌木,一行人顺着积雪覆盖的山坡向上行走和攀爬着。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像是随着这个寒冷的冬夜冻结了一般。 好在危险感的来源在感知中渐渐远了一些。 不过,斜坡虽然还算平缓,但厚厚的积雪还是让这段路变得艰难了很多。 在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中,突然间,“咔嚓”一声…… 竹雄一不留神踩中了一块被积雪覆盖的松动石块,整个人顺着斜坡滚落了下去。 “竹雄!”距离最近的祢豆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他,却被带着一起滚了下去。 “祢豆子!竹雄!” 灶门葵枝没来得及拽住他们,急得红了眼眶。 两只手都被占满了的伊之助急得跳脚,只能看着炭治郎一手拄着长刀,毫不犹豫地顺着斜坡往下滑去。 只是滚下山坡的两人速度毕竟太快,炭治郎眼睁睁看着祢豆子和竹雄紧紧抱在一块儿越来越远。 最后两个人一起摔下一个陡坡,落在了积雪覆盖的平地上。 炭治郎脚下直打滑地向下跑去,满心焦急和担忧,在看到祢豆子和竹雄晕乎乎地爬起来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放松心情,就看见一道身影徐徐穿过松树林,站在了坡下的两人身旁。 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头上戴着白色的圆顶帽,面容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瞳如野兽的眼睛一样闪烁着亮莹莹的光。 “他是……那个气味的源头?” 炭治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牙齿在咯咯作响,本能的恐惧感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 “一个男人?” 不,这样的气味绝对不属于人类! “是伊之助所说的……鬼?” 炭治郎狠狠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总算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虽然止不住地感到毛骨悚然,但保护亲人的意念还是让他心中生起了无穷的勇气。 “快跑!”他对着祢豆子和竹雄大喊着,大步向着斜坡下冲去。 “危险!”耳边传来伊之助的声音,但他已经顾不得了。 “炭治郎,你可以的!”炭治郎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这样气势十足地持着刀挥砍过去,说不定就能把他吓跑!” 没错,在面对山里的野兽时就应该表现出无畏的气势,冲着它们挥舞手中的武器,就这样吓跑或是打跑它们! “给我离他们远一点!”他冲着那个男人大声喊道。 正向着面前的两人伸出手掌的男人闻声抬起头来,那双梅红色竖瞳冰冷无情地看向疾步冲来的少年…… 随后,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夜晚。 他像往常一样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行走在连绵的群山之间,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找着蓝色彼岸花的踪迹。 千百年来始终如此追寻着。 在穿过一片林地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亮着灯光的木屋。 无惨闲庭信步地向着木屋走去,觉得将住在这里的某个人变成鬼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不断增加着他不愿意增加的同类,期望着某只鬼能够克服阳光,或者替他找到蓝色彼岸花。 不过,木屋内空无一人,从残留的气息来看,住在里面的人刚离开不久。 是提前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还是因为意外情况离开了? 如果是前者,足够吸引无惨的注意力,如果是后者,那也无所谓。 反正都不过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已,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无论能否找到人,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事。 无惨一手插在裤兜里,顺着从木屋中延伸出来的一连串脚印,不紧不慢地向着远处的山道走去。 直到他将要走出一片树林时,两道人影就这样跌落在自己眼前。 无惨慢悠悠走上前去,如果哪个看着顺眼的话,他不介意把那个人变成鬼。 “快逃!给我离他们远一点!” 高处的山坡上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无惨不耐烦地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身影。 深红色的头发,耳垂上飘荡着的日轮耳饰,还有手中持着的红色刀刃的日轮刀…… 气势汹汹奔来的身影与他数百年来的梦魇重合了…… 无惨悚然一惊,细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有种立刻四分五裂逃跑的强烈冲动。 那个男人的身影再度浮现在脑海中,那句熟悉的质问声也回荡在耳畔: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继国缘一! “不对不对!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无惨眼瞳颤抖着,紧紧盯着那道奔袭而来的身影。 这显然不是那个男人,长相不同,年纪也小,似乎弱小到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 但他不敢赌! 当初的继国缘一就是这般,平凡普通到没有任何气势,好似一击就可以秒杀…… 然而被秒杀的是自己。 现在,难言的恐惧感侵袭全身,无惨没有任何正面应对的想法,满心只想逃跑。 哪怕这个男孩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是第二个继国缘一,无惨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因为赌了就有输的可能,不赌就绝对不会输! 无惨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随手往距离自己最近的少女脖子上挠了一爪子,用她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然后化作模糊的残影,飞快蹿进了旁边的丛林里,转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炭治郎气喘吁吁地跳下陡坡,踉跄了几步后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祢豆子!” 他慌乱地扶起陷入昏迷中的祢豆子,愤怒地冲着无惨消失的方向挥舞着手里的刀。 “等等!你对祢豆子做了什么?” 第136章 脱险 “祢豆子,祢豆子!” “姐姐!” 炭治郎摇晃着祢豆子的身体,脚踝受伤了的竹雄跪坐在一旁,呼唤着神志不清的少女。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 伊之助拎着刀从陡坡上跳下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茫然。 “为什么那个家伙看见你就跑啊!”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这世界的恶意。 “难道我真的不是主角?”伊之助悲愤地瞪着眼前这个疑似主角的笨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炭治郎嗅到了伊之助奇怪又复杂的情绪,但没工夫疑惑。 他焦急地说:“伊之助,祢豆子这是怎么了?” “啊——”伊之助抱着肩膀撇过头去,“大概是要变成鬼了。” 说起来,变成鬼的祢豆子真的非常可爱啊。 “变成……鬼?”炭治郎愣住了。 就在这时,双眼紧闭的少女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口中长出了尖尖的獠牙。 她猛地睁开眼睛,低低地嘶吼一声,向着炭治郎扑了过去,体型也快速长大了不少。 “祢豆子!” 炭治郎本能地抬刀防御,又在半途调转了刀锋,让祢豆子一口咬在了刀背上。 “清醒一下,祢豆子!” 他被按倒在雪地上,眼中含泪地一声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随后,他蓦然瞪大了眼睛,看到祢豆子变成粉色的眼睛中也浮现出了泪花。 一旁的伊之助刚想帮忙将失去理智的祢豆子控制起来,在看到这一幕后又停下了动作。 “呀,果然清醒过来了吗?太好了……” “哇啊啊——” 因为看了漫画而对祢豆子带有滤镜的伊之助放下了防备,然后就被刚变成鬼的少女冷不丁地飞起一脚踹飞了出去。 “伊之助!”炭治郎担心地喊了一声,然后紧紧抱住了祢豆子,阻止她去袭击伊之助。 “求你别这样,祢豆子……”他泪汪汪地抱紧挣扎不停的妹妹。 “祢豆子,竹雄,炭治郎!你们没事?” “哥哥,姐姐!” 兄妹俩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直到灶门葵枝他们爬下山坡,一声声熟悉的呼唤让祢豆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祢豆子慢慢直起身来,身体缓缓缩小,忽然仰着脑袋哇哇大哭起来。 伊之助扶着腰走回来,左手拎着自己的野猪头套,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家人,觉得自己很多余。 “别哭了,赶紧离开这儿!”他煞风景地催促道,“那个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这里不安全。” “哦哦!”炭治郎擦干脸上的泪水,“跟我来。” 一行人一起下了山,打算在镇子边缘的三郎爷爷家借住一晚。 …… 无限城内,鸣女抱着琵琶,藏在头发下的眼睛时不时好奇地瞥向无惨所在的方向。 今晚无惨大人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身上的气场令人不安。 真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啊。 不,不能好奇!知道得太多容易没命的! 但还是很好奇啊…… 鸣女慢慢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感觉自己被童磨传染了,病得不轻。 可恶的童磨! 下回一定要把他丢进木头房子里,先转个一千八百圈再说! 坐在椅子上的无惨没心思关注鸣女复杂多变的思绪,自顾自叫来了两只鬼。 “去云取山上,杀死一个戴着花牌状耳饰的少年。听到了吗?” “遵命。” 把他们打发走后,无惨一手捂着脸,表情阴沉极了。 “不,不可能是第二个继国缘一。千年以来,那种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现在想来,除了那个耳饰之外,那个少年身上便再也没有值得在意之处了。 就连手中的红色刀刃,也没有带着那种惊人的灼热,只是炎之呼吸剑士所用的刀罢了。 从当时那凌乱的步伐和呼吸来看,甚至连呼吸法都没有掌握。 无惨安慰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地抖着腿。 现在就等他派过去试探的两鬼能传回什么消息了。 如果情况不妙的话,接下来就在无限城里多待一段时间。 他这一等,就从前半夜等到了后半夜。 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那两只鬼的联系接连断开,临死前传来的画面都是一个滑稽的猪头人…… “两个废物!”无惨气恼地一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那座山上还有其他的猎鬼人吗?” 他一手扶额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丢弃掉现在的身份,舍弃这个被那人看到了的样貌,换个形象在外面生活。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形缓缓缩小了一圈,变得小巧纤瘦,黑色的头发也快速伸长。 无惨慢条斯理地抬手盘好发髻,身上的衣服也变换成了一身黑底红花的女式和服。 …… 云取山脚下,在山上林间苦苦搜寻了一圈的两只鬼赶在天亮前终于找到了目标。 然后败给了一个从木屋里冲出来的猪头人。 伊之助长长呼出一口白气,持刀看着鬼的残骸开始化作飞灰消散,得意地叉着腰笑了起来。 “哈哈哈……可算是轮到我猎杀恶鬼了!” 这两只鬼实力不弱,他也是费了一些功夫才斩杀了他们,肩膀上还被划了一道伤口。 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实在是太爽快了! “伊之助,你没事?”远处的炭治郎拎着把斧头跑来。 “哼,本大爷能出什么事?” 伊之助虽然觉得伤口怪疼的,但绝对要表现得潇洒帅气,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收炭治郎做小弟呢? “那就好。”炭治郎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那只正在消散的鬼。 “但是,有种悲伤的气味……”他露出像是要哭了一样的温柔神情。 他缓缓跪在地上,把手掌搭在那只鬼的手臂上,低声为他祈祷道:“请你成佛。” 伊之助静静看着这一幕,果然很温柔啊。 但是好不爽!自己身上现在还痛着呢,炭治郎你倒是给我处理一下伤口啊啊啊! 等到眼中含泪的鬼化作灰烬消散后,炭治郎赶忙跑过来给伊之助包扎伤口。 “哼!”伊之助把脸撇到一边,嘟起嘴不想理他。 “怎么了,伊之助?”炭治郎歪着脑袋凑到他面前,“是太痛了吗?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啊,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哦!”他灵机一动,对着伊之助的肩膀“呼呼”吹气。 “你这家伙……把我当小孩吗?”伊之助一巴掌抓住他的脸晃来晃去。 “哎呀,别乱动,伤口会变严重的!”炭治郎左摇右晃,口中还在不停地说着。 “走了。”伊之助收回手,“这里不安全了,去镇子里。” “我明白了!”炭治郎严肃地点头。 在伊之助一行人进入镇子之后,天色渐渐亮了,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 渐渐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掩埋了雪地上的痕迹。 一道身披绯红色羽织的身影姗姗来迟地快步上山,在深山野林里没头苍蝇似的转悠了半天。 没有找到鬼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受害者的遗骸。 深冬的寒风和大雪掩盖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富冈义勇:? 他站在漫天飘扬的飞雪中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然后仰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想起了自己那只因年事已高而经常传达错消息的鎹鸦。 “宽三郎又传错指令了。” 富冈义勇叹了口气,沿着最近的山路下了山。 第137章 安顿 因为山上的房子已经不安全了,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灶门一家在镇子上安顿了下来。 向来与人为善的一家人在此时得到了回报,镇民们对他们的到来十分欢迎。 一位老太太还热情地把她空置的房子交给了他们居住。 在灶门一家的强烈要求下,本来不打算收钱的老人只得收取了一些租金。 变成鬼的祢豆子在克服了食欲后就变得呆呆的,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总喜欢跟最小的弟弟六太一起赖在妈妈的怀里,或是跟弟弟妹妹们抱成一团滚来滚去。 伊之助学着漫画里那样做了个竹筒让她咬着,防止她不小心咬到人。 天气渐渐放晴,严寒退去,积雪消融。 炭治郎看着皱眉缩在黑暗角落里的祢豆子,叹息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门窗关严实了一些。 “伊之助,祢豆子很害怕阳光啊。”他找到了在院子里练剑的伊之助。 “鬼就是这样,会被阳光晒死的。”伊之助没停下动作。 “这样啊……”炭治郎坐在旁边,看着他练剑,“伊之助,有没有把鬼变回人类的方法呢?” “我不知道。”伊之助“呼呼”挥舞着两把刀。 我看的漫画里你还没有找到呢……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那你知道哪里可能有这种方法吗?”炭治郎问。 “反正鬼杀队没有。”伊之助回忆着漫画的内容。 “说不定鬼那里有?”他不确定地说。漫画里炭治郎就是为了寻找让祢豆子变回人的方法而猎鬼的。 “鬼……吗?”炭治郎一手托腮看着西斜的太阳,“伊之助你是鬼杀队的剑士吗?” “呃……”伊之助尴尬地咧了咧嘴角,然后理直气壮地说,“还不是!” “我是想加入鬼杀队,但是还没找到他们。” 他停下动作,将一把刀搭在肩膀上,一屁股坐在炭治郎旁边。 “说起来,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天鬼王为什么见了你就跑?”他斜眼打量着对方。 “啊——肯定是因为我当时很有气势,手里还拿着那么长的刀。”炭治郎笑得憨憨的,“所以把他吓跑了。” “哈?”伊之助困惑地歪头。 “在山里遇到野兽的时候,就是要这样做,让自己显得强壮又有气势!”炭治郎向上弯起双臂,摆出了一个健美的姿势。 “你在开玩笑吗?”伊之助呆滞地盯着他,“那又不是野兽。” “是这样吗?”炭治郎瞪大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睛,“可是,坏人也一样会被这样吓跑哦!” “为什么你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滑稽的话?”伊之助抬手捂脸,“那可是害死了无数人的鬼王,怎么可能被吓跑?” “或许他比较胆小也说不定呢?”炭治郎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不跟你说了!”伊之助咬牙切齿。 这就是主角的待遇吗?不爽,好不爽啊。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炭治郎忽然说道:“伊之助,我想去找把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 “这样吗?”伊之助忽然精神十足地笑了起来,“那就跟我一起加入鬼杀队!” “以后就做我的小弟,我会罩着你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但是,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啊。”炭治郎作为靠谱的长男,一直把伊之助当做调皮的弟弟来着。 “这跟年龄又没有关系。”伊之助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比你强!” 炭治郎真诚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跟他讲了半天“兄弟不是按照强弱来划分”这个道理。 伊之助嘴角抽动着,似乎又回到了听礼仪课老师婆婆妈妈的噩梦之中。 “停下!”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就说你去不去鬼杀队?” “去!”炭治郎神色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让祢豆子变回人类!” “那就开始练你的呼吸法。”伊之助催促道。 “哎?呼吸法?”炭治郎茫然地歪了歪头。 “就是你家的火之神神乐啊。”伊之助表情高深莫测地抱着肩膀,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那就是呼吸法,而且还可能是日之呼吸,也就是起始的呼吸哦!” 他想起漫画中的内容,这是炼狱先生的老爸喊出来的话……虽然不知道真假。 等等!伊之助忽然想到了重点,自己貌似可以去找炼狱先生啊。 他以前跟童磨出去玩的时候遇到过炼狱先生来着,那时候他说自己家就在附近…… 在一片区域里寻找炼狱家,总比自己到处乱逛寻找鬼杀队要容易得多。 “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伊之助抬手猛敲自己的脑壳,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差点沦为野人的经历,顿时感到一阵心酸。 炭治郎一脸懵地看着他的变脸,大脑一阵晕乎,都快宕机了。 诶?呼吸法?火之神神乐?日之呼吸?起始的呼吸? 伊之助从郁闷中回过神来,跟炭治郎讲解起了呼吸法的理论知识。 “这样啊。”炭治郎缓缓闭上眼睛。 呼吸……是怎样的来着? 父亲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微笑着对他说:“炭治郎,别忘了呼吸。” 呼……吸…… 炭治郎盘膝一坐就是很久,跟着记忆不断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直到太阳完全落山,祢豆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现在的祢豆子缩小到了幼年的形态,大概这样比较节能。 “嗯?”她好奇地凑到哥哥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然后仰面躺在木板上,双脚蹬地慢慢挪到炭治郎身前,眨巴着一双粉红色的大眼睛看他。 伊之助被可爱到了,伸手逗她,两人闹成一团。 直到炭治郎猛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双眼翻白仰面厥了过去。 “嗯?”祢豆子跳到他身旁,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没推醒。 然后她往后一仰,学着哥哥的样子躺在了地板上:“嗯!” 伊之助抓着炭治郎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这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喘……喘不上气了……”炭治郎睁开眼睛,颤巍巍地抓住他的手腕,“肺部像是……要炸掉了。” “啊,果然现在还用不了吗?”伊之助挠了挠脸。 “你的身体和肺部还不够强健,果然还是先去狭雾山学水之呼吸。” “原来如此。”炭治郎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伊之助也一起去吗?” “不,我要去找炼狱先生!”伊之助咧嘴笑道,神色满是激动和期待。 自从看了漫画之后,他就对炼狱先生非常有好感,有种崇拜和佩服的感情。 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见见他了! “我明白了。”炭治郎严肃地点头,“那么,狭雾山具体在哪里呢?” “哈?你不知道?” “嗯——狭雾山的话,听名字大概是在南边?”炭治郎一手捏着下巴,“这样一路走一路打听,应该能找到?” “要不要这么随便……”伊之助抬手捂脸。 他们又没碰到那个水柱,没办法问路…… 嘛,狭雾山什么的找不到就算了,干嘛非得按照漫画里的来啊。 想通了这点后,伊之助感觉豁然开朗。 “炭治郎,你跟我一起去找炼狱先生!”他兴冲冲地说。 第138章 炼狱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炭治郎用一个大背篓背着祢豆子,与伊之助结伴离开了家门。 他这回不仅带着将祢豆子变回人类的任务,还肩负着赚钱养家的责任。毕竟住在镇子上的话,砍柴烧炭不是很方便。 “妈妈,我出发了。” “花子,茂,六太,要加油长高哦!” “竹雄,拜托你照顾大家了。” 炭治郎向着家人们挥手道别,带着无穷的希望与斗志奔向了远方。 “路上小心。” 站在门口的几人挥着手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快点啦,炭治郎!” 伊之助精力旺盛地在前面跑跑跳跳,时不时回头催促着。 “这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修行!” “是!”炭治郎大口喘着气,紧了紧身后的背篓,努力迈开腿奔跑。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多少波折,等到天气渐暖,他们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嗯嗯!没错,就是这个位置。” 伊之助站在自己当初遇到炼狱杏寿郎的位置,一手托腮仔细回忆着。 “那时候,炼狱先生在这里……我想起来了!” 他蓦然抬手指向东面:“炼狱先生说他家就在附近,就是这个方向!” 他拉着炭治郎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一路上跟人问路,花费了半天时间才找到了炼狱家。 “这就是所谓的在附近?真难找啊。” 伊之助站在一座宅子门口,重重呼了口气。 要不是炼狱一家人的相貌特征十分明显,从路人口中得知了方位,他们还在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呢。 “嘛,成功找到了真是幸运呢!” 本来疲倦得有些没精打采的炭治郎瞬间提起了精神,变得活力满满起来。 说着,他抬手敲响了大门。 “等等啊!”伊之助忽然紧张了起来。 他速度飞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收起自己的野猪头套,腰背挺直,表情认真,转眼间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欸?”炭治郎一脸懵。 这时,门开了。 “是谁?”开门的是一个矮个子的小猫头鹰。 “你好,我是嘴平伊之助。这位是灶门炭治郎。”伊之助彬彬有礼地说,“我们来拜访炼狱杏寿郎先生。” “是兄长的朋友吗?请进。”小猫头鹰看了眼他腰间的两把刀,尤其是那把火焰形刀镡的刀,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我是炼狱千寿郎,叫我千寿郎就好。” “兄长现在正在训练室跟甘露寺小姐一起锻炼。” “请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他出来。” 千寿郎十分有礼地将他们请进家门,并且为他们准备了茶水。 “不,用不着打扰炼狱先生。”伊之助摆着手,“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 他偷偷抬手理顺着头上的发丝,同时说道:“这个时间炼狱先生还在锻炼啊,真是努力呢。” “其实主要是在对甘露寺小姐进行特训。”千寿郎说。 “甘露寺?”伊之助想到有个柱貌似就是这个姓氏来着。 “甘露寺蜜璃小姐。”千寿郎为他们斟好茶水,“刚来不久,是兄长的弟子。” “弟子?”伊之助恍然大悟,“哦,是继子对?” “不是啦。”千寿郎连忙摆摆手,“只有柱才能有继子哦,兄长现在还是甲级剑士。” “现任的炎柱是我们的父亲……”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低落。 时间缓缓流逝着,转眼间已近黄昏,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兄长他们来了!”千寿郎跑了过去,“兄长,有人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伊之助赶忙将脊背挺得更直溜了一些,力求能给炼狱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炭治郎迷茫地看着他这副端庄优雅的姿态,不知所措地眨巴着豆豆眼。 好……好奇怪!伊之助难道被调包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走来的人。 大步走在前面的男人有着跟千寿郎一样的发色,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整个人都给他一种热烈的感觉。 身后跟着一位浅绿色眼睛的女子,留着樱粉色的麻花辫,发梢是草绿色,奇特又美丽的发色。 “久等了!我……”炼狱杏寿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瞪着那双有神的眼睛,看向了炭治郎身旁的背篓,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那边的少年,赶快离开那个背篓,里面有鬼!”他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一旁的千寿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甘露寺则是抬手捂住了嘴唇。 “不,不是!这里面的是我妹妹。”炭治郎赶忙挡在背篓前面摆着手。 “原来如此!”杏寿郎大声说道,“家人变成了鬼,令人同情!” “放心,我会干脆利落地将她斩首的!”他很有气势地说。 “欸?”炭治郎张大嘴巴,“不行!祢豆子从来没有吃过人,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无法相信!”杏寿郎道,“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炼狱家作为代代相传的猎鬼人家族,也从来没有过此类记载。 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理念就是,一旦沦为了鬼,就再也无可救药,将其斩首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让开,少年!”他手中的刀划过一道漂亮的圆弧。 “不行!”炭治郎直接扑倒在背篓上,用双臂紧紧抱着,“祢豆子是无辜的!” “我会让她少受痛苦的!”杏寿郎高声道。 “如果你伤害了她,我绝对不原谅你!”炭治郎蓦然鼓起了脸颊。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杏寿郎点点头,“甘露寺,帮忙制伏他!” “诶?这……这样吗?” 甘露寺像个上课被点名的孩子一样猛地站直了。 但是好感人的兄妹情,这位小弟弟保护妹妹的样子也很勇敢。好不忍心啊~ 这样想着,甘露寺三两步跑上前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炭治郎真诚恳求的眼神。 “对不起,小弟弟!”她猛然闭紧双眼大声说道。 然后伸手抓住炭治郎的胳膊和背后的衣服,一发力把他横着高高举了起来。 “欸?”炭治郎在半空中茫然地晃荡着,“欸——?” “呃……”旁边的人也都呆住了。 还是杏寿郎最先开口称赞道:“不愧是甘露寺,非常棒的方法!”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挥刀向着背篓砍去。 “祢豆子!”炭治郎大喊着。 “当”的一声刀刃交击的声音,杏寿郎挥下去的刀被两把交叉的长刀挡住了。 伊之助半跪在背篓前方,抬头看着杏寿郎,咧开嘴笑了笑。 “虽然我对你很有好感,但你要伤害祢豆子妹妹也是不允许的哦!” 真是的,去他的良好的第一印象! 跟炼狱先生打一场也是个很棒的主意嘛。 第139章 刀 清脆的交击声叮叮当当响了一阵。 伊之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还是一下不落地挡住了杏寿郎的刀锋。 感受到面前的少年并没有多少攻击的意图,杏寿郎借着刀刃相交的力道向后退开,夸赞道:“十分出色的实力!” 虽然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个年纪的少年能挡下这种程度的攻击,着实优秀。 “但是,为什么要袒护鬼?”杏寿郎大声道,“这种行为明显触犯了队规!” “你看好了,橙黄色的大眼猫头鹰!”伊之助拎着双刀站起来,“我还不是鬼杀队的队员。” 听到这个熟悉的外号,杏寿郎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打量着他。 全集中·常中的呼吸,从剑招来看却不属于鬼杀队中已知的任何流派。自创的呼吸法吗?了不起! 没有穿着鬼杀队服,手中的双刀颜色也并不一致…… 杏寿郎的目光在那把红色刀刃的日轮刀上面停留了一阵。 “原来如此!”他气势十足地说,“这样就不算违反队规了。” “但是袒护鬼是不应该的!” “祢豆子妹妹真的不会害人。”伊之助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真诚。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做法让他本就精致漂亮的脸蛋显得更萌了。 “好漂亮的小……小弟弟?真可爱!” 甘露寺蜜璃在心里想着,非常轻松地将胡乱挣扎的炭治郎举高高。 “还是难以置信!”杏寿郎稍微放下手中的刀刃。 “我是为了寻找将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才来到这里的。”挂在半空中的炭治郎说道,“如果祢豆子吃了人的话,我就切腹自尽!” “这里没有那种方法!”杏寿郎说。 “我会去找的。”炭治郎坚定地说,“我想成为猎鬼人,去打败更多的鬼,总会找到的!” “这样啊。”杏寿郎点头称赞,“很棒的意志!” “甘露寺,把他放下来。” “是,师父!”甘露寺蜜璃放下了炭治郎,然后一个劲鞠躬道歉。 “但是关于你妹妹的事情……”杏寿郎看向那个背篓。 背篓猛地抖动起来,让他不由得再次提起了日轮刀,一旁的甘露寺也赶忙后退了几步。 “没事的,祢豆子很乖的。”炭治郎凑到背篓旁边。 一个小脑袋从背篓里面探了出来,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粉红色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 看到炭治郎伸过手来,她把脑袋凑过去蹭了蹭,眯眼笑了起来。 “哇啊,好可爱的小妹妹!”甘露寺右手轻轻握拳放在嘴边,心里在冒爱心。 “嗯——”杏寿郎用那双十分精神的橙红色眼睛盯着祢豆子看了半晌。 祢豆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凑近过去瞪大眼睛跟他对视着,脑袋缓缓歪到了右边。 “确实要更加理智一些。”杏寿郎判断道,“但我无法定夺,需要请示主公大人的意思!” 在鎹鸦飞去传信的功夫,炼狱家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几个人一起吃着晚餐,周围回荡着杏寿郎一声声“好吃”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后,炭治郎呆呆地看着杏寿郎与甘露寺身旁摞得老高的碗,默默抱紧了身旁的祢豆子。 这种吃饭的架势,总有种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也会被一起吃掉的错觉啊。 “可恶,完全吃不下了!”一旁的伊之助摸着吃撑了的肚子。看来在饭量上果真没法跟他们比。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杏寿郎放下最后一只碗,“你是那天跟童磨先生一起的那个……帅气的男孩子!”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那位童磨先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样神奇而美丽的七彩眼瞳,总是令人一见难忘的。 “叫我伊之助就好。”伊之助再次摆出了那副优雅得体的姿态。 “嗯!伊之助,你的那把刀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杏寿郎说。 “哦。”伊之助拔出那把火焰形刀镡的日轮刀递了过去。 杏寿郎抚摸着老旧的刀柄和褪色的刀镡,又拔出自己的日轮刀比量了一下。 一把新一把旧,相似度极高。 “诶?一样的……”伊之助凑近看着。 “没错!从老旧程度来判断,应当是炼狱家某位先祖的刀!”杏寿郎声音响亮地说,“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得到它的吗?” “唔,在别人的收藏室里……”伊之助摸摸鼻子。 “原来如此!”杏寿郎抱着肩膀直点头。 “炼狱家历代都是鬼杀队的剑士,因各种原因遗失的日轮刀也不在少数。这应当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被人收藏才得以保存至今!” “这样吗?抱歉啊,用了你祖辈丢失的刀……”伊之助有些尴尬。 “不,没关系!”杏寿郎将刀递回给他。 “如果先祖知道他手中的刀直至今天依旧掌握在优秀的剑士手中,用以斩杀恶鬼,想必会感到非常欣慰!” “非常棒的缘分!哈哈哈……”说着,他爽朗地大声笑起来。 “不过这把刀与你所使用的呼吸法并不契合。等你正式加入鬼杀队,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刀了!” “到时候,就把它送回给收藏它的人手中!” “保存得这样完好,想必那个人也十分珍爱它。” “我知道了。”伊之助把刀插回刀鞘,心里一阵发虚。 童磨该不会很生气?可是自己都把最宝贝的玩具送给他作为交换了啊…… 算了,以后尽量小心使用这把刀,等得到自己的刀后就偷偷还回去。 不太敢光明正大地回去还,怕被打。 鬼杀队总部,产屋敷耀哉微笑着听妻子读着鎹鸦传来的信。 “不会吃人的鬼之少女吗?”他无神的双眼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她的出现是一种预兆。”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我看到了,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曙光。”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产屋敷耀哉抬手抚摸着鎹鸦的小脑袋,“通知虫柱蝴蝶忍去一趟。” “作为最擅长医药学的柱,一直以来都在对鬼进行研究,相信她能够做出最恰当的判断。” 鎹鸦在夜色中振翅飞走,将消息送去远方。 第140章 测试 在柔和的月色之下,身披蝶纹羽织的女子赶到了炼狱家。 身材娇小,容颜秀美,脑后戴着紫色金边的蝴蝶发饰,腰间别着一把轻巧的日轮刀。 蝶翼一般的羽织边缘以紫色和薄荷绿色为主,是她成为虫柱后姐姐送给她的礼物。 随着年岁的增长,原本风风火火的气质变得和缓了一些,英气中不乏柔美,身上更多了一股身为柱的沉稳。 “晚上好,炼狱先生,我是虫柱蝴蝶忍。” “奉主公大人之令,前来处理鬼之少女一事。” “我知道了,请随我来!”炼狱杏寿郎大声说道,带着蝴蝶忍来到了后院。 甘露寺蜜璃正兴致勃勃地给祢豆子编麻花辫,炭治郎坐在一旁,伊之助则是一手托腮思考未来。 看到两人过来后,伊之助表情一变,默不作声地开始向房间里挪动身体。 “这就是那个变成鬼的少女吗?” 蝴蝶忍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神色严肃中带着点儿好奇和期待。 随后,她瞥了眼正悄悄往房门后面躲的伊之助,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哎呀,这不是伊之助吗?” 伊之助身体一僵,转过头来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忍姐姐,好久不见。” 为什么忍姐姐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啊! 他本打算加入鬼杀队混出点名堂来再去找忍姐姐和实弥大哥的,免得被他们扭送回家…… “忍姐姐为什么会过来这边啊?” 蝴蝶忍笑眯眯地说:“当然是为了处理这边的事情。” “倒是伊之助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令人意外呢。”她眉毛一竖,眼神中似乎带着杀气,“听说你离家出走了,很有胆量嘛。” 伊之助肩膀一缩,默默藏到了炭治郎身后。 “哼!等会儿再跟你计较。”忍瞪了他一眼。 她对伊之助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这件事非常生气,气他不顾及自己的安危,还让琴叶姐姐整日为他担惊受怕。 至于为什么不提童磨先生……因为他怎么也不像是会为人担心的样子。 蝴蝶忍恢复了稳重的模样,转头看向祢豆子:“可以将她交给我检查一下吗?” 炭治郎鼻翼翕动了一下,没有在她身上嗅到恶意的味道,于是点头答应了。 在蝴蝶忍拿出工具做检查的时候,炭治郎扭头看向伊之助: “这么说,伊之助是离家出走的吗?这样家人会很担心的。” “喂,炭治郎,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边才对!”伊之助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 “但是,这样做是不好的啊……”炭治郎左摇右晃地说。 两人闹腾着的时候,杏寿郎双臂抱肩直直看着前方,忽然大声说道:“原来如此,你和蝴蝶小姐是旧识!” “诶?”伊之助和炭治郎呆呆地转头看向他。 “在此处相遇,奇妙的缘分!哈哈哈……”杏寿郎爽朗地笑了起来。 伊之助眼角一抽一抽的。 果然……炼狱先生真是个思路非常奇怪的人啊。 “那边那位先生……”蝴蝶忍转头说道。 “叫我炭治郎就好。”炭治郎走了过去。 “炭治郎君,接下来我需要对你的妹妹进行一场测试。”忍从怀里取出一个试管。 “这是……”炭治郎看着试管里的红色液体。 “一种能够散发出稀血气味的诱鬼剂,我来之前特意调配的。”忍说道。 “因为制作不易,也不方便保存,所以无法在剑士之中推广应用。” “稀血?”炭治郎愣了下。 “一类对鬼具有更强诱惑力的血液。”蝴蝶忍解释道。 “如果嗅到这种气味也没有失控的话,我才能确定你的妹妹暂时是无害的。” “炭治郎君,为了保证他人的安全,这是必要的流程。” “这样啊,我知道了。”炭治郎摸摸祢豆子的脑袋,“祢豆子,一定要忍住啊!” “嗯!”祢豆子听不明白,但还是斗志昂扬地举起了两只小拳头。 蝴蝶忍拔掉试管的塞子,从中飘散出来的气味吸引了祢豆子的注意力。 祢豆子转头直直看着试管,咬着竹筒的口中溢出了口水,瞳孔也骤然变成了细长的形状。 “祢豆子,忍住啊!”炭治郎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伊之助也有些担心地凑过来。 虽然在漫画中知道了一些情报,但现实毕竟已经不同了,他也不确定祢豆子到底能不能忍得住。 “加油呀,小祢豆子!”甘露寺也在心里给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加油。 杏寿郎则是抱着肩膀注视着这一幕。 如果这位鬼之少女难以抵抗稀血的诱惑的话,他无法相信对方在未来能够始终不吃人。 毕竟,随着饥饿、受伤或是鬼化的加深,鬼的食欲只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在一群人的密切注视之下,许久之后,祢豆子猛地扭过头去,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当她再次看向蝴蝶忍手中的试管时,眼中已经没有了食欲。 “太好了,祢豆子。”炭治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蝴蝶忍愣了下,然后扬起嘴角,将手中的试管重新放好。 “看来目前是可以信任的。炭治郎君,可以让我抽取她的一点血液进行研究吗?” “可以的。”炭治郎说。 “我会回去报告给主公大人。”收拾好东西后,忍说道。 “过几天或许会有隐部队的人将祢豆子带去别处安置,当然,你也可以与她一同过去。” “我知道了。”炭治郎点点头,“不过我想加入鬼杀队,成为一名剑士。” “这样啊。”蝴蝶忍神色认真而肃然地看着他,“但是,炭治郎君,你应当知道的是……” “鬼杀队中的大多数人都被鬼伤害过,或是因鬼而失去了重要的人,与鬼有着深切的仇恨。” “所以,哪怕确定了祢豆子目前不会吃人,她的存在也是必须保密的。” “带着鬼的你若想成为其中的一员,要想获得大家的承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没关系,我完全理解!”炭治郎真诚地笑着。 “而且,蝴蝶小姐似乎很高兴?” 忍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的,我的姐姐一直希望人与鬼能够和平相处。” 她望向祢豆子:“如果她知道了祢豆子的存在,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蝴蝶小姐呢?”炭治郎问。 “我?”忍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了许多,“应该也是这样希望的。” 炭治郎微笑着舒了口气。 没有说谎的气味呢。 第141章 手记 “伊之助~” 蝴蝶忍走进旁边的房间里,一手拎着伊之助的后衣领把他拖了出来。 她垂眼看着伊之助,语气幽幽地说:“前些日子,我收到了琴叶姐姐和童磨先生的来信。” “欸?”伊之助扭头看她。 “琴叶姐姐很担心你,拜托我多留你一段时日,让你全面学会关于鬼的知识后,再让你加入鬼杀队。” 忍看着伊之助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笑得温柔又狡黠:“别想着溜走哦。” “我和不死川已经打好了招呼,哪怕你偷偷跑去藤袭山参加选拔,也会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的。” “糟糕了……”伊之助的嘴角一个劲抽搐着。 “那……那我暂时不去参加选拔了。我教炭治郎呼吸法!”他大脑飞速运转,想出了个好主意。 “炭治郎君会有专门的培育师教导哦。”蝴蝶忍道。 “嗯!放心把他交给我照顾!”杏寿郎抬手拍着炭治郎的肩膀。 “麻烦你了,炼狱先生。”忍对他点点头,然后含笑看着伊之助。 “还有,在童磨先生的来信中,希望这边也不要放下对你的全方位培养……” “所以,你的课程已经安排好了哦。” “伊之助,跟我去蝶屋!”忍笑得活泼又灿烂。 在伊之助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恶魔的微笑。 “不……不要啊!”伊之助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下。 看着伊之助死鱼一样被拖走的身影,炭治郎笑着挥手:“以后再见,伊之助!” 啊,没以后了,让我死…… 有一只猪失去了梦想。 等两人离开后,炼狱杏寿郎坐在庭院旁边,大声说道:“灶门少年,确定好要学习哪个流派的呼吸法了吗?” “还没有。”炭治郎回答道。 “伊之助说我家传的火之神神乐就是一种呼吸法,还可能是起始的呼吸。但是我现在完全没办法使用,身体负担不了。” “原来如此,起始的呼吸!”杏寿郎抱着肩膀,眼睛看向不知名的前方。 “伊之助还说我可以先学习水之呼吸来增强体能。”炭治郎沉思道。 “嗯,水之呼吸!”杏寿郎保持着爽朗的微笑,眼睛依然直视前方。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炭治郎疑惑他到底在看哪儿。 “这样啊!”杏寿郎的眼神动也没动,“那就测试一下!” “每个人的体质所适合的呼吸流派不同,找到适合自己的呼吸法是十分重要的!” “是!”炭治郎严肃立正。 对呼吸法的测试并不困难,鬼杀队早有一套系统的测试方法。 一个人只要与一种呼吸法达到一定的契合度,就代表他可以学习这种呼吸法,但最好选择契合度最高的呼吸法。 当然,也有人对每种呼吸法的契合度都不高,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流派。他们大都泯然众人。 只有少数惊才绝艳的人才能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呼吸流派,这样的人大多都会成为柱。 等到炭治郎测试完毕,杏寿郎用那双炯炯有神的橙红色眼睛看着他。 “嗯!哪种呼吸法都不是很契合,跟甘露寺一样!” 炭治郎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表情无辜中带着期待。 “换句话说,就是哪种都合适!”杏寿郎气势十足地宣布道。 “这样啊这样啊!”炭治郎双手合在一起,笑得十分灿烂。 “或许你家传的呼吸法才更适合你。”杏寿郎说,“起始的呼吸……嗯,我想起来了!” “历代炎柱留下的手记中应当有所记载!” 他带着炭治郎走进屋内,搬出了一个大箱子,在里面的一本本书籍中翻找着。 炭治郎端坐在旁边看着,帮忙拾起了从一只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 一只十分老旧的竹蜻蜓。 “这是?”他把竹蜻蜓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嗯!这是一位先祖的手记,上面记载了现如今我们所知的唯一一个上弦鬼的情报!”杏寿郎拿起盒子里的书。 “上弦的鬼?”炭治郎眨眨眼。 他倒是知道十二鬼月。伊之助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说过,要打败一个十二鬼月,然后晋升成为柱。 “没错,这位先祖与上弦之贰成为了朋友!” “这只竹蜻蜓是对方送给先祖的礼物,以此交换了先祖的日轮刀。” “欸?猎鬼人与鬼能成为朋友吗?”炭治郎歪歪头。 “当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杏寿郎翻开手中的书本,将记载这件事的那页摊开来。 上面记录了那位先祖与上弦之贰相遇到相识的全部经过。 但是,因为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只能根据那段短暂的经历,去分析上弦之贰的性格和能力。 “因为从鬼手中救下了上弦之贰,所以结下了缘分?” 看着第一页的内容,炭治郎一脑门问号。 “没错!因为上弦之贰拥有很强的拟态能力,所以瞒过了先祖的感知。”杏寿郎翻开下一页。 “原来如此!”炭治郎恍然大悟。他思考着自己的嗅觉能否起到作用。 他低头继续看着后续。 因为一顿天妇罗而成为朋友,随后上弦之贰在一场战斗中帮助并放过了那位炎柱,还宣扬了自身救赎世人的理念。 “像是个小孩子。”炭治郎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天真又率直,顽皮又任性,聪明且好奇心旺盛,对认定的事情十分执着…… “不过,他所坚持的信念,杀人是为了救人,这样真的对吗?”他有些费解。 “无需多想!不论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何种借口,吃人本身就是不对的!”杏寿郎不曾有丝毫犹豫。 “这样啊!”炭治郎双手一拍。 “只有这么多了。”杏寿郎合起手记,“因为上弦之贰的血鬼术能够影响记忆,先祖只记得对方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啊——漂亮的眼睛很多呢!”炭治郎道。 “的确如此!”杏寿郎点头。他一直认为母亲大人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至于印象最深刻的……他想到了一双七彩琉璃一般的眼睛。 那真的是一双十分独特又美丽的眼睛呢。 童磨先生吗? 因为性格率真有趣,即使只是一次短暂的交流,也给杏寿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伊之助就是他培养长大的,了不起! 接着杏寿郎又想起了伊之助手中的那把曾经属于某位先祖的日轮刀。 一把很老旧的刀,至少有上百年历史了。从刀身上刻着的“恶鬼灭杀”字样来看,明显是属于一位炎柱的刀。 伊之助会是从童磨先生那里得到它的吗? 这样的话,会不会与上弦之贰的情报对上了呢? 杏寿郎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凭童磨先生将伊之助培养成如此优秀的剑士,并且放任他加入鬼杀队,甚至与身为柱的蝴蝶小姐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童磨先生就不可能是鬼。 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和一直以来的经验都告诉杏寿郎,鬼与人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也很难生活在一起。 “嗯!仅凭一双眼睛和一把日轮刀,做出任何判断都是武断的!” 杏寿郎将手记重新放回盒子内,缓缓合上了盖子。 他很快在箱子里翻出了另一本手记,却发现里面书页都被撕扯得乱七八糟了。 “或许是被父亲撕破了。”杏寿郎神情低沉了一瞬,紧接着又再度变得精神满满,“完全没办法分辨了呢!” “但是没关系!我会向父亲询问相关的线索,在那之前……” 他转头看向炭治郎:“决定好学习哪种呼吸法了吗?” “啊,这……”炭治郎一脸茫然。他对呼吸法了解不多啊。 “无法下定决心的话,就与甘露寺一起跟在我身边锻炼!”杏寿郎抱着双臂,脸上挂着热情爽朗的笑容。 “诶——可以吗?”炭治郎双手握拳,一脸期待。 “当然了!炎之呼吸与火之神神乐都与火有关,非常有缘分!”杏寿郎很有气势地说。 “有道理!”炭治郎重重点头。 “炎之呼吸重视的是迅猛与爆发力,会更重视对肺部和身体素质的锻炼,应当会有助于你更快达到使用火之神神乐的要求!” “是!”炭治郎兴奋地抬高双拳。 “那就成为我的弟子,灶门少年!”杏寿郎的声音十分响亮。 “是,师父!”炭治郎激动地喊道。 “嗯!就由我来照顾你,这样你以后都能安心了!”杏寿郎高声宣布道。 “是,师父!” “哈哈哈哈……”杏寿郎双手叉腰放声大笑起来。 第142章 蝶屋 太阳从群山间升起,将光芒散播到大地。 蝶屋新的一天开始了。 伊之助没精打采地打理好自己,由蝴蝶忍带着认识蝶屋的成员们。 昨晚他们因为回来得太晚,大家都已经入睡了,到了现在才有了互相认识的机会。 蝴蝶的父母和亲戚…… 忙活了一晚上回来修整的蝴蝶香奈惠。 性格严厉认真的神崎葵,还有不看发型根本分辨不出来的豆豆眼三小只。 以及扎着侧马尾,头戴玫红色边缘的白色蝴蝶发夹,始终保持着甜美微笑的栗花落香奈乎。 “哇,好漂亮的大姐姐!”三小只开心地表示欢迎。 伊之助当场炸了毛,但又没脸对三个幼小的女孩发火,于是摆出阴森森的表情吓唬她们。 “看好了,是大哥哥。”拖拉机似的嗓音与精致可爱的容貌形成了鲜明对比。 “诶?!” 就连一旁的神崎葵都被他这极具反差的嗓音吓了一跳。 香奈乎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并且保持微笑。 “小葵,帮我把之前准备的课程安排好。”蝴蝶忍笑容满面地说,“都是为了伊之助准备的哦。” “我这就去。”神崎葵临走时还看了伊之助一眼。一个人要上这么多课啊,真厉害呢。 “忍姐姐,你就放过我。” 伊之助绷不住了,心里一横,开始学着童磨的样子撒娇卖萌,软磨硬泡。 “忍姐姐~” 他眨巴着那双大而圆的翠绿色眼睛,尽量让声音变得柔和下来,身上却是在狂冒鸡皮疙瘩。 忍无动于衷,紫色的眼瞳中神色幽深:“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请你要点脸,伊之助。” 伊之助表情一僵,感觉脸颊在发烧,但不服气道:“可是童磨都那么大了,不还是这样吗?” “他没脸没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忍笑眯眯地说。 “那你们为什么还由着他?”伊之助鼓起脸颊。 因为童磨先生不光会死缠烂打,达不成目的还会闹…… 蝴蝶忍心想着,语气幽幽地说:“他可以不要脸,但我们想要。” 她垂眼看着伊之助腰间挂着的两把日轮刀:“姐姐的刀……是你从童磨先生那里顺出来的?” “看来确实有必要继续上课呢!”她笑容活泼地拍了下手掌。 伊之助缓缓垮下了肩膀,整个人都灰白了。 香奈乎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并且保持微笑。 “忍姐姐,不死川先生来了!”前院传来小女孩的呼喊声。 “哈?又来了吗?”忍抱起了肩膀,微微嘟起嘴。 对于这个明显是觊觎自家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姐姐的家伙,她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因为相处过很久,忍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可要是姐姐将来真的被这家伙叼走的话,想想就不爽啊。 “啊,是实弥大哥!”伊之助则是兴冲冲地跑开了。 “实弥大哥,救我!”他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 不死川实弥拎着一袋子水果走进门来,看见伊之助向着自己冲来,不假思索地抬起拳头给了他一记爆栗。 “你小子胆子肥了,敢离家出走了啊。”实弥吹了吹自己拳头,露出一个凶巴巴的笑容。 “还想蛊惑玄弥跟你一起跑出来,真是好样的!” 伊之助抬手捂着自己被砸出一个包的脑袋,欲哭无泪。 “所以我这边已经为他准备好课程了呢。”蝴蝶忍慢悠悠走过来。 “干得好!”实弥拍手叫好。 “哎呀,不死川先生来了。”蝴蝶香奈惠缓步走来,身上似乎带着一层温柔的光,“早上好。” “早上好,香奈惠小姐。”实弥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摸摸鼻子,脸颊有些泛红,将手里提着的那袋水果递了过去。 “这是我出任务时镇民送的当地特产,很甜的,带来给你……你们尝尝。” “这样啊,谢谢!”香奈惠笑盈盈地说,“这边也有送给你的东西哦。” “欸?给……给我的吗?” 实弥整张脸都变红了,耳朵更是红得像是要滴血了一般。 “是的。”香奈惠回屋内取出一副特制的绑腿。对于风之呼吸的剑士来说,保护腿部的护具尤为重要。 “将它们缠在腿上,可以……” “好的!” 香奈惠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实弥就涨红着脸拿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因为不自觉用出了风之呼吸,奔跑时掀起的风吹起了一阵沙尘。 “哎呀哎呀,慢点走哦!”香奈惠捂着嘴唇笑了起来。 “哼,胆小鬼。”蝴蝶忍拍了拍自己被扬上尘土的衣摆,一脸无语。 这家伙这么多年也没能取得多少进展,不是没有原因的。 “别这么说嘛,小忍。”香奈惠笑容明媚地说,“不死川先生这样不是很可爱吗?” “发生了什么?”伊之助沉浸在抑郁之中,没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一不留神实弥大哥就蹿出去没影儿了。 香奈乎静静坐在远处看着,并且保持微笑。 “早餐准备好了哟!”神崎葵的喊声传来。 “来了来了!”伊之助吃饭最积极了,毕竟前段时间都没吃过一顿好饭。 正当蝶屋的一大家子人陆续回屋时,院子里又传来了声音。 “富冈先生来了!” “奇怪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蝴蝶忍过去打开了门。 “富冈先生,早上好。” 富冈义勇正拎着一大袋子礼物,在门外挨个分给蝶屋的三小只。 看到蝴蝶忍后,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 “蝴蝶,我给你带了礼物。”他说着,从袋子里拎出一只橘猫。 “喵~”小猫瞪着金灿灿的圆眼睛,无辜地发出了软糯的叫声。 蝴蝶忍:() 她“啪”的一声甩上了门,牙齿咬得紧紧的。 富冈先生这种惹人讨厌的行为,真是万分熟悉呢。 义勇一脸迷惑地站在门外,拎着手里的猫上下打量着。 奇怪,蝴蝶小姐难道不喜欢这个礼物?她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吗? 这可是他用心准备的礼物。 在他疑惑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蝴蝶忍绷着脸站在门后。 义勇松了口气,看来礼物没问题,蝴蝶只是害羞了。 “富冈先生,你这种做法究竟是跟谁学的?”蝴蝶忍离那只猫远了一点儿,微笑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神明大人。”义勇认真地说。 “神明大人?”蝴蝶忍也茫然了,“叫什么名字?” “……”义勇一动不动地静默了片刻,“神明大人就是神明大人。” “哪个神明?”忍追问。 “我没问过。”义勇呆呆地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年自己都没有问过神明大人的名字。 “这样啊,我知道了。”蝴蝶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笑了一下。 看着又一次被递过来的那只猫,她再度“轰”的一下拍上了门。 (?_?)? 富冈义勇大惑不解。 难道蝴蝶还能连续害羞两次? 好神奇! 他暂时把猫放回袋子里,给大家分发礼物,在看到伊之助后,脑袋有些发懵。 怎么多了一个人,没准备他的份…… 义勇慎重思考片刻,从衣兜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礼物递给了伊之助。 一根可可爱爱、粉粉嫩嫩的棒棒糖。 伊之助眉毛一抽一抽的,当着众人的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喂喂,你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吗? 香奈乎抱着自己的礼物静静坐在桌边看着,并且保持微笑。 “果然很像童磨先生啊……”蝴蝶忍无奈扶额。 很长时间没有去寺院里看看大家了。 过几天有了空闲的话,就回去一趟。 第143章 鸣女 无规律堆叠着的建筑物之间,童磨晕晕乎乎地晃了两圈。 然后一脚踩空,“啪叽”一下摔在了下方的木台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刚进入无限城,就被鸣女扔进木屋里疯狂转了一千八百圈。 “好晕~”童磨捂着脑门爬起来,感觉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乱转。 但这样的体验转瞬即逝,鬼的恢复力很快就排除了这种负面影响。 童磨活力满满地跳起来,细细品味着刚才的感觉,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好似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高速旋转的感觉,实在是非常新奇有趣呢! 于是他乐呵呵地对着端坐在高台上的鸣女招招手:“小鸣女~再来一次嘛,好好玩!” “不要。”鸣女高冷地扬起了下巴。 既然决定了要转他一千八百圈,就要一圈不多,一圈不少。 “哎呀,小鸣女,就一次好不好?”童磨用撒娇的语气说,“我还想玩嘛~” 鸣女闭上眼睛不理他。 童磨歪着脑袋瞧了她一会儿,轻盈地在周围的木台上蹦蹦跳跳,很快凑到了鸣女身旁。 “怎么了,不开心吗?” “啊!因为我太长时间没有过来陪你玩,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一脸愧疚地抬手捂住了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只是外面的风景太好,有趣的事情又太多,一时之间忘记了。” “小鸣女总是一个人肯定很寂寞?一定希望有人能多陪陪你?” “哎呀呀,早说不就好了,不必害羞哦~” “我非常乐意陪你玩哟!” 童磨眨巴着清澈明亮的七彩眼瞳,用柔和好听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鸣女抱着琵琶的手臂越收越紧,捏着拨子的右手都鼓起了青筋。 她刚想把童磨丢出无限城,就听到他的下一段话传来。 “小鸣女,为什么不去外面玩呢?” “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有见你出去过呢。” 童磨一翻身坐在木台边缘,把双腿搭在外面晃荡着。 “坐镇无限城,这是无惨大人的命令。”鸣女平静而淡漠地说,“也是我的职责。” “唔,职责啊……”童磨一手托腮。 “因职责而日复一日地困在这里,会不会感觉很难受呢?”他露出同情怜悯的表情。 总是闷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想想就好无聊,好可怜啊。 鸣女想了想,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会。” 自从作为鬼睁开眼睛,觉醒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无限城。 无惨大人很看重她的能力,赋予了她非常重要的职责,这是一种荣幸。 只有时刻待在无限城内,她才有能力随时发起传送,确保不会误事。 同时,这其实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作为无限城的掌控者,在这里她几乎可以与任何强敌周旋一段时间。 可一旦离开无限城,她的空间能力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所能发挥出的实力连下弦都不如,面对猎鬼人的突袭都可能反应不过来。 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 无惨大人对她寄予厚望,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不断活下去,遵守无惨大人的命令,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这样想着,鸣女淡然地说:“这是我该做的事。” “欸——”童磨歪了歪脑袋。 “那小鸣女自己的想法呢?会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看呢?” “我的想法?”鸣女微微一怔。 在漫长的时间中,她一直作为一个有用的工具而存在着,内心也早已把自己当做一个冰冷的工具。 工具不需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她并没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想必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任何想要回忆起来的欲望。 没有多少对外界的记忆,也便不会想着出去了。 人类时期唯一留下的痕迹,也就只有一些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琵琶曲了。 她是很喜欢琵琶的。 在弹奏琵琶的时候,内心总会变得愉快而放松起来。 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演奏琵琶的技艺还并不高明。 但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守候中,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弹奏琵琶,以及在脑海中构思琵琶曲了。 时间长了,水平慢慢变得高超起来,也创作出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只不过,在这个空旷而寂静的城市中,没有听众会为她演奏的琵琶曲而喝彩。 绝大多数时候,回应她的都是空洞而冰冷的死寂。 偶尔得到无惨大人的一句夸赞,便是至高的恩赐了。 于是,她渐渐将自己视为一个无欲无求的工具,却还是被某种执念所驱使着,持续着这场漫长却毫无意义的演出。 然后,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呢? 鸣女低头看着手中的琵琶,又瞥了眼堆放在高台一角的各种乐器。 是从童磨到来之后就在慢慢改变了。 一开始只觉得童磨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话很多,非常吵闹,说出来的话又令人生气,只想离他远些。 但当一直以来的平静被频繁地打破,鸣女却不由自主地被某些东西所吸引。 麻木淡漠的心绪也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一次次被缠着演奏琵琶,一曲过后总不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虽然夸张到有点假。 第一次与别人讨论曲子的创作,虽然处处是分歧,让她恨不得当场打一架。 第一次接受别的乐器,迷上了那些激烈得会使人心潮澎湃的乐曲。 在无限城内放飞了自我,做出了在以往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 这段时间还总喜欢在大脑里一遍遍回放那道烙印在细胞深处的可怕身影,伴随着那句“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那种战栗感令她着迷,用僵硬颤抖的手掌演奏琵琶的感觉很奇妙,内心的灵感也前所未有地爆发开来。 遗憾的是无惨大人最近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鸣女不明所以,觉得有些委屈。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童磨一脸好奇地看着正在走神的鸣女。 黑色长发遮挡着眼部,只露出半张肤色灰白的清丽脸蛋,上面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如果有一天鸣女小姐能够卸下身上的职责,那就一起去外面玩!”童磨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去外面吗?”鸣女回过神来,轻声重复了一句。 她仰起头来,透过遮挡眼睛的发丝看着无限城黑沉沉的天空。其实那里也不是天空,这里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子的。 一想到自己会离开这一直以来安身立命的所在,她就感到有些恐慌。与此同时,心里却也莫名浮现出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好。”许久之后,鸣女矜持地点了点下巴。 不过,放下职责什么的,不可能的。 她把怀里的琵琶轻轻放到一旁,然后抓过了一把小提琴,表情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来较量一场!” “好啊好啊~” 激昂的旋律骤然刺破了无边的寂静,无限城内的一切再次猛烈地翻滚旋转起来。 第144章 职责 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位信徒后,童磨就从侍女口中得知了小忍回来了的消息。 他将头上的教主帽摘下来随手丢到一旁,兴冲冲地跑去见小蝴蝶了。 “小忍,好久不见呀~” 正在静室中饮茶的蝴蝶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轻松而愉快的笑意:“好久不见了,童磨先生。” 她没有穿着鬼杀队的队服,一身轻便的和服外面套着彩色蝶纹羽织,日轮刀也被解下来放在一边。 童磨打量她一眼,然后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哎呀,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小忍还真是绝情呢。” “抱歉,职责在身,我很难抽出时间……”蝴蝶忍一脸无奈地笑着说。 “诶——那小忍有没有想念我呢?”童磨表情期待地问。 “有哦。”蝴蝶忍早就看透了他的性情,面不改色地哄了一句。 这话只能这么回答。沉默不语的话会被追根问底,否认的话童磨会当场哭给她看。 “真的吗?我也是一直都在担心你呢!”闻言,童磨露出开心的笑容。 “看到小忍到现在都还没有死掉,实在是太令人欣慰了!”说着,他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花,“可喜可贺!” “哈?死掉?”蝴蝶忍嘴角一抽。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啊。 “是啊是啊。”童磨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小忍这么脆弱和弱小,总觉得一不注意就会死掉的呀。” 脆弱?弱小?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个子这样矮小,身材又瘦弱,这么多年也没长大的样子,是忙碌得没有好好吃饭吗?” 童磨表情怜悯地看着她:“真可怜呐~” 瘦小?没长大?可怜?蝴蝶忍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 “明明没有姐姐的才能,却还要跟姐姐一样去猎鬼,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童磨继续说着大实话。 没有才能?奇迹?蝴蝶忍感觉拳头硬了。 (╬▔?▔) “脑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明明都告诉你了鬼杀队是个黑心组织,偏偏还要傻乎乎地跑过去被人压榨……” “真为你担心啊。”童磨用水汪汪的七彩眼瞳注视着她。 不聪明?傻乎乎? 蝴蝶忍看着童磨怜悯的表情,这样子就好像她随时都会原地暴毙似的…… (╬◣?◢) “啊啊啊!气死我了!” 她“唰”的一声抽出自己的日轮刀,咬牙切齿地说:“那就较量一下,童磨先生!” “咦?为什么突然要打架呢?”童磨一脸困惑地歪歪头。 “这样不好哦。”他摆摆手,语气温柔地说。 “让你看看我是怎样弱小的!”忍甩了甩手中特制的日轮刀,“决一死战!” “欸——”童磨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笑呵呵地说,“小忍还是跟以前一样暴躁啊。” 我这么暴躁还不都是被你给气的? 多好的养气功夫都要被你气死!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身体猛地蹿了出去。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她在冲刺过程中将日轮刀往旁边一收,身形轻巧地绕到了童磨身后。 “哇哦,好快呀!”童磨笑眯眯地夸赞一句,同时转过头去。 两人视线相接的一刹那,蝴蝶忍已经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长发。 “改进型·扯头发!”她拽着童磨的头发往后一扯。 (╬▼皿▼) “诶?!”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童磨愣住了,脑袋随着力道往后仰去。 “呜……”他顿了顿,然后猛地抬手捂着头,可怜兮兮地开始掉眼泪。 他这一哭,也让蝴蝶忍愣住了。 “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有很用力!”她赶忙放开手里的头发。 “呜呜呜——”童磨哭得更厉害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啪嗒啪嗒直掉。 蝴蝶忍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把别人给打哭。 同时心里又有种深刻的被碰瓷了的感觉。 “你别哭了……” 琴叶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滑稽古怪的一幕。 “小琴叶,小忍欺负我!”童磨哭唧唧地跑了过去,一脸委屈地拉着琴叶的衣袖,指着蝴蝶忍控诉道。 忍:( ̄ _  ̄;) 算了,就这样,你高兴就好…… 她默默把手里的日轮刀插回刀鞘里,脑子还在发懵。 总感觉这回自己是被童磨拉到同一个水平线,然后被他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了。 自己竟然还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蝴蝶忍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哭了哦,童磨大人。”琴叶温柔地安抚着童磨,姿势已经非常熟练了。 于是童磨很快就被安慰好了,眼中的泪水也迅速止住了。 他脸上重新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然后表情得意地瞥了小忍一眼。 小忍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好逗呀~ 忍:果然还是很生气啊! 一场小插曲过后,在琴叶的调和下,气氛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蝴蝶忍从包裹里取出两把日轮刀推给了童磨:“这是伊之助从你这里带走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伊之助参加选拔的时候,蝶屋会借出两把日轮刀给他使用。”她解释了一句。 “呀,小忍真贴心~”童磨笑容欣喜地检查着手中的刀。 嗯,都还好好的呢,真令人开心~ “不过,伊之助用来交换这两把刀的玩具该怎么办才好呢?”他一本正经地思考着。 被交换出去的礼物又被还了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呢。 “嘛,暂且就帮他保管着。” 另一边,忍又将一封伊之助写的信交给了琴叶。 一壶茶过后,琴叶和忍神神秘秘地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就结伴出去了。 穿过幽长昏暗的走廊,蝴蝶忍转头看了眼从门外透进来的昏黄的阳光。傍晚的太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火红色。 “太阳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自从进入鬼杀队,对鬼这种生物了解更深后,她时不时就会想到童磨先生。 童磨先生会是鬼吗? 从很多方面来看,这似乎是一件毫无疑问的事情。 不喜欢吃东西,没见过他好好吃饭。 从来不曾看见他出现在阳光下,实力强大却没有修行呼吸法的痕迹。 还有那晚记忆深刻的冰雪游乐园,鬼斧神工的冰晶雕塑不像是出自人类之手。 与童磨先生初见时,也伴随着寒冰的造物……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世界上不存在懂得使用法术的人。能够操控冰雪的,大概只有鬼了? 会是血鬼术吗? 但是,谁又敢肯定能够使用法术的人不存在呢? 就像大多数人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的存在,鬼杀队也不可能知晓所有的隐秘。 主公大人不就掌握着一种神奇的预知能力吗? 或许别人可以根据这些线索轻易地断定童磨先生就是鬼,但对于忍来说,要做出判断反而更加艰难一些。 因为她曾经试探过的。 第一次用紫藤花试探过,没能试探出来,也许是剂量不够。 可是后来童磨先生喝下了她提取出来的浓缩的紫藤花毒,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那种剂量,真的有鬼能够扛得住吗? 虽然实力越强的鬼对毒素的抗性和分解能力就越强,但蝴蝶忍没有遇到过太强大的鬼,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第二次试探时,童磨先生分明能够尝得出食物的味道啊。 而且,鬼真的能够与人类和平生活在一起,一直帮助着陷入困境的人们吗?甚至童磨还任由他们加入了鬼杀队。 以上种种,让蝴蝶忍只能怀疑,不能完全确认。 在成为柱之后,接触到了上弦之贰的情报,她曾一度将童磨对号入座。 但是,如果童磨先生的血鬼术是“冰”的话,那他跟情报中操控记忆的血鬼术是对不上的。 至于孩童般的性格和漂亮的眼睛,符合条件的实在是大有人在。 她曾经跟不死川探讨过关于童磨先生的问题,但实弥的态度十分豁达,只说顺其自然就好。 是啊,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 如果一定要获取答案的话,其实很简单,直接询问童磨先生就好。 以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撒谎。 但蝴蝶忍并不想这样去做。 她愿意维系这美丽但脆弱的平衡,不想听见这样的美好破碎的声音。 她珍惜这奇妙的缘分,不希望这本就短暂的相聚早早散场。 “小忍,你在想什么?”琴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琴叶姐姐,我们继续讨论。”忍含笑摇头。 童磨不知道她们两人在计划着什么,但也没有去追问,毕竟有时候保留悬念才会更加有趣嘛。 然后在第二天,答案就揭晓了。 “教会结构改革方案?” 童磨捧着一摞纸,一脸迷惑地读出了第一页上加大的字体。 他抬眼看着大清早就过来找自己的琴叶和忍,彩虹色眼眸中是一片清澈的茫然。 望着两人眼底的青黑以及有些萎靡的神态,童磨歪了歪头:“你们忙碌了一整晚?难道就是在做这个?” 随即他露出关切的表情:“一定很累了?赶紧去休息。” “可不只是一整晚哦。”忍笑吟吟地说。 “这一年来我跟琴叶姐姐一直在通过信件讨论这件事,也查阅了很多资料书,昨天晚上才终于完善好的。” “这个方案的核心就是——”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把那些前来倾诉的信徒分派给专门的人员,由他们给出意见,或是进行安抚。” “然后交给相关的负责人,为其中一部分陷入困境的人提供帮助。” “这一切由你这个教主进行把控……” “细节都写在上面了,还有很多补充的方案。” “最终目的就是把你——”蝴蝶忍抬手指了指童磨,“从没完没了听人诉苦的愚蠢职责中解脱出来!” 童磨呆呆地眨巴着眼睛,发出了一个充满困惑的音节:“啊?” “都说了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是不行的,很不妙!”忍摆出严肃认真的表情,“心理问题会变得越来越严重的。” “童磨大人这样真的很令人担心啊。”一旁的琴叶柔声应和。 不,这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啦。童磨在心里说了一句。 “你也不必觉得那些人可怜而迁就他们了。”忍继续说道,“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依然得到了救助,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如此一来,你想见信徒的话依然可以见他们,不想见也完全可以不见。” “这样童磨大人就能轻松许多了?”琴叶点头道。 唔,是这样吗?无所谓的……童磨笑呵呵地想。 “不要说这是你的职责,童磨先生。”忍十分干脆地说,“这都是其他人强加在你身上的职责而已,因此把自己困住就太蠢了!” “是的,童磨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琴叶语气温柔地附和道。 呃,主要是闲来无事可以打发时间呀~童磨一脸无辜地扁扁嘴。 “反正方案我和琴叶姐姐都做好了,要不要改变随你便。” 忍噼里啪啦说完后,双手抱着肩膀,把脸扭到了一边。 “好的好的,我先看看嘛。”童磨笑眯眯地说,低下头翻看起来。 确实是很细致用心的方案。 一眼看得出优点,能够让教会的运转变得流畅和有效率很多。 当然,以童磨的眼光也能看出一些隐患。比如容易滋生腐败和堕落,也会导致信徒们的信仰淡化。 不过只要有他这个教主把控全局,前者问题不大。至于后者,本来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总而言之,变与不变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童磨漫不经心地翻过纸页,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 看着小琴叶脸上真挚而殷切的神情,以及小忍扬着脸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童磨忽然抬手按在胸口,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喜悦。 是在被人深切地关心着?好开心~ 清澈美丽的七彩眼瞳中骤然亮起明媚的光芒,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那就这样。”他轻声说道。 就由着她们好了。 看到两人瞬间展露出的灿烂笑颜,细细品味着那一刹那的奇妙心绪,童磨也微微一笑。 这大概就是意义所在。 第145章 旅行 对于万世极乐教的改革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 好在童磨对教会的掌控力很高,信徒们很少会质疑教主的决定,新制度的推行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在琴叶的协助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改变着。 这个存在了数百年的教会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机来。 在这个过程中,琴叶同样得到了锻炼,变得更加从容不迫,更加自信和坚定。 内心始终保持着温柔和善良,不论何时都会向身陷苦难中的人伸出援手,全力以赴地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比起童磨来,她似乎更像一位救苦救难的神女。 等所有的变化结束之后,教会就像一部精良的机器一样顺滑地运转起来。 作为教主的童磨一下子就无所事事起来。 他需要做的只是监督好机械的运转方向,偶尔从中揪出一两条蛀虫,更换新的零件,这样就够了。 这样的事,换成别人也能做得很好。 察觉到这一点后,童磨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自己似乎真的要成为跟寺院里的神像一样的存在了。 随即就是一阵轻松的感觉。 放下了持续数百年的所谓职责后,天地好像骤然间变得开阔了。 于是,童磨决定进行一次长时间的旅行。 在离开寺院之前,他将教会的事情交给了琴叶来打理。 “比我有能力又有资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呢,童磨大人?”当时琴叶这样询问道。 “与能力和资历无关哦,小琴叶。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能够始终保持善良和纯洁的心,才能使教会不至于走上歪路。” 童磨是这样回答的。 实际上,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童磨只是想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最喜爱的人,仅此而已。 毕竟小琴叶那么善良那么可爱,又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找到了自身的价值,这样一定能大展拳脚。 哪怕有一天他不再回来了,小琴叶也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 安排好一切后,童磨告别了熟悉的人们,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的旅行。 从教会所在的城镇出发,一路上翻过山趟过水,游逛过繁华的城市,也踏足过偏远的山村和小镇。 虽然没有刻意去找寻,却也遇见过他的同伴们。 玉壶待在一座繁荣热闹的城市中,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用他的壶引诱来往的行人。 在几只壶里来回移动,将好奇的路人选择性地拖进壶里,在壶内的空间中制作自己的艺术作品。 童磨一直挺好奇壶里面的空间是什么样子。 据玉壶描述,每个壶中都藏着一个黑蒙蒙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各不相同。他可以自由地在这些空间中移动。 玉壶还热情地邀请童磨进去参观他充满艺术气息的居所,欣赏一下他保存的得意之作。 得意之作?那还是算了…… 童磨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模样,只能一脸心痛地拒绝了,虽然后来还是没逃过被玉壶展示的作品惹哭的命运。 但玉壶阁下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友善罢了。 童磨哭唧唧地告别了玉壶。 不过,像玉壶阁下这样随身带着住所什么的,真的超酷的呀~ 在一个偏远城镇的角落,他还碰见了扮作可怜老人家的半天狗。 这么多年了,半天狗阁下一点也没变化,见了童磨就抱着脑袋“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害得童磨差点被好心路人当做欺负老人家的恶棍。 幸好童磨机灵,一瞬间就装出了更加可怜难过的模样。 就这样与半天狗阁下相对而泣,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把路人都搞昏了头,差点被围观人群当做欺压良善的坏蛋。 最后童磨拽着半天狗阁下飞快溜走了~ 因为半天狗阁下实在没办法好好交流,童磨只好叫出喜怒哀乐一起玩。 一开始玩得很开心,他们都是很有趣的玩伴。 不过互相看不过眼的四个分身很快就爆发了分歧,互相吵成了一团,最后干脆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互相作对,互相拆台,不厌其烦地扯彼此的后腿,打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童磨跟半天狗阁下的本体蹲在一块儿,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他们感情真好啊,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童磨一手捧着脸颊感叹道。 只有手掌大小的半天狗本体不说话,自顾自捂着脑袋缩成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 后来积怒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用锡杖将可乐、空喜和哀绝堆成一堆穿成了串串。 这场游戏到此也结束了。 童磨告别了他们,只是这回没能见到憎珀天阁下,有点遗憾呢。 路过蜘蛛山的时候,童磨上山跟累和其他的家人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蜘蛛家族的住所精美而雅致,周围花团锦簇,如同藏在深山中的世外桃源。 只是其中密布着许多雪白的蛛网,让这里多了一种与人世迥然不同的妖异美感。 家中的妈妈擅长打理家务,大姐沉迷于建筑学,四弟喜欢栽培花草,三位家庭成员一起将房屋打理得井井有条。 房屋中多了许多繁华都市中才有的先进机器和舶来品,都是思想最新潮的二哥去外面带回来的。 喜欢穿着绘有蛛网纹的白色西装,整天沉迷于研究各种新奇的机械…… 童磨觉得他跟无惨大人肯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家族中的三姐则是热爱音乐,古筝弹奏得尤其动听,是一位堪称完美的大家闺秀。 小妹则是古灵精怪的性格,喜欢恶作剧,在山里布置了许多陷阱作为防护。 每一位家庭成员都有他们的兴趣爱好,比起鬼来,他们更像人。 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得多。 看着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还有知书达礼、多才多艺的家人们,童磨心中难得涌现出一股成就感。 在蜘蛛山住了一些时日后,童磨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叮嘱累有情况一定要叫自己过来。 虽然累无法主动跟自己进行脑内通话,但只要童磨保持关注的话,还是能觉察到他的呼唤的。 接下来的旅途中就没有碰见过别的同伴了。 黑死牟阁下住在无限城,猗窝座阁下不知道藏在哪片深山老林里,童磨倒也没有刻意去找。 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进行着属于兄妹俩的旅行。 倒是察觉过几个下弦的气息,但童磨也没有去寻找他们。 星之鬼似乎完全销声匿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总不可能都死掉了? 倒是也碰到过几个鬼杀队的熟人。 又一次碰见了夜间巡视的大蝴蝶,跟她聊了会儿天,气氛倒也融洽,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从她那里得知出现了一位不需要吃人的鬼之少女的事情,童磨恍然剧情已经开始,却也变得不同了。 “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解开那位少女身上的谜团,让鬼变得不再需要进食人类……” 在分别之前,蝴蝶香奈惠这样说道,言中带着未尽之意。 “这样啊。”童磨只是笑眯眯地比了个鼓励的手势,“那就加油。” 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远方。 事实上,这种方法是有的,他知道珠世那个女人就办得到。 只是,如果遇到珠世的话…… 童磨想着自己没有理由不把她抓起来交给无惨大人,毕竟这是命令来着。 虽然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会因为觉得有些鬼杀队成员很有趣或是很可爱就放过他们,甚至与他们交朋友,也没有把蓝色彼岸花交给无惨大人…… 但除此之外,童磨还是有在好好办正事的。 一直在认真赚钱养无惨大人,也寻找过鬼杀队总部的位置。 只不过产屋敷实在是太会搬家,找不到,所以后来就放弃了。 其实童磨也知道,他所欣赏和喜爱的那些成为猎鬼人的孩子们或许有一天会威胁到自己的同伴和朋友们,亦或者反过来被杀掉…… 不过,双方都那么可爱那么有趣,童磨也很难办啊。 所以干脆就不想了,把令人为难的事情交给未来的自己去处理~ 反正万世极乐教的教义就是抱着沉静的心态去快乐地生活,那些让人觉得艰难和痛苦的事情都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 身为教主的童磨对这个教义是很满意的。 哪怕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大家还是一起死掉了,貌似也不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呢。 怀着惯有的无所谓的心态,童磨继续着自己的旅行。 在旅行将要结束的时候,他在热闹的集市中遇到了已经成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 极有辨识度的爽朗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像火焰般的发色和边缘有火焰纹路的白色羽织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童磨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请对方吃了一顿以红薯饭为主食的丰盛夜宵。 请老朋友家的小孩子吃对方喜欢的食物,这是很正常的。 “唔姆,好吃!”杏寿郎吃饭的时候总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那小杏寿郎就多吃一点哦。”童磨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喝茶。 “我不是小杏寿郎!”杏寿郎大声说道,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童磨先生不比我大多少岁,请叫我杏寿郎!” “哎呀,可是我是你长辈的好朋友啊。”童磨优雅地展示着茶道。 “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杏寿郎拍着胸口朗声说道,“而且童磨先生为什么不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童磨笑眯眯地说。 对于吃货来说,一顿饭就足以拉近关系。 他们聊了很多话题,比如说伊之助的事情。 杏寿郎对伊之助的实力表示了赞叹,又表示自己的继子也很优秀,不管是甘露寺还是炭治郎。 “炭治郎?”童磨扬了扬眉毛,来了兴趣。 他这才知道伊之助把炭治郎带去了炼狱家,阴差阳错地让对方成为了炎柱的继子。 哎呀呀,这样一来,义勇君岂不是少了一个可爱的师弟? 童磨脑海中浮现出义勇君委屈巴巴地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义勇君已经有师兄师姐了,还在自己的教导下交了很多好朋友,所以少一个师弟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童磨就放心了。 因为他跟杏寿郎遇见的位置距离炼狱家很远,所以这次又没办法去他家里做客了。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炭治郎有个狗鼻子,很麻烦的样子。 含笑与杏寿郎挥手告别后,童磨的旅程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在一个月光明净的宜人夜晚,他结束了为期两年的旅行,回到了自己的寺院。 琴叶站在庭院中摇曳的莲叶之间,美丽的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明媚,如同一朵优雅绽放的莲花。 “欢迎回来,童磨大人。” …… 同样的月色下,伊之助也在勤勤恳恳地完成猎鬼的任务。 在蝶屋里经过了一整年的培训之后,他这才被放了出来,参加了藤袭山的选拔。 轻松地通过选拔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后,他带着属于自己的日轮刀,在鎹鸦的指引下开始了马不停蹄的任务生涯。 从某方面来说,童磨的话确实没错,鬼杀队真是恨不得把每个剑士都压榨到极限。 毕竟鬼杀队的人手从来都没有充裕过。 伊之助一门心思想斩杀一个下弦鬼成为柱,奈何一个也没有碰到。 他倒是有拜托忍姐姐帮忙留意那田蜘蛛山的消息,只是这座山显然并不出名,恐怕就连名字都只在本地村镇的居民口中流传。 全国那么多山,谁知道哪座山才是对的啊! 找不到蜘蛛山,按照漫画中的故事,无限列车的事件也还没到发生的时候,唯一能够确定有问题的地方只剩下吉原游郭了。 虽然没有在漫画中看到隐藏在吉原游郭内的鬼,但伊之助根据前期的故事就能够推测出,恐怕是上弦的鬼。 他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去挑战上弦的话不太靠谱,又不想眼睁睁看着鬼藏在吉原游郭继续害人,于是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鬼杀队。 只是鬼杀队出动人手认真调查过后,却没有在游郭找到鬼的踪迹。 就很令猪迷惑。 一道优美的浅蓝色刀光划破浓重的夜色,恶鬼的头颅“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伊之助收刀入鞘,戴着野猪头套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啊啊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厉害点啊!”他抓狂地跺了跺脚。 他想成为柱为什么就那么困难? 这时,一只鎹鸦带来了蝴蝶忍的传讯: “伊之助,收到那田蜘蛛山的消息了,已经有两名剑士接到任务赶去处理了。” 伊之助动作一顿,随后乐得一蹦老高。 “哈哈哈,终于轮到我当柱了!” 第146章 志同道合 炭治郎从钢铁冢先生手中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日轮刀。 他手中的日轮刀并没有变色成为炎之呼吸一脉剑士的红色,而是变成了漆黑的色泽。 原本十分期待看到红色刀刃的钢铁冢先生气呼呼地跳起来,伸手把炭治郎的脸蛋都扯歪了。 “恭喜你通过了最终选拔,炭治郎!” 好不容易送走钢铁冢先生后,杏寿郎气势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是祝贺你成为鬼杀队成员的礼物!” “连同甘露寺的一起!她被一项任务拖住了,无法到场为你庆祝!” 炭治郎接过两件礼物,大声道:“谢谢你,师父!还有甘露寺小姐。” 杏寿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一贯的爽朗笑容: “你我已经是队友,今后不必再以师徒相称,就让我们共同进步!” “是,炼狱先生!” “炭治郎加油成为超过我的剑士!” “我一定会努力的,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训练弟子的方法十分严苛,这两年多的时间,炭治郎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实力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虽然与甘露寺小姐相比算不得什么。 甘露寺小姐跟他差不多同时入门,但仅训练了半年的时间就通过了鬼杀队的考核。 第一次出任务就跟炼狱先生一起对付下弦的鬼,创造出了最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炼狱先生在那次任务后成为了炎柱,甘露寺小姐也在一年后成为了恋柱。 “真的很了不起啊。”炭治郎由衷地想着。 他不像甘露寺小姐一样天赋异禀,肌肉密度远超常人。年龄也小,身体还未发育到最强盛的时期。 但经过持之以恒的努力,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掌握了炎之呼吸的前八型,只是对最后一型还有些困惑。 炼狱先生告诉他,那是只有在战斗中激发自身的意志与觉悟,燃烧自己的心灵,才能使用出来的最终奥义。 “不断前进!不必困惑,不必犹豫,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杏寿郎如此鼓励道。 “是!我出发了,炼狱先生!” 炭治郎背着自己的妹妹,跟着鎹鸦的指引,在傍晚的霞光里渐渐远去。 猎鬼的道路是艰辛而危险的,但兄妹俩齐心协力,互相扶持,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 “只可惜没有问出把鬼变成人的方法。” 炭治郎摸摸祢豆子的脑袋,拉着她的手行走在东京浅草繁华的街道上。 “好晕……大城市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来去去的电车,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正当他打算找个地方吃晚饭的时候,一股可怕而不祥的气味传入鼻腔,却又如此熟悉。 “这个味道是……” “鬼舞辻无惨!” 炭治郎抬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眼瞳微微颤抖着,同时攥紧了祢豆子的手。 “糟糕!越来越近了,他在朝这边接近!” 炭治郎赶忙拉着祢豆子向后面的小巷中退去。 虽然曾经吓退过鬼舞辻无惨,但他现在已经认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巨大差距,明白了当初自己一家人能够存活下来是多么侥幸。 尤其现在祢豆子还在自己身边,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炭治郎退到巷子中央时,就看到一辆人力车从巷子口经过,惊鸿一瞥间,坐在车上的乘客的侧脸便深深印在了脑海中。 那是一张年轻秀美的脸,妆容精致,表情高傲,一头黑发盘成了精美的发髻。 “一位……女性?” 炭治郎懵了,呆愣愣地站在黑乎乎的巷子里。 可是气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啊…… “是跟祢豆子类似的拟态能力?”炭治郎很快反应过来,拉着祢豆子来到巷口往外窥视着。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人力车,然后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后面。 如果能够查清楚鬼舞辻无惨的藏身之地的话,鬼杀队就能掌握主动权了。 就在他藏在一面墙壁后方紧盯着人群中的那辆车时,一双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什么?”炭治郎瞪大了眼睛,身体被拉着向后拖去,“这个气味……是鬼?” 因为精神太过专注,鬼舞辻无惨的气味存在感又太过强烈,他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鬼靠近。 糟了!被发现了吗? 他刚想一个头槌砸过去,就听到了耳后传来的声音:“别出声,跟我来!” “咦?”炭治郎的动作顿住了。 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冲,但并没有恶意的气味,也没有吃人的恶鬼身上都会带有的血腥味,反而跟祢豆子很相似。 他顺着那双手的力道向后退去,眼睁睁看着那辆人力车消失在远方。 祢豆子好奇地眨巴着眼睛跟在一旁,一副呆呆萌萌的模样。 身后的手蓦然松开,炭治郎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绿色头发的少年。 “你不要命了吗?”少年跳着脚凶巴巴地叫道,“身边还带着一只鬼……” “肯定会被那家伙发现,你们就都没命了!” “愈史郎。”一道清澈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话。 “珠世大人,为什么要管他们?这样连珠世大人都会面临危险!”愈史郎飞快地移动到了一位女子的身边。 炭治郎望向那位神情温柔的女性。 身着深紫色和服,脸色苍白,容貌美丽,眼眸中如同蒙着淡紫色的薄雾。 鼻中嗅到的气味告诉炭治郎,眼前的女子毫无疑问是鬼,但身上却带着一股清高的气味。 “你身旁的少女也是鬼?”珠世温婉地说,眼眸静静凝视着祢豆子。 “是,她是我的妹妹。”炭治郎牵起祢豆子的手。 “这样啊。”珠世轻声说,“很抱歉阻止了你的行动。但是,你这样跟下去一定会被鬼舞辻发现的。” “啊,没关系。谢谢。”炭治郎说,“请问您是……” “没错,我是鬼,也是医生。”珠世的神情中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同时,也想要消灭鬼舞辻无惨那个男人。” 接下来的时间,炭治郎跟随珠世和愈史郎进入了一座被隐藏起来的宅邸。 在得知他们不需要伤害人类,只需要少量人血就能存活之后,炭治郎对他们有了更多的信任。 他向珠世说出了祢豆子可以通过睡觉恢复体能的情况,并且询问了是否有将鬼变成人类的方法。 “有的。”珠世回答道,“任何病症都有治疗的方法,我想鬼也不过是一种疾病罢了。” 炭治郎在这座居所中待了一段时间,允许珠世提取了祢豆子的一部分血液用以研究。 在离开之前,他答应了帮忙收集实力更强的鬼的血液的请求。 看着炭治郎和祢豆子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珠世刚要回归房中,就察觉到了另一股气息的到来。 “糟了,有侵入者!” 愈史郎赶忙张开双臂挡在珠世身前,气势汹汹地瞪向来者。 “打扰了。”来人缓步走来,“我是星岚。” 穿着深黑色和服的男人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门前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一张成熟而冷漠的青年的脸,皮肤上刻画着一颗颗黑色的十字星印记,让他多了一种诡谲而危险的气质。 “或许你们并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星岚缓缓说道,“换一个说法你们大概能够理解……” “我是星之鬼的创造者。” 珠世微微瞪大眼睛,愈史郎把眉头拧得更紧了。 星岚神色淡淡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平静地说:“你们可以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恰恰相反,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杀死鬼舞辻无惨,这也是我的目标。” “谁会相信你的话!”愈史郎手中已经出现了几张符纸,“你这家伙驱使你的手下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星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红色的眼睛却是闪烁了一下:“星之鬼这些年确实造了不少孽,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它们并不是我所驱使,实际上,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无法完全令它们听从我的指令。” “虽然我在浑浑噩噩的那些年,的确放任了它们的恶行。” “前段时间我忆起了自己的过去,便也收拢了它们。”星岚神色恍惚了一瞬,随后再度变得冷漠无情。 “我明白了。”珠世拍了拍愈史郎的肩膀,“愈史郎,不必如此。” “珠世大人,别相信这家伙的话!”愈史郎激动地说。这家伙是个坏蛋!坏蛋啊! “没事的,如果星岚先生真的想对付我们,也并不困难。”珠世平静地说。 愈史郎气势汹汹地瞪着星岚,不情不愿地让到了一边,丝毫没有放下警惕。 “那么,星岚先生为何要找我们合作呢?”珠世问道。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珠世小姐你的存在了。”星岚倒是十分有耐心。 “星之鬼都是由我同化而来,我也能从这个过程中接收到零星的记忆片段。” “我知道了鬼舞辻无惨一直在命令麾下的鬼追捕你。” “虽然星之鬼不受我的控制,但偶尔我也能够通过它们的耳目观察周边的情况。” “你们有一段时间抓捕了几只星之鬼用来研究,这我是知道的,也通过这种方式得知了珠世小姐一直想要研制出对付鬼舞辻无惨的药物。” “只可惜,当时的我还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定位星之鬼的位置。” “这些年来我也在想办法找你们,希望为战胜鬼舞辻无惨增添一份胜算,因为我知道仅凭我的力量无法打败他。” “请原谅我之前在街道上跟随你们来到了这里。” 星岚不紧不慢地说完,眯眼打量着面容平和的珠世。 “我想,珠世小姐,我们都是鬼,又同样怀着杀死鬼舞辻无惨的信念,理应是最适合的合作伙伴。” 珠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星岚先生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打败鬼舞辻无惨吗?”许久之后,她开口询问道。 “没错,仅此而已。”星岚说道,神色竟是十分诚恳。 “那么,在战胜了鬼舞辻之后呢?”珠世又问。 她知道,像自己这种挣脱了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以及星岚和星之鬼,恐怕都不会随着鬼舞辻无惨的死去而消亡。 “……”星岚沉默了一会儿,缓慢地闭上眼睛,“我会踏入阳光下,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赎罪。” 珠世愣了下,柔美的淡紫色眼瞳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这样啊,她也是如此呢。曾经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一直以来为了复仇和赎罪而存在于世。 若有达成所愿的那一天的话,她想她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眼前的星岚先生,似乎跟她同病相怜。 但是,他又真的可以相信吗? 珠世无法信任他。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能信任。 她见识过星之鬼的残暴与冷血,对其深深忌惮和厌恶。 她看不透星岚的真实想法,也不会低估人性的贪婪和野心。 作为星之鬼统领者的星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另一个鬼王。他的想法和行为是完全无法控制和预知的。 一旦他在关键时刻反水,或是另有所图,所造成的后果都是毁灭性的。 珠世只想要消灭鬼舞辻无惨和他麾下的鬼,绝不想要看到另一个鬼王取而代之,再度掀起无边的血腥。 她之所以没有试图对付星之鬼,是因为只要鬼舞辻连同所有鬼一同消亡,星岚便再也没办法同化新的星之鬼了。 寿命相对短暂的星之鬼很快也会彻底灭绝。 “所以,若是星岚先生真的并无图谋的话,不参与其中就是最好的合作方式了。” 珠世语气平和地说着,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星岚是敌是友,实话实说是最好的选择。 “是吗?是这样啊……”星岚怔忪片刻,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得到信任啊。” “也对,毕竟有些事一旦做了,便再也没有得到原谅的资格了。” 他喃喃自语着,随即反问道:“但是凭你一人根本无法消灭鬼舞辻无惨。还是说,你认为自己能够跟鬼杀队合作?” “喂喂,还有我呢!”愈史郎暴躁地插嘴。 珠世静静看着星岚,沉静地说:“我相信,总有一天,拥有同样志向的人的力量能够集合起来。” “到那时,必定能够彻底杀死鬼舞辻。” 星岚愣了半晌,猛然抬起手来,将一件东西抛向了珠世。 愈史郎抢先一把抓住了它,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枚精致的金色铃铛。 “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可以摇响它。” 星岚说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珠世大人,这肯定是那家伙用来监视我们的东西,不能留着它!”愈史郎警惕地看着手里的铃铛。 珠世瞧了它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从宅邸中离开后,星岚一改刚才冷漠稳重的表情,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自己为了显得更加沉稳可靠而摆出的胸有成竹的姿态似乎起到了反作用,让对方更加警觉和不信任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杀死鬼舞辻无惨啊。 “看来没办法跟别人合作了。”星岚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只要将拥有同样志向的人的力量集合起来,必定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吗?”他轻轻复述着珠世刚才说过的话。 “这样啊。似乎一直以来,我都太过瞻前顾后了,总想找到一个必定能成功的办法。” 哪怕没有办法与那些人站在一处,他也能贡献一份力量。 他能够削弱无惨的实力,即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看来要换一个方式去做了。”星岚眼中闪过一抹决意。 直接放手一搏! “不过,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珠世,但愿你是对的。” 第147章 三人组 离开珠世的宅邸后,炭治郎继续着他的猎鬼任务。 在一次艰难的任务中,他结识了性格奇怪但实力其实很厉害的我妻善逸。 一头黄色头发的少年总是一惊一乍的,胆小又没有自信,还喜欢纠缠祢豆子,但是昏睡之后却会变得相当可靠。 两人在一处藤之家修整过后,鎹鸦便传来了新的指令。 “炭治郎,善逸,一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那田蜘蛛山!” “传闻那里有鬼潜藏!” 炭治郎拖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善逸,跟着鎹鸦跑向深山之中。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终于抵达了蜘蛛山附近,眺望着那座被幽深丛林覆盖的高山。 “很可怕啊!”善逸直接双手抱膝缩在了路中间,无论如何都不肯走了。 “接近那座山后就变得特别可怕了!”他指着那座山,眼泪哗哗往下掉,“难道你感知不到吗?一定会死的!” “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没有跟心爱的女孩结婚!” “善逸……”炭治郎无奈地说,“就算你坐在这里也……”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愣了下,抬头看向身后。 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急速奔来,一路上掀起尘土阵阵。 “伊之助!”炭治郎露出灿烂的笑容,冲他挥了挥手。 伊之助猛地刹住了脚步,从野猪头套的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来:“哟,炭治郎,好久不见!” “欸?野……野猪人?”善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藏在了炭治郎身后,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瑟瑟发抖,“有怪物啊!” “不,不是怪物,是伊之助。”炭治郎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 伊之助双手抱着肩膀,十分挑剔地上下打量着我妻善逸,然后恍然大悟道: “啊!出现了,尖叫的黄色蒲公英!” “咦?尖叫的蒲公英?在哪?在哪?”我妻善逸左右张望着。 “善逸,他说的是你啦。”炭治郎耐心地回答。 “但是伊之助,这是我妻善逸,不是蒲公英哦。”他十分认真地纠正道。 “哈?难道我不知道这种事吗?你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 伊之助无语又羞恼地攥起了拳头,但最终还是在炭治郎真诚无比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啊,好气! 伊之助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双深红色眼睛中闪烁着的清澈的愚蠢。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传闻这座山里有鬼,我们接到了任务。”炭治郎回答道。 他看着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山,鼻子抽动了一下:“很奇怪,有种不祥却又宁静的气味。” “哼哼,我知道的哦。”伊之助得意地笑了笑,“这座山上可是藏着一只下弦的鬼。” “我的目标就是斩杀他,然后成为柱!”他叉着腰十分自信地宣布道。 “下弦?”炭治郎愣了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样啊。” “什么?下弦的鬼?”善逸再次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眼泪淌得更欢了,“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害怕的话你就待在这里咯。”伊之助撇撇嘴。 “一起去的话就跟着我。”他拍着胸脯说道,“我来打头阵,你们跟在我身后为我呐喊助威就好!” “这样啊,好厉害!”炭治郎双手握成拳,一脸敬佩地说,“不过我也会努力帮上忙的!” “嗯,很好!”伊之助拍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 这家伙真的是个非常合格的小弟啊。 “出发了!”他一马当先冲进了黑乎乎的丛林里,炭治郎紧紧跟在他身后。 善逸呆滞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不是,你们就这样丢下我走了?难道我被讨厌了? 可是,明明你们只要好好说服我,我也会跟着一起去的啊。 他看着炭治郎跑进漆黑的树荫下,背上的箱子随之摇晃着。 “等等,箱子?”善逸捧着脸尖叫起来,“啊啊啊!祢豆子被炭治郎带走了!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他“噌”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撒腿就追了上去。 “笨蛋,把我重要的祢豆子留下来啊!” 他面目狰狞地紧咬在伊之助和炭治郎身后,奇行种的姿态把炭治郎看呆了,冷不丁还以为善逸他变异了。 伊之助都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拔刀把这家伙砍了。 喂喂,这家伙是真的不靠谱啊…… 炭治郎死死捂住善逸的嘴巴,环顾四周,声音都不由得放轻了:“好安静。” “周围充斥着各种奇妙的气味,很复杂,难以分辨有效的信息……” “嗯——”伊之助猛地脱下上半身的队服,解放自己的触觉,然后一手按在地上闭目感知起来。 附近没有鬼的踪迹。 “唔唔……”善逸总算挣脱了炭治郎的手,用颤抖的音调小声说,“好多蜘蛛,噫……” 一只只小巧的白色蜘蛛在草丛、树干和树叶之间悄然爬行着,每一棵树上都结着雪白的蛛网,让这片森林显得更加诡谲了。 “不管它们,只管向山上进发!”伊之助挠挠头,抬手向前一指。 现实毕竟跟漫画不同,他们三人是探索蜘蛛山的第一批人。山上没有那么多鬼杀队队员,情况自然也不一样。 伊之助也不再多想,领着两人向着山上跑去。 蜘蛛家族的居所中,这一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昼伏夜出的鬼来说,夜幕降临之后才是一天的开始。他们可以走出房屋,做各自的事情。 爸爸去地牢里给大家准备食物,妈妈则是哼着曲子擦拭着家具。 累和小妹坐在柔软的白色坐垫上,兴致勃勃地玩着翻花绳的游戏。 二哥抓着自己的白色短发,一脸困惑地研究着一个故障的仪器,在机盖上拍了又拍。 “这样不管用啊,看来得拆开检查一下了。” 尝试过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据说非常好用的物理维修法后,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大姐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二姐在翻看一本书,四弟正蹲在花园里除草,三姐则是优雅地抱着一把古筝神游物外。 过了一会儿,三姐忽然抬起手来看了眼,手指间连着几缕细细的蛛丝。 “大家……”她轻轻开口说道,“蜘蛛们告诉我,有猎鬼人闯进来了,共有三人。” 众鬼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 第148章 初交锋 “诶?好麻烦啊。”小妹不满地嘟起嘴来。 “为什么那些猎鬼人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呢?” “累,这次由我保护你!”她握紧拳头挥舞了一下。 “嗯。”累点点头,静静看着手中的蛛丝。 “让我去解决他们!”三哥咧嘴一笑,弯了弯右臂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笨蛋三哥!你知道他们多厉害吗?万一是柱怎么办?”小妹脆生生地说。 “再说了,杀掉他们只会引来更多猎鬼人,那样我们就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哦……”三哥摸了摸头,默默思考起了鬼生哲学。 “一次来了三个人,恐怕鬼杀队已经掌握了确切的情报。”大姐却是叹了口气,“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这次恐怕得搬家了。”三姐认真感知着,同时幽幽地接了一句。 “啊?不要啊!”四弟哀叹道,“我的花……” 大姐也皱着眉头,感觉心在滴血。家里的房子可都是她花了很多心血设计建造出来的。 不过,换个地方住的话,就可以建造新的房子了?这些年她攒了太多的设计图纸了。 想到这里,她的眉毛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上扬。 “我的书能都搬走吗?”沉迷读书的二姐终于抬起头来,呆呆地问了一句。 “你那几屋子的书,不可能。”二哥一点也不委婉地说。 二姐张着嘴唇愣了半晌,那双宁静的灰白色眼眸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要把他们切成碎块!”她眼含泪光地将右手弯成爪状。 妈妈停下手上的动作,柔声说道:“我放出我操控的鬼,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应付过去。” 说着,她抬起双手,指尖浮现出长长的蛛丝,一直延伸到远方。 密林里,伊之助三人正奔行在树木之间。 林中无比安静,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忽然间,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下来,对着他们挥舞着锋利的尖爪。 这是一只体型瘦削的鬼,绿色的皮肤,猩红的眼睛,狰狞的大嘴中口水直流。 “吼!”它向着三人冲过去,速度很快。 伊之助迅捷地跳起来,双刀在半空中斩出两道浅蓝色的刀光。 随后,他轻盈地落到地面上收刀入鞘,鬼的头颅缓缓滑落在地上,飞快消散。 “哼,继续前进!”他高举右拳,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是!”炭治郎应了声,然后对那只鬼轻声说:“请安息。” “等等!为什么还要前进?鬼都死掉了啊!”善逸吓得哆哆嗦嗦,双腿都在发颤,“赶快离开……” “我没说过这座山上只有一只鬼啊。”伊之助语气幽幽地说。 “怎……怎么可能!鬼又不是群居动物……”善逸眼角又涌出了泪花。 “呃……也是哦。”伊之助迷惑地歪歪头。 说起来,鬼确实都是独来独往的,为什么只有蜘蛛山特殊呢? 伊之助想不明白,所以就不想了:“嘛,不管了,别掉队哦!” 说完后,他风风火火地蹿了出去。 炭治郎赶忙加快脚步跟上。 “等等我!”善逸也含着一泡眼泪紧随其后。 山上的居所中,蜘蛛妈妈睁开眼睛,咬了咬嘴唇:“我操控的鬼死掉了。” “其中那个野猪头实力很强,一刀就斩杀了我放出的鬼。使用的是双刀,但刀身没有刻字,应当不是柱。” “另外两人没有出手。” “他们离开了吗?”二姐一脸希冀地看向自己的三妹。 三姐闭目感知着,摇摇头道:“没有。他们还在朝山上来,快要进入陷阱区了。” “哈哈,我布置的陷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小妹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放心,他们肯定一个都逃不过!” 这样自信的宣言刚发出不久,三姐就平静地说:“你的陷阱都被他们躲开了,一个也没中。” “哎?怎么可能!”小妹大受打击地低下头去,委屈巴巴地抱着累蹭了蹭。 “……”累眨巴了下眼睛,缓缓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看来只能打一场了啊。”二哥眯起了眼睛,“既然其中有厉害的角色,那就交给我。” “我也去!”二姐把拳头捏得咔咔响。 “好,你可别冲动。”二哥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比你冷静。”二姐把手里的书小心翼翼地放好。 而在半山腰的树林中,三人组正在进行着一场鸡飞狗跳的跑酷运动。 “啊啊啊!这些都是什么啊!” 善逸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地躲开一道从天而降的蛛网。 “是陷阱!” 伊之助将双刀舞得密不透风,切断了一连串飞射而来的尖锐木枪。 “小心那些蜘蛛,它们会吐丝!” 炭治郎挥刀斩断藏在树上的小蜘蛛吐出的一根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蛛丝,顺便敏捷地躲开几张扑来的蜘蛛网。 “地面上也有陷阱!”他抽了抽鼻子,再次提醒道。 善逸一脚踩在一处铺着落叶的平地上,地面上猛地升起一张蛛网,就要把他吊到半空中。 炭治郎猛地跃起,挥出一道似乎缠绕着火光的剑气,将坚韧的蛛丝砍断。 “谢谢你,炭治郎!”善逸哭哭啼啼地喊道,“慢点,我听到地下还有一些空洞!” “我知道了!” 伊之助砍翻一块巨木,看着木头的碎块掉落在地上,掉进了塌陷出来的大洞里。 “跟我跑!”他集中精力感知着,一边挥舞双刀一边沿着奇诡的路线前进。 炭治郎和善意也充分发挥自身的特长,识别着沿途的陷阱。 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 等到他们终于冲出了处处陷阱的区域,向着山顶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两道身影出现在他们前方。 三人停下脚步,看清了他们的样貌。 一男一女,都是雪白的肤色,头发也是白色的。精致的脸上有着红色圆点纹路,灰白色的眼瞳在暗夜里熠熠闪光。 瘦高个的男性一头短发,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上面有着黑色蛛网花纹,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身材纤细的女性则是穿着一袭白色蛛网纹长裙,白发扎成两束麻花辫,看上去宁静温婉,人畜无害。 “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二姐声音清冷地问。 “一家人?”炭治郎愣住了。 “呀!鬼出现了!”善逸麻利地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废话少说,接招!”伊之助将手中双刀交叉起来。 “这样啊。”二哥和二姐对视一眼,猛然拉动手中的蛛丝。 几道黑乎乎的东西从林中飞了出来,被他们抓在手中。 “这是……”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伊之助瞬间石化了。 “机枪?!” 二哥勾起嘴角,对着他们扣动扳机扫射起来,火花四射。 突突突…… “愚昧又落后的猎鬼人们,时代变了!” 第149章 失散 伊之助:┌(。Д。)┐ 炭治郎:Σ( ° △ °|||) 善逸:(;′??Д??`)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看到前方的两个鬼从树林里拎出两把机枪后,伊之助脑子宕机了一秒,然后十分崩溃地发出了抓狂的喊声。 虽说现实跟那本漫画不尽相同,但这差距也太离谱了! 为什么缩在深山老林里的鬼会用枪啊?不讲武德! 种种震惊与荒谬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一时之间陷入了凌乱之中,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啊啊啊——会死的!”躲在树后面的善逸也呆住了,然后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 只有炭治郎最为镇静,在愣了一瞬后,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他知道有的鬼会使用枪械,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炼狱先生晋升为炎柱的那一战就是击败了一个会使用枪械和炸弹的鬼,炭治郎听他讲过那一战的情况。 “炼狱先生可以凭借手中的刀刃挡住射来的子弹,我可以做到吗?” 炭治郎想着,用双手紧紧攥住手中的日轮刀。 三人的思绪都是一闪而过,紧接着猛烈的枪声便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突突突突…… “兽之呼吸·柒之型·风龙盘卷!”(注) 危机当前,伊之助当即丢开纷乱的思绪,猛地挥舞双刀向前斩出一道道密集的斩击。 冰冷而优美的银蓝色剑气交错汇聚,如同盘旋舞动的风龙掀起的旋涡,“叮叮当当”地挡下了大多数子弹。 “炭治郎,躲开!”伊之助大吼一声,同时脚掌猛蹬地面,敏捷地翻滚到了一棵大树后方。 但他的肩膀和大腿外侧的皮肤上还是出现了两道子弹擦过的血痕。 不需要伊之助提醒,站在稍后位置的炭治郎也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飞快地奔向侧边的大树。 因为第一波冲击的大部分压力都被伊之助挡下,他只需要矮身躲过几颗漏过的子弹,便成功闪到了树干后面。 紧追而来的弹幕都被粗壮的树干挡住了。 “可恶!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东西啊啊!” 伊之助紧张得直冒冷汗,感觉握刀的双手已经有些发麻了。 “伊之助,没事?”炭治郎担心地扫了眼他身上的伤势,发现伤口都不深,这才松了口气。 “不能正面对战!”他飞快扫视四周,“我们得跟他们拉开距离,然后再找机会!” 幸好这里是树木茂密的丛林,处处都是掩体,让他们有了躲藏周旋的机会。 “这种事用不着你说啦!”伊之助面色一变,连忙挥刀斩开一张扑过来的蛛网。 “小心!”炭治郎赶忙将他扑倒,两人一起滚出了老远。 两人刚才踩着的地面已经被密集的弹幕射得坑坑洼洼。 “快跑!” 他们从地上弹起来,靠着树干遮挡后方来袭的子弹,连滚带爬地向着远处跑去。 “咿呀呀!不要丢下我!” 一直藏在另一棵树后的善逸吓得双手抱头吱哇乱叫,眼泪哗哗地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右脚射在旁边的地上,泥土飞溅。 “啊啊啊——”他一蹦三尺高,双腿上闪过一道电光,“嗖”的一下蹿到了两人身边。 “要死要死!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善逸发出高亢的尖叫声,脚下却跑得飞快。 三人组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狼狈地在密林中逃窜着,但身后的追击却紧追不舍,如影随形。 在一个地方稍微逗留片刻,他们就可能会被扫来的子弹射穿。 偶尔还会有坚韧的蛛丝和蛛网悄然出现,阻挡他们奔逃的脚步。 甚至后来连手榴弹都被抛过来了…… 在一场爆炸过后,滚滚的烟尘遮蔽了视线,也干扰了三人的敏锐感知。 不出意外的,三个人跑散了。 蜘蛛家族的二哥和二姐站在远处看着爆炸掀起的尘霾,微微皱起眉来。 “他们分开了,怎么办?”二哥抛着手中的手榴弹。 这些枪械和弹药都是他从人类那里陆续弄回来的。 不得不说,在对付人类这方面,还是人类自己更加擅长。 “谁让你丢这个的?”二姐将垂在颈侧的麻花辫甩到身后,迅速地给手中的枪换好弹药。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了嘛。”二哥抓了抓头发,“那个最厉害的猪头人交给我。” “嗯。”二姐沉静地点点头,“我去追那个背着箱子的少年。” “至于那个只会哭叫的胆小鬼,就交给其他人对付。” 反正她是不想继续听那会使耳膜疯狂颤抖的刺耳高音了。 “好,小心一点哦。那个少年背后的箱子气息不太对劲。” 二哥提醒了一句,抬手抓着一根纤细的蛛丝在树木间荡走了。 “知道了。”二姐轻轻应了一声,轻巧地迈步向着炭治郎追去。 高空中,累站在几根交叉的蛛丝上方,垂眼看着密林中正在进行的追逐战。 月光照在他没有表情的雪白脸蛋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座精致的雕塑了。 …… “可恶!炭治郎和黄色蒲公英都跑到哪去了?” 伊之助在黑漆漆的丛林中奔跑着,灵敏的触觉已经感知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突突突…… 一阵枪声从高处传来,伊之助面色一变,连忙翻滚到一旁的树后,避开了射来的子弹。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 他皱眉看着旁边被射穿的地面,感知中已经发现了那道利用蛛丝在林间灵活荡过来的身影。 “这样都甩不开吗?他们果然有感知和追踪的手段。” “就算不断改变位置,隐匿身形,下一刻子弹也会紧随而至。敌人就像有透视眼一样知道我的位置……” 伊之助敏捷地绕着树木躲避着来袭的子弹,一边迅速环顾着周边。 “他们是靠着蛛网感知的吗?还是那些小蜘蛛?” 看着树林里无处不在的蛛网和蜘蛛,伊之助狠狠咬了咬牙。 就算是推测出了敌人的感知方法也没有用啊,他又不能把所有蜘蛛和蛛网都扫荡干净。 “不过,只追来了一个吗?可恶!” 另一个肯定是去追炭治郎他们了,这座山上的鬼肯定也不止这两个,更别提还有一个下弦之伍了。 “不妙了,这回真的不妙了……”伊之助脑袋上的猪头套上都在冒汗。 “炭治郎,蒲公英,你们可得小心点别死了啊。” 他动作飞快地蹿出老远,暂且拉开距离,趴在一棵树后紧急思考着对策。 “啊啊,好气!竟然被这么弱的家伙用枪械逼到这个地步!” 瞥了眼擦着右腿扫过的一梭子子弹,伊之助死死握紧双刀,野猪头套上的毛都炸开了。 “到底还要这样躲到什么时候啊!” “这样下去不行,想要解决问题,必须想办法拉近距离!” 现在追击他的鬼只有一个,枪械是需要换弹药的,做不到之前两人配合那样不间断的密集扫射。 这就给了他逼近对方的时间! “等等!这么长时间了,他哪来的那么多弹药?”伊之助忽然想到了重点。 身后的枪声就没有停下过,那家伙在林间荡来荡去的身形也很轻巧,身上必然没有携带太多弹药。 按理说,他的弹药早就应该消耗光了才对。 伊之助忽然想起一开始的时候,那一男一女两个鬼用蛛丝从树林里拎出了两把机枪。 蛛丝……树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伊之助咧嘴一笑。 “他们没有随身带着弹药,而是把它们隐藏在周边的树林里,用蛛丝召唤过来使用。” “这样的话,可以先毁掉他的弹药!” 心中有了定计后,伊之助压低身体,随后像弹簧一样弹起,几乎是“哧溜”一下就窜到了树上。 借着树干的掩护,他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在一棵棵树上跳来跳去。 密集的子弹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在周围的树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弹痕。 撑过这一波弹雨后,枪声暂停,伊之助静静趴在一棵树后,闭上眼睛全神贯注进行着感知。 “来了!” 在感知力的独特视野中,一根细细的蛛丝在空气中划过流畅的弧线,将弹药精准地送到了敌人的手中。 而它最开始的方位是…… “找到了!”伊之助猛地睁开双眼,四肢发力向着那个位置急速逼近过去。 虽然他的触觉很难感知静止的死物,但移动的蛛丝为他指明了方向。 “嗯?”蜘蛛二哥抬头看着他目标明确的行动,抬起枪口就是一溜子弹扫了过去。 但那个家伙似乎能够感知到自己枪口的移动角度,每次总能差之毫厘地避开所有子弹。 “这家伙速度好快!” “等等,他的目标是……”二哥忽然脸色一变。 他连忙操纵蛛丝,想将那些弹药藏到别处。 “嗯?开始移动了吗?”伊之助也紧紧追了上去,几个起跳后就钻进了一丛绿叶茂盛的树冠中。 树枝间缠绕着细细密密的白色蛛网,一根根纤细的蛛丝末端缠绕着一团弹药,悬挂在半空中。 伊之助毫不犹豫地交叉挥动双刀,将这些蛛丝尽数切断,随后抬脚将弹药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也借力跃出了树冠,密集的弹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冠上,树枝树叶七零八落地散落开来。 一根根白色蛛丝从各个方向弹射而来,向着伊之助和飞在半空中的弹药缠绕过去。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伊之助一脚斜斜踩在树干上,迅疾而猛烈地挥舞双刀,向四面八方劈斩出一道道雪亮的淡蓝色刀光,刀刃如风暴般将周边的蛛丝统统切碎。 双脚发力在树干上猛踩一脚,伊之助高高跃向半空中的弹药,一翻身狠狠踹出一脚,将其踹向了某个方位。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他在半空中用极为怪异的姿势柔软地向后一拧腰。 右手臂精准地勾在一根突出的树枝上,一发力整个人窜到了树干后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续的射击。 枪声戛然而止,机枪的弹药耗尽了。 远处传来“噗通”一声,被踢飞出去的弹药精准地落入了林间的河流中。 “哼哼,接下来该我反击了!” 伊之助趴在树干后方探出个野猪脑袋来,头套上的硕大双眼在幽暗的林中发出锃亮的光。 …… “哇啊啊!炭治郎,野猪头,你们在哪里啊?” 我妻善逸眼角含泪地在林间奔跑着,被手榴弹爆炸的巨响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终于恢复了过来。 他猛地刹住脚步,这才发现枪声都已经距离自己很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鬼会有枪啊!” “是做梦?是做梦!”善逸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拜托了是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我会好好努力的!” 他低头看着几只爬上自己双脚的白色小蜘蛛,黄色的头发瞬间炸了起来,疯狂踢着自己的脚。 “不要啊!让我从噩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如果能睡在祢豆子腿上的话,我会超级努力的!” “欸?祢豆子!”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呀啊啊——祢豆子有危险啊!” 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分辨着两处枪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向着左前方撒腿狂奔。 “祢豆子,我来拯救你了!” 咬紧牙关奔跑了一会儿后,善逸忽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右边的丛林。 悠扬悦耳的琴声自林间传来,细腻婉转,旋律优美,如同皎洁月光下的涓涓溪流,让人的心情都变得轻快和喜悦起来。 “好美妙的琴声……”善逸轻轻地呢喃道。 作为一个天生听觉极为灵敏的人,他尤其能够欣赏出这悠悠琴音的美好和迷人之处。 从未听过的旋律,高超的演奏水平和融入琴音中的动人心弦的情感,如同一位兰心蕙质的女子在用琴声绘制一幅绝美的画作。 “正在弹奏古筝的,一定是一位温柔可爱的少女。” 善逸捧着泛红的脸蛋,忽然脸色一变:“糟糕了!是误入这里的女孩吗?有危险!” 他急急忙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对不起,祢豆子,又要让你多等一会儿了!” “等我救了人之后,马上就赶过去救你!” 第150章 林中的交战 夜晚的密林黑暗而幽深,只有树叶摇曳之间,才能依稀看到明亮的月光。 机枪枪口冒出的火花在这样的环境中尤其明亮刺眼。 “咳咳……” 炭治郎扑倒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后方,被子弹掀起的烟尘呛了一下。 “怎么办?必须想想办法……” “还有伊之助和善逸,拜托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他扶了下背后的箱子,弓着腰向另一棵树冲去,身前却忽然出现了几根纵横交错的闪烁着锋利寒光的蛛丝。 炭治郎自上而下挥刀斩断了蛛丝,然后向前翻滚躲开了一阵弹雨。 感受着刚才日轮刀切断蛛丝时遇到的阻力,炭治郎飞快地思考着。 “坚韧而锋利的蛛丝,足以将皮肤割开深深的伤口,这就是她的能力。” “在持枪追击的同时还能精准地操纵蛛丝拦路,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逼入绝境。” 必须想办法接近她才行! 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取得胜利。 “可是,一旦距离拉近,她会更容易瞄准我,留给我的反应时间也会更少。” “稍有失误就会中弹……” “要像伊之助那样,用刀挡住子弹才行……我能做到吗?” 炭治郎攥紧手中的日轮刀,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从藏身的树后冲出,向着距离枪声更近的方向冲去。 靠着树木作为掩护,在一阵阵枪声的间隙中,他有惊无险地拉近了一些距离。 “嗯?”蜘蛛二姐歪了歪头,明白了他的打算。 她眨巴了一下灰白色的眼睛,清冷沉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悄然偏转枪口,同时操控着蛛丝,迫使对方按照她决定好的路线前进。 像是编织罗网的蜘蛛一般,将猎物引诱入精心安排的陷阱之中。 炭治郎惊险地翻滚躲开一梭子弹,感觉对手的射击越发精准了。 他刚要翻身躲到最近的树干后方,却发现面前不知不觉间已经织满了坚韧的蛛网。 远处的身影已经对准自己抬起了枪口,若是要挥刀斩开这些蛛丝的话,自己必然会被子弹射中。 炭治郎用右脚有力地踩踏地面,骤然改变了行进的方向,想要藏在另一棵树后。 就在他行至半途时,一张由锋利蛛丝编织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切断了前方的灌木,飞快地向着他的身体扑来。 “完了!” “浓重的火药味掩盖了蛛丝的气味,我没能及时察觉到!” 身后的枪声已然响起,来不及再改变方向了。 就算是挥刀砍断蛛网,这被耽误的一瞬间功夫也足够让自己被子弹击中。 哪怕是迅速转身挥刀,就算是成功挡住了子弹,身后的蛛网也会割开自己的身体。 “怎么办?” 就在炭治郎进退两难之际,身后的箱子猛然被推开了。 “嗯!” 祢豆子的身体快速由小变大,张开双臂替哥哥挡下了射来的子弹,一瞬间血花四溅。 “祢豆子!”炭治郎焦急担忧地大喊一声,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他咬着牙抬手自上而下挥刀,猛炎般的弧形斩击将飞来的蛛网一刀两断。 “那个女孩……是鬼?” 看到那位少女冲出箱子替那人挡下了子弹,蜘蛛二姐怔了怔,连手上的攻击都放缓了。 “为什么鬼会帮助人类?还是鬼杀队的成员。” 她困惑地歪歪脑袋,表情呆呆的。 站在高空的蛛丝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累也愣了一下,平静淡漠的眼睛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他紧紧盯着他们,神情变得更加专注起来。 蜘蛛二姐只是呆愣了一会儿,便迅速换好弹药,毫不犹豫地再度扣动扳机。 不管这一人一鬼是什么情况,敢来打扰自己一家人的安宁,就要付出代价。 枪口的火花闪烁着,一连串的子弹再度倾泻而出。 “祢豆子!” 炭治郎猛地转身挡在祢豆子身前,目光紧盯着来袭的弹雨,以自身为中心挥舞起手中的日轮刀。 对不起,祢豆子,身为哥哥的我却需要你拼命来保护…… 不会再让你受伤了,这次我一定能够做到!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炭治郎挥动刀刃的速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快速和有力,旋涡状的斩击如同火炎的龙卷,将袭来的子弹挡开。 他向后退了两步,感觉握刀的双手发麻,腰侧也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站在他身后的祢豆子慢慢抬起头来,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愈合,粉色眼瞳里的懵懂和无辜瞬间褪去,凶巴巴地拧起了眉头。 “嗯!”她猛地高高跃起,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向着蜘蛛二姐急速俯冲而去。 “好快!”二姐抬手对着她射出一根根交叉着的锋利蛛丝。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另一边的炭治郎则是抓住了这片刻停顿的机会,骤然侧移一步,然后持着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长刀,向着对方高速突进。 蜘蛛二姐反应很快地对着炭治郎再次射出一波弹药,却发现自己用来阻挡祢豆子的蛛丝被少女拼着受伤硬生生撕开了。 祢豆子高高抬起右脚,向着她的脑袋狠狠踢了下去。 二姐只得转动枪口对准了她,可与此同时,一道火炎般的斩击也紧随而至。 “欸?没办法同时顾及到两边啊……”她有些沮丧地想。 “要死掉了吗?” 她眼中含着泪花,决定在被砍死之前先把弹匣打空再说。 就在这时,一根蛛丝飞快地缠绕在她的腰上,扯着她高高飞了起来。 炭治郎的斩击挥在了空处,祢豆子的一脚也狠狠踏在地面上,踩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怎么回事?”炭治郎抬头看向空中,与站在月亮下的累视线相接。 “那个孩子……浮在空中?不,是站在蛛丝上。”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一家人?” 蜘蛛二姐被扯到了悬在高空的蛛丝上,转头看着救下自己的累,抿着颤抖的嘴唇流下了眼泪。 “呜呜呜……谢谢你,累!”她一把抱住累哇哇大哭起来。 “对不起,还需要你来帮忙……” 累被这种情况搞得有点发懵,向来清冷文静的二姐还是第一次哭成这样。 他歪了歪头,拍了拍她的后背。 “但是没关系!”二姐抽噎着放开手,擦了擦眼泪,“在高空中的话,我一定能很快解决他们!” “不必了。”累摇了摇头,低头俯视着地面上的兄妹。 “什么?”二姐不明所以地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 “我很欣赏他们。”累轻声说道。 “啊,这样啊。”二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她坐在蛛丝上晃着双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林中的两兄妹。 累轻盈地从蛛丝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炭治郎和祢豆子面前。 他扬起精致的脸蛋,用那双平静而明亮的灰白色眼瞳注视着他们。 “身为鬼的妹妹挺身而出保护了哥哥,作为人的哥哥也拼死挥刀保护妹妹。” “如此深厚的感情,令人感动的羁绊,哪怕人与鬼的隔阂都没能把你们分开……” “我很喜欢你们。” “你们就留下来,一起成为我的家人。” 累一手按在胸前,向来清澈平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喜悦。 …… 伊之助如同幽灵一般在树木间飘忽跳跃着,快速向着蜘蛛二哥迫近。 最后,他重重一踩树干,交叉着双刀朝着对方俯冲而下。 “兽之呼吸·壹之型·回燕斩!” 二哥皱着眉头,一抬手丢过去一枚手榴弹。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林中响起,火光伴着烟尘照亮了一小片夜空,冲击波将四周的树枝都掀飞了。 二哥一手拉着蛛丝,顺着冲击力向后方的树上荡去。 然而,还没等遮蔽视线的尘霾散去,那道头戴野猪头套的身影便轻巧地穿过烟尘,以迅猛的姿态急速奔来。 “回燕斩!” 伊之助大喊一声,交叉的双刀以极快的速度砍向敌人的脖颈。 “糟糕,这家伙好强!” 二哥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连刀刃都看不清楚,只好用出了保命的本领。 伊之助一刀斩了过去,却只瞥见一道白影“嗖”的一下从对方身后窜了出去,顺着蛛丝的牵引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中。 双刀将面前仅剩的东西一刀两断,却像是砍在了轻飘飘的丝缎上。 被切成两段的人形身影骤然散开,化作一根根细密的白色蛛丝散落了一地,当先落地的是一枚手榴弹。 “可恶!” 伊之助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一个翻滚落在了一处斜坡后面。 轰隆隆—— 爆炸的轰鸣声再度回荡在山林间,惊起了远方的无数飞鸟。 “呼——差一点就死了。”蜘蛛二哥蹲在树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幸好他的能力最擅长的就是保命,不然真是一照面就得死。 “这家伙的实力……”他紧紧皱起眉头,“感觉都足以与累对战了。” “难道……这个野猪人有柱级的实力?” 蜘蛛二哥没见过鬼杀队的柱,也没见过累全力以赴战斗的样子,所以只能猜测。 他抬起手来,一根蛛丝牵着一团弹药和几颗手榴弹飞来。 “幸好我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没有把所有弹药都放在一块儿。” 他迅速填充好弹药,然后又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下恐怕炸不死他。” “那个猎鬼人已经掌握了对付我的方法,闪避子弹也越来越顺畅了,我对付不了他。” “必须得求援了啊。”蜘蛛二哥抬手挠了挠头。 跟家人们夸下海口后却灰溜溜求援什么的,有点尴尬啊。 不过还是小命要紧。 …… 善逸顺着乐曲声的指引,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地,终于远远看见了琴声的源头。 在黑乎乎的丛林深处,一道雪白的身影正远远地背对他优雅地抚琴。 依稀可以看清那是一位身姿纤细的女子,身着一袭宽松飘逸的白色裙装。 雪白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背后,末端被一颗浅青色的珠子束起。 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轻盈地跃动着,像是在琴弦上舞蹈的小精灵。婉转动听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令人沉醉。 “这位小姐,这里很危……险……” 善逸快步向着对方跑去,同时开口提醒道。虽然不忍心打断这美好的琴音,但现在可不是弹琴的时候。 只不过,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一下子哽住了。 脚下的步伐也踉跄了一下,接着猛然刹住了。 到了现在的距离,他敏锐的听觉终于做出了判断: 眼前的女子不是人,是鬼! 可是,鬼能够弹奏出这样宁静而温柔的琴音吗? 善逸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他本能地觉得能够演奏出如此美妙乐曲的人不可能是邪恶的,但眼前的女子又确确实实是鬼。 琴音还在持续着,前方的女子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沉醉在演奏中。 清脆的音色如泉水叮咚,似乎在述说着对生命和自然的无限热爱,令人心生感动。 片刻之后,一曲终了。 女子缓缓按下双手,慢悠悠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但那张脸分明白得像雪,青绿色的睫毛,灰白色的眼瞳,脸上有着红色圆点状纹路。 跟之前那两个鬼一样! 善逸的身体猛地一颤,哆哆嗦嗦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这时,他看到那个女子对着他温婉一笑,宁静而美好。 “这样温柔美丽的大姐姐,应该心地不坏?说不定是像祢豆子那样的存在呢……” 善逸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从心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忽然贴在了什么东西上。 “呀啊啊!” 他一下子蹦了起来,却没能蹦跶多高,甚至双脚离地后就再也没能落回地面上。 善逸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紧紧黏住自己的巨大蛛网。 “身后有……蛛网?” “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完全没听到啊!” 善逸又一次“哇”的哭了出来,耳朵微微动了动,这才终于听见了。 在他的四面八方都遍布着无数肉眼看不到的蛛丝,就连身后都不知不觉围满了蛛网。 “是大姐姐的琴声!琴声干扰了我对声音的判断……” 那些纤细的蛛丝所产生的声音本就非常细微,混在琴声中根本难以分辨出来。 善逸在蛛网上奋力挣扎着,却像是被蛛网缠住的昆虫一样越缠越紧,就连日轮刀都没办法拔出来了。 就在这时,数不清的蛛丝从各个方向骤然收拢,向着他缠绕而来。 “不要啊啊啊!” 第151章 善逸,捕获成功 “不要啊啊啊!” 善逸发出高昂的尖叫声,无力地在蛛网上晃荡着。 但是转瞬之间,他就被密密麻麻的蛛丝捆得结结实实,完全动弹不得了。 抱着古筝的女子款款走来,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温婉娴静的笑容,然后抬起手来干脆利落地卸下了他腰间的日轮刀。 “这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不可以乱玩哦。”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救命……救命啊!炭治郎,野猪头,你们在哪里啊啊!” 善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刀被夺走,一边尖叫一边像毛毛虫一样疯狂蠕动着身体。 一束蛛丝斜斜飞来,绕着他的嘴巴缠绕了几圈,死死封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善逸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哗哗地从眼眶中往外冒。 “什么嘛,这个家伙比想象中要好抓得多啊。”远远传来一道清脆又俏皮的声音。 “看,三姐,我就说我布置的陷阱才是最好用的!” 蜘蛛家族的小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脸上挂着雀跃的笑容,齐肩的白色短发随着她的脚步上下飘舞着。 “他们能躲开之前的陷阱一定是因为运气好!” 三姐对着小妹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日轮刀微微蹙眉,随后将它远远抛了出去。 这种带着太阳气息的东西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五道雪白的身影陆续从林中走出来。 “抓到一个了啊,该怎么处理呢?”大姐一手捏着下巴沉吟着。 “妈妈把他变成人偶,然后操控他去对付他的同伴,怎么样?”小妹眼珠一转。 “馊主意,很容易出岔子。”三哥撇撇嘴。 “三哥!”小妹跺跺脚,鼓起了腮帮子。 “直接杀掉好了。”身形强壮的爸爸摸摸鼻子,一脸憨厚地说。 “唔!唔!”善逸疯狂摇头,眼睛瞪得老大。 “唉——”三姐忽然长叹一声,“难得有一个懂得欣赏我的琴声的人,死掉的话就太可惜了。” 善逸看着她,泪汪汪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大姐姐啊。 “让他没有痛苦地死去好了。”三姐神情忧郁地说。谁让他是猎鬼人呢? 啊?善逸愣住了。 “交给我。”四弟点点头,“就用我的毒素好了,保证让他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说着,他抬起食指,在善逸身上扎了一下。 “好了。”他拍了拍手。 诶诶诶?你们就这样随随便便商量好了我的死法?毒都下好了? 不要啊!我还没有结婚,不要死啊! 善逸感觉被扎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被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咦?不可能这么快就起效了?”四弟惊讶地打量着他。 肉眼可见的,善逸的鼻孔中冒出一个鼻涕泡来。随后他忽然抬起头,脸色也变得郑重和严肃起来。 “……”他使劲挣扎了一下,然后默默停下了动作。 在半空中使不上力气,刀也不在身边,无法挣脱。 虽然进入潜意识状态后,他能充分发挥出自身的战力。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啊。 于是,他停顿了片刻,缓缓地低垂下脑袋,鼻涕泡“啪”的一声破了。 善逸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好奇围观自己的众鬼,然后白眼一翻,“呃”的一声又吓晕了过去。 “啪。”再次吹起来的鼻涕泡又破了,他又醒了过来…… 蜘蛛家族的一家人就这样看着他一次次昏过去又醒过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家伙……好奇怪啊。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人类?新品种吗?”小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三姐忽然闭上眼睛,纤细的眉毛缓缓皱起:“二哥对我们求援了,他对付不了那个戴着野猪头套的猎鬼人。” “我去帮忙!”小妹兴冲冲地挥了挥拳头。 “不,那个猎鬼人恐怕有接近柱级的实力。”三姐摇摇头,神情带上了一抹忧虑。 “这样的实力,哪怕是累都可能遇到危险。” “我们都没有练过枪,去那边只能添乱。” 闻言,余下的家庭成员们面面相觑。这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他们都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鬼,很有自知之明,不存在那种没脑子的莽夫。 “那二哥跟我们求援有什么用?让他赶紧逃跑。”小妹嘟起嘴唇,脸上却也多了些担忧的神色。 “他是希望我告知累,或者说……”三姐顿了顿,在众位家人们脸上扫过。 “我们要不要叫大哥过来?”她轻声说。 小妹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表情期待地说:“好啊好啊,兄长在这里的话,事情一定会变得很好玩的!” “这样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三哥抓了抓头发。 三姐恬静地闭上双眼,片刻后睁眼说道: “我刚刚把现状告知了累,但他现在一心想要说服那一人一鬼两兄妹加入我们,只让我通知二哥撤离。” “真的?我们要有新的家人了吗?”小妹关注的是这一点,“好期待,我也想当姐姐!” “感觉很危险啊,伤脑筋。”大姐抬手扶额。 “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妈妈双手交握着,神情有些不安。 “不,我想是时候呼唤大哥过来了。”三姐平静而坚决地说。 “累并不想杀死那对兄妹,我怕他会轻敌。” “那个野猪头猎鬼人再没有了牵制的话,一旦跑去累那边,就有可能给累造成威胁。” “到那时候再向大哥求援的话,恐怕就已经晚了。” “可是,只有累能直接呼唤兄长,我们又没办法。”四弟插了句嘴。 “我有办法。”三姐抱着古筝向一家人的住所快步行去,“大哥给我留下了用来召唤他的东西。” “欸?为什么我没有?”小妹紧紧追了上去,“好狡猾!” “因为我不论何时都能冷静地对局势做出最精准的判断。”三姐矜持地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 “那这个人怎么办?”妈妈问了一句。 “把他留在这儿。”四弟说,“他中了我的毒,活不了多久了。” 一家人迅速离去,原地只剩下被蛛丝牢牢捆住的善逸,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是否醒着。 回到住所后,三姐从地下室中取出了一个厚重的黑盒子,将它摆在桌子上。 “这就是可以召唤兄长的东西?”小妹好奇地探头探脑。 三姐点点头,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朵晶莹透剔的冰莲花,十分精致优美。 “这是大哥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平时一直耗费一些心力维持着它的存在,若是被毁坏的话就能有所感应。” 她说着,指挥着大家快速生起一堆火,把盒子中的冰莲花丢进了火焰里。 片刻后,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外面的花园中。 “哎呀呀,小鸣女这回的传送很精准嘛~”童磨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回去得好好跟她道谢才行。” “兄长!”小妹欢快地奔跑过来。 “小妹~”童磨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猎鬼人闯进山里了!”小妹气呼呼地告状。 “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家伙,很厉害;一个带着鬼的猎鬼人,累想让他们加入我们;还有一个黄头发的家伙,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哦!” “喔——”童磨眨巴了下彩虹色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哇哦,是剧情耶!想想就好好玩的样子! () …… “这样啊,我的孩子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呢。” 鬼杀队总部的宅邸内,产屋敷耀哉抚摸着飞回来传信的鎹鸦的脑袋,语气温柔而平静地说道。 “嘎……”炭治郎的鎹鸦气喘吁吁地应和了一声。 “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鬼竟然成群结队地出现,甚至懂得使用枪械吗?” “确实是十分异常的情况,那里说不定有十二鬼月存在。” 产屋敷耀哉仰起头来,明净的月光照亮了他被紫色瘢痕覆盖了一半的脸上,一双白色的眼睛空洞无神。 “义勇,要拜托你过去一趟了。”他缓声说道。 “遵命。”富冈义勇跪坐在室内,应了一句。 “还有,忍,你一直在关注那田蜘蛛山的情报。想必你对此有所考量,这次便一同过去。”产屋敷耀哉继续道。 “是。”蝴蝶忍微笑点头。 等到离开鬼杀队总部后,忍抬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 “伊之助,但愿你没有出事。” 身为鬼杀队的柱,她平时是非常忙碌的。 虽然会像是大姐姐一样照顾伊之助,但不可能时刻顾及到他。更何况伊之助也长大了,已经是值得信赖的剑士了。 所以她虽然为伊之助关注着那田蜘蛛山的情报,并且给他传去了消息,但她能够提供的支持也仅此而已了。 既然伊之助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搞定,那么忍便愿意对他报以信任。 因为她清楚伊之助的实力,也知道他看似不靠谱,实际上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么?” 蝴蝶忍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表情严肃了起来,跟富冈义勇一同向那田蜘蛛山赶去。 …… “你们叫什么名字?” 累赤着双脚站在丛林间,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兄妹。 “我是灶门炭治郎,这是我的妹妹祢豆子。”炭治郎双手持剑回答道。 “累。”累报出自己的名字。 “炭治郎,祢豆子,你们一起成为我的家人。” 他赤着双脚站在丛林间,身形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成为……家人?”炭治郎缓缓重复了一句。 “没错,家人。”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右手按在心口的位置,“互相保护、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座山上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有着深厚情感和羁绊的家人。” 累说着,微微歪头看着兄妹俩:“我很欣赏你们兄妹之间的羁绊,所以,并不想杀死你们。” “那样的话就太令人遗憾了。” “我觉得你们很适合成为我的家人。所以留下来,这样大家都能好好相处了。” 他对着前面的两兄妹伸出右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像是个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留下来……成为一家人?” 炭治郎微微瞪大眼睛,恍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难怪他在进入这座山之前,闻到了一股不祥却又安宁的味道。 “原来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生活在这里,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相互之间有着温柔和信赖的气味。 炭治郎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们。 原来如此,对他们来说,自己一行人才是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入侵者和破坏者。 想到这里,炭治郎感到有些愧疚。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是鬼,身上都有血的味道,是残害了许多人的恶鬼。 身为人类的他无法原谅吃人的鬼!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生活。”炭治郎真诚地表达了歉意,“但是,我和祢豆子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的!” “为什么?”累缓缓放下伸出去的右手。 “因为你们是鬼,而我们是人!”炭治郎大声说道。 累困惑地眨巴了下眼睛,抬手一指祢豆子:“你的妹妹不也是鬼吗?” 祢豆子咬着竹筒,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无法融入我们,炭治郎。”累再次把目光转向炭治郎。 “没关系,我可以请求哥哥把你引荐给那位大人,我也会央求那位大人的。” “只要能得到那位大人的承认,你也能成为鬼了。” “这样就不存在人与鬼的隔阂了。”他认真地说。 “那位大人……鬼舞辻无惨吗?”炭治郎皱起眉来。 还有,他说的哥哥是谁?看样子地位似乎更高,应该不是之前那个鬼。 难道是这座山上的那个十二鬼月吗? “嘘——”累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不可以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 “我不会成为鬼!”炭治郎斩钉截铁地说,“祢豆子跟你们也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吃过人!” “这样吗?”累怔了怔,“她会很饿?” “欸?这……是的……”炭治郎瞬间变成了豆豆眼,“但是我会努力的,尽快找到把她变回人类的方法!” “让妹妹饿肚子,可不是合格的兄长应该做的事情。”累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 “我知道我这个哥哥做的很不合格,一直在让祢豆子遭受痛苦。”炭治郎咬着牙。 他转头看了祢豆子一眼,祢豆子也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粉红色的眼瞳清澈而茫然。 炭治郎再度坚定了神情,大声说道:“但是祢豆子绝对不能堕落为食人的恶鬼!” “所以你们不愿意加入我们?”累微微低下头去。 “没错!”炭治郎毫不犹豫地说。 “这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杀死你了。”累缓缓说道,“就凭你是鬼杀队的猎鬼人,是破坏我们一家人平静生活的人,你就必须死。” “但是,你的妹妹倒是可以不用死。”他看了祢豆子一眼,“情感深厚的兄妹却要生离死别,这样太可悲了。” “放马过来!”炭治郎耿直地说,“我也会拼尽全力斩下你的头颅!”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打败身为十二鬼月的我了。” 累抬手撩起遮住左眼的发丝,露出了那只刻有“下伍”字样的眼瞳。 第152章 祢豆子,捕获成功 “下弦之伍?” “这孩子就是这座山上的十二鬼月?”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全身,炭治郎瞳孔骤然收缩,额头上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咬着牙使劲捏紧手中的刀柄,目光却依旧坚定无比。 这是他成为鬼杀队剑士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考验了。 “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吗?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啊。” 累看着炭治郎那双像是燃烧着火光的深红色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 之前他在高空中观看了许久,已经了解到了炭治郎的实力。 “那就让你清醒一下。” 他说着,指尖猛然弹出几根长长的蛛丝,接着挥动手臂,闪烁着银光的蛛丝便化作残影,轻盈地在幽暗的林中划过。 “好快!” 炭治郎脚下用力一蹬,险之又险地避过一根切割而来的蛛丝,随后挥刀砍向另一根轻飘飘划过来的柔软丝线。 “叮”的一声,刀刃切在蛛丝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竟然没能砍断。 炭治郎奋力向后仰身,一根蛛丝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割开了一道细长的伤痕。 他跃到高处的树枝上,扫了眼蛛丝划过的地方,一根根树枝乃至粗壮的树干都被轻而易举地切断了。 “非常坚韧和锋利的丝线,就连日轮刀都无法砍断!” “但是……”他微微抽了抽鼻子,“我闻到了,蛛丝会散发出淡淡的甜味!这样就能战斗了!” “在躲开蛛丝的同时,必须拉近距离才行!” 炭治郎借助着敏锐的嗅觉,灵巧地闪过几根来袭的蛛丝,目光紧紧盯着面色始终平静的对手。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他用脚掌猛踏地面,紧接着以火炎爆发般的势头迅猛地突进到了累的身前。 与此同时,同样在林间跳跃着的祢豆子也高高跃起,身上带着一道道蛛丝划伤的血痕,抬腿向着累狠狠踢了下去。 累稍微抬眼,不紧不慢地扬起双手。 一根根蛛丝“嗖嗖”划破空气,将祢豆子紧紧缠绕起来,悬挂在了半空中。 同时,一根细细的丝线挡住了炭治郎的去路。 “祢豆子!”炭治郎大喊一声,咬牙挥刀向着眼前的蛛丝劈去。 好似燃烧着猎猎火炎的刀刃狠狠砍在蛛丝上,“咔嚓”一声,断掉的却是炭治郎手中的日轮刀。 “诶?!” 炭治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翻身远远拉开了距离。 “看,你是赢不了我的。”累看着他轻声说道,“与其迎接必然的死亡,不如留下来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 “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他认真地说。 蜘蛛二姐坐在高空的蛛丝上注视着林中的情况,月光下的她气质文静而淡雅。 “看来累真的很喜欢这对兄妹啊。”她歪了歪头,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 于是她从空中一跃而下,三两步窜到祢豆子旁边,对着累招招手:“累,把她交给我!” 累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挥手,祢豆子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身体被纤细的蛛丝捆得紧紧的。 二姐一把抱住祢豆子,把她往肩膀上一扛,然后拔腿就跑。 “小妹妹,姐姐带你去我家玩。”她语气欢快地说,三两步蹿进了密林里。 “嗯!嗯!”祢豆子努力蛄蛹着,却挣不开蛛丝的束缚。 “祢豆子!”炭治郎拔腿就要追上去,却被袭来的蛛丝拦住了去路。 “你们要把祢豆子带去哪里?” 他一边闪躲着蛛丝,一边焦急地向着祢豆子被掳走的方向追去。 “家里。”累言简意赅地说。 ……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蜘蛛家族的居所中,童磨一本正经地点着头。他已经简单了解到了目前的情况。 “这么说,累那边暂时没问题咯?” “嗯,但二哥还没能摆脱那个野猪头猎鬼人的追踪。”三姐感知着远处的情况。 “哦——猪啊。” 童磨拖长了音调,彩虹色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说起来,当初伊之助拿了他收藏的刀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跑去加入了惹人讨厌的鬼杀队…… 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童磨还没有惩罚过他呢。 因为前两年童磨离开教会去旅行了,一直没见过伊之助来着。 “不听话的孩子要好好惩罚才行,不然会学坏的!” 童磨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一副担心孩子走上歪路的忧虑模样。 “接下来就让我补上这迟来的教育!” 他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掌,刚想迈步往山下走,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哎呀,这样子不行!”他抬手捂住了嘴唇,一脸为难地皱起了眉毛。 一旦他出现在这里把伊之助揍一顿,这不就摆明了他跟蜘蛛家族有关系吗? 身份会暴露的! 伊之助知道了就代表小忍也会知道,然后自己就会被可爱的小蝴蝶讨厌! 然后小实弥也会知道,很快整个鬼杀队都会知道,相当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啊啊,那样的话就太令人难过了。” 童磨右手握拳抵着嘴唇,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 随即他又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虽然想想也挺有趣的样子,但是好麻烦的说。” 至于用非想天消除记忆什么的,他不太想用啦。 猪的脑袋本来已经有够笨的了,再多次对脑子动手脚的话,童磨怕他变得更傻。 那样的话,他这么多年的悉心教育不都完全白费了? “嗯——让我想个办法。”童磨一手捏着下巴,很快眼神一亮。 “有了,伪装一下就好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打扮,迅速将身上的衣物变换成了一身跟蜘蛛家族风格一致的雪白色蛛网纹长袍。 接着他甩了甩头发,长长的白色披风在身后延伸出来,最后凝聚出宽大的兜帽,将他的脸隐藏在浓黑的阴影下。 “光是这样还不太够呢。”童磨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小声嘀咕了一句。 虽然这些年来,他早就掌握了能够瞒过伊之助感知的方法,不至于被识破鬼的身份。 但是伊之助对他毕竟太过熟悉了,仅凭身形、声音和言行举止就能猜测出来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童磨不想改变自己的样貌,他向来对自己的模样很满意。 “嗯!变小一点~” 他眨巴了下眼睛,把自己缓缓缩小成纤瘦的少年体态,接着在脸上覆盖了一张笑眯眯的狐狸面具。 旁边的蜘蛛一家呆愣愣地看着童磨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全副武装,这副样子就连他们也认不出来了。 “这样就好了。”童磨满意地拍拍手掌,“我出发咯~” 他的声音都变成了清澈干净的少年嗓音。 “如果接下来有别的猎鬼人跑进山里的话,一定要记得跟我说一声哦!” 说完后,他欢脱地跑进了幽深的丛林里。 …… 黑暗的密林中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突突突…… 蜘蛛二哥转身抬高枪口,向着远处那道神出鬼没的黑影射出一连串子弹。 根本没功夫观察自己的射击有没有打中,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地拉动蛛丝,向着更远处荡去。 “哼哼哼……” 游刃有余地躲过一溜子弹后,伊之助趴在一棵大树后面,紧紧盯着那道在林木间荡着的白影。 然后他一个发力,手脚并用地在树木之间跳跃着,以更加灵巧迅捷的姿态向着对方追去。 自从明白了对付敌人的手段,并且掌握了通过触觉感知枪口位置来闪避子弹的方法后,双方的角色就调转过来了。 现在,伊之助才是猎手! 因为另一边的枪声也停止了,炭治郎和蒲公英都不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伊之助没办法帮忙,只好追杀最近的敌人了。 蜘蛛二哥刚荡到一根树枝上站定,回头扫了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一棵树上蹿到了另一棵树上。 然后趴在树干后,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用那双幽幽放光的硕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交叉的双刀反射着淡淡的毫光,像是怪兽狰狞的利爪。 二哥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 他飞也似地逃走了,可身后的黑影还是悄无声息,如影随形。 跟个索命的厉鬼似的…… “啊啊啊——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鬼啊!” 二哥抓狂地在心里喊着,决定回去之后就升级自己的武器装备。 枪械救不了鬼的话,那就把炸弹、大炮和毒气统统安排上! “兽之呼吸·贰之型·错乱锐爪!” 伊之助不声不响地摸到距离他更近的位置,用双刀快速劈斩出一道道混乱交错的十字形剑气。 “哇啊啊——” 二哥手中的蛛丝断开了,身体差点被拦腰砍断。 他再次动用了自身的能力,舍去一个蛛丝编织的外壳,化作一道白影飞速消失在浓黑的树荫里。 “哼哼哼,你逃不掉!” 伊之助低低地笑了一声,粗糙的嗓音刻意压低,在阴暗死寂的密林中更显得阴森森的。 “好……好可怕!” 二哥抓着蛛丝飞快地在林中荡来荡去,听到传来的声音后,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猎鬼人,太吓鬼了。 正当伊之助打算继续追过去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你说谁逃不掉呀?”那道清亮的声音就凑在他耳边,戏谑地问道。 伊之助猛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白色狐狸面具,面具上的狐脸带着狡猾的笑容。 “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 伊之助头套下的双眼骤然瞪大,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灵敏触觉竟然完全没有给他发出任何示警。 他反应极快地向前弯下身,同时右脚迅猛地抬高,狠狠踢向那张狐狸面具。 趁着对方抬手挡下这一击的功夫,他一翻身轻巧地落在地面上,握紧双刀警惕万分地直面着那道站在树上的身影。 高挑瘦削的身形,跟之前那两个鬼同样风格的衣着。只是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也清脆柔和,连性别都无法分辨。 但是,这家伙……好强! 伊之助将手中的刀柄捏得咔咔作响,冰冷而沉重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止不住地感到毛骨悚然。 触觉敏锐的皮肤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一瞬间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全身上下都想要战栗。 有种无从反抗的错觉,似乎眼前的家伙只要动动手,自己就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死。 不,这不是错觉! 既然对方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想要顺手杀掉自己也不是难事。 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实力,必然是十二鬼月。 甚至是……上弦的鬼! “可恶!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这座山上的十二鬼月不是一个下弦的蜘蛛小鬼吗? 果然那本漫画不能全信,不然真的会坑死人的! 伊之助用力咬了咬牙,通过呼吸调动起全身的力量,这才摆脱了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糟糕感觉。 童磨悠然地站在高高的树枝上,不再收敛身上的气息。看到猪被吓得动都不敢动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才是犯了错的小孩应该摆出的正确姿态嘛。 他上下打量了伊之助一遍,头上的野猪头套,赤裸的上半身,浑身脏兮兮的样子…… 真像一只在泥巴里打过滚的野猪呢。 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教育,果真是完全喂了猪呢,实在是太令人感到痛心了。 童磨有些嫌弃地瘪瘪嘴,想把猪按进水里涮涮。 “喂!藏头露尾的家伙,报上名来!” 伊之助用右手握着的刀指着他,大声说道。 他快速调整好了状态,恢复了平日里活力满满的样子。 就这样决定好了!不管眼前的家伙是什么实力,先打过一场再说! “我?”童磨本能地想抽出自己的对扇,然后猛地停下了动作。 哎呀哎呀,差点露馅了~ 他露出尴尬的笑容,随后想起脸上带着面具,于是也就懒得尴尬了。 他轻盈地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被残枝枯叶覆盖的地面上,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居住在这座山里的蜘蛛家族的一员,是……” “嗯——我想想。” “啊,对了对了,是长子哦!”他叉着腰道。 你这自豪的语气是什么鬼?给别人当儿子难道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伊之助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莫名觉得这家伙有种熟悉的欠揍感。 嗯,拳头痒了,好想揍! “呐~你们不请自来地闯进我家,还想要杀害我亲爱的家人们,真的很过分很没有礼貌哎!”童磨语气委屈地控诉道。 “真的是坏心眼的孩子呢。” “坏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他玩味地勾起嘴角,语气轻柔和缓地说着话,却无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童磨抬起右手,慢条斯理地从掌心抽出一根金色的长棍。 嗯!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用棍棒咯~ 他甩了甩利用自身的血肉和骨头当场制作的棍子,觉得还挺趁手的。 粗粗长长,揍人的手感一定很棒! 第153章 伊之助,捕获成功 “坏孩子?” 伊之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说起话来怎么那么像童磨? 想到这一点,他的精神瞬间变得振奋起来。 要是能把这个家伙暴揍一顿的话,总感觉会有种像是把童磨揍了一顿的舒畅感呢。 这可是伊之助从小到大的目标和梦想之一啊! “虽然从这家伙的气息来看,直接揍童磨应该比揍他要容易得多……” “不过,都无所谓!” “就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伊之助咧嘴笑了起来,将右手的日轮刀搭在肩膀上,斗志昂扬地叫道: “喂,藏头露尾的家伙,告诉本大爷,你是十二鬼月中的哪一个?” Σ( ̄△ ̄;) 童磨呆立了许久,沉默不语,并且大惑不解。 “喂,说话呀!”伊之助不耐烦了。 童磨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看到我的打扮了吗?你也说了我是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怎么了?”伊之助疑惑地歪了歪野猪头。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我就是要隐藏身份啊。”童磨理所当然地说。 “事实都摆在你面前了,为什么你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难道猪的大脑已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头脑这么笨一定很痛苦很难受?真替你感到担心。”他本能地流下了怜悯的泪水,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长棍。 “需要我帮你从这残酷而荒谬的人生中解脱吗?”他用十分关心的语气说道。 “你……你……”伊之助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拿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对方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他刚刚腾起的热血和斗志都快浇灭了。 我不就是问了一句你的身份吗?为什么突然嘲讽起我的脑子来了? 啊啊啊!好气! 这家伙的嘴比童磨还气人! 伊之助使劲咬着牙,不打算跟这家伙废话了:“哼,那你可以记好了,本大爷是嘴平伊之助!”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迅猛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在林间的泥地上踩出一个坑洞。 “兽之呼吸·陆之型·猛虎狩歌!” 他不敢轻敌,直接使出了威力最大的单体攻击招式,整个人如同狩猎的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地向着对手高速突进而去。 交叉的双刀经过蓄力后猛然斩出,两道巨大的斩击划破空气,发出虎吼一般的声音。 “呀,好厉害的斩击!” 童磨笑眯眯地夸赞了一句,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直接一棒子砸了过去。 虽然不懂得什么棍法,但他力气大,速度也快,真真正正让伊之助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 金色的长棍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袭来的斩击,随后重重击打在伊之助交叉的双刀上。 伊之助向后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终于站稳了脚步,感觉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这时,童磨已经轻飘飘地跳了过来,宽大的衣摆和披风如同蝶翼般猎猎飞舞着。 “兽之呼吸·叁之型·狼牙袭月!” 伊之助骤然向后压低身体,后背几乎紧贴着地面,躲开了扫来的棍棒。 紧接着他举刀猛地向上一挑,淡蓝色的刀光竖直上劈,像是要斩向高空中的月亮。 然后被童磨一棍子砸开。 “嗯,这么低的身位却能发出如此威力的斩击,真是千锤百炼。”童磨笑吟吟地称赞道。 “看来是不错的储备粮呢。”他玩味地说。 “哼!”看着再度扫来的长棍,伊之助干脆保持着向后下腰的姿势,柔韧而有力的身体扭曲成夸张的弧度,避开了这一击。 随后他拧转腰肢,双脚拔地而起,矫健地向着童磨的胸口踢去。 被轻描淡写地躲开后,他的身体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手臂向后挥舞,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挥出长刀,自下而上狠狠斩向童磨的脖子。 “咔嚓”一声,刀砍在了坚硬的长棍上,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真是捉摸不透的一击,很有想象力嘛。” 童磨随手挡下来袭的刀锋,看着伊之助灵活地几个后跃,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他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等到伊之助刚刚站定,一棍子就戳向了对方的胸口。 “糟糕!太快了,挡不住!” 伊之助奋力挥刀格挡,但这一击快得让他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 长棍正正戳在他的胸口,让他感觉胸口一闷,向后退出了老远才站稳了身形。 “嗯?骨头没断?” 伊之助摸了摸自己被捅到的地方,本以为承受这一击后自己会被直接刺穿,再不济也要断几根骨头,却没想到只是疼了点而已。 “什么嘛,你这是没吃饭吗?” 他抬起右手,挥了挥已经出现裂纹的长刀,输人不输阵地叫嚣道。 “果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童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一闪身出现在他身边,用挥舞棒球棍的姿势,一棍子重重敲在了伊之助的屁股上。 “嗷!”伊之助一下蹦的老高。 “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没有吃饭呀?”童磨语气温柔地询问道。 伊之助没有回答,忍着臀部的痛楚,转身就要挥刀。 “兽之呼吸·贰之型……” 剑招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又是一棍子落下,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再次落在他的屁股上。 “呃……”伊之助咬着牙顺着这股力道向前窜出老远,然后又被一棍子敲在了相同的位置。 “够了!士可杀不可辱!”他气恼地挥舞双刀。 “唔~可是你是猪啊。”童磨用长棍指了指他的野猪头套。 “不是猪,是野猪大人!”伊之助叫道。 嗯?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啊啊,可恶的童磨,害得他说顺口了! “嗷!”又是一棍子落下,伊之助捂着自己的屁股,然后被一脚踹飞了起来。 飞过几棵树木的屏障,直直落在了林间的河流中。 “咕噜噜……”他从河里爬起来,从野猪头套的鼻孔里喷出两道水柱。 童磨再度欺身而上,用长棍把他按在河水里好好涮了涮。 洗干净之后,又在伊之助的臀部敲了一棍子,看到那里十分均匀地高高肿了起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二弟,帮我把他捆好。”童磨一棍子砸飞伊之助的双刀,然后冲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兄长,多亏你了。”端着机枪的蜘蛛二哥从林中跑了过来,挥手对准伊之助放出雪白的蛛丝。 在童磨的压制下,很快伊之助就被密密麻麻的蛛丝缠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颗戴着野猪头套的脑袋。 “放开我!”伊之助脖子都憋得通红,却只能像只长虫一样蛄蛹着。 可恶!肿起来的臀部被紧紧缠住后,更痛了! “呵,储备粮到手了。”童磨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脑袋,语气活泼地说。 第154章 居所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 炭治郎一门心思想要救出被抓走的祢豆子,靠着气味的指引一路朝山上跑去。 累则是并没有用出全力,他还没放弃想要炭治郎加入蜘蛛山大家庭的念头,所以只是放出蛛丝阻挡。 却没想到炭治郎在被逼急了之后,竟然凭借着手中的断刃砍断了他的蛛丝。 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炭治郎就直往山顶上冲去,同时迅捷地躲开了累用来阻拦的蛛丝。 穿过密林的屏障后,出现在炭治郎眼前的却是他从未想过的美丽风景。 在葱茏绿树的包围中,一座座精美漂亮的建筑拔地而起。 构思巧妙、风格独特的建筑物和谐地排布着,中间还有池塘和流水,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花园里各式各样的繁花在夜晚盛放着,色彩缤纷,争奇斗艳,花香扑鼻。 清冷的月光为这深山中的奇迹披上了一层银纱,让这里更显得神秘而唯美。 “这是……”炭治郎怔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不该迈入进去。 他从未见过这样宁静美丽的房子。 “我们一家人的居所。”累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一张张蛛网交错重叠着,挡住了炭治郎的去路。 “不能让你破坏我们的房子。”累冷淡地说着,轻飘飘地落在了半空中的一根蛛丝上。 他垂眸注视着炭治郎:“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是的,我绝不会成为鬼!”炭治郎双手握紧手中的断刃,神色严肃而坚定,“我也一定会将祢豆子带回来!” “那我只能杀掉你了。”累不高兴地皱起眉来。 炭治郎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进攻的架势,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他明白,要平安带回祢豆子,只能打败眼前这个十二鬼月。 “这样啊。”累看出了他的决心,猛然抬起双掌,十指尖连接着长长的蛛丝。 一根根柔软的蛛丝像是有生命一般盘旋着射出,在空气中划出“嗖嗖”的声响。 炭治郎紧握着断刀,呼吸和精神高度集中,刀刃上好似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他一脚猛踏地面向前突进,精准地避开来袭的蛛丝,或是挥刀斩开无法闪过的蛛网。 随着丝线不断被断刃荡开甚至切断,炭治郎的身影也距离对手越来越近,周身似乎燃起了灼热的火焰。 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虽然炭治郎能斩断他的蛛丝让他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了。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幼稚的孩童一样。 “那就拿出点实力。”他将双臂交叉起来,指尖延伸而出的蛛丝上渐渐覆上了血液的殷红,而后猛地挥出。 “血鬼术·刻线牢!” 一张张血红色蛛网密密麻麻地从空中浮现出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一般瞬间将炭治郎笼罩在其中,接着骤然收缩。 “丝线的味道跟刚才完全不同了,这样斩不断!”炭治郎瞳孔一缩。 紧盯着从四面收缩而来的蛛网,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眼中却并没有绝望。 “炎之呼吸的最后一式我还没能领悟出来……” “看来只能用火之神神乐了!” 这几年来,他其实一直在有意锻炼自己,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更加适应火之神神乐。 炼狱先生也鼓励他这样做,甚至还专门为他制定了特训计划,帮助他更快达到使用火之神神乐的要求。 但即便如此,目前炭治郎也坚持不了多久,勉强只够使出两式。 “两式之后,我的身体就会脱力,甚至完全动弹不得。” “必须在两招之内斩断他的脖子!”炭治郎的眼神像是在熊熊燃烧一般。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拜托伊之助他们了。 …… 料理完了自家养的破孩子之后,童磨拎着被捆成毛毛虫的伊之助,兴致勃勃地打算去累那边看好戏。 现场观看剧情什么的,一定会很有趣! 在路上,他扯过蛛丝将伊之助一直在大喊大叫的嘴巴缠了起来,难听的拖拉机嗓音戛然而止,耳边总算清静了。 路过蜘蛛家族的房子时,童磨顺便回去了一趟,打算把伊之助丢在这里。 刚进门,就看到地上有一只同样的“毛毛虫”正活力满满地快速蛄蛹着。 “嗯!嗯!嗯!” 祢豆子全身被白色的蛛丝缠成长条,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正趴在地上迅速朝着门口蠕动过去。 先平直地躺着,随后屈起双腿和腰肢,上半身往前一拱,再弯曲身体,往前再拱…… 动作迅速而熟练,每往前拱一步还会发出“嗯”的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很快就蛄蛹到了门口。 正在收拾行李的蜘蛛小妹见怪不怪地走过来,拽着祢豆子的脚把她拖了回去。 “这是?”童磨眨巴了下眼睛,把同样被裹成毛毛虫的伊之助放在了祢豆子旁边。 “二姐扛回来的小妹妹,叫做祢豆子是?” 小妹一本正经地端着张稚嫩的小脸,做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伸手摸了摸祢豆子的脑袋。 咬着竹筒的祢豆子竖起眉毛,用那双粉红色的眼睛气呼呼地瞪她。 “唔,唔……”伊之助也在地上蛄蛹了一下。 可恶!祢豆子妹妹也被抓来了,炭治郎不会出事了?还有黄色蒲公英也没有了消息…… “这就是那个野猪头?”小妹蹲在伊之助面前,好奇地用食指戳了戳头套的猪鼻子。 “呼噜噜……”伊之助被缠住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瞪她。 只是童磨在缠住他的嘴后还贴心地给他重新戴上了头套,所以小妹看不见他凶恶的目光。 “啊呀,他还真像一只野猪呢!”小妹惊叹道。 这时,祢豆子又非常熟练地开始向着门口蛄蛹了。 童磨一脸新奇地凑了过去,用右手抓住了她的脚,饶有兴致地看着祢豆子在地上拱了半天,一步也没挪出去。 就是这个孩子在未来能够克服阳光吗?有点好奇啊。 要是现在把她放在阳光下晾晾会怎么样呢?童磨思考着这个问题。 呃,说不定会死的? 正在他沉思着的时候,祢豆子生气地扭转身体,一脑门狠狠撞在了童磨的下巴上。 第155章 炭治郎,捕获成功 砰! 祢豆子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撞并没有给童磨带来多少伤害,反而撞破了自己的额头。 只不过,童磨脸上的面具却被撞歪到了一边,“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童磨眨巴着一双铭刻着“上弦弐”的七彩眼瞳,跟祢豆子那双含着泪水的淡粉色眼瞳对上了视线。 “哎呀呀,没事?”他抬手摸摸自己被撞得发麻的下巴,一副为她担心的表情,“脑袋受伤了呀。” “小祢豆子的头可不够硬哦。” 他笑眯眯地说着,伸手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好在他现在正背对着伊之助,没有被看到脸,否则的话可不好收场。 被祢豆子看见倒没什么,这个女孩只有幼儿程度的智力,连基本的沟通交流都做不到。 祢豆子用含泪的大眼睛使劲儿瞪他。 “小妹妹,要乖一点哦。”蜘蛛小妹赶忙跑过来,一脸苦恼地劝道。 “啊,你是不是饿了?”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跑去厨房里取出了一块十分新鲜的食材。 “来,小妹妹,吃饭。”她摘掉祢豆子嘴里咬着的竹筒。 看着面前的血肉,祢豆子细长的瞳孔猛地收缩,愤怒地皱着鼻子,凶狠地冲着小妹龇起了尖牙。 “欸?不喜欢吃吗?”小妹困惑地歪歪头。 “小妹,快点过来收拾东西,要赶在天亮之前搬走才行。”三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准备搬家。 解决了这次的三个猎鬼人后,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猎鬼人到来。 要是在白天被他们发现的话,就算童磨大哥在这里也会很危险,毕竟鬼最大的天敌永远都是太阳。 “哦。”小妹站起身来,随后往外面瞥了一眼,“快看,累回来了!” “还在那边战斗呢!”她抬手指着门外。 一家人顿时凑到了门边,然后接二连三地冲出房子跑了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转瞬间,房子里就只剩下童磨和两个“毛毛虫”了。 伊之助鼓起全身的力量,却无法挣脱身上的束缚,只能气恼地用脑袋一下下砸着地面。 祢豆子双眼紧紧凝视着门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接着奋力地挣扎起来。 她挣扎得太厉害,皮肤上都被细细的蛛丝割开了一道道血痕,鲜血很快染红了雪白的蛛丝。 童磨抬起拳头,“咚”的一声敲在祢豆子的脑袋上。 “乖乖等在这里就好了。”他的语气沉静而柔和,“很快你的哥哥就会过来陪你了。” “跟这只猪一起当储备粮,貌似很有趣的样子呢~”他含笑说道。 祢豆子凶巴巴地撇过头来,朝着童磨的手一口咬了过去。 “呀,你怎么可以咬人呢?”童磨迅速收回手来,说话的语气变得委屈巴巴的,“难道真的饿了?” 他拿起小妹放在旁边的食物。嗯,香喷喷的呢。 “要吃吗?”他在祢豆子眼前晃了晃。 祢豆子往后缩了缩,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像是一只靠着炸毛虚张声势的小猫。 随后她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蛛丝在她身上割出深深的勒痕。 “别闹了。”童磨眯起了眼睛,把手中的食物往祢豆子嘴边凑了凑,“再不听话塞你嘴里哦。” 祢豆子一愣,嘴巴一瘪,忽然扬起脸蛋哇哇大哭起来。 “哇啊啊啊——” “欸?吓哭了?”童磨一脸无辜地瞪大双眼。 伊之助飞快蛄蛹过来,猛地向后仰身,然后用脑袋狠狠撞向他。 童磨随手抄起一旁的长棍,“嘭”一下敲在他的屁股上。 “呜呜……”伊之助发出闷闷的哼唧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童磨刚要开口调侃几句,忽然转头望向门外,那里似乎爆发了冲天的烈焰,在这里都隐隐有种灼热的感觉。 “咦?这是……” 他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 双目紧盯着急速收缩而来的血红色蛛网,炭治郎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断刃。 “哇啊啊啊——” 祢豆子的哭声隐隐传入耳畔,让他的心脏一阵抽痛。 “祢豆子在哭,是遇到危险了吗?” “冷静一点……”炭治郎死死咬紧牙关,眉头紧皱着,一瞬间切换了呼吸法。 他深吸一口长气,气流被吸入口中甚至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火之神神乐!” 断刃上好似燃烧着的熊熊火焰这一刻变得更加猛烈,更加炽热,如同太阳的火焰缠绕着刀锋,像是在幽暗的林中点燃了一堆篝火。 “全集中!”炭治郎让呼吸流转全身,调动起身体的每一分力量。 让速度变得更快,让力量变得更强,让反应变得更敏锐…… “圆舞!” 炭治郎调转脚步,双臂发力挥出手中的刀刃,斩出一圈萦绕着炽热烈焰的环形剑气,将周围的血红色蛛丝一扫而空。 “我的线……被斩断了?” 累看着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奔来的身影,这一刻恍若看到了被火焰环绕的神灵。 他迅速抬手甩出蛛丝,但这种状态下的炭治郎敏捷得不可思议,几番辗转就将袭来的蛛丝统统切断,奔跑的速度都没有降低。 转瞬间,炭治郎就突进到了他跟前。 “累,小心!”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突突突…… 一连串子弹伴随着阵阵爆响声朝着炭治郎飞扫而去,这是二哥在举枪射击。 坚韧而锋利的雪白色蛛丝在炭治郎身前纵横交错,编织成层层叠叠的蛛网。这是二姐的能力。 一根根蛛丝灵活地向着炭治郎的四肢缠绕而去,这是妈妈操纵的丝线。 尖锐的长矛和石头带着巨大的力量“嗖嗖”飞来,这是爸爸和三哥用力抛过来的。 还有一张张带有粘性的蛛网接二连三地落在地面上,小妹也在出手。 匆匆奔来的每一位家人们都各施手段。即使他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他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忙阻挡炭治郎的攻击。 “大家……”累猛然瞪大眼睛。 “不要停!继续奔跑!”炭治郎的身影在纷乱如雨的攻击中奔腾跳跃着,如同夭矫的火龙般灵动而威猛。 与此同时,他挥舞着手中的灼热断刃,将累挥出的蛛丝一一斩断。 “家人的羁绊……”炭治郎如影随形地追着向后跳跃的累,“他在被所有人保护着……” “但是,我不能输!” 炭治郎猛地咬牙,高速突进到累的身前,挥刀斩向他的脖子。 “我想要保护祢豆子的决心,也不会输于任何人!” 断刃狠狠斩上累的脖颈,发出“当”的一声清脆的声响,看似纤细的脖子实则坚硬得超乎想象。 “火之神神乐·碧罗天!” 炭治郎一旋身双臂挥刀,斩出一圈日冕般的炽烈刀光,终于砍进了那坚硬的脖颈中! 就在他用尽全身力量推动刀刃之时,面前的身影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失去目标的刀刃划过一道光辉灿烂的弧线,刀光连成一道熊熊燃烧的耀眼火环。 等到刀光散去,炭治郎踉跄着站稳,大口大口喘着气,转动眼球寻找着对手的踪迹。 他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了一群高矮不一的身影之间。 炭治郎浑身一颤,一瞬间将注意力放在了累旁边那道带着面具的身影上。 那是…… “哎呀哎呀,累要小心一点嘛。” 童磨把刚才顺手捞过来的累放下来,抬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 “要是可爱的弟弟被砍断了脖子,我可是会很伤心的。”他用悲伤的语调说道。 累呆呆地站在一群家人们中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他都做好准备在被砍断脖子之前抢先用蛛丝切断自己的脖子了。 “哥哥?”他抬头看了眼戴着面具的童磨,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身上的气息认出了他。 “还有大家……”他环视周围的家人们。 累想起刚才自己被所有家人们保护的场景,心中蓦然生起一股暖洋洋的安心感。 精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很好看的笑容。 随之而来的就是被欺负了的委屈。 明明他是在真诚地邀请炭治郎成为自己的家人,一直都在控制着力量没有杀他,却反过头来被逼迫到这个地步。 累的双眼中渐渐闪烁起了晶莹的泪花。 “累,没事?” “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我们帮你教训他!” 一家人气势汹汹地瞪视着远处的炭治郎,然后就看到对方仰面摔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欸?怎么回事?他死掉了吗?”小妹瞪圆了眼睛。 “不是我动的手!”童磨无辜地举起双手。 “我也没杀他。”累也十分茫然。 童磨慢悠悠踱步到炭治郎身旁,看着他睁大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这才点点头:“哦,只是因为脱力动不了了啊。” 他蹲下身来,笑眯眯地低头俯视着他,用长有尖锐紫色指甲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啧,我还以为死掉了呢,那可就太令人遗憾了。” 炭治郎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脸上的狐狸面具,瞳孔轻轻颤抖着。 从没有遇见过气味如此接近鬼舞辻无惨的鬼,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浓重的压迫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刚才的下弦完全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他是谁?也是十二鬼月,甚至是……上弦? “动起来!快动起来……” 炭治郎拼命调动仅剩的力气,但是身体不听使唤,颤抖的手指勉强握紧了断掉的日轮刀,但手臂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通过呼吸法快速恢复身体,可是刚刚超负荷的肺部抽搐了一下,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童磨一脸茫然地盯着他看,不理解炭治郎为什么在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后,忽然艰难地喘息了一阵,接着就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你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别太勉强了哦。”他好心地提醒道,“反正你也逃不掉啦。” 随后他又歪了歪脑袋,语气委屈地说:“不过你这样也太伤人了。” “人家明明是怀着好意来跟你交流的,你却是这种反应……” “太伤心了!”童磨用十分难过的语调说道,“难道我身上的气味很难闻吗?” 欸?他在伤心吗?炭治郎总算将咳嗽的冲动平复下来,闻言不由得愣了愣。 不,他身上并没有悲伤的气味,或者应该说,什么情绪波动都没有…… 炭治郎看着他,咬牙说道:“我闻得到,你身上散发出血的气味。你吃过很多很多人?” “欸——真的吗?”童磨瞬间精神起来,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你的鼻子真的完全不合理哎!” “我的嗅觉也挺灵敏的呀,但是完全嗅不到呢。”他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 “而且过来之前刚泡了花瓣浴,香香的哦!” 他说着,试图收敛身上的气息,同时问道:“这样还能闻得到吗?” 炭治郎不明所以,微微点了点头。 “诶,那这样呢?”童磨换了个角度继续隐藏身上的气息。 “嗅得到。”炭治郎实话实说。 他仰头望着正兴致勃勃地做各种尝试的身影,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困惑。 这个人内心明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冰冷无情得像是化不开的寒冰,情感的气味冷冽而苍白。 表面上却是嬉笑怒骂,表现出这样情感丰富的姿态,与内心的冰冷空白截然不同。 是个随时随地都在伪装的家伙…… 但是,却偏偏带着一份孩童般的天真和纯粹,像是懵懂的孩子在通过扮演去探寻他不理解的未知,简单地玩着一场过家家的游戏。 很矛盾的感觉,让人讨厌不起来。 炭治郎迷茫地想着,直到童磨终于放弃隐藏身上的气味,转而开始研究他的脑袋。 童磨屈起手指,在炭治郎的额头上敲来敲去,面具下的脸上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表情。 “据说你的脑袋非常硬哎,我一直都非常好奇来着。”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哦!”他语气活泼而雀跃地说,“早就想试试你的脑袋有多硬了。” “啊?”炭治郎一脑门问号。他能判断出来对方没有在撒谎。 童磨在他光滑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发出“咚”的一声。 “果真很硬耶!”他抬手捧着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如今总算见面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炭治郎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在笑吗?” “对呀。”童磨笑呵呵地说。 “但是,你没有感到开心,为什么要笑?”炭治郎缓缓说道,“之前同样也没有伤心的气味。” “你……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他的那双深红色的眼睛清澈而真诚。 “欸——”童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再度扬了起来,没心没肺地说,“不要拆穿我嘛~” 炭治郎凝神望着对方漫不经心的姿态,脸上露出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神情。 眼前的人应该也在渴望着拥有人们那多姿多彩的情感?却只能像是在夜空下奔跑的孩子一般,永远也触摸不到那遥远的星空。 即使对方是吃人的恶鬼,炭治郎仍然为他感到深深的悲伤。 童磨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狠狠敲在他的脑壳上,然后甩了甩敲痛的手。 “哇哦,好硬!” “嘶——”炭治郎抖了抖眉毛,被敲的脑门依然光滑。 “大家,又有人闯进山里了,两个。”这时,蜘蛛三姐忽然开口道。 第156章 三只毛毛虫 “两个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着鬼杀队的制服。” 蜘蛛三姐闭着眼睛,通过遍布在山上的小蜘蛛们感知着来者的情报。 “他们朝山上来了,速度很快!” “已经进入陷阱区了……不行,陷阱完全挡不住他们!” “什么样的两人?”童磨站起身来问道。 累则是走到炭治郎身旁,垂眸俯视着他,然后放出蛛丝将他牢牢地捆了起来。 “绯红色羽织、黑色头发的男性,以及蝶纹羽织、身材矮小的女性。”三姐回答道。 “欸?是义勇君和小忍吗?”童磨抬手捂住面具的嘴部,“都是熟人哎,我是不是应该心虚一下下?” 他摸摸脸上的面具,嘴角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哦,我已经做好伪装了啊,那就没事了。” “先回家,准备搬走咯!”他语气轻快地说。 他瞅了眼被捆成毛毛虫的炭治郎,抬手把他拎了起来,向着精美的房屋中走去。 穿过繁花盛开的花园时,童磨用温柔而平和的声音对炭治郎说道:“累希望你和你的妹妹成为我们的家人,其实我是很赞成的。” “把炭治郎君变成鬼什么的,想想就很有趣呀。”他无忧无虑的晃着脑袋。 只可惜技艺精湛的呼吸法剑士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是很难被强行转化为鬼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人愿不愿意同意。”童磨忽然想到了这个很关键的问题。 无惨大人胆子那么小,说不定会吓坏? 他将炭治郎拎高了一些,仔细打量着他。要是提前把这对日轮耳饰摘下来,无惨大人会不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绝不会成为鬼!”炭治郎神色坚决地看着他。 “哪怕不变成鬼就要死?”童磨歪歪头。 “没错!”炭治郎的神色没有丝毫动摇。 “为什么呢?”童磨不太理解他的觉悟。他早就已经从伊之助的来信中知道了炭治郎的家人们都被救下来了这个事实。 “你跟鬼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理解你的想法诶。”他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我也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吃人!”炭治郎说。 “因为鬼就是要吃人啊,像是人需要吃饭一样。” “祢豆子就不会!” “所以说啊,小祢豆子是很特殊的存在哦。”童磨笑眯眯地说。 珠世小姐和愈史郎也不会……炭治郎在心里反驳道。 “而且啊,我们并不是滥杀无辜的鬼哦。”童磨的声音柔和悦耳,“我一直在救赎人们,减少人世间的痛苦呢。” “至于我的家人们,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跟其他的鬼都不一样吗?” “大家都是饱读诗书的鬼,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不会被本能所控制的。” “你看,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们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哦。” 是这样吗?炭治郎愣了愣。 他本以为这个美丽的地方是这群鬼从别人那里抢夺来的,却没想到是自己搭建的吗? 童磨拎着炭治郎站在花园尽头的一块石碑前面:“瞧,这是蜘蛛家族的家规。” “几十年前,我们一同定下了这样的家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陆续续补充了很多条。” “这些年来,每位家庭成员都一直遵守着这样的家规,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哦。” 他指了指家规中的一条:“按照家规中的规定,大家只会抓有罪的人类,违反规矩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很自觉啦。” 炭治郎将刻在石碑上的文字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大都是很正常的规矩。 “只会杀恶人吗?”他喃喃自语着。 “没错!”童磨语气轻快地说,“因为这个规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山下的村民都认为蜘蛛山上是有山神存在的。” “你们没有去过山下的村子?” “在那里还有一座村民们自发建造的山神庙哦,因为蜘蛛家族的成员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庇护了山下的村庄。” 听着童磨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炭治郎心乱了。 他的嗅觉告诉他,对方没有说谎。 如果鬼不得不靠吃人而存活,那这些只会杀恶人的鬼,算得上恶鬼吗? 虽然炼狱先生说过,不管理由是什么,吃人就是不对的。 但是…… 炭治郎看着周围的一群有着相似特征的鬼,他们的言行与情感跟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 欢声笑语,玩笑嬉闹,撒娇耍赖…… 完全不像以往所见的鬼那样,内心被浑浊的执念和欲望所充斥。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炭治郎依然不会选择成为鬼,但是究竟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们,他不知道了。 千头万绪的想法在大脑中横冲直撞,无法做出判断,难以作出抉择…… 炭治郎整个人都蔫了。 看着炭治郎像一只死掉的毛毛虫一样软塌塌地耷拉着脑袋,童磨疑惑地歪了歪头,把他拎在半空中晃了晃。 嘛,不管了,反正还活着就行。 童磨心安理得地拎着炭治郎走进屋内,刚进门就看到祢豆子正“咔咔”啃着伊之助身上缠绕的蛛丝。 现在已经啃断了一小半了。 童磨:“啊呀,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祢豆子,伊之助……”炭治郎抬起头来。 “……”祢豆子抬起头来看着陆续进门的众人,呆呆地眨巴了下豆豆眼。 伊之助瞅了眼被提溜进来的炭治郎,默默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 说好了进山后要罩着他们的,却比炭治郎更早被抓到,他觉得有些害臊。 然后伊之助就被捆得更严实了,还被倒吊了起来。 “可恶啊啊啊——”他悬在半空中使劲扭动着。 祢豆子和炭治郎也被挂了起来。 重新被堵住嘴的祢豆子像荡秋千一样使劲晃荡着身体,一下下撞在炭治郎身上,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童磨看着并排悬挂着的三只“毛毛虫”,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样就集齐了耶,真棒!” 嗯?似乎还漏了一个? 算了,就这样,反正也不重要。 蜘蛛三姐依然在语音播报着侵入者的情况:“两人已经穿过陷阱区了,正向着这边赶来。” “嗯?他们分开了。” “要去分别拦截他们吗?”她睁开眼睛问。 “别去哦,会死的。”童磨一手托腮坐在桌边,“那可是两名柱呢。” “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他漫不经心地说。 第157章 救援 “月色真美啊。” 蝴蝶忍奔行在昏暗的林地上,仰头看了眼天空中明亮的圆月。 “难得一起进行任务,我们好好相处。”她对一旁默不作声的富冈义勇说道。 义勇正留神注意着周围来回爬行的蜘蛛,全身像是有蜘蛛在爬,心里有些毛毛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必须要保持住作为柱的沉稳才行。 听到蝴蝶忍的话后,他这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总显得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好。”他应道。 () 忍看着他的笑容,眼角抽了抽,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哎呀,富冈先生总是这个样子,难怪会被大家讨厌。”她用右手捂住了嘴唇。 “我,没有被讨厌。”义勇十分认真地说。 Σ( ° △ ° ;) 蝴蝶忍愣了下,这才露出天然黑的笑容:“啊,抱歉啊,原来富冈先生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啊。” “不小心说穿了这件事,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有被讨厌。”义勇又强调了一遍。 他跟大家相处的方法可是神明大人教的,绝对不会被人讨厌的。大家只是太害羞了。 “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鲑鱼萝卜。”他看着蝴蝶忍说道。 “欸?”刚要继续说点什么的忍愣了下,本来要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鲑鱼萝卜,我请你吃。”义勇决定分享自己最喜欢的食物。 “哦……哦。”忍不太明白话题怎么就跳跃到这里来了,一时脑子有些发懵。 稀里糊涂地应下来后,她抬手捂了捂脸。 义勇脸上的微笑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果然神明大人的教导是完全正确的,他也没有被讨厌! 两人很快闯进了一片到处都是陷阱的区域。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陷阱都像是小孩子的拙劣玩笑,可以轻而易举地应付过去。 穿过这片区域后,蝴蝶忍回头看了一眼,勾了勾嘴角:“就只有这些了吗?真是可爱的小把戏呢。” “我不觉得可爱。”义勇直截了当地说。 “你的喜好真别致。”他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哈?”忍转头看着他,望着他脸上匆匆忙忙摆出的微笑,眼角再次抽动了起来。 经过多年来的相处,她自认为已经对富冈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但这一刻她还是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在讽刺她,还是在笑话她。 不论如何,富冈先生情商比虫子还低,这绝对是没错的。 蝴蝶忍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了。 这时,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飞来,绕着两人飞来飞去,口中发出急促的鸣叫声。 “啾!啾!啾!” “嗯?”忍抬起手臂,麻雀赶忙跳了上去。 “啾!啾!”它用短短的鸟喙啄了啄忍的衣服,焦急地在她手臂上蹦来蹦去。 “这个小家伙是来求援的吗?”蝴蝶忍表示自己听不懂鸟语。 “啾!”麻雀一个劲点着脑袋。 “看来有人遇到危险了啊。”忍露出淡淡的笑容,“富冈先生,我们就在这里分头行动。” “嗯。”义勇点点头。 看着对方的身影在夜色下如同蝴蝶般振翅飞远,他收回目光,继续在死寂的丛林中飞奔着。 蝴蝶忍跟随着麻雀的指引,找到了一位被层层叠叠的蛛网缠得结结实实的黄发少年。 “喂喂,你还好吗?” 她挥刀切断了周围的蛛丝,将那个少年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爷爷……”善逸紧闭着双眼,嘴巴被蛛丝紧紧缠绕着,却一直在努力按照特别的节奏呼吸着。 “中毒了吗?”忍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解毒剂。 “很好地用呼吸延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啊,做得不错!” 她将解毒剂注射入善逸的手臂,看到少年的呼吸平稳下来,沉沉睡了过去,这才向着山坡上迅速奔去。 不久之后,她与在林中搜寻的富冈义勇会合了。 “富冈先生,你有发现什么吗?” “有战斗的痕迹,刀痕和弹痕。”义勇说道,“我们来之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没错。”忍轻轻呼了口气。看来伊之助恐怕凶多吉少了。 两人结伴顺着林中的痕迹寻找着,最终潜入了那如诗如画的建筑群中。 “这样美丽的地方,真想不到是鬼的居所呢。” 站在花园的尽头,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房屋中的一群鬼,还有被吊在半空中的三只“毛毛虫”。 “啊,来了吗?” 正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童磨瞬间直起身来,语气欢快地说。 “敌人都到了,早说了让你们快点收拾啦!” 早就打包完自己的东西的小妹叉着腰说道,然后瞥了眼飞快奔来的两人,怂怂地躲在了童磨身后。 “数量真是出乎预料的多呢,富冈先生。” 蝴蝶忍紧盯着被捆起来的三个人,稍微松了口气。 义勇没有回答,当机立断地冲向了感知中气息最为强大的累,拔刀使出了剑招。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与此同时,忍也发挥出自身灵活而迅捷的速度,趁机冲到了被悬挂着的人质旁边,速度快到除了童磨之外的鬼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嘭! 一根金色长棍突然横在义勇面前,斜斜将他打飞出去老远,还是他将将用日轮刀挡了一下才没有被击中身体。 这时,蝴蝶忍才刚斩断吊着伊之助的那根蛛丝。 看着那个一击就将富冈先生打飞出去的家伙向自己挥出了长棍,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色蛛丝,忍明智地选择先带着伊之助撤离。 她轻盈地闪开气势汹汹的长棍,挥刀切断来袭的蛛丝,拎着伊之助几个起落进入了外面的花园里。 童磨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瞥了眼被救出去的伊之助。 他是故意让伊之助被救走的,毕竟这是他养大的孩子。 虽然不讨人喜欢,脑袋也笨,但死在这里不太像话,小琴叶也会很伤心的。 至于炭治郎和祢豆子就别想带走啦,他还没玩够呢。 蝴蝶忍挥刀斩断伊之助身上缠绕的蛛丝,没好气地说:“喂喂,你还活着吗?” 伊之助一把扯掉嘴上的蛛丝跳了起来,指着童磨大声说道: “小心,那家伙是上弦!” 第158章 交手 “上弦?” 听了伊之助的话,忍和义勇同时望向童磨,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之前我跟那家伙战斗的时候,全程都在被戏弄,很轻易就被抓了,连他的血鬼术都没有逼出来。” 伊之助语气低沉地说着,本能地想抬手抓住点什么,但是他的双刀都已经丢了。 “原来如此。”蝴蝶忍点了点头,眉毛皱了起来,“这么说,应该是上弦无疑了。” 她了解伊之助的实力。 剑技纯熟,又自创了适合自己的呼吸法,早早掌握了全集中·常中的呼吸并且长年维持着,让心肺功能和基础体能得到不断的增强。 毫无疑问,伊之助的实力已经达到柱级的门槛了,这也是忍会放心让他独自对付下弦的原因。 想要不依靠血鬼术就将伊之助戏耍并活捉,哪怕是下弦之壹恐怕也很难做到。 “上弦吗?真是出乎预料的挑战呢。” 蝴蝶忍将手中的细剑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用带着倒钩的刀尖对准了童磨。 刚才被击飞出去的富冈义勇一个翻滚落在花园的另一边,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手中的日轮刀。 “晚上好呀,两位。”童磨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今晚月色真美啊。” “只不过,两位不请自来,实在是很没有礼貌诶。” 他轻笑着说,同时用右手飞快旋转着金色的长棍。 因为第一次这样做,一不小心转脱了手,长棍斜斜飞了出去。 “咳……”他动作十分自然地伸手抓住了飞出去的棍子,轻咳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 “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家里,对主人发动攻击,还抢走了人家心爱的玩具……” 说到这里,童磨瞥了伊之助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伊之助挥舞着手臂叫道:“谁是你的玩具啊!” 童磨眯了眯眼睛,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中的长棍,做出一个击打的动作。 伊之助浑身一颤,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自己肿得老高的屁股。 “……还踩坏了花花草草,真的很粗鲁很无礼哎。” 童磨看着花园里被踩断的几根挂满花朵的月季花枝,一脸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跟鬼讲礼貌。”义勇冷漠而直白地说。 “虽然富冈先生说话不好听,但这句话我赞同。”蝴蝶忍轻笑道。 什么叫我说话不好听?义勇茫然无辜地转头瞥了她一眼。 什么叫义勇君说话不好听?童磨也不赞同地瞅了她一眼。 义勇君可是他倾囊相授教出来的弟子,说起话来可好听了,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交友小能手! 感受着两道向自己投来的灼灼目光,蝴蝶忍也迷惑了。 富冈先生看我也就罢了,你个鬼瞅我做什么? 童磨举起食指晃了晃,语气玩味地说:“哎呀呀,礼貌是一种修养和素质,怎么能够因人而异呢?” “遭受偏见的我实在是感到万分难过呢~”他一手捂着胸口,摆出一副心痛的姿态。 “你是在演戏吗?”蝴蝶忍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下回别演了,演技太差劲,怪恶心的。” “欸?!”童磨瞪大眼睛,被小忍的毒舌攻击打击到了。 “太伤人了,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他委屈巴巴地说。他要闹了啊! 哎?不对!他现在是冷酷又可怕的上弦,不能随便闹。 童磨赶忙摆出一副威严满满的姿态,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席卷开来,让对面的两个柱都面色一滞。 “这就是上弦的强度,与之相比,过去所见的鬼都与婴儿无异。” 忍和义勇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发动了攻击。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咦?怎么突然就砍过来了?”童磨大惑不解。他话还没说完呢。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释放气势的举动在对方看来就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如同蝴蝶般娇小而艳丽的身影持着带有毒素的细剑急速突刺而来,如同水流般高速移动的身影在所过之处留下几道残影,灵动地封锁着童磨的退路。 童磨赶忙抄起手里的长棍挥了出去,迫使蝴蝶忍翻转身体避开这一击,接着气势凶猛地砸向富冈义勇。 然而义勇只是将身体空翻一周,闪开这一棍的同时发出一道迅猛的圆形斩击。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童磨往旁边跳了两步,但没能完全躲过这道攻击,胸前被斩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时,蝴蝶忍的突刺紧随而至,姿态如同蝴蝶飞舞般灵动而巧妙。 童磨“嘭”的一下消失在原地,轻盈地落在了房檐上,这才避开了两人这套丝滑的连招。 “哎呀,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干掉了!” 童磨摆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胸前的伤势在飞速愈合着,转眼间就恢复如初了。 “配合得真好呢。”他称赞道,随手甩了甩手中的长棍。 果然还是用不惯这种武器啊。 义勇君确实变得很厉害了呢,小忍的速度也很快。 唔~有些伤脑筋呐。 因为小忍一直在怀疑他有变出冰的能力,所以童磨是不大想使用血鬼术的,总感觉会被聪明的小忍识破。 但是近身战又不是他所擅长的,武器也不趁手,不用血鬼术的话会很狼狈?有被打死的风险呢。 “该怎么办才好呢?”童磨表情苦恼地想着。 欸?说起来,他不是还有一个血鬼术吗? 貌似从来没试过将非想天运用在战斗中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童磨眼神一亮,看着再度朝自己攻击过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第159章 新的战斗方式 屋内,蜘蛛家族的成员们望着在花园里与柱交战的大哥,动作都加快了许多。 累站在门口紧盯着花园中的战斗,双手中连接着翻花绳般的红色蛛网,随时准备出手。 其他家庭成员们都在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在路过炭治郎身边时还不忘吓唬和威胁他一下。 因为炭治郎之前差点砍断累的脖子,大家对他的态度都算不上友好。 “听说你死活不愿意加入我们?果然还是宰了吃掉好了。” 二哥冷飕飕地说了一句,将一把把机枪架在门口,时刻准备着向外扫射。 “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想要暂时留着你的性命,给我好好感恩戴德啊。” 三哥冷哼一声,把一个包裹放在屋子的角落里。 “果然还是将你做成我的人偶好了,祢豆子就留下来,这样你们兄妹也算永远在一起了。” 妈妈笑容温柔地对炭治郎说,语气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内容却怪吓人的。 “要不就把他强行变成鬼,在这个过程中死掉了也没办法呢。” 三姐抱着一把瑶琴走过,抬起指尖戳了戳炭治郎的脸蛋。 “……” 炭治郎倒挂在半空中,木着脸听着这些吓人的话,心里已经麻了。 他能够嗅得到他们心中的愤怒,并且很理解他们对自己的怒火,也知道他们只是在吓唬人,暂且并不会付诸实施。 所以他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外面的战斗上,以及安抚旁边的祢豆子。 相比于炭治郎的淡定,祢豆子却是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每当有鬼接近哥哥时,她就会“嗯嗯”地挣扎起来,身上又被蛛丝切割出了几道血痕。 炭治郎心疼地安抚着她,但没太大作用。 虽然祢豆子心智如同幼儿,但也能判断出自己和哥哥处境危险,所以向来听哥哥话的她这时也不愿意听话了。 直到小妹端着旁边那盘新鲜的食材走过来,凑到了祢豆子身旁。 “果然祢豆子还是留下来当我的妹妹好了,你看你这个狠心的哥哥都不给你吃饭。” 她怜惜地摸摸祢豆子的脑袋,把盘子里的食物往她面前凑了凑。 “我们不要这个坏哥哥了好不好?姐姐会每天喂你吃得饱饱的!” 每天……喂你……吃得饱饱的…… 祢豆子瞳孔收缩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虽然很香,但她知道这是绝对不可以吃的东西。 “呜呜呜呜——”她小脸一皱,被吓得大哭起来。 “啊?”小妹困惑地歪歪头,后退了一步。 “祢豆子!”炭治郎看着再次剧烈挣扎起来的祢豆子,担忧地喊了一声。 随后祢豆子身上就猛然爆发出了熊熊的火焰。 那些浸透了蛛丝的血液亮起了灼热的光芒,随后剧烈地燃烧起来,将她整个都包裹了进去。 累眼疾手快地射出一根蛛丝,将蜘蛛小妹扯远了些。 “祢豆子!”炭治郎焦急地喊着,然后就看到祢豆子从火焰中跳了出来,一把将他抓在了手里。 “欸?”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看着瞬间挣脱了束缚的祢豆子,累猛地挥动双手,密密麻麻的蛛网向着兄妹俩飞射而去。 祢豆子甩动正在流血的右臂,一溜鲜血飞出,在半空中爆发出暴烈的火光。 “血鬼术·爆血!” 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密集的蛛丝被迅速燃烧殆尽。 “嗯!”祢豆子抱着炭治郎狠狠撞破了最近的木墙,摔在了外面的花园里。 随后她拎着哥哥向着伊之助身边跑去。 屋内,累站在家人们身前,编织出厚厚的蛛网为大家隔开了那暴烈的火焰。 等到火光熄灭,他凝视着墙壁上的破洞和外面跑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血鬼术?”他低头看着地上被焚烧得七零八落的蛛丝,“为什么会突然觉醒?” “欸?我什么都没做呀!”小妹一脸无辜地捂住了嘴巴,“只是想喂她吃点饭而已。” “先别管他们了,我们赶快撤离。”三姐有些担忧地往外面瞥了一眼,“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一家人拿上各自的东西,开始从后门迅速撤离。 “咦?这是……” 刚刚从屋檐上跳下来的童磨也注意到了屋内爆发出的火光。 他看着从屋内撞出来的灶门两兄妹,也不管在他身后追着砍的两个小白眼狼,直接朝着他们追了过去。 “小心,那家伙追来了!”伊之助向着兄妹俩狂奔过去。 “嗯!”祢豆子把哥哥抛给了伊之助,转过身来一个扫堂腿狠狠向着童磨踢去。 童磨一把抓住她的脚踝,随后甩手将她抛向了身后。 “鬼?”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祢豆子,富冈义勇本能地就要挥刀顺便砍了。 “等等!”蝴蝶忍急忙挥出细剑,“叮”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刀锋。 巨大的力道顺着刀刃传递而来,她像是一只被狂风吹动的蝴蝶一样在半空中翻转了几圈,这才卸去了这股力道。 “蝴蝶?”义勇迷惑地看着他,倒是没再继续砍祢豆子了。 “这位少女是不一样的,不会伤害人类。”忍无奈地说。 由于鬼杀队中大多数成员都对鬼有着深仇大恨,为了防止有队员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祢豆子的身份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除了炼狱家和蝶屋的几人,以及少数隐部队成员外,其他的柱以及队员们都是不知情的。 现在的情况就有些难以解释了啊……蝴蝶忍有点头疼。 “这是违反队规的。”义勇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落在他身旁的祢豆子。 “主公大人知道这件事。”忍直接搬出了主公。 “我知道了。”义勇不再质疑。那就没事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童磨笑嘻嘻地说,“明明大家都是鬼,却要被区别对待……” “我可是会很伤心的~”说着,他轻盈地跳了过来。 看着义勇迅速抬起的刀锋,以及祢豆子高高抬起的右腿,童磨狡黠地眯了眯眼睛。 “血鬼术·非想天。” 他选中了祢豆子作为测试目标,在一片幽静空茫的视野中准确地抓住了她单纯简单的思绪。 “踢坏蛋,保护哥哥和大家。”这是她此时最迫切的念头。 童磨试着给她扭曲了一下这个念头。 “踢人,保护哥哥和大家!” “嗯!”祢豆子粉嫩的眼眸一瞪,一个回旋踢踹在了距离她最近的富冈义勇的腰子上。 全副心思都放在童磨身上,对祢豆子放松了警惕的义勇就这样翻了车,猝不及防地被踹飞了出去。 好在他本能地调整了挨踢的姿势,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在花园里滑出去老远的义勇稳住身形,一脸困惑地看了眼蝴蝶忍。 (?_?)?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伤害人? “?”蝴蝶忍也愣住了。 清醒过来的祢豆子迷茫地歪歪头,懵懵地眨巴着豆豆眼。 童磨看着这一幕,眼神蓦然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猫咪看到了心爱的毛线团。 哇哦,貌似很好玩耶! 第160章 对战双柱 顾不得继续疑惑刚才的情况,蝴蝶忍急速突进到童磨身前,用带有倒钩的细剑发出迅猛的突刺。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血鬼术·非想天。” 童磨笑眯眯地抬起左手,感受着她复杂但也纯粹的思想,瞬间为她植入了一个虚幻的念头。 蝴蝶忍忽然紧紧皱起眉头。这一刻,她内心突兀地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但又十分强烈的冲动。 她很想像只兔子一样轻快地蹦跶几下。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滑稽古怪的想法啊?而且这是在战斗中啊! 不过能够成为柱的人不仅有着千锤百炼的剑技,更拥有着坚定不移的意志力,这样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镇定,抓住机会。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蝴蝶忍按捺住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但她的动作还是免不了变得迟缓和歪斜了一些。 童磨趁机挥动长棍,“当”的一下敲在她的细剑上,将她逼退了开来。 “怎么回事?”蝴蝶忍几个后跳落在盛开的蔷薇花丛里,眉头皱得紧紧的。 “咦?看来直接给别人植入新的念头效果不太好啊。” 童磨将长棍搭在肩膀上,认真总结着经验。 他看了眼屋内正有序撤离的家人们,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外。 嗯嗯,这样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玩一场啦~ 义勇和忍也注意到了那些鬼的离开,但他们没工夫去在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童磨这个上弦身上。 “祢豆子,回来!” 炭治郎看到自己的妹妹刚才似乎闯祸了,赶忙把她叫到了自己身边。 “好气,我的刀丢了!”伊之助也想加入战斗,可是他手上没有日轮刀。 他看向还被蛛丝捆着的炭治郎,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炭治郎,你的刀呢?” “断了。”炭治郎眨巴着真诚的眼睛,“然后又弄丢了。” “……”伊之助眼角抽了抽,“那黄色蒲公英在哪儿??” “分开之后就没见过了。”炭治郎脸上的神情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可恶!”伊之助不甘心地拎起炭治郎,招呼祢豆子一起跑远了些,免得干扰柱们的战斗。 童磨这回倒是没有阻止他们离开,只是一门心思琢磨着有趣的玩法。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在蝴蝶忍被逼退后,富冈义勇的攻击接踵而至,平平无奇的一记直斩却威力惊人。 童磨飞快地用长棍挡住,棍棒与刀刃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水之呼吸……”义勇翻转手中的刀刃,就要变换招式。 “非想天!”童磨对着他抬起左手,感知着他心里翻涌的念头。 富冈义勇现在的心念是十分坚定和纯粹的,心无旁骛地投入战斗中,一心只想斩下敌人的脑袋。 这种意志是非想天难以动摇的。 不过,可以换个角度嘛。 “接下来想对我发动连续的攻击,以此迫使我露出破绽吗?” 这是义勇此时最强烈的想法,在非想天的感知中显得清晰无比。 童磨调皮地勾了勾嘴角,利用非想天操控思想的能力,猛烈地加强了对方的某个稀薄的念头。 义勇变招的动作突然间变得犹豫不定起来。 本来他是想使用肆之型打击之潮,发动连续的多段斩击,缠住对手为蝴蝶忍制造机会,说不定还能够逼出对手的破绽。 但是,他突然觉得使用贰之型水车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只要绕开挡住自己的长棍,就能对敌人造成可观的伤害。 “该用哪招?”义勇脑子有些发懵。 两种念头在大脑里各不相让地碰撞着,让他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这就是——非想天·选择困难症! 趁着他动作顿住的间隙,童磨玩味地勾起嘴角,一棍子朝着他的胸口捅了过去。 “来不及挡住了!”义勇瞳孔一缩。 刚才的犹豫不决让他无法及时抽刀回防,只能尽力偏转身体,好减轻自己即将受到的伤害。 一道迅捷的身影一跃而过,险之又险地将他拽到了一边,避开了这一击。 “你在犹豫什么,富冈先生?”蝴蝶忍狐疑地问。 富冈义勇:(?_?)?? “我……”他张了张口,觉得很不好意思。 自己竟然会在战斗中犯这种新手才会犯的错误,实在是惭愧。 “我果然还是个弱者。”义勇面无表情,实则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之中。 “富冈先生?”蝴蝶忍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没事。”怀疑人生只是一瞬间,大敌当前,义勇很快重新振作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再度默契地配合着发起了进攻。 看着从两边向自己袭来的二人,童磨想了想,对着蝴蝶忍使用了能力。 蝴蝶忍蓦然想起了来这里的路上富冈先生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的喜好真别致”什么的…… 她觉得富冈先生是个有趣又很容易令人生气的人,情商低得不可思议,让她有点想给他一脚。 本来这只是一个藏在心底里的微不足道的念头,此时却被翻了出来,变成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这一刻,身体的反应似乎快过了大脑。 正与富冈先生并肩作战的她突然飞起一脚,直直踹在了对方的腰侧。 对同伴根本没有丝毫戒心的富冈义勇被一脚踹趴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顶着一头草叶爬起来。 (?_?)??? 他困惑又委屈地看向蝴蝶忍,满头问号。 蝴蝶忍在挥来的长棍下抽刀后退,在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后,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富冈先生,你刚才是否也遭遇过思想不受控制的情况?”她紫色的双眼紧紧盯着姿态悠哉的童磨。 “这应该就是他的能力了。”她笃定地说。 “干扰精神和思想的血鬼术,还有这不着调的性格……”蝴蝶忍缓缓说道,“你是上弦之贰。” “欸?”正沉浸在趣味游戏中的童磨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看来我猜得没错。”看到他不打自招的反应,忍缓缓吐出一口气。 “哎呀呀,被识破啦~”童磨无所谓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摘下你的面具呢?”蝴蝶忍笑盈盈地说。 “哎呀,那可不行哦。”童磨一脸羞涩地说,抬手捂住了脸上的面具,“谁让人家的长相太过出色,总会被人惦记。” “我也没办法啊。”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蝴蝶忍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的性格真的很像童磨先生啊。 “有点熟悉感,像神明大人。”富冈义勇想着,“但他才不能跟神明大人相比。” “好了,我们继续玩!”童磨语气欢快地说,“玩到厌为止。” 说着,他甩了甩手中的长棍,骤然突进到义勇跟前,对着他挥了过去。 “水之呼吸·贰之型……” “非想天·瞬间失忆。”童磨对他试了试自己的新点子。 义勇招式名想到一半,忽然就卡住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他蓝色的双目中满是茫然,但千锤百炼到融入身体本能的剑技还是流畅地施展了出来,稳稳挡开了来袭的长棍。 按理说,接下来他应该趁机挥剑反击,但目前他的脑子还在发懵。 于是他几个起落与童磨拉开了距离,这才陡然变得清醒起来,并且迅速意识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蝴蝶,小心!我刚才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他赶忙提醒了蝴蝶忍。 “嗯,果然如此啊。”童磨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丛兰花之间。 “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在没有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我的能力只能产生短暂的影响。” 虽然在势均力敌的激烈战斗中,只是一刹那的失神都可能是致命的,更别说童磨本来就比两人强了。 要不是他对两人没有杀心,只想跟他们玩,一直在故意放水,现在两人早就躺那儿了。 童磨思考着,随手指了指另一边的蝴蝶忍:“非想天·思想植入。” 蝴蝶忍正表情严肃地举着细剑站在一旁,专注地寻找着童磨的破绽。 在看到对方对着自己抬起手来,她心里警铃大作。 她知道这家伙对自己使用了能力,但是却不知道哪里改变了。 听到富冈义勇的提醒后,她一脸肃穆地应了一声:“喵~” 义勇转头看她:(?_?)???? 蝴蝶忍白皙精致的脸蛋猛然涨红了,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我在干什么?好羞耻,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紧接着就是恼羞成怒。 啊啊啊!气死我了!这家伙是在耍我吗? 他到底把战斗当成什么了啊! “呀~果然在无关紧要的方面植入思想的话,就很难被察觉到呢。”童磨看了眼咬牙切齿的小忍,笑呵呵地转了转手里的长棍。 “刚才发出的声音很可爱哦,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他抬起左手放在嘴边笑着说。 蝴蝶忍:(╬▼皿▼)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随后脚掌猛踏地面,借着反作用力获得了超高的移动速度。 身形快得难以捕捉,像是骤然消失不见了一样,只在泥土上留下了一个个向四面八方蜿蜒翻滚的深深脚印。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好快呀!”童磨笑呵呵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快到他都有些看不清了。 小忍的速度真的比小时候快了太多了啊。 不过,靠着非想天的感知倒是可以捕捉到她的踪迹。 童磨抬起左手,再次对她发动了能力,然后娇小的身影就已经突进到了他身前。 蝴蝶忍感受到心里的尴尬感剧烈上涨起来,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狠狠咬牙,靠自己的愤怒和意志力强行遏制住了这个冲动。 “地缝可以等会再钻,我一定要先斩了这个混蛋!” 她顺着冲刺的力道迅猛地刺出手中的细剑,充分发挥出自身灵活而轻巧的优势,避开童磨挥来阻挡的长棍,见缝插针地刺向他的脖颈。 “哎呀呀,小忍生气了。”童磨一脸无辜地想道。 他脑子一抽,就打消了后跃躲开这一击的念头,反而抬起左手挡在了刀刃前面。 带有倒钩的细剑刺穿了他的手掌,被他的手臂向外一带,便偏向了一旁。 “就让你砍一下好了,一直打不中的话会很挫败?”童磨语气含笑地说着,“我可是很温柔的哦~” 趁着被注入身体中的毒素还没有发作,他猛地贴近过去,手掌卡在细细的刀刃上顺势向下滑动,张开五指抓向细剑的刀镡。 蝴蝶忍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了他的目的。 他想夺刀!要是被他抓住刀镡的话,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蝴蝶忍刚想抽刀后退,大脑忽然就凌乱了。 她是直接一脚蹬地向后跳开比较好,还是向对方踢出一脚然后借力拉开距离更好? 两种方式各有优劣,都有后续的变招……选择困难了! 微微抬起的右脚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踢出去也不是,落下去也不是。 眼见对方就要得手了,富冈义勇携着水龙般的剑气,气势汹汹而至。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他的身体在冲刺过程中不断翻转着,每一次旋转翻腾都在为这一招积蓄着愈发强劲的威力。 等到刀刃砍向童磨的脖子时,似乎能够斩开一切的强大斩击甚至带着龙吼般的呼啸声。 “哇哦,好厉害!” 童磨当机立断放开了蝴蝶忍的刀,猛然向后跳开,然后举起长棍使劲砸了过去。 “咣”的一声,长棍与刀刃狠狠对撞在一起。 将将挡下这一刀后,童磨滑出了老远,这才重新稳住了身形。 不擅长近战的他总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想要近战的心,吃瘪后才能老实一阵。 被注入右手的剧毒已然发作起来,带来了一阵阵痛楚和麻痹感,皮肤上也泛起了大片紫色的淤痕。 毒素被他控制隔绝在左手臂范围内,正被迅速地分解着。虽说他完全能控制自身的血肉将毒素排出去,但没必要。 难得小忍给他下的呢~ 童磨刚刚站定,就看到义勇紧随而来,身体在半空中翻转一周,挥动刀刃继续砍向他的脖子。 “这个姿势是……”童磨瞪大了眼睛。 “双龙轮舞!” 剑刃上缭绕的水龙一般的剑气在刚才的斩击中本该消散,此时却无比流畅地接续起来。 如同双龙在刀刃上交错舞动一样,剑招的威势更胜从前。 “义勇君竟然学会了这一招?” “学会后就用来砍我这个教导者?” “无情无义的小白眼狼!”童磨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又可怜。 第161章 蜘蛛山尾声 虽然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童磨想玩,而且把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 但他不管,他就要觉得委屈! 委屈了就想打孩子了。 不是都说,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吗? 这样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好? 童磨眯起眼睛,奋力挥出长棍迎向袭来的刀锋,同时全力催动自身的能力。 “非想天·情绪操控。”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长刀,正要狠狠斩下去时,忽然感觉面前的对手好可怜。 身为猎鬼人的他对那些被鬼伤害的人总是抱有怜悯和悲哀的情绪,此时这种怜悯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就是突然觉得,对这样可怜的人出手的自己,真是该死啊。 虽然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无法动摇他的意志,但他挥刀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软弱和迟疑了一下。 童磨瞅准机会,一棍子砸开义勇的刀锋,然后抡圆了扫向他的屁股。 叮—— 富冈义勇眼疾手快地扭转刀锋,手中的长刀划过一个半圆,稳稳地挡下了这一棍。 随后他微微一愣,棍子上传来的力道比他想象中要轻太多了。 “呀,没打到。”童磨骤然爆发出一股子蛮力,把这个讨厌的小孩抡飞了出去。 “反应很快嘛。”他笑眯眯地说着,被毒素腐蚀的左手此时已经恢复如初了。 另一边,被义勇解了围之后,蝴蝶忍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继续战斗,而是表情凝重地将细剑插入剑鞘里,“咔嚓咔嚓”地调和着新的毒素。 用毒作战是双刃剑。 无力斩断鬼的脖颈的剑士可以凭借毒素斩杀恶鬼,甚至以弱胜强。 但鬼之间有情报共享,每次使用的毒素下一回便会失去效果,所以必须不断改变毒素的调和。 她重新拔出剑来,看着童磨左手上迅速痊愈的伤痕,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么快就分解了我的毒,这就是上弦的强度吗?” “瞄准脖颈这一弱点或许才有胜机。” 蝴蝶忍刚要冲上去帮忙,就被一记“非想天”影响到了。 她感觉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平息下去了。 不光是怒气,所有的情绪和欲望都在一瞬间熄火了。 心平气和,天塌不惊,就连战斗的欲望都没了,全身似乎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她知道这种状态不对劲,很快就靠着自己的意志力重新抖擞起精神。 紧跟着就再次陷入了非想天的影响之中…… 童磨对这个技能的使用愈发熟练和顺畅了,他一边使用着能力,一边抄起长棍向着义勇追了过去。 富冈义勇也被影响得一瞬间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只想站在原地晒月亮。 在看到朝着自己挥来的棍子时,他迅速集中注意力持刀挡住。但在非想天的一次次影响下,他的招式都使用得不那么连贯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被童磨撵得到处乱跑。 虽然被追着打得很是有些狼狈,但跑得飞快,屁股上愣是一下也没挨到打,甚至还能抽冷子反击几下。 这孩子总是在不该机灵的时候机灵!童磨想着,把手里的棍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蝴蝶忍则是陷入了某种死循环中。 要赶紧去协助富冈先生战斗才行…… 刚迈出一步,顿住脚步,想帮忙的念头忽然间就消失了。 不行!富冈先生有危险,我必须加入战斗! 干嘛要帮忙?让他挨顿打也不错的样子。 靠着意志力冲破阻碍,怒气冲冲地想要干掉那个混蛋! 瞬间失忆,头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啊啊啊!我在战斗!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 怒火瞬间熄灭,内心古井无波,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与我无关…… 于是,在场外观战的伊之助和炭治郎兄妹,看到的是一幅荒诞滑稽的画面。 在明净的月色下,美丽的花园繁花似锦、芬芳四溢。 富冈义勇板着一张冷酷淡定的帅脸,被鬼提着棍子追得鸡飞狗跳,到处乱蹿,一路上踩断了无数花枝。 蝴蝶忍则像是卡顿的机器人一样,迈一步顿一下,迈一步顿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喂喂,他们是不是在演我啊?”伊之助呆立在原地,半晌一动不动。 “嘛,这样不也挺好吗?”炭治郎笑着摆摆手。 他望着那个白衣飘扬的鬼,虽然对方的情感在他的嗅觉中依然是冰冷空无的,但他感觉得到,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 只是像个孩童一样在玩闹和恶作剧。 “真是奇怪的……鬼。”炭治郎想着。 片刻之后,蝴蝶忍终于勉强恢复了行动力。虽说仍旧会受到些许影响,但至少能够参与到战斗中了。 她恨恨地咬着牙,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参与到了追逐战中。 然后富冈义勇的处境更艰难了。 死活打不到义勇这小子的屁股,童磨改了主意,决定换个人来揍。 于是他将目标对准了蝴蝶忍,运用非想天疯狂挑拨她的情绪。 于是,义勇不仅要应对童磨的棍棒,还要小心队友冷不丁朝着自己的屁股踹过来的脚,整个一焦头烂额。 富冈义勇:(?_?)????? 时间缓缓过去,消耗了大量体力的两人变得气喘吁吁起来,而童磨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哎呀呀,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啊。”童磨看了眼天色,笑眯眯地停下了动作。 “看来必须得离开了呢。”他十分具有感情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有玩够呢,好遗憾~” “下回再见咯!” 他语气欢快地说着,然后摆摆手,几个起落消失在了繁茂的森林中。 义勇和忍自知拦不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两人的体力快要耗尽了。 等到童磨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收刀入鞘。 蝴蝶忍神色挣扎了一会儿,忽然快步跑到一丛生长茂盛的蔷薇旁边,蹲下身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了进去。 义勇:(?_?)?????? “蝴蝶?”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学着她这样做。 这难道是什么仪式吗? 蝴蝶忍猛然醒悟过来,那家伙的血鬼术还在影响自己。 丢死人了!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的,谁会真的这样做啊! 她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扭头说道:“没事。忘记这件事,富冈先生。” “可是你……”义勇担心她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可是!”忍的额头暴起了青筋。 (╬◣?◢) 两人沉默了下来,一个满肚子怒火,一个满脑袋问号。 等到天光破晓,明媚的阳光普照山间,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呜呜呜——炭治郎!祢豆子!” 善逸刚从中毒状态中醒来,看到炭治郎后,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就让我死在祢豆子温暖的怀抱里,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还有帮我跟爷爷说一声对不起!” “放心,你暂时不会死的。”蝴蝶忍笑容温柔地安抚了一句,“只是中毒过深的后遗症,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欸——漂亮又温柔的大姐姐……”善逸整张脸瞬间就涨得通红。 “蝴蝶,那是?”富冈义勇看着炭治郎身边的木箱子。祢豆子就藏在里面。 “回去之后再说,我想也是时候让大家知晓了。”蝴蝶忍道。 “昨夜发生的情况,应当也足够召开一次柱合会议了。” “嗯。”义勇应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哎呀,伊之助,受伤了吗?”忍瞥了眼伊之助高高肿起的臀部,“你这是……” 看到伊之助炸毛的样子,她好笑地闭上嘴,没有往下说。 义勇也扫了他一眼,而且向来有话直说:“需要治疗吗?你的屁股好大。” “啊啊啊!我要跟你同归于尽!”伊之助又羞又恼,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 (╬◣д◢) 他一下子跳起来,然后骤然加速,一脑袋撞进了富冈义勇的腰窝里。 “噗——”义勇被顶着撞到了后面的树上。 (?_?)??????? 那田蜘蛛山一行,富冈义勇是坚定无畏地来的,满头问号地走的。 在一行人踏着铺满阳光的土地离开深山之时,童磨已经通过鸣女的传送,找到了蜘蛛家族的落脚点。 一座隐藏在山中的破败庙宇。 一切好像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天,当时累和他的家人们也是住在这样一座破庙里。 只不过那时的蜘蛛家族还不是现在的蜘蛛家族,那时的家人也不是现在的家人。 童磨刚进入寺庙,就得到了大家如释重负的欢迎。 “欢迎回来。” “兄长,你回来了!” “那两个柱很厉害吗?拖了好久呢,我都担心起来了。” “兄长要吃点东西吗?” “……” 破庙里已经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只是一群人挤在里面,显得有些狭小了。 “你们打算在这里安家吗?”童磨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当然不是。”四弟摆弄着他的花草种子,“只是在这里暂时落脚而已。” “我们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重新建造新的家园了。”三姐轻声说道,神色变得有些惆怅。 “哼!下回我把整座山都埋上炸药,鬼杀队再找来的话,我们直接躲到远处看烟花就好了。” 二哥抱着肩膀,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把他们统统炸上天!” “哎呀,这个想法很有前途哦!”童磨笑容灿烂地称赞道。 “那是当然。”二哥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累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角落里,忽然抬头看向童磨:“哥哥,那对兄妹……死掉了吗?” “没有哦,还活着呢。” 童磨坐在他身旁,伸手把他抱了过来,开始兴致勃勃地摆弄他的头发。 累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像个大玩偶一样乖巧地坐在那儿,任由他摆弄着。 一开始他还试图反抗过,但没什么效果,后来就习惯了。 “看来累真的很喜欢那对兄妹啊。”童磨轻声说道,“明明自己都差点死掉,却还想着他们呢。” “累就这么想要新的家人吗?”他歪着脑袋问道。 “已经足够了。”累摇摇头,沉默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只是想要那对兄妹而已。” “为什么?”童磨一脸好奇。 累眨了眨眼睛,浅淡的灰白色眼瞳中浮现出一抹难明的思绪。 “因为我很受感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感动。”他认真地说,神色却也带着些迷茫。 “妹妹变成了鬼,哥哥却能不离不弃地守护她,妹妹也会挺身而出保护哥哥。” “哪怕是人与鬼的隔阂都没有斩断他们之间的羁绊……”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的心脏都颤抖了起来。”他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前,“有种羡慕又难过的感觉。” “很奇怪,我也不想他们死掉。”累十分困惑地歪歪头。 明明炭治郎都一次次拒绝了自己的邀请,还想斩断自己的脖子,自己却不太想杀死他这个猎鬼人…… “想不通。”累蹙起眉头。 “想不通就不需要想了。”童磨熟练地在他头顶两侧扎了两个可爱的小丸子。 大概是触动了早已遗忘的记忆了。 童磨是了解累的过去的。 从小体弱多病,成为鬼后获得了强大的身体,却不可避免地需要吃人。 累的父母对此十分自责,便怀着杀死他再以死谢罪的觉悟,想要与他共赴黄泉。 但累看到的只是一对想要杀死自己的冷酷无情的父母,他觉得自己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和羁绊是虚伪的。 被愤怒所支配的他亲手毁掉了家人间的羁绊。 等他幡然醒悟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他迷失了自己的记忆,只留下了追求家庭羁绊的执念。 不过,有些事情哪怕已然忘却,但还是会在心里留下痕迹。 看到灶门兄妹同样是亲人变成了鬼,一人一鬼却能不离不弃,所以触动了埋藏在心底的东西。 “不必在意,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罢了。”童磨笑吟吟地蹭了蹭他的脸蛋。 既然忘记了,那就让它过去~ “好的。”累不再多想,点头应了一声。 头顶上的两个丸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第162章 柱合会议 鬼杀队总部。 铺满碎石的宽敞院落中,分散在各地的柱们此时已经齐聚一堂。 抱着木箱子的炭治郎像是混入狼群中的小绵羊,整个人带着一种人畜无害又清澈单蠢的气质。 他被蒙着眼睛背到这里,刚摘下眼罩就被一群柱们强势围观了。 “炭治郎,这里是鬼杀队的总部。”蝴蝶忍对他说道,“你妹妹的事情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是,我知道的。”炭治郎点点头,一眼就扫到了这里的几个熟人,“炼狱先生,甘露寺小姐……” “嗯!听说你跟下弦战斗了,了不起!”炼狱杏寿郎声音洪亮地说,“加油成为柱!” “是!我会努力的!”炭治郎瞬间挺直了脊背。 “喂,这不是重点?”外表十分华丽的音柱宇髄天元开口道,抬手指了指炭治郎抱着的箱子。 “那个箱子里装的就是鬼? ” “炼狱,这家伙是你的继子?就这样跟继子一起包庇鬼,一点也不华丽啊。” 他抱着肩膀,高大强壮的身材和背后的两把宽刀都给人一种迫人的气势。 “我认同这对兄妹!”杏寿郎很有气势地说。 “即便如此,把鬼带来总部还是太鲁莽了。”锖兔对此不予置评,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很危险。 “锖兔说得对。”站在锖兔旁边的义勇语气平淡地说。 “啊,多么可怜的孩子啊,诞生下来这件事本就够可怜了。”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白色的盲眼中流着泪。 “麻烦死了,干脆斩杀。”一旁的时透有一郎面无表情地说。 他那双薄荷绿色的眼睛冷冷淡淡的,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好似连续加班半年的打工人一般的强烈怨气。 “我觉得,既然炼狱先生愿意认同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旁边的无一郎平和地说。 两兄弟虽然有着完全一致的相貌,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没事找事。”有一郎把脑袋撇到了一边。 无一郎也习惯了哥哥这个样子,自从加入鬼杀队后,哥哥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的样子。 一开始两人还是分别做各自的任务,但等到哥哥成为月柱之后,两人就总是一同执行任务了。 虽然无一郎多次强调过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两个柱一起出任务是对战力的极大浪费,但每次都被怼得哑口无言。 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索性就这样。 两个人一起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还是由主公大人定夺会比较好。”时透无一郎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 “随意,我没什么意见。”不死川实弥无所谓地说,情绪非常稳定。 “喂,这是违反队律的。”伊黑小芭内侧坐在树上,脖子上缠绕着白蛇,“为什么你们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知道的,祢豆子一直跟炭治郎一起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斗。”蝴蝶香奈惠笑容温柔地说。 她合起双掌放在脸颊旁边:“接下来也要继续和谐相处哦!” “嗯!炭治郎,会议结束后一起去吃蜂蜜蛋糕,我新做出来的哟!”甘露寺蜜璃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好……”炭治郎刚应了一声,就感受到了一道冷飕飕的目光,身体猛然一僵。 伊黑小芭内身上散发着快要实质化的怨念,指着他说:“为什么这家伙没被绑起来?” “总要处分他,让他负起责任来。” “还有那只鬼,我是不相信会有不吃人的鬼,或许只是诱惑不够。也许可以让不死川测试一下。” “为什么扯到我身上了?”不死川实弥没好气地说,“反正要流血的不是你对?” “伊黑先生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好难缠好棒!”甘露寺蜜璃红着脸想着,“不死川先生也很有气势,好帅气!” “其实我有对祢豆子做过测试的。”蝴蝶忍解释了一句,“虽然当时用的只是相当于普通稀血的诱鬼剂……” “主公大人驾到。” 这时,产屋敷家的两个白发小姑娘一同说着,搀着主公站在了众人面前。 “各位早。”产屋敷耀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大家都平安无事地前来参加此次柱合会议,我觉得很高兴。” “柱的队伍也前所未有地壮大起来了,真是令人欣慰不已。” “主公大人!”所有人纷纷单膝跪地。 “欸?”炭治郎慢了一拍,赶忙也学着众人的样子行礼。 产屋敷耀哉态度亲和地说:“炭治郎和祢豆子是我承认的,我希望大家也能够认可他们。” “这样啊。虽然这对兄妹似乎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承认,但我依然持保留意见。”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 “无法信任,无法信任!说到底最讨厌鬼了。”伊黑小芭内拧着眉头。 “我也华丽地反对!”宇髄天元说道。 “我全部遵从主公大人的期望!”甘露寺蜜璃双手握在一起,语气激动地说。 “我没有意见。”不死川实弥心平气和。 “就这样。”时透有一郎漠不关心。好麻烦,这种烦人的会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既然这是主公大人的期望。”时透无一郎愿意赞同。 “给他们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锖兔说道。 “……”义勇不说话,用眼神表示锖兔说得对。 “是!”这是蝴蝶姐妹和杏寿郎。 少数服从多数,这件事也就暂且到此为止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无法承认祢豆子。”产屋敷耀哉转头面向炭治郎,“炭治郎,从今往后……” “你必须要去证明,炭治郎和祢豆子可以作为鬼杀队成员战斗的事,可以派上用场的事。”他温和地说。 “去打倒十二鬼月,这样大家都会认可你了。” “是!”炭治郎肃然地说。 等到炭治郎被隐部队的成员带走之后,产屋敷耀哉对着众位柱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要说起今天的正事。” “昨晚,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在去往那田蜘蛛山支援的任务中,遭遇了上弦之贰。” 闻言,其他人都愣了下,不由得转头打量两人的情况。 两人竟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身上甚至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这么厉害的吗? 遇到上弦的鬼这种事,对于绝大多数的柱来说都是九死一生啊。 不过,想想关于上弦之贰的情报,那家伙貌似是个奇葩,发生什么事倒是都不太令人意外。 知道童磨身份的蝴蝶香奈惠也愣了愣,转头仔细打量着小忍的神色。 见她板着脸似乎在死死压抑着怒气,香奈惠不由得感到有些忧虑。 难道童磨先生的身份终于暴露了? “所幸两位柱都没有受伤,并且带回了一些十分重要的情报。”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 “很华丽嘛,能够与上弦的鬼对战,并且毫发无伤。”宇髄天元“咔咔”捏了捏拳头,“为什么我就碰不到上弦呢?” “不,我和蝴蝶一直被玩弄到天亮。”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说。 蝴蝶忍:Σ( ° △ ° )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啊! 她使劲攥紧双拳,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要不是主公大人在场,她真想用鞋子堵住富冈先生的嘴。 “咳!”蝴蝶忍咳了一声,接过了话题。 结合从炭治郎和伊之助他们那里得来的情报,她清楚明了地说: “那田蜘蛛山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那里聚集着一群鬼,共同组建成了一个家族。” “那位上弦之贰,正是这个蜘蛛家族中的长兄。” “而家族中的幼子则是下弦之伍……” 接下来,蝴蝶忍简要地说明了一下关于蜘蛛家族的情况。 “将不认识的鬼聚集在一起,以家族的形式进行管理,甚至还有家规的约束吗?”不死川实弥摸着下巴说。 “每个成员都多才多艺,还在深山中建立了华美的居住地……听起来有点华丽啊。”宇髄天元“啧”了一声。 “使用枪械和炸药作战……鬼都懂得与时俱进了啊。”锖兔皱眉。 “只食用恶人,甚至被山下的居民奉为山神吗?”蝴蝶香奈惠轻声呢喃道。 “欸?那这样……”甘露寺蜜璃一手握拳放在唇边。 “不必多想!鬼就是鬼!”炼狱杏寿郎大声道,“只要鬼还需要吃人,鬼与人就只会是敌人!” “鬼就是鬼,鬼总是在骗人。”悲鸣屿行冥缓声道,“我们无从分辨真假,也永远不能将人类的安慰寄托于鬼的想法之上。” “让他们从这悲哀的生命中解脱是唯一的办法。”他微微低头,“阿弥陀佛。” 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蝴蝶忍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上弦之贰在我们面前隐藏了自身的面貌。” “表现出的性格特点确实与鬼杀队中现存的情报一致。” “在与我们战斗的过程中,始终抱着玩闹的态度。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杀死我们的意图。” “我和富冈先生在战斗中露出过很多次致命的破绽,但都被对方轻轻放过了。” 富冈义勇点头赞同:“如果他认真,我很难站在这里。” “不过,他近战能力不强。”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速度很快,力气不小,但反应慢。” “没错。”蝴蝶忍接着道,“只要近身就有胜机。” “但要小心他的血鬼术,很难缠。”义勇道。 “使用的武器是一根金色的长棍,血鬼术是精神控制类的能力。”忍说道。 嗯?蝴蝶香奈惠疑惑地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妹妹。 童磨先生的武器不是一对金色的铁扇吗?考虑到他要隐藏身份,改用长棍作为武器确实说得通。 但是他的血鬼术明明是冰啊,怎么会变成精神控制能力呢? 香奈惠又瞥了眼表情平静而淡定的富冈义勇,看来小忍说的没问题。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遭遇的上弦之贰并不是童磨先生? 可是其他的上弦鬼怎么可能对小忍他们手下留情呢? 香奈惠眨巴了下浅紫色的眼睛,一时间陷入了凌乱和茫然之中。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她正在进行着头脑风暴,都在认真听着蝴蝶忍和富冈义勇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明当时的情况。 影响内心的想法,操控情绪和欲望,使人瞬间失忆…… 这样的能力着实棘手。 “好在足够坚定的意志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抗这种影响,让我们迅速反应过来,做出应对。” “但是绝对不可单独对战上弦之贰,没有队友在旁牵制的话,哪怕是一瞬间的失神都是致命的。” “除此之外,面对上弦之贰时必须意志坚定,心无旁骛,这样才能使对方能力的影响最小化。” 蝴蝶忍按捺住内心的尴尬和恼火,一边费尽心思地阻止义勇将战斗的全过程和盘托出,一边总结着经验教训。 一场会议下来,她感觉比昨晚的战斗还让她心力交瘁。 富冈先生应该不是故意的?想让她社会性死亡什么的…… 蝴蝶忍努力保持着微笑,眉梢一抽一抽的。 在说完上弦之贰的情报后,一群柱根据对方的能力讨论着怎样对付他,做出了几个预案。 然后才开始讨论鬼杀队中的一些问题的处理方法。 等到这场会议结束,主公大人离开后,富冈义勇又开始抓紧时间跟大家联络感情了。 首先,保持微笑:() “我请大家去吃鲑鱼萝卜。”他说。 “我累了,就不去了。”蝴蝶忍笑眯眯地说,拉着姐姐的手走开了。 “我困了,回家睡觉去。”时透有一郎转身就走。终于结束了啊。 “抱歉,富冈先生。”时透无一郎歉意地说,跟着一起离开了。 “阿弥陀佛,我有要事在身。”悲鸣屿行冥实话实说。 “我的三个老婆还在家等我。”宇髄天元摆摆手走了。 “虽然我也很想去,但是我跟炭治郎约好了要去吃蜂蜜蛋糕的。”甘露寺蜜璃一脸遗憾地说。 “我……急着回去收衣服。”不死川实弥木着脸说,三两步就蹿没影儿了。 “?”富冈义勇看了眼晴朗的天空,“要下雨了吗?” “哈哈……”锖兔尴尬地笑笑。 “切,你是笨蛋吗?”伊黑小芭内撂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伊黑,你有吃饱饭吗?”义勇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 伊黑听到的是:你没吃饱饭吗? “你这家伙,想打一架吗?”伊黑小芭内气得当场就要拔刀。 “对不起对不起。”锖兔熟练地道歉,并且帮忙翻译。 “义勇的意思是说,他知道你平时吃得很少,担心你的身体,劝你好好吃饭。” 义勇疑惑地看着锖兔,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把自己说过的话再重复讲一遍。 伊黑小芭内看着义勇脸上那怎么看都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内心有种火冒三丈又被浇了盆冰水的无力感。 “我走了。”他刚才就不该多嘴,像不死川那样说一句回家收衣服也行啊。 转眼间,富冈义勇身旁就只剩下锖兔和炼狱杏寿郎了。 “唔姆,一起去吃饭!”杏寿郎爽朗地笑着,“下回我请你吃红薯饭!” “好。”义勇高兴地点头。 同时心里也有些遗憾。 看来大家都很忙啊。 第163章 日常 几天后,在蝶屋休养的炭治郎和善逸两人,一大早就被伊之助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干嘛!”善逸抱着被子死活不放手,“我的美梦都被你打断了啊!我的祢豆子……” “色鬼去死!”伊之助一拳砸在他的脑壳上。 “啊哈哈……”炭治郎看着瘫倒在床边的善逸,一脸尴尬地笑了笑。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伊之助呲牙一笑,“还不快去给我锻炼!” “接下来由我——嘴平伊之助训练你们。”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精力十分旺盛的样子。 “务必让你们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全集中·常中!” “这样啊,非常感谢!”炭治郎也活力满满地跳了起来。 “不要!为什么不是跟可爱的女孩子一起训练?”善逸抬手指着伊之助精致漂亮的脸蛋。 “虽然你长得很可爱,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靠着这张好看的脸整天混迹在蝶屋的女孩子之间,狡猾!太狡猾了!” “我也想跟女孩子亲亲热热……” 嘭—— 伊之助一拳捶在善逸的额头上,砸出了一个大包,成功让他闭了嘴。 “你脑子里除了废料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他拖着翻着白眼的善逸往门外走去。 “啊哈哈……”炭治郎摸着后脑勺跟在后面。 说是伊之助的特训,其实蝶屋的女孩子们都有帮忙。 先由蝶屋三小只帮忙拉伸身体,然后是栗花落香奈乎和神崎葵的反射训练和全身训练。 接着伊之助会督促两人进行身体锻炼,以及通过吹葫芦增强肺部功能。 还有随时监督他们保持全集中的呼吸…… “加把劲,给我用点力啊!” 院子里,伊之助挥着一根长长的木棍督促着两人的训练,看谁放松了就不轻不重地敲一下。 自从被那家伙用棍子揍过一顿之后,他就变得喜欢用棍子了。 还别说,用长棍敲人的手感真的挺不错的。 “哎呀,大家都很努力啊。”蝴蝶忍推开门走出来,远远地看着他们。 “忍姐姐。”伊之助拎着长棍跑了过来。 “……”忍看着他手里的棍子,眉毛抽动了一下。 最近她看到拿长棍的人就想揍。没办法,那个上弦之贰太气人了。 虽然身体没有损伤,但精神受创不轻,到现在想起来还会羞耻得脚趾抠地。 “有事?”忍努力保持微笑。 “嗯……”伊之助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说啊,有件事希望忍姐姐你们能够重视起来。” “什么事?” “过段时间,一辆列车上有可能会出现恶鬼害人的事件。”伊之助挠挠头,组织着语言。 为了防止错过这个事件,导致悲剧发生,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本来他想着蜘蛛山一行自己能够斩杀一个下弦的鬼,成功晋升为柱级之后再提醒大家的。 成为柱之后,说出来的话才更有可信度,哪怕是这样荒谬的事情也会受到大家更多的重视。 但现在他没能顺利成为柱,也只好提醒一下忍姐姐和炼狱先生他们几个认识的柱了。 “有可能?”蝴蝶忍皱了皱眉,听出了伊之助言语中的不确定。 “嗯——”伊之助点点头。 那本漫画中的剧情毕竟不能全信,可又不能不信。 比如说它准确预言了炭治郎一家人的遭遇,那田蜘蛛山上也确实有下弦之伍,有一群组建成家族的蜘蛛鬼。 那么,无限列车的事件真不一定不会发生。 伊之助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出来:“大概是一辆名为‘无限’的列车,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列车。” “因为那辆列车上频繁有人失踪,鬼杀队会派遣柱级队员前去处理。那个人选或许会是炼狱先生。” “那辆列车上确实会有一个下弦的鬼,下弦之壹,能力是让人陷入梦境。” “但是打败他之后,很可能会有上弦的鬼出现……上弦之叁。” 伊之助用认真且诚恳的目光看着蝴蝶忍:“只是单独一个柱过去的话,会死的!” “我希望到时候,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的话,鬼杀队能多派几个柱过去。” “伊之助,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看着他真诚的目光,蝴蝶忍没有提出质疑。 她知道伊之助并不是会在正事上开玩笑的人,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未免也太过令人难以相信了。 一下子预言了下弦之壹和上弦之叁两只鬼的行动,这种事谁能做到?只有鬼王才行。 “从一本画册上看到的。”伊之助双眼一闭,说出了这个更加荒诞的事实。 “童磨房间里的一本画册,看起来大概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他将自己看到的漫画中的故事,以及与现实的对应,自己所作出的应对等等,统统讲了一遍。 “就是因为那本画册,我才过去找了炭治郎,也在那座山上见到了鬼舞辻无惨。” “所以我才会确信那田蜘蛛山上有下弦的鬼,拜托忍姐姐你帮忙留意。” “所以我会认为吉原游郭里藏着鬼,甚至可能是上弦,让鬼杀队去调查。” “那本画册里有我,有炭治郎和善逸,也有忍姐姐和蝶屋的大家……” “其实在那本画册里,还有一个发生在无限列车上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炼狱先生为了保护大家死掉了……” 蝴蝶忍愣愣地听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伊之助继续说道:“我不太确信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因为画册里的故事与现实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画册中并没有星之鬼的存在。” “那田蜘蛛山的鬼比画册中更多,更团结,还会用枪械,甚至还有一个上弦之贰。” 所以他才会翻了车。 “柱的人数也比画册中多了几个。” “画册中的柱,没有时透有一郎,锖兔先生很早就死去了,香奈惠姐姐也是……” 伊之助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蝴蝶忍的脸色。 “画册中的蝴蝶叔叔和婶婶似乎多年前就被鬼杀害了,忍姐姐跟现实中的也不一样,总是像香奈惠姐姐那样笑着……” 蝴蝶忍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一叹:“这样啊。” 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在她跟着姐姐离开万世极乐教后,一家人倒是回过一趟家乡,拆掉了当初为她建立的坟墓。 那时候他们从过去的邻居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就在蝴蝶一家搬走后不久,他们的一个邻居家遭到了鬼的袭击。 虽然对外的说法是暴徒闯进家门杀死了几个人,但有邻居信誓旦旦说看到了吃人的怪物。 听闻这个消息后,一家人在愤怒悲伤之余,也感到了后怕。 如果他们一家没有搬走的话,按照所处的位置来看,蝴蝶家才是更容易遭受鬼的袭击的。 这样看来,当初一家人的失散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蝴蝶一家决定加入鬼杀队,为保护他人贡献一份力量的善意,也反过来拯救了他们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蝴蝶忍收回思绪,点点头道,“我会留意这件事的。” “不过,鬼杀队派人在吉原游郭仔细查探过,并没有发现鬼的踪迹。” “是吗?”伊之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你有没有问过童磨先生,那本画册是从哪来的?”忍继续询问。 “没有。”伊之助一脸无辜,“当年我以为那是童磨画出来然后做旧的,用来耍我玩……”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那家伙抛下教会自己出去旅行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家伙倒是说走就走,撂挑子跑出去玩了,把事情都扔给了妈妈去做。 自己在鬼杀队忙得昏天黑地,妈妈在教会也是兢兢业业地工作,只有童磨那家伙在外面逍遥自在的到处浪。 好气哦! “听说前些时间童磨旅行回来了,我打算回去看看。”伊之助说。 其实,好久没见了,他心里还是挺想念的。 “嗯,正好也帮我捎些东西回去。”蝴蝶忍点点头。 …… 在选中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作为居住地后,蜘蛛家族的成员们干劲十足地开始建设新家。 大姐提供了很多建筑图纸,一家人讨论了许久,选出了一些最喜欢的进行建造。 童磨本来也摩拳擦掌地参与其中,积极地想要为家园的建设出一份力。 只不过,他有时候总会忍不住伸手将搭建好的框架像推积木一样推倒,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或是将一根根木头当做跷跷板,从高处重重跳下,随机送一人上天。 最后,除了累以外,其他家族成员们一致认为童磨如此出色的才能应该在别处发挥更大的价值,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建房子上。 经过大家苦口婆心的轮番劝说,总算把热心肠的童磨哄走了。 没有了碍手碍脚的家伙,家园的建设终于走上了正轨,真是可喜可贺。 回到自己的寺院后,童磨总算想起自己还有身为教主的本职工作。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便像从前一样,管理一下万世极乐教的产业,调整一下教会中的人员结构。 闲来无事就见见信徒们,听听他们那些没什么新意的倾诉,然后给出同样没什么新意的安慰和建议。 就这样过了几天后,伊之助回来了。 “我回来啦,童磨!” 在看到童磨后,伊之助对他招了招手,神情带着一丢丢的心虚,但更多的还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哎呀呀,伊之助还知道回来啊。”童磨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向来难有情绪波动的七彩眼瞳。 “实在是太感动了!”他装模作样地抬手抹了抹眼角。 “这样弱小的孩子竟然还能活到现在,真为你感到高兴!” “哈?”伊之助嘴角抽了抽,满心的喜悦瞬间就变成了无语和气恼。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三两句话内就能让人感到不爽的?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一个人跑出去乱跑了整整两年才回来……” “你看你都老……嗯?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伊之助抱着肩膀,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因为我善良又温柔,所以连时光都格外眷顾我呢~”童磨神情羞涩地捧着脸颊说道。 “你别说了,我要吐了。”伊之助面无表情。 他想到妈妈这些年来也没多大变化的样子,也就神经大条地不再深入去想某种深藏在心底的疑惑。 大概万世极乐教的水土比较养人。 “想吐?”童磨露出担忧的神色,“伊之助生病了吗?” 他皱着眉毛一脸悲戚地看着伊之助,就好像对方随时都可能暴毙似的。 伊之助:……好气! “伊之助这次回来要住多久?”琴叶提着一篮子鲜花走来,微微弯起的碧绿色眼眸熠熠生辉。 “两三天。” 伊之助瞅了童磨一眼,扭捏了一会儿,然后为自己离家出走并且擅自带走了对方收藏的刀这件事道了个歉。 “欸——伊之助变得懂事了呢。”童磨露出欣慰的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原谅你啦~”反正打也打过了。 这么简单就揭过了?伊之助本以为自己要挨顿打的。 他眯眼打量着童磨,觉得这很不对劲。 要么这家伙憋着一肚子坏水,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嗯?”童磨看着伊之助脸上越来越狐疑的表情,轻轻眨巴了下眼睛。 啊,对哦!几天前把他揍了一顿的是上弦之贰,跟我童磨有什么关系? “伊之助不知道那就是我,也就相当于没有被我揍过。” “换言之,我没有揍过他!”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哎呀,这样怎么行呢?孩子不听话,必须得好好揍一顿让他长记性才行!” 他看着伊之助这副讨打的表情,脸上慢慢挂上了温柔和蔼的笑容。 “但还是要受到惩罚的哟~”童磨笑眯眯地合起了手中的折扇。 这熟悉的既视感让伊之助脸色一变,瞬间像一只撒欢的野兔一样蹦了起来,哧溜一下拔腿就跑。 “你跑不掉哦~”童磨紧紧追在他身后。 琴叶抬手捂着嘴唇,笑容明媚而温柔地看着两人打打闹闹。 直到童磨逮住了伊之助,用折扇把他好不容易消肿了的屁股再一次均匀地打肿了一圈。 “都说了不可以再打这里了啊!” 伊之助欲哭无泪。 第164章 童磨的黑暗料理 揍完猪之后,童磨神清气爽地叉起腰来。 琴叶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等结束后还抬手替童磨整理了一下因追逐打闹而变得凌乱的衣着。 这态度确认是亲妈无疑了。 讨打的伊之助也得偿所愿,如同女孩子般精致漂亮的脸蛋鼓成了包子。 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打不过童磨这家伙啊? 不行,他一定得继续努力变强,早晚有一天要把童磨按在地上打! 因为伊之助难得回来一趟,还带回了小忍准备的礼物,童磨觉得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于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你要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伊之助拍了拍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童磨兴致勃勃地点头。 “在出去旅行的两年时间里,我了解过很多地方的特色料理,还听人讲过制作美食的经验呢。” “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哦!”童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这样吗?”虽然童磨表现得很自信,但伊之助还是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 他可是听忍姐姐描述过童磨的做饭水平。 嗯,短短几天时间就差点把忍姐姐养死的水平。 伊之助觉得这家伙怕不是想把自己和妈妈一块儿毒死。 “童磨大人,这样好吗?”一旁的琴叶也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 毕竟童磨曾经有过差点把厨房烧掉的辉煌履历,她总觉得放任不管的话,会出大问题的。 “绝对没问题的!”童磨自信满满地挥了挥拳头。 “我学会了哟,最重要的是发扬食材的优点,中和食材的缺陷。” “这就是料理的精髓!”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哦……”伊之助愣愣地应了一声。 “我也来帮忙,童磨大人。”琴叶神情无奈地说。 “不用啦,小琴叶就跟伊之助多待一会儿~”童磨摆摆手,脚步轻快地跑向了厨房。 这个时间,厨房里的人们已经在制作饭食了。 童磨溜溜达达走进厨房里,从正在制作红薯大福的侍女那里要来了一些制作好的糯米外皮和红薯馅料。 然后取了不少食材和调味料,独自跑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嗯——要制作红薯大福吗?这种甜点貌似很受人类的欢迎啊。”童磨一手捏着下巴琢磨着。 “但是总不好跟他们做一样的,这样很没有特色,也太过敷衍了。” 童磨看着面前的一盘红薯馅料,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嗯,可以再多加一些馅料! 红薯是甜味的,甜味可以与很多味道进行搭配,比如说酸甜、甜辣、咸甜…… “嗯嗯,那就每样都做一点。” 童磨从来不会选择困难,因为他会全都要。 做好决定后,他扫了眼周围的调味品,取来了一瓶醋、一碟芥末和一罐盐。 把它们分别往红薯馅料中拌一拌,三种不同口味的馅料就新鲜出炉啦~ “醋味红薯大福,芥末红薯大福和盐渍红薯大福。” 童磨满意地用糯米外皮把馅料包好,美味的大福就这样完成了。 “然后制作一道炖菜。”童磨左右环顾了一下,拿来了几个苦瓜。 “这种食材貌似是很苦的?为什么很多人类喜欢吃它呢?” 童磨不理解,反正他从来都不愿意吃苦来着。 “太苦了不好,这种时候就需要用别的食材进行中和。”他严肃地点点头。 “要中和苦味,当然要用甜味了。” 这样想着,他又拿来了几个甜瓜。 “甜瓜炖苦瓜,绝妙的搭配!” 童磨哼着轻快的调子,快速把它们切好,丢进锅里加水炖煮,并且往里面加了一些白糖和盐。 “最后再制作一道甜品。”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翻了翻,找出了一种甜品的制作方法。 先切好一些新鲜的水果,再加上红豆沙、麻糬和板栗,然后浇上糖浆…… 呃,糖浆不小心加多了。 童磨看着容器里过多的黑糖糖浆,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要是把糖浆倒掉的话,就太浪费了呀。浪费食物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那就加水?”他往里面加了一瓢水。 然后这道甜品的卖相就变得惨不忍睹了。 “这样很难让人有食欲……”童磨瘪瘪嘴,决定把它倒进锅里熬一熬。 可是水熬干了的话,又会变得太过甜腻了啊。 “唔,这时候就需要调和。”他确信地点点头。 “可以用酸味和咸味来中和甜腻的味道。”所以他往锅里加了一些白醋和酱油。 “欸?可是这样就不是甜品了。” “……” 童磨垂眼看着锅里的一滩黑褐色的粘稠液体,沉默了许久。 “那就改成炖菜好了!”他双掌一拍,十分机灵地想道。 “这样的话,原本的配料就不够了。” “唔~有了!再加上一些鲑鱼和沙丁鱼,然后加入大蒜和生姜去除腥味……” 把各种食材和调味品加进去一锅乱炖,虽然配料略显杂乱,但都有按照经验将各种食材的缺点中和掉,所以肯定不会难吃的。 童磨合上锅盖,把火烧得旺旺的。 “我做好了!”片刻之后,他笑容灿烂地宣布道。 “大家要一起过来吃吗?”童磨一脸期待地扫视了眼厨房里的众人。 “不……不必了,教主大人……” 全程目睹了他们敬爱的教主大人制作饭食的经过后,所有人一瞬间退得老远,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大家不用客气嘛,见者有份哦~”童磨热切地给每个人都分了一点。 不过只能分一点点,更多的还是要留给小琴叶和伊之助的。 和室内,琴叶和伊之助看着端过来的饭食,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 似乎……除了那道黑乎乎的汤之外,剩下的还挺正常的? “我开动了。” 伊之助最先尝了尝那道卖相还不错的甜瓜炖苦瓜,然后露出复杂的神情。 “为什么会又甜又苦又咸啊?”他赶忙喝了口水。 “因为是甜瓜炖苦瓜啊。”童磨理所当然地说。 “……”伊之助沉默了,不想和他说话。 他想了想,拿起一枚大福啃了一口。这东西总不可能离谱到哪里去? 然后他咀嚼的动作猛然顿住了。 芥末的辛辣味直冲鼻腔,混在甜甜的红薯馅料中,难吃得很有层次感。 “你就不能做点稍微正常的东西?”伊之助艰难地咽了下去。 他是个不会浪费食物的好孩子,绷着脸一口一口地把手中的芥末红薯大福吃完了。 “总要做出特色来嘛。”童磨一手捧着脸颊说道,“是不是很好吃?” “我做了三种口味哦……”他笑呵呵地介绍着自己制作的特色红薯大福。 琴叶抿着嘴唇笑了笑,心想童磨大人果然不适合做饭。 最后,两人盯着那道黑乎乎的汤看了半晌,犹豫了半天都没敢下筷子。 这汤散发出来的气味就不像是吃的,颜色和卖相也非常可疑。 在童磨殷切的目光下,两人还是克服了心理障碍,勉强尝了一口。 紧接着母子俩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同时皱了起来,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酸、甜、苦、咸、腥……软叽叽,黏糊糊,滑溜溜…… 这一口就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百般滋味在心头。 各种浓重的味道在口中同时爆发开来,令人永生难忘。 “呕——”伊之助吐了。 琴叶憋红了脸蛋,艰难地咽了下去,一双美丽的碧绿色眼睛变得水盈盈的。 “童磨大人,这道菜是怎样做出来的?”她低下头飞快地往嘴里塞着米饭。 童磨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在旁边狂吐的伊之助,闻言瞬间精神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详细介绍了这道菜的整个制作过程。 “……”琴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奈地说,“童磨大人很有想象力呢。” 刚吐完的伊之助抹了抹嘴角,觉得这家伙是在谋杀。 这到底是什么别致又清奇的脑回路啊! “你做的饭自己没尝过吗?”他使劲往嘴里灌水。 “没有啊。”童磨一脸无辜地说。他又尝不出什么味道。 “那你吃!”伊之助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 童磨眨巴了下眼睛,拿起筷子从中夹了一块煮烂的麻糬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 “嗯,口感不错呢。”他语气欢快地评价道。 伊之助:∑( ̄△ ̄;) 好,这家伙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他无话可说。 伊之助不再说话,跟上刑似的吃完了这出生以来最痛苦的一顿饭。 “难道我做的料理真的很难吃?” 看着伊之助痛苦的表情和琴叶勉强的样子,童磨露出难过的表情。 “你要相信自己,是特别特别难吃!”伊之助直言不讳。 “童磨大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琴叶委婉地说。 “欸——”童磨默默抱紧膝盖,把自己团成一团。 奇怪了,明明是精心制作出来的料理,到底为什么会难吃呢?想不通。 “那就别吃了。”他不想看到小琴叶难受的样子。 “没关系的,炖苦瓜和红薯大福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也是可以接受的。”琴叶温婉地说。 她从小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对食物的味道向来并不挑剔,这些年来的优渥生活也没有让她变得娇气起来。 伊之助也跟个受气包似的闭着眼睛往嘴里塞红薯大福。 “如果童磨大人想学做饭的话,以后就让我来教你!”琴叶笑容明媚地提议道。 “哦。”童磨乖乖点头。 这一顿饭几乎要了伊之助半条命。 他宁愿去跟鬼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再受到这种可怕的折磨了。 晚饭过后,他双目无神地瘫倒在庭院中的莲花池旁,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童磨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确认他还没死后,就懒洋洋地盘膝坐在旁边晒月亮。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许久之后,伊之助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童磨转眼看他,彩虹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更显得绚丽灿烂。 “你收藏的那本漫画,是从哪里得来的?”伊之助问。 “我画的啊。”童磨漫不经心地说。 “不许说谎!”伊之助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模样。 “你看我都快被你毒死了,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让你好安心去世?”童磨一脸恍然地接了一句。 “才不是!”伊之助气得当场仰卧起坐,“作为对我的补偿!” “唔~”童磨表情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问题是我说真话你不信呀。 “好。”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是一个被人称为鳄鱼老师的家伙画出来的哦。” “哈?”伊之助张着嘴。 “形象是一只戴着眼镜的绿色鳄鱼。”童磨一脸认真严肃地说。 “喂喂,你越说越离谱了啊!”伊之助眼角抽搐着。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童磨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伊之助一言不发地瞅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抬手捂脸。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好,那漫画中的故事有没有后续?”他问起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童磨转头看着池塘中微微摇曳的莲叶,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有的哦。” 伊之助瞬间精神了起来,翠绿色的眼睛光彩熠熠:“能不能给我看看?或者给我讲讲?” “不行的呢~”童磨笑眯眯地说。 “为什么?”伊之助凑过来,忍着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拽着他的胳膊晃啊晃的。 “它真的很重要,就算我求你了嘛。” “伊之助真的很不会撒娇呢。”童磨斜眼看他,“嗓音也一点也不可爱。” “应该像我这样哦!” “伊之助就不要追根问底了嘛~”他用轻柔动听的语气撒娇。 “求你了嘛~”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卖萌。 “我也很难办呀~”他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对方,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不要嘛不要嘛~”他就地一躺,滚来滚去地开始耍赖。 伊之助:(﹁\"﹁) 他没眼看! 果然童磨这家伙是真不要脸啊。 “就是这样!学会了吗?”童磨活力满满地跳了起来。 ()? “呵呵呵……”伊之助表示自己还要脸。 “嘛,就是这样咯。”童磨把双腿搭在莲池边无忧无虑地晃着,“没必要知道后续的故事哦。” “因为现实早已经与漫画中的故事不一样了嘛。” “未来究竟会如何,终究要靠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去谱写的,是不同于故事中的崭新篇章哦。” 他用平静而柔和的语气轻轻地说着,皎洁的月光照在他冷白的脸上,让他显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一般。 似乎悲天悯人,又似冰冷无情。 伊之助怔怔看着他,第一次深切地觉得,童磨并不像人。 第165章 送给无惨大人的礼物 伊之助软磨硬泡了几天,也没有从童磨那里得到答案。 在寺院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他只能不甘心地离家归队了。 说起漫画中的剧情,童磨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跑去无限城找鸣女去了。 “这么说,无惨大人没有召开下弦会议?”他蹲在鸣女面前询问道。 “没有。”鸣女抱着童磨刚刚送给她的吉他,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哪根弦又搭错了,但习以为常。 “真的真的没有?”童磨又确认了一句。 “没有。”鸣女透过遮住眼睛的头发瞅他,平静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还没等童磨答话,另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召开下弦会议?” “欸?”童磨转头就看到了一身艺伎装扮的无惨大人,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颜,“呀,无惨大人!” “无惨大人。”鸣女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无惨用那双冰冷的梅红色竖瞳漠然地扫了童磨一眼,本来心情不错地在无限城溜达的他又摆出了一张臭脸。 一看到童磨就不爽。 这家伙把向来老老实实的鸣女都带坏了。 现在鸣女动不动就在脑子里想那个男人,脑内联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蹦出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吓死个鬼。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一想到那些下弦就来气,一直死一直死,这几年死得尤其勤快。 真不知道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给鬼杀队送战绩吗? 给星之鬼当口粮吗? 累也是,整天缩在山里玩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一点也不知道上进。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没玩够吗? 总而言之,那些下弦想起来就令人不快。 不想见到他们,连想都不愿意多想。 无惨阴沉着一张苍白而秀丽的脸,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请稍等一下嘛,无惨大人~”童磨欢快地凑了过去,脸上带着热切而敬仰的表情。 鸣女默默看着童磨日常作死,熟练至极地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免得待会儿血溅到身上。 “有事?”看着童磨蹦跶着飞奔过来,无惨往后退了一步,眉头拧得紧紧的。 好悬没忍住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无惨大人今天也美丽得令人惊叹呢。”童磨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不是几年前才见过吗?无惨懒得说话。 “还有还有,我为无惨大人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哦!”童磨扬起灿烂的笑容。 礼物…… 无惨想起来这家伙之前还想把眼珠子送给自己,拳头又硬了。 “事情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童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一副想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无惨干脆继续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童磨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对了对了,是要从我喝醉酒那次说起。” “那个时候,我们都从细胞的最深处窥看到了那个令人害怕的身影……” 无惨前进的脚步顿了顿,额头上突突跳起了青筋。 “那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一段记忆呢。”童磨还在不停地说着,“所以我就在想,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大家克服恐惧才行。” “然后我就想到办法了!”他自信满满地说。 “因此,我专门为无惨大人准备了这份礼物哦。” 迎着童磨殷切的目光,无惨停下了脚步。 克服对那个男人的恐惧的方法? 他确实一直在恐惧着那个男人,就像对于太阳的畏惧一样。 即使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但那份恐惧依旧刻骨铭心。 这一点无需掩饰,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哪怕被那些下属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无惨并不在意他们的心思。 他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能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恐惧,也一直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管是对于太阳的畏惧,还是对于那个男人的恐惧,最终都要落在蓝色彼岸花上。 只要能够克服阳光,他就能真正成为最完美的生物,哪怕继国缘一复活都不可能杀死他了。 毕竟,即使是那个男人的呼吸法和红色刀刃,归根结底靠的都是太阳的力量。 无惨转头望着童磨,妆容精致的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希冀。 难道这家伙找到蓝色彼岸花了?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浏览童磨的记忆,还没等他找到,童磨就联系了鸣女,瞬间消失在他面前。 片刻后就抱着两大坨用白布盖着的物件重新出现,把它们拖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这东西不像蓝色彼岸花啊……无惨狐疑地看了两眼,抬脚跟了进去。 “当当当当——”童磨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姿态潇洒地掀开了两张白布。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张熟悉的可怕的脸…… “继国缘一!”无惨细长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猛然绷紧,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如同惊弓之鸟般往后跳了一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好在他马上就意识到眼前的不是真人,虽然身体依旧紧绷,但满肚子恼火已经直奔着童磨去了。 童磨对此毫无所觉,还在美滋滋地介绍着:“这是我和工匠们精心制作出来的,继国缘一版本的解压人偶和不倒翁!” 左边的不倒翁有一人高,脑袋被做成了那个男人的样子,但肚子圆滚滚的,看上去憨态可掬。 右边的人偶尤其像真人,简直是照着那个男人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童磨伸手拨了拨不倒翁,看着它一摇一摆地来回晃动起来。这场面古怪又滑稽。 然后他又一拳捶在解压人偶的脸上,那张柔软的脸扭曲变形,然后又慢慢地弹了回来。 无惨:(ー`′ー) “怎么样,无惨大人?是不是很解压?”童磨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视着他。 “就这样平时多玩一玩,心里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哦,对了,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无惨黑着脸,照着童磨那张欠揍的笑脸一拳砸了过去。 也就是他能够读取童磨的思想,知道这家伙只是脑回路清奇,并不是刻意戏耍,否则他非得当场宰了这个倒霉玩意儿不可。 “啊呀——?” 童磨疑惑地叫了一声,然后就七零八落地被丢出了无限城。 把碍眼的家伙赶走后,无惨怒气冲冲地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两个玩偶。 总有种被两个继国缘一面无表情盯着的感觉,让他感觉压力巨大。 无惨默默看了一会儿,火气慢慢消了下去。 他走到那个解压人偶旁边,略微犹豫了一下,一拳打在了那张脸上。 看着这张令人心慌的脸滑稽地瘪了下去,然后又充气似的变回了原样,心里莫名有点蠢蠢欲动。 这样想着,无惨又一拳砸在人偶的头顶上,把它整个砸瘪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无惨大人,属下有……” 黑死牟刚说到一半,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剩下的话都被憋回了喉咙里。 ??? 他跟转过头来的无惨面面相觑,然后本能地把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这荒谬的场面,肯定是幻境。 敌袭? 黑死牟警惕地集中精神,身上的气势严肃而沉凝,用尽全力试图洞察自身所处幻境的薄弱点。 “……”片刻之后,他又沉默了。 不是幻觉。 “……”那么眼前的无惨大人必然不是真的。 或许是童磨的伪装。 “……”黑死牟动用通透世界仔细观察着无惨。 “?”这个无惨大人是真的。 那么……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黑死牟看着那个有着自己弟弟外形的人偶“duang”的一下弹了回来,还在左摇右摆地抖动着。 “没有看错……”他不忍直视地闭了闭六只眼睛,按捺住条件反射生出的反胃感。 沉默了许久之后,黑死牟困惑而又无力地询问: “无惨大人,请问您……在做什么?” 无惨看了眼神情萧瑟的黑死牟,又看了眼还在搞笑地抖来抖去的人偶,心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眼。 要不还是把童磨宰了。 第166章 童磨的脑内小剧场 童磨陆陆续续被丢出了无限城,可怜兮兮地拼凑好自己的身体。 “哎呀呀,无惨大人果然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十分理解,毕竟人们都不喜欢直面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是就像良药苦口,只有勇敢面对恐惧才能最终克服它,从此受益无穷呀。” 童磨委屈巴巴地掉了几滴眼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敢于向皇帝直言进谏的直臣,满腔赤诚却被昏庸的老板打了板子。 “呜呜呜——想想就好委屈好难过啊。” 他抱着膝盖伤心了一会儿,因为没有人来,他也就缓缓止住了眼泪。 “说起来,累还活得好好的,下弦会议也没有召开……” “所以下弦不会被裁员,小魇梦也不会去列车上玩闹了?” “这样的话,无限列车的剧情就不会发生了?” 童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随即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唔,这样也很好嘛,可爱的小杏寿郎就不会死掉了……” “欸?不对。伊之助知道了这个剧情,所以鬼杀队的动作肯定会有所不同。” “到时候或许会是猗窝座阁下很可怜地被围攻呢。” 童磨在脑海中演起了小剧场。 猗窝座阁下可怜又无助地被一圈凶神恶煞的柱围殴,在坚韧不屈地奋力反抗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陷入了绝境。 于是,天性要强的他终于对自己最信任的同伴同时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发出了求救的信息。 得知消息后的童磨飞速赶来,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像是英雄一样拯救猗窝座阁下于水火之中。 “没事?”童磨扶着猗窝座阁下的手臂,稳稳地将他搀扶起来。 “你终于来了。”猗窝座重重握紧了他的双手,目光中满含欣喜、激动、敬佩和感激。 接着,童磨召唤出御子乐队,为猗窝座阁下奏响了热血的配乐。 在激情昂扬的背景音乐下,猗窝座阁下受到了感染和鼓励,热血沸腾地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 童磨也优雅地加入了战斗,两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最终将对手统统打飞。 最后,两个最好的朋友互诉衷肠,勾肩搭背地走向远方。 “啊啊~多么令人期待的场景啊。” 童磨双手捧着脸颊轻声呢喃着,彩虹色的眼瞳灼灼发亮。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紧接着露出沮丧的表情。 “嗯,嗯——” “嗯嗯!”他一本正经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再度变得活力满满起来。 “这么想下去也不会有答案,干脆去找一下小魇梦~” “说起来,还没有跟他正式认识过呢。” 童磨跃跃欲试地蹦了起来,刚想联系鸣女帮忙传送去无限城,忽然顿住了。 “哎呀,现在不行!”他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无惨大人还没有消气呢,要是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又会被揍的?” “过几天再去。” 童磨叉着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灵了。 既然暂时不能去见小魇梦,童磨就跑去跟工匠们学手艺去了。 最近他在学习烧制陶瓷。 学无止境,童磨总是乐于学习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 他学习烧制陶瓷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玉壶阁下就很会做壶嘛。 如果能制作出好看的壶,就能跟玉壶阁下有更多共同话题了。 童磨更希望玉壶阁下可以多跟自己聊一些正常一点的话题,比如壶的制作艺术,不要总是热衷于用那些抽象的艺术作品把自己惹哭。 前些日子他已经将用来制作陶瓷的泥土塑造成型,放在架子上阴干了。 这一次,童磨拿起自己制作好的陶瓷胎,用画笔在上面绘制着色彩斑斓的图案。 没有什么特别的形状,只是彩色的色块交错拼接,像是他的眼睛的颜色。 他的绘画水平还是十分高明的,五颜六色的彩绘看起来并不杂乱,有种和谐又明艳的美感。 画好图案,再施上几层釉,最后放入炉内焙烧。 烧完后,等到炉子自然冷却,美丽的陶瓷作品就制作完成啦。 “先定一个小目标,做出让无惨大人和玉壶阁下都夸赞的作品!” 童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干劲满满地投入了创作之中。 第167章 魇梦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蝶屋的炭治郎和善逸二人经过艰苦的特训,终于掌握了呼吸法的全集中·常中。 在这期间,炭治郎也拿到了他的新日轮刀,虽然被愤怒的钢铁冢先生持着菜刀追杀了一个多小时。 “好可怕的压迫感……”炭治郎蔫答答地送走了钢铁冢先生,长长地松了口气。 伊之助也拿到了他的新刀。 虽然蜘蛛山一战后,他和善逸遗失的刀都被后续抵达的队员们找了回来,但他的两把刀上都出现了裂痕,不得不换新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人各奔东西,再度开始了猎鬼的任务。 “事情的发展果然跟故事中不一样了啊。”伊之助想着。 按照那本画册中的剧情,他们的这次任务本该就是无限列车才对。 这样的不同让伊之助瞬间感到了释然。 没必要再去纠结那本画册了,人生就是一场未知的旅途啊。 即便时晴时雨,有欢乐的相聚,也有悲伤的别离,都是人们必须去经历的事情。 想要让悲剧少一些发生的话,就尽可能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强大到让自己能够经受住风雨的考验,强大到能够斩断悲伤的连锁。 怀着这样的觉悟,伊之助也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而在另一边,近日来一直沉迷烧制陶瓷的童磨终于想起来该去见一见魇梦了。 于是他悄咪咪去了一趟无限城,跟鸣女打听了一下无惨大人有没有消气。 “不知道。”鸣女从不在背后谈论无惨大人的事情。 无惨大人最近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但鸣女觉得他看见童磨后估计就会来气了。 毕竟那天童磨零零碎碎地离开后,无惨大人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就连黑死牟大人似乎都不那么冷静了。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能做到同时惹两个的。 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鸣女是个十分懂得分寸的人,守规矩,即使好奇也不多听不多看。 所以这么多年来,无惨大人最信任最看重的一直都是我! 鸣女自豪地微微扬起下巴。 她瞥了童磨一眼,看在他送了自己不少有趣的礼物的份儿上,还是给出了善意的忠告: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无惨大人面前。” 童磨瞬间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蔫了下去。 “哦。”他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 “啊啊,那就拜托小鸣女送我去魇梦那里~”童磨紧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脸期待地看着鸣女。 “魇梦?”鸣女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找出了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下弦之壹?” “嗯呐!”童磨无忧无虑地晃了晃脑袋,“貌似是个很有趣的孩子呢。” “你不是很少去烦……”鸣女硬生生改了口,“找那些下弦吗?” “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啦!”童磨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亮闪闪的。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和猗窝座阁下能否成为并肩作战的最佳搭档的关键呢! “哦,这样啊……”鸣女一点也不好奇,并且飞快地把他送走了。 铮—— 童磨的身影消失在无限城中,这里再度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死寂。 鸣女在木台上呆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把手掌搭在了旁边的那把吉他上。 …… 魇梦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生活在一座精美的宅邸内,被一群妄图通过梦境逃避现实的人视为他们的救世主。 为了能够做幸福的美梦,这些人愿意为魇梦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残害他们的同类,诱捕无辜的人类成为鬼的食物。 童磨进入这座华丽又黑暗的宅邸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觉的人们。 这些人大多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嘴角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也有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穿行在其中,时不时对着那些沉浸在睡梦中的人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你也是来做梦的吗?”一个眯眯眼的少女在看到童磨后迎了过来。 “不是,我是来找魇梦的。”童磨露出温和的笑容。 “找那个人,不就是为了做梦吗?”少女有些恍惚地说。 童磨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扬了扬眉毛,一脸新奇地问:“为什么要做梦?做梦很好玩吗?” “没错,做梦是最幸福的事。”少女扬起一个飘忽的笑容。 “在那个世界,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不会存在。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触手可及……” “那里才是充满快乐与幸福的天国!” 她激动地说着,随后又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是,那个人是赐予美梦的使者,也是个玩弄人心的恶魔。” “为什么在让我们体会了美梦之后,又变得吝啬起来,一次次将我们拖回这个噩梦之中……” “好痛苦,好难受……”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好想做梦!” “欸——”童磨本能地露出怜悯的表情,彩虹色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一定是经历过很不幸的事情?对我说说,我会听的。” 他语气温柔和蔼地说道,圣洁而慈悲的模样如同庙里的神佛一般。 “我总是愿意救赎身陷痛苦中的人们,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想做梦!”少女抬起头来,双手握成拳,“如果你真想救我的话,就让我做梦!” “为了做梦我什么都会做的……” “诶?”童磨抬手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可是我也没办法让你做梦呀。”他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让人做梦是小魇梦的能力呢,虽然童磨能拜托他帮帮忙,但这样很冒昧的说。 童磨总不好扰乱小魇梦平静的生活呀。 少女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冷淡了下来,转身向着宅邸深处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那个人。” “好呀好呀。”童磨迈着轻快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少女带领着他穿过宽广的庭院和阴暗的长廊,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她盯着紧闭的门扉,脸上露出期盼又畏惧的神情。 “那个人就在这里面。”她让到了一旁。 “谢谢你的带路哟~”童磨笑眯眯地说着,抬手敲了敲门,“打扰了。” “请进。”轻盈而柔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让人分不清男女的声线,较高的声调和拖长的尾音听起来飘飘忽忽的。 童磨推开门走了进去,并且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里是一间宽阔的厅堂,周围的装饰色彩亮丽,但光线昏暗。 房间的四处也倒着不少正在睡梦中的人。 厅堂中央放着一把高背椅,一道身影姿态随意地斜坐在上面,懒洋洋地一手托着腮。 “晚上好呀,小魇梦~”童磨笑容灿烂地对他挥了挥手,“我来找你玩啦!” “嗯?”魇梦缓缓坐直了身体,转头用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看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长外套和白色条纹长裤,如同一位精致而优雅的绅士。 黑色的中长发柔顺地垂落着,发梢的玫红色在暗淡的光线中尤其显眼。 一张苍白的脸清秀得更像是女孩子,脸颊上有两道黄绿色方块排列而成的条状纹路。青绿色的眼睛迷迷蒙蒙的,好似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是谁?”他用梦呓般的声音轻轻问道。 “啊!对了对了,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呢。” 童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上弦弐”的数字在彩色的眼瞳中一闪而逝。 “我是童磨~”他语气欢快地介绍自己。 “想不到上弦的大人竟会光临此地,真是蓬荜生辉。”魇梦慢悠悠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迷离的笑容。 “好像做梦一样~” 他用右手按在胸前,动作优雅而夸张地鞠了一躬,像是演出结束时的谢幕一样。 “哎呀呀,用不着这么客气啦。小魇梦住的地方很漂亮呀。”童磨上下摆了摆手。 魇梦没说话,只是笑嘻嘻地用像是没睡醒的目光看着他。 “不过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很爱做梦呢。”童磨将食指按在嘴唇上说道。 “那是当然的,大家都喜欢我为他们编织的美梦。”魇梦用右手捧着自己的脸颊。 “在那里他们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人类那想要做幸福的梦,做随心所欲的梦的欲望,总是无比强烈!” “欸——真是令人羡慕啊。”童磨露出好奇的表情。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很少做梦,梦境的内容也从来都是乏味无趣的。 成为鬼后就很少睡觉了,也没再做过梦了。 “有点想试试呢!”童磨眼神一亮,表情期待地看着魇梦。 虽然梦境能力对他的影响十分有限,总是虚假得一眼就能识破,但若是他配合的话,也不是不能稍微体会一下呢。 魇梦也正悄悄打量着他。 啊,这就是上弦。百年来未曾变动过的,距离那位大人更近的上弦。 好想……好想成为上弦啊! 童磨忽然凑近了过去,跃跃欲试地说:“小魇梦很喜欢为人们编织梦境吗?” “没错,因为这是一件令人无比愉悦的事情啊!”提起这个,魇梦就来劲了。 “尤其是……” 他猛然伸出手掌,隔空唤醒了一个正在沉睡的男人。 那个面容憔悴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眼神中带着迷糊和恍惚。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冰冷残酷的现实。 美梦中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病痛缠身的失败者。 “妈妈,爸爸,幸子……”他崩溃地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挽留住什么,随后抓着头发哭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醒来……”他低声喃喃着,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求你,求你让我做梦!” 等到咳嗽勉强平息下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魇梦,痛哭流涕地哀求着。 “没错,就是这样!”魇梦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腰,一副愉悦至极的模样。 “看到在美梦破灭时,人们在痛苦中挣扎,被不幸所击垮,流露出这样绝望而凄惨的表情……” “可太令人开心了!”他缓缓张开双臂,高高扬起了清秀的脸蛋。 “啊——”童磨呆呆地看着他,“这样吗?” 但是真的好可怜呐~ 童磨看着那个痛苦的男人,眉毛耷拉了下来,露出怜悯的表情。 果然他永远都看不得人们遭受痛苦的样子啊。 跟小魇梦恰恰相反呢。 只不过,这些想要通过做美梦来逃避现实痛苦的人们,跟他的那些想要通过死亡去往极乐世界的信徒们,还真是没什么两样啊。 都是一群愚蠢又可悲的人呢。 童磨神情悲悯地看着那个痛苦哀求着的男人,垂下的七彩眼眸中却没有什么温度。 他很想温柔地询问一下对方,需不需要自己帮他解脱。 但是想到这里是小魇梦的家,这是对方喜欢玩的游戏,他也就忍住了没说。 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访已经有些冒昧了,要是再对人家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指指点点,那就太不礼貌了。 会伤害同事之间的感情的。 “真是跟玉壶阁下一样,让人感到有些伤脑筋啊。”童磨想着。 “怎么样,童磨大人?”魇梦转头望着他,“是不是很棒?” “呃……”童磨没什么要说的,只能鼓了两下掌。 虽然他无法理解小魇梦的快乐。 不理解,但保持尊重。这是礼貌。 在得到童磨的认同后,魇梦脸上的神情更加欢愉了。 “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让人在做完美梦之后再做一个噩梦。” “人类那扭曲的表情,是无上的美味!” “让人欲罢不能啊~” 他掐着男人的脖颈将他拽了起来,手指缓缓插入皮肉之中。 看着男人痛苦挣扎时惊恐和扭曲的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了。 在兴致勃勃地向童磨展示完自己最喜欢的小游戏后,魇梦这才说起了正事。 “不知童磨大人为何会来到我这里?” 第168章 童磨的梦 “不知童磨大人为何会来到我这里?” “啊,对了对了!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童磨双眼一亮。 “小魇梦最近有没有想过要去一辆列车上玩?” “列车?”魇梦扬着脸想了想,神色总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为什么要去列车上玩?”他在这里待得挺舒服的啊。 “欸?小魇梦真的没想去吗?”童磨表情失落地垮起脸来。 “没有哦。”魇梦笑嘻嘻地说,“童磨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虽然你不是那位大人,但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是愿意代劳的。”他将双手合在一起说道。 “嗯——”童磨抱着肩膀思考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啦。” 虽然他挺期待无限列车篇的上演,想要加入其中,与猗窝座阁下并肩作战…… 但若是小魇梦没有这个打算的话,也没必要让他过去。 毕竟以小魇梦的实力,貌似很容易死掉的样子。 要是害得同事丢掉了性命,那可就太令人惭愧了。 “算了,那就没事了。”童磨抬手拍拍魇梦的肩膀,“小魇梦不用多想哦。” “不过,有件事确实想请求你帮帮忙~”他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对方。 ?▽? “请讲。” 魇梦眼神迷离地盯着他孩童般天真烂漫的表情,歪了歪头,像是看到了一个令人迷惑的新奇物种。 “这里的人都那么喜欢做梦,我感到很好奇很有趣。”童磨一手按在胸前。 “所以,呐,小魇梦~让我做梦!” “这样啊。”魇梦露出愉悦的笑容,再度微微鞠躬,“我的荣幸。”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能够对上弦使用血鬼术的机会。 他也想知道自己与上弦有着多大的差距。 更何况,对一位上弦编织梦境,本就是一件令人无比开心的事情呢。 若是能让他沉沦于自己的梦境之中,那真是太让人激动和兴奋了! 魇梦当即决定全力以赴地编织一个完美的梦境。 “这样就好了吗?” 童磨按照魇梦的指示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左顾右盼。 “没错,接下来我会让你入梦。”魇梦轻轻地说。 “稍等一下。”童磨像个乖孩子一样举起手来,“小魇梦不可以偷看我的梦境哦。” “咦?但是这样我就没办法掌控梦境的内容了。”魇梦有些遗憾地说。 “没关系,就让梦自由演化~”童磨无忧无虑地晃着脚,“未知的才是最有意思的呢!” “这样啊。”魇梦迷迷蒙蒙地笑着,“如此一来,梦境的内容将会完全取决于你的所思所想和潜意识……” “嗯嗯!”童磨舒展了一下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脸新奇地四处溜达着,环视着周边的环境。 “童磨大人?”魇梦困惑地看着他。 “哎呀呀,小魇梦真厉害呢,不知不觉就让我陷入梦境里了。”童磨笑眯眯地赞叹了一句。 虽然入梦的过程悄无声息,但他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随后,也轻而易举地洞察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像是脆弱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童磨按捺住非想天的本能反应,没有去干扰和打破这个梦境,只是将这种能力发散开来,隔绝了魇梦可能的窥探。 “话说为什么还在这个地方呢?”童磨一脸迷惑地双手抱肩,“我的所思所想难道就是这样子的吗?” “梦?”一旁的魇梦恍惚地仰起头来,似乎永远都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忽然用右手捂住脸,露出了愉悦无比的笑容。 “原来如此,这里是梦啊!”他用轻细而飘忽的声调说着,“所以我也是虚假的?” “这到底是美梦呢,还是噩梦呢?” 他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然后自顾自地向着宅邸的更深处走去了。 “欸——梦里的小魇梦也很有趣呢。”童磨歪着头笑了笑。 他转身向着宅邸外面走去。 现实中,魇梦看着闭上双眼陷入沉睡的童磨,眼神闪烁了一下。 “对梦境的感知完全被隔绝了,为什么呢?” 他抬手梳理了一下发尾,表情显而易见的困惑。 “是童磨大人做的?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上弦的强大吗?” 魇梦一手捧着脸颊,露出迷离又向往的神情。 梦中,童磨缓步走出宅邸,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跟来时没有多少不同。 “这个梦境很精细嘛~” “哎呀,也不对,这里完全是根据我的记忆和思想塑造出来的,所有的细节当然能跟记忆中的对得上啊。” 童磨笑呵呵地甩了甩头发,试着通过脑内传讯联系鸣女。 出乎预料又情理之中的,鸣女很快传来了回应。 眼前的景象一阵变换,童磨就被传送到了无限城,看到了端坐在木台上的鸣女。 “这么快就见完下弦之壹了?”鸣女用一贯清冷的声音问了一句。 “是呀是呀。”童磨凑过去想跟她聊聊天,“小鸣女……” “没时间聊天了,赶紧准备起来。”鸣女打断道,姿态矫捷地从木台上跳了下来。 “欸?”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你不是要办一场聚会吗?时间都快到了,你还没准备好。”鸣女没好气地说。 “啊——是这样吗?” 童磨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眼神亮了起来。 他确实很想跟同伴们一起聚会呢! 可惜以前他邀请过很多次,大家都不太愿意聚集起来。 毕竟都是一群害羞又不合群的同伴,童磨也很伤脑筋啊。 没想到多年的愿望在这里能够实现吗? 也对哦,梦里什么都有。 童磨兴致勃勃地布置着场地,鸣女也帮忙将这里装饰得优雅精致、繁花似锦,还在周边安置了好几处温泉。 随后,鸣女端坐在场地中,拨动了琵琶弦。 铮—— 第一个到场的是猗窝座。 他拿着一个精美的包裹走来,有些不自在地把它递给了童磨。 “咦?这是给我的?”童磨捧着礼物,露出万分感动的表情,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猗窝座阁下~” “你别哭啊!”猗窝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亲近又随和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想送礼物给你了,只是以前一直不太好意思……” “不过最近我想通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应该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他把手臂搭在童磨的肩膀上,推心置腹地说着。 “呜呜呜——猗窝座阁下,我好开心呐!” 童磨终于跟猗窝座阁下勾肩搭背了。 紧接着,黑死牟也到了。 他还是那副庄严肃穆的样子,在看到童磨后却露出欣慰的表情。 “童磨,我承认,你是……我最信任的……同伴。”他缓慢地说道,“以及……挚友。” 说完后,他也递过了自己的礼物,随后找了个位置姿态端庄地坐下了。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到来了。 妓夫太郎兄妹:“童磨大人是最值得信赖的前辈!” 玉壶:“在看到童磨阁下后,我对艺术的灵感都被激发出来了!” 半天狗:“咿咿咿——童磨阁下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是最好的玩伴。” 累:“哥哥最受欢迎了!” 最后,无惨大人也到了。 他仍然维持着美丽女子形象的拟态,难得对童磨露出了一抹微笑。 站在众人面前,无惨当众宣布道:“一直以来,童磨其实都是我最看重的属下。” “办事兢兢业业,很会赚钱。还懂得关心老板,友爱同事,非常讨人喜欢!” 然后他开始痛批其他员工:“不像黑死牟整天宅在家里,也不像猗窝座天天打拳。” “半天狗只知道在路边瑟瑟发抖,玉壶也只会搞不知所云的艺术,妓夫太郎和堕姬动不动就到处乱跑……” “只有鸣女勤勤恳恳,同样也是我器重的属下。” “无限城这个大家庭不能没有鸣女,更不能没有童磨!” 在发表了一场激情的演讲之后,无惨重重拍了拍童磨的肩膀,留下一份礼品就坐在了主位上。 “哎呀哎呀,无惨大人真是……”童磨一脸羞涩地捂着脸颊。 这时,鸣女再度弹了几下琵琶。 “欸?还有人要来吗?”童磨歪了歪头,然后就看到他认识的一群人结伴走了进来。 “啊?”他呆呆地张了张嘴。 “童磨大人,我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可以分发给大家哦。”琴叶笑盈盈地说。 “这种聚会怎么能没有我们呢?”伊之助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 “这里就是无限城啊?很漂亮。”不死川实弥神情平和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哼!原来童磨先生真的是鬼,骗得我好苦。”蝴蝶忍拉着姐姐的手,气鼓鼓地挥了挥拳头。 “神明大人,请多指教。”富冈义勇露出完美的微笑。 “嗯!大家都很有精神!”炼狱杏寿郎笑容爽朗地说。 “你们好。”时透兄弟打了声招呼,就跑到了黑死牟身旁。 “不是……你们?”童磨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摸不着头脑了。 他瞪大眼睛,扫了眼自己的老板和同事们。 无惨大人坐在主位上,表情平静,没有任何意外。其他的同伴们也纷纷对来者表示了欢迎。 “你怎么了,童磨大人?”琴叶关心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们会过来?还有鬼杀队的柱?”童磨一脸好奇地问。 “童磨先生不知道吗?”蝴蝶忍抱着肩膀说,“我们都决定退出鬼杀队那个黑心组织了!” “总是压榨我们的时间精力以及生命,我早就受够了!”伊之助气呼呼地说。 “钱赚够了,自然就离职了。”实弥情绪稳定地说。 “我们已经醒悟过来,不能再任由产屋敷压榨了。”蝴蝶忍严肃地说,“所以我们打算跟无限城合作,推翻产屋敷那个黑心老板!” “嗯!鬼杀队应该由我们自己当家做主!”杏寿郎气势十足地说。 “我是来跟大家交朋友的。”义勇说。 “没错,富冈是我们之中最受欢迎的人!”杏寿郎第一个表示赞同。 “富冈先生确实很擅长交朋友呢。”蝴蝶姐妹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都是神明大人教得好。”义勇不好意思地说。 “呃……啊?”童磨一脸懵地张着嘴。 梦境什么的,果然很没有逻辑啊…… 但是管它呢,有趣不就行了? 这样想着,童磨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无忧无虑的笑容。 聚会正式开始了。 鸣女神情愉悦地弹着悠扬的琵琶曲,悦耳的曲调在耳边轻轻回荡着。 猗窝座在跟杏寿郎掰手腕。 义勇在跟玉壶握手,握了这只握那只,都握不过来。 蝴蝶姐妹正在跟妓夫太郎兄妹愉快地交谈。 累则是融入了琴叶和伊之助母子俩之中。 实弥在跟半天狗大眼瞪小眼,一个面容严肃,一个哆哆嗦嗦。 黑死牟却是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伸手摸摸时透兄弟的脑袋,像个温柔慈祥的长辈一样送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活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还是养孩子更有成就感啊。”他欣慰地感慨道,挨个抹去眼角的泪花。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呢。”童磨笑得天真烂漫。 然后他狡黠地转了转眼珠,翻出一身粉红色的女式和服,笑容满面地递给了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阁下,我真的很想看到你穿上它!”童磨用真挚诚恳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一定会很可爱的哟~” “你……”猗窝座皱起眉来,许久之后,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算了,就依你。” 他叹了口气,接过衣服跑到另一个房间里换了上去。 童磨跟了过去,帮他打扮了一下。 “猗窝座阁下,把体型缩小一点,这样才会合身哦!” “头发变长一点,我给你盘成发髻。” “身上的纹路隐藏起来,嗯嗯,我帮你化妆~” 体型缩小许多的猗窝座看起来年龄更小了,一张本就显得稚嫩的娃娃脸在褪去纹身之后,看起来清秀极了。 在童磨的精心装扮下,一位纤柔美丽的“女子”就新鲜出炉了。 一身缀满星星点点小花的粉色和服,一头桃红长发盘成精美的发髻,上面插着漂亮的发簪。 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唇瓣如同薄薄的淡粉色樱花瓣,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出色了。 童磨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真心实意地夸赞道:“猗窝座阁下这样真漂亮呢!” 猗窝座脸颊发红,不自在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发饰。 等到猗窝座不情不愿地被拉扯着站在众人面前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惊叹和赞美。 “我说过了,猗窝座阁下扮成女孩绝对会很美丽的!” 童磨双掌并拢放在脸颊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现实中,魇梦看着童磨嘴角浮现出的淡淡微笑,微微眯起了眼睛。 “沉沦进梦境中了吗?” “我的能力能够对上弦之贰生效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在配合呢?” 魇梦青绿色的眼睛转了转,跃跃欲试地想通过这种方式跟童磨较量一下。 “童磨大人只是说想要做梦,却没说过想做美梦呢。” 他的脸上扬起欢悦的笑容。 随着心思的变动,梦境的内容也悄然向着另一个方向演变。 第169章 美梦变噩梦 梦境中,欢快热闹的聚会仍然在持续着。 大家其乐融融,推杯换盏,还打算接下来一起去泡温泉。 童磨正在一本正经地研究梦里的酒到底是什么组成成分,为什么人和鬼都能喝。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就是在做清醒梦的状态。 一般人的梦境都是这样没有逻辑的,但做梦的人并不会感到违和。只有在醒来之后回想起梦境的内容时,才会意识到梦境的离奇。 但是童磨在入梦之时就保持着清醒理智的头脑,也能洞察出周围的人与物的虚假。 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仍然是一次算得上有趣的经历,像是在看一场荒诞而新奇的电影。 其实如果让魇梦来操控梦境的话,他完全可以编织出逻辑自洽的故事来。 可那样就显得无趣太多了,不是吗? 童磨一手托腮,看着一身粉嫩的振袖和服,显得楚楚动人的猗窝座阁下,歪着脑袋笑了笑。 “啊啊,好想让现实中的猗窝座阁下看到啊~” 童磨滴溜溜转了转眼珠,然后就看到蝴蝶忍朝自己走来。 “童磨先生,喝了这杯酒,我就原谅你对我的欺骗了。” 蝴蝶忍递过去一杯酒,笑盈盈地说。 “真的吗?这样小忍就不会讨厌我了?”童磨接过那杯酒,一脸期待地说。 “怎么?你希望我讨厌你吗?”忍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了。 “当然没有!”童磨说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却没能尝出真实的味道。 “好啦……欸?” 童磨刚露出灿烂的笑容,忽然吐了口血,然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当场就死掉了。 童磨十分迷茫地从自己的身体中飘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中毒死亡的躯壳。 “咦?!”他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双眼缓缓瞪大。 “我变成幽灵了?”他新奇地飘在空中转圈圈。 “啊,不对不对!为什么小忍要给我下毒?” 他忽然想到了重点,停下了动作,眼眶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泪水来。 “我好伤心呐~”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没人听到。他想要凑过去用手指戳戳小忍的肩膀,结果手臂直接从对方身体中穿了过去。 童磨只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着事情的发展。 在童磨吐血而亡后,欢快热闹的聚会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命案现场,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蝴蝶忍一脸凝重地蹲下身确认了一下童磨的情况,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确认死亡。”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聚会上的众人停滞了刹那,然后飞快地聚拢到了“童磨的尸体”旁边。 “大家都是很关心我的嘛~” 童磨心里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就听到所有人欢呼一声,围着他的身体圈踢起来。 童磨:啊? () “讨人厌的家伙终于死掉了!” 伊之助欢快地跟琴叶击掌庆贺,然后抱起累转了两圈。 “哈哈哈,干得漂亮!”无惨欣慰地拍拍蝴蝶忍的肩膀,“我很看好你,要成为鬼吗?” “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猗窝座喜极而泣,一把抓下了头上的发簪。 他咬牙切齿地在童磨的脑袋上踩了几脚,并且“呸”了几声。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死也值了。”黑死牟老怀大慰地抹眼泪。 “你做了件大好事!令人佩服,蝴蝶!”杏寿郎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没有被讨厌的人了,真好。”义勇保持微笑。 “唉!童磨阁下生前也是个体面鬼……”玉壶揉搓着几对小手,“让我把他的骨灰做成壶。” “用来做尿壶吗?”堕姬插了句嘴。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交谈着,还不忘在童磨的身体上狠踹几脚。 然后大家手拉着手,在鸣女欢快的配乐中载歌载舞起来。 猗窝座甚至点燃了几根仙女棒,持在手中欢快地转起圈来。 好一派鬼与人和谐友爱,温馨欢乐的景象。 “大家都好开心的样子啊~”漂浮在上空的童磨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但是……我是被所有人讨厌了吗?” 他眨巴了下眼睛,感觉自己真是万分可怜和委屈。 于是他换上悲痛欲绝的表情,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童磨可怜兮兮地飘来飘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的狂欢,伸出双手也什么都捞不到。 最后,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一把撕开了这凄凄惨惨的梦境。 昏暗的厅堂内,童磨猛地睁开双眼,直勾勾看向魇梦。 “咦?没有任何征兆就挣脱了我的梦境……”魇梦凝重地想着。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绚丽明亮的七彩眼瞳顷刻间被泪水覆盖了。 童磨委屈巴巴地注视着魇梦,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落着,哭得可厉害了。 “小魇梦,你欺负我!” “我才没有被讨厌!” 童磨抬手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魇梦:啊? 哭了? 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像那些愚蠢的人类一样哭泣,做出这样软弱无能的姿态? 这就是上弦吗? 魇梦对上弦那高不可攀的印象瞬间幻灭了。 “为什么上弦会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这样的鬼会受到那位大人的青睐和器重?” “这里是噩梦吗?”他举起双手好似要抓向天空。 寂静的厅堂内,一只魇梦悄悄地碎掉了。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恢复了冷静。 虽然童磨大人看起来很丢人的样子,但魇梦还是想成为上弦。 那位大人是伟大且完美的存在,只要能离那位大人更近一点,那真是最幸福不过的美梦了。 魇梦慢悠悠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依然是那副如初梦中的模样。 列车的汽笛声远远地传入宅邸中,他目光迷蒙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忽然觉得去列车上玩玩也挺有意思的。 “载着噩梦的列车,将噩梦传播到远方,感觉会很令人愉悦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转瞬即逝。 第170章 与猗窝座的通话 从魇梦那里回来之后,童磨就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被小魇梦欺负了,需要最好的朋友安慰一下。 所以他通过意识联系上了猗窝座。 “猗窝座阁下~”童磨用撒娇似的语调呼唤着,“在吗在吗?” 不知名的远方,猗窝座正在丛林间狂奔着,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然后面不改色继续奔跑。 “在。”他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句。 这种事反正也逃不掉,不如让童磨赶紧说完,自己耳边也就清静了。 “猗窝座阁下,我被小魇梦欺负了,呜呜呜——”童磨哭唧唧地告状。 “魇梦?谁?”猗窝座表示自己不记得这个名字。 能欺负到童磨的肯定是一位强者,或许是个不错的对手……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童磨回答道:“就是下弦之壹啊,猗窝座阁下怎么连同事的名字都记不住呢?” 猗窝座:“……” “我从不去记弱者的名字。” 倒是堂堂上弦之贰竟然能被一个下弦欺负,童磨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 “我跟你说哦,猗窝座阁下,小魇梦对我做了好过分的事情呢!” 童磨在他的大脑里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说好要带我体验一下梦境的,结果让人家做被所有人讨厌的噩梦……” 你被讨厌这种事难道不是常识吗?猗窝座面无表情地想。 “明明我一直都很受欢迎的,小魇梦却这样戏耍人家……” 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错觉?猗窝座木着脸想。 “真是恶劣的行为呢!”童磨瘪着嘴,期望能听到猗窝座阁下的安慰。 “……” 猗窝座沉默了很久,最后双眼一闭,昧着良心安慰了一句:“梦里都是假的。” 这样就好了?可以快点结束通话了? 他觉得跟童磨说话是真的心累,每句话都要字斟句酌,唯恐说出什么让对方感兴趣的话,让这场谈话没完没了地拖延下去。 猗窝座多年来总结的经验教训是十分有效的,至少童磨一下子就被安慰好了。 “我就知道猗窝座阁下最关心我了。”童磨乐呵呵地说。 不过他并没有如猗窝座期望的那样结束通话,而是兴致勃勃地问道:“猗窝座阁下,还记得我好久以前送过你一身女式和服吗?” 猗窝座额角一跳,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绝对是自己不愿意听的。 但童磨总能够出乎他的预料,接下来的话题已经不是他是否愿意听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你死我活的问题。 “不记得了。”猗窝座语气僵硬地回了一句。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的记性不太好的样子啊。”童磨语气有些失落地说。 “那可是我精心为猗窝座阁下挑选的礼物来着。” 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兴趣满满地说:“虽然猗窝座阁下忘记了我送的礼物,不过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在意。” “要不我再送给你几件,猗窝座阁下这回就试着穿一下嘛~” “无聊。”猗窝座语气冷漠。 “欸?为什么不愿意穿呢?” “相信我,猗窝座阁下绝对非常适合打扮成女孩子哦,真的非常可爱!” “不信我给你看一下。” 童磨回忆着梦境中的一幕幕,把其中的一部分画面截取出来传了过去。 猗窝座狂奔的脚步猛然停住了。 他看到一幅幅十分真实的画面传入了脑海。 自己缩小身形,穿着鲜艳的振袖和服,梳着高高的发髻,画着精致妆容的样子…… 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模样…… 还有自己双手持着点燃的仙女棒欢快地转圈圈的场景…… “呕——” 轰! 猗窝座一拳捶在林地之中,在地面上砸出一个裂痕遍布的深深坑洞,周围的树木倒了一大片。 “童磨!”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捂住半张脸,“我要杀了你!” “咦?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童磨困惑地问。 “而且猗窝座阁下打不过我的。” “怎么样怎么样,这样子是不是很漂亮很可爱?” “猗窝座阁下的五官很精致,脸颊的轮廓也柔和,绝对是非常适合做女孩子打扮的!” “用不着害羞哦,大家都不会在意的。” “你看无惨大人也很喜欢扮成女孩子,之前他看到我打扮成女孩的样子,还很高兴地带我去宴会上玩了呢。” “如果猗窝座阁下也这样做的话,无惨大人肯定会更器重你的!” 童磨确信地点点头。 身为猗窝座阁下最好的朋友,不光要时常与他交流感情,还要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慷慨大方地帮助他获得老板更多的青睐! 然而他的一长串话猗窝座都没有听进去。 猗窝座满脑子都是跟童磨同归于尽的念头。 正当他将要联系鸣女的时候,又硬生生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比起跑去童磨面前跟他战斗,遭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现在的情况貌似也还能接受? 意识到这一点后,猗窝座心如死灰地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画面的?” “哦哦,就是在小魇梦给我构建的梦里啊。”童磨语气欢快地回答道。 “不过都是梦境自行演化出来的啦,小魇梦也不认识我们呀。” 猗窝座绷着脸不再说话,停在原地一拳拳捶起了树干。 本想把那个造自己谣的家伙干掉的,不过那个魇梦既然能把童磨欺负哭,那就放他一马好了。 以后让他再加把劲儿! 童磨又说了几句话,没有再听到回答,只能无奈地闭了嘴。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结束通话之前,他忽然说道。 “虽然这件事应当不会发生了,但还是要告诉你一下比较保险。” “如果猗窝座阁下遇到一个地点在列车附近的任务,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哦!” “一个人过去很大可能会被围攻的。” “这一批鬼杀队的柱比以往厉害得多,哪怕是猗窝座阁下,孤身一人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猗窝座默不作声地听着,心想我会联系你才怪。 鬼杀队的柱什么的,尽管来! 正好他也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等到通话结束后,猗窝座渐渐停下了锻炼的动作,转头望向山下亮起的一长串灯光。 列车驶过的隆隆声在山野中响起,如同巨兽发出的呼声。 第171章 童磨的壶 生活就像是捉摸不定的天气一样,看似风雨欲来,又偏偏风平浪静。 在这种出乎预料的平静之中,三四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了。 一开始童磨还在密切关注着剧情的发展,毕竟这关系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安危,而且本身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但当安静祥和的日子持续久了,他也就相信无限列车的事件确实不会发生了。 毕竟这段时间着实是安宁得过分。 魇梦安安分分地缩在自己的宅邸里,跟人们玩着美梦变噩梦的游戏。 猗窝座依然日复一日地在深山老林里勤勤恳恳地修行。 也没有哪个下弦突然死掉,星之鬼似乎也不搞事了。 于是童磨就安安静静地烧制他的陶瓷,做出来了不少精美的陶瓷作品。 他把其中一部分送给了寺院里的信徒们。 收到礼物的人总会露出惊喜和感动的表情,还有对这些陶瓷制品视若珍宝的虔诚模样。 在信徒们一致的赞美声中,童磨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手艺好,还是单纯因为送礼物的是自己。 所以他从中选出了十几只壶形的作品,打算请玉壶阁下品鉴一下。 将东西打包好背在身上后,童磨通过无限城中转,来到了玉壶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生活的节奏缓慢而悠闲。 夜晚的街道算不上热闹,并不是玉壶喜欢待的大城市。 “玉壶阁下怎么跑来这里了呢?” 童磨背着一个大包裹站在路边,左顾右盼了一下,精准地在一条小巷的深处找到了一只孤零零的壶。 “玉壶阁下~”他露出热情的笑容凑了过去,在壶的旁边蹲了下来。 圆滚滚的壶蹦跶了一下,壶中发出汩汩的水声,随后几只惨白的小手从中伸了出来。 “这不是童磨阁下吗?” 玉壶的身躯摇曳着从壶中升起,脑袋和身躯两侧的几对细小的手臂柔软地挥舞着。 “上次见面还是在不久前,又想要欣赏我的艺术品了吗?” “不过很遗憾,我最近的作品还没有完成。” 他用左眼处那张绿色的嘴说道。 “啊,不是啦……”童磨摆了摆手,把身上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恰恰相反,玉壶阁下。”他一脸认真地说,“我是想要请你来品鉴我的作品!” “嗯?”玉壶微微俯下身,额头正中央的那只眼睛微微转动着,打量着童磨带来的包裹。 “原来如此。”他显得有些失望,“不过若是童磨阁下的作品,我也是愿意……” 他的话在看到童磨解开包裹露出其中的物件时戛然而止。 为什么会是壶啊?! 童磨阁下难道不知道同行是冤家这个道理吗? 还要把做出来的壶带过来给自己品鉴,是有什么深意吗?还是单纯是在开玩笑? 玉壶挑剔地审视着那些壶,鸡蛋里挑骨头一样从中找出了一个个缺点,在心里把它们批得一文不值。 在他的心里只有两种壶,自己的壶和别人的壶。 自己做出来的壶是最完美最高雅的作品,别人制作的壶都是垃圾。 “……”他该怎么说? 玉壶额头上的眼珠滴溜溜转动着,对上了童磨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 “怎么样怎么样?”童磨双眼亮晶晶的。 玉壶大声咳嗽一声,按捺住想要痛批一顿的冲动,决定少说点儿。 毕竟童磨阁下是上弦之贰,也是少有的懂得欣赏自己的艺术的人,还是得给他留一点面子的。 “童磨阁下制壶的技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委婉地说。 “欸?是这样吗?”童磨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觉得它们都很漂亮啊。 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呢? “没错。”玉壶张开右边的嘴说道,“制壶是一项复杂而严谨的艺术,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完美!” “而童磨阁下的这些作品……”他用脑袋上的小手一指,“缺乏艺术上的美感。” “欸——”童磨姿态乖巧地听着。 玉壶指着一只花鸟纹饰的壶:“壶上的彩绘缺乏想象力,只是无聊的元素堆砌。没有生动的活力,没有独一无二的艺术感!” “是这样吗?”童磨歪歪头。 可是壶上的花纹是他精心绘制的,画面色彩生动,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他的绘画水平可是数百年的时间里练出来的,虽然并不是全身心投入其中,却也不会比人类中的绘画大师差到哪去。 “我觉得很有活力啊。”他一手捏着下巴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呢。” “绝对不可能!”玉壶张开几只小手挥舞着。 “没有投入全心全意的热爱,没有那令人颤栗的灵感,是不可能制作出打动人心的作品的!” 本来还打算少说一点的玉壶一下子就上头了。 他指了指那只描绘着各种色彩的彩虹一般的壶:“花里胡哨,乱七八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唔……”童磨瘪瘪嘴。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只壶,像是他眼睛一样的色彩,如同雨后的彩虹,又像是宝石折射出的美丽光彩。 “这只壶,图案歪歪扭扭,不伦不类,刺得我的眼睛都要痛了。”玉壶还在痛批。 这难道不是玉壶阁下喜欢的抽象派作品吗?童磨陷入了沉思。 “这个,粗糙的外表,糟糕的图案……粗制滥造的作品!” “这个,色彩单一,僵硬死板,质地也不通透……” “还有这个,细细长长的外形,头重脚轻,还有这画蛇添足的波浪形边缘……” 玉壶滔滔不绝地将每一只壶批了一顿,最后指向一只红梅映雪图案的壶。 “最后这个……左右不对称!” “啊?”童磨呆呆地张着嘴。可是这种壶的形制就是这样的啊…… 他一脸无辜和茫然地跟玉壶大眼瞪小眼,脸上还带着一丝委屈的神色。 “这些壶,一文不值!” 玉壶酣畅淋漓地说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不留情面了。 于是他用左边的嘴说道:“不过,童磨阁下只要再练习一段时间,应付那些凡夫俗子倒也足够了。” “可是,那些收到我的作品的人都很开心的样子啊。”童磨可怜巴巴地说,“怎么可能一文不值呢?” 玉壶阁下对于艺术的态度真的很认真很严厉呢,可是说的话也怪伤人的。 “那些人感到开心只是因为收到了礼物,若是童磨阁下将它们明码标价的话,就是另一种结果了。”玉壶摇摆着身体说道。 “这样啊。”童磨垂下眼帘,一脸难过地思考了一会儿。 许久之后,他忽然露出一个活力满满的笑容:“那我试一下!” “什么?”玉壶疑惑歪头。 “卖壶!”童磨握起拳头,动力十足地说。 “哈?”玉壶不太理解童磨阁下的脑回路。 怎么突然就要卖壶了? “嗯,我想想,该怎样定价好呢?”童磨一本正经地琢磨起来。 “对了对了,玉壶阁下,你平常会卖壶吗?”他露出好奇的表情。 “呵呵呵……”玉壶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当然是会的。” 无聊的时候,他也会把壶寄放在店铺内出售。 当然,他是不会将自己精心制作的壶交给低等的人类保管的。 所以,那些买走他的壶的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玉壶喜欢这种有眼光的人类,因此会给予他们最大的尊重,让他们有幸成为自己创作的伟大作品中最精华的一部分。 玉壶觉得这是对那些人类最棒的奖赏了。 “那玉壶阁下会把自己的壶定价多少?”童磨问道。 玉壶回忆了一下,报出了一个不低的数额。 即使是用来诱捕人类的诱饵,他也不可能用低价侮辱自己的壶。 “哦哦!”童磨不知从哪翻出纸笔,写下了同样的价格标签。 “这样就好啦~”他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这些壶能够跟我的壶相提并论?玉壶不太高兴地想道。 他看着童磨“嘿咻嘿咻”地将这些壶搬到了人来人往的路边,最后就地一坐变成了路边小摊贩。 “童磨阁下……是白痴吗?” 玉壶有些呆滞地僵在阴暗的小巷里,连身体都不摇晃了。 在路边摆摊售卖商品,却标上了精品店铺里的价格,还是在这样一个有些落后的小镇里…… 能卖得出去才怪。 虽然童磨阁下做出来的这些丑陋的壶本来就不可能卖出去。 这样想着,玉壶也就心安理得地没有提醒他,只是自顾自缩回了壶里。 玉壶的想法是对的,童磨在路边蹲了半天,都没能卖出去一只壶。 有一些感兴趣的路人过来扫了两眼,在看到那昂贵的价格后都就被吓跑了。 倒是童磨的相貌吸引了不少行人在摊边来回徘徊,只为了多欣赏一会儿这张俊美出众的脸。 童磨脸上挂着完美的职业化笑容,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 时间缓缓流逝着,摊边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壶还是没卖出去。 玉壶也懒得继续观看童磨呆头鹅似的模样,自顾自顺着壶中的通道跑去别处抓创作素材去了。 就在这时,童磨的摊位边迎来了一位特别的顾客。 本来只是匆匆路过,却不由自主地被摊主出色的容貌所吸引,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嗯?”童磨有所感应地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浅绿色大眼睛。 一身雪白的羽织的女性,敞胸短裙的鬼杀队队服,绿色条纹长袜,腰间别着一把白色刀鞘的日轮刀。 一头樱粉色长发扎成三条麻花辫,发梢是草绿色,在人群中十分特殊和显眼。 在发现童磨转头看向自己时,女子惊得差点跳起来,脸颊瞬间就泛红了。 “好害羞,偷看被发现了……”她一手握拳抵住嘴唇。 童磨打量她一眼,微微扬起眉毛。 这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甘露寺蜜璃! 这样的发色和发型实在是很好辨认啊。 “晚上好。”童磨抬起右手挥了挥,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晚……晚上好!”甘露寺蜜璃脸颊更红了。 “好漂亮的人,声音也很好听!”她紧抿着嘴唇,在心里捧着脸尖叫。 眼睛是美丽的彩虹色,像是切割好的钻石一样,比伊黑先生的眼睛还要特别! “咦?”童磨困惑地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色,“这位小姐,你的脸很红哎,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甘露寺蜜璃瞪大双眼,然后整张脸都红透了。 “哎?啊……不是……没什么啦!”她慌忙摆动着双手。 啊啊,犯花痴被对方问起什么的……好尴尬,好羞耻! “欸——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童磨歪歪脑袋,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状似无意地向小巷深处瞥了一眼。 玉壶阁下没什么反应,是没有注意这边?还是跑去别处玩了? 童磨看向甘露寺蜜璃,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处理才好,同时语气温和地说:“小姐的发色很特别呢,真漂亮。” “诶?真的吗?” 甘露寺蜜璃抬起右手抓住自己长长的麻花辫,脸上的红晕悄然退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其实本来是黑色的,因为吃了太多樱饼就变成这个颜色了哦!”她开朗地说道,“曾经还让我感到很困扰呢。” “为什么会困扰呢?”童磨笑眯眯地说,“这样与众不同的样子,是一种赐福才对。” “嗯嗯!我现在已经不会困扰了。”甘露寺蜜璃说,“先生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呢!” “真的吗?”童磨眼神一亮,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切了许多。 “是的,非常独特的颜色,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钻石一样!” 童磨乐呵呵地听着,身体左右晃动着。 他从来都很喜欢听到别人夸赞他的眼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会儿后,童磨指了指摊位上的壶:“要买点什么吗?” 甘露寺蜜璃这才将视线从童磨脸上移开,看着那一只只精美的壶。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了,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它们。 “好漂亮的艺术品!”她双掌一拍,真心实意地说。 “这个的图案好美丽,这个也是!啊啊,这只壶上的花纹好像先生的眼睛……” “这些是先生你自己做的吗?”她抬起头来问。 “是的。”童磨笑眯眯地点头。 “能做出这么棒的作品,好厉害!”长得这样俊美,还这么多才多艺,好棒! 甘露寺蜜璃脸颊微红地左看右看,觉得每一只壶都很吸引人。 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也并不贵。这样精美的彩绘,绝对是物超所值。 好想要~ 最终,甘露寺蜜璃决定跳出选择困难症的深渊:“我全都要了!” “哎?你确定?”童磨确认了一句。 “嗯,麻烦你帮我包起来!”甘露寺蜜璃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 这里的壶有十几只,正好送给鬼杀队的伙伴们,剩下的摆在家里也赏心悦目。 童磨打包好东西,接过钱,看着对方轻而易举地将大包裹提了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他自认为是一个服务周到的摊贩,于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不用,我的力气很大的!” 甘露寺蜜璃笑着摆摆空着的左手,步伐轻快地穿过来往的行人,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童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也没有想跟她打架的想法。 毕竟她又是夸奖自己的眼睛,又是赞美自己的作品,还把它们都买走了……打顾客是不道德的行为! “果然鬼杀队里有很多有趣又可爱的人啊。” 童磨轻轻嘀咕了一句,低下头点着手中的钞票。 “还是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赚钱呢,挺有意思的样子。” “我的壶根本不是一文不值嘛。” “玉壶阁下真会骗人。” …… …… ps:思来想去,还是想先写花街篇。 第172章 玉壶的至暗时刻 玉壶回到漆黑巷子里的壶中,往外面的街道旁看了一眼。 童磨阁下还坐在路边,正低头翻来覆去地清点着一沓钞票,面前的摊位已经空了。 玉壶疑惑地从壶里探出一颗头来,额头和嘴部的两颗眼睛转了转。 奇怪了,一会儿没见,难道童磨阁下把那些壶都丢掉了? 童磨若有所感地转头望了过去,随后扬起灿烂的笑容,三两步蹿到了玉壶身旁。 “玉壶阁下,我的壶都卖光啦!” 他语气欢快地说着,并且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钞票。 玉壶呆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玉壶阁下真是个大骗子呢,居然骗我说我做出来的壶不值钱。” “还对人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童磨的眼睛转瞬间变得湿漉漉的,表情难过中含着一丝控诉。 “真的好过分!” 他抱着肩膀,把脑袋撇向另一边,一副不想理会对方的模样。 这时,玉壶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壶里窜了出来:“你是说,都卖光了?” “当然了。”童磨扬起下巴,带着一股孩子般的得意劲儿。 “怎么可能!”玉壶额头上的眼睛瞪得老大,身上的小手都握紧了拳头。 连那样的壶都能卖得出去? 那些人是眼睛瞎了吗?还是脑子有泡? 他甚至开始怀疑童磨是不是在骗自己,比如说把那些壶藏起来再拿出一叠钱…… 但是他又知道童磨不是这种人。 毕竟数百年的交情了,虽然童磨对他多有误解,但玉壶自认为很了解对方的性格。 “但这就是现实啊,证据就在这里哦。”童磨笑眯眯地挥舞手中的钱。 “所以说啊,玉壶阁下,骗人是很不好的行为哦,会伤感情的……” “等等,难道说……” 童磨忽然顿住了,一手抵着下巴沉思起来。 “难道说,玉壶阁下是知道自己做的壶不如我,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歪着脑袋看向玉壶。 “嗯?”玉壶额头上青筋暴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理解的,毕竟人们都不喜欢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童磨露出宽和的微笑。 “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必太过苛责。” 他点点头,抬手拍了拍玉壶的肩膀,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向来宽容大方,所以就不计较玉壶阁下欺骗我的事情了。” “没关系的,玉壶阁下也不必因为我直白地说了出来而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我们是好朋友嘛~” 看着玉壶脸都红了的样子,童磨表情困惑地把脑袋歪向右边。 “玉壶阁下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都说了不必在意了……” “欸?等等,我似乎说了不合适的话!”他猛然抬手捂住嘴唇,露出不好意思又歉疚的表情。 玉壶阁下一定是在为技不如人而难过,自己说这样的话会让他更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点的。” “玉壶阁下心里一定很伤心很失落?真的是非常抱歉呢~” “我会把我制作壶的技艺全部教给你的,你就原谅我。” “闭嘴!”玉壶情绪激动地叫道。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童磨这张破嘴竟然这么气人? 因为今天没有及时给对方看自己的艺术品吗? 可恶啊! 好想扇他,但是打不过! “我的壶怎么可能不如你!”玉壶气得脸都涨红了。 “这样啊。”童磨一副“我什么都明白并且我很理解你的难处”的样子。 玉壶阁下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骄傲又嘴硬的样子很可爱呢~ “玉壶阁下说得对!”童磨温柔而和蔼地赞同道,像是在鼓励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给我收起你的这副表情啊!” 虽然自己的话被赞同了,但童磨脸上大度又纵容的表情让玉壶觉得更气了。 “咦?玉壶阁下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吗?” 童磨用指尖按着嘴唇,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关心和爱护的表情。 在玉壶看来,这就像是在关爱智障的目光…… “别得意,你制作的壶完全不能跟我的壶相提并论!”玉壶的眼睛都在颤抖。 “哦——”童磨拖长了腔调,“那你证明给我看嘛。” “相信玉壶阁下一定能做到的!”他语气激昂地鼓舞道,并且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完全没有被鼓舞到……玉壶快要气炸了。 他抬起手来,从掌心中凝聚出了好几只图案各异的壶。 “哼,我的壶绝对能卖出比你更高的价格。” 于是,乐于助人的童磨再度在街边摆开摊位,帮玉壶阁下售卖他的壶。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虽然依旧有不少人过来围观,但主要是在欣赏容貌俊美的摊主。 有人没话找话,跟童磨聊起了做生意的方法,委婉地提醒他价格定得太高了。 还有人过来苦口婆心地劝说童磨,有这样好的条件就别摆摊了,自己可以介绍给他更有前途的工作。 甚至还有热情的中年女性旁敲侧击地打探童磨的家庭情况,有无婚配之类的,表示可以给他介绍对象。 反正就是没有几个真正在看壶的。 童磨笑眯眯地跟大爷大妈们打成一片,相谈甚欢,让几个人都有心把自己闺女或是孙女带过来跟他接触一下了。 这气氛……为什么能这么和谐? 藏在小巷深处的玉壶悄咪咪窥视着童磨这边的情况,脑袋旁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 等到夜色渐深,人群散去,摊位上的壶还是一只也没卖出去。 童磨一手托着腮,转头望向玉壶所在的深巷,跟一双上下分布的金黄色眼睛对视着。 “没有人买你的壶呢,玉壶阁下~” “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啊。”他状似悲伤地说,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不可能!”玉壶转移到了摊位上的一只壶中,缩在壶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连童磨制作的那种破壶都能卖出去,自己这样高雅完美的壶怎么可能无人问津! 他们继续等待着。 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中,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街边的一些商铺仍然亮着灯光。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穿过玉壶之前所在的幽暗小巷,差点被摆在地上的壶绊了个跟头。 “什么玩意儿……”他一脚踹翻了那只壶。 圆滚滚的壶骨碌碌滚到了月光下,壶上的红色山茶花图案在银色的月辉下妖艳得像是血一样。 童磨和玉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可恶,敢这样糟践我的壶!” 玉壶刚想传送过去干掉那家伙,就看到对方双眼放光地凑近了那只壶,蹲下身盯着壶看了一会儿,然后美滋滋地把它抱在了怀里。 “哈哈,连醉鬼都会被我的壶的美丽所吸引。” 玉壶得意地哼了一声,决定晚些再杀死这个醉鬼。 话音刚落,那个醉汉就将手中的壶高高举起来,壶口对着嘴唇,一副豪迈地往嘴里灌酒的模样。 “嗯?”醉汉倒了半天没倒出一滴酒,然后就恼怒地把手里的壶抛到了一边。 幸好这只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壶十分结实,没有像陶瓷一样碎掉,只是在不平整的道路上滴溜溜滚动着。 “什么嘛,一点酒都没剩下……”醉汉嘀咕着,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巷子深处。 “这个茅坑里的臭虫!”玉壶当场破防了。 那只滚落到街边的壶猛地一跳,向着小巷深处飞去。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巷子深处飘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那只壶静静地滚了出来,然后立在街边。 “咳,这只是意外。”玉壶轻咳一声,从壶中传出来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神志不清的醉鬼根本不会欣赏美妙的艺术。” “啊——原来如此。”童磨眨巴了下眼睛,决定还是不要打击玉壶阁下的自信心了。 要是把玉壶阁下打击自闭了,童磨一定会感到十分难过和愧疚的。 他低下头默默收拾起摊位来,这个时间也不可能把壶卖出去了。 一个推着小推车的老人从远处缓缓路过,在经过那只放在路边的壶时停下了脚步。 他举起壶对准月光观察了一会儿,接着转身向着童磨这边走了过来。 “打扰了,这是你丢的东西吗?”他询问道。 “呃……不是?”童磨瞥了眼玉壶藏身的那只壶。 明明是玉壶阁下丢的东西嘛~ “这样啊,那你要回收这只壶吗?”老人笑得满脸皱纹,“看起来跟你摊子上的这些壶都差不多。” “你看这壶的花纹这么漂亮,鲜艳又精美,转手一卖就是高价啊!”他热情地推销起来。 玉壶满意地晃了晃自己藏身的壶。这个老家伙还算有品位。 童磨扫了眼正在晃动的壶,一脸好奇地问:“所以呢?” 老人扫了眼摊位上的几只色彩鲜艳的壶,价位的标签已经被童磨收起来了。 “如果你愿意回收这只壶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他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日常用品旧货处理的低廉价格。 你这家伙把我的壶当垃圾卖吗?玉壶气得当场就要蹦出来。 童磨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那只差点蹦跶起来的壶,笑吟吟地说:“好的,我买了。” 等他打发走老人后,玉壶从壶口里探出半颗脑袋来。 “那个没有眼光的蠢货!”他气咻咻地痛骂道,两张嘴都在呼哧呼哧喘气。 “哎呀呀,玉壶阁下别气馁哟~”童磨一脸慈悲地宽慰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玉壶阁下制壶的手艺也会不断进步的!” “别这样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壶不够好啊!”玉壶额头上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只是意外,意外!” “欸——可是意外总不会接连发生?”童磨歪歪头。 “只是巧合!”玉壶操控着那只壶远远地滚了出去,最后停在一间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店铺门口。 “这次绝对不会再出现意外了!”他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童磨抱着玉壶藏身的壶,蹲在角落里盯着店铺门前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很快就到了店铺打烊的时间。 老板出来锁门的时候,发现了门口放置的一只壶。 “咦?谁丢的东西?” 他拎起壶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挠了挠脑袋,转身返回店铺里面了。 “佳代,看我捡到了什么?”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店铺里传来。 童磨悄咪咪凑了过去,兴致勃勃地蹲在外面听墙脚。 “讨厌,别随便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啊。”一个女声说道。 “但是这只壶的花纹挺漂亮的,看起来也很新。”老板的声音在说。 “谁知道里面装过什么东西……”女声回应道,“算了,好好洗刷一遍,可以用来腌咸菜。” 腌……咸菜…… 童磨抬手捂住嘴唇,笑呵呵地低头看了眼怀里剧烈晃动的壶。 壶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充分显示了玉壶不平静的心绪。 但他不想说话。 他那高贵又典雅的壶,怎么能用来腌咸菜! “玉壶阁下,可一可二不可三呐~”童磨摇着头唏嘘道。 “闭嘴!”玉壶正在怀疑鬼生。 难道他的壶真的比不过童磨这家伙? 不可能! 那为什么童磨的壶可以这样轻易地在街边卖掉,而自己的壶却卖不出去,只能用来腌咸菜? 那些愚蠢的人类根本不配欣赏自己的艺术! 但是为什么能够理解自己的艺术的童磨阁下却能做出受人类欢迎的作品? 难道这家伙对艺术的造诣比自己更深刻? 绝对不可能! 玉壶的心情剧烈起伏着,左右想不通的他钻了牛角尖。 完全没有想过童磨只是好运遇到了一个犯花痴的富婆,被美色吸引再加上头脑一热,就把那些价位明显不合理的壶统统打包带走了。 再来一次的话,童磨的那些壶也是同样卖不出去的。 玉壶觉得自己的艺术水平遭遇了极大的考验,这简直是他鬼生中的至暗时刻。 “不行,我一定要做出更加美丽和迷人的壶!” 玉壶决定回去就闭关制作新壶。 第173章 再入游郭 童磨被心情不好的玉壶赶走了。 离开的时候是哭唧唧的,玉壶阁下冷酷无情的话语实在是太伤人了。 明明他很热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制壶技艺来着。 不过,看在玉壶阁下今天大受打击很可怜的样子,童磨当然是大方地选择原谅他啦~ 但伤心了总要找人安慰一下才行。 可是小琴叶最近总是在忙着做慈善,来去匆匆的,童磨想见她一面都难。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童磨盘点着能安慰自己的好朋友。 黑死牟阁下不善言辞,猗窝座阁下非常害羞,半天狗阁下只会咿咿呀呀…… “看来只能去找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了。” 童磨通过脑内传讯联系了两兄妹,然后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你们要返回吉原游郭了?为什么呢?” 兄妹俩这些年常常跑出去玩,玩着玩着心也变野了,已经不太喜欢待在游郭里了。 “当然是要为无惨大人效力了!” 堕姬骄傲得像一只展示着华丽羽毛的小孔雀。 “游郭人员往来复杂,各种消息最为灵通,最适合为无惨大人打听情报。” 妓夫太郎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也不太想回吉原游郭就是了。 但谁还不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呢? 兄妹俩翘班摸鱼有一阵子了,为了避免让老板感到不满,现在也是时候回去工作了。 “喔,原来如此。”童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然后陷入了沉思。 “唔——这个时间点,总感觉有点危险啊。” 也不知道鬼杀队还会不会去吉原游郭查探消息…… “对了对了,在旅行途中我学会了一种很美的舞蹈,还有吹竹笛!”堕姬的语气欢快中带着炫耀。 “这次回去之后,我很快就能再次成为吉原游郭最受欢迎的花魁了。” “哎呀呀,堕姬妹妹,最受欢迎的花魁明明是我呀~”童磨夹着嗓子提醒道。 “才不是呢!”堕姬瞬间炸毛了,“现在的我绝对比你更受欢迎!” 她对此自信满满。 以前的她只靠着美貌就能迷倒无数人,更别说现在她还学会了跳舞和竹笛。 “欸——人家不信呢~”童磨说话的语气简直能气死个人。 堕姬:(╬▼皿▼) “不信你来试试啊!”她挑衅道。 “唔?”童磨思考了一下,“可是我不太喜欢待在游郭呢,太多可怜人了。” “其实这些年吉原游郭的风气已经好很多了。”妓夫太郎说道。 一部分是时代发展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他们兄妹。 在外面的世界待的多了,他们对游郭内的某些事情就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虽然妓夫太郎对此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堕姬被宠得肆意又有些任性,不高兴了就发脾气,制造了好些令人胆寒的事件。 再加上他们两个成为鬼以后就一直盯着那些该死的家伙杀,长此以往,竟然让游郭里的风气一清。 即使这并不是兄妹俩的本意,但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吉原游郭多了不少约定俗成的规矩。 “真的吗?”童磨有些好奇。 “当然,要来比一比吗?”堕姬跃跃欲试地说,“谁能成为最受欢迎的花魁。” “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样子。”童磨眼珠一转,答应了下来。 正好他也想过去玩玩,看能不能逮住几只野生的猪、炭治郎和祢豆子什么的。 于是,当天晚上,童磨久违地再次装扮成可爱的女孩子,在吉原游郭与堕姬会合了。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和服,白橡色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搭在肩膀两侧,漂亮的彩虹色眼瞳映着流火般的灯光,熠熠生辉。 堕姬则是一袭浅绿色和服,一头长发幻化为黑色盘在头顶,一张白皙的小脸不施粉黛,却美艳动人。 妓夫太郎藏在她的身体里,一般不出现在别人面前。 “堕姬妹妹!”童磨用清脆悦耳的嗓音跟堕姬打招呼。 “童磨……大人。”堕姬眉毛抽动了一下,把脑袋撇到了另一边。 虽然很多年前见过童磨这副模样,但再次看到……还是不忍直视。 “呐呐,堕姬妹妹~”童磨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我们去哪里好呢?” “当然是去最大的游女屋了。”堕姬得意地扬起下巴,努力压下向上翘起的嘴角,“有不懂的问我就对了!” “这个地方消息最灵通的就是我了。” “啊,好厉害呢!”童磨拍了拍手掌。 听到童磨的夸奖,堕姬的脸蛋又向上扬起了一点,骄傲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了。 得意忘形了一会儿后,她轻咳一声,说回了正题。 “我们最好不要去同一家游女屋,因为每家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吉原游郭现在最大的游女屋有三家。”她举起三根纤细的手指晃了晃。 “距离我们最近的时任屋,那里的当家花魁鲤夏再过些日子就要嫁人了。” “时任屋接下来肯定会提拔新的花魁,去那里会容易不少。” “童磨大人可以去那里哦,我不介意的。”堕姬觉得不是不可以让一让他。 “哎呀,还是堕姬妹妹去,免得输掉了哭鼻子。”童磨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 “我才不会哭鼻子!”堕姬当即大声反驳。 “欸?堕姬妹妹竟然不会哭鼻子了?”童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堕姬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明亮美丽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 “反正我不去!”她跺了跺脚。 “我也不去,免得对堕姬妹妹不公平。”童磨笑呵呵地说。 “那就都别去!”堕姬哼了一声。 “剩下的两家分别是京极屋和荻本屋,都差不多,我们各选一家好了。” “哦,那就京极屋好了。”童磨无所谓地说。 “那我们就比比究竟谁更受欢迎!”堕姬抬脚向着荻本屋所在的方向走去。 比战斗力她肯定比不过童磨大人,所以在美丽和受欢迎程度上,她绝不能输! 怀着某种坚定不屈的信念,堕姬严肃地板起小脸,一副将要奔赴战场的样子。 童磨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总感觉堕姬妹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啊。” 他歪了歪脑袋,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跑去京极屋应聘了。 第174章 神女的传说 堕姬按照她一贯的喜好,化名为蕨姬。 老板娘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拍板让她成为了荻本屋的一员。 她的容貌实在是过于出色,让女孩子们都感到心跳加快。 “这次一定能打败童磨大人!”在房间里化妆的时候,堕姬握紧拳头挥舞了一下。 “唉!我的傻妹妹……”妓夫太郎的声音传入耳畔。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是说啊,有没有可能,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怎么可能?”堕姬嘟起嘴唇撒娇道,“哥哥难道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不,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妓夫太郎的话让堕姬眉开眼笑。 接着他又泼了盆凉水:“但是,一旦这里的人看到童磨大人的眼睛……” “眼睛?”堕姬愣了一下,一个用力过猛,眉毛都画歪了。 “糟了!必须要让童磨大人把眼睛伪装一下才行!”她扒住窗户就要往外跳。 “恐怕已经晚了。”妓夫太郎慢悠悠说道。 他觉得自家的傻妹妹脑子真的没救了,刚才跟童磨大人聊了那么久,都没有想起这回事来。 “那该怎么办啊?”堕姬瘪起嘴唇,小脸都变白了。 “要不现在就认输?”妓夫太郎出了个好主意。 “不可能!”堕姬瞬间驳回。 (艹皿艹)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 不就是神女吗?这回她就要凭借美貌将神女拉下云端! 堕姬气势汹汹地坐回原位,重新画着眉毛,身上似乎燃烧着熊熊的斗气。 妓夫太郎默默缩回去睡觉了。 …… “这……这是?!” 当童磨站在京极屋的老板娘和遣手们面前时,这些人一个个都惊呆了。 “嗯?”童磨一脸迷茫地眨巴着眼睛。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蛋。 没什么问题呀,拟态也没有任何破绽,这些人怎么都变得呆头呆脑了呢? “彩虹一般的七色眼瞳,洁白无瑕的头发,还有圣洁而完美的容貌……” “您是传说中的那位神女吗?”一位遣手婆婆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和敬畏地说。 看样子就快给他跪下了。 “呃……那是什么?”童磨神色无辜地看着她。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清澈和纯净,像是纯真无邪的孩童在仰望星空,倒是让呆滞的众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位神女的传说?”老板娘试探着问。 “当然不知道呀,我是从外面来的。”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我想要成为花魁!” “这样啊。”老板娘点点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们会全力培养你的。” “欸?这么容易的吗?”童磨抬手抓着自己的麻花辫。 上次他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难道他们对自己另有所图? 童磨双眼一凝,警惕地交叉双臂护住自己的胸口。 “不用多想,你有这样的价值。”老板娘和蔼地对着他笑,“你绝对能够成为最受欢迎的花魁。” “为什么?”童磨感兴趣地问。 “那是因为百年来一直流传在吉原游郭的一个关于神女的传说。”老板娘耐心地说。 “虽然只是传说故事,但相信它的人可不少。” “那位神女,已经演变为了这里的神明。” “喔——”童磨一手微微握拳抵在下巴上。 啊呀呀,该不是他那时候做出来的事情? 就这样,童磨也飞快地成为了京极屋的一员,也听老板娘将有关神女的传说娓娓道来。 “看到了吗?”老板娘带着他去看了一个房间中央挂着的巨幅画作。 银色的圆月下,一位白衣白发的女子身影飞在空中翩翩起舞。彩虹般的眼眸经过细致的刻画,唯美动人,。 周身环绕着柔软的粉色绸带,四面八方是纯净的冰雪,神秘而圣洁。 下方的城市是夜晚的吉原游郭。 “唔嗯……”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哎呀哎呀,竟然真的是自己诶,怪让人感到不好意思的呢。 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流传下来的故事早就偏离了真实。 比如说童磨可不会飞,当初只是站在楼顶上跳扇子舞来着。他也不会操纵绸带,那是堕姬妹妹的能力。 “这就是神女白姬。”老板娘说道。 “白姬?”童磨扬了扬眉毛。 这么巧啊,他正好有一个能力,名为“寒烈之白姬”。 “是的,意为冰雪的神女。”老板娘说着,悄悄打量着童磨脸上的神情。 “传说这位白姬神女喜欢扮作花魁模样,能够操控绸带和冰雪。她会解救陷入痛苦中的游女们,为她们带来希望……” 老板娘的眼神有些迷离,或许是陷入了自身的某些回忆之中。 许久之后,她才怅然地叹了口气。 “故事是从百多年前,发生在吉原游郭内的一场大变故而流传下来的。” “在那场变故中,白姬神女解救了困在游郭中的游女们,让她们获得了自由。” “对于当初发生的事件全貌,经过百余年的口口相传,早已面目全非。” “流传最广的版本,出自当时一位花魁的残缺手书。” “据说那位名叫‘和雪’的花魁是事件的亲历者,甚至与白姬神女相识……” “她将所知的一切记录在自己的手书中。可惜的是,等她离开游郭嫁人后,手书的内容就变得残缺不全了。” “这样啊……”童磨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女孩。 记得她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不过,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老板娘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这副容貌和这对眼睛是上天的恩赐。” “注定了你是要过上好日子的。” “嗯嗯!”童磨笑眯眯地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板娘问道。 “嗯——我就不用以前的名字了。”童磨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老板娘就给我起一个新的名字~”他用软绵绵的声音说。 老板娘惊艳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那幅巨大的图画。 “就叫做——辉月。”她缓缓说道。 “好呀好呀!”童磨笑容欢快地点头。 这个名字可比“虹姬”要好听得多呢。 第175章 逮住 在了解了神女白姬的传说之后,童磨便在老板娘三津的带领下认识了京极屋的人们。 从京极屋的老板,到负责管理游女的遣手,再到几位花魁和其他的游女们…… 大多数人都用一种震惊、激动乃至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像是看到了传说中的神明降临到了凡尘。 哪怕童磨跟大家编造了自己的来历:酗酒的爸,早死的妈,赌博的哥哥和破碎的她…… 但众人眼中的惊奇和崇拜还是没有完全散去,只是神色中多了一抹同情怜悯。 好在童磨对这种目光熟视无睹,不会感到一丝半点的不自在。 “看到了,你天生就该是最受瞩目的。”老板娘三津笑吟吟地说。 “你就应该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受到无数男人的追逐和爱慕。” “我会全力将你打造成吉原第一的花魁。” “哦……”童磨有些蔫答答地应了一声。 什么嘛,一点也没有挑战性。 虽然他是要跟堕姬妹妹比较一下谁能成为最受欢迎的花魁,但是依靠与传说中的神女相似的容貌而获胜的话,总感觉不太好意思呢。 堕姬妹妹那么可爱,这样子会哭很久的? 那么要让他把眼睛藏起来吗? 童磨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嘴巴一撇。 不可能!绝对不要! 这么漂亮的眼睛,藏起来一秒钟都是对它的不尊重! 童磨抱着肩膀左顾右盼着,跟着老板娘去认识京极屋的最后一位花魁。 “这是雏鹤花魁。”老板娘和颜悦色地对他介绍道,“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才艺双绝,不久前刚成为花魁……” “嗯?”童磨眨巴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雏鹤花魁。 这是一位长相美丽的女子,一袭鲜艳明媚的盛装,黑色的长发梳成繁复的发髻,上面插着金色的发簪。 她有一双明亮的紫色眼瞳,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脸上挂着温柔恬静的笑容。 “咦?这不是……那个音柱的老婆之一?” “她们还是过来这里了啊……” 童磨露出人畜无害的美好笑容,抬起右手来对她挥了挥。 雏鹤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作为一名出色的女忍者,对情报的收集与分析是已经融入了本能。 看到童磨那双美丽的七彩眼瞳时,她却也微微一愣。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她也听说过那位神女的传说,本以为只是人们的艺术加工,却没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如此独特的眼睛。 “雏鹤,这是辉月,是今天新来的游女。”老板娘对她介绍道。 “我打算把她培养成新的花魁,想要拜托你带一带她,教给她一些必要的东西。” “这样啊。”雏鹤笑容温婉地点头,然后看向童磨,“那么以后请多关照了。” “请多关照。”童磨也笑吟吟地回道。 就这样,童磨在京极屋住了下来。 这里的日常生活与百年前也没太多不同,只不过人们的精神面貌变好了一些,以往的各种欺压事件也很少见到了。 据说,如果有人在这里搞得天怒人怨的话,会遭遇“神隐”事件的。 童磨对此“大受震撼”,并“肃然起敬”,还没忘记学着众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给神女白姬上香和祷告。 这两天,他也察觉到了雏鹤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刺探情报,甚至还隐蔽地试探过他。 虽然雏鹤的行为非常小心谨慎,但谁让童磨手握剧本,留心观察之下,她的那些状似无意的言行就很显眼了。 童磨觉得她这种小心翼翼探查的样子很有趣,很好玩儿,所以也乐得陪她演戏。 在轻描淡写且幽默滑稽地应付过几次试探后,雏鹤对他的怀疑减少了许多。 童磨的样貌与传说中的那位神女如此相似,这样的巧合太过引人注目,让人没办法忽视,所以雏鹤才会如此关注他。 但在潜意识里,她其实很难将那位受人尊崇的神女与吃人的恶鬼联系在一起。 毕竟在鬼杀队成员的眼中,鬼总是残暴和邪恶的,永远都在残害人类、酿造悲剧,又怎么可能被游女们当做拯救她们的神明而崇拜呢? 这在无意间成为了他们的一个盲点。 太阳升起又落下,沉寂的吉原游郭却悄然苏醒了过来,通明的灯火让这里成为了一座不夜之城。 外面的街道上热闹非凡,梳妆打扮好的游女们也在各自的位置招待客人。 童磨穿着一身明艳的金色和服,梳着漂亮的发髻,无所事事地跟在雏鹤身边“见世面”。 “你看外面,是花魁道中哎!” 童磨一手撑着下巴,指着外面的街道上缓缓行过的华丽队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雏鹤花魁,你这样游过街吗?” 雏鹤转头看向窗外,含笑摇头:“没有,不是所有花魁都有资格进行花魁道中的。” “这样啊……”童磨滴溜溜转了转眼珠。 可是他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虽然也不是多么好玩就是了。 “不过,辉月一定是有这样的资格的。”雏鹤捂嘴笑了笑,“还有,叫我姐姐就好了。”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越来越将对方当成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了。 像是小孩子一样简单纯粹的性格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再加上讨人喜欢的外貌,总会令人生出关心和爱护的感情来。 童磨眨巴着一双清澈绚丽的眼睛,恬不知耻地开口叫道:“雏鹤姐姐~” 声音清脆好听,柔软得像是在撒娇一样。 雏鹤温柔一笑,抬手帮他将垂下来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这才轻声道:“好了,我要去招待客人了,明天再见。” “好。”童磨笑眯眯地摆摆手。 夜色越来越深沉,乌蒙蒙的云遮住了月亮,游郭的街道也寂静了下来。 雏鹤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书写着定期联络的信件。 作为一名忍者,她自然有“招待”客人的手段,令人陷入昏睡而不至于生出怀疑。 她将这几日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写在信中,随后稍微顿笔,在信里提及到了辉月。 虽然对辉月并没有太大的怀疑,但是…… 或许是一位优秀忍者冥冥中的直觉,又或者只是单纯想要与丈夫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她将辉月的事情写了下来。 将信件装好后,她召来了一只乌鸦,把信交给了它。 毛色漆黑的乌鸦从窗口飞出,与黑色的夜空融为一体。 雏鹤注视着乌鸦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关好了窗户。 而京极屋的另一个房间此时也正敞开着窗户,童磨懒洋洋地坐在窗边,抬眼瞥了下那只飞远的乌鸦。 “血鬼术·非想天。”他抬起右手对准了那只乌鸦。 乌鸦在高空中轻盈地盘旋一圈后,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落在童磨房间的窗边,把信交给了他。 童磨将信件拆开,垂眸看着信中的内容。 经受过训练的乌鸦安静地站在窗框上,悠闲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与此同时,在吉原游郭的另外两处位置,也有两只乌鸦腾空飞起。 只是,它们还没有飞出多远,就被两条粉红色的绸带悄无声息地卷了进去,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这是什么?”堕姬看着自己的绸带卷回来的东西,缓缓眯起了眼睛。 在回到吉原游郭后,她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绸带分散到各处,把这里重新掌控在手中。 这些绸带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有着一定的自我意识,能够自主做出判断。 不仅能够为她挑选和狩猎食物,更是能够潜藏在各个游女屋中监听情报。 因为这次旅行的时间有些久了,为了更快了解这里的所有变化,堕姬这几天对吉原游郭的监察尤其仔细和严密。 这种通过乌鸦传讯的鬼鬼祟祟的举动,正好撞在了她手里。 “看来这里潜入了几只小老鼠啊。” 堕姬将两封信看了一遍,眼神蓦然一亮。 “她们要把信传给谁呢?会是鬼杀队吗?” 柔软的绸带在半空中夭矫地盘旋一圈,灵敏而无声地穿过门窗的缝隙,进入了两只乌鸦飞出的房间。 “我所在的荻本屋有一个,时任屋有一个……” “童磨大人所在的京极屋也有一个,传讯的乌鸦被他拦截下来了,那只小老鼠就交给他处理好了。” 堕姬缓缓站起身,离开自己的房间,顺着幽长的走廊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前。 她推开门,扬着脑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个被一条条绸带牢牢捆住的身影。 “哦,是牧绪啊。”堕姬勾起嘴角。 正在房间内奋力挣扎的女性转过头来,嘴巴也被绸带缠得紧紧的。 堕姬迈步进入门内,“唰”的一声关上了身后的木门。 房间内重新变得一片昏暗,只有堕姬的眼眸闪烁着绿莹莹的光。 “好了,说,牧绪。”她缓缓走近对方,“你要把信传给谁呢?” 牧绪抬头死死盯着她,黑色的头发被折腾得有些凌乱,黄色的刘海乱糟糟地垂落在脸颊旁边,只有一双灼灼的眼睛明亮而锐利。 “我喜欢你的眼神。”堕姬舔了舔嘴唇,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脸长得也很漂亮。” “你们来打探游郭的情报,通过乌鸦传讯……” 果然是鬼杀队? “跟我说说你的来历,让我决定要不要放过你。” 这样漂亮的人,好想吃掉! 可是哥哥只让她吃那些本就该死的人,因为童磨大人说过,作恶多端的话死后会下地狱受到无尽折磨。 对此堕姬其实不以为然,她才不信有什么地狱存在呢。 她和哥哥也不会死。 而且童磨大人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靠谱过? 不过既然哥哥愿意相信,堕姬能怎么办呢?只好由着他了。 堕姬觉得她为自家的笨蛋哥哥付出了太多。 不过,如果这几人是鬼杀队的话,那就可以吃掉啦! 反正是必须你死我活的敌人。 堕姬垂眸看着牧绪眼中没有任何屈服的神色,脸色冷了下来。 看来是个硬骨头啊。 她也懒得拷问。 按照哥哥的说法,她生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堕姬觉得哥哥说的对极了。 她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好了。 “那就留你几天,看看能钓到什么。”堕姬愉快地决定了。 “如果是鬼杀队的柱,那就太棒了!” 只要杀死更多的柱,就能得到无惨大人的夸奖! 堕姬将牧绪吸入腰带里,心情不错地走出门,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京极屋内,童磨正读着手里的信。 “欸?雏鹤姐姐果然把人家的事情说出去了啊。讨厌~” 他一手捏着下巴,琢磨着要怎么处理才好玩,然后就看到一根粉红色绸带从窗口飞了进来。 “童磨大人。”绸带的前端睁开一双眼睛,并且长出了一张嘴唇,开口发出了声音。 “晚上好~”童磨笑着摆摆手。 他知道这种绸带虽然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但并不算是堕姬妹妹。 “晚上好,童磨大人。”绸带恭恭敬敬地说。 “吉原游郭里潜入了三只老鼠,两只被我抓住了,还有一只藏在这家店里。” “童磨大人打算怎样处理?” 童磨用两根手指夹着信件,扬了扬眉毛,妆容精致的脸蛋在夜晚像是蒙着一层珍珠一般的朦胧白光。 “哎呀,堕姬妹妹这么快就抓住人了啊。” 本来以为还能多玩几天来着。 “算了,把雏鹤也带走。”他兴致缺缺地摆摆手。 那三个人之间有联系,如果雏鹤知道了另外两人失踪的事,肯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好好玩耍了。 “先不要伤害她们,后面我还有用。”童磨想了想,眼神蓦然一亮。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新点子。 “明白。”绸带应了一声,迅速飞走了。 童磨伸出一根手指逗着窗边的乌鸦,同时把手中的信纸放在旁边的烛台上点燃了。 “唉!可怜的雏鹤姐姐就这样被抓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就是新篇章的上演了。” “会是更加精彩纷呈的故事呢!” “不知道这次谁会来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176章 音柱与三人组 “我回来了!” 伊之助把野猪头套夹在胳膊下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进了蝶屋的大门。 刚做完任务的他现在饥肠辘辘,满心想要大吃一顿。 “欢迎回来。” 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三个豆豆眼小女孩欢快地对他挥手。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伊之助饿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真是的,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呢。”神崎葵叉着腰说道。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她还是从厨房里为他取来了一些饭团和天妇罗。 ?▽? 在这时候的伊之助眼里,端着食物走来的小葵简直是全身冒着圣光的天使。 “谢谢!”伊之助飞快往嘴里炫着饭,“终于活过来了!” “这次任务很艰难吗?把自己搞成这样。”神崎葵抱着肩膀瞅他。 “那只鬼太能跑了。”伊之助咕嘟咕嘟灌下一杯茶水,“我追了它一整夜,最后是太阳出来了才成功打败了它。” “整整一晚上都在翻山越岭到处跑,可累死我了。” “如果是善逸的话肯定用不着这么麻烦。” 伊之助解决完食物,这才舒适地叹了口气。 “还要吗?”神崎葵端着餐盘往厨房走去。 “不,我吃饱了,多谢款待。”伊之助咧开嘴笑道,“天妇罗和饭团超好吃的!” “哦。”神崎葵高冷地扬着脑袋走开了,但脚步却不自觉变得轻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也回来了,忍手里还抱着一只绘有精美图案的壶。 “忍姐姐,香奈乎。”伊之助打了个招呼,“咦?这只壶……” “蜜璃送的礼物。”蝴蝶忍含笑说道,把壶摆放在房间一角的木架子上。 听蜜璃说,她是从一个非常俊美的男人手里买来的。 “感觉怎么样?”她调整着壶的角度。 香奈乎扭捏了一会儿,这才小声说道:“很……很好看。” 经过炭治郎前段时间的开解后,她渐渐开始学着敞开心扉,已经可以不靠抛硬币就能发表一点属于自己的见解了。 “画技确实很出色。”伊之助挠挠头。 但绘画的风格怎么那么像童磨? 算了,肯定是巧合,童磨也不会做壶啊。 他随即把这件不重要的小事抛到了一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了。 刚走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大高个。 “咦?你是……”伊之助看着对方高大健硕的身材和华丽富贵的打扮,还有背后的两把大刀。 “蝴蝶。”宇髄天元直接忽视了他,“我来跟你借几个女孩用一下。” “……”蝴蝶忍转头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啊?” “呃?”伊之助虚起眼睛。 “哎呀哎呀,女孩子可不是能够借用的哦,宇髄先生。”蝴蝶忍扬了扬眉毛。 宇髄天元表情一僵,这才解释了一句:“我需要几个女性队员协助执行任务。” “这样啊,能跟我说明一下是怎样的任务吗?”蝴蝶忍正色道。 “吉原游郭。”宇髄天元表情凝重地说。 “那个地方……队里不是已经探查过了吗?”蝴蝶忍沉吟道。 在门外的伊之助也凑了过来,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嗯。那里可能有鬼潜藏的情报是你提供的,蝴蝶。”宇髄天元双手抱肩。 “准确来说,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另有其人。”蝴蝶忍对外面的伊之助招了招手。 “也就是说,果然发现异常了吗?”伊之助走进来,看着宇髄天元。 “我的老婆潜入游郭探查消息,突然失去联络了。”宇髄天元拧紧眉头,沉声说道。 他现在心急如焚,但是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忍者和鬼杀队的音柱,他知道急躁没有任何作用。 哪怕再焦急担忧,他也必须保持镇静,尽量冷静下来做出准确的决断。 “队里不是都探查了一遍吗?为什么你还要让你的老婆过去啊?”伊之助抓了抓头,也有些苦恼了。 参考那本漫画中的故事,吉原游郭里的鬼极有可能是上弦。 他相信自己的推断。 毕竟在漫画里的无限列车篇中,他们连下弦之壹都打过了,还遭遇了上弦之叁。 在这之后发生的故事,值得一个柱加上三人组大张旗鼓去探查的,怎么也不可能比下弦之壹还弱? 不论如何,音柱的老婆恐怕凶多吉少啊。 该不会已经死掉了? 伊之助看着宇髄天元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同情。 在这样的目光下,宇髄天元额头上绷起一根青筋,瞬间就炸了。 冷静,冷静……他冷静个鬼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提供的情报!”宇髄天元凶巴巴地大声吼道。 “队里没能探查出鬼的踪迹,但我作为客人潜入游郭时,却发现了一些异乎寻常的失踪事件!” “我认为游郭内确实有鬼,但没能揪出鬼的尾巴!” “那里的鬼恐怕隐藏极深,必须潜入客人到不了的更深处,所以我的老婆才会进入游郭打听鬼的情报!” 宇髄天元一口气吼完一长段话,然后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神凶得像是要把伊之助一口吃了。 “哦——”伊之助使劲往后仰着头,“说的好像我不提供情报你就不会把老婆派过去似的……” “你是笨蛋吗?”宇髄天元想打人,“要是没有这种情报,我为什么要让我的老婆过去啊!” 但是漫画里就是这么画的啊…… 伊之助在心里想着,但是没说出来,免得真被揍。 “原来如此。”蝴蝶忍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焦灼的气氛,“所以你需要几名女性队员同样潜入吉原游郭探查消息。” “这样很危险,那里的鬼很可能是上弦。”伊之助皱眉道,“为什么不叫上其他的柱一起过去?” “你果然是笨蛋。”宇髄天元抱着肩膀斜眼看他。 “都说了那里的鬼很擅长隐藏,不知道需要多少天的时间才能调查到确切的消息。” 他的表情重新变得肃然起来。 “柱级队员都肩负着相当重要的任务,不仅要负责一大片区域的警戒,还要进行与鬼相关的情报收集活动。” “长时间离开岗位,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所以,只有掌握了确切的情报,才能调动其他柱级队员进行支援。” “不能只因为你口说无凭地声称那里存在上弦,就轻易调动柱级这样宝贵的战力。” “这样啊。”伊之助不太甘心地说,“但是这样的话,一旦遭遇了上弦,其他柱根本来不及赶到支援啊。”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打草惊蛇!”宇髄天元一下子又炸了,“只需要派遣几名女性队员潜入游郭打听消息!” “只要她们不做出格的事,鬼很难察觉到她们的身份!” “打听到情报后再呼叫支援,就这么简单。” “还有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弱啊臭小鬼!” 伊之助抬起右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都快被这家伙的口气吹飞了。 宇髄天元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蝴蝶忍。 “怎么样,蝴蝶?” “不用担心,我的老婆失去联络很可能是因为与我通过乌鸦传讯时被发现了。” “但这次我也会进入游郭,随时监督任务的进行。”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蝴蝶忍摇摇头,“我不放心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宇髄先生还能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吗?” “我理解你内心的担忧和焦急,但是在重要的任务中,一位冲动的指挥官很可能会导致不可预测的糟糕后果。” “那是当然的!”宇髄天元用双手的大拇指指向自己,嘴角咧开一个自信而张扬的笑容。 “我可是前忍者宇髄天元,在忍者的圈子是华丽又远近驰名的男人!” 他保持着这个华丽而夸张的姿势,嘴角上扬着,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华丽得闪闪发光。 蝴蝶忍,伊之助,香奈乎:( ° △ ° ;) “啊——原来如此呢。”蝴蝶忍不由得抬手捂了下嘴唇。 这家伙果然不靠谱?伊之助在心里腹诽。 “女性队员就不必了,让我去。”最终,他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他的实力也不错,与一名柱配合的话,也不是不能打一打上弦的鬼。 “你?”宇髄天元挑剔地打量他一眼。 看着这张白皙精致,比女孩子还要秀美的脸,他点了点头。 “但是我需要三个人。”他说,“我的三个老婆分别潜入了三家游女屋。” 伊之助想了想:“叫上炭治郎和善逸。” “我们三个都有特别的灵敏感官,只要接近鬼身边一定范围内,就能识破鬼的身份。” “炭治郎的嗅觉很敏锐,善逸听觉很好,我则是触觉感知灵敏。” “如果是我们三人的话,绝对能够更快更安全地找出隐藏在吉原游郭内的鬼。” “很不错嘛,那就这么说定了!”宇髄天元当即拍板决定了。 越早抓出那只鬼,他的三个老婆就越有希望幸存下来。 “注意安全。”既然两人已经做出了决定,蝴蝶忍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如此叮嘱道。 当天夜晚,收到鎹鸦传讯的炭治郎和善逸与他们会合,一同抵达了一处藤之家。 三人组面对的第一个问题,是变装。 “绝对不可以引人注意,就算不情愿也要变得不起眼。” 宇髄天元从藤之家的主人提供的箱子里拎出了几件女装。 “欸?”炭治郎和善逸呆呆地瞪着眼睛。 “哼!”伊之助抱着肩膀连看都不看一眼。女装什么的,他经历得多了。 可恶的童磨! 不过,要是炭治郎和善逸一起女装的话…… 伊之助双眼蓦然一亮。 只要大家都女装过了,他就不是异类了! () 他眼神灼灼发亮地盯着炭治郎和善逸,笑眯眯地说:“让我来帮你们打扮一下。” 炭治郎和善逸莫名有些心里发凉,感觉这家伙不怀好意。 “来来来,炭治郎先来。”伊之助从箱子里翻出了化妆用品。 别问他为什么会化妆,童磨那家伙就没教过他多少正经东西。 “哦哦。”炭治郎倒是乖乖的。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种事?”善逸蹲在祢豆子藏身的箱子旁边碎碎念。 “大老远被叫来这里执行危险的任务,还要被迫扮成女孩子。” “虽然我喜欢祢豆子这样可爱的女孩,但是不代表我想变成女孩子啊……” “会死的?我会在扮作女孩子的时候死掉?”他捂住嘴,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不要,不要啊!” “到时候祢豆子一定要记得把我烧掉啊!” 嘭! 善逸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头顶上挨了宇髄天元一拳,这才手动冷静了下来。 片刻后,伊之助领着打扮好的炭治郎出来了。 一身黑绿格子纹的女式和服,深红色的头发扎成辫子。 额头上的纹路被遮盖住了,脸颊被涂得白白嫩嫩,五官轮廓被修饰得清秀柔和,嘴唇涂成了浅浅的红色。 看起来是个标致的女孩子,眼神清澈温和,落落大方。 “欸?”善逸捂着头顶上的包,嘴巴张得老大,“这……这是炭治郎?” “是我。”炭治郎笑道。 “可恶!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会是男性啊!还这么像祢豆子……”善逸失意体前屈。 “这样吗?因为我们是兄妹啊,长得相像是很正常的。”炭治郎认真回答道。 “到你了。”伊之助一手拎着善逸的后衣领,把他拖进了换衣间。 经过他的捯饬之后,一位金发女孩子就新鲜出炉了。 一身三角形纹路的金色女式和服,黄色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 脸颊经过精心的修饰,看上去可爱又无辜,嘴唇被涂成薄薄的玫红色。 伊之助自己也换好了装,身上的衣服是朴素的深蓝色,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脸上也只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 一双长睫毛的碧绿色大眼睛,淡粉的嘴唇,精致柔和的轮廓,白皙的肤色…… 出色的外貌不输给游郭里的那些花魁。 “嗯,有一手嘛。”宇髄天元抱着肩膀上下打量着三人,满意地点点头。 他也摘掉了头上华丽的装束,换上了一身常服。 一头白发披散下来,卸去奇怪妆容的脸更显得俊美帅气了。 “我会加油的!”炭治郎把自己的箱子背在背上,脸上的笑容坚定又憨憨的。 “怎样都好……”善逸飘飘忽忽的像是已经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那就出发!”伊之助跃跃欲试地咧嘴一笑。 第177章 潜入游郭 吉原游郭。 街道上人流如织,灿烂的灯火汇聚成河流,如同从天上落入人间的星河。 宇髄天元带着变装的三人组行走在街道上,已经代入角色的他催促着三人走快点,张口闭口“要把她们卖个好价钱”。 “是,我会加油的!”炭治郎用轻柔的假声十分有干劲地说道。 他的脸上带着积极乐观的笑容,一副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样子。 “呼——”善逸长长呼出一口气,臭着一张被修饰得清纯可爱的脸蛋。 “我不想跟有三个老婆的人说话。”他咬牙切齿地说。 世界上怎么能存在这样的家伙?不光脸长得这么帅,竟然还有三个老婆! 伊之助抱着肩膀没说话,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大脑里梳理着目前掌握的情报。 经过宇髄先生的乔装探查和他的三个老婆的潜入调查,确定吉原游郭内存在不同寻常的人员失踪事件。 通常被那些迷信的人称为“神隐”。 因为吉原游郭内流传着神女的传说,许多人坚信这个地方是存在神明的,那些消失的人一定是做了坏事,被神明惩罚了。 这就是所谓的神隐事件。 虽然这种事发生得并不频繁,但这只是被人们注意到的显性事件。 事实上,在游郭这种人员混杂又相当混乱的地方,大部分失踪的人恐怕都是悄无声息的,只会被当做是逃离了这里。 宇髄先生的三个老婆潜入这里许多天,一直没有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本来这个地方风平浪静得似乎并不存在鬼,三人却在这么多天过后突然失去了联络…… 难道她们的潜入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不成? 伊之助思索着,不由得结合那本漫画中的内容分析起来。 虽然画册中的故事并不完全可靠,但也能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 漫画中的他感知到了荻本屋内存在异常,正要去探查的时候,故事就戛然而止了。 也就是说,漫画中的鬼极有可能潜藏在荻本屋! “我要去荻本屋。”伊之助开口说道。 如果漫画中的线索是真的,鬼确实藏在那里的话,他希望面对那只鬼的人是自己。 毕竟炭治郎和善逸是他叫过来的,自己总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才行。 而且自己现在比他们两个强! 不过,自从四个月前学会了全集中·常中的呼吸之后,炭治郎和善逸的实力确实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因为在那田蜘蛛山一战中并没有受多少伤,无限列车的事件也没有发生。 或许少了一些心灵的历练和成长,但没有伤势的拖累,在常中呼吸法的强化和坚持不懈的锻炼下,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在飞速提高。 但自己还是比他们更强! 自觉代入大哥角色的伊之助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十分有责任感地决定罩着两个小弟。 “为什么?”宇髄天元斜眼看他。 “因为名字顺耳不行吗?”伊之助也斜眼瞅他。 “好。”宇髄天元抬手扶额,“但是绝对不可以冲动行事,知道了吗?” “是是。”伊之助点头。 就这样,炭治郎被卖到了时任屋,伊之助被送去了荻本屋,善逸则是成功被京极屋录取了。 顺利潜入! …… 京极屋。 今天是童磨成为花魁的第一天。 堕姬也是同一天成为花魁的。 成为最受欢迎花魁的第一步,他们两个不相上下,斗了个旗鼓相当。 等到夜幕降临,童磨懒洋洋地一手托腮靠坐在软垫上,看着老板娘对着名单给他物色客人。 因为向来可靠的雏鹤花魁突然逃走了,在她房间里的一本日记中提到她是跟男人私奔了。 老板娘火冒三丈,决心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为辉月安排一场盛大的花魁道中。 打响名气的同时还能对其他游女屋进行炫耀和示威,一举多得。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绝对能够让京极屋一举超越时任屋和荻本屋,成为吉原游郭最大的游女屋! 看着老板娘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童磨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拨弄着烛台上的火苗。 因为老板娘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让他有些无所事事。 “不知道鬼杀队什么时候才会来呢?”童磨只想找点乐子。 “哎呀!辉月,你在做什么?” 老板娘抬起头来,看到他一次次把手指伸进火焰里,吓得魂儿都快飞走了。 赶忙把他的手臂拽了过来,心疼地低头仔细端详着那几根白皙纤长的手指,并没有发现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很危险的,一旦受伤了可怎么办才好!”老板娘叉着腰教训道。 要是烧伤了留下疤痕,那就太令人惋惜了。 “哦。”童磨乖乖地应了一声,一脸无辜和委屈地看着她,七彩的眼眸似乎闪烁着盈盈的微光。 看到他这副表情,老板娘有些心软了。 明知道这家伙是个调皮多动的性子,恶作剧被抓到后总会摆出这副无辜的模样蒙混过关。 “你如果实在没事做的话,就在店里到处逛逛。”老板娘心累地摆摆手。 出去烦别人去,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辉月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只可惜长了一张不说人话的嘴,一双会到处乱跑的脚,还有一对总喜欢左戳戳右捅捅的手。 “好的呢!老板娘辛苦了~”童磨笑容愉快地蹦了起来,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跑出去玩了。 他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直到一阵优美动听的演奏声传入耳畔。 “这个声音……是三味线。” “弹得真好听呢~”童磨脚步一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凑了过去。 他站在一个房间外,双手扒着门框,悄咪咪向着门内探头探脑。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房间中央弹奏三味线的黄发“女孩”。 善逸正在通过演奏来发泄内心的不安和不满,全程霹雳火花带闪电,雷之呼吸都用上了。 耳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忽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与从门外探头进来的童磨四目相对。 悦耳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善逸紧盯着他,瞳孔骤然收缩,紧捏着拨子的右手微微颤抖。 “这个声音……不是人!” 童磨眨巴着一双清澈而明亮的彩虹色眼眸,表情万分无辜和单纯。 “哎呀,辉月花魁怎么过来了?”一旁的遣手笑着问。 “对这个孩子感兴趣吗?”她看了眼房间里的善逸,“善子的三味线弹得很不错?” “确实如此呢。”童磨笑眯眯地说。 “善子是今天新来的孩子,如果辉月花魁喜欢的话,可以让她跟着你哦。”遣手提议道。 “我看得出来,这孩子很有潜力。” “这样啊……”童磨眼珠一转。 “好啊好啊。”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Σ(?д?|||)︴ 善逸嘴巴张得老大,身体在瑟瑟发抖。 他感觉天都塌了。 他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荻本屋。 “真是个美丽的孩子啊。”老板娘仔细端详着伊之助的脸蛋,“这孩子有成为花魁的潜力。” “虽然京极屋出了一位新的花魁辉月,但我们也有蕨姬花魁,她的美貌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只要再把猪子培养成花魁,我们就一定能打败京极屋和时任屋!” “没错没错!”一旁的几位游女应和道。 伊之助不自在地想要抬手遮住脸,被围观自己的众人逼得步步往后退着。 他感觉这些人的目光都要把自己的脸灼穿了。 “赶紧来教育她!”老板娘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拳头,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给她安排好接下来的课程,从现在就开始!” “欸?课程?”听到关键词后,伊之助瞬间警觉。 上课恐惧症犯了! “等等,先看看猪子的基础。”老板娘忽然紧盯着伊之助,“猪子,你都会些什么?” 会些什么?差不多都会…… 听着老板娘盘点的全套艺伎课程,伊之助呆呆地眨巴着眼睛,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童磨那家伙给自己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课程啊! 琴棋书画、礼仪、茶道、花道、舞蹈…… 伊之助掰着手指头,一一盘点着自己能够在这里用得上的技能。 可恶!自己这都是学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童磨该不是奔着把自己送来当花魁的目的才让自己上这些课的? 虽然除了这些以外,伊之助的算术、历史和外语也学得不错。 自然科学、政治哲学、医学……这些都有学过一些,但并不精通。 伊之助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嘴角已经绷不住地开始抽搐起来了。 因为假声的技巧学得不怎么样,为了不暴露自己粗糙的嗓音,他保持着沉默。 只是自信地点头,双手并用地表示老板娘说的这些技艺他都会。 无论如何,上课是不可能上课的。 老板娘双目放光地一挥手,带着他去进行才艺表演去了。 “来,猪子,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要是水平过得去的话,你绝对能成为非常红的花魁!” 谁想当花魁啊!伊之助黑着脸想道。 他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老板娘给他准备好的各种东西。 “猪子,你擅长跳什么舞?”老板娘和颜悦色地问。 “……”伊之助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两把扇子。 他最擅长的舞蹈是扇子舞,因为是童磨亲自教的。 “那真是太棒了!”老板娘把扇子递给他。 伊之助看着手里花里胡哨的扇子,又瞥了眼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和服,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举起双扇,向前迈出一步,姿态柔美而婉约地舞动起来。 虽然几年没有跳过舞了,但他一直在练习剑术,身体的柔韧性更是远超常人,舞蹈的姿态并不显得生疏,反而十分灵动和轻盈。 翩翩起舞的姿态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将优雅与力量完美结合。 老板娘看得如痴如醉,脸上都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一曲舞毕,老板娘激动地鼓起掌来,迫不及待地催促伊之助表演其他的才艺。 伊之助有气无力地弹琴、下棋、写字、插花……整个人都蔫儿了。 等他蔫答答地表演完毕后,老板娘真心实意地赞美道: “猪子真是个完美的大家闺秀呢!” 伊之助姿态优雅地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安静谦和的微笑。 但眼角在一个劲抽搐着。 你才是大家闺秀!你全家都是大家闺秀! 这时,老板娘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不过,猪子,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拐卖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不敢接受这个孩子,甚至还得把她送走才行。 伊之助赶忙摇头。 老板娘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看来是家道中落的名门淑女啊。” “可怜的孩子。”她摸摸伊之助的脑袋。 “安心待在这里,你会成为受人欢迎和追捧的花魁的!” 伊之助保持微笑,缓缓点头,额角绷起了一根突突跳动的青筋。 可恶!自己是潜入这里调查情报的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于是,伊之助被迫走上了花魁之路。 …… 时任屋。 炭治郎眨巴着一双清澈而单纯的眼睛,安静地等待着老板娘的安排。 “炭子,你擅长什么?”老板娘询问道。 “砍柴烧炭做家务。”炭治郎老老实实地说,然后比了比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还有,我力气很大!” “欸?”老板娘呆了下,然后掩嘴一笑。 这孩子还真是老实得过头啊。 “我的意思是,你懂得哪些才艺?”她笑容和蔼地说。 “才艺?”炭治郎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哦!”他恍然大悟地说,“我会跳家传的神乐舞!” “神乐舞?”老板娘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我家做的是与火有关的工作,为了避免受伤与灾难,新年开始时都会向火神献舞祈求平安。”炭治郎说。 “这样啊……但是这种舞蹈可不适合在这个地方跳啊。”老板娘说。 “原来如此!”炭治郎依然是那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那么我要做什么呢,老板娘?”他笑得热情又开朗。 “呃……”老板娘被他诚恳而灼热的目光盯得有点受不住。 “那你先去帮忙打扫卫生。”她一手扶额道。 “我明白了!” 炭治郎撸起袖子,走上了家务小能手的道路。 誓要承包时任屋的所有家务! 三人组中的每一个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178章 吉原游郭是有守护神的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伊之助换上了一身点缀着粉色花朵的天蓝色和服,脚下踩着高高的木屐,咬牙切齿地学着八文字步。 这种缓慢到极致,迈一步退半步的步伐,简直是在折腾人嘛! 伊之助把牙齿咬得咯咯响,额头上的一根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掀桌不干了。 “哎呀,身体太僵硬了哦,猪子。” 一旁负责教导和监督的中年女性用一根藤条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 “还有,一定要注意表情的管理。” “……”伊之助磨着牙,用力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眉毛却在一个劲抖动着。 与此同时,他控制着身体,以标准的八文字步龟速向前挪动着。 “嗯,非常棒!”教导者点头夸赞道,“猪子学得真快!” 而且,真是一个美丽又安静的孩子啊。 伊之助使劲控制着自己不要翻白眼,牙齿都快咬碎了。 说到底,他究竟为什么要学这个啊? 这都学了大半夜了,被看管得死死的,害得他根本没时间去调查情报…… 赶快来只鬼让他砍一砍! 他一定会心存感激的! …… “老板娘,走廊的地板已经擦好了!” “老板娘,插花的剪根已经完成了!” “老板娘,破损的被子都已经缝好了!” “老板娘,茶已经泡好了!” “老板娘,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呢?” 炭治郎用热情而期待的眼神盯着老板娘,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呃……我想想啊。”老板娘有些头疼。 真是个手脚干净利落又认真的孩子啊,感觉浑身都是精力。 “去帮忙搬一下送给鲤夏花魁的礼物。”她摆摆手道。 “是!” 炭治郎搬着高高的礼物盒子放在鲤夏花魁的房间外面,听到了两个小女孩的悄悄话。 “听说京极屋和荻本屋都出现了很漂亮的花魁呢!” “我听说了,但是鲤夏花魁一定是最美的,只是她就要离开这里嫁人了……” “说起来,你知道那两家店里都有花魁姐姐逃跑了吗?” “没错,我们的须磨花魁也……” “须磨?”炭治郎看向两个红色和服的小女孩,“逃跑……是什么意思?” “小炭,你不知道吗?”左边的女孩说道。 “逃跑的意思,就是没有还清欠债就从这里逃走,或是和喜欢的男人私奔了。” “这样啊。”炭治郎追问道,“那么请问……” “哎呀,不要乱说话哦。”一阵温柔清婉的女声从房间内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房门被推开了,身着华丽红衣的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美丽而温婉,棕色的眼眸清亮而温润。 “花魁!”两个小女孩欢快地跑了过去。 “是你帮我搬过来的,谢谢。”鲤夏摸摸她们的脑袋,然后送给炭治郎一些糖果作为答谢。 “请问须磨花魁逃跑了吗?”炭治郎询问道。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呢?”鲤夏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个,因为……须磨花魁是我的……姐姐!” 不会说谎的炭治郎扭曲着一张脸,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来。 “欸?”鲤夏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她脸上露出淡淡的愁绪。 “的确如此。须磨逃跑得很突然,只留下了一本日记,里面写了关于逃跑的事情。” 炭治郎的表情依然扭曲:“但是我和姐姐一直都有在互相写信给对方,她不是那种会逃跑的人。” “是吗?”鲤夏蹙起眉来,神色变得有些担忧。 “确实,须磨是个很可靠的女孩,最近也没有迷上男人的迹象。” “而且,荻本屋的牧绪和京极屋的雏鹤也在同一天逃走了。” “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事。”鲤夏沉吟道,“她们三个互相认识吗?” “欸?”炭治郎额头上有些冒汗。 糟糕,她起疑了! 那三位确实都是宇髄先生的夫人…… “如果她们互相交好,并且约好了在同一天结伴逃离游郭,也是说得通的。”鲤夏只能根据事实做出这样的推测。 “总不可能是遭遇了神隐。”她轻声道。 “神隐?”炭治郎有些困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没错。”鲤夏露出柔美的笑容,“小炭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神明?”炭治郎反问了一句。 “是,大家都相信,吉原游郭是存在神明的哦。” “小炭,这边。”鲤夏眯眼笑着,带着炭治郎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神坛前。 “这里供奉的就是吉原游郭的守护神,神女白姬。”她面对着神坛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祷着什么。 炭治郎看着神坛上模模糊糊的女子神像,把目光集中在神坛两旁摆放的东西上。 左边是带有花纹的粉红色绸带,右边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雕琢的雪花。 “大家都相信,神女白姬会庇护遭受苦难的游女们,她的代表物是缎带与冰雪。” 鲤夏转头看向炭治郎,声音很轻地说,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正是因为神女的传说在这里流传着,这个地方少了很多欺压的事件,多了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 “游女们不再一味受到压迫,逼迫和霸凌事件也少有人敢做了……” “因为搞得天怒人怨的话,会遭受神隐的。” “小炭若是遇到残酷的事情而无力抗拒的话,也可以向神女祈祷哦。” 鲤夏说着,缓缓迈步返回自己的房间里。 “神女会回应人们的祈求吗?”炭治郎在她身后问道。 “谁知道呢?”鲤夏轻笑道,“但是神女有时候确实会有所回应哦。” “在我看来,那是一位慵懒、任性的神明,但也是带来希望与救赎的神明。” “这样啊。”炭治郎看着鲤夏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着那座神坛。 “神女白姬吗?”他喃喃自语道。 第179章 童磨与善逸 京极屋。 “善子,为什么你会来这个地方呢?” 童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面,用清脆悦耳的声音和蔼地询问道。 “我……我是被人卖来的……”善逸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磕磕巴巴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来就遇到鬼了啊! 不是说这里的鬼隐藏得很深吗? 倒不如说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倒霉,三分之一的概率却被他碰上了! 善逸在心里疯狂尖叫、呐喊、发疯、泪流满面…… (;′??Д??`) “被家里人卖到这里的吗?好可怜~”童磨放缓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转头用怜悯的表情注视着他。 七彩的眼瞳中浮现出朦胧的水雾来,更显得如梦如幻。 但善逸一点也不敢欣赏这样的美丽,身体还猛然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虽然他是喜欢可爱的女孩子没错啦,但是面前的这个是鬼啊! 除了祢豆子以外,其他的鬼长得再好看也是蛇蝎心肠,自己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的! 完了,会死的?这次一定会死的? 会被当做小点心一口口吃掉? 说不定被吃的时候他还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和内脏被吃掉…… 不要!好可怕! “谁来……谁来救救我啊!” “炭治郎,伊之助,你们快来啊!” “宇髄先生,只要你能赶过来,我就再也不计较你有三个老婆了……” 善逸在心里暴风哭泣,但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现在只能相信伊之助的说辞,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鬼不会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现在就是摆在鬼面前的一盘鲜嫩可口的肉啊! 善逸僵直着身子,麻木地迈着步子,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他听得出来,旁边的鬼的声音与以往所见的鬼都截然不同,可怕得让他颤栗的声音。 偏偏他在这个地方根本没办法逃跑,手里也没有日轮刀…… 而且,他有种感觉,似乎不论他做出怎样的行动,下一刻都绝对会死! “哎呀呀,善子这是哭了吗?”童磨用关心的语气说,“因为被家人卖来这里而难过吗?” “是,是的。”善逸扯了扯嘴角,“我很伤心……” “这样啊。”童磨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他一点,“善子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善逸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害怕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家里……家里太穷困了。”他抽着鼻子说道。 “欸——”童磨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瓜,然后愣了一下。 因为他这轻轻一拍,善逸直接趴在了地上,像是被他一巴掌拍倒了似的。 “……”碰瓷是? 在童磨灼灼的目光注视之下,善逸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瘪着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好可怕!她刚才是要抓住我的头发吗? 是要把我拽进房间里吃掉吗? 刚才脚一软反而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她的魔爪啊! “对不起,我的脚可能受伤了。”善逸灵机一动,眼泪汪汪地说,“我可以回去休息……吗?” “咦?受伤了?”童磨蹙起眉来,露出担忧和愧疚的表情。 这个孩子很好玩的样子呢~ “是因为我吗?那真是太对不起了!” “我也没想到善子这么脆弱,真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 “来我房间里,我给你治伤。”他抓着善逸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真是的,本来打算让善子早些回去休息的,但是这种情况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啊。” 童磨眼珠一转,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谁让我从来都这么温柔和善良呢?”他轻叹一声。 “欸?!”善逸的双眼瞪得老大。 所以他刚才灵光一闪的借口反而让自己没办法脱身了吗? 他嘴唇颤抖着,眼里闪烁着泪光,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就这样,童磨将善逸搀……或者说是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来,我给你上药。”他笑眯眯地说。 “不……不用了!”善逸赶忙摆动双手,“啊!我突然感觉已经好多了!” 他蹦起来使劲跺了跺脚,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看,已经可以走了!” “这样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好,那我给善子打扮一下。”他双手一拍,“善子可以变得更加漂亮的哟!”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上路吗? 善逸木着脸,一动都不敢动。 “首先是衣服……嗯,你喜欢这一身吗?” 童磨哼着轻快的调子,选出了一件金色的振袖和服,上面是漂亮的松鹤图案。 换上衣服后,再把有些糊了的妆容重新修饰一下,让脸颊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最后做一下发型,戴上色彩亮丽的珠花和簪子。 因为金色的头发有些短了,于是童磨就捏起一撮撮头发把它们捆在善逸头上。 为了防止珠花和簪子掉下来,他特意系上了结结实实的死结。 就这样,一个可爱又漂亮的美少女就新鲜出炉了! 善逸全程像个木偶似的,老老实实任他摆弄。 童磨觉得这个孩子可比伊之助听话多了。 “好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把镜子放在善逸面前,“是不是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善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袭华美的金色和服,扎着可爱的发型,上面戴着漂亮的珠花和长簪。 脸上被重新上了妆,肤色白里透红。眼睛看起来大而明亮,眼角微微上挑,嘴唇如同绯红色的花瓣。 “哈?这是什么?”善逸张开嘴,猛地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确实很可爱很漂亮啦,但这根本不像自己了啊! 简直堪比换头术了! 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这家伙的血鬼术?好可怕…… “怎么样?”童磨凑过头来,含笑询问道。 完美无瑕的脸蛋出现在镜中,带着一种清冷和圣洁的意味,似乎就连周围的光线都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好……好看!”善逸含泪连连点头。他敢说不好看吗? “那么,告诉我,善子。”童磨把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说,“你不是普通人?” (((;;))) 不是说正常情况下不会被鬼识破身份吗?! 善逸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艰难地咽了咽唾液:“什么意思?” “善子很怕我,对?”童磨柔声说道,眼睛微微一眯。 “你在说些什么啊!”善逸攥紧拳头大声说道,“不要小看我啊!” “我的胆子比你想象中要小得多!”他的眼角再次溢出了泪花,“我看到每个人都会害怕的!”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在害怕,只要你稍不注意我就可能会吓死的!”他硬气地说着,牙齿直打颤。 “欸——嗯?”童磨呆萌地眨了眨眼睛。 “哈哈……”他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善子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鬼杀队里总是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啊,实在是惹人怜爱。” “鬼杀队……”善逸的瞳孔骤然收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这一刻,他感到如坠冰窟,心脏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看着镜中的孩子陡然色变的脸,童磨玩味地勾起嘴角。 吓唬这个胆小的孩子,真的很有趣耶! 第180章 求婚? “完了!这回真的要死了!” 善逸绷紧身体,感受到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心脏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要被吃掉了!” 在紧张与害怕达到极限的时候,他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双眼翻白,身体软绵绵地往后倒去。 “嗯?”童磨立刻察觉到了他的状态。 想换大号上场吗?不准! 打断施法! “血鬼术·非想天。” 他一手搭在善逸的额头上,进入了空溟的思想领域。 这个孩子的情况跟正常人很不一样,表层意识很容易趁虚而入,潜意识的反抗却十分激烈。 渐渐阖上的双眼皮剧烈抖动着,身体上渐渐缠绕上了金色的雷光。 童磨扬了扬眉毛,不再强行去操控他的思想,而是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悄影响了一下他的记忆。 如此一来,对方的抗拒果然小了很多,蓄势待发的身体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童磨表情满意地收回手,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体结构,试着瞒过善逸的听觉感知。 事实证明,这些不讲道理的触觉、听觉和嗅觉其实并不是不可能瞒过去的。 至少童磨跟伊之助相处的那些年里,早就掌握了隐藏自己的方法,不会被对方灵敏的触觉感知到异常。 在蜘蛛山的时候,他也想过收敛自己的气息,瞒过炭治郎的鼻子,但最终失败了。 毕竟气味什么的实在是不好隐藏和改变啊。 炭治郎的鼻子又尤其不讲理,甚至连情感和思想都能通过嗅觉分辨出来…… 哼,童磨决定不跟炭治郎玩。 这回试试能不能骗过小善子~ 童磨觉得调整得差不多了,于是把善逸翻过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 “善子,你快醒醒呀~”他用焦急的语气呼唤道。 善逸悠悠醒来,慢慢睁开双眼,失去焦距的眼神呆呆傻傻的。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 等等!面前这个人…… 不,不是人!这个声音,是鬼! 善逸猛地瞪大双眼,身体瞬间绷紧,眼角溢出了点点泪花。 为什么自己会跟鬼距离这么近啊? 虽然面前的鬼很漂亮的样子,但是绝对不行! 他是不会喜欢除了祢豆子之外的鬼的! 不对不对,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这是要被吃掉了吗? 啊啊啊!她张开嘴了,是要咬我? 救命啊啊啊! (;′??Д??`) “欸?”童磨愣愣地眨巴了下眼睛,望着善逸疯狂扭动身体挣扎起来的样子。 “哎呀呀,看样子没有瞒过去啊。”他一脸惭愧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呀。” “那就重来一遍~” 说着,他再度抬起手掌:“血鬼术·非想天。” 善逸双眼失焦,解脱似的合上了眼皮,神态安详得像是死了一样。 再度修改记忆和调整自身之后,童磨又一次抓着对方的肩膀摇晃起来。 “善子,你快醒醒呀~” 善逸茫然地睁眼,脑子发懵地陷入了人生的哲学三连问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等等!面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人! (;′??Д??`) “哎呀哎呀,看来还是失败了啊。”童磨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 “但是没关系的,我们重来!” 他望着死命挣扎的善逸,右手紧紧抓着他的脚腕,神情坚定而悲壮地鼓励道。 “下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欸?什么意思?你快放开我啊啊!善逸的眼泪在哗哗地往下流。 然后……非想天! 善逸再一次神情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善子,醒醒呀!” 善逸又被晃醒过来,总觉得眼前的情况莫名的熟悉。 但是……为什么熟悉呢? 总感觉他好像迷失了自我。 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声音不对劲啊! (;′??Д??`) 童磨脸上担忧的神情蓦然一收,眼角挤出的眼泪也憋了回去,熟练且无情地抬起了手掌。 非想天! 善逸:安详,茫然,困惑,惊吓,挣扎…… (;′??Д??`) 然后,非想天! “善子,快醒醒呀~” 善逸感觉自己似乎在云端飘荡了很久,直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这才让他重新落回了实地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双目放空地盯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熟练地开始怀疑人生。 嗯?为什么要这么熟练?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把目光对准了正在呼唤他的女子。 一身华丽盛装、头上盘着繁复发髻的女孩正神色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如此动听,眼角还缀着晶莹的泪水。 好漂亮,好可爱! 善逸感觉自己的身体又飘了起来,脸和脖子一瞬间就红透了。 心脏在砰砰直跳,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痴痴的笑容。 看来这回成功了?童磨若有所思地想着,脸上却依然挂着担忧的表情。 果然炭治郎的鼻子才是最不合理的那个啊。 “善子,你这是怎么了?”他蹙起眉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突然就这样了,真的很让人担心呐……” 他话音刚落,善逸就迅猛无比地突进了过来,身上都闪烁起了啪啪作响的雷光。 啪! 善逸一把攥住了他的双手,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流。 因为脑袋还有点迷糊,不知身处何方,所以他顺从本能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欸?”童磨看着自己被紧紧攥住的双手。 “这位可爱的小姐,是你一直在呼唤我吗?”善逸语速飞快地说着。 “你在担心我对?心里一定是担心死了对!” “一定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担心我的对?” “但是不用担心,我非常强壮!”他比了比自己的肱二头肌,眼睛在放光。 “小姐你的样子也十分美丽动人,彩虹一样的眼瞳让我的心情也变得五彩斑斓了。” “这样看来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呐,非常相配对不对?” “所以……结婚!跟我结婚!” 他涨红着脸,激动的高音几乎要炸穿天花板。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 “结婚后我会天天让你吃上寿司和鳗鱼的,你就放心嫁给我……” 欸?不对! 善逸激情昂扬的求婚刚进行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迷失的记忆在迅速回归,发昏的头脑在恢复清醒,祢豆子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想到可爱的祢豆子因为被他始乱终弃而悲伤垂泪的样子…… “不!不能这么做……”善逸忽然低下头去,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能抛下祢豆子,我要对祢豆子负责。” “我这辈子的身体和心灵已经全部都属于祢豆子了!”他抬起头来,强忍心痛和失落地说。 “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这辈子不能娶你了。” “我知道你一定感到非常失望和伤心,很抱歉!” 他表情严肃地说完,语速再次变得急促和高亢起来。 “这一世让你的爱情以悲剧结尾真是对不起!小姐你就找个好男人嫁了!” “下一世!如果下一世还能相遇的话,我们就再续前缘!” “我保证到时候我一定会跟你结婚,天天让你吃上寿司和鳗鱼!” “约定好了哟!就这样约定好了哟!” 善逸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完,然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颊依然红通通的。 童磨:啊? (?°?°?) 第181章 伊之助的发现 童磨呆呆地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善逸。 这个孩子到底脑补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到了定下来世之约的程度了? 果真是个很有趣很好玩的孩子呢~ 他抽回手来,捂着嘴唇笑了起来:“哎呀,善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过跟小善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呢~”他一手捧着脸颊,一脸羞涩地说。 “人家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直白而热烈的求婚呢。” “讨厌~太害羞了!” “嗯?善子?”善逸愣了下,迷糊的大脑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对了!他现在是在变装潜入中啊! 为了寻找音柱的老婆、调查吉原游郭内的隐藏的鬼,伪装成女孩子潜入进来的…… 然后自己被送进这家店里,被分派过来跟随着辉月花魁。 自己被带进这个房间里好好打扮了一番…… 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迷糊了呢? 难道那只鬼就隐藏在附近,自己不知不觉中了暗算? 善逸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转身抬起左手,把辉月护在身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虽然身体因为紧张和害怕而瑟瑟发抖,但他要保护无辜的辉月小姐! 可爱的女孩子必须要被好好保护! 深深的使命感让善逸做出了靠谱的样子。 “善子?”童磨一脸迷茫地歪了歪头,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怎么了?”他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询问道。 “啊!可能有危险。”善逸绷紧身体,鼓起勇气说道,“但是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我下一刻就可能会死掉,但我还是努力会保护你的!” “欸——”童磨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太感动了!”他眼泪汪汪地说,“善子自己都这么害怕,却还想着要保护我。” “善子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善逸被夸得耳朵通红,同时也在全神贯注地分辨着周围的声音。 奇怪,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 那只鬼已经离开了? 难道那只鬼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自己只是被某种能力波及到了? 还是说,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只是一时失神,疑神疑鬼的被自己吓到了? 善逸满头问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与陌生感交织着,让他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这样想着,他左顾右盼着,表情变得越来越狐疑。 嗯?怀疑了吗?童磨眯起了眼睛。 果然非想天用多了,在熟悉的环境下容易勾起回忆啊。 他眼珠一转,忽然双手抱住了善逸,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有怪物!” 耳边突如其来响起的尖叫让听觉本就十分灵敏的善逸一个激灵,脑子都被震得有些发懵。 趁这个机会,童磨再次动用能力,用非想天封锁住了他的思想和念头。 然后他抬手在桌案上敲了敲。 一条粉红色绸带如同灵活的蛇一样从桌子下面探了出来,将双目紧闭的善逸捆了起来,缓缓吸入了绸带之内。 童磨打量着印在绸带上的身影,表情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就捕捉成功一只啦~” “那接下来捉谁一起玩比较好呢?” 他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接着就想到了重点。 “哎呀,不行!”他捂住了嘴唇。 伊之助的话,肯定会认出这时候的他的。 那样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尴尬? 炭治郎的鼻子瞒不过去,肯定是没办法愉快地玩耍的。 “啊,好可惜的说。”童磨露出失望的表情,嘴唇嘟了起来。 “算了,联系堕姬妹妹配合一下。” 他转而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在大脑里联系了堕姬。 那就直接进入到盛大的演出时间咯! …… 荻本屋。 伊之助总算从学习八文字步的折磨中解脱了出来,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他失魂落魄地行走在幽暗的长廊上,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抽死那个主动提出要潜入这里的自己。 “振作起来啊,伊之助!”他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使劲晃了晃脑袋。 然后他将感知力发散出去,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到处走动起来。 同时也在留意着人们谈话的内容,说不定会有人提到关于牧绪的事情。 就这样到处逛一遍,如果鬼真的隐藏在这家店里,在他的感知下绝对无所遁形! 但伊之助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与对方狭路相逢了。 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伊之助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人,忽然愣在了原地。 皮肤的触觉传来的感知中,分明只有两个人啊。 伊之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片刻,最后定格在了最前方的女子那张美丽的脸上。 就是她! 气息隐藏得非常巧妙,要不是通过眼睛看到了,这个人在他的感知中像是不存在一样。 离得近了,伊之助的皮肤才迟来地感受到了酥酥麻麻的触感。 “这个感觉……确实是鬼!” 第182章 蓄势待发 “嗯?看什么看?” 堕姬察觉到了对面的“女孩”一瞬间的犀利目光。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她冷冷地皱起眉来,居高临下地垂眸瞪视着伊之助。 “这个恶心的眼神……” 双眼如同黏在她身上一样死死盯着她,看起来不怀好意,像是要用视线划破她美丽的脸蛋。 真是无礼至极的眼神,惹人厌烦。 “呃……抱,抱歉……”伊之助讪讪一笑,捏着嗓子勉强挤出轻细的声音。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更何况他的日轮刀都没带在身上。 “回答我的问题!” 堕姬忽的凑近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如同罂粟花一般,危险而惑人。 “你对我有意见吗?”她的语气变得轻柔婉转,手指却用上了点力气。 伊之助紧紧抿着嘴唇,感觉下巴被捏得生疼。 好气哦! 你给我等着! 等我拿到日轮刀,到时候有你好看! 他磨了磨牙,忍气吞声地连连摆手,瞪圆了一双翠绿色的眼睛,神态显得十分无辜。 “蕨姬花魁,这是猪子,今天新来的孩子……” 跟在堕姬身后的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那又如何?”堕姬歪着脑袋,用凶巴巴的眼神盯着说话的女孩。 “你想对我指手画脚吗?” “不……不是!”那个女孩连忙摇头。 “蕨姬花魁,猪子肯定是被你的美貌惊呆了,一时之间迷住了心窍。”另一个女孩笑着说道。 “多嘴!”堕姬冷酷地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她转头打量着伊之助,用手掌抚摸着他的脸,笑吟吟地说:“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看起来很顺眼,所以这次我就原谅你的冒犯了。” 她将嘴唇凑到伊之助耳边,轻笑着说:“你在嫉妒我的脸,对?”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伊之助呆滞地张开嘴巴。 “人们总是这样,会嫉妒那些自己无法企及的东西,会想要破坏掉它们。”堕姬凝视着他的双眼。 “继续嫉妒下去。每当别人在我面前流露出这般丑陋的姿态,我就会感到高兴万分呢。” 堕姬笑盈盈地放开了手,高傲地扬着下巴,越过伊之助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年在外面的世界见识得多了,她的脾气也变好了不少。 伊之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家伙的性格还真恶劣啊。 而且内心戏这么多的吗? 刚才说出赞美的话帮忙解围的女孩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虽然大家都说蕨姬花魁生着一张绝美的脸,脾气却骄纵蛮横,非常不好相处。 但女孩却是发现,蕨姬花魁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直率的人,有着小孩子一样的性格。 虽然平时都表现得很凶的样子,但只要别犯错误,就不会被她训斥。 只要别冒犯到她,她也懒得找人麻烦,绝大多数时候对别人都是一种无视的态度。 而且只要多夸夸她,就会变得好说话很多了。 像是一只对人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虽说蕨姬花魁自己绝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伊之助目送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这才转身快步向着楼下走去。 既然已经找到了鬼,那就得赶紧通过紧急联络手段告知宇髄先生才行。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会是上弦的鬼吗?” “感觉危险性不高的样子……” 伊之助困惑地挠挠头,他敏锐的触觉并没有感知到太大的危机感。 总觉得自己能打得过。 “是因为她伪装的手段瞒过了我的感知吗?” 也对,刚才他的触觉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还是在距离很近的时候才有所感知。 “不管了!只管把消息告诉宇髄先生,然后由他决断就好了。” 伊之助觉得这是指挥官需要操心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荻本屋内溜达了一圈,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哎呀,猪子,过来帮个忙!” 伊之助正打算去联络宇髄先生,就被路过的老板娘叫住了。 “既然猪子闲得到处乱跑,不如今晚就由你给客人弹奏乐曲。” “……”伊之助石化在原地,感觉天都塌了。 装饰华美的房间内,伊之助端坐在一把古筝前,将手指按在琴弦上流畅地拨弄着。 悠扬的琴声在室内回荡着,时而激昂高亢,时而细腻婉转。 伴着其他乐器的应和声,让几位客人听得如痴如醉,不住地向老板娘打听弹筝的女孩的姓名。 伊之助咬牙切齿地弹奏着,额头上青筋直跳,把满腔的憋屈和恼火都倾注在了琴声里,直接超常发挥了。 在旁人耳中,这样的乐曲声妙不可言。 等到演奏完毕,客人们纷纷抚掌赞叹。 伊之助保持着优美的微笑,安静地对众人微微鞠躬,在心里把这些家伙一拳一个统统锤扁。 老板娘十分满意他的表现,并且熟练地应付过去客人们想要猪子作陪的要求。 开玩笑,猪子可是未来的花魁,可不能随随便便交给客人。 伊之助好不容易才成功脱身,神态萎靡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梦想。 说到底,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皿▼) 外面的街道依然灯火辉煌,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减少了许多。 伊之助双手抱肩坐在屋顶上,板着脸将自己的调查情况讲了一遍。 “这样啊,已经掌握了鬼的踪迹啊。” 宇髄天元恢复了原本的打扮,蹲坐在房檐上看着下方灯光通明的长街。 “这段时间,我也在整个游郭范围内调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如此巧妙又不起眼地消除气息,盘踞在这里的那个鬼,恐怕确实是上弦。” “会有一场超华丽的对战。”他捏了捏拳头。 “接下来要对付那个鬼吗?”伊之助跃跃欲试地说。 “不,另外两人还没有传来消息。”宇髄天元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月亮,“你也先回去找我的老婆。” “至于战斗,最好等到黎明的时候,甚至天亮之后再发起。” “这可是一个华丽无比的机会。”宇髄天元咧嘴笑道,“发起战斗的时机掌握在我们手里。” “邀请那个可能是上弦的鬼晒一晒太阳,绝对是一个非常华丽的主意啊。” “哦,明智的选择。”伊之助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返回了荻本屋。 而在同一时间,堕姬也收到了童磨的传讯。 “堕姬妹妹,鬼杀队的人潜伏进来了哦!”童磨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真的吗?你发现了吗?”堕姬双眼陡然亮起,赶忙追问,“是柱吗?” “这个嘛,谁知道呢?”童磨含含糊糊地说,“我只抓住了一个啊。” “但是我有个好点子哦!” “什么?”堕姬垮下脸来。童磨大人想出的好点子什么时候靠谱过? “当然是把他们引出来啦~”童磨兴致勃勃地说,“我有一个非常棒的想法,堕姬妹妹要不要一起来玩?” 听着他的讲解,堕姬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 总觉得认识童磨大人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啊。 …… “原来如此,已经找到鬼的踪迹了。” “伊之助好厉害!” 正沉迷做家务的炭治郎收到了宇髄天元的联络,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很抱歉没有打听到您夫人的踪迹。” “大家都认为须磨小姐逃跑了,房间里还留下了一本日记,恐怕是伪造的。” “我知道了。”宇髄天元点点头,“在这种地方,失踪的人确实不会被深究。” “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炭治郎依然是那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待在这里,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去。”宇髄天元说,“遇到紧急事件的话,你可以自行做出决断。” “是!”炭治郎应道。 从时任屋离开后,宇髄天元又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京极屋。 这家店里此时却有些混乱。 “老板娘,辉月花魁不见了,连同今天新来的善子一起!” “该不是又在躲猫猫。”老板娘心累且熟练地组织着人手搜寻,“还是说溜出去玩了?” 宇髄天元躲在角落里,注意着店内匆匆来往的人。 预先说好的紧急联络手段没有得到回应,我妻善逸失踪了。 “这么快就有人失去了联络,看样子情况比我想象中要严峻啊。” “有种不妙的预感,却又像是被烟雾笼罩似的……” 宇髄天元深色凝重地离开这家店,坐在房顶上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里的情况有必要汇报给主公大人知晓。” 谨慎起见,他暂时离开吉原游郭,向鬼杀队总部传回了一封信。 望着鎹鸦在夜色中振翅远去,他默默返回了游郭。 …… “晕晕乎乎的感觉,好熟悉……” 善逸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皱眉回忆着,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瞬间浮现了出来。 糟糕了,辉月小姐有危险!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善逸转头看了过去。 “哇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到这里来了!我要向天元大人告状!” 面容秀丽的黑发女子跪坐在地板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 “笨蛋须磨!很显然我们是被抓来这里的!” 留着金色刘海的女性凶巴巴地说道,双拳握得紧紧的。 “诶——?为什么会这样?天元大人你在哪里啊?” 最先出声的女子哭得更凶了。 “别光顾着哭,给我好好想想该怎么离开啊!” “不可能的,牧绪姐你知道我很菜的?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不要对我抱太大期望啊!” “须磨,不许说丧气话!”牧绪一拳捶在她的脑袋上。 “哇啊啊——做不到的啦!”须磨仰着脑袋哇哇大哭。 “你们两个别闹了,必须先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才行。”第三个女子开口说道。 她原本正安静研究着封住门窗的一条条粉红色绸带,这时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雏鹤姐!”须磨连滚带爬地躲在她身后,“牧绪姐欺负我!” 牧绪气呼呼地冲着她举起了右拳。 善逸眨了眨眼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是……” “我们是宇髄的妻子!”须磨吸着鼻涕说。 “你们三个就是……”善逸的嘴巴渐渐张大,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那个宇髄天元的老婆?” 那个可恶的男人,三个老婆竟然都这么可爱这么漂亮! 真是罪该万死! 哪有自己这样深情专一,全心全意只喜欢祢豆子一个。 善逸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小妹妹,你是谁?”须磨凑过来好奇地问。 “我妻善逸,是特意来救你们的人!”善逸一脸正经地耍帅,“还有,我不是小妹妹。” “啊——”须磨眨巴着豆豆眼,“那么,小姐姐?” “不对!我是男性!男性!”善逸跺着脚强调道。 他抬手想要拽掉头上花里胡哨的珠花和发簪,结果扯痛了头发,疼得眼泪汪汪。 “好疼!一时半会解不下来!”他捂着脑袋嘶嘶吸气。 “欸——好漂亮的小弟弟!”须磨握着双拳放在脸颊旁边。 “别说废话了,赶紧想想该怎么出去啊!”牧绪在另一边冲两人吼道。 她双手抓着一条绸带使劲拖拽着,拖出老远的距离后又被狠狠弹了回去,整个人撞在了绸带交错而成的墙上,脸都挤扁了。 “这些可恶的蚯蚓带子!”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气冲冲地抬脚踹着。 狠狠踹了几脚后,她停下动作在身上摸索着。 “你们身上有带武器吗?” “我的苦无都不见了!”须磨可怜兮兮地说。 雏鹤拔下头上的簪子试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发簪的质地太软了,派不上用场。” “你们有没有看见……”善逸四处张望着。 视线在房间里摆放的家具和乐器上扫过,最终停留在角落里的一道身影上。 “辉月小姐!”他迅速凑了过去。 童磨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偷偷打量着几人。 看到善逸跑过来时,他这才张开双眼,一脸懵懂无辜地环顾四周。 “啊嘞嘞,这里是哪里呀?”他声情并茂地说道。 第183章 打打闹闹 “辉月小姐,你没事?” 善逸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刺过来,十分关切地嘘寒问暖。 “没有受伤?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哦!” “我没事,小善~”童磨羞答答地笑了笑,然后神情不安地左右看着。 “但是,小善,这里是什么地方?好黑好可怕~” 他用那双尤其明亮的七彩眼眸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对方,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不,不用害怕!”善逸脸色通红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放心交给我保护你,辉月小姐!” “真的吗?小善真是太可靠了。”童磨双眼亮晶晶的,“我太感动了!” “嘿嘿嘿……”善逸笑得痴痴的。 辉月小姐实在是太可爱了! “辉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吗?”雏鹤越过几张桌案走了过来。 “呀!雏鹤姐姐~”童磨露出开心的笑容,用撒娇的语气叫道。 他从房间角落里站了起来,小步跑到对方身前。 “雏鹤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大家都说你逃跑了,老板娘发了好大的火呢。” “对不起,我对你们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雏鹤双眉微蹙,语气温柔地道歉。 “其实我是一名忍者,为了调查情报才隐藏身份潜入游郭。” “没错,我们都是忍者!”须磨活力满满地举起拳头。 “哼!笨蛋忍者须磨。”牧绪双手抱肩说道。 “啊,牧绪姐!”须磨鼓起脸颊。 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感觉沉肃的气氛都变得跳脱起来了。 “欸——忍者啊,听起来好帅的说。”童磨看着打闹的两人,用食指按着嘴唇说道。 “是吗?”雏鹤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笑了笑。 “辉月你们是怎么被抓来的?”她询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啦。”童磨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当时我跟善子在一起,然后善子突然说有危险……” “没错,那时候我的脑子忽然就迷糊了。”善逸点头道,“后来辉月小姐尖叫了一声,我就失去意识了。” “嗯,当时我看到桌子底下有东西在动,好可怕!” 童磨瞪圆了双眼,随后又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但是小善说过她会保护我,虽然今晚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求了婚……”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呢!”他双手捧着脸颊,笑得天真烂漫,“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 “呃……”善逸讪讪地抽了抽嘴角。 “欸?”雏鹤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哇哦!”须磨双眼瞪得老大。 “哈?”牧绪拧紧眉头,一拳砸在善逸的脑袋上,“见色起意的混蛋!” “好疼!”善逸捂着头,眼角溢出了点点泪花。 “都说了我当时脑子迷糊了啊!”他大声说道,“而且要说的话,娶了三个老婆的宇髄先生才是个花心的混蛋!” “不许说天元大人的坏话!”须磨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姐姐要生气了,真的会生气的哦!” “天元大人是最好的!” “找揍!”牧绪气势汹汹地举起了拳头。 “不要!”善逸转身就跑。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雏鹤在打圆场。 童磨悄咪咪混入其中,不着痕迹地扯扯后腿、拉拉偏架,几人很快就闹腾成一团了。 潜入成功! ()? 他顺利地混入了鬼杀队的亲友团中,接下来就可以通过她们找到鬼杀队的柱咯~ 甚至还能探听到更多情报。 多么有意思的主意啊,只可惜堕姬妹妹不愿意加入。 其实童磨并不打算过多的插手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的战斗。 因为妓夫太郎并不是弱者,不像蜘蛛一家那样容易死掉,不需要被小心翼翼地保护。 童磨要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保证他们不要如同剧情里那样被杀掉就好了。 兄妹俩都是很好的孩子,死掉的话就太可怜了,也太令人悲伤了。 如果可以的话,童磨其实觉得这场战斗最好不要发生。 毕竟一想到伊之助他们要跟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战斗,就怪让人伤脑筋的。 相比之下,人类更加脆弱,稍不留意就可能会死掉的。 那样的话,感觉小琴叶就安慰不好了啊。 只不过,堕姬兄妹需要待在游郭为无惨大人办事,鬼杀队也不会放弃潜入这里进行调查,游郭之战不可避免。 那就只能顺其自然咯~ 到时候再说嘛。 童磨只想玩点有趣的东西,找一个最佳观影位看一场戏,给他们喊喊加油,顺便看顾一下。 这样想来,他也是很忙的呢! 童磨不动声色地在善逸的腰子上推了一下,善逸身体一歪,脸颊就迎向了牧绪的拳头。 正中红心! 善逸捂着酸麻的鼻子欲哭无泪,牧绪得意地吹了吹自己的拳头。 一伙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商量着该怎样逃出去。 雏鹤分析着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显然是吉原游郭的风格,说明我们还在游郭内。” “而且这些绸带……”她抬手抚摸着粉色印花的精美绸带,“你们有想到什么吗?” “绸带?”须磨眨了眨眼睛,“神女白姬?” “没错。”雏鹤轻声说道,“恐怕流传在吉原游郭的神女白姬的传说……那位神明,就是我们在调查的鬼。” “咦?怎么会……”须磨张大了嘴巴,“大家不是都说神女是这里的守护神吗?” “谁知道呢?”雏鹤摇了摇头。 “总之,只要打破这些绸带,我们就有可能脱身。” “我试过了,这些绸带很柔韧,没有利器很难破坏。”牧绪说道。 她才不想管什么神女传说,气恼地拎起一张桌子往绸带上“乒乒乓乓”乱砸着。 “但愿这些绸带只是封锁了门窗……”雏鹤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来!”善逸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动手呢?” 说着,他双腿缠绕着“噼里啪啦”的电光,整个人像是闪电一样冲天而起。 轰! 天花板被他砸开了一个洞口,木屑四溅。 但在洞口后面,一条条粉色印花的绸带交错着,堵得结结实实。 “看来不行啊。”雏鹤轻叹一声。 “哇啊啊——天元大人你在哪里啊?”须磨又开始表演起了颜艺。 “须磨,不准哭!”牧绪竖起了眉毛。 “不是啊,牧绪姐。小善说过天元大人也来了?”须磨大声说,“天元大人的听觉很好的,听到我们的声音一定会赶过来的!” “话虽如此,但我们刚才吵闹了那么久,也没有人过来。”雏鹤说道。 “天元大人恐怕距离这里太远,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她将耳朵贴在绸带交织成的墙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且,外面十分安静。要么是在人员稀少的街区,要么就是这些绸带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或者两者皆有。” 雏鹤认真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全程都是冷静而慎重的。 童磨坐在一旁观察着三人,越看越觉得她们的性格跟伊之助三人太像了。 雏鹤是个温柔的孩子,关键时刻又不缺乏睿智和决断,像炭治郎。 牧绪个性好强,风风火火,缺乏耐心,跟伊之助很像。 须磨胆小爱哭,是个颜艺小能手,跟善逸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真实的人比故事中的还要可爱和有趣啊~” 童磨看着几人一筹莫展的样子,乖乖巧巧又跃跃欲试地举起了右手。 他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玩法。 “我有方法可以出去哦!”他说话的尾音轻快地上扬着。 “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 第184章 信号 “真的?什么办法?” 须磨飞快地挪了过来,含着泪花的蓝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迎着四双眼睛的围观,童磨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那当然是……”他抬手一指摆放在周围的那些乐器,“音乐!” “……欸?”须磨迷惑地歪头。 “不,辉月小姐,我们的声音传不出去的。”善逸抬起两只手掌摆动着。 “但是我的音乐绝对可以!”童磨一脸严肃正经地扫视着众人,彩虹色的眼瞳中满是坚定和可靠。 “音乐是能够创造奇迹的哦!” “具体是……什么原理呢?”雏鹤将信将疑地问。 “这个嘛……”童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这个他还没编好来着。 “哎呀,这不重要啦!”他摆摆手道,“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平安离开这里的!” 他高高举起右手,狠狠握成拳头,目光闪闪发亮地看着几人。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救赎世间的神女,坚定而神圣。 “但是这要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牧绪一脸无语地说。 “嘛,你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童磨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与其什么都不做地待在这里徒耗光阴,不如试试我的办法嘛~” “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他的声音轻盈悦耳,带着一抹狡黠和蛊惑的意味。 “原来如此!”须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 “须磨!”牧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有道理。”雏鹤微微点头。 “雏鹤你怎么也……”牧绪满头问号。 “因为我们确实没有办法了。”雏鹤含笑道,“不论辉月的办法能否奏效,都是一个办法嘛。” “这样啊!”善逸已经双眼放光地凑到了童磨面前。 “真不愧是辉月小姐,不光相貌美丽,还如此冰雪聪明。” “我会配合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做的!”他捧着脸颊发出激动的高音。 “好吵!”牧绪一拳捶在地板上。 “哎呀呀,小善总说这样直白的话,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呀~”童磨一脸羞涩地说。 “这都是辉月小姐应得的赞美。”善逸露出自以为十分帅气可靠的笑容。 童磨笑眯眯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瓜,然后拎起了旁边的乐器。 “那么,我们就开始!” 他干劲满满地宣布道。 “我准备好了!”须磨也是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 “具体该怎么做呢?”雏鹤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我一定是在做梦……”牧绪用右手捂着脸。 “首先有一个问题。”童磨叉着腰说道,“你们都懂音律?” “没错!”善逸当先应道。 “那是当然了!”须磨拍拍胸口,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她们作为天元大人的妻子,怎么能不通音律呢? “非常棒!”童磨神色满意地点头,“那就先排练!” “是!”善逸和须磨异口同声地应和道。 “总觉得事情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啊喂!”牧绪激愤地吐槽。 “这样啊。”雏鹤还在温婉地笑。 …… 时间渐渐过渡到后半夜,吉原游郭灯火灿烂的长街也变得寂静了下来。 街道上的人群已经散去,一扇扇窗户后面熄灭了烛光。 整个城郭都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就在这时,一道道绚烂的烟火在游郭的一片区域接二连三地升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华丽璀璨的花朵。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这里好不容易进入的宁静。 不少睡着的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站在窗口向外眺望着。 “这是……”坐在屋顶上的宇髄天元转头望向烟花绽开的方向,扬了扬眉毛。 “这可不是正常的情况”他起身向着那处区域飞快奔去,“真是一场华丽的邀约啊。” 无论如何,过去查看一下情况是必须的。 伊之助钻出窗户,三两下爬上了屋顶,远远望着夜空中盛开的花火。 “什么情况?”他拧起眉头。 他沉吟片刻,召唤来宇髄天元驯养的肌肉老鼠,从它们那里取回了自己的日轮刀。 “这是特殊情况吗?”炭治郎也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仰头看着明净的夜空。 “这里的夜晚,有一种浑浊的气味。” 在一片陷入黑暗的街区中,堕姬坐在一扇窗户后面,看着前方升起的烟花。 “烟花……童磨大人的信号。”她动作灵巧地跳到了外面寂静的街道上。 “这就是童磨大人所谓的仪式感?” 按照对方的话来说,在开始这场精彩的战斗之前,一定要有华丽的开幕仪式才行。 堕姬不理解,但此时看到这样璀璨的烟花…… “很漂亮,我喜欢。” 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战斗终于要开始了吗?” “真是的,我都等不及了。” 第185章 开幕式 被绸带包围的房间内,气氛紧张中带着一丝跳脱。 “我说……这样怎么可能有用啊!”牧绪不止一次地发出质疑的声音。 “哎呀,牧绪姐姐别说丧气话嘛~”童磨恬着脸叫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呢?” “对对,辉月妹妹说得有道理!”须磨活力满满地举起手里的吉他。 “如果辉月小姐坚持的话!”善逸抱着三味线,表示无条件支持。 “但是这种事不用试就知道不靠谱啊!”牧绪情绪激动地将手里的吉他挥舞得虎虎生风,像是要一吉他拍死个人。 “雏鹤你倒是说句话啊!”她扭头看向雏鹤。 “呵呵……”雏鹤无奈地笑了笑,低头抚摸着手中的乐器,“试一下也无妨。”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你们……”牧绪一手捂脸。 可是你们难道都不觉得丢人吗! “放心,一定可以的!”童磨活泼而狡黠地眨了眨右眼,发出激情澎湃的声音。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配合无间,就一定能突破所有的阻碍!” “大家准备好了吗?”他举起攥着鼓槌的拳头问道。 “是!”善逸和须磨高声应道。 “是。”雏鹤眯眼微笑着。 “好……”牧绪有气无力地点头。 “那么,要开始了哦!”童磨挥下手中的鼓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 与此同时,房间外不远处的烟花伴着“哧溜”的响声冲向高空,在热烈的爆裂声中绽放开璀璨的光华。 只要烟花升空,就必然会吸引潜伏在游郭的柱过来查看情况。 以烟花作为信号,堕姬会放松包围房间的绸带,也不再隐藏自身的气息。 如果来到这里的柱是那个音柱的话,他不可能不管自己的老婆,出手救援是必然的。 到时候自然无法继续隐藏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战斗时间啦。 不过,童磨觉得这样太过平淡了,会显得自己不够重视。 好不容易来到现场观看这场战斗,还抢到了最佳观影位,总得配上一个华丽的开幕式才行嘛。 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需要一点仪式感! 而且作为拉拉队就要有拉拉队的觉悟嘛。 为此,童磨还特意带来了自己珍藏的乐器呢。 “奏曲!” 童磨动作欢快地敲响了架子鼓。 善逸坐在旁边弹奏起了三味线,雏鹤、牧绪、须磨三人并排站立着,各自奏响了手中的乐器。 振奋人心的急促旋律在房间中回响起来,令人心情激荡。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四面包围的绸带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看到了吗?有效果!”童磨发出愉快的声音,“大家加把劲哟!” 咦咦咦?竟然真的可以?牧绪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大家不要停!”雏鹤眼神一凝。 “开唱!”这时,童磨发令。 五人一同伴着音乐唱响了歌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大家哼唱的前奏,封堵着门窗的绸带开始大幅度四散开来,已经可以透过缝隙看清外面的街道。 “大点声哟!”童磨说着,敲着架子鼓唱响了第一句歌词。 “谁人振袖绽放幻花。” 须磨备受鼓舞,激动地接上:“蔚蓝于此处遗落而下。” 雏鹤歌声温柔:“为华丽色彩溶化的黑夜,添上一抹银朱月华。” 牧绪绷着脸:“身形踉跄也要逆风前行。” 善逸扯着嗓子:“在跌跌撞撞中变得坚强。” 合唱:“将光明、痛苦、愤怒尽拥于怀。” “如若不被上天选择,那便做出自己的选择!” “舞动起来!”童磨敲鼓的动作愈发激烈了。 一条条绸带如同在随着歌声起舞一般,在房间的四周优美地摆动着,如同一朵华丽盛放的巨大花朵。 嘹亮的歌声和飞扬的旋律在周边的街区响彻着,远远冲向无垠的夜空。 周边的一扇扇窗户和门扉被推开,一颗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凝视着歌声传来的方向。 “这到底是……什么啊?”堕姬站在一片漆黑的街角,远远望着在房间中歌唱的几人。 她的眼角抽动着,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房间中的几人都在摇晃着身体,像是在随着音乐起舞一般。 奏乐愈发激烈,五人合唱的歌声也愈发昂扬了: “声嘶力竭的呼喊,如同燃烧的花朵;” “照亮这黑夜的角落;” “将模糊不清的答案,也化作乐谱。” “细数漫漫长夜,描绘出黎明模样;” “奏响那绚烂优美的旋律。” “无论多么深刻的悔恨;” “无论多么遥不可及的界限;” “全部随歌散去,只余——” “残响!” 最后一声歌词短促而有力,却让人感到激情昂扬。 童磨在轻快地蹦跶着,其他人也弹奏着乐器摇晃着身体,须磨跳得尤其欢快。 流畅地唱完一段歌词后,几人再度哼唱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这是……”宇髄天元目瞪口呆地站在街道上,呆滞地看着房间内晃动着身体高歌的几人,嘴巴张得老大。 (?Д?;) 他的三个老婆的脑子是都被换掉了吗? 虽然这首歌听起来还挺华丽的,感觉很适合华丽的他。但他的老婆都是出色的女忍者,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继续思考,看着环绕在几人周边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的绸带,他抬手拔出了身后的双刀。 脚掌在地面上一撑,高大的身形一闪身落在了几人身边,周围灵活舞动着的绸带停顿一瞬,紧接着就断裂成一片片散落下来。 音乐声戛然而止。 宇髄天元保持着帅气的姿势缓缓抬起头来,表情一下子变得潦草了起来。 “我说啊,你们在干什么?”他无语地问。 周围探头过来的围观人群向这边投来一道道灼灼的目光。 “欸?”刚停下表演的几人僵住了身体,看看宇髄天元,又看看围观群众,尴尬又无辜地眨巴着豆豆眼。 “我想死……”牧绪颤巍巍地捂住了脸。 “但是牧绪姐姐你刚才唱得很高兴啊。”童磨依然在没心没肺地笑着。 “闭嘴!”牧绪恼羞成怒。 “天元大人。”雏鹤静静凝视着宇髄天元。 “哇啊啊——天元大人!”须磨瞬间泪崩,哭着扑了过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宇髄天元拍着她的后背:“所以你们这是……” “我们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辉月妹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须磨一边哭一边说,“然后,音乐刚一响起,那些绸带就散开了!” “哦?”宇髄天元扫了几人一眼,最终看向其中唯一的生面孔。 “你好呀~”童磨笑眯眯地对他摆摆手,“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辉月哟~” “音乐声是那些绸带的弱点吗?”宇髄天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童磨一脸无辜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笑呵呵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弱点啦。” “欸?”几人都大惑不解地望向他。 “那辉月你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唱歌奏曲?”雏鹤神情呆呆地问。 “因为啊……”童磨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这是主题曲,也可以叫做开幕式哦!” “……”所有人都木呆呆地看着他。 “哎呀呀,这难道不是常识吗?”童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主题曲结束之后,剧情就会继续发展啊。” “开幕式结束之后,活动才会如期上演,对不对?” “所以说啊,我们表演完了,故事肯定就会继续往后推进了呀。” “到时候一定会有变化出现,让这个故事如同流水般变得生动起来。” “你们看宇髄先生这不就过来救我们了吗?”童磨一本正经地说。 “哈?”牧绪眼角抽搐起来,“这是什么离谱的脑回路啊!” “那……若是天元大人没有过来呢?”雏鹤歪了歪脑袋。 “没关系,那样我们就是为他们加油的拉拉队!”童磨活力满满地举起双拳。 “据说有人帮忙喊加油的话才会更容易获胜哦。”他确信地点点头。 虽然他喊加油的对象跟其他人不一样啦。 听了童磨的解释,另外几人静止不动了。 “欸?!”须磨震惊地瞪大双眼。 “真是的……”牧绪觉得这家伙还不如不解释。 “辉月小姐的想法真可爱~”善逸笑呵呵地眯着眼睛想道。 “看来只是凑巧?”雏鹤有些疑惑。 “我是看到烟花才过来的。”宇髄天元皱着眉头,猛然扭头看向阴暗的街角。 “没错,我已经等候多时了。”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第186章 堕姬之战 “没错,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堕姬的声音从黑暗的街角悠然传来。 纤巧优美的身影一跃而起,灵巧地落在外面的街道上,腰上连接着两条熟悉的粉色绸带。 “真感人呢,这相逢的场景。” 堕姬一手叉着腰,美丽的脸颊上浮现出粉色花朵状的纹路,明亮的双眼中印着“上弦陆”的字样。 “这么惹人怜爱,我都要不舍得杀你们了。”她舔了舔下嘴唇。 “上弦之陆?”宇髄天元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天元大人,她是荻本屋的蕨姬!”牧绪说道。 “我知道了,退后。”宇髄天元抬起手臂,将双刀一横,把众人挡在身后。 “这里交给我来应对,你们离开这里。” “是,天元大人!”雏鹤知道她们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请小心!” “好……好的!”善逸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这可是上弦,上弦啊! “辉月小姐,快走!”他扯着童磨的衣袖。 “好。”童磨乖乖地跟着几人撤退,同时通过脑内传讯询问堕姬。 “堕姬妹妹,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需要!”堕姬自信满满地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会解决这家伙!” “可是这一代的柱比以前厉害得多哦。”童磨认真地说。 “那哥哥一定能解决他。”堕姬自豪地回道。 “别轻敌哟。要是你们死掉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别小看我啊!” 堕姬跟宇髄天元对峙着,忽然咧嘴一笑:“你是柱?” “我是超华丽的音柱,宇髄天元!”宇髄天元抬起了双刀。 “谁管你叫什么。”堕姬竖起身上的绸带,“反正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说着,她向前挥出自己的右手,一根根绸带如同标枪般向着对方射了过去。 宇髄天元“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所有的绸带都落在了空处。 “嗯?”堕姬疑惑地转动眼珠。 “你不是上弦的鬼?”宇髄天元站在他身后,将右手的宽刀架在肩膀上。 “你在说什么蠢话?”堕姬转过身去,然后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欸?”她发出疑惑的声音,伸手接住了自己的头。 “因为实在是太弱了啊。”宇髄天元虚着眼看她。 “你……你竟然敢砍下我的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堕姬一手抱着头,一手指着他,气恼地跺着脚大喊大叫着。 “很显然你已经输了。”宇髄天元摆摆手,“赶快不起眼地消失。” “我才没有输!刚才只是因为我还不是全盛状态!”堕姬把脑袋按回脖子上,“这次不算!” “而且我是上弦之陆!”她强调道,“我真的很强!” 堕姬觉得这次头会被砍掉一定是因为自己轻敌,于是赶忙召回了自己分裂出去的绸带。 一条条轻盈柔软的粉色绸带从游郭的各处升起,在夜空中灵动地盘旋着,向着这边汇聚而来。 “这是……”待在时任屋的炭治郎仰头看着夜空中掠过的绸带。 他脸上露出坚决的神色,背起祢豆子藏身的木箱,向着绸带汇聚的方向奔去。 “战斗已经开始了吗?”屋顶上的伊之助也加快速度奔行着。 “大家,还请远离这边!”善逸正跟着雏鹤几人组织周边的人撤离。 “哎呀呀,可怜的堕姬妹妹,头被砍掉了。”童磨仰头望着天空,露出忧伤的表情。 “为什么头都被砍下来了,身体却没有崩坏?” 看到堕姬将脑袋接了回去,宇髄天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毫不犹豫地再度举刀上前。 “无论如何,先阻止她的行动!” 堕姬动作敏捷地向后跃起,落在了高高的屋顶上,被召唤而来的绸带迅速钻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一头黑色的长发悄然转变为雪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发梢是浅淡的绿色。身体上也浮现出碎裂一般的纹路。 “战斗现在才正式开始。”她笑着挥出手臂。 “血鬼术·八重带斩!” 八条如刀刃般锋利的绸带从她身体中射出,交织成一张大网向着敌人飞去,封锁住了所有的闪避空间。 “现在的才是完全体吗?那么这回砍头会有效吗?” 宇髄天元一跃而起,舞动成残影的双刀劈斩出绚丽的火花,将来袭的绸带切割成一片片碎布条。 高大的身形与堕姬交错而过,矫健地落在了另一个屋顶上。 “所以还是很弱啊。”他转过头说道。 “嗯?”堕姬把自己再次掉下来的脑袋抱在怀里,呆愣愣地跪坐在了屋顶上。 “你根本不是上弦?”宇髄天元呼了口气。 这家伙除了砍头不死有些诡异之外,实力实在是差劲啊。 “我真的是上弦!上弦之陆!”堕姬眼角溢出了点点泪花,“那位大人都给我数字了!我很厉害的!” “完全没有说服力啊。”宇髄天元木着脸说。 “我真的很强的,今后还会变得更强!”堕姬气呼呼地瘪起嘴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 “那为什么头会被砍下来啊?也太弱了。”宇髄天元毒舌道,“你的脑浆炸烂了吗?” “你……” 堕姬抱着脑袋,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然后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哇啊啊啊——” “哥哥!” 第187章 初战妓夫太郎 “哥哥——” 在堕姬哭喊的声音中,一道瘦骨嶙峋却又有着强壮肌肉的身影从她的后背隆起,迅速分离而出。 凌乱的头发是黑绿相间的颜色,脑袋低低的垂落着,露出似乎毫不设防的后颈。 “另一只鬼?” 宇髄天元瞪大双眼,当机立断地迅速突进,挥刀向着对方的脖颈斩去。 反射着金光的刀刃斩在了空处,等到他在屋檐上站定,这才听到身后的屋顶上传来的抽泣声。 他猛然转头看向那边的兄妹俩:“从背后出现的另一只鬼,反应速度非同小可!” 妓夫太郎帮忙把妹妹的脑袋安回去,摸着她的脑袋瓜安慰着。 “哭也没有用啊,你的脑袋真的有够笨啊。” “你看你都哭丑了,难得脸生得这么可爱,要好好珍惜啊。” “哥哥,这个人欺负我!”堕姬委屈地哭着告状,抬手指着宇髄天元,“他说我不是上弦,还说我弱!” 这不是事实吗?妓夫太郎心想着,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没关系的。”弱一点也没关系的。 “我的妹妹只需要漂漂亮亮的。”他宠溺地说。 “战斗什么的……”妓夫太郎说着,双手中生长出血红色的镰刀,迎向了再度冲来的对手。 金色的刀刃与血色的镰刀交错而过,宇髄天元额头上被切开了一道血痕。 “交给我就好了嘛。”妓夫太郎转过身来,看着对方脸上的血迹,咧开嘴露出满口的尖牙。 “挺行的嘛,竟然能挡下我的攻击。我可是抱着杀死你的决心砍的。” 意识到敌人的强大,宇髄天元面色凝重地捏紧了手中的刀刃。 堕姬在一旁抹着眼泪:“但是哥哥,我也想帮上点忙啊。” “我明明都很努力了,这个人还一直在嘲笑我!”她抽泣着说,“他还砍掉了我的头,两次!” “是啊,你说得没错,真是不可原谅。”妓夫太郎看着宇髄天元。 “我可爱的妹妹用她那傻乎乎的脑袋努力地在做事,欺负她的家伙我会通通杀掉!” “我可是很会记仇的哦,别人欠我的账一定会讨回来。” 他咧嘴笑了起来:“所以能不能请你去死呢?” 宇髄天元双手握刀,微微压低身体,扯开了嘴角:“那恐怕不行,我的三个老婆还在等我回去呢!” “三个老婆?”妓夫太郎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毕竟我是华丽又气派的帅哥,受人欢迎是理所当然的。”宇髄天元说。 “嗯?”妓夫太郎歪歪头,“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炫耀的。” 在外面旅行这些年,他见过的帅哥多了去了,妻妾成群的也有不少。 一开始还嫉妒过,后来就见怪不怪也懒得搭理了。 “我可是有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妹妹,与她相比你的老婆都只是垃圾而已。” 妓夫太郎选择炫耀自己最自豪的妹妹,并且嘴上不饶人。 “啊——你是说那个丑女?”宇髄天元针锋相对。 “欸?!!丑……丑女?”堕姬的眼睛瞪得溜圆。 Σ( ? △ ?|||) “你说什么?”妓夫太郎也愣住了。 ∑( ̄□ ̄) 他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引以为豪的可爱妹妹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丑女。 “丑女。”宇髄天元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 “我绝对饶不了你!”堕姬气得眼泪又溢出来了,“哥哥!”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妓夫太郎抬手挠着自己的脸,“开什么玩笑!你的眼睛瞎了吗?” “给我一遍又一遍地死去!” 他猛然扔出了双手的镰刀,血镰打着旋儿飞向宇髄天元,被对方挥刀格挡开来后高高地飞向了夜空。 宇髄天元刚要向前突袭,就听到了身后镰刀回旋的声音。 他迅速转身挡下了飞回来的血镰,一翻身落在了地面上。 妓夫太郎接住飞回的镰刀,向着对方高速俯冲而去。 镰刀与刀刃交击,绽放出金色和红色交织的火花。 双方你来我往地快速对砍了几下,锋刃相交的脆响声在街道上回荡着。 “有一手嘛。”妓夫太郎后跳一步,捏紧了双手的镰刀。 镰刀迅速被猩红的血液覆盖,随着他的挥舞,血液化作一道道薄薄的锋刃,纵横交错着飞了出去。 “血鬼术·飞行血镰!” 宇髄天元挥刀劈了上去,然而血液化成的薄刃在刀锋的挥砍下流动着改变了形状,甚至拐着弯儿从四面八方攻向他。 “可以自由移动的血之斩击吗?”他在心里飞快分析着情报。 “哥哥比妹妹强大太多,他才是真正的上弦之陆。” “妹妹哪怕被斩首也不会死,哥哥才是本体吗?还是说……要同时斩断两只鬼的脖子才行?” “不论如何,先试试再说!” 宇髄天元迅速挥刀格挡着血刃,同时手中弹出了几颗黑色弹丸,挥出刀刃磕了上去。 “轰”的一声,弹丸爆炸开来,掀起的火光和烟尘吞没了一切。 “哥哥!”堕姬坐在屋顶上紧盯着被烟尘覆盖的街道。 几颗弹丸从烟雾中飞出,直直向着她射来。 堕姬挥出腰带想要把它们弹开,但刚刚接触到,这些弹丸就轰然炸开。 “欸?”堕姬的脑袋又被炸掉了,顺着倾斜的屋顶向下滚落着。 与此同时,宇髄天元在烟雾中冲向了妓夫太郎,右手捏着一把刀的刀刃,用锁链连接的另一把宽刀砍向对方的脖子。 骤然伸长的刀刃让妓夫太郎有些诧异,迅速偏转身体,但脖子上还是被割开了一道血痕。 “切,失手了啊。”宇髄天元喘了口气。 爆炸的烟尘缓缓散去,只剩下堕姬的哭泣声回荡在周边。 “哇啊啊啊——我的脖子又被砍断了!” 妓夫太郎接住滚落下来的脑袋,跳上房顶重新替她安好,叹了口气道:“那你就躲远点嘛,我的傻妹妹。” 这时,宇髄天元猛然逼近过来,双刀分别砍向兄妹俩的脖子。 叮—— 两把镰刀稳稳挡住了双刀,两道刀刃交击声融合成了一道。 “不许欺负我的妹妹!”妓夫太郎猛地发力,将对方击退出去老远。 堕姬抹去脸上的泪水,抽泣着向更远处奔去。 “妹妹逃掉了……这下子就棘手了啊。”宇髄天元急促地喘息起来。 “恐怕是第二种情况,难道要拖到天亮才行吗?”他仰头看了眼天色。 现在是后半夜,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可是……”他抬手捂了捂脸上扩散开来的淤青,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现在的情况,他恐怕撑不到天亮啊。 “嗯?哈哈,毒起效了啊。”妓夫太郎咧嘴笑了起来,“真是特别的家伙,我的剧毒这么晚才起效。” “真狼狈啊,你就这样慢慢死掉。” “不,你的毒完全没有效果!”宇髄天元大声说道,“恰恰相反,我现在都热血沸腾了!” “华丽丽地打一场!” “真是的,这么华丽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这时,一道粗糙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依旧是一身天蓝色振袖和服的伊之助拎着双刀,嘴角咧开爽朗的笑容。 同样妆容精致的炭治郎背着箱子,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还有我!” 第188章 各方反应 “不错嘛,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看着赶来支援的两人,宇髄天元露出振奋的笑容。 “宇髄先生,你没事?”炭治郎拔出日轮刀,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有些狼狈啊。”伊之助也皱起眉来。 “话说这家伙是谁啊?” 他又扫了眼跟宇髄天元对峙的妓夫太郎,眼尖地看清了对方眼睛中的数字,脑门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那个女鬼果然是小喽啰吗?难怪我觉得她不难对付……” “是这样吗?”妓夫太郎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到他身前,挥出镰刀斩向他的脖子。 伊之助奋力想要挥刀挡下,可还是慢了一拍。 “糟糕,来不及了!” 轰! 宇髄天元交叉双刀挡在伊之助身前,弹出数颗弹丸将妓夫太郎逼退了出去。 爆炸声再次响彻在夜幕之下。 “听我说。”宇髄天元对两人沉声说道,“这里的两只鬼是兄妹关系,是双生的鬼。”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得同时砍断两只鬼的脖子才能消灭他们。” “更强的哥哥由我来对付,你们去对付那个妹妹。” “原来如此。”炭治郎神色坚定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努力攥紧刀柄,有些艰难地喘息着,上弦鬼的浓重气味让他感到喉咙发麻。 “刚才的袭击我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他咬了咬牙,转头向远处跑去,“绝对不能拖后腿!” 他抽了抽鼻子,顺着另一只鬼留下的气味追了过去。 “宇髄先生,你自己应付得来吗?”伊之助被刚才的突袭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问题!”宇髄天元气势十足地说,“我可是柱啊!” “都中毒了还这么逞强,真是惹人怜爱。”妓夫太郎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 “嗯?你中毒了?”伊之助瞳孔一缩。 “不,完全没有!”宇髄天元嘴硬道,“我出身忍者家族,身体有耐受性,毒是没用的!” 说着,他有些难受地喘了口气。 “但那家伙的斩击带有剧毒,一定不能被他的攻击伤到!”他又提醒了一句。 “这样啊。”伊之助这时候也只有相信他了,“可别死了哦。” 说完后,他抬脚向着炭治郎离开的方向追去。 妓夫太郎再度发动的攻击被宇髄天元挡住,看着伊之助远去的背影,他轻轻地“切”了一声。 这个跑走的小孩实力也不算弱啊。 他的傻妹妹独自一个恐怕应付不来这两个小鬼。 这样想着,妓夫太郎的左眼缓缓闭合,将一部分精力分散到了堕姬身上。 “欸?要来对付我?”堕姬一手叉腰站在高高的屋顶上,高傲地冷哼了一声。 “区区两个小鬼,我自己就可以应付。” 她的额头上缓缓浮现出黑色的斑块,正中心睁开了一只竖着的眼睛,眼瞳上刻着一个倒着的“陆”字。 她转过头去,看向跳上屋顶的炭治郎和伊之助。 …… “大家请快点逃离!” 雏鹤、牧绪和须磨还在催促周围的人撤离,但乖乖听话的人只有一部分。 “请不要在这里停留!”善逸也在劝导。 “那是神女大人?”一些游女双手合十跪倒在地,把他们的话当成耳旁风。 “神女大人再度降临了!她一定是来拯救我们的!” “可恶啊啊!”善逸恨不得把这些人打晕扛走,“那是鬼啊,吃人的恶鬼啊!” “你们留在这里是想被吃掉吗?” 但回应者寥寥。 童磨则是悄咪咪蹲在远处的角落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认四下无人。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他制作了一个一米高的小冰人,然后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一会儿,又低头瞅了眼自己的打扮。 “不行!”他挥手拍碎这只御子。 “人家都扮成可爱的女孩子了,你们却还保持着原样,是想要孤立我吗?” 童磨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唇,小声地碎碎念着。 他歪着头酝酿了一会儿,再次搓出一只御子。 这回的御子穿着一身女式和服,手里拿着双扇,头发盘成美丽的发髻,上面还插着精巧的冰簪。 晶莹剔透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看起来无辜又无害的样子。 “嗯,这样才乖嘛~”童磨伸手拍拍它的脑袋。 “那就再多制造几个。”他笑得无忧无虑,“防止出现意外!” 他又一连做出四只御子,看着乖乖巧巧并排而立的五个小冰人,表情满意地点点头。 “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那边就交给你们看顾了哦!” 五只小冰人整齐划一地高高举起右拳,然后蹦蹦跳跳跑向了战场。 “有这些孩子们在,总不会出现意外了?” 童磨望着战斗发生的方向,歪了歪脑袋,神情一派纯真无辜。 让御子们先躲藏起来观战,正好跟他共享视野,近距离多角度观影。 要是出现了意外,还可以帮帮忙。 一举两得! “嗯——”童磨沉吟片刻,表情变得有些低落。 “哎呀呀,可惜现在的摄影机不好用,要不然录制下来肯定很棒。” 以上弦和柱交战的速度,录下来的恐怕只会是一团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真是令人遗憾呢~”他鼓起脸颊。 “辉月小姐,你在哪里啊?”远远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童磨从角落里走出来,穿过乱糟糟的人群,笑眯眯地站在善逸身旁。 “我在这里呢,小善~”他冲对方使劲眨巴着眼睛。 “请不要乱跑啊,辉月小姐!”善逸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童磨笑呵呵地说。 周边的人群在一阵阵爆炸声响起后离开了许多,但仍有不少人拒不配合。 “这是神女大人的神迹!” “那个与神女大人为敌的男人一定是恶魔!”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这里如同菜市场一般。 “好吵啊。”童磨笑容满面地嘀咕了一句。 随后,他缓缓收敛了笑容,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情,清澈明亮的七彩眼眸中却是一片平静和空无。 “真是一群愚昧又可怜的孩子呐。”他轻轻地慨叹道。 第189章 再次掉头 一轮圆月斜斜挂在天边,清冷的银辉驱散着人间的黑暗。 隆隆的战斗声在游郭的街区内回荡着,伴随着人群的嘈杂声。 堕姬一手叉腰站在高高的屋脊上,看着跳上房檐的两人。 “哦,你是那个漂亮的孩子。”她望着手持双刀的伊之助,歪了歪脑袋,“我记得是叫做猪子?” “不!记好了,我是嘴平伊之助,是要斩杀你的人!”伊之助咧嘴一笑,口中发出粗糙的声音。 “诶?”堕姬双眼微微瞪大,用右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嫌弃起来,“你不要在我面前说话!” “明明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是哑巴呢?” “哈?”伊之助恼火地挥了下手中的长刀,“我就要说话,你能拿我怎么办?” 说完后,他歪着嘴一笑,口中发出野猪哼唧一样的笑声。 “好恶心!”堕姬感觉头皮发麻。 极致颜控且追求完美的她最受不了这种东西了。 “算了,也无所谓了。”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反正今晚你也会死在这里,死掉了也就不会说话了。” “哼,彼此彼此,我也觉得你很不顺眼。”伊之助用刀尖指着她。 “身上的腰带动来动去的跟蚯蚓似的,头上还有三只眼睛,恶心!” “啊——你们……”炭治郎傻呆呆地看着两人互相嘲讽。 “你说什么?”堕姬死死瞪着伊之助,气得红了眼眶。 今晚被那个瞎眼的柱叫做丑女就算了,就连这种不起眼的小鬼都敢说她恶心…… “蚯蚓女!”伊之助挑衅地说。 “去死!”堕姬尖声叫道。 一条条绸带从她身后飞出,柔软而灵活地舞动着,速度飞快地攻向两人。 “兽之呼吸·贰之型·错乱锐爪!” 伊之助手中的双刀交叉挥舞着,一道道十字形斩击将攻向自己的绸带撕扯得七零八落。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炭治郎握紧日轮刀盘旋挥动着,火炎般的斩击险险将来袭的腰带挡开。 然后被紧随其后的一条绸带“轰”的一下砸飞了出去,在另一座房屋顶上翻滚了好几圈才重新爬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数不清的腰带如影随形地袭来。 “锵”的一声,伊之助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前,交错的双刀挡住了这些绸带,随后挥舞刀刃将它们切断。 “给我打起精神啊,炭治郎!” 伊之助一跺脚,顶着无数绸带的进攻向着堕姬突进而去。 “是!”炭治郎咬牙应道。 好快的攻击速度,这就是上弦? 不,宇髄先生面对的敌人要更加可怕。 “不能再拖后腿了,炭治郎!”他扶了下背后的箱子,“无论如何都要发挥点作用啊!”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紧跟在伊之助身后舞动着手中的日轮刀,挥砍出火炎般的斩击。 “配合!配合伊之助的动作!”他握刀的手攥得更紧了。 “然后,要把威力更强但不能连续使用的火之神神乐用在更关键的时刻!” 堕姬看着一前一后冲来的两人,轻轻笑道:“有两下子嘛,臭小鬼。” 她高高抬起手臂,随后重重挥下,更多的腰带从天而降,巨大的力道将屋顶都轻而易举地贯穿。 伊之助被逼得后退了几步,随后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灵活地一折,挥动双刀向四面八方斩出大量剑光。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片片腰带染着血色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而伊之助的身形已经再度向着堕姬高速冲去。 “小心!”炭治郎的喊声在他身后响起。 两道回旋的血色斩击从远处飞来,高速旋转着袭向了伊之助。 “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炭治郎高高举起日轮刀向下挥出,如同缠绕着烈焰的刀刃险之又险地挡下了这两道交错的血色斩击。 “呃啊啊——”他死死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沉重的攻击!” 他奋力偏转刀锋,使尽全力将这两道斩击偏移到了高空之上。 然而一条条标枪般坚韧的绸带已经向着他冲来,射向半空的血色斩击也打着旋儿飞了回来,在腰带之间灵活地穿梭着。 “兽之呼吸·柒之型·风龙盘卷!” 伊之助返身回来,斩出旋涡状的密集剑气,将无处不在的攻击挡了下来。 “那个螳螂男的攻击飞过来了?”他气急地磨着牙,“隔着这么远!” “喂喂,宇髄先生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在这里根本观察不到那边的战况,只能听到一阵阵爆响声依旧在接连响起。 “哈哈,哥哥很快就能解决掉那个柱。”堕姬扬声说道,“靠山倒了的话,你们会哭吗?说得我都舍不得了呢。” 伊之助重重呼了口气:“不管了,先把这个蚯蚓女砍翻!” 他将袭来的腰带击打到一边,狠狠发力将它们切断,脚掌在屋顶上用力一踏,将瓦片都踩碎了一大片。 “炭治郎,帮我挡住身后的攻击!” 他低吼一声,身形如同猛兽一般蹿了出去。 “兽之呼吸·陆之型·猛虎狩歌!” 他的身体带着迅猛的气势急速冲刺着,伴随着猛虎咆哮般的声音。身上似乎缠绕着无形的光影,如同狩猎的白虎一般。 整个人以奋不顾身的姿态向着堕姬冲去,将阻路的绸带通通斩开。 “火之神神乐!” 炭治郎口中发出“嘶嘶”的呼吸音,刀刃上缭绕的无形火光变得更加灼热和猛烈。 “烈日红镜!” 他双臂发力,挥出如同红日般绯红的弧形斩击,将袭向伊之助后背的绸带斩断。 随后一翻身再度斩出同样的斩击,死死挡下了飞旋的血刃。 这时,伊之助已经顺利突进到堕姬身前,双刀斩出巨大的交叉斩击。 手起刀落,纤细的脖颈毫无阻碍地被斩断。 堕姬张着嘴,脑袋向后飞出,眼前的视角一阵天旋地转。 “砍断了……又被砍断脖子了!” “好不甘心啊,不甘心!讨厌!”她的眼眶中变得湿漉漉的。 周边的绸带疯狂地飞旋起来,将伊之助逼退开来,同时也狠狠击打在炭治郎身上。 虽然炭治郎及时用刀挡了一下,但还是被击飞出去老远,狠狠撞进了一座房屋里。 堕姬抬起双手将自己的头按在脖子上,声音中带上了哭腔。 “混蛋!绝对饶不了你们!” 第190章 支援 “喂,炭治郎!”伊之助举刀挡住再度来袭的绸带。 “可恶,她又把头接回去了!” 他把牙齿咬得咔咔响,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必须同时斩首才行,这要怎么办到啊!” 伊之助重重斩在回旋的血刃上,顺着力道连续几下跳到了炭治郎所在的位置。 “你没事,炭治郎?”他大喊一声。 “没事!”炭治郎喘息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双手握刀竖在身前。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在下方的街道响起,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烟气。 两道交战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出来。 宇髄天元高速挥动着两把宽刀,金色的刀刃每次斩出都伴随着爆响声,绽放出烟花般的金色火花。 妓夫太郎也急速而狂乱地挥动着双手的血镰,血色利刃在周围回旋飞舞着。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刁钻至极。 一道道从天而降的绸带如同利剑般交错着,封锁着宇髄天元的移动范围。 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他的动作很明显左支右绌。 看到宇髄天元身上更多的伤痕和缓慢扩散开来的淤青,伊之助和炭治郎都感到心头一紧。 “糟糕了,宇髄先生那边的情况不妙!” 伊之助快速挥动双刀斩开源源不绝的绸带,脑袋左右张望着。 “怎么办?” “必须去协助宇髄先生才行,但是炭治郎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个蚯蚓女!” 正思索着办法的功夫,更多的绸带连同飞旋的血刃一同袭来。 伊之助抬刀挡了下来,但还是被击飞到了另一条街道上,落在了徘徊不去的人群里。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碍事!”他一翻身爬起来,“这种情况都不跑,都是傻子吗?” “恶魔!”尖锐的女声在旁边响起,“他是那个恶魔!” “滚出去,恶魔!”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 “哈?”伊之助望着人们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一脑门问号,“你们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伊之助!”善逸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伊之助看着他满头珠花、明媚靓丽的样子,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表情:“你……你是……善逸?” 这家伙是换了个脑袋吗? “是!”善逸眼眶中闪烁着泪花,“你没事?” “说起这个……”伊之助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为什么你还待在这里啊?去战斗啊!” “但……但是,那可是上弦!上弦啊!”善逸含着一泡眼泪,“完全没办法对付!” “别管有没有办法对付,先打一场再说啊!”伊之助凶巴巴地吼道。 “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善逸仰着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快给我去战斗啊笨蛋!”伊之助一拳捶在他的脑壳上。 “嘭”的一声闷响,善逸脑袋向后一仰,整个人直接安详地躺在了地上。 “嗯?什么情况?”伊之助看了眼自己的拳头,“装死?碰瓷?” 然后他就看到善逸鼻孔中冒出了一个鼻涕泡,闭着眼睛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 “刀。”他微微低着头,表情肃穆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肌肉!肌肉!”两只肌肉老鼠高高举着一把白色刀鞘的日轮刀,将它送到了善逸手中。 善逸一手持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双腿上缠绕起噼啪的电光,“呼”的一下跳上了屋顶。 “啊?”伊之助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 “难道……这才是善逸的正确用法?”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拳头。 “呐,天元大人怎么样了?”这时,须磨眼泪汪汪地凑过来问道。 “笨蛋须磨,别捣乱!”牧绪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上。 “呀啊!”须磨一蹦老高。 “这里有一些涂抹着特制紫藤花毒的苦无,我可以……”雏鹤手中拿着一个发射器一样的装置。 “交给我就好了!”伊之助一把抓过来,咧开嘴笑道。 “欸?”雏鹤愣住了。 “你们就赶紧疏散人群啊,这里很危险的。”伊之助说着,忽然瞥见了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一道身影。 一袭华美的和服,身形高挑纤细,白橡色的头发盘成精美的发髻,正背对着他。 明明是陌生的背影,陌生的感触……但伊之助总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奇怪,是错觉吗?”伊之助晃了晃脑袋,“现在根本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 他把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到了脑后,抓着苦无发射器跳上了屋顶,向着更远处奔去。 “请一定要小心。”雏鹤一手握拳放在胸前。 这时候,童磨才悄咪咪地转过身来,一脸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哎呀呀,好惊险好惊险~” “差点就被伊之助看到脸了。” “那样一定会很尴尬?”他没心没肺地歪着脑袋笑了笑。 然后他一手按着太阳穴,给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提了个醒。 “小心那些涂有紫藤花毒的苦无。” 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对这种毒素的抗性貌似不是很强的样子。 童磨发完讯息,脸上露出神秘而狡黠的笑容。 作为混入敌方的间谍,他也有在好好发挥作用呢! ()? 伊之助蹦蹦跳跳着来到了炭治郎和善逸所在的战场,看着应付得勉勉强强的两人,大声问道:“你们两个可以吗?” “是!没事的!”炭治郎斩出一道环形的剑光,然后猛地压低身体躲开飞来的血刃。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六连!” 善逸的身体似乎化作了金色的电光,在半空中极速转折,将周边的腰带斩成残片。 “这里交给我们。”他冷静地说。 “很好!”伊之助高高跃起,高举着日轮刀拦下来袭的腰带。 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他将右手的日轮刀咬在嘴里,猛然冲进了激烈的战场。 “兽之呼吸·叁之型·狼牙袭月!” 他压低身体猛地向上挑起左手的长刀,刀锋重重地敲击在一把血色的镰刀上。 “哼哼!” 伊之助咬着一把刀翻身跃起,抬起了右手中持着的苦无发射器。 唰唰唰—— 密集的苦无向着近在咫尺的妓夫太郎射去。 第191章 迷茫 密密麻麻的苦无如雨点般飞射而出,锋利的尖端闪烁着点点寒光。 “这就是童磨大人说的那些涂有毒素的苦无?” 妓夫太郎在伊之助持着苦无发射器奔来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但在一名柱的纠缠下,要想近距离躲开如此密集的攻击还是有些麻烦。 “血鬼术·跋弧跳梁!” 他在猛然向后跃出的同时斩出无数血液组成的斩击,血刃环绕周身,将一只只苦无挡了下来。 然而此刻宇髄天元已经紧随而至,穿过血刃的阻碍挥出了宽刀。 “什么?都被挡开了?” 伊之助将口中咬着的刀拿在手中,没有任何停顿地向前猛冲。 “哼。”妓夫太郎咧嘴一笑,两条手臂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道螺旋状的血刃。 “血鬼术·圆斩旋回·飞行血镰!” 他猛地将这些血之斩击向前甩出,薄而锋利的血刃如同一把把高速旋转的飞镖,向着对面的两人切割而去。 “音之呼吸·肆之型·响斩无间!” 宇髄天元迅猛地向前挥动双刀,铺天盖地的斩击和爆炸如同一场绚烂的烟花般炸开,挡住了连绵不绝的血刃。 “可恶啊!” 伊之助撕下上衣集中精力进行着感知,抓住宇髄天元招式结束的间隙,一头扎进了爆炸掀起的烟尘中。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双刀向四面狂乱挥舞着,挡下了几道向他斩来的血刃,携着风暴般猛烈的气势斩向了妓夫太郎。 “有两下子嘛。”妓夫太郎挥动两把镰刀将伊之助的斩击如数接下。 “就是你刚才砍下了我妹妹的头?” “我可是很会记仇的喔。”他说着,以更快的速度向对方猛攻过去。 “好快!”伊之助全力以赴地用双刀格挡着。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实际上密不透风,攻击的角度也刁钻至极,比常规的攻击更难防御。 “像是螳螂一样。”他柔软地向后仰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斩向他脑袋的锋刃。 仅仅只是对拼了几下,伊之助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随时都可能被血镰伤到。 那样就完了,他敏锐的触觉能够感觉到血镰上传来的危险感。 一旦被斩中就会中毒,没有宇髄先生那样的毒素抗性,他很快就会死! “好样的!”宇髄天元高喊一声冲了上来,双刀劈斩出鸣奏般的炸响,帮他解了围。 伊之助一翻身调整好姿势,挥刀将从天而降的一条条绸带切断。 他刚要上前支援,就看见几道锋利的血刃回旋而来,向着自己和宇髄天元攻去。 “柒之型·风龙盘卷!” 伊之助不得不挥刀拦下这些斩击。 “原来你还挺厉害的嘛。”宇髄天元趁着攻击的间隙后跃,咧开嘴角说道。 虽然他现在身上多了不少伤痕,中毒的淤青也在皮肤上蔓延着,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样子。 但脸上满是坚定和斗志,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容,让人感觉十分可靠。 “你才知道啊!”伊之助没好气地冲他说。 “很好!你就帮我挡住我难以顾及的攻击!”宇髄天元说着,再度正面迎上了妓夫太郎。 “你身上的毒没事?”伊之助一个后空翻躲过来袭的攻击,顺便从地上叼起了一把散落的苦无。 “完全没问题!”宇髄天元气势十足地说,“我状态绝佳,都能吃上一百碗天妇罗盖饭!” 说着,他再度跟妓夫太郎交上了手。 “逞强的家伙。”伊之助高高跃起,双刀交叉挥出一道道十字形的剑气,将四处乱飞的绸带与血刃全部挡下。 关键时刻还能给宇髄天元搭把手,免得对方受到更多的伤害。 虽然他要跟妓夫太郎正面对战还很勉强,但在旁边瞅准机会浑水摸鱼倒是正合适。 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让妓夫太郎也觉得烦。 “诶——看来妓夫太郎那边的战斗还要持续一会儿啊。” 童磨一边津津有味地观战,一边摇头晃脑地点评。 “不过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了,平衡很快就会打破。” 他又把注意力投向堕姬那边,然后表情怜悯地摇了摇头。 “可怜的堕姬妹妹,不是在掉头就是在掉头的路上。” 简直没眼看。 屋顶上,堕姬向对面的二人疯狂地舞动着绸带。 再次被砍断脖子的愤怒让她的攻势愈发凌厉和迅捷,坚韧的绸带在一座座屋顶上犁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回旋的血刃也在四周飞舞着,与绸带的攻击配合无间。 一时之间,炭治郎和善逸只能四处躲闪,根本找不到反攻的机会。 “又来了一个漂亮的小鬼呢。”堕姬打量着妆容精致的善逸,舔了舔嘴唇,“但是头发的颜色我不喜欢……” “不,不对。”她忽然皱起眉来。 “脸上化妆的痕迹太重,本质上是个丑八怪?” 她眼神锐利地在善逸脸上扫视着,在大脑中精准地勾勒出了对方卸去妆容后的模样。 虽然相貌还算不错,但与现在娇俏明媚的样子对比起来就显得辣眼睛了。 “真是个恶心的小鬼。”堕姬脸上的表情变得嫌弃起来。 她转而看向炭治郎,虽然这个小鬼也化了妆,但没有那么离谱,总体而言还算顺眼。 “眼睛尤其漂亮,可以留下来吃掉。” 堕姬挥动双手,更多的绸带舞动着向两人缠绕、切割而去。 “这样不行,根本没办法接近她!”炭治郎已经在屋顶上滚了几个来回了。 “宇髄先生中毒了,再拖延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必须找到胜利的突破口!” 他抓住攻击的空隙爬起来,忽然被一块从下方飞来的小石子打在了脸颊上。 “欸?”炭治郎转头往下方的街道望去。 一群游女聚集在另一边的街道上,刚才的石子正是其中一人丢过来的。 “为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心中的疑惑刚刚生起,他就听到了那些人的呼喊声。 “恶魔,滚出这里!” “感谢神女大人的保佑,让我们远离恶魔的戕害。” “愿我们的祈祷能够成为您的力量!” “……”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炭治郎愣住了,深红色的眼瞳轻轻颤抖起来。 虽然刚才的石子已经耗去了动能,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疼痛,但他的心中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击中了一样。 “神女……大人?”他喃喃自语道,转头望向舞动着腰带的堕姬。 是啊,这个印花的粉色绸带…… 他想到了时任屋供奉的那座神女的神坛。 能够操纵缎带与冰雪的神女白姬。 “你是神女白姬吗?”炭治郎忽然出声问道。 “嗯?”堕姬稍微放缓了攻势,斜斜瞥了眼街道上虔诚祈祷的人群。 以及拾起地上的石子向她的对手扔过去的几个女孩。 “哼,不完全是哦。”堕姬心情不错地笑出了声。 所谓的神女白姬,只不过是人们依照着童磨大人当初的形象和能力,加上她操控的绸带,想象出来的形象罢了。 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听着人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祈祷。 她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东西,甚至觉得有些烦人。 但当人们吐露出某些恶贯满盈或是让她看不顺眼的事情时,她就会去瞧一瞧,从中挑选几个长相漂亮的作为储备粮。 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她也不介意顺手帮某些可怜的家伙消灾解难,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同情心了。 她顺手为之的事情被人们感恩戴德,时间长了,神女白姬的传说就这样流传了下来,渐渐发展成了许多游女的信仰。 毕竟人类总是需要一点心灵上的寄托。 “只是一群愚蠢的人类幻想出来的无聊的东西罢了。”堕姬高傲地扬起下巴,语气嘲讽地说道。 “竟然将鬼奉为神明,实在是太可笑了,我都要被那些蠢货笑死了。” “这样吗?”炭治郎抽了抽鼻子,“不,你在说谎。” “嗯?”堕姬垂眸俯视着他。 “你心里其实很开心?我闻到了。”炭治郎耿直地说。 “啰嗦!”堕姬瞪着他,再度挥手操控着绸带发起了密集的进攻。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蠢事高兴!” “别把我当傻瓜,臭小鬼!” “可是……”炭治郎被连续的攻击逼得手忙脚乱,一时间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可是,若是胡作非为、肆意残害人命的恶鬼,是不可能成为人们所敬仰的神明的。 正是因为神女为游女们带来了希望和救赎,所以才会被她们信仰和崇拜着。 炭治郎不由得想到了蜘蛛山上的一家鬼。 当初的那场战斗结束后,他在山下的村落里见到了村民们自发为他们建立的神社。 一直以来,蜘蛛一家的存在确实保护了村庄里的人们免受匪患的侵害,护佑了一方的安宁。 但是他们却被自己、被鬼杀队赶走了。 山下的村民们若是再遇到匪徒,那该如何是好呢? 炭治郎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心中却是愈发迷茫了。 只不过,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遇见过像蜘蛛一家那样存有底线的鬼,这种迷茫渐渐被他压在了心底。 然而此时却抑制不住地再度浮现了出来。 “吉原游郭是有守护神存在的。”鲤夏小姐温柔浅笑的面容出现在炭治郎的脑海中。 “难道说,这对上弦的兄妹,也是那样的鬼吗?” 炭治郎拧着眉,咬牙挥刀挡住来袭的绸带。 “没错,他们的存在为游女们提供了保护,所以才会被她们奉为神明。” “即使是如此大范围的攻击,这些绸带也没有波及到街道上的人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压迫和欺凌不会停止,如果这对兄妹不在游郭了,这里的游女们所遭受的痛苦只会更多。 “这样的战斗,真的有意义吗?” 如果杀死一只鬼,却会为一部分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悲伤和绝望,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我战斗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炭治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动作也因此变得缓慢了些许。 “小心!”善逸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 一道迅猛的电光闪过,善逸的身影挡在他身前,为他切碎了来袭的绸带。 “嗯!”祢豆子从箱子中跳出来,身体迅速长高,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几条攻向他背后的绸带。 作为代价,她的身体也被锋利的绸带划出了一道道长长的血痕,整个右臂几乎都被切断了。 “祢豆子!”炭治郎赶忙挥剑斩断了缠住祢豆子的绸带。 “对不起,祢豆子。”他眼眶泛红地看着祢豆子身上的伤势,“我没有保护好你……” “嗯!”祢豆子眯着一只眼睛,握了握拳头为哥哥加油打气。 “我知道了!”炭治郎的神色重新变得坚决起来,“谢谢,善逸!”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大家现在都还在危险之中啊。 “不论如何,现在必须战斗!” 炭治郎挥动长刀,斩出火炎般的剑光,似乎要将四处飘舞的绸带焚烧殆尽。 “那是什么?”堕姬看着祢豆子愣了一下。 从背后的箱子里跳出了鬼? “为什么身为鬼却要帮猎鬼人?”她气恼又困惑地瞪着她。 “啊,对了,你是背叛了那位大人的鬼?”堕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美艳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那就必须要杀掉才行了,这样也能让那位大人高兴。” 她抬手捧着脸蛋,露出小孩子般纯粹的雀跃神色。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鼓动起腰带,从四面八方发动着连续不断的攻击。 “嗯——”祢豆子抬起粉色竖瞳的眼睛,猛然举起左手用力握拳。 血鬼术·爆血! 那些沾染在绸带上的属于她的血液瞬间爆发出冲天的烈焰,烧毁了大片大片的绸带,甚至顺着绸带延伸至堕姬面前。 “绸带被烧断了?”堕姬瞪大双眼,再度挥出了几条腰带。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八连!” 善逸全身似乎都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电光,如同迅猛的闪电一般在半空中转折八次,斩开拦路的绸带后,冲出火焰一刀砍在堕姬的脖子上。 堕姬连忙将脖颈化作柔软的绸带,卸去了刀刃的冲击力。 “臭小鬼,别想砍断我的脖子!” 她气急地叫嚷着,操纵着四条腰带向着面前的善逸攻去。 “火之神神乐·炎舞!” 炭治郎的身影紧随而至,接连挥出两道如同缠绕着灼热火焰的圆形斩击。 第一次斩击切断了攻向善逸的绸带,第二次斩击从另一边砍在了堕姬的脖子化作的绸带上。 两道刀锋交叉着划过绸带,堕姬的脑袋再度干脆利落地掉了下来。 “啊?”堕姬一脸懵地眨巴着眼睛。 第192章 援手 “攻击不要停!” 善逸飞起一脚将堕姬掉落的脑袋踹出老远,双腿闪烁着电光躲过了仍然在乱舞的绸带。 “讨厌!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堕姬的头飞在半空中,懵了一会儿后,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泪花。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砍头!” “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 一条绸带灵活地卷起她的脑袋,就要扯回到她的身体上。 炭治郎忍耐着因为使用火之神神乐而产生的不适感,挥出似乎缠绕着火焰的刀锋,将这条绸带一刀两断。 善逸加快速度避开身后追逐他的腰带,一把攥住堕姬的头发,带着脑袋往远处跑去。 必须带着头颅远离身体! 这边只需要一直让女鬼的脖子处于断开状态,剩下的就交给伊之助他们了! “放开我,丑八怪!”堕姬气急败坏地冲他大喊大叫。 但善逸充耳不闻,甚至举刀想要扎穿她的脑袋。 “去死!”堕姬眼角挂着泪珠,雪白的长发猛然伸长,向着对方缠绕而去。 善逸随手切断这些长发,然而这时堕姬的脑袋却猛地荡了起来,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左手上。 咻—— 冰冷的刀锋贯穿了堕姬的额头,但她皱着张美丽的小脸,就是死死咬着不放。 善逸双眼紧闭,咬着牙继续狂奔,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 虽然只有一颗脑袋,力量弱了太多,但他还是听到了自己的手骨断裂的声音。 他转动刀刃,想要把这家伙从自己手上弄下来。 堕姬吃痛地略微放松了咬合的力道,反应过来后又再度紧咬。 堕姬:咬紧不放!(╬>皿<) 善逸:给我放开!(ー`′ー) 双方就这样较起劲来。 就在这时,善逸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 没来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血色镰刀便朝着他砍来,随后被一柄金色宽刀“锵”的一声挡了下来。 “切,你还能发挥出这样的速度啊。”妓夫太郎眯了眯眼睛,一脚踢在善逸的手臂上。 堕姬的脑袋脱手飞出,高高抛起,随后被他接在了手里。 “哇啊啊啊——哥哥!”看到哥哥后,堕姬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妓夫太郎动作迅疾地跟宇髄天元对了几招,在对方肩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后,又避开伊之助的刀刃高高跃起,落在了堕姬的身体旁边。 熟练地帮妹妹安好脑袋,并且顺手拍了拍她的头作为安慰。 “真是的,我的傻妹妹总是被砍断脖子啊。”他表情无奈地说。 “你还说我!”堕姬仰着脑袋哇哇大哭,“不都是你在操控我的身体战斗吗?” “为什么不赶紧杀掉他们啊?”她抽噎着说。 “傻瓜,就算有我的操控,你的身体素质也不会变强啊。”妓夫太郎叹了口气。 “我不管!”堕姬双手握拳捶地,闹起了脾气,一副哄不好了的样子。 “我不要这样了,赶紧杀了他们啊,哥哥!” “啊,快了。”妓夫太郎咧嘴笑道,转眼望向在绸带和血刃之间跳动的一道道身影。 作为支柱的宇髄天元随着剧毒的侵蚀,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动作也不可避免地开始减缓。 他很快就会倒下,到时候剩下的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可恶!宇髄先生撑不了太久了!”伊之助挥舞双刀向四周斩出螺旋状的斩击。 “怎么办?快想想,破局的办法到底在哪里?”炭治郎身上多了几道绸带划出来的伤痕。 “……”善逸的身影依然如同雷电一般在空中跳跃着,左手上的咬伤在流着血。 “嗯!”祢豆子紧随在炭治郎身边,帮他抵挡住一些难以顾及到的攻击。 “他们很快就要死了。”妓夫太郎安抚着妹妹。 “哈?你们在说什么胡话?”宇髄天元脸上依然是那副张扬的笑容,“脑子在白日梦里烂掉了吗?” “你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妓夫太郎拎着一对血镰攻击过去。 血色与金色的烟火再度灿烂地炸开,伊之助的淡蓝色刀光在周围回旋舞动着。 堕姬高高跃起,与这片战场拉开了距离,再度与炭治郎、善逸和祢豆子交战起来。 “上次只是因为那个女孩的血鬼术太过出其不意,这回我可不会大意了哦!” 堕姬气咻咻地瞪着这三个顽强的家伙,恨不得把他们剁碎了。 尤其是那个敢用刀刺穿她脑袋的黄毛丑八怪。 “这样不行……”炭治郎咬着牙应对着越来越多的绸带,“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不是我们这边!” “必须想办法帮助伊之助他们才行!” 他努力在应对着攻击的同时,思索着方法。 “气死我了!又回到原点了啊!” 地面上,伊之助气得动作都乱了一瞬,差点被一道血色斩击划伤。 宇髄天元眼疾手快地替他挡开,继续与妓夫太郎你来我往地对拼着。 “不要分心!”他大声说道,“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伊之助不明所以,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只是随着宇髄天元的动作变得愈加艰涩,伊之助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这场艰难的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戛然而止,斩杀双生之鬼的希望也遥遥无期。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远处急速奔来。 “蛇之呼吸·伍之型·蜿蜿长蛇。” 伴随着有些含糊的声音,一道如蛇一般弯曲的刀光由远及近,如同巨蟒张开大口撕咬而来。 “他们的援手到了?”妓夫太郎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瞥了一眼。 “这个速度,毫无疑问是柱。” 正当他要做出应对之时,宇髄天元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以只攻不防的姿态向他迅猛地挥出了双刀。 看到了机会的伊之助也低喝一声,高高跳起向四方挥舞刀刃,将周围乱舞的绸带和血刃统统拦下。 身后的突袭已然临近,轻巧、无声,却让妓夫太郎感到后颈发麻。 危急时刻,妓夫太郎猛然发力,甩动右手狠狠荡开了一把袭来的宽刀。 左手的血镰却被宇髄天元调转刀身死死卡住,仓促之间竟然无法抽出。 顾不上挣脱对方的纠缠,妓夫太郎偏转身体向后方挥出右手的镰刀,迎向那道如蛇一般的凌厉刀光。 镰刀与刀光交错而过之时,他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他挥出去的镰刀竟然砍空了! “刀路拐弯了?” 来者的斩击灵巧而多变,蜿蜒着绕过了妓夫太郎用来抵挡的镰刀,刁钻地穿过防御的空隙,精准无比地直奔着脖颈的弱点而去。 在妓夫太郎的视角中,如同有一条柔软而灵活的巨蟒,在他的右臂上缠绕了一圈后,张开大口露出獠牙,狠狠撕咬向他的脖颈。 “不好,没防住!” 这个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妓夫太郎的脑袋便抛飞起来。 “伊黑,不要停下攻击!”宇髄天元大喊一声,同时挥刀斩向身前的无头身体。 “嗯?”伊黑小芭内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因为刚刚到来还没搞清楚事态,他斩断鬼的脖子后便要停下攻击。在听到宇髄天元的喊话后,虽然不明白,但也毫不犹豫地继续挥刀。 但中间还是免不了稍微愣神,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趁着这个间隙,妓夫太郎放开左手的血镰,双脚一撑地面高高跃起,一把抓住自己的脑袋按回了脖子上。 随后以舞动在半空的绸带作为支撑,迅捷地几个后跳,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战斗暂时止歇。 “被斩首了,却没有死?”伊黑小芭内刚刚的一刀落空,收刀立在宇髄天元身侧。 “啊啊啊!刚刚就差一点了!”伊之助沉不住气地嚎了一嗓子,表情十分懊恼。 “怎么回事?”伊黑小芭内斜眼瞥向宇髄天元,左绿右金的异色眼瞳中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这次的对手是双生的鬼,必须同时斩断两只鬼的脖子才能消灭。”宇髄天元急促地喘息了一阵。 “这样啊。”伊黑小芭内转头望着妓夫太郎,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数字,“嗯——上弦之陆啊。” “没错!你怎么会过来?”宇髄天元调整着呼吸,尽力遏制着毒素的蔓延。 “主公大人的命令。”伊黑小芭内眼神冷飕飕地盯着他,缠绕着脖子上的白蛇也死死盯着他不放。 在收到主公大人的传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而来,到了这里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干嘛?”宇髄天元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为什么提前开战?”伊黑小芭内抬手指着他,“也对,对手不过是上弦之陆,上弦里最弱的。” “需要我夸夸你吗?被打成这副似乎下一刻就会死掉的狼狈模样,但至少还活着,真是可喜可贺。” “虽说对手只是陆。” “不,你这是夸奖吗?”宇髄天元眼角抽了抽。 “你说呢?”伊黑小芭内和他的蛇都用同样凶的眼神看着他。 宇髄天元木着脸移开了目光。 他确实有些底气不足,毕竟他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婆才暴露了自己,导致提前开战的。 但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出手救自己的老婆,这是完全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不论如何,你来得刚刚好!”宇髄天元提高音量说道,“虽说不来也完全没什么关系!” “哼——你别给我拖后腿就好。”伊黑小芭内用黏黏糊糊的腔调说。 而在他们对面,妓夫太郎也在打量着新来的对手,在心里迅速评估和思量着对策。 果然如童磨大人所言,这一代的柱比以往强了太多,意志力也十分顽强。 同时面对两个实力不弱的柱,即便是他也会感到十分棘手。 而比起此前的对手那些吵吵闹闹的小把戏,后来的这个家伙更加难缠。 妓夫太郎看着伊黑小芭内手中那把特殊的蛇形双面刃,弯曲而狭长的刀刃泛着淡紫的色泽。 “用特制的刀发出弯弯曲曲的斩击,却又精准到无孔不入,难以判断出刀的轨迹……” 他的左手中重新生长出一把新的血镰,手掌重重握紧。 “那么,必须想办法让他中毒!” “哥哥,你在干什么?”堕姬有些担忧和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为什么会被那种家伙砍断脖子啊?” “没错,这样可不像话啊。”妓夫太郎甩动双手,无数的血色斩击向着对面飞射而去。 宇髄天元和伊黑小芭内同时抬起日轮刀,迎着血刃冲了上去。 “嘴平,这里交给我们。” “你去斩杀那个女鬼,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宇髄天元喊道。 “好!”伊之助咧嘴笑了起来,斗志昂扬地冲向了远处的战场。 “糟了!”妓夫太郎眼瞳收缩。 妹妹那边应付不来,他也无暇顾及到那边! 这样的话……真是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生死之局了。 “哎呀呀,鬼杀队的帮手到了啊。” 远处的街区中,童磨一手捂脸,露出苦恼的表情。 “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这回危险了啊。” “唔~既然对面都叫了帮手,我这个观众上场支援也合情合理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有些事情也无法继续隐藏了呢。” 童磨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嘛,其实也很有趣的说。” 他眯起眼睛,仰头望着静谧的夜空,七彩的眼眸中盛着点点柔和的光彩。 一条条飘逸而灵活的绸带在天空中划过,像是要切开黑漆漆的夜幕。 炭治郎几人在屋顶上跳跃着,交错的刀光如同烈火与雷电交织,在绸带之间闪烁不止。 “坚持住,柱的支援到了!” 在看到蛇柱赶来后,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战意变得更加昂扬。 “哈哈哈,本大爷来了!” 伊之助久违地再次放飞了自我,挥舞着双刀切断拦路的绸带,与同伴们汇聚到了一起。 “我们一起上,干掉蚯蚓女!” 他喊了一声,爆发出猛虎一般的威势,向着堕姬极速冲了过去。 “好!”炭治郎严肃地应了一声,挥出似有烈焰缭绕的利刃,紧随在伊之助左侧帮他切开拦路的绸带。 善逸化作迅猛的金色泪光,一言不发地为伊之助解决掉右侧和上方的攻击。 祢豆子跟在炭治郎身后,指尖挥出的血液燃起猛烈的火光。 “不准叫我蚯蚓女!”堕姬怒气冲冲地喊道。 看着几人的刀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哥哥,快来帮帮忙啊!” 就在这时,一道晶莹剔透的娇小身影从屋檐下一跃而起,轻巧地站在了堕姬身前。 第193章 御子入场 “这是,童磨大人的……” 堕姬微微瞪大双眼,在心中呢喃了一句。 “嗯?”伊之助挥舞着双刀逼近而来,瞥了眼挡在前方的小冰人。 体型小巧,通体由无瑕的冰晶制成,像个精雕细琢的精致玩偶。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还挺可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是什么丢人的小东西?”伊之助从小冰人身上感受到了鬼的气息,“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吗?” 御子高高举起双手的冰扇,然后对着他挥下。 血鬼术·冻云。 大量的冰晶一瞬间被散布出去,如同雪白的云霭一般,将房顶上的瓦片都冻结了一层冰。 周围的温度骤降,如同寒冬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这……”伊之助看到自己接触到冰雾的皮肤开始飞快地冻结,眼瞳猛然收缩。 最重要的是,他灵敏的触觉从这些冰晶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 就像妓夫太郎那些带毒的血刃一般。 “危险!退后!”伊之助大喊一声猛然后退,阻止了炭治郎和善逸闯入冰雾的范围。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甩掉皮肤上凝结的冰层,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怎么回事?”善逸身上点着电光落在他旁边。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那个小鬼散播的冰雾很危险。”伊之助甩了甩手,皱眉看着自己刚才被冻结的位置。 因为被冻住而残留了一点酥酥麻麻的痛感,但在呼吸法的调整下也在快速消散。 虽然低温的冰雾确实不好对付,会让人的反应变得迟钝、触感变得麻木,但也不至于让他感到极为危险啊。 “怎么回事?难道冰雾有毒?”伊之助皱眉思考着。 “这孩子……”炭治郎却是呆愣愣地盯着那个乖巧站立在屋脊上的小冰人。 这个孩子身上,散发出跟他们在蜘蛛山遇到的那个上弦一样的气味。 上弦之贰? 但是,为什么会是冰? 炭治郎能够嗅到一种更加冰冷的、似乎要将鼻腔和肺部都冻结的危险气味。 “伊之助,是呼吸。”他语气沉重地说,“不要吸入那些冰晶!” 他有种感觉,一旦吸入那些冰雾,那种呼吸道都要冻裂的感觉就会变成现实! “什么?”伊之助狠狠跺了跺脚,“这也太赖皮了!” 他们这些剑士都是要靠呼吸法来增强体能、施展剑技的啊。 虽然他们也能憋气一段时间,但不呼吸的话还怎么用呼吸法啊! “那家伙也是鬼吗?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啊!”伊之助气恼地磨着牙。 这种明明胜利触手可及,却又在最后时刻横生枝节的情况,实在是太气人了。 “欸——果然被发现了吗?” 童磨正悄咪咪通过御子窥视着战场,看到他们的反应后撇了撇嘴。 “果然跟这些感官灵敏的家伙战斗的话,情报什么的很难藏得住啊。” 他转而又毫不在意地眯眼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能随意发挥了。” 然后他通过脑内通讯联系了堕姬:“堕姬妹妹,需要我帮忙吗?” 屋顶上,堕姬收到童磨的传讯后,瘪着嘴委屈地掉起了眼泪。 “哇啊啊啊——”她直接跪坐在屋顶上,在大脑内对着童磨嚎啕大哭起来,“童磨大人,你终于来了!” “诶?”童磨瞪大双眼,然后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一下。 堕姬妹妹哭得好惨呐,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呢~ “怎么了怎么了?哭得这么可怜。”童磨语气关切地问。 “童磨大人,那些人都来欺负我和哥哥!”堕姬呜咽着说。 “我的脖子被砍断了五次!”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刚才也被砍掉脑袋了!” “我和哥哥一直努力到现在,可是那一群人却一起欺负我们,想要杀掉我们!” 堕姬一边啜泣一边告状,像个在外面受欺负后终于找到家长的小孩子。 “他们还在嘲笑我,说我丑,给人家起难听的外号,很过分!” “呜呜呜——”堕姬的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滚落着。 “喔——这样啊。”童磨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竖起了眉毛,“确实很过分呢。” “就是这样!”堕姬抽着鼻子,“童磨大人快帮帮我和哥哥。” 童磨转了转眼珠,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但是堕姬妹妹一开始不是说过不需要我帮忙吗?” 堕姬嘴巴一瘪,再次痛哭起来:“之前的话不算!” “那个柱叫来一群人欺负我们,凭什么我们不能找帮手!” “童磨大人……呜啊啊啊——” 童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被堕姬妹妹尖细的哭声吵得脑壳发紧。 “哎呀,堕姬妹妹就别哭了嘛,我这不是来帮忙了吗?”他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温柔和蔼地哄了好一会儿,堕姬这才停住了哭泣,擦干净眼泪。 “嗯!童磨大人一定能杀掉他们的!”她握紧了拳头。 “啊哈哈……对了,别对那些人说出我的名字哦。”童磨忽然用严肃的语调说道。 “哦哦。”堕姬乖乖点头应下。 这番对话都是通过意识交流,但伊之助旁观着自己的对手忽然跪坐在屋顶上痛哭起来,被惊得后跳了一步。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他瞅着堕姬的脖子,又瞅了眼站在对方身边的冰人偶。 “大概……在跟别人诉苦?”炭治郎推测道。 他能够嗅得到对方激烈多变的情感波动,其中更多的是纯粹的委屈和难过。 这让炭治郎心中生起了一种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 “不管了!我来对付那个冰人偶,你们找机会砍脖子!”伊之助双刀一挥,决定直接上。 “小心点!”炭治郎道,“那个冰人偶的气味,与我们在那田蜘蛛山上碰见的那个上弦是一样的!” “什……什么?”伊之助刚要前冲的脚步顿住了,身体踉跄了一下。 那家伙的血鬼术不是精神方面的吗?现在的冰晶小人又是怎么回事? 伊之助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触,还有一抹难以忽视的熟悉感。 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却又抓不住。 “啊啊啊——不想那么多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先解决现在的问题再说!” “兽之呼吸·肆之型·穿刺之舞!” 伊之助矫健地向前跃起,竖起双刀向着小冰人突刺而去。 血鬼术·蔓莲华。 御子挥舞对扇,一根根长长的冰藤蔓延伸出来,向着伊之助缠绕而去,甚至还一鞭子将冲过来的善逸甩飞了出去。 “伍之型·刃牙岚舞!”伊之助在半空中变招,向四面八方斩出风暴般的剑气,将冰藤蔓切断。 “什么啊,这个威力比绸带难搞得多啊。” 伊之助比较着两者的威力。速度更快,强度更大,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切断。 如果这家伙真是上弦之贰的话,这样倒也正常。 “可恶!上次的仇这回正好一起报了!” “壹之型·回燕……”伊之助刚要继续挥刀斩去,就看到冰人偶再次挥动了冰扇。 无数冰晶花瓣向着他席卷而来,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又像是春天的落樱。 血鬼术·散落莲华。 “柒之型·风龙盘卷!” 伊之助硬生生变换了招式,旋涡状的剑气挡住了来袭的锋利花瓣。 “这样密集又大范围的攻击……没办法完全挡住!”炭治郎瞳孔收缩。 一道“刺拉拉”的雷光飞速掠过,同样在攻击范围内的善逸往远处避去,顺便拽了炭治郎一把。 铺天盖地的冰花瓣散落开来之后,几座屋顶都被犁平了,周围的温度冷得彻骨。 这时,堕姬也哭够了,重新站起来挥舞绸带加入了战斗。 冰人偶的下一次攻击也顺畅地衔接而来。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两朵美丽少女形态的冰莲花凝聚成形,张开口吐出范围巨大的冻气。 周边的屋顶都铺上了一层雪白的坚冰。 炭治郎和善逸只能拉着祢豆子撒丫子往远处跑,避开紧随而至的寒气。 “呀啊啊!这是想要全都冻住吗?” 伊之助也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但望着越来越远的目标,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气死我了!”他一咬牙,深吸一口气,闷头冲了过去。 “诶?伊之助真是莽莽撞撞的啊。”在远处观战的童磨露出忧伤的神色,抬头望着天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想要培养出一名大家闺秀来着。 但最终还是养出了一只横冲直撞的猪。 说起来,这场战斗要是再晚点发生就好了。 最好拖到伊之助成为花魁之后! 要是有朝一日能够看到伊之助成为花魁,到那时候一定会感到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那样才不辜负他一番苦心的教育嘛~ “可惜堕姬妹妹没办法在这三个感官灵敏的家伙面前瞒住多久啊。” 童磨表情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咦?”他忽然抬起头来,有些新奇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技?” “伊之助真是满脑子奇妙的点子呢!” 屋顶上,伊之助一边向前猛冲,一边将双刀在身前舞动成旋涡,阻挡着迎面而来的冻气和冰晶。 体力的快速消耗和呼吸的受限让他皱紧了眉头,脑子中却忽然灵光一闪。 这种轻飘飘的冻气和冰晶,吹飞不就好了? 于是他改变了思路,双手同时高速旋转着两把日轮刀,将它们挡在自己身前。 飞速旋转的刀刃如同风扇一样将冰冷无比的冻气和限制呼吸的冰晶吹开了。 “哈哈哈!”伊之助顶着两把风扇加快速度冲刺,咧开嘴发出嚣张的笑声。 “这就是我新创造的玖之型·圆转旋牙!” 御子抬起冰扇冲着他一挥,一根根尖锐的冰柱“嗖嗖”从天而降。 血鬼术·玄冬冰柱。 伊之助前冲的脚步猛地一顿,赶忙往后跳开,免得被扎成刺猬。 这时候,一条条绸带也如同刀剑般朝他围堵而去。 “哈哈,这是什么可笑的招式?” 堕姬伤口好了就忘了疼,有人撑腰后就又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得意忘形了,一手叉着腰嘲笑起来。 “好气哦。”伊之助又被逼退了回去,挥舞双刀应对着轮番不断的各种攻击。 “别忘了到底是谁一直在掉头啊!”他气咻咻地冲着堕姬挥舞着拳头。 “你说什么?”堕姬的笑声戛然而止,恶狠狠地瞪他。 “看来这里有个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啊。”伊之助哼哼一笑。 “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成为上弦的,蟑螂和蚯蚓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吗?” “啊啊啊,给我去死啊!”堕姬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地挥动绸带。 这时,她忽然转头看向下方的街道,发现哥哥的脑袋再次高高抛飞了起来。 “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一直在掉头啊?” 堕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哥哥,急切又气恼地喊叫道。 这话一出口,她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种翻身做主的诡异感觉。 哼,谁让哥哥总说她一直被砍断脖子的? 妓夫太郎被砍掉脑袋的身体猛然爆发出无数血液组成的锋刃,将身旁的两柱逼退开来,抬手再一次接回了自己的脑袋。 然后他没好气地对着说风凉话的傻妹妹喊道:“我的对手可是两个柱!” “那又如何?赶紧杀掉他们啊,哥哥!” 堕姬理直气壮地说,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打心眼里觉得自家哥哥不可能比不过区区两个柱。 被砍掉脑袋一定是因为大意了! “哪有那么简单?”妓夫太郎无数次地为自家傻妹妹的智商感到忧愁不已。 “使出全力不就好了?”堕姬理所当然地说。 咦?对了! 现在哥哥也跟她一样总在掉头,那就说明她之前被砍断脖子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哥哥操控她的身体战斗时出了岔子。 这推断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堕姬这样想着,眼神越来越亮。 妓夫太郎挥动双臂甩出大片血刃,逼退来袭的两个柱,对妹妹喊道:“我需要收回你身上的控制力!”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必须得全力以赴,不容许有任何分心。 妹妹那边现在有童磨大人看顾,他也能放下心来了。 一般来说,妓夫太郎不会放心让妹妹单独应对敌人,哪怕身边有其他的鬼保护,他也绝不会报以信任。 只有童磨大人除外。 对他们兄妹而言,童磨大人是救命恩人,是带给他们希望、救赎与新生的人。 虽然平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在关键时刻是值得信赖的。 “你应付得过来吗?”妓夫太郎对妹妹问道。 堕姬双眼一亮,想都没想就点头说:“没问题!” 她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她带着童磨大人,肯定是所向披靡! 妓夫太郎知道自家妹妹的脑袋瓜里转的肯定不是什么聪明的念头,摇摇头就收回了自己分出去的眼睛。 闭合的左眼猛然睁开,他挥舞双镰再度迎上了两柱。 堕姬这边,在御子和绸带的纠缠下焦头烂额的伊之助集中精力感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这个冰人偶根本不是本体,攻击它是没有用的!” 他猛然往右侧冲去,向着自己的感知中锁定的那道更为强大的气息冲去。 “藏头露尾的家伙,出来跟本大爷一战!” 轰! 伊之助一刀掀飞一大片屋顶,低头俯视着下方。 然后就跟四只仰着脑袋的御子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尴尬。 第194章 两处战场 伊之助:┌(。Д。)┐ “为什么这玩意儿会有这么多啊!” 大脑宕机了一会儿后,伊之助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小时候因为好奇捅了马蜂窝然后被蛰了满头包一样。 那时还是童磨赶到帮忙解了围,抓着他的身体挥舞成了大风车,跟马蜂大战了三百回合…… “好气哦,为什么会想到童磨?” 伊之助使劲晃了晃脑袋,把那个闯进自己大脑里的糟心身影甩出去,然后在几个小冰人的围观下麻了爪。 怎么办?一个冰人偶就已经让他力不从心了,要是再多出四个…… 会被速冻成冰棍的! 伊之助忽然很想把自己掀翻的屋顶盖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一边,童磨津津有味地通过御子们的视角看戏,尤其好奇妓夫太郎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反正只要保护好堕姬妹妹,妓夫太郎就不会死掉,于是童磨暂且没有插手他那边的战斗。 他想看看妓夫太郎能不能创造机会一举翻盘,并且在心里为对方加油助威。 随后他就在御子的视野中看到了掀翻屋顶的伊之助。 “……”童磨也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无辜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伊之助总会做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真是个有趣又让人感到伤脑筋的孩子啊。 童磨露出苦恼的表情,歪着脑袋思考着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要把房顶盖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御子们都被翻出来了哎,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不尊重人吗? “唔~那就一起上好了!” 童磨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握紧拳头挥舞了一下。 “怎么了,辉月?”雏鹤迷惑地看着他变化多端的表情,语气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啦,雏鹤姐姐~”童磨摆摆手,“只是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这样吗?”雏鹤微微蹙眉,露出一个无奈又忧心忡忡的笑容。 遇到这种情况,辉月妹妹还能保持这样轻松和乐观的心态,也是一件好事。 呼—— 在童磨下定决心之后,四个御子同时挥动冰扇,汹涌的冰雾顺着房顶的裂口扑向外面的夜空。 伊之助迅速向后跳开,看着雪白冰冷的云雾迅速弥漫开来,冻结着所经之地的一切。 炭治郎和善逸正在冰人偶和堕姬的联手攻击下疲于奔命。幸好堕姬不再受到哥哥的操控,攻击的威胁性降低了很多,远处也不再有血刃飞来了。 “怎么了,伊之……” 炭治郎注意到伊之助那边的情况,转头询问了一句,随即就看到四个体型小巧的冰人偶从冰雾中一跃而出。 “欸?”他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未说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 “哇啊啊啊!情况糟糕了啊!” 伊之助疯狂挥动着双刀,心里那种捅了马蜂窝的懊恼感更加强烈了。 “为什么会这么多?”炭治郎咬着牙,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阵绝望。 只是一个冰人偶就让他们难以应对了,现在却又多出了四个,甚至它们都不是本体。 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会死的啊! 他握紧手中的日轮刀,为自己的弱小和无力而感到万分不甘。 “我到底该怎样做?”炭治郎看着几个小冰人分散开来,动作一致地释放出一根根缀着冰莲花的冰藤蔓。 漫天的冰晶藤蔓速度极快地向他们缠绕而来,中间还点缀着堕姬的粉红色绸带。 这场景很美,却又让人心中冰凉。 “不,不能放弃!”炭治郎猛然摇摇头,挥舞双刀迎上了来袭的冰藤蔓。 或许宇髄先生他们那边的战斗会带来转机。 或许会有更多支援到来。 哪怕什么都没有,也要坚持下去,燃烧全身的力量,努力坚持到太阳升起。 只要还没有死去,就绝不能放弃! “叮叮”几声,炭治郎挥刀弹开缠绕过来的冰藤蔓,随后将似乎缭绕着火焰的刀刃在身前一卷。 “没错,这样是可行的!” “不论是炎之呼吸还是火之神神乐,发出的斩击都伴有高温,可以融化空气中限制呼吸的细微冰晶。” 炭治郎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挥刀切开再度卷来的冰藤蔓,抬脚向前冲出一段距离。 “只要能控制好节奏……”他再度挥刀在身前一卷,趁机呼吸。 “就还远远未到绝望的时刻!” 炭治郎盯准了堕姬,在重重阻碍下向着对方艰难靠近着。 善逸察觉到了他的目的,化作凌厉的电光配合着炭治郎的动作。 虽然他没有应对冰晶的方法,但只要充分发挥出自己的速度,突进骚扰和协助,然后闪身到冰雾范围外呼吸,就没有问题! 至于伊之助…… 嗯,伊之助的情况不太妙。 因为他受到了御子们的重点照顾,数量众多的冰藤蔓将他重重包围,如同天罗地网般将他笼罩在其中。 耳边充斥着藤蔓挥舞时带起的“嗖嗖”风声,冰冷的气温让他身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到一根冰藤蔓突破了伊之助的防御,“啪”的一下抽在他的屁股上。 又来了,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伊之助“嗷”的叫了一声,瞬间恼羞成怒,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都泛起了粉红色。 这种糟糕的手段和熟悉的恶趣味,绝对是蜘蛛山上那个上弦之贰没跑了! “可恶啊!总有一天我要干掉你!” 伊之助发出了无能狂怒的宣言。 “哎呀呀,真是让人伤心呐,伊之助。”幕后的童磨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 然后操控着御子们将冰藤蔓舞动得更欢快了。 这边的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另一边的战斗同样如此。 在宇髄天元和伊黑小芭内的配合下,很短的时间内,妓夫太郎就第二次被砍断了脖子。 在爆发出无数道血刃逼退两人后,妓夫太郎成功接回了脑袋,不得不取回自己分出去给妹妹的左眼,集中全力应对眼前的敌人。 “又失手了啊。”宇髄天元刺向妓夫太郎飞起的头颅的一刀没能得手。 他收回宽刀挡住急速飞来的血刃,眼睁睁看着对方再次接好了脑袋。 “哼,下次不会了。”伊黑小芭内的身体如蛇行般灵活地在血刃间穿行着。 “比起这个,另一边的战斗情况不妙。”他瞥了眼房顶上弥漫而来的零星冰雾,“靠不住的小鬼。” “不,他们还是很强的。”宇髄天元神情凝重地说,“那里出现了另一只鬼的气息。” “嗯——你去帮忙,这里交给我就足够了。”伊黑小芭内说,“毕竟只是陆。” “不,这边交给我!”宇髄天元挥舞双刀斩开来袭的一道道血刃。 “怎么,不想活了?”伊黑小芭内冷冷淡淡地说,“需要我帮忙传达遗言吗?”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同僚,但在宇髄天元中毒越来越深的情况下,他觉得对方死掉的可能性更大。 “你!”宇髄天元眼角抽了抽。 “怎么,你们聊得很愉快嘛。”这时,妓夫太郎携着狂乱的血刃突击而来。 “没错,识相的话就快去死。”伊黑小芭内甩动长刀。 “那我们就先一起解决掉他好了!”宇髄天元提刀砍了过去。 “这回一定把他切碎。”伊黑小芭内眼神一厉。 “切。”妓夫太郎一翻身落在宇髄天元身后,伊黑的斩击却曲折地穿过阻碍紧随而至。 “又是这样的攻击……”妓夫太郎眉头紧皱。 这个新来的柱简直就像毒蛇一样,出手迅猛狠辣,使用的剑技变化自如,走位也灵活迅捷。 弯曲的刀路轨迹莫测、无孔不入,却又精准快速到难以防御。 “磨练到极致的技巧吗?”妓夫太郎在大脑中飞速整合着情报,“但力气不大,在战斗中会尽量避免硬碰硬。” “这样的对手……”他眯了眯眼睛,有了应对的方法。 他对着伊黑小芭内斩出密集的血色斩击,随后向着宇髄天元发起猛攻,一副想要集中力量先干掉一个的架势。 “把我当成软柿子了吗?”宇髄天元却是不退反进,高速旋转着双刀向着对方冲锋。 “音之呼吸·伍之型·鸣弦叠奏!” 手中飞速旋转的两把宽刀伴随着一阵阵爆炸,挡住了妓夫太郎的攻击。 宇髄天元趁机逼近到对方身前,握紧双刀向着对方的脖颈砍去。 与此同时,伊黑小芭内蜿蜒的刀刃也从妓夫太郎的身后袭来。 妓夫太郎抬起左手的血镰,稳稳挡住宇髄天元的一把宽刀,随后脑袋一偏,张开嘴用牙齿精准地咬住了对方的另一把刀。 与此同时,他抬起右手的镰刀,却没有去阻挡伊黑小芭内来势汹汹的攻击,而是反手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脖颈之中。 镰刀“咔”的一声插入了颈骨之中,下一刹那,“叮”的一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伊黑小芭内将要砍断妓夫太郎脖颈的刀刃被挡下了,正正砍在了对方抢先刺入自身脖子中的镰刀上! “哼……”妓夫太郎死死咬着宇髄天元的刀,咧开嘴笑了。 “抓住你了!” 既然攻击难以捉摸,很难挡下,那就将自己的镰刀拦在对方攻击的必然路径上不就好了? 他是不惧受伤的鬼,就要利用好这种优势啊。 妓夫太郎双镰上的血肉快速生长,将两把刀死死缠住。 “血鬼术·圆斩旋回·飞行血镰!” 他的全身如同烟花绽放般炸出一道道凌厉的血之斩击,密集交错地扑向近在咫尺的两个对手。 “刀抽不出来!”伊黑小芭内微微瞪大双眼。 “危险!”宇髄天元猛蹬地面,将坚硬的石板路都踩出大片裂痕,奋尽全力拖着妓夫太郎向远处跳去。 在跃起的同时一脚踹在伊黑小芭内的左肩上,为他施加一个挣脱的力量。 这场战斗不知道还会拖延多久,绝对不能让状态完好的伊黑中毒! 伊黑小芭内也狠狠踩在地上向外抽刀,借着宇髄天元的力道,终于拔出了被束缚的刀,挥舞刀刃将来袭的血刃拦下。 轰! 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起,宇髄天元脱离对手落在街道的另一边,身上又多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妓夫太郎翻身落地,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那个蛇一样的家伙。 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肩膀上擦破的黑白条纹羽织上,还有其上蔓延开来的淡淡血痕。 虽然只是浅浅的擦伤,但已经足够了。 “哼——”妓夫太郎歪了歪头,咧嘴露出满口的尖牙,“哈哈,你们刚才砍得很痛快嘛。” “是时候加倍奉还了呢!” “糟了!”宇髄天元瞳孔骤然收缩。 伊黑小芭内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眉头微微拧起,随即舒展开来。 “那就尽快结束战斗不就好了。”他十分冷静地说。 三者再度交战在一起,但妓夫太郎一改之前正面作战的风格,开始采取拖延时间的迂回战术。 “哇哦,妓夫太郎果然很有战斗才能呢!” 童磨通过御子的视角远远望着四处乱窜的三人,彩虹色的眼瞳猛然亮了亮。 “面对这样的处境都能找到机会反败为胜,好厉害!” “真不愧是我引荐和看好的孩子呢~” 他抬手捧着脸颊,感觉大家和自己都棒棒哒。 这时,他忽然愣了一下,在御子传来的视野中看到了一道向着战场疾步狂奔的熟悉身影。 “欸——她怎么也来了?” 童磨仰头望天,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配合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样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出手了啊。”他不太情愿地嘀咕了一句。 本来妓夫太郎应对得很好,童磨也不想插手他的战斗,只需要帮忙保护好堕姬妹妹就行。 但是被三个柱围攻的话,肯定会被打得很凄惨。 那样想想就好可怜,实在是不忍心呢。 “可是这样的话,就真的藏不住了呀~”童磨可怜兮兮地咬着衣袖,蹲在角落里画起了圈圈。 雏鹤:(゜-゜)? 怎么一不留神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忧愁了? “呜呜呜——我不想被讨厌!”童磨若有所觉地转头看着她,眼泪汪汪地说。 “诶?放心,不会的哦。”雏鹤无奈地说。 “真的吗?雏鹤姐姐不会讨厌我?”童磨眼巴巴地盯着她。 “当然。”雏鹤有些心软地安慰道。 “那就好。”童磨瞬间眉开眼笑,左右晃着脑袋。 雏鹤看着他一下子多云转晴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辉月妹妹果然是个脑筋很奇怪的人啊。 第195章 选定的目标 宽阔的街道上,刀刃交击和火光爆裂的声音从各处交错响起,一直延伸到长街的尽头。 两柱与妓夫太郎的战斗已经发展成了一场游击战。 妓夫太郎滑溜地四处游走着,不再跟对手硬碰硬,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誓要拖延到伊黑小芭内毒发。 “混蛋,别跑!”宇髄天元被他这种恶心的手段气得不轻。 “我又不是傻瓜。”妓夫太郎嗤笑一声。 “这样下去不妙。”伊黑小芭内皱起眉头。 虽然利用呼吸法尽力遏制着毒素的蔓延,但他轻巧的体型在应对毒素时反而会成为一种弱势。 他一脚猛踩地面,灵活而迅捷地避过一道道飞来的血刃,似乎化作一条蜿蜒的长蛇向着对手突进而去。 妓夫太郎当然不会任由他近身,在斩出两道回旋的血之斩击后便向后跳跃着拉开距离。 这时,一道翩跹的身影从天而降,飘扬的羽织如同巨大的彩色蝶翼。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从屋顶跃下的身影轻盈而飘忽,出刀的动作却极为迅猛,速度快到令人难以反应。 特制的细剑如同凌厉的毒刺,狠狠刺入了妓夫太郎的后颈。 在一击得手后便抽刀后退,让对手反身挥来的镰刀打在了空处。 “干得漂亮,蝴蝶!” 宇髄天元神情振奋地高喊一声,与伊黑小芭内一左一右斩向妓夫太郎的脖子。 妓夫太郎刚要挥舞双镰迎击,却感受到一股剧痛和麻木感顺着脖颈的位置蔓延开来。 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口鼻中喷涌出大量的血液。 “这是……毒?”他身上青筋暴起,可怖的紫色瘢痕从后颈位置蔓延开来。 “身体动不了了!” 妓夫太郎又咳出一滩血液,竭尽全力分解着注入身体的毒素。 “这可是最新研制的加强版毒素,不知道能否毒杀上弦的鬼呢?” 蝴蝶忍轻巧地落在一旁,笑眯眯地观察着情况,同时将日轮刀入鞘,“咔嚓咔嚓”扭转着刀柄。 自从上回在那田蜘蛛山被戏耍了一通之后,她痛定思痛,深刻地反省了自身。 因为自己的毒在对战上弦之贰时都没起到多少作用,蝴蝶忍吸取了经验教训,废寝忘食地研制着更厉害的毒素。 现在正是验证成果的时候了! 调制好新的毒素后,她再度拔出日轮刀奔向对手,此时宇髄和伊黑两人的刀锋已经贴近了妓夫太郎的后颈。 血鬼术·散落莲华。 铺天盖地的冰晶花瓣从侧边飞来,带着逼人的寒冷和锋芒,向着众人席卷而去。 “这是……”宇髄天元和伊黑小芭内不得不放弃攻击,收刀防守。 “冰?”蝴蝶忍微微瞪大双眼。 “不要吸入冰晶!”伊之助的高喊声传入耳畔。 他刚才被几个御子耍得团团转,差点被几根冰藤蔓吊起来抽,却突然看到三个御子脱离了战斗向着另一边的战场奔去。 伊之助当即喊出了声,提醒其他人不要中招。 在听到他的提醒之后,三个柱立即屏住呼吸,各施手段脱离了冰花瓣肆虐的范围。 等到纷纷扬扬的花瓣散去,周围的地面和两边的建筑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切割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凌冽的寒意。 三个体型小巧的冰人落在妓夫太郎身旁,其中一只还用手中的冰扇捅了捅对方的胳膊。 “妓夫太郎没事?”在远处暗中观察的童磨露出担忧的表情。 “哎呀呀,小忍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啊,我都没来得及拦下来。” 他嘟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 好在他察觉到妓夫太郎的气息渐渐稳定了下来,显然正在分解着毒素。 “啊,还好还好。”童磨拍了拍胸口,“有毒的小蝴蝶果然不好惹呀~” 被寒冷充斥的街道上,两方正在远远对峙着。 “这是……冰人偶?”宇髄天元急促地喘息着,毒素的侵蚀已经愈发严重了。 “这就是另一只鬼的手段?看起来有点华丽啊。” “克制剑士的呼吸法,很不简单的能力。”伊黑小芭内想着伊之助的提醒。 “能发出这种强度的攻击……恐怕是另一个上弦!” “真是的,这个地方是鬼巢吗?一个接一个的。”宇髄天元心情凝重,脸上却依然带着轻松的笑意。 “这个……冰……”蝴蝶忍怔怔望着冰人偶手中成对的冰扇。 会是童磨先生吗? 童年时为大家带来快乐的冰雪乐园,也会变成杀人的刀锋吗? “蝴蝶,后续还会有人来吗?”伊黑小芭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蝴蝶忍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表情重新变得冷静坚定起来。 “负责处理残局的隐成员已经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探进衣兜里摸出一只盒子。 “我是主动向主公大人请求过来这边的,因为不太放心。” “之后应当不会有柱赶来了。” 蝴蝶忍弹开木盒,从中取出两支针剂丢给身旁的二人。 “你们中毒了?这是强效的通用解毒剂。” “现在没办法分析毒素的成分,只能使用通用的解毒剂了,恐怕只能起到一定的延缓毒性发作的效果。” “已经足够了!”宇髄天元接过针剂注入自己的身体。 “还算有用。”伊黑小芭内含糊地嘀咕一句。 御子们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动作,又瞥了眼捂着嘴咳嗽的妓夫太郎,然后齐齐挥出了冰扇。 血鬼术·玄冬冰柱。 一根根尖锐冰柱在半空中凝聚起来,向着三人落下。 只不过落在蝴蝶忍头顶上的要少很多。 伊黑小芭内将解毒剂注入体内,随后走位灵活地避开冰柱,弯曲的长刀化作张开大口的毒蛇,一跃向着一只御子突进。 与此同时,宇髄天元和蝴蝶忍也各自冲向另外两个御子。 玄冬冰柱! 一根根锋锐的冰柱猛然从地面上窜出,好在脚下的异动并不是毫无征兆,三人及时闪避了开来。 但紧接着,一簇簇冰柱便接连从地面上刺出,从半空中落下,逼得蝴蝶忍和宇髄天元不得不向后退开。 只有伊黑小芭内凭借着蛇行般曲折而灵活的走位,转眼间突进至一个御子身前,挥舞长刀向着对方撕咬而去。 血鬼术·冻云。 极寒的冰雾迎面而来,在他的皮肤和头发上凝结了一层冰晶。好在他及时闭上了双眼,这才没有让眼睛也被冻住。 脚下窜起的冰柱和冰冻造成的迟钝让他的剑技失去了平常的精准,御子趁机拉开了距离,脚下绽开了一朵精美的冰霜雪花。 “哎呀,好危险好危险,差点就被一下子干掉了呢~” 悄咪咪观战的童磨摆出一副后怕的模样,夸张地拍着胸口。 “果然是第一次出现的剑士。”他习惯性地收集着对方的情报,“自创的蛇之呼吸啊,是很值得记录的信息呢。” “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童磨眼神一亮。 三只御子脚下都浮现出晶莹美丽的冰晶雪花,霜天寒雪启动! 利用漂浮在空气中的冰晶颗粒,洞察着三人的动作和念头。 只不过,由于目前御子们并没有大面积散播冰雾,这种感知还不够完善,存在许多漏洞。 但差不多也足够拖延一段时间了。 三只御子与三个柱你来我往地纠缠不休。 “嗯——”童磨通过御子观察着战况。 “唔——嗯嗯!” 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恍然大悟地睁大双眼。 “哎呀呀,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童磨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绝对不行的哦。” 看到小忍都赶来了,童磨本来想就这样玩到天亮的,但是貌似不可以哎。 他都已经加入战斗了,遵从无惨大人的命令,就必须得把柱杀掉才行呢。 这次的情况不同于蜘蛛山之战,那次童磨提前让累离开了,无惨大人也懒得看累过家家,所以放过几个有趣的孩子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都在,无惨大人对上弦的关注度可是很高的。 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会被他知道。 要是玩得太过头,忽略了自身的职责,无惨大人会很失望、很生气的。 “肯定会被训得很惨的!”童磨耷拉着眉毛,讪讪地笑了笑,“大概还会被惩罚……” “所以说啊,唔~至少得杀掉一个才说得过去?” 他将食指按在嘴唇上,表情肃穆地透过御子的视角寻找着目标。 小忍那么可爱那么有趣,当然不能选她啦。 宇髄先生是雏鹤姐姐她们的丈夫,自己都跟雏鹤她们三人唱歌奏乐打好关系了,转头杀掉人家丈夫的话,很冒昧的说。 所以这个也不行。 那么,就决定是你了,小蛇! 童磨双眼一眯,彩虹色的眼瞳中好似闪过了锐利的光。 随着他心念一动,御子们的战术骤然发生了变化。 它们各自分散开来,挥舞对扇散播出大片的冰雾,将四周的地面和墙壁都冻结出一层厚厚的冰晶。 一片片大大小小的雪花图案在冰晶上绽放开来,将源源不断的冰晶粉末散布到空气中。 血鬼术·领域展开·霜天寒雪! 转眼间,这里便成为了一片寒冰的领域。 晶莹洁白,美轮美奂,却又遍布无形的杀机。 “这可是猗窝座阁下才有过的待遇呢。”童磨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是……”被这片领域包围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向外跳去。 蝴蝶忍和宇髄天元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脱离了这片区域,只有伊黑小芭内被三只御子同时发动的攻击拦截了下来。 “目标是我吗?”伊黑小芭内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一簇簇冰柱以更快的速度凝聚出来,比之前更加精准和刁钻,甚至是在预判他的动作。 锋利如刀刃的冰花瓣和限制行动的冰藤蔓,以及喷吐着极寒冻气的少女形态冰莲花,共同编织着这个寒冰的牢狱。 “但最大的威胁不是这些……” 伊黑小芭内凭借灵活的动作和变幻莫测的剑技努力周旋着,身上却开始凝结出一层冰霜,缠绕在脖子上的白蛇也钻进了他的衣领里。 “而是呼吸!” 因为屏住了呼吸,他的动作不免开始放缓了。 “那么……”伊黑小芭内猛然挥刀在身前回旋一圈,刀刃掀起的风卷走了面前的冰晶粉末,为他制造了一片短暂的能够呼吸的空间。 虽然他所使用的剑技和日轮刀都不太适合做这种事,但身为一名技巧精湛的剑士,他不至于连这都做不到。 “但是空气中弥漫的冰晶下一刻就会填补过来。” 而且,挥刀驱散冰晶的行为在对敌中绝对是多余的动作,会占用一式剑技的时间。 敌人能够趁机发动更多的攻击,自己也会因此错失许多进攻的机会,遭遇更多的危险。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伊黑小芭内忙而不乱地将日轮刀舞得密不透风,如同捕猎的蛇一样盯准了一只御子,打算逐个突破。 但是在这样密集的围攻和绝对不利的环境下,他还是有些寸步难行。 “伊黑!” “伊黑先生!” 脱离冰霜领域的宇髄天元和蝴蝶忍都发现了伊黑的处境,迅速出手试图帮忙解围。 “虫之呼吸·蝶之舞·戏弄。” 蝴蝶忍如同蝴蝶飞舞般轻盈灵活地重新进入冰晶范围内,向着一只御子突袭过去。 但御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挥动冰扇将她的攻击化解了。 宇髄天元也扔出几颗黑色弹丸,挥刀将它们磕飞,在冰霜领域中轰然炸响,破坏了一大片冰层。 他刚要挥刀冲过去,耳朵忽然一动,转过身“锵”的一声挡下了两把袭来的镰刀。 妓夫太郎总算分解了注入体内的毒素,再度拎着血镰加入了战斗。 “哎呀,这毒可真够劲啊。”他呲着尖牙笑着说。 “他已经把毒分解掉了?”宇髄天元咬着牙使劲。 “那就开始第二回合。”妓夫太郎飞快地舞动双镰。 劳烦童磨大人过来帮忙,真是让他惭愧不已呢。 “可恶!”宇髄天元挥动双刀抵挡着,“伊黑,蝴蝶,你们一定要撑住啊!” 金色的火花和血色的锋刃再度交错闪烁起来,另一边却是冻结万物的寒冰。 此时的情况,如同冰火两重天。 第196章 保护 霜天寒雪的领域中,面对无处不在的攻击,伊黑小芭内的神色依然冷静专注。 他挥舞手中的弯曲刀刃,剑光如同交缠的蟒蛇一般环绕在周身,“叮叮当当”地将来袭的攻击挡下。 他瞥了眼围住自己的三个冰人偶。它们分散在三个方向,无法同时解决。 “必须将它们逐个击破,只要能够近身……” 虽然第一次近身的机会没能得手,但那只是因为他初次接触这样的能力,猝不及防间导致判断出现了失误。 在了解和适应了这些冰人偶的攻击方式之后,伊黑小芭内有信心,一旦冰人偶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自己绝对能一击得手。 他瞅准机会将周围的攻击全部击碎,身体轻巧地一跃而起,急速冲向右手侧的那个小冰人。 然而他才刚刚跳起,一根根锋利的冰柱便从半空中凝聚而出,朝着他“嗖嗖”射去,精准得就好像他是故意跳起来迎向这些攻击一样。 与此同时,他下一步的落脚点也猛然窜出一簇尖锐的冰柱,下一刻就要把他扎成筛子。 身后也飞来密密麻麻的冰花瓣,如同无数片刀刃组成的风暴。 “蛇之呼吸·叁之型·巢绞!” 伊黑小芭内在半空中挥动日轮刀,用来攻击的招式被他围绕在周身上下,如同大蛇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缠住。 蜿蜒的斩击将头顶和脚下的冰柱摧毁,将席卷而来的冰晶花瓣统统挡下。 但是从侧边汹涌而来的冻气却无法用刀刃挡住。 它们无孔不入地顺着防御的空隙钻入,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片片冻结的痕迹。 冰冷的温度让皮肤变得麻木和迟钝起来,如果身上的冰层积聚得更厚,身体的反应和动作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这样大范围的攻击……” 虽然这些冻气可以通过挥刀掀起气流来吹散,但在三个冰人偶的狂攻猛打之下,伊黑小芭内根本无暇顾及。 他咬着牙忽视了冻气的侵入,屏住呼吸挥舞着日轮刀,身体依然在急速向前突进。 然而,被选为目标的小冰人却也在向后跳跃着拉远距离,速度一点也不慢。 同时它挥动冰扇,挥洒出大片雪白的云霭,小巧的身形在云雾中飞快远去, 面对迎面而来的大片冰雾,伊黑小芭内不得不抽身后退,挥刀化解着又一波攻击,并且利用刀刃卷起的风吹散面前的冰晶。 “我的动作似乎都被看穿了。”他趁机深吸一口气。 “三个冰人偶互相配合,发挥出了远大于三的效果。” “虽然我有信心近距离一击必杀,但无法近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再度挥刀防守,但刚才为了吹散冰晶而做出的动作还是让他的防御出现了片刻的漏洞。几片冰花瓣轻盈掠过,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 “唔~果然是很惊艳的剑技呢!”童磨观察着他的应对,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 他将对方的招式记录下来,并且琢磨着要不要多制造几个冰人偶过去帮忙。 “只靠三个御子,要想拿下他得多花点时间呢。” 毕竟三只御子创造的霜天寒雪领域,对比跟猗窝座阁下换位血战时火力全开的领域还是要薄弱很多的。 而且小蛇的实力确实不弱,轨迹莫测的剑技哪怕是借助霜天寒雪的感知,要做出预判也不太容易。 不过判断他的行动轨迹和攻击目标就要简单多了。 所以只需要让他近不了身就好啦! 哪怕攻击的技巧再厉害和精准,刀刃也不会伸长,攻击的距离总归是有限的。 只要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对方就打不到自己~ 童磨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忽然愣了一下:“欸?小忍……” 冰霜领域中,正当伊黑小芭内寸步难行时,之前冲出去的蝴蝶忍返身持刀刺向了其中一只御子。 御子反手挥舞冰扇,一条条冰藤蔓向她缠绕而去。 伊黑小芭内也趁机攻向这个御子,然而四朵少女形态的冰莲花在他四周凝聚成形,喷吐出冰冷的气流拦住了他的去路。 蝴蝶忍轻盈地避开冰藤蔓冲入领域深处,想要帮助伊黑脱身。 同时,一颗颗黑色弹丸也散落在周边,炸起一团团烟火,将地上的冰层摧毁了不少。 “伊黑,趁机离开这里!”蝴蝶忍挥舞细剑击碎一朵正喷吐冻气的冰莲花。 “小心身后。”伊黑小芭内提醒了一句。 蝴蝶忍将手中的细剑舞得密不透风,将一阵零零散散的冰花瓣挡下。 “它们的攻击开始疲软了吗?” 伊黑小芭内当即冲向最近的冰人偶,随后面对的就是一波铺天盖地的迎头痛击。 (ー`′ー)? 他被逼退了好几步才挥刀化解了攻击,身上凝结的冰层更厚了,头发上都挂满了冰凌。 蝴蝶忍也发现了这样的区别待遇,眼角隐隐带着泪花。 “童磨先生?”她低声呢喃道。 “哎呀,不是我不是我!”远处的童磨双手捂着耳朵,假装自己不存在。 “呜呜呜,果然会被聪明的小忍识破呢。”他哭丧着脸,蹲坐下来抱紧自己的膝盖。 宇髄天元的三个老婆看着他时不时抽风的样子,面面相觑,一脸无奈和茫然。 这时,宇髄天元和妓夫太郎再度交战起来,刀刃碰撞的声音如同烟花炸响。 伊黑小芭内语气平淡地说:“蝴蝶,你应该去帮宇髄。” 又是一波密集的攻击向着他袭来,冰柱、冰花瓣携着极寒的冻气,如同冰雪的风暴,美丽而肃杀。 伊黑挥舞着蜿蜒的刀刃,但冰冷的冻气让他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防守出现了破绽。 他当即挪动脚步,但拔地而起的尖锐冰柱刁钻地限制了他的动作。 来不及避开了! “小心!”蝴蝶忍飞速冲来,持刀迎向了来袭的风暴。 她咬紧牙关挥刀挡住面前的攻击,虽然速度很快,但她那特制的细剑其实并不擅长正面迎击和防御。 艰难地挡下这一波攻击后,她的左肩、大腿、腰侧和颈侧都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冰冷的温度顺着伤口侵入体内,似乎就连血液都要冻结了。 一道凌厉的刀光化作长蛇,将余下的攻击通通摧毁。 “小忍……”童磨怔怔抬起头来,“受伤了啊。” “为什么要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呢?” 哪怕是他,也没办法将发出的攻击收回啊。 “小蛇不至于这样子就死掉的,根本用不着你保护呀。” 童磨通过御子的视角望着小忍身上的伤痕,还有咬着牙继续战斗的倔强模样,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他看得出来,对方腰侧的伤势还是挺深的。 “小忍,真是个令人伤脑筋的孩子呢。” 童磨抿着嘴唇,心里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有些闷闷的。 “那是小忍竭尽全力要保护的同伴吗?” 他看着在冰雪的领域中翩跹飞舞的小蝴蝶,似乎随时都会被寒冰摧折,却又顽强得不可思议的身影。 “真的很努力呢,令人感动。” 童磨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脸上渐渐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唔~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啦。”他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我不会再增添新的力量了,就保持现在这样子。”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如果你们能坚持到日出的话,小蛇也就不会死掉了。” 童磨掰着手指计算着时间,同时通过御子注意了一下妓夫太郎和宇髄天元的战斗。 “虽说另一边可能会更快崩盘呢。” …… 几条印花的粉红色绸带自半空中舞动着,掀翻了一片屋顶。 精致的冰晶莲花在月色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在各处优雅地绽放着,为这里召来了凛冬。 房顶上,伊之助几人也陷入了苦战。 此时他们的对手只有堕姬和一个小冰人,剩下的那只御子悄然爬到了高处纵观全局,防止再有意外情况发生。 即便如此,这样的对手也让他们处境艰难。 虽说御子不会对伊之助下死手,但堕姬可不管那么多,今晚被砍了好几次脑袋的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把绸带舞得很欢快。 “怎么?你们只会到处乱窜吗?”堕姬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 伊之助和炭治郎身处冰雾范围内,在关键时刻互相为对方化解危机,或是帮忙驱散空气中的冰晶,彼此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 但他们完全是举步维艰,根本没办法逼近堕姬身边,只能拼尽全力支撑下去。 善逸则是用快如闪电的速度倏忽来去,瞅准机会为两人挡下攻击,清扫障碍。 但是他对堕姬几次发动的突袭都没能得手,身上还多了两道伤口。 祢豆子一直紧跟在炭治郎身边,在绸带和冰晶之间跳跃着,用拳脚和血鬼术帮忙挡住一些攻击。 她的动作越发迅捷有力,显然越来越适应这样的战斗了。 “刚才离开的冰人偶肯定是去对付柱了,这些家伙的实力……比那个螳螂男还难对付!” 伊之助绞尽脑汁思索着破局的方法,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他根本无法可想。 “可恶啊,为什么会这么强!” 他转动刀刃吹散面前的冰雾,深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 现在只能努力撑下去,直到转机到来,或是死亡迫近。 “节奏,节奏……把握好节奏!” 炭治郎挥舞着好似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刀刃,险象环生地化解着来袭的攻击。 但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激烈战斗中,要想随时掌握好节奏谈何容易。 如果不是大家时不时的援手,他恐怕已经倒下了。 哪怕是现在,被迫再次使用了一次火之神神乐的他也感到肺部快要超负荷了。 几条绸带伴随着冰晶藤蔓再度袭来,炭治郎拼尽全力挡下了攻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节奏,不小心吸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极致冰冷的气流刺激着他敏感的鼻腔,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炭治郎用左手捂着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本就负担很大的肺部像是要被冷空气冻裂,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怎么了,炭治郎?”善逸化作金色的雷光,为他扛下了接踵而至的袭击。 伊之助也挡在炭治郎身前挥舞着双刀,满心焦急地说:“你不会吸入冰晶了?” “我没事。”炭治郎艰难地喘息一阵,重新挥舞刀刃,“我还能坚持!” 冰晶的问题不会那么快发作,他还能战斗! “别说得那么轻巧啊!”伊之助将刀柄捏得咔咔作响,猛然斩出风暴般密集的刀光。 “可恶,可恶!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冷静,伊之助!”善逸高喊道,“保存体力!” “嗯!”祢豆子奋力抓住两条绸带,将它们生生扯断,转身将手掌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呼—— 一阵汹涌的火焰将炭治郎整个淹没了进去,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黑夜。 (((;;))) “欸?!倒是不用这么快火化啊!”伊之助一下子蹦起老高。 火光转瞬间散去,炭治郎愣愣地站在原地,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焚毁。 但他能够感受到,体内的冰冷感已经完全消失,侵入肺部的冰晶已经全然被燃尽了。 “这是……”他转头望向祢豆子。 “嗯!”祢豆子对他握了握右拳。 “嗯?”正在观战的童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把我的冰晶烧掉了吗?果然是很有意思的能力呢。” “只会烧鬼的血鬼术,简直是在耍赖嘛。” 童磨撇撇嘴,忽然想到自己的能力对人类来说也挺赖皮的。 “唔~那就没事了。”他转而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要是炭治郎这次不小心死掉的话,是不是能捡一个祢豆子回去玩呢?” 童磨一手托腮,一本正经地琢磨起了这个问题。 另一边,伊之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冰晶被烧掉了……”炭治郎挥动刀刃抵挡着攻击,眼神骤然变得极为明亮。 “祢豆子,你能不能烧掉宇髄先生体内的毒?”他语气急切地问。 “嗯?”祢豆子一脸懵懂地歪了歪头,然后眯眼笑了起来,“嗯!” “原来如此!”伊之助咧嘴笑道,“炭治郎,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祢豆子妹妹去帮忙解毒!” “那就拜托你们了,请一定要支撑下去!” 炭治郎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拉着祢豆子的手腕跳下了屋顶。 必须保证柱的战斗力,那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席卷而来的冰花瓣被伊之助挡下,一条条飞来的绸带也被善逸一刀切断。 “什么啊,臭小鬼!”堕姬没能阻止炭治郎兄妹的离去,气得直跺脚。 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那你们两个就赶快去死!”她烦躁地说。 “哼,蚯蚓女,你还没睡醒吗?”伊之助嘲讽地笑了一声。 “讨人厌的小鬼!”堕姬额头上绷起了青筋。 战斗继续焦灼着。 第197章 利刃为何挥舞 炭治郎刚靠近街道上的战场,就被一阵阵隆隆作响的爆炸逼退出去老远。 宽敞街道两边的房子早已经被掀翻,战场分隔成了距离不远的两处。 一边火光与血刃四射,爆炸声与利刃对撞声不绝于耳,打得热火朝天。 另一边处处冰封,美丽而危险的冰晶莲花四处绽放,寂然无声,一片肃杀。 之前根本不敢分心的炭治郎这才了解了这边的局势。 “忍小姐和伊黑先生也在这里,是赶过来支援的,但是被困住了?” 炭治郎知道自己没办法插手那边的战斗,带着祢豆子绕过冰晶覆盖的大片范围,向着宇髄天元那边靠近过去。 时不时有回旋的血色利刃从战斗中心爆发出来,到处都是爆炸掀起的气浪,让兄妹俩举步维艰。 “没办法接近!”炭治郎抬起左臂挡在额前,差点被近距离的爆炸掀翻。 他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宇髄先生,祢豆子有办法为你解毒!” “嗯?”宇髄天元和妓夫太郎同时听到了他的喊话。 六七道交叉的血刃被妓夫太郎甩出,向着炭治郎飞掠过去。 宇髄天元正想赶过去帮忙,却被一双镰刀死死拦下。 炭治郎及时挥刀挡住了这些交错的血之斩击,却被这沉重的攻击向后推飞出去,整个人直接撞进了冰雪的领域之中。 他咬着牙卸掉了这股冲击力,双脚在光滑的冰面上滑行出去老远。 但那些被他偏移出去的血刃回旋着重新向他飞了过来。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炭治郎将刀刃舞动成火炎的旋涡,奋力抵挡着从各处来袭的斩击,将自己和祢豆子保护在刀光之内。 “还不错嘛。”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妓夫太郎一闪身突进到他身前,血镰锋利的尖端转瞬间刺向他的眼睛。 “小心!”宇髄天元大吼着狂奔而来。 “躲开,快躲开!”炭治郎用尽了全身力气,这才勉强偏过了头。镰刀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然而那把镰刀紧接着就调转过来,袭向他的太阳穴。 “躲开了!我能行!”炭治郎刚要移动脚步闪避,却发现双脚动不了了。 “怎么会……脚冻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凝结了一层冰晶,与冰雪覆盖的地面冻结在了一起。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冰雪领域跟自己之前应对的完全不同,不仅更加冰冷彻骨,而且处处危机,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被冻住了。 “我判断失误了!”炭治郎努力想要偏转身体,但已经来不及了。 “炭治郎!”宇髄天元奋力向着妓夫太郎扔出右手的宽刀。 “蛇之呼吸·壹之型·委蛇斩。” 黑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蜿蜒的刀锋好似化作雪白的大蛇,将妓夫太郎的双臂切断,甚至切开了对方一半的脑袋。 妓夫太郎瞬间跃起拉开距离,躲开背后袭来的宽刀,残缺的身体快速恢复了原状。 “你的对手是我!”宇髄天元怒吼一声,扯动刀柄上连接的锁链收回抛出去的刀。 两者再度激战起来。 在关键时刻解救了炭治郎后,伊黑小芭内再度被一波汹涌的冰雪风暴吞没了。 滴水不漏的防御因为赶来救人而出现了破绽,蝴蝶忍则是被一阵冻气阻隔在了另一边。 等到伊黑小芭内翻身落在炭治郎身旁,他的身上已经被锋利的冰花瓣切割出了几道伤口,肩膀上还深深地插着一根冰柱。 “伊黑先生……”炭治郎看到他身上的伤势,眼瞳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在做什么?明明是过来帮忙的,却又拖后腿了,还让别人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如果他刚才没有判断失误,如果他能够变得更强一点…… “嗯?”这时,伊黑小芭内转头瞅了眼炭治郎,眼神瞬间变得极度不爽和嫌弃起来。 这是那个跟甘露寺关系很好的、带着鬼的剑士…… “拖后腿的废物,给我一边待着去!” “欸?”炭治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傻呆呆了。 Σ( ° △ °|||) “对……对不起。”炭治郎有些沮丧,但诚恳认错和表达感激,“谢谢您!” “不是想救你,只是职责而已。”伊黑小芭内阴沉着脸,“要死的话就滚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说着,他挥刀挡下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冰晶攻击。 “我知道了。”炭治郎蔫答答地应道。 不过他嗅得出来,虽然伊黑先生对他的不爽和嫌弃是真的,但心里并没有带着像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话那样的恶意。 “等等,伊黑先生!”眼见对方转身要远离,炭治郎赶紧喊了一句。 “祢豆子的能力可以清除身体中的毒素和冰晶,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伊黑小芭内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祢豆子。 眼神瞬间变得凶巴巴的。 (▼ヘ▼) 祢豆子被吓了一跳,一溜烟躲到了炭治郎身后。 Σ(?﹏?|||)︴ “伊黑先生,让祢豆子帮你解毒。”蝴蝶忍终于摆脱了冰藤蔓的纠缠,轻盈地跳了过来。 “我提供的解毒剂只能减缓毒性的蔓延,现在毒素依然在侵蚀你的身体?” 蝴蝶忍说着,帮忙抵挡住无休无止的攻击。 伊黑小芭内点点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祢豆子的治疗。 只不过,等到身上燃起熊熊火焰的时候,他好悬没抬刀把祢豆子砍了。 毕竟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治疗,而像是在火化…… 最后,炭治郎拉着祢豆子,顶着对方如芒在背的目光跑出了这片冰雪的领域。 “祢豆子还是值得信赖的,对不对?”蝴蝶忍轻声说道。 “哼。”伊黑小芭内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挥刀战斗着。 年幼时期的经历让他的内心充斥着对鬼的憎恨。 或者说,正是凭借着对鬼的无尽仇恨和憎恶,他才拖着这具罪孽深重的污浊身躯活到如今的。 “宇髄先生……” 炭治郎刚刚带着祢豆子脱离冰晶覆盖的范围,就看到一道人影飞了出去,撞塌了一大片墙壁和房屋。 宇髄天元瘫倒在瓦砾下一动不动,而妓夫太郎正持着血镰冲过去想要补刀。 “宇髄先生!”炭治郎大喊一声,疾步向前奔去。 快点!再快点!冲上去挡住他! “不行,这样根本来不及!” 炭治郎紧紧盯着妓夫太郎比自己更近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间放缓了。 其实,他始终没有想明白这场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鬼并没有滥杀无辜,反而为一群可怜人提供了庇护,将鬼杀死只会使这些人陷入更深的绝望和痛苦之中…… 炭治郎无法下定这样的决心。 即使他明白,这对鬼兄妹在服从着鬼舞辻无惨的命令。 他们在斩杀着柱和猎鬼人们,他们在助纣为虐。 他们减少了猎鬼人的数量,只会让一些本会被那些剑士斩杀的恶鬼继续存活于世,继续残害其他的人。 他们间接导致了悲剧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上演,使另一部分无辜人失去了生命和幸福。 但是炭治郎依然无法做出决定,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出决定—— 将一群人推入深渊之中,来换取另一群人的幸福的决定。 是的,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所以,他在这里战斗的理由是什么?手中的刀刃究竟为何而挥舞呢? 炭治郎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幕幕鲜活的片段。 伊黑先生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身影,宇髄先生、伊之助、善逸、祢豆子不止一次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还有他的家人们,炼狱先生一家,甘露寺小姐,蝶屋的大家,他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们…… “没错,我从来都是为了守护大家的生命和幸福,才拿起刀刃的啊。”炭治郎握紧了手中的刀。 手中的利刃应当为守护家人、保护弱小、保护那些可爱的人而挥舞。 或许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但他已经不再迷茫了。 “正因为不想看到大家逝去,所以才要奋不顾身地战斗!” “直到有一天,我会斩断这些悲剧的源头——鬼舞辻无惨!” 炭治郎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妓夫太郎的动作,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我绝不会让宇髄先生死去,不会让大家死去!” “所以,我要与你战斗!” 他摆出了冲锋的姿态,将刀刃高举在背后。 现在的他,应该有那样的资格…… “燃烧,燃烧,燃烧心灵!” “去超越自身的极限!”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伴随着一声轰鸣,炭治郎整个人似乎化作一道燃烧着灼热火焰的流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速。 锵—— 刀刃与镰刀相交,他成功赶在妓夫太郎得手之前,挡在了宇髄天元面前。 灼热的利刃似乎带着熊熊的烈焰,将妓夫太郎的手臂切断,并且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欸?这一招……”童磨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真是令人动容的意志呢。” “这是……”妓夫太郎瞪大双眼,被砍断的手臂瞬间生长出来。 “不错的招式嘛。”他咧开嘴笑道,急速挥舞双镰斩向炭治郎。 “好快!”炭治郎盯紧对方的招式,但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了。 说到底,刚才爆发的奥义并不是能够持续使用的招式。 “必须使用火之神神乐!”他死死咬着牙,强行将呼吸法转变为火之神神乐的呼吸方式。 “火之神神乐·火车!” 炭治郎猛然一个翻身,刀身旋转一周,斩出一道缭绕着火焰的圆形斩击。 妓夫太郎抬起镰刀挡住,急促而密集的攻击逼得炭治郎几乎喘不过气来。 “坚持住,祢豆子已经赶到宇髄先生身边了。” “我必须挡住他!” “哈……”炭治郎吸了口气,胸口被镰刀划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血液四溅。 但他依然紧紧盯着妓夫太郎的动作,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眼球都开始充血了。 “看得清!他的动作在我眼中减缓了……” “火之神神乐·炎舞!” 两道大幅度的圆形斩击接连挡下了妓夫太郎的攻击。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妓夫太郎不解地看着他,“明明速度和力气都不强,为什么能爆发出挡住我的斩击的力量?” 他皱着眉,挥动镰刀的速度更快了,飞旋的血刃也从他身上飞射出来。 炭治郎脸上渐渐失去了所有表情,动作却更快了。 “跟得上!我能够跟得上他的动作!” 身体似乎在熊熊燃烧,热腾腾的,充满力量,连痛苦都瞬间远去了。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他旋转着舞动日轮刀,刀刃上似乎迸发出了太阳般的火焰,将周围的血刃统统斩开,随后与妓夫太郎袭来的镰刀对撞在一起。 “呃啊啊——” 炭治郎用尽全身的力量,死死抵住了面前势大力沉的斩击。 而在妓夫太郎眼中,对方额头上的印记猛然变换了形状,像是炽红色的烈焰。 像是黑死牟大人,不,更像是…… 长方形的日轮花札耳饰在眼前飘飞着,一道让全身细胞都在颤抖的陌生身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伴随着这样的问句,那道梦魇般的身影持刀冲来,与面前的身影融为一体。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身体僵硬和战栗起来,妓夫太郎怒吼一声狂乱挥动着镰刀,一时间却被炭治郎连绵不绝的斩击逼得连连后退。 “哎呀呀,斑纹浮现出来了呢。”童磨悄咪咪望着这一幕,抬手捂住了嘴唇。 “总感觉,有种坚不可摧的意志和觉悟,像是太阳一样耀眼呢。”他眨了眨眼睛,眼眶中不自觉地泛起泪水来。 “好漂亮。”他彩虹色的眼瞳中划过一抹生动的光彩,“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童磨安安静静地坐在路边,脸上带着纯粹而美好的笑容,默默垂泪。 而在另一边,经过又一轮的爆发后,炭治郎忽然一手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强行转换呼吸法和超负荷使用火之神神乐的后遗症一同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发黑。 “哈?”看着刚才还勇猛无比的家伙瞬间瘫倒在地呼吸艰难的模样,妓夫太郎也懵了一瞬。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补刀:“去死!” 祢豆子的身影一跃而过,抱着哥哥滚落到了远处。 “哧”的一声,妓夫太郎的镰刀被一对熟悉的宽刀挡住了。 “哈哈,我要感谢你们!” 宇髄天元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容,身上多了更多深深浅浅的伤痕,但精神却很亢奋。 身体中的毒素被烧掉后,虽然毒素造成的伤势并没有痊愈,但也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我的谱面完成了!” “接下来就干掉你!” 第198章 战斗的落幕 轰! 刀刃与镰刀撞击的位置爆发出轰鸣声,爆炸的冲击力将妓夫太郎逼退了出去。 “什么啊,这家伙还能站起来吗?” 妓夫太郎挥动双臂,无数回旋的血之斩击纵横交错地向着对面飞去。 宇髄天元避都不避地持刀前冲,正面迎向了来袭的重重血刃,凌厉危险的斩击化作了传入耳中的一串串音符。 “壹、三、七、五、为、巾!” 他口中喊着令旁人不明所以的音阶,挥舞双刀将袭来的血刃一道不落地接下。 “你那糟糕的曲子,我已经解读得明明白白了!” 伴随着一路上的火花与爆炸,宇髄天元好似畅通无阻地突进到妓夫太郎身前,高高跃起向着对方劈去。 “居然把圆斩旋回全部挡开了?”妓夫太郎向后跳跃着避让开来。 “他刚才说的是谱面?将我的血鬼术记录成了乐谱?” “开什么玩笑!” 妓夫太郎持着血镰迎面而上,在巨大的轰鸣声过后,双方近距离极速猛攻起来。 爆炸的火花和血色的弯刃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着四周迸射开来,如同在夜空下进行着一场精彩纷呈的烟花秀。 在这种状态下,宇髄天元将对手的攻击节奏熟记于心,好似未卜先知一般,一扫之前的颓势,竟是反过来将妓夫太郎压制在了下风。 不过妓夫太郎仗着强大的恢复能力和充沛的体力优势,倒也根本不怵与之硬碰硬。 双方时而近身交战,时而拉远距离,转眼间从长街的这头打到那头,留下一路的火光。 周围的建筑物在他们战斗的余波下不堪一击,在爆炸和血刃的波及下被夷为平地。 两人怒吼着一路争斗远去,交错的利刃在夜色下反射着凌厉的光华。 炭治郎跪伏在地上,捂着胸口艰难喘息着,下一刻似乎就要晕厥过去。 祢豆子皱着小眉头蹲在哥哥身边,歪着脑袋想了想,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然后在他身上再次放了把火,焚烧掉了刚才受伤时侵入他体内的毒素。 “活……活过来了!” 炭治郎痛苦地喘息和咳嗽了一阵,终于还是缓了过来,直起腰来伸手摸了摸祢豆子的脑袋。 “我没事了,祢豆子。”他微笑着安慰道。 “嗯!”祢豆子眯眼笑了起来,歪着头蹭了蹭哥哥的手掌。 安抚好祢豆子后,炭治郎环顾着四周被炸毁的房屋,站起身来跳上了远处一座屹立着的屋顶。 他抽了抽鼻子,分辨着周围的气味:“附近的人都已经撤离了吗?太好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远处的战斗。 “宇髄先生似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很强大,有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 “忍小姐和伊黑先生被困在那片冰晶覆盖的区域内,恐怕很难快速解决战斗。” 炭治郎明白,这场战斗要发展成艰苦的持久战了。 “宇髄先生一定能够拖住对手,即使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这边的战况也不会轻易崩盘了。” “忍小姐和伊黑先生那边的战斗,我也插不上手,只会给他们拖后腿。” “祢豆子,我们回去协助伊之助和善逸!” 炭治郎露出坚决的表情,带着祢豆子在屋顶上跳跃着奔向远处。 虽然身体伤痕累累,疲惫不堪,骨骼都在咔咔作响,肺部也似乎要烧起来了,但他还不能停止战斗! 现在,每一处战局都至关重要。 只要有一处失败,迎接他们的就是局势的全面崩盘。 要知道,一旦刚才宇髄天元彻底败北,空出手来的妓夫太郎就会去支援别处,彻底打破现有的平衡。 到时候所有人恐怕都会死。 “伊之助,善逸,我们回来了!” 炭治郎挥刀迎向舞动的绸带,与祢豆子一起再度加入了战斗。 “啊,来得正好!”伊之助一个翻滚跑来,“祢豆子妹妹,快给我烧一下!” “嗯?”祢豆子茫然无辜地眨巴着豆豆眼。 冰雪领域之中,伊黑小芭内和蝴蝶忍的配合也愈发默契了。 由于蝴蝶忍的细剑并不擅长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冰晶粉末,伊黑小芭内会控制好节奏,在恰当的时机为两人制造呼吸的空间。 蝴蝶忍在这时则会帮忙抵挡住攻击,为对方守住防御的漏洞。 在这个过程中,伊黑小芭内也发现这些冰人偶总会对蝴蝶忍手下留情,而对自己则是往死里打。 他知道自己被针对了,但是看着蝴蝶忍咬着牙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可靠身影,将要问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 不论这其中是否有隐情,身边的同伴都是值得信任的。 至于隐藏的真相与故事,那都与现状无关,总有一天也会浮出水面。 蝴蝶忍则是显得十分沉默,脸上时常带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表情严肃而沉闷。 到现在为止在战斗中经历的一切,都证明了她的猜测的正确性。 真的是童磨先生。 并且,他想杀死伊黑先生。 心中的猜想越是笃定,她越是要拼尽全力保住伊黑先生的生命。 不管是对于同伴的保护,还是说……她并不希望在此彻底决裂,让一切变得再也无法挽回。 “所以,休想得逞,混蛋!” 蝴蝶忍怒气冲冲地竖着眉头,挥舞细剑切碎一次次试图把两人分隔开的冰晶,再一次站在伊黑身边。 两人配合无间,抵御着重重的冰雪风暴。 在这样的僵持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每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但没有人放弃,所有人都咬牙坚持着,用生命在奋战。 宇髄天元与妓夫太郎的战斗在持续着,似乎无休无止。 随着体力的流逝,宇髄天元从一开始占据上风,到势均力敌,再到现在又一次落入下风。 但在完成了谱面后,他能够尽可能减少自己受伤的次数,这才战斗到如今。 屋顶上,炭治郎、伊之助和善逸都已经是气喘吁吁。 祢豆子因为使用了太多次血鬼术,眼睛都困倦地阖上了一半。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神速!” 伴随着响亮的雷声,一道快到极致的雷光划破天际,打破了堕姬蓄势已久的一次攻击,化解了众人的危局。 善逸最终还是用出了对身体负担极大的神速,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但战斗时间太久的疲惫感加上神速的负担,让他的双脚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可恶,凭什么你们能坚持到现在啊!”堕姬气得跳脚。 她才是鬼好不好,这些家伙都疲倦得摇摇欲坠了,为什么还这么顽强! “别小看我们啊,蚯蚓女。”伊之助将刀刃舞动成旋涡,站在众人的最前方。 “都说了不准叫我蚯蚓女!”堕姬叫嚷道,“我的名字是堕姬,堕姬!” 再这样侮辱她的话,她就要……就要哭了啊! “原来如此。”炭治郎恍然大悟地说。 “但是你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所以我们也没办法用名字来称呼你啊。” 虽然脚步有些摇摇晃晃,炭治郎那双深红色的眼睛依然明亮如初,闪烁着清澈愚蠢的光芒。 “哈?”堕姬和伊之助都张大嘴巴看着他,表情一瞬间同步了。 迎着炭治郎真诚无比的目光,堕姬沉默了,犹豫了,怀疑起了鬼生。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没有从一开始就报上姓名,所以才会被别人用外号称呼? 堕姬板着张美丽的小脸,陷入了沉思。 “不对!我长得这么美,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许久之后,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气冲冲地继续甩动绸带,向着这些讨人厌的小鬼抽了过去。 而在寒冰领域之内,两人支撑得尤为艰难。 他们面临的困难不仅有连续不断的攻击,还有呼吸的受限,身体上积累的疲倦,以及无法避免的冻伤。 皮肤被一次次冻结,身体已经完全麻木了,伤口流出的血液都结了冰。 他们只是凭借着经验和本能,以及不屈的意志,憋着一口气才支撑到现在。 晶莹美丽的冰莲花在周围接连绽放着,云霭般的冰雾弥漫其间,这座寒冰的牢狱在外面看起来更像是飘渺梦幻的仙境。 童磨站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边缘,抬头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竟然真的坚持到了现在……”他喃喃自语道。 第199章 日出 “没想到,竟然真的坚持到了现在……” 明明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被分割为三个战场,只要有一处失败就会全盘皆输。 明明被克制着,疲倦不堪,遍体鳞伤,却仍然顽强地战斗到如今。 明明险象环生,一次次徘徊在失败边缘,却一次次在同伴的守护下渡过难关。 “人类不屈的意志,和同伴之间完全的信任……” 童磨仰起头来,眼眶中再次盈满了清澈的泪花,七彩的眼瞳更显得璀璨绮丽。 他不止一次为此而落泪。 “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啊。”他抹去眼角的泪水。 “妓夫太郎,堕姬妹妹,停止战斗。”童磨联系了兄妹俩,“天快亮了。” “嗯?”妓夫太郎停下猛攻,后跃拉开了距离。 他深深看了眼呼吸急促却仍然斗志昂扬的对手,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对于敌人的敬意。 “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说完后,他几次起落消失在重重的建筑之间。 “彼此彼此,总有一天我会斩杀你!” 宇髄天元咧嘴笑着宣告道,随后一刀拄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太阳从地平线下冉冉升起,耀眼的光辉普照大地,驱散了黑暗的阴霾。 宇髄天元这才放松下来,拄着刀一动不动地站立了许久。 “糟了,腿麻了。”他保持着华丽帅气的姿势,双手在打颤,“动不了了……” “天元大人!”他的三个老婆飞奔过来。 “哇啊啊,天元大人——”须磨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一个蓄力起跳,一脑门撞进了他的怀里。 “噗——”宇髄天元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被撞翻了出去,翻着白眼差点厥过去。 “轻点啊,须磨!”牧绪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哇——天元大人,牧绪姐又欺负我!”须磨大声告状。 在吵吵闹闹的声音中,雏鹤含笑跪坐在宇髄天元身旁,眼中带着泪花。 “天亮了,天元大人。” “啊。”宇髄天元看着身边的三个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人,缓缓扬起了嘴角。 …… “给我等着,下回绝对饶不了你们!” 堕姬跳下屋顶之时,口中还在不满地叫嚣着。 “到底是谁被打哭了好几次啊,笨蛋蚯蚓女!”伊之助被冰人偶拦住,没办法拖着她晒晒太阳,只能过过嘴瘾了。 “你!”堕姬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该死,为什么这样都杀不了他们!”她气得直掉眼泪,“可恶的臭小鬼!” “哥哥和童磨大人都去哪了?”她抽着鼻子想,“为什么都没有过来?被拖住了吗?” 可是童磨大人那么厉害,也会被人类绊住脚步吗? 堕姬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满心只想跟哥哥告状。 下次一定要让哥哥杀掉他们! 堕姬离开后,伊之助面前的冰人偶也碎裂开来,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陷入了寂静,几人互相对视着,同时瘫倒在了房顶上。 炭治郎挣扎着拿过木箱,将缩小身体秒睡的祢豆子塞了进去,这才仰面朝天大口喘着气。 “哈——哈——终于结束了。” “好饿,要饿死了……”伊之助饿得头脑发昏。 善逸猛地惊醒过来,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然后“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搞的啊?一觉醒来完全动不了了啊!”他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身上好痛,双脚都感觉不到了……我是要死了吗?谁干的啊啊啊!” 他哭得震天响,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呀,没事的……”炭治郎颤巍巍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晨曦洒满大地,金色的光辉照耀在他们身上,带来了温暖与安宁。 …… 冰雪领域内,御子们的进攻猛然停歇下来。 顾不得多加思考,蝴蝶忍和伊黑小芭内拖着疲倦麻木的身体,各自持刀攻向一个冰人偶。 在这场艰辛的战斗中,他们对于时间的感知早已模糊不清。 “算了,就让你们砍一砍。” 童磨通过御子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 “总是打不到的话,也会感到非常挫败。” 蝴蝶忍一刀刺穿了面前的冰人偶,伊黑小芭内也毫无阻碍地解决了一个。 两人都愣了一下。 精致漂亮的小冰人瞬间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点消散无形。 周围盛放的冰莲花和地上的雪花状冰晶也悄然散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战斗……结束了?”蝴蝶忍抬头望着天边亮起的光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天亮了。”伊黑小芭内语气平缓地说。 晨光初现,驱散了寒冷与黑暗。两人寂然无声地伫立着,沐浴着晨曦的光明与温暖。 御子消散前最后的视野传入脑海,童磨仰起头来,看着天边渐渐苏醒的光辉。 “大家都很努力呢,做得很棒!” “人之意志,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死寂许久的心湖难得泛起了点点波澜,涌现出一种感动又羡慕的复杂心绪。 在这微妙的情绪还未消散之前,童磨转头往远处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幸存下来的众人。 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预感,现在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是在铺垫一场命中注定的离别。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期待这种变化的。 不论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都会让他眼中的世界多出一抹新奇的色彩。 这样想着,童磨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了阴影之中。 第200章 战后 旭日东升,光辉洒满大地,将万物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在大战过后的废墟中,戴着面罩的隐队员们正忙忙碌碌地处理残局,参战的剑士们都被聚集到了一起。 “啊啊啊!好疼!”善逸的哭喊声大老远都能听得到。 “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也动不了!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不,这只是累的。”为他包扎伤口的隐队员眼角抽搐着,“话说回来,你到底哪来的力气喊得这么大声啊……” 伊之助身上缠着绷带,正捧着一碗天妇罗狼吞虎咽,什么形象都不在意了。 “再来一碗!”他举着吃空了的碗大声道。 “还真是精力充沛啊。”旁边的隐队员大为敬佩,并且麻溜地给他添饭。 “谢谢你。”炭治郎躺在旁边的担架上,对着帮他包扎的人道谢。 他胸前被镰刀划伤的伤口很深,好在运用呼吸法止住了血,失血并不算多。 不过,他身上的问题要更加严重一些。 鏖战许久的身体早已利用到极限了,再加上过度使用火之神神乐的后遗症,现在还能活动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另一边,宇髄天元和伊黑小芭内并排躺在担架上,身体被绷带裹成了粽子。 他们两人的伤势尤其严重,好在并没有因伤势而造成残疾,此时正偏转脑袋面面相觑。 “为什么会被上弦之陆拖住那么久?说到底不过是陆。” 伊黑小芭内被一层厚厚的棉被裹在里面,只露出一颗脑袋。之前一直藏在他衣服里面躲避寒冷的白蛇也从棉被里探出头来,“嘶嘶”吐着信子。 “你自己还不是被三个过来卖萌的小不点差点打死?”宇髄天元针锋相对。 两人竖着眉头大眼瞪小眼,脑门都快顶到一块儿了。 伊黑小芭内有他的白蛇镝丸帮忙一起瞪,但宇髄天元也有三个老婆作为帮手,谁都不输阵。 蝴蝶忍披着棉被坐在一边,苍白着一张小脸,正捧着一杯热水慢慢喝着。 她身上的伤势倒不算重,但冻伤不少,身体还伴有失温的症状,幸好不算严重。 “大家都活下来了,真是太好了。”炭治郎仰面看着明净的蓝天。 “哇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善逸举起自己的左手晃着,“这是牙印没错?” “好疼!到底是谁咬的啊!” 伊之助干完饭,斜斜瞥了眼他手上的一排深深的牙印。 “哦,是鬼。”他面无表情地说。 “欸?!我差点被鬼吃掉吗?”善逸瑟瑟发抖,眼泪流得更欢了,“好可怕!” “请别乱动,我来为你包扎!”旁边的隐队员赶忙按住他的爪子。 “哦。”善逸抽了抽鼻子,“说起来,怎么没见到辉月小姐?” “咦?对哦。”须磨挪开目光,不再跟伊黑的白蛇较劲。 她转头四处扫视了一圈:“天亮之后就没见过辉月妹妹了呢,自己回去了吗?” “辉月?”伊之助好像听荻本屋的老板娘说过这个名字。 “辉月花魁。”善逸瞬间露出飘飘然的笑容,“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哦!” “而且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彩虹色眼睛,真的是七彩的哟!”须磨笑容灿烂地补充道。 “七彩的……眼睛?”伊之助愣住了。 “没错!非常特别,像是宝石一样。”须磨双掌合起放在脸颊旁边说着。 伊之助不由得转过头去,对上了蝴蝶忍投来的目光。 “怎么会……”他低下头去,一直以来被他有意无意忽略了的种种细节此时一下子翻了出来。 难怪他总觉得那个藏头露尾的鬼对自己并没有杀意,反而十分乐于逗弄他,尤其对揍他的屁股情有独钟。 还有那家伙恶劣的、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又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性格…… 难道是童磨? 伊之助不是没有发现过疑点,但因为信任,所以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可一旦想到了这一点,种种的疑点便迅速串联了起来。 他心情有些沉闷地捏紧了拳头,连刚刚满上的一碗饭都没有胃口去吃了。 善逸和须磨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沉默了下去,互相对视了一眼,闭上了嘴。 许久之后,伊之助再次看了蝴蝶忍一眼,缓缓开口。 “炭治郎说过,这个使用冰的鬼,身上的气味跟那田蜘蛛山上那个家伙是一样的。” 蝴蝶忍愣住了,呆呆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沉了。 在那田蜘蛛山上被逗弄的那次,简直是她一生的黑历史。 她挤出一个完美无比的笑容,感觉拳头硬了。 (╬◣?◢) 伊之助感觉后背一凉,总觉得忍姐姐身上都要冒黑气了,明明笑得这么温柔和善啊。 他匆匆移开目光,想了一会儿,觉得太复杂于是就懒得再想了,端起碗继续扒饭。 “过几天后,我要回去一趟。”他含糊地说。 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回去,省得妈妈担心。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蝴蝶忍笑盈盈地说。 “啊,好。”伊之助点点头。 太阳越升越高,隐队员们将一些情绪激动的游女挡在远处,安排另一部分人将伤者抬走。 “看样子我们似乎不太受欢迎呢。”蝴蝶忍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一对兄妹好像没做过太多恶事,反而一直在庇护着这些人。”炭治郎轻轻地说,心情还是不免有些沮丧。 “原来如此,神女白姬的传说讲的就是那个女孩?”雏鹤轻声说道。 “嗯。”炭治郎应了一声。 “这样啊。”蝴蝶忍微微一笑,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所以说,鬼也不一定都是坏的?”伊之助若有所思地想着。 不管童磨是不是鬼,他一直都在救助那些可怜人……不过心绝对是黑的! 伊之助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屁股就是证据! “哈?被奉为神啊,还挺华丽的嘛。”宇髄天元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不过我可是掌管华丽的祭典之神,绝不会输给他们!” “没错!天元大人最华丽最帅气了!”须磨大声应和。 宇髄天元臭美地比了个华丽的姿势,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眼角抽动了一下,但表情不动声色。 伊黑小芭内皱着眉撇过头去,表示没眼看。 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一行人离开了游郭,向着远处而去。 第201章 齐聚无限城 童磨正吃着饭呢,眨眼间就被拉进了无限城。 他盘膝坐在原地,左右环顾了一圈,所见的只有空荡荡的长廊,于是不慌不忙地继续吃完了手中的食物。 该来的总会来,他也没想着逃避惩罚,总之先吃完这一顿再说。 其实他也不太在意即将到来的惩罚啦。毕竟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很少去在意后果。 片刻后,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感知到了猗窝座阁下的气息。 “嗯?猗窝座阁下!”童磨眼神一亮,蹦蹦跳跳地向着气息所在的位置凑了过去。 “等等,为什么猗窝座阁下也会被召来这里?” 在路上,他忽然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难不成有上弦被杀掉了?”童磨忽然抬手捂住嘴唇,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 “不对啊,没有感知到谁被干掉啊。” “这么说……”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俊美的脸颊垮了下来。 “难道是——裁员大会?” 他用双手捧着脸颊,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但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 “无惨大人已经生气到要裁掉我了吗?不会这么严重?” 童磨瞥见远处那道粉嫩嫩的身影,哭唧唧地跑了过去。 “猗窝座阁下~”他张开双臂扑向对方,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我好伤心呐!” 猗窝座斜斜瞥了他一眼,熟练无比地挪动脚步,精准地避让开来。 童磨扑倒在地板上,跪在那里哀哀戚戚地抬头望向他。 “呜呜呜——猗窝座阁下,我可能要死掉了!”他委屈巴巴地瘪着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看在我今天就要死掉的份儿上,你就安慰我一下嘛~”他向着猗窝座颤巍巍地抬起了右手。 演,你接着演。猗窝座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他。 () “为什么要这么冷淡?”童磨一副大为受伤的表情,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他眼泪汪汪地说,泪水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我都要死掉了,你就不担心我一下吗?”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猗窝座嫌弃地拧着眉毛。 还有,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大概马上就要死掉了。”童磨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十分忧伤的模样。 “我办事不力,肯定是惹得无惨大人生气了,要裁掉我这个让他失望的下属了……”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猗窝座,一副脆弱得需要安慰和抱抱的样子。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到时候耳边就清静了。 猗窝座在心里说道,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得更紧了。 他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开心。 肯定是因为他不希望用这种方式成为上弦之贰,而是想要堂堂正正打死童磨。 “为什么会办事不力?”猗窝座冷淡地问出口。 这家伙不是一直自诩为无惨大人最器重的下属吗? “大概是玩过头了。”童磨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随后摆出一副小可怜儿的样子,伸出手指戳了戳猗窝座的肩膀。 “猗窝座阁下~”他用撒娇似的轻软嗓音说道。 猗窝座表情冷漠地转头瞅他,眉毛抽了抽,被这个语气恶心得后背发麻。 “如果我现在死掉的话,心里实在是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呐。”童磨眨巴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 猗窝座捏起拳头,闭着眼睛不说话。 “这个遗憾就是——猗窝座阁下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童磨的眼睛瞬间又变得湿漉漉的。 “太伤心了!很不甘心呐!” “猗窝座阁下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遗愿好不好?” “到时候烧给我就好了。” 这样说着,童磨闭上双眼,将双手按在胸前,表情变得温柔而平静。 “我一定会在地狱里等待着猗窝座阁下的,不管多久都会等的。” “我会一直一直注视着你,直到有朝一日再度相逢!” 猗窝座:(﹁\"﹁) 他的嘴角抽搐着,脸上冷漠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这是在讲恐怖故事吗? 不得不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还真的感到毛骨悚然了。 “啊,对了对了,还有小鸣女!”童磨看向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鸣女。 “小鸣女要是想我了的话,就为我演奏乐曲~”他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如果我能听到的话,一定会为你伴舞的!” 鸣女:“……” 这种沉重又恐怖、滑稽又荒谬的生离死别氛围是怎么回事? 她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铮”的一声弹响了琵琶。 一只花纹艳丽的壶出现在一旁。 “呀,玉壶阁下~”童磨笑呵呵地凑到了壶边。 猗窝座和鸣女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伴随着壶中传来的汩汩水声,玉壶从壶里面钻出来,摇晃着身体打招呼。 “哎呀,童磨阁下,还有猗窝座阁下,看到你们还活着真是太高兴了。” “没有谁死掉哦!”童磨一本正经地说,“但过了今天就不一定了。” “嗯?”玉壶茫然地歪着头看他。 “说不定我很快就要死掉了呢。”童磨泪光闪闪地指着自己。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喜可……咳咳!”玉壶用左边的嘴巴说到一半,猛然咳嗽了两声。 随后改用右边的嘴巴说道:“真是令人忧心不已呢。” 哼!不久前童磨阁下带着自己制作的壶跑来挑衅他的事,他可还记着仇呢。 “我就知道玉壶阁下最懂得关心同伴了!”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呵呵地说。 铮—— 又是一声琵琶声传来,半天狗的身影出现在旁边的楼梯上。 他颤巍巍地扶着楼梯的扶手,口中不住地说着:“好可怕,好可怕……” “啊,半天狗阁下!”童磨冲他挥挥手。 刚想说点什么的半天狗从心地缩了回去,双手捧着脑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哎呀呀,半天狗阁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内向呢。”童磨用食指按着下巴,一脸伤脑筋的表情。 “要是我不在了,总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的大家可如何是好啊。”他摆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会被召来这里?”这时,堕姬从高处跳了下来,身后跟着妓夫太郎。 昨晚的战斗结束后,童磨和妓夫太郎轮番安慰了好久,才把哭得很厉害的她哄好了。 “有上弦被猎鬼人杀死了吗?”堕姬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某个身影,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说,黑死牟大人死掉了?”她捂着嘴唇,一脸震惊地说。 “啊——”童磨张着嘴,呆呆眨巴了下眼睛。 “我在……这里。”黑死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童磨向着木台下方望去,看到了那个姿态端肃地跪坐在帘幕后的侧影。 果然像是大家闺秀呢~ “晚上好呀,黑死牟阁下~”他笑着打了个招呼,“要不要过来跟大家聊聊天呀?” 黑死牟头也不抬,语气平静而缓慢地说:“无惨大人……到了。” “欸?” 童磨抬起头来,看到了那道不知何时站在高处的身影,冷漠的红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他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乖乖巧巧地跪坐下来。 第202章 上弦会议 气氛陷入了沉寂,无限城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无惨从高处的木台上缓缓走下来,一身白衬衫加黑色西装裤,外面套着精致的黑色花纹背心,一副贵公子的派头。 他停在扶梯上方,用那双闪烁着红艳艳光芒的眼睛俯瞰着众位恭敬行礼的上弦,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 “昨天晚上,鬼杀队入侵了妓夫太郎和堕姬所在的吉原游郭,爆发了一场战斗。” 说着,他瞥了眼低头跪拜的两兄妹,又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童磨,双眼愤怒地瞪大。 “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猎鬼人都没有杀掉?” 无惨提高了音量,声音在无限城内隆隆回荡着,周围的建筑都因此颤抖了起来。 “如此无能,我培养你们究竟有什么意义?” 恐怖的压迫力骤然施加在身上,童磨、妓夫太郎和堕姬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对不起,无惨大人!”堕姬抬起头来,眼角溢出了泪花,“下次我一定会杀掉他们的,绝对!” 妓夫太郎忍着对妹妹的心疼,握紧拳头诚恳认错:“是属下没能及时解决对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惨挥手打断了。 “没错,你真令我失望,说到底鬼赢过人类才是理所当然的。” 本来能够快速解决的战斗,偏偏拖延到了鬼杀队的支援赶到,毫无疑问是堕姬拖了后腿。 无惨扫了眼泪汪汪的堕姬,也懒得跟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笨小孩计较。 最让他生气的本来也不是这一点。 “比起这个……”他冷然地看向跪坐在一旁的童磨,“童磨。” “在!”童磨仰起头来,乖巧地应了一声。 “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不出全力?”无惨紧紧拧起眉头,额头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 旁听的猗窝座有些讶异地微微瞪大双眼,玉壶脸上时常挂着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半天狗双手捂着脑袋瑟瑟发抖,只有黑死牟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庄重。 鸣女默默抱紧了怀里的琵琶,脑袋埋得低低的,脑海里回响起了一串哀悼的曲调。 “为什么放过那些猎鬼人?” “为什么没有遵从我的命令?” 无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后猛然抬手一指童磨。 无形的冲击力在周身扫过,像是无数刀刃插入体内,将童磨身后的木台都轰碎了。 全身的每个细胞在这一刻都造起反来,疯狂地在体内破坏着,传来疯狂的畏惧和钻心的疼痛。 童磨身上的皮肤龟裂开来,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七窍中也在源源不断地溢出血液。 啊啊,无惨大人果然很生气呀…… 他表情苦恼地皱着眉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这才艰难地抬起头来。 身体上的痛苦和本能的畏惧从来不会让他的内心生出半点波澜,但此刻这种全身上下都不受控制的感觉,倒是让他觉得古怪又新奇。 “真的非常抱歉!”童磨老老实实地认错道歉,态度十分诚恳的样子,“我玩得太过头了。” 毕竟他确实犯了错,所以受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该怎么赎罪才好呢?” 他狼狈地扬着脑袋,姿态虔诚地与无惨那双冷酷无情的梅红色竖瞳对视着,绚丽明澈的七彩眼瞳中却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无惨大人。”这时,妓夫太郎却开口说话了,“那本该是由我来解决的敌人,童磨大人只是帮忙拖延住了他们……” 无惨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让他的身体颤抖着,口鼻中流出血液来。 “我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上弦之贰和上弦之陆联手作战,却没能杀死任何一个猎鬼人。” “上弦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既然如此,我留你们还有何用?” “没有用”等于“要裁员”?童磨眨巴了下眼睛,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不可以连累大家被裁掉呀,不然他会很惭愧的。 “但是,无惨大人。”他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确信我用出的力量是绝对能够杀死他们的啊。” 这一点他并没有说谎。 按理来说,三个御子展开的霜天寒雪领域,要杀掉小蛇该是必然的才对。 甚至妓夫太郎与音柱一对一战斗,堕姬和一个御子联手对付那几个孩子,获胜的概率也非常大。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会疲惫,身上的伤势也会越来越多,劣势只会越来越大。 在童磨的估算中,在没有其他支援的情况下,那些孩子们能够坚持到天亮的概率,其实是接近于无的。 但就是在这样绝对的逆境中,他们却拖着早已达到极限的身体,不合常理地顽强支撑到了天亮。 在童磨看来,这简直是奇迹。 “明明我用出的力量是足够的,那些人的身体也早就到了极限……”童磨瞪大双眼仰望着无惨,脸上的神情单纯而懵懂。 “为什么他们能坚持到天亮呢?令人费解。” 那种能够创造奇迹的意志,实在是复杂到让他难以理解,是对于他而言永远遥不可及的东西。 也正因如此,才会如此令他感动和羡慕。 迎着童磨纯粹而无辜的目光,无惨脸色一黑,身上的气势又沉重了几分。 于是童磨又趴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只是因为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就任由他们拖延到天亮?” 无惨阴沉沉地质问道,心中更加恼火了,但那种因为属下不听从命令而产生的杀意却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不少。 这个理由对童磨来说确实很正常。 毕竟童磨从来都是这样,脑子一抽就能做出各种莫名其妙的蠢事。 在习惯了这一点之后,一般情况下,无惨都会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这回犯的蠢,尤其让他感到愤怒。 “杀不死柱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不是柱的三个猎鬼人都没有杀死?”无惨一把捏碎了身前的木质扶手。 “为什么没有杀了那个戴着花札耳饰的猎鬼人?” 他语速缓慢地说着,双手紧紧握成拳,爆发开的气势让整座城市再度颤栗起来。 这才是他如此愤怒的原因。 区区几名柱,死不死根本无所谓。只要鬼杀队还存在,不管杀死多少都会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 对无惨而言只是一群烦人的小虫子而已,碍眼,但是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那个猎鬼人不一样。 无惨一手按在脸颊上,回想起了他从妓夫太郎的记忆中窥视到那一幕时,心中被唤起的恐惧。 与那个男人一样的剑技,额头上浮现出来的纹路,还有那对日轮花札耳饰…… 就好像那个死去了几百年的幽魂再度复生了一样。 阴魂不散! 不管那个少年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继国缘一,只有他死掉,无惨才会真正安下心来。 可是…… “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没有杀死他?”无惨脸色铁青地说,身体似乎笼罩在一层浓黑的阴霾之中。 童磨和妓夫太郎同时颤抖了一下,身体在崩溃和复原中不断交替着。 “是这样吗?无惨大人想要杀死那个人?”童磨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来。 “但是我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诶。” 然后他的身体就真的散架了,四分五裂地散落在木台上。 旁边的猗窝座被溅了一身血。 他闭了闭眼睛,把滚到身旁的残肢扒拉到一边,打心眼里觉得这家伙活该。 “杀死你们遇到的猎鬼人,本来就是我交给你们的任务。” 无惨一手抓着童磨的脑袋,凝视着他的双眼,声音冰冷地说道。 “看样子我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连自身的职责都忘记了。” “虽然我对你也不抱期待。” 童磨歪着脑袋看着他,然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怎么会呢?除了这次之外,我何时辜负过您的期待呢?” 感知到他说出来的话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无惨难得哽住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没有辜负过我的期待? 虽说身上的职责确实没出过什么岔子,但那本就是该做好的事情。 而每当无惨想要对童磨抱有一点期待的时候,这家伙准能给他整出点幺蛾子来——不能说是没有完成任务,但往往与他的期待背道而驰。 为什么很少安排任务给你,心里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无惨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气笑了。 他不是第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的上弦之贰,能力和身份都很有用,宰了后找不到替代品…… 而且这家伙没有情感,不惧怕痛苦和死亡,用死亡作为惩罚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 果然,对童磨生气,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无惨十分无趣地想着,一把将童磨的脑袋丢了下去。 “下不为例。”他淡漠地说。 “欸——”童磨的脑袋在自由落体中思考着,“无惨大人没有反驳我说的话耶!” “果然我就是他最看重的下属!” (≧?≦) 无惨正要往旁边行走的脚步一顿,额头的青筋再次突突跳动了起来。 他捏紧了拳头,把注意力从童磨这个糟心的玩意儿上移开,投向其他糟心的上弦们。 接下来就是这次上弦会议的第二个目的,敲打一下这群整天不务正业的下属。 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能够让他们有所警醒。 “你们真令我失望。”无惨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每个上弦。 这段时间,所有上弦都在不务正业。 黑死牟整日宅在无限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童磨就不必说了,略过。 猗窝座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修行,很长时间都没挪窝了。 半天狗还是老样子。 以往算是兢兢业业的玉壶,最近也把自己关起来沉迷做壶。 妓夫太郎兄妹在到处乱跑,刚回到游郭又出了这种事。 “我已经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无惨越想越生气。 除了童磨在认真拼凑自己的身体之外,其他上弦都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气氛沉重而死寂。 “我想要歼灭鬼杀队,把他们所有人赶尽杀绝,让他们再也无法出现在我眼前。”无惨继续说道。 “这应该不是件难事才对,但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这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产屋敷一族仍未被消灭?” 这次的压力施加在所有上弦身上。 “咿咿——饶命,饶命啊!”半天狗捂着脑袋哀求着。 “属下……无言以对。”黑死牟微微低头,声音肃穆而稳重,“产屋敷……隐藏得十分巧妙。” 刚刚拼好身体的童磨重新跪坐下来,脸上挂上了惯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既然已经被训过了,之前犯的错就过去啦~ “因为产屋敷一族实在很擅长搬家呀,这该如何是好呢?”他摇晃着身体,用与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的轻快语调说道。 无惨眉头一皱,眼神一厉,然后童磨的脑袋就整个爆掉了。 甚至为了让这家伙在会议期间闭嘴,他还特意限制了对方的自愈能力。 童磨没有脑袋的身体安静乖巧地跪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后,这才抬起双手在自己脑袋的位置摸来摸去。 嗯?怎么还是空荡荡的? 摸不着头脑。 他委屈巴巴地放下手,想不通自己哪里又惹得无惨大人生气了。 产屋敷一族确实很擅长搬家啊,曾经他有几次差点摸到鬼杀队的总部,但对方都提前搬走了。 这种趋利避害的能力实在没办法解决,所以童磨后来都懒得再找了。 无惨还在气冲冲地训话:“蓝色彼岸花又在哪里?为什么数百年仍未找到?” “星之鬼又躲藏在哪里?为何剿灭不了?” 酣畅淋漓地发了一顿火之后,他这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今后若是遇到戴有日轮花札耳饰的猎鬼人,第一时间杀掉他。” 无惨将灶门炭治郎的样貌传输到各位上弦的大脑里,转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门后。 “日轮……耳饰。”自始至终保持着郑重和平静的黑死牟,在看到脑海中的人影后猛然抬起头来。 耳饰,斑纹,以及日之呼吸。 “缘一的……传人吗?”他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心中生起了久违的熊熊战意。 “原来如此,还是……留存下来了吗?” 但是如此实力,与缘一相比,不过是虫豸罢了。 想到这里,黑死牟忽然感到意兴阑珊。 他缓缓放开自己的佩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喔——终于长出来了!”童磨捧着自己的新脑袋晃了晃,随后看向猗窝座阁下。 他的脸上刚扬起热情的笑容,猗窝座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猗窝座阁下!”童磨喊了一声,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唔嗯,还是这么忙啊。” “抱歉,童磨大人,这次连累你了。”妓夫太郎安慰好堕姬,过来对他道了声歉。 “不,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才对呢。”童磨笑呵呵地摆摆手。 妓夫太郎摇摇头,如果不是童磨大人的话,他和妹妹这次死定了。 没等他再说什么,童磨就问道:“对了对了!你们还回去吉原游郭吗?” “短时间不会回去了。”堕姬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和哥哥打算搬去奈良那边的房子住。” “这样啊。”童磨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随后“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会议期间一直很沉默的玉壶。 “话说回来,玉壶阁下最近没有发现什么情报吗?”他凑过去问。 “什么情报?”玉壶用嘴巴部位的那只眼睛斜斜地瞥他。 “关于鬼杀队的啊。”童磨眼巴巴地盯着他。 “没有。”玉壶收起身躯两边的几只小手,“最近我在闭关制作新的壶。” 他一定要制作出比童磨的更加受欢迎的壶! “欸——”童磨眨了下眼睛,“原来如此呢。” 玉壶冷漠又高傲地扬起下巴,招呼鸣女传送离开了。 “这么说,接下来的故事就不会发生了?”童磨抬手捂住嘴唇,“唔~也是一件好事呢。” “虽然没有热闹看了,但是大家都不会死掉啦!” 他笑容欢快地告别了鸣女,离开了无限城。 第203章 下弦会议 在众位上弦接连离去后,无限城再度恢复了惯有的寂静。 鸣女转过身去摸摸索索,扯过来一把吉他,右手虚虚地在弦上拨弄着。 想搞音乐,但是无惨大人还没有离开,不能打扰到他。 鸣女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吉他,都快盯出火了。 而无惨在训完话后,怒火稍微平复下来,转头进入了自己的实验室里,打算完成一场他准备许久的实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他看着试管里变得浑浊的液体,心里的火气再度勃发起来。 又失败了,没有蓝色彼岸花或许真的不行。 无惨将手中的试管狠狠摔碎,刚才被那群无能的上弦们勾起但没能发泄出去的怒火也同时爆发了。 他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失望和生气,也不能把上弦们裁掉。 能够成为上弦的鬼,都拥有着万里挑一的天赋和才能,每一个上弦都足够珍贵。 若是杀掉几个,哪怕他强行提拔上来新的上弦,也只会更差而已。 更何况,现在的下弦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培养的家伙。 想起那群毫无用处的下弦,无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一迈步来到了鸣女身旁。 “鸣女,将所有下弦召集过来。” 鸣女僵硬了一下,好似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吉他丢在旁边,一把捞过自己的琵琶。 “遵命。”她用清冷淡然的声音说道。 铮——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琵琶音,一道道身影零散地出现在无限城纵横交错的廊道之中,随后在一声鸣奏过后被聚集到了一起。 魇梦好似处在半睡半醒之间,笔直地站在那儿,仰头用一双迷迷蒙蒙的青绿色眼睛望着上空。 累茫然了一会儿,在看到站在高处的无惨后,眼神蓦然一亮。 其他的下弦们则是有些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 无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短短几年的时间,基本上又换成了一批生面孔,这让他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低下头颅,向我跪拜。”他冷声开口。 木台上的下弦们猛然顿住一瞬,随后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 “那是无惨大人!”刚成为下弦之陆不久的釜鵺额头上直冒冷汗,“十二鬼月的下弦都被聚集在这个地方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他的心里止不住地冒出各种念头。 “为什么?”无惨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釜鵺僵直了身体,他的想法被读取了吗? “几年的时间,下弦又换了一批啊。”无惨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为什么呢?” “为何下弦的鬼会如此弱小?” “即便跻身十二鬼月的行列,也不意味着结束,从此才要开始才对。” “去吞食更多的人类,让力量变得更加强大,是替我效命的开始。” “在这一百多年来,十二鬼月的上弦从没有过更换,杀死猎鬼人里那些柱的一直都是上弦的鬼。” “可是下弦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被新面孔取代?” “为什么总是被猎鬼人杀掉?” 一直死一直死,死得越来越勤快,难道这就是下弦存在的意义? “你们还有必要存在吗?”无惨缓缓说道,红艳艳的眼瞳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芒。 “请……请饶命!”釜鵺声音颤抖地说,“我今后一定会努力变强,拼上性命为您效力的!” “我也是!”下弦之肆零余子尖声说道。 无惨的目光扫过最近才成为下弦一员的釜鵺,停驻在零余子身上。 “你每次遇到猎鬼人里的柱都会想着逃跑,对?”他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零余子眼眶中溢出了泪水,“我会为您赌上性命战斗的!” “你这是在否定我说的话吗?”无惨轻轻地说。 他的手臂猛然化作狰狞的巨口,将零余子整个吞了下去,血液四溅。 魇梦转头望了过去,脸上露出迷离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样?”旁边的下弦之叁病叶被溅了一身血,眼瞳剧烈地颤抖着,“我要被杀了吗?明明好不容易才成为十二鬼月。” “为什么?一切都完了……” “什么完了?”无惨看着他问道。 “糟糕了,想法都被看透了。”病叶瞪大双眼,左右扫视着逃跑路线。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什么事情糟糕了?”无惨察觉到了他想逃跑的心思,额头上瞬间暴起了青筋。 这种蠢货留着有什么用处? 他又是一挥手臂,将病叶的脑袋切了下来,并且阻断了他的再生能力。 杀掉了两个不顺眼的家伙后,无惨扫了眼剩下的几个下弦,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 “回去杀死猎鬼人中的柱,否则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当然,如果你们能杀死戴着日轮花札耳饰的猎鬼人,我会赐予你们更多的血。” 说完后,他兴趣缺缺地摆摆手。 鸣女用拨子弹奏琵琶,将剩下的下弦们一个个送出去。 在被传送走之前,釜鵺脱力地瘫坐在地,身上依稀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累始终低着头,在察觉到空间的变换后,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无惨。 其他下弦们都被传送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无惨大人。”累轻轻说道,眼中带着敬仰和孺慕之色。 “累,你还在跟其他的鬼组建家庭吗?”无惨看着他。 不用读取记忆,也没有兴趣去读取,无惨知道累还在进行着那种无聊透顶的过家家游戏。 “是。”累慢慢低下头去。 “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玩够吗?”无惨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无意义的玩闹也该到此为止了。” 他蓦然将手握成爪状,指尖深深刺入了累的脑袋里,注入了一部分血液。 累闷哼一声,颤抖着倒在地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你本该变得更强大,累。”无惨垂眸注视着他,“是你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拖累了你。” “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今后你要不断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冷酷,摆脱那些无聊羁绊的束缚。” “别让我失望,累。” “……是。”累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望着无惨,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声琵琶音过后,他被送回了家中。 “累,没事吗?”他的家人们焦急担忧地凑了过来,扯着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 “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都要吓死了!” 在家人们的包围和七嘴八舌的询问声中,累眨了下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却真心实意的笑容。 “没事,是那位大人的召唤。”他说。 一道木门在黑暗的屋舍中凭空出现,随后悄然消失。 下弦之陆釜鵺从其中掉落出来,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 “叮铃”一声,一个精致的金色铃铛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弯腰捡起铃铛,神态有些茫然地看了一会儿。 这似乎是他很重要很喜欢的东西,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行。 于是他把铃铛重新塞回了衣兜里。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地方,一道身上印刻着黑色十字星印记的身影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这个感觉……是异空间吗?”他拧紧了眉头。 星岚觉得,这绝对是最糟糕不过的情况了。 自从上次与珠世见过面之后,他就下定了决心,要豁出一切去削弱鬼舞辻无惨的力量。 为了找到对方的大本营,星岚特意找到了一个十二鬼月的下弦,利用属下的血鬼术暗中对其施加了影响。 让对方随身携带着那枚金色的铃铛,那是金铃血鬼术的一部分。 金铃作为掌控着异空间能力的星之鬼,能够通过那枚铃铛进行定位和传送。 只要鬼舞辻无惨召集十二鬼月,星岚就能凭此摸到对方的大本营。 “但是,刚才那种模糊的感觉,是跟金铃一样的异空间吗?”星岚啃咬着自己的指甲,“那就棘手了。” 他最清楚这种空间能力有多么便利和麻烦了。 可以说,拥有异空间能力作为辅助,只要保护好这个能力的主人,就基本上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不行,必须毁掉他的异空间!”星岚捏紧了拳头。 “否则的话,不论是珠世还是鬼杀队,都不可能有胜算!” 可惜的是,刚才釜鵺进入异空间的时间太短暂,根本不足以定位。 “等到下一次,必须抓住机会。”星岚闭上了眼睛。 遥远的地方,同样有一扇木门悄然出现又凭空消失。 魇梦落在昏暗狭窄的街巷中,朦胧的眼神依然如同处在梦中。 他抬起右手按在太阳穴上,看到了无惨大人传输过来的那道戴着花札耳饰的少年身影。 默默地在巷道中站了一会儿后,他猛地用双臂环抱着自己,脸上露出迷醉的笑容。 “啊,我真是太幸福了,能够听到其他鬼临死前的哀嚎。” “好像做了美梦一样~” 魇梦自言自语着,欢快地转了个圈儿。 “接下来,要杀死猎鬼人的柱,或是戴着花札耳饰的猎鬼人吗?”他缓缓走出巷子,“一定要为无惨大人办到才行呢。” 一阵响亮的汽笛声响起,魇梦转过头去,望着远处呼啸驶过的列车。 早在几个月前就浮现出来的,但是一直没有动力去实施的想法再度浮上了心头。 只要他在列车上搞出一些事件,总会将猎鬼人的柱吸引过来。 到时候,就能请对方品尝一下美梦化作噩梦的绝望滋味了。 “一辆驶向地狱的噩梦列车,听起来十分令人愉悦呢~” 魇梦一手捧着脸颊,迷蒙恍惚的眼睛愉快地弯了起来。 …… 从无限城中离开后,童磨哼着轻快的曲调回家了。 无惨大人那一关过去了,玉壶阁下也没有找到刀匠村,所以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同伴们的生命安全了。 虽然变得没那么有趣了,但是需要操心和烦恼的事情也没有了呢。 童磨自然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变成一只回旋镖,将某件事情又推回了原点。 刚踏入自己的寺院,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我的身份……貌似已经暴露了?” 他用右手捂住嘴唇,七彩的眼睛瞪得滚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哎呀,好讨厌~” 童磨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小蝴蝶跑过来,笑意嫣然地说出冰冷无情的话:“童磨先生,我讨厌你!” 伊之助眼中含着泪水,告诉他:“我要与你恩断义绝!” “还有,妈妈是我的!”他拉着琴叶的手就要离开。 “不行,小琴叶是我的!”童磨拽着琴叶的另一只手。 双方大打出手,然后伊之助被他狠狠揍一顿,接着小忍也加入了战场……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欸?!不行不行!”童磨赶忙摇摇头,甩掉这个令人难过的画面。 换一个—— 小蝴蝶和伊之助含泪跑回来,还顺便带来了小实弥。 “童磨先生,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打倒产屋敷那个黑心主公,我们一起建立一个人与鬼和谐共处的大家庭!” 最后,经过卧薪尝胆的潜伏,几个鬼杀队的二五仔反戈一击,将产屋敷一家扎上蝴蝶结送过来作为礼物。 “哎呀呀,这个貌似想得太美了呢~” 童磨一脸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捧着脸颊,有些不舍地抛开了这个画面。 但是也有可能…… 小蝴蝶和伊之助带着十几个柱打上门来,大义凛然地说:“童磨先生,我们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最后,一群人将他的寺院打上了天。 想象着那样的场面,童磨瞬间变得泪眼汪汪,看上去十分可怜和悲伤的样子。 “太令人难过了!”他吸了吸鼻子,“我太可怜了!” “小忍和伊之助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童磨表情凝重地左思右想,最后确信地点点头。 “不管怎样,先跑路。” 他火速将寺院里的事情暂且托付给了小琴叶,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下跑路了。 “嗯——就先去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的新家玩一段时间~” 第204章 跑路的教主 吉原游郭一战后,伤员们都被安排在蝶屋接受治疗。 作为精通呼吸法的剑士,他们凭借着强健的体魄和呼吸法的调养,伤势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只是一周的时间,受伤较轻的几人就已经活蹦乱跳了,就连伤势很重的两个柱也能够下地走动了。 出于某种他们还不知道的原因,受伤不算太重的炭治郎却是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烧,昏睡了七天才苏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不久,床边就围拢了一群人。 “大家都在啊。”炭治郎从迷离的梦境中醒来,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睡得有些发懵。 梦中的那个与他戴着同样的日轮耳饰的男人,让他心中涌现出一阵阵悲伤的感觉。 “炭治郎,你终于醒了!”蝶屋三小只中的小菜穗惊喜地扑到了他的病床上。 “你昏迷了整整七天!”小清站在床边说道。 “还原因不明地一直发着高烧,怎么都降不下去……”小澄眼角含着泪花,“太令人担心了!” “嗯嗯!”栗花落香奈乎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发出细小的声音。 “这样啊,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炭治郎歉意地笑了笑。 “我感觉现在的状态很好。”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十分认真地说。 “因为已经退烧了。”伊之助皱着眉头紧紧盯着炭治郎看,精致的脸庞越凑越近。 “你……额头上的纹路变了。”他抬手指了指炭治郎的额头。 从小到大学了那么久的绘画,他对图案的变化尤其敏感。 “有吗?”炭治郎抬手摸了下额头左侧。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呢?”伊之助一手捏着下巴,试图用自己学过的科学知识解释这一点。 他很快发现这根本不科学,于是转而试图从呼吸法和神秘学的角度找到答案。 片刻之后,他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果断把这个想不通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遇事不决,放空大脑。这就是他的处事原则。 “炭治郎!”善逸表情潦草地凑到床边,使劲晃着自己的左手,“看到了吗?这是牙印,牙印啊!” “我差点被吃掉啊!到现在想想都后怕得睡不着觉!” “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吗?”他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 “虽然咬我的也是个漂亮的女鬼,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祢豆子之外的存在在我身上留下印记!绝对不允许!” “所以,我需要祢豆子的安慰!” 善逸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双眼瞪得老大,终于图穷匕见。 “如果能够靠在她的大腿上被她轻轻抚摸着脑袋的话,我会非常感激的!” 发出一阵尖锐的高音后,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脸颊涨得通红。 “啊……这个……”炭治郎呆呆地眨巴着眼睛。 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色鬼去死!”神崎葵飞起一拳砸在善逸脸上。 一声闷响过后,善逸额头上顶着个大包倒了下去,房间内的氛围重新变得平静祥和起来。 “哎呀呀,醒了吗?大家都很有活力呢。”这时,蝴蝶忍从门外走来,脸上挂着活泼又温柔的笑容。 “炭治郎君醒了吗?看样子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呢。”蝴蝶香奈惠也从外面探出头来,笑盈盈地挥了挥手。 “吵死了。”缠着一身绷带的伊黑小芭内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表情阴郁地说。 “啊!您的身体还没康复,请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蝶屋三小只紧张兮兮地跑了过去,然后就被缠在对方脖子上的蛇吓得不敢靠近。 “我可不是那种脆弱又麻烦的臭小鬼。”伊黑小芭内用黏黏糊糊的声音说着,同时抬手指了指床上的炭治郎。 “这样啊,伊黑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炭治郎高兴地说,脸上露出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伊黑小芭内盯着他瞅了一会儿,被这家伙真挚热忱得不含任何杂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把脑袋往旁边一撇,闭上了双眼:“比起我来,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 语气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后,他继续沿着走廊走动着。 “哎呀,伊黑先生,都说了要好好卧床休养哦。”蝴蝶忍皱着眉说道。 “还是说,伊黑先生是想让这个养伤的假期延长一段时间呢?”她眯起紫色的眼睛,微笑着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道。 “嘛,我愿意理解你的小心思哦,毕竟柱的假期本就来之不易嘛~” 话音刚落,伊黑小芭内动作一顿,黑着脸转头缓缓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又回来了?”这时,同样全身缠着绷带,看上去不怎么华丽的宇髄天元也离开了房间。 “哟!大家今天都很华丽嘛。”他抱着双臂点了点头。 “宇髄先生,你的身体情况还不到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哦。”蝴蝶忍对这两个不听话的伤员有些生气。 “唔……”宇髄天元一本正经地沉默片刻,“啊,我是看到伊黑出门了,所以跟出来看看有什么情况。” 总不能说是在床上躺得快发霉想出来转转? 看着蝴蝶忍越来越危险的表情,宇髄天元觉得这话要是说出来,后续的治疗过程中就得吃些苦头了。 “啊,天元大人!” 他的三个老婆各自端着茶水点心走来,轻手轻脚地将他搀扶回房间里。 孤零零往房间里缓缓挪动着的伊黑小芭内脸色更臭了。 为什么要把他跟这个家伙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整天看着这家伙优哉游哉的样子,还有三个老婆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伊黑小芭内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而且他也没办法像宇髄那样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 这次没能杀死一个上弦的鬼,那他们受的伤就是没有价值的,只会耽误身上肩负的职责…… 这样的焦虑和阴郁,在他收到甘露寺蜜璃送来的慰问品后,就悄然间消失无踪了。 如果甘露寺能少点提起她那个“可爱的师弟”就更好了。 于是,炭治郎茫然无辜地发现,自己毫无征兆地再次被伊黑先生嫌弃了。 明明这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许多啊。 他有些沮丧地吃着甘露寺小姐送给他的蜂蜜蛋糕,对伊黑先生复杂多变的态度万分不解。 至于他因为日轮刀缺刃严重只能回炉重造,而被过来送新刀的钢铁冢先生持着两把菜刀从早追到晚的事情,那都是后话了。 而伊之助和蝴蝶忍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就一同“杀”到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 接着就从琴叶口中得知了教主已经跑路的消息。 “什么?童磨那家伙又撂挑子了?”伊之助愤愤不平。 “伊之助,不可以这样称呼童磨大人哦。”琴叶面带笑容,语气却严肃认真。 “真是的,我当初提议对教会结构进行改革的目的,可不是让他把事情都推到琴叶姐姐身上。” 蝴蝶忍脸上带着扑空了的气恼,同时却也莫名感到松了口气。 或许她也还没有做好准备,该怎样面对童磨先生。 种种复杂而矛盾的心绪百转千回,如同乱糟糟的毛线团,总也理不清。 “没关系的,我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琴叶的声音将她从凌乱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而且这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哦。”她笑得温柔而明媚。 每当看到人们脸上露出重获希望的笑容时,她都会感到更加幸福一点。 “这样啊。”蝴蝶忍微微一笑,心情似乎轻快了些许,“琴叶姐姐,童磨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嗯?”琴叶愣了一下,“你们找童磨大人有什么事吗?” “呃……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伊之助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臀部,那几顿打他可是都牢牢记在心里呢。 要是真的是童磨的话,他就……呃,他能怎么办呢?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也没办法翻脸无情…… 伊之助想不明白,所以就干脆不想了。 遇到费解的情况,他向来喜欢按直觉来,从不会在心里纠结。 “就是想问他几个问题。”他点点头,确信道。 “没错。”蝴蝶忍保持着微笑,语气活泼地说,“只是想跟童磨先生好好聊聊天,仅此而已。”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打算把童磨很可能是鬼的消息告知琴叶。 既然琴叶毫不知情,在这里过得也很开心,那就没必要说出这种会让她感到烦恼和不安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琴叶点点头,却是有些忧愁地微微蹙眉。 难道伊之助和小忍发现了童磨大人的身份? 那该怎么办呢? “童磨大人,我该怎么做才好呢?”她苦恼地想着。 (>﹏<) 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三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在寺院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伊之助和蝴蝶忍就告别寺院里的熟人们返回蝶屋了。 他们没有打破寺院里的和平与宁静,愿意相信这里是安全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里从来都是苦难之人的庇护所,帮助无数人重新获得了幸福。 所以,两人默契地将对于童磨的所有猜测深埋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直到某一天,他们做好准备,去迎接那个答案。 …… 说到童磨,他从万世极乐教跑路后,就到妓夫太郎和堕姬的新家做客去了。 两兄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到了一座精美的大宅邸,临近着最繁华的街道。 因为堕姬喜欢热闹,喜欢那些华美贵重的东西。 在被无惨大人训斥过之后,堕姬痛定思痛,竟然决定发奋图强了。 她要变强!下回遇到那群可恶的臭小鬼,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怀着这样的心思,堕姬一脸坚定地请求妓夫太郎和童磨训练她,殷切地想要一个能够最快变强的办法。 “想要速成的话,那就只有不断地进行实战了。”童磨提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方案。 “没问题!”堕姬自信满满地说。 然后她就在童磨和妓夫太郎的混合双打下哭得老惨了。 妓夫太郎熟练地安慰着妹妹,一脸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堕姬很不甘心,不想总是在战斗中拖哥哥的后腿,一连好多天都闷闷不乐。 于是童磨安慰道:“堕姬妹妹,你也有很多地方超过了哥哥嘛。” “比如说,你长得这么漂亮。” 堕姬自豪地扬起了下巴。 “再比如说,至少你识字啊!” 堕姬眼神一亮,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然后两个家伙兴致勃勃地嘀嘀咕咕了许久,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教妓夫太郎识字!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妓夫太郎感觉天都要塌了,表现得万分抗拒。 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学写字?开什么玩笑! 他宁愿去找猎鬼人的柱再打一场。 眼见着妓夫太郎学得抓耳挠腮、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一个调皮多动的小孩子一样。 童磨忽然一拍脑门,想出了一个很棒的建议。 “妓夫太郎,你变成小孩子,去上幼稚园!”他眼神亮晶晶地说。 妓夫太郎:∑(?□?|||) “欸?好主意呀哥哥!”堕姬也双目放光。 在学不会就送去幼稚园的威胁下,妓夫太郎像是身后有太阳追着似的,学得可勤奋了。 于是,兄妹俩的生活都变得充实了起来。 堕姬在哥哥的训练下哭哭啼啼地变强,妓夫太郎在妹妹的教导下愁眉苦脸地认字。 在童磨的努力调和下,兄妹俩都有光明的未来。 促成了这一桩大好事后,童磨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了,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 哪里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哪里就有他凑热闹的身影。 一晃月余的时间过去,他来到了一座人心惶惶的小镇,听镇民们说这里出现了害人的妖魔。 镇上的居民们举行了一场祭祀活动,希望能够驱除邪祟。 童磨兴致勃勃地报名参加,凭借着出色的外形和高超的舞技,成为了跳祈祷舞的人选之一。 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他换上华丽怪诞的服饰,手里拿着一个繁复夸张的头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着祭祀活动的场地。 然后他就迎面撞见了一对许久未见的双胞胎兄弟。 第205章 偶遇时透兄弟 再次见到时透兄弟,童磨只觉得处处都是槽点。 几年不见,兄弟俩长高了不少,身高体型容貌还是都一模一样。 脸颊长开了一些,却仍然显得精致秀气。黑色的长发两侧留有长长的刘海,薄荷绿色的发梢垂落在腰间,身上都穿着黑色的鬼杀队队服。 但即便如此,童磨还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时透有一郎眉头微皱,一双薄荷绿的眼睛冷冷淡淡,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时透无一郎眉目舒展,眼神清亮,更加温和活泼一些,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或许是为了做出区分,两人身上披着不同色的羽织。 有一郎是黑色,无一郎是浅蓝色,上面有着一样的青色纹路。 打量着兄弟俩的打扮,童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不是都说了鬼杀队是个黑心组织吗?为什么你们还要加入呢? 没想到有一郎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孩子在这种事情上也昏了头啊。 童磨痛心疾首地想着,同时感到大惑不解。 为什么听他说过鬼杀队坏话的孩子们,最后都跑去加入鬼杀队了呢? 难道这就是小孩子的叛逆心理? “咦?说起来确实如此哎。”童磨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孩子总是这样,就是喜欢跟大人对着干。” 他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决定以后再养小孩子的话,就多跟对方讲讲鬼杀队的好话。 “不过,看样子黑死牟阁下果真没有去找他们啊。”童磨确信地想着。 毕竟黑死牟阁下那么忠诚可靠,肯定是不会允许他可爱的子孙们加入鬼杀队的。 “但是有一郎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因为我带来的变化吗?” 童磨若有所思地想着,笑眯眯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晚上好呀,有一郎,无一郎。”他语气欢快地说,“好久不见~” 唔,小忍和伊之助有没有对别人说出他的身份呢? 并肩而行的兄弟俩愣了一下,这才转头看了过来。 他们一直在专注地感知鬼的气息,没有留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打扮怪异的人群。 在看到童磨极有辨识度的眼睛和容貌后,两人瞬间认出了这位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却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的先生。 “……先生!”无一郎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张开嘴想要打个招呼,却想起这位先生当初并没有留下他的姓名。 “大叔。”有一郎选择了一个他觉得比较合适的称谓。 “哎呀呀,几年不见,长高了哦。” 童磨看着跑来的两兄弟,一脸慈爱地伸手揉了揉无一郎的脑袋,然后又把手掌伸向了有一郎。 有一郎赶忙偏转身体躲开,但那只手还是轻描淡写地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将他柔顺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有一郎:() 无一郎在一旁偷笑,在被哥哥斜了一眼后才收敛笑意,抬起头问道:“先生,你是要去参加祭祀活动吗?” “没错!我可是祈祷舞的主角之一哦!”童磨笑容活泼地说,语气中带着点儿孩子气的炫耀。 “好厉害!”无一郎真心实意地说,“这里是先生你的家乡吗?” “不是,我只是路过啦。”童磨笑呵呵地跟他说话,“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因为任务。”有一郎抚平自己的头发,脸上带着无偿加班的打工人一般的怨念。 “任务……你们还是加入鬼杀队了啊。”童磨眯了眯眼睛。 “是的,我们想要帮助别人,去拯救那些被鬼伤害的人。”无一郎笑容开朗地说。 “那只是你的想法。”有一郎语气冷漠地说,“都是些无意义的事情。” “……”无一郎有些沮丧,于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先生你的名字呢。” “唔~”童磨歪歪脑袋,“我是童磨。” “童磨先生。”无一郎点点头,“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去偏僻无人的地方,这里大概率潜藏着鬼。” “这样啊。”童磨笑眯眯地抛了抛手中的头饰,“你们都是厉害的剑士了啊。” “成为柱了吗?”他一脸好奇地问。 “是的!”无一郎不由得挺起胸膛。他觉得童磨先生就像是他的长辈一样。 “我是霞柱,哥哥是月柱。” “欸——”童磨眨巴了下眼睛,随后看向有一郎,“欸?!” “月柱?”他指着有一郎,彩虹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难道……难道,你们的那个长辈,确实去找过你们?”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对啊。”无一郎有些诧异,“童磨先生不知道吗?”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下来:“也对,毕竟岩胜叔叔已经去世了。” 有一郎也面无表情地微微低头,神色变得有些阴郁。 “啊?”童磨迷茫地歪了歪脑袋,“黑死……咳咳,岩胜阁下死掉了?” 他前段时间不是才刚见过黑死牟阁下吗?怎么这么快就死掉了? “不对啊,要是他死掉了,我应该已经成了上弦之壹呀。” 所以答案很明确,黑死牟阁下还是活蹦乱跳的。 “哎呀呀,黑死牟阁下在玩什么游戏?” “装死逗自己的子孙玩吗?真是调皮又可爱呢~” 童磨在心里饶有兴趣地想着,看着兄弟俩难过的样子,于是也应景地摆出了悲痛的表情。 “黑……岩胜阁下是怎么死掉的?”他眼中含着泪花问道。 无一郎压下心中涌现的悲伤,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天亮后我们去找岩胜叔叔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围只有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并且残留着浓重的鬼气……”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岩胜叔叔若是平安无事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告而别呢? 他们知道岩胜叔叔肯定是出事了,但抱着某种期待,他们还是拜托鬼杀队的人在附近留意着对方是否会回来。 长时间杳无音信后,兄弟俩不得不确信,岩胜叔叔已经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 于是他们为岩胜叔叔建造了衣冠冢,每年回去祭拜。 “呃……”童磨眨巴着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真是……太令人悲伤了。”他抬手捂着嘴唇,耷拉着眉毛默默垂泪,嘴角却向上翘起。 黑死牟阁下看起来那么严肃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恶趣味啊。 而且他竟然让他的子孙后代们称呼自己为叔叔,真是出乎预料的活泼可爱呢~ 童磨轻咳一声,泪眼汪汪地看着时透兄弟:“能告诉我岩胜阁下的衣冠冢所在的位置么?” “作为好朋友,我也该去祭拜他一下才行呢。” 无一郎也被他感染得眼眶泛红:“在我们之前居住的山上,距离房子不远,就葬在我们的父母旁边。” “我知道了。”童磨表情沉重地点头,再次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你们辛苦了,可怜的孩子。” 听到领队的呼喊声,他瞬间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样子,对两人挥手道别。 “好了,我该去干活啦~” “祝你们任务顺利!” 说完后,童磨将头饰戴在脑袋上,步伐轻快地跑走了。 时透兄弟俩被他这变脸的速度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面面相觑。 自闭的岩胜叔叔似乎有个糟心的朋友呢。 第206章 扫墓 小镇的祭祀活动举办得热烈而庄重。 场地和街道周围挤满了镇上的居民,肃穆无声地看着长长的祭祀队伍缓缓行过。 镇民们祭祀的是他们当地的神明,童磨并没有听说过,就连祭祀的仪式也与别的地方不尽相同。 队伍在场地中停驻下来后,众人一起向着神像祈祷,喃喃念叨起了一长串意义不明的经文。 再经历一场令人困惑的仪式之后,终于轮到童磨上场跳祈祷舞了。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童磨穿着一身繁复又怪诞的服饰,与一群人一同走上祭台。 他扬起手中缀着铃铛的扇子,兴致勃勃地跳起了古怪又有着奇异韵味的舞蹈。身上条条串串的饰品碰撞着,发出不绝于耳的声音。 如果他们祈祷的神明真的存在的话,看到这一幕后会不会气得跳脚呢? 毕竟童磨一个鬼都混进祭祀队伍里了。 这样的祈祷能有用才是见了鬼了。 童磨在高处流畅地舞蹈着,看到时透兄弟在人群中穿梭而过,追逐着某个带有鬼的气息的身影。 他垂下眼继续跳着舞,没有在意那边发生的事情。 台上载歌载舞,台下刀光剑影。观众们夹在中间,毫无所觉。 一道携着密集小月刃的刀光闪过,将恶鬼的脖颈一刀两断后,有一郎收刀入鞘,看向配合自己将恶鬼驱赶过来的无一郎。 “该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了。”无一郎抬起手来,他的鎹鸦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引退?”有一郎仰头看着夜空中的弯月,语气淡淡地说。 “欸?引退?”无一郎睁大了双眼。他还很年轻,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啊。 “宇髄、伊黑和蝴蝶在吉原游郭与上弦的鬼一战,身负重伤,差点死去,也没能斩杀上弦。” “太危险了。”有一郎垂下眼帘,捏紧了手中的刀。 “幸好他们没事。”无一郎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我们还要努力变得更强才行!” “我的意思是,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你究竟还要做多久?”有一郎转眼看他。 “怎么会无意义呢?”无一郎不止一次跟哥哥争论这个问题了,“帮助他人,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整日冒着生命危险奔波忙碌,恶鬼却总也杀不尽。”有一郎语气刻薄地说。 “放弃,要是哪天因此而死了,简直蠢到极点。” “可是,为了帮助他人而行动,到最后也会帮到自己。”无一郎反驳道。 “别开玩笑了,你反过来被那些人帮到过吗?”有一郎皱起眉来。 “有的哦!”无一郎坚定地说,“正是因为帮助了那些人,我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幸福和坚强的我。” “……”有一郎沉默了很久,“你的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无一郎的无是‘无意义’的无。”他转身走向街巷深处。 “怎么会?”无一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默默跟在后面。 兄弟俩又一次冷战起来。 在祭祀活动结束后,这座山中小镇再度恢复了平静。 童磨饶有兴趣地玩了一场后,就跑去黑死牟阁下的坟墓前祭拜去了。 他一本正经地带着鲜花和祭品,站在黑死牟阁下的衣冠冢前,一板一眼地认真祭拜,并且帮忙扫墓。 有的人虽死犹生,有的人还活着,却已经受到人们的祭拜了。 这样子超酷的呀~ 童磨祭拜完毕后,就兴冲冲地跑去无限城找黑死牟阁下了。 “黑死牟阁下~”他飞快跑向站在广场里正打算练刀的黑死牟,长发和衣摆在身后飘扬着。 “黑死牟阁下,我刚刚为你扫了墓哦!”童磨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黑死牟威严的六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盯—— 这是挑衅吗? 原来如此,有信心发动换位血战杀死我了吗? 所以先为我建好了坟墓…… 黑死牟一手搭在刀柄上,并不生气,反而战意昂扬地注视着童磨。 数百年都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了,他期待与对方一战。 迎着黑死牟杀气腾腾的目光,童磨迷惑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身上有点凉。 没有感知到身体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很快把这点古怪抛到了脑后,笑嘻嘻地凑近到黑死牟面前。 “黑死牟阁下,你知道吗?你的后代,时透兄弟,加入鬼杀队了哟!” “嗯?”黑死牟难得有了片刻失神。 “而且都成为柱了呢~”童磨笑呵呵地捧着脸颊,“一个是霞柱,一个是月柱,很厉害的哦!” 原来不只有自己养的小孩子被鬼杀队拐走了呀。 站在黑死牟阁下身边,童磨一下子就感觉合群了。 “不久前我刚遇到了他们,还跟他们交谈过。”童磨语气欢快地喋喋不休着。 “因为他们是黑死牟阁下的子孙后代,总觉得不应该由我处理,所以我没有伤害他们,也没有说出你的身份哦。” “……”黑死牟微微低着头,寂然无声。 “知道吗知道吗?那对兄弟以为黑死牟阁下你死掉了,还为你建造了衣冠冢呢。” “那是对黑死牟阁下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当然要过去祭拜一下咯!” “哦哦,对了!坟墓的位置就在他们原来居住的山上,黑死牟阁下偶尔也可以过去扫一下墓哦。” “给自己扫墓什么的,想想就好有趣的说~” “……”黑死牟捏紧佩刀,整个鬼似乎都化成了一座雕像。 “那对兄弟好像是以为黑死牟阁下被鬼杀掉了,所以才会干脆加入鬼杀队的!” “没想到黑死牟阁下喜欢开这种玩笑呀~” “……”黑死牟身上的颜色似乎都变得灰白了。 “嗯?黑死牟阁下,你为什么不说话?”童磨兴冲冲说完,疑惑地问。 “……”黑死牟沉默不语。 童磨歪歪头,总感觉黑死牟阁下……看似还活着,其实死了有一会儿了。 黑死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股烦躁又气恼的情绪在心头徘徊不去。 果然一见到童磨就没什么好事。 许多年来,童磨总是能精准地搅乱他平静的心绪,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算了,也该离开无限城出去走走了。 第207章 结伴的旅行 “真的吗?黑死牟阁下要出去旅行?” 追根究底地从黑死牟口中问出他的打算后,童磨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要去给自己扫墓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哦!” “……”黑死牟不是很想提及关于自己的坟墓的问题。 “散心,以及……修行。”他语速缓慢地说,表情有些冷硬,“仅此而已。” 此时心情有些烦躁,再加上无惨大人不久之前的训话,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其实他更想去见一见时透兄弟。 试一试他们现在的实力水平,看看两人这段时间成长了多少。 以及,如果两人执迷不悟,坚持站在鬼杀队一方与自己为敌的话…… 黑死牟垂下眼眸,握着刀鞘的手掌缓缓攥紧,身上的气势更加严厉和沉凝。 那就……打服他们,再将两人变成鬼。 “散心和修行?” 听了他的话,童磨喃喃重复了一遍,彩虹色的眼睛亮灼灼地盯着他。 “?”黑死牟被他灼热的目光拉回了思绪,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黑死牟阁下~”童磨用轻柔得像是在撒娇的声音叫道。 “我也想一起去!”他双手合十,满脸期待。 好想跟黑死牟阁下一起去旅行啊! 一定会很有趣?还能够跟黑死牟阁下多多联络感情,加深彼此之间的友谊! 好棒! 黑死牟拧起眉来,当机立断地拒绝道:“私人之事……不便带你。” “欸?为什么不方便呢?”童磨眼巴巴地看着他,“不都是旅行吗?” 黑死牟阁下还是太过孤僻和自闭了啊,真是令人担心。 不过黑死牟阁下以前暗示过要多多跟他相处,所以心里肯定也是希望跟我一起去旅行的。 只不过他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还很会关心同伴,所以不希望麻烦到我。 哎呀呀,黑死牟阁下实在是太温柔体贴了! 童磨抬手捧着脸颊,七彩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璀璨明媚的光彩。 “没关系的哟,黑死牟阁下~我最近也正在旅行,正好顺路一起嘛。”他用热情的语气说。 黑死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再次拒绝道:“我的修行……需要……安静。” “放心,我不会在你修行时吵到你的!” 觉得对方的态度松动了,童磨赶忙举起右手保证道。 “一个人旅行会感到很寂寞?孤孤单单的,想想就很可怜的说。” “独自一人旅行的我也好可怜呐~” 他转而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差扒着黑死牟的裤腿不放了。 “所以让我陪你一起嘛,黑死牟阁下~” “……”黑死牟紧紧抿着嘴唇,六只威严满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童磨对视着。 童磨:(?▽?) 黑死牟:(?`′?) 罢了,事不过三,何况对方的请求也并不过分。 沉默了许久之后,黑死牟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下巴:“你……自便。” ヾ(?°?°?)?? “耶!”童磨瞬间收起了可怜的神色,眉开眼笑地蹦跶了起来。 “……”黑死牟望着他欢脱的样子,心里罕见地生出了些许后悔的情绪。 但说出的话不应反悔,所以他只是默默咬紧了牙关。 于是,他们开始了结伴的旅行。 虽说想要见一见叛逆的时透兄弟,但黑死牟也并未刻意去寻找。 他只是像以往数百年的旅程一样,不紧不慢地用脚步丈量着大地,缓缓向着童磨遇见那对兄弟的区域行去。 长久的生命让他有充足的耐心,顺其自然地等待与他们碰面的那天到来。 所以,黑死牟的旅行是缓慢而安静的,像他本人一样。 他很少去人群密集的城镇,反而喜欢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体会自然的瑰丽风景,从中收获修行的灵感。 顺便遵从无惨的命令,寻找蓝色彼岸花和鬼杀队总部的位置。 他也喜欢找寻人类之中剑技高超的剑客过招。 压制自身的速度和力量,甚至不使用呼吸法和通透世界,仅仅用剑招对敌,以此来锻炼自己的剑技。 偶尔遇到鬼杀队的剑士,则是先试探一下,没有值得在意的家伙便斩杀了。 遇见实力不错的柱,便较量几招再杀掉。 这数百年的岁月,不在无限城的时候,黑死牟大多都是这样度过的。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童磨,让这场旅行变得热闹和精彩了起来。 不,应该说是鸡飞狗跳。 黑死牟不止一次地陷入茫然和自闭之中,为自己草率答应了童磨的请求而后悔。 行走在路上的时候,童磨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大体的对话如下: “黑死牟阁下,为什么总是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呢?多无聊啊。” “修行……” “原来如此!黑死牟阁下真努力呐~” “黑死牟阁下,为什么不拟态成人类的样子呢?” “没有……必要……”他不喜欢。 “这样吗?但是黑死牟阁下这样子容易吓到人哟,没办法跟别人好好相处?” “无所谓……”这正是他的目的。 “欸——这样不会感到孤单吗?不过黑死牟阁下现在看起来也非常帅气呢~” “我喜欢……安静。”你很吵。 “哦哦,这样啊!黑死牟阁下真的是一个很安静内敛的人啊。” “对了对了,黑死牟阁下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呀?” “不必……”为什么要换? “为什么不试试呢?总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不会感到很单调乏味吗?” “……不会。”这样很好。 “诶?说起来,这些年黑死牟阁下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哎,很喜欢吗?” “……”很方便。 “貌似不是用血肉变出来的衣物,难道黑死牟阁下有很多很多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不必不好意思哦,我们是好朋友嘛。啊!我这里有很多不一样的服饰,就送给黑死牟阁下作为礼物~” “……”并不需要。 “话说黑死牟阁下的五官这么精致,要是能打扮成女孩子一定会很美丽的!” “……?”他是听错了吗? “哎呀,那边有好多漂亮的野花。黑死牟阁下,要不要一起去采花?” “不要……”意义何在? “啊啊!黑死牟阁下,那边的森林里有好多树藤耶!要一起去荡秋千吗?” “……”他不是猴子。 “呜呼——哈哈哈!” “……好吵。” 从开始的一问一答,到后来沉默不语,黑死牟觉得眼中所见的景色都变得嘈杂起来了。 不过童磨是说话算话的,在他修行或是静思的时候,从来不会跟他说话。 但并不意味着不会扰乱他的心绪。 有时候,黑死牟在修行的过程中,感觉不那么有趣的童磨就会不知从哪里找来食物,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 如此也就罢了,以黑死牟的定力,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但是有一次进入修行之前,童磨说他想念猗窝座阁下了。 于是,为了表达思念,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捆线香花火,点燃后持在手中转圈圈。 黑死牟在闭目思索剑招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然而,等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童磨变成了猗窝座的样子,持着花火欢快地转圈的景象。 线香花火燃烧发出“嘶嘶拉拉”的轻微声音,绽放开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黑夜中回旋成灿烂的光环,绚丽又梦幻。 “猗窝座”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边旋转跳跃一边舞动手臂,欢脱得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看到这诡异而惊悚的一幕,黑死牟瞬间僵硬在了原地,险些没拔刀将对方砍了。 “黑死牟阁下,这样子是不是很亲切呀?”对方口中发出童磨的声音。 “果然用这样的方式怀念的话,感觉会更加有仪式感呢!” “……”黑死牟眼神发直,大脑空白了许久。 然后低下头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从震惊和茫然中清醒了过来。 童磨似乎总会猝不及防地破坏掉他心中某些人的形象,然后用荒诞滑稽到令人无法直视的新形象取而代之。 从此往后,黑死牟无法正视的人又多了一个。 嗯,另一个是跳不正经舞蹈的缘一…… 想到这里,黑死牟又感到一阵反胃,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 “不像话!”他气闷地说了一句,站起来转身就跑。 “咦?黑死牟阁下~” 童磨十分纳闷地变回原来的模样,一脸无辜和委屈地追了上去。 黑死牟阁下的情绪真是说变就变啊,令人费解。 好在黑死牟绝大多数时候情绪都是非常稳定的,很快就走出了方才的心理阴影。 但他再也没有在童磨面前长时间闭目冥思过。 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没能遇见时透兄弟,却也撞见过一些鬼杀队的剑士。 毕竟黑死牟毫不掩饰自身鬼的姿态,吸引来猎鬼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些猎鬼人都不是柱,无一例外地被黑死牟砍瓜切菜地解决掉了。 童磨总会很有职业素养地对死掉的可怜人们表示怜悯,并且掉几滴眼泪,装模作样的姿态让黑死牟很是看不惯。 当然,童磨也没忘记在黑死牟阁下战斗时发出抑扬顿挫的赞叹声。 真诚的赞美是增进友谊的杀手锏! 黑死牟阁下脸上并不会表现出来,但每次出手的动作都会更加迅速果断,呼吸也会变得略微急促一些,内心肯定是激动欣喜的。 童磨明白的,外冷内热的人最抵挡不住别人直白的热情! 很快就会被完全攻略,到时候他们就是真正的至交好友啦~ 童磨笑得天真烂漫,完全没有发现黑死牟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 就这样,这场旅行在童磨兴致勃勃、黑死牟勉为其难的状态下持续着。 直到有一天,他们在一座城镇外与一队猎鬼人遭遇了。 三名猎鬼人,似乎是刚执行完任务,就倒霉地碰到了两个大半夜到处溜达的上弦。 童磨熟练地找了个地方猫好,并且挥舞手臂发出鼓励的声音: “加油呀,黑死牟阁下!” 黑死牟对于他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倒也心平气和,不像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时那样踉跄了一下。 他如往常一样,平静而肃穆地站在那里,等待对手先出招,看看其中是否存在有意思的剑士。 三人的攻击毫无默契和配合可言,也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剑技。 其中的二人剑技拙劣不堪,在黑死牟看来连身为剑士都不合格。 唯一像点样子的是一名黑发青眼的年轻人,使用的是少见的雷之呼吸。 实力最强,剑技也可称得上精湛,显然是刻苦锻炼过的,天赋也不差。 只是似乎并没有掌握雷之呼吸最核心的壹之型,有点可惜。 黑死牟轻描淡写地挪动着脚步,同时在心里淡淡地做出点评。一道道攻击擦着他的身体划过,却触碰不到他分毫。 “黑死牟阁下好厉害呢~” “轻轻松松就躲开攻击了,真是令人佩服呀!” 童磨声情并茂的赞美声从一旁传来,即便早有预料,黑死牟还是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刀。 明明确实是不含有任何恶意的赞美,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曾经身为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也经常听到别人的赞美和阿谀奉承,但从未有现在这般窝心和无奈。 黑死牟困惑又郁闷地想着,同时还有些烦躁和气恼,于是他将自身收敛的气势完全爆发了出来。 在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对面的三人都露出惊骇甚至是惶恐的神色,连握刀的手都颤抖起来。 “哇哦——黑死牟阁下好威武呀~” “没有出手就让对手失去反抗的勇气了呢!” 童磨双手捧着脸颊,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赞叹着,彩虹色的眼睛闪烁着亮闪闪的光。 黑死牟呼吸一阵急促,将手中的刀柄捏得咔咔作响,随后猛然拔刀将敌人当做童磨砍了。 等到收刀入鞘的时候,他才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个使用雷之呼吸的年轻人。 刚才这个人的动作……似乎是想要弃剑投降。 只是他一气之下出刀太快,被他顺手斩了。 这个少年天分不错,实力尚可,成为鬼的话应该也会有不错的潜力。 黑死牟沉默了片刻,略感可惜,但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 算了,反正也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啊呀呀,黑死牟阁下的刀好快呢~” “真是精彩绝伦的剑技!” 童磨脸上挂着热情和灿烂的笑容凑了过来,带着他热烈的赞美声。 黑死牟握刀的手紧了又紧,数百年养成的定力早就被搅乱成了一团浆糊。 “童磨,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他语气强硬地说。 “否则……我会……斩断你!” 撂下这样一段话后,他气咻咻地扭头快步离开了。 “咦?黑死牟阁下不喜欢这样吗?” 童磨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这才想明白不是每个人都经受得住这样热情直白的赞美。 黑死牟阁下是感到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是一个严肃又矜持的人。 这种方式深受猗窝座阁下的喜爱,但对黑死牟阁下行不通呢!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要懂得灵活变通。 童磨表示自己又学到了。 “我明白了,黑死牟阁下!” 他又看了眼死去的人们,神情悲悯地流下了眼泪:“这么年轻就死掉了,多么可怜呐~祝愿你们下辈子不要成为猎鬼人了哦。” 说完后,他擦掉泪水,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等等我呀,黑死牟阁下~” 一追一跑之间,他们的旅行还在乱七八糟地继续着。 第208章 成长与新的任务 在身体恢复了之后,炭治郎几人再度开始了忙碌的任务生涯。 聚少离多,只有回到蝶屋休整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彼此。 这一日,善逸在收到他的麻雀啾太郎送来的一封信后,前所未有的变得沉默和低落了起来。 “怎么了,善逸?”炭治郎给他端来了一盘三色丸子。 “我的师兄……牺牲了。”善逸攥紧手中的信纸,低垂着脑袋。 炭治郎怔了一下,随后坐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这样啊……”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安慰对方,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 “想不到那个人也会死去……”善逸的声音低沉得与平时完全不同。 “狯岳师兄一直都比我更强,也比我更努力更有上进心,他一直是我的榜样。” 善逸也仰起头来,这一刻他只想跟朋友倾诉一下。 “对爷爷和我来说,他是特别重要的人,但是我总是没办法像也要期望的那样跟他变得要好。” “我一直在写信给他,但他都没有回过信……” “我知道,他讨厌着我。”善逸抱紧了膝盖,“其实我也不喜欢他。” 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很少有过轻松快乐的时刻。 师兄不愿意见到他,似乎总是对他恶言相向。 善逸也总是沉默的,因为无话可说。他就是这样胆小懦弱又不争气,总是辜负爷爷的期待,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但是我很尊敬大哥。他一直很努力也很执着,我始终注视着他的背影……” “只是,没有办法再打好关系了啊。” 善逸抹了把脸,站起来说:“我要回一趟桃山,去看看爷爷。” 炭治郎始终默默倾听着,点头道:“回去,善逸。” “等你回来那天,我给你做鳗鱼饭团!” “嗯。”善逸微微一笑,转身慢慢走远了。 离别的气味总是这样沉重而悲伤。 炭治郎低下头,然后就差点被飞速冲来的伊之助创翻。 “啊!炭治郎你竟然一个人吃独食?”伊之助抓起一串三色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哈哈……”炭治郎无奈地笑了下。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善逸终于回到了爷爷隐居的桃山。 桃山上生长着大片的桃树,现在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空气中都飘荡着桃子的香甜气味。 身形矮小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桃林之中,看上去愈发佝偻了。 “爷爷!”善逸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大喊一声奔了过去。 “善逸。”桑岛慈悟郎转头看着他,眼睛里也闪烁着泪花,“长高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善逸都在陪伴着爷爷,他能感受到爷爷心中的悲伤。 出乎意料的是,爷爷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督促他快点下山,免得耽误了任务。 最后还是善逸最先提出了告别。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回来。”桑岛慈悟郎沉默了许久,这才声音低沉地说。 “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善逸。” 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让善逸背负着自己的期待成为剑士,真的是对的吗? 或许他不希望再失去另一个孩子了。 善逸愣了下,看着爷爷似乎苍老了许多的脸。 爷爷一直以来总是坚持不懈地鼓励着他,严格地训练他,督促他走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爷爷告诉他,不喜欢就回来。 善逸低下头去,想起以往经历的一幕幕,想起师兄,还有炭治郎他们的笑脸。 “不,我会成为出色的剑士的!” 许久后,他抬起头来,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会成为爷爷你的骄傲的!” 桑岛慈悟郎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止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啊。” 善逸睁大双眼,愣愣地跟爷爷对视着,随后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转身奔向远方,在背对着爷爷后,终于忍不住咬着牙痛哭流涕。 点点泪水飘散在风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回到蝶屋后,善逸直接飞扑过去抱住了炭治郎,哭得十分潦草。 “炭治郎!”他抓着炭治郎的衣服哇哇大哭,“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明明差一点就能摆脱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了!” “在爷爷面前说大话什么的……完了呀!” 他用双手捧着脸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没关系,善逸。”炭治郎表情呆呆地摸摸他的脑袋,“我去给你做鳗鱼饭团吃。” “哦……”善逸抽抽搭搭地看着他,“我要超多量的鳗鱼!” “好的好的。”炭治郎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肩膀。 在他们一起吃着饭团的时候,伊之助大步跑了过来,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怎么了,伊之助?” “我们有新的任务了!”伊之助将一张报纸按在桌面上。 “无限列车上数十人失踪?”炭治郎念着报纸上的标题,善逸也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没错!”伊之助咧开嘴笑了笑。 这件事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一大清早,蝴蝶忍就表情凝重地找到了伊之助,手里拿着这份报纸。 “无限列车?”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伊之助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没错。”蝴蝶忍点点头,手中紧紧攥着报纸。 数个月的时间过去,本以为伊之助在画册中所见的“未来”只是虚幻。但当事实果真如其所言般发生时,还是让她感到由衷的震撼和不可思议。 “忍姐姐,具体是什么情况?”伊之助心急地追问道。 “无限列车上失踪人数扩大,大概率与鬼有关,之前派去执行任务的队员也惨遭毒手,我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说着,蝴蝶忍微微皱起眉来:“接下来只能让柱过去解决了。” “由于列车的发车点在炼狱先生的警戒范围内,这个任务应当也会交给他。” “只有炼狱先生一个人吗?”伊之助急冲冲地跳了起来,“这个任务途中可是有可能遭遇上弦之叁的袭击啊!” 蝴蝶忍沉默了一下,也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头:“关键在于,你能确定吗?”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十分同步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确定。”伊之助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也没有任何办法证明。” 如果是在蜘蛛山事件发生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确认。 在蜘蛛山一战受挫后,他对画册中的故事就心存疑虑了。 而在游郭一战后,童磨的身份大有问题的现在,画册中的内容就更要打一个问号了。 即便无限列车的事件现在仍然发生了,但在推迟了数个月之久后,事情的走向是否会按照画册中那样发展也完全是未知数。 “所以说啊,柱级队员的调动不是那么简单的。”蝴蝶忍抱着肩膀说,“就算我想去帮忙,也没办法擅离职守。” “那就让我去!”伊之助想都不想地说。 “如果敌人真的是上弦之叁,哪怕你参与其中也难以改变战局?”蝴蝶忍沉吟道。 伊之助嘴角抽了抽,想起了漫画中的内容。 炼狱先生那样强大的人,在上弦之叁手中也没能撑过多久,即使有在列车上体力消耗过多的原因,但敌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如果自己加入战斗的话…… 那就打一场咯,谁怕谁啊! 伊之助咬紧了牙关,咔咔捏紧了拳头,身上似乎都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未战先怯什么的,不存在的! 蝴蝶忍望着他咬牙切齿的神情,默默扶额,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的恐怕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 她是不明白伊之助为什么在接受了全方位的教育之后,还能保持这样莽莽撞撞的憨直性格。 或许是以前在森林里跟野兽玩耍的时间太长,所以被感染了? 蝴蝶忍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要靠她来想办法啊。 最近需要头疼的事情真是格外的多,她的头发都比以往掉得多了…… 她叹息一声,一手托着下巴思索着:“虽然画册中的故事真假难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轻易无法调动多名柱级队员共同执行任务……除非能够说服主公大人!” “伊之助,跟我来。”她当机立断向着门外走去。 “做什么?”伊之助乖乖跟上,同时问了一句。 “去见主公大人。”蝴蝶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如果能说服他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既然是你提供的情报,当然要由你来解释咯。” 伊之助还是第一次来到鬼杀队的总部。 一路上被蒙着眼睛,由一位位隐成员轮换背着,几经辗转才抵达了目的地。 站在产屋敷的宅邸之外,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没有骑在野猪和熊背上舒服。 两人刚进入宅邸的大门,就看到一只橙黄色的大眼猫头鹰迎面走来。 “炼狱先生!”伊之助的眼神亮了起来,脊背也一下子挺直了。 “炼狱先生,是要去出任务了吗?”蝴蝶忍含笑说道。 “哦,蝴蝶,伊之助。”炼狱杏寿郎瞪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的!” “无限列车?”伊之助瞬间警觉。 “没错!”杏寿郎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恐怕是十二鬼月,不能放任不管!” “这样啊。”蝴蝶忍暂时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请小心。” 她对着伊之助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见到了主公大人。 昏暗的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产屋敷耀哉被他的妻子搀扶着,才能勉强保持着坐姿。 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得很严重了,大半张脸上都缠绕着纱布,裸露出来的脸颊和双手的皮肤上覆盖着大片狰狞可怖的紫色瘢痕。 “主公大人……”蝴蝶忍担忧地皱着眉,但以她的医学知识,也对这样的病情束手无策。 “请快些躺下休息。” “以这样的姿态与你们会面,真是失礼了。” 产屋敷耀哉语气温和地说,脸上依然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从善如流地躺在了床铺上。 伊之助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蝴蝶忍侧后方,抬眼悄悄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公大人。 对方的身体状况糟糕得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但看起来确实十分沉静可靠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蝴蝶忍和伊之助将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说了一遍。 产屋敷耀哉始终静静地听着,双眼被缠绕在绷带之下,甚至难以分辨他是否还醒着。 等到两人说完,他才咳嗽了几声,轻轻说道:“这样啊,预言吗?” “呃,也不能确定是预言啦。”伊之助挠了挠头。 “你是在吉原游郭与柱们并肩对战上弦的孩子,伊之助。”产屋敷耀哉缓声说道,“是个了不起的优秀剑士呢。” 伊之助眼神飘忽了一下,难得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产屋敷耀哉长长的呼吸了一声,“但是,你自己似乎都在犹疑不决。” 作为本身就拥有一定预见能力的人,他倒是更容易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 但作为鬼杀队的主公,肩负着众多队员的生命安全,他必须对一切可疑之处都抱有谨慎和怀疑的态度。 “……是的。”伊之助沉默了一下,有些蔫儿了。 那本画册毕竟是从童磨那里看到的。 如果童磨真的是鬼的话,他们现在经历的故事会不会是他自导自演用来耍人玩的闹剧呢? 以伊之助对他的了解,那家伙绝对是能干得出这种糟心事的人。 这样的话,他们在任务过程中遇到的种种意外事件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画册中确实存在许多童磨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比如说鬼杀队中的柱们和他们的经历,主公大人一家的情况等等。 伊之助跟炭治郎他们的很多经历也与画册中不谋而合,甚至连祢豆子觉醒的血鬼术都对上了。 难道说是童磨得到了那本预言未来的画册,然后改变了一部分未来? 这样似乎更说得通。 但不论如何,在童磨那家伙的干扰下,哪怕画册中的故事真的是预言,现实的走向恐怕也截然不同了。 所以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伊之助也根本不敢确定。 第209章 启程 伊之助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很快发现自己果然不适合考虑这些,于是放弃了思考。 “主公大人,我想加入这次任务。”他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到时候遇到意外的话,自己帮忙战斗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主公大人和忍姐姐决定。 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伊之助觉得果然轻快许多了呢。 “这样啊,这是你的决定吗?”产屋敷耀哉温声说道,“令人敬佩的勇气和斗志。” “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才行。”他停下来喘息了一阵。 “不论是否会做无用功,能够保留一位优秀剑士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或许也是一次……打败上弦之鬼的机会,让这上百年的僵局……从此发生改变。” 这几年来,以往隐藏极深的上弦鬼接连现身,并且被鬼杀队掌握了他们的情报。 脱离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克服了嗜血的本能,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与剑士们并肩作战。 杰出的人才接连涌现,柱的数量和实力都前所未有地增长,还有许多后起之秀。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一场“变局”。 产屋敷耀哉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口中咳出了鲜血。 “主公大人!”蝴蝶忍和伊之助同时担忧地叫道。 “没关系。”产屋敷耀哉艰难地说,“我会让……警戒区域在……列车途径地区的柱,在铁路沿线待命……咳咳……” “确保在突发事件出现时,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进行支援。” “围杀上弦的鬼吗?”虽然主公这副好似随时都要厥过去的样子让伊之助很是忧心,但此刻他还是感到热血沸腾。 “没错……”产屋敷耀哉急促地喘息着,“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嗯——关键是上弦之叁不一定会出现啊。”伊之助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重点,“等等,炭治郎?” 说起来,漫画中的下弦之壹和上弦之叁似乎都想杀炭治郎来着。 难道上弦是炭治郎引来的? 毕竟是故事的主角,被针对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看漫画的记忆被童磨删掉了关于鬼舞辻无惨的片段,伊之助只能根据余下的剧情进行推理。 而且炭治郎那家伙确实有点邪门,第一次见面时还把鬼舞辻无惨吓跑了。 如果加上炭治郎这个“主角”的话,上弦之叁出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伊之助越想越有道理。 遇事不决,相信玄学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觉得有点扯淡。 “这样啊。”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平缓了许多,“那就让炭治郎和善逸一起加入这场任务。” 伊之助眨巴了下眼睛。这怎么就顺便把善逸捎上了呢? 不过那家伙的确实力不弱,关键时刻打晕了也很靠得住,多历练一下也好? 商谈完毕后,眼见产屋敷耀哉神色愈发疲倦,两人赶忙提出了告辞。 “请注意身体,主公大人。” 从鬼杀队总部离开后,伊之助赶回蝶屋,找到了正在吃饭团的炭治郎和善逸。 “无限列车啊。”炭治郎啃着饭团,眼神十分清澈,“我还从没有乘坐过列车呢。” “我们三个人一起吗?”善逸感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不只有我们,还有炼狱先生。”伊之助的眼睛瞬间亮起,“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柱!” “真的吗?好厉害!”炭治郎开心地说,“我还从来没有跟炼狱先生一起执行过任务呢!” “欸?更多的……柱?”善逸敏锐地发现了重点。他收敛了笑容,觉得事情不妙了。 “这个任务可不简单。”伊之助抱着双肩点头道。 “这样啊。”炭治郎把手中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我吃好了!” “不简单?”善逸哆嗦了一下,“难道说……” “哼哼。”伊之助扬起下巴笑了笑,“极大可能是十二鬼月,甚至有概率碰到上弦哦!” “诶诶诶?!”善逸石化了。 “原来如此!”炭治郎一脸天真地点头。 “所以说啊,我们又不是柱,为什么会接到这种任务啊?”善逸整个人都快炸开了。 “我们负责做什么?作为上弦鬼的点心吗?” “要死了……”他翻着白眼,口中似乎都要吐出小幽灵来了。 “放心,要是真遇到上弦的话,我们躲远些就好了。”伊之助拿起一个饭团啃了一口,“我们主要负责对付下弦的鬼。” “我明白了!”炭治郎一脸认真地点头。 “早知道还要面对上弦,我就该躲在桃山不出门……”善逸面色灰暗地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吉原游郭一战到现在都还让他心有余悸呢。 片刻之后,他飘忽忽地坐了回来,拿起饭团当做断头饭使劲往嘴里塞着。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三人离开了蝶屋,赶去与炼狱先生会合。 …… 月光皎洁的夜晚,天空中的云层边缘被月光渲染成银色。 长长的列车如同巨兽一般喷吐出腾腾的蒸汽,透过车窗的灯光呈现出温暖的橘黄色。 车站内人来人往,有穿着西装头戴圆顶帽的男性,身着洋装的女性,也有衣着传统的男男女女。 警察在来回巡逻着,盘查着可疑人物。 炭治郎三人鬼鬼祟祟地猫在角落里,免得因为身上携带的日轮刀而被逮捕,直到列车开动时才狂奔着跳上了车。 在悠长的汽笛声中,无限列车呼啸着驶入了无尽的暗夜之中。 “好吃!” “好吃!” 进入车厢后,大老远就听到了炼狱杏寿郎响亮的声音。 “啊,炼狱先生!”炭治郎露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跑了过去。 伊之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把野猪头套摘下来夹在胳膊底下,怀着期待和激动的心情跟在后面。 善逸看着对方吃一口食物喊一声“好吃”的样子,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这位就是炭治郎的师父?感觉不是一般的贪吃鬼啊。 “炭治郎,你们来了啊。”炼狱杏寿郎转过头来,金红色的眼瞳熠熠发光,“唔姆,还有伊之助。” “这位是我妻善逸。”炭治郎介绍道。 “嗯!”杏寿郎将自己特意留下的几份盒饭分给他们,“一起吃!” 说完后,他又拆开一份盒饭继续吃了起来,发出气势十足的声音:“好吃!” “是!”炭治郎也高兴地坐在一旁,吃了一口盒饭,随后双眼微微瞪大,“好吃!” 伊之助眨巴了下眼睛,也尝了尝手中的盒饭,味道确实不错。 为了避免不合群,他也发出粗糙的声音:“好吃!” 善逸呆愣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 他的同伴们……为什么都变得奇奇怪怪了啊! 这个男人……是传染源吗?好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杏寿郎,颤巍巍地缩了缩身体,灵敏的听觉被一声声“好吃、好吃”占满了。 最后,他木着脸吃了口饭,战战兢兢地说:“好吃。” 车顶上的灯泡闪烁了一下,车厢内陷入刹那的黑暗,随后再度变得明亮起来。 一行人吃完盒饭,交流起了这次任务。 “炼狱先生,你知道这次任务可能出现的情况吗?”伊之助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套。 “我收到了主公大人的提醒。”炼狱杏寿郎双手抱肩,一双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有可能遇到上弦吗?令人心潮澎湃!”他很有气势地说。 “没错没错!”炭治郎双手握在一起,笑容憨憨地点头赞同。 “不,明明是糟糕透了!”一旁的善逸张着嘴,在心里尖叫着,“别这样随随便便的就热血起来好不好啊!” “嗯,确实是令人期待呢。”伊之助一手捏着下巴道。 说起来,画册中出场的那个上弦之叁—— 虽然脑子貌似有点不正常,但超凶的啊。 “看上去很好砍的样子。”伊之助有些手痒了,真的好想打一架! 但是与上弦战斗并不是他的任务…… 想到这里,伊之助像是漏了气一样变得萎靡了许多。 “不必担心!”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响起,“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这样你们都能安心了!” “是是!”炭治郎一脸崇拜地点头应声。 “这点我倒是相信。”伊之助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不是,你们也给我紧张一点啊!”善逸的表情愈发潦草了,“全都这样自信满满会显得我很奇怪啊!” “炭治郎,你已经领悟了炎之呼吸的奥义了啊,了不起!”炼狱杏寿郎忽然说道。 “加油成为柱!”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炭治郎斗志昂扬地捏紧了拳头。 “柱啊……”伊之助变得更蔫儿了,“这回这么多人一起执行任务,还有柱在场,就算我打败了下弦也成不了柱啊……” 为什么想成为柱就这么艰难呢? “喂喂,不要突然聊起别的话题啊……”善逸依然在心里吐槽。 这时,一位面容憔悴的乘务员缓缓走来,开始确认乘客的车票。 伊之助在对方进门时就注意到了,随后一拍脑袋,赶忙从衣兜里翻出几张提前准备好的车票分给了大家。 “用我给你们的车票。”他小声提醒道。 如果列车上的鬼还是对车票动了手脚的话……哼哼哼,那他可就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请出示你的车票。”神色麻木的乘务员已经走了过来,声音沙哑而缓慢地说。 “好的。”他们将手中的车票递给对方。 乘务员挨个在车票上剪出缺口,然后交还给他们,低垂着头缓缓离开。 “我们车票有问题吗?”杏寿郎拿出自己原本那张完好的车票查看着。 炭治郎也拿出车票凑在鼻尖仔细闻了闻,片刻之后猛地瞪大双眼。 “确实有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但是非常淡,之前都完全没有发现。”他说。 “你们没有发现车厢内太过安静了吗?”善逸哆哆嗦嗦地抓紧了炭治郎的胳膊。 “欸?”炭治郎环顾四周,“大家都……睡着了?” “鬼已经开始动手了吗?”炼狱杏寿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我知道鬼藏在哪里了!”伊之助咧开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去车头!”他把野猪头套戴在脑袋上。 既然确定了是那只操控梦境的鬼没错,那就赶快解决掉,免得出现意外。 一旦对方与列车融合,所有乘客都要面临危险,那样只会变得很麻烦。 伊之助不喜欢走剧情,他只会把麻烦扼杀在摇篮之内。 “这样啊,已经察觉了到鬼的踪迹了吗?”杏寿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了不起,我都完全没有发现!” “啊哈哈……”伊之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一行四人向着车头的方向快步行去。 “所有人都睡着了啊,太不对劲了。”炭治郎有些担忧地看着两边座位上入睡的人们。 “除了车票上的异常外,我都没有闻到鬼的气味。” “大概是使人入睡的血鬼术。”炼狱杏寿郎对此很有经验,“只要斩杀恶鬼,大家都会醒来!” “啊,睡着真幸福……”善逸紧紧抓着腰间的日轮刀。 “待会儿要是被催眠困在梦里了,最快醒来的方法是——在梦境里自尽。”伊之助神情凝重地小声提醒道。 “欸?!”善逸吓得哆嗦了一下。 “原来如此!”杏寿郎和炭治郎异口同声地说。 在穿过一节车厢后,杏寿郎拉开车厢连接处的门,前方却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的声音。 在乘客都陷入沉睡的情况下,平时最为正常不过的吵闹声此时显得格外诡异。 “怎……怎么回事呀?”善逸一把抱住了炭治郎背后的木箱。 “过去看看不就好了?”伊之助大步走进前面的车厢。 周围的乘客们都在睡觉,只有几位少年少女在车厢中追逐打闹着,郎朗的笑声回荡在周围。 那个面色苍白憔悴的乘务员低着头站在车厢最前方,缓缓开口道: “欢迎乘坐无限列车。” “本次列车由东京开往……梦限……” 车厢顶的灯光“刺啦”一声闪烁了一下,眼前一瞬间的黑暗后,又重新恢复光明。 第210章 入梦 乘务员低沉缓慢的声音混在少年少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中,一遍遍重复地响起。 列车行进的“哐当哐当”声也在耳边回荡着,喧嚣嘈杂。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善逸声音颤抖地说,“好可怕!” “这些人都被鬼蛊惑了,打晕他们!”伊之助猛冲过去,抬手敲击在几人的后颈,三两下将他们都打晕了过去。 “敏锐的判断和明智的决断,非常棒!”炼狱杏寿郎大声赞扬。 “好厉害!”炭治郎也真心实意地佩服道。 “嘿嘿……”伊之助忍不住露出雀跃的笑容,又感觉这样不够成熟稳重,于是赶忙压下了嘴角。 他们迅速穿过一节节车厢,很快抵达了最前面的一节车厢。 “我闻到了鬼的气味!”炭治郎警觉地说。 “我也感觉到了。”伊之助猛然拔刀砍翻一张座椅,将一只长着嘴巴的手狠狠钉在地上。 他特意将刀刃刺入了手背上的嘴巴里,免得它开口说话进行催眠。 “本体在外面!” 伊之助将这只手切成碎块,随后踢翻车头的门,一翻身爬上了车顶。 在这里,他看到了正在与火车进行融合的身影。 穿着黑色长外衣,清秀得如同女子一般的脸,以及眼瞳中“下壹”的数字。 毫无疑问,这就是在列车上为非作歹的鬼! “哈哈哈,找到你了!”伊之助得意地笑道。 “为什么你们没有睡着?”魇梦的身体与火车头融合了一半,惊讶又慌乱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能找到我?” “哼哼,这种事你不需要知道。”伊之助二话不说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车厢内传来战斗的声音。 “伊之助,他要对列车上的普通人动手!”还在车厢里的炭治郎大声喊道。 “我们会保护好无辜人!”炼狱杏寿郎响亮的声音传来,“伊之助,那只鬼只能交给你了!” “没问题!”伊之助加快了速度。 魇梦对着他抬起右手,手上的嘴巴发出高昂的声音:“入睡~” 伊之助发现自己一瞬间就站在了别的地方。 “这家伙的能力果然跟漫画中一模一样!”他迅速清醒过来,“那么,挣脱梦境的方法就是——” “自杀!”他咬了咬牙,狠下心一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火车头上,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继续向着敌人冲去。 “入睡~” 强制催眠的低语仍然在耳边响起,更有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诡异眼睛在周围接连睁开。 伊之助紧闭双眼,仅靠着敏锐的感觉做出判断,并且一次次从梦境中醒来,很快就突进到了敌人身前。 “兽之呼吸·壹之型·回燕斩!” 曲折而快速的一刀划破长空,还未能与火车完全融合的敌人头颅落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魇梦发出困惑而绝望的声音,“我不甘心!” 随后他的脑袋和身躯缓缓化作灰烬消散。 列车内的战斗也停了下来。 “伊之助,你做到了!”炭治郎惊喜地说。 “哼,轻轻松松!”伊之助钻回车厢里,叉着腰得意地说。 “干得漂亮,伊之助!”炼狱杏寿郎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是我最优秀的后辈!” “这次过后,你就能成为柱了!”他气势十足地说,“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欸?可是这次不是我一个人解决的啊。”伊之助惊讶地说,“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很难这么快斩杀他。” “不用怀疑!”杏寿郎爽朗地说,“能够这么快解决下弦之壹,你已经完全达到柱的实力了!” “这么说……这次任务后,我就是柱了?”伊之助兴奋地说。 “好厉害!”炭治郎崇拜地说。 “好羡慕!”善逸也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放心,成为柱后我会罩着你们的!”伊之助拍着胸膛保证道,“大哥保护小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嘛!” “老大!”炭治郎崇拜地看着他。 “老大!”善逸感动得泪眼汪汪。 “哈哈哈……”伊之助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无限列车依然在呼啸着飞速前行,如同钢铁的巨兽奔行在山野之间。 灯光明亮的车厢中,几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刚才在嬉闹的几个少年少女已经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站在几人身旁,每个人眼下都带着憔悴的青黑色。 乘务员也闭上了嘴,转身飞快跑出了车厢,几个少年少女也跟了上去。 他们一同来到了车头位置,向着一只手背上生长了嘴巴和眼睛的手跪拜。 “按照您的吩咐,那几人已经睡着了。”乘务员泪流满面地说,“拜托您,让我也快点进梦乡!” “请让我见见去世的……妻子和女儿,拜托您了!”他将脸深深埋在地上。 “为什么剪车票时没有让他们入睡?”那只手上的嘴巴开口说道,发出高扬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乘务员赶忙说道。 “我确实照您吩咐给他们剪了车票,发现他们没睡着就赶忙跑来向您汇报了!” “没错,你做得很好。”那只手上的嘴巴扯出一个笑容,“入睡~” 乘务员瞬间瘫倒在地上,沉入了梦境之中。 “做个与家人见面的美梦。”分不清男女的声线飘忽地说道。 跪在一旁的几人中,一位少女开口问道:“请问,我们几个接下来要怎样做呢?” “再等一段时间,等到他们都陷入更深的睡眠,你们再去动手……” 列车沿着铁轨轰鸣着前进,魇梦站在火车头上,衣角在风中飘逸地翻飞着。 “柱来了吗?”他神情兴奋地张开双臂,“太好了,能够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了!” 在收到那位大人的命令后,魇梦就想到了利用列车将柱吸引过来的方法。 不过他非常谨慎,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花费了一段时间做出了完善的计划。 就算得多花一点功夫,他也要保证确实地杀死到来的猎鬼人。 所以,几天之前,他按照计划登上了无限号列车。 先是陆陆续续地杀死了一些乘客,将猎鬼人吸引过来,然后将这些不是柱的剑士解决掉。 终于在今天,猎鬼人中的柱到来了。 印车票的墨水掺进了他的血液,只要乘务员在验票时剪开车票,就会让那些猎鬼人陷入沉睡。 可是真奇怪,为什么他们并没有睡着呢? 在计划失败后,他立刻让那些被自己蛊惑的人制造出杂乱的声音,以此扰乱猎鬼人的感知。 然后在其中混入强制沉睡催眠的细语,悄无声息地让他们沉入睡梦之中。 接下来,他要与这辆列车融为一体。 如果那些孩子能够摧毁那些猎鬼人的精神之核,那自然可喜可贺。到时候他就将这辆列车上的人全部吃掉,作为庆贺。 若是那些孩子失败了,他就会以整列火车上的所有人作为人质,以此来增加面对柱的胜算。 “还是就这样在美梦中死去,那样该多么幸福啊~” 魇梦歪着头,脸上浮现出迷离恍惚的笑容。 “不过啊,真奇怪呢。那个猪头少年为什么会了解我的情报呢?” 他梳理着从几人的梦境中得到的消息,露出困惑的表情。 “咦?那是……童磨大人?” 伊之助仰面朝天地倒在车厢的地板上,头上还戴着他的野猪头套。 意识在缓缓沉入更深处,那黑暗而迷离的梦境之中。 “伊之助,别在这里睡哦,会着凉的。” 妈妈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晃醒了过来。 “唔……”伊之助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奇怪了,我不是正在斩鬼吗?”他迷迷糊糊地说。 “斩鬼?”琴叶眨巴着那双清澈美丽的碧绿色眼眸,然后噗嗤一笑,“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就是因为看这种画册,才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她笑盈盈地说。 伊之助看着自己身下压着的被他的口水沾湿的漫画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哦,我看漫画时睡着了。” 都是童磨塞给自己这本没有后续的漫画书,让他做梦都是这些东西。 伊之助合上书页,把这本名为《鬼灭之刃》的书放在了一旁。 “不过在梦里作为与恶鬼战斗的英雄,真帅啊。” 他咂了咂嘴,拿起一旁的木刀呼呼喝喝地挥舞着。 “哎呀呀,伊之助还真是活力满满呢~”童磨从门外探出颗脑袋,笑眯眯地说道,“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那就快点去上课。” “恶鬼,我要打败你!”伊之助持着木刀就冲了过去。 然后他就大发神威地把童磨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揍了一顿屁股。 “欸?”伊之助洋洋得意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是错觉?”他晃了晃脑袋。 在他刻苦练习剑术好几年之后,童磨这家伙就再也打不过他了,小时候想要按着童磨揍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啊。 “嘤嘤嘤~伊之助欺负我!”童磨哭唧唧地抓着他的裤腿,屁股肿得老高。 “咦惹……”伊之助嫌弃地咧了咧嘴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觉得有些没劲儿。 “算了,以后不打你了。”他矜持地扬起了下巴。 “真的?”童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当然,本大爷说话算话!”伊之助拍着胸脯说。 “太好了!”童磨喜极而泣,“那么伊之助就快点去学跳舞。” “不要!”伊之助跳起脚来,“我可是要成为最伟大的剑士的男人,为什么要学跳舞?” “因为……我想将伊之助培养成最受欢迎的花魁呀!”童磨双眼亮晶晶的。 “要是能够看到伊之助成为花魁的那一天,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啊?”伊之助目瞪口呆地看他。 ∑( ̄△ ̄;) “你是变态吗?”他当场把童磨又揍了一顿,然后撒腿就跑。 “呜呜呜——伊之助说话不算话!”童磨哭哭啼啼地在他身后说着。 “哎呀,伊之助,不可以总是欺负童磨大人哦!”琴叶无奈的声音传来。 “妈妈,是那家伙自找的!”伊之助说着,飞快地跑出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 “小弟们,集合!”他站在森林外高举手臂大喊了一声。 “老大!” “老大!” 伴随着一阵喊声,几道人影狂奔过来,一脸崇拜和敬仰地看着伊之助。 小弟一号,不死川玄弥,是他从小到大最忠诚的小弟。 小弟二号和三号,炭治郎和善逸,是一起上剑道课的同学,被他的实力所折服,心甘情愿地认他作为大哥。 小弟四号,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是大家最照顾的小妹妹。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征服森林!”伊之助剑指丛林,慷慨激昂地宣布道。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伊之助一马当先冲进了森林里,骑着野猪打倒熊和猛虎,鏖战狼群,最后让百兽臣服。 他的小弟们只负责跟在他身后为他呐喊助威。 “从今往后,我就是丛林之王!”伊之助带着小弟和百兽站在悬崖之上,居高临下地宣布道。 接下来,伊之助带着一群小弟威风凛凛地招摇过市,引得路人惊叹连连。 “伊之助,来我家的医馆聚餐。”蝴蝶忍在人群中叫住了他,“为了庆祝你成为丛林之王哦!” “是吗?大家都知道了啊!”伊之助得意地叉起腰来。 蝴蝶一家的医馆内,所有人都郑重其事地到场了。 “伊之助,你是我的骄傲!”琴叶双手交握在胸前,神情自豪地说。 “丛林之王啊,实在是太令人羡慕和崇拜了~”童磨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咬着衣袖。 “这是对大英雄的犒劳!”神崎葵为伊之助端来了小山那么高的天妇罗。 “伊之助最棒了!”蝴蝶姐妹和医馆内的女孩子们举手欢呼着。 “干得漂亮。”不死川实弥点头道,同时忙忙活活地在医馆内帮忙。伊之助觉得他是个很热心肠的人。 “幸会,丛林之王!”炼狱杏寿郎郑重认真地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 “嘿嘿……幸会!”伊之助尾巴都翘上天了。 “对了,他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男人。 “富冈先生啊……”蝴蝶忍头疼地叹了口气,“因为不会说话,总是惹人生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了。” “这样啊。”伊之助唏嘘摇头,“真是可怜啊。” 在欢声笑语之中,这场以伊之助为核心的庆祝宴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这就是丛林之王该有的待遇! 第211章 苏醒 人们在车厢中静静地沉睡着,意识沦陷于最深沉的梦境之中。 四个少年少女从前面的车厢走来,用特殊的绳子捆绑在手腕上,将自己与目标连接起来,闭上眼睛进入了他人的梦境之中。 魇梦站在火车头上,朦胧的双眼静静望着前方,带着如处梦中的恍惚神色。 “这样啊,那个猪头少年与童磨大人有关系呢。” “但是却成为了猎鬼人,真是令人遗憾和悲哀呢~”他没什么真情实意地感叹了一句。 “那就好好睡一觉。”魇梦露出飘忽迷离的笑容,“在幸福的梦中沉沉睡去,再也无法醒来!” 伊之助的梦境中,欢快热闹的聚会仍然在继续进行着。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少女躲在墙后听着传入耳中的欢声笑语,咬着牙划开了梦境圈的外墙。 “我也要做幸福的美梦!”她一步迈入了无意识领域之中,搜寻着藏在其中的精神核心。 “嗯?”正埋在一堆天妇罗中大快朵颐的伊之助瞬间警觉地抬起头来。 “这个感觉……有危险!” 他直愣愣地站了起来,本能地将双手探向腰间,却只抓住了两把轻飘飘的木刀。 “木刀?”伊之助愣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刀不应该只是木刀才对,丛林之王配得上真正的利刃! “先不管这个了!”他使劲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和凝重起来。 “话说我一直有种压抑的感觉。”他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周围,精致的脸蛋眉头紧锁,“从刚才开始……不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这个感觉……是鬼!” 伊之助咬紧牙关,拨开围着自己的人们,大步冲出门外四处环顾着。 “可恶!藏在哪里,那只恶鬼?” 不知何时,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已经全数消失不见了,安静得不正常。 “怎么了,伊之助?”琴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得似乎能够抚平所有的不安与焦躁。 “妈妈,周围有鬼!”伊之助肃然地板着脸。 “欸?”琴叶诧异地微微瞪大双眼,神情无奈地蹙起眉来,“没有鬼哦,伊之助。” “不要害怕,我给你唱歌。”她笑容温婉地说。 她轻轻哼唱起了悦耳动听的旋律,清澈而空灵的声音令人沉醉。 “妈妈,现在不是唱歌的时候!”伊之助粗糙的嗓音煞风景地响起,打断了动人的歌声。 “有危险!我……我必须战斗!” 他抓狂地抬手挠挠头,快速左顾右盼着。一种越来越强的违和感梗在心口,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烦躁。 “伊之助,怎么可以打断小琴叶唱歌呢?”童磨不赞同地嘟着嘴,“明明是这么好听的歌声……” “小琴叶继续唱嘛,我给大家跳扇子舞呀~”他笑呵呵地抽出两把金色对扇。 “啊啊啊……让我安静一会儿!”伊之助额头突突直跳,举起木刀又把童磨揍了一顿。 “哇啊啊啊——伊之助总是欺负我!”童磨捶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即使你是丛林之王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到底是谁一直在欺负谁啊!”伊之助气得跳脚。 随后他一下子愣住了。 童磨有这么弱吗?不,他记得童磨是很强的,自己总是在被他戏耍…… 以及,童磨他可能……不是人! 伊之助看着蹲坐在太阳底下哭哭啼啼的童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出现在阳光下。 他转过身去,扫视着一个个神情担忧地望着自己的熟人们。 情况都这么紧张了,为什么你们还无动于衷呢? 明明你们都是那么厉害那么可靠的剑士,赶紧拔刀斩鬼啊! 这个场景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等等,梦?”伊之助瞪大双眼,浑浑噩噩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是啊,我在做梦啊!” “我正在无限列车上,与十二鬼月战斗!” 在想起一切后,伊之助身上的衣物悄然变换为鬼杀队的队服,腰间的木刀也变成了日轮刀。 “可恶!明明已经小心提防了,却还是不知不觉中招了吗?” 他露出坚决的神色,抽出腰间的日轮刀按在自己的脖颈上。 “要从梦境中醒来,必须在这里自杀!” “伊之助!”琴叶眼中含泪地惊呼一声,伊之助能够看到她神色中的悲伤和绝望。 “伊之助,不要!”所有人都冲上前来想要阻止他。 “抱歉,我必须离开了。”伊之助咧嘴一笑,手臂蓦然用力。 “噗嗤”一声,血液四溅。 …… 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炭治郎正与家人们过着平静的生活。 每日砍柴,烧炭,下山卖炭……生活虽然清贫,但却幸福安乐。 炭治郎将砍完的木柴背回家里,又提着木桶去河边打水,在路上遇见了去山中采野菜的祢豆子。 “哥哥,要去打水吗?”祢豆子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是的。”炭治郎应了声,“欸?现在是白天啊,祢豆子快点……” 他焦急地左右环顾着,想找个背篓什么的把祢豆子罩进去。 “嗯?”祢豆子迷惑地看着他,“白天怎么了吗?” “啊嘞?”炭治郎愣了下,“奇怪,没什么……。” “真是的,哥哥最近怎么总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啊。”祢豆子一手捂着嘴唇轻笑起来。 “是不是太累了?我陪你一起去打水。”她伸手想要接过炭治郎左手的木桶。 “啊,不用!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炭治郎眉头微皱地笑了笑,心事重重地走向了河流。 在如同镜面一般的河水中,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对他发出焦急的呼喊声: “醒过来!” “快醒来,大家被攻击了!” “是梦,这只是一个梦!快清醒过来,去战斗!” 炭治郎瞪大双眼,一头栽入了河水之中。 “原来如此,我现在……应该还在列车上!”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中,所有人都在担忧地看着他。 炭治郎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家人们,目光在祢豆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闷头向着门外冲去。 “炭治郎?” “哥哥?” 家人们在他身后呼唤着他。 “对不起!”炭治郎的脚步顿了一下,“祢豆子还在外面等我,我的家人们、我的同伴们都在外面……” “我必须醒来!” “祢豆子,哥哥一定会让你恢复成人类的。”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地冲入了丛林之中,向着远方跑去。 “伊之助说过,要从梦境中醒来,最快的方法是自尽!”炭治郎拔出不知不觉出现在腰间的日轮刀。 但是,至少不要在家人面前…… 他来到一片无人的空地,将刀锋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 “这边这边,这里的桃子很好吃哦!” 善逸正牵着祢豆子的手在桃山上的桃树林中奔跑着。 “等会儿我编漂亮的花环送给你,我很会编花环哦,祢豆子!” “嗯!要编很多给我哦,善逸!”祢豆子用欢喜和信赖的目光注视着他。 善逸脸颊绯红,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了。 “我带你去见爷爷他们!”他高兴地说。 “诶?善逸,怎么办?”祢豆子停下脚步,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不会的!”善逸赶忙摆手,“爷爷很和善的哦,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师兄虽然很凶,但是我绝对会保护祢豆子,绝不会让祢豆子受到一丁点委屈!” “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善逸拍着胸脯道。 “是,善逸!”祢豆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背你上山!”善逸弯下腰将祢豆子背在身上,周身闪烁着汹涌的雷光,向着山顶上冲去。 “哈哈哈……”祢豆子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野之间。 “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驻在此刻。”善逸咧嘴欢笑着,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抹平了下去。 “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萦绕不去的不安感和紧迫感。” 远处似乎有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与这里格格不入,透着险恶的气息。 却总也听不真切,令人心慌意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善逸加快脚步,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凌厉的雷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道轻盈飘忽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陌生的,充满恶意的音调…… “这样啊,我想起来了!” 那个声音在说着“入睡”…… 善逸骤然停下脚步,想起了自己还在无限列车上,想起了自己睡着前的记忆。 那时他听到了的,在列车行进的轰鸣声、少年少女的欢笑声和乘务员的提示声之中,还混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 “入睡~” 那道柔和的声音这样说着,像是凑在他耳边絮絮轻语。 善逸察觉到了鬼的手段,身体刹那间战栗起来,刚想要开口提醒大家,就被拖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必须提醒大家才行!” 他转头看着背上表情困惑的祢豆子,恋恋不舍地抿起嘴唇,像是将要经历生离死别一样。 …… 炼狱家,炼狱杏寿郎正跟自己的弟弟千寿郎笑谈着。 在精神之核受到威胁时,感知到危险的杏寿郎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地扫视四周。 “兄长?”千寿郎小声叫道。 “原来如此!”杏寿郎露出爽朗的笑容,“不知不觉就入梦了啊!” “身为柱却没能尽早发现异常,真是失职。” 他周身爆发出熊熊的烈焰,末端为火焰纹的白色羽织在他身后飘扬着,日轮刀也重新浮现在腰间。 “要是这里有个洞,真想钻进去!” 杏寿郎气势十足地说着,“嗤”的一声拔出了日轮刀。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震颤了起来,好似顷刻间就要崩塌。 …… 所有人都陷入沉寂的车厢中,几人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 “啊!竟然被那家伙暗算了,可恶!”伊之助一跃而起,不小心一头撞在了炭治郎的铁头上。 “嗷!”他踉跄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再次昏过去。 “好疼!”炭治郎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毫发无伤的脑门。 “大家都醒来了啊,太好了。”善逸低着头说道,声音低沉而冷静。 说完后,他歪过头去,双眼紧闭着,鼻孔中冒出大大的鼻涕泡来。 “嗯!大家都摆脱了梦境,了不起!”炼狱杏寿郎干脆利落地将周围几个与他们同时醒来的少年少女打晕。 “发生什么事了?”魇梦站在火车头上,扭头向着车厢内的方向回望着。 “他们怎么都醒过来了,一个精神之核都没有破坏掉。” “算了,这样也好,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 他低头望着与火车完全融合的本体,转头对着跳上车顶的炭治郎和伊之助笑着挥了挥手。 “醒过来了啊,早安~” “要是你们继续沉睡该多好。” “为什么要醒呢?亏我特地让你们做了那么棒的美梦。” 魇梦说着,忽然转头望向炭治郎耳边飘荡的耳饰,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啊,我的运气真好呢,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要在这里杀掉这个猎鬼人,他就能获得无惨大人赐予的血液,变得更加强大。直到有一天,他会成为上弦…… 魇梦向着夜空张开双臂:“就像在做梦一样~” “别给我啰嗦了!”伊之助不耐烦地用刀指着他,“炭治郎,一起干掉他!” “嗯!”炭治郎应了一声,握紧了日轮刀。 两人一脚踏在车顶上,骤然向着敌人冲去。 “入睡~” 魇梦抬起左手,用手背上的嘴巴发动强制沉睡催眠的细语,眉头却皱了起来。 为什么只来了两个? “那个柱呢?”他借由与火车融合的身体感知了一下,愕然地转过头去。 那两个人正冲向自己真正的脖颈所在!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的打算?” 如果自己脖颈的位置暴露,面对一个柱和三个实力不弱的猎鬼人,他没有任何胜算! 魇梦顾不得应对几乎只是瞬间就从梦境中醒来的两人,赶忙操控自己的血肉凝聚成无数条触手,袭向车厢内的乘客。 为今之计,只能将列车内的两百多名乘客当做人质了。 第212章 分头行动 无尽的夜色下,快速行进中的列车蓦然间发生了变化。 猩红色的血肉在车厢内外快速生长出来,柔软地蠕动着,让这列火车变成了一只庞大的血肉怪物,列车前行的呼啸声是它发出的吼声。 一条条血肉触手在车厢内伸展出来,灵活地探向熟睡中的乘客们,像是要把所有人拖入深渊地狱之中。 车厢内,炼狱杏寿郎和我妻善逸正奔向藏在火车头中的脖颈,在变化出现的时候猛然停下了脚步。 血肉和触手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转眼间就占满了车厢的内壁,像是将这里化作了血肉的地狱,空气都变得沉闷而粘稠起来。 “嗯!竟然真的发展成了这样的事态。” 杏寿郎脸上依然挂着热烈而沉稳的微笑,缓缓抬起手中的日轮刀,脚掌狠狠踩在柔软的血肉地面上。 “黄色少年,我们分头行动,保护列车中的乘客!” “是!”善逸沉稳地应了一声,缓缓压低了身体。 轰! 杏寿郎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整个人似乎化作了螺旋突进的烈焰,以迅猛无比的姿态贯穿了一节节车厢,将沿途的血肉触手一扫而空。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八连!” 伴随着劈啪作响的金色雷光,善逸的身体在几节车厢内高速转折着,将探出车厢壁的触手通通切断。 两人专心保护乘客,将斩杀恶鬼的任务交给了炭治郎和伊之助。 在一阵轰鸣声中,高速行进的列车都因此震荡了起来,在铁轨上跳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剧烈的疼痛感让魇梦瞪大了双眼,感受到自己探入车厢内的血肉以极快的速度被切断了。 车顶上的伊之助和炭治郎以极快的速度从梦境中醒来,紧接着就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 “卑鄙的家伙,果然选择对乘客出手了!” 伊之助高高跃起,双刀交叉着向火车头的方向冲去。 “炼狱先生和善逸在保护乘客,我们必须尽快打败他!”炭治郎的刀锋上似乎燃烧起了灼热的火焰。 “血鬼术·强制沉睡催眠的细语。” 魇梦站在两人对面,再度抬起了左手臂,用手背上的嘴巴对准了他们。 “入睡~” 伊之助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内,看到童磨不怀好意地向着自己走来。 “伊之助,真是不乖呢~” 童磨用折扇遮住嘴唇,彩虹色的双眼清净淡漠地注视着他。 “你要干嘛?”伊之助警觉地绷紧了身体。 童磨一把将他夹在胳膊底下,抬起手中的折扇“啪啪”往他的屁股上打。 伊之助瞳孔一缩,本能地使劲挣扎着,恼羞成怒地叫道:“你给我等着!” 他毫不犹豫地用手里的日轮刀抹了脖子。 伊之助前冲的脚步一顿,短暂闭合的双眼睁开,咬牙切齿地继续向前突进。 “干掉你哦!” 他的眉毛在抽动着,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是对面前的家伙发的,还是对童磨发的。 炭治郎站在无人的丛林中左顾右盼着,然后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迅速转过头去,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了。 “诶?!祢……祢豆子?” 他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祢豆子向着自己大步走来,下巴还是屁股的形状! “哥哥……”祢豆子发出厚重的声音,鼻孔中喷出两道气流,“由我来保护!” “啊啊啊!”炭治郎尖叫一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 他颤巍巍又无比果决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炭治郎一个翻身在列车上重新站稳,一脸后怕地用左手摸了摸背后的箱子。 “屁股下巴的祢豆子……好可怕!” 这样想着,他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迈步前冲。 “没睡着……”魇梦惊慌地看着他们,“为什么会对他们没有效果?” “入睡!” 伊之助发现自己又站在寺院之外,只不过这里却被鲜血染红了。 “哎呀,伊之助回来了啊~”童磨站在血染的寺院中,转过头来面对着他。 熟悉的面孔和笑容,此时却是恶鬼的姿态,俊美苍白的脸庞上染着血。 伊之助感觉心脏一阵紧缩。 “但是回来晚了哦,伊之助,大家都被我杀掉啦~”童磨语气欢快地说,对着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琴叶已经被我吃掉了哦,谁叫她不乖的。”他表情苦恼地从地上捡起了琴叶的头颅。 “可恶……”伊之助死死捏紧手中的刀,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后在列车上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魇梦。 “你该死!” 那个家伙……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与此同时,炭治郎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双眼中带着密集的血丝。 血,处处都是血腥……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们全都被杀害的残酷场景…… “擅自玩弄别人的内心……不可原谅!” “兽之呼吸·贰之型·错乱锐爪!”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浅蓝色的刀光和火焰般的刀光交错闪过,魇梦的脖颈被斩断,脑袋掉落在地。 “炭治郎,别跟他纠缠,去车头!” 伊之助脚步不停地向着车头冲去,双刀交错着斩断一条条拦路的血肉触手。 魇梦掉在车顶上的头颅迅速生长出血肉,与列车上的肉块连接在一起,拼命阻挡着两人的脚步。 “不行,这两个猎鬼人的实力很强。” “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输!” “这一定是噩梦!” 融入列车的身体在不断被破坏着,传来灼热的痛楚,仅仅是两个人就保护了所有的乘客。 面前的两人也有着强大的实力和坚强的意志,扰乱不了他们的内心,也无法拦住他们的步伐。 魇梦的表情愈发慌乱起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满心困惑。 那个柱也就罢了,为什么跟随着柱的三人也这么强? 鬼杀队派遣这四个人过来对付自己,也太大张旗鼓了。 自己只是搞出了一点乱子而已啊。 本来魇梦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但随着自己本体的要害暴露、四人实力的展现,他飞快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瞬间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胜算,那就没必要再战斗下去了,只能先撤退。 要杀死柱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这个戴着日轮耳饰的猎鬼人可不能放过,必须要为无惨大人杀死他才行呢~ 魇梦瞥了眼炭治郎,眯起朦胧的眼睛笑了笑。 “感知到了,要害的位置!”伊之助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车头,炭治郎紧随其后。 就在两人将要踏上第二节车厢时,车顶上的血肉猛然暴动起来,周围充斥着催眠的低语。 脚下延伸出更加粗壮的触手,如同巨浪般拍打向伊之助,把他向后逼退。 与此同时,更多的触手化作一只只手掌抓向炭治郎,如同血肉组成的囚笼。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迅猛的刀光乍然亮起,如同风暴一般,只是刹那的功夫就将拦路的触手切割成碎片。 “哼,这种小把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伊之助得意地咧嘴笑着,一瞬间就冲出了触手的阻挡,然后略微愣神了一下。 他看到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已经悄然断开了。 火车头拖着最前面的两节车厢继续向前行进着,与脱离的六节车厢渐渐拉开了距离。 “混蛋,别想跑!” 伊之助一下子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直直落在前方的车厢上,并且顺手斩断了一根根抓向炭治郎的触手。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触手,炭治郎顿住脚步,迅速挣脱梦境后挥出火炎般蜿蜒的斩击,将一切攻击挡在外面。 等到疯狂攻击的触手疲软下来时,他感到脚下的列车速度慢了下来。 炭治郎继续挥刀向前奔跑,却一脚踏空,差点从车顶上掉下去。 “欸?”他灵活地维持住平衡,看到火车头正带着两节车厢飞快远去。 伊之助的身影挂在最后面,距离他越来越远。 “伊之助!”炭治郎大喊一声。 听到喊声,伊之助转头朝他远远挥了挥握刀的右手,然后一翻身狠狠撞进了车厢里面。 看着周围被猩红的血肉和触手包围的可怖环境,他忍不住恶寒地打了个哆嗦。 之前在车厢外面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进入狭小的车厢内之后,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 “好恶心!”伊之助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地面也软乎乎动来动去的,我要吐了……” 他像一只大黑耗子似的在车厢内一窜而过,挥舞双刀将沿途的触手全部切碎。 “咦?怎么是你啊?”魇梦诧异的声音响起。 周围的血肉迅速蠕动着,一颗脑袋从中生长了出来,在半空中缓缓地左右摇晃着。 将自己的身躯与列车融合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可以隐藏自己真正的弱点,将车上的所有乘客当做牵制猎鬼人的人质和强化身体的粮食。 坏处是一时半会难以分离,很难悄无声息地脱身离开。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 只需要断开车厢的连接,舍弃自己的一部分身体,这样就足够了。 猎鬼人们集中在脱离开来的六节车厢中,而魇梦只需要操控自身的血肉,就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免得那些人追上来。 连接着车头的两节车厢中的乘客,可以作为快速补充体力的食物。 以及,要是能捕捉到那个戴着耳饰的猎鬼人的话,有这些人质在场,也可以更轻松地杀死对方。 “但是为什么是你呢?”魇梦不满地说,心里很是遗憾。 “真是令人心情不爽呢~” “那么,就让你在最绝望的噩梦中痛苦地死去~” “切,正好我看你也很碍眼。恶心的家伙!”伊之助冷不丁突进上前,将对方的脑袋切成了碎块。 “哼哼哼~”魇梦发出尖细的笑声。 更多的血肉从车厢壁增生出来,一根根触手舞动着挤满了车厢,周围睁开了一只只刻有“梦”字的蓝色眼睛。 “砍,砍……我砍!” 为了避免与那些眼珠对视,伊之助闭上双眼在车厢内飞速穿行着,一次次切断那些伸向乘客们的触手。 “不妙了,要保护乘客的话,就没办法去砍他的脖子!” “炭治郎呢?怎么还没追上来?” “难道……意外出现了?” “可恶啊啊啊!我绝对饶不了你!” 伊之助又气又急,在两节车厢内精力十足地上蹿下跳,时不时用刀戳爆那些咕噜噜乱转的眼珠子。 另一边,炭治郎看着远去的伊之助,刚要追上去,就发现脚下的车厢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与列车融为一体的血肉一瞬间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让脚下的六节车厢剧烈地颠簸、碰撞、摇晃起来。 “不好,要翻车了!” “必须保护乘客!” 炭治郎用力抓着火车外壁稳住身体,口中的呼吸声变得悠长而尖锐起来。 “对不起,伊之助,我等会就去帮你!” 他迅捷地拧腰回旋身体,向着剧烈摇晃的车厢斩出一道道火炎般的剑技,全力以赴让车厢稳定下来。 祢豆子从他背后的木箱中跳出来,挥爪切断周围乱舞的触手,踩碎不断增殖的血肉。 与此同时,车厢之内火光和电光交错闪烁着,爆裂声与雷鸣声交织。 炼狱杏寿郎和我妻善逸都在连续施展着招式,让车厢的损坏减低到最小的程度。 轰隆隆—— 车厢终于还是脱轨了,但在几人的努力下并没有被掀翻,只是在树林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炭治郎落在地上喘了口气,放声喊道:“炼狱先生,善逸,你们没事?” “没事!”善逸的声音传来。 “小心,触手的攻击并没有停止!”炼狱杏寿郎声音洪亮地说。 “必须将乘客送出车厢!”善逸说。 “祢豆子,拜托你帮忙保护乘客们。”炭治郎将左手搭在祢豆子的肩膀上,“我要去帮伊之助。” 他转头望向渐渐远去的火车头,现在全速追击的话,还能够追的上! “嗯!”祢豆子乖巧点头,冲入了最近的车厢里。 炭治郎刚打算顺着铁轨追过去,忽然感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袭来,让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这个气味……” 轰! 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了侧边的空地上,掀起了大片的尘霾。 第213章 猗窝座现身 月光静静洒在昏暗的林间,树荫之下却显得更加黑暗了。 嘭嘭嘭…… 一阵阵有规律的声音在林中急促地回荡着,那是拳脚击打在树干上的声音。 不管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猗窝座似乎永远都在持续着这样的生活。 只不过,如今的锻炼早已不像以往那样热火朝天,只是平静而专注的,身上的气息都收敛到极致。 猗窝座精力高度集中,刻有数字的金色眼瞳紧紧凝视着前方,眼角的余光却似乎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道身影。 穿着粉色和服的女孩,周身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永远都看不真切。 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用一种好似十分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他。 猗窝座猛然扭过头去,眼前却只有黑漆漆的丛林,哪有什么人的身影? “又来了……” 他转回头继续着自己的修行,对于这道时不时出现的错觉一般的身影,渐渐有了一种习以为常,甚至本应如此的怀念感。 心情更加平静,却又多了丝丝缕缕的悲哀,将他轻柔地捆缚在内,无法挣脱。 列车行进的呼啸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打破了林中的寂寥,日日如此。 但是这一次,猗窝座却感受到了不同。 “嗯?”他蓦然转头看向远处飞驰而过的列车,从中感知到了旺盛蓬勃的斗气。 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一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瞬间激起了他的战斗欲望。 至于列车上散发出来的大概是某个下弦的气息,猗窝座根本没有在意。面对拥有如此强烈斗气的对手,那个下弦根本不可能获胜。 “这就是童磨说过的与列车有关的任务?”猗窝座回忆了一下。 那家伙煞有介事地提醒过他,独自过去战斗可能会面临被鬼杀队的柱围攻的局面,让他一定要联系对方。 这话说的,他会主动联系童磨才是见了鬼了。 “不论是多强的对手,全都一起来!” “我早已经迫不及待了!”猗窝座斗志昂扬地对了下拳头,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意。 他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转身面向列车行进的方向,刚要抬脚迈步,那个女子的身影似乎再度出现在他身后。 向着他伸出手掌,像是要挽留他。 鬼使神差地,猗窝座解释了一句:“我必须要过去。我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为什……”遥远又飘渺的声音依稀传入耳畔,熟悉得令人心颤。 “为什么?”猗窝座愣了下,思维有些发散。 看着逐渐远去的列车,他强行从恍惚的思想中抽离出来,拳头用力握紧,表情也变得冷硬起来。 “没有那种无聊的理由。” 他在地面上狠狠一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在林间穿行着,向着行进中的列车追了过去。 高速行驶的列车悄然间断为两截,与车头脱离开来的车厢剧烈摇晃着冲向了无尽的山野。 一阵哐当哐当的巨响过后,几节车厢终于停驻在林间。 已经与列车齐头并进的猗窝座穿过树木的屏障,落在了车厢旁边的空地上。 “这个气味……” 站在车厢旁边的炭治郎转身望去,强烈的压迫感和浓重的鬼气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和艰难起来。 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在尘雾中睁开,像是野兽一般闪闪发光。 等到尘霾散去,炭治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以及眼瞳中刻印的数字。 “上弦之叁?” 黑沉沉的夜空中,几只鎹鸦始终紧跟着列车,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看到这一幕后,它们立刻四散分开,向着不同的方向振翅飞远。 “紧急事态!上弦的鬼出现!” “请火速赶往支援!” 两只鎹鸦顺着铁轨的两边,飞向在距离最近的地点待命的柱,张开鸟喙发出尖锐的声音。 车厢内,炼狱杏寿郎挥刀斩断几根纠缠不休的触手,眼睛猛然看向车厢外的方向。 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透过车厢壁的阻挡,看到了来袭的强敌。 “来了!” 他高速挥动刀刃,在车厢内连续劈斩了数十刀,将沿途的所有血肉触手一扫而空。在一阵轰鸣声过后,稳稳停在了我妻善逸身前。 “黄色少年,我刚才仔细挥刀斩击了相当多次,我想鬼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再生。” “长话短说,新的敌人已经出现,我需要去外面迎敌!” “这里共有六节车厢,你能顾及到几节?” 善逸紧闭着双眼,语气沉凝地说:“全都交给我和祢豆子。” “是吗,佩服!”杏寿郎气势十足地说,“那我也不能愧对柱之名才行!” 说完后,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车厢内,掀起了一阵狂风。 被斩断的触手缓缓生长出来,只是在远离了本体之后,速度和力量都减弱了许多。 善逸压低身体,右手紧握着刀柄,全身似乎都爆发出了激烈的雷光。 伴随着雷鸣的声音,一节节车厢被金色的雷霆轰然贯穿,生长出来的触手尽数被斩断。 “这样下去体力很快就会耗尽。”善逸再度将日轮刀插回刀鞘,“祢豆子,拜托你把乘客送到外面。” “嗯!”祢豆子眼神迷糊了一下,这才弄懂了他的意思,连扛带抱地卷起几名熟睡中的乘客冲向了车厢外。 车厢之外的空地上,猗窝座一手撑地,看向双手持刀面对自己的炭治郎。 “这是?”他瞥了眼对方耳垂上飘扬的耳饰,以及额头上的纹路。 “……”猗窝座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这个猎鬼人也是柱吗?身上的斗气勉强看得过去,但跟列车中的那道显眼的斗气相比,就只是弱者而已。 令人作呕的弱者就先杀掉好了。 “哦,对了,他好像是无惨大人下令要杀死的猎鬼人。”猗窝座这才想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锻炼和变强,无惨之前下达的命令早就被他丢在了脑海的犄角旮旯里。 “那就顺道解决他。” 猗窝座矫健地从地面上弹起,挥拳向着炭治郎的脑袋砸去。 “好快!”炭治郎额头冒汗,双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拳头。 危急关头,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格外灵敏,拳头逼近的速度似乎都变得缓慢了。 但身体却僵硬而沉重,似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要倾尽全力。 “动起来……动起来啊!” “抬起刀……挡住!” 炭治郎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奋力向后仰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抬起了手中的日轮刀。 锵—— 拳头正正击打在刀刃上。 “挡住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日轮刀传来,将炭治郎打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炭治郎后背重重地撞在树干上,手中的刀差点脱手飞出。 他咳出胸腔内的空气,无力地滑落下来,趴在地上痛苦地干呕起来。 “能接下我这一拳,反应不错嘛。”猗窝座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抬起右拳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炭治郎。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炼狱杏寿郎飞身而来,自下而上挥出如同燃烧着灼灼火焰的弧形斩击,砍断了猗窝座的右臂。 猗窝座向后高高跃起,断掉的右臂转眼间生长了出来。 “真是不错的一刀。”他双眼一亮,感知到了对方身上千锤百炼的斗气。 但是只有这一个厉害的对手吗? 猗窝座感受着车厢内剩下的那道斗气,虽然十分凝练,但显然不够强大。 他不由得感到失望。 不是说这里会有好几个强敌吗?果然童磨那个家伙一点也不靠谱。 不对!自己怎么就信了童磨的说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后,猗窝座的呼吸停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都灰暗了。 “集中精神呼吸,炭治郎。”杏寿郎半蹲在炭治郎身旁,双目紧盯着前方的对手,语气沉稳地说。 “哈,哈……是!”炭治郎用左手捂着胸口,使劲喘息几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干得不错!”杏寿郎点头道。 猗窝座从莫名的丧气中回过神来,看到炭治郎再度站了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毛。 在尽情享受战斗之前,还是先把无惨大人下令杀死的家伙干掉。 毕竟若是让对方逃掉,惹得无惨大人发火的话,还是怪麻烦的。 他一脚重重踏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狂奔向前,在杏寿郎挥刀迎来时猛地闪身,轻巧无声地落在炭治郎身侧。 右手化作手刀,狠狠切向对方的脖子。 炭治郎刚反应过来,手刀已经即将击中自己了,脖颈上的皮肤都传来刺痛的感觉。 “躲开啊!”他咬紧牙关,“火之神神乐……” “炎之呼吸·叁之型·气炎万象!” 杏寿郎烈焰一般的身影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而来,好似缠绕着火光般的一刀迅猛斩来,在猗窝座身上留下一道长而深的伤口。 气势汹汹的一刀让猗窝座手上的动作偏移了一点,稍微慢了一拍,却还是直直击中了炭治郎的颈侧。 但是这一击却并没有传来实感,猗窝座看到面前的身影化作虹光,悄然消失不见。 “幻日虹!”炭治郎出现在猗窝座背后,大口喘息了起来。 靠着炼狱先生那一刀为他争取而来的机会,他险之又险地利用剑技逃离了危险的境地。 “不行,我在给炼狱先生拖后腿……” 他不甘心地咬着牙,向后跳跃几下拉开了距离。 看到炭治郎平安无事,杏寿郎松了口气,然后对猗窝座发动狂猛的攻势。 “为什么要先攻击炭治郎?你的对手是我!” “因为我讨厌弱者。”猗窝座捏着拳头与杏寿郎飞快对攻了几下,随后跳到了稍远的地方。 “这种令人恶心的弱者,只会妨碍我跟你的战斗。” “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万分讨厌。”炼狱杏寿郎沉声说道,“看来我和你对事物的价值标准完全不同!” “强者保护弱者,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炭治郎一点也不弱小!” “这样吗?”猗窝座皱了皱眉,对这种“强者保护弱者”的论调本能地感到不适。 像是指甲刮在金属上一样扰乱神经的反胃感,令人不快。 “大家一开始都是婴孩,靠周围人的帮助不断学习……不断变得比昨天的自己更强……” “……然后,就轮到你帮助其他人了……” 似乎曾经有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无聊至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止不住地泛起厌恶感。 “弱者被淘汰才是自然的道理。”猗窝座扬声说道,“强者为了保护弱者受伤乃至死亡的话,就太可惜了。” 对于实力强大的对手,他愿意多出一点耐心。 “绝对无法赞同!”杏寿郎高声说道。 “嗯——你是柱?”猗窝座歪歪头,“我一看就知道,那股力量……” “我是炎柱,炼狱杏寿郎!”杏寿郎说。 “我是猗窝座。”猗窝座瞥了眼远处的炭治郎。 “杏寿郎,你非要保护他不可吗?”他真心实意感到遗憾,“这样的话我就得杀死你才行了。” “一想到你这样的强者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价值观而死去,我就感到万分痛心呢。” “我们本就是敌人!”杏寿郎不想跟他说话。 猗窝座倒是很有谈兴:“那么我有一个很棒的提议,你要不要成为鬼?” “这样千锤百炼的斗气,已经接近至高的境界。”他看着杏寿郎身上好似在熊熊燃烧的斗气。 “但是你是人类,会老去,会死亡。” “明明有着完美的才能,却无法不断变强下去,无法踏足那至高的领域,只能丑陋地走向衰老和死亡……” “想到这一点,我简直难过到无法容忍。” “所以,变成鬼,杏寿郎!” 猗窝座伸出手来,发出诚挚的邀请。 “这样一来,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你都可以持续不断地变得更强!” “我拒绝。”炼狱杏寿郎平静而坚定地说,“老去和死亡,都是人类这种生命短暂的生物才有的美好。” “所谓强大,并不只是针对肉体而言的词汇。” “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变成鬼!” “是吗?”猗窝座抬起右脚一踏地面,一片巨大的十二角雪花图案在他脚下铺开,“那就杀了你。”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第214章 炎之战 战斗瞬间就爆发了,从一开始就激烈无比。 杏寿郎的刀光火红热烈,猗窝座的拳脚凶猛凌厉。 双方你来我往地对战数招,在空地上高速移动着,掀起了大片尘土,在夜色中留下一道道灿烂的光影。 炭治郎站在远处紧紧注视着他们的战斗,却也只能勉强看到他们交错的残影。 他对于战况最清晰的认知,就是猗窝座热情洋溢、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以及一只又一只被砍断的手臂在到处乱飞。 “必须更专注一点,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炭治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只有看清楚他们的动作,我才能帮得上忙!” 火车头已经疾驰远去,彻底追不上了。 旁边的车厢中鬼的气息越来越弱,逐渐疲软的血肉触手只是顺从本能进攻着人类,有善逸和祢豆子保护是没问题的。 只有面前的这场战斗,炭治郎明显能够感觉到炼狱先生的沉默和凝重,以及猗窝座的游刃有余。 “我必须过去支援炼狱先生!” 炭治郎缓缓调整着呼吸,深红色的眼睛中映着纵横交错的刀光剑影。 心跳渐渐加速,“扑通扑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体温也在悄然升高…… 感官变得更加灵敏,眼中的世界愈发清晰了。 “看到了!” 炭治郎双眼瞪得老大,眼中的画面似乎变慢了不少。 即使有时候还是模糊不清,但他想自己也能帮上一点忙了。 战况越来越激烈,看起来势均力敌。 可炼狱杏寿郎清楚,敌人未尽全力,甚至从容不迫地在他面前喋喋不休,不厌其烦地邀请他成为鬼。 不过因为有三位少年的帮助,他的体力在列车上并未消耗太多,倒是能够在这强度越来越高的战斗中支撑一段时间。 猗窝座打得逐渐上头,暂时把干掉炭治郎的任务抛到了一边,神情越来越兴奋。 “真是出色的剑技!” 他一次次用拳头和手臂迎接杏寿郎的刀锋,丝毫不在意被切断的手臂和身体上的伤口,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目前为止我杀过的柱中还没有身为炎柱的,而且也从没有人点头答应我的邀请,究竟是为什么呢?” “同是追求武道最高境界的我真是无法理解。” 杏寿郎一言不发地挥刀切开猗窝座的手臂,但这样的伤势只是转瞬间就愈合了。 “破坏杀·空式!” 猗窝座拉开距离,速度极快地向着空气挥出数拳。 杏寿郎一时不察,被肉眼不可见的攻击打中了腹部。 “什么?炼狱先生被攻击到了?”炭治郎张开嘴,眼睛死死盯着战局,“看不见的攻击,速度也快到看不清……”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杏寿郎迅速判断出对方的攻击模式,挥舞出蜿蜒的刀光,将余下的攻击统统挡下。 随后他猛然向前突进,逼近到猗窝座身前,挥刀砍向他的脖子。 猗窝座顺着罗针的感应侧身避开,毫不在意身上长长的刀口,再度挥拳迎了上去:“真是完美的反应速度!” “你还是成为鬼,杏寿郎!” “这样我们就能一直战斗下去了!” “再说一次,我相当讨厌你。”杏寿郎神情严肃地说,“我绝不会成为鬼!” “那你就去死。”猗窝座猛然贴近到他面前。 “反正你今后可能也不会变得更强,仍旧是人类的样子,还带着那种令人痛心的无聊价值观……” “所以你还是死,杏寿郎!趁你还年轻强大的时候。” 说着,他近距离发动“破坏杀·空式”,无形的拳风击向杏寿郎的胸口。 杏寿郎抬起日轮刀挡了一下,整个人被击退了出去。 猗窝座转眼间贴近到他跟前,挥拳重重击向他的面门。 无法完全躲开! 拳头刹那近在眼前,杏寿郎瞬间做出判断,当即偏转脑袋。 “就是现在!”目不转睛盯着战况的炭治郎发动了蓄势已久的一击,“燃烧!燃烧心灵!”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一阵爆炸般的轰鸣声过后,他的身影如流星般缠绕着烈烈火光冲了出去,掀起了漫天烟尘。 在猗窝座的拳头即将打中杏寿郎的左眼之前,如同烈火般灼热的刀锋“叮”的一声砍在他的前臂上,在刹那的滞涩过后深深砍入了皮肉之中,将其斜斜斩断。 “砍断了!”炭治郎一击得手后,就要再度退到远处。 “嗯?”猗窝座的手臂瞬间生长出来,脸上兴奋的笑容消失了,看向炭治郎的表情变得极为可怕。 “你这样恶心的弱者,也敢来打扰我们的战斗。” “趁早去死。”他猛地抬起右脚狠狠踹出,携着势大力沉的冲击波向着炭治郎而去,抱着一击杀死对方的决心。 “这一击……挡不住!”炭治郎的瞳孔骤然收缩。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炼狱杏寿郎一声大喝,迅猛的一刀气势汹汹而来,在危急时刻斩断了猗窝座的小腿。 断掉的脚掌飞到了一旁,但凌厉的冲击波还是去势不止地击打在炭治郎身上,将他击飞出去老远,“嗖”的一声飞进了黑暗的丛林里。 “炭治郎!”杏寿郎神情焦急地大喊一声。 “不要管弱者,专心跟我打啊,杏寿郎!”猗窝座右脚重新长出,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来。 两者再度激战起来,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在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下,杏寿郎的体力在快速消耗着,猗窝座的神情却越来越激动,话也越来越多了。 “破坏杀·乱式!”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猗窝座高速挥动双臂,强力的冲击波凌乱而浩荡。 杏寿郎全力向前突刺,斩出如烈火之虎般声势狂猛的一刀。 漫天的拳影与猛虎般的剑光轰然相撞,在山林里发出兽吼一样的巨响。 双方再度狠狠对撞在一起,火红的刀刃在猗窝座胸前斩开深深的伤口。 杏寿郎眉头紧皱,由于刚才免不了挨了一下乱拳,耳中一阵嗡鸣,但那双橙红色的眼睛中好似永远都燃烧着灼灼的火光。 “哈哈!”猗窝座的伤口中溅出一股血液后眨眼间便愈合了。 看到这样棒的剑技,他笑得开心极了,挥出的一拳忘了收住力道,狠狠砸向杏寿郎的腹部。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水流般的刀光高速掠过,将猗窝座的手臂切断,所过之处留下数道残影。 第215章 支援赶到 猗窝座矫捷地向后跳开,看着烟尘散去后,杏寿郎身旁多出来的一道绯红色羽织的身影。 “赶上了。”富冈义勇偷偷松了口气,想起因为着急赶来而只能扔在原地的饭食都没那么心痛了。 “你没事,炼狱?”他露出担忧的神情看向杏寿郎。 (?_?) “没有任何问题!”杏寿郎中气十足地说。 “这样啊,你好厉害呢。”义勇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能够独自跟上弦之叁战斗这么长时间,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是自己的话早就被打死了。 这样想着,他还不忘露出真诚的笑容:() “是吗?也就一般般啦,哈哈哈!”杏寿郎爽朗地笑道。 被这样热烈爽朗的笑容感染,富冈义勇笑得更加真切了。炼狱果然是个让他感到很喜欢的人。 “支援赶来了啊。”猗窝座站在远处打量着来者,断掉的手臂生长了出来。 “刚才那一招不错啊!”他笑得更开心了,“水柱吗?五十年没遇上过了。” 对,就要这样,来多点对手才好!这样他才能打得更畅快! 不过他看着新来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总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 拳头莫名有点硬,想照着对方脸上多揍几拳。 富冈义勇转头面向猗窝座,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一双蓝色的眼睛十分冷淡,身上的气质变得冷酷起来。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猗窝座掰了下手指,“到这里的支援只有你一个吗?还是更多?” “我不告诉你。”义勇面无表情地说。 他抬起手中的日轮刀,蓝色的刀刃反射着冰寒的光辉。 “是吗?你说起话来也让人感到不爽呢!”猗窝座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主动拉近了距离,挥拳打向他的脸。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富冈义勇敏捷地翻身而过,斩出一道凌厉的圆形剑气,身形灵活地落在了猗窝座身后。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炼狱杏寿郎也挥刀迎上,却见猗窝座猛然抬脚,脚掌正正踢在他的刀刃侧边。 “嘭”的一声,他被踢出数米远才稳住了身体。 猗窝座则是转身对上富冈义勇,被砍断的手臂瞬间长出,将双拳挥舞成了残影。 “破坏杀·乱式!” 面对好似铺天盖地的凌乱攻击,义勇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将手中的刀刃一翻。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他从漫天的冲击波中漫步走过,周身的所有攻击都被一刀两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用肉眼难以看清的极速挥舞着刀刃。 “了不起!”猗窝座热情昂扬地笑着,“以前没见过这招啊,是你自创的吗?” 在杏寿郎冲过来的短短时间,两人疾风骤雨般交手了好几招。 “久经锤炼的剑技,太棒了!”猗窝座仍旧在热情地喊话,“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记下来!” “没有什么要报给鬼的名字。”富冈义勇斩出一道道流水般的斩击,挡下对手的拳头。 “我不喜欢跟鬼说话,你别跟我搭腔。” “是吗?你不喜欢说话吗?我喜欢!”猗窝座一拳打在他的刀刃上,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了杏寿郎从背后砍来的刀刃。 “无论问多少次,我都会问出你的名字!” 他抬起脚来,向着两个对手发出眼花缭乱的连续踢击,如同缠绕的乱流一般轨迹难测。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一红一蓝的刀光如同水火交汇,共同迎向了烟火般舞动的流光。 “不错嘛!” 在罗针的感知下,猗窝座拿出了与两人相当的力量,再度维持住了旗鼓相当的局面。 他乐于看到两人使出更多更有意思的剑技,最好能爆发出让他感到惊艳的力量。 战斗的隆隆声在山野间回荡着,如同悠长的雷声。 黑漆漆的树林里,炭治郎撞在一棵树上后瘫倒在地,口中溢出了鲜血。 虽然关键时刻用手中的刀勉强挡了一下冲击波,但那一击还是让他断掉了三根肋骨。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他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刀,踉跄着站了起来。 “我……果然不适合使用炎之呼吸。” 他使用出来的炎之呼吸剑技威力总是不够强大,哪怕是最终的奥义,也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果然,最适合他的还是火之神神乐。 炭治郎努力用呼吸法调整着自己的身体,速度越来越快地向着战场的方向赶去。 在看到战斗中的三道身影时,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太好了!支援赶到了!” 他靠在一棵树上,看到车厢中的战斗逐渐止歇。 祢豆子一次次来回往返,终于将乘客们运出了车厢。善逸抓着最后两个人从车厢中跳了出来,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你没事,炭治郎?”善逸落在炭治郎身旁,微微低着头。 “没事。”炭治郎摇头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祢豆子的脑袋,“辛苦了,祢豆子,善逸。” 他看向持续的战斗,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样僵持的拉锯战,对于不可能永远保持体力的人类非常不利。 该怎么办?能拖到天亮吗?距离天亮似乎不是很远了。 但是炼狱先生和富冈先生身上都接连出现了伤势,再这样下去胜利的天平只会越来越倾斜。 “还是要去帮忙才行!” “使用火之神神乐的话,应该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上点忙。” 炭治郎刚要提刀上前,就看见一道身影高速冲向了战场,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撕裂地面的螺旋状风刃。 “风之呼吸·壹之型 尘旋风·削斩!” 绿色的刀刃携着狂风强势来袭,在猗窝座被两个柱缠住的关键时刻,见缝插针地将他的脖子割断了一大半。 “是不死川先生!”炭治郎露出惊喜的表情。 “拜托,一定要砍断啊!”他捏紧了手中的刀,在心里祈祷着。 危机骤然临身,猗窝座顺着罗针的指引侧转身躯,在三个柱的包夹下猛然挥拳砸向地面。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强劲的冲击力让地面绽开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将近处的三人全部逼退了。 猗窝座看向刚来的白色刺猬头男人,眼中划过亢奋的色彩。 “又来了一个啊!这股强盛的斗气……” 面对三个强大的对手,他狠狠对了下拳头,澎湃昂扬的战意让他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一脚猛踏地面,终于摆出了认真作战的姿态。 “那么开始,狂宴的时间。” 第216章 至高的领域 “切,没砍断。” 不死川实弥耍了个帅气的刀花,看着猗窝座快速复原的脖颈,不无遗憾地说道。 还以为能创造一个“一刀斩上弦”的传说呢…… “什么嘛,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啊。” 他打量了一下两人身上的伤势,发现没有太大问题,于是看着富冈义勇随口感叹了一句。 义勇抹了抹额头的伤口中淌下的血液,活动了一下因为被踹了一脚而麻木抽痛的左臂。 然后看向实弥,脸上没有表情地说:“我来得这么快,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最先赶到这里与炼狱并肩作战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不死川的话,肯定不会打得这么辛苦。 我这么弱真是不好意思。他在心里惭愧地想。 “哈?”闻言,不死川实弥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的话怎么听都是在炫耀?而且还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来得太晚? 虽然能与上弦战斗确实令人激动和羡慕,自己确实也来晚了些,但这也是因为自己离得太远啊! 望着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又莫名憨批的脸,实弥心中气闷又无话可说。 经过锖兔持之以恒地对义勇说的话进行翻译,大家也差不多明白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和高傲,只是不会说人话而已。 但即便知道了这一点,这家伙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气人啊! 实弥拧着眉头移开了目光,紧紧盯着摆开架势的敌人,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好在他现在是一只情绪稳定的实弥,很少发火,也很有大局观。 不会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砍队友。 “上弦之叁,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他有些跃跃欲试。 “没错,是一个很强的对手!”杏寿郎声音洪亮地说道,趁着这短暂的对峙时间迅速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风柱啊,真是了不起的斗气!” 猗窝座右脚在地面上一踏,倏然疾冲向前,正面迎向了三名对手。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一道道携着狂猛冲击力的拳影从四面八方攻向三人,像是要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包围。 杏寿郎、义勇、实弥三人各自施展剑招,如同迅猛的烈焰、灵动的流水和撕裂一切的狂风,挡下了来袭的攻击。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使用了突进的剑技,从不同的方向攻向了敌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围攻,猗窝座笑得十分灿烂,直接迎向了距离最近的实弥。 “破坏杀·乱式!” 势大力沉的拳头迎上了缠绕着凌冽风刃的斩击,随后他一蹬地面高高弹跳起来,避开杏寿郎的一刀后落在义勇身后,挥拳砸向他的侧脸。 “你当老子不存在吗?” 不死川实弥大喊一声,身形如同疾风般迅捷地回旋一周,向着猗窝座斩出巨大的螺旋风刃。 “风之呼吸·捌之型·初烈风斩!” 猗窝座顺着罗针的感知一跃而起,避开了这道强大的斩击,但缠绕着风刃的剑气还是在他身上留下数道深深的伤口。 “哈哈哈,真是出色的一击!你真厉害!” 他落在地面上,猛然向后踢出一脚,瞄准了富冈义勇的头部。 “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骤然而来的一脚角度极为刁钻,却又精准无比。 富冈义勇险之又险地将日轮刀挡在身前,整个人被踢飞到了半空中。 但猗窝座顾不上乘胜追击,因为实弥挡在对方面前,挥刀斩向他的腿。杏寿郎的斩击也紧随而至,砍向他的脖颈。 “叮”的一声,猗窝座用拳头接住了杏寿郎的刀锋,随后借力迅速翻转身躯。 右腿被实弥一刀两断,但他毫不在意,一个回旋落在了杏寿郎背后。 被砍断的右脚瞬间长出,向着杏寿郎发动了猛烈无比的踢击。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嘭! 杏寿郎只来得及侧转手中的日轮刀拦在身前,就被这威力集中的强力攻击远远踢飞了出去,在远处掀起了大片的尘土。 随后,猗窝座携着强力冲击波的乱拳迎上了不死川实弥。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实弥大幅度挥刀,斩出几道围绕着自身旋转的巨大风刃,将来袭的冲击挡下。 “太棒了!你比我以前遇到的所有风柱都强!”猗窝座愉悦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不死川实弥!”实弥斩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是会拧断你脖子的狂风!” “这样吗?”猗窝座一边挥拳一边高声说道,“变成鬼,实弥!你有资格与我一直战斗下去,彼此不断变得更强!” “你脑子有病吗?”实弥被他势大力沉的穷追猛打震得手臂酸麻,速度却丝毫不慢地斩出三道强劲的风刃。 “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这时,富冈义勇有些眩晕地晃了晃被踢得嗡嗡作响的脑瓜子,携着龙一般旋转翻腾的剑气声势浩荡地袭来。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真是强力的一招!”猗窝座夸赞一句,没有任何退避地挥拳迎上了两人的合力猛攻。 依靠罗针的感知,他精准地找到了剑招中的弱点,用拳脚跟敌人的刀刃硬碰硬。 在“生生流转”的势被挡下后,富冈义勇拧转身躯衔接上了“双龙轮舞”,刀刃上再度缠绕上了强劲的剑气,狠狠斩向猗窝座的脖子。 “又是没见过的招式!”猗窝座在罗针的指引下迅速回避,“流畅,精妙!果然你也变成鬼,不知名的强者!” “真难对付。”义勇拧紧眉头,“迅速就适应了我们的攻击,招式好像都被他看破了。” “不管是从背后还是从死角入手的攻击都会被他察觉到,这家伙简直像是……为了战斗而生一样!”实弥也感到棘手。 在两人并肩应敌之时,刚才被踢飞出去的杏寿郎也狂奔而来,带着伤势重新加入了战斗。 刀光和拳影在夜空下交错来往,如同热烈绽开的绚丽花火。 “没错,就是这样!精湛的剑技,强力的攻击,太棒了!” 面对三人强势的围攻,猗窝座也有种陷入了泥沼的感觉。 即使一次次在他们身上留下伤势,但三人互相支援,很难集中全力将其中某个人重伤到失去战斗力。 随着战斗的持续,三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对猗窝座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多。 同样的,随着自身的招式不断被看破,再加上体力的流失和伤势的积累,三人的应对也愈发困难。 不过此时距离日出已经不远,伤势较轻的不死川实弥也在随时准备割破自己的血管。他的稀血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刻起到克敌制胜的作用。 若是猗窝座无法打破这样的僵局—— 这一战至少能够拖到天亮! 在这样的情况下,猗窝座似乎一无所觉,仍然笑得兴奋极了,口中的说话声都没有停下来过。 “我感到由衷的开心、雀跃,这样的一战,我真是期待好久了!” “成为鬼!这样下去就能不断变强,一直与我战斗下去!” “当然不行!”杏寿郎的刀锋如同舞动的烈焰。 “你话很多,真讨厌。”义勇面无表情地实话实说。 “太恶心了!”实弥斩出螺旋状的风刃,一次次撕裂开猗窝座的身体,“这场战斗太恶心了!” “能力恶心也就罢了,还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简直是精神污染!”(╬▼皿▼) “欸?”听着实弥的话,猗窝座着实愣了一下。 他们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等等,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 ̄□ ̄;) 这不就是他跟童磨那家伙战斗时的感受吗? 恶心人的能力,以及一张说个不停的破嘴,身心的双重煎熬…… 难道说,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活成了童磨的样子? 猗窝座瞳孔巨震,片刻的失神就被三个经验丰富的对手抓住了机会。双臂被实弥切断,杏寿郎和义勇则是双刀交叉砍在他的脖颈上! “术式展开·终式·青银乱残光!” 危急关头,猗窝座瞬间展开阵势,脚下的雪花图案光芒大作,一瞬间向四周发出数百枚飞弹,如同骤然爆裂的灿烂烟花。 “退开!”不死川实弥瞪大双眼,高声提醒道。 “风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在极力后退的过程中,他全力向前挥出一道道龙卷风般的风刃,以攻代守阻挡着数量众多的飞弹。 “速度和威力又增强了,无法回避!”义勇瞳孔一缩,迅速进入宁静止水的状态。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快到无法看清的斩击充斥在周身的空间中,阻挡着一道道袭向自己和身旁的杏寿郎的飞弹。 “盛炎的蜿蜒!”杏寿郎也斩出蜿蜒的刀光,与义勇一同抵御这夸张的攻击。 轰然的巨响过后,三人同时飞了出去,周围掀起了厚厚的尘霾。 “怎么会,大家……”一直目不转睛观战的炭治郎瞳孔颤抖起来。 他没想到一直僵持的局面如此突如其来地被打破了。 等到尘埃散去,四道身影再度清晰可见。 猗窝座平静地站在中间,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沟壑纵横。 义勇和杏寿郎身上都多了几道伤口,血液点点滴落在地上。好在两人刚才合力抵挡,伤势并不重。 伤得最重的反而是距离两人较远的实弥,风之呼吸本身也并不擅长防御。 他半跪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羽织,口中也溢出血来。 “不死川!”杏寿郎和义勇同时喊道。 “我没事!”实弥缓缓站了起来,稀血的体质赋予了他超出常人的耐力。 他抬起日轮刀,再度向着猗窝座直直冲去。 见状,义勇和杏寿郎也按下杂念,一同向着对手高速突进。 “就该这样才好,再继续跟我打……嗯?”猗窝座笑容洋溢地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心跳在加快,头脑有些眩晕,脚下也有些踉跄。 “哼,看来我的血对上弦也有作用啊。”实弥咧开嘴笑了。 “这个气味……”猗窝座猛然扭头望向他。是童磨那家伙的酒? 童磨以前曾经送给过他这样的稀血。 一样的气味,还有会使鬼酩酊大醉的效果。 “童磨是怎么搞到他的血的?”猗窝座没有多加思考,表情严肃地继续迎敌。 得益于童磨缠着他一起喝过“酒”,他对这种血液有了一定的抗性,但还是免不了会暂时受到一定的影响。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样的小把戏可不能帮助你们赢得这场战斗。” 猗窝座集中注意力挥动拳脚,但动作的速度和精度都下降了,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日轮刀的刀锋一次次逼近他的脖颈,锋锐凌厉的气息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拳脚与刀刃一次次对撞,发出乐曲一般清脆连绵的声音,交错的刀刃与拳影如同花火一般。 “太棒了!就该是这样的战斗!” 面对这样不利的境地,猗窝座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激动和灼热。 在这样的压力和危机感下,精神似乎在经历着一次锤炼,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情绪、杀意乃至斗气统统开始敛藏。 许久之前,他就找到了通往至高领域的方向,却始终只差临门一脚无法迈入其中。 猗窝座渐渐明白,仅靠锻炼是不行的。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磨砺自身,突破界限。 他需要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在寻找人类中的强者对战,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些人都没有能够真正威胁到他的实力。 至于鬼…… 黑死牟实力太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磨练自己的对手。 猗窝座要变得更强,然后堂堂正正挑战他。 童磨……猗窝座死也不想再经历那样一场恶心的战斗了! 而且童磨那种把战斗当成玩闹的态度,根本不会下死手,跟他战斗没什么意义。 猗窝座已经等了太久了,这一战就是他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太阳即将升起,但他愿意以生命为赌注,去试着敲开通往至高领域的大门。 这一战,非生即死。 扫了眼从三个方向袭来的刀光,猗窝座径直冲向其中一人,踩中对方的刀背高高跃起,跳出包围圈后转身挥拳迎击。 靠着自己的双眼去看清他们的招式,靠自身的感官去分辨他们的动向…… 他忽略了罗针的感知,高速挥动双拳正面对战,破开凌厉撕扯的狂风,正正砸中了实弥的刀锋,拳头上鲜血四溅。 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对手的动作似乎开始放缓了…… 他在危险关头抬手死死抓住了切开自己喉咙的刀锋,竖起一掌拍在杏寿郎刀刃的侧面,随后抬脚踢中了义勇手中的刀柄。 在这一刻,眼前的人刹那间变得透明了。 猗窝座瞪大双眼。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通透的世界”。 这就是他追求了数百年的——至高的领域! 第216章 至高的领域 “切,没砍断。” 不死川实弥耍了个帅气的刀花,看着猗窝座快速复原的脖颈,不无遗憾地说道。 还以为能创造一个“一刀斩上弦”的传说呢…… “什么嘛,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啊。” 他打量了一下两人身上的伤势,发现没有太大问题,于是看着富冈义勇随口感叹了一句。 义勇抹了抹额头的伤口中淌下的血液,活动了一下因为被踹了一脚而麻木抽痛的左臂。 然后看向实弥,脸上没有表情地说:“我来得这么快,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最先赶到这里与炼狱并肩作战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不死川的话,肯定不会打得这么辛苦。 我这么弱真是不好意思。他在心里惭愧地想。 “哈?”闻言,不死川实弥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的话怎么听都是在炫耀?而且还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来得太晚? 虽然能与上弦战斗确实令人激动和羡慕,自己确实也来晚了些,但这也是因为自己离得太远啊! 望着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又莫名憨批的脸,实弥心中气闷又无话可说。 经过锖兔持之以恒地对义勇说的话进行翻译,大家也差不多明白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和高傲,只是不会说人话而已。 但即便知道了这一点,这家伙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气人啊! 实弥拧着眉头移开了目光,紧紧盯着摆开架势的敌人,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好在他现在是一只情绪稳定的实弥,很少发火,也很有大局观。 不会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砍队友。 “上弦之叁,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他有些跃跃欲试。 “没错,是一个很强的对手!”杏寿郎声音洪亮地说道,趁着这短暂的对峙时间迅速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风柱啊,真是了不起的斗气!” 猗窝座右脚在地面上一踏,倏然疾冲向前,正面迎向了三名对手。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一道道携着狂猛冲击力的拳影从四面八方攻向三人,像是要凭一己之力将他们包围。 杏寿郎、义勇、实弥三人各自施展剑招,如同迅猛的烈焰、灵动的流水和撕裂一切的狂风,挡下了来袭的攻击。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使用了突进的剑技,从不同的方向攻向了敌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围攻,猗窝座笑得十分灿烂,直接迎向了距离最近的实弥。 “破坏杀·乱式!” 势大力沉的拳头迎上了缠绕着凌冽风刃的斩击,随后他一蹬地面高高弹跳起来,避开杏寿郎的一刀后落在义勇身后,挥拳砸向他的侧脸。 “你当老子不存在吗?” 不死川实弥大喊一声,身形如同疾风般迅捷地回旋一周,向着猗窝座斩出巨大的螺旋风刃。 “风之呼吸·捌之型·初烈风斩!” 猗窝座顺着罗针的感知一跃而起,避开了这道强大的斩击,但缠绕着风刃的剑气还是在他身上留下数道深深的伤口。 “哈哈哈,真是出色的一击!你真厉害!” 他落在地面上,猛然向后踢出一脚,瞄准了富冈义勇的头部。 “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骤然而来的一脚角度极为刁钻,却又精准无比。 富冈义勇险之又险地将日轮刀挡在身前,整个人被踢飞到了半空中。 但猗窝座顾不上乘胜追击,因为实弥挡在对方面前,挥刀斩向他的腿。杏寿郎的斩击也紧随而至,砍向他的脖颈。 “叮”的一声,猗窝座用拳头接住了杏寿郎的刀锋,随后借力迅速翻转身躯。 右腿被实弥一刀两断,但他毫不在意,一个回旋落在了杏寿郎背后。 被砍断的右脚瞬间长出,向着杏寿郎发动了猛烈无比的踢击。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嘭! 杏寿郎只来得及侧转手中的日轮刀拦在身前,就被这威力集中的强力攻击远远踢飞了出去,在远处掀起了大片的尘土。 随后,猗窝座携着强力冲击波的乱拳迎上了不死川实弥。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秋落山风!” 实弥大幅度挥刀,斩出几道围绕着自身旋转的巨大风刃,将来袭的冲击挡下。 “太棒了!你比我以前遇到的所有风柱都强!”猗窝座愉悦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不死川实弥!”实弥斩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是会拧断你脖子的狂风!” “这样吗?”猗窝座一边挥拳一边高声说道,“变成鬼,实弥!你有资格与我一直战斗下去,彼此不断变得更强!” “你脑子有病吗?”实弥被他势大力沉的穷追猛打震得手臂酸麻,速度却丝毫不慢地斩出三道强劲的风刃。 “风之呼吸·叁之型·晴岚风树!” 这时,富冈义勇有些眩晕地晃了晃被踢得嗡嗡作响的脑瓜子,携着龙一般旋转翻腾的剑气声势浩荡地袭来。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真是强力的一招!”猗窝座夸赞一句,没有任何退避地挥拳迎上了两人的合力猛攻。 依靠罗针的感知,他精准地找到了剑招中的弱点,用拳脚跟敌人的刀刃硬碰硬。 在“生生流转”的势被挡下后,富冈义勇拧转身躯衔接上了“双龙轮舞”,刀刃上再度缠绕上了强劲的剑气,狠狠斩向猗窝座的脖子。 “又是没见过的招式!”猗窝座在罗针的指引下迅速回避,“流畅,精妙!果然你也变成鬼,不知名的强者!” “真难对付。”义勇拧紧眉头,“迅速就适应了我们的攻击,招式好像都被他看破了。” “不管是从背后还是从死角入手的攻击都会被他察觉到,这家伙简直像是……为了战斗而生一样!”实弥也感到棘手。 在两人并肩应敌之时,刚才被踢飞出去的杏寿郎也狂奔而来,带着伤势重新加入了战斗。 刀光和拳影在夜空下交错来往,如同热烈绽开的绚丽花火。 “没错,就是这样!精湛的剑技,强力的攻击,太棒了!” 面对三人强势的围攻,猗窝座也有种陷入了泥沼的感觉。 即使一次次在他们身上留下伤势,但三人互相支援,很难集中全力将其中某个人重伤到失去战斗力。 随着战斗的持续,三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对猗窝座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多。 同样的,随着自身的招式不断被看破,再加上体力的流失和伤势的积累,三人的应对也愈发困难。 不过此时距离日出已经不远,伤势较轻的不死川实弥也在随时准备割破自己的血管。他的稀血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刻起到克敌制胜的作用。 若是猗窝座无法打破这样的僵局—— 这一战至少能够拖到天亮! 在这样的情况下,猗窝座似乎一无所觉,仍然笑得兴奋极了,口中的说话声都没有停下来过。 “我感到由衷的开心、雀跃,这样的一战,我真是期待好久了!” “成为鬼!这样下去就能不断变强,一直与我战斗下去!” “当然不行!”杏寿郎的刀锋如同舞动的烈焰。 “你话很多,真讨厌。”义勇面无表情地实话实说。 “太恶心了!”实弥斩出螺旋状的风刃,一次次撕裂开猗窝座的身体,“这场战斗太恶心了!” “能力恶心也就罢了,还一直喋喋不休地说话,简直是精神污染!”(╬▼皿▼) “欸?”听着实弥的话,猗窝座着实愣了一下。 他们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等等,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 ̄□ ̄;) 这不就是他跟童磨那家伙战斗时的感受吗? 恶心人的能力,以及一张说个不停的破嘴,身心的双重煎熬…… 难道说,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活成了童磨的样子? 猗窝座瞳孔巨震,片刻的失神就被三个经验丰富的对手抓住了机会。双臂被实弥切断,杏寿郎和义勇则是双刀交叉砍在他的脖颈上! “术式展开·终式·青银乱残光!” 危急关头,猗窝座瞬间展开阵势,脚下的雪花图案光芒大作,一瞬间向四周发出数百枚飞弹,如同骤然爆裂的灿烂烟花。 “退开!”不死川实弥瞪大双眼,高声提醒道。 “风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在极力后退的过程中,他全力向前挥出一道道龙卷风般的风刃,以攻代守阻挡着数量众多的飞弹。 “速度和威力又增强了,无法回避!”义勇瞳孔一缩,迅速进入宁静止水的状态。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快到无法看清的斩击充斥在周身的空间中,阻挡着一道道袭向自己和身旁的杏寿郎的飞弹。 “盛炎的蜿蜒!”杏寿郎也斩出蜿蜒的刀光,与义勇一同抵御这夸张的攻击。 轰然的巨响过后,三人同时飞了出去,周围掀起了厚厚的尘霾。 “怎么会,大家……”一直目不转睛观战的炭治郎瞳孔颤抖起来。 他没想到一直僵持的局面如此突如其来地被打破了。 等到尘埃散去,四道身影再度清晰可见。 猗窝座平静地站在中间,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沟壑纵横。 义勇和杏寿郎身上都多了几道伤口,血液点点滴落在地上。好在两人刚才合力抵挡,伤势并不重。 伤得最重的反而是距离两人较远的实弥,风之呼吸本身也并不擅长防御。 他半跪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羽织,口中也溢出血来。 “不死川!”杏寿郎和义勇同时喊道。 “我没事!”实弥缓缓站了起来,稀血的体质赋予了他超出常人的耐力。 他抬起日轮刀,再度向着猗窝座直直冲去。 见状,义勇和杏寿郎也按下杂念,一同向着对手高速突进。 “就该这样才好,再继续跟我打……嗯?”猗窝座笑容洋溢地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心跳在加快,头脑有些眩晕,脚下也有些踉跄。 “哼,看来我的血对上弦也有作用啊。”实弥咧开嘴笑了。 “这个气味……”猗窝座猛然扭头望向他。是童磨那家伙的酒? 童磨以前曾经送给过他这样的稀血。 一样的气味,还有会使鬼酩酊大醉的效果。 “童磨是怎么搞到他的血的?”猗窝座没有多加思考,表情严肃地继续迎敌。 得益于童磨缠着他一起喝过“酒”,他对这种血液有了一定的抗性,但还是免不了会暂时受到一定的影响。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样的小把戏可不能帮助你们赢得这场战斗。” 猗窝座集中注意力挥动拳脚,但动作的速度和精度都下降了,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日轮刀的刀锋一次次逼近他的脖颈,锋锐凌厉的气息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拳脚与刀刃一次次对撞,发出乐曲一般清脆连绵的声音,交错的刀刃与拳影如同花火一般。 “太棒了!就该是这样的战斗!” 面对这样不利的境地,猗窝座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激动和灼热。 在这样的压力和危机感下,精神似乎在经历着一次锤炼,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情绪、杀意乃至斗气统统开始敛藏。 许久之前,他就找到了通往至高领域的方向,却始终只差临门一脚无法迈入其中。 猗窝座渐渐明白,仅靠锻炼是不行的。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磨砺自身,突破界限。 他需要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在寻找人类中的强者对战,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些人都没有能够真正威胁到他的实力。 至于鬼…… 黑死牟实力太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磨练自己的对手。 猗窝座要变得更强,然后堂堂正正挑战他。 童磨……猗窝座死也不想再经历那样一场恶心的战斗了! 而且童磨那种把战斗当成玩闹的态度,根本不会下死手,跟他战斗没什么意义。 猗窝座已经等了太久了,这一战就是他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太阳即将升起,但他愿意以生命为赌注,去试着敲开通往至高领域的大门。 这一战,非生即死。 扫了眼从三个方向袭来的刀光,猗窝座径直冲向其中一人,踩中对方的刀背高高跃起,跳出包围圈后转身挥拳迎击。 靠着自己的双眼去看清他们的招式,靠自身的感官去分辨他们的动向…… 他忽略了罗针的感知,高速挥动双拳正面对战,破开凌厉撕扯的狂风,正正砸中了实弥的刀锋,拳头上鲜血四溅。 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对手的动作似乎开始放缓了…… 他在危险关头抬手死死抓住了切开自己喉咙的刀锋,竖起一掌拍在杏寿郎刀刃的侧面,随后抬脚踢中了义勇手中的刀柄。 在这一刻,眼前的人刹那间变得透明了。 猗窝座瞪大双眼。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通透的世界”。 这就是他追求了数百年的——至高的领域! 第217章 惨烈一战 数百年孜孜不倦的追求,在今日终于见到了光明。 眼中所见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肺部的活动、血液的流动和肌肉的收缩都清晰可见。 以此作为判断依据,就能轻易地预测对手的动作,看透对手的招式,闪避对手的攻击。 也能更精确鲜明地把握自身,能够用最小的动作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让自身的行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快速和强力。 “原来如此!” 处在三人的围困之下,猗窝座却是露出了由衷欢喜的笑容。 “这就是至高的领域,无我的境地!” 与他的罗针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与他以往感知到的斗气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通往更强的道路对他打开了。 猗窝座看着自己的对手,抬起手臂,再度挥出了拳头。 在这一刻,杏寿郎、实弥和义勇都有一种同样的感觉——眼前的敌人变了。 比起之前毫不掩饰的惊人气息和肆意张扬的压迫感,变得朴实无华起来,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 那种令人全身紧绷的危险感突兀地消失了,对手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块不起眼的木头。 但在这种紧迫危急的战斗中,如此变化反而显得更加可怕。 然后他们就看到猗窝座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挥出了双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便已然临身。 避无可避! 嘭嘭嘭! 三声闷闷的响声连成一线,三道身影斜斜飞了出去,狼狈地跌落在地。 鲜红的血液洒落在地上,缓缓融入了泥土之中。 杏寿郎口中溢出了鲜血,胸前的骨骼凹陷下去一块,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实弥皱眉捂着腹部,虽然在关键时刻勉强避开了致命伤,但内脏还是出现了伤势。 义勇半蹲在地,左肩的骨头断了,左臂软软地垂落着,手中的日轮刀断成了两截。 三人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血液染红了衣襟。 “怎么会?”炭治郎吸了一口气,深红色的眼瞳剧烈地颤抖着。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上弦之叁之前一直没有用出全力?” 他咬着牙攥紧日轮刀,神色坚决地冲向了战场。 “我必须去支援!” 抱着赴死的决心,也要保护大家的生命! “炭治郎!”善逸喊了一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祢豆子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紧紧注视着哥哥远去的背影。 “祢豆子,善逸,你们就待在那里不要动!”炭治郎扭头冲他们说道,“我没事的。” 一片狼藉的空地上,猗窝座静静站在中央,脸上挂着愉快的笑意。 “我要感谢你们。”他想与这三个可敬的对手分享自己的喜悦,“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迈入至高的领域。” “至高的领域?”实弥集中精力通过呼吸控制住体内的伤势,同时也在飞快思考着,“他的意思是……突破了?” 可恶,本来就已经够棘手了,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实弥看了眼天色,距离日出应该已经不远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成为鬼!”猗窝座张开双臂,“这样你们就有无尽的时间去锻炼自身,不断变得更加强大。” “像我一样。”他抬手按在胸口,“如你们所见,我变强了。” “然后……就轮到你帮助其他人了……”似乎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耳边响起这样的话语声。 猗窝座愣了一下,猛然向后挥拳,却打了个空。 刚才那是什么……令人不爽的东西。 “不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成为鬼!”杏寿郎挺直了身体,抬刀摆好了架势。 “真是麻烦。”实弥压低身体准备突进,“这种废话就别再说了啊。” “你耳朵没问题吗?”义勇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 “这样啊。”猗窝座再度摆开了架势,“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杀了你们,在天亮之前。”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面对来自三个方向的凌厉攻击,猗窝座进入通透的世界,瞬间洞察了攻击的薄弱点。 他直直迎向富冈义勇,身体流畅地回避开他的攻击,一拳猛然挥出。 义勇断了一截的日轮刀没能挡下这迅捷而精准的一击,右脸被狠狠击中,整个人打着旋儿飞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爽了!”终于砸中这张不顺眼的脸后,猗窝座感觉浑身舒畅。 他咧开嘴角,转身迎上了挥刀袭来的杏寿郎和实弥。 身体总能快速回避两人的斩击,挥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伴随着击中肉体的闷响、骨头开裂的声音、伤口喷溅的血液。 这场战斗转眼间变得惨烈无比。 对于直面这种危机与压力的杏寿郎和实弥来说,猗窝座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给他们带来死亡的预感。 稍有失误就会死! 即便能够勉强护住要害,身上的伤势也在迅速加深着。 这样下去的话……根本撑不到天亮! 但是,即使已经有所预感,两人也依然在顽强地战斗着。 “还没有搞清楚吗?继续向我发动攻击意味着你们选择了自身的死亡!” 猗窝座十分欣赏他们不屈的斗志和高超的剑术,还是不舍得让他们就这样死掉,于是再度劝说起来。 “为什么不答应我的邀请呢?明明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成为鬼。” “不论再怎么挣扎,人类是战胜不了鬼的。就算抱着牺牲自己的决心战斗,一切也都是白费功夫。” 他抬脚将实弥踢飞,挥拳迎向了杏寿郎斩来的刀锋。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力量,转眼间就将杏寿郎逼入了绝境,抬起拳头就要捣向对方的腹部。 不变成鬼的话,就在这里杀了他! “火之神神乐·辉辉恩光!” 这时,旋转的刀光从天而降,炽热的刀身似乎散发出宛如太阳的烈焰,斩向猗窝座的手臂。 猗窝座收回即将挥向杏寿郎腹部的拳头,精准地捏住了炭治郎的刀锋,抬脚扫向他毫无防御的腰腹。 这一击无法规避,足够将炭治郎击杀! “炭治郎!”杏寿郎挥出的刀刃被一只拳头抵住,来不及救援了! “雷之呼吸·壹之型 霹雳一闪·神速!” 伴随着雷鸣般的声音,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疾电般掠过。 金黄色的刀刃“当”的一声砍在猗窝座的小腿上,切开了一半的同时,也让这一脚偏移了一点。 “嗯!”趁着善逸创造出来的机会,祢豆子从侧边扑到了炭治郎身上,代替他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 嘭—— 祢豆子和炭治郎一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泥土里,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猗窝座反身一脚踹出,善逸的身影如同断了弦的风筝一样,软软地飞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 “祢豆子!善逸!”炭治郎抱着受到重创的祢豆子,声音中带着哭腔。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实力的绝对差距,让他深刻地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看到炭治郎还没有死掉,猗窝座皱起眉来,神色万分不耐。 “风之呼吸·玖之型·韦驮天台风!” 刚才被踢飞出去的实弥闪身跃到半空中,倒转身体对猗窝座发出凌冽的大范围风刃。 杏寿郎瞥了眼幸存下来的炭治郎,周身升腾起烈火般熊熊燃烧的强大气势。 “谢谢,炭治郎,祢豆子,还有黄色少年!”他神情凝重地将手中的长刀背在身后。 身为柱的他竟然需要靠这些少年们豁出性命保护,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会贯彻我的职责!”虽然遍体鳞伤,但他说出的话依然响亮,“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死去!” “炎之呼吸·奥义!” 燃烧心灵,超越自我极限! “杏寿郎,你……”猗窝座一脚踩在实弥的日轮刀侧边,转头望向杏寿郎。 “如此的气魄,如此的精神力量,如此毫无破绽的架势……”他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太出色了!” “玖之型·炼狱!”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杏寿郎一脚踩碎地面,全身包围着灼热的业火,如同流星般突进到猗窝座跟前。 “破坏杀·灭式!”猗窝座笑容兴奋地挥出双拳迎上。 日轮刀与拳头轰然相撞,爆发出冲天的气浪。 与此同时,一道如同被熊熊火焰环绕的太阳形状的纹路浮现在杏寿郎额头正中,让他的速度和力量猛然剧增! 骤然增强的力量让猗窝座有些猝不及防,他看着杏寿郎胸腔内以不正常的速度砰砰跳动的心脏,意识到对方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如狂风一般撕裂一切的斩击也再度临身,猗窝座当机立断采取了最恰当的应对措施,精准地击打在杏寿郎的刀上,迫使其改变了方向。 在通透的视野中,他以整个左肩连同左臂一同被砍断的代价,脱离了杏寿郎和实弥默契十足的合力一击。 猗窝座拉开距离,没有在意正迅速生长出来的肩膀,而是打量着杏寿郎额头上的火红色斑纹。 “头上浮现出纹路后,速度和力量都提高了。” “太棒了!太有意思了!”他再度疾冲过去,挥出漫天拳影,“果然你还是成为鬼,杏寿郎!” 杏寿郎勉力招架着迅猛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拳头,即使他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莫名提升了许多,此时却也越来越艰难。 “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猛了?”实弥疑惑地扫了眼杏寿郎额头上浮现出来的斑纹,“是那个纹路的作用吗?” 他没有停下动作,配合杏寿郎抵挡着猗窝座的进攻,却依然难以招架。 一道潺潺如水的刀光一闪而过,猗窝座身体一偏,脖颈裂开了一道血痕。 “我生气了!”富冈义勇持着断刀,微微低着头,“因为脸疼得厉害。” “竟敢打我的脸,还把我打飞得那么远。” 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猗窝座,右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淌着血,左脸上却浮现出了水浪形状的斑纹。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义勇挥刀斩出水浪般连续的多段斩击,速度和力量都远远超出了之前。 “嗯?你也变强了啊!”猗窝座笑着说道。 在杏寿郎和义勇突然间龙精虎猛的进攻下,竟然抵住了猗窝座角度精准而刁钻的乱拳。 “你们……”实弥一脸懵逼地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纹路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俩背着自己偷偷进修了? “不知道,一气之下就这样了。”义勇眉头紧皱。 因为猗窝座瞬间就适应了他们的速度,并且完全看破了他们的招式,再度让他们受伤了。 “我是因为情绪激昂!”杏寿郎大声说道。 在这种时候,他也没功夫仔细思考身体发生变化的具体原因,只当是情绪的问题。 “是吗?”实弥试着调动自己的情绪,举起刀狠狠向着猗窝座斩下。 “啊!”为了激发情绪,他还大叫了一声。 但是无事发生。 猗窝座一个“脚式·冠先割”,把他踹得鼻血狂喷,身体飞到了半空中。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连续猛击的拳影从四面八方攻向身前的两人,每一拳都直指身体的要害和防御的薄弱点。 日轮刀断裂的义勇最先招架不住,被一拳击退了出去,很快又锲而不舍地狂奔回来继续战斗。 很快杏寿郎也被击飞了出去,却又咬着牙爬起来,与实弥联手挡下攻向义勇腹部的拳头。 即使伤痕累累,即使疲惫不堪,也要一次次站起来,燃烧一切,不断战斗下去! 炭治郎远远注意着战况,呼吸愈发急促。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看着。 去战斗!直到倒下为止! 安顿好正愈合伤势的祢豆子后,他就要抬脚奔向战场。 但是这时候,祢豆子却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日轮刀。 “祢豆子?”炭治郎转头看向她。 “嗯——”祢豆子紧紧皱着眉头发动了血鬼术,手中抓着的刀刃上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焰。 等到烈焰熄灭,黑色刀刃的日轮刀已经被灼烧成了火红色。 “红色的……刀刃?”炭治郎抬起自己的刀。 “嗯!”祢豆子握紧右拳,为哥哥加油。 “谢谢你,祢豆子。”炭治郎露出温柔的微笑,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惨烈的战场。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他向着敌人挥出太阳火焰般熊熊燃烧的刀锋,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为了保护大家,去战斗! 第217章 惨烈一战 数百年孜孜不倦的追求,在今日终于见到了光明。 眼中所见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肺部的活动、血液的流动和肌肉的收缩都清晰可见。 以此作为判断依据,就能轻易地预测对手的动作,看透对手的招式,闪避对手的攻击。 也能更精确鲜明地把握自身,能够用最小的动作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让自身的行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快速和强力。 “原来如此!” 处在三人的围困之下,猗窝座却是露出了由衷欢喜的笑容。 “这就是至高的领域,无我的境地!” 与他的罗针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与他以往感知到的斗气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通往更强的道路对他打开了。 猗窝座看着自己的对手,抬起手臂,再度挥出了拳头。 在这一刻,杏寿郎、实弥和义勇都有一种同样的感觉——眼前的敌人变了。 比起之前毫不掩饰的惊人气息和肆意张扬的压迫感,变得朴实无华起来,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 那种令人全身紧绷的危险感突兀地消失了,对手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块不起眼的木头。 但在这种紧迫危急的战斗中,如此变化反而显得更加可怕。 然后他们就看到猗窝座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挥出了双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便已然临身。 避无可避! 嘭嘭嘭! 三声闷闷的响声连成一线,三道身影斜斜飞了出去,狼狈地跌落在地。 鲜红的血液洒落在地上,缓缓融入了泥土之中。 杏寿郎口中溢出了鲜血,胸前的骨骼凹陷下去一块,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实弥皱眉捂着腹部,虽然在关键时刻勉强避开了致命伤,但内脏还是出现了伤势。 义勇半蹲在地,左肩的骨头断了,左臂软软地垂落着,手中的日轮刀断成了两截。 三人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血液染红了衣襟。 “怎么会?”炭治郎吸了一口气,深红色的眼瞳剧烈地颤抖着。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上弦之叁之前一直没有用出全力?” 他咬着牙攥紧日轮刀,神色坚决地冲向了战场。 “我必须去支援!” 抱着赴死的决心,也要保护大家的生命! “炭治郎!”善逸喊了一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祢豆子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紧紧注视着哥哥远去的背影。 “祢豆子,善逸,你们就待在那里不要动!”炭治郎扭头冲他们说道,“我没事的。” 一片狼藉的空地上,猗窝座静静站在中央,脸上挂着愉快的笑意。 “我要感谢你们。”他想与这三个可敬的对手分享自己的喜悦,“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迈入至高的领域。” “至高的领域?”实弥集中精力通过呼吸控制住体内的伤势,同时也在飞快思考着,“他的意思是……突破了?” 可恶,本来就已经够棘手了,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实弥看了眼天色,距离日出应该已经不远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成为鬼!”猗窝座张开双臂,“这样你们就有无尽的时间去锻炼自身,不断变得更加强大。” “像我一样。”他抬手按在胸口,“如你们所见,我变强了。” “然后……就轮到你帮助其他人了……”似乎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耳边响起这样的话语声。 猗窝座愣了一下,猛然向后挥拳,却打了个空。 刚才那是什么……令人不爽的东西。 “不论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成为鬼!”杏寿郎挺直了身体,抬刀摆好了架势。 “真是麻烦。”实弥压低身体准备突进,“这种废话就别再说了啊。” “你耳朵没问题吗?”义勇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 “这样啊。”猗窝座再度摆开了架势,“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杀了你们,在天亮之前。”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风之呼吸·柒之型·劲风·天狗风!”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面对来自三个方向的凌厉攻击,猗窝座进入通透的世界,瞬间洞察了攻击的薄弱点。 他直直迎向富冈义勇,身体流畅地回避开他的攻击,一拳猛然挥出。 义勇断了一截的日轮刀没能挡下这迅捷而精准的一击,右脸被狠狠击中,整个人打着旋儿飞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爽了!”终于砸中这张不顺眼的脸后,猗窝座感觉浑身舒畅。 他咧开嘴角,转身迎上了挥刀袭来的杏寿郎和实弥。 身体总能快速回避两人的斩击,挥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伴随着击中肉体的闷响、骨头开裂的声音、伤口喷溅的血液。 这场战斗转眼间变得惨烈无比。 对于直面这种危机与压力的杏寿郎和实弥来说,猗窝座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给他们带来死亡的预感。 稍有失误就会死! 即便能够勉强护住要害,身上的伤势也在迅速加深着。 这样下去的话……根本撑不到天亮! 但是,即使已经有所预感,两人也依然在顽强地战斗着。 “还没有搞清楚吗?继续向我发动攻击意味着你们选择了自身的死亡!” 猗窝座十分欣赏他们不屈的斗志和高超的剑术,还是不舍得让他们就这样死掉,于是再度劝说起来。 “为什么不答应我的邀请呢?明明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成为鬼。” “不论再怎么挣扎,人类是战胜不了鬼的。就算抱着牺牲自己的决心战斗,一切也都是白费功夫。” 他抬脚将实弥踢飞,挥拳迎向了杏寿郎斩来的刀锋。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力量,转眼间就将杏寿郎逼入了绝境,抬起拳头就要捣向对方的腹部。 不变成鬼的话,就在这里杀了他! “火之神神乐·辉辉恩光!” 这时,旋转的刀光从天而降,炽热的刀身似乎散发出宛如太阳的烈焰,斩向猗窝座的手臂。 猗窝座收回即将挥向杏寿郎腹部的拳头,精准地捏住了炭治郎的刀锋,抬脚扫向他毫无防御的腰腹。 这一击无法规避,足够将炭治郎击杀! “炭治郎!”杏寿郎挥出的刀刃被一只拳头抵住,来不及救援了! “雷之呼吸·壹之型 霹雳一闪·神速!” 伴随着雷鸣般的声音,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疾电般掠过。 金黄色的刀刃“当”的一声砍在猗窝座的小腿上,切开了一半的同时,也让这一脚偏移了一点。 “嗯!”趁着善逸创造出来的机会,祢豆子从侧边扑到了炭治郎身上,代替他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 嘭—— 祢豆子和炭治郎一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泥土里,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猗窝座反身一脚踹出,善逸的身影如同断了弦的风筝一样,软软地飞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 “祢豆子!善逸!”炭治郎抱着受到重创的祢豆子,声音中带着哭腔。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实力的绝对差距,让他深刻地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看到炭治郎还没有死掉,猗窝座皱起眉来,神色万分不耐。 “风之呼吸·玖之型·韦驮天台风!” 刚才被踢飞出去的实弥闪身跃到半空中,倒转身体对猗窝座发出凌冽的大范围风刃。 杏寿郎瞥了眼幸存下来的炭治郎,周身升腾起烈火般熊熊燃烧的强大气势。 “谢谢,炭治郎,祢豆子,还有黄色少年!”他神情凝重地将手中的长刀背在身后。 身为柱的他竟然需要靠这些少年们豁出性命保护,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会贯彻我的职责!”虽然遍体鳞伤,但他说出的话依然响亮,“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死去!” “炎之呼吸·奥义!” 燃烧心灵,超越自我极限! “杏寿郎,你……”猗窝座一脚踩在实弥的日轮刀侧边,转头望向杏寿郎。 “如此的气魄,如此的精神力量,如此毫无破绽的架势……”他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太出色了!” “玖之型·炼狱!”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杏寿郎一脚踩碎地面,全身包围着灼热的业火,如同流星般突进到猗窝座跟前。 “破坏杀·灭式!”猗窝座笑容兴奋地挥出双拳迎上。 日轮刀与拳头轰然相撞,爆发出冲天的气浪。 与此同时,一道如同被熊熊火焰环绕的太阳形状的纹路浮现在杏寿郎额头正中,让他的速度和力量猛然剧增! 骤然增强的力量让猗窝座有些猝不及防,他看着杏寿郎胸腔内以不正常的速度砰砰跳动的心脏,意识到对方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如狂风一般撕裂一切的斩击也再度临身,猗窝座当机立断采取了最恰当的应对措施,精准地击打在杏寿郎的刀上,迫使其改变了方向。 在通透的视野中,他以整个左肩连同左臂一同被砍断的代价,脱离了杏寿郎和实弥默契十足的合力一击。 猗窝座拉开距离,没有在意正迅速生长出来的肩膀,而是打量着杏寿郎额头上的火红色斑纹。 “头上浮现出纹路后,速度和力量都提高了。” “太棒了!太有意思了!”他再度疾冲过去,挥出漫天拳影,“果然你还是成为鬼,杏寿郎!” 杏寿郎勉力招架着迅猛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拳头,即使他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莫名提升了许多,此时却也越来越艰难。 “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猛了?”实弥疑惑地扫了眼杏寿郎额头上浮现出来的斑纹,“是那个纹路的作用吗?” 他没有停下动作,配合杏寿郎抵挡着猗窝座的进攻,却依然难以招架。 一道潺潺如水的刀光一闪而过,猗窝座身体一偏,脖颈裂开了一道血痕。 “我生气了!”富冈义勇持着断刀,微微低着头,“因为脸疼得厉害。” “竟敢打我的脸,还把我打飞得那么远。” 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猗窝座,右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淌着血,左脸上却浮现出了水浪形状的斑纹。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义勇挥刀斩出水浪般连续的多段斩击,速度和力量都远远超出了之前。 “嗯?你也变强了啊!”猗窝座笑着说道。 在杏寿郎和义勇突然间龙精虎猛的进攻下,竟然抵住了猗窝座角度精准而刁钻的乱拳。 “你们……”实弥一脸懵逼地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纹路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俩背着自己偷偷进修了? “不知道,一气之下就这样了。”义勇眉头紧皱。 因为猗窝座瞬间就适应了他们的速度,并且完全看破了他们的招式,再度让他们受伤了。 “我是因为情绪激昂!”杏寿郎大声说道。 在这种时候,他也没功夫仔细思考身体发生变化的具体原因,只当是情绪的问题。 “是吗?”实弥试着调动自己的情绪,举起刀狠狠向着猗窝座斩下。 “啊!”为了激发情绪,他还大叫了一声。 但是无事发生。 猗窝座一个“脚式·冠先割”,把他踹得鼻血狂喷,身体飞到了半空中。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连续猛击的拳影从四面八方攻向身前的两人,每一拳都直指身体的要害和防御的薄弱点。 日轮刀断裂的义勇最先招架不住,被一拳击退了出去,很快又锲而不舍地狂奔回来继续战斗。 很快杏寿郎也被击飞了出去,却又咬着牙爬起来,与实弥联手挡下攻向义勇腹部的拳头。 即使伤痕累累,即使疲惫不堪,也要一次次站起来,燃烧一切,不断战斗下去! 炭治郎远远注意着战况,呼吸愈发急促。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看着。 去战斗!直到倒下为止! 安顿好正愈合伤势的祢豆子后,他就要抬脚奔向战场。 但是这时候,祢豆子却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日轮刀。 “祢豆子?”炭治郎转头看向她。 “嗯——”祢豆子紧紧皱着眉头发动了血鬼术,手中抓着的刀刃上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焰。 等到烈焰熄灭,黑色刀刃的日轮刀已经被灼烧成了火红色。 “红色的……刀刃?”炭治郎抬起自己的刀。 “嗯!”祢豆子握紧右拳,为哥哥加油。 “谢谢你,祢豆子。”炭治郎露出温柔的微笑,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惨烈的战场。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他向着敌人挥出太阳火焰般熊熊燃烧的刀锋,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为了保护大家,去战斗! 第218章 过去的身影 冒着腾腾蒸汽的火车头拖着两节车厢,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呼啸的声音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伊之助和魇梦的战斗已经完全僵持住了。 “兽之呼吸·贰之型·错乱锐爪!” 交错舞动的淡蓝色双刀劈斩出一道道十字形剑气,一次次将车厢内的血肉和触手切断,然而很快它们便再度生长蔓延出来。 为了保护两节车厢中的乘客,伊之助没办法斩断魇梦隐藏在火车头的脖颈。 同样的,魇梦也奈何不了伊之助,连一个乘客都没能杀死。 他甚至完全被绊住了手脚,必须全力以赴牵制对方的行动,根本没机会将自己的身躯从列车中分离出来。 即使对方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血鬼术的影响下陷入睡梦之中,但转眼间就会醒来,甚至连招式的连贯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在入梦的瞬间就察觉到自己中招,然后立刻自刎。尽管是在睡梦中,要做到这种事也需要超出常人的意志和胆识……” “入睡~” 魇梦不间断地发出强制催眠的细语,望向黎明前尤其黑暗的夜幕。 “快天亮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已经没时间拖到对方体力耗尽了,一旦太阳升起就完了。 魇梦深深看了眼伊之助,趁着对方钻进第二节车厢中的时候,再一次断开了两节车厢之间的连接。 “连接着车头继续向前行进的车厢中的乘客,以及渐渐停在铁轨上的车厢中的乘客,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他看着再一次从梦境中醒来的猪头少年,笑眯眯地说。 “切。”伊之助的眼神在刹那的迷茫后复归清明。他挥刀清除这节车厢中的血肉触手,接着将手中的双刀背在身后。 不断地在梦境与现实中交替轮回,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好在他的敏锐的感知和超常的直觉不止一次地对他发出警示,才让他不至于做出在现实中抹脖子的行为。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渐渐拉远距离的前一节车厢,身体如同狩猎的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兽之呼吸·陆之型·猛虎狩歌!” 伴随着虎啸一般的声音,他身形迅猛地越过了两节车厢之间的距离,钻进了前方的车门中。 “嗯?你选择了这节车厢中的人吗?”魇梦如同梦呓的声音满含嘲弄,“那么,被你抛下的那群人真是可怜呢~” “哼!”伊之助一句话都懒得说,随手斩除沿途的所有血肉触手,像一颗炮弹一样狠狠砸进了火车头的驾驶室中。 驾驶室已经完全被厚厚的肉块填满了。 为了保护自身的要害,这里的血肉比其他地方更加巨大,也更加灵活。 “怎么?想要趁现在砍断我的脖子吗?”魇梦的脑袋在旁边的肉墙中生长出来,“不可能的哟,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 “除非你放弃保护所有的乘客,否则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你根本无法砍断我的脖子。” 所有的血肉骤然紧绷,将脖颈所在的位置牢牢护住了。 伊之助横冲直撞地冲向了肉壁,但在逼近之前猛然调转方向,不再把目标对准脖颈所在的区域,而是向着驾驶室的另一处位置劈斩出手中的双刀。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风暴般的刀刃将周围的血肉切碎,露出了埋在下方的锅炉。 轰! 手中的刀刃狠狠劈下,将驾驶室中的锅炉以及列车的动力系统一并摧毁! 伴随着一阵漏气的“嗤嗤”声,脚下的列车失去了动力,开始缓缓减速。 “哼哼哼……”伊之助喘了口粗气,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傻瓜才做选择题,我两个都要!”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魇梦愣住的表情。 “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 伊之助一脚把他的脑袋踢飞,转身在后方的两节车厢中来回奔跑着,将刚刚生长出来的触手切断。 虽然两节车厢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不算太远,多耗费一点体力完全能够顾及得到! 天色已然快要亮起,现在优势在他! 接下来,只需要静等日出便好。 “炭治郎,善逸,炼狱先生……你们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伊之助在挥刀的间隙转头望向远方,似乎想要隔着遥远的空间看到另一边的战场。 在那片血染的林中空地上,惨烈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面对这群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他的邀请,坚韧无比地与自己对抗的对手,猗窝座眉头紧锁,却也心生敬意。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却仍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 明明已经身形踉跄,却仍坚持着挥舞手中的刀刃。 明明身体早就应该达到了极限,却仍然以不可思议的毅力保持着战斗力,互相支援和守护,硬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坚持到了现在。 “不屈的精神,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不死心……” 猗窝座深受触动,更是感到十分遗憾和惋惜。因为他们不愿意成为鬼,那就只能死。 “我们不是武士,没有刀。”耳边似乎传来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但是心里有刀,用的只有自己的拳……” 一个穿着白色武道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前,看不清面容,握着右拳似乎在对他谆谆教诲。 “碍眼!”猗窝座一拳砸过去,却打在了空气中。 凌厉的风刃在他眼前划过,切断了他挥出去的手臂,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撕裂状的伤痕。 “这家伙疯了吗?突然往空气中打。”不死川实弥急促地喘息着,刚想扩大战果,面色陡然一变。 他抬起日轮刀,险之又险地挡下了猗窝座踢过来的脚掌,刀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裂开了几道裂痕。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好似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刀刃自下而上切向猗窝座的小腿,却被对方轻巧地闪避开了。 “你的速度变慢了啊,杏寿郎。”猗窝座抬起拳头骤然贴近到杏寿郎身前。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这时,炭治郎狂奔而来加入了战局,灼热的红色刀刃上似乎燃烧起了真实的火焰,旋转着斩向猗窝座的后颈。 然而猗窝座的身体顺着刀锋划过的方向偏转,便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击。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击刺。” 富冈义勇使用自身掌握的速度最快的击剑技,刀光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阻碍着猗窝座的动作。 炭治郎再度将刀刃旋转舞动一周,自上而下砍向猗窝座的右臂。 “嗤”的一声,红色的刀刃像是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一般流畅地划过,比以往更加轻松地切断了对方的整条手臂。 “嗯?”猗窝座诧异地挑了挑眉,几个后跳拉开了距离。 他瞥了眼自己的断臂,刀刃划过的地方传来火焰灼烧般的强烈痛感,伤口也没办法立刻恢复。 在他的预判下,这一刀本该无法斩断他的手臂才对。 猗窝座皱眉看着炭治郎手中的红色刀刃。 “刀刃变成了红色,是因为这个让我的判断失误了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缘由,那么在战斗中躲开就是了。 弱者即便手持利器,也终究只是弱者而已。 猗窝座更在意的是—— “恶心的弱者,只会耍这些无耻的小手段!” 他冷嗤一声,没太在意自己正在缓缓生长的手臂,一闪身便突进到炭治郎身侧,抬起左拳砸向他的太阳穴。 “风之呼吸·陆之型·黑风烟岚!” 实弥全力挥出扩散出无数道细小风刃的强劲斩击,为炭治郎接下了这一击,自己却被反手轰飞了出去。 “火之神神乐·炎舞!”炭治郎双臂发力,向猗窝座挥砍出两道巨大的圆形斩击。 猗窝座向后仰身回避,抬脚向上踢了出去。 “躲开……躲开!” 炭治郎咬紧牙关使劲侧转身体,强力的踢击擦着他的脸颊踢到了空处,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短短的片刻,杏寿郎和义勇也挥刀斩来,为他解了围。 猗窝座表情冷漠地挥舞着拳头,对炭治郎的插手极度不爽。 “身为弱者就自觉屁滚尿流地逃命啊。” “不自量力地跑来打扰强者的战斗,耍这种卑鄙的花招,真是令人作呕!” “果然弱者就该去死。” “噗——”炭治郎被一招“空式”狠狠击中了腹部,吐出一口血来。 他咬牙继续挥刀,大声喊道:“我绝不原谅你的想法!” 猗窝座一脚踢出巨大的冲击波,将身边纠缠不休的杏寿郎和义勇击飞,眼神冰冷地挥拳攻向炭治郎。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嘭嘭”几声闷响,炭治郎身上爆开数道血花,身体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胸膛的骨骼传来“咔咔”的脆响。 “快去死!”猗窝座刚要过去补上一脚,就被实弥死命拖住了。 “你也想要为了保护弱者去死吗?”猗窝座恼火地抬起刚刚长出来的右臂,双臂交替挥出了凌厉而精准的乱拳,“那我就成全你!” 漫天的冲击波过后,不死川实弥却并没有倒下。 炭治郎身形狼狈地站在他身旁,在关键时刻爬起来与他一同扛下了这一招。 “你说的是错的!”炭治郎目光灼灼地瞪着猗窝座,“世界上没有弱者就该去死的道理!” “身为弱者,在强者的保护和帮助下不断变强,然后再去保护比自己更需要帮助的人,这才是自然的道理!” 猗窝座愣了下,一时间竟然没有再度发动攻击。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言论…… 那道总是在他耳边说着“要去帮助他人”的身影再度浮现在眼前,与这个人融合为一,让他感到生理上的厌恶。 “即使我现在确实弱小,但我也会拼上性命去保护大家的生命!”炭治郎双手持刀,双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因为这里的大家需要帮助,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与你战斗!” “或许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自量力,但我正是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强的!” 猗窝座眼瞳骤然收缩,耳中一阵嗡鸣。 “狛……先生……” 那个粉红色和服的女孩似乎再度出现在他身边,周围变得一片黑暗,耳畔传来什么东西接连炸响的声音。 轰—— 猗窝座侧身避开,眼中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杏寿郎的一刀擦着他的咽喉划过,猛炎般的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爆炸般的鸣响声。 “你果然让人很不爽。”猗窝座表情可怕地望向炭治郎。 他不顾及围拢而来的三柱,猛地逼近到炭治郎身前,向对方挥出凶猛强势的一拳。 “太快了,躲不开!”炭治郎冷静地做出判断。 于是他迅速向后跃起,最大可能地卸去这一拳的力道,减少自身将要承受的伤害。并且调整身位避开要害,用左肩迎上了这一击。 “咔”的一声脆响,他的左肩塌了下去,左臂无力地垂下。 与此同时,他奋力挥出右手紧握的刀刃砍向猗窝座的脖子:“我……绝不再让你肆意妄为!” 猗窝座抬起左手稳稳抓住了他的刀锋,再度抬起青筋暴起的右拳,向着他的脑袋狠狠挥去。 “自欺欺人的弱者,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能保护得了谁呢?”他嗤笑道。 轰然的雷鸣声在耳边响起,我妻善逸嘴角淌着血,如同金色的雷光般电射而来,拖拽着炭治郎避开了这无法回避的一击。 因为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神速”,他的两条小腿都超负荷地流出了鲜血,双脚已经动不了了。 猗窝座落在地上,捏紧拳头看着摔落在地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 “你果然和我一样,没有什么要保护的东西就不行。” 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再度浮现在他眼前,含笑对他说着些令人反胃的话。 “就像守护神社的狛犬……” “滚开!”猗窝座咬紧牙关,挥拳迎上三个柱斩来的刀锋。 “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强什么的,可笑至极!” 他低吼道,不知道是在回应炭治郎,还是在回应这个幻觉中的男人。 炭治郎拍拍善逸的肩膀以示感激,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变强?”他再度持刀向着猗窝座奔去,大声问道。 幻觉中的那个面目朦胧的女孩也在同时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变强?” “因为不变强的话,就无法给父亲带药回去,不变强的话就守护不了……” 猗窝座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中回应道,然后—— 双眼猛然瞪大,身体瞬间僵住了。 第218章 过去的身影 冒着腾腾蒸汽的火车头拖着两节车厢,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呼啸的声音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伊之助和魇梦的战斗已经完全僵持住了。 “兽之呼吸·贰之型·错乱锐爪!” 交错舞动的淡蓝色双刀劈斩出一道道十字形剑气,一次次将车厢内的血肉和触手切断,然而很快它们便再度生长蔓延出来。 为了保护两节车厢中的乘客,伊之助没办法斩断魇梦隐藏在火车头的脖颈。 同样的,魇梦也奈何不了伊之助,连一个乘客都没能杀死。 他甚至完全被绊住了手脚,必须全力以赴牵制对方的行动,根本没机会将自己的身躯从列车中分离出来。 即使对方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血鬼术的影响下陷入睡梦之中,但转眼间就会醒来,甚至连招式的连贯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在入梦的瞬间就察觉到自己中招,然后立刻自刎。尽管是在睡梦中,要做到这种事也需要超出常人的意志和胆识……” “入睡~” 魇梦不间断地发出强制催眠的细语,望向黎明前尤其黑暗的夜幕。 “快天亮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已经没时间拖到对方体力耗尽了,一旦太阳升起就完了。 魇梦深深看了眼伊之助,趁着对方钻进第二节车厢中的时候,再一次断开了两节车厢之间的连接。 “连接着车头继续向前行进的车厢中的乘客,以及渐渐停在铁轨上的车厢中的乘客,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他看着再一次从梦境中醒来的猪头少年,笑眯眯地说。 “切。”伊之助的眼神在刹那的迷茫后复归清明。他挥刀清除这节车厢中的血肉触手,接着将手中的双刀背在身后。 不断地在梦境与现实中交替轮回,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好在他的敏锐的感知和超常的直觉不止一次地对他发出警示,才让他不至于做出在现实中抹脖子的行为。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渐渐拉远距离的前一节车厢,身体如同狩猎的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兽之呼吸·陆之型·猛虎狩歌!” 伴随着虎啸一般的声音,他身形迅猛地越过了两节车厢之间的距离,钻进了前方的车门中。 “嗯?你选择了这节车厢中的人吗?”魇梦如同梦呓的声音满含嘲弄,“那么,被你抛下的那群人真是可怜呢~” “哼!”伊之助一句话都懒得说,随手斩除沿途的所有血肉触手,像一颗炮弹一样狠狠砸进了火车头的驾驶室中。 驾驶室已经完全被厚厚的肉块填满了。 为了保护自身的要害,这里的血肉比其他地方更加巨大,也更加灵活。 “怎么?想要趁现在砍断我的脖子吗?”魇梦的脑袋在旁边的肉墙中生长出来,“不可能的哟,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 “除非你放弃保护所有的乘客,否则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你根本无法砍断我的脖子。” 所有的血肉骤然紧绷,将脖颈所在的位置牢牢护住了。 伊之助横冲直撞地冲向了肉壁,但在逼近之前猛然调转方向,不再把目标对准脖颈所在的区域,而是向着驾驶室的另一处位置劈斩出手中的双刀。 “兽之呼吸·伍之型·刃牙岚舞!” 风暴般的刀刃将周围的血肉切碎,露出了埋在下方的锅炉。 轰! 手中的刀刃狠狠劈下,将驾驶室中的锅炉以及列车的动力系统一并摧毁! 伴随着一阵漏气的“嗤嗤”声,脚下的列车失去了动力,开始缓缓减速。 “哼哼哼……”伊之助喘了口粗气,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傻瓜才做选择题,我两个都要!”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魇梦愣住的表情。 “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 伊之助一脚把他的脑袋踢飞,转身在后方的两节车厢中来回奔跑着,将刚刚生长出来的触手切断。 虽然两节车厢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不算太远,多耗费一点体力完全能够顾及得到! 天色已然快要亮起,现在优势在他! 接下来,只需要静等日出便好。 “炭治郎,善逸,炼狱先生……你们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伊之助在挥刀的间隙转头望向远方,似乎想要隔着遥远的空间看到另一边的战场。 在那片血染的林中空地上,惨烈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面对这群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他的邀请,坚韧无比地与自己对抗的对手,猗窝座眉头紧锁,却也心生敬意。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却仍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 明明已经身形踉跄,却仍坚持着挥舞手中的刀刃。 明明身体早就应该达到了极限,却仍然以不可思议的毅力保持着战斗力,互相支援和守护,硬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坚持到了现在。 “不屈的精神,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不死心……” 猗窝座深受触动,更是感到十分遗憾和惋惜。因为他们不愿意成为鬼,那就只能死。 “我们不是武士,没有刀。”耳边似乎传来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但是心里有刀,用的只有自己的拳……” 一个穿着白色武道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前,看不清面容,握着右拳似乎在对他谆谆教诲。 “碍眼!”猗窝座一拳砸过去,却打在了空气中。 凌厉的风刃在他眼前划过,切断了他挥出去的手臂,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撕裂状的伤痕。 “这家伙疯了吗?突然往空气中打。”不死川实弥急促地喘息着,刚想扩大战果,面色陡然一变。 他抬起日轮刀,险之又险地挡下了猗窝座踢过来的脚掌,刀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裂开了几道裂痕。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好似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刀刃自下而上切向猗窝座的小腿,却被对方轻巧地闪避开了。 “你的速度变慢了啊,杏寿郎。”猗窝座抬起拳头骤然贴近到杏寿郎身前。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这时,炭治郎狂奔而来加入了战局,灼热的红色刀刃上似乎燃烧起了真实的火焰,旋转着斩向猗窝座的后颈。 然而猗窝座的身体顺着刀锋划过的方向偏转,便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击。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击刺。” 富冈义勇使用自身掌握的速度最快的击剑技,刀光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阻碍着猗窝座的动作。 炭治郎再度将刀刃旋转舞动一周,自上而下砍向猗窝座的右臂。 “嗤”的一声,红色的刀刃像是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一般流畅地划过,比以往更加轻松地切断了对方的整条手臂。 “嗯?”猗窝座诧异地挑了挑眉,几个后跳拉开了距离。 他瞥了眼自己的断臂,刀刃划过的地方传来火焰灼烧般的强烈痛感,伤口也没办法立刻恢复。 在他的预判下,这一刀本该无法斩断他的手臂才对。 猗窝座皱眉看着炭治郎手中的红色刀刃。 “刀刃变成了红色,是因为这个让我的判断失误了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缘由,那么在战斗中躲开就是了。 弱者即便手持利器,也终究只是弱者而已。 猗窝座更在意的是—— “恶心的弱者,只会耍这些无耻的小手段!” 他冷嗤一声,没太在意自己正在缓缓生长的手臂,一闪身便突进到炭治郎身侧,抬起左拳砸向他的太阳穴。 “风之呼吸·陆之型·黑风烟岚!” 实弥全力挥出扩散出无数道细小风刃的强劲斩击,为炭治郎接下了这一击,自己却被反手轰飞了出去。 “火之神神乐·炎舞!”炭治郎双臂发力,向猗窝座挥砍出两道巨大的圆形斩击。 猗窝座向后仰身回避,抬脚向上踢了出去。 “躲开……躲开!” 炭治郎咬紧牙关使劲侧转身体,强力的踢击擦着他的脸颊踢到了空处,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短短的片刻,杏寿郎和义勇也挥刀斩来,为他解了围。 猗窝座表情冷漠地挥舞着拳头,对炭治郎的插手极度不爽。 “身为弱者就自觉屁滚尿流地逃命啊。” “不自量力地跑来打扰强者的战斗,耍这种卑鄙的花招,真是令人作呕!” “果然弱者就该去死。” “噗——”炭治郎被一招“空式”狠狠击中了腹部,吐出一口血来。 他咬牙继续挥刀,大声喊道:“我绝不原谅你的想法!” 猗窝座一脚踢出巨大的冲击波,将身边纠缠不休的杏寿郎和义勇击飞,眼神冰冷地挥拳攻向炭治郎。 “破坏杀·鬼芯八重芯!” “火之神神乐·灼骨炎阳!” “嘭嘭”几声闷响,炭治郎身上爆开数道血花,身体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胸膛的骨骼传来“咔咔”的脆响。 “快去死!”猗窝座刚要过去补上一脚,就被实弥死命拖住了。 “你也想要为了保护弱者去死吗?”猗窝座恼火地抬起刚刚长出来的右臂,双臂交替挥出了凌厉而精准的乱拳,“那我就成全你!” 漫天的冲击波过后,不死川实弥却并没有倒下。 炭治郎身形狼狈地站在他身旁,在关键时刻爬起来与他一同扛下了这一招。 “你说的是错的!”炭治郎目光灼灼地瞪着猗窝座,“世界上没有弱者就该去死的道理!” “身为弱者,在强者的保护和帮助下不断变强,然后再去保护比自己更需要帮助的人,这才是自然的道理!” 猗窝座愣了下,一时间竟然没有再度发动攻击。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言论…… 那道总是在他耳边说着“要去帮助他人”的身影再度浮现在眼前,与这个人融合为一,让他感到生理上的厌恶。 “即使我现在确实弱小,但我也会拼上性命去保护大家的生命!”炭治郎双手持刀,双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因为这里的大家需要帮助,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与你战斗!” “或许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自量力,但我正是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强的!” 猗窝座眼瞳骤然收缩,耳中一阵嗡鸣。 “狛……先生……” 那个粉红色和服的女孩似乎再度出现在他身边,周围变得一片黑暗,耳畔传来什么东西接连炸响的声音。 轰—— 猗窝座侧身避开,眼中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杏寿郎的一刀擦着他的咽喉划过,猛炎般的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爆炸般的鸣响声。 “你果然让人很不爽。”猗窝座表情可怕地望向炭治郎。 他不顾及围拢而来的三柱,猛地逼近到炭治郎身前,向对方挥出凶猛强势的一拳。 “太快了,躲不开!”炭治郎冷静地做出判断。 于是他迅速向后跃起,最大可能地卸去这一拳的力道,减少自身将要承受的伤害。并且调整身位避开要害,用左肩迎上了这一击。 “咔”的一声脆响,他的左肩塌了下去,左臂无力地垂下。 与此同时,他奋力挥出右手紧握的刀刃砍向猗窝座的脖子:“我……绝不再让你肆意妄为!” 猗窝座抬起左手稳稳抓住了他的刀锋,再度抬起青筋暴起的右拳,向着他的脑袋狠狠挥去。 “自欺欺人的弱者,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能保护得了谁呢?”他嗤笑道。 轰然的雷鸣声在耳边响起,我妻善逸嘴角淌着血,如同金色的雷光般电射而来,拖拽着炭治郎避开了这无法回避的一击。 因为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神速”,他的两条小腿都超负荷地流出了鲜血,双脚已经动不了了。 猗窝座落在地上,捏紧拳头看着摔落在地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 “你果然和我一样,没有什么要保护的东西就不行。” 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再度浮现在他眼前,含笑对他说着些令人反胃的话。 “就像守护神社的狛犬……” “滚开!”猗窝座咬紧牙关,挥拳迎上三个柱斩来的刀锋。 “为了保护他人而变强什么的,可笑至极!” 他低吼道,不知道是在回应炭治郎,还是在回应这个幻觉中的男人。 炭治郎拍拍善逸的肩膀以示感激,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变强?”他再度持刀向着猗窝座奔去,大声问道。 幻觉中的那个面目朦胧的女孩也在同时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变强?” “因为不变强的话,就无法给父亲带药回去,不变强的话就守护不了……” 猗窝座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中回应道,然后—— 双眼猛然瞪大,身体瞬间僵住了。 第219章 记忆 不变强的话,就无法给父亲带药回去。 不变强的话,就不能带着偷来的钱包逃走。 不变强的话,遭到报复也赢不了。 不变强的话,会被奉行所捉住判刑…… 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浮现在猗窝座的脑海里,遥远却又真实,让他心潮起伏。 贫寒的家境,身患重病的父亲,还有一个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少年。 他们是谁?那个少年,看上去好熟悉……是我吗? 在恍惚的记忆画面中,猗窝座动作有些僵硬地应对着众人的围攻,拳脚的攻击失去了以往的凌厉和精准。 面对突然间威胁性大降的对手,鬼杀队几人抖擞精神,压榨出了身体中最后的力量。 原本摇摇欲坠的战局再度变得僵持了起来。 “坚持住!太阳快要升起了!” 猗窝座没有在意这些,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为了治好父亲的病,为了让父亲活下去,少年只能通过偷窃别人的钱,才能换取给父亲治病的昂贵的药。 哪怕因此被奉行所抓住,被处罚和殴打,被烙上代表罪人的刺青,他也完全不在乎。 为了父亲,不管是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还是被打断骨头,他都扛得下来。 为了父亲,哪怕死了都无所谓。 “我一定能治好他!” 直到父亲上吊……自杀……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孩子去夺人钱财给自己治病,为了不再给自己的孩子添麻烦,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重来,正直地活下去。 就这样死了啊…… “穷人连活着都不被允许吗?这世道见鬼去!” 少年抱着父亲的墓碑痛哭流涕的身影缓缓定格在记忆中,在猗窝座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那似乎……是他曾经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这样啊,他一开始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才选择变强的吗? 猗窝座回过神来,此时此刻,心中如潮水般喷薄而出的情绪是—— 愤怒! 一定能治好、拯救、保护……都是些无聊透顶的妄言妄语。 令人不快至极! 猗窝座有些失焦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含怒挥出的乱拳势大力沉,让周围的几人猝不及防间向四方飞出,身上爆开一道道血花。 猗窝座没有在意其余人,直接追上了炭治郎。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统统给我去死!” 就像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茫然无措地愤怒着,麻木地与人争斗着。 “炭治郎!”杏寿郎、义勇和实弥拼尽全力狂奔而来。 “火之神神乐·圆舞!” 炭治郎高举手中的日轮刀奋力挥下,却被猗窝座一拳砸在刀身侧边。 “当”的一声脆响—— 刀,断了。 猗窝座攥紧另一只拳头就要挥出,一溜血液从旁边飞射而来,落在了他身上。 呼—— 灼热的火焰在他身上轰然爆发开来,将他的全身都吞没了进去,像是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 “血鬼术·爆血!”祢豆子加入了战场,竭尽全力催动着血鬼术。 猗窝座刚要挥出的拳头在火焰的烧灼下略微停顿,便被飞速赶来的杏寿郎和义勇联手架住。 实弥的刀刃则是缠绕着猛烈的狂风,以疾风之势砍向他的后颈。 “喝!”炭治郎大吼一声,同样挥动断掉的刀斩向猗窝座。 猗窝座向后踹出一脚,“咔嚓”一声踢断了实弥的右臂,同时一把攥住了炭治郎斩来的刀刃。 “为什么这些狗屁不如的家伙能活着,老爸却必须死呢?” 脑海里的少年在发出愤世嫉俗的质问。 “去死!统统去死!” “刀……抽不出来!”炭治郎死死咬着牙,干脆借着右臂发力,一脑门狠狠砸在了猗窝座头上。 砰! “脱胎换骨,少年!” 胡子拉碴的男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一阵乱拳砸在他脸上。 猗窝座瞳孔微颤,头上流着血“噔噔”后退了几步。 “你很有天赋啊!不用武器就能打赢大人,真是个让人心情大好的家伙。”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男人,之前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面容。 “要不要来我的道场?我这里一个门生都没有。” “你是谁啊?”猗窝座满心烦躁,“滚开!” 他再度挥拳冲向炭治郎,眼中满是凶狠的杀意。 可恶的人类,恶心的弱者,竟敢让他想起这种无聊的过去。 凌乱到大失准头的拳头又一次被众人合力拦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哎呀——真是好结实的家伙!都揍成那样了,还不消片刻就醒了。” 衣服后面有着“素流”二字的男人带着他走在道场的长廊上。 “……我还有一份工作想交给你……” 无聊的过去! 猗窝座瞥见山峦间亮起的白光。没有时间再浪费了,赶紧杀了他们! 他一脚踩碎了地面,再度摆开架势,脚下绽放开巨大而美丽的十二角雪花图案。 “快退!”实弥瞳孔紧缩,认出了对方的阵势,嘶声大喊道。 在如今全员重伤脱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办法接下这威力强劲且范围巨大的一招…… 会死! 在所有人竭力向后退避之时,杏寿郎却不退反进,决绝的身影好似携着熊熊燃烧的烈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猗窝座。 他会贯彻自己的职责!哪怕付出生命,也要为大家争取一个生的机会! “炼狱先生!”炭治郎声嘶力竭地喊道。 “炼狱!”义勇和实弥目眦欲裂。 “可恶的人类,易碎又脆弱的弱者……”猗窝座望着冲向自己的杏寿郎,“轻易就会死,坏掉,消失不见……” “我刚把身为罪人的你狠揍了一顿,收拾掉了。没事了!”记忆中的男人冲他开朗地笑着。 无聊至极! “术式展开!”猗窝座脚下踏着的雪花图案绽放出明亮的蓝色光芒。 “我想麻烦你照看我生病的女儿……”男人还在说着。 无聊—— “终式·青银乱……” 门扉“呼”的一声打开,那个眼眸如同花朵一般的女孩转过头来看向他。 猗窝座猛地瞪大双眼,眼瞳剧烈地震颤着,即将释放的招式顷刻间消失不见。 那是—— 他颤抖着吸了口气,狠狠一蹬地面转过身去,身形慌乱甚至是狼狈地钻进了黑暗的树林里,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处。 杏寿郎抱着必死的决心挥出的一刀砍在了空处。 “逃……逃走了?”实弥呆愣愣地张着嘴,满头问号。 “太阳出来了?”义勇眼前一阵发黑,脱力地坐倒在地上。 他仰头看着半明半暗的天空。嗯,他眼花了,太阳肯定已经升起了。 “他的身上,传来了一种十分悲伤的气味。” 炭治郎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眼睛直直盯着猗窝座逃走的方向。 “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炭治郎更想用“人”来称呼对方。 猗窝座呼吸急促地奔行在丛林里,几乎是在亡命奔逃。 不是在逃离即将升起的太阳,而是如影随形追逐而来,要将他完全淹没的悲伤与绝望。 那是属于他的—— 记忆。 “狛……先生……” 女孩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着他。 “狛治先生!” 猗窝座前冲的脚步刹那间停滞,身体僵直地站在了原地。 周围的世界霎时间变得黑暗下来,璀璨绚丽的花火接连绽放开来,将黑暗点亮。 “狛治先生,可以和我结为夫妻吗?” 头上插着雪花发簪的女孩紧紧握着他的手,羞红着脸庞,用花朵一般美丽的眼瞳凝视着他。 “嗯!”猗窝座听见自己这样回应道,“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一生保护你。” 女孩眼角含着泪花,脸上绽开比烟花都更加明媚的笑容。 猗窝座抬起手掌,颤抖着想要抓住她,眼前的一切却如烟云般散去。 伸出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恋雪。” 他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伫立在脑海中的围墙轰然坍塌,过往的所有记忆蜂拥而至。 “是啊,我都和她约好了。” 结果,他只是逞口舌之快,约定一样都没有完成。 在加入素流道场后,跟庆藏师父练习拳法,照顾恋雪。 恋雪渐渐恢复了健康,自己的心灵也得到了拯救。 庆藏师父也愿意将恋雪托付给他,不介意他是个刺有罪人纹身的罪人。 明明人生已经有了重来的机会,被拯救的心灵再度生出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惜用性命守护的两人,竟然会惨遭毒杀。 在举办婚礼之前,他离开了庆藏师父和恋雪,回去给父亲上坟。 然后,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找素流道场麻烦的剑道场,因为对着干也赢不了他们,所以往井里投了毒。 重要的人面临危机时,他总是不在身边。 没能保护得了任何人…… 哪怕事后赤手空拳杀死了剑道场的六十七人,为他们报了仇,心里也空空如也。 在万念俱灰之时,被变成了鬼,失去了记忆。 成为鬼后又一直在追求强大。 明明想守护的东西已经一样都没有了,也并不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继续生存下去,却反复进行了数百年无意义的杀戮…… 真是悲惨、滑稽又无聊的故事。 猗窝座缓缓跪倒下去,全身似乎都失去了力气,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攥紧双拳。 是啊,他讨厌弱者。 弱者不会堂堂正正地决胜负,会在井里投毒,丑恶不堪。 弱者的忍耐力不够强,动辄自暴自弃,用“守护的拳头”去杀人,让师父重要的素流拳法染血,也没能遵守父亲的遗言…… 弱者完成不了任何约定,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原来如此,我真正想要杀死的弱者是——” “我自己啊。” 他转过头,望向树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 阳光穿过丛林的间隙,黑暗的大地如同被拉开的帷幕,光明的脚步向着他缓缓走来。 已经没意义了,就此结束。 哪怕他已经无法去到重要之人的所在之地,但若是还能再见的话,他想亲口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去完成这个失约了数百年的约定。 猗窝座凝视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忽然看到了那个身着粉色和服的女子,不知在那里等待了多久,正微笑着对他张开怀抱。 “欢迎回来,狛治先生。” 他瞪大眼睛,抬起双手迎向光明,想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如同投向他最终的归宿。 “这样啊,你一直在等着我啊。” “让你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金色的阳光穿过林荫,将要把他拥入怀中。 铮—— 一道木门在他脚下浮现出来,将他拖入了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城市之中。 “你在做什么,猗窝座?” 无惨站在他身前,用那双冷酷的梅红色竖瞳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空间的骤然变换让猗窝座愣了一下,然后他抬眼看着无惨。 恢复记忆之后,他对这个将自己强行变成鬼的家伙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心里却也并没有太多愤怒和恨意,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只想早点见到一直在彼世等待着他的人。 “没什么。”猗窝座冷淡地说。 无惨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不是想变强吗?” “好不容易踏入了你所追求的至高领域,却要软弱地自行舍弃吗?” “猗窝座!” 猗窝座皱起眉来,身体上出现一道道裂纹,血流如注。 “够了,已经没有变强的理由了。”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漠。 “猗窝座,猗窝座,猗窝座……”无惨的声调一声比一声高,抓着猗窝座粉色头发的手渐渐收紧,“你真令我失望。” 这一大清早的,真刺激。 在发现猗窝座的情绪出现异常后,他迅速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然后就发现他所欣赏和看重的上弦之叁——想晒太阳! 无惨当即命令鸣女将猗窝座拉进了无限城,这才从对方的思想中了解了缘由。 明明领悟了通透世界,压着猎鬼人打了那么久却没能杀死一个人。 这也就罢了,只是因为偶然间恢复了记忆,竟然就想要寻死? 对自己的生命万分珍惜的无惨完全无法理解! 他垂眼死死盯着猗窝座毫无惧意和尊重的表情,眉头拧紧,开始操控他的大脑。 既然如此,那种毫无用处的记忆就没必要留下。 猗窝座被鬼王的控制力压制得动弹不得,脑海中的记忆却渐渐被抹除,刚刚回想起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恋雪,庆藏师父,老爸……” 他将牙齿咬出了血,眼眶都瞪裂了,却阻止不了他们的身影在脑海中越来越远,渐渐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他终于对面前的鬼王生出无限的恨意和杀意。 “绝对饶不了你,鬼舞辻……无……” “嗯?” 他忽然迷茫地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第219章 记忆 不变强的话,就无法给父亲带药回去。 不变强的话,就不能带着偷来的钱包逃走。 不变强的话,遭到报复也赢不了。 不变强的话,会被奉行所捉住判刑…… 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浮现在猗窝座的脑海里,遥远却又真实,让他心潮起伏。 贫寒的家境,身患重病的父亲,还有一个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少年。 他们是谁?那个少年,看上去好熟悉……是我吗? 在恍惚的记忆画面中,猗窝座动作有些僵硬地应对着众人的围攻,拳脚的攻击失去了以往的凌厉和精准。 面对突然间威胁性大降的对手,鬼杀队几人抖擞精神,压榨出了身体中最后的力量。 原本摇摇欲坠的战局再度变得僵持了起来。 “坚持住!太阳快要升起了!” 猗窝座没有在意这些,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为了治好父亲的病,为了让父亲活下去,少年只能通过偷窃别人的钱,才能换取给父亲治病的昂贵的药。 哪怕因此被奉行所抓住,被处罚和殴打,被烙上代表罪人的刺青,他也完全不在乎。 为了父亲,不管是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还是被打断骨头,他都扛得下来。 为了父亲,哪怕死了都无所谓。 “我一定能治好他!” 直到父亲上吊……自杀……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孩子去夺人钱财给自己治病,为了不再给自己的孩子添麻烦,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重来,正直地活下去。 就这样死了啊…… “穷人连活着都不被允许吗?这世道见鬼去!” 少年抱着父亲的墓碑痛哭流涕的身影缓缓定格在记忆中,在猗窝座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那似乎……是他曾经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这样啊,他一开始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才选择变强的吗? 猗窝座回过神来,此时此刻,心中如潮水般喷薄而出的情绪是—— 愤怒! 一定能治好、拯救、保护……都是些无聊透顶的妄言妄语。 令人不快至极! 猗窝座有些失焦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含怒挥出的乱拳势大力沉,让周围的几人猝不及防间向四方飞出,身上爆开一道道血花。 猗窝座没有在意其余人,直接追上了炭治郎。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统统给我去死!” 就像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茫然无措地愤怒着,麻木地与人争斗着。 “炭治郎!”杏寿郎、义勇和实弥拼尽全力狂奔而来。 “火之神神乐·圆舞!” 炭治郎高举手中的日轮刀奋力挥下,却被猗窝座一拳砸在刀身侧边。 “当”的一声脆响—— 刀,断了。 猗窝座攥紧另一只拳头就要挥出,一溜血液从旁边飞射而来,落在了他身上。 呼—— 灼热的火焰在他身上轰然爆发开来,将他的全身都吞没了进去,像是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 “血鬼术·爆血!”祢豆子加入了战场,竭尽全力催动着血鬼术。 猗窝座刚要挥出的拳头在火焰的烧灼下略微停顿,便被飞速赶来的杏寿郎和义勇联手架住。 实弥的刀刃则是缠绕着猛烈的狂风,以疾风之势砍向他的后颈。 “喝!”炭治郎大吼一声,同样挥动断掉的刀斩向猗窝座。 猗窝座向后踹出一脚,“咔嚓”一声踢断了实弥的右臂,同时一把攥住了炭治郎斩来的刀刃。 “为什么这些狗屁不如的家伙能活着,老爸却必须死呢?” 脑海里的少年在发出愤世嫉俗的质问。 “去死!统统去死!” “刀……抽不出来!”炭治郎死死咬着牙,干脆借着右臂发力,一脑门狠狠砸在了猗窝座头上。 砰! “脱胎换骨,少年!” 胡子拉碴的男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一阵乱拳砸在他脸上。 猗窝座瞳孔微颤,头上流着血“噔噔”后退了几步。 “你很有天赋啊!不用武器就能打赢大人,真是个让人心情大好的家伙。” 穿着白色武道服的男人,之前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面容。 “要不要来我的道场?我这里一个门生都没有。” “你是谁啊?”猗窝座满心烦躁,“滚开!” 他再度挥拳冲向炭治郎,眼中满是凶狠的杀意。 可恶的人类,恶心的弱者,竟敢让他想起这种无聊的过去。 凌乱到大失准头的拳头又一次被众人合力拦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哎呀——真是好结实的家伙!都揍成那样了,还不消片刻就醒了。” 衣服后面有着“素流”二字的男人带着他走在道场的长廊上。 “……我还有一份工作想交给你……” 无聊的过去! 猗窝座瞥见山峦间亮起的白光。没有时间再浪费了,赶紧杀了他们! 他一脚踩碎了地面,再度摆开架势,脚下绽放开巨大而美丽的十二角雪花图案。 “快退!”实弥瞳孔紧缩,认出了对方的阵势,嘶声大喊道。 在如今全员重伤脱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办法接下这威力强劲且范围巨大的一招…… 会死! 在所有人竭力向后退避之时,杏寿郎却不退反进,决绝的身影好似携着熊熊燃烧的烈焰,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猗窝座。 他会贯彻自己的职责!哪怕付出生命,也要为大家争取一个生的机会! “炼狱先生!”炭治郎声嘶力竭地喊道。 “炼狱!”义勇和实弥目眦欲裂。 “可恶的人类,易碎又脆弱的弱者……”猗窝座望着冲向自己的杏寿郎,“轻易就会死,坏掉,消失不见……” “我刚把身为罪人的你狠揍了一顿,收拾掉了。没事了!”记忆中的男人冲他开朗地笑着。 无聊至极! “术式展开!”猗窝座脚下踏着的雪花图案绽放出明亮的蓝色光芒。 “我想麻烦你照看我生病的女儿……”男人还在说着。 无聊—— “终式·青银乱……” 门扉“呼”的一声打开,那个眼眸如同花朵一般的女孩转过头来看向他。 猗窝座猛地瞪大双眼,眼瞳剧烈地震颤着,即将释放的招式顷刻间消失不见。 那是—— 他颤抖着吸了口气,狠狠一蹬地面转过身去,身形慌乱甚至是狼狈地钻进了黑暗的树林里,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远处。 杏寿郎抱着必死的决心挥出的一刀砍在了空处。 “逃……逃走了?”实弥呆愣愣地张着嘴,满头问号。 “太阳出来了?”义勇眼前一阵发黑,脱力地坐倒在地上。 他仰头看着半明半暗的天空。嗯,他眼花了,太阳肯定已经升起了。 “他的身上,传来了一种十分悲伤的气味。” 炭治郎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眼睛直直盯着猗窝座逃走的方向。 “那个……人。”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炭治郎更想用“人”来称呼对方。 猗窝座呼吸急促地奔行在丛林里,几乎是在亡命奔逃。 不是在逃离即将升起的太阳,而是如影随形追逐而来,要将他完全淹没的悲伤与绝望。 那是属于他的—— 记忆。 “狛……先生……” 女孩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着他。 “狛治先生!” 猗窝座前冲的脚步刹那间停滞,身体僵直地站在了原地。 周围的世界霎时间变得黑暗下来,璀璨绚丽的花火接连绽放开来,将黑暗点亮。 “狛治先生,可以和我结为夫妻吗?” 头上插着雪花发簪的女孩紧紧握着他的手,羞红着脸庞,用花朵一般美丽的眼瞳凝视着他。 “嗯!”猗窝座听见自己这样回应道,“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一生保护你。” 女孩眼角含着泪花,脸上绽开比烟花都更加明媚的笑容。 猗窝座抬起手掌,颤抖着想要抓住她,眼前的一切却如烟云般散去。 伸出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恋雪。” 他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伫立在脑海中的围墙轰然坍塌,过往的所有记忆蜂拥而至。 “是啊,我都和她约好了。” 结果,他只是逞口舌之快,约定一样都没有完成。 在加入素流道场后,跟庆藏师父练习拳法,照顾恋雪。 恋雪渐渐恢复了健康,自己的心灵也得到了拯救。 庆藏师父也愿意将恋雪托付给他,不介意他是个刺有罪人纹身的罪人。 明明人生已经有了重来的机会,被拯救的心灵再度生出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惜用性命守护的两人,竟然会惨遭毒杀。 在举办婚礼之前,他离开了庆藏师父和恋雪,回去给父亲上坟。 然后,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找素流道场麻烦的剑道场,因为对着干也赢不了他们,所以往井里投了毒。 重要的人面临危机时,他总是不在身边。 没能保护得了任何人…… 哪怕事后赤手空拳杀死了剑道场的六十七人,为他们报了仇,心里也空空如也。 在万念俱灰之时,被变成了鬼,失去了记忆。 成为鬼后又一直在追求强大。 明明想守护的东西已经一样都没有了,也并不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继续生存下去,却反复进行了数百年无意义的杀戮…… 真是悲惨、滑稽又无聊的故事。 猗窝座缓缓跪倒下去,全身似乎都失去了力气,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攥紧双拳。 是啊,他讨厌弱者。 弱者不会堂堂正正地决胜负,会在井里投毒,丑恶不堪。 弱者的忍耐力不够强,动辄自暴自弃,用“守护的拳头”去杀人,让师父重要的素流拳法染血,也没能遵守父亲的遗言…… 弱者完成不了任何约定,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原来如此,我真正想要杀死的弱者是——” “我自己啊。” 他转过头,望向树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 阳光穿过丛林的间隙,黑暗的大地如同被拉开的帷幕,光明的脚步向着他缓缓走来。 已经没意义了,就此结束。 哪怕他已经无法去到重要之人的所在之地,但若是还能再见的话,他想亲口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去完成这个失约了数百年的约定。 猗窝座凝视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忽然看到了那个身着粉色和服的女子,不知在那里等待了多久,正微笑着对他张开怀抱。 “欢迎回来,狛治先生。” 他瞪大眼睛,抬起双手迎向光明,想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如同投向他最终的归宿。 “这样啊,你一直在等着我啊。” “让你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金色的阳光穿过林荫,将要把他拥入怀中。 铮—— 一道木门在他脚下浮现出来,将他拖入了看不到边际的黑暗城市之中。 “你在做什么,猗窝座?” 无惨站在他身前,用那双冷酷的梅红色竖瞳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空间的骤然变换让猗窝座愣了一下,然后他抬眼看着无惨。 恢复记忆之后,他对这个将自己强行变成鬼的家伙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心里却也并没有太多愤怒和恨意,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只想早点见到一直在彼世等待着他的人。 “没什么。”猗窝座冷淡地说。 无惨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不是想变强吗?” “好不容易踏入了你所追求的至高领域,却要软弱地自行舍弃吗?” “猗窝座!” 猗窝座皱起眉来,身体上出现一道道裂纹,血流如注。 “够了,已经没有变强的理由了。”他的语气平静而冷漠。 “猗窝座,猗窝座,猗窝座……”无惨的声调一声比一声高,抓着猗窝座粉色头发的手渐渐收紧,“你真令我失望。” 这一大清早的,真刺激。 在发现猗窝座的情绪出现异常后,他迅速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然后就发现他所欣赏和看重的上弦之叁——想晒太阳! 无惨当即命令鸣女将猗窝座拉进了无限城,这才从对方的思想中了解了缘由。 明明领悟了通透世界,压着猎鬼人打了那么久却没能杀死一个人。 这也就罢了,只是因为偶然间恢复了记忆,竟然就想要寻死? 对自己的生命万分珍惜的无惨完全无法理解! 他垂眼死死盯着猗窝座毫无惧意和尊重的表情,眉头拧紧,开始操控他的大脑。 既然如此,那种毫无用处的记忆就没必要留下。 猗窝座被鬼王的控制力压制得动弹不得,脑海中的记忆却渐渐被抹除,刚刚回想起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恋雪,庆藏师父,老爸……” 他将牙齿咬出了血,眼眶都瞪裂了,却阻止不了他们的身影在脑海中越来越远,渐渐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他终于对面前的鬼王生出无限的恨意和杀意。 “绝对饶不了你,鬼舞辻……无……” “嗯?” 他忽然迷茫地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第220章 结束的旅行 无限城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猗窝座如梦初醒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无惨黑沉沉的臭脸。 啊,对了,他之前跟几个猎鬼人打了一架。 因为太阳出来了,没能杀死他们。 此刻被召唤到这里,必然是要受到责罚的。 猗窝座皱起眉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没有多想,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平静地等待无惨大人的惩罚。 既然办事不力,总归是要认罚的。 “猗窝座,你……”无惨身上的气势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看到猗窝座平静的表情后忽然泄了气。 他有些心累地摆摆手,沉着脸说:“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猗窝座。” 既然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已经抹去了,他也就没心思再做惩罚了。 比起猗窝座突然犯蠢在那里寻死觅活的,他没能杀死猎鬼人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无惨忽然沉默了,整个鬼都前所未有地沧桑了起来。 他对上弦的期待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低了? 在无惨面色阴晴不定的时候,猗窝座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无惨大人不久之前才因为这种事发过火,还特意召开了一次上弦会议。 没想到这回自己却是被轻飘飘地放过了? 猗窝座只是诧异了一下,倒也懒得多想,只是低声应道:“是。” 无惨从怀疑鬼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不想多看这糟心玩意儿一眼,转过身去兴致缺缺地说:“退下。” 猗窝座站起身来,在无限城错综复杂的廊道和木台之间奔跑跳跃着远去。 这次战斗他收获巨大,已经迫不及待要去修行了。 他已经成功踏入了至高的领域,接下来只要多熟悉一段时间,与罗针结合起来,运用到自身的招式之中…… 他就能变得更强! 但不知为什么,猗窝座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甚至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明明终于得偿所愿,迈入了数百年来孜孜不倦追求的武道境界啊。 一定是错觉? 猗窝座晃了晃脑袋,把这归咎于自己修行得还不到家,以至于高兴傻了。 嗯,回去就奖励自己加练! 无限城中心的高台上,鸣女一本正经地抱着琵琶端坐着,心理活动却十分活跃。 虽然对无惨大人忽然急匆匆命令她把上弦之叁传送过来这件事感到诧异和好奇,但作为一个懂分寸的好员工,她没有向那边投去半分的视线。 不过无惨大人貌似又生气了,好可怕! 这回是上弦之叁大人惹他生气了吗?真是罕见。看样子要遭受惩罚了啊。 鸣女这样想着,有些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 果然她才是无惨大人最喜欢和看重的下属,办事从没有出过错,也从没有被训斥和处罚过! 她心情愉快地想着,打算等无惨大人离开后激情昂扬地演奏一曲,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不过,黑死牟大人昨晚回来了啊。” 鸣女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这样她就不能随意地将无限城捏扁搓圆了,免得招惹到黑死牟大人。 说起来,以往黑死牟大人时不时也会离开无限城出去到处走走,但这么快就回来还是第一次。 果然是因为童磨? 鸣女觉得黑死牟大人一定是哪里想不开了,竟然会同意跟童磨一起去旅行。 “这样的话,童磨也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跃跃欲试地抱紧了手中的琵琶,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这些日子总是一个人搞音乐玩无限城,也没个小伙伴让她往死里拍,鸣女还是觉得有些无趣和寂寞的。 巧的是,她刚想到童磨,脑海里就收到了童磨的传讯。 鸣女小心翼翼地往无惨大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拨动了琵琶弦。 铮—— 清脆悠长的声音响彻在这座宽广的城市中,向着永远笼罩在黑暗中的边际扩散着。 而大地之上已然被光明所笼罩。 太阳从苍茫的山峦间探出头来,万丈的光辉将大地染成灿烂的金色。 荒凉的平原上,孤零零停在铁轨上的火车头连同两节车厢,终于沐浴在了阳光之下。 在数次阻止了魇梦想要从列车中分离出来的尝试后,伊之助总算如愿以偿地将对方拖在太阳下晾了晾。 在阳光的照耀下,包裹着车厢的血肉冒出滚滚的浓烟,开始剧烈地灼烧起来。 火车头内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所有血肉都在慌忙地向着车厢内的阴影中收缩着。 “哈哈哈,晒晒太阳,混蛋!” 伊之助手持双刀跳了起来,贴心地将车顶掀翻,好让对方更全面地享受阳光的照射。 车内回荡的尖叫声更加高亢起来,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晃、倾斜,但在伊之助接连不断施展的招式下始终没有侧翻。 片刻之后,车厢内的血肉在阳光下消散干净,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怎么会?” 魇梦怔怔地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眼中倒映着初升的太阳。 “这里是噩梦吗?” 眼球在阳光下渐渐化为灰烬,鬼的气息在此刻彻底消融。 “总算解决了……”伊之助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他一脸疲倦地扶着车厢的座椅,感觉眼前有些眩晕。 虽然身上没受什么伤,但数不清多少次通过自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不可避免地在精神上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和疲惫。 “也不知道炭治郎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伊之助使劲晃了晃脑袋,困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大家都不要有事啊。”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空地,遍布着大大小小坑洞的地面上被一片片血迹染红。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伫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如山般沉稳厚重。 “原来如此。”他缓缓说道,“我来晚了。” 想不到,这一战的结果竟会如此。 上弦之叁斩杀失败,三名柱连同两位优秀的队员——全员重伤。 随同赶来的隐队员们正有条不紊地为伤员进行包扎,并把他们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啊——就是这样。” 不死川实弥被绷带包成了粽子,气呼呼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又凶又乖的样子。 “说到底,那家伙临阵突破也太赖皮了!” 虽说战斗中本就可能存在各种不确定因素,可本来必胜的局面因为这种意外而全面崩盘,实在是太令人气恼和不甘了。 再加上炼狱和富冈都突然战斗力暴涨却不带他…… 好气,好气! (▼ヘ▼) 直到被隐队员用担架抬走,他还在磨着牙生闷气。 但事实上,伤得这么重还能保持着清醒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在众人赶来之前就陷入了昏迷。 炭治郎在太阳升起前连滚带爬地将祢豆子塞进了箱子里,然后直接趴在一旁失去了意识。 善逸结结实实挨了猗窝座一拳,虽说极力避开了要害,但伤得也着实不轻,躺在那儿就睡过去了。 此时都在被隐队员们救治着。 “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站在一旁流着泪,口中不住地念着佛号。 人还没死呢……实弥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身上真的好疼啊,他宁愿自己也晕过去。 太阳渐渐升高,有序的队伍在山野中慢慢走向远方。 …… 童磨也没有想到,有的同事活蹦乱跳的,突然间就不声不响地死掉了。 比如说小魇梦。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前,他正独自待在一座偏僻的寺庙里躲避即将升起的太阳,表情无辜、茫然又可怜地蹲在墙角玩蚂蚁。 看着蚂蚁将食物从左边搬到右边,再把它拎回原位,继续看着蚂蚁把东西从左边搬到右边…… 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让他大惑不解的事情。 为什么黑死牟阁下忽然中止了旅行,抛下他独自返回无限城了? 难道黑死牟阁下不想找他可爱的后代们了吗? 这件事还要从昨晚说起。 旅行到这座城镇后,他们听说这里居住着一位很厉害的剑士。 在这个剑技精湛的武士越来越少的时代,黑死牟不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对手,当即决定去较量一番。 如果对方只是不会呼吸法的普通人,他自然也会压制自身的所有实力,只以单纯的剑术对战。 事实证明,有名气不一定是好事,比如说可能被黑死牟这样的家伙找上门。 一路上,童磨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让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显得更有参与感一点。 黑死牟阁下是一个严肃又矜持的人,所以接受不了他的真诚夸赞和呐喊助威,那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帮忙打架是绝对不行的。 随意插手别人的战斗,是会惹人讨厌的! 可要是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话,黑死牟阁下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冷淡了? 肯定会感到很寂寞?说不定还会暗自失落和伤感…… 当然黑死牟阁下这样情绪内敛的人,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 童磨转头看着黑死牟向来平静和从容的表情,有些伤脑筋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 “嗯——真是令人苦恼啊。” 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彩虹色的眼瞳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那就在黑死牟阁下战斗的时候帮他奏乐好了~ 这样既能显得有参与感,还能表达他的真诚和热情,激发黑死牟阁下的战斗意志,更能展现出同伴之间打动人心的友谊和羁绊! 一举多得! 童磨一脸期待地用双手捧着脸颊,笑得天真而灿烂。 其实他一直想跟猗窝座阁下这样配合来着,只可惜因为各种原因始终没能办到。 但是为黑死牟阁下这样做也很棒呀~ 打定主意之后,童磨就在黑死牟上门挑战之前默默退到了远处,将自己的御子乐队召唤了出来。 等到黑死牟刚刚踏入那位剑士的宅邸内,与对方对上视线之时,一阵庄严而肃穆的背景音乐自他背后轰然响起。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黑死牟与那位剑士同时呆滞了一下,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童磨。 童磨正大开大合地敲着太鼓,身边围绕着一群演奏着各种乐器的小冰人,乐曲声愈发慷慨激昂起来。 “黑死牟阁下,加油呀!”童磨试图用眼神传递这样的信号。 黑死牟……黑死牟已经心如死灰了。 “童磨!”他将手中的佩刀捏得咔咔响,“你在……做什么?” 音乐声一停,童磨语气欢快地说:“为黑死牟阁下演奏专属的背景音乐呀~” “这样一来会显得更加庄重,也会更有气势,对不对?”他露出期待的表情。 已经泄了气的黑死牟:…… “无需……如此!”他咬牙切齿地说,全力按捺住把童磨切碎的冲动。 “诶?”童磨收起脸上的笑容,将手里的鼓槌搭在肩膀上。 “难道黑死牟阁下不喜欢这样庄重有气势的?”他一脸天真地问。 “是!”黑死牟狠狠点了下脑袋。 不必再奏乐了! “嗯——喜欢简单轻松一点的氛围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对!”黑死牟抿紧了嘴唇。 只要不再奏乐就好。 “这样啊,黑死牟阁下好不容易遇到有意思的对手,心里很开心的对?”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需要应景一些的曲调才行呢!” 嗯?你明白了什么? 刚打算松口气的黑死牟脑后的高马尾都快炸开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童磨就掏出了一根长笛,吹奏起了欢快的乐曲。 简单、轻松、欢快的曲调…… 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某个很欢乐的斗地主游戏的背景音乐,果然很应景呢! 童磨笑眯眯地吹着笛子,御子们也蹦蹦跳跳地伴奏着。 黑死牟化作了一座灰白色的雕像。 大脑“嗡”的一声宕机了,片刻的空白后,才如梦初醒地想要叫停:“你……”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那位剑士抢先说话了。 现在的气氛着实让人啼笑皆非,让他在看到黑死牟六只眼睛的可怖模样时心中生出的震骇情绪都减轻了许多。 迎着对手投来的古怪至极的目光,黑死牟感到无地自容,耳廓慢慢泛起了粉红色。 这许多年来,他第一次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对战!”他硬生生挤出一个词汇。 虚哭神去出鞘,握刀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汹涌澎湃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开来,令人胆寒的压迫力让他的对手脸色骤变。 这场战斗本该是刀光剑影、针锋相对,但在喜气洋洋的背景音乐的衬托下,硬是多了一种欢脱的意味。 以最快速度战胜对手之后,黑死牟撂下一句“旅行……到此为止”,就逃也似的连夜返回了无限城。 然后就被回荡在无限城内震天响的音乐声震懵了。 远远望着站在高台上激情演奏吉他的鸣女,黑死牟挺拔的身影悄然多了些沧桑和狼狈。 他感觉心好累。 而童磨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阁下绝情地转身离开,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他就百思不得其解地困惑到天亮。 “黑死牟阁下这种复杂又深沉的人果然好难懂啊。” “虽然也很有趣很可爱,但还是猗窝座阁下这样单纯又热情的人更可爱呢~” 想起猗窝座阁下,童磨脸上刚扬起笑容,就感知到了魇梦的死亡。 最后传来的画面是耀眼夺目的太阳。 “哎呀呀,总不会是闲得无聊跑出去晒太阳了?” 童磨没心没肺地想着,然后露出伤心的表情,为小魇梦的离去流下了泪水。 “好可惜呀,小魇梦也是个有趣的孩子啊。” 他擦干净眼泪,联系小鸣女进入了无限城。 “总感觉小魇梦还是跑去列车上玩脱了呢。” 这样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一件超级有意思的事情? 第220章 结束的旅行 无限城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猗窝座如梦初醒地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无惨黑沉沉的臭脸。 啊,对了,他之前跟几个猎鬼人打了一架。 因为太阳出来了,没能杀死他们。 此刻被召唤到这里,必然是要受到责罚的。 猗窝座皱起眉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没有多想,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平静地等待无惨大人的惩罚。 既然办事不力,总归是要认罚的。 “猗窝座,你……”无惨身上的气势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看到猗窝座平静的表情后忽然泄了气。 他有些心累地摆摆手,沉着脸说:“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猗窝座。” 既然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已经抹去了,他也就没心思再做惩罚了。 比起猗窝座突然犯蠢在那里寻死觅活的,他没能杀死猎鬼人这种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无惨忽然沉默了,整个鬼都前所未有地沧桑了起来。 他对上弦的期待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低了? 在无惨面色阴晴不定的时候,猗窝座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无惨大人不久之前才因为这种事发过火,还特意召开了一次上弦会议。 没想到这回自己却是被轻飘飘地放过了? 猗窝座只是诧异了一下,倒也懒得多想,只是低声应道:“是。” 无惨从怀疑鬼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不想多看这糟心玩意儿一眼,转过身去兴致缺缺地说:“退下。” 猗窝座站起身来,在无限城错综复杂的廊道和木台之间奔跑跳跃着远去。 这次战斗他收获巨大,已经迫不及待要去修行了。 他已经成功踏入了至高的领域,接下来只要多熟悉一段时间,与罗针结合起来,运用到自身的招式之中…… 他就能变得更强! 但不知为什么,猗窝座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甚至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明明终于得偿所愿,迈入了数百年来孜孜不倦追求的武道境界啊。 一定是错觉? 猗窝座晃了晃脑袋,把这归咎于自己修行得还不到家,以至于高兴傻了。 嗯,回去就奖励自己加练! 无限城中心的高台上,鸣女一本正经地抱着琵琶端坐着,心理活动却十分活跃。 虽然对无惨大人忽然急匆匆命令她把上弦之叁传送过来这件事感到诧异和好奇,但作为一个懂分寸的好员工,她没有向那边投去半分的视线。 不过无惨大人貌似又生气了,好可怕! 这回是上弦之叁大人惹他生气了吗?真是罕见。看样子要遭受惩罚了啊。 鸣女这样想着,有些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 果然她才是无惨大人最喜欢和看重的下属,办事从没有出过错,也从没有被训斥和处罚过! 她心情愉快地想着,打算等无惨大人离开后激情昂扬地演奏一曲,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不过,黑死牟大人昨晚回来了啊。” 鸣女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这样她就不能随意地将无限城捏扁搓圆了,免得招惹到黑死牟大人。 说起来,以往黑死牟大人时不时也会离开无限城出去到处走走,但这么快就回来还是第一次。 果然是因为童磨? 鸣女觉得黑死牟大人一定是哪里想不开了,竟然会同意跟童磨一起去旅行。 “这样的话,童磨也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跃跃欲试地抱紧了手中的琵琶,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这些日子总是一个人搞音乐玩无限城,也没个小伙伴让她往死里拍,鸣女还是觉得有些无趣和寂寞的。 巧的是,她刚想到童磨,脑海里就收到了童磨的传讯。 鸣女小心翼翼地往无惨大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拨动了琵琶弦。 铮—— 清脆悠长的声音响彻在这座宽广的城市中,向着永远笼罩在黑暗中的边际扩散着。 而大地之上已然被光明所笼罩。 太阳从苍茫的山峦间探出头来,万丈的光辉将大地染成灿烂的金色。 荒凉的平原上,孤零零停在铁轨上的火车头连同两节车厢,终于沐浴在了阳光之下。 在数次阻止了魇梦想要从列车中分离出来的尝试后,伊之助总算如愿以偿地将对方拖在太阳下晾了晾。 在阳光的照耀下,包裹着车厢的血肉冒出滚滚的浓烟,开始剧烈地灼烧起来。 火车头内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所有血肉都在慌忙地向着车厢内的阴影中收缩着。 “哈哈哈,晒晒太阳,混蛋!” 伊之助手持双刀跳了起来,贴心地将车顶掀翻,好让对方更全面地享受阳光的照射。 车内回荡的尖叫声更加高亢起来,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晃、倾斜,但在伊之助接连不断施展的招式下始终没有侧翻。 片刻之后,车厢内的血肉在阳光下消散干净,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怎么会?” 魇梦怔怔地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眼中倒映着初升的太阳。 “这里是噩梦吗?” 眼球在阳光下渐渐化为灰烬,鬼的气息在此刻彻底消融。 “总算解决了……”伊之助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他一脸疲倦地扶着车厢的座椅,感觉眼前有些眩晕。 虽然身上没受什么伤,但数不清多少次通过自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不可避免地在精神上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和疲惫。 “也不知道炭治郎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伊之助使劲晃了晃脑袋,困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大家都不要有事啊。”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空地,遍布着大大小小坑洞的地面上被一片片血迹染红。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伫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如山般沉稳厚重。 “原来如此。”他缓缓说道,“我来晚了。” 想不到,这一战的结果竟会如此。 上弦之叁斩杀失败,三名柱连同两位优秀的队员——全员重伤。 随同赶来的隐队员们正有条不紊地为伤员进行包扎,并把他们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啊——就是这样。” 不死川实弥被绷带包成了粽子,气呼呼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又凶又乖的样子。 “说到底,那家伙临阵突破也太赖皮了!” 虽说战斗中本就可能存在各种不确定因素,可本来必胜的局面因为这种意外而全面崩盘,实在是太令人气恼和不甘了。 再加上炼狱和富冈都突然战斗力暴涨却不带他…… 好气,好气! (▼ヘ▼) 直到被隐队员用担架抬走,他还在磨着牙生闷气。 但事实上,伤得这么重还能保持着清醒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在众人赶来之前就陷入了昏迷。 炭治郎在太阳升起前连滚带爬地将祢豆子塞进了箱子里,然后直接趴在一旁失去了意识。 善逸结结实实挨了猗窝座一拳,虽说极力避开了要害,但伤得也着实不轻,躺在那儿就睡过去了。 此时都在被隐队员们救治着。 “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站在一旁流着泪,口中不住地念着佛号。 人还没死呢……实弥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身上真的好疼啊,他宁愿自己也晕过去。 太阳渐渐升高,有序的队伍在山野中慢慢走向远方。 …… 童磨也没有想到,有的同事活蹦乱跳的,突然间就不声不响地死掉了。 比如说小魇梦。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前,他正独自待在一座偏僻的寺庙里躲避即将升起的太阳,表情无辜、茫然又可怜地蹲在墙角玩蚂蚁。 看着蚂蚁将食物从左边搬到右边,再把它拎回原位,继续看着蚂蚁把东西从左边搬到右边…… 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让他大惑不解的事情。 为什么黑死牟阁下忽然中止了旅行,抛下他独自返回无限城了? 难道黑死牟阁下不想找他可爱的后代们了吗? 这件事还要从昨晚说起。 旅行到这座城镇后,他们听说这里居住着一位很厉害的剑士。 在这个剑技精湛的武士越来越少的时代,黑死牟不愿意错过这个难得的对手,当即决定去较量一番。 如果对方只是不会呼吸法的普通人,他自然也会压制自身的所有实力,只以单纯的剑术对战。 事实证明,有名气不一定是好事,比如说可能被黑死牟这样的家伙找上门。 一路上,童磨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让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显得更有参与感一点。 黑死牟阁下是一个严肃又矜持的人,所以接受不了他的真诚夸赞和呐喊助威,那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帮忙打架是绝对不行的。 随意插手别人的战斗,是会惹人讨厌的! 可要是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话,黑死牟阁下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冷淡了? 肯定会感到很寂寞?说不定还会暗自失落和伤感…… 当然黑死牟阁下这样情绪内敛的人,是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 童磨转头看着黑死牟向来平静和从容的表情,有些伤脑筋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 “嗯——真是令人苦恼啊。” 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彩虹色的眼瞳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那就在黑死牟阁下战斗的时候帮他奏乐好了~ 这样既能显得有参与感,还能表达他的真诚和热情,激发黑死牟阁下的战斗意志,更能展现出同伴之间打动人心的友谊和羁绊! 一举多得! 童磨一脸期待地用双手捧着脸颊,笑得天真而灿烂。 其实他一直想跟猗窝座阁下这样配合来着,只可惜因为各种原因始终没能办到。 但是为黑死牟阁下这样做也很棒呀~ 打定主意之后,童磨就在黑死牟上门挑战之前默默退到了远处,将自己的御子乐队召唤了出来。 等到黑死牟刚刚踏入那位剑士的宅邸内,与对方对上视线之时,一阵庄严而肃穆的背景音乐自他背后轰然响起。 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黑死牟与那位剑士同时呆滞了一下,动作一致地转头看向童磨。 童磨正大开大合地敲着太鼓,身边围绕着一群演奏着各种乐器的小冰人,乐曲声愈发慷慨激昂起来。 “黑死牟阁下,加油呀!”童磨试图用眼神传递这样的信号。 黑死牟……黑死牟已经心如死灰了。 “童磨!”他将手中的佩刀捏得咔咔响,“你在……做什么?” 音乐声一停,童磨语气欢快地说:“为黑死牟阁下演奏专属的背景音乐呀~” “这样一来会显得更加庄重,也会更有气势,对不对?”他露出期待的表情。 已经泄了气的黑死牟:…… “无需……如此!”他咬牙切齿地说,全力按捺住把童磨切碎的冲动。 “诶?”童磨收起脸上的笑容,将手里的鼓槌搭在肩膀上。 “难道黑死牟阁下不喜欢这样庄重有气势的?”他一脸天真地问。 “是!”黑死牟狠狠点了下脑袋。 不必再奏乐了! “嗯——喜欢简单轻松一点的氛围吗?”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对!”黑死牟抿紧了嘴唇。 只要不再奏乐就好。 “这样啊,黑死牟阁下好不容易遇到有意思的对手,心里很开心的对?”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需要应景一些的曲调才行呢!” 嗯?你明白了什么? 刚打算松口气的黑死牟脑后的高马尾都快炸开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童磨就掏出了一根长笛,吹奏起了欢快的乐曲。 简单、轻松、欢快的曲调…… 最先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某个很欢乐的斗地主游戏的背景音乐,果然很应景呢! 童磨笑眯眯地吹着笛子,御子们也蹦蹦跳跳地伴奏着。 黑死牟化作了一座灰白色的雕像。 大脑“嗡”的一声宕机了,片刻的空白后,才如梦初醒地想要叫停:“你……”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那位剑士抢先说话了。 现在的气氛着实让人啼笑皆非,让他在看到黑死牟六只眼睛的可怖模样时心中生出的震骇情绪都减轻了许多。 迎着对手投来的古怪至极的目光,黑死牟感到无地自容,耳廓慢慢泛起了粉红色。 这许多年来,他第一次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对战!”他硬生生挤出一个词汇。 虚哭神去出鞘,握刀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汹涌澎湃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开来,令人胆寒的压迫力让他的对手脸色骤变。 这场战斗本该是刀光剑影、针锋相对,但在喜气洋洋的背景音乐的衬托下,硬是多了一种欢脱的意味。 以最快速度战胜对手之后,黑死牟撂下一句“旅行……到此为止”,就逃也似的连夜返回了无限城。 然后就被回荡在无限城内震天响的音乐声震懵了。 远远望着站在高台上激情演奏吉他的鸣女,黑死牟挺拔的身影悄然多了些沧桑和狼狈。 他感觉心好累。 而童磨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阁下绝情地转身离开,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然后他就百思不得其解地困惑到天亮。 “黑死牟阁下这种复杂又深沉的人果然好难懂啊。” “虽然也很有趣很可爱,但还是猗窝座阁下这样单纯又热情的人更可爱呢~” 想起猗窝座阁下,童磨脸上刚扬起笑容,就感知到了魇梦的死亡。 最后传来的画面是耀眼夺目的太阳。 “哎呀呀,总不会是闲得无聊跑出去晒太阳了?” 童磨没心没肺地想着,然后露出伤心的表情,为小魇梦的离去流下了泪水。 “好可惜呀,小魇梦也是个有趣的孩子啊。” 他擦干净眼泪,联系小鸣女进入了无限城。 “总感觉小魇梦还是跑去列车上玩脱了呢。” 这样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一件超级有意思的事情? 第221章 奉命交友 “早上好呀,小鸣女~” 在一阵清脆的琵琶声过后,童磨出现在无限城内,热情地冲着鸣女挥手打招呼。 鸣女矜持地点点头,看着童磨三两下跳到了自己所在的高台上,还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窝。 童磨在木台边缘坐下,转头看向被重重木门和廊道遮挡的方向。 “咦?无惨大人今天也在啊。” 从这远远传来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息来看,心情貌似不怎么好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童磨露出好奇的表情。 “猗窝座大人刚刚离开。”鸣女猜测是对方惹无惨大人生气了,但不好直说,只是如此说道。 “欸——”童磨拖长了腔调,一手托着腮。 猗窝座阁下该不会还是跑去列车旁边打架了? 不是都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叫他一起吗?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独自跑过去了? 这样子真令人担忧呐~ 想到这里,童磨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懊恼地抬手敲着自己的脑壳。 哎呀呀,他怎么就忽略了猗窝座阁下的性格呢? 他光记得猗窝座阁下向来口是心非,却忘记了对方还很骄傲和别扭,喜欢跟人对着干。 跟他说很危险要叫上好朋友一起去帮忙,他反倒会不信邪地一个人过去! “唉!当初就应该跟猗窝座阁下说‘千万不要叫我一起去’的……”童磨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幸好猗窝座阁下没有出什么事,不然他可是会非常难过的。 不过,他认识的那几个可爱的孩子该不会有人被干掉了?那也很令人伤心啊。 童磨抱着肩膀想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小鸣女,黑死牟阁下在做什么呢?” “黑死牟大人回来后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鸣女表示她从不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一定是有事情要忙,不然怎么会突然结束了旅行呢?”童磨嘟着嘴说。 鸣女不觉得黑死牟大人有什么急事。 她藏在黑色长发下的眼睛斜斜瞥了童磨一眼,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黑死牟阁下回来之前,你对他做了什么?” 童磨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为他演奏了音乐而已。” “黑死牟大人喜欢有激情的、振奋心灵的乐曲。”鸣女十分确信地说道。 她时不时就会在无限城内演奏一曲旋律激昂的音乐,黑死牟大人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而是一直在静静倾听。 他肯定是喜欢并且沉醉其中的! 所以,为了满足黑死牟大人这位沉默的听众,在他住在无限城期间,鸣女还特意增加了演奏的频率。 “激情的旋律?”童磨转头望着鸣女,“不对呀,我最开始演奏的就是这样的曲调,但是黑死牟阁下不喜欢啊。” “他还让我换成轻松欢快的乐曲呢!” “真的?”鸣女诧异地说。 她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因为演奏的人不对! 她的演奏水平更加高超,创作的旋律更加动听,所以赢得了黑死牟大人的喜欢。 童磨就不行! 鸣女有些雀跃和骄傲地扬起下巴,决定待会儿倾尽全力为黑死牟大人演奏一曲。 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完全没发现无惨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一旁。 听到他们说起黑死牟的事情,无惨悄咪咪瞅了眼事情的经过…… 然后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月黑风高,冷风萧萧。 威风凛凛的六眼恶鬼与气势凌厉的人类剑客拔刀相向,战斗得如火如荼。 周围却回荡着喜气洋洋的旋律,童磨跟一群小冰人在一旁载歌载舞,让这个场景变得滑稽和欢脱了起来。 无惨:…… 猫儿一样细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觉眼睛被辣到了。 许久之后,他得出结论: 童磨就是个祸害,自己很少看他的思想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以及,黑死牟的定力是真的优秀,虽然现在也在茫然地怀疑鬼生。 无惨觉得等会儿要不要找他下下棋,谈谈心,免得这位沉稳可靠的合作伙伴心态崩了。 本来就已经有些呆了,若是彻底傻掉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无惨又有些沉默了。 不对啊,他才是鬼王啊! 这群上弦不能替他排忧解难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轮到他替这些无能的家伙解决心理问题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还能裁掉不成? 有潜力成为上弦的人才难得啊。 无惨心想着,听到童磨和鸣女聊到要去找猗窝座的事,于是轻咳了一声。 童磨愣了下,仰起头来眨了眨那双漂亮的七彩眼眸。 “呀!无惨大人早上好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今天看起来依然精神满满的呢!” 鸣女感觉自己的形象有些崩,一动不动地跪坐在一旁装木偶。 无惨不在意这两个下属的反应,直接说道:“童磨,你想去找猗窝座?” “是呀,同伴之间偶尔联络一下感情有助于提高办事效率嘛。”童磨一脸无辜地对着手指。 无惨懒得跟他掰扯,只是缓缓说道:“你……多跟猗窝座沟通一下。” 猗窝座现在的情绪和表现还是不正常。 让童磨过去感染一下他,会不会发疯不重要,只要别再寻死觅活的就好。 “诶——”童磨呆愣愣地看着无惨。 无惨大人让他去跟猗窝座阁下多多交流? 这不就是……奉命跟好朋友玩耍吗? “遵命!”童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 无惨大人真好呀~ 童磨决定以后要多喜欢无惨大人一点! 于是,等到天黑之后,童磨带着欢欣雀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跑去找猗窝座阁下玩耍了。 “猗窝座阁下~” “我来找你玩啦!” 站在简单的小木屋前,童磨笑呵呵地左顾右盼着,却没看到猗窝座勤勤恳恳修行的身影。 “欸?奇怪了,往常这个时候猗窝座阁下已经在锻炼了。” 他顺着感应到的气息跃上了山巅,看到猗窝座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难得安静不动的样子。 “猗窝座阁下,你怎么在这里呀?”童磨跳到石头上,坐在猗窝座身旁。 “你怎么来了?”猗窝座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默默挪得离他远了一些。 童磨当即得寸进尺,靠得离他更近了。 猗窝座斜斜瞥了眼两人快要碰在一起的手臂,闭上眼睛忍了。 坐定之后,童磨语气欢快地回答道:“这回是无惨大人让我过来的哦!” “他希望我能够跟猗窝座阁下多多相处呢~”他捧着脸颊发出雀跃的声音。 “是不是很棒,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已经呆住了,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无惨大人……让你……” “是的哟~”童磨学着猗窝座的姿势盘膝而坐,仰头看着宁谧的月色。 猗窝座大脑有些空白,今天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复杂和空落落的情绪此刻都一扫而空了。 这就是无惨大人对他办事不力的惩罚吗? 好歹毒的惩罚! 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呐呐,猗窝座阁下,为什么今天没有锻炼呢?”这时,童磨的声音传来。 习惯性拖长的尾音很多时候听起来都像是在撒娇一样。 “不太想锻炼。”猗窝座露出有些费解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修行时总是难以集中精力,有些心烦意乱,所以就停下了。 “真的吗?!”童磨一脸担忧地瞪圆了眼睛。 猗窝座阁下这么喜欢锻炼的人,有一天竟然说他不想锻炼了? 果然是出问题了! 难道是生病了?可是鬼怎么会生病呢? 或许是心病? 因为倾听过太多信徒们的苦恼,童磨对此经验丰富。 “猗窝座阁下,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换成了温柔沉静的语气。 “听说你早上被无惨大人惩罚了,我可是很为你担心的。” “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就跟我说说。我会听的。” 猗窝座斜眼看着他脸上和蔼包容的表情,眼角抽动了一下,心里一阵恶寒。 他觉得童磨还是之前那种不靠谱的样子更顺眼一些。 他又往身下的大石头边缘蹭了蹭,紧接着童磨又挪动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一下一下挪动着身体,直到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猗窝座被挤在石头尖尖上,双脚悬空,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错觉。 他攥紧双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着,面无表情地说:“只是跟几个鬼杀队的柱战斗了一场而已。” “欸?猗窝座阁下果真瞒着我自己跑去列车那边了?”童磨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嗯!”猗窝座咬着牙,撇过头去不看他装模作样的脸,省得自己忍不住给他打爆。 “看,我就说嘛,被围攻了对不对?”童磨晃起脚来。 “有几个人呀?杀死了几个?”他追问道。 “……没有杀死。”猗窝座拧起眉头。 一想起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戴着日轮耳饰的家伙,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生出厌恶和恼火。 “这样啊。”童磨彩虹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猗窝座阁下一定经历了很艰辛的一战?” “肯定被无惨大人惩罚得很难受?” “呜呜呜,猗窝座阁下好惨呐~”他看着猗窝座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惨兮兮的小可怜儿。 “我并没有被惩罚。”猗窝座木着脸,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诶诶诶?”童磨露出惊奇的表情,一滴泪珠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 想起上回自己和妓夫太郎被无惨大人训了的经历,他的双眼越瞪越大。 “啊,真是狡猾呢,猗窝座阁下是受到特殊待遇的哦!” “真令人羡慕~” 看着童磨呆愣愣的表情,猗窝座莫名觉得有些舒畅。 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嗯嗯!不过呢,我是无惨大人最器重的下属,所以他会对我很严格啦。” 童磨将食指按在嘴唇上,仰着脑袋说道。 “猗窝座阁下肯定是无惨大人最宠爱的下属,所以他对你十分溺爱呢~” 溺爱……宠爱…… 这种词汇……猗窝座嘴角抽动着,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这家伙为什么总能把正常的话题变得这么让人无法接受? 果然跟童磨聊天就是在自我折磨! 得了,他又有继续锻炼的渴望了。 猗窝座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在童磨的注视下全神贯注地演练起招式来。 看到猗窝座再次变得活力满满起来,童磨打了个哈欠,心想自己果然很擅长安慰别人。 百无聊赖地观看了一会儿后,他就感觉不太有意思了,于是自顾自溜达到猗窝座的小木屋,熟练地将它装点一新。 等到天色将明,猗窝座发现自己的房子再度变得粉嫩嫩了。 面对笑眯眯向他邀功的童磨,猗窝座心累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进了门。 这种事经历得多了,就会懂得妥协了。 从来宁折不弯的猗窝座终于还是学会了向现实低头。 “你怎么还不走?”他看着屁颠颠跟进来的童磨。 “我可是奉命过来找猗窝座阁下的,当然不能就这样走掉啊!” 说着,童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知道我能否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呢?” “不能。”猗窝座板着脸说。 “哎呀呀,可是天都要亮了,猗窝座阁下忍心将我赶出门吗?”童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猗窝座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就知道猗窝座阁下又在口是心非了,真是可爱呢~”童磨小声嘀咕了一句,偷偷在背后比了个“耶”。 听到并且看到了的猗窝座:……想死。 还是一起去看日出! “说起来,这些年一直是我来拜访猗窝座阁下……”童磨眼巴巴地瞅着他,“猗窝座阁下都没有去我家做过客呢。” “要不要来我家玩?”他邀请道。 “不去。”猗窝座抱起肩膀。 “为什么?”童磨歪头。 “为什么要去你家?”猗窝座紧抿着嘴唇。 “邀请好朋友去家里做客是很正常的。”童磨晃了晃脑袋。 “谁是你的好朋友?”猗窝座闭上双眼。 “欸——猗窝座阁下又说这样伤人的话。”童磨捂着心口一脸落寞地说,“我太伤心了!” 那真是太棒了!猗窝座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瞅他。 “猗窝座阁下,去我家玩嘛!”正正对上他的视线后,童磨露出狡黠的笑容,“去嘛去嘛~” 猗窝座始终没有点头,但后来几天,他就被童磨缠上了。 具体表现为—— 童磨从他身旁的灌木丛中冒出来,双臂高举:“猗窝座阁下~” 童磨掀起他脚下的草皮爬出来,给他一个惊喜:“猗窝座阁下!” 童磨从他捶打的树梢中探出头来,把脸凑到他头顶上:“猗窝座阁下~” 童磨像个猴子一样倒着在藤蔓上荡过来荡过去,时近时远的声音在丛林里回荡着:“猗窝座阁下~” 童磨从他洗手的河流中探出脑袋,吐出一口水花:“猗窝座阁下!” 这几天,猗窝座只觉得到处都是童磨,每次风吹草动好像都藏着童磨的影子。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托童磨的福,这段时间他对通透世界的运用更上一层楼。 在尝试过对童磨进行暴揍、掀飞、追杀等一系列措施后,反抗无果的猗窝座最终有气无力地点头了。 “行,我去……” 在鬼杀队的围攻下凶威赫赫的他,此时却塌下了肩膀,脸色都憔悴了。 第221章 奉命交友 “早上好呀,小鸣女~” 在一阵清脆的琵琶声过后,童磨出现在无限城内,热情地冲着鸣女挥手打招呼。 鸣女矜持地点点头,看着童磨三两下跳到了自己所在的高台上,还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窝。 童磨在木台边缘坐下,转头看向被重重木门和廊道遮挡的方向。 “咦?无惨大人今天也在啊。” 从这远远传来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息来看,心情貌似不怎么好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童磨露出好奇的表情。 “猗窝座大人刚刚离开。”鸣女猜测是对方惹无惨大人生气了,但不好直说,只是如此说道。 “欸——”童磨拖长了腔调,一手托着腮。 猗窝座阁下该不会还是跑去列车旁边打架了? 不是都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叫他一起吗?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独自跑过去了? 这样子真令人担忧呐~ 想到这里,童磨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懊恼地抬手敲着自己的脑壳。 哎呀呀,他怎么就忽略了猗窝座阁下的性格呢? 他光记得猗窝座阁下向来口是心非,却忘记了对方还很骄傲和别扭,喜欢跟人对着干。 跟他说很危险要叫上好朋友一起去帮忙,他反倒会不信邪地一个人过去! “唉!当初就应该跟猗窝座阁下说‘千万不要叫我一起去’的……”童磨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幸好猗窝座阁下没有出什么事,不然他可是会非常难过的。 不过,他认识的那几个可爱的孩子该不会有人被干掉了?那也很令人伤心啊。 童磨抱着肩膀想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小鸣女,黑死牟阁下在做什么呢?” “黑死牟大人回来后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鸣女表示她从不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一定是有事情要忙,不然怎么会突然结束了旅行呢?”童磨嘟着嘴说。 鸣女不觉得黑死牟大人有什么急事。 她藏在黑色长发下的眼睛斜斜瞥了童磨一眼,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黑死牟阁下回来之前,你对他做了什么?” 童磨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为他演奏了音乐而已。” “黑死牟大人喜欢有激情的、振奋心灵的乐曲。”鸣女十分确信地说道。 她时不时就会在无限城内演奏一曲旋律激昂的音乐,黑死牟大人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而是一直在静静倾听。 他肯定是喜欢并且沉醉其中的! 所以,为了满足黑死牟大人这位沉默的听众,在他住在无限城期间,鸣女还特意增加了演奏的频率。 “激情的旋律?”童磨转头望着鸣女,“不对呀,我最开始演奏的就是这样的曲调,但是黑死牟阁下不喜欢啊。” “他还让我换成轻松欢快的乐曲呢!” “真的?”鸣女诧异地说。 她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因为演奏的人不对! 她的演奏水平更加高超,创作的旋律更加动听,所以赢得了黑死牟大人的喜欢。 童磨就不行! 鸣女有些雀跃和骄傲地扬起下巴,决定待会儿倾尽全力为黑死牟大人演奏一曲。 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完全没发现无惨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一旁。 听到他们说起黑死牟的事情,无惨悄咪咪瞅了眼事情的经过…… 然后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月黑风高,冷风萧萧。 威风凛凛的六眼恶鬼与气势凌厉的人类剑客拔刀相向,战斗得如火如荼。 周围却回荡着喜气洋洋的旋律,童磨跟一群小冰人在一旁载歌载舞,让这个场景变得滑稽和欢脱了起来。 无惨:…… 猫儿一样细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觉眼睛被辣到了。 许久之后,他得出结论: 童磨就是个祸害,自己很少看他的思想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以及,黑死牟的定力是真的优秀,虽然现在也在茫然地怀疑鬼生。 无惨觉得等会儿要不要找他下下棋,谈谈心,免得这位沉稳可靠的合作伙伴心态崩了。 本来就已经有些呆了,若是彻底傻掉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无惨又有些沉默了。 不对啊,他才是鬼王啊! 这群上弦不能替他排忧解难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轮到他替这些无能的家伙解决心理问题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还能裁掉不成? 有潜力成为上弦的人才难得啊。 无惨心想着,听到童磨和鸣女聊到要去找猗窝座的事,于是轻咳了一声。 童磨愣了下,仰起头来眨了眨那双漂亮的七彩眼眸。 “呀!无惨大人早上好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今天看起来依然精神满满的呢!” 鸣女感觉自己的形象有些崩,一动不动地跪坐在一旁装木偶。 无惨不在意这两个下属的反应,直接说道:“童磨,你想去找猗窝座?” “是呀,同伴之间偶尔联络一下感情有助于提高办事效率嘛。”童磨一脸无辜地对着手指。 无惨懒得跟他掰扯,只是缓缓说道:“你……多跟猗窝座沟通一下。” 猗窝座现在的情绪和表现还是不正常。 让童磨过去感染一下他,会不会发疯不重要,只要别再寻死觅活的就好。 “诶——”童磨呆愣愣地看着无惨。 无惨大人让他去跟猗窝座阁下多多交流? 这不就是……奉命跟好朋友玩耍吗? “遵命!”童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 无惨大人真好呀~ 童磨决定以后要多喜欢无惨大人一点! 于是,等到天黑之后,童磨带着欢欣雀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跑去找猗窝座阁下玩耍了。 “猗窝座阁下~” “我来找你玩啦!” 站在简单的小木屋前,童磨笑呵呵地左顾右盼着,却没看到猗窝座勤勤恳恳修行的身影。 “欸?奇怪了,往常这个时候猗窝座阁下已经在锻炼了。” 他顺着感应到的气息跃上了山巅,看到猗窝座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难得安静不动的样子。 “猗窝座阁下,你怎么在这里呀?”童磨跳到石头上,坐在猗窝座身旁。 “你怎么来了?”猗窝座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默默挪得离他远了一些。 童磨当即得寸进尺,靠得离他更近了。 猗窝座斜斜瞥了眼两人快要碰在一起的手臂,闭上眼睛忍了。 坐定之后,童磨语气欢快地回答道:“这回是无惨大人让我过来的哦!” “他希望我能够跟猗窝座阁下多多相处呢~”他捧着脸颊发出雀跃的声音。 “是不是很棒,猗窝座阁下?” 猗窝座已经呆住了,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无惨大人……让你……” “是的哟~”童磨学着猗窝座的姿势盘膝而坐,仰头看着宁谧的月色。 猗窝座大脑有些空白,今天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复杂和空落落的情绪此刻都一扫而空了。 这就是无惨大人对他办事不力的惩罚吗? 好歹毒的惩罚! 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呐呐,猗窝座阁下,为什么今天没有锻炼呢?”这时,童磨的声音传来。 习惯性拖长的尾音很多时候听起来都像是在撒娇一样。 “不太想锻炼。”猗窝座露出有些费解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修行时总是难以集中精力,有些心烦意乱,所以就停下了。 “真的吗?!”童磨一脸担忧地瞪圆了眼睛。 猗窝座阁下这么喜欢锻炼的人,有一天竟然说他不想锻炼了? 果然是出问题了! 难道是生病了?可是鬼怎么会生病呢? 或许是心病? 因为倾听过太多信徒们的苦恼,童磨对此经验丰富。 “猗窝座阁下,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换成了温柔沉静的语气。 “听说你早上被无惨大人惩罚了,我可是很为你担心的。” “有什么烦心事的话,就跟我说说。我会听的。” 猗窝座斜眼看着他脸上和蔼包容的表情,眼角抽动了一下,心里一阵恶寒。 他觉得童磨还是之前那种不靠谱的样子更顺眼一些。 他又往身下的大石头边缘蹭了蹭,紧接着童磨又挪动了过来。 两人就这样一下一下挪动着身体,直到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猗窝座被挤在石头尖尖上,双脚悬空,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错觉。 他攥紧双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着,面无表情地说:“只是跟几个鬼杀队的柱战斗了一场而已。” “欸?猗窝座阁下果真瞒着我自己跑去列车那边了?”童磨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嗯!”猗窝座咬着牙,撇过头去不看他装模作样的脸,省得自己忍不住给他打爆。 “看,我就说嘛,被围攻了对不对?”童磨晃起脚来。 “有几个人呀?杀死了几个?”他追问道。 “……没有杀死。”猗窝座拧起眉头。 一想起那几个人,尤其是那个戴着日轮耳饰的家伙,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生出厌恶和恼火。 “这样啊。”童磨彩虹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猗窝座阁下一定经历了很艰辛的一战?” “肯定被无惨大人惩罚得很难受?” “呜呜呜,猗窝座阁下好惨呐~”他看着猗窝座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惨兮兮的小可怜儿。 “我并没有被惩罚。”猗窝座木着脸,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诶诶诶?”童磨露出惊奇的表情,一滴泪珠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 想起上回自己和妓夫太郎被无惨大人训了的经历,他的双眼越瞪越大。 “啊,真是狡猾呢,猗窝座阁下是受到特殊待遇的哦!” “真令人羡慕~” 看着童磨呆愣愣的表情,猗窝座莫名觉得有些舒畅。 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嗯嗯!不过呢,我是无惨大人最器重的下属,所以他会对我很严格啦。” 童磨将食指按在嘴唇上,仰着脑袋说道。 “猗窝座阁下肯定是无惨大人最宠爱的下属,所以他对你十分溺爱呢~” 溺爱……宠爱…… 这种词汇……猗窝座嘴角抽动着,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这家伙为什么总能把正常的话题变得这么让人无法接受? 果然跟童磨聊天就是在自我折磨! 得了,他又有继续锻炼的渴望了。 猗窝座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在童磨的注视下全神贯注地演练起招式来。 看到猗窝座再次变得活力满满起来,童磨打了个哈欠,心想自己果然很擅长安慰别人。 百无聊赖地观看了一会儿后,他就感觉不太有意思了,于是自顾自溜达到猗窝座的小木屋,熟练地将它装点一新。 等到天色将明,猗窝座发现自己的房子再度变得粉嫩嫩了。 面对笑眯眯向他邀功的童磨,猗窝座心累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进了门。 这种事经历得多了,就会懂得妥协了。 从来宁折不弯的猗窝座终于还是学会了向现实低头。 “你怎么还不走?”他看着屁颠颠跟进来的童磨。 “我可是奉命过来找猗窝座阁下的,当然不能就这样走掉啊!” 说着,童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知道我能否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呢?” “不能。”猗窝座板着脸说。 “哎呀呀,可是天都要亮了,猗窝座阁下忍心将我赶出门吗?”童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猗窝座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就知道猗窝座阁下又在口是心非了,真是可爱呢~”童磨小声嘀咕了一句,偷偷在背后比了个“耶”。 听到并且看到了的猗窝座:……想死。 还是一起去看日出! “说起来,这些年一直是我来拜访猗窝座阁下……”童磨眼巴巴地瞅着他,“猗窝座阁下都没有去我家做过客呢。” “要不要来我家玩?”他邀请道。 “不去。”猗窝座抱起肩膀。 “为什么?”童磨歪头。 “为什么要去你家?”猗窝座紧抿着嘴唇。 “邀请好朋友去家里做客是很正常的。”童磨晃了晃脑袋。 “谁是你的好朋友?”猗窝座闭上双眼。 “欸——猗窝座阁下又说这样伤人的话。”童磨捂着心口一脸落寞地说,“我太伤心了!” 那真是太棒了!猗窝座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瞅他。 “猗窝座阁下,去我家玩嘛!”正正对上他的视线后,童磨露出狡黠的笑容,“去嘛去嘛~” 猗窝座始终没有点头,但后来几天,他就被童磨缠上了。 具体表现为—— 童磨从他身旁的灌木丛中冒出来,双臂高举:“猗窝座阁下~” 童磨掀起他脚下的草皮爬出来,给他一个惊喜:“猗窝座阁下!” 童磨从他捶打的树梢中探出头来,把脸凑到他头顶上:“猗窝座阁下~” 童磨像个猴子一样倒着在藤蔓上荡过来荡过去,时近时远的声音在丛林里回荡着:“猗窝座阁下~” 童磨从他洗手的河流中探出脑袋,吐出一口水花:“猗窝座阁下!” 这几天,猗窝座只觉得到处都是童磨,每次风吹草动好像都藏着童磨的影子。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现在的他。 托童磨的福,这段时间他对通透世界的运用更上一层楼。 在尝试过对童磨进行暴揍、掀飞、追杀等一系列措施后,反抗无果的猗窝座最终有气无力地点头了。 “行,我去……” 在鬼杀队的围攻下凶威赫赫的他,此时却塌下了肩膀,脸色都憔悴了。 第222章 归家与摊牌 “这么说,只有我没能参与跟上弦之叁的战斗?” 回到蝶屋后,伊之助睡了整整两天,这才精神满满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在了解了那天的情况后,就化悲愤为食欲,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盘子里的食物。 没能跟大家一起对战上弦,他的内心满是遗憾和不甘。 “啊啊啊,都是那个梦鬼,好端端的怎么就跑了?”伊之助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恶心死了!” 想起被叽叽咕咕蠕动的血肉填满的车厢,他还是感到心理不适,于是更加卖力地往嘴里塞着他最喜欢吃的天妇罗。 “参与那一战的人都伤得很重,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过来呢。” 神崎葵忧心忡忡地说着,并自觉地扮演着饲养员的角色,为他端来更多的食物。 “是吗?还没醒啊……”伊之助瞬间感觉嘴里的美食都不香了。 “是的,因为三名柱同时失去战斗能力,他们所负责的警戒区域也要暂时重新分配,最近香奈惠姐姐和忍姐姐都忙得不可开交。” 神崎葵坐在伊之助对面,一手托腮看着他吃东西。 “这样啊。”伊之助含糊地嘀嘀咕咕,“哼,反正我又不是柱……” 虽说这次他凭一己之力在保护着两节车厢的乘客的同时,将下弦之壹拖到了天亮,但仍然不满足成为柱的条件。 他的实力确实是足够了,在做出了如此贡献的情况下,就算是跟其他队员一同执行任务,本来也不是不可能晋升成为柱的。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次任务是与柱级队员共同执行的。 仅凭这一点,就不可能得到大多数鬼杀队成员的认同和服气。 毕竟,若是柱级队员的晋升可以允许有其他的柱在场保驾护航的话,不仅无法令人心服口服,更会为鬼杀队埋下重重隐患。 会乱套的。 伊之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能够理解,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快速清空盘子里的食物,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琢磨着接下来做什么好。 一场大战过后,他自然得到了几天假期用来休整。只是炭治郎他们都晕着呢,待在这里有些无所事事。 干脆回家一趟好了! 去给妈妈帮帮忙,说不定还能逮到童磨那个家伙。 “就这样决定了!”伊之助跳了起来。 跟小葵说了一声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收拾行李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回家的经历会变得如此精彩又刺激。 刚踏入寺院的大门,伊之助就看到信徒们都在忙活着布置什么东西。 “志津阿姨,我回来了!” “哎呀,欢迎回来,伊之助。”不死川志津抱着一摞东西,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实弥没有一起回来吗?” 实弥大哥正昏睡着呢……伊之助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实弥大哥他……很忙。” “也是。”志津温和地笑道,“琴叶在那边哦!” “这是在做什么啊?”伊之助好奇地问。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日。 “教主大人回来了,说是今晚要迎接贵客。”志津含笑说道,“确实是稀罕事呢。” “什么?童磨回来了?”伊之助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志津阿姨,您先忙,我去找他!”说着,他速度飞快地蹿了出去。 “真是的,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啊。”志津无奈摇头,“不过也是很久没见到教主大人,太过想念了。” 伊之助穿过阳光明媚的庭院,踏入阴凉的殿厅,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童磨仍然穿着那一身华丽的教主服饰,正溜溜达达地黏在琴叶身边,笑呵呵地帮忙添乱。 “童磨大人,这个不是戴在头上的哟。” “童磨大人,请把那个放下来,轻拿轻放……对,轻拿轻放。” “童磨大人,请不要玩我的头发……” 琴叶熟练地做着事,同时温柔而耐心地一次次按住童磨作乱的手。 伊之助远远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吃味。 总感觉他们俩才像是母子,自己只是个外人…… “妈妈,我回来了!”他提高声音说道。 “伊之助!”琴叶转过头来看见他,柔婉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哎呀,伊之助回来了啊。”童磨懒洋洋地抬手挥了挥,笑眯眯地说道。 伊之助以野猪冲撞的气势把他从妈妈身边挤开,转头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等会再找你算账!” “哎呀呀,许久不见,伊之助变得愈发粗鲁了啊。” 童磨望着他,露出痛心的表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多年的精心教育,哪怕没能变成大家闺秀,也该变得知书达礼才对呀~”他十分困惑地说。 “别跟我提大家闺秀这个词啊!”伊之助咬牙切齿地说。再提这个我跟你急! “童磨大人,因为伊之助不是女孩子哦。”琴叶却是在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哦——”童磨拖长了腔调。 然后歪歪头,一脸无辜和好奇地说:“所以说,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就没有变成大家闺秀呢?” “因为男孩是不会变成大家闺秀的。”琴叶比划着手势解释道。 妈妈,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回答这种问题啊?难道你也被童磨传染得智商下降了? 伊之助眉毛一抽一抽的,似乎从妈妈那双美丽的碧绿色眼睛中看到了与炭治郎如出一辙的清澈又不太聪明的光芒。 “这一定是错觉!”他猛地抬手捂脸。 这时,琴叶拍拍他的肩膀,比量着他的身高,欣慰地说:“伊之助长高了呢,变得比我高很多了。” “在外面过得还好吗?”她温柔的声音抚平了伊之助心中的浮躁。 “嗯。”伊之助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边搭把手。 并且眼疾手快地帮忙拍开童磨这里戳戳那里捅捅的爪子。 直到这边的事情做完,他才拽着童磨的衣摆,把他拖进了空无一人的主殿内,并且拉上了身后的门。 华美的主殿中没有点灯,祭坛旁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摆放着鲜花。空气中飘着香薰的气味,倒是让昏暗的房间显得不是那么冰冷了。 伊之助双手抱肩,漂亮的脸蛋严肃地板了起来,那双与琴叶一模一样的眼睛沉沉地凝视着童磨。 “你想做什么,伊之助?”童磨怯生生地抱紧了自己。 看着他这副做作的模样,伊之助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突突跳动着。 “童磨,你是鬼?”他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直接跟他摊牌了。 “欸?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 童磨十分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彩虹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尤其璀璨华丽的光彩。 伊之助眉头一拧,气呼呼地拉着他的手腕往门外走。 “那真是太棒了!外面阳光正好,一起去晒晒太阳怎么样?”他呼出一口长气,呲着牙说道。 “啊,不要啦~”童磨抓着他的后颈把他提溜回来。 他缓缓打量着伊之助,嘴角勾起平静而柔和的笑容,灿烂的七彩眼瞳中却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的波澜。 明明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却莫名让人觉得冰冷和慑人,给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伊之助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的哟。”童磨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轻快地说,“我是鬼。” 伊之助张了张嘴,一时失去了言语。 虽然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但此刻听到童磨亲口承认,他还是感觉心里空了一块,沉沉往下坠落着。 “上弦之贰?”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开口。 童磨只是歪着头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从……什么时候?”伊之助咬着嘴唇。 “从何时开始成为鬼的吗?”童磨姿态随意地坐在祭坛的边缘,无忧无虑地笑着,“那要从两三百年前说起了。” “好久远的故事来着,所以我就不讲了。”他上下摆摆手说道。 “蜘蛛山和吉原游郭那两次,插手的都是你?”伊之助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没错!”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家伙笑的这么得意,伊之助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沉郁都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为什么?”他好想当场暴揍这家伙一顿! “因为不想让他们被杀掉呀。”童磨理所当然地说,“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不管是累和他的家人们,还是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他抬起手来点着手指,“大家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哦。” 伊之助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爱的。 尤其是妓夫太郎,到底要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把那个可怕还有毒的螳螂男看成是可爱的孩子啊! “累只是个渴望家人的孩子,蜘蛛山的家庭可是由我们一起建立起来的。”童磨晃着脑袋,面带笑容地说着。 “作为家族中的兄长,不论是家规的确立,还是家庭成员的教育,我都有在其中好好出力呢。” “好不容易建立的家族,把家人们培养成了知书达礼、多才多艺的样子,可不能被你们破坏掉啊。” “然后,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还是我引荐他们成为鬼的呢。” 迎着伊之助愈发锐利的目光,童磨露出悲悯的神色:“他们真的是很可怜的孩子,那时候都快被人给逼死了。” “当时堕姬妹妹都被人烧焦了,妓夫太郎也被砍了一刀,还在到处找人救妹妹……” 伊之助愣了下,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忍地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而且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很让人感动,所以帮了他们。”童磨再次露出笑容。 “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哟,也不会滥杀无辜的,要是死掉就太令人遗憾了。” 伊之助想了想,他确实听炭治郎讲过,这些鬼甚至被很多人当做守护神所敬仰和崇拜着。 “那……被他们杀死的鬼杀队成员呢?”他缓缓说道。 “哎呀,那是职责所在嘛。”童磨再度摆出那副柔和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鬼杀队在猎杀鬼,鬼也在猎杀猎鬼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是这样?”伊之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口。 童磨眨了下眼睛,漂亮的眼瞳中是丝毫未变的淡漠和空无:“是的哦。” 凝视着伊之助脸上流露出的几乎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童磨站起身来,一脸和蔼和温柔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成为猎鬼人呢?”他轻轻地说。 “我一直不希望你们加入鬼杀队,为什么不听话呢?”他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会杀了我吗?”伊之助抬头看着他,“还有忍姐姐,实弥大哥。” “在吉原游郭那次,你是想杀了我们吗?”他死死咬着牙,说出的话冷漠而死板,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是手下留情了吗?”童磨扬了扬眉毛,表情变得委屈巴巴的。 “要是你们早些离开,不要总想着欺负堕姬妹妹,我也不会追着你们不放啊。” “那忍姐姐呢?她受了那么多伤!”伊之助攥紧了双拳。 童磨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伤脑筋的样子:“谁让小忍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小蛇呢?” 小蛇?伊之助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伊黑先生。 “杀死猎鬼人是那位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是我的职责。”童磨一手按在胸前,用轻柔悦耳的声音说着。 “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是不杀死一个柱的话,不太好向那位大人交待呢。” “不过看到小忍那么努力,我也不好下重手,只能这样子咯。” “事后我可是被罚得很惨的!”他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这样吗?”伊之助愣神了一下。童磨因为他们而被惩罚了吗? 原来如此,是不得不这样做啊。因为作为鬼,无法违抗鬼舞辻无惨的命令。 “是迫不得已?”他喃喃自语道,好似将内心一层层包裹起来的坚冰陡然间消融了。 若是能够找到办法,让童磨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那样的话,一切也是能够变好的? 其实,倒也不是迫不得已啦。 童磨看着陷入沉思的伊之助,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 第222章 归家与摊牌 “这么说,只有我没能参与跟上弦之叁的战斗?” 回到蝶屋后,伊之助睡了整整两天,这才精神满满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在了解了那天的情况后,就化悲愤为食欲,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盘子里的食物。 没能跟大家一起对战上弦,他的内心满是遗憾和不甘。 “啊啊啊,都是那个梦鬼,好端端的怎么就跑了?”伊之助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恶心死了!” 想起被叽叽咕咕蠕动的血肉填满的车厢,他还是感到心理不适,于是更加卖力地往嘴里塞着他最喜欢吃的天妇罗。 “参与那一战的人都伤得很重,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过来呢。” 神崎葵忧心忡忡地说着,并自觉地扮演着饲养员的角色,为他端来更多的食物。 “是吗?还没醒啊……”伊之助瞬间感觉嘴里的美食都不香了。 “是的,因为三名柱同时失去战斗能力,他们所负责的警戒区域也要暂时重新分配,最近香奈惠姐姐和忍姐姐都忙得不可开交。” 神崎葵坐在伊之助对面,一手托腮看着他吃东西。 “这样啊。”伊之助含糊地嘀嘀咕咕,“哼,反正我又不是柱……” 虽说这次他凭一己之力在保护着两节车厢的乘客的同时,将下弦之壹拖到了天亮,但仍然不满足成为柱的条件。 他的实力确实是足够了,在做出了如此贡献的情况下,就算是跟其他队员一同执行任务,本来也不是不可能晋升成为柱的。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次任务是与柱级队员共同执行的。 仅凭这一点,就不可能得到大多数鬼杀队成员的认同和服气。 毕竟,若是柱级队员的晋升可以允许有其他的柱在场保驾护航的话,不仅无法令人心服口服,更会为鬼杀队埋下重重隐患。 会乱套的。 伊之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能够理解,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快速清空盘子里的食物,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琢磨着接下来做什么好。 一场大战过后,他自然得到了几天假期用来休整。只是炭治郎他们都晕着呢,待在这里有些无所事事。 干脆回家一趟好了! 去给妈妈帮帮忙,说不定还能逮到童磨那个家伙。 “就这样决定了!”伊之助跳了起来。 跟小葵说了一声后,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收拾行李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回家的经历会变得如此精彩又刺激。 刚踏入寺院的大门,伊之助就看到信徒们都在忙活着布置什么东西。 “志津阿姨,我回来了!” “哎呀,欢迎回来,伊之助。”不死川志津抱着一摞东西,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实弥没有一起回来吗?” 实弥大哥正昏睡着呢……伊之助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实弥大哥他……很忙。” “也是。”志津温和地笑道,“琴叶在那边哦!” “这是在做什么啊?”伊之助好奇地问。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日。 “教主大人回来了,说是今晚要迎接贵客。”志津含笑说道,“确实是稀罕事呢。” “什么?童磨回来了?”伊之助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志津阿姨,您先忙,我去找他!”说着,他速度飞快地蹿了出去。 “真是的,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啊。”志津无奈摇头,“不过也是很久没见到教主大人,太过想念了。” 伊之助穿过阳光明媚的庭院,踏入阴凉的殿厅,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童磨仍然穿着那一身华丽的教主服饰,正溜溜达达地黏在琴叶身边,笑呵呵地帮忙添乱。 “童磨大人,这个不是戴在头上的哟。” “童磨大人,请把那个放下来,轻拿轻放……对,轻拿轻放。” “童磨大人,请不要玩我的头发……” 琴叶熟练地做着事,同时温柔而耐心地一次次按住童磨作乱的手。 伊之助远远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吃味。 总感觉他们俩才像是母子,自己只是个外人…… “妈妈,我回来了!”他提高声音说道。 “伊之助!”琴叶转过头来看见他,柔婉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哎呀,伊之助回来了啊。”童磨懒洋洋地抬手挥了挥,笑眯眯地说道。 伊之助以野猪冲撞的气势把他从妈妈身边挤开,转头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等会再找你算账!” “哎呀呀,许久不见,伊之助变得愈发粗鲁了啊。” 童磨望着他,露出痛心的表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多年的精心教育,哪怕没能变成大家闺秀,也该变得知书达礼才对呀~”他十分困惑地说。 “别跟我提大家闺秀这个词啊!”伊之助咬牙切齿地说。再提这个我跟你急! “童磨大人,因为伊之助不是女孩子哦。”琴叶却是在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哦——”童磨拖长了腔调。 然后歪歪头,一脸无辜和好奇地说:“所以说,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就没有变成大家闺秀呢?” “因为男孩是不会变成大家闺秀的。”琴叶比划着手势解释道。 妈妈,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回答这种问题啊?难道你也被童磨传染得智商下降了? 伊之助眉毛一抽一抽的,似乎从妈妈那双美丽的碧绿色眼睛中看到了与炭治郎如出一辙的清澈又不太聪明的光芒。 “这一定是错觉!”他猛地抬手捂脸。 这时,琴叶拍拍他的肩膀,比量着他的身高,欣慰地说:“伊之助长高了呢,变得比我高很多了。” “在外面过得还好吗?”她温柔的声音抚平了伊之助心中的浮躁。 “嗯。”伊之助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边搭把手。 并且眼疾手快地帮忙拍开童磨这里戳戳那里捅捅的爪子。 直到这边的事情做完,他才拽着童磨的衣摆,把他拖进了空无一人的主殿内,并且拉上了身后的门。 华美的主殿中没有点灯,祭坛旁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摆放着鲜花。空气中飘着香薰的气味,倒是让昏暗的房间显得不是那么冰冷了。 伊之助双手抱肩,漂亮的脸蛋严肃地板了起来,那双与琴叶一模一样的眼睛沉沉地凝视着童磨。 “你想做什么,伊之助?”童磨怯生生地抱紧了自己。 看着他这副做作的模样,伊之助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突突跳动着。 “童磨,你是鬼?”他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直接跟他摊牌了。 “欸?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 童磨十分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彩虹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尤其璀璨华丽的光彩。 伊之助眉头一拧,气呼呼地拉着他的手腕往门外走。 “那真是太棒了!外面阳光正好,一起去晒晒太阳怎么样?”他呼出一口长气,呲着牙说道。 “啊,不要啦~”童磨抓着他的后颈把他提溜回来。 他缓缓打量着伊之助,嘴角勾起平静而柔和的笑容,灿烂的七彩眼瞳中却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的波澜。 明明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却莫名让人觉得冰冷和慑人,给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伊之助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的哟。”童磨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轻快地说,“我是鬼。” 伊之助张了张嘴,一时失去了言语。 虽然心里差不多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但此刻听到童磨亲口承认,他还是感觉心里空了一块,沉沉往下坠落着。 “上弦之贰?”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开口。 童磨只是歪着头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从……什么时候?”伊之助咬着嘴唇。 “从何时开始成为鬼的吗?”童磨姿态随意地坐在祭坛的边缘,无忧无虑地笑着,“那要从两三百年前说起了。” “好久远的故事来着,所以我就不讲了。”他上下摆摆手说道。 “蜘蛛山和吉原游郭那两次,插手的都是你?”伊之助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没错!”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家伙笑的这么得意,伊之助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沉郁都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为什么?”他好想当场暴揍这家伙一顿! “因为不想让他们被杀掉呀。”童磨理所当然地说,“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不管是累和他的家人们,还是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他抬起手来点着手指,“大家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哦。” 伊之助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爱的。 尤其是妓夫太郎,到底要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把那个可怕还有毒的螳螂男看成是可爱的孩子啊! “累只是个渴望家人的孩子,蜘蛛山的家庭可是由我们一起建立起来的。”童磨晃着脑袋,面带笑容地说着。 “作为家族中的兄长,不论是家规的确立,还是家庭成员的教育,我都有在其中好好出力呢。” “好不容易建立的家族,把家人们培养成了知书达礼、多才多艺的样子,可不能被你们破坏掉啊。” “然后,妓夫太郎和堕姬妹妹还是我引荐他们成为鬼的呢。” 迎着伊之助愈发锐利的目光,童磨露出悲悯的神色:“他们真的是很可怜的孩子,那时候都快被人给逼死了。” “当时堕姬妹妹都被人烧焦了,妓夫太郎也被砍了一刀,还在到处找人救妹妹……” 伊之助愣了下,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忍地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他们很可怜,而且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很让人感动,所以帮了他们。”童磨再次露出笑容。 “大家都是很好的孩子哟,也不会滥杀无辜的,要是死掉就太令人遗憾了。” 伊之助想了想,他确实听炭治郎讲过,这些鬼甚至被很多人当做守护神所敬仰和崇拜着。 “那……被他们杀死的鬼杀队成员呢?”他缓缓说道。 “哎呀,那是职责所在嘛。”童磨再度摆出那副柔和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鬼杀队在猎杀鬼,鬼也在猎杀猎鬼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是这样?”伊之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口。 童磨眨了下眼睛,漂亮的眼瞳中是丝毫未变的淡漠和空无:“是的哦。” 凝视着伊之助脸上流露出的几乎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童磨站起身来,一脸和蔼和温柔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成为猎鬼人呢?”他轻轻地说。 “我一直不希望你们加入鬼杀队,为什么不听话呢?”他露出苦恼的表情。 “你会杀了我吗?”伊之助抬头看着他,“还有忍姐姐,实弥大哥。” “在吉原游郭那次,你是想杀了我们吗?”他死死咬着牙,说出的话冷漠而死板,却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是手下留情了吗?”童磨扬了扬眉毛,表情变得委屈巴巴的。 “要是你们早些离开,不要总想着欺负堕姬妹妹,我也不会追着你们不放啊。” “那忍姐姐呢?她受了那么多伤!”伊之助攥紧了双拳。 童磨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伤脑筋的样子:“谁让小忍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小蛇呢?” 小蛇?伊之助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伊黑先生。 “杀死猎鬼人是那位大人交给我的任务,是我的职责。”童磨一手按在胸前,用轻柔悦耳的声音说着。 “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是不杀死一个柱的话,不太好向那位大人交待呢。” “不过看到小忍那么努力,我也不好下重手,只能这样子咯。” “事后我可是被罚得很惨的!”他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这样吗?”伊之助愣神了一下。童磨因为他们而被惩罚了吗? 原来如此,是不得不这样做啊。因为作为鬼,无法违抗鬼舞辻无惨的命令。 “是迫不得已?”他喃喃自语道,好似将内心一层层包裹起来的坚冰陡然间消融了。 若是能够找到办法,让童磨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那样的话,一切也是能够变好的? 其实,倒也不是迫不得已啦。 童磨看着陷入沉思的伊之助,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 第223章 夜晚的客人 对于童磨来说,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去做的事情。 其实他不太在意无惨大人的惩罚,一直以来都在随心所欲地做事,所以也不存在被迫做某件事。 说到底不过是他愿意那样去做而已。 在游郭的战斗中,他完全可以选择更轻松有效的办法,比如支开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或是对他们使用非想天。 那样的话,哪怕把猎鬼人全都放走,也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当时他没有选择那样做,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杀死一个柱,履行自己的职责。 只是后来又被努力的小蝴蝶打动,被那些人的意志所吸引,于是又改变了主意,想要看到他们身上绽放出更加动人的光彩。 童磨这样想着,歪着脑袋看了眼伊之助。 感觉这样实话实说的话,会让人难以接受。 他可是很温柔的,所以干脆就不说咯~ 童磨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伊之助的脸色变来变去。 许久之后,伊之助有些别扭地关心了一句:“童磨……你被罚了?没事?” “身体都变成一块一块的了,好痛的!”童磨熟练地开始扮可怜,眼泪汪汪地说。 “这……这样吗?” 伊之助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他也不会哄人啊。 要是在安慰别人,他会直接拽着对方去大吃一顿。但是童磨的话,跟他说多吃一点总感觉很不对劲。 “你别哭啊!”他笨拙地安慰着。 “呜呜呜——”童磨瘪着嘴,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伊之助手忙脚乱地拍拍他的手臂。 “嘤嘤嘤……”童磨依然哭唧唧的。 “我不计较你好几次打我屁股的事情了,这样行了!”伊之助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伊之助讨厌我了吗?”童磨哭哭啼啼地问。 “……不会。”伊之助认真想了想,这才摇头道。虽然很想揍他一顿就是了。 “那小忍和小实弥呢?”童磨继续追问。 “我回去跟他们说。”伊之助保证道,“没事的!” 童磨低头用双手捂着脸,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声。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伊之助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童磨在他面前哭成这么一副可怜样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伊之助,退出鬼杀队好不好?”童磨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泪光闪闪地注视着他。 伊之助怔了怔,沉默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聪明的智商终于占领了高地。 “童磨,你再跟我装!”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蛋都气红了。 “哎呀,被发现啦~”童磨瞬间止住了眼泪,一脸惊奇地瞪圆了眼睛。 “我刀呢?”伊之助呼哧呼哧喘着气,抬手抽出了自己的双刀。 “哎呀哎呀,别这么暴躁嘛,猪~”童磨被追得到处跑,还不忘笑嘻嘻地说个不停。 “都说了不是猪,是野猪大人!”伊之助不厌其烦地强调道,“干掉你哦!” “呜呜,伊之助好绝情呀~”童磨再度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这招没用了!”伊之助更气了,“你有本事打我屁股,有本事别跑啊!” “不是都说了不计较了吗?” “那不算!” “欸——伊之助说话不算话!真是个不诚实守信的坏孩子呢~” 两人追逐打闹了一会儿,最后以伊之助被童磨用几条绸带裹成毛毛虫作为终结。 “啧,伊之助变强了不少啊。”童磨笑眯眯地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唔唔!”伊之助的嘴巴被缠住了,说不了话。 “不过,我是认真的哦。”童磨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那种沉静而从容的表情。 “退出鬼杀队,最好连同小忍和小实弥他们一起。” 正在奋力挣扎的伊之助慢慢停了下来,仰头与他对视着。 “你们是我所喜爱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们死去,那样太令人伤心了。” “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不得不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悲哀了,不是吗?” 童磨用柔和悦耳的声音说完,眯眼笑了笑,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离开了主殿。 伊之助直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慢慢地,垂下了头。 …… “伊之助,你跟童磨大人聊了什么?” 琴叶轻轻哼着歌儿,在厨房中准备着伊之助喜欢吃的食物,在看到伊之助神色不对劲地从主殿走出来后,关切地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妈妈。” 伊之助摇摇头,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些惹人烦恼的事情。 但琴叶是个直觉十分敏锐的人,自己孩子的心事瞒不过她。 她低头和着面,轻声说道:“你知道童磨大人的身份了?” “嗯……欸?”伊之助本能地点点头,然后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果然如此。”琴叶无奈地说,“上次你和小忍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料了。” “妈妈你……你知道?”伊之助一脸懵地看着她。 “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琴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平静而温柔的笑容,“在你很小的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发生的事情还像是近在眼前一样。”她看着窗外飘落的红叶,轻轻感叹了一句。 “想听吗?我可以跟你讲。”她转头看向伊之助。 “嗯。”伊之助点头。 琴叶一边和面,一边将那时候的事情娓娓道来,像是小时候为他讲睡前故事一样。 许久之后,等到食材下锅,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 “这样啊。”伊之助一直静静倾听着,到现在才发出声音。 “伊之助,你会怪我吗?当年没有带着你一起离开。”琴叶低声说道。 “诶?”伊之助愣了下,“怎么会呢?这里很好。” 要是没那么多课程要上的话,就最好不过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样啊。”琴叶微微一笑。 “伊之助也长大了啊。”她轻盈的声音渐渐飘散在窗外吹来的秋风中。 “我早就长大了!” 太阳渐渐西下,将天边染成了昏黄的颜色。 寺院里的信徒们早早放了假,或是待在各自的房间里,或是下山回家去了。 猗窝座阁下不喜欢隐藏身份,为了避免旁人惊扰了他,最好让信徒们不要到处走动。 尤其是伊之助这个不稳定因素,是必须要限制住的! 免得这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把猗窝座阁下吓到,然后被一拳打死。 “不是要迎接贵客吗?人怎么都回去了?”伊之助一脸狐疑地说。 那个贵客,该不会是鬼? “人多不方便呀。”童磨理所当然地说。 “他可是第一次来我家做客呢!”他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要好好招待才行~” “到底是谁啊?”伊之助还是第一次看到童磨这副模样。 “我最最要好的朋友!”童磨捧着脸颊发出雀跃的声音,“非常非常可爱的哟!” 非常可爱……但你用的称呼是“他”? 伊之助嘴角抽搐了一下,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伙能成为童磨最好的朋友。 真好奇啊! 他磨磨蹭蹭回到了房间,决定待会儿悄咪咪出门看一眼。 …… 在瑟瑟的秋风中,落在山林中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消逝。 猗窝座仰头望着星辰稀疏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像是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 明知道今晚会是十分难熬的一夜,他却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 猗窝座确信自己这辈子的委屈都是在童磨那里受的。 深呼吸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他才准备联系鸣女传送。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别人家里拜访是要准备礼物的? 在童磨几百年来孜孜不倦的念叨和洗脑之下,猗窝座被锻炼和变强填满的大脑竟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童磨那张欠揍的脸似乎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带着他蠢兮兮的声音:“去朋友家拜访要准备礼物不是人之常情吗?” 以及童磨在他面前撒泼打滚哭哭啼啼的控诉:“猗窝座阁下一次都没有送过礼物给我!一次都没有!” “礼物!礼物!礼物!礼物……” “好烦。”猗窝座有气无力地嘀咕了一句。 他在原地呆呆站立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往山下走去。 直到夜色更深,他才来到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外,木着脸看着前方的建筑。 深沉的夜幕之下,庄严恢弘的寺院如同匍匐在山间的巨兽,安静地沉睡着。 只是此时寺院的外墙上处处装点着粉红色的缎带,挂着闪闪发亮的雪花形挂饰,看起来有种格格不入的荒诞感。 猗窝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这一幕后心情倒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毕竟童磨对他“喜欢粉红色”的误解根深蒂固,想必永远也解不开了。 因为那家伙只听自己愿意听的话。 猗窝座心平气和地走上前去,然后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寺院内一蹿而出,像只大黑耗子似的扑了过来。 要不是早早感知到了童磨的气息,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猗窝座熟练地往旁边一让,“大黑耗子”扑了个空,抬起那张委屈巴巴的脸,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 “猗窝座阁下来得好晚呀,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童磨瘪着嘴说道。 “你没有说具体的时间。”猗窝座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他,好堵住他的嘴。 “咦?这是……”童磨看着手中的珠串,眼睛越瞪越大。 这是一串念珠似的手串,一颗颗漂亮的七彩琉璃珠在月色下反射着莹莹的光华,十分美丽。 “礼物。”猗窝座一脸冷漠地说。 童磨彩虹色的眼瞳骤然亮起,看上去比手中的琉璃珠都更加明灿和绚丽。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猗窝座阁下送礼物给我了!”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般,“我好高兴啊!” 猗窝座愣了一下,莫名觉得童磨现在的笑容跟以往不一样了,看上去真实多了。 嗯,更顺眼了一些。 “哦。”他仍然板着脸,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因为童磨会得寸进尺。 “很漂亮哦,我非常喜欢!”童磨凑到他面前说道。 “嗯。”猗窝座面无表情地抬手把他的脸推开。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是在害羞?实在是太可爱了! 童磨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猗窝座阁下红着脸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他,忐忑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在得知他喜欢后开心又自得地在心里转圈圈的场景。 “猗窝座阁下真可爱呢~”童磨的眼神亮晶晶的。 (?▽?) 这家伙又在犯什么病?猗窝座的眼神中透着嫌弃和无奈。 (?_?) “我带你逛一逛我的寺院,猗窝座阁下~”童磨收好礼物,欢快地领着猗窝座走进寺院的大门。 “这是我最喜欢的莲花池哦,只可惜花期已经过了,要不然可漂亮了。” “哦。”不感兴趣。 “这边栽种了很多花草,也有不少在这个季节开花的呢。猗窝座阁下想要花环吗?” “不要。”这家伙还没放弃给人女装的心思吗? “猗窝座阁下饿不饿?我在这座偏殿里准备了食物哦!还保存了一点稀血。” “不饿。”饿了也不想吃。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还是不爱吃饭啊,真是令人担心。” “……”用不着你操心。 “这是喵太郎,我觉得它有点像猗窝座阁下呢~” “?”这只肥猫有哪里像了! 伴随着童磨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他们将寺院的一部分区域逛了一遍。 在远远路过一处院子时,猗窝座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感受到了那里有一道显眼的斗气,不弱于柱的气息。 这种实力的人物童磨不至于感知不出来。既然他将对方留在身边,就说明没什么异常。 猗窝座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在刚经历过一场高规格的大战后,他对这种程度的斗气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对了对了,猗窝座阁下,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收藏~” 童磨迈着轻快的步伐,领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貌似是好朋友之间都会做的事情呢! 第223章 夜晚的客人 对于童磨来说,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去做的事情。 其实他不太在意无惨大人的惩罚,一直以来都在随心所欲地做事,所以也不存在被迫做某件事。 说到底不过是他愿意那样去做而已。 在游郭的战斗中,他完全可以选择更轻松有效的办法,比如支开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或是对他们使用非想天。 那样的话,哪怕把猎鬼人全都放走,也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但是当时他没有选择那样做,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杀死一个柱,履行自己的职责。 只是后来又被努力的小蝴蝶打动,被那些人的意志所吸引,于是又改变了主意,想要看到他们身上绽放出更加动人的光彩。 童磨这样想着,歪着脑袋看了眼伊之助。 感觉这样实话实说的话,会让人难以接受。 他可是很温柔的,所以干脆就不说咯~ 童磨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伊之助的脸色变来变去。 许久之后,伊之助有些别扭地关心了一句:“童磨……你被罚了?没事?” “身体都变成一块一块的了,好痛的!”童磨熟练地开始扮可怜,眼泪汪汪地说。 “这……这样吗?” 伊之助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他也不会哄人啊。 要是在安慰别人,他会直接拽着对方去大吃一顿。但是童磨的话,跟他说多吃一点总感觉很不对劲。 “你别哭啊!”他笨拙地安慰着。 “呜呜呜——”童磨瘪着嘴,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伊之助手忙脚乱地拍拍他的手臂。 “嘤嘤嘤……”童磨依然哭唧唧的。 “我不计较你好几次打我屁股的事情了,这样行了!”伊之助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伊之助讨厌我了吗?”童磨哭哭啼啼地问。 “……不会。”伊之助认真想了想,这才摇头道。虽然很想揍他一顿就是了。 “那小忍和小实弥呢?”童磨继续追问。 “我回去跟他们说。”伊之助保证道,“没事的!” 童磨低头用双手捂着脸,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抽泣声。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伊之助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童磨在他面前哭成这么一副可怜样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伊之助,退出鬼杀队好不好?”童磨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泪光闪闪地注视着他。 伊之助怔了怔,沉默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聪明的智商终于占领了高地。 “童磨,你再跟我装!”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蛋都气红了。 “哎呀,被发现啦~”童磨瞬间止住了眼泪,一脸惊奇地瞪圆了眼睛。 “我刀呢?”伊之助呼哧呼哧喘着气,抬手抽出了自己的双刀。 “哎呀哎呀,别这么暴躁嘛,猪~”童磨被追得到处跑,还不忘笑嘻嘻地说个不停。 “都说了不是猪,是野猪大人!”伊之助不厌其烦地强调道,“干掉你哦!” “呜呜,伊之助好绝情呀~”童磨再度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这招没用了!”伊之助更气了,“你有本事打我屁股,有本事别跑啊!” “不是都说了不计较了吗?” “那不算!” “欸——伊之助说话不算话!真是个不诚实守信的坏孩子呢~” 两人追逐打闹了一会儿,最后以伊之助被童磨用几条绸带裹成毛毛虫作为终结。 “啧,伊之助变强了不少啊。”童磨笑眯眯地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唔唔!”伊之助的嘴巴被缠住了,说不了话。 “不过,我是认真的哦。”童磨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那种沉静而从容的表情。 “退出鬼杀队,最好连同小忍和小实弥他们一起。” 正在奋力挣扎的伊之助慢慢停了下来,仰头与他对视着。 “你们是我所喜爱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们死去,那样太令人伤心了。” “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不得不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悲哀了,不是吗?” 童磨用柔和悦耳的声音说完,眯眼笑了笑,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离开了主殿。 伊之助直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慢慢地,垂下了头。 …… “伊之助,你跟童磨大人聊了什么?” 琴叶轻轻哼着歌儿,在厨房中准备着伊之助喜欢吃的食物,在看到伊之助神色不对劲地从主殿走出来后,关切地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妈妈。” 伊之助摇摇头,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些惹人烦恼的事情。 但琴叶是个直觉十分敏锐的人,自己孩子的心事瞒不过她。 她低头和着面,轻声说道:“你知道童磨大人的身份了?” “嗯……欸?”伊之助本能地点点头,然后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果然如此。”琴叶无奈地说,“上次你和小忍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料了。” “妈妈你……你知道?”伊之助一脸懵地看着她。 “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琴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平静而温柔的笑容,“在你很小的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发生的事情还像是近在眼前一样。”她看着窗外飘落的红叶,轻轻感叹了一句。 “想听吗?我可以跟你讲。”她转头看向伊之助。 “嗯。”伊之助点头。 琴叶一边和面,一边将那时候的事情娓娓道来,像是小时候为他讲睡前故事一样。 许久之后,等到食材下锅,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 “这样啊。”伊之助一直静静倾听着,到现在才发出声音。 “伊之助,你会怪我吗?当年没有带着你一起离开。”琴叶低声说道。 “诶?”伊之助愣了下,“怎么会呢?这里很好。” 要是没那么多课程要上的话,就最好不过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样啊。”琴叶微微一笑。 “伊之助也长大了啊。”她轻盈的声音渐渐飘散在窗外吹来的秋风中。 “我早就长大了!” 太阳渐渐西下,将天边染成了昏黄的颜色。 寺院里的信徒们早早放了假,或是待在各自的房间里,或是下山回家去了。 猗窝座阁下不喜欢隐藏身份,为了避免旁人惊扰了他,最好让信徒们不要到处走动。 尤其是伊之助这个不稳定因素,是必须要限制住的! 免得这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把猗窝座阁下吓到,然后被一拳打死。 “不是要迎接贵客吗?人怎么都回去了?”伊之助一脸狐疑地说。 那个贵客,该不会是鬼? “人多不方便呀。”童磨理所当然地说。 “他可是第一次来我家做客呢!”他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要好好招待才行~” “到底是谁啊?”伊之助还是第一次看到童磨这副模样。 “我最最要好的朋友!”童磨捧着脸颊发出雀跃的声音,“非常非常可爱的哟!” 非常可爱……但你用的称呼是“他”? 伊之助嘴角抽搐了一下,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伙能成为童磨最好的朋友。 真好奇啊! 他磨磨蹭蹭回到了房间,决定待会儿悄咪咪出门看一眼。 …… 在瑟瑟的秋风中,落在山林中的最后一抹余晖悄然消逝。 猗窝座仰头望着星辰稀疏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像是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 明知道今晚会是十分难熬的一夜,他却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 猗窝座确信自己这辈子的委屈都是在童磨那里受的。 深呼吸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他才准备联系鸣女传送。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别人家里拜访是要准备礼物的? 在童磨几百年来孜孜不倦的念叨和洗脑之下,猗窝座被锻炼和变强填满的大脑竟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童磨那张欠揍的脸似乎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带着他蠢兮兮的声音:“去朋友家拜访要准备礼物不是人之常情吗?” 以及童磨在他面前撒泼打滚哭哭啼啼的控诉:“猗窝座阁下一次都没有送过礼物给我!一次都没有!” “礼物!礼物!礼物!礼物……” “好烦。”猗窝座有气无力地嘀咕了一句。 他在原地呆呆站立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往山下走去。 直到夜色更深,他才来到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外,木着脸看着前方的建筑。 深沉的夜幕之下,庄严恢弘的寺院如同匍匐在山间的巨兽,安静地沉睡着。 只是此时寺院的外墙上处处装点着粉红色的缎带,挂着闪闪发亮的雪花形挂饰,看起来有种格格不入的荒诞感。 猗窝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这一幕后心情倒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毕竟童磨对他“喜欢粉红色”的误解根深蒂固,想必永远也解不开了。 因为那家伙只听自己愿意听的话。 猗窝座心平气和地走上前去,然后就看见一道身影从寺院内一蹿而出,像只大黑耗子似的扑了过来。 要不是早早感知到了童磨的气息,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猗窝座熟练地往旁边一让,“大黑耗子”扑了个空,抬起那张委屈巴巴的脸,眨巴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 “猗窝座阁下来得好晚呀,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童磨瘪着嘴说道。 “你没有说具体的时间。”猗窝座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他,好堵住他的嘴。 “咦?这是……”童磨看着手中的珠串,眼睛越瞪越大。 这是一串念珠似的手串,一颗颗漂亮的七彩琉璃珠在月色下反射着莹莹的光华,十分美丽。 “礼物。”猗窝座一脸冷漠地说。 童磨彩虹色的眼瞳骤然亮起,看上去比手中的琉璃珠都更加明灿和绚丽。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猗窝座阁下送礼物给我了!”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般,“我好高兴啊!” 猗窝座愣了一下,莫名觉得童磨现在的笑容跟以往不一样了,看上去真实多了。 嗯,更顺眼了一些。 “哦。”他仍然板着脸,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因为童磨会得寸进尺。 “很漂亮哦,我非常喜欢!”童磨凑到他面前说道。 “嗯。”猗窝座面无表情地抬手把他的脸推开。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是在害羞?实在是太可爱了! 童磨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猗窝座阁下红着脸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他,忐忑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在得知他喜欢后开心又自得地在心里转圈圈的场景。 “猗窝座阁下真可爱呢~”童磨的眼神亮晶晶的。 (?▽?) 这家伙又在犯什么病?猗窝座的眼神中透着嫌弃和无奈。 (?_?) “我带你逛一逛我的寺院,猗窝座阁下~”童磨收好礼物,欢快地领着猗窝座走进寺院的大门。 “这是我最喜欢的莲花池哦,只可惜花期已经过了,要不然可漂亮了。” “哦。”不感兴趣。 “这边栽种了很多花草,也有不少在这个季节开花的呢。猗窝座阁下想要花环吗?” “不要。”这家伙还没放弃给人女装的心思吗? “猗窝座阁下饿不饿?我在这座偏殿里准备了食物哦!还保存了一点稀血。” “不饿。”饿了也不想吃。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还是不爱吃饭啊,真是令人担心。” “……”用不着你操心。 “这是喵太郎,我觉得它有点像猗窝座阁下呢~” “?”这只肥猫有哪里像了! 伴随着童磨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他们将寺院的一部分区域逛了一遍。 在远远路过一处院子时,猗窝座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感受到了那里有一道显眼的斗气,不弱于柱的气息。 这种实力的人物童磨不至于感知不出来。既然他将对方留在身边,就说明没什么异常。 猗窝座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在刚经历过一场高规格的大战后,他对这种程度的斗气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对了对了,猗窝座阁下,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收藏~” 童磨迈着轻快的步伐,领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貌似是好朋友之间都会做的事情呢! 第224章 朋友的礼物 这是一个奇怪的房间。 走进门后,最先映入眼中的不是跟整个寺院风格一致的华美装饰和无处不在的莲花图案,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猗窝座将整个房间环顾一周,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墙上挂着的两把日轮刀上。 其中一把日轮刀的刀镡如同热烈的火焰,跟杏寿郎的刀是一样的。 “呀,猗窝座阁下对它感兴趣吗?”童磨注意到他的目光,乐呵呵地将这把刀拿下来展示给他看。 “这是好久之前的一位炎柱的刀哦,名字叫做炼狱弘寿郎。” 过去了这么久,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还是很清晰,是不需要翻动记忆就能找出来的东西。 “这一代的炎柱猗窝座阁下已经见过了?历代的炎柱貌似都是炼狱家的哦,而且他们的长相简直都一模一样呢!”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像是猫头鹰一样。”童磨笑吟吟地说,“很有趣?” 猗窝座想起杏寿郎的外貌,确实很有精神,让人想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可惜对方不愿意成为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可悲地死在某个地方。 童磨拔出手中的日轮刀,看着仍旧光滑明亮的刀锋:“这把刀的主人也傻得可爱呢。” “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在遇到鬼的时候很努力地想要保护我,还说要跟我成为朋友呢!” “是不是很有意思,猗窝座阁下?”童磨眨巴着晶亮亮的眼睛。 “哦。”猗窝座沉默寡言地应了一声。 他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只觉得童磨恶趣味。 “可惜的是,弘寿郎不愿意变成鬼呢,那些人总是这样倔强啊。”童磨扁扁嘴,把刀重新挂了回去。 他走到另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猗窝座阁下,你看这都是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哦!” “这是黑死牟阁下的礼物~” 童磨指着几本典籍、一套围棋棋具和一把做工精良的武士刀。 黑死牟是个注重礼仪和规矩的人,虽说童磨送的礼物有时候并不合心意,但他还是会偶尔回礼的。 猗窝座缓缓抱起肩膀。没想到黑死牟那个家伙还有这样的一面?竟然会跟童磨互相赠送礼物。 “还有这些是半天狗阁下送给我的。”童磨指着一些小玩意儿。 因为半天狗一直以来都对童磨有些惧怕,所以当童磨可怜兮兮地讨要礼物时,他也不敢不给。 猗窝座扫了一眼,差不多都是些哄小孩子的玩具。但看起来都挺精致的,应该也是用了心的。 因为不敢不用心,那个胆小鬼。 “这都是玉壶阁下送给我的壶哦,是不是很漂亮?”童磨又指着桌上的几只壶说道。 “虽然玉壶阁下非常恶趣味,总喜欢看我哭,但是真的很擅长制作壶呢。” “不过现在我比他更会做壶啦~”他一脸自豪地扬起了下巴。 猗窝座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他欣赏不了玉壶的品味,虽说壶做的还行。 “你看,这些是我做的壶哦!”童磨指着角落里放着的几只形制各异的壶,“怎么样怎么样,猗窝座阁下?” 他满脸写着“求夸赞”。 猗窝座看着壶上的精美图案,色彩丰富,栩栩如生,确实挺好看的。 “不错。”他言简意赅地说。他也不懂这些,说不出什么言之有物的话,也不愿意说。 “啊哈哈,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童磨捧着脸颊笑道,“既然猗窝座阁下喜欢,之后我专门制作几只新的壶送给你。” 这家伙平时都这么不务正业吗?猗窝座心想。 “啊!这边还有堕姬妹妹送给我的礼物。”童磨指了指旁边摆放着的一些华丽漂亮的小玩意儿。 “上次在吉原游郭,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差点就被杀死了,好险的!” 会被猎鬼人杀死,那就说明他们不够强大。 既然是弱者,死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猗窝座这样想着,心里却莫名感到有些沉闷。 他皱了皱眉,又是这种令人烦躁的感觉。 他撇过头不再想这种事,心情就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里还有蜘蛛家族的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好多呢!”童磨仍然在盘点着。 “啊,对了,这是小鸣女给我谱的曲子,是很用心的礼物呢。” “还有一些很有趣的人送的东西,都放在这边……” “现在,猗窝座阁下的礼物也有啦!” 童磨晃了晃手中的珠串,笑呵呵地晃了晃脑袋,白橡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摇晃着。 猗窝座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心情莫名的变好了不少。 看来这些年被童磨纠缠着并最终妥协的人不只有自己一个啊。 他移开目光,看向一幅挂在显眼位置的乱七八糟的画作。 “哎呀,猗窝座阁下还记得这个吗?”童磨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上面的手掌印是猗窝座阁下的哦。” 猗窝座瞬间想起了当年被童磨强迫着按手印的场景,感觉拳头痒了。 “大家的签名都在上面呢,还有无惨大人也是。看起来是不是很温馨啊?”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得平和而安宁。 猗窝座打量着这幅被珍重保管着的凌乱画作,心里的抗拒和郁闷悄然消散了不少。 这或许就是他始终没办法真正厌恶童磨的原因。 在他看来,鬼与鬼之间从来都不是同伴关系,而是赤裸裸的优胜劣汰关系。 成为十二鬼月不是结束,而是要不断变强,不断向上攀爬。 若是止步不前的话,就会被身后虎视眈眈的对手生吞活剥。 但是对于童磨而言,他们或许真的是他的“好朋友”。 猗窝座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与鬼没有多少交集,与人也只有你死我活的对手。 数百年的时光,他唯一熟悉的存在,也就只有童磨一个而已。 只有童磨会坚持不懈地一次次打破他平静的生活,让他郁闷、恼怒、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算是朋友吗? 猗窝座出神地想着,直到童磨几乎把各种杂七杂八的收藏品介绍完了才回过神来。 “对了,我这里还记着不少关于各种呼吸法的招式,猗窝座阁下要看看吗?” 童磨拿起一本册子晃了晃:“之前有给黑死牟阁下送去过一份呢。” “我不需要。”猗窝座摇摇头,也不好奇童磨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呼吸法的情报的。 他更喜欢在战斗中见识各种新招式,然后见招拆招地应对,这样有助于磨练他的战斗能力。 “这样啊,那我们出去玩。”童磨随手将册子抛到一边,带着猗窝座来到了院子里。 伴随着烟花升空的声音,一簇簇火光如同流星般升上了夜幕,“砰砰”地炸开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繁花。 猗窝座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猗窝座阁下。”童磨在一旁毫无所觉地说着。 “好长时间没有一起看烟花了呢,真怀念啊~” 猗窝座一点也不觉得怀念,心里再度充斥着一股焦躁和烦闷感,却又空落落的,让他感到怅然若失。 他抬手捂着头,一阵抽痛的感觉传来,像是依稀将要想起什么,最终还是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够了!”他声音嘶哑地低吼道。 “欸?”童磨一脸迷惑地看着他,随后露出担忧的表情。 “啊呀,猗窝座阁下你没事?身体不舒服吗?” “来来来,坐在这里。”他按着猗窝座的肩膀,让他坐在庭院边缘的石台上。 然后学着人类医师的动作,把双手伸向他的脸,跃跃欲试地想帮忙检查一下。 猗窝座把他的爪子扒拉到一边,然后偏转身体往旁边躲,接着又被抓住胳膊拽了回来。 童磨一边说着“乖乖别动哟”,一边把手掌搭在了他粉红色的头发上。 手感不错,像是猫儿一样柔软,让他忍不住使劲揉了揉。 猗窝座瞳孔一震,额头上青筋暴起,终于顾不得现在是在童磨家里做客,怒气冲冲地挥出了拳头。 事情最终以童磨换了一颗新脑袋作为结束。 好在童磨的这番纠缠效果立竿见影,猗窝座已经把天空中“噼里啪啦”的烟花忘到了一边,满脑子都是怎么变着花样暴打童磨。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消散在夜空之中,他才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原位。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刚才好激动啊!”童磨捋了捋新长出来的发丝,“没想到猗窝座阁下这么大了,还这么淘气~” 猗窝座转头很凶很凶地瞪着他,拳头再次捏紧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哦。”童磨摆摆手道,“既然猗窝座阁下不太舒服的样子,那就去下一个地方玩。” “我想想啊……哦,对了对了!我去拿点东西,猗窝座阁下稍等一下。” 说着,他甩了甩宽大的衣摆,施施然向着殿厅内走去。 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想起猗窝座阁下是个撒手没,一时半会儿不盯着就会跑没影儿了。 于是他跟个怨魂似的探过头去说道:“猗窝座阁下请乖乖待在这里哦。” “当然了,若是想玩躲猫猫的话,我也是很愿意陪猗窝座阁下玩的~绝对会找到你的!” 绝对会找到你的……会找到你的…… 怨鬼索命似的声音在猗窝座耳边回荡着,让他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童磨说完后就步伐轻快地走开了,猗窝座独自坐在庭院一角,像是化作了一座静默不动的石雕。 片刻之后,正默默思考鬼生的猗窝座忽然感知到了一股由远及近的斗气。 他抬起眼来,转头就看到了刚刚从围墙上方探出来的半颗脑袋,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双方四目相对,然后相顾无言。 其实,当第一声烟花炸响的时候,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伊之助就忍不住开门溜出了院子。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童磨那家伙,该不会……恋爱了?” 伊之助挠了挠头,他大约是思想不够清奇,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那样恐怖的场景。 刚走出去没几步,灵敏的触觉就传来冰冷危险的感知,让他悚然一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能地探手想要拔出自己的双刀,却摸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日轮刀丢在房间里了。 毕竟正经人谁会在家里佩刀啊! 远处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在伊之助全神戒备的注视下,一个精致小巧的冰人偶从中探出头来。 晶莹剔透的小冰人在月色下泛着钻石一般的光亮,可可爱爱的样子,歪着脑袋看了伊之助一眼后,迈开腿“哒哒哒”跑向了别处。 伊之助愣了一下,这种冰人偶给他留下的印象可太深刻了,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那种。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可凶残了,能力也很恶心。 在吉原游郭那次,他们几个就是被这样的小东西一直吊打到天亮。 不过那时的冰人偶是女孩的样子,这次见到的则完全就是一只缩小版的童磨,还怪可爱的。 伊之助犹豫了一下,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看到那个冰人偶正蹲在地上动作灵活地点燃烟花的引线。 他慢慢凑近过去瞅了一会儿,见小东西不理会自己,于是胆子愈发大了。 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戳了戳它的后背。意料之中的冰冷光滑的触感,如同触摸凛冬湖面上的坚冰。 接着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像是个发现有趣玩具的小孩子,咧开嘴流露出难得的童真。 御子显然比童磨高冷得多,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干活。只有在伊之助妨碍到它点烟花的动作时,才会抬手拍开他的爪子。 等到所有烟花放完,御子抬起小脚使劲蹬着伊之助凑过来的脸,抬手指了指对方来时的方向,示意他回房间里去。 “哼,小东西。” 伊之助一把捞起冰人偶夹在胳膊底下,得意地“哼”了一声,速度飞快地跑向前院的围墙。 身体高高跃起,一只手扒住墙头,兴冲冲地探头朝墙壁的另一边看过去。 下一刻就与一双刻着数字的金色眼瞳对上了视线。 第224章 朋友的礼物 这是一个奇怪的房间。 走进门后,最先映入眼中的不是跟整个寺院风格一致的华美装饰和无处不在的莲花图案,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 猗窝座将整个房间环顾一周,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墙上挂着的两把日轮刀上。 其中一把日轮刀的刀镡如同热烈的火焰,跟杏寿郎的刀是一样的。 “呀,猗窝座阁下对它感兴趣吗?”童磨注意到他的目光,乐呵呵地将这把刀拿下来展示给他看。 “这是好久之前的一位炎柱的刀哦,名字叫做炼狱弘寿郎。” 过去了这么久,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还是很清晰,是不需要翻动记忆就能找出来的东西。 “这一代的炎柱猗窝座阁下已经见过了?历代的炎柱貌似都是炼狱家的哦,而且他们的长相简直都一模一样呢!”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像是猫头鹰一样。”童磨笑吟吟地说,“很有趣?” 猗窝座想起杏寿郎的外貌,确实很有精神,让人想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可惜对方不愿意成为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可悲地死在某个地方。 童磨拔出手中的日轮刀,看着仍旧光滑明亮的刀锋:“这把刀的主人也傻得可爱呢。” “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在遇到鬼的时候很努力地想要保护我,还说要跟我成为朋友呢!” “是不是很有意思,猗窝座阁下?”童磨眨巴着晶亮亮的眼睛。 “哦。”猗窝座沉默寡言地应了一声。 他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只觉得童磨恶趣味。 “可惜的是,弘寿郎不愿意变成鬼呢,那些人总是这样倔强啊。”童磨扁扁嘴,把刀重新挂了回去。 他走到另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猗窝座阁下,你看这都是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哦!” “这是黑死牟阁下的礼物~” 童磨指着几本典籍、一套围棋棋具和一把做工精良的武士刀。 黑死牟是个注重礼仪和规矩的人,虽说童磨送的礼物有时候并不合心意,但他还是会偶尔回礼的。 猗窝座缓缓抱起肩膀。没想到黑死牟那个家伙还有这样的一面?竟然会跟童磨互相赠送礼物。 “还有这些是半天狗阁下送给我的。”童磨指着一些小玩意儿。 因为半天狗一直以来都对童磨有些惧怕,所以当童磨可怜兮兮地讨要礼物时,他也不敢不给。 猗窝座扫了一眼,差不多都是些哄小孩子的玩具。但看起来都挺精致的,应该也是用了心的。 因为不敢不用心,那个胆小鬼。 “这都是玉壶阁下送给我的壶哦,是不是很漂亮?”童磨又指着桌上的几只壶说道。 “虽然玉壶阁下非常恶趣味,总喜欢看我哭,但是真的很擅长制作壶呢。” “不过现在我比他更会做壶啦~”他一脸自豪地扬起了下巴。 猗窝座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他欣赏不了玉壶的品味,虽说壶做的还行。 “你看,这些是我做的壶哦!”童磨指着角落里放着的几只形制各异的壶,“怎么样怎么样,猗窝座阁下?” 他满脸写着“求夸赞”。 猗窝座看着壶上的精美图案,色彩丰富,栩栩如生,确实挺好看的。 “不错。”他言简意赅地说。他也不懂这些,说不出什么言之有物的话,也不愿意说。 “啊哈哈,真是让人感到不好意思呢~”童磨捧着脸颊笑道,“既然猗窝座阁下喜欢,之后我专门制作几只新的壶送给你。” 这家伙平时都这么不务正业吗?猗窝座心想。 “啊!这边还有堕姬妹妹送给我的礼物。”童磨指了指旁边摆放着的一些华丽漂亮的小玩意儿。 “上次在吉原游郭,堕姬妹妹和妓夫太郎差点就被杀死了,好险的!” 会被猎鬼人杀死,那就说明他们不够强大。 既然是弱者,死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猗窝座这样想着,心里却莫名感到有些沉闷。 他皱了皱眉,又是这种令人烦躁的感觉。 他撇过头不再想这种事,心情就变得平静了许多。 “这里还有蜘蛛家族的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好多呢!”童磨仍然在盘点着。 “啊,对了,这是小鸣女给我谱的曲子,是很用心的礼物呢。” “还有一些很有趣的人送的东西,都放在这边……” “现在,猗窝座阁下的礼物也有啦!” 童磨晃了晃手中的珠串,笑呵呵地晃了晃脑袋,白橡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摇晃着。 猗窝座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心情莫名的变好了不少。 看来这些年被童磨纠缠着并最终妥协的人不只有自己一个啊。 他移开目光,看向一幅挂在显眼位置的乱七八糟的画作。 “哎呀,猗窝座阁下还记得这个吗?”童磨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上面的手掌印是猗窝座阁下的哦。” 猗窝座瞬间想起了当年被童磨强迫着按手印的场景,感觉拳头痒了。 “大家的签名都在上面呢,还有无惨大人也是。看起来是不是很温馨啊?”童磨一手捧着脸颊,笑得平和而安宁。 猗窝座打量着这幅被珍重保管着的凌乱画作,心里的抗拒和郁闷悄然消散了不少。 这或许就是他始终没办法真正厌恶童磨的原因。 在他看来,鬼与鬼之间从来都不是同伴关系,而是赤裸裸的优胜劣汰关系。 成为十二鬼月不是结束,而是要不断变强,不断向上攀爬。 若是止步不前的话,就会被身后虎视眈眈的对手生吞活剥。 但是对于童磨而言,他们或许真的是他的“好朋友”。 猗窝座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他,与鬼没有多少交集,与人也只有你死我活的对手。 数百年的时光,他唯一熟悉的存在,也就只有童磨一个而已。 只有童磨会坚持不懈地一次次打破他平静的生活,让他郁闷、恼怒、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算是朋友吗? 猗窝座出神地想着,直到童磨几乎把各种杂七杂八的收藏品介绍完了才回过神来。 “对了,我这里还记着不少关于各种呼吸法的招式,猗窝座阁下要看看吗?” 童磨拿起一本册子晃了晃:“之前有给黑死牟阁下送去过一份呢。” “我不需要。”猗窝座摇摇头,也不好奇童磨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呼吸法的情报的。 他更喜欢在战斗中见识各种新招式,然后见招拆招地应对,这样有助于磨练他的战斗能力。 “这样啊,那我们出去玩。”童磨随手将册子抛到一边,带着猗窝座来到了院子里。 伴随着烟花升空的声音,一簇簇火光如同流星般升上了夜幕,“砰砰”地炸开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繁花。 猗窝座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猗窝座阁下。”童磨在一旁毫无所觉地说着。 “好长时间没有一起看烟花了呢,真怀念啊~” 猗窝座一点也不觉得怀念,心里再度充斥着一股焦躁和烦闷感,却又空落落的,让他感到怅然若失。 他抬手捂着头,一阵抽痛的感觉传来,像是依稀将要想起什么,最终还是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够了!”他声音嘶哑地低吼道。 “欸?”童磨一脸迷惑地看着他,随后露出担忧的表情。 “啊呀,猗窝座阁下你没事?身体不舒服吗?” “来来来,坐在这里。”他按着猗窝座的肩膀,让他坐在庭院边缘的石台上。 然后学着人类医师的动作,把双手伸向他的脸,跃跃欲试地想帮忙检查一下。 猗窝座把他的爪子扒拉到一边,然后偏转身体往旁边躲,接着又被抓住胳膊拽了回来。 童磨一边说着“乖乖别动哟”,一边把手掌搭在了他粉红色的头发上。 手感不错,像是猫儿一样柔软,让他忍不住使劲揉了揉。 猗窝座瞳孔一震,额头上青筋暴起,终于顾不得现在是在童磨家里做客,怒气冲冲地挥出了拳头。 事情最终以童磨换了一颗新脑袋作为结束。 好在童磨的这番纠缠效果立竿见影,猗窝座已经把天空中“噼里啪啦”的烟花忘到了一边,满脑子都是怎么变着花样暴打童磨。 等到最后一朵烟花消散在夜空之中,他才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原位。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刚才好激动啊!”童磨捋了捋新长出来的发丝,“没想到猗窝座阁下这么大了,还这么淘气~” 猗窝座转头很凶很凶地瞪着他,拳头再次捏紧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哦。”童磨摆摆手道,“既然猗窝座阁下不太舒服的样子,那就去下一个地方玩。” “我想想啊……哦,对了对了!我去拿点东西,猗窝座阁下稍等一下。” 说着,他甩了甩宽大的衣摆,施施然向着殿厅内走去。 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想起猗窝座阁下是个撒手没,一时半会儿不盯着就会跑没影儿了。 于是他跟个怨魂似的探过头去说道:“猗窝座阁下请乖乖待在这里哦。” “当然了,若是想玩躲猫猫的话,我也是很愿意陪猗窝座阁下玩的~绝对会找到你的!” 绝对会找到你的……会找到你的…… 怨鬼索命似的声音在猗窝座耳边回荡着,让他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童磨说完后就步伐轻快地走开了,猗窝座独自坐在庭院一角,像是化作了一座静默不动的石雕。 片刻之后,正默默思考鬼生的猗窝座忽然感知到了一股由远及近的斗气。 他抬起眼来,转头就看到了刚刚从围墙上方探出来的半颗脑袋,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双方四目相对,然后相顾无言。 其实,当第一声烟花炸响的时候,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伊之助就忍不住开门溜出了院子。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童磨那家伙,该不会……恋爱了?” 伊之助挠了挠头,他大约是思想不够清奇,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那样恐怖的场景。 刚走出去没几步,灵敏的触觉就传来冰冷危险的感知,让他悚然一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能地探手想要拔出自己的双刀,却摸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日轮刀丢在房间里了。 毕竟正经人谁会在家里佩刀啊! 远处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在伊之助全神戒备的注视下,一个精致小巧的冰人偶从中探出头来。 晶莹剔透的小冰人在月色下泛着钻石一般的光亮,可可爱爱的样子,歪着脑袋看了伊之助一眼后,迈开腿“哒哒哒”跑向了别处。 伊之助愣了一下,这种冰人偶给他留下的印象可太深刻了,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那种。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可凶残了,能力也很恶心。 在吉原游郭那次,他们几个就是被这样的小东西一直吊打到天亮。 不过那时的冰人偶是女孩的样子,这次见到的则完全就是一只缩小版的童磨,还怪可爱的。 伊之助犹豫了一下,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看到那个冰人偶正蹲在地上动作灵活地点燃烟花的引线。 他慢慢凑近过去瞅了一会儿,见小东西不理会自己,于是胆子愈发大了。 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戳了戳它的后背。意料之中的冰冷光滑的触感,如同触摸凛冬湖面上的坚冰。 接着这里摸摸那里捏捏,像是个发现有趣玩具的小孩子,咧开嘴流露出难得的童真。 御子显然比童磨高冷得多,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干活。只有在伊之助妨碍到它点烟花的动作时,才会抬手拍开他的爪子。 等到所有烟花放完,御子抬起小脚使劲蹬着伊之助凑过来的脸,抬手指了指对方来时的方向,示意他回房间里去。 “哼,小东西。” 伊之助一把捞起冰人偶夹在胳膊底下,得意地“哼”了一声,速度飞快地跑向前院的围墙。 身体高高跃起,一只手扒住墙头,兴冲冲地探头朝墙壁的另一边看过去。 下一刻就与一双刻着数字的金色眼瞳对上了视线。 第225章 叔叔? 金灿灿的眼瞳闪烁着莹亮的光芒,“上弦叁”的字样印在其中清晰可见。 蓝色的巩膜带着破碎状的纹路,如同碎裂的玻璃珠一般。 在浓稠的夜色中,这双眼睛显得十分漂亮和诡异,也格外冰冷骇人。 “上弦之叁?” 伊之助瞳孔骤然收缩,身上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 他有些艰难地从那双直勾勾看来的眼睛上移开视线,快速打量了一眼对方的模样。 桃红色短衫和白色短裤,桃红的发色,浑身的深蓝色刺青,惨白的肤色…… 坏了,真的是上弦之叁! 伊之助虽然没有面对面见过他,却是在漫画中看到过这个超凶的家伙啊。 他的身体就这样僵在了墙头上,不敢动。 虽说他因为在无限列车的任务中没能跟这家伙交手,一直感到很遗憾和不甘来着,但这不代表他想一个人遭遇这家伙啊! 炼狱先生、实弥大哥还有富冈先生他们一起上,再加上炭治郎和善逸,几个人围殴都被这家伙打成重伤了…… 虽然伊之助向来很自信,但这时他也清楚自己一个人根本打不过,完全就是给对方送菜! 而且他现在日轮刀都没带在身上,根本没法打啊! 伊之助僵直着身体挂在那里,整个人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这家伙难道就是童磨邀请来的客人?!” 寺院里这么多普通人,要是这家伙突然发狂大开杀戒怎么办?很危险的好不好! 与此同时,猗窝座也在打量着伊之助,表情淡漠,却也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欲望。 如果是杏寿郎那种程度的斗气,他或许还会有兴趣打一架。 而且他认出了这个人身上的斗气,就是他之前在寺院中感受到的那一道。 是童磨那家伙的下属或者侍卫之类的? 从呼吸的频率来看,修行的是鬼杀队中流传的呼吸法,水平还算不错。 不过猗窝座倒也没想过这个少年会是鬼杀队的成员,只当做是童磨搞来了那么多呼吸法的情报,闲着没事培养出来的。 毕竟伊之助现在没穿着鬼杀队的队服,也没带日轮刀。 猗窝座打量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突然间想到自己没做任何伪装,于是又转头盯住了伊之助。 这个人知道鬼的存在吗?知晓童磨的身份吗?猗窝座思考着。 若是不知道的话,会不会给童磨带来麻烦? 要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棒了! 正好给童磨找点事做,省得那家伙整天无所事事,总是跑来骚扰他。 这样想着,猗窝座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了。 伊之助刚松了口气,心就又提了起来,警惕地与他对视着。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极度危险的猛兽盯上了一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精神也变得高度集中。 猗窝座:盯—— 伊之助:Σ( ° △ °|||)︴ 童磨溜溜达达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他早早通过御子观察到了这里的情况,发现他们相处得十分和平,所以也就没急着赶过来。 “哎呀,伊之助怎么出来了?” 童磨看着伊之助扬了扬眉毛,做出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 “猗窝座阁下喜欢伊之助吗?一直在看他。”他凑到猗窝座身旁。 “这是我养大的孩子哦。嗯!正好让他过来跟猗窝座阁下认识一下。”说着,他笑眯眯地朝伊之助招了招手。 “嗯?”伊之助赶忙把脑袋往围墙后面藏了藏。 他总觉得童磨笑得不怀好意,像是要招呼自己过去给那家伙加餐一样。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被鬼喜欢等于他很香等于想吃他! 嗯,除了童磨和祢豆子之外。 “不必。”猗窝座见童磨的反应十分轻松和自然,瞬间就没了兴趣。 “哎呀呀,大家都不要害羞嘛~”童磨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双手合在一起说道。 围墙后方的伊之助忽然感到一阵冰冷袭来,被他夹在腋下的冰人偶身上蔓延出几条冰晶藤蔓,缠绕着他的腰部,将他举高高丢进了前院里。 伊之助在即将摔在地上时,极为灵活地翻转身体一跃而起,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但是站在上弦之叁面前,他感到压力很大。 至于童磨?总觉得这家伙是负责搞笑的气氛组,逼格早就掉光了。 “来来来,过来认识一下,大家好好相处嘛。”童磨很有兴趣地拉着伊之助的手腕,把他拽了过来。 貌似之前在无限列车那边的战斗中,猗窝座阁下和猪没能相识来着。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嘛。 “这是伊之助,是我用心培养的孩子。”童磨介绍道,然后露出遗憾的神色,“只可惜到现在还没培养成大家闺秀。” “不过伊之助不必气馁哦,只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成为合格的大家闺秀的!” 他握紧双拳挥舞了一下,给伊之助打气,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伊之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猗窝座:() 那你就好好培养,别来烦我就行。 介绍完伊之助后,童磨又拍了拍猗窝座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猗窝座抬手把他的爪子拨开,粉红色的眉毛嫌弃地拧紧了。 童磨也不在意猗窝座阁下的矜持,语气欢快地介绍道:“这是猗窝座阁下,是我最好的朋友!” 猗窝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用冷漠的表情发出无声的抗拒。 是这样吗?但是他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啊。伊之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嗯——我想想,你该怎么称呼好呢?”童磨竖起食指按在嘴唇上。 “啊!应该叫叔叔。”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来,伊之助,叫猗窝座叔叔~” 伊之助:啊?(? ?? ) 猗窝座……叔叔? 事情的发展太过魔幻和荒谬,让他如同身处梦中。 伊之助幻想过很多次自己与上弦之叁碰面时的场景。 无一不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打起来也就算了,场面还出奇的有点和谐,甚至自己还得叫对方“叔叔”? 他才不要呢! 伊之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左右张望了一下,怀疑自己还处在无限列车上,被困在梦境里了。 要不要找个利器抹脖子试试? 在伊之助怀疑人生的同时,猗窝座也愣了一下,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他是不明白童磨为什么喜欢跟人类居住在一起,甚至做着养人类小孩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童磨向来脑子有毛病,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所以他也见怪不怪了。 猗窝座也看不上伊之助,但他懒得跟童磨扯皮,于是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快点叫叔叔呀,伊之助。”童磨在一旁催促着,“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哦~” 绝对不行!头可断血可流,尊严和节操不能丢! 伊之助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瞪着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试图表达自己的坚定决心。 猗窝座一脸冷漠地闭着眼,完全不想跟他不感兴趣的人类接触。 气氛就这样尴尬地僵持住了。 “欸?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童磨露出疑惑的神情。 “哦,我知道了!”他想了想,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伊之助是害怕了对不对?” “哎呀,不用怕哦。猗窝座阁下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只是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情感而已。” “猗窝座阁下也不要害羞嘛,大家一起和谐相处呀。” 童磨信心满满地充当着调解员的角色,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彩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愚蠢的光芒。 在他的调解下,猗窝座缓缓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突起了一条条青筋。 伊之助眼角抽搐着,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总觉得对方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童磨一本正经地调和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是没反应,一脸无奈地耷拉下眉毛。 “你们就别赌气了嘛~”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猗窝座阁下不是很喜欢打架吗?正好伊之助的剑术也不错,可以切磋交流一下嘛。” 这样就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做到和睦相处了。童磨确信地想。 “哈?”伊之助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想让我被打死? “无聊。”猗窝座冷淡地睁开眼睛。他对这种程度的斗气已经看不上眼了。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 “有的有的!” 猗窝座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童磨欢快的声音打断了。 童磨当即把促进两人和谐共处的目标抛到了一边,拿起了放在身旁的布料抖开。 “猗窝座阁下,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他在猗窝座旁边坐下,对他展示着手中的粉红色浴衣,上面还点缀着大大小小的雪花图案。 粉嫩嫩的,一看就很有少女心。 “瞧,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浴衣哦,用的是猗窝座阁下最喜欢的元素。” “有没有很高兴啊,猗窝座阁下?” 童磨一脸期待地说着,抬手将浴衣在猗窝座身旁比量着。 “看样子很合身呢,猗窝座阁下穿上去一定会很好看!” 猗窝座木呆呆地坐在那儿,看上去好好的,实际上心里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浴衣……泡温泉……与童磨一起…… 那是何等的地狱景象! 他被恶心到了。 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不去!”猗窝座一脸恶寒地说,站起来就想走。 童磨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猗窝座阁下用不着不好意思啦~” “泡温泉是人们都喜欢做的事情哦,很舒服的。” 而且能够大大增进彼此之间的友情! “那你自己去!”猗窝座使劲往外挣着自己的手臂,粉红色的短发都炸起来了。 “不要嘛~猗窝座阁下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呢?”童磨可怜兮兮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 “那样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那你就赶紧伤心死! “放开我!”猗窝座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脸上带着十足的嫌弃。 “用不着害羞哦,你看我都没有害羞的~”童磨死死扒拉着他不放。 他很理解的,猗窝座阁下还是太羞涩和别扭了,突然面对这样的邀请总归是要矜持一下的。 这样子的猗窝座阁下实在是太可爱了!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眸中像是盛着亮晶晶的碎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吗? 猗窝座黑着脸,终于忍无可忍地一脚踹断童磨的胳膊:“我说了……放手!” “猗窝座阁下~”童磨拖长了腔调。 断掉的手臂瞬间长出,几乎是无缝衔接地继续抓着不放,撒娇卖萌耍赖皮。 猗窝座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开始拳打脚踢。 于是场面又如同他们俩以往的正常相处模式一样,变得热闹和血腥了起来。 一旁的伊之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忙不迭地退得远远的,免得血溅到身上。 这就是鬼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吗?好恐怖! 他本来是想担心一下童磨的,然而这个欠揍的家伙完全是自找的,伊之助甚至觉得打得好。 相比起来,他竟然觉得猗窝座有点可怜。 在与鬼杀队的战斗中表现得十分凶残和强大的上弦之叁,此时却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男孩,浑身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虽然正在暴躁揍人的是猗窝座,但脸上却是一副被残酷的现实压迫得有气无力和生无可恋的倒霉样儿。 嘶——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此时此刻,上弦之叁的形象在伊之助心中也碎了一地。 从一个凶残、冷酷又强大的敌人,变成了一个逗比、受气包和倒霉蛋。 伊之助深深吸了口气,想起直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炭治郎他们,心里又涌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但还没等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童磨的脑袋就在猗窝座一拳之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了。 伊之助一脸懵逼和无措地看着童磨的头顷刻间长出来,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恬着脸凑了上去,生拉硬拽地想把对方带去温泉。 “猗窝座阁下的热情我已经收到了哦。”童磨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别再任性了啦~” 这……还属于玩耍打闹的范畴吗? 这些鬼的思维也太抽象了!不痛吗? 伊之助不由得再度往后退了几步,神色万分惊悚。 然而他这一动,便让猗窝座注意到了他。 猗窝座黯淡的双眼猛然亮起,一拳打烂童磨的嘴,随后抬手指着伊之助。 “我要跟他打一架!” 第225章 叔叔? 金灿灿的眼瞳闪烁着莹亮的光芒,“上弦叁”的字样印在其中清晰可见。 蓝色的巩膜带着破碎状的纹路,如同碎裂的玻璃珠一般。 在浓稠的夜色中,这双眼睛显得十分漂亮和诡异,也格外冰冷骇人。 “上弦之叁?” 伊之助瞳孔骤然收缩,身上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 他有些艰难地从那双直勾勾看来的眼睛上移开视线,快速打量了一眼对方的模样。 桃红色短衫和白色短裤,桃红的发色,浑身的深蓝色刺青,惨白的肤色…… 坏了,真的是上弦之叁! 伊之助虽然没有面对面见过他,却是在漫画中看到过这个超凶的家伙啊。 他的身体就这样僵在了墙头上,不敢动。 虽说他因为在无限列车的任务中没能跟这家伙交手,一直感到很遗憾和不甘来着,但这不代表他想一个人遭遇这家伙啊! 炼狱先生、实弥大哥还有富冈先生他们一起上,再加上炭治郎和善逸,几个人围殴都被这家伙打成重伤了…… 虽然伊之助向来很自信,但这时他也清楚自己一个人根本打不过,完全就是给对方送菜! 而且他现在日轮刀都没带在身上,根本没法打啊! 伊之助僵直着身体挂在那里,整个人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这家伙难道就是童磨邀请来的客人?!” 寺院里这么多普通人,要是这家伙突然发狂大开杀戒怎么办?很危险的好不好! 与此同时,猗窝座也在打量着伊之助,表情淡漠,却也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欲望。 如果是杏寿郎那种程度的斗气,他或许还会有兴趣打一架。 而且他认出了这个人身上的斗气,就是他之前在寺院中感受到的那一道。 是童磨那家伙的下属或者侍卫之类的? 从呼吸的频率来看,修行的是鬼杀队中流传的呼吸法,水平还算不错。 不过猗窝座倒也没想过这个少年会是鬼杀队的成员,只当做是童磨搞来了那么多呼吸法的情报,闲着没事培养出来的。 毕竟伊之助现在没穿着鬼杀队的队服,也没带日轮刀。 猗窝座打量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突然间想到自己没做任何伪装,于是又转头盯住了伊之助。 这个人知道鬼的存在吗?知晓童磨的身份吗?猗窝座思考着。 若是不知道的话,会不会给童磨带来麻烦? 要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棒了! 正好给童磨找点事做,省得那家伙整天无所事事,总是跑来骚扰他。 这样想着,猗窝座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了。 伊之助刚松了口气,心就又提了起来,警惕地与他对视着。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极度危险的猛兽盯上了一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精神也变得高度集中。 猗窝座:盯—— 伊之助:Σ( ° △ °|||)︴ 童磨溜溜达达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他早早通过御子观察到了这里的情况,发现他们相处得十分和平,所以也就没急着赶过来。 “哎呀,伊之助怎么出来了?” 童磨看着伊之助扬了扬眉毛,做出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 “猗窝座阁下喜欢伊之助吗?一直在看他。”他凑到猗窝座身旁。 “这是我养大的孩子哦。嗯!正好让他过来跟猗窝座阁下认识一下。”说着,他笑眯眯地朝伊之助招了招手。 “嗯?”伊之助赶忙把脑袋往围墙后面藏了藏。 他总觉得童磨笑得不怀好意,像是要招呼自己过去给那家伙加餐一样。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被鬼喜欢等于他很香等于想吃他! 嗯,除了童磨和祢豆子之外。 “不必。”猗窝座见童磨的反应十分轻松和自然,瞬间就没了兴趣。 “哎呀呀,大家都不要害羞嘛~”童磨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双手合在一起说道。 围墙后方的伊之助忽然感到一阵冰冷袭来,被他夹在腋下的冰人偶身上蔓延出几条冰晶藤蔓,缠绕着他的腰部,将他举高高丢进了前院里。 伊之助在即将摔在地上时,极为灵活地翻转身体一跃而起,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但是站在上弦之叁面前,他感到压力很大。 至于童磨?总觉得这家伙是负责搞笑的气氛组,逼格早就掉光了。 “来来来,过来认识一下,大家好好相处嘛。”童磨很有兴趣地拉着伊之助的手腕,把他拽了过来。 貌似之前在无限列车那边的战斗中,猗窝座阁下和猪没能相识来着。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嘛。 “这是伊之助,是我用心培养的孩子。”童磨介绍道,然后露出遗憾的神色,“只可惜到现在还没培养成大家闺秀。” “不过伊之助不必气馁哦,只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成为合格的大家闺秀的!” 他握紧双拳挥舞了一下,给伊之助打气,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伊之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猗窝座:() 那你就好好培养,别来烦我就行。 介绍完伊之助后,童磨又拍了拍猗窝座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猗窝座抬手把他的爪子拨开,粉红色的眉毛嫌弃地拧紧了。 童磨也不在意猗窝座阁下的矜持,语气欢快地介绍道:“这是猗窝座阁下,是我最好的朋友!” 猗窝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用冷漠的表情发出无声的抗拒。 是这样吗?但是他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啊。伊之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嗯——我想想,你该怎么称呼好呢?”童磨竖起食指按在嘴唇上。 “啊!应该叫叔叔。”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来,伊之助,叫猗窝座叔叔~” 伊之助:啊?(? ?? ) 猗窝座……叔叔? 事情的发展太过魔幻和荒谬,让他如同身处梦中。 伊之助幻想过很多次自己与上弦之叁碰面时的场景。 无一不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打起来也就算了,场面还出奇的有点和谐,甚至自己还得叫对方“叔叔”? 他才不要呢! 伊之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左右张望了一下,怀疑自己还处在无限列车上,被困在梦境里了。 要不要找个利器抹脖子试试? 在伊之助怀疑人生的同时,猗窝座也愣了一下,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他是不明白童磨为什么喜欢跟人类居住在一起,甚至做着养人类小孩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童磨向来脑子有毛病,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所以他也见怪不怪了。 猗窝座也看不上伊之助,但他懒得跟童磨扯皮,于是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快点叫叔叔呀,伊之助。”童磨在一旁催促着,“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哦~” 绝对不行!头可断血可流,尊严和节操不能丢! 伊之助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瞪着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试图表达自己的坚定决心。 猗窝座一脸冷漠地闭着眼,完全不想跟他不感兴趣的人类接触。 气氛就这样尴尬地僵持住了。 “欸?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童磨露出疑惑的神情。 “哦,我知道了!”他想了想,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伊之助是害怕了对不对?” “哎呀,不用怕哦。猗窝座阁下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只是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情感而已。” “猗窝座阁下也不要害羞嘛,大家一起和谐相处呀。” 童磨信心满满地充当着调解员的角色,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彩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愚蠢的光芒。 在他的调解下,猗窝座缓缓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突起了一条条青筋。 伊之助眼角抽搐着,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绷紧了身体,总觉得对方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童磨一本正经地调和了一会儿,见两人还是没反应,一脸无奈地耷拉下眉毛。 “你们就别赌气了嘛~”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猗窝座阁下不是很喜欢打架吗?正好伊之助的剑术也不错,可以切磋交流一下嘛。” 这样就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做到和睦相处了。童磨确信地想。 “哈?”伊之助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想让我被打死? “无聊。”猗窝座冷淡地睁开眼睛。他对这种程度的斗气已经看不上眼了。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 “有的有的!” 猗窝座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童磨欢快的声音打断了。 童磨当即把促进两人和谐共处的目标抛到了一边,拿起了放在身旁的布料抖开。 “猗窝座阁下,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他在猗窝座旁边坐下,对他展示着手中的粉红色浴衣,上面还点缀着大大小小的雪花图案。 粉嫩嫩的,一看就很有少女心。 “瞧,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浴衣哦,用的是猗窝座阁下最喜欢的元素。” “有没有很高兴啊,猗窝座阁下?” 童磨一脸期待地说着,抬手将浴衣在猗窝座身旁比量着。 “看样子很合身呢,猗窝座阁下穿上去一定会很好看!” 猗窝座木呆呆地坐在那儿,看上去好好的,实际上心里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浴衣……泡温泉……与童磨一起…… 那是何等的地狱景象! 他被恶心到了。 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不去!”猗窝座一脸恶寒地说,站起来就想走。 童磨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猗窝座阁下用不着不好意思啦~” “泡温泉是人们都喜欢做的事情哦,很舒服的。” 而且能够大大增进彼此之间的友情! “那你自己去!”猗窝座使劲往外挣着自己的手臂,粉红色的短发都炸起来了。 “不要嘛~猗窝座阁下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呢?”童磨可怜兮兮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 “那样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那你就赶紧伤心死! “放开我!”猗窝座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脸上带着十足的嫌弃。 “用不着害羞哦,你看我都没有害羞的~”童磨死死扒拉着他不放。 他很理解的,猗窝座阁下还是太羞涩和别扭了,突然面对这样的邀请总归是要矜持一下的。 这样子的猗窝座阁下实在是太可爱了! 童磨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眸中像是盛着亮晶晶的碎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吗? 猗窝座黑着脸,终于忍无可忍地一脚踹断童磨的胳膊:“我说了……放手!” “猗窝座阁下~”童磨拖长了腔调。 断掉的手臂瞬间长出,几乎是无缝衔接地继续抓着不放,撒娇卖萌耍赖皮。 猗窝座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开始拳打脚踢。 于是场面又如同他们俩以往的正常相处模式一样,变得热闹和血腥了起来。 一旁的伊之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忙不迭地退得远远的,免得血溅到身上。 这就是鬼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吗?好恐怖! 他本来是想担心一下童磨的,然而这个欠揍的家伙完全是自找的,伊之助甚至觉得打得好。 相比起来,他竟然觉得猗窝座有点可怜。 在与鬼杀队的战斗中表现得十分凶残和强大的上弦之叁,此时却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男孩,浑身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虽然正在暴躁揍人的是猗窝座,但脸上却是一副被残酷的现实压迫得有气无力和生无可恋的倒霉样儿。 嘶——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此时此刻,上弦之叁的形象在伊之助心中也碎了一地。 从一个凶残、冷酷又强大的敌人,变成了一个逗比、受气包和倒霉蛋。 伊之助深深吸了口气,想起直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炭治郎他们,心里又涌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但还没等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童磨的脑袋就在猗窝座一拳之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了。 伊之助一脸懵逼和无措地看着童磨的头顷刻间长出来,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恬着脸凑了上去,生拉硬拽地想把对方带去温泉。 “猗窝座阁下的热情我已经收到了哦。”童磨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别再任性了啦~” 这……还属于玩耍打闹的范畴吗? 这些鬼的思维也太抽象了!不痛吗? 伊之助不由得再度往后退了几步,神色万分惊悚。 然而他这一动,便让猗窝座注意到了他。 猗窝座黯淡的双眼猛然亮起,一拳打烂童磨的嘴,随后抬手指着伊之助。 “我要跟他打一架!” 第226章 切磋 “我要跟他打一架!” 猗窝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伊之助说道。 “啊?我?”正在出神中的伊之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满头问号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们俩闹腾也就罢了,怎么把我扯进来了? “好好切磋交流一下。”猗窝座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用的是童磨的原话。 “欸?”童磨停下了想要把猗窝座拖去温泉池的动作,抬手抚摸着自己刚恢复好的嘴唇,转头看了眼伊之助。 “猗窝座阁下终于想跟伊之助好好相处了?”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猗窝座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只要不去泡温泉什么的,怎么样都行。 其实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结束这场乱七八糟的做客之旅,离童磨越远越好。 但是数百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如果就这样半途离开的话,很快就会被童磨追上,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只要熬过这一晚,耳边就能清静很久了。 比起跟童磨一起泡温泉,显然与人类打架更能让猗窝座接受。 “嗯——”童磨用指尖点着下巴,有些不情不愿地望向伊之助。 “伊之助,你想跟猗窝座阁下打一场吗?” 听到童磨的询问,伊之助从惊讶和茫然中回过神来,不由得看了眼猗窝座。 猗窝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那双刻着数字的金色眼瞳像是野兽一般明亮又冰冷,妖异而诡谲。 被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给人一种沉重而危险的压迫感,似乎对方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把人撕碎一样。 感知中传来的危机感让伊之助有些战栗,紧接着心中就涌起了昂扬的战意,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急促地砰砰直跳。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丛林之王! “好!”伊之助豪气万丈地应道。 他可是老早就想跟上弦之叁打一场了! “欸——”童磨歪了歪头,笑呵呵地说,“伊之助很勇敢呢,真令人欣慰~” 虽然他更想赶快去陪猗窝座阁下泡温泉,但等他们打完架再去也不迟呀。 童磨把手中的浴衣仔细折叠好放在一旁,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猗窝座阁下,看来泡温泉的事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他转而活力满满地举起手来:“等打完架我们再去!” “运动过后泡温泉应该会更舒服一点?” 说着,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确信地点了点头。 用不着你操心。猗窝座眯了眯眼睛,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场对战拖到黎明。 只要能不对着童磨这张令人心烦意乱的脸,他觉得一场无聊的战斗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猗窝座阁下可要记得下手轻点哦~”童磨还在嘀嘀咕咕地叮嘱着。 “要是把伊之助打坏掉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我知道。”猗窝座高冷地说。 要是三两下把对手打残了,他还怎么把这场战斗拖到黎明? 他脸色僵了僵,忽然感觉要延长战斗时间也挺不容易的。 人类都是脆弱易碎的东西,要是体力支撑不住怎么办? 猗窝座打量了伊之助一眼,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能够顽强一点。 “别把我当成什么很弱小的东西啊,放马过来!”一旁的伊之助听到他们的话,气得直跳脚。 看样子活力不错,应该会比较抗揍?猗窝座有些高兴地想着。 “嗯,我记得寺院里有一些刀具来着。”童磨回忆了一下,转身跑去杂物房里取来了两把普通的长刀。 “就用这两把刀。”他把长刀抛给伊之助。 伊之助掂了掂手中的刀,灵活地耍了个刀花,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不能用日轮刀砍这家伙真是可惜。 他将双刀交叉在身前,压低身体,摆出了预备进攻的姿势。 猗窝座捏了捏拳头,对他表现出的战意和斗气勉强算是满意,摆开架势漫不经心地说:“来。”、 话音刚落,伊之助就像是炮弹一样迅猛地冲了过去。 “加油呀,猗窝座阁下~”童磨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用十分具有感情的语调给他们呐喊助威,“伊之助也加把劲儿哟!” “兽之呼吸·壹之型·回燕斩!” 骤然出鞘的双刀劈斩出两道极快速的斩击,在近身时却大幅度转折,分别袭向猗窝座的喉咙和胸口。 但这试探的一招却并没有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两只拳头精准地挡在刀锋前方,用坚硬的手腕稳稳地接住了来袭的斩击。 “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剑招啊!”猗窝座来了些兴趣,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他就是喜欢在战斗中看到这种新的招式。 他猛然发力将刀刃拨开,反手一拳砸向伊之助的侧脸,以此来检验一下对手的战力。 平平无奇的一拳在伊之助察觉时便悄然临身,这一拳虽然收了力,但挨上一下也有的受。 伊之助灵巧地扭转身体,极为柔韧的身躯以正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猛然下压。 拳头擦着他扬起的头发而过,掀起的拳风让发丝轻盈地飘飞着。 伊之助在压低身体之后,紧接着拧腰翻转身躯,以极低的身位斩出一道猛烈的斩击。 “兽之呼吸·叁之型·狼牙袭月!” 雪亮的刀光自上而下闪光,凌厉得如同要切开天空中的圆月。 猗窝座侧身避开,但胸前还是被割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如初了。 伊之助得势不饶人,紧追不舍地疯狂挥舞双刀,劈斩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斩击,对猗窝座进行狂轰滥炸式的猛攻。 他知道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存在不小的差距,所以就是要发动丝滑的连招,抢占先机! “招式不错啊!”在伊之助的猛攻之下,猗窝座金色的双瞳越来越亮。 这种将柔韧的身体和灵敏的触觉结合起来,专门开发出的奇异剑招,威力强劲却又奇诡莫测,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有点兴奋起来了! 双拳瞬间化作残影,紧接着无数乱拳以更加狂猛的声势向着伊之助袭去。 在一阵轰鸣声中,庭院里掀起大片的尘土。 待到尘霾散开,交战的双方已经拉开了距离。 “反应也很敏捷嘛。”猗窝座气定神闲地夸赞了一句,觉得这个对手顺眼了很多。 刚才有点上头,一不小心出手重了点。 本来还暗叫不好来着,要是把人打重伤了,自己就得去应付童磨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凭借着柔软的体术,灵活地闪避开了最危险的攻击,将所受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别小瞧我啊!”伊之助半蹲在稍远的位置与猗窝座四目相对,喘了一口气后咧嘴笑道。 与此同时,他“咔嚓”一声接上了脱臼的骨头。刚才为了降低可能受到的伤害,他主动卸下了自己的骨头。 “动作不错。”猗窝座含笑活动了一下手腕。 耍小聪明的应对方式,但效果还算不错,所以就夸夸他。 “哼!”伊之助表面上自信满满,内心却极为凝重。 虽然只是短暂的试探性交手,但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对方是完全能够力压自己的对手。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对方有所收手,只是这一次正面交手就有自己好受的。 这样的压力让他紧张又兴奋,本就灵敏的感知似乎也在被打磨得更加敏锐。 “不能硬碰硬。”伊之助快速思考着对策,俯身再度向前突进。 “哇哦!猗窝座阁下的拳头好快呀!”童磨声情并茂的声音在旁边回荡着, “太厉害了!太威猛了!吓得我都瑟瑟发抖呢~” “伊之助的招式也很有想象力,虽然乱七八糟的。” 他把旁边的御子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冰人偶的头顶上,口中不停歇地发出抑扬顿挫的赞叹声。 猗窝座一拳一脚地跟伊之助打成一团,喋喋不休的话语声在耳畔回响着,让他满脑子只想反手去打童磨。 心中憋着火气,出手不知不觉就有些重了。 然而伊之助却避开了正面交锋,身躯像是柔软的蛇一样围绕着他,从各种捉摸不定的角度对他发出一道道斩击。 “兽之呼吸·捌之型·蜿蜒旋舞!” 迅猛的刀光似乎无处不在,从难以防御的方向挥砍或是突刺而来,每一次斩击都直取要害。 “哈哈哈,好有趣的招式!” 猗窝座很快被这新奇的招式吸引了注意力,手脚如同安装了磁铁一样精准地接下了伊之助挥来的每一刀。 “这都是你自创的吗?很厉害啊!”他一脚踩中伊之助左手的刀,手掌稳稳抓住了另一把刀。 “只可惜斗气还没有锤炼到极限。”他贴近到伊之助面前,笑吟吟地说,“年龄太小了啊,锻炼时间不够长。” 伊之助咬着牙,身躯像弹簧一样翻过猗窝座的肩膀,挥刀斩向他的后颈。 猗窝座抬起拳头迎上,一拳接一拳地砸了过去,口中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只要坚持不懈地锻炼,再过几年,你会变得更强!” “到时候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了。” 朴实无华的拳头一下下捶在刀刃的侧面,伊之助手中的双刀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为什么不变成鬼呢?”猗窝座飞起的一脚被伊之助向后下腰躲开了,“成为鬼后你能快速变得更强!” “你应该不排斥成为鬼?那么为什么还是人类的样子?” 猗窝座的右手被伊之助奋力切断,转瞬间又生长出来,将对方轰飞了出去。 “我实在是感到十分遗憾和困惑,这是对优秀才能的浪费。” 伊之助再度冲了上来,额头鼓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啰啰嗦嗦的吵死了!” “嗯?”猗窝座愣了愣,又想起了上次战斗中杏寿郎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难道自己在战斗中试图说服对手的行为,真是像童磨一样惹人烦? 明明他只是因为遇到了惺惺相惜的对手,所以希望邀请对方成为鬼,此后不断战斗共同进步啊。 就在猗窝座再度开始怀疑鬼生之际,童磨的声音也滔滔不绝地传来。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好热情啊~” “说这么多真的很少见呢。”童磨抱紧怀中的冰人偶,鼓起了脸颊。 “所以说猗窝座阁下也是很会说话的嘛,所以今后就别害羞了,要相信自己哦!” “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要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着猗窝座阁下的!” 他双眼放光地紧紧注视着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和说出口的话语都让猗窝座心里拔凉拔凉的。 猗窝座闭上了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童磨评价他很会说话——也就是说,他说出来的话确实不好听! 猗窝座确信地想着,心里则是有种恍然大悟又心如死灰的感觉。 难怪这么多年来,自己邀请对手成为鬼的尝试从没有成功过…… 因为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活成了童磨的样子? 明白了这一点后,猗窝座心中大为震动。眼瞳轻轻颤抖着,一时间真的有些生无可恋了。 想死! 果然还是拖着童磨一起晒太阳! 伊之助有些疑惑地发现了猗窝座的心不在焉,但也没多想,而是抓住机会发起了反击。 但他心情沉重地发现,不论是多么凌厉迅速、角度刁钻的攻击,都会被对方及时接下或闪开,并且回以同样精准强力的反击。 与自己通过皮肤感知杀气的能力相似,却更加敏锐和精确,以至于若是无法破解这种能力,就完全没办法对其造成可观的伤势。 “这难道就是他的血鬼术吗?” 伊之助在战斗中飞速运转大脑,试图分析出对方的弱点,却发现不破解这种能力,一切小花招都是没用的。 要打败这家伙,要么屏蔽对方的这种感知能力,要么用绝对的实力压制! 上弦的鬼都这么难缠吗? 伊之助知道童磨的能力很恶心,非常克制使用呼吸法的剑士。没想到上弦之叁也这么难对付,难怪能打败炼狱先生他们。 亏他看过漫画以后,还以为这家伙只是个莽撞的战斗狂呢! 他们两个都是这样,那比童磨更强大的上弦之壹又该是怎样的厉害角色呢? “真是的,我都要燃起来了啊!” 越是意识到差距,伊之助越是感到动力十足! 丛林之王不会气馁,只会努力变得更强! 第226章 切磋 “我要跟他打一架!” 猗窝座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伊之助说道。 “啊?我?”正在出神中的伊之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满头问号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们俩闹腾也就罢了,怎么把我扯进来了? “好好切磋交流一下。”猗窝座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用的是童磨的原话。 “欸?”童磨停下了想要把猗窝座拖去温泉池的动作,抬手抚摸着自己刚恢复好的嘴唇,转头看了眼伊之助。 “猗窝座阁下终于想跟伊之助好好相处了?”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嗯。”猗窝座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只要不去泡温泉什么的,怎么样都行。 其实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结束这场乱七八糟的做客之旅,离童磨越远越好。 但是数百年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如果就这样半途离开的话,很快就会被童磨追上,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只要熬过这一晚,耳边就能清静很久了。 比起跟童磨一起泡温泉,显然与人类打架更能让猗窝座接受。 “嗯——”童磨用指尖点着下巴,有些不情不愿地望向伊之助。 “伊之助,你想跟猗窝座阁下打一场吗?” 听到童磨的询问,伊之助从惊讶和茫然中回过神来,不由得看了眼猗窝座。 猗窝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那双刻着数字的金色眼瞳像是野兽一般明亮又冰冷,妖异而诡谲。 被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给人一种沉重而危险的压迫感,似乎对方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把人撕碎一样。 感知中传来的危机感让伊之助有些战栗,紧接着心中就涌起了昂扬的战意,心脏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急促地砰砰直跳。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丛林之王! “好!”伊之助豪气万丈地应道。 他可是老早就想跟上弦之叁打一场了! “欸——”童磨歪了歪头,笑呵呵地说,“伊之助很勇敢呢,真令人欣慰~” 虽然他更想赶快去陪猗窝座阁下泡温泉,但等他们打完架再去也不迟呀。 童磨把手中的浴衣仔细折叠好放在一旁,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猗窝座阁下,看来泡温泉的事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他转而活力满满地举起手来:“等打完架我们再去!” “运动过后泡温泉应该会更舒服一点?” 说着,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确信地点了点头。 用不着你操心。猗窝座眯了眯眼睛,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场对战拖到黎明。 只要能不对着童磨这张令人心烦意乱的脸,他觉得一场无聊的战斗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猗窝座阁下可要记得下手轻点哦~”童磨还在嘀嘀咕咕地叮嘱着。 “要是把伊之助打坏掉了,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我知道。”猗窝座高冷地说。 要是三两下把对手打残了,他还怎么把这场战斗拖到黎明? 他脸色僵了僵,忽然感觉要延长战斗时间也挺不容易的。 人类都是脆弱易碎的东西,要是体力支撑不住怎么办? 猗窝座打量了伊之助一眼,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能够顽强一点。 “别把我当成什么很弱小的东西啊,放马过来!”一旁的伊之助听到他们的话,气得直跳脚。 看样子活力不错,应该会比较抗揍?猗窝座有些高兴地想着。 “嗯,我记得寺院里有一些刀具来着。”童磨回忆了一下,转身跑去杂物房里取来了两把普通的长刀。 “就用这两把刀。”他把长刀抛给伊之助。 伊之助掂了掂手中的刀,灵活地耍了个刀花,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不能用日轮刀砍这家伙真是可惜。 他将双刀交叉在身前,压低身体,摆出了预备进攻的姿势。 猗窝座捏了捏拳头,对他表现出的战意和斗气勉强算是满意,摆开架势漫不经心地说:“来。”、 话音刚落,伊之助就像是炮弹一样迅猛地冲了过去。 “加油呀,猗窝座阁下~”童磨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用十分具有感情的语调给他们呐喊助威,“伊之助也加把劲儿哟!” “兽之呼吸·壹之型·回燕斩!” 骤然出鞘的双刀劈斩出两道极快速的斩击,在近身时却大幅度转折,分别袭向猗窝座的喉咙和胸口。 但这试探的一招却并没有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两只拳头精准地挡在刀锋前方,用坚硬的手腕稳稳地接住了来袭的斩击。 “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剑招啊!”猗窝座来了些兴趣,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他就是喜欢在战斗中看到这种新的招式。 他猛然发力将刀刃拨开,反手一拳砸向伊之助的侧脸,以此来检验一下对手的战力。 平平无奇的一拳在伊之助察觉时便悄然临身,这一拳虽然收了力,但挨上一下也有的受。 伊之助灵巧地扭转身体,极为柔韧的身躯以正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猛然下压。 拳头擦着他扬起的头发而过,掀起的拳风让发丝轻盈地飘飞着。 伊之助在压低身体之后,紧接着拧腰翻转身躯,以极低的身位斩出一道猛烈的斩击。 “兽之呼吸·叁之型·狼牙袭月!” 雪亮的刀光自上而下闪光,凌厉得如同要切开天空中的圆月。 猗窝座侧身避开,但胸前还是被割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如初了。 伊之助得势不饶人,紧追不舍地疯狂挥舞双刀,劈斩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斩击,对猗窝座进行狂轰滥炸式的猛攻。 他知道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存在不小的差距,所以就是要发动丝滑的连招,抢占先机! “招式不错啊!”在伊之助的猛攻之下,猗窝座金色的双瞳越来越亮。 这种将柔韧的身体和灵敏的触觉结合起来,专门开发出的奇异剑招,威力强劲却又奇诡莫测,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有点兴奋起来了! 双拳瞬间化作残影,紧接着无数乱拳以更加狂猛的声势向着伊之助袭去。 在一阵轰鸣声中,庭院里掀起大片的尘土。 待到尘霾散开,交战的双方已经拉开了距离。 “反应也很敏捷嘛。”猗窝座气定神闲地夸赞了一句,觉得这个对手顺眼了很多。 刚才有点上头,一不小心出手重了点。 本来还暗叫不好来着,要是把人打重伤了,自己就得去应付童磨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凭借着柔软的体术,灵活地闪避开了最危险的攻击,将所受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别小瞧我啊!”伊之助半蹲在稍远的位置与猗窝座四目相对,喘了一口气后咧嘴笑道。 与此同时,他“咔嚓”一声接上了脱臼的骨头。刚才为了降低可能受到的伤害,他主动卸下了自己的骨头。 “动作不错。”猗窝座含笑活动了一下手腕。 耍小聪明的应对方式,但效果还算不错,所以就夸夸他。 “哼!”伊之助表面上自信满满,内心却极为凝重。 虽然只是短暂的试探性交手,但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对方是完全能够力压自己的对手。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对方有所收手,只是这一次正面交手就有自己好受的。 这样的压力让他紧张又兴奋,本就灵敏的感知似乎也在被打磨得更加敏锐。 “不能硬碰硬。”伊之助快速思考着对策,俯身再度向前突进。 “哇哦!猗窝座阁下的拳头好快呀!”童磨声情并茂的声音在旁边回荡着, “太厉害了!太威猛了!吓得我都瑟瑟发抖呢~” “伊之助的招式也很有想象力,虽然乱七八糟的。” 他把旁边的御子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冰人偶的头顶上,口中不停歇地发出抑扬顿挫的赞叹声。 猗窝座一拳一脚地跟伊之助打成一团,喋喋不休的话语声在耳畔回响着,让他满脑子只想反手去打童磨。 心中憋着火气,出手不知不觉就有些重了。 然而伊之助却避开了正面交锋,身躯像是柔软的蛇一样围绕着他,从各种捉摸不定的角度对他发出一道道斩击。 “兽之呼吸·捌之型·蜿蜒旋舞!” 迅猛的刀光似乎无处不在,从难以防御的方向挥砍或是突刺而来,每一次斩击都直取要害。 “哈哈哈,好有趣的招式!” 猗窝座很快被这新奇的招式吸引了注意力,手脚如同安装了磁铁一样精准地接下了伊之助挥来的每一刀。 “这都是你自创的吗?很厉害啊!”他一脚踩中伊之助左手的刀,手掌稳稳抓住了另一把刀。 “只可惜斗气还没有锤炼到极限。”他贴近到伊之助面前,笑吟吟地说,“年龄太小了啊,锻炼时间不够长。” 伊之助咬着牙,身躯像弹簧一样翻过猗窝座的肩膀,挥刀斩向他的后颈。 猗窝座抬起拳头迎上,一拳接一拳地砸了过去,口中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只要坚持不懈地锻炼,再过几年,你会变得更强!” “到时候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了。” 朴实无华的拳头一下下捶在刀刃的侧面,伊之助手中的双刀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为什么不变成鬼呢?”猗窝座飞起的一脚被伊之助向后下腰躲开了,“成为鬼后你能快速变得更强!” “你应该不排斥成为鬼?那么为什么还是人类的样子?” 猗窝座的右手被伊之助奋力切断,转瞬间又生长出来,将对方轰飞了出去。 “我实在是感到十分遗憾和困惑,这是对优秀才能的浪费。” 伊之助再度冲了上来,额头鼓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啰啰嗦嗦的吵死了!” “嗯?”猗窝座愣了愣,又想起了上次战斗中杏寿郎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难道自己在战斗中试图说服对手的行为,真是像童磨一样惹人烦? 明明他只是因为遇到了惺惺相惜的对手,所以希望邀请对方成为鬼,此后不断战斗共同进步啊。 就在猗窝座再度开始怀疑鬼生之际,童磨的声音也滔滔不绝地传来。 “哎呀呀,猗窝座阁下好热情啊~” “说这么多真的很少见呢。”童磨抱紧怀中的冰人偶,鼓起了脸颊。 “所以说猗窝座阁下也是很会说话的嘛,所以今后就别害羞了,要相信自己哦!” “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要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着猗窝座阁下的!” 他双眼放光地紧紧注视着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和说出口的话语都让猗窝座心里拔凉拔凉的。 猗窝座闭上了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童磨评价他很会说话——也就是说,他说出来的话确实不好听! 猗窝座确信地想着,心里则是有种恍然大悟又心如死灰的感觉。 难怪这么多年来,自己邀请对手成为鬼的尝试从没有成功过…… 因为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活成了童磨的样子? 明白了这一点后,猗窝座心中大为震动。眼瞳轻轻颤抖着,一时间真的有些生无可恋了。 想死! 果然还是拖着童磨一起晒太阳! 伊之助有些疑惑地发现了猗窝座的心不在焉,但也没多想,而是抓住机会发起了反击。 但他心情沉重地发现,不论是多么凌厉迅速、角度刁钻的攻击,都会被对方及时接下或闪开,并且回以同样精准强力的反击。 与自己通过皮肤感知杀气的能力相似,却更加敏锐和精确,以至于若是无法破解这种能力,就完全没办法对其造成可观的伤势。 “这难道就是他的血鬼术吗?” 伊之助在战斗中飞速运转大脑,试图分析出对方的弱点,却发现不破解这种能力,一切小花招都是没用的。 要打败这家伙,要么屏蔽对方的这种感知能力,要么用绝对的实力压制! 上弦的鬼都这么难缠吗? 伊之助知道童磨的能力很恶心,非常克制使用呼吸法的剑士。没想到上弦之叁也这么难对付,难怪能打败炼狱先生他们。 亏他看过漫画以后,还以为这家伙只是个莽撞的战斗狂呢! 他们两个都是这样,那比童磨更强大的上弦之壹又该是怎样的厉害角色呢? “真是的,我都要燃起来了啊!” 越是意识到差距,伊之助越是感到动力十足! 丛林之王不会气馁,只会努力变得更强! 第227章 拍照 “很棒的斗志!” 猗窝座感知到伊之助猛然变得更加汹涌澎湃的斗气,忍不住开口夸了一句。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又闭上了嘴。 会不会被对手讨厌无关紧要,主要是必须得跟童磨划清界限。 于是他闷着头施展着拳脚,因为想要将战斗拖到黎明,所以差不多完全是在给伊之助喂招。 伊之助倒是不怕吃苦受累,眼神越来越亮,剑招使得越来越起劲了。 他差不多已经看穿了猗窝座的心思,于是心安理得地将对方当成了磨刀石,磨练着自身的剑技。 有这样一个强大又不怕受伤的对手作为陪练,绝对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还不用担心会被打死。 要是猗窝座不小心全力一拳下去,就得惊慌失措地求他别倒下。 不然就得去跟童磨泡温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庭院中的战斗还是僵持不下,如火如荼。 伊之助已经将自身的所有招式使用了一遍又一遍,猗窝座在看完他所有的剑技后也失去了兴趣。 但伊之助偶尔灵光一闪的攻击还是会让他眼前一亮。 童磨在一旁看着这场又臭又长的战斗,开始时还声情并茂地夸赞,后来就打起了哈欠。 无聊的打架实在是催眠。 不过把邀请过来做客的朋友抛在一边,自己跑去睡觉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和不尊重的。 为了让这场战斗变得更加精彩一些,童磨召集了他的御子乐队,在旁边演奏起了激昂的旋律。 虽然没能如愿让战斗变得更加有趣,却让伊之助踉跄了一下,差点被一拳打中。 “所以……那些冰人偶平时都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 伊之助抓狂又怀疑人生地想着,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之前被这些冰人偶压着打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猗窝座倒是平静得多,对于童磨能用血鬼术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演奏乐曲而已,比起之前喋喋不休令人头疼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而且音乐也挺好听的,不能强求太多。 在你来我往中,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月亮缓缓从夜空中划过,灿烂的星辰静静旋转着,御子乐队的音乐声渐渐停歇,童磨百无聊赖地仰着脑袋数星星。 直到后半夜,他将排着队走过来的御子们一个个拍碎,然后站起身来溜溜达达地走向房屋内。 随后哼着歌儿拿着一台黑盒子似的照相机回来了。 “猗窝座阁下,伊之助,别玩了啦~”他将左手放在嘴边喊了一句,“天快亮了哦!” 听到童磨的话,猗窝座一脚踹在伊之助的刀上,把对方踹飞出去后停下了攻击。 终于……终于熬到这一刻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夜。 猗窝座看着飞出去倒在地上的少年,对于伊之助能支撑到现在感到十分欣赏。 伊之助吁吁地喘着粗气,身上满是灰尘,布满汗水的脸上也沾满了尘土。 他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地上,只想一睡不醒,但想到不能在鬼面前露怯,于是咬着牙用刀撑着地面,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咔嚓”一声,手里的刀断开了。 伊之助晃悠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肌肉酸痛不已,浑身上下都在痛。 但是他或许可以自豪地说一句,自己跟上弦之叁一对一战斗了一整夜,谁都奈何不了谁,只是受了点轻伤! “今晚没办法一起去泡温泉了,好可惜呐,猗窝座阁下~”童磨一脸遗憾和失落地瘪着嘴说道。 “嗯。”猗窝座心道这太棒了。 “猗窝座阁下也不用太失望哦,下回再一起去!”童磨转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有下回了! 猗窝座心想下回绝不会再来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一起照张相!”童磨拍了拍手中的照相机。 “照相是保存美好回忆的好办法哟~”他捧着脸颊说道。 你一个人的美好回忆吗?猗窝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虽然以前都是靠绘画,但与时俱进也很棒嘛。”童磨笑呵呵地说着,摆弄起照相机来。 “猗窝座阁下,站在那里不要动哦,眼睛看向这边~” 他将镜头对准了猗窝座,调整好角度后,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响起,闪光灯的亮光一闪而过,一幅画面被定格在胶片上。 “好了吗?我要走了。”猗窝座不耐烦地说。 “稍等一会儿嘛,来合照一张呀!”童磨眨巴着绚烂的彩色眼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道。 “伊之助,能够请你帮忙拍照吗?”他眼巴巴地望向伊之助。 我全身都快散架了好不好!伊之助不爽地想道。 看着童磨殷切又期盼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抬起酸痛的手臂接过了照相机。 童磨步伐欢快地站在猗窝座身旁,本想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但在猗窝座凶巴巴的瞪视下还是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 转而比了个剪刀手,脸上扬起完美无瑕的笑容。 刺眼的光芒闪过,照片定格。 确定没事了之后,猗窝座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像一只重获自由的猴子一样欢快地奔向了茫茫的山林。 “猗窝座阁下!”童磨还在后面喊,“下次再来哟!” “啊啊——虽然打架的时间有点久,但真是非常棒的一晚呢!”他笑得美滋滋的,“对不对,伊之助?” “……”伊之助无话可说,“你说是就是。” 总觉得你要是表现得再粘人一点,上弦之叁怕是当场就要死给你看了啊。 嗯——死得这么潦草,那也太可悲了? 作为敌人,伊之助都得对猗窝座掬一把辛酸泪。 “啊,对了!伊之助,你没事?”童磨伸手搀扶着他,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真是谢谢你到现在才想起来担心我啊! “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跟按摩一样。”伊之助高冷地拨开他的爪子,扬着下巴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走进自己的院子后,他挺直的脊梁瞬间垮了下去,痛得龇牙咧嘴,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 他颤巍巍地抬手扶着墙,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上弦之叁惨无人道的全方位按摩,可真带劲儿啊! …… (还在写,余下部分明天再看。) 第227章 拍照 “很棒的斗志!” 猗窝座感知到伊之助猛然变得更加汹涌澎湃的斗气,忍不住开口夸了一句。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又闭上了嘴。 会不会被对手讨厌无关紧要,主要是必须得跟童磨划清界限。 于是他闷着头施展着拳脚,因为想要将战斗拖到黎明,所以差不多完全是在给伊之助喂招。 伊之助倒是不怕吃苦受累,眼神越来越亮,剑招使得越来越起劲了。 他差不多已经看穿了猗窝座的心思,于是心安理得地将对方当成了磨刀石,磨练着自身的剑技。 有这样一个强大又不怕受伤的对手作为陪练,绝对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还不用担心会被打死。 要是猗窝座不小心全力一拳下去,就得惊慌失措地求他别倒下。 不然就得去跟童磨泡温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庭院中的战斗还是僵持不下,如火如荼。 伊之助已经将自身的所有招式使用了一遍又一遍,猗窝座在看完他所有的剑技后也失去了兴趣。 但伊之助偶尔灵光一闪的攻击还是会让他眼前一亮。 童磨在一旁看着这场又臭又长的战斗,开始时还声情并茂地夸赞,后来就打起了哈欠。 无聊的打架实在是催眠。 不过把邀请过来做客的朋友抛在一边,自己跑去睡觉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和不尊重的。 为了让这场战斗变得更加精彩一些,童磨召集了他的御子乐队,在旁边演奏起了激昂的旋律。 虽然没能如愿让战斗变得更加有趣,却让伊之助踉跄了一下,差点被一拳打中。 “所以……那些冰人偶平时都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 伊之助抓狂又怀疑人生地想着,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之前被这些冰人偶压着打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猗窝座倒是平静得多,对于童磨能用血鬼术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演奏乐曲而已,比起之前喋喋不休令人头疼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而且音乐也挺好听的,不能强求太多。 在你来我往中,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月亮缓缓从夜空中划过,灿烂的星辰静静旋转着,御子乐队的音乐声渐渐停歇,童磨百无聊赖地仰着脑袋数星星。 直到后半夜,他将排着队走过来的御子们一个个拍碎,然后站起身来溜溜达达地走向房屋内。 随后哼着歌儿拿着一台黑盒子似的照相机回来了。 “猗窝座阁下,伊之助,别玩了啦~”他将左手放在嘴边喊了一句,“天快亮了哦!” 听到童磨的话,猗窝座一脚踹在伊之助的刀上,把对方踹飞出去后停下了攻击。 终于……终于熬到这一刻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夜。 猗窝座看着飞出去倒在地上的少年,对于伊之助能支撑到现在感到十分欣赏。 伊之助吁吁地喘着粗气,身上满是灰尘,布满汗水的脸上也沾满了尘土。 他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地上,只想一睡不醒,但想到不能在鬼面前露怯,于是咬着牙用刀撑着地面,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咔嚓”一声,手里的刀断开了。 伊之助晃悠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肌肉酸痛不已,浑身上下都在痛。 但是他或许可以自豪地说一句,自己跟上弦之叁一对一战斗了一整夜,谁都奈何不了谁,只是受了点轻伤! “今晚没办法一起去泡温泉了,好可惜呐,猗窝座阁下~”童磨一脸遗憾和失落地瘪着嘴说道。 “嗯。”猗窝座心道这太棒了。 “猗窝座阁下也不用太失望哦,下回再一起去!”童磨转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有下回了! 猗窝座心想下回绝不会再来了。 “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一起照张相!”童磨拍了拍手中的照相机。 “照相是保存美好回忆的好办法哟~”他捧着脸颊说道。 你一个人的美好回忆吗?猗窝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虽然以前都是靠绘画,但与时俱进也很棒嘛。”童磨笑呵呵地说着,摆弄起照相机来。 “猗窝座阁下,站在那里不要动哦,眼睛看向这边~” 他将镜头对准了猗窝座,调整好角度后,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响起,闪光灯的亮光一闪而过,一幅画面被定格在胶片上。 “好了吗?我要走了。”猗窝座不耐烦地说。 “稍等一会儿嘛,来合照一张呀!”童磨眨巴着绚烂的彩色眼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道。 “伊之助,能够请你帮忙拍照吗?”他眼巴巴地望向伊之助。 我全身都快散架了好不好!伊之助不爽地想道。 看着童磨殷切又期盼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抬起酸痛的手臂接过了照相机。 童磨步伐欢快地站在猗窝座身旁,本想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但在猗窝座凶巴巴的瞪视下还是委屈巴巴地放下了手。 转而比了个剪刀手,脸上扬起完美无瑕的笑容。 刺眼的光芒闪过,照片定格。 确定没事了之后,猗窝座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万世极乐教的寺院,像一只重获自由的猴子一样欢快地奔向了茫茫的山林。 “猗窝座阁下!”童磨还在后面喊,“下次再来哟!” “啊啊——虽然打架的时间有点久,但真是非常棒的一晚呢!”他笑得美滋滋的,“对不对,伊之助?” “……”伊之助无话可说,“你说是就是。” 总觉得你要是表现得再粘人一点,上弦之叁怕是当场就要死给你看了啊。 嗯——死得这么潦草,那也太可悲了? 作为敌人,伊之助都得对猗窝座掬一把辛酸泪。 “啊,对了!伊之助,你没事?”童磨伸手搀扶着他,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真是谢谢你到现在才想起来担心我啊! “一点事情都没有!就跟按摩一样。”伊之助高冷地拨开他的爪子,扬着下巴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走进自己的院子后,他挺直的脊梁瞬间垮了下去,痛得龇牙咧嘴,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 他颤巍巍地抬手扶着墙,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上弦之叁惨无人道的全方位按摩,可真带劲儿啊! …… (还在写,余下部分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