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文官》 第1章 青砖黛瓦,千载风华 寒冬的清晨,庭院外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霜气。 陆译缓缓地睁开眼睛,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陆译缓缓起身,搓了搓手,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气。 “娘希匹的,谁能想到,这古代的冬天竟然这么冷,竟然连个热炕都没有,冻死老子了。” 他穿越到大乾王朝已经几天了,穿越前,他是一名在司法机关工作多年的专职法医。那日他刚完成值班任务,步履匆匆地踏上归途。 却不料,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这场意外将他,直接送到了大乾开元五年,附身在一个刚刚上任没几天,名为陆译的年轻县令身上。 陆译的前身是一个没有显赫背景的乡下小子,但尽管出身贫寒,却自幼聪颖好学,去年否极泰来中了个三甲进士,并通过吏部“关试”。 被委任到一个偏远的边塞县城,鸡鸣县任正七品县令,这本应是一个天大喜事。谁知刚走马上任没多久,兀自竟受了风寒,前身这身子骨本就弱,这一顿折腾下来,竟就此倒下了。 陆译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繁星渐渐黯淡,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寂静的庭院中,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 他推开房门,走到庭院的石桌旁,轻轻拂去上面的积雪,坐下后环顾四周,他深吸一口气,清冽的空气直透心扉,让他精神一振,不禁由衷赞叹道。 “别的不说,这个古代的空气就是好啊。” 这会儿陆译在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穿越的这个身体,他大小还是个官。 倘若是穿越到一个乞丐身上,想想那个开局,那个场面,简直不堪设想,想想都让人倍感酸楚与刺激。 在前世,陆译作为一个资深影视迷,曾经也观赏过不少古装电视剧。对于县令这一职位,他一直抱有一种误解。 认为县令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主要的职责就是在地方,专门判判案子,鱼肉鱼肉下百姓的,然后得空,再携带几条好狗,上街溜达溜达,调戏一下什么的。 陆译无奈地感叹道。“这些电视剧,妥妥忽悠人啊!” 如今穿越至此,继承了前身的全部记忆,方才明白,县令的工作与职责,远不止这些。 县令是一个地方行政机构的首长,负责总理一县的行政事务。包括管理县域内的政治、经济、文化等事务。 具体来说,县令需要负责全县的行政、司法和财政事务,确保各项政策得到有效实施。 同时,县令还需要负责审理案件、征收税赋、管理户籍和治安等事务。在某些情况下,县令还可能负责军事和工程建设等方面的事务。 想到这些,陆译不禁紧锁眉头,这模板虽说挺不错,但前身在鸡鸣县,毕竟还是初来乍到,根基也尚未稳固。 再反观自身,财力上,虽不至于说,捉襟见肘,但却也难称富足!至于势力么?那更是薄弱,内无深厚根基,外无亲信可用,只能说是妥妥的孤家寡人一个。 经过这数日的安心休养,陆译身体已基本恢复,也是时候到县衙去上上班,处理处理公务了。 “咚-咚-咚!” 就在陆译还沉浸在这离奇的穿越遭遇之时,一声接一声的沉闷鼓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这时屋子外边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陆译喝道。 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身材干瘦的年轻衙役,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陆译脑海中迅速闪过记忆,认得此人正是皂班的一个衙役侯七。 “禀,禀大人,是,是有人击鼓鸣冤。” 侯七来到跟前,双手抱拳,神色慌张的对着陆译,禀报道。 陆译闻言,露出疑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击鼓鸣冤? 奇怪,今日似乎并非放告之日,哪里来的击鼓鸣冤?” 不过这会儿,却也不是细究的时候,想想前身,虽然上任时间不长,但也是一个勤勉爱民的好官,对自己的官声,还是挺爱惜的。 想到这,陆译果断抬起头来,看着侯七,直接开口吩咐道。 “走,更衣,准备升堂。” 没想到穿越过来古代,这才多久,这马上就要开始升堂断案了,想到电视上的场景,就要在现实之中重现,陆译此时,心里还是挺兴奋的。 县衙并不大,陆译从官舍出来,走了一小段路,再转个弯,很快就来到大堂。 此时公堂之外,已经挤满很多看热闹的百姓,而大堂的两侧则站着几个衙役,身上倒是穿着由县衙统一发放的制服,手里也握着一根水火棍,作为标准道具。 只是此刻东倒西歪地站在那里,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陆译怎么看,也实在看不出有一丁点精锐的样子! 陆译虽然穿越过来几天,但此刻也是第一次来到大堂,只是与官舍的精致不同,县衙大堂还是比较老旧,地面上甚至还有一层灰尘。 目睹这一切,陆译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衙门里的这班人,平日里想来也是颇为懒散。自己倘若想在此处,好好干一番事业,这未来怕是还得,好好费一番功夫。” 然而此刻,也并非深思之时,于是陆译径直走到大堂中央的椅子上,从容落座。 “来人,将此案一干人等,带上堂来。” 很快,一名衙役就领着两人来到大堂。 陆译往堂下望去,只见堂下站着两人,其中一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身上也是补丁叠着补丁,而让人不解的是,此人一手提着一捆柴火,另一手兀自还抱着一只老母鸡。 “此人一看,就是一个普通乡下人”。陆译心里默默分辨着。 而另外一个人,却是身着一身深蓝长袍,外罩束带,头戴幞头,穿着颇为体面,脸上也是油光满面,很明显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升堂!” 陆译喊了一声,将惊堂木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威武~!” 原本懒懒散散地拄着水火棍、站在堂下的衙役,被陆译这突如其来的一记惊堂木所震,瞬间倒也恢复了几分威势。 第2章 法槌初掌,正气满怀 “你二人,姓甚名谁,何人是被告,何人是原告啊?” 陆译一脸威严的说道。 “大,大人,草…草民是原告。草民是梁家村的梁大壮。” “小的张有亮见过大老爷。” 说着二人跪了下来,朝陆译叩头道。 “梁大壮,你因何事状告张有亮啊?” 陆译一边打量二人,一边沉声问道。 “禀大老爷,草民因近日家里老娘病了,俺想着带捆柴火到城里卖了,换钱抓药,又担心钱不够,就带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想着一起变卖了好凑够药钱。” 梁大壮哭丧着脸道。 陆译一听,此人倒是一个孝子。他不由得点点头,问道。 “既如此,那你二人又因何争执?” “草民进城后,路过他们家饭店,被一辆马车所惊,小人躲避之间,竟不小心让手里的老母鸡飞走。” “这可急坏了小人,小人赶紧跑去抓,谁知这鸡竟飞进了他们家店后院,小人上门讨要。这厮却非说是我偷了他们家的鸡。” 梁大壮满脸委屈的说道。 听完梁大壮的供词,陆译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张有亮,故作严厉的喝道。 “张有亮,梁大壮说你昧了他的老母鸡,此言是否属实啊?此等小事,你若肯物归原主,本官可既往不咎。但若不从实招来,本官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陆译话音刚落,张有亮便大声抗辩道。 “这厮分明是乡下的泼皮无赖,我们张家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岂会贪图这乡下人一只鸡?分明是这厮想讹诈。” “肃静,此乃公堂之上,并非雄辩之地。” 陆译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厉声说道。 “张有亮,本官是要你将事情原委详细道来,说明清楚,你可明白?” “是,大老爷。” 张有亮,抬起头来,双手一揖,缓缓道。 “今日早上,小的正在后院喂鸡,想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这进进出出的多,门也就没关紧,这厮闯将进来,盯着我们家鸡群,目不转睛的猛瞅。” “小的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刚想质问他,谁知这厮,竟冲进鸡群,抓住了这只老母鸡。硬说是他的。小人没办法,只能求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一只老母鸡,你二人各不相让,各说各有理,那到底是谁有理啊?” 陆译不好妄下定论,他问道。 “张有亮,你说鸡是你的,可有证据啊?” “回大人,小的有证据,小的家养了10只鸡,早上喂鸡时想着抓一只今天要用,没想到一只鸡惊飞出院墙。” “小的跑出来想抓回,遇到修鞋的老孙,他说鸡已经飞回去了,小的回到家一看,还真是,此事老孙已跟小的一起同来,可以作证。” 张有亮一脸淡定的说道。 “既如此,传证人老孙上堂问话。” 陆译说道。 不多时,只见一个修鞋匠的高瘦中年人,鞠着腰,后面背着一口修鞋的木箱,晃晃悠悠的上堂来,跪倒在地参拜道。 “小的,孙有福,叩见青天大老爷。” “孙有福,刚你在后面也听到了,本官问你,你早上可有看到,这张有亮家的鸡飞出院墙,又飞回去了呢?” 陆译一脸疑惑的问道。 “回大人,小的今日出门早,想赶着早市人多,占个好位置,也好增加点收入,没曾想经过张掌柜家时,确实看到此番场景,张掌柜所说属实。” “孙有福,你可知道,公堂之上,如若作伪证,本官可是决不轻饶哦。” 陆译一脸严厉的说道。 “回大人,小的不敢啊,谁都知道,张掌柜家是城里的大善人。定是这厮,贪图张掌柜家的鸡,故而胡搅蛮缠。” 修鞋匠一脸镇定的说道。 “大人,他说谎,他说谎,小的没有啊。” 梁大壮急切的说道。 “肃静,是否冤枉,本官自有定夺,休得喧哗。” 陆译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 就在众人以为县令大人即将宣判结果时,却见陆译转头看向下方钱师爷道。 “钱师爷,此事,你怎么看?” 却原来,陆译初来乍到,对县衙中相关人等品行,才能并不了解,此番询问,也存了考校的意思。 “回大人,此案已清晰明了,张有亮所言,有孙有福证词加以佐证,固其所言应该属实,实是这刁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钱师爷也是官场中的老油子了,见状也是心知肚明,只见他一脸镇定的回答道。 “故,依属下所见,应罚银一两,再打十大板以儆效尤。” 陆译听完一脸冷笑,却又不置可否,只是转头淡淡的说道。 “张有亮,你早上喂鸡,用的是什么饲料啊?” “回大人,小的家的鸡,一般都是喂的自己饭店剩下的馒头,米饭之类的东西。” 言语之间,张有亮一脸得意,环顾四周,仿佛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听到这里,陆译心里已有计较。 下一刻,他对下方衙役吩咐道。 “取菜刀来,将这鸡给本官杀了,此间二人各执一词,本官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非,故而将此鸡在此宰杀,你二人一人一半,如此可好?” 此言一出,堂下百姓纷纷抱怨。 “昏官啊,怎能如此断案?” “哎,得了,还想着能来一个青天大老爷,帮我们做做主,看来啊,这是等来一个糊涂官了。” 第3章 刀笔初挥,巧思推断 而面对此情景,陆译却是充耳不闻,吩咐衙役道。 “还不快去,是等着本官自己来么?” “是,大人!” 很快,衙役就匆匆忙忙的赶来,手里拿着把从厨房带来的菜刀,走向梁大壮。 “老爷!杀不得啊!” 梁大壮颤抖着身子给陆译一个劲的磕头道。 “杀了鸡,死鸡就没人要了,俺还拿什么给俺老娘抓药啊!” 几个衙役不由分说,将老母鸡一把从梁大壮手里夺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给杀了,随后分成两半,送至陆译跟前。 陆译走了下来,上前看了看,转头厉声喝道。 “来人啊,给我将这张有亮架出去,重打十大板。” “啊?” 顿时,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这个昏官到底想干嘛? “大老爷,冤枉啊,冤枉啊,大老爷。” 张有亮浑身一软,惊慌失措,眼神却频频的看向钱师爷。 而这时,钱师爷也仿佛得到了授意,往前站了一步, 拱手道。 “大人,张家乃本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对本县也颇有贡献。而今此案断得如此草率,张有亮无故被罚,恐颇有不妥啊!” “哦!有何不妥之处?” 陆译冷哼一声。 此时,张有亮却突然像得到某种支持一般,色厉内荏的叫嚣道。 “不错,陆大人,你这是想屈打成招啊!如此有失公允,我们张家却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欺凌的!” “呲!小小刁民,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官这样说话?你想要公允是?那本官今天就给你个公允。” 陆译目光如炬,冷声喝道。 “来人,把剖开的鸡嗉子,给他们看看,这个鸡吃的到底是米饭还是馒头?” 随着陆译一声令下,衙役赶紧上前,把手中的鸡高高举起,环顾四周,说道。 “此鸡腹中,只有少许米粒,其余全是草籽跟谷糠。” 百姓们此时也伸长脖子,大感好奇,但看了又看,仍然搞不清楚,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突然有人醒悟过来道。 “刚刚张掌柜,不是说他们家的鸡,吃的都是米饭跟馒头吗?现而今此鸡腹中都是草籽跟谷糠,如此喂养,明显是农家散养的啊。”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尽皆窃窃私语,如此反转,一时之间,让众人纷纷对陆县令明察秋毫的举措,赞叹不已! 这一下,真相大白,张有亮一脸死灰,着急忙慌的道。 “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想要讹诈梁大壮的意思啊!况且此事,孙有福也是亲眼所见,大老爷开恩啊!” 闻言,陆译却不做理会,转头盯着孙有福。而此时孙有福也在一脸紧张的看着陆译,四目相对,孙有福赶紧低下头,目光闪躲。见此,陆译略一思索道。 “此中事情确实颇有蹊跷,鉴于孙有福故意作伪证,来人,把他的箱子没收,倒出来看看!” 众人此时虽然不解,却也只一脸好奇,不明白县令老爷,为何断定孙有福作伪证了,然而却要罚没他的行当。并且还要当庭查看,尽皆挤上前来,想要瞧个明白! 这边话音刚落,孙有福却死死的拽住箱子道。 “大人,大人,草民不敢了,他们两人彼此争抢就是,草民什么也不知道,求大人饶了小的!” 说着死死的护住箱子,然而两个衙役,却不管不顾,一左一右跟孙有福撕扯在一起,僵持了一会,衙役一动气,竟然将箱子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了地上。 “啊!这里面怎么也有一只鸡?” 众人都惊叫起来!只是这只鸡明显小了很多,见到这个,众人又好奇起来,莫非县令老爷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县令大老爷,这个才是我们家的鸡,想不到这厮竟然是个贼,竟框骗于我。求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张有亮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很是激动的说。 “呵呵,他是偷鸡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译将脸一板,冷声说道。 说罢,陆译也不理这个茬,转身落座,回头重重的拿起惊堂木一拍。 “孙有福,你这个鸡是从哪来的?再偷奸耍滑,休怪本官棍下无情。” 孙有福见事实已经无法抵赖,便只好说出了实情,原来今个儿一早他路过饭店,正好撞见张掌柜家的鸡从院墙飞出,他见四下无人,想想自己一个修鞋的,已甚久未吃荤腥,便急忙上前,一把抓住鸡,将其捏死藏在箱子里面!此时多有凑巧,刚好梁大壮也是趁早进城,被马车一惊,鸡飞进了张掌柜家的院子。 到后来他看到两人起了争执,心生一计,却又故意上前,想着张掌柜如果讹了乡下人的鸡,那自己今天不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尝一口鲜吗? 案情到此,已全部明了,陆译一拍惊堂木道。 “肃静,此案现已查明,现宣判如下: 孙有福:犯偷窃之罪,还想嫁祸他人,罚银二两,责五板。 张有亮:心术不正,明知飞来的老母鸡,与自家养的小肉鸡差异明显,却心怀不轨,想借机侵占他人之物,罚银十两,责五板。共计十二两银子,其中五两判归梁大壮以做赔偿,其余充公。 另梁大壮为人孝顺,此鸡既已查明为其所有,可当堂领回,给老母亲补补身子!” 陆译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叫好。 “梁大壮竟然打赢了!” “没想到一个老母鸡案个中情况,竟然如此的曲折。” “有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以后大家伙有好日子过了。” 各种声音议论纷纷,说什么样都有,不过这些陆译又怎么会在意?他只是觉得,做为在红旗下培养起来的法医人员,不是理应如此吗? “退堂!” 惊堂木重重的拍下。 “威~武~” “叮~”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500,暴力系统激活成功!】 “卧槽!什么情况?” 此刻陆译完全呆住,继而狂喜,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金手指?老爷爷? 好在众人看完热闹,已陆续退场,都已散了,没人注意到陆译这副失态的猪哥样。 第4章 神奇康复,刑名有伤 陆译下了堂,急匆匆来到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开始不停尝试。 “系统?外挂?同志?老爷爷?” 可是不管他如何呼叫,眼前就只有一个冷冰冰的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500 【体】3 可兑换 【力】3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除此之外,别的啥都没有,也没操作文档,也没使用说明。 “这系统也太简陋了,这也能叫金手指?” 陆译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可这三维属性差距也太大了?” 陆译想了想,却也没想明白,只是大概怀疑了一下,可能是穿越后,两个灵魂相叠加,让前身本就不低的智力,变得更加突出,而原来孱弱的身体,则让另外两个属性显得尤为突兀。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尝试的点了下【体】。 飘飘然,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冲刷了他全身,让他浑身猛一哆嗦。 “尼玛,这么舒服?就是这个持续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此时他再看向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4 不可兑换 【力】3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体】属性点从3变成4竟有这么大的改变?” 陆译嘀咕道。 他细细的感受了下,只觉浑身舒坦,病体竟似已经完全康愈!并且变得跟正常人一样,浑身充满活力。 “系统这是大老板啊,妥妥想让我在古代也996啊?” “呸,什么996,哥得007!” 陆译一边嘀咕一边幻想着全身满属性后的幸福生活,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口水都流了一地。 “禀大人,钱师爷求见!” 门外传来守门衙役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 陆译听到衙役的禀报,脑海里也回忆起前身关于钱师爷的记忆。 钱师爷,本名钱荣,字友之,乃本县县丞推荐给前身当钱谷师爷的,今日只因刑名师爷一职尚且空缺,故才临时充当助手,协助陆译审理案件。 这刑名师爷倒是还好,毕竟陆译自己也是法医出身,前世很多案件现场勘察,尸体解剖,推理分析自己也是参与其中,而大乾律法自己这个前身也是了然于胸。倒是这个钱谷师爷,涉及税赋征收,财政核算,确是马虎不得,需得托付一可靠之人。 “钱荣,参见东翁!” 钱荣一进来,一见陆译此时竟神采奕奕与方才似乎判若两人,但他自也不是职场初哥,只迟疑片刻,便立马拱手道。 “今日见东翁,容光焕发,学生不胜欢欣!” “嗯,友之有心了。本县上任不过月余,自觉县里诸事繁多,幸得张县丞推荐友之,这往后可得仰仗友之,为本县多分担一些压力。” 陆译一语双关,略微试探道。 “学生幸得张县丞推荐,然东翁对卑职更是有知遇之恩!往后但凭东翁有任何差遣,卑职自当勤勉克己,无有不从!” 这钱荣也是职场老油子,闻言赶紧道。 “是了,今日堂上,本官见那张家掌柜,似与你有旧?” 钱荣见陆译似仍有意无意的试探,略微沉吟了一下,双手抱拳施礼,苦笑道。 “东翁恕罪,那张有亮乃张县丞之侄,而张家做为本地有名的豪门望族,卑职又岂敢得罪!?” 见此陆译却也不想再纠缠此话题,师爷一职虽然重要,但却也并无品级,只是自己的幕僚,后续相处,再观其言行,察其品质,如非诚实可靠之人,到时候重新再寻一人也就是了,遂说道。 “说起张县丞,今日本县升堂,然府衙之内,似乎并未见到张县丞!?” “东翁有所不知,张县丞近日偶感风寒,此时正休沐在家呢!” 钱荣说完,顿了一顿道。 “今日卑职来此,一为探望大人,二则实为张大人所托!” “哦!?你且道来!” 陆译略感疑惑,自己这才第一天上班,莫非这张县丞耳目竟如此通灵。 “回大人,张大人听闻您今日智断飞鸡案,也是赞叹不已,再而得知您已康复,故特意在春香楼备下酒席,让卑职来请大人今晚赴宴,为大人庆贺!” 钱荣略一沉吟,回答道。 如此看来,应该是这钱荣退堂之后,去禀报了自己的主子,随后得到的指示,这才过来探听虚实。 见此陆译却也不想追究,且由着他去。而对于宴请一事,陆译也不想拒绝。前世作为饱受娱乐文化灌溉的他,却也想见识见识,古代的娱乐事业到底是如何的发达? “本官知道了,告诉张大人,今晚本官必到!” 说完,顿了一顿。旋即想到系统今天的奖励,这种舒爽的诱惑,确实让人欲罢不能,陆译又道。 “另外,你吩咐下去,让六房书吏整理一下各房案册,过几日本县要逐一检阅!特别是刑房那边,让其把陈年案卷整理一下,报本县查看!” “是!卑职一定办好!” 说完,钱荣拱手施礼,告退而去。 第5章 三班衙役,貌美如花 见钱荣已走远,陆译此时心中却还未平静。 “也不知此番世界,是否存在超能力?即使没有,武功总有?” 陆译嘀咕着。 可惜前身只是一个书呆子,当然可能也是圈子的不同,此时脑袋里面确实没有半点这方面的记忆。 算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陆译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来人!” 不多时一个衙役跑了进来,道。 “小的,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是侯七啊,怎么今天是你当值么?” 陆译有意无意的问道。 “回大人,今天本是李伟当值,只因其休假没来,所以~所以~!” 侯七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嗯,行了!本县问你,你们当差的可有会武艺的?” 陆译见候七支支吾吾的,联想到今天到府衙看到的各种情况,心里哪还有不清楚的。只是此时他的心思不在这,摆了摆手道。 “回大人,俺们头儿祖上是前朝将军,寻常条汉子近不得他身,俺寻思着他应该是有的。” “前朝将军?嗯~你说的头儿是梁英对?他今天可有当值?” 陆译一听到可能还真存在会武艺的捕头,瞬间坐直身躯,心里一喜,一脸期待的盯着候七说道。 “在的!俺从班房过来时,梁头儿刚好回来。” 候七恭敬的回答道。 听到候七说梁捕头此刻正在班房,陆译本想立马传其过来回话,但转念一想道。 “走,去班房看看,候七前面带路!” 衙役也叫差役, 一共有三个班,分别是皂班、快班和壮班。分工也是各有所不同。 皂班,主要职责是站堂、报事、刑杖,同时也负责跟随与护卫左右。 快班,就是捕快,主要职责是侦缉罪犯、搜寻证据等。 壮班,一般是从民间挑选身体强壮的壮丁,主要用来维护治安与本衙门内的劳务等工作。 很快,两人一行就来到县衙班房门口。 只是此时场面却是颇为让人不忍直视。诺大的班房门口空无一人,房门虚掩,班房里面倒是人声鼎沸。 “噗~” “嘿!六点,老李给钱,一两。” “靠!又输了,老子今天背,明天再来回本!” “哈哈,老李啊,光是这个月,这句话我们都听腻歪了!” 这个场景,陆译心中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毕竟从早上到现在,他已见识到县衙的各种松懈与懒散。 “拍~” 陆译猛的一推门,只见十多个人围在一起,在那激动的大呼小叫,赢钱那个更是袒露出半个臂膀,在那脸红脖子粗的叫喊。 随着房门重重拍的一声,场面顿时卡住! “参见大人~” 十多个人慌慌张张,站立起来,而后又匆匆跪倒,纷纷喊道。 陆译勉强点了点头,心里想,难怪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尼玛要是不烧的话,可不到处都是杂草。 “看看!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坦胸露肩,乌烟瘴气,哪里还有一点当差的样子?要不是你们身上这身皮,我差点还以为走错门,进了赌坊呢!” 陆译来回走动,边走边厉声喝骂道。 “都起来,一会儿每个人都自去领三大板!另外本官知晓尔等,惯有偷奸耍滑、无故旷工的习惯。通知下去!自即日起,衙门里面当差吃饷的,包括城卫所和巡检司,本官限其明日点卯时必须归位,无故缺席吃空饷者,以后就不用来了!本官自会找人顶替他。” “是!~” 众人情绪低落,尽皆垂头丧气的回复道。 【恭喜宿主,成功震慑府衙内外,声望+500】 陆译见此,却丝毫不做理会,摆摆手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本官与梁捕头有事相商!” “小人告退!~” 说完十来个人略微拱了拱手,陆续退出门口! “梁捕头,以前你们怎样,本官管不着!但是既然现在本官来了,那么该有的规矩,你们自己还是要立起来!” 陆译这会语气缓和了起来,缓缓说道。 “当然如果你做不到!本官也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一坐!你可明白?”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可以做到,请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梁捕头伏倒在地,一个劲的告饶道。 很显然陆译这一手是彻底的震住了他,像捕头这种不入流的差役,陆译做为一县首长,想换确是不要太容易! “行了,起来!本官来之前对你之勇武,也是略有耳闻!” 陆译前身对这梁英却也是有所了解,知道他本是白身,现之所以能成为三大捕头之一,全赖自身多年来勇武敢为,拼命挣来的。 故而也不想太过于逼迫,转而温声说道。 “卑职,多谢大人体恤!不敢当大人之谬赞!” 梁英见陆译颇有拉拢之意,心中似有意动,顿了一顿又拜服道。 “小人粗鄙!敢问大人,可是有事吩咐!属下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此番表忠,也让陆译神色更是温和,手轻轻的抬了抬,笑意盎然道。 “梁捕头,请起!本官还真有一事!今晚张县丞在春香楼宴请本官,本官要你随侍左右,以做护卫!你可愿意?” 本来这种级别的宴会,一般都是有品有级的或者本地有名的乡绅才能列席。像他这种不入流的捕头,肯定是没有机会去见识的。 至于充当护卫,就这种级别的大佬宴会,哪会有哪个不开眼的瘪三,出来搞什么小动作?他只当这是陆译对他的赏识,内心激动不已。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只是世界观的差异,他又哪里会想到,来自某个异时空的陆某人,此时脑海中想的尽是,哪个青天身边不带个展护卫,就敢到处蹦哒? 没见电视上说的,走到路上搞不好随时会蹦出来一个女刺客什么的?虽貌美如花……算了,貌美就好,不要如花…… 第6章 允文允武,五虎断魂 “梁捕头!本官见你孔武有力,不知可是学有武艺在身!?” 陆译略微期待的缓缓说道。 “回大人,卑职出身梁家村,祖上为前朝从五品游击将军,是以卑职自小就修习家传五虎断魂刀锻体,如今已有二十余载。赤手空拳的话,寻常七八多条汉子不在话下!” 梁英挺了挺胸,自信满满的说道。 “七八条汉子~五品武将?” 陆译听完,内心暗暗分析着。看来此方世界大概率也只是低武世界!但即使是低武世界,武艺练得好也足以强身健体,护卫自身不是? 再说自己做为一挂逼,哦不,应该说是气运之子!难道同样功法自己练,还不能练得更进一步?想到这陆译也是一脸希冀,却又不甘心的看着梁英道。 “五虎断魂刀么?嗯,不知梁捕头行走江湖多年,可有曾见过一些能人异士或本领高强之人呢?” “卑职见识浅薄,年轻时却也曾在大乾游历,不曾见过什么能人异士,要说这本领高强之人,长安的金吾卫将军姜无忌,应该是卑职见过的最高阶武将,据说有三品上武者的实力。” 见陆译发问,梁英颇感诧异,略一思索回复道。 “而如本县福威武馆,其馆主杜伏威,或者是振远镖局,霍总标头之流,则大多就是跟卑职一样,大概有八品左右的实力!” 闻言陆译略微有点失望,顿了一顿道。 “这武者炼体,莫非这武功,还有品级之分?” “回大人,这武艺一般有内炼法跟外炼法之分。卑职所学就是外炼刀法,按品阶应属二流外炼刀法。而内炼的劲力法门,据说只有高门大阀之人方有习练。属下却也是不曾见过。” 见陆译有心了解,梁英缓缓解释道。 言谈之间,陆译也了解到。 武者:有一到九品之分,一品最强。 外炼武学:一般有一流、二流、三流与不入流之分,一流最强。 内炼武学:则只知道能通过特殊的锻炼法,达到洗炼筋骨,增强体魄劲力的能力,其他则尚未知晓。 而梁英所学五虎断魂刀,乃是二流外炼武学之法,品阶也是不低,然其本身多年修习,却因自身资质有限,如今也不过初入八品下武者境界。 “就是不知,系统对这些修炼之法是否也有所帮助?这梁英看起来天赋比之自身可得强上不少,练了二十几年也才初入八品下武者境界。” 陆译眉头紧锁,内心暗暗思索,顿了一顿,他抬起头道。 “梁捕头,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对这些击技搏击之术,是否如同传说中的神乎其神,本县内心也颇感好奇,不知能否将五虎断魂刀演练一遍?以解吾心中之困惑!” “卑职领命!此处地方狭小,请大人随卑职到前面院子。” 梁英呵呵一笑,爽快的抱拳道。 说着紧了紧手上单刀,与陆译一前一后的往外面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时,已是未时三刻,只见院子中已是人头汹涌。 却原来众人听说梁捕头要演练刀法,现如今这县衙武备松懈日久,这种场景可不多见,纷纷都挤过来看起了热闹。 见此,梁英却也不怯场,径直走入院子中央,抽出单刀,挽了个刀花,转身对着陆译略微一拱手,旋即拉开架势。 但见刀身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一声破空声,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在绘制一幅幅壮丽的画卷。 演练结束,梁英收刀入鞘,整个院子却还陷入在寂静的肃杀之气中。 片刻之后,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叫好。 “叮,系统检测到【五虎断魂刀】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陆译暗赞,果然不愧是亲爸爸,果断确认收录,看来只有观看完整的功法演练过程,才会被系统所收录。 “哈哈哈,梁捕头果然是名不虚传!” 陆译不吝赞美,大声道。 “哈哈,多谢大人赞赏!甚久没练,这一顿施展,浑身都舒服了!” 梁英顿了顿,觍着脸又说道。 “大人,这~卑职这三大板~这~” “嗯,先记着,以后再犯,两罪并罚,再加倍的打!” 陆译闻言笑着,把话接过来道。 “嘿嘿嘿,谢谢大人!” 梁英讪讪的说道。 “行了,都散了,梁捕头,你先准备下,稍后我们酉时出发。”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陆译转身,着急忙慌的往府衙后院而去。 …… 来到后院,陆译再一次关上房门,猥琐的唤出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500 【体】4 不可兑换 【力】3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秘籍】五虎断魂刀 可修习 “泥马,声望500这【体】还不可兑换,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好,好!这万恶的资本家,老子都到万恶的旧社会了,谁没个理想投胎做个大纨绔,天天斗鸡遛狗逛青楼?如今看来是啥也不用想了,还是得007。” 陆译一脸绝望,站了起来低声咒骂着。 既然加不了体,陆译果断点击了五虎断魂刀。 瞬间秘籍化作一道灵光,灌输到陆译脑海,此时陆译仿佛自身来到校场之上,他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自身仿佛与五虎断魂刀法融为一体,每一次挥刀都是对自我极限的挑战,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仿佛与天地间的气流融为一体。在这一刻,五虎断魂刀仿佛成了一种武道信仰,燃烧在陆译的心中。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4 不可兑换 【力】3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10 陆译睁开双眼,目光冷冽,直摄人心。他打开面板,察看了下,力体均无变化,而刀法从入门增长到了熟练级别。 掌握了这门外炼刀法,陆译也明白这个武道灌顶,只能增加个人武道修为境界,无法对身体体质产生质变,当然如果他肯按外功法门进行锻体苦修,炼皮、炼肉、熬炼筋骨,日积月累也能提升体质的。 只是一般挂壁肯定是不肯这么干的,偶尔为之还行,就自己这天赋,日积月累使劲磋磨?想到使劲磋磨那个画面,那个冬练三九,夏练……算了算了,还是靠007! 想到这,转身打开门朝门口喊道。 “侯七!你去换身便服,随本官出去一趟!另外叫上梁英!” “是!” 侯七精得跟猴子一样,一溜烟就消失在走廊! 第7章 市场调研,忽起事端 很快三人一行来到县城街市,只是这与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陆译走着瞧着,总觉得这街上人气倒也是有点儿,但就是少了点热闹,少了点活力。 “侯七,这就是你说的本县最大的批发市场?哦不,是最大的坊市?别不是糊弄本~少爷!” “少爷,小的哪敢啊!只是这时辰,大的集市已经散了,我们这是小县城比不得长安等大城啊!” 侯七一脸着急,告饶道。 三人走走停停,陆译时不时走进不同的商铺打听各行物价,侯七也是苦不堪言,手上挂满好多奇奇怪怪的商品。 “行了,侯七你带着东西多有不便,你先行返回县衙!另外回去后安排个马车到春香楼门口候着。” 陆译转身对侯七说道。 “是!” 侯七松了一口气道。 分开后,陆译一行,走着走着,正好走到一家叫盛大米行的门口,陆译见状走了进去,问道。 “掌柜的,这可有米卖吗!?” “有啊,客官想要多少?” 掌柜笑着,招呼了一声道。 陆译走上前去,凑到米缸前,闻了一闻。 “怎么是陈米!?没新米么。” “客人说笑了,秋收才结束多久,怎么会是陈米呢?这就是今年新收入库的新米呢!” 掌柜愣了一下,讪讪道。 “这米怎么卖的?现在是什么价的?” 闻言陆译也不辩驳,转而问道。 “一斗一钱银子。” 掌柜回答道。 “嗯,米价这么贵的么?” 陆译前身对这些农桑之事,商贾之道并不上心,自身也是初来乍到,然虽对市场行情还未有整体之概念,但也知道普通农家一年到头所得也不过碎银十几两。 “这个可不贵了!虽说秋收刚过,但近几年收成不好。扣除税赋租金,农家也所剩无几,现在县城大米大多也是外地转运过来,成本也是不低。与各家相比,我们家大米算是比较实惠了。客人如若不信,可多走访几家看看,就知某所言不虚了。” 闻言,掌柜一脸淡定笑着说道。 “呵呵!” 陆译笑了一声,转身走出米行。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人头攒动,争吵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人,前面貌似有人闹事!?” 梁英道。 “走,看看去!” 两人走到跟前,只见两个汉子拉扯在一起,两人互相推搡咒骂着。 “你还我钱来,你这泼贼!” “明明是你想讹老子钱,直娘贼的,老子怕你不成!” “你~你~你跟我见官去!” 说着那身穿深褐色长衫的大汉,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一个尖嘴猴腮皮肤黝黑的矮小男子,就想把他强拉去衙门。 “姓周的,你松开老子!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此时两个巡街的衙役闻声也赶了过来,道。 “干什么?干什么!” “差爷!差爷!俺是青帮的,这周屠夫当街行凶,他想讹我!” 矮个子道。 “不是的!差爷,明明是胡来这小子见钱眼开,摸了我钱袋啊!” 两个官差闻言刚想说话,突然瞧见对面的陆译等人,愣了一下,旋即赶紧过来见礼道。 “小的,参见县令大人!” 场面此时突然静止,拉扯的两人纷纷下跪道。 “草民周永参见大老爷!” “草民胡来参见大老爷!” “嗯,都起来!” 胡来抢先一步道,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个钱袋子。 “大人,是这周屠夫见钱眼开,想讹我钱财!” “住口!你们俩各执一词,吵吵闹闹的,本县如何分的清孰是孰非!?” 陆译将脸一板,冷声喝道。 “周永,你先来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俺在前面有个猪肉档口,今日生意好,收摊早,就想着家里米没了,要去盛大米行求购。哪知路过前面街口时被人撞了一下,就是这胡来,当时俺也没多想,往前走了一会,突然发现不对,俺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周屠夫组织了下话语,缓缓说道。 “俺想从档口到这也不远,一路也未与他人有所接触,除了这胡来,必不可能有他人,请大人做主。” “别血口喷人了,你有证据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钱了?大人,周永这是毁谤!” 胡来着急道。 “住口,本县未问你话,再敢多言,板子伺候!” 陆译喝到。 “周永,胡来所言虽有唐突,却也在理,本官问你可有何证据?” “回大人,没有!” 周永郁闷的说。 说完想了一想,不甘心的又嘀咕道。 “只是那钱,是小的一枚一枚数的,有120文钱。” 第8章 钱通人性,小事一桩 “哦?120文?周永,你确定是一枚一枚数的?” 陆译看了看周永那双厚实油腻的手,若有所思道。 “回大人,我们小本生意,钱都是一进一出的,一个子都恨不得掰成两个用,如何不是,那都是一一数过的。” 周永郁闷而又肉痛的道。 听到这,胡来冷汗都流下来了,几次想开口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胡来,本官问你,你今儿出门可带有银钱,又所带几何?” 陆译转头问道。 胡来此时脑门已微微渗出一层汗珠,红着脸辩驳道。 “大人,小的也是带了120文出门。只是这不能说明就是小的偷的啊!定是周永这厮对某不怀好意,跟踪小的,发现小的身上银钱数量,才如此凑巧!大人这厮莫不是对小的心存歹意,想要蓄意谋夺啊!” “呵呵,如此凑巧么?!但这也并非不可能!” 陆译笑道。 “大人英明!” 胡来大喜道。 此时众人看到陆译似有袒护之意,纷纷窃窃私语。 “我听说这胡来就一泼皮无赖啊!” “但人家可是青帮挂了名的~” “看来周永这次得认栽了~” 见此陆译却是不做理会,摆了摆手道。 “少拍马屁!这事儿看来还有点棘手啊?如何证明这钱到底是谁的呢?” 陆译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顿补充道。 “嗯,既然如此!其实这钱,它也颇通人性,我们只好让它自己说它是谁的了?” 话音刚落,听到如此魔幻的话,这会大家都止不住了,纷纷嘀咕道。 “老朽活这么久,从未听说如此荒唐之事!” “就是,这县令老爷莫非得了失心疯?在胡言乱语不是?” “闭嘴,你不想活了,看热闹就好,胡说什么?” “嗯嗯,这可真是新鲜事儿!真得好好瞧瞧啊!” ……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其中一名衙役上前一步道。 “这天寒地冻的,去打一桶热水来!” 陆译道。 “是!” 不一会,衙役就从边上茶馆拎来了满满的一桶热水,放在地上。 “大人,热水来了!” 陆译点了点头,对衙役说道。 “身上带钱了么?” 衙役闻言,脸红了一下道。 “卑职身上只带了三文钱。” “嗯,借本官用一下!” 说着又转头冲周永道。 “周永,你身上可还有银钱?” 周永红着脸犹犹豫豫的道。 “大人,还有30文钱,俺贴身藏着呢!” 说着从身上掏了掏,拿出一个小袋子。 “嗯,你先拿着。” 说完举了举手中三枚铜钱,对着众人道。 “这三枚铜钱都是从差人身上拿的,本官现在丢下去,你们看看这钱能说些什么!” 说完把铜钱丢到了热水桶中。 众人忍不住抽了过来,踮着脚想看个明白,无奈离得较远,却是看不分明。 陆译对着两人道。 “胡来、周永,你们看到了什么?” “回大人,没有啊!小的看不出什么。” 两人一脸懵圈道。 “水面上呢?可有什么?” 陆译问道。 “回大人,有一些油渍!” 两人又不约而同道。 “哦,这样么?嗯~周永,你丢三枚下去看看。” 陆译一脸意味深长的道。 “嗯嗯,好!” 说完,周永也掏出三枚铜钱丢到热水桶中。 “胡来,你们俩再看看,这会又看到了什么?” 陆译问道。 “回大人,油花多了很多。” 周永高兴的说道。 但见此时胡来却是闷不作声,脸色都已经开始变了。 “胡来,把你手上的钱都丢进去看看!” 陆译笑着道。 此时胡来手紧紧攥着钱袋,却毫无动静! “哦,胡来!你既不肯扔,那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本官赏你一顿板子再说!?” 说完,陆译冷声喝道! “来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胡来一下子瘫软在地,不停的磕头道。 “还不从实招来!?再敢胡乱攀咬,必定重重惩罚!” 陆译一脸杀气,沉声喝道。 却原来这胡来终日游手好闲,昨日路过猪肉档,本想找周永佘一块猪肉,然而,这周永又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种肉包子打狗的事,如何没做过?既知其为人,此时又如何肯借? 谁曾想此事让胡来失了面子,遂今日过来寻机报复。看见周永怀揣钱袋而去,更是眼红,这才故意假装撞到,继而行偷窃之事。 …… 至此本案已经明了,陆译随即沉声道。 “肃静,此案现已查明,现宣判如下: 胡来:犯偷窃之罪,罚银十两,责二十板,所窃银钱共计120文,即时归还周永。 周永,这钱你拿回去好好做生意!” “好!” “好!好!” “陆青天,真是太厉害了!”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500!】 …… 见此陆译却充耳不闻,吩咐完衙役把胡来收监后,带着梁英一行往春香楼而去。 第9章 娱乐调研,厚颜无耻 到了春香楼门口,天已经开始暗了,而此时才是春香楼一天热闹的开始。 “大人,这里可是咱们鸡鸣县有名的消金窟,有钱人花天酒地的地方!” 梁英两眼放光道。 “小梁啊!他们是来花天酒地,而咱们,可是来对这本县最热门的娱乐事业,做市场调研的!这有本质的不同!” 陆译一本正经的说道。 梁英今天已经接收到陆译不少时髦的新名词,此刻倒也明了何为娱乐事业,何为市场调研,闻言撇了撇嘴道。 “是!大人!” 此刻的春香楼,楼阁之上,已经挂满红色的灯笼,使得整个春香楼的外道都如白昼一般明亮。 在楼阁之上,更有几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丽女子,挥动手帕,卖弄身姿的招揽客人。 这生意确实火爆,这会才刚刚天黑,不少衣冠…哦,就已经有很多青年才俊,商贾士绅进进出出。见此情形,不知为何,此时陆译脑海里蹦出的竟然是。 “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而春香楼两侧,却是与正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多是一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在乞讨!这可真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人!好~高才啊!高才啊!” 梁英本来想拍,奈何话刚出口,陡然发现这几句好像连不成诗!是以转折的颇为突兀! “两位大爷,进来玩玩啊!” 声音清脆妩媚,一个满身芬芳,身着红色华服的女子缓缓走来,扶着陆译道。 “大人!进么?” 梁英口水流一地,忍不住催促道。 “怎么?你很着急?” 陆译调侃道。 “大人!属下为人正直!不着急!” 梁英一脸正气回答道。 “既然如此,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调研后就出来!” 陆译道。 “别啊!大人!护卫大人,乃属下职责所在!小小困难,岂敢惜身而畏缩!?” 梁英正义凛然道。 如此厚颜无耻,陆译也忍不住直翻白眼!懒得再理他,转身跟着红衣女子进去! 春香楼外热闹非凡,春香楼里更是纸醉金迷,笙歌鼎沸。 “哟,两位大爷好面生啊!不是本地的!” 这时候一个老妈子走了过来撩道。 还未等陆译回应,此时从二楼雅间,走出来两位分别身着粉色与青色的美艳女子。 其中走在前面的粉色衣裙女子边下楼边笑着说道。 “张妈妈,你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这位贵客让我来!” 走到跟前,粉色衣裙的美艳女子轻扶着陆译,上半身旋即都贴了过来,福了一福道。 “奴家蝶舞,见过陆大人!还请大人随小女子过来,张大人他们已在丁香阁备下酒席!” “嗯!那就有劳蝶舞姑娘了!” 陆译道。 “陆大人,丁香阁隔壁的厢房张大人也备了酒席,也有好几位大人在那边饮酒作乐,是否让梁大人也先过去那边热闹热闹呢?!” 蝶舞姑娘柔声说道,而此时另外一位青衣女子,也笑着走了过来,适时挽起了梁英的胳膊。 “既如此,那梁英你就随这位姑娘过去!” “是!大人!嘿嘿嘿~” 一行人来到二楼,分开后,陆译等走进雅间,只见偌大的圆桌旁已然坐着四位富态的中年人。 “陆大人能屈尊前来,下官不胜荣幸啊!” “卑职见过陆大人!” “陆大人!久仰久仰!” “陆大人!果然年轻有为!风采不凡呐!” 看到陆译进来,几人都神态颇为恭敬,起身拱手道。 陆译打量了一眼,认得其中两位,分别是本县县丞张杰,主簿李文龙!而另外两位陆译却是不识,但想来能与张县丞同坐,那也是非富即贵之人! “有劳诸位久等了!” 陆译点了点头,微笑回礼。 “来来来,陆大人请坐!请坐!下官为大人引荐~引荐!” 张县丞说着,一一为陆译介绍道。 “李主簿自不必说,哈哈!这两位分别是李家家主李文昌、张家家主张晖。他们都是本地有名望的名人乡绅!” “久仰!久仰!两位都是本县的中流砥柱啊,这往后本县的工作,可都有赖两位家主的鼎力支持啊!” 陆译闻言,心里也有底了,看来今晚这局,来的这些人,嗯,这市场调研看来是互相切磋啊!见此也就随口恭维道。 两人连道不敢,张杰见人已到齐,也就吩咐了侍女上菜…… 很快各种美味佳肴就满满的铺了一桌,四人边吃边聊,从各地的特色佳肴到俊俏佳人,从天南聊到地北,期间随侍的美女也是频频敬酒,四人喝得脸红脖子粗,气氛热烈而融洽。 陆译这边倒也应付自如,毕竟两辈子加起来六七十年的社会经验了,早已被锻炼得针扎不入,金刚不坏! 四个明白人,谈着糊涂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县丞见时候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轻轻咳了一声,对张家主使了个眼色。 随后众人也都放下筷子,而此时陪酒的姑娘也仿佛接收到某种信号,都笑了一笑,很熟练的退下。 正戏开始了!…… “陆大人,大人智断飞鸡案,鸡鸣县上下可是都传开了,闻者无不赞叹,口称一句陆青天啊!” 张家主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张家主客气了,陆某也只是据实而断,当不得此谬赞!” 陆译摆了摆手,笑道。 “今日有幸见识到大人的风采,张某实有一事相求!” 张家主一脸为难道。 “哦,张家主有事不妨直说!” 陆译道。 “此事说起来还颇为难以启齿,那张有亮实乃草民内侄!这事确实是这厮罪有应得,只是张家既是本地大族,也是良善之家!这偷鸡贼之名若传将开来,张有亮这厮丢脸事小,对张家之名却是有所妨害!” 张家主缓缓道。 “嗯,那张家主的意思是?!” 陆译故作不解道。 “陆大人,张家主也是本县有名的大善人,方才所言对家族也是拳拳爱护之心,要不对这张有亮多罚一些钱财,免了这偷鸡贼之名,如何?” 此时李家主也帮腔道。 陆译故作为难,看了看张县丞跟李主簿道。 “两位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张县丞闻言默不作声,只是捻着胡须,故作深沉! “想我等一年忙忙碌碌,然俸禄委实不高!一年所剩也不过碎银几两。只是此事委实不好办,需得求得两全之法,既能顾全张家名誉,又能不坠大人青天威名!而张家主也需多多补偿,毕竟此事委实让大人多有为难!” 李主簿捻着胡须,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草民认罚!必须认罚!” 张家主一脸诚恳道。 陆译此时已完全明了,这几只千年狐狸,就是在寻个由头,投石问路!一旦陆译把持不住,那等待的前面,必将是万丈深渊! 想来前两任县令,身死任上的有,抄家问罪的有,恐怕皆与此也不无关系。如果没有系统,没有前世5000年文化的熏陶,可能陆译也会把持不住,或者虚以委蛇,又或者沆瀣一气,但现在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哼!李主簿你好大的胆子!何为两全之法?又如何免得了这罪名?如此操弄,置大乾律法于何地?此事休得再提!” 说完,陆译也不做停留,叫上隔壁厢房的梁英,拂袖而去!…… “叮!” 【恭喜宿主,与黑恶势力划清界限,声望+500】 …… 看着陆译愤而离去,四人脸色阴沉。 “哼!这厮太不识好歹!” 李家主冷笑道! “呵呵,李家主,勿恼!道不同不相为谋!想想咱们这次本也就打算投石问路一番,如今这也算试探出来,这陆译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张家主冷笑道。 “张大人!这陆译如此不识好歹!您的面子也不给!在县衙里,这厮也是我等上司,日后恐不好相与啊!” 李主簿颇感失了面子,脸色涨红,闻言点火道。 “呵呵!千年的世家,流水的县令!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既无人,也无财!他拿什么跟我们斗?日后好不好相与的,还不得看你李主簿怎么做不是?” 张县丞呵呵一笑。 “卑职!当然是以大人马首是瞻!同进同退,同进同退!…” 说完,四人似有默契,相视哈哈大笑…… “对了!张大人,卑职听闻今日陆译这厮,在班房放出话来,说是要整治吏治,要让偷奸耍滑吃空饷者都滚蛋,这事张大人怎么看?” 李主簿眼珠子一转,想了想说道。 张县丞想了想,笑道。 “李主簿,这莫不是替李捕头问的?呵呵,他陆译要搞事怎么能阻止呢?此事我看这样安排……” 第10章 收住拳头,立身为本 出了春风楼,梁英一脸郁闷的看着陆译道。 “大人!卑职还饿着肚子呢,怎么这么早就走啦?” 陆译听罢,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梁英,缓缓说道。 “梁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饭都没吃,你在春香楼待这么长时间了,莫非就一味正直?” 闻言,梁英老脸泛起一抹红晕,却避而不答,转而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问道。 “大人!何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卑职愚钝!听不明白大人说什么,只是卑职觉得大人太快了,卑职这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哎~大人!你等等卑职!” “滚!本官身体好得很!” “大人!卑职是不是说错话了?卑职意思……” …… “大人!在这!” 侯七眼尖,一眼认出来陆译,赶紧招呼道。 陆译走了过去,看其冻的面红耳赤的,随手递过去一块碎银道。 “天寒地冻的!怎不到里面等着!拿着,回头买点生姜煮水喝喝,别受寒了!” “谢大人!大人!小的不冷~” 侯七一脸激动的接过道。 梁英见此也是颇为感慨,他当差这么些年,也处过不少当官的,跟陆大人这样的却是一个没有。 “梁英,你也到里面来!” 陆译叫唤道。 “大人!属下皮糙肉厚,不冷!” “嗯!喜欢冻就冻着!” “嘿嘿!大人,那卑职就进来,跟大人挤挤了!” 经过一天相处,他也深知自己这大人是啥尿性了,闻言,便也不再推辞,进得车厢,发现倒也还宽敞。 “大人!今天这么早出来,可是谈不来么?” 梁英此时犹豫了下,也是意有所指的道。 “嗯!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官代天子牧守鸡鸣县,自当勤勉为民,如何能跟彼辈同流而合污!鱼肉乡里!” 陆译哂笑一声,随后旗帜鲜明的缓缓说道。 其实陆译心里清楚,自己与张县丞等人不止是简单的观念不合,最关键的是立场不同,若是委屈自己,选择盲从附和,甚至与其等同流合污。 恐怕最终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既然道已不同,无法共事,那么彼此之间,就不相为谋!与其现在唯唯诺诺,到时做个孤家寡人,那还不如现在就明确立场,直接旗帜鲜明的代表一波人,支持一波人,团结一波人…… “大人!卑职就一武夫!大道理卑职不懂!大人怎么说,卑职就怎么做!” 梁英也是普通百姓出身,虽然祖上是当过将军,但此时早已没落,这些年自己摸爬滚打才做了捕头。 但毕竟根脚在,知道普通人生活不易,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官!还是个看起来很有本领,很靠谱的,梁英自然也有一腔热血在。 “大人!俺也一样!” 侯七也喊道。 陆译闻言却不由想到,现而今自己与张县丞等利益团体,虽未决裂,却已是撕破脸皮,未来行事必是多有妨碍,现如今自己还是孤家寡人,更容易受人拿捏。 如此看来快速的掌握一支武装力量却已是当务之急,而眼前两人,看起来都颇为干练,或可多加考察,以为臂膀! 想到此,却是不想再犹豫了道。 “梁英!本县现有三班衙役,而这三班衙役乃是县衙的武力基础,只是如今本官观之,多有偷奸耍滑之辈,难堪大用!明日点卯之后,广场集合,本县要一一考核!” “是!” 梁英领命道! 马车一路缓缓而行,见回去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三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是陆译似有所谋划…… 故而一干话题,总是围绕衙门里面一干人等展开,什么逸事趣闻啊,什么身份出身啊、什么爱好特长啊,什么品性如何啊等等,如此这般,这一路倒也相谈甚欢…… 等马车来到县衙,已是刚过子时。这个时辰如果是放现代来说,也就晚上十一点左右,那时间还不算太晚。 但这会是在没路灯的万恶旧社会,街道都是一片黑漆漆的,却是显得夜已经很深了! 几人告别后,各自回到房间…… 陆译一进门,就急急忙忙打开系统面板,一脸期待。 【宿主】陆译 【声望】1000 【体】4 可兑换 【力】3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10 两个都能升级,又各有优势!升级体还是力?还是存起来了后面学技能呢?陆译犹豫了。 想了想,陆译还是果断选择了体!毕竟体魄是一切的根本! 飘飘然,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冲刷了他全身,让他浑身猛一哆嗦。 “尼玛,还是这么舒服?就是这个持续时间,系统,亲爸爸能不能延长一点?” 此时他再看向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5 不可兑换 【力】3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10 强大!心脏跳动缓慢而有力,浑身舒坦,又感觉浑身似有挥洒不完的精力一样,陆译知道选择完全正确!强健的体魄既是革命的本钱,也是施展武艺的基础。 没有比较,但陆译心里清楚,恐怕比之梁捕头,在这武道锻体上,他也是相差无几了。 翌日,清晨…… 陆译一早醒来,拿了根木棍,按着刀法的架子,随意的在内院中施展开来,活动下筋骨。 “流一身汗,就是舒坦啊!” 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酣畅淋漓!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嘛!陆译感慨道。 “大人!梁捕头喊小的过来请大人!” 见陆译晨练结束,停下休息,侯七赶紧上前禀报道。 “嗯,你先过去,本官换身衣服就来!” 陆译说完,转头走进房间。 趁着更换衣物的空档,陆译也好好的整理了下思路…… 三班衙役既是县衙的武力基础,同时也是县衙对外彰显威严的拳头。 只是现在这个拳头,是掌握在谁的手里,是不是能用?是不是好用?这个确实不好说。 “管他呢!毕竟拳头虽好,收得住才是好拳头。” 陆译喃喃自语道。 …… 第11章 衙役考试,收权收心 今日清晨,鸡鸣县衙一改往日冷清,一早就开始热闹起来,据门房禀报的统计显示,各房最新出勤率,竟破天荒的创下近十年新高! 而搞笑的是,这始作俑者的内驱力竟是昨日陆译的一顿板子,看来新官上任的这一把火,委实把各房人员都震得两股颤颤,吓得不轻! 此时此事整个县衙仿佛都炸开了锅,且不说各房人员都三三两两讨论不止,更有甚者,此时县衙广场上已是热闹非凡,成群的,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嘿!你们说陆大人弄的这上岗考核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一大早梁头就吩咐下来了,等着就知道呗!” “听黑子说昨日陆大人把他们几个都给打了板子!” “你说没来的那些,陆大人真敢都开革掉吗?” “哪能啊?那些人是什么背景莫非你不清楚?” …… “参见大人!” 此时有人眼尖见陆译过来,马上行礼道。 众人闻言也不再讨论,纷纷过来见礼。 只见此时,陆译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袍,缓缓的向着广场走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与沉稳。 “嗯!诸位无需多礼!” 陆译说道,目光缓缓从眼前众人脸上扫过。 满脸担忧的有,满脸期待的有,满脸不屑的有,满脸揶揄的也有…… “梁捕头何在!” 陆译喊了一声! “属下在!” “带几个人维持下秩序,按各班分组!分开站好!如不听从安排的,棍棒伺候!” 陆译冷声喝道! 不一会众人按班分列左右,队列整齐,倒是没人敢触陆译虎须,都怕被抓了典型。 “本官来鸡鸣县之前,就曾听说咱们鸡鸣县三班衙役尽皆都是酒囊饭袋,胆小怕事之辈!” 陆译说完,环顾四周,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 “当然本县自然是不相信的,故此今日召集诸位到此!既为考核,也为明志!考核开始之前,本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对自己能力没有信心,自认怂包的,那么可自行退出,去库房领取本月薪俸,好好回家去。自愿留下来的,本县今日也将在此对尔等进行逐一考核,对能力不符者,本县将一律开革!对有能力者也将不吝褒奖!” 说到此处,陆译已一脸严厉,顿了一顿,陆译转身对梁英问道。 “梁捕头,今日点卯,三班衙役到岗情况如何?!” “回大人,皂班、快班与壮班!应到捕头三名,实到一名!应到衙役八十八名,实到八十六名!” “嗯!?本官昨日已有言在先!既然这些人拒不归岗!那么本官宣布,此四人全部开革!” 陆译目光冷冽,环顾众人继续道。 “那么对缺额的捕头之位,本官也将在今日考核之中,择优任命!”。 话音刚落,瞬间又炸了!众人忍不住大声叫好,个个瞬间热情高涨,像打了鸡血一样! “好!”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哇!真的凭本事就可以么!?” 陆译看众人热情高涨,停了一会,笑着摆摆手,等大家安静下来继续道。 “当然机会,本县就放在这了,能不能把握且看诸位本领了!下面本县宣布考核正式开始!” 鸡鸣县衙役考试,这不止在鸡鸣县是第一次,放眼整个大乾怕也是独一份。整个考核规则其实挺简单的,陆译提前安排好几名书吏进行考核记录,并同时在广场上设置了举重区、三千米长跑区两个考核区域,至于考核顺序陆译想了下,人不多索性也就不编排了,直接由众人自行组队参赛。 另外对于有武艺在身的,陆译也特别宣布可以在上岗考试完毕后,单独找陆译展示个人特长。 本来是一场怨气颇大的上岗考核,在陆译的成功运作下,怨气被充分点燃消于无形,甚至成功转化成了动力。 “虎哥威武……” “虎哥加油……” 一声声呼喊声,吸引了陆译的目光,只见举重区内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壮实汉子,缓缓走向最大的石锁。 “此人名叫李虎,力气颇大,单论臂力怕是卑职都有所不如!” 梁英见陆译颇为关注李虎,随口解释道。 “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一个人才!……” 陆译闻言,眼睛一亮,喃喃自语道。 此时李虎已站在石锁前,只见他将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块块钢铁般的肌肉,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石锁,然后猛的提起。 “竟然成功了!?这个最大的石锁,有五百多斤重,当时摆在这里,只是装装样子,没想到竟被他举了起来!” “姓李?是县城李家之人么?” 陆译转头问道。 “那倒不是!他是李家村的,乃是猎户出身。” 梁英回答道。 听到这,陆译对这个李虎倒是更为欣赏,看了一会,见其他人大多表现平平无奇,陆译也失了兴趣,踱步走向长跑区。 “梁英,那个跑的飞快的莫不是侯七?” 陆译愕然道。 梁英闻言,笑了笑道。 “呵呵,是的!大人!侯七跟卑职乃是发小,那小子三十六路追风腿法品级可是不低,就是这小子天资一般般,练到现在还只是个九品!” 梁英嘴上说一般,但话里话外陆译是听明白了。 “这小子很不错!是个人才!” 说完,陆译却是不打算继续看了,转身返回前面高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场景,小口喝着茶,静静的等待考试结束…… “大人,考核结束了!这是书吏登记的考试成绩,请大人过目!” 梁英带着两名书吏走了过来,双手捧着考核记录表,递给陆译,接着道。 “大人,本次考核,应考衙役八十六人,八十六人已全部参加考核,其中考核不通过的有一人!” “哦!竟然才一人么?这个人日常表现如何?” 陆译接过考核记录,仔细看了起来,随口问道。 “此次大人许以重奖,弟兄们可都拼了命争先的,别说他们了,连卑职都想去争一争!至于考核不过的,此人名叫周锐,倒是勤勉本份,上次协助卑职抓拿凶犯时受了伤,看样子是还没好利索!” 梁英解释道,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另外本次前十名中,有两名申请武者考核!” “呵呵,是李虎跟侯七?这两人考核成绩如何?” 陆译笑了一下,这次可真是意外之喜,竟然两人都是武者。 “是的,大人!举重区第一是李虎,长跑区第一是侯七,嗯!两人算各有特点!综合成绩,两人也是名列前茅!” 梁英回答道。 “嗯!不错!随本官过去看看!” 陆译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满脸笑容的说道。 很快一行人来到广场,此时众人已全部结束考核,重新站好队列,等待陆译检阅…… 陆译见状,点了点头,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恭喜诸位,全部通过考核!此前本县即使不信外间所言,但对诸位的能力也仍是多有存疑!当然经此一试,这个存疑是不存在了!诸位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讲到这,陆译顿了一下,接着道。 “很多人对本县组织这个考核,可能也有诸多不满,甚至心存怨恨!只是本县想告诉尔等!当差不止要吃饷,还得要有勇于面对邪恶势力的实力!打铁终究还得自身硬!望诸位经此之后,多做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另外之前本县有言在先,有能力者本县将不吝褒奖!……” 说完,台下掌声雷动,陆译摆了摆手,转身示意梁英上前! “诸位,下面由我宣布本次前十名名单,分别是李虎、侯七、周顺……!以上十人全部出列,到前面来!下面请陆大人进行颁奖!” 梁英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十人上得台来,个个都神色激动,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上台领奖的体验…… 陆译做戏做全套,对十个人逐一进行颁奖,每个人都给了一个大红包,红包上面还要土里土气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奖字”! 颁奖完毕后,陆译接着按着前世流程,让十个人轮流上前发表获奖感言! 幸福感满满,荣誉感满满……只是十人都是年轻人,加上也是第一次上台露脸,个个都是腼腆得很,来来回回都只会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小的,小的多谢大人,小的很高兴……” 分享完获奖感言后,陆译旋即宣布,本次考核圆满结束!同时又宣布另一个劲爆的消息。 接下来是捕头考核,此言一出,瞬间将气氛又推向另一个高潮…… 第12章 掌控县衙,捕头之争 先出场的是李虎,只见他眼神坚定的走到广场中央,缓缓的拉开架势,开始演练起来形意拳法。 冬日的阳光映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更加显得充满力量感。 他的动作流畅,步伐沉稳,每次出拳都带着一种强烈的力量感跟节奏感。既有刚劲的力量,又有柔韧的灵动,刚柔相济,恰到好处…… 演练完毕,现场掌声雷动,李虎双手抱拳,给陆译行了一礼,静静等待陆译点评…… “叮,系统检测到【形意拳】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嘿嘿,终于来了!万般辛苦,不就是为了在这等着摘果子么,陆译果断点击下收录,转头笑了笑,颇为赞许的道。 “很不错,形意拳刚猛霸道,配合你这身腱子肉,当个捕头绰绰有余!恭喜你李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县第二名捕头。” “嘿嘿!李虎多谢大人栽培!” 听闻自己已然入选,当上捕头,李虎高兴得直搓手,只是大人竟然识得形意拳?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李虎脑袋中一闪而过。毕竟,这都不重要!像大人这么有本事的人,认识形意拳不是很正常的吗? “嗯,先在边上候着,侯七还不过去……” 陆译道。 侯七闻言答应了一声,笑嘻嘻的来到广场中央,向着陆译抱了一拳,旋即拉开架势,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目光冷冽,开始演练追风腿法, 他的动作轻盈而矫健,整个人仿佛一阵风,快速而敏捷,双腿力量十足,每一次踢腿,都带起一阵劲风,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威力! 演练完毕,众人又是报以热烈的掌声,侯七双手抱拳,给陆译行了一礼,静静等待陆译点评…… “叮,系统检测到【追风腿】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嘿嘿,又来了!今天真是,特么的舒服啊!陆译果断再次点击下摘果子,转头笑了笑,继续说道。 “很不错,侯七,本县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等本领,不错,不错!追风腿法灵动迅猛,配合你这灵活的身躯,当个捕头也是绰绰有余的!恭喜,恭喜!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县第三名捕头。” “嘿嘿!小的多谢大人栽培!” 听闻自己也同样入选,当上捕头,侯七也一样高兴得直搓手。同样的,他对陆译竟然识得追风腿一事,也是颇觉惊奇,只是他本身本就是一个精细人,又如何会去质问陆译的? 至此两个捕头的空缺也都全部补齐,重新被安排了人,还是两个颇有实力的武者!此刻陆译终于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三班衙役,这个拳头终究是被自己彻底掌握了。 【恭喜宿主,掌控县衙武装力量,打开局面,声望+1000!】 再次听到系统悦耳的声音,陆译内心更是愉悦,想了一想,让梁英三人跟随自己到一旁回话。 “梁英、李虎、侯七!” “卑职在!” 三人同声应道。 “今日本官就把三班衙役都交给你们带领,你们可有把握能带好?” 说完陆译也不等三人回答,摆了摆手继续道。 “下去之后,本官希望你们能戮力同心,精诚合作!维护好本县的治安!协助本官,治理好鸡鸣县!” “卑职明白!卑职领命!” 三人同时抱拳道。 吩咐完三人,陆译又一次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着急忙慌的转身,匆匆忙忙的消失在广场上…… 回到房间…… 陆译一进门,就又一次急急忙忙打开系统面板,一脸期待。 【宿主】陆译 【声望】1000 【体】5 不可兑换 【力】3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10 【秘籍】形意拳 可修习 【秘籍】追风腿 可修习 加点还是修习秘籍? 陆译又陷入选择困难症,并且这次1000声望,体竟然还不能加。看来果然如同自己猜测那样,越到后期提升越困难,后期每一点属性点的提升都需要消耗更多,甚至是翻倍的声望! 犹豫良久,陆译还是觉得,力量是肯定得加的,力量不足,则容易导致空有招式而无攻击力支撑,这是肯定不行的。 而剩下的声望是学拳法,还是学腿法?在此两者之间陆译也是颇为犹豫。 作为前世形意拳爱好者,对这个拳法,陆译是抱有极大的兴趣的,什么三体式,什么半步崩拳,什么贴山靠……听着都觉得霸气侧漏。 但是想了想,最终陆译还是觉得,还是先选择腿法!毕竟保命要紧不是!打不过就跑,从来都是有系统之人,克敌制胜的不二法宝,毕竟躲起来苟一波,猥琐发育后再出来浪,就问谁能顶得住? 想到这,陆译不再犹豫,直接点击,兑换力量跟追风腿法! 瞬间秘籍化作一道灵光,灌输到陆译脑海,此时陆译仿佛自身来到校场之上,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自身仿佛与追风腿法融为一体,每一次出腿,都仿佛一阵风般轻灵而迅捷,他的动作越来越连贯、越来越熟练,仿佛与天地间的气流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追风腿法仿佛成了一种武道印记,烙印在他的心中。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5 不可兑换 【力】4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腿法】熟练10 【秘籍】形意拳 不可修习 陆译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直摄人心。 他打开面板,查看了下,力量从3增加到4,而腿法从入门增长到了熟练级别,更不可思议的是刀法竟然也提升了10,达到熟练20。 陆译猜测应该是腿法境界的提升,使得在腾挪配合上身体的协调性变得更好,从而提升了整体的战斗技巧,也让身体变得更契合刀法的施展,所以才带动了刀法境界的提升! 而本次通过灌顶提升了武道境界,但体魄并没随着提升,也让他更加坚信当初的判断,武者体质的提升,必须经过锻体苦修,熬炼筋骨,才能有所提升。 “感觉这身体的体能与力量不比梁英差了,加上腿法提升,如果跟梁英厮杀,应该可以虐他一条街!” 陆译心满意足的说道。 …… “陆大人,不好了!前面打起来了!……” 一个衙役匆匆来报! “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陆译一脸不解! “是李捕头跟张捕头回来了!见李捕头跟侯捕头抢了他们的位置,就打起来了!……” 衙役着急忙慌的道。 “呵呵!急什么?行了,随本县过去看一看!” 第13章 捕头之争,专横跋扈 说完,陆译起身跟着衙役前往县衙班房……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班房门口,只见此时班房门口,分成两拨人,泾渭分明,已经形成对峙!两边的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梁英,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我?!” “我已经说过,陆大人上午已经把你们开革了!看在曾经同僚的份上,梁某已经手下留情!你们再敢硬闯,休怪梁某不客气了!” “张某就闯了,你待怎样?” “侯七、李虎!你们两个孙子,猪一样的东西!以为换了身皮,找到靠山了,就了不起了?也敢跟李某动刀子?” “敢不敢的,你可以试一试?” …… “住手!” 陆译冷声喝道。 众人受陆译官威所慑,纷纷停下争执!只是脸色都是忿忿不平…… “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陆译走上前来,沉声问道。 “回大人,卑职前阵子抱恙在家,现已康复,今日返岗!这厮却横加阻拦,不让卑职进屋!” 张有魁道。 “哦?尔等莫非也是如此?” 陆译对着另外三人问道。 “回大人!卑职(小的)同张捕头一样!” 三人连声说道。 “荒谬!尔等惯有偷奸耍滑、欺压良民之举,本县又岂会不知,勿需多言辩解!方才梁英是否已尽数告知尔等,被本县辞退之事实!?” 陆译慢悠悠道。 “大人!卑职不服!卑职……” 张有魁道。 “够了!不必滔滔雄辩!尔等来意本县已然知悉!然本县早已有言在先,今日点卯归岗者,前尘往事,本县既往不咎!然尔等却仍明知故犯!当差吃饷,却又知法枉法!真当本县这衙门是尔等可以放肆之地!?” 陆译目光冷冽,大声喝道! “大人!息怒!!” 陆译话音刚落,没成想钱荣竟跑来趟这趟浑水! “钱师爷,此时不在户房办公,来此做甚?” 陆译一脸不善的说道。 闻言,钱荣却强装不解,继续上前说道。 “大人!息怒,学生此来,乃是劝和!” “哦?如何劝和法?” 陆译黑着脸,沉声说道。 “大人!李捕头,张捕头,多年来为县衙恪尽职守,任劳任怨,然大人却因区区之事而将其辞退,外人不知,恐有损大人之清名!” “那又如何!?本县行事,岂会畏首畏尾,若为区区虚名,而瞻前顾后,岂非人人皆可效而仿之?” 陆译沉声喝道。 钱荣见陆译颇为生气,有点退缩,只是不知忽然又是为何,咬了咬牙继续小声对陆译说道。 “大人,可知这张有魁乃是张县丞之侄,而那李英杰实乃李主簿之侄,两人皆是各家嫡系族亲!……” “够了!不必多言!梁英,侯七,李虎,方才本县所言,尔等可是明白?” 顿了一顿,陆译对着张有魁等人厉声喝道。 “今日念尔等乃是初犯,且事出有因!本县姑且饶过尔等,现本县已经言明,尔等若敢再犯,肆意冲撞衙门,本县按大乾律法,必将尔等打杀!还不快滚?” 陆译此番专横跋扈之词,动辄打杀,确实让四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陆大人……” 钱师爷还想继续斡旋。 “钱师爷!不必再说,再者本县这衙门太小,钱师爷还是另谋高就……” 陆译一脸不耐打断道。 “陆译,你……” 钱师爷一脸不可思议,想抗议道。 “大胆!钱荣!你好大胆子!敢对大人无礼……” 梁英猛的虚晃了下手中单刀,冷声喝道。 闻言,陆译摆了摆手,不做追究,却也不想多费口舌,转身往内院而去…… 钱师爷此人,是否有才?其实犹未可知,然却多次吃里扒外。 钱谷师爷一职,权力颇重!且师爷一职乃是私人幕僚,若出万般差错,届时罪责尽归于己身!即使有幸,免于责罚,也必然落得个失察之责。 想到此,陆译直接快刀斩乱麻,既是鸡肋,不如一弃了之! …… 申时,县丞官舍。 “叔父!陆译那厮,欺人太甚了!” 张有魁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混账!陆大人名讳可是尔等可以腹诽的!?” 张县丞佯装怒气道。 “张大人息怒!不妨先听听张贤侄将此件事情分说清楚,再做计较!” 李主簿一脸笑意说道。 “张大人,李大人!今日我等依计前往县衙讨要说法,然受梁英等人所阻!……” 李英杰见张有魁气呼呼的,怕是说不清楚!便上前一步,把今日他们在县衙发生的情况逐一讲来。 “如此说来,那陆译竟如此快就收服了一众衙役?” 李主簿听完,一脸不可思议。 “两位大人,确实如此!陆译今日在点卯后……” 钱师爷闻言,也将今日县衙发生的诸事情况,与众人进行解释说明。 “上岗考核?武者竟争?捕头上岗?钱师爷被辞退?未曾想陆译此人,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老辣……” 张县丞听了几人的讲解,终于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完整的串了起来,旋即一脸严肃的说道。 …… 第14章 花繁柳密,户房疑云 到了内院,陆译此时内心却颇为烦闷,感觉沉甸甸的!钱师爷之事确实是未雨绸缪之举,但也让自己无人可用啊! 作为一县首长,说得好听是总理县域内的政治、经济、文化、行政、司法、财政、税赋、户籍和治安等诸多事务。 听起来是牛逼轰轰!然而个人精力有限啊!难道真跟电视上那些肥皂剧一样,只管到处浪,到处蹦哒? 谁不想啊?但这是现实呢!地方利益集团太多,各级胥吏又吃拿卡要,更有甚者,与当地乡绅势力集团相互勾结,掏空地方! 此类问题比比皆是! 这些可都是防不胜防啊,没见上两任县令不就是这样被坑死吗?现在想一想,前身一个穷小子能来地方,主政一方还不能说明问题? 唉!现在这情形正是花繁柳密处!怎么想怎么头大!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晨…… 陆译整宿未眠,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毕竟现在手上可以打的牌太少了,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既然想不出,陆译索性也就不想了,干脆直接起床,来到院子中,拉开架势,锻炼起身体来。 此番锻炼,用的却是腿法,只见他在院子中,整个人仿佛扎根于大地之上,时而轻盈若飞燕,时而矫健若猎豹…… 整套腿法打将下来,汗流浃背,浑身舒坦,脑袋也仿佛轻灵不少! “流一身汗,就是舒坦!自己这是一叶障目啊!作为一个挂壁,能凭实力碾压的,何苦为难自己秀智商?莽过去不就行了!” 拿定主意,陆译整个人瞬间变得锋芒毕露起来,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大人!杨书吏求见!” 见陆译晨练结束,停下休息,一个年轻衙役,赶紧上前禀报道。 “嗯,你带他过去书房等候,本官换身衣服就来!” 陆译说完,转头走进房间。 …… 没过多久,陆译漱洗完毕,径直来到书房,方一进门,却见一书吏手拿一卷簿册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神色之间颇为急切! “杨书吏!你不在户房盘点户籍,核查税赋,跑本县这里所为何事啊?” 陆译一进门,一脸和蔼的说。 杨书吏本名杨理,乃是鸡鸣县六房中,户房的书吏。 据陆译了解,其个人能力还不错,虽科举无望,但在数据治理能力上,哪怕是在府城,据说也是颇有些名气。 杨书吏闻言,抬头见陆译一脸笑意,瞬间神色轻松不少。 “回大人!日前大人要求核对各房数目!卑职已汇总完毕!手上这本乃是户房整理的总册!请大人过目……” “哦!不错!本县原本就想今日去户房看看,杨书吏此举,倒是省了本县不少功夫!” 六房中陆译本最担心的就是户房,闻听杨理所言,更是喜笑颜开,笑着对着杨书吏颇具欣赏的道。 此次汇报虽是陆译要求,但来之前杨理也是颇为忐忑,毕竟历任上官对繁杂的数据问题,向来都是颇不耐烦。 却没成想,县令大人,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不由得放下心来继续道。 “大人请看!按咱们鸡鸣县黄册与赋役册所载,卑职汇总了最新的户籍数据与今年的秋粮征收数据,这是最终的汇总结果!” 杨理顿了一顿,继续道。 “大人看这,根据本县黄册所载,鸡鸣县治下共有一万六千六百户,合计人口有九万八千四百人。” “嗯!本朝有三百五十八州,一千五百五十一县,各县之间人口差异也是颇大,据本县了解,在大乾境内,大至十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大县也是不在少数。然鸡鸣县地处边境要塞,时有战患,至今却能有九万多人,这却殊为不易!” 陆译所言却是让杨理眼前一亮,不曾想陆大人对数据也是如此熟悉!遂继续解释道。 “县尊所言甚是!大人请继续看,这是本县的秋粮征收情况!根据赋役册所载,鸡鸣县治下共有耕地三千九百二十公顷,按各地所报,今年本县产粮合计约五万三千九百石!本朝税率乃三十税一,故今秋共计征收秋粮,约一千七百九十七石!” 闻言陆译眉头紧皱,不应该啊!前世粮食亩产也是能达到三百多斤的,甚至更多的也是有的,这古代哪怕是没化肥加持,亩产也不应该这么低! “杨书吏,你这数据可有核验,数据是否准确的?” 杨理见陆译眉头紧皱,加之如此询问,也是吓了一跳,道。 “回大人,卑职仔细核验多次,应该没有问题!如若大人不信,也可亲自抽查各乡、里所报赋役册原件!” 陆译摆了摆手,道。 “不是本县不信任你!而是按你这个统计,本县耕田平均亩产也就只有一百一十斤,如此少?这实在出乎本县意料啊!” 这陆译竟然在片刻之间,就道出了他之前多次术算之结果!杨理一脸震惊道。 “大人实乃神人!卑职不如也!这个也是卑职此前多次计算后的结果!” 陆译闻言也是一脸得意,碾压的感觉确实颇为舒适,但眼前的数据确实让他心里颇为疑惑,遂正了正身姿,继续道。 “另外据本县所知,历届县令也多有开垦荒地之举,为何本县户均耕地才不过区区三亩地?亩产又如此之低,百姓们种地可够吃么?” “陆大人!卑职服了,这两个问题,卑职也是在执掌户房后,经多次整理与分析,方才发现的!不曾想却被大人一语道破!” 杨理一脸震惊的拍道。 “嗯,杨理!本县今年商税收入多少?其中住税与过税分别几何?” 陆译闻言却不做理会,继续问道。 “回大人!!本县去年商税收入共计白银三万六千两,其中住税白银两万九千两,过税白银一千两!” 杨理回答道。 “为何过税会如此之低?鸡鸣县地处边塞要地,内可与府城等地通商,外可与外族进行贸易,过税怎会如此之低?” 陆译疑惑问道。 “县尊有所不知,鸡鸣县虽然是地理位置重要,但是行商却是面临诸多不便!本县水网不密,水路运输业并不发达,所以货物运输走水路是行不通的;但若是走陆路,无奈却又因本县道路狭窄崎岖而受阻,是以商路不旺!卑职听说很多商人都宁愿多绕路,也不愿意经过我们鸡鸣县!” 杨理理了理思路道 “原来是这样啊,嗯,这个事本官记住了!库房账册呢!本县今年支出总额多少??主要开销是在哪一方面?目前库银剩余多少?” 陆译继续问道。 “今年共计支出白银三万两,主要用于修葺县丞府邸和举办本县科举考试,前者耗资两万五千两,后者花费一千二百两。此外还有部分经费则用于购买办公物品等。目前库银剩余白银三千二百两。” 杨理额头微微出汗,回答道。 “泥马!单一个户房就这么多问题。” 陆译忍不住喃喃自语,旋即又低声骂道。 “其他还就罢了,本官的官邸都没修葺,他一个县丞修什么?!两万多两,这泥马是把历年库存都榨干了!” “县尊也是刚刚上任!” 杨理一脸无奈,低声回复道。 “嗯!这份总册暂且交由本官进行保管!后续库房支出,数额巨大者需得本官批准!另外!代本县传话于张县丞,欠县衙的两万五千两白银,本县限他三日内归还,并缴纳利息白银三千两,合计白银两万八千两!” 陆译想了下,还是补充道。 “卑职遵命!” “嗯!下去!稍后让邢房书吏过来!” “是!” 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告退…… “这杨理看来不止有数理之能!难得还是个心细实诚之人!只是所报这几件事,可尽皆都是不好办呐!” 陆译喃喃自语,内心思索着刚的谈话,总结起来问题有四。 其一:土地产能低下问题,或许有可能有其他原因导致,但估计更大概率是各级胥吏瞒报粮产,以公肥私! 其二:户均地少问题,虽然鸡鸣县地处边塞,山多耕地少是事实,但估计更多可能是本地乡绅集团隐匿田产,兼并土地,侵吞国有资产! 其三:商业不发达问题,从目前看主要原因应该是水路不通与路况不好导致! 其四:挪用公款的问题,这个泥马不能是问题,必须马上杜绝! “只是另外三个,动哪一个,都不容易啊!……” 陆译想到这,也是颇觉头疼…… 第15章 花繁柳密,刑房疑案 “大人!秦书吏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说。 “喊他进来!” 陆译回答道。 “卑职参见大人!” 秦书吏一进来,立马拱了拱手,上前行礼。 秦书吏本名秦柯,乃是鸡鸣县六房中,邢房的书吏。 对此人的个人能力,陆译也不甚清楚,据说此人为人刻板,与同僚间关系也相对比较冷淡。 “秦书吏!邢房那边数据汇总好了么?” 陆译想起之前户房一堆问题,此时见到秦柯,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开门见山问。 “大人!汇总好了,这是卑职按大人要求梳理的邢房总册!请大人过目!” 秦柯上前一步,双手递过一份案册道! 陆译接过,翻开案册,稍微看了看。 “秦柯,这份案册是统计近三年的要案么?” “是的!大人,三年来,鸡鸣县共有大案二十四起,其中命案三起!人口失踪案二十一起,失踪人口中儿童失踪案十起,少女失踪案十一起!” 秦柯回答! “呲!二十四起要案!这破获是一起都没有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吃的?” 陆译闻言,略微失望的说道! “嗯!大人,卑职……” 哪怕秦柯脸黑,此时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行了!本官说的也不只你一个!稍后回去,务必将同类案件档案进行重新整理,对案件中记录的相关信息要素,要进行逐一提取归类,理清关系,本官需要知道在这些案件中,它们有什么共同特征或相似之处!” 陆译想了想继续说。 “是!” 秦柯回复道! “行了,你下去!稍后喊下其他几房书吏与梁英一起过来!” 陆译对着秦柯直接吩咐道。 …… 不一会,却是梁英先行到达。 “大人!是有何事吩咐卑职!” “梁英,本官刚见过秦书吏,三年来本县累计发生要案二十四起,然而至今却一案未破,此乃鸡鸣之耻!亦是本官之过!而今二十四起案件该如何破?本县这里却仍毫无头绪,为今之计,唯有重新展开调查,或许才有一丝侦破的可能。此事本官交给你去办!如何?” “大人请尽管吩咐!” 梁英一本正经的说。 “梁英,本县要你加派人手!对这二十四起案件同时展开深入调查!调查方向主要围绕以下几点。 其一:收集与失踪人有关信息,包括个人信息、事发地点、重要物品与失踪人的行动轨迹等! 其二:调查与失踪人交好或有冲突的一干人等! 其三:搜寻与询问案发地点附近证人,包括在作案时间上可能出现的人! 以上三点,收集信息后,报与本官!时间上越快越好!” 陆译直接一口气,说完整个行动方案。 “是!卑职马上出发” “慢着!还有一事!如此多人口失踪,且特征如此相似,本县不相信是一个人所能为之的!你派些机灵点的,盯一下城里一些涉黑的大帮派!” 陆译喊住梁英,想了想又继续道。 “大人!何为涉黑?” 梁英继续一本正经的不懂就问。 “涉黑!即是指那些经常欺压和残害百姓的邪恶势力!” 陆译耐心解释,顿了下又继续道。 “另外下去后,马上要求承发房,张贴悬赏,给提供涉案线索者!特别是那些活动在一些重要街道,以乞讨为生之人!若有信息提供者,本县不论出身,但凡消息经过验证,有利于破案者,本县重重有赏!” “是!” 说完,梁英拱手退下。 “梁捕头!……” 书吏们见梁英出来,纷纷上前问候。 “诸位同僚!快进去!陆大人正在里面等着诸位!” 说完,梁英也不做寒暄,直接拍拍屁股走了。 众人闻言,也先后一起来到陆译书房! “参见大人!” 众人异口同声,拱手行礼说道。 “嗯!你们一个个来,就从吏房开始!” 陆译直接点名。 闻言,吏房书吏上前拱手道。 “是!根据大人的指示……” …… 随后!便是兵房书吏,礼房书吏,工房书吏,一一拜见陆译,汇报各房情况! 听来听去,各房所报案册,倒也都还有板有眼,陆译并没发现什么问题! 等所有人都汇报完毕!陆译说。 “嗯!各房情况本县已然知悉!本县在此唯有一言,尔等需谨记!吏者,民之所悬,命也!故为吏者当以勤勉克己!公忠体国!切莫要徇私舞弊,弄虚作假!” “是!” 众人皆拱手说道! “嗯!其他人先退下,李进留一下!” 陆译说。 李进是工房书吏,闻言也是一愣,旋即回答道。 “是!” “李书吏!本县单独找你乃是有几件要事需要你去办!并且其中不少事情可能还需要保密!本县能相信你么?” 陆译问道。 “县尊大人请讲!卑职必不负大人所托!” 李进沉吟了一下,也不知陆译想交代什么,终归得先答应下来。 “其一:马上开春了,百姓们就要耕地了,现如今他们是如何耕地的,可有工具?” 陆译其实也不知道这个年代犁出来了没,是以对着李进问道。 “回大人!现而今百姓用的主要是直辕犁,也有一些百姓用上了本朝改善后的曲辕犁!” 李进闻言,回答道。 “你与各乡、里商议下,犁地的工具是否较为紧缺?若有必要,可向本县申请打造一批,明年开春,贫困人家可按乡、里为单位向县里借用!” “县尊大人!若要借与各乡、里,恐怕数量所需甚多!然而据卑职所知,县衙里库银,已然所剩无几……” 李进不无担心的说。 “银子的事!本县自有安排,无需担忧!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所需数量怕是不少!既如此此工具本身结构倒也简单,易于打造!故本县也不购之以成品,改由县里提供铁石,各乡、里组织人员集中学习,并自行锻造!锻造后该工具由官府统一保管,并与打造人共有产权!农忙期间,可借与使用!如此,你觉得可行否?” “可行!” 李进一脸激动的说道。 “另有一事,本县要工房组织勘探本县地域内的石灰石矿、铁矿及粘土矿!” 陆译要求道。 “县尊!此类矿产,基本都已探明!均分布在本县东南山脉中!” 李进立闻言回复说。 “如此甚好!回去后将本县地理舆图给本官找来!” 陆译最后说道! “是!” 说完,李进拱手施礼,告退而去…… 离去时却仍是一脸不解,这县尊所托之事也无甚需要保密的啊! …… 第16章 以屋抵债,难为青天 “嘿嘿!当老大就得这样嘛!把压力分解下去!他们不舒坦了,自己不就舒服了!” 送走了李进等人,此时陆译心中也仿佛轻松不少。 问题总会有,发现了解决就是!问题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乱糟糟一团,解也解不开,理也理不清,懵圈圈的无法发现问题,只能被动等待雷暴的那一天到来! 既然这里面有些问题不容易解决,那就不着急解决,需得等待良机! 毕竟打蛇不死,容易反受其噬!就在陆译还在思绪连篇的时候…… 门外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张县丞急切的声音! “陆大人!陆大人!老夫有事求见!……” “进来!” 陆译话音刚落,就见到张县丞与李主簿,两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陆大人!方才杨书吏来传话!要卑职归还欠县衙两万八千两白银!不知可有此事?” 张县丞方一进门,立马大声对着陆译质问道。 “是有此事!张大人既已知晓此事,此时不赶紧去筹措银子!还跑本官这里可是有事?” 陆译故作惊讶,对着张县丞缓缓道。 “岂有此理!本官何曾欠县衙银子?那银子乃是为本官修葺官邸所用,理应份属公中用度!如何说是本官所借?” 张县丞气急败坏的道。 “无需滔滔雄辩!个中情况如何,你我皆知!何为官邸?又何为私宅?莫不是张大人老眼昏花分不清楚,才会做出此等以公肥私之举?” 陆译摆了摆手道。 “陆译!你莫不是以为老夫软弱好欺?真要与我等撕破脸?” 张县丞色厉内荏的,对着陆译大声吼道! “张大人此言何意?区区些许银两,若张大人手头较紧,本县也可许你以屋抵债!” 陆译一本正经的为张县丞考虑道。 “哼!以屋抵债?陆译,你欺人太甚!你等着!本官定参你一本……” 张县丞狠狠说完,拂袖而去。 “李主簿,你这火急火燎的跟着冲进来,找本县可是有何要事?” 陆译见李文龙还傻站在原地,忍不住问道。 “下官…下官无事!下官只是偶遇张县丞……下官这就告退!” 李主簿一脸凌乱支支吾吾道,此时内心早把张县丞给问候了几百遍!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干不过人家,跑就跑了,你好歹拉下本官一起跑啊…… “哦!李主簿无事!但本官这倒是有事需要找李主簿!” 陆译一本正经道。 “啊!不知陆大人有何事吩咐?” 李文龙闻言,只能尴尬的停下脚步道。 “李大人!本官刚来鸡鸣县时,就发现我们鸡鸣县水路不通!陆路也崎岖难行!这已经极大的阻碍了我们鸡鸣县的发展,导致了本县百姓出行多有不便,也导致了本县商业发展落后等诸多问题。 为了我们鸡鸣县发展的长远考虑,本官想修筑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李主簿可有什么建议?” 陆译缓缓说道! “啊!这如何能行?修筑此路,必将耗资巨大!府衙库银唯恐不足以支撑啊!” 李主簿着急忙慌道。 “李主簿!此事本县已然决断,无需多言!然李主簿所言亦为本县心中所虑!此道宽达一丈五尺,长达三十余里,本县预计需耗资白银十万两! 现府衙库银不足,需面向本县乡绅进行募捐!而李大人乃鸡鸣县主簿,李家亦是本县望族,故募捐一事,本县思来想去,非李主簿不足以胜任!” 陆译一脸期待,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主簿闻言,心中直骂娘,谁人不知流水的县令,铁打的鸡鸣县。你老兄任期一满拍拍屁股走了,我可是本地人,谁知道你是修路,还是为了捞银子? “大人!卑职才疏学浅!恐不足以当此重任!” “李主簿无需推辞!只需将本县所托之事传将开来即可!再者后续捐款之时望李主簿也多多支持!” 陆译笑着说道。 “卑职遵命就是!县尊若无其他要事,卑职先行告退。” 李主簿一脸不耐的拱了拱手,也不等陆译回话,转身溜了。 陆译见状也不挽留,只是望着李主簿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算了,且由他去! …… 午时一刻 县衙门口 冬日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倾洒在县衙门前的广场上,只见两个衙役拿出一纸通告,轻轻展开,张贴到广场的公告栏上。 整个通告以浓墨大字书写,公告上盖着红红的鸡鸣县衙印章,无不彰显着此公告的权威性与公信力…… 此举也引得路过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很快的,公告栏前就聚集了一群百姓,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啊,只要提供线索,证实有助于破案就能得到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啊?” “上面还说,关键性线索,奖励几百两呢!” “这么多?是什么案子啊?” “就是这几年的失踪案!” “啊!这个不是一直都是说破不了么!” “现在是陆青天要破案,能一样么?” “就是!我们县令老爷可神了!” …… 时间在广场的阳光下,悄然流逝,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又人往,只有公告栏上的悬赏静静的矗立在阳光下,陪伴着每个经过它的人,诉说着它的故事,传递着鸡鸣县衙的决心。 …… 午时三刻 张县丞官邸 李主簿刚从陆译书房出来,形色之间忧思重重,却见他半刻也不作停留,径直直奔张县丞官邸而去。 人还没到,远远就听到书房传来愤怒的咆哮声。 “陆译!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闻言,李主簿更是加快了脚步,也不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嘭……” 一个杯子直接砸落到脚下,李主簿吓了一跳,内心暗暗道。 “好险!这县丞官邸都到处冒火了么,老夫这差点就成了城下之老鱼了。” 走到跟前,见张县丞脸红脖子粗,一副不想沟通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腆着老脸,上前拱手道。 “张大人!勿脑!老夫倒是有一好消息送与张兄!” “哦?李主簿别不是等着看老夫笑话?陆译都逼得老夫以房抵债了,你这还有甚好消息?” 张大人白了李主簿一眼,一副没好气的说道! “张大人!此事且先放下!张兄可知,张兄离开后,那陆译跟卑职说了什么?” 李主簿卖弄关子,嘿嘿一笑说道。 “莫非他陆译突然转了性子?想要与我等修好?” 张县丞一脸期待道。 李主簿闻言,愣了一下,张杰这老小子怎么还在想这个。 “呃!张大人,那陆译并非摇摆不定之人!” 说完,见张县丞一脸不耐的样子,赶紧进入正题道。 “适才!陆大人单独留下卑职,乃是要卑职替他去募捐!” “募捐?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闻言,张县丞仿佛捕捉到一丝翻盘的机会,精神一震道。 见张杰来劲了,李主簿内心也松了一口气道。 “陆译要募捐白银十万两,说是要修筑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以解决本县百姓出行不便,商业发展落后等问题。 据陆译所说,现府衙库银不足,要卑职替他出面,游说本县乡绅进行募捐!” “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这陆译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曾?鸡鸣县山多路窄,修路有那么容易? 本官倒是听说,前阵子临安府修了一条官道,左右宽一丈,可容两辆马车同时经过,用的是青石铺路,据说才修了十里长,就花了八万两银子。” 张县丞说完,不由嗤的笑了一声,顿了一顿又继续道。 “此事传将开来,也被外间戏称为一尺道路五两三,他陆译十万两就想修通本县到府城的官道?” “张大人的意思是?他陆译想要修路是假,借机敛财大捞一笔是真?” 李主簿闻言说道,此时也更加肯定心中所想,这陆译就是扯着修路做挡箭牌,最终必定就是为了捞银子。 “想必就是如此!铁打的鸡鸣县,流水的县太爷!你看这鸡鸣县都送走了多少任县太爷了,说修路的还少么?捞银子倒是不少,可最终见过谁真的修了?” 张县丞一脸戏谑,嘿嘿笑道。 “呵呵!还真是!只是这陆译才刚刚上任,这么快就想捞钱?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遮羞布都不要了?” 李主簿闻言,也是一脸唾弃的道。 “他陆译之前不是薄有青天的美誉么?如今看来却是浪得虚名!” 张县丞略略微沉吟道。 “陆青天!陆青天!原来却是这么个天!如此老夫倒确实得帮他,好好的扬一扬名了!” 李主簿一脸阴笑道。 两人说完,相视哈哈大笑!多年的配合,养成的默契,一切早已无需多言。 …… 第17章 的卢马快,盲人问政 随着县衙一连串爆炸性的命令传将出来,就像是一道道威力巨大的龙卷风一样,持续的搅动着整个鸡鸣县的风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是在书房,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惬意的喝着茶。 “自己穿越到这鸡鸣县已经几天了,现而今总算把事情稍微理顺,但是自己的思维模式,对这方世界,甚至就是鸡鸣县这个地方的地理,人文,风土人情等,认识却都还很肤浅,缺乏基本的认知。 这个恐怕是目前自己最大的短板了!接下来得好好出去走走,以这个时代为视角,去考察,去体验,去融入,去学习!毕竟为政者最忌讳就是盲人摸象,瞎指挥!” 陆译喝着茶,内心暗暗思索着,一边总结自身的短板,一边思考接下来工作的启动方向! “这个年代没个汽车,这想去哪里都不大方便啊!” 陆译喃喃自语感叹道。 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来,这个年代,要汽车有何用?马才是最好的越野之王啊! 想到前世电视上各种侠客,手拿宝剑,骑着高头大马,策马奔腾的画面,陆译是彻底坐不住了,就连手上的茶喝起来都寡淡无味,随即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到。 “来人!” \"大人!卑职在!” 听到陆译召唤,侯七一边回应,一边走了进来。 “哦,是侯七啊,你这是刚好过来还是?” 侯七现在好歹升级做了捕头,普通的守门值日已经不用他了,是以,陆译见状也是颇为意外。 “回大人!梁头怕大人有事吩咐,是以让卑职过来听候大人差遣!” 侯七闻言解释道。 “嗯!本官这里确实有事吩咐,侯七,县衙库房内可有甚武器装备?尔等差役又是用什么武器的?” 陆译对着侯七询问道。 “回大人!大致有三类常规武器,其中水火棍与铁尺,主要为普通差役所用,而横刀则为捕头所用,卑职手上这把即是从库房领用的大乾横刀,刀身乃是镔铁折叠锻打而成!” 侯七闻言,将手中横刀递给陆译并缓缓解释着。 陆译顺手接过,抽出刀身,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只见此刀,刀身呈现出明显的弯曲,刀尖微微上翘,陆译精通五虎断魂刀,对刀自然并不陌生,自是明白此刀的设计,将使得它在劈砍和刺击时都能发挥出良好的效果。 “大乾横刀,乃是从前朝横刀基础上改良而成,刀身采用镔铁折叠锻造,重两斤!” 见陆译对刀颇为好奇,侯七缓缓解释着。 闻言,陆译也不多说,走出书房来到院子中,按着五虎断魂刀的起手式,拉开架势。 只见他此时目光冷冽,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强大而坚定的信念,整个人与手中横刀仿佛融为一体,五虎断魂刀法与追风腿法在他身上,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只见他每次挥刀都带起一股劲风,每次出腿都翩翩仿若蛟龙…… 演练完毕,陆译见侯七一脸震惊,愣愣的站在原地,忍不住说道。 “侯七,本官刀法如何啊?” 侯七闻言,回过神来,不禁赞叹说。 “卑职上次见大人演练,已经很是惊讶,没想到今天再看却又像是……” “像是五虎断魂刀与追风腿法融为一体,是么?” 陆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替他说了。 “是啊!莫非大人以前也学过这些功法么?卑职没别的意思,卑职只是敬佩大人,竟是文武双全之人!而且都是这么厉害,实在太强大了!” 侯七闻言,一脸崇拜的回答。 系统这种灌顶的挂壁能力委实不好解释。是以,陆译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却也不想过多解释,转而说道。 “此刀倒是甚为锋利,就是轻了一点,要是再重点,手感就舒服了。” “大人,此刀乃是按军中制式武器规格所锻造,是以刀身坚硬锋利,据说重达两斤一两,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太重了是不利于持久使用的,似大人这种天生神力之人,或许可以考虑用其他更重的武器。” 侯七思考了一下,回答说。 “嗯,此事却是不急,是了,侯七你可会骑马?” 陆译看着侯七道。 “回大人,卑职祖上也是行伍出身,是以,对军中的御马之术也是熟悉的!” 侯七谈起祖上荣光,也是一脸自豪。 “哦,原来也是将门之后啊,确实不错!侯七,你先行回去,未时三刻,本官在县衙马场等你。 你来教下本官,军中御马之术,对了,过来时,替本官跑一趟库房,领一把横刀出来,就说本官要用,挑选一把好点的!” 陆译闻言对侯七也是更为欣赏,笑了笑吩咐道。 “是!卑职遵命!” 说完,侯七拱了拱手,转身告退而去。 …… 未时二刻 县衙马场 大乾未时又叫日映,此时正是太阳蹉跌而下,开始偏西之时,陆译本想提前而来,熟悉下马匹性子,却没想侯七已经到了。 “卑职参见大人!” 侯七见陆译过来了,上前行礼道。 “无须多礼,侯七!来的挺早的!你手上这把横刀是给本官的么?” 陆译见侯七腰间配着横刀,手上还拿了一把,摆了摆手,上前询问。 “是的大人!库房说这把是库房最重的横刀了,说是有三斤二两重,精铁锻造,大人看是否合心意!” 侯七说完,双手一捧把刀递给陆译。 “此刀不错,也挺趁手!本县就用这个!” 陆译接过,抽出横刀,挽了个刀花试了下说道。 侯七见陆译满意,内心也是颇喜,接着话说。 “大人,宝刀配烈马,卑职帮大人挑了这匹,白云踏雪,虽然算不得是马中极品,却也是难得的骏马,大人看看觉得如何?” 侯七也是个精细人,一早就过来帮陆译相好了一匹骏马! 陆译闻言收起手上横刀,顺着侯七所指抬头望去。 却见马厩边上木桩已经拴着一匹白色骏马,它的身姿优雅而矫健。这匹骏马的毛色洁白如雪,头部的鬃毛上略带一些棕色,仿佛是火焰飘落在纯净的雪花上雕刻而成。它的鬃毛和尾巴在风中飘扬,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好一匹白云踏雪!不错!不错!” 陆译见此神驹,内心喜爱非常,不由得想起前世一句名诗。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想着想着,浑然不觉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开始有了此横跨骏马,驰骋沙场的豪迈之情了…… 第18章 春楼谣起,区区虚名 “大人!军中御马讲究人马合一,平时需要多跟爱马交流,要温柔地对待它,用平静的声音与它说话,让它感到安全和受到尊重; 在骑乘时,要注意保持身体的平衡,可以通过肢体调节让自己感觉舒服;在驾御时,可以通过缰绳和腿部的动作来指引马,让它知道你的意图……” 侯七一边抚摸马匹,一边缓缓对着陆译讲解军中的御马技巧。 听完侯七的逐一讲解,陆译也终于对如何驾驭战马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知道如何调整姿势让自己驾驭起来更舒适;也知道如何控制缰绳让马儿知道你的意图,甚至在诸如跳跃、飞奔等情况下,如何调整步伐保持稳定和节奏感等也基本有了初步了解。 掌握了这些基本能力后,陆译信心满满,缓缓的走向白云踏雪,手轻轻地抚摸着马鬃,传达着对它的信任和友善。 随后他踩上马镫,用力一蹬,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用双手握住缰绳,用双脚轻轻夹住马腹,控制马匹缓缓前行。 慢慢的陆译很快摸索到技巧,驾御能力从最初的生疏,很快的就过渡到能够熟练地驾驭。 驾御技巧的提升,让陆译终于忍不住策马奔腾诱惑,双手操控着缰绳,白云踏雪也仿佛接收到主人的信号,放开四蹄在场中欢快的奔跑起来。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冬日的天黑得就是快,陆译见已经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驾驭着爱马,慢慢的停了下来,笑着对侯七道。 “哈哈!侯七!这策马奔腾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呵呵!大人!好技术啊!” 侯七忍不住赞叹道。这倒也不是拍马屁,陆译确实是他见过的人中,学东西最快的。 “嗯!这还是你教得好啊!侯七,这会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梁英这几天有得忙了,就算了! 后日原本乃是旬休,不过这会儿百废待兴的,也顾不得休假了,明日一早你跟李虎两人随本官出去一趟!” 陆译也是一个急性子,眼下自己已经学会驭马之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放马鸡鸣,去看一看这个边境要塞的异域风情了,遂转头笑着对侯七吩咐道。 说完两人牵着马缓缓往县衙马厩而去。 …… 酉时三刻 春香楼 又是华灯初上时,此时天已经黑了,热闹了一天的鸡鸣县再一次寂寞下来。与此同时春香楼,楼阁之上,却是已经又一次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仿佛想要用自身的一己之力,点亮整个鸡鸣县,让它重新从漆黑中恢复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 此时春香楼丁香阁中已经聚集了十多个衣着华丽的富态中年人,但此刻他们的形象却是与往日笑容可掬的富家翁截然不同,全都脸红脖子粗,异常激动的围在张县丞与李主簿身边。 “张大人!李主簿说的可是真的?”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须发斑白的长者问道。 青袍老者本名陈青云,在众人之中年纪也是比较大,他是陈氏布行的东家,也是鸡鸣县商会的会长,是以代表众人先行发问。 \"陈老,陆大人是我等上官,若无陆大人授意,李大人却是不敢胡乱造谣的,这确实是真的,按陆大人所说,此次需筹措白银十万两,用于修筑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以解决本县百姓出行不便,商业发展落后等问题!” 张县丞捻着胡须,一本正经的说道。 毕竟是自己上官,明面上的尊重,深知为官之道的张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还是有谱的。 “鸡鸣县出行难啊!要说县令大人真有决心修出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那老夫却是赞成的,好歹老夫也是鸡鸣县人!” 陈青云作为一个鸡鸣县本地商人,他深知行路难,对本县影响深远,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说道。 “有决心有什么用?现在是府衙库银不足啊!这钱怎么筹措,还不是要我等来出啊!” 张家主闻言,摇了摇手,假笑了一声道。 见陈青云颇有意支持,张晖也是不得不站出来,陈青云这个鸡鸣商会会长,在本县影响力颇大,若他带头支持,那今天这个戏可就唱歪了。 “可不就是!要我说啊,什么修路啊!我们鸡鸣县到府城可是三十余里啊,他陆译扔十万两银子可能打出个水花么?” 李家主见状,也是接过话,声援道。 本来自己出钱就已经是切身肉疼了,如果还打了水花,肉包子喂了狗,哎呀,众人想了想,确实理是这么个理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要修路,怕不是修路是假,借机敛财大捞一笔是真?” 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回过神来,恍然说道。 “不会?他陆译可是刚来咱们鸡鸣县啊!现在就这么敛财,这吃相有点难看了!遮羞布都不要了?” 众人也是感受到切肤之痛了,另一个富家翁,想了想也说道。 “怎么不会?流水的县太爷啊!你看这鸡鸣县都送走了多少任县太爷了,说修路的还少么?捞银子倒是不少,可最终见过谁真的修了?” 刚刚富态的中年人闻言,估计也是被其他县太爷忽悠怕了,遂继续说道。 “素闻陆大人断案如神,公正廉明啊!不是有青天的美誉么?” 可是这几年路不好走哇,大家行商也是多有不便啊,闻言有人心中还是有一丝疑惑,问道。 “他陆译恐怕是徒有其名,这怕是既要名,也要利啊!” 有机灵的,想了想,哪有官不贪的,想到这,盖棺定调,一脸唾弃道。 “可不就是!按我说现在当官的都这么不要脸么?” 刚刚富态的中年人,嘿嘿一笑,深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话音刚落,却是陡然想起什么,脸突然就红了,急忙继续补充道。 “呃!当然,我这话说的,可不是张大人跟李主簿……\" “既然如此,本次募捐,我们黄家就不参与了!” 在坐的都是人精,张家主跟李家主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态度的,还有谁看不懂么,既然如此,黄家主也是干脆直接就表态了。 “嗯!我们贾家亦然!” 很快,贾家主也是心领神会,跟上道。 “附议!…” …… 与修路募捐相比,此时县衙的悬赏经过半天的发酵,也已经开始在鸡鸣县千家万户中传播开来了。 鸡鸣县本身也不大,热点新闻并不多,但是这几天却是一件一件引爆众人的谈论焦点,轰炸着大家的生活。 此时正是饭后无聊时,闲来无事,大家对着今天这个悬赏,对着这位新的县令大人,好奇心爆棚的鸡鸣县人,也是开始议论纷纷…… 只是谈话的环境与态度,与春香楼的奢华与对陆译的讨伐抨击却是截然不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毫无所知,兀自双手捧着鸡鸣县的地理舆图,在那里挑灯夜战。 当然按着陆译的尿性,恐怕就是知道了,也只会不要脸皮的来一句,嘿!区区虚名…… 第19章 路远且长,淳朴老乡 翌日清晨,陆译一早就醒了,如果不是心里惦记着今儿一早要出远门,就这天气,隔谁愿意早起的,躺被窝里搂媳妇儿不香么? “呸!没媳妇儿的单身狗搂被子也是暖和的。” 抱怨了一声,匆匆忙忙起来随意漱洗了下。 对于口腔清洁问题,陆译开始也以为这年代只有柳树枝配青盐,直到负责杂役的侍从人员,端上来时他才知道,大乾这会已经有了牙刷,当然塑料柄是不存在的了,只有木柄,牙刷毛则大多是猪毛跟马毛等。 据说长安有钱有势的老爷们已经不用青盐了,用的是茯苓膏,类似牙膏一样的东西,至于好不好用,反正陆译还没用过。 吃完朝食(后续称呼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陆译拎着行囊,提着佩刀,匆匆往县衙门口走去。 …… 卯时三刻 县衙门口 陆译到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看这几日天气,估计这两天应该也是晴天。 “侯七,李虎!这么早,你们估计还没用早饭,喏!这两份是给你们准备的,拿着路上吃!” 陆译走上前去,边说边将手中用荷叶包着的包子递了过去。 “谢大人!” 两人说着,从陆译手中接过包子。 李虎跟陆译接触不多,此时接过包子还略有拘谨,而侯七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来就开吃了。 “嗯!出发!边走边说!” 说完,陆译转身走到白云踏雪边上,翻身上马,三人缓缓向着县城东门口走去。 “说下此行目的,这次我们出来主要往东行,探索从鸡鸣县到府城的官道路况,所以你们俩要随本官把这条路走一遍。 另外这两处矿山也在县城东南山脉中,方位上跟我们这次的路线刚好比较吻合,本官也需要过去看看。你们俩谁对路况比较熟?” 陆译虽然看了一晚上地图,对鸡鸣县地形有了个大体的认识,然而对路况却依然还是不熟,若无熟人带路,在这年代乱跑,怕也是很容易迷路的,是以边走边对两人说明本次出行的一些情况。 “大人!卑职是梁家村长大的。刚好梁家村就在县城东南方向上,是以对这一路还比较熟悉。” 侯七闻言道。 “大人!卑职家是李家村的,俺们家却是在西北方向那边,这府城卑职也没去过,去府城卑职也不知道怎么走,不过卑职是猎户出身,对这一路上翻山越岭的行走,卑职比较熟悉!” 李虎见问,想了想,也介绍起了自己的特长。 陆译见李虎身上还背着一把短弓,看样式应该还是经常使用,把手处的皮料都磨损不少。 “你这弓看起来不错!能射多远的!” 陆译问,对弓他是比较好奇的,在这年代这是少有的远程武器,跟手枪一样的存在! “回大人,这把短弓,乃是卑职自己制作的,用拓木,牛筋所制,射程接近一百步。” 李虎回答道。 “不错!看来一路上吃点野味就靠你了!” 陆译听他介绍也是打趣道。 三人有说有笑的,冬日清晨的鸡鸣县路上行人并不多,三人马速颇快。 很快三人一行来到东门口,出了城,顿时只见天地一片白茫茫洁白的铺展至天际,在这一瞬间天地浑然一体,让三人都不自觉的也是心胸舒展。 三人催马前行,马蹄踏在厚厚的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很快身影在朝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与县城的轮廓渐行渐远。 纵马不知时长,一路行来,陆译感觉道路确实颇为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且全部都是泥土路,只是不知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因为经常受雨天泥泞的影响,路面基本都是坑坑洼洼的。 走马还行,马车那是不用想了,非得颠掉车轱辘不可。 陆译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是以,出了城后,三人行走间,速度却不是很快。 这一路上,三人陆续穿过不少村庄,沿路也见到了不少耕田,许是因为还没开春,地里却是空荡荡的。 只是有一事儿,陆译也是颇为好奇,这还没春耕呢,很多耕地却已经把土翻了过来了。 这会儿虽然是冬天,但却也是有的地方积雪多,有的田地积雪比较少,是以一眼望过去,那些翻过来的耕土,却是颇为显眼,一簇一簇的矗立在田里,兀自被冻得硬邦邦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峦,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的在远方若隐若现。 三人勒马缓缓前行…… “大人!前方就是梁家村了,过了梁家村,继续往东,穿过鸡鸣岭,再走一小段路就可到达府城了。但若是从梁家村往东南走,则半个时辰可以到达第一个矿山。” 侯七看着前面熟悉的景色,抬手指了指前方村庄,跟陆译讲解道。 “鸡鸣县还是落后了,这一路行来,却是一个驿站都没有,想歇歇脚都不行。” 陆译闻言说道,顿了一下,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天地颇为广阔,继续往东前行,前路却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想起一路行来,连个休息地都没,就连午饭都只能用干粮草草对付一顿,遂继续说。 “本县记得,梁英家也是这里的,既然是家乡到了,虽说这次我们乃是为公而来,但也没有过家门而不入的嘛!走!今天本县就随你过去串串门,少不得讨一杯热水喝喝!” “县尊客气了,大人愿意屈尊,卑职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人,卑职前面带路!” 侯七闻言也是欣喜,拍马前行引路,三人一行往梁家村而去。 马速很快,不一会,梁家村就已经近在眼前了,只是三人还未来得及进村,却见此时村口人头攒动的竟是围满了人,隐隐间似乎还有争吵声传来,三人不自觉停了下来。 “侯七,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陆译一脸疑惑,对着侯七道。 “听不清,看样子好像是在争吵什么?” 侯七也是一脸懵圈,这还没到家门呢,就让大人见到如此质朴的父老乡亲,侯七忍不住也是老脸一红道。 “走,过去看看!” 陆译说完,三人拍马快速的赶了过去。 …… “梁大壮,之前你不是很能说么?这会怎么不给小爷说道说道了?” “张少爷,小的错了,小的不敢了!” “不敢了?你诬陷我张家是偷鸡贼的事儿,怎么说现在?” “鸡是小的偷的,是小的偷的,不关张掌柜的事。” 远远的就听到场中传来一阵嚣张的争吵声,陆译那还有不明白的,明显这个张家少爷就是存心来找梁大壮麻烦的。 遂走上前去,只见人群中央,一个身着黑色貂皮大衣的年轻公子,一只脚踏在梁大壮背上,样子颇为嚣张。 见此陆译却是怒火中烧,这张家人简直无法无天,于是大声喝道。 “住手!” 貂皮少爷回过头,只见众人纷纷让开,一名英武青年从马上一跃而下,缓缓走了过来,他身穿藏青色长袍,腰间悬挂着一把横刀,眼神坚定而锐利。 貂皮少爷被陆译的气势所摄,但他可也是鸡鸣县一霸,此时也不甘示弱,抬起头傲慢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本少爷的事?” “大人!中间那个穿黑色貂皮大衣的,是张县丞家的公子,张子龙。” 侯七也就比陆译慢了一步,见了场中情况,也赶紧走上前,低声禀报道。 “大人!张有魁也在!” 李虎此时也到了陆译身后,趋步上前,低声补充道。 第20章 肉入门来,骚包立志 “来人!将此狂徒,给本官拿下!” 陆译闻言,却是不做理会,眼神阴冷的盯着张子龙,厉声喝道。 莫说只是张家公子了,此时哪怕是张县丞本尊在此,陆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张有魁本来能提醒的,只是当他听到喝声,转身看到陆译时,愣了一下,却是慢了半拍,此时听闻要拿人,他可是做过捕头的,如何不知监牢的可怕呢,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大老爷!饶命!” 这会侯七跟李虎也反应过来,一听陆译说要拿人,两人果断上前一把将张子龙抓住。 张子龙直到这会听到张有魁这怂包所言,方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鸡鸣县令陆译,此时他也是心里发苦,老子只是顺道来下梁家村,想着无聊找个乐子,就这样也能遇到县太爷! 但他嚣张惯了,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各地县令的“伟大事迹”,此时虽然被人拿下,嘴巴却也是不怂。 “侯七,李虎,你们俩孙子,竟敢动本少爷,小心你们的狗命!” 陆译见张子龙在自己面前还这么嚣张,直接上前就是一巴掌,笑了笑。 “挺嚣张的啊!张大少!你是觉得本官不敢动你么?” 陆译的力气有多大,恐怕跟李虎都差不了多少,此时随意一巴掌下去,张大少都被扇懵了,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这会再看到陆译这张笑脸,只觉浑身直冒冷汗,两股颤颤,陆译这家伙怕是真敢杀人的,此时如何敢再强硬。 陆译见张子龙不敢再胡言乱语,转身对着梁大状说道。 “梁大状!具体怎么回事?” 这会儿众人也反应过来了,再说侯七也是本村人,众人更是熟悉,如何还能不知眼前之人就是鸡鸣县令! 顿时乌压压一片跪了下来,行礼道。 “拜见青天大老爷!” “诸位乡亲!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陆译见状,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来,转身继续对着梁大状。 “梁大状,今天本官在此,你莫怕,只管说来,本官给你主持公道!” “回大老爷!今日草民在厨房给俺老娘煎药,忽然听道大门被人猛的踹开,草民出来一看,却见这张家少爷带了一干人闯将进来。 他们把草民拉了出来就是一顿乱打,说是草民胡言乱语,诋毁了张家清誉!要草民去县衙撤销诉状,还要承认诬告了他们张家!” 梁大状闻言,内心虽然惧怕张家报复,但还是咬了咬牙,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呵呵!梁大状,刚才除了这张大少,还有谁打了你?你们家的门又是谁踢坏的?你可知道?” 陆译闻言也不由笑了,这张大少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的,怎的做事如此粗糙? 哪怕是今天自己没来,不知此事。但若是这梁大状真敢依言行事,去县衙撤诉,那这事儿可有一点儿经得起推敲之处?如此行事,这不是妥妥送肉上门么? “还有他!俺们家的门也是他踢坏的。” 梁大状此时也不再怂了,指着张有魁道。 反正这会,自己怕是把最大的张家少爷都给得罪了,还怕再得罪区区一个刁奴? 他其实也不认识张有魁,见是见其跟在张大少边上,自然认为他只是一个狗奴才。 陆译闻言,指了指张有魁。 “嗯,这个人也拿下!一同收监!” 说完,转身对着众人问道。 “村长可在?” “草民,梁家村村长梁永兴,见过大老爷!” 听到陆译喊自己,梁永兴赶紧上前行礼。 “梁永兴,本官需要你找两个精壮汉子,协助本官将此二人押回县衙!” 陆译听到此人正是梁家村村长,此行他还另有要事,自是不可能为此事就耽搁行程,于是上前吩咐道。 “这…县尊大人,草民,草民……” 梁永兴自然是知道张大少身份的,他其实也不想趟这趟浑水,闻言一脸为难。 陆译见状,心里哪还有不明白梁永兴所想的,张县丞毕竟也是鸡鸣县二老爷,想了想道。 “放心,本官也不让你为难,此事本官会派李捕头亲自押送,尔等只需协助即可。” 说完转身对着李虎,又继续说。 “李虎,你跑一趟,把他们两押到监牢收监,告诉牢房,人是本官抓的,谁敢放了,小心自己的狗头!” 既然这张大少寻衅滋事,入室行凶,辱骂朝廷命官,嗯,总而言之自己送肉上门来了,陆译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了。 本来就挪用公款一事,陆译已经想好了用什么办法好好跟张县丞沟通沟通了,这下连沟通过程都可以省了。 “是!卑职遵命!” 李虎闻言回复道,说完也不逗留。转身与梁永兴商议如何押着两人去往县衙。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恭喜宿主,成功制止一起恶性事件,声望+500!】 听到系统久违的声音,陆译内心更是舒坦,笑着对侯七说。 “侯七,不请本官过去喝杯水么?” “呵呵,卑职家在这边,大人这边走!” 侯七闻言,抬手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笑着说。 陆译点了点头,想了下,对梁永兴说道。 “稍后你找几个对农桑之术比较有研究的,一起到侯七家回话。” “是!” …… 鸡鸣县 侯七家 一行人到侯七家时,时间已经是未时二刻了,家里人听闻是县令大人要来自己家,一家人慌忙出来门口迎接。 侯七家有五口人,他自己在县城当差,父母二人与妻儿则留在梁家村。 当然现在的他已是做了捕头,未来若是积累足够了,也可能会跟梁英一样,选择举家搬迁到县城居住。 “拜见大老爷!” 一家人见陆译过来赶紧行礼。 “老人家,快快请起!今天没什么大老爷,我就是来侯七家做做客的,是陆某叨扰二老了。” 陆译笑着,赶紧上前扶起二老说道。 随后一行人来到院子分开坐下,侯七家比较小,没办法,一行人只能在院子中,将就围着坐一坐。 众人刚落坐,此时梁永兴也带着几个老农赶了过来,还不等大家见礼,陆译却是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无须多礼,随后对着众人直接请教。 “本官,今日请诸位乡亲到此,却是有事请教!各位都是农业行家!……” 经过一番交流,陆译也是大有所获。 首先是关于农具的事,犁确实是大家所急需的,既然验证了迫切性,陆译也会明确把这个事情继续推进下去。 再者一路行来,陆译见到很多耕地已经提前翻了土,当时内心其实还挺奇怪,为何如此? 这次机会难得,也进行请教,却原来按着老农所说,土地提前翻耕,好处多!一则可以有效减少病虫害的发生,二则可以让土地充分休息,来年春耕也可以节省点时间,省得耽误工夫。 而那些还没翻的,则是因为耕牛与犁的不足导致,若是足够,也就不会很多地留着都没翻完了。 关于亩产之事,这次陆译也是一并请教,其实这个年代,农业已经比较发达。 原来陆译以为大家还不懂什么堆肥之术,却没成想,还是小看了农业古国的底蕴,为了堆肥,据说在有的村竟然出现了一粪难求的事情。 其实关于亩产之事,大家开始都是支支吾吾的,毕竟陆译可是县太爷,代表的是官府,万一他来真的,那么明年赋税大家可不好过。 陆译好说歹说,才套了出来,亩产300斤左右,这就比较正常了,毕竟这个年代的一亩田比前世的一亩,从面积上是小不少的,而前世亩产最少都有500多斤,当然这与水稻改良品种也有关系。 果然并没想象那么低啊。看来这里面水颇深啊,粮食都去哪了?不用说陆译也都知道,落到哪里,都绝对不是落到眼前这些人手上。 闲谈不知时日短,等到陆译把问题都请教一轮,时间已经接近申时,陆译见时间已经不早,遂起身告辞。 侯七家还想留饭,只是陆译却是个务实之人。 想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如何能不奋勇担当,不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骚包的立志之言了。 但总归是不能辜负此生不是!既然来了,纵然天地再是宽广,他陆译也是要走上一遭,见识见识这个时代之巅的。 两人带上干粮,再次翻身上马,继续往东前行。 …… 第21章 雄关漫道,凤出鸡鸣 申时一刻 梁家村 两人与李虎分开后再次踏马前行,眼看已过申时,太阳早已经是蹉跌而下,时间已是不早了,此时若还选择往东南进山,估摸今天晚上只能夜宿梁家村了。 快速的确定了行程,两人纵马急行,出了梁家村,向着遥遥在望,巍巍的鸡鸣岭奔进。 很快梁家村的轮廓渐渐消失在天边,当陆译再次勒马缓行时,两人已是来到巍峨的鸡鸣岭前。 陆译看着眼前,颇有一股“天门中断楚江开”气势的鸡鸣岭一线天,也不禁感慨天地之伟力,内心暗暗想。 “好一座天然的雄关!如果给老子一个连,怕是能在此阻断百千军!” “大人!这里就是鸡鸣岭了,眼前这个一线天,据说就是鸡鸣岭最窄的地方。你看这个地方,恐怕最多也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大人想修这条官道,这里恐怕将是最困难的一个点。” 侯七看着眼前险峻的一线天,内心也是顿感无力。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陆译闻言,不由想起前世伟人的名句,吟诵之间,心中却也是豪气顿生。 “大人!好诗!” 侯七闻言,只觉朗诵之间,颇有一股气势,于是由衷赞赏道。 “嗯!不是本官写的!行了,走!今晚天黑前我们要赶到府城,要不今晚只能夜宿鸡鸣岭了!” 陆译见时间不早,也不敢多做停留,草草看了下一线天的方位,再三确认了眼前这个一线天是合适爆破后,就匆匆忙忙收拾心情,继续东行。 穿过一线天,顿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眼前这可就是府城的地界了,只见天地白茫茫一片洁白的田野再次铺展至天际,官道也变得宽阔而平坦,虽然不是用青石铺路,但好歹也是用黄土进行修筑并夯实地基。 据说黄土本身具有良好的压实性和耐久性,是以,去往府城的这一路,路况都挺好。 见到如此景象,陆译心中更是有底了,两人再次催马急行。 此时正是应了那句古话,春风得意马蹄轻,很快府城的轮廓就已经跃入眼帘。 终究是赶在黄昏前进入府城,两人内心顿感一阵轻松,毕竟避免了露宿荒野的窘迫,换谁能不高兴呢? “大人!我们今晚去哪里投宿?” 侯七一直颇为羡慕梁英跟随大人去高端局,此时内心也是颇为期待。 “嗯,随便找个好点的客栈对付一宿!明天一早回去!”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一整天了,陆译也是有点累了,对出去府城逛一逛,并没什么兴趣。 当然如果是长安那还差不多,可惜现在是在安阳府,这毕竟只是边城,想想还是算了。 再说对比前世那些不夜城,即使现在安阳府再热闹估计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唯有类似春香楼这类高端局才略微有意思点。 “啊,大人?就只是投宿么。” 侯七听闻只是投宿,脸上一脸失望。 “嗯?侯七,不投宿你还想干啥?还不赶紧去找个好点的,等本县帮你找么?” 陆译看着侯七一脸的猥琐样子,心想这厮必定被梁英怂恿坏了,满脸嫌弃对着他说。 “卑职这不是以为大人……大人,前面的就有一家老字号,富源客栈,卑职以前来府城就曾听说他们家不错!” 侯七本来还想狡辩,话没说完,被陆译瞪了一眼,赶紧改口。 陆译也没来过安阳府,因此对此提议也没什么反对意见,遂也同意今晚就在此投宿。 这时代大部分客栈都只是叫客舍,只提供住宿,并无餐饮功能。 据说一般只有大一点的府城才有集餐饮与住宿于一体的客栈,而富源客栈在安阳府都算是比较好的,也刚好就是属于这种类型的。 等陆译用完餐,天已经彻底黑了,再次到房间,陆译果断将今天获得的声望直接兑换了形意拳。 瞬间秘籍化作一道灵光,灌输到陆译脑海,此时陆译仿佛自身来到校场之上,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自身仿佛与形意拳法融为一体。 每次出拳都带着一种形意拳强烈的霸道与柔韧的拳意,刚柔并济,他的动作越来越连贯、越来越熟练,仿佛自身与天地间的气流融为一体。在这一刻,形意拳法仿佛成了一种武道印记,烙印在他的心中。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5 不可兑换 【力】4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不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拳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陆译研习完拳法后,感觉补齐了短板,整个人的武道技巧、武道意识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现在即使没有武器在手,自保能力也有了充分的保障。 …… 在脑海中将形意拳法融会贯通,细细揣摩多次后,陆译抬头,看向窗外,只见此时夜幕如墨,星光黯淡,时间也不早了,陆译起身吹熄烛火,准备睡觉。 安阳府属于大乾边境城市,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大概因为这会已经开始宵禁的缘故,此时街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巡逻的士兵在街道上穿梭的声音。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隐隐约约间传来,似乎是抓捕逃犯的叫唤声,再仔细听貌似是在抓奸细。 陆译果断伸手抄起身边横刀,来到窗边,却见一个身手敏捷、身穿黑色夜行衣之人往陆译这个方向快速飞掠而来。 如果是遇到其他的不明情况,陆译其实也不想出手,但是此时抓捕声越来越近,分明听到的就是抓奸细。既然是抓奸细,他作为大乾官员,此时却是责无旁贷了。 若说武力,陆译这会其实也算习武有成,但此番出去,必然是生死搏斗,若一去不回? 饶是他素来胆大,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紧张,跳出窗外,施展追风腿法,往黑衣人方向飞掠而去,很快双方碰在一起。 黑衣人此时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做好拼死一搏的打算。 突然,他身形一动,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便来到了陆译面前。 他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寒光,直取陆译的咽喉,然而,陆译身形一晃,却是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旋即借助身法,五虎断魂刀直接一个斩击。 黑衣人挥剑格挡,却突然一脸震惊,只感受一股巨力,迎面而来,将他整个人撞飞,再重重的摔倒在地。 此时再想爬起来时,抓捕他的人却已经赶到,瞬间把他制服,随手交给身后两个士兵进行看押,转身对着陆译抱拳微笑道。 “我乃安阳军游击将军林风,这位少侠,不知如何称呼?” “鸡鸣县令陆译,见过林将军!” 此时林风并未着甲,只是穿了一身白色长袍,但陆译见他行动间颇有军伍之风,只是没想到却是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整整比他大了好几级。 “陆县令倒是好武艺!此人乃苍澜国奸细,窃取了我军布防图,还好遇到陆县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风听到陆译乃是文官,也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大乾的文官都这么猛了?但不管如何,今晚都多亏了陆译。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一起军事间谍事件,声望+1000!】 “林将军客气了!陆某也是听到叫喊抓奸细,在下也是大乾官员,自然责无旁贷!” 陆译听到林风所言,知道抓的果然是奸细,再者听到系统收获,内心也更是满足,遂对着林风拱了拱手,解释道。 林风听陆译所言内心却是对其更为欣赏,他本就是直性子,此时也不想多说,遂笑着对陆译拱了拱手,转身押着奸细回营。 …… 此时侯七也赶了过来。 “大人!卑职听到动静,去你房间找不到人!”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侯七无须再说,转身返回客栈。 …… 第22章 擂鼓瓮金,路遇佳人 到了客栈后,两人各自返回房间,虽然夜更深了,但此刻陆译却是睡不着。 第一次的生死搏斗,虽然颇有种义无反顾的气势,但过程的短兵相接是如何的惊心动魄,此时陆译回想起来,却还是背脊发凉。 这次出手还是略显莽撞了,对自己实力的错估还是比较大,看出手,对方大概率也是八品武者。 还好,估计对方也是没料到自己这身巨力,才选择格挡。 “嘿嘿!格挡好啊!看来暴力路子才好!任你武功再高,老子直接一板砖呼死!” 想到这,果断将刚刚收获的声望直接兑换了力,顿时仿佛身体素质又一次跃升不少。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5 不可兑换 【力】5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不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拳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此时看着面板数据,力量已经变成5。陆译估摸这会最少属于七品实力了,想到刚才喃喃自语的武器板砖。 “莫不是以后也搞个擂鼓瓮金锤?不妥不妥,太短了,而且太骚气,容易被长枪捅啊!要不搞个前世网游野蛮人的狼牙棒?算了,霸气是霸气,就是那玩意带身上容易硌着,再说也不长!……” 滴滴咕咕的,也不知在想什么武器是又长又粗又霸气,想着想着心情却也是放轻松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 翌日 早晨 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侯七一早过来敲门时,陆译还是觉得困,把出发时间,往后推了半个时辰,是以这会才刚起来。 两人简单漱洗了下,随便对付了一餐,背起行囊准备出发,此时店家小二也提前把马都喂饱了。 类似他们这类客栈的,此类服务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标配了,跟前世入住酒店,提供停车差不多。 出来晚了,陆译见此时街上已经比较热闹了,无奈跟侯七两人只得牵马而行。 算了!有利有弊,无法纵马疾行,好歹见识下府城的繁华不是。 清晨的阳光把街上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摊位染成淡淡的金黄色,也仿佛驱散了人们心中最后一缕严寒,让冬日的府城街市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此情此景,让某两人也仿佛被同化,丢掉一身伪装…… “大人!这个好吃!” “侯七!你试试这个也不错!” “大人!咱们这一路吃吃喝喝的回去也挺不赖啊!” “屁话!都是老子的钱……” “嘿嘿!……” …… 两人边走边逛,这一路行走,倒是让这次出行增加了不少乐趣。 “抓贼啊!” 一声少女的尖叫刺穿街市,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陆译抬头,却见一名身材矮小,身穿棕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的往陆译这边急奔而来。 陆译见状,随手从边上卖印章的小摊上,捡起一小块源石,对着中年男子腿部,借着腕力就是一掷。 中年男子腿部膝盖受此一击,直接扑倒在地,手上的荷包也脱手而出,掉落地上。 陆译一个飞掠,把荷包捡了起来,很是秀气的一个紫色椭圆形小包包,荷包一角绣了一个清秀的“谨”字。 中年男子爬了起来,强忍剧痛,还想着继续逃跑,却不料被侯七直接一脚踹翻,提了起来。 此时丢失荷包的两个女子也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着陆译,刚想行礼,突然意识到此时自己乃是男儿装扮,遂改为抱拳道。 “林,林风多谢兄台相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声音清脆,陆译闻言也在打量对方,此前只觉身材高挑出众,这会近在眼前,却觉更是钟灵俊俏非凡。 一身男装模样难掩丽色,却是更增添了几分英气。脸庞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如玉,眉宇之间,仿佛藏着千山万水,眼睛清澈而深邃,闪烁着几分狡猾与智慧。 陆译听闻姓林,又想到荷包上的绣字,一时之间倒是想起昨晚还认识一个林风,此二人眉宇间却是有些相似,料想眼前之人估摸是林风的妹妹或是姐姐。 想到这,陆译将手中荷包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在下陆译!阁下自称林风,这倒是巧了,在下也认识一个林风,不过乃是从五品游击将军的林风。” “咦!你认识我们家少爷?” 眼前林姓女子,身后传来另一个模样清秀女子的声音。 陆译顿时明了,显然方才就是此女喊的抓贼。 听到被人揭穿,林姓女子不由得也是俏脸一红,此时再配合她鼻梁高挺,唇色红润的模样,更是显得明艳动人。 “冬儿,休得胡说!多谢陆兄,冬儿还不快随我回去!” 说完匆匆接过陆译手中荷包,带着叫冬儿的女子落荒而逃。 “大人!此人如何处理?” 侯七见正主都跑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贼人。 刚好适才的一番动静,让街市上的巡街衙役也赶了过来,陆译见状指了指说。 “嗯,交接给他们!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把印章石头捡起放回摊上,还给摊主。 “谢谢!不错,这个挺好用!” 说完,也没理会已经一脸呆滞的店主,直接转身牵起白云踏雪,往前走去。 …… 一刻钟后,侯七赶了过来,两人汇合后再次出发。 一路上陆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了,系统竟然没有奖励,莫非这次因为只是抓小偷,功劳太小?还是系统爸爸挑食了? 当然,却是不管怎么问也是一样得不到回应的,见此,陆译也只好作罢,继续催马急行,往鸡鸣岭而去。 …… 第23章 单枪匹马,不立危墙 “大人!这一手扔石头的神技是越来越准了!” 一路上纵马奔驰,侯七见陆译时不时掏出一块石头,对着路边目标乱砸。 其实他也不知道陆译瞄准的是啥,而砸的到底准不准的,他也不知道,但是拍嘛,他知道就得这么说。 “嗯,这石头子到处都有,续航能力比较好,那天练得跟邓婵玉一样厉害了,那还不跟个机关枪一样?” 陆译闻言,头也不抬继续扔他的石头子,随口回答道。 然而侯七却一脸郁郁,大人说话很浅显,但却完全不易懂啊!每个字都很好理解,但是组合起来,无奈却是完全参悟不透啊。 一时无话 …… 两人很快来到鸡鸣岭,再一次见到这座雄关,陆译内心还是觉得非常震撼。 只是此时已经不需要再次考究地形,无须多做停留,是以很快的,两人一前一后都快速的通过了鸡鸣岭。 出了鸡鸣岭,两人合计了一下,陆译决定按照侯七提出的建议,直接从鸡鸣岭左侧小路前往矿山。 据侯七所说,以前小的时候经常跟梁英在这一带放牛,从这条小路可以直接穿过去到达矿山,而不用再途径梁家村进行中转,这样最少可以省两刻钟的时间。 说是小路,两人走起来却是发现,竟也只是前面一小段比较狭窄,后面大部分路况却是出奇的平坦,如此走起来却也半点没耽搁功夫。 陆译见路况不错,直接策马急行,两人先行到达的是石灰石矿山。 从远处望去,这座矿山规模不小。这会正是冬季,大量雪花飘洒在矿山上,却是将本来就已经是白色的山脉,浸染得更是洁白无瑕,宛如神山。 当走近时,两人更加清晰地看到它的细节,只见石灰石的表面呈现出一种粗糙而坚硬的质感,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和风吹雨打。矿体上的裂缝和纹理,记录着它的成长历程和所经历的风霜。 陆译拿了两块在手上仔细端详,是的,没错,这就是石灰石。 确认了目标,确实就是石灰石矿山后,两人随即标记好大致方位,立马继续出发,赶往下一座矿山。 两座山离得并不远,快马疾行,很快也就来到铁矿山前,两人停了下来。 陆译下马查勘,发现这座铁矿山貌似可能还是个富矿,陆译前世也并非地质专家,只是眼见裸露在外的铁矿石看起来含铁量非常高,是以有此猜测。 突然,侯七似有所发现,低声喊了声。 “大人!” 陆译闻言,顺着侯七所指,却是发现一滩血迹,看其形状,似乎还是人类吐血所致。 两人继续查看,在血迹的不远处,又发现一小块染血的破碎布料,陆译捡起来看了下,布料边沿很不规则,估摸大概率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有意思了!这里面有大问题!” 陆译对着侯七低声说道。 大乾的铁矿山虽不禁止私营开采,只需接受管控,缴纳费用则可公私合营,但是这里是边疆啊!铁矿可是绝对禁止私采的战略资源。 显然侯七也是知道这点的,此时也是一脸严肃。 “大人!卑职建议尽快离开这里!” 陆译想了下,此刻毕竟只有自己跟侯七两人,而对方这种逼迫私采的行为,如此行径,显然此处地界绝对不是区区几个歹人,偷矿私采如此简单。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陆译可完全没有前世那种电视剧情节,明知单枪匹马,还非得有深入虎穴的想法。 想到这,陆译也是果决之人,直接转身上马。 “走!” 两人快马离开,只是匆忙之间,却是没发现,远方山上人影攒动。 “头!这两人?” “他们骑着马,要不你去追?” “嘿嘿,头儿,我就两条腿可追不上四条腿的啊。” “屁话!那还说啥,算了,只是短暂逗留,谅也不可能发现什么。” …… 发生这种突发情况,此时纵是两侧风景如画,两人却也再无心欣赏,直接往县城疾驰而去。 这一顿狂奔,竟是在酉时时分,两人就回到了县衙。 …… 酉时二刻 官舍书房 “卑职梁英(李虎),求见大人!” 两人一见侯七回到班房,却也知道陆译已经回来,是以赶紧过来禀报。 “进来!” 陆译也是才刚到不久,这茶都还没喝一口,两人就到了。 “你们这腿脚够快的啊!本县这茶也才刚泡好,既然来了,坐下边喝边说。” 两人对县令大人,这种随性的聊天方式,这段时间也算是已经免疫了,闻言也不矫情。 “大人!卑职已按大人要求,将张子龙收押,不过这张子龙乃张县丞独子,大人需得谨慎,卑职担心,张家多年来在鸡鸣县屹立不倒,恐怕也非表面上看这么简单!” 李虎目前跟进的事情,相对比较简单,是以直接先行禀报,也算是交了令。 “嗯,知道了,去查下张杰欠县衙的钱,是还了没有?不过此事,估摸若不给他点压力,他怕是不会还这个钱!这样,递个消息出去,张子龙案两天后本官在县衙大堂进行宣判。”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李虎做事谨慎,思虑周全这点倒是不错,但想来自己羽翼日益丰满,却也无需过于担心张家这等本地豪强,遂对李虎说。 “是!卑职马上去办!” 说完,转身告退而去。 …… 第24章 茶道人性,牛嚼牡丹 “来,不急,先喝杯茶,慢慢说!” 陆译前世在办公室时也是喜欢喝茶的,虽然也有咖啡,但是喝不习惯,穿越过来后,发现大乾人也是有喝茶的习惯的。 技近于道,谓之茶道,与前世的便捷性不同,大乾的茶为何叫茶道,也正是因为其冲泡繁琐,技近乎于道而得名。 大乾的这种茶叫“饼团茶”,当然了长安之类的大城市一些高端茶店,可能也会有一些其他更文雅的叫法。 饼团茶一般采取煮茶或煎茶的方式烹制,喝之前需要先用茶碾器将茶饼碾碎,然后用筛子筛去杂质,留下茶粉。 接下来是煮茶,此时需要特别注意火候的把握,通常会将茶粉放入锅中,加入适量水质好的水,最好是泉水,然后煮沸。 在煮茶的过程中,还有“一沸”,“二沸”,“三沸”等各种讲究。 “嘿嘿,要大人泡茶,卑职怎么好意思呢,这茶道,卑职还未曾品尝过呢!” 梁英嘴里一本正经说不好意思,下手却是一点儿也不慢,端起来直接一饮而尽。 “大人,这怎么是苦的?呃!” “哈哈,先苦后甘嘛,再说哪有你这样喝法的?你这是牛嚼牡丹嘛,品茗品茗,是要品的。” 陆译见状也觉得好笑,不过大乾这种茶,莫说梁英喝不习惯,自己也不大喜欢,以后有时间有机会却是要尝试把前世的茶给制出来的。 “卑职就一武夫,以前就听说老爷们喜欢喝这个,卑职却是不曾尝过,一直还以为如何美味。” 梁英品尝过后,却是不喜欢这种茶水。 “呵呵!慢慢喝,味道其实还算将就,对了,案子调查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陆译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笑着说。 “回大人,暂时还未有甚大进展,弟兄们还在走访调查。” 此事毫无进展,饶是他梁英,此时也做不到一本正经了,闻言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道。 “嗯,涉黑帮派调查呢?本县有哪些黑恶势力的?” 陆译倒也没觉得有啥,人口失踪案本来就不好查,如果好查,历朝历代儿童失踪案就不会那么多了。 见梁英颇为自责,陆译也是理解,前世肥皂剧中,官府破案历来都是限制几天内的,这个确实是真的。 盖因为这时代科技不发达,很多线索跟证据很容易被时间破坏殆尽,时效性依赖很高,过了前面几天,后面基本破获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大多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大人,本县地方不大,是以帮派不多,稍有实力的有青帮,福威武馆,振远镖局三家。 其中青帮的营生主要是青楼,像春香楼这种就是其现有产业中经营较好的,也有少部分是赌场。 不过本地最大的长乐赌坊却是福威武馆在经营的,当然这类产业他们基本都是幕后操控。 至于振远镖局,营生倒是看起来颇为正经。” 梁英沉吟了下,把这今天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青楼?赌坊?本县总共就这三家势力么?有没丐帮?或者什么教派的?” 陆译闻言,略一思索,此时想到前世电视剧中一直有出镜的丐帮等帮派,也好奇大乾是不是也有这类的帮派。 “丐帮?城北破庙那边倒是聚集了不少乞丐,可是没成啥气候。嗯,这些年倒也是未曾听说有什么丐帮,至于教派之类的其他地方倒是不少,而在鸡鸣县的卑职也是未曾听说过。” 梁英听到丐帮也是一愣,显然对这些平时只在底层乞讨生活的穷困人,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留意。 “城北?青帮不就是在城北么?” 陆译听到城北比较多乞丐,心中略有所触动,脑海里面倒是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是的,大人,不止是青帮,福威武馆也是在城北,” 梁英补充道。 “乞丐按说大多都是在一些重要街头或者人流集中之地进行乞讨,而后又在破庙或者街角等这些不起眼之地盘桓。 梁英你跑一趟,找一些比较机灵的乞丐,问问可有什么线索!或者是关于这两家势力的,是否有发现什么特殊事情之类的消息。若有所发现可带几个回来,我来问话!” 陆译还是现代人思想,对这些乞儿并没这个时代当官的那种拒之千里的思想洁癖,是以并不排斥与之接触,甚至相反的他倒是觉得这些人简直跟现代的电子眼一样,如果利用的好,或者会有一些惊喜。 “是!” 梁英说完,却还是没走,一副貌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还有事?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 陆译见状,直接笑着说。 “大人!是否跟李主簿等人有说过,要修路跟募捐之类的事情的?” 梁英犹豫了下,问道。 “确实有这回事,怎么了?” 这事貌似挺正常啊,发展地方经济,想要富先修路,不是至理名言么,这有啥问题的,陆译听到梁英犹犹豫豫的也整懵了。 “本来没啥,百姓们听闻大人要修路,都是大声叫好的,只是外间现在也是多有传闻,说大人修路是假,敛财才是真。” 梁英此时也憋着气,犹犹豫豫的说。 “怎么,你也信了?” 陆译呵呵一笑道。 “卑职当然不信,卑职只是气不过这些人胡乱编排大人。” 梁英说起此事也是一脸气愤。 “这个本官此前已有所预料,这事也怪不得这些人,屁股决定脑袋,人之本性嘛,换成你我经常被人忽悠募捐,次数多了,必定也是心有怨言嘛。” 陆译倒是想得开,募捐嘛,毕竟是花别人的钱,如果不办事,那么被人骂不也挺合理的么,还能堵得了这悠悠之口? 梁英想了一想,倒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道理虽然是这样,但是对于这些人的污蔑,心里始终还是不舒服。 “行了!这些都不重要,本县自有安排,现在你再吩咐下去,要收集点材料,喏,就是这东西,仔细看看就是长得这样的。” 陆译见其还愤愤不平,但此事本就在自己计划之内,此时也不想多谈,遂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包递了过去,直接吩咐说。 “大人,这个是什么东西?得去哪里收集的?” 梁英貌似见过这东西,只是也不大确定,遂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个名叫硝石,一般是在一些老屋子的外墙,或者猪圈,马厩还有厕所等地方比较多见。本官要的量还不少,你吩咐下去,让人收集下,必要时可通知各村长,里长协助收集。” 陆译想了想,这东西前世似乎在乡下房子外墙经常有看到,但手上这个却是在梁家村的猪圈里面收集的。 嗯,多亏了侯七,辛苦一趟。 “硝石?难怪我说怎么看起来挺熟悉,好的大人!这个卑职吩咐下去。” 梁英直接允诺下来,而对于为何收集这个却是问也不问一声,这点倒是颇有种前世一些地下工作保密做法的味道。 “此事你跟侯七知会一声,让他来跟进,你这会还是专心跟进案子。” 陆译想了下,还是不能分散梁英的精力,还是得大事专办,顿了下,又想起另一个事情。 “对了,梁英,鸡鸣县可有甚暗器高手的?” 第25章 灯下黑乱,运筹帷幄 “嗯,卑职倒是想起来一个,不过如今正关在县衙大牢里面。” 梁英闻言,倒是想起来监牢里面那个李矮子。 “监牢里面?具体说说!” 陆译此时确实勾起了好奇心。 “此人乃是外地来的游侠,据说是在春香楼闹事,被打了一顿,春香楼报了官,前捕头张有魁把人抓了,扔到牢里来。” 案子不是梁英跟进的,他也所知不多,只是知道个大概。 “之前召秦柯汇报情况,只是关注了大案要案,却是不曾问这类普通案件。嗯,此事也无需你跟进,稍后你知会李虎一声,明日一早跟着本县去趟监牢,提审此案。” 陆译闻言,之前自己觉得,若有冤假错案,只要自己官声清明,自会有人提告鸣冤,加之自身精力也是有限,却是没办法做到事必躬亲。 是以一直以来对此类已经定案的普通案件,倒是一直没想深入理会,只是如今看来,如果还是这样置之不理,对本县公义伸张却是存在盲区,这就是灯下黑啊。 “卑职明白!” 梁英说完,见陆译没有其他吩咐,遂也告退转身离开。 …… 戍时三刻 张府书房 “嘭!” 又一个杯子,门口丫鬟瑟瑟发抖,这几天老爷也不知发什么疯,动辄打骂摔杯子。 “老爷!这如何是好啊!那陆译就是一个黑心狼子,你要救救龙儿啊。” 一个妇人声声啼哭,说道。 “陆译这厮,欺老夫太甚!” 房间里又传来张县丞愤怒的无能咆哮声。 “老爷!他陆译要多少钱,我们给他就是了,我们家又不是没有,何苦跟他较这个劲?” 妇人接着哭道。 “妇人之见!老夫这脸面!……” “老爷,你这是要面子还是要儿子啊!龙儿可是我们家一脉单传啊!监牢多黑,那别人不知,咱们还能不知么。你说这要是万一陆译那贼子下黑手了,那我也是不活了!” 妇人听闻,哭了起来。 “妇人之仁…唉,行了,行了!这脸面他陆译要,老夫给他就是!” 张县丞内心颇为不甘,毕竟数目不少,只是眼前妇人哭哭啼啼,也是心烦,叹了一口气,毕竟妇人所说的也是他的软肋,独苗啊,想到这,此时再看眼前之人,却是更觉烦闷,内心也不想继续与此妇人纠缠。 “老爷,李主簿求见!” 一个门房老人禀报。 “带他过来!” 张县丞摆了摆手,示意妇人先行下去。 过了一会,门房就领着李主簿来到书房门口。 “张杰这老家伙怎么又扔杯子了?” 李主簿一进门,就看到地上又是一个摔得稀碎的杯子,内心暗暗腹诽,不过他过来也是有要事的,自然不能耽搁,遂上前道。 “张兄,英杰连夜赶了回来禀报,今日矿上出现了两个陌生人。” “什么?你意思是说?” 张杰也是心里一紧,矿山是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他张杰还能不知道? “也不一定是陆译,山上禀报说,来人并无上山查探的举动,只是远远观望了下,就离开了。过程中也无甚异常举动,看样子,许是碰巧路过。“ 李主簿斟酌了下,矿山的事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只是也怕弄错了,反而打草惊蛇。 “下个月有一批货得交付,老夫本来是安排龙儿过去监督的,却没想他在梁家村竟遇到陆译!时间上,人数上都对得上,此二人必是陆译无疑。“ 张县丞想了想,瞬间把几个事情联系起来,心里也是一紧。 “张兄!我们要不要?” 李主簿阴冷的说道,摆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不可,前县令的死虽是意外,但也颇有突兀之处,此时若是再一次意外,怕有些人会横生枝节。且此时还不知他陆译,到底是知道多少。” 张县丞背着手,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行走,考虑了下,摇了摇头,始终还是觉得杀人灭口,事儿就做得糙了,不是很稳妥。 “这…那张兄有何主张?” 李主簿闻言,也是觉得确实如此。只是若什么也不做,怕也是不妥。 张县丞沉吟了一下道。 “这段时间莫要再惹陆译,避免横生枝节,尽量淡化我等与其冲突!如此,李兄觉得如何?” 李主簿闻言思索了下,觉得也是如此,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也能避免露出更多马脚,只是若完全不做什么,又感觉不踏实。 “只是若什么都不做,在下觉得,怕是有点坐以待毙啊。” 张县丞闻言,心中也是觉得有理,他小心谨慎一辈子,但可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呆笨之人啊,想了想说。 “嗯,李兄所说也不无道理,既如此唯有两个路子同时走,方才稳妥, 其一:县衙内我等与其修好,莫再另生事端。 其二:让人运作运作,分散下陆译的精力,若他焦头烂额的,又有何精力再另做他顾?” 虽未明说,但运作运作是什么手段,李主簿心里也是门清的,两人都配合坑死不少对手了,此时如何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原本他也不想这样草草就发动攻势,毕竟做得多,也容易出漏子,只是矿山之事,却是太过重要,此时也是一咬牙道。 “此事李某也认为可行,只是我等毕竟乃是下官,若其遇事,推给我等处理,怎么办?” “该称病称病,该推诿推诿,该拖延拖延,该无能就无能,这些不都是李兄擅长的么?“ 张县丞一脸微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多次的默契,让两人已经无需多言。 …… 翌日 清晨 早练已经成为陆译的一种生活习惯,今儿还是一早,人就自行醒来,陆译起身来到院子中演练拳法,舒展筋骨。 自从力量提升后,在拳法演练时就发现了,不止基础力量提升了,拳法的整体爆发力也明显提高好多。陆译以前就觉得力量已经不比李虎差,这会提升后虽然还没测试,但感觉估摸800斤应该不成问题。 “大人!好功夫啊!拳出如枪似炮,势大力沉,卑职佩服!” 李虎已经到了一会,只是见到陆译还在晨练,是以耐心等待了一会。 感觉陆译习练的形意拳法已经达到精通层次,气势磅礴,比之自己,怕还要厉害几分,李虎本就是一耿直武者的脾性,遂忍不住赞叹道。 “虎子过来多久了,刚好本县也活动完了,一起吃个饭再去。” 陆译见李虎已经到了,遂上前道。 第26章 一气起落,无审而判 用完早饭,两人往监牢而去。 “虎子,你刚说拳出如枪似炮,此言莫非是意有所指的?” 路上,陆译按着李虎所说的意境,回想形意拳的整个演练过程,仔细揣摩体会拳意,突然发现形意拳的拳意确实如同对方所讲,有种如枪似炮的感觉,于是问道。 “大人,卑职观大人拳路,应该也是形意拳,这种拳法起源于战场,其动作和技术是从枪法中改编而来的,形意拳中的许多动作和技巧,如劈拳、崩拳和钻拳,都是从枪法中演化而来的。” 李虎闻言,缓缓解释道,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劈拳主练一气之起落,其动作与枪法中的劈枪相似,都是从上而下的劈砸之劲。崩拳则主练一气之伸束,其动作与枪法中的刺枪有共通之处。钻拳主练截劲,其动作则与枪法中的挑枪相似,都是拧裹中带着缠劲。大人天资聪颖,你体会下是不是这个感觉!” “咦!经过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陆译仔细体悟揣摩了下,突然发现还真是如此。 【恭喜宿主,领悟形意拳意,形意拳提升至熟练80,领悟形意枪法 入门20!】 陆译听到系统提醒,更是高兴,除了升级,原来自己也是能通过自行领悟来获取武力的提升,嘿嘿,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了刨除系统,哥自身的出厂质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嘛。 很快,两人就来到监牢,陆译一看牢头跟刑房书吏都在,如此倒是省不少麻烦,不用再去通传了。 “参见大人!” 众人见陆译跟李虎一同前来,都赶紧上前行礼。 “无需多礼,刚好诸位都在,你们随本官提审一下李费武。嗯,也不用去二堂那么麻烦了,就在此提审即可!吕牢头去把人提过来。” 陆译想了下,趁着现在这里人都齐全,今天争取直接把牢房中有问题的案件全过一遍,如此恐怕人犯还不少,每个案子都这样把人提来提去的也浪费时间,遂直接吩咐道。 “是!” 不一会,吕牢头把李费武提了出来,带到陆译眼前。 “草民,李费武参见大老爷!” 李费武此时也发懵,自己进来到现在,已经被打了好几顿,但是提审那是没有的事,只是不是听说自己都已经被判了流放么。判都判了,今天这个提审又算是怎么回事呢?莫非只是为了补上提审流程? “秦书吏,案册中记载,此人所犯何罪?你且详细说来。” 陆译也不问李费武了,直接问案册是如何记载的。 “回大人,案册记载,九月六日至七日期间,李费武在春香楼饮酒作乐,眠花宿柳共计产生花费白银一百二十两。 九月七日李妈妈发现李费武准备逃帐,遂上前揭穿并制止,却没成想李费武竟然因此而恼羞成怒,暴起打伤了春香楼伙计多名,打斗期间还额外造成桌、椅、碟碗等一干物品损坏,初步估计损失白银八十两。 最终春香楼报官,并把李费武扭送官府。整个案子在上个月其实就已经宣判,县丞大人拟订的罪名是,消费欺诈、故意伤害、故意毁坏他人财物以及寻衅滋事等。 数罪并罚,判处流放一千里,杖五十大板。案子已上报安阳府,等批复下来就会执行。” 鸡鸣县案子不多,是以,很多案册秦柯都可以不用查看卷宗,直接道来。 陆译听了下,此案若属实,张杰这样判倒也无甚不妥之处,判得重是重了一点。不过这个时代量刑尺度,本来就是颇有弹性。数罪并罚,判个流放千里杖五十,论起来也是无甚不妥。 另外按大乾律,五百里流放,县一级可以自主判决,千里流放则需要上报府城同意,方可执行,而现在此案也正是按着这个流程在进行申报,这点看起来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的,整个办案过程合理合法,毫无问题。只是这么一套刑罚执行下来,李费武到时人估计也都差不多废了。 “李费武,方才书吏所言,你可是清楚?对此你可有何怨言?若是有话要说,今日本县允你自辩。” 李费武深知原本此案自己就已经被宣判了,但方才听了两方所言,县令大人似颇有维护之意,心里也是又喜又着急,自辩道。 “回大人!草民冤枉!卷宗所言不实!草民乃云溪县人氏,九月七日,草民初到鸡鸣县,途经春香楼时,在门口偶遇一女子。 草民观其神色与资容,与草民幼年时的一个邻居颇为相似,于是草民上前想要询问,若真是幼时玩伴也好相认,怎料对方刚好又走了进去春香楼里面,无奈草民只得跟了进去。”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没成想,等草民好不容易追上她,与她还没聊上几句呢,就被春香楼里面的一个妈妈所发现,此人也就是李妈妈,只是没成想,其随后竟喊来了许多打手。 一番打斗下来,春香楼人多,但草民自幼习武,也是有些自保之力的。没过多久,许是有人报了官,官府之人来了后,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草民给下了狱了。 到了监牢后却一直没有提审与审判草民,只是偶尔把草民提出来打一顿,再后来突然某一天,草民就被告知已经宣判了,至于其他事情草民就不清楚了。” “哦?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你方才所述,你与此女已经碰面,那么本县问你,此女可是你邻居,又缘何到了春香楼?” 陆译闻言说道。 “她本名叫云娘,现在春香楼名唤香云,确实乃是草民邻居,不过按她所说,她已经不记得家住哪里了,只记得小时候就叫云娘,对草民也还记得。据她所说,到春香楼乃是被养母发卖过来的。” 既然人都是认识,且知道名字,那倒好办,陆译闻言,直接转头对着李虎道。 “李虎你去一趟春香楼,暗中打听,并寻找此女,找到后护送她到县衙,本县有话要问。” “是!” 李虎说完,转身快速离开。 “传张有魁过来回话!” 李虎话音刚落,陆译又再次开口,提审张有魁。 刚好张有魁此刻就在监牢,提审倒也方便,不一会吕牢头就把他带了过来。 “草民张有魁,拜见大人!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张有魁见陆译提审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以为今日要倒霉了,以前他对付其他人犯,不都是这样么,提过来先打一顿,打老实了再说,是以一过来,马上认怂跪倒,态度却是出奇的好。 “哦,张有魁,生活不错啊,进来到现在这么久了,看来精神头不错,衣服也干净得很啊,吕牢头,本县要求我们监牢对人犯是得尊重人权,不能随意凌辱。 但监牢毕竟是劳改的地方,这待遇太过优渥了,犯人是来享受的还是来改造的啊?” 陆译见到张有魁油光满面,精气神十足的,对吕牢头这种巴结对方的行为也是甚为不满。于是出言敲打一番。 “卑职有错,请大人责罚!” 吕牢头挨打态度非常坚定,马上认打认罚。 “嗯,稍后完事了,去班房领三板子,下次再不晓事,本县必不轻饶。” 陆译也不客气,这些人不敲打,张县丞怎么还钱?陆译本来也只是心怀公义,但从来可都不是什么软弱良善之人。 “卑职遵命!” 吕牢头此刻也是一脸苦瓜脸,泥马,巴结一个得罪另外一个,自己最终这是两头不讨好啊。 第27章 黄河到了,心犹不死 敲打完吕牢头,陆译转过身来,对着张有魁道。 “张有魁,本县问你,李费武可是你抓的?因何抓他?又是拿了何人的牌票文书呢?” 虽然还没动刑,但是不知为何,他张有魁就是觉得挺怕陆译的,闻言也是老实道。 “卑职,草民此前接到报案,说是有人在春香楼闹事,草民想着春香楼每年为本县贡献不少税赋,乃本县重要产业,容不得被人肆意破坏,是以就直接带人过去,把闹事之人给抓了,因当时县尊还未到任,是以并未有甚牌票文书。” “既然如此,本官问你卷宗上所列,李费武所犯一干罪责,可是属实?可有甚证据啊?” 陆译直接问。 “回,回大人!草民并不知情,人抓回来后就交给监牢看管了,至于其他事情,包括后续断案审判的,并非草民权责之内,草民对这些事情可都是不知情啊!” 张有魁也是光棍,只认自己的,其他人的,哪怕是族叔,若只是需要维护一二,那还是可以的。但是“背”,那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呵呵!你这倒是光棍,你是觉得本县乃可欺之人?断案审判确实非你之责,然而搜罗证据,维护法理却是你应尽的本份!此刻你虽已不是本县公人,但是一日当差,终身追责,此案详情,你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县法不容情!” 陆译闻言,却是不理他这种推托之意,一脸严厉说道。 “大人!这李费武在春香楼饮酒作乐,眠花宿柳的自个舒服了,也消费了不少钱,不想付款结账就算了,逃账被发现了,兀自恼羞成怒,还自持武力,出手打伤了不少春香楼伙计,打砸损坏了不少物品,这些可都是证据确凿的,都是有春香楼账册为证。” 张有魁听到陆译言辞犀利,只能自我辩解道。 “呵呵,饮酒作乐,眠花宿柳,那就是留宿春香楼了?还什么账册为证?李费武,本县问你,你方才所言九月七日,到了鸡鸣县,你是什么时辰到达的,又是从哪个门进的?可有证据?” 陆译听闻张有魁所言,却是不由得冷笑道。 “草民,是九月七日未时左右,从北门进的城,如何能在春香楼饮酒作乐,眠花宿柳?而这厮所言的消费也是不曾的!只是草民也是刚到鸡鸣县,不认识其他人,是以此事草民也无甚证据,大人,他们如此诬陷,望大人明察,草民实在冤枉啊。” 李费武听闻张有魁所言,也是气愤非常。 “嗯,如此,张有魁,你还有何话说?还不从实招来?” 陆译喝道。 “这,大人,草民并无虚言啊!李费武这是一面之词啊!大人明鉴!” 张有魁一脸委屈,反正没证据,随便你空口白牙么。 “本官看你这是黄河到了心犹不死啊,秦书吏,北门的城门令是谁,把九月七日未时左右进城的卷册给本县找来。” 陆译盯着张有魁狠狠说道。 “回大人,城门入城登记卷册,定时会报与县衙以做备案,此事倒无需城门令,请大人稍待片刻,卑职这就去取来。” 秦柯闻言说道,他刚才也是被绕晕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入城是需要登记记录的。 张有魁听闻此言,却是脸色大变,他确实也没想到陆译还有这一出。 不一会,秦柯手捧一册卷宗走了过来,递给陆译,接着陈述了,他查看了入城记录后的想法。 “大人,李费武所言属实。据北城门九月七日入城卷册所载,李费武,云溪县人氏,未时一刻入的城。而按本案卷宗所载,李费武是在九月六日夜宿春香楼,按这说法,除非九月七日李费武得先行出城,而后又在未时时分,再次从城北重新再进了城,但是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因为李费武若已经出城了,也就是说逃帐成功了,那如何又肯回来凭白多出这许多事端呢?” “如此,张有魁,你可还有何话说?再不从实招来,板子伺候!” 陆译此时基本已经知晓,李费武确实是被冤枉,是以对着张有魁厉声喝道。 “大人恕罪,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张有魁此时内心凌乱至极,但他知道得罪陆译最多打板子,胡乱攀扯,那可是会送命的,索性直接推了。 “撒泼放刁,来人!重打十大板。” 很快,外面就传来张有魁痛苦的哀嚎,打了好一会,行刑完毕,衙役又把他架了进来。 “张有魁,如何,想起什么了么?要不要争取一下坦白从宽?” 陆译笑着问道,一脸真诚。 “大人饶命啊,小的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有魁此时却是再也不肯透露其他任何信息了。 “嗯,你是不是真不知道,本官自会查明,本官想告诉你的是,本朝律法可是诬告反坐,且罪加三等的,你可听清楚?当然了,本朝律法亦是鼓励坦白从宽的,自己下去好好体会!” 陆译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摆了摆手,示意牢头把张有魁带下去,转头又继续说道。 “李费武你的案子本县已经查明,确有冤屈,故此本县对你即刻释放,但是此案本县还需继续查明清楚,待一切查明清楚后,也会在公堂之上对此案一干人等进行正式判决,你可有异议?” “草民感谢青天大老爷,草民无异议!” 李费武闻言也是大喜,感觉自己这是从生死边缘又回来了。 陆译听到李费武对自己初步判决,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也是挺高兴,但此案现在看来涉及颇广,甚至还可能存在妇女拐卖,人口失踪等其他情况,现在在案子还未查明清楚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公开处理的,是以想了想又补充道。 “嗯,如此甚好!吕牢头,秦柯,你们两人乃是本县特许在审讯现场旁听之人。此案情况颇为复杂,很多细节也还尚未查明,且本案可能还涉及到官员贪腐与玩忽职守等问题,故此本县要求对本案审讯的相关情况需要严格保密。但凡今日参与本案审讯之人,包括外间一干衙役等,均不得泄露。若谁敢乱传乱说,一经发现,本县将严肃处理。如此说明,尔等可是清楚?另外张有魁与本案有直接关系,即日起单独收押,禁止探监!” “卑职清楚,谨遵大人要求!”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28章 反手之间,攻守易势 “来人,先带李费武到外间厢房吃点东西,李费武,你先跟随衙役到一旁厢房,稍加休息,稍后云娘带到后,本县再安排你等见面!” 陆译喊来衙役与李费武一起吩咐道。 “是!” 衙役与李费武一同称道,说完转身退了下去。 “今日监牢中若有冤屈的,本官也在此一并处理,秦书吏,你去排查一遍,如若有人举告,而所述又符合情理的,可把人带到这里,本官逐一审讯。” 一个个案子审讯确实也无必要,秦柯此人还是可以信得过,有他排查一遍,减少点工作量不挺香么,于是陆译直接吩咐秦柯道。 一时无事 …… 又过了两刻钟,却是李虎先回来了,直接禀报道。 “大人,卑职快马过去查探,进入春香楼后,卑职伪装成一个恩客,然而打听了一轮,伙计们都说春香楼并无叫香云的姑娘,轻云,若云倒是有,但是对不上啊。” 陆译闻言对着李虎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此时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是颇不平静。 “看来这青帮动作是真的快!好好的线索又断了。” 这春香楼处事倒是有点类似匪帮一样,真是狠辣果决,这才稍有风险,事情还没冒头呢,就被处理掉了,但就是不知会不会又是一条无辜人命。 不久后,秦柯也回来了,直接禀报道。 “大人,经过排查,大牢中看押的一干人等,定罪均无问题。” “既然如此,今日就先到此。” 陆译虽然内心诧异,竟然这么少冤假错案,但转念一想也是合理,如果张县丞真的一直敛财,胡乱作为。 估计很早就得进去踩纺织机了,不对!在这个时代,像踩纺织机跟教坊司,这类如此轻松的劳改福利,向来只有犯官女眷才有可能获得,男性犯人可没有办法享受到。 从大乾律法处罚规定上看,男性犯人,犯罪情节如果比较严重的,基本都是被判服一些重劳役或者流放到边疆去给国家戍边去。 陆译见此间事了,遂带着李虎到了县衙厢房探望李费武。 “草民,见过大人!大人,不知可是有云娘的消息?” 李费武这会儿已经漱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裳,一看陆译过来了,也是欣喜道。 “无需多礼!嗯,换了身衣服,这会看着精神多了。” 陆译斟酌了下,缓缓说,做完了这个铺垫,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早上李虎已经乔装过去打探,然而据调查,春香楼并无一个叫香云的女子!” “啊!这怎么可能呢,草民是亲眼所见的,并且云娘还跟我说过,她就是春香楼的香云啊!” 李费武此时也是一脸不相信,话刚说完,旋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却是脸色大变,又着急补充道。 “大人,香云怕是被他们给害了!” “嗯!这个也不无可能,春香楼这些人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你也放心,此事本官会继续调查下去,不止是给你,也是给鸡鸣县父老乡亲一个交代。这些年来,鸡鸣县人口失踪也是不少,只是不知这二者之间是否有甚关联?李费武,本官跟你讲这些,也是想知,你以后又有何打算?” 陆译见李费武此时一脸痛苦,他也不是那种会轻声细语安慰人的,讲讲道理还行,安慰人就算了。再说都是大老爷们的,那个不是自个跌倒,自个爬起来的,安慰个啥。 李费武想了一下,一脸严肃的问道。 “陆大人,方才所言,是否属实?大人确定会追查到底么?” “这是自然!本县还不屑于欺骗尔等。” 陆译闻言也觉好笑,回复道。 李费武想了一下,一咬牙,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道。 “大人,草民自幼习武,也算小有所成,若蒙大人不弃,草民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助大人勘破此案。” “呵呵,本官这正是用人之际,却正是需要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协助。只是不知你会些什么本领,本县也好给你安些差事。” 陆译听闻李费武愿意来协助破案,内心十分欣喜,他本来就希望多点武者能协助自己,未来好打开局面。 “大人请随小的来,这里地方太小却是不好施展。” 李费武说完,往外面走去,他本身就是一暗器高手,身上自然很多暗器,不过也好在这些破铜烂铁不值钱,故此这会从监牢里面出来,也是全部被他拿了回来。 三人来到院子中,此时李费武已经卸下一身伪装,变得极度危险,是的,作为一个暗器高手的他,平时都是刻意伪装,减弱自身的存在,就跟树上的毒蛇一样,平时都是平平无奇,难以发现,而当它奋起一击时,却是绚烂而又毒辣。 “大人,请再退后一些。离开小的一丈开外。” 说完,李费武手上突然莫名多了几柄暗黑色的小刀,刀刃上仿佛有种幽幽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身形突然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在院子中穿梭。 他的动作迅捷而优雅,仿佛一只在丛林中自由穿梭的猎豹,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暗器在手中翻飞,时而化作一道寒光直射而出,时而化作一片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破风声,仿佛是在为他的技艺喝彩。 演练结束,李费武双手抱拳,一脸微笑的看着陆译,八品上的暗器高手,这个实力在江湖上也是混得开的,特别是当他蛰伏起来的时候。 “叮,系统检测到【飞燕穿林】暗器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陆译果断点了收录,收录完毕,此时笑容更显亲切几分。 “不错,费武,你这暗器技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非常不错,这样,让李虎带你去找下梁英,你先跟随梁英一起调查此案,做一捕快,后面立下功劳,本县让你做第四捕头!” “是!卑职遵命!” 李费武此时也是一脸欣喜,对这个安排内心甚是满意,说完跟着李虎往班房而去。 看着他们离开,陆译也起身往书房而去。 …… 巳时二刻 青帮正堂 “帮主,方才春香楼暗哨来报,有人在打听香云的事情。”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实汉子从正堂外急匆匆赶了进来。 “哦?过去这么多个月了,还有人在关注此事?老子最近还在想,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准备让人把香云送回去了。嗯,可知是哪路人马?” 帮主闻言也挺诧异的,几个月前出了那摊子事,他本来就是谨慎之人,马上安排把人送走。当然,按他的性子,若只是普通女子的,估计早处理掉了,这个香云相貌不错,也是才刚调教好,直接处理掉,却是有点可惜了。 “暂时还不知道,对方也挺谨慎。只是简单打听马上退走,我们的人没盯住。” 络腮胡子回复道。 “既然这样,香云却是留不得了!这样,你稍后处理掉,手尾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帮主想了想,他们这行最怕被人起了底,有时候行为会激烈点,宁愿把危险灭杀在摇篮里。 香云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一个小女子,杀就杀了,没有了到时再重新物色一个也就是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络腮胡子说完,转身告退而去。 …… 第29章 以物抵债,允了就是 巳时四刻 县衙书房 “大人!张县丞与李主簿两位大人求见。” 一个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哦,请进来!” 陆译也才刚从厢房过来,他其实想过这两位会来,只是却没想到这两位会来得这么快,这几天忙得很,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发力催下债呢,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下官见过陆大人!” 两人进来后异口同声道,按之前商定的计划,两人今天本来就是来示弱的,是以,这会却也没打算再摆什么架子。 “张大人,李主簿,两位无需多礼,不知二位联袂而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陆译时间宝贵,面对这两位,内心也是不想浪费时间多做铺垫,是以,也是颇为直接,开门见山道。 李主簿想了一下,还是自己先来,也好缓和下。 “陆大人,之前大人吩咐卑职办的事情。卑职已经按着大人的吩咐,在本县富商与乡绅之间进行动员,鼓励大家进行募捐,只是卑职嘴笨,此事截止目前,响应者寥寥无几!” “嗯,那此事具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需要本县怎么配合推进的?” 陆译见对方的开场白,乃是选择公事公办的,是以也是按着正经路子进行了响应。 李主簿酝酿了下,此事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配合推进?这两个简单的问题,答案自己还委实不好编排,他只是去搅了个局,并无实际举措。 再说自己本来也只是想抛出来,说说而已,好过度下台词,没想你老兄还当真了,好在李主簿好歹也是千年狐狸了,此时也是快速打了下腹稿道。 “大人,刚开始只是少数几人觉得大人乃是为了敛财。但是到后面传着传着,现在大家基本都觉得,此事确实就是大人想趁着任期内在鸡鸣县掘地三尺,大捞一笔,好为后面跑路什么的做些准备。 甚至现在都已经越传越离谱了,竟然连什么“鸡鸣县流水的县太爷,不要脸!不要皮!”此等诛心的说辞都编排出来了。 当然,卑职对大人拳拳为鸡鸣县之心,那可是从来都不怀疑的。但无奈的是,卑职也是人微言轻,小事犹可,此等大事,下官委实难堪大用!这不,卑职也怕耽误事,赶紧来跟大人禀报!” 泥马,一番话声声带泪,只差咳血,李主簿这老小子妥妥影帝啊,陆译眼皮狂跳。 只是这老小子这么不是东西,让他办的事是全没动静,反而讲一番长篇大论,实质性的东西是一个没有,满满都是推诿、拖沓和稀泥,这肯定妥妥得敲打啊。 “此事确实颇为不易,不然本县也不会委任你一个主簿来办理此事,只是方才按李主簿所报,此事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所报全是负面的消息。 这些!固然是有此事难办的原因,但本县反而更相信方才李主簿所言,小事是不是犹可的,本县不知道!但大事上,李主簿是确实难堪大用! 需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本县至今都未看到李主簿有何系统性想法,若只会一味蛮打蛮撞,那本县要你一个主簿跟要一个衙役有何区别? 此事下去,你再好好琢磨琢磨需要怎样推进,务求上下同心,以竟全功。” “是!下官遵命!” 憋屈,愤怒,陆译这厮竟然说老夫跟衙役无甚区别,太气人了,李主簿此时整张老脸已经通红,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配合张兄,今天老夫非拼命不可。 “张大人,你这边呢,不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县协助么?” 陆译此时也是一脸真诚,满面春风的对着张县丞问道。 “陆大人,下官这是来请罪来的!老夫下则有负知府大人的知遇之恩,上则更是愧对朝廷对卑职的信任啊!” 张县丞满脸羞愧,感觉痛心疾首,只是想到刚刚陆译不留情面的直喷老李,他也是心有余悸。 本来知遇之恩是不想这么早就在明面上说出来的,但是今天这阵仗,也是没办法只能抛出来了。 “张大人又何出此言,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嗯?莫不是财力不足,难以支付?张大人,若真是如此,我等好歹也是同县为官,莫说只是区区以屋抵债,那怕是以物抵债,本县允了你就是,千万莫要如此伤心。” 陆译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张县丞如此痛心疾首,自己作为同僚,还没说什么,只能允了他便是。 张县丞此时被陆译这话,呛到到差点跳起来,老子不演了,泥马的以屋抵债,又是泥马的以物抵债。 “这,下官多谢大人维护之心,下官深感惶恐啊!” 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 “只是此事并非如此,白银两万八千两,今儿一早,下官就已经归还库房了。实不相瞒,大人,这都怪下官失察啊。” “哦,这却是为何?莫非此前张大人乃是受人蒙蔽?” 陆译听到钱已经入账,心中大定,此前县衙库房没钱,好多事情办起来是真不好办。 现在好了,有了张县丞这笔入账,后面很多事情,推起来就没那么痛苦了,于是也是很给面子的顺着对方话说。 其实他陆译也想过打一批,拉一批,杀一批,毕竟破家的县令嘛,只要武力强大,什么东西搞不到。 但是一来自己是来自后世法制社会来的,另一方面还真不能跟网上肥皂剧一样,老子想如何就如何,且不说这些人的反抗力量与地方民意民愿的反弹,单是这样做,对地方政府信用的破坏,后面谁还敢相信你?还敢来跟你合作?是以自己搞钱也不容易啊,得路子正。 张县丞此时听闻陆译所言,也是欣喜,县令大人终于给了面子,顺着老夫话说了,也是感激涕零道。 “上次大人对卑职的一番批评,开始时卑职也是深感不忿,只因下官一直以为钱,都是花在官邸修建上,这乃是合理的公中用度。 只是不曾想,下官一时不察,竟被小人蒙蔽,钱竟然被其自作主张挪用一部分,贴补到下官的私宅修建上,下官惶恐啊! 此等害主恶仆,初闻此事,下官也是气愤交加,只是下官原也只是想打打出出气,却没成想下人无知许是打得重了,而此人自身也是体弱,竟然就病死了。 当然,此事乃下官不对,下官定妥善处理好,命钱一百两下官已经叫人给了,若大人仍然觉得不妥,下官也将按大人决断一一补齐。” 陆译听完,这老小子可真有本事啊,自家奴仆,事出有因,打杀了,大乾律法确实也是有保护到奴仆,只是此类犯了大错的奴仆,在家法与国法之间,也是一直颇有弹性空间。 当然这个暂且不说,现在反正人死了,是不是你说的受人指使,嗯,受人蒙蔽反正死无对证呗。 “张大人,勿恼!既然钱已经补齐了,那此事就此作罢,只是恶仆害主,虽然有错在先,但大乾律法对其也是保护的,下次却还需交由官府来进行处理。” “大人教训得是,下官记得了。这次也是被气急了。” 张县丞涵养已经很高了,此刻还是被陆译再一次恶心到了,但是想到还有一事,本官继续忍了。 “陆大人,下官这里还有一事,犬子日前无状,冲撞了大人,下官这里代为赔罪,为此本官愿意私人捐资白银五千两,为大人修路之举添砖加瓦,以尽绵薄之力。”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此事确实犬子有错,但恳请大人,看在其年幼冲动易怒,一片拳拳爱护家族声望之心,且老夫年老仅此一子的份上,从轻处理,好在此事并无造成人员伤亡,只是损失些许财物,对此老夫愿意三倍赔偿。望大人成全。” 泥马,漂亮,有钱人啊,陆译本来也没想整多大事儿,毕竟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大,如此处理也是很合心意的,于是说道。 “嗯,张大人放心,子龙是张大人子女,那也是本县后辈,本县岂有不维护之意,再说张县丞三倍赔偿了,民不举,官不纠,此事本县认为张大人此举,并无不妥,本县同意就是。” 达成一致,三人目的都成了,宾主尽欢,两人也是多谢了一番,转身告辞而去。 只是离去的背影,却已经掩盖了两人愤怒的表情,看来今晚又得不少杯子被糟蹋了。 只是与以往不同,今晚摔杯子的看来还得再多一个李大人…… 第30章 无耻小儿,尽怼罩门 “大人,李书吏求见。” 衙役再一次跑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此时张、李二人刚走不久,陆译也是这会才刚刚得空,想着偷个闲,喝杯茶放松一下,享受一下生活,可这茶还没来得及整上一口呢。 李进就来了,唉!歇一下都不行,命苦啊,但想到对方可能是有要事,也只能赶紧让他进来。 “参见大人!” 不多时,李进手里就拿着一卷书册,一脸笑意的进来行礼道。 “李书吏是有什么事么?” 陆译见李进手里还拿着一册文书,是以直接问道。 “回大人,大人之前吩咐卑职春耕前打造曲辕犁一事,卑职已经调查清楚,经与各乡、里商议后统计。 目前春耕前,还需打造曲辕犁一千部,按每部需要生铁四斤计算,一千部则需要生铁四千斤。 据卑职了解,现在生铁市价大概是一斤一百文,则合计采购生铁,需要白银四百两左右。 另外每部犁的骨架打造,还需要普通木头若干,初步估计,一千部犁另外还需要白银四百两左右,用于采购木头。 嗯,卑职合计了一下,两项支出共需白银八百两。” 李书吏将手中卷册文书,双手递给陆译,一脸激动的说。 “哦,没想到,这才几天,李书吏竟然就已经统计好了,确实不错,这样,本县给你预支白银一千一百两,用于材料采购及相关人员的活动所需。另外此事后续本县就交由你来全权跟进处理。 只是本县还有一个要求,在办事过程中若产生相关费用,具体数目你需做好记录与留存凭证,最终交与户房进行备案。” “是,卑职明白!” 李进也是一脸激动,大人还挺信任他。 “嗯,那个采购生铁之事,你带上侯七一起去,相关洽谈过程仍然是由你全权负责,到时侯七仅代表本县,监督洽谈过程中生铁价格是否合理、质量是否合格等一系列问题。” 陆译想了下说道。 鸡鸣县铁矿问题早晚得处理,但是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此事还急不得,需得慢慢图之,现在这会可以先从生铁市场开始调查。 “是,卑职遵命。” “嗯,如果没其他事,你就先去忙,另外路过班房时把侯七给本县叫过来。” “是!“ 李进说完,转身告退而去。 不一会,侯七快步赶了过来。 “大人!不知找卑职何事?” 侯七一进来,就马上上前行礼,同时对着陆译问道。 “侯七,李进那边,此前本县安排他打造曲辕犁,这会需要采购生铁,此前矿山之事,也就你我二人知悉。 只是此事影响颇大,然而目前本县手上信息不足,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清楚。 你跟李进一起去,探听下本地生铁市场上,主要是有哪几家在卖,而这几家背后又是何人在主事。当然最好能探听出来各家生铁的来源及主要销售往何处。另外本县提醒你记得两点。 其一:此行无需隐瞒,需让人知道本县此次采购生铁就是为了民生。 其二:调查乃暗中进行,很多时候宁愿查不到,也不可暴露自己,免得打草惊蛇。” 陆译理了下思路,对着侯七说道。 最后两点其实陆译也是有所考虑的, 其一:打造犁这个是民生工程,此类行动属于红色事件,可以多加宣传,增加下县衙公信力。 其二:侯七这样突兀的去了解生铁,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容易引起有心人注意,到时弄不到情报不说,还打草惊蛇了。 “是!大人,卑职明白!” 侯七说道。 “嗯,没其他事了,想要喝茶,就陪本县喝一杯,不喝你就去忙!” 陆译想了下,感觉应该没其他事情了。 “谢大人,卑职下次再喝,这会先去李书吏那边了解下。” 侯七却是觉得正事要紧,推辞了下,拱了拱手,转身退下。 一时无事,陆译独自喝起了茶来。 …… 未时一刻 张府书房 “张兄,今天这一局,陆译这厮占了上风啊!” 李主簿回想今天与陆译的一番博弈,此时还一脸郁郁! “李兄,逆风局你还想打得舒坦么?再说上兵伐谋,今日之局,不也符合此前我们的一番谋划么?” 张县丞倒是看得开,区区口舌之争,输赢又何须在意! “嗯!虽说是区区口舌之争,就是这厮太过可恶,言辞之间全然不顾我等颜面。” 李主簿也不是不懂,就是气不过。 “李兄,颜面是自己挣的,此前还是你我太舒服了,多少年了,咱们跟多少人斗过?想来这么多次的成功,是让我等思想已经松懈了,此番漏了这许多马脚,你觉得,你我还要顾全何颜面?需知狮虎搏兔,还尚需全力。” 多次的斗争经验,张县丞深知斗争的本质,乃是网可以破,鱼必须得死,只要鱼死了,网那怕破了,补上就是。 以小搏大的把戏,向来斗争皆是如此。 李主簿闻言,内心虽然认可,斗争从来就是残酷的,没有斗争是必胜的,只能是求胜,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腹诽。 还不是你张杰紧着吃,现在露的,可全都是你的麒麟脚,现而今是我成了城下老鱼了,却还得来此听你分说道理,唉。 “张兄所言甚是!你刚也说了,上兵伐谋,后面我们得怎么做?” “春耕快到了!李兄,你说本县什么最重要?” 张县丞想了想,却没正面回答李主簿,转而问道。 “张兄,那陆译颇有手段,老的办法,我看未必可行啊,再说今日张有魁可没随贤侄一起出来,此事颇为蹊跷啊。” 春耕干什么,李主簿心里门清,但他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单发一拳,不够稳妥,刚老小子所言全力一搏,他是听进去了。 “嗯,李兄所言甚是,张某却还是存了侥幸之心了,有魁之事,本官所知也不甚清楚。 只知陆译今儿一早提审了一些人,有魁也在其中,而且据内线上报,没过多久,陆译就把有魁给单独收监,禁止探视了。” 张县丞想了下,此前确实小看陆译了,而且现在发生的事也是诸多蹊跷,确实还得捋一下。 “监牢?提审?收监?禁止探视?不好,陆译肯定是又有什么发现,张兄,你想想监牢可还有啥人,啥案子可以牵扯你我的么?陆译这攻势颇为凌厉啊,一招接着一招。” “没有啊,此前是有些案子有瑕疵,但此类案子陆译来之前,我宣判后,都要求尽快执行了。” 张县丞此刻也在回忆整理思路,突然,顿了一下,却是陡然想起一事。 “嗯,不对,还有一事,春香楼李费武案,那个闹事的还在牢里,此案如今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只是当时鬼迷心窍,就帮魏东亭给了结了,如今看来,定是陆译那厮又把此案捞起来看了。” 泥马,老小子,你又吃独食,什么鬼能迷得住你心窍,李主簿内心疯狂暗示,这老小子太不是东西,无奈而今两人还是战友,只能按耐内心道。 “此事不管如何,偷梁换柱也好,舍车保帅也罢,必须尽快了结,若是牵扯出来贪腐或者渎职,我们都会有大问题。” 张县丞一想也是,李主簿不愧深懂斗争之道,这些年也亏得有这狗头军师。 “嗯,此事稍后我派人知会下魏东亭。” 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妥,又道。 “嗯,算了,稍后我亲自跑一趟,此事必须尽快了结,李兄,若老的招数力度不够,我等就再加些火力,张某也知你素有想法,此刻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道来。” 张县丞这是被吓到了,此前已经开始重视陆译了,却没想到陆译这个无耻小儿,攻势竟如此凌厉,且攻击目标竟全逮着老夫罩门怼,实在可恨,可恶,可耻。 第31章 个中厉害,再转乾坤 “嗯!单一的招数实施起来倒是容易,然而被破解却也是不难。 此前我等对手大多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对付起来委实不难,然而此次对手却是陆译这厮,其手段老辣,可是颇难对付。 是以唯有多头并进,联合作业,方能让他焦头烂额,这样那怕过程弄不死他,最后我等也可再借助关系一举把他镇压。” 李主簿眼神阴冷,缓缓说道。 “唉呀,李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详细分说分说。” 李文龙这条老狗,阴险得很,张杰也是心知肚明,虽然他也是个中老手,多有计谋,但论害人的诡计,却也是比不了这老毒物。 “嗯,按目前形势,陆译这厮步步紧逼,我等处处被动,要快速改变这个局面,唯有猛火快攻之计,短期内快速出效果,这样才可扭转乾坤,变被动为主动。 是以李某这里有七计,分别是,大案,种粮,水渠,劫掠,粮价,毒杀,刺杀。” 李主簿说完嘿嘿一笑,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此七计,李某认为最少从其中选择三条来进行实行,张兄觉得该怎么选才比较合适?” “三条么?张某认为水渠,劫掠,粮价这三条比较合理,而其他的大多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 大案必须规模巨大才能称为大案,那么短期内实施起来就会过于激烈,这样的话操作可不容易; 种粮么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路子乃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咱们可都是鸡鸣县最大的地主,而且这个事还影响到另外一个大事,是以也不可取; 至于毒杀跟刺杀,上一任县令,我等已经执行过了,这会再执行,怕是短期之内,容易被上峰关注,委实饮鸩止渴,李主簿觉得如何?” 张县丞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能把自己摘出来的才是最好的计谋,如此计谋,也方才是老成谋国之计。 “张大人所想,与李某不谋而合,但是另外的计谋,咱们可以不用,但是有些人却是可以用啊!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么?” 李主簿目光阴狠,嘿嘿一笑道。 “李兄所言,确实颇有道理,这些确实可以交由他人来执行,张某刚好得过去一趟青帮,稍后张某看是否有机会可以分说一二。” 张县丞点了点头,对李主簿所言甚是认同。 “那李某就回去等张大人的好消息了。” 说完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 两人商议完毕,李主簿告辞转身离去,而张县丞讲了半天话,这会也是口干舌燥,随意整了一口茶,也是匆匆出门。 …… 申时 青帮正堂 “张大人大驾光临,魏某欢迎之至啊!张大人,您这可是难得来一趟啊,这次可得多坐一会,这样,今晚就由在下安排了,春香楼可好?” 魏东亭听闻张县丞来访,也是诧异,这老小子不是只会去春香楼么,什么时候想起来青帮了。 青帮帮主魏东亭,擅长刀法,外间传闻实力乃八品上武者。实际混江湖的,那个不是三分真七分假,其真正实力乃是七品下武者,而这也是青帮能成为鸡鸣县一霸的底气所在。 “魏帮主,客气了,只是张某此来,可并非是来打秋风的。” 张县丞听闻春香楼也是内心一动,只是今天自己确有急事,并非是来此高乐的,说完看了看左右。 “张大人,有话但讲无妨,他们都是在下心腹,不碍事的。” 魏东亭见张县丞暗示,也是马上意会过来,只是在场的也都是心腹之人,而且他也不认为张县丞会说出什么十分机密之事。 “今日县令大人重审了李费武案,此案此前本官乃是根据魏帮主提供的证据,据实而断。 然而今日陆大人却秘密重审了此案,至于重审结果如何,这个却不得而知。 只是本官知晓,陆大人在审理此案后,却是将前捕头张有魁,给直接收押且禁止探视了。 此事说明什么,个中厉害,魏帮主应该知晓。只是张某不知现在魏帮主听完这些,可有何主意?” 张县丞也是直接,你老兄自己的屁股,自个得擦干净,我可不管。 魏东亭闻言,已经一脸严肃,他旋即摆了下手,示意手下全部退出大堂,接着沉声说道。 “我说呢,难怪今日春香楼来报,有人在打听香云之事,不过此案不是证据确凿,已经定案了么,又怎的会如此反复的?” “这本官就不知了,此事恐怕乃是魏帮主提供的证据,经不起有心人推敲!只是不管过程如何,现下情况,魏帮主是打算如何处置的?此事需得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别说魏东亭不懂了,张县丞自己也被整懵圈了,原本就是已经判决并上报府城的案件了。 现在说秘密重审了,并且大概率还推翻了自己此前的定案,如此诡异的操作,让他也是本能的感觉到巨大的危险。 “嗯,张大人,这样,青帮上下,只要是他陆大人能看得上的,魏东亭无有不允!如此可行否?” 魏东亭也不确定陆译是否也是同道中人,是以出言试探。 “魏帮主怕是误会了,若陆大人乃是我等同道中人,本官又何须跑这一趟。” 张县丞嗤笑了一声道。 “魏某就一粗人,官场中那些门门道道的,魏某确实是不清楚,此事还得请张大人多多相助。具体需要如何操作,张大人但说无妨!” 魏东亭也是干脆,打打杀杀,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这些他都擅长,但是官府中的弯弯道道,他倒是不会。 “嗯!要是按本官建议么,要么不做,要做,就按最坏的情况来做,留退步反而容易让自己没步可退!” 张县丞沉吟了一下道,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嗯?张大人所言甚是!如果是这样,只要能把春香楼摘出来就行。其他的死个把人什么的,也无甚要紧,具体如何操作,张大人尽管道来。” 魏东亭也是干脆,混江湖的什么风浪没见过,直接说底线,只要不突破底线,随便你老兄怎么搞都行。 “如此甚好!那就这样操作,由春香楼去县衙举报,检举此前李费武案涉案相关人员包括李妈妈与掌柜等人。 举报他们在此案中,联合构陷他人,案由是此前涉案的相关证据,均为这些人伪造,而起因可以自行编排合理就好,也可以是因为江湖恩怨所致,反正其等所为均与春香楼无关。 另外其他与此案相关的人,你看都还有谁,也一并处理干净。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原告变证人,证人变被告,被告变受害人,如此才能将春香楼完全摘出来! 至此最终这些人按大乾律法,会按诬告反坐,罪加三等来进行判决! 呵呵,只不过这些人生也好,死也罢,与我等又有何干系呢?” 张县丞闻言,明白魏东亭底线所在,也是快速进行策略思考,最终制定这个证人变被告的毒计。 至于自己,这样一番操作,乾坤大了个挪移,贪污渎职变昏聩无能,这样最多是被罚个俸,反正也没几个钱,无甚要紧,如若再得个不得升迁就更好了。 “妙,妙,妙啊,张大人真不愧是一肚子…嗯,才华满腹啊!证人变被告的,不错不错,此事容易,事不宜迟,我这就吩咐下去。” 魏东亭听闻此毒计,内心也是把张杰骂死,这老匹夫真是毒辣,只要是对他有害的马上一脚踢开。 不过他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计策确实是好,是以,为免夜长梦多,他也是赶紧找人安排下去。 第32章 雾里看花,户房风云 过了一会,魏东亭终于把事情安排妥当,转过身来,笑着对张县丞拱手道。 “呵呵,有劳张大人久等了!” “不碍事,事情安排妥当了就好!只是魏帮主,不知对陆译此人了解多少?” 张杰此时倒是想挖个坑,如果真能假手他人把陆译给埋了,这可是能省自己不少麻烦。 “魏某对于陆译此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倒是并未真正接触过。现而今鸡鸣县上下对其也是褒贬不一,口称青天的有,骂他无耻敛财的也有。 魏某现在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陆译,只是不管如何,魏某始终有种感觉,觉得此人对我等怕是不甚友好。” 魏东亭想了想,外间对于陆译此人确实有多种传闻,但他能成一帮之主,自然也不是什么无主见之人。 陆译此人大概率是个好官,但是有时候这个好官啊,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可却也未必真就是个好官。 “张某觉得,魏帮主想的还是保守了,陆译此人刚正不阿,如若让其知晓青帮往日所为,届时只怕就并不是区区一个不友好所能概括的了。” 张县丞此时一脸高深莫测,手捻着胡须缓缓的说道。 “哦,不知张大人此言何意?” 魏东亭闻言只觉张杰这老小子不安好心,但是目前他与陆译两人之间利益的冲突,感觉还未达到致命的程度,是以此时却是颇不理解张杰这老小子,为何竟有如此虎狼之心。 “呵呵,魏帮主,张某只能点到为止,其他还得魏帮主自己参悟啊。” 张县丞此时却不愿意捅破最后的窗户纸了。 “张大人,怕不是有所误会,魏某可不是吓大的,而青帮可也不惯成为别人手中的刀斧。” 魏东亭什么风浪没见过?此时又哪里会听不出张县丞话中之意。 张县丞还想继续争取下,毕竟魏东亭实力不错,若得其相助,除掉陆译怕也是不难。 “呵呵,魏帮主误会了,张某岂敢愚弄魏帮主,又岂敢以青帮为刀斧?张某……” “张大人,今日之事多谢张大人相助,稍后魏某定当备一份厚礼相谢,至于其他事情,魏某不想知晓,而青帮也无法提供助力!还望张大人多多包涵!” 魏东亭也是果决,什么事情可以掺和,什么事情万万碰不得,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还是知道底线的。 “哈哈,张某今日也就随口提了一句,魏帮主切莫乱想,陆大人可是张某上官,既无冲突,也无不和,张某敬仰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刀啊斧啊之类的,魏帮主切莫再开玩笑了,平白伤了和气。” 张县丞也是老练之人,魏东亭这厮不上钩,如之奈何,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么。 “呵呵,是魏某误会了,误会了啊,这不行,张大人帮了魏某这许多,魏某此刻还生出误会,确实该罚。 这样,张大人,今晚魏某做东,必定让张大人满意,两个够不够?只要张大人点了,魏某就必定给张大人带来。” 魏东亭这个老狐狸也是看菜吃饭,看张县丞如此说,也马上变脸打哈哈。 “哈哈,魏帮主客气了,那今晚老夫可谁也不要,就要蝶舞相陪哈!” 张县丞此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一脸猥琐道。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多了一丝默契一般,哈哈大笑。 只是此时两人在内心之中,怕是不知道互相把对方骂了多少句了。 …… 申时一刻 县衙户房 陆译在书房喝完茶,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公文批阅,缓步来到县衙户房,此时还未到放衙的时间(下班的意思)。 “参见县尊大人!” 杨理此时还在处理公务,见陆译过来,赶紧起身过来见礼。 “嗯,起来,本官来此,是有事想问问你。” 陆译其实也不知道这个事得怎么说。 “县尊大人请吩咐!” 杨理一本正经说道。 “杨理,上次说到本县平均亩产才一百一十斤之事,你可还记得?” 陆译笑了笑问道。 “回大人,卑职记得,当时大人还担心百姓们够不够吃呢!” 杨理微笑回应道。 “此次本县也是走访了各地,摸底了各地的平均产量,你估计下鸡鸣县耕田真实亩产是多少的?” 陆译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大人,这个卑职却是不知,莫非这个平均亩产真有问题么?” 杨理看到陆译这么说,此时也是一脸严肃,他也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嗯,这次本县调研发现,近几年鸡鸣县并没有什么大灾大害,反而可以称得上是风调雨顺。 并且在农村,百姓们也会使用堆肥之术为耕地增加肥力,是以农田产能普通遍并不低,平均亩产大概有300斤左右。” 陆译说到后面,脸色已经是阴沉的可怕。 “啊!这么多!大人,这个是真的么?” 杨理也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而户房书吏一职也不过是新人初任,故此对农桑之术也还不是很精通,此时闻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问道。 “这个自然是真的,本县亲自调查的,哪还有假?” 陆译说道。 “这平均亩产相差竟是以倍计,大人!卑职失察了,请大人治罪!” 杨理直接跪下请罪。 “本县知道与你无关,你起来!此事影响多大,你应当知晓,按说如果本县不是知道你才刚到户房,说不得此刻得斩了你!”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杨理起来回话。 “卑职多谢大人体恤!” 杨理此刻也是背脊发凉,以前不是他,明年可就得是他来负责,此事如果搞不清楚,早晚是个祸害。 “杨理,不需本官提醒,明年这个征收税赋可就落你身上了,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需得摸个清楚,你可有什么方向么?” 陆译忍不住提醒他,别到时死的不明不白。 “这,卑职愚钝,对术算之道还算擅长,这破案推理之能却非卑职所长!” 杨理也是一脸无奈,这个吾不擅长啊! “嗯,既然如此,此事仍然由你负责调查,本县另外再安排李虎协助你,同时有甚新发现或者线索等,本县会协助尔等进行勘破!” 陆译想了下,如果是这样,那就分两路,干活的还是杨理来跟进,决策与思路还是自己亲自跟进。 “卑职遵命,多谢大人体恤!只是,大人,下一步我们得怎么做?” 杨理松了一口气,也是赶紧问道。 第33章 心算无差,粮食去哪 “杨理,本县记得上次我们谈到,根据赋役册所载,鸡鸣县治下共有耕地三千九百二十公顷,按各地所报,今年本县产粮合计约五万三千九百石! 按本朝税率三十税一来计算征收,则鸡鸣县今年共计征得秋粮约一千七百九十七石!是这个没错?” 陆译回忆了一下,此前杨理所报的粮赋数据。 “县尊好记性,确实如此,数据没错,上次我们还说到,按这个数据进行推算,本县户均耕地基本在三亩地左右,而平均亩产则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杨理想了一下回复道,陆译给出的数字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基本都是相符的。 “然而根据本县最新调查结果,这个数据其实是错误的。那么针对此案,我们不妨先来做一个数据分析,假设全县粮食平均亩产就是方才所言的三百斤,则数据会变成这样。” 陆译说完,顿了下又继续说道。 “根据赋役册所载,鸡鸣县治下共有耕地三千九百二十公顷,这个耕地总面积数据,我们假设它是对的,那么按平均亩产三百斤算,今年本县产粮合计应该是一十四万七千石! 我们继续按本朝税率三十税一来计算,那么今年秋粮征收总量应该是四千九百石!你验证下这个数据是否有问题?” 杨理此时脑袋也是快速计算,过了一会,杨理缓缓抬起头,一脸震惊的道。 “嗯,大人,数据没问题,但是前后两次数据,差别太大了。 县尊大人,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太大了,按这个计算,今年鸡鸣县秋粮总产量,将多出来九万三千一百石,而秋粮税收将多出来三千一百零三石。 这个数据比之前赋役册所载的要多得太多了。只是卑职也好奇,这多出来的这么多粮食,都去哪里了?” 陆译闻言,这杨理脑袋还不错,这么快就想通这些,想到这,他也是笑了笑,颇感欣慰的接着道。 “是啊!多出这许多粮食,它们都去哪里了?这个就是勘破此案的关键所在。 你想想,如果从此案作案的过程来着手,那么我们可能会发现,此案可能存在偷报,瞒报,漏报,甚至是记假账本,制造假数据等等问题。 这些做案的方式方法太多了,具体属于哪一种我们不得而知,逐一分析也比较难! 另外如果我们从秋粮征收人员来分析甄别,则因为整个征收过程中涉及的人员众多,这么多人,到底有谁是真正的参与其中,我们不知道,也难以分清楚。 以上这两条路子都不容易,分析起来都是困难重重。你觉得呢?” “是啊!仔细想想,确实如同县尊所言。只是此案如何勘破,我们得怎么开展,才能破冰呢?” 杨理顺着思路想了想,确实破案不容易,但他也没想出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快速推进。 “嗯,那么回到刚才我们说的,粮食都去哪里了?从这个来入手,分两路勘破此案。 其一:由杨理你负责分析,我们已知此前报的数据是必然有问题的,但是我们也知道,从来做假账目,要做得天衣无缝也是不容易的,既然如此,那么你按村,按里,按乡绅为单位,分别分析各单位粮食产量,耕田质量,平均亩产与收粮情况等数据,分析之时,重点盯着各大乡绅,本县认为普通人家,小打小闹的是无法贪墨如此之多的。 其二:这么多粮食贪墨下来,这些粮食干什么用?放仓库发霉么,这么多粮食,吃反正是吃不完的,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必然是需要变卖,那么他们会通过什么渠道?粮食最终又卖给了谁?这就是另外一个方向!唉,也是本县担心的另外一个大问题。” 陆译整了整思路,觉得应该分两路来勘察此案才是稳妥,不能为查案而查案,应该先站在另外一个高度,全局来看待此事进行侦破。 “县尊所言甚为有理,此事卑职稍后就跟进分析处理,只是第二个方向,涉及调查,分析,侦查等,卑职却是不善此道啊!” 杨理闻言,也是觉得挺有道理的,陆大人思虑周全,只是第一个方向,自己处理起来没什么问题,然而第二个方向属实非自己所擅长啊。 “嗯,第二个方向,本县会安排李虎来跟进此事,由他主导调查此方向,但是本县提醒你们,办案过程中要精诚合作,两个方向看起来是互不干扰,但其实乃是互有影响的,因此你们两人消息应该多多互通,避免形成信息孤岛,整得彼此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就不好了。” 陆译想了下,也是觉得这两个方向,对调查的方法及能力的要求差别颇大,确实需要不同专长的人来跟进会比较好。 “县尊,你刚才说第二个方向调查,还有大问题?县尊的意思莫不是……” 杨理此时回想了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毕竟若真如所想,鸡鸣县可得捅破天。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可再说,接着说道。 “此事你既然已经想到,个中利害,你自己想想清楚,自个知道就好,也免得到时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理,本官也不怕告诉你,调查此事必定也是会有危险,此事你千万注意保密,有什么进展尽快单独汇报给本县,知道了么?” 杨理闻言,也是心中一颤,但旋即又坚定下来。 “卑职明白,卑职必定不负县尊所托。” “嗯,如此甚好,那么李虎那边你自去寻他,与他分说清楚,本县就不多费口舌了,如果解释不清楚的,再让他来找本县,明白么?” 陆译有时也是挺想偷懒的,做这个官太累了,他其实真没想到会这么多事。 以前看电视,觉得县太爷多潇洒,整天无所事事,多的是时间到处浪,得空还可以调戏调戏丫鬟,逛逛青楼什么的。现如今自己当的,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忙,自己莫不是当了个假的官? 唉!得偷懒时且偷懒。 “卑职遵命,稍后卑职过去找下李捕头,与他分说。县尊大人放心!” 杨理点了点头,此事他来处理就好。 “嗯,好了,那就这样了,你先忙,有事再找本县!” 说完,陆译转身离开班房,返回官舍,结束一天的上班。 其实陆译对此案还有所隐瞒,他也是怕吓到杨理了,方才言谈之间,他可只是说了好几个假设啊,万一不只是假设的呢,唉,想到这个,头更疼了。 …… 第34章 满纸荒唐,神仙操作 翌日 清晨 陆译依旧一早起床,昨晚睡得十分香甜,所以这会儿起来后,只觉浑身舒畅,精气神十足。 趁着天色还早,陆译也是赶紧来到院子中,进行每日的晨练。 这已经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了,一个好的习惯影响了两世人,不可谓影响不深远。 晨练结束,陆译闭上眼睛,细细揣摩刚刚的武道修行过程,追风腿与形意拳的组合攻击确实不错,既有了形意拳的刚猛霸道,又有了追风腿的飘忽不定。 想到这,陆译也不由得想起来前世银幕上的武学高手,迷踪拳霍元甲。嗯,其实他也不知道迷踪拳具体是怎么样的,但是感觉现在自己这样的一套组合,貌似也颇有一丝这个意境。 “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的沉闷鼓声,将陆译从武道意境的修行之中拉回了现实。 “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很快屋子外边就传来了守门衙役急切的声音。 闻听有人击鼓鸣冤,陆译内心也禁不住碎碎念,这会辰时都还没到,搁在前世,最多也就六点多。 “嗯,什么冤啊?至于这么早就来咚咚咚的,本官这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罢了罢了,稍等下,待本官简单漱洗下,换身衣服就来!” …… 辰时 县衙大堂 待到陆译走进大堂时,时间已经是来到辰时时分。 此时县衙大堂外面也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鸡鸣县百姓。 “老刘,你说今天这是什么案子的?” “不知道,但估摸这案子不小,没看鸡鸣县三大老爷都在么?” “谁知道呢,管他啥案子,反正都有热闹看不是?” “没错,今儿一早鼓声响起来的时候,俺就赶紧赶过来了,就是为了能在现场好好看一看陆大人是怎么断案的。” “可不就是,上次听他们谈论陆大人的断案过程,吹得多神乎,俺老汉长这么大,反正还没见过这么神的,可不得来见识见识!” “什么吹的,这乃是实力,是事实,咱们鸡鸣县可好不容易来了个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咱们今儿得来助助威!” “得了,就你这二两肉,下酒都不够,还能有个啥威!陆大人还稀罕你来助威!” “就他这样的,一会陆青天一拍惊堂木,嗯,保管得尿裤子!” “哈哈哈~” …… 从鼓声响起到这会,已经过去有好一会儿了,是以也没有时间让陆译多做思考,只得径直走到大堂中央,坐下。 \"参见大人” 李主簿与张县丞两人见陆译落座,也赶紧从两侧案几上起身过来行礼道。 “嗯,无需多礼!起来,李主簿,这会你不去县衙六房办公,跑这来凑什么热闹呢?” 陆译见张县丞与李主簿都在,料想此案与此二人必定是有关系的。自己虽然不怕他们两人联手,但此刻可是在自己主场,战斗模式自己能选择单挑就选择单挑好了。既然能选,干啥非得费那个力,选择群殴呢。 公堂之上这会落针可闻,陆译的声音也颇为响亮,是以这会堂上众人,基本上也都听清楚了。 陆译这厮,欺老夫太甚啊,如此落老夫脸面,此仇不共戴天啊,李主簿老脸瞬间破防。 “回大人,下官乃是鸡鸣县主簿,主要负责文书、档案等公务。今儿一早卑职就过来县衙,还没来得及去往六房呢,就听闻有人击鼓鸣冤。 出于好奇,下官稍作了解了下,发觉此案颇为特殊,稍后在审讯过程中可能会有需要追证与查验历史案册等需要。 是以。卑职这才留了下来,看一会儿,是否有什么需要用得着卑职的地方。” “嗯,既然如此,那就在一旁落坐!” 陆译闻言,遂也不再坚持,毕竟李主簿所言也不无道理。 “是!” 李主簿说完,返回自己座位落座。 此时准备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两侧衙役也是队列齐整,英武不凡,陆译也就不再犹豫,直接对着堂下喝道。 “来人,将一干人等带上堂来。” 很快,一名衙役就领着三个人来到大堂。 陆译往堂下望去,顿时愣了一下,春香楼他是去过的,来人不正是春香楼的李妈妈等人么。 “今儿又是闹的哪一出的,若是李费武一案,也不对啊,此案不是已经结束了么,再说自己也是暂未公开审讯结果啊。” 不过此时正是箭已入弦上,却是容不得陆译多想了。 “升堂!” 陆译喊了一声,将惊堂木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威武~!” 此时大堂两侧,两排值岗衙役,立马配合的喊起了口号。 “堂下三人,姓甚名谁,何人是被告,何人是原告啊?” 陆译一脸威严的说道。 “草民春香楼,魏东柱见过大老爷,草民乃是原告。” “民妇(草民)春香楼李梅芳(梁康乐)见过大老爷。” 说着三人分别跪了下来,朝陆译叩头道。 “三个人都是春香楼的,魏东柱你因何事状告他们二人啊?” 陆译一边打量三人,一边沉声问道,今日这一出案子,把陆译也给整不会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表演自己人搞自己人么。 “禀大老爷,草民乃是春香楼东家,一直以来对春香楼的经营,草民都是委托给此二人进行负责的,只是却不曾想,此二人狼心狗肺,包藏祸心,为满足个人私欲,竟伪造账目,进行中饱私囊。 更有甚者,为其个人恩怨,竟设计构陷他人,以至于陷我春香楼于不义。而草民也是一时不察,方才被其所惑,昨日发觉此二人竟然如此恶毒,草民这才忍不住拉此二人来此告官。 草民手上这一份乃是草民所写的诉状,请大人明鉴!” 魏东柱慷慨激昂的对着陆译讲了一大通,信息量颇大,说完,把手上的状纸,双手托着呈给了陆译。 很快,衙役接过状纸,走上前去,递给了陆译进行查看。 “什么神仙操作,一纸诉状,影响两宗案子,轻飘飘把此前李费武案一干人等身份全部颠覆。 原告变证人,证人变被告,被告变受害人。这泥马把本官的布局全给打乱了啊,看来这是有哪个二五仔,把李费武案重审一事,给泄露出去给了眼前这些人了,自己还是大意了。” 陆译一边看状纸,一边内心暗暗琢磨,对方舍车保帅,当然也可能车都算不上,估计只能算个卒子。不过车也好,卒也罢,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壮士断腕打法,一时之间陆译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如此这局看来貌似只能算被逼成平手了。 第35章 求仁得仁,平手先机 “李梅芳、梁康乐你二人对于状纸上所诉之罪状,可有甚辩解之言?” 虽然此案看起来颇为古怪,陆译也知那怕是青天也难救寻死的鬼,但是按着审讯流程,陆译还是得例行公事问一下。 “民妇认罪,大人有所不知,民妇与春香楼香云日常就互有嫌隙,那日民妇见其与一陌生男子在二楼私会,民妇心生妒忌,见状便谎称该男子乃是春香楼客人,在春香楼饮酒作乐、眠花宿柳后想要逃账,民妇开始时,也只想着给他们这对狗男女一个教训,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事情却变得如此失控! 梁郎为了帮助民妇脱罪,也不得不采用假账目的方式帮民妇圆了谎。 民妇知错了,事情发生之后,民妇每日也多有自责,昨日被东家发现后,民妇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着就去痛快的认罪伏法,抵了这身罪孽,也好让自己落得轻松。请大老爷明鉴!” 李梅芳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情真意切的诉说自己的罪孽。 “嗯,你认罪倒是认得痛快,那么你呢?梁康乐!” 陆译也是一脸无语,这天底下的罪犯都这么可爱就好了。 “大人,草民也认罪,草民因爱慕李梅芳,不忍见其受半点委屈,是以发现此事后草民也是糊涂,想着如果不帮她圆了这个谎,若东家知道此事,必然会把她辞退,当时草民想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以草民就这样,因爱成错。昨日幸得东家痛骂一番,草民这才幡然醒悟,自觉此前所为,良心难安,故此今日草民也来此认罪。望大老爷明鉴。” 梁康乐也是一脸悔不当初,我认罪,我混蛋,惩罚我,态度那是异常的好。 陆译沉吟了一下道。 “那么针对魏东柱所诉,尔等为满足个人私欲,伪造春香楼账目,中饱私囊之事,尔等也是认罪么?” “回大老爷,此事乃草民所为,与李梅芳无关。草民因爱慕她,是以想着弄点银子,以后存够钱了,草民就去购买大宅子,也好讨得她的芳心。” 梁康乐沉吟了下,回复道。 “嗯,如此说来,诉状上所言一干罪责,尔等可都是认罪了?本官再提醒你们两个,如果罪名成立,尔等将面临两案刑罚。 对于本案,按本朝律法,自盗及盗所监临财物者,加凡盗二等判决。 而对于李费武一案,按本朝律法,尔等则需诬告反坐,且罪加三等。尔等可听明白了么?” 陆译也是无语的提醒道,内心也知道,自己这是空有菩萨心肠,恐怕也是难度他们这些寻死的糊涂鬼。 “民妇(草民)明白,请大老爷明断。” 两人异口同声,齐声认罪。 案情到此,已再无需多言,陆译一拍惊堂木道。 “肃静,此案证据齐全,被告二人已当堂认罪伏法,且在本县陈述律法戒条后,此二人仍然自认罪责。自此梁康乐监守自盗案已无疑义,本县宣判如下: 李梅芳:心术不正,只是其所作所为,皆与本案无关,然其虽无罪,但不良于行,责三板。 梁康乐:利用职务便利,盗取财物白银十两,犯监守自盗之罪,罚银一百两,责十板。其中梁康乐非法所得白银十两,判物归原主,归还魏东柱,其余一百两充公。”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500!】 陆译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叫好。 陆译见状,却是不做理会,转而再一次重重的一拍惊堂木道。 “肃静,梁康乐监守自盗案,现已判决完毕,然而此案又牵扯另外一宗案件,来人!传李费武,秦柯,张有魁三人上堂。” 不一会三人就来到堂上,因为提前已经知道该案件涉及李费武案,秦柯来的时候也是同时拿了李费武案的相关案册。 “方才梁康乐监守自盗案,本县在审理时就已说明,此案牵扯另外一宗案件,即春香楼诉李费武案,现此案相关人等已经到齐,今日本县正式重审李费武案!升堂!” 陆译喊了一声,将惊堂木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威武~!” 两侧衙役再次高喊,最近县令大人官威赫赫,他们也是与有荣焉,是以升堂之时,腰板也是越挺越直。 “秦书吏,李费武案,案册中记载案情如何,你且根据案册记载详细说来。” 陆译正了正身姿,一脸严肃的对着秦柯道。 接着几人又将昨日审讯的过程重复了一遍。 …… 两刻钟后。 “肃静!” 陆译又一次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接着说道。 “李费武一案,方才本县已对此案进行重新审讯,案情已基本清晰明了! 据北城门九月七日入城卷册所载,李费武,云溪县人氏,乃是未时一刻,方才进入鸡鸣县城。 而按本案卷宗所载,春香楼诉李费武是在九月六日夜宿春香楼,按此说法,除非九月七日李费武得先行出城,而后又在未时时分,再次从城北重新再进了城,而经过本县查验九月七日鸡鸣县出城记录,证实此说法不成立。 另外方才梁康乐监守自盗案在审理过程中,李梅芳与梁康乐也已明确说明此前乃是诬告与设计构陷李费武。” 说完,陆译顿了一下,再次拍了下惊堂木,开始宣判道。 “至此,此案证据已经齐全,相关案情也已经清晰明了,现本县在此正本清源,宣判如下: 李费武:经本县查明,在此案中不存在逃账、消费欺诈、寻衅滋事等问题,所诉罪名不成立,现当庭无罪释放。 李梅芳,梁康乐:此二人心术不正,设计构陷他人,按大乾律法,诬告反坐,罪加三等。但此二人在本案审理过程中,亦颇有悔过认罪之举措,且李费武并未执行判罚,故本县判此二人诬告反坐,流放一千里,杖五十大板。并在流放地服劳役三年,待上报府城后执行。 魏东柱:本案原告,按大乾律法,诬告反坐,罪加三等,并处罚没家产,查封店铺。然在梁康乐监守自盗案中,自述其乃是受李梅芳,梁康乐二人所蒙蔽,并有悔过之举,现本县判责三十板,而春香楼家大业大,若罚得轻了,恐难以彰显律法之威严,亦无法起到警示之本意,是以罚银一万两。其中三百两判归李费武以为补偿,其余充公。 张有魁:此刻虽已不是本县公人,但是一日当差,终身追责,此案发生之时,张有魁乃是本案捕头,负有搜罗证据,维护法理的责任!但在此案中玩忽职守,消极懈怠,责三十板,徙一年! 张县丞:乃本案原主审人,然而却无审而判,玩忽职守,执法枉法,现本县判责五板,免去鸡鸣县县丞之职。” 【恭喜宿主,成功平反一桩案子,声望+500!】 【恭喜宿主,成功打压官场邪气,声望+1000!】 “陆译,本官不服,此案本官确有失察之过,然最多不过杖责与罚俸,你这是公报私仇,本官要参你一本!” 张县丞听完宣判,原本料想有此一遭,只是没想到最后陆译竟然公报私仇,直接下死手。 “休得喧哗,来人!去了他的官服!拖出去打!” 对张县丞这时的狂怒,陆译却置若罔闻,直接吩咐行刑。 此时三班衙役早已被陆译所掌握,闻言也是干脆,直接上前,剥去了张县丞的官服,把他架出去直接开打。 全部涉案人员,该收监收监,该罚款罚款,待现场行刑完毕。 “退堂!” 陆译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喊了一声。 “威~武~” “老夫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积极认罪的,也没想到竟然是连环案,如此的曲折。” “张县丞竟然就这样被陆大人给拿下了!鸡鸣县的天变了啊!” “有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以后大家伙有好日子过了。” 各种声音议论纷纷,说什么样都有,不过这些陆译又怎么会在意?他只是觉得,本来可以直接推了春香楼,一波肥,以后搞经济建设不就容易了。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想出此招,竟然逼得本官如此平局收手,好在本官天资聪颖,顺手赚了个县丞大人,不是么? 第36章 自戳短处,命案端倪 陆译下了堂,缓缓走回官舍,来到自己的院子,一路行来,今日堂上种种,也在他心中快速回顾。 这也是他前世留下来的一个好习惯,每做完一件大事之后,都会在脑海中快速进行复盘,通过复盘,为自己快速积累经验,也检查自己在整个处理过程中是否存在错漏。 从经济收益看,本次趁机对春香楼薅了羊毛,得到白银一万两,加上张县丞那边的贡献,县衙目前大概有白银四万多两左右。 差额还是不少,但多少还算有了点家底了,当官难啊!后面再想想办法看看张县丞能否再贡献点。 从政治上看,此次自己决定从严惩罚,撸了张县丞,虽然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没那么容易倒台,但这样严惩,也算有利有弊,一方面整治吏治,另一方面强硬的出手,必然导致把鸡鸣县的平衡打破,平衡破了,虽然会让水面更加暴躁,当然也会让各方势力变得更加清晰。 想一想,这样也好,让一切更暴躁,更清晰,也可以让自己站在明面上与之较量,正面与对方的反扑进行肉搏对抗。其实哪怕自己没做任何动作,对方估摸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从案件本身来看,此番青帮动作很迅速啊,这里面也说明县衙内必定是有内鬼通外鬼,直白点也就是说,监牢-张县丞-青帮,必然有一条利益链条勾结。 监牢倒是无所谓了,毕竟哪有什么消息能绝对保密的,到是后两者,就是不知这两者之间的利益是什么利益,而且也不知后续两者勾结会如何反扑。 另外此案还牵扯到香云案,今日自己已经有意弱化香云的存在,这也算是变相提供一种淡化保护,但是目前按李虎反馈,香云却已经是失踪了,当然这一点也恰恰说明了春香楼在害怕什么,而按李费武反馈,香云案又可能涉及人口失踪案。 那么按此分析未来有可能这就是一个突破口,只是李虎现在在跟进粮食案,确实不合适分散他的精力,此案应该转交梁英跟李费武来跟进,嗯,务必要尽快找到此女。 复盘完毕,此时陆译内心也更加清晰未来得如何走,当然也更明白未来会面临什么风险了。想到这里,他果断把今天的收益进行了暗器技能兑换。 瞬间秘籍化作一道灵光,灌输到陆译脑海,此时陆译仿佛自身来到校场之上。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自身仿佛与飞燕穿林技法融为一体,暗器在手中翻飞,时而化作一道寒光直射而出,时而化作一片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的动作越来越连贯、越来越熟练,仿佛自身与天地间的气流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飞燕穿林仿佛成了一种武道印记,烙印在他的心中。 【宿主】陆译 【声望】1500 【体】5 不可兑换 【力】5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可兑换 【枪法】入门20 可兑换 【暗器】熟练10 可兑换 感觉很是不同,之前自己只是借用腕力,掷出石头子,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用的都是呆劲、笨劲。 现在掌握了暗器手法后,瞬间感觉完全不一样,从投掷的准确性,从发射的手法,从发射的角度,从发力的方法等全方位的能力提升,已经让这个能力变得完全不同了。 看来此次选择没错,虽然放弃了基础属性升级,但是远程作战能力已经得到极大提升,也让自己的作战半径直线暴涨。 “大人,梁捕头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 陆译回复道。 不一会,梁英就带着李费武走了进来。 “卑职参见大人” 两人走上前来,行礼道。 “无需多礼!怎么样,你们俩一起来找本县可是有事?” 陆译刚升级完技能,脸上还满是笑容,见两人一起过来,也是笑了笑直接问道。 “大人,卑职此前按着大人要求,持续跟踪本县命案及失踪案,此时已初步有结果,大人请过目。” 梁英说完,把手上案册双手递给了陆译。 “大人,按卑职调查,命案基本发生在城北,其中城西的命案,经过秦书吏提供的案册看,其实并非死于溺亡,而应该是在城北杀人抛尸后,尸体随鸡鸣江漂流下来的,是以杀人地点也应该都是在城北!” “另外两宗发生在城北的,看起来毫无疑问,至于城西的,命案时间过去很久了,怎么判断是属于杀人抛尸,而不是直接在城西杀人沉江?” 陆译觉得信息上无法直接证明地点,是以提出疑问。 “大人,三起命案的尸骨,卑职全部找来了,现而今都放在殓房,稍后大人如果想核实也可前往。 卑职已跟仵作及秦书吏等人一起查验过,发现这两个共通点。 首先三个被害人均为年轻女子,这点从案册记录与尸体骨龄及牙齿磨损判断均说明这一点。 其次命案凶手都是同一人,三个尸体按卷宗记载,死因分别是溺死与刀剑伤,但从尸骨上看,其实都是死于爪功!凶手出手异常狠辣,一抓致命,三人全部都是脖颈断裂而死!” 梁英想了下,按此前分析结果进行汇报。 “爪功?如果要达到一抓致命,随意断人脖颈,这么凌厉的攻击,爪上的功夫可是不弱,此人爪功应该甚是出名,知道鸡鸣县有谁擅长这个功法么?” 陆译闻言内心也是一阵无语,难怪三年来一案未破。这泥马,此前的尸检报告也是如此随意的么,但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是以求同存异捡个重点的问。 “大人,各家功法一般都是比较保密的,核查起来颇为不易,好在爪功特征比较明显,目前鸡鸣县爪功比较出名的是青帮的吕梁康,绰号黑熊,擅长的就是鹰爪功!” 梁英想了下,说道。 “擅长鹰爪功,怎么取了一个黑熊的绰号?” 取江湖绰号这么随意的么,陆译也是无语,搞不清楚现在的江湖中人了。 “呃!大人,这个卑职也不知道,不过卑职见过吕梁康,此人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估摸是这个缘故才取了个这样的绰号。” 梁英也是搞不清楚,不过按着此人长相做了一番猜测。 “嗯,既然有了怀疑目标,那么对此人有跟踪查看么?” 陆译此时可没有官府思想包袱,更多的是电视剧上的思想,既然怀疑了,就跟踪检查啊! “卑职,跟踪不上,对方比较谨慎,要不大人把侯七借给卑职用用?” 梁英老脸一红,自戳短处,随后一本正经的提出要求。 “咳~咳!梁英,你这腿脚不利索,这别的倒挺利索啊!那么针对此人是否有其它发现呢?” 陆译也是受不了这厮不要脸皮的程度了。 “嘿嘿!还是瞒不过大人!大人,因为案件都是发生在城北,且有此指向,是以卑职就重点找破庙那边的人来询问,还真别说,这些乞丐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其中有个乞丐曾经目睹过黑熊杀人的全过程,按其描述,死者应该是去年的黄莲蓉。” 梁英刚开始还笑嘻嘻的对着陆译说道,说着说着也是一脸严肃,凶杀过程终究是太过血腥。 “确定么?消息与案件是否相符的?” 涉及命案,也由不得陆译不谨慎。 “基本都确认过了,伤口与勘察结果相符。” 梁英再次确认道,说完,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其实大人没来之前,在鸡鸣县,青帮的行为是颇为霸道跟大胆的,而且也不怎么畏惧官府中人。” 闻言,陆译也是一脸无语,感情不是之前刑侦手段不行,看梁英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搞不好是有利益勾结。 第37章 莽夫独夫,共享鸡鸣 “这三宗命案如今看来,基本可以确定,都是此人做下的。做了这么多宗案子,那么这是否也说明了,此人就是青帮中专门处理此类事情之人? 此时香云的失踪看来又是如此的蹊跷,莫非香云也因何事,成了这必杀之人?如若真是这样,那会是因为何事呢? 莫非是这人口拐卖之事么?倘若真是此事,那么他魏东亭是否也有可能,把她交给此人来执行?” 陆译琢磨了一下,对着两人,缓缓的分析道。 “啊!大人!那怎么办?” 李费武此前就已经是一脸担忧,此刻听闻陆译分析,也是觉得香云确实颇为危险,是以也忍不住问出声来。 “嗯,这样,香云案现在看起来,失踪人员处境确实颇为危险,既然如此,那本县就暂调侯七过来协助你们,一起盯住此人。 倘若是能够从其身上查到一些青帮的罪证,那么本县必定替鸡鸣县百姓拔了这颗毒瘤。退一万步来说,那怕查不到什么罪证,若能查到香云案的一些线索也好,毕竟人命关天!” 陆译想了一下,侯七那边的案子虽然也是非常重要,但是此时毕竟人命关天。 陆译虽然此时乃是大乾官员,但考虑问题却还颇有一些小民思想,世界观的差异,也影响了他对于这些案子的重要性权衡。 “小的,多谢大人!大人,小的虽然精通的乃是暗器,但是腿脚功夫却也是可以的,小的可以跟踪此人。” 李费武回答道。 听到陆译所言,李费武心中也是欣喜,果然没跟错人。 “嗯,你一个人前去跟踪,怕是不妥!黑熊此人,实力颇强,倘若跟踪被他发现了,届时恐怕别说完成什么任务,你自身能不能逃脱都是问题。 这样,本县还是暂时把侯七借调一天,跟你组队,你们俩尽快跟踪此人,看能否从此人身上发现一些线索,若是跟踪过程中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也可对此人直接进行拘捕。” 陆译想了想,对黑熊这样的凶徒,让李费武一个人去跟踪,怕是不妥,至于放长线钓大鱼什么的,貌似也不好控制,干脆两人一起去,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也好直接把人抓来看看。 “是!” 两人齐声应答道。 “嗯,行了,其他的呢?可还有什么消息?” 陆译见这些陈年旧案颇有进展也是高兴。 “其他就没有了,卑职此前已是按大人要求,分人手进行调查,弟兄们确实也是记录很多,但是可能时间比较久了,是以记录的大多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信息,卑职也未发现其他有用线索。” 梁英回复道。 “嗯,好,那此事就先这样,你们尽快安排下去跟踪此人,侯七那边你们自去分说,就说是本县交代下去的。” 陆译见没其他有用信息,也不留人了,赶紧把人放出去。 “是!” 两人说完,拱手转身退去。 …… 午时三刻 县丞府邸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是哪个黑心肝的把老爷打成这样!” 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叫喊道。 “嫂夫人!张大人是被县令大人打的!” 李主簿也是兄弟情深,护送了张县丞回到府邸,此时闻言也是上前回答道。 “怎么又是陆译,这个天杀的黑心贼子啊,老爷不是把钱给他了么,怎的还打啊!” 县丞夫人一脸梨花带雨,此时闻听又是陆译这个克星,黑着脸咒骂道。 “唉呀!痛煞老夫了,我说夫人啊,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先让郎中给老夫先上点药再说啊!” 张县丞此时也是痛醒过来,低声抱怨道。 “唉呀,对对对,李郎中,你快帮老爷看看!” 县丞夫人此时醒悟过来,赶紧把等候在旁的李郎中给拉了过来,说道。 李主簿此前已经提前安排人,先行过来张家禀报,而张家在鸡鸣县毕竟能力颇大,此时也是早早就把郎中先请过来候着了! 现场又是一轮手忙脚乱,过了一会,李郎中终于给张县丞上好了金疮药。 “张夫人!张大人乃是棍棒所伤,在下来时就已是知悉,是以,已经提前备了几份金疮药,这会儿已经先给张大人用了一份,其他的在下也给你们留下,每日一份,请安排人给张大人敷上就可以了。 另外这个乃是药方,请张夫人按此方去药房拿药,按时煎制给张大人服用!这里若没其他什么事儿,草民就告辞了!” 李郎中开完药方,站了起来,双手递给张夫人说道。 “有劳李郎中了。” 张夫人说着接过药,递给自己丫鬟,接着转身把手中药方递给一个管家又说道。 “梁管家你送下李郎中,诊金你也给下李郎中,之后再去药房抓下药。” “是!” 说完,梁管家与李郎中一起退出。 此时房间中就只剩下四人了,丫鬟也是张夫人的陪嫁丫头,见此张县丞也是直接开口道。 “李兄,陆译这厮已经不容再小觑啊!今日此案,原本老夫只想着卖他魏东亭一个人情,帮他把春香楼摘出去,却不曾想陆译这厮对本官竟然是如此的不留情面。” “怎么,今日此案竟然是张兄的手笔么?此前李某不是建议你舍车保帅么,你怎的还给魏东亭出了个这样的计谋。” 李主簿此前本来就是劝过他壮士断腕,却不曾想张杰这老小这么狠辣,这是既要也要啊! 不可否认,计策确实很妙,但若是他魏东亭自己想出来的,那也无可厚非,想到这,内心也不禁对张杰颇有怨言。 “唉!此次却是老夫想岔了,原以为按官场中寻常做法,此番要么被他喝责昏聩无能,要么再不济是被他判个罚俸与留任查看。李兄,此番却是老夫看走眼了啊!此人纯粹就是莽夫行径!” 张县丞闻言也是无奈,我要是早料到,哪还会去趟这个浑水,上次还特意提醒了他,张某有靠山,谁知道他陆译还是这么油盐不进啊。 “莽夫?李某倒不以为然,独夫倒是差不多!陆译这厮,这么看来,可从来没打算与我等共享鸡鸣县啊!” 李主簿想了想,与陆译斗了这么多次,仔细想想貌似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莽夫估计是,但更加是鸡鸣县的独夫。 “此言有理,鸡鸣县只能是我们的鸡鸣县,谁也不能拿走,哪怕他陆译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张县丞想了想还真是,是以却是越说,脸色越阴冷了。 “张兄,可是我们的准备还需要点时间筹措,却是急不得啊!” 李主簿说道。 “嗯,日前定计后,张某已经派子龙前去处理了,估计还得几天才有消息传回。” 张县丞也知此事急不得,是以说道,想了一想又补充道。 “可惜此前张某游说魏东亭,却是未得成功!如若不然,青帮能出手,又何愁解决不了他一个陆译。” 第38章 怜子弃弈,蛇死方好 李主簿眼珠子转了一转,沉思了一下道。 “那也未必!若是什么事情都由得他魏东亭,那鸡鸣县这个天,到底是他魏东亭的还是咱们的?” “李兄,此言何意啊?不妨给张某分说分说?” 张县丞好歹也是属于智商在线的,只是此时也是一脸迷惑,你老兄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只是不可能,就现在这种局面,你李主簿这条老毒蛇手上难道还有什么牌面,莫非就这,你还能绣出什么花来? 此时李主簿却是不再言语了,只是用眼睛示意了一下。 不愧是千年基友,张县丞也是很快就深刻领悟了意图,直接对着张夫人说道。 “夫人,你们两先下去,老夫这里跟李主簿还有点儿事情!” 本来张夫人主仆二人在现场,就已经被他们两人一轮又一轮的诡计,嗯,谋略震惊得下巴掉了一地了。 连本来要提醒多加休息,不要过度劳心劳累,这样知冷知热的殷殷叮嘱都不记得说了,此时闻言也是醒了过来道。 “是!” 说完,两人转身退出房间。 “李兄,此刻就你我二人了,但请细细说来!” 张县丞想到如果可以假手他人,就能快速报复陆译,此时内心也是颇为急切。 “呵呵!张兄,好歹咱们在鸡鸣县经营这许多年,他青帮是干啥的,莫非张兄你还有甚怀疑的? 还是说这么些年,张兄你就真如白纸一般,只过好了自己的富家翁生活,岁月就已经磨平了你的斗志了?反正觉得鸡鸣县这天啊,它就是蓝色的,这水啊。它就是绿色的了。” 李主簿此时却是不想明说,两人虽是盟友,但是也是经常彼此试探,你张老兄到底现在能力还靠不靠谱啊。 “李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不过仔细想来,确是不错!此事若是操作得当,咱们不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虽然李主簿说的弯弯绕绕,讲得也是云里雾里,但是张杰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以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计谋确实是好计谋,就是太过于毒辣了,是以自己话也才刚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只是一直以来魏东亭对你我也是多有孝敬,这?” “呵呵,张兄什么时候也有如此菩萨心肠了,若真如此。就当李某什么话也没说好了!” 李主簿此时却是一副完全不理的样子。 得了你嘞!你张老哥清高,你自己来,李某就不污了你了。 “李兄误会啦!张某的意思是,现而今张某手上的证据怕是不够充分,得加上李兄手上的。” 张县丞此时一副知心好友的神色,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主簿听完却是一脸如同便秘,张杰啊,张杰,李某出此计,可是天地良心,纯纯乃是为你着想,你,你个老匹夫,竟然怕只是死自己一个,硬要拉老夫与你一起得罪魏东亭,还说甚!怕证据不够充分? 罢了,罢了,谁叫你我战友一场呢,此时内心想通透了,答应却也是爽快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此刻张兄你行动不便,此事便交由李某来处理,张兄尽管把东西给我,稍后李某便命人,偷偷去把东西塞给他陆译。” “如此甚好,那此事还得快办!另外魏东亭那边,我们要不要也知会一声?” 张县丞是毫不怀疑对方能有门道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交给陆译的,他关心的是,他陆译吃不吃得住魏东亭,而魏东亭又弄不弄得死他陆译。 “魏东亭实力不弱,李某倒是不怕他对付不了陆译,李某怕的是,若是先行告知,倘若这厮怂了,选择暂避锋芒,躲起来了,那却是毒蛇一条,到时怕就不好控制了。” 张县丞闻言,也是觉得脖子一凉,只有天天做贼的,哪有天天防贼的,这毒蛇若是躲起来了,想想就阴森恐怖。 “多谢李兄提醒,张某却是一时想岔了,这毒蛇还是让他一起死了最好,死了的才是好毒蛇!” 说完两人相视呵呵一笑。 “哎哟!” 许是张县丞笑得猛了,扯到屁股上的伤口了,忍不住又是咒骂几声。 “夫人,你进来下!” 张县丞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夫人也只是在门外守着,并未走远,闻言却是很快就来到床前。 “你去把第三个盒子的东西,拿过来,交给李主簿带走。” 张县丞示意她靠近身边,待张夫人上前后,贴近对方耳边低声说道。 不一会,张夫人手上就拿了一个小盒子,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此刻她内心也是不甚平静,她在张家已经持家多年,自然还是知道第三个盒子代表的是什么份量,只是现在这种局面,就要动用这种能量了么。 但是她好歹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此刻却也不会多问,走进来后,径直把手中盒子交给了李主簿,什么也没说,转身自个就又退了出去。 “李兄,这些可就拜托李兄你了!” 张县丞也是一脸郑重,毕竟能量积累不易,此刻把牌打出去了,以后手上就少一张好牌了。 不过类似他们这样擅长博弈之人,又如何会怜惜区区棋子,而自甘弃弈呢? 第39章 正气如风,其徐如林 申时 县衙书房 陆译终于把今天的文书处理完了,这会又是可以自由浪了。 县衙现在每日需要他经手处理的文书还是不少,不过大多其实都没什么重要的,且他陆译是什么性子? 妥妥把自己当老大的作风,反正人不够就招人,招了人把工作分解下去,层次分解,层次管理,这样把压力层层传导下去!底下的人不舒坦了,他自己不就舒服了!这方才是为官之道嘛。 至于什么鞠躬尽瘁之类的,当然这也是应该的,但得分解不是,再说这会腰包四万多呢,这可是白银,妥妥的坚挺硬通货啊! 后方炮火如此充足,钱是男人胆,办起事儿来自然都是不怂! “大人!梁捕头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陆译愣了一下,早上不是才刚聊过么,这会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来了,这家伙办事这么靠谱?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卑职参见大人” 梁英走上前来,行礼道。 “无需多礼!怎么样,这会来找本县可是有事?” 陆译见他来就来了,手上还抱着东西,还搞了个盒子包装?内心也是颇觉的好奇,莫不是要送礼?自己好像也没打算靠这个敛财啊。 “大人,方才有个乞丐,送了这个东西进来,说是给卑职的,卑职看了下,却是青帮荼毒鸡鸣县的证据,大人请过目!” 饶是梁英这等开朗汉子,此刻也是一脸阴沉,说完把手中东西直接递给陆译。 陆译一把接了过来,打开来,翻了下,旋即又坐直身躯,盯着手中之物,仔细看了又看,过了一会,抬起头来,目光森冷。 “来人!” “参见大人!” 门口衙役进来行礼道。 “传本官剿匪令,通知城卫所,马上戒严,鸡鸣县四门即刻封锁,禁止所有人员进出,胆敢擅自闯关者,一律格杀勿论!另外此事需尽量保密,不得大肆宣张!” 陆译脸色阴沉,沉声说道。 “是!” 守门衙役也被此时陆译阴冷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命令,也是立马回复,快速转身跑出去传令。 “梁英,传本官剿匪令,着三班衙役,包括巡检司,集齐本部人马,全副武装,县衙广场集合,一个时辰后,随本官出发,剿灭青帮及其所经营的一干产业,另外此行,务必保密,除你之外,禁止再传播任何与此任务有关的信息!” 说完,陆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另外知悉此次行动者,一律禁止对外传递任何消息!” “是!” 梁英说完,也是转身快速奔跑出去传令。 …… 很快,在剿匪令发布后不久,整个县城仿佛瞬间冰冻,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但是整个行动因为陆译的刻意保密,表面上却又显得风平浪静。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正是蹉跌而下之时,冷冽的阳光,照射在县衙门口摆放着的一对狴犴身上,却是把他们渲染得更加的威武霸气,如此倒是显得与以往截然不同,仿佛在警告人们不可靠近,又仿佛是在极致的彰显着今日鸡鸣县衙的肃穆正气。 而门前广场上,也是聚集了越来越多从县城各方闻讯而来的衙役与士兵,他们有的手持长矛,有的手持铁尺,有的手持水火棍,武器却是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神情严峻,目光紧张,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县衙前的街道上,行人逐渐稀少,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偶尔有几辆马车,也是快速疾驰而过,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气氛,仿佛连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惊扰这紧绷的神经。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整个县衙广场仿佛变成了一个大战在即的战场,每个闻讯而来的甲士都在这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气氛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 申时三刻 县衙马场 陆译此时乃是一身骚包的白色长袍劲装打扮,腰间悬挂一把横刀,整个人看起来其实颇有种前世银幕上青年侠客的气派。 唯一美中不足,破坏气氛的,可能就是陆译缓缓走来时,手上竟还提拎着一个装着不少东西的袋子。 若不是行走之间,袋子里面还会发出清脆的金属球碰撞声响,恐怕遇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好奇、怀疑、猜测。 大人此去剿匪,怎么还背着行囊?莫不是存了什么打不过就跑之类的心思? 见陆译过来了,侯七也是快步迎了上去道。 “大人,卑职已经帮大人备好马了,还是白云踏雪可否?” “嗯,此马不错!侯七,后面有时间,你帮本官走下流程,此马后续就做本县的专用坐骑。” 陆译上次就用过这匹白马,感觉确实非常不错,是匹难得的良驹,而且马龄也颇为年轻。 是以此时再见,也是忍不住想把它划到自己名下,以后作为私人物品,也好方便自己随时使用,当然,大不了给些转让费嘛,批个条子的事,能有什么复杂。 前世自己就喜欢名车,无奈自身只是普通工薪阶层,没啥硬实力,但好歹还拥有一部私人专用车,名车么当然买不起,也算不上了,但好歹是自己的私人专用买菜车,也是能实现想去哪,那妥妥都是能,说走就走的。 “是!” 侯七说着,也是赶紧过来帮陆译接过手中袋子,并把它悬挂于白云踏雪身上,一边把袋子系紧,一边也是忍不住问道。 “大人,这些莫不是铁石头?这么说,大人莫不是已经练习好了飞石神技了?” 飞石神技?这个名字貌似听起来也是不错,陆译想了下回答道。 “嗯,这次估计有场硬仗,这次本县特意换成铁的,试一下效果。” 侯七一听还真是,想起上次,一路上石头的破空声,脑袋忍不住一缩,大人,这次还换上铁的,想想那场面,却是不知一会是哪个倒霉蛋会挨上两炮。 两人东西不多,所以整理起来倒也是挺快,弄好后,陆译快速翻身上马,与侯七两人一起催马往县衙广场行来。 …… 县衙马场到广场也就一小段路,两人催马很快就来到广场上,此时距离陆译发布命令,时间才刚过半个时辰。 “卑职参见大人!” 梁英几人上前行礼道。 “嗯,无需多礼,三班衙役跟巡检司准备得怎样了?” 陆译此时见梁英,李虎,李费武,宋巡检等几员大将都在,内心也是颇为淡定,此前他掌控县衙不久后,就立马吩咐梁英对鸡鸣县各方势力做了实力摸底,为的就是应对今天这种突发情况。 青帮,说是一个帮派,听着名字确实颇为霸气,其实也就是一个县级的地痞流氓组织,综合实力在本地确实属于顶尖,毕竟帮主魏东亭据说就有八品上武者实力,手底下比较能打的马仔,还有吕梁康与魏东柱两员大将。 而普通的小马仔,也就是打手,大概也有四十来号人,若是再算上一些外围的地痞流氓等杂鱼人员,了不起,能有个六七十号人的战斗力。 当然这个实力,若是放在鸡鸣县来看,却也是属于顶级势力。 其实要不是陆译这挂壁,这段时间快速的笼络人心,发现跟收编了不少大将,按说若是放在此前历任的县太爷身上,可能还真未必有胆子,单凭县衙的班底就敢动青帮。 第40章 蹩脚动员,围而不打 “回大人,三班衙役八十七人,捕头三人,合计九十人,均已全部到齐,且全部人员均已按大人吩咐带齐兵刃。” 梁英一本正经的大声回答,这会他也是被县衙广场上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士气,被这种席卷一县之地的沙场肃杀之气,感染得整个人异常亢奋,神色之间也仿佛有了一丝祖上的荣光。 “回大人,巡检司士兵三十人,巡检一人,均已全部到齐,且全部人员均按大人吩咐弓马齐整,随时都可出击!” 宋巡检此时也是一脸严肃。 三班衙役、城卫所与巡检司三个部门,基本囊括了大乾官府部署在鸡鸣县县城内几乎全部的武装力量。 “嗯,知道了,尔等随本县一起检阅队伍!” 陆译说完,翻身下马缓步前行,前往检阅队伍。 此前三班衙役考核时,陆译已经检阅过一次队伍了,只是这一次与上一次可全然不同,上次集合队伍只为考核,全部人员只是轻装集合,而这一次集合,乃是为了剿匪而来,全部人员都是武装整齐的。 他们这些兵士来的时候其实也已经被告知,此行乃是剿匪。 开始时大家内心多少都是有点害怕的,毕竟虽然都是当差多年,但是往常任务大多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比如什么巡查街道啊,什么抓捕下逃犯啊之类的;至于剿匪,那是没有过,一次都没有过。 然而此次陆译的剿匪令下,既携带着县令大人的威严,也是携带着鸡鸣县衙官府的意志,众人虽然内心害怕参加剿匪,但人却也是不得不到的。 是以不用多说,每个人都是带齐了家伙,至于能不能杀敌的不知道,但家伙在身好歹有点自保之力不是,当然这也算是整装待发了。 陆译此前别说领兵,那怕就是现在的剿匪阅兵,那也是没有经验的,只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再说前世银幕上此等场面可是不少,是以这会陆译也是轻车熟路,单手虚按着腰间刀柄,大步走到兵士队列前,微微倾着头,目视前方兵士,缓步前行。 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走上前去帮兵士整理下装束,如此依样画葫芦一番,倒也是显得恩威并济,颇具大将之风。 走了一小会,却是陆译眼尖,突然看到第二排一个颇有印象的,陆译遂停了下来,微笑着走了过去,单手虚握拳头,轻轻的捶了下对方的肩膀道。 “周锐,不错,挺硬朗的,怎么样,身体是恢复好了么?” “啊!大人,大人,还记得小的?小的已经恢复好了!” 周锐此时也是激动不已,他上次衙役考核没通过,本来按着陆译此前的要求是得开革的,但是梁头念着他颇有功劳,把他留了下来。 只是因为此事,一直以来在同僚间,他还是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颇不自在,却没曾想,今天大人却是在这种场合下专门跟他打了招呼。 “如何不认得,上次考核梁英说你小子是抓拿凶犯时受了伤,还没好利索!怎么样,今天可还敢跟本县去抓捕那些地痞流氓么?” 陆译笑了笑问道。 “小的敢!大人说去哪里,小的就去哪里!上次梁捕头还专门给小的送了补贴银两,还有伤药,说是大人奖励小的英勇,小的这会还没来得及多谢大人呢!” 周锐此时听闻大人,还记挂着自己的伤,更是激动得脸红脖子粗,内心感动不已。 “不错!好好干!” 说完,陆译转身走出队列,然后快步走到整个队列的正前方,停了下来,面向全部兵士,大声说道。 “今日本县将尔等召集起来,为的是什么,我想你们大多数人心中都清楚,没错!就是剿匪! 本县相信你们当中,大多数人虽然做了很久的捕快,差役,亦或者是巡检司兵士。但是本身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跟凶犯生死搏斗过,是以,你们会害怕,会惶恐,会不知所措,这些感受都是很正常。 人嘛,不怕死的肯定有,但怕死的却也是不少,不过本县想告诉你们的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再说今日也并非是什么上战场,而乃是去区区剿匪,说是剿匪可能都高看他们了,可能连匪都算不上,最多算区区的地痞流氓罢了!如此哪还有那么容易死的?本县就问你们,地痞流氓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众人高喊! 此刻他们在冬日冷冽的阳光下,悄然退去了最后一丝惶恐,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手中武器也仿佛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看到大家如此群情汹涌,陆译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泥马,还好没搞砸,本来自己直接一来就点齐兵马,直接把人拉走,过去直接开干就行了。 但是自己这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方面觉得不上去讲两句,搞个动员演讲什么的提振下士气,心里老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另外一方面,可能自己心里多少也有那么一点骚包情结,就是喜欢露脸。 “梁英,本县把快班跟李费武给你带着,你稍后再赶过去,切莫打草惊蛇,戌时三刻左右,再把春香楼给本县控制起来。 围而不打,任何人不得进出,如遇突发情况,尽量虚以委蛇,推诿拖延!等待本县剿灭了青帮后,就赶过去处理善后工作。” 陆译摆了摆手,让大家冷静下来,转身低声对着梁英吩咐道。 “卑职领命!” 梁英双手抱拳,说完转身带着李费武跟快班向春香楼方向快步赶了过去,提前准备。 “其他人等,拿好兵器随本县出发。” 说完转身上马,带着大队人马往城北奔驰而去。 第41章 匪类集聚,特来铲除 两刻钟后,陆译带着大队人马,径直来到青帮大门口。 此前陆译已经提前从举报的材料中,看到过整个据点的地形与建筑分布图。对此据点已经有粗略的认识,但是此刻来到跟前,却依然还是被魏东亭的大手笔给震惊到了,泥马,真有钱啊! 在鸡鸣县城这一干势力的建筑之中,青帮的据点建设确实颇具特色,他魏东亭选择将青帮据点放在城北的这个点,在此位置的选择上却也是颇有讲究的。 整个据点采用依山面水而建,巧妙地融入了周围的自然环境。 虽然据点背后这个山,它并不高,因为毕竟是在鸡鸣县城内,哪会有什么高山?但是这个水,可是妥妥的鸡鸣江水,整个鸡鸣县也正是靠着这条江水,养活了全县九万八千四百人的,是以其规模却也并非是寻常小溪小河可以比拟的。 选择这样的地理位置建设据点,既便于隐藏和撤退,又能够利用山水之利,巧妙的为整个据点提供天然的屏障。 整个青帮据点占地规模不小,建筑群却是不多,据点的外墙,目测有接近两米高,墙壁也是颇为厚实。 据点内部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几座古朴的宅院,外表看起来还是颇为典雅,屋顶上却是青瓦进行覆盖。建筑群的中心是一座宏伟的大殿,这是青帮成员进行议事和活动的场所。 在建筑群的四周,还设有一些辅助设施,如仓库、马厩和训练场等。这些设施既能够满足青帮成员的日常需求,又能够为他们提供必要的训练和准备。 “围起来!” 陆译把手一挥,直接说道。 “唉,唉,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个腰间带着刀的门房护卫跑了过来,刀虽然还未出鞘,但手却是已经握在刀柄之上,随时准备出手。 “嗖,嗖” 两声尖锐的破空声,从陆译手中急射而出。 “砰,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场中突兀的响起两声重物撞击声,紧接着刚刚的两个护卫,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而大声的尖叫出声。 身体更是因为撞击的冲击力而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 “抓起来!” 陆译知道自己出手已经控制了力道,并不足以致命,但是失去反抗能力,大概率却是必然的。 众人在这一瞬间,却是都愣住了,此刻闻言都醒了过来,却是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也不知此时哪个不开眼的,竟发出声音。 “好猛!” 随后两个机灵的,果断上前把此二人直接拿住。 拦路虎瞬间被清理了,陆译却是不说话,费事耽搁功夫,直接一挥手,催马前行,率队从中门直驱而入。 很快院子里面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陆译对此也不做理会,直接吩咐侯七与李虎两人率队分别从左右两侧,进行搜捕合围,自己则带着宋巡检等一行人径直往前,直接来到正堂门口,勒马停止前进。 不一会儿,从后堂快速奔驰出来两队人马,直接在陆译对面站停,排开局势,瞬间形成对峙局面! “青帮魏东亭,见过大人,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魏东亭直接问道,陆译崛起也只是在这一小段时间内,时间太短了,短得让他及时雨魏东亭,都还也没来得及让人代为引见一二。 而日前李费武案,则是因为春香楼东家乃是其胞弟,却也不用他出面,是以这会王对王了,两人却是互相不认识。 “哦!你就是魏东亭?想必身旁这位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所谓黑熊吕梁康?” 陆译此时一脸笑意,看来都在啊,倒是省得一个一个抓。 “大哥,这位就是鸡鸣县,县令陆译,陆大人!” 魏东柱见到陆译却是瞬间就认了出来,也是赶紧上前一步,对自个大哥禀报道。 “原来是陆大人驾到!魏东亭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陆大人,来鸡鸣县已经有段时间了,东亭帮务繁忙,还未来得及拜见,这却是魏某的不是,改天东亭必定亲自登门谢罪!” 说完,魏东亭又一次拱了拱手,对陆译说道。 “陆大人!你看,今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要不,陆大人请到大堂稍作休息,但凭有何差遣,您尽管吩咐,东亭无有不从!” “误会!倒是没什么误会!本官收到消息,说青帮这里匪类集聚,是以今日陆某特来铲除!” 陆译闻言,内心却是哂然一笑,误会,有什么误会的,本官来这,可还是专程来的,是以也是直接说了此行目的。 “匪类?陆大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陆大人,青帮一直以来,在本县可是奉公守法的。 虽然经营的春香楼于名声上,确实在世俗眼中颇有微词,但也是大乾律法认可的正经生意,李主簿,张县丞等一干大人也是常来常往的。 再者一应税赋,魏某也是从来都是按时按量交付的,从来不敢有半点拖沓延误分毫的。” 魏东亭听闻陆译说匪类,更有甚者,竟说要铲除,此刻内心也是颇为慌乱,这陆译莫非知道点什么? 难不成今日得把他格杀于此?可是如此一来以民杀官,这青帮历年的基业可就得付诸东流了。 “呵呵,魏帮主不止生意做得好,这嘴也是能言善辩啊!只是再是怎么辩驳都是无法洗刷鸡鸣县一干命案跟人口失踪案的嫌疑? 而且陆某也挺好奇,不知魏帮主届时被陆某砍了狗头,可还会不会这么能言善辩的!” 陆译趁着这几句客套的功夫,底下衙役已经完成对整个现场的围拢,此刻大部分人却是插翅难飞了。 “陆大人,真的要逼得魏某大开杀戒么?” 魏东亭听闻四周衙役,奔走缉拿帮众,也是焦虑万分,只是他还抱有几分侥幸与不舍得,是以方才按耐自己与陆译进行言语纠缠。 “陆某奉劝各位,放下屠刀,待本县查明真相后,也会还尔等一个公道,若是冥顽不灵,抗拒律法,本官此刻可就绝不轻饶!” 陆译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魏东亭此刻也很纠结,耳边传来一连串拘捕的声音,兵败如山倒,帮众很多都不敢正面对抗官府,若是此刻再不发动,恐怕后面情形将更加被动。 都是这狗官逼得,陆译!你想求死,魏某就成全你,就让魏某这许多基业给你陪葬,是以也不再坚持言语相劝,眼神逐渐阴冷,对着周边之人喊道。 “杀!“ 他自己更是直接拔刀,直取陆译,这也是恨死了眼前这个人了。 第42章 蝇附骥尾,屠刀谁愿 此前陆译就已安排侯七与李虎两人,分别从两侧进行搜捕,搜捕的同时逐渐收紧圈子,从两侧往中间进行合拢,通过这样迂回包抄的形式,最终与自己会合,实现合围。 当然如此策略安排,也是有利有弊的。 有利的一方面,是可以实现快速把一干青帮匪徒进行合围,一网打尽,毕竟越少人逃脱,消息泄露就越少,这样对后面全城搜捕也就越有利。 弊的一方面,则是兵分则力弱,若是其中某一个点,兀自遭遇强敌,那么压力就会集中,甚至放大,就如同现在陆译面对的情况。 不过陆译既然敢分兵,那也是自持武力,并且也是基于此前对双方武力的评估,来做出这样的兵力排布的。 此间行为,虽然看似颇为鲁莽冲动,但其实整体风险还是比较可控。 首先正堂及主宅,正面武力冲突,由自己与宋巡检承担。 其次是春香楼,则由梁英及李费武二人前往,采用对其围而不打的策略,相信有两人同时在场,哪怕此行遭遇到多名匪首,也可以虚以委蛇,稍微拖延等待自己驰援。 再者则是两边侧翼,对普通帮众和打手进行狙击,这个由侯七与李虎两位强力捕头担任。 如此排布兵力,陆译既然选择由自己担任锥尖,那么此刻他就得顶得住青帮三大主力,同时的暴起反击! “嗖,嗖” 又是两声尖锐的破空声,从陆译手中急射而出。 一枚直取魏东亭面门,另一枚则是直奔,此时同样暴起往自己袭来的魏东柱。 与此同时底下衙役与宋巡检,也几乎同时出手! 兵对兵,将对将的,抓对厮杀! 宋巡检所用兵刃也是横刀,此前他在门口也是见识过陆译的本领。 是以,此刻倒也并不怎么担心陆译,而是径直上前拦停了黑熊吕梁康。 两人捉对厮杀,若论武力宋巡检可能比之黑熊,怕是力有不逮,但是此刻毕竟也是占了兵刃的便宜,是以与空手的吕梁康倒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反观陆译这边,两颗铁弹,一颗被魏东亭横刀阻挡,另外一颗,一则因为陆译发射得突然,另一方面魏东柱此前已经被打了三十大板,此刻行动也是颇不便利,是以一时躲避不及,铁弹直接命中胸口。 “叮!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场中突兀的响起两声重物撞击声。 紧接着刚刚奔袭而来的魏东柱,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而大声的尖叫出声,并且整个人竟被直接砸退。 身体更是因为激烈撞击的冲击力而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地上,再跌跌撞撞爬起来时,已然是一副受伤颇重的样子。 而魏东亭这边也是不好受,虽然横刀挡住铁弹了,但是陆译给他这颗可是照顾有加,几乎全力发射。 是以他格挡之后,竟是直接被击退几步,拿着武器的手此时也被震得微微发抖。 这样恐怖的攻击力,瞬间也是让场中气氛变得诡异,一干匪众更是被吓得胆寒,战斗力锐减。 很多打斗都慢慢停止,两边人马又各自分开,退后再次形成对峙。 泥马,什么时候大乾的文官竟然如此暴力了,魏东亭此刻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大哥!事不可为!快走!” 魏东柱原本还有侥幸心思,想着擒住陆译,逼迫其退兵讲和,哪知道陆译这么生猛? 这里面固然有自己受伤的缘故,却也说明擒拿陆译这个想法明显已经不可能实现,再者两侧搜捕之声已是渐行渐近,他也是急了,对着魏东亭直接喊道。 陆译此时已是缓缓拔出横刀,刀尖对着场中众人道。 “走?往哪里走?放下武器,尔等还有活路!负隅顽抗,必将死路一条!” “陆大人!真要赶尽杀绝么?魏某自问并未对陆大人有丝毫不敬,陆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若今日陆大人肯放魏东亭一马,自今日起,青帮就是大人手下走狗,任由大人驱使,如何?” 魏东亭行走江湖多年,审时度势已是炉火纯青,看着眼前这些,哪里还不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只想委曲求全,谋一条活路。 “本县也非好杀之人,此前本县已经说过了,放下屠刀,待本县查明真相,若确实无辜的,本县会还尔等一个公道。 这一点本县还不屑于诓骗尔等!但若是还负隅顽抗,则休怪本县法不容情!” 陆译闻听魏东亭想要蝇附骥尾,只是今日之青帮,确实如同苍蝇一般惹人厌烦,但他陆译又如何甘愿成为被其攀附尾翼之骥骐? 半点好处没得,平白还多了一个招人攻讦的包袱。 怎奈陆译循循善诱,这一番好言相劝,然而场上匪众却已是恶根深种,积重难返,不思从善,反而在另外两个匪首的暗示下,全部聚集到了魏东亭身边。 “大哥!再不走,今日弟兄们都得留在这了!” 此时的魏东柱已经是受伤颇重,但却还是长刀驻地,强行支撑着他站起来,立在魏东亭身前,看着眼前的局面,一脸着急的说道。 “是啊!大哥,弟兄们帮你开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报仇迟!” 吕梁康也是围了过来,转头对着魏东亭说道,这些年他跟魏东亭也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此刻虽然是将死之局,但混江湖的,早料到有这一天了。 此时魏东亭也是一脸犹豫,他能在鸡鸣县打下偌大基业,还有一帮生死弟兄相助,靠的可从来不是贪生怕死。 如今让他惶惶如丧家之犬,东奔西顾,他如何甘愿? 只是两侧杀伐之声已经近在咫尺,若是再犹豫片刻,到时别说是他了,全帮上下全得交待在这里! “好!今日魏东亭承蒙各位兄弟活命之恩!来日魏某必将陆译狗头,带来祭奠诸位英魂!” 说完,却是不进反退,一行人团团围着魏东亭,缓缓往大堂内退去。 见此陆译哪有不明白的,大堂之内必有退路,是以也不再劝降,直接大手一挥! “杀!” 话音还未落,他自己已经率先冲出,手中铁弹,更是连环射出。 “嗖~嗖~嗖~” 一时之间,场上尖锐的破空声不断,而对面匪众却是更狠,竟是咬紧牙根,誓死护卫着魏东亭。 抛开正义公理,此刻对方拼死相护的壮烈之举,陆译也是颇为佩服。 也不知以后易地而处,自己是否也有这样一帮人,为他生死相护。 第43章 慈不掌兵,人间凡夫 在陆译强大的远程炮火支持下,手下兵士也是奋勇向前,与陆译积极配合推进。 很快场上就有不少顽固匪徒被擒拿羁押,当然,在生死搏杀之间也有不少负隅顽抗的被直接枭首。 一时之间,争斗却是颇为惨烈,陆译因为顾惜兵士性命,不愿多增伤亡。 是以炮火的支持,主要都是起到掩护及驰援的作用。 但也正因如此,却是让魏东亭逮着机会成功退入大堂。 所幸除他之外,场上其余一众党羽却没那么好运了,尽皆或被擒拿!或被击杀! 其中实力颇为不弱的黑熊吕梁康,在短兵交战之时,输出也是颇为凶狠。 陆译见状也不得不特殊照顾下他,赏给他两颗铁弹,一颗胸口,一颗膝盖。 也好在黑熊实力强横,没死!只是身受重伤,宋巡检也是机灵,见机快步跟上,直接将他一脚撂倒,擒拿羁押。 扫清完障碍后,众人赶紧追着魏东亭进入大堂,但是却是慢了一步,等陆译等人进入时,魏东亭却是早已通过大堂密道离开了,而密道入口也是被人从里面重新关闭了。 就在众人还在惋惜,此次未能擒拿住魏东亭时,侯七跟李虎两人已经完成两翼匪徒清缴,直接带着队伍来到正堂。 “大人,卑职来迟了,不知这边情况如何了?” 两人此前听到这边动静,也是一脸紧张,这会赶到现场,见陆译一脸云淡风轻,方才将心放下一半,上前问道。 “逃了一个魏东亭,而其余党羽,却是已经全部被羁押!” 陆译说完,从上到下,看了下他们两一眼,还好,貌似也没受什么伤,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宋巡检,你维持下现场秩序,清点下人员伤亡情况。李虎,侯七你二人迅速组织搜查证据!” “是!” 说完,三人各自带领几个人,按着陆译所说去分工执行。 一时无事,陆译翻身下马,随意在大堂门口台阶上坐下,等待众人搜索结果。 不一会,却是宋乐盘点完成,先行回来禀报道。 “大人!卑职已经查清,我方人员受伤十人,重伤两人,擒获青帮匪首两人,分别是魏东柱与吕梁康,擒获青帮打手二十二人,击杀一十八人。” “嗯,本县知道了,宋巡检辛苦了,先去救治伤员!” 陆译听到没有人员死亡,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别看他陆译对敌人又狠又暴力。 但面对一些普通老百姓也好,面对着他手下的这一干差役也好,他却是冷不下心来。 都说慈不掌兵,可能他也确实不合适当将军,亦或者说他还没做好当将军的准备。 此刻魏东亭如若能听到陆译的内心所想,恐怕得暗自庆幸。 倘若方才与他对垒的那个陆译乃是心如铁石之人,那他今晚就别想跑了,说不得,那二三十颗铁弹全都会调转方向,对他照顾有加。 又过了一会,一个衙役来报。 “大人,密道找到了,但是小的跟下去看了下,整个密道不是很长,并且密道的另外一头乃是直通鸡鸣江。 小的下去之时,密道中已经是空无一人,想来魏匪却是已经跑了!” “嗯!跑了就跑了,前面带路,本县下去看看!” 陆译听完,虽然一早有所预料,但此刻确认魏东亭已经跑了,陆译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惋惜。 不能一举而竟全功,终究不甚完美。 “是!” 衙役说完,转身带着陆译去往密道。 整个密道并不长,陆译进入后,走了一小会,很快就到了鸡鸣江口,而此时江水茫茫,魏东亭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嗯!回去,稍后把密道锁死,免得让人再次进入了。” 陆译说道。 “是!” 衙役回复道。 回到大堂不久,侯七,李虎都回来了。 “大人,卑职跟李虎两人在这边,有所发现,请大人随卑职过来看看!” 侯七对着陆译行了一礼,说道。 “嗯!带本县过去看看!” 陆译说完跟着侯七,三人一行往主宅而去。 很快三人就来到一座古朴的宅院前,侯七径直走了进去,来到一个书架前,双手用力往后一推,却原来密室的入口竟然隐藏在书架之下! 说是密室,可能言过其实了,其实也就是一个类似地窖一样的,一小方空间,陆译走上前,往底下望了一眼。 好家伙,地方不大,东西不少! 六口箱子,三箱银子,一箱金子,一箱银票,另外一口箱子放着的却是一柄宝刀跟一些书册。 书册陆译只是粗略看了下,有好几种类型的,而其中有一本,记录的正是妇女儿童拐卖相关信息。 “魏东亭这些年春香楼也是搜刮了不少啊!怎的还要干这种拐卖人口的缺德事!” 陆译粗略的看了一下,银票有三十万两左右!银子三箱,每箱估摸有五千两左右,三箱就是一万五千两,再加上一箱金子,估摸也有三千两左右,若按白银进行兑换,则这一箱金子,最少也值白银三万两了。 泥马,魏东亭还真是富有,这里合计都有三十多万两了! 陆译看了一眼侯七与李虎,此前二人言语之间,他又如何不知!此刻二人心中所想,他又如何不懂! 如此巨富,别说他们,自己难道不也一样? 都是人间一凡夫,谁人不为柴米油盐苦?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苟同是一回事,但是谋取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了自己要敛财,那还需要靠这个!凭白多一个招人攻讦的包袱! “侯七,李虎,此间财富,别说尔等,本县看了都是颇为心动。 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 这些钱财都是魏东亭等一干匪类,非法谋取所得! 如此血泪银钱,当取于民,还于民,方才是正理!” 说到这,陆译也是顿了一下,接着道 “只是今晚弟兄们也都是辛苦了,更有甚者,还因搏杀而受伤颇重,这些稍后回去,本县必定重重有赏!” “大人所言甚是!卑职明白了!” 闻言,两人也是脸色一正,想了下,确实如此,如果直接拿了,此等行径,却是与魏东亭无甚区别了,于是抱拳说道。 “嗯!下去,侯七你去找几个机灵的,把这一干东西打包,带回衙门!相关证据务必保存妥当!” 陆译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另外你二人与宋巡检,把一干匪徒押回衙门进行看押,有重伤的先给治一下,免得死了,本县倒不是可怜这些人,只是这些人活着还有用。” “是!”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处理完这些,此间终于无事,陆译想起梁英那边还在等着自己,却也是顾不得辛苦,转身向外间行去。 …… 第44章 参悟不透,读书悔迟 亥时一刻 春香楼 亥时的春香楼,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静静的沉入到鸡鸣县的夜幕之中,而此刻的阁楼之上,也仍然如同往日一般,挂满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灯笼。 当然!这许许多多的红色灯笼却也是不负所望,努力的挣扎着,让自己发出更明亮的光!不只是为区区一个春香楼而明亮,更是想为夜幕中的鸡鸣县而煌煌! 然而楼阁依旧,热闹如常!只是往时的热闹与今儿的热闹,却已是截然不同! “梁英!你对我等如此围追堵截的,还强行拘留我等在这春香楼里,你究竟意欲何为啊?” “是啊!梁捕头,老夫被你堵在这,你看这,都堵了快一个时辰了,老夫想要回家了啊!” “什么一个时辰了?这最少都堵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梁捕头从头到尾的,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只会一本正经说什么,是大人让我堵的!你这好歹说说,到底是哪位大人啊?” “是啊!是哪位大人让堵这的啊?为什么堵啊?” “是啊!我告诉你啊!鸡鸣县李主簿大人,可跟我有姻亲!你快放开,让我先出去啊!” “你一个主簿的,我这乃是鸡鸣县二老爷,张县丞家的,刚可都没让我出!” “老夫告诉你啊!我等在鸡鸣县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种样子,不成体统!你知道么?” “是啊!鸡鸣县每年可都得靠我们纳捐缴税的,你知道么?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你得罪我等,你小心你吃罪不起!” “哦!何为小小捕头啊?又是纳了多少的捐,缴了多少钱粮的税啊? 来来来,你过来,给本县好好说道说道! 若是证实所言非虚,那么今日本县就算放了你,自也无不可! 当然了,若是胡说八道,那么今日少不得也得吃点苦头!” 此时突兀的一个深沉而富有力量感的男性声音自春香楼外,穿透而来。 “大人!你终于来了!” 此时梁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这把声音,一本正经的老脸也是瞬间破防,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泥马,都怪老子读书少,这会被坑惨了,干什么围而不打,说什么虚以委蛇,又道什么推诿拖延! 大人啊,本捕头是终于把你的话给理解透透了,也深刻的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 可是这个戌时三刻啊,什么打草惊蛇,大人你到底是想要捕什么蛇啊? “嗯!本县来了!你们辛苦了!” 陆译早已料到梁英这里会是这样的场景,是以在剿灭了青匪窝点后,也是单人快马,疾驰而来。 白云踏雪马速颇快,兼且鸡鸣县城也不是很大,是以不一会儿陆译就来到了春香楼门口。 只是此前剿灭青匪,委实花的时间比较多,是以此刻到达已是亥时之后,此刻看到场中情况也理解梁英在这边面临的压力! “嘿嘿!这不大人来了么,卑职不辛苦!” 梁英一脸笑意,此时陆译的到来,梁英终于是交了任务。 这任务一去,自然浑身轻松,那么说话,自然也就一本正经了! 听闻梁英一本正经之言,陆译却也不做理会了,同时示意梁英不要多问,自己则径直走进春香楼! “陆大人!陆大人!老夫是张家家主张晖啊!上次我们见过啊,陆大人!” “陆大人!是我李文昌啊!陆大人,你看这边,我在这啊!” “陆大人!我是……” “梁英!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乱哄哄的倒时匪徒跑了算怎么回事?” 陆译一脸严肃的对着梁英骂道! “大人!这些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乡绅富商,卑职不好维持秩序啊!” 梁英听闻陆译颇为生气了,知道他这是要自己唱黑脸,但没办法啊,谁叫他是大人,我是卑职呢!但卑职也得挣扎下,是以也是屁颠屁颠跑的过来诉苦道! 陆译听闻梁英所言,也是愣了一下,有长进啊,还知道以退为进了,不过他也理解梁英的苦恼,是以径直走到大堂中央,一脸阴沉的说道。 “今日本县来此,乃是为了剿匪而来!但是此刻你们看看自己,这样乱哄哄一团的,本县也不好区分出来,到底谁是真的匪?谁又是真的民?” 说到这,陆译看着场上议论纷纷的,也是故意停了一下,让大家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剿匪?剿什么匪?匪在哪里?” “陆大人!救我啊!我黄家每年给县衙交的税多啊! “陆大人!黄家交得多,我们李家也不少啊!” …… “诸位!诸位!请听陆某一言!诸位都是我们鸡鸣县的父老乡亲!而本官乃是鸡鸣县的父母官! 保护鸡鸣县,保护鸡鸣县的百姓!本官义不容辞!又怎么会对尔等不维护一二呢?” 陆译说到这,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只是本县今日刚刚接到密报说有邪恶匪徒混入我鸡鸣县城了,并且还到了这春香楼里面来! 是以现在为了区别出来,哪些是真的民?哪些是真的匪?本县要求你们按各自身份,分开区域站好!等待本县逐一排查! 本地乡绅富商及其随从人员的在本官左侧这边站好排队! 外地人员来我鸡鸣县的,请在本官右侧这边站好排队! 各位春香楼的姑娘,请到本官后面这边站好排队! 至于春香楼的掌柜,小二,打手,嗯其他一干人员的,都过来到本官前面这边排队! 梁英可在?现在按本官要求维持秩序,但凡不听安排的,大概率就是匪徒同党,一律拘捕,如若胆敢反抗拒捕的一律格杀!” 众人听到陆译此番杀气腾腾的言语,又想到匪徒可能就在自己身边,是以现场众人倒也没有什么抗拒。 陆译话音刚落,众人不疑有他,很快就很配合的按着陆译的要求,各自走到相应的位置上逐一站好! 第45章 谁是内应,谁是通匪 待得众人基本都按各自阵营分开站好,陆译往身边几个阵营分别扫了一眼,再次确认了下,确实没人捣乱。 挺好!众人都挺配合的,特别是春香楼的,更是守规矩,掌柜,小二,打手等人也三三两两分别站好。 陆译见状内心更是放心,人以群分嘛,遇到特殊情况,三两好友抱团取暖更好,这样一会动起手来,可就更方便了! 陆译此前剿灭青匪,已经严令保密,并禁止对外传递任何消息,为的也是这一刻的能事发突然! 青帮据点被剿灭的消息,因为事发突然,此时也还没来得及传播与发酵,春香楼这边青帮的一干打手、匪徒也均未收到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 是以此刻陆译的一声令下,具都非常配合,并未出现什么拒捕、械斗、抓人质等之类的窘迫情况! “各位,匪徒竟然敢来春香楼寻欢作乐!这说明什么?说明春香楼里面必有内应,至于这个内应是谁? 本县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今日春香楼乃是主场,那春香楼的一干人等无疑就是嫌疑最大的!梁英先把春香楼的一干人等直接抓捕了。 稍后逐一检查,若不是通匪的,那自然是无事的!若是通匪的,那县衙大牢也是得送其进去走一遭的!” 陆译大手一挥,指了指正前方,春香楼的一干人等,说道。 “是!” 梁英闻言,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对着自己一干手下喊道。 “李费武你带几个,给本捕头把门守好了,可别跑了匪徒,其他人跟我先把春香楼的围起来,全部先扣押起来,逐一排查!” 梁英此前也在头疼,春香楼里面所有人,什么打手、姑娘、客人全都乱哄哄的混在一起了,一会动起手来,若是这些匪徒鱼死网破,万一被其成功拉了几个乡绅富商一起死,那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陆译听到梁英所言,内心也是点了个赞,这小子上道,有股子机灵劲,直接安排人把门先堵了,接着把人先围起来,逐个抓!这样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自己也是拿了几颗铁弹出来,做好准备,以策万全! 只是没想到,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春香楼的人,认为自己诚信经营,哪来的通匪,是以被直接锁拿羁押也是一脸淡定! 甚者春香楼机灵的掌柜子,还赶紧上前帮吼一嗓子。 “大家赶紧的,站好配合排查,县尊大人英明!很快就会查清楚,我等乃是清白的!别磨磨蹭蹭的,耽误工夫!早点查完了,一会还得继续做生意呢!” 抓人的与被抓的,大家通力配合,事情处理起来,倒也是快! 等全部人抓捕完成。陆译悄悄把铁弹收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很好!诸位内心可能颇有疑问?方才梁捕头把诸位堵在这一个时辰了,而本县却迟迟未至,却是为何?” 说到这陆译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 “乃是因为,此前本县就收到举报!青帮多年来在鸡鸣县,做恶多端!仅最近三年,在我鸡鸣县就犯下大案二十四起,其中命案三起!人口失踪案二十一起!按举报人提供的证据证实,此二十四起大案,尽皆乃是青帮所为!” “啊!” “这是真的么?这些年的案子都是青帮这些恶棍做的?” “实在是无法无天啊!二十四起啊,竟然这样为非作歹!” “没听县令大人说了么,只是最近三年的,那三年前呢?” “混账啊!青帮这些黑帮份子太残忍了,竟然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陆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此等恶匪要严厉打击啊!” 陆译见大家群情激愤,见事情已经发酵差不多了,氛围铺垫完成。 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大声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本县为何迟来,乃是因为本县方才已经领兵,去往青帮窝点。 将其一举捣毁!共计擒获青帮匪首两人,分别是魏东柱与吕梁康,擒获青帮打手二十二人,击杀一十八人。” 陆译说到这,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是的!匪首魏东亭已然逃脱,不过本县稍后也将发出海捕文书,对其进行搜捕!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正如本县方才所言,诸位与春香楼往来甚密!本县现在也无法区分,到底谁来此,乃是为了通匪?而谁来此,乃是本县良民过来消遣呢? 方才春香楼的剩余匪徒本县已经逮捕,只是对于诸位,大家伙在鸡鸣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县想听听下你们意见,大家说现在怎么办?” “陆大人,我是张晖啊!我家世居鸡鸣县,我是良民啊!” “陆大人,我是李文昌啊!我也是本县良民啊!” …… “停,停,停!” 陆译见场面又变得乱哄哄的,赶紧喊一声让大家停一下,继续说道! “尔等又是乱哄哄一团,成何体统!再说尔等如此空口白牙,又无证据,若是一本正经的胡说一通,本县又岂是好糊弄的? 这样!梁英你组织下,对在场所有人员进行身份信息登记,以及来春香楼的原因,然后全部带回本县大牢,待本县逐一审讯确认。 嗯!若是不识得字,你且自行去找春香楼的姑娘们帮帮忙!” “啊!陆大人,这万万使不得啊!” “陆大人,冤枉啊!草民来这,只是来……” “陆大人!陆大人!……” “停,停,停!” 陆译见场面又变得乱哄哄的,赶紧再一次大喊一声,让大家停一下,继续说道! “再乱起哄,本县决不轻饶!这样!本县也非是蛮不讲理之人。 你们自己先商议一下,推选一个出来,作为代表,跟本县好好说道说道,此事具体得怎么处理,怎么证明你们并没通匪,最好不要空口白牙,犹如方才一般,一味只会撒泼放刁! 要不然,说不得本县只能先把尔等都先带回去,只是人员太多,也只能先委屈诸位先到大牢里面住上几日,待本县逐一查清楚了,届时必定会还诸位一个自由! 诸位父老乡亲,不知意下如何?” 第46章 言语之间,皆是学问 陆译话音刚落,此时众人反倒都是安静下来了,只是究竟选择何人来做代表,各人内心却又是颇为纠结。 在座诸位哪一个不是人杰?不说都是各家家主,那最少也是某一行业的个中翘楚! 大家都是聪明人,内心自然也都是自视甚高,如果可以选的话,那当然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谈会更好了! 毕竟谁又愿意把自个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做主! 当然说命运也可能是过了,毕竟大家也不相信,就来这区区一趟春香楼,他陆译就敢据此把大家都给弄死了? 既然不可能如此,那么按方才陆译所言,查清楚了就会放人,还大家清白,这个说法,众人心里也是觉得,这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什么时候查清楚了?先把谁查清楚了?涉及到这些就又都是问题了。 再说这么多人,如果一个个查,那他陆译可得查到什么时候?而没查清楚,那关进大牢了又得等多久才能重获自由? 再退一步说,现在场内的诸位,随便哪一个,在鸡鸣县不是有头有脸的?你说会又有谁愿意去蹲几天大牢的? 再说大牢是啥?在座各位又不是什么消息闭塞之辈!他陆译是正人君子一个,人品可以相信。嗯!这大概率可能是没问题的! 然而其他人呢?监牢里面就没点什么狐狗豺狼?这么多肥羊! 哦,不!是本县的这么多乡绅富商一起关进去,那还不趁机吃点肉,吸点髓什么的么? 而且最痛苦的是!进去就算了,还得登记个人身份与被收押原因! 这若真被登记了,届时以这等不堪言道,亦或者说是有伤风俗的名声进去的,那这以后出来行走,名声可就都臭了,那还有何脸面? 想到这些,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 先不说众人怎么想,再说陆译这边,此时见众人都是沉默不语,等好一会儿也还是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得继续补充道。 “嗯!既然诸位都没什么意见,那本县就先到丁香阁喝杯茶水,稍后诸位商议好了,再推举一代表过来与本县面谈! 只是今天剿匪的任务虽已结束,但县衙里这会儿却是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本县处理,是以本县也只有一盏茶的工夫,在此耽搁!还请诸位尽快商议出来结果!”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反应,直接转身上楼,去往丁香阁内落座休息。 众人见陆译离开,反倒是放开了,也想清楚了,于是纷纷开始议论道。 “诸位,你们说我们选谁做代表?” 终于有一个褐色衣服的中年人先行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推荐张家主,张家主乃本县有名的乡绅,更是鸡鸣县二老爷,张县丞张大人的族兄,我看张家主合适!” 闻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也是快速回应道。 “李某也赞同,推选张家主!” 无疑,此刻张家主乃是众人中地位相对比较高的,是以闻言也有人站出来,对此想法表示赞同!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诸位方才,可听明白陆大人所言?所选之人乃是代表我等前去说项的,那么重点是此人究竟得如何说?不知区区所言,诸位以为然否?” 一个穿藏青色长袍的精瘦中年人说道。 “黄兄言之有理!在座各位,哪一个在本地,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说地位高就能成,那如何此时还会在这里不是?” 闻言方才穿褐色衣服的中年人,对此也表达了认可,他内心也是觉得重要的不是地位,而应该是怎么说?而且陆译此人恐怕也不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 “嗯,两位所言有理,那不知以两位之见,我等得如何说呢?” 方才微胖的中年男子闻言,想了下,也不禁道出,自己内心的困惑。 在座各位都是精明人,此刻关乎自身利益,是以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点口舌,而做什么无谓的争执! “梁某倒是认为做什么,比说什么恐怕还要重要!方才县尊进来时所言,不知大家是否还有印象?” 一位精瘦老者,捻着花白胡须,微微颔首道。 “梁老提醒得是!若如此说,黄某倒是记起来了!方才陆大人进来时说什么,又是纳了多少的捐,缴了多少钱粮的税!又言若是证实所言非虚,那么今日就算放了,自也无不可!诸位,不知黄某记得是否有所偏差?” 闻言,方才穿藏青色长袍的精瘦中年人回忆了一下说道。 此时穿褐色衣服的中年人,也是眼神一亮,他也记起来了,此前还只是以为那是陆译生气所言,这会想起来,这怕就是意有所指,想到这眼珠子一转,说道。 “梁某记得,陆大人所说的,确实如同黄兄所言,而且梁某认为,这两句话中,怕是前一句话,还更重要一点,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前不久修路之事!” “呀!这就对上了,好~好~好~若是这样那倒简单了,此前李某就认为,铺桥修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等鸡鸣县本地乡绅当出这一份力!” “所言甚是!” “有理!有理!” …… “这样,既然是黄老板想出来的,梁某认为,还是黄老板代我等进去分说,各位以为如何?” 精瘦老者想了一想,此事想是一回事,但是如何把想法毫无突兀的表达出来,这却是不易,此去还得择一精明之人,于是捻着花白胡须说道。 “梁老言之有理,此事如何说道,都是学问,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黄老板确是最为合适!” 褐色衣服的中年人也应声赞同道。 “嗯!同意!” “同意!” …… “既然如此,那黄某就按方才诸位所议,替诸位过去走一趟,只是此事成与不成,黄某却也不敢打包票。如若不成,届时诸位可是莫怪?” 听到众人盛意拳拳,却是推辞不得,穿藏青色长袍的精瘦中年闻言,也只得想了一下说。 推选完毕后,黄姓中年男子双手抱了抱拳,转身登上阁楼,往丁香阁而去。 “陆大人!草民黄沐才求见!” 黄姓中年男子在丁香阁门口停了下来,对着陆译双手抱拳说道。 “嗯,进来说!” 陆译闻言,抬起头来,看了黄沐才一眼说道。 “陆大人,黄某虽是商人,却也知忠信,明礼义,是以黄家在鸡鸣县,历年来交粮纳税,向来从不落人后,为的乃是保家卫国!且历年来我黄家在鸡鸣县也是多行善举,这些皆有据可查。 前些日子听闻县尊大人,有意为鸡鸣县修路铺桥,黄某也是积极响应,这几日多方筹措,已募资白银两千两,原本等过些时日就去县衙,为本县做些贡献,不曾想今日就在此遇到县尊大人!” 闻言黄沐才也不怯场,径直走了进来,双手抱拳道,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外间诸位父老乡亲,也是与黄某别无二致,尽皆也都乃是我鸡鸣县之良民百姓,却是与一般匪徒,天差地别!” “方才本县也是头疼,奈何苦无良法,一时之间是良是匪,却也是难以辨明?方才听你一言,想来却也是在理!如若真能知晓忠信,明悟礼义,此等行径与那匪类,倒确实颇有区别,只是外间之人,是否也是尽皆明理之人?” 陆译闻言,却不马上回答,转而一脸为难,想了想方才说道。 第47章 漂亮言语,敞亮的说 “县尊!黄某此来,也是众人所推,是以,这外间之人皆与黄某所言所行,别无二致!别无二致!” 黄沐才闻言,感觉有戏,路子走对了,赶紧回答道。 “既然别无二致,那就随本县出去!” 陆译闻言说道,他见黄沐才如此上道,内心对此人也是颇为认同。 能言会道,知进退,晓利害,明分寸!此人确实不错! 说完起身走出丁香阁,往春香楼一楼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阁楼,众人抬头瞧见陆译身后的黄沐才,此时正一脸笑意,轻轻的点头。 众人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内心稍微安定下来,不由得也是暗暗感叹,「这黄沐才真乃诚信可靠之人啊!」 两人走到大堂,黄沐才再一次的不负众望,正了正衣冠,清了一下嗓子,踏前一步说道。 “不才黄沐才世居鸡鸣县,当然了,黄某祖籍确实不是本地的,但到了黄某这一代,却是早已经将自己当成鸡鸣县人了。 这些年黄某家就在鸡鸣县,这鸡鸣县的山山水水,不才也是走遍踏过的,黄某也是时常深感无奈,咱们鸡鸣县太落后,太贫穷了。 纠其因由,实乃是咱们鸡鸣县它闭塞啊,虽有陆路,然而崎岖。 是以黄某常思如若有一俊杰,能引领我等开山铺路,让我鸡鸣县走出不毛,黄某必定甘附尾翼! 前些日子听闻县尊大人有意,为咱们鸡鸣县修路铺桥。 黄某虽说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却也知晓忠信,明辨礼义!如此行径,与之匪类却也是截然不同的! 这几日黄某多方筹措,已募资白银两千两,原本想等过些时日,就去县衙,为本县做些贡献,不曾想今日就在此遇到县尊大人! 所谓改日不如撞日,黄某今日就在此,将此间心意托付给县尊大人了!” 也是难为黄沐才了,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之间,就完成了此番铺垫,对着众人编出了另外一番不仅毫不违和,还显得自己很伟大的言辞! 所谓忧国忧民,大抵也莫过如此了! 而且字里行间,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众人该听明白的,也听明白了。 更难得的是,一言一行之间,把这钱的用途也死死扣住,说得明明白白! 俺黄沐才可以纳捐,这没问题,但是漂亮话,得敞亮说!这个钱就是为了鸡鸣县发展纳的捐。 你陆译要是有能耐,而且不怕名声臭了,那你就尽管吃! 陆译听完黄沐才这一番催肝肠,泣血泪的说辞,内心再次点了个赞! 真是好一个黄商人啊!既然要说敞亮话,那本官却也是不弱于人的,遂也往前一步说道。 “适才黄沐才所言,各位可是听明白了么?且不管诸位,是否听明白了!但是本官这儿倒是听清楚了! 诸位!青帮贼匪在我鸡鸣县荼毒颇久,与各方势力也是纠结颇深,往来甚密。 而本官恬为鸡鸣县令,既为一县之父母,自当除恶务尽! 只是本官也深知矫枉过正的道理,是以所行所虑,也是小心谨慎,务求勿枉勿纵! 若依法理而行,良匪之别,本县需得花费时间,以为甄别!但是法理之外尚有忠信,亦存礼义! 今日黄沐才所言,颇为合乎义理! 良与匪之区别,重在于品德与态度! 匪者以非法而谋重利,不良于行,危害社稷! 而良者,则非唯图利,常心存仁爱,常思回报社稷,多行义举,而泽被乡梓! 再者,今日本县也在此言明一事,诸位所捐之物,不论多寡,稍后本县也将命人,在县衙广场张贴告示,以彰其公义! 而若所捐白银,但凡超过一万两者,本县将命人,将其事迹载入鸡鸣县县志,同时也会立一石碑,上书其功绩!” 陆译缓缓说来,字里行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过绕来绕去的,大概意思就是说,乡亲们啊!你们想的这个主意不错,本官很认可,并且你们所捐的钱啊,本官一分也不会贪墨你们的,会有一分用一分,详细写明,你们呐,就放心! 陆译话音刚落,方才梁姓老者却是颇为感动,走上前一步,言道。 “县尊所言当真?今日我等所捐银钱,尽皆会由县衙进行公示?甚至是载入县志与石碑?” 陆译闻言,直接说道。 “这是自然!此等区区之事,本县何须诓骗尔等!” “既然如此,鸡鸣县梁康复,愿捐资白银一万两,为我鸡鸣县百姓铺桥修路,只是此刻,梁某身上却是并无携带足够银钱,不知陆大人,可否让梁某先行签字,稍后梁某再派人补上?” 梁康复听闻陆译如此斩钉截铁的语气,心里也是微微放心,毕竟一万两白银,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哪怕是他这等身价不菲之人,那也是得咬咬牙的! “嗯!准了,梁老有心了,本县替鸡鸣县父老,在此道一声,谢谢了!” 陆译闻言也是觉得,众人都是来此高乐的,不管放那个年代,都是不可能随身携带如此巨资的! 当然黄沐才这类的怪胎不在此列! “县尊客气了!铺桥修路,本就是福泽乡里!老夫乃是鸡鸣县本地人,按道理该是老夫对县尊大人道一声,谢谢的!” 梁康复闻言也是愣了一下,这年代陆译一个县尊大人,对他一个区区平头百姓道一声谢谢! 不说没见过,他活这么老,听都没听过,是以内心更是感动不已,深知此人能来鸡鸣县为县令,这既是鸡鸣县之福,亦是鸡鸣县百姓之福! 有了梁康复与黄沐才两人带头,接下来,倒是很顺利,众人纷纷慷慨解囊,为自己交一份赎金。 哦!不,是为鸡鸣县未来的发展慷慨解囊,捐一份心意! 很快春香楼里最后一位富商,也在为鸡鸣县振兴的伟大事业慷慨解囊一番之后,带着他的随从,急匆匆的走了。 陆译看着场上变得空旷起来,这会儿只剩下春香楼的一干人等了,然而此时陆译却不禁又为难起来! 这一干打手倒是好办了,先下了大牢,该怎样就怎样! 只是现场中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现场放了?亦或者直接关起来? 这些都是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甚至也是受害人,一时之间,这些人如何安排?陆译也是颇感为难! 第48章 唯敢梦想,方见繁华 仔细想了一想,青匪荼毒乡里与眼前这些可怜的女子有何干系,若真是直接锁拿羁押,下了大牢。 那未来命运,却是不知该是如何悲惨,想到这,陆译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诸位姑娘,正如本官方才所言,青帮荼毒鸡鸣县,已是证据确凿,为免其继续为祸乡里!今晚本官已亲自领兵,将其剿灭! 而春香楼虽非匪窝,但也是贼匪产业,待本官查明之后,也会将其彻底查封! 至于各位姑娘,稍后春香楼资产清点完毕,届时各位的卖身契约,本官将全部解除,统一作废。 当然诸位亦可自行领回,自今日起,本官还尔等自由之身。 从今往后,天高地远,何去何从,尔等可自决之! 还有一事,若尔等此前曾蒙冤屈或遭凌辱的,亦可自行撰写证词或诉状,于两日内递交到县衙,若是查清所诉属实的,本官也会为尔等主持公道! 如此尔等可是明白?若还有甚疑问的,也不妨直言说来,本官在此也将为尔等酌情解答!” 梧桐一叶,而天下悲秋!今晚对这些身世飘零的弱质女子来说,简直如同身在炼狱,这打击是一波接着一波! 一波,初闻春香楼剿匪,弱质女流,身居其中,犹如惊弓之鸟。 二波,再闻春香楼查封,骤失立锥之地,身世飘零,犹如灭顶抄家。 三波,细思惶恐,青帮罪孽,罄竹难书,身在其中,若受其所累,锒铛入狱! 绝望有多恐怖,希望就有多甜蜜! 此刻听闻陆译所言,真是犹如天籁临身,一句还尔等自由!让众人瞬间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时之间尽皆喜极而泣,都是哭做了泪人! 过了一会,一个女子缓缓走到陆译跟前,福了一福道。 “陆大人,小女子蝶舞,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呵呵!如何不记得,本官第一次来春香楼之时,还是蝶舞姑娘接待的呢!今日之事,事发突然,确是让尔等受惊了!” 眼前这一张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是与之日前所见,仿佛判若两人,这一时之间,陆译内心也是颇感唏嘘! 蝶舞听闻陆译也还记得自己,内心却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此时的陆译与方才杀气腾腾的陆译,两者之间,如此相似,却又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少了点威猛霸道,又多了那么一点人间温情。仔细一想,却是此时的陆译更为平易近人。 只是此时的自己,定然已是哭花了脸,若换作平时,那却是万万不愿意让他人目睹,自己这般狼狈模样的。 只是此时却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想到这,也是银牙一咬,再次向前一步,盈盈一福,轻轻的道。 “县尊大人!此时蝶舞定然已是哭花了脸,却是丑极了! 只是奴出身卑贱,身如浮萍!骤然听闻春香楼乃是青匪产业,一时之间,却是难以自控,想到未来茫茫,命途多舛,奴也不由得宛如心死! 幸得后来,县尊大人,轻轻一句还尔等自由!只此一句,对旁人如何,奴也不知;然对奴而言,却是宛如新生! 是以此刻哪怕大人笑话奴家哭花了脸,奴却也要上得前来,代自己与众姐妹对大人道这一声,谢谢!” 蝶舞本身就是春香楼的花魁,此刻哪怕已经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却也是难掩天生丽质,更难得的是眉宇之间,隐隐约约的媚态天成。 如此佳人,哪怕是陆译这种见惯世面的莽夫,那也是禁不住要多看一眼的。 “蝶舞姑娘多虑了,姑娘天生丽质,那怕此刻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那却也是一支梨花艳压群芳的。 陆译又岂有笑话之理?只是本官还是方才那句话,姑娘现在已是自由之身,未来如何,却是得自己费心思量! 须知梦想的种子已然发芽,随心抉择,夜幕终将退去,前路必将步步生花,一路繁华!” “梦想的种子已然发芽,随心抉择,夜幕终将退去,前路必将步步生花,一路繁华!” 听闻此言,蝶舞却是忍不住跟着念了出来,平平淡淡的言语,不是诗词,也不是歌赋,但是字里行间却有一种别样的心灵力量,念着念着,眼里也不由得痴了。 过了一会,再次回过神来时,却见陆译已然转身,走到门口。 想再赶上前去轻声诉说时,却远远的传来那个雄浑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 “诸位姑娘,此刻天色已晚,春香楼虽是青帮产业,但也不是匪徒窝点,本县就暂时不查封此地了。 诸位短期可暂居此处,在此休息一宿,也好好想想自身是否有何冤屈,或者知晓什么线索,都可先行写下来,交给梁捕头或者本官都可以! 若是想离开的,亦可携带好个人财物,稍后自行离开即可! 另外春香楼暂不查封,梁英你留下两个人在此看守,免得一些地痞流氓趁机胡作非为! 至于此间一干人等,梁英你稍后也简单排查下,若是青帮成员则全部羁押,带回县衙,而其他类似掌柜,店小二等无关人员,则让其自行离开。 最后春香楼一干账本,银钱等物,你稍后全部清点带回县衙!” 说完,陆译翻身上马,往县衙奔驰而去。 等到蝶舞快步赶到门口时,陆译却已经纵马消失在茫茫的幕色之中…… 蝶舞此时正是碧玉年华,此等年纪却正是少女慕艾之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风月,心死不悔。 只是却不曾想,今晚种种却是如此的跌宕起伏,许是命中注定,劫难逃! 此刻昔人已跨白马去,此地空余春香楼! 没来由的内心涌起一股惆怅,正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蓦然想起,此刻自己已是误入风尘,虽然白壁犹在!奈何两人之间,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春香楼里众人仍在忙忙碌碌,此等场景犹如往日一般,也是热闹非凡!只是心境不同了,此刻再见这些热闹,没来由的自己一颗芳心却已是空空荡荡的! …… 夜半时分 县衙监牢 两刻钟之前,侯七与李虎已经把青帮的一干匪徒,全都押解并关押进了县衙监牢。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县衙监牢中,月光透过狭长的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银白的光斑。青帮匪徒们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他们此时已是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味道,混合着潮湿、霉味和人体散发出的异味,令人不禁皱眉。 监牢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呼吸声和伤痛的喘息声打破了这份死寂。匪徒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已经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在监牢的一角,一盏摇曳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为这个阴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明。灯光下,可以看到墙壁上斑驳的印记和岁月留下的痕迹。这些印记见证了无数人的苦难和挣扎,也诉说着县衙监牢的残酷和无情。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刻都充满了无尽的煎熬和等待,让人不禁为这些青帮匪徒的未来感到担忧。然而,无论他们过去犯下何种罪行,此刻他们都只是被束缚在这黑暗监牢中的囚犯,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第49章 怙恶累犯,处以极刑 匆匆把春香楼一干事情处理完毕,安排妥当之后,陆译自个儿却是再一次翻身上马。 此时时间已临近子时,这正是夜半时分,幸好今晚明月圆润,繁星点点,是以这天色虽暗,但是道路却倒也还看得分明。 这一路而来其实景色不错,只是陆译此时心中有所挂碍,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却只得一味的催马急行,呼啸之间持续的往着鸡鸣县衙奔驰而来! “大人!你回来了!” 侯七见陆译单骑奔驰而来,也赶紧上前迎接! “嗯!侯七你怎么站在大门口?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陆译方才到达,见侯七竟然在县衙门口等着自己,也是翻身下马,赶紧问道。 “大人!人都关在监牢里面了!卑职已经让人通知了秦书吏等人,这会大家应该都在监牢等着大人!” 侯七闻言也是赶紧回答道。 “嗯!本县先行过去,侯七你先把白云踏雪拴好,这马跟着本县奔波半天了,你一会给它先喂点精饲料跟盐水,稍后再跟本县过来,晚点儿本县可能还得再出去跑一趟!” 陆译闻言,内心也是赞了一声,侯七这厮确实不愧有猴子的外号!是有猴子的那么一股子机灵劲。 自己方才一路急行而来,还在想着此前从匪窝离开得匆忙了些,对他们羁押匪徒回到县衙,之后的一干安排。 当时可还没来得及仔细跟他们吩咐一声,这会听到已经安排妥当,内心对侯七也是更觉满意! “是!大人!” 侯七说着,从陆译手中接过白云踏雪的缰绳!拉着马,一人一马匆匆往马棚而去。 陆译则快速转身,往监牢方向快速的赶了过去。 陆译脚步颇快,不一会人就来到监牢门口。 见是自己大人,狱卒自然不会阻拦,慌忙间也是赶紧的起来见礼,开门。 陆译见状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随后又迈开腿,快速的走了进去里面,此时再抬头看了一下,却是发现秦柯,杨理,李虎,吕牢头几个人都在! “参见大人!” 几人异口同声行礼道。 “嗯!无须多礼!目前情况如何了?” “回大人,卑职与杨理已经将青匪窝点带回的一干资料,进行逐一查看。 因为很多都是一些账册之类的资料,这些却并非是卑职所擅长,是以也是找来了杨书吏一起查看!” 秦柯见陆译对着自己发问,也是赶紧回复道。 “嗯!杨书吏,你来说说看,现在的查看结果如何了?” 陆译此前在青帮窝点时也只是简单翻了翻材料,知道乃是账册之类的证据资料,只是对资料的详细情况还并不了解。 杨理闻言,也是赶紧上前,把此前自己阅读后,整理的一干信息对着陆译进行汇报。 “回大人!卑职已经查看了大部分资料,据卑职核查,大人带回的这些资料,基本都是青帮历年账本以及帮会志。 按帮会志所载,青帮在鸡鸣县崛起,并发展至今,亦不过区区六年! 六年前魏东亭三人初到鸡鸣县,三人发觉,鸡鸣县地处偏远,官府力量薄弱,对于基业发展大有可为。 于是决定采用武力的方式,快速打服并收拢一批地痞流氓作为基业,也就是早期的青帮,而从对应的账册上看,此时的青帮收益主要是靠一些敲诈,勒索,收保护费等方式积累资金。 后来收的人多了,也就多了很多旁门左道,以及捞偏财的渠道,刚一开始魏东亭觉得这些来钱快,再加上几人本就是天生胆大之人,于是也就做了一些抢劫落单商人以及拐卖妇女、儿童这类的买卖。 当然通过这些偏门的方式,也确实让整个青帮的资金得到快速膨胀!只是按帮会志所载,这两年春香楼生意日益火爆,青帮收益剧增,资金面也逐渐有了保障。 魏东亭也就起了心思,有了想要洗白自己,做长久帮派的想法,是以这阵子也逐渐约束手下,减少了很多不法的敛财手段。” “嗯!其他呢,还有什么发现?” 如此血腥的黑帮崛起年鉴,陆译听完,却是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回大人,此前本县近三年发生的多起要案,再这一干资料里也是有所记载,可证实这些确实均是青帮所为!” 杨理回话之时,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颤,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书生,若非此次参与整理这些帮会志及账册,他也没想到,这些邪恶的黑帮崛起历史,竟是如此的野蛮,血腥,邪恶与不堪! 而反观他陆译,却是从头到尾,一脸镇定,显得颇为铁石心肠。 只是外人哪里得知,他只是心里更加明白,这天底下的黑帮,哪一个的崛起从本质上讲,不全都是对社会资源的血腥掠夺么? “既然如此,里面可有记载,具体的犯案人员记录与受害者的下落信息? 虽然此前的举报材料已经言明,但此刻再听到这样证据确凿的确认。陆译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荼毒多年的罪犯终于落网了,想到这,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继续问道。 “回大人!有犯案人员信息,但是受害者下落则没有!只是大致知道被发卖给了哪些渠道!” 杨理闻言,回顾了一下确认道! “嗯,据大乾律法所载:以拐卖、买卖人口谋取暴利,则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杖刑、充军或者苦役!而所得财产具将全部没收充公! 若犯案情节特别严重者,则处以极刑!且累及妻儿! 其中若怙恶累犯者,则犯案人员需戴百斤大枷,在本地游街示众一月,而后再行处罚!” 陆译回忆了下大乾律法,一脸严肃的缓缓说道。 不管是放在哪个年代,拐卖人口都是屡禁不止,而又被社会民众所深恶痛绝!大乾律法对这块的打击力度也是颇大,只是还是无法杜绝! 顿了一下,陆译继续说道。 “杨理!稍后将一干犯案人员信息及其贩卖渠道信息,逐一整理!若是贩卖到本县,则快速交由李虎进行抓捕!若是外县,稍后本官再行公文!传州府进行处理! 另外本案已经证据确凿,而今晚又是如此大兴刀兵,为免百姓们胡思乱想,引起民情。 秦柯!杨理,你二人明日一早,尽快拟订关于此案的一干相关的告示,公文,以及海捕文书等资料,拟订好之后,落县衙官印,张贴出去以安民心! 而若是人手不够,则六房一干书吏,尔等可全部召集起来,暂由你二人进行统管,协助尔等处理!” “是!” 两人异口同声,应答道。 第50章 以法诛罪,死而何怨 匆匆与在场众人同步好信息后,陆译转头对着吕牢头说道! “吕牢头,你过去把吕梁康与魏东柱两人一起提过来!本官要问话!\" “是!” 吕牢头说完,转身带了两个狱卒往监牢深处行去! 不一会,吕梁康与魏东柱两人就被押了过来,只是两人此前本就已经是受伤颇重,这会又被羁押折腾了一晚。 所以两人被提出来时,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狼狈样子。只是样子虽然是狼狈不堪,但心气却是颇高。 此刻两人见到陆译了,人虽然还是疲惫不堪,但是眼神却变得凶狠起来,仿佛有种生死仇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舍仇恨之外别无他物,看这样子,看这眼神,陆译怎么审讯? 估计得到的答案都是,反正这会老子落你手上了,既然横竖都是得死了,成者为王,败者寇的,你陆译爱怎样就怎样! 至于想让老子配合你做些什么,那是休想!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陆译看着两人如此作态,却也不生气,前世他虽然只是法医,但是对于犯罪人员心理分析及审讯技巧,那也是系统性的学习过的。 其中心理分析比较常用,因为作为法医,也是经常需要记录罪犯的心理档案的。当然大多心理档案都比较浅,因为主要是记录一些个人信息、犯罪经历、家庭背景以及社会关系等。 记录这些信息后,通过对这些信息的分析,尝试推断出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特征和行为模式,为案件的侦破提供线索。 而审讯技巧就基本只是学习而已了,也没什么机会进行验证,但是大体思路还是知道的。 所以说知识这种东西,学习了终归还是会有机会用得到的不是?这不,现在机会它,不就来了么? 看着眼前两人,陆译也是快速展开心理分析,在脑海里面快速的想了下,最终还是觉得,得先缓和下关系,于是陆译调整了下心态,笑着说道。 “两位这脾气还挺大的?怎么?觉得你们今日落得这般田地,是因为本官的缘故!是么? 呵!这简直就是笑话,尔等能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只因自身罪孽深重! 知法犯法!现而今自身受律法所困,受此惩处!却是怨得了谁? 本官与尔等之间,并无私人恩怨!甚至严格算起来,本官怎么也可以算是,两位的救命恩人! 若非本官安排人给尔等止血,包扎,这会儿,尔等怕是都死透了! 昔日因,今日果,以法诛罪,则死而何怨?尔等觉得本官所言是否在理?” “哼,陆译!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费口舌?” 黑熊吕梁康闻言,恶狠狠的叫嚣道。 陆译闻言,内心也是快速对黑熊此人进行性格分析,算起来对黑熊此人,陆译总共接触过三次。 第一次是梁英汇报案情的时候,当时陆译只觉得此人颇为嗜杀! 第二次是在青帮据点,当时的黑熊给他的印象是外表粗犷,行为勇猛,颇有忠义之心,要不然最后也不会拼死护着魏东亭撤退。 而今天乃是第三次,想到这些,陆译也是打好了腹稿,缓缓道。 “吕梁康,绰号黑熊!此前陆某初来鸡鸣县,对本地江湖豪侠也是做了一番了解,是以对黑熊吕梁康这个名号,也是颇有印象。 据江湖传言,说黑熊此人素有勇武,颇识忠义!当时本县还挺好奇的,这样的一个好汉,那却是无论怎么的,都得去认识认识的!” 说到这,陆译也是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盯着吕梁康,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 “只是陆某却是万万没想到,最终真正认识你黑熊吕梁康的,竟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而更没想到的是,江湖中人的传言,竟然是如此荒谬! 你黑熊吕梁康,不过就是一只只会打打杀杀的无脑疯狗!还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只会欺凌弱小的无耻鼠辈!” “狗官!你说什么,你说谁是无耻鼠辈?你放开梁某!看梁某敢不敢把你的狗头拧下来!” 吕梁康听了陆译好一顿吹嘘,内心也是满满的傲娇,只是对陆译如此作态,内心也是嗤之以鼻,想着继续不做理会。 却不曾想这峰回路转,眨眼之间,自尊心就被狠狠的踩到烂泥地里,被陆译狠狠的反复践踏。 受到如此刺激,黑熊整个人也是瞬间暴怒起来,凶狠的喊道。 “呵呵!吕梁康,本官这么说,你不服气?莫非本官说错了? 你虐杀那么多的无辜弱质少女时,莫非你此等行为,不是只会欺凌弱小? 你一个大老爷们只敢如此欺凌弱小,莫非你此等行为,不是无耻行径? 这么多无辜之人,你无缘无故就滥杀无辜,莫非你此等行为,还不算是一只只会打打杀杀的疯狗?” 像黑熊这等习武的粗鄙武夫,若非天生性子阴冷之人,大多数内心,多少都会留有一股傲娇! 只是此前他被魏东亭所救,所以一直以来对待魏东亭,他也是死心塌的,这些年来魏东亭也确实安排他干了不少脏活,而他内心也一直是颇为拒绝的。 但每次想到魏东亭对他的活命之恩,拒绝的话,哪怕是明明已经在嘴里咀嚼良久了,却总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呼哧!呼哧!……” 黑熊傲娇的自尊心,此刻又一次被陆译狠狠的蹂躏,有心辩驳,奈何对方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黑熊,此前本官见你誓死掩护魏东亭逃走,如此忠义,虽然你我阵营不同,但就此一事,本官不禁也得高看你一眼,道一声是条汉子! 希望本官没有看走眼,现在本官就问你一句,香云这么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柔弱女子,她现在在哪?” 一波又一波,跌宕起伏的对黑熊心防持续反复折腾! 终于,陆译见黑熊的心防已经被他成功突破,也是忍不住赶紧问出,那个心中已是酝酿良久的问题! 突然听到陆译提起香云,他也是忍不住想起那个女子,此女长得委实颇为俊俏。 哪怕铁石心肠如他,那晚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人儿,一时之间,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何,竟然会杀心顿收,忍不住为之止戈。 也许是为了那张俏脸,也许是为了那一抹凄厉的笑容,犹如当年的小妹一般模样…… 不同的人,不同的地点,一样的笑容,一样的那么凄厉与无助…… 想到了当年没能如他一般幸运的小妹,吕梁康那张胡子邋遢的脸也是忍不住升起一抹温柔。 “城北桂花巷,包子铺对面!” 说完,黑熊闭上眼睛却是再不肯多发一言了! 第51章 即露显白,铁腕柔情 “城北桂花巷,包子铺对面!” 陆译闻言,也是跟着念了一遍旋即转身对着李虎说道。 “李虎,你带两个人过去跑一趟!看能否找到云娘,嗯,也就是香云,若是找到了,就把她带到县衙来!” “是!卑职这就带人过去查看!” 李虎闻言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吩咐完李虎,陆译转身继续看着吕梁康,想着能否从他身上摸出更多线索,却见对方此刻已然双眼紧闭,露出一副不想再多言语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吕梁康此前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脸色,此刻竟然隐约之间,多了一分悲色。 不过此时纠结这些也是无益,所以陆译这会也是将其先行放过,转头对着魏东柱笑了笑说道。 “魏东柱!魏老板,咱们这鸡鸣县算起来也不小啊!可是这会儿才短短几天的工夫,咱们这也算是第三回见面了?” “陆译!你少痴心妄想了!魏某跟这头蠢熊可不一样,不会受你蒙蔽怂恿的!” 魏东柱听到陆译这会,又寻机跟自己客套,也是直接态度鲜明的回答道。 陆译见魏东柱此时一副十分不愿意配合的模样,内心反而也是放松了一点。 这审讯过程,它就怕你不说话,既然能聊,那么有点情绪也是正常的,毕竟刚刚两人互相之间,还恨不得弄死对方呢?想到这,陆译也是再次笑了笑说道。 “魏东柱,你们俩得感谢自己的好运,这会来审讯你们的人乃是本官,而非其他人! 本官虽然嫉恶如仇,但好歹也还算是爱民如子!你说若是此刻审讯尔等的,是那种暴虐酷吏之人,你们俩还能如此轻松的,跟本官这么说话么?” “陆译!你少说这种吓唬人的话,本朝律法可是禁止屈打成招的!魏某才不怕你!” 魏东柱嘴里叫嚣着不怕,声音却是稍有颤抖! 陆译见此,内心却不由得一阵冷笑,好一个色厉内荏,口是心非之人。 本官若不是看你们身受重伤,怕刑讯一个操作不好,反倒是把你们给弄死了,至于还跟你们废这么多话。 “魏东柱!你这哪来的屈打成招?尔等罪状,此刻已然「即露显白」! 你既然提到大乾律法,那本官就告诉尔等,似尔等这般罪状,已然「即露显白」的,若还一味只是撒泼放刁,拒不配合。 那么哪怕本县此刻将尔等,刑讯至死,那也只是犹如踩死一只臭虫一般!” 其实这个年代刑讯,还是比较普遍的,但由于审讯权,一般都是主官所掌握,大城市的主官还好,历练较多。 而大多数地方上的主官,说到底也只是科举出身的文人,本身也不擅长这些审讯技巧。 越是自己不擅长的,而又迫于上峰压力,那么对刑讯逼供,这种简单粗糙而又易出效果的做法,内心就会越加喜欢。 只是本朝自太祖继位后,感慨前朝酷吏暴虐,是以律法上比之前朝,还是要温和不少的,至少在明面上的,还是加多了一个刑讯约束。 「可先备五听,又验诸证言,事状疑似,犹不首实者,然后拷掠!」 当然这个要求,很多时候也是流于形式,执法尺度的把握,更多还是要看地方官员的执行!但毕竟有法可依不是? 但是此刻,场中两人明显也是不属于此列,而乃是属于案情重大,情节严重,且最主要的是,此刻已经是「即露显白」。 「即露显白」这四个字,在这个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年代,乃是司法审判中的一个重要标准分界线,它标志着证据已经足够明显,可以采取更加积极的手段来迫使嫌疑人招供。 听完陆译所言,魏东柱如此悍匪,此刻竟然脸有菜色,想想也是正常,若是前些年刚刚闯荡江湖那会,那生死他又有何惧? 但这几年的养尊处优,享受惯了生命的美好,兼且此刻也不是此前生死搏杀的时候。 热血悄然退去,是以这会内心反倒眷恋起了生命的无限美好! 见对方虽然还是不作言语,但是神色之间,却是已然不同,陆译也是趁此机会,顺势给了对方一个台阶道。 “吕牢头!给他们两人弄一口干净的水喝喝! 魏东柱,本县看你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反正现在左右不过一死!是受尽凌辱而死,还是死得轻松一点,舒服一点。 甚至能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多做一分救赎,内心减少一点罪孽!你可想清楚了?” 陆译话音刚落,吕牢头旋即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从眼前桌子上拿起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水,也不言语只是径直走了过去! 因为此刻吕梁康两人,仍然还是被捆绑着,无法自行喝水,所以吕牢头也只得拿着手中杯子,亲自给两人分别喂了一小杯温水! 也许是吃人家的嘴短,也许是被陆译说动了,魏东柱喝过热水之后,此刻虽然还是依然口渴,但喉咙好歹也是舒服了一点,于是抿了抿嘴唇说道。 “陆译!魏某知道现在此案已经是证据确凿!也没什么不能认的,你究竟还想知道些什么,你问就是了!” 陆译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说动了就好,也是赶紧追问道。 “魏东柱,近几年被尔等拐卖的那些妇女儿童,现在究竟下落何方?而又是卖给了何人?” 说起来这些事有很多都已经比较久了,而且对他魏东柱来说,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少会放在心上,是以也是回忆了好一会才说道。 “魏某所知也是不多,只知道有几个不听话的,被大哥吩咐黑熊直接弄死了,其他的听话一些的,就送到安阳府马家沟那边给了一个叫马六爷的。 至于被发卖去了哪里了,这个魏某也是不知道的,干这行的大多都是比较谨慎小心的!不会让人知道太多的!” “安阳府马家沟?马六爷?秦柯,你马上拟一道公文,派人快马加急送往安阳府,请求安阳府派人,进行侦缉抓捕!” 陆译听到魏东柱所言,转身赶紧对着秦柯说道。 “是!” 秦柯闻言应答一声,随后开始草拟公文。 此时秦柯在现场也是在记录口供,所以笔墨纸砚等一应东西倒是齐全。 第52章 粗鄙如我,莽夫行径 吩咐完秦柯,陆译原本想着,接下来是不是问下俩人,是否知晓关于魏东亭的下落。 只是想了一想,按对方此前表现出来的悍匪气息看,估计若是不严刑拷打,那么这个问题即使问了,大概率也是白问,纯属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还反而破坏了此前努力营造的审讯氛围,于是转而继续对着魏东柱说道。 “魏东柱,近几年尔等在鸡鸣县犯下的案子也是委实不少,然而让本官不解的是,本地官府中人,也并非尽皆庸碌之辈,但不知为何却让尔等屡屡得手? 可笑的是,尔等如此猖獗,而本县上至县尊,下至捕快,却尽皆束手,虽不说是置若罔闻,但也是犹如睁眼瞎子一般! 如此这般,却是为何?这里面是否有何猫腻?” “嗤!这魏某也不清楚,或许就是蠢!” 魏东柱想起与官府这几年的敌我纠缠,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 只是说完,又觉得这会身陷囹圄,如此挑衅,怕是稍后得吃暗亏,于是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这个魏某确实不清楚,官府那边一直以来都是大哥在对接,有没有什么猫腻,这个莫说我不知道。 黑熊估计也是一样不清楚,如果陆大人不信,也可以问下黑熊,看看他是否知晓!” 陆译闻言,对魏东亭的社交管理也是颇为佩服,这厮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 然而陆译虽然相信魏东柱所言,但也还是一脸希冀的看向了吕梁康,想看看黑熊能否有点惊喜。 只是此刻这头黑熊却充耳不闻的继续低着头,双眼紧闭,不过陆译观其神色之间,倒是已经恢复平静。 就在陆译还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吕梁康时,却是黑熊先开了口。 “陆大人,吕某能否再讨一杯水喝喝!” 陆译闻言,也不作声,只是对着吕牢头示意了一下。 吕牢头会意,赶紧上前,又倒了一杯水,端了过去,给吕梁康又喂多了一杯,只是在喂的同时,嘴里却兀自嘟嘟喃喃的。 “你这厮,倒是个会来事的,还反倒让俺老吕伺候起你来了?” 黑熊喝完茶水,伸出舌头把嘴角边上最后一滴水也给舔干净了,才继续说道。 “陆大人,你问的这个,我也是不知道!”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只不过,张县丞,张大人倒是来过青帮不少次,但具体他跟帮主,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有没什么猫腻,这个吕某就不知道了!” 陆译听完,想了想,张杰此人在这个案子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目前看来却还不甚明了。 但是按方才黑熊所言,张杰多次往返青帮,如此举动怕确实是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没有证据,这一切就都只是怀疑而已。 “嗯!行了,今晚就先到这里,吕牢头,把他们俩个押回去!” 陆译想了下,此案相关的细节问题,该问的,刚才应该全部都问过了。 是以也就让人把他们俩押了回去,随后也结束了今天的审讯工作! 此时秦柯那边把公文也拟订完毕了,双手拿了起来,起身递给了陆译。 陆译接过后,简单的看了下,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遂即取印加盖,又命人火速加急送了出去。 做完这些,这会儿时间看起来也是不早了,陆译也是颇感困顿,忍不住伸出手,按着前世眼保健操的姿势,揉了揉四白穴。 今天这一整天,委实累得够呛,从接到举报,到传令剿匪,到广场阅兵,到领兵剿匪,再到围猎春香楼,接着是刚才的监牢审讯! 又是斗智,又是斗勇的,这么高强度的体力与脑力双输出,哪怕是陆译这种身体素质强横的挂壁存在,此刻都禁不住感觉有点乏了! 只是梁英他们此刻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具体如何了,但是这会儿时间也是不早,在此苦等也无必要,想了想对着众人说道! “嗯!今日就先到这里,尔等也都辛苦了,都先回去!吕牢头,稍后梁英还会再押几个人过来,你接收一下!” “是!” 众人闻言,异口同声说道。 陆译本来已经迈开腿,准备离开了,抬头见侯七还愣着站在一旁,也是想起来方才李虎那边,还被自己安排过去救人之事,于是转头对着侯七说道。 “侯七,你这边还得等下再走,李虎那如果接到人了,需得安排下,嗯,县衙左侧厢房那边稍后看看是否有安排,没安排的话,人就先安置在那边休息。 等明日本官再找她问话,另外若是遇到李费武了也将此事告知下他。” 说完,陆译见侯七一脸郁郁,也不由得想起前世的自己,如此相同的场景,也是不由觉得好笑! 想到这,却也不等他拒绝,赶紧转身往自己官舍走去。 「年轻人,加会班挺好的,以前本县也是这样被领导安排的!」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晨 县衙官舍 陆译今日起晚了,原本今儿一早,人也是到点了,自然醒来。 只是昨晚折腾得狠了,今儿醒来时,人还是有点儿乏,是以还是忍不住赖了一下床。 只是这会儿再次醒来时,看窗外太阳已到这位置了,貌似有点儿睡过头了,于是也是急匆匆起床,简单的漱洗了一下。 这不,才刚穿戴好衣服,外面就传来了守门衙役的声音。 “大人!梁捕头与李捕头等人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们到书房等着,本官稍后就到。” 陆译回复道,同时内心也禁不住碎碎念:这些家伙,精力这么旺盛的么?这都卷本官头上来了! 唉,本官也就偷会儿懒,也就比平时晚起了这么小半个时辰,但就这?且莫说本官晨练被卷泡汤了,这架势怕是连吃个朝食(后续称呼早餐)的时间都不给本官留。 「这班贼寇,卷吾太甚了!着实可恼啊!……」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你有无良卷,我有过墙梯! 他陆译才不管什么世俗眼光,为官体面,直接从桌上拿起两个大肉包子,一边啃着,一边往书房快步而来。 读书人才讲什么狗屁面子,俺就一个莽夫,只讲填饱肚子…… “参见大人!” 众人见陆译过来,也是赶紧起来行礼道。只是陆大人今日这?不过这倒也挺接地气的! 只是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大乾文官中儒雅如大人这般的英雄人物! 竟然私底下,也是粗鄙如我等这般!嗯,别无二致!都是如此的不拘小节! “嗯!无须多礼,吃饭了么?要不要让厨房弄多几笼包子?” 陆译说着,把手上最后一角包子扔进嘴里! “多谢大人!卑职吃过了!” 几人一起说道。 “那就不管你们了,一个个来,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译见状也不坚持,反正自己吃饱就行了,你们随意。 “回大人!卑职已按大人要求将春香楼一干打手拘回县衙,现已在监牢收监。 另外春香楼账本及金银细软等,卑职也已带回,现已放入库房!” 梁英先行一步,上前禀报道。 “嗯!其他掌柜的,跟店小二那些已经放了?哦,对了,纳捐的呢?” 陆译问道。 “是的,大人离开后不久,那些人卑职就让其自行离开了! 捐款卑职已经放入县衙库房,而纳捐名单则给了杨书吏那边,等杨书吏拟好公示名单后,由其再报与大人!” 梁英回复道! “嗯!不错!对了,李虎,你那边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译转头看着李虎问道。 “大人!在吕梁康提供的地址,卑职已经找到香云,这会儿也带过来了,不过卑职让她在外头先候着!” 李虎拱了拱手,回复道。 第53章 拨云见月,各自芬芳 “嗯!行,那李虎,你过去把她带过来!” 陆译听说人已经在外头了,也是想见一见,于是说道。 “是!大人稍等!” 说完,李虎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就领着两个人一起进来,却正是李费武跟香云。 香云,本名莫云娘,乃云溪县人氏,失踪前与李费武两人乃是邻居,据李费武所言两家人乃是世交,两人自小也是颇为要好。 进来时,陆译也在好奇,此女自己已经多次听闻,但究竟生得怎生模样,却是不知,是以这会走将进来,陆译也是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却也是一个难得的小家碧玉,脸庞白皙如玉,皮肤细腻如丝,一双杏眼明亮而清澈,眉毛细长,如新月般挂在天边,也为她增添了几分秀气。 “小的(民女),参见大人!” 两人进来后,见到陆译也是赶紧上前,行礼道。 “无须多礼,嗯!本官是称呼你为「云娘」好,还是称呼你为「香云」好呢?” 陆译虽然此前听说过香云多次,但是人却是第一次接触,也不知道她此刻的选择究竟是为何? “民女莫云娘,拜谢青天大老爷!” 听闻陆译发问,云娘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竟是直接大礼参拜! “莫云娘,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本官虽为鸡鸣县县令,但此处亦非公堂,这本朝可不兴这跪拜礼仪呢!” 陆译见状,也是笑着站了起来,走上前轻轻虚扶道。 但是云娘却是坚持跪着,又行了一礼继续说道。 “民女这第一拜,乃是拜谢陆大人,剿灭匪帮,救民于水火!” 李费武闻言,竟然也是跟着跪了下来,行了一礼。 “李费武,云娘这一谢,本官都已是愧不敢当,但你这又是跟着凑什么热闹?” 陆译也是一脸无语,对着李费武道。 “回大人!费武原本就感恩大人为费武平反冤情!再后来费武追随大人左右,也知道大人为人坦荡磊落,乃是真豪杰,但这也只是让费武颇为钦佩! 而今日云娘所言,救民于水火,他人或许难以理解,但费武自小,乃是亲身经历。 深知拐子、牙婆此类匪人,掠人子女,究竟是何等可恶! 费武曾亲眼所见,莫叔一家失去云娘时那种痛不欲生的场景,至今想起,费武都是心有余悸!” 这李费武原本也是倔强之人,只是此刻这个铁打的汉子,也被云娘这突兀的一跪,唤起了曾经的记忆。 “民女这第二拜,乃是拜谢陆大人,爱民如子,即使普通如云娘,此等卑贱之人,大人却仍屡屡派人搜救,且民女还听闻,大人在春香楼,对我等一众姐妹,更是施以援手,大人一句还尔等自由,就当得云娘再拜!谢大人让云娘从获新生!” 说着,莫云娘又是行了一礼。 “李费武,莫云娘!你们俩快快请起!” 陆译见莫云娘又拜了一次,内心也是感触颇深。 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这就是工作,哪怕现在际遇非凡,穿越做了县令,但他也从来没觉得,为官有什么特殊,只是觉得那也只是给人打工,领个俸禄而已。 至于这些日子以来,什么为民做主也好,听别人恭维自己乃是陆青天也罢。他也并未觉得如何,只是感觉,做的这些本来不就应该如此么? 公平,公正,貌似前世每个人心中都是这种感觉,就觉得这事,他本来就得这么办? 所以他也只是一直认为,自己就只是在把事情做好而已! 只是今天突然之间,当然,或许是因为多了莫云娘这么一只小蝴蝶。 只是这蝴蝶虽小,然而翅膀飞舞之间,却已经是让他的世界翻江倒海。 却原来此等稀松平常的区区之事,汇聚起来, 竟能拼凑出他人的如此般美好! 这是一种从来未有过的感觉,此前自己一直只是觉得,自己乃是此番世界匆匆一过客。 来这里就是为了不负天地宽广,为了见识见识这个时代之巅的,只是此刻,这个志向或许仍未改变,只是色彩却是不再单一! 思想里覆地翻天,现实却是瞬息之间,想通透了,陆译把两人扶了起来,继续补充说道。 “此前本官只是觉得,事情本来就是得如此做,也许今日云娘告诉我们的是,如此做不只是责任与担当! 重要的还是这个事情本身他就是有非凡的意义! 本官把这个称之为「民生」。 梁英,李虎,侯七!今日本官这点小小的心得体会,也分享给尔等,算是共勉!” “是!卑职谨遵大人教诲!” 三人异口同声道! 屁的教诲,这三个货陆译一听就是没心没肺,完全对牛弹琴了,看来感动的只是我一个,唉! “嗯!对了,云娘,当年之事,你是否还记得?对这些匪人可是有所记忆?” “回大人!云娘已经不记得了,当年云娘还小,费武哥这些熟悉之人云娘也才略有印象!至于匪人等,云娘也只是很快就被转手卖给养母,更加不记得了!” 莫云娘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那后来又是如何来到春香楼的?当然若是有为难之处,亦可不必言明!” 陆译又问道。 “呵呵!大人,这也没什么不可言的,云娘自幼卑贱,更是入了春香楼,还有何不可对人言的?云娘乃是被养母发卖,转手才到了春香楼的!” 莫云娘自嘲了一声,说道。 “莫云娘,本官有一言本不想说,但这会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一句。 人人生而平等,何为卑贱?又何为高贵?说到底,人乃是为自己而活。 「不以穷困而变节,不以无人而不芳」。 这才是正理,千万莫要轻易妄自菲薄!” 陆译听到莫云娘多次自称卑贱,虽然理解对方意思,但是始终觉得不应该如此,出于扶人先扶志的初衷,他也是忍不住提醒道。 “不以穷困而变节,不以无人而不芳。” 莫云娘听完,也是忍不住低声沉吟了起来,念完,却又是对着陆译福了一福,行礼道。 “多谢大人为云娘拨云见月,云娘明白了!” 第54章 决策手段,渠清如许 “嗯,莫云娘,既然你幼时失踪之事与青帮无关,那此事就此作罢,只是后续你有何打算?” 陆译想了下,对着莫云娘问道。 “回大人,这个云娘暂时也还没想好!可能过阵子先跟武哥一起回一趟云溪县,祭拜一下父母,然后再行看看!” 莫云娘闻言,看了一下李费武,笑了一笑,回答道。 “大人!小的跟云娘也才刚有此想法,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大人报备呢!” 李费武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说。 “嗯!正常的,为人子女理当如此,这个本县准了,等你们定了出发时间再跟本县说说!” 陆译说道,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嗯,本官这边该问的已经都问过了,云娘你这边呢?是否有什么问题或者困难?” “回大人,云娘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是了,费武哥已经帮民女找好住处,稍后云娘就搬过去那边居住了。” 莫云娘闻言,想了下说道。 “嗯!好的,那既然无事,那么费武,你就先带云娘下去!” 陆译说。 “是!” 说完,两人对着陆译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嗯,梁英,你这边,本官还有一事,本次剿匪收获颇丰,你们几个排下贡献,拟订一个名单给本县,本次奖励可以拟高一点,只要不超过规定,本县尽快给你们批了!” 陆译想了下说道。 “嘿嘿!是!” 梁英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梁英,还有一事,此前二十四起历年旧案,都是你在跟进,这次这些案子基本可以结案了,但是魏东亭还在逃,稍后本县也会发出海捕文书。 只是能否抓到,怕也是希望不大,不过这两天鸡鸣县内你还是得负责搜查下!” 陆译想了下,对着梁英说道,话音刚落却是陡然想起,按律法规定,到时得对一干人犯进行游街示众整整一个月,于是又说道。 “算了,暂时不搜查了!搜捕工作全部停止,只发海捕文书及一应告示即可,另外加强城门排查,务必让人觉得我们是在大肆搜捕!” “大人!这?卑职不理解,为何如此?” 梁英果断一本正经问道,上次老子就是脸皮薄,吃了读书少的亏了,这次可不带这样的! “此事本县还只是一个计划,既然你问,那本县先告知尔等也无不可! 按大乾律法规定,怙恶累犯者,则犯案人员需戴百斤大枷,在本地游街示众一月,而后再行处罚! 这个游街示众就是本县给他魏东亭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劫囚车的机会!” “啊!那大人,具体我们得如何施行呢?” 梁英凑上前来,腆着老脸,继续一本正经问。 好家伙,梁英这小子太不要脸了,一个劲的凑上来,持续的问。 难道就春香楼吃那一次亏,这就一朝被蛇咬,呸,被龙咬,然后就这么怕本县挖坑了? 再说不是本官做决策,卑职想手段么?泥马,现在连手段,都得本县亲自设计么?实在太不要脸了。 “梁英啊!回头本县书房,你带走两本启蒙书,好好学习下,以后多动动脑子!这个事情得这样弄: 首先发公文,告知他魏东亭,我们要组织游街了,嗯,这个公文呢,可以把他羞辱得狠一点,这个你去跟秦柯商量下怎么弄。 其次是设计下游街路径,这个稍后你去跟李进商量下,设计后要保密,但是务必不小心泄露给李主簿知悉! 最后李费武跟你两人,这段时间负责把人带去游街,但是你在明,李费武在暗。 这么先配合着,半个月后你再请假缺席下,嗯!大概就这样,明白了么?” “卑职明白了!” 梁英继续一本正经,回复道! “行了,还有没其他事情?没有的话,你们仨就赶紧滚去干活去了! 对了,侯七,李虎,此前吩咐你们的事,也赶紧跟紧了,魏东亭那边案子的一干情况,统统都交接给梁英,你们不再跟进! 另外侯七晚点你去一下库房,帮本县走下流程,把那把从魏东亭那边弄过来的宝刀,给本县拿过来!” 陆译想了下,感觉没什么其他需要吩咐的,也是赶紧把他们三个放出去干活了! “嘿嘿!大人,那把刀卑职就没登记了,此前卑职见大人拿着,看了又看,都忍不住流口水的样子,卑职就知道,大人后面肯定是要用的,是以卑职也就斗胆提前给大人留着了!” 侯七嘿嘿笑道,这东西登记了虽然还能领出来,但是却是公家之物,这一进一出,却是大不相同。 侯七这个家伙,如此…?这般…? 算了!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个年代,唉,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正所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想到这,陆译也只得无奈的说道。 “嗯!那行,稍后你就给本县拿过来,一把破刀而已,也不值得几个钱,扔库房放着,也只能是给耗子看看而已!只是猴子要注意分寸哈!” “是!卑职明白!” 侯七回复道。 “行了,都给本县滚去干活去!” “是!” 三人异口同声说完,拱了拱手,转身退出书房。 处理完昨晚剩余的一干善后事情,陆译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案子破起来反倒容易,这善后事情做起来,事无巨细,反而要累得多。 叹了口气,稍后还得去下六房那边看看,也不知道那帮家伙,写了这么久了,也没点消息,都不知道产出到底靠不靠谱的! 唉,若是张县丞不要那么可恶,忒坏忒坏的,本官就留着他,专门来做这些擦屁股的事情,这样不就配合起来挺好的么? 说起擦屁股,也不知道这老小子,嘿,哪儿好利索了没有? “嗤!怎么可能呢,那老小子又不是什么挂壁!” 想到这,陆译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暗暗道。 这会胡思乱想了下,整个人脑袋反而一阵轻松,只是时不我待啊,苦命的人儿只能再一次的站了起来,迈开双腿,匆匆往县衙六房而去…… 第55章 乾坤一扫,满庭芬芳 辰时 县衙六房 此时正是辰时时分,日出东方,在天与地之极,突兀的跳出一抹橙红色的光,瞬间划开天地,瞬间切出阴阳。 眨眼之间,橙红色的光逐渐扩大,兀自化作一轮浑圆,太阳终究被大地孕育而生。 是的,这就是辰时!而在这个「装死晓梦迷糊哋」的时候,就是陆译每日的上班时间。 其实陆译已经是比较懒的了,比之点卯而来的书吏们,那是没法比的。 当陆译匆匆来到六房书房时,书吏们此时正一个个埋着头,一脸兴奋的在泼墨挥毫!对陆译的到来,却是尽皆全无发现。 “秦柯!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译看见大家此刻全都专心致志,眼神专注的在撰写公文,也是不忍打扰,只得悄悄走到秦柯身边,低声问道。 “啊!大人!大人你怎么来了?” 秦柯被人冷不丁一声问,也是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陆译,也是赶紧起来拱了拱手说道。 秦柯这「啊」的一声也是打破了六房这种专注的氛围,众人都禁不住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也是先后都抬起头来,往发声之处望去。 再一看,却原来是大老爷到了,也是纷纷站了起来,想行个礼,问个安,陆译见状,也是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嗯,没事,大伙儿继续忙你们的,本官今儿到这,也就是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今日可是得有不少公文要出啊!” 秦柯从昨晚到现在,就一反常态,一直都是满面春风,一脸和蔼,此刻闻言也是回复道。 “呵呵!陆大人!今儿一早,大家可都听说了! 昨晚县令大人犹如天神一般,这抬手之间,就把咱们鸡鸣县的一众大小毒瘤,都给铲除干净了!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大家听闻此事,也都是热血沸腾,恨不得也能提刀上马,跟随大人一起上阵杀贼呢! 是以,这会儿也都是绞尽脑汁,要在这些公文上啊,把咱们鸡鸣县衙的威风儿,给抖落出来!这就叫什么来着,嗯~嗯……” “嗯!就叫「正义今日得伸张,乾坤一扫满庭芳!」” 陆译听秦柯支支吾吾半天,也是忍不住凑了个热闹,也算解了下,秦柯这张老脸的一时窘迫,说道。 “正义今日得伸张,乾坤一扫满庭芳!” 众人也是忍不住跟着念叨起来,也是觉得这两句,还真是应景,这些案子压在县衙里面,一直破不了,众人作为县衙的一份子,也是觉得憋屈,今日这个事情办得,可不就是扬眉吐气,满庭芬芳。 “乾坤一扫满庭芳 !县尊大人,不止上马能剿匪,下马能安民。 现在这眨眼之间,又能把大家的这种扬眉吐气的心理感受,描写得如此淋漓尽致,杨理佩服!” 杨理这会座位跟秦柯也是挨得比较近,听闻陆译吟诵的诗句,也是忍不住,凑了过来,拱手说道。 今日为了撰写这一干公文,六房书吏也是全部集中在一起,进行联署办公,大家围在一起也方便谈论。 此刻众人听闻杨理之言,心中也都是由衷敬佩,是啊!自古文人读书,能读到科举进官的本来就不多。 这会在鸡鸣县这样的偏远地方,突然蹦出来一个,而且还是如此生猛的! “嗯!本官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粗鄙武夫,尔等谬赞了!都说说,这会都准备妥当了么?” 陆译见大家此时,都是一脸崇拜,虽然这种恭维的话,听着着实让人内心舒坦。 但是区区虚名而已,它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再说这天可是已经亮了,得赶紧派人出去张贴告示,以安民心了! “回大人,本案一应告示,公文,海捕文书等,嗯,还有杨理刚刚给过来的纳捐名单,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些就是,大人你看看,若无问题就可以马上行印发文了!” 秦柯也知道正事要紧,闻言也是赶紧回复。 “对了!还有一个,按本朝律法规定, 为震慑不法,顺遂民心,怙恶累犯者,需得游街一月,此事你也拟订一个告示,也一并公布了,嗯,时间就定在三日后施行! 对了秦柯,此事本县已经安排梁捕头负责押送及安全等事务。 但是一应内务到时,却是需要刑房支持的!此项内务本县就由你来负责!” 虽说此前已经交待梁英,但此刻既然提到,陆译也就顺口一提,把这个事情也一并安排了。 “大人,请放心,卑职知道轻重!” 秦柯闻言,也是正了下身姿回复道,说完,拿起边上文书又继续说道。 “大人,请看这个告示,这措辞上,卑职可有什么理解不到之处?” 陆译接过文书也是看了好一会,公文告示等,一般措辞都是正儿八经的。 再说术业有专攻,书吏们办这个事情还是比他这个县令大老爷靠谱的。 于是每份陆译都只是匆匆的看了下内容及描述,不过因为这些案子,秦柯也是一直有参与跟进,而作为协助的办案人员,对案子内情知道得也是比较清楚的,是以,陆译此刻倒也没发觉,有任何理解不妥之处! 只是陆译又想到此前,对梁英所述的一干安排,于是说道。 “这些文书本县看了,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取印加盖,尽快派人张贴,不过,秦柯,此次张贴告示,与以往得稍有不同! 青匪荼毒鸡鸣县多年,在鸡鸣县本就影响颇大,现而今魏东亭还跑了!此事若不控制下舆论发酵!若有心之人以讹传讹,本官恐怕百姓们会受流言所惑,进而惶恐不安!” “大人,控制舆论发酵,此言何解?” 杨理等人此时也均是一脸不解,好在秦柯老脸厚,问了出来。 陆译闻言,也是想了一会,方才说道。 “嗯,本官的意思是,在张贴告示的同时,也需要跟百姓们讲解下告示的内容。 讲解时,重点要突出咱们县衙的威武,还有魏贼现在虽然仍在东逃西窜,但也不过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终日惶惶不安! 讲解时候可以稍微夸大一点,避免百姓们受流言所惑。 届时若是认为魏东亭甚是强大,而咱们县衙又是软弱不堪,嗯,若是这样传来传去的,最终就会弄得百姓们全都人心惶惶!” 秦柯闻言,也是明白陆译的想法,只是过了一会,突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神色,对着陆译说道。 “大人所言甚是!鸡鸣县百姓们苦魏贼久矣!此事不难,稍后卑职就安排人下去控制舆论。 大人但请放心,卑职安排,一定包大人满意!” 陆译看着他这一副怪异表情,内心也颇觉奇怪,但也是没想明白秦柯为何如此表情,莫非本官刚才表达有什么问题? 第56章 洗刷血泪,蜕茧成钱 此等小事,既然想不明白,他自也不是什么纠结之人,于是转头对着杨理问道。 “杨理,你那边呢,昨日本县众多乡绅富商,以支持县里发展为己任,为本县铺桥修路事业,添砖加瓦,慷慨解囊,如此义举,却是得大肆褒扬的!” “县尊,杨理省得!昨日众人所捐银钱,共计白银三万两,卑职已经安排入库,另外此前大人要求进行义捐名单公示,卑职早上已经拟订好了,就是这一份,大人请看!” 杨理闻言,也是笑着对着陆译回复道。 杨理此前听说,陆译要在鸡鸣县进行大兴土木,铺桥修路,他身为鸡鸣县人,对此自然也是感到高兴的。 只是做为户房书吏,他又如何不知现在县衙库房压根就没钱的?此事陆大人怎么能办成? 而后来虽说又听说陆大人发起募捐,只是他却从未想过有人会响应此事。 毕竟鸡鸣县这些巨富们,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别人或许不知,但是他一个县衙书吏还能不知? 只是现在这钱不仅真募捐到了,而且县尊现在竟然还要求,对这些募捐,要正大光明的进行公示。 如此行为,如此的坦坦荡荡,这也无不说明这笔钱就是要用于修路的,此时做为在县衙的一份子,作为鸡鸣县本地人,他也是倍感自豪与欣喜! “行了!这募捐名单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也取印加盖,派人赶紧出去张贴了事! 另外此前本官曾公开许诺,若有募捐超过白银一万两者,其功绩可立石碑,可入县志!这两件事,亦由你负责跟进与督办!” 陆译想了下说道,这几个事乃是自己公开许诺过的,不是拖不得,而是若是忙起来,万一真食言而忘,届时那是妥妥的得被戳脊梁骨的。 于是也赶紧一并吩咐杨理,再说募捐名单公示之事,讲究的就是打铁趁热,好好宣传一番,挑逗下资本社会的热情。 这万一其他人看了之后,也被本官怂恿! 呸,是感召,也动了那颗灼热的心,也想着慷慨解囊一番,那这修路的钱,它不就妥了么? 钱这个事,一直在陆译的脑袋里面紧紧攥着,这个是大事,钱是县令大人的胆,也是县衙的发动机! 没有钱,你啥也干不了,目前陆译可以自由支配,随意动用的银钱,共计有白银四万多! 这里面大部分,还是县丞大人自己的私房钱! 另外是只能专款专用,用于铺桥修路的募捐银,这个共有白银三万两。 最后是从魏东亭那边缴获的大批赃款,说到这批钱,陆译也是一阵头疼!按正规手续来说,这笔查抄的银钱,陆译现在还无权随意使用。 按大乾律法规定,这笔钱目前属于贼赃,缴获之后得先入库冻结,待案子结了之后,缴获了这么大的一批银子,得先行上交,收归国库。 若地方想使用,再向上申请,只是能否申请到?嗯,那大概率是申请不下来的。 为什么?因为申请的人太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你以为这钱就是你缴获的那个钱? 嗯,不好意思你申请的跟你缴获的,它本质上就是账上两笔不同的钱,明白么? 这赃款上交,进了库房重新登记了身份后,他可就不叫赃款了,而是叫库银了。 你说它一样,它确实不一样,你说它不一样,它其实也一样! 是耶!非耶!谁分得清楚?辨得分明?不过这个钱,说到底它都是血泪钱。 若能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了!如此方才能洗刷血泪!蜕茧成钱! “是,大人!卑职稍后就命人出去张贴告示,县志的,杨理也会撰写修订,只是这个石碑,是否由工房负责较为妥当?” 杨理想了一下,别的都没问题,就这个手艺活,我不会啊,于是也反抗的问道! 陆译闻言,虽然觉得确实如此,但是想了下,这样管理太细了,不利于培养项目经理,嗯,培养众人的综合能力,于是想了下说道。 “嗯!这个本县就不管你们底下具体怎么分工了,但是此事于本县而言,它乃是同一件事,既然同属一事,那么本县就会在尔等之中,择一合适之人,做为主事,并安排此人进行跟进与督办。 当然事亦有大小之分,大事尔等可自行分解,并自行协调诸位同僚进行跟进,尔等虽彼此之间无统属之说,但一应进度,仍由主事之人进行跟进与督办! 今日尔等刚好都在,那么本县也就统一在此与尔等分说清楚!尔等可是明白了么?” “卑职明白!” 众人回复道。 “嗯,行了,尔等可还有其他要事,需要与本县分说?” 陆译闻言,问了一下,只是见无人回答,顿了一下,又说道。 “嗯!若无其他要事,就先这样!” 说完,陆译转身往县衙书房而去。 …… 辰时二刻 张府正房 “老爷!李主簿,李大人求见!” 一个门子急匆匆进来到正房门口,禀报道。 “咳~咳~知道了,请他到书房,稍事休息片刻!本官,嗯,本老爷稍后就到,另外让厨房备点点心,稍后也一并送到书房!” 张杰此时也就如同一个退休老头,兼且此时自身屁股,还受着伤,倒是也还未起床。 “是!” 说完,门子转身,匆匆行去安排。 此时张杰脑海中也不禁想到,若非自己行动不便,此刻应该请他直接过来正房叙话,只是这才辰时,诸多女眷却是仍未起身,此时进入内宅却怕是多有不便。 只是李兄此来,如此仓促,怕也是事儿也是不小,想到这些,张杰也是匆匆起来。 “唉哟~!陆译贼子,痛煞老夫了!” 却也是没想到,起得急了,牵扯到伤口了,顿时又是对着陆译好一顿咒骂。 “老爷!你这有伤在身的,要不就让妾身出去问下他,是有何事?再报与老爷知晓,如此可好?” 张夫人见张杰这伤还没好利索,也甚是担忧的道。 “不碍事!老夫这还死不了,你让人把老夫的软塌抬过来,李大人这么早前来,定是有要事相告,却是耽误不得! 夫人,你且去安排,其他莫要再说了!” 张杰想到此前的安排,却是心急如焚,见夫人还想再劝,也是赶紧制止道。 “唉~老爷!妾身听您的就是,您切莫急坏身子!” 张夫人见张杰如此着急,也是不敢再劝,赶紧说道。 第57章 世间之事,难遂人愿 说完,张夫人也是赶紧起身,这会儿正是冬天,虽说这几日天气不错,都是暖阳晴天。 但此时天色还早,却是还有点儿干冷,于是匆匆拿起床边貂绒裘衣,先往自个儿身上披上,再对着外间喊道。 “梅香~梅香!你起来了吗?” “夫人!奴婢已经起来了!” 梅香做为陪嫁丫头,向来就住在隔间,方才听到门子禀报声,她本就生的机灵,闻言已经就起来了。 这会儿果然听到张夫人急切的呼喊声,于是也是赶紧应声道。 “梅香,你过去喊下,让人把老爷的软塌给抬过来!嗯,还有准备点热水,老爷一会得漱洗下! 这会天冷,老爷身子金贵,可受不得冻!” 张夫人这会儿听到梅香已经起来了,内心反就不着急了,于是转而对着梅香吩咐道。 …… 要不外间之人,怎么说他张家在鸡鸣县,乃是首屈一指的殷实人家呢。 这一大清早的,也不过才过去了一小会儿的工夫,瘫在床上的张杰,就已经里里外外被捣饰好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上,暖和暖和的来到了书房。 当然过程中,日常的问候下陆译,这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李兄~李兄!张某行动不便,却是劳烦李兄久等了!张某实在抱歉啊!” 张杰人才刚到门口,也是赶紧对着书房内的李主簿打起了招呼。 “张兄客气了,李某也是刚到不久!” 李主簿听声,知道乃是张杰到了,也是赶紧站起身来,客套道。 很快两个张府家丁就把张杰抬进书房,在张杰的指挥下,两人把软塌安置好,又转身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李兄!这么大清早的过来,怕是还没用早膳,这是张某让厨房备下的桂花糕,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你尝一口试试!” 张杰侧着躺在软榻之上,随手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热心的为李主簿说道。 李主簿闻言却是没有动静,等到家丁们都退了下去。李主簿这才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张杰的跟前,低声对着张杰说道。 “哎哟,我说张兄啊!我这都急死了,你这还吃个什么桂花糕啊!” 张杰闻言,心里也是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是赶紧把手中桂花糕放下,问道。 “李兄!具体怎么回事?你给说说?” “张兄啊!李某就说一句!此前不管张兄与他陆译,你们两人之间有多少过节! 这会儿,李某就一个要求,赶紧收手!赶紧收手!千万莫要再招惹他陆译了啊!” 李主簿此刻已全无半点方才的镇定自若,转而惊慌失措的说道。 多年善养的一股子浩然之气,此刻在两人身上,已经是荡然无存,消失殆尽。 张杰被李文龙这样的一副样子,也吓了一大跳。 “李兄,具体怎么回事?” “昨日李某不是按谋划,把那些东西给他陆译送过去了么?” 李主簿说道。 “是啊!怎么?他被吓到了么?呵呵!” 张杰也是忍不住笑了一笑,只是笑了一会,发现李文龙此时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盯着他,顿时也不觉得好笑了,尴尬了一会又开口说道。 “怎么了?李兄!后来怎样了,你倒是快说啊!” “青帮!没了!” 李主簿叹了一口气,对着张杰有气无力的说道。 “青帮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没了?青帮丢了什么东西了吗?” 张杰心中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魏东亭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所以这话到嘴边,却是问出了另外一个心中期盼的可能。 “张杰啊,张杰,我等都莫再有什么侥幸的想法了,老夫所说的,正是你张杰心中所想的另外一个答案! 谁能想到啊!就短短半天的工夫啊!他陆译怎么敢?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松?弹指之间就把青帮给绞杀殆尽了啊!” 此事莫说他张杰不相信,若非今日一早,他就去县衙打探消息! 看到六房书吏们都忙成了狗,而他刚好心有记挂,兼且也是好奇心爆棚,过去问了一下,他也没想到,问出来的竟是这么个结果。 按此前他与张杰两人,对陆译性格的分析,以及对两方势力的战力评估,他陆译在接到消息之后,剧本就应该是这样演的。 初闻青匪罪恶滔天,罄竹难书,陆青天震怒!接着这个嫉恶如仇的愣头青,必然是点齐兵马,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前去围捕。 而他魏东亭如此的一个悍匪,既然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败露,必然明白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即将毁于一旦,此时这厮心中定然也是恨意滔天。 如此的武力超群!如此的穷凶极恶!如此的势力庞大! 他魏东亭看着眼前始作俑者的陆译,还能忍得住?还能束手就擒?还能不拼死反扑? 接着在这双方势力缠斗之间,则他陆译区区一介文弱书生,如此得罪魏东亭,他必死无疑! 再者杀死陆译之后,魏东亭经此一战,也必然是惨胜,双方都元气大伤。 而杀官造反啊!这煌煌天威,他区区一个魏东亭,莫非还敢抵抗大乾王朝?莫非还能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东逃西窜? 那么此时就是终场结束的时候了,也就是轮到他们两人出场之时了。 作为本地硕果仅存的最大官员,组织出面接手青帮一干基业也是名正言顺,届时再觍着脸,申请府城武力协助,再全力的通缉他区区一个魏东亭。 这就是名利双收啊! 最终两人在窃取胜利果实后,也将在此地,静静的蛰伏,等待大乾新一任县令的到来…… 这个才是正确的剧本啊,而且哪怕是他陆译没跟队前去围剿,哪怕是他陆译幸免于难。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那也只会是一个待死之人而已,届时他们两人反手之间,就可以将他轻松镇压! 多好的一个剧本啊,只是他怎么就不按这个套路演呢! 是啊!现在的剧本,它全变了啊!所以现在怎么办? 第58章 审时度势,覆雨翻云 “弹指之间!绞杀殆尽?这怎么可能呢?李兄,你莫不是诓我? 老夫虽然已经不是县丞了,但也自有耳目,怎的不知大乾边军有什么调动?” 这说法太过于夸张了,张杰压根就不相信鸡鸣县衙有这么强大的武力! “不是边军!要真是边军,李某反倒不会这么震惊了。 此事,莫说张兄不相信!李某初初也是不相信,弹指之间,把青匪绞杀殆尽的,乃是鸡鸣县令陆译!” 李主簿闻言,叹了一口气,方才对着张杰说道。 “陆译?他不就一个文官么?区区一个文官,鸡鸣县城之内,拿得出手的武将也就那几个,他除了一个梁英,最多再算一个宋乐,他凭什么去绞杀魏东亭?” 张杰很明显又误会李主簿的语言了,是的,自古文官杀人,都是以势以谋的。 就没谁见过哪一个是以自身伟力的! “错了!张兄,唉,怎么说这个事儿呢!李某的意思是,他就只是凭他自己,凭他陆译一人!谁能想到啊,他陆译竟然是一个强大的武道高手!” 李主簿唉声叹气的解释道。 “啊!文武双全?他才多少岁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杰被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 “陆译此人,力不可敌!李某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唯有避其锋芒! 是以,老夫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七计!拖!” 李主簿摇了摇头,说道。 “呃!怎么拖?李兄,不妨说明白一点,你这,却是什么意思?” 张杰也被说的一脸晕乎乎的,只听过三十六计,哪来的狗屁三十七,这老小子已经黔驴技穷了么? “李某的意思是,不要再针对陆译了!此前,我们的所有谋划需得全部停了。 陆译此人不只是有谋略,如今看来武力也是超强,而这么久了,你我均都没发现,此人真的是城府太深了! 李某担心咱们两加起来,都敌他不过!张兄想想,咱俩比之魏东亭如何? 而陆译弹指之间就捏死了魏东亭,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如此手段,由不得李某不怕啊!” 李主簿想了一下,也是把自己内心的担忧,跟张杰进行了说明。 “嗯!李兄,言之有理!提醒的对!亏得你我如今,还未出手! 若真是与这厮敌对厮杀,如此可怕的手段,你我两家,怕也是转瞬之间! 这道理,张某明白了!只是方才李兄所言的这个「拖」!张某虽然明白,但只怕是拖不起啊!” 张杰也是聪明的人,如今权衡一下利弊,哪还有什么不懂如何取舍? 只是这个「拖」字,张杰也是一点就透之人,只是内心颇为不甘啊,想了一下,又补充说道。 “只能拖了么?只是这县令一任,可就是三年啊!时间终究太长了啊?再说万一留任?” “张兄糊涂啊!这县令的升迁,调任,他看的是什么? 现如今,他兀自已经立下如此功劳?好风凭借力,我们再送他一程!还怕苍天不能随人愿?” 李主簿闻言,一脸高深莫测的,捻了捻胡须说道。 “嗯!这个操作起来,却也不难!你我反手之间,即可成就此功业! 只是如此功劳,我们就真甘心,就这样送出去了么? 李兄勿恼!此事非是张某小气,实在是这牺牲的数目可是委实不小啊!” 张杰内心颇为犹豫,其实县令的升迁,所考核的无非就是政绩。 再说直白一点无非就是,经济发展!更更直白一点,就是钱粮赋税! “张兄也无需如此!哪怕我们此刻不出手助他! 莫非张兄以为今年税赋,我们还可如往年一般轻易操作?” 李主簿摇了摇头,苦笑道。 “李兄说的对!今年若要操作确实不易!此前张某送了他一个钱谷师爷,本就是为了此事而谋划! 没想到这厮,竟然滴水不漏,又把钱荣给送了回来! 唉!而今年户房书吏,也换了一个新的,目前看来,此人也是铁了心的跟了他陆译。 再者张某现在,却是不在其位,想要对此人进行敲打收买,怕也是做不到! 再说陆译,也不似其他县令一般,对你我能够信任有加!这厮压根就油盐不进的,确实不好对付!” 张杰闻言,也把事情想了个通透,确实无计可施。 “既然如此,一动不如一静!索性就当,这是你我送给他一场造化!” 李主簿听闻张杰所言,钱荣之事,此前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既然谋划都不成功了,现在两个人又都被吓破了胆,都不敢与陆译进行正面交锋! 两只千年狐狸,审时度势技能,早已是炉火纯青,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也行!那此事就此而决!不过这样一来,明年需要交的粮食,咱们可就不够了,这个却得另外再行采购了!” 张杰也是干脆,既然两人都谈妥了,也是赶紧想下一步。 “这个却是不难!此前我们也有渠道,届时花点银钱,多收一些也就是了,交付倒是不困难。 李某另外担心的是,我们这些事,比之以往,还需得更加注意保密! 既然选择不与之冲突敌对,那么就切莫再节外生枝了!” 李主簿闻言,也是对着张杰一阵提醒道。 “此前张某已经把子龙派了出去了,既然已经决定了,稍后我就重新修书一封,再派人送去,停止这个计划! 如有必要,等子龙回来之后,张某想着要不就让其去往外地游学几年!” 张杰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稳妥,既然如此还是把张子龙直接送往外地! “张兄,所言甚是,届时让犬子也一同前去!” 李主簿闻言,也是一愣,既然选择避让,那么送出去也好! 事情到这原本已经无事,只是李主簿想到,此后自己一个人在县衙的,怕也是独木难支了,而且陆译又如此凶猛! 与其独自面对如此虎狼,不如把张杰也拖下水,如此也好有个大蚂蚱能挡在前面,多少也吸收下火力,于是说到。 “那么这最后还有一件事,张兄,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复?” 起复?谁不想啊,只是难啊!老夫早就去信了,奈何没有缘由啊!于是说。 “起复?呃!这非是张某不想啊!只是此事只怕是不易!陆译这厮此次,虽是借题发挥,但罪名张某已然担下,再想摘了去,短期之内,操作怕也是不容易了!” “呵呵!眼前这里倒是就有个机会,若操作得当,只怕也是不难!” 李主簿闻言却是高深莫测的,捻着胡须笑了一下。 “哦!是何机会?李兄,快快说来!” 张杰一听,也是来劲了,毕竟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谁不是一顿能吃三大碗,年纪轻轻的,谁服得了谁? “他陆译此次剿匪有功,这没错!那么这冒死,潜入贼窝,自污受辱,搜罗证据,那就这,它算不算是功?” 李主簿哈哈一笑,说道! “啊!还可如此操弄?妙哉!妙哉!李兄所言甚是! 此次若是操作得当,翻复天地,也只是你我一时之念,此事大有可为啊!” 张杰听完,也是仰天哈哈大笑,翻手成云,覆手雨,吾辈岂是要脸人? 第59章 碧玉烧春,当浮一白 “唉哟!痛煞老夫了!陆译贼子!可恶啊!” 这一笑,张杰显然又得日行一事,问候陆译了! 唉!这屁股一旦受损,这要好起来,看起来也是遥遥无期啊! 想到让屁股如此受辱之人,张杰也是恨极,只是想到此僚厉害,却也只能内心暗暗告诫自己。 “这陆译贼子!唉,算了,老夫惹他不起!往后躲着他就是了。 反正陆译若是有事,老夫怎么说也是二老爷不是?推一推李三爷上去顶着,这操作不是很合理么?” 想到这,张杰内心又想到另外一事,于是对着李主簿说道。 “对了!李兄,若按今日这定策,募捐之事,不止你我二人。 这张李俩家,可就都莫要再出头了,需知凡事皆有痕迹,切莫再受人以把柄!” 李主簿听完,内心也是冷笑,呸,老毒物啊,你内心还在想屁吃么? “呵呵!此事因为尚未涉及你我切肤之痛!李某这还未来得及告知!” “啊!莫非他陆译,在这里也有操弄?” 张杰闻言,这陆译太能折腾了,也是忍不住打断李文龙,说道。 “是啊!方才在六房那边,李某探听到的可不止一个消息! 此事哪怕李某不说,张兄怕也是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 李主簿高深莫测的嘿嘿说道,却是不继续说了。 故意吊人胃口!此类文人如此作态,确实可恶! 张杰内心一阵腹诽,但为了收买消息,还是忍住了,面子他重要么?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李兄啊!此事你就不要吊着张某的胃口了!赶紧说来! 李兄!老夫昨日可是收到一批上好的碧玉烧春,嘿嘿,四年陈酿啊,这口感啊!啧啧!” “碧玉烧春啊!这可是稀罕物!还是四年期的,这可是甘露微浊醍醐清啊!甚好!甚好! 张兄,要知道,今日李某可是拼了老命前来。 张兄说!嗯,给几坛?” 泥马,只是诈一诈这老匹夫,没想到却是真有如此稀罕宝贝,李主簿也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内心暗暗道了声「彩」! “还几坛?屁,就一坛!李老怪,若非现在老夫屁股上这伤,哼哼!还能留着给你惦记?” 碧玉烧春,确实是好东西,至于为何叫烧春?据说乃是因为匠人对酿造工艺进行改良之后,让该酒喝起来,有股子火辣辣的感觉而得名! 当然这会因为还没使用蒸馏技术,是以酒精度与之前世真正的高度白酒,却还是没法比,但就是这样,也已经是让它成为了当前大乾最高端的白酒了! 正常情况下碧玉烧春,在长安这种大城市会比较多,而在鸡鸣县这种边陲之地,却是算得上是稀罕物了,而且这个还是四年期的,火候还是刚刚好。 当然虽说是稀罕之物,但也不是说,他张杰就弄之不到,所谓小气,也只不过是,以此拉进两人交情而已。 “四坛?哦,不,三坛,就三坛即可!张老怪,李某早上饭都没吃,就惦记着你张老怪,你看你办得什么事? 就拿这?区区干巴巴的桂花糕,呸!老夫家里,还短得了这个?谁稀罕了? 还得来你这?张老怪,你自个琢磨琢磨,往常来你这,就天天这待遇的!这会好不容易来个有点儿意思的,这也好意思说一坛,啊?” 李主簿此时也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副拼命的样子。 都是影帝啊!张杰本来心里想的也是三坛,闻言也就顺坡下驴道。 “那三坛,就三坛!李兄,赶紧说,具体怎么回事?” “具体个中缘由,李某也没打听出来,估计那些个书吏也是不知。 不过李某倒是弄清楚了,截止目前陆译已经募得白银三万两了!” 李主簿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 “白银三万两!天!这可是白银?什么时候咱们鸡鸣县的诸多同乡有这个心了?” 闻言张杰却是一脸不相信,这个钱,往前两任算,加一起各三年,也没募到! “嗯!具体个中情况,李某也是所知不详,只是知道陆译马上要张贴告示,对此次募捐人员进行褒奖! 现在县衙里你我的消息,也是闭塞,如今这耳目缺乏,也是麻烦!” 李主簿说明了一下个中情况,也顺道把现在的担忧说了出来。 “算了,多做多错,你我既然选择蛰伏,就不要再起事端了,操作得多了,早晚也是个祸害!” 张杰觉得自己本身就在县衙,很多消息该知道也早晚会知道,无畏再去弄这些了,平白还多了风险! “得嘞!那这事儿就听您的,李某也不去拱这摊子事了!” 李主簿听着也觉得张杰说的是,这会儿又不打了,都选择蛰伏了,那么还不如伏得彻底点! 说完,李主簿也准备起身告辞了,毕竟耽搁也颇久了,于是又对着张杰说道。 “行了!张兄,那您这还伤着呢,还是多休息!李某就先告辞了! 方才所说之策,张兄!你也赶紧处理了,毕竟此事说是机会也没错! 只是这时间稍纵即逝的,等陆译把事情报上去了,再发酵得久点了。 那届时我等若再提,就反倒显得突兀了!” “嗯!李兄放心,此事张某省得,这个稍后张某就亲笔书写,将此间事情说明清楚! 再加盖张某私印,派亲信快马送往州府!” 张杰也是明白官场中,很多事情打的就是信息差,时间差! “嗯,如此就好!那李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李主簿拱了拱手,转身退去! “嗯!李兄走好,碧玉烧春,稍后张某就让人送到府上!” 处理完一干事情,张杰也是心情愉悦!只是今日这个信息量是有些大的,想到方才李文龙所言的告示,张杰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 不多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去!把梁管家给本,本老爷叫过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让他赶紧滚过来!” 张杰这会屁股还隐隐作痛,脾气也是不好。 “是!” 家丁见张杰这脾气,内心也是一颤,这机灵劲也上来了,回复完了,也是转身赶紧跑。 过了一小会,梁管家也是一路小跑,来到张杰面前时,兀自还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对着张杰拱了拱手说道。 “老爷!有何吩咐!” “嗯!你去外面,打探下消息!方才李主簿言道,本县昨日发生了一些大事,县衙那边稍后就会有消息放出来。 你赶紧出去探听下,看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若有消息,需得确定清楚后,再报上来!” 第60章 神话传说,击石劝学 辰时四刻 县衙门口 早晨,蔚蓝色的天空上,金色的太阳把它的光辉倾洒在县衙门前的广场上,此时两个衙役拿出一叠公告。 轻轻展开,逐个张贴到县衙广场的公告栏上,每一个公告都是浓墨大字书写,公告上盖着红红的鸡鸣县衙印章,无不彰显着此公告的权威性与公信力。 如此多的公告,同时张贴,瞬间吸引了每一个路过之人的目光…… 很快的,公告栏前就聚集了一群路过的老百姓,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这是咋回事啊!怎的贴了这么多张!” “这上面都是写的什么啊?” “咦!这一张还是通缉犯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衙役,分工配合,很快就张贴完了所有的公告。 此时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其中一个衙役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下面由我给大家讲一讲,上面的这些公告,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诸位都知道这几年,咱们鸡鸣县总共发生了的好几起命案跟失踪案!” “啊!就是一直都说破不了的那些么?” 衙役闻言,继续大声说道。 “是的!没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案子都已经破了! 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讲,咱们县令大人是如何勇破二十四起魏匪案的!” 随着衙役富有感情色彩的声音缓缓道来…… 当众人听到魏匪如何穷凶极恶时,纷纷怒目而视,攥紧拳头! 当众人听到陆译如何英明神武时,纷纷热烈欢呼,声声喝彩! 当众人听到陆译如何戏耍魏匪时,纷纷哄堂大笑,对魏匪的懦弱愚蠢,嘲笑不已! 当众人听到陆译即将大兴土木,振兴鸡鸣时,纷纷鼓掌欢呼,敬佩不已! …… 时间在广场的阳光下,悄然流逝,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又人往,只有公告栏上的悬赏静静的矗立在阳光下,陪伴着每个经过它的人,诉说着它的故事,传递着鸡鸣县衙的威武不凡。 很快,一场惊心动魄而充满神话色彩的魔改版「陆青天神通戏魏魔」的故事,就这样在鸡鸣县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传播开来。 …… 辰时四刻 县衙书房 在宽敞的书房内,长方形榆木桌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陆译此时正端坐在桌案前,神情专注。 沉吟了一会,他轻轻拿起案桌一支毛笔,蘸上适量的墨汁,开始在宣纸上挥洒自如,毛笔在纸上轻轻滑过,留下一道道流畅的墨迹,如同溪水潺潺流淌。 很快,一首行书版的「劝学诗」就跃然纸上! 击石火光现,不击烟何限。 人学方知理,不学难自明。 万事靠自己,他成非我成。 青春勿虚度,岁月不等人。 这一首劝学诗,乃是陆译体悟,唐代诗人孟郊的劝学诗,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而成的。 这会写完之后,看着纸上这诗!这字!陆译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内心也是颇觉满意! 前身本就是三甲进士,乃是正宗的科举出身,这字本就是写得不错,再结合最近枪法有成! 这铁划银钩与之书法,相互印证,却是让他书法功底大进! 这会儿笔走龙蛇之间,犹如是行云流水一般,颇有那么一股子豪放的气势! “大人!侯七求见!” 一个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陆译闻言,估计就是宝刀到了,内心也是颇有期待。 “嗯!让他进来!” “是!” 衙役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侯七果然带着一个装着宝刀的盒子走了进来,对着陆译拱了拱手,行礼道。 “参见大人!” 陆译看着侯七这会手上之物,内心也是颇为期待。 “无需多礼!侯七,你手上可是从魏匪窝里缴获那柄?“ 侯七闻言,嘻嘻笑道。 “是的,大人!” 说完,双手把刀盒递给陆译,又补充道。 “大人,这刀卑职看了,确实不错,只是不知什么材质打造的,卑职拿着它称了一下,没想到竟有五斤四两重,这重量却是有点太过了!” 陆译接了过来,把装着宝刀的盒子打开,把刀从里面拿了出来。 “哦!此前拿在手上也是觉得重量不错,挺合手的,但却也是没想到竟然有五斤多!” 说完,陆译把刀拔了出来!仔细端详! 这柄宝刃样式与大乾横刀差不多,刀的材质乃是一种不知名的材质,看起来与身边这把精铁锻造的横刀,材质颇为相似,又略显不同。 刀身修长而流畅,呈现出深邃的蓝黑色,宛如夜空中的一道闪电,既神秘又充满力量。 刀刃经过精心磨砺,看起来也是锋利无匹,轻轻一挥,便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凌厉之势。刀背宽厚而坚实,给人一种沉稳而安全的感觉。 刀柄采用珍稀的木材制成,触感温润如玉,细腻的花纹雕刻于其上,彰显出匠人的精湛技艺。 确实是好一柄宝刀,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这柄刀样式,看起来朴实无华,低调得很,这却是非常符合陆译的心意! 扮猪吃老虎,从来就是阴险莽夫,在外行走的不二选择! “非常不错,本官驰骋江湖,以后就靠它了!” “啊!什么驰骋江湖?大人这是要去,走江湖了么?” 侯七闻言,吓了一跳,走什么江湖啊,天天四海为家,若是出身殷实之家还好,普通人如果不去做混子,那这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生活,哪有比得做官好? “呵呵!放心,本官也就是这么一说!流浪汉的生活,本官还没这么自虐!” 陆译见侯七误会,也是颇觉好笑。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卑职还想着好好跟着大人干呢!嘿嘿!” 侯七尴尬的挠了挠头,为自己的幼稚想法,也是颇觉好笑,怎么可能嘛?大好前程不要,跑去流浪? 说完,看着桌子上的一首诗,看着墨迹未干的样子,估计还是陆译刚写的,于是赶紧转个话题,说道。 “大人,这字是写得真好,不知大人这写的是什么诗?” 第61章 拒绝躺平,遥遥无期 “呵呵!猴子,你跟梁英两人好歹也都是将门之后,这虽说现在成了公门中人了,读书致仕是没什么指望了。 但好歹人家梁英只是读书少,字还是认识不少的,你这个是不是也得学着点?” 陆译闻言,也是笑了笑说。 “大人!你这可就小看了卑职了!字!卑职还是认得不少的。 卑职虽然读书读的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大人写的,乃是一首劝学诗,而且读起来朗朗上口,应该也是写的极好的!” 侯七此时一脸傲娇,咱怎么说也算是名门之后,咋的,虽说没落了,但是这个读书根还是在啊! 话刚说完,却是忍不住好奇,又问了句。 “大人!你这都高中进士了,怎么还写劝学诗?莫非大人是要写给什么后辈?” “呵呵!没什么,本官也就是偷个闲,练练字而已!” 陆译随口说道,但他内心想的却是,鸡鸣县如此落后,振兴鸡鸣,单单靠发展经济可不行。 未来还得要开办私塾,只有把文化建设也同样发展起来了,方才能算不负到此为官一任! 这样哪怕以后三年考核期满了,自己不再任鸡鸣县令了,那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只是想到,这铺桥修路,这钱都还也迟迟募集不齐,内心也是闷闷,此事都还没搞定! 再谈什么开办私塾之类的想法,钱都没有,这些讲了也只是空口说白话,徒惹人笑话,那还不如让它烂于心中。 “大人,这诗也写的好,字也写的好!要不这个字帖,就赏给卑职?卑职带回家以后给俺儿子劝学用用!嘿嘿!” 侯七嘻嘻笑着,他对这副字也是真喜欢,此时,听闻陆译也只是把它当练练字而已,是以,此时也是厚着脸皮讨要。 “呵呵,大小也就一幅字而已,你既然要,就拿走!不过既然你要收藏,那本县现在就给你落个印信!” 这年代收藏名家书法也是很正常,不过自己好像写得也只是还行嘛,哈哈! 过了一会,陆译落款完毕,随手也把纸张拿了起来,吹干墨渍,再递给了侯七! “谢大人!大人,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当然了,那个盒子还不错,你一会好好看一看,可不能扔掉了!” 侯七从陆译手中接过纸张,小心的收了起来,对着陆译拱了拱手,告辞道。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这个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哪里来的还不错?” 陆译看着眼前的盒子,看来看去也不像什么名贵的盒子啊,直到重新打开盖子,拿掉盒子里面的布。 “咦!还有一个信封?侯七搞什么!” 陆译把信封拿了出来,拆开来,整整齐齐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张纸条,写着: 「大人!卑职与李虎商量了下,这个东西,与其最后不知道落在谁那里,还不如让它就落在最合适的人手里!」 数了一数,真是不少,看到这些,陆译内心也不禁暗暗道。 “呵呵!好,既然如此,那开办私塾之事,倒是可以谋划谋划了!” 想到开办私塾这个事情,陆译此前也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虽然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最多也只能勉强算是确定了一个未来要发展的方向。 想什么都做?什么都能同时开展?呵呵!天真!妥妥的好大喜功!最终也只能是因为志大而财疏么,导致什么都办不成!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县也是一个道理!需要徐徐图之,徐徐推进! 很多的时候,得讲究策略,讲究符合客观实际!讲究顺势而为! 这也是为何陆译此前,一开始就得展开调研的原因,没办法啊!你不调研,什么都是靠你想当然,最终会发觉,搞笑的只是你自己! 就如同此前,陆译开始还想是否在农村盖厕所,宣传什么堆肥技术,提高亩产! 但是出去溜达一圈,人家告诉他说,你太天真了,太小看农业古国的底蕴了,什么堆肥技术,农村早就一粪难求了!还轮得到你来盖厕所? 想到这,陆译把思路想通透了,内心也就清楚了,未来教育施行,恐怕还得再出去调研一番。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1000!】 “咦!终于来了,从昨晚剿灭青帮,到把匪首收监审讯,到今日香云脱险,这系统都没个提示,老子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搞错了! 只是这个时辰?莫非是因为刚刚正式张贴了告示,宣布了这些黑帮分子的邪恶罪行? 好!看来大概率若是案子的,大概率系统会以宣判或者公告来认为一件事的终结结算了! 这系统啥都好,就是什么都得靠猜!万一猜错了,也没个提醒的!不人性化啊! 只是系统,二十四起案件啊?咋滴就给一千?这不科学啊? 莫非竟然被前世那些网文小说作者给猜透了?系统你是不是克扣了老子的声望了?还是说老子这身体素质提高了,这对应获取声望的难度也给提高了? 唉!唉!老子还想着,就好好在鸡鸣县苟着,猥琐发育到满级了,再出去浪呢!系统,你这是不是不鼓励躺平,还是说得换地图刷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嘀咕归嘀咕!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既然系统不作理会,那就还是享受胜利的果实,陆译也不纠结了,果断点开了系统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2500 【体】5 可兑换 【力】5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可兑换 【枪法】入门20 可兑换 【暗器】熟练10 可兑换 “嘿嘿!「体」跟「力」终于又都可以兑换了。看来这个属性点升级,往上升一个点,按目前几次的数据测算,都是翻了倍的消耗声望啊! 就是不知道,这身体属性再次质变了之后,这个消耗机制会不会再次刷新?又再再提高一个量级? 天啊!若真如此,那真是遥遥无期!无敌无望啊!” 陆译滴滴咕咕的,自己在那里瞎琢磨!甭管了!直接点击加「体」! 飘飘然,一股巨大的暖流自下而上,冲刷了他全身,让他浑身猛一哆嗦。 “尼玛,这次不愧是翻倍消耗的,这舒服?倍儿爽啊!” 升级完毕,陆译再次点开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500 【体】6 不可兑换 【力】5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20 不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不可兑换 【枪法】入门20 可兑换 【暗器】熟练10 不可兑换 帅!太帅了!这次升级,对主要基础属性「体」,带来全身体质的巨大提升,自然不必说。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随之而来的全身基础属性,如视力、听力、反应速度等的全方位整体拉升! 而且陆译感受非常明显,这次的被动提升,恐怕整体幅度还都是不小! 这样算下来,即使是翻倍的消耗,陆译觉得却也是十分合理的! …… 第62章 舌灿莲花,凶徒末路 午时一刻 城东街市 午时时分,在鸡鸣县城东的一条小街市上,魏东亭的身影,竟然悄然出现。 此时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得到,作为通缉犯的他,竟然并没有潜逃出鸡鸣县! 反而还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如此行为!却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强大的武者,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啊! 可能是来自自身的强大武力,给了他们自由行走的信仰,也让他们在这个权衡利弊的思维模式上,与之普通人,却是显得如此的截然不同! 魏东亭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如山,肌肉线条分明,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逼人的锋芒,若单从长相上看,倒也当得起一声称赞,好一个俊朗刀客! 但此刻为了躲避追捕,哪怕再是英俊不凡,却也是容不得他以本来面目招摇过市! 现而今处境更是犹如过街之鼠,哪怕他再是如何武艺不凡,也只能是努力的,把自己的一切美好悄悄隐藏! 当然易容之术什么的,此类高端的伪装技巧,他自然也是不会的,这会儿的他,只能按着江湖上的普通做法。 在脸上涂抹着淡淡的炭黑,使得自身肤色,变得黯淡无光,眉毛和眼线也被刻意的加粗加深,而头发则只是用了一块普通的幞头,随意的进行了捆扎了事。 如此的一番捣饰下来,虽然说操作起来颇为简单,但是效果倒是颇为不凡,最起码此刻的他看起来,与之平时已是判若两人。 至于衣物装扮上的,魏东亭此刻也颇费了一番工夫,穿上了宽松而又严实的普通褐色麻布衫,头上还戴上了一顶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大部分面容。 此刻他来到了街市上的一家包子铺前,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 包子铺位于街角,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但又不会过于拥挤,方便他在打探消息时,可以随时的观察周围环境。 “老板,来八个肉馅包子。” 魏东亭走上前去,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店家听他说要八个这么多,也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见这么高大魁梧的一个人,却也是不疑有他,转而说道。 “客人是在这吃,还是打包?” “嗯!在这吃,店家再打一碗豆浆!” 魏东亭本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自然是在这里吃了! “那客人在那边,自行找个位置坐下,包子跟豆浆,稍后我给您端过来!” 店家头也不抬,一边忙着,一边直接说道! 魏东亭闻言也是找了一个角落的桌子,背朝街市,面朝小店里面落座。 不一会儿,店家就端着一盘包子,还有一大碗热腾腾的豆浆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对着魏东亭笑道。 “这会儿天冷!客人先吃着这盘里面的四个,一会吃完了,回头我再给你重新端一盘热的过来,这样热着吃,味儿才好!” 魏东亭闻言,点了点头,却也不回话,直接拿起一个大包子,双手掰开,瞬间热气腾腾的肉馅就露了出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要说眼前这些个包子豆浆什么的,量大管饱,图便宜!这些才是它的核心卖点!其实真要是吃起来,味道也就那样。 若是搁以前,这些粗鄙的东西,你就是送到他嘴边,要他舔上一口,那估计都得找个姑娘,在他边上摇一摇,哄着他乐意才行。 然而虎子到冬天,可就饿剩下了皮啊!魏东亭哪怕再是英雄汉子,可也耐不住,昨晚东躲西藏的饿到现在! 这会好不容易,披上了这么一张皮,才敢形容猥琐的,出来打探消息,顺便填饱下自己的肚子。 是以,此刻这么些东西摆在面前,狼吞虎咽起来,却是只觉口齿留香,全部都是美味无比。 只是吃着吃着,消息是不用打探了,自然而然的,它就自个儿钻进耳朵里来。 然而听着听着,手中食物却是不知咋滴,变得犹如石蜡一般,咀嚼起来,却是索然无味! “听说了吗?咱们县令大人,神通戏魏魔啊!” “是啊,是啊,魏魔那伙人,据说茹毛饮血的,邪恶的很啊!” “呵呵!这魏魔邪恶,倒是真邪恶!但还不是被咱们的陆青天,略施小计,就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啊,是啊,听说陆青天神勇无比,智计过人,魏魔可都是拿他没办法。” “何止没办法?魏魔都被他玩得团团转了,简直就像是耍猴戏的一样!” “魏魔那厮,不是说他武艺高强么?真的是这么银样蜡枪头?” “何止武功银样蜡枪头!我听说魏魔那方面也不行,软得跟虫子一样!这样才导致心理有问题!” “哈哈,那这魏魔可真可怜!据说咱们县令啊,可还一举打爆了他的老窝呢!” “真的吗?那魏魔岂不是惨了?” “是啊,不过这惨是惨了点啊,只是可惜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跑什么跑,魏魔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估计现在这会儿啊!还不知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哭鼻子呢!” “如此说来,咱们青天大人,不仅智勇双全,更是武艺超群啊!” “那当然!我听说啊,他曾经单手就降服了一只凶猛的妖兽!”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青天大人曾一剑,就劈开了一座山峰,那威力简直比天神下凡还要可怕!” …… 听着听着,桌子上的第二盘石蜡,也已经下肚,只是魏东亭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个儿脆弱的心灵,继续在此饱受摧残了。 赶忙儿的,从自个身上,掏了一下,拿出了一小块碎银,直接扔在桌子上。 站起身来!把头上的斗笠压了一压,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 未时一刻 黄家米店 “黄老板!最近生意可好啊?” 陈青云一边笑着,一边走进黄家米店。 “陈会长,今天这是刮的什么富贵风啊?怎的把你这位贵客,给请到这儿来了!” 黄沐才听到陈青云的声音,笑呵呵的,赶紧迎了上去! 第63章 冉冉新星,鸡鸣一绝 “哈哈,黄老板这个嘴啊!只是这哪来的什么风啊?陈某这就是专程过来看看你!” 陈青云闻言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这个黄沐才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陈会长专程来看望黄某?如此说来,那黄某可是荣幸之至啊!” 黄沐才听到陈青云竟然是专门来看望自己,内心想了一下,只是也搞不清楚,他陈青云如此人物,莫非是有什么事要自己做? “不知黄老板对今天县衙张贴的公告有什么看法?而又知道多少?” 陈青云闻言,也是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呵呵,原来陈会长是为此而来啊!此事都是诸位同乡们珠玉在前,黄某也只不过是见贤思齐而已!不知陈会长,想知道些什么?” 黄沐才闻言,也不知道他陈青云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不过他自然也不愿意那么高调,是以!言语之间也只是打了个马虎眼。 “黄老板,你这还真是小心谨慎呐!怎么?陈某往日做派,就让你如此的不放心? 放心!陈某只是觉得今日这一干事呐,县令大人办得当真是痛快!当浮一大白啊! 方才黄老弟提到见贤思齐,对此至理名言,陈某内心也是深以为然! 只是陈某也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却是还不认识陆青天,陆大人,就是不知黄老弟您这,能否代为引见一番啊!” 陈青云对黄沐才这小心翼翼的做派,也是熟悉得很,只是今日乃是有求于人。 “哈哈!陈老哥说笑了啊!鸡鸣县谁提起您陈青云,陈会长,不得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彩」! 只是陈老哥啊!您今日既然来此,说明您对春香楼之事,定然也是知悉的! 如此陈老哥也该理解,沐才与陆大人两人之间,若说相识嘛,那是不假! 只是黄某与陆大人,如今也不过只有区区寥寥数语之缘,是以,这交情嘛恐怕还真谈不上! 既如此,又哪里敢当得,陈老哥今日如此重托啊?” 黄沐才这会也是听明白了,陈青云这是想让他牵桥搭线啊,真不愧是陈会长,这眼光果然看得分明! 昨日自己之所以争取,做了代表前去见陆译,大家还都只当他无非也是为了脱身。 呵呵,谁会想到当时自己看到的,分明乃是大乾王朝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说出,甘附尾翼!此等言语? “黄老弟,莫要妄自菲薄了!这交情处多几次了,他不就有了么? 陈某想在墨云轩设宴,想邀请下陆大人出席,不知黄老弟是否愿意跑这一趟,当个引路人如何?” “呵呵,既然如此,黄某岂还有不愿?嗯,这会天色还早,要不黄某现在就去县衙跑这一趟,只是时间上,还得看看陆大人什么时候方便!” 黄沐才想了一下,也是觉得颇有道理,于是说道。 “那就有劳黄老板了!那陈某这可就先行回去,等黄老弟这边消息了? 对了,黄老弟,这金田香糯可还有进货?上次尝试了一下,口感确实不错!” 陈青云闻言也是一喜,笑了笑说。 “呵呵!陈兄,这个金田香糯,好吃,是好吃,就是这个价格贵了一点! 是以这个销量也不是很多,黄某这边倒还剩有一些,就是不知陈兄要多少?” 黄沐才闻言回复道。 “嗯,好东西,贵也是有道理的嘛!哈哈,不妨事,那就给陈某,再来一石!也够吃两个月了! 那就先这样,陈某就先告辞了,金田香糯,稍后陈某再让下人过来拿!” 陈青云哈哈一笑,说道! 说完,两人互相拱了拱手,陈青云转身离开! …… 未时四刻 县衙书房 “大人!黄沐才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对着陆译禀报。 “哦!黄沐才?呵呵!嗯,让他进来!” 陆译听闻是黄沐才来访,此前,在春香楼两人一番合作,搭台唱戏,颇有默契,是以,对黄沐才此人,陆译印象也是颇佳! 不一会,衙役就领着黄沐才走了进来,拱了拱手,再次转身退去! “草民!黄沐才,见过陆大人!” 黄沐才一进来,就赶紧上前,对着陆译行了一礼。 “无须多礼!黄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本官这县衙来了? 陆译也是客套了一下,说道。 “呵呵!草民今日看到县衙张贴的公告了,县尊大人真是信人啊!这么快就贴出来了! 可惜黄某生意比较小,要不然一定要努把子力,跟梁老学习一下,怎么滴也要上县志,上石碑啊!” 黄沐才笑着说道! “哈哈!这事儿可是本官许诺的,若是耽搁久了,给耽搁忘了,那届时可不得被你们这些人给戳脊梁骨了?” 陆译闻言,哈哈一笑,也趁机调侃了下黄沐才。 “陆大人,说笑了,现在鸡鸣县,任谁提到陆大人,那不得称赞一声青天大老爷?哪里容得了黄某,来随意置喙? 不敢瞒陆大人,其实黄某此次前来,乃是受人所托! 本地商会会长,陈青云,陈会长,想在墨云轩设宴,托黄某邀请陆大人,共饮一杯!不知陆大人可否赏脸光临?” 黄沐才被陆译调侃,也不自觉老脸一红,不过这么一调侃,两人关系倒是被不自觉拉近了几分,是以,黄沐才也是趁机提出邀请。 “陈青云?陈氏布行的东家?” 陆译听闻陈青云,想了一下,貌似好像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这邀请自己是什么个意思? “正是!陆大人有所不知,这陈青云啊,除了陈氏布行经营得不错!他们家的墨云轩饭馆,那可也是远近闻名哦! 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墨云烧鸡,据说鸡都是选择那些,散养在鸡鸣山上的正宗土鸡,确保了鸡肉的紧实与品质。 烧制前,还得用宫廷秘方进行精心腌制,让调料充分渗透入肉质中,增添鸡肉的风味。 然后采用他们家独创的烤制技艺,将鸡肉置于一种特殊的木材之上慢烤,使鸡肉的香气与木材的香气完美融合。 啧啧!那个滋味,陆大人既然来鸡鸣县为官,如此的美味可不容错过啊!” 黄沐才见陆译并没有直接拒绝,内心感觉有戏,于是也赶紧找了个由头说道。 不过,墨云轩的名气,不说在鸡鸣县,那怕是在安阳府,那也是大大有名的,而其中墨云轩的墨云烧鸡,则更是号称鸡鸣一绝! 第64章 金田香糯,春耕之前 “墨云轩么?墨云烧鸡?听起来,貌似不错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此事本官就允了!不知陈会长所约,具体是什么时候?” 陆译想了想,来鸡鸣县这些天,说长不长,说短也是不长,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在为死中求生,而忙忙碌碌的! 现而今,总算不负挂壁,不管是县衙内经营的势力,还是个人自身的武力,多少也算是有所成就,有点儿保障了。 虽说仍有些危机还未解除,但是已无大碍,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这样情况下,未来也是时候,偶尔放松放松自己,享受享受下,这异世界的美好生活了! “哈哈!那太好了!既然是宴请大人,那时间上,当然是看大人您这边,什么时候方便了! 不过若是按黄某说,那改日倒是不如撞日,今晚就不错!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黄沐才听陆译同意了,也不禁喜上眉梢。 “嗯,那就今晚!让本官也好好品尝下,这用鸡鸣山上散养的土鸡,烹制而成的墨云烧鸡,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除了墨云烧鸡,陆译内心其实也想看看这些商人找上自己,到底是想跟本官说些什么。 “嗯,好,那黄某就先告辞了,是了,陆大人,黄某来得匆忙,这是给大人准备的一点小礼物。 不值什么钱,就是小店新进的一种香米,名唤「金田香糯」,口感确实不错,陆大人可以品尝一下!若是觉得还行,到时黄某再送些过来!” 黄沐才说着,把手上提过来的一包香米,直接放在陆译的案桌上,拱了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金田香糯?” 名字挺不凡的,陆译也是好奇,伸手把香米拿了过来,掂了掂,大概有七八斤的样子。 仔细看了下,小包裹外面乃是用油纸,进行包装,于是把包装打开来,顿时一股大米的香味扑面而来。 “咦!怎么这么香?金田香糯!不错,不错!看来这大乾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 自己以后可得加强下这方面的发掘,不能跟前世一样,一味的为碎银几两,而埋头工作。 连吃个饭,往往都是随便点个快餐,再随意的扒拉几口!”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外物,这会却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处理,于是陆译把手中香米放了下来,抬头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大人!有什么吩咐?” 衙役闻言,走了进来回话道。 “嗯,你去把户房杨书吏,工房李书吏两人,给本官喊过来!” 陆译直接吩咐道。 “是!” 衙役回复完,转身快步往六房而去。 不一会,杨理与李进两人一行,匆匆来到县衙书房。 “参见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嗯!无需多礼,坐下说话,本官喊尔等过来,乃是有要事跟尔等讨论。” 陆译指了指眼前座位,笑着对两人说道。 “嗯!县尊大人请讲!” 杨理说道,说完,两人分别落座! 陆译见两人落座完毕,方才开口说道。 “两位!此前咱们已经讨论过,本县经济要发展,重点就在于修路!而修路的难点,则在于资金。 那么现在这个困难点,本县已基本解决了。是以,今日找尔等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商讨出一个启动计划,鸡鸣县这路得怎么修,具体得怎么执行!” “县尊大人,这修路主要还是得由工房来主导,卑职可以协助李书吏,主要来负责后勤及财务这两块!” 杨理想了一下,术业有专攻,这块自己倒是不擅长,于是选择了辅助。 “嗯!李书吏,你呢,可有何想法?” 陆译闻言,也是觉得在理,遂看了下李进说道。 “大人!修路重要的还是人力投入,此时刚好春耕未到,人力投入上倒是有保障,若大人资金足够,卑职可以马上发动各村,积极配合,组织人手来进行修路。 预计三个月左右可以修通县城到鸡鸣岭这一段。而鸡鸣岭后面这段,因为需要开山,卑职预计恐怕还得再要六个月!” 李进想了下说道。 “九个月?这么久?若是再考虑错开农忙,那可不得修一年时间?” 陆译闻言,皱了皱眉头道。 “县尊,若是再考虑错开农忙,一年怕是不成,若是不能在雨季之前,就把路一次性修好,等来年再修,可能很多路段还得返工重修,卑职估计若这样断断续续的修,怕是得两年才能修完!” 李进斟酌了下,若要求错开农忙,那一年估计干不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每段路都能及时处理好路基,排水与加固等工序,若是雨季来了,那倒时可是很容易就得返工的。 “鸡鸣岭开山,这个由本官想办法解决,另外三十多里路,若是分成几段,由各村来进行承包,那么工期是否可以加快?” 虽然李进说得挺对,对风险的预估也没问题,但是时间上,需要两年,这个陆译无论如何没法接受。 “嗯!若是如此,那资金投入还得再多一点,若是这个没问题,那卑职有把握在一个月左右,就把这条路修完!” 李进斟酌了下,如若按分段建设,也不是说不行,只是得投入更多的工程管理人员,同时物料可能也得浪费多点。 “嗯!总共就白银十万两,这个是没办法再增加了!” 增加预算,陆译也是不愿意的,这个是底线!对李进得逼一逼。 “呃!大人,若是按卑职第一个方案来说,这十万两,怕都还得差上不少,当然如果大人同意只是把现有道路拓宽,再用黄泥铺路,那倒是能省上不少,卑职估计有个三万两左右就够了,而且时间卑职还能再缩短!” 既然不能追加投入,李进也是以退为进,提出质量折扣。 “那可以,就按这么办,本官给你半个月时间组织人手开始处理此事,可够么?” 陆译内心觉得,这个路确实得分两道工序来修,是以,也就同意李进想法。 “嗯!应该可行!只是大人,用黄泥铺路,可行是可行,只是雨季也容易泥泞哦!” 李进闻言,考虑到质量折扣,也是补充了下,以后也是有问题的。 “这个无需担心,本官已经想到一个办法,效果不比青石铺路差,价格嘛,恐怕还要低上不少。 你只管把第一道工序做好,第二道工序,本官来想方法!” 陆译笑了笑说道。 “是!” 李进回复道。 “另外此次修路,尔等还需再想个办法来保障以下两点。 其一:务必想办法,把钱给到普通民夫,不能让各级胥吏吃拿卡扣。 本县举个例子,比如由县衙先统一采购一批粮食,做为种粮,倒时代替一部分工钱,与民夫进行结算,这样以粮代钱的形式。 当然,这个你们俩自行探讨下,可行的话就赶紧去处理。 其二:路的质量需要保障,要设定机制,或抽查,或巡视,得有个保障机制在。 并且对物料等得加强管理,若是发现有人中饱私囊,这等得罪人的事,本官最是擅长,也无需尔等出手,尔等只管报上来,给到本官这里。 届时谁哪只手伸出来,本官就剁了他两只手!” 想到修路的一些细节问题,为避免一些后期问题,陆译也提出了一些监管要求。 “是!” 两人一起同声应道。 “另外李进,还有一事,稍后你安排下,找一些石匠到鸡鸣岭山上,在要开山的地方打一些洞洞!” 陆译想到埋炸药的事,也是随便安排下打孔的事情,毕竟总不能自己把炸药弄出来了,还得自己去山上打孔? 说完,随手拿了鸡鸣县舆图,对着李进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嗯!就是这个地方!在这些地方打,清楚了么?嗯,另外孔洞大概就是这样打!” 刚开始,李进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慢慢的,两人这么比划来,比划去,也是基本弄清楚了。 接下来,李进与杨理,两人又对整个计划提出了一些完善意见。 三个人这一番探讨,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 商议完毕,两人对着陆译拱了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第65章 滚刀之肉,汁多肉嫩 申时四刻 县衙书房 “大人!侯七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陆译闻言,抬头说道。 不一会,侯七匆匆走了进来,行礼道。 “参见大人!” “嗯!侯七,你这又有啥事儿啊?” 陆译想起来,侯七这个家伙,今天都跑过来两次了。 “呃!大人,卑职也不想跑啊!不过大人安排了活多,卑职也没办法!” 侯七闻言,挠了挠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呵呵笑道。 “嗯!本官还觉得少呢,行了,具体什么事儿,你,赶紧麻溜的说,本官晚点还得去趟墨云轩呢!” 陆译见他这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也是习惯了,笑了笑说道。 “回大人,此前大人吩咐卑职收集硝石,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寻找了。” 侯七闻言,也不敢再说笑,收起了笑容,赶紧禀报道。 “嗯?怎么样?可有收集到?” 现在修路已经提上议程,这个硝石的寻找确实也要加急,这会听闻有消息,陆译内心也颇急。 “大人,卑职安排了人去收集,不过回来的人说,收集的量不多。 这个情况,卑职后来也多方打听了,据村里的老人说,这东西一般是在雨季,天气潮湿时,会比较常见,这会却是冬天,天气干燥,比较难以找到!” 侯七略显尴尬的说起了,目前收集的结果。 陆译闻言也是愣住,这马上就要修路了,若是这硝弄不到?那这还怎么做炸药的? 都怪前世读书少,只看到书上说,要么从墙上刮,要么就得去煮粪水炼硝。 只是想到这后者,好!陆译一直也没想过要这样去提炼!如果能跟木炭,还有硫磺一样,能直接买到就好了! 想到这,陆译眼睛也是一亮,自己会不会真是一叶障目了。 “侯七!这样!你现在跑下药店,看能否买到硝石!嗯,万一搞不到,侯七你就去煮粪水炼硝!” “大人,不要啊!嗯,大人!卑职认为,李虎兄弟最是擅长煮这个!” 侯七一想到煮这个可不得被臭死,但他也不敢推给梁英,只能推给李虎了。 “嗯!既然不想煮这个,那还不赶紧出去找找?如果能买到,那就买八百斤回来,另外再买四百斤硫磺,四百斤木炭!” “是!” 侯七拱了拱手,转身跑了出去。 …… 酉时四刻 墨云轩 冬日短暂,酉时时分,太阳已经开始缓缓西沉,天边铺满了柔软的橘红色晚霞,落日的余晖,犹如金粉一般,顺着晚霞从天边缓缓的洒落人间。 让鸡鸣县这座热闹了一天的古老县城,也不自觉的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纱衣,此刻,天与地浑然一色! 陆译骑着「白云踏雪」,独自在暮色中缓缓前行,看着这般美景,心中一片温暖而宁静。 终于,他来到了「墨云轩」前。这座两层高的木质建筑古朴典雅,门窗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门前悬挂的黑色木牌上,金色楷书“墨云轩”三字,苍劲有力,熠熠生辉。此刻其与天地同化一色,更是显得其雅致与不凡。 可能觉得时间差不多,黄沐才也是颇为有心的,与随从一起,径直来到饭馆门口等待。 这会儿,见陆译到来,也是热情的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 “陆大人!欢迎欢迎!欢迎莅临墨云轩!” 陆译见黄沐才,竟然在外面等候,也是赶紧翻身下马,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黄老板,有心了!” “陆大人,请随黄某进来,陈会长已在二楼天字一号包厢,备好酒席,恭候大人!” 黄沐才笑了笑,接着说道。 说完,黄沐才对着身后,示意了一下,一个随从见状,也是颇为机灵,迅速上前,接过陆译手中缰绳,帮陆译把白云踏雪,牵去饭馆马棚。 陆译微笑的点了点头致谢,随后跟着黄沐才,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饭店二楼包厢。 陈青云见两人进来,也是赶紧起身,热情地迎上前,拱手作揖。 “陈青云见过陆大人!欢迎陆大人,莅临墨云轩!来来来,陆大人,请上座!” 说完,陈青云随即示意随从,前去安排上菜。 陆译原以为陈青云乃是与之黄沐才一般的中年商人,却没想到,此时见到的,乃是一个须发斑白精神矍铄的长者。 也是赶紧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向着陈青云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陆译见过陈老!陈老客气了,陆译刚来鸡鸣县时,便听闻了陈老经营的墨云轩乃是鸡鸣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青云听了陆译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陆大人过誉了。墨云轩之所以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离不开每一位客人的支持与厚爱!”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陆译,三人分别进行落座。 落座完毕,陈青云作为主家,微笑着先开了口。 “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勇武不凡。昨日您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魏东亭为首的一伙恶徒彻底铲除干净。 此番作为,不仅使得正义得以昭彰,冤魂得以安熄,更是为鸡鸣县带来了久违的宁静与和平。 大人如此英勇无畏、正义凛然,实在是令陈某万分钦佩!” 陆译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陈老谬赞了!陆某身为朝廷命官,护卫一方安宁,这本就是陆某份内之事,陈老过奖了。” 很快,墨云轩的侍女,就将各种美味佳肴,逐个的端了出来,在桌子上,满满的铺了一桌。 “陆大人!这一盘就是墨云轩的镇店之宝,墨云烧鸡了!来,陆大人,你尝试下这一块! 这烧鸡最好吃的,就要数这个鸡腿了,肉质最是丰满,汁多肉嫩,口感浓郁!” 陈青云指了指烧鸡最精华的部位,热情的为陆译进行介绍。 “呵呵!好,那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前陆某就有听说,这墨云烧鸡,乃是采用墨云轩独创的秘制烤制技艺,将鸡肉置于一种特殊的木材之上进行慢烤,使鸡肉的香气与木材的香气完美融合。” 陆译见这个墨云烧鸡,外酥里嫩,色泽诱人,也是忍不住食指大动,闻言也不矫情,直接夹了一个大鸡腿。 第66章 为名为利,直言不讳 “陆大人!陈某这烤鸡技术如何?” 陈青云看着陆译吃了鸡腿,一脸期待的笑着问道。 “陆大人!黄某今天可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品尝到这,最最正宗的墨云烧鸡了!” 黄沐才一脸羡慕看着陆译说道,说完也是直接的夹起一块烧鸡放入口中。 “啊!这一只墨云烧鸡?莫非是……?” 陆译听闻两人所言,哪还听不出来?以黄沐才的身份,自然不难吃到正宗的墨云烧鸡,至于这最最正宗的,恐怕只能出自眼前之人的手笔了。 “下午,陈老哥得知陆大人想品尝下,这墨云烧鸡的滋味,竟决定亲自下厨,为大人精心挑选并烤制!就是眼前这只!据黄某所知,这怕是陈老哥二十年来唯一一次亲自出手了!” 黄沐才说着,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啊!陈老如此盛情,这却是让陆某,如何担得起?” 陈青云作为富甲一方的人物,自然无需刻意逢迎,巴结自己。但此刻竟然亲自动手为自己亲下庖厨,陆译内心也是颇为不解,但此刻闻言,也不禁抱了抱拳,感激说道。 “呵呵,陆大人过谦了!在这鸡鸣县之中,倘若说连陆大人都当不得,那恐怕就没有人能当得了! 陆大人身为本县父母官,为本县之民生与发展,鞠躬尽瘁,殚精竭虑。现如今在这鸡鸣县中,任谁提起大人,不得赞一声,陆青天? 而这墨云烧鸡,乃是陈某挑选散养在鸡鸣山上的正宗土鸡,这可不就正好是我等鸡鸣县人,感谢陆大人最好的礼物?” 鸡鸣县多少县令来了,又走了,基本每任县令都吃过墨云烧鸡,但是能让他陈青云亲自为之烹制的,一个都没有,可见其内心对陆译之欣赏。 “嘿!虽说陈老对陆某乃是谬赞了,但是这鸡嘛,陈老确实看得准,烧得好,既然如此,陆某可就不客气了!” 陆译见黄沐才这嘴脸,也是赶紧顾不得自谦,你爱赞就赞,区区虚名而已,哪比得上眼前口腹之欲。 “哈哈!区区口腹之欲而已,有肉岂可无酒,来人,把老夫珍藏的碧玉烧春拿过来!” 虽然陆译颇为不顾形象,但如此真性情,反倒是更合陈青云的胃口,是以,也忍不住想小酌一杯。 “咦!陈老哥,这碧玉烧春可是稀罕物,没想到陈老哥连这个也弄得到?” 黄沐才闻言愣了一下,这陈青云能量挺大的,这么好的东西都有,而且竟然这么看好陆译? “呵呵,说起来这个还是小女上次回娘家,带回来孝敬陈某的,陈某也就喝剩下这一瓶了,难得今日与陆大人相识,如此情景,却是不可无酒!” 陈青云呵呵一笑,捻了捻胡须说道。 “碧玉烧春?陆某对这个还不甚了解,这个是?” 陆译听两人所说,知道碧玉烧春乃是一种名酒,但是在他认知里酒不都是普通酒席必备的么?只是听闻黄沐才言道,这个酒还是个稀罕物的样子。 “陆大人,碧玉烧春啊,这个可是好东西,因有「甘露微浊醍醐清」的赞誉而得名,至于为何叫烧春?据说乃是因为匠人对酿造工艺进行改良之后,让该酒喝起来,有股子火辣辣的感觉而得名! 正常情况下碧玉烧春,在长安这种大城市会比较多,而在鸡鸣县这种边陲之地,却是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一般人有钱也没地方买呢!黄某上一次喝还是去长安的时候,不过由于限量购买,也就小酌了一瓶!” 黄沐才一脸陶醉的样子,啧啧称赞道。 “哦!碧玉烧春,如此名贵么?陈老!那这可就不合适了啊!陆某身无长物,而自身也不过只是区区一县令! 今晚这墨云烧鸡,虽说乃是陈老有心亲自烹制,但毕竟还是普通之物。 然而似碧玉烧春此等稀罕之物,如此名贵,陆某可就受之不起了!” 吃人家的嘴短,你老人家不说清楚,今晚这酒席陆译可是不想继续吃了。 “呵呵!陆大人既然如此说,那陈某今晚若是不说个清楚。这酒,陆大人怕也是喝得不甚痛快了。 也罢!这么说,俗话说流水的县令,在这鸡鸣县,陈某打过交道的县太爷,那也是不少的。 但是莫说碧玉烧春了,就是这区区亲自烹制的墨云烧鸡,在陆大人这,那也是独一份的!陈某如此说,陆大人可还有疑问?” 陈青云见陆译语气虽然轻松,但是态度却甚是坚决,如此胸怀坦荡,磊落不羁的姿态,自己内心也甚是佩服。 “哦!古人曾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是如此名贵之物,那陆某却是不知,陈老这又是图什么了? 虽说陆某这乃是小人心态,但是话还是说开了,正如方才陈老所言,酒喝起来也才舒服!” 虽然陈青云说得清楚,道得明白,但是陆译心中自有底线,本来若是寻常之物,那自然就不过只是区区应酬,但若是名贵之物,那却是容易受之有愧了。 “陈某今年已有六十,若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是这利,若老夫欲图之,也当得是大利。 然而这区区鸡鸣,可无甚大利可图。那今日陈某若有所图,怕只得落在这个名上了!” 陈青云见陆译还是想把话说敞亮了,这些年与人打交道的多了,但是这类敞亮人却是不多,如此也算不负今天,自己这一番亲下庖厨! “哦!为名?只是陆某这有何虚名可图的?呵呵,陈老莫不是也想为本县县志添上一笔?” 陆译想了下,除此之外,貌似就没别的什么可图之名了! “呵呵,是的!鸡鸣县出行难啊!此前听闻陆大人,有决心修出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如此举动,乃是福利本县的民生之举! 好歹老夫也是鸡鸣县人!原本该是义无反顾的!只是此前,陈某听信他人之言,对陆大人此举,也还心存顾虑,但是今时今日,这个顾虑是不存在了!” 陈青云想了想,也是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一番想法。 第67章 能力魄力,各有千秋 “嗯!那不知,陈老这是准备捐多少呢?” 陆译闻言,笑了一笑,直接问道。 “既然此前县尊大人许诺了,本县之人若是捐资白银一万两者,即可县志留名,即可石碑刻字! 既然陆大人有此一说,那陈某就按着大人,此前提的这个标准捐!” 陈青云呵呵一笑,对着陆译说道。 “白银一万两!陈老高义啊!那本官就替鸡鸣县百姓,给陈老道一声,谢了!” 陆译闻言也是一喜,感觉这陈青云颇有一股子爱国企业家的味道。 “呵呵!好说,好说!那明天陈某就让人,把银票送到县衙!陆大人,那这会,这碧玉烧春,陆大人就可以放心喝了?” 陈青云闻言,轻抚胡须,呵呵一笑。 “哈哈!墨云烧鸡,配碧玉烧春,如此绝配,本就让人难以拒绝。而且陈老这会儿又说了,绝不狭酒以图报!那陆某这还能有啥好推辞的?” 陆译此时已经把话都说开了,那么再喝起酒,吃起肉也就不觉得有啥压力了。 陈青云闻言,笑了笑,示意了一下侍女,赶紧帮大家把酒斟满。 接下来,隔阂顿去,气氛自然融洽,三人频频互相敬酒,交情也在酒中迅速提升。 此时气氛到了,陆译竟不自觉的,口中吟诗一首。 “碧玉烧春酒香浓,墨云烧鸡味无穷。 酒酣耳热心欢畅,鸡嫩皮酥满口融。 玉液琼浆添雅趣,金盘玉盏映芳容。 佳肴美酒同欢庆,笑语欢歌乐未穷。” “好诗!好诗!黄某今日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这又是蹭吃蹭喝的,如今又蹭到了一首好诗! 这怕不是要成就一段佳话?只是这句,金盘玉盏映芳容。 这会儿,咱们可是三个大老爷们,陆大人,你这,哪里来的映芳容啊?” 黄沐才听到陆译诗句,也是忍不住赞美道,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诗中所说的映芳荣,却是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下。 “此诗甚妙,真乃佳作!看来今日陈某请这一顿,可是请得不冤啊!陆大人,在您这,墨云烧鸡可都能跟碧玉烧春一起相提并论了! 方才黄老弟提起这映芳容啊,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陆大人,恕陈某多嘴,也冒昧的问上一句,不知这,大人可有婚配啊?” 陈青云此时却是不由得想起安阳府那边,那个古灵精怪的外孙女。 “呵呵!陆某倒是还未娶妻,也无婚配。怎么陈老您这,莫非是有好姻缘介绍么?” 陆译接受了前身的记忆,倒是对这个时代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类的也不反感,何况陈青云这副容貌,怕是基因可不会差。 “似陆大人这般文武双全,品性高洁之人,可惜陈某是没孙女,要不还真想成就这桩好事!” 陈青云捻着胡须,摇了摇头,但此时内心想的却是,自个是不是得跑一趟安阳府,看看这宝贝外孙女,是否已经有婆家了。 “可惜黄某的女儿却是早嫁了,要不……哈哈!……” 黄沐才打了个哈哈,只是看到对面两人,此时都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刹住了继续该话题! “咳咳!两位,这在商言商的,眼下鸡鸣县百废待兴,不知两位可有什么谋划?” 陆译及时终止了该话题,若是让黄沐才发散下去,还不知要聊啥虎狼之词,还是赶紧聊聊正事。 “百废待兴?陆大人此言何解?” 陈青云听出弦外之音,陆译应该有所谋划,但是他是真不大相信,一个人莫非真能如此全面发展,连商业眼光也能如此逆天?只是这鸡鸣县,目前看起来也无甚变化啊?莫非是春香楼要拍卖? “呵呵!陆大人,您这边若是有什么谋划,倘若需要黄某操持的,您尽管吩咐一声就是!” 黄沐才倒是光棍,既然选择抱大腿,那不如就真抱紧了,该抱的时候千万莫犹豫。 “两位都是商场中的高手,不知道对陆某要修的这条路,内心有没有一个大概的估算?比如说这大概得花多少银钱?” 陆译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说道。 “此前,陈某听闻临安城倒是修了一条官道,左右宽各一丈,可容两辆马车同时经过,用的乃是青石铺路。 据说才修了十里长,就花了八万两银子,此事后来在外间,被传将开来了,因此也被民间戏称为一尺道路五两三。 而陆大人要修的这条,比之临安城的却是还要更加宽大,陈某大胆估计,若是仍按大人定的这个规格,怕耗资就得不下于白银三十万两!只是……” 陈青云沉吟了一下,也是道出了自身听说的一些信息,只是他也听说过,此前陆译曾扬言要花白银十万两,来修这一条路,而若是按临安城这个投入情况来估算,怕是银子还得差上不少。 “呵呵,只是陆某此前只说了要投入白银十万两,对么?” 陆译笑了笑,替陈青云接着说了下去。 “咳咳!陆大人并非出身工部,对这个工程预算,估算不准也是正常!” 黄沐才听说投入费用计算能差异这么大,内心也是无语。 “若说陆某算得不准嘛,这个确实是!只是陆某有此自信,主要乃是因为陆某准备研制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 若是改用这水泥来铺路,这铺路效果嘛,比之青石铺路怕也是丝毫不差,但是这价格却是比之青石铺路要低上不少,如此,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合作一番?” 陆译斟酌了一下,笑了笑说。 “陆大人,此言当真?这世上真有如此宝物?” 陈青云闻言,一脸震惊的说道。 “陆大人!若大人此言并非戏言!则从今往后,黄沐才自愿追随大人!大人说怎么办,沐才就怎么办,绝无二话!” 黄沐才闻言,直接放下手中酒杯,双手抱拳对着陆译,一本正经道。 “黄老弟好魄力!陈青云佩服!陈某从商几十年,这双招子阅人无数,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不如黄老弟看得分明! 陆大人!若是陈某再年轻十岁,也必当如黄老弟一般,甘附尾翼! 只是现在若说出钱,陈某是毫不迟疑,然而若是说出人么,则陈某怕是力有未逮了!” 陈青云听闻黄沐才所言,也是回过神来。这若是论看人的能力,黄沐才比之自己,能力上怕也是在伯仲之间。 只是若是论这魄力,那黄沐才比之自己,魄力上怕还是要再略胜一筹,于是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 “两位!投资水泥厂一事,所需投入无非三种,分别乃是:研制水泥的方法,银钱,与管理人力等三种类型的投入。 而若单说这前面两种嘛,那么陆某这边倒是毫无问题。只是这最后一种,陆某毕竟乃是官场中人,是以开办水泥厂这事,这会最缺的,反倒就是这个管理人力的投入。” 陆译综合了一下两人的一番想法,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 第68章 权衡之下,欺以轻重 “陆大人,不知这水泥厂,对场地与资源等可有何要求?” 陈青云想了一下,觉得在这方面可能能帮得上忙。 “嗯,这个还真的有,陈老可有烧陶罐用的窑么?” 陆译想了一下,其他的设备,比如破碎用的石碾这些都容易弄,而且以后有时间,还可以做些简单的使用水力的转轮破碎机等,但是唯有这个窑,确实一时建设起来也不容易。 “这个陈某倒是没有,但是陈某在本县有一个至交,他们家倒是有这个窑,而且陈某听说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若有需要,陈某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它买下来!” 陈青云略微沉吟了一下,对着陆译说道。 “太好了,那这个事,陆某就交给陈老来办?还有一个就是股份的事,这股份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几个合伙一起来经营这个水泥作坊,具体怎么个持有比例?” 陆译想了下把现代企业一些持股的理念也跟两人逐一说明。只是原本陆译以为这个,怕是得讨论比较久,却没想到出奇的顺利! 最终讨论下来,大概的持股比例是,陆译独占五成,黄沐才占三成,陈青云占两成,且大部分资金,由陈青云与黄沐才提供。 原本两人不想让陆译出钱,只出技术即可,但是最终陆译还是坚持出了一点。 “两位,那持股比例就这么定,收购窑厂的事,就由陈老尽快进行。 至于购买采购设备,矿料采购及招募人力等一干子事,稍后陆某也尽快拟一个清单及项目方略书,这块后续,就交由沐才你,来进行统一管理了。” 陆译见已经达成一致,也是尽快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毕竟很快就要安排第一批水泥进行出货了。 “是!”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另外既然乃是合作共营,那陆某自当真诚相待,是以,还有一事,陆某也与两位分说清楚。 这个水泥厂,按方才所定,陆某将持有五成股份,但是陆某从商办厂的初衷,却是还有一条,那就是要利国利民。 是以,陆某会从私人持股里面,拿出两层股份,用于举办福利公学,嗯,简单点说,主要就是支持一些贫困人家的子女学习。” 陆译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讲了出来,特别是这个办厂理念,乃是一个企业的愿景与使命,这个确实影响比较大。 提前说出来,也避免以后几人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比如说出现天天抠抠搜搜的,克扣工人一些小钱之类的事情。 话音刚落,却没想陈青云却是站了起来,直接双手抱拳,说道。 “陈某真是彻底服气了,不愧是陆青天,陈某见过秉公执法的有,见过铁面无私的有,见过急公好义的也有! 但是如陆大人这般,面面具到,甚至还深谋远虑,考虑这个慈善事业的,陈青云却还是头一回见到!” “嗯,陈老过誉了!这些区区虚名而已,陆某并不在乎,陆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以后无需再说这些,大家齐心协力,好好做事就好!” 陆译摆了摆手,陆译此时虽然还很是年轻,但是心态却是两世为人,对功名利禄的追求之心,已不复炙热。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呵呵!那是自然,陈某也只是有感而发,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陈青云虽然被说了一通,但他本身就是一个豁达的精明之人,而到了他这个岁数,内心自然更是通达。 此时,他内心不但毫无生气之举,反而想的竟是,如此的一个青年俊杰,让老夫遇不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怎能轻易放过?如何能不把他变成自家人? 接下来,三人又是一番,深入探讨。等诸多事项,全部商讨完毕时,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丑时时分。 墨云轩虽是饭馆,但也是有客房的,此时夜也比较深了,陈青云想着留两人,继续秉烛而谈。 黄沐才觉得赶夜路,怕是不安全,闻言倒是选择留了下来,但是陆译却是自持武力,无此顾虑,最终还是选择了连夜骑马赶回县衙。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晨 县衙书房 “大人!杨书吏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陆译放下毛笔,回答道。 不一会,杨理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参见大人!” “嗯,杨书吏,你找本官有何要事么?” 陆译笑了笑,对着杨理说道。 “大人,此前卑职协助处理魏匪案,耽搁了一些时间。 是以,卑职这会才分析完本县赋役册,卑职手上这份,就是最新的分析结果,大人请看!” 杨理说着,把手上簿册,双手呈递给了陆译。 陆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越看眉头越是紧锁。 “呵呵,这么诡异的么,本县的粮食田产竟然都是出奇的,基本都是差不多?按这个说法,那么在本县可就并无良田,差田之分了!无一例外,竟然全都是,平平无奇的烂田?” “是的,大人,若是按着卑职现在的这个分析结果,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本县的赋役册基本都是属于伪册!” 杨理叹了一口气,这些该死的书吏,难道就不怕死么?怎么敢做假账本,而行真贪墨! “呵呵,伪册么,本官可不这么看,这些本就是真的赋役册,只是这册上的一干数据,确实全都是人为伪造出来的!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本官也是不解!这造假数据之人,到底是因为自身能力有限,还是因为窟窿太大,欲海难填?竟然所造出来的数据,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陆译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理闻言,也是老脸一红,此前未发现问题,若是往大了说,可就是渎职了,于是拱了拱手道。 “大人,明察秋毫!这些数据如今看来,确实都是荒唐可笑。只是若非大人提醒,杨理此前竟未发现账册造假问题。 卑职,兀自还自鸣得意的,拿这些假数据的分析结果,与大人进行禀报,如今想来,也是颇为可笑!还请大人责罚!” “嗯!既然如此,本官看在你也是刚接手户房,对数据尚且还不甚熟悉的份上,那这次就罚没你这个月的俸禄! 只是以后也当得吃一堑,长一智!另外罚没之事,现在也暂不执行,以免节外生枝。 现在既已知晓内鬼问题,那么查这个粮食也需得更加小心谨慎,切莫被有心之人所察觉!本县如此说,你可明白?” 陆译原本想,杨理毕竟也是刚来,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罚就算了。 只是想了一下,有权衡之称者,不可欺之以轻重,于是还是当罚则罚! 第69章 引蛇出洞,上下一心 “嗯,卑职明白!只是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先抓捕邱书吏?还是先打开架阁库,让卑职复查下各乡里报上来的赋役册? 卑职认为现在虽然已经发现,县里面的总册数据出了问题,但是底下各乡里,报上来的乡里册,按理应该没有问题。” 挨了处分,内心反而轻松,压力一去,杨理也开始发挥自己的机灵劲,对事情开始进行分析。 “嗯!此事目前还需秘密调查,至少也得等查清楚粮食都在哪里了?方可动手抓捕。 而若是查看赋役分册么,这个自然可以,把数据打开来,再详细分析清楚,也是好的。 只是现在乡里赋役分册已经归档,若要重开归档库,进行查阅,那么还需得寻个由头,切不可打草惊蛇。” 陆译想了下,说道。 “嗯,大人放心,卑职明白!” 杨理点了点头,回复道。 “李虎那边呢?还是没什么进展么?” 陆译想了想,对着杨理问道。 “嗯!是的,据卑职所知,李捕头那边暂时应该没什么进展。” 杨理沉吟了一下说道。 “嗯,若是如此,那不如就这样安排,此前修路本县不是提议部分薪资,采用种粮进行结算么?” 陆译想了下,若是没个由头做生意,怕确实不好跟进调查,于是说道 “嗯,大人,这个想法卑职后来也与李书吏,详细探讨过了,确实可行!采用种粮结算,比之于银钱结算来说,无论从诱惑性,还是从贪墨的便利性等各方面考虑,种粮结算都优势明显。 但是种粮结算也自有其极限性,是以,卑职等人商议后,也是决定按大人所说,采用两种结算方式同时进行。” 杨理想了想,回答道。 “嗯,既然方案已经论证没问题了,那么此事,本县就交给你来具体执行,但是采购哪一家的粮食,这个你得跟李虎进行商量。 本县的意思是,届时看具体哪一家嫌疑最大,那么就采购哪一家的,这叫引蛇出洞。 待得谈好价格之后,因为所需种粮数量较大,那么对方必定需要安排人前去粮仓进行提货。届时让李虎安排一些机灵的,跟踪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把粮食藏在哪里?” 陆译想了想,觉得与其被动等待,那还不如主动出击。是以,也是以采购种粮为由头,快速的借机设计了这么一个局。 “嗯!县尊大人对具体哪一家嫌疑比较大,可有什么看法么?” 杨理继续问道。 “呵呵,本县也不是神仙,还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倘若是说,张县丞家与李主簿家的,若是有经营米铺粮店这类的,那么这个嫌疑,八成就得落他们家。” 陆译闻言,想都不想,直接说道。 “呃,大人,张大人与李主簿,毕竟还是我等同僚,若无证据,就下如此结论,卑职以为,这怕是不妥!” 杨理觉得同僚之间,还是得和睦相待,方才是正理。 “呵呵,杨书吏,你莫非觉得,这是本县在排除异己么?” 陆译笑了笑,问道。 “卑职不敢!” 杨理被陆译笑着,看了看,看得内心直发毛。 “本官看你这,不是不敢,而是糊涂!你自个琢磨下,能犯下这么大案子的,光他一个前户房书吏就能轻易干得了的? 那本县问你,你也是户房书吏,你能否干得了这个?造假账本你是可以,如何收粮?如何把粮食偷偷运走?又如何把粮食变现?你一个户房书吏可以么?” 陆译继续笑了笑,对着杨理继续问道。 杨理此人,能力是挺可以,就是不懂得变通,做事一板一眼的。若是按打辅助,来对其进行定位,那真是一把好刀,而若是按主事一方,来对其安排,那还真得再继续历练历练才行。 “这?县尊大人教训得是,确实是卑职糊涂了!卑职明白了,稍后卑职就去找李捕头商议此事!” 杨理按着陆译的思路,想了一下,感觉自身来操作此事,确实做不到,不说陆译提的那些事情,也不说这些收粮入库的假数据记录,与乡里册报上来的真记录,存在一进一出,记录数据前后不一致的漏洞。 就单单说这个收粮过程,收粮乃是由底下乡里收上来的,那么如何偷梁换柱,把粮食转移走,这活就不是自己一个区区书吏所能做得到的。 “嗯,确实没证据的话,自然是不能无端猜测怀疑同僚,但是查案子嘛,你的思路还得打开来。 记得一句话,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那么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你必须要认真辨认的真相。” 陆译耐心的说道,未来杨理还得好好用,在合适的时机提点下,让他尽快成长起来,未来也能帮忙自己。 “多谢大人提点,卑职受教了!” 杨理沉吟了下,想了想,内心也觉得确实如此,于是双手抱拳对着陆译行了一礼,感谢道。 “嗯,行了,若无其他事情,就先下去忙!” 陆译见该说的应该都沟通清楚了,也是赶紧把人赶走。 “是!” 说完,杨理对着陆译拱了拱手,转身退了出去。 杨理方才退下去没多久,侯七又急匆匆的赶来禀报。 “大人,卑职已按大人要求找到硝石、硫磺、和木炭,现在也已经全部采购回来了,这会儿都弄回来,放在后院那边了呢。” 侯七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一边禀报,一边兴奋得直搓手,好险好险,侯爷我差点就得被陆大人弄去煮粪水了。 “呵呵,买到了?不错,不错,数量上够么?” 听到黑火药所需要的材料弄到了,陆译内心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好险啊,没这个东西,就现在募捐的这点钱,差点路就修不成了。 “嗯,数量上是够了,而且质量也都不错,卑职都逐一检查过了。” 侯七挠了挠头,笑着对陆译说道。 “嗯,侯七,这趟差办得不错,当记一功,东西放在哪里,快带本官过去看看。” 陆译闻言,内心更是喜悦,猴子这个家伙办事挺靠谱的,得好好培养培养。 第70章 各施手段,言语斗法 侯七闻言,答应了一声,随后转身领着陆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县衙后院。 “大人,你看都在这里了,你看这质量,这可是上好的木炭,还有这硫磺,大人,你看,这质量怎么样?” 侯七得了夸奖,一脸笑呵呵的,这会介绍起来,也不禁有点得瑟。 “嗯,这个质量,确实不错,本官也觉得没问题!” 陆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三种材料,质量都是上乘,确实不错。 说完,顿了一下,陆译又继续说道。 “侯七,你安排一下,找人把这些材料全部打成粉末。嗯,打成粉末之后,再使用筛子把粉都过一下,越细越好,但是各类材料仍旧都要区分开来,切莫混在一起。 此事你尽快安排好,另外这些东西尽皆都是属于可燃之物,你安排的时候,要小心谨慎,可莫要引起火情! 等全部处理好之后,你再给本县送过来,嗯,另外来时,也顺带给本县,拿一杆秤过来。” “卑职遵命!只是大人,卑职身上,还有那个调查铁矿的案子要办呢!这案子若是一直没有进展,就怕到时候,得被大人责罚啊!” 侯七双手抱拳,挤眉弄眼,对着陆译诉苦道。 “得了,猴子,哪怕本官不安排你这个事,你的那个调查,也是一样的没有进展。 这样,你先把这个事给本官办了,等办完了,你再去调查生铁案子,此事本官给你两天时间,如此可够么?” 陆译忍不住,转身对着猴子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笑着说道。 “嘿嘿!多谢大人体恤属下!两天时间足够了,卑职,卑职现在就去办。” 侯七被陆译一举揭穿,内心也是一阵尴尬,挠了挠头说道。 “嗯,去,另外此事要保密进行,切莫大肆宣张!” 陆译挥了挥手,对着侯七说道。 “大人,大人!安阳府刘知府驾到!他,他说,说……” 一个衙役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的禀报道。 “嗯,刘知府说什么了,但说无妨,这么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 陆译不耐烦的说道。 “知府大人说,让陆大人赶紧滚过去大堂认罪!” 衙役神色慌张的说道。 在他内心,这刘知府可是府城来的,乃是县令大人的顶头上司,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位,还是直接摆明了就是过来收拾县令大人的! 陆译闻言,内心暗暗思索了一下,自己在罢免张县丞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这样做必然会得罪他的这个靠山,刘永康刘知府。 只是他张杰的案子,本就是罪证确凿,自己并无错判!而眼下如此情形,这姓刘的摆出这个架势,分明乃是要用自身实力,硬撑张杰啊! 想到这,陆译冷笑了一声道。 “呵呵,有意思!这刘知府行事竟如此霸道么?既然如此,那么本县这就过去会一会他!” 说完,陆译转身,大步往县衙大堂而去。 不一会儿,陆译就来到县衙大堂,只是一进大堂,他就感觉气氛不对,此前猜测完全正确。 只见刘永康,刘知府端坐于正堂主位之上,微微侧着身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吹拂着茶面上的热气,脸上露出几分悠然自得的神情。 而与此同时,张县丞与李主簿两人,则分别跟随在侧,只是一个人卧着,一个人坐着。 好一个铁三角,如此严阵以待,这莫非就是下马威么? 好,虽是恶客到来,但毕竟也是直属上官,该有的礼数,陆译自是不能短了,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双手抱拳行礼道。 “下官,鸡鸣县令陆译,拜见知府大人!” “哦,是陆县令到了么?你这倒是来得挺快的,嗯,免礼!” 刘知府此时见陆译颇识礼数,在面子上,倒也让自己颇为满意,只是自己此番来此,目标就是来对这厮,进行敲打! 于是这会儿,却也不说坐下回话,只是对着陆译微微笑了一笑说道。 “回大人,下官得知知府大人,突然亲临县里,不知有何要事?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陆译闻言,笑了一下,说道。 “哼,你倒是挺会说话的。不过,本府今日前来,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恭维话的。” 刘知府闻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完,又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眉头一皱,似乎在回味着茶中的苦涩。 陆译一听此言,心中顿时一沉,知道刘永康这是要开始刁难自己了,只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于是只能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低着头问道。 “哦?下官愚钝,不知大人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知府大人冷笑一声,放下茶杯,一脸不善的说道。 “哼,愚钝,那确实是愚钝。本府今日前来,乃是听闻你在县中,妄自尊大!大搞什么一言堂! 对同僚那也是多有排斥,甚至最后,竟然丧心病狂的,无端就罢免了张县丞。 行为如此乖张!你身为县令,难道就如此,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么?” 陆译一听此言,这刘永康竟然如此犀利,一上来就直接扣下,无容人之量,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哪里是来给张杰撑腰的,这明摆就是直接亮剑,要毁了自己前程嘛。 既然装怂已是明摆没有出路,那索性也就不装了,想到这,陆译反而挺直腰板,双手抱拳道了一声。 “大人明鉴!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任人唯贤,对一众属下也是多有体恤,哪里来的什么妄自尊大!大搞一言堂? 也不知是谁在刘大人那里,乱嚼舌根,蒙蔽大人!如此小人,陆译若是知晓,定要赏他个三十大板!” 说完,眼光扫了一下,从张杰与李主簿身上掠过。 两人原本看到,陆译已经低头服软,内心已是一阵轻松,感觉有知府大人罩着,未来也可舒服不少。 但是此刻听闻陆译如此杀气腾腾的言语,又被威慑性的目光一扫射,没来由的也是屁股一颤。 而伤情还未好转的张杰,则更是不堪,身子不自觉一哆嗦,脸色都变了。 第71章 难得委屈,以力服人 “哼!怎么?陆县令的意思,莫非是在指责本府昏聩无能?” 刘永康冷哼一声, 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冷冷地说道。 “下官不敢!下官也只是据实而言!若是大人仅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而不加以求证,就来兴师问罪,这未免有失公允?”” 陆译站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不敢?本府看你胆子大得很?你要公允是?本府就给你一个公允,你给本府说说,为何把张县丞打了五大板,还要当场革职?具体是何缘由?” 刘永康被陆译一番对话下来,顶得差点暴起,站了起来,指着陆译怒斥道。 “刘大人,正如下官在报送的公文中所述,张县丞乃是「李费武案」原主审人,然而却无审而判,玩忽职守,执法枉法! 故尔,本县依大乾律法,判责五板,同时免去他鸡鸣县县丞之职,以上判决,是否有何不妥之处?请大人明鉴!” 陆译目光清澈,对着刘知府的怒斥,丝毫无惧,双手抱拳,据理直言。 刘知府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原本他看陆译年轻有为,怕年轻人桀骜不驯,以为压一压,吓一吓,后面再议剿匪的库银上缴问题,也好掌握主动权。 再则按着年轻人的性子,后面自己再稍微给一点甜头,而后再用老办法,安抚一下,如此,还能再收服一个得力下属。 如此一石二鸟的好办法,也只有聪慧如本官,才能想的出来! 只是如今看来,眼前这个小县令,每一句话,听着都是那么不顺心,但是又字字扣着法理与规则,明明对自己就是毫无恭敬之心,然而表面上却又装出眼前,如此一副嘴脸。 让自己憋了一肚子气,但是想借机发作,寻个由头,又都是毫无机会!如此情景,这哪里是什么官场中的雏鸟,这简直就是一只桀骜不驯,而又奸滑异常的大鵟鸟。 “陆译,你这张口据实而言,闭口大乾律法,你这是笃定本府不敢直接拿下你,是么? 好,本府就姑且算你在李费武这一案上,对他张杰的判罚,并无不妥之处。 但是在魏东亭案上,没错,你陆译是大出风头了,可是你又是知不知道,你办案的证据,它又是怎么来的?” 刘永康沉吟了一下,觉得在上一个案子上,继续纠缠也没意思,而且罚都罚了,不如在另外一件事上再行计较。 “这个下官确实不知,听底下之人上报,乃是接到一个乞丐送过来的情报!” 陆译闻言,这个事情莫非是另有玄机?还是眼前之人想拿这个做什么文章? 只是这个情报所列的证据,如今已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刘知府是神通广大,但此刻莫非还能显什么神通? “哼,你当然是不知道了,这些证据就是眼前这一个,被你打得半死之人,冒死以身饲虎,前去收集,再假借乞丐之手,转交于你的!” 刘永康此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张县丞腰部位置,对着陆译,义正辞严的大声说道。 “哦!证据是张杰提供的?只是如此重要的证据,他为何不直接进行上报,而要假手于人?这!哪怕是信不过陆某,莫非还信不过刘大人么?” 陆译沉吟了一下,此前自己也是有这个怀疑,觉得在这鸡鸣县之内,有能力取得如此详细的情报,怕就只有眼前这两位。 只是他也没想明白,为何如此功劳,眼前这两人竟然都不要?而非要把功劳,这样的送给自己?自己不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么? 算了,既然想不通,索性不如就直接问了出来。 此时张杰两人闻言,内心却是一阵怒骂,陆译啊陆译,谁知道你这么能打,若是早知道你这么猛,我等何苦浪费这个证据,还报什么报啊? 谁稀罕升官了,留着他魏东亭,帮我等慢慢发财,它不香么?再说手上有这么个东西,想随时拿捏他魏东亭,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么? 只是这些年,若非他魏东亭武力与势力都是超强,老夫也是怕拿出来,一下子力出猛了,让他反扑咬上一口。 如此功劳,哪里会留着上报给你,你陆译想屁吃呢,给你? 不过此时陆译问出的这么个问题,来之前张杰自己,自然也是揣摩过的,于是答复道。 “回大人,草民有话说,请恕草民还有棍伤在身,无法起身回话!” 刘知府闻言,转身稍微弯下身,对着张杰温声说道。 “嗯,张兄,此刻有伤在身,行动上,确实多有不便,躺着回话即可。方才陆大人所言,你也听到了。 你内心有何想说的,此刻就在本府面前,就在这公堂之上,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说!” “实不相瞒两位大人,草民虽然是收集到了这么些重要证据,但是彼时,张某已是区区一介布衣。 而独自面对,如此穷凶恶极之徒,草民内心,那也是惶恐不安的。如此情形之下,草民又如何敢,轻易亲自出面举报? 说句不好听的,这万一陆译,陆大人私下收了他魏东亭,一点儿什么孝敬的。而后再把此案给强制压下了。 那若是真如此这般,届时,草民不就是把自己给架到火上烤了么? 当然,从如今这般情形来看,草民当时,确实是误会了陆大人不是?只是当时情况下,唉!这也怪草民愚钝,这心里一惴惴不安啊,它难免就想多了。” 张杰本身就是一个奸滑之人,此刻,虽然已经是不敢再惹他陆译,但是靠山大人此刻就在这里,打不过,还不能恶心下陆译几句么,再说老夫也没说错,普通布衣,他可不就是这心态么? “陆大人,你看这张杰所言,不知你这边听了,是否满意呢?” 刘永康闻言,内心也是赞了一句,漂亮,委屈中,又满满的正义感,如此一番说辞,陆译啊陆译,本官看你可敢接下? 陆译听闻张杰,如此的一番言语,他内心,那自然是不相信的,如此的委屈求全,如此的舍生取义,就这种事儿,他也是你张杰,所能干得出来的? 好,再说这世间之事啊!偶然么,那它固然是有之的。只是如此巧合么,你早没证据,晚没证据,这一下子就拿出了,这么多证据出来? 二十四个啊!再者说了,它也不是一个两个如此,而是每一个都是能调查得这么的详细? 如此偶然又偶然?要知世间多少偶然事,其实偶然,它有时候就不是那么偶然! 只是此时你别无他法,没有证据,你只能顺着说,倔?只能吃多点苦而已,不就区区一个能屈能伸嘛?这个谁不会? 于是想通透了,陆译对着张杰,瞪大着眼睛,直接双手用力一合,抱拳微微行礼,说道。 “啊!张大人苦思得出此等苦肉之计,只是这用得太狠了……唉,张大人,您如此的一番良苦用心,陆某内心甚是佩服啊! 只是张大人啊!这人啊,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而你我之间乃是份属同僚。当然了,这日常之间,你我有时难免也会有些政见不同,但是这些尽皆都是正常的小小争执,可不应该对你我之间的同僚情谊,有所妨碍啊! 再者说了,在如此大是大非之事面前,张大人就应该提前跟陆某知会一声。当然了,若是担心暴露,那么那怕是私底下寻一可靠之人,给陆某递个话,使个眼色什么的,那陆某也好提前安排一下,不是? 你这让陆某配合张大人演一下苦肉戏什么的,那还不简单么?只是张大人啊,你如此这般,为了力求真实,竟然如此的舍身取义,如此的委屈了自己,张大人高义! 陆某在此,只能向您道一声,张大人!您受苦了!” 第72章 巧舌如簧,大肆褒奖 说什么苦思得出苦肉计?道什么你我同僚之间情谊深?还又说什么担心暴露,力求真实? 陆译小儿,你既然自己都如此说了,现下又怎的还对老夫如此这般?你这样,瞪大着眼睛干什么?行个礼还如此粗鲁用力的,你是想做甚?你,你这,这是想干嘛呢? 罢了,罢了!若非老夫提前已经知道了,你金玉外衣之下,压根就是一个无耻的暴力莽夫,老夫这会儿,老夫,老夫定要起来,跟你作过一场! 太厚颜无耻了!你这妥妥的,乃是想让老夫自己给自己兜底啊! 大乾官场中人,何其的不幸,何时竟有了如此的卑鄙粗鄙之人?只是此时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来进行辩驳呢? “陆大人,此事,确实是老夫考虑不周,只怪时间来得太急了点,让卑职还没来得及给您提前知会一声。唉!时也,命也!这事儿,老夫自己知道,怪不得您!” 握草,张杰老匹夫,陆译不过是吓了你一下,你这么容易就退缩了?怎的如此不思进取的?你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么?不是大家说好了,要给他陆译一个难堪,一个教训的么? 现在你这退了,讲和了,那老夫怎么办?老夫这会儿,还在这,绷着一张臭脸呢!这得罪人的做派,是做给谁看啊? 于是李主簿也是赶紧起身,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对着陆译行了一礼,说道。 “唉!卑职就说嘛,陆大人知道此事,必定是不会再怪罪张兄嘛!你看这,这不就好了么? 唉,要我说啊!早知道如此了,咱们这又是何苦?这不,这会儿,反而还给咱们知府大人添麻烦了不是?” 张老儿,你不行在前,可就莫要怪老夫退缩在后了!刘大人呐,老夫对不住您了! 后面你们这些神仙打架,你们打你们的,老夫这小胳膊小腿的,就不参与了!老夫压根就不配! “你们俩,这,如此这般,唉!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老夫就不管了,陆县令,此事乃是你县内之事,现今这般情形,你怎么看?” 刘永康此时内心也是一阵腹诽,你们这俩货,你们这么怂干什么?本官不是还在这么? 张杰你这老小子,你说你不行的话,你瞎凑什么热闹?这么赶趟儿,抢着把话接过去干什么?这接过去也就算了,你这火力又是如此疲软?你这才打了几个回合? “呵呵,今日在这公堂之上!大人官位为最,再说大人也是我等上官,而且大人对此案也是知之甚深。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拿主意么,那自然得是大人,您来拿了。 而下官乃是李费武一案的终审之人,张杰也是被下官免责的,那么下官认为,无论如何确实不合适,再由下官来对此事加以置喙!” 陆译此时对张县丞匿名提供证据一事,内心已经是没有疑问,只是认可归认可,但是他张杰获得证据之时机,也未免过于诡异了点,只是此时怀疑可以怀疑,但此时手中无证据,空口白牙的,若是说了,也只是徒自惹人笑话。 当然怀疑不去的话,那么对于是否重新启用张杰一事,陆译内心其实是不愿意参与的,你张杰可以启用么?那当然可以,这事儿本官既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此事,谁也别想指望由陆某来宣布对其进行启用。 “哼,巧舌如簧!既然如此,那依本官之见,李费武一案从律法上讲,已成定局,且证据确凿,如此却是轻易改易不得! 但是魏东亭一案么,张杰舍身取义,又是颇有功劳,如此,本府认为不如就让其,功过相抵,官复原职,继续做这鸡鸣县丞?诸位以为如何?” 刘永康内心也是骂娘,你陆译就这么爱惜自己羽毛?如此坚持,就为一个不坠青云之志么? 这么简单的案子也不敢改判一下,未免想太多了!不就是依照律法,判一个赏罚分明么,莫非还能为此担什么风险不成? “卑职,没有意见,感谢知府大人对卑职的信任,以后卑职一定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做一个好县丞,同时也好好的辅助陆大人,治理好鸡鸣县,为鸡鸣县百姓的安居乐业而努力!” 其实此前按剧本,应该是在三人成功逼迫陆译低头后,由陆译亲自来宣布启用张杰。这样既打压了陆译的嚣张气焰,又让他自食其言,多少恶心下他,给他上点眼药,为自己出一口气。 只是今日三人与他陆译,进行连番斗法,还是没能成功将其拿下。心气一失,此时再一接收到刘知府投过来的鼓励目光,也是赶紧挺身而出,顺坡下驴,接过话语! “依卑职看,大人这判决,也是极好的,咱们陆大人有青天之美誉,而现在又有了张县丞,如此的舍生取义之举! 以上两位,这尽皆都是颇有古之君子的仁义之风啊!我鸡鸣县得此俩位,戮力同心,精诚合作,这实乃是我鸡鸣县百姓之福啊!” 李主簿听到张杰所言,也怕自己万一说得慢了,这到时万一让这莽夫盯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什么的,这可如何让人受得了?那也可就麻烦了。 “陆大人呢?作为本案的主审之人,你是否有不同意见?” 刘知府此时一脸莫名的笑意,看着陆译说道。 “下官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刘大人,下官内心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译被刘永康这么看着,原本已经无所谓,准备接受的内心,突然来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嗯!此处虽是公堂之上,但这会也就你我几位同僚,有何想法,不妨一一道来!” 刘永康内心咯噔了一下,按对这个奸滑小子的了解,这什么狗屁建议必然没什么好事,只是此处正是公堂之上,方才还批评了别人大搞一言堂,此刻莫非反手之间,就能禁止别人提那么一点想法么? “回大人!张大人如此卧薪尝胆,舍生取义,也是颇有风骨的,您说如此行为,咱们是不是得将其事迹,大事宣传一下! 好好给咱们这些士林中人树立一个榜样,嗯,如此则只是官复原职怕是不够,最好由府城再嘉奖下,比如升迁到府城之类的地方任个职什么的?如此,大人觉得可好?” 陆译沉吟了一下,一脸莫名笑意,扫了扫场中三人,缓缓说道。 嘿嘿,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刘知府,你既然如此看好了,那么不如就将其养在身边,时时照看。 你们俩感情好,多多朝夕相处,只要张杰不继续在鸡鸣县霍霍了,其他的,随便你怎么整都行。 第73章 敌众我寡,合纵连横 陆译小儿你忒毒了,让你来改判一下案子,你就非得推辞,让知府大人来!还说什么要听知府大人的? 怎么这会,转眼之间你就使出这般毒计?老夫想升迁还用得着你陆译,来帮这个腔?你这明摆着,是要对老夫进行刨根刨底啊! 还有,你要给老夫宣传个什么劲,老夫需要那么大名声做什么?再说外面不是还有一个魏东亭在穷凶极恶的到处瞎晃悠么?当然了,你自己一个粗鄙武夫是不怕!但是老夫全家可都是细胳膊细腿的,这万一对上魏匪,可是不行啊! “大人!协助陆大人治理鸡鸣县,这原本就只是卑职份内之事!再说若非是受陆大人的熏陶与日常的墩墩教诲,卑职也不可能幡然醒悟,做下如此功业不是? 是以,若要说这嘉奖么,那就都嘉奖陆大人即可!而卑职这边,如今大人已经同意,让卑职功过相抵了。如此决定,就是最好不过的嘉奖了! 对此,卑职已经别无所求,也实在不敢当陆大人如此夸奖!至于大肆宣传什么的,这更加是大可不必了,剿灭魏匪,并且勘破二十四个案件的,乃是陆大人!与卑职又有何干系? 卑职在这里面,最多也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这个一点微薄之力的事,它完全不重要,无需宣传,无需宣传!” 刘永康闻言,脸都黑了,内心不禁一阵怒骂。 不是啊!张杰,你啥个意思啊?你求老夫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当然了,你不想升迁之事,本官也是知道的,不就是胸无大志,就只想龟缩在这鸡鸣县里,做一个土皇帝嘛! 这也没啥,但是你推辞功劳干什么,还说什么微不足道,道什么微薄之力,完全不重要,还无需宣传? 你都这么说了,那后面谈利益分配,你就说,这情况还要本官怎么谈?你都微不足道了,都不提及,不宣传了,那此事的相应的后续利益分配,跟你张杰,又有何干系了? 于是刘永康沉吟了下,黑着脸,声音低沉的对着张杰,说道。 “这,这依本官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本官认为,陆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这做了事情的,该宣传就宣传,该奖励就奖励嘛,本官也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啊?” “使不得,使不得!区区虚名而已,无需挂齿,万万不用那么麻烦了!老夫,功过相抵,功过相抵! 老夫这都一把老骨头了,要那么多虚名干什么,诸位就莫要如此为难老夫了!” 跟全家老小性命相比,区区刘永康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不满而已,这在张杰心中,压根就完全无足轻重。 此时听闻还要宣传,张杰只吓得连连摇手,对着刘永康一脸苦笑,告饶道。 说完眼睛跟动作,更是频频的示意李主簿。老哥哥,哪里有什么铁三角啊?只有咱们哥俩,才是真爱铁。您老赶紧发声,救命啊! 此时四人之中,怕也只有他李文龙,能真正理解张杰了,此时他也怕张杰被拖下水。 以张杰这老小子的尿性,若是这会自己选择袖手旁观了,万一后面魏东亭真上门报复,那么自己怕也是难得有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内心也是一阵后怕,于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前面两人又行了一礼,说道 “两位大人!请容卑职也说上一句,若是两位大人觉得张兄此举,确实有功的话!那么不妨就让此事,随了张兄之意!” 陆译看着眼前的铁三角,此时竟然为此事,生出两种不同态度。 张杰与李文龙:两人对此事的态度是,避之唯恐不及。 刘永康:则在听闻两人言语之后,态度大变,这又是黑着脸,又是语气不善的样子。 从表面上看,陆译认为这一个铁三角,在这里应该存在利益分歧,只是不知啥利益分歧而已!但是不管如何,言语之间,拼的就是把握时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当然挑朋友,当然得挑弱的来辅助。 于是分清楚敌我之势,把握住时机,陆译也不迟疑,直接笑了笑说道。 “呵呵,这算咋回事嘛,本官也只是看在张大人受创颇重的份上,想着为张大人多谋取一点儿福利嘛!这事儿整得,嗨!倒让本官在这儿,显得有点像是恶人了。 罢了罢了,张大人既然说了,自己与魏匪案毫无干系,那就完全没关系,不就好了嘛! 多大点儿事,还值得两位如此着急的?此事本官这边啊,没有问题了!嗯,刘大人您这边的意思呢?” 刘永康闻言,内心一阵翻腾,太无语了!泥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个才是一伙的啊? 但此时敌众我寡,如之奈何?刘永康也只能顺着众人之意说道。 “怎么说毫无关系呢?这毫无关系了还怎么官复原职呢?这样,其他奖励跟宣传什么的,就算了,也就免了。但是这公文上的,该记录还是得记录,这个总没有什么问题?” 张杰闻言,内心一阵腹诽,刘永康你这水平还是知府呢,怎的这么蠢?张某说的,可不也就是这个意思?就这么点事儿,老夫这都差点被你给打成反派了! 张县丞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烦闷之感,双手抱拳恭维道。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如此甚好,卑职这边没有意见!” “嗯!没有意见就好!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嗯,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关于魏东亭一案的,此次鸡鸣县衙做得不错,一举破获了二十四起重大案件。 如此重大的一个剿匪案,不说在鸡鸣县这种小地方,那怕是放在咱们整个安阳府,那也是颇为少见的。 是以,此事本官在接到公文之后,内心也是甚是欣慰,尔等都是好样的,做得不错!这会儿本府为尔等请功的公函,估计也快到巡抚大人的案几之上了?” 刘永康听闻张杰服从安排了,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但此时也不想继续掰扯其他了,赶紧引入分钱,哦,不是分钱,是将缴获贼款,上交库银之事! 第74章 小仁大义,明心执言 “大人谬赞了!下官作为鸡鸣县令,保境安民,庇护乡里,这只是下官应尽之责,分内之事! 只是可惜,这正义的脚步来得太迟了些,鸡鸣县的百姓们苦魏匪之患久矣! 唉,卑职有一得力下属,嗯,正是李费武,他曾跟本县诉说过,自身幼年时的一些亲身经历! 言道,其年弱之时,曾亲眼目睹,其邻居一家骤然失去独生幼女时,寻之不得,而生死亦是不知,整家人那种痛不欲生的场景,至今想起,李费武自己都还深感心有余悸!” 陆译闻言,不禁回忆起,此前云娘与李费武对此案的一些感触画面,内心也是颇为唏嘘,于是缓缓说道。 陆译言语之间,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却是颇为感慨,若是可以选择,这些个区区虚名与功劳什么的,他宁可一概不要,只愿一方安平。 “嗯,老夫也是为人父母之人,对于陆大人此言,老夫感同身受,也是颇有感触。 拐子、牙婆此类匪人,掠人子女,确实可恶得很!是以,本官在接到鸡鸣县连夜上报的线索之后,也是赶紧下令,搜捕落网之鱼,所幸消息及时,歹人还未来得及逃跑,现场倒是解救了一小部分失踪人员。 只是歹人凶狠,在搏斗之间,却是被误杀身死,后续线索基本都断了!只解救了一小部分人,这却是可惜了!” 刘永康也是为人父母之人,此时闻言也是深有感慨,缓缓也诉说起当时接到奏报的场景。 “嗯!刘大人有心了!尽力而为,能解救多少是多少!” 陆译闻言,也是深感可惜,不过此类案件,历年来各地破获都是颇为不易,如今能解救部分,多少也是好事,最主要是犯罪人员必须打掉!这样既解决了后患,而且对社会风气多少也会起到一点震慑的作用! “嗯!本官想法也是如此,此事暂且不提,本官此番来此,除了方才所言之事,还有一事甚为重要,本府需要与各位尽快商议。 此次鸡鸣县衙在魏东亭一案上,缴获了不少贼款。本府来之前,已从陆大人上报的公文之中得知,共有白银十五万两左右,如此之多的银钱缴获,却是需要尽快将这些缴获的银钱进行入库及备案。 而本府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督办此事,并且亲自押解这批库银,尽快返回安阳府,再行上交国库。 这些可都是血泪钱啊,需得尽快将每一分银钱都落到实处,用到最需要的位置上,当然本官也会切实做好保障,务必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刘永康缓缓道出了此番自己前来鸡鸣县的最大目的。当然了,若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张杰案,自己作为上官,那么只需要行文批复即可,哪里需要亲自下来安排! 现在最重要之事,莫过于这些缴获的库银,能尽快完成交接,并且最终由自己,亲自上交国库。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他刘永康只是区区一个边塞府城的知府。如此身份,若是想要再进一步,那可不就得多多指望各县,能多一点类似鸡鸣县,这样可以上交的政绩?如此方能助力自己,在这仕途之上,再进一步不是? “刘大人!魏匪案相关缴获的贼赃,下官已安排全部登记入库,这会儿银子都已尽在县衙库房之中。 只是还有一事,下官却是不得不提!鸡鸣县由于地处边塞,而水陆交通又相对比较闭塞,是以,一直以来经济发展都是比较落后,说一句民生凋敝,亦不为过! 再者近几年魏匪等歹人,又持续的在鸡鸣县为非作歹,祸乱百姓,而可惜的是,一直以来,本县官府又毫无作为,这一点也导致了本县百姓一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境地。 故此,下官的意思是,这些银子能否留在鸡鸣县,用之于加强本县的基础设施建设,从而能有效地改善本县的民生状况。 而且如此做法,其一能够促进本地经济的持续发展,直接惠及本县百姓。其二还能够增强本地百姓对地方官府的信任和支持。如此,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陆译内心明白,按规定这批银子,虽然取之于鸡鸣县,但是确实需要进行先行上交,再重新由财政统一调度。 只是鸡鸣县确实太穷了,但是大乾一直的发展重心都不可能往边塞县城发展,是以,陆译闻言,也想争取一下,于是上前一礼说道。 “呵呵!陆大人此番说辞,是在为难本官啊!取之于鸡鸣,用之于鸡鸣! 如此想法,固然有些许可取之处,但终究只是小我思想。陆大人可知,我大乾疆域广阔,共有三百五十八州,一千五百五十一县,而各地情况与民生状况又是各不相同。 如此的一个大国,若是各县尽皆只顾惜自身发展,这如何能行?自然是得由朝廷统一调度,如此方能让每一份银子,都落到最需要的地方上去,这方才是正理!陆大人可是明白?” 有陆译这种想法的,刘永康这些年见得多了,怎会没有应对办法?于是他只是略微的沉吟了一下,就轻轻的捻了捻胡须,一脸正气凛然的缓缓说道。 “刘大人说得是!只是若只论小我与大我之分,那下官又如何不知?下官也只是初来鸡鸣县,而任期一届,也不过才区区三年。说实话对鸡鸣县这个地方,下官感情还并不深,只是为官一任,若是不能为民请命,那日后怕是得被人戳脊梁骨。 嗯,刘大人,正如卑职方才所言,此前下官亲自调查发现,本县之所以会民生凋敝,主要乃是因为官道狭窄,崎岖难行导致经济发展缓慢。 是以,下官此前已决定,要重修并拓宽官道,此事早在魏匪案前,已经开始募捐,目前所缺银钱已然不多,只需区区白银五万两即可。 想来卑职与大人同为鸡鸣县父母官,大人必能理解卑职苦衷,此事,还望大人成全!” 第75章 刚过易折,怀柔长存 刘永康闻言,内心暗暗道,陆译这毛头小子,可真是不容易对付,老夫扣之以大义,他旋即落子,以情义! 说什么同属鸡鸣县父母官,你此前自己都说过了,怕身为父母官,以后被人戳脊梁骨了! 唉!若非此事关乎老夫自身仕途,要不然,看在你陆译如此人物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内心权衡清楚利弊了,于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对着陆译说道。 “陆大人,你就莫再多言了,须知这批银子老夫若是批给了你,届时上官那边,那怕是老夫,恐怕也是难以交待。 不如这样!你修路一事,按说须得提前报与本官,以为报备!此事本官今日就允了你了,且后续也不再加以追究了。但是这修路所需银钱,则需要你自行筹措!” 说到此处,刘永康见陆译闻言,似乎还想继续辩驳些什么,遂赶紧摇了摇手,阻止了下,笑了笑,继续说道。 “陆大人,你且莫急,听本府继续说明,关于修路所缺银两之事,老夫虽已老眼昏花,但内心可还甚是清明,你也莫要欺老夫不懂行情! 这批银子虽已是上缴了,但是本地还尚有魏匪所留下的若干产业,若是由官府将查抄的这些物业,进行变卖,那么再筹措个两万两白银,怕也是不难! 关于筹措的这批银子,老夫就不收缴了,允了你,留做鸡鸣县建设所用。至于另外的缺口,本官可不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弄之不到?如此安排,陆大人觉得如何?” 陆译尚未开口,张县丞闻言,内心却是急了,这别的都好说,但是这里面可还有一个春香楼啊!这个春香楼却是本县不可多得的下蛋金鸡!而且除了金鸡蛋,还有好多好多美人啊! 来之前,咱们不是都已经商议好了么?这会怎么不一样了?于是赶紧抢先开口说道。 “刘大人,这万万不可啊!那个春香楼可……” 刘永康见张杰这会还惦记着春香楼,内心不禁对着张杰暗骂了一声,蠢猪!你早干嘛去了? 陆译此人,此前没接触过,对于此人能力还不甚清楚。这会接触到了,自己已然知晓,此人不仅年轻有为,而且还是一个官场之中,老奸巨猾之人! 这样的一个枭雄般的人物,未来必定不可限量,此时不思交好于他,反而要为这一点区区阿堵之物,把人得罪。如此选择,如此做派,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老夫真是羞于与汝为伍,于是直接摇了摇手,打断张杰话语,直接说道。 “行了,张大人,尔等无需多言!此事由陆大人与本府,两人进行商定即可!陆大人,方才本府所言,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译想了下,虽然有点不明白刘永康,为何突然之间这么好说话了。但是他也已经知道,此时盯着那批银子的人,怕是得有不少,这种情形之下,鸡鸣县这边,那肯定是不用想的了,能量太小! 但是好在关于其他的利益,刘永康这会直接阻止了张杰。这样的一番做法,明显是选择直接把利益让了出来,这份心意自己不得不兜着! 于是上前行了一礼,缓缓说道。 “刘大人所言,老成谋国,思虑周全!既顾全了大局,又全了鸡鸣县发展之义,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卑职内心只有佩服! 至于后续缺口,这个确实不多,卑职另行筹措即可!大人高义!卑职在此替本县百姓,多谢刘大人了!” “呵呵!陆大人无需如此!方才陆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本官既为安阳府知府,那么自然也算得上是鸡鸣县的父母官了。 既然陆大人你这父母官,都有保境安民之心,那么在本官这,又如何能没有这区区一点成全之义呢?” 刘永康闻言,内心也是一喜,陆译如此说辞,明显就是承了这一份人情了,于是也是给足了陆译面子,继续说道。 “两位大人,如此殚精竭虑的为鸡鸣县共谋发展。如此一心为公的行径,就犹如这日月交辉一般,共同照拂着咱们鸡鸣县这一番水土。 吾辈深感荣幸,能于这大乾盛世之中,得睹两位大人之风采,卑职愿附骥尾,与两位大人共襄县政,共同为鸡鸣县之建设,再添新功,百世流芳!” 李主簿此时闻言,也是赶紧凑上前来,双手抱拳,加入圈子,赞美道。 张杰也是千年狐狸,眼前这番场面,哪里还会看不分明?自己的靠山大人,此时对这陆译贼子,怕已经是起了心思了。 话说大家都是酒精磨练的,你我皆是在这大乾的政治之中,混圈子的,谁会不明白刚者易折,柔者长存的道理? 再说李主簿那老匹夫,这都不要脸在前了,此时莫非老夫还不能璞玉在后了?于是也是赶紧双手抱拳,加入圈子,笑着说道。 “李主簿所言极是!先前张杰愚昧无知,未能识得两位大人,对鸡鸣县发展所付出的殚精竭虑。如今方知,两位大人一心为公,为鸡鸣县之繁荣昌盛倾尽全力,实乃我辈楷模。面对如此高尚品德,张杰深感惭愧与懊悔,自责不已。 卑职此时,与李主簿已是一般心思,愿附大人骥尾,与两位大人一起共襄县政,共同为鸡鸣县之建设,再添新功!呵呵,卑职也想跟着大人,蹭一蹭这百世流芳呢! 为了表达张杰对两位大人的敬意与感激之情,卑职今晚将在本县最好的饭馆,墨云轩备下一桌薄酒,希望能与两位大人共进晚餐,共叙发展大计。 只是这墨云轩的墨云烧鸡嘛,倒是可以称得上是鸡鸣一绝!只是这酒,其他酒倒是显得一般了,若是有碧玉烧春做为点缀,那才是……啧啧啧,不知李主簿,以为如何?” 张杰啊!老贼,说什么碧玉烧春?你想请客混圈子,你兀自请去啊!如此对老夫这般横拉硬拽的,丑态百出做甚啊? 老夫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这酒,唉,罢了罢了,舍不得碧玉烧春,混不成好圈子,于是也是赶紧,笑眯眯的说道。 “确实如此,这碧玉烧春啊!还是张兄慷慨赠予在下的,卑职这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呢! 卑职也认为,当得大人此等高风亮节,品德高尚之君子,才是不负如此珍品之醇香,卑职愿献出一瓶碧玉烧春!今晚与大人共谋一醉!” 张杰闻言,内心一阵腹诽,老匹夫啊!送你的现在就是你的,你拿出来就是了,凭白污什么张某送的,靠山大人那边,唉!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得再出一把力。 “此前两瓶碧玉烧春,还都是四年春的,如此珍品也是难求,张某这也是偶然所得,可惜多的确实是没有了! 李大人,一瓶怕是不够润喉啊,你那边不是还有一瓶么?” “这,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能小气了不是,那就两瓶都拿出来,今晚与大人不醉不归!” 李主簿内心一阵滴血,还好张杰坏事没做绝,给他留了一瓶,只是这老小子,报复心也忒毒了。下次,下次你给本官等着,哼! “呵呵,那就感谢两位大人高义了,今晚刘某必定过去叨扰一杯!” 刘永康听闻这又是墨云烧鸡,又是碧玉烧春的,内心也是食指大动,捻了捻胡须,对着张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说道。 陆译闻言,原本以为今日暴雨雷霆,自身得小心翼翼,没想到转眼之间,风云变换,这会已是晴天,更没想到最后还能蹭一顿美酒。 人生如此无常,想到这里,笑了一笑,跟着说道。 “如此甚好,此时已近午时,大人若选择此刻赶回府城,怕是得走一小段夜路,夜间行走多有不便,那确实不合适! 既然如此,卑职提议,库银交接事宜明日一早再行办理,以确保稳妥无误。至于今晚,那卑职也跟着大人过去,蹭一蹭这碧玉烧春的美妙滋味!”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会时间还早,我等先行分开,自行准备,今晚在墨云轩再聚!” 刘永康笑了笑,对着三人说道。 “是!” 三人异口同声,回复道。 说完,几人分别自行离开! 而陆译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三人一眼,笑了一笑,转身离开,返回县衙书房。 …… 第76章 厉兵秣马,不可轻出 未时一刻 县衙书房 “大人!梁捕头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陆译闻言,放下公文,抬起头来,直接说道。 不一会,梁英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陆译行了一礼。 “参见大人!” “梁英,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明天就是魏匪案一众歹人,游街示众的日子了,这几日准备得怎样了?” 陆译见梁英过来,也是陡然想起,明天可就是此前既定的日子了,于是也是赶紧问道。 “回大人,卑职此次过来,也正是因为此事,大人请看这个舆图。 卑职与李书吏商议后,明日的游行路线,主要是安排集中在城东这一带,而游行时间,卑职计划大概在两个时辰左右!” 梁英将舆图放于桌子上,一一指出给陆译进行说明。 “嗯,办得不错!游街所需的大枷呢?这些器材都准备好了么?” 陆译看了下路线,觉得也挺合理,于是问道。 “嗯,都准备好了,不过此前大人曾说过,怙恶累犯者,则犯案人员需戴百斤大枷,只是百斤重枷因为不常用,本县刑房也仅一副!数量却是不够啊!” 梁英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禀报道。 “呵呵!本朝以仁德立国,太祖曾留有训诫,百斤重枷不可轻出。是以,仅此一副也是正常。 魏匪一案,经本官查处,罪大恶极且累犯不辍者,共有十人。而其中有两名,还是武力不错的强大武者,那么这个仅有的百斤重枷,就赏给这两名武者重犯,轮流使用! 那么这余下的八人么,依乾律,可按死刑重刑犯标准,进行惩罚,佩戴二十五斤重铁枷,进行游街即可! 至于其余诸人,经查明,所犯罪行相对较轻,如此,可按流刑重犯标准,进行惩罚,佩戴二十斤重铁枷即可!” 陆译闻言,笑了一笑,若真是人人都用百斤重枷,那不用说游行一个月,估计游几天,人就死了,这样做哪里还有惩罚的意义?于是对着梁英,耐心说道。 “卑职明白了,稍后卑职就去找秦书吏,把案犯名单拿到,届时按大人所定量刑标准进行惩戒!“ 梁英闻言,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对着陆译回复道。 “嗯,可有查到关于魏东亭的任何消息?” 陆译沉吟了一下,也不知这个魏东亭,到底有没有潜逃出鸡鸣县,若是此人迟迟不能归案,那这日子一天天的,犹如在身边安放了一个定时炸弹一般,那也是麻烦得很。 “这个暂时还没有,这几天卑职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县城的各街道上,进行巡视,按着魏东亭的身材进行搜捕。但是此人武艺高强,行事也颇为隐秘,看样子似乎其反搜捕能力也是挺强的,至今并无消息传回!” 梁英回忆了下,这两日的搜捕结果,禀报道。 “嗯,县衙这边,魏东亭一日未被抓捕,这个安全戒备都不能落下,特别近期咱们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外部。若被其趁虚潜入,本官担心届时恐将酿成重大人员伤亡!” 陆译想了想,这几日虽然他已经发现,县衙日常的安全巡逻与进出盘查行为,明显已经加强了不少,但凡事就怕万一,而且魏东亭此人还是一个强大武者,于是还是忍不住继续提醒了一下,梁英这个安保头子。 “大人所言极是!卑职此前也已考虑到了这一点,目前已经加强了日常的安全巡逻与县衙的进出盘查。而食物与水源等,每日也安排了不同人进行抽查,确保不会被人趁机投毒。目前县衙整体的防护标准,基本都已全面提升了不少!” 梁英闻言,这些本就是日常之事,也是熟悉,于是直接对着陆译回复道。 “嗯,做得不错,梁英,你们几个捕头,这几日也都住到县衙里面来!另外你们自己的家眷,也都接到县衙里,若是不嫌弃后厨那边的差遣工钱低,稍后也可暂时在后厨那边,让人给安排一下。 另外还有一事,你稍后安排一个机灵之人,去帮本县买十几条狗回来养着,买些品相好点的,要能看家护院的!至于价钱嘛,都不是问题!” 陆译想了下,论安全性,还是养些狗比较稳妥,特别是夜间值守,狗狗最是灵敏。 “卑职多谢大人体桖!魏东亭潜逃之后,卑职家里也担心被报复,是以,家眷这会,都安置到亲戚家里了!卑职晚点就去接过来县衙。 大人!卑职家那口子,烧饭水平不错的,倒时烧几个拿手菜给大人尝尝。嘿嘿,能到后厨帮把手,那还是大人体桖卑职,卑职那里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梁英挠了挠头,此前他家那口子,还在抱怨这个,把重要犯人给跑了,整得全家人现在提心吊胆的。 此时这个问题一解决,内心也是轻松不少,于是笑嘻嘻的,对着陆译抱拳,感谢道。 梁英说完,顿了一下,兀自想起刚才陆译还有一事吩咐,也赶紧继续道。 “大人,李捕头乃是猎户出身,对养狗最是有心得!他们自己家养的猎犬,卑职上次去他们家时有见过,都很不错。稍后卑职跟他说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先弄一些过来县衙养着!大人觉得如何?” “嗯!不错,猎犬通常都是比较通人性,机敏且警戒性又高,确实合适!那你们去商量一下,给本官先弄一些过来,钱不要给本官省着,只要品相好,给多点钱也行!” 陆译闻言,内心也是颇为欣喜,自己武力还行,安全性上自然无需担忧,但是有这些狗狗在,未来也能减少不少麻烦,不是? “其他呢?可还有什么事,要与本官说的?” 陆译想了一下,问道。 “大人,还有一事,卑职内心也是把握不准,卑职分析了路线,觉得最有可能的,怕就是这个地方!” 梁英指着图上城北的一个地点,对着陆译说道。 “嗯,此地极为隐蔽,你的眼光不错,倘若本官就是他魏东亭,多半也会选择此处下手,以便得手之后可快速撤离,更为关键的是,鸡鸣江就在这边上,可借助鸡鸣江的便捷,快速逃出县城!” 陆译看着梁英所指之处,乃是图上城北离鸡鸣江颇近的一个地点,该地点边上明确写着竹林两字,竹林么?确实隐蔽!而更难得的是,此地还是城北游街的必经之路! “是的!卑职也是这般想法,此地还是城北游街的必经之路!是以,卑职认为在此处,咱们的人得重点部署!” 梁英突然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陆译说道! “嗯!梁英,你是否考虑过,倘若来的不止他魏东亭一个人呢?” 陆译闻言,却是没做理会,沉吟了一下,直接对着梁英,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不止一个魏东亭?大人!这怎么可能呢?卑职此前已经查过青帮的全部人员了,并且青帮的帮会志,卑职也是看过的!卑职确认现在逃窜在外的,也就只有他魏东亭一个啊!” 陆译所言,梁英不能理解,为何不止一个魏东亭?只是怎么可能呢?除了他还有谁? “魏东亭自己本身就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黑道上的门道,可是不少!他魏东亭请几个杀手怕也是稀松平常的。当然了,寻常的杀手组织,确实不敢直接冲撞大乾官府,但是咱们鸡鸣县,可是边塞县城,若是杀手来自炎国或者是苍国的呢?” 陆译一脸严肃,盯着梁英缓缓说道。 “啊!那怎么办?若真是如此,怕是只有大人亲自出手,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梁英被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了,想了想,除了陆译出手,他貌似也没其他办法了。 “嗯,本官自然是会亲自参与出手的,另外侯七,李虎与宋乐,本官也会安排他们三人,共同参与此次行动。届时人员都归你统一调度,你需妥善安排,确保配合顺畅!” 陆译想了想,补充说道。 “卑职遵命!” 梁英闻言,内心也是一松,于是赶紧应了一声。 说完,梁英想了一下,确认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禀报的了,于是也是赶紧告退一声,转身,退出书房。 …… 第77章 握手之礼,老脸一红 未时四刻 县衙书房 “大人!蝶舞姑娘求见!” 守门衙役一脸笑意,进来禀报道。 “哦!蝶舞姑娘来了?让她进来!” 陆译闻言,笑了一笑,放下公文,抬起头来,直接说道。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香风,一个身着粉色蝶纹长裙的女子款步而来。 她的身姿轻盈如蝶,步态优雅,仿佛每一步都在跳着曼妙的舞蹈。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盛开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她的面容娇美,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清澈,闪烁着聪慧的光芒。长发如瀑,用一支精致的玉簪轻轻挽起,更添几分婉约之气。红唇微启,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她走到陆译面前,微微福身,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蝶舞,参见陆大人!” 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却又不失温柔。 陆译抬头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蝶舞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时隔两日,终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沉稳有力而又让她梦萦魂牵的声音。 “一别两日,恍如三秋!陆大人,别来可好?” 陆译闻言,微微一笑,笑容温和,仿佛春风拂过湖面。 “蝶舞姑娘有心了,陆某一切安好。只是近日公务繁忙,却还未能得空,前往春香楼,拜访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蝶舞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柔声说道。 “大人,日理万机!蝶舞自然是理解的。只是还望大人,多多注意身体,公务固然重要,可也切莫累坏了身子呢!” 陆译点了点头,目光在蝶舞身上流转,这姑娘人长得靓丽,更难得的,还对人体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欣赏,致谢道。 “多谢蝶舞姑娘挂念!是了,不知今日姑娘前来县衙找本官,可是有何要事?” 蝶舞听得陆译话语之间,颇有一股子疏远之意,心中也是一阵惆怅,垂眸低语道。 \"陆大哥,奴家此番前来,难道就非得是有要事相商吗?或许,奴家只是单纯地仰慕大人的风采,特来拜访,这难道,莫非就不可以吗?\" 陆译闻言,愣了一下,什么仰慕,什么风采,这突兀之间,言辞交锋,把一个伶牙俐齿的陆译,都弄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嗯,这……” 看着眼前之人为难的样子,蝶舞神色之间稍显落寞,只是她性格本就坚强,转瞬之间又抬起头来,笑了笑道。 “呵呵,骗你的呢,陆大哥,瞧把你给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奴家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呵呵,蝶舞姑娘说笑了!姑娘姿色出众,宛如空谷幽兰一般的人物,又哪里会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译沉吟了一下,这姑娘今日咋回事,往日也有说有笑的,但不似这般患得患失,情绪忽起忽落的。 “陆大哥,奴家本名叫莫小洛,蝶舞只是小洛沦落风尘之后的艺名。日前,幸得陆大哥搭救,让小洛脱离苦海!以后陆大哥也唤人家小洛!” 蝶舞突然想起日前,自己已经决定放下过去,重新生活,于是俏脸微微一红,声音清脆,但是坚决的说道。 “呵呵!甚好甚好!重新认识一下,本人,陆译,莫小洛姑娘,你好!” 陆译闻言,站了起来,笑了一笑,说道。 说着,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势,只是突然意识到这是前世的礼节,又赶紧收了回来,改为抱拳礼。 莫小洛突然被陆译,这个现代化的打招呼方式,也是弄得莫名其妙,有点不知怎么回应。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鸡鸣县那些异国异域之人,他们的礼节与大乾也是颇为不同,于是也是试探性问道。 “陆大哥,你,你好!陆大哥,这是一种什么地方的新奇礼节么?” “呵呵!是的,这个乃是我们乡下地方,两人初次见面时一种互相问候的打招呼方式。这,陆某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让小洛姑娘见笑了!” 陆译尴尬的笑了笑,胡扯了一下说道。 “才没有呢,小洛倒是觉得挺亲切的呢!陆大哥可否教一教人家,这个礼节完整施展,是怎么样做的? 莫小洛想到方才陆译把手伸出一半,又快速的抽了回去,也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个礼节倒是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分别伸出自己的右手,四指并拢,拇指张开,互相握住对方的手,一小会,然后互相道一声问候,再各自放开手,大概是这样!” 陆译回想了下,根据前世的握手礼节,笑了笑缓缓说道。 “嗯!陆大哥,你好!” 听完陆译描述,莫小洛内心一动,抿着嘴,笑了笑,突然伸出右手,调皮的说道。 “呵呵,小洛姑娘,你好!” 陆译老脸一红,不过前世习惯还在,自然而然的也伸出了右手,轻轻的握住了眼前的柔荑小手,嗯,细腻而柔若无骨,手感确实不错! 莫小洛一只柔荑被陆译大手轻轻握住,瞬间微微一怔,随即感受到那手心的温暖,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又不炙热,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朝霞初升,羞涩而又美丽。 此时心里也禁不住想着,这陆大哥所说的这个握手礼,莫不就是他自己编排出来的,莫非就只为了要与自己拉拉手的么? 如若不然,这男女之间握这么久的手,那他们家乡那边的女孩子,可不都轻易的吃亏上当了么? 想到这,她一双美眸注视着陆译,微微一笑道。 “陆大哥,你们家乡这握手礼,是要握多久的?” 陆译被莫小洛突然的一声陆大哥,扰乱了思绪,才想起此时还抓着人家的小手,于是赶紧放开,老脸一红,尴尬的说道。 “啊!没有,不久不久!这,陆某刚想着事,一时走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咯咯咯!陆大哥若是想牵人家的手,小洛内心只会高兴!” 莫小洛见陆译此时言语之间,还一脸尴尬的样子,内心也是不忍,伸出手轻轻的捂了下陆译的嘴,说道。 第78章 粉黛香韵,语醉花前 说完,莫小洛又轻轻放开了手,对着陆译继续说道。 “陆大哥,小洛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事,想着跟陆大哥商议一下。” 陆译觉得这会,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不合适谈正经事情,于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嗯,小洛姑娘,具体是什么事情的?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莫小洛闻言,坐了下来,但是一双美眸,兀自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陆译,轻声细语道。 “此前陆大哥曾言道,梦想的种子已然发芽,随心抉择,夜幕终将退去,前路必将步步生花,一路繁华! 陆大哥,此言,小洛是听明白了,这未来如何抉择的,这两天,小洛思来想去,觉得不如就在这鸡鸣县之中,经营一家专门做女子生意的绸缎铺! 只是小洛也没做过什么生意,对怎么经营这些东西的,都还不甚熟悉,就想着陆大哥必定是见多识广,肯定比小洛懂得多,于是就想着过来,问一问陆大哥,看看这个主意可好?“ 陆译闻言,暗暗琢磨了一下,女子绸缎铺,挺不错的一个想法,只是倘若是放在鸡鸣县,这么个小县城,来经营这个女子绸缎铺,那么这个生意会好么? 恐怕只能说一般,因为这个生意,放在鸡鸣县,那么这个受众就太小了,想到这,陆译直接开口问道。 “小洛姑娘,经营一家专门做女子生意的绸缎铺,这想法当然是不错的!只是这个市场定位和目标客户群选择,限制性比较大! 这个生意若是放在这鸡鸣县,这么个小县城来经营,陆某觉得,这生意怕只是一般!姑娘为何不考虑下去安阳府呢?” 听完陆译一番深入剖析,莫小洛内心暗自发苦,你这冤家,为何不考虑去安阳府?还能是为啥?不就是因为这鸡鸣县城里,有一个自己还心心念念的冤家么?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银牙暗咬,眼神中透露一分哀怨之情,随即,故意明示了一番,微微流露出内心的些许不满,开口道。 “陆大哥所言极是!先前姐妹们也都在议论纷纷,提及这鸡鸣县城毕竟太小了,大家都商议着,要结伴前往安阳府谋生。 非是小洛不明事理,只是小洛此刻心中已经有所羁跘,暂时怕是还走不得了……或许将来某一天,也还是会考虑搬走! 呵呵!但是至少这短期之内啊,小洛怕是就先不走了!” 陆译此时,被莫小洛的这一番操作,持续的攻击下来,哪怕是他这种,已经装备了两世护盾的装甲车,都差点被破防戳穿,老脸微微泛红,直接说道。 “这样,小洛,咱们合伙,开一家胭脂水粉店,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的么?这好好的,怎么要一起合开什么店呢?这陆大哥,莫不是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么,莫小洛此时心中小鹿乱撞的,看着陆译确认道。 “咱们?陆大哥,你说的是,咱们一起合开么?” 陆译此时想起了前世的香水生意,若是能制作出来,怕是得发大财,于是说道。 “是啊!赚了的话,咱们平分,倘若是亏了嘛,那就算陆某的!由陆某来出钱,开这个小店,小洛你来管理,如此可好?” 莫小洛闻言,俏脸一红,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说,他做东家,我做东家娘子么?要不然怎么是他来出钱开店,还让我来管呢? 只是自己不是做妾的么?莫非这做妾的也能操持家中事务么?唉呀,算了,只要跟陆大哥在一起就好了,想到这,俏脸含羞,应声道。 “嗯,小洛听陆大哥的!陆大哥,那咱们这个店叫什么名字好呢!” 陆译闻言,想了一下,看着眼前佳人,看着看着,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吟诗一首道。 “粉黛轻施映玉颜, 香韵袅袅绕心间。 镜前轻抹添姿色, 笑语盈盈醉花前。 嗯,小洛,咱们这个店啊,莫不如就叫粉黛香韵,你觉得如何?” 莫小洛此时仿若未闻,眼神迷离,一脸花痴的样子,嘴里还兀自念叨着。 “粉黛轻施映玉颜,香韵袅袅绕心间。镜前轻抹添姿色,笑语盈盈醉花前。” 念着念着,也是醉了,过了一会,莫小洛回味完毕,醒过神来,继续说道。 “陆大哥,这首诗写得真好!小洛从未听说过这诗,这是陆大哥自己写的诗么?” 陆译闻言,笑了笑说道。 “是啊,刚才咱们不是在给这个胭脂水粉店取名字么,陆某看着你,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个诗,哦,对了,小洛,你说这个店名怎么样呢?” 莫小洛含情脉脉的凝视着陆译,却原来陆大哥这首诗,竟然是为了小洛而作的么?想着想着,眼神不由得痴了,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轻轻回答道。 “啊!这个自然是极好的啊,陆大哥想的,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说完,内心暗暗告诫自己,莫小洛,你争气点,莫小洛,自古花瓶都是难得有什么好下场的! 来之前,你不是已经发过毒誓,不能沉迷于陆大哥的美色么?只是这陆大哥,唉呀,这一会儿又是断案如神的,一会儿又是威武不凡的,这,这会儿,更过分,竟然还能写出这么好的诗…… 啊!不行啊,莫小洛,咱可是发过毒誓,这辈子不要做花瓶的,嗯,要振作!要清醒!加油,莫小洛! 暗暗在内心,给自己施法完毕,精神恢复了清明,这会儿已然眼神清澈了,不过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陆译说道。 “陆大哥,咱们这个店名都取好了,但是这店面跟货源,可都还没想好,怎么弄呢?这个你还说让小洛来管,只是人家也怕自己没什么经验的,届时怕是要亏本,让陆大哥失望了!” 怎么可能会亏本呢,现在开这个店,陆译压根没想过,要赚什么钱,这个经营目标,只不过就是定位为,练手而已! 真正压轴的镇店之宝,那还得看自己制作香水的技术!这若是制作的好,那么自然能闻名大乾,届时大发特发也不是梦,嘿嘿!但此时陆译见莫小洛兀自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也是赶紧安慰道。 “小洛,这些你都无需担心!本县商会会长陈青云,跟陆某私交也还算不错。晚点的时候,我再跟他请教下,他既然作为本县的商会会长,想必对这些事情,都是比较熟悉的! 嗯,另外等再过段时间,届时陆某也忙完手上这几件案子,到时陆某再带你,咱们一起去趟墨云轩,好好的品尝下他们家的墨云烧鸡。 嗯,顺便也介绍下,陈青云跟黄沐才给你认识认识,毕竟这以后做生意啊,这些人还是值得认识下的!” 第79章 言语囚笼,各有所长 听闻陆译说,再过段时间,要带自己一起去墨云轩,品尝他们家的墨云烧鸡,还要介绍他的好友,给自己认识! 如此的信任自己,让莫小洛内心欢喜得不得了,只是突然之间,却蓦然想起。 陆大哥说的这两人,自己其实都是认识的,想到这,饶是莫小洛这种性格爽朗之人,也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 “陆大哥,你所提及的这两位友人,其实与小洛早已相识,陆大哥若是携小洛同往,只怕是会让陆大哥,凭白招人闲话!” 陆译闻言,不禁哂笑一声,说道。 “小洛,你既已识得此二人,那陆某自然无需赘言。但你我同行,若真有些许闲言碎语,也只当耳旁风过即可,大可不必介怀。 再说陆某只是一介粗鄙武夫,向来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如何会惧这区区人言? 小洛,倘若这区区言语囚笼,你都跨之不过!莫非日后甘愿自困于高阁,安心自诩笼中雀么?” 自困于高阁,安做笼中雀么?这又有何不可的!只是陆大哥明显就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爱惜羽毛的伪君子,而是磊落不羁,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何顾虑的?随心抉择,夜幕终将退去,前路必将步步生花,一路繁华! “陆大哥,小洛明白了!嗯,既然要开店铺,稍后小洛想去县城里,转一转,学习一下其他同行,看看他们都是怎样做的?是了,对哪些产品比较热销的,这个也得提前熟悉,了解下不是? 嗯,陆大哥,不知你这何时有空的?要不要与小洛,一同前往考察呢?你这个做东家的,可得小心啊!倒时小洛这笨手笨脚的经营不善,这生意可全给你赔了,咯咯咯!” 陆译呵呵一笑,稍稍沉吟了一会,尽管这只是初次尝试的练手生意,但若无些许追求,又何谈能有什么学习的真谛?于是,爽快的应允道。 “嗯,好的!不过此事,得先缓上一缓。这会儿魏东亭仍在外逃窜,此时若是跟陆某走得太近了,怕是很容易会得到牵连! 嗯,等再过阵子,陆某把他给抓捕了,届时咱们再一同前往!如此可好?” 莫小洛闻言,笑了笑说道。 “嗯,好的!陆大哥公务繁忙,小洛就先不打扰了,这会儿人家就先行回去了,等陆大哥消息!” 说完,起身福了一福,转身告退。 看着莫小洛的身影,从书房门口消失,陆译此时也不禁陷入沉思,此前自己确实没想过要开胭脂水粉店,想的更多其实是开酒厂。 或许是因为临时起意,或许就是因为莫小洛!陆译对莫小洛也是挺欣赏的,落落大方,活泼可爱。 当然更难得的是,小洛眼里透露着的一丝情意,陆译又不是睁眼瞎子,多少还是有所感觉,不过感情这东西,细水流长,顺其自然就好。 想到此处,陆译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莞尔的笑容。 旋即回想起,此前答应给黄沐才撰写的水泥厂项目方略书,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紧迫感。 于是迅速收拾心态,重新坐回案桌前,开始聚精会神地思索与撰写。 笔尖在纸上飞舞,他的思绪也随着文字流淌,此方略书重点阐述了,水泥厂建设的详细过程,步骤,要点等。 并重点深入阐述了,水泥制作过程中,各类材料的准备、破碎、筛分、锻烧、研磨、混合以及包装等一系列技术要点。 每一个字、每一个句,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智慧。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陆译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感到一阵轻松和满足。 抬起头望向窗外,只见阳光斜斜地洒在窗台上,温暖而明亮。估摸着这会儿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申时左右。 于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体的舒展和放松。同时将写好的水泥厂方略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 申时六刻 黄家米店 此刻时间还早,撰写完整个项目方略书,陆译骑着白云踏雪,晃晃悠悠的来到黄家米店前。 陆译翻身下马,拴好马匹,径直走进米店。 “黄老板,这生意挺不错啊?” 黄沐才闻言,抬起头来见是陆译,心里一动,莫非是水泥厂之事么? 于是赶紧放下手上生意,笑了笑,迎上前来,双手抱拳道。 “陆大人,这会儿前来,莫不是水泥厂方略已经准备好了?” 黄沐才爽朗的笑声,每次听到都是如沐春风,陆译笑了笑。 “嗯,马上就要启动修路了,不急不行啊,黄兄,你这挺热闹的,有没有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黄沐才闻言,转身对着伙计,招了招手,说道。 “阿祥,你过来招呼下客人!” 吩咐完伙计,黄沐才笑了笑,对着陆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大人,请随黄某到后面厢房。” 说完转身带着陆译,两人一行来到后面厢房之中。 “陆大人,这里比较安静点,怎么样?合适么?” 陆译点了点头,看了下房间里面的布局,见前方有个桌子,遂径直走了过去,把水泥厂项目方略书拿了出来。 “沐才,这份就是水泥厂方略,你过来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的,你需要尽快的熟悉起来。 该采办的东西,也需要尽快准备,另外还有工人,嗯,也就是伙计等人员的聘请,这些可都是颇费工夫的,你得赶紧尽快办起来。” 黄沐才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水泥厂方略,耐心的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合上方略,一脸震惊的看着陆译,缓缓说道。 “黄某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陆大人就可以拿出,如此详细的方略。真是让黄某佩服!不过正如大人所说,这里面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啊! 不过这里黄某有些不同意见,比方说这些个材料,按陆大人所言,需要尽快购买这几个矿山的开采权,这里面还包括了:石灰石、粘土、石膏、铁矿石,嗯,还有这个石炭(煤),这里所需矿料种类还真不少,若具皆自行开采,怕是不妥。 据黄某了解,此类矿山大多都已经有人开采了,且据黄某所知原料价格也都是较为便宜。 倘若咱们自己开采,那费时费力不说,且还需要组织不少人手,管理啊,开矿啊,等等诸多不便,这些咱们并不擅长,不如就直接采购现成的,大人意下如何?” 黄沐才这番言语,分析利弊,合乎情理,陆译听着,也是频频点头,呵呵,谁说古人不如今?这莫不是凭白的,污了古人清白么? “沐才所言极是,陆译对这些市场,并不熟悉,兀自还以为需要自行开采,呵呵,这些个,还是沐才思虑周全,那就按你的这个想法办!” 第80章 耳目通灵,长袖善舞 得了陆译夸奖,黄沐才也是一脸傲娇,不过他本就是生意场中圆润人,自然不会那么肤浅的棱角分明。 “沐才可不敢当大人夸奖,陆大人才高八斗,这些都不是黄某所能及的,区区只不过是得了个,耳目通灵的便宜而已,呵呵!” 耳目通灵么,或许如此,但是若再加上一个长袖善舞,如此方才是商人本色,陆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嗯,其他的呢?可还看得出有何问题?亦或者说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的么?呵呵,这会儿趁着陆某还在此处,黄兄也赶紧看看,尽快提出来,陆某好一一解答!” 黄沐才闻言,也是收起笑容,重新打开方略书,细细再行推敲学习,看了一段时间,抬起头来,长呼了一口气。 “陆大人,你看这里,前面水泥原料并未提及这个「煤矸石」,但是在烧制的过程中又说需要添加些许,这个却是为何的?” 陆译内心赞了一下,观察还挺仔细的,只是还能跟你解释得了什么是化学添加剂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这个「煤矸石」可是好东西,这个材料更便宜又好用,在烧制水泥的过程中,加入适量煤矸石。 可降低水泥烧制所需的温度,你想一想,这可得省不少成本呢?再者说了加入这个,还能提高水泥的品质呢!” 黄沐才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虽然对为何能降低烧制所需温度,节省费用,内心也不甚明白,但想必这个定然是大人所掌握的土木秘术。 “大人,这个煤矸石倒是好弄,届时跟着石碳一块儿采购即可,甚至此类矿渣之物,由于燃烧价值不高,历来可都当是废物被处理掉的。 嗯,或许咱们甚至都无需采购,只需要花费点人力物力,自行搬运过来即可。呵呵,黄某猜矿主们倘若知道此事,怕不是还得好好感谢感谢,咱们的热心肠呢!” 陆译听着黄沐才的一番说辞,点了点头,这厮确实有股子生意头脑,未来若是执行力不拉胯,那么可真就是可造之才了。 “嗯!沐才,既然决策已定,那么此间各项事务,还需尽快操持起来。特别是咱们三人之间的合作契约及出资等关键事项,务必尽快妥善解决。唯有如此,方能确保咱们水泥厂的建设方略,推动顺利,而不至于拉胯拖沓。 特别是其中水泥制作的质量把关等问题,还需小心谨慎些!需知,咱们的这个生意前途如何? 未来是吃肉还是喝稀?可就全看这一次,咱们鸡鸣县即将开修的这条官道,它最终修的质量如何了!” “大人,合作契约已经准备好了,这份便是。此前黄某跟陈老哥在春香楼时,已经签了,这是一式三份,陆大人您请过目。” 说着,黄沐才从衣襟处,拿出了三张契约,递给了陆译。 黄沐才等陆译接过手中契约,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 “有了大人编制的这一份水泥厂建设方略,黄某这内心也就有底了,这里面的各项事务。 稍后等黄某再整理整理,先理出个头绪来,再前去与陈老哥碰一下,这些事情就可以快速吩咐下去,操办起来!” 陆译快速的审视了下契约,发现内容与此前商议的完全一致。确认无误之后,陆译迅速落款签字。 签字完毕后,陆译拿起其中的两张,稍微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并将其随手递了出去。 “嗯!黄兄方才所言,陆某觉得甚是稳妥!只是陆某公务繁忙,且手下暂无得力之人。 故此,这水泥厂建设相关事宜,陆某这边恐怕实难抽身相助,此事还得仰仗两位费心费力,多多加以操持。” 黄沐才闻言愣了一下,建设水泥厂一事,什么才是最重要?什么才是最有价值? 可不就是眼前这区区一份薄册方略么!至于些许辛劳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此前自己想的,它压根就不是什么赚钱与不赚钱的事。 想到这,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对着陆译言道。 “陆大人客气了,此事日前你我三人一起商议时,已有提及言明,咱们三人左右,不过各自分工不同,各有侧重而已,此刻可无需再赘言此事。 再则黄某与陈老哥两人,可也不是事事都亲力亲为,这左右不过只是居中帷幄,再让手下得力之人跑跑腿而已。 如此这般,与之陆大人所书的建设方略相较,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黄沐才的观点,仔细琢磨,确实有其合理之处。劳力与劳心,其价值历来就并非等同,陆译对此也点头表示赞同。 “嗯,行了,沐才,这些小事陆某就不管了,不过除了方才所言,其他的可还有什么疑问的? 比如这些需要采购的设备,亦或者这些材料的加工过程等,你这边可还有什么不明之处?“ 黄沐才回想了一下,说道。 “嗯,想来没什么问题了,这些设备都是日常普通之物,无甚特别的,而这些加工过程,陆大人方略中已经足够详细。大人放心,此事沐才会尽快启动的!” 如此看来,水泥厂之事,应当已是无碍了。原本打算告辞的陆译,转念间想到胭脂水粉店的事。眼前之人,看来颇为耳目通灵的样子,于是陆译趁机也赶紧请教一番。 “不错,那此事就先这样!是了,还有一事,陆某有一友人,想在鸡鸣县城经营一家胭脂水粉店,这会儿,她正满城寻找好的店面呢。不知沐才对此,可有什么好的推荐么?” 胭脂水粉店么?黄沐才沉吟了片刻,突然想到墨云轩边上,那一家颇为特殊的,于是笑着说道。 “这若是提起来,那可就真是巧了,前几日,陆大人不是查封了青匪名下的一众产业吗? 这里面就有一家本县最为出色的胭脂水粉店,在黄某看来,那家店铺的地理位置可谓是相当的优越,紧邻着墨云轩。 这要是搁以前,在它还尚未被查封的那会儿,那生意是确实火!” 根据黄沐才的提醒,陆译也想起了上次去墨云轩时,确实曾在附近见到过一家被查封的店铺。倘若真是那家店的话,那么它的位置,倒还真称得上是十分优越!待会儿自己过去,得顺路去看一看。 想到这些,陆译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黄沐才,忍不住的调侃了一下道。 “黄沐才,没成想你这消息,还真是可以啊!这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 黄沐才被陆译,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说辞,唬得愣了一下,随即讪讪的笑了笑,轻抚着肚子说。 “呵呵,陆大人有所不知,拙荆和她的那一帮姐妹们,最喜欢的便是去他们家光顾。还常常说什么,就喜欢他们家的东西。你说这样,一天天的可花了黄某不少银钱呢,这黄某如何还能不知道?” 陆译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道。 “那还不得是你黄沐才,财大气粗?呵呵,是了,现在既然那家店铺已被查封了,那么原先的掌柜和伙计等人,不知你是否认识? 他们家原先这生意既然做得不错,那么想必这些人都应该是一些可用之才。陆某有意聘用他们回来,重操旧业,继续经营这个胭脂水粉店!” 黄沐才听完,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这个黄某就不认识了,毕竟她们都是一些姑娘家的。不过拙荆估计倒是有可能与她们相识。这个稍后等黄某回去,再跟内子说说,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办法,给你们两边撮合撮合。” 第81章 红颜易逝,词义无穷 陆译想了想,倘若黄夫人与这些人认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自己只能回县衙,查看此前查封该店铺时的人员记录了。 “呵呵,如此甚好,倘若彼此认识,那届时就得劳烦嫂夫人了!” 黄沐才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陆大人客气了,只是小事一桩而已,何须挂齿?倘若内子与其等人相识,那自会倾力相助,促成好事。” “那此事便拜托黄兄了,陆某这边尚有要事在身,此刻倒是不便久留,咱们改日再叙!” 说完,陆译拱了拱手,转身,离开黄家米店,翻身跨上白云踏雪,往墨云轩而去。 …… 酉时四刻 墨云轩 再次踏足墨云轩,时辰与上次几乎一样,今日的天气依旧宜人,这会儿太阳正缓缓西沉,天边布满柔软的橘红色晚霞,如同铺就一幅美丽的画卷。 在这暮色渐渐降临之际,墨云轩依然保持着那份独特的雅致与独树一帜的烹饪技法,并因此而吸引了无数富商骚客与资深饕餮的目光。 作为本县首屈一指的饭馆,它的口碑也一直名不虚传,即使是在此刻,在这日落而息的时分,它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繁华的墨云轩旁,一间曾辉煌过的胭脂水粉店静静伫立,虽历经波折,但外观依旧崭新夺目,引人注目。 陆译在墨云轩门前,一眼便注意到了这家被查封的店面。他骑着「白云踏雪」,缓缓行至店前,驻足观望。 这家胭脂水粉店的门面以朱红色为主调,与周遭建筑形成鲜明对比,格外显眼。门扉之上,雕刻着精致的云纹与花朵,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既典雅又充满生机。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金色招牌,上面镌刻着“红颜坊”三个大字,字迹流畅有力,仿佛诉说着店铺昔日的辉煌。 陆译在红颜坊门前细细打量,这店铺不仅地理位置优越,装修更是气派非凡。更难得的是,整个红颜坊的装修看来仍显崭新。 若日后重新开张,想必能省去不少麻烦。只需稍加修饰,便可焕发新生,重新迎客。 陆译越看越满意,心中不禁涌上阵阵欣喜。他暗自思忖,恐怕在整个鸡鸣县,也难以找到比这家更合自己心意的地方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决断,就是这家了,无需再作他选。 等过些时日,这些被没收的青匪资产,将会由官府组织进行拍卖,届时自己再亲自参与竞购,将其收入囊中即可。 红颜坊的调研圆满结束后,陆译轻轻一拉缰绳,旋即调转马头,重新返回了墨云轩。他翻身下马。 这次可无人前来相助牵马了,陆译只得亲自将马牵至马棚,仔细拴好,随后迈步走进墨云轩。 堂倌眼尖,见到客人上门,再一看,发现乃是东家的友人,赶紧走上前来,双手抱拳鞠了一躬道。 “陆大人,您来啦?您这是来找我们东家的么?” 这堂倌倒是好眼力,自己不过就来了一次,对方就记住了,陆译点了点头,道。 “哦,陈老也在这边的么?” 堂倌闻言,讪讪一笑,回答道。 “回大人,东家确实常来墨云轩,不过今日却不曾过来,这会儿不在这边!” 陆译心中一阵腹诽,刚夸了你这厮好眼力,不曾想却是个不晓事的,陈青云没在,你还问个什么劲? “嗯,本官不是来找你们东家的,张县丞在此处预定了雅间,你可晓得在何处?若是知晓,且带本官前往即可!” 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二楼下来,发现是陆译到了,赶紧走了过来,拱了拱手,抢在堂倌前面说道。 “陆大人,小的乃是张府管家梁德,我家主人预订的是二楼天字一号包厢,小的这就为您引路,您且随小的这边来,这会儿刘大人也刚到了。” 说完,管家挥手示意堂倌退下,再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与陆译两人一起上楼,往二楼包厢而来。 陆译一进包厢,就见刘永康三人已经到齐,并分别落座,看来反倒是自己慢了一步,心中略感歉意,但面上仍保持着笑容,赶紧上前拱了拱手,说道。 “陆某来迟,有劳三位大人久等了,实在抱歉。” 刘永康坐在主位,刚好对着门口,最先见到陆译进来,闻言,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陆大人,不必多礼,我等也是才刚到不久。” 张县丞跟李主簿也是赶紧起身,拱手回礼,两人一起招呼着陆译,上前落座。 四人落座完毕,张杰见人已到齐,遂转身对着侍女吩咐了一声,准备上菜…… 不一会,墨云轩的侍女,就将各种美味佳肴,逐个的端了出来,在桌子上,满满的铺了一桌,琳琅满目,香气四溢。而其中最出名的墨云烧鸡,张杰直接叫了两只。 这会儿鸡端上来了,张县丞谄媚的老脸上,堆满了笑意,指了指烧鸡身上,最精华的部位,热情的为刘永康与陆译两人介绍起来。 “两位大人!这两盘就是墨云轩的镇店之宝,墨云烧鸡了!据说这些鸡都是当日清晨才让农户们,从鸡鸣山上捕抓的,抓了之后当日,就会安排人,直接送来墨云轩,一旦送达,据说便立即会采用这墨云轩独创的秘制烤制技艺,把它直接给烹了。 据外间传闻啊,说什么他们家是从不用过夜鸡,据说他们家这么做,图的就是这一口新鲜,你们说这都讲究到这程度了,啧啧啧。 哈哈哈,来来来,两位大人,瞧老夫说了这么多,还不如你们每人,先来上一个鸡腿尝尝!这烧鸡啊,张某最好的,就属这个部位了。 满满的咬上一大口,肉质丰满,汁又多肉又嫩的,巴适得很!唉呀,这多吃上几口啊,怕都能年轻几岁了哩!” 刘永康闻言,哈哈一笑,直接拿起最大的一根,接着指了指,眼前两盘烧鸡,对着眼前三人,一脸猥琐的说道。 “哈哈!张大人这形容得妙啊,你们说这个肉又嫩汁又多的,谁个不爱啊?那刘某就先来上一腿了! 不过这里有两只鸡,那可得有四条腿,本府可不惯吃独食的,来来来,咱们四人,刚好一人来一腿,哈哈,都有都有!” 陆译本来已经动了筷子(注:周礼中宴会已有出现),夹了一小块烧鸡了,正准备吃呢,被刘永康这一番说辞,弄得也是不由乐了,噗呲一声笑道。 “刘大人呐,这张大人说的肉质丰满,汁又多肉又嫩的,这本来挺正常的,被你这么一番颠倒,词还是那一些词,可这味道,好像还更丰富了!” 第82章 觥筹交错,语显机锋 “陆大人,有所不知,以前刘大人来咱们鸡鸣县,那可是从来不点墨云轩的,陆大人,你道是为啥?” 张县丞也是个懂气氛的,闻言接过陆译话头,甩了个包袱,旋即又一脸意味深长的,自问自答道。 “嘿,陆大人,这自古有云,才子佳人。这才子嘛,那自然是钟爱佳人云集之地了。只可惜了,这会儿,这些个都被陆大人一口气给全端了。 这不?此番,才子无处可去,只能屈尊来到这墨云轩,空啖这墨云鸡了。” 刘永康被张县丞这一番调侃,弄得面红耳热的,这会儿笑着,指了指张杰。 “陆大人,你看这厮,竟敢毁谤上官,这个可是你鸡鸣县的人,你得给本官出出气,好好收拾收拾他,可别惯坏了。” 陆译察言观色,看着眼前两人这一番表演,心中了然。 这张杰与刘永康,这两人之间,私下关系显然非同一般。 “呵呵!那还不简单,刘大人可是我等上官,大人说怎么罚,下官就怎么罚,只是这才子佳人嘛,好像也算不得什么毁谤了。 如此这般,倒是不好罚啊!刘大人,你可看出来了么?这厮油得很,你想寻他个错处,这可也不好抓啊!” 张杰一脸讪讪之色,说道。 “刘大人,卑职这棍伤,可还没好利索呢,你可莫再唆使陆大人了!这万一陆大人真再来几下,卑职可就再也品尝不了,这墨云烧鸡的滋味了!” 李主簿此时也被张杰夸张的表情,逗得笑眯了眼,赶紧凑了上来,刷一波存在感,提议道。 “诸位大人,这墨云烧鸡,咱们都品尝了,这碧玉烧春,是不是也得安排整上了,这酒卑职可是带过来了,四年陈酿呢,这火候可是刚刚好。” 说完,李主簿也不等众人回话,径直转身对着侍女,吩咐一声,迅速安排。 侍女听闻吩咐,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轻轻的拿起酒壶,给四人分别满满的斟了一杯,瞬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张县丞作为东道主,笑容满面地率先站起身来,手持酒杯,一一向刘永康等三人敬酒,感谢诸位前来。 三人也微笑着分别举杯回敬,在敬酒的过程中,大家谈笑风生,你来我往,气氛热烈而融洽。 几轮酒水下肚,桌上的佳肴也被品尝得七七八八,慢慢的,气氛也愈发的轻松自在。 随着几轮碧玉烧春下肚,酒壮贼心胆,四人越发放得开面子,这觥筹交错之间,笑声和谈话声,更是此起彼伏,整个宴会沉浸在一股子欢乐和温馨的氛围之中。 张县丞见氛围到了,此时大家也吃饱喝足,笑了笑。放下筷子,对着陆译,斟酌了下道。 “陆大人,此前刘大人提及,本地魏匪所留下的若干产业,后续可由县衙将查抄的这些物业,进行变卖,卑职不知能否探听下,大人是计划在何时进行发卖呢?” 看来张杰对春香楼,这个盈利能力颇强的金母鸡,是一直念念不忘啊!陆译闻言,放下手中筷子,笑了笑说道。 “据本官所知,张大人跟李主簿,在本县可都拥有不小的家业,堪称是本县豪富之家,为何还对这些产业,如此惦念啊?” 张杰老脸微红,拿起酒杯,收起了笑容,碧玉烧春的琼浆顺着喉管缓缓滑入腹中,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捻了捻胡须,一脸苦笑道。 “张某与陆大人不同啊!你我虽同在鸡鸣为官,不过陆大人您,只是过路神仙,即使日后继续留任鸡鸣县,那也区区才不过六年光阴! 而卑职可就不同了,卑职家世居于此,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人可是不少啊,这人吃马嚼的,由不得张某不多加费心操持,置办多些产业啊!” “是啊,陆大人,想我等一年到头辛勤忙碌,年终所剩也不过碎银几两,唉,这俸禄委实不高啊!如此可不就得多多费心操持,苦心经营! 但李某以为,这凡事只要行得稳,做得正,堂堂正正的,凭自身能力与本事挣钱。那任谁也非议不得,陆大人,你说是这个理儿么?” 李主簿端着酒杯,摇晃着杯子,看着杯子琼浆随波逐流的样子,嘿嘿一笑,缓缓说道。 陆译闻言,拿起酒杯微微的抿了一口,突然内心一动,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 “说得也是,莫说两位了,本官对这里面的红颜坊,也是颇为青睐,呵呵,不知两位属意的,又是哪几处产业呢?” 李主簿闻言,眉头一皱,魏东亭经营的产业并不多,而其中最有价值的,也就春香楼跟红颜坊。 春香楼么,他原也有意染指,只是价值太大,张杰跟刘永康两人也看上了,无奈拧不过有大腿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是这如今,莫不是变成,要跟这姓陆的论一番长短?这厮金玉外衣下,实打实乃是一个凶狠莽夫啊,这该如何行事,方能避免与之正面交锋呢? 想到这,李主簿,笑了一笑,“呵呵,此前刘大人曾言,允许县衙自行将查抄的这些物业,进行变卖,不知陆大人,这变卖的形式是统一发卖,还是准备竟购呢?” 张杰闻言,脸色颇为不悦,伸手端起眼前杯中浊物,稍微掩饰了一番,这个老毒物,没事你提什么竟购啊。 此时张杰内心快速的,斟酌了一下,神色一正,义正辞严的,缓缓说道。 “此事若实行竟购,怕是有些不妥!春香楼此等青楼之地,历来最是容易藏污纳垢。我大乾虽不禁止经营此类产业,但前魏匪时期,鸡鸣之祸,正是由于不良经营者,居心叵测所致。 故此,卑职认为,此事应由官府统一定价销售,并对采买之人,也需加以约束,以规范其行为。若能设立单独买者制度,则更佳,如此也便于后续对其经营活动,进行规范和管理。不知此言,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听完张县丞的一番言辞,陆译心中不禁暗生佩服。张杰这老狐狸,明摆着想低价购入,再设限让自家独占优势。 但是这般贪婪腐败的行径,竟能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这厮倒也是个人才,不过,此地还有刘大人在场呢? 于是看了看刘永康,笑了笑道,“此地刘大人为最,不知刘大人,对此事是何想法呢?” 第83章 利益平衡,莽夫词穷 刘永康心中涌起一阵不满,眼前这两个货色,成事不足,这败事,就绰绰有余,真是忒不晓事了,你们两个瓜怂,一个接一个的,复述此前本官的言语干什么? 再者说了,你们想复述也行,这用词总得准确,总得恰当?老夫原话是,「由官府将查抄的这些物业,进行变卖」。 强调的是官府,是官府!不是什么,你们县衙!还说什么「允了你们县衙」,你们把老夫这么架起来了,老夫这都允了,你说这会儿,还让老夫怎么下台来跟陆译过招? 想到这,刘永康放下酒杯,轻轻的抚了抚胡须,看着陆译,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官既然有言在先了,那么此事,你们县衙自行抉择即可。不过老夫以为,方才张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陆大人觉得如何?” 陆译听完刘永康一番言语,他虽是官场之中一区区雏鸟,但是心中人情既已练达,腹里自会有锦绣文章,自然能听得出来,刘永康此时话中之意。 陆译看着刘永康,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说道。 “呵呵,法者又何惧于不法者?本官虽为文官,不擅于以力服人,但若治下确有不法之人,那届时本官将其拘来,整治一番,亦非难事! 本官深信,对于此类不法之徒,只需严加管教,多加整治,纵使其心怀不轨,亦会惧于法,而守于法。 因此……” 说完,顿了一会,目光扫过三人,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因此,相比于不法之徒,本官更担忧的其实是穷,穷则无力,穷则落后,故此本官亟需筹集更多银两,用以增强本县基础设施建设,从而切实改善和有效提升本县的民生状况。 有鉴于此,本官决定采取竞购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筹集更多的钱!如此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相信诸位大人,必定不吝给予支持?” 三人听罢,内心暗自发苦,腹诽不已,你这个是微不足道的愿望么?你这个愿望,分明是想让我等大出血啊!还要不吝给予支持? 陆译你还是文官么?怎的做事,如此毫无君子之风?你不懂得君子和而不同么?可以有不同么?可以啊,但是你首先得要和啊,和谐的和,懂么? 你丫就一个粗鄙武夫啊,只是这武夫有文化啊,讲得字字在理,无法辩驳啊! 败下阵来的刘永康,无奈的看了一眼张县丞,示意盟友赶紧炮火支援。 张县丞此时也是词穷,只是他内心不止词穷啊,他还彻底怕了这个无耻莽夫啊,什么「法者又何惧于不法者?」,什么「不擅于以力服人」,本官不信!你丫肯定是故意点张某的! 是以,此刻接收到刘永康眼神示意之后,也是转而抛给李主簿,死死盯着李主簿,两人一番眼神交流之后。 李主簿无奈上阵肉搏,缓缓开口说道。 “陆大人,言辞恳切,我等亦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陆大人,这竞购的方式嘛,它固然是更加的灵活与市场化, 但是否真的能够如陆大人所愿,筹集到足够的银两呢?这怕是未必啊!” 李主簿这一番临危受命,挺身而出,确实颇为匆忙,是以,此刻殚精竭力的编织好了这个故事的开端,但是这句,未必之后的说辞,却是还没想好。 无奈之下,只得轻轻的捻了捻胡须,扮作高深之态,闭口不言,转而将目光投向张县丞,频频示意,这位搭档已久的老伙计,赶紧出手接过话茬,延续炮火。 张杰接收到李主簿投过来,这无声的信号,内心不禁一阵懵圈!不是啊,老毒物,你这开局另辟蹊径,很是玄妙啊! 既然你这局,开得不错,那不妨继续喷下去,这不就完了吗?在此紧要关头,你这故意卡壳,玩这种凡事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戏码?尔等此类文人,如此作态?属实可恶啊! 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张杰频频暗示多次,眼睛都有些酸涩了,但此僚竟无动于衷,径直闭上眼眸,假装品味美酒。 这老毒物,甚是可恶啊,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接过话茬,续上炮火。 “李主簿所言极是,嗯,极是……这能否筹集到足够的银两啊,这确实是未必啊!此番谋划能否成功,这恐怕得取决于本县富商,对此标物的购买欲望,以及其自身的财力。 若是购买欲望不高,亦或者是参与竟购之人,财力不雄,那么此事,十有八九,怕也是不成。刘大人,不知卑职此言,对否?” 张杰虽是赶鸭子上架,但好在他平日里,也是颇为机智。此时开局虽是来得仓促了些,但是最终的说辞倒也编织得,颇为合乎情理。 完成了说辞,张杰一脸得意,赶紧把包袱甩给刘永康,靠山大人,你我休戚与共,此时该你出马了。 刘永康听完两人所言,也不禁点了点头,你们俩个瓜怂,此番终于靠谱了一次,于是微微一笑说道。 “嗯,此言在理,这采用竟购方式也好,统一定价发卖方式也罢,确实都是各有其优劣。然而本官认为,陆大人所提这修路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此时若选择拍卖,则还需要提前进行组织与策划,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交易。 如此,恐怕对修路事宜,会有所耽搁。陆大人,觉得呢?” 陆译见话题在众人口中绕了一圈,困难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只是此刻刘永康还在此处,这言语之间,总归颇多顾忌,于是打了个哈哈,说道。 “呵呵,诸位大人,言之有理,两种发卖方式,确实各有利弊之处。不过此刻乃是你我欢聚畅饮之时,却是不宜被此等区区小事所扰。 否则这言语牵引羁绊之间,却是难免不得开怀,如此岂非辜负了今日这一杯,甘露微浊醍醐清啊?此事,容本官稍后再行斟酌,不必急于一时!” 三人听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今日这顿酒只怕是喂狗了,只是这牛不喝水,若是强按头也无甚意思。如此做派,落了下乘不说,凭白还惹了牛厌弃,这确是非大家所愿了。 好在,陆译也表示了,对春香楼并无兴趣,若只是区区一个红颜坊,那倒也并非不能商量。于是想通透了,三人隔阂顿消,这酒的滋味,也就回来了。 至于那位独自喝闷酒的,没办法,实力与地位都太低了,此刻众人已经达成利益默契,他又能说些什么?只能到时捡一些蝇头小利聊以自慰了。 最终这定鼎之功,还得是刘知府出马,此时轻咳一声,随后缓缓说道。 “陆大人,所言甚是!此间之事,虽是诸位大人心系本县的民生发展,但此刻已是放衙休息之时。 这些琐碎的公务需得高高挂起,咱们改日再议,切莫让这些琐碎之事,影响了今日你我欢聚的心情!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 言罢,刘永康举杯,四人再次相视一笑,满满的共饮了一杯,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 过了一会儿,酒酣耳热之时,陆译突然想起一事,笑了一笑,放下杯子,对着场上众人,再次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还有一事,陆某不得不提,前些日子,本县有不少乡绅,自发找上陆某。他们感慨鸡鸣县地处偏僻,虽有陆路却崎岖难行,如此情况导致本县民生凋敝,百姓谋生不易。 听闻县里有意修路铺桥,遂自诉其等,虽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却也知晓忠信,明辨礼义!自发想着为鸡鸣县的修路铺桥之事,慷慨解囊一番。 此等善举并非个例,目前已有不少乡绅,有此拳拳之心,此等义举,本官已经命人登记,并亲自书写公告,在县衙门口进行张贴,以彰其等公义。 此间之人,如此行径,非但不唯图利,反而还常怀仁爱之心,行这泽被乡梓,回报社稷之举,陆某对此深感敬佩! 今日张大人与李大人皆在此处,倒是正好商议此事! 此前两位大人皆言,称道这张李两家乃是本县最有名望的积善之家,是以,此刻于公于私,陆某也不得不与两位同僚,告知一声。 两位作为本次募捐的倡导之人,不知可会参与此事,与其他诸位友善乡绅,同行这泽被乡梓之举呢?” 第84章 乾坤落子,应在今朝 刘永康听完陆译一番言语,也确实被震惊到了,不过他丝毫不怀疑陆译,所道信息的真实性。因为谎言,他陆译不会言说,不是个例,也不会说道已经张贴了公告。 “哦?此等善举果真并非个例?刘某此番来此,还真是收获颇丰,不曾想这区区商贾之人,竟也能不唯图利,而如此般,知晓忠信,明辨礼义,真是令人赞叹 这鸡鸣县乡绅们,能如此踊跃向善,淳朴民风,实乃陆大人教化之功,亦是我大乾社稷之福!真是孰为难得! 而让本府更加没想到的是,张大人与李大人竟为此善举之倡导者,尔等两家,家风深厚,积善之家实至名归!对于诸位有德之士,本府向来充满敬意,今日更是心生敬佩之情!” 刘永康乃是刚到鸡鸣县不久,哪里知道个中内情,而张杰与李文龙却是本县消息灵通之人。 陆译此番言语,真真假假掺杂其中,基本都是真的,但是这些乡绅里面,就有自家族长在内,如何能不知晓内情? 若非你这无耻莽夫,说什么通匪,道什么登记身份及缘由,还弄个什么,得先下大牢! 如此募捐,这些个“积善乡绅”,哪一个不得两股颤颤,紧接着屁颠屁颠,老老实实的上来交钱? 只是这些能拿到台面上讲么?更何况除此之外,陆译所述其他言语,具皆为真! 只是没想到当初这个任务下来时,原本自己还想着,只是按自己意愿,充当一根「翻江搅海棍」就好。 没曾想前面落子,却是应在今日! 只是这个是巧合?还是他陆译的提前谋划?倘若是提前谋划,那这陆译的心思也未免太可怕了? 想到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互相之间微不可察的,达成了一致!随后张县丞缓缓开口说道。 “嗯,此事正如陆大人所言,确实令人欣慰。卑职与李主簿虽是此次善举的倡导之人,但初时卑职只是尝试“劝捐”,未曾想竟能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 然而,卑职自知才疏德薄,不敢贪此功劳。乡绅们之所以踊跃响应,实乃因陆大人声名远扬,这陆青天之名深入人心。 是以,大家都愿意信任本届的县衙官员,深信官府乃是真正心系百姓,故而这才纷纷前来支持。 卑职想,许是这份信任与支持,方才是此次募捐能取得成功的关键!” 李主簿听罢,内心也是一阵赞叹,要不怎么说你张杰颇有急智呢,这么快就能作出,如此锦绣文章,想到这,历来低调的李主簿,也是适时的开口,支持道。 “张大人所言甚是,此前历任县尊,也多有募捐之举,然而响应者寥寥!此番募捐,能取得如此成果,必定乃是因为陆大人青天之名,深入人心! 因此本县乡绅们方能与官府,方能如此戮力同心,同舟共济!若非如此,此次募捐恐怕也难以取得如此成功! 因此,卑职对陆大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面对此次善举,尽管卑职家境贫寒,但仍愿咬紧牙关。 本次李家愿意捐资白银两……哦不,白银一千两,以助长本县仁德之风,与诸位有德之士共襄盛举!” 张县丞闻言,眼睛一亮,这李文龙真好意思开口,只是一千么,那却是毛毛雨,于是也是赶紧附议道。 “李兄高义,既然李兄都能如此的急公好义,卑职家虽也不甚富裕,但面对如此盛举,张某又怎肯甘为人后? 陆大人,张家亦愿意捐资白银一千两,以助长本县仁德之风,与诸位有德之士共襄此盛举!” 两人这一番慷慨陈词,大义凛然,令陆译与刘永康两人惊叹不已,瞠目结舌! 然而,刘永康毕竟与其同为休戚与共的伙伴,值此特殊时刻,也只能挺身而出,笑了笑,缓缓说道。 “两位大人慷慨解囊,尽显古之君子风范,刘某钦佩不已。鸡鸣县有三位大人戮力同心,同舟共济,为本县百姓共谋福祉。 本府在安阳府也能放心不少。此事,陆大人,你怎么看?” 陆译听罢,举起杯子,目光从三人身上缓缓扫过,笑了笑,开口说道。 “两位大人,真乃高风亮节!来来来,咱们共同举杯,为两位大人的古之君子风范,为咱们鸡鸣县未来的繁荣昌盛!咱们共饮此杯!” …… 酒宴至此,已近尾声,刘永康抬头望向窗外,只见明月皎洁高悬,夜色已深。此时杯中之酒已尽,烛火摇曳,满桌杯盘狼藉,遂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诸位大人,今日能与诸位相聚一堂,实乃缘分。只是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咱们今日不如就到此结束! 期待你我下次重逢,届时再好好痛饮三百杯,再叙今日之情!” 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互相抱拳作别,随后三人各自整理下衣袍,转身分别自行离去。 而张杰因为伤势尚未痊愈,此时虽已有好转,但到底还没好利索,只得慢慢悠悠的乘软榻下楼,随后再换乘马车回府。 陆译下楼之后,目送三人乘坐马车离开,随后便转身向马棚走去。 此时的「白云踏雪」也已经在马倌小哥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活力,陆译走了过去。 轻轻拍了拍「白云踏雪」的脖颈,「白云踏雪」见主人抚摸,也是颇通人性,温顺地低下头,仿佛在等待着陆译的指令。 陆译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而优雅,拉紧缰绳,骑着「白云踏雪」,踏上归途。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渐渐远去。 月光下,陆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静谧与安详。 …… 翌日清晨 县衙官舍 陆译一早醒来,简单的漱洗了一下,拿起身边的宝刃横刀,径直来到院子中央。 抽出单刀,挽了个刀花,按着五虎断魂刀的架势,开始活动筋骨。 但见宝刃挥斩之际,冷冽的刀芒闪烁不息,刀锋在空中翩然起舞,留下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此刻,陆译身着白衣,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风姿绰约,令人陶醉。 晨练告一段落,陆译悠然地收起宝刀,筋骨舒展之后,这浑身筋骨舒畅,说不出的舒适自在! 负责杂役的侍从人员,此时正好端着早餐,从院子中走过,恰巧见陆译晨练完毕,随即开口询问。 “大人,这早饭已经备好了,大人是这会用餐,还是?” 陆译听罢,此时脑海中满满都是各种包子的影子,于是随口问道。 “今日后厨做的,是何种包子?是白菜猪肉馅,还是香菇鸡肉馅,亦或其他什么口味的包子呢?” 第85章 香黄松软,刚柔之道 侍从闻言,含笑应道。 “回大人,今日后厨备的,是白菜猪肉包子。不过大人这一份,乃是梁家娘子,用小灶单独给大人做的。” 陆译听罢,不禁回想起,先前梁英曾提及他家娘子厨艺出众。这几日因躲避祸事,临时栖身于县衙,看来自己这几日,是有口福了。 “嗯,既是梁家娘子亲手做的,本官这会恰好也有点饿了,那这会就用餐。” 侍从闻言,点头应诺,随即从餐盒之中取出吃食,一一置放于桌案之上。 看起来颇为丰盛的样子,有白米粥,油条,与煎鸡蛋,还有一碟小菜。 陆译揭开锅盖,盛了一碗白粥,瞬间米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陆译对着碗边,轻啜了一口,内心不禁赞叹,这金田香糯,果然名不虚传。 这顿早饭,特别合乎陆译胃口,油条金黄酥脆,外焦里嫩;鸡蛋色泽金黄,口感松软,而那一碟小菜,则更是绝配,食之令人胃口大开,增添了不少食欲。 陆译刚刚用完早餐,一个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道。 “大人!刘知府的人已经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库房进行库银清点及交接。杨书吏让小的前来通报一声,请示大人是否需要前往库房,亲自监督库银交接情况?” 陆译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口应道。 “嗯,此事本官已知晓了,你先行过去,告知杨书吏一声,让其先行安排库银交接事宜,本官稍后就到。” 衙役恭敬地抱拳应喏,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片刻之后,陆译缓缓起身,稍微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随后拿起横刀,想了一想,又打开了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一袋铁弹,别在腰间。 一切准备就绪,陆译转身,迈步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 库房与官舍相距不远,陆译脚力颇快,不一会就到了库房门口。 目前库银清点已经完毕,银票的交接及携带都比较方便,而银子的清点交接及搬运则相对比较麻烦。此时刘知府的人正一箱箱银子搬到车上。 看到刘永康此刻正站在马车前,指挥着手下之人,把箱子逐一搬到车上,摆放整齐,陆译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向刘永康行了一礼,询问道。 “刘大人,这么早就要启程返回安阳府么?” 刘永康闻声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道。 “职责在身,片刻都耽误不得啊!说起来此次虽说是你鸡鸣县出彩,实则也是为安阳府的政绩增色不少,说不得本府此番,还沾了咱们陆大人的光啊!” 刘永康所言,陆译内心有所揣测,但也不甚确定,估计是知府考核期将至,刘永康此刻治下能上交如此多的银子,并且此次还破获了若干大案。 届时政绩评估上,定能为其政治履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若真是如此,那对方如此急切的亲自过来,押送这批银子的行为举动,也就不难解释了。 当然了,官场之中向来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陆译自然也不是什么不晓事之人,于是脸色一正,抱了抱拳,对着刘永康言道。 “刘大人过誉了。此番成就乃是咱们安阳府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非是陆某一人之功。 这其中知府大人的居中帷幄,此间贡献亦是功不可没的。下官以为,若无刘大人的鼎力相助,鸡鸣县恐怕也难以取得如此佳绩。” 刘永康哈哈一笑,此时看向陆译的目光,也越发的温柔,内心不禁暗暗思忖到,这头桀骜不驯,而又奸滑异常的大鵟鸟,偶尔他也是很懂事的嘛! 内心看法的改变,这会儿看着陆译的目光,竟也颇有一股子提携后进的莫名意味,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陆译,刘某即将启程,返回安阳府了,此番来此,本府已知晓你素有能力与才干,值此离别之际,本官有一言相赠,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译闻言,脸色一正,双手抱拳道。 “刘大人愿意提携后辈,陆译自当心存感激,洗耳恭听!” 刘永康点了点头,目视陆译,语重心长的缓缓说道。 “行事果断,有胆有识,皆为处事之能,亦是你我立身之本!以你之能,本官自然无需赘言。 只是以你之才,日后定会得到重用。届时身居高位,如履薄冰,如何独善其身? 为官之道,立身之本固然重要,但要能得善终,仅凭于此,可是不够! 需得知晓存身之基,明悟非一味刚直,亦非全然圆滑,而应在刚柔并济之间,求得平衡之道,唯有如此,方能长久为官,稳步前行。” 听完刘永康一番宦海心得的肺腑之言,如此的谆谆教诲,陆译内心也不由得肃然起敬,抱拳致谢道。 “刘大人所言极是!陆译受益匪浅,多谢大人,点拨之情!” 陆译这一番致谢,真诚而恳切,毫无客套之意。刘永康此话,微言大义,蕴含着这个时代存身的道理。 陆译身为穿越者,或许在某些理念和见识上确实颇具优势。然而,这个时代的世界观与之前世可是并非完全相同,不是你才能出众,亦或者是品性正直,如此,就能得善终! 如履薄冰,在这个时代,并非虚言!若自己不能适应这个时代的国情与民情,那么日后即便能身居高位,那还不如现在,苟在鸡鸣,只为区区一介小令,如此起码还能更加自由,亦能得以始终。 刘永康见陆译这一番致谢,真诚而恳切,毫无客套之意,内心也是颇为欣慰,点了点头道。 “不必拘礼,只不过是老夫的一些感慨之言罢了,你姑且听听即可!也莫因此失了锐气!” 陆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展臂一笑,恭敬地说道。 “刘大人,依理而言,这批库银本应由下县亲自押解至安阳府。此番府尊大人不辞辛劳,亲自带队前来,虽说是府尊大人体桖下官,但如此,亦是下官之过。因此,下官愿亲自随行,协助大人将这批官银安全押往安阳府,恳请大人恩准。” 第86章 府县同心,再出鸡鸣 刘永康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愣,方才没留意,这会儿重新打量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竟然随身携带着兵刃,随即想到对方武艺高强,便释然地点了点头,说道。 “陆大人有心了,本官此行也带了些护卫,但他们不过只是些普通的精壮之士,若有陆大人随行保护,那此行必定更加稳妥!”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回应道。 “那下官这便去准备下脚力。看这边的样子,似乎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稍后咱们在县衙门口集合!再一同出发!” 陆译说完,沉吟了片刻,安阳府虽说并不远,但往返一趟,怕也是得一两日光阴。而县衙此刻诸事繁多,此时离开,为稳妥起见,还需提前嘱咐一下。 梁英等人此时由于库银交接事宜,亦在场中,护卫左右,于是陆译高声喊道。 “梁英,李虎,侯七,李费武,你们几个,跟本官过来一下!” 四人闻言,立刻转身,快步向陆译靠拢,随后一行五人,又继续前行几步。 陆译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后,才低声对四人吩咐道: “眼下县衙内,诸事繁多,但有两件要事,却是迫在眉睫。 其一:库银交接完成后,刘知府将亲自押送,返回安阳府,库银的安全至关重要。虽说护卫官兵,个个身强体壮,但终究只是寻常的精壮汉子,为确保库银平安抵达,本官已临时决定,亲自参与护送。此行由李虎随本官同行即可。 其二:今日乃是魏匪案涉案人犯游街示众的首日,此前路线已精心规划安排,料想也不至于会有何变故!但凡事就怕万一,为确保游行顺利进行,这两日侯七、李费武,你们两人暂归梁英统一调度和指挥。另外宋乐那边,梁英你自行前去支会一声,就说这乃是本县吩咐,要他务必小心谨慎,全力配合你。” “卑职遵命!” 四人听完,齐声应喏。 陆译见侯七此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遂笑骂道。 “侯七,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莫不是说想挨揍了么?” 侯七嘿嘿一笑,摸了摸头,略显拘谨地说。 “大人,卑职身上……” 陆译摆了摆手,直接说道。 “身上还有其他的任务是?这个你正常推进即可。当然,如果梁英这边有需要,那就优先响应,还有其他问题吗?” 侯七听罢,一脸无奈,大人这是既要也要啊,但此刻也只能拱了拱手,苦笑道。 “没,卑职没其他问题了,大人,要不让卑职保护大人去安阳府?虎子太嫩了,把握不住!……” “猴子,上次大人不就是带你去的么?俺怎么听说,你这除了跑得快之外,好像也没啥别的用处啊?” 李虎闻言,也是嘴下不饶人,跟着侯七互喷起来。 “行了,大人还在这呢,你们俩个没个正形的,以为这里还是在班房么?” 梁英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两人道。 两人被梁英这么一顿批评,倒也奇怪,直接偃旗息鼓,假装嘿嘿尬笑。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胡闹,继续吩咐道。 “行了,诸位若无他事,就赶紧都去干活,李虎,你先行回去准备一下,带齐武器与随身物品。然后尽快前往县衙门口,本官将在那等候与你汇合。至于马匹,稍后本官顺带给你牵过去。” 陆译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一声,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陆译步履匆匆地来到县衙马棚。只见「白云踏雪」在马夫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吃饱喝足,显得精神焕发。 它见到陆译的到来,轻轻地摇晃着马头,仿佛在表达着对主人的亲近与喜悦,陆译走上前去,温柔地轻抚着马儿的鬃毛,给予它一个亲昵的回应。 随后又看了一眼,马棚中的其他几匹快马,找到上次李虎骑乘的那一匹之后,他熟练地解开两匹马儿的缰绳,把它们都从马棚里牵了出来,随即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 当陆译抵达县衙门口时,刘永康等人已经将库银妥善装载完毕,正候在县衙门口。 而此时李虎也已经到了,陆译看他仍旧是上次出行的那副装扮,腰间系着一把横刀,背上则背着他的那一张短弓及一个箭囊,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抖了抖手中的缰绳,催马来到李虎边上,把另外一根缰绳递给了他。 刘永康见陆译已经到了,队伍顺利集结完毕,没有过多的寒暄。 随即刘永康大手一挥,喊了一声出发,二三十人的队伍便缓缓启动,踏上了前往安阳府的旅途。 队伍中配备了三辆微型马车,刘永康单独乘坐其中一辆,其余两辆则装载着箱子还有随行的各类物品。 队伍最前方,三人并排驭马而行,中间那位,据说就是派去马家沟,剿灭马六爷的捕头孙闽东。 陆译看其身材颇为魁梧、壮硕,应该也是个练家子。然而,仔细观察其下盘,步伐虚浮无根,如此表现即使有武艺,其水平估计也是尚属一般。 此时天刚蒙蒙亮,冬天的清晨,虽然这几天都是晴天,但也格外寒冷,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霜气,队伍在寒风中缓缓前行,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赶早启程,实乃明智之举。此时街道空旷,行人稀少,车队得以畅行无阻,迅速前行。短短两刻钟,整个队伍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城门,向着鸡鸣岭进发。 陆译见前方已有三名捕头领路护行,而刘永康则在马车内,运筹帷幄将队伍安排得井井有条。 此刻队伍行动有序,自然无需陆译过多操心插手。而他本就是个随和之人,此刻自然不会想着去越俎代庖,徒增烦恼。 于是,他与李虎二人悠然自得地走在队伍后方,慢慢悠悠地跟随着前行。 第87章 审慎搜寻,觅迹寻源 此去安阳府,一路上时间充裕,陆译与李虎两人,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出城后不久,陆译想起此前安排李虎调查的粮食案任务,遂转头看着李虎,问道:“李虎,关于县城内各家粮店的摸排情况,调查进展怎样了?是否有新的发现或收获呢?” 李虎沉吟片刻,回复道:“大人,咱们县虽说不大,但县城里面粮店也有不少家,卑职还没完全调查完毕。 不过上次大人传话说,重点调查张家与李家两家的产业。卑职按着这个思路,缩小了调查范围,目前发现城北的「盛大米行」比较可疑!” 陆译听闻是城北的「盛大米行」,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刚刚上任那会儿,为了摸清本县各类物价情况。 在去春香楼路上,跟梁英两人专程沿着城北街市,做了一番深入的市场调研,当时去的那一家米店,不就正是叫盛大米行么? 想到这,陆译忍不住问:“这盛大米行」是张李两家,哪一家的产业?” 李虎略微斟酌了一下道:“据卑职调查,这家米店幕后的东家应该是张家。但是卑职去核查县衙的商户册,发现这家店面被挂名在张家一个已经故去的族人名下。” 陆译闻言,愣了一下:“应该是张家?是还没调查清楚么?” “嗯,因为卑职怀疑,那一家店,李家应该也是有份的,只是卑职并无证据。”李虎颇为可惜的说。 陆译笑了笑:“慢慢查,倘若真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是了,你方才为何会说觉得可疑,具体说一说,是发现了什么吗?” 李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卑职也不知算不算有问题,卑职发现有一件事,比较蹊跷,他们家卖米,但却很少进货。” “你怎么知道他们很少进货?莫非你看过他们的账册?”陆译看着他,继续追问。 “嗯,没看过,不过有一天晚上,他们伙计闲聊,让卑职无意间听到的。”李虎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地说道。 陆译看着他,一副眼神躲闪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下:“哦,无意间听到的?莫不是晚上睡不着,去听墙角的?” 李虎闻言,脸色微红,一本正经说道:“大人,这事儿,只有猴子才会干,卑职可不会,卑职是去查案子的。” 陆译听闻此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李虎,本官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倘若能有利于查清此案,不过些许手段而已,固然不被鼓励或支持,但乾律亦无明文禁止。 然,此等行径亦须谨慎为之,切不可假借办案之名,而行其他逾越公序良俗之举。倘若涉及损人利己之卑劣行径,一旦败露,则将面临严厉的律法制裁与道德谴责。” 「乾律疏议」中对官员的侦查行为进行了规范,并强调合法、公正和程序正当的办案原则。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办案人员应该遵循正式的法律程序来获取证据。 但是陆译通晓乾律,也知晓「乾律疏议」中,其实也并未直接规定,不能采用偷听或偷看账册的方式进行侦查案子。 “多谢大人体谅,卑职受教了!”李虎双手抱拳,致谢道。 陆译点了点头,笑着继续问道。“其他呢?是否还有所获?” 李虎回想了一下,回应道。“其他调查目前尚无明显进展,待此番护卫差事完毕之后,卑职打算依照大人所言,前去假意采购种粮,借机探寻看看能否找到粮仓的确切位置。” 陆译听罢,颔首回应。“嗯,早些时候,本官也曾去过那家店,还意外发现一个颇为有趣的现象,他们店里售卖的粮食品种相对单一,且多为陈米,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价格却并不低廉,本官记得,乃是一斗米一钱银子。” 李虎闻言,低着头,口中跟着念道。“品种单一,多为陈米,价格不菲……” 说完,沉吟片刻,随即李虎抬起头来,一脸钦佩地说。“大人观察,细致入微,卑职佩服,大人提及的现象,卑职仔细回想起来,确实如此,他们家所售多为本地米,至于陈米且价格高昂,大人之意,莫非是说他们有意惜售,故意抬高价格么?” 陆译此时内心也在暗自揣摩:如此看来他们还另有销售渠道,只是不在本县兜售,莫非是销往外地?倘若是外地,那店铺设在城东岂非更为便捷?为何设在城北之地呢?城北靠近鸡鸣江?莫不是借着水路销往外地? 想到这,陆译眼睛一亮,对着李虎缓缓说道。“李虎,适才本官所言,正是此意,本官怀疑他们如此惜售,乃是因为有其他更好的销售渠道,且大概率需要借助鸡鸣江进行运输,如此本官大胆猜测,粮仓的具体位置,必是靠近鸡鸣江。” 李虎闻言点了点头。“大人,那卑职届时先沿江搜索,看看哪边,合适作为码头,在围绕码头搜索。” 陆译补充道:“嗯,除此之外,还需查出,他们具体的买家是谁?” “是,卑职领命!”李虎双手抱拳,回复道。 陆译闻言,没继续回应,此时内心不由得暗自琢磨:事情是愈发的耐人寻味了,本以为这张李两家,不过只是区区的小人谋财之举,却不曾想这其中,竟然还另有隐情! 两人默然片刻后,李虎笑了笑,开口道:“大人,卑职曾听梁捕头提及,大人有意在县衙后院领养几只狗,以作看家护院之用?” “嗯,是的,没错。”陆译转头看向李虎,眼中充满期待,“梁英此前曾提及你对相犬之道颇为精通?” 李虎闻言,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回答道:“大人,卑职出身猎户,对于犬只的了解确实较为深入。我们村中就有不少优秀的猎犬。 它们素来忠诚勇猛,而且具备出色的狩猎能力。若大人有意领养犬只,卑职愿为大人物色一些品质上乘的。” 第88章 旁敲侧击,言语试探 陆译略一沉思后,说道:“嗯,本官原本想弄个十来只养着,但想想养太多,届时打理起来,也颇为麻烦。要不就先弄四只幼犬,两只成年犬,不过务必要挑品质好点的。” 李虎闻言,点了点头:“只要四只幼犬,两只成年犬的话,那从李家村就可以弄到了,品质还不错。” 陆译听罢,一脸欣喜的回应。“嗯,如此甚好,那此事本官就拜托给你了,到时采购之后,费用多少的,你再跟本官细说。” 李虎欣然应允,就在这时,一名捕快急匆匆地走来,双手抱拳,恭敬地禀报:“陆大人,知府大人有请陆大人,前去叙话!” 陆译勒住马缰,点头示意,随后策马来到刘永康马车旁边,“不知刘大人相召,是有何要事么?” 刘永康闻声,掀开车窗帘子,笑了笑说道:“本官也无甚要事,就是这马车颠簸得紧,坐着不甚舒服,闷得很,想找个人闲聊下,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陆译笑着问道。“就咱们鸡鸣县这路况,刘大人怕也是鲜少踏足此地?” “每次来鸡鸣县,都得乘坐这种微型的马车,空间逼仄不说,这道路又如此颠簸,你说谁没事,愿意往这儿跑呢?”说到这,刘永康哈哈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说起来,本官还挺羡慕你们这些擅长骑马的,可以自由的驰骋,而不必受困于,这区区弹丸之地。” 陆译笑着回答:“说来惭愧,下官此前也是不会骑马的,前些日子,为了赶在这条路修筑动工前,对其进行一番实地考察,才迫不得已,找了衙门里的同僚,学了这军中驭马之术。” 刘永康捻了捻胡须,点头赞许:“凭心而论,鸡鸣县这条路确实早已亟待修缮,历任县令中,有此想法者也不乏其人,但真正有魄力将其付诸行动的,却是凤毛麟角。 修路一事牵涉甚广,尤其是资金问题,更是难度重重。遗憾的是,安阳府目前也并无余钱用以支持此项工程。” 陆译听罢,点了点头,若非他掌握诸多节省成本之法,那这条路恐怕也修不起来,修路所需费用确实太高了,关键就是这资金问题,它不好解决。 沉吟片刻,陆译双手抱拳,继续说道:“鸡鸣县修路一事,县里可自行设法筹措资金,倒是无需令安阳府为难,只是往后在这政策上,届时还需府台大人,多多加以扶持照顾。” 刘永康闻言,也不由得多瞅了陆译一眼,虽说前期陆译已经募集了一部分资金了,但所需资金缺口仍然不小,此刻竟能如此自信地表示无需令安阳府为难。 也不知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刘永康心中颇感好奇。不过年轻人嘛,总是充满活力与朝气,这份精神令人欣赏。 想到这里,刘永康微微一笑,对陆译言道:“陆大人办案能力卓越,本官早有体会。如今看来,在这筹措资金方面也同样是颇有手段,本官深感佩服。至于政策上的支持,这点你无需担忧,安阳府自会全力支持的。” 陆译听完后,心中甚感欣喜。鸡鸣县日后的发展,还需仰仗安阳府的政策扶持。此次无意间的闲谈,竟意外获得了知府大人的一个口头承诺。 于是,陆译连忙抱拳致谢,恭敬地说:“多谢刘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恳请大人相助。” 刘永康此番来到鸡鸣县,得偿所愿,此时心情颇为愉悦,尽管觉得眼前这位小县令要求颇多,但也并未因此而心生不满,而是颇为爽快的直接询问:“有何事需要本官协助的?但说无妨。” 陆译斟酌了一下,缓缓说:“下官手头上有个项目,可能需要开采一些铁矿。据下官了解,鸡鸣县境内好像就有矿山,只是不知安阳府是否允许开采?” 刘永康瞥了一眼陆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微冷地说道:“关于铁矿开采之事,本官实难应允。虽然大乾的铁矿山并不禁止私营开采。 只需接受官方管控并缴纳相应费用即可实现公私合营,但此处乃是边疆重地,铁矿作为战略资源,乾律已经明确禁止私自开采。此乃国之大计,本府也爱莫能助。” 陆译看着他,眼神清澈,想必是不知道鸡鸣县铁矿已经被开采一事,遂继续试探,“哦,此事当真毫无回旋余地么?敢问刘大人,安阳府可曾签发过相关的许可文书呢?” “既然律法已有明文禁止,那安阳府自然是从未签发过相关许可文书的。”说完,刘永康审视着陆译,脸上露出淡淡的怀疑之色,接着沉声说道:“陆大人此举,莫非是在试探老夫吗?莫不是这鸡鸣县的铁矿,当真出了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这刘永康能任一方知府,确实有两下子,陆译方才只是稍作试探,他便立马敏锐的察觉到问题。 陆译凝视着刘永康,内心颇为犹豫,思量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上官,决定如实相告。于是,他沉声道:“下官目前还未查明具体情况,但据初步了解,鸡鸣县的铁矿似乎已有私人开挖的现象。” 刘永康闻听此言,眉头紧锁,内心也是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更令人费解的是,除了陆译之外,竟无一人上报此事。 刘永康沉吟片刻,郑重地对着陆译说道:“此案关系重大,陆大人务必尽快查明真相。若有所需,安阳府必将全力配合。” 陆译双手抱拳,恭敬地应声回复:“下官遵命!” 刘永康闻言,眉头紧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对于陆译的言辞,并未再作回应,此刻也仿佛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一般,缓缓的放下车帘子,不再继续言语。 陆译见刘永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测,看来此事刘知府并未参与其中,是以,此刻闻言,才会露出如此神情。 第89章 刀光剑影,再度重逢 陆译回到队伍后方,时不时地与李虎闲聊几句,整个车队行进速度较为缓慢,时至临近午间,方才踏入梁家村的地界。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宁静。前方小树林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走在队伍前列的捕头,立刻警觉地挥手高喊,示意队伍停下。 此时陆译也发现了异常,遂与李虎一同策马疾驰到刘永康的马车旁。 这会儿刘永康也被惊动,掀开帘幕,见是陆译,急忙问道:“前方究竟发生何事?何以有打斗之声?” 陆译双手抱拳,回应道:“前方应是两伙人正在争斗厮杀,然具体情况尚不明朗。刘大人,在下欲与李虎前往一探究竟,而其余人等,则暂时原地待命,加强戒备,不知可否?” 刘永康听罢,点头应允道:“嗯,陆大人,务必小心行事。” 陆译点头应诺,随即与李虎两人掉转马头,策马扬鞭,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人快马抵达小树林,只见一队蒙面人正在围攻两辆马车,形势危急,马车旁,一队侍卫奋勇抵抗,场面异常激烈。 陆译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其中一辆马车前站立的男子,正是陈青云。而马车之内,似乎还载着女眷,不时传出女子的惊呼之声。 陆译心中一紧,陈青云是他的合作伙伴,并且是一位品性端正之人,而马车内的女眷,极有可能是他的家人。 反观那些蒙面人,藏头露尾,显然并非善类。如此情况,他岂能袖手旁观?, “李虎,你跟我从左侧进攻,分散敌人的注意力。”陆译迅速下令,他与李虎两人默契十足,立刻按照计划行动。 两人策马迅速靠近战场,李虎眼明手快,从腰间抽出弓箭,弓弦紧绷,一支支利箭犹如流星赶月般射向敌人,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每一次命中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声。 而陆译在靠近的过程中,也迅速取出铁弹,对着敌人连连掷出。铁弹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劲风,一时之间,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两人的配合默契无间,将敌人打得节节败退,在他们的攻势下,蒙面人开始显得慌乱起来,阵脚大乱。 陆译见状,心中一喜,翻身下马,趁机拔出腰间横刀,只见刀身闪烁着寒光,锋利无比。他紧握刀柄,身形一闪,便冲入了蒙面人的阵营之中。 横刀挥舞间,陆译展现出惊人的刀法。每一刀都精准而迅猛,刀刀致命。蒙面人在他的刀下纷纷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李虎也不甘示弱,他继续用弓箭远程射击,为陆译提供火力支援。箭矢如雨点般密集地射向敌人,使得蒙面人更加难以抵挡。 侍卫们原本苦苦支撑,此时见强援已至,不由得精神一振,配合着陆译,共同杀向敌人。一时间,战场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在陆译等人的猛烈攻势下,蒙面人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四散溃逃。众人随后掩杀而去,又经过一番激战,蒙面人终于被悉数击溃,无一逃脱。 陆译见状,立刻示意众人上前,仔细检查现场,以确认是否还有生还者。 “陆大人,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救命之恩,陈某没齿难忘!”陈青云感激涕零,紧紧握住陆译的手。 “陈老,区区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客气,是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译微笑着回应道。 陈青云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担忧,坦诚道:“陆大人,实不相瞒,今日老夫本是携小女与外孙女回娘家探亲。而这伙蒙面人,也不知究竟是何方势力,竟在此处设伏。 陈某虽带了一些安阳侯府的侍卫,但对方人数众多,实力又强,眼看渐渐抵挡不住。若非你们及时赶到,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陆译闻言,心中顿时明了,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方才见这些侍卫颇为悍勇,却原来是安阳侯府的侍卫。 不知陈老与安阳侯之间,究竟有何渊源,竟能劳烦侯府侍卫随行,亲自护送?” 此时,车内之人见外敌已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随后,两个身着丫鬟服饰的女子轻步走下马车,紧接着,两位气质出众的女子也从马车中款步而出。 四人缓缓行至陆译面前,盈盈一礼,温声致谢:“多谢陆大人出手相救,否则我母女二人,今日恐难逃此劫。” “咦!怎么是您?”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从两名女子身后响起。 其中一名女子眉头微蹙,闻声转过头来,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冬儿?” 而此刻,那名叫冬儿的女子,闻声却没做理会,兀自指着陆译,颇为激动地高声喊道:“小姐,您看!这不是陆公子吗!” 此时,陆译闻言,回过神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觉眼前这女子,眉宇间那熟悉的秀丽轮廓,竟与在安阳府遇到的那个自称林风的女子颇为相似,于是嘴角一扬,双手抱拳,调侃一声:“啊!这不是林风兄么,别来无恙啊!” 那自称为林风的女子闻言,羞涩地转过身来,微红的俏脸上露出些许窘迫,支支吾吾地说道:“啊!陆……陆公子,真的是您?” 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和惊喜,显然她也未曾料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与陆译再度重逢。 林夫人见此情形,不禁转身看向女儿,面露疑惑,询问道:“谨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中透露出对眼前情况的不解和好奇,显然也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而陈青云见此,内心颇为欣喜,对着陆译拱了拱手,恭敬地问道:“陆大人,您莫非识得在下的孙女?” 陆译闻言,摆了摆手,转身对着李虎吩咐一声:“李虎,你先行回去,将此间情况详细禀报给刘大人知晓,本官稍后再行归队。” 语毕,陆译方才转过身来,继续与陈青云等人交谈叙说。 第90章 解语花香,莫测高深 经过各方互相介绍与说明,众人终于互相了解。眼前这两位女子,分别是陈青云的女儿和外孙女。 多年前,陈青云的女儿嫁入了安阳侯府,成为了侧夫人,并诞下了一子一女,儿子名为林风,女儿则是林谨。此次,她们与陈青云一同从安阳府启程,返回鸡鸣县老家探亲。 而陈青云与林夫人此时也已获悉,却原来陆译与林谨、林风三人,早在安阳府时便已互相认识,并且彼此之间还曾发生了一段故事。此时众人闻言,也不由得纷纷感慨,这三人之间,还真是颇有一番缘分。 此时,侍卫们已经清点完毕,一个领头侍卫走上前来,禀报道:“夫人,小姐,刚刚清点完毕,刺客八人,无一活口,而我方人员折损一人。”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一起刺杀事件,声望+500!】 “哦,无一活口么?”陆译忍不住问道,方才打斗之时,被他所伤者大多应该是重伤,并未致命。 侍卫头领闻言,看向林夫人,得到首肯后回复道:“回大人,初步推断,刺客应该皆为死士,其舌下藏有毒药,刺杀失败后,见无法逃脱,尽皆咬毒自尽了。” 此时刘永康也随车队,匆匆赶到此处,恰好听到侍卫的禀报,遂上前,对着陆译说道:“陆大人,依本府之见,这些刺客如此行径,其手法之极端,倒是与苍澜国的死士颇为相似。” 林夫人等人显然与刘永康颇为熟稔,见其过来,双方纷纷相互见礼致意。 陆译见双方见礼完毕,也是忍不住提出内心的疑惑:“苍澜国的死士,缘何会选择刺杀林夫人呢?” 刘永康听罢,轻轻摇头,苦笑道:“具体情况,本官自是不知,不过据本官推测,对方此举,大抵是为报复侯爷罢。” 说罢,他沉思片刻,随后转身对林夫人说:“此番刺杀,既然明显乃针对安阳侯府而行,为安全起见,本官提议林夫人就此与我等,一同返回安阳府,不知林夫人意下如何?” 陈青云想了想,也开口劝说道:“刘大人所言甚是!兰儿,要不咱们还是先返回侯府!” 林夫人沉吟片刻,此时内心也担心刺客还会继续前来,于是点头应允道:“嗯,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刘大人了!” 刘永康闻言,摆了摆手,微笑说道:“林夫人无需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刘永康见事情告一段落,转身想往马车行去。 陆译见状,走上前去,双手抱拳,提议道:“刘大人,此处离梁家村颇近,且这些刺客既然已经确定乃是死士。 下官建议,不如派人前往梁家村,请几位村民过来协助,将尸体就地掩埋,如此处理,不仅可以防止尸体曝尸荒野,还能避免腐臭引发疫情。” 刘永康听后,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赞同:“陆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等还需赶路,却是不便耽搁。 如此花点银两,请几位村民过来,协助就地掩埋,确为当前最佳之选。此事既然发生在鸡鸣县,就由陆大人来处理!” 陈青云听闻此言,也迅速走上前来,抱拳施礼道:“陆大人,关于请人协助的银两,陈某自当一力承担。只是,前往梁家村请人协助一事,为免横生枝节,还需由官府人员出面更为稳妥。” 陆译听闻此言,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并说道:“陆某曾来过梁家村,与村民们倒是相识,此行就由陆某亲自跑一趟。” 林谨此时,也款步走了过来,恭敬地施了一礼,温婉地提议道:“外翁,此事交由谨儿与陆大人共同前往处理,不知可否?” 陈青云闻言,目光转向林夫人,见其点头首肯,遂也微笑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由谨儿代劳,也免得老夫亲自奔波。” 刘永康听罢,也点头赞同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陆大人与谨儿姑娘共同前往处理。本府将领队,先行出发,待你俩后续处理妥当了,再赶来汇合即可。” “刘大人,此时已近午时,陈某在鸡鸣岭附近有一处别苑,可供大人们稍事休息。亦可在那边用餐后,再行汇合出发,不知刘大人,意下如何?”陈青云微笑着提议道。 “如此甚好!那陆大人,我等就在那边汇合。”刘永康闻言,点头微笑道。 “遵命!”陆译应声说完,便翻身跃上马背。此时,侯府的侍卫也牵来了一匹纯黑色的骏马,恭敬地将缰绳递到了林谨手中。 林谨接过缰绳,也是熟练的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颇有一股子女中豪杰的感觉。 两人一行随即策马扬鞭,迅速往梁家村赶去。 “谨儿姑娘,没想到你的马术如此出众,真是令陆某刮目相看啊!”陆译见状,不禁笑道。 林谨闻言,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淡淡的谦虚之色,回答道:“陆大人过奖了,谨儿只是自幼喜欢跟随父兄习练,故而习得一些粗浅的马术,不足挂齿。 倒是陆大人,还是一个文官呢,却如此身手矫健,武艺精湛,才是真的令人佩服,连我兄长都对您赞不绝口。” “哦?林风兄也有提起过陆某?”陆译闻言,笑了笑问道。 想起自家兄长之言,林谨此时内心,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突然觉得,这个陆译还真是他们家的贵人,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给予莫大的帮助。她轻声道:“嗯,兄长曾提及,上次若非陆大哥出手相助,那个奸细恐怕就能成功逃脱了,想想实在令人后怕。” 说完,又忍不住好奇地,继续追问道:“对了!陆大哥,谨儿看你这般年纪,也不是什么老怪物啊!为何既能高中进士,还能身怀如此武艺呢?陆大哥,你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兄长说,你这种人真是妖孽。”言罢,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陆译听后,微微一笑,内心暗暗思忖:妖孽么,这个倒是一个好借口,要不以后总不能别人问,就回答说,我有一个系统老爷爷? 于是只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哈哈,谨儿姑娘,你这问题可不容易回答啊。想当初,陆某夜以继日地苦读经书,脑袋都快变成书呆子了,这才高中了进士。至于这武艺嘛,估计是小时候调皮捣蛋,经常被我爹追着打,久而久之,就练出来的。” 第91章 落子生花,山村往事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刺杀,但由于一个是粗鄙武夫,而另外一个则是将门虎女,对这些生死离别场面也是司空见惯。 因此,这一路过来梁家村,两人言谈之间,轻松愉快,内心坦然自若,毫无那种刚经历刺杀,那种忐忑不安的心理负担。 陆译与林瑾,两人身下坐骑,都是难得的良驹,此时策马疾驰,马儿脚程颇快,很快就抵达梁家村口。 勒马缓行,林谨趁机对着陆译,询问道:“陆大哥,前面就是梁家村了,咱们是直接找村长协助还是?” 陆译闻言,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嗯,此案毕竟发生在本官辖区之内,这现场勘察与验尸等诸多事项,本官方才倒是已经做了,后续也会撰写报告做为存档。 但是关于这些尸体,具体得如何处理,火烧还是土埋,陆某也不甚清楚,这块还是交由村长代为安排,方才妥当!” 林瑾对这些也不甚了解,闻言点头应允。两人商议完毕,陆译想起梁大壮家就在村口,想来寻他带路,最为方便,于是领着林谨,调转马头,快步来到梁大壮家。 “梁兄弟,可有在家么?”陆译敲门喊道。 梁大壮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走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陆译,吓了一跳,赶紧低头行礼道:“啊!草民参见大老爷。”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随后笑着说道:“梁兄弟,无须多礼,陆某这次过来,是有一事,想找你帮忙的。” “大人,不知有什么事,需要草民做的?”梁大壮抬起头来,看着陆译,笑着说道。 “陆某有事,要找村长商议一下,但不知道村长家怎么走,想麻烦你给带带路。”陆译笑着说道。 梁大壮点了点头:“村长家离这不远,大人,请随小的来。” 说完,梁大壮转身,往前走了出去,引着陆译前往。 村长家也在村口,有了梁大壮的指引,两人很快来到目的地。 梁永兴此时刚好在家精心打磨农具,抬头看到县令大人过来,也是赶紧放下手中活计,恭敬地迎上前来:“永兴,见过陆大人!不知大人找小的,是有何事么?” 陆译点了点头,缓缓说: “嗯,本官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事,需要麻烦梁村长代为处理。” 随后,陆译将小树林刺杀一事,原原本本的,跟梁永兴缓缓讲了一遍。 梁永兴一边听,一边不停点头,等陆译把整件事情说明白,讲清楚了,方才缓缓说道:“ 大人,关于刺客尸体掩埋之事,这个稍后小的,找几个人前去,就地埋掉就可以了。 至于侯府侍卫之事,小的建议,尸身可暂时先由义庄,进行代为收敛。后续再询问下他们家属意愿。看看他们是要把尸体,迁回他们本地,还是直接就在梁家村,寻一良地,进行安葬。不知如此安排,陆大人意下如何?” 陆译听罢,内心不禁暗暗点头,觉得所言甚是有理,于是应允道:“如此甚好,那刺客尸体掩埋,就劳烦村长进行处理!” 说完,转头对着林瑾问:“至于侍卫大哥之事,林姑娘觉得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林瑾闻言,点了点头:“就依村长所言,侍卫大哥之事,等回府禀告父亲之后,再行准备上好棺木,前来接走。” 说完,顿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梁永兴,又继续说道:“梁村长, 方才所言之事,一共需要多少银两的,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啊,不用不用,这个乃是大人安排下来的活,梁某不过就是出了一把子力气,这如何使得?”梁永兴连连摇手,看着陆译,推辞道。 林瑾见状,笑着说:“梁村长,你是真也不要啊?嗯,这可是本姑娘给的,你看陆大哥做什么?你啊,就拿着,你若是再推辞,那本姑娘就真收走啦!” 陆译闻言,见自己不开口,梁永兴这样子,明摆着是想收又不敢收,于是笑了笑道:“梁永兴,林姑娘给你,你就收起来,但是请人帮忙之事,你可不许让别人白干活哈。” 梁永兴这才乐呵呵收起银子,放到胸口交襟之处,接着拱了拱手,说:“县尊大人,放心!此事,小的一定办妥!” 陆译点了点头,想起刺杀之事,发生在此地,遂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事,最近是否有什么外乡之人,在你们村进行长期投宿?亦或者经常在你们村,大量的采购物资?” 梁永兴,此时看着陆译,眼神稍有躲闪:“这个……没……没有!” 陆译见状,冷哼一声:“ 梁永兴,此事干系重大,你可想清楚再回答!” 梁永兴直接跪了下来,哭诉:“大人,此事,小的没有参与啊,只是张大人,要小的,要小的不许声张,说这是机密之事,具体小的也不清楚,是什么机密事!” “张大人?是指张杰,张县丞吗?”陆译眼神阴冷,盯着梁永兴,继续追问。 “是,不是!不是!”梁永兴连连摆手,说道。 陆译见状,直接沉声,喝道:“住口,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的!莫非是想跟本县,回衙门里面再说?梁永兴!本官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还是不是?” 梁永兴,此时已经面如土色,磕头说道:“大人,大人饶命!小的,小的愿意在这说,在这说!” 陆译听罢,点了点头,沉声说:“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在此,姑且听听,你且好好说来!” 梁永兴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努力地回想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张子龙与张有魁两人来到梁永兴家里的一番交谈。 想清楚了,理了理思路,方才缓缓说道:“陆大人,此事已经比较久了,大概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当时,张公子与张捕头,两人亲自带了两个外乡人,来到本村找小的。要小的帮忙他们,在村尾那边,租一个房子。 他们两人就住在那边,每隔一段时间,就采购一些新鲜的蔬菜,还有一些其他的物资,送到山上去。具体送去哪里,张公子没说,只说这是官府机密,禁止小的打听! 此事,后来有些消息灵通的村民,了解之后,报给了小的知晓,说是送到矿山那边去的。 只是小的每次想起,张公子跟张捕头两人都曾说过,此事乃是官府机密,倘若知道了,是要杀头的,小的就不敢继续让他们乱打听了。” 第92章 对弈思远,彼此欣赏 梁永兴这胡扯一通的,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本官哪里问的是这个?不过就是想找你梁永兴了解了解, 看看眼前这伙刺客,在咱们这个村里是否曾经落脚过或者短暂停留过?可不曾想,却是爆出来这么大一个瓜? 此时,林瑾在边上,听了半天,心中越听越是迷糊,正欲上前一步,问个清楚,弄个明白。 陆译见她如此,知晓她定是心存误解,于是赶紧摆了摆手制止她,随后继续对着梁永兴询问道:“那么,你是否知晓他们多久采购一次,以及每次采购的量,足够多少人食用呢?” 梁永兴闻言,想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新鲜蔬菜难以长久保存,故需数日一采。据草民估计,每次采购的量大约可供二十来人食用。” 陆译听罢,沉吟片刻,此时该了解的情况,已大致明了,为免节外生枝,于是顺手扔出一个烟雾弹,对着梁永兴随口说道:“梁永兴,你所说的人数似乎有些出入。 本官所问的乃是那伙刺客的事,据本官所知,他们不过区区八人而已,又何来二十多人之说?莫非是对本官的意思有所误解?” “啊!大人所言,是这个意思么?”梁永兴此时,脑袋有点懵圈,顺着陆译言语,不自觉的反问一声。 “当然是这个意思,要不然还能是啥?”说完,陆译瞪了他一眼。 梁永兴脖子一缩,讪讪道:“草民还以为,大人关心的……” 陆译轻轻的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辩解,沉声道:“罢了,此事无需再赘述。此外,本官刚才与你的对话,梁永兴、梁大状,你二人务必守口如瓶,勿向他人透露半分,你们俩可听明白?”言罢,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 见两人拱手应诺,陆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此事就先这样,梁永兴,你稍后也赶紧安排人,前去收敛尸体!这会儿,本官与林姑娘得先走一步了,知府大人还在前方等着呢。” 梁永兴闻言,抱拳应诺:“大人放心,草民马上就安排下去,办理此事。” 陆译点了点头,转身与林瑾两人一起,告辞离开。 路上,林瑾忍不住笑出声,对着陆译问道:“陆大哥,你刚是在诈梁村长的?” 陆译闻言,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瑾儿姑娘,看出来了?陆某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问问刺客之事,却不曾想,竟有意外收获。” “陆大哥,不知对梁永兴此人,是怎么看的?”林瑾想了一下,缓缓说道。 陆译闻言,忍不住看了林瑾一眼,好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陆某看他,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村长罢了,料想其应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知瑾儿姑娘,以为如何?” 林瑾听完,白了陆译一眼,娇嗔道:“陆大哥,你这是故意考校人家的?明明知道人家说的并不是这个!” 陆译闻言,笑了一下,犹豫片刻,缓缓道出内心所想:“梁永兴此人,依陆某看来,应该还算老实本分之人,与张县丞等人所谋划之事,应该并无直接干系。” 林瑾听罢,沉吟片刻,遂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慢慢陈述了自己观察后的想法:“陆大哥,瑾儿的看法,却是,有所不同!瑾儿认为,梁永兴此人,颇有点儿油滑! 陆大哥你想想,此前你提的问题,固然有些含糊不清之嫌,但此前咱们一直说的,乃是刺客之事。此人再怎么浑,也断不该直接误会成两年前之事才对。” 陆译稍作思考,倘若是按林瑾如此说法,似乎倒也说得过去。此时回想起来,自己是否有点儿,小瞧了这些草莽英雄了?于是缓缓开口,问道:“不过,梁永兴这般举动,如此行为,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林瑾听闻后,略作斟酌,遂后说道:“瑾儿认为,梁永兴此举,乃是有意为之。其目的可能是想假装无意透露信息,以便在未来,倘若此事有何不妥。 也能有个说辞,免得被指责,说知情不报。同时,如果事情真的没问题,那他这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会得罪人。不知陆大哥以为然否?” 陆译轻轻点头,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嗯,如此说法,倒也说得通,那以瑾儿姑娘之见,梁永兴是否有参与此事呢?”他的目光转向林瑾,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在等待她的进一步解答。 林瑾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依瑾儿之见,梁永兴很有可能参与了某些事务,但他的角色也仅限于协助采购和提供物资而已。 至于他之前提到的,所谓的消息灵通的村民,我推测,应该说的其实是他自己,或者说最少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他人的有意之举。”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敏锐,显然对这件事的判断,内心颇为自信。 陆译此时眼中已然一片欣赏之色,此女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最难得的是凡事不盲从,有自己的一番主见,实在难得。 想到这,陆译一双虎目,不由得注视着林瑾,抱拳赞叹道:“瑾儿姑娘,观察入微,这一番分析,更是合情合理,陆某心服口服。” 林瑾听到陆译的夸赞,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微微低头,声音略带羞涩地回答道:“陆大哥谬赞了,瑾儿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方才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而已。若是有何不当之处,还请陆大哥多多指正。” 语气之中既带着谦虚,又透露出对陆译的尊重,让人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俩人交流完毕,想到刘永康此时,还在前面辛苦等待,于是赶紧催动马匹,策马疾驰,往鸡鸣岭方向,加速前行。 马速如风,转眼之间,鸡鸣岭便已进入视野之中。由于林瑾常往来于鸡鸣县与安阳府之间,是以,对别苑的位置颇为熟悉,因此此时便发挥起了引导的作用。 即将抵达鸡鸣岭之前,林瑾引着陆译,一起转入一条小路,再策马疾驰一番,不久之后,就顺利到达了陈青云的别苑。 第93章 马踏黄沙,弓张满月 陈青云的这间别苑,门口院子空间颇大,可以停靠好几辆马车,整个别苑与周围的景致和谐相融,仿佛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别苑的外墙用粗糙的石头堆砌而成,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透出一种古朴而宁静的气息。 此时安阳府的众多捕快,都在院门口守护着马车,李虎也在外面,充当护卫。 李虎眼尖,远远就看到陆译,快步迎了上去,待陆译行至跟前,随即笑着说道:“大人,厨房那边已经留了饭菜,你们应该还没用餐?” 俩人翻身下马,陆译笑着一边走,一边说道:“还没有呢,那让他们热一下送上来!” 李虎闻声应诺,前去安排。陆译与林瑾继续牵着马,行至门口边上的马棚,娴熟地将手中缰绳,拴在马桩之上,随后走进别苑。 只见院内布局简朴而实用。一间主屋,两间侧房,都是木质结构,门窗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透出一种朴素的美。 屋顶上铺着整齐的陶瓦,经过岁月的洗礼,它们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灰色,更显出一种沧桑之美。院内摆放着一些农具和家具,都是农家常见的物品,显得亲切而自然。 “陆大人,瑾儿,你们回来了?”陈青云站在廊下,抚须笑道。 林瑾见到陈青云,快步上前挽着对方手臂,笑着说道:“外翁,母亲呢?” “小姐,夫人在这呢。”林冬儿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赶紧快步从厢房跑了出来。 林瑾闻言,笑着放开陈青云,迎了上去,跟冬儿一起前往厢房。 随后,陈青云引领着陆译,步入另一侧的厢房享用午餐。此次餐食虽略显简朴,但精心准备的油泼面与淮山鸡汤,足以展现诚意。 陈青云带着歉意的笑容对陆译道:“此番来得匆忙,厨房没什么准备,只能委屈陆大人,简单用一些面条。不过,这淮山鸡汤,味道倒是挺鲜美的,陆大人,不妨试一下。” 陆译闻言,微笑回应:“陈老有心了,出门在外的,有口热汤就不错了,陆某可没那么多讲究。”说完,陆译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对了,此处已临近鸡鸣岭,如此偏僻之地,陈老为何会在此,设立这样一处别苑呢?” 陈青云闻听此言,愣了一下,随后指了指别苑的后面,笑着说道:“陆大人,这别苑的后面,其实连着鸡鸣山。从别苑这里往前再走几步,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那边就是陈某墨云烧鸡的专用养鸡场了。 这些年来,陈某因为墨云轩的缘故,频繁往来此地,故此,为了方便起见,便在此设立了这处临时落脚点。” 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有了这个落脚点,倒是确实给陈某也带来了诸多便利。例如,陈某前往安阳府时,便可无需长时间乘坐拥挤的微型马车,而是可以乘坐更为舒适的正常马车,行至此处稍作休息,再进行换乘即可了。” “原来如此,难怪先前在小树林时,陆某还纳闷不解,为何你们乘坐的竟然不是微型马车。”陆译笑了笑,回应道。 陈青云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陆大人,您先慢慢享用!陈某得先失陪,前去准备一下,稍后咱们还得继续启程,前往安阳府了。” 陆译笑着点头应允,继续低头品尝着面条。不得不说,可能是鸡鸣岭这边独特的水质与鸡油,使得这面条,吃起来格外的香。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确实饿得狠了,所以此刻感觉碗中的面条,嗦起来格外的鲜香味美。 吃完了面条,又美美哒喝了一大碗鸡汤,瞬间舒坦了,感觉一整天的奔波,在此一刻都缓解了不少,陆译起身来到院子里。 此时众人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刘永康见陆译走出厢房,于是准备立刻出发,只是想起对方此前不久,才经历过一场激烈厮杀,遂笑了笑,发问:“陆大人,吃饱了么?咱们是稍作休息再出发,还是即刻启程呢?” “陆某不累,刘大人倘若是休息够了,咱们不如就尽快启程,赶路?”陆译抱拳说道。 刘永康听闻后,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登上马车。而林夫人与陈青云等人,此时亦换乘至精巧的微型马车之上。 随即刘永康大手一挥,喊了一声出发,三十多人的队伍便缓缓启动,踏上了前往安阳府的征途。 不过与此前不同,林瑾与贴身丫鬟林冬儿,俩人这一次却是没乘坐马车,而是选择骑马前行。 \"瑾儿姑娘,怎么不选择乘坐马车呢?岂不是更为舒适便捷?\"陆译转过头,望向林瑾,轻声询问。 林瑾笑了笑,如春风拂面:“瑾儿本就喜欢策马驰骋,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马车里面憋得慌,令人感到压抑,特别是这种微型马车,坐进去更是觉得不舒适呢。” 话音一转,对着陆译嫣然一笑,好奇地问道:“陆大哥,你还是个文官呢,怎的也跟个将军一般,选择骑马呢?” 陆译哈哈一笑,眨了眨眼回答道:“瑾儿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陆某虽是文官,但心里可也有着驰骋疆场的豪情呢!再说骑马可比坐马车有趣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颠得七荤八素!” 林瑾听了陆译的回答,不禁掩嘴轻笑,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陆大哥,瑾儿一直觉得,文官大多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未曾想,却还有如陆大哥这般的。 在文雅的外表下,兀自还藏着一颗渴望纵横沙场的心。看来,此次出行,咱们不仅能饱览美丽的风景,更有幸能领略到您这位文官的豪情壮志,真是令人期待呢!” 渴望纵横沙场的心么?陆译不过随口胡扯了一下,前世的电影画面里,沙场的残酷与血腥他可是知之甚深。思及此,不禁随口念出了一首词: “醉卧孤城望北斗,梦回铁马冰河游。 千里边疆烽烟起,百弦羌笛诉离愁。 秋夜沙场点兵急。 马踏黄沙风似箭,弓张满月势如流。 欲守家国平外患,赢得青史载英豪。 无奈岁月催人老,鬓边白发映霜刀。” 第94章 巍巍雄关,草木皆兵 “陆大哥,这首词写得真好,但瑾儿却从未听说过,不知是陆大哥新作的么?”林瑾美目流转,凝视着陆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译微微一笑,言道:“适才,瑾儿姑娘提及纵横沙场之言,陆某也不由得想起一些边塞与沙场的场景。说起来林侯爷在安阳府已是戍守边疆多年,这一份家国情怀也不由得让陆某肃然起敬,这首《破阵子》,便算作陆某赠予林侯爷。” 林瑾闻言,立刻在马上微微欠身行礼,温声道:“瑾儿谨代父亲,多谢陆大哥了!这份礼物,瑾儿相信,父亲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她情不自禁地轻启朱唇,轻声朗诵道。“《破阵子赠安阳侯》 醉卧孤城望北斗,梦回铁马冰河游。 千里边疆烽烟起,百弦羌笛诉离愁。 秋夜沙场点兵急。 马踏黄沙风似箭,弓张满月势如流。 欲守家国平外患,赢得青史载英豪。 无奈岁月催人老,鬓边白发映霜刀。” 两人一路畅谈,不觉间队伍已行至鸡鸣岭前。鉴于之前遭遇的刺杀,面对眼前这座自然形成的险峻关隘。 陆译内心也是丝毫不敢大意,迅速策马行至刘永康身旁,郑重禀告道:“刘大人,咱们马上就要进入鸡鸣岭了,此处地势极为险峻。倘若敌军有伏兵埋伏于高处,届时咱们恐怕将会陷入巨大危机,瞬间化为齑粉。” 刘永康果断地喊停了队伍,随后目光转向陆译,郑重地询问:“陆大人,不知有何良策,可以应对当前之困境?” 陆译沉吟片刻,而后沉声提议:“刘大人,依在下之见,队伍暂时在此原地待命,加强戒备。由下官与李虎俩人,先行前往探查一番,待下官确定两侧无有伏兵,安全无虞之后,刘大人再率全队通过,如何?” 刘永康点头赞同,同时嘱咐道:“如此甚好。然而,刘某虽知陆大人武艺超群,但此地地势复杂且险峻,陆大人与李虎此行,务必多加小心。” 陆译点头答应,随即与李虎二人策马扬鞭,疾驰至鸡鸣岭谷口。俩人勒紧缰绳,让马匹稳稳停下,陆译目光如炬,眺望着鸡鸣岭的顶部,神情专注。 “大人,要不让卑职先行进入查探?”李虎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这座巍峨的鸡鸣岭,心中也不免涌起一丝担忧。 突然,从鸡鸣岭的顶部传来一阵清脆的石头敲击声,接着几块碎石从山上滑落,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整个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大人?”李虎忍不住,看着陆译,问了一声。 陆译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随后翻身下马,拿出几颗铁弹放在胸前交襟之处,随后拿出横刀,对着李虎说道:“李虎,你暂时在这里等着,本官看看能否上去看看。” 看着眼前巍巍的鸡鸣岭,陆译的目光缓缓对其环扫了一圈,随后快速锁定了上山的路径,而此刻,远处的林瑾见状,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缰绳,神情紧张而专注。 陆译沿着先前选定的路线,快速往上攀爬,追风腿法此时发挥了些许作用,不过倘若是与形意拳进行精妙配合,便可堪称是爬山神技了,陆译灵活施展着这两门武艺,迅速地登顶鸡鸣岭。 在山顶上,陆译发现确实有几个人正在活动,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歹人的样子,于是,陆译走了过去,好奇地问道:“诸位,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众人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其中一个显然认得陆译,喊了一声:“参见大老爷!”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纷纷见礼。 “嗯,无需多礼,尔等在此做什么的?”陆译继续问道。 “回大老爷,是李书吏安排下来的活,”一个穿灰色布衣的壮实汉子,恭敬地说道,“还说是大老爷吩咐的,要在这鸡鸣岭上开一些孔洞,后面修路时,有需要用到。”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内心暗暗思忖,这李进办事还挺快的,没想到这就已经安排上了:“此事确实是本官安排的,今日本官刚好路过此地,是以,过来看看现在进度怎样?” “回大人,这石头山,开孔不易,工程比较缓慢,草民估计最少还得一个月才行。”另外一个穿褐色布衣的壮实汉子,恭敬地说道。 陆译听闻此言,微微颔首以示理解,却并未立刻回应。转而靠近悬崖边缘,对着山下大声喊道:“李虎,山顶这边安全,你速速引领大人通过。本官稍后再下山与尔等汇合。” 李虎随即应诺一声,转身前去与刘永康汇报情况。陆译见状,方才转过头来,对着山体仔细端详,研究如何开孔爆破,方才能达到最佳爆破效果。 随后,陆译转向众人,整理了下思路,诉说道:“鸡鸣岭最狭窄之处,正是此处角落,只需将这里破开即可。至于后面这一段,其实已经够宽敞了,无需再行开山。” 言罢,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此外,这个角落的底部,还需开凿数个孔洞,可直接从横面入手,如此便可。诸位,本官所言,是否已明了?” 众人纷纷拱手致意,齐声回应:“明白,明白!” 陆译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向众人,询问道:“那么,依诸位之见,这样的开孔工作,大概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完成呢?” 适才穿褐色布衣的壮实汉子,低头沉吟片刻,恭敬地回道:“回大人,小人估算了一下,大概还需要十五日的时间才能完成。” 陆译内心默默盘算了一番。十五日时间,那件所需之物,恰好可以制作完成。届时自己再过来将这山给开了,这个时间节点安排刚好合适,也必不会耽误整条路的修通时间。 想到此处,陆译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如此,辛苦诸位了,望诸位务必确保孔洞开凿得足够深,待所有孔洞开凿完毕,本官定有厚赏。” 众人纷纷拱手行礼致谢,齐声应诺,陆译则微笑着点头回应。此时刘永康的车队也已经顺利穿过鸡鸣岭,陆译见此情形便上前一步,与众人作别,随即迅速下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追赶队伍并与之汇合。 第95章 归程迢迢,微浊雅物 穿过鸡鸣岭一线天,就是府城的地界了,官道已经采用黄土进行修筑并夯实地基,道路变得宽阔而平坦。 去往府城的这一路,路况都挺好,众人自踏入地界之后,就开始一路催马急行。 终于在临近申时时分,进入府城,众人内心顿感一阵轻松。 进入府城后,由于府衙与侯府方向不同,两方人马准备分开行走,众人纷纷道别。 林瑾面带微笑,声音柔和而诚挚:“陆大哥,不知明日可有空么,母亲大人说要宴请陆大哥,以感谢陆大哥的救命之恩。” “多谢林夫人盛情邀请,然陆某公务在身,不宜在安阳府久留。明日一早便需启程返回鸡鸣县了。”陆译抱拳致谢,语气诚恳地说。 林瑾略显失望地看着陆译,声音轻柔地说道:“陆大哥,难得来一趟安阳府,为何如此匆忙就急着要赶回去呢?” 陆译笑了笑,说道:“瑾儿姑娘,魏匪案涉案匪众,今日起开始游街示众,而此案主犯,魏东亭至今仍在外逃窜,此人武艺高强。 本官此时不在鸡鸣县坐镇,心里总是担心,此事会横生枝节。下次,等下次陆某再来安阳府,必定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少不得要跟瑾儿姑娘,讨一杯好酒喝喝。” 林瑾听后,轻轻颔首,温婉地回应道:“陆大哥,此时身在安阳府,还需分心挂念魏匪案,实在辛苦,待陆大哥下次再来安阳府,瑾儿必定提前备下最好的美酒。” 陆译听后,微微一笑,说道:“瑾儿姑娘,心意陆某领了。刘大人还在等着,陆某得先告辞了!” 言罢,陆译对着林瑾略微拱手,轻拉缰绳,催动马匹,跟随刘永康的车队,往安阳府衙而去。 “小姐,陆大人他们已经走了,要不咱们也早些回府?”林冬儿看了林瑾一眼,忍不住轻声说道。 林瑾略微点了点头,随即拨转马头,带着林冬儿,两人一前一后往安阳侯府而去。 整个车队行进速度颇快,短短两刻钟之后,便稳稳抵达安阳府衙。 陆译催马上前,来到刘永康马车之侧,此时刘永康也正准备下车,陆译随即翻身下马,趋行至其跟前,对着刘永康抱拳施礼:“刘大人,库银既已安全送达安阳府,下官护送职责已毕,下官欲先行告退,明日一早,即动身返回鸡鸣县,特来向您辞行。” 刘永康见陆译前来辞行,微微颔首,面露赞赏之色,沉声道:“陆大人,此次护送库银任务,你一路辛劳,功不可没。若是明日一早才回,那么今晚陆大人是要去客栈投宿,还是在府衙官舍对付一宿?” 陆译略作思量,随后对刘永康平缓言道:“陆某还是前往客栈落脚,毕竟只是一夜之宿,明日一早便启程返回。如此安排,倒也简便。” 刘永康见状,也不做挽留,低声说道:“如今库银安全抵达,陆大人自可安心归去。路上务必小心。待本官有空,定会上鸡鸣县,与陆大人再好好叙上一叙。”言罢,他又拱了拱手,以示告别。 陆译闻言,轻声一句“后会有期”,拱手作别,随即利落转身,调转马头,轻拉缰绳,与李虎两人径自脱离队伍,绝尘而去。 “大人,为何不选择入住官舍呢?那里是的哩!”李虎面带憨厚的笑容,好奇地询问。 陆译闻言,看了看李虎,虎子这耿直的性格。此刻要是猴子在此,必定只会问,大人要不要去高端局,想到这,也不禁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难得来一趟安阳府,住官舍终究不甚舒坦,再者本官此番来得匆忙,都未准备火票。” 李虎听罢,挠了挠头,呵呵笑道:“大人,那咱们去哪里投宿?卑职以前还从未来过安阳府呢?” 陆译看着这憨直的虎子,笑着说道:“安阳府本官虽说来过,但对其也不甚熟悉。不过,上次猴子推荐的「富源客栈」,住得倒是颇为舒适。 此次咱们还去那一家即可,是了,他们家还有餐食饭菜提供,口味嘛也只是普通了,不过想来也要比官舍中,那些驿卒铺兵们做得好上不少。” 李虎目光坚定,一脸憨厚地表示:“俺听大人的,大人说去哪住,俺就去哪住!” 陆译听罢笑了笑,也不作回应,直接催马向前,往富源客栈直奔而去。 马儿脚力颇快,两人很快来到客栈,陆译随即要了两间上房,两人各住一间。此次客栈房源充足,安排的恰好乃是隔壁,如此往来串门,倒是极为方便。 一时无事。 …… 酉时一刻,富源客栈 此时,陆译正安静的端坐窗边,目光悠然投向窗外,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安阳府的繁忙景象。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陆大人在么?故人林风特来拜访。” 陆译起身,轻启房门,拱手笑道:“林大人,您怎知陆某在此处投宿的?” 林风爽朗一笑,随即说道:“林某先前去府衙寻你,得知你并未入住官舍。回想起上次正是在这附近遇到你,林某便猜想,或许你就在此处歇脚。这果不其然,在这便寻着你陆老弟了。” 陆译闻言,拱手说道:“不知林大人……” 林风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陆译的话语,随即温言道:“林某今年二十有四,相较陆兄弟而言,看起来应算年长几岁。若陆兄弟不嫌弃林某,这粗人一个。咱们不妨以兄弟相称,如何?也别一口一个大人了。” 陆译听罢,只觉对方性格爽直,很是意气相投,遂微笑点头,拱手道:“林兄抬爱,陆某岂敢不从。能与林兄结交,实乃陆某之幸。只是不知林兄急着找陆某,是有何要事么?” 林风闻言,拎起手中之物,对着陆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喏,甘露微浊醍醐清,这东西,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要紧之事呢?” 陆译看着林风手中之物,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哈哈,如此雅物,如何能不算呢?” 第96章 嬉戏笑谈,动极思静 “贤弟,如此好酒!然配以寻常菜肴,实乃美中不足,怎么样,收拾一下,随愚兄共赴墨云轩,举杯共饮,畅谈风月?”林风笑意盈盈,轻步上前,自然地搭着陆译的肩膀,提议道。 “咦,怎么?安阳府也有墨云轩?”陆译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禁脱口而出。 林风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贤弟既已见过家母与愚兄外翁,想必对此中内情,已是有所了解。那么安阳府有一家墨云轩的分号,岂非正常不过之事?” 陆译不由得恍然,于是也是笑着道:“看来这墨云轩的墨云烧鸡,竟已名扬安阳了,如此看来,这可绝非仅鸡鸣一县之绝,而应该堪称安阳一绝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林兄,咱们就赶紧出发。” 随后陆译喊上了李虎,跟着林风及其随从,四人骑着马往安阳府墨云轩赶了过去。 墨云轩与富源客栈相隔并不远,四人骑马前来很快就来到墨云轩前面。 此刻正值酉时,太阳悠然西坠,天边弥漫着温柔的橘红晚霞,落日余辉宛如金粉,随着晚霞的流动,轻轻洒向人间。 安阳府的「墨云轩」与鸡鸣县的建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皆为两层木质结构,古朴而典雅。然而,在规模上,安阳府的「墨云轩」却更胜一筹,足足比鸡鸣县的墨云轩还要大上一倍左右。 在林风的引领下,几人很快把马牵到马棚,拴好马匹,随后迈步走进墨云轩。 堂倌眼尖,见到少东家上门,赶紧走上前来,双手抱拳鞠了一躬道。 “少东家,您来啦?掌柜的已经提前安排了二楼天字一号,二号两个包厢。” 说完,堂倌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想为众人引路。林风见状,摆了摆手,婉拒道:“嗯,知道了,你下去招呼其他客人,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言罢,林风径直带着陆译等人,一起往二楼包厢而来,四人来到二楼,随即两两分开。 陆译与林风并肩走进一号雅间,只见偌大的圆桌旁,已然坐着两位气势非凡、英气逼人的少年郎。 “大哥来了!” “大哥!” 看到林风进来,两人神态都颇为恭敬,起身拱手道。 林风点了点头,笑道:“来来来,林某给你们互相引荐~引荐!” 言罢,林风依次指着三人,“这位气宇轩昂的便是忠义伯世子,正七品致果校尉,杜子轩,惯用一柄狼啸赤月枪,勇冠三军!而这位英俊潇洒的,乃是武威伯世子,正七品致果校尉,李昊然,擅使一杆神威天罡枪,也是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之人! 而这一位,乃是林某今日新认下的弟兄,正七品鸡鸣县县令,陆译!不过他虽身为文官,但一身本领,恐怕连林某都未必能打得过。” 林风介绍完毕,三人皆抱拳行礼,互相致意。 \"大哥,商量个事儿呗,下次介绍咱的时候,能不能把''英俊潇洒''和''气宇轩昂''这两个词儿,给换个位置呢?\"杜子轩挤了挤眉,冲林风眨了眨眼。 李昊然闻言,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俺说杜子疼,就你这模样的,大哥还能给你,贴个''气宇轩昂''这样的标签,这都已经是很过分的啦!你能要点脸么?” 杜子轩听罢,瞥了李昊然一眼:“俺说李耗子,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揍,皮又痒痒了?要不要哥哥一会儿用狼啸赤月枪,好好给你挠一挠?” 李昊然一脸不屑地瞥向杜子轩,嘲讽道:“杜子疼,就你那两下子,说得好像哪次真的打得过俺似的。” 林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两个家伙!想喝酒就坐下,一会咱们就痛快地喝,倘若是皮痒了,那就出去外面打一架再回来,少在这儿吵吵嚷嚷的。” 杜子轩嘿嘿一笑,凑近林风说道:“大哥,有碧玉烧春,谁还乐意打什么架啊?那不是纯属缺心眼吗?” 李昊然一脸谄媚地笑道:“大哥这都把侯爷的珍藏,给偷偷弄出来了,就这份情谊,俺们还打个什么架呢?这不是辜负大哥凭白挨一顿揍么?” 林风闻言,嘿嘿一笑,得意道:“那这事儿,你可就说错了!这酒,可是俺老爹,亲自让俺拿过来的!” 杜子轩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道:“这次竟然不是大哥出卖色相,哦不,是牺牲肉体换来的?” 杜子轩这厮,竟然敢这么开大哥的玩笑?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缺心眼了?李昊然此时,不由得嘴角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风一脸严肃的看着杜子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轩啊,这样,等明日回军营了,届时大哥再好好陪你操练操练,省得你连昊然都打不过。” 杜子轩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告饶:“大哥,俺的亲大哥,俺错了还不行吗?” 陆译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心里也是被逗乐了,看来今晚自己过来混的这个,可以算得上是大乾军二代的社交圈了。 林风听罢,摆了摆手,不想理他,转而含笑对着陆译说道:“贤弟,来,咱们坐下说,让你见笑了,这两货平时就是这样,不过人品跟酒品那都不错,也是耿直性子,你以后跟他们认识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陆兄弟,久仰久仰!方才俺大哥所言,可是真的?陆兄真能文韬武略,两者都能如此出色?”李昊然是熟悉林风的,知道其骨子里,其实傲娇得很,既然说了未必能打得过,恐怕还真是,只是如此武艺,竟然还是个文官,这不合理啊? 杜子轩此刻满脸敬仰之情,回想起小时候的经历,忍不住抱拳言道:“陆兄,杜某素来不轻易服人,但对陆兄却是不得不服。以前小的时候,俺爹天天撵着俺,要俺走科举之路。哎,那段日子呀,可真是苦啊!今日杜某方才知道,在这大乾竟然还真有人能二者皆精的!佩服佩服!” 此刻,场中两人闻言,都不禁回想起,儿时的相似经历,大家都是武勋世家,父辈们凭借着从马背上浴血奋战,搏来了封妻荫子。这会儿已是功成名就之时,这心里也难免有了那么一丝,动极思静的念想。 第97章 意气飞扬,人心不古 陆译面露谦逊之色,抱拳致谢,微笑道:“两位兄弟,实在是过奖了!陆某不过是勤能补拙罢了,不值一提!倒是两位少将军,年纪轻轻的便已是正七品致果校尉,当真是少年英雄,令人钦佩。如此看来,两位伯爷都是后继有人!陆某稍后,定是要向二位少将军,好好敬上一杯,以表敬意。” 原本两人也一直深信爹是英雄儿好汉的道理,并常常以此自诩!只是此言,倘若是由其他人言道,那么他们俩定然是欣然接受。只是此刻,陆译的这一番钦佩之言,却是让眼前这两人,顿生尴尬,面红耳热,一脸讪讪。 而林风看到这一幕,则更是过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哈哈大笑道:“陆兄弟,你这夸奖人的方式,可真是别具一格。你看他俩这模样,都不好意思了。” 李昊然脸庞微红,急忙辩解道:“哎,哎哎,大哥,你这可就有点没意思了啊!咱们这儿,谁有你们两个妖孽啊!” 杜子轩闻言,也是难得地与李昊然意见一致,点头赞同道:“昊然说得没错!要我说,咱们哥俩才是正常的少年天才,像他们这样的非人存在,以后就不要参与比较了!” 在几人闲谈之间,墨云轩的侍女,已经熟练的将各种美味佳肴,逐个的端了过来,在桌子上,满满的铺了一桌。 “来,兄弟们,咱们先满上一杯!”林风站起身来,豪迈地提议道,“今日你我兄弟相聚!大哥糙汉子一个,不会掉什么书袋子。 但今日实在高兴,说不得只能借用陆贤弟的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兄弟们,干一杯!”说完,林风举起手中杯子,向众人致意之后,一饮而尽,尽显豪情。 三人此时尾随其后,一饮而尽! 杜子轩忍不住,啧啧两声:“陆兄弟,这两句真是直抒胸臆,不错不错,酒好,词更好!” “杜子疼,你一个糙老爷们的,知道酒好就算了,还知道什么词更好了?”李昊然闻言,又忍不住怼道。 “得了,你们这两块滚刀肉,少给老子插科打诨,今日这顿酒不能白喝,老子可是带了任务来的。”林风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 “啥任务啊?大哥!”杜子轩见林风这么神神秘秘的,忍不住问道。 “这个稍后再说,不急!来来来,弟兄们先吃菜,这一盘就是咱家墨云轩的镇店之宝,墨云烧鸡了!大家都赶紧动起来,趁热吃,这些菜冷了就可惜了。 陆贤弟,你尝下这个烧鸡腿,肉质丰满,口感浓郁!大哥最喜欢吃的,就数这个了!”林风径直给陆译夹了这烧鸡身上,最精华的部位,热情的推荐道。 杜子轩此时,也是口水直流,对着林风讪讪笑到:“大哥,俺最喜欢的也是这个部位了!” 林风笑了笑,调侃道:“行啊!子轩,要是你能跟陆贤弟一样,也给俺爹写上一首「破阵子赠安阳侯」,哄得俺老爹高兴了。莫说区区一个烧鸡腿了,你就是天天来吃,俺也能替俺娘做主,给你全免单了,怎么样?” “什么「破阵子赠安阳侯」,陆兄还专门给侯爷写了诗词了?”杜子轩此时,一脸惊讶之色,仿佛又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林风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今日小妹回家时,提及此词,父亲大人听后赞不绝口,特地吩咐让本少爷带上美酒。这其一呢是为了感谢陆兄弟。其二呢是务必让陆兄弟,一会儿吃好喝美了,能把那首词直接给写下来,俺老爹那人,可难得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在意的。” “什么?这首词竟然是通过瑾儿姑娘传给侯爷的?”杜子轩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老杜啊,咱俩看来谁也别争了,敌人太强大了,是了,大哥,那首词是怎么样的?你念来听听?让俺也心服口服。”李昊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林风听罢,不禁莞尔一笑,缓缓念道:“《破阵子赠安阳侯》 醉卧孤城望北斗,梦回铁马冰河游。 千里边疆烽烟起,百弦羌笛诉离愁。 秋夜沙场点兵急。 马踏黄沙风似箭,弓张满月势如流。 欲守家国平外患,赢得青史载英豪。 无奈岁月催人老,鬓边白发映霜刀。” 李昊然听罢,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无奈岁月催人老,鬓边白发映霜刀。好词,好词啊,难怪伯父会喜欢!老杜啊,咱是输得心服口服了,你怎样啊?寒月冷霜刀可不正是伯父的成名兵器么?鬓边白发映霜刀!多有诗意?” 杜子轩吟诵之间,心中不觉豪气顿生:“秋夜沙场点兵急。马踏黄沙风似箭,弓张满月势如流。俺最喜欢的是这几句,算了,李兄,这大丈夫何患无妻的,咱就让给他了。” 陆译听罢,苦笑一声,对着两人说道:“不是,杜兄,李兄,你们两这都胡扯些什么啊,陆某跟林小姐两人,也不过是刚刚认识而已。” 李昊然闻言,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才刚认识,陆兄弟就能使出这种杀手锏?杜子轩,你说得太对了,咱们是彻底的没啥希望了,这实在是敌人太强大了,可不是咱们不行!” 杜子轩听后,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偏偏大部分好姑娘,还真就喜欢吃他这一套,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来来来,昊然,咱两个来走一杯!” 说完,杜子轩跟李昊然难得地互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几人逐渐在调笑中热络起来,气氛越发自然与融洽,四人频频互相敬酒,交情也在酒中迅速提升。 杜子轩看着陆译,提议道:“陆兄弟,难得来一趟安阳府,怎的不多留几日的?要不要哥哥们多请两天假,带你到处去逛一逛,咱们好好玩一玩?” “杜兄有心了,只是陆某公务在身,确实耽搁不得,明日一早就得赶紧启程,动身返回鸡鸣县了。”陆译苦笑一声,抱拳道。 第98章 梧桐一叶,天下知秋 “说起来陆贤弟,你可是咱们安阳军的贵人,此番还真多亏了陆贤弟,给弄来了这么多军费。”林风斟酌了下,突然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大哥!……”两人闻言,忍不住提醒道。 林风摆了摆手,制止两人继续言语,方才继续说道:“陆兄弟并非外人,自然会知道轻重利害,两位贤弟无需多言!再者此事在官场之中,已并非机密。” 陆译听罢,沉吟片刻,突然心中凛然,难怪刘知府此番如此着急,竟然亲自前往押送:“林大哥所提及的军费,莫非是指今日陆某运至安阳府的这批库银?” 观梧桐一叶,而知天下秋意寒!莫不是这大乾的国库,现在竟已连此等军饷的发放,都已变得如此的捉襟见肘了吗? 林风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沉声道:“安阳府当前驻军一万五千余人,目前军饷已数月未发。家父屡次上书朝廷,请求拨款发放军饷。 但朝廷的意思,还是想让地方自行筹措。此次陆贤弟在鸡鸣县的缴获,也可以算是地方自行筹措的资金,这笔钱若能争取下来,倒是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军饷发放的压力。” 陆译略一迟疑,随后说道。“数月未发军饷?财政如此吃紧么?这阵子安阳府细作如此猖獗,莫不是近期还要打仗?” 林风听罢,微微点头,沉声道:“此事目前尚属机密,确切的消息,愚兄也不便透露。但苍澜国近期频频有所动作,以此推断战事爆发的可能性极大。” 陆译闻言,面色微变,随即抱拳致谢:“多谢林兄提醒!稍后回去,陆某也需提前做些谋划。” 陆译言罢,举起杯子,目光从三人身上缓缓扫过,笑了笑,开口说道:“三位兄长!来来来,咱们共同举杯,今日能结识几位兄长,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让咱们共饮此杯!” 三人见状也纷纷微笑举杯,予以热烈回应,接着又是几轮觥筹交错。 …… 又过了两刻钟,酒宴至此,已近尾声,林风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明月皎洁高悬,夜色已深沉如墨。此时杯中之酒已尽,桌上杯盘狼藉,烛火摇曳,映出斑驳光影。 林风微微一笑,旋即想起一事,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遂站起身来,指了指隔壁案几,朗声说道:“诸位兄弟,今日能与诸位相聚一堂,实乃缘分。只是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咱们今日酒宴不如就到此结束!对了,还有一事恐怕还得麻烦陆贤弟,愚兄此前已提前让人备好了笔墨纸砚。 贤弟你可得帮帮大哥,把那首词给写下来,为兄回去也好交差不是?父亲大人戎马一生,当时听了小妹提起这首词,感怀颇深,赞不绝口!来的时候,父亲大人就特意叮嘱,务必办妥此事。” 陆译闻言,欣然应诺,起身看了眼隔壁方形榆木桌案,案几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随即上前一步,端坐在桌案之前,神情专注。 沉吟片刻,轻轻拿起案桌之上的一支毛笔,蘸上适量的墨汁,开始在宣纸上挥洒自如,毛笔在纸上轻轻滑过,留下一道道流畅的墨迹,如同溪水潺潺流淌。 很快,一首行书版的「破阵子赠安阳侯」就跃然纸上! 书写完毕,轻轻落款,取印加盖,随后对着林风缓缓说道:“大哥,幸不辱命!您看看怎么样?” 林风闻言,走了过来,拿起纸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细细品读着词中的每一个字句,随后又欣赏起书法来。看着看着,忍不住频频点头,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片刻之后,林风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赞赏之色:“贤弟,这词写得是极好,情感真挚,意境深远,将父亲大人的戎马生涯与感怀之情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而这笔字写得也是漂亮,笔画流畅,结构匀称,既有力度又不失雅致。真称得上是词、字双绝啊!” 杜子轩与李昊然此时也凑了过来,看了之后,也是赞叹连连。 陆译闻言,微微一笑,回应道:“诸位兄弟,过奖了。” 言罢,陆译顿了一下,抱拳拱手,继续言道:“诸位兄弟,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陆某就先行告辞了!期待下次与大家的重逢,届时再好好痛饮三百杯,再叙今日你我兄弟之情!” 三人见状也纷纷抱拳拱手,互相作别,陆译随后稍微整理下衣袍,转身喊上李虎,两人先行离开。 出了墨云轩,李虎一脸兴奋的看着陆译道:“大人!今日这局应该跟梁大哥一直吹捧的高端局,也差不了多少了?” 陆译听罢,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虎,三大捕头之中,唯有李虎跟个木头人似的,整日里,除了舞刀弄枪,就是弯弓射箭,夜里恐怕还要搂着自己的刀睡。 想到这,陆译不禁莞尔一笑,缓缓调侃道:“倘若只论吃喝,那么可能比之还要更好。而倘若论及其他的,则不是差不多,而是差了很多!话说李虎啊,你都这把年纪了,也该娶妻生子了?可别每晚只晓得搂着你那把破刀睡觉啊!” 李虎只是热爱刀枪,人又不愣,闻听陆译之言,嘿嘿一笑,试探性问道:“大人,您呢?您啥时候娶夫人呢?” 言罢,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大人,卑职觉得,还是瑾儿姑娘好,人也漂亮,还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啥?什么叫还是瑾儿姑娘好?”陆译太阳穴突突一跳。 李虎瞥了陆译一眼,大人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唉,大人还不知道么?每次跟大人一起出去,这一路之上,咱们鸡鸣县那些个大姑娘的,谁见了大人不是眼睛直勾勾的。嘿嘿,卑职还知道,上次蝶舞姑娘还专门跑去咱们衙门找大人呢!” 罢了,罢了,就不该调侃这根木头,只是谁能想到木头人,也会整天这么八卦呢?陆译被反噬得一脸郁郁,沉声道:“李捕头,本官今日突然觉得,这平时待尔等,是否太过温和了些?这一天天的,尔等怕是都吃饱了没事干?” 大人,你是懂,怎么聊天的! 李虎一脸讪讪,见陆译催马疾驰,也赶紧,双手紧握缰绳,腿部轻轻挤压马腹,紧跟在陆译身后:“大人,您等等卑职,卑职还有话想跟大人说呢……” 俩人一路疾驰,很快抵达富源客栈! 一夜无话! …… 第99章 夜色如墨,毒蛇阴森 丑时一刻 张府卧房 丑时,夜色如墨,张府的卧房内,静谧而幽深。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地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银白的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窗外的夜露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卧房内陈设古朴典雅,一张宽大的红木床置于其中,床帐轻垂,随风微微飘动,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张县丞与夫人此刻正沉浸在睡梦之中。月光如水,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二人安详的面容上,四周一片静谧。 突然,一阵微风透过窗户习习而来,带着丝丝寒意,窗户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张县丞与夫人。他们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迷茫与不安。 张县丞皱了皱眉,望向那摇曳的窗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怎么了?”张夫人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手紧紧握住张县丞的手,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张杰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户,那窗棂正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不由得心头一阵紧张,疑惑道:“夜晚天凉,老夫记得睡觉之前,窗户乃是关着的?” “老爷,你莫要吓我?” 张夫人再次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惊恐。 张县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慌,轻轻握住夫人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丝力量与勇气。 “别怕,有老夫在。”张杰低声说道,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几分坚定。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一个高大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床前,在张夫人即将惊恐尖叫之际,一把明亮森冷的钢刀,穿过朦胧的床帐,贴在其娇嫩的脖颈之处。 “张夫人若是不想身死当场,魏某提议,最好还是收敛一下情绪!” 张夫人此时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丝丝惊恐,犹如小鸡啄米一般,不住地点头。 张县丞内心极度恐慌,但见魏东亭此时并未直接动手索命,料想其东逃西窜的,恐怕所知也是有限。 此时为了保命,也赶紧强装镇定,低声言道:“魏帮主深夜来访,不知是有何贵干?张某扪心自问,与魏帮主可从未有过任何龃龉。” 魏东亭紧盯着张县丞,若非对你这老毒物深信不疑,确信你这老小子必定与那陆译小儿绝非一路之人,此刻早把你给料理干净了,哪还跟你费什么话,冷笑一声:“张大人的人品与爱好,魏某素来是知之甚深的,当然相信张大人并未有负于魏某。” 说着,又露出一脸阴森的的神色,嘿嘿冷笑两声,继续言道:“若非如此,张夫人这如花似……这颗头颅,此刻怕早已是身首异处,成了魏某的刀下亡魂了!” 言听于此,张杰内心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憨货,消息闭塞!只是这无耻狗贼,如此骇人的求人方式,真真是岂有此理,混账至极。 “既然如此!那不知魏帮主需要张某做些什么呢?以你我之间的交情,魏帮主倘若有事,但讲无妨!” 魏东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缓缓收回钢刀,魏某信你个鬼?你我之间从来都是利用与勾结,有个毛的交情:“魏某要求很是简单,张大人助魏某潜入监牢即可!” 张县丞想都不想,直接回道:“那魏帮主还是杀了老夫!这个请恕老夫无法做到!” 魏东亭冷哼一声:“张大人,莫不是以为魏某不敢?” 张县丞叹了口气,狡辩道:“魏帮主,此事非是张某不愿,实在是能力有限啊!倘若是放在前几任县令之时,张某自信付出一些代价,还是能够倾力相助。 只是自陆大人上任以来,整个县衙已是铁板一块,张某倒是想把手伸进去,奈何做不到啊!” 说完,稍作停顿之后,张杰见魏东亭神色有异,想了一下,赶紧继续出谋划策,补充道:“魏帮主想潜入监牢,所为无非也只是为了救人!然而哪怕是劫狱成功,但届时携带一众伤兵,面对监牢的坚壁与刀兵,又该如何逃窜……不,逃脱呢?” 魏东亭沉吟片刻,张杰所言也不无道理,而且倘若在县衙内部真无内应,那此事,怕也是不易为之:“那依张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做,更为合适呢?” 张县丞苦笑一声。“魏帮主!若依老夫之见,您既已脱险,此刻天地高远,何不肆意驰骋,尽享自由,又何苦还来趟这趟浑水?” 魏东亭冷哼一声:“背信弃义,独自苟活,也能算是尽享自由么?” 张县丞一脸无奈。 “若不如此,又能如何?魏帮主,这些人可都是重刑犯呐,在县衙那可都是严加看守的,接近都颇为困难,何况营救?” “哼!”魏东亭冷冷瞪了张杰一眼。 “若是容易,魏某还用得着摸黑前来?嗯,既然从监牢营救颇有难度,那么倘若是在县衙之外呢?最近不是在游街么?你可有办法拿到计划与线路图?” “这个……”张县丞一脸为难,他是真不想趟这趟浑水。 魏东亭轻轻扬了扬手中横刀。 “想清楚了再说!” 张县丞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嗯,容张某再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魏东亭又是一声冷哼,张杰只得改口。 “魏帮主放心,张某自当尽力而为,后日?哦,不,明晚,明晚,您来拿路线图。” 魏东亭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此还差不多,不过,魏某丑话说在前头,机会,魏某只给一次,倘若谁出去胡言乱语,乱嚼舌根,那么只要魏某不死,届时自会寻机前来,好好报答尔等!” 说完,目光冷冷从两人脸上扫过。 “不会,不会!”张夫人连忙摇头应道。 张杰此时也是脸色一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魏帮主,咱们可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魏帮主不认咱这份交情,但好歹也得相信张某的人品?张某可曾有哪一次交易,让魏兄失望了?” 张杰此人,一直以来倒也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从未曾让人失望,魏东亭不由得点了点头,抱拳拱手道。 “张兄,今日魏某多有唐突,还望恕罪!倘若此事办成,魏某必有重谢!” 张县丞见此,知道危险已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魏兄且等张某消息,必不相负!” 魏东亭点了点头,拱手致谢,转身告辞而去。 “老爷!” 张夫人忍不住轻声哭泣。 “夫人莫怕,万事还有老夫呢!” 说完,轻轻拥着对方,试图平复对方紧张恐惧的心情! 魏老贼这厮不除,果然如同毒蛇隐藏在侧一般,阴森恐怖! …… 第100章 以毒攻毒,取其轻也 翌日,清晨 陆译与李虎,俩人一早起来,漱洗了下,在客栈里面,简单对付了一餐,随即背起行囊下楼,准备出发。 马儿在店家的精心照料下,也早已经恢复了精力。 此时天刚破晓,淡蓝色的天空渐渐染上了朝霞的柔和色彩。 出来得早,累是累了点,但自然也有早出发的好处,此时路上行人稀少,街道相对冷清。 俩人迅速翻身上马,直接催动马匹,纵马疾行,马蹄声清脆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商铺的木门紧闭,仿佛仍在沉睡,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偶尔有几家早点铺子的伙计,打着哈欠,开始生火准备新一天的生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晨的凉意,夹杂着草木的清新和远处几缕炊烟的香气,俩人快马穿过清冷开阔的街道,迅速出了府城。 刚出城门,一片开阔的田野,突兀的呈现在眼前。田野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无数颗小钻石镶嵌在绿色的地毯上,俩人并未停留,纵马继续前行。 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尘土之中,只留下安阳府那古老而庄严的城墙,静静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安宁与祥和。 …… 卯时六刻,县衙官署 一夜辗转未眠,张杰脸上满是疲惫,无奈受人所胁,此行不得不来!故此,一大清早便步履匆匆赶来县衙。 李主簿见张杰满脸疲惫,神色间透露出一丝惶恐,不禁关切地询问:“张兄,这么早前来,是有何要事么?” 张杰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昨晚四更时分, 魏东亭突然造访!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突兀的穿过纱帐,贴在张某脖颈之间!这般情形,算不算紧要之事?” 李主簿一脸震惊,明晃晃的钢刀,阴森森贴在脖颈之间,如此吓人么。“这厮怎敢如此?” 张杰白了李主簿一眼。“魏贼现而今,就一个亡命之徒,你说他还有何不敢的?” 李主簿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那张兄此来,所为何事?” 什么叫所为何事?此刻魏东亭并未寻你,你便如此的想置身事外么?话说咱俩不是攻守同盟,利益相连的命运共同体么? 张杰心中憋屈,同样都与他魏东亭有过勾结,又同样都是在县衙内任职,魏老贼,啊,魏老贼,你兀自去寻他李文龙,这不就好了嘛? “李兄不要忘记咱俩是啥关系,再者说了,今日魏老贼能摸黑找上老夫,明日,难道就不能寻上你李主簿吗?” 李文龙闻言,后背突然凉飕飕的,张老贼此言,虽说有些许威胁之意,然而所言,却也在理! “张兄所言甚是,依张兄之见,此事咱们得如何处置?” 张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魏东亭想要本次游街的计划与路线图!而且是今晚就要!” 李文龙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事据李某所知,乃是李书吏在负责!这个稍后李某前去索要即可。”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是魏东亭这条毒蛇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张县丞又想起那条毒蛇,突兀的站立于床前的场景,浑身一阵哆嗦。“确实阴森恐怖,李兄可有何对策么?” 李主簿低头,略微思索片刻,阴森森说道:“算算日期,陆大人今日也该回来了!” “这……”张杰内心颇为犹豫,眼前的情形与之以往,可是截然不同! 一想到倘若被魏东亭逃脱,那句“自会寻机前来,好好报答尔等”便犹如魔咒一般,回荡在耳边,张杰内心的抗拒之情愈发强烈。 李主簿见状,对张杰内心所虑,已是心知肚明,不由得劝诫道:“张兄,您可要考虑清楚!魏东亭要咱们干的这些事,可尽皆都是抄家杀头的勾当! 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即便此番咱们妥协了,把东西给了他,但是下一次呢?难道张兄就甘心这样,以后皆受其裹挟?” 张杰闻言,内心颇为意动,这老毒物之言,确实颇有一股子以毒攻毒的味道,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良药? “李兄所言甚是,正所谓两害相遇,取其轻也!那此事,咱们不妨做两手准备!如何?” 李主簿妥妥是个妙人,无需言语,一点就透,当即直言不讳道:“既然如此,稍后李某就自行前去找李进,索要游街的计划与路线图。但是下一步,如何将魏东亭的行踪,知会给陆大人。此事恐怕还得劳烦张兄亲自前去禀报了。” 张杰闻言,内心却不由得反悔了,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将其做绝!再者说老毒物此人,也不能任由其轻易置身事外! “不!张某细想之下,觉得此事其实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咱们俩人只需一同前往,直接向陆大人禀报即可!” 既然是知心好友,自然应当休戚与共,祸福共担! 俩人再一次心照不宣,相视而笑,笑声中充满了莫名的默契与彼此厌恶的坚定。 …… 巳时时分,鸡鸣岭 长途跋涉,马儿因疲劳频频需要休息。是以,这一路之上,俩人虽然时常纵马疾驰,但走走停停的,直至巳时时分,方才抵达鸡鸣岭一线天。 俩人勒住缰绳,驻马短暂停留,每一次见到这座巍巍的雄关,陆译内心都会忍不住感慨这天地之伟力。 李虎转头看向陆译,见其仍抬头久久凝望着眼前险峻的一线天,忍不住低声提醒一声。 “大人!再往前可就是梁家村了,咱们要不要绕路去矿山查探一番?” 查探矿山么?陆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李虎。 “矿山之事,固然重要,但铁矿早已被偷采多年,查剿也不急于这一时了。此刻咱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 至于矿山偷采之事,等前后将此案探查清楚之后,本官再领兵前来围剿即可!此时先不要打草惊蛇!” “诺!”李虎点了点头,内心也是明白,此刻魏贼仍在逃窜,倘若被其成功劫狱,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大人这是着急赶回去县衙坐镇。 休息片刻,待马儿恢复精力之后,俩人便再一次启程,继续赶路。 终于在日映时分,陆译与李虎匆匆赶到县衙。 …… 第101章 言词恳切,蝇附尾随 申时一刻,县衙书房 “大人,张县丞与李主簿求见!” 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道。 陆译抬起头来,放下手中毛笔,朗声说道。“哦?让他们进来!” 这哥俩今日齐齐上门,料想定是无甚好事! 张杰与李文龙,俩人进来后,趋步上前,拱手施礼,神态间颇为恭敬的齐声说道。 “下官,见过陆大人!” 陆译时间宝贵,面对这两货,委实提不起兴趣,多做铺垫。故此,直接直言不讳道。 “张大人,李大人,无需多礼!不知俩位今日联袂而来,所为何事啊?” 今日之事,主要乃是发生在张府。是以,李文龙眼巴巴瞅着张杰,频频示意,张老哥,莫掉链子,此时此刻众望所归,就该是你! 谁提不是提?张杰无奈,迅速换了张脸,酝酿了下情绪,双手抱拳,直接跪下哭诉:“陆大人!下官惶恐啊!请大人,救救下官一家老小!” 瞧瞧,瞧瞧!妥妥影帝啊!情绪酝酿到位!动作干脆利落!言词真诚恳切!李文龙见状,太阳穴禁不住一阵突突! 要不怎么说此等大是大非之事,还真就得是你张杰来?倘若换做是李某,那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的矫揉造作;哪怕能舍弃脸皮,那也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的干脆彻底! 不过此时容不得迟疑半分,也赶紧蝇附尾随,珠玉其后,抱拳致意道:“请陆大人,怜悯下官!” 不是!你俩这神马玩意的,怎么突然间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陆译被眼前这两个人的突然举动,这梨花带雨的招式,打得措手不及,心中一阵惊愕! “两位老大人,快快请起!两位可都是我鸡鸣县的中流砥柱!陆某素来对尔等也是钦佩有加。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张杰缓缓起身,擦了擦鬓边清水,叹了口气,抱拳沉声道:“昨晚四更时分, 魏东亭突然深夜造访!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这么突兀的穿过纱帐,贴在张某与内子的脖颈之间!要张某协助他劫狱,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张某如何肯做? 无奈魏东亭这厮武艺高强,以在下一家老小性命相胁迫,要张某今晚必须交出游街的计划与路线图。如若不然,必定全家身首异处! 陆大人,张某深知,这青帮一干匪众为祸我鸡鸣县久矣!在下如何能助其等逃脱?哪怕就是舍了张某这条老命,那也是万万不愿意担下此等千古骂名的! 张某只求陆大人,在张某死后,能代为照看张某这一家老小,同时上书朝廷,说明下张某这一腔热血,并不敢有负朝廷!” 情到浓时,又是一番声泪俱下。 张杰这老小子,你若要陆某出手相助,直言相告便是,这本身就是陆某义不容辞的份内之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玩这么一出声情并茂、壮怀凛凛的戏码。 “如此说来,魏东亭这厮昨晚出现在张府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大人放心,此事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把东西给他就是!” 陆大人,张某关心的不是这个啊,你老倒是说个明白,这得来全不费工夫,具体要怎么得,你老,可得给个准啊!只得继续下狠手,言词恳切道: “这……陆大人,具体是要下官如何配合的,不妨说说,这哪怕要下官豁出去性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陆译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张大人勿虑,今晚陆某将亲赴贵府潜伏,若魏东亭胆敢出现,断叫他有来无回。” 张杰听闻陆译将亲自前往,终于稍微放下心来,但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得下死手才行。 “陆大人,魏东亭武力颇强,兼且狡诈多端。非是张某,不相信陆大人,只是此事倘若只陆大人一人前往,张某以为怕是不妥!” 张杰这老小子,此时恨不得把自个家,武装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然而,正如他方才所言,魏东亭此人颇为狡猾,如何布置安排,还需妥善考虑才是。但当前首要之事,还是要先安抚下张杰的紧张的情绪,让他安心配合才是。 “张大人,尽管放心!今日放衙之后,陆某将亲自与张大人同乘回府,贴身护卫张大人周全。至于其他人手,则在入夜之后,陆某也会安排其等潜入贵府,暗中守护。如此安排,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嗯嗯,这如何使得呢……”张杰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盎然。 只是抬头间,又见到陆译兀自低头沉思,不知仍在犹豫什么,此时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张杰内心不由得一阵紧张,赶紧补充道:“嗯,下官的意思是,如此安排,必能将其一举擒获!万无一失,万无一失,甚好!甚好!陆大人,咱们就不变了?” 陆译微笑点头。“嗯,不变了!不过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足!张大人,稍后你就自行前往六房,寻李进索要游街的计划与线路图!另外放衙之后,你再前来寻本官一起回府!” 达成一致,俩人内心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陆译又是拱手抱拳,多谢了一番,随后转身告辞而去。 …… “来人!” 陆译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处理?” 守门衙役走进来恭敬施礼。 陆译吩咐,“去看看梁英,李虎,侯七与李费武几人可在?把他们几个喊过来!” 衙役拱手应诺,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 两刻钟之后,梁英等人匆匆赶了进来,拱手施礼:“大人,您找我们,不知是有何要事?” 陆译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把适才张县丞之言,与四人简要的诉说了一遍。 梁英听罢,沉吟片刻,一本正经询问道:“大人!那我们四人是否今晚趁着夜色,摸黑前往张府潜伏呢?” 陆译轻轻摇了摇头,“魏东亭此人能在鸡鸣县称雄多年,定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如此人物,依本官之见,咱们不得不防!” 梁英闻音知意,猜测道:“大人的意思,莫不是声东击西?” 第102章 蝉鸣声动,县学公学 陆译点了点头,“是的,诸位不妨设想一下,倘若咱们倾巢出动,那么县衙防守必定空虚。面对此等情况,倘若尔等就是他魏东亭,此时当如何处之?” “大人的意思,莫不是劫狱?”侯七说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虎一脸震惊,“魏东亭,他怎敢如此?” 李费武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地提醒道:“李捕头,不要忘记他魏东亭,此时就是一亡命之徒!” 梁英闻言,语气颇为担忧的补充道:“是的!更别提此人还武艺超群。据梁某估计,倘若只论单打独斗,咱们县衙里恐怕只有陆大人,能与其匹敌了。” 陆译微微点头,郑重吩咐道:“既然如此,今晚咱们兵分两路,张府那边有本官亲自负责。而县衙这边,尔等务必加强戒备,严密看守,不得有丝毫松懈!” 四人起身抱拳应诺,然而,如此安排,则张府那边必定力弱,四人眉头紧锁,神色颇为担忧。 梁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人,您如此安排,卑职自当遵从!只是张府那边,只有大人一人,而魏贼又素来诡计多端,卑职担心……”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言,随即露出自信的微笑,“放心,哪怕是来上两个魏东亭,本官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众人闻听此言,神色一凛,内心不由得暗暗佩服,大人的武力,委实深不可测!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再赘言。随后拱手告退,转身离开,自行前去准备。 陆译此刻内心充满期待,倘若今晚能顺利将魏东亭一举擒获,那么后续的人手安排,则无疑会轻松许多,如此,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一时无事。 …… 申时七刻,县衙书房 “大人,礼房谢书吏求见!” 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道。 陆译闻言,抬起头来,放下手中毛笔,笑着说道:“嗯,让他进来!” “卑职,参见大人!” 谢书吏一进来,立马拱了拱手,上前行礼。 谢书吏本名谢文斌,乃是鸡鸣县六房中,礼房的书吏。 此人乃是生员出身,后来自知科举无望,故此,委身做了礼房书吏,算是小阶级下滑,经济能力提升了。 至于说其能力么,听闻此人还是小有学问的,为人也颇为圆滑,与同僚之间的关系也相当融洽,毕竟是读书人出身,算得上是一名能吏。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随后笑着说道:“谢书吏,你寻本官,所为何事?” 谢文斌上前一步,双手递过一份文书道! “回大人,县学那边校舍需要修缮,还有一些笔墨纸砚等东西,也需要补充与置办,这一份乃是所需购置的物品与费用清单,大人您看看是否合适?” 陆译接过文书,看了一眼,所需物品还真是不少,“怎么需要这么多?咱们鸡鸣县可算得上是中县,可招生员三十五人。 然而本县蒙学落后,生源委实不行。故此,历来生员皆不满编,大抵也就十多人,二十人都不到!如此少人,缘何需要花费如此之多?” 谢文斌犹豫片刻,随后缓缓解释,“这……陆大人,卑职在来之前,已经核查并参考了往年的经费记录。 本次所需资金比之以往,也是大致相当的!再者县学的校舍也都多有残破,此番也亟待修缮。大人……” 陆译摆了摆手,打断了谢文斌的言词辩解,随后沉声诉说:“往年如何,这个本官不知,也不想深究,但自今年开始县学的经费需要缩减。 若有不足,则可多鼓励士绅自行筹措与捐赠。至于由此节省下来的经费,则可考虑用于支持各村的蒙学建设。” 谢文斌此刻面露错愕之色,双手抱拳,随即提出内心疑惑:“大人,蒙学素来多为私塾承办。既为私塾,官府怎能拨款支持呢?这往年可并无此先例。” 陆译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观点,并耐心解释道:“谢书吏所言,本官甚为理解。然而本县历来生员皆不满编。 汝可知其中缘由?倘若吾等只一味通过加大县学投入来解决此问题,那岂非背道而驰么?” 谢文斌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人的意思是,想要通过增加蒙学投入,增加生源基数,从而提升生源素质?” 陆译点头赞许,肯定地回应道:“理当如此!唯有增加本县读书人的数量,方能营造出浓厚的求学氛围,进而提升整体读书人的质量。” 顿了一下,又继续缓缓补充道:“诚然!正如谢书吏所言,目前各村蒙学多为私塾承办。倘若投入真金白银,扶持私塾显然并不合适。 故此,本官有意在本县各村交界之处,择一良地,设立福利公学,以此来解决此问题!这一份就是建设福利公学的方略书,本官就交由谢书吏来跟进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书吏接过方略,匆匆扫了一眼,沉吟片刻,提议道:“大人,倘若只设立一所福利公学,依属下之见,可优先选择在县城城东之地进行建设。 盖因此处人口稠密,且临近城外数个大村,若在此建设,必可吸纳更多的生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若是在县城进行设立,那听起来似乎也不错,起码后续管理与物资采购,应该也会方便不少,于是陆译不由得点了点头。 “嗯,城东么?地理位置倒是不错。另外福利公学乃是由本县水泥厂慈善事业基金会负责建设。 而本县官府需要积极参与其中,进行必要的监督管理与扶持。至于建设所需的资金投入,届时基金会按自身预算进行提供。 然而预算毕竟有限!故此,蒙学将按学期进行开展,每年分春、秋两个学期,每学期为六个月,每期初步预计招收学生三百名。 为确保公平公正!入围学生的资格将平均分摊到各村,由各村推荐适龄儿童,再转由基金会进行严格审核。 这一举措的主要目的,就是扶持那些贫困学生,让他们能够接受教育,走出困境,同时每年也能为本县,增加六百名读书种子。 谢书吏,本官此番用心,你可明白么?” 谢文斌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洋溢出欣喜之情,福利公学,利国利民! 如此盛举,若得参与其中,并在其中发挥一些重要作用,届时本县县志,何愁不会为他谢文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谢县尊大人的提携!卑职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办好此事!” 陆译点头应允道:“谢书吏,若无其他要事,就速去处理福利公学之事,至于所需银钱,届时你只需将预算呈交于本官,本官自会进行审批!至于方才县学之事,从新拟好预算,再报上来!” 谢文斌点头应诺,微笑着转身,告辞而去。 …… 酉时三刻,县衙书房 “大人,张县丞求见!” 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道。 陆译闻言,抬起头来,放下手中毛笔,笑着说道:“嗯,请他进来!” 张县丞拱手施礼,随后笑容满面地发出邀请:“大人!现已放衙,所需马车,卑职也已准备妥当!不知大人何时忙完公务,可随卑职,一同乘车前往张府。” 陆译闻言,站起身来,随后拿起随身兵刃与铁弹。 “张大人,本官也准备妥当了,咱们这就动身启程!” …… 第103章 毒蛇潜伏,武者信仰 两人一行,匆匆赶到县衙马棚,迅速登上马车。 张县丞面带笑容,对着陆译抱拳感激:“此番劳烦大人了,下官感激不尽!” 陆译摆了摆手,制止张杰继续言谈:“张大人,无需拘礼。魏东亭随时可能现身。故此,从此刻起关闭车窗,你我也切莫再交谈,以免打草惊蛇,一切务必小心谨慎!” 张杰闻言,点头示意,随后对着车外喊了一声:“出发!” 车夫接到指示,迅速抖动手中缰绳,催动马车,朝着张府的方向,稳步前行。 此时铁弹已被掏出,陆译拿在手中轻轻把玩,随时准备将其精准掷出。 张杰见状,内心颇为好奇,只是出发之时,陆译的谆谆提醒,此刻仍在耳边回荡。 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张杰也不由得收拾起心猿意马,尝试着闭目养神。 无奈此时毒蛇盘旋在侧,不过片刻功夫,张杰又忍不住东张西望,内心惶惶之下,目光游移不定,如坐针毡! …… 时间如水,匆匆流淌,马车徐徐而来,一路平稳而安逸。 毫无所知的车夫,悠然自得地挥动着手中缰绳,偶尔几声清叱,吆喝着阻路行人,一切似乎与往日无异,嚣张而平常。 这会儿车内之人,虽然依旧警惕,然而却并不知晓,此刻危险已然降临,悄然逼至身前! 经过仔细地摸排踩点,魏东亭精心挑选了此处必经之地。此时,他正背靠着路边树木,仿若毒蛇般潜伏,目光牢牢锁定着那辆马车,横刀已在手中捏得绷紧,心中满是警惕。 他暗暗告诉自己,稍后确定了,便跃身而起,毫不犹豫地闯入车内,他有信心在张杰惊呼之前,便将其制住。 谨慎多年,魏东亭自然不愿意等到夜晚,再潜至张府,没有规则才是最安全的,此刻就是天赐良机。 马车缓缓驶近,魏东亭的心跳也逐渐加快,咽了口唾沫,随后紧了紧手中定海神针之铁。 目光游弋,他试图透过车窗缝隙,窥探清楚车内情况,以判断张杰此刻是否身处其中。 马车缓缓行至身前,该死!车窗紧闭,他没有机会!魏东亭内心颇为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出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吆喝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 魏东亭微微皱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货郎正挑着货担,摇头晃脑地走过。 手中的拨浪鼓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伴随着他洪亮的吆喝声,吸引着路人的注意。 魏东亭的注意力被货郎的吆喝声分散,一刹那的分神,等他再次回过神来,那辆马车已经驶过了他潜伏的位置,与其渐行渐远。 魏东亭心中一阵懊悔,再次追上,已是迟了。前面再过一会,马车就会转弯,穿过一小段热闹的街市之后,很快就会抵达张府。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最佳最安全的出手时机已经失去,不由得目光幽幽地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手中的横刀被捏得吱吱作响。 一路互相安平。 …… 马车稳稳抵达张府,张杰平复下紧张的情绪,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陆译对魏东亭有些失望,怎么不是伏击?内心一阵唾弃,都已经是亡命之徒了,还讲什么规则?守什么君子协定? 马车驶入张府,两人迅速下车,在张杰的热心的引领下,陆译快步进入一间空置的厢房之内。 陆译瞥了张杰一眼,随后低声嘱咐:“张大人,本官已自备干粮,无需您再费心操持!另外稍后张大人离去之后,也不可再来寻陆某。待稍后天黑,陆某自会潜行至张大人卧房之内,进行贴身保护。 届时也请张大人务必保持沉默,不要再与陆某发生交谈。如有需要沟通之处,你我可用纸笔交流,张大人可是明白?” 张杰闻听此言,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随即双手抱拳,恭敬施礼:“陆大人,此番张某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可就全拜托您了! 请大人勿必不要留手,魏东亭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陆译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来魏东亭这厮,还真是把张老儿给逼急了! “张大人尽管放心,魏东亭只要出现,陆某必下死手,如此可好?” 张杰面露欣喜之色,眼中尽是满意与感激,但这还不够!人与人的关系,还得加注筹码。 “陆大人高义,张某感激不尽!若能除掉此獠,张某自会有大礼奉上!” 张家富庶,张杰如此许诺,想要慷慨解囊,陆译闻言,颇为期待,自然不会迂腐! “张大人有心了!必不相负!” …… 辰时初临,陆译借助暮色的掩护,施展追风腿法,闪身潜行至张杰卧房。 随后,陆译自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抱着横刀,屏息凝神,静静地背靠着墙壁,耐心等待着魏东亭的到来。 今日有事,张杰也早早回到房中歇息,而张夫人此前饱受惊吓,这会儿却是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再来此处等候魏东亭了。 年纪大了,都是吃斋念佛之人,心地最是良善,自然是万万不愿意见到,谁因此而流血的。 张杰见状,权衡片刻,不愿以身犯险,乃是人之常情,既然合乎情理,遂也不作勉强! 昏暗的房间里,张杰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烛光的摇曳,四周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只有窗外的微弱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氛围紧张而压抑,张杰强装镇定,无奈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得起身坐在床边,目光不时地投向窗户,心中充满了焦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刻都显得异常缓慢,让人倍感煎熬。 丑时时分,夜色愈发深沉,但魏东亭却迟迟没有出现。张杰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的烦躁与不安。 寅虎初临,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与破晓的曙光交织之际。此时夜幕尚未开始退去,天空中的星星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大地一片寂静。 就在两人这份耐心,即将失去之际,窗户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两人立刻警觉,目光紧紧盯着窗户。 终于窗户被轻轻撬开,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张杰卧房,来自自身的强大武力,给了他再一次肆意行走的信仰。 “张大人,东西准备好了么?” 第104章 火花四溅,兵不厌诈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陆译手中急射而出。 黑影显然武艺颇为精湛,此刻虽事发突然。然而,他手中横刀,兀自犹如闪电一般,瞬间挥起,精准格挡了直奔面门的致命一击。 铁弹与刀鞘相撞,“铛!”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响起。 火花四溅! 力道怎会大这么多?黑影内心震颤不已,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身体仿若被一柄巨锤轰击一般,瞬间被砸退数步。 “嗖!”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奔袭而来! 黑影眼神微凛,他试图施展身法,腾挪躲避。 “噗!” 黑暗中突兀的,又响起了另外一声重物撞击的声音,紧接着刚刚的那一道黑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大声的尖叫出声。 身体由于再一次被激烈的撞击,瞬间失去平衡。 好在,他并非浪得虚名,手中横刀快速倒插驻地,稳稳撑住他的身体,三角形果然最为稳定,他还是没有倒地。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此刻胸口处如刀割般的疼痛难忍,无不提醒着他,骨头只怕已是断裂,黑影内心不由得阵阵发苦,老子今晚只怕要栽了。 “卑鄙!狗官!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文官出身,怎的行事,如此藏头露尾?龌龊不堪!” 陆译闻言,内心不觉莞尔,这魏东亭莫不是被砸傻了?自古以来,能以阴险狡诈闻名的,哪一个不是饱读圣贤书的? 想到这,陆译不禁嗤笑一声!随即缓缓抽出宝刃横刀。 “魏东亭,你我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何须废话?” 魏东亭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抽出横刀,刀身闪烁着寒光。 “张老狗,拿命来!” 紧接着,手中刀鞘,直奔张杰面门,势若流星,动作狠辣,流畅而决绝。 张杰亡魂皆冒,满脸惊骇欲绝,吾命休矣! 此人固然该死,却不该如此死法,更不该死在此事之上!陆译欺身而上,手中横刀一个斩击,将刀鞘瞬间击落!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译出手之际,魏东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妇人之仁? 内心对陆译此举,更是嗤之以鼻!嘿嘿,魏某就怕你不是! 随即身形一纵,果断转身朝着窗户跃去,动作轻盈,迅捷如同一只豹子。 “张老狗,魏某今日不死,必会前来好好报答!” 声东西窜?陆译错愕表情,凝固在此一刻,他没料到! 张杰惊魂未定,脸上现出险死还生的狂喜,那句“陆大人高义!”,兀自还在口中酝酿,尚未发出。 此刻忽闻报答之言,张杰嘴里泛起一抹苦涩,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哪里逃?”陆译低吼一声,随即紧随其后,跃出窗去。 魏东亭虽刀法精湛,然轻身功夫,却非其所擅长,兼且此刻已然身受重伤。 此时两弱相叠,更是力不从心,不过一会,就再次被陆译欺身截停! 成功逃窜的喜悦之情,兀自还在嘴角悬停,他也没料到! 此时嘴里腥鲜之血,也不由得微微发苦,这狗文官的,竟然轻身手段也这么好! “陆大人,倘若能高抬贵手,放魏某一马,魏某必有大礼奉上!” 陆译瞥了对方一眼,轻蔑一笑。“大礼?大把银子么?本官不需要!魏东亭,本官劝你还是束手就擒,接受律法制裁。 也免得一会动起手来,这刀剑无眼的,容易横死当场!” 魏东亭苦笑一声:“大把银子?这个东西,陆大人倘若真要,魏某可也没有。这些年辛苦打拼,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梦,都交给县衙官府了!” 魏东亭此人罪大恶极,怙恶不悛,实在不值得同情,陆译冷漠的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陆大人,魏某所说的大礼,乃是有人私下通敌卖国的确凿罪证!如此重要的情报,莫非陆大人也没兴趣么?”魏东亭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些当官的,别看平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人五人六的模样。然而,背地里,哪一个不是蝇营狗苟之辈?对此等升官发财之事,又有谁不是趋之若鹜? 抛这么大一个诱惑?陆译眉头微皱,魏东亭所言,莫不是指张杰?鸡鸣县交通闭塞,料想军情之类的情报,那应该不是! 莫非张杰这老小子并非只是普通的捞财,胆儿竟然这么肥,敢将粮食与生铁等战略物资,贩卖给敌国? “通敌卖国?怎么?魏兄,莫非您手上还有证据不成?” 言罢,陆译不由得暗暗思忖:上次查抄青帮,可并无此类材料收获啊?倘若魏东亭手上真有证据,莫非还能另外藏匿于其他地方? 魏东亭笑了笑:“陆大人,不必拿话套魏某!证据嘛,魏某手上确实没有。但是知道线索了,要寻找证据,对陆大人而言,那还不简单么?” 说着,魏东亭目光游弋,眼神流转,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暗暗寻找脱身良机。 陆译闻言,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语含轻蔑地继续试探道:“魏帮主所谓的线索,不就是指城北那家米店嘛?打着诚信经营的幌子,背地里干的却是给苍澜国输送粮食的勾当!此案陆某早已知晓!” 魏东亭心中暗自震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但随即强装镇定,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甘与挑衅:“陆大人还真是英明,既然如此,那么此事魏某自然无需赘言。此外,近日鸡鸣县内流传着一则谣言,说什么「陆青天神通戏魏魔」。 陆大人武艺固然精湛,但魏某可也不弱,就是不知今日,陆大人是否有胆量与魏某真刀真枪地拼杀一番。看看这‘青天’与‘魏魔’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还真是此事!如此看来,张杰这厮可真是罪该万死!想到这,陆译扬了扬手中宝刃:“怕了陆某手中暗器就直说,废话真多!来,本官让你先出手!” 魏东亭也不谦让,嘿嘿一笑,率先发难,手中的横刀猛然挥出,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一条银色的巨龙腾空而起,直扑陆译而去。 陆译眼神微冷,追风腿法瞬间发动,不动声色地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手中宝刃轻挥,与魏东亭的长刀相撞。 “铛”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兵器交击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魏东亭见状,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狗文官的刀法竟也如此高强,自己全力出手竟然只能与其平分秋色。 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寻找陆译的破绽。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这狗文官都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稳稳地挡住了他的每一次攻击。 魏东亭的攻势越来越猛,但陆译却越来越从容。他时而闪避,时而招架,每一次动作都恰到好处,让魏东亭始终无法得手。 几招过后,陆译已经失了继续搏杀的兴趣,以力欺人,才是我辈本色。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铁弹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魏东亭。 魏东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铁弹就已经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整个人便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狗官!你不讲信用!” 第105章 成王败寇,如鲠在喉 陆译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走了过去,随手捡起方才魏东亭掉落地上的配刀。 “本官何时不讲信用了,不是已经让你先出手了么?” 一句话把魏东亭顶得如鲠在喉,仔细想想,他实没答应! 魏某这是被他拿话给套路了? 想到这,魏东亭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愤懑:“哼!魏某一时不察,竟被你这狗官给算计了!” 陆译莞尔一笑,成者为王,败者寇!自古以来,此乃亘古不变之至理!至于算计不算计的,此刻如此苍白的言词辩解,还有何实质意义? 想到这,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手中捡来的那柄已经豁了口的横刀,内心一阵唾弃。 狗大户的,本以为还能再收获一柄,真是岂有此理!于是对着魏东亭,笑骂道:“魏东亭,亏你还自诩为刀客!莫非不知宝器虽好,但也是要为人所驭? 你看看你,好好的一柄宝刀,兀自竟被束之高阁,蒙尘于库房之中。而自个出来行走江湖时,拿的又是神马破玩意,就这,也敢出来瞎晃悠,真是不知死活!” 魏东亭闻言,冷哼一声,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心中暗自怒骂:这狗官!真是无耻至极!平白得了魏某的好东西,此刻竟还来如此奚落魏某! 莫不是魏某还要特意告诉你,魏某乃是惯用快刀,因而嫌弃那一柄赤峰,过于沉重不合心意吗? 此刻,张杰在几名家丁的拥簇之下,匆匆赶到现场。见魏东亭已被陆译成功生擒,心中虽还有些许遗憾,但也是松了一口气。 \"魏东亭潜逃多日,此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陆大人,今日成功擒获这青贼匪首,真乃大快人心,可喜可贺!” 陆译微微一笑,对着张杰轻轻颔首,手中横刀瞬间横在魏东亭的脖颈之上,沉声对着张杰说道: “张大人,麻烦让人给本官寻一根麻绳过来,本官需将此獠给捆绑起来,稍后押往县衙!” 张杰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身旁家丁,轻声吩咐道:“速去给本官取几根粗实的麻绳过来,记得要粗一点的。” 家丁恭敬地抱拳应诺,随后转身,快步离去。不一会,便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数根粗实坚韧的麻绳。 捆绑犯人这种粗活,自然无需陆译亲自动手,很快,在张杰的授意之下,其中两名体格健硕的家丁,狞笑着,大步上前接过麻绳。 动作熟练地将其套在魏东亭的脖颈之上,紧接着在其胸前打了个结实的结,随后绕至身后,反剪其双臂,再牢牢捆住其手腕。 张杰觉得如此捆绑,怕是只对普通犯人有用,而对魏东亭此类武艺高强的武者而言,怕是还不甚保险。 于是干脆让人再拿上两根麻绳,将魏东亭全身,上上下下,给捆了个结实,直至其动弹不得。 目睹眼前这一幕,陆译的嘴角不由得略微抽搐,心中疑惑涌起:魏东亭这厮,此前究竟还对张杰做了何等的惊人之举?竟然能将其吓成这般模样,这手段委实是厉害了些。 不过捆成这样,结实是结实了,但却也让魏东亭因此而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能力。 当然这一丁点儿小小困难,对张县丞而言,自然不在话下,反手便让人牵来一辆骡车,随即转身吩咐家丁,将魏东亭抬上骡车,并将其死死地捆绑于车上。 “陆大人,稍后下官便安排人驾驭骡车,将此獠押送至县衙监牢,如此可好!” 陆译见状,内心颇为无语,不过好在不用自己亲自驾车押送,那倒也是无所谓了,于是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届时张大人还请再借一匹良驹予本官,以便本官随行押解此獠。” 张杰欣然答应,随即吩咐手下牵来一匹枣红色的老马,并恭敬地递上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微笑道:“陆大人,这是张某的一点微薄谢礼,还请大人务必笑纳。” 陆译接过银票,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调侃道:“张大人的诚意。陆某便收下了。日后倘若还有需要,尽管开口,陆某再来保护。” 语毕,他将银票收入袖中,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 张杰闻言,愣了一下,心中一阵腹诽:陆译这厮说的是什么恶言毒语?哪里来的什么日后!莫不是在嫌弃张某的谢礼不够丰厚?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堆起笑容,客气地回应道:“陆大人,您真是会说笑!” 陆译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眼下一切已准备就绪。故此,陆译也不愿在此,多做耽搁,遂与张杰两人,互相拱手作别。 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押解着魏东亭,缓缓往县衙而去。 …… 当陆译将魏东亭押解至县衙监牢时,夜幕还未完全退去。监牢外,梁英等捕头兀自还在严阵以待,隐匿于暗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监牢的每一个角落。 一整夜过去,监牢内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再无其他响动。众人原以为今晚会有劫狱之事发生,却没想到一直等到天色渐亮,也未见到任何异常。 就在众人即将松懈之际,陆译押着魏东亭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监牢门口。 梁英等人见状,纷纷从暗处走出,对着陆译拱手施礼:“参见大人!” 一夜未眠!大家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都还依旧锐利,陆译见状,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无需多礼!各位兄弟都辛苦了!” 梁英走上前来,稳稳地牵住缰绳,见陆译利落地翻身下马,遂一本正经地询问:“大人,这厮还真就直愣愣地奔着张府那里去了?” 陆译闻言,再次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骡车上的魏东亭,笑容满面地说道:“嗯,算是意外之喜!本官在张府潜伏一宿,眼瞅着日旦将至了,而此獠却始终不见踪影,原以为今晚怕是要白忙活了,却不曾想这厮最后关头,竟然又出现了!” 言毕,陆译自怀中取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轻递予梁英,面带微笑道:“这是本官私人的一点心意,作为对魏匪一案的嘉奖。 此案,大家同心协力,办得如此出色,实乃不易。诸位都辛苦了,这银票,尔等四人作为主要功臣,自然应得大头。 至于余下部分,待今日放衙之后,梁英你便负责组织一下,让此案的所有参与者一同前往酒楼设宴庆祝,共同犒劳一番,以慰辛劳。” 四人闻言,纷纷面露喜色,齐声向陆译致谢道:“多谢大人厚赏!我等定当继续努力,不负大人所望!” 说完,四人果断上前一步,身手敏捷地将魏东亭从骡车上猛然揪下,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将其扭送至监牢收押。 当然。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过程中自然也免不了一番激烈的拳打脚踢,以彰显县衙之威严。 可惜张县丞此刻不在现场,并未目睹此番情形,要不然或许会深感懊悔,这钱恐怕是喂错了对象。 …… 陆译随后又命人寻来秦书吏,责令其将魏东亭已被缉拿归案的消息,予以公告张贴,以告本县民众。 且同时言明,今日凶犯游街一事,暂停举行,待明日,县衙将让主犯也一同披上重枷,共同参与游街,以作惩戒。 县衙公告一经张贴,立刻在本县引起轩然大波,民众热情高涨,茶余饭后尽皆议论纷纷,争相传播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 …… 【恭喜宿主,成功抓捕主犯,声望+1000!】 突然接收到系统消息,陆译心中不由得恍然,自语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上次咋滴就只给了一千声望,还兀自抱怨这系统缺斤短两,殊不知却原来是案子的首尾,处理得还不够彻底,缺了这个主犯!” …… 第106章 滋味生活,杀器将出 辰时四刻,县衙官舍 从监牢回来时,天色已至卯时,一夜未眠的煎熬,陆译神色略显疲惫。 简单漱洗了下,随即前去休息,等再次自然醒来时,时间已来到辰时时分。 对强大武者而言,虽是短暂的休息,但已足够让精神恢复充沛。醒来之后,陆译第一时间打开系统,查看数据面板。 【宿主】陆译 【声望】2000 【体】6 不可兑换 【力】5 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30 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可兑换 【枪法】入门20 可兑换 【暗器】熟练20 可兑换 刀法和暗器这两种技法皆有了百分之十的微小提升。由此足见,昨夜同魏东亭的那场生死搏杀,着实大有裨益,而且再度印证了以力证道的正确性。 想到此,陆译果断将刚获得的声望,与之前剩余的一千声望,一同直接兑换成力。瞬间,身体素质再次实现了巨大的飞跃。 此时再看面板,力量已然变为六,陆译感知了一番,估计这会儿,最少也得具备五品上武者的实力了。 门外侍从听到屋里,陆译已经起来的声音,遂在门口询问:“大人,您起来了么?今日的朝食乃是热粥,梁家娘子说了,大人熬夜易致上火,喝点白粥搭配一碟小菜,最是败火,这会儿白粥冷热正宜,大人是否要马上用餐呢?” 梁家大嫂倒是有心了,想到金田香糯那清甜可口、软糯滑腻之感,每一口皆散发出淡淡米香的那种巴适。陆译亦不由地胃口大开。“嗯,送过来,本官恰巧也饿了!” 语落,陆译便起身下床,迅速完成了简单的洗漱。 片刻之后,一碗金田香糯熬制的白粥,已置于案桌之上。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令人垂涎欲滴。 白粥旁边,摆放着一碟咸香开胃的腌制咸菜,还有一盘金黄香嫩的煎蛋,色泽甚是诱人。 陆译看得食指大动,拿起勺子,轻轻一搅,便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粥色洁白如玉,米粒饱满软糯。 陆译轻轻吹去热气,然后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粥的香甜与糯滑在舌尖上舞动。 接着夹起一小片咸菜,轻咬一口,瞬间小菜的咸香与白粥的香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果然,白粥与咸菜才是真爱! 窗外,鸟鸣声声,阳光和煦,新的一天到来,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宁静而美好。 …… 巳时初至,县衙书房 “大人,侯捕头求见!” 守门衙役匆匆进来,拱手施礼,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 陆译闻言,笑了一笑,放下毛笔,抬起头来,直接说道。 不一会,侯七便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参见大人!” 目光清澈,精气神十足,陆译不由得微微一笑,调侃道:“无需多礼,猴子,看你这精神焕发的样子,怎么?恢复得这么快,莫不是昨晚潜伏的时候,偷懒睡着了?” 侯七听罢,摆出一脸苦瓜相,叹了口气,抱拳告饶道:“呃,大人!卑职这兢兢业业的,再说在大人手底下办差,想偷懒,那可也得有实力才行啊!” 陆译点了点头,笑骂道:“侯七,合着你这是变着法儿说自己有实力啊?” 见侯七还想‘狡辩’,陆译果断摆了摆手,“好了,不说笑了。侯七,研磨粉末之事,办得怎么样了?” 侯七闻言,一脸得意,对着陆译说道:“大人,卑职此番过来,正是为了此事,大人,请随卑职过来。” 说完,转身引着陆译,两人一行,来到外面院子。 …… 此时宽敞的院子里,一群身着衙门服饰的差役正忙碌地搬运着物品。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装满了已被研磨成细腻粉末状材料的箩筐抬到院子中央。 这些箩筐看起来沉甸甸的,众人在侯七的指挥之下,陆续把这些材料,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一起。 陆译迈步上前,用手轻轻地在箩筐中,捏起些许粉末,置于指尖之处,再用两根手指仔细地搓磨,细心感受其质感。 “不错,粉末细腻,符合本官要的。侯七,这趟差事办得不错。” 侯七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多谢大人夸奖,对了,大人所需的大秤,卑职也已一并带来。” 陆译微微点头,回应道:“侯七。把大秤抬过来,让本官看看。” 很快一个衙役,匆匆把侯七准备的那杆大秤,扛了过来。 此时,万事已经俱备,此刻,人手也还充裕。 陆译随即做出安排,命令衙役们将各种材料一一过称,并严格按照前世优化后的黑火药比例,让手下之人,将材料逐一倒入大缸中,进行混合,并仔细搅拌均匀,最后将混合好的材料,再次重新装入箩筐。 …… 陆译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心中颇感欣慰,这杀器终究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想到这,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侯七继续吩咐: “侯七,你稍后安排人手,将这些混合好的材料妥善抬走。同时,再指派其他人手,将这些材料倒入水缸,加入适量清水,仔细搅拌。 待搅拌完成后,将这些湿润的材料晾晒至干,随后敲碎成颗粒状,再给本官送过来。听明白了么?” 侯七脸色一正,双手抱拳:“听明白了,卑职遵命。”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此事重要,也要速办,不得延误!” 侯七一脸委屈,大人吩咐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这个要求? “卑职遵命!” 言罢,侯七迅速转身,对着场下众人,朗声吩咐:“你们几个过来这边,把这些处理好的材料,全部抬回去。” 陆译见场中衙役,此时俱皆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心中甚为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此间无事,陆译遂也不多停留,转身返回书房。 …… 第107章 欣赏互慕,古道热肠 巳时七刻,县衙书房 “大人,陈青云,陈老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道。 陆译闻言,抬起头,回复道:“嗯,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陈青云一手提着一坛佳酿,一手拎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小礼物,缓缓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远远地便对着陆译,拱手行礼,朗声说道:“陆大人,陈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抱歉,抱歉!” 嘴上说着叨扰与抱歉,其实语气之中,却是一丁点儿歉意也没有。 陆译闻言,赶紧起身,迎上前去,拱手回礼:“陈老大驾光临,陆某倍感荣幸,请坐,请坐!” 俩人落座完毕,陆译目光落在陈青云身上,微微一笑,询问:“不知今日,陈老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陈青云凝望着眼前之人,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两日前的那番情景。当时,他只身前往安阳府,费尽心思说服兰儿,带着乖孙女,两人一同回来鸡鸣县探亲。 原以为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与谋划之下,此番定能收获一个温馨美满的旅程。 却不料,突遭横祸!好在眼前之人及时出现,出手相帮! 如若不然,他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怕是都得饮恨当场。 想到这,陈青云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温馨的笑意,从衣袖中轻轻抽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随即微微拱手致谢道。 “陆大人,陈某早年在安阳府购置的一套宅院!小小礼物,聊表谢意。感激陆大人,日前的救命之恩,陈某铭记在心!” 语落,他将手中小盒子,恭敬地双手递给了陆译。 陆译微微颔首,眼露欣赏之色,温和地回应:“陈老言重了,陆某身为鸡鸣县令,在治下维持治安,乃是份内之责,无需言谢。 而这宅院地契,乃贵重之物,陆某怎能收受?还请陈老收回,你我之间,情谊为重,这些俗物,就不必再提了。” 陈青云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坚持道:“陆大人,高风亮节,陈某佩服之至。但这区区之物,于陈某而言,也不过只是寻常之物罢了。 实乃陈某真心相赠,以表感激之情,若陆大人不收,陈某心中实难安宁,还请陆大人不要推辞。” 陆译沉思片刻,深感对方话语真挚,遂也不再推辞:“陈老心意,陆某已明了。既然如此,那陆某便收下这份礼物,今后若有需要,陈老尽管开口,陆某定当竭尽所能。” 说罢,接过陈青云手中盒子,向陈青云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陈老,水泥厂之事不知怎样了?此事还得抓紧处理,鸡鸣县这条路,可马上就要动工了。” 陈青云捻了捻胡须,此事乃是大事,却是马虎不得,遂笑道:“关于此事,陈某已安排专人妥善处理。 昨日归来后,陈某还特意找人了解了一番,目前进展顺利,相信很快就可以生产了。” 陆译听闻进展顺利,悬着的心,不由得安了下来:“辛苦两位跟进了,陆某这甩手掌柜做得,可太不称职了!” 说着,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陈青云摆了摆手,当初合伙,左右不过是各自所求不同,于是摇头苦笑道:“陆大人客气了,正如此前所言,咱们三人不过是各自分工不同,互有侧重而已! 陆大人,可无需再赘言此事了,再者若无陆大人所书的建设方略书,此刻又哪里来的什么水泥厂?” 语落,稍作停顿,随即又继续说道:“实际上,陈某此次前来,除了向陆大人表达由衷的感谢之外,尚还有一事。” 陆译随口应道:“嗯,不知陈老,还有何事?但讲无妨!” 陈青云略微犹豫片刻,然而,想到外孙女的终身幸福,还是决定问上一问:“陈某记得,上一次,咱们几人在墨云轩闲谈时,陆大人,曾问过老夫,是否有好姻缘可荐?不知陆大人觉得,在下外孙女如何?” 陆译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沉思:那位林瑾姑娘么?自己倒是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此女无论是品德还是容貌,都堪称上乘。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尤其像这样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无论是见识,还是修养,林姑娘都堪称是难得的良配。 然而,对方终究乃是高门贵女,而自己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小小县令,这身份差异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成?莫非是这陈青云有意撮合? “林瑾姑娘,陆某早已相识,不管是品德还是容貌,都堪称良配,陆某自然是有心求娶的,不过林姑娘毕竟乃是侯府千金,而在下只是区区一介县令,这身份之间差异悬殊,只怕……” 陈青云放声大笑,有心求娶便好,陈某看中的,岂是汝现在的身份,再说高门贵子又如何?倘若无才无德,那么没落也不过三代。 “无妨,无妨!其实老夫也没想到,陆大人竟然与陈某外孙女早已相识,这还真是缘分。而上一次,陆大人出手相助之后,侯爷与小女都对陆大人印象颇佳。 至于门户问题嘛,确实是个问题,然而小女对此却是并不甚在意,届时陈某再撮合撮合,相信侯爷也不至于会反对。 只是还有一事,需得告知陆大人,在下外孙女并非嫡出,这点陆大人可是知晓?” 嫡出庶出的,别人在意,陆某可无所谓,再说所谓高门大阀,莫非陆某就不能自己拳打脚踢,莽一个出来么? 想道这些,陆译直接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嗯,陈老不知在鸡鸣县,可有合适的媒人可以推荐? 陆某孤身一人,前来鸡鸣县任职为官。此刻,身边也无亲近长辈可以托付为煤。” 陈青云与陆译相识已有一段时日,对陆译的身世情况也是知之甚深,只是未曾料到,还有这等琐事需要费心操持。 于是笑着调侃道:“陆大人,陆小友,你这可是赖上我这老头子了。” 陆译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拱手作揖,恭敬说道:“陈老言重了,晚辈哪敢赖上您。只是陆某孤身来此,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再者,陆某素来佩服陈老德高望重。故此,才斗胆向您求助,若得您指点迷津,晚辈感激不尽。” 陈青云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罢了,罢了。关于媒人之事,便由陈某来替你操心解决。只是若是侯爷同意议亲,那后续这纳采之礼嘛……” 陆译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再次拱手作揖,诚挚回复:“陈老费心了,晚辈实在感激不尽。若得应允,那后续这纳采之礼,晚辈定会自行备齐,不辱陈老美意。只是对这些礼属,陆某也不甚清楚,届时若有任何不妥之处,还请陈老不吝赐教。” 陈青云点头微笑,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不过,此事还是越早解决越好。据陈某所知,我这外孙女,才貌双全,求娶之人可是络绎不绝!小友若是有意,还需及早行动才是。” 陆译点头赞同,深知兵贵神速,以免夜长梦多。“既然如此,那此事宜早不宜迟!关于上门提亲的薄礼,陆某稍后就命人加急采办,务必尽快备齐。” 目标既已实现,陈青云遂起身,拱手作别道:“陆小友,此事既已商定,陈某回去之后,便立刻安排人手加紧筹备。待过几日,陈某将再次亲临安阳府,替陆小友跑这一趟。” 陆译遂也起身,拱手致意:“多谢陈老,陈老费心了!此事,陆某就拜托陈老了,届时陆某也将亲自携带礼物,随同前往!” 语落,遂拿起案桌上的小盒子,拱手抱拳,对着陈青云,继续说道:“陈老,如今,这份礼物还望您老收回!小侄这会儿,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如此贵重之礼了!” 陈青云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回应:“此事与谢礼是两码事,不必混为一谈。倘若此事未能如愿,那么陈某的这份谢礼,则仍旧是心意所至。而如若此事顺遂,那么陆小友成婚之际,倘若没有个房子,也是终究不妥,这多少亦是陈某的一点心意。” 言毕,稍作停顿,陈青云再次拱手说道:“陆小友,此番真的要离开了,就不多做叨扰了,你请留步,不必远送。 这小包裹中装有墨云烧鸡,还有这乃是一坛安阳老窖,原本打算与小友共饮几杯,但眼下有要事在身,只能先行告退。日后机会多多,届时再与小友把酒言欢。” 陆译闻言,一脸苦笑,躬身抱拳,目送陈青云消失在书房门口! 古道热肠,陈青云! …… 第108章 顺藤摸瓜,铁链枷锁 午时四刻,对于陆译这个仍旧着保持前世一日三餐习惯的人来说,此时正是午餐时间。 前世的午餐,在大乾被称为哺食,但大乾人享用哺食,其实并不是在午时时分,而一般乃是在申时,才享用哺食。 是的,大乾虽是农业大国,然而受生产力落后与社会资源分配不均等问题影响,此时大乾大部分的普通民众,一般是日食两餐,而能日食三餐的基本都属于有钱人。 “大人,李虎,李捕头求见!”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 陆译闻言,遂放下鸡腿,抹了抹手上鸡油。 “嗯,让他进来!” 不一会,李虎脸上洋溢着欣喜之情,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拱手言道:“大人,卑职依着此前分析,沿江仔细搜索。 不出大人所料!在城北靠近鸡鸣江的地方,卑职果然发现了一处隐蔽的野码头。那处野码头,看来也是经常使用的样子,边上布满很多踩踏过的痕迹。 于是,卑职便顺着踩踏痕迹的方向,一路追踪下去,终于摸到了粮仓的所在之地。” “李虎,来,坐,陪本官一起享用哺食。此事,咱们边吃边说。”陆译指了指眼前座位,热情地说道,“你这趟可是赶巧了!嗯,墨云烧鸡,陈老刚送过来的。” “大人,这合适吗?”李虎闻言,看着眼前丰盛的佳肴,不由得食指大动。对于武者而言,日常体能消耗甚是巨大,一般都需日食三餐,还需得有肉,若是吃得少了,这个体能消耗那也是跟不上的。 “大人,如此盛情,那卑职便不矫情了!”说着,遂也不再拘谨,爽快地坐下,参与大快朵颐。 原本陈青云还带来了一坛老窖佳酿,然而两人俱皆公务繁忙,此刻也无暇举杯。兼且这会儿仍在当值,纵情喝酒,确实也是不妥。是以,两人只是匆匆共进一餐。 餐毕! 陆译放下手中碗筷,擦了擦嘴:“李虎,那个仓库,后来可有仔细查探?里面可还有粮食么?” “卑职已查探清楚了,那个仓库现在还是满的,而且门口把手之人,正是盛大米行的伙计。”李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陆译脸上露出困惑之色,算算时日,秋粮征收已过去许久,而鸡鸣县的秋粮,此刻早已上交安阳府,于是不禁疑惑地望向李虎,问道:“李虎,你确认粮食还是满的吗?” 李虎闻言,点了点头。“卑职已潜入仓库,查探清楚了,粮仓中都是今年本县的秋粮。” 陆译沉吟片刻,心中暗自琢磨:依李虎所言,难道说,对方此刻还未转移贪墨的粮食?昨晚魏东亭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然知道些什么,而青帮也在城北活动,不知对于此事,他魏东亭到底知道多少? “李虎,走,随本官一起提审魏东亭!” 李虎点头应诺,起身紧随陆译身后。两人一行,匆匆赶至县衙监牢。 …… 到了监牢,守门衙役见是自家大人,赶紧打开监牢大门。 “小的,参见大人!” 陆译摆了摆手,“吕牢头可在?让他过来,本官要提审魏东亭。” 言罢,陆译步履沉稳地大步朝监牢内走去。 衙役随手关上门,禀报:“回大人,头儿正在里面呢!” 此时吕牢头也已经听到陆译的声音,趋步走上前来:“参见大人!” “吕牢头,把魏东廷提出来,本官有事要问。”陆译点了点头,吩咐道。 吕牢头抱拳应诺,随后喊了两个狱卒,三人快步往魏东亭所在牢房,跑了过去。 不一会,魏东亭就在三人的推搡与呼喝中,缓缓走来。 叮叮当当,铁链拖地声音。 陆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魏东亭此时脚带铁链,肩披枷锁,整个人披头散发,样子已经颇为狼狈。 不过此时‘故人’相见,于是缓缓笑道:“魏帮主,咱们又见面了。” 魏东亭冷哼一声,阴沉着脸,对陆译热情的攀谈,却是丝毫不做理会。 “找死?大人问你话呢,再不好好回话,莫不是还想吃苦头?”说着,吕牢头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陆译见状,也不阻止,继续笑着言道:“魏帮主,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莫非就这点事还看不透?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进来不过半天,他已经吃了不少苦头,牢头的话语,他如何听不明白? 魏东亭眼皮微微跳了几下,抬起头来,缓缓从眼前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陆译身上:“陆大人,这么急着找在下,莫不是想知道些什么?问就是了。” 陆译缓缓收起笑容:“吕牢头,你们几个都给本官退下!” 吕牢头闻之,拱手应诺,继而转身,与众狱卒一同行至远处。 待得众人走远,陆译遂走上前两步,低声问道:“此前,魏帮主言及,自己已掌握有人私下通敌卖国的确凿罪证!不知具体是谁?又有何罪证落入你手?魏帮主,不妨直言相告。” “此事,陆大人不是已然知悉了么?此刻,还要魏某说些什么?”魏东亭一脸不解,昨晚听这狗官所言,与他所掌握的消息,似乎并无二致,不知这会儿对方还想了解些什么。 陆译乃是前来审讯,而非传递消息,自然不会轻易被反向套取消息:“魏帮主但说自己所知之事即可,本官自会辨别真伪。” 这狗官年纪轻轻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重的心机! 魏东亭盯着陆译,沉声问道:“倘若魏某说了,有甚好处呢?” 陆译不由得嗤笑一声,都是将死之人了,要好处,还有何用? “这样,倘若魏帮主提供的消息属实,且本官认为有价值,那么本官不介意吩咐一声,让魏帮主在这监牢之中能过得稍微舒服一点,如何?” 魏东亭冷冷看着陆译,并无妥协之意。 “你没得选,本官不会跟任何案犯做交易,更何况是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 其实本官不妨实话告诉你,本官想让你过得舒服一点,还是有点难度的,反而若只是想让阁下过得再痛苦一点,那可最是简单不过。”陆译笑了笑,语含威胁之意。 第109章 利益至上,门阀世家 “陆大人,这是在威胁魏某么?”魏东亭忽的睁大了眼睛。 “谈不上威胁,只是告诉魏帮主眼下的一些现实情况。青帮需要掂量一下,眼下犯下如此重罪,是否还真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人和事,来如此与本官置气! 本官言尽于此,魏帮主若还是不想说,那么陆某也不强求。”言毕,陆译退后两步,轻蔑的看了魏东亭一眼,仿佛真的对此事毫不在意。 沉默片刻! 魏东亭缓缓抬起头来:“陆大人,麻烦给魏某一杯清水,这不过分?” 陆译笑着点了点头,李虎得到授意,快步上前,拿起一个杯子,从案桌上的水壶之中,倒了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魏东亭属于重刑犯,且武艺高强,此时双手早已被枷锁,牢牢固定。李虎只得亲手拿着水杯,递到对方嘴边。 饮了一杯清水,魏东亭轻轻地抿了抿已经干裂的双唇,沉声说道:“陆大人,既然他张杰不仁,就休怪魏某不义了! 此事,他张杰兀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实际上城北也就屁大点地方,而魏某的青帮本就背靠着鸡鸣江而建,他的那些伎俩,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魏某。” 说着,冷哼一声,言语之间,不禁想起张杰的背刺,心中愈发愤恨。 …… 未时初至 长安 御书房 此刻大乾皇帝陛下,正专心致志地审阅着各省巡抚大人们呈递的奏折。 大乾皇帝本名李玄,三十岁时便登基称帝,至今已经主政二十余载,乃是大乾的第五任皇帝,亦是大乾截至目前,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君主。 “咦!十五万两白银?”李玄陛下眼神微凝,正了正身姿,对着手上奏折,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 “内侍,传兵部李尚书,户部梁尚书前来议事!” 一位宦官应声而出,继而拱手应诺,旋即转身疾行而去传讯。 …… 两刻之后,李尚书与梁尚书,两人脚步匆匆,一同抵达御书房前。两人稍微整理好朝服,旋即迈步踏入书房,而后对着皇帝陛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稽首礼。 “二位爱卿,且看下甘云巡抚的这份奏折。”李玄陛下说着,将手中奏折递了过去。 内侍趋步上前,恭谨承接,旋即转交于两位尚书。 须臾,李尚书将手中奏折递给梁尚书,拱手禀报:“陛下,安阳军已停饷数月,此十五万两白银,源出安阳府,用于安阳府,可暂解这燃眉之急。” 当下苍澜国于安阳府一带动作频频。因此,边地军心动荡实乃大忌。 李玄陛下执政多年。自然深知此理,此刻听言,虽心下认同,然其神色之间,却不置可否。“梁爱卿,不知意下如何?” 梁尚书将手中奏折合上,双手恭敬呈给内侍,而后脸色一正,沉声回道:“回陛下!当下财政吃紧,户部诸多款项亟待拨付。 安阳府边军固然重要,但历朝历代,又有哪支军队能满饷?比这更急需用钱之处甚多,李尚书所言,恕臣难以认同!” 李玄陛下此时,也颇伤脑筋,眼前这两货,就没少干过架。 李尚书紧紧盯着对方,语气深沉地说:“梁尚书,你身为户部尚书,怎能如此毫无家国之心?边疆如今内忧外患,局势动荡不安。你不思报国也就罢了,此时竟然还玩弄这些权谋手段,说不得,李某定要参你一本! 陛下,倘若仅是安阳军军饷一事,臣自无异议。但近来苍澜国频频挑衅,此事已引起广泛关注。微臣深恐战事,将一触即发,若此时边地军心不稳,则必将酿成我朝大祸。” 梁尚书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回应道:“李尚书,你所言极是,家国情怀乃是我等臣子之本分。然而,户部掌管国家财政,每一分银钱都需精打细算。安阳军军饷之事,确实急迫,然而朝廷自有考量。 此事绝非梁某刻意玩弄权谋。至于苍澜国之事,梁某也深感忧虑,但战争并非儿戏,需慎重行事。 再则当务之急除了应当加强边防,巩固军心之外,咱们也需同时积极寻求和平解决之道,而不是一味的把白花花的银子白白扔给那群丘八。 至于你对老夫的指责,梁某愿接受朝廷的审查。但请李尚书明察秋毫,不要轻信他人之言,以免误伤忠良。” 李尚书闻言,不由得吹眉瞪眼:“陛下,请治梁老匹夫祸国之罪,若无这匹夫口中所言的这群丘八,何来我大乾今日之长治久安?况且,多少公侯伯爵,也俱皆是出身行伍,哼!” 梁尚书此时亦怒不可遏,都是国之柱石,谁还能不要点脸面?遂毫不示弱地喷了回去:“陛下,微臣也要参他一本,御前失仪!开口闭口皆是老匹夫,老匹夫!老匹夫骂谁呢?” 李玄陛下一脸铁青,冷哼一声,眸子骤然幽沉:“两位皆是我大乾,国之重臣,此刻,竟如同泼妇骂街一般,成何体统?朕召尔等前来,本是希望为朕分忧解难,岂料尔等竟是如此办理国事?真是令朕失望至极!” 李玄陛下显然对眼前这两人,知之甚深!知道不骂上两句,以眼前这两个憨货的做派,此事要议出个结果,怕还不知道得等他们打到什么时候。 两人闻言,不由得一脸讪讪,面露尴尬之色。 梁尚书首先低头,恭敬地回应道:“请陛下恕罪,臣定当收敛脾气,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李尚书也紧跟着说道:“陛下,臣亦深感愧疚。今后定会注意言行举止,不让陛下失望。” 两人言毕,皆深深一鞠躬,以示歉意。 李尚书稍作停顿,随后继续禀报道:“陛下,关于此事,上次合议之时,梁大人曾提议让地方自行筹措资金。微臣以为,如今这十五万两白银,既然源自安阳府鸡鸣县,且为鸡鸣县县令陆译等人缴获。 这不正符合梁大人所说的地方筹措之意吗?况且此笔款项数额亦非巨大,来回运输,微臣担心还易产生损耗!” 语落,李尚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玄陛下闻言,略有所思,此时脸色微微一沉,点了点头,心中深知历来贪腐多在这些中间环节滋生。 于是李玄陛下摆了摆手,示意梁尚书无需多言,沉声道:“朕意已决,此事便依李尚书所言,源出安阳府,便用于安阳府。 至于那鸡鸣县令,倒也堪称有功于社稷,两位爱卿,不妨也议一议,该如何奖赏才合适?” 言罢,李玄陛下,此刻不禁涌起一股爱才之情,尤其是对于这等平民出身的人才,更是难得可贵。与眼前这些世家门阀出身者相比,他们无疑少了许多纷繁复杂的瓜葛,自己使用起来,也会更为放心。 梁尚书上前一步,一脸正色地禀报道:“陛下,陆县令确实表现出色,然其初上任不久,历练尚浅,且目前尚无其他显着政绩。若贸然提拔,恐引起底下官员不服,臣建议陛下慎重考虑。” 李尚书此时,也是点了点头,难得赞同出声:“梁大人所言甚是,微臣附议!” 李玄陛下显然知道眼前,这些世家门阀的排外之心。不过,左右不过只是一颗小棋子而已,遂也不多做坚持。 “那就多赐些黄白之物!同时让刑部那边,尽快复核此案,切莫出现任何纰漏!” 两人拱手抱拳,齐声应诺! …… 第110章 一网而深,雷霆行动 两刻钟之后,陆译完成了对魏东亭的提审,随后与李虎两人,一同离开县衙监牢,往书房行去。 陆译自监牢出来之后,就一脸阴郁,一路缓缓行来,也不言语,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李虎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挑起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觉得魏东亭的话可信吗?那张大……张杰他们,真的敢偷偷挖铁矿,贩卖给敌国?” 陆译看了他一眼,冷然说道:“贩卖粮食,本就是死罪难逃,既已涉足此道,那再多一个贩卖铁矿的罪名,又有何异?” 李虎面带尴尬,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所言极是,那么,咱们何时开始行动呢?” 陆译闻言,不由得驻足转身,对着李虎郑重吩咐:“李虎,你去把梁英等人喊过来,稍后到本官书房集合,本官有事吩咐。” 李虎应诺一声,随即快步,往班房跑去。 …… 未时二刻 县衙书房 梁英恭敬施礼,询问道:“大人,不知召我等前来,是有何要事吩咐么?” 在他想来,大人这一次召唤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那定然是有要事吩咐的。 陆译抬头看了李虎一眼,还真是个嘴严的:“怎么,李虎没告诉你们吗?” “卑职问了,不过虎子这嘴严得很。问了半天,愣是啥也没说,就说过来听吩咐!”梁英颇为闷闷的说道。 陆译微笑颔首,虎子思虑缜密,办事妥当:“此亦是本官召尔等至此吩咐之缘由,此事重大,自是得隐秘行事。” 李虎尴尬地笑了笑:“梁头,李某其实所知也有限,对于大人的详细计划,也是一知半解。” 梁英闻言,随即对着李虎微微点头,四人转而齐刷刷望向陆译,静候他的进一步指示。 陆译凝视着众人,神情庄重而严肃,沉声说道:“传本官令,三班衙役全副武装,分成四队。梁英,你们三人与本官各领一队人马。李费武,你这边跟过去辅助李虎即可。 一个时辰后出发,抓捕张县丞、李主簿及其等名下所有产业。此行须严格保密,严禁泄露任何与此任务相关的信息!” 四人闻听此言,面色一凛,郑重应诺。紧接着,在陆译的示意下,几人围坐一处。 深入细致地商讨了具体的抓捕计划,力求将每一个步骤,都筹划得周密完善。 …… 一刻钟之后,几人商议妥当。为防止矿山那边提前得知风声,导致嫌犯逃逸,陆译神情凝重地对侯七吩咐道: “侯七,找人通知下城卫所,传本官剿匪令,马上戒严,鸡鸣县四门即刻封锁,禁止所有人员进出。 胆敢擅自闯关者,一律格杀勿论!另外此事需尽量保密,不得大肆宣张!” 侯七抱拳应诺! 稍事停顿,陆译继续下令:“梁英,安排两名衙役,前去抓捕本县前户房书吏,邱图茂,务必要捉活的。” 梁英抱拳应诺! 至此,一切安排妥当! 陆译旋即对着众人,吩咐道:“既然都已明了,那便各自回去整备,一个时辰后,按照计划,准时发起行动。” 四人起身,抱拳应诺,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 申时六刻 盛大米行 阳光斜斜地洒在盛大米行的门楣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侯捕头率领着一众衙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米行前。他们的脸上带着肃杀之气,脚步坚定而有力。 侯捕头一声令下,衙役们迅速行动,有的守住前门,有的绕到后门,将米行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侯捕头猛地推开大门,一阵风铃摇曳的声音随之响起,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店内,掌柜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后,一干伙计忙碌地搬运着米粮。见到突然闯入的衙役们,他们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侯捕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掌柜,沉声道:“盛大米行涉嫌贪腐舞弊,奉县令之命,前来查封店铺,抓捕掌柜及一干人等!” 掌柜闻言,面色瞬间苍白,双腿发软,想要辩解却已是无话可说。两名衙役上前,一把将他制服在地。其他伙计见状,也纷纷束手就擒,不敢稍有反抗。 随后,侯捕头命令衙役们封锁店铺的各个出口,确保无一人能够逃脱。同时,几名衙役开始仔细搜查店铺,从柜台到仓库,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他们动作迅速而有序,将账册、账本等重要物品一一查抄出来。 整个盛大米行内,顿时人声鼎沸,衙役们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而掌柜和伙计们则面色惶恐,站在一旁,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 申时七刻 城北仓库 阳光斜洒在城北仓库的黄土路上,投射出一片斑驳的阴影。李捕头率领着一众衙役,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这座看似平静的仓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与决然,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正义的重量。 到达仓库门前,李捕头挥手示意,衙役们立刻分散开来,封锁了仓库的所有出入口。紧接着,李捕头猛地推开仓库旁边一间屋子的大门,一股酒水和汗水味混杂在一起的气息扑面而来。 此时,守卫和管理人员正在喝酒打牌,气氛十分热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李捕头及一众衙役身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慌乱。 “城北仓库涉嫌私藏生铁与粮食等违法物资,奉县令之命,前来查封仓库,抓捕所有守卫与管理人员!”李捕头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守卫和管理人员闻言,面色惨白,想要逃跑却已被衙役们团团围住。几名身手敏捷的衙役迅速上前,将他们一一制服在地。 随后,李捕头下令封锁仓库的各个角落,确保无一漏网之鱼。同时,衙役们开始仔细搜查仓库。 经过一番搜寻,衙役们果然在左右两个仓库中,发现了大量私藏的生铁和粮食。这些物资堆积如山。李捕头见状,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下令将这些违法物资全部封存,并详细记录在案,随后贴上封条,并安排两名衙役进行看守。同时,将抓捕的守卫和管理人员一并带回县衙,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整个查封过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衙役们忙碌的身影在仓库内穿梭。而仓库外,阳光依旧斜斜地洒在黄土路上,仿佛在默默见证着这场正义的行动。 …… 第111章 夕阳余晖,玻璃情深 申时七刻 李府 此刻,日头斜照,梁英率领一队衙役,气势汹汹地来到李主簿的府邸前。 李府众人一见这阵势,只觉得两股颤颤,脸色瞬间煞白。 李主簿此时不在府中,李夫人失了依靠,早已六神无主,而眼前的恐惧,更是让她不由得瑟瑟发抖,紧紧依偎在一名贴身婢女身旁。 梁英面无表情地挥手,示意衙役们开始搜查。衙役们迅速而有序地分散开来,仔细搜索着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不久,一名衙役在书房内的一个隐蔽暗格中发现了异样。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只见里面堆放着金银细软和一叠厚厚的银票。 梁英走上前去,仔细检查这些财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在这些财物下面,还藏着一沓文书。 他拿起文书翻阅,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张县丞通敌卖国的罪证。 李夫人此刻已是面如死灰,她并不知晓内情,兀自以为这些记录的,乃是自己丈夫的罪行。此刻既被搜出,恐怕已是暴露无遗。 梁英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也不多做言语,转身对着衙役们下令道:“将这些罪证和财物全部带走,李府上下人等,全部押回衙门候审!” 随着梁英一声令下,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李府上下人等一一押解回衙,而李府也随即被查封,鸡鸣县李氏家族,怕是得就此而没落了。 …… 酉时正 邱宅 阳光逐渐柔和,斜洒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斑。两名衙役身着皂色官服,腰佩钢刀,步伐沉稳地来到前户房书吏的宅院前。 他们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上前轻叩门扉。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启,一名家仆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县衙的衙役,奉命前来抓捕邱图茂。速速让开路,不要阻挠公务!”其中一名衙役沉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仆闻言,面色一变,想要关门却已来不及。两名衙役一推而入,径直向宅院深处走去。他们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来到一处雅致的厅堂前。 厅堂内,邱图茂与家里人,正惊慌失措地收拾着细软,见到衙役闯入,一家子顿时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邱图茂,你涉嫌贪腐舞弊,县令大人有令,速速随我等回县衙接受审讯!”衙役厉声说道。 邱图茂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颤抖着声音辩解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我……我没有贪腐……” “是不是误会,到了县衙自然会有分晓。”另一名衙役冷冷地说道,“县令大人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老实交代,或许还能减轻罪责,若是不老实,届时必将祸及家人,甚至抄家灭门之祸转瞬即至。” 邱图茂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慌乱。他知道,此刻已是无法逃脱,只能寄希望于坦白能够换取一线生机。于是,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随衙役前往县衙。 两名衙役见状,心中一松。他们押着邱图茂走出宅院,踏上了回县衙的路。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片长长的影子。而在他们身后,那扇虚掩着的大门,似乎也在默默诉说着一个家庭悲伤的故事。 …… 酉时正 张县丞府邸 此时,天边余晖尚未褪尽,陆译带领着一队精干的衙役,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张县丞的府邸前,一个衙役得到陆译授意,匆匆前去叫门 府门缓缓开启,门房一见这阵仗,脸色瞬间剧变。他急忙上前,双手紧推着门板,企图关闭府门,以阻挡衙役们的进入。 衙役果断地用脚一蹬,大门轰然敞开。陆译随即挥手示意,众衙役立即一拥而入,毫无阻碍地闯入了府邸。 张夫人见此阵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疾步上前,双手张开,张牙舞爪,试图以此掩盖内心的恐慌。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县丞府邸!” 张夫人高声叫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然而,衙役们并未因此停下脚步,他们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其中一名衙役冷笑一声,嘲讽道:“县丞夫人,你就别再喊了。张大人早已在衙门时,就被陆大人给直接扣押了。此刻,你还如此虚张声势,吓唬谁呢?” 此言一出,县丞夫人如同被雷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陆译并未理会张夫人的反应,他挥手示意衙役们开始搜查。 衙役们迅速而有序地分散开来,仔细搜索着府邸的每一个角落。不久,一名衙役在书房内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书。 陆译见状,走上前去,从衙役手中接过,仔细地翻看阅读,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起来。 “哼,这两只老狐狸,彼此之间还真是玻璃情深,张县丞苦心收藏的这些,怕就是李主簿通敌卖国的罪证?”陆译冷冷地说道。他的话语虽然平静,却蕴含着无尽的讥讽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事发突然,这些东西,还尚未引起任何销毁的念头。此刻的张夫人面色惨白如灰,那些昔日费尽心思收集的所谓把柄。 原本以为犹如能握有某种牌面,或可用于关键之时!却不料此刻却成了割向自己的锋利钢刀! 她深知,她懊悔,只是这一切,或许都已是无法挽回! 而陆译则转身对衙役们下令道:“将这些罪证全部带走,张县丞府邸上下人等,全部押回衙门候审!” 随着陆译一声令下,衙役们迅速行动,将张县丞府邸上下人等悉数押解回衙。紧接着,陆译果断吩咐,即刻查封张府,确保无一丝遗漏。 …… 第112章 公正无私,不容姑息 酉时七刻 县衙监牢 此时,张县丞远远地便听到监牢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他知道,这必定是外部来人了。 于是,他迅速起身,用尽全力拍打着监牢的栏杆,高声呼喊:“冤枉啊!陆大人,陆大人,您在吗?陆大人,下官有要事求见,请现身一见啊!” 狱卒此刻一脸无奈,这才消停多久,怎么又开始折腾了?然而,想到对方毕竟乃是上官,他终究还是不敢贸然喝止。 李主簿此刻,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内心明白,陆译既然敢将他二人给直接扣下,那么接下来,怕就是雷霆行动了!翻身?只怕是痴人说梦了:“张杰,你给老夫个准,老夫的那些东西,你后面是否都销毁了?” 张杰转过身来,目光深沉地望向李文龙,语气沉稳而真诚地说:“李兄,请放心!那份东西,自然是早已化为乌有了。只是,张某也想知道,李兄手中是否还留有关于张某的什么把柄呢?” 若是已化为乌有,那便无虞!反正明面上的证据,老夫手尾都已清扫干净,甚至连店面都挂靠在你张家之人名下。 届时即便你张老贼想要攀咬,老夫抵死不认即可,大不了,便以死明志,总归还是能为妻儿,挣下这一线生机。“如此甚好!老夫自然也是以诚相待的,张大人无需多虑!” 张杰闻言,轻轻点头,内心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暗暗思忖:陆译甫破魏东亭案。此刻,当无余力能同时兼理这么多的案子。 而夫人素来聪慧,若闻听风声,能稍微周旋一二,暗中发力,再使数人出来顶罪,则老夫此次,或可安然无虞。 此番,倘若真让老夫安然度过了,老夫定要亲自出手,将那些首尾之事,妥善料理干净,不留后患。 …… 陆陆续续的,众人开始满载而归,等到陆译回到之时,目睹了眼前监牢场景,不由得眉头紧锁。 今日县衙监牢已人满为患,而其中女眷也有不少,监牢的黑暗,陆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还是决定为此,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 想到这,陆译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召集牢头与一众狱卒们,郑重地吩咐道:“本官召集诸位,是为了强调一件事。今日监牢中收押了不少女眷, 虽已分开关押,但本官这会儿,有言在先,若是谁手脚不干不净的,本官必将严惩不贷!哪只手伸出去的,本官剁他两只手!若是两只手都伸出去了,那本官就剁了他三条腿!诸位可听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应道:“明白了……” 声音绵软而无力。 陆译冷哼一声,目光幽深地扫过牢头,缓缓道:“吕牢头,本官处事向来公正无私。是以,届时无论是谁犯错,本官都会唯你是问,绝不姑息。” 这……公正无私难道是这样解释的吗?吕牢头面露无奈之色,对于大人这连坐之法的运用,他也只能感叹其妙不可言。 此刻,在陆译的殷切目光之下,只得连忙表态道:“大人请放心,小的定会严加约束手下之人,绝不让他们给大人添任何麻烦!” 陆译闻言,瞥了牢头一眼,未再作继续理会,随即转向身旁的一名衙役,吩咐道:“小李,你速去班房与六房传话,通知各大捕头和书吏,稍后至本官书房集合,我有要事需与他们商议。” 衙役小李,应诺一声,接着一溜烟消失在监牢门口。 此间事了,陆译遂转身离开,匆匆往县衙书房而去。 …… 戌时正 县衙书房 接到衙役通知后,众人纷纷放下手头事务,相继赶到县衙书房。经过一番相互寒暄与见礼,众人先后落座完毕,陆译见人员已齐,遂朗声说道。 “相信在座的各位,对今日县衙所发生之事已略知一二。本官在此仅做简要说明,张县丞与李主簿二人涉嫌贪腐,更将粮食与生铁等违禁物品,私自售卖给敌国,罪状累累,不容姑息。” 语落,陆译稍做停顿,目光幽冷,缓缓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再沉声说道。 “此刻,诸位还能安坐于此,说明本官还是相信诸位,并未参与其中的。不过对于此案,本官还是希望诸位能引以为戒,切莫重蹈张杰等人覆辙。” 听闻此言,众人面色微变,心中暗自庆幸,此案乃由本县独立查明。若是由安阳府等上级官员巡查发现,那届时黄泥掉进了裤裆里,怕是扯不清,它到底是不是屎了。 “卑职,谨记县尊大人教诲!”众人陆续抱拳言道。 陆译点了点头,不过良言难劝该死鬼,遂也不多做坚持,转而继续说道:“张杰案既已成功收网,接下来鸡鸣岭矿山亦需迅速行动,展开搜捕与查封工作! 此前,本官业已查明,鸡鸣岭矿山涉案歹徒二十余人。梁英,你速去通知宋乐,本官要你们五人率领一众捕快与巡检司甲士,快马赶往鸡鸣岭,务必将其等一网打尽,并立即查封矿洞,不得有误!” 四人闻言,起身应诺,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陆译目送四人离去,随后对着眼前众人,继续吩咐道:“县衙监牢如今已人满为患,形势紧迫。本官急需尔等迅速投入此案,彻底查明案情。 此前,搜查回来的相关涉案文书、账册等资料,已置于本官书房之内,尔们务必尽快整理分类,寻找相关涉案证据。 同时,监牢内的囚犯身份核实与登记造册工作也需尽快完成,此项任务由秦书吏主导,其余人务必全力配合。明日一早,本官期待看到诸位的显着进展。”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起身应允,随即齐刷刷地转向秦书吏,静待他后续的规划与布置。 工作安排已毕,陆译随后喊来衙役,为众人安排了飧食。 诸事安排妥当,此时自己反倒清闲下来了,于是开始捣弄起茶水,一时之间,悠然而自得。 片刻之后,随着众人开始输出,陆译也不禁忙碌起来,时而勘察众人发现的线索,时而翻阅众人发现的证据,时而拿起茶壶为众人添一杯香茗…… 第113章 夜色沉沉,坦白从宽 丑时正 县衙书房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紧张忙碌,六房全体书吏通力合作,终于将全部涉案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而县衙监牢的涉案人员信息也悉数登记完毕。 当秦书吏将这份详尽的材料递交到陆译手中时,其厚重与全面程度令陆译也不禁为之侧目。 “各位同仁,辛苦了!待此案圆满结束,参与之人皆有嘉赏!” 书吏们闻听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喜悦之色,一晚上的辛勤劳累,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纷纷抱拳致谢:“多谢大人,体恤!” 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感激之情。 陆译随后认真审阅了这些材料,对于其中的不明之处,他都与书吏们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和探讨。 经过两刻钟的专注研读,陆译已将全部资料了然于胸。 …… 丑时时分 鸡鸣岭铁矿山 夜色沉沉,鸡鸣岭的铁矿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凉。 在此至暗时刻,一支由梁英、侯七、李虎、宋乐等人领队的捕快与巡检司士兵队伍,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这里。 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坚毅。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迅速包围了矿山的入口。梁英作为此次行动的领队,他手持横刀,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 捕头侯七则带领着部分士兵在矿山周边布下埋伏,以防歹徒逃窜。而李虎和宋乐则分别带领着捕快们,准备突击矿山营寨。 战斗一触即发!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候,歹徒们大多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中有领头者,试图组织反抗。 但此时,面对全面武装,且训练有素的捕快和士兵,他们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捕快们最终成功歼灭歹徒一十五名,擒获歹徒六名,其中包括匪首一名。 战斗结束后,在梁英的组织下,捕快们迅速展开搜救活动,最终在营地的监牢之中,他们发现了很多被困着的矿工。 矿工们尽皆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此时,冬日天气寒冷,他们唯有三三两两抱作一团,就着破棉被跟稻草微微覆身,希望能阻挡寒意的侵袭。 当矿工们看到救星到来时,他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满满都是期待。 经过一番努力,捕快们成功解救了一百多名矿工,看着矿工们如此惨状,梁英等人心有戚戚的同时,也更坚定了将他们带离这片危险之地的信念。 一晚上的奔波,此刻,众人尽皆疲惫,梁英也不想就此赶回鸡鸣县城。 匪徒营寨之中锅碗瓢盆,粮食蔬菜,一应俱全,梁英等人商议了一下,索性就在此安营扎寨,美美的先吃上一顿,等天亮之后,再赶回县城。 而矿工们也托了众人之福,此刻,既已恢复自由,遂也加入一起享用,这一顿饕餮美食。 …… 翌日清晨 县衙大堂 晨光初透,朝霞似锦,鸡鸣县衙的官署前已是人声鼎沸。今日,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昨日县衙的阵仗实在太大了,总有消息灵通之辈,早早得了消息。如此传来传去的,一大早便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县衙大堂围观,美其名曰--看热闹。 堂内,气氛庄严肃穆。陆译身着深绿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端坐于案前,面色沉稳,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旁,衙役们手持水火棍,肃立两旁,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堂下。 ”升堂!“陆译喊了一声,将惊堂木轻轻拿去,重重地往案桌上一拍。 两旁的衙役闻声而动,将手中的水火棍同时用力地敲击地面,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与此同时,齐刷刷喊起了口号。 ”威武~!“ 声音洪亮,气势磅礴! ”来人!带邱图茂上堂!“ 语落,惊堂木又一次被陆译提起,重重的往案桌上拍下。 堂下,两名衙役迅速的将邱图茂押解上来,这位昔日的同僚,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让押解的衙役也不由得内心一阵唏嘘。 而此刻的邱图茂,面色苍白,衣衫不整,眼中满是惶恐与绝望。他低着头,感受到堂上肃杀与肃穆的气氛,他不敢抬头直视堂上。 “邱图茂,你可知罪?”陆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堂内。 邱图茂身体一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想起衙役们所言,坦白从宽,抗拒可是从严。“我……我……”他支支吾吾,”小的知罪,小的愿……愿坦白!“。 “邱图茂,本官已令杨书吏清查本县架阁库中各乡里呈报的赋役册原件,对尔等做假账本,而行真贪墨之罪行,已一一揭露,全部查明! 邱图茂,既愿坦白,还不从实招来!”陆县令的声音越发严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邱图茂心头。 邱图茂的脸色愈发苍白,他低下头,不敢再与陆译对视,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大人,草民也是受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望青天大老爷明鉴!” “究竟是何人逼迫于你?你又能否提供确凿的证据?”陆译发问。 邱图茂郑重地抱拳,恭敬地回应:“启禀大人,逼迫在下之人,实为本县县丞张杰张大人。只是,在下手中并无直接证据。” “大胆!”陆译将惊堂木再一次重重的拍下,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张杰乃本县二老爷,若无证据,本官岂容你随意攀咬!来人呐,给本官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邱图茂面色大变,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有证据,有证据!” 陆译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沉声质问:“有何确凿证据?且从实招来。” 邱图茂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说道:“启禀大人,张杰强迫草民贪墨的粮食,此刻尽皆在城北盛大米行之中,大人只需派人前去搜查,便知草民所言非虚!” 陆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官问你,稍后你可愿跟张杰进行当堂对质?” 邱图茂闻言,颤抖着身子,给陆译一个劲的磕头:“草民愿意!草民愿意!” 陆译面沉如水,冷声说道:“来人,将刚才邱图茂的供词,给他进行签字画押!” 秦书吏随即将邱图茂方才的供词,毛笔与印泥,置放于一个盘子之中,端到邱图茂眼前。 “仔细看一眼,若无问题就签字画押!” 邱图茂匆匆扫了一眼眼前的供词文书,确认内容并无误后,遂拿起毛笔,签上自己名字,并加盖指纹。 陆译见状,挥了挥手,沉声说道:“邱图茂,你既已签字画押,且先退至一旁候着,稍后本官再让你回话!” 邱图茂颔首应是,继而退至一侧,想了一下,觉得不妥,遂又重新跪在地上。 …… 第114章 逐个击破,言辞滔滔 ”来人!带盛大米行掌柜,张小乙上堂!“ 语落,陆译将惊堂木,再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 紧接着,堂下的两名衙役迅速地将另一名中年男子押解了上来。 中年男子,虽然同样面色苍白,但毕竟在商场上久经历练,多少见过一些世面。 是以,此刻堂上肃杀与肃穆的气氛,虽然同样让他感到压力,但依旧保持着一份镇定。 他稳步行至堂前,跪下后抬头直视堂上的县官,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坚韧与不屈。 “张小乙,参见大人!” “张小乙,你可知罪?” 陆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堂内。 张小乙身体一颤,抬起头,强装镇定:“回大老爷,小的,小的不知犯了何罪?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 陆译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张小乙,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本官问你,盛大米行售出大量米粮,然而本官却未查见任何进货记录,你倒是告诉本官,这些米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小乙稍作停顿,仍试图狡辩道:“大人,盛大米行是我张家经营的产业,张家在鸡鸣县也是享有盛名的名门望族,家族里自有广袤良田,可产出粮食。 而且本行生意,近期确实多有亏损,售出的米粮其实并不多,自是无需另行他购。县尊大人明鉴!” 陆译冷哼一声,目光幽幽,沉声喝道:“言辞滔滔雄辩么?然此案真相已然昭然若揭。张小乙,你兀自仍顽固不化,撒泼耍赖,如此拒不交待。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大板,让他清醒清醒!” 两个衙役应声领命,直接上前拖着张小乙出去行刑,也不管张小乙一路的高呼饶命。 片刻之后,衙役们将已受刑完毕的张小乙,重新拖拽上堂,再扔置于堂上。 ”来人!带盛大米行仓库管事,张有乐上堂!“ 语落,陆译将惊堂木,再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 张有乐也被抓了?张小乙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颤! 紧接着,堂下的两名衙役迅速退下,遂后又将一名中年男子押上堂来。 陆译瞥了张小乙一眼,见其神色之间,颇为慌张,不由得笑问道:“张小乙,这会儿是否清醒一点儿了么?是不是还是没想起来什么?” “不……不……不是的,大人!小的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张小乙看着眼前之人,笑脸盈盈的身影,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胆寒。 陆译笑着说道。“想起来了?嗯,那不妨说说。” 张小乙双手紧握,面带诚恳之色,急切地解释道:“小的乃是张家族人,帮着族叔张杰与李主簿,李大人,经营这家盛大米行。 正如大人查到的,城北仓库中存放的,确系张杰与李主簿所贪墨的本县秋粮。然而,县尊大人,此事,小的也是近期才有所耳闻,小的不过就是个小小掌柜,对其中详情真的是一无所知啊,望大人明察。” 陆译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好个一无所知!本官问你,城北那个野码头之事,你可还想起来一点别的什么?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城北的野码头都已经暴露了?这陆县令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张小乙此刻,再听闻要大刑伺候,顿时惊慌失措,赶紧磕头求饶,坦白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的想起来了,在城北仓库那边,除了贪墨的秋粮之外,还藏匿着从鸡鸣岭铁矿山偷采的生铁。这些全部都是要通过那个野码头,秘密运往苍澜国的。大人,除此之外,小的就真不知道了,望青天大老爷明鉴!” 陆译面沉如水,冷声说道:“来人,将刚才张小乙的供词,给他进行签字画押!” 秦书吏随即起身,将张小乙方才的供词,毛笔与印泥,置放于一个盘子之中,端至张小乙眼前。 “仔细看一眼,若无问题就签字画押!” 张小乙匆匆扫了一眼方才的供词文书,确认内容无误后,从盘子中拿起毛笔,签上名字,加盖指模。 陆译见状,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张小乙,既已签字画押,且先退至一旁候着,稍后本官再让你回话!” 张小乙颔首应是,慢慢挪至一侧,跪于地上。 随后,陆译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转向张有乐,声音低沉而威严,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人,看似也是个嘴硬的主。 这样,本官就先不问了,来人呐,先拖出去重打十大板,再拖上来回话!” 张有乐脸色大变,赶紧连连磕头,诚恳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是嘴硬的,小的要说,小的有话要说!” 陆译点了点头:“既然有话说,那板子暂时先记下,还不快从实招来?” 张有乐松了一口气,这县尊大人,何故如此的厚此薄彼?怎么轮到张某这,就得先打再问话了? 不过此时也无暇深究,遂赶紧抱拳回话:“大人,小人所知的情况,与先前张小乙所述,并无二致!” 陆译闻言,直接说道:“若是无一点有用消息,那还是拖出去先打一顿!来人呐!” “大人……大人……等等,等等,小的还知道一件事!”张有乐吓了一跳,赶紧补充说道。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暂缓动手:“嗯,具体是什么事儿?” 张有乐抱拳恳切言道:“大人,小的曾无意之中,听闻张叔与苍澜国细作商议交易的具体时间。” 陆译微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没没想到此次审问竟有这般意外的收获:“秦书吏,将方才张小乙供词,也拿给他签字画押,另外,再给一张纸,让他写下来所知的交易时间!” 秦书吏随即起身应诺,将张小乙方才的供词,再一次端了出来,至张有乐的眼前。 “仔细看一眼,若无问题就签字画押!” 张有乐匆匆扫了一眼方才的供词文书,确认内容无误后,从盘子中拿起毛笔,在张小乙名字的旁边,也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加盖指纹。 陆译见状,沉声说道:“张有乐,你既已签字画押,且先退至一旁候着,稍后本官再传你回话!” 随后,他拿起秦书吏呈上的纸张,审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时间恰好正是半月之后。 …… 第115章 青白凌乱,决裂一刻 “来人,带张县丞、李主簿上堂!” 陆译一声令下,随即将惊堂木,再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 堂下衙役齐声应和,两人随后被押至堂前。 堂下,张县丞与李主簿分别被两名衙役押着,两人面色苍白,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一夜未眠。 张县丞的眼中满是懊悔与不安,他不停地用衣角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而李主簿则显得更为镇定,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不甘与挣扎。 “尔等可知今日为何而来?” 陆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大堂之中。 张县丞闻言,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颤声道:“陆译,你这是非法拘禁本官,本官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参你一本,迫害同僚,剪除异己!” 李主簿则抬头直视陆译,声音虽微颤却仍显坚定:“在下自问清白,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陆译微微颔首,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缓缓展开,念道:“张县丞,李主簿,你二人联合邱图茂等人,私吞朝廷秋粮;明知边疆铁矿乃是朝廷严禁私采之物,尔等竟私下偷采鸡鸣岭铁矿,共谋私利; 最为严重的竟然将此等战略物资,偷偷运往苍澜国,通敌卖国。此等罪行,你二人可认罪?” 张县丞听得此言,浑身一颤,却还是挣扎着,言道:“陆译,你这乃是构陷,本官要上告!” 李主簿则紧咬牙关,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陆大人,下官素闻陆大人,有青天之美誉。却不曾想,陆大人为了剪除异己,竟然设计构陷下官跟张大人。如此行事,陆大人这手段,未免也太过于卑劣了点儿!” “构陷?卑劣?剪除异己?” 陆译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一个什么蹩脚的笑话,“既然如此,那两位大人,不妨先跟本官解释下,盛大米行之中的粮食,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陆大人,这盛大米行之事,与本官又有何干系?”张杰一脸不解,看着陆译询问道。 陆译闻言,冷笑一声:“张大人,莫不是以为随便找一个已故的张家子弟,在盛大米行挂个名,就能摆脱干系?” 张杰此时身处旋涡之中,反倒冷静下来,随口对着陆译,反问一声:“那陆大人不知可有证据,证明本官与这盛大米行有所干系呢?” 陆译看着眼前之人,目光幽冷:“不曾想,张大人却也是个擅长雄辩之人。秦书吏,给他念上一念!帮我们张大人回想一下。” 秦书吏闻言,应诺一声,随即拿出一本账册:“两位大人,按昨晚从盛大米行之中,搜出的账册记录,单单是这两个月,张公子就从盛大米行账上,提走了白银五百两银,而李公子则是提走了白银三百两。” 言罢,合上账册,看着陆译。 陆译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张杰正色而道,话语中透露出些许莫名得意的意味:\"关于犬子与李公子的所作所为,下官实在是毫不知情。 或许是盛大米行与他们有所纠葛,拖欠了账目?此事还需陆大人深入查明,以还原事实真相。\" 陆译不由得眼皮直跳,这厮也太会胡扯了,遂拿起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够了,不必滔滔雄辩! 此案内情,本官已经知之甚深,相关证据也已清晰明了,既然此案已经即露显白,按本朝律法,「即露显白,犹不首实者,然后拷掠!」张大人如此能言善辩,本官只好动刑了!” 语落,陆译随即喊了一声:“来人呐,把张杰拖出去,重打五大板!” 张杰神情激动的脱口而出:“不是,陆译,你这怎么又打老夫了,怎么不先打他李文龙?此事,他也有份,再者说了,你怎么就不先问问他啊!” 张杰想不了那么多了,此时两股颤颤,上次受伤的皮肉,此刻,可都还没长好呢! 李文龙一脸阴郁之色,对着张杰,沉声怒斥:“张老贼,老夫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陷害老夫?” 张杰面现尴尬之色,面对李文龙的怒斥,他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颅,避免与李文龙那犹如杀人般的目光相交。 陆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两人激烈的争执,沉默片刻,随后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既然张杰有此提议,那就依他所言,来人呐,把他们俩都给本官拖出去,各打五大板!” 随着陆译的一声令下,四名衙役迅速上前,动作利落地将李文龙和张杰,分别拖至大堂外。 依足吩咐,将两人各打了五大板。这五大板下去,两人都疼得龇牙咧嘴,脸色苍白。 打完之后,衙役们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重新拖回大堂内。 李文龙和张杰此刻都疼得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勉强抬头看向坐在案前的陆译。 陆译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冷冷地开口:“此刻案情已露显白,你们二人还如此狡辩,真是可笑至极。如今这五大板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希望你们能认清形势,如实交代。” 语落,稍事停顿,转而对着秦书吏,接着言道:“秦书吏,将方才邱图茂三人的口供,给他们两人,念上一念。” 秦书吏闻言,起身应诺,接着拿起方才三人的供词,一一念了一遍。 …… 念毕,李文龙和张杰闻言,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陆译看着他们两人,虽然不知他们俩,此刻内心在想着些什么,但是想来无非也就是想着如何脱罪。 于是笑了笑,再次开口:“本官估计两位,此刻内心定然还是心存侥幸,这样!秦书吏,你再给两位大人,念上一些,从张大人府上搜出的实证!” 秦书吏只得再次起身应诺,接着又从眼前案桌之上,挑出了一份资料。 张杰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正是存放于第二个盒子的那一份,此刻内心已无侥幸之念,张家定然已被陆译这贼子,给抄了家! 秦书吏打开资料后,直接朗声念道: “今年九月,李文龙指使邱图茂,抢在新县令到来之前,尽快完成秋粮征收,并上交安阳府……” “今年七月,李文龙安排张有乐,于七月十五日子时正,将相关货物运送至城北鸡鸣江,双方约定的码头……”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秦书吏暂停,转而望向李文龙,询问:“如何啊,李大人,是否还需要继续念下去?” 李文龙此时脸色铁青,眼中冒着骇人的凶光,死死盯着张杰:“张老贼,你不是说资料都毁掉了么,为何连最新的也记录了?” 陆译笑了笑,对着李文龙,继续言道:“莫急,莫急!本官这里还有另外一份!秦书吏,劳烦你将李府查抄的资料,也念上一念!” 秦书吏此时,也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起身应诺,接着继续从眼前案桌之上,挑出另外一份资料。 李文龙见状,已经闭上眸子,他知道,李府也完了! 秦书吏打开资料后,直接再一次朗声念道: “今年九月,张杰与苍澜国使者沟通确定,秋粮与生铁交接时间,约定在十二月十五日子时正……” 张杰此刻面色铁青,目光狠厉地盯着李文龙,心中对其方才惺惺作态之举,充满了愤恨:\"老毒物,你此前不是也声称,你的资料已经销毁了么?为何这一份,还有最新的记录?” 既然大家都一样,刚才还装模作样干甚?如此举动,实在是令人作呕,咱俩可有哪里不一样了么? 两人目光交织,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决,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流露出对彼此的深深厌恶与坚定。 决裂!在此一刻! …… 第116章 以法诛罪,心自坦荡 陆译看着眼前两人决裂之后,互相仇视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阵冷笑。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利益纽带断裂,而隐匿于利益之下的龌龊,遂变成了面目可憎的导火索:“张杰,李文龙,尔等须知,此案人认、物证,赃物等,一应证据链俱全。是以,今日无论能否取得尔等口供,尔等下场,并无不同!” 言至于此,陆译稍作停歇,审视二人神色。见愁云笼罩其等眉宇之间,他缓缓开口,直击心扉:“两位同僚,与本官共治一县,当知陆某绝非好杀之人。 若你二人能坦诚相告,甚至立功赎罪,陆某必为尔等向朝廷求情,对尔等家族之人,予以从宽处置,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文龙神色瞬间意动,率先发问:“陆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而张杰则明显有所迟疑,这天地间,正义公心者,不说没有,但也不多。再者对方此刻,屡破要案,真的有人能放弃,如此唾手可得的官位,而做此选择? “陆大人,如今正值要案告破之际,可知此举,可能惹怒于朝廷,招来言官非议,从而遭到厌弃?” 陆译爽朗一笑,继而言道:“陆某岂是贪恋权位之人!再说,此刻两位除了相信陆某,继而坦诚交待之外,莫非还有更好的出路吗?” 李文龙深沉地点了点头:“李某相信陆大人为人,李某只恨自己瞎了眼,误信张贼所言,与其为伍,继而同流合污!不曾想到头来,还被其所反噬!”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陆大人,李某甘愿认罪伏法,愿接受律法制裁。望陆大人,宽容以待,看在李某一家老小的份上,祸不及妻儿,放他们一马。” 陆译对古代严苛的连坐之法,内心其实不甚认同,此刻他并无斩草除根之念。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着秦书吏吩咐一声:“秦书吏,草拟一份认罪供词,拿给他签字画押。” 秦书吏点头应诺,随即将李文龙方才的供词,详细写了一份,起身端至李文龙跟前。 “李大人,仔细看一眼,若无问题就签字画押!” 李文龙匆匆扫了一眼,方才的供词文书,确认内容无误后,从盘子中拿起毛笔,署上自己的名字,同时加盖指纹。 签字完毕,秦书吏拿起供词,转身递交给陆译。 陆译拿起仔细看了一眼,随即放下,将目光投向张杰:“张大人呢?考虑得怎样了?” 张杰闻言,睁开双眸,缓缓说道:“张某也甘愿认罪伏法,另外张某这,还有一则消息奉上!” 陆译对着秦书吏挥了挥手,秦书吏得到示意,将张杰认罪伏法的供词,也端上前来。 “张大人,仔细看一眼,若无问题就签字画押!” 张杰扫了一眼供词文书,随后快速拿起毛笔,署上名字,加盖指纹。 紧接着又在一旁的白纸上,匆匆写下方才所言的机密消息,再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呈交给秦书吏。 随后,陆译拿起秦书吏呈上的纸张,审视一眼,交易时间竟然提前,心中暗自盘算,如此说来就是三日之后。 时间如此之紧,消息应该不至于泄露,若操作得当,怕又是一番泼天富贵! 不过此事,暂时不急,陆译见堂下众人乱糟糟一团。 随即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冷喝一声:“肃静!来人,将相关人犯押上堂来!” 稍作停顿,等相关人犯重新押上堂来,陆译再次拍了下惊堂木,开始宣判道:“张杰与李文龙案,方才本县已对此案进行审讯,相关案犯业已对自身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案情清晰明了! 特宣判如下: 邱图茂,原鸡鸣县户房书吏,在任职期间,滥用职权,徇私舞弊,通过伪造赋役册等手段,为张杰、李文龙等人提供便利,连续两年协助其等人侵吞本县税粮,造成严重后果,情节严重!按大乾律法,对邱图茂依法追缴并罚没其全部非法所得及家产,对邱图茂处以流放三千里之刑,并在流放地服劳役五年,以示惩戒! 张小乙、张有乐等案犯:明知张杰与李文龙等人从事不法行为,却为了一己私利,选择助纣为虐,成为其共犯,协助其进行违法活动,情节严重。按大乾律法,对张小乙、张有乐等主要案犯,依法追缴并罚没其非法所得及家产,鉴于其等,违法情节严重,决定秋后问斩! 张杰、李文龙,此二人身为朝廷命官,本应恪尽职守,报效朝廷,然而却背弃职责,滥用职权,连续两年贪墨本县税粮,并私自组织盗采本县铁矿,进而贩卖至敌国,以图谋取不义之财,其罪行严重,罔顾国法,已对社会治安及国家利益构成严重威胁。 按大乾律法,免去张杰、李文龙二人官职,依法追缴并罚没张杰、李文龙二人的全部非法所得及家产。鉴于二人所犯罪行严重,危害国家安全,决定对其处以秋后问斩之刑。而对其家人,也将进行适当惩处,判处流放五百里,并在流放地服劳役五年,以示惩戒! 本案其余涉案人员,按大乾律法,判处在本地服劳役一年! 而与此案无关的婢女等人员,按大乾律法,即日起,无罪释放!”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秋粮贪墨案,生铁偷采案案子,声望+2000!】 宣判完毕,陆译环顾四周,此刻堂上,众生百态,虽说他不是心如铁石之人,此时心有所感。 但以法诛罪,陆译自问也是内心坦荡。 “退堂!” 陆译将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喊了一声。 “威~武~” “老朽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官审官的案子!!” “陆大人断案,层层叠叠,一浪一浪,真是精彩。” “张县丞竟然又一次,被陆大人给拿下了!” “有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以后大家伙有好日子过了。” 各种声音议论纷纷,说什么样都有,不过这些陆译又怎么会在意? 他所求的又岂是这些,区区虚名! …… 第117章 丰厚收获,惩教相合 午时三刻,县衙书房 张杰与李文龙案审理完毕,陆译从正堂回转书房。 侍从机灵,随即贴心奉上一杯香茗。 陆译轻轻端起,轻啜几口,清甜的茶水在口中泛起回甘,瞬间驱散了一早上的紧张与疲惫,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大人,杨书吏,秦书吏求见!”守门衙役进来禀报。 陆译闻言,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对着衙役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另外,让人再端两杯茶上来!” 守门衙役应诺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两人联袂而入,对着陆译拱手施礼:“参见大人!” 陆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需多礼,坐下说话!” 杨书吏拿出一册文书,恭敬地呈给陆译,缓缓解释道:“大人,户房已完成了城北仓库的物资盘点。根据盘点结果,我们缴获了粮食共计两千七百石,生铁达三千八百斤。 此外,从李府查抄出白银三万两,张府则为四万三千两,邱府有白银三千两,盛大米行也缴获了五千两白银。所有查抄的白银合计共八万一千两。” 这可真是一笔丰厚的财富啊!陆译仔细看了看杨理呈上来的文书,笑容满面地说道:“八万一千两白银,数目不小啊! 再加上粮食与生铁等大量物资,这次缴获这么多东西……看来咱们刘大人还得再辛苦一趟,来安排一下如何妥善处理了。” 陆译稍作停顿,随后转头看向秦书吏,询问道:“秦书吏,此案的相关文书,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了?” 秦书吏点了点头,将手中文书呈了上来,笑着回复:“回大人,卑职已将文书准备妥当。这一份就是,大人请过目一下,若无不妥,即可取印加盖,送呈州府!” 陆译接过文书,缓缓展开,目光专注地仔细审视一番。 “嗯,本官仔细看了,没什么问题,数目也对得上,这就加印。秦书吏,稍后派人火速送往安阳府。” 语落,陆译迅速取出印信,郑重其事地加盖在文书之上,随后将其递交给秦书吏。 秦书吏恭敬地应诺一声,双手稳稳接过,随后问道:“大人,关于公告文书,是否也需即刻在城中各处张贴,以便民众知晓?” 陆译沉思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公告之事,不必急于一时,三日之后再行张贴,此时无需打草惊蛇,等一切准备妥当再行公告。” 秦书吏应诺一声,随即与杨书吏两人,转身告辞而去。 …… 午时七刻,县衙书房 “大人,梁捕头等人已经归来,此刻正在监牢那边,特来请大人移步前往。”守门衙役再次匆匆进来禀报。 陆译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微笑应道:“好,本官知道了,稍后就到!” …… 未时正,县衙监牢 当陆译抵达监牢之际,梁英等人已圆满完成案犯的交接工作。 “参见大人!” 众人见陆译到来,纷纷见礼。 陆译挥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随后目光自众人身上,逐一扫过:“很好,看到你们都未受伤,陆某甚是欣慰。梁英,尔等此番前往矿山,具体的情况如何?” 梁英笑着说道:“大人,卑职等人赶在丑时时分,发起进攻,此番共计歼灭歹徒一十五名,擒获歹徒六名,其中包括匪首一名。此外,在梁家村的两名后勤人员也已同时擒拿归案。” 陆译点了点头,以示肯定,随即发问:“我方人员伤亡情况呢?” 梁英随即回道:“回大人,此次行动十分顺利。由于事发突然,多数歹徒当时仍在睡梦之中,未能有效组织抵抗。 被卑职等人,打得措手不及。是以,我方并无人员伤亡,仅一人受伤,还是因天黑不慎,自己崴了脚!” 此次行动可谓大捷了,陆译闻之,内心不由得大喜:“诸位,干得漂亮!另外,此人也算是因公而受伤,梁英,相关抚恤不可短了。” 梁英面色严肃,抱拳恭敬应诺。 稍后,梁英话音一转,对着陆译再一次禀报道:“另外还有一事,卑职等此番在矿山上,还成功解救了一百多名矿工。 此刻,已安排在梁家村附近,就地住宿,接下来如何安排,还请大人明示。” 陆译眉头紧皱,救人当然是好事,只是如何安置,却也是个问题。 “小李,去请下户房杨书吏,工房李书吏,两人过来,本官有事吩咐!” 衙役小李应诺一声,快步离开。 陆译转身看着梁英,脸色严肃,沉声说道:“关于张杰与李文龙一案,本官在今日庭审之时,已明确宣判,矿山匪首与张小乙等人将受到同等处置,家产一律没收,待秋后问斩。 至于其余涉案人员,梁英,稍后你去仔细调查下,查明是否有人犯下人命重案。如若沾了血的,本官绝不姑息!倘若手上干净,无人命官司的,那就罚在本县服劳役十年。” 梁英点了点头,抱拳应诺。 …… 片刻之后,杨理与李进,两人匆匆赶到。 “大人!不知召我等前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陆译看着两人,眼神幽幽,缓缓说道:“昨夜梁捕头等人,夜袭鸡鸣岭铁矿山,成功解救矿工一百余名。现下,这些矿工已暂时安顿在梁家村附近。 杨理,你即刻安排人手前往调查,详细了解这些矿工的籍贯和身份。对于身份清白且不愿返回家乡的,你可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参与本县正在开展的修路工程,这虽只是本官对他们的临时安置,但也是一份可靠的谋生差事。” 杨理闻言,点头应诺! 陆译随后将目光转到李进身上,继续吩咐:“李进,关于本县修路工程,人手是否尚显不足?此次,本官特意为你寻来一些人手。 除了之前提到的那些矿工之外,对于张杰案中罪行较轻的涉案人员,也可考虑让他们在本地服劳役,参与修路工作。这样既能对他们起到惩罚与教诲的作用,也能为本县的民生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李进闻言,面现喜色,立刻拱手应诺。 …… 第118章 量功而赏,诚意心意 随即补充献上一个赞叹:\"多谢大人,卑职原本正发愁如何增加人力投入,以加快修路进度。未曾料想县尊大人早已洞察先机,妥善解决了此事,李进佩服。\" 虽然很受用,但陆译还是摆了摆手,吩咐道:“李书吏,此事重要,还需要捉紧督办,进度可不能落下!” 李进闻言,点头应诺! 考虑到加快修路进度,陆译亦无法忽视筹措资金的困难。他原本计划迅速组织拍卖,以解决此问题。 然而在这起案件中,尽管安阳府现已表态,对县衙判决并无异议,但是鉴于案情重大,此案仍需上报刑部复审。 陆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等待一切都无误之后,再举行拍卖。如此操作,方才较为稳妥。 是的,按大乾律法规定,如果各地方县衙,审理了涉及斩首的重大刑事案件,并作出了判决,那么这个判决需要上报到州府,再由州府上报到刑部进行复核。 而刑部则会审查该案件的证据、审理过程以及判决的合法性,如果发现问题,通常也会要求重新审理或自己直接审理。 “行了,本官这里暂无其他要事吩咐了,尔等若无事禀报,就先行退下!”陆译补充道。 两人闻言,齐声应诺,随即恭敬施礼,转身告辞而去。 梁英见状,趋步上前,恭敬地问道:“大人,今日魏匪等人,是否仍按照原定计划组织游街?” 陆译注视着眼前的几人,略微迟疑道:“原本按照县衙公告要求,今日确实需要组织,但本官觉得,尔等刚刚经过一夜的奔波与战斗,想必也甚是疲劳,游街可再延后一日。” “卑职不累,多谢大人体恤!”几人闻言,纷纷抱拳,齐声回应。 语落,梁英继续补充道:“大人,卑职等人,在剿灭了歹徒之后,随即安营扎寨,稍事休息。而在返回途中,卑职几人选择搭乘了马车。是以,此刻并不疲累,请大人吩咐。” 这帮人可真是卷啊!不过既然属下们用心,陆译自然全力支持:“既然如此,那么梁英,此事仍旧由你来进行负责,尽快安排出发,按原定计划执行即可。” 梁英一本正经,抱拳应诺。 陆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李费武,沉声说道:“李费武,你虽任职时间不长,但本官对你的表现赞赏有加。 在这数次任务中,尽皆表现不错!因此,自今日起,本官正式晋升你为本县捕头。希望日后,继续恪尽职守,为本县的安全与发展多做贡献。” 李费武闻言,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抱拳恭敬回应:“多谢大人提拔,属下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大人厚望!” 此间事情已毕,陆译随即转身,稳步回转书房。 …… 未时四刻 县衙书房 \"大人,饭菜已重新温热了,现下是否适宜为您呈上哺食?\" 侍从恭敬地询问。 “嗯,本官还真饿了,呈上来!”陆译回复道。 侍从应诺一声,随即将哺食平铺在案桌之上,接着转身离开。 看着书桌上摆放着两盘菜,简单却精致。一盘是清蒸鲈鱼,看起来鱼肉略显松散,估计是蒸得过火了些,好在表面上撒着几片翠绿的葱丝,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另一盘是红烧茄子,也同样不尽如人意,酱汁过浓,茄子炖得有些过于软烂,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陆译拿起筷子,简单地品尝着每一道菜。他并未过多言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顿简单的哺食。 魏东亭被捕,风险消除。梁家娘子踏出衙门后,县衙的膳食质量,即刻回归到往昔的“珍馐美馔”,再次重拾旧日的风采。 \"魏东亭这家伙,躲藏本领可真是拙劣……!\" …… 用餐完毕,陆译抬起头,对外朗声说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报。 “去一趟班房,看看侯七在不在?让他过来一下!”陆译随即对着衙役,吩咐一声。 片刻之后,侯七匆匆而来,对着陆译拱手施礼。 “参见大人!大人这是有事吩咐卑职?” 语落,侯七一脸笑意盎然。 陆译看着侯七,笑着说道:“侯七,下午可有甚安排?若无事在身,便随本官一同外出,采购一些物品如何?” 侯七轻轻挠了挠头,恭敬应道:“卑职这会儿手上,确实无甚要事。再说卑职自然是听大人的,大人说去哪,卑职就去哪。” 此言倒也无甚问题,陆译不由得莞尔一笑:“那就走,随本官同去一趟。” 侯七抱拳应诺,恭敬地说道。“大人,卑职这便去准备马匹,稍后我们在正门会合,您看如何?” “准备马车,此次我们乘坐马车出行。”陆译微笑着回应道。 侯七愣了一下,抱拳应诺,随后转身离开。 …… 一刻钟之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人在县衙门口再次汇合 陆译迅速登上马车,目光转向车夫,随口吩咐一声:“去陈氏布行!” 车夫闻言,立刻熟练地拉动缰绳,马车缓缓驶动。马车在街道上平稳地前行,不久之后,就来到了陈氏布行门前。 车夫勒停马车,转身回禀:“大人,陈氏布行到了。” 陆译随即下车,抬头望了一眼招牌,「陈氏布行」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陆译走进布行,一股淡淡的染料香和丝绸特有的光泽扑面而来。店内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布料整齐陈列,从素净淡雅的棉布到绚丽夺目的丝绸,应有尽有,无一不体现出布行经营的丰富与精致。 掌柜见陆译进店,立刻热情地迎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敬地问道:“陆大人,今日光临小店,不知想要挑选些什么布料呢?我们这里有各种质地、颜色和图案的布料,任您挑选。” 陆译微微颔首,微笑着回答:“陆某想要挑选几匹上好的锦缎作为礼物,不知店家,可有什么好介绍。” 掌柜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忙说道:“大人真是好眼光!我们这里的锦缎都是上等的丝绸制成,质地细腻,光泽柔和,图案精美。您请随小的来,小的为您推荐几款适合的锦缎。” 说着,掌柜便引领着陆译步入店内一处精心陈列的锦缎专区,细心地取下几款新款锦缎,逐一展示并介绍道。 “大人,请看这几款锦缎,这些乃是本店今年的匠心之作。色彩饱满鲜艳,图案繁复而精致,宛如天边云霞般绚烂夺目。不知大人是否满意?” 此时,陈青云恰巧也在店内,听闻陆译声音,连忙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热情言道:“陆大人亲临本店,陈某是倍感荣幸啊,欢迎,欢迎!” “陈老竟也在此?”陆译见陈青云骤然现身,着实颇感意外。 陈青云轻捻胡须,随后让伙计把自己精心挑选的布料送了上来,笑容可掬地回应道:“陆大人公务繁忙,老夫便自作主张,提前为您挑选了几匹布料。这几匹布料质地优良,色泽也比较典雅,陆大人过目下,看是否合乎心意。” 陆译轻轻触摸着锦缎,感受着那滑如流水的质地,心中赞叹不已:“陈老有心了,陆某就要这几匹了。” 掌柜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吩咐伙计将锦缎重新包装起来。陆译爽快地掏出银票递给掌柜,交易完成,共计白银四百两。 两人一番寒暄之后,陆译因还需采购其他物品,便先行告辞。 陈青云亲自送至门口,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轻声对着陆译询问:“陆大人,老夫已为你找好了媒人,一切准备妥当。不知何时,能启程前往安阳府?” “陆某已计划后日启程前往安阳府,届时陆某将亲自登门提亲。”陆译微笑着,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陈青云笑着应道:“如此甚好,那老夫便提前做些准备,明日便动身前往安阳府,届时就在陆大人府邸,静候大人佳音了。” 陆译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随即拱手致意,回答道:“陈老考虑周到,陆某感激不尽。” 一番寒暄之后,陆译再次告辞,转身带着几匹绸缎,返回马车。 从陈氏布行出来之时,陈青云曾对着陆译,善意提醒,无需再额外采购礼物了。 然而,毕竟是首次登门,陆译虽然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但自古以来「礼多人不怪」,思量之下,他还是决定多准备一些礼物,以免显得诚意不足。 于是,陆译又指示车夫在集市之中绕了一圈,细心挑选了一些小礼物,包括一套精致的首饰、一些上等的燕窝、优质的茶叶和香气扑鼻的香料等。如此看来,虽然不算奢华,但也足显诚意,不显寒碜。 …… 第119章 野蛮霸道,笑靥如花 “大人,那不是蝶舞姑娘么?”侯七转身对着车内说道。 陆译轻轻掀开车帘一角,视线之中果然映出了莫小洛的身影。但见对方此刻似乎身陷困境。 车夫见状,反应倒是迅速,无需陆译多言,便驾着马车径直驶了过去。 莫小洛,今日身穿淡蓝色的衣裙,如一朵初绽的莲花,清纯可人。 而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名叫小翠,她身穿淡绿色衣裙,眼中透着些许机敏与勇敢。 在熙攘的街市之中,有这样一位美女漫步徐行,其容颜如画,笑靥如花,确实也是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不过正如花香易引蝶,自古美人逛街也自多磨难。此刻,莫小洛便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一个浪荡公子哥儿色眯眯的走上前来,故意将手中折扇,直接贴近莫小洛的脸颊:“哟,这位姑娘,长得如此清丽脱俗,真是让本公子心动不已啊。” 语气之中,满满都是轻浮与嚣张。 莫小洛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看了此人一眼,俏脸迅速转向一边,避开那扇子的触碰。 随即低声喝道:“公子请自重,小女子并不认识你。” 小翠见状,立刻挡在莫小洛身前,直视着眼前这个浪荡子,声音虽然轻柔但坚定:“我家小姐并不认识你,公子还请自重。” 公子哥看着小翠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喜,笑容愈加轻浮与放肆:“不认识没关系啊,缘分现在它不就来了么?来人啊,告诉她们,本公子是谁!” 一个狗腿子随即快步上前,竖起大拇指,嚣张言道:“我们公子可是这鸡鸣县城里最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公子哥儿,堂堂福威武馆的少馆主!跟了咱们公子,保证你们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莫小洛和小翠都皱起了眉头,显然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哥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此时身处市集,周围人多眼杂,不便发作。 莫小洛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住口,小女子并不想认识你们什么少馆主。还请公子不要打扰我们。” 浪荡哥听了这话,反而更加得意,他觉得这两个女子越是拒绝,他就越有兴致。 遂故意凑近莫小洛的耳边,低声说道:“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啊。跟本公子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们欲仙欲死。” 莫小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冷冷地说道:“请公子放尊重些,否则休怪小女子不客气了!” 小翠也紧紧地站在莫小洛身前,张开双臂,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正在此时,马车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众人身旁,车夫熟练地勒住缰绳,马车随之稳稳停下。陆译随即轻轻掀起帘子,动作敏捷地跃下马车。 莫小洛眼眸一亮,紧张的心也随着放松下来:“陆大哥!” 公子哥闻言,瞬间转过身来,目光幽幽自陆译身上扫过,见对方虽然俊朗,但自己却并不认识。 料想在这鸡鸣县里,若是连自己都不认得,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哪里来的什么野猫野狗?也敢出来打扰爷的兴致!” 狗腿子这会儿也转身,看清了来人,瞬间大吃一惊。公子外出游学两年,这两日方才归来,自然不识得眼前之人,但是他自己可是认识县尊大人的。 是以,此刻公子所言,字字犹如惊雷一般,响彻耳边,狗腿子不由得双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草民王二狗,拜见青天大老爷!” 杜公子听闻此言,双眉不禁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思忖:青天大老爷?莫不是这鸡鸣县又换县令了?不过,前几任县令与我们杜家多少都有些往来,仔细想想,哪一任县太爷对家父,那不得客客气气,恭敬有加?这王二狗怎么这么怂,竟然吓成这样? “县令大人来得正好,家父杜伏威,乃是福威武馆的馆主!不知陆大人,能否卖海涛一个面子,将眼前这两个女子割爱,让与在下?改日海涛定当略备薄礼,亲自登门致谢!如何?” 陆译嘴角轻扬,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缓缓走到杜海涛面前,目光如冰,凌厉而森冷,也不言语,直接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将杜海涛瞬间掀翻在地。 紧接着,陆译微微俯身,低声说道:“你的举动,让本官深感不悦。念你初犯,暂且饶你这一次,稍后回去之后,替本官问候一下杜馆主,顺便问问他,懂不懂规矩的?” 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戏谑和霸道。 杜海涛被那一记耳光瞬间扇懵了,脸色在惊愕与愤怒之间急速变换,青与白交错。 此刻,被再被陆译的气势所慑,近距离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蛮横与霸道,即便杜海涛心中再有万般不甘与怒火,却也愣是半天吐不出一句狠话。 言罢,陆译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仿佛将一切尘埃都拂去,转身看向莫小洛,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小洛上车,大哥送你回去。” 莫小洛目睹了眼前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与感激,这样子的陆大哥,与以前熟悉的,可全然不同! 此刻,莫小洛对陆译的印象有了全新的认识。少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莫名之间,却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蛮横与霸气! 想想也是,若陆大哥真的只是区区一介文弱书生,又怎能办成如此多棘手之事,且每每都显得如此优雅与从容呢? 想着想着,也不由得对陆译产生了更深的好奇与敬意。不过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莫小洛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步走向马车,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与安心的微笑。 陆译紧随莫小洛身后,径直登上马车,对仍在发愣的杜海涛等人,也不再多做理会。 “陆大哥,今日集市这么热闹,您怎会这么巧,就刚好路过这里的?”莫小洛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陆译,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与欣喜。 …… 第120章 冬阳暖暖,微风不燥 此刻,侯七正端坐于马车前室,马车空间毕竟有限,兼且两人谈话,也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是以,话语清晰可闻,只是问题如此直白与精奇,饶是一向机敏的侯七,这会儿,内心也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大人,该如何狡辩呢? 陆译闻言,坦然直言,并未隐瞒分毫:“小洛,今日陆某特地来到集市,是想选购几件精美的礼物,以备过两日前往安阳府提亲之用。” 侯七目瞪口呆,心中直叹,这……可真不愧得是大人,狡辩竟然都是,如此直白的么? 莫小洛初闻此言,心中瞬间掠过一丝失落,但随即转念一想,自己本也未曾奢求过这个位置。 于是展颜一笑:“大哥,要议亲了吗?小洛还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能得大哥青睐呢?” 侯七再一次目瞪口呆,心中茫然,直至彻底麻木,这人与人之间……唉!还真得是你啊,大人! 感叹一声,侯七旋即收敛心中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护卫的职责之中,对车内的一切事务不再关注与好奇。 陆译微微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呵呵,陆某可还不知人家是否看得上陆某呢。” 语落,陆译继续说道:“此事暂且不提,小洛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让马车顺路送你回去。” 见陆译不欲再深入话题,莫小洛虽说内心满是好奇,但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已炉火纯青。 此刻,自是不会轻易自讨没趣:“陆大哥,说起来也真是巧了,小洛租的房子恰好就在梁英,梁大哥屋子的隔壁呢!” 陆译一听,也发自内心高兴:“那还真是巧了,如此一来,你们互为邻里,有个熟悉之人在边上,多少也可以互相照应。” 不过他自然也是不知道梁英是住在那里的,遂对着车外喊了一声:“侯七,去梁英家附近。” 侯七与梁英不仅是同僚,更是儿时的亲密玩伴,自然是知道梁英的住所,闻言直接应诺:“遵命,大人!” 莫小洛这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双美眸凝视着陆译,满是深情:“多谢陆大哥关心,前两日梁家嫂子就回家住了,嫂子人可好了,还教小洛如何包饺子呢!” 小翠听闻此言,嘴巴撅得老高,心中颇感不平。明明是小姐自己掏出私房钱买了肉菜,又费心费力地请人家吃饭,现在却还反过来感谢人家。 同乘一车,相距不过咫尺,小翠的神色变化,陆译心中自然明了。不过人生得得失失之间,不也正是如此么? 只是让陆译没有料到的是,莫小洛竟会去学做饺子。思及其中过程,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情景,陆译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小洛竟还会做饺子了。” 莫小洛抬起头,俏脸微红,轻轻摇了摇头:“还只是稍微会包馅而已,这饺子皮得怎么做,可都还没学会呢。而且听梁家嫂子说,这包好之后,该如何煮饺子,也是得有特殊技巧的。” 陆译点头赞同道:“厨艺之道,易学难精。真正精妙的烹饪技巧,能够令平凡的食材焕发出非凡的美味。” 莫小洛颇为好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陆大哥,这么说,莫非也懂得厨艺么?” 谈及厨艺,此前,鉴于对县衙伙食的‘精致与美味’程度的错误研判,陆译曾对大乾的厨艺之道,颇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自以为凭借前世掌握的一手炒菜技巧,便可独步天下。然而,当他专门进行了一番深入探究之后,才惊觉大乾的庖厨之道,已发展得相当成熟。 单单是一个烹饪方式,就已经颇为丰富多样,涵盖了炒、煮、烤、煎炸等多种技艺。 陆译笑了笑:“懂厨艺么?陆某虽不敢自称大厨,但几道拿手好菜还是不在话下的。日后若有机会,陆某给你们露上一手,让你们品尝下「陆氏炒菜」的独特魅力。” 莫小洛笑了笑,内心虽然颇为期待,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婉拒道:“陆大哥,可是办大事的,怎可因小洛而亲下庖厨,干此类庖厨之事? 还是待小洛学会了如何做饺子,届时再亲自做上几份,拿给陆大哥品尝一下,可好?” 陆译爽朗一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鼓励道:“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那陆某可就等着品尝,小洛做出来的美味饺子了。” 梁家嫂子说的果然没有错,想要抓住男人的心,还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莫小洛暗暗为自己加油一声。 不过,她莫小洛可是发过毒誓,这辈子不要做花瓶的,此刻「粉黛香韵」之事,无疑更为要紧,于是赶紧询问道。“陆大哥,小洛听说,县衙已经张贴公告,说是魏东亭已经落网了,是么?” 陆译笑道:“自然是真的,估计这会儿,梁英他们正领着魏东亭游街呢!” 莫小洛听闻此言,美眸一亮,脸上笑靥如花,拍着小手言道:“太好了,恭喜大哥,终于抓到魏东亭,这个恶人了! 那不知陆大哥,什么时候有时间,跟小洛一起去县城里面转一转。为了「粉黛香韵」之事,学习一下其他同行,看看他们都是怎样做的呢?” 陆译尴尬一笑:“小洛,此事暂时先不着急了,「粉黛香韵」之事,陆某已有安排。此前,已经相中了一处店面,就是以前的「红颜坊」,不知小洛可曾听过?” 莫小洛略微有些迟疑,轻声提醒道:“如何不曾?姐妹们昔日所用的胭脂水粉,可都是出自红颜坊的精品呢。 陆大哥,这红颜坊确实不错,其位置亦佳。然而,其乃是青帮旗下所属产业,此举是否妥当?” 陆译目睹此景,内心深感欣慰,遇事能权衡利弊,而不一味莽撞冒进,在这王权至上的时代,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此事确实需要谨慎处理,需得静待一些时日。 待县衙统一组织对此类产业进行拍卖时,届时再参与竞拍,如此,手续合法合规,便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合法合规”四字,莫小洛心中莫名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作为曾经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莫小洛对此类律法风险,内心自然有着极高的警觉性。 再者,在其内心之中,隐隐约约自有一份坚持,那是无论如何,也是不愿陆译身陷其中的。 “嗯!小洛听大哥的!那陆大哥,不知届时可需要小洛配合做些什么?” 陆译点头回应:“要的,陆某需要主持拍卖会,却是无法再参与竞拍,估计此事,还得小洛你来参加。” “陆大哥,拍卖的时间定了么?”莫小洛继续问道。 陆译:“这个还没,此案公文已经上报,据说上面颇为关注此事,等上级衙门确定了,陆某再组织此事。” …… 闲谈之间,不觉酉时已至,此时金黄色的阳光斜洒大地,冬阳暖暖,微风不燥。 马车悠悠前行,车轮滚过的小径上,光影斑驳,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之间,发生的什么美妙故事。 转瞬之间,马车已至莫小洛的雅致居所。 “大人,我们到了!” 车外传来一声,车夫清晰的声音。 …… 第121章 演员修养,亲爹亲子 “嗯,知道了!” 陆译言毕,轻轻掀起帘幕,顺着车夫预先安置好的下轿凳,迈步先行踏出马车。 随后,莫小洛与小翠二人也紧跟其后,步履轻盈地缓缓走下车来。 “陆大哥,要不要进去喝杯水再走?”莫小洛轻声发出邀请。 看着眼前少女,一双妩媚明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期待,陆译笑道:“还是不了,今日出来甚久,衙门里如今两个大案告破,这会儿正是公事繁多之时,下次……下次陆某定来向小洛讨杯水喝喝。” 语毕,陆译面向莫小洛,拱手告别,随后转身登上马车。 车夫紧跟其后,搬回凳子,随后驾车离开,往县衙而去。 …… “小姐,陆大人亲自出来挑选礼物,乃是要去定亲的,您为何还替他高兴啊?” 小翠语气颇为发酸。 莫小洛轻启朱唇,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随后伸出纤细如葱的玉指,俏皮地在小翠的额头轻点了一下,戏谑道:“你这小丫头,人小鬼大,这酸味都快溢出来啦!” 莫小洛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向自家屋子。 不过是所求各异,如此而已。再说女儿家的心思,自己所求为何,又何须轻对她人言明? 哪怕是贴身丫鬟,那也是不行! 小翠撅起小嘴,面露委屈之色,轻轻地跺了跺脚,细声道:“小姐……人家只是为你不值了啦。” 说着,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自言自语地嘀咕:“哪里小了?明明跟小姐的一样,已经很有料了嘛!” 此时,梁家嫂子见小翠也转身欲走,忍不住加快步伐迎上前去,好奇地询问道:“小翠,方才那位公子哥,莫不是陆译,陆大人?” 小翠调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哎呀,梁家嫂子,您可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嫂子,您问得这么仔细,莫不是想替哪家姑娘打探消息?” 说完,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少女特有的娇俏与活泼,随后便轻快地转身离去。 一顿输出猛如虎,直接把梁英家的给整懵圈了。她不禁撇了撇嘴道:“这小姑娘,可真不得了!” …… 酉时正 福威武馆 残阳如画,金色的阳光强势地撕裂云层,倾洒而下,映照在福威武馆的演武场上。武馆练武场中,各式兵器琳琅陈列,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每一件都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阳光洒落在武器的金属表面,为这些兵刃披上一层金色的甲胄,与此同时,也在青石板地板上,投射出各种斑驳的光影。 黑虎堂内陈设简洁,仅有几张古朴的桌椅,透露出一种沉稳而内敛的气息。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投影在桌椅上,为其增添了几分暖意。 大堂主位后面,悬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黑虎下山图。图中的黑虎栩栩如生,双目炯炯有神,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跃出,冲向猎物。 此时,武馆的大门口,两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悄然出现。杜海涛捂着血流不止的嘴角,跌跌撞撞地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狗腿子回到了福威武馆。 他的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一身华贵的衣袍此刻也显得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和王二狗的血迹。 守门的一看少馆主这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来,想要帮忙搀扶。 “我爹呢?他在么?”杜海涛问道。 守门护卫赶忙应道:“回少主,馆主刚刚回来,此刻应该正在大堂。” 杜海涛甩开手,继续带着王二狗,两人踉踉跄跄自行往正堂而来。 “公子,这样真的可以么?”王二狗眉头紧锁,低声问道,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深深的疑虑。 “废话,他是你爹还是我爹,是你懂还是本公子懂?”杜海涛不耐烦地沉声喝道。 再说,不这样下足本钱,舍不得他王二狗,他老爹能勾起爱子之情么? “爹!”杜海涛一见到老爹,便忍不住痛哭流涕地扑了上去,“您要为儿子做主啊!那县令陆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儿子我,给当街揍了一顿!” 杜伏威看着儿子这副惨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与愤怒。他扶起儿子,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公子哥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自己被陆译无辜殴打的经历,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听完儿子的哭诉,杜伏威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深知自己儿子的品行,虽然平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但也绝不至于被如此痛打。 这其中定有蹊跷。然而,看着儿子身上的伤痕,他心中也难免升起一股怒火。 “你放心,”杜伏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件事我会为你讨个公道。陆译他身为县令,竟然如此滥用私刑,杜某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言毕,杜伏威的目光在儿子身上缓缓流转,然而随着视线的深入,他的脸色却愈发变幻莫测,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爹,您怎么了?”杜海涛小心翼翼的问道。 杜伏威经营武馆多年,虽说只收富贵人家子弟为徒,但这些年教导的弟子也有不少,这双招子早已阅尽无数刀枪棍棒下的伤痕。 是以,当他定下心来,目光落在杜海涛身上时,也就脸颊部位伤势较重,其他的凄惨样子,看似严重,却指不定是何人之血? 杜伏威瞄了一眼王二狗,这混蛋玩意,竟然连自己的老爹都敢欺骗! “来人,取家法!”杜伏威怒喝一声。 “爹,您干嘛啊,我可是你儿子!”杜海涛两股颤颤,知爹莫若子,他是真吓到了。 杜伏威顺手拿起手下之人呈上来的一杠短枪,一双虎目精光爆射,瞪了杜海涛一眼:“你要不是老子亲子,老子早把你给活剐了!” 说完,缓缓转身,目光直射王二狗,一字一句,沉声说道:“老子只问你一遍,今日少爷上街,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二狗瘫软在地,脸上写满了凄苦与无奈,内心早已骂娘,你们这对父子,怎么谁都一个德性,只会逮着俺二狗使劲怼啊! 然而,眼前形势所迫,王二狗赶紧收拾情绪,组织了下语言,缓缓把今日逛街之时,自家公子如何调戏陆译家眷,从而被对方愤而殴打的悲惨经历,给仔细讲了一遍。 知子莫若父,刚才是关心则乱,这会再仔细想想,王二狗这个说法,才是合乎情理。 “那你这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他陆译会这么没品,如此欺软怕硬?只逮着个奴才打! “是……是公子……公子打的!”王二狗瞄了一眼杜海涛,妈的!不说就现在死,老子也拼了。 杜伏威心里直骂娘:这败家玩意,那陆译岂是个好惹的?老子即便算上隐藏实力,也不过就是个七品! 而青帮呢?他魏东亭怕不得是六品之境,可结果呢?据可靠消息,那日早上,就他陆译一人!押着骡车返回衙门的,这说明什么?这混账东西! “后来呢?陆译可有说什么?” 他看也不看杜海涛,直接逮着王二狗问! “陆大人还说,替他问候一下杜馆主,顺便问问馆主,懂不懂规矩的?” 王二狗尽量拿腔作调,尝试着模仿陆译的言行语气,害怕哪一点领悟不到位,说错了,就被眼前之人给突突地,戳上几个窟窿了。 杜伏威听罢,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陆译的这番话,究竟该如何解读呢?''问候'',看似是礼貌的寒暄,实则暗示心怀善意;''懂不懂规矩'',看似在责怪老夫,纵容亲子,实则是暗示老夫什么……?” 如此说来,那一切似乎还不算晚! 杜伏威再次转身,对着杜海涛喝道:“败家玩意,还不滚去后堂,让你娘给老子拿张银票过来,要一万两的!” 杜海涛不敢多问,赶紧灰溜溜往后堂跑去。 …… 第122章 破家县令,民心可贵 见到杜海涛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正堂门口,杜伏威面色一沉,转过身来,对着王二狗,冷声喝道:“还不快滚!” 王二狗闻言,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逃离了杜伏威的视线,仿佛一阵风般迅速消失。 不一会儿,正堂外就响起一位妇人的厉声质问:“杜伏威,老娘的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竟还要拿这么多钱去送礼?休要骗我,别不是送礼是假,趁机去哪几个窑子里,弄几房小妾回来才是真的?” 杜伏威眉头直皱,却按着性子,不敢发作:“夫人说的是哪里话,老夫总共也就找了两房小妾,再说,哪个不是得你先点头同意的?” 说完,对着杜海涛瞪了一眼:“小兔崽子,你敢跟你娘胡说八道?” 杜夫人凤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肉痛,抱怨道:“这不关涛儿的事,咱们家就涛儿一个三代单传。如今他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这个当爹的,不为他做主也就罢了。 为何还要送对方这么多的银子?随便送个千百两银子,把此事平息了,不就好了吗?” “夫人觉得陆译此人如何?”杜伏威突然换了个方向。 杜夫人果然冷静下来,沉思片刻,轻声细语道:“听闻外界对此人评价甚高,乃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好官,素有‘青天’之美誉。” 杜伏威呲笑一声,缓缓道:“他陆译清不清廉,正不正直的,为夫接触不多,倒是不好判断。但是,夫人,破家的县令啊!此子竟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接连铲除了青帮、张家和李家!” 言罢,杜伏威目光幽幽,直视着杜夫人,却久久未发一言,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杜夫人乍闻此言,心中略一思索:“老爷,经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确实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陆译此子杀性未免也太重些了?” 杜伏威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森冷:“夫人,您再想想,他魏东亭经营的青楼与为夫经营的赌场,在本质上可有何不同? 再者若论武艺,为夫自问不敌他魏东亭甚多;而若论势力与背景,则他张杰与李文龙更是远胜于我。然而,如今不过短短数日,这些人又是何等下场?” 老爷提及的那些人,最终下场如何?无一不是,身败名裂!破家灭门!身首异处! 想到这,杜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眸中满是惶恐与不安,身体微微颤抖:“老爷……这………这该如何是好?” 说着,忍不住转身,对着杜海涛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抱怨道:“你要啥女人没有?非得去招惹那个杀神?” 声音中夹杂着几丝哭腔! 糟糕!这莫不是力使得猛了,看样子夫人被吓得有点儿狠了? 杜伏威嘴角微微抽搐,试图缓和气氛,低声解释道:“夫人,莫急!这也正是为夫索要这么多银子的缘故。夫人不妨再想想,此前他陆译不是扬言说要修路嘛,还公然承诺说,只要捐款就能上公告榜,博个好名声。 于是为夫就想,咱们干脆投其所好,也捐个名声!其一呢,多少缓解下咱们赌场的恶名不是?其二呢,这样好歹也能跟他拉好一点关系,夫人以为如何?” “此事,夫君既已思虑周全!就依夫君之意行事。”杜夫人低下头说道。 言罢,脸上流露出几分肉痛之色,而后轻轻地从自己身上取出银票,双手递给杜伏威。 紧接着,又转向杜海涛,语气严厉地训斥道:“立刻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一个月内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杜伏威闻此,嘴角不禁又是一阵抽搐!然则,却佯装未闻,并不加制止! “啊!娘?”杜海涛求饶道。 杜伏威对着外面朗声喊道:“王二狗,还不滚过来。” 少顷,王二狗面露苦色,疾步跑来,躬身行礼:“老爷,唤二狗何事?” “将公子带下去!按夫人所言,禁足一月。此外,公子初回鸡鸣,你将陆译之事详细说与公子听,以免他不知死活,莽撞行事!”杜伏威语气严肃。 …… 酉时三刻 县衙官舍 见陆译归来,当值衙役即刻上前,恭敬禀报道:‘大人,李捕头下午曾前来求见。’” 陆译点头:“可曾言明何事?” 衙役应道:“李捕头没说!” “大人回来了?”李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陆译转身对着李虎,询问道:“李捕头,找本官何事?” “大人,卑职已经把猎犬给弄回来了!这会儿已拴在花园里!”李虎笑着回道。 魏东亭现已被缉拿归案,猎犬短期之内,倒是没那么急迫。不过有备无患,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就会再次遇到一个武术高手不是? 毕竟是古代生物电子眼,陆译内心满是期待:“走,带本官前去看一看。” 言毕,又对着协助搬运的衙役吩咐一声:“把这些物品,都搬到本官房间即可。” 须臾,三人行至后花园,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眼前一亮,只见前方枯黄的草地上,两只矫健的成年猎犬,毛发油亮,不停地摇动着尾巴。 其中一只毛色是深棕色,肌肉线条分明,显得非常阳刚威猛;而另一只则是毛色纯黑,毛发柔软细腻,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在它们旁边,还有两只小奶狗身体毛茸茸,眼睛圆溜溜的,显得特别可爱。小家伙显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不时地四处张望,偶尔还会互相追逐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李虎指着猎犬,对着陆译笑道:“大人,您看。这两只成年犬乃是村里猎户专门训练出来打猎用的,它们的追踪能力和狩猎技巧据说都非常出色。而这两只小奶狗则是它们的后代,若是从小训练,将来也必定不错。” 陆译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此刻,被猎犬的可爱和软萌所吸引,陆译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小奶狗,与它们进行亲昵互动。 李虎迅速上前一步,抱拳劝阻道:“大人,这两只猎犬虽已训练有素,但毕竟是新领养的,且正值母犬产子之际,此时最是护崽心切。 为免发生意外,卑职建议,大人先行悉心照料它们一段时日,待彼此间建立起深厚的信任之后,再逐渐亲近触碰,这样更为稳妥。” 陆译闻言,停下脚步,对着李虎点了点头,询问道:“这几只品相都很不错,本官都要了!是了,李虎,这几只一起得多少银钱?” 李虎挠了挠头,尬笑道:“大人,在我们村里,通常抱养幼崽都是拿一只鸡来交换的。至于成年的猎犬领养,倒是比较少见。 卑职为此,还特意询问了猎户,只是,他也不太清楚具体该如何定价。不过,当他得知是大人您想要领养时,特地托我转告,说愿意将这几只猎犬无偿赠予大人,还说什么给青天大老爷的,不收分文。” 陆译闻言,面露惊喜之色,他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李虎,温声说道:“民心可贵!这份心意,本官已经心领了。李虎,这里有五十两银票,你替本官给那个猎户,并代本官表达下感谢。” …… 第123章 轻拨慢拢,荡气回肠 李虎摆了摆手:“大人,不过是几只猎犬罢了,这……要不了这么多!” 陆译笑道:“拿着,这几只猎犬不仅品相上乘,而且能力颇为出众,陆某觉得它们值得起这个价格。” “嘿嘿……”李虎笑容满面地接过银票,拱手施礼道:“那卑职就替李叔,多谢大人慷慨馈赠了!” “好说!”陆译笑容更是灿烂:“李捕头劳烦过来帮本官牵一下阿大、阿二的绳子,本官打算在房门口那边,让人给它们修建一个舒适的狗窝。这以后,它们一家就暂时安置在那里。” 李虎笑问:“阿大、阿二?” 说着,李虎走上前一步,熟练地从树上解开狗绳。 “怎么样,这两个名字霸气么?以后打架,本官只需立于远处,喊上一句。「阿大阿二,上!」想想那个场面,是不是很霸气侧漏?”陆译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满脸得意之色。 李虎与侯七,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对陆译的笑意完全摸不着头脑。若要说值夜与警戒,那自然是猎犬更加敏锐与警觉,但若是只论打架搏杀么?大人派这两只货色出来,能顶个什么用?也就对付对付普通人! 陆译笑了一阵后,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位,对倚天屠龙记可是一无所知的,因此自然无法领会到,前世荧幕上赵敏在武当上,后退一步,喊出阿大阿二上时,那种江湖豪侠之情! 知音难觅,本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只会是别人的原则,陆译尬笑两声,随后走上前一步,与侯七两人各抱起一只小狗崽,三人一同朝着陆译的房间走去。 前世,陆译虽然也没养过狗,但是每天晚上在小区跑步时,总会遇到一个一个的铲屎官,带着他们的爱犬下楼悉心照料,耐心陪跑。 狗狗们的活泼与可爱,陆译自然是心生喜爱的,但对于这份风雨无阻的铲屎官工作嘛…… 三人行至廊下,陆译选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命李虎拴好猎犬。 此间事了,李虎与侯七两人也相继与陆译拱手作别,随即离去。 陆译随后对着门口衙役,直接吩咐一声:“稍后跟厨房吩咐一声,拿些剩下的吃食过来,喂下狗狗。另外以后谁负责值日的,记得需要喂狗,另外早晚记得要带它们出去逛一逛!” 守门衙役闻言,立刻抱拳应诺。 一时无事。 …… 戌时正 知府官邸 此时,刘永康端坐在小妾精致的香闺之中,室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酒香,与袅袅升起的熏香共同构成了一幅旖旎暧昧的画面。 刘永康双眼微眯,手持一只精巧酒杯,轻轻摩挲,杯中美酒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诱人光泽。小妾则在一旁,轻拨琴弦,悠扬曲调,荡气回肠,为这美妙夜晚增添几分情趣。 正当两人沉醉于这刻意营造的美妙氛围之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外便传来手下之人轻轻的敲门声。 琴声戛然而止,刘知府缓缓张开双眼,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何事如此慌张?”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情绪。 门外之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急促的呼吸,随后恭敬地拱手回应道:“大人,鸡鸣县派人送来紧急公文,需要立刻呈给您审阅。” “老爷,什么公务如此紧急的?您这都操劳一天了,就不能等到明日再处理么?”小妾轻启朱唇,摇了摇刘永康的胳膊,脆生生地抱怨道。 声音娇媚之中,带着几分甜腻与关怀。 刘知府显然颇为受用,伸手揉摸了一把浑圆,低声说道:“小妖精,一会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惹得小妾俏脸微红,媚眼如丝,嘴角边勾起的一抹娇媚笑容,仿佛春阳融雪,令人心醉。 少顷,刘永康一脸不舍地起身,缓缓拉开房门,对着门口的衙役,冷声说道:“公文在哪?还不快给本官呈上来!” 衙役闻言,心中顿生惶恐,急忙将手中的公文,双手捧起恭敬地呈上。 刘永康迅速接过公文,转身回到房间,随后拿出封刀,用刀尖轻轻触碰火漆印章上的封口处。 紧接着,手腕轻轻用力,精准地向下斜切一刀,瞬间将封口撕开,随后取出公文。 “老爷!咋样啦?”小妾一扭一扭地靠了过来,身子像水蛇一样轻轻贴着刘永康。 感受到对方炽热而柔软的身段,刘永康不由一滞,捏了捏对方的琼鼻,轻声说道:“别打岔,爷正要看紧急公文呢。” 言毕,刘永康微微一笑,随即开始审阅手中的公文。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小妾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她收敛了玩笑与诱惑,轻声问道:“老爷,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家!” 刘永康闻言,没有回应,突然猛地合上公文,面色凝重,大步流星地往屋子外面走去。 小妾此刻,正侧身斜靠在他身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猝不及防,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直接摔倒在地。她惊呼一声:“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奴家差点就摔倒了!”!” 刘永康丝毫不做理会,大步走到门口,对着屋子外面喊道:“来人!” 一个衙役迅速小跑过来:“大人!……” 刘永康抢先直接对着衙役,吩咐道:“让方师爷速至本官书房!……等等,给他派个马车去,要快!” 言罢,刘永康头也不回,快步往书房行去。 …… 一刻钟后,方师爷步伐匆匆地走进书房,刚要行礼,就听刘永康急切地说道:“方师爷,你快过来看看这份公文!” 方师爷赶忙趋前一步,双手接过公文,认真阅读起来,须臾之后,他合拢公文,见刘永康满面焦灼之色:“东翁可是担忧受到牵连?” 刘永康眉头紧皱,颔首道:“张杰这鸟厮,平素在外便惯以本官旗号行事,此案本官虽说确实毫不知情,但关键的是,本官身任安阳府知府,如此一来,上峰作何想?陛下作何想?此刻,本官可谓心急如焚啊!” …… 第124章 无心插柳,夜色寂寞 方师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无论是秋粮贪墨,还是铁矿偷采,在大乾那都是足以引发轩然大波的重大案件。 他沉吟片刻,才谨慎地开口:“东翁所虑极是,学生斗胆,问上一句,不知东翁接下来作何打算?” “事发突然,本官考虑是否应立即动身,连夜前往鸡鸣县,亲自参与勘察案情。你觉得如何?”刘永康略作思忖,沉声道。 方师爷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东翁,陆大人已对此案进行过详细调查,据卷宗所记,此案证据链完整,东翁此刻赶赴鸡鸣县,学生以为,意义不大!” 刘永康面露沮丧之色,不禁叹息道:“本官怎会不知此理,但如此只能坐视事态发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咦……”方师爷看着卷宗,突然是有所发现:“东翁,您看一下此处!”说着,方师爷指了指卷宗上的一处地方。 刘永康接过卷宗,凝神细阅,随即疑惑地皱眉道:“咦,陆译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据闻陆大人在鸡鸣县颇有贤名,有陆青天之美誉。学生认为陆大人此举,想必是认定东翁与张杰案并无瓜葛,故而不愿此案牵连大人!”方师爷略作迟疑,推测道。 刘永康做了这么多年知府,素来心思缜密。此刻闻言,不禁颔首赞同道:“正是如此,如若不然,这份卷宗恐怕会直接送至巡抚衙门,而非本官府上。” 察觉到了转机,刘永康思维瞬间变得敏捷起来,他暗自思忖:“如今看来,鸡鸣岭之时,陆译的举动似乎在试探本官,是否牵涉铁矿盗采之案。幸好当时本官立场坚定,言辞严正,责令他尽快查明真相。” 想到这,刘永康不由得面露喜色,对着方师爷言道:“陆县令心胸坦荡,老夫今日就承他这份情了。方师爷,研墨!老夫要即刻手书一封,加急上禀巡抚大人!” 方师爷应诺一声,即刻行至桌案之前,为刘永康精心研墨。 略微斟酌,刘永康随即提笔,开始挥毫泼墨,书写公文,片刻之后,他终于眉头舒展,如释重负:“如此方才稳妥!方师爷,觉得如何?” 方师爷闻言,对着案桌上的文书,匆匆扫了一眼,只是看着文书内容,眉头却不由一皱:“东翁,陆大人既已言明,此案乃是由东翁严令要求督办。但学生实在不解,东翁为何不顺势而为,反而……” “反而选择致仕?”刘永康笑着解释道:“此案干系重大,本官虽未身涉其中,但作为安阳府知府,受此案牵连,乃是必然!幸得陆大人深明大义,致仕已是本官最好的选择了!” 方师爷虽说才智过人,但毕竟没当过官,自是难以从整体上进行权衡利弊。官场上利益纷繁复杂,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些御史大人们,平日里便素以清贵自诩,有事没事都要风闻雅奏一番,面对如此要案,那还不跟苍蝇似的,纷至沓来? 老夫若不自己请辞,届时难免也得落得个失察之责,若因此而被罢免,那还不如此时,趁机自己请辞来得痛快!也无损名声!再说安阳府地处边疆,此时全身而退,老夫还有何求? 想到这些,刘永康心中涌起一股舒畅之情,微笑着继续道:“本官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另外,老夫记得陆大人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刑名师爷辅助,方师爷是否需要,本官可代为引荐。” \"东翁,陆大人刚刚履新,便辞退了钱师爷,想来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倒是无需方某再行辅佐了。学生感激东翁的厚意,但此番只能婉言谢绝了。\" 方师爷微笑着表达了他的婉拒之意。 罢了,想必是看不上人家七品小县令,那一点儿微薄的俸银了。 “呵呵……”刘永康面色沉稳,轻笑一声,也不做强求,随即便在文书之上落笔署名,加盖印章,而后召来门口衙役,直接吩咐道:“速派人将此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往巡抚衙门!” 衙役,应诺一声,拿着文书转身离去。 看着衙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刘永康转身返回书房,对着方师爷继续说道:“方师爷,这会儿还有一事,却是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东翁是想让学生,连夜赶往鸡鸣县,是么?”方师爷笑着说道。 刘永康轻抚胡须,微微点头:“正是。另外老夫再派遣孙捕头与两名精干的捕快随同前往,尔等四人持本官印信,即刻快马加鞭前往鸡鸣县,着陆县令明日,务必将所得库银,尽数安全押送至安阳府。” 方师爷略微犹豫,缓缓解释:“回禀东翁,学生前往自无不可。只是此案干系重大,是否应告知李通判一声,再命其前往更为妥当,毕竟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一干事务。依律例而言,应由李通判进行协管的。” 刘永康原本想寻机,让方师爷与陆译多做接触。此刻,见对方言语之间,颇有推脱之意,刘永康笑了笑,也不点破:“如此也罢,那方师爷就替本官跑一趟李府,着李通判速往鸡鸣县办差。” 方师爷抱拳应诺,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方师爷离去的背影,刘永康突然间若有所思,方唐镜这朽物,莫不是天真的以为,老夫致仕之后,这安阳府的正印之位,就会顺势落入李通判身上? 刘永康苦笑一声,轻轻摇头,心中暗自思量:暂且不论正六品与正四品之间的巨大差距,眼下安阳府的钱粮赋税出了问题,无功有过,怎能妄想越级晋升? 此番老夫自身能否安然无恙,都还得仰仗巡抚大人是否念及旧情,愿意给予庇护。 …… 戌时四刻 通判官邸 戌时,夜幕低垂,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人间,为大地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微风轻拂,几株巍峨的梧桐树仿佛不甘于夜的寂静。 它们努力地伸展着已经是光秃秃的枝丫。树枝在风中摇曳,斑驳的树影透过府邸的高墙,如水墨般稀稀疏疏地渲染在青石板路上,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一抹幽深的韵味。 此时,方师爷的身影悄然出现于府邸大门之前,他轻轻扣门,声音低沉而恭敬。 “劳烦通报一声,方唐镜特来求见。” …… 第125章 倅贰威武, 哑然失笑 须臾,一个门子轻轻打开大门,探出头来,发现是熟人,赶紧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原来是方师爷到了,您老候着,小的这就前去,给您禀报一声。” 方唐镜点了点头,拱手道了声:“有劳小哥了。” 片刻之后,大门再次打开,刚才的门子重新走了出来,满脸笑意:“方师爷,老爷已在书房等候,请随小的进来。” 言罢,转身引着方唐镜,两人一行匆匆来到书房门口,门子转身,给了方师爷一个笑容:“老爷就在里面,方师爷自行进去便可。” 李通判早得了禀报,已提前一步至书房等候,此时见到方唐镜,遂一脸笑意盎然,站起身来,拱手:“方师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对方毕竟乃是刘知府跟前红人,虽不是官身,但是该有的尊重,李通判还是毫不吝啬的。 “拜见大人!”方唐镜笑容满面,拱手作揖:“据鸡鸣县加急公文所奏,陆县令已于近日,侦破一起秋粮贪墨之案。在下受知府大人所托,特来告知李大人,需立刻赶赴鸡鸣县,将此案缴获的银子及秋粮,悉数押送至安阳府,登记入库。” 李通判,本名李洛川,官任安阳府正六品通判,通判在前朝全称乃是通判州军事,别称监州,权力颇大。 但在本朝,通判的权责已经严重缩减,虽然也负责司法和财政管理等事务,但其独立性和权力都受到了严重限制,需要听从知府的指挥和调度,辅佐知府处理政务。 秋粮贪墨之案?正是自己权责之内,李洛川心下凛然,赶紧抱拳应诺:“请方师爷代为回禀知府大人一声。职责所在,洛川义不容辞,即刻动身前往鸡鸣县。 只是,此刻暮鼓之声已远,城门想必已然紧闭。安阳府的城门还好说,李某身为安阳府通判,身负公务,自然可通行无阻。但等赶到鸡鸣县时,城门必然也已关闭。到那时,若无府台大人印信,恐怕难以入城啊!” 李洛川提及的暮鼓,其实是「暮鼓晨钟」的一部分,「暮鼓晨钟」乃是大乾的一种报时方法。在大乾,每日的报时始于“暮鼓”,而止于“晨钟”。 当夜幕降临,戌时五刻之时,暮鼓便会敲响,标志着城门的关闭和出行的禁止;而到了次日凌晨,寅时五刻之际,晨钟则会响起,宣告新一天的开始,城门也随之打开,禁令解除,百姓可以自由通行。 方唐镜闻言,迅速自袖中取出印信,恭敬地双手呈给李洛川,补充道:“印信之事,刘大人已事先备妥,而孙捕头及两名捕快届时亦将同行。稍后,他们将依令前来与大人会合,随大人一同启程。” 李洛川脸色一正,沉声说道:“如此甚好,那事不宜迟,本官这会儿,也赶紧前去准备,就不多留方师爷了。” 方唐镜本欲借此良机,与李洛川交好,以为日后谋得一条出路,只是此时实非良机。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抱拳颔首:“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先行一步,随后在府衙静候大人佳音了。” 言罢,方唐镜转身退出书房,快步离去。 目送方唐镜的背影消失于夜幕之中,李洛川脸色变换不定,其内心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此刻已然是波涛汹涌。 …… 丑时四刻 鸡鸣县衙 丑时亦称鸡鸣时分,此时曙光初现,夜色逐渐褪去,天色开始由暗渐明。 此刻,夜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打破。“砰……砰……砰……” 敲门声犹如魔咒一般,持续地在门子的心头响起,他被直接吵醒,忍不住低声咒骂两句:“直贼娘的,这么晚的敲什么敲?催命鬼么!” 心中虽是恨意满满,但动作却是沉稳不慢,门子缓缓起身,从床头取了件外衣,简单地披在身上,稳步行至门前,打开一条门缝,面色凝重地问道:“客人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孙闽东眉头微挑,朗声说道:“还不快开门,这位乃是安阳府的李通判,李大人,快去通知你们家大人,出来迎接!” 门子应诺一声,随即告罪,将门重新闭上,快步跑去禀报。 …… 鸡鸣时分,夜暮沉沉,此时天凉被暖,正是浓睡沉浸梦乡之时。忽然,一阵尖锐的猎犬吠声刺破了夜的宁静,如同利箭般直刺陆译心头。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有些模糊,但耳边那急促而响亮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须臾,门外响起了守门衙役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伴随着的一阵激烈的喘息声,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 “大人……大人,小的有急事相报!”衙役的声音透着急切和紧张,他抬手想用力地敲打着门板,然而,手落下的声音却是清脆而绵密,他不敢。 陆译眉头紧锁,沉声说道:“稍等!” 语落,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快步走到门前。 廊下猎犬颇通人性,听闻主人声音,吠声立止。陆译打开房门,只见衙役面色焦急地立于门外:“何事如此慌张?” 衙役连忙上前一步,低声禀报:“大人,安阳府李通判,李大人深夜造访,说……说要大人前去迎接。” 李通判?区区一个正六品倅贰官。此时也没有什么重要公务,深夜造访,如此行事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本官亲自迎接?实在是狂妄啊! “请李通判到二堂休息,本官稍后就到!”陆译随口说道。 衙役应诺一声,快步跑去安排。 不曾想,边军物资竟然如此紧迫,此案陆某不过刚刚上报,这督办钱粮运输的官员,他就到了。 突然灵光一闪,陆译不由得哑然失笑,心下了然,估计是刘知府自己不想摸黑赶夜路,亲自舟车劳顿。 故此,才派了这个副职的通判前来,这会儿披星戴月的,难怪一肚子火气! 既然决定接待,陆译自然也不会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他没有故意拖延,迅速洗漱一下,随即穿好衣服,匆匆朝二堂走去。 …… 第126章 世事纷纭,心明如镜 不一会儿,陆译就来到县衙二堂,一进二堂,就看到李洛川,李通判端坐于正堂主位之上,微微侧着身子,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与不耐烦的神情。 而与此同时,在其身侧则站着一名捕头,正是安阳府捕头孙闽东。 通判虽只是正六品,论品级也仅比自己高两级,而且还是倅贰属官,但无论如何,毕竟也是来自安阳府的直属上官。 该有的礼数,陆译自是不能短了,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双手抱拳行礼道。 “下官,鸡鸣县令陆译,见过李大人!” 尽管陆译礼数周全,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地,但李洛川一想到,便是眼前这个惹事的家伙,不声不响地就在鸡鸣县,捅出这么个惊天的大窟窿,害得他可能得因此被……。 他的内心就不由得对陆译心生厌恶,此子,着实可恨! 是以。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碍眼之人,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哦,你就是鸡鸣县令?免礼!本官听闻,最近鸡鸣县出了一位凶威赫赫的县太爷。 短短一个月内,便接连地剿灭了青帮,张家与李家。本官曾以为这位陆大人,定是一位满脸横肉、暴虐无情的角色。却不料今日一见,却也是普通得很嘛。” 往日无仇怨,近日亦无嫌,如此诋毁陆某,莫非仅为彰显那一丝优越?轻笑一声,陆译摇头,不禁高声吟诵出一首诗来。 “寻常巷陌步从容,世事纷纭心自空。 草色青青迎日暖,花香阵阵入帘重。 书声琅琅传千古,墨香淡淡绘苍穹。 要知普通非普通,淡泊宁静是真功。” 李通判眉头紧锁,轻哼一声,沉声道:“淡泊宁静是真功,倒是个雄辩之人。但愿你这真功,是真的能言行一致,表里如一。” 陆译心中顿时一沉,治下出问题这么久了,竟然都没能发现。自己如此荒唐无能也就罢了,还不允许别人发现了? “这些就不劳李通判费心了,不知李大人今晚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若是无甚要事的,陆某就恕不奉陪了。” 李洛川尚未言语,冷不丁一旁的孙闽东却突然开口:“陆大人,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披星戴月赶来鸡鸣县督办钱粮运输。陆大人怎能如此怠慢李大人?” 李通判冷笑一声,目光幽幽地扫了陆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此乖张的行为,难道就是陆大人所谓的淡泊宁静?看来,这涵养功夫也不过尔尔。” 目光冷淡地掠过眼前的两人,一个是无品无级的胥吏,一个是区区六品的属官,如此作态,还真是一言难尽,不知所谓。 陆译嗤然一笑,不想做任何回应,转身对着门口衙役吩咐一声:“西厢房尚有一间空房,稍后,若是李大人有需要,可安排入住。” 言罢,陆译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啊……”李通判看着孙捕头,两人面面相觑,这陆译……他安敢如此? “还不快去把他追回来?蠢货,跟个棒槌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看着陆译的身影迅速消失于夜幕之中,李通判也不禁急了,对着孙捕头一阵怒骂。 孙闽东面露尴尬之色,心里暗自嘀咕,老子杵在这里,还不是应你李通判,李大人的要求。如若不然,老子吃饱了撑着么,犯得着去跟一个县衙的掌印官较什么劲。 内心满是愤恨,脚下毫不迟疑,孙闽东双腿迅速发力,追了出去。 须臾,孙闽东折返,抱拳禀报:“李大人,属下惭愧,未能追及陆大人。此刻夜色已深,卑职推断,陆大人或已回返官舍休憩。” “那还不快去!耽误知府大人的差事,你可吃罪得起?”李通判毫不迟疑,直接吼道。 孙闽东张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洛川,犹豫片刻,低声恭敬解释:“大人……这里乃是鸡鸣县衙,卑职委实不熟啊。” 李通判此时,也已回过神来,面露悔意,抬头间看见门口衙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你给本官跑一趟,去把陆大人给本官叫回来。” 衙役闻言,内心怨念顿生,狗官!刁难完俺们家大人,又来为难老子,老子又不是在你老,手底下讨生活。呸! 想到此,衙役干脆双膝着地,拱手行礼:“大人,小人纵有几颗狗胆,也绝不敢违抗大人之令。只是,适才陆大人离去之时,已有明示,小人身为县衙差役,自然是万万不敢违背县尊大人之意的。还望大人收回成命,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 \"你……\" 李洛川被衙役的「直言不讳」噎得无言以对,他本想厉声斥责,但见对方已放低姿态,且此刻并无把柄在手,贸然发作只会授人以柄,而且显得掉价。 于是,暗暗平复了下情绪,李洛川转而说道:“也罢,就依陆大人先前所言,先为我们安排住宿。明日,本官再亲自与陆大人当面理论此事。” 言罢,见衙役依旧面露尴尬之色,且迟迟未起身配合,李洛川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翻腾:“为何还不起身带路?这不是先前你们家大人的吩咐么?为何此刻又如此推诿拖沓?” 幸好老子机灵尚未起身,要不此刻,老子的膝盖可不是又得再次受罪?衙役暗自庆幸,为自己的机灵劲,暗暗点了个彩:“大人恕罪,县衙的厢房此刻大部分都已有人入住,唯有西厢房尚剩余一间。” 说着,忍不住瞄了一眼两人,继续讪讪说道:“可是……可是大人……您一行有四个人。这……这小的显然无法安排得了啊!这该如何是好,还请大人示下。” “什么……只剩余一间?鸡鸣县区区一个弹丸之地,哪里来的那么多访客?小小衙役……你莫不是言语诓骗老夫?”李通判的音量骤然掀高两个量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实在是正如大人所言,咱们鸡鸣县太小了,这厢房本来就不多。 而且衙门里最近突然多了很多重刑犯,为了安全考虑,值夜的差役难免就安排得多了一些。故此……故此,确实只余下一间啊。”衙役此刻再次庆幸,为自己的机灵劲,再次点了个彩。 嘿嘿,大人言仅余一间,那必仅余一间,多乎?抱歉余者皆为虚妄…… 衙役心中明如镜…… 第127章 棋子相惜,木朽于根 翌日清晨 鸡鸣县衙 孙闽东三人,天没亮就已经起床,三人往西厢房而来,一路之上,孙闽东哈欠连连,眼皮子老是上下打架。 “头儿……你昨晚没睡好么,为何看起来很困的样子?”与孙闽东同来的一个捕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意询问道。 “屁话,谁能跟你小子比,睡柴房都能睡得那么死,跟头猪一样!”孙闽东沉着脸,带着些许羡慕的语气抱怨道。 而另外一个衙役明显也没睡好,打着哈欠,凑上前来:“头儿,他李通判想跟陆大人闹一闹,你装不懂不就好了,干啥非得舔着脸凑上去。你看,这样里外不是人,不是?” 孙闽东啐了一口,骂道:“你小子懂什么?不知道现官不如现管么?得罪了陆大人,老子最多也就是睡一睡柴房。得罪他李通判,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小子想仔细了?” “嘿嘿……”衙役挠头尬笑:“还是头儿思虑周全。” “不说这些了,好好把差事办妥了,别出什么岔子才好。要不说再多,回去了也免不了挨板子!”孙闽东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精神头不错的衙役听了这话,颇为担忧地补充道:“大人,若是李通判依旧和陆大人较劲,我们这差事,恐怕就难办了啊!” 孙闽东紧蹙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一行,很快来到西厢房,与李洛川进行会合。 “李大人,按知府大人要求,我等今日就得动身返回安阳府。咱们接下来得怎么办?”孙闽东看着李洛川苦笑道。 李洛川点了点头:“走,随本官去找他理论一番,本官还就不信了,他今日还能避而不见?” 言罢,带着孙子东等人,行色匆匆来到县衙书房门口。 守门衙役眼尖,远远的便见李洛川等人走来,遂主动上前一步禀报道:“李大人,陆大人已在书房等候。” 李洛川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进县衙书房。 陆译抬头看到李洛川进来,遂起身行礼,笑着问候道:“李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李洛川神色冷淡,回应道:“托陆大人鸿福,本官睡得尚可。” 陆译继续笑道:“既然李大人已解了舟车劳顿,那不知大人此番来此,可是有何要务,需得陆某配合的?” 被陆译轻点了一下,李洛川强压怒火,沉声道:“奉知府大人之命,鸡鸣县查抄的秋粮与银钱,今日须尽数押送往安阳府。” 陆译微微颔首:“近日户房已盘点了仓内粮食数量。此外,本官此前也已派人征调民壮与骡车,此刻粮食已经在装卸上车,稍后即可安排将物资尽数押往安阳府。李大人只需与本官一同在此稍事休息,等待户房准备妥当即可,本官预计还需两个时辰,巳时左右才可出发。” 李洛川微微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却又迅速掩饰:“如此甚好,那就劳烦陆大人尽快安排了。此外,关于此案内情,不知陆大人能否告知一二?” “怎么,李大人来此之前,知府大人没将此案告知么?”陆译沉吟片刻,询问道。 李洛川老脸微微泛红,略显尴尬地说道:“本官是连夜赶来鸡鸣县,都没来得及返回府衙。故此,并不知晓此案内情。” 鉴于本案直接关联秋粮赋税事宜,身为通判的李洛川自然有权过问。因此,陆译并未有所保留,详尽地将案件所有细节逐一告知了李洛川。 张杰此等人物,不过是被利益驱使的俗人罢了,甚至连外围密谍都算不上。所以,即便此刻已然暴露,但对组织造成的伤害实则不大,因李洛川在获悉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迅速将其传递回去了。 然而,此时闻得此言,心中仍难免惋惜。毕竟,他们这类棋子一旦暴露,结局与张杰等人并无二致,皆是必死之局。 想到这,李洛川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惋惜,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昔日还是并肩作战的同僚,谁料今日再相见,已是阶下之囚!陆大人,这世事变迁,实在是令人唏嘘。” 话虽出口,却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言不由衷的沉重。 没想到李洛川竟会发出这样的一番感慨,陆译点头:“自古功名利禄动人心。不过如此,也才更需要吾等坚守初心,守住底线。只是不曾想李大人竟有此感慨,莫不是与张杰乃是熟识之人?” 李洛川闻言,脸色微变,内心不禁暗骂自己多这个嘴干啥。“熟识嘛,自然是谈不上了。只是李某作为安阳府通判,对治下之内的官员多少还是识得一些的。” 陆译点头,继续问:“此时离出发时间尚早,还有两个时辰之久,李大人是先回厢房再睡一会儿,还是陪本官在此等候呢?” 本着少接触不犯错的原则,李洛川回复道:“既然如此,那本官还是先行回返厢房等待。昨夜一路奔波,这会儿,李某这劲儿都还没缓过来,此刻可还困着呢。” 语落,遂继续拱手告辞道:“那此间一应安排,可就有劳陆大人,多多费心操持了。” 陆译点头应诺:“李大人放心,此乃要事,陆某自是不敢怠慢分毫。” 李洛川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书房,带着孙闽东等人,一行人又匆匆赶了回去。 …… 辰时三刻,县衙书房 “大人,福威武馆的杜伏威馆主,以及张家家主张晖和李家家主李文昌特来求见!”守门衙役急匆匆地入内禀报。 陆译放下公文,抬起头来,说道:“请他们进来!” 须臾,三人匆匆联袂而入,拱手抱拳致礼:“参见陆大人!” 陆译来自现代,阶级观念淡薄,而且他深刻地认识到商人对地方经济建设的重要性。 故而,此次会面,他并未自持身份,反而微笑着站起身来,温和地开口道:“三位不必拘礼,不知今日三位一同来此,寻本官所为何事?若是有何冤屈的,按理也需等衙门放告之日,再行递交状纸才是。” …… 第128章 投桃报李,梨花枪法 三人实则并非相约至此,而是各自心怀忐忑,恰巧在同一时刻来到县衙。 三人关系本就熟络,一番深入交流之下,发现目标竟然是不谋而合。故此干脆商量着一同前来。 杜伏威闻言,抱拳回应:“陆大人,吾等三人今日至此,并非诉冤,亦非告状。” 语落,稍事停顿,见陆译目光幽幽,杜伏威赶紧继续言道:“杜某此次造访,实因犬子昨日无状,冒犯了大人,为此杜某特来向大人赔罪,恳请大人宽恕。” 陆译摆了摆手,笑道:“杜馆主放心,陆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是陆某还是希望,杜馆主能严加管教,切莫让杜公子再恃强凌弱,横行乡里。” 杜伏威尴尬地一笑,轻轻拱手致意道:“此事确属杜某管教不严。对于犬子的不当行为,内人已责令其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今后,杜某也必将严加管教,绝不给大人增加任何麻烦。” 陆译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望着眼前之人满脸笑容,杜伏威心中却并未放松警惕。向来阴险狡诈之徒,有哪一个不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的? 他闯荡江湖多年,更加信奉的乃是利益至上,弱肉强食的原则。“陆大人,今日杜某特地来此,实则还有一事! 此前县衙已经张贴公告,陆大人有决心修出一条宽一丈五尺,长三十余里,直通府城的官道。如此举动,乃是福利本县的民生之举!杜某好歹也是鸡鸣县本地人!自是不能落于人后,伏威武馆欲捐资白银一万两!不知,陆大人意下如何?” 果然是为此而来,看着眼前雪中送炭之人,陆译的笑容愈发真挚:“杜馆主此举,无疑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举,彰显了杜馆主对家乡的深厚情感,也充分展现了伏威武馆明辨是非、秉持大义的精神。本官深感欣慰。” 为了白银一万两,不过是讲几句美言罢了,这般超值的“投资”,陆译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词。 “陆大人,杜某听说倘若是捐资白银一万两的,则可县志留名,石碑刻字。不知是否真有其事?”杜伏威搓了搓手,笑嘻嘻的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期待之色。 陆译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本官岂是那种食言而肥之辈。” 李文昌此时也赶紧上前一步,抱拳说道:“陆大人,实不相瞒,文昌也正是为此而来。修桥铺路乃是泽被乡梓的大好事,我李家又岂能落于人后?陆大人,文昌代表李家也愿捐资白银一万两,共襄此胜举。” 话音甫落,张晖迅速抱拳作揖,言辞恳切道:“陆大人,张家在鸡鸣县扎根已久,素以仁爱闻名,历年来行善积德,泽惠乡梓之举更是不胜枚举。此次修路工程,张家自当义不容辞。我张晖,代表张家,愿捐资白银一万两,以助此盛举圆满完成。” 须臾之间,便募资白银三万两,陆译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那陆某便替鸡鸣县百姓,谢过三位的善举了!倘若我鸡鸣县的富商巨贾,皆能如三位一般慷慨解囊。如此,鸡鸣县何愁不能振兴?” “陆大人谬赞了。”三人面露喜色,赶紧谦虚一番。 言罢,张晖与李文昌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有迟疑,似有难言之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译见状,心下明了,笑道:“二位有话,不妨直言。” 张晖面露苦色,诚言道:“陆大人,我与李兄至此,实为代表家族向陆大人致谢。谢陆大人只惩恶犯,不牵累无辜。大人,晖已依族规,将张杰这般不忠不孝之人,逐出家族。” 李文昌闻言,颔首坦言道:“是的,若非陆大人开明,想我李家恐将大祸临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李文龙此等善心病狂之人,李家也必不能容此不肖子孙。望陆大人明鉴!” 陆译摆了摆手,笑意盈盈言道:“陆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既然张、李两家都未曾参与此案,便不算违于律法。既然如此,陆某自然不会滥杀无辜,行律法而诛无罪。” 三人听闻此言,无不心悦诚服。在这个时代,面对张、李两家这样诱人的两块肥肉,别说这种已经是证据确凿的大案了,即便是无中生有的小案件,任谁遇到了,不得趁机扑上来咬上一口? “陆大人高义!”杜伏威竖起大拇指,语气之中满是钦佩。 陆译无意深入此话题,转而说道:“听闻杜馆主在梨花枪法上造诣颇深,陆某心中颇感好奇,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一睹馆主施展此等精妙枪法?” 陆译这厮,竟然连杜某精通梨花枪法之事都了如指掌,看来真是狼子野心啊,好在杜某机警,今日主动上门与他结个善缘。 想到这,杜伏威爽朗一笑:“这有何难,陆大人既然有此兴致,那杜某今日便耍上一耍这梨花枪法,请陆大人品鉴一番。” 陆译闻听此言,脸上瞬间浮现惊喜之色:“诸位,请随陆某移步前往广场,一同领略梨花枪法的风采。” 语落,陆译转身对着门口衙役吩咐一声:“速去库房取一杆长枪,而后带至外面广场,交予本官。” 衙役应诺一声,转身往库房跑去。陆译则继续前行,带着几人一同往广场而来。 须臾,三人行至广场,陆译率先开口:“杜馆主,据陆某所知,这梨花枪法,乃是战场上攻伐斗杀技法中最为顶尖的战法之一。其精妙绝伦之处在于虚实结合、奇正互转,以及疾速进退间展现出的迅猛且凌厉的攻势。” 杜伏威微微颔首:“陆大人竟然对这梨花枪法有如此了解,杜某深感佩服。正如陆大人所言,这梨花枪法确实有其独特之处,其精髓在于虚实相生,刚柔并济。它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使得每一枪都如同梨花飘落般轻盈却又暗藏杀机。” 说到这,眼中闪烁着对梨花枪法的热忱与自豪,他不由得想起师傅传武的场景,于是继续说道:“其实,这梨花枪法它不仅仅只是枪法,而更是一种战术和策略的运用。可惜关于这一点,杜某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据师傅传武所言,我们在战斗中,需要保持充分的冷静,随时观察敌人的动向,并伺机寻找破绽,最后果断而凶猛地出击。而这也是梨花枪法,能够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 第129章 枪如游龙,老僧谋事 几人谈话间,衙役已经取来一杆长枪。 杜伏威立马上前一步,沉稳地伸手抓起长枪,拿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随即便挽出一个枪花:“木质枪杆,重量轻是轻了一点儿,但因木质柔韧性更佳,枪法亦更显轻灵多变。不过若是战场之上,那还是铁质枪杆会更合适一点。” 陆译微微点头,木质枪杆对于他这种暴力之人来说,确实过于轻盈了点儿,怕是都无法充分发挥出枪法的极致威力。 杜伏威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坚毅,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双脚稳稳地扎在地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准备开始演练梨花枪法。 随着一声低喝,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梨花枪法如同盛开的花朵般在广场上绽放。枪法时而如狂风骤雨般猛烈,时而如涓涓细流般轻柔,杜伏威的身形在枪法的带动下,如同一条游龙在场上穿梭,矫健而敏捷。 场中之人被枪法的精妙技巧所吸引,纷纷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演练结束后,杜伏威收枪而立,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襟。只是他的脸上却显露出了些许淡淡的失落之意。 他知道自己在最后几招绝招的施展上,仍有些许的破绽,终究还是难以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 “叮,系统检测到【梨花枪法】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陆译果断确认收录,并立即点击学习。 在瞬息之间,「梨花枪法秘籍」化为一道璀璨的灵光,瞬间融入陆译的脑海。此刻的陆译仿佛亲临校场,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他与梨花枪法浑然一体。 每一次挥枪,拦、拿、劈、崩、挑、拨、带、拉、圈、架等招式皆在脑海中清晰烙印,动作愈发迅疾、愈发熟练。他仿佛与天地间的气流共鸣,融为一体。在这一刻,梨花枪法已成为陆译内心深处不可磨灭的武道本能。 【宿主】陆译 【声望】1500 【体】6 不可兑换 【力】6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刀法】熟练30 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可兑换 【枪法】精通10 不可兑换 【暗器】熟练20 可兑换 陆译猛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刀,冷冽而摄人心魄。他迅速打开面板查看。 消耗了500声望,学习了梨花枪法,这门熟练级别的梨花枪法与与他原先熟练的形意枪法相互交织、印证,二者相辅相成,使他的枪术技艺一举跃升至精通之境。 已经掌握了精通级别的枪法,陆译目光越发毒辣,此刻回想起适才杜伏威的演武过程,眼中不由得透露出些许挑剔之色:“杜兄的枪法,确实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然而,在精细之处,仍有几处可圈可点。比如在枪尖的颤动上。杜兄在施展招式之时,枪尖颤动过于频繁,虽能迷惑对手,但却也易使自己气力分散,影响后续招式的连贯性。 再者,是枪法的节奏控制。杜兄在施展枪法时,节奏过于单一,缺乏变化。须知,武学之道在于变化无穷,若能在枪法中融入更多的节奏变化,则能使对手难以捉摸,从而立于不败之地。陆某孟浪点评了,杜兄勿怪。” 杜伏威此刻被陆译的点评深深震撼,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里充满了诚挚的感激:“陆大人,您的提点令杜某受益匪浅。以往师傅虽也悉心指点杜某枪法,但言辞之中常含深意,晦涩难懂,让杜某难以领悟其精髓。不曾想,今日陆大人这一番深入浅出地剖析,令某茅塞顿开,伏威受教了。” 陆译不禁微微一笑,内心暗暗思忖:受人恩惠,当思回报。既得你梨花枪法真传,陆某稍作指点,亦属分内之事。 “杜馆主无需客气,稍后陆某尚有要事需要处理,诸位若无其他事情,便请先行回返,陆某这就不陪诸位了。” 言罢,众人互相拱手作别。 随后,在陆译的吩咐之下,衙役领着几人前往户房,寻找杨书吏,各自交付捐款,在此就不作细表。 一时无事。 …… 巳时正 福威武馆内院 此时内院花园,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胸藏巨物的女人,在丫鬟的陪同之下,正一扭一扭地摆动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悠然自得地徐步而行,其身姿似风中柔柳。 此刻,女子不经意间抬头,望见远处归来的杜伏威,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嘴角轻扬,快步迎上前去,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哟,老爷回来了。” 声音中透露出对其的魅惑和期待。 杜伏威面对眼前,贴近身来的柔软与酥香,感受着那座若隐若现的巨物传递而来的惊人炽热,他却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目不斜视,直接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声音沉稳,丝毫不带一丝波澜。 女子白了他一眼,嘟着嘴抱怨道:“老爷……” 随后瞄了一眼杜伏威,那面无表情的面庞,兀自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于是赶紧改口,嗔道:“夫人刚刚往佛堂去了。” 杜伏威闻之,果决举步向佛堂而行。 “死鬼!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女子撇了撇嘴,媚眼如丝。 片刻之后,杜伏威来到佛堂,甫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朗声说道:“夫人,为夫有一事,想需跟你商量一下。” 杜夫人闻言,徐起身子,随后转过身来,双眸落于杜伏威身上,问道:“老爷回来了?事情可顺利否?” “自然是顺利,不过有一事却是颇为蹊跷。”随后,杜伏威缓缓把今日发生在县衙的演武之事,缓缓道出。 杜夫人听完,脸色骤变,震惊道:“夫君言下之意,莫不是指陆译那厮狼子野心,心怀叵测?不止对咱们武馆之事十分熟悉,连老爷的成名武技,也都是了如指掌?” 杜伏威点头:“当是如此,而且经过陆译的指点,为夫的枪法竟然突破一个小境界。目前整体实力达到七品上武者境界。” “不管如何,这终究是好事,妾身恭喜夫君,武运昌隆。”杜夫人欣喜道。 杜伏威也不由得笑容逐显:“夫人说得是,不过这也正说明了,陆译那厮武力超群,怕是远超为夫。” 杜夫人笑道:“夫君勿忧!咱们家左右不过只是开设一赌坊罢了,并未行过什么不义之事,夫君日后对属下之人多加管束便是。” 杜伏威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夫人言之有理,为夫稍后便安排此事。此外,还有一事,还请夫人帮忙参谋参谋。” 杜夫人嘴角轻扬,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夫君,夫妻本是一体,何须如此客气。若有任何事情,但说无妨。” 杜伏威低声道:“夫人,为夫观陆译那厮颇为不凡,不如让海涛去他身边担任护卫或捕头一职,夫人觉得这提议如何?” “夫君,这怕是不妥,咱们家在鸡鸣县,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放着武馆大少爷的身份不做,跑去做贱役。夫君这合适么?”杜夫人眉头紧锁,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杜伏威沉声解释道:“夫人,鸡鸣县地小偏远,而涛儿的性格张扬,不知隐忍,在此地恐难成大器,将来恐怕也会吃大亏。再说,等他哪一天混不下去了,回来继承家业便是。 老子辛苦打拼下的这片基业,你还怕它跑了?且将他放在陆大人身边历练数年,一则可磨其心性,使其沉稳;二则可积累人情,为将来铺路。夫人觉得如何?” 杜夫人微微颔首,抬头凝视着杜伏威:“老爷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去寻涛儿,与他商议商议,看看此事,该如何妥善安排。” …… 第130章 再发安阳,兵分乏力 巳时二刻 县衙书房 守门衙役进来禀报:“大人,梁捕头前来求见。” “请他进来。”陆译抬起头,放下手中之笔。 片刻之后,梁英走进书房,抱拳施礼:“参见大人。” “梁英,准备得怎样了?”陆译问。 梁英抱拳应道:“大人,根据库房与仓库的最新消息,所有物资均已完成装载,准备充分,随时可以启程。” 陆译点头示意,随后对着门口衙役,朗声吩咐:“小李,即刻前往通知安阳府的李大人与孙捕头,告知他们一刻钟后在县衙大门会合,准备启程。” 衙役小李应诺一声,随即转身,疾步前去通知。 陆译随即站起身来,从案桌上拿起佩刀及行李:“梁英,派人前去仓库通知下李虎,即刻出发,城门口汇合。” 梁英抱拳应诺,随后问道:“大人,卑职是否也随同前往,护卫左右?” 陆译轻轻摇首,肃然道:“鉴于县衙内重型罪犯众多,本官外出之际,你需与李费武、宋乐三人共同值守县衙,同时增派兵力严加防守。此外,为免生意外,暂停魏匪等人的游街示众。” 梁英再次抱拳应诺,随后转身,快步前去安排。 陆译见状,也迅速带齐随身物品,随后匆匆往县衙库房的方向走去。 …… 须臾,陆译便行至库房门口,对着侯七朗声问道:“侯七,一切准备妥当了么?” 侯七轻轻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恭敬地回应:“回大人,库房物资皆已装车完毕。最后一辆马车装载的乃是大人此前采购的礼品,卑职也已命人备妥。” 言罢,侯七迅速将手中白云踏雪的缰绳,递给陆译。 陆译微微颔首:“辛苦了。” 语落,他迅速接过缰绳,随后翻身上马,对着众人大手一挥,高喊一声:“出发!” 众人得令,队伍整齐有序地缓缓启动,浩浩荡荡地向着安阳府进发。 杨理见状,赶紧上前问道:“大人,卑职是否需要随同前往?” 陆译点头:“自然是需要的,杨理把账本带上,到了安阳府之后,由你负责进行物资交接。” 杨理抱拳应诺,随后赶紧带着行李,跃上其中一辆骡车。 不久后,队伍经过县衙门口,李洛川等人已早早在此等候。双方会合,无需过多寒暄,便迅速整合,一同踏上了前往安阳府的征途。 两刻钟之后,李虎率领的运粮大队也顺利抵达鸡鸣县城东门口。双方队伍迅速会合,紧接着,在陆译的大手指挥之下,整个联合大队再次整齐划一地徐徐启动,一同踏上了新的征程。 队伍刚走出县城,陆译便喊来侯七与李虎,直接吩咐道:“侯七,李虎,整个队伍,从此刻起,本官就交由你二人负责指挥与调度,另外途中的食宿安排,也由你二人负责。” 两人闻言,齐齐抱拳应诺。 陆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物,郑重地递给李虎,并嘱咐道:“李虎,这是本官事先备好的火票。抵达安阳府后,队伍需暂住一晚,住宿事宜全权交由你负责,确保大家得到妥善安置。” 李虎接过火票,收入胸口交襟之处,接着抱拳应道:“大人放心,虎子必定办妥此事。” 陆译见状,眸光徐徐自眼前两人身上掠过,不愧都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这份精气神就是不一样,他不由得眼露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满意。 随后策马来到李通判身侧,陆译双手抱拳,恭敬施礼道:“李大人,遵刘大人之令,此次在下将亲自押送这批物资,与您一同返回安阳府。” 李洛川微笑应道:“辛苦陆大人了,本官听闻陆大人武艺高强。此番任务,有陆大人一路同行,这一路之上必是安全无虞。” 陆译摆了摆手,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陆某这点微末道行,实不足挂齿。李大人,陆某此次前来,乃是为了一路上的安全事务。” 李洛川面色一正,沉声道:“陆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陆译眉头紧锁,望着眼前冗长的运输队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李大人,县衙监牢此刻正羁押多名重型罪犯,安全形势严峻。因此,本官已将大部分兵力部署于县衙以加强防守。” 李洛川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的赞赏之色:“陆大人,部署得当!此举并无不妥之处。” 陆译微微颔首,目光幽幽,指着眼前运输队伍,继续言道:“如此部署,本也是应当之举,然而,县衙人手毕竟有限。故此,这也直接导致了目前运输队伍的护卫力量薄弱。 李大人请看,此次押送的物资数量颇为庞大,运输队伍冗长,本官带的少量人手管理起来已经突显不足,而护卫方面的人手则更是捉襟见肘。 故此,为确保物资安全无虞,本官决定征用孙捕头等人协助护卫运输队伍,请李大人理解与支持。\" 李洛川突然面露喜色,但瞬息之间便恢复如初,他脸色一正,肃然道:“陆大人,虽说他们三人主要任务,乃是护卫本官安全,但是此刻整个运输队伍的安全,无疑更为重要,陆大人尽管安排就是。” 李洛川的微妙表情,陆译目光如炬,自然是捕捉到了,只是此刻对方愿意配合,陆译也不疑有他,遂拱手致谢:“多谢李大人!” 言罢,转身对着孙闽东等人直接吩咐:“孙捕头,你们三人骑乘快马,可在队伍侧翼进行巡逻,若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即刻前往队首,报与本官知悉。” 孙闽东三人深知事情的重要性,明白运输队伍若有闪失,他们也难辞其咎。遂赶忙抱拳领命,继而策马上前,加入巡逻护卫之列。 陆译望着眼前臃肿冗长的队伍,此刻,没有前世那种电子辅助侦测及通讯工具,人手又如此拮据,对管理与护卫工作,一时之间,他内心亦顿感无力。 感慨片刻,他迅速收拾心情,策马上前,行至队首,充当斥候。 第131章 日禺微暖,马蹄骤近 此时正值日禺时分(巳时),冬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柔和,它不像夏天那样炽热,而是带着一种温暖的橙色,洒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陆译骑着白云踏雪,作为运粮队的斥候,他时而策马奔腾,在黄土路上激荡起一片尘土飞扬;时而目光如炬,左顾右盼,扫视着前方的道路和四周的环境,寻找着任何可能威胁运粮队的隐患。 运粮队伍实在是太过于冗长了,此刻人手的拮据,让他的压力与心情都倍感沉重,只是身兼斥候与统领之职,他深深地知道,此时必须保持极度的冷静和警觉。 鸡鸣县位于边陲,虽然遭遇大股敌国军队的可能性相对较低,但小股死士或秘谍潜入突袭或者破坏的风险却相当高。 队伍一路上秩序井然,稳步前行,未曾遇到任何大的意外。即便偶尔有车轮陷入泥泞,或是不堪重负导致轻微颠簸损坏。 这些也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即刻之间,便会有专人负责迅速处理,确保行程不受影响。 转眼间,一个半时辰悄然过去,精神的高度紧张与来回的奔波侦查,让陆译也不禁有了些许的疲劳之感。好在,这一路行来,倒也风平浪静,并没遭遇到什么风险。 此刻,距鸡鸣岭仍有半程之遥,蓦地,一阵马蹄声自前方骤起,划破了原有的安宁。 陆译瞬间警觉,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他心头一紧,难以即刻分辨来者是敌是友。 “准备战斗!”陆译大声喝道,同时抽出腰间的横刀,指向前方的骑兵。 队伍中的差役们即刻做出反应,迅速抽拔出武器,疾步向陆译靠拢。转瞬间,已然做好了战斗前的准备! 骑兵行进速度颇快,须臾之间,来人便已是清晰可辨。陆译眼尖,一下子便看得分明,冲在队伍最前面的三人,正是自己日前在安阳府新结识的好兄弟,林风,杜子轩和李昊然。 “解除警戒!诸位请返回岗位,各司其职!”陆译手臂一挥,对着一众手下,高声下令道。 众衙役闻令,尽管心中仍存有些许犹豫,但出于对陆译的深厚信任,众人齐声应诺,随即迅速收起兵刃,步履匆匆返回岗位,继续协助整顿队伍秩序。 陆译随后策马疾驰,迎上前去,满面春风地朗声笑道:“三位兄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 三人见状,迅速勒紧缰绳,稳稳地停下马匹,然后纷纷向陆译拱手施礼,齐声喊道:“陆贤弟(陆兄弟)!” 目光从眼前清一色的精锐骑兵身上,缓缓扫过,陆译心中暗自艳羡,语带酸意:“好一支精锐之师,林大哥,今日怎得闲暇至此?” 林风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杜子轩就笑着抢先答道:“陆兄弟,哥哥们本来想去鸡鸣县找你,给你撑撑场面呢!” “诸位兄弟难得来一趟鸡鸣县,陆某本该尽尽地主之谊。奈何,此刻陆某身负要务,需得押送一批物资前往安阳府,实在无暇款待各位兄弟,还望诸位见谅!”陆译抱拳致意,言辞中带着丝丝恳切的歉意。 林风摆了摆手,沉声道:“陆贤弟,莫听信这厮胡说,愚兄乃是受军令所遣,前来协助贤弟押送此批物资,务必确保物资安全送达安阳府!” 陆译此刻正愁人手拮据,本来就在想着,要如何能忽悠,哦不,是说服三位兄弟参与进来,一同随行护卫。 却不曾想,这转瞬之间,马上就有了如此的意外之喜。“林大哥,你们是如何知晓此事的?陆某这会儿,正愁着这么长的运输队伍,就这点人,该怎么管理呢。 这……倘若是突然遭遇冲突,陆某单枪匹马的,这护卫起来,恐怕难以顾全首尾啊。” 林风环顾四周,神情凝重,缓缓吐出几个字:“此事不急,咱们稍后再说。” 李昊然蓦地扫了一眼陆译身旁的侯七与李虎,沉声道:“陆兄弟,你手下竟有如此好手。观其身手,想必至少是八品武者。” 陆译微笑着点头,语气中毫不掩饰对手下之人的赞赏:“这位乃是捕头侯七,不久前晋升的八品武者。而这一位乃是捕头李虎,距离七品也只是半步之遥。此二人都曾随本官去过安阳府公干,尽皆都是陆某手下的得力干将。” 话语落下,几人相互间礼节性的拱了拱手致意,默契地没有过多深入言语,彼此间保持了一种恰如其分的距离和尊重。 侯七与李虎两人,此时因重任在身,遂拱手先行告辞,兀自前往继续指挥队伍前进。 三人都是眼光毒辣的战将,自然是看得分明,侯七估计八品上就是打顶了,只是眼前这李虎的年纪与体魄,怕是以后六品都是有望的,这跟他们可就相差不大了。 李昊然目光幽幽地望着李虎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心直口快地直接提议:“陆兄弟,你这手下体格魁梧健硕,身上颇有一股子军中精锐的悍勇之气,留在鸡鸣县做捕头,可惜了!若陆兄弟肯割爱,此人倒是合适入咱们安阳军。” 杜子轩忍不住笑骂道:“好你个李耗子。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啊!刚刚见到人家陆兄弟,便要挖人墙脚,不过你这说的,倒也是大实话。” “嘿嘿……”李昊然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李某上次就想说了,这不是一回生两回熟嘛,此番,再见陆兄弟,咱倍感亲切忍不住就对自家兄弟说了嘛。” 言罢,李昊然赶紧抱拳致歉:“陆兄弟,愚兄心直口快,多有得罪了。” 陆译摇了摇头,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如此而已。李兄所言,其实不无道理,待稍后,陆某亲自寻他说上一说,看其是否愿意从军。若是愿意的,陆某倒是无有不可。” 林风则嘴角含笑地微微颔首,对陆译的胸襟颇为佩服:“几位贤弟,左右不过一个精锐种子而已,咱们安阳军什么时候,还短了这个了?不提这个了,咱们边走边说,此地离安阳府尚有好长一段路程要走呢!” 言罢,他转身对着手下之人,迅速作出安排,随行参与护卫与警戒事宜。 众人训练有素,对护卫与警戒等军中事务,早已熟识,此刻闻令,果断自行散开,各司其职,无需林风多做赘言。 …… 第132章 事已不密,星鸦预警 “贤弟,你刚不是问愚兄,为何知晓此次物资押送之事么?”林风转头望着陆译,笑着说道。 陆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这边不过刚从鸡鸣县出发而已,这林风竟能如此迅速地得知消息并赶至此处,不管怎么看,此事都透露着些许蹊跷。 稍作停顿,林风继续说道:“今晨,刘知府亲自到访,与家父详细谈及此事。鉴于近期安阳府内细作活动频繁,为确保这批粮食和库银能够安全地送达安阳府,刘知府恳请家父派兵进行随行护卫。” 陆译闻听此言,心下不由释然,抱拳致谢:“侯爷有心了,陆某感激不尽,林大哥,多谢了!” 林风笑道:“此事说起来,得是为兄多谢你才是。” 陆译瞬间领会了林风话语中隐含的深意,大乾的军饷来源,其实主要依赖于地方的自行筹措,若有不足之处,才会由朝廷进行集中下拨。 而近日,自己连续多次缴获到大批的金钱与粮食等战略物资,说起来,这些收获其实都可算是地方自行筹措的军饷,如此,在无形中倒是确实为安阳军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林大哥,你长期驻守边疆,对苍澜国细作的行为习性应当颇为熟悉。此番运粮队伍的声势如此浩大,你能否推测,此次是否可能引来苍澜国的细作?”陆译问。 林风沉凝道:“依愚兄之见,他们多半会前来报复,其因有三。 其一,贤弟此前屡次破坏他们的行动,他们必会组织报复。 其二,据刘大人所言,此批运输的粮食原皆要发往苍澜国,如此妙计竟被贤弟破坏,他们怎会甘心? 其三,此批粮食运往安阳府乃是充作军粮,既涉及安阳军,他们岂能坐视?” 运粮队伍声势浩大,此事已不密。那么确实正如林风推测一般,对苍澜国而言,若此举能一举三得,进而达到弱敌,扰敌之妙,那么苍澜国细作确实有大概率会前来寻机破坏。 陆译沉吟片刻,忽地仿若下定决心,言辞笃定道:“林兄,吾等是否主动设下诱敌之计,引其出动,继而一举围而歼之?” “陆贤弟,莫非是想以自身为诱饵?愚兄倒是可以从旁配合,然而此计是否过于冒险?”林风亦曾考虑过此策,此时闻听陆译之言,不禁心动。 陆译爽朗一笑,继而言道:“大哥,何事是没有风险的?况且有咱们几个在此,岂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林风释然一笑,迅速放下心中的顾虑,随即喊来杜子轩与李昊然。四人经过一番商讨,定下计策:林风、杜子轩和李昊然三人目标较小,简单易容一番,直接混入马车队伍,而剩余的骑兵则远远地跟随在队伍的后方。 一旦遭遇敌袭,他们几人虽说首当其冲,但其实只要抵挡住第一波攻击,骑兵队伍即可迅速驰援,届时只要形成合围,则敌人将插翅难逃。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通判乃是文官,出于安全考虑,为了确保李洛川安全无忧,陆译特意安排其跟随骑兵一道,远距离尾随队伍。 安排妥当后,队伍继续缓缓而行,一切看起来似乎与此前一般无异,唯有队首斥候,已由陆译直接更换成了侯七与孙闽东两人。 陆译与林风并辔而行,位于队伍中央。 行进间,陆译侧目,凝视着林风手中银枪,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遂问道:“林大哥,我记得你向来惯使横刀,如今为何改用这银枪了?” 林风将手中银枪稳稳举起,顺势耍了个枪花:“为兄精于刀枪,此二种兵刃,于马背冲杀之时,长枪更为好使。正所谓,一寸长则一寸强。” 林风手中之银枪,观其形制,实非寻常。陆译见之,心内暗生羡慕:“兄长所言极是,枪者,百兵之王也。尤其是在这战场之上,其不止利于冲杀,在破甲与防守之能上,更显不凡。” “贤弟也擅长长枪?”见陆译说得头头是道,林风不禁好奇问道。 陆译笑着坦言道:“陆某确实擅长梨花枪法与形意枪法。” 林风听了心里直犯嘀咕,一个文官竟然擅长这么多武技,他要说内心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终于,他忍不住好奇,直截了当地问:“贤弟,能否坦诚相告,你的武者品阶究竟已经是何等层次?” 陆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属于什么层次的武者,都是系统提升上来的,系统也没明说,于是,此刻也不由得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陆某其实也不清楚,勉强应该算五品,不过估计四品或亦可一战。林大哥,你呢?” “……”勉强算五品,四品亦或可一战,这是什么疯言疯语么?林风内心凌乱:“陆贤弟,可知四品跟五品之间的差距,可谓巨大的? 实不相瞒,愚兄就是五品下的境界,这在咱们这些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尖儿了,但是每次在家父手上,为兄依然都走不满五招。” 武者之间,品级越高确实是差距越大,对此他是深有体会的。想到这,陆译不由得对着林风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他随即想起,自己的战斗经验确实稍显不足,特别是与高品武者切磋的经验,则更是匮乏,于是提议道:“林大哥,待咱们此次安全抵达安阳府之后,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咱们彼此切磋交流一番,如何?” 林风本身也是尚武之人,对此提议自然是欣然赞同的。 一时无事。 ……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眼看着再过半个时辰,怕是鸡鸣岭都快要到了。 突然,前方的松树林中,原本栖息在松枝上的几只星鸦被不明惊扰,纷纷展翅高飞,发出急促的鸣叫声。 陆译与林风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明显的警惕之色。 陆译观察一阵,对着林风说道:“此刻正是冬天,松子都掉到地上了,星鸦本是留鸟,这几只星鸦,却是盘旋在松树之上,不愿降落地面去寻找松子。” 林风微笑点头,回应道:“星鸦的行为,如此异常,说明松树底下必有伏兵或是猛兽,但若说是猛兽,则不可能长时间停留于一处。是以,必是伏兵!” …… 第133章 初显狰狞,凶威赫赫 瞬息之间,两人眼眸之中分别闪过一丝火花,夫善战者,必有战心! 他们俩俱皆明白,此刻时间紧迫,必须迅速做出反应,否则敌人随时可能会发动突袭,给他们带来不可预知的损失。 “陆贤弟,咱们需要组建一支突击队,先行赶往敌人的埋伏圈进行反突袭。”林风果断地说道,“同时,再派人前去通知骑兵队,火速赶来支援。” 陆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紧接着,便派人前去通知骑兵队,并同时唤来了杜子轩、李昊然、侯七和李虎等人。众人稍作商议,迅速组建起一支精锐突击队。 而后,在林风的带领下,突击队全体成员驱马朝着敌人埋伏的方向进发。在前进过程中,起初,他们还会借助周围的自然环境进行简单掩护,待临近埋伏圈时,突击队则完全放弃隐匿,他们纵马疾驰,以求迅速逼近目的地。 陆译紧握横刀,眼神坚定如炬,沉声道:“稍后本官与林大人打头阵,杜兄、李兄、侯七,你们三人从旁策应,李虎,你负责远程弓箭支援,若遇敌方弓箭手,则务必先将其解决。” 众人纷纷应诺一声,李虎则迅速取出背上弓箭,随时准备射出。 须臾之间,突击小队便已抵达目的地,几人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扑林中。 苍澜国的秘碟此刻,尽皆身携利器,蒙面潜伏在地,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敢主动发起突袭,并且来得如此之迅急,当他们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陆译率先冲入敌阵,人还未至,手中铁弹便已如雨点般,爆射而出。一时之间,场内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对面敌人则仿若纸扎泥糊一般,瞬间纷纷闻声倒地。 如此招式,委实荒诞怪异,直接把一众苍澜国秘碟打得措手不及,内心恐慌之下,阵型都已出现凌乱。 待近身前,他手中横刀便犹如一道道雨中闪电一般,连连劈出,迅速地在敌人身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而与此同时,林风的出手也是突显不凡,他每一次的挥枪直刺,都仿佛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敌人在他的银枪之下,纷纷倒地不起。杜子轩和李昊然两人则呈三角之势,紧随其后,他们手中的长枪如同游龙出海一般,惊艳狠辣! 三人默契十足,互相配合之下,所向披靡,他们时而分散攻击,时而互相掩护,时而集中火力突破敌人的防线。一时之间,长枪破空之声与敌人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残酷的交响乐。 在短兵交接中,陆译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犹如一尊暴怒的战神,横刀在他手中,劈、砍、削、刺,无一不精。 每当有敌人试图靠近他时,都会被他暴力的一刀劈成两段。由于宝刃横刀委实过于凶利,而五虎断魂刀,走的又是刚猛路线。 故此,在这两相加持之下,他这一身凶蛮巨力,终于开始显露狰狞,霎时之间,断刀、断手、断脚、断其他杂碎的……总之,一时之间,断什么的,应有都有,场面异常地血腥与暴力。 在几人的猛烈攻击下,苍澜国的秘碟开始溃不成军。他们试图组织反击,但在陆译与林风等人高超的武艺面前,这些反击都显得苍白无力。 ……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了一起敌国秘碟的军事行动,声望+500!】 战斗结束后,望着满地的尸体,众人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看向陆译的表情,尽皆心下戚戚,虽说大家都是杀敌的,只是你老兄,这杀伤力未免也过于凶残了点。 而林风此时,内心更是突然升起一丝荒诞的想法,陆译这厮,竟然是如此的血腥与暴力,小妹,她究竟知不知道的?这倘若真嫁了给这厮,这以后哪一天,万一受丁点儿委屈,咱这个做大哥的……到底是出头,还是出头啊?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的马蹄之声。原来是骑兵队伍驰援而至。 待众人上前看到场中情况时,饶是这些军中铁汉,此刻再看向陆译之时,那也是两股颤颤,眼神飘忽,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陆译忍不住叹息一声,这马上就要上门提亲了,这场面……可万不能让大舅哥误会点儿什么,于是赶紧抱拳,对着林风解释道:“大哥,小弟刚刚升级,啊不……是武艺刚刚突破,此刻,一身劲力尚不能做到收发由心,故此……故此……” 林风闻听此言,心下释然,旋即莞尔一笑:“贤弟,无需解释,两国交战,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比这血腥暴力的场景多了去了,左右不过是杀与被杀,如此而已!只是今日之后,只怕在咱们安阳府内,很快就会传出贤弟的赫赫威名了。” 陆译有自知之明,赫赫威名估计是没有,反而能为小儿止泣的赫赫凶名,怕是真的会有。 想到于此,陆译不禁苦笑一声,“陆某乃是文官,这威名赫赫也是无甚用处。”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纷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荒谬之感:你这位文官,怕是比那些久经沙场的杀将,还要更加凶残,其凶神恶煞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陆译见众人神色各异,心下明了,尴尬一下也不再解释,干脆转身对着众人吩咐道:“搜查下,看是否还有活口。此外,如若是没有活口的,刚好此处地势低洼,尔等速将尸体收拢于此,稍后就地掩埋。” 众人闻言,迅速翻身下马,抱拳应诺一声,便立即跑去执行军令。 此情此景,让杜子轩与李昊然两人内心酸涩的同时,也不禁艳羡非常,这群可恶的兵痞流氓,端得是欺软怕硬之辈,懦夫啊! 只是想到这,两人心中又觉奇怪,军中悍勇者颇有不少,只是以前咋就没有发现,这些兵痞子,除了那几位,对谁能如此的乖巧听话呢? 运粮队此刻,仍在各位捕快的临时指挥之下,缓缓而正常行进之中,陆译心中挂念此事,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留下部分人马,就与林风等人匆匆赶回队伍,继续充当护卫之责。 不过历经此番反伏击的波折,陆译与林风两人心中,皆无闲谈之意,一路默然。 半个时辰之后,运粮队终于顺利通过鸡鸣岭,此时众人内心之中,都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安阳府府城的地界了,道路已然不同,变得宽广而平坦起来,路况的好转,赶起路来,车队少了许多颠簸,自然问题也就少了不少。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春阳送暖,微风徐来,众人心中更觉轻松畅快,正是行路匆匆不知其难,直至黄昏时分,一行人才终于安然抵达安阳府。 至此,护送任务就已算顺利完成了,林风等人遂前来与陆译进行作别。经过众人一番抱拳施礼,互相致谢与告辞之后,林风领着骑兵队迅速返回军营,进行复命。 目送林风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陆译定了定神,转身继续领着运粮队伍往府衙方向,继续前行。 一刻钟之后,运粮队终于稳稳抵达安阳府府衙。此时,刘知府已提前得了报信,领着相干众人,直接候在府衙门口,就等着运粮队到达之后,可以赶紧处理物资交接入库等事宜。 陆译见状,遂赶紧带着杨理等人,上前对着刘永康抱拳行礼:“参见知府大人!” 刘永康看着陆译身上,衣物血迹斑斑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颤。 此刻,无需赘言,他就已经知道这一路的艰辛与不易:“无需多礼,陆大人这一袭斑驳血衣,本官看着,甚是骇人。这一路之上,定是历经辛苦了。不知,陆大人可曾受伤否?” 陆译展颜一笑,语气轻松:“遇到一点儿小麻烦,陆某未曾受伤,这些血迹都是敌人的。” 刘永康点头赞许,竖起大拇指道:“陆大人,这身本领,可真是令人钦佩。索性只是物资交割而已,您无需在此久候,可自行前去换身衣裳。这里,本官看杨书吏也在此处,陆大人可让两方书吏们,负责清点交接即可。” 陆译颇为意动,抱拳施礼:“下官,多谢大人体恤!只是这合适么?” 刘永康哈哈一笑,直言道:“你倒是尽心尽职,不过你看这身血衣,大家看你可都是胆颤心惊,陆大人确定,真不回去换一换么?” 陆译微微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随后道:“还真是如此,先前还不觉得。此刻,经大人提醒,下官方觉浑身不适。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行告退,回去更换衣物。” 言罢,转身对着杨理吩咐一番,随后又留下李虎协助安排后续事宜,自己就带着侯七,两人一起驾着马车匆匆离开,前往位于安阳府的自家府邸。 此前,当陈青云派人前来办理房子红契备案之时,刘永康不久后,便从其手下之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心中不禁对陆译的好运感到羡慕。 然而,此刻目睹着陆译身披血衣的模样,刘永康才深感叹服,明白这份好运的背后,实则是凭借这一身铁打的本领所赢得的。 …… 第134章 体魄劲力,显露不凡 戌时一刻 安阳军大营 “少将军回来了?”守门侍卫抱拳施礼。 林风与林瑾,乃是陈若兰所出,并非安阳侯嫡子。是以,这些侯府的侍卫们,以前称呼林风为少爷,现在林风从军了,他们则一般改口,尊称其为少将军。这样称呼,倒是显得与其他兵士颇为不同,说是显得亲切。 林风微微颔首,随即询问一声:“侯爷在里面么?” 蓦然,帅帐中传出一声低沉浑厚的中年男子嗓音:“可是风儿回来了么?进帐。” 闻其声,林风知晓正是父亲,安阳侯林思远。 林思远,字鸿图,出身于大乾王朝的将门世家——林家。其先祖林德彪,乃是大乾开国武勋中,战力排名第一的猛将。以勇猛善战、刀枪双绝,而名震大乾。 林思远作为林家的第四代成员,虽为庶子,无缘承袭父爵,但其自幼便显露出不凡的武道与兵法天赋。故此,也因此而获得其父的悉心栽培。 成年之后的林思远,投身军旅,以超群的武艺和智谋屡立战功,经过多年的征战,他凭借着自身的赫赫战功与威望,逐渐在军界渐崭露头角,最终成为大乾王朝新晋的一位尊贵侯爵。 “见过父亲大人!”林风笑容满面地上前,行了一礼。 林思远微微颔首,直接询问道:“风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物资都运回来了么?” 林风点头应道:“是的,所有物资均已顺利运回。咱们的人刚刚穿过鸡鸣岭不久,就遇见了陆大人的运粮队伍了。 此外,父亲大人,此次苍澜国出动了整整三十五名秘谍,由他们的副统领烈风亲自带队。” “烈风?咱们的人折损了多少?”林思远眉头紧锁,赶紧询问一声。 林风展颜一笑:“父亲大人,我方并无人员折损。” 林思远闻言,不禁莞尔:“烈风堂堂一个五品武者,竟然畏战而逃?” “畏战而逃?父亲大人,您这次恐怕是误会了。” 林风轻笑出声,眼中闪烁着颇为自豪的光芒,“这次苍澜国派出的三十五名秘谍,他们无一例外,全部被我们当场歼灭。” 林思远一脸震惊,急忙追问:“臭小子,还不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风沉思片刻,略微理了理思路,随即将此前发生的伏击与冲突之事,缓缓与林思远和盘托出。 林思远惊叹道:“风儿,陆大人的武艺,真的如此高强么?” 林风凝眉沉思,细致地回溯那场激烈的战斗。少顷,他抬起头沉声说道:“依儿子之见,陆贤弟的实力至少应为四品下武者,只是有一点,着实令人费解,他似乎是纯粹的练体武者。” 言罢,林风沉默片刻,而后忍不住带着一丝疑惑继续问道:“父亲,真的有人能凭借单纯练体,就达到四品武者的境界么?” 林思远同样感到困惑,他沉思片刻后,缓缓解释道:“按说应该是绝无可能的。即便是咱们家那位曾经惊艳绝伦的先祖,也是依靠顶尖的内炼劲力法门,才突破至五品之境。随后,他持之以恒地以内力锤炼筋骨,逐步强化体魄劲力,最终艰难地跨越了四品的门槛。 然而,他老人家穷尽一生,也只是止步于二品境界。据他推测,尽管有人可能仅凭炼体之力就能突破五品,但若是想要跨越四品之壁垒,难度已是极大,几乎是绝无可能的。风儿,你身为五品境武者,理应深有体会,当知先祖之言,绝非虚妄之语。” “儿子明白,只是如若陆贤弟真的能办到呢?”林风继续追问,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并无错误,且也期望能施以援手,再助其一臂之力。 知子莫若父,林思远岂会不知儿子心中所想:“风儿,祖训如山,即便陆译再是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为父亦不能轻易为其破例,除非…” 林风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急切追问道:“爹,除非什么?” 林思远轻抚胡须,微笑着坦言道:“除非他陆译有意成为我林家的乘龙快婿,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林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意调侃道:“可是,儿子明明记得姑父……” 林思远眉头微蹙,不待林风言尽,便直接瞪了他一眼:“收拾一下,今晚跟老子回家住,你外翁过来了。” 林风一脸讪讪之色:“爹,儿子今日路上,就已经见过外翁了,只是……” “据你外翁所言,明日陆译将亲自登门求亲,你既不愿意回……”林思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林风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道:“父亲,这哪儿成啊!咱就一个亲妹,儿子若是敢不回去,届时恐怕得被妹妹埋怨死?” …… 戌时四刻 通判府邸 “统领大人,饶命啊!……”李洛川瞬间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地哀求着。 \"李洛川,你可曾想过,就因你那一句轻率的断言,咱们苍澜国便因此,失去了三十五位顶尖的秘碟精英,其中竟还包含烈风副统领这样的五品强者,他的陨落是何等损失! 而你,竟还轻描淡写地说那陆译不过只是区区六品水准……\" 安阳府秘碟统领目光灼热,紧紧地盯着李洛川,仿佛在等待他的任何一句疏忽,好将他彻底地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李洛川内心清楚,此时自己的求饶并无实际意义,于是沉思片刻,略微整理一番思路,随即将此前发生之事,缓缓说出。 秘碟统领耐心地听李洛川讲完整件事,眼眸中随即掠过一抹深邃的思索。 他沉默片刻,方才沉声说道:“李洛川,按你方才所言,此次安阳军乃是中途增派人手,前去随行护卫?” 李洛川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地说:“确实如此,统领大人,此次安阳军派出去的,乃是安阳军三杰,并且同时还调派了虎奔营的一支精锐队伍随行。” 秘碟统领眉头紧锁,直言问道:“既然情况真的如此紧急,那你为何不立即设法传出消息?” 李洛川苦笑一声:“统领大人,卑职一早就被人紧紧盯着,实在是无瑕分身啊。” 他着实不敢贸然提及,陆译其实将他与骑兵们一同置于队伍后方,如此,骑兵们其实并未直接参战。 倘若此事让统领大人知晓了,那他必然知道,整个秘碟小队的覆灭,其中一大半的功劳,怕是都得归功于陆译一个人所为,那届时统领大人,可不又得怪罪他,谎报军情。 …… 第135章 棋子价值,垂花新院 李洛川略作迟疑,终是决定直言心中忧虑:“统领大人,张杰案既已告破,下官是否应暂避其锋芒?” 棋子若是不在棋盘之上,那还有何价值可言?秘碟统领嗤笑一声:“李洛川,张杰是张杰,你是你,此前你二人既无往来,亦无联系。 你左右不过只是替他填补了账面上的亏空罢了。再者说,即便是他陆译穷追不舍,他张杰的罪行也仅限于贪腐,与秘蝶无关。此案,止于张杰。” 李洛川虽为棋子,但不惧生死的觉悟却并不高,在岁月的一片静好之中,昔日的锐气已如流水般逝去。 此刻,为求自保,他只得力求逼真,伪装一副神色凝重,忧心忡忡的模样:“大人,此案影响颇大,卑职担心会引来上级的严查细究。 届时,账面上的亏空,只怕难以自圆其说。卑职虽不惧生死,但唯恐此事波及到大人精心布置的棋局,届时恐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秘碟统领瞥了他一眼,语含轻蔑之意:“这个,你大可放心,那个书吏早就已经被组织给妥善处理了,如今死无对证,这个锅可未必会落到你身上。” 李洛川自知多言无益,遂改颜换色,诚惶诚恐道:“多谢大人,既然如此,那属下便安心了。” …… 戌时四刻 陆府 陈青云送的这座宅子,与安阳府衙同在一条大街上,走路也就一刻钟的路程,两人都有脚力代步,更是须臾之间便就抵达。 等陆译下马,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入内观之,才发现陈老所赠的竟然是一处三进的四合院子。走进正门,就是外院,在正门两侧,各有一排倒插房,共计六间房,主要是一些客人或者佣人住的房间,屋内家具亦是齐备。 从外院穿过垂花门,就是内院,内院分为两进,前院比较大,中间是正房,两侧各有东西两个厢房,院子中央是一个大的庭院。 院子中并无池塘等大型水景,但庭院空间颇大,院子小花圃里面种有一些植物与花草,不过这会儿正值冬日,院子里都是光秃秃的样子。等过上阵子,春到了,届时满园翠绿,应该会是一处不错的景致。 院子正中央置有一口大水缸,已经蓄满水了,缸内养有数尾锦鲤,游弋之间,看起来颇为的钟灵俊秀。从前院耳房边上的过道穿过,便可到达后院,也叫后罩房,总共有三间大房子。 这院子看起来是极好,自己这也算是在大乾,正式的拥有第一套房产了,陆译内心甚是满意,不过自己毕竟是在鸡鸣县为官,这安阳府的宅院虽好,却也是不经常来的。 其实虽说是自己的房子,但这会儿没有佣人,想着烧水洗个热水澡,却也是麻烦。 正值此烦恼之际,不曾想陈青云却来了,还带来了好一些人手。 “陆大人,大门没关,老夫就直接进来了,小友,勿怪啊!”陈青云爽朗一笑。 “陈老来得甚是不巧,你看陆某这副狼狈之态。如此实在是有失待客之礼啊。”陆译指着身上衣物,面露窘色说道。 陈青云捻了捻胡须:“老夫倒是觉得来的巧了。”语落,转身对着身后吩咐一声:“来人,把衣物拿过来!” 言罢,陈青云再次转过身来,嘴角含笑:“陆小友,你看如何?” 陆译苦笑一声,抱拳致谢:“陈老,多谢了!陆某刚刚还在为此烦恼,此番来得匆忙,考虑不周,确实未曾携带换洗衣物。” 陈青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得了,这会儿热水已在前院西厢房中备下,陆大人赶紧过去洗一洗,换身干净衣裳,其他的,咱们稍后再说。” 陆译点了点头,赶紧往西厢房而去。 …… 两刻钟后,重新换上一身新衣的陆译,神清气爽地重新返回正房,再次抱拳致谢:“陈老有心了,衣服非常合身。” 陈青云微微一笑:“陆小友,无需客气。咱们走,陈某家就在隔壁。这会儿,老夫已命人备下酒菜,咱俩正好边吃边聊。” 言罢,陈青云便迅速起身,带着陆译与侯七等人一同返回陈府。 须臾之后,陈青云与陆译两人已经推杯换盏,在一起吃起了酒席。席间陈青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丝严肃的表情,缓缓开口:“陆小友,明日上门提亲之事,你可曾做好准备了?” 陆译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地回答道:“陈老,陆某已准备妥当。礼物也都已提前备好,只是毕竟是第一次上门,心中仍有些许紧张。” 陈青云微微一笑,安慰道:“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但你要记住,自信乃是关键。你对瑾儿的真心,便是你最有力的礼物。” 陆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多谢陈老指点。陆某定会展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言罢,陆译轻酌一口美酒,继而说道:“陈老,纳采之礼等物品,陆某至今尚未备齐,此事……” 陈青云给陆译轻轻夹了一片鱼肉,笑言:“这个无妨,待明日拜访过后,若双方皆有婚娶之意,那么确定好纳采日期后,再行置办亦是不迟。” 陆译点了点,随后问道:“对了,陈老,媒人是找了哪里的?” 陈青云放下酒杯,沉声道:“老夫为你寻觅的,乃是安阳府这边的媒人。相比之下,此地之人见识较广,沟通上确实是稍有不便。但如此,亦可避免一些纰漏。陆小友,觉得如何?” 陆译颔首,表示认可:“陈老思虑周全,陆某并无他言。是了,咱们明日何时启程?” 陈青云沉吟片刻,沉声问道:“明日巳时出发,时间不早不晚,届时吃完朝食正好合适前往!” 家里既没购买食材,也没请好厨子,陆译只得继续抱拳应道:“如此甚好!那陆某明日一早,再过府叨扰。” 陈青云微微颔首,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说:“今日舟车劳顿,陆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也好应对提亲之事。” 陆译应诺一声,随即起身,拱手告别,稍作整理衣袍,随后转身与侯七两人一同离去。 一夜无事。 …… 第136章 心如月明,今日之言 翌日清晨 安阳府驿站 清晨,陆译与侯七一早醒来,二人驱车行至安阳府驿站。彼时,原本置于马车上的礼物,昨晚便已被陆译命人妥善转移至陈府的马车之上。 安阳府驿站规模不小,但环境实属普通。多数人只能栖身于大通铺,杨理和李虎则因陆译的特殊关照,住宿条件尚可,得以享用单间。 “杨理,昨晚与府衙的物资交接情况如何?”陆译直接询问。 杨书吏微微抱拳,旋即恭敬地呈上一册文书:“大人,卑职与安阳府王书吏,昨晚便已完成对全部物资的清点,经双方详查核验,数目准确无误。此为双方签字交接的文书,请大人过目。” 陆译伸手接过文书,略微扫视一眼,便点头表示认可:“既然物资交接已顺利完成,杨理,你今日便先率队返回鸡鸣县。” 杨理抱拳应诺,随即询问道:“大人,不跟卑职一同返回么?” 陆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的,本官在安阳府尚有要事待办,等事情办完了,就返回,大概也就这一两日内。” 李虎闻言,忍不住问道:“大人,需要卑职留下协助么?” 陆译笑道:“杨理,你跟侯七两人先行下去准备,本官跟虎子单独说几句 。” 杨理与侯七闻言,应诺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陆译目光幽幽,直视李虎,询问道:“李虎,本官问你可愿意从军么?” 李虎犹豫片刻,突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大人,虎子以前确实曾动过从军的念头。 但自从卑职追随大人以来,便已被大人的风采,所深深折服。自此之后,卑职便一心只想着要追随并辅佐大人,却是未曾再想过其他了。” 陆译闻言,内心是既感欣慰,又感叹其糊涂,他语含真挚地说道:“虎子,安阳军的林风将军对你赞赏有加,他有意招揽你。 若你亦有此意向,陆某可亲自修书一封,为你铺路。如此,则大概率能让你从亲卫的职位开始做起,逐步崭露头角。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虎沉吟良久,内心的挣扎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他无奈地苦笑一声,坦诚道:“大人,一边是通往远大前程的道路,而另一边又是追随大人脚步的心愿理想,虎子内心此刻倍感彷徨,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陆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虎子,须知梦想的种子已然发芽,随心抉择,夜幕终将退去,前路必将步步生花,一路繁华! 你再好好想想,这两天你就跟在本官身边,在离开返回鸡鸣县之前,你若有意留下,皆可随时告知本官,若最后选择跟本官一同返回鸡鸣县的,则此事就此作罢。” 李虎抱拳应诺一声:“虎子多谢大人。” …… 辰时四刻 陈府 与李虎沟通完毕之后,陆译迅速作出安排,让侯七与杨理二人,率队先行返回鸡鸣县。至于李虎则跟随自己,两人一同骑马返回陈府。 两人抵达陈府时,恰好朝膳也已备妥。两人匆匆蹭了一顿,待朝食享用完毕。 陆译对李虎言道:“虎子,此处有五百两银票,稍后你去安阳府这边的集市,走上一遭,替陆某购置一些纳采礼所需之物,此为物品清单,另切记务必购得一对聘雁。” 李虎接过银票,应诺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片刻之后,陈青云便派人前来传达消息,告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即刻出发。 须臾,众人在陈府门前集结完毕,陈青云掀开车帘,对着陆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喊了一声:“出发!” 陆译闻言,迅速翻身上马,紧随于陈青云车后。安阳侯府与陈府相距不远,仅咫尺之遥,加之有马匹代步,不过短短一刻钟,一行人便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 巳时正 安阳侯府 由于陈青云已提前将来意告知侯府,故此,安阳侯府此刻已经中门大开,侯府的林风少爷更是在门口等候。 陆译赶紧翻身下马,拱了拱手,亲热的喊上一声:“林大哥!” 林风微笑着,拱手还礼:“陆贤弟,欢迎,欢迎。” 陈青云此时也掀开车帘,走下车来,林风见状,赶紧上前抱拳致礼:“外翁!” 陈青云微笑点头:“风儿,侯爷可在府上么?” 林风笑道:“在的,父亲母亲此刻都在大堂呢。” 语落,林风趋步上前,引着陈青云与陆译,一行人往大堂而来。 陆译与陈青云步入大堂,陈青云率先躬身行礼道:“陈青云见过侯爷!” 陆译紧随其后,亦趋步上前,恭敬地抱拳施礼:“下官鸡鸣县令陆译,见过侯爷,亦向夫人请安。” 陈若兰此刻面含微笑,向着陈青云与陆译两人,分别行了一礼,温婉而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父亲安好,见过陆大人。” 话音甫落,身旁的林思远,则满面春风,上前一步,热情地说道:“岳丈大人不必多礼!” 随后,他转身扫了陆译一眼,微微颔首:“陆大人,本侯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说起来有几件事,本侯还需当面多谢陆大人呢。” 林思远一声「岳丈大人」,话语中透出的深意,蓦然令陈若兰震惊不已,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瞬间布满了深情,痴痴地凝视着林思远,柔声道:“侯爷……” 说到底,陈若兰虽名义上被尊为侧夫人,但实际上她的身份依旧只是妾室。常理之下,林思远并不能,亦无需称呼陈青云为“岳丈”的。 显然林思远今日此举,无疑是出于爱屋及乌的深情,更是向陆译传递出,他对于陈若兰的看重,亦或者说是对其庶女林瑾儿的珍视。 陈青云此刻内心亦是深感欣慰,当年的独具慧眼,多年的默默投资,今日终究是不负所望,凭谁说是自己误了女儿了? 他擦了擦被风沙迷蒙了的双眼,随后转向陆译,示意其勇往直前。 陆译深吸一口气,他的脸上满是坚毅与诚恳。对着安阳侯深深一揖,再次行了一礼,声音洪亮而清晰:“侯爷,今日陆译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林思远微微颔首,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陆译再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侯爷,陆译倾慕贵府千金已久,她的才情与美貌,皆让陆译心驰神往。 今日,陆某特来向侯爷提亲,希望能得到侯爷与夫人的应允,让陆译与贵府千金共结连理,携手共度余生。” 言语简单真诚,林思远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的年少轻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虽然此前对于陆译提亲之事,一家人早已经商议过,也问过了女儿的意见了,但是毕竟此乃是终身大事,林思远心想着,此事还是说得更为直白一点儿才好。 “陆大人,瑾儿虽是庶出,但在林某心里,却一向是视若珍宝,如同嫡出!本侯深知陆大人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才情亦是出众。 想必未来,必定不是泛泛之辈,本侯想知道,届时,陆大人身居高位,可还能记得今日之言?” …… 第137章 情如潮涌,刁钻小鹿 陆译闻言,心中颇为感动,试问天下的老父亲,内心深处,谁人没有一片柔软? 只是此时心中虽是理解与感动,但是侯爷朴素的问题,却是不好回答得平平无奇。 于是沉思片刻,陆译干脆避而不答,直接朗声念出一首蝶恋花: “月色朦胧花影重,心系林瑾,情深难自控。梦里相逢笑语浓,醒来却是空。 独坐窗前思未央,情深似海,意切如潮涌。愿得此生常相伴,不负韶华共。” 诗词的力量,在这个时代的感染力堪称是病毒级的。 其威力犹如前世那些令人羡慕的二代们疯狂地输出钞能力,持续地进行亿点点攻击。 这不,陆译话音刚落,林思远便悄悄地瞄了一眼陈若兰,只见对方此刻,正眉头舒展,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地凝视着陆译,其脸上洋溢着的,分明乃是丈母娘看女婿,一万分满意的神色。 此情此景,林思远心中了然,微笑着点头:“陆公子果然才情出众,须臾间,便能作出此等佳句。如此夫婿,老夫相信瑾儿知悉,心中也定然是满意的。既然如此,那么此事,林某就允了你了。” 陆译听罢,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对着林思远与陈若兰两人,分别鞠躬致谢:“小子,多谢世伯,世伯母成全!” 林思远微笑颔首,迈步向前,将陆译轻轻扶起,眼中流露出赞许与满意之色。 陈若兰亦紧随其后,微笑着趋步上前,温声说道:“陆贤侄,上次在鸡鸣岭时,还多亏了有你出手相助。历经此事,我们也都相信你是一个正直且善良的人。今日,既然决定与我们家瑾儿在一起了,这往后就要携手共进,无论风雨都要彼此扶持。” 陆译听罢,肃然拱手应诺。 陈青云此时也在一旁,笑着送上祝福:“恭喜侯爷,恭喜陆小友,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啊!” 林思远点头微笑,旋即吩咐下人准备酒宴,今日之事,值得庆祝一番。 至此,亲事已经定下,陈若兰于是转头对着侍立一旁的丫鬟,吩咐一声,让其前去,请林瑾前来。 此时林风亦在一旁,全程目睹整个过程,其神色眉宇间,竟是较昔日自己亲自去杜府,登门提亲之时,还要再激动几分。 不一会儿,林瑾便在丫鬟的陪同之下,款款地步入大堂,她身着一袭淡绿色衣裙,整个人显得清新淡雅,宛如春日的嫩芽,散发着自然的芬芳。 见到陆译时,她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羞涩,似朝霞初露。随后,其移步上前,落落大方地向陈青云和陆译分别行了一礼,声音如清泉般温婉悦耳:“见过外翁,见过陆大哥。” 陈青云面色沉稳,微微点头,对着林瑾儿,伸手虚扶一下,示意不必多礼。 陆译则深吸一口气,稍敛心潮涌动之情,继而恭敬问候:“瑾儿姑娘,好!” 林瑾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抹羞红,柔声细语道:“瑾儿听闻,陆大哥方才为瑾儿赋词一首,不知瑾儿今日,可否有幸能得见墨宝?” 陆译眸光直落于眼前俏脸之上,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朗声说道:“瑾儿姑娘有言,陆某岂能不遵,这便写来。” 言罢,转头扫了一眼,隔壁书房的红木桌案,桌几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陆译随即移步上前。 轻轻拿起案桌之上的一支毛笔,蘸上适量的墨汁,开始在宣纸上挥洒自如,毛笔在纸上轻轻滑过,留下一道道流畅的墨迹,如同溪水潺潺流淌。 很快,一首行书版的「蝶乱花情系林瑾」就跃然纸上! 书写完毕,轻轻落款,取印加盖,随后对着林瑾缓缓说道:“瑾儿姑娘,你看看陆某这字,写得怎么样?” 林瑾轻轻走了过来,拿起纸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细细品读着词中的每一个字句,看着看着,俏脸越发通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深情之意:“陆大哥,这笔字写得真好,铁画银钩,颇有风骨!” 凝视着眼前白皙粉嫩的娇羞,陆译心下一荡,忍不住调侃道:“这……只有字写得好么?” 如此刁钻的问题,让林瑾猝不及防,心如小鹿乱撞,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瞬间遭遇陆译那直勾勾的眸光。 她不由得败下阵来,微微低下头,声音柔和而略显羞涩:“陆大哥,这首词也写得极好!” \"一句好在哪里?\"陆译终究愣是没敢直接囫囵出口,毕竟老丈人此时,可就站在一旁盯着呢。 林思远哈哈一笑,随后开口说道:“陆贤侄,你的文采老夫算是领略到了。听风儿说,你的武艺也是不俗,不知现在是何品级的武者的?” 陆译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小侄其实也不甚清楚,应该算五品,不过想来四品或亦可一战。” 林思远点了点头,这个女婿本领不小,文武都是顶尖的人物,咋滴当年长安榜下捉婿,竟然会有此漏网之鱼,莫不是长安的官绅世家中人都眼瞎了么? “陆贤侄真是天资不凡,文韬武略皆是个中翘楚,老夫原本以为,以风儿的天赋在这年轻一代的武者之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了,不曾想,陆贤侄还要更胜一筹。” 林风老脸一红,讪讪道:“爹,还好陆贤弟现在也不算外人了,要不,您老人家这话说得……” 众人见此,不禁莞尔一笑,林思远乃是武将出身,对武道的追求颇为炽热,随即提议道:“陆贤侄,这会儿还早,你都擅长什么兵器的?要不演练一番?” 陆译心下一动,笑着应道:“小侄的武艺颇杂,拳脚枪棒,尽皆都有所涉略,要不,演练一下枪术如何?” 在诸多兵刃之中,林风对枪,这种百兵之王向来情有独钟,尤为热爱。 他欣然说道:“枪术么?这个好,这个好!我爹也对枪术情有独钟。走走走,愚兄带你去演武场。” 说着,亲热的搂着陆译的肩膀,引着陆译往外行去:“陆贤弟,愚兄看你已有了一柄宝刀,这宝枪怕是还没有?我爹那收藏的宝贝可有不少……嘿嘿嘿……” 说到这,林风也知道此时,老爹就跟在身后,有些提点之语得注意分寸,要懂得适可而止,眉宇间一副你懂的表情,更是让身后的几人,看得都是一脸无奈。 而林思远看着前面两人,一副勾肩搭背的亲密模样,心中亦是既感欣慰,又感无奈。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败家孩子,也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就老子辛辛苦苦才积攒的这点儿家业,老子容易么?早晚有一天,得被你们两兄弟,这两个败家玩意给霍霍光了。 …… 第138章 枪名裂山,白衣谪仙 片刻之后,众人紧随二人身影,移步来到侯府的后院花园。 安阳侯府的演武场便是设置在此处,巧妙地坐落在花园中一方宁静的小池塘边上,形成了一幅和谐而独特的画面。 池塘水波粼粼,池中锦鲤游弋,池塘水面之上,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色。 池塘的一角,一座凉亭静静地伫立,其古朴典雅的造型与周围的自然景色相得益彰。 林风径直引着众人,步入凉亭之内,几缕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他停住脚步,指着前方青石铺就的一方平整而宽敞的空地,对着陆译说道:“这就是咱家的演武场了,怎样,还可以?” 陆译抬头扫了一眼前方空地,阳光洒在青石板上,闪烁着微光,确实是练武的好地方。 他微微点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对着林风打趣道:“林大哥,这处宝地确实景色宜人,观鱼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惜少了些真家伙,小弟在此,也只能凭空比划啊。” 林风爽朗一笑,直接言道:“贤弟,此地可是后院所在,要是放一堆兵器在这儿,那可太煞风景啦。你等着哈,为兄这就给你弄些兵刃来。” 语落,林风转身,眼巴巴瞅着林思远,嘴角微扬,带着一抹笑意。 林思远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老子的家当都快被你给搬空了,大枪总共也就剩下那么几杆了。你快去快回,让人把那几杆大枪都拿过来,让贤侄挑一杆趁手的。” 林风应诺一声,随即转身往库房跑去。 陆译受宠若惊,面露喜色,但还是抱拳婉拒道:“世伯!这些兵器尽皆都是伯父心爱之物,而且如此贵重之物,陆译……” 林瑾出身武将之家,当然知道一件称手的兵器,对于武者而言是有多重要,于是赶紧附和帮腔道:“陆大哥,若是能用这些兵器保家卫国,护卫己身。 那对于这些神兵利器而言,才是真正是做到物尽其用,而不至于使其明珠蒙尘于库房!” 林思远心中暗自慨叹,人常言女大外向,还真是所言非虚。这还没过门呢,便就帮上了,只是本就是欲赠出之物。 于是也随之笑道:“瑾儿所言甚是,陆贤侄无需客气。况且不过是区区一杆闲置兵器罢了,若能物尽其用,于兵刃而言,方才是其最佳归宿。” 陆译闻言,心中欣喜,遂也不加以推辞,直接抱拳致谢。 须臾之间,林风便领着数名仆从,从库房扛着长枪过来。 林风指着三杆长枪,眼神中透露着炽热的火花,对着陆译介绍道:“陆贤弟,这些长枪都是俺老爹在战场上缴获的。我从库房里特意给你挑了三杆品质最是上乘的,你自己看着挑选一杆。” 话语刚落,陆译的目光便被其中那杆毫不起眼的玄色长枪所深深吸引。 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感受着它独特的质感和重量。 突然,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世伯,林大哥,就是它了!” 言罢,对着手中玄色长枪,直接霸气命名,朗声说道:“枪名「裂山」!” 林思远微微点头,坦言道:“这三杆长枪中,此枪最佳。其设计颇具巧思,可以随时拆卸成两段,非常便于携带和藏匿。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由于铸造它的材料十分特殊,使得它的整体重量,要比普通的长枪重上不少。” 对于天生神力者而言,侯爷所谓的美中不足,其实就是如虎添翼。陆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四周的气流和温度。 随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他缓缓抬起裂山枪,枪尖直指苍穹,仿佛要挑破这冬日的寂静。 “咻——”一声长啸,陆译身形如闪电般疾出,裂山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轨迹。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枪尖所到之处,寒风呼啸,雪花四散,整个演武场仿佛都笼罩在了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 随着演练的深入,只见长枪挥斩刺杀之间,犹如暗夜精灵在空中灵动挥舞,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冷厉的枪芒不断闪烁,犹如繁星点点。 演练完毕,陆译收枪而立,身形稳如山岳,此刻的他身着一袭白衣,飘逸若仙,恍若画中谪仙降临,风姿卓越,令人心驰神往,陶醉不已。 一时之间,场中众人神采各异,哪怕是眼前这些不懂武艺的一众俏丽丫鬟们,此刻,也都被迷得两眼放光,心如鹿撞。 陆译精通级别的枪法,再配合上其高品武者的实力。此刻,即便是林思远这样的武道大家看了,也不禁频频点头,赞叹不已:“陆贤侄,老夫观你竟是纯粹的高品练体武者,论综合实力怕是能与炼劲的普通四品下武者不相伯仲。” 不愧是武道大家,陆译赶紧抱拳请教:“回世伯,陆某手上并无内炼法门。故此,确实是纯粹的练体武者,只是不知道这单纯的练体,是否存在什么隐患?” 林瑾此时也忍不住心下一阵担忧,一脸紧张的望着林思远:“爹爹……” 林思远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然而见到女儿满脸担忧之色,心疼之下赶忙解释道:“乖女儿,放心!你的陆大哥好得很,并无任何不妥。” 一句话,瞬间让林瑾羞红了脸,但她绝非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之人。故此,即便是此刻,被逗红了脸,这举止之间,依然是大方得体,不失风度。 “爹爹……咱们家不是有炼劲秘法嘛?您是不是也教一教陆大哥啊!” 林思远瞬间,内心仿佛又受到一轮温柔背刺,忍不住抱怨一声:“女儿啊!秘法,秘法,你当是大白菜啊?随便就能往外送了?” 陆译老脸微红,正欲说话,林瑾干脆上前,直接抓着林思远的胳膊,卖萌甩手道:“爹爹……好不好嘛?陆大哥……陆大哥又算不得是外人。” 不管如何,虽然已经知道纯粹练体,对身体并无不妥,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武艺自然是越高越好,越高越安全。 没听大哥说,昨日他们又遭遇刺杀么? …… 第139章 莲子败火,一丝羁绊 林思远呵呵一笑,宠溺地对着林瑾言道:“好好好,乖女儿怎么说,咱就怎么做,行了?” 林瑾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温声地说道:“谢谢爹爹,瑾儿一会儿给爹爹做莲子百合汤喝。 ” 林思远眉头一皱,苦笑婉拒道:“莲子败火,为父最近忌口这个。” 陈若兰闻言,不由得噗嗤一笑:“侯爷放心,一会儿若兰亲自陪同瑾儿前去,这次必不会那么苦的了。” 林思远尴尬一笑,随即提议:“既然如此,那稍后陆贤侄可得喝多一些。” 望着眼前和谐的一家,这让前世见惯了银幕上侯门宫斗剧情的陆译,都仿佛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无论莲子心抽不抽出来,陆译都是能接受的,毕竟他前世还特意网购,买过莲子心来泡茶喝。 于是微笑着,回应道:“若是瑾儿妹妹所做,那陆译自是要多喝一些。初尝虽苦,回味却甘,甘而后甜,皆是美味。” 林风情不禁地竖起大拇指,对这位即将成为妹夫的人,由衷地点了个赞。 贤弟你这口是心非的手段,在下着实钦佩,这一手,林某定要悉心研习一番,他日也好用在杜妹妹身上。 “贤弟,愚兄实话告诉你,千万莫要被莲子百合汤,这种清雅脱俗的名称,给扭曲误导了,家妹做的这种汤,绝对是物超所值。” 林瑾俏脸微红,跺了跺脚:“二哥,上次是我经验不足。再说这次不是还有母亲帮忙么,定然不会再如此了。” 说着,林瑾轻轻抱着陈若兰的手臂,希望增加一点儿说服力。 林风缩了缩脖子,心有忌惮地嗫嚅道:“那就说好了,愚兄只要莲子和百合,其他的杂七杂八的就别放了。” 林瑾轻捂小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知道了!上次是小妹的不对,这次肯定不敢戏弄二哥了。” 林风微怔,随即假装沉下脸,恶狠狠道:“好啊,林瑾儿,愚兄今日方知原来如此,你竟然连二哥都敢戏弄!” 林瑾赶紧藏于陈若兰身后,再一次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二哥!谁叫你上次先戏弄人家,这叫大仇得报。” 林思远看着儿女打打闹闹,也不觉莞尔一笑:“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这般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言罢,他转身对着陆译,直接问道:“陆贤侄,接下来你计划如何安排后续事宜?” 陆译抱拳应道:“世伯,实不相瞒,此前小侄曾提前做了功课,知悉明日便是黄道吉日。小侄原本寻思着,若是今日有幸能得到世伯首肯,那么小侄明日便请媒人将纳采的聘雁,直接送来府上,不知世伯,世伯母是否应允?” 林思远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没问题,既然林某已经同意你的请求了,那接下来,你按流程走就是了。” 陆译闻之,不禁面露喜色,向林思远略一颔首。同时,他心知今日之事,之所以能如此顺遂,实在是陈老居功至伟。 若非陈老居间撮合,仅凭自己与林思远的初次相见,此次,万难取得如此成效。 婚礼古礼的六道传统仪式,自前朝起便经历了显着的简化。大乾王朝在继承前朝婚嫁制度的基础上,同样进行了简化。 尽管仍沿用“六礼”之名,但实际上只保留了纳采、纳征与亲迎这三个核心环节。 其中纳采与问名两个环节进行了合并,虽然仍旧是需要合生辰八字,但此举已减少了中间不少环节了。不过出于对一夫一妻制的贯彻,聘雁作为纳采的主礼依然被保留下来。 它象征着对婚姻的忠贞不渝以及夫妻间在困难时刻相互扶持、共同担当的责任感。 诚然,大雁价格不菲,普通民众通常难以负担,不过好在此物也有诸多的替代之法。 而纳吉则是与纳征进行了合并,男方在挑选好了黄道吉日之后,提前告知女方,即可派人将聘礼送到女方家,而女方家若是收下聘礼,则代表双方正式完成定婚。 在这个阶段,聘雁仍然还是作为主礼,当然,其他丰盛的礼物亦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则是请期与亲迎进行了合并,主要是由男女双方,共同商定好婚礼筹备各相关的时间点,至此,一切就绪! 新郎便可在约定的黄道吉日里,亲自前往女方家,迎娶自己心心念念的新娘子了。 稍做停顿,林思远继续对着陆译说道:“如此说来,贤侄是安排后天即动身,返回鸡鸣县么?” 陆译郑重回应道:“是的,县务繁忙,身为县令,陆某不可长时间离开属地。尤其是当前鸡鸣县内缺乏佐官协助坐镇。 此次若非钱粮运输关系重大,陆某需响应刘知府调令,亦是万万不敢轻易离开属地的。” 林思远点了点头:“贤侄,所虑甚是,县内缺乏佐官协助坐镇,作为主官离开属地,确实是大忌。”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神色肃然地继续说道:“贤侄,你跟瑾儿之事,林某既然已经同意,那么此事,林某自然也须考虑贤侄的前程与安危。你今晚便启程,连夜赶回鸡鸣县,明日的采择之礼,无非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你可以提前备好礼物,让岳丈与媒人替你跑这一趟便是了。林某虽是侯爵,但亦是武将,考虑事情,没他们文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但有一点乃是底线,以后成婚之后,你须得对咱家瑾儿好,否则的话……” 突然听到林思远如此严肃的一番话语,林瑾不由得内心一阵紧张:“陆大哥……” 感受到众人真挚的关心,陆译内心顿感温馨,今日之后,他在此番世界终于是多了一丝别样的羁绊。 “瑾儿放心,陆某出发之前,已针对性的做了一些简单部署,短暂离开,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大问题。” 林思远接着方才话题,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贤侄,你跟风儿现在就随本侯过来书房,传你练劲秘术。若兰,此间其他之事,就由你来全权负责安排了。” 陈若兰应诺一声:“侯爷放心,妾身省得。” …… 第140章 天赋异禀,武道之巅 须臾,陆译与林风俩人便跟随着林思远,来到侯府书房。 “陆贤侄,不知你可知道何为炼体,何为炼劲?”林思远略一斟酌,提出了一个高品武者中最浅显的问题。 陆译微微摇头,面露苦涩之意,心下自嘲自己果然是毫无章法的野路子出身,竟从未思考过此问题:“世伯,不瞒您说,晚辈虽有能力与四品高手一较高下,但对于武道体系及理论知识,实则知之甚少。 晚辈只知晓武者分为九品,一品为最。而武学有内炼和外炼之别。然而在晚辈眼中,所谓内炼与外炼,无非都是为了增强身体的劲力罢了。不知小侄此番理解,对与不对?” 林风思索片刻,觉得陆译这般理解,似乎也并无不当之处,此刻见林思远望向自己,于是解释道:“父亲,孩儿虽已修习练劲秘术,可为何感觉与贤弟所言,似乎也是相差无几。” 林思远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小子内炼境界低下,内炼在初期与外炼并无二致,若要说有,那就是两者在锤炼体魄方面各自的成效不同。” 语落,林思远稍做停顿,转而说道:“好了,这个暂且不提。这会儿,咱们先来说说这练劲秘术。林家的秘术传自祖上,其实大乾的高品武者传承,多数都被武学大宗或武道世家所垄断,并视为珍宝,咱们林家的自然亦是如此。 贤侄,林家的秘术向来是有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之说。故此,今日林某传你秘术,实乃是破例。兼且林某原本想着,等你与瑾儿成婚之后再传你秘术,不过你的武道天姿确实是不凡,想来若是能早点习练秘术,说不定将来,亦能有望问鼎武道巅峰。” 陆译神色肃然,抱拳躬身一诺:“世伯放心,小侄对瑾儿情真意切,必不负之。” 林思远微微颔首:“练劲之法,按劲力境界划分,可分为明劲、暗劲、化劲和丹劲。而咱们林家的这门练劲秘术,名为弓弦劲。在武学之中,乃是属于一流的练劲秘法,最高可以直接练到丹劲。” 陆译心下微凛,如此划分,倒是与前世国术略有相似之处。念及于此,他按捺不住内心好奇,向林风询问道:“大哥,不知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林风一脸傲娇之色,沉声道:“贤弟,为兄已踏入明劲初期之境。” 明劲初期,境界竟如此之低?陆译眉头紧皱,满脸困惑不解。“林兄,你好歹也是五品下武者,按说武力不弱,为何才只是明劲初期。” 林风老脸一红,讪讪道:“贤弟,你莫不是以为练劲容易?武者九品至六品皆以淬炼体魄为主,待到体魄强健之时,劲气便会自然勃发,游走于四肢百骸。 此时开始练劲,待劲成之后,反哺肉身,进而一举突破五品之境。愚兄说一千道一万,亦是无用。待你稍后学习了秘术,自然就会明白,练劲乃是水磨的功夫,愚兄算是快的了。” 陆译听罢,深思之后,觉着似乎与前世之国术貌似颇为不同。但此时尚未接触,亦了解不深,难以详加比较,他于是点了点头,对着林思远请教道:“如此说来,若不修习秘术,岂非无法突破至高品武者?” 林思远面色凝重,沉声道:“按常理而言,理应如此!然今陆贤侄天赋异禀,尚未练劲,却已突破至五品上之境界,战力更是堪比四品,故而老夫亦不敢妄下定论。” 陆译嘴角微搐,尴尬一笑,哪里来的什么天赋异禀?无非就是靠着挂壁系统,强行提升实力罢了。 如此看来,还是得尽快掌握炼劲秘术才行,否则,武道境界继续提升下去,恐怕会引起此方世界强者的高度关注,届时自己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抓走,切片仔细研究,看看此人何以如此生猛。 稍作停顿,林思远继续说道:“在练劲与练体的初期,两者的差异并不显着,都聚焦于全身肌肉的锻炼,以增强体质和体魄。 然而,当达到明劲后期,劲力的本质将开始转变,这时需要特别锻炼心力与皮毛,确保全身筋骨外膜得以贯通。 随后,开始勃发暗劲,它透过毛孔释放,同时刺激肌肉体魄再次增长,全身体质也将得以显着提升。更为关键的是,这一过程中,经脉会被打通并强化。 甚至,厉害的秘法锻炼出来的暗劲,还有‘贯通任督二脉’的神奇效果。” 陆译眼中闪烁着期待,听起来似乎有点变身超级赛亚人的感觉,他直视着林思远,迫不及待地询问:“世伯,若成功贯通任督二脉,是否真能如传说中那般,掌出气劲,隔空数丈伤敌于无形? 是否可运气周身,构筑三尺气墙,刀枪不入,万难之中亦能游刃有余?更能否一提气便飞檐走壁,数十丈的距离不在话下?” 林思远面带郁郁之色,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缓缓道:“你听谁说?这怎么可能?咱们是武术,又不是变戏法!据本侯所知,即便是顶尖的练劲武者,在达到丹劲巅峰之时,也仅仅只能做到吐息如剑,气劲至多延伸一两尺罢了。 至于什么构筑三尺气墙,刀枪不入,什么一提气,便数十丈的距离不在话下的,这种高手,本侯是听都没听说过。” 陆译略微有点失望,可惜还是低武时代,自己刚刚还以为…… 林思远见陆译神色低落,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不能如此神奇,但是高品武者别的不说,延年益寿,还是很厉害的。达到化劲境界的练武之人内脏干净整洁、全身筋骨强健、骨髓充盈,只要保养得法,一般活过一百三四十岁并不成问题。” 这么厉害?那丹劲武者岂非更加不得了,陆译略感惊愕,随即好奇地追问:“化劲武者,为何如此超凡脱俗?” 林思远沉吟片刻,点头赞同:“超凡脱俗,这形容倒也贴切。其实暗劲修炼至后期,劲力将贯通全身,深度调理内脏,直至五脏六腑。经过持续的锻炼,最终能使全身上下,力达牙齿、舌头、指甲、毛发这四梢。 届时心的力量初步与肉体融合,体魄将迎来一次惊人的增强,此时体魄据说已经开始异变,或许这就是你说的超凡脱俗了。届时劲力最终将遍布全身,达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强大境界。” …… 第141章 以意驭气,以气催劲 陆译心中一震,觉着这战将武者的实力听起来似乎甚是强悍,恐怕亦算不得是低武时代,实力应是远超前世猛将的武力水准:“世伯,不知您是否已达化劲之境?” 林思远颇为感慨地沉声道:“练劲不易,林某现为三品下武者,练劲才不过刚至暗劲后期境界而已。” 言罢,林思远自身上衣袖中取出一本秘籍,交与陆译,沉声道:“贤侄,此乃弓弦劲秘籍原本,林某仅此一本。故而,你只能在此阅览,待稍后熟记了,能熟悉辨认穴位与口诀之后,本侯再教你如何运气修炼。” 陆译颔首轻点,双手郑重接过秘籍,逐页仔细翻阅。秘籍内容繁多,言词晦涩,穴位行气运劲路线复杂,陆译首次接触练劲秘籍,研读起来实属不易,即便他精神力高达九点。 经过半个时辰的仔细研读,陆译终于勉强浏览完毕弓弦劲秘籍。 “叮,系统检测到【弓弦劲】功法一部,是否收录?” 陆译心中涌起一阵欣喜,果断确认收录,原本以为秘籍类的修习,怕是无法通过挂壁系统,进行直接作弊。没想到原来真正的触发系统收录窍门的,是需要他仔细研读完整部秘籍。 林思远本想提醒陆译,时间紧迫,他可以先专注于阅读,并默记秘籍的第一部分明劲篇即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陆译翻阅速度竟然不慢,并且在阅读完明劲篇后,竟然还继续翻阅,直至阅读完了整本秘籍。 其实整本秘籍他亦通读过,但是哪怕是以他的武道积累与颇为强悍的记忆力,整本秘籍通读下来,亦需要耗时半月之久。 林思远忍不住问道:“陆贤侄,你已经读完全本了吗?内容都熟记于心了?” 陆译将秘籍合上,双手呈给林思远,微笑地点了点头:“世伯,秘籍上的内容,小侄已经全部熟记于心。” 林思远接过秘籍,随口回道:“没事,不记得也没关系……” 语落,林思远蓦然抬起头来,语气之中难掩震惊之意:“什么?……贤侄,你刚是说整本秘籍,你都记住了?” 陆译再次点了点头:“世伯,秘籍上的内容记倒是基本记住了,只是对于如何着手进行修炼,却还不甚清楚。” 林思远心中暗自叹息,所谓天才莫非就是这样的吗?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贤侄,接下来林某会演练一遍,你仔细看着我的动作要领,也结合着心法,仔细体会揣摩。” 言罢,他摆开架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即身体微微后仰,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仿佛握着一柄无形的长弓。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每一个细微的转折都透露出深厚的功底。 \"弓弦劲之修炼,精髓在于气涌如潮,意念驱动,劲力瞬发,三者合一,宛如流水般顺畅,浑然天成。\" 林思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他继续说道:“修炼弓弦劲,首要静心凝神,感知体内劲气的勃发,而后通过精神之力将其凝聚,激发血脉中的气血流动,接着需要遵循秘籍指引的行功路线,让其融入体内,化为己用。” 随着话语的落下,林思远的双手开始缓缓拉开,仿佛真的在拉着一柄长弓。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每一次的拉伸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掌心之间,仿佛真的有一根无形的弓弦在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看好了,这就是弓弦劲的核心秘传——以意驭气,以气催劲的发力。”林思远说着,突然双手一松,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起,向前跃去,紧接着一掌,轻轻地落于身旁的红木椅子上。 就这样,啥事没有?纯粹只是为了抚摸一下椅子?如此……平平无奇的么?陆译忍不住靠了过去,左瞅瞅右瞅瞅,观察许久,却仍是一无所获! “贤侄,你触碰一下试一试。”林思远忍不住提醒道。 陆译闻言,伸手轻按椅面,刹那之间,那看似完好的红木椅子,竟骤然崩裂,四散零落。 陆译面露惊色,眼神深邃,凝视着林思远,沉声道:“世伯,劲气竟有如此威力!这就是暗劲后期的劲气之威么?” 林思远微微颔首,以示肯定,随后继续问道:“如何?贤侄,可看清楚了?是否需要林某再演练一次?” 语落,林思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老夫还真就不信邪了,记忆力这么强,悟性莫非也能这么强? 陆译微微颔首,恭敬回答:“世伯,无需再次演练,小侄都已经记住了。” 此言一出,场中的两人仿佛被美杜莎的凝视所击中,瞬间石化,心中的震惊犹如波涛汹涌一般,久久难以平息。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遥想当年,自己修习这秘术,这前前后后得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你这个才多久,难道说你就这样,随便看一看,就学会啦? \"陆贤弟,你……真的已经掌握了?\" 林风深受打击,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陆译微微颔首,以作回应。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之光,他果断点击,确认修习弓弦劲秘术。 刹那之间,弓弦劲秘籍瞬间化作一道耀眼的灵光,瞬间灌入到陆译脑海。 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入他的意识深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无数的星辰在他周围旋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和力量。 随着灵光的不断灌输,陆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弓弦劲的图谱和修炼法门。他仿佛看到了一位古代强者,手持长弓,箭指苍穹,每一次拉弓射箭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技巧。他仔细感受着这份力量,试图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译逐渐沉浸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之中。他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仿佛要与这股力量一同燃烧。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肌肉在逐渐变得更加的坚硬有力,经脉在不断地扩展和强化,体内的劲气亦是汹涌勃发。 终于,灵光彻底灌输完毕,陆译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他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已经彻底领悟了弓弦劲的修炼诀窍。稍一运劲,他便感受到体内仿佛充盈着无尽的力量,似能一箭射穿苍穹。 须臾之后,陆译睁开双眼,目光冷冽,直摄人心。他打开面板,查看了下。 【宿主】陆译 【声望】0 【体】6 不可兑换 【力】6 不可兑换 【智】9 灰色 不可兑换 【内劲】明劲圆满 锁定兑换 【刀法】熟练30 不可兑换 【腿法】熟练10 不可兑换 【拳法】熟练80 不可兑换 【枪法】精通10 不可兑换 【暗器】熟练20 不可兑换 整整消耗了两千的声望,这初始消耗还真是不小。不过能一举飙升到明劲圆满的武术境界,这性价比也还算不错。 但是根据这个挂壁系统的特性,估计下一次的兑换消耗又将会翻倍。只不过系统面板上,那个鲜红若血‘锁定兑换’的提示,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继续修习,还存在某些前提条件尚未满足?\" …… 第142章 惊雷乍响,粉粉小嘴 陆译紧了紧拳头,深刻感受着练劲前后,力量的差异。 倏然间,他摆出弓弦劲的起手姿势,拳势瞬间拉开,双腿迈动,一步踏前。 紧接着,弓弦劲秘传三连环,迅猛发动。气涌如潮,意念驱动,劲力瞬发,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拳出,一声清亮而低沉的空爆之声,蓦然响起。 “啵……” 仿若惊雷于沉寂幽谷悄然乍裂,震得场中二人,心神为之一颤。 “明劲圆满……”林思远双眼圆睁,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 林风身形猛然发动,疾步向前,一把抓住陆译挥出的手臂,反复地揉捏查看,眼中不解之色渐浓,喃喃自语道:“并无甚不同啊!难道当真存在血脉之别?” 说着,他忍不住转头望向林思远,眼神哀怨,仿若是在无声控诉,老爹,俺们家怎么就没有? 林思远轻咳一声,颇为尴尬的骂道:“混账东西,这世上哪有什么血脉之说。自己无能,反倒埋怨起老子来了。你爹我好歹也是军中武力排名第一的猛将,这血脉岂能差得了?” 言罢,他眼神深邃,注视着陆译,片刻之后,方才徐徐言道:“贤侄,你的天资委实不凡,能如此迅疾地臻至明劲圆满之境,实乃厚积薄发之故。” 话至此处,他的语调骤然变得严厉,双眸如寒潭般幽深,冷冽地凝视着林风与陆译二人,沉声道:“尔等二人务必谨记,此事万不可泄露于他人,世间武者众多,老夫从未听闻有谁能够瞬间练成劲力圆满的。倘若此事传扬出去,贤侄恐将有杀身之祸。” 两人闻听此言,神色顿时凝重,齐齐点头应允。 林思远话锋一转,微笑提议:“此刻未时已至,贤侄既已掌握秘术了,那咱们这会儿便移步前往大堂,享用哺食如何?” …… 未时一刻 侯府大堂 今日宴席,侧夫人特意吩咐采用家宴的形式,旨在营造轻松融洽的氛围,让未来姑爷能深切感受到安阳侯府的温馨与亲切,从而能更快拉近彼此的距离。 在林思远的引领下,三人沿着蜿蜒曲折的长廊,迅速来到前院大堂。陈若兰见三人到来,便立刻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着众人围坐于一张巨大的圆桌旁。 待众人落座完毕,在林思远的示意下,侍从们迅速行动起来,随即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便被陆续端了出来,接连呈上。 须臾,便铺满了整张圆桌。这些菜肴色香味俱佳,无论是清蒸鲈鱼的鲜嫩,还是红烧鹿肉的醇厚,皆尽显厨师们高超的烹饪技艺,令人垂涎欲滴。 “贤弟,此鹿乃为兄所猎,你且尝上一尝,看看滋味如何?”林风微笑着,指着其中一盘菜肴,热情地推荐。 “想不到竟是兄长所猎,那小弟可得多吃几块。这鹿肉乃大补之物,于我等武者炼精化气,都大有裨益。” 说着,陆译夹起其中一块腩肉,轻咬一口,霎时满口生香,果然还是这古代的食材地道。他忍不住赞叹一声:“香!” 林思远哈哈一笑:“有肉岂可无酒?” 语落,他示意了一下侍女,帮大家把酒斟满。 接下来,众人频频互相敬酒,在酒精的熏陶下,气氛越发自然与融洽,相互间的情感,亦在酒中迅速提升。 林瑾嘴角微扬,露出醉人酒窝,她微微举了举杯子,柔声道:“陆大哥,瑾儿敬你一杯。祝陆大哥武运昌隆!” 言罢,她轻轻地抿了一口,俏脸艳若桃花,一双明亮的眸子满含深情。 陆译微笑着,端起酒杯,目光温柔地落于眼前佳人娇俏的脸庞之上:“多谢瑾儿姑娘。陆某一定勤修武艺,绝不辜负瑾儿期望,日后若有闲暇,也会常来安阳府,探望伯父伯母。” 林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调侃道:“贤弟啊,你这探望伯父伯母的话,本也是理所应当。但你的这番话,愚兄怎么听着,更像是特意冲我家妹子说的呢?” 两人说话本来都是暗话明说,不曾想却被林风一下就给捅破窗户纸。陆译倒是还好,早就练皮有成,而林瑾却羞得满脸通红。 陆译微微颔首,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大哥批评得是,闲暇之时,陆译确实是得多多前来探望林大哥和瑾儿妹妹。” 林瑾微笑着化解了尴尬,随后温婉地对着林风说道:“二哥,下次回长安,小妹打算偶尔前去探望杜姐姐就好了,免得约来约去地给大家都添了烦恼。” 林思远等人目睹着眼前儿女们互相拆台、斗嘴的欢乐场面,心中亦是颇觉好笑,不由得暗自感慨,这年轻就是好啊…… 林风突然之间有种玩脱了的感觉,赶紧补救道:“好妹妹,二哥突然记起来,上次哥哥答应要带你去鸡鸣县找外翁,可还没有兑现呢。” 林瑾嘟着粉粉的小嘴,咯咯笑道:“二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林风忙不迭应喏:“嗯嗯,这个自然,二哥口风很严的,难道还能说,是去鸡鸣县找陆贤弟的?此事,妹妹放心。” 刹那之间,林瑾儿俏脸飞红,仓促之下,她轻轻地举起手中杯子,略微地抿了抿,稍作掩饰,其美眸余光却在陆译身上徐徐流转。 林思远轻咳一声,打断了儿女们的斗法,接着说道:“贤侄,听岳丈说,你们合伙开了一家水泥厂?所产水泥甚为神奇,可泥水化石,此事可是真的?” 陆译点了点头,继而问道:“自然是真的,世伯是想用它来修筑一些城墙或关隘之类的军事工事么?” 林思远虎目一亮,军事工事么,这个叫法倒也贴切,于是赶紧问道:“这个可行么?不知成本几何?” 陆译微笑着,继续解答道:“这个自然是可行,而且水泥亦可与泥沙等物进行搅拌。若是临时工事,在砌墙之时,亦可在墙体之内,填充一些树枝或稻草等物。 如此,即可迅速降低成本,并且还能增加墙体的坚固程度。此外,其亦可用于房屋建造,实则以稻草填充建造的房屋,还具有冬暖夏凉之功效。” …… 第143章 不破坚城,沧劫亦往 林思远虎目愈发明亮,此等物件,对于他们这等边疆守将来说,简直就是神器,于是忍不住赞叹道:“贤侄,倘若此物果真如此神奇,那贤侄可谓是帮了老夫大忙矣。” 林风凑了上来:“父亲的意思,莫不是想将安阳府打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雄关?” 林瑾儿闻言,亦是若有所思,轻声说道:“大乾边境线绵长,父亲驻守的安阳府,驻军也不过两万。以往遇到突发军情,瑾儿和母亲都为哥哥和父亲的安危担心不已。 若能借助此物,将安阳府建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届时攻守之势将大为改观。父亲进可以骑兵突袭,退亦可凭借手中的兵力和坚城,坚守待援,直至援军抵达。” 女儿向来聪颖,很多事情一点即通,林思远的目光中,不由露出赞许之意:“为父所想,正是如此!” 语罢,他凝视着陈青云,缓言道:“说起来,岳丈大人眼光确实不差,竟早早便参与了这水泥厂的投资建设。” 陈青云微微一笑,缓声道:“也是机缘巧合,当时老夫相信陆小友的为人,未做多想,便参与了投资。如今,水泥厂已然建成,且近期也已正式投产。” 说到这,陈青云忍不住邀请道:“按计划,首批水泥将率先用于鸡鸣县官道的修筑。待道路竣工之后,侯爷如若得空,可亲自前往视察,查看水泥道路修筑的实际成效。” 林思远点了点头,说道:“或许都无需等到竣工之后,待道路开始修建之日,林某便可前往查探。若是效果不错,届时林某定当上书陛下,请求户部拨款,以建设安阳坚城。” 林风听到这,忍不住摇头感叹:“贤弟,士农工商武,愚兄有时候还真怀疑,究竟还有何事,是你所不会的?” 陆译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向林风敬了一杯:“大哥谬赞了,陆译所学杂而不精。当不得大哥如此夸奖。” 话锋一转,他神情凝重地看向林思远,语气中透着一丝忧虑:“世伯,以当前咱与陈老的关系来看,若世伯上书朝廷,届时恐怕……” 林思远权衡片刻,而后答道:“举贤不避亲,不过你所言,亦不无道理,届时林某将此事在奏折中一并说明即可。” …… 酒宴至此,已近尾声。 陆译与陈青云两人,在林思远的盛情款待下,心满意足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餐食。 饭后,陆译因今晚便得赶回鸡鸣县,且明日的纳采礼尚未筹备妥当。于是陆译与陈青云两人,遂与众人进行辞别,一同返回陈府。 一路无话。 …… 申时四刻,陈府 不多时,两人便行至陈府门前,陆译利落翻身下马,随即快步来到陈青云马车之前,伸手扶着陈青云走下马车。 “陈老,此次提亲之事能如此顺利,陆译感激不尽,多谢陈老鼎力相助。”陆译抱拳施礼,躬身致谢。 陈青云爽朗一笑,轻轻地扶起陆译:“小友切莫如此,此前若非小友相救,陈某亦恐难有今日。再说瑾儿乃老夫外孙女,老夫自幼便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为她操持一二,亦不过是分内之事。” 二人行至大堂时,发现李虎已经回来,此刻,正在大堂休息。 李虎见陆译与陈青云入内,当即起身,趋前几步,施礼道:“大人回来了。” 陆译颔首还礼,继而问道:“虎子,所需之物可曾购齐?” 李虎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笑道:“大人,东西均已采购完毕,都在这呢,安阳老酒十坛,翡翠手镯一对。大人请过目。都是捡着好东西买,卑职可没想着给大人省钱。” 陆译笑道:“聘雁呢,可有买到么?” 李虎点了点头:“大人吩咐的事,卑职可不敢怠慢,大雁已经买到了,这会儿,让管家先拿过去,关在笼子里了。” 陆译微微颔首:“此番随本官出行,诸位皆辛苦了。剩下的银子,待返回鸡鸣县后,凡参与张杰案者,尔等一同前去墨云轩,好好吃上一顿好的。” “啊!”李虎轻呼一声,挠了挠头,看着手上剩下的一小袋银子,嘴里忍不住嘟嘟囔囔地:“大人要请客,怎也不早点儿,知会卑职一声。” 陆译闻言,未加以理会,转头对着陈青云行了一礼:“陈老,依此前商议,今晚陆某就得赶回鸡鸣县。那明日的采择之礼,就有劳你与媒人一同前往,顺便将这些礼物也一并送至安阳侯府了。” 陈青云微笑着,颔首应诺:“陆小友,但请放心,此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了。” 随后,陈青云将媒人唤来,三人对明日之事又做了一番详细沟通。 待三人沟通完毕,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陆译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来,轻轻地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感到身体有些酸涩,但此刻心情的放松让这种不适变得微不足道。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太阳已经西斜,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酉时时分。 “陆小友,此时天色已然不早,要不吃了饭再走?”陈青云问道。 “陈老有心了,打包点干粮,带着路上吃。”陆译摇头应道。 陈青云微微点头,亦不再多劝,转身吩咐侍从前去准备。 须臾,陆译便与陈青云做了辞行,随后与李虎两人,翻身上马,匆匆往鸡鸣县而来。 路上,陆译见李虎始终未提及此前建议,遂笑问道:“李虎,本官最后再问你一句,对将来可有何想法?” 李虎笑道:“如若大人不弃,卑职愿一直追随大人左右。” 陆译哈哈一笑:“李虎,鸡鸣县令可是三年一任,届时……” 李虎挠了挠头:“届时,卑职就跟着大人,大人往东,卑职往东;大人往南,卑职亦往……” 陆译忍不住打趣:“如若陆某被罢官……” 李虎笑道:“那不刚好么,捕头本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届时大人或可为一教书先生,而卑职亦可重操旧业,安稳地做一个打猎人。” 两人相视一笑,同僚一场,此刻,到底亦算得上是交心之言了…… …… 一路夜色明亮,两人性情相投,有说有笑的,倒也不觉旅途困苦。 待赶到县衙时,已是深夜时分,陆译见县衙颇为安静,料想应无甚大事发生,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与李虎作别,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事。 …… 翌日清晨,陈青云按照约定带着丰厚的礼品,与媒人一起来到安阳侯府。 林思远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收下了礼物,以示同意两人正式议亲。 …… 第144章 太平喜乐,沉闷鼓声 翌日清晨,县衙书房 陆译一早醒来,虽然睡眠的时间并不长,但此刻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然精神饱满,神清气爽,浑身焕发着活力。 高达六点的强悍体质,使得他的体能恢复速度,明显异于常人,甚至比寻常的高品武者来说,都要快上不少。 “大人,梁捕头等人求见。”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道。 “让他们都进来!”陆译放下手中毛笔。 少顷,梁英、侯七、李虎与李费武四人一同到来,齐声道:“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梁英,近日县城内可有何事发生?”陆译问道。 梁英拱手笑道:“回大人,县内一切安好,近日巡街,亦无异常发生。只是,大人,有一事说来奇怪,城内近日出奇地太平,就连那些惯常出没的小偷与地痞流氓,也似乎比往日要少上许多。” 陆译微微皱眉,心想这似乎有些反常了。以往虽不算混乱,但也时不时会有一些小麻烦,如今却如此平静。 “不管如何,咱们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陆译轻声道,“侯七,你近期组织一次排查,主要针对集市、赌坊这类容易滋生事端的地方。李虎,你安排人手加强下日常巡街力度,确保百姓的安全。” “是,大人!”两人领命。 陆译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李费武,自即日起恢复一干重刑犯的游街活动。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操办。记着,咱们组织游街的目的,虽是为了惩罚罪犯,但重点,还是要彰显咱们县衙扫黑除恶的决心。” “是,大人!”李费武抱拳应诺。 “大人,那卑职呢?”梁英忍不住问道。 “怎么,还怕本官把你忘了?”陆译调侃道。 “大人,若是给卑职带薪休假,那卑职自然求之不得。”梁英讪讪笑道。 陆译笑骂道:“你小子想得到美。梁英,你负责驻守县衙,随时听候本官差遣。” 梁英抱拳领命,一脸美滋滋的,谁都知道,驻守县衙,那可是个轻松活。 李虎想起一事,直言问道:“大人,咱们今晚是否仍按计划,派人前去城北鸡鸣江野码头,进行蹲守?” 陆译思考片刻,答道:“按常理而言,咱们在鸡鸣岭已经遭遇埋伏,本官推断对方既已知晓此事,想必是不会再派人来了。” 语落,陆译目光幽幽,缓缓自众人身上扫过,眼见众人无事禀报,遂直接吩咐道。 “行了,若无要事,你们就都退下,侯七留下。” 众人应诺一声,随即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大人,不知还有何事吩咐?”侯七一脸谄媚,询问道。 陆译笑了笑:“侯七,你少给本官嬉皮笑脸的打马虎眼。此前,本官吩咐你的事,现在做得如何了?” 侯七赶紧收敛情绪,一脸委屈地申辩道:“回大人,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这会儿也已经晒干,重新装好了。大人何时要,卑职都可以让他们随时呈上来。” 陆译点了点头:“此事,办得不错,你速去让他们都带过来,给本官检查下,若是无甚问题的,稍后必定重重有赏。” 侯七闻言,又迅速地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是,大人。” 言罢,他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 守门衙役匆匆进来禀道:“大人,侯捕头派人前来传话,请大人移步,前往后院查验物资。” “本官知道了。” 语落,陆译放下手中毛笔,旋即起身,往县衙后院缓步而去。 …… 见陆译到来,侯七走上前来,伸手指了指眼前一筐筐的东西:“大人,东西都在这里了,大人请过目。” 陆译微微颔首,上前拈取一小撮,仔细端详片刻,继又对着其余几筐火药,也仔细地看了看,逐一检查:“不错,品质都是上等。侯七,此事本官给你记上一功。这里有五十两纹银,怎么分配,你自己定夺。” 侯七双手接过,这年头50两纹银可是不少,他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多谢大人!” 陆译颔首示意,随即对着侯七吩咐一声:“行了,侯七,本官就先走了,你稍后让大家再辛苦一下,把这些东西都先放到西厢房里面。” 语落,陆译继续吩咐道:“此外,晚点你不是要带人前去集市那边,进行摸排巡街么?嗯……待摸排结束时,你顺便帮本官捎六匹粗麻布回来。” 侯七拱手应诺一声,旋即转身对着众人,进行安排部署。 陆译遂转身返回书房。 …… 巳时一刻 县衙书房 “咚-咚-咚!” 陆译刚回书房不久,县衙门口就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沉闷鼓声。 须臾,一个衙役匆匆来报:“大……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人命官司了。” 陆译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具体发生何事?” 衙役惊魂未定,言辞断续:“回大……大人,城东富户霍玉成,昨夜暴……暴毙于家中。” 话音刚落,陆译已疾步越过衙役,大步踏出书房,对着门口衙役:“你跑一趟义庄,唤崔仵作速至县衙大堂。” 守门衙役应诺一声,旋即快步离开,前去传唤。 …… 巳时二刻 县衙大堂 片刻之后,陆译已匆匆赶至县衙大堂。 陆译端坐于案桌之后,面色凝重地看着堂下众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在下振远镖局霍振远,参见大人!”一个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抱拳躬身行礼道。 “放开我,放开我。草民杜才峰,拜见青天大老爷。大老爷,草民冤枉啊!”堂下,一名青年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的身后,两名健壮的汉子毫不留情地紧押着他的双臂,企图阻止他的挣扎。 陆译虎目一瞪,喝道:“放肆,还不松开他!” 说着,他将手中惊堂木提起,旋即重重的拍下。 两名汉子明显颇为训练有素。此刻,虽然畏惧陆译官威,但双手仍紧紧地扣着青年男子,眼神略带怯意地看着霍振远。 …… 第145章 律法纲常,伺机寻仇 霍振远微微转头,轻轻地摆了摆手。 两名健壮汉子得到授意,方才松开双手,放开青年男子。 “大人,草民冤枉啊!”杜才峰重获自由,当即双膝跪地,声音急切地欲自行辩解。 陆译轻轻拿起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公堂之上,休得喧哗!杜才峰,你是否冤枉的,本官自会查明真相。你且退至一旁,等候回话。” 言毕,陆译旋即眼神冷冽地,凝视着霍振远,沉声道:“振远镖局?霍振远,你不好好经营镖局,何以命人绑着杜才峰前来县衙告状啊?你可有诉状?” 霍振远为人,虽素来倨傲,但在鸡鸣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陆译的凶名可是如雷贯耳的。 是以,此刻闻言,他亦赶紧抱拳说明来意:“大人,霍某绝无冒犯之意,但杜才峰此人确实心狠手辣,竟敢谋杀家父,恳请大人明察秋毫,为霍家主持公道。” 陆译在听闻霍振远的陈述后,目光徐徐的扫了一眼杜才峰,此人虽身形壮硕,但下盘稀松,一看就不是习武之人:“霍振远,人命关天,非同小可。本官且问你一句,你既然指控杜才峰谋杀你父,那么你可有确凿的人证或物证作为依据?” 霍振远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杜才峰,狠声说道:“回大人,草民有人证与物证。” 言罢,他从交襟之处,掏出一小包东西,双手呈了上来:“大人,这个乃是草民从此人身上搜出来的砒霜。此外,回春堂的牛掌柜此刻亦在堂内,可以证明这包砒霜,乃是杜才峰日前购买之物。” 一名衙役快步上前,拿着木盘子,从霍振远手中接过纸包,转身呈给陆译。 陆译接过盘子,轻轻打开纸包,仔细地辨认了下,纸包中的物品,乃是呈现「白色的霜状粉末,无臭无味,细细观察下,霜状粉末实则,乃是呈现八面晶体状态」。 前世乃是法医出身,自然知道此物,正是砒霜无疑。 “来人,传回春堂牛掌柜。”陆译轻轻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此时,堂外一名中年男子闻令,迅速趋步行至堂前,双膝着地:“回春堂牛知春,拜见大老爷。” “无需多礼,牛知春,你且起身回话!牛掌柜,适才霍振远所言,你可曾听到?”陆译轻声问道。 牛知春站起身来,拱手作揖,神色之间颇为恭敬:“回大老爷,草民听到了。霍总标头所言,句句属实。三日前,杜才峰曾来到回春堂购买此物。 因砒霜实乃剧毒之物,故此,草民还曾询问过他,缘何购买此物?其言道,乃是为了治疗其痔漏(痔疮)之症。故此,小民方才不疑有他,遂卖给了他一些。” 言罢,他取出一册薄册呈了上来:“大人,这是杜才峰的购买记录。大人请过目!” 方才的衙役,再次快步上前,拿着木盘子,从牛知春手中接过薄册,转身呈给陆译。 牛知春见陆译翻阅薄册,遂赶紧抱拳解释道:“因砒霜乃是剧毒之物,回春堂素来处事严谨。故而,但凡砒霜的购入与售出,皆有详细记录在册。” 陆译微微点头,继而沉声问道:“牛知春,据你方才所言,你因听信杜才峰之言,购买砒霜乃是为了治疗其痔漏之症。故此,根据账册所载,你才卖给了杜才峰,砒霜二钱五,无误?” 牛知春点头称是。 倏然,惊堂木被猛地拍了一下,陆译语调转为严厉,冷声喝道:“牛知春,本官且问你,除砒霜之外,杜才峰在你们回春堂,可还有购买其他什么药材?” 牛知春突然被惊堂木所慑,战战兢兢的回复道:“自然是有的。小民记得,他还购买了白矾四两。大老爷,白矾与砒霜确实可用于治疗痔漏之症。 小民委实不知其购买砒霜,乃是为了毒害霍老爷啊!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就是借小民几个牛胆,小民亦是不敢卖给他的啊。” 陆译察言观色,心中已然明了。牛知春言辞恳切,条理井然,不似有假。且据自己所了解,砒霜毒性极强,仅需微量,即可致死,二钱五的砒霜,单论剂量而言,确实足够毒死好几条大汉了。 “杜才峰,本官允你自辩,你可有何话说?”陆译转头看着仍旧双膝着地,跪于一旁的杜才峰,沉声问道。 杜才峰拱手说道:“回大人,草民购买砒霜确实乃是为了治疗痔漏之症,而且草民亦不是第一次找牛掌柜购买。” 没想到此事,竟然还有转折,陆译转头看着牛掌柜。 牛知春赶忙抱拳拱手,诚惶诚恐道:“大老爷,杜才峰所说皆为实情,薄册中亦有记载。” 陆译面色一沉,厉声道:“适才为何不说?” 牛知春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讪讪道:“他上次购买,都已经是三年前了。” 陆译并未继续理会,转头看向霍振远,继续盘问收集涉案信息:“霍振远,杜才峰与你父亲近期可有冲突?你因何认定是他杀了你父亲?” 此间应该另有隐情,霍振远神色颇为犹豫,似有难言之隐。然其似乎并不想吐露太多,竟抬起头怒视着陆译:“霍某不知陆大人为何要偏袒此贼子。此刻,人证物证俱在,家父亦是在家中中毒身亡,陆大人不信,可到家中进行查看。为何还要问这么多?” 陆译平静地直视着霍振远,目光幽寒:“霍总镖头是在教陆某如何断案么?霍振远本官提醒你一句,按本朝律法,如若查实诬告,则需反坐,且罪加三等。你可听明白了么?” 霍振远脸色微变,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不敢,霍某此刻心乱如麻,失了分寸,还请县尊大人勿怪。” 陆译沉默须臾,方才继续言道:“公堂之上,当依律法纲常。此次本官念你新遭父丧,暂饶你一次。若有再犯,本官绝不姑息。还不速速如实道来!” 霍振远讪讪道:“陆大人,非在下蓄意隐瞒,实因此獠所行,委实不堪。他觊觎家父新纳姨娘之美色,近日身藏剧毒之物,于霍府左近游荡,伺机寻仇。” …… 第146章 生民所系,疑是中毒 霍振远讪讪道:“陆大人,非在下蓄意隐瞒,实因此獠所行,委实不堪。他觊觎家父新纳姨娘之美色,近日身藏剧毒之物,于霍府左近游荡,伺机寻仇。” 杜才峰紧紧的攥着拳头,对着霍振远怒目而视:“姓霍的,你血口喷人!” 语落,他转头看向陆译,声音颤抖着,但愤怒让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大老爷,霍振远血口喷人,草民与周慧娘早有婚约在先。 实乃霍家恃强凌弱,强行拆散了草民与慧娘,现下竟还要倒打一耙,诬陷草民。还望大人为草民做主。” 陆译眉头一皱,凝视着杜才峰,仿佛想从其眉宇神色之间,一窥此案真相。 奈何似乎只有愤怒与悲伤,他遂转头看着霍振远:“霍振远,方才杜才峰所言,是否真有其事?” 霍振远面色一沉,稍作迟疑,而后答道:“陆大人,霍家乃积善之家,从无恃强凌弱之举,周慧娘系自愿入周家为妾,绝无逼迫之事。” 杜才峰厉声怒斥:“霍振远,若不是你们霍家放印子钱,日日上门逼迫索债,慧娘她,岂会甘愿屈从?” 霍振远嗤笑一声:“笑话,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哪里说,他都是这个理儿。周家还不起债,你也可以帮他还啊。” 陆译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肃静!” 堂下衙役们将手中的水火棍,重重地敲击着地面,齐声高呼道。 “威武……” 杜才峰与霍振远二人,受县衙威严所慑,争吵之声,戛然而止。 “此乃公堂之上,并非雄辩之地。尔等若再喧哗吵闹,挑衅县衙威严,本官必将严惩不贷!”陆译面色肃然,沉声呵斥。 语毕,陆译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后对着霍振远,沉声喝道:“霍振远,虽说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 但大乾律亦有规定:诸公私以财物出举者,任依私契,官不为理。每月取利不得过四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若有违者,将受笞刑惩处,而其中怙恶不悛者,则本官将施杖刑。” 霍振远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询问道:“大人,乾律……乾律,怎会有如此规定?” 陆译沉声道:“律法,乃朝廷所颁,生民之所系。岂可任由尔随心所欲乎?” 语落,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众人皆面面相觑,但其神色却各不相同。 有人面露惊愕之色,有人面露莫名惊喜之颜,亦有人如同此刻霍振远一般,脸色煞白,眉头紧蹙。 此时,先前的守门衙役,快步行至堂前,恭声禀报:“大人,崔仵作已到。” 陆译微微颔首以作回应,紧接着转过头,凝视着霍振远,沉声询问:“霍振远,本官问你,死者的遗体,如今被安置在何处?” 霍振远拱手作揖,恭敬回应:“回大人,小民一早前来报官,故此,遗体此刻仍安置于家中。” 陆译闻言,转头对着堂下梁捕头,直接吩咐:“梁英,命人准备马车,随本官一同前往霍宅,勘察现场。” 梁英应诺一声,随即转身,前去准备。 陆译继续吩咐:“杜才峰身藏剧毒之物,徘徊于霍宅之外,形迹可疑,此刻仍为本案重要嫌疑人。来人,先将此人进行收押。 秦书吏,砒霜乃本案关键物证,稍后需仔细测量,核验纸包中所余砒霜剂量。此案,待本官勘察现场之后,再行审讯。” 言罢,他将手中惊堂木狠狠拍下:“退堂!” “威武……” …… 午时正 霍玉成卧房 今日天阴,此刻虽是正午时分,然而天色昏暗,密云低垂,天地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霍玉成卧房,位于整个宅院的深处,此刻,众人已齐聚于屋外。 卧房的门半开着,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将屋内的一切笼罩在一种诡异而阴冷的气氛中。 一路与霍振远等人同行,陆译对案发现场已是略有了解。此刻,遂直接下令:“梁英,安排人员仔细勘察现场。崔仵作、霍总镖头,你二人随本官入内察看。其余无关人等,请移步前去大堂等候,以免破坏案发现场。” 众人纷纷应诺,随后转身依令而行。 …… 卧房之门半开,阳光斜入,屋内诡异阴冷,陆译等人推开房门,跨步踏入屋内。 卧房内陈设古朴典雅,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冷清。窗户紧闭,将屋外的阴沉天色隔绝,只有偶尔透过的几缕微弱光线,为室内增添了些许光亮。天色阴沉,仿佛为这静寂的空间增添了一丝压抑的氛围。窗外树枝上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在空旷的卧房内回荡,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一刻钟后,梁英率先勘察完毕,沉声道:“大人,经初步勘察,死者霍玉成,其衣物整齐完好,身上未见明显打斗迹象。 窗户紧闭,窗台内外经仔细排查,亦未见入室痕迹。此外,屋内除床上略显凌乱外,其余地方未见人为故意损坏与翻找财物的痕迹。” 崔仵作此时,也已检查完毕。 崔仵作,本名崔礼,是一位身形瘦削、颧骨高耸、眼神颇为锐利的中年男子。 陆译见其正欲以白酒消毒,于是直接对着霍振远,吩咐一声:“霍总镖头,崔仵作已初步验尸完毕。依乾律之规,烦请召集方才在场诸位,前来屋外。稍后崔仵作将详述初步尸检结果。” 霍振远点头称是,随即他对着门口大声吩咐一声。 一个长随模样的中年男子闻声,迅速回应,疾步前往大堂,传召众人。 片刻之后,见众人再度齐聚于屋外,陆译点头向崔仵作示意,让其开始详细说明情况。 崔礼踏前一步,对着众人朗声说道:“大人及诸位乡亲,经过本人初步检查,死者霍玉成,据牙槽磨损及外貌推断,年约六十。死者床榻周围一片凌乱,其中被褥更是散乱,似乎死者生前经历了剧烈的挣扎。 并且,正如梁捕头所言,死者身上衣物完整,并无显见外伤,但其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色,疑是有中毒迹象。此外,据尸体情况及现在天气阴凉,崔某推测死者死亡时间为昨晚寅时时分。只是……” …… 第147章 溯源归因,法理人情 “只是从尸体表征来看,死者并非是因砒霜中毒而致死,对么?”陆译接过话头,简洁明了地表述道。 崔礼微笑,拱手应道:“正是如此!” 众人面色微变,顷刻间议论声四起,语气中透露出浓厚的质疑之情。 霍振远抱拳询问:“大人,既然疑是中毒所致,却又非砒霜之毒,那不知究竟是何等剧毒之物?” 崔礼郑重地抱拳回应:“诸位或许有所不知,依照我朝颁布的《洗冤录》所记载,砒霜中毒之人常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因此,中毒而亡者,其腹部通常会有显着的膨胀现象。 然而,我观察霍老爷子的被褥虽稍显凌乱,但整体而言还算整洁,且腹部并无膨胀迹象。正如各位方才所述,发现死者后,房间内亦维持着原状,并未行收拾或打扫等情况。” 陆译点了点头:“此外,砒霜中毒死者,由于神经系统损伤脆弱,往往会表现出表情的呆滞或扭曲。而霍老爷子面容,却意外地呈现出苦笑之状。 再者,砒霜中毒者,因为全身可能存在多系统损伤,通常情况下,皮肤往往将出现苍白、湿冷或潮红等异常表现。然而,霍老爷子皮肤,却明显呈现出青紫色之状。 最后,砒霜中毒者,往往由于呕吐所致,毒素上涌回流,进而灼伤舌头与咽喉等部位。故此,死者常伴有小刺疱与嘴唇破裂等症状。然而,陆某发现,霍老爷子却并无此等症状。 基于以上各种情况,本官据此推断,霍老爷子之死,并非由于砒霜中毒所致。” 在陆译一番犀利言辞的接连冲击之下,场中众人无不愕然。 崔仵作更是一脸震惊,眼现灼热之芒,县尊大人竟然对洗冤录,都能如此地了如指掌。而且对于这些症状的分析,甚至比之洗冤录,还要更加的详实与缜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大人所言,比之洗冤录还要更加详尽,崔某佩服之至!只是卑职愚钝,斗胆请教大人,何为神经系统?” 一不小心,把前世法医的专业术语和知识,都给直接抖落出来了。 陆译于是赶紧自圆其说,解释道:“崔仵作,你无需过于自谦。所谓「神经系统」,不过是本官综合医家智慧,对人体内部复杂结构的一种理解与称呼,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崔礼闻言,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他旋即转身,从小箱子中掏出一个小本子,迅速进行备忘记录。 霍振远此刻心中疑虑已消,于是恭敬地询问:“既然如此,那不知县尊大人,可知家父究竟是中何种毒素?” 陆译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具体情况,本官只是有所猜测。具体如何,恐怕是得解剖查探尸体内部脏器,方才能做最终确认。” “远儿,这可万万使不得,你爹生前最是讲究体面。如今,他不过刚刚离世,这如何能让他们这样随意地脱衣解剖,如此地亵渎他的身体呢?”一个妇人声泪俱下,极力试图阻止这一行为。 霍振远被老妇人一番提点,心中亦是深有同感,遂赶紧抱拳阻止:“陆大人!……” 陆译心中已有决断,摆手示意对方不必赘言,遂后缓缓解释道:“霍总镖头,霍老夫人,非是陆某不近人情。只是此刻,霍家老爷子,疑似遭奸人所害。 按大乾律例,此类情况,需由仵作当众验尸,以厘清案件真相。况且,诸位都是其至亲之人,想必亦是不愿他老人家死得不明不白?” 突然,霍老夫人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愤愤说道:“必定是那个贱人,勾结奸夫行此恶事。远儿,咱们不若请族老们主持公道,开启祠堂,将那个贱人和奸夫一同浸猪笼,以此告慰你父在天之灵,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骤变,气氛瞬间紧张。 梁英更是毫不留情地出声呵斥:“放肆!大人面前,竟敢如此猖獗,公然行此狠毒之举,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霍振远暗骂一声母亲糊涂,此事,怎能如此直白地当众言语:“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霍家实乃积善有德之家,如何能行此不义之举?请大人念在家慈年迈,兼且此刻,忧思家父蒙冤难雪。故此,方才有此糊涂之言。还望大人开恩体谅。” 陆译冷哼一声,目光冷冷地直视着霍振远:“崔仵作,本官命你将霍老爷子的尸身带回县衙,详细查明死因。此案,本官要当众审讯。梁英,将本案重要嫌疑人周慧娘一并带回县衙。若有人胆敢阻挠办案,一律拿下,按寻衅滋事罪拘捕。” 众衙役齐声领命,旋即展开行动。 言罢,陆译面沉似水,继续对着霍振远道:“霍总镖头,稍后还请将霍府相关人等全部邀至县衙。此案,目前真凶尚未查明,本官需逐一盘问,还望总镖头勿要见怪。” 语气带着邀请的意味,但其中蕴含的威胁,其强烈程度不言而喻,霍振远不禁苦笑一声,只得抱拳应承。 “陆大人有令,在下岂敢不从?然能否给霍某几分薄面,届时以布幔围之,仅允相关人员参与核查,不知可否?” 陆译微微颔首:“可!” …… 午时六刻 县衙大堂 此时,乌云渐散,酝酿了半日的雨,终究还是没有到来。天色开始逐渐明朗,如此天气,倒是更适宜验尸了。 此刻,县衙大堂的檐角之处,霍振远已命人用普通粗麻布,将霍玉成的尸身停放之处,简单的围蔽起来,构筑成一个临时的验尸工作区。 因乾律明文规定,验尸须尽可能于公开场合,且有多方人员在场时进行,以彰显其公正。 故而,此时即便尚未升堂,陆译也没有让两侧衙役阻止百姓在大堂外驻足围观。 因此,此刻堂上除了部分的死者家属与嫌疑犯之外,倒也不乏有几个胆儿大的百姓。 “崔礼,你若已准备妥当了,即可上前验查。重点查找身上一些外伤之处。”陆译简单吩咐一声。 崔礼颔首应承,随即趋身上前,再次除去死者身上的衣物,并从箱中取出酒醋等物,开始对死者身体上,一些存疑区域进行涂抹,仔细排查。 …… 第148章 云开月明,是非恩怨 由于此前已经查验过一次,故而,此次查验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须臾,崔礼的声音便在堂内响起:“大人,找到了!” 陆译轻啜一下口中老姜,辛辣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迸发,犹如烈火燎原般,刺激着味蕾与咽喉,瞬间驱散了一些不适,使人精神陡然焕发。 他旋即疾步上前,循着崔礼所指方向,果然在霍玉成大腿根部位置,发现一个筷尖般大小的创口。 霍振远眉头紧皱,对着陆译,轻声质问道:“此等小伤,我等武者一生不知经历凡几,岂能致命?” 陆译面色平静,淡然一笑,随口解释道:“霍总镖头,请稍安勿躁。此伤口虽小,但定然是窄而深的,且内部恐已积聚脓状之物。 此外,若是伤口时日久了,则其内部皮肉恐已坏死,届时其色泽或呈暗红,甚至可能发黑。崔礼,取小刀来,将此伤口划开,请诸位一探究竟,届时自会明了。” 少顷,崔礼便自箱中取出一把锋利小刀,随即疾步上前,精准地将伤口切开。 霍振远此时,就在一旁监督,他面色凝重地凝视着眼前伤口,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懊悔之色,低声呢喃道:“陆大人,如此说来,家父之死,果真便是这小小的伤口所致?” 陆译微微颔首,予以确认道:“正是,这乃是伤口感染从而引发的病症。此病症,医家一般称之为破伤风。” 此后,出于谨慎考虑,崔仵作又在监督之下,对死者其他的重要部位予以确认:“大人,死者体内重要脏器,均未见毒物症状,而身体的其他要害部位,亦无其他致命性损伤。” 陆译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依律而行,彰显本案公允。” 依循乾律,县衙公开审判或验尸过程,百姓们可允许在外围进行观看,以此确保所见真实可信,明正视听。 崔仵作闻令,应诺一声,而后熟练地将霍玉成的遗体,重新缝合遮掩,仅露出伤口部位。接着,他微微抬手,将布蔓的一角轻轻掀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众人洪荒之力爆发,频频地踮起脚尖,极目远望。 随后便发现伤口竟与陆译所言,并无二致。 于是,他们忍不住低声交谈,纷纷表达着他们自己心中的困惑与见解。 “这小小伤口,亦非致命部位,为何竟能致死,如此严重的么?” “如何不严重,你看这肉都发黑了,这莫非是中毒了么?” “依老夫之见,这自然乃是中毒了,你看都黑成这样了,再说不是中毒,这么小的伤口,它能致命么?” “肤浅,没听适才大人解释了么,此乃是由于伤口感染所致的病症,叫什么破伤风。” “感染,什么是感染?” “啊!你说这破……这叫什么邪风来着,竟然如此厉害的么?” …… 陆译无奈摇头苦笑,心中忍不住感叹,朝代虽然不同,但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吃瓜的好奇之心,竟能始终如一,惊人相似。 熟悉之感顿时在心中升起,他沉声安抚道:“诸位乡亲,请稍安勿躁,关于此事,稍后本官再行解释。” 陆译威望颇高,众人闻言,纷纷安静下来,现场的气氛也随之逐渐平息。 他抬头,目光如炬,直射着霍振远:“霍振远,令尊霍玉成乃是何时受伤的?又是如何受伤的?” 霍振远此刻面露痛苦之色,缓缓道:“此事,大约发生在十来天前,家父在与他人交锋之时,不幸被对方的袖箭所伤。当时拔除箭矢之后,已经迅速地敷上了金创药,本以为伤势无大碍,却不曾想……” “那支袖箭,你可知乃是何人所发?”陆译再次追问道。 “这个却是不知。”霍振远略一沉吟,继而叹道:“唉!家父原本都已经许久不曾参与押镖之事了,但那日因霍某另有安排。 他老人家权衡之下,便想着主动替在下出这趟镖。却不曾想,途中竟遭遇一伙蒙面强人的劫掠,虽货物得以保全,但家父却凭白受此无妄之灾。” 如此说来,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陆译亦是顿感无力,颇为惋惜的道:“霍总镖头,既然事已至此,还请节哀。” 案情至此,已然查明。陆译径直回到明镜高悬牌匾下,沉稳落座,开始升堂审判。 “来人呐,升堂!” 语落,惊堂木被他猛地拍下,发出清脆的回响。 两侧衙役闻令而动,精神抖擞,齐声高喊:“威武……” 陆译目光幽冷,徐徐自堂下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于杜才峰身上。 方才朗声说道:“本案现已查明,确认死者霍玉成,乃是因押镖途中遭遇劫掠,被不明身份的强人袖箭所伤。此后,由于发现不及时,并且治疗亦不得法,最终导致破伤风之病发作,致使其意外暴毙于家中。” 案情陈述完毕,陆译一拍惊堂木,开始判决:“肃静,此案现宣判如下: 杜才峰:本案既已查明,霍玉成并非砒霜中毒致死,且在其体内亦无砒霜中毒痕迹。故此,杜才峰杀人罪名不成立,现当堂无罪释放。” 话音甫落,杜才峰与周慧娘二人,目光瞬间交汇,相视而笑,喜极而泣,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须臾之后,两人相继跪伏于地,对着陆译大礼参拜,致谢道:“感谢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还吾等清白。” 陆译缓缓起身,行至两人面前,将二人轻轻扶起:“不必言谢,陆某身为县令,不过是借着这朝廷公器,为诸位的清白略尽一份微薄之力罢了。若要感谢,更应感谢你们自己,是你们坚守本心,如今才能终见云开月明,迎来云朗风清之日。” 言毕,陆译目光深邃地望向周慧娘与杜才峰两人,缓缓问道:“周慧娘、杜才峰,本官观你二人情深意重,此时,虽历经磨难,但仍存昔日情愫。如此,你二人是否愿意重拾旧好,再续前缘?” 周慧娘闻言,俏脸飞红,但此时县令大人有意相助。 这是一根巨大的救命稻草,她此时,亦顾不得难为情了,再次盈盈跪倒,声音清脆:“慧娘,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杜才峰更是喜上眉梢:“草民愿意,杜才峰,恳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陆译颇感欣慰,难得还真是有情之人,既然如此,本官就勉为其难:“此事,霍总镖头,可有意成全?” 先前两人的行为,已让霍振远面露不愉之色,但是陆译当面询问,他不敢直言不讳。是以,此刻内心亦是颇为犹豫。 陆译见状,朗笑一声:“霍总镖头,君子有成人之美。周慧娘这几日不过是入府做工,以偿清此前高息债务罢了。莫不是霍总镖头,还真心想喊她一声小娘? 再者,此案尚未宣判完毕,霍家积善之家,是非恩怨,只在一念之间。霍总镖头可要想好,这下一步,该要如何自处啊。” 霍振远面色一红,继而抱拳说道:“陆大人为家父查清病由,洗刷了枉死之嫌。振远心中感激不尽。再者,正如大人所言,霍家乃积善之家,自然无论如何,亦是再难容此人回去了。既如此,此事,振远愿任凭大人做主。” 陆译微微点头,转身回返落座,重重的一拍惊堂木,继续宣判:“ 周慧娘:为偿还周家债务,自愿至霍家做工。经霍振远当堂确认,迄今为止,双方债务已然结清。因此,自今日起,还周慧娘自由之身,婚嫁之事再无瓜葛。此外,相关契约,自即日起,亦全部作废。 霍振远:本案既已查清,你可将霍玉成尸身领回,妥善安葬。” “退堂!” 惊堂木重重的拍下。 “威~武~” “叮~”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500!】 …… 第149章 行人春秋,职业不同 衙役话音刚落,那位之前言说伤口中毒的老者,便急切地趋步向前,拱手问道:“还请大老爷为我等解惑,究竟何为破伤风之症?” 忙碌半日,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陆译正欲起身,返回书房,好好让厨子给弄一顿工作餐,犒劳犒劳下自己。 此刻,听闻老者的询问,他不禁摇头苦笑,驻足而立:“老丈看来还是个好学的,本官甚感欣慰。那么,本官今日便借着此案,为诸位稍作普及,以解疑惑。” 陆译清了清嗓子,朗声介绍道:“所谓破伤风,实则在历代医书中均有记载。本官亦曾对此有所研究。此病症在最早的古医方中,被称为「金创疭瘛」,意在指因金属利器所伤,引发的手脚痉挛等症状。” 老者闻言,若有所思,但仍不觉得尽兴:“既然是金创所致,那以此命名,似乎更为贴切。” 陆译微微颔首,继续介绍道:“老丈所言极是,医者于病症命名之上,确实颇有深意,讲究的乃是对病症的辨证与寻源。后来,在此基础之上,医者们又做了更加深入的探究,发现患者的抽搐与肌肉紧张等症状,乃是由于伤口受风寒所致。故而,便有了这「破伤风」之说。” 老者频频颔首,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时,一个不和谐的调侃之声,突兀地在场中响起:“老张头,你今日不去参与修路,挣些钱粮。还兀自滞留于此,问东问西的,莫不是县老爷所言,你真听懂了?”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嘘声四起。 老张头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激怒,他老脸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反驳道:“无知竖子,老夫乃是治春秋的。如此既浅而白之言,老夫岂会听不明白?”话语中满是不满与愤恨。 陆译见状,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眼前纷乱局面,未再理会,径直默默转身离开。 然而,却不曾想,崔仵作竟紧随其后,快步跟了上来:“大人……大人,请留步!” 陆译闻言,停住脚步,转身驻足而立:“崔仵作,你拎着这么大个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本官,可是有何要事?” 崔仵作拱手作揖,讪讪道:“适才大堂人多嘈杂,乱哄哄一片。卑职未敢贸然多言求教。县尊言辞似有意犹未尽之感,是以,卑职厚颜,跟上来还想再请教一番。” 陆译微微摇头,面露苦笑之色,然见崔仵作如此勤勉好学,内心倒是不忍拒绝:“忙碌一整日了,这会儿口干食燥的。崔礼,你且随本官到书房,你还有何不解的,咱们边喝茶边说,本官告诉你便是。” 崔仵作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他赶紧抱拳应诺一声,随后轻轻地抬了抬即将从肩背上滑落的箱带。 紧接着,不紧不慢地趋步跟在陆译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来到县衙书房。 …… 见陆译回来,守门衙役趋步上前,躬身禀报:“大人,莫姑娘来访。此刻,正在书房中等候大人。” 陆译微笑颔首:“知道了,你去跟厨房说一声,给本官送些吃食过来。对了,给崔仵作也备上一份。” 衙役应诺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倏然!一声娇脆的呼唤声,突然在陆译耳间回荡:“陆大哥!”声音温婉悦耳,犹如黄莺初啼于山谷之间。 “小洛来了?”陆译悠然转身,便见莫小洛正带着盈盈笑意,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步履轻快地向他走来。 及至身前,莫小洛目光轻柔地凝视着陆译,轻声说道:“小洛给陆大哥做了些饺子,不过大哥公务繁忙,这会儿才回来。饺子在盘子里面放着,都有些冷了。陆大哥稍等片刻,待小洛去厨房给陆大哥加热一下可好?” 陆译微笑着从莫小洛手中接过食盒,温声说道:“加热就不必了,你陆大哥此刻,正饥肠辘辘的,迫不及待,这会儿就想尝一尝小洛的手艺了。” 语落,他轻轻打开食盒:“让我看看,小洛到底给在下,做了什么美味饺子?” 莫小洛俏脸微红,轻声道:“还没尝呢,哪里就美味了?人家才刚学做不久,包得也不好看。” 崔礼此刻站在一旁,目睹着眼前两人谈笑风生,眉目传情的模样,内心顿感尴尬。 于是急忙上前,拱手打扰道:“大人,夫人在此,卑职不便打扰,要不改日再前来求教?” 陆译笑着回应:“急什么,跟着本官饿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走不迟。” 崔礼刚刚惊鸿一瞥,已经瞧得分明,此刻听到大人提及,他不由得略带尴尬地笑道:“大人,卑职人虽瘦,饭量却是不小。这饺子的份量,恐怕……” 陆译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出言打断道:“想什么呢?这份是本官的,你的那一份,刚刚本官已经让厨房去准备了,稍后就送到。” “嗯,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崔礼老脸一红,低声说道。 陆译回眸,目光落在面色绯红的莫小洛身上,佳人娇俏,明艳动人。 他忍不住轻声逗了一下:“夫人,你到书房稍坐片刻,等大哥先跟崔仵作说上几句,再进来与您细聊。” 莫小洛轻点一下头,接过食盒,转身步履轻盈地向书房走去。 待莫小洛的身影远去,陆译方才缓缓开口,对崔礼轻声解释:“崔仵作,稍后咱们要聊的,恐怕皆是一些惊悚之语。因此,本官就不便邀你至书房共餐细谈了。此刻,你心中若还有何疑问的,便请提出来。” 崔礼心中甚是感激,抱拳言道:“大人平等相待,并未因卑职乃一行人而轻视,崔礼感激至极。” 在大乾,男性仵作亦被称作“行人”,若是女性则被称为“坐婆”,其社会地位着实不高。然而,陆译前世乃是法医出身,说到底,这二者职业本就相同,他自然不会对其轻贱视之。 “职业固然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咱们都是为皇帝陛下打工的,本官为何要轻视你?有什么想问的,你赶快问,别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 …… 第150章 孰能生巧,飞蛾扑火 仅仅只是职业不同而已么?大人那自嘲式的安慰之语,让崔礼听了都忍不住莞尔一笑:“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方才在霍府之时,卑职见大人只是匆匆一瞥,甚至都无需解剖,便已辨认出霍老爷之死,乃是由于破伤风所致。大人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就是因为熟能生巧罢了,只是要如何解释这一点呢?要不直接告诉你,咱俩实际乃是同行? 陆译一脸肃然,沉声道:“破伤风的典型症状,乃是呼吸肌麻痹,进而导致呼吸困难,甚至窒息,且病患者全身筋骨,由于持续性收缩和阵发性痉挛,亦可能导致角弓反张。如此情况下,病人临终前,必是剧痛难忍。 故而,在强烈的挣扎之下,死者床榻周遭才会凌乱不堪。又因乃是呼吸困难,导致的窒息而亡。是以,霍老爷子的皮肤,才会明显呈现青紫色之状。” 崔礼垂首沉思,沉凝问道:“大人言下之意,莫不是说,仵作亦需如同医者一般,讲究辩证求本?只是大人,卑职仍有不解,何为呼吸肌?” 陆译内心甚是郁闷,自己已尽量使用古代医理来做解释了。奈何,有些专业术语委实难以解释清楚。因此,他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道:“那自然是需要深入辨析,追溯本源的! 好了崔礼,此刻,休要再啰里啰嗦地问个不停了。本官已将所知倾囊相授,能教你的,不能教你的。都已悉数告知你了,你且先行回去,好生自悟。” 崔礼脸色微红,躬身施礼:“学生多谢大人解惑。那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陆译微微点头,沉声道:“且稍等片刻,厨房应该也快送来了,你用完餐再走不迟。” 话甫出口,衙役小哥已提着食盒,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大人,卑职去时,厨房刚好加热完毕,便一并给带过来了。” 陆译闻言,心中暗自思忖,想必是厨房知晓散堂了,故而预先做了准备,遂点了点头道:“有劳了,你将食盒交与崔礼带走即可,本官这里已经有一份了。” 言罢,他未再多做停留,径直转身步入书房。 莫小洛听到动静,回眸见是陆译,瞬间俏脸微红起身,轻声说道:“陆大哥,你们聊完了么?饿坏了,赶紧过来吃点饺子,垫一垫。” 说着,她匆匆转头,迅速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大盘蒸饺子,一小碗陈醋,还有精心准备的筷子等物件。 陆译微笑上前,缓缓从莫小洛手中接过筷子,笑道:“这么多饺子?小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一点?” 莫小洛盈盈坐下,轻声调侃道:“陆大哥,您就放心吃,这饺子馅乃是按照梁大嫂提供的配方做的,小洛提前尝过了,味道还是可以的。” 陆译夹了一个,轻咬一口,仔细品尝。 “嗯,美味。”陆译夸赞道,“小洛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莫小洛笑靥如花,“陆大哥喜欢就好,您试试点一下陈醋吃,这样解腻。” “好,我试一个。”陆译又夹了一个,轻轻蘸了一下,整个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嗯,这个好,蒸饺配陈醋,确实是绝配。” 莫小洛一双美眸,久久凝视着陆译,犹豫片刻,终还是鼓起勇气。 她双眸闪烁着一丝期待与紧张,俏脸微红地轻声询问道:“陆大哥,适才所言,是哄人家的么?大哥是真心愿意纳小洛为妾么?” 陆译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莫小洛会如此直接地抛出这个问题。不过他原本也想着寻机与她谈一谈此事。 于是放下手中筷子,他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地直视着莫小洛,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温柔与歉意:“小洛,在陆某心中,你不仅美丽聪慧,更有着不凡的谈吐和才华。 说实话,若说陆某对你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然而,陆某与林姑娘已有了婚约在身,若是纳你为妾,恐怕是委屈你了。”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小洛,你年纪尚小,要不重新再深思熟虑一番?将来若能觅得一个与你心心相印之人,携手相伴此生,如此,或许会更加圆满幸福。” 莫小洛闻言,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她挺了挺胸脯:“陆大哥,小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与其勉强自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未来恐怕也难有幸福可言。况且小洛深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她的声音虽轻,但每一个字都流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陆译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着莫小洛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深情厚意。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紧紧握住莫小洛粉嫩的一双柔荑:“傻丫头,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可能意味着很多牺牲。” 莫小洛微微一笑,低头轻声回应:“哪怕是飞蛾扑火,小洛亦无怨无悔。” 佳人如此深情,陆译心中感动,他伸出手臂,轻柔而有力地环抱住莫小洛。 倏然间,她感受到自己双脚离地,一种腾空飞跃而起的失重之感,瞬间袭来,紧接着她的娇躯便飞入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 莫小洛心中一阵悸动,她紧张地闭上双眸,仿佛要逃避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陆译低头看着她,在她紧闭的双眼下,一张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像极了盛开的花瓣,诱人采摘。 他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动,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莫小洛的身体微微颤抖,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响起。此刻,她的双眸依然紧闭,感受到来自陆译的深情与炽热。 她开始尝试着回应,但动作略显生涩和笨拙,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节奏和角度。 片刻之后,陆译抬起头来,笑道:“好歹我家小洛,曾经还是春香楼的花魁娘子呢,怎么这吻技如此稀松平常。” 莫小洛媚眼如丝,双手反抱着陆译,柔声道:“大坏蛋,你夺走了人家的初吻,现在还要笑话人家。” …… 第151章 唏嘘往事,月下八击 陆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怎么样,现在后悔了?” 莫小洛抛了个媚眼,盈盈笑道:“人家后悔死啦!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呢?” 陆译爽朗一笑,忍不住低下头,再次狠狠地吻了上去。 少顷,他缓缓抬头,面色凝重地直视着莫小洛,心中不禁涌起一份责任感,他柔声道:“小洛,讲讲你的身世。” 莫小洛闻言,面色微变,记忆的枷锁在刹那间缓缓松动,尘封的往昔开始在她心海中泛起阵阵波涛。 莫小洛祖籍江南,其父莫云晖,官居四品,任大理寺少卿。两年前,因一桩案子开罪权贵,遭人算计。被贬谪至甘云省西昌府,这座边城来当知府。 怎奈,对方仍然觉得不解恨,竟派出杀手于半途截杀。莫小洛幸得老仆拼死护卫,一路东躲西藏,颠沛流离,逃到了鸡鸣县,没想到被青帮魏东亭发现,这才落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这般的身世和遭遇,陆译听完,内心不禁一阵唏嘘:“小洛,你可知道还有何家人在世吗?” 莫小洛面现悲苦之色,轻叹一声道:“小洛还有一个哥哥,名唤莫川平,当年他并未随父亲一同前来甘云省,而是选择外出游学,只是如今是否尚在人世,小洛其实也不知道。” 陆译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莫兄吉人自有天相,小洛,你也无需过于担忧,说不定哪天,你们就会再度重逢了。” 莫小洛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陆大哥,真的么?” 陆译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小下巴,笑道:“自然是真的,小洛,当年护送你逃到鸡鸣县的平叔,按理说武艺也颇为不弱,为何你还落入青帮的魔爪之中。” 莫小洛面色黯然,缓缓说道:“平叔那时,身上伤势颇重,然而即便如此,那也远非魏东亭之流可敌,只是当时青帮人多势众,还挟持了我。 因此,平叔不得不被迫停手。双方彼此忌惮之下,小洛最终被魏东亭送至春香楼,成了他们的摇钱树,不过由于平叔的关系,他们也勉强答应,让小洛只卖艺,并不敢过分逼迫。” 稍作停顿,她接着说道:“其实陆大哥,你时常带在身边的那把横刀,就是平叔昔日的佩刀,名为赤峰。” 陆译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呢,他魏东亭究竟是从何处觅得如此一柄宝刀。不过既然是平叔之物,那陆某自然应当双手奉还。” 不过就是区区一把稍微锋利点的刀罢了,陆译并未如何看重。 莫小洛脸色黯然,泣声说道:“他老人家半个月前便已经过世了,为了不让魏东亭等人过早察觉,从而过份逼迫人家。他老人家是静悄悄离开的。 其实,如果不是陆大哥及时铲除了青帮,魏贼的人每日盯梢,盯得那么紧,迟早还是会发现的。到那时小洛除了逃跑,恐怕也唯有一死而已了。” 陆译心头一惊,暗道好险,他紧紧握住莫小洛的小手,轻声安慰道:“逝者已矣,你莫要过多伤感了。” 莫小洛微微点头,轻轻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平叔离开之前,偷偷给人家留了这本秘籍,陆大哥,你看一看,是否用得着?”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 陆译接过秘籍,仔细端详:“这是”他心中疑惑。 莫小洛解释道:“这是我爹的独门刀法,名叫月下八击,只是人家还未修炼过,亦不晓得这刀法的品级究竟如何,陆大哥,你自行看看。” 陆译接过秘籍,随手放在一旁桌案之上,凝视着莫小洛胸口,笑着道:“我说此处怎会如此凸起,原来里面竟然是藏了一本书。让为夫再仔细检查一番,看看里面是否还有其他的秘籍。” “啊!”莫小洛突遭空袭,吓得赶紧起身,身法颇为灵动的巧妙躲开,娇笑道:“大坏蛋,姐姐都还没进门呢,你休想得逞。” 陆译讪讪收手,只来得及简单地丈量了下尺寸,难以掌握:“原来真是只有一本啊。” 莫小洛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那颇为傲人的身材,心想原来陆大哥喜欢这样的,于是忍不住娇笑道:“陆大哥,你还吃不吃饺子了?” 陆译脸不红,心还跳的随口应道:“吃,当然吃。咱小老婆给咱做的午餐,含着泪也得吃完啊,更何况这个做得还不错。” 说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莫小洛的俏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娇笑道:“陆大哥,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说着,她便重新返回陆译身边,在一旁落座。 少倾,陆译饱腹之后,放下手中筷子,笑着问道:“小洛,你方才施展的身法颇为灵巧,莫非还练过武?” 莫小洛面带苦笑轻轻点头:“以前跟着爹爹,没用心,只学了一点点皮毛。这两年在春香楼被逼急了,才在平叔断断续续的教导之下,勉强学到了一些粗浅的功夫。要是使用匕首的话,大概勉强能有九品的实力。” 在言谈之间,她的神色不经意地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无奈之情,让人为之心痛。 陆译直接走了过去,轻轻搂着她,柔声说道:“以往种种,开心也好,悲伤也罢,都过去了。小洛,往后余生,你都不会再孤单,风浪再大,也不必你再独自面对。” 莫小洛听了这番话,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她靠在陆译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点了点头。 陆译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小洛,晚点你就搬到县衙住,后院那边厢房,稍后我便让人收拾一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住在外面,我也不甚放心。” 莫小洛心中一甜,轻点了下头,然而须臾之间,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禁面露忧色,问道:“陆大哥,这应该不算是正式抬进门?” 陆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得面露微笑,调侃道:“自然不算,本官素来不喜坐轿。故而,应该算是乘马车进来的。” 乘坐马车进来与乘坐轿子被抬进门来,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何不同呢?莫小洛一时之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于是颇为担忧地询问道:“陆郎,此刻姐姐尚未过门,此举不合礼数。小洛心中自然是愿意听从陆郎安排的,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让姐姐伤心,也会对陆大哥的声誉有所妨害。” 陆译摸了摸她的秀发,笑道:“小洛,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呢?这自然算不得是正式进门了,此地乃是县衙,岂能当做是咱们家。你且安心先在此住上一段时日,待日后咱们另购大宅,届时搬了进去,行了仪式,那时方才算是。” 莫小洛听了陆译的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那小洛听陆大哥的。” …… 第152章 朕心所忧,齁甜绿豆 见佳人首肯,陆译旋即吩咐下去,让梁英等人找几个衙役协助,过去帮莫小洛略作收拾行囊,当晚便与小翠主仆二人,一同入住县衙东厢房。 至于陆译,在吃完饺子之后,甚至无暇修习月下八击,待侯七将麻布购回,他便召集县衙全体人员,从中挑选了一批可靠之人,开始着手培训炸药包的制作。 在他的培训下,众人齐心协力,趁着天还亮着,开始按份量将火药用纸和麻布包扎起来,并制作绵芯线作为导火索。 火药乃危险之物,陆译不敢有丝毫疏忽,只能趁着白天进行制作,夜间天色昏暗,作业需要烛火,而西厢房与后院空间狭窄,实非安全之所。 而陆译本人,亦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全程亲临现场,一边积极监督众人作业,一边仔细检查众人的工作成果。 遇到装填火药不紧实的,引线制作不达标的,他都一律要求返工。 陆译观察着众人的装填速度,心中暗自估量,全部火药包装完成,少说也得需要两至三天的时间,看来自己这几日恐怕都得耗费在此处了。 …… 翌日午时 长安 御书房 “嗯!八万多两白银,两千七百担粮食,三千多斤生铁?竟然又是这个陆译?”李玄陛下眼神微凝,对着手上奏折,忍不住再次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 “内侍,传兵部,户部,吏部,三位尚书前来议事!” 一位宦官应声而出,继而拱手应诺,旋即转身疾行而去传讯。 半个时辰后,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以及吏部尚书,三人依次来到了御书房。 “你们看看这份奏章。”李玄将手中的奏章递给了三人。 三人传阅之后,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陛下,这个陆译到底是何许人也,微臣记得,此人前不久才缴获了白银十五万两,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又查获到如此之多的物资?”兵部尚书率先开口问道。 “此人乃是鸡鸣县县令。”李玄回答道,“据甘云巡抚在奏章中所言,此批物资乃是其侦破了本地一宗大案所获。” “短短数日便破获这么多起案子?”户部尚书眉头微皱,“此人杀性挺重的。” “这倒未必。”李玄轻摇头,派遣密探调查之事,他自是不会在大臣面前道破,“从这几桩案子来看,此人断案尚算公允,且据奏折所载,其人于当地官声甚好,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朕对此人倒是生出几分兴趣。” “陛下,此人是否可用?”吏部尚书察言观色,直接问道。 “嗯……”李玄沉思片刻,“这也是今日喊诸位过来,要议的第二件事,陆译此人当赏,只是具体要如何赏赐,诸位不妨议一议。” 吏部张尚书稍作思忖,率先发言:“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人必是能臣,或可破例擢升其为安阳知府,以示嘉奖。” 户部梁尚书摇摇头,说道:“此人虽有才干,但晋升太快恐引来朝中非议。不如先赐予一些财物,以示皇恩浩荡。” 这老狐狸又想压一压?李玄见状,目光投向兵部尚书,问道:“李尚书呢,意下如何?” 李尚书闻言,拱手回禀道:“陛下,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在于争论该如何奖赏陆译此人,而是此案影响甚大,安阳府其余各县,是否也存有类似状况?” 梁尚书眉头紧锁,心中不禁生疑,这老家伙说话,突然间如此直截了当,莫非也想在此事上横插一脚? 李玄面色稍显阴沉,他所忧心的,恰是在此,倘若安阳府真再出现几个吃里扒外之人,那这边疆又该如何去守? “李尚书所言甚是,此亦为朕所忧之事。此番,若非陆县令勘破此案,朕至今仍会被蒙于鼓中。” “既如此,陛下不妨派人将安阳府其余各县,皆尽数调查一番。”梁尚书赶忙提议道。 “嗯,此言有理。”李玄点了点头,“梁尚书,朕命你从户部挑选一个得力之人,前去彻查此事。务必将各县情况查明,若仍有吃里扒外之人,严惩不贷!” “谨遵圣命!”梁尚书领旨道。 李玄话锋陡然一转,继而吩咐道:“此外,安阳府身为上级府衙,对下辖属县管理不力,属下官员连续贪污数年,却仍被蒙在鼓中。令陆译即刻接任安阳府知府一职,主导彻查各县情况。 同时,查明原安阳府通判与知府等人,是否与张杰案有所关联。此外,本次一应缴获物品,按上次一样,源出安阳府,便用于安阳府,继续划拨给安阳军。” “陛下英明。”张、李两位尚书,齐声附和。 梁尚书本欲开口进谏,却被李玄抬手打断,“朕意已决,爱卿无需多言。” 梁尚书只得闭口不言,拱手称是! …… 翌日酉时,县衙官邸 耗时两天半,经过众人连日的艰苦奋战,终于将所有的火药都装填包扎完毕。 陆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些天一直忙于制作炸药包,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累是累得够呛,不过看着眼前的硕硕成果,陆译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鸡鸣县未来的经济发展,能否迎来新的曙光,恐怕就全靠这些黑漆漆的东西了。 “大家都忙完了吗?赶紧洗洗手,出来喝碗绿豆汤,暖和暖和,解解渴。”莫小洛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在她身后,小翠指挥着两名衙役,端来一大锅绿豆汤。 小翠对着两名衙役,笑着说道:“行了,就放在这里,两位小哥也辛苦了,来,给你们两个碗,你们自己打一碗喝喝。” 说着,她给衙役递过来两个碗,随后她走了过去,自己先打了两大碗。 衙役小哥接过碗,赶忙谢道。“多谢小翠姑娘。” 小翠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将碗放置于盘中,细心地放入两根汤勺,随后端上前来。 莫小洛笑着双手接过:“陆大哥,累坏了?先喝一碗解解渴。” 陆译笑着接过,放到嘴边吹了一吹,随即喝了一口。 莫小洛见他皱着眉头,心里颇为紧张,莫非是不好喝?明明自己已经试过了啊。 “陆大哥,怎么了?是太淡了吗?” 陆译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方才随口应道:“不是,是太甜了,齁甜。” 莫小洛“啊”的一声,俏脸微红,仿佛做错事一般:“陆大哥,这次人家只放了三分糖啊。” 说着,她随手拿起另外一碗,轻啜一口,明明不是很甜啊。 陆译又喝了几口,含糊不清地随口解释道:“不是那个甜,是心里甜!” 倏然间,莫小洛脸上布满红霞,她娇羞地低着头,脸上止不住笑意盎然,小手轻轻地搅拌着碗里的绿豆汤。 “陆大哥,就会哄人家。” …… 第153章 口是心非,心结顿开 亥时正 东厢房 小翠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莫小洛脸色微红,笑骂道:“死丫头,人小鬼大,这天都黑了,我不回来能住哪儿?” “小姐是老爷的妾室,自然是去老爷屋里睡啊。”小翠一脸镇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莫小洛款步上前,伸出手指,轻柔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家小姐现今还未正式过门呢,尽讲些胡话。” 小翠恨铁不成钢,轻轻地跺了下脚,抱怨道:“小姐,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咱们家老爷这么厉害的人物,那早晚是要荣升的,奴婢可听说了,那些当大官的,哪一个不是侍妾成群的?” 作为大乾最高法院前副院长之女,莫小洛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对于乾律的理解也比小翠要深刻得多。 大乾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然而,普通民众通常并不享有纳妾的权益。即便是官员,纳妾也需遵循一定条件。 乾律明确规定,八品官员可纳妾一人,且随着官职品级的提升,允许纳妾的数量也会有相应的增加。例如,倘若达到她父亲曾经的级别,则可纳妾三名。 见莫小洛面露犹豫之色,小翠面色一肃,干脆再加一把火:“小姐,你且再想想,倘若是能为老爷先诞下一儿半女的。届时,虽说仍要将孩子寄养在夫人名下,但是小姐您好歹也能凭此,获得一些地位啊,所谓母凭子贵,难道不是吗?” 莫小洛心中一动,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要想站稳脚跟,小翠所言恐怕还真是不无道理。想到这里,莫小洛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小翠,你……” 小翠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你稍等一下。” 言罢,她转身走进里屋,从里面端出来一盘点心,交到莫小洛手上:“小姐,人家早准备好了,有桂花糕、枣泥酥饼。” 莫小洛稍微捯饬了一番,端心再次来到主屋,她轻轻叩门,声音婉转温柔:“陆大哥,你睡了么?” 此时,陆译刚刚通读完毕月下八击,完成了系统收录:“进来!” 莫小洛红着脸,推开门,低头走到屋内,将点心放在桌上,“我听小翠说,你晚上处理公务到很晚,怕你饿着,所以给你送点点心。” 陆译心头一暖,他看着莫小洛,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放着,刚好还真有些饿了。” 莫小洛趋步上前,将点心置放于案桌之上,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双颊也泛起了红晕。 陆译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须臾,他徐徐抬头,主屋窗户正对着东厢房,且原本就一直开着,而其本身乃是高品武者,听力自是非凡,自然勉强能隐约听到两人对话:“在忧心为夫日后纳妾之事?” 莫小洛神色黯然,轻声回应道:“贱妾并无。” 言辞之间,尽是口是心非之意。 陆译见她闷闷不乐,知她心中郁结难解,便干脆直接言明:“小洛,陆某记得第二次在春香楼相遇之时,你曾骗陆某说自己出身卑贱,可对?” 莫小洛面上泛起一丝苦涩,低垂着头,缓缓解释道:“当时陆大哥对待我等女子,并未过份逼迫。人家本就忧心仇人报复,再者,误入青楼,虽说非我所愿,可到底有损家父清誉。因此,当时人多嘴杂之下,人家又怎敢向陆郎表明身份?” 陆译颔首,心中暗道,果不其然:“故而也不敢奢求陆某援手复仇?乃至宁愿隐匿身世,也不愿公开,是么?” 莫小洛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倏然间,她猛地抬起头来,神色之间满是决绝,她毫不犹豫地对着陆译吻了过去。 陆译将她轻轻推开,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怎么了?是想不告而别么?” 莫小洛低头:“并没有。” 言辞之间,又是满满的口是心非之意。 陆译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还敢继续口是心非?再不说,小心为夫家法伺候。” 莫小洛脸色黯然,泣声言道:“妾身只是突然想到,父亲大人身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尚且犹如螳臂当车一般。而陆郎不过区区一介县令,倘若被仇家察觉,届时巢覆卵破,那可如何是好?与其这般,不如待小洛为陆郎诞下一儿半女之后,小洛便自行离开,如此一来,心中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陆译微微一笑,缓声道:“小洛,陆某既然知晓你的身世,还敢直接将你接到身边居住,你可知为何?” 莫小洛媚眼如丝,俏脸微红地横了他一眼。 陆译见状苦笑一声,轻轻拍打一下她的娇臀,笑骂道:“为夫的狼子野心,有这么明显么?” 莫小洛轻轻贴近他的耳畔,吐息如兰,柔声细道:“我的夫君,自然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了。” 陆译苦笑一声,再次轻拍她的娇臀,笑骂道:“少玩火。小洛,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在这边住着,以陆某的武力,保护你的安全绝非难事。再说,陆某虽只是区区一介县令,但是也并非是有勇无谋之辈,等本官以后有机会查清楚了此案,咱们再商议要如何处理此事。” 稍作停顿,他继续缓缓说道:“此外,待日后风险消弭。小洛,你定然是要恢复本来身份的,那时即便是为妾,那也是贵妾。” 莫小洛微微颔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陆郎,这两年妾身想过诸多复仇之法,但现如今妾身已不想复仇,只盼着平平安安便好。上一辈的恩怨,要不就让它过去,恶人自会有其应得的报应。” 陆译知道,她不是不想报仇,是不想报仇不成,倒时反而还再搭进去一个家庭:“仇家的身份,你知道多少?咱们多少也能有所防备!” 莫小洛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父亲只说那人势力极大,并不曾言明具体是谁。想来就是怕后人不知死活,前去报复。” 说着,她突然自嘲道:“陆郎,妾身说话是否颠三倒四,挺多矛盾的……” 陆译浅然一笑:“你呀,就是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想的太多了。还记得此前为夫所说的吗?即便风浪再大,也无需你独自去面对。” 她轻轻点头:“自然记得。” 陆译又拍了一下:“记得还想着逃离?以后有什么心里话,都要讲清楚,再一同商议共同应对,明白么?” 莫小洛轻“嗯”一声,心结顿开,整个人瞬间又仿若活了过来,含笑问道:“陆大哥,您还未曾告知人家,林姐姐是哪一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 第154章 圈套渊源,瑾洛书院 陆译微笑着说道:“她乃是安阳侯林思远的小女儿。” 莫小洛的脸上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林瑾儿?” 陆译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你们俩莫不是认识?” 莫小洛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一道熟悉的倩影,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她嘴角微扬,轻声回应道:“自然认识,只是小洛没想到竟然会是瑾儿姐姐。” 陆译面露疑惑:“为何如此说?” 莫小洛微笑着解释道:“瑾儿姐姐,天仙般的人儿,在长安那边定然是有众多追求者的?没曾想,到头来竟是便宜了陆大哥。” 陆译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说道:“原来如此,不过陆某与瑾儿能走到一起,实则也是缘分。” 莫小洛轻笑一声,美眸流转,打趣道:“陆大哥,你说人家和瑾儿姐姐相比,谁更漂亮一些呢?” 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陆译嘴角微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种圈套可不能钻,于是说道:“陆某脸盲,着实分不清这个。” 言罢,陆译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小洛,你称呼她为瑾儿姐姐,莫非你们二人很熟么?” 莫小洛白了他一眼,随后颔首道:“林莫两家乃是世交,且两家均居于长安城东,互为邻里。故而,小洛与她自幼一同长大,你说熟不熟?” “那可真是巧了。”陆译笑道,“如此一来,你们二人也算是颇有渊源。以后相处也会容易点。” “陆大哥,是担心人家日后被大娘子欺负么?”莫小洛抿嘴一笑,“不过,我很好奇,你与瑾儿姐姐是如何相识的呢?” 陆译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讲述了他与林瑾儿相识的经过。 莫小洛静静地聆听着,不时插上两句,两人相谈甚欢。 …… 陆译抬头看了眼窗外,此时夜色渐浓,遂开口说道:“小洛,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莫小洛一脸笑意,调侃道:“那人家可就真回去了?” 放肆!此等行为,孰能忍受?陆译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暴露其狼子野心,又是新一轮的丈量尺寸。 须臾之后,方才轻轻放开她:“还不趁着为夫后悔前,赶紧回去。” 她知晓对方乃是怜惜她,不愿在纳妾礼之前有所举动,以免让她平白遭受他人非议。 于是莫小洛赶紧起身,娇笑道:“好,那小妾便先行告退了,夫君也早点休息。” 陆译也站起身来,径直送莫小洛至东厢房。“好好休息,以后不要多想,一切等瑾儿进门后再说。” “多谢陆大哥,人家省得了。”莫小洛微笑着点点头。 陆译转身,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甩了一句:“只有你们二人了,不会再有其他的。” 说完,也不管莫小洛是否听得懂,直接转身返回房间。 望着陆译渐行渐远的身影,莫小洛突然反应过来,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温馨的微笑。 …… 翌日辰时 县衙书房 “大人,礼房谢书吏求见。”守门衙役,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陆译抬起头说道。 须臾,谢文斌一脸喜色,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作揖:“大人,卑职在城东寻找多日,相中了两处房子,价格也已经谈妥了,大人请过目,看看哪处房子更为合适。” 说着,递过来一册文书。 “辛苦了。”陆译伸手接过,认真翻阅。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这两处房子看起来都挺一般的,规模也小了点,倘若用作蒙学之所,似乎不大合适。” “大人,所言甚是。”谢文斌颔首,缓声道,“只是卑职把城东之地寻了个遍,这两处房产已经是所能找到的最大的了。” 陆译沉思片刻,蓦地想起城北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遂言道:“既然这样,那就考虑城北,本官觉得青帮据点原址就颇为合适,那里房子既大且多,届时不仅教室有着落,就连学生与夫子等人员的住宿,亦有空间。” 谢文斌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经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只是青帮据点当下仍处于查封之中。倘若将此地选作办学之所,是否会延误开学之期?毕竟大人已然下令让各村开始举荐适龄蒙童了。” 陆译沉思片刻,“这倒不打紧,此前县衙已然张贴公告,今日午时将于春香楼举行公开拍卖活动,届时本官将此据点拍下即可。只是办学之事关乎民生大计,不能草率。其他必备物品的采买,以及夫子的招募等诸多事项,你都需抓紧办理。” “大人放心。”谢文斌抱拳回应道,“诸位同僚闻知大人要开办福利公学,俱皆积极投身其中,协助卑职一同操办此事,当下已大致准备妥当。” 陆译点了点头,颇为好奇地询问道:“哦?夫子寻了何人?” 谢文斌一脸得意地回道:“卑职将福利公学之事宣扬出去后,便有不少寒门学子前来自荐,其后卑职等人经过一番筛选,留下了其中两名,大人是否要见见?” 陆译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了,福利公学后续本官亦会时常前往督查,届时本官于一旁观摩其授课过程,自能分辨其学识与能力是否符合。” 谢文斌神色一正,抱拳言道:“大人请放心,文斌定将此事办妥,绝不辜负大人所望。此外,福利公学也即将开学,届时挂牌该称作什么才好呢?” 陆译沉默了一会儿,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将心中所想直接写了出来,随后递给谢文斌。 谢文斌伸手接过纸张,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瑾洛启蒙书院”六个大字。 “瑾洛书院……好名字!”谢文斌眼前一亮,赞叹道,“大人不愧是读书人,这名字取得真是恰到好处!” 陆译微微一笑,“希望这所启蒙书院能够真正起到启蒙的作用,让咱们鸡鸣县的孩子们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大人心怀百姓,实乃鸡鸣县之福。”谢文斌由衷地说道。 陆译摆了摆手,“这都是陆某身为县令应该做的。对了,待会儿的拍卖会你就不用参加了,你去购置一些蒙学的课本,再从城北周边瞧瞧是否有老妈子,愿意来书院做饭。” “遵命!”谢文斌恭敬地应道。 待谢文斌离开后,陆译靠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办学的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 …… 第155章 利泽一方,侠之大者 谢文斌刚一离开,莫小洛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轻声说道:“陆大哥,忙完了吗?先吃点朝食。” 陆译微笑着点点头,接过莫小洛手中的食盒,“今日的朝食做了什么?” 说着,他缓缓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有一些精美的点心和粥,以及一些小菜。 “小洛,往后送餐这些小事,交由侍从们去做就好。” 莫小洛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好,这也不费多少功夫,人家不过就是顺路送过来罢了。” 陆译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两副碗筷,轻声道:“来,小洛,一起吃,稍后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你去处理一下。” 莫小洛接过碗,顺手给他盛了一碗金田香糯,递了过去:“陆大哥,瞧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啊?” 陆译伸手接过,顷刻间,金田香糯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轻抿一口,接着抬起头来:“小洛,前阵子青帮的罪状,刑部复审的公文已经下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陛下的嘉奖。” 刑部掌覆天下大辟,莫小洛虽未曾为官,然而在长期的耳闻目睹之下,自然对其中的门道深谙于心:“哦?怎会如此迅速就下达了。” 言罢,她抬起头,笑意盎然地看着陆译,缓缓开口问道:“陆大哥,陛下给了你什么嘉奖?” 陆译就着咸菜,轻轻抿了一口香粥,这才回应道:“朝廷嘉奖了五百两银子,此外还有一处产业,便是那个红颜坊。” 莫小洛眼睛一亮,“红颜坊? 粉黛轻施映玉颜, 香韵袅袅绕心间。 镜前轻抹添姿色, 笑语盈盈醉花前。” 她顿了顿,“陆大哥,如此说来,咱们的粉黛香韵不就可以开业了吗?” 陆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此案刑部既然已作定案,那么诸多善后工作便可着手开展处理。其中就包含将青帮名下的一系列产业进行拍卖。” 莫小洛微微蹙起眉头,说道:“陆大哥话中之意,莫非是想让小洛替陆大哥参加拍卖?” 陆译嘴角轻轻上扬,说道:“正是这般,拍卖将于今日午时在春香楼举行,陆某意欲参与竞购的标的,乃是青帮位于城北,鸡鸣江畔的一处房产。” 莫小洛欣然应承:“好,小洛定然不辜负陆郎所托。只是陆郎,咱们购置那处房产究竟是为何?” 陆译微笑回应,“那里临近江边,山清水秀,环境宜人,我打算在那边开设一间福利公学。” “福利公学?”莫小洛满是惊讶地询问道,“陆大哥,这可是得持续投入大量钱财的,具体情况究竟如何?” 陆译微微一笑,“不必担忧,我已经投资了一家水泥厂,只要水泥厂能够持续盈利,到时候资金方面自然会有保障。” 稍作停顿,陆译缓缓道出其心中,对于福利公学的未来规划。 …… 待陆译讲解结束,莫小洛眼中闪过一丝钦佩,“陆大哥果然深谋远虑。” “若此事顺利,将来每年便可为鸡鸣县,培养出六百名读书种子,此乃利泽一方之举。”陆译转身望向莫小洛,眼中满是坚定。 “小洛明白了。”莫小洛轻点颔首,“陆大哥放心,小洛必定将此事办妥。只是陆大哥,为何咱们仅开办蒙学?” 陆译犹豫了片刻,缓缓说出心中的想法:“小洛,基础教育乃是重中之重,唯有普遍增多读书之人的数量,方可提升整个社会的发展潜力。 而且蒙学耗费较少,如此方能让更多的福利惠及一众寒门子弟。再者,倘若能在其中发现少数的优秀人才,那么届时陆某继续资助他们深造,想来亦非难事。” 莫小洛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陆大哥所言甚是。” 她稍稍思考了一番,忍不住又感叹道:“陆大哥,多少为官者只知贪墨自肥,小洛的陆郎为何如此的,与众不同!” 陆译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钱财这物件,生时无法带来,死时也不能带去,够用就行。你瞧瞧张杰等人,贪污如此之巨,可最终又能落得什么好结局?” 说着,他转过头,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片刻之后,方才继续言道:“许多年以前,有一位老者在书中写下了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陆某做此事,说到底,内心还是存有一点私念的。” 莫小洛听闻此言,瞬间脸上满是崇敬之色:“陆大哥,倘若这天下,能多点人跟陆大哥一样,怀有这种侠之大者的私心,那这天下得是多么美好?” “哈哈,小洛,你这夸得为夫多么盖世无双一样。”陆译朗爽地笑了几声,而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小洛你先回去准备下,待会儿便随陆某的马车,咱们一同前去参加拍卖会。” “好的,陆大哥。”莫小洛应声而起,收拾好食盒,便转身离去了。 待莫小洛离开后,陆译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窗外。 …… 午时正,春香楼 正午时分,阳光斜斜地泼洒在春香楼外的青石路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春香楼的高阁之上,两排高悬的灯笼随风悠悠轻摆,发出“沙沙”的细响,仿若在宣告着它即将重拾往昔的荣光。 大堂中央,一张长桌上琳琅满目地展示着形形色色的物品,其中有青帮的一干产业地契,还有一些颇为值钱的古董字画等。 大乾的拍卖会通常称为「唱卖」,其举行方式与西方的拍卖会相比,倒是差别不大。 “咣——”随着铜锣被拍卖师杨理重重敲响,那洪亮而尖锐的声音瞬间冲破了现场的喧闹,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们在此唱卖的,乃是青帮的产业。”杨书吏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其中不仅有青帮的房产、商铺,更有那声名远扬的春香楼。大家要知道,这春香楼可是鸡鸣县一绝,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乃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最爱的去处。” 听到这里,人群中响起一片议论声。有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金山银山;有人则面露惋惜之色,感叹着昔日春香楼的繁华热闹已经一去不复返。 莫小洛与陆译于春香楼二楼连廊处,安然落座,此位置恰到好处,刚好能够将楼下场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 第156章 玄玄所见,天堑通途 伴随着一件件拍卖品的成功拍出,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而热烈起来。终于,拍卖会行至尾声,迎来了压轴的产业拍卖。 “咣——”随着铜锣再次被杨理重重敲响,热烈的氛围逐渐冷静下来。 “接下来要拍卖的,是青帮位于城北鸡鸣江边上的一处房产。”杨理一脸笑意对着众人介绍道,“没错,相信本县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原来青帮的窝点。单看地理位置嘛,它确实比较偏僻,但此地山清水秀,环境宜人呐,也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嘛。起拍价白银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六百两!” “一千七百两!” 看着价格不断攀升,莫小洛丝俏脸之上布满了紧张之色,她紧紧握着拳头,于心中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 “两千五百两!” 莫小洛的报价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忍不住抬头望向二楼,发现报价之人竟是县太爷身旁的一位蒙面女子。 如此一来,原本就因该处房产地处偏僻,许多人已无意竞拍。此刻,刚刚报价的大多数人更是即刻便没了继续报价的兴致。 杨理一脸肃穆地喊道:“两千五百两,一次!两千五百两,两次!可还有更高的出价?”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两千六百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缓缓举起手来。陆译眼神一凝,他认出了此人,乃是城中一位富商。 莫小洛紧张地抓住陆译的手臂,陆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喊出:“两千八百两!” 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忍不住左右张望,注视着竞价双方,静待最终结果。 锦衣富商凝视着莫小洛身旁的陆译,稍作迟疑,终究还是不敢继续报价。 杨理一脸严正地喊道:“两千八百两,一次!两千八百两,两次!可还有更高的出价?” 环顾四周,见无人继续报价,杨理沉凝片刻后,直接喊道,“成交。” 语罢,他举起手中锤子,重重落下,“咣——” 紧接着便是春香楼的拍卖,不过陆译见福利公学之事已经办妥,此时便也失了继续观看的兴致,遂携莫小洛径直返回厢房等待,不再继续关注此事。 众人见县尊大人无继续争抢之意,遂尽皆放飞自我,开始激烈逐价,欲图重焕春香楼昔日之荣光。 …… 一刻钟后,所有物品均已拍卖结束。 杨理一脸欣喜地入内禀报道:“大人,此次春香楼的成交价格,竟然高达白银七千八百两,此价恐怕与安阳府的同类产业相比,都不相上下了。” “做得不错。”陆译满意地点了点头,“稍后还需尽快完成物资的交割处理,而且物资既然是经由官府拍卖成交的,那么咱们也需积极配合做好相关物业的登记备案等事项。” “是,大人。”杨理赶忙应道。 “此番唱卖,县衙应当有白银一万多两入账?”陆译询问道。 “除去各项开支,净收入约一万三千两。”杨理笑着回话。 陆译听后点点头,“嗯,这笔钱先入库,留作本县基础设施建设开支使用。杨理,你安排人将那处青帮产业收拾打扫一下,本官打算近期便在那里开办福利公学。此外,关于福利公学之事,你要多多协助谢书吏,妥善处理好蒙学的相关物资准备工作。” “是,大人。只是那里如此偏僻,是否不妥?”杨理疑惑道。 “此事,本官自有深意。”陆译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派人散播消息,就说本官觉得那处庭院环境清幽,适合读书,准备将其改造成蒙学书院。” 杨理心领神会,立刻便下去安排。不久,整个县城都知道了县令要办书院的消息。人们纷纷猜测,这位新县令究竟是真的为了公益,还是别有用心。 然而,无论怎样猜测,随着舆论消息的逐步确认,人们开始行动起来。在附近陆续购置一些土地,继而修建了一些商业店面,最终让城北沿江的商业氛围也逐渐兴盛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数日后,李进由于修路事务繁忙,无法赶回来亲自禀报,只是遣人回来告知陆译一声,说是鸡鸣岭上的孔洞已全部打好。 陆译听闻使者带回的消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深知,鸡鸣岭上的孔洞打好,意味着接下来的修路工作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亲自行动,以确保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 当天晚上,月色朦胧,陆译披上斗篷,驱车驶向鸡鸣岭。夜色中,鸡鸣岭显得格外宁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陆译将炸药包小心翼翼地搬运到预先设定好的位置,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注和认真。 当一切准备就绪,他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随着“嗤嗤”的燃烧声,火光在夜色中闪烁,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鸡鸣岭仿佛都在颤抖,一线天处更是被炸得石破天惊,烟尘滚滚。 彼时,鸡鸣岭附近的百姓们纷纷被这一巨大的声响所惊动。他们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街头巷尾,议论着这一诡异的现象。有人说是雷公显灵,有人说是山神震怒。 翌日,当人们得知,昨晚的那一声巨响,却原来是千年雄关鸡鸣岭一线天,崩了! 从此,天堑变通途! 众人又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颇有见地的老者,他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陆青天定然是天上的星宿仙君下凡,要不怎么他说要修路,天上的雷公便前来相助,直接把困扰咱们多年的鸡鸣岭一线天,直接给破开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称赞定然就是如此。 此时,众人不禁又想起前不久,那则关于「陆青天神通戏魏魔」的传言,于是众人心中愈发深信不疑。 其实大乾这个时候,通信很是原始与落后,信息相对也比较闭塞,但是禁不住这事情,他稀奇啊。 于是这件稀奇事,便像是瞬间掌握了流量密码一般,成了全县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奇迹便这样开始被传播,传着传着,神话版的陆青天传说,便不知不觉间从鸡鸣岭开始,被悄然传播开来。 …… 第157章 热火朝天,一抔清水 第二日一早,太阳刚刚升起,忙活了一晚上的陆译就迫不及待地驱车,朝着县衙急匆匆赶了过去。 一路之上,他目睹了许多令人振奋的景象:一个又一个村庄,都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景象。村民们纷纷自发地加入到修路的队伍中来,陆译看着整个工程的进展,心中暗自欣喜。 在一些路段,人们已经开始忙碌地铺设水泥路面。他们有的推着装满材料的手推车,有的手持工具专注地作业,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干劲十足。阳光洒下,映照出他们额头的汗水和坚毅的神情。 此情此景,陆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这些村民之所以能如此积极地投身到修路工作中来。 不仅是因为县衙每日准时发放薪酬与种粮等补贴的激励,更是因为他们对故乡的深厚情感,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坚定向往与追求。 陆译此时,心中亦是深受鼓舞,他恨不得立刻赶到县城,赶紧询问下黄沐才,现如今,这水泥的产能可能否供应得上? 然而,事与愿违,原本另一侧尚未施工的道路,因白天施工人员的频繁活动,已经变得通行困难。 陆译驱车一路走走停停的,速度却是难以提升,时至正午,方才走了一半路程。 这会儿,虽说冬阳煦暖,微风和畅,但这冬日的紫外线,却也是异常的毒辣。都说这冬阳猛于虎,大抵便是如此。 陆译终究还是耐不住闷热,他将斗笠轻轻取下,拿在手中来回扇动,希冀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凉意。 就在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突然从前方跑了过来。他满脸兴奋地朝着陆译抱拳行礼,喊了一声:“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了一下,他定了定神,仔细看去,方才发现原来是李进。 只是那位熟悉的李书吏,现如今却成了个黑炭头,他满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身上的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襟。 陆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颇为燥热的午后,李进的出现仿佛带来了一丝清凉。 陆译赶忙停车,翻身下车,迎了上去,笑问道:“李进,这才多久未见,怎就黑得如同木炭一般?怎么样?修路的事情进展可还顺利?” “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很顺利。”李进脸上难掩兴奋之情,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几日大家伙儿干得可起劲了!照这个速度,下官估计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工。” 陆译点点头,“不错,这进度必定不会影响来年春耕。不过还需注意下工程的质量。”他看向正在铺设水泥的工人,心中满是期待,“对了,李书吏,当下水泥供应能否跟得上?” 李进笑着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昨夜黄老板才传话过来,说是已经加派了人手,日夜不停地生产,想必不会耽误修路进度。” 陆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就好。不过,尔等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累坏了身子。” “谢大人关心,咱身子硬朗着呢。”李进嘿嘿一笑。 陆译单手握拳,轻轻地捶了下他的肩膀,朗声笑道:“不错,是条硬汉子。此外,鸡鸣岭一线天,本官昨晚已亲自驱车前往,将路给开好了。归来之时,本官嘱咐了梁家村的村长,命他派人前去清理路面。如今这天堑已然化为了通途,李书吏,现下就等着你这条路修好了。” 李进一脸欣喜之色,沉声问道,“大人,此言当真?” 陆译点了点头,笑着反问道,“怎么?不信?本官连夜赶过去开的路,你说它真不真?” “信!只要是大人说的,那卑职便信!”李进连连点头,“此事虽说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大人连化水成石,这等神奇术法都能施展,那还有何事是无法达成的?不信您问问诸位,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译环顾四周,这才发觉竟在不知不觉中,两人身旁,已然围满了热忱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俱皆洋溢着真挚的笑容,此刻,正一脸恭敬地注视着自己,口中连连称是。 他忍不住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高声对着众人喊道:“乡亲们,你们好啊!” 众人纷纷躬身施礼,大声回应:“拜见青天大老爷!” 陆译连连摆手,频频示意大家无需多礼。 此时,一个老者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过来,“大老爷,老汉家贫,特来请大人饮一口清水。大人修路、发钱、发种粮之举,老汉感激不尽。” 说着,他忍不住哽咽,继续道,“前些日子,村长还说,俺们家的狗娃被大老爷看中,选上了,要去县城里面读书认字。老汉家世世代代都是黄泥巴裹着腿儿的,不曾想,到了老汉这一代,临到死了,还能见到孙儿有出息的一天。青天大老爷啊,请受老汉一拜。” 说着,他直接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陆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陆某身为咱们鸡鸣县的父母官,做这些,不过就是借着这朝廷公器,为大家略微尽尽本份而已,何敢贪功?” 言罢,陆译继续笑着言道:“老人家,你要是再如此,那本官以后见了你们,岂非得赶紧跑路?” 老汉缓缓起身,脸上满是讪讪之色,“大人恕罪,小老儿见识少,这辈子见着的好官不多,知道谁对咱好,咱得感恩。但小老儿这心里自然也有杆秤,分得清谁对咱好,谁对咱不好。要是每个官都跟大人这样的,那往后小老儿见着他们,也给他们磕头。” 陆译感动不已,他接过老人手中的一抔清水,仰头一饮而尽,“谢谢老人家!” 随后他转过头,对着周围的百姓,朗声道,“各位乡亲们,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番薯嘛。只要我陆译还在鸡鸣县一日,那就一定会克尽本分,努力多给大家办点儿实事!” 话音未落,现场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番薯是什么?那不重要,众人心里,那不过只是一种农作物罢了。但大人言下的意思,他们可都听明白了,跟着大人,有好日子。 陆译转头对着李进,继续说道:“李书吏,你在此坐镇,本官很放心。若有何事,及时禀报。” 李进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随后,陆译与众人拱手告别,他赶紧重新戴上斗笠,驾着马车返回县衙。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李进的眼神充满了坚定,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大人为榜样,一定要把这条路给修好,让乡亲们早日走上平坦宽阔的大道。 …… 第158章 微雨送春,着绯跟脚 三日之后。 清晨时分,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仿佛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这些细小的雨滴轻轻地落下,给人一种柔和而清新的感觉。 然而,这场毛毛小雨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儿便停歇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午时时分,天空已经变得明媚晴朗。 陆译搁下手中毛笔,结束了一上午的繁忙事务,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如此蔚蓝美景,他蓦然间,神清气爽,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这阵子,每日繁重的县务,都无人可协助自己处理。县里的两个佐贰官出缺,自己呈给朝廷的申请文书,已发出数日,也不知朝廷,何时才能将人给安排到位? 正想着,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闯入书房,双手一拱,焦急地禀报道:“大人,吏部来人了,已在大堂等候。” 陆译抬头望向衙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如此凑巧么? 但吏部来人,他可不敢怠慢。于是赶忙儿起身,整了整衣袍,迅速迈步往大堂走去。 县衙大堂,此时吏部派来的大人,正端坐于县衙大堂之上,悠闲地品着香茗。 陆译见状,赶紧上前几步,行了个礼,恭敬地询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吏部官员微笑起身,“陆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乃是吏部员外郎,段坚。” 言罢,他旋即面容一肃,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鸡鸣县令陆译,接旨!” 陆译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一步,跪地听旨。 他缓缓展开卷轴,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任鸡鸣县令陆译,勤政爱民,政绩卓着,特擢升为安阳府知府,即日上任。 至于鸡鸣县之县务,可由陆译自行推荐一人为县丞,暂行县务。县令一职,待年后朝廷再派人前来接替。钦此。” 陆译听完旨意,心中是既惊又喜,他连忙叩首谢恩,接过圣旨。 段坚此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暗自艳羡,正七品的小小县令,竟能得此机缘,直接超擢正四品知府。 如此的升迁速度,这妥妥未来乃是入阁之姿啊,于是赶忙趋前一步,微笑致意:“恭喜陆大人,荣升安阳知府。” “多谢段大人,陆某一定不负陛下恩典,尽心尽力为百姓服务,为陛下分忧。”陆译拱手致谢。 段坚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另一份任命状,还有一份密旨,递给陆译,“陆大人,这一份乃是陛下的密旨,其中内容,段某亦是不知,大人稍后可自行拆开观看。 此外,这一份乃是鸡鸣县县丞的任命文书,陆大人心中,可有适宜人选?” 陆译接过密旨与任命文书,心中已然明了,此番升职,想必便是因为这密旨的缘故了。 至于县丞人选,陆译略加思索,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名,李进与杨理。 此二人,皆为人正直聪慧,且熟悉鸡鸣县县务,是县丞的合适人选,但鸡鸣县未来乃是以水泥为主的产业经济发展,故此。 “段大人,陆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推荐李进担任鸡鸣县县丞。” 言罢,陆译将手中任命文书,重新递还给段坚。 段坚点头接过,旋即便在任命文书之上,落下李进二字,随后便将任命文书重新给回陆译:“既然陆大人已确定人选,那此事便这般定了。稍后还请陆大人代为通知,让其尽快赴任。” “好,有劳段大人了。”陆译微笑点头,再次接过文书。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不过段坚后面似乎另有安排,在命人将带来的官服等物品放下之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陆译转身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皇帝的密旨。他阅读着上面的文字,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却原来皇帝陛下将他提拔上来,乃是要他主导彻查安阳府原来的一众上官,与其余诸县,看是否仍存在巨额贪腐与通敌等情况。 此事在陛下心中分量不轻,若是自己办砸了,无法替陛下分忧,那么随时被“官复原职”,甚至更糟也不无可能。如此一来,来年倒是不必再派县令了。 想通透了,他将密旨妥善收好,在书房稍事休息片刻,便径直返回后院。 见陆译回来,莫小洛一脸笑意,迎了上去:“陆郎回来了,饿了?” 言罢,她又转头对着小翠,轻声吩咐道:“小翠,赶紧吩咐下去,将饭菜都端上来。” 小翠爽快答应一声,赶紧快步跑去安排。 陆译随后便将荣升的消息告知莫小洛。 大乾朝,一品至四品官员穿绯袍,五品至七品官员穿青袍,八品九品官员穿绿袍。 这可是妥妥一脚直接迈入高官的行列了,光是纳妾的指标都瞬间膨胀了三倍。 当然,这些都是官方明面上给的指标,实际上,一番骚操作下来,会只多不少。不过陆译倒是没这兴致,自古以来大宅门里是非多,那可太累人了。 莫小洛听后,一脸震惊,“陆大哥,这……便荣升知府大人了?” 若是父亲大人说的没错的话,什么时候平头百姓出身的官员,升官能这般迅捷了? 陆译轻轻敲了下对方的额头,“瞧你这大惊小怪的,为夫又不是擢升一品大员,这么目瞪口呆干什么?” 莫小洛摸了摸额头,给了他一个媚眼,“别闹,娘说会变笨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陆大哥,爹出事之后,小洛常常思来想去,觉得虽说官自然是越大越好,但是官大了之后,能接触的,能撼动的利益也是越发不可小觑。陆大哥,你……” 陆译微笑点头,此刻,感同身受,遂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自古以来,哪个王朝不是如此?大乾朝哪个高级官员背后,没有丁点儿世家门阀的影子? …… 餐后,陆译稍作休息,抽空给大舅哥去了封书信,简单跟未来岳父家知会一声,再美美睡了个午觉,便再次返回书房。 中午在大堂接旨的人,可有不少。是以陆译升官的消息,霎那间,便犹如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衙。 陆译前脚刚到书房,几个捕头后脚得知消息,便都赶紧前来拜见。 一番寒暄与恭喜之后,陆译直接进入正题,“梁英,你们几个,严格算起来,都是陆某一手提拔上来的。能力与才干,陆某都是看在眼里,也多亏了有你们几个的通力配合,陆某在鸡鸣县才能快速立住跟脚。”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陆某现下接了新的差事,不日之后,便要前往安阳府接任知府一职。故此,想问一问你们几个,后续可有何打算?” …… 第159章 鸡鸣日落,安阳伊始 梁英率先开口,“大人,卑职愿意继续跟随您前往安阳府,鞍前马后。”其他几位捕头也纷纷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陆译心中感动,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真心追随他的。但他也明白,不能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于是沉凝片刻,沉声说道,“尔等心意,陆某知晓了。然有一事,本官望尔等知悉,若留于鸡鸣县,继续为此地百姓效力。 那么以尔等现今之能力与地位,未来即便是新县令到任,亦必倚尔等为股肱。而安阳府那边,原有之班底尚在,若无大过,则陆某亦无大肆裁汰之意。” 几位捕头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李虎双手抱于胸前,笑道:“属下早已说过,大人往东,属下往东;大人往南,属下亦往。做不了捕头,那属下便为大人做个侍卫。” 梁英更是干脆,直接抱拳行礼,“在下愿继续追随大人。此后,忠心不二,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侯七则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缓缓说道:“属下惭愧,四人中属下武力最低,若蒙大人不弃,属下愿为大人拼死效命。” 李费武抱拳,沉声道:“费武夫妇的命皆是大人所赐,大人有何吩咐,属下绝无二话!” 陆译微微一笑,缓声道:“既如此,那尔等便都随本官一同前往安阳府。然本官有一言在先,尔等需谨记于心。” 他略作停顿,目光徐徐自众人脸上扫过,随后说道:“诸位,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众人面容一肃,齐声拱手应诺。 陆译点了点头,转头对着梁英吩咐道:“梁英,你稍后跑一趟墨云轩,订几桌酒席,本官今晚要宴请诸位同僚。” 李虎笑着说道,“墨云轩以前大伙是去不起,现如今,在大人的带领之下,反倒是都成了常客了。” 陆译不觉莞尔,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先行下去准备,咱们三日后出发。此外,你们稍后从衙役中挑选几个得力之人,也得给李县丞留下几个好帮手,不是?” 众人笑了笑,拱手告退。 送走了一众捕头,书吏们也都来了。哪怕是在外的李进,此时也已被陆译召回。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陆译率先拿出任命文书,递给李进,叮嘱道:“李县丞,这一份便是鸡鸣县丞的任命文书了,即日起你便上任。此外,本官提醒你一句,张杰与李文龙前车之鉴,还望李县丞谨记于心,切莫要再辜负这一方百姓了。” 李进拱手作揖:“在下谨记陆大人教诲。此后必以大人为楷模,勤勉尽责,绝不辜负大人提携之恩。” 陆译点了点头,言道:“诸位,今晚要是没有要紧之事,便都自行前往墨云轩一聚,陆某已提前让人备下了酒席。” 众人受陆译邀请,忙不迭应允下来,知府大人的大粗腿,该抱还是要抱的。 陆译顿了顿,继续说道:“李进,杨理你二人留下,其他人便先行退下。” 众人拱手告退。 待众人退下后,陆译眼神深邃,凝视着两人,最终将目光落于杨理身上,沉声道:“杨理,本官三日后,便要启程前往安阳府任职,你可愿一同前往?” 既然要查贪腐,那么在算术方面,自然是需要寻个帮手的,否则届时自己事事亲力亲为,岂不得累死? 杨理脸上浮现惊喜之色,赶忙抱拳应诺:“杨理多谢大人提携,在下愿随大人前往。”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陆译便让其先行退下,而他自己则单独与李进,再次深入地聊了一番,算是完成了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自己身为上官,对于鸡鸣县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是能够继续掌舵的。然而为避免疏漏和执政偏差,也有必要对现任官员再详加叮嘱一番。 一盏茶之后,李进也告退离开了。陆译定了定神,既然准备前往安阳府了,那么届时面对瑾儿,该如何解释自己与小洛的事儿?却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儿。 …… 申时五刻 鸡鸣集市 申时末,临近日入时分,此时,阳光已不再那么刺眼,而是变得柔和而金黄,洒在大地上,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鸡鸣县集市上,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街道的一角,侯七驾着马车缓缓停在一家香料店前。 陆译掀开车帘,携莫小洛与小翠主仆二人,一同走进香料店,店主热情地迎接了他们。 莫小洛环视店内,各种香味扑鼻而来。她仔细挑选着香料,不时拿起闻一闻。 “这款香料味道很独特,适合放在书房。”莫小洛指着一款香料对陆译说。 陆译点点头,“确实不错,就选它。” 随后他又精心挑选了一些颜色鲜艳、香气扑鼻的鲜花干,这些鲜花干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接着,又选了一些珍贵的沉香粉料,沉香的香气独特而持久,能够给人带来宁静和放松的感觉。 店主微笑着将香料包好,递给陆译。 “谢谢。”陆译接过香料,付了钱,然后与莫小洛一起走出香料店。 “我们再去逛逛别的地方。”陆译提议道。 莫小洛微笑着点头,三人继续在集市上漫步。 三人在集市上逛着,一边品尝着各种小吃美食,一边寻找着安阳老酒。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家专门卖酒的店铺,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和酒坛。 经过一番挑选后,陆译购买了几大坛度数颇高的安阳老酒,这些酒坛子看上去古色古香,透露出一股浓郁的历史气息。 日落时分,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高采烈地回到县衙。 “陆郎,这些安阳老酒,怎么也搬下车了?不是要带过去墨云轩的么?”莫小洛忍不住问道。 陆译微微一笑,解释道:“自然不是,这些老酒我另有妙用,待晚点从墨云轩归来后,为夫再给你一个惊喜。” 莫小洛媚眼如丝,嗔怪地横了他一眼,“什么惊喜?偏要这般吊人胃口,变着法儿折腾人!” 陆译爽朗一笑,却并未理会,而后转身与侯七二人乘马车赶往墨云轩。 到了墨云轩,众捕快和县吏已经到齐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译站起来,感谢了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并告知众人三日后,自己便要启程前往安阳府。 众人纷纷举杯,向陆译这段时间的关照表达谢意。 当晚,大家尽情畅饮,欢声笑语不断。陆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他来鸡鸣县的时日虽短,但是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与大家一起共事时的欢声笑语,却是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 第160章 炉火化真,天字出头 翌日清晨 县衙后院 昨日公务交接之后,自今日开始,县里的县务便交由李进等人操持,而陆译自己则是清闲了下来。 “陆郎,你一大早在房间里捣鼓这个,做什么呢?”莫小洛一进门,便发现陆译鬼鬼祟祟地在屋子里折腾着一些炉子、锅、蒸笼等物件。 陆译头也不抬,嘿嘿一笑,“小洛,快过来,为夫为你介绍一下咱家秘传的这套秘术。” 莫小洛一脸怀疑之色,故意调侃道:“陆郎,你这莫不是什么烹饪秘术么?小洛瞧着与平日里妾身做蒸饺子的秘术,如出一辙啊。无非就是在锅里烧些水,锅上再放上笼屈(蒸笼)罢了。” 陆译微微一笑,解释道:“小洛确实聪慧,然而为夫所制之物,名为简易蒸馏器,这其中门道,内里乾坤,却是大不相同。” 言罢,他拿出一根竹筒,将其与蒸笼连接,蒸笼内的一端放入一个收集水露的器皿,形状类似大铁勺,最后取出一口炒锅,放置在蒸笼之上,倒入冷水。 整套装置说起来复杂,实则原理简单,无非便是借着顶部天锅,所供冷热温差,令蒸笼内水蒸汽冷凝,再经竹筒倒排而出,收集冷凝水罢了。 莫小洛望着眼前,布置已然迥异的一整套炊具,她表示也看不懂了:“陆郎,是想用这蒸馏秘术做什么呢?” 陆译抬起头,伸手擦了擦汗水,“稍后,我便要用它来制作香水。” “陆大哥,何为香水?”莫小洛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其实在大乾,人们惯常使用的大都是各类香料以获取香气,而非香水。 此时的香料,主要取自于植物的叶、花、根、茎等。而具体如何使用这些香料,从而获得香气,大乾之人通常有几种不同的获取方式。 比如制成类似樟脑丸的“浥衣香”,将其简单地放置于衣柜,便可达到熏衣防虫之功效。也可用香炉熏衣,亦或直接将香料做成香囊,随身佩戴,总之还是挺多方法的。 陆译神秘一笑,却并未直接解释,转而说道:“何为香水?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说着,陆译随手将昨日采购的花草放入蒸馏器中,然后点燃炉火,开始加热。不一会儿,蒸馏器中便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莫小洛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陆郎,这真是太神奇了!没想到这些普通的花草,竟然能够蒸发出如此美妙的香气。” 陆译笑了笑,“这便是制香的奥秘所在。通过蒸馏的方式,可以萃取出花草中的精华,从而制成高纯度的香水。而且,不同的花草搭配在一起,还可以调制出各种不同的香味。” 说话间,陆译已将蒸馏好的香水,再次倒入蒸笼里,反复进行提香之后,才将最终的液体装入一个小瓶子中,递给莫小洛,“小洛,试试看。” 莫小洛接过瓶子,轻轻嗅了嗅,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好香啊!原来这便是香水。陆郎,这香水的味道清新淡雅,比熏香还要清香舒服很多!” 陆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个看着不错,但还只是个半成品。此物,可称作花露,亦或是香露。咱们的店可先售卖这个,小洛,你看如何?” 莫小洛美眸中满是深情,她痴痴地望着陆译,低声询问道:“陆郎,如此神奇的秘术,称其为无价之宝亦不为过,小洛不过是一妾室……” “说什么胡话呢?虽是为妾,但咱们也是一家人,这技术再珍贵,还能有你们珍贵?”陆译拉过莫小洛的手,“再说这技术只要用心揣摩,其实并不难掌握。” 陆译并非信口胡言,前世熟读历史的他,心中自然清楚,早在宋朝之时,远在西域的番邦之人,就已然发明了这蒸馏之法。 并通过贸易,传入了当时的大宋。宋人依靠此技艺,倒是捣鼓出了不少类似蔷薇水之类的东西。其实这其中的门道,便是这半成品的香露。 莫小洛心中感动,轻靠在陆译肩上。“只是这香水虽好,但要如何打开销路却是个难题。” 陆译胸有成竹地一笑,“这个简单,以后可以拿去城中最大的青楼,找那里最漂亮的姑娘合作。在她们那里推广,肯定事半功倍。” 莫小洛眼睛一亮,随后在他耳边低语:“还是陆郎有办法,不过届时人家怕不是,又得多几房姐妹了。” 陆译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吻了上去,片刻之后,方才朗声笑道:“若再放肆,就莫怪为夫家法伺候了。” 言罢,陆译随后便把几大坛安阳老酒,悉数提纯为高度白酒,而后重新封坛。 接着,他再次取出部分提纯后的安阳老酒与沉香,分别展开蒸馏操作,从中提取出酒精与沉香精华。 最后,按照一定比例选取了一些香露、酒精以及沉香精华加以混合,成功合成了三瓶最终版的香水。 陆译望着眼前之物,轻声喃喃自语:“可惜,在鸡鸣县这般的小地方,买不得龙诞香,这等奇珍之物用作稳定剂,否则这香水还能再上一个档次。” 说着,他将其中一瓶香水,递给莫小洛:“小洛,这便是为夫昨日提及的惊喜了,你可轻滴几滴在袖子与衣领之处,试试看效果怎样?” 莫小洛接过香水,小心翼翼地在衣袖和领口处各滴了几滴。顿时,一股独特的香味散发出来,萦绕在她身边。 陆译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香水配上你,简直是相得益彰。” 莫小洛欣喜地转了几圈,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多谢陆郎!人家真是喜欢极了这款香水。陆郎,等瑾儿姐姐收到这份礼物,想必也定会喜欢的。” 陆译松了一口气,喜欢便好,如若不然,真是要天字不出头,怕是要难为夫了。 …… 很快,三日之期转瞬便至,陆译命人把一众物品打包完毕。未曾想,来鸡鸣县时孑然一身,离开之际,竟有如此多的东西! 眼前既有日常所用之物,也有此前提纯的老酒以及剩余的几坛火药,零零散散地塞满了好几大车。 准备妥当后,莫小洛登上马车,陆译则翻身上马,挥了挥手,示意启程。 随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安阳府进发。 一路之上,百姓们得知青天大老爷荣升安阳府尹的消息后,纷纷自发地涌上街头,夹道欢迎。他们手捧鲜花与蔬菜,面露喜色,眼中满是崇敬之情。 有的人甚至举出横幅,上面写着“爱民如子”、“为民除害”等字样;有的人则吹吹打打的,也不知是些什么曲子,倒是欢快的声音让人闻之,心生喜悦之情。 陆译骑着白云踏雪,面带微笑地向着众人挥手示意。他看到这些热情洋溢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若是自己与张杰之流一样,此时,怕得是另外一番场面。 民心,不可欺啊! 想想当初,自己途经梁家村时的骚包立志之言,陆译不由得,心中愈加坚定。 …… 第161章 轻骑赴任,惶恐萦绕 出了鸡鸣县城,这会儿,眼瞅着都快抵达安阳府城的地界了,陆译心中仍在琢磨着,这两日提审张杰与李文龙的经过。 按理说,鸡鸣县上交的粮赋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安阳府不该毫无察觉的。只是这其中,究竟是如何完成这瞒天过海的? 对此,张杰二人却也是语焉不详。甚至依着他们的说法,他们自己也觉得颇为奇怪。这一切就好似那种,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 哼,如有神助?陆译对这一说法,其实颇为嗤之以鼻。他心中料定,此案定然是有内鬼从中作祟,只是到底谁才是那个作祟的内鬼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队伍已然浩浩荡荡地,穿过了鸡鸣岭一线天。 在整个队伍里,其实不乏乃是鸡鸣县本地之人,尤其是梁英与侯七等人,他们老家便在这一线天附近。 此刻,一路走来,一线天的道路虽说仍算不上多么宽广,但最窄之处,倘若让一辆大马车通过,那还是毫无问题的。见到这些,众人心中也不禁啧啧称奇。 实际上,有时就连他们自己,都会忍不住要胡乱猜测。他们家大人,是否真如同本县百姓口中所传颂的一般,真乃是天上的神仙转世而来的? 在大乾,虽说当今天下,乃是儒家当道,读书人讲究的,乃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套。 然而实际上,在民间对各类超自然现象和神灵的信仰,依旧还是普遍存在的。 故此,按照传统仪式的要求,陆译上任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祭拜城隍神庙与文庙等。 队伍出了一线天,此时,便算是正式踏入安阳府城的地界了。 陆译随即命人快马前往安阳府,报知礼房吏员一声。 随后他又喊来李虎与侯七等人,命其等随行护送莫小洛先行前往自己位于安阳府的宅院。 而陆译自己则继续带着梁英与杨理等人,轻骑赴任。 不久之后,报信的人便带回消息,说是安阳府李通判已率领本府属官、各房吏典、生员人等,在前方恭候多时了。 其实按礼仪,陆译需要在城外斋宿三日,让礼房提前先预备牲醴祭仪,以候谒告。 但鉴于安阳府与鸡鸣县之间并没有驿站,于是陆译在派人提前知会安阳府一声之后,自己便安心在鸡鸣县进行为期三日的斋宿。 此时,闻听众人已在前方等候,陆译遂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双方碰面后,经过一番寒暄。 李通判热情地为新任知府大人,一一介绍起府衙里的一众属官,分别乃是通判李洛川、推官刘闻之、知事莫海荣、文安县县令等。 接着,众人又是一番寒暄。事毕,李通判等人,便热情地引着陆译,一行人匆匆往安阳城内而去。 入城之后,陆译便改由礼房书吏引领,先到城隍神庙与文庙,两处进行祭祀。 陆译按着套路,将礼房提前草拟好的祝文,进行祷告祈福。其实主要乃是表明自己主典神祭,希望政事顺利、安黎民、若有怠政奸贪、陷害僚属、凌虐下民等不良举措,则愿神罚降殃等。 祭祀结束之后,众人便返回本衙门。在衙门内,又陈设了牲醴,陆译再一次在安排之下,于仪门前向祭司门之神,行一拜礼。 然后从中道进入,在月台上更换朝服,设香案望阙,行五拜三叩首礼。 之后再更换上公服,此时,皂隶开始排衙,报时辰,抬书案至前,吏房将公座呈押。紧接着,便是接受府衙一众属官的拜礼了。 整个过程其实挺复杂的,在这中间,倘若是没有礼房书吏,进行全程辛苦指引。光靠陆译自己一人怕是准得抓瞎。 ……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整日的陆译,偷了个闲,带着礼物来到安阳侯府。陆译递上拜帖,不一会儿,管家便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跟着管家走进客厅,看到林思远与陈若兰已在堂上端坐。今日倒是巧了,老丈人跟丈母娘都在堂上等着。 他赶紧上前行礼,林思远微笑着让他坐下。 几人寒暄片刻,陈若兰热情地询问了一些关于鸡鸣县的事情,陆译如实回答。 林思远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听你在来信中所言,此次因在鸡鸣县破获了几起重大案件,因功而受封安阳府知府一职,可有此事?” 陆译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林思远竟然提及此事。他连忙抱拳,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密旨一事。 林思远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拍了拍陆译的肩膀,说道:“做得不错,此等恶徒,当严惩不贷,只是……” 见林思远言犹未尽,似有提醒之意,陆译试探着询问道,“伯父是担心那幕后黑手,还是?” 林思远注视着陆译,缓缓摇头,“林某所虑者,非在于此。以贤侄之才,三年任期届满,考核当可达甲等,届时或平调至上县,或升任通判等职。然,未料贤侄之升迁竟如此迅猛,数日不见,已被直接破格擢升为正四品知府。” 陆译点了点头,他对于朝中局势,也并非一无所知:“其实对于此事,小侄心中也颇感困惑,按理说陆某并非世家中人,现骤然间得此殊荣,内心亦是不胜惶恐。” “这正是林某所担心的,不过你能有此警惕,那林某便可放心了。”林思远微微颔首,“以你之能,胜任知府一职绰绰有余。不过,官场如战场,其中的门道甚多,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需谨记,为人臣子,当知忠君爱国,切不可轻易被卷入党争,更不可犹如骑墙之草一般,摇摆不定。” 陆译肃然道:“小侄明白,多谢伯父教诲。” 林思远微微颔首,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日后若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林某便是。 陆译点头称是,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侍从将酒坛搬上前来。 侍从们小心翼翼地抱着酒坛走到桌前,轻轻放下。陆译笑着介绍道:“小侄带了几坛美酒,给伯父品尝品尝。” 林思远点了点头:“安阳老酒,确实不错,有心了。” 陆译微笑解释:“此酒比之安阳老酒,要浓烈不少,伯父稍后自行品尝便知。” 言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一股清幽的香气便飘散开来,萦绕着整个房间。 他微笑着将手中的瓶子递给陈若兰,轻声说道:“伯母,这一瓶香水,乃是小侄自行制作。它的香味清新淡雅,能够让人心情愉悦。希望伯母会喜欢。” 陈若兰满心欢喜地接过香水,笑着说道:“真是多谢贤侄了,如此别致的礼物,我很是喜欢,只是该如何使用呢?” 陆译微微一笑,仔细地讲解了使用方法,并简单地做了演示:“伯母,这一瓶小侄乃是运用特殊秘法所制,能确保香味在身上长时间留存,至少能保留两个时辰左右。” 语落,他又拿出一瓶:“小侄也给瑾儿妹妹准备了一瓶,不知她此刻可在府上?” 陈若兰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准女婿,她的心中是越发的满意:“她这会儿正因贤侄之事,在后院那边气恼着耍小性子呢,贤侄,您要不过去哄一哄看看?” …… 第162章 力挽狂澜,消弭无形 陆译听后,赶忙站起身来,“那小侄便过去看看。”说罢,他便举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刚踏进院子,陆译远远地便看到,林瑾儿身着一袭轻盈的纱裙,与林冬儿两人正在凉亭之内低声交谈。 陆译耳力颇佳,远远便听到林冬儿低声在林瑾儿耳边安慰道:“小姐,不要恼了,不过就是纳了个妾而已嘛。” 林瑾儿“哼”了一声,嘟着小嘴,气鼓鼓道:“死丫头,你家小姐又不是善妒之人,若非他尚未成婚,便先纳美妾,人家会这么恼么?” 说着,她将手中扇子,对着身前空气狠狠地胡乱挥击一通,似乎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烦闷。 林冬儿眼尖,看到陆译过来,赶紧低声提醒一句:“小姐,姑爷来了。” 林瑾儿抬头看到陆译,先是一愣,随即便气鼓鼓地转过头去。 陆译走了过去,轻声说道:“瑾儿妹妹,是在生陆某的气么?” 林瑾儿闻言,低头沉默不语。脚尖却不自觉地对着脚下青石地板反复磋磨,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不快一并踩碎。 陆译挠了挠头,上前两步,扶着她的香肩,狡辩道:“瑾儿妹妹,可是在哪听说了小洛姑娘之事,方才恼陆某的么?”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才将自己与莫小洛之事,缓缓地解释了一番。 林瑾儿转过头来,目光幽幽,直直地凝视着陆译,询问道:“陆大哥所言,可是真的?” 陆译郑重点头,“自然是真的,咱们已有婚约,陆译即便是要纳妾,那也得瑾儿您点头才行啊。” 林瑾儿这才收了眼泪,她轻轻地捶打了一下陆译的胸口,说道:“陆大哥,瑾儿相信你便是了。不过陆大哥适才所言,那位妹妹芳名可是叫莫小洛?” 陆译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正是,她乃是前大理寺少卿莫云晖之女。说起来,她跟瑾儿您,还是孩童时的玩伴呢。” 林瑾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然是她……莫林两家乃是世交,小洛与瑾儿自小便亲如姐妹。却不曾想,她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当年父亲听闻莫伯父之事后,还曾带人前去相救,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林瑾儿叹了口气,“造化弄人,没想到她竟会流落到鸡鸣县那种地方。还好陆大哥及时惩治了青帮,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陆译拍了拍林瑾儿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小洛妹妹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已将她接到府上妥善安置。” 见林瑾儿横了他一眼,陆译赶紧正了神色,继续补充说道:“只是暂住,只是暂住,我们俩至今可还是清清白白的。” “真的?”林瑾儿嫣然一笑,“小洛妹妹当年,可是娇媚艳丽得很,如今两年未见,恐怕更是不凡,陆大哥真能忍得住?” 陆译见状,心中又是一阵紧张,赶紧点了点头道:“小洛妹妹确实漂亮,不过我家瑾儿可也是端庄秀丽得很,陆译心中稀罕得紧,又怎会干出这种糊涂事?瑾儿妹妹,不管如何,此事终究是陆某亏待了你。只是,只此一个,陆某以后绝不纳妾了,可好?” 林瑾儿俏脸微红,微微摇头,“陆大哥已经是堂堂正四品知府,左右不过是纳个妾而已,瑾儿又岂会介意?只是”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陆译追问:“只是什么?瑾儿妹妹但说无妨。” 林瑾儿轻咬嘴唇,“只是当年莫叔叔一家,实力不弱,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小洛妹妹的身份,倘若被旁人得知。瑾儿担心,恐会给陆大哥带来麻烦。” 陆译笑了笑,说道:“妹妹所言,不无道理。不过陆某绝非怯懦怕事之辈,不管何事,陆译自有能力护佑瑾儿妹妹及自家之人周全。” 顿了一顿,他继续补充道:“再者小洛,她天性良善,往后也会谨慎隐匿自身身份,想来仇家也没那么容易能觉知此事。” 林瑾儿闻听此言,内心稍得安宁,亦为自家未来夫婿的胸怀与担当,由衷感到欣慰,“既然陆大哥已有决断,那瑾儿便不再多言了。只是往后,仍需加倍小心。” 陆译点点头,“多谢妹妹提醒,我会注意的。” 陆译见状,心情稍作放松,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瑾儿,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精致的香水,递给林瑾儿。 林瑾儿接过小瓶子,满心欢喜,“谢谢陆大哥。”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一空。 她轻轻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出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这是我为妹妹亲手调制的香水。这种香水除了清香宜人之外,其舒适的气味,还有额外的宁神静气的功效,对女子身体颇有裨益。”陆译笑着说道。 林瑾儿抬起头,看着陆译,眼中满是感动,“陆大哥,你对瑾儿真好。” 陆译轻轻地抚摸着林瑾儿的头发,“你是陆某的未婚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瑾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幸福。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扬起林瑾儿的裙摆和发丝。 陆译看着眼前的佳人,心中不禁一动,他伸手替林瑾儿理了理乱发,柔声说道:“瑾儿,待陆译回去之后,便开始操办咱们婚礼之事,也好早日娶你过门。” 林瑾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娇羞地低下了头:“哼,谁要嫁你了?人家都还没过门呢,陆大哥便着急往家里,领回来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了。” 陆译赶紧告饶:“瑾儿妹妹,只此一次,下次陆译再也不敢了。” 林瑾儿抬起头,看着陆译的眼睛,眼中满是笑意,“陆大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 陆译感动地紧紧握住林瑾儿的手,“嗯,瑾儿妹妹,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一场风暴,终于被陆译力挽狂澜,消弭于无形。 紧接着,两人又聊起了分别之后的一些琐碎小事,凉亭之中,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之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第163章 赴任之意,离任之心 翌日清晨 府衙书房 “大人,卑职已按大人吩咐,将莫姑娘主仆二人接过来府衙了。”梁英双手一拱,禀报道。 陆译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禁暗自思索:安阳府既然出现如此重大的纰漏,那么其内部定然存在问题。 自己若想尽快打破僵局,唯有凭借霹雳手段,迅速在实际层面上掌握安阳府的权柄。 因此,对于府衙内的一众班底和手下之人,自己可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慢慢观察、打压与收服了。 此刻,唯有快刀斩乱麻。 “梁英,自今日起,尔等四人便到府衙出任捕头一职,分管站班皂隶与捕班快手两班衙役。至于原来的三位捕头则仍担任原职,但仅分管壮班民壮一众衙役。” 从职能上分,皂隶主要负责维持公堂秩序、执行刑罚;捕快主要负责缉拿罪犯、维护地方治安;而民壮则主要承担一些守护仓库、监狱,以及护送、押解过境银饷、人犯等任务。 “多谢大人提拔!”梁英等人齐声谢道。 陆译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诸位,本官要你们尽快完成对各自手下之人的整顿与收服。但凡队伍中有阳奉阴违或害群之马者,一律予以开除。” 几人赶紧抱拳应诺。 侯七犹豫片刻,沉凝道:“大人,若是开除的人多了,那届时衙役人手不足,可如何是好?” “不必担忧,”陆译笑道,“若缺额较大,届时本官自会发布告示,从民间招募一批身强力壮之人。尔等稍加训练,即可补齐不足。” 众人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安排,那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陆译语气忽然一冷,“你们必须给本官把好关,宁缺毋滥!绝不能让一些地痞流氓之流混进衙门!”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好了,你们下去忙。记住,动作要快!”陆译挥手道。 待几人离去后,陆译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思起来。他知道,自己要想在安阳府站稳脚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杨理见众人皆有安排,犹豫片刻,拱手垂询道:“大人,那卑职呢?卑职又该从何处入手?” 陆译骤然转身,目光冷冽地投向杨理,道:“杨理,在鸡鸣县之时,便是你辅助本官,一举查明了张杰等人的贪腐行径。” 稍作停顿,他语调平和却透着坚定之意,接着说道:“故此,今日本官也坦诚相告,陆某之所以赴安阳府任职,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深入彻查此案,继续探明府衙及下辖各县是否有其潜藏党羽,亦或者是否蔓延着相似的贪腐之风。” 杨理闻言,面现严肃之色,拱手道:“大人需要属下怎么做?请尽管吩咐。” 陆译点了点头:“杨理,自此刻起,你便留在本官身边,担任钱谷师爷一职。待会儿,各房书吏前来汇报之时,你也随本官一同参与旁听,务必细致了解安阳府的赋税现况,争取再为咱们安阳府的清正之途,再添一份助力。” “遵命,大人。”杨理躬身应诺一声后,随后便恭敬地退于一旁。 在大乾,为确保中央政权颁布的各类行政事务能够迅速、而有效地施行。在府州县一级的府衙,皆参照中央的六部的架构,设立有吏、户、礼、兵、刑、工等六房。 六房分工明确,协同处理府衙发出的各项行政事务。 其中,吏房主管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等事务。 户房掌管户籍、田赋、财税、徭役等。 礼房负责典礼、科举、教化、礼仪与祭祀等事宜。 兵房掌管军政、驿传等事务。 刑房主管刑法、狱讼等司法相关事务。 工房则负责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 故此,现下当务之急,便是对户房进行重点审查。 不久之后,在陆译的安排下,六房书吏陆续手持一本薄册来到书房,准备对陆译逐一进行述职汇报。 首先出场的,便是吏房书吏。 安阳府吏房的书吏,乃是一位资深的老书吏了。 只见其上前一步,对着陆译行了一礼,恭敬道:“大人,卑职乃吏房书吏,姓张,本名叫做志强。这一份便是当前府衙一众吏员的身份信息,皆身家清白,具备相应能力。然而,有两名老吏因年事已高,身体欠佳,请求告老还乡,其中一位乃是户房书吏韩星杰,而另一位,则是卑职自己。” 陆译微微皱眉,问道:“本官方一上任,两位便提出告老还乡?这其中莫不是对陆某有什么不满?再者这空缺之位,可有合适人选补上?” 陆译此言一出,户房书吏韩星杰,面色不由一紧,忙不迭拱手连称不敢。 而张志强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一脸讪讪之色,对着陆译忙解释道:“陆大人,卑职此前便已对刘大人提过此请求,并且在刘大人的授意之下,卑职也已筛选出数名候选之人。现如今,正待进一步考察其等品行和能力,相信不日便能呈交大人定夺,定不会耽误大人交办的要务。” 稍作停顿,他瞄了韩书吏一眼,继续补充道:“不过,韩书吏的辞呈,倒是这两日才提交给卑职。故此,户房候选之人卑职尚未有所准备。” 陆译点了点头,说道:“六房乃是衙门的核心机要部门,书吏不可轻易更迭。不过既然二位已有此想法,那本官自然有成全之意,不愿多加勉强。 只是话虽这般,但为确保六房正常运转,在确定候选之人后,还需烦劳二位对新人多加培养。待一两月过后,两房事务能够正常运行,届时二位方可离任。” 张书吏连忙道:“下官明白,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另一边,韩书吏则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译目光幽幽,直视着韩星杰,朗声笑道:“莫非韩书吏心中有何难言之隐?以至于这离任之心,才如此急迫的么。” 韩星杰闻言,心中不由一震,赶紧抱拳应诺:“既然如此,卑职从命便是。” …… 第164章 熟悉政务,构建班底 陆译点了点头:“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对了,张书吏,适才本官已任命了梁英等四人出任捕头一职。此事,稍后你负责落实一下后续事宜。” 张书吏拱手应诺:“遵命,大人。”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其退至一旁等候。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韩星杰,沉声问道:“韩书吏,对安阳府黄册与赋役册记录的数目,户房近期可有组织进行盘点与核查么?账目上可有什么问题?” 韩星杰面露难色,拱手致歉道:“大人,咱们安阳府的账目历来都是由下辖各县,进行盘点与核查上报。咱们这毕竟人手有限,一般仅负责对各县上报的账目进行简单的合并与登记汇总。至于组织对各县上报的账册,进行再次盘点与核查,这个倒是未曾实际开展过。” 说到这,他抬头见陆译一脸铁青之色,赶紧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陆大人,今年初,小的便按照刘大人的吩咐,通知各县着手清查户籍。主要针对各县内各户的人口变动、籍贯迁移等情况进行仔细核查。如今户籍册完备,户籍信息也已更新无误,卑职可随时拿给大人进行查验。” 陆译脸色稍霁,也不愿过度逼迫,于是随口继续说道:“嗯,此事做得不错。那赋税征收方面呢,账目可清晰否?” 韩星杰心头一紧,他深知赋税之事干系重大,连刘知府这种大人物,都已被鸡鸣县赋税贪墨一案给牵连入狱了:“大人,赋税征收之事,卑职一直都严格依照朝廷律令和府中规定行事。 对各县上交的赋税也都及时做好交接与数目登记。目前今年的赋税大部分征收任务都已完成,账目清晰,皆有详细记录。大人可随时派人前往架阁库进行查验。” 陆译心中禁不住冷笑一声,然而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做得甚好。本官初来乍到,对府中之事尚不太明晰,你且依照往年先例施行。此外,韩书吏,方才本官已聘请杨理为钱谷师爷,稍后你们俩多多交流交流,也便于杨师爷熟悉本府政务。” 韩书吏抱拳应诺一声:“卑职遵命。”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随后目光看向礼房书吏。 礼房书吏,姓李名军烈,乃是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嘴边还留着两撇八字小胡须。 陆译目光幽幽,开口问道:“李书吏,本官听闻每逢科举之际,咱们安阳府上皆会热闹非凡。现今虽说距四月份尚早,却不知今年参加府试的童生人数几何?各县的县试也不知可曾准备妥当了?” 李书吏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了解到,当前各县的县试筹备工作,都按照惯例在进行推进之中。想必二月份的县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参加今年府试的童生具体人数有多少,这个还得等县试全部结束之后,各县将具体产生的童生名单上报给府衙之后,卑职方能报与大人知晓。” 陆译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他深知科举对于士子们的重要性,绝不能有丝毫马虎。“给各县下发公文,督促各县县令,务必要确保县试的公平公正,不得存有任何舞弊行为。若发现其中有顶风作案者,本府必将严惩不贷!” 李书吏连连称是,保证稍后便书写公文,要求各县一定要严格把关。 陆译接着又询问了一些往年安阳府学子,参加院试的结果情况。 李书吏赶忙回答道:“回大人,历年来咱们安阳府的学子,在院试中的表现都比较一般。去年,仅有两名童生成功通过院试,成为秀才。” 陆译听后眉头一皱,沉声道:“我安阳府文风如此不振么。尔等可有想过,具体是何原因导致的?” 陆译的声音低沉,语气虽不甚严厉,但还是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书吏面露讪讪之色,躬身答道:“还望大人恕罪,卑职不过区区一介书吏,见识短浅,委实不知其中具体缘由。” 难怪刘知府在安阳府这么多年,始终不得升迁。感情并非是他不想,而是安阳府的经济治理与民众教化,这两个最重要的考核指标,他的成绩都普通得很啊。 随后!便是刑房书吏,兵房书吏,工房书吏,一一拜见陆译,汇报各房情况! 听来听去,其他各房所报案册,倒也都还有板有眼,陆译并没发现什么问题! 待所有书吏退出书房之后,陆译转头看向杨理,问道:“杨理,适才你也同在一旁参与旁听了,不知可有什么想法?” 杨理沉思片刻,回应道:“大人,属下觉得,府衙的账目若只是对各县上报的账册,进行简单的并表登记,怕是容易存在出入,比如各县每年新开垦的农田等,怕是很容易便被隐匿,而且各县的赋税缴纳也不够明晰。” 陆译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嗯,这些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杨理,你可先协助本官清查各县账目,厘清赋税情况,其他问题以后再处理。” “是,大人。属下定当全力以赴。”杨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言罢,他微微一笑,对着陆译拱了拱手告退而去。 陆译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杨理还真是一个可造之才,稍加历练一番,必能成为自己的得力臂助。 在与六房书吏面谈之后,陆译心中对安阳府的政务,多少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接下来他又分别召见了其他的一众属官,包括通判李洛川、推官刘闻之、知事莫海荣等。 不过一番谈话下来,交浅言深的,陆译并没有在他们口中套出来什么有用信息。 思来想去,陆译决定还是直接从刘知府入手,先聊聊看看是否能从其手中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方向。 想到这,陆译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守门衙役闻言走了进来,拱手施礼:“大人,有何吩咐?” 陆译点了点头,说道:“你去一趟牢里,把刘大人给本官请过来。” 守门衙役应诺一声,匆匆前去安排。 …… 第165章 一介囚徒,小灶炖菜 须臾,衙役便领着刘永康来到书房。 此时的刘永康,眼神虽依旧坚定,但却多了几分沧桑与疲惫。面容也不复往日的圆润,整个人眼窝深陷,显得异常消瘦与憔悴。 陆译走上前去,对着刘永康,略微拱了拱手:“刘大人,别来无恙。” 刘永康微微侧身,还了一礼,随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回应道:“陆大人客气了,刘某区区一介囚徒,可不敢当陆大人这一礼。” 陆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鸡鸣县发生这么大的一桩税粮贪墨案,刘大人身为直接上司,受其波及亦在情理之中。但是否就此定罪,陆某以为这还为时尚早。”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故此,对于此案,不知刘大人可有何话,想对陆某言道的么?” 刘永康闻听此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现灼热光芒,死死盯着陆译道:“陆大人当真愿助老夫一把?只是老夫着实难以理解,陆大人究竟所图为何?” 陆译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刘永康的肩膀,“刘大人如今都已身陷囹圄了,本官还能图你什么?莫要如此多疑了,陆某只是看不惯那些蛀虫罢了。” 刘永康沉默须臾,深深地望了陆译一眼,鉴于眼前之人在鸡鸣县创下的偌大声名,他还是信其为人的:“好,既然陆大人这般说了,那老夫便信你一回。”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陆大人,若老夫说,这税粮贪墨之事,老夫不曾参与其中,并且此前也确实未曾察觉此事不知陆大人可还愿相信刘某么?” 陆译皱了皱眉道:“刘大人如此说,陆某自然愿意相信此事定有内情,只是作为直属上官,刘大人如此一推了事,只怕也是不行的。” 刘永康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对于陆译所言,他又何尝不知? 念及于此,他不禁叹了口气,“陆大人,鸡鸣县税粮漏洞能如此瞒天过海,安阳府衙自然是首要问责之所,不过陆大人若是还信得过本官,那么不妨查一查咱们的通判大人与户房书吏!” 陆译眼神微凝,“刘大人手中可是有证据指向他们?” 刘永康摇了摇头,“老夫尚无确凿证据,不过安阳府的税粮征收,能插得上手的,除了老夫之外,便唯有此二人了。据老夫所知,这位李通判李大人素来与那户房书吏过往甚密,而若是此二人当真有意隐瞒在下,那么核账之时,老夫自然也是察觉不出来的。” 陆译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如此,那么他们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对着刘永康直接说道:“此事我会派人调查。但刘大人也需得将所知晓的一切如实告知,不得有任何隐瞒。” 刘永康郑重点头,“陆大人放心,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陆译点了点头。 刘永康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陆大人了。官场黑暗,人心难测,刘某如今又是戴罪之身,陆大人还肯为老夫洗清冤屈” 陆译摆了摆手,笑道,“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只要刘大人真的清清白白。那么,一切便就皆有转机,陆某自会尽力还你清白。” 刘永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就有劳陆大人了。” 犹豫了片刻,他又忍不住抱拳言道:“陆大人,刘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陆大人,能否为刘某稍稍照拂一下家中妻小?老夫担心……” 陆译笑道,“此事易尔,稍后陆某便让人放话出去,禁止宵小之辈前去骚扰刘大人家眷。” “如此,刘某便谢过陆大人了。”刘永康再次抱拳感谢。 “刘大人客气了。”陆译扶起刘永康,“我看刘大人面色苍白,想必在牢中忧心忡忡,不如先回牢中安心等待。陆某这边一旦有了消息,会立刻告知刘大人。” 刘永康点点头,在衙役的带领下回到了牢房。 待刘永康离开后,陆译负手而立,沉思良久。 “来人。”陆译开口唤道。 “大人有何吩咐?”守门衙役快速进入书房。 “你去喊一下李虎与侯七,两位捕头一同过来,本官有事吩咐他们。”陆译吩咐道。 “是,大人。”衙役领命离去。 不久,李虎和侯七来到书房,两人齐齐拱手施礼,“大人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陆译遂将刘永康所言告诉了他们,并嘱咐道:“你们俩暗中调查一下通判李洛川与户房书吏韩星杰,看看他们之间是否真如刘永康所说那般关系密切。还有,仔细调查一下税粮贪墨案,看看他们与此案是否存在关联,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人。”两人齐声应道,说完便匆匆告辞,转身离开前去调查。 …… 午时六刻,府衙后院 “小姐,大人回来了。”小翠对莫小洛低声提醒。 莫小洛心中一喜,赶忙迎了上去。“陆大哥,你回来啦。” 语毕,她转身对着小翠吩咐道:“小翠,把饭菜都端上来,陆大哥忙了一上午了。” 陆译在餐桌前坐下,笑着问道:“小洛,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莫小洛盛了一碗,递给陆译:“上回听陆大哥说了大锅菜,人家便让厨房试着照做了一份,陆大哥看看味道怎样?” 陆译接过碗尝了一口,称赞道:“味道不错,看来这府衙厨房师傅的手艺,可要比咱们鸡鸣县衙的师傅强多了。” 莫小洛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怎么能比呢,安阳府可是由独立小厨房做的。” 陆译忍不住跟着笑道,“看来此番升职做知府,还是有点儿好处嘛。来来来,我说你们俩站着作甚,赶紧坐下,一起吃吃。这么一大锅,陆某可吃不完。” 莫小洛和小翠闻言,对视一笑,便也坐了下来。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饭后,莫小洛看向陆译,鼓起勇气问道:“陆大哥,昨日可曾见过瑾儿姐姐了?” 陆译看了她一眼,笑道:“嗯,自然见过了。” 莫小洛秀眉微皱,她自然相信陆译的能力,但内心还是颇为紧张。“姐姐怎么说?可有生气么?” 陆译看着她,安慰道:“不用担心,陆某已将此间详情,详细地告知了瑾儿。她对小洛你的情况还是挺担心的。” 言罢,他又将此前林瑾儿提到的事情,详细地转告了莫小洛。 莫小洛听罢,轻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姐姐会生我气呢。” 陆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瑾儿并非那般小气之人,你无需担忧。” “对了,陆大哥,人家想去拜访一下林伯父跟姐姐,感谢他们对莫家施以援手,只是不知是否合适?”莫小洛心中颇为犹豫。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瑾儿见了你,肯定也会很高兴的。”陆译赞同地点点头,“若是想去,倒是可以搭乘马车前往,这样,便不会引人注意了。” 莫小洛开心地回应道,“嗯嗯,谢谢陆大哥,那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陆译:“可以啊,这样,稍后我让李费武送你过去。” …… 未时时分,莫小洛便带着一些礼物去了林府。林瑾儿热情地接待了她,双方相谈甚欢。至于聊些什么,陆译没跟着前往倒是不知,错过不少精彩片段。 …… 第166章 架阁库案,盘点账目 申时一刻,安阳府架阁库 “杨师爷,莫不是还要看各县报上来的,哪些繁杂棘手,令人头疼的赋役册?这可不行,这些资料都是在下好不容易才归档入库了的,更何况这里不是还有咱们安阳府的赋役总册么?你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韩星杰义愤填膺地出言阻止道。 “韩书吏,杨某不过是想确认一番罢了,绝无他意。再者,各县的这些账目虽说繁杂棘手令人头疼,但杨某终究乃是由陆大人亲自聘请的钱谷师爷。正所谓,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杨某总归也还是要做的,不是么?”杨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韩星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刚出口,却被杨理直接挥手打断。 “好了,韩书吏,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你就别为此等小事,难为我这个小师爷了。”杨理言罢,沉吟片刻,突然说道,“嗯,还是说,这各县报上来的账目,当真有什么问题?” “这,杨师爷说笑了,这些账目历来都是韩某与几位大人一同核验的,能有什么问题?”韩星杰心中暗自嘀咕,但脸上却露出谄媚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杨某便得罪了。来人呐,给我把近三年来各县上报的赋役册都搬出来。”杨理大手一挥,几个皂隶便开始搬动那些赋役册。 韩星杰听闻此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只是他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再反驳什么。毕竟,杨师爷乃是知府大人派来的,他也得罪不起。 “杨师爷,倘若您非要核对这些赋役册,那倒也可以,不过咱们可得事先说好,您只能在此处进行核对。”韩星杰继续提醒道。 杨理点了点头:“韩书吏放心,杨某以前也是户房书吏,规矩自然还是清楚的。” …… 申时三刻,通判官署 “李大人,李大人!”韩星杰火急火燎地径直闯入通判官署。 见韩星杰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李洛川赶忙起身问道:“韩书吏这般慌张,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大人,大事不好了!杨师爷正在架阁库调取各县上报的赋役册原件!”韩星杰焦急地说道。 李洛川听后,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不是让你给他总册了么,他为何还要调取各县的赋役册?再说,你是吃干饭的么,此事为何不设法阻止。” “这……他说是奉知府大人的命令,盘点核查安阳府的一应账目,属下也无力阻止啊。”韩星杰一脸苦闷地摇了摇头。 李洛川怒喝道:“蠢货,各县的赋役册,本就在本官负责的职权范围之内,他杨理,不过区区一介师爷罢了,有什么资格越过本官直接调取赋役册?” 韩星杰拱手道:“大人,那现在咱们得怎么办?” 李洛川眉头紧锁,思考片刻后说道:“虽说各县归档的赋役册原件,你都已经做了手脚,但是他们几人毕竟都是由县里面直接升迁上来的,难保不会从中发现什么端倪,此事本官必须立刻前往阻止。”说罢,他便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 韩星杰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架阁库,只见此时架阁库门口,已经恢复了往日清冷。 “库官何在?”李洛川大声问道。 安阳府管架阁库的乃是一名老吏,听到声音,立马知道乃是通判大人到了,赶紧跑了出来,拱手禀报道:“卑职见过李大人,不知大人来此,可是有何事吩咐小的?” “杨理呢?他在哪?”李洛川的语气十分严厉。 “大人息怒,杨师爷刚刚已经离开了。”老吏闻言,赶紧拱手回应道。 李洛川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走了?各县的赋役册呢?他没查验么?” “回大人,各县上报的赋役册原件,都被杨师爷打包借走了。”老吏恭敬地应道。 李洛川上前一步,直接揪住了老吏的胸前衣襟,怒斥道:“你说什么?如此重要的账册文书,怎可如此轻易地被打包借走。” 老吏战战兢兢的回禀道:“回……回大人,杨师爷乃是以知府大人的名义借走的,小的……小的哪敢阻拦啊。” “哼……”李洛川瞪着眼睛,大声问道:“本官问你,杨师爷人呢?” 老吏恭敬回应:“大人……杨师爷没说,卑职也是不知啊。” 韩星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大人,杨理那厮,估计是寻陆大人去了。” 李洛川狠狠地一把推开老吏,也不再说话,转身气呼呼地返回官署。 韩星杰见状,也是一脸紧张,赶紧紧随其后,匆匆离开。 …… 申时五刻,府衙书房 “大人在么?”杨理带着一行人来到书房门口,对着守门衙役询问道。 衙役刚想搭话,屋里陆译已经听到外头的动静,直接喊道:“是杨理么?进来。” 杨理转身,对着身后众人吩咐一声:“走,把东西都抬到大人书房。” 众人得到授意,麻溜的把箱子抬进书房。 杨理向陆译行礼后,开始汇报工作进展:“大人,学生已将这三年各县上报的赋役册子都带来了。这几天学生将对这些册子进行逐一查验核对,看看与府衙的总册,两者之间是否能合得上。” “有劳杨师爷了。”陆译满意地点点头,“此案关系重大,还需仔细核查,切不可马虎大意。若发现其中有何问题,及时报于本官。” 杨理拱手应是,待所有箱子都摆放整齐后,杨理将鸡鸣县的册子直接挑了出来。 陆译看其一副认真的模样,内心也甚是欣慰。 …… 两刻钟后,杨理缓缓放下手中账册,抬起头,一脸严肃地对着陆译说道:“大人,经过学生初步查对,这鸡鸣县的赋役册存在很大问题。” 杨理稍作停顿,继而说道:“此前鸡鸣县上报的秋粮数目,虽说皆是邱书吏经手制作的账册,然而卑职在任职期间亦曾详细阅览,此间账册的账目与原鸡鸣县的账目并不相符。安阳府所记载的钱粮数目明显要比咱们鸡鸣县原件所载,多出许多。” 陆译闻言,脸色巨变,“竟有此事?”他接过账本,快速翻阅起来。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 第167章 伪造账册,瞒天过海 “其他县的册子是否也有类似问题?”陆译沉声道。 “目前还在查核中,但据学生观察,恐怕情况不容乐观。”杨理低头回道。 陆译拍案而起,“好个胆大妄为的户房书吏!居然敢在这钱粮赋役上做文章!” 杨理闻言,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出声询问道:“大人,历来侵吞钱粮赋,不是应该往少的记录么,为何数目不仅不少,反而还多出来许多?” 他看向杨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但钱粮数目是不可能凭空多出或者减少的,想必他是从其他县挪了部分账目来填鸡鸣县的窟窿。杨理,你继续查下去,一定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是,大人。”杨理拱手说道。 片刻之后,他又继续问道:“大人,那韩书吏那边……我们是否先安排人把他控制起来?” 陆译点了点头,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一名衙役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你速去班房,将梁捕头给本官喊来。”陆译吩咐道。 “是。”衙役领命后便快速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梁捕头就来到了书房。 “大人,您找我?”梁捕头行礼道。 “嗯,韩书吏涉嫌伪造假账册,协助他人侵吞安阳府税粮。”陆译看向他,“你现在带人去将韩书吏捉拿归案,切记,此事牵连甚广,在查清案件之前,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另外府衙这两天加强戒备,多安排点人在晚上进行巡逻。” “是,大人。”梁捕头领命而去。 陆译转头对杨理说:“杨理,其他县的账目若有疑问,也可行文要求各县书吏带着账册过来府衙协助核验。” 杨理拱手道:“学生明白。” “行了,本官还有要事办,需要出去一下,你自己在此核验。”说着,陆译迈步走出书房。 …… 酉时四刻,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天色渐暗,万物归巢,通判府毗邻的街巷中,一家饭馆悄然点亮了灯火,营造出一片温馨而诱人的氛围。店内溢出的饭菜香气,如同无形的邀请函,勾引着行色匆匆的过客踏入门槛,寻一处安宁,享受这傍晚时分的悠闲时光,细细品味那些本地地道美食。 在这灯火初上的时刻,陆译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饭店门口,此时的他已是一身普通江湖人打扮,他在饭店门口略一驻足,目光迅速扫过周遭环境,便轻轻压了压斗笠,步履轻盈地径直登上饭馆的二楼,寻得一隅靠窗佳座,悠然落座。 陆译刚坐下不久,就有一个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您要点些什么?” 陆译低声说道:“一荤一素,随意来两个招牌菜即可。”店小二心领神会,笑着退下了。 不久后,店小二便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饭菜上桌后,陆译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瞄向街对面那座通判府。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走进了饭馆二楼。他环视四周后,径直走向陆译的桌子。 “这位兄台,不介意拼个桌子。”青年男子直接落座后,笑着说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译愕然地抬起头,低声道:“大哥,你怎么来此?” 林枫沉稳落座,点了两个小菜,低声笑道:“贤弟这身打扮出现于此,莫不是为了通判大人而来?” “哦?”陆译顿时来了兴趣,“大哥来此,也是为了李洛川?” 林枫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两次贤弟不是助力为兄剿灭不少苍澜国的奸细么?愚兄怀疑李洛川与这股势力联系颇深” 陆译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筷子,“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林枫微微摇头,“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李洛川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此次我前来,便是想暗中调查一番。” 陆译皱眉道,“那大哥可是想夜探通判府?” 林枫轻声道,“贤弟来此,莫不是也有此想法?” 陆译点了点头,将鸡鸣县税粮贪墨案与安阳府账册造假之事简单跟林枫进行了一番说明。 林枫沉思片刻,“如此说来,李洛川为敌国奸细之事就说得通了。” …… 俩人在二楼窗边等到夜幕降临之后,方才结帐离去,并迅速展开身法,融入这夜色之中 两人悄悄来到通判府外。陆译示意林枫藏身到附近的屋顶,观察府内的动静,自己则翻身进入府中。 陆译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了府中的守卫,来到了李洛川的书房外。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潜入屋内。 然而,就在他准备搜索线索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枫心中一紧,赶紧藏到书架后面。 进来的是李洛川本人,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林枫屏住呼吸,想听清他们的对话。 只听李洛川说道:“陆译这厮今日已经开始调查赋役册了,鸡鸣县之事只怕咱们是瞒不住了” 另一个人回道:“李大人既然担心,不如跟大人请示一下,咱们……” 李洛川叹了口气,“只怕是已经晚了,上次李某已建议大人撤离,只是此地组织建立不易,大人不愿轻易放弃。” “既然如此,那属下要不……”那人犹豫片刻,询问道。 李洛川点了点头:“那便再去一封信与大人询问一声。” 那人应诺一声,随即告退而去。 陆译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原来,李洛川真的是苍澜国的奸细,陆译暗自庆幸今晚来李府一探究竟。 等俩人离开后,陆译身形一闪,从窗户翻了出去,与林枫会合。 “没想到李洛川竟然是奸细。”陆译直接说道。 接着,他又将方才探听到的与林枫进行细说。 林枫点点头,“方才离去那人,便由我去追踪,看看能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至于李洛川这边……” 陆译直接说道,“陆某这便回去,派人将其抓捕归案。” …… 第168章 利欲熏心,蒙蔽双眼 林枫眼神一亮:“如此甚好,我随后便跟上去看看。你一切小心。” 陆译应了一声,便施展轻功离去。待他走远后,林枫也朝着刚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译回到府衙后,立刻召集人手,前往通判府抓人。 当他再次赶到通判府时,李洛川显然并未料到陆译竟然来得这么快,此时收拾细软是来不及了,只得匆匆准备逃走。 “李洛川,你逃不掉了!”陆译大喝一声。 李洛川见状,转身拔出佩剑,试图反抗。 双方瞬间激战起来,但陆译带来的人都是好手,很快便将李洛川等人一一制服。 “带走!”陆译命令道。 随后,便是开始抄家,这个工作对于侯七等人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对于哪里能藏钱,哪里会有机密文件,几人心中无不了然。 不一会,众人便将整个通判府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的是,银钱方面的收获并不多,总共也就五六千两的样子,剩下的便是一些田产与地契,至于往来的机密文件则并未找到。 不过有一个事,倒是真的出乎陆译意料,在侯七等人的一番仔细搜索之下,竟然并未发现任何用于通讯的信鸽,莫非这李洛川,平时都是靠双腿来传递信息的? 既然找不到机密文件,那便只有期待林枫那边能收获更多的线索了,陆译随即吩咐众人将李洛川等人押回了府衙监牢。 接下来等待李洛川这类间谍的,将是严厉的审讯。 陆译坐在牢房外,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他深知李洛川必定不会轻易交代实情,必须想办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这时,侯七匆匆前来禀告:“大人,那名奸细乃是富源客栈的王掌柜,林枫大人已将其擒获,并在其落脚之处,搜出来这些机密文件,大人请过目。” 陆译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连忙从侯七手中接过文件,仔细翻看。 片刻之后,他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箭般直视着李洛川。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怒斥道:“李洛川,你作为大乾的官员,身受皇恩,不思回报社稷便罢了,竟自甘堕落,行此通敌叛国之举。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李洛川看了一眼陆译手中信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自己并未保留,莫不是王掌柜这厮竟还如此糊涂? “陆大人不知从哪里随便弄出来一些莫须有的信件,便说是李某所为,莫非陆青天平时便是如此断案的么?” 陆译冷笑一声,“是否莫须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官已掌握充分证据,容不得你狡辩。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实供述你与外敌的勾结细节,以及幕后主使之人,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李洛川低头沉思片刻,咬牙道,“要我招供也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讲!”陆译眉头一皱。 “我要见见我的家人。”李洛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陆译凝视着他,心中暗自思忖。最终,他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安排你与家人相见。但若是你仍不肯坦白,就别怪本官手下不留情。” 不久后,李洛川见到了自己的妻儿。他紧紧拥抱着他们,泪流满面。 “爹,你怎么了?他们说你犯了罪……”孩子稚嫩的声音让李洛川心如刀绞。 他深吸一口气,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别怕,爹爹不会有事的。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片刻之后,陆译便让人将其家人,重新押了下去,“李洛川,家人也让你见了,这会儿你该老实交代了。” 李洛川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回忆起这几年自己在安阳府任职的经历。 须臾,他抬起头来,自嘲道:“陆大人,想必韩书吏也已经被你给抓起来了?” 陆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要不本官如何会知道李通判也参与其中。” 李洛川:“陆大人在鸡鸣县破了税粮贪墨案时,李某便已料想到有此一日,只是李某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日竟然来得这么快。” 李洛川说着,痛苦的闭上双眼。 是的,他此前便已经开始谋划将其名下资产进行变卖,并试图与一些商队搭上关系,看看是否能送其妻儿前往苍澜国暂避。 只可惜,这晚了一步,便是深渊。 李洛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本是一介寒门学子,幸得恩师赏识,才得以进入官场。起初,在下也曾满怀壮志,想要有所作为。然而,官场的黑暗却让我逐渐迷失了自我。”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结识了那位神秘人。他许诺我荣华富贵,只要我能为他提供一些情报,他便让人为李某的升迁提供帮助。我知道这是叛国之举,但当时的我已经被欲望蒙蔽了双眼……” 紧接着,随着李洛川的供述,一个税粮贪墨瞒天过海的方案,渐渐浮出水面…… 陆译冷哼一声,“利欲熏心,致使你走上歧途!如今,你可知错?” 李洛川低下头,“可惜李某知错也已经晚了,在李某升任通判之后,他们便没了继续扶持李某的动力了,但这时,李某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只求陆大人能放过在下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陆译看着李洛川,“李洛川,你的悔意陆某已感受到,但法律之下,人人平等,无人能够逃脱其公正的审判。你今日之困境,虽令人唏嘘,却也是你过去选择的结果。至于你的妻儿,他们是否无辜,自有国法去评判。” 陆译站起身来,“来人,将口供给李洛川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后,陆译看着眼前的口供,心中松了一口气,安阳府案的告破,皇帝陛下的密旨便也算完成了。 “李洛川,你若能协助本官抓住那位密谍首领,将功折罪,本官或可代为求情,对你的妻儿网开一面,你可愿意?” 李洛川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只是片刻之后,又叹了一口气,“多谢陆大人,李某自然愿全力配合,奈何那人十分小心,此刻他只怕早已离开安阳府了。” …… 第169章 兵不厌诈,以死传信 李洛川交代完毕后,陆译与林枫一同走出牢房。 “你这算什么,兵不厌诈么?没想到王掌柜这么死忠的人,死后竟然还能被你利用来诈他李洛川。”林枫笑道。 陆译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略施小计罢了,像李洛川这种人,自然是对谁都不相信的。在他眼里,恐怕王掌柜私下藏匿秘信,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林枫点了点头,问道:“对了,那个密谍首领,单靠咱们俩可还不一定能打得过。要不我先回去一趟,找下我爹?” 陆译:“这事要惊动侯爷吗?大哥,我们此次前去,很有可能会扑空,这……” 林枫拍了拍陆译的肩膀,“但若真个碰上了,仅凭咱俩,到时可未必能全身而退哦。别想太多了,有我爹在,把握也能大一些不是?” 陆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俩先分头行动,两刻钟后,在城东醉风楼门口集合。” 两人约定好后,便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离去。 这边,陆译则带着李虎,两人骑着快马一路驰骋,很快便到达了城东之地。 待接近目的地时,为防打草惊蛇,两人提前下马,施展轻功向提前约定的地点赶去。 李虎轻身功法欠佳,只能一路小跑跟随,好在他的耐力尚可,倒也勉强能跟上陆译。 只是望着前方那道身影,其举重若轻的姿态,他是真羡慕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嘀咕:“没想到关键时刻,轻身功法这么好用。好像猴子那厮便颇为擅长这个,只是不知那家伙是否也想学一学咱的拳脚功夫呢?” 片刻之后,两人赶到目的地,陆译不敢过份靠近,只在附近悄悄潜伏,静候林枫父子到来,同时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译心中却并无一丝不奈。他从怀中掏出两枚铁弹,拿在手中盘旋把玩,又过了不久,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驰而来。 待陆译看清来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抱拳道,“伯父。” 林思远拍马来到近前,利落翻身下马:“贤侄无需多礼。”接着大手一挥,“给本侯将醉风楼围起来。” 身后十余骑迅速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这一看绝对都是军中好手。 随后,林思远眼神一冷,沉声对着陆译与林枫沉声道:“动手!” 陆译和林枫对视一眼,手持兵器,紧跟其后。到了门口,林枫抢先一步,一脚将大门踹开。 一行人迅速进入醉风楼,只是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并无异常动静。 “这警惕性也太差了点?”随后跟进来的李虎见状,不由得嘀咕一声。 陆译看此情形,意识到不对,“大哥,有点不对劲,我到屋顶看看,你先在此继续查探一下。” 林枫点了点头,接着一声令下,“搜!” 众人分散开来,在各个房间搜索着。 突然,一名士兵发出惊呼:“侯爷,这里有暗道!” 林思远赶忙上前查看,果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入口。 林枫示意几人留守,带着其余人迅速进入暗道。 暗道中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等到林枫等人下了密道,借着火把的微光,方才看清,密道下的房间里空空如也,别说密谍首领的身影了,连一片纸都没有,只有一排被搬空了的书架子。 “看来我们是来晚了?”林枫喃喃自语道。 林思远眉头紧锁,暗道一声可惜,转身返回一楼。 林枫此时心下虽是明白,对方想必已经撤退好几天了,但还是忍不住沉声道:“大家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 众人一番搜寻后,依然一无所获。林思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既然人已逃走,再折腾也是徒劳。” 话音刚落,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 林思远与林枫两人闻声,丝毫没有犹豫,身形一闪,迅速施展轻功往打斗之地赶了过去。 只是打斗声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两人赶到目的地时,便发现在陆译身前,静静地躺着一个衣襟染血的中年男子,观其体态脸色,估计已经死了。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林枫问道。 陆译解释道:“此人深夜在此窥探虚实。陆某发现时,其正欲掩身离开。故此,便直接出手,欲将其制服详加盘查。不曾想,其眼见不敌,竟然直接咬毒自尽。” 林枫上前检查尸体,发现死者身上并无可以证明身份之物。 他转头看向陆译,沉声道:“此人行为与苍澜国奸细一样,用的毒也是一样。想必是他们撤退之后,留在此处探听虚实的探子,好在贤弟提前发现。” 林思远点了点头:“嗯,不过对方既然以死传信,那么此地便也无甚价值了。” 林枫附和道:“父亲所言极是,如今线索又断了,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行事?” 林思远思考片刻,说道:“既然此行既然并未抓到什么奸细,本侯军务在身,不便在此久留,便先行回去了。至于此地,便有劳陆贤侄派人前来善后了。” 陆译抱拳应诺一声,随后转身吩咐李虎先行返回府衙,派人前来将醉风楼封锁,并严加看守。 同时,又吩咐其回去后,即刻传令东南西北,四位城门令,在明日开门后,要严加盘查一切往来的可疑人员。 林思远见此,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众人,直接返回军营。 林枫拍了拍陆译的肩膀:“兄弟,愚兄也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喝酒。”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弟最近也弄到一些好酒,到时与哥哥们不醉不归。”陆译笑着答道。 林枫点了点头,告辞一声,跟随林思远而去。 待林思远等人离开后不久,安阳府夜间巡逻的士兵便闻讯迅速赶了过来。 领队之人眼尖,一见到陆译,便急忙上前抱拳施礼道:“陆大人,卑职听到此处有打斗之声,遂率队前来查看,不知发生了何事?” 陆译将事情经过简单告知队正,让他们协助封锁现场,至于间谍的尸体,他则吩咐让人直接运回衙门,交由仵作验尸。 交代完毕后,陆译便自己先行一步,独自骑马返回府衙。 …… 第170章 烛火家常,直发长安 回到府衙之时,夜色已深沉至丑时,天边最后一抹残月也悄然隐入了厚重的云层之后,只留下几点稀疏的星光,在墨蓝的天幕上闪烁,像是遥远而孤寂的灯塔。 见夜色已深,陆译行进之间,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只是,他也未曾料到。此时,莫小洛房间的烛火还依然亮着,显然她也并未就寝。 果然! 此刻,听到陆译的脚步声,她径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道:“陆大哥回来了,灶上的水尚热,我去给你打点过来,你洗漱一番再休息?” 陆译笑道,“小洛,这么晚了,你赶紧去休息,我随便用冷水冲一冲,就行了。” “那可不行,这会儿天寒地冻的,洗冷水着凉了可不好,灶上的水还热着呢,你等我一下,很快的。”说着,她便带着丫鬟,主仆二人迅速往小厨房走去。 陆译苦笑一声,这是有人管着了么?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错,就是不知道瑾儿妹妹进门了,又是怎么样?莫不是到时两个人一起管着他?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抬着一桶水过来,直接送到主卧边上的浴室中。 陆译不习惯在自己的房间中沐浴,此前便让人将靠近池塘一侧的一间耳房,改造成专门用于沐浴的浴室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奢侈的行为,只能说不同人沐浴习惯与诉求有差异而已。 据说有些州府若是有温泉的,地方官员甚至会直接在那边盖起了房屋,砌上甓石,弄成官营的“温泉洗浴中心”,专供一些达官贵人享用。 据说这种温泉浴池不仅水质优良,而且具有保健功效,还挺受当地官员的喜爱的,也算是一种隐藏的福利。 不过对于陆译来说,能有个简单的浴室,让其每日都能洗一洗热水澡,他就很满足了。 陆译快速褪去满是汗味的衣衫,还别说,冬天入夜还是挺冷的,陆译快速拿起毛巾,沾着水快速的擦洗了一遍身体,温热的水流极大的舒缓了他的疲惫。 陆译洗漱完毕,莫小洛又端来了热茶与点心,“陆大哥,忙了大半夜了,垫下肚子再休息。” 陆译点了点头,“你也坐下,陪我吃一点。” 莫小洛点了点头,与陆译相对而坐。 陆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道:“小洛,陆某平日公务繁忙,可顾不上后院这边。若是缺了人手什么的,你让前院的嬷嬷们帮忙推荐几个,她们都是本地人,想必找人也方便。” “陆大哥提醒得是,后院这边确实需要聘几个人来帮忙操持一二,不过后院重地,还是得找一些知根知底的人来做比较合适。”莫小洛点了点头,继续道,“昨日,小洛去找瑾儿姐姐时,也跟她提及了此事。瑾儿姐姐说,会帮忙推荐几个。” “那就辛苦你们了。是了,咱们只聘一些短契的雇工便好。”陆译喝了口热茶,笑着说道。 “知道了,陆大哥。”莫小洛微微一笑,“对了,陆大哥,等咱们这边稍微安定下来了,咱们可得好好张罗张罗,开始做那个香水跟白酒的生意了。” “嗯,我知晓了。”陆译点了点头,“这个事确实耽搁比较久了,你见到瑾儿时,将此事也跟她说一声,她做生意可是个好手。” “陆大哥,瑾儿姐姐懂这么多,人长得还这么漂亮。这么好的人,陆大哥是打算什么时候娶姐姐过门啊?”莫小洛打趣道。 陆译轻轻地敲了下莫小洛的脑袋,笑道,“怎么,我们家小洛,莫不是着急了?” 莫小洛嘟着小嘴道,“陆大哥,再敲就变笨了。哼,人家是好心提醒你啦,若不是这几年姐姐在边关这边没有回去,长安那边不晓得有多少世家公子哥,要排队上门等着向姐姐提亲呢。” 陆译点了点头,笑道,“他们现在可都没机会了,等忙过这阵子,咱就先把纳征礼先给他办了。至于婚期嘛,便定在开春后。” 两人吃完点心后,又聊了一阵子,便各自回屋歇下了。 …… 翌日清晨,府衙监牢 陆译一早便来到关押犯人的牢房,对李洛川与韩星杰两人进行提审,他想尽快结案。 陆译命人先将韩星杰带来。 此时的韩星杰,看上去一脸憔悴,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当他看到陆译时,竟然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万分地径直扑上前去,对着陆译便跪了下来, 哭诉道:“陆大人饶命啊!此事与卑职无关啊,皆是他李洛川,这一切都是他指使卑职做的,卑职只是听命行事啊。” 侯七闻言,笑道:“大人,此人倒是个软骨头,卑职都还没开始动刑呢,这小子怎么就招了?” 陆译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韩星杰,“既然如此,那你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韩星杰如捣蒜般连连点头,随后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李洛川身上,并声称自己乃是受到了李洛川的胁迫才不得已犯下罪行。 陆译听完后,沉默片刻,“先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随后,他命人将李洛川带了进来。 “李洛川,本官实言相告,昨晚你所供述之地,本官已派人前往查探,不过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别说是人了,就连一片纸本官都未曾寻得。若你手中再无更多有用情报,那这将功折罪一事,本官恐怕也难以相助啊。”陆译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洛川听到此言,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曾猜到首领会转移,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如此果决。 李洛川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抬起头:“大人,我还有一个线索!醉风楼毕竟精心经营多年,若轻易放弃此据点,怕是首领也会因此而感到可惜。李某猜测在醉风楼左近必定有密探驻守,大人若是命人排查一二,当不难发现此人。” 陆译嗤笑一声,看来这李洛川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了,“你说的那人,不官早已经将其抓捕了!” 说着,陆译冷冷扫了一眼李洛川,“可还有其他的么……” “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小人知道的都已经全都招了,请大人饶命啊!”李洛川连忙抱拳说道。 陆译点了点头,“先将他带下去。” 待李洛川被带走后,陆译转身对身旁的推官刘闻之,说道:“刘大人,此案现已清晰明了,稍后你将涉案卷宗整理一下交给本官,陆某要尽快写个奏报递交上去。” 陆译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将韩星杰与李洛川等人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刘闻之面现迟疑之色,“是,大人,那刘大人是否……” 陆译摇了摇头:“刘永康虽未曾参与其中,但是一个失察的罪名还是免不了的。此事,我会一并上报朝廷,让陛下圣裁。” 刘闻之拱手应诺。 陆译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等杨理那边将各县数目整理完毕,若无意外的话,那陛下交待下来的这个案子,便可了结了,他也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一日之后,杨理终于整理完毕各县赋役册,全部数目已核对无误,陆译听完汇报遂将早已拟定好的奏本,直接取印加盖,命人快马加鞭,直发长安。 “叮~” 【恭喜宿主,成功破获一桩案子,声望+500!】 接下来,他还要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这可是人生大事,不能马虎。 …… 第171章 年终述职,图谋经济 十日之后,府衙书房 李洛川案之后,年关将近。 按照往年要求,安阳府各县县令需要对本县一年的政务进行总结,主要包括税收、治安、农业生产等情况,并整理成文书,前往府衙向知府大人进行述职汇报。 今年,陆译原本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彼此间算是同一赛道的选手,只是现在这个选手突然弯道超车,直接升级变成上峰。 如此,众人述职之时,也难免心下感慨,这厮可真是踩了狗屎运。 各县在述职完毕之时,陆译都将根据该县的工作完成情况,对县令给予年终考核评定,以确定最终各县政绩优劣。 等各县都全部述职完毕后,陆译在墨云轩摆下酒宴,与一众同僚友好互动。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他这个知府未来能否做出政绩,可全靠底下这群小弟的给力支持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诸位,今年大家都辛苦了。” 众人纷纷响应。 “这一杯,我敬大家!”陆译仰头一饮而尽。 “陆大人客气了。”底下有人说道,“以后还得仰仗陆大人多多关照啊。” 陆译笑了笑,“都是为朝廷办事,何来仰仗一说?只要各位用心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众人听了,皆是暗自点头。这时,文安县县令站了起来说道:“陆大人,下官有一事不解,还望大人赐教。” “但说无妨。”陆译说道。 “这赋役册上的账目纷繁复杂,每次卑职一拿起来就头昏脑胀的。而大人竟然初来乍到,便破获了李洛川案,不知大人可是有何秘诀么?”文安县令问道。 陆译微微一笑,“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胆大心细,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罢了。” “哈哈,原来如此。”文安县令笑了笑,顺势拍了一记马屁,说道:“还是大人厉害啊,下官佩服之至。” 其他县令心中暗自唾弃,心想这厮可真不愧是附郭的,实在是毫无下限,连这种事都能拍马屁。 只是心中虽是极为鄙视,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齐声附和道:“是啊,是啊,陆大人真是年轻有为。难怪外面陆青天的威名如雷贯耳,陆大人实在是吾等之楷模。” 虽说都是些场面话,但听着却还是让人心中舒坦。 陆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各位谬赞了,陆某不过是侥幸而已。今后还需要各位多多提点啊。” 众人闻言,连称不敢。 此时,鸡鸣县新任县丞李进双手端起酒杯,郑重说道:“大人,下官敬您一杯。鸡鸣县向来贫瘠落后,若不是大人,咱们鸡鸣县的这条大路,还不知何时才能修通呢。” 陆译心中一动,举杯回应:“李县丞此次前来安阳府,路上花了多长时间?” “回大人的话,下官乘车而来,道路平坦。故此,仅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李进如实答道。 “什么?鸡鸣县到安阳府,仅需一个时辰?”其余诸县县令纷纷表示惊讶,他们虽非安阳人,但是在安阳府为官多年,对鸡鸣县的情况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文安县令接过话头,缓缓解释道:“诸位同僚或许不知,陆大人在鸡鸣县为官期间,就已命人用水泥铺路,修了一条直通咱们安阳府城的大路。前几日道路哈宝刚修好时,张某特意前去查看,发现此路又宽又平,马车在上面行驶,竟毫无颠簸之感。” 众人纷纷表示惊讶,若这路果真如此平坦,那往后,这货物运输以及往来贸易可是方便太多了。 舞阳县令更是激动得连连搓手,抱拳道:“陆大人,舞阳县的官道也是太差了,这次下官过来安阳府述职,这颠得车轱辘都掉了。陆大人,你可是咱们安阳府的父母官,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陆译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诸位放心,本官有意在各县之间修筑水泥官道,以便于往来交通。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官员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之色。 “大人此举甚好!” “若是修成官道,不仅可以方便百姓出行,也有利于各县之间的贸易往来。” “只是这工程浩大,所需银两恐怕不在少数。”有人提出了担忧。 陆译笑道:“此事我已有所考虑。明日诸位可以前往鸡鸣县考察一番,回去后再拟定一个章程出来,大家看看是否可行。” 众官员纷纷叫好,表示愿意配合。 陆译点了点头,“李大人,明日本官还需前往省城述职,就不跟诸位一同前往了。” 说着,他又对着李进吩咐道:“李大人,诸位大人考察期间,就由你跟沐才兄负责接待了。” 李进闻言,欣然应诺。 因陆译明日赶往省城述职,还需早起,酒局并未持续太久,仅至亥时时分便结束了。 …… 翌日清晨。 陆译带着相关文书,与梁英、李虎三人轻骑前往省城。 这一路行来,三人一直蒙头赶路,偶尔人困马乏也是休息片刻,便又开始赶路,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省城。 此时,年关将近,省城还是比较热闹的,特别是一些年货生意,则更是热闹。 毕竟是在省城,这里的驿站质量还是有保障的。陆译不想张扬,便直接带着两人前往驿站歇下了。 陆译在甘云行省勉强也算是地方大员了,驿丞查看勘合之后,果断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 陆译入住后不久,驿站门口又陆续来了几波人。 看这架势,估计也是从各地府衙赶来述职的地方官员。还好省城的驿站比较大,上房比较多,还剩有几间,不过若是再晚些时候再有来人,怕就只能安排一些差一点的房间了。 陆译赶了一天路,简单洗漱后,便准备早些歇息。 “大人,咱们一会要不要出去逛逛?”李虎问道。 陆译拒绝道:“不用了,今日奔波一天,本官要早点歇息,本官今晚也无需护卫,你们想去便自行去。” 毕竟难得来一趟省城,他也是很开明的。 “是。”李虎应诺一声,未再多言。 然而,陆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各县之间修筑官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建设得好,牌子打响了,未来水泥厂的销路必定不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译终于睡着了。 翌日清晨,他一早来到巡抚衙门,递上拜帖。 门房收下之后,又安排人领着他,来到前堂,稍事休息等候召见。 进了前堂,他发现跟他一样起早前来的官员,堂中还是有不少同僚的。 自己这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啊。 陆译心中轻叹,这下实锤了,看来这个“卷文化”,是从老祖宗那一辈便已开始流传的。 …… 第172章 美邻相衬,实诚棒槌 众人原本正相谈甚欢,忽见门口走进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官员,众人心中皆吃了一惊,纷纷起身行礼。 “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陆译赶紧双手抱于胸前,躬身行礼:“诸位大人,有礼了。在下安阳知府陆译。” “陆大人无需多礼。”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官员开口道,“方才诸位同僚还在谈论陆县令因获陛下嘉奖,而被超擢为安阳知府一事呢。不曾想陆大人竟这般年轻。” 陆译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刘,单名一个泉字,乃是定西府知府。”刘泉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刘大人,失敬失敬。”陆译拱手说道。 交浅言深自古以来便是官场大忌。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众人该做还是都做足了。 刘泉哈哈一笑,说道:“陆大人初来乍到,想必对诸位同僚还不熟悉?来来来,刘某给你引荐引荐。” 说着,刘泉又热情地为他介绍了堂上的另外三位,分别是平原府的张汤张大人,以及惠安府的李俊豪李大人。 陆译听罢,侧身对着两人略微拱手道:“陆某初任知府,今后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提点。” 两人齐齐回礼:“陆大人客气了。” 其中,李知府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理应互相扶持。” 众人围着炉火,接着寒暄了几句。 片刻之后,其余诸府的知府也到了,此时,巡抚刚好差人过来传话。 说是今日的述职安排在二堂进行,并且形式上也略做调整。只是与往年不同,今年各府知府在述职时,还允许其他州府的主官一同参与旁听。 美其名曰,让大家互相学习。 从这一点上看,巡抚大人看起来还是挺开明的,陆译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 甘云巡抚,姓李名江涛,乃是一位红光满面、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 陆译随着众人来到二堂,各自围着炉火落座后,李巡抚便开始讲话。 “诸位,今年风调雨顺,再者幸得诸位大人治理有方,我省的钱粮赋税已悉数交齐。” 听到这话,下面一阵骚动,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不过……”李江涛话锋一转,“朝廷今年对地方的考核也愈发严格。诸位大人除了要重视钱粮赋税之外,还需对自己治下各县的治安问题多多留心,可别捅出什么篓子,给本抚脸上抹黑。好了,此次述职关乎各位的仕途,望诸君务必认真对待。” 众人皆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下面,就由诸位依次汇报。”语毕,巡抚大人目光看向陆译,“陆知府,不如就从你先开始。” 说着,他将安阳府此前提前递交的文书拿了出来,仔细翻看。 “是。”陆译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开始汇报工作。 他首先讲述了安阳府在过去一年中的各项政绩,包括农业生产、商业发展、民众教化推进等等。 在讲具体事项时,他提到了鸡鸣县修路一事,重点描述了采用水泥铺路后,节省大笔资金并且修路效果显着,路况更加的平坦等问题。 在阐述完这些要点后,陆译谦虚地表示,他将继续努力,不断改进本府内各县的交通困难问题,确保在自己任期内更好提振本府经济。 巡抚大人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对于发生在安阳府的税粮贪墨案,他也重点表示了关切,陆译逐一进行解答说明。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期间,在场的官员们相互交流、讨论,氛围热烈。 “陆大人,你说的那个水泥真有那么神奇?还能化水成石?” 说实话他内心是不信的,能坐在这的,谁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个中翘楚? “莫说诸位不信,本抚起初也不愿相信。化水成石,这不是话本故事里面才有的东西么?” 李巡抚捻了捻胡须,继续说道,“不过还好,陆知府报上来公文的同时,还命人捎来了一袋水泥。本抚好奇之下,便亲自进行了一番验证,这水泥还真是奇物,修路效果确实不错。” 场上,巡抚衙门的一众属官也纷纷出言证实,毕竟他们也是亲眼见过的。 “陆大人,用这水泥修路当真能节省如此多的资金?”刘泉盯着陆译,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陆译抿了口茶,随后微笑发出邀请:“这自然是真的,鸡鸣县的官道现已修筑完毕。诸位大人会后,若是有兴趣不妨亲自前往安阳府,实地考察一番。” 众人欣然应诺,纷纷表达了前往考察的浓厚兴趣。 最后,巡抚大人对安阳府的政绩表示了肯定,但美中不足的是,今年安阳府的科举成绩在全省依旧垫底。 对此,李巡抚和一众属官都提出了正式批评。而场中其他知府的表情则显得十分微妙,毕竟安阳府在科举成绩上,万年垫底已经成了“惯例”。 难得有此美邻,众人心中实在踏实。 不过陆译脸皮厚,对于此次被抓典型,心中却没有丝毫慌乱。毕竟年年如此,安阳府的历任知府都早已习惯了。 再说了,既然是全省评比,那终究会有最后一名,不是吗? …… 会后,陆译走出二堂,深吸了口气。 心中感慨万千,第一次述职,自己终是蒙混过去了。 上辈子述职时,在述职的最后阶段,他都会厚着脸皮找领导要资源。这一世,他还没看过其他知府述职,不知别人述职的情况,但他自己想要的,还是没忍住,舔着脸直愣愣的,死要钱,要人才,要技术…… 弄得现场气氛颇为尴尬,众人对此都嗤之以鼻,心想:这个土包子,这样干巴巴地斋要,能要到什么东西? 就连巡抚大人都忍不住在心下感慨,咱们这位新任的陆知府,实在是个大实诚的,当然也实在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大棒槌…… 不过,自己已经调查过,此人并无显赫的家世背景。但现下,却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个中意思,实在耐人寻味。 算了,既然此人已在陛下那边挂了号,那咱索性也投一注,结个善缘。 故此,犹豫再三,李江涛终究还是点头答应提供一些技术人才,协助开采矿山及修路。不过,人是不可能给的,只能是过去指导指导工作。至于要钱去翻修什么直通省城的大道,则还是算了,实在折腾不起。 接下来,稍作休息,下午便是定西府的述职汇报…… 第173章 稀罕特产,爆点噱头 陆译离开二堂后,心情轻松了不少。 既然是来述职的,中午巡抚衙门还是会管饭的。不过嘛,口味就比较一般了,当然了,若是你吃不惯,也可自行出去下馆子,只要在下午定西知府述职前准时返回即可。 一餐饭而已,对于前世吃惯外卖的他来说,对此并无太多奢求。在巡抚衙门简单的享用完大锅饭后,便在前堂稍事休息。 未时四刻,定西府的述职正式开始。 陆译作为旁听人员,仔细地聆听着刘知府的述职,期望从中能学习到其一些施政方法与治理经验。 刘泉汇报的章程跟他差不多,开始便是总揽性的报告,包括税务、人口、治安、文教……等方方面面。 不过,与陆译的汇报过程稍有差别的是,在汇报与解答安阳府的具体问题之时,全程都是由陆译一人进行完成,而定西府的则除了刘泉自己,还有随他同来的秘书团队可以相助。 且看其规模,这秘书团阵容还颇为庞大,有刑名师爷与钱谷师爷等。 如此一来,在讲解到具体事项之时,刘泉答不上,还可以由秘书团代为回答,这集众力众智的,实在是舒服。 定西府毗邻省府,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历来在甘云省的整体实力排名中,也持续地是处于第一梯队的。 因此,定西府今年的述职过程极为顺利。对于刘知府拿出的亮眼政绩,诸位大人表示非常满意,期间巡抚大人更是频频点头微笑。偶尔对于其辖区内治安方面的一些不足之处,也只是轻轻敲打。 此外,在述职的最后阶段,巡抚大人竟然表示省里要大力发展省城铁三角的经济建设,而定西府提出的修路方案无疑十分契合省里的方针政策。 看到李江涛这全力支持的态度,实在是让陆译心中大为羡慕,直呼这怕才是真正的“亲儿子”。 看来在这官场之中,恐怕人脉和经验也是同样重要的。 …… 短短几日的观摩与学习,时间匆匆而逝。 这几日,陆译全程参与了会议,在人生阅历与经验上,他倒是收获颇丰。 只是,此番来省城,原本是想着给安阳府的发展谋一番出路的。只可惜,这几日的际遇,实在是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处处碰壁。 他原本都忍不住想放弃,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返回安阳府了。 然而,在临别酒会上结束之后,李江涛又私下找到他,两人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谈。 “陆大人所赠香水,效果着实不错,内子使用之后极为满意。” 说到这儿,他神色之间不禁有些尴尬。 此前,刚收到陆译孝敬的“土特产”,他从手下人那儿接过,看着盒子就觉得这份量不对,忍不住拿在手上掂了掂,心中满是唾弃:“这厮莫不是在打发叫花子?” 后来打开盒子之后,心中就更是不满了,只是看着瓶子包装尚可,于是随手将此物给了夫人。 可不曾想,夫人竟然十分喜欢,并且试用之下,这效果竟也是出人意料的好。 “巡抚大人过奖了,夫人喜欢便好。只是李大人或许不知,此物除了能让人浑身散发着淡雅的兰香,令闻者心旷神怡之外,还有另外的妙用。” 两世为人,他早已过了年少气盛、棱角分明的年纪,对于为官处世的内外方圆之道,也是深谙于心的。 “哦?除此之外,还有何妙处?”李江涛心中满是好奇,不过是类似浥衣香的东西罢了,莫非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译闻言,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李大人,此物除了芳香袭人的显着特点之外,在闺房之中,还能有令人欲罢不能之妙用。” 看着陆译一副你懂的表情,李江涛心下一动,“陆兄弟,此言当真?” 陆译只送了一瓶,他后院之中,可不止一两位有此需要。 陆译说道:“这自然是真的,李大人,实不相瞒,在制作此物时,还需萃取几种珍贵药物之精华。故而,在制作工艺上颇为复杂,不过也正因如此,它才具有这样的功效。” 说它有着令人欲罢不能的效果,这自然是广告的噱头,虽有些夸张之嫌。 但使用之时,这美人儿浑身香喷喷的,怎么就不能起到锦上添花的妙用呢? 而且,有时候对于这种东西,它不一定需要有魔法作用,心理暗示也是非常重要的。 李江涛一脸期许地出声询问道:“萃取珍贵药物之精华?那这东西岂不是很珍贵?还不知陆大人是自何处购得此物?实不相瞒,李某有意求购几瓶。” 陆译笑道:“回大人,此物乃是鸡鸣县一家名为“粉黛香韵”的小店所售之物,定价为十贯一瓶。” “十贯一瓶?”李江涛皱了皱眉,这个价格可不便宜。 陆译连忙解释道:“这香水所需材料皆是稀罕之物,且制作工艺繁琐,产能一直不高,故此价格才会略高一点。但物超所值,李大人过阵子自然知道妙用。” 李江涛沉默。 如此珍贵之物,他倒是不好强人所难了。 不过,一想起出门时三姨太那幽怨的眼神,他还是果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陆译,说道:“李某想请陆大人帮忙,代为购买十瓶,不知可否?” 陆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银票,缓缓收入怀中:“大人放心,回去后陆某便命人送来。” 李江涛道:“那李某便静候陆大人佳音了。” 说着,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陆译目送李江涛离开,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这香水果然引起了李夫人的兴趣。 只要巡抚夫人愿意多多尝试,相信后面在甘云省的顶级贵妇圈里很容易便能引起潮流。 陆译回到驿站后,便即刻喊来了梁英与李虎,问道:“梁英、李虎,本官此前吩咐你们采买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回大人,都已备好。”梁英恭敬地答道。 李虎在一旁补充道:“东西太多,卑职找了个车马行,预定了几辆马车。大人何时出发,卑职去知会一声,他们随时可与咱们一同返回安阳。” “好。”陆译满意地点点头,“此间诸事已毕,咱们明日便动身返回安阳。” …… 第174章 飞鸟示警,好人难做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大地。 陆译刚扒拉完最后一口朝食,李虎便匆匆前来禀报,“大人,车队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嗯,那便启程。”陆译说着,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片刻之后,陆译来到车队前方,翻身一跃,稳稳落于白云踏雪背脊之上。 随即他大手一挥,车队开始行进,一时间车轮滚滚,沿着省城宽阔的街道缓缓向前。 街边角落的一个包子店里,一名长得蛇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正紧紧地盯着陆译的车队,眸光灼热。 此时,眼见车队出发,他赶忙伸手从桌上抓起剩余的两个包子,起身快步离开。 在穿过一条小巷后,他来到一处僻静的街角,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他快速闪身进入一间小屋。 “小六子,让你盯梢的车队出发了没?”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见到来人,瞬间起身问道。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急切地禀报:“大哥,他们已经出发了。有三辆马车,小的看得清清楚楚,车上都是些好东西。” “很好!”被称为大哥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有几个护卫?” 小六子再次回答道:“有两个,看起来像是有点功夫。不过领队之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练家子,倒像是个世家公子哥。” 络腮胡子闻言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六子,你他娘的运气可真好,第一次出来踩风,就发现了这种肥羊。行了,你小子赶紧把消息写下来,我去准备鸽子。” …… 车队驶出了城门,离开了省城的喧嚣和繁华。随着距离的增加,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偶尔有少数几个孤独的身影也是匆匆而过。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滚动声和马蹄声,在山林中泛起阵阵回响。 时间悄然流逝,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天空,好在冬日的阳光并不毒辣。此时,车队来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前。这座庙宇已经年久失修,墙壁剥落,屋顶塌陷,显得十分凄凉。 陆译看着山神庙前一片开阔的空地,他决定让车队在这里稍作停顿,略微休息下,待恢复下体力再赶路。 梁英迅速跃下马背,伸展着疲惫的身体,随后又迅速地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和水袋,上前一步递给陆译。 几个车夫则忙着给马匹喂水与草料。 突然,前方的树林里惊飞出几只山雀。 车夫们都是跑江湖的,见惯世面,顿时心生警觉。陆译示意众人将马车,头朝内进行围拢,人则站在中间。 须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一会,一个彪形大汉骑着一匹老马,领着一群土匪冲了过来,将陆译等人团团围住。 土匪们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利刃。 不过才二三十人罢了,陆译并不担心。只是这里离省城不过半日路程,竟然就遇到土匪了。 为首的土匪见陆译等人颇有章法,叫嚣道:“不想死的话,就把马和车都给老子留下,然后赶紧滚蛋!” “刘老大,不是都宰了么?万一他们回去后,喊来官兵怎么办?”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闻言,满是不解地出声询问。 “瞎驴,老子还急着回去洞房花烛呢,这要是弄一身血,待会儿可怎么办事?”刘老大呵斥道,“不过你小子说得也对,你说老子想做个好事,咋就这么难呢!” 陆译眼神一冷,\"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也敢学人家拦路抢劫!\" 说着,一股劲风从他手上呼啸而出,直接将为首的土匪击落马下。 其他土匪见状,纷纷挥舞着武器扑向陆译。一群臭鱼烂虾罢了,陆译并未继续出手。 梁英与李虎两人已经拿起兵器,扑了上去,两人的身手极其敏捷,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 片刻之后,地上便躺满了哀嚎的土匪。 车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对三人充满了敬佩。 陆译走上前去,直接一脚踩在刘老大的手上,碾了碾,冷漠地看着他,笑道:\"嘴还挺硬的?\" 不是,你老问过么,刘老大哭丧着脸,“小的刘永波,乃是黑风寨头领,大爷想问什么,小的一定好好回答,好好回答。”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路过这里?”陆译表情冷峻地问道。 刘永波连忙回答:“小的有俩个兄弟在省城负责踩风,看到你们一行人牵着这么多马,还有几辆马车,就以为是大买卖,所以飞鸽传书我来看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爷,还望几位爷恕罪。” 陆译冷笑一声,“你们这群土匪,整天就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今天碰到老子算你们倒霉。” 刘永波不停地磕头求饶,“爷,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爷放小的一马。” 陆译思考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一条狗命。不过,你得给赎命钱。” 刘永波脸色一惊,“爷,我们出来打劫的那会带什么钱啊” 陆译眼神一厉,“既然如此,那就都砍了。” 说着,陆译直接手起刀落,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脑袋直接搬了家。 刘永波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求饶。 陆译面无表情地说道:“没赎金就把命留下来,这生意很公平啊。” 刘永波身后的一个土匪见陆译目光扫了过来,赶紧出声说道,“爷,饶命,饶命,钱在黑风寨,钱在黑风寨……” 刘永波怒喝道:“二狗,你找死。” 陆译直接一脚将其踢晕,而后迅速转身,对着二狗继续问道:“黑风寨里面还有多少人?离这里多远?” 二狗果断说道:“还有两个,离这里也就两三里路。” 陆译眼前一亮,转身对着李虎两人说道,“李虎,你们俩在这守着,我去一趟黑风寨转一转。” 李虎着急道,“少爷,既然那边贼人不多,那还是属下去。” 陆译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也行,那你带二狗去,小心一点。” 说着,他转身对着二狗说道:“你可会骑马?” “会,会……”二狗忙不迭应道。 …… 第175章 匪情如火,人情世故 目送两人离开后,陆译随即喊来梁捕头,“梁英,你拿着这个公文,前往距离此处最近的县衙,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善后事宜。” 说着,他随手将刚加盖印信的公文递给了梁英。 梁英双手接过,拱手应诺一声,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李虎从黑风寨返回,同行的还多了一辆马车。 李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陆译面前,拱手禀报:“大人,黑风寨中还有两名匪徒,卑职已将他们全部枭首。此外,在黑风寨里,卑职还查抄出不少金银细软,现都放在马车上。” 陆译点了点头,对缴获的财物并未多问。毕竟这种小股山匪一般不敢打大型商队的主意,即便有些积蓄,想来也多不到哪儿去。 李虎见状,向前迈了一步,低声说道:“大人,卑职在山寨中还救了一名女子,大人可要见上一见?” 在此之前,他派李虎前往山寨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 沉吟片刻,他摇了摇头说道:“见面就不必了,我已经让梁英去县衙报官了。等县衙派人过来后,此事便交给他们一并跟进处理。” “这……”李虎闻言,脸色颇为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译微微一怔,旋即笑骂道:“有什么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啥?” 李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大人,那名女子乃是定西府刘知府的嫡女。” 陆译心中猛地一惊,没想到其中竟有这般关系。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既然是刘泉家的千金,那自己就不合适将此事置之不理了。 “她现在状况如何?”陆译问道。 “回大人,除了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李虎回答道。 陆译沉思片刻,吩咐道:“带本官前去看看。” “遵命!”李虎领命后,转身朝马车走去。 两人来到马车前,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轻轻掀开车帘,只见里面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眼神中透着惊恐和无助。 陆译轻声安慰道:“姑娘莫怕,此地已经安全。我乃安阳知府陆译,黑风寨的一众匪徒已全部被剿。敢问姑娘可是定西府刘知府家的千金?”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下马车。 她先是对着陆译微微行了一礼,接着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正是刘清宜,陆大人莫不是认识家父?” 陆译微笑道:“分内之事罢了,姑娘不必挂怀。定西知府刘泉刘大人,陆某自然是认识的。” 稍作停顿后,陆译接着说道:“刘小姐,如今黑风寨的山贼已被剿灭。稍后,本地县衙便会派人前来将这些山贼缉拿归案。那时,陆某可以要求他们派人护送刘小姐返回定西府。不知如此安排,刘小姐意下如何?” 刘清宜抬头看了陆译和李虎一眼,开口说道:“陆大人要返回安阳府,想必途中会经过定西,不知能否让小女子的马车随行?” 显然,她并不想让县衙派人护送。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以她的身份,此次出行想必是带有护卫的,只是普通的差役或者护卫,在遇到山匪时,想必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陆译点了点头,同意道:“可以,那稍后县衙的人来了,你们就待在马车里好了。” “如此甚好,清宜多谢陆大人了。”刘清宜与丫鬟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露欣喜之色。 …… 半个时辰后。 “大人,县衙的人来了。”李虎说道。 陆译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梁英一马当先,领着几名捕头与一队差役迎面而来。 片刻之后,众人已到跟前。 一个中年男人翻身下马,对着陆译拱手,“下官邱县县令,邱世成,见过陆大人。” 按理说剿匪之事应由县尉负责,但梁英赶来之时,县尉恰好有事不在衙门。此事原本十分棘手,不过,据梁英禀报,山匪已然全部被制服了。 既然如此。 匪情如火,片刻耽误不得,邱县令于是大手一挥,便果断决定自己亲自率众前来剿匪了。 陆译看了对方一眼,拱手回礼。 接着,他指向抱头蹲在地上的那群山匪,简要地说明了事情经过。 这些山匪总共有二十五人,在首轮冲突中,就有七人被当场砍杀。后来在看押时,有人还妄图逃跑。 陆译果断出手,三颗铁弹射出,最先起身的三人直接缓缓倒下。 三人皆正中额头,当场毙命。 其余贼匪见状,终于认命老实了。 听着陆译那不带波澜的语调,邱县令不禁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他凝视着眼前之人那温文尔雅的外表,心中不禁暗道:“好一个深藏不露的角色!这到底是一个温文儒雅的文官,还是一尊锋芒毕露的杀神啊?” “陆大人,下官方才已确认,此人正是本县悬赏通缉的黑风寨大当家刘永波。待邱某回去后,定会尽快派人将五百两悬赏金送到大人府上。” 哦,竟还有意外之财?陆译对此自然是欣然接受,“那就有劳邱大人了。” …… 片刻之后,邱县令见手下之人已将场中贼匪全部锁拿完毕。 他随即拱手对陆译说道:“陆大人,此间的事情已了,下官这便亲自把这些贼匪押回衙门归案。陆大人日后若是有空到邱县来,务必要告知下官一声,届时下官必定提前备好酒菜,尽情与陆大人痛饮一番。” “有劳邱大人。”陆译抱拳致谢,也不多做话别。 目送邱县令带人离开后,陆译吩咐众人,即刻整顿行李,准备出发。 路上! “大人,黑风寨被卑职清剿之事,咱们不跟邱县令告知一声么?”李虎不解。 “呵呵,咱们吃肉也得给人家喝点汤水不是?”陆译笑了笑。 这一点道理,李虎稍一点拨,还是一点就透的,“大人,那查抄出来的金银……” 陆译呵呵一笑,转头不再看他,径直拍马前行,来到车队前方。 梁英见状,赶忙拍马走上前来,对着李虎低声言道,“虎子,大人说的你还不明白么?你都没有去过,去哪里查抄出来什么东西?” 叮~” 【恭喜宿主,成功剿灭黑风寨,声望+500!】 …… 第176章 撸铁直男,山间回荡 车队继续前行,一路上,刘清宜与丫鬟两人都安静地待在马车里,未再出声。 也是,出来时七人一同前行,回去时却仅剩下三个,一个是颇有姿色的贴身婢女,还有一个是可以赶马的老仆。 这事儿,任谁碰上了,难免都会心肝儿颤颤,没了与人攀谈的兴趣。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邱县县城。本来今晚是能够在定西府府城落脚的,都怪这些挨千刀的土匪,送钱就罢了,实在是耽误时间。 “刘小姐,咱们今晚得在邱县县城住上一晚,明日才能抵达府城。”陆译策马来到马车旁,轻声说道。 “好的,全听陆大人安排。”刘清宜撩起帘子,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心里估算了下,确实也该歇脚了。 陆译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将众人安顿下来。 出门在外,晚饭比较简单,陆译让店家直接送到各自的房间。 女孩子出门在外本就多有不便,而刘清宜本身又是个喜静的性子。故此,对陆译这个体贴的安排,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入住前,陆译曾询问她是否需要先给家里报个信,好让家人放心。 刘清宜略微思考了一番,便点头应下,随即跟店家借了笔墨纸砚,匆匆写了一封家书交给陆译。 陆译接过之后,便拜托店家帮忙找人连夜将书信送往刘府。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陆译转身回房,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小姐,奴婢侍候您洗漱。”丫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清宜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铜镜前坐下。镜子中的女子面容姣好,只是眼中有着掩不住的疲惫与忧愁。 她不禁想起今日的遭遇,若非陆译等人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也不知那封信几时能送到父亲手中。”刘清宜低声呢喃道。 丫鬟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安慰道:“小姐莫要担心,陆大人既已答应,料想定是不会食言。” 刘清宜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想想也是,想他堂堂一府知府,正四品的穿绯官员,哪里会去诓她这样区区一个小女子呢? 瞧着刘清宜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丫鬟心生怜意,忍不住岔开话题道:“小姐,您说陆大人怎会如此厉害?瞧着年纪轻轻的,做到一府知府也就罢了,不曾想他的武艺竟也如此高强。小姐,你说这人是怎么练出来的。” 刘清宜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道,“嗯,陆大人确实不一般,如此文武双全,实在让人佩服。” 听到小姐也觉得陆大人好,小丫鬟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是存有一点儿私心的,毕竟李捕头武功这么好、人又长得俊,难得还这么有正义感。 哎呀,想一想,倘若小姐真能嫁给陆大人,到那时自己再求一求小姐为自己做主,那说不定自己就能有一点儿机会了呢。 想到这,她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陆大人这样的人物,娶亲了没有。小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老爷跟他又是旧识,你说……” 刘清宜眉头微蹙,她忍不住想起那个曾在她最为绝望之时,给她带来一束光的英武男子,“小娟,休要胡说。” “再说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刘清宜心中暗自叹息,经历过这样的糟心事,即使她对人家心存有些好感,也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 小娟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小姐,老爷去省城都好几日了,你说咱们明日回去时,也不知老爷他是否已经回来了?” 闻言,刘清宜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确实,自己本就与继母不和,所以才选择去省城走一走,顺便和父亲一同回来。 可自己明日就要回家了,出了这种事情,如果父亲还没回来,届时,那个女人还不得借机训斥自己一番? 毕竟是贴心丫鬟,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看到刘清宜这般模样,小娟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赶忙说道:“小姐,奴婢嘴笨,又惹您生气了。” 刘清宜叹了口气,自家之事,她自是不会迁怒于人,再说小娟这丫头对她素来忠义,她也是知道的,“小娟,我困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 翌日清晨,众人按照约定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开始整顿行李,准备出发。 今日的朝食,梁英昨晚已提前让店家备下包子,为的就是时间宝贵,方便带着路上可以边走边吃。 一路无言。 好在沿途的风景尚可。在众人闷头赶路、啃着包子的时候,这些美妙的景色或多或少,也算是给大家枯燥的旅途生活,带来了一丁点儿小小的娱乐消遣了。 “刘小姐,这里风景不错,您在马车里若是闷的话,也可掀开窗帘透透气。”李虎浑厚的声音在车窗边上响起。 这撸铁直男莫不是突然开窍了?陆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 这时,车内传来轻轻的一声“嗯”,紧接着,车帘很快被丫鬟掀了起来。 刘清宜目光顺着车窗往外张望,入眼的却是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谢谢李大哥,这里景色真美。”她轻声说道。 李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下意识地附和道,“是啊,真美。” 小娟在一旁,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李虎,突然若有所悟,故意笑道:“李大哥,既然你跟小姐都说美了,那你倒是说说,这景到底美在哪里呀?” 李虎瞬间憋红了脸,吭哧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山,山美水也美。” 这话一出,引得其他人纷纷哄笑起来。 刘清宜也不禁莞尔,她也没想到高大威猛如李大哥这般,竟也有这种看起来憨憨的一面,实在是有种别样的质朴可爱。 此时,太阳逐渐升高,冬日清晨的露水悄然褪去,天气逐渐的温暖起来。 一行人继续前行,阴郁的天气已然一扫而空,欢声笑语突然在山间悠悠回荡起来。 …… 第177章 适逢其会,攘外安内 车队继续前行,午时时分,陆译一行人终是抵达定西府。 陆译眼力甚佳,远远地便看见那道在城门口焦灼等待的身影。 “刘小姐,咱们到定西府了,在前方等待之人,应该乃是令尊,在下便送至此处了。”陆译拍马来到马车旁,抱拳言道。 刘清宜微微颔首,轻轻掀开帘子,望向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双美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朦胧轻纱。 须臾,马车已行至刘泉身边缓缓停下。 车帘被轻轻掀起,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刘泉抬头一看,只见他的女儿安然无恙地坐在车内,脸上虽挂满泪花,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刘泉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多谢陆大人一路护送小女周全。”刘泉感激地说道。 陆译翻身下马,抱拳笑道,“刘大人客气了。” “此地离我府邸不远,不如陆大人与两位英雄移步寒舍,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也感谢诸位援手之恩。”刘泉热情地邀请道。 陆译摇头,“刘大人言重了,此次相助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匪患之下,往来商旅之人自是苦不堪言,莫说陆某还身为百姓父母官,哪怕只是普通的侠义之士,若是见此情形,那也是会仗义出手的。”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刘大人,陆某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在定西府多做停留,就不去府上叨扰了,就此告辞。” 说着,他对着刘泉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翻身上马。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了。”刘泉叹了口气,“待改日老夫再设宴款待诸位。” 陆译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缰绳一抖,带着车队往安阳府缓缓行进。 目送着陆译离去,刘泉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家仆吩咐道:“快些将小姐接回府中。” 待到刘清宜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后,刘泉才来到女儿的房间。 “爹,这次多亏了陆大人与李捕头,若不是他们,女儿恐怕……”刘清宜心有余悸地说道。 刘泉摆了摆手,安慰道:“好在你平安无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对了,关于这位陆大人,你了解多少?” 刘清宜回忆起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开口说道:“女儿虽与他一路同行,却多是在马车中静坐,并未与他有甚攀谈之举。 故而,并不清楚。不过,此前女儿曾见他独自一人便能镇住十多名穷凶极恶的山匪,让其等乖乖束手,想来武力应是颇为不凡。” 刘泉点了点头,心中暗忖:此人文武双全,倒是真有些本事。 此前在述职之时,却表现得如同不懂人情世故的棒槌一般,本官还差点看走眼了。 若有机会,定是要与此人好好结交一番。 …… 第二日午时时分,陆译一行人顺利抵达安阳府知府衙门。 “陆大哥回来了?这一趟怎么去了这般久的?”莫小洛瞧见陆译正带着众人搬着东西往后院送。 “这次机会实属难得,故而与诸位同僚多多交流学习,所以耽搁了些时日。”陆译放下手中的箱子,拍了拍手,“对了,我给你买了些糕点,里面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都是省城那边的老字号的。” 莫小洛眼睛一亮,伸手接过:“谢谢陆大哥!” 说着,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接着目光又落在眼前这些琳琅满目之物上,轻声问道:“陆大哥,这些都是为姐姐准备的聘礼?都准备齐全了么?可有需要小洛帮忙之处?” 婚嫁乃是人生大事,操持起来极为繁琐不易,陆译身边并无亲近长辈相助,对此还是颇为烦恼的。“这聘礼的筹备确实繁琐,陆某一介武夫,在许多细节之处难免考虑欠妥。小洛若愿帮忙把把关,那自然是极好的。” 莫小洛连连点头,她自是愿意帮忙的。“陆大哥放心,此事便交予小洛。晚些时候,我便找几位有经验的嬷嬷一同前来看看,定会为陆大哥和瑾儿姐姐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陆译满心欣喜,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对了,小洛,这里面还有几匹布是给你买的,你瞧瞧是否喜欢?” 莫小洛闻听此言,心中更是欢喜不已,陆大哥也是会紧着她的。 顺着陆译的目光,她缓缓走了过去,将包裹着布匹的包裹轻轻抽了出来,缓缓打开。 包裹里面是几匹颜色素雅的布料,质地柔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她轻抚着布料,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转头对陆译说道:“陆大哥,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欢这些颜色的,谢谢陆大哥了。” “你喜欢就好。”陆译微笑,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后院妻妾不睦。 在大乾,娶妻与纳妾差别甚大。娶妻需历经三媒六聘,婚嫁礼仪与流程极为隆重;而纳妾则往往较为随意简单,有时甚至无需经过正式的仪式或程序。 但有些小事,自己还是要做的,若是处理不好,则别说什么齐人之福了,怕是一个后宅不宁就能把人给生生折磨死。 “小洛,那这里便交给你来处理了,你看还缺什么,就让李虎他们几个帮忙去置办一些。另外府里的事你也先操持起来,缺什么咱也别省着。”陆译继续说道。 “好的,陆大哥,你就尽管放心。”莫小洛笑着回应道。 小翠见自家小姐得陆译这般稀罕,心中也为之欢喜,赶忙自觉地上前帮忙,招呼着众人将东西放好。 看着场中忙碌的众人,一时之间,陆译反倒成了其中最为清闲的那一个。 “陆大哥,你若无事的话,也别在这站着了。要不就先去用饭,反正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莫小洛的声音传来。 好,没想到他陆某人,堂堂一米八的大高个,威猛肌肉男,杵在这里当风景,竟还被嫌弃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叹了口气,陆译无奈点头,转身离去。 …… 第178章 陈府之议,何谓称职 未时三刻,太阳开始向西偏斜。此时,正是一天中日跌之时,也是人们午休后开始活动的时刻。 陆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显得十分精神。他独自骑着白云踏雪来到陈青云的别院门口。 别院的大门紧闭着,陆译走到门前,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须臾,一个门子模样的人轻轻推开厚重的大门,探出头来,发现原来是老爷的好友。 他脸上旋即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哦,原来是陆大人啊。老爷正在书房与黄老板谈话呢,要不您先到大厅等上一会儿,我去给您通禀一声?” “嗯,有劳了。”陆译点点头,将手中缰绳交给一旁的小厮,便跟着那门子进了府。 来到大厅,陆译径直寻了个座位坐下。 陈青云的这处别院,据他自己所言,他并不常住于此,只是偶尔来到安阳府时,用作临时的落脚之处。 但陆译观其摆设,其厅内的布置却绝不简朴,反而看上去颇为雅致。 没过多久,陈青云的身影便出现了,“陆小友,让您久等了。” 陆译瞧见来人,也赶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陈老,沐才兄,好久不见。” “陆大人,黄沐才这厢有礼了,尚未来得及恭贺大人荣升安阳知府之职。”黄沐才拱手,面露笑容。 “今日倒是赶巧了,两位既然都在,那咱们正好一同商议下水泥厂之事。”陈青云提议。 说话间,两人齐齐迈步走入大厅。 待三人落座之后,就有一名机灵的丫鬟快步上前,为三人分别送上一杯热茶和一盘精致的糕点。 “沐才兄此次可是因水泥厂之事前来寻陈老?莫不是厂里有什么变故么?”陆译直奔主题。 说起来,他这个幕后大老板,当得实在是不称职至极。自从建厂以来,他就甚少过问任何事情。如今厂里到底是什么状况,他更是一无所知。 “厂里有管事之人照看着,倒是一切安好。”陈沐才摇头,“沐才此次前来,乃是因上次陆大人组织考察团,前来鸡鸣县考察水泥修路一事。” 原来是此事,陆译目光不由得殷切起来,“各县莫不是都派人前去考察了?结果如何?” 黄沐才与陈青云相互对视一眼,皆露出笑容。 “不是派人,是各县县令都亲自去了。陆大人是不知道,那场面当真是热闹非凡。”黄沐才介绍道。 “而且,他们对于用水泥路取代土路都很感兴趣。”陈青云接着说道,“只是……” 话到此处,他忽然停了下来,面色略显犹豫。 陆译见状,心中顿时明了,笑道:“只是这造价比黄泥修路要高不少,他们一时之间可能无法负担。” “正是如此。”黄沐才抚掌笑道,“不过,我与陈老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可以先提供一些优惠政策,尽量薄利多销,帮助他们缓解资金压力。” “如此甚好。”陆译点头赞同,“水泥路不仅方便百姓出行,也有利于商业发展。若是能够在各州县推广开来,必定对本府的经济发展大有裨益。”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不过薄利多销固然重要,但咱们也不能只一味做亏本买卖,可以采用路费的形式,到时跟商税一起收上来。” “这个合适么?”虽说陆译的提议很诱人,但是否合适,陈青云心中还是颇为犹豫。 “我认为此法可行。”黄沐才思考片刻后回应道,“一来可以减轻各县的财政压力,二来也能保证我们的利润。待到水泥路全面铺开,往来贸易增多,税收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不过这收费多少得仔细斟酌一番,收得多了,恐怕不太合适。”陈青云补充说道。 陆译仔细斟酌一番后说道:“可以采用按车辆大小分段收费的模式。车辆小且路程近的就少收一些,两位觉得如何?” 如此倒是个好办法,陈青云与黄沐才纷纷表示赞同。 黄沐才忽地又想起一事,“陆大人的建议自然是好的,只是商户们若是因此心生不满,认为此举加重了他们的负担,那该如何是好?” 陈青云:“或许新路与旧路并存,让他们自主选择如何?又或者若是各县能够募集到资金,那就跟本县一样按优惠价购买建设,那后期建成之后,全都通车,也未尝不可。” 陆译颔首,“确是个好主意,既然如此。那与各县商议方案之事,便交给两位协力去办。切记,谈妥之后,修路时务必要保证工程质量。” “陆大人放心,定当不负所托。”黄沐才两人齐声应道。 对于审批之事,三人倒是并未多谈。 毕竟县内之事,原本便是由各县呈报方案,陆译亲自审批,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可沟通之处。 “对了,陆小友来找老夫,当不只是为水泥厂之事而来?”陈青云笑问。 “果真是啥事都瞒不过您老。晚辈今日前来,是为陆某与瑾儿下聘之事,还望陈老费心。”陆译微微躬身,一脸诚恳地望向陈青云。 陈青云微笑:“既是此事,那陈某自是义不容辞的,稍后陈某便让管家前去知会媒婆一声,让他们一同到府上听候差遣,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陈老了。”陆译闻言大喜。 陈青云点头,随后喊来一名老管家,对其吩咐了一声。 老管家得了授意,迅速前去安排。 “对了,陆小友,话说聘礼方面你准备得怎样了?过几日可就是商定好的下聘之日了。”陈青云询问道。 陆译笑道:“日前陆某前往省城述职,当时趁机从省城那边采购了一批物品,想来应该差不多齐全了。” 说着,他把罗列好的物品清单双手递给陈青云,说道:“陈老还得帮忙把把关,可别漏了什么东西才好。” 陈青云接过,看了一眼,清单之上,琳琅满目,竟然有不少好东西,“陆大人有心了,这份礼单在陈某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此时,黄沐才瞄了一眼礼单,心中不禁暗暗咋舌。这陆大人倒真是舍得下血本,只可惜啊,看上的却不是黄某家的女儿。 “黄某刚刚才听闻陆大人要娶亲,陆大人,恭喜恭喜啊!”说着,他不等陆译回应,便又热情的顺口说道,“陆大人,等具体的日子定下了,您可得让人知会黄某一声,届时黄某即便是腆着脸,那也是要上门讨一杯喜酒喝喝的。” …… 三人谈话间,没过多久,管家便带着媒婆来到了陈府。 “见过陆大人,见过陈老爷。”媒婆满脸笑容地向陆译等人行礼。 “此次得麻烦两位了。”陆译微笑着说道。 “陆大人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老妇人的荣幸。不知大人对这下聘之事,可还有其他要求?”媒婆问道。 “陆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切按照礼数来,还有不能委屈了瑾儿。”陆译郑重地说道。 “大人放心,这是自然。”媒婆连忙点头答应。 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商量下聘的具体事宜,整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 …… 第179章 庙堂之议,为父分忧 无独有偶,与此同时,远在长安的大乾皇帝陛下,正与工部、户部两位尚书一同踏入御书房,商议水泥之事。 “两位爱卿,你们看看甘云省递上来的这两份折子。”李玄陛下走上前,从桌案上拿起两份奏折。 一个内侍连忙上前躬身接过,转身交给两位尚书。 两人仔细翻看完奏折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工部崔尚书抢先一步,拱手说道:“陛下,化水成石这般神奇的手段,确实是闻所未闻啊。” 户部梁尚书接过话茬:“崔大人,话虽如此,但这两份奏折分别乃是由安阳侯与甘云巡抚所呈递。按理来说,却是不应有假。” 崔尚书眉头微皱说道:“陛下,梁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此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了。试想一下,若是真有此等神物,那这不破坚城,岂非唾手可得?” 这老匹夫说的,也不无道理。 梁尚书也不禁点头,表示同意:“陛下,然此物若是真实存在,怕是将对我大乾影响甚大。如此神物,微臣认为虽不能仅凭奏折便轻信此事,但也需派人前去进一步调查核实。” 李玄陛下微微颔首,对于他们的谨慎态度,他也是认可的:“不知两位爱卿觉得,此事派谁前去合适呢?” 崔尚书提议道:“回陛下,工部主事崔健为人谨慎,做事老成,可派其前往安阳府,进行实地考察,了解情况并带回更多的证据。” 这个老狐狸,刚还一直说什么不信,这会儿却比谁都积极。话说,此事崔氏莫不是也想要横插一手? 想到这,梁尚书拱手:“陛下,大乾若得此等神物,那届时必然是要大力推广的。如此一来,户部主事梁朝伟,微臣以为亦可命其前往查探。” 李玄陛下点了点头,他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于是说道:“两位爱卿皆言之有理,至于最终派谁前往,朕再斟酌一下,稍后便下旨安排。” 两人拱手,齐声应道:“陛下圣明!” 言罢,两人再次拱手作别,转身离去。 目送两人走远,李玄陛下忽然语气幽幽地说了一声:“出来。” “父皇!”一个身形胖硕的年轻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拱手致意。 小胖子名唤李享,在众皇子中排行第四,乃是当今贵妃娘娘所出。 李享笑嘻嘻地走到李玄陛下身边,“父皇,儿臣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呢。” 李玄陛下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敢偷听朕与大臣议事,该当何罪?” 李享连忙摆手,“儿臣冤枉啊,儿臣只是刚好路过,不小心听到了而已。再说了,这等神奇之物,儿臣也很感兴趣啊。” 李玄陛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想到此物的重要性,他还是忍不住说道:“臭小子,别说父皇没提醒你。此物颇为重要,你可不许碰。” 李享眼珠转了转,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等神物若真存在,则必定是我大乾之福。只是此物究竟是如何制作,咱们是否也该进行保密,以免被他国之人窃取呢?” 李玄陛下嘴角微扬,“嗯,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此事朕自有主意。你小子无需分心他顾,好好跟着你的老师们学好功课,方才是正理。” 李享听后,展颜笑道:“儿臣遵命,定当努力学习,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不过父皇,古语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有意前往安阳府,为父皇分忧,请父皇应允。” 言罢,他拱手而立,眸光清澈平静,望向李玄陛下。 这般专注认真之神情,真真是一改往日的纨绔与不羁之本色。一时之间,李玄陛下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 这孩子确是真正长大了,已然懂得为朕分忧了。 “既然如此,那让你前往也不是不行,但你可得答应朕,去了可不许胡来。” 李享大喜,“谢父皇!儿子一定谨言慎行,好好办差。” 李玄陛下嘴角微微一抽,别人说谨言慎行也就罢了,你个混小子说的,老子压根就不信。 “嗯,朕现在便下旨,命户部主事与你一同前往。还有一事,那个安阳知府,颇有才干,朕留着还有大用,你此去可别给朕霍霍没了。” 李享嘿嘿一笑,“父皇放心,儿臣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 申时,翊坤宫 “母妃!儿臣求见!”李享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些跑!”贵妃娘娘笑骂道,“这么着急跑来娘这里,所为何事呀?” “儿臣要去安阳府啦!”李享兴奋地说。 “去安阳府?怎么突然要去那儿?”贵妃娘娘不解地问。 “父皇命儿臣去调查甘云巡抚奏报的水泥一事。”李享得意洋洋地说,“儿臣终于可以为父皇分忧了!” 贵妃娘娘噗呲一笑,你这皮猴,怕是想出去野了,“吾儿长大了,知道为君父分忧,母妃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安阳府地处边塞,娘担心有什么危险。” “母妃,您就放心,儿子福大命大,再说了,还有户部主事跟我一起去呢。”李享安慰道。 贵妃娘娘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娘也不多说了。不过,你此去安阳府,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鲁莽行事。”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李享说道。 “还有,你要多听户部主事的意见,他经验丰富,或许能给你不少帮助。”贵妃娘娘嘱咐道。 “知道啦,娘。”李享笑着说,“对了,母妃,我走了之后,您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贵妃娘娘摸着他的头,说道:“娘会的,你也是,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 儿大不由娘啊,不过她如今也想通透了,知道自己得放手,对他才是最好的。 沉默片刻,她对着身边的婢女吩咐道,“莲香,你现在去喊一下本妃的母亲,让她来宫里一趟,就说本妃有事相商。” “遵命。”莲香行礼后匆匆离去。 …… 第180章 儿行母忧,黄道吉日 一个时辰之后,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宫殿。 “母亲。”贵妃娘娘连忙起身迎接,“您来了。” “嗯,听说你有事找我前来商议,具体什么事啊?”老妇人问道。 “是关于享儿的。”贵妃娘娘将李享要去安阳府的事情告诉了她。 老妇人听完后,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殿下想出去历练历练,这也是好事,就是安阳府太远了,此去确实让人放心不下啊。” 贵妃娘娘点点头:“可不就是嘛,虽说享儿出行,陛下定会派遣侍卫随行,可我这当娘的总归放心不下,便想着请父亲另外再派些人手,帮忙照看一下享儿。” “我明白了。”老妇人说道,“玉儿,你且放宽心些,回去后我便与你父亲说说,让他多派一些得力之人跟着去保护殿下。” 贵妃娘娘闻言,欣喜:“谢谢母亲。” …… 翌日午时一刻,府衙书房 “大人,定西府刘泉,刘知府求见。”一名衙役进来禀报。 “哦?快快有请!”陆译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眉心,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自己救人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怎么还亲自登门道谢了呢?然而,他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人家既然来了,自然要以礼相待。 于是,他赶紧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准备迎接这位远来之客。 “陆大人,刘某冒昧前来,多有叨扰。”刘泉远远望见陆译,便拱手笑道。 “刘大人客气了,里面请。”陆译将刘泉请进了书房。 两人落座之后,刘泉拱手致谢道:“陆大人,刘某今日登门,只为感谢陆大人日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言罢,他起身,向手下之人微微摆手示意。 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随即捧着一个盘子走上前来,轻轻将其放在桌上。 “刘大人,这是?”陆译面露不解之色。 刘泉面现尴尬之色,解释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陆大人千万莫要推辞。说来也不怕陆大人见笑,清宜乃是老夫与亡妻唯一的爱女。此番,若非得陆大人相救,将来老夫百年之后,怕是无颜面对老妻。” 陆译连忙起身推辞,“刘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刘泉执意道,“陆大人切莫推辞,这是刘某的一点小小心意。另外,刘某还有一事相求。” “刘大人但说无妨。” “日前在巡抚衙门之时,巡抚大人已允了刘某重修定西府官道。刘某此番前来,亦是想了解了解,看看陆大人所说的水泥,是否真如传言那般神奇好用。” 陆译微笑道:“原来如此,此乃好事。来来来,刘大人,咱们坐下喝杯茶,再慢慢详谈。” 刘泉微微点头,平稳落座,举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陆译亦随之润了一口茶,忙了一早上了,此时想起喝茶,才觉着是真的渴了。 “刘大人,刚才一路走来,可曾有留心脚下小路?” 刘泉再次点头,“陆大人是说,外面通到书房的这条小路,便是用水泥铺就的?” 陆译微笑颔首,“刘大人觉得如何?” “确实不错,质地坚硬,更为难得的是这路面还十分平整,毫无凹凸之感。”刘泉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只是不知这费用几何?” 陆译微微一笑,转而言道:“刘大人,费用之事暂且不必着急。稍后陆某便让人带刘大人前往鸡鸣县亲自考察一番。让刘大人好好体验体验这水泥路。再者说,刘大人也难得来一趟鸡鸣县,可得好好品尝一下,这本地特色墨云烧鸡的滋味。” “如此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泉也不矫情,他本就是为此而来。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陆大人,方才刘某在进来的路上,看到这府上之人颇为忙碌,莫不是在准备着什么喜事?” 陆译点头,脸上满是幸福之色,“正是。陆某正与安阳侯千金议亲,明日恰是纳征之日。” “那真是恭喜陆大人了。”刘泉赶紧拱手道贺。 实话说,他内心其实是有点失落的。此次前来,他一方面想着结交陆译,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是否有机会,两家更进一步,结成亲家。 如今看来,却是有缘无分了,想他堂堂一府知府,正四品的掌印官,自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给人家伏低做小的。 “多谢刘大人。”陆译笑道,“等改日成亲之时,还望刘大人赏光。” “一定一定。”刘泉连忙应道。 说到这,他又继续说道,“今日刘某倒是赶巧了,不知陆大人是请了哪一家做保煤之人。” 陆译回道:“有两位,一位是陆某在鸡鸣县任职时有幸结识的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另一位则是安阳府这边口碑颇佳的冰人。”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水泥的事情,随后陆译便派人带着刘泉去了鸡鸣县,实地考察水泥的效果。 而陆译则留在了府中,继续指挥着下人布置各种成亲所需之物。 他一边忙碌着,一边心中暗自期待着明日的纳征之礼,以及不久之后的婚礼。 …… 翌日,辰时正。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和畅。此前经高人点拨,此日恰是宜婚嫁、行下聘之黄道吉日。 如此重要的日子,陆译身边既无亲近长辈提携,亦无知心好友相帮。莫小洛身为陆译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只得早早起身,帮忙陆译为纳征礼操持一二。 在她那挑剔目光的审视之下,陆译被从头到尾精心地打扮了一番,身着一身湛蓝色的崭新衣袍,腰间还搭配上精致的配饰。 不得不说,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经此一番折腾,他那原本便已出挑的一米八威猛大高个,直接显得愈发英俊潇洒。 而此前准备好的礼物,这会儿,也已全部收拾齐备,就等着陈青云等人上门,便可即刻出发。 没过多久,陈青云和媒婆等人就来到了陆译的面前。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显然,他们都选择提前到来。 “陈老,依您之见,今日前去下聘,陆某不必一同前往吗?”陆译不解。 “哈哈。”陈青云爽朗笑道,“陆大人有所不知,按照礼数,今日这纳征之礼,确实只需陈某与媒人替陆大人前去跑一趟即可。不过,待到婚礼之日,那可就得由陆大人您亲自去接亲了。” 陆译听了,觉得有理,便不再纠结此事。于是,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彩礼交给了陈青云,又嘱咐了几句,便目送他们离去。 此时,莫小洛走了过来,掩着嘴笑道:“陆大哥,竟不用亲自去么?” “我也是刚刚得知。”陆译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难为你还围着陆某白忙活一早上了。” 莫小洛眼含笑意,“姐姐还没过门,这都是人家应该做的啦。再说了,能看到陆大哥这么精神帅气的样子,小洛可一点也不觉得累。” 陆译,“……” …… 第181章 晨集暮散,温煮青蛙 一个时辰后,陈青云带着聘礼,与煤婆等人,一同来到安阳侯府。门口的家丁远远地看到他们,便立刻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位中年男子领着众人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岳丈大人(父亲大人)。”林思远夫妇两人,微笑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外翁来了!”林风则更是热情的上前一步,搀扶陈青云走下马车。 “不必多礼,老夫这会儿,可是代表陆家前来下聘的。”陈青云微笑着说道。 寒暄过后,陈青云将聘礼清单递给了林思远。 林思远接过清单,大致看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陆贤侄真是大方啊!这些聘礼,我们便收下了。\" 陈青云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咱外孙女温婉贤淑,秀外慧中,能看上他陆小子,那也是他的造化。往后林陆两家结亲,也是成了一段佳话。\" 林思远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这还得多亏了岳丈大人在其中搭桥引线。陆贤侄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林某夫妇与瑾儿对这门亲事,也都是十分满意的。\" 双方又聊了一些家常话,随后陈青云便告辞离开了。 林思远夫妇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暗自高兴,他们忍不住都看了林风一眼,心中都不由得同时惦念道。 “这下好了,女儿的婚事总算有了着落。接下来,也是时候让这臭小子赶紧把人家姑娘娶过门了。\" 不知为何,林风突然间打了个冷颤。莫名地,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谁给盯上了一般。 …… 未时三刻,府衙书房。 陈青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笑着说道:“陆小友,你与瑾儿的婚事已定,我想与你商议一下婚期。” 在大乾,婚礼通常被视为一种非常重要的仪式,需要精心筹备。 一般来说,普通人家从下聘到完婚,时间往往在一两个月内。 而富贵人家筹备一场婚礼,则往往耗时良久,有的需要耗费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是实属正常的。 但此时,陆译闻听此言,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尴尬之色,说道:“陈老,陆某并无太多亲友需要通知。故此,如何选定吉日,还是得看侯爷那边的意思。” 陈青云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此前与侯爷有过初步交流,要不便定在下月十五,这天宜嫁娶,也是个良辰吉日。” 陆译自然没有意见。 二人又商定了一些婚礼的细节。待一切商议妥当,陈青云起身告辞。陆译看着陈青云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下个月十五,那就是年前了。看来需要操办的,还得赶紧安排下去,让加紧办理。 …… 翌日,未时时分,刘知府在鸡鸣县考察完毕,再次回到安阳府衙。 “陆大人,这水泥路确实不错,马车跑起来极为平坦,实在是舒服。”刘泉笑了笑,接着说道,“陆大人,本府已经决定,等明年开春,便在整个定西城内也开始推广铺设这种水泥路。” 陆译闻言,心中一喜。如果整个定西府全力推广水泥路,那可是一项大工程。如此一来,自己的水泥厂,必然能够接到大量订单。 他赶忙拱手施礼,笑道:“刘大人所想与陆某不谋而合,前阵子陆某已先一步组织各县县令前去鸡鸣县考察。接待他们的,也是鸡鸣县的黄沐才,据说回去后各县反馈都不错,对水泥路很有信心。” 刘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和陆译商讨了一些具体事宜。 一个时辰后,刘泉离开府衙,先行返回客栈。两人约好,今晚陆译在安阳府墨云轩设宴,为刘知府接风洗尘。 说来颇具讽刺意味,大乾在全国各府县皆设有驿站,且每年投入大量资金维持其运转,专为当官之人因公出行提供食宿。 然而,很多地方的驿站条件却还是依旧十分简陋,尤其是在一些边疆县府一级的驿站。那些为官之人都会仿若心有灵犀一般,倘若手头并非实在拮据,便大多都不愿在这类驿站留宿。 安阳府境内的驿站状况亦是如此。然而,鉴于这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陆译并不打算着手解决。毕竟,君子可以「和而不同」,为官之道自也不能事事都过于标新立异,偶尔有意为之的和光同尘之举,亦是必要的。 …… 申时四刻,陆译结束办差,抬头看到门外,杨理正蒙头赶了过来。 大乾地方官员的上班时间,皆有明确规制,即所谓的“晨集暮散”制。一般而言,上班时间对地方官员的要求会相对宽松些。 通常情况下,地方官员需在早上六点左右到达衙门并打卡签到,在签到簿上“画卯”,此谓之晨集。 至于暮散,一般规定为申时,然而在实际执行层面,其实还是较为自由的。 正常情况下,各府都只是要求,皆须平明治事,凡当日合行商议发遣之事,了则可散。 简而言之,派遣给你的任务,你干完了、办妥当了,便有机会可以先下班。 “杨理,没泡在你的户房,跑本官这里来打秋风么?”陆译笑道。 对于上官的这种调侃语调,杨理近来已逐渐与梁英等人一样,习以为常,甚至有发扬光大的趋势。 “东翁,学生哪敢啊。”杨理嘿嘿笑着,“学生来找东翁,乃是有正事要相商。” 陆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说话。 杨理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东翁,此前吩咐学生做的,皆已办妥。学生来此,是想来问问,接下来咱们重点……” 陆译点头,心中暗暗思忖:水泥厂的生意,若能打开局面,安阳的主要经济支柱便就有了。届时,路况变好之后,原先本地的一些土特产也能够方便外销。 如此情况下,自己再通过一些手段,稍稍对经济加以刺激,民生发展便不成问题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解决安阳整体的教育落后问题。 教育之事本就是温水煮青蛙之举,费时费力不说,关键还难出彩。这恰恰也是历任府县一级“有识之士”,不愿投入太多精力的原因。 “这样。杨理,你先帮本官摸下底,看看安阳府整体的教育资源配置与生源情况,到底怎样?”陆译说道。 府尊大人竟然是选择整治教育?杨理心下哑然,不过此等福泽绵延子孙之事,他自己也是安阳人,闻言也是喜不自禁。 杨理脸色肃然,郑重抱拳,“东翁放心,学生定不负所托。” …… 第182章 轻骑而往,能者寥寥 不过短短一日,杨理便已将整个安阳府下辖各县的教育现状详情摸得一清二楚。 自己当初果然没有选错人,此人的数据整理能力着实是可圈可点。 当陆译从杨理手中接过报告后便察觉,整个安阳府下辖诸县的状况大致与当初的鸡鸣县无异。 皆因辖区内教育资源配置极度稀缺,师资力量极为薄弱,以致许多孩子连最基本的启蒙教育都难以获取,即便是那些家境殷实的商贾之子,所接受的教育亦是相当普通。 片刻之后,陆译放下报告,对着杨理言道:“杨理,本官想明日开始便去各县巡查,你可会骑马?” 杨理点头,“东翁,学生会骑。前些日子还花了十五贯,买了头毛驴。” 想起毛驴,他还是颇为肉痛的,若非这几趟办差,得了些许嘉奖,他也是舍不得的。 陆译笑问,“怎么不干脆再多花点钱,直接买匹马,岂不是更好?” 天爷啊,也不看看咱月俸多少。哪怕买得起,可养得起么?杨理忍不住心下嘀咕。 “东翁,普通的驽马都得四五十贯,而且喂养还得用干草、谷物和豆类等好饲料。学生这点儿家当,就算买得起,也实在养不起啊。” 陆译点头,这倒是实情。毛驴食量较小,对饲料的要求也不高,一些粗糙的草料和农作物秸秆便能满足它的需求,饲养成本是比较低的。 “那行,明日一早,你且骑上你的小毛驴,随本官前往各县走一遭。” 杨理随即抱拳应诺。 “东翁,是否需要派人护卫随行?” 话一出口,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糊涂,以眼前这位的凶残程度,还需要什么护卫么? “嗯,稍后你让梁英几个过来一趟。” 杨理欣然应诺,随即告辞而去。 一刻钟后,梁英与李虎等人一同来到书房。 “大人,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陆译点头,随即说道:“李虎,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随本官一同前往各县考察。” 李虎应诺。 陆译看向其他三人,随即吩咐,“梁英、李费武,在本官离开期间,你们俩继续负责维持治安工作。” 侯七赶紧发问,“大人,卑职这边呢?” 陆译并未回答,转而继续说道,“行了,侯七留下,你们几个都出去。” 众人拱手告退。 待几人离开后,陆译才转头对侯七说道:“侯七,陆某即将大婚,近日陆府正在加紧筹备婚礼。然而,莫姑娘主仆二人在外行走,恐有诸多不便,你带几个人去负责保护并协助她们。” 侯七心中暗自窃喜,果然自己才是大人真正的心腹嫡系。他赶忙脸色一正,郑重应道:“卑职领命。” 怎么突然就打鸡血了? 陆译心中不解,瞥了他一眼,继续吩咐道:“没事的话,你也下去忙。” …… 第二日清晨,天气阴凉,微风拂面。 杨理一早便骑着毛驴,缓缓悠悠地来到了陆府门前。 这几日因为筹备婚礼,陆译深感两头奔波极为不便。索性他也没什么行李,便干脆让人将陆府收拾一下,直接搬了过来,住了进去。 此时李虎也依令前来,站在门口等候,看到杨理的身影后,他笑着迎上前去:“杨师爷,您怎么也来了?” 杨理跳下毛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着回答道:“哈哈,自然是陪同大人前往各县考察了!怎么样,大人是安排了你随行护卫么?” 李虎挠了挠头,憨笑道:“是啊,昨日安排了李某随行伺候。”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杨师爷,咱们此次乃是公差,你怎么不去府衙借一匹马呢?这毛驴骑着太慢,怕到时会赶不上大人哩。” 杨理老脸一红,难道还能告诉你,骑驴容易,骑马难吗? 他摸了摸胡须,哈哈尬笑道:“没事,咱们此次主打便是轻骑前往。重点在深,而不在快!深入到各县了解情况才是正途。” 李虎点头,他并不在意是深入还是快速,在他看来听从大人吩咐才是正途。 便直接拱手道,“那杨师爷且先在此稍候,在下先进去看看大人是否准备好了。” 两人说话之间,陆译已经走了出来,看了两人一眼,直接说道:“都准备好了?出发。” 三人一路闲谈,不久便抵达了首个目的地——文安县。 文安县作为附郭县,经济虽不算昌盛,但相比鸡鸣县却要好上许多。 陆译走访了几个村子,发现这里的普通百姓大多对读书缺乏认知,即便是一些富户人家,情况也只是稍好一些。 因本地读书人稀少,有钱人家的适龄孩子基本都被送往县里接受私塾启蒙。 见各村情况大致相同,陆译也就没了在文安县继续走访的兴趣,他径直前往县衙。 此前县令便已收到消息,知晓府尊大人正在各村走访。故而,也是早有准备。 两人见面,一番寒暄之后,文安县令对陆译的来意表明定会全力配合,随即直接唤来本县负责县学的教谕。 “大人,这位便是本县教谕陆沉。”文安县令指着眼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介绍道。 “见过陆大人。”陆沉拱手。 陆译点头微笑道:“陆教谕不必多礼。日前陆某述职之时,李巡抚及诸位大人皆对咱们安阳府学政、教化落后等问题表示关切。” 稍作铺垫后,陆译看向陆沉,直奔主题道:“不知陆教谕可否先介绍一下目前文安县学的现状?” 陆教谕略微沉思片刻,回应道:“回禀大人,目前县学共有生员二十余人,教谕与训导各一名。当下县学的教学设施虽略显简陋,但日常的教学工作仍能正常开展。然而,由于经费有限,书本、纸笔等用品颇为匮乏。” 陆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但并未正面回复,转而继续问道:“本县的生员的学业水平如何?再者本县适龄的孩童又是在何处接受蒙学呢?” 陆沉叹了口气,“县学生员的学业水平参差不齐,其中能取得功名者寥寥。至于蒙学,各县都差不多,多数有钱的大户人家会开办族学,聘请塾师加以教导。不过据陆某了解,这些塾师的水平大多较为一般。故而,近些年来,也有一些条件稍好的人家,会选择直接把孩子送往府城去求学。” 陆译眉头微皱,“如此,岂不是诸多不便。”他暗想,看来这各县的教育问题甚是严峻啊。 …… 第183章 一箭双雕,仗义出手 一日后,陆译再度走访了一个县,各县的情况确实都大致相仿。 戌时时分,陆译一行人正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赴源溪县。 “东翁,您慢点儿,等等学生。”杨理一边挥动着鞭子抽打毛驴,一边朝着前方大声喊道。 陆译听到后方传来杨理的呼喊声,便勒住缰绳,让马儿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李虎见状也勒停马匹,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大人,咱们从舞阳县出来得晚了。今晚恐怕是赶不到源溪县城了,要不找个村子对付一宿?” 陆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后正在着急赶来的杨理,“看这天气,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前阵子本官前来鸡鸣县赴任之时,也曾走过此路。若是没记错,在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山神庙,咱们可以在那歇息一晚。” 片刻之后,杨理追了上来,苦笑道:“东翁,都怪学生马术不精,骑这头犟驴耽误事了。” 陆译,“不碍事,若非本官执意要顺道勘察一下河涌,咱们也不至于会误了时辰。” ……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三人埋头赶路,虽一路有星月相随,但路况不佳,前路看不分明,他们也不敢走得太快。 “李虎,前方有状况。”陆译耳力颇佳,听到前方隐隐传来一阵喊杀声。 “大人,卑职先去看看?”李虎拔刀出鞘,出声询问。 “不,本官与你一同前往。杨理,你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耳边的喊杀声愈发激烈,他得小心应对。 言罢,他立刻催马疾驰,朝着前方飞速奔去。 片刻之后,两人赶到现场。 “吁……”陆译急忙拉住缰绳,只见前方道路中央,两伙人正在缠斗。 一伙是黑衣蒙面,看其等出手,俱皆颇为狠辣,称得上是刀刀致命,应该是某势力专门训练出来的死侍。 而另一伙,观其出手,显然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好手,瞧他们的架势,应当是在保护某人。 “藏头露尾,竟敢拦路截杀,真是岂有此理!”李虎拔剑,看着陆译,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 “慢着!”陆译伸手阻拦。 他不想贸然卷入两方大势力的仇杀之中。 “两位少侠!”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中年男子对着陆译喊道,“我等乃是御林侍卫,奉皇命护卫宫中贵人前来安阳府,恳请两位出手相助。” 陆译闻言,心中猛地一惊,宫里的贵人? 此刻,无需考虑,他决定出手。 “李虎,你去护住马车。”陆译翻身下马,抽出佩刀,向着黑衣人攻去。 他身形敏捷,刀法凌厉,铁弹齐射之下,很快便有数名黑衣人倒地不起。 见陆译勇猛,这时,一个黑衣人首领模样的人猛地提刀向陆译扑去。 两人一触即分,黑衣人虽极为悍勇,但还是被陆译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逼退。 “阁下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就不怕被吾等背后之人报复?” 还未等陆译回答,此时马车中人便急切地出声道,“阁下,我乃是当今四王子,只要阁下肯出手相助,本王定感激不尽。” 竟然是定王殿下!他来安阳府所为何事?莫不是来寻陆某的? “殿下放心!” 不管黑衣人背后是谁的势力,此刻李享已然不管不顾,直接亮明身份。 被定王将了一军,便不容陆译再退却了。既然退无可退!陆译也不再多言,直接拿出铁弹,全力出手。 “嗖,嗖……”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从陆译手中急射而出。 “砰,砰……” 几乎在同一时间,场中重物的撞击声突兀的持续响起。紧接着,便是黑衣人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而大声的尖叫出声。 他们的身体更是因为猛烈撞击的冲击力而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 黑衣人首领见势不妙,萌生退意。 但陆译丝毫不愿给他们任何机会。须知,定王殿下一路行来,途中得经过多少可供动手的伏击点。 这帮混账东西皆按兵不动,今日不过刚刚进入咱安阳府,便跳出来,急不可耐地出手了。若非今晚陆某恰巧路过此处,岂不是要坐等着给定王殿下陪葬? 想到这,陆译心中越发愤恨。既然想一箭双雕,那便都别走了。 …… 在陆译与侍卫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场中的大部分黑衣人被迅速剿灭。然而,黑衣人首领武艺并不下于陆译,最终还是被他带着几个好手成功逃脱了。 “多谢两位英雄出手相助。”侍卫统领抱拳致谢。 “不必客气,在下乃是安阳知府陆译,不知定王殿下可安好否?”陆译还刀入鞘。 【恭喜宿主,成功阻止一场刺杀,声望+500!】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胖乎乎的青年男子探出头来,他面色红润,气质高贵,眼中透着感激之色。 “陆知府,是么?还请过来一见。”男子轻声说道。 陆译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陆译见过定王殿下。” 李享微微一笑,“不曾想能在此处遇到陆知府。此番还多亏陆大人拔刀相助,小王感激不尽。” “这几日陆某恰巧在安阳各县进行走访巡查,还好今日碰巧路过此地。”陆译解释,他可不想让定王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原来如此。说来也巧,本王此番来安阳,正是为陆大人而来的。” 李享缓缓开口,对着陆译解说了一番缘由。 陆译认真聆听,频频点头。如此看来,殿下是奉旨为水泥而来,那确实还真是来找他的。 “此地距安阳府城尚有一段距离,此时天黑,赶路多有不便。殿下,咱们不如一同到前方的山神庙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前往安阳府,可好?”陆译提议道。 众侍卫闻言,都不禁对着陆译投来感激的目光。此刻,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刀剑伤,若是能就近休整一晚,大家也能及时处理下伤势。 “如此也好。”李享点头。 山神庙离此不远,刚刚路过之时,侍卫统领便曾开口提议暂时休整,待明日天亮之后再行赶路,只是他并不愿意罢了。 …… 第184章 夜宿神庙,权益纠缠 亥时四刻,陆译一行人抵达山神庙。 不多时,便有几个侍卫从附近寻来柴火,将其堆在一起后,燃起篝火,众人随即围坐于旁。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陆译望着眼前身着一袭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下官户部主事梁朝伟,见过陆大人。”青袍男子微笑着拱手行礼。 “原来是梁大人,失敬失敬。”陆译连忙回礼,“梁大人来此,莫非也是为水泥而来?” 梁朝伟面色凝重,沉声道:“正是如此。陛下对陆大人所研制的水泥极为重视,特遣梁某陪同定王殿下前来考察。” “原来如此。”陆译点头,稍作停顿,他随即又开口说道,“梁大人,鸡鸣县的官道便是全程用水泥修筑而成的。稍后,等到了安阳府,陆某便派人带大人前往考察。” “有劳陆大人了。”梁朝伟见陆译如此上道,遂又笑着说道,“此次前来,除了考察水泥之外,梁某还有一事想跟陆大人相议。” 陆译连忙问道:“哦,不知是何事?” “不知陆大人可听过清河梁氏?”梁朝伟一脸傲然说道。 陆译心中猛地一惊,大乾那几大世家门阀之中的清河梁氏,他又怎会不知? “清河梁氏,声名远扬,如雷贯耳,陆某自然是知晓的。只是没想到梁大人竟是出身清河梁氏,失敬失敬。” 梁朝伟微微颔首,论官职,陆译身为四品知府,他确实是有所不及,然而“清河梁氏”这四个字本身便是自带身份与地位。 “梁某听闻陆大人至今尚未婚配,在下有一堂妹,亦是待字闺中,不知陆大人可有此意?”梁主事轻声笑道。 咦?区区一个正四品知府罢了,梁氏竟愿意嫁女联姻?这可真是稀奇了,定王殿下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 “多谢梁主事美意了,陆某不日便将成婚。”陆译微笑拒绝。 竟然拒绝了?梁氏愿意嫁女,即便只是旁支庶出,在长安那也是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求而不得的。未曾想此人竟还拒绝了,定王殿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不知陆大人的未婚妻是哪家小姐?”梁朝伟略微惊讶后,很快恢复了笑容,追问起来。 “内子乃是安阳侯府千金。”陆译语气坦然,并未隐瞒分毫。 安阳侯育有两子两女,大女儿为嫡出,自幼居于长安,且早已婚配。此人所言之人,应当是安阳侯庶出的二女儿。 片刻之间,梁主事心中对此事,已然明了,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他抱拳说道:“恭喜恭喜,陆大人可真是好福气,竟能与安阳侯府结亲。日后,还望陆大人多多关照啊。” 此时,定王殿下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他也没想到,陆译的未婚妻竟然是安阳侯府的庶女。 安阳侯府虽说比不上粱氏家族,但也是一众武勋中手握实权的权贵之家。看来,这位陆知府不仅官运亨通,姻缘似乎也颇为不错。 陆译连忙回礼:“梁主事言重了。” 三人的第一次非正式试探,便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几人话不投机,未再继续深入交谈,而是各自寻了一处空地歇息。 …… 未曾想,在半夜时分,林风竟带着一队军中精锐士卒匆匆赶来。 陆译刚开始还以为又是敌袭,待看清是林风等人后,赶紧上前问道:“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陆译一脸疑惑的样子,林风解释道,“定王殿下来安阳府,父亲收到消息,担心殿下护卫力量不足,特命我前来接应。对了,妹夫,你怎么会在这?” 陆译微微点头,安阳侯乃是边军的最高负责人,倘若定王殿下真在安阳出了事,恐怕他才是第一个要受牵连之人。 想到此处,他赶紧将刚刚定王遭遇刺杀之事简要地说了一番。 “妹夫,此番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然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林风心有余悸地说道。 “此次刺杀事件,明显是冲着定王殿下来的。”陆译分析道,“而在京城之中,敢对定王殿下动手的人不多。此事背后的势力恐怕并不简单。” 林风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目前线索太少,具体是哪方势力,还不好判断。” “为今之计,不管对方是谁的人。咱们唯有全力保障定王殿下安全,才最稳妥。等将其安全送回长安之后,咱们恐怕才能安全脱身。至于具体是哪方势力,咱们最好都别管,也不要轻易参与其中。”陆译说道。 林风点头表示认可,历来皇权之争,参与角力的势力,本就是异常凶险。 再者,对于他们林家来说,即便事成,恐怕也无本质变化。而若因此被上位者猜忌,怕是反而还难以落得什么好下场。 “妹夫,我带来的这队人马都是一些军中好手。这些日子便留在定王殿下身边,加强守卫,想必应该足以护卫殿下安全。只不过妹夫,你自己可也得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陆某并非他们的主要目标,料想应当是没事。”陆译微微一笑,他并不担心自己。 此时,庙内忽地传来一些动静。 陆译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着林风笑道,“看来殿下已经醒了。林大哥,要不我带你过去见见?” 林风点头,“也好。” …… 翌日清晨,众人早早起身,侍卫们已提前备好了朝食。 由于条件有限,定王殿下昨夜显然并没睡好,原本一路奔波便已疲惫不堪,此刻整个人更是困顿至极。 看着眼前的食物,他只觉难以下咽,最终仅仅草草喝了几口粥。 待他走出山神庙,只见林风等人已经起身,正在与侍卫统领交谈着什么。 看到定王殿下到来,林风微笑着走了过来。 “殿下起身了?微臣方才正与张统领商议接下来一路该如何加强护卫。”林风笑着禀报道。 李享打了个呵欠,点头回应,“有劳两位了。” “殿下客气了,这是臣等分内之事。”林风和张统领齐声答道。 “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是继续前往安阳府,还是直接返回长安?”陆译在一旁直接询问道。 定王殿下闻言,心中略微犹豫,此刻,直接返回长安,无疑乃是最安全的做法。 但自己此番来此的初衷,是要向父皇彰显自身的能力的,此刻若是灰溜溜地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扫了眼前几人一眼,心中已有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前往安阳府。待事情办完之后,再返回长安。” “如此甚好。”林风点头道,“稍后末将便派人先行前往探路,确保途中安全。” “有劳林将军了。”李享感激地看了林风一眼。 众人得了命令,即刻便开始行动起来,迅速收拾行装。 不过须臾,一行人便整装完毕,出发赶往安阳府城。 …… 第185章 静极思动,体察民情 一路无话,队伍在午时时分,顺利地抵达了安阳府。 因担心再度遭遇行刺,定王殿下决定直接在知府衙门住下,而关于水泥的考察一事,则全权交由梁主事独自进行。 梁朝伟在接到命令后,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深知,若是让定王跟着一同前往,自己恐怕还要更加危险。 故而,他并未推辞,仅带着几名护卫便欣然出发,前往鸡鸣县了。 当然了,对于他这种潜在的大主顾,陆译自然也是给予重点照顾的,他让黄沐才全程一路陪同,殷勤招待。 …… 话分两头,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定王殿下紧张的心情,明显已经得到平复。 他静极思动,仅仅只是在府衙待了几个时辰,便耐不住寂寞了。 于是差人将陆译等人唤来叙话。 “陆大人,安阳府靠近边境,民风与京师迥异,本王对此是早有耳闻,心向往之。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安阳府,本王想出去走走,体察体察民情。不知陆大人是否有空,陪本王走一走呢?” 陆译闻言,心中顿感无语,这会儿天色渐暗,正是万物归巢的时候。你老这时候要去体察什么民情?怕不是想去找个清倌儿喝点花酒? “殿下,安阳府自是比不得京城繁华,不过正如殿下所言,它也有其独特的魅力。臣马上命人备好车马,王爷想去何处,尽管吩咐便是。” 李享点了点头,“有劳陆大人了。” 话音甫落,他又转身对着林风吩咐道,“林将军,你也去准备一下,换身便服,一同随本王出去走走。” 林风应诺一声,转身前去准备。 …… 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定王殿下一行人乘着马车出了知府衙门。 安阳府毕竟乃是府城,此时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享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脸上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刻钟后。 定王殿下望见街道两旁,灯火逐渐阑珊,他不由着急起来,“陆译,你这也太实诚了。本王只说了体察民情,你竟真就带本王来看这些?若是本王先前说的是与民同乐,你是不是就该安排本王前去刨地开荒啊?” 陆译拱手,尬笑道,“微臣愚钝,还望王爷恕罪。” 稍作停顿,他提议道,“王爷想去何处,不妨直接对车夫言明。” 反正带定王殿下逛青楼这种事,他虽从未以清流之士自诩,但素来也颇为爱惜名声。 这口“黑锅”,他自然是不愿背的。 定王殿下闻言,颇为无语,心中不由暗暗对陆译骂了一声。然而,此刻仍需仰仗对方保护,即便再是满心不满,他也毫无办法,只得用眼神向自己的内侍暗暗示意。 好在内侍不愧是自己贴身伺候之人,极为机灵聪慧,很快便领会了主子的意图。 须臾,车夫便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醉春风”的青楼前。 李享掀开车帘,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氛围就对了。 他随即示意马车停下,“这酒楼,本公子看着还算不错,颇有股地方特色的韵味。走,跟本公子进去考察一番。” 说着,他便迈步走下马车。 须臾之间,便有几个极有眼力见的香艳女子快步走上前来,搀扶着定王殿下从容淡定地走入“酒楼”。 青楼内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客人们的喧闹声与美人们的劝酒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当然了,以定王殿下的身份,自然是不屑待在一楼这种喧闹的地方的。 老鸨子的眼力见,还是有一点儿的。见是知府大人亲自带人过来,晓得必是贵客无疑。赶紧让人在楼上找了一个雅间,将陆译等人迎了上去。 入了雅间。 定王殿下对这种靡靡之地,仿佛轻车熟路一般,自顾自便寻了个靠窗的好位置,直接沉稳落坐。 不多时,一群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迈着小碎步,进入房间。 定王殿下挑了挑眉,随手一挥,“换一批。你们这儿的花魁娘子唤作何名?让她过来为本公子陪酒。” 老鸨面现难色,连忙说道:“这位爷,实在抱歉,花魁娘子今日并不接客。” 李享脸色一沉,“怎么,本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不是不是”老鸨赶忙陪笑道,“花魁娘子确实有要事在身,还望公子恕罪。不过我这还有其他的姑娘,若是公子不满意,我再给公子爷换一批如何?保证让公子满意。” “哼,本公子今天就要见花魁娘子,叫她现在立刻过来!”李享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老鸨见状,知道遇到不好惹的主了。 毕竟还是知府大人带来的人,她也不敢轻易得罪,于是赶忙使眼色让旁边的龟奴去找花魁娘子。 不一会,龟奴回来禀报,说是花魁娘子正在梳妆,马上就会过来。 定王殿下这才消了气,重新坐下,端起酒杯慢慢品尝。 没过多久,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 只见她面若桃花,眉如远黛,眼含秋波,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 “小女子慕云殊,见过诸位公子。”女子声音婉转悠扬,犹如黄莺出谷。 定王殿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笑着指了指身边座位,示意她过来作陪。 紧接着,各种美酒佳肴陆续上桌,房间里霎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此时,雅间门口忽地传来一阵吵闹声。陆译闻声看去,只见几个中年男子正与老鸨等人争执不下。 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什么,心中顿感不耐。 只是尚未等他出声呵斥,定王殿下便已满脸不悦地起身,怒骂道:“混账东西!是谁在门外喧哗,搅了本公子的雅兴?”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闻言,神情变得更为激动,大声吼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明明是我等先点了云殊姑娘前来作陪,你怎好意思强行抢夺?” “哦?本公子抢便抢了,你又能如何?”定王殿下冷声喝道。 “好大的胆子!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跟老子如此说话!”中年男子怒目圆睁,径直推开老鸨走了进来。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眼房中众人,目光最终定格在定王殿下身上,挑衅道:“老子现在就要带走云殊姑娘,你们谁敢阻拦?” …… 第186章 再起风波,明枪暗箭 “我看谁敢!”定王殿下沉声喝道,“竟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言罢,他挥手招来两名护卫,将中年男子直接拦住。 中年男子见状,正欲上前继续争论,然而他身后的几位朋友却已看出其中厉害,赶忙上前劝阻。 此时,酒劲一上来,他顿时倍感大失面子,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告诉你,老子可是京城来的,有的是关系。你小子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按理说,若是身在长安,他也未必敢这般硬气。但这会儿不是身处安阳府么,似这等边城之地,能遇到什么大人物?中年男子内心的优越感,不由得瞬间膨胀起来。 可怜定王殿下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开口老子,闭口小子的。此刻,更是美人儿当前,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叔可忍,婶子可忍不了! 定王殿下直接快步上前,一个巴掌猛地拍在对方脸上,接着又起一脚将对方直接踹翻,“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说到此处,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安阳府,恐怕未必有人会识得他这位王爷。于是,他转而指着陆译,大声说道:“好好看看他是谁?” 中年男子迅速起身,正欲继续上前挽回面子。奈何他身后之人已顺着定王所指的方向,看清楚了陆译。 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更是在其耳边低声提醒:“鄣兄,万万不可!那可是府尊大人,咱们不可造次。” 中年男子闻言,直接吓出一身冷汗。老子就随便出来喝个花酒,就能遇到本地最强的“地头龙”了? 此时,受了些惊吓,酒劲也缓了过来,人瞬间便清醒了,不由得赶忙躬身致歉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定王殿下见此情形,嘴角微扬,他也不想继续把事闹大,“知道了,还不快滚。” 中年男子连连称是,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雅间。 定王殿下则转身看了美人儿一眼,笑了笑,正待上前重新落坐,继续高乐。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啊”的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众人的一阵惊呼。 “鄣兄……鄣兄……你这是怎么了?鄣兄,快醒醒……” 定王殿下闻声,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迅速地转头看向陆译。 只见对方猛的站起身来,动作极为敏捷。转瞬间,便施展出轻功,如飞鸟一般朝着门口疾速掠去。 与此同时,众人耳边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林大哥,你们留下保护殿下!李虎,立刻封锁现场!” 他的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感。 众人闻令,不由得迅速行动起来。 陆译一出门口,便瞧见刚才起冲突的那位鄣姓中年男子已然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当机立断,扭头对身后醉风楼的打手喊道:“你们几个,保护好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或离开!” 紧接着,他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鄣姓男子的鼻息,发现此人已然没了呼吸。 随后,他又对尸体快速进行了简单的查看,只见死者身上并无显着外伤,只有口角处稍有血液渗出,死者皮肤苍白,面容呈现痛苦扭曲之状。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犀利地扫过每一个人。 此时,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刚刚才瞧见他们在跟人争抢云殊姑娘,怎么这会儿人就死了呢?” 又有人说,“所以说人在他乡,还是莫要过于嚣张的好。你看,这不就被人偷偷下了死手么?” 陆译眉头一皱,瞪了那人一眼,厉声道:“真相未明,休得胡言乱语!” 说完,他又深吸一口气,沉声对着老鸨道:“此事必有蹊跷,本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即刻安排人手前来,将周围这几个屋子的客人先行控制起来,待本官查明真相之后,他们方可离开。” 话音未落,现场一片哗然,人们纷纷开始抱怨 然而陆译却充耳不闻,在妥善安排好现场事宜后,他转身重新走入雅间。 “殿下,是方才那个鄣姓男子,现下他已经死了。” 李享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他意识到此事怕是颇为棘手。但人并非他所杀,他并不担忧。 沉吟片刻,他缓缓解释道,“陆大人,人不是本王杀的。” “殿下,微臣方才已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查验,并未发现明显外伤。”陆译冷静地分析着,“目前死因尚不明确。此外,方才微臣已派人前去衙门传唤人手前来,在此之前,还请殿下在房中稍坐,切勿随意走动。” 李享心中不解,“陆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本王?” 想他堂堂定王,当今四王子,杀一个普通人罢了,有的是手段,何须如此粗糙? 陆译摇头:“并非如此,本官自然相信王爷,方才微臣已经说了,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伤。” 李享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追问道,“那又是为何?” 陆译解释道:“殿下,微臣担忧此人乃是死于他杀,且对方极有可能还是冲着殿下而来的。殿下不妨设想一下,对方此举,是否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又或者是企图趁乱行刺呢?” 张统领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殿下,陆大人所言极是,咱们不可不防。” 作为王子,李享自幼便不知经历过多少的明枪暗箭,自是深知两人所言非虚,“陆大人所言甚是,本王自是愿意配合。另外,此事毕竟乃是因本王而起,本王想请陆大人务必彻查清楚,还本王一个公道。” 不愧是从宫斗中走出来的人,仅仅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想了这么多,开始为后面做打算了?陆译不由得高看了对方一眼。 “殿下放心,此案微臣已有头绪了。” 李享不禁为之侧目:“这么片刻功夫,陆大人便有线索了?当真是厉害!” “不敢当,具体还需等仵作前来,再对尸体进行仔细查验之后,方能确定。”陆译谦逊地回答。 “如此,那便有劳陆大人了。”李享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殿下无需多礼,审察冤屈、躬亲狱讼,本就是微臣的份内之事。”陆译再次拱手。 …… 第187章 抽丝剥茧,层层排查 大约两刻钟后。一众差役、侍卫以及仵作等相关人员陆续到齐。 陆译不禁松了一口气。 方才因人手不足,他一方面需护卫定王,另一方面又要确保真正的凶手不会趁乱逃脱,压力着实不小。 “大人,许仵作正在查验尸体,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安排?”刘闻之恭敬地向陆译询问。 案发之际,他尚在府衙处理一些卷宗。接到手下禀报醉风楼发生命案后,便急忙也跟着赶了过来。 “刘大人,案发后本官已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醉风楼,稍后你带人前去采集下众人的口供。记住,重点关注当时死者附近是否有武者的存在,尤其是外来武者。”陆译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梁英,你们几个也一同前往,尽量抓活口。” 刘闻之与梁英等人领命离去。 陆译眉头紧蹙,略作犹豫后,他转身对着定王殿下说道:“殿下,此处有林将军与张统领等众多侍卫守护,料想贼人应不敢继续前来行刺。微臣需前往协助查验尸体,看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有劳陆大人了。”定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陆译拱手离去。 须臾,他便来到醉风楼临时安排的一个停尸间门口。 方一进门,就看见案桌上尸体的衣物已被解开,许仵作正在一旁仔细地查看着。 “可有什么发现?”陆译急切地问道。 “回大人,死者男,年纪约四十余岁。发现时尸体位于二楼廊道,乙字号雅间门口,呈仰卧姿态。死者身着青色长袍,胸口处有一污迹,疑是鞋印,鞋印之下发现有瘀伤,但并无骨折等情况。此外,死者身上其他部位,卑职也仔细检查过,并无明显锐器伤。其口鼻处也毫无中毒的迹象。”许仵作面色凝重地回答。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许仵作不愧是经年老仵作了,检查得还算仔细。 “不可能,本王那一脚的力道并不大,绝不足以致命。” 定王殿下的声音在陆译身后响起。 方才陆译刚一离开,定王殿下待在房间中,实在无聊。 忍不住好奇心,便跟了过来,想看看陆译究竟是如何破案的。 却没想到,刚一脚踏进来,便听到这样的尸检报告,心中实在是气愤。 “本王?”许仵作闻言,身子不由得瞬间颤栗起来。自己这是表现错方向了吗?怎么突然就得罪王爷了? 陆译瞥了对方一眼,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便是他不想让定王跟来的缘由,普通人在皇族之人面前,着实是无力招架。 “殿下莫急,方才许仵作已然禀明,死者胸口处并无骨折之类的现象。”陆译开口解释道。 “嗯。”定王殿下闻言,脸色稍缓,转而好奇地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莫非真是被气死的?” “所谓气死大致有两种情况。”陆译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缓缓开口解释道, “其一,极度的愤怒等情绪致使血压急剧升高,进而引发脑出血致死。 其二,死者生前患有心脏等疾病,在受到强烈的情绪刺激时,容易使原本的病情急剧恶化,这也可能导致其在短时间内直接猝死。” 仅仅一个简单的问题罢了。没想却得到如此专业的一个解答。 此刻,莫说是定王殿下了,场中众人瞬间也都是满心震撼。 “那他可像是气极攻心而致死的?”定王殿下一脸好奇,继续询问道。 “若为脑出血,死者在死亡前可能会伴有剧烈的头痛、呕吐等症状。但本官在听到痛呼声后,即刻便赶了出去,看到的却是对方在死前紧紧地捂着心口处。”陆译稍作停顿,继续吩咐道,“许仵作,烦请再仔细查验一下死者的心口处,看看是否有异常之状。” 许仵作连连称是,赶忙又低下头去,更加认真地检查起死者的心脏部位。 定王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宫那会,父皇对他的那一番警告,这个陆知府还真是不简单。 就在这时,许仵作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突然俯下身去,用手在死者心口处按了按。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许仵作,可是发现了什么?”定王见状,忙出声问道。 “回王爷,死者的心口处,有一微小的出血点,有点儿像是针扎后留下的小孔一般。”许仵作恭敬回答。 陆译闻言,快步上前,顺着许仵作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果真如许仵作所说,在死者的心口处有一轻微的小出血点。 于是沉声道:“此伤,看似普通,恐怕内里还暗藏玄机。诸位请看,此处乃是心脏部位,若是高手用针状等尖锐之物导引劲力,使其受了内伤,表面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内里恐怕早已受损。依此推断,死者生前极有可能是心脏部位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导致骤然死亡。许仵作,稍后切开心口部位求证一下。” 许仵作点头应诺。 林风与张统领等人皆是劲力高手,闻言也都不觉点了点头,陆译所言,确实有此可能。 “所以刚刚陆大人命人重点排查武者,莫不是这里面也有此因由?”定王一脸若有所思。 “是的,这起命案极有可能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其目标很大概率是冲着王爷来的。”言罢,他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林将军,你们务必好好守护殿下,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本官还得出去一趟,梁英他们未必能留得住对方。” 林风颔首。 定王殿下闻言,也点头说道:“本王这里有林将军与张统领等高手守护,必定无碍,陆大人尽管前去便是。” 陆译拱手,转身急匆匆往外面走去。 此时,醉风楼一楼大厅上,众人还在安静地等待接受刘推官等人的问询。 陆译见状,知晓对方仍心存侥幸,并未选择拼死一搏,他内心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大人,都排查清楚了么?”陆译走上前来,微笑着询问。 …… 第187章 抽丝剥茧,层层排查 大约两刻钟后。一众差役、侍卫以及仵作等相关人员陆续到齐。 陆译不禁松了一口气。 方才因人手不足,他一方面需护卫定王,另一方面又要确保真正的凶手不会趁乱逃脱,压力着实不小。 “大人,许仵作正在查验尸体,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安排?”刘闻之恭敬地向陆译询问。 案发之际,他尚在府衙处理一些卷宗。接到手下禀报醉风楼发生命案后,便急忙也跟着赶了过来。 “刘大人,案发后本官已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醉风楼,稍后你带人前去采集下众人的口供。记住,重点关注当时死者附近是否有武者的存在,尤其是外来武者。”陆译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梁英,你们几个也一同前往,尽量抓活口。” 刘闻之与梁英等人领命离去。 陆译眉头紧蹙,略作犹豫后,他转身对着定王殿下说道:“殿下,此处有林将军与张统领等众多侍卫守护,料想贼人应不敢继续前来行刺。微臣需前往协助查验尸体,看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有劳陆大人了。”定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陆译拱手离去。 须臾,他便来到醉风楼临时安排的一个停尸间门口。 方一进门,就看见案桌上尸体的衣物已被解开,许仵作正在一旁仔细地查看着。 “可有什么发现?”陆译急切地问道。 “回大人,死者男,年纪约四十余岁。发现时尸体位于二楼廊道,乙字号雅间门口,呈仰卧姿态。死者身着青色长袍,胸口处有一污迹,疑是鞋印,鞋印之下发现有瘀伤,但并无骨折等情况。此外,死者身上其他部位,卑职也仔细检查过,并无明显锐器伤。其口鼻处也毫无中毒的迹象。”许仵作面色凝重地回答。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许仵作不愧是经年老仵作了,检查得还算仔细。 “不可能,本王那一脚的力道并不大,绝不足以致命。” 定王殿下的声音在陆译身后响起。 方才陆译刚一离开,定王殿下待在房间中,实在无聊。 忍不住好奇心,便跟了过来,想看看陆译究竟是如何破案的。 却没想到,刚一脚踏进来,便听到这样的尸检报告,心中实在是气愤。 “本王?”许仵作闻言,身子不由得瞬间颤栗起来。自己这是表现错方向了吗?怎么突然就得罪王爷了? 陆译瞥了对方一眼,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便是他不想让定王跟来的缘由,普通人在皇族之人面前,着实是无力招架。 “殿下莫急,方才许仵作已然禀明,死者胸口处并无骨折之类的现象。”陆译开口解释道。 “嗯。”定王殿下闻言,脸色稍缓,转而好奇地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莫非真是被气死的?” “所谓气死大致有两种情况。”陆译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缓缓开口解释道, “其一,极度的愤怒等情绪致使血压急剧升高,进而引发脑出血致死。 其二,死者生前患有心脏等疾病,在受到强烈的情绪刺激时,容易使原本的病情急剧恶化,这也可能导致其在短时间内直接猝死。” 仅仅一个简单的问题罢了。没想却得到如此专业的一个解答。 此刻,莫说是定王殿下了,场中众人瞬间也都是满心震撼。 “那他可像是气极攻心而致死的?”定王殿下一脸好奇,继续询问道。 “若为脑出血,死者在死亡前可能会伴有剧烈的头痛、呕吐等症状。但本官在听到痛呼声后,即刻便赶了出去,看到的却是对方在死前紧紧地捂着心口处。”陆译稍作停顿,继续吩咐道,“许仵作,烦请再仔细查验一下死者的心口处,看看是否有异常之状。” 许仵作连连称是,赶忙又低下头去,更加认真地检查起死者的心脏部位。 定王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宫那会,父皇对他的那一番警告,这个陆知府还真是不简单。 就在这时,许仵作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突然俯下身去,用手在死者心口处按了按。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许仵作,可是发现了什么?”定王见状,忙出声问道。 “回王爷,死者的心口处,有一微小的出血点,有点儿像是针扎后留下的小孔一般。”许仵作恭敬回答。 陆译闻言,快步上前,顺着许仵作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果真如许仵作所说,在死者的心口处有一轻微的小出血点。 于是沉声道:“此伤,看似普通,恐怕内里还暗藏玄机。诸位请看,此处乃是心脏部位,若是高手用针状等尖锐之物导引劲力,使其受了内伤,表面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内里恐怕早已受损。依此推断,死者生前极有可能是心脏部位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导致骤然死亡。许仵作,稍后切开心口部位求证一下。” 许仵作点头应诺。 林风与张统领等人皆是劲力高手,闻言也都不觉点了点头,陆译所言,确实有此可能。 “所以刚刚陆大人命人重点排查武者,莫不是这里面也有此因由?”定王一脸若有所思。 “是的,这起命案极有可能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其目标很大概率是冲着王爷来的。”言罢,他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林将军,你们务必好好守护殿下,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本官还得出去一趟,梁英他们未必能留得住对方。” 林风颔首。 定王殿下闻言,也点头说道:“本王这里有林将军与张统领等高手守护,必定无碍,陆大人尽管前去便是。” 陆译拱手,转身急匆匆往外面走去。 此时,醉风楼一楼大厅上,众人还在安静地等待接受刘推官等人的问询。 陆译见状,知晓对方仍心存侥幸,并未选择拼死一搏,他内心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大人,都排查清楚了么?”陆译走上前来,微笑着询问。 …… 第188章 路引风波,目光如炬 “回大人,基本都已排查完毕。”刘推官恭敬地回答道,“只是……外地来的人有三十五人。经梁捕头暗中查探,其中有武者实力的怕最少也得有十五六个之多。” 陆译眼神微凝,“哦?他们中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刘推官低声说道,“大人,卑职发现那边的几个人都带有浓厚的长安口音,且拿不出路引凭证。” 大乾已经有路引的制度,然而,为了鼓励商业发展,在具体执行时并不十分严格。 比如,百姓在临近府县进行短途出行,或者一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这些情况都并不一定会需要路引。 然而,安阳府毕竟是边城,若是有人长途远游至此却没有路引,是可以直接先行收监,以待核实身份的。 “梁英、李虎,将这些人还有那边角落的那几个人都给本官抓了,先带回衙门。待核查完身份后,若是无罪,再行释放。”陆译直接下令道。 两人闻言,应诺一声,随即移步向前,准备动手。 场中其余诸人在听清陆译所言之后,便急忙与这些人迅速拉开距离,生怕自己走得慢了被殃及池鱼。 …… “住手!我们既未犯法,也未闹事,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们外乡人?”其中一个光头男子愤懑不平地出声呵斥。 他试图制造对抗局面,以此让官府投鼠忌器而不敢轻易行动。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哄起来。 “吵什么吵!”李虎怒声斥道,“现下出了命案,官府抓人,还需要跟你们解释理由不成!” 李虎等人显然没有上当,直接点明事情的严重性,平息风波。 见此情形,那光头男子目光一闪,与身旁之人对视一眼,突然身形暴起,朝着梁英等人扑了过去。其速度之快,令周围众人皆是一惊。 梁英等人此前已获提醒,故而早有防备。此刻见歹人竟敢率先出手,他们迅速侧身闪避,顺势抽出腰间佩刀,与两名匪人激战起来。 只见刀光闪烁,拳影交错,一时间难分胜负。 陆译见状,脸色微沉。 为免双方拼杀之间,误伤民众,他身形一晃,追风腿法瞬间发动。 身形如鬼魅般迅速逼近光头男子,伸手抓住其手腕轻轻一扭,瞬间便将其制服。接着,他又飞起一脚,将另一名歹人直接踹翻。 “高品武者?”角落之处,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冷,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此人不是安阳知府么?” 他心中迅速筹划起来,眼前的这一幕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糟糕!玩脱了!此刻,怕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了。 低头看了下身上衣袖,好在,他还是一介书生。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安,悄然退后一步,静静地收起手中玄针。 “把这两个,还有其他几人,全部带走!”陆译冷喝一声,众衙役一拥而上,迅速将其他几人也控制住。 “大人,饶命啊!小人冤枉啊!”那光头男子到了此刻,还在一边挣扎,一边求饶。 “闭嘴,有何冤屈,到了牢里再说!”梁英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虽未携带路引,但小的有其他证明啊。”一个身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声求饶道。 “其他证明?拿过来看看!”梁英闻言,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那中年人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恭敬地递给梁英。 梁英接过文书,仔细查看起来。片刻后,他转身看着陆译。 “大人,是商会开的介绍信,说是来本地采购药材的!”梁英禀报道。 “商会的介绍信?”陆译伸手接过,快速的扫了一眼。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瞥了一眼中年男子,此人并非武者,他心中明了。 “放了他。”陆译微笑说道。 陆译说完,挥手示意衙役放开那个中年男子,接着他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当中还有谁也有商会的介绍信?” 听到这话,他们中又有几人面露惊喜之色,纷纷表示自己也有介绍信。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下完犊子了,想必得出好大一笔,才能平安走出安阳府,却没想到竟如此峰回路转,一下子便柳暗花明了。 陆译依次检查过后,确实这几人的介绍信并无问题,而本身也并非武者,便让衙役也放了他们。 “多谢陆大人……陆大人英明……”几人纷纷拱手致谢。 “大人,这几人怎么办?”梁英指着剩下的人问道。 “先押回衙门再说。”陆译脸色阴沉。 刚刚暴起出手的两个人,显然并不擅长手上功夫,而凶器若是针状锐器,想必动手之人必定指力非凡。 以此推断,凶手可能仍在现场。 想到这,他目光冷冽,缓缓自场内剩余众人身上,一一略过。 须臾,他目光陡然一凝,这个中年书生不对劲。 此人身着宽松长袍,却依旧难掩其魁梧壮硕之身形。但细察之下,其表面虽看似镇静自若,实则目光冷冽,眼神在不断游移,戒备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陆译心中一动,迈步朝着中年书生走去。 “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可是安阳本地之人?”陆译面露微笑,柔声说道。 中年书生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缓拱手施礼,“学生翁城东,见过府尊大人。学生乃长安人士,近日方才游学至此。” 在大乾,“学生”这一称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用的。尤其是在面对他这位陌生的知府大人之时,能自称“学生”的,那至少需得读书有成,取得秀才或以上功名之人方可。至于普通平民百姓则只能自称为“小民”或“草民”等。 陆译上前几步,笑容愈发亲切。他记得死者临死之前,此人当时就在附近。“原来如此。本官当年也曾有意游学,只可惜那时囊中羞涩。” 说话间,他又向前迈了几步,很快便来到中年男子身前。只见这书生身材高大,手指粗壮,指尖处那一层薄薄的老茧清晰可见。 显然这些特征皆是长期修习暗器或指力所致。 “来人,将此僚拿下!”陆译大喝一声。 身后的衙役立刻反应过来,马上便有两名捕快快步上前,想要将中年书生擒拿制服。 “冤枉啊,大人,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中年书生连连喊冤。 “哼,普通书生怎会有如此深厚的掌上功夫,本官方才观察你许久了,你的表现甚是可疑,还敢抵赖!”陆译厉声斥道。 此时,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然而,不管如何,当前自保才是首要之事,于是赶紧纷纷远离,如避蛇蝎。 中年书生眼见已然暴露,心中明白,此时若再心存侥幸,今日恐怕得在此地,身死道消。 现下,倒不如愤然出手,拼死一搏。 …… 第188章 路引风波,目光如炬 “回大人,基本都已排查完毕。”刘推官恭敬地回答道,“只是……外地来的人有三十五人。经梁捕头暗中查探,其中有武者实力的怕最少也得有十五六个之多。” 陆译眼神微凝,“哦?他们中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刘推官低声说道,“大人,卑职发现那边的几个人都带有浓厚的长安口音,且拿不出路引凭证。” 大乾已经有路引的制度,然而,为了鼓励商业发展,在具体执行时并不十分严格。 比如,百姓在临近府县进行短途出行,或者一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这些情况都并不一定会需要路引。 然而,安阳府毕竟是边城,若是有人长途远游至此却没有路引,是可以直接先行收监,以待核实身份的。 “梁英、李虎,将这些人还有那边角落的那几个人都给本官抓了,先带回衙门。待核查完身份后,若是无罪,再行释放。”陆译直接下令道。 两人闻言,应诺一声,随即移步向前,准备动手。 场中其余诸人在听清陆译所言之后,便急忙与这些人迅速拉开距离,生怕自己走得慢了被殃及池鱼。 …… “住手!我们既未犯法,也未闹事,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们外乡人?”其中一个光头男子愤懑不平地出声呵斥。 他试图制造对抗局面,以此让官府投鼠忌器而不敢轻易行动。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哄起来。 “吵什么吵!”李虎怒声斥道,“现下出了命案,官府抓人,还需要跟你们解释理由不成!” 李虎等人显然没有上当,直接点明事情的严重性,平息风波。 见此情形,那光头男子目光一闪,与身旁之人对视一眼,突然身形暴起,朝着梁英等人扑了过去。其速度之快,令周围众人皆是一惊。 梁英等人此前已获提醒,故而早有防备。此刻见歹人竟敢率先出手,他们迅速侧身闪避,顺势抽出腰间佩刀,与两名匪人激战起来。 只见刀光闪烁,拳影交错,一时间难分胜负。 陆译见状,脸色微沉。 为免双方拼杀之间,误伤民众,他身形一晃,追风腿法瞬间发动。 身形如鬼魅般迅速逼近光头男子,伸手抓住其手腕轻轻一扭,瞬间便将其制服。接着,他又飞起一脚,将另一名歹人直接踹翻。 “高品武者?”角落之处,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冷,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此人不是安阳知府么?” 他心中迅速筹划起来,眼前的这一幕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糟糕!玩脱了!此刻,怕是想走也未必能走得了了。 低头看了下身上衣袖,好在,他还是一介书生。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安,悄然退后一步,静静地收起手中玄针。 “把这两个,还有其他几人,全部带走!”陆译冷喝一声,众衙役一拥而上,迅速将其他几人也控制住。 “大人,饶命啊!小人冤枉啊!”那光头男子到了此刻,还在一边挣扎,一边求饶。 “闭嘴,有何冤屈,到了牢里再说!”梁英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人,饶命啊!小的虽未携带路引,但小的有其他证明啊。”一个身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出声求饶道。 “其他证明?拿过来看看!”梁英闻言,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那中年人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恭敬地递给梁英。 梁英接过文书,仔细查看起来。片刻后,他转身看着陆译。 “大人,是商会开的介绍信,说是来本地采购药材的!”梁英禀报道。 “商会的介绍信?”陆译伸手接过,快速的扫了一眼。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幽幽地瞥了一眼中年男子,此人并非武者,他心中明了。 “放了他。”陆译微笑说道。 陆译说完,挥手示意衙役放开那个中年男子,接着他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当中还有谁也有商会的介绍信?” 听到这话,他们中又有几人面露惊喜之色,纷纷表示自己也有介绍信。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下完犊子了,想必得出好大一笔,才能平安走出安阳府,却没想到竟如此峰回路转,一下子便柳暗花明了。 陆译依次检查过后,确实这几人的介绍信并无问题,而本身也并非武者,便让衙役也放了他们。 “多谢陆大人……陆大人英明……”几人纷纷拱手致谢。 “大人,这几人怎么办?”梁英指着剩下的人问道。 “先押回衙门再说。”陆译脸色阴沉。 刚刚暴起出手的两个人,显然并不擅长手上功夫,而凶器若是针状锐器,想必动手之人必定指力非凡。 以此推断,凶手可能仍在现场。 想到这,他目光冷冽,缓缓自场内剩余众人身上,一一略过。 须臾,他目光陡然一凝,这个中年书生不对劲。 此人身着宽松长袍,却依旧难掩其魁梧壮硕之身形。但细察之下,其表面虽看似镇静自若,实则目光冷冽,眼神在不断游移,戒备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陆译心中一动,迈步朝着中年书生走去。 “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可是安阳本地之人?”陆译面露微笑,柔声说道。 中年书生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缓拱手施礼,“学生翁城东,见过府尊大人。学生乃长安人士,近日方才游学至此。” 在大乾,“学生”这一称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用的。尤其是在面对他这位陌生的知府大人之时,能自称“学生”的,那至少需得读书有成,取得秀才或以上功名之人方可。至于普通平民百姓则只能自称为“小民”或“草民”等。 陆译上前几步,笑容愈发亲切。他记得死者临死之前,此人当时就在附近。“原来如此。本官当年也曾有意游学,只可惜那时囊中羞涩。” 说话间,他又向前迈了几步,很快便来到中年男子身前。只见这书生身材高大,手指粗壮,指尖处那一层薄薄的老茧清晰可见。 显然这些特征皆是长期修习暗器或指力所致。 “来人,将此僚拿下!”陆译大喝一声。 身后的衙役立刻反应过来,马上便有两名捕快快步上前,想要将中年书生擒拿制服。 “冤枉啊,大人,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中年书生连连喊冤。 “哼,普通书生怎会有如此深厚的掌上功夫,本官方才观察你许久了,你的表现甚是可疑,还敢抵赖!”陆译厉声斥道。 此时,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然而,不管如何,当前自保才是首要之事,于是赶紧纷纷远离,如避蛇蝎。 中年书生眼见已然暴露,心中明白,此时若再心存侥幸,今日恐怕得在此地,身死道消。 现下,倒不如愤然出手,拼死一搏。 …… 第189章 指玄秘法,翁婿叙话 只见那中年书生眼神一冷,突然伸手入怀,想重新掏出几枚玄针。 动作这么明显,陆译既然早有准备,又岂能随了他意。 七步之内,铁弹又准又快。 陆译果断抬手便是一枚铁弹掷出。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在众人耳中突兀响起。 “砰……” 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的撞击之声传来。 众人一脸懵圈,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惊讶地发现中年书生已经口吐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显然已丧失了反抗能力。 众捕快见状,心中大喜,快步上前便欲将其捉拿归案。 “抓活口!”陆译出声提醒。 然而此刻,变故骤然发生。 尚未等衙役靠近,中年书生便怒喊出声:“狗官,你休想……” 言罢,他毅然决然地咬毒自尽。 陆译见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此人的行事风格酷似死侍,显然其背后的势力怕是绝不简单。 看来,为稳妥起见,稍后自己还需跑一趟侯府。向老丈人请教一番,看看如此处置此事,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此时,众衙役们才重新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赶紧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书生的鼻息,“大人,此人已没了气息。” 陆译神色一凝,沉声道:“搜一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针状之类的暗器。” 衙役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便在书生身上仔细地检查起来。 片刻之后,在其胸前交襟之处,果真找到了一个针袋、一本书籍以及一点碎银。 陆译接过之后,发现乃是一本名为“指玄劲”的劲力法门,随即将其收入怀中。 “看来,凶手果然便是此僚,既然凶徒已死,那此案就此结了。你们几个稍后将尸体带回衙门。” 言罢,他转身径直往二楼雅间走去。 …… 陆译走入雅间,对着定王殿下行了一礼,而后缓缓解释道,“殿下,凶徒手段极为酷烈,眼见逃脱无望之后,竟然直接咬毒自尽。” “看来此人必是冲着本王来的。”定王殿下面露愁容,语气笃定地直接说道。 可惜,没有捉到活口,无法顺藤摸瓜,找到刺客聚集的窝点,直接来一波团灭。 陆译明白他心中担忧,便宽慰他道:“殿下不必着急,此人武艺高强,想来其在一众刺客中的地位怕是不低。如今他死了,咱们这也算是变相地削减了对方的武力,不是么?” 定王殿下点头,心中释然,“陆大人言之有理,料想对方连续两次遭受重创,人手必定匮乏,想必是不敢再来了。” 定王殿下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陆某在某些方面表达地不够严谨?以至于让你有此误会? 若是如此,那陆某就再点明一下,你老最好还是早日结束行程,别再蹦跶了,尽快返回长安。 “话虽如此,不过殿下乃千金之躯,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上才是。而且看对方这架势,也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陆译提醒道。 李享点头,这陆大人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他心中对陆译是愈发的感激。 …… 翌日清晨,陆府。 “陆大哥,早啊!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要出门?”莫小洛一早起来,便看到陆译已穿戴整齐,一副又要出门的样子。 “嗯,近日衙门事务繁多。对了,小洛,陆某这段时间怕是抽不开身。这婚礼之事,恐怕还得多多劳烦你帮忙筹备一二了。”陆译随口说道。 “好的,陆大哥放心去,小洛一定办得妥妥的。”莫小洛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译点点头,转身离开。 莫小洛看着他正欲离去的背影,赶紧喊道,“陆大哥,朝食这会儿还没准备好。你稍等一下,小洛给你拿些糕点,你带着路上吃。” 陆译,“不必了,稍后我在外面随意吃点即可。”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莫小洛见状,心中暗自嘀咕:陆大哥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既然他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可务必要把婚礼的事情给办好。 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 而另一边,陆译已经快步出府,快马加鞭赶回侯府。 昨晚回来得晚了,而今日衙门里的事情怕是还有不少。 他只能趁着早上这会儿还有时间,赶过来侯府一趟,将这几日之事禀报给安阳侯知悉。 林思远听完禀报后,眉头紧皱。 定王被刺之事,他在事后不久,便已得了消息。 “贤侄,此事你是怎么看的?”林思远问道。 “伯父,长安到安阳府,路途颇远,贼人却一直等到定王殿下踏入安阳府地界之时,方才动手。”陆译分析道,“再者,前后两次刺杀,这些人一旦失手被擒,便即刻咬毒自尽,手段极为狠辣,小侄觉得,此事怕是绝不简单。” 林思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贤侄所言,不无道理。对方怕确实是存有一石二鸟之念,这是算计到本侯头上来了。” 稍作停顿,林思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贤侄,说起来,此事还真是多亏了你。若非你及时赶到,救下了定王殿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陆译拱手道:“伯父言重了。说起来小侄也是运气好,方才碰巧遇到此事。” “嗯。”林思远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本有些话,老夫本想着等你与瑾儿成婚之后再与你细说,可现下却是不得不提前问一问你。” “伯父有何事相询?不妨直言告知小侄。”陆译面露好奇之色道。 “贤侄,你与瑾儿相识之时,还仅仅只是边城的一位小小县令。实话说,这一官职距离朝廷权力中枢的确甚远。”林思远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故而,当时本侯并不担心。可谁又能想到,短短时日,你便因功被破格提拔为正四品安阳知府。如此迅速的升迁速度,恐怕也只有那些世家嫡子身上才有可能出现。” “伯父这是看小侄升迁速度太快,缺乏沉淀,担心日后小侄遇事时,若是心性不够,反倒容易招来祸端,是么?”陆译满脸疑惑。 林思远闻言一愣,没想到陆译竟如此迅速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确实如此,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谨言慎行才行。 再者,历来众人皆言寒门难出贵子。实际上,大家多有不知,即便是偶尔有几个侥幸能够出人头地的,但也难免同行者寥寥。 于进退之间,若无相互扶持之人,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 第189章 指玄秘法,翁婿叙话 只见那中年书生眼神一冷,突然伸手入怀,想重新掏出几枚玄针。 动作这么明显,陆译既然早有准备,又岂能随了他意。 七步之内,铁弹又准又快。 陆译果断抬手便是一枚铁弹掷出。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在众人耳中突兀响起。 “砰……” 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的撞击之声传来。 众人一脸懵圈,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惊讶地发现中年书生已经口吐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显然已丧失了反抗能力。 众捕快见状,心中大喜,快步上前便欲将其捉拿归案。 “抓活口!”陆译出声提醒。 然而此刻,变故骤然发生。 尚未等衙役靠近,中年书生便怒喊出声:“狗官,你休想……” 言罢,他毅然决然地咬毒自尽。 陆译见此情形,眉头微微皱起。此人的行事风格酷似死侍,显然其背后的势力怕是绝不简单。 看来,为稳妥起见,稍后自己还需跑一趟侯府。向老丈人请教一番,看看如此处置此事,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此时,众衙役们才重新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赶紧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书生的鼻息,“大人,此人已没了气息。” 陆译神色一凝,沉声道:“搜一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针状之类的暗器。” 衙役闻言,点了点头,接着便在书生身上仔细地检查起来。 片刻之后,在其胸前交襟之处,果真找到了一个针袋、一本书籍以及一点碎银。 陆译接过之后,发现乃是一本名为“指玄劲”的劲力法门,随即将其收入怀中。 “看来,凶手果然便是此僚,既然凶徒已死,那此案就此结了。你们几个稍后将尸体带回衙门。” 言罢,他转身径直往二楼雅间走去。 …… 陆译走入雅间,对着定王殿下行了一礼,而后缓缓解释道,“殿下,凶徒手段极为酷烈,眼见逃脱无望之后,竟然直接咬毒自尽。” “看来此人必是冲着本王来的。”定王殿下面露愁容,语气笃定地直接说道。 可惜,没有捉到活口,无法顺藤摸瓜,找到刺客聚集的窝点,直接来一波团灭。 陆译明白他心中担忧,便宽慰他道:“殿下不必着急,此人武艺高强,想来其在一众刺客中的地位怕是不低。如今他死了,咱们这也算是变相地削减了对方的武力,不是么?” 定王殿下点头,心中释然,“陆大人言之有理,料想对方连续两次遭受重创,人手必定匮乏,想必是不敢再来了。” 定王殿下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陆某在某些方面表达地不够严谨?以至于让你有此误会? 若是如此,那陆某就再点明一下,你老最好还是早日结束行程,别再蹦跶了,尽快返回长安。 “话虽如此,不过殿下乃千金之躯,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上才是。而且看对方这架势,也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殿下切不可掉以轻心。”陆译提醒道。 李享点头,这陆大人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他心中对陆译是愈发的感激。 …… 翌日清晨,陆府。 “陆大哥,早啊!今日怎么这么早便要出门?”莫小洛一早起来,便看到陆译已穿戴整齐,一副又要出门的样子。 “嗯,近日衙门事务繁多。对了,小洛,陆某这段时间怕是抽不开身。这婚礼之事,恐怕还得多多劳烦你帮忙筹备一二了。”陆译随口说道。 “好的,陆大哥放心去,小洛一定办得妥妥的。”莫小洛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译点点头,转身离开。 莫小洛看着他正欲离去的背影,赶紧喊道,“陆大哥,朝食这会儿还没准备好。你稍等一下,小洛给你拿些糕点,你带着路上吃。” 陆译,“不必了,稍后我在外面随意吃点即可。”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莫小洛见状,心中暗自嘀咕:陆大哥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既然他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可务必要把婚礼的事情给办好。 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 而另一边,陆译已经快步出府,快马加鞭赶回侯府。 昨晚回来得晚了,而今日衙门里的事情怕是还有不少。 他只能趁着早上这会儿还有时间,赶过来侯府一趟,将这几日之事禀报给安阳侯知悉。 林思远听完禀报后,眉头紧皱。 定王被刺之事,他在事后不久,便已得了消息。 “贤侄,此事你是怎么看的?”林思远问道。 “伯父,长安到安阳府,路途颇远,贼人却一直等到定王殿下踏入安阳府地界之时,方才动手。”陆译分析道,“再者,前后两次刺杀,这些人一旦失手被擒,便即刻咬毒自尽,手段极为狠辣,小侄觉得,此事怕是绝不简单。” 林思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贤侄所言,不无道理。对方怕确实是存有一石二鸟之念,这是算计到本侯头上来了。” 稍作停顿,林思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贤侄,说起来,此事还真是多亏了你。若非你及时赶到,救下了定王殿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陆译拱手道:“伯父言重了。说起来小侄也是运气好,方才碰巧遇到此事。” “嗯。”林思远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本有些话,老夫本想着等你与瑾儿成婚之后再与你细说,可现下却是不得不提前问一问你。” “伯父有何事相询?不妨直言告知小侄。”陆译面露好奇之色道。 “贤侄,你与瑾儿相识之时,还仅仅只是边城的一位小小县令。实话说,这一官职距离朝廷权力中枢的确甚远。”林思远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故而,当时本侯并不担心。可谁又能想到,短短时日,你便因功被破格提拔为正四品安阳知府。如此迅速的升迁速度,恐怕也只有那些世家嫡子身上才有可能出现。” “伯父这是看小侄升迁速度太快,缺乏沉淀,担心日后小侄遇事时,若是心性不够,反倒容易招来祸端,是么?”陆译满脸疑惑。 林思远闻言一愣,没想到陆译竟如此迅速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确实如此,越是身居高位,越要谨言慎行才行。 再者,历来众人皆言寒门难出贵子。实际上,大家多有不知,即便是偶尔有几个侥幸能够出人头地的,但也难免同行者寥寥。 于进退之间,若无相互扶持之人,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 第190章 法无禁止,冤假错案 陆译淡然一笑,开口道:“伯父不必忧心,古语有云,单筷易折,独木难支,小侄向来深以为然。” 林思远微微点头,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说道:“如此一来,本侯也就放心了。此前,本侯还担心你骤然得了那位的眷顾,容易迷失自己,剑走偏锋。” 陆译苦笑摇头,“伯父多虑了,小侄将来或可为一能臣,但断然不会做一孤臣。” 言及此处,他转而发问:“伯父,对于那些杀手,您打算如何处置呢?” 对此,林思远心中已有决断,他昨晚便已摸清楚了那伙刺客的下落。 此刻闻言,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沉声道:“敢对定王动手之人,想来长安城中也唯有那几位了。不过,林某可不管他是谁,既然敢向林某伸手,那就得做好被斩断的准备。” 不愧是威镇一方的军方大佬,陆译心中满是钦佩,点头说道:“对了伯父,剿匪之后,那些善后的事宜便交给小侄来做。还有,伯父可能还需借小侄一些人手。小侄收到消息,安阳府的一些赌场此前偶有匪徒出没,小侄认为有必要对其彻查一番。” “需要多少人手,你自行找风儿开口便是。”林思远点头。 对于陆译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至于他想趁机做何种谋划,他才懒得管。 “多谢伯父。”陆译抱拳道谢。 言罢,他躬身告辞离开。 “陆大哥,您怎么来了?”陆译前脚刚迈出门口,林瑾儿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我来看看伯父。”陆译微笑着说道,“刚才正和伯父商议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呀?”林瑾儿俏脸微红,寻了个蹩脚的话题询问道。 陆译看了看周围,突然压低声音,凑上前去,咬着耳朵缓缓说道:“事关朝廷机密,不好在此谈论。” 林瑾儿双颊绯红,吐了吐舌头,轻声道:“知道啦,陆大哥。这么早,想来你还未用饭,瑾儿给你拿了几个包子。” 女大不中留啊,林思远一脸不满,忍不住出声调侃道,“瑾儿,那一份不是给为父的么?” “是……啊,不是,父亲那一份是女儿刚亲手做的,这会儿还在厨房蒸着呢,稍后我让人再给父亲送过来。”林瑾儿笑着回道。 这小嘴甜是甜,只是骗鬼呢,还你亲手做的。林思远一脸的不信,不过却也没再出言打断两人。 “嗯,多谢瑾儿妹妹了。”陆译点头,一边拿起两个大包子,一边头也不抬的低声告辞道,“瑾儿妹妹,我衙门里还有要事,得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林瑾儿有些不舍,“那好,陆大哥慢走。” 陆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辰时三刻,陆译回到府衙书房。 不多时,李费武神色匆匆地前来禀报:“大人,刘大人命卑职前来告知大人一声,昨晚抓进来的两名汉子,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陆译抬头,瞧见他一脸笑意里却难掩疲惫之态,便知他想必是昨夜与刘闻之一起参与了审讯。 于是说道:“辛苦了!他们与那个中年书生想必不是一路之人?” “大人英明。”李费武笑道,“他们其实是道上有名的悍匪,咱们安阳府通缉他们都有好几年了。” “叮~” 【恭喜宿主,成功抓获两名悍匪,声望+500!】 “哦?”陆译闻言,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还是两条大鱼。对了,其他几个人的身份可有什么问题?若是没什么问题,那便都放了。” 李费武低下头,拱手说道:“回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其他人皆无问题。刘大人的意思是,想问问大人,是直接将他们放了,还是先等一等……” 陆译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正色,目光澄澈,不由得松了口气,缓缓开口,“自然是直接放了。告诉刘大人一声,该拿的孝敬,本官自不会去管,不该拿的人血馒头,半个也不能碰。” “是,大人。”李费武直了直腰板,抱拳应诺。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禀报,说是梁英等人前来求见。 “梁英、李虎,杨理你们几个来得正好,本官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做。”陆译直截了当地说道。 “请大人吩咐!”几人齐声应道。 “梁英、李虎、李费武你们几个带领衙门差役,去将安阳城内的各家赌馆都给本官封了。”陆译一脸正气地说道。 “遵命!”几人齐声应道。 “慢着!东翁,这貌似不妥。据学生所知,乾律只禁止官员赌博,但并未禁止民间开设赌场?”杨理作为师爷,忍不住提醒道。 梁英三人闻言,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虽是武夫,但此刻也觉得杨师爷所言,似乎也是蛮有道理的样子,忍不住都直勾勾的望着陆译。 “混账东西,都盯着本官做什么?难道你们都觉得本官这是想要鱼肉百姓、以权谋利不成?”陆译忍不住笑骂起来。 “卑职不敢!学生不敢!”几人齐声说道。 “哼,谅你们也不敢。”陆译笑着缓缓扫了几人一眼,接着说道,“你们可知道,这安阳城有多少人家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又有多少人因为还不起赌债而卖儿卖女?甚至还有些人因为赌博输红了眼,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当然,虽说赌博确实是万恶之源,然而法无禁止即可为。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是不会带头乱法的。” 梁英等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大人英明!” “不过大人,卑职还是没弄明白,咱们查封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糟糕,没忽悠住! 这会儿,陆译面露尴尬之色,然而开弓哪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施展忽悠大法,说道:“本官接到消息,近日有不少悍匪频繁在安阳府的各家赌馆中现身,本官怀疑这些赌馆与悍匪之间是有某种关系的。而这便是本官为什么要查封他们的原因。” 杨理闻言,抬头看着陆译,问道,“大人,万一他们闹起来,拦路喊冤。咱们该如何是好?咱们可有证据么?” “证据?”陆译冷哼一声,冷冷道,“本官并非要炮制什么冤假错案,本官需要什么证据?现在是剿匪懂么?剿匪向来便只需名单。你再仔细想想,在他们这些赌馆里,频繁地出现悍匪,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稍微配合一下清剿匪徒有什么问题么?再者说了,本官身为安阳府父母官,保境安民,使治下百姓免受匪徒之害,这些本就是本官义不容辞之责。” …… 第190章 法无禁止,冤假错案 陆译淡然一笑,开口道:“伯父不必忧心,古语有云,单筷易折,独木难支,小侄向来深以为然。” 林思远微微点头,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说道:“如此一来,本侯也就放心了。此前,本侯还担心你骤然得了那位的眷顾,容易迷失自己,剑走偏锋。” 陆译苦笑摇头,“伯父多虑了,小侄将来或可为一能臣,但断然不会做一孤臣。” 言及此处,他转而发问:“伯父,对于那些杀手,您打算如何处置呢?” 对此,林思远心中已有决断,他昨晚便已摸清楚了那伙刺客的下落。 此刻闻言,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沉声道:“敢对定王动手之人,想来长安城中也唯有那几位了。不过,林某可不管他是谁,既然敢向林某伸手,那就得做好被斩断的准备。” 不愧是威镇一方的军方大佬,陆译心中满是钦佩,点头说道:“对了伯父,剿匪之后,那些善后的事宜便交给小侄来做。还有,伯父可能还需借小侄一些人手。小侄收到消息,安阳府的一些赌场此前偶有匪徒出没,小侄认为有必要对其彻查一番。” “需要多少人手,你自行找风儿开口便是。”林思远点头。 对于陆译的能力,他是信得过的,至于他想趁机做何种谋划,他才懒得管。 “多谢伯父。”陆译抱拳道谢。 言罢,他躬身告辞离开。 “陆大哥,您怎么来了?”陆译前脚刚迈出门口,林瑾儿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我来看看伯父。”陆译微笑着说道,“刚才正和伯父商议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呀?”林瑾儿俏脸微红,寻了个蹩脚的话题询问道。 陆译看了看周围,突然压低声音,凑上前去,咬着耳朵缓缓说道:“事关朝廷机密,不好在此谈论。” 林瑾儿双颊绯红,吐了吐舌头,轻声道:“知道啦,陆大哥。这么早,想来你还未用饭,瑾儿给你拿了几个包子。” 女大不中留啊,林思远一脸不满,忍不住出声调侃道,“瑾儿,那一份不是给为父的么?” “是……啊,不是,父亲那一份是女儿刚亲手做的,这会儿还在厨房蒸着呢,稍后我让人再给父亲送过来。”林瑾儿笑着回道。 这小嘴甜是甜,只是骗鬼呢,还你亲手做的。林思远一脸的不信,不过却也没再出言打断两人。 “嗯,多谢瑾儿妹妹了。”陆译点头,一边拿起两个大包子,一边头也不抬的低声告辞道,“瑾儿妹妹,我衙门里还有要事,得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林瑾儿有些不舍,“那好,陆大哥慢走。” 陆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辰时三刻,陆译回到府衙书房。 不多时,李费武神色匆匆地前来禀报:“大人,刘大人命卑职前来告知大人一声,昨晚抓进来的两名汉子,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陆译抬头,瞧见他一脸笑意里却难掩疲惫之态,便知他想必是昨夜与刘闻之一起参与了审讯。 于是说道:“辛苦了!他们与那个中年书生想必不是一路之人?” “大人英明。”李费武笑道,“他们其实是道上有名的悍匪,咱们安阳府通缉他们都有好几年了。” “叮~” 【恭喜宿主,成功抓获两名悍匪,声望+500!】 “哦?”陆译闻言,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还是两条大鱼。对了,其他几个人的身份可有什么问题?若是没什么问题,那便都放了。” 李费武低下头,拱手说道:“回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其他人皆无问题。刘大人的意思是,想问问大人,是直接将他们放了,还是先等一等……” 陆译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正色,目光澄澈,不由得松了口气,缓缓开口,“自然是直接放了。告诉刘大人一声,该拿的孝敬,本官自不会去管,不该拿的人血馒头,半个也不能碰。” “是,大人。”李费武直了直腰板,抱拳应诺。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禀报,说是梁英等人前来求见。 “梁英、李虎,杨理你们几个来得正好,本官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做。”陆译直截了当地说道。 “请大人吩咐!”几人齐声应道。 “梁英、李虎、李费武你们几个带领衙门差役,去将安阳城内的各家赌馆都给本官封了。”陆译一脸正气地说道。 “遵命!”几人齐声应道。 “慢着!东翁,这貌似不妥。据学生所知,乾律只禁止官员赌博,但并未禁止民间开设赌场?”杨理作为师爷,忍不住提醒道。 梁英三人闻言,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虽是武夫,但此刻也觉得杨师爷所言,似乎也是蛮有道理的样子,忍不住都直勾勾的望着陆译。 “混账东西,都盯着本官做什么?难道你们都觉得本官这是想要鱼肉百姓、以权谋利不成?”陆译忍不住笑骂起来。 “卑职不敢!学生不敢!”几人齐声说道。 “哼,谅你们也不敢。”陆译笑着缓缓扫了几人一眼,接着说道,“你们可知道,这安阳城有多少人家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又有多少人因为还不起赌债而卖儿卖女?甚至还有些人因为赌博输红了眼,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当然,虽说赌博确实是万恶之源,然而法无禁止即可为。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是不会带头乱法的。” 梁英等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大人英明!” “不过大人,卑职还是没弄明白,咱们查封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糟糕,没忽悠住! 这会儿,陆译面露尴尬之色,然而开弓哪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施展忽悠大法,说道:“本官接到消息,近日有不少悍匪频繁在安阳府的各家赌馆中现身,本官怀疑这些赌馆与悍匪之间是有某种关系的。而这便是本官为什么要查封他们的原因。” 杨理闻言,抬头看着陆译,问道,“大人,万一他们闹起来,拦路喊冤。咱们该如何是好?咱们可有证据么?” “证据?”陆译冷哼一声,冷冷道,“本官并非要炮制什么冤假错案,本官需要什么证据?现在是剿匪懂么?剿匪向来便只需名单。你再仔细想想,在他们这些赌馆里,频繁地出现悍匪,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稍微配合一下清剿匪徒有什么问题么?再者说了,本官身为安阳府父母官,保境安民,使治下百姓免受匪徒之害,这些本就是本官义不容辞之责。” …… 第191章 国之栋梁,耿直妙人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陆译成功将他们几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随着心中升腾而起的那一股钦佩之情,几人顿感自惭形秽,赶紧抱拳施礼道,“大人忧国忧民,我等深感佩服。” “尔等还有何疑问么?若是没有,那便赶紧去做事。”陆译挥了挥手,“记住,执法一定要文明,不得欺压百姓,知道么?还有,若是人手不够,便自己去找林风将军要,本官已跟安阳侯打过招呼了。” “大人,我们真要与安阳军一同行动吗?”梁英询问道。 陆译:“这个自然。此次行动规模不小,而此事又牵涉到剿匪,咱们自是要与安阳军一同展开联合执法行动。” “对了,赌场查封之后,尔等务必将赌场中的银钱盘点清楚并带回衙门。本官虽说不会拿赌场一分一毫,但这里面可能涉及匪资,咱们总不能不管不顾,任由这些钱财有可能流毒百姓,你们说对?” “大人,那这些钱收上来以后……”李虎嘿嘿一笑,颇为腹黑地说道。 “想什么呢?一码归一码,待事情查清楚后,钱自然是要归还给他们的。”陆译摆手打断,义正辞严地说道。 “是!”梁英等人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理语气颇为恭敬地说道:“东翁,学生稍后回去便即刻着手撰写本次剿匪的公文。如今府衙已然抓到两名悍匪,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百姓们必会相信,并且大力支持咱们此次行动的。” 陆译微微点头,这家伙总算开了窍,也不枉自己费这么多口舌解释。“嗯,尽快将这几份文书写好呈交本官用印。另外,吩咐礼房书吏一声,让他在城内挑选一处合适之地,本官要在安阳城内也修建一所瑾洛书院。” 杨理闻言,又是一愣,“大人,那瑾洛书院的经费呢?也是福利公会出么?” 陆译笑骂道:“瑾洛书院,这个自然是由福利公会来出资了,难不成还能从府衙库房拿银子?对了,杨理,你再为本官拟一份募捐告示,就说本府要在安阳城内兴办福利公学,号召大家踊跃捐献,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物资。” 杨理苦笑着说道:“大人,将募捐公告与查封赌坊的公文一同张贴出来,这合适吗?这会不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呢?” 陆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真是个实诚的,“还不赶紧去办?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会不会产生不好的联想,这难道也要本官操心么?本官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难道还要照顾他们的心情不成?” “是,是,是,学生这就去办。”杨理拱手后,转身飞快逃走。 …… 日禺时分,今日的公文陆译皆已处理完毕,他起身往府衙后院走去。 因陆译这几日临时搬回陆府居住,使得府衙后院空了出来。而定王殿下也因遇刺一事,想着要住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两方一合计,便临时将定王殿下安置在府衙后院居住,刚好这里房间也多,守卫起来也方便。 “张统领,殿下起来了?”陆译微笑问道。 “回大人,殿下已经起了,正在房间看书呢。”张统领抱拳回道。 陆译点点头,迈步向后院东厢房走去。 “王爷,下官叨扰了。”陆译来到门口,笑着说道。 定王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陆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陆大人早啊,今日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事?” 陆译迈步入内,微微躬身,低声说道:“王爷,昨晚在醉风楼抓捕到的另外两名中年男子,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定王神色一正,“哦?都是些什么人?” “此二人皆是在甘云为祸多年的悍匪,甘云省下发的通缉文书已有多年,可惜各府却一直未能将他们抓获。若不是殿下临时起意前往醉风楼巡查,微臣断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将他们抓捕归案。”陆译轻声说了几句。 定王听后,脸上满是笑意,“如此说来,此事竟然与本王也有一些关系?” 陆译点头,“这如何不是?故此,下官得到消息,才立刻前来告知王爷一声。” 定王沉思片刻,“陆大人做得很好。这些流匪实乃是我大乾的毒瘤,着实可恶。陆大人务必小心应对,将他们彻底铲除。” 陆译拱手道:“王爷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对了殿下,这府衙后院的小路便是以水泥铺就。殿下可亲自体验一番,稍后微臣再让人带一些水泥前来为殿下演示,如此想必殿下便能彻底了解此物。” 外面那条灰色小路?看上去倒是挺坚硬平整,而且不易扬尘。 他此前便已有所猜测,还想着改日询问陆译,未曾想竟还真是水泥路。 “果然不错,这水泥质地颇为坚固,若是用它来修建道路、城墙等,必然能大大的提升我大乾的实力。 陆大人,立下此等奇功,本王回去后定要向父皇好好禀报。”定王殿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陆译。 此子年纪轻轻却屡立大功,着实不凡。虽说为人处事上颇为死板、耿直,但更多时也不失为一妙人,难得其还对本王颇为忠心。 定王殿下面露微笑,心中甚是满意。 “谢殿下夸奖。”陆译谦逊地笑了笑。 随后,他又阐述了希望借助水泥厂的建设带动安阳府经济发展的想法,并且期望在盈利之后,以福利公会的形式解决安阳府教育落后等问题。 “陆大人实乃我大乾‘国之栋梁’,若不是本王亲自前来安阳进行实地考察,实在难以想象陆大人已为安阳谋划了如此之多。 再者,这瑾洛学院的建设,也将极大地改善安阳府教育落后等状况,可谓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李享心中钦佩,由衷地赞叹道。 陆译抱拳行礼,“殿下过誉了。这些规划,目前仅仅只是刚刚起步罢了,未来能否将其顺利做好做成,还需努力集众人之智、众人之力方可。” …… 第191章 国之栋梁,耿直妙人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陆译成功将他们几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随着心中升腾而起的那一股钦佩之情,几人顿感自惭形秽,赶紧抱拳施礼道,“大人忧国忧民,我等深感佩服。” “尔等还有何疑问么?若是没有,那便赶紧去做事。”陆译挥了挥手,“记住,执法一定要文明,不得欺压百姓,知道么?还有,若是人手不够,便自己去找林风将军要,本官已跟安阳侯打过招呼了。” “大人,我们真要与安阳军一同行动吗?”梁英询问道。 陆译:“这个自然。此次行动规模不小,而此事又牵涉到剿匪,咱们自是要与安阳军一同展开联合执法行动。” “对了,赌场查封之后,尔等务必将赌场中的银钱盘点清楚并带回衙门。本官虽说不会拿赌场一分一毫,但这里面可能涉及匪资,咱们总不能不管不顾,任由这些钱财有可能流毒百姓,你们说对?” “大人,那这些钱收上来以后……”李虎嘿嘿一笑,颇为腹黑地说道。 “想什么呢?一码归一码,待事情查清楚后,钱自然是要归还给他们的。”陆译摆手打断,义正辞严地说道。 “是!”梁英等人领命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理语气颇为恭敬地说道:“东翁,学生稍后回去便即刻着手撰写本次剿匪的公文。如今府衙已然抓到两名悍匪,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百姓们必会相信,并且大力支持咱们此次行动的。” 陆译微微点头,这家伙总算开了窍,也不枉自己费这么多口舌解释。“嗯,尽快将这几份文书写好呈交本官用印。另外,吩咐礼房书吏一声,让他在城内挑选一处合适之地,本官要在安阳城内也修建一所瑾洛书院。” 杨理闻言,又是一愣,“大人,那瑾洛书院的经费呢?也是福利公会出么?” 陆译笑骂道:“瑾洛书院,这个自然是由福利公会来出资了,难不成还能从府衙库房拿银子?对了,杨理,你再为本官拟一份募捐告示,就说本府要在安阳城内兴办福利公学,号召大家踊跃捐献,可以是银子,也可以是物资。” 杨理苦笑着说道:“大人,将募捐公告与查封赌坊的公文一同张贴出来,这合适吗?这会不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呢?” 陆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真是个实诚的,“还不赶紧去办?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会不会产生不好的联想,这难道也要本官操心么?本官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难道还要照顾他们的心情不成?” “是,是,是,学生这就去办。”杨理拱手后,转身飞快逃走。 …… 日禺时分,今日的公文陆译皆已处理完毕,他起身往府衙后院走去。 因陆译这几日临时搬回陆府居住,使得府衙后院空了出来。而定王殿下也因遇刺一事,想着要住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两方一合计,便临时将定王殿下安置在府衙后院居住,刚好这里房间也多,守卫起来也方便。 “张统领,殿下起来了?”陆译微笑问道。 “回大人,殿下已经起了,正在房间看书呢。”张统领抱拳回道。 陆译点点头,迈步向后院东厢房走去。 “王爷,下官叨扰了。”陆译来到门口,笑着说道。 定王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陆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陆大人早啊,今日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事?” 陆译迈步入内,微微躬身,低声说道:“王爷,昨晚在醉风楼抓捕到的另外两名中年男子,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定王神色一正,“哦?都是些什么人?” “此二人皆是在甘云为祸多年的悍匪,甘云省下发的通缉文书已有多年,可惜各府却一直未能将他们抓获。若不是殿下临时起意前往醉风楼巡查,微臣断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将他们抓捕归案。”陆译轻声说了几句。 定王听后,脸上满是笑意,“如此说来,此事竟然与本王也有一些关系?” 陆译点头,“这如何不是?故此,下官得到消息,才立刻前来告知王爷一声。” 定王沉思片刻,“陆大人做得很好。这些流匪实乃是我大乾的毒瘤,着实可恶。陆大人务必小心应对,将他们彻底铲除。” 陆译拱手道:“王爷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对了殿下,这府衙后院的小路便是以水泥铺就。殿下可亲自体验一番,稍后微臣再让人带一些水泥前来为殿下演示,如此想必殿下便能彻底了解此物。” 外面那条灰色小路?看上去倒是挺坚硬平整,而且不易扬尘。 他此前便已有所猜测,还想着改日询问陆译,未曾想竟还真是水泥路。 “果然不错,这水泥质地颇为坚固,若是用它来修建道路、城墙等,必然能大大的提升我大乾的实力。 陆大人,立下此等奇功,本王回去后定要向父皇好好禀报。”定王殿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陆译。 此子年纪轻轻却屡立大功,着实不凡。虽说为人处事上颇为死板、耿直,但更多时也不失为一妙人,难得其还对本王颇为忠心。 定王殿下面露微笑,心中甚是满意。 “谢殿下夸奖。”陆译谦逊地笑了笑。 随后,他又阐述了希望借助水泥厂的建设带动安阳府经济发展的想法,并且期望在盈利之后,以福利公会的形式解决安阳府教育落后等问题。 “陆大人实乃我大乾‘国之栋梁’,若不是本王亲自前来安阳进行实地考察,实在难以想象陆大人已为安阳谋划了如此之多。 再者,这瑾洛学院的建设,也将极大地改善安阳府教育落后等状况,可谓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李享心中钦佩,由衷地赞叹道。 陆译抱拳行礼,“殿下过誉了。这些规划,目前仅仅只是刚刚起步罢了,未来能否将其顺利做好做成,还需努力集众人之智、众人之力方可。” …… 第192章 古道热肠,腥风血雨 “此外,下官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陆译看向定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定王大手一挥。 “下官认为,仅安阳一地使用水泥太过浪费,若是能将水泥推广至全国,必将让我大乾更加强盛。”陆译眼中闪着光芒。 “此提议甚好。”定王点头赞同,“只是这水泥的制作方法是否复杂?成本又如何?” “制作方法并不复杂,成本也不算高。”陆译答道,“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和工匠,便可进行大量生产。” “是吗?”定王兴奋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不知在水泥推广一事上,陆大人有何推广之策?” “微臣提议采用合伙的形式,在大乾的每个行省皆设立一座水泥厂,生产的水泥仅供应本省使用。微臣代表鸡鸣县水泥厂,可为新设立的水泥厂提供技术支持与施工指导,仅占取两成股份。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陆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从技术层面来看,水泥生产工艺并不复杂。故而,技术封锁难以达成,若无官府约束,很容易便出现仿制。 而从利润角度而言,水泥生产涉及的原材料、加工以及运输等成本都比较高,且保存不易,长途运输容易受潮。故而,能就近生产,就近销售使用最好。 基于此,与其敝帚自珍吃独食,最终落得两头不讨好,倒不如趁现在物以稀为贵,主动拿出来,卖个好价钱。 “两成么?是否太高了些?”定王殿下虽不太明白“股份”之意,但“合伙”以及“占取两成”等言语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殿下,实不相瞒,微臣会将其中一成半拿出来给予福利公会,以支持我国社会公益事业建设。”陆译拱手解释道。 这般做派,李享不由得肃然起敬,这陆译实乃我大乾少有的良善之人。 做慈善都能这般别出心裁,且持续付出,实在是古道热肠至极啊。 李享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陆大人有心了。若果真如此,待本王回京之后,必定奏明圣上,在全国范围内建设水泥厂,对水泥加以推广。” “多谢殿下。”陆译感激涕零。 …… “大人,梁主事求见。”守门衙役进来禀报。 陆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这会怕是得午时了,怎么还急着找过来? 陆译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怕是已至午时了?这么急着找过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 “哦,请他进来。” “下官见过陆大人!”梁主事快步踏入书房,略微拱了拱手。 “不知梁主事这么着急找陆某,所为何事?”陆译疑惑地问道。 “回大人,是关于水泥厂的事。”梁主事赶忙回道,“实不相瞒,梁某代表清河梁氏,想跟陆大人做笔生意。” “哦?”陆译轻轻倚靠在椅子上,笑问道,“陆某身无长物,不知清河梁氏看上陆某什么?” “梁氏希望能入股或收购陆大人的水泥厂。”梁主事开门见山地道。 陆译摆了摆手,满是惋惜地说道:“这……恐怕不行了。实不相瞒,陆某亦想交梁主事这个朋友。奈何,定王殿下已早一步跟陆某谈妥了合作事宜。” 梁主事忙道:“陆大人,梁氏可以出更高的价格,陆兄不妨再考虑一下。” 陆译微微摇头:“梁主事,这不是钱的问题。陆某与定王殿下谈的合作,出发点乃是为了我大乾的发展。若只是为了区区阿堵之物而背弃信义,那陆某岂不成了那见利忘义之徒了?” “陆大人高风亮节,令人钦佩。但梁氏的友谊,还望大人三思。”梁主事恳切地说道。 梁氏的友谊?陆译虽未必便真怕了他梁氏,然而多个朋友便多条路,多个仇人则多堵墙。 沉默须臾,他忽地笑道:“梁大人,做生意是求财,而不是求气,倘若梁氏果真有意于此,陆某提议梁大人不妨与定王好好商谈一番,看看未来水泥生产出来后,其运输与分销等事宜,是否能交由梁氏来做,岂不是更好?” 梁主事闻言大喜,连忙道谢,转身匆忙离去。 此事,无疑乃是一张巨大的胡饼。他深知自己在梁氏之中地位只是平平,倘若能够将此事办成,趁机咬一口大的,那必将极大地提升自己一脉的话语权。 …… 申时,长安御书房 李玄陛下有点儿愤怒,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边上贴身伺候多年的内侍见了,也不禁胆战心惊。 “李傲,你们影卫司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朕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有何用处?定王殿下遇刺,你们竟丝毫风声都未曾察觉?”李玄陛下怒声斥责。 “陛下息怒,此次定王殿下遇刺,确实是臣等失职。”李傲跪地叩首,“不过,刺客能够如此精准地掌握定王殿下的行踪,并且在影卫司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动手,想必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臣已经加派人手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哼!强大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势力能强大到把你们影卫司都给渗透了?”李玄皇帝面色阴沉如水,“平日里天天向朕吹嘘什么密不透风,如今看来却是处处漏风。” 李傲闻言,后背顿时一片冰凉,他丝毫不敢为自己开脱,慌忙跪下请罪。“微臣失察,请陛下降罪惩处!” “罢了,先起来。”李玄陛下缓缓收回冰冷的目光,“李傲,朕也知道你们影卫司这次是遭了无妄之灾。但无论如何,定王殿下遇刺之事必须彻查到底,明天的这个时候,朕要看到调查结果。另外,加派人手前往安阳府,保护定王殿下安全返回长安,若是再出了问题,朕唯你是问。” “谢陛下!”李傲如蒙大赦,赶忙站起身来,“臣遵命,定当全力以赴,揪出幕后黑手,保证定王殿下安全。” 待李傲退下后,李玄陛下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次定王遇刺,莫非是其他几位皇子所为?还是说,是朝中的哪位大臣出了手? 若真是如此,这朝堂之上怕是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 第192章 古道热肠,腥风血雨 “此外,下官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陆译看向定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定王大手一挥。 “下官认为,仅安阳一地使用水泥太过浪费,若是能将水泥推广至全国,必将让我大乾更加强盛。”陆译眼中闪着光芒。 “此提议甚好。”定王点头赞同,“只是这水泥的制作方法是否复杂?成本又如何?” “制作方法并不复杂,成本也不算高。”陆译答道,“只要有足够的原料和工匠,便可进行大量生产。” “是吗?”定王兴奋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不知在水泥推广一事上,陆大人有何推广之策?” “微臣提议采用合伙的形式,在大乾的每个行省皆设立一座水泥厂,生产的水泥仅供应本省使用。微臣代表鸡鸣县水泥厂,可为新设立的水泥厂提供技术支持与施工指导,仅占取两成股份。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陆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从技术层面来看,水泥生产工艺并不复杂。故而,技术封锁难以达成,若无官府约束,很容易便出现仿制。 而从利润角度而言,水泥生产涉及的原材料、加工以及运输等成本都比较高,且保存不易,长途运输容易受潮。故而,能就近生产,就近销售使用最好。 基于此,与其敝帚自珍吃独食,最终落得两头不讨好,倒不如趁现在物以稀为贵,主动拿出来,卖个好价钱。 “两成么?是否太高了些?”定王殿下虽不太明白“股份”之意,但“合伙”以及“占取两成”等言语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殿下,实不相瞒,微臣会将其中一成半拿出来给予福利公会,以支持我国社会公益事业建设。”陆译拱手解释道。 这般做派,李享不由得肃然起敬,这陆译实乃我大乾少有的良善之人。 做慈善都能这般别出心裁,且持续付出,实在是古道热肠至极啊。 李享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陆大人有心了。若果真如此,待本王回京之后,必定奏明圣上,在全国范围内建设水泥厂,对水泥加以推广。” “多谢殿下。”陆译感激涕零。 …… “大人,梁主事求见。”守门衙役进来禀报。 陆译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这会怕是得午时了,怎么还急着找过来? 陆译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怕是已至午时了?这么急着找过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 “哦,请他进来。” “下官见过陆大人!”梁主事快步踏入书房,略微拱了拱手。 “不知梁主事这么着急找陆某,所为何事?”陆译疑惑地问道。 “回大人,是关于水泥厂的事。”梁主事赶忙回道,“实不相瞒,梁某代表清河梁氏,想跟陆大人做笔生意。” “哦?”陆译轻轻倚靠在椅子上,笑问道,“陆某身无长物,不知清河梁氏看上陆某什么?” “梁氏希望能入股或收购陆大人的水泥厂。”梁主事开门见山地道。 陆译摆了摆手,满是惋惜地说道:“这……恐怕不行了。实不相瞒,陆某亦想交梁主事这个朋友。奈何,定王殿下已早一步跟陆某谈妥了合作事宜。” 梁主事忙道:“陆大人,梁氏可以出更高的价格,陆兄不妨再考虑一下。” 陆译微微摇头:“梁主事,这不是钱的问题。陆某与定王殿下谈的合作,出发点乃是为了我大乾的发展。若只是为了区区阿堵之物而背弃信义,那陆某岂不成了那见利忘义之徒了?” “陆大人高风亮节,令人钦佩。但梁氏的友谊,还望大人三思。”梁主事恳切地说道。 梁氏的友谊?陆译虽未必便真怕了他梁氏,然而多个朋友便多条路,多个仇人则多堵墙。 沉默须臾,他忽地笑道:“梁大人,做生意是求财,而不是求气,倘若梁氏果真有意于此,陆某提议梁大人不妨与定王好好商谈一番,看看未来水泥生产出来后,其运输与分销等事宜,是否能交由梁氏来做,岂不是更好?” 梁主事闻言大喜,连忙道谢,转身匆忙离去。 此事,无疑乃是一张巨大的胡饼。他深知自己在梁氏之中地位只是平平,倘若能够将此事办成,趁机咬一口大的,那必将极大地提升自己一脉的话语权。 …… 申时,长安御书房 李玄陛下有点儿愤怒,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边上贴身伺候多年的内侍见了,也不禁胆战心惊。 “李傲,你们影卫司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朕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有何用处?定王殿下遇刺,你们竟丝毫风声都未曾察觉?”李玄陛下怒声斥责。 “陛下息怒,此次定王殿下遇刺,确实是臣等失职。”李傲跪地叩首,“不过,刺客能够如此精准地掌握定王殿下的行踪,并且在影卫司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动手,想必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持。臣已经加派人手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哼!强大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势力能强大到把你们影卫司都给渗透了?”李玄皇帝面色阴沉如水,“平日里天天向朕吹嘘什么密不透风,如今看来却是处处漏风。” 李傲闻言,后背顿时一片冰凉,他丝毫不敢为自己开脱,慌忙跪下请罪。“微臣失察,请陛下降罪惩处!” “罢了,先起来。”李玄陛下缓缓收回冰冷的目光,“李傲,朕也知道你们影卫司这次是遭了无妄之灾。但无论如何,定王殿下遇刺之事必须彻查到底,明天的这个时候,朕要看到调查结果。另外,加派人手前往安阳府,保护定王殿下安全返回长安,若是再出了问题,朕唯你是问。” “谢陛下!”李傲如蒙大赦,赶忙站起身来,“臣遵命,定当全力以赴,揪出幕后黑手,保证定王殿下安全。” 待李傲退下后,李玄陛下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他心中暗自思忖:此次定王遇刺,莫非是其他几位皇子所为?还是说,是朝中的哪位大臣出了手? 若真是如此,这朝堂之上怕是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 第193章 忧喜于容,成绩斐然 申时三刻,翊坤宫 “什么?父亲,你是说享儿在安阳府遇刺?”张贵妃花容失色,霍然起身。 “娘娘莫急,听微臣慢慢道来。”张尚书赶忙安慰道,“所幸安阳知府陆译及时赶到,杀退了刺客,小王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张贵妃听后松了口气,跌坐回椅子上,“陆知府?他不是文官么,竟能杀退刺客?” “据张泽来信所述,这陆译虽为文官,然而一身武艺,却不知师承何人,着实深不可测。”张尚书感慨道,“所幸殿下此次能得遇他,否则后果恐不堪设想。” “嗯”张贵妃若有所思,“此人倒是可用之人。爹爹,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拉拢他?” 这些年身处内宫,让她学会了勾心斗角、也学会了尔虞我诈。 可她本就是个爱憎分明之人,此刻她心中思绪翻涌,所念所想皆是:“此人定是享儿的贵人无疑,若非是他,她的享儿怕便被歹人给害了。” “贵妃所言甚是。”张尚书点点头,“不过,这陆译并非等闲之辈,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娘娘,眼下当务之急,是确保小王爷能安全返回长安。” “没错。”张贵妃赞同道,“此事还需劳烦爹爹费心安排。” 张尚书应道:“为保定王殿下安危,此乃臣分内之事。不过娘娘,此刻殿下身在安阳府,咱们远水难救近火,怕是唯有求助陛下才行。” 张贵妃转头看向御书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能如此了。” 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爹爹,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求见陛下。此外,享儿被人算计,此事背后恐怕有那一位的手笔。烦请爹爹暗中调查一番,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放心。”张尚书领命而去。 …… 申时五刻,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张贵妃行了一礼。 “爱妃,无需多礼。”李玄陛下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轻声发问,“爱妃来此,莫非是为定王遇刺一事而来?” “正是。”张贵妃轻启朱唇,缓缓说道:“陛下,妾身听闻参与行刺之人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妾身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李玄微微皱眉,“何事?” 张贵妃径直跪下,美眸之中隐隐含着泪花,哽咽道:“陛下,妾身只有这一个儿子,倘若享儿遭遇不测,妾身怕也是不活了。” “爱妃快快请起!”李玄赶忙扶起张贵妃,“朕也如爱妃一般,担忧定王的安全。方才朕已命暗卫加派人手,务必要保护享儿安全归来。”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之声,说是定王殿下又有信件送达。 方才不是才刚收到享儿的信件吗?怎的这会儿又来信了? 莫非是…… 张贵妃瞬间泪花垂落,花容失色。 “快,呈上来,给朕看看。”李玄陛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片刻之后,李玄陛下松了一口气。 张贵妃一脸担忧,急声问道,“陛下,享儿怎么样了?” 李玄将手中秘信递给了张贵妃,接着缓缓解释道,“爱妃放心,来信是说享儿刚又历经了一次刺杀,所幸有安阳军林风将军与陆知府等人共同守护,他安然无恙。” 张贵妃拍了拍硕大的胸口,破涕为笑,“陛下,享儿此次在安阳府多次遭人暗算,幸而有这位陆知府出手相助,才每每得以化险为夷。” 李玄微微颔首,“爱妃所言极是,陆译此人颇为忠义,朕不会亏待于他。” 张贵妃:“陛下,贼人凶狠,必会再次寻机加害享儿,妾身每每想起于此,便忍不住心中惊怕。陛下,妾身想去安阳府将享儿接回……” “安阳府路途遥远,爱妃千金之躯……爱妃莫要胡闹,且放宽心些,有朕在,一定会确保享儿平安无事的。”李玄看着张贵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继续温声安慰道:“当然了,关于此事背后的阴谋与幕后黑手,朕也会命人彻查清楚,绝不姑息……” 张贵妃闻言,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 翌日日禺时分,安阳府衙 “殿下,为何这般匆忙便要回去了?也不留下来,喝一杯下官的喜酒吗?”陆译面带笑容问道。 今日一早,定王便派人前来知会他,说是这边的事情都办完了,他准备即日便启程返回长安,要陆译为其准备多一些水泥样品,他好带回去交差。 “喜酒就不喝了,本王尚有要事在身。等你婚礼之日,本王定有礼物奉上。”李享笑着拱了拱手,转身踏上马车。 陆译:“殿下有心了。” 李享掀起车帘,说道:“陆大人,本王在长安等你。本王相信,以你的能力,咱们很快便能再次相见的。届时,本王定要好好请你多喝几杯。” 陆译点了点头,抱拳道:“恭送殿下!” 车帘放下,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 “贤弟,愚兄接到将令,需先护送殿下一程。”林风拱手说道。 “大哥,那你可得尽快回来哦。婚礼之日,若无兄长送嫁,那必是一大憾事。”陆译微笑着说道。 林风爽朗一笑,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待车队出了甘云省,后续便由暗卫接着护送殿下了。” 言罢,他拱手告辞,翻身上马。 车队缓缓启动,离开了安阳府,一路向长安驶去。 …… 巳时五刻,府衙书房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梁英急匆匆地闯入,禀报道。 陆译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你慢点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梁英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气息,而后说道:“大人,昨日您不是才吩咐卑职等人,召集人马去把城中的各家赌馆都给他查封了么?” 陆译微微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怎么了?此事昨日你们不是都办妥了吗?” 昨晚,他看到那众多白花花的银子,为此心中高兴,还口头表扬了他们一番。 称赞其等「行动迅速,成绩斐然」。 …… 第193章 忧喜于容,成绩斐然 申时三刻,翊坤宫 “什么?父亲,你是说享儿在安阳府遇刺?”张贵妃花容失色,霍然起身。 “娘娘莫急,听微臣慢慢道来。”张尚书赶忙安慰道,“所幸安阳知府陆译及时赶到,杀退了刺客,小王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张贵妃听后松了口气,跌坐回椅子上,“陆知府?他不是文官么,竟能杀退刺客?” “据张泽来信所述,这陆译虽为文官,然而一身武艺,却不知师承何人,着实深不可测。”张尚书感慨道,“所幸殿下此次能得遇他,否则后果恐不堪设想。” “嗯”张贵妃若有所思,“此人倒是可用之人。爹爹,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拉拢他?” 这些年身处内宫,让她学会了勾心斗角、也学会了尔虞我诈。 可她本就是个爱憎分明之人,此刻她心中思绪翻涌,所念所想皆是:“此人定是享儿的贵人无疑,若非是他,她的享儿怕便被歹人给害了。” “贵妃所言甚是。”张尚书点点头,“不过,这陆译并非等闲之辈,咱们还需从长计议。娘娘,眼下当务之急,是确保小王爷能安全返回长安。” “没错。”张贵妃赞同道,“此事还需劳烦爹爹费心安排。” 张尚书应道:“为保定王殿下安危,此乃臣分内之事。不过娘娘,此刻殿下身在安阳府,咱们远水难救近火,怕是唯有求助陛下才行。” 张贵妃转头看向御书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能如此了。” 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爹爹,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求见陛下。此外,享儿被人算计,此事背后恐怕有那一位的手笔。烦请爹爹暗中调查一番,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放心。”张尚书领命而去。 …… 申时五刻,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张贵妃行了一礼。 “爱妃,无需多礼。”李玄陛下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轻声发问,“爱妃来此,莫非是为定王遇刺一事而来?” “正是。”张贵妃轻启朱唇,缓缓说道:“陛下,妾身听闻参与行刺之人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妾身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李玄微微皱眉,“何事?” 张贵妃径直跪下,美眸之中隐隐含着泪花,哽咽道:“陛下,妾身只有这一个儿子,倘若享儿遭遇不测,妾身怕也是不活了。” “爱妃快快请起!”李玄赶忙扶起张贵妃,“朕也如爱妃一般,担忧定王的安全。方才朕已命暗卫加派人手,务必要保护享儿安全归来。”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之声,说是定王殿下又有信件送达。 方才不是才刚收到享儿的信件吗?怎的这会儿又来信了? 莫非是…… 张贵妃瞬间泪花垂落,花容失色。 “快,呈上来,给朕看看。”李玄陛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片刻之后,李玄陛下松了一口气。 张贵妃一脸担忧,急声问道,“陛下,享儿怎么样了?” 李玄将手中秘信递给了张贵妃,接着缓缓解释道,“爱妃放心,来信是说享儿刚又历经了一次刺杀,所幸有安阳军林风将军与陆知府等人共同守护,他安然无恙。” 张贵妃拍了拍硕大的胸口,破涕为笑,“陛下,享儿此次在安阳府多次遭人暗算,幸而有这位陆知府出手相助,才每每得以化险为夷。” 李玄微微颔首,“爱妃所言极是,陆译此人颇为忠义,朕不会亏待于他。” 张贵妃:“陛下,贼人凶狠,必会再次寻机加害享儿,妾身每每想起于此,便忍不住心中惊怕。陛下,妾身想去安阳府将享儿接回……” “安阳府路途遥远,爱妃千金之躯……爱妃莫要胡闹,且放宽心些,有朕在,一定会确保享儿平安无事的。”李玄看着张贵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继续温声安慰道:“当然了,关于此事背后的阴谋与幕后黑手,朕也会命人彻查清楚,绝不姑息……” 张贵妃闻言,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有陛下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 翌日日禺时分,安阳府衙 “殿下,为何这般匆忙便要回去了?也不留下来,喝一杯下官的喜酒吗?”陆译面带笑容问道。 今日一早,定王便派人前来知会他,说是这边的事情都办完了,他准备即日便启程返回长安,要陆译为其准备多一些水泥样品,他好带回去交差。 “喜酒就不喝了,本王尚有要事在身。等你婚礼之日,本王定有礼物奉上。”李享笑着拱了拱手,转身踏上马车。 陆译:“殿下有心了。” 李享掀起车帘,说道:“陆大人,本王在长安等你。本王相信,以你的能力,咱们很快便能再次相见的。届时,本王定要好好请你多喝几杯。” 陆译点了点头,抱拳道:“恭送殿下!” 车帘放下,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 “贤弟,愚兄接到将令,需先护送殿下一程。”林风拱手说道。 “大哥,那你可得尽快回来哦。婚礼之日,若无兄长送嫁,那必是一大憾事。”陆译微笑着说道。 林风爽朗一笑,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待车队出了甘云省,后续便由暗卫接着护送殿下了。” 言罢,他拱手告辞,翻身上马。 车队缓缓启动,离开了安阳府,一路向长安驶去。 …… 巳时五刻,府衙书房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梁英急匆匆地闯入,禀报道。 陆译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你慢点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梁英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气息,而后说道:“大人,昨日您不是才吩咐卑职等人,召集人马去把城中的各家赌馆都给他查封了么?” 陆译微微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怎么了?此事昨日你们不是都办妥了吗?” 昨晚,他看到那众多白花花的银子,为此心中高兴,还口头表扬了他们一番。 称赞其等「行动迅速,成绩斐然」。 …… 第194章 其矛其盾,为母则刚 “但是”梁英话锋一转,“今日一早,城内突然有许多人传言,大人在敛财,说这是以官欺民!还说……” “哦,他们还说了什么?”陆译轻声道。 “说……大人,你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梁英低头说道。 陆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敛财?以官欺民?哼,真是有趣的说法。在本府的地头上,竟还有人胆敢恶意造谣,中伤本府。”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冷峻,“梁英,你们三班衙役都是吃素的么?还不快去,给本官将那些人统统都抓起来?” “大人……”梁英挠了挠头,面露难色道,“传谣之人挺多的,若是都抓起来了,怕监牢很快便会人满为患啊。” 竟有如此之多?看来,在这安阳府,敢向本官伸手之人绝非只有一家啊。 陆译满脸冷笑,“打蛇需打七寸。梁英,对于这种人,你们每抓一个便登记一个,同时告知他们,坦白可从宽。若能对自身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指出身边其他造谣之人,那么本府可酌情对其从轻处罚。” “大人,从轻处罚?不知大人是欲让他们认打,还是认罚?”梁英心存疑惑,不懂便问。 陆译微微一笑,轻飘飘道:“他们不是喜欢造谣,中伤本官吗?梁英,本官正愁咱们这人手紧缺,无法解决城内环境脏乱差等诸多问题么。既然人家把人给咱送来了,那咱便罚他们在胸前悬挂罪牌,都上街去劳动改造。” 稍作停顿,他继续补充道,“至于刑期,那便视其犯罪情节来定。情节较轻者可判罚三两月,屡犯不止或情节严重者则按年计罚。” 梁英笑道,“大人,这一招妙啊!可谓深得兵法「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之精髓!” 陆译转身面向梁英,接着吩咐道:“梁英,你再安排几个机灵的,给本官盯紧开赌馆的那几家人,务必将这散布流言的幕后之人给本官揪出来。” “遵命!”梁英领命而去。 …… 梁英离开后不久。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鼓声蓦地在陆译耳边响起。 不多时,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大人,有人上告。” 陆译闻听此言,面上露出疑惑之态,心中暗自思忖:“击鼓鸣冤?奇了,近日并未听闻哪个县有什么冤假错案啊。若是寻常案件,那也应该先去隔壁县衙报案才对。究竟是哪里来的浑人,怎会跑本官这里击鼓鸣冤?这岂不是胡闹么?” 不过这会儿,却也不是细究的时候。 毕竟人家来都来了,若真是犯浑的,大不了打一顿再审便是。 想到这,陆译果断抬起头来,看着衙役,直接开口吩咐道。 “走,准备升堂。” …… “传原告!”陆译端坐于案桌之后,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妇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冤枉,“大人,民妇冤枉啊!”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可有状纸呈上?”陆译威严道。 “老妇名唤陈春燕,乃舞阳县人氏。好叫青天大老爷得知,前些日子拨云楼发生一桩命案。 经县里老爷审查,竟认定我儿刘洋为杀人凶手!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我儿他自幼乖巧懂事,他断不可能是那穷凶极恶之人啊。恳请青天大老爷明察。”陈春燕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陆译心头猛地一沉,拨云楼杀人案,他是知晓的。 近日,文安县令将案件的审查结果呈报上来时,他曾简略地看过一眼。 死者乃是拨云楼的一位花魁娘子,而杀人者正是与死者共处一室的书生刘洋。 “陈春燕,拨云楼刘洋奸杀花魁一案,本官亦有所耳闻。此案罪证确凿,凶手更是在死者房中被当众擒获。你如今来本官这里喊冤,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陆译语气轻柔,温言问道。 看到眼前老妇人,这一副凄惨模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译也不忍心大声呵斥。 “大人,我儿他在家时,鸡都不敢杀一只,他如何敢杀人啊?”陈春燕哭诉道。 “这却算不上证据,他或许只是偷奸耍滑罢了。”陆译微笑着说道。 “青天大老爷……” 陆译摆了摆手,出言直接打断道:“行了,陈春燕。本官念你年老体弱,又护儿心切,便不与你计较。否则,你可知本府这登闻鼓一响,如若上诉不实,可是要受惩处的。” “回大人,老妇知道。”陈春燕低声喃喃道,“可老妇就是不相信我儿会杀人。大人,求求您了,老妇家就洋儿这一根独苗了,您再给查查。” “大人,老妇人愿以命抵命,今日老妇便撞死在这公堂之上,只求大人能还我儿清白,老妇死而无怨。” 言罢,她哭着起身,便欲向柱子奔去。 “这不是妥妥胡闹么?”陆译在心中暗叹,赶忙示意衙役上前制止。 沉思片刻,陆译缓缓说道:“也罢,陈春燕。本官念你孤儿寡母也是不易,便派人再查一查此案。 你可不许再这般寻死觅活地胡闹了!但若是此案查无冤屈,那届时本府可要治你今日冲撞公堂之罪。如此,你可心服啊?” “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陈春燕连连叩头谢恩。 “行了,陈春燕。你且先回家去,待本官将此案查清后,再命人将结果告知于你。” 言毕,陆译轻拍惊堂木,微微叹息一声,道:“退堂!” …… 退堂之后,陆译也不耽搁,带着李虎与仵作二人,便匆匆来到隔壁的文安县衙。 这案子,自己既然已经接下了,那便不管如何,也得再仔细查上一查的。 “陆大人,您怎的亲自过来了?下次有事,您派人过来吩咐下官一声便是。”文安县令满脸谄笑地说道。 “吴县令,本官这次来,是为了张洋的案子。”陆译开门见山地道,“案卷我已看过了,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存疑,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吴县令忙不迭地点头,“大人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 第194章 其矛其盾,为母则刚 “但是”梁英话锋一转,“今日一早,城内突然有许多人传言,大人在敛财,说这是以官欺民!还说……” “哦,他们还说了什么?”陆译轻声道。 “说……大人,你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梁英低头说道。 陆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敛财?以官欺民?哼,真是有趣的说法。在本府的地头上,竟还有人胆敢恶意造谣,中伤本府。”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冷峻,“梁英,你们三班衙役都是吃素的么?还不快去,给本官将那些人统统都抓起来?” “大人……”梁英挠了挠头,面露难色道,“传谣之人挺多的,若是都抓起来了,怕监牢很快便会人满为患啊。” 竟有如此之多?看来,在这安阳府,敢向本官伸手之人绝非只有一家啊。 陆译满脸冷笑,“打蛇需打七寸。梁英,对于这种人,你们每抓一个便登记一个,同时告知他们,坦白可从宽。若能对自身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指出身边其他造谣之人,那么本府可酌情对其从轻处罚。” “大人,从轻处罚?不知大人是欲让他们认打,还是认罚?”梁英心存疑惑,不懂便问。 陆译微微一笑,轻飘飘道:“他们不是喜欢造谣,中伤本官吗?梁英,本官正愁咱们这人手紧缺,无法解决城内环境脏乱差等诸多问题么。既然人家把人给咱送来了,那咱便罚他们在胸前悬挂罪牌,都上街去劳动改造。” 稍作停顿,他继续补充道,“至于刑期,那便视其犯罪情节来定。情节较轻者可判罚三两月,屡犯不止或情节严重者则按年计罚。” 梁英笑道,“大人,这一招妙啊!可谓深得兵法「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之精髓!” 陆译转身面向梁英,接着吩咐道:“梁英,你再安排几个机灵的,给本官盯紧开赌馆的那几家人,务必将这散布流言的幕后之人给本官揪出来。” “遵命!”梁英领命而去。 …… 梁英离开后不久。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鼓声蓦地在陆译耳边响起。 不多时,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大人,有人上告。” 陆译闻听此言,面上露出疑惑之态,心中暗自思忖:“击鼓鸣冤?奇了,近日并未听闻哪个县有什么冤假错案啊。若是寻常案件,那也应该先去隔壁县衙报案才对。究竟是哪里来的浑人,怎会跑本官这里击鼓鸣冤?这岂不是胡闹么?” 不过这会儿,却也不是细究的时候。 毕竟人家来都来了,若真是犯浑的,大不了打一顿再审便是。 想到这,陆译果断抬起头来,看着衙役,直接开口吩咐道。 “走,准备升堂。” …… “传原告!”陆译端坐于案桌之后,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妇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冤枉,“大人,民妇冤枉啊!”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可有状纸呈上?”陆译威严道。 “老妇名唤陈春燕,乃舞阳县人氏。好叫青天大老爷得知,前些日子拨云楼发生一桩命案。 经县里老爷审查,竟认定我儿刘洋为杀人凶手!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我儿他自幼乖巧懂事,他断不可能是那穷凶极恶之人啊。恳请青天大老爷明察。”陈春燕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陆译心头猛地一沉,拨云楼杀人案,他是知晓的。 近日,文安县令将案件的审查结果呈报上来时,他曾简略地看过一眼。 死者乃是拨云楼的一位花魁娘子,而杀人者正是与死者共处一室的书生刘洋。 “陈春燕,拨云楼刘洋奸杀花魁一案,本官亦有所耳闻。此案罪证确凿,凶手更是在死者房中被当众擒获。你如今来本官这里喊冤,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陆译语气轻柔,温言问道。 看到眼前老妇人,这一副凄惨模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译也不忍心大声呵斥。 “大人,我儿他在家时,鸡都不敢杀一只,他如何敢杀人啊?”陈春燕哭诉道。 “这却算不上证据,他或许只是偷奸耍滑罢了。”陆译微笑着说道。 “青天大老爷……” 陆译摆了摆手,出言直接打断道:“行了,陈春燕。本官念你年老体弱,又护儿心切,便不与你计较。否则,你可知本府这登闻鼓一响,如若上诉不实,可是要受惩处的。” “回大人,老妇知道。”陈春燕低声喃喃道,“可老妇就是不相信我儿会杀人。大人,求求您了,老妇家就洋儿这一根独苗了,您再给查查。” “大人,老妇人愿以命抵命,今日老妇便撞死在这公堂之上,只求大人能还我儿清白,老妇死而无怨。” 言罢,她哭着起身,便欲向柱子奔去。 “这不是妥妥胡闹么?”陆译在心中暗叹,赶忙示意衙役上前制止。 沉思片刻,陆译缓缓说道:“也罢,陈春燕。本官念你孤儿寡母也是不易,便派人再查一查此案。 你可不许再这般寻死觅活地胡闹了!但若是此案查无冤屈,那届时本府可要治你今日冲撞公堂之罪。如此,你可心服啊?” “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陈春燕连连叩头谢恩。 “行了,陈春燕。你且先回家去,待本官将此案查清后,再命人将结果告知于你。” 言毕,陆译轻拍惊堂木,微微叹息一声,道:“退堂!” …… 退堂之后,陆译也不耽搁,带着李虎与仵作二人,便匆匆来到隔壁的文安县衙。 这案子,自己既然已经接下了,那便不管如何,也得再仔细查上一查的。 “陆大人,您怎的亲自过来了?下次有事,您派人过来吩咐下官一声便是。”文安县令满脸谄笑地说道。 “吴县令,本官这次来,是为了张洋的案子。”陆译开门见山地道,“案卷我已看过了,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存疑,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吴县令忙不迭地点头,“大人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 第195章 天地宽广,与君比翼 “死者尸身下葬了么?现于何处?带本官去看看。”陆译问道。 “大人,案件于昨日便已审结。尸身被拨云楼一位热心的小娘子领回,说是姐妹情深,愿意出钱安葬。下官当时觉得此举似乎并无不妥之处,便就允了。”吴县令答道。 “热心姐妹领回?”陆译眉头一皱,“怎么,拨云楼不愿认领么?” “大人,拨云楼此等烟花之地,向来无情……”吴县令面露尴尬,接着又道,“大人,下官原也只是体恤此女命途多舛,见有人愿为其安葬,这才同意。大人,莫不是此举有何不妥?” 法理之外,亦有人情。 凭心而论,若是自己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同意此事。 陆译摇头,“吴县令无需多虑。只因今日有一老妇人前来衙门提告,自称其乃是刘洋之母,言说拨云楼杜娘子之死,绝非她儿子所为,凶手乃是另有其人。本官见她声泪俱下,甚是可怜,且对于此案,本官也尚存有疑虑。故而,便接了她的状纸。” “竟有此事?”吴县令惊道,“大人,此案证据确凿,况且刘洋被擒之时,正与死者共处一室……” “吴县令。”陆译抬手制止,“你说的这些,本官皆已在案卷中得悉,你且莫要着急。” 吴县令道:“大人恕罪,卑职一时心急,言语唐突,望大人海涵。” 陆译点头道:“吴县令,凶杀案乃大案。既然有人以死鸣冤,咱们身为父母官,谨慎一些,也是份属应当。” 吴县令点头,连声称是,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愿全力配合大人彻查此案。” “大人方才提及死者尸身,可是欲先行验尸?下官这便安排……” 陆译摆手道:“既然尸身已被安葬,此事倒也不急。吴大人,你先安排人查清楚死者葬于何处。稍后,待本官提审了刘洋之后,再做决定是否验尸……” 吴县令拱手应诺。 …… 午时初至,文安县衙二堂 “刘洋,本官问你,案发当日,你为何在死者房中?”陆译问道。 刘洋一脸颓丧,闻言拱手道:“回大人,学生与杜娘子彼此倾慕,那日学生乃是应杜娘子之邀前往拨云楼。” “刘洋,据本官所知,你自幼家境贫寒,就连读书的费用,也是你母亲省吃俭用,再加上用其嫁妆贴补而来。如此情形之下,你不思好好读书,以报答慈母养育之恩,反倒学人家寻花问柳,这是何道理啊?”陆译问道。 吴县令闻言,心中不禁暗自纳闷:“这陆知府,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人家此举虽说是私德有亏,但自古才子佳人嘛,这与案子又并无甚关联。” 刘洋闻言,不禁想到家中慈母,眼泪瞬间便下来,“大人莫非见过家母?不知她老人家如今可还安好?” 陆译点头,“今日一早,汝母前来府衙为你提告鸣冤。见其可怜,这状纸本官便接下了。 刘洋,你既自称学生,本官今日便允你自辩。跟本官说一说,你跟杜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洋闻言,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不禁思绪翻涌,一时是那个念他护他的慈母,一时是那个爱他敬他的温柔女子。 “刘洋,本官提醒你一句。此刻,生母尚老而无所依,而死者亦可能不得瞑目。若你仍一意孤行,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而寻死路,这恐非深情,而是迂腐。”陆译补充道。 刘洋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中郁郁之气,缓缓述说起来。 据其所言,他本是舞阳县人氏,于读书一道,颇有天赋。两年前,为了读书,博取功名,才举家搬到安阳府居住。 他原本亦是勤勉之人,在读书上还颇为刻苦。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半前,他的母亲竟积劳成疾,病倒不起。一时之间,为了治病,家徒四壁。 就在他山穷水尽之时,突然发现在他家门口,每日都有人放置一些药包、吃食之类的东西,有时甚至还会有一些银两。 起初,他也不敢相信会有此等好事。但像他这般困苦之人,若有人想害他,又何须如此麻烦呢? 更何况那些吃食也并无不妥之处。于是,他便开始给母亲用药,反正当下的病情,料想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却不曾想,那药竟真有奇效。 母亲一日日康复,而门口的善举也是几日便放置一次,从未间断。 他曾试图暗中查探,也曾在门口显眼之处,留下纸张。 为的便是想明了,这恩情究竟是来自何方?但可惜,念念均未有返响。 直到有一日,他因去还书而回家晚了,看到门口有一男子形迹可疑,他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他放下包裹后便匆匆离去。 刘洋心中不免暗暗自嘲,“刘洋啊,刘洋,看来你真是魔怔了,竟还幻想着是有哪位心善佳人对自己心生爱慕呢。” 不过,既然已经发现恩人踪迹,总得跟上去查明,眼前之人是否真是恩人当面,自己也好谢谢人家不是? 于是二话不说,他便跟了过去,却不曾想,那男子竟然直接去了拨云楼。 自己暗中查探之下,方才发现恩人竟然是拨云楼的花魁娘子,杜心月。 “刘洋,杜娘子如此待你,你却为何还要将其奸杀?若是嫌弃她的出身,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那也大可言明。 须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受恩于人,便当感恩图报,岂还能行此恶事?”吴县令听到杜心月为人竟如此仁善,心中不免为其深感不平。 陆译闻言,亦不禁暗暗点头。如此奇女子,今日自己亲自跑这一趟,倒也不枉了。 此番,定要为其查明真相。 “大人,心月她如此待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刘洋潸然泪下。 原来,那一次,他并未贸然现身相见,而是悄然转身离开。因为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现状,亦无力报恩。 自那以后,他越发努力学习,想着待有朝一日取得功名,再来报答今日之恩。 苦心人天不负,终在今年,脱颖而出,轻取秀才功名,这才敢现身相见。 两人互相倾慕已久。 不久后,便互许终身,心中想着待过些时日,筹齐身资,便可天地宽广,与君比翼双飞。 两人虽是心许,不过刘洋敬重杜心月,虽时常往来,却一直未有逾越之举。 …… 第195章 天地宽广,与君比翼 “死者尸身下葬了么?现于何处?带本官去看看。”陆译问道。 “大人,案件于昨日便已审结。尸身被拨云楼一位热心的小娘子领回,说是姐妹情深,愿意出钱安葬。下官当时觉得此举似乎并无不妥之处,便就允了。”吴县令答道。 “热心姐妹领回?”陆译眉头一皱,“怎么,拨云楼不愿认领么?” “大人,拨云楼此等烟花之地,向来无情……”吴县令面露尴尬,接着又道,“大人,下官原也只是体恤此女命途多舛,见有人愿为其安葬,这才同意。大人,莫不是此举有何不妥?” 法理之外,亦有人情。 凭心而论,若是自己易地而处,想必也会同意此事。 陆译摇头,“吴县令无需多虑。只因今日有一老妇人前来衙门提告,自称其乃是刘洋之母,言说拨云楼杜娘子之死,绝非她儿子所为,凶手乃是另有其人。本官见她声泪俱下,甚是可怜,且对于此案,本官也尚存有疑虑。故而,便接了她的状纸。” “竟有此事?”吴县令惊道,“大人,此案证据确凿,况且刘洋被擒之时,正与死者共处一室……” “吴县令。”陆译抬手制止,“你说的这些,本官皆已在案卷中得悉,你且莫要着急。” 吴县令道:“大人恕罪,卑职一时心急,言语唐突,望大人海涵。” 陆译点头道:“吴县令,凶杀案乃大案。既然有人以死鸣冤,咱们身为父母官,谨慎一些,也是份属应当。” 吴县令点头,连声称是,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愿全力配合大人彻查此案。” “大人方才提及死者尸身,可是欲先行验尸?下官这便安排……” 陆译摆手道:“既然尸身已被安葬,此事倒也不急。吴大人,你先安排人查清楚死者葬于何处。稍后,待本官提审了刘洋之后,再做决定是否验尸……” 吴县令拱手应诺。 …… 午时初至,文安县衙二堂 “刘洋,本官问你,案发当日,你为何在死者房中?”陆译问道。 刘洋一脸颓丧,闻言拱手道:“回大人,学生与杜娘子彼此倾慕,那日学生乃是应杜娘子之邀前往拨云楼。” “刘洋,据本官所知,你自幼家境贫寒,就连读书的费用,也是你母亲省吃俭用,再加上用其嫁妆贴补而来。如此情形之下,你不思好好读书,以报答慈母养育之恩,反倒学人家寻花问柳,这是何道理啊?”陆译问道。 吴县令闻言,心中不禁暗自纳闷:“这陆知府,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人家此举虽说是私德有亏,但自古才子佳人嘛,这与案子又并无甚关联。” 刘洋闻言,不禁想到家中慈母,眼泪瞬间便下来,“大人莫非见过家母?不知她老人家如今可还安好?” 陆译点头,“今日一早,汝母前来府衙为你提告鸣冤。见其可怜,这状纸本官便接下了。 刘洋,你既自称学生,本官今日便允你自辩。跟本官说一说,你跟杜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洋闻言,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不禁思绪翻涌,一时是那个念他护他的慈母,一时是那个爱他敬他的温柔女子。 “刘洋,本官提醒你一句。此刻,生母尚老而无所依,而死者亦可能不得瞑目。若你仍一意孤行,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而寻死路,这恐非深情,而是迂腐。”陆译补充道。 刘洋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中郁郁之气,缓缓述说起来。 据其所言,他本是舞阳县人氏,于读书一道,颇有天赋。两年前,为了读书,博取功名,才举家搬到安阳府居住。 他原本亦是勤勉之人,在读书上还颇为刻苦。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半前,他的母亲竟积劳成疾,病倒不起。一时之间,为了治病,家徒四壁。 就在他山穷水尽之时,突然发现在他家门口,每日都有人放置一些药包、吃食之类的东西,有时甚至还会有一些银两。 起初,他也不敢相信会有此等好事。但像他这般困苦之人,若有人想害他,又何须如此麻烦呢? 更何况那些吃食也并无不妥之处。于是,他便开始给母亲用药,反正当下的病情,料想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却不曾想,那药竟真有奇效。 母亲一日日康复,而门口的善举也是几日便放置一次,从未间断。 他曾试图暗中查探,也曾在门口显眼之处,留下纸张。 为的便是想明了,这恩情究竟是来自何方?但可惜,念念均未有返响。 直到有一日,他因去还书而回家晚了,看到门口有一男子形迹可疑,他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他放下包裹后便匆匆离去。 刘洋心中不免暗暗自嘲,“刘洋啊,刘洋,看来你真是魔怔了,竟还幻想着是有哪位心善佳人对自己心生爱慕呢。” 不过,既然已经发现恩人踪迹,总得跟上去查明,眼前之人是否真是恩人当面,自己也好谢谢人家不是? 于是二话不说,他便跟了过去,却不曾想,那男子竟然直接去了拨云楼。 自己暗中查探之下,方才发现恩人竟然是拨云楼的花魁娘子,杜心月。 “刘洋,杜娘子如此待你,你却为何还要将其奸杀?若是嫌弃她的出身,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那也大可言明。 须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受恩于人,便当感恩图报,岂还能行此恶事?”吴县令听到杜心月为人竟如此仁善,心中不免为其深感不平。 陆译闻言,亦不禁暗暗点头。如此奇女子,今日自己亲自跑这一趟,倒也不枉了。 此番,定要为其查明真相。 “大人,心月她如此待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刘洋潸然泪下。 原来,那一次,他并未贸然现身相见,而是悄然转身离开。因为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现状,亦无力报恩。 自那以后,他越发努力学习,想着待有朝一日取得功名,再来报答今日之恩。 苦心人天不负,终在今年,脱颖而出,轻取秀才功名,这才敢现身相见。 两人互相倾慕已久。 不久后,便互许终身,心中想着待过些时日,筹齐身资,便可天地宽广,与君比翼双飞。 两人虽是心许,不过刘洋敬重杜心月,虽时常往来,却一直未有逾越之举。 …… 第196章 案情回顾,抽丝剥茧 “刘洋,本官问你,你既言与杜心月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那此前为何认下在杜心月死前,你们二人曾发生过关系?这究竟是何缘故?”吴县令面上露出不愉之色。 此子刁顽!上官当面,竟敢当堂反口! 日前,他明明便已承认,在事发当晚,两人便曾有过亲密行为! “回大人,那晚学生应邀前往拨云楼,原本与往常一般,与心月仅是寻常互诉衷肠罢了。不曾想,那日之酒酒劲甚烈,学生不胜酒力,后来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仿若身入云端。故而,学生认为,应当是有过……”刘洋抱拳行礼。 酒后误事?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得逞,别说酒后了,即便是在正常状态下,以眼前之人的弱鸡身板,怕是也难以轻易成事。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既已得手,为何还要杀人?”陆译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人,这绝无可能。学生爱她敬她都来不及,又怎会狠心杀了她?”刘洋神情激动,大声反驳。 “好,既然这样,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喝了多少酒?那晚除你二人之外,是否尚有其他人进过那个房间?”陆译问道。 刘洋努力回忆着当晚的情景,眉头紧蹙,“当时喝了不少杯,合着约莫有一壶。至于其他人……我隐约记得,期间莲香似乎曾进来过。” 陆译眼神微眯,“莲香是谁?她到杜心月房中干什么?” 刘洋摇了摇头,“莲香乃是心月在拨云楼认下的干妹妹。至于她到来何事,当时学生已经喝醉了,意识不甚清楚,如今着实无法忆起。” 吴县令轻咳一声,出声解释,“陆大人,莲香便是下官所说的,那个自愿出资替杜心月安葬之人。” 陆译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转头对李虎吩咐一声,“李虎,你马上去暗中调查一下,看看此人与杜心月关系究竟如何?新近二人可有无矛盾冲突?” 李虎应诺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吴县令一脸茫然,“下官见她们二人姐妹情深,不似作假。陆大人莫不是怀疑……” 陆译冷笑一声,摆了摆手,打断对方话语,“吴大人,破案本就如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若论姐妹情深,他们二人尚有婚约在身,岂不更加亲密?”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若无真凭实据,仅凭双方的一面之词,如何令人信服?” 吴县令神色略显尴尬,不过附郭多年,他酒精磨炼,念头最是练达通透。 这区区寸舌之事,自然难不倒他。 他轻抚胡须,蓦然间微微一笑,随手便抛出一记小小的马后炮,“陆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是否先传唤莲香过来问话?” “不必了。”陆译挥手道,“此时传唤,打草惊蛇不说,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待李虎查探之后,再做计较。” 言罢,他望向刘洋,问道:“刘洋,醉酒之后发生了何事,你不记得?那何时醒来,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总该记得?” 刘洋点头,说道:“醉酒之后的事情,学生确实记不清了。醒来是什么时辰,学生当时脑中一片混乱,学生只记得自己乃是被人喊醒的。醒来后发现心月竟躺在学生身边,已然身亡。学生伤心欲绝,心中六神无主,请大人恕罪。” 陆译眼神一亮,对着吴县令问道,“当时现场发生的情况,可有详细记录口供么?拿来给本官看看!” 吴县令赶忙让师爷将口供呈上来。 陆译伸手接过,仔细翻阅。 他发现当日最先发现杜心月被害的,竟然还是这个莲香。 按口供所述,事发那几日的清晨,她正在学着制作一些早点。所以每日做好了,都会亲自送一些过去,给她的好姐妹品尝品尝。 那一日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敲门许久,屋内却无人应答。 因担心出了什么事,她便喊来众人帮忙撞开门。可当她进入屋内后竟发现,刘洋竟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而在他身旁的杜心月竟惨遭其淫辱身亡。 “怎么又是这个莲香?”陆译低声说道。 “大人,可是看出此人有何不妥之处?”吴县令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心中忧虑,担心此案倘若真个是冤假错案,自己丢面子事小,若因此遭到府尊大人训斥。 那自己可就真是亏大发了,谨慎小心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最后,竟还会马失前蹄,晚节不保。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此女多次在本案关键节点出现,似乎过于巧合罢了。”陆译微微摇头,缓缓说道,“吴县令,劳烦将杜心月的尸格拿来给本官。稍后等打听消息之人回来,咱们恐怕还需再去查验一下尸体。” 话音甫落,一旁的师爷便迅速上前,从案卷中熟练地找出尸格文书,恭敬呈上。 陆译接过,仔细看了看。 “许仵作,这里面记录说,死者当时仍身着衣物?”陆译抬起头,目光投向许仵作。 许仵作乃安阳府与文安县共用的仵作,杜心月的尸身便是由他检验的。 实属无奈,仵作这一职业,工作环境恶劣,且风险较大,加之又需具备一定专业门槛,故而,向来竞争并不激烈。 许仵作点头,拱手说道:“回大人,卑职看到的便是如此。此外,死者衣物有撕扯迹象,部分衣扣脱落,而裙摆处有凌乱褶皱。” 陆译微微点头,问道:“尸体的伤痕情况如何?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许仵作回禀道:“大人,卑职当时查验发现,死者面部与身体上存有多处抓伤。卑职推测,应是死者生前与人激烈扭打所致。” 陆译问道:“死者的致命伤是什么?依尸格上所言,乃是发现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颜色紫黑,据此推测为致命伤,对否?” 许仵作点头应道:“大人,尸体卑职已仔细查验过了,确是如此。此外,死者下体部位有明显的撕裂迹象。” 看来这尸检结果,确实颇为符合奸杀特征,陆译眉头微微一皱。 吴县令拱手问道:“陆大人,不知是否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 第196章 案情回顾,抽丝剥茧 “刘洋,本官问你,你既言与杜心月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那此前为何认下在杜心月死前,你们二人曾发生过关系?这究竟是何缘故?”吴县令面上露出不愉之色。 此子刁顽!上官当面,竟敢当堂反口! 日前,他明明便已承认,在事发当晚,两人便曾有过亲密行为! “回大人,那晚学生应邀前往拨云楼,原本与往常一般,与心月仅是寻常互诉衷肠罢了。不曾想,那日之酒酒劲甚烈,学生不胜酒力,后来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仿若身入云端。故而,学生认为,应当是有过……”刘洋抱拳行礼。 酒后误事?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得逞,别说酒后了,即便是在正常状态下,以眼前之人的弱鸡身板,怕是也难以轻易成事。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既已得手,为何还要杀人?”陆译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人,这绝无可能。学生爱她敬她都来不及,又怎会狠心杀了她?”刘洋神情激动,大声反驳。 “好,既然这样,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喝了多少酒?那晚除你二人之外,是否尚有其他人进过那个房间?”陆译问道。 刘洋努力回忆着当晚的情景,眉头紧蹙,“当时喝了不少杯,合着约莫有一壶。至于其他人……我隐约记得,期间莲香似乎曾进来过。” 陆译眼神微眯,“莲香是谁?她到杜心月房中干什么?” 刘洋摇了摇头,“莲香乃是心月在拨云楼认下的干妹妹。至于她到来何事,当时学生已经喝醉了,意识不甚清楚,如今着实无法忆起。” 吴县令轻咳一声,出声解释,“陆大人,莲香便是下官所说的,那个自愿出资替杜心月安葬之人。” 陆译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转头对李虎吩咐一声,“李虎,你马上去暗中调查一下,看看此人与杜心月关系究竟如何?新近二人可有无矛盾冲突?” 李虎应诺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吴县令一脸茫然,“下官见她们二人姐妹情深,不似作假。陆大人莫不是怀疑……” 陆译冷笑一声,摆了摆手,打断对方话语,“吴大人,破案本就如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若论姐妹情深,他们二人尚有婚约在身,岂不更加亲密?”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若无真凭实据,仅凭双方的一面之词,如何令人信服?” 吴县令神色略显尴尬,不过附郭多年,他酒精磨炼,念头最是练达通透。 这区区寸舌之事,自然难不倒他。 他轻抚胡须,蓦然间微微一笑,随手便抛出一记小小的马后炮,“陆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是否先传唤莲香过来问话?” “不必了。”陆译挥手道,“此时传唤,打草惊蛇不说,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待李虎查探之后,再做计较。” 言罢,他望向刘洋,问道:“刘洋,醉酒之后发生了何事,你不记得?那何时醒来,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总该记得?” 刘洋点头,说道:“醉酒之后的事情,学生确实记不清了。醒来是什么时辰,学生当时脑中一片混乱,学生只记得自己乃是被人喊醒的。醒来后发现心月竟躺在学生身边,已然身亡。学生伤心欲绝,心中六神无主,请大人恕罪。” 陆译眼神一亮,对着吴县令问道,“当时现场发生的情况,可有详细记录口供么?拿来给本官看看!” 吴县令赶忙让师爷将口供呈上来。 陆译伸手接过,仔细翻阅。 他发现当日最先发现杜心月被害的,竟然还是这个莲香。 按口供所述,事发那几日的清晨,她正在学着制作一些早点。所以每日做好了,都会亲自送一些过去,给她的好姐妹品尝品尝。 那一日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敲门许久,屋内却无人应答。 因担心出了什么事,她便喊来众人帮忙撞开门。可当她进入屋内后竟发现,刘洋竟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而在他身旁的杜心月竟惨遭其淫辱身亡。 “怎么又是这个莲香?”陆译低声说道。 “大人,可是看出此人有何不妥之处?”吴县令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心中忧虑,担心此案倘若真个是冤假错案,自己丢面子事小,若因此遭到府尊大人训斥。 那自己可就真是亏大发了,谨慎小心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最后,竟还会马失前蹄,晚节不保。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此女多次在本案关键节点出现,似乎过于巧合罢了。”陆译微微摇头,缓缓说道,“吴县令,劳烦将杜心月的尸格拿来给本官。稍后等打听消息之人回来,咱们恐怕还需再去查验一下尸体。” 话音甫落,一旁的师爷便迅速上前,从案卷中熟练地找出尸格文书,恭敬呈上。 陆译接过,仔细看了看。 “许仵作,这里面记录说,死者当时仍身着衣物?”陆译抬起头,目光投向许仵作。 许仵作乃安阳府与文安县共用的仵作,杜心月的尸身便是由他检验的。 实属无奈,仵作这一职业,工作环境恶劣,且风险较大,加之又需具备一定专业门槛,故而,向来竞争并不激烈。 许仵作点头,拱手说道:“回大人,卑职看到的便是如此。此外,死者衣物有撕扯迹象,部分衣扣脱落,而裙摆处有凌乱褶皱。” 陆译微微点头,问道:“尸体的伤痕情况如何?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许仵作回禀道:“大人,卑职当时查验发现,死者面部与身体上存有多处抓伤。卑职推测,应是死者生前与人激烈扭打所致。” 陆译问道:“死者的致命伤是什么?依尸格上所言,乃是发现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颜色紫黑,据此推测为致命伤,对否?” 许仵作点头应道:“大人,尸体卑职已仔细查验过了,确是如此。此外,死者下体部位有明显的撕裂迹象。” 看来这尸检结果,确实颇为符合奸杀特征,陆译眉头微微一皱。 吴县令拱手问道:“陆大人,不知是否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 第197章 扑朔迷离,惶恐萦绕 “本官确实发现几个疑点。”陆译若有所思。 言罢,他转头看向吴县令,继续说道“吴县令,既然尸体上有疑似激烈扭打留下的伤痕,那你可曾派人询问过其他姑娘,案发当晚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常声响? 此外,卷宗上也未提及凶案现场是否存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吴县令,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呢?” 吴县令脸色微红,忙答道:“陆大人,下官此前便派人问询过。据周围的姑娘们所言,事发当晚,她们并未听到异常声响。 再者,有的姑娘甚至也提到,有些客人爱好特殊,偶尔确实会闹出一些比较大的动静,她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语毕,他看了一眼许仵作,示意其赶紧进行补充。 许仵作见此情形,连忙点头。他深知,对于这类凶案现场,他们的县尊大人向来只是在门口查看而已。 于是,他赶忙接过话茬,说道:“大人,关于案发现场,卑职在尸格中确实未曾进行详细描述。不过卑职记得极为清楚,现场唯有床被较为凌乱,而房间内的其他家具与物件,则摆放得颇为整齐,乍看之下并无异常。” “哦,不对。有一点卑职觉得颇为奇怪,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卑职在现场仔细搜寻过了,却并未找到与伤痕相吻合的凶器。” “凶器并未找到?这怎么可能?”陆译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问道:“依照卷宗上所言,刘洋当时是光着身子的?” 刘洋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说道:“大人恕罪,学生此举,委实有辱斯文……” “无需这般,本官并非要追究此事。”陆译摆了摆手,向吴县令继续询问道:“吴县令,本官想说的是,既然死者生前与凶徒曾有激烈扭打之迹象,那么当时可曾检查过刘洋的身体? 毕竟他作为凶徒,身上是否有外伤,诸如抓伤之类,亦或者其身上衣物有无破损之处?这些对于认定其是否为凶手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吴县令面色骤变,冷汗登时冒出。“糟糕!当时自己先入为主,倒是把此等要事给疏忽了。” 他张了张嘴,然而锦上添花容易,毕竟有“锦”可依。可此刻要他无中生有,虽说不一定极难,但当事人都在现场,他终究不敢胡编乱造。 此刻,他忍不住抬头看着刘洋,竭力回想一些当时的情景,试图从中唤醒一丝有用的记忆。 “回大人,学生身上并无外伤,学生与心月本就互相倾慕,怎会有撕扯扭打之举?至于学生身上的衣物,老旧磨损之处,确实有之,却绝无因撕扯而导致的破损。”刘洋低着头,声音低微,然而态度却十分坚定,“若大人不信,可当堂进行查验。” 陆译微微点头,说道:“许仵作,劳烦你仔细检查一下刘洋的身体以及手掌等重要部位,看看是否有结痂或者红肿之类的明显外伤。 另外,对其衣物也需仔细检查,尤其是腰带部位,看看有无特殊磨损之处或者血迹。” 许仵作闻言,点头应诺,随即便带着刘洋下去检查。 约莫一盏茶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二堂。 许仵作拱手禀报,“两位大人,卑职已仔细检查过刘洋的身体与身上衣物,均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陆译闻言,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他转头望向刘洋,语气幽冷地问道:“刘洋,本官问你,你与莲香平日里可有往来?亦或是存有暧昧关系?” 刘洋面色煞白,言语支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译面沉似水,“刘洋,本官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大人,学生与莲香绝无半分私情。学生深知,莲香对学生确实怀有爱慕之意,然学生心中唯有心月。 正所谓弱水三千,学生只取一瓢,其他人即便再好,学生心中亦是无法容纳。”刘洋连忙躬身说道。 此子目光澄澈,言语虽有浮夸,但神情不似作伪。 陆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来人,先将刘洋带回监牢,待本官查清此案之后再做处置。” 待刘洋被带走后,吴县令转头看着陆译,直接问道:“陆大人,咱们是否要将莲香拘来审问一番?” 陆译摩挲着下巴,摇头道:“本官确实对其有所怀疑,不过暂时还不需要。吴大人,烦请尽快查明杜心月被埋于何处?咱们恐怕还是得开棺验一验。” “遵命!”吴县令拱手应道。 不久后,差役回报,称已找到杜心月的埋葬之地。 …… 未时四刻,陆译及其一行人来到了杜心月的墓前,他凝望着眼前的坟墓,确是新修之墓。 沉默片刻后,他下令道:“开挖。” 很快差役们领命开始动手挖掘。没过多久,棺材便被众人挖了出来。 陆译走上前瞧了一眼,心中顿觉意外,竟然不是空墓?且观其成色,这副棺木竟还是崭新的。 在他心中,其实对杜心月之死存有疑虑,怀疑乃是情杀所致。然而,眼前这一幕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真有人能做到如此大度?一般而言,不直接抛尸就算不错了。当然了,若是能给对方一点体面,比如裹上一张席子,那便已是仁至义尽。 “大人,现在开棺吗?”其中一名衙役询问道。 杜心月已死了十几天了,虽说这会儿还是冬天,但其尸身想必已然腐败。 “稍等一下。”陆译出言制止,随后示意身旁的衙役,把他带来的老姜等物品分发给众人。 众人接过物品,心中颇为感激,尽皆觉得,这位陆大人为人不错,体恤下属,是个能处之人。 不久后,棺材便被打开,顿时一股莫名的味道,从里面飘出。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衙役,已然死死屏住呼吸。众人皆知,刚掀开的那一刻,那股冲天而起的莫名气体,最是让人难以忍受。 相比之下,那些缺乏工作经验的,终究还是草率了。骤然遭袭,惶恐萦绕心扉,此刻他们已手脚并用,自行滚到一旁,开始疯狂表现。 …… 第197章 扑朔迷离,惶恐萦绕 “本官确实发现几个疑点。”陆译若有所思。 言罢,他转头看向吴县令,继续说道“吴县令,既然尸体上有疑似激烈扭打留下的伤痕,那你可曾派人询问过其他姑娘,案发当晚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常声响? 此外,卷宗上也未提及凶案现场是否存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吴县令,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呢?” 吴县令脸色微红,忙答道:“陆大人,下官此前便派人问询过。据周围的姑娘们所言,事发当晚,她们并未听到异常声响。 再者,有的姑娘甚至也提到,有些客人爱好特殊,偶尔确实会闹出一些比较大的动静,她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语毕,他看了一眼许仵作,示意其赶紧进行补充。 许仵作见此情形,连忙点头。他深知,对于这类凶案现场,他们的县尊大人向来只是在门口查看而已。 于是,他赶忙接过话茬,说道:“大人,关于案发现场,卑职在尸格中确实未曾进行详细描述。不过卑职记得极为清楚,现场唯有床被较为凌乱,而房间内的其他家具与物件,则摆放得颇为整齐,乍看之下并无异常。” “哦,不对。有一点卑职觉得颇为奇怪,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卑职在现场仔细搜寻过了,却并未找到与伤痕相吻合的凶器。” “凶器并未找到?这怎么可能?”陆译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问道:“依照卷宗上所言,刘洋当时是光着身子的?” 刘洋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说道:“大人恕罪,学生此举,委实有辱斯文……” “无需这般,本官并非要追究此事。”陆译摆了摆手,向吴县令继续询问道:“吴县令,本官想说的是,既然死者生前与凶徒曾有激烈扭打之迹象,那么当时可曾检查过刘洋的身体? 毕竟他作为凶徒,身上是否有外伤,诸如抓伤之类,亦或者其身上衣物有无破损之处?这些对于认定其是否为凶手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吴县令面色骤变,冷汗登时冒出。“糟糕!当时自己先入为主,倒是把此等要事给疏忽了。” 他张了张嘴,然而锦上添花容易,毕竟有“锦”可依。可此刻要他无中生有,虽说不一定极难,但当事人都在现场,他终究不敢胡编乱造。 此刻,他忍不住抬头看着刘洋,竭力回想一些当时的情景,试图从中唤醒一丝有用的记忆。 “回大人,学生身上并无外伤,学生与心月本就互相倾慕,怎会有撕扯扭打之举?至于学生身上的衣物,老旧磨损之处,确实有之,却绝无因撕扯而导致的破损。”刘洋低着头,声音低微,然而态度却十分坚定,“若大人不信,可当堂进行查验。” 陆译微微点头,说道:“许仵作,劳烦你仔细检查一下刘洋的身体以及手掌等重要部位,看看是否有结痂或者红肿之类的明显外伤。 另外,对其衣物也需仔细检查,尤其是腰带部位,看看有无特殊磨损之处或者血迹。” 许仵作闻言,点头应诺,随即便带着刘洋下去检查。 约莫一盏茶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二堂。 许仵作拱手禀报,“两位大人,卑职已仔细检查过刘洋的身体与身上衣物,均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陆译闻言,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他转头望向刘洋,语气幽冷地问道:“刘洋,本官问你,你与莲香平日里可有往来?亦或是存有暧昧关系?” 刘洋面色煞白,言语支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译面沉似水,“刘洋,本官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大人,学生与莲香绝无半分私情。学生深知,莲香对学生确实怀有爱慕之意,然学生心中唯有心月。 正所谓弱水三千,学生只取一瓢,其他人即便再好,学生心中亦是无法容纳。”刘洋连忙躬身说道。 此子目光澄澈,言语虽有浮夸,但神情不似作伪。 陆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来人,先将刘洋带回监牢,待本官查清此案之后再做处置。” 待刘洋被带走后,吴县令转头看着陆译,直接问道:“陆大人,咱们是否要将莲香拘来审问一番?” 陆译摩挲着下巴,摇头道:“本官确实对其有所怀疑,不过暂时还不需要。吴大人,烦请尽快查明杜心月被埋于何处?咱们恐怕还是得开棺验一验。” “遵命!”吴县令拱手应道。 不久后,差役回报,称已找到杜心月的埋葬之地。 …… 未时四刻,陆译及其一行人来到了杜心月的墓前,他凝望着眼前的坟墓,确是新修之墓。 沉默片刻后,他下令道:“开挖。” 很快差役们领命开始动手挖掘。没过多久,棺材便被众人挖了出来。 陆译走上前瞧了一眼,心中顿觉意外,竟然不是空墓?且观其成色,这副棺木竟还是崭新的。 在他心中,其实对杜心月之死存有疑虑,怀疑乃是情杀所致。然而,眼前这一幕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真有人能做到如此大度?一般而言,不直接抛尸就算不错了。当然了,若是能给对方一点体面,比如裹上一张席子,那便已是仁至义尽。 “大人,现在开棺吗?”其中一名衙役询问道。 杜心月已死了十几天了,虽说这会儿还是冬天,但其尸身想必已然腐败。 “稍等一下。”陆译出言制止,随后示意身旁的衙役,把他带来的老姜等物品分发给众人。 众人接过物品,心中颇为感激,尽皆觉得,这位陆大人为人不错,体恤下属,是个能处之人。 不久后,棺材便被打开,顿时一股莫名的味道,从里面飘出。 一些经验丰富的老衙役,已然死死屏住呼吸。众人皆知,刚掀开的那一刻,那股冲天而起的莫名气体,最是让人难以忍受。 相比之下,那些缺乏工作经验的,终究还是草率了。骤然遭袭,惶恐萦绕心扉,此刻他们已手脚并用,自行滚到一旁,开始疯狂表现。 …… 第198章 傲娇之气,风云涌动 见到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场景,许仵作不由得咧嘴大笑,心中顿觉温馨。 他是经年的老仵作了。 这些年来,萌新们的弱鸡表现,也时有发生,他自己反正是见过不少的。然而每次见到,却仍是那么耐人回味,令他兴致盎然。 这一些,容易让他常常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当学徒的那段过往。 回忆得多了,让他有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得找个传人来继承他的故事了。 一如当年,他师傅也是这般告诉他这个小兔崽子的。 待许仵作走到近前,只瞄了一眼,他便确认尸体确实是杜心月的,即便此时尸体已然开始变质与浮肿。 “是她么?”陆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许仵作略感诧异,上次接触时,他便觉得陆知府这位文官,确实与众不同。 却没想到,面对这种级别的腐尸,他竟然也敢靠近。真是个胆大的,可惜了……要不然倒真是块好材料。 “回大人,是她。”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 气味难闻,他尽量保持沉默,静静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忽然,他低头看向杜心月的面部,仔细端详一番后,脸色顿时一变。 “许仵作,撬开死者的嘴巴。”陆译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许仵作点头称是,但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多此一举罢了,毕竟上次便已仔细查验过,并非毒药所致。 心中虽有不同看法,但打工人便是如此。作为专业人士,老大既然好奇想看看,那他便能轻易地将杜心月嘴巴撬开。 “掏出来,仔细看看,里面或许会有什么东西。”陆译及时提醒道。 “除了些残羹剩菜,还能有什么?”许仵作口中轻声嘀咕着,不过下手却极为熟练老道。 陆译对此充耳不闻,未予丝毫理会。他悄然退至一旁,静静等候结果。 上辈子身为专业的老油条,他明白这种人心中存有傲娇之气,往往会遇辩而亢奋,遇打而反倔。 “咦,这……这是什么?”许仵作忽地大声说道,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老圆。 陆译向前走近几步,顺着许仵作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似乎是一小块肉。 “吴县令,你也过来看看,瞧瞧这是什么?”陆译开口说道。 吴县令满脸纠结,犹豫片刻,他猛地一咬牙。心中暗道:既然要舔,那还有比一起上过坟场更铁的关系么? 此刻,他必须与大人站在一条线上。心中有了觉悟,脚下自然生了力量。 他迈步上前,“大人,这……” 呕吐……呕吐…… 他还是草率了,方才猛地灌了一口大的。 陆译微微一笑,这厮逆风而来,勇气可嘉。 他虽当过法医,但却也没有闻这种气味的爱好,此刻,他站上风口。 片刻之后,吴县令强忍着不适,快步来到陆译身边,“许仵作,这是什么?” 许仵作将那块疑似已经腐烂的肉块又仔细翻了翻,说道:“大人,卑职怀疑这是人肉。从位置来看,应该是手臂上的。” 吴县令闻言,又是一阵猛烈操作。 片刻之后,他脸色已颇为煞白。 陆译见他如此辛苦,忍不住说道:“吴县令,要不你先退下缓一缓。这里由本官先照看着。” 他着实担心,一不小心把这位老哥也给送走了。 吴县令拱手,“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言罢,他赶紧掩嘴退下。 陆译微微颔首,接着他转身对着许仵作吩咐道:“许仵作,你再查看一下死者的指甲处,看是否有皮屑之类的东西。” 许仵作听命后,立刻开始检查死者的指甲。他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他发现死者的指甲缝里有一些细小之物,可惜已然腐化,只能大致看出是人体的一些表皮组织。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取下来,放在一处,说道:“陆大人,据卑职观察,这些应该是凶徒身上的一些皮屑。” 声音中,语气极为恭敬。 他是彻底服气了,心中不免暗自思忖:这陆知府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一说一个准,莫非他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陆译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他隐约感觉到,这些皮屑与肉块可能是破解此案的关键线索。 “看来凶手身上或许有伤。”陆译若有所思地说道。 接下来,陆译见该检查的都已检查完毕,便吩咐众人将棺材重新掩埋。 随后,他先行一步,来到吴县令身边,说道:“吴县令,此案至此,诸多证据已然表明,凶手很可能另有其人。” 吴县令亲历现场,自然知晓陆译所言不虚。闻言,他也不由点了点头,拱手致歉道:“下官惭愧,险些误事,酿成冤案,致使真正的贼人得以逃脱……”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其无需多言,“吴大人,此案尚未查清,此刻并非谈论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咱们该如何抓到真正的凶徒。” 吴县令赶忙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眼下我们该从何处着手呢?” 陆译沉思片刻,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其一,迅速派人查封拨云楼,获取当晚出入的客人名单。 其二,锁定嫌疑人范围,查看当晚出入的人员中,谁的身上有吻合的伤口。 其三,派人调查安阳府附近药店,查明近期是否有人前去就医拿药。 其四,当晚出入杜心月房间的,除了已知之人外,还应有安排以及端送酒菜之人。需将他们一一找出来,仔细审问,看是否有与人合谋或收受好处的情况。” 吴县令闻言,心中满是佩服。好一个心思缜密的推断与部署! 他忍不住暗赞一声,连连点头称是,表示一切皆听从陆译的安排。 随后,经过两人仔细商议,决定此案还是由府县一起进行联署办公。 由李虎与县衙捕头带领一批差役前往拨云楼展开调查,同时再派出其他差役按照陆译所说分头行动。 该抓捕的立即抓捕,该审问的仔细审问。 一时之间,安阳府风云涌动。 在陆译的统筹指挥下,整个案件的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施展开了。 …… 第198章 傲娇之气,风云涌动 见到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场景,许仵作不由得咧嘴大笑,心中顿觉温馨。 他是经年的老仵作了。 这些年来,萌新们的弱鸡表现,也时有发生,他自己反正是见过不少的。然而每次见到,却仍是那么耐人回味,令他兴致盎然。 这一些,容易让他常常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当学徒的那段过往。 回忆得多了,让他有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得找个传人来继承他的故事了。 一如当年,他师傅也是这般告诉他这个小兔崽子的。 待许仵作走到近前,只瞄了一眼,他便确认尸体确实是杜心月的,即便此时尸体已然开始变质与浮肿。 “是她么?”陆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许仵作略感诧异,上次接触时,他便觉得陆知府这位文官,确实与众不同。 却没想到,面对这种级别的腐尸,他竟然也敢靠近。真是个胆大的,可惜了……要不然倒真是块好材料。 “回大人,是她。” 陆译闻言,点了点头。 气味难闻,他尽量保持沉默,静静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 忽然,他低头看向杜心月的面部,仔细端详一番后,脸色顿时一变。 “许仵作,撬开死者的嘴巴。”陆译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许仵作点头称是,但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多此一举罢了,毕竟上次便已仔细查验过,并非毒药所致。 心中虽有不同看法,但打工人便是如此。作为专业人士,老大既然好奇想看看,那他便能轻易地将杜心月嘴巴撬开。 “掏出来,仔细看看,里面或许会有什么东西。”陆译及时提醒道。 “除了些残羹剩菜,还能有什么?”许仵作口中轻声嘀咕着,不过下手却极为熟练老道。 陆译对此充耳不闻,未予丝毫理会。他悄然退至一旁,静静等候结果。 上辈子身为专业的老油条,他明白这种人心中存有傲娇之气,往往会遇辩而亢奋,遇打而反倔。 “咦,这……这是什么?”许仵作忽地大声说道,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老圆。 陆译向前走近几步,顺着许仵作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似乎是一小块肉。 “吴县令,你也过来看看,瞧瞧这是什么?”陆译开口说道。 吴县令满脸纠结,犹豫片刻,他猛地一咬牙。心中暗道:既然要舔,那还有比一起上过坟场更铁的关系么? 此刻,他必须与大人站在一条线上。心中有了觉悟,脚下自然生了力量。 他迈步上前,“大人,这……” 呕吐……呕吐…… 他还是草率了,方才猛地灌了一口大的。 陆译微微一笑,这厮逆风而来,勇气可嘉。 他虽当过法医,但却也没有闻这种气味的爱好,此刻,他站上风口。 片刻之后,吴县令强忍着不适,快步来到陆译身边,“许仵作,这是什么?” 许仵作将那块疑似已经腐烂的肉块又仔细翻了翻,说道:“大人,卑职怀疑这是人肉。从位置来看,应该是手臂上的。” 吴县令闻言,又是一阵猛烈操作。 片刻之后,他脸色已颇为煞白。 陆译见他如此辛苦,忍不住说道:“吴县令,要不你先退下缓一缓。这里由本官先照看着。” 他着实担心,一不小心把这位老哥也给送走了。 吴县令拱手,“多谢大人,下官告退。” 言罢,他赶紧掩嘴退下。 陆译微微颔首,接着他转身对着许仵作吩咐道:“许仵作,你再查看一下死者的指甲处,看是否有皮屑之类的东西。” 许仵作听命后,立刻开始检查死者的指甲。他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突然,他发现死者的指甲缝里有一些细小之物,可惜已然腐化,只能大致看出是人体的一些表皮组织。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取下来,放在一处,说道:“陆大人,据卑职观察,这些应该是凶徒身上的一些皮屑。” 声音中,语气极为恭敬。 他是彻底服气了,心中不免暗自思忖:这陆知府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一说一个准,莫非他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陆译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他隐约感觉到,这些皮屑与肉块可能是破解此案的关键线索。 “看来凶手身上或许有伤。”陆译若有所思地说道。 接下来,陆译见该检查的都已检查完毕,便吩咐众人将棺材重新掩埋。 随后,他先行一步,来到吴县令身边,说道:“吴县令,此案至此,诸多证据已然表明,凶手很可能另有其人。” 吴县令亲历现场,自然知晓陆译所言不虚。闻言,他也不由点了点头,拱手致歉道:“下官惭愧,险些误事,酿成冤案,致使真正的贼人得以逃脱……” 陆译摆了摆手,示意其无需多言,“吴大人,此案尚未查清,此刻并非谈论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咱们该如何抓到真正的凶徒。” 吴县令赶忙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只是眼下我们该从何处着手呢?” 陆译沉思片刻,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其一,迅速派人查封拨云楼,获取当晚出入的客人名单。 其二,锁定嫌疑人范围,查看当晚出入的人员中,谁的身上有吻合的伤口。 其三,派人调查安阳府附近药店,查明近期是否有人前去就医拿药。 其四,当晚出入杜心月房间的,除了已知之人外,还应有安排以及端送酒菜之人。需将他们一一找出来,仔细审问,看是否有与人合谋或收受好处的情况。” 吴县令闻言,心中满是佩服。好一个心思缜密的推断与部署! 他忍不住暗赞一声,连连点头称是,表示一切皆听从陆译的安排。 随后,经过两人仔细商议,决定此案还是由府县一起进行联署办公。 由李虎与县衙捕头带领一批差役前往拨云楼展开调查,同时再派出其他差役按照陆译所说分头行动。 该抓捕的立即抓捕,该审问的仔细审问。 一时之间,安阳府风云涌动。 在陆译的统筹指挥下,整个案件的调查工作,有条不紊地施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