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催》 第1章 哺恩未偿 荒原四顾。 秋殿柏萧,草衰云高鹰独飞。 大宋国西北,古丘道。 此宋非彼宋。 大宋国犹如一枚铜钱,中间是京都之临安城,围绕着它的是大宋六道,古丘道乃六道之中,地域最小之一道。 旧业历尘,荒原少邻。 古丘道只有区区三十六城,广阔天地之中显得无比荒芜。 偏! 以至于“战争”都嫌弃,不愿光临此道,而古丘极西之地,更无人问津,哪怕是宋皇十余年前一统天下以来,对古丘道仍不甚上心。 贫瘠之地,穷为原罪。 荒原寂寞。 孤风急,无马蹄。 邮差寒漠没坐骑,因为穷。 寒漠全身包裹着黑色披风,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随意间看着前方的眼睛,散漫中却又会在某个瞬间闪出一道精光。 寒漠从师父古浊飘手中接下此差事,已有三年有余,他的轻功相当不错,干这份差事很合适。 师父不是师傅,孤身一人将寒漠从三个月拉扯大,个中滋味,唯有古浊飘自己能懂。 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师父,我从何处而来?父母是何人?” “你从你娘的肚子里而来,他俩么,或许早已投胎重生,你不必去想,也勿需多想。” “他俩叫什么名字?” “太仓微尘,不足以道,我也不知晓他俩之姓名。” “那我为何叫寒漠?” “寒月生戈,漠野旌摇,我喜欢而已。” 师父取的名字,无论是否喜欢,都不能更改,这是情。 若有爱,请深爱! 漠,大漠? 难道是青原道?寒漠很想去看看。 大宋国北方的青原道,此道目之所及皆为大漠,寒漠很简单,他只是想沿着师父曾经踏过的江湖路迹走一遭,这是他思念亲人的一种方式。 寒漠对身世不感兴趣,灵魂中的记忆与这方人间的历史完全不同,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不太真实。 甚至还有些玄,他有个能储物的空间,与记忆中那些小说里写的相似,没有时间的一方空间,犹如一个小卧室,只存在于意识之中。 满十五岁后,寒漠开始干活挣钱,他觉得自己已长大,该让师父休息,纯粹心疼师父。 可师父并没有歇下来,三年出去过三次,走一次就是半年。 做什么? 挣钱。 他要帮寒漠赚够可以一辈子活下去的钱,让寒漠安稳的躲在凤东城内过完一生。 怎么挣? 寒漠不知道,师父不肯告诉他。 师父有愁。 晚来酒醒何处?残风寒月荒野泽,荒原是唯一陪师父喝酒的朋友,或许也是唯一倾听师父心事的对象。 师父有哀。 心殇! 师父从未和寒漠提及,师父只拼命督促寒漠练武习艺,其他的?师父明白寒漠不用教,啥都有点懂。 师父有忧。 最后一次回来之时,身负重伤,刀伤。 师父是刀道高手,寒漠的“撼天刀法”就是师父所授。 师父忧的仍然只有寒漠,一再嘱咐,江湖厮杀,敌手已亡,无恩怨一说,切莫去沾染红尘,在此处平安渡完余生即可。 寒漠哀思如潮,他将师父赚来的钱,连同师父遗留的宝刀,封存于空间内,如同自己的心门,只有自己能看得见。 寒漠舍不得动用分毫,他要将这份感情,寄托在师父的遗物之上,送信的差事,足够养活自己,无非就是喝的酒差一些。 寒漠忘不了师父那道致命的刀伤,伤在腰腹,横劈所致,皮肉外翻,内脏受损,自腰腹之下,衣服裤子被鲜血浸透。 寒漠的心如刀割般疼,师父忍着如此大的痛苦,就为赶回来看自己一眼,作一番交待。 这,如何会忘?如何能忘? 寒漠的心思闪入空间,他看着那把刀,师父的刀。 “飘零刀” 关山行,万险阻;负师恩,叹飘零! 寒漠无泪,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痛,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封藏于心。 飘零酒一杯,未来的岁月,唯有酒能陪自己走下去。 淡影疏尘,凄风撩眼。 孤风逗弄过碎石间的三寸青甘后,抚起些许沙石灰,洒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平日里这些尘灰根本无法沾上寒漠的披风,而今日的寒漠却任凭风沙肆意的欺凌,亲人离世让他的心情无比糟糕,那是他的唯一。 从此以后,他是这方人间真正的孤儿,无依无靠,再没有情,再没有爱! 寒漠抬眼望望日头,心中叹息一声,紧握的拳头更紧了紧,收起悲伤,将活干完再说。 寒漠住在荒原深处的凤东城,邮差的任务是负责往周边的古柏城,江水城和南雨城送信,应该说是送这四城之间的信。 大宋国每道都由宋皇的兄弟任道台,王爷么,自家人镇守方能安心。 每道之内的城池设有城主,一个家族占据一座城池,家族族长任城主,城主府所有的官员皆为此家族之人,城池之争即为家族之争。 凤东城城主刘离,古柏城城主石索,江水城城主郭破,南雨城城主王嘉,这四位与古丘道其他城主相比,穷,与其他道的城主比呢,非常穷。 穷么,就需要节约成本,当初由于师父的身法速度快,不用骑马,成本低,凭借这个优势,才干上这份差事。 寒漠所学的身法名为“豁云步”,比师父还快,寒漠不解,曾问师父,为何身法与师父的不同,师父解释,此身法是他闯荡江湖时偶然间所得,抱着尝试的想法让寒漠学习而已,包括那门“补天手”的武技,同样如此。 送信这份差事很简单,从凤东城跑至古柏城,再经江水城达南雨城,就算是个傻子都会,不过送信讲究的是迅速。 比如有某家老人即将过世,临走前要见其他城的某位亲人一面,此类称之为加急。 让寒漠多跑一趟,这是需要另外加钱的,至于加多少,寒漠从来没主动说过,愿意给多少都行,就当是日行一善。 其实是师父定下的规矩,他们师徒俩在这四城之地还是比较受城主喜爱的。 凤东城有寒漠,其他三城的城主都开玩笑说希望寒漠能移居,住到他们的城内,就因为寒漠疾步如飞,捷如雷电。 从凤东城至古柏城,江水城再到南雨城,然后原路返回,称之为一趟。 寒漠的差事便是每日一趟,最后从南雨城回程的时候,需将南雨城的信笺送完,中间都不会停留,从没有过意外。 孤风仍在不厌其烦的吹拂,它才不会理会这人间的情绪,灰蒙的道途是乱碎石与野青甘编织的孤独,寒漠的视线淹没在这无垠的荒原。 前方即是南雨城,昨日是师父的离世满月,情绪低落的寒漠,今日已超时不少。 人生几回伤,触目寒断肠。 第2章 荒泽有情 “寒漠小子,为何这一个月是别人替你上工?若是遇上难处,你可要开口,平叔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古浊飘去世后,寒漠停工,丧假一个月,刘离派家族子弟在替工。 王平是南雨城专门管理邮件这类的从事,简称邮管,当然隶属城主府,王家族内之人,还是嫡系。 南雨城是最后一城,今天卯时已过,之前的寒漠从来没有超出过这个时间。 寒漠不仅一个月没上工,复工第一天居然误点,实在过于反常,王平对寒漠甚是在意。 “没事呢,多谢平叔关心!” 寒漠拱拱手,正准备回去,今日很巧,南雨城没有送往其它城的信笺,不过王平一把将他拉住。 “哎哎,我说你等等,今日没有信笺,可否陪平叔喝一杯,就在这,不去酒馆,如何?” “这,岂不是要平叔破费,那谢谢平叔!” 寒漠不知道怎么推托,只能应下,喝,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喝。 王平拎出一坛酒,摆出两个碗,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客气,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故意拒人以千里之外,来,难得有此机会,这是古柏城吴家的''西风里'',咱俩好好喝一杯。” “荒原古柏西风里,漫对吴山独怀怆,平叔,这好酒,我还是第一次喝呢。” 古浊飘平常只喝最便宜的“浅云霜”,犹如云霜般混浊,入口也没这“西风里”酣厚香醇,寒漠当然和师父喝的一样。 王平知道寒漠清贫,喝下口酒后说道: “你呀,跟你师父如出一辙,一身好武艺,却不愿出世,甘愿过如此苦楚的日子。” “荒原忆向浅云霜,苍莽四望夜感伤,''浅云霜''也不错的,再说,我干这份邮差的活,不也算是出世么。” 心酸忧郁之时,有人说说话,打打岔,的确能让人忘却些忧伤,哪怕是暂时的。 王平叹道: “这岂能混为一谈,就你这两句诗,若送给吴家,必定得到重谢,孩子啊,我不想你浪费这一身文武双全的才华呀!” 寒漠苦笑道: “才华?呵呵,平叔您实在是过奖,我连这古丘道有多大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才华!” 大宋国最小之古丘道,治所古丘城便远在千里以外,寒漠没去过,他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南雨城。 另外五道的地域更极为宽广,最大的当属京城以南的灵绎道,有数百座城池,每座城池都很大,不像南雨城这种小城池。 六道原为六国,曾经相互间战伐不断,宋皇一统后设六道,定国号为大宋。 古丘这边倒因为偏和穷,反而成为个乱世中的安静之地,偏安指的是南雨城这边的极西之所,东边离京城较近,自然无法避免,杀伐必争之地。 寒漠只是个渺小的平民,天地之蜉蝣,沧海之一粟,最多就是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至于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自己非常明白,知不可乎骤得,那便托遗响于悲风! “寒漠,你才十八,还小呢,你就不想多了解你师父?不想知晓自己之身份?至少我在古丘道没听过有''寒''这一姓。” 王平没恶意,他就希望寒漠能雄起,想给寒漠一点动力,就这么埋没,实在可惜呀! “唉!平叔,师父已然仙逝,就让一切随风去,至于我的姓,师父说是他将我捡来后,胡乱取的而已,更没任何深纠之意义,我这样,无忧无虑,其实也挺好,平叔不必再劝说。” 王平终于懂得寒漠的忧伤,他和古浊飘曾打交道多年,古浊飘乃无比洒脱之人,豪气无双,侠义盖世,如今故人西去,如何能不让人感伤。 “你师父他,唉!孩子,节哀,是我不好,不说了,等我他日前往凤东城,再去祭奠你师父,来,咱俩一醉方休!” 荒原何处不飞沙,泪眼无语落谁家; 把酒临风相思绪,摧心断肠随君去! “寒漠,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 酒总有喝完之时,明日又能相见,不存在什么离别的伤感,寒漠起身告别之际,王平让寒漠稍等后,从他房中取出一个物品,用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 “平叔,这是何物?过于贵重的话我可不敢要,我用不上呀!” 王平听完寒漠的话,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平叔我又不是大富豪,哪来的贵重之物,何况这个么,你定然用得上。” 寒漠有点茫然的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顿然明了,是一把刀,百感交集,这时王平的声音响起。 “如今只剩你自己一个人,日后千万要保重,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家中,平叔无能,实在帮不了你太多。” 寒漠对着王平抱拳躬身行礼,说道: “平叔,谢谢,谢谢,寒漠永远铭刻在心,今生不忘!” 这刀对于寒漠来说,虽不能说是雪中送炭,至少是瞌睡送来个枕头。 他将“飘零刀”封存,这辈子都不会拿来拼杀,本来计划着,等哪天能挣到钱,就去铁匠铺买一把凑合用。 现在需要打架的话,有“补天手”,“补天手”包括拳,掌,爪,不用刀应该能应付,实在打不过,还有“豁云步”可以逃,师父都跟不上他的速度,真不用担心。 寒漠迫不及待的解开包裹着的布,露出一把看上去相当普通的刀,可能扔在铁匠铺,客人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外表实在平凡。 刀鞘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木鞘表面裹着一层皮革,刀把也是皮革条裹扎,全黑。 “锵” 如镜面般的刀身露出,一股凉意随之散发,屋内顿时觉得有些阴冷,森寒的幽光在刀身不停流动,锋利的刀刃竟弥漫出一股杀意,寒漠急忙将刀归于鞘内。 唐刀?好刀啊,这才叫低调的奢华,寒漠轻轻抚摸着,心中欣喜万分,突然想到自己拿走,王平没了呀。 “这给我,平叔,那你自己怎么办?” “傻小子,我用的是剑,此刀名为''寒星'',你名为''寒漠'',你俩有缘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不是我的珍藏,我还不会送给你,孩子,千万记住,对敌人不能仁慈。” 寒漠不解道: “平叔,我哪来的敌人?” “你这孩子,我说的是万一,你师父的性格过于仁爱,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他那最后一战的场景,但是我能猜出几分,你要记住,不出手则已,出手则要必杀。” 原来人间并没那么冷,仍有人给自己怜爱,真心的疼爱,寒漠的心渐渐变得有些暖。 第3章 陌上飘尘 “明镜楼” 古柏城吴家在凤东城开的酒楼,几乎整个古丘道都是喝他家的酒,酒好,意境更好。 酒乃明镜,应道人心。 酒品即人品,酒后吐真言,酒后本性显,善与恶,美与丑,一眼了之! 明镜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黯师魂,追亲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吴然是酒楼老板吴陶的掌上明珠,芳华二八,已到出阁之龄,只是吴然不愿父亲谈及此事,总和吴陶闹,吴陶爱女心切,只能作罢,但这心里,真是愁山闷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王平专门来给古浊飘祭扫,面对孤坟,感景伤怀,之后便来到酒楼,找吴陶喝酒,他和吴陶的关系不错。 准确来说,吴家和各城城主府都不错,像凤东城的刘家,江水城的郭家,古柏城的石家更是不必说,古柏城是吴家的祖地所在。 王平看吴陶苦瓜个长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为古浊飘去世难过,你为甚?王平必须问清楚。 “陶兄,你为何这般愁眉苦脸?莫非是看我来喝你的酒?来来,我付钱。” “哎呀,平兄你这说哪儿的话,我为女儿之事头疼呢。” 吴陶说到吴然不肯谈婚论嫁,王平不好说什么,别人的孩子,不能多嘴,只能安慰。 “陶兄,你别着急,你要和孩子好好谈谈,她是否对你所提对象不满意,又或者是,她心有所属?” “咦,平兄你说的不错,向来都是我没提起名字她就不乐意,莫非真的心里有所爱之人?可这,不太可能呀,她整日里躲于家中,能认识谁?” 听到吴陶说到这里,王平倒是呵呵一笑,你这个爹当得还真不咋滴,我倒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平笑道: “然儿与寒漠是一起长大的,我不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寒漠?然儿说一直拿他当兄长呀!” 王平伸出食指,对着迷惑不解的吴陶不停点动,难怪你夫人离世后一直不续弦,你就是个不懂女人心的棒槌。 “然儿不说兄长,能怎样说?让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开口跟你说喜欢寒漠?别说是孩子,换成我也不便说出口呀!” 吴陶没觉得难堪,他倒是喜出望外的模样,找到这个要点就行,后面一切都好谈,这时王平从怀里掏出张纸来给吴陶,上面写的是寒漠念的酒名诗。 “这个送给你,是寒漠所写,不说婚事,你至少对他有所表示!” 王平就想给寒漠加把劲,别看他是孤儿,可是他文武双全,以后鹰击长空也说不定。 “好诗啊,这小子竟然不给我,唉!我理解他,那小子哪都好,就是无欲无求,像个仙人似的。” 古浊飘和寒漠喝的酒,都是在他家打的,又是近邻,吴陶对寒漠相当了解。 王平鄙夷道: “你这话说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难道贪心的人好?”。 “对对,是我得陇望蜀,苛求过度,哈哈,来来喝酒,多谢平兄带来的喜讯啊!” 吴陶觉得寒漠是真合适自家,将来儿子吴共接管酒楼,寒漠还能帮帮吴共。 吴陶想到吴共的未来,便有些迫不及待,王平走后,吴陶急匆匆的来找寒漠。 寒漠的生活很枯燥,上午开工,下午练功看书,晚饭后就会躺倒,闭眼感悟自身的武艺,巩固书本的知识,还有回忆灵魂深处,那个似真非真的梦,灌上几口酒,迷糊中睡去,点灯需要钱的,天天如此。 “寒漠,在看书呐!” 寒漠看书都在前院,家里光线太暗,后院是厨房茅厕,还种了点蔬菜,像个小田园。 “咦,吴掌柜,您怎么有空来我家?您稍等,我去搬个凳子。” 寒漠觉得稀奇,十几年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吴陶要找师父,也是派人来将师父喊去酒楼说事。 “我说寒漠,你怎么老喊吴掌柜?这多生疏,喊陶叔就好,我与你师父一直称兄道弟呢。” 吴陶坐下来后,疼爱般的埋怨寒漠一下,这样显得没隔阂,寒漠讪而一笑。 “好的,陶叔您有事就说,跑腿的活我能保证快去快回。” 寒漠以为吴陶要自己去送加急的信笺,老邻居帮忙是应该的。 “事是有事,不过不用去跑,这是陶叔给你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不能拒绝,否则会影响到酒楼的风水。” 看着吴陶拿出的一百两银子,寒漠心惊胆寒,强迫人收钱?邻居你都要送?那你得送多少?酒楼这么赚钱的吗? “陶叔,您要我收钱,总得告诉我个原由,这不明不白的拿钱,我可心慌。” 吴陶笑眯眯道: “呵呵,肯定有由头,你为酒名题的诗句,已被我挂于酒楼门外,其余各城的酒楼也会挂上,届时这美酒之名定能传遍大宋国,因此,你必须收下。” “原来如此,那只是我从书本上看来的而已,这钱可千万不能收,陶叔,真的大可不必。” 寒漠还以为大家都有,那随大流收下也没什么,但就为二句词收钱,实在不好意思。 吴陶解释,这不是他一个酒楼在用,吴家所有的酒楼都在用,万一吴家知道是不劳而获,那肯定会怪罪与他,经商对玄学一说甚为讲究。 寒漠拿出一锭,行,那我收,只不过十两已足够,邻里乡亲也是一种感情,不能被钱破坏这份和睦之情,吴陶拗不过,要不给点别的? “寒漠,我帮你弄匹马,怎么样?” 寒漠急忙回道:“陶叔千万别,马吃的可多呢,比我都难养活,再说我也不懂得养呀,说不定哪天就被我变成一道菜。” 吴陶喟叹道: “唉!你这孩子心如止水,陶叔再与你说第二个事,我欲帮你说门亲事,你看如何?” “陶叔莫开玩笑,我从没想过,我能不能养活自己都两说,还成什么亲,不用不用,千万不能。” 吴陶的话让寒漠不再古井无波,顿时波澜起伏。 娶妻生子?真没想过,这人间与灵魂中的世界不同,多年来一直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些不同的观念。 吴陶不懂这些,他以为寒漠担心他说的平常人家姑娘,咬咬牙,老子豁出去说。 “寒漠,你别急呀,我还没说谁家的丫头呢,比如说,吴然,你看如何?” “然儿?陶叔,我一直拿然儿当个妹妹看,更不能谈这个,陶叔,我是个男人,我若是要靠女人吃饭,那活着还不如死去,多谢陶叔的好意!” 寒漠一直知道吴然的心意,更明白吴陶的好意,但他心里怕,对这人间有些惧意。 如今随着古浊飘这个父亲的离去,寒漠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飘离这方人间,犹如无根无蒂之尘。 第4章 孤心如霜 吴陶是失望的!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寒漠油盐不进,那份倔犟劲仿佛他有断袖之癖,可他对男人更冷,只有相熟之人才会聊上几句。 吴陶是焦虑的! 如果女儿也是认死理,这可如何是好?老父亲真是操碎了心,谁让自己与众不同,是个女儿奴呢。 “然儿,女大当嫁,这是迟早的事,若你有想嫁之人,爹定会帮你圆梦,呃,寒漠除外。” 吴陶说出寒漠,带着无奈,有些失落,吴然抬眼,诧异的问道: “爹,为何漠哥哥除外?” 吴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如此啊,明说,长痛不如短痛。 “唉,然儿,寒漠的心思,无人能懂,我猜不透,让人觉得他很是虚幻,就像不是这人间之人,再说,是他自己不愿谈成亲之事。” “我去问他。” 吴然说完就跑下楼找寒漠,吴陶仰天长叹,孽缘怎么落自己头上,这下脑瓜更疼,看来不成亲倒真能落个舒坦。 吴然来的时候,寒漠正割下一颗青菜,准备洗菜煮面。 “然儿?你怎么来了?吃过没?” 寒漠和吴然相处十多年,两人没一丝隔阂,说像一家人也不为过。 “没,我也要吃。” 吴然脱口而出,习以为常,寒漠同样不以为奇,吴然经常来蹭饭。 “行啊,青菜鸡蛋面,不过没肉吃哦。” “好的,我洗菜,你煮面。” 吴然说完便接过青菜,打井水洗菜,面条是寒漠买好储存于空间中的,随吃随取,甚为方便。 空间有一间卧室那么大,并不是放不下肉,而是穷,买不起。 煎蛋也好,煮面也罢,与这人间的方法都不甚相同,灵魂的记忆太深入骨髓,唯一无奈的便是有些调料没有,不过面条仍然四溢着香气,扑鼻而来。 “哇,漂亮呀,真香,漠哥哥好棒!” 面如白玉,菜似翡翠,金灿灿的鸡蛋覆在面条之上,吴然摆着习惯性姿势,她不舍得下筷子。 “将食物弄得好看些,是为提升人的食欲,你这样光看不吃,岂非本末倒置,快吃,傻丫头。” 寒漠已经开吃,面条不是饭,而是下酒菜,寒漠抓起酒坛灌下几大口,一滴都没漏,舍不得,穷啊! 吴然边吃边问道: “漠哥哥,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呢。” “你睡觉的时候,我多看过几本书,碰巧呢我又记得住,就像教你的那些,你记住一样。” 寒漠灌下口酒,又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不过,这人间实在不同,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吴然对这句话并不陌生,每当寒漠说出口时,他便像深邃星空中的黑洞,让人无法捉摸,更令人无法接近,吴然忍不住问道: “漠哥哥,你会离开这里吗?” “离开?我能去哪?不过,世事变化,人生无常,未来是怎样,谁又能知晓呢,有时候人的想法简单一点,倒会活得开心些,你不要听我说的,你要快乐的活下去。” 寒漠抓起酒坛狂饮几口,只有酒能让自己的思维停顿,少想,不想,那样才能自在。 对于寒漠的早熟,吴然很喜欢,懂事早的人才会有所成就,何况寒漠像她的伞,能遮阳挡雨,和寒漠在一起她特别安然,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寒漠最拿手的还是讲故事,吴然也最喜欢,边喝边讲,人就会困,慢慢的,寒漠就在迷糊中睡去,吴然帮他盖上被子,摆好酒坛,走之前再关上房门。 吴然很心疼寒漠,寒漠从小到大跟她讲过太多,大部分都听不懂,高处不胜寒,吴然一直这样理解寒漠,无人懂他,自己努力跟他学习,可仍然好难。 跟上思维?谈何容易。 不过吴然至少学到许多东西,比如计账的方法就是寒漠所教,酒楼的账她半炷香不用就能清算完。 吴然的能力在这个国度已然超前,人其实都一样,平常的大宋国之人,谁又能懂吴然呢! 这有点像一个恶循环,只是寒漠还没了解到他犯下的错,他不知道自己对吴然的潜移默化。 “然儿,你们谈的,如何?” 吴陶一直在等吴然回来,以前不知道根本不在意,知道的多,心就累。 “爹,我做酒楼的账房,合格吗?” 吴然答非所问,吴陶茫然的点点头说道: “绝对合格,至少爹没见过比你强的。” “那我为你做工,你开工钱给我,就算将来吴共继承酒楼,也不要辞退我,可好?” 吴然的话让吴陶“腾”的一声,站起身来,魂惊魄剔。 “然儿,你怎能如此说话,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养你是应该的,爹哪能忍心让你做工?” “爹,你不是说只要我能开心就行吗?如果嫁一个不懂我的人,那我将会痛苦一生,我明白漠哥哥也是这样,我努力去懂他,可是他实在过于遥远,而别人之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吴陶是苦恼的! 女儿说的听不懂啊,什么远不远的,刚才你们还在一起,就算现在,那小子也不过就在隔壁。 吴陶是爱女儿的! 还能如何呢,就按你的来,只要你开心就好,从此不和你提婚事。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 吴然开始她新的生活方式,来到台前,面对人来客往,实在是一种挑战,吴然不是江湖儿女,她只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 异性相吸,美女更能吸引异性的目光,有人是纯粹欣赏,像见到美丽风景般的陶醉,有人血液沸腾,口角流下饥渴的哈喇子。 凤东城地处大宋国西北,北方便是茫茫大漠的青原道,再往西是高耸入云峰,白雪崖壁冷的峭壑,山脉南延至广岭道,像筑起的天然城墙,将这二道与西隔绝。 相似的还有大名道,大草原的北方同样苍茫高岭,山峦叠嶂,林岫苍梧,非人可以逾越,青原道的北方则是绝人生机的荒漠,进去便有死无生。 开济道以东和灵绎道以南全是茫茫大海,称之为南海,视野之内海天一色,连一处小岛屿都没有,渔民只能在近海捕鱼,不敢深入。 地处一国之边缘,地理位置的原因,凤东城的酒客们几乎都是当地人,看看吴然最多心里意淫一下,有些年长的还幻想着和吴陶拉拉关系,希望能攀个亲,酒楼生意较以往倒是兴隆不少。 寒漠的诗句也是酒楼生意更好的原因之一,城外的百姓们都要来一品佳酿,感怀一下人生,毕竟底层的人们,除了让自己醉一下,还敢做什么呢? 只有在醉过之后,脑子才敢想一些平常不敢想的,更能忘记一些平常忘不掉的。 不过有些人除外,他们不是普通人,应该不能算是人,恶棍么,怎能算是人呢? 第5章 致富有途 “掌柜的,让那小娘子过来陪老子喝酒。” 从三位手提铁蒺藜的凶汉进门,吴陶就觉得不对劲,由于凤东城太偏,偏得连江湖中人都不愿意来这,这三位又是何方妖孽呢?吴陶拱手回道: “三位客官,我吴家的酒楼在古丘道,一直由''空叹坊''照看,不知三位可否给元、悲二位坊主一个面子?” “哈哈哈哈,''空叹坊''算个屁,你不知道这古丘道是谁的天下吗?老子告诉你,我兄弟三人是来自托勒城的''大荒三凶'',隶属''黄沙帮'',我便是老大,没脸没皮,居沃。” “老子是老二,没头没脑,尤尼。” “老子是老三,没心没肺,伊玛,''空叹坊''远在千里,以后这里都是''黄沙帮''的地盘。” “大荒三凶”自报家门后,吴陶的心不自觉的在下沉,“黄沙帮”是古丘道的第一大势力,把控着古丘道以西的数十个城池,各城的城主都不敢招惹。 “空叹坊”也是酒楼,因为需要吴家供应酒,坊主元知空与“黄沙帮”帮主黄亢大战一场后,定下古柏城及周边三城,均属势力不入之城,算给这四城一个安稳,哪知道这三个恶人不讲规矩。 “三位大人,当初可是元坊主与黄帮主定下的规矩,现在怎能说变就变?还请三位大人三思啊!” “嘭” 居沃拎起铁蒺藜将桌子砸碎,并且吼道: “少拿元知空来吓唬我,他若敢出现,老子同样砸碎他的脑袋,让那小娘子过来,否则,拆你的店,要你的命。” 客人们被吓得四下逃散,掌柜的对不住啊,酒钱下回给,假如你还能活着的话。 “桀桀桀桀!” 这时尤尼和伊玛满脸口水,狞笑着走向吴然,吴然毕竟还小,躲在柜台内,吓得花容失色,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吴陶正想冲过去护住女儿,突然眼前一花。 “啪嗒” 伴随着三声惨叫,“大荒三凶”被人扔到酒楼外的大道之上。 “永远不许进凤东城,滚!” 寒漠及时赶至。 “大荒三凶”同样怕死,来人武功太高,速度太快,自己完全不是对手,铁蒺藜都不要,灰溜溜爬起来牵上马就逃,小命要紧。 吴陶从这瞬息变化间缓过神来,正想找寒漠致谢,回头却看见寒漠已抱着吴然在安慰,吴然偎在寒漠的怀里有些颤抖,她的确被吓得不轻,寒漠温声细语道: “然儿,没事了呢,人生就是一场旅行,这也是途中的风景之一。” 唉!你俩这也是风景么? 吴陶思绪万千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吴掌柜,可有受伤?恶人在何处?” 凤东城城主刘离赶到,酒楼小厮吴忘很机灵,早前就溜出去找城主,刘离是凤东城最大的人物呀,吴陶解释道: “城主大人,幸亏寒漠来的及时,将那三凶赶走。” “寒漠?好好,那真是运气好,不过此事必须上报两位坊主知晓才行。” 刘离开始想对策,得一劳永逸,不能再有这种事发生,这时寒漠走出店门,跟他俩拱拱手说道: “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你们忙。” 望着风一般离去的寒漠,刘离欣慰的问吴陶道: “这小子与然儿,何时办婚事?” “唉!大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吴陶又是唉声叹气,抱都敢抱,就是不说娶,这到底该怎么办? “那刚才,这不是?” 刘离手指隐晦的戳戳吴然的方向,疑惑不解,我看见抱在一起呢,开什么玩笑,这还叫没一撇? 吴陶打岔道: “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大人来喝一杯。” “哦不行,我得和其他三城去商量一下,你这酒楼也被搞得乱七八糟,你忙你的,办酒的时候可不能偷偷摸摸,一定要喊我。” 刘离摆摆手,临走还不忘这一茬,吴陶看看发呆的吴然,揉揉脑袋,头疼,先收拾酒楼。 “大荒三凶”在策马飞奔,必须回托勒城老巢去压压惊,向来是自己欺负人,如今被人欺负,很不适应,马不停蹄奔至南雨城外,三人这才缓马慢行。 居沃龇牙道: “二弟三弟,此事不可让他人知晓,不然太丢脸。” 尤尼讥讽道: “大哥,你不是没脸没皮么,还怕丢人?” 伊玛咂嘴道: “二哥,你真是没脑子,被人打这事,难道说出去好听吗?我倒是想念那个小娘子。” 尤尼瞋目道: “没错,我就是没头没脑,你是不知死活,还想那小娘子?” 伊玛涩声道: “有啥关系,不就被扔出门么,你看我们又没少块肉,要不等天黑咱们再去看看?” 尤尼怒吼道: “想死你一个人去,我要回托勒城找小娘子。” 居沃斥喝道: “行了行了,咱们回去想想办法找回场子,这气不能白受。” “大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伊玛点点前面的黑影,居沃顿时兴奋,天上掉下个出气筒,招呼一声打马冲向黑影。 “吁!!” “喂,转过身来。” 居沃一摸腰间,兵器落在酒楼,没事,还有沙包大的拳头呢,三人跳下马来,准备揍人,这时来人缓缓转过身,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啊…” “你…” “跑…” “大荒三凶”每人只发出一个字,三人的喉咙便被一道刀光划过,双手捂住喉咙,倒于地面。 荒原有一个好处,尸体不需要掩埋,天空中的秃鹫会清理得干干净净。 寒漠帮秃鹫们考虑得还相当周全,他将三凶的衣服扒个干净,去到离尸体远一点的地方,一把火化为灰烬,竟然摸到不少银两,原来杀人还能致富?这职业不错呀。 此便称之为摸尸。 很富,至少对于寒漠来说是这样,剩下的三匹马,寒漠不敢留,回去无法解释,寒漠骑着马,就近,来到南雨城贸易区,准备出手。 “掌柜的,卖马,你看给多少钱。” 寒漠不知道马值多少钱,是不是需要将三匹马分成三家卖呢?先问问价再说。 “你这马有没有标啊?有的话价格会低些。” 标?寒漠心里一惊,完全没想到这事儿,赶忙在马屁股上找找,还好没标,坦然。 掌柜展颜笑道: “小兄弟,一口价,一百两,如何?” 北马在一百五至二百两之间,这掌柜的坐这,屁股不用挪一下,转个手就能赚几百两,他看得出寒漠是销赃,必须下狠手。 “我这可是北马呀,唉,一百就一百,三匹全给你,但你那小马驹必须给我,不然我换别家去卖。” 寒漠虽然不了解价格,但这做生意的道道还是略懂的,小马驹可以送给吴然做个玩伴。 “呦呵,小兄弟真有眼光,我这小马驹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是匹宝马呀,唉,看小兄弟英俊非凡,今日便当结个善缘,成交。” 寒漠笑嘻嘻接过银子,没心思理会掌柜的在那吹嘘,一刀换来几百两,以后的面条必须顿顿配肉。 第6章 月出惊寒 “然儿,送给你的宠物。” “哇,好漂亮的马宝宝,谢谢漠哥哥!” 吴然欢天喜地接过小马驹,心花怒放,爱不释手,不是喜欢马,而是因为人,是寒漠送的。 吴陶听到声音,急忙跑出来。 “寒漠,你去哪啦?刘城主一直在等你,说是加急。” 寒漠朝吴陶挥挥手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 寒漠走后,吴陶对着吴然一阵白眼,这两人,唉,实在令人费解,可这马驹从何而来? 刘离在城主府踱来踱去,他在等寒漠,城池乃一族之地,除非此族被灭,不然凤东城永远都姓刘。 护卫来报: “禀城主,寒漠求见!” “快让他进来,又不是外人,快快。” 刘离很喜欢寒漠,文武双全的帅小伙,谁能不喜欢呢,可惜出身原因,不然真想招为女婿。 “城主大人,加急送哪呢?” 寒漠进来后顾不上施礼,开口便问,他担心刘离着急。 的确,刘离急道: “寒小子,你快帮我去一趟江水城,让郭城主立刻前往南雨城,商量大事,古柏城我自己顺便去绕一下。” 寒漠应声道: “这样啊,古柏城石城主那,也让我去,你直接去南雨城,速度快些。” “那敢情好,咱俩立刻行动,你告诉他们,我在南雨城王城主那等他们,这是我的信,你且收好。” 刘离很着急,四城的危机必须早日解决,说走就走。 寒漠跑过两城已回到家时,刘离还没到南雨城,至于这种大事,寒漠很自然的觉得,与我无关。 他在买酒,从此以后只喝“西风里”,咱有钱啦! “来来,寒漠,陶叔和你聊几句。” 吴陶不合时宜的将寒漠从吴然面前拉走,引得吴然一阵嘟囔。 “陶叔,何事如此神秘?” 寒漠被吴陶拉进个小房间,吴陶还将房门关上,寒漠很是疑惑。 “寒漠,你跟陶叔说实话,那小马驹,你从何得来?” 就这?哦,是得编个理由,寒漠笑嘻嘻道: “陶叔,是我在路上买的呀。” 吴陶疑惑道: “我知道你买的,你这孩子我能不了解吗?你绝不可能抢,问题是你哪来的钱?” 寒漠不解道: “钱?你不是给过我钱的么,陶叔你忘啦?” 吴陶迷糊道: “那小马驹就十两?” 寒漠眨眨眼道: “是,哦不是,只花了八两。” 寒漠突然想起等下要付酒的账,必须再少说一点,可是吴陶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问道: “孩子,你没傻?” “呃,陶叔,啥意思?” 望着寒漠真诚的茫然,吴陶收回手臂,一声叹息。 “平常的小马驹至少三四十两,那小白马相当纯,应当只有更贵,寒漠,你是否有事瞒着陶叔?” 这样的吗?寒漠背心开始冒汗,这可怎么个编法,不行呀,谎言必须再用谎言去圆,寒漠对吴陶竖起个大拇指说道: “嘿嘿,果然瞒不过陶叔,其实呢,是我从马蹄下救了那户人家的孩子,他家非要送我这小马驹,我的确喜欢,但白拿多不好,我就留下八两银子给他家,早知道这么贵,我应该将十两全留下。” 这小机灵鬼,吴陶翻翻白眼,他知道问不出个结果,再问也是白问,这编的漏洞百出,只能嘱咐道: “孩子,有事一定要和陶叔说,陶叔可以去找刘城主,还能去古柏城吴家找人帮忙,千万别啥事都一个人扛着,你也是我的孩子,好吗?” 寒漠的双眼开始湿润,可瞬间又被他强行收回,他抱住吴陶,紧紧抱住说道: “陶叔,谢谢,谢谢!” “好孩子,你要记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吴陶拍拍寒漠的背,迅速转身开门离去,转过头去的霎那间,寒漠清晰看见,吴陶已然落泪。 寒漠揉揉脸,唉,陶叔没骗着,可是真没办法说,这事不能让他们有一丝牵连。 从屋内出来的寒漠,被吴然拉到后院逗玩小白马。 “漠哥哥,你快帮它取个名字。” “名字?我想想哈。” 寒漠的心不再那么悲凉,他的脸上已带有笑意,寒漠笑微微道: “就叫,小伶,如何?” “小伶?咯咯,漠哥哥,何意?” 像个人名,实在怪异,吴然捂嘴笑个不停,寒漠笑笑解释道: “缘逢明镜楼,白驹偶遇然,知音今有谁?小伶应声来。” 吴然小嘴一嘟,明眸凝霜,冰清珠辉,嘟嘴道: “漠哥哥,它是匹马,如何能做得我的知音?” 寒漠挠挠头,又不对?不行,必须对。 “呵呵,你的宠物呀,养久后自然能懂你的心思哦。” “嗯?当真?” “必须滴。” 寒漠趁着吴然沉思,急忙跑到柜台拎起酒坛子回家,有酒有肉,必须好好喝一顿,心头不再那么阴沉。 “咦?” 哼着小曲的寒漠刚推开院门,看见个人坐在自家前院,屁股下坐着的还是自己的小靠椅。 男人站起身,面带微笑,静静看着寒漠,寒漠也在无声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约摸三十五六岁,身材修长,文士打扮,皮肤不黑,像经常不见阳光的那种,剑眉斜飞,眼神似一汪深潭,深不可探,高挺的鼻梁下,几缕细须倒让人觉得有些仙风,双手背于身后,这手臂挺长呀,假如背上一柄剑的话,活脱脱一个仙人吕洞宾。 寒漠将院门关上,来到文士面前,问道: “大哥,你是否走错家门?” 文士回道: “没有,我在等你。” 寒漠不解道: “你我相熟?” 文士摇摇头道: “不曾相识。” 寒漠更疑惑道: “那有何贵干?” 文士微笑道: “我想见见为民除害的少侠。” 寒漠拼命回忆,杀那三个禽兽的时候,周边没感觉到他人的存在呀,这就露馅了?杀人致富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呀。 “寒少爷,不必担忧,我保证除我之外再无他人,我没有恶意。” 文士的确暖风和煦,至少感觉不到杀意,至于脑子里有没有坏水,那真让人有些担心。 “没事,人是我所杀,要报官或寻仇,我都接着,我自己学艺不精,杀人技术不佳,怪不得别人,说说,有何目的?” 寒漠很坦然,老子就光棍一条,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不牵扯到吴陶就行。 文士解释道: “寒少爷,你误会了,那一刀的风情,以及你的身法,我极为欣赏,纯好奇而来?” 寒漠笑笑道: “想夺武技秘籍?没有,我家是口传心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只能杀人灭口。” 寒漠手中“寒星刀”突现,阴冷的杀意在前院中散发,文士不禁打个哆嗦,急忙摇手道: “住手,寒少爷,你先将刀收起来,在下冥月,你且听我说呀。” 冥月一脸尴尬,怎么比我还好杀,不做杀手还真是有些可惜。 第7章 青冥暗影 庭院无风,刀收起后,院内渐渐回归一丝暖意,寒漠的表情甚是严峻,他不怕冥月暴起,他怕的是冥月会伤害吴陶和吴然。 冥月自认为很真诚,他没有任何的坏心思,但寒漠看不见,冥月只能用语言解释。 一切都是偶然。 寒漠之前飞速去杀三凶时,路上被冥月看见,冥月惊讶,这小小的古丘道,竟然有身法如此快之人存在?好奇,急忙跟上。 冥月远远的吊在身后,寒漠驻足不前,他便伏下身,不再靠近,他想看看寒漠干什么。 之后,那一刀的光华更干脆利落,心中欢喜,主要这身法,老子不服啊! 一路跟踪,不用打听,酒楼里发生的事都在传呢,寒漠小子干的漂亮,凤东城的所有人都感谢他。 “想比试?就这么简单?” 寒漠有点不敢相信,武痴吗? “不错,寒少爷,我的身份较为特殊,比试过后,无论输赢,我全盘托出。” 冥月竟然还提前说出自己的轻功名为“若虚步”,江湖之中从未逢对手,不比?实在心有不甘。 寒漠看着眼前有两个自己年龄大的汉子,有些无奈,能做自己爹了呀,这一脸的真诚,那比就比,如果有假,到无人处杀了他。 寒漠和冥月来到城外一处荒野之地,寒漠指着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说道: “冥月,前方那块大石约三百步,咱俩谁先到便算赢,可否?” “好,一言为定!” 冥月与寒漠击掌为誓,随后寒漠一声“走”。 寒漠的脚尖一点,身体像一阵风,刮向远方,留下一道虚影,途间脚尖的变幻,看似无比随便,却又带着某种规则,身形悠然,身影浩渺。 “属下拜见少主。” 寒漠先至,回头后等来的却是冥月的跪伏叩拜,这是啥玩意? “冥月,什么少主?你什么意思?” “哦,少爷,我说错了,冥月愿赌服输,拜少爷为主,称呼喊错,请少爷责罚。”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寒漠拽起冥月,大脑一片狼藉。 “刚才可没这么说啊,怎么扯上认主呢?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活你,我可不是什么高贵的少爷,我就一邮差呀,大哥!” “呃,少爷,你卖马还卖到不少钱的,我的出现还能变成你的借口,怎么会养不活呢?” 寒漠欲哭无泪,这混蛋,算盘打得叮当响,老子挣几个钱容易吗?你这纯粹是输了报复我,你就是想将我吃穷。 “少爷,我一年只需十两便够,很好养活的,而且我还能挣钱。” 冥月似乎看出寒漠的担忧,但话出口后反而引来寒漠的一阵鄙视,你能挣个鬼的钱,能挣钱还能故意来赖上我? 寒漠现在才明白冥月为什么要比试,你丫的纯粹想的是赖吃赖住,江湖真是黑呀! “给你,十年的生活费,这十年内别再来找我。” 寒漠扔给冥月一百两,还认主?屁,你就是个要饭的,乞丐要的是米饭,你要的是银子。 唉,一百两呀,得嘞,就当做慈善,反正也是抢来的,回家的路上,寒漠不断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冥月收钱没丝毫犹豫,少爷给的,必须收,昂首阔步的跟在寒漠身后,那副吕洞宾的仙风侠骨荡然无存。 城外的荒原,一望无际,空旷中带着些许凄清,只有坚硬的石块在显示着荒原的不屈,荒凉的土地却在诉说着那份心酸。 “老冥啊,你是不是丐帮净衣派的?” 到家后的寒漠,心里继续着不爽,得问个明白,只是冥月没听懂。 “少爷,什么丐帮?我没听过,老奴是青冥楼的。” “哎呀,什么狗屁老奴,不要这么喊,你是自由的,我又没买下你,你现在就可以回你那酒楼。” 有工作还来骗钱,我还不如接济那些真没饭吃的呢。 “少爷,我那不是酒楼,青冥楼是个杀手组织。” “啊?” 寒漠目瞪口呆。 冥月伸出根手指,指着自己继续轻声说道: “少爷,我,青冥楼,冥月的冥,我是副楼主。” 寒漠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冥月,他现在无比糊涂,杀手组织的副楼主,那是相当有钱的呀,为什么你还要来骗我这一百两? “你这混蛋,将钱还我,你那么有钱为何还要我的钱?” “呃,少爷,我的不就是你的么,我的人都是你的呀,但你给我的却不同,我要存着的呢。” 冥月的话虽然有些绕,寒漠明白,一百两肯定是再也要不回来,冥月将他的思绪打断。 冥月悄声问道: “少爷,你的轻功是不是叫''寒空步''?” 寒漠闻声回道: “不是,名为''豁云步'',难道你见过?” 冥月摆摆手道: “没有,我就瞎猜的,少爷,你放心,属下能挣钱养少爷,少爷不用再担心活不下去。” 寒漠疑惑道: “老冥,你这是何意,我为何要你养,我又不是你儿子,真是好笑,少啰嗦,各活各的。” 冥月征询道: “那家里的生活费让我出,行不?” 寒漠这下更糊涂,寒漠沉声问道: “老冥,你是不是在被人追杀?需要躲我这吗?你究竟想干啥?我可没得罪过你,你既然是个有钱人,为何非要跟我这穷人混到一起?” “扑通” 冥月跪到寒漠面前说道: “少爷,愿赌服输,我冥月从今往后,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无人追杀我,请少爷放心。” 寒漠拼命揉着脑袋,想不通啊,这片人间怎会如此混乱。 “少爷不用多想,以后不要随意与人打赌便可。” 冥月的话让寒漠抬起头,原来这又是江湖经验?他扶起冥月问道: “就这么简单?” 冥月回道: “是的,少爷。” 寒漠点点头道: “你放心,以后我绝不和人打赌,这人间有些吓人。” 冥月问道: “家里突然多出个我,少爷如何解释?” 寒漠迟疑道: “就说你是我师父的师弟?” 冥月继续问道: “你师父是谁?” 寒漠应声回道: “古浊飘。” 冥月突然低下头,似乎是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寒漠接着问道: “老冥你认识我师父?” 冥月手抚额头,转身背对寒漠,似乎想得头有些疼。 “呵呵,少爷,我思来想去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说是他师弟圆不过去呀,要不,就说我是你师父随手救下之人,来寻你师父报恩的,如何?” “行,就这么说,你与我说说你那青冥楼。” 寒漠对这方人间的确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总不让寒漠去了解大宋国,更不让寒漠知晓有关江湖中的势力,哪怕是个名称都不告诉他。 寒漠明白师父的担心,师父只想寒漠能够平安的活过这一生,一个男人将一个小娃带大,谈何容易。 可如今有个大宋通的老江湖在面前,必须好好的询问,苟活与了解不冲突,这并不违背师父的意愿。 第8章 江湖不安 “青冥楼” 青蜂冥越,别肢金雀。 楼主青丰,一手暗器毒针,更有一门身如飞鸟的轻功“青云梯”相辅,杀人于无形,毒针命中后,他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青蜂毒,当今世上,唯有开济道“南云台”的台主夫妇能解。 副楼主冥月,轻功“若虚步”号称天下第一,他的“绝命剑法”从未有人见过,因为见过的,全已经死了。 别肢金雀,是四个人,是“青冥楼”的“四大亡灵”。 别,“别无去处”,他使一把断头斧,重斧之下,人头必断,他的存在,只为别离。 肢,“肢断腹碎”,他的兵器是一柄断肠刀,刀过之处,肢解肠散,满地内脏,见者心惶。 金,“金弓断魂”,神射手,一手断魂箭百步之内,百发百中,恐怖的是他能一射三箭。 雀,“云中魅雀”,她是个女人,冥月说她非常美,天生一双断梦眼,云雨魔眼夺魄,见过魔眼的男人必成死尸。 还有“四大幽魂”,分别是,“无所不在”的吟哀,“无孔不入”的泯泣,“无止无休”的敛棘,“无人之境”的销铄。 他们四人精通“迹隐行”,擅长匕首刺杀,“四大幽魂”出手,鲜有活口。 “咦,你的剑在哪呢?” 寒漠没看见冥月的剑,难道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空间?储物戒指? “在这呢。” 冥月手在腰间一抽,腰带之中藏着一柄软剑,厉害,难怪称得上绝命剑,能用软剑的内力很高,有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 “那南云台是啥东东?” 寒漠不再纠结软剑,他对这江湖像个好奇宝宝,冥月又做起介绍。 “南云台” 地处开济道治所开济城,是一家医馆,“多情南山月暮云”,说的就是台主夫妇俩。 台主南山,号妙手郎中,轻功名“南山纵”,兵器是“嶙峋小刀”,使一手“无影刀法”,应该是一门奇术,来自于手术。 他最强的是“中参西录功”,究竟有多强,无人知晓,他从未和人动过手,无人敢与他动手,敢动他的将会被整个江湖追杀,相传南山救过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台主夫人暮云,号玉手神医,轻功名“流云遁”,使一手“廓玉神针”和“起死回生针灸法”,没人知道这功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他俩还有六个医徒,分别是,“喜出同宗”的喻一,“精言名论”的行壶,“初脉相传”的须冰,“步野寻药”的筇三,“一方济之”的竹斛,“悬壶济世”的扶火。 同样没人知晓这六位医徒会不会杀人技,只知道这六人能合成一个“六根清净阵”,功法名“虚转空移”,相当玄。 六大医徒每人又各有六大弟子,分布于大宋六道,治病救伤。 南山暮云已近七旬,六大医徒年龄大小相差很多,最大的喻一已近五旬,最小的刚过三旬,就是留在南山夫妇身边的小徒扶火。 南山暮云的面貌很是年轻,与年龄非常不符,医师么,很懂得养生。 寒漠问道: “这种势力,大宋国存在多少?” 冥月回道: “成百上千,少爷,你知不知道当初的六国?” 寒漠听酒楼里的酒客们闲聊过一些,七嘴八舌的也听不出个头绪,从没放过心上,和不知道没什么两样。 冥月又开始为寒漠科普。 西南的广岭道原为后蜀国,古丘道原为西凉国,青原道原为大漠国,大名道原为北雪国,开济道原为东周国,灵绎道原为南唐国。 六国之中北雪国实力最强,因为大漠国是北雪国的属国,北雪国主联盟南唐国主,欲一统天下,宋皇宋满原来就是南唐国主。 联盟的三国很快就将其余三国拿下,主要是实力过于悬殊,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漠国突然反叛偷袭北雪国,将北雪国王室一举灭杀,此时宋皇出兵灭掉大漠国,反而是他将这天下一统。 到底是不是这样?个中原因,众说纷纭,最多的一种说法是宋皇仁慈,帮北雪国灭掉反叛的大漠国,设青原道后,并驻军一部。 北雪国设为大名道,宋皇的四大元帅,唯一没驻军的便是大名道和古丘道,古丘道为什么不驻军,百姓都懂,根本不值得,而大名道不驻军的原因,百姓间流传的便是宋皇的仁义之心,北雪国原是宋皇的盟友啊! 此时的寒漠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我是大漠国的人?叛逆国的遗民?那些北雪国的遗民不会来追杀我? 寒漠心急,赶忙问道: “那大漠国的人都被杀光了?” “怎么可能呢,国都攻陷,王室杀光或投诚,百姓安然无恙,少爷,你怎么了?” 冥月回答完寒漠的话,发现寒漠的额头在冒汗,秋天呐,不应该呀。 “哦,是饿的,我低血糖呢,不能饿,一饿就会心慌,冒虚汗。” 寒漠急忙找个借口去厨房煮面条,留下皱眉思索的冥月,低血糖是何病?严重吗?有空去找南神医问问才行。 准备煮肉的寒漠,内心汹涌澎湃,难怪师父不让我出去,这是害怕自己被人报复。 可是再想想又不太对劲,古丘道原来是西凉国,是被大漠国灭掉的,如果自己是大漠国的遗民,那古丘道的人早就来砍死自己,师父更不可能还来大摇大摆的定居,他应该带着我去灵绎道才对。 而且名字是师父乱取的,自己竟然对号入座,实在可笑。 一通百通,寒漠专心煮肉,今天来个大肉面,外加一颗青菜,这滋味,一绝啊! “漠哥哥,我闻到肉味了,你竟然偷吃,咦,您是?” 冲入屋内的吴然被冥月吓一跳,怎么会有个陌生人在? “然儿姑娘好,咱们先前在酒楼见过的呀,请然儿姑娘回想一下。” 冥月立刻打起江湖牌,吴然回想过后的确见过,生人的面孔么,容易记得,而且时间并不是太长。 这时寒漠也从厨房跑出来,他担心吴然害怕,小妹妹呢,他一直呵护,能力之内的保护。 “然儿,他是我师父以前救过命的人,反正没地方可去,就住这混混日子,你喊冥叔就行。” “冥叔好!” 吴然毕竟在柜台混上不少日子,不再是大家闺秀,待人接物很是大气。 冥月笑意盎然,从怀中掏出个手镯,递给吴然说道: “然儿,这个见面礼送给你,不然我可当不得这一声叔啊!” 吴然不知所措之际,寒漠接过来塞进吴然手里,然后拉着吴然的手去厨房,让她帮忙洗菜。 寒漠咬牙切齿,金手镯呀,你个混蛋这么有钱,还要骗我一百两。 身后的冥月毫不在意,反而看着两人的背影,笑逐颜开。 第9章 荒原阴霾 世事无常,几度秋凉,最难留惜是时光。 这段日子,寒漠过得相当舒心,他不再需要自己做饭,冥月每顿都会将面条煮好,人却不陪寒漠,他总和吴陶混在一起,聊的都是寒漠从小到大的趣事,搞不懂冥月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吴陶很乐得聊,他以寒漠为荣,还愁着没人听他说呢,有个乐意听的,好,我说你听就行,酒钱都不收,边喝边听。 遗憾的是冥月竟然漏掉两天,吴陶很生气,但冥月说身体不舒服,现在身体一恢复就来听,吴陶马上转变脸色,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不然没人愿意倾听我的骄傲。 寒漠从不管他,堂堂副楼主,能力强着呢,练完功看书,这是习惯,但麻烦事总会有,刘离派人来找他,说有事相商。 “见过城主大人,不知唤我来有何事?” 寒漠以为又是加急,但今天不是,刘离有事,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竟然拉着寒漠坐下喝茶。 喝茶? 好遥远的记忆,来这人间后都没喝过,来,好好尝尝,回忆回忆。 刘离叹道: “寒漠,那三凶之事,我等四城已禀报元坊主,近半月,''空叹坊''元坊主才给回话,''黄沙帮''黄帮主承诺彻查,可如今那三凶倒像人间蒸发一般,怎么都找不着。” 寒漠回道: “会不会是三凶害怕那什么帮主责罚,故意躲起来了呢,毕竟大宋国如此之大,有心藏身,谁能找得着。” 刘离点点头,神情有些担忧的看着寒漠说道: “可是''黄沙帮''要来凤东城搜查,不过元坊主说会派人跟着一道前来,道台府也会有人跟随,应该不会有事,但大家都得忍忍性子。” 寒漠懂了,这是准备审问自己,毕竟是他出手将三凶扔出门,但没人看见是自己杀的,并不可怕。 “城主放心,我一定配合审查。” 寒漠不敢不配合,如果他一走了之,“黄沙帮”必然将怒火撒在吴陶身上。 刘离一声叹息,憋屈啊,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结果还要被人来查,说是查,其实就是给“黄沙帮”一个台阶,以至于息事宁人,还不知道他们会有何种要求。 “寒漠,你看看,这就是世道,在实力面前哪有公理可谈,''黄沙帮''我们惹不起,''空叹坊''也惹不起,道台府更是惹不起。” “如果他们胡来,难道我们也只能听之任之吗?” 寒漠有些怒,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而已,你们都不给?刘离的话更让他心中发堵。 “寒漠,就算他们杀人,我们都只能受着。” “道台府也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大宋国的子民,他堂堂王爷都不护着吗?” 望着愤怒的寒漠,刘离惨笑说道: “呵呵,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能给他们上税的,他们就会护,区区贫瘠之地,哪能入得了王爷们的法眼,寒漠,你,已经长大了啊!” “嗯?城主何意?” 寒漠听不懂,刘离站起身将门关上,更让寒漠不解,刘离回座后盯着寒漠的眼睛说道: “我与你师父乃八拜之交,知道之人极少,这也是你师父愿意定居这里的原因,我在,他才放心,可是他却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可能护不住你呀!” 寒漠脑中传来“嗡”的一声,刘离的话语未停。 “大哥希望你安稳过完一生,虽然我一直和他的意见相佐,但这并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寒漠,这件事会怎么发展,我把控不住,这一城之人怎么护?我一点头绪都没。” 寒漠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师父的丧事就是刘离一手操办,寒漠一直以为是刘离爱民心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刘离似乎知道寒漠的不信任,刘离问道: “你当真以为我四城养不活一匹马?当真因为你师父脚力快才干邮差?那是大哥的要求,他需要用来掩饰我和他的关系。” “离叔,那我到底是什么人?” 寒漠鼓起勇气问出疑惑,刘离摇摇头说道: “大哥说你就是他捡的,不过他曾说过一句话,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在此过一生,就不必知道,如果你走出去,必然会知道。” 刘离双手一摊,我就知道这么多,寒漠听完感觉刘离跟没说一样,捡就捡的呗,挺好,没压力。 回归眼前的难题,寒漠想起家里还有个副楼主呢,怕个毛线,寒漠说道: “离叔,一切让我去应对,你负责守好这一城百姓,更要守好吴家,我只有一个人,不管发生何事,你千万别因为我动手,不然会连累凤东城遭殃,此事过后,不又能安享太平了么。” 刘离拎起一杯茶倒入腹中后说道: “寒漠,谋而后动,一击必杀,现在你有这个能力,记住,明面上我依然要当这懦夫,可能还会推你出去,唉,我不欺人却为人欺,实在难以抗争呐!” “离叔,为这一城之人,就算我死又何妨,你不用如此,何况,一切皆有可能,我回去安排一下。” 寒漠回到家中找来冥月商量,将刘离所说的信息告诉冥月,他以为冥月听完会立刻出动杀手,将“黄沙帮”杀个干净,哪知道冥月一脸的兴奋,像遇上喜事似的,根本没想过要去帮他杀人。 寒漠急问: “冥叔,你不帮我去杀了他们?” 冥月道: “杀手杀人是要钱的,这是职业准则,少爷你有钱吗?” 寒漠瞪眼道: “你帮别人杀要钱,怎么帮我杀还谈钱的?” 冥月笑道: “刚才是说笑呢,少爷我问你,是不是你以为''黄沙帮''杀光就结束了?” 寒漠不懂道: “这不明摆着的么,啥意思?” 冥月回道: “''黄沙帮''只是古丘王的一把刀,没古丘王扶持怎么会有''黄沙帮''的存在?''空叹坊''不是势力,元知空只是个人武力强,而且元知空只保这四城,古丘王为安稳给元知空的面子,灭掉''黄沙帮''还会出来''红沙帮'',''绿沙帮'',除非…” 寒漠急问: “除非啥?” 冥月挑眉道: “除非少爷你灭掉宋家。” 寒漠像见到鬼似的,你发什么神经,一个王爷都搞不定,人家还有四大元帅,大军四十万,每人吐口口水就能将自己淹死,你就做你的春秋梦去。 寒漠叹道: “等这件事结束,我就天天躲家里,谁都不招惹,高高在上的大爷们,求求放过小人。” 冥月挤挤眼道: “嘿嘿,少爷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说不定那些禽兽会将然儿抓走的。” 寒漠瞬间从椅子上窜起来,飞奔至酒楼,将吴陶和吴然拉进一间屋内。 夜色入酒楼,寒漠也知愁; 月明人尽望,云散薄雾走。 第10章 漠之情深 小楼一夜听秋风,日出荒原人自怜。 翌日。 在酒楼的人头攒动之际,城主府医师刘纯在城主刘离的陪同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吴陶说道: “贵千金虽然是大风病,但不用着急,因为发现的早,我有可治之法,只需配合就行,照料之人需同时吃药,其余人等万万不可靠近,以免受其传染,在下先回去配药,告辞。” 刘离对众人拱拱手,陪刘纯一同离开,路上刘离仍有些担忧的问道: “万一真有此病人,当真能治?” 刘纯微微一笑回道: “乌梢蛇泡酒,半月可愈,此法我信,碰巧我正好有此酒一坛,此方为我之秘方,城主可不能耍赖,切莫到处宣传呐。” 刘离半信半疑的说道: “那臭小子这么厉害?医术都懂?你放心,我不信归不信,但绝不会宣传,这就算你的酬劳,行不?” 刘纯拱拱手笑道: “多谢大人,日后倘若寒漠有任何差遣,我定随叫随到,城主大人,就此别过,嚯嚯!” 刘纯能治大风病的消息,如狂风般席卷古丘道,所有人在传刘纯的医术,刘纯因此得号,古丘圣手。 你东有妙手,我西有圣手,百姓们似乎将吴然这个病人遗忘。 刘纯只是一个人,而“南云台”是一帮人,古丘道坐诊的是须冰,号“初脉相传”的“南云台”老三。 须冰没有功利之心,整个“南云台”都没有,他们对医术精湛的医师同样钦佩,不耻下问就是一种美德。 须冰将拜访刘纯提上议程,已经着手准备。 而搜查三凶的人已齐聚鼓角城,古丘王宋固派出世子宋无前往凤东城,这面子给的极大。 “空叹坊”来的只有两位执事,号“上忍下沉”的“忍嗟剑”屈逆来和“沉吟剑”申顺受。 “黄沙帮”的阵容更为豪华,副帮主“狂怒铁虎”沙悖亲自带队,六大舵主,“黑狐”纣狠,“黑貂”殷辣,“黑熊”穷横,“黑豹”匈行,“黑猿”厄霸,“黑狼”纪道,全部出动,共同护卫世子之安危。 鼓角城地处凤东城东北,相距约五百里,中间有其他城池歇脚,都是“黄沙帮”的地盘。 七天后,中午时分宋无率领大军,慢慢腾腾来到凤东城外,宋无将手一挥,五百甲士将凤东城团团包围。 刘离在城门口恭迎大驾。 “卑职刘离参见世子,卑职请世子赴宴。” “不急,先到酒楼将事情办妥后再喝无妨,前面带路。” 宋无摆摆手,赴宴?没兴趣,他这七天,每日尽兴的吃喝玩乐,身体已有些发虚。 说来办事,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将出过手的人带走,让“黄沙帮”出口气而已,沙悖等人心里非常清楚,一路上好酒美女侍候着。 宋无有个目的,目标是酒楼那姑娘,满意的话得带回去,送于父王,那样世子的位置更能稳固。 宋无等十人,在刘离的引路下来到“明镜楼”,此时的酒楼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平民百姓,哪个能惹得起这些高官强豪,动一动小命送,家破人亡。 不过寒漠听到声音后,快速来到酒楼门口。 沙悖一声厉喝: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寒漠回道:“我就是将那三个畜牲扔到街上的人,你们应该找的就是我,不知你们还有何要求?” 宋无抬头望天,目中无人的问道: “很好,正要寻你呢,那三人现在何处?你还不快些放人?” 寒漠皱眉道: “这位大人,小民就将那三个畜牲扔至街上,哦,就是大人的驻马之地,随后那三个畜牲便骑马离开,我如何能藏?大人莫非要诬陷?” 沙悖厉喝道: “无缘无故你便打人,面对世子蛮横无理,还在此狡辩,来人,将其拿下。” 黑狐等六大舵主跳下马来,准备拿下寒漠,寒漠高声问道: “原来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大人,请问世子,有何证据说我藏那三个畜牲?” “恬噪,拿下。” 随着宋无的呼叫,黑狐和黑貂二人,用绳子将寒漠五花大绑。 寒漠没有反抗,他不能反抗,为了这一城人的安危,只能自己一肩担下。 宋无跳下马来,眼睛望着酒楼内,宋无继续说道: “那三人只不过是来酒楼喝杯酒,你便要下毒手,日后谁还敢入酒楼吃喝?若你所说的真实,你有证据否?” 寒漠问道: “世子大人,当时酒楼内所有人都看见,难道这还能有假?” 宋无摇摇头道: “城内之人,话不可信,可有外人为你做证?” 寒漠不再说话,显而易见,说任何话都是废话,这些人来的目的不是查,而是拿,拿自己交差的,就算真有人来做证,他们仍然不会认。 宋无见寒漠沉默不语,开口说道: “看来你没证据,一切都是你在编,至于是何原由,我将你交于沙帮主,由他们去好好审问,刘城主,可有意见?” “卑职无异议,全凭世子做主。” 刘离的卑躬屈膝让宋无很是舒爽,不错,是个懂事的城主,宋无走进酒楼问吴陶道: “听说你家有位姿色颇美的姑娘,本世子想辨别真伪,快叫出来让我瞧瞧。” 刘离急忙跑到宋无身边,弯腰驼背说道: “禀世子,那个姑娘患有大风病,无人敢靠近,世子三思。” “城主大人,我家女儿的大风病没那么严重,医师曾言能治好,城主大人何苦危言耸听,世子大人请,小女就在她房内医治,请世子大人移步,小人不甚荣幸。” 吴陶反驳过刘离后,立刻摆出个请的手势。 大风病传染极强,无人能治,这个宋无还是知晓的,他心中暗骂一声,原来是个将死之人,那有什么好看的,晦气。 “既然身体抱恙,本世子不便打扰,拿上犯人即刻回鼓角城。” 宋无跳上马背,策马飞奔,他的内心惊慌无比,他觉得这凤东城的所有人都有大风病,不早点离开就会被传染。 至于抓的那个人,已经交于“黄沙帮”,面子已经给过,公事已了,千万不能染上大风病,否则一切都会成空,王爷的位置还等着我去承袭呢。 沙悖嘱咐一声八大舵主后,追宋无而去。 黑狐等人跳上马背,手中牵着绑着手的寒漠,他们被沙悖吩咐,缓行。 “空叹坊”的屈逆来和申顺受二人,就像哑巴一样,全程未开口说一个字,冷眼旁观,冷血无情,挂着正义的牌子,做着虚伪肮脏的交易。 寒漠就是那个替死鬼,缓解“黄沙帮”怒火的牺牲品,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杀掉寒漠,各方势力回归原点,继续你来我往的勾当。 第11章 和犁风情 荒原高空依旧云稀,空旋的孤鹰突然飞速俯冲而下,转瞬间一只吃草的野兔被它扣于利爪之中,没有丝毫迟疑,孤鹰抓起野兔,高速升空,回去老巢享用美食。 刘离看见这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犹如野兔一般,除去吃点不能移动的青甘,便是在等待着高级猎手的捕杀。 那青甘们呢,吸取大地的营养,不断成长,为的就是送入低级动物们的腹中,成为口粮。 刘离神情落寞,身边的吴陶同样如此,一直在呆呆的望着那马背之上,被五花大绑的寒漠,渐渐消失的背影。 冥月没有,他没有任何沮丧,他在嘱咐着吴然,乐陶陶的神情让吴然柔肠百结,愀然不悦。 “冥叔,漠哥哥都被抓走了,你怎么反而如此开心。” 望着吴然嘟起的小嘴,冥月哈哈一笑说道: “然儿放心,冥叔一定还咱家然儿一个完整的夫君。” 吴然顿时双腮发红,加上脸上点着的一些红点,整张脸化为一片红霞。 “冥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哦。” “然儿,日后你就住到少爷那边,前院门锁上,后院门出入,如需算账,便让吴共将账本送去,切不可再抛头露面,唉,美也是罪!” 拥有的一切能够牢牢抓于手心之中,那才是自己的,没那个实力,终会毁于一旦。 吴然记着寒漠的叮咛,她的心已将自己当成寒漠之妻,住入夫家没任何不便之处,只是早与迟的问题,寒漠已承诺这件事了,回来就成婚。 冥月离开之后,吴然立刻行动起来,将自己洗刷干净,带着丫鬟小红搬进夫家,出门进门,比去酒楼柜台还近些。 “小红,你住外间,我住里间,西边的房还是帮冥叔留着,菜地的菜已快被吃光,咱们得种下些,不然漠哥哥回来没吃的呢。” 寒漠被捆得像个粽子,扔在一间房屋内,天黑,屋内无灯,更黑,他在闭目苦思,怎么逃,何时逃。 这里是和犁城,前往鼓角城的第一站,又不是行军打仗,游玩而已,宋无必须休整,比去之前还得再慢些,时间越久越能显示出自己的劳苦,那样才能功高。 “来人,带着军队回去与我父王报讯,事已办妥,正准备回程,呃,行路慢一些,注意休息。” 宋无吩咐完亲兵后转身进入卧房,房中已有娇滴滴在等候,沙悖办事相当趁心,等我上位后,这帮主之位非你莫属,当然,表现一如既往的话。 沙悖和八大舵主同样在快活,找三凶?要面子?都不是,为的是有个由头,将“黄沙帮”与古丘王的关系再拉近一些。 三凶的消失正好是个机会,不然想创造机会实在费心耗脑,想不到呀,如今将世子伺候得满意,此行的目的便已达标。 “副帮主,要不要先将那小子做掉?” 黑狼纪道在自己脖子处做出个划拉的手势,沙悖不以为然,那小子的价值已用完,放掉都无所谓,沙悖将手一挥说道: “勿需理会,随他去,来,快活!” 他们玩的是群战,在十几个艳色之中开辟的战场,阵阵浪笑传出屋外,甚至惊动较远处的“上忍下沉”。 “空叹坊”只是一家酒楼,两位坊主的武功高强,加上他们不问世事,倒引得江湖好评,弄到个“东轩西坊”的美名。 东轩是开济城的“清水轩”,同样是一家酒楼,千里清秋水随天,掌柜水随天,江湖人称“气吞万里”,是大宋国公认的英豪。 而空叹坊主,元知空号“尽笑西来”,二坊主,悲叹同号“涕哀凌苍”。 白发空垂,笑人间万事。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能看透尘世,不受人间的喜怒哀乐所影响,无喜无悲,无欢无哀。 江湖人说江湖事,“东轩西坊”是否匹配,全在江湖人心里。 屈逆来和申顺受深得两位坊主的精髓,面对寒漠的整个事件,脸色都不曾有变化。 可当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传入耳中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同时看见对方眼中的渴望,眼睛深处便是心,心中的欢念已起。 两人喊来个仆从,一阵嘀咕之后,仆从离去。 没过多久,随着两道靓影入屋,屈、申二人开始他们的伸缩。 整幢楼都被喘息声及呻吟声所包裹,寒漠的耳朵同样能听见,只不过他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他饿,非常饿,再没吃的可能会眼花,脚颤,说逃跑就成痴人说梦。 他在不断安慰自己的胃,刚开始饿会有点不适应,再忍忍就过去了,等我逃出生天,定会啃下一头羊来祭奠你们这五脏庙。 今夜无月,荒原的夜像一块黑布将和犁城死死蒙住,城内之人害怕这压抑的气氛,全躲入自家的被窝之中,将头覆盖,闭上眼,安全感由然而起,哪怕床边站立一恶魔,心中都不再惧。 有些人是黑暗中的影子,并不是天生的,是在无数次的猎杀和被杀之中练出来的,活一次便能收获许多感悟,为下一次的存活增加些许机率。 今夜有月,是冥月,杀手副楼主,夜给予他最好的掩饰,无声无息之中出现于寒漠被关的屋内,为寒漠带来的当然有食物,有水,还有,冥月在笑话寒漠。 “少爷,啧啧,你这可怜样哦,然儿若是看见,可不得心疼死呀!” “冥叔,我真是服了油,我这么惨,你竟然还有心思说笑,不服真不行。” 寒漠对冥月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想定计划时,刘离和吴陶那着急样,冥月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问他该怎么办时,冥月只会双手一摊,我哪知道。 “来来来,先吃喝,吃饱喝足才能继续当俘虏,我喂你,少爷你慢点儿嘿!” 寒漠没空说话,没什么事能比得上吃饱肚子,人只有在饿过后才能明白饿的滋味,只是等肚子填饱之后,各种心思便又会再起。 “嗝,嗝,嗝!” 寒漠连着打了三个饱嗝,舒坦,终于将五脏六腑安顿好,不然它们会不停闹腾。 “冥叔,这还得多久?” “为然儿,你得多忍忍,离凤东城越远越好?” 自己选择的路,必须熬下去,可是,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上呀。 “冥叔,那帮杂碎不会砍了我。” “我刚才听他们的意思,应该不会,可能会带你去鼓角城,早着呢,吃完好好睡一觉,我只能晚上来给你送吃的,白天你得忍忍。” 喂完食的冥月,离去时依然湮没无声,仿佛他不曾来过。 当寒漠回忆起上一秒的时候,他觉得像梦一样,什么都没变化,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肚子不再饿,说明冥月真的曾经来过。 第12章 和什魅情 和什城。 这是靠近鼓角城的一个城池,下一站便是鼓角城。 宋无出奇的要赶来和什城,他有些厌倦和犁等城池的丽色,他听说和什城近日出现一绝色,能让人心魂荡漾,最主要的是刚来和什城不久,宋无要夺第一波,若真有那么销魂,可以献于父王,古丘王宋固就爱这一口。 寒漠像具尸体般被搬来运去,他的脑中一直想着一个问题。 “老冥呐,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家的时候从没想过,因为没空去想,要上工,要练功,要看书,还要陪吴然。 被捆绑的这几天,是寒漠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空去想。 想有两种,一种是思念,另一种是疑问。 假如心无所惑,寒漠必然会去想吴然,那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十多年的习惯,突然少了吴然的陪伴,必然会想。 但寒漠没想吴然,他的疑问太深,从冥月出现的第一刻起开始回忆,拎出某个点,剥丝抽茧,可是仍然弄不明白。 冥月很爱自己,非常爱,像父亲般的疼爱,若不是寒漠知道父母已亡,真能让人觉得冥月是他爹。 冥月很疼吴然,吴陶知道那是疼儿媳般的爱,寒漠明白自己离不开吴然,但因为看不见未来,他怕,他害怕会连累吴然。 直到谈这次计划时,刘离的责问,你觉得现在然儿还有人会娶吗?还有人敢娶吗? 寒漠如梦初醒,这方人间不同呀,外人面前自己总抱着吴然呢,此事了结,回去必须补偿那个丫头,风言风语她肯定承受不少。 寒漠的心不再那般孤寂,全因为身边关心的人太多,从王平送刀开始,他的心就在变化,有人在眼前必须珍惜。 寒漠现在所做的就是,为四城的安定而努力,受些苦又何妨! 然而如今这一切,他都无法控制,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心中是何等的苦涩?而掌控之人,当然是无比滋润。 宋无如愿以偿,赶走众多求欢者后,独享这道美食。 银盘小脸,翠眉弯弯,明亮的眼似星辰,似深潭,长长的睫毛上下颤动,俏鼻下那薄薄的双唇,如花瓣般娇嫩欲滴,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边。 宽且透的粉色长袍下,映衬出白皙无瑕的肌肤,露于袍外那修长紧绷的大腿显示出魔鬼般惹火,又完美绝伦的身材,丽且妖,芳且媚。 “云雨魅眼” 宋无见到的是另一副场景。 眼前的美女缓缓向自己行来,靠于胸前,长袍褪却,娇声呢喃。 “妾身见过公子,妾身来服侍公子。” “好,好,好!” 宋无一个人,空抱着,将自己扔于床榻之上,竟然翻来覆去,对着被子不停耸动。 倚于靠椅之上的云雀,自始至终未移动分毫,她就是“云中魅雀”之雀。 这时冥月闪入屋内,看都没看宋无一眼,对着云雀说道: “三妹,辛苦你了。” “大哥,我倒没什么,若楼主知晓,会如何?” 金箭和云雀是冥月义结金兰的弟妹,别和肢是楼主青丰的兄弟,“青冥楼”并不是铁板一块,但在职业上,两方人马的配合相当无间。 “老二拖着应该不会知道,话说回来,总有一天会放到明面上谈的,为少爷,至少该搏一搏。” 云雀问道: “我能见见少爷么?” 冥月立即回道: “当然可以,正好能先认识一下,你和老二最好能慢慢的退出来,行走江湖,这样的身份极为不便,楼里留我一人足矣。” “唉,想退谈何容易!” 听着云雀的叹息,冥月心里有些酸楚,得帮三妹考虑一番,凑到云雀耳边一阵嘀咕。 黑小屋内的寒漠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等着冥月来投食,话说都快到鼓角城,这也该逃了,老冥呀,你到底在玩啥? “嘭” 房门被踹开,不用想,肯定是那帮畜牲,寒漠急忙闭上眼,光会刺眼。 “禀舵主,那小子在那呢。” “快去禀报帮主。” 没过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来的是屈逆来和申顺受,看过一眼,两人就像哑巴,随后转身离去。 寒漠仍然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宋无死在床榻之上,身无寸缕,沙悖快要崩溃,他想死的心都有,这可如何是好? “报帮主,那小子还在,屈申二人准备回古丘城。” “快,快拦下他俩,我有事相商。” 沙悖能干上副帮主,本就不是普通人,思绪飞转之际,他找出应对之法,这是个转机,必须有人顶包,那生意谈好就成。 门窗紧闭的屋内,沙悖和屈逆来,申顺受二人谈交易。 沙悖道: “世子被那个小子所杀,四城之地加至六城,期限提升至五十年不变。” 屈逆来和申顺受相互对视后,屈逆来回道: “八城,永久,不议价,必须有沙帮主亲自书写的合约。” 申顺受接着说道: “倘若日后再有尔帮人员踏足,就算被杀亦不能追究,还请沙帮主约束好自己的手下。” 屈申二人能够这么强硬,就因为沙悖没选择,宋无的死必须有说法,让寒漠去顶,“黄沙帮”最多落下个看护不力,杀掉二个小卒子便可交差。 假如屈申二人说,宋无的死因不明,那沙悖的人头都有可能不保,沙悖颤抖的双手就能证明,他自己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好,多谢沙帮主,我俩即刻回去禀报古丘王,那小子是杀是押,等古丘王吩咐便是。” 屈申二人朝沙悖拱拱手,心满意足的离开和什城,和什至古丘城,途中换马不停,今夜必至。 沙悖往椅子上重重一靠,揉着脑门,明天古丘王的命令就能传达,熬过明天又将是风和日丽,但,究竟是什么人杀的呢? 屈申二人急着想走?八城,永远掌控权?卧槽,上当了。 沙悖立刻喊来黑狐等八位舵主,全城散布,宋无是屈申二人所杀,现屈申二人已逃,他要赶至屈申二人之前见古丘王,将屈申二人的恶行暴露。 寒漠还躺那,当暮色再次降临之时,寒漠终于等来投食者,不过不是冥月,而是云雀。 “咦,你是?” 望着眼前陌生的云雀,寒漠的脑子无比混乱。 老冥,你这个老东西,搞什么玩意儿?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吗?这尼玛的搞得人总是一惊一乍的。 可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少爷,我以后就是你的侍女,还有个金箭也是你的侍从,但我们暂时都没空再陪你。” 寒漠像个机器人似的吃着肉喝着水,绳子已被云雀解开,这是今夜能逃的节奏吗? 黑咕隆咚的,寒漠看不清云雀的模样,他不是关心她的容貌,他只是想知道,怎么又多出两个人?天呐,这是为什么呀? “宋无被杀,可能拿你顶包,少爷,吃完咱要快点逃。” 第13章 王权肆虐 古丘城,道台府。 古丘王宋固,当今宋皇的六弟,功夫一流,是指宋固床榻之上的功夫,宋固自认,嘴可安嫩唇,腿可定内宫。 宋固对宋皇非常不满,凭自己的能力,为什么偏偏选我来这里?镇守古丘道,是他心生不满的原因所在。 宋固有三子,宋无,宋树和宋着,当然,现在世子该换人了,宋树即将上位,宋无的夫人们么,估计会被宋固收走,他就好这一口。 宋固还有二女,宋秋和宋吟,宋秋已嫁人,是四大元帅之一的“风狮”纷吾之子,随纷吾住在广岭道乐宁城,小女宋吟年方十五,目前宋固在物色人选。 “荡渊四德” “杀人不用刀”暴丧,“杀人不留头”戾尽,“杀人不过夜”恣天,“杀人不偿命”睢良。 这是宋固手下的贴身侍卫,亲信死士,每个王爷都有,只不过人数略有不同。 此四人使得一手“波澜拳”,号称拳法无敌,杀人都有一个特点,所杀之人必爆其头颅,哪怕人已死去,仍然不会放过,手段极其残忍。 江湖中人不是瞎子,大家都明白,此四德之德,乃缺德之德也。 宋固对此不以为然,在江湖中放风,古丘道民风彪悍,刁民难以管教,此血腥一面,目的是震慑宵小。 宋固正在四个缺德侍卫的保护下,接见须冰。 须冰的医馆本就在古丘城,他在听到凤东城刘纯能治大风病后,欣然前往,不远千里,只为学习。 然而,刘纯无比尴尬,面对医神南山的徒弟,实在说不了谎,实话实说,这不是自己研发出来的,只是别人给自己的药方。 何人?好学之心逼着须冰追问。 刘纯只能说出寒漠的名字。 须冰想见寒漠,哪知道刘纯顿时眼泪狂奔,哭诉,寒漠被世子宋无带着“黄沙帮”给抓走了。 刘纯将其中的缘由讲给须冰听,激动之余,请须冰评理,恶人扰民,扔他们一下就必须偿命,还是大宋国小王爷领头,这人间哪里还有天理? 须冰唉声叹气,拍拍刘纯的肩膀,爆出个更大的雷,大宋皇室已经盯上“南云台”,就因为南山夫妇救人无数,皇室怕“南云台”双臂一振,造反。 刘纯嗟叹唏嘘,人间何处有净土?听天由命! 刘纯不知道寒漠会怎么逃,但寒漠告诉过他,放心,肯定不会死,刘纯就想通过须冰,让整个大宋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了解凤东百姓的屈,看清古丘王的嘴脸。 须冰回到古丘城后,家没回就来找古丘王要人,他怕寒漠被杀。 “古丘王,可否卖我须冰一个人情,将寒漠交于我,至于寒漠打人的过错,我愿意代为受罚。” 须冰的意思很明了,寒漠没杀人,只是打人,而你将人给我,我欠你个人情,你家里的人,会不会生疑难杂症呢?你王府中人,会不会有重伤呢? 没有赌气博弈,纯粹就是交易,愿意谈就成交,不愿意就拉倒。 “须神医何故如此说呀,区区一个小人物,神医拿去便是,否则倒显得我宋某人不近情谊,不管''南云台''日后走向何处,我宋固永远都是你须冰神医的朋友。” “多谢王爷,王爷之仁义,名不虚传,须冰谢过!” 须冰拱手施礼,心中却是万马奔腾,“南云台”能走向何处?我师父师娘年龄那么大,而且无儿无女,难道还会造反当皇帝吗?你宋家是不是亏心事干的太多,天天做噩梦。 这时宋固阴阳怪气的声音又说出些阴阳怪调。 “须神医,我能答应之前提,乃此人能活着来到古丘城,路途遥远,刁民难测,若有意外,须神医可千万莫记恨于我,宋某,也鞭长莫及呀!” “多谢王爷的一番苦心,须冰衷心谢过王爷的关怀,须冰不敢再打扰王爷,就此告辞。” 须冰躬身施过几礼后,急匆匆回家,他要写信告诉师父,看师父能不能出手将人保下来,医学天才呀,多一个又能多救无数百姓的生命。 宋固对一个贱民丝毫没放在心上,对须冰只有埋怨,大晚上的浪费我的好时光,正想回房,侍卫来报,“黄沙帮”副帮主沙悖求见。 宋固心里顿时一惊,难道出事了?立刻召见。 “王爷,呜呜,世子被杀,卑职被坑,呜呜,''空叹坊''那两个王八蛋杀了世子呀!” 沙悖的哭诉,让宋固觉得不太真实,儿子被杀的感受像没有似的。 “你收声,哭个甚,快与我仔细道来。” 沙悖这才停下卖惨,不哭一下显示不出悲伤呀,结果发现这人死个儿子跟无所谓似的,你都不在乎,我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就说。 沙悖具体描述的是屈逆来和申顺受的阴冷,这两人从头到尾都不说话,送姑娘给他们之时,这二人装清高,结果背后偷偷叫姑娘,能干这种事的没一个好东西。 沙悖还分析为什么是他俩杀了宋无,沙悖说道: “世子被杀后,此屈、申二人主动找我谈生意,说不用寒漠来顶包,王爷你就会砍我的头,当时我伤心过度,加上那二人的恐吓,脑中一片糊涂,着了此二人的道,他们手中还有我写的合约,八个城,永久掌控权。” “什么?八个城?永久权?他''空叹坊''莫非想造反?” 望着暴怒的宋固,沙悖给他加油助威。 “禀王爷,世子他们都敢杀,说不定哪天会杀入王府,王爷保重呐,元、悲两位坊主,功夫极高呀!” “四德,等屈、申二人前来,即刻拿下,然后调兵前往''空叹坊'',老子要清剿叛贼。” 宋固安排完后问沙悖,寒漠在哪里?沙悖说还捆在那里呢,不知道饿死没,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来人,将世子及寒漠带回古丘城。” 宋固的话让沙悖有些迷茫,我刚才说宋无被人杀了,你没听见吗?是不是应该再提醒一下呢,不然的话,我辛辛苦苦跑来干嘛?沙悖怯怯的说道: “王爷,世子的致命伤是剑伤,当时那里所有人,唯有屈、申二人使的是剑。” 宋固淡淡的说道: “等人运回来再说,屈、申二人还有多久能到?” “回王爷,应该快了,我跑死两匹马才赶至古丘城,这两狗贼还不知道我已醒悟呢。” 沙悖的回答,仍然只换来宋固阴沉沉的话语之声。 “你且躲至一旁,我要听听他二人如何说。” 沙悖终于明白,原来这王爷是不相信我,你儿子死了都能不相信?幸亏老子没儿子,不然可能我也无所谓。 沙悖甩甩脑袋,坐到屏风的后面,静等屈逆来和申顺受的到来,正好闭目养个神,跑得真累,大腿都磨得红肿。 第14章 古丘阴云 荒原无月,似乎更黑,这种暮色即将降临时,人们便关门关窗,躲入家中,敢走夜路的必是好手,能策马飞奔的定是高手。 屈逆来和申顺受终于赶至古丘王府,他俩没回“空叹坊”,世子被杀之事,必须第一时间禀报古丘王。 “禀报王爷,世子为寒漠所杀,沙帮主在和什城等待王爷的命令。” 屈逆来低头禀报过后,许久未听见古丘王的回音,歪头看向申顺受,而申顺受正歪头看向他,此时耳边响起一阵掌声。 “啪,啪,啪!” “好,好好,辛苦二位前来报讯,本王曾听说,二位乃两位坊主亲手所授,都是剑道高手,不知二位之剑,可否借于本王一观?” 屈、申二人惝恍迷离,啥意思?查我俩的剑?不是我俩杀你儿子的呀! 不管有多么不满意,屈申二人仍然将剑解下,双手奉上。 恣天和睢良二人来到屈申面前取剑,左手刚拿到剑,右手的拳头同时轰出。 “嘭” 屈、申二人倒飞出去,狠狠砸于地面,口吐鲜血。 这是猝不及防的一拳,有心算无心,这一拳已将屈、申二人的肋骨轰断,至少三根。 “王,王爷,为,为何?” 申顺受忍着疼痛,怒问宋固为何偷袭,宋固拍拍巴掌,沙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并来到屈逆来身边,一阵摸索,是他自己亲手写的合约,递交给宋固。 宋固看过一眼合约后,彻底相信沙悖的话,儿子就是屈、申二人所杀,用寒漠顶包,还能多搞走四城的掌控权,这是多么完美的计划呀,简直天衣无缝。 “为何要杀我儿?难道我对你''空叹坊''不够仁慈?贪呐,你们区区几口人,竟是如此之贪!” 高举合约的宋固不停咆哮,儿子死亡的怒意终于爆发。 “沙悖,拎着这两个狗贼,四德,率军前往''空叹坊'',我要让元知空赔我的儿子,立刻,马上。” “空叹坊” 地处古丘城西南角,因为幽静,这是元知空和悲叹同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 虽然偏僻,但酒楼的生意却是不错,酒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是名声,“东轩西坊”的名头太响,三教九流都愿意来此处。 谈天说地以了解江湖。 打探消息以谋取一利。 这里还像个职业介绍所,有人招揽可以加入己方势力的江湖游侠,以壮实自家的势力,还有闯荡江湖的在这里寻求与自己理念相同的势力,双向奔赴。 以至于酒楼从来不用愁酒客,酒楼十二个时辰营业,小厮就是曾经在这里寻找差事的江湖侠客,他们都是元知空和悲叹同的狂热崇拜者,甘心情愿干这酒楼小厮的差事。 当酒楼被古丘王的军队包围后,侠客们四下逃散,招人的势力同样如此。 民不与官斗,因为你永远不可能赢,就算你赢下这一局,输掉的会是子孙后代,除非,你只有一个人,无牵无挂,那就可以豁出去。 酒楼里就有这样的几个人留下没走,当一个人死都不在乎的时候,他还能怕什么呢!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以叛贼同党论处。” 侍卫的喊话犹如石沉大海,未起丝毫涟漪,有顾忌的早已离开,哪能等到现在。 这时元知空和悲叹同并肩走出酒楼,对着宋固抱拳拱手道: “元知空(悲叹同)拜见王爷,不知王爷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元某实在费解。” “蓬”“蓬” 沙悖双臂用力,将屈逆来和申顺受扔至元、悲二人面前。 “啊?逆来?顺受?你们,你们怎会如此?” 元知空和悲叹同顾不得悲痛,急忙一人一个查看屈、申二人的伤势。 屈逆来和申顺受各中一拳断了肋骨,假如当时有医师医治,并且不再乱动,生命必定无忧。 只是他俩不仅无人帮医治,反而被沙悖拎着二人甩来摔去,断裂的肋骨早将内脏戳个稀烂,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师,师傅,沙,沙悖陷害,我俩,师,报。” 屈逆来头歪手垂,死亡。 “报仇!” 申顺受拼尽最后一口气,喊出两个字后,追屈逆来而去。 “嗷…” 悲叹同仰天怒吼。 “啊…王爷,此为何故?为何要杀我徒儿?” 元知空白发飘空,怒气冲天,可宋固同样怒火中烧,你死的是徒弟,可老子死的是儿子。 “元知空,屈、申二人杀我古丘世子,本王问你,你是想造反吗?” “不可能,逆来临死说是受沙悖所诬陷,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王爷你为何不辩真伪乱杀好人?” 元知空没有半点退却,同样,如今他也是心无挂碍之人。 宋固对着元、悲二人的方向一指,厉声喝道: “杀我大宋国世子即为造反,尔等若不离开,我将一并铲除。” 宋固的话音刚落,没走的江湖游侠中有人站至元、悲二人身边说道: “怕个鸟,老子就不服,元、悲二位坊主,我''泱漭一刀''束赫与你俩并肩一战。” “还有我,''拼命秀才''南宫诚,愿与二位坊主共进退。” 这时有几人来到宋固面前,拱手施礼道: “王爷,在下''笑面金狐''周思雯,愿听王爷调遣。” “王爷,还有我,''多臂灵熊''柳子亢,任凭王爷吩咐。” “王爷,在下''飞天神鹤''赵洞,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王爷,''空灵剑客''谈折冲,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好好,待平叛之后,我皆有重赏。” 就在宋固气势暴涨之时,酒楼内的小厮全拎着刀剑,围在元知空和悲叹同身边,他们一句话都没有。 行动比语言更动听。 “谈折冲。” 现场响起南宫诚的疾呼之声,南宫诚同时掀起衣袍。 “刺啦” 长袍断。 “我南宫诚与你谈折冲,割袍断义,从此刻起,你我今生为敌,见面只分生死。” 谈折冲冷眼看着南宫诚,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缓缓将手中的剑抽出,准备应战。 这时宋固的声音适时响起: “谈折冲,本王定不会让你失望,你会看见,你今日之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谢王爷,我谈折冲追随王爷,无怨无悔!” 他俩的说话之际,元知空和悲叹同分别抱着屈逆来和申顺受的尸身,放入酒楼之内,待二人出来之时,酒楼燃起熊熊烈火。 荒原风起,火把在孤风中疯狂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酒楼的烈火却借着风势,越烧越旺,像一头欲腾空而去的火麒麟。 元知空从背后抽出他的“离恨剑”,悲叹同抽出“落日剑”,同时指向宋固,怒吼道: “从此江湖再无''空叹坊'',我元知空(悲叹同),将穷一生之力铲除''黄沙帮'',誓与你古丘王宋固周旋到底。” 第15章 古丘之战 酒楼建造的主材多为木料,并泡过桐油,火势熯天炽地,天地间一片红光,映于人的脸庞,使得每个人都像喝过酒一样,又像是怒不可遏的疯魔状。 心中的杀意被这烈焰所引燃,满腔的仇恨被这高温所膨胀。 再也压制不住,便冲口而出。 “杀” 随着宋固的命令发出,“荡渊四德”冲向元知空和悲叹同,四打二,二对一。 “不要恋战,找空档,杀出去。” 元知空吩咐众人,寻到那个薄弱点,阵地战不是他们的强项,江湖人只能用江湖式的杀伐之道。 “相思剑诀” “只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四道剑光洒落。 元知空的离恨剑挡下暴丧和戾尽。 “浮云剑诀” “旁徨龙门下,落日空叹息。” 接连四剑刺出。 悲叹同的落日剑拦住恣天和睢良。 六人的大战,荡出一大片空间,剑光寒,拳势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泱漭一刀”束赫已经出手,泱漭刀下,大气磅礴,刀势浩瀚,他一人抵住金狐,灵熊和神鹤三人,他双手握刀,眉心紧皱,誓要将这三个禽兽,杀之。 南宫诚站在谈折冲的面前,剑与剑的交锋,两人曾经是兄弟,曾经是知己,可如今却要生死相搏,宋固的眼睛只看在主战场。 “空灵剑”飘逸,灵动,不可捉摸,让人无法知晓,下一剑会从哪里刺出,但他面对的是南宫诚。 无数次的切磋,让两人之间早就没有秘密,如果有秘密存在,那必定是在心里,除去自己,无人能知的隐私,刺出去的剑招,不可能是秘密,因为所有人都看得见。 南宫诚之于谈折冲有一半的秘密。 那就是南宫诚的“拼命”。 熟悉之人皆知南宫诚不要命,不然江湖人不会送他这个“拼命秀才”的称号。 好好一秀才,你拼什么命呢! 南宫诚不这么认为,他一生之信念,便是做任何事都要拼命。 读书要拼命,喝酒要拼命,做兄弟也要拼命,打架么,更要拼命。 观念一致之人方能有深刻体会,有些东西没有身受其罪,的确难懂。 谈折冲一直都不懂,他不是不懂南宫诚为什么要拼命,而是不懂南宫诚会怎么拼命。 南宫诚一剑刺空,谈折冲的剑却没有刺向南宫诚的胸膛,面对曾经的兄弟,他做不到痛下杀手,剑尖往右稍稍偏过。 但他低估了南宫诚。 南宫诚的左臂迎向谈折冲的剑锋,刺穿。 “呯” 南宫诚抬起一脚将谈折冲踹飞,谈折冲虽然摔倒在宋固的脚边有些重,但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谈折冲飞身而起。 “住手,全都住手!” 谈折冲的剑架在宋固的颈边,左手按在宋固脖子大动脉处,乖乖听话,不然你就是,死。 所有人都停下交手,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死静。 “噼啪” 酒楼木料燃烧的声音。 “轰隆” 酒楼梁木坠倒的声音。 “嘀嗒” 谈折冲的剑尖滴下血滴的声音,那是南宫诚的血。 “为何?” 宋固的怒吼,谈折冲却不为所动。 “放我等离开,我等不愿造反,希望王爷给个机会,我等愿意去查出世子之死因,给王爷一个交待。” 宋固双拳紧捏,却又无可奈何,片刻,松开双拳说道: “好,走,希望尔等能好好活下去。” 认栽! 宋固只能顺着台阶而下,否则自己真的会小命不保,狠人,戏演得过真,想不上当都不行。 “请王爷送我等一程,得罪之处请王爷见谅,我等只为活命。” 元知空等人心里也明白,必须给宋固一个面子,都没有欢呼雀跃,只有无声。 束赫却不管这些,自踏出这一步起,他就没想还能活着,不管能不能活着,那三只禽兽都不能留下。 束赫就是偷袭,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谈折冲和宋固的身上之时。 “泱漭一刀斩” “扑哧” “笑面金狐”周思雯,“多臂灵熊”柳子亢和“飞天神鹤”赵洞的三颗人头落地,畜牲么,就该死。 宋固瞄过一眼,无动于衷,刚投过来的,被谈折冲这么一搅合,留下倒有些不安心,死不足惜。 “如何送法?” 宋固的问话让谈折冲犯难,他没想过,不知道,谈折冲的眼光看向元知空,老江湖应该有主意。 “稍等!” 元知空说完,来到一片尸体旁,都是酒楼小厮们的尸体,大部分死于沙悖的“霹雳狼牙棒”之下,沙悖的武功太高,小厮们这些年为打理酒楼,早就将武艺放下。 元知空面无异色,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想什么,但沙悖懂,元知空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明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生无解。 元知空将尸体一具一具全扔入大火之中,心中默念。 生死皆与酒楼同在,屈逆来和申顺受在那边候着你们呢,有伴,不孤单,一路走好! 来生?有来生吗? 未来? 元知空不知道什么叫未来,曾经引以为傲的“笑人间万事”呢? 如今自己还能否笑得出来? “坊主,先离开再说。” 南宫诚拉拉元知空,元知空收回游魂,对着南宫诚点点头,满眼恩情。 “多谢!” 元知空来到宋固身边,对着谈折冲点头示意。 “小兄弟,放开王爷,你们先走,我陪王爷聊几句。” 谈折冲望望元知空,又抬头望望远方的悲叹同,悲叹同点点头,谈折冲便收剑入鞘,放开宋固,几个跳跃来到南宫诚身边。 “兄弟,痛煞我也。” 谈折冲扶着南宫诚,泣不成声,他担心这条臂膀会废。 “大哥,我只是受点皮肉之苦,大哥有苦说不出,才更为难受呢。” “现在不是时候,走!” 悲叹同打断他俩的恩爱,这里不是秀的地方,等逃出去之后,你俩开个房间慢慢去秀,臂膀的伤还得治呢。 宋固在元知空身边,元知空没有用剑挟持他,他很清楚,那是元知空的实力,元知空不需要,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从元知空身边走脱。 元知空望着悲叹同四人离去的背影,缓缓说道: “古丘王,你只信一面之词,便杀我徒儿,我只想问问古丘王,倘若我想多要几城,为何不会去寻黄帮主?何苦费如此周折?当年黄亢给的是六城,而我只收四城,至于三十年之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写的再多又有何意义?” “当真不是你安排所杀?” 面对宋固的质疑,元知空面不改色的说道: “古丘王,我拿不出实据证明不是我,你也拿不出证据定我的罪,而你的心里一直对我防备,我做的任何事,在你眼中都是对皇室不利。” 宋固低下头,瞬间迅速将头昂起,大宋是宋家的江山,整个天下必须以宋家的利益为先,子民应该为皇室付出,我古丘王,何错之有? 第16章 洗刷冤屈 荒原的夜,更黑,更深。 荒原的人,仿佛置身于浓墨之中,哪怕偶尔某处燃起一个火星,都让人觉得是如此的惨然。 荒原的风,更急,更凶。 孤风似乎过于寂寞而狂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风势迅猛,拧着劲的蛮横,在荒原之上,不断漫卷,奔突。 古丘王宋固虽然对元知空的说法不赞同,但他仍然听进了心里,并没有对元知空五人追杀,他的疑问更深。 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查是必须查的,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儿子,静等亲兵将尸体运回再说。 元知空五人,在寻求医师帮南宫诚治疗包扎后,连夜离开古丘城,万一宋固派人追杀呢? 他们的目的地是和什城,元知空需要知道真相,谜团像阴霾将心头紧紧捂着,有些难以透气。 这个夜显得过于漫长,那只是对于元知空而言。 寒漠却不是,他已将自己打理完毕,洗刷得一清二白,排泄得一干二净,又重新吃得个一足二饱。 他没离开和什城,天太黑,行路不便,趁着沙悖前往古丘城,寒漠将八大舵主砍死,死的不能再死,头和身体分离的那种死,“断梦眼”之下,寒漠砍人头,无声无息。 寒漠还顺便摸了个尸,肥呀,又发笔大财,刀也捡来几柄,不能捡多,占空间。 他有点害怕“寒星刀”被人认出来,捡来的刀非常大众,到时候用就没那么显眼,寒漠学会小心翼翼,江湖之路,真的好难。 当寒漠沉浸在暴富喜悦中时,侍女伸手要钱,寒漠含泪将摸来的一千多两上交一半,侍女说女人的生活费贵些,一年要五十两,没事,小爷有的是钱,一付就是十年。 云雀带着寒漠到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告诉寒漠宋无死后,沙悖和屈、申二人离开,沙悖散发出的信息等等。 云雀将信息组合并且加以推断,得出的结果,倒是和古丘城发生的相差不大。 寒漠需要留下,彻底将自己洗干净,这样才能回家。 “你总蒙个面,搞得我都不认识,这,不好。” 寒漠看着云雀,自己的侍女竟然不知道长啥样,这岂非很是可笑。 可当云雀解下蒙面黑纱后,寒漠的眼珠子差点快掉下来,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吴然在她面前,只能算俗色。 天下竟有如此完美之面容?寒漠不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寒漠伸出手,在这张精致的绝色脸庞上,左摸摸,右看看。 没有刀疤,不是人造的,是天然的,可这?这么玄的吗? “少爷,你可知摸姑娘的脸,意味着什么吗?” “嗯?我只是确认一下,意味着什么?” “咯咯,与你开玩笑的,我暂时不能留在你身边,你按计划行事,如有意外,必须再想他法,我会去凤东城,帮你和然儿说一声,再说,我也要见见她呢。” 云雀的离去,带走的还有光明,留下寒漠独自湮没于这黑夜之中,身边又变得寂静,思绪在黑夜中无限蔓延。 谁为我抚平忧伤? 谁让我记于心上? 等此间事了,赶紧的回去,还是师父想的对,安稳点活着,刘离你个死老头子,还和我师父意见相佐?你纯粹是想折磨我。 这一觉,寒漠睡得相当舒服,手脚能自由伸展,睡的是床,盖的是被,满足其实很简单,昨日的痛苦消失,就已知足。 第二天中午时分。 元知空等五人一人三马,来到“黄沙帮”的大楼外,街对面一直等待的寒漠,试着上前探问,他的话音比较响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么,难道呢喃细语? “诸位,请问可是''空叹坊''元、悲二位坊主驾到?” 元知空和悲叹同很是诧异,我们可是临时决定来的,怎么会有人知道似的? 难怪路上有几具尸体,装束像是古丘王府的亲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与古丘王有仇是必定的,不然怎么可能杀宋无呢。 元知空甩甩脑袋,现在自己不也是和古丘王有仇了吗?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 元知空再看看寒漠,就是个长得很是帅气的小伙子,干干净净,两手空空,看上去,恩,有些功夫,面色温和,好像没恶意。 元知空等人全跳下马来,元知空将缰绳交给悲叹同,来到寒漠身前,看着寒漠说道: “老夫便是元知空,不知小兄弟有何贵干?如何知晓老夫来此?” “小子是凤东城寒漠,被''黄沙帮''抓来此地,昨日有一位''黄沙帮''大人放开小人,说三凶失踪之事与小人无关,但是需要小人在此等候元坊主,以感谢坊主的庇护之恩,小人不敢不听,多谢坊主大人的护佑之德!” 寒漠抱拳躬身施礼,只是这声音,你喊这么响干嘛?你看,你这一喊,将“黄沙帮”那些头目们都喊来了,还带着些帮众,寒漠和元知空等五人被团团围住。 寒漠害怕,难道还关我的事?急忙拱手对着“黄沙帮”众人施礼说道: “昨日贵帮大人已经说与小子无关了呀,大人们这是做甚?” 元知空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知道寒漠,了解寒漠为什么被抓来,他觉得那人让寒漠来谢自己,为的就是打自己的脸,的确,特别是寒漠的那几句话,这脸刷得是啪啪响。 悲叹同心里同样如此,丢人呐,还什么大恩大德,倘若早前硬气一些,哪来这么多事?徒儿也不会身死。 有错就要改,元知空对着寒漠一鞠躬,说道: “寒漠,对不起,都是老夫的错,害你受牵连,只是老夫已身无长物,保你离开,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快走!” 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可寒漠一回头,脑瓜疼,我从哪儿走? 四周密密麻麻,全是“黄沙帮”的人,冲在最前面的是“黄沙帮”的副舵主们,全都手持铁骨朵,指着元知空等人高喊: “莫要走脱''空叹坊''的人,他们杀了八位舵主,杀!” 寒漠急忙躲到元知空身后,尼玛的,这里估计得上千人了,一个个伸着脑袋让你砍,你都得累死。 元知空抽剑,劈剑,回鞘,霎那之间,最前面的小头目们,全扔下兵器捂着喉咙倒地抽搐而亡。 他们只看见一道光闪过,什么都没看清,不过元知空身后的寒漠看得很清楚,他觉得元知空的动作还有些慢,可能赶路没吃饱饭的原故。 “让开一条道,让这位小兄弟离开,我元知空跟你们去鼓角城,我要找黄亢。” 拎着个铁骨朵的授亥颤颤巍巍,看看四周,好像副舵主已经只剩自己一个。 当个小喽啰不好吗?当个什么屁的副舵主,可现在必须站出来呀,大爷,你可别杀我啊! “让,让开啊,你们这帮混蛋,没听见元坊主的话吗?让那小兄弟走,元坊主,您请,请,小的给您带路,小的为您牵马。” 第17章 善莫大焉 寒漠离开的时候,没忘记脚力,他抢到一匹马。 策马狂奔,意气风发回凤东,完美脱身,其他的事都去它娘的,老子回家成亲喽。 早着呢,和什城回凤东城,单马至少四天,一人三马,一天能至,这还必须备好吃的,人吃的和马吃的都要有。 寒漠离开之后,元知空在副舵主授亥的引路下,在即将申时之际,赶至鼓角城。 鼓角城地处古丘道与青原道的交界处,北可以逃往大漠,南可以骚扰荒原。 黄亢和沙悖当年只是小流寇,宋皇大军一至,纷纷投降,宋固镇守古丘道后,就让他俩做大,做强,以恶制民,宋固省心,百姓遭殃。 “黄沙帮” 鼓角雄荒野,蛇鼠入战场;腐肉饱苍鹰,腥血润草根。 这就是声名狼藉的“黄沙帮”,恶贯满盈的藏污纳垢之地。 可是绰号“疯癫神虎”的帮主黄亢,武力值却是很强。 他使一柄雷霆战斧,一门三十六式“雷霆旋风斧法”,加上腿法“疯虎神踢”,当年能和元知空打上几十回合,只不过是稍落下风。 “禀报帮主,''空叹坊''元、悲二位坊主前来拜访。” 听到后的黄亢内心一震,元、悲二人一起来?尼玛的,打不过啊,怎么搞? 黄亢着急的转来转去,小啰啰不懂,到底见不见,你好歹给个话呀,继续提醒道: “帮主,请问怎么办?” “黄帮主,老夫不请自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没等黄亢有反应,元知空已经领着其他四人走进大院,黄亢急忙变脸,对着小啰啰一通凶,磨磨叽叽的,元坊主来不早点报,下次注意,转头对着元知空抱拳浅笑道: “哎呀,我正欲前往接元、悲二位坊主,小啰啰不懂事,还请勿怪呀,快请,屋里坐,看茶。” 黄亢长得五大三粗,容貌丑陋,但若是从外貌去定他的性,那绝对会被坑,黄亢两面三刀的功夫,同样相当了得。 “咦,这三位气质高贵的少侠,风度翩翩,人中之龙,不知高姓大名呀?” “在下''泱漭一刀''束赫,见过黄帮主。” “在下''拼命秀才''南宫诚,见过黄帮主。” “在下''空灵剑客''谈折冲,见过黄帮主。” “好好好,果然是温尔儒雅,玉树临风,坐,快快请坐。” 黄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都没往心里去,谁叫啥,谁是谁,根本没记住,他的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如何应付元知空。 元知空对黄亢太了解,打交道十多年,你再怎么装,内心仍然逃不过肮脏,不过回想一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黄帮主,元某前来,只为要个公道,我要沙悖的命,此人,我必须带走。” 黄亢的心落下不少,不是来找我的就好,但沙悖确实不在。 “元坊主,沙副帮主未在帮内,这,我也爱莫能助呀!” “我知道他在古丘王府,但我需要你黄帮主一句话,倘若你要护他,那咱们今日先打上一场,若你不护他,我只找他沙悖,不为难你''黄沙帮'',黄帮主意下如何?” 元知空开始想的是灭掉“黄沙帮”,但一路行来,他断掉这个想法,凭他们五个人,根本杀不了那么多帮众,群兽无首之后,这些人更会流窜各地,祸害百姓,给黄亢一点压力,管管帮众,受益的百姓倒会多些。 “这,元坊主,究竟发生何事?” 黄亢茫然的表情,说明他的确不知道,两天不到的时间,黄亢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按理说沙悖应该派人来禀报才对,毕竟和什城距鼓角城很近。 “黄帮主,你对近日发生之事竟一无所知?沙副帮主没告知于你?黄帮主,你''黄沙帮''是否唯沙悖马首是瞻?” 黄亢不在意,呵呵,挑拨离间呢,动不了我的心,可是,随着元知空将和什城以及古丘城发生之事告诉黄亢后。 黄亢真的怒了,这么近,沙悖根本就没想过派人来通传,至于谁生谁死,他根本不在意,刀尖上的武者,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黄亢没有暴跳如雷,他怒在心里,表面仍是乐呵呵的样子,可元知空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见怒意。 “黄帮主,我即将去南雨城重开酒楼,所以,凤东四城,我仍要保,我有言在先,去喝酒的,我欢迎,说一句脏话的,我就杀,至于沙悖,你给不给?还请黄帮主爽快一点。” “可是沙悖毕竟是我''黄沙帮''的副帮主,我若说出那句话,日后这江湖,我可再无脸面踏足了呀,元大哥,你放心去做,我懂的。” 黄亢说的确实在理,就算他知道沙悖对他不在意,直接联络古丘王,黄亢又能怎样?同样不能杀,但是,能坑。 江湖有江湖的规则,你可以不入场,但入场后必须遵守,不遵守的只会成为丧家之犬,人人喊打。 “黄帮主痛快,元某并不愿看见贵帮溃散,希望黄帮主多多约束,不说为民造福,至少别祸害百姓,不然这天下的义士可多着呢,元某今日打扰,他日,欢迎黄帮主来我南雨城酒楼喝一杯,告辞。” 黄亢对着元知空等人拱拱手,心里不停在盘算,无声无息之间杀掉宋无和我的八大舵主,闹腾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沙悖?哼,你命不久矣。 “来人,招香主以上的人议事,不来的,杀,未按时到的,杀!” 黄亢决定变通,他很怕有头睡觉没头起床,以前为活下去而搏杀,如今有好生活,谁愿意去死呢? 离开鼓角城的元知空等五人,驻足城外,元知空对着束赫三人致谢,并且对他们进行邀请。 “三位小兄弟,之前我做过错事,连累寒漠,害死两位徒儿,害死那么多兄弟,我从三位身上看见自身的卑劣,可耻,以人为镜,元某邀请三位,咱们重新开家''骨香坊''如何?元某恳请!” 束赫三人跳下马,对着元、悲二人行礼,元、悲二人几乎同时下马,扶住三人。 束赫说道: “愿与诸位共进退。” 南宫诚和谈折冲说道: “愿与诸位同生死。” 悲叹同热泪盈眶道: “好好,咱们要努力,真正配得上''东轩西坊''的名声才行啊!” 元知空说道: “我要护好这四城百姓,以偿还欠下的债。” 束赫揉着头,有点扭捏的说道: “坊主,可,可是,我们三个都是穷鬼,没钱呀!” “哈哈哈哈,放心放心,你们请看。” 元知空笑呵呵指指一匹坐骑上的包裹,谈折冲走过去摸摸,脸上顿时一喜,这时元知空说道: “我可没那么傻,钱不带走就会便宜那帮狗贼,吴家在南雨城有酒楼,我准备多花点钱,再赔上老脸去将其收购,暂时先将酒楼弄起来,先说好,日后,大家的武艺可不能落下。” 南宫诚问道: “坊主,为何叫''骨香坊'',何意?”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第18章 空空如也 历经四天的跋涉,寒漠终于回到凤东城,岳父家的酒楼都没去,要回家看那个小可爱,她为自己受过那么多委屈呢。 院门依然挂着一把大锁,故意的,来不及开锁,脚尖一点,纵入院内。 “然儿,然儿,我回来啦!” 屋子的门竟然也是关着的,推开大门,寒漠心中一凉,这是什么情况?然儿不在家。 寒漠迅速从后门前往酒楼,不是说好要躲在家里的吗?又去算账了? “漠儿?你?” 吴陶看见寒漠的神情很是诧异,一副无比惊讶的表情,寒漠皱眉问道: “陶叔,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脸上有花吗?” “你,不是说你也一起去了吗?” 吴陶的话让寒漠更是一头雾水,急忙问道: “啥意思?去哪?然儿呢?” “来来来,我告诉你。” 吴陶的心开始打鼓,急忙将寒漠拉进小屋,关好门说道: “几天前,来了一位叫云儿的姑娘,自称是你的侍女,和然儿住过一天后,便来找我告辞,说要去京都临安城,你在那里等着。” 寒漠的脸已经扭成一团,那女人到底想干啥? “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啊!” 吴陶的心快跳进嘴巴里,怎么逃出一个坑又进一个坑的,谁能受得了。 “小红呢?” “一起带去了呀!” “那姑娘长啥样?” “出来都一直蒙着脸,然儿见过,说特别漂亮,不是你的侍女吗?你从哪弄来的侍女?” 吴陶见寒漠不着急,心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但寒漠却有些愤恨的回答说道: “侍女个屁,她是老冥的小妹。” 吴陶拍拍胸口,那没事,他看出冥月的不凡,和他的妹妹在一起肯定没事,但一想,不对啊! “云儿不是说你也去京城了吗?” “呵呵,岳父大人,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他们在逼着我去京城呢,将我夫人先弄去,我得去找夫人,这样,他们不就得逞了么。” 寒漠一拍大腿,尼玛的,有事不能直说吗?非要这么搞,千里之外呀,我去那鬼地方干嘛?在家抱老婆生娃多好。 寒漠一抬头,见吴陶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寒漠立刻安慰道: “岳父大人,你放心,没事的,无非我跑一趟,我正好抢了匹马回来呢。” “我说漠儿,你这左一个岳父,右一个岳父的,你成亲了吗?然儿都被人骗走了,你怎么好意思的。” 吴陶的佯怒让寒漠顿时抬头憨笑,装腔作势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堆银两,推到吴陶面前说道: “嘿嘿,岳父大人勿怪,这个是彩礼,六百六十六两,溜溜溜,大顺,嘿嘿!” “彩礼?刘城主已经给过了哦。” “啊?这怎么能行?” “刘城主说,是以前你师父放他那的,专门让他帮你娶然儿的时候再给。” “那,这个就算聘礼,哪有送礼能往回收的,多不吉利,岳父大人请收下。” 吴陶不在意,反正都是帮他俩存着,以后仍是给他们,但他觉得寒漠有些怪,准确的说寒漠身上发生的事情怪,吴陶问道: “漠儿,老冥他们究竟要你干啥呢?” “哎呀,我也纳闷这事呢,好端端的跑来认主,问什么事儿,又不说,呃,呵呵!” 寒漠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自己岳父么,其实知道也没什么。 “漠儿,你觉得骗自己的老爹,好吗?” “呃,以前不是怕你接受不了么,真的,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三个,三个人非要认我为主,我觉得,可能他们的脑袋被门夹坏了。” 寒漠竖起三个手指,还让吴陶保密。 吴陶拼命揉脑袋,自己这女婿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呢?却又没恶意,冥月听自己讲寒漠小时候的事情,那眼睛都是放着光的,就是爱的光,没爱是不可能的。 “罢了罢了,想不通就别再想,老冥还是靠得住的,我信他,快去弄点吃的,好好睡一觉,再和刘城主去打个招呼,他对你很是上心,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寒漠吃喝在酒楼,睡的是然儿以前的房间,凤东城的人都知道然儿嫁寒漠,这是必须的,没看见大门口就抱着在那呢。 有些想和吴陶结亲家的,想想寒漠帮凤东城打跑过坏人呢。 指着寒漠说,小子,不跟你抢了,不过,你要是对然儿不好,我还得让我儿子来抢。 寒漠一一拱手感谢,他明白这是乡村们祝福的一种方式而已。 “咦,这小子好像没那么冷了哦。” “那当然,如今已是大人,当初是小屁孩,不懂事呢。” 吴陶只是咧着嘴巴痴笑,这女婿,我喜欢,跟个儿子似的,不,比儿子还好。 “吴共,你他娘的又躲哪睡觉去了,给老子干活去。” 寒漠听不到酒楼的热闹,他来到城主府,见刘离。 “离叔,我回来啦,咦,纯叔,你也在啊!” 如今的寒漠进出城主府不需禀报,刘离特地交待的,凤东城刘家的地皮上,寒漠去哪都不用禀报。 “漠儿,好好,受苦了!” 刘离开心的抱着寒漠,不停抚摸着他的背,感动啊,寒漠愿意为一城百姓付出,怎能不让人感动呢! “咳咳,城主大人,我找寒漠还有事呢。” 刘纯着急,这才几天,须冰几乎每天一封信,询问寒漠的人找着没。 古丘城发生的事情,须冰已经知晓,还特地在信中告诉刘纯,宋无刚运回来下葬呢,是沙悖亲自去拉的尸。 至于八大舵主之死,以及寒漠被放走,沙悖这次没去猜想,告诉宋固的话,就是寒漠说出来的话。 宋固对寒漠根本没在意,他想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寒漠去感谢元知空,假如不是元知空安排的,那也必须是与元知空有关系之人。 “派人伪装成江湖游侠,监控元知空,凡与他有过密聊之人,我要知道详细的信息。” 古丘城随着宋固的这道命令下达后,宋无被杀的事情,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沙悖也派出人手盯紧元知空,他怕元知空报复,沙悖躲进“黄沙帮”,死活不敢出来。 “医术?我懂个毛医术,纯叔,咱俩不是说好的么,你咋能赖皮呢?” 寒漠听刘纯说清楚须冰的事情后,一脸懵逼,感冒发烧咳嗽,我知道吃药,可是医术我到哪去弄来忽悠呢? “呃,其实我,不擅长说谎,而且面对的又是南山的徒弟,你要体谅纯叔,压力很大的嘛。” 刘纯仍然觉得寒漠想低调,他丝毫不觉得寒漠真不懂,寒漠只能直说。 “纯叔,我的意思是,你直接告诉他,我啥都不懂就好了呀,现在搞得我像个神医似的,唉呀,好丢人。” 刘离接着对刘纯踩上几脚,刘离说道: “你看你看,我就说漠儿不懂,你刘纯还将他捧得像个神仙,这下掉地上摔死了。” 第19章 误入医途 能说出治大风的方子,会不懂医? 说给南山听,暮云都不信。 刘纯不服,凑到寒漠眼前问道: “百足咬伤如何治?” “鲜紫苏叶一片,捣烂敷咬伤处,片刻,疼痛止。” “咳嗽如何治?” “鲜侧柏叶一两,红枣七粒,三碗水,煲一碗水服,日服一次,连服三日,咳嗽除,效果佳。” “肾虚肾亏如何治?” “鲜红萝卜半斤,捣烂,加一两白酒蒸,热服,早晚各一次,连服七日,肾不亏。” 这一问一答,像背诵似的,不,寒漠是真的在背书。 刘离听得一愣一愣,望望刘纯,意思询问一下,他说的不会是毒药。 刘纯摇摇头说道: “这些我没试过,但光看这材料,应该是有效的,日后我会试验。” 刘离听完往椅子上一靠,带着无比的怨气说道: “漠儿,你这,是真有点过分,装一下就罢了,明明懂,干嘛老装着呢,离叔鄙视你。” “离叔,我就正好背过这几个,真的,纯叔,你来,你再问,我肯定都不知道。” 寒漠着急,真的是不懂呐,他拉着刘纯问他,刘纯笑笑,好,再这样下去我就成神医了,问什么呢?当然要问怪异的。 “天花如何治?” “从感染过天花的牛痘,提取牛痘液,在皮肤表面划痕,然后往破损处涂抹此牛痘液。” “腾” 寒漠刚说完,刘离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寒漠面前说道: “漠儿,可不能瞎说,天花是瘟病,一死就一城呐,哪有如此简单就能解决?” “呵呵,这个我能保证,百分百有效,当然有些体质差的,或是有病的,兴许会扛不住,但平常人么,肯定没事。” 寒漠想笑,十本穿越小说中,有十一本会写这玩意儿,没想到我也逃不出这一俗套,就当日行一善。 嗯?行一善呢? 刘纯的两位药童,一个叫行一善,另一个叫省一过。 “他俩忙着煎药呢,寒漠,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须冰那比较好,另外,你若是去的话,帮我带封信给他。” 寒漠想想可以去拐一下,反正去京城必经古丘城,寒漠答应下来。 “行,我就当帮你送信,这差事我可干不少年的呢。” “漠儿,邮差有人在干,你已被我辞退,你放心,酒楼养不活你,离叔来养活你。” 刘离舍不得寒漠再去吃灰吐沙,养个孩子还是能养活的,寒漠听着,心里更暖。 “离叔,我要去趟京都临安,去去就回的那种。” 寒漠怕刘离多想,可刘离必须多想,刘离说道: “过去的始终已成为过去,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必去深究些虚无的东西,我现在才懂,他是多么的有远见。” 寒漠懂这个他是谁,刘离开始同意起师父的想法,寒漠也乐意,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心又暖上些。 “离叔放心,我完全同意,我喜欢温暖的氛围,我喜欢有家的感觉。” “你俩在说甚?城主大人,你竟然担心寒漠活不下去?这几个方子,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养他几辈子,不对,养他和然儿加上然儿生的娃。” 刘纯听不懂他俩的哑语,以为刘离担心寒漠以后的生活,没有差事,的确难以存活,但寒漠有好几个秘方在手,刘纯准备出手,替刘家族长分忧。 “对了,漠儿,元知空在南雨城盘下吴家的酒楼,新开一家''骨香坊'',你可以顺便去看看,元知空做出好大的改变,传言你是因素之一。” “我?他为我改变?呵呵,难以置信,我看跟着他那三个年轻人倒是不错,浑身上下有股正气,不过,我等小民,哪能入得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的法眼呢。” 随后寒漠将那天等元知空的经过讲给刘离和刘纯听,惹得二人哈哈大笑。 “漠儿,听说元知空是真心改变,他到南雨城的目的,就是护佑四城之安危,你以前天天去南雨城,去看看无妨,再说王家王平,也经常问起你。” 寒漠一拍大腿,南雨城还真的必须去,王平在那儿呢,赠刀之恩,今生不能忘。 想起来就着急,寒漠立刻就要前往南雨城。 刘纯慌忙道:“我的信还没写呢。” 寒漠解释道: “我只是去一趟平叔那,若有时间,顺便看看元知空,去京城前我定会回来。” 刘离望着寒漠匆忙的背影,笑意爬上脸庞,从嘴角串至眼角后,停留在那,久久不愿离去。 刘纯也起身告辞,他要让全大宋百姓,都享受到寒漠的这份仁者之心,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汗颜。 寒漠没有那么高的格局,他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老冥这老小子,竟然让云儿拐走我夫人,弄得我成亲之时,夫人却不在身边。 不管怎么样,喜讯必须要分享,何况是疼爱自己的长辈。 见长辈不能空着手,哪怕一块饼,都是一份心。 寒漠有钱,虽然不富,酒还是喝得起的,他为王平带来六坛“西风里”。 “哎呀,你这孩子,买这么多,行路都不便。” “平叔,今日不可说这些,我是雇人搬来的,勿忧,嘿嘿!” 王平一惊,大脑旋转过后,顿时明了,抱住寒漠,心中欣慰,热泪盈眶。 “哎呦喂,好好好,好孩子,祝福你,祝福你们!” “我要谢谢平叔,是你让我的心开始回暖,是你们的爱让我能活下去。” 这话说完,王平抱着寒漠的手又紧了紧,回想起那天寒漠的样子,鼻子更酸,寒漠反而安慰起王平。 “平叔,喜事呢。” “对对对,哎呀,你看,可别怪我这个老糊涂,快快,来来,咱俩好好喝一杯,哈哈,寒漠,平叔是真高兴。” 王平拿出碗,又像上次一样,两人对饮,这次王平竟弄来点茴香豆,寒漠吃着相当下酒。 “咦,平叔,这豆子的味道不错呀,婶子弄的吗?” “你婶子只会吃,哪会弄这,这是''骨香坊''的悲二坊主研发的新产品,下酒一绝,酒桌必备之物。” 王平说完稍稍俯低头,轻声说道: “那元知空经常念叨你,说对不起你,说实话,那两人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唉,不知道的人还是说他们好,可又有谁懂得,是漠儿你拿命拼来的呢。” 王平虽然现在对元知空赞同,却依然带有怨气,毕竟以前被欺辱之时,元知空同样不管,笑人间万事,如意了吗?身边人死绝才能反省,空悲切! “平叔,过去的想也无用,今后能有一段太平日子,不也是一番好景像么,他们肯护佑,便已是大恩。” “对对,咱俩一醉解千愁!” 人逢喜事酒量高,月笼雾纱遮容貌。 荒原的高空升起一轮弯月,虽然细如豆芽,可它仍然是月,只是月华没有那般璀璨炫目,而荒原的那层黑幕能消失不见,便已知足,人们终于能呼出口长气,抬头望着弯月,心中感激涕零。 第20章 国风激辩 “骨香坊” 仍然十二个时辰营业,不打烊。 酒楼的执事,小厮,都是分班干活。 三位执事是束赫,南宫诚和谈折冲,一个人六个时辰,其中一个休息,练功。 小厮们同样如此,但全招聘的是南雨城的原住民,没有武艺的平常百姓。 这些都能算得上是元知空的改变,他开始为所有人着想,不再如以往那般,将自己当成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酒楼的肉食,全是元知空亲手烹饪,切片,剑法高,羊肉也切得漂亮,薄如蝉翼,却又没有破损,入口不会影响酒的口感,更不会妨碍你继续喷。 在这里,可以随便吐槽,不过元知空的规矩是不许说脏话,别问为什么,规矩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质疑的。 小菜之类,皆出自于悲叹同之手,不得不说,这两兄弟的手艺,当真是一绝。 “凉拌沙葱” 就是悲叹同新弄出来的特色,沙葱,是出自大漠的一种食材,沙葱本性微辣,凉拌不会破坏沙葱的营养,更能保留住沙葱本身的口感,滑嫩爽口。 莫嫌生处太卑微, 月明敢向星中乱。 “羊蹄黄花菜” 这是一道醒酒专用汤,说羊蹄,但汤内并无羊蹄,只是告诉你,这汤是用羊蹄所熬制。 黄花菜是古丘道的特产,相当多,随处可见,色泽金黄,味浓香郁,食之鲜,醇,营养价值高,乃席上之珍品,勿要以出身论高低。 仍解穿帘夜点衣, 天黑偏能雨里飞。 元知空不仅为酒客们想的周到,还为前来招人的江湖势力们考虑。 酒楼的最东边有一竖排桌子,这些桌子的正上方都有两个小环高悬于空中,别看只是两个小环,用处却是极大。 每家势力或是大家族都有名旗,旗有三角状的,有长方状的,旗乃布匹所制,若非手持高举,便只有挑杆而立,否则别人无法一眼明之。 此小环便是挂旗所用,旗挂于上空,酒楼门口便能清晰看清,哪张桌子是哪家在招人,有意向的游侠儿们,便可直接前往,与管事相商。 省时省力,不用游侠儿们一个个问,也不用管事们一个个答,更免去问后不如意的尴尬,信任是相互的,选择也是相互的。 如桌子已满,后来的势力必须排队等候,如无人排队,酒楼执事不管,随你坐到什么时候,若排队较多,执事便会出面调剂。 寒漠来的时候,正值日上三竿之时,昨夜与王平喝至半宿,便迷糊睡去,今日王平还需上工,邮管的上午,很是繁忙。 此时的酒客,并没有多少,约七八个人,不是趴于桌上呼呼大睡的,便是躺于长凳之上见周公的。 “见过执事,臂伤是否痊愈?” 此时的当执,是身负长剑的南宫诚,寒漠曾有一面之交,后来听刘纯讲过细节,再次见面,以示关心。 “寒漠?稀客,来,快快有请。” 南宫诚每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元知空口中的寒漠,总说连累,亏欠,今日再见着,必须好好聊聊。 南宫诚将寒漠拉至西北角的角落,这里远离那些打呼噜的壮汉,否则太吵。 南宫诚坐下后,眼睛不停扫着那几位睡汉,寒漠不懂,问道: “南宫兄看甚?” 南宫诚的眼睛仍然看着那几人,头却凑到寒漠耳边,一阵嘀咕,然后坐直身体后,爽朗大笑道: “谢谢兄弟的关心,这剑伤已近康复,幸好没伤着骨头,无妨无妨。” 寒漠微笑着点点头,没事就好,万一臂膀受损,武力会大降。 “如此甚好,咦,南宫兄,你爱看《诗经》?” 寒漠见南宫诚腰间别着本书,乃国风之《诗经》,南宫诚将书拿到桌上说道: “正是,为兄喜好书中之【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不知兄弟爱看否?” “南宫兄,我爱《楚辞》,【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诗经么,雅,而已。” 寒漠的话让南宫诚生气,寒漠不屑的态度更让南宫诚暴怒,南宫诚将桌子一拍,大叫道: “兄弟,【三岁贯汝,莫我肯顾,莫我肯德,莫我肯劳】,此,雅乎?” 拍桌子?谁怕谁?来啊! 寒漠也将桌子一拍,大叫道: “南宫兄,你且听好,【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此乃为国而忧,为民而虑。” 这时酒楼内的睡汉们被拍桌子惊醒,睁眼一看,南宫诚与一漂亮小哥在吵架。 可是这二人说的话,知道是在说话,却又是听不懂,啥意思啊?怪哉怪哉! 不管啥意思,先拉开再说,若打起来,那酒楼可就毁了。 这时元知空和悲叹同也冲出来,一人一个将寒漠与南宫诚拉开,酒楼内顿时变成两堆人。 南宫诚的双臂被拉着,可他的嘴巴仍然没停,只能胸膛一挺一挺的高呼: “兄弟,你可曾知,【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不能蓺黍稷,不能蓺稻梁,父母何怙?父母何食?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所?曷其有极?曷其有常?】啊?啊?” 南宫诚的情绪无比激动,叫着叫着,竟然蹲到地上捂面哭泣。 寒漠却是在笑,笑得无比惨然,寒漠说道: “南宫兄,你抬眼望望,【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诗经》是一幅图,图分上下。 下面是水深火热的百姓,寒风刺骨的冬季,粗布衣裳都没有的百姓,要熏老鼠堵老鼠洞,用泥巴涂抹窗户的百姓。 上面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身穿百姓供奉的华美丝绸及兽皮,盘中是百姓辛苦猎来的兽肉,同时享受着下面百姓们的跪拜,“万寿无疆”! 不! 《诗经》之中的不能称之为百姓,而是叫庶民,贱民,《楚辞》中的,方能称之为百姓,没有《诗经》,便没有百姓这一词,民之前有人时,才真正的称之为百姓。 《楚辞》在《诗经》这幅图里加了些东西,下面跪着的百姓中,有一些是蹲着的,有一些是站着的,当然,还有一些是死在百姓人群前,和死在大人们脚下的。 《楚辞》像水银泻地,像丽日当空,像春天之于花卉,像火炬之于黑暗的无星之夜。 “鸷鸟”们呐,你们躲于何处?何时才肯现身? 拉着寒漠的元知空,对拉着南宫诚的悲叹同抬抬下巴,然后右手对周边的人挥挥手说道: “散了散了,争辩而已,不是吵架,双方冷静冷静,分开分开,二弟,快拉走,拉走。” 悲叹同也出声安抚: “莫要大惊小怪,他俩是文学争论,听不懂的千万不可乱说,有空就去多读读书。” 酒客们立刻扭头,嗤之以鼻。 读书?有那功夫我不如去“牧归荑”耍耍,臭秀才,老子看不上。 第21章 侠骨留香 自从吴家的酒楼被元知空盘下后,南雨城王家就在酒楼的不远处斥资开了一家“牧归荑”。 南雨城城主王嘉,就是王家族长,相当有生意头脑,他对之前的“空叹坊”无比了解,这个了解不是指他对元知空的了解,而是对酒楼酒客们的了解,他非常懂酒客们的心理。 来酒楼的都是江湖游侠儿,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女性很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都是有需求的,有需求就有市场,“牧归荑”是青楼。 吴家在南雨城没有话语权,酒楼盘给元知空后,在对面开了一家客栈。 “伊人湾” 这是吴家开的客栈,客栈么,哪里都有,南雨城就有不少,但“伊人湾”不同,这里不招待男客,客栈内全是女人,连掌柜的都是女人。 南雨城吴家开客栈的目的,只是想着让家族内的人找个事做,但南雨城客栈太多呀,“骨香坊”旁边又有青楼,那就只能为女侠们提供些服务。 客栈掌柜的名为吴悠,熟读诗书,她为当初寒漠所写的酒名诗所感,顿悟,她也写出两段,分别挂于客栈大门两侧。 所谓伊人,在河之涘,在水之湄,在水一方,宛在伊人湾。 道阻且长?道阻且跻?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伊人湾。 刚开始,大家都不理解,不就一个女客栈么,竟然还写上诗?有何意义? 吴悠派出“媒子”,这其实算不上骗人,只是需要有个人将吴悠的意思讲出来而已。 吴家媒子站在客栈外,手指点着诗,一副感悟人生的状态。 哦,我懂了。 第一句是告诉美人们的,原来客栈是美人们的港湾,当你累了,就来客栈,这里有家的感觉,美人呀,谁不想求呢。 第二句就是告诉男人们的,不要管道路多么艰难,途中多么艰辛,刀山踏过去,火海游过去,你要找的美人就在这里。 哪里? 伊人湾! 自从吴家媒子说过以后,“伊人湾”暴满,不是钱的问题,真没空房,要不找人商量挤挤,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吴悠已经在着手扩容。 来“骨香坊”的女侠真不多,有时候几天看不见一个,“伊人湾”的客房全被各大家族和势力长包,将家中的适龄女全安排在这里。 干嘛? 钓女婿呢。 目标,对面“骨香坊”的光棍汉们,连元知空和悲叹同都被划拉在目标之内,束赫,南宫诚和谈折冲就更不必说。 女人们不是守株待兔,那站在楼上招手的话,与青楼有何区别,她们全部都是主动出击,白天泡在“骨香坊”,晚上回“伊人湾”睡觉。 找不着夫君的一直找,找着的才能退房回家,元知空也在想着扩容,客人真的好多啊! 头疼。 寒漠看着面前捂着脑袋的元知空,心里一阵玛卖批,你这个逼装得,我给你二百五十分,头一次听说嫌客人多的,你真是纯种二百五,说点别的。 “元坊主,你为何能如此肯定酒客们之中有探子?” 寒漠刚才和南宫诚演戏,结果南宫诚入戏太深,将自己真演进去了,为的就是摆脱探子的注意力,寒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元知空没回答寒漠,反而问道: “寒少爷,你是否听到过''东轩西坊''?” 寒漠看元知空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点点头回道: “听过啊,''清水轩''的千里清秋水随天啊!” “寒少爷,我叫元知空。” 寒漠看着瞪着眼睛的元知空,心里莫名有些害怕,此人,莫非是个疯子? “元坊主,你没事?我知道啊!” “他叫元随天,是我亲弟弟。” 寒漠松下紧绷的神经,原来是想亲人,可以理解,直说就是,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但是,这关我何事?不过还是得配合一下。 “哦。” “寒少爷,我和弟弟,原来是北雪国之人。” “哦。” 寒漠点点头,比我好多了,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儿人呢。 “寒少爷,我是北雪国之人。” 寒漠皱起眉头,怎么说两遍?又发疯? 可寒漠转眼便已想通,这是宋家一直对他有所防备,而安排探子的原因所在。 “这宋家天天这么防着,不累吗?” 元知空点点头,站起身,背对着寒漠,缓缓说道: “当年国亡,我自认为看破尘世,不想再理会这人间的恩怨,因为这一点,随天与我发生争吵,我有心逃避,便来到古丘道,想了此残生,游荡间遇上二弟悲叹同后,共同经营''空叹坊'',没想到还是随天说的对,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就算看不见希望的那一天,也会无怨无悔。” 这个感叹必须有掌声,寒漠鼓掌,元知空继续说道: “北国山川旧都城,北宫梁台尚依稀;风吹落叶火入荒,古丘终日苦思归。” 寒漠听着有些感动,在外的游子,有谁不想落叶归根呢。 我呢?凤东城算不算我的根呢?不是那里的人,应该不算,唉,我就是无根之萍呐。 元知空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转过身问道: “寒少爷,我观你那日离开和什城之时的身法,甚是奇特,不知可有名字?” 寒漠回道: “有的,''豁云步'',坊主熟悉不?” “呵呵,不好意思,我见识尚少,未曾听过,寒少爷,我有一事相求。” “坊主请讲,喂喂喂,你这是干啥?” 看着跪下来的元知空,寒漠大惊失色,措手无策,急忙上前要将元知空拉起来,帮个忙你至于跪吗? 元知空却将寒漠的双手挡住说道: “少爷,你若答应,我便起身。” 寒漠更慌,这哪有要帮忙先答应的,万一要我的人头呢? “你,你想要杀我?拿我的人头去给谁?” 元知空一脑门子老汗,怎么扯到砍头,你这么喜欢砍头? “少爷,哪会伤害到你的性命,就帮忙写两句诗。” “那没事,我答应你,你起来先,不就写两句话么,哪至于跪。” 元知空乐呵呵爬起来解释道: “哪有跪,刚才我的腿突然发酸,年龄之故,呵呵!” 寒漠翻个白眼,这逼又被你装到了。 “要写啥?” 元知空解释,弟弟水随天的酒,是元家祖传之方,一名为“星残月”,一名为“云微度”。 寒漠帮吴家写酒名诗的事,元知空清楚,之前“空叹坊”里也曾挂着的呢,而现在元知空对弟弟水随天有些欠意,想让寒漠去一趟,写个酒名诗,顺便帮忙看看弟弟过的怎么样。 寒漠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看见元知空疑惑,急忙掩饰。 “呵呵,有个蚊子,哦不,是个小虫子,放心,既然已答应,我去便是。” 寒漠心里想死的心都有,这答应个什么鬼,这不是有病么,开济城,多远啊,近二千里呐,难怪你个死老头子要跪下来,你狠,你真狠。 寒漠心里喷着无声的泪水,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第22章 再入陷坑 古丘城往东约五百里至京都临安城,再往东约五百里就是开济道治所开济城。 当元知空听寒漠说要去京城后,他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给寒漠看时,寒漠心中的酸楚顿时消失不少,还好,不是太远,毕竟京城是必须要去的。 从地图上看,六道的治所,六个城构成个圆,至都城的距离都差不多,区别就是各治所与都城之间,有的隔着两城,有的隔着三城,这并不一致,宋皇坐于大宋国正中央,向四周无限衍射。 “宋皇?这么怕死的吗?搞得像个牢笼。” 元知空急忙按住寒漠的手臂说道: “少爷,若到京城后,可千万要注意言行,说不定身边就会冒出个禁军卫,那样就会非常麻烦。” “元坊主,你不是天雪国人吗?怎么对京城如此熟悉?” 寒漠刚问完,悲叹同立刻凑上来解释道: “嘿嘿,少爷,我是临安人,大哥都是听我说的,但我只能算得上半个临安通,因为宋家定都临安后,改造过不少。” “唉,都是回不了故土的人,不过我的意见不同,心有所属,那才是归处,最主要的还是心定。” “啪啪啪” 寒漠刚说完,元知空和悲叹同两人一起鼓起掌来,神色中带着谦卑,寒漠看着觉得有些怪异,问道: “二位坊主,你们这表情,咋有点怪怪的呢,不会是憋着啥坏水。” 元知空立刻挥手道: “哪有那事,少爷…” “打住!” 寒漠终于发现哪儿不对,称呼不对。 “为何少个寒字?” “呵呵,多喊个字,就多浪费些口舌,何苦来哉?只为省点事,就像剑刺出去一样,快,准,狠。” 悲叹同作出个拿着剑的样子,在一旁刺起剑来,寒漠看着悲叹同刺剑的动作好慢,一时兴起,从桌上捡起根筷子递给悲叹同,将另一根筷子拿在手里说道: “用你最快的速度,刺一剑给我看看,就刺我手上的筷子。” 悲叹同以筷做剑,用尽全力刺出,在即将刺中筷子的时候,寒漠用手中的筷子一拨,悲叹同刺歪,寒漠疑惑道: “悲坊主,你出全力呀,你怕啥,又不是刺我的人。” 悲叹同愕然,我已经出全力了呀,元知空从悲叹同手中夺过筷子说道: “我来!” 元知空迅速调整状态,眼中只有那只筷子,没丝毫保留的刺出一剑,寒漠看着,的确快不少,不过仍然看得比较清楚。 元知空眼中的筷子即将被刺中的时候,筷子骤然消失,元知空瞳孔一缩,这都刺不中? 寒漠已坐回凳子上,看着手中的筷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就因为不是这片人间之灵魂所致? “少爷,你是否练过心法?” 元知空准备为寒漠解惑,寒漠仍然盯着那根筷子,嘴上随意说道: “那不是必须的么,没心法支撑,哪来的内力呢。” “何名?” 元知空显得有些激动,寒漠没看见,他的姿势仍然不变,回道: “不知道,师父只是说,学''补天手''之前必须学那个心法,师父还说,一个破心法,要啥名。” 元知空变得平静,他立起身,像缷下千斤重担似的,元知空将双手一背,踱起小步,说道: “呵呵,少爷,我很有把握的告诉你,就是心法所致,但从现在开始,切不可再说此事,牢骚都不能发,你可知这江湖有多险恶,若被人知晓,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追杀,少爷,你可要千万记住啊!” “是啊少爷,江湖之中,有无数帮派,家族被灭门,为的就是区区一本秘籍,所谓财不外露,心法这玩意儿,你不说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那样才保险。” 悲叹同附和着元知空的话,让寒漠心惊不已。 不错,小说里都这么写的,挥手自宫那个不就是这样,赶紧打包埋藏,知道是心法的功能就行了,以后有人问就胡乱说一个。 “少爷,你看南宫诚他们三个怎样?” 寒漠的心思回到南宫诚身上,他想想后回道: “我跟他们一点都不熟,不过南宫诚挺不错,不对,是绝对不错。” 在为百姓这件事上,能够有南宫诚这样表现的绝对凤毛麟角。 寒漠扪心自问,肯定不如南宫诚,自己的心境没那个高度,只能在乎凤东城这一城之人,寒漠总感觉,并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人间,否则怎么会对其他地方的百姓,没啥感觉呢。 “少爷,南宫诚你已经见过,束赫和谈折冲,再见见,如何?” “悲坊主,我见他们干啥,我又不到你们酒楼来上工,你们对我的歉意,我已经懂,但不都过去了么,别再那么客气啦!” 寒漠觉得元知空和悲叹同这改变确实大,就因为这么点事一直耿耿于怀,唉,还是好人呐。 “少爷,咱们以后就生活在南雨城,就像邻居一样,一来二去的,迟早要认识,正好他俩在休息,先熟悉熟悉,不挺好的嘛!” 元知空的执拗,寒漠一句拒绝的话都找不着,行行,熟悉一下,我其实挺社恐的呢。 寒漠跟着元、悲二人来到后院,只有束赫一个人在,说谈折冲在睡觉,后面他要换南宫诚的工,六个时辰不能睡觉呢。 束赫一见寒漠就脱口而出: “寒漠,听说你也用刀?” “是啊,干啥?” 寒漠根本没过脑子,随口回答一句,束赫听后拎起长刀往右斜里一挥,说道: “我看到用刀的就不爽,来打一架,谁怂谁孙子。” 这酒楼怎么都是些脑子不好的?一见面就要打架,道台府的兵全用刀,你怎么不去找他们打? 旁边的元、悲二人,双手一摊,束赫只是在酒楼上工而已,他们管不着,这时束赫又准备叫嚣,寒漠急忙伸手拦住道: “行行,将你那刀鞘给我。” 这下轮到束赫迷茫,寒漠没心思管他,上来从束赫手上抽来刀鞘,快点打完就走,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以后再也不来。 “来啊,快出刀,劈出你最强的一刀。” 束赫屏气凝神,抛开一切杂念。 “泱漭一刀斩” 长刀化为一道白光,朝寒漠劈落,可这一刀的尽头只是空气,束赫犹如元知空所面对的一样,寒漠的人骤然消失,束赫的刀鞘放在他双手握着刀的双臂上。 元知空的眼睛一直盯着寒漠的脚,束赫望向元知空,那迷茫的眼神中,元知空朝他点点头。 束赫将刀一收,对着寒漠一跪。 “属下拜见少爷。” 寒漠已经傻了,怎么你也会这一招? “你认识老冥?” “老冥?不认识啊,我泱漭一族的族规,在对方手下走不了一招的,必须认对方为主,否则,立死,少爷若不收,束赫立刻自刎。” 寒漠无言以对,他觉得肯定是老冥在搞鬼。 “你一个年要几两银子?” “属下二十两足够。” 寒漠立刻扔给束赫二百两,十年后再见。 第23章 商业拼斗 寒漠最终没能逃开束赫的纠缠,元知空说束赫对开济城熟,可以为他做向导。 正午时分,谈折冲起床与南宫诚换工时,寒漠倒为元知空担忧起来,只剩下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束赫立刻为他解惑道: “少爷,元坊主已经招聘好四个人轮着上工,我必须跟你走呢,还有个原因,两位坊主准备收他俩为徒,我在这里不挺尴尬的么。” 元知空等四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寒漠这才懂,原来如此,自己又掉入元知空的坑里。 束赫留下的确会不太舒服,三个人一起来的,结果那两个变成徒儿,他还是个上工的外人。 元知空解释,束赫用刀,不是他不愿意收,而是收了也不会教,总不能让束赫改练剑,二十三四的人,改也已经太迟。 寒漠叹气,进这酒楼一趟,看上去是元知空在向自己表达歉意,结果是自己帮他几个大忙。 此时的“骨香坊”已经人声鼎沸,男女杂乱,犹如一个小江湖,相较酒楼内的热闹,后院较为清静,虽然这里也有六个人。 已经上岗的新执事慕予前来禀报。 “二位坊主,''牧归荑''二位掌柜前来拜访。” 元知空和悲叹同在寒漠诧异的眼神中,立刻去酒楼会客。 谈折冲以为寒漠对慕予好奇,做出一番讲解。 如今的四位新执事,乃元知空在游侠儿们之中所招,元知空之前并不想再这么做,可实在无法拒绝,过于笃实赤诚。 四人为,“朝阳剑”慕予,“长白剑”辛夷,“回风剑”晏华,“沧浪剑”杜若。 四把剑如谈折冲三人一般刚直,元知空也有些惜才的意思,过刚易折,这类人行走江湖会很艰难,除非你的武力值特别强大,又或者是有人护佑,不然么,死得很快。 说着说着,元、悲二人引来两位妇人,谈折冲拉拉束赫和南宫诚,说四位新执事还不太熟悉,去看看,别弄出事来,酒客们的身份,实在过于复杂。 两位妇人约三十七八的样子,衣着打扮并不艳丽,相反很素,素到以为是邻家小婶,根本看不出是掌柜的模样。 都是头发简单盘于脑后,面容之间没有弱柔,眼神中倒有一丝狡黠,除却眼角的时光映痕,很难让人不称呼为,两位美人。 寒漠起身迎客,遇上比自己年龄大的,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两位美人姐姐好,这边请坐。” “咯咯咯咯,少…” 这一声美人姐姐,让两位掌柜顿时喜上眉梢,两人同时掩嘴欢笑,其中一位刚开口,却被元知空硬生生打断。 “咳咳咳咳,呃,请坐,呵呵,少爷也坐。” 寒漠的大眼珠子不停翻腾,元知空这种态度?两位掌柜竟然很听话的样子,好奇怪。 元知空递给其中一位美妇一个眼神,意思是有事说事。 美妇眨眨眼,开口道: “少爷,奴家名王荻,这是妹妹王苇,''牧归荑''快要关门了,呜呜呜呜!” 女人一哭,寒漠立刻方寸大乱,他不怕女人凶悍,那样他的心会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见不得女人哭,女人的眼泪会让他的心融解,哪怕眼前哭泣之人是个女魔头。 寒漠觉得女人能哭,代表她已悔过,她也有痛,她也有苦,女人是水,生理上的原因,注定男人应该去呵护女人,让身边女人流眼泪的男人,不配做爷儿们。 寒漠开始温柔以待,绝对没有一丝做作,他对伤心的女人,一视同仁,放心,你说说看,大家一起出出主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诸葛亮是谁?这方人间没出现过,说了也成白说。 王荻和王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原委,一切都是拜“伊人湾”掌柜吴悠搞出来的两句诗所赐。 如今的酒楼内泡满住“伊人湾”的姑娘们,她们可不是青倌人,她们是来找夫君的,跟酒楼内的男性游侠儿们相比较,自然人数很少,许多男侠都入不了她们的法眼。 但人都有个心理,万一呢?万一来一个姑娘看上我呢?其实越装逼越没姑娘看得上。 硬撑着,老子“牧归荑”都不去,让姑娘们看看我的决心,虽然知道不可能,武力值太低呀。 就这么着,“牧归荑”每况愈下,成本高呀,青倌人们的吃喝用度,身体的每日检查,仆人们的开销,唉,王荻和王苇愁眉锁眼。 “少爷,你看,奴家之前可没有眼角纹,如今都显老了呢。” 王苇说完,对着悲叹同扔过去个媚媚的眼神,寒漠的小心脏瞬间一跳,再看王荻竟然对元知空努出个娇娇的嘴,卧槽,有事儿啊! 寒漠看向元知空和悲叹同,这两老家伙,竟然老脸带有红意,虽然这胸膛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懂了,彻底懂了! 难怪之前元知空没和自己提及“牧归荑”,只一句是青楼,轻易带过,自己还以为老东西不好意思说呢。 元、悲二人,五十刚冒尖,搞定两个四十不到的,老牛吃嫩草啊,寒漠对着元知空和悲叹同不停戳手指头。 “瞒,瞒,瞒,有意思吗?还江湖儿女呢,那份豪情呢?这样对两位美人姐姐也不公平呀。” 寒漠的话音刚落,王荻和王苇立刻撕下伪装。 “起开。” 王荻将悲叹同拽起来扔到王苇的身边,自己亲热的挽上元知空的臂膀,王苇拉过悲叹同,坐于自己身边,身体同样倚靠上悲叹同。 “嘿嘿,那个,嘿嘿!” 元知空也没再装,都这模样了,装还有啥意思? 寒漠没管眼前这两对人,他在思索,有肉要大家一起吃才对,搞垄断跟断子绝孙有何区别? 但生意上的竞争,必须靠脑子,怎样让客户选择你?不能靠抢,不能靠骗,但这诱,是可以的。 吴悠用的就是一个“诱”字,她激发的是各大势力的需求,那么“牧归荑”呢?同样要给那些选不上的男侠们一个由头,死耗着有啥意思,憋得久发狂?反而祸害南雨城的百姓。 “笔墨纸砚!” 悲叹同立刻起身准备,寒漠已经有些主意。 “采美采美,美亦作止,美亦柔止,美亦刚止。 美人依依,解渴解饥,愁苦忘兮,荑中寻觅。” 将这挂于大门两侧,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寒漠的笔没停,嘴巴也没停,这个挂于门头,边写边解释。 “非荑之为美,实美人之贻。” 选四个最美的倌人,更名,静姝,静斐,静娈,静婵。 分别配上称号,静姝有约,静斐有容,静娈有溪,静婵有野。 元知空问道: “少爷这容和溪,何意?” “有容什么大,谐音而已,溪么,两个意思,你们的夫人不很清楚?” “咯咯咯咯” 寒漠的话引得王荻和王苇一阵欢笑,少爷很懂的样子哦。 “美人排于次位,主打一个''贻''字,得到美人之贻,才是挑战,唾手可得?他会不在乎,欲拒还迎,这些个饥渴男们肯定会像饿狼一般。” 第24章 计高一筹 由于王荻和王苇的出现,寒漠没有回去,他想看看自己出的招,有没有效果。 写酒名诗是自己的无意之举,而这次是自己特地想出来的,莫非我也有商业天赋? 束赫化身为自家少爷的探马,随时汇报。 元知空和悲叹同送王荻和王苇出来之时,整个酒楼内的人像被施过“定身法”一般。 静! 无比的静! 连屋檐下正在进食的小蜘蛛都停下咀嚼,打量起这突如其来的静。 整个酒楼只有元知空四人的脚步挪动之声。 王荻和王苇分别挽倚于元知空和悲叹同的身侧,双峰将元知空和悲叹同的臂膀死死咬住,二美的脸上浮着红晕,二男的脸色带着点虚白,脚下有些微漂。 酒楼内的所有人都懂,没经历过的,听也听得耳朵起茧子,这四人的表现,分明刚刚大战过。 是的,是寒漠为营销而要求的,为达到催化的效果,让他们四人大战一场后再送出门,又不是没战过,何必装,王荻和王苇很开心,的确需要一场大战,当提前庆祝。 听完束赫的汇报,寒漠笑嘻嘻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再探。 咦,怎么搞得有点像戏里的打仗,难怪说商场如战场。 元知空和悲叹同将王荻和王苇送至大门外,分别之时,二美还不忘在二男脸颊上留下深情一吻。 “呵呵,诸位吃好喝好。” “呵呵,诸位喝好吃好。” 准备回后院的元知空和悲叹同分别对着通道两边,仍被定着身的酒客们,拱手问好。 在这帮酒客们无神的双目中,直至元、悲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众人面面相觑,酒楼仍然没有一丝嘈杂之声,但无数的眼神变成道道光束,在无声的交流。 双剑合璧? 剑璧双合! 叫双交比较合适。 直接叫交配得了呗,一点儿屁事,还整这么文雅,臭秀才,鄙视之。 王荻和王苇一回到“牧归荑”,便开始忙碌。 三幅字需要刻于长木板之上,用火碳化,再将字涂上朱砂。 王家有刻工,有木工,他们很快就能将姑奶奶的要求完成。 王荻和王苇是姑奶奶,招来的夫婿没几个月便离世,她俩一直单着,泼辣的性格让人有些望而却步,男人不敢再入赘,大家认为此二女克夫,漂亮也不行,活着多好,哪怕做个光棍。 一切就像是老天的安排,让她俩在等待着元知空和悲叹同,王家将“牧归荑”交给她俩打理,近水楼台先得月,女人先出手,十拿九稳,拿不稳的那个是爱同性的。 “骨香坊”内不再那么吵杂,人头在慢慢流失,有些开始在“牧归荑”外面游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的钻入某处墙角旮旯,片刻后,南雨城中飞出几只信鸽,方向只有两个。 王家的工人们手艺不错,效率也很高,一柱香的时间,王荻和王苇便开始吆喝着挂起牌牌,没一会儿,门口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的“骨香坊”内空空荡荡,只留下寒漠一个人在后院,元、悲二人带领着徒儿和执事在“牧归荑”门口帮忙,美其名曰,维持秩序。 两个狡诈的男人,大家都看见啦,还装,真不要脸。 “两位掌柜的,这是何意啊,求解惑。” 说话的是“媒子”束赫,大家都想知道,眼神全在两位掌柜身上,倘若目光能如炽的话,王荻和王苇早就身无寸缕。 王荻说道: “诸位,横批之意即为字面之意,只是如今的''牧归荑''非昨日之''牧归荑'',荑内四位倌人。” 王苇接上: “静姝有约,静斐有容,静娈有溪,静婵有野。” 王荻继续道: “此便为''贻''之意,荑中有美人,但美人之''贻'',不可能会是人人能得到的,倌人所拥有之''贻'',皆为各自之法宝,欲知其意,可入内问其人。” “媒子”束赫又道: “那这对联为何意呐?” 王荻笑笑说道: “上联,美人也是人,从小荷尖尖至坚挺饱满,最终都会干瘪下垂,为何你不趁着丰盈高耸之时来呢?” 王苇将胸一挺道: “下联,美人为尔等而存在,可让你忘却被人遗忘的忧伤,可抚慰你曾被打击过的心灵,美人能懂你,能包容你,美人能与你灵魂交融,肉体的愉悦乃是其次,灵魂的共振才是我们最终的需求。” “好,好,好!” “媒子”束赫的叫好声,顿时点燃寡男们那颗爆躁的心,星火燎骚,这帮骚男奋不顾身的冲入“牧归荑”,嘴中不停高呼: “我好苦啊,安慰安慰我的心!” “媒子”束赫捂着嘴弓着腰,慢慢退出人群,回去向自家少爷汇报,他在所有的骚男们眼中只是空气中的小飞虫。 “滚开呀,别挡我的路。” 束赫也不在意,他已经笑得快要抽筋,站不直,肚子疼,直到进入后院,才放肆的狂笑出来。 男人不注意他,可是有个女人却跟着他来到后院,并且静静的看着他在狂笑。 吴悠,“伊人湾”掌柜。 寒漠已听王荻和王苇介绍过,吴悠二十四年华,她较之王荻和王苇,更为凄惨,她是被夫家休回吴家的,因为不能生育。 吴悠无法抗争,也无力抗争,幸好吴家有情,没事,回家来,养你一辈子,吴悠明白,这一生将会孤独终老,整整六年,每日里将灵魂寄托于书里,让灵魂徜徉于文字之中。 吴家开女性客栈,是吴悠自荐出来干活的,总被养着,该做点事,以堵家族他人之口。 寒漠看着束赫的眼神,是埋怨,是不可思议,你还算是个高手吗?被个弱女子跟踪都察觉不了,以后若古丘王派杀手来,可怎么办? “束赫,这位公子是何人?” 吴悠当然认识束赫,门对门的人,哪能不认识,束赫抓耳挠腮,怎么办?不知道,只能看向寒漠,寒漠拍拍大腿,看都看见了,只能让吴悠不要乱说,但这怎么个忽悠法呢? “吴掌柜请过来坐,在下寒漠。” “你就是凤东城寒漠?然儿的夫君?” 吴悠这么一说,寒漠才反应过来,对啊,都是吴家的人啊,真是糊涂。 “正是,悠姐过来坐下说话,站那多累,呵呵!” 束赫见吴悠坐下来,蹑手蹑脚的想逃,寒漠手一指,喝斥一声: “站这来。” 寒漠指的是吴悠身边,寒漠对着吴悠欠欠一笑: “呵呵,悠姐别在意,都是自己人,束赫是我老冥叔的侄子,我老冥叔呢是…” “妹夫,打住,荻姐她俩弄出来的东西,是你的主意,我真搞不懂啊,你竟然帮别人来坑自己的姐姐?” 寒漠的大脑疯狂转动,他慢慢站起身,缓缓来到吴悠的右侧,双手背负,神色之中带着些许怜惜之情,他仰起那张忧郁的俊脸说道: “唉!姐姐,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第25章 计将安出 荒原已近冬季,虽然一如既往的荒凉,虽然空气中的凉意变得有些重,但这一切都影响不到人的心,因为心有盾,它看不见,摸不着,要懂它,你只能付出情去感应。 显然凉风是不解情的,它只会疯狂的不停呼啸,它其实是悲哀的,它好想弄明白这人间的情与爱,可是很遗憾,此题,无人能解。 现在的束赫就觉得自己像这荒原上的凉风,寒漠的表情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吴悠更被他惊呆在那,侧着身,张着只能塞进个鹌鹑蛋的小嘴,望着那张伤感的侧俊脸,瞠目结舌。 寒漠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 计将安出? 尼玛的,快想啊,快想出来啊! “妹夫,你,你是何意啊?” 骗来的总归是骗来的,时间限制已到,寒漠只能继续装。 “姐姐,我懂你心里的苦,我明白你生活的酸,我心疼你,我不忍心,但是我又不能在你身边,只能用其他的方法,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 寒漠的背心开始冒汗,还没想到,要不,先岔开一下话题,寒漠突然来到束赫身边,将茫然的束赫拉到吴悠面前,说道: “姐姐,这是我帮你找的夫君,他没有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他说他能守候你一辈子,他说他愿意为你付出生命,束赫,正好今天已经挑明,你俩先聊一下。” 寒漠想束赫遁。 束赫的表情变得和吴悠刚才差不多,只是他脸上多出些颜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不停来回转换。 “妹夫,你站住,束赫先不说,这跟刚才那事毫无关联啊!” 吴悠竟然没上当,这娘们怎么就一根筋呢? 寒漠只能重新坐下,问道: “姐姐,你是对束赫不满意?没事,我可以再帮你换。” “这倒不是,束赫的人品还是不错的,''牧归荑''他都没去过。” 吴悠在这么直白的话语下,终于脸红头低,不过寒漠的脸色倒是一喜,有了。 “姐姐,你怎么知道他没去过?你,暗恋他?” 突然寒漠耳边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寒漠转头找,束赫急忙双手捂住心脏,缓缓向后退,别跳了,别跳了,可是我控制不住啊! 吴悠仍然低着头,她呢喃道: “我和荻姐、苇姐关系好,经常会聊到他们几个。” “那你到底要不要他嘛。” 寒漠急的想拍桌子,吴悠嘟囔道: “可是我生不了孩子。”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我愿意和你白头到老,若是死,咱俩就一阵死去。” 束赫跪在吴悠的身边,双手紧紧抓着吴悠的手,眼神中的刚毅化为阵阵柔情,寒漠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 “咳咳,谈情说爱请回房,束赫你,坐姐姐身边,现在我来告诉你,我的安排。” 束赫急忙起身坐好,双手却是紧握不丢,吴悠也抬起微红的小脸,轻咬下唇,她是真想听,寒漠说道: “将''牧归荑''弄出新意的目的,就是考核,对那些江湖游侠儿的考核,你看束赫,他就从不去,不管你''牧归荑''搞什么新奇之物,不去就是不去,姐,你看,这是不是像筛选,那些剩下不去的,你''伊人湾''的姑娘们再选夫君,是不是更简单方便?” 束赫将信将疑,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想想么,的确是这么回事,可这和吴悠有何关联呢? “少爷,你说的是对,但这,跟悠儿没啥关系呀。” 寒漠站起来,双手撑桌,将脸凑到束赫面前说道: “呵呵,我即将让荻姐和苇姐放出风,''牧归荑''的策划,是你夫人,我问你,那些家族、势力们,会对谁感恩戴德?” 豁然开朗,束赫心服口服,他和吴悠不停致谢。 “噢,原来如此,少爷谢谢你!” “妹夫,谢谢!” 寒漠将手一挥道: “一家人不要说谢,但是要帮我保密,就当没见过我。” 寒漠终于松出口气,将谎言能圆回真的,很不容易啊! 寒漠暂时没敢回去,他有些担心自己说的不对,毕竟,那只是自己吹牛逼吹出来的。 鼓角城。 戈壁之风,比南雨城的还要粗犷豪爽,而且还野蛮,戈壁的风根本不懂得温柔,它就像未开化的人类,毫不在意情为何物,原始的,直白的,纯欲的。 “黄沙帮” 黄亢和沙悖同时收到南雨城的探报,黄亢意动,他立刻动身前往南雨城,临行还不忘调侃沙悖。 “我欲前往南雨城游耍,不知沙副帮主可愿同去?” “禀帮主,属下腹中疼痛,怕不能陪同帮主,请帮主责罚。” “那沙副帮主好好休息,我自去便是。” 沙悖咬牙切齿,明知道元知空要杀我,你还喊我去,看来,你是对我动了杀意了呀。 想到这里,沙悖立刻手书一封,并喊来亲信余处安排道: “若见到帮主会见元知空,便将此信送至古丘王,若其未见,定要将此信拿回来还于我,切记!” “帮主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望着余处远去的背影,沙悖轻哼一声,看谁先死。 余处一人双马,马不停蹄奔出城外,手中有沙悖的手令,一路畅通无阻。 鼓角城外的戈壁滩,荒无人烟,方圆几十里内,更找不着哪怕一棵绿植,连青甘都无法存活,凉风刮过,令人不寒而栗。 戈壁滩的静亦与众不同,这里是死寂的静,会让你觉得自己的耳朵已聋,嘴巴已哑,当你想试试自己的生理基能是否正常时,会突然来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直冲云霄,气势磅礴。 戈壁滩一高坡处,黄亢坐于山坡南侧坚硬的地面,听到马蹄声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余处勒住马头,跳下马来。 “帮主。” 余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黄亢,又从黄亢手中接过一封信藏于怀中,黄亢拍拍余处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他日飞黄腾达,可千万莫忘旧友呐!” 余处立刻抱拳单跪道: “帮主之恩永世不忘,我余处永远是帮主的家奴。” 黄亢将余处扶起来,并帮他拍拍膝盖上的灰尘,说道: “余处,你要记住,你是我黄亢的兄弟,不是奴才,以后要注意言行,要硬气,那样才能为人所重用。” 余处抱拳道: “是,帮主,我记住了。” “兄弟,保重!” 黄亢抱拳送走余处后,拆开余处给的信,是沙悖给古丘王宋固的汇报密信。 {黄亢秘密至南雨城,会见元知空,属下恐其等乃密谋造反,请古丘王定夺!} 黄亢的眼中掠过一缕杀意,掏出个火折子,片刻之后,密信化为灰灰,消失于天地之间。 黄亢跳上马背,裹上面巾,对着鼓角城的方向,回望一眼之后,拍马离去,他仍然是去南雨城。 第26章 人在江湖 古丘城。 古丘王宋固,手上拿着探报,他的探报和黄亢、沙悖的不同,他要求探子有事就报,不分日夜。 鸽子都累死不少,没事,王府加餐,元知空的一举一动在掌握之中便好。 宋固在边看边思考。 {寒漠与南宫诚吵架,南宫诚输,大哭,为文学之争,之后,寒漠不知所踪。} 吵架?吵得好,看来这个叫寒漠的不错,嘴上功夫了得,能为我所用,哎呀,不行,须冰要的人,可惜一个人情没捞着。 {元、悲二人姘上青楼两掌柜。} 厉害呀,克夫女都敢要,哈哈,好,姘得好,元知空、悲叹同啊,看来不用我动手,你们两个也是命不久矣。 {吴悠嫁束赫} 不育女也敢娶?果然是些反贼啊! {吴悠写诗助青楼,生意火爆。} 不育女写个诗,青楼就能爆满?闻所未闻,简直狗屁不通。 宋固觉得这批探子不行,办事能力太差,换人,正好将他们换回来,面对面问问清楚。 “报,余处求见。” 余处?哦,沙悖的亲信。 “让他进来。” 宋固将报条全部扔入一个木箱内,让亲兵放人进来。 余处低着头,跨过门槛后就立刻跪倒,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道: “王爷,沙副帮主让小人送此书信给南雨城的元坊主,小人觉得蹊跷,不敢前往,私做主张送于王爷,请王爷开恩,救小人性命。” 宋固的脸变得漆黑,谁和元知空好都行,可“黄沙帮”不行,你们是我的狗啊,喂不熟吗? 先看看信再说,宋固递给亲兵一个眼神说道: “拿过来。” 亲兵从余处手上接过书信,外观,撕开,全检查一番,一切正常,这才交给宋固。 {元、悲二位坊主: 沙悖拜上,我与二位无冤无仇,对屈、申二位之死,深深哀悼,但其二位乃恣天和睢良所杀。 至于诬陷其二位杀宋无,乃宋固之意,我等小人岂能不听其之安排?而宋无之死,乃宋树指使我而为,我同样迫不得已。 若元、悲二位坊主能为我沙悖提供庇佑,我定将宋固、宋树父子之恶行,爆于天下。 沙悖近日觉宋树有杀人灭口之心,我愿投于二位坊主门下,做一小厮,以苟全性命! 沙悖再拜!} 宋固猛得将信揉成一团,脸色惨白,闭上眼,几个深呼吸后,从一个木箱内拿出几封信,对照笔迹。 良久,宋固合上木箱,掏出火折子,将信点燃,扔于火盘之中,化为灰烬。 宋固又闭上眼往后一靠,牙齿紧咬,嘴唇紧闭,脸色依然白如枯骨。 余处自迈过门槛,便没抬起过头,这条路,黄亢说的很清楚,要么死,要么一飞冲天,既然有希望,那便要争取,实在不可为,死亦无妨,就当是今日将命还给黄亢。 “此信有何人见过?” 宋固虽然在问话,但姿势没有任何变化,看来着实气得不轻,余处听到后,立刻回道: “禀王爷,沙副帮主交于小人后,小人贴身收藏,一路来到古丘城,从未停留,也未与人有过接触。” 宋固又问: “你觉得沙副帮主如何?” 余处回道: “沙副帮主,武功高强,能力超群,其他的,小人不懂。” 宋固坐直身,怒喝一声: “你为何背叛沙悖?” 余处已经是跪伏,只能头贴地面回道: “小人未曾背叛,小人只是觉得那元知空是王爷的敌人,与敌人有联系便是对王爷不忠,其他的,小人真的没想过。” 宋固缓缓问道: “倘若此信只是叙叙旧呢?” 余处立刻道: “那也不行,王爷的敌人,只能杀。” “好,好,赏银千两,暂住亲兵营,日后我自有安排。” 宋固安排完余处,让亲兵立刻唤来恣天和睢良。 “你俩前去''黄沙帮'',将沙悖的人头带回来,动静小一点。” 这时亲兵又送来一封探报。 {各大势力及家族为吴悠贺喜,可能是贺其成亲。} 可能? 探报何时能写可能二字? 原因未知报个屁,不知道查清再报吗? 宋固是火上浇油,立刻,马上,南雨城的探马回来,换人,换人。 宋固一直压着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在大厅一顿打砸,宋固喘着粗气,兄弟阋于墙啊,还不能说出口,只能闷在心底。 有人哭就有人笑,还有人喜,她还是双喜。 吴悠的小嘴已经一天没合拢,实在无奈,来“伊人湾”道喜道谢的客人们,一直都没停过,应接不暇呢。 来的都是各家族,各势力的富太太们,男人来女客栈,不太方便,外人都以为是为吴悠和束赫成亲道喜,真实的么,你懂我知就行了。 话多不甜,胶多不黏。 “伊人湾”的女客们,已经换过一批,这一点寒漠早有预料,家族势力们会感谢,寒漠也已想到,但寒漠想的是他们在心里感谢一下,对于直接来客栈,大家都没想到。 吴悠坦然接受,亲弟弟心疼自己想出的招,我若不受着,那弟弟不就成白忙活,寒漠由妹夫晋升为弟弟,能抱手上玩的亲弟弟。 “哎呀,姐姐,你看脸上被你弄的全是口水,你夫君在呢,你去抱你夫君,去亲你夫君呀。” 吴悠一见面就吊在身上乱啃,寒漠真想拎起来打一顿屁股。 “姐姐亲弟弟怎么了?夫君不在我还不抱呢,我抱的大方,亲的敞亮,谁让我有个心疼我的弟弟,嫉妒死他们。” 望着站旁边傻笑的束赫,寒漠放弃反抗。 “唉,随你玩儿!” 寒漠其实是心虚,哪来的心疼,之前人都不认识,全是误打误撞,突然内院有人进来,束赫立刻弹射而出。 吴悠见束赫不在,还真放开寒漠,寒漠顿时心喜,以后只见你家一个。 结果没几个呼吸,束赫便回到屋内,吴悠又想扑进寒漠怀里,结果被束赫拦住,夫人,有事呢。 “少爷,''黄沙帮''帮主黄亢来了,是偷偷来的。” “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关我什么事?” 寒漠觉得束赫好奇怪,你这探马的差事已经结束,难道和南宫诚一样入戏太深?我可是即将要回家的,你还探这些江湖消息来告诉我,干啥? “呃,少爷,你就不好奇?” 寒漠感觉应该帮束赫好好科普一下,他将束赫和吴悠拉到身边说道: “我说束大侠,束姐夫,我寒漠可没闯荡江湖呀,你也应该收收心,陪着我姐姐,你还没从江湖回来吗?你的魂丢在江湖了吗?” 束赫不同意寒漠的说法,他反过来帮寒漠洗脑,束赫说道: “少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江湖之中,再说你要去京城,去开济城,这不都算是闯荡江湖吗?” “啊?我送个信,找个人,也算闯荡江湖?” 面对寒漠的惊讶,束赫无比自然的双手一摊道: “是啊!” 吴悠也像个老江湖的模样说道: “弟弟,好像,是的!” 第27章 往事悠悠 黄亢黄帮主前来见元知空,他竟然采用的是偷摸的方式。 元知空也觉得很是奇怪,但黄亢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容,带着的却是萌萌的笑意,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那把“雷霆战斧”,你会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个偷玩的孩童,无非长得有些丑陋罢了。 黄亢没有一丝敌意,他需要的只是隐秘,元知空得到示意后,带他进入个空屋内密聊。 空屋和寒漠呆的屋子其实算是一大间,中间只隔着一道木墙,声音能清晰的传入耳中。 寒漠有些紧张的捂住吴悠的小嘴,示意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吴悠点点头,伸出一双嫩手,也帮夫君和弟弟,将嘴巴捂上。 元知空道: “黄帮主不妨开门见山,此处绝对隐秘,但说无妨。” 黄亢抱拳拱拱手道: “我能为元坊主除去沙悖,计划究竟实施的如何,我暂时不知,需等探报,届时,下一步可能需要二位坊主出手相助。” 元知空皱眉道: “让我杀沙悖?” 黄亢道: “非也,宋固应该会派人杀沙悖,此些人杀完后的回程之途,便是坊主出手相助之时。” 元知空问道: “为何要如此谋划?” 黄亢叹道: “元坊主何必明知故问,''黄沙帮''是什么东西?是宋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狗还有可能变成餐桌之上的一道好菜,我只想能活下去,如今我的手下都已约束到位,有欺凌百姓者,杀无赦,然而沙悖聚众反驳,帮中乱成一团糟。” 元知空也叹道: “没想到你的变化也如此之大。” 黄亢道: “元坊主,我只比你小五岁,那些年的血雨腥风,咱俩经历得都差不多,而影响我的是你,你元知空都能醒悟,我黄亢为何不能,我要证明,我并不比你差。” 元知空点点头道: “我的确不如你,亲人之血才让我如梦初醒,黄亢,你这是想成为一代宗师啊!” 黄亢笑着摆摆手道: “你别笑话我,之前为活命,伤天害理之事干过太多,老天会惩罚我的,我就想从现在开始,能让惩罚变得轻些。” 元知空问道: “你准备怎样变?不抢不杀,你''黄沙帮''如何存活?” 黄亢点点头道: “我想过,若此谋划能够成功,我将解散帮会,去找''秋影镖局''秋总镖头,正好咱们古丘道没有分局,我申请立一分局。” 元知空重重一叹道: “''秋影镖局'',秋影转,飞镜磨,''侠气盖五道''的秋影秋总镖头,黄亢,别说我打击你,秋总镖头,估计看不上你呀。” 黄亢尴尬一笑道: “的确看不上,但如今我不是已有改变么,而改变要有战果拿得出手,更需要二位坊主帮忙呀,再者,我与屈副总镖头有些沾亲带故,呵呵!” 元知空惊讶道: “''纵八荒''屈飞?” 黄亢点头道: “正是!” 元知空若有所思道: “那五道之分局,每一局可全都是忠勇无双的铮铮铁骨呀,黄亢,你有那份决心吗?” 黄亢抱拳道: “还望坊主成全,我只希望,我黄亢身死之日,不再背负那些连祖宗都被诅咒的骂名。” 元知空一拍大腿道: “好,我元知空倾力相助,让秋影那个老家伙换换称号,该叫''侠气盖六道'',如何做,你尽管开口。” 黄亢道: “暂时需要等,但我之行踪不能暴露,我知道你这里探子特别多,我也有人在此,坊主别在意,我只是想看你的改变而已。” 元知空挥挥手道: “我知道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哪怕时时在我身边,我亦不在乎,可若欺压百姓,我必出手。” 黄亢拱手道: “那我先走,到时候我派人传讯与坊主,二位坊主的行踪也需小心谨慎,保重!” 元知空将黄亢带入屋,再至元知空将黄亢送出门,寒漠与束赫夫妇俩的姿势就没变过,三个人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等关门的声音响起后,三人如释重负,寒漠坐到椅子上,左手托着个下巴,右手不停揉脑袋。 怎么又冒出来个镖局,听上去像是一位大侠级的人物。 杀沙悖,这是好事,寒漠连黄亢都想杀,被捆绑的那几天怎么熬过来的,只有自己能懂。 不过黄亢说他们只是古丘王的狗,说明黄亢的一切行为都来自于宋固的授意,难怪老冥说,杀光“黄沙帮”都没用,那黄亢究竟在搞什么? 理不清,想还乱,越扯越深,寒漠的头有些疼,难道我真的也已踏足江湖? 吴悠看见寒漠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心疼,寒漠是这个世上唯一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的亲人,夫君都比不上,她走过来抱住寒漠,脸贴在他的脸颊上说道: “弟弟,你别想那么多,等你去将然儿接回来,姐姐将客栈交回去,咱们一家人天天生活在一起,你这么愁,姐姐心里难过。” “姐姐放心,我没愁,我只是有些理不清,这大宋国,我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 这时束赫坐到寒漠对面,趴在桌上,对着被夫人小脸压着的寒漠说道: “少爷,姓宋的得之不武,自然无法深得人心,当年天下百姓最为信服的乃是北雪国主呢。” 这话让寒漠无比惊讶,他歪头亲一下姐姐,没办法,不亲一下,这娘们不肯坐旁边去。 “束大侠,天下纷争的年月,你才几岁,怎么搞得你像黄亢他们那个时代的人,难道你也经历过吗?” 束赫顿时露出一丝惨笑道: “少爷,那时我已有五六岁,我出生于东周国,战乱之时东周国却没有发生过战事,东周国主是自愿向北雪国主投诚的,东周国百姓都挺接受,国主一族继续治理东周,无非换个名头而已。 然而,宋家接手后,却将东周国主一族灭杀,所有亲北雪国之人皆被暗杀,能干出此等恶事之人,岂能是仁义之辈?虽然我不知道宋家如何得此天下,但,肯定不是正大光明。” 寒漠有些同情的拍拍束赫的手,以示安慰,寒漠问道: “束姐夫,东周国主一族全被杀光了吗?” “没有,天下义士自发救人,曾救出不少?” 寒漠觉得束赫不太简单呀,继续问道: “东周国主,姓束?” 束赫的眼泪突然“涮”的一下喷涌而出,吴悠立刻冲到夫君身边,将夫君紧拥入怀,这一下,谁还能不懂? 实在没想到,束赫竟然是曾经的王族之人,难怪他说对开济道熟悉,难怪他如此仇恨大宋皇室。 吴悠怀中的束赫,脑中浮现出的全是当年宋家军队冲入族群弑杀的场景。 袭杀,鲜血将地面全都染红,束赫忘不了,父亲战死后,长枪刺入挡在身前的母亲身上,而母亲将自己推走时,那毅然决绝的表情。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忘? 第28章 直刀弯月 屋内的气氛甚是悲伤,吴悠抱着夫君,陪着夫君流泪,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今后岁月长河中的陪伴,用爱去暖化夫君的心。 寒漠也没说话,他的脑子有些乱,他等待着束赫的解答。 良久,束赫双目紧闭,双拳紧握,双齿微颤着说道: “我就是东周王子,杀人者乃宋家四大帅之一的''风狮''纷吾,此獠号''见人就杀'',如今镇守广岭道乐宁城,他与宋固,乃是亲家。” 竟然还是王子,吴悠的双臂抱得更紧,寒漠的眉头却是皱成个川字,他问道: “束赫,北雪国主姓什么?” 束赫突然止住哭泣,抹去星目中的泪水道: “北雪国主姓天!” 寒漠接着问道: “大漠国主呢?” 吴悠在帮夫君轻拭脸庞,她更没想到,夫君的身份如此奇特,束赫拍拍夫人,以示感谢,转头为寒漠解释道: “姓伏,据说宋家也没能全杀光,西凉国主姓陈,被杀得一个不剩,是大漠国出的手,后蜀国主姓晏,是投诚于宋家的,得以保留。” 寒漠彻底放下心来,自己的漠肯定跟大漠国的漠没关系,不然师父怎么敢带着自己住在古丘道。 晏?寒漠想起刚招的执事,他手指对酒楼那边戳戳问道: “那晏华?” 束赫点点头道: “他自己说是的,但志向不同,他对广岭王宋楼不满,更对广岭城晏家不满,这才出走古丘,流落江湖。” 寒漠有些感慨,就这么一个酒楼里,同时出现两位国主后人,西凉国一家最可怜,被杀得干干净净。 尘归尘,土归土,都随风去,但是,寒漠看着束赫,有些担忧,你丫的不是想复仇,可别拉上我哦,必须试探。 “束姐夫啊,你不会想着去灭掉宋家?” 束赫低头叹息道: “唉,说不想,那是假的,但如果北雪王子站出来,我必须前去,若他都没这个魄力,我又哪有这个能力呢?” 寒漠问道: “你找到那啥北雪王子啦?” “这到哪去找,我都不认识,我的意思是他振臂高呼之时,到时候希望少爷,能帮我照顾夫人。” 束赫欣慰的将吴悠拥入怀中,如今至少他还有个亲人在身边,吴悠轻抚束赫刚毅的脸庞说道: “夫君尽管前去,那是你的梦,不说国仇,至少是家恨,不然爹娘如何能长眠,若受我所累,他日我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爹娘。” 束赫紧紧抱着夫人,脸颊轻轻在她的发丝磨蹭,如此夫人,还有何求,只是吴悠的表情有些不甘,她愤怒的骂道: “那北雪王子就是个怂包,活着还不如死去,简直就是丢人。” 寒漠顿时被吴悠惹笑,这娘们怎么像个好战分子。 “姐姐,你是不是想当皇后啊,哈哈哈哈,那我也能捞个国舅,绝对躺到死,是挺爽。” “少爷,龙椅只能北雪王子坐,我么,弄个将军就行。” “那我就是将军夫人,咯咯!” 寒漠翻出个白眼,一对活宝,到梦里想去,那里面想啥都有。 既然束赫和宋家有仇,特别是宋固,看在吴悠的面子上,那就帮帮你。 日落时分,黄亢派人传讯元知空,恣天和睢良已过番克城。 鼓角城与古丘城的直线距离,间隔三城,番克城是三城中间的那座大城。 黄亢的计划就是等恣天和睢良返回途中,出此城后,在城外袭杀。 番克城大,且乱,三教九流,啥人都有,这里杀才能毫无嫌疑。 寒漠嗤之以鼻,不管谁杀,你元知空都是嫌疑人,不是你也是你,就像寒漠扔一下三凶似的,这就叫莫须有。 黄亢也是,想反就反,前怕狼后怕虎,以后变成镖局,宋固能看不见?还不得怀疑你。 番克城北城外。 月华之下,荒原披上一层薄纱,犹如人死后,蒙上的那层纱,因为月光之下全是灰色,死灰色。 天地之间只有半圆的月神在一路巡视,或许是她的半边脸被遮住,又或许是她的位置过高,高到看不见人间渺小的人影,她的眼中只有这如画的江山。 寒漠立于官道中央,全身黑色,只露出紧闭的双眼,他的双手卷于黑袍之中,他在等恣天和睢良,马蹄声已能听见,四匹马蹄声,一人双马,那就是了。 恣天和睢良在策马狂奔,马背上挂着个仍有些滴血的人头,沙悖的头,只是血滴落地面后,风沙迅速将其掩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沙悖死的相当突然,恣天和睢良的到来,必须热情招待,半步之距的偷袭,任谁都逃不过,死。 恣天和睢良的习惯是打爆头颅,但王爷要这个死人头,那必须忍住自己躁动的心,可是看见人头,心里特别痒,只能早点回去交掉,断掉这个念头。 一路狂奔,所有挡路的通通一拳轰杀,不管是人,又或者是物,他俩的眼中只有回去的路。 “愁人肠断,由来声悲” “波澜拳” 右边的睢良已经出手,一拳三影,形成一个竖条的“i”,轰向路中间那像个人的物体。 他俩的马都不停,睢良计算得很完美,他俩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那个像人的物体会被这一拳轰成肉渣,丝毫不会影响赶路的时间。 恣天对眼前的物体很是不屑,对睢良更是无比信任,是可以托付生命的兄弟,是可以交出生死的兄弟。 恣天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后,头留在半空,身体随着马儿狂奔,双手仍然紧拽缰绳,只是少了恣天的吆喝声,马儿不知道这些,骑士没给信号,那就奔赴不停。 睢良发现拳影过后,那个物体虽然的确消失,但没听到炸裂之声,很不爽快,突然身边的恣天倒下马去,急忙拉停马头,下马查看。 不过睢良没来得及看恣天,那个人形物体又出现在眼前,不用说,他懂了,恣天已被袭杀,就像自己袭杀沙悖一样。 睢良没有丝毫犹豫,“波澜拳”立刻出手。 “山上桃李,云间烟火” 左手拳一拳三影,形成个“—”形,轰向杀手。 “人心如水,等闲平起” 右手拳一拳三影,形成个品字,将杀手的左右退路封死。 寒漠的脚下像是跳舞一般,明明看他是退出二步,可人却是到了右边,拳影全部落空。 这时睢良的第三拳已经出手。 “人来负水,短笠断恨” 一拳五影,五个拳点形成“x”,奔向自己左前方的敌手。 寒漠的身体飘起,从拳影的交叉空荡处穿梭而过。 睢良的大招出现。 “苍苍烟雨,猿啼高枝” 拳影像雨点般砸向面前的敌手,但是他只发出半招,寒漠已出现在他身后,“寒星刀”闪过,人头落地,睢良紧紧追赶上兄弟恣天的步伐。 第29章 睠然东去 半圆的月神,巡视一夜后,有些体力不支,甚是辛苦,她需要恢复到巅峰才能将这无垠的江山看得清楚,等不到骄阳来接班,月神打着呵欠已回去休息。 冬日的荒原,烈日很不上心,逛工是常态,可它的地位太高,百姓们都无可奈何,只能将外袍裹得再紧些。 元知空和悲叹同就在拼命裹着厚袍,并在抱怨着黄亢。 “黄亢,你的谋划呢?让两老头子陪你挨冻,你怎么好意思?” 等了一夜,等来个哈欠,不停的哈欠,快来杯酒,别冻出伤寒病。 黄亢无比茫然,他对定下的目标有些退缩,主要自己这脑子,不行呀。 现在不能犹豫,三人立刻分头回去,不能被人发现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黄亢全身包裹得像个粽子,他回去得穿城而过,等到城北门口之时,听到两个士兵在争吵。 士兵甲:“你说死的是两个人,那为何有三个头?” 士兵乙:“你说死的是三个人,那为何只有两具身体?” 士兵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的是三个。” 士兵乙:“我也不知道,我就说死的是两个。” …… 黄亢心中一喜,顿时信心倍增,自己的谋略非常完美,竟然还能引来高手帮忙,快点回去整顿,此刻正是完美之际。 元、悲二人拼着老命赶回南雨城,他俩很感谢那个日今天逛工,没日头的天,大家都会有些迟钝,一切都会往后推迟些。 酒楼内的酒客们也是如此,探马的差事同样很辛苦,在这里上工算好的,没有性命之忧。 元、悲二人回到后院后,发现马厩多出四匹马,顿时相视一笑,先去“牧归荑”。 四匹马都没有标,所以寒漠将它们牵回来,这也是财富,不骑可以卖。 摸尸是必须的,只是很遗憾,只有几百两,毕竟银子带多不方便,但是有金子,每人身上摸到两块金砖,这也是寒漠睡得无比香的原因,去京城是要花钱的。 正午时分,寒漠终于醒来,床边坐着吴悠,束赫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无精打采,估计昨晚运动量过大,蜜月期么,正常。 “弟弟,快起来洗漱吃饭,以后可不能这么懒,要勤快些,知道么?” “咦,你俩这蜜月不应该是日复一日?束姐夫这是不行了吗?姐姐你得悠着点儿,一餐饱和顿顿饭,明白不?” 寒漠的打趣,惹得吴悠恼羞成怒,直接钻进被窝内打闹,束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眼皮子都不愿意抬一下。 离别来临之时,人都无比不舍,吴悠玩着玩着,就趴在寒漠身上流眼泪,寒漠也不舍,感情么,都是处出来的。 “以后有束大侠陪你呢,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回凤东城,好。” “让他陪你去开济,你人生地不熟的,寸步难行。” “不用,我有地图,再说,我长着嘴,可以问人呢,你们能平安就是给我最大的助力。” 吴悠最终没拗过寒漠,而寒漠不让束赫跟着,是他考虑再三的决定。 自己要先去古丘城,而古丘王和他的手下都认识束赫,万一宋固发狠,连京城都去不了,再说只不过是送封信而已,自己的职业可是邮差呢。 寒漠偷偷离开南雨城,又静悄悄来到城主府。 明日前往古丘城,今晚上必须陪吴陶和刘离好好喝一杯,刘纯当然也在其中,一旁伺候的是行一善和省一过。 寒漠与三人推杯换盏之时,宋固在王府发飙,双目通红,眼珠都快要暴出,整个脸庞完全扭曲,整个人冒出阵阵白雾,怒火冲天将凉气烤的。 “你说,是否又是你,你杀你大哥之事我已按下,可,可你竟然对四德下手,你是不是还想砍下我的脑袋?” 跪趴在堂下的宋树,满脸无辜,他完全听不懂宋固在说什么。 “父王,何为我杀大哥之事?何为我对四德下手?父王,我不明白你言之意呐!” 宋固冲到宋树面前,指着宋树咬牙切齿道: “你为何派沙悖去杀你大哥?是否就因这世子之位?你如今派人杀四德,是否又因我这王位?你说啊!” “哈哈哈哈,父王,此乃我听过最好笑之笑话,世子之位我从未想拥有,我倒希望父王能交给三弟,而沙悖何曾与我有过交往?我与沙悖说话绝不会超过三句,至于杀四德,请问父王,我让何人去杀?这王府之内有何人能杀四德?” 宋树突然变得有些疯癫,他站起来指着宋固大叫道: “父王如对我不满意,又何苦编出此等莫须之由,是呀,祖宗规矩只能由长子而继,我活着三弟便不能接世子之位,父王啊,想我死么,直说便是,我之生命是你所给,今日还之!” “锵” 宋树抽剑自刎,直到宋树倒下,钢剑掉于地面的“当啷”声响起,宋固才反应过来。 哼!事情败露,你的确是无脸再存活于世,没想到王位竟能让你入魔。 “来人,将世子手下全部审查,我要知道个结果。” 宋树死后,他的门客们自然会一哄而散,可这次不同于宋无死后,随意你去留都没人管,古丘王要抓人,带队的是余处,他终于一步登天。 门客们不是待宰的羔羊,有压迫就有反抗,有杀戮就有反杀,连续几天,整个古丘城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余处需要将位子坐稳,坐牢,这些江湖汉子们的反抗,正是他梦寐以求,心向往之的,那就让我的基石再牢固些。 “古丘王有令,有私藏叛贼者,以同党论处,凡举报有功者,皆有重赏!” 这是寒漠到古丘城后,不停有一队队甲士巡逻,并不停高喊的口号。 “站住,你叫甚名谁,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是不是叛党?” 正向人打听须冰家在哪儿的寒漠被一队甲士拦下问话,寒漠很糊涂,答呗。 “我叫寒漠,土生土长的凤东城人,我是须冰的表弟,前来省亲,这不是正好在打听表哥家在何处么。” 神医的表弟?有神医都不巴结的表弟吗?肯定有鬼。 “有何证据证明你是神医的表弟?” 证据?你有证据证明你是人吗?寒漠将手一摊。 “这哪有啥证据,要不找到须冰,一问便知真假。” “我看你是想刺杀神医?肯定是乱党,抓走,去给余大人审问。” 甲士们不由分说,几个人冲上来将寒漠五花大绑,寒漠不仅郁闷,而且着急,名字已经说过,动手的话肯定会连累凤东城,只能对着周边冷眼旁观的百姓大声叫喊。 “哪位大哥帮帮忙,找我表哥神医须冰呐,我是他表弟寒漠,我是冤枉的啊,须冰你个王八蛋,你表弟被人抓了呀,须冰你个混蛋,还不出来…” 第30章 惊愕连连 寒漠的嚎叫声刚开始无人理会,喊人帮忙?对不起,不想牵扯到自己身上,你自求多福。 但当寒漠心急火燎,不停谩骂须冰后,那些百姓的双眼随即光彩夺目。 你竟然敢辱骂神医?这必须去汇报,人情不指望,至少能在神医面前混来个脸熟,以后治伤看病会容易的多。 汇报的人有点多,必须抢第一个,百米冲刺大赛开始,几十个呼吸后,须冰耳中就听到寒漠二字,急忙冲出诊所询问。 “寒漠在何处?” “被王府甲士抓走了…” 听到这里,须冰已经奔出去老远,汇报的人着急呀,不停喊着。 “哎呀,寒漠冒充是你表弟啊!” “哎哎,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呐!” “神医,寒漠骂你是王八蛋呀!” …… 可惜,神医须冰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话。 屋内出来一年轻男医师,喊道: “若是看病,请先排好队,按次序等候。” “嗡” 汇报的人群一哄而散,留下年轻医师摇头感叹。 “唉!这人呐!”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白穿白袍的女医师,拍拍男医师的肩膀说道: “五师弟,放心,他们总有一天会觉醒的,就是不知师父需不需要帮忙?” 须冰哪里需要人帮忙,余处看见须冰后,立刻点头哈腰,这谄媚状,相当到位。 “须神医,您怎会来此处,不知有何事吩咐,小处处愿为您效劳。” “余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将寒漠抓哪去了,他是我邀请来的,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将人还给我?” 余处的大脑疯狂运转,黄亢刚来过密报,要自己照料寒漠,难道是被下面人抓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余处正想去牢内查看,城门口那队甲士耀武扬威的推搡着寒漠前来,边走边喊着。 “余大人,卑职抓到个叛党,此人欲行刺须神医,咦,须…” “啪啪啪啪” 话没说完就被余处冲上去赏给他一顿烧饼,然后立刻亲自帮寒漠解开绳子,嘴里不停道着歉。 “寒少爷,你大人有大量,请别跟这帮杂碎计较,我是余处,我叫余处,寒少爷。” 寒漠懂了,点点头,余处,我记住了,这名字好记,须冰就在旁边看戏,他知道寒漠不认识他。 寒漠揉揉手腕,歪歪肩膀,伸出手指,对着那个被余处打的甲士一点。 “你,跪下,给我坐会儿,你们几个,给寒大爷捶捶肩,会手法的可以捏几下。” 虽然不知道余处为什么要这么好,那现在就是狐假虎威的时候,闹一闹,让这些甲士都认识自己,那样以后在古丘城就能少掉很多麻烦。 被打的甲士,很乖巧的弓着背跪在地上,自己眼瞎啊,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爹,下有老弟,可死不得。 寒漠抬起下巴,重重坐到甲士背上,余处却是站到背后,替寒漠捏起肩,还在寒漠耳边嘀咕。 “寒少爷,有任何事我都可以找余处,余处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啊?不至于,咱俩,不认识呀。” 寒漠觉得这片人间很是奇妙,我的命这么好的吗?走到哪都有人来伺候? “寒少爷放心,余处全懂,少去王府。” 后面这四个字,低得只有寒漠一个人能听见,寒漠心惊,猛的站起来,看着余处,你丫的不会又要认主,赶紧的岔开话题。 寒漠先让那跪着的甲士起来,拍拍他的臂膀,意思是恩怨已了,一笔勾销,转头对余处道: “余处啊,你认识须冰那老混蛋的家么,带我去一下。” 须冰一直在看着没说话,心思一动,他想逗逗寒漠,立刻插上话。 “寒少爷,你不是说须冰是你表哥吗?为何你不认识你表哥家。” “咳咳,这个么,你谁啊?我家的事你少打听,关你屁事,余处,咦,你这是何表情?” 余处的表情尴尬中带着些许鄙视,他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再站这儿。 “寒少爷,他就是你表哥呀,咳咳!” “啊?” 寒漠想挖个洞钻下去,但是不行,必须圆回来,他冲上去将须冰抱住,带着哭腔喊道: “哎呀,表哥,我可怜的表哥,你这是遭过多少罪呀,怎么都被人打得变了形啊…” “打住,打住。” 须冰急忙将他止住,这感觉越说越不对劲,须冰推开寒漠道: “行了行了,先回家再说,多谢余大人,改日须某请余大人喝酒,告辞!” 余处立刻拱手回礼道: “客气客气,都是应该的,须神医慢走,寒少爷慢走,有空来玩哈!” 这时远方的墙拐角处出来一道身影,是个小姑娘,操着蛮横的口气说道: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余处,你胆大包天,竟然私放叛贼!” “小公主,误会,都是误会,这位是须神医的表弟,不是叛贼呀!” 余处并不紧张,就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最怕的是那个被余处打过的甲士,本来事情结束,寒漠已说就这么算了,皆大欢喜。 可这小公主来扯事,闹到古丘王那的话,听说王爷近日来经常乱杀人,自己会不会小命难保?他紧张的开始发抖。 “哼,让他留下来陪我玩,否则,我告诉父王,说你欲凌辱我。” 这小公主的话让寒漠瞬间怒火烧心,他走上前抓住她的黄衫衣领,低吼道: “你再哔哔赖赖,老子将你扒光扔大街上去,现在开始闭嘴。” 小公主被寒漠真的恐吓住,她一嘟小嘴说道: “你,你,我要告诉父王,你欺负我。” 小公主一下变成楚楚可怜的样子,泪眼欲汪,寒漠顿时心软,帮她理好衣衫,轻声细语道: “好啦,我逗你玩的呢,等我有空就来找你玩,但是我现在还有事要做,乖乖的,好啦,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 “那你说话算话,一定要来。” 小公主嘟起个小嘴,寒漠用手指一夹,将小公主惹笑,寒漠立刻心中变成坦然,捏捏小脸蛋后,寒漠告别。 小公主望着寒漠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缓缓离开。 余处看得直揉脑袋,寒漠牛逼啊,小公主治得服服帖帖,难怪说恶人还需恶人磨,那可是连黄亢都能服贴的人呀! 回须冰家的路上,须冰问起寒漠。 “寒少爷,你可知那小公主是谁?” 我古丘城都是第一次来,能知道谁?连你我都不认识,不过么,这嘴巴必须倔犟。 “呵呵,神医此话很是令人费解,小公主不就是古丘王的爱女么,这谁人不知。” 须冰点点头,仿佛已看透寒漠的装逼,为寒漠解释起来。 “小公主宋吟,乃古丘王之最小女,她的性情与二公子宋树较为相近,对王府之地不甚欢喜,听说古丘王已为小公主物色夫君,不知,又会与哪路元帅联姻。” 联姻? 寒漠的眼前浮现出小公主的双泪眼,心中产生一丝怜悯,女人的眼泪,能无视寒漠的防御。 第31章 坠入医道 “毕日阳古” 须冰的医馆,地处古丘城东北角,边边角角么,都很安静。 须冰是南山、暮云的三徒弟,他和其他几位师兄弟一样,都有六个徒弟,两个药童,每人又有一家医馆。 不对。 “南云台”六徒扶火,被南山、暮云留在身边,不让她单飞,就因为扶火是女人,是徒儿,也是女儿,爱女心切,怕呀! 须冰的大徒和二徒也是女人,苏叶和秋桑,都是二十一二的年华,脸上全无半丝红尘之色,一心求医,心无旁骛。 寒漠望着眼前的两位天使,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呀! 寒漠将刘纯的信交给须冰后,本打算马上走,但须冰说来都来了,必须介绍认识一下,别下次又弄出糗事。 寒漠摸摸鼻子,咋还提呢,我都已经忘了,但这的确很需要,须冰将人喊来,你们互相认识,我去看信。 蒲芹,木槿,广白和槐米,是剩下的几个男徒弟,全是十七八岁,眉清目秀,不能用英俊此类的词,他们身上有种空灵的气质,无比的纯,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纯。 两个十岁的小药童特别可爱,相思子和续随子,两个小男孩,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寒漠将两人抱着分坐于自己的双腿之上,闻一闻神清气爽,舔一舔,两个小可爱死活不让寒漠亲,嘴里不停喊着。 “同性岂可比翼,双雄焉能同衾!” 寒漠被惹得哈哈大笑,只能放下两个小可爱,着实让人满心欢喜。 须冰看完信后出来,正欲说话,外面冲入一个汉子,浑身血渍,血腥味无比浓重,见到须冰后,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扑倒在地。 原来伤在背部,深可见骨的伤,须冰没任何迟疑,一切靠后,救人为先。 寒漠有幸见到一场手术,他的脑中浮现出的是师父的伤口,若有神医及时救治,师父或许不会离开自己,想到这里,不由看得又仔细了些。 须冰先用盐水清洗伤口,伤者已经昏厥,疼也没有知觉,倒上一些止水生肌的药粉后,便开始缝合伤口。 须冰用的是鱼鳞草,鱼鳞草易断,手腕与手指的发力要无比均衡,或许得益于南山一门的“中参西录功”,须冰一蹴而就,剩下的包扎便可交给徒弟们。 “你消毒为何不用酒精?” 寒漠有些想法要告诉须冰,须冰抹抹额头上的汗珠,疑惑问道: “酒精为何物?从何可得之?” “酒精可用寻常之酒,煮沸,采取蒸馏冷却之法而得。” 不管怎么样,比不上那些高级的,总比你这盐水好。 寒漠接着一阵比划,的确不难,就是有点费钱。 “还有你那鱼鳞草缝伤,你能做到不断,然而你的徒弟们,徒侄们,应该做不到。” 鱼鳞草确实是好东西,清热解毒,消炎消肿。 鱼鳞草缝合皮肤,针眼让草胀死,草与皮肉不会产生粘连,伤口长好后,鱼鳞草可以抽出来。 可对医师的手法要求过高,稍不留神便会断裂,此时又要重新来,误时误人。 寒漠向须冰推荐,用桑皮线替代鱼鳞草,他开始噼里啪啦的讲解,不,其实是背书。 桑皮线,即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留取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磨制加工后的纤维细线即为桑皮线。 桑皮本身药性平和,也能清热解毒,促进伤口痊愈。 最主要的,桑皮线不易断,而且桑皮缝线无需拆线。 制作桑皮线并不难,但需用撕的方法,剥去头层皮,在内层上选择比较粗的筋纹,再撕下来,用剥下的头层皮,将细线夹住来回磨,就能得到滑润光亮如丝的桑皮线。 成品后的线,可将其盘起来,置于密封瓶内储存,用时取之。 使用之时,若时间充足,可在沸水的上空熏蒸一下,立刻能绵软如新。 倘若事出有急,如今日之伤者的医治,只需将线置于手心合拢,呵几口气后,线便不再硬,立刻能用于缝合。 再者,缝合之后可敷蒲黄粉,此粉可使局部感觉凉爽,能缓解痛苦。 蒲黄粉有止血止痛之功效,用于创伤极为有效。 蒲黄粉之制作,需用生蒲黄微炒,研为极细末,密封于瓶中贮藏即可,随用随取。 若嫌蒲黄粉味重,可五钱蒲黄粉加一分梅片,再研磨为细末,气味即可除之。 寒漠仰头负手在背诵,须冰在奋笔疾书,六大徒弟围着须冰,写一行记一行,相思子和续随子拼命抬着头,望着这个好像有断袖之癖的俊哥哥,你不是只爱男人么,如何能懂得这些? 须冰写完之后,将寒漠拉着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寒漠。 “此乃家师南山、暮云联手所书之信,今日我完成任务,将其交于师叔。” “你说啥?你师叔?我不认识啊,要不换个人去送信。” 寒漠觉得自己这邮差的活还挺吃香的,单子能接个不断,可这任务完不成呀。 “噢,误会,此信是你的,你看完信再说。” 写给我的信?云儿带着然儿在“南云台”?寒漠急忙拆信查看。 {寒漠见信如面: 吾感汝为医术所做之贡献,代师收徒,恳请勿要拒绝,吾夫妇二人已发南云令,寒漠见信之时,“南云台”弟子,皆称呼师弟为师叔。 为兄及汝师姐,于开济等候师弟的到来,届时,我等再把酒言欢。 南山、暮云笔} 寒漠就这么拿着信,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就像整个人间都是虚无,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儿?我就背了点书,怎么又变成南山的师弟?大宋国可是防着你造反的呀,这下我岂不是会被牵连其中?这话只能想,还不能说,郁闷啊! 寒漠心乱如麻,忐忑不安! “拜见师叔(师祖)!” 寒漠被眼前的一幕惊醒。 须冰领头,左右分别是相思子和续随子,六大高徒在后排,齐刷刷跪在他身前。 寒漠歇斯底里,语无伦次,手足无措。 “大哥啊,我,我真不懂医术啊,你,你们这,哎呀,先起来,先起来再说。” 须冰不肯起来,徒儿和童子更不肯起身,须冰问道: “请问师叔,是否排斥医术?” 可不能瞎说,寒漠着急回道: “怎么可能呢,我对你们只有心悦诚服,真的,你们才是这人间的天使,令人肃然起敬,百姓顶礼膜拜的应该是你们,而不应该是那些吸血鬼。” 须冰又问道: “再问师叔,是否对医术感兴趣?” 喜爱是必须的,寒漠脱口而出道: “此毋庸置疑,中医博大精深,除却行医治病,还可调养身体,养精活血,使人精神焕发,中医之理论,至深至要,学术浩如烟海,大道至简,自然天成,吾辈之传承所在!” “那师叔,为何要拒绝?” 须冰的灵魂三问,终于让寒漠闭嘴,接受,接受徒侄徒孙们的跪拜。 但这心里仍然此起彼伏,我得和南山、暮云去聊聊,到底想要我怎样? 第32章 开心见诚 寒漠晋升为师叔后,并没有去教授师侄们医术,他不会啊,只能不务正业,不过关心一下业务,还是能做到的,比如那个被救治的汉子。 汉子的伤口已经清洗缝合,醒来后的疼痛自然免不了,等他能动之时,他便要离去,这里不是住院部。 由于失血过多,汉子的步伐有些踉跄,蒲芹急忙将他扶住,汉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银两,也没管多少,塞入蒲芹怀中,并不停道谢。 寒漠见这惨状有些不忍,要不再稍微缓缓再离去。 汉子又是不停感谢,找个地方坐下后,寒漠问他伤由何来。 “在下农述,乃世子宋树之门客,世子自杀后,王爷立刻辑拿我等所有门客,意思是我等之中,有人杀害恣天和睢良,可笑之极,四德之武艺,我等哪有能杀之本领,这些日子,都是在东躲西藏,没想到我等几人之中,有人想拿人头前去领赏,内讧所致,实在丢人。” 寒漠听着有些不懂,人是自己杀的,怎么宋固怀疑自己儿子?还将宋树逼死? 思绪纷飞,想到黄亢,他说他用了计谋,难道此计谋能如此厉害?能让宋固内乱?心中顿时对黄亢高看,了不起啊! 寒漠还想知道的多点,继续问道: “宋树为何自杀?” “世子之品行极为善良,他本与宋无、宋着不合,宋无之死可能王爷认为是世子所为,而恣天和睢良,王爷也认为是世子所杀,世子为自证清白,自刎而亡。” 农述的这番话让寒漠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寒漠看看眼前的农述,心里有些歉意。 “你且稍等。” 寒漠对须冰使出个眼色,换房间密聊。 “师叔,何事如此神秘?” 寒漠的神色有些怪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须冰无比疑惑,寒漠咬咬嘴唇问道: “那个宋树的品行,你是否了解?” “宋树此人绝对没话说,人长得文质彬彬,并且乐善好施还胸无城府,能让你觉得,他不是宋固的儿子,他与宋家其他人都格格不入,除了宋吟,就与你玩闹的那个,宋吟和宋树能感情如一,说明宋吟也不差。” 宋树能靠得住,那这农述呢?他是被内讧所杀,说明他能做到不屈,应该能靠得住,寒漠扭捏的说道: “须哥,恣天和睢良呢是我杀的,杀宋无的呢,也是我的人,所以啊,那农述,你能不能保下他的性命?” 须冰的眼睛瞪的像田螺,心中惊恐万分,他颤抖的问道: “师叔,你一个人杀恣天和睢良?” “晚上袭杀而已,若是白天估计得费些手脚。” 寒漠的不以为然,让须冰猛得咽下口口水,还差点呛到,难怪师父不敢收徒,只敢做师兄,千里之外能洞若观火,服啊! “师叔,你知道四德在江湖上的称号吗?” “不知道啊,杀的时候是第一次见。” 须冰更加心神不定,你这么莽的吗?你不怕死啊?什么都不知道就上? “四德联手,天下无敌,师叔啊,以后能不能知己知彼后再去杀?万一有个意外如何是好?” 寒漠的心瞬间一跳,草率,冒失,以后一定要改,主要想不到这些,不懂啊,师父又没教。 “唉,没想到闯荡江湖的道道这么多,须哥,我真想躲起来去苟活着,这江湖根本就笑傲不了。” 须冰觉得也行,这么多师兄弟,养十个师叔那都是小问题,何况师叔那些秘方,无价之宝。 再怎么养,那都是后话,眼前的问题必须解决,须冰带着寒漠重新来到大厅,须冰还要再了解了解,他问道: “农述,能否讲讲,你为何投于宋树门下?” “无他,就因为世子是德才兼备之人,他与人为善,雪中送炭,我等皆受过他的恩惠,自愿保他。” 农述的答复,须冰很满意,不是忘恩负义之辈,须冰接着问道: “日后有何打算?” “我本打算去南雨城投奔''骨香坊'',只是我与兄弟易零失散,我一直在找他,想与他一起走。” 须冰问话的时候,寒漠感觉他在运功,很是不懂,聊个天你像要打架似的干啥?突然须冰停下运功,须冰笑笑说道: “若你愿意,可在我''毕日阳古''做一护院,若想走也无妨,你可自便。” 农述心喜,求之不得啊,他按住椅子跪倒,拱手说道: “农述愿为''毕日阳古''守候一生,须神医,我那兄弟易零,可否也能收容?”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没见过,必须面谈后方能决定,你放心,若他像你一般,我定留。” 须冰的话让农述心喜,说人品,那绝对没问题,易零与自己一般无二,农述立刻拜谢。 “农述,你去洗刷一番,打理干净,后续换药也能不受感染。” 最小的槐米将农述扶起身带去洗刷,并对他做起讲解,既然在这里上差,该知道的必须要懂。 “老须哥,莫非你那啥功,能辨别人的真伪?” 寒漠的问话又让须冰一阵心惊,你通神的吗?不过想想以后师父还是会教他的,就当提前入个门。 “师叔,我门之''中参西录功'',能在对方言语之时,感觉出对方灵魂之波动,若平静即为真,若波动剧烈即为假。” “少吹牛逼,还能这么玄,你来试我,你问我答,然后你说真假。” 寒漠对这功法是一丁点儿都不信,你这不是功法,是外挂。 测试开始,寒漠背对须冰,相思子和续随子在须冰身旁,蒲芹,木槿和广白在寒漠面前。 须冰问一个问题,寒漠答完后,两人同时写出,真或假,然后交给一旁的苏叶和秋桑,其他人都是监工,不容作假。 相思子凑到师父耳边一阵嘀咕后,开始第一问。 “你喜欢男人吗?” “不喜欢!” 寒漠觉得好假,这换我来,也行啊。 第二问。 “你喜欢宋吟吗?” 我去,攻心啊,我只是怜悯,不是喜欢。 “不喜欢!” 第三问。 “你喜欢苏叶和秋桑吗?” 卧槽,老须你不要脸啊,当她俩的面我能说不喜欢吗?喜欢而已,又不是说爱。 “喜欢!” 双脸通红的苏叶和秋桑面前,放着六个字,六个同样的“真”字。 寒漠转过头的瞬间,她俩捂脸逃走,这哪好意思再留下来。 “呵呵,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爱,你们可千万别误会,这是家人的爱…” “师祖,行啦,越解释就是越掩饰。” 续随子在偷笑的相思子旁边,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起寒漠,寒漠顿时呆若木鸡,而且还无言以对。 说不过你俩,我咬死你俩。 寒漠抱起两个小可爱,拼命朝着小脸蛋亲啊吸啊。 欢声笑语将整个大厅的木梁感染,全部发出“嗡嗡”之声,以示它们的喜悦之情。 第33章 女之泪杀 翌日清晨。 寒漠在爱的暖意中醒来,有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在身边,就会对生活充满动力,对未来充满憧憬。 寒漠嘴里哼着听不懂的小曲,手里端着个碗,迈着六亲都不认识的脚步,他正准备吃早饭,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陌生人也端着碗面条。 “咦,你谁啊?” “师祖,我?农述啊!” 农述觉得奇怪,自己不方便,没行礼而已,不至于要问我的罪。 这时寒漠凑到他面前,还蹲下来一番端详,感叹道: “呦呵,小伙挺俊呀,昨日脸上脏兮兮的,竟然没看出来哦,你多大?” “二十三,师祖是不是有何吩咐?” 农述觉得寒漠的眼神特别怪,我是用刀的,我可不喜欢击枪。 “年龄倒是合适,可惜只有一个。” 寒漠的话让农述后背发凉,背上伤口的疼痛感顿时消失,我宁折不弯。 “交给你个任务,苏叶和秋桑,选一个保护,必须保证你死之前,她还活着,算了,等你那兄弟来后再说。” 寒漠就这么嘀咕一下走了,农述立刻甩给自己一巴掌,叫你的心肮脏,看看师祖,想得都是家人的安危,必须赶紧找到易零,一同保护家里的女人,男人不保护女人,那还叫什么男人? 吸着面条的寒漠在想宋吟,对这丫头的怜悯确实是真的,行,吃完早饭就去看看她。 “师祖师祖,那边那边。” 身边的小不点儿相思子不停小手猛戳,方向是寒漠的身后,大厅的方向。 寒漠迷茫的回头,一道小小的倩影驻立在大厅之中,是秋桑带进来的,她以为宋吟哪儿不舒服呢,女性么,毕竟看病还是得保密些,害羞呀! 但宋吟看见寒漠的背影后,便驻足不前,秋桑对男女之事不大明白,无比懵懂。 “吟儿,吃过早饭没?要不要一起呀?” “好啊!” 听到寒漠的招呼,宋吟像只小喜鹊似的,从茫然的秋桑身边飞走,零乱的秋桑终于明白,的确有病,是相思病,我治不了你,去治别人。 病人们像是说好似的,昨日没人,今日的病人络绎不绝,六位师兄弟都在忙,医师多,诊治的就快,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 药房是老六槐米,他的手脚被寒漠起名“千只手”和“万只脚”,不快不行,就这么快,今天抓药还是来不及,他在喊两个小不点儿帮忙。 相思子和续随子是药童,其实就是须冰的关门弟子,或许也不算,假如他俩长大后,须冰还像南山夫妇一样坐诊,他就还得找药童收弟子,倘若相思子和续随子不飞走,那他就不会再收徒。 两个小不点儿走后,餐桌只留下寒漠和宋吟。 此刻的宋吟,满面含羞,有些心慌意乱,时不时偷看一眼寒漠。 寒漠吃完后,仆人来将碗收走,他就托着个下巴,歪着脑袋看宋吟,宋吟更是娇羞情涩。 “吟儿,面条是否不合口?” “没呢,很好吃呀!” “那你怎么总用筷子蘸汤,而不吃面?” “啊?” 宋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捞着面条往嘴里塞,结果又塞的太多,噎住了,寒漠急忙帮她轻拍着背,让她好喘气。 “吟儿,慢点儿,又没人与你抢呢?” 缓过气的宋吟却是无比悲伤,泪如泉涌,痛哭流涕。 “我这个丑样,你会不会笑话我,呜呜呜呜,我好没用,呜呜呜呜!” 寒漠立刻被击倒身亡。 寒漠伸手将宋吟放在腿上,抱于怀中安慰道: “乖乖,不吃了不吃了,都是面条的错,与吟儿无关,吟儿最能干,吟儿最美。” “呜呜呜呜,我的丑态让你看见了,呜呜呜呜!” 寒漠着急,嘴笨呀,越着急越不会哄人,出绝招,他将面碗拉到面前道: “坏面条,竟敢惹我家吟儿生气,看我来吃掉你…” “啊?不要,那是我吃过的,脏。” “傻瓜,这么香的吟儿,哪来的脏。” 寒漠左手抱着宋吟,右手三下五除二,将面和汤全倒入腹中。 仆人递上擦嘴的毛巾,寒漠接过来先仔细在宋吟的小脸上按按,吸干眼泪,合起毛巾在嘴上一抹,递还给仆人。 宋吟的小脸整个埋在寒漠怀里,寒漠的手上拍起有节奏感的拍子,嘴里哼起听不懂的小曲。 远处的须冰一声叹息。 “唉!这以后可如何收场?” 立于身边的农述没听懂,问道: “馆主,何意?” 须冰一慎,低吼道: “何意?我说话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话了?” 望着离去的须冰,农述拼命揉脑袋,难道我很笨,为何以前学武的时候,师父老夸我聪明? 寒漠仍在哄着宋吟,终于在寒漠的奇怪故事中露出笑脸,见到宋吟已恢复正常,寒漠就将宋吟放下坐好,正常说话。 “你如何能一个人跑出来呢?若发生意外怎么办?” “我有护卫在外面,我没让他们进来,我怕你走了。” 宋吟又变得羞涩不已,寒漠点点头说道: “我确实要走,我是真的有事,吟儿,你父王是否已为你选好夫君?” 此话一出,宋吟心伤,眼泪如诗,寒漠立刻恢复原样,继续哄呗。 “寒漠,我好害怕,我不想成为工具,我该怎么办?” “万一帮你选的,你很称心如意呢,对不对?还没看见人,不好先下定论!” 这下宋吟哭得更凶,变成号啕大哭,寒漠头晕目眩,怎么越哄越错? “乖,不哭不哭,我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呜呜呜呜,我不要听,我要你带我走,呜呜呜呜!” 一语惊醒梦中人,寒漠终于反应过来,抱着的不是孩子,是个姑娘,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 “吟儿,你昨天才认识我,你不觉得自己太鲁莽吗?吟儿,你会不会看错我了呢?万一被我卖钱了你可怎么办?” “被你卖钱我也认命,二哥走后,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心疼我,府里没人与我说话,那些小娘的眼神更是可怕,寒漠,我要你带我走。” 寒漠头疼欲裂,带走宋吟简单,那医馆和凤东城都得完蛋,绝对不能干这事,可这丫头实在过于可怜,大宋国也没地方可藏呀。 “你让我想想,我的脑子有点乱,你等等哈。” 寒漠将宋吟放到座椅上,揉着脑门,在餐厅内不停来回走动,是真的在想,想万全之策,绝对不能连累到凤东城的计谋。 可是真的想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家的人全杀光,那根本做不到,无奈呀,这怎么办? “师叔,我有一策,不知公主是否同意?” 关键时候还是得老将出马,须冰的出现,让宋吟变成公主模样,宋吟微微低头一礼道: “谢神医,请神医直说。” 寒漠同时投来急切的目光,须冰看见寒漠的神情后,心中暗叹,原来杀你只需要一滴女人之泪。 第34章 双管齐下 须冰是神医,他帮人治病就是找到病毒的破绽,再根据病理的不同之处,施药攻击,力求杀之。 须冰的功法能判断真伪,他刚才已经感知,寒漠和宋吟二人的所有言行没有一丝虚假,同时,他也已经找到寒漠的破绽。 倘若宋吟是别人派来的杀手,那寒漠早已身首异处,但寒漠浑然不知,这就是每个人无法控制的破绽所在,是人就会有破绽。 如同武技,没有哪门武技是没有破绽的,你不可能做到攻防一体,所以一门武技会有很多招,因为下一招就是去堵上一招的破绽,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寒漠对搏杀方面的破绽了然于心,他的武技就是找出对手的破绽,一击必杀,没有找到破绽之前,他会用步法的快速移动,引诱出对手的破绽。 可寒漠对自己的破绽一无所知,并且毫无察觉,须冰理解,他只能用别的方法,为寒漠尽力去遮掩破绽。 须冰现在必须解决眼前寒漠已露出的这个破绽,须冰给出的方法,是让宋吟等,等到出嫁之时,将人抢走,这样才不会连累无辜的百姓。 “公主,若行动会使王爷或你兄长有伤亡,你是否能接受?” 既然已经说开,那不妨说得再开些,一切放到明面上来,这需要宋吟做出选择。 宋吟低头沉思片刻后,毅然点头道: “既然他们不在乎我之生死,我又何必去计较他们的存亡,神医,我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宋吟说完,眼泪又顺颊而下,她看着寒漠说道: “若老天不让我跟着你,那我就去投胎,再来找你。” 须冰再次印证自己的推测,寒漠又抱着宋吟在安慰,须冰仰天长叹,师叔啊,你这破绽实在致命呐! “公主,该去问诊看病了。” 须冰提醒宋吟,完不成计划,你自己得负责,寒漠举起拳头为她加油,宋吟想到以后的生活,破涕为笑,转身跟上须冰的步伐。 医馆的众人都很忙,忙得没人有空陪寒漠,医师们都是这样,休息永远由不得自己做主,有伤病之人前来,他们就要忙碌。 寒漠独自一人出门溜达,那天闹过一下的效果立显,巡逻甲士见到他都拱拱手,不再盘查他,这很是令人愉悦,全要感谢余处。 说谢就要谢,寒漠为余处拎来两坛酒,不为别的,纯谢,有酒就可以原地喝一杯,余处手下的人都有幸,一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咦,余大人,你这舌苔有点异常啊!” “啊?寒少爷,我这是有何病兆吗?” 听到寒漠提醒的余处,顿时心里发慌,刚上位,可不能得啥病啊! 他的手下们纷纷让余处要注意休息,少劳累,包括美人身上的也需少操劳。 “我只是跟着我表哥,学到点皮毛的毛尖尖,这要说看病,你得找须哥,别问我,问也是白问。” 余处的手下立刻让余处去找须冰看病,万一得个绝症,那可真好,可以为我们挪挪位置,快去看病,告诉个结果,让我们都乐呵乐呵。 余处有点怕,他的手下顿时不开心,很不爽,晚死早死那不都是死么,死有何好怕的,不对,病有何好怕的。 余处被手下硬逼着去看病,寒漠无奈,那就带你去,诊费么,我做主,帮你免啦。 “毕日阳古”的密室内,运着功的须冰和寒漠及余处围坐一桌。 寒漠道: “没外人了,开诚布公?” 余处点点头道: “我是黄亢的人,也是实施他计划的人,是他吩咐我要照料于你。” 寒漠看向须冰,须冰收功,寒漠秒懂,转头对余处说道: “我要抢吟儿。” 余处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寒漠赶忙将他扶住说道: “你慌啥,又不是让你去抢。” 须冰手指一捋颌下细须说道: “余大人,吾观汝脑中有一小瘤,不过尚是初期,现在治疗正是时候,用上我的''起死回生针灸法''保你两年,针到病除,只不过此针灸之法需三日一针,万不可断,断一次则要从头再来,望余大人慎重待之。” 余处拿着须冰的诊断单子回到官衙后,他的手下们嚎天呛地,怎么两年就能好呢?为什么你不死啊? 余处被手下们感动,神情高涨,来,喝一杯,我还得去向王爷禀报,我余处两年后仍能龙精虎猛,为王爷奋战。 宋固看着单子,很是欣慰,不管对与错,只为主上的利益考虑,不计较得失的手下,这才是贴心的手下。 “来人,赏银千两,你尽管放心去看病,若无银两,定要开口,本王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得到古丘王口谕的余处,自此开始便成为“毕日阳古”的常客,只不过他特殊些,首先官大,其次病重,须神医施针时,不能分心。 宋吟将会每月来“毕日阳古”问诊,女性的那几天么,大家都懂,秋桑一直是她的主治医师,简直像御用的。 这就是须冰的“双管齐下”之策,能清楚知道王府内发生的点点滴滴,以便对症下药。 余处还帮忙找来易零,这货是被余处亲手抓到的,活抓,因为他的四个师妹被刀架在脖子上,反抗的话就得死,假如不是他自己喊出叫易零,他早已经成为死人,余处正帮寒漠找他呢。 古丘城乱之后,有些小家族就倒在纷乱之中,易零的师父青家,如今只剩下四个姑娘,男人们为掩护她们全已战死,易零带着四个姑娘四处躲藏,一个小伙子带四个姑娘,不方便,加上姑娘们没一点江湖经验,终于被人发现汇报。 余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亲自前来,一问名字,还真对上号,挺好,抓来往医馆一扔,老子要请神医看病呢,送他几个姑娘怎么了?那小子么,当个扫地的,完美。 四位姑娘到医馆后,劫后余生,抱头痛哭,易零见到农述,也是哭天抹地。 运着功的须冰,竟然发现四位小伙徒儿有波动,没说的,为师成全你们,一番认证过后,四位姑娘被须冰分别安排给四位小伙徒儿当助手。 寒漠在安排农述和易零。 “来,你俩抓阄,让老天爷来选。” “师祖,其实我的心里想选秋桑,但既然让老天决定,那就看看是不是天意如此。” 农述率先出手,寒漠点点头,这些天处出感情了。 农述一看签,棍子上没名字呀,易零拿着棍子也没找着名字,两人抬头望向寒漠,寒漠说道: “农述的是秋桑,易零的是苏叶,老天刚才告诉过我了,行啦行啦,即刻上工,别想着偷懒,记住我的话。” 农述和易零迷迷糊糊的去当保镖,须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感叹道: “啧啧啧,师叔,你比我还无耻呐!” 第35章 临河而安 宋吟送寒漠前往京城之时,没有再哭,须冰告诉她,倘若再哭,寒漠就走不掉,继而影响归程,万一牵连到计划,那就得不偿失。 没有女人之泪束缚的寒漠,恢复以往的脑清目明,虽然是去找夫人,但寒漠依然觉得自己是个邮差。 有元知空给水随天的信,有须冰给南山、暮云的,给然儿的,竟然还有云儿的。 寒漠觉得应该是须冰对云儿不满,好好的将然儿骗走,有事可以直接说事啊,必须骂一顿。 至于宋吟,须冰让寒漠放心,四德只剩二德,元知空和悲叹同就能拖住,黄亢还能帮忙,加上束赫他们,就算寒漠赶不回头,抢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莫听风沙打衣声, 回首望吟且徐行。 光棍一条骑匹马,怕谁? 凉风呼啸面不迎, 荒原向来皆萧瑟。 马蹄微踏人始醒,终至! 临安城。 大宋国京都之城。 临安城以北,有一条临河,冲东南而下,直入大海,临河也是开济道与灵绎道的分界线。 临安城内有一条临河的支流,安河,穿城而过后,重新汇聚于临河,有人说安河乃自然天成,有人说安河乃千年前人力所为。 不管是天给还是老祖宗给,都与现在的人无关,管他呢,享受就是。 临安城之名,便由此二河而来。 有河定有舟,有舟必有人。 临安画舫,也称画船,灯船,游船,花船。 颇黎之镫,水晶之琖,往来如织,照耀逾于白昼。 两岸珠帘印水,画栋飞云,衣香水香,鼓棹而过者,罔不目迷心醉。 临安城是宋皇为能更好的一统大宋江山,在原址上扩大,筑造的新城,历时三年,雄伟壮丽,恢宏壮观,王霸之气尽显。 皇宫静谧于临安城南,背靠灵绎道,左右有山峰扼据,唐哉皇哉,俯视天下! 整座宫城,跌宕昭彰,凤翥龙翔,盛气凌人! 临安城易守难攻,且不怕被围,水源不断,另外,据说皇宫之中有一大粮仓,能保证皇族大臣及军队三年的用量,至于百姓们么,那不在高级人种们考虑的范畴之内。 临安城墙之上,就能并排跑十八匹马,何等的宽? 城墙之下,抬头看城头守军犹如蚂蚁,何等的高? 立于城门外,左右望去,看不到城墙的尽头,何等的广? 冬日暖阳。 朦胧的红日洒落片片金光,就像宋皇舞出的道道剑气,将飞云流雾驱散。 生命不能缺少阳光,否则一切都会凋零,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将黯然销魂。 心情同样需要阳光,脸上充满阳光般的笑容时,你才有信心迎接下一个,美丽的挑战。 寒漠很阳光,他已非之前那样抑郁寡欢,寒漠也明白,自己的心理已经很健康。 管他前方有何物,踏过去就是。 但现在么,这路好难踏呀! 寒漠一头扎进这无比辽阔的京城之中,瞬间变成个无头苍蝇,眼前一抹黑,转过一会儿后便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长脑子干嘛的? 想呗,思考后必然能想出个方法,不管这方法是对还是错,那至少是方法,我努力想过,我骄傲。 寒漠开始他的骄傲,问路,他要找的是“秋影镖局”。 临安城内是“秋影镖局”的总局,除古丘道和灵绎道外,每道有一分局,古丘道是没有,而灵绎道么,是有两个,东分局和西分局。 为什么这样安排?那得问问总镖头秋影。 寒漠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问路。 “大哥,请问''秋影镖局''怎么个走法?” “此处是城西,你去城北,到了那边之后,再打听便会快些。” “好勒,谢谢大哥!” 寒漠一路走,一路问,终于一位大爷说。 “前方右拐,有字写着,一看便知。” 寒漠道谢之后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世上无难事,功成特喜人,找完镖局必须喝一杯庆祝一下,闯荡江湖么,好像并不难。 “咦,黄…” 寒漠牵着马右拐后的第一眼,没看见镖局的招牌,可他倒是见到个熟人,“黄沙帮”黄亢黄帮主,正欲打招呼的寒漠,被黄亢的一阵挤眉弄眼止住。 寒漠闪过黄亢想弄分局的计划,懂了,这是怕丢人,好,那我帮帮你。 寒漠扔下马,装作不太认识的模样,来到黄亢面前仔细打量,然后弯腰施礼问道: “小子无礼,请问前辈可是黄河大侠黄亢黄大侠。” 黄亢秒懂,立刻抱拳回礼,一副谦谦君子模样道: “咳咳,小兄弟,大侠当不得,不过在下的确是黄亢。” 寒漠立刻化身脑残粉状,抓住黄亢的臂膀大声兴奋的疾呼道: “啊呀,黄大侠,我可找着你了呀,一百零八乡的乡亲们,让我一定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你…” “行了行了,装的一点都不像,你小子不错,很不错。” 旁边的大汉看着刺眼,表弟什么人,自己一清二楚,还装? 寒漠听黄亢提过屈飞,他只认识屈飞,那面前这人肯定就是,寒漠想着继续帮黄亢。 “这位莫非就是名震天下,脚一跺江山抖的''纵八荒''屈表哥…” “打住打住,小子,可别乱喊,你看我这年龄,你喊表哥,好意思吗?” 屈飞比黄亢年长一岁,满脸正气,乃高义薄云,有大智大勇之人,哪受得这般奉承,立刻将寒漠的话打断,同时心里对寒漠打出二十五分,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黄亢倒是无比滋润,寒大少爷牛批,我黄亢真的心服口服。 寒漠以为屈飞嫌拍的不够,黄亢没拦自己呀,那就继续。 “啊?我看屈表哥最多二十有五,怎会有如此一说?” “滚!” 屈飞的这声怒目狂吼,寒漠心凉,坏事,马屁拍马蹄子上去了,但你骂人怎么能行呢? “老东西,给你脸你上天,我是你镖局的客户,有你这么凶客户的吗?小心我去宣扬你屈飞的嚣张跋扈,你这是在毁掉你镖局的名声。” 屈飞被气得胡须飞扬,看来和表弟混在一起的没一个好东西,还分局,毛都不可能。 最着急的是黄亢,表哥刚说过会考虑,你这一闹,这事就黄了呀。 “停停…” “黄大侠请收声,今日我与你只是恰逢,我来镖局是为谈生意的,虽然你行侠仗义,但我与你并不太熟,此事我占理,我得理不让人,除非屈副总镖头答应我一个条件。” 屈飞的脸上五颜六色,你小子和表弟真不是一伙的?亏了,他还咬着不放,咬牙道: “小兄弟莫怪,方才是屈某不对,但你这条件,若是伤天害理…” “放心,我的条件对你来说就点点头的事儿,答不答应,爽快点儿。” 黄亢急得搓手捏衣,大少爷啊,你这是要玩啥? 屈飞瞪眼道: “好,但不耻之事皆不可为。” “你答应黄亢开个分局。” 屈飞扬起手掌,大叫一声: “你个臭小子,我拍死你,你别跑,你给我站住,表弟你滚开…” 第36章 断袖之疑 屈飞虽然上了寒漠的当,但他也会赖,我不认。 寒漠感叹,江湖不好混呐。 那就坐下来聊,毕竟还是亲戚呢。 三人来到镖局的客厅,屈飞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屈大侠,黄帮主虽然以前干的事不好听,但他只是为活命听宋固的话所干,为何你不愿意相信他的改变?” 寒漠必须为黄亢争取来这个机会,这是一个瓦解宋固的好方法,以后抢宋吟,也会变得简单些。 屈飞对古丘道的事不了解,但他清楚宋家皇室,屈飞沉声道: “为活命就要去干惨无人道之事?之前为何不见你来找我?来镖局难道活不下去?” “表哥,是我贪图富贵,再说,我没脸见你,可如今,我真的想有所改变,望表哥成全。” 寒漠看向黄亢,他觉得黄亢的面容有些变化,不再如以往那般狰狞,多出一份从容,一份豪气。 “屈大侠,之前的黄亢是一把刀,宋固的刀,如今他醒悟,并且除掉恣天和睢良,并让宋固家中大乱,难道这些都不可信吗?” “当真?” 屈飞的手有些颤抖,如此,古丘道便不再惧,四德联手,无人能敌呀! 黄亢重重的点点头,杀人者就在眼前呢,不过不能说。 “那你先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屈飞终于松口,寒漠往椅背一靠,搞定,咦,我自己的事呢?我要人护镖啊! 屈飞和黄亢聊完细节,寒漠已经仰着头在呼呼大睡,骑马赶路甚是辛苦的嘛! 被屈飞推醒的寒漠,花去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才重新回魂。 “屈大侠,我要保趟镖,护送我去开济城''清水轩'',我不认识路,放心,我给钱的。” 屈飞听后,顿时乐道: “哈哈,不就带个路嘛,哪用得上保趟镖,我让家中小厮陪你去就是,明日上路,你得找个客栈住下。” “我那客房没退,我带你去住一晚,我要立刻动身回去,明日你再来镖局就成。” 黄亢为寒漠解决难题,不然还得找客栈,江湖经验不足啊,的确需要历练。 回客栈的路上,寒漠告诉黄亢,有事可与须冰多商量,南雨城那边要少暴露,就算元、悲二人要出手,必须隐秘,千万不能连累那四城百姓。 黄亢将寒漠带到客栈后,寒漠看见店名,心中一阵苦涩,直到送走黄亢后,寒漠仍闷闷不乐,独自一人来到大厅喝酒。 “芣苢园” 就是这家客栈的名字,客栈住客中夫妻居多,成双成对,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神色。 芣苢是药,有清热解毒之效,但这家店却不是这个意思。 芣苢多子,意味着住进店内的人都能多子多女,是一种期盼,一种祝愿,一种,信仰。 寒漠想起的是吴悠,她在这人间能坚持活下来,实属不易,只生一个便被人看不起,她不能生,遭来的是何等异色。 生不生是生理决定的,难道身体有疾病也有罪吗? 寒漠愤恨的将酒杯掼在桌上,这时耳边响起个声音。 “兄台,可是为夫人不能生育而苦恼?” 寒漠瞄过一眼,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不过这脸,长得真他娘的俊。 二姨子! 寒漠心里有些嫉妒的暗骂一声。 “关你屁事,我认识你吗?” 寒漠的不爽,俊男却没有恼火,反而坐到他对面,抱拳说道: “兄台,在下龙举,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龙举?我看你是不举,寒漠头不抬拱拱手道: “不必客气,叫我老寒就行。” 龙举仍不生气,缓缓而道: “老寒兄,产不产子,并非皆女人之过错,兄台切不可将过错皆归罪于汝之夫人,此乃自然之理,能生便生,不能生便不生,何苦如此执着?” 呦呵,合胃口啊! 寒漠瞬间高看,抬头道: “龙阳兄…” “龙举!” “不举兄…” “龙举啊!” 行行,你举,相信你能举,寒漠拱手道: “好的,龙举啊,你让我高不可攀呀,你真是一位奇人,难道你在此就为开导这些人而来?” 龙举摇摇头说道: “唉,我哪有此能力,方才见老寒兄只有一人,我才敢前来劝说,若你夫人在身边,我肯定不敢说。” “呃,不瞒龙举兄,我也只是由感而发,与兄台之想法不谋而合,真是相见恨晚呐!” 寒漠伸手想握龙举的手,龙举“忽”一下,立刻将手收回,寒漠觉得有点尴尬,只是握个手而已,不过刚认识,的确过于唐突。 龙举也察觉到这一点,开口问道: “老寒兄没有夫人?” 寒漠双手一摊道: “没呢,我就是个邮差而已。” “老寒兄有断袖之癖?” 龙举这问题,立刻将寒漠引爆,急忙辩解道: “举哥,千万不能乱说,我可是钢铁侠,刚才不过是想和你握个手,表表情谊而已,你别误会,不过,你一男人,长得实在过于好看。” “这就好,呵呵,老寒哥今日怎会在此?没去送信?” 龙举觉得寒漠挺不错的,有相同的看法,自然产生一些亲近之感,或许能做个朋友。 寒漠也是这么想,大宋国能有如此前卫想法的男人,寒漠一直以为很少,不想今日又能见着一个,上一个是束赫,束姐夫。 “我明日要去开济城送信,这不是不认识路么,便从镖局里借个人带路,我在这等他呢,明日一早就走,今日得住一晚,龙举兄也住店的吗?你去哪?” 寒漠全盘托出,就因为龙举长得实在英俊非凡,连男人都扛不住,那女人看见还能了得。 寒漠自认长相不差,可在龙举面前,如同萤火之光与皓月当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寒漠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扭曲,这不会就这么弯了?以后如何和然儿交待? “老寒兄,我明日也去开济城办事,不如我等一同前往,可好?” “好啊好啊,那真是太好了。” 寒漠的话根本没经过大脑,就从嘴里喷涌而出,寒漠有些害怕,他不敢再看龙举,玛的,这男人是有毒吗?我怎么总想往上蹭? “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寒漠赶忙捂住嘴,我的天呐,这货绝对有毒,这时龙举问道: “老寒兄,你说啥?” “呃,没啥没啥,说着玩儿呢,那咱俩明天见哈,我回去躺会儿。” 寒漠一眼都不敢再看龙举,吓着他慌不择路,还差点撞上擦桌子的小厮。 龙举却是抿嘴一笑,小样,看你还敢凶我,玩儿不死你,这时邻桌的两位中年人,一人负刀一人背剑,移坐到他一左一右,其中一个问道: “少爷,咱们去开济城做甚。” 另一个立刻怼道: “你瞎吗?少爷要整那出言不逊的小子呢。” “找死呢你,走,出去打一架。” “走就走,怕你啊!” 说着最狠的话,喝着最香的酒,屁股却是没有移动半分,龙举却像没听见似的,在低头沉思。 第37章 故国东周 屈飞帮寒漠找的人叫木瓜,三十多岁的糙汉子,身体似乎不太好,他是屈飞家里的人,仆人,曾经是镖师,因为受伤,屈飞强行要养他一辈子。 木瓜将自己当成仆人,但屈飞说,这是我兄弟木瓜,他对整个开济道都很熟悉。 从镖局回客栈的路上,寒漠忍不住问道: “瓜哥,为何你对开济道那么熟?” “回寒少爷,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东周,是我的故国,所以我熟。” 木瓜回复得有些云淡风轻,不过寒漠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有些压抑,寒漠继续问道: “瓜哥,若束家王子还活着,你将如何抉择?” “呵呵,勿需抉择,愿与王子携手征战,死,又何妨!” 寒漠突然好想去学“中参西录功”,不然无法分辨真假,这个师弟当的挺不错。 “芣苢园”门口,龙举带着二老已在等候寒漠,寒漠立刻做起介绍。 “举哥,这是我瓜哥,瓜哥,这位俊哥叫龙举,咦,还有两位老俊哥,你们是?” 两位中年汉子听寒漠说话好听,立刻抱以微笑回道: “独孤枫(宇文梧),是我家少爷的随从。” “举哥,看来你这身份不简单呐,还有随从,看我混得多可怜,到现在还是个邮差,唉,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呀!” 寒漠的话将众人逗笑,五个人五匹马,一同赶往开济城。 开济城与临安城之间隔有三城,分别为新昭城,屯宁城,历济城。 到新昭城后,天色尚早,寒漠立刻让木瓜安排住店。 “老寒兄,你那信不着急送吗?” “信急不急是我说了算,我是邮差,又不是邮呆,傻子才拼命呢,反正我又不急。” 寒漠的回答令龙举有些愕然,世上还有这种邮差?你能一直干着都是老天有眼。 “少爷,这小子肯定不是邮差。” “送信倒是像,但他的差事肯定不对,哪有邮差请镖局带路的?找他送信的人难道是眼瞎?” 独孤枫和宇文梧的分析,让龙举心明,龙举轻咬下唇,望着在找房间的寒漠,狠狠的捏紧拳头,鼻子轻哼一声没说话,他们也去要房间。 “我和瓜哥一起住,你们这么豪的吗?三个人还要两间房?挤挤得了呗。” 寒漠的吐槽引来龙举暴怒。 “关你屁事,花你钱了吗?” 寒漠摸摸鼻子,怯怯一笑,转身留给龙举一个屁股,还拍了两下,龙举顿时被气得脸红,他看着寒漠这贱样,真想上去踹一脚。 寒漠嘿嘿一笑,关上房门,耳朵附于门上,听到龙举三人离开,这才回到木瓜身边,寒漠问道: “瓜哥,怎么看?” “那两老哥是高手。” “哪条道上的?” “不知!” 寒漠鄙视一眼,我也知道是高手,不然问你干嘛,不过想想木瓜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行走,自然就通了。 “寒少爷,为何住店不走?” “我想看看他们三个,跟着我想干嘛呀,莫名其妙的要跟着我,我停,他们居然也停。” “寒少爷,你们不是朋友?” “毛的朋友,在那客栈里刚认识的。” 寒漠的疑惑没人给他答案,晚饭点时,龙举还请他一起吃饭,有便宜必须占,最好吃垮他。 晚上仍然风平浪静,可能是屋外的风太凉,谁都不愿意出来搞事。 第二站屯宁城,寒漠又住店,龙举同样跟着,仍然喊寒漠下楼共进晚餐。 实在难以理解,寒漠万般无奈中,开口问道: “举哥,你们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等我,何况我送信和你们也不同路啊!” “应你之言,忠你之事,我哪能弃你而去?” 寒漠看着龙举的那张俊脸,又摸摸自己的脸,想想,这还是得说。 “举哥,你有几位夫人?” “我与你一样,没有夫人。” “举哥,我没夫人是因为穷,长得丑,而你财貌双全,是否有隐疾?你是去找神医看病的?” 哪知道龙举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 “你才有病,你满脑子都是病,你浑身上下都是病。” 龙举骂完后回房,留下偷笑的寒漠,这下他好像有点懂了。 龙举的表现,绝对的恼羞成怒,自己一个人看病不好意思,跟着自己做幌子,原来他真的是龙阳。 “瓜哥,睡觉,安心睡,明天我们一鼓作气,奔赴开济。” 寒漠的嫉妒心又起,比哥俊的是龙阳,洋洋得意。 “寒少爷,我送你到''清水轩''还是''南云台''?” 寒漠收回心思,看着木瓜有些慎重的说道: “瓜哥,你跟我去趟''南云台'',我还有件大事需要你的帮忙,不过必须先过去见一下南山,当然,若瓜哥不愿意,那也无妨。” “寒少爷说笑,能见着南山神医,我求之不得呢。” 寒漠点点头道: “啥都别想,后面再说。” 一夜无话,依然平安喜乐。 一大早,寒漠对着龙举抱拳施礼,态度极为诚恳。 “举哥,为你的幸福,今日咱们不再作停留,我定会让你如愿以偿,走!” 龙举不仅不适应寒漠的态度,更反感他的言词,但是寒漠策马狂奔的架势,让你相信他是按他说的在做,但龙举不明白,我如愿什么?我去开济城干啥你能知道? 开济城。 日落前夕,五个人站在开济城外。 开济城并不高大,由于开济城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使得开济城墙的原来模样得以保留,睹物思人,说的就是现在的木瓜。 凉风或许看穿木瓜的心思,将城楼之上的开济旌旗吹得“呼呼”作响,似在询问。 他乡的游子啊,你过得还好吗? 木瓜望着故国城楼,双眼泪汪,人在他乡,见不着还好,如今就在眼前,木瓜的情绪很是激动,寒漠觉得,这个木瓜有故事。 放心,我有酒,尽情的来我这里释放! 寒漠的思绪万千之中,龙举出奇的跟寒漠拱手告别。 “老寒兄,终点已至,就此分别,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寒漠不明所以,我拼命跑来带你去看病,结果你要走,这哪行,我能带你走后门的呀,必须拉下,寒漠疾呼道: “哎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不要去看病吗?” “你个混蛋,你才有病,你滚蛋。” “哎,哎呦,哎呀…” 龙举对着寒漠的马猛的抽上一鞭子,看着慌乱的寒漠在奔跑着的马背上的场景,龙举竟然“扑哧”一笑,不过瞬间恢复道: “派人跟上他,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属下即刻去办。” 独孤枫应下后,宇文梧有点不满的说道: “少爷,咱们快走,已经耽搁好久了呢,全是那小子害的。” “哪有多久,就一天而已。” 龙举支吾一声后,勒马前行,身后的宇文梧看向独孤枫,独孤枫摇摇头,两人缓缓跟上龙举,入城。 第38章 岁月之痕 “南云台” 地处开济城正中,一幢超级大的高楼,坐北朝南,再往北,是一幢幢排队整齐的住宅区,住宅区再北,是一片药园,住宅区的中央地带,是一幢二层高楼,这里便是南山夫妇的住所。 所有的房屋没有飞檐精雕,没有金顶彩案,也没有錾银玉砌。 一切都是木屋的本色,地面的石板也是本色,有绿植无花坛,有水榭无假山,干净精致,清幽秀丽,真正的古朴素风,这不是医馆,这里只是一处农家大院。 人未到,香已至,所种绿植皆为能入药之花草。 这是最能让人有直觉的,空气中的味道,有沁人心脾的麝香,暗香浮动的暗香,清新优雅的沉香,幽韵之香的檀香,实在多的闻不过来。 寒漠望着眼前,看上去和元知空年岁相仿的南山、暮云夫妇俩,一阵感叹。 “难怪你俩能显得如此年轻,这里才是人间的仙境呐。” 暮云呵呵一笑道: “这里也是师弟的家,师弟也可以住下来。” 寒漠笑笑拥抱住暮云说道: “师姐,我来之前还有些心里压力,如今见到真人,我一点压力都没,我寒漠向天祈愿,师兄和师姐,永生,你们的存在才是百姓之福!” 寒漠松开暮云,又紧紧将南山抱住道: “师兄,你们才是这人间,救苦救难的菩萨!” 寒漠松开南山,后退两步,跪拜在地,慎重行礼。 “师弟寒漠,拜见师兄,拜见师姐。” “好,好!” 南山、暮云扶起寒漠时,分明看见寒漠脸上的泪痕,低头泪涌,抬头泪收,他能收得住泪,却收不回痕,这时光留下的岁月之痕。 寒漠的嘴角强行扭出一丝笑意,紧握南山、暮云的手道: “见笑!” 南山沉声道: “师弟,我与你师姐也是你的家人,你,并不孤独。” 暮云忧叹道: “师弟,过去的要让它过去,那些只是记忆,身边的爱会伴你一路前行。” 寒漠又是后退深深一鞠躬,的确必须往前走,不为自己,也要为深爱着自己的人,但记忆不能忘,伤感之绪可以扔。 寒漠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阳光明媚,这里的冬日并没那么凉。 寒漠还有事,木瓜在等他。 暮云带着侍女去为寒漠准备房间,南山和寒漠来见木瓜。 木瓜见到南山后,甚是激动,若是当年能遇见神医,或许这内伤能够痊愈。 “木瓜,若束家王子仍在,你当如何抉择?” 木瓜很是诧异,你不是已经问过?但是这气氛又有点凝重,那就再说一遍。 “勿需抉择,愿随王子征战,至死不渝!” “为何要这么选?” “我本,王府护卫,当年是我第一天上值,耻辱啊!” 木瓜的双拳紧握,低头泪奔,寒漠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南山的声音传来。 “你的内伤由何而来?” 木瓜一怔,转念之间,想起面前是神医,自然能看得出来,便开口道: “三年前,我走镖至广岭城,听说纷吾之子在城中,我回镖出城后,潜回行刺,没想到被高手发现,用身体换他一掌后,方才逃脱,以此留下暗疾,退出镖局。” “为何不找喻一去治?” 南山的问话让木瓜惨然一笑,答案不言而喻,怕喻一举报啊,木瓜道: “若不是屈副镖头说寒少爷值得信任,今日之词,我仍不敢言。” 南山能够理解,他点点头道: “你中的应该是九幽掌,本不难治,可如今时日过长,医治的过程会长些。” 木瓜立刻跪地叩谢,神医出手,自己以后仍能快意恩仇,有些东西,忘不掉,也不能忘。 “等你的伤好后,我再告诉你束赫在哪,他是我姐夫,呵呵!” “啊?” 木瓜的双眼变得明亮,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他要将他的家人喊来等候,不过南山说不能在医馆住,医馆只收治重病患者。 这是医馆的规矩,也是宋家的规矩,开济城有开济王宋风看着呢,聚众?莫非你想造反? “你先治疗,后面再说,你留下也只能去外院收治部,内院只有女眷,多有不便。” 南山让他的小药童带木瓜前去安排。 两个小药童,竹节香附和阿月浑子,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不但有药香味,还有一股奶香味,寒漠有一点想抱过来舔一舔的冲动,但那是小女孩,必须忍住,实在招人怜爱。 内院的后院,是扶火和她的弟子们的住所,全是女性,南山都不进去,他也不知道那里面是啥样。 扶火的小药童是只有八岁的墨旱莲和半枫荷,寒漠见到后,脑中天人交战,我是舔呢还是舔呢?比竹节香附和阿月浑子的奶香味还香些。 最终寒漠按下欲望,八岁也是小女孩,不能亲,他想着赶紧回古丘城咬那两个活宝,相思子和续随子。 寒漠没忘记木瓜的伤,他问道: “师兄,''九幽掌''是怎么回事?” “原后蜀国主晏家的长老,投诚宋家后变成广岭王的亲信,''花锦二老'',晏酖和晏鸠,凭着''九幽魔功''独步天下,其实他俩更厉害的是用毒。” 看来木瓜暗杀,这两人没来得及用毒,木瓜已经逃走,寒漠叹道: “如此说来,木瓜倒是捡回一条命!” “师弟,你随我来。” 寒漠懂,这是要见师父了,但是我已经有师父,这怎么搞?必须说出来,不能瞒着,南山听完摇摇头说道: “师弟,古大侠不能算做师父,他是你的义父,从三个月独自一人将你养大,这人间能做到的,没有师,只有父,师弟,你可明白?” 义父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寒漠的双眼,瞬间湿润干涸,寒漠点点头道: “谢师兄,寒漠受教!” 南山带着寒漠来到顶层上的阁楼,暮云已在等候。 阁楼内的北墙之上挂有一幅人像,下面放着三个蒲团,蒲团前有一张矮桌,暮云说道: “师弟,这便是师父登心,快来拜见!” 寒漠毕恭毕敬的三叩九拜,行完拜师礼,南山从桌上拿起一本薄薄的书,交于寒漠说道: “登台望夜,心正药真,师弟,此乃师门之''中参西录功'',师弟先将其记熟,不懂之处可询问我与你师姐,这几日,你便在此参悟。” 寒漠不再迟疑,他的确想学,既已拜师,更应该学,盘腿而坐,开始参悟。 寒漠领悟的时候非常无意识的运用起学过的心法,没几个时辰,“中参西录功”融会贯通,已有小成,心法的加持下,寒漠不由自主的进入忘我状态。 阁楼上空,肉眼不可见的气流在急速旋转,形成一个以阁楼为的旋涡,类似龙卷,喇叭口在无声无息中,越来越大。 坐在门外护法的南山,身体猛得一怔,满脸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就在眼前,容不得不信。 惊悚的南山见到匆忙赶来的暮云,双手一摊,我也不懂为什么。 第39章 接风洗尘 开济城道台府,就是开济王宋风的王府。 宋风是宋皇的三弟,宋皇忠贞不渝的拥护者,他的眼里只有大哥,所有对大哥不满的都该死,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很重,原因就是“南云台”的存在。 宋风有五子,宋停,宋舟,宋傍,宋河和宋浒,各带一甲,拱卫开济城。 “清贫不追”麾万,“安乐不归”偏户和“盛时不退”裨侯,这是宋风的亲信侍卫,自号“逍遥三友”。 俯仰逐情,因循成俗。 三人凭着一手“逐情成俗掌”,名声显赫,只是这字号与地位,让人有些费解,怎么也无法相联呐。 三友不在乎江湖人的质疑,他们只用双掌去让人闭嘴,死在三友掌下的江湖豪杰,无数,他们的掌下,尸身的胸口必有一个大洞,心脏定然消失不见,除非,你是右心之人。 开济城有五子的防卫,铁桶。 宋风有三友的保护,无恙。 只是这些天,王府内的甲士多了些,宋停和宋舟被调入王府布防,原因就是贵客的到来。 宋燕,大宋永安公主,宋皇的掌上明珠,虽然宋皇还有永康公主,永泰公主,但他最为疼爱的,还是这位永安公主。 百姓猜测,或许宋燕是皇后杨芷所生的原故,受到疼爱理所当然,也有人说,宋燕不是皇后所生,只是皇后带大的,因为怜悯所以疼爱,实属正常。 不管什么原因,偏爱的确存在,就从宋风的动作,便能看得出来,相当重视,比自己的命还当回事。 相传永安公主,气秀山川,心物如水,世人皆想一睹芳容,很遗憾,她戴着面纱,连她的两个护卫都戴着面具。 当龙子龙孙,也不容易,出门都要掩掩藏藏,生怕叛党刺杀。 宋燕道: “三叔,不知''秋影镖局''有无异动?” 宋风施礼道: “禀公主,一切安好!” 宋燕道: “''秋影镖局''势力过于庞大,江湖中许多小门小派,皆唯其命是从,不得不防,''南云台''则是不同,动''南云台''会引起江湖不满,只能交好,监察,三叔,除非有实证,否则大宋必乱。” 宋风道: “禀公主,我并未对南山做出任何出格之举。” 宋燕道: “三叔,若是不过份,父皇又怎会让我前来见你,心忠与办错事不冲突,你做得有些过份呀!” 宋风的腰更弯,头更低,说道: “请皇上放心,老臣认错,我立刻改正,南山传出,他师弟回归,我欲前去道贺。” 宋燕道: “我也备礼一份,一同送去。” 宋风道: “老臣即刻去办!” 宋风退下后来到门外,与外面披甲带士的宋停和宋舟,又是一番仔细的叮咛。 “南云台” “紫背天葵”室。 这是扶火的坐诊之所,与其他五位师兄不同,她的只是个房间,不是一个医馆。 房间内墨旱莲和半枫荷围在她身边,在医馆内忙碌着的是她的六位爱徒,花楹,羽涅,半夏,紫芙,青黛,白芷。 六位小姑娘都不大,最大的花楹才十五,最小的白芷才十二,其他几个皆在十三四之间。 话说童言无忌,就算是些小天才,同样童心未泯,几人窃窃私语。 “小师祖搞出何动静?” “我不知,我的中参功都还没入门呢。” “唉,我也是,练武可比学医难得多。” “呀,师父过来了。” 扶火一身白袍,将其身姿完全遮掩,头上戴一白帽,将发丝完全包裹,以防需要手术之时影响到病人。 扶火的面容,与这“南云台”内的环境一般,没有丝毫的粉描黛饰,素颜之美,更显得人纯,二十六的年龄在这张脸上只能凸现出十六,那十年已经被手术刀割下扔还给老天。 “徒儿们,其实我也好奇呢,将活干完,咱们一起去瞧瞧。” 扶火的嫣然一笑,犹如冬日里冒出个火炉,整个屋内顿时一片暖阳阳。 今日的病人不多,应该说如今的病人都不多,并不是百姓们不生病,而是“南云台”提高了诊治的价格,比之前翻了三倍,如此,寻常百姓再也来不了,穷啊! 不过很是出奇,开济城的百姓,乃至开济道的百姓,无人抱怨“南云台”,都知道是开济王宋风的规矩,得民心?你想造反? 南山从没想过的问题,倒是被人强行摆到面前,还时不时来找你,试探你,不厌其烦,不过南山不在意,江山姓宋,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百姓,那也是你宋皇的子民。 虽然听话,但锅不能背,写上个告示,贴在门口,告诉所有人,我南山的所做所为,都是他开济王的要求,我不能违规,否则就是造反罪论处,若你们有想法就去找开济王,不敢说么,就这么受着呗,看,我也不敢说,谁让咱们皆是蝼蚁呢! 南山、暮云已经习惯现在“南云台”的冷清,毕竟这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那就种种药材,打理打理药园,他相信,宋皇会比自己着急。 南山从药园回到住处,见到暮云后,随口一问道: “师妹,他还没下来?” 暮云摇摇头道: “没呢,我觉得怪怪的,学个功法不是记住后慢慢来么,怎么他就像喝水吃饭似的,一下吃个饱?” 南山坐下后,灌下一杯茶,咂咂嘴道: “七天,应该快下来了,他这速度很是吓人,我倒是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暮云有点着急道: “出问题?走火入魔?” 南山道: “入魔倒不至于,任何事物的速成,根基定会不稳,我怕他受内伤,咦,来了!” 寒漠刚推门出阁楼,一楼的南山便已感知,暮云也感觉到,寒漠更感觉到,原来这“中参西录功”,修炼者之间能相互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师兄师姐,我很好,要说问题,那就是饿,我觉得我能吞下一头牛。” 你在阁楼内能听见我的话?南山大惊失色,顾不得寒漠饿不饿,急忙问道: “师弟,你已大成?” 寒漠摇摇头道: “不,乃圆满!” 南山“咕咚”一声,重重坐回椅子上,嘴里不停喊道: “天意,天意啊,师妹,师妹?” 暮云变成个石像般坐在那里,脑中只有“嗡嗡”的声响,对南山的喊话根本听不见,我修炼六十年方至大成,你七天就圆满,还能再假一点吗?如何能让人接受? 楼外正欲进门的扶火及徒儿们,一样被惊呆在当场,张着小嘴,瞪着大眼,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扶火伸出玉手,在墨旱莲和半枫荷的脸上捏捏,引来两个小宝一阵欢笑,唯她俩不懂,她俩还没接触这些,扶火回魂,这不是做梦。 “都进来,扶火,咱们为你小师叔接风。” “南云台”大庆,小师弟归来,并将师父登心的神功,重塑辉煌,以后徒子徒孙们有人给予指点,能少走弯路。 第40章 欲释前冰 一城田园半城山。 开济城内山峰居多,“南云台”的位置就是一座山,只不过不是很高。 开济城冬日的风有些温柔,不像古丘道那般狂躁,它好像能体谅开济城百姓们的不易,尽量不带给他们伤害。 开济城冬日的清晨,百姓们都已早早起床,有商也有贩,吆喝声四起。 开济城开始四溢飘香,葱油扑鼻的油旋,香气四溢的甜沫,一丝一缕在告诉开济城的百姓们,填饱肚子,才能有力量面对那不公。 病理与健康并存! 大宋的百姓逃不过,开济道的百姓同样逃不过,有病就得找医师,疑难杂症只能来求助神医。 “南云台”医馆前的广场一角,聚集不少病患及家属,有不少是从开济道别的城池赶来求医的,起个早就为能够早点看病,若能赶回去,还能少付一日客栈的房钱,能省则省。 能赶来看病的,都不穷,穷的么,只能在原地等死,不然来也白来,就算凑得起路费,可诊治费用太高,看不起病。 此时医馆的大门紧闭,病人及家属都在一旁静静等候,他们心里清楚,是开济王的规矩,未到辰时不许就诊。 看病着急?在我大宋江山面前,贱民死不足惜,死得其所。 你有钱不代表你身份高贵,如今的宋姓才是天下最高贵之人。 当然,贵族也是有的,像皇后一族,皇妃们各族,各大帅之族,但绝不可能是尔等这些看病需要排队之人。 身寝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扬。 病患与家属们只能神情落寞的接受,他们,只是贱民。 当暖阳慢慢撑开双臂,朝这人间撒下温度后,看病的人群,稍稍恢复些暖意,等待虽然漫长,希望总会有的。 “吱吱喳喳” 当医馆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人群的眼中闪出期盼的光芒。 门内走出四道人影,是医馆外院的男从事们,莫论,莫道,莫远和莫近,莫论高呼一声道: “辰时已到,医馆就诊开始。” 莫道接上道: “请诸位排好队入内,放心,神医交待,保证各位能得到诊治。” “慢着!” 广场另一侧行来一队人马,高声叫唤的是一名甲士。 随后,队伍慢慢映入眼帘,原来是开济王宋风前来。 莫远递给莫近一个眼色后,急忙上前迎人,莫近点点头对看病的人群大声喊道: “开济王要入医馆,今日封馆,请诸位前往他处看病!” 这时人群中冲出几个家属来到开济王队伍前跪地哭求道: “求王爷开恩,让小人们看病!” “王爷,我等不远千里,实属不易,求王爷开恩呐!” …… “住口!尔等贱民居然敢挡王爷大驾,找死吗?” “啪” 骂人的甲士被裨侯一掌拍飞,这时开济王出轿,趾高气昂,王爷身份顿显,宋风开口道: “尔等安心看病即可。” 宋风转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的莫远说道: “小兄弟莫要误会,本王只为见神医一面,在馆外一见便可,请小兄弟禀报一声。” “小的这就去,请王爷稍等!” 莫远抱拳施礼,立刻回馆内禀报南山,莫近三人也不理会宋风,有条不紊的安排病患就诊。 十几个呼吸过后,南山便迈门而出,笑脸相迎。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南山有罪,恳请王爷责罚。” 说着怂话,南山却没显露出一丝怂态,面子给你了,我不是怕你,一切点到为止。 宋风倒是立刻换上一副谦虚的神色,对南山拱手施礼道: “神医千万别误会,我今日前来实为祝贺,为不打扰医馆的诊治,便在外于神医一叙。” 宋风说完朝后面招招手,后面顿时出来四个甲士,高捧木盘,盘内红布垫底,左边两盘黄金,右边两盘白银,乖乖,重礼啊! 宋风对南山说道: “我为祝贺神医师弟回归,此区区薄礼,望神医不弃。” 南山正待拒绝,宋风的手掌一扬说道: “此黄金乃永安公主之礼,此白银乃本王之礼,神医万万不能拒绝啊!” 公主的礼物,不敢不收,收一份那二份就必须收,南山无奈,让莫论等四人将礼物接下,可是,看不懂啊,南山拱手道: “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若需老夫关闭医馆,南山立刻从之,公主与王爷之赏赐,已足让老夫全家此生不愁。” 南山的话一出,周边的百姓脸色突变,医馆关门?那以后我们怎么办?为什么宋家如此不容神医?可是只敢在心里默骂,嘴巴不敢冒出一个字,否则,人头落地。 宋风选择在馆外广场的原因,正是要让百姓们看见,不然甲士们早就将百姓驱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宋风没有任何的怒容,反而微笑着说道: “神医此言差矣,我宋风岂是如此无知之人,之前本王不懂医理,胡乱给出些错误之建议,实为抱歉,今日前来一为道贺,二为道歉,我收回前夕之言论,我定当努力学习医术道理,还请神医勿怪,还请诸位开济城民勿怪,本王向尔等,致歉!” 宋风最后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周围的百姓微笑拱手,百姓们立刻拱手回礼,几个家中有病人的百姓,已经激动的给宋风在磕头。 南山很佩服宋风这一着,宋风的灵魂有波动,说明这一做作只是他宋风在演戏,故意做给开济城百姓看的。 南山知道也没用,因为百姓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王爷醒悟,王爷之前只是用错了方法,王爷还是关心我等贱民的。 南山不计较这些,他也做不到计较,他只会治生理上的病,他治不了心理上的病,南山拱手高呼: “谢开济王大义,谢开济王大恩,我南山替开济百姓,谢开济王大德!” 宋风坦然接受着南山及百姓们的感恩戴德,他觉得他的施舍如果换不来感恩,那我为什么要给予?毕竟所有人,都是我宋家的奴才而已。 “神医请自便处理,本王不会再参与,不过本王心里的意思么,希望神医能够体谅,我也是为这大宋江山作想,大宋若乱,受苦之人岂非更多?” 宋风仍然没能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虽然说的比较隐晦,只是这言外之意,无比明了,我不管你,但你不能有造反的心思,我肯定还是会盯着你的。 南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自己完全高估宋风,若是这段话不说出来,定能让人高看一眼,现在么,不过如此,哪怕你演得再好。 南山拱手回道: “我定会助王爷,稳定这一方百姓,请王爷勿忧!” “好,好,神医若有闲暇之时,不妨来道台府喝茶,本王定扫榻相迎,告辞!” 宋风告别上轿,甲士们后队变前队,轿夫一声“起轿”之后,宋风在三友的护卫下,像风一般离去,甲士身上闪着寒光的铠甲,仍然给医馆的广场,留下一片冷意。 第41章 送货到家 “南云台”的一切秩序回归到四年前,搞得医馆众人反而有些不太适应,南山笑呵呵说道: “他宋风一年出一个规矩,连续三年,弄得我清闲惯了,如今又要忙碌起来,倒是泛起些懒惰之心。” “师父,外院还有思其她们,人手足够多,不用担心。” 扶火明白南山是怕医馆忙不过来,价格回落,时间不限,可以停留,这为外地来的病患带来福音。 医馆外院的人手的确够多,有莫论等四位男人,还有思其,思及,思存,思且,这是四位女从事。 在“南云台”称之为从事,可出去的话,每个人都能撑起一家小医馆,他们都是带艺投师,属于门徒,他们的名字是暮云重新所取。 他们同样不是外人,都是“南云台”的人,只不过名号没有那么高亮,他们的眼中没有这些,台主被打压四年,不仍然在坚持着,从未放弃过,为理想而奋斗的人,会永远孜孜不倦。 他们的夫人或夫君在医馆内打杂,“南云台”太大,侍女们又太少,只能让他们去身兼数职,自己的家么,哪有嫌弃之理。 医馆开始忙碌,南山、暮云都要去外院查看,寒漠便想起“清水轩”还没去呢,来开济城已经十几天,必须赶紧的将活干完,还得去临安。 陪同寒漠的自然是木瓜。 现今的木瓜与来时判若两人,他的双眼明亮,面色红润,内伤在一天天的好转,南山说三个月定能痊愈。 木瓜边治伤边干活,随着医馆的解封,木瓜的夫人及弟妹们都进入医馆,弟弟木桃和木瓜化身为外院护院,妻子琼琚,弟媳琼玖,以及两个妹妹木桃和木瑶,主动承担起侍女之职,她们要用余生感恩南山和暮云。 骑在马上一晃一晃的寒漠跟木瓜说道: “瓜哥,其实,你不一定非要说再去厮杀,在医馆不同样是奉献么。” 寒漠的私心特别重,他就想着现状很好,倘若木瓜一家子全去南雨城,师兄师姐的生活就缺人照料,木瓜想都没想回道: “少爷,我全听你的,只是,倘若有那一天,能否让我去?就我一个去,不然我这心里难安。” 木瓜听说束赫认寒漠为主后,认为自己必须跟上,全家跟上,如今他们全家生是寒漠的人,死是寒漠的鬼,木桃和木瑶更是单独伺候寒漠,就差侍寝。 “那,这样,你让琚姐生个孩子,我就答应你,不然么,你就死在医馆,不要讨价还价,我不是卖菜的。” 琼琚以前生过两个,都是夭折,后来就没了再生的心思,反正要养弟弟妹妹,将她们当儿女养,木李娶的是琼琚的侄女,已经有个四岁的儿子,寒漠准备让这娃学医,学不出来也能打杂。 木桃和木瑶虽说已到出阁之龄,可木瓜的要求高,他不要男方富贵,只要男方能做到疼爱。 这年头,娶你回来就是生娃的,谁能给你这承诺?现在遇上寒漠,做少爷的暖房丫鬟,木瓜觉得很完美。 寒漠不知道他的心思,知道的话可能想跳楼,这不是害人吗?害两姑娘一生啊! 木瓜的心思就这么直,既然认主,那就是应该的,少爷的话就是圣旨。 木瓜有些害羞的回道: “嘿嘿,少爷,生娃得等我康复以后才行。” “你这不是废话么,又不着急的,那破酒楼咋还没到?” 寒漠觉得不太正常呀,“南云台”在开济城中央,不管去哪个方向都应该不远,为什么走半天都不到呢? “少爷你看。” 木瓜对着路边的行人戳戳手指。 双腿走路的行人,在不断超越你这个骑马的,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 寒漠摸摸鼻子,这不是有人跟踪么,我他娘的去酒楼喝酒,怕个毛线。 “你留意点那跟踪的人,快走,也不知道跟着我干啥,我像个大人物吗?” 策马飞奔,木瓜早已将跟踪之人刻印在脑中,这是走镖必备之技艺。 “清水轩” 座落于开济城极东,与开济王府正好一个西一个东,中间夹着个“南云台”,从医馆出发,去这两个地方的时间都差不多,骑马也就一个时辰能到。 酒楼不破,还很大,不是楼,所以只能称之为酒馆,占地很大,房屋建筑像个目字,前面的口是酒馆,后面的日字空间,是住宅区。 房屋古色古香,门口斜挂一面“酒”字旗,告诉来往的行人们,这里是酒馆,不是宅院。 不过“清水轩”的名声实在太大,大到这个“酒”字旗,从来没人看过,就凭“清水轩”这三个字,江湖中人无人不知。 来此酒馆的都是慕名而来,只为能见一眼掌柜的,“气吞万里”水随天,希望能学习到一点侠之大义。 酒馆的酒也好,有西边来的江湖游侠儿曾说,丝毫不比那“西风里”逊色,何况此处的酒,皆出自于大侠亲手,唯一欠缺的,就是少个酒名诗。 这不是问题,今日就有人送货上门,寒漠来了,送信,送酒名诗而来。 水随天在等寒漠,简直是望穿秋水,元知空的信早就收到,并说明寒漠的出发日期,可现在已经快一个月,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呀,真是望眼欲穿。 水随天没想过寒漠会出事,能单杀二德的人,自己都不如,只是为什么呢? 托着下巴,望着大门发呆的水随天,看见木瓜领着寒漠进来,很自然的忽略,寒漠是一个人呀。 “掌柜的,掌柜的?水大侠。” 木瓜看水随天不正常,突然一声暴喝,将他喊醒。 “你小子有病啊,喝酒就去自己找桌子,突然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吗?小心我捅你全身都是窟窿。” 被打断思绪的水随天火冒三丈,对着木瓜劈头盖脸一顿怒喷,大爷正烦着磨刀呢,你非要将头伸过来给我砍一刀,活该。 木瓜并未生气,反而凑上去,在水随天耳边嘀咕道: “后面是我家少爷寒漠,为你…” 水随天突然将木瓜打断,双手掰住木瓜的双肩,笑嘻嘻的说道: “呦呵,你小子长得还是挺好呀,这体格子,强悍,这臂膀,孔武,小伙子用锤的,武者说话就要大声,轻声细语那是娘儿们,你小子叫啥?” 木瓜被水随天搞得稀里糊涂,有口无心,随口回道: “在下木瓜。” “好,好名字,木瓜非呆瓜,更非傻瓜,木瓜的营养相当高,只是我们这边比较少见,说明帮你取名之人相当有远见,至少也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人,为你这好名字,我要请你喝一杯。” 水随天说完一指寒漠,对木瓜说道: “与你一起来的?没关系,此处多的就是酒,一起来,哈哈,木瓜,好名字,我喜欢。” 第42章 心意相通 “清水轩”后院密室。 寒漠被跪在地上的水随天惊呆,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么,没有,啥都没有,就这么像个傻子似的望着水随天,状况和傻子一模一样,嘴角流下一丝口水线,全身的机能已经消失。 “少爷,你不必如此,元家有遗训,写出酒名诗者,即为元家之主,少爷,我和大哥都是依祖训而为之。” 木瓜却没有惊慌,他从知道束赫认主后,脑子里就有过想法,现在证实没错,跟着少爷就成。 寒漠用手将自己的下巴用力推上,猛的在脸上一揉,再揉,你们这些祖训怎么稀奇古怪的,这人间太奇葩了,问题是水随天的灵魂一点波动都没,是真的。 “若是个傻子写出酒名诗,也认?” 水随天听完寒漠的疑问,只是呵呵一笑道: “那诗得我满意。” 寒漠一拍椅扶手,得了,完全就是坑,什么屁的祖训,话语权全在你手上,人家写的再好,你不用,那不也是没辙? 我这个写得像狗屎,你非要用,说来说去,都是你说了算,明摆着就是耍赖,寒漠低头认命,老子真没钱养人了呀! “你先起来再说,你一年要多少银两?” “少爷,何意?” 水随天听不懂,寒漠更不懂,他问道: “你们不都这样么,要我给生活费呀!” “少爷,为何要你给生活费?” 寒漠被水随天给问愣住了,我也不知道啊,只不过你们不都这样操作吗? “老冥叔说的啊,云儿是这样,束姐夫也这样,那你是不是也要这样?” 老冥?水随天心里一惊,问道: “老冥是何人,全名是啥?” “冥月啊,杀手啊,楼主啊!” 水随天的心跳加剧,他认识冥月,而且很熟,但他立刻换上带有歉意的笑脸说道: “呵呵,不认识,少爷日后介绍介绍。” 寒漠不在意这个,他在想着自己的那点银子够不够呢,寒漠嘟囔道: “那你到底还要不要生活费,要太多,我可真没有。” “咦,少爷,那你为何没问我呀?” 木瓜想起这个问题,寒漠又抓脑袋,木瓜是的确忘了,寒漠挥手道: “行行,你也一起,我都付清十年的。” 木瓜笑着搓搓手道: “呵呵,少爷,我一年十两就够。” 寒漠立刻掏出银子塞进他手中道: “给你一百,十年别再找我,你呢,想好没?” 水随天的眼珠一转,跟着说道: “呃,少爷,我一年要二十两。” 寒漠的动作相当连贯,给钱已经给成习惯,掏出来塞进水随天手中,说道: “给你二百,十年的账全结清,别说我欠账了哈。” 水随天的脑子无比佩服冥月,这生活费要得秒啊,嘻笑着边收银两边说道: “嘿嘿,好的,记住了,少爷,我去找人制作牌牌,你是在这里喝酒,还是去酒馆喝?” “在这里干啥,去酒馆,人多还热闹些。” 必须去看看那些江湖中人,酒馆其实也能算得上是个小江湖,在“骨香坊”时不方便,在这里就能很随意,相当自由,没人认识我呀! “我去,这什么情况?举哥,你怎么来这喝酒?咱俩这么有缘分的吗?咱俩真有心灵感应吗?” 寒漠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见龙举带着独孤枫和宇文梧走进酒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寒漠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的话,难道我真弯了? 心里虽然怀疑着自己,但眼珠子却是拼命盯着龙举那张迷死人不要命的脸。 龙举也不搭话,大摇大摆的往寒漠对面一坐,也盯着他看。 木瓜觉得这两人可能有话要说,起身说道: “见过三位,少爷,我去要点酒菜。” “小木瓜,我们陪你一起去。” 独孤枫和宇文梧也非常懂事,不能影响少爷们的私聊。 寒漠就这么将眼光不停在龙举脸上扫来扫去的说道: “举哥,你他娘的是不是想硬生生将老子扳弯?你这脸是咋长的呀,老子好嫉妒啊!” 龙举轻拍桌子,低吼道: “呸,不许说脏话,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寒漠将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说道: “举哥,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别误会,纯粹确认一下我有没有问题,若是摸到起鸡皮疙瘩,那说明我是正常的,举哥,帮帮忙,行不?” 龙举一直和寒漠对视着,两人的眼神从坐下起便没分开过,就算手上有动作,眼光并没有移开。 这不像是熟人聊天,倒像是两位仇敌即将厮杀。 龙举道: “当真只摸一下做测试?” 寒漠道: “必须真的,我着急啊,举哥,能不能痛快点…” 龙举立刻将寒漠打断道: “来,不过不许看,只能感觉。” “行!” 两人的眼睛依然对视,龙举缓缓将右手伸出,掌心朝上,放到桌子中间。 寒漠缓缓将左手探出,有些颤抖,慢慢的开始抖动加剧。 龙举死死盯着寒漠,看见寒漠的额头开始冒汗,突然指尖被寒漠碰到,却是一触即开。 寒漠的全身开始发抖,心里不断在想,老子不会真有病,不可能啊,我能接受女同,可真接受不了男同啊!心里大叫一声,将龙举的手握住。 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手心传来一种暖暖的余温,能直击心灵的那种。 不对啊,这是摸着然儿的手才有的感觉啊,寒漠目光下移。 “嗖” 温暖消失,龙举已经飞速收回手掌,隐于袖中,并且说道: “怎么样?你是不是龙阳?” 寒漠坐回坐椅之上,有些失魂落魄,点点头说道: “可能是,但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而已,哎呀,我完蛋了,回家如何交差。” 龙举想笑却又拼命忍住,这时寒漠双手捂住脸,有些痛不欲生,怎么面对然儿?突然闻到左手上有股奶香味,心里顿时一阵恶心,寒漠指着龙举道: “你,你真恶心,居然还在手上抹香香,你不会刚摸过女人,哎呀,可恶心死我了。” 寒漠不停在大腿上擦手,龙举气得咬牙切齿,拎起茶杯将茶泼在寒漠头上,茶杯一掼,走了。 独孤枫和宇文梧与木瓜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见到发生情况,急忙挥挥手,跟着龙举跑出去。 木瓜到柜台要来块干净毛巾,赶忙帮寒漠擦脸抹头,嘴上不停嘀咕: “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出啥病,少爷,你俩咋啦?刚刚还在摸来摸去的。” 寒漠一把拽过毛巾自己擦,嘴上不以为然的说道: “哎呀,瓜哥你可别再说了行不,一大男人,手上一股子奶香味,你想想看,他刚才肯定是摸过,不然哪来那香味,不过挺好,小爷没事,没弯就好。” 木瓜正想说什么,这时水随天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木牌牌的大汉,不用说,那是刻好的酒名诗。 第43章 诗助酒兴 进入酒馆后的水随天,像没看见寒漠似的,对着酒馆内的酒客们大喝一声: “诸位,我东轩从此时此刻起,也有酒名诗,现在我请诸位做个见证,准备挂牌。” 酒馆内顿时人声鼎沸。 “这下够我保某人吹嘘一阵子啊,哈哈!” “我就说我贾某人与水掌柜有缘呀,这不,来了,哈哈!” “我卫某人绝对会将此诗传遍江湖。” “其实我郭某人早就算到,在此等候着呢,哈哈!” “得了,你这也太能吹了,不过,吹得好,吹得妙!” “哈哈哈哈!” 众酒客欢呼雀跃,闹哄哄的往门外挤去,全都要见证这有意义的一刻。 等人在门口围成个半圆后,水随天亲自将左边的那块牌牌挂上,他的八侍从之首,号“江山秀影”的胃西在一旁讲解。 “星残月” 疏星残月落千村,万里江山何处? 牌牌挂上的同时,胃西讲解开始。 “诸位星疏月残之际,手中端起''星残月''之时,你是否在想,你心中的那个他,在这万里江山的何处?禀心而论,请问诸位,可有?” 现场热闹的欢笑声,骤然消失,众人皆变得有些凝重,这时水随天挂上右边那块。 “云微度” 断云微度催凉生,对夜言于谁知? 胃西的神色带着些许悲伤,沙哑的嗓音,更让人难受,他接着解释道: “天上的断云缓缓流走逝去,陪伴你的唯有''云微度'',它能让你回忆,让你反思,你是否曾有过知己?你是否曾有过知音?你又是否曾经珍惜?” 酒客们自第一个带头呜咽后,都捂面冲入酒馆之内,有人伏桌悲泣,有人捂额叹气,江湖中人,故事多于常人,其中的爱恨情仇,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龙举竟然没走,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的发生,胃西的话,他同时听得清楚,他觉得这话语的腔调为何如此熟悉? 独孤枫道: “他今日刚来酒馆,酒馆便有酒名诗。” 宇文梧道: “倘若明日他仍在,此诗必是出自他手。” 龙举听完后,轻咬下唇冷哼一声道: “哼,什么破诗,回去。” 独孤枫和宇文梧相互看看,一个摊手,一个耸肩,跟上龙举的步伐。 所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确就是寒漠,包括对胃西的培训。 两段话而已,对于这些天才来说,学得特别快,寒漠觉得自己去讲解的话,肯定没胃西讲得好,寒漠在对胃西不断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胃西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解说之中,无法自拔,包括水随天,其他七大侍从,皆是如此。 整个酒馆,唯有寒漠与木瓜两人未受到影响,寒漠用手使劲抹了一把脸,望望木瓜,这可咋办?木瓜双手一摊,凉拌! 当晚,寒漠没有回去,酒客们全在黯然神伤中结账离去,今晚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再来。 寒漠站在酒馆门口,看着两句诗不断反思,我写得没毛病啊,这怎么反而将人全搞走了呢? “瓜哥,我这,写得不好?说的那些,也不好吗?” 寒漠想听听木瓜的意见,木瓜回道: “怎么可能,少爷你看,这些人不都全感动肺腑么,应该都找地方在哭呢。” 寒漠问道: “那你为何没反应?” “我为何要有反应,少爷你就在我身边呢,我要何反应?” 木瓜是将寒漠看得重,有寒漠就有一切的意思,寒漠点点头又问道: “那老水他们是几个意思?” 木瓜沉思片刻后回道: “女人,对,少爷,我觉得他们在发情,发乎于情么,没毛病。” 寒漠觉得木瓜这脑子像开过窍似的,跟着问道: “那止乎于啥?” “呵呵,这个就有点多,有的止乎于价钱,有的止乎于长短,有的止乎于粗细,还有的止…” 寒漠急忙将木瓜拦下,江湖中人就是这么口无遮拦。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正经,我得留下看看,实在不行,还得重写,唉!” 冬日的夜来得稍稍早了些,今夜的凉风像是受过刺激一般,耍起小脾气,刮在脸上有些微疼,难道这凉风也喜欢打人的耳光? 今夜无客,酒馆第一次关门打烊,因为是第一次,大家都不太习惯,小厮们早早就回后院睡觉。 寒漠与水随天等十几个人,钻进一间小屋,木瓜生起一个小火炉,将凉风气得在外“哇哇”大叫,发疯似的拍打着门窗,它也要进来烤火,不过,没人理它。 凉风究竟闹到何时,没人记得,水随天等人是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寒漠与木瓜,则是早早就去见了周公,就算是梦中,寒漠依然在想诗,到底哪里出的问题? 周公或许给过寒漠答案,又或许没给过,因为寒漠醒来后,梦里的一切都不再记得。 “嘭嘭嘭” 我去,你这风有点过分啊,你是台风还是龙卷风? 寒漠暗骂一声去开门查看。 “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 是酒馆小厮,寒漠急忙摇醒水随天及他的八大侍从,快去看看,是不是宋风那个疯子带军队打过来了? “瓜哥,查看一下地形,准备跑路。” 木瓜应过一声后,窜上外面的屋顶,寻找逃跑的路线,大白天不能出手,否则会连累家人,木瓜非常懂。 “少爷少爷…” “好的,我这就跑。” 跑来的小厮刚开口,寒漠立刻心领神会,结果反被小厮拉住,小厮喘气道: “不是不是的,掌柜的让你去酒馆帮帮忙,酒客们快挤破头了。” 寒漠开始兴奋,再确认一下,寒漠问道: “当真?不是宋风打过来的吗?” “哪有,全是客人,实在太多,我要去帮忙,少爷你快点哈。” 小厮挥挥手说完,跑去酒馆帮忙,寒漠原地起跳,手上还比出个“耶”的手势,然后对着屋顶上的木瓜喊道: “耶嚯,瓜哥,瓜哥?快下来,去酒馆帮忙,我成功啦!” 寒漠背着双手,在酒馆里走来荡去,笑脸之下那张合不拢的嘴不停说着: “呵呵,吃着喝着,喝着吃着…” 酒客们都当他是空气,江湖中有许多脑袋被人打坏的傻子,他们见得多了,就是寒漠这个模样,所以不用理他。 今日的龙举裹着一身白袍,头戴白兽皮帽,脖子围着白毛貂皮围脖,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一身装扮,绝对的大富大贵之人。 龙举没有进酒馆,他今天来就只为见证宇文梧说的对不对,他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万事都不能靠猜测。 没过多久,龙举便果真见到寒漠像个傻子的身影,这是将自己当成掌柜的呢? “哼,混蛋,回去。” 龙举怒骂一声,转身便走。 独孤枫和宇文梧又是重复着同样的剧情,你摊手我耸肩,然后跟上龙举离开的步伐。 第44章 怀壮思飞 “东轩西坊”是江湖侠客们送给人的称号,意思评价的是人,但因为都是酒楼,很自然的将酒放在一起比较。 如今“星残月”和“云微度”的酒名诗,迅速在江湖中传散,仅仅几天,寒漠的岳父大人都收到那两句诗词,拿起来一读,确实是女婿的味道,其实老父亲心里想的是,平安就好。 元知空收到后,酒楼召开内部大会,外人当然不知道说的啥,只知道元知空要扩大酒楼,要招人手。 水随天也在磨着寒漠,他也要招人手。 “少爷,你看,我这生意这么好,我愁啊!” 寒漠无比鄙视,上一次说这种话的就是你亲哥,还真是一家人,拽起来都一个样。 “招人你能养得活吗?” “肯定呀,少爷你看,最后面这个院子都是空的,没人住,一点人气都没,长此以往,会影响风水。” 寒漠不懂什么风水,既然你能养活,那我就帮你选人,寒漠也只会辨别说的真话假话而已。 “少爷,其他的我来安排。” 水随天首先在酒馆贴出告示,酒馆生意太好,人手过缺,招人。 年龄十八至二十三岁,无妻(夫)无子,男女皆可。 就这么多,什么武功高低,超出这个限制,天下第一都不要。 “为什么定这个年龄段?” 寒漠不解,水随天笑着回道: “年龄这东西,免不了他们做假,上下差一点都没关系。” “嚯嚯,老江湖!” 寒漠感叹完,就躲到邻屋去感应,水随天是一个个的面试,就提问,我问你答,然后出门等通知。 一问:“你有何理想?” 二问:“你是否怕死?” 三问:“你是否仇恨宋家?” 对于真实年龄,水随天压根就没问,原本他担心人多,结果人并不多,离他的目标相距甚远。 八男二女,其中一女名为伏念,寒漠专门请来一叙。 伏念自报二十二岁,一身青衣劲装,练武之体,细腰紧臀,发丝有些枯黄,柳眉之下,双眼无比有神,水中望月,云边探竹,这不是天生的,是在环境中熔炼而成。 微挺的鼻梁下,一张小嘴唇有些干裂,风霜尽显,肤色有些白,应该是少见阳光的原由,手上的皮肤倒是很好,不是干活的手,或许是杀人利器。 “请问美人姐姐,你可是大漠王族。” “咯咯,不是!” 这波动也太大了点,寒漠不知道怎么拆穿,只能忽悠。 “姐姐,我欲杀光宋家,你若是连个身份都不敢透露,我如何信你?” 这话一出,伏念的神色立变,慎重问道: “当真?” “想想问你的第三个问题?” 伏念不太明白,第三个问题,自己回答的否呀,难道能知道我说假话?那刚才?伏念顿时明白,掉坑里了,伏念惨笑道: “少爷,既然你已发现,便将我送于宋家,在这里,我知道跑不掉。” 寒漠皱起眉头问道: “伏念,你不信我?” “少爷,我如何信?” 寒漠想想这也是,点点头又问道: “你可知东周束家?王子束赫就和我在一起,现在是我姐夫。” “蹭” 伏念站起身,默默看着寒漠,寒漠准备再来点烈的。 “水随天和他兄长元知空,都已认我为主,他们是北雪国之人。” 伏念开始咬嘴唇,寒漠想还不够吗?那继续。 “瓜哥是东周王府护卫,在广岭行刺纷吾之子受伤,晏家也有个人与我在一起,当然是对宋家不满的。” 伏念重新坐回椅子上扭头说道: “少爷,大漠国与北雪国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大漠国是宋家所灭,我怕我与你们也是敌人。” “敌人?大漠还剩下几个?我不是帮任何一个故国复仇,我单纯的想着灭掉宋家,至于灭掉之后,你们高兴谁当皇帝都行,只要别像现在的宋家不将百姓当人。” 寒漠觉得自己这牛逼有点越吹越玄,再吹下去估计连自己都能信。 “少爷,你只是单纯为百姓?” 寒漠站起身,背对伏念,他没再装,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寒漠说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不懂吗?为何不愿意去做?因为已经习惯坐享其成,习惯抽取民脂民膏,呃,不好意思,可能与你们的理想不同,你们还是想着当皇帝,唉,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终于将伏念打动,伏念道: “少爷,我能理解,但我王兄他们的确只想复国,我不能不帮他们,我是他们养大的。” 伏念这话算是已经承认身份,没想到真是公主,小样,还搞不定你?寒漠继续试探道: “若我去与你王兄他们谈,你看如何?至少咱们有个共同的目标,若你王兄真能爱民如子,他当皇帝岂不是万民之福?” “少爷,你为何不愿当皇帝?” 寒漠理解伏念的想法,只能说是观念所局限,但怎么回呢?不然见不到大漠王子呀! “其实,我只想能简单活着就行,但宋家连这个愿望都不给我,那就只能杀,宋风对''南云台''的规矩,听说过没?生存的权利都不给,那我能怎么办?只能将宋家杀完,我再去闲云野鹤。” 寒漠看看伏念后,又笑笑说道: “皇帝好吗?无非生活优越,脸上有光,至于子孙后代,还不是会被人杀光,天天费脑伤神,至少我不喜欢,我比较懒,懒得费神。” 伏念对任何人都不信任,除非是她的王兄,所以对寒漠也是一样,无法做到信任。 “此事我必须要与我王兄商量,我做不了主。” “这是应该的,那你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停留呢?假如只为躲,我可以带你去南雨城,假如想利用这里的实力,那你做不到。” 伏念一声叹息,心中的本意的确想拉拢,但现在么,已经没戏。 “你可以暂时留下来,这个时间不能长,你必须做出选择,我不愿意强迫你做任何事,你随心去选便好。” 你不信我,那我就不会信你,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一句都没有意义,伏念当机立断,起身告别。 “我立刻去找王兄商量此事,少爷,保重!” 寒漠看着伏念的背影,对水随天道: “老水哎,对不起哦,你又少一个。” 水随天毫不在意,这样的留着也不能让人安心,这时寒漠突然想起另一位女侠,必须问问,是不是也另有目的。 楚秋,浅绿色长袍,螓首蛾眉,双瞳剪水,水木清华,只是这皮肤?怎么也不像是她自报的二十三,实在好假。 “秋姐姐,你为何而留?” “为水随天,我喜欢他!” “你多大?他多大?合适吗?” “我三十二,就小他一轮而已。” 没有任何波动,相当泼辣,绝对适合水随天,没说的,老水你自己来面对。 姑娘先开口,你怎么能逃得掉? 第45章 天降奇缘 “清水轩”多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内掌柜,内掌柜本就在酒馆混得久,待人接物一点都看不出生疏。 “内掌柜,水掌柜是不是起不来床啦?哈哈哈哈!” “那当然,我让他存这么多年,必须吸空他,诸位放心,老娘保证酒管够。” 楚秋在游侠儿的调侃声中,能游刃有余,让人无比服气,酒馆有内掌柜压阵,以后来这里的女侠肯定会多些。 “各位,帮忙宣传宣传,我家酒馆有专门的小院给女侠留宿,保证她们的安全。” “内掌柜,你这,是要帮你家的侍从们选娘子吗?” “是又何妨?那也得我家的人能看得上才行。” “咦,覃恩,你那脸咋那么红?哈哈,这小子害羞,哈哈!” “少乱说,我家的都是童子呢,哪像你们这些快磨秃噜皮的,苏岸,每桌上一壶,诸位,我请的,可要帮忙哈!” “内掌柜大气,水掌柜之福啊!” “内掌柜放心,保证和酒名诗一样传得快。” 内掌柜楚秋,之前的八侍从心中,全都竖起大拇指,这主母,厉害! “江山秀影”胃西,“江山折腰”林靖,“江山有情”铁马,“江山无恨”蒙毡,“江山多娇”柳残,“江山留迹”苏岸,“江山依旧”耿河,“江山长存”覃恩。 这就是水随天的八侍从,每人一根迎风枪,“江山八阵枪图”是他们的阵法,八人组阵时威力巨大,连水随天都不是对手。 他们是水随天收容的孩子,枪法与阵法都是水随天一手所传授,像徒,像子,反正就是家里的孩子。 高山,崔巍,江潭,平疆,列浅,鞠宿,余告,任彰。 这是后面招来的八人,水随天的想法是招二十四人,再组三个枪阵,他居中,这样能与军队一搏,不过没那么好的运气,只招来一个枪阵的人数,了胜于无,他要开始训人,酒馆全扔给夫人楚秋。 寒漠和木瓜在酒馆一泡十数天后,启程回“南云台”,马背上一晃一晃的寒漠说道: “瓜哥,那八侍从不错,你将木桃和木瑶弄过来,让她俩选个夫君,好菜要早些扒拉到自己碗里。” “少爷,桃儿和瑶儿是你的暖房丫鬟呀!” “啊?” 寒漠拉住缰绳,停下马,对着木瓜怒目圆睁,低吼道: “我觉得你帮我暖房挺合适,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妹妹你让她俩当暖房丫鬟,你脑子里全是屎吗?我要你们都幸福,明不明白?” 木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无所谓的说道: “给少爷当暖房丫鬟不就是最幸福的?” 寒漠更怒,只是路上不能喊大声,继续低吼道: “她俩应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就因为你自私,你想过她俩的感受吗?你这是歧视女人,无耻,败类,你简直与那宋固、宋风一个样,毫无人性。” 寒漠怎么骂,木瓜都像没听见似的,但当听到宋固、宋风,木瓜立刻反应过来,急忙道: “少爷,有那么严重吗?” “那当然。” 木瓜表态,回去就送,寒漠这才满意的重新拍马缓行,接着又是一晃一晃的说道: “告诉她俩,一定要选粗大长,别选个像你这样的,让琚姐守活寡,咦,是不是先前来时的那个?” 寒漠又发现跟踪的人,小偷?上回没偷到还想下手? “少爷,不是上次那个,看这装扮,应该是一起的,技术真差劲。” “快回去,你留意点,实在令人费解。” 寒漠和木瓜到“南云台”大门外广场的时候,跟踪的人消失不见,不是小偷。 寒漠不愿意再费神去想,自己一穷二白,像块豆腐似的,你能图个啥? 寒漠考虑的是要去京城,现在事情已经全办完,必须提上日程。 南山、暮云在为寒漠担心,暮云问道: “师弟,你去京城住哪?” “住''芣苢园'',我在酒馆巧遇大漠公主,正好,我想见见大漠王子,便约好在那里联络。” 南山摇头,不是问你这个意思呢,直接点,南山问道: “师弟,云儿可曾说她们在何处?” “未曾说哦,就只说京城。” 南山和暮云看着寒漠有些糊涂,那么大京城找个人?你就不着急?暮云只能接着问: “那云儿是否可靠?” “师兄师姐,她是老冥的小妹,绝对可靠,但他们应该在计划什么,非让我到京城来,具体的,我也不懂。” 南山稍稍释然,青丰冥月,青蜂之毒唯自己能解,现在么,必须告诉寒漠,南山道: “师弟,青丰之蜂毒,可用中参功化解,解自己运功就行,解别人时,需要你运功帮他将毒逼出来。” “那我们''南云台''的人都不用怕他的毒?” 南山摇摇头为寒漠解惑。 “中参功大成才行,如今只有我们这三个人,其他人还不行,我这里有封信,若是你有空去喻一那,就带给他,你顺便帮他解解惑,让他能早日小成,他卡在那个点已有很久。” “好的,师兄、师姐,你们好好保重!” 木瓜需要治伤,寒漠孤身上路,寒漠说接到人,先来医馆,让南山、暮云在家等就行。 南山、暮云挥挥手,这样好,去趟酒馆不也是十多天,快去,快去快回。 寒漠牵马出开济城门,接受检查之时,前面出现三道熟悉的人影。 这难道就是老天所说的缘分吗?可是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安排个男人给我? 寒漠决定装眼瞎,不能跟他在一起,否则难以自控,心里老想着去摸一个男人,你说恶不恶心。 寒漠故意牵着马,用马头挡住视线,老子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心里不停嘀咕,路上这么多男人都不去稀罕他,唯独自己会有种摸他的冲动,这显而易见,是我有问题。 “老寒兄!” 该死的,逃不掉呀。 “啊哈,原来是举哥,两位老俊哥好,真是巧啊!” “寒少爷好啊!” 独孤枫和宇文梧也和寒漠打起招呼。 龙举问道: “你这是去哪?” “我去,去酒馆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寒漠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骄傲,哪知龙举眉头一皱,寒漠的心随之一紧,有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寒漠急忙低头,手捂额头,不能再看,不能再看,这时龙举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 “你个混蛋,酒馆在最东边,这是最西边,说,你去哪?” “我去京城。” 寒漠说完立刻捂住嘴巴,怎么这样?完全不由自主,嘴控制不住啊! 龙举很满意的点点头,跳上马背缓缓说道: “很好,那一起,快点跟上。” “哦!” 寒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个男人拿捏的这般死,我这以后如何面对然儿? 第46章 客栈惊魂 回京城的漫漫长路上,寒漠和龙举并排在前,独孤枫和宇文梧落在后面,四人晃晃悠悠的晒着暖暖的明媚之光。 寒漠和龙举不停在聊着。 “举哥,我能单飞么?” “不能!” “为啥?” “闭嘴,不许再问,必须跟着我。” “哦!” “举哥,其实,我病了。” “噢,啥病?” “这,说我是龙阳,可我不喜欢别的男人,说我不是龙阳,我又偏偏想亲你,要不,你还是让我走。” “你的意思,你亲我一下,病就好了?” “或许!” “姓寒的,你别过份,你已经找借口摸过,现在还想玩这一套,小心我阉了你。” “你可别冤枉我,我就是大大方方说的,我啥借口都没用。” “若是亲完,你还说没好怎么办?” “我啊知道,我现在只有想亲一下的想法,没别的,等亲完后,出来其他想法再说呗。” “若是要我陪你睡觉,我也得依你?” “那怎么可能,我可不愿意击枪,我现在,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做梦!” “白日?那不好,你好歹给我点小费。” “滚!” “得嘞!” “回来!” “你就让我滚呗,很难受的。” “难道在大道上吗?” “好好,咱们去历济城歇脚。” “可以。” “哦豁!” 跟在后面的独孤枫和宇文梧看着寒漠手舞足蹈的样子,一个摊手,一个耸肩。 历济城。 之前来的时候,寒漠为赶时间,没在这里停留,现在他正迫不及待的找到家客栈,急吼吼的开房。 “萱草房” 这可不是茅草屋,这是一家很高档的客栈。 萱草,即忘忧草,萱草房的意思是,住进这家客栈,便能忘忧,人活着谁能无忧? 这家客栈的生意很是兴隆。 男人出门开房不能寒碜,虽然自己带的是个男人,但那是个美男啊! 寒漠开始催促掌柜的。 “快快,两间房。” 龙举打断道: “三间!” 寒漠疑惑的看向龙举,不满的问道: “咱俩住一间,不省一间房钱吗?” 这个掌柜的很够意思,他拱手说道: “诸位,不好意思,上房只剩两间,要不请到别家问问。” 寒漠这哪能放过,立刻教育起龙举道: “你这娇贵样得改改,跟我住一间房又能如何?难道还怕我吃了你?” 龙举又开始生气道: “两间就两间,谁怕谁啊!” 寒漠如愿以偿,等到在楼下用过晚饭后,他一蹦一跳的推开房门,站到一边,弯腰弓身,手臂一横道: “公子,请!” 龙举也不客气,昂首阔步进入房内,门外的独孤枫和宇文梧接着摊手耸肩后,去他们的房间。 虽是一间房,但有两张床,在房间的两头,中间有张圆桌和几个圆凳。 寒漠很不满意,一间房为什么要摆两张床?刚才对那掌柜的一片好感,立刻化为乌有,奸商! 龙举已经和衣钻入被窝,寒漠假装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准备扑上去,嘴里欢喜着说道: “举哥,我来喽。” “滚蛋,大白天呢!” “那啥时候呀?” “等天黑后。” “哦!” 一盆冷水将寒漠的兴致浇灭,看着那堆被子,想亲龙举的想法也消失不见,寒漠回到另一边的床上,钻入被窝,没一会儿,他的呼噜声便响起。 冬日之夜来临时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历济城便被笼罩在黑幕之中,没有月光的黑,很是压抑,幸好客栈掌柜没那么吝啬,店内掌灯,店外挂起几个气死风灯。 客栈长舒一口气,压抑的感觉消失不少,不过睁眼看向其他地方之时,仍然有些喘着粗气。 随着夜深,渐渐人静。 丑时,这是个人最困的时间段,一般人在这个时候,睡得最死,睡得最沉。 这个只是针对正常人而言,生活混乱之人不在此列,比如今日的寒漠。 寒漠自从躺下,便昏睡过去,不像龙举,一直时不时惊醒,可能警惕性较高,一直警惕就会累,此时反而他正酣然于梦中。 窗外客栈的气死风灯传来模糊的光雾,让房间内不是过黑,寒漠睁开眼,花去半柱香的时间回忆,我这是在哪? 终于想起来,住客栈的目的是要亲龙举一下,治自己的心理疾病,龙举说要等到天黑,那现在就是。老天还将我喊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 不疑有他。 寒漠从被窝中出来,打过一个寒颤后,将体温均衡,蹑手蹑脚的来到龙举床边。 梦中的龙举可能遇上什么喜事,他已经翻了个身,不再是趴睡,变成仰姿,整个人的面部朝上。 寒漠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张白脸是知道在哪儿的,心中暗暗一喜,老天有眼,特地喊我起床治病,速度上。 正当寒漠俯下一半身体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传来一阵刺芒危机,纯本能反应,手中出现把刀并舞出一片刀幕。 是三支箭矢,第一支没能挡住,射入寒漠的左臂,后面二支倒是被刀幕挡下。 “当当” “啊!” 寒漠的叫声中,龙举醒来,急忙点上灯,隔壁的独孤枫破窗冲出,宇文梧破门入内,见寒漠中箭,急忙查看伤情。 龙举焦急的询问: “这怎么回事?” 寒漠头往床边一靠,回道: “我哪知道,你就谢谢老天爷,我还以为老天爷是喊我起床亲你的,结果是喊我救你,亏死了,亲还没亲到,就差一丁点儿,这该死的,就不能迟会儿再射箭么。” 龙举跪到寒漠身边,让他靠在怀里,问宇文梧道: “有毒吗?” 宇文梧支支吾吾道: “奇怪,刚开始有毒,现在的毒又没了,这是何情况?” 寒漠叹道: “老俊哥,是我自己将毒给解啦,等你帮忙,我早就被毒死了,老俊哥会拔箭包扎不?” “不行,我身上没药箱,放心,再撑会儿,我去接医师。” 宇文梧抹抹额头的老汗,应该是担心龙举所致。 寒漠见宇文梧离开,龙举的脸就在嘴边,这是好机会,原来天意在这里。 “啵” 好软好香,这不对啊,咋跟然儿的一样呢?原来,我去,还好,老子没弯。 龙举不但没恼火,反而转头在寒漠的嘴上轻轻一吻道: “笨蛋,蠢蛋,你家木瓜都看出来了,就你这么笨。” “瓜哥?那混球,唉,算了,江湖真是险恶,呐,我被你亲过,已是你的人,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龙举就这么将寒漠抱着,她的心里如沐春风,无比温暖,这个是自己找到的,可以为自己挡死的爱人,她喃喃细语道: “笨蛋,我回宫就让父皇赐婚,行吗?” “等等,父皇?你连名字,唉,叫啥?哪里人氏?仔细报来。” 寒漠的心开始发慌,这下如何是好?大脑在混乱中听到更刺激的声音传来。 “我名宋燕,大宋永安公主,笨蛋,你就是当朝驸马爷。” 第47章 云青掩心 独孤枫空手而归,宇文梧也没有惊动太多人,带着个医师进来,只和客栈小厮说有人不舒服,寒漠觉得这医师应该属于暗卫之类的人。 知道真相的寒漠反而变得冷静,他一个人要来一间下房,让宋燕好好休息,如此,客栈又在夜幕中重归宁静。 由于寒漠的伤势并无大碍,宋燕在甜蜜中安然沉睡,独孤枫和宇文梧吸取教训,轮换守夜。 天刚蒙蒙亮,寒漠便来看过一眼宋燕,屋顶的宇文梧感知到是寒漠后,没有理会,但是当他发现寒漠骑马离开,考虑再三,将宋燕喊醒。 “公主,这里有封信。” 宇文梧的心里已有感觉,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退出屋外守卫。 心神恍惚的宋燕,用颤抖的双手将信打开,随即,两行情泪落下,伏桌悲泣。 信笺飘落,是寒漠所留。 {燕儿: 我的确爱你,但我不能,不愿! 寒漠笔} 宋燕不笨,她看得很懂,寒漠不能娶姓宋的,他不愿意娶姓宋的。 就因为身份,成为寒漠逃离的原因。 谁做寒意穿厚袍,初听孤风凄切。 良人不见,愁肠重结,画楼残角呜咽。 倦然西去,怜人心碎浮云行。 “找,我要找到他,我要知道为什么!” “诺!” 宋燕红肿的双眼,已将问题说得明明白白,从开始到结束,独孤枫和宇文梧全都见证,能说什么呢?只能说逆缘。 寒风呼啸,白雪飘零,人间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翩翩起舞的雪花,慢慢变成一层薄薄的纱幔,将这人间覆盖,它不仅想遮住这肉眼能见的,它还想将人心中的往事掩埋。 人间一片宁静,大道之上只有马蹄将积雪踏碎的声音,清晰却又刺耳,砌下如絮,拂了一身伤。 宋燕感觉眼中的雪碎,犹如自己的心碎,下唇紧咬间,无声的泪水飘落。 寒漠不仅心伤,他更烦躁不安,选择逃避,也只能躲起来,等时间来慢慢淡忘。 寒漠没去京城,他回来“南云台”,他没责怪木瓜,虽然木瓜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木瓜在愤怒,谁敢行刺自家少爷。 “师兄,这是其中一支箭矢,上面有毒,箭是三连射,若是三齐射,我已经变成尸体。” 寒漠带回一支箭矢,目的是想让南山看看,能不能推测出一些信息。 暮云皱着眉头看向寒漠问道: “师弟,为何要对家人隐瞒?” “我,我,唉!” 寒漠心虚的低下头,不说反而他们会乱猜,说说。 “扑通” 木瓜跪在地上,他后悔没说出来,后来酒馆内的事情一搅和,他都忘了。 “少爷,是我不好,是我忘记说了,是…” “闭嘴,起来,以后不许跪,不然逐出家门。” 寒漠让木瓜起来后,往椅子上重重一靠,继续说道: “也许是天意,不然老天怎么会喊我醒来呢,若是燕儿被杀,不管她是不是永安,我都会内疚一辈子,其实这样挺好,反正没开始,也算不上结束,你们别担心,等伤养好,我将然儿接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木瓜道: “少爷,那些跟踪的会不会就是,呃,的人?” “管他呢,事情过去就算了,瓜哥,别让老水知道,呵呵,师兄师姐,我真没事。” 寒漠站起来挥挥臂膀,酒精消过毒,经南山重新缝合,上过药后,伤口已没什么感觉。 南山、暮云并不担心寒漠的胳膊,这点小伤在他俩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担心的是寒漠的心理。 “唉,我说宋风那厮怎会来道歉呢,原来是永安公主的授意,公主送厚礼,我倒没往这上面去想。” “燕儿只不过是个传话筒,下令的应该是宋皇,师兄你不是说,他会比你还着急的嘛。” 寒漠现在将一切联系起来,终于想通,自己与宋燕的相遇只是个巧合。 暮云递给南山一个眼神,老提这个干嘛?遗忘,选择性的。 入了心的情,如何能忘? 就像现在寒漠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吴然,脑子里刻画的面容却丝毫未淡,反而越来越深。 医馆内不再有人提这事,那根箭矢都被南山收起来,知道也啥都不说,唯有墨旱莲和半枫荷这两个小宝宝经常会聊。 “小师祖又在药园发呆呢。” “才不是,小师祖在练武。” “练武?手里拿着草练何武?” “可能练爪呀,我抓,嘻嘻!” “咦呀,我抓你,嘻嘻!” 寒漠每日在药园拔草,单手么,只适合干这个,可是经常拔着拔着,就站那,蹲那,坐那,发呆。 永安宫内的宋燕和他一模一样,独孤枫和宇文梧被封口,可宋皇面前不敢瞒,否则便是欺君,那就躲着宋皇,你不问我就不说,若你问,那就到时候再说。 “公主,京城没有他的影子。” 独孤枫在向宋燕汇报,宋燕皱眉道: “他还有伤呢,有没有去那些医馆查探?” 宇文梧道: “公主,他拿走一支箭矢,我推测他可能回了''南云台'',或许他是想让南山查探箭矢之毒。” 宋燕道: “让开济的人查查,若是真在那里,我倒能放心,京城他肯定会来,你让人好好留意,我必须要他当面给我一个答案。” 这时永安宫侍卫来报。 “禀公主,陛下驾到!” “公主,我俩先躲躲。” 宋燕点点头,独孤枫和宇文梧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宋燕平静一下情绪后,挤出一张笑脸,走出永安宫,迎接宋皇。 “儿臣恭迎父皇,恭请父皇圣安!” “行啦行啦,你说奔波劳累,爹就一直没来看你,可爹实在想你,就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谢爹爹,我就是想多睡睡觉而已,爹爹里面坐,外面冷呢。” 宋皇宋满,在宋燕面前就是一个爹,虽然身穿龙袍,头戴龙冠,可依然让他父爱尽显。 宋燕的脸与宋皇相似,说明宋皇年轻时是绝对的美男子一枚,那民间相传的宋燕是养女,就是谣传,又或许是宋皇看见宋燕,如同见到年轻时的自己,想起当年的往事,才会对宋燕如此疼爱。 “燕儿,跟爹说说,有何收获,有没有帮爹找到个女婿回来呀。” 坐下后的宋皇开始关心女儿的人生大事,如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模一样,最主要的是,宋燕已经十八,不嫁不行呀,朝堂之上压力太大。 宋燕同样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知道是宋皇在帮自己扛着,之前的确没心上人,如今已有,那就说,万一宋皇问独孤枫和宇文梧,这事反而更糟。 “爹爹,女儿已帮你找到个乘龙快婿,只是他受了点小伤,等伤养好后,我再带来让爹爹训话。” 宋皇已经从宋燕的眼睛中看出些东西,知子莫如父,当成宝的女儿更甚于子,宋皇大喝一声: “独孤枫、宇文梧,给朕滚出来。” 第48章 鸿路有名 “清水轩” 楚秋的身边是木桃和木瑶,她俩对选中的目标还处于考察之中,楚秋也在物色,她等待的是女侠上门,只不过,很少。 就在她有些意兴阑珊之时,一位女侠出现。 伏念,还是个熟人,只是伏念递过个眼色之后,楚秋立刻变脸说道: “小妹妹,我家是酒馆,可不是医馆,你的狐狸尾巴断了的话应该是去找医师的。” 伏念冷哼道: “内掌柜,不知道谁才是狐狸精哦,老娘今日有些倒胃口,看见装嫩的就想吐,告辞,哼!” 楚秋大怒,正欲出柜台追伏念,木桃和木瑶急忙将她拉住劝解,酒客们也纷纷劝说。 楚秋出不去,只能嘴上过过瘾。 “她就想勾搭我夫君,以为年轻就是资本,我家老水就喜欢我这样的,呵呵,诸位,不好意思,见笑见笑,喝好哈。” 一场闹剧而已,酒馆的闹剧很多,没多久就会有下一个冒出来,而上一个即而随之消散。 伏念真的来到医馆,“南云台”中,她见到寒漠。 伏念道: “少爷,酒馆那边多出许多探子。” 寒漠点点头道: “医馆也多出许多。” “究竟为何?” “你不用紧张,应该是盯着我的。” 伏念的确担心,她怕自己的行踪被人掌握,她说道: “我王兄希望见见你,可京城我没等到,就去酒馆找,那如今怎么办?” “给我个地址,我自己去,你必须快离开,别忘记装点有病的样子。” 伏念留下地址,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 “少爷,究竟发生何事?” “呵呵,我的私事而已,快走,到京城后再说。” 伏念走后,寒漠又开始对着天空发呆,暮云从后面走过来,与他并排站立后道: “我也是女人,逃避总不行,至少你要给她一个理由。” “师姐,我能怎么给?那边是她父皇,我不想逼她做选择,那样她会更难过。” “师弟,你错了,那边是宋家,而不是她父皇。” 寒漠沉思片刻后说道: “好,那我就去说清楚。” 暮云有些欣慰的点点头,这时她身边的竹节香附背起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 “唉,问人间情为何物,只教人心生恐惧。” 阿月浑子急忙将她拉走,边走还边说道: “是无所畏惧呀,怎么到你这里成害怕呢?” “你看小师祖那样,能不害怕么。” 寒漠转头看着她俩的背影,嘴中念道: “无所畏惧,对,我就应该无所畏惧,小宝贝,谢谢你们!” 木瓜提前一天,一人双马出城,寒漠第二天清晨时分,躲过医馆的探子,在城外会合上木瓜。 木瓜显得有些焦虑,木瓜叮嘱道: “少爷,你的手还没好全,尽量别动手。” 寒漠挥挥手臂说道: “已经半个月,好差不多啦,放心,你快回,记得与酒馆多联系。” 这一次寒漠没在耽搁行程,日落时分赶至屯宁城。 他没去之前住过的客栈,他怕睹物思人,重新找一家。 “四方客栈” 不过这家店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因为门牌只有个上联存在,另一块应该为人所毁。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经营四方。 寒漠暗中赞叹,掌柜的是个有心人,他来到柜台,掌柜问道: “公子,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一晚。” 寒漠朝着门口指指,问道: “你店里因何战斗?” 掌柜疑惑反问道: “战斗?不曾呐,公子何意?” 寒漠再问: “那门牌为何只剩一块?” 掌柜呵呵一笑,原来是这事,便向寒漠解释道: “此事乃因我找不出合适的下句,若公子能补上,小店奉公子为上宾,为公子单设一房,此生永候。” 寒漠笑道: “那,要不我试试?” 掌柜倒是淡定,很多人来写过,都不能入自己的心,但那种话却是不敢说出口,写,我就看看,当个乐呵。 寒漠提笔静思,几个呼吸后,泼墨而就。 何堂不玄?何人不矜?独为尘埃。 掌柜的手捧字幅,双眼竟有些迷蒙,这就是他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但表面又能推辞遮掩。 “好,好,今日终于等到,来人,去将此词做成牌牌,挂于右侧。” 掌柜吩咐完小厮,亲自带着寒漠来到后院。 “掌柜,怎会来此处?怕多有不便!” “呵呵,无妨无妨,公子且先进屋一叙。” 掌柜的不管什么便不便,硬要到自己家里来接待寒漠。 寒漠倒有点不好意思,写句话而已,至于这样吗?不过不能辜负掌柜的一番好意,反正到哪都得吃。 “公子,在下何践,请问公子大名?” “何叔客气,在下寒漠。” 两人坐下后,开始面对面话聊。 “请问寒少爷,那词是否由心而发?” “无病呻吟乃为矫。” “寒少爷不怕被列为叛党?” “呵呵,何掌柜可去报官,试试能奈之我何!” “寒少爷误会,在下实怕有心之人有意而为。” 寒漠这才明白,原来何践是怕人故意来搞他的,这可是心有反意的人,才日防夜防啊! 寒漠暗暗运起“中参西录功”,我也想确认真假,寒漠笑道: “何叔欲反?” 何践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无比自然的说道: “寒少爷见笑,我有心无力,寒少爷可曾听说大漠国叛变北雪国之事?” “可能大宋人人皆知,只不过也就这几个字而已。” “寒少爷,我何家乃大漠国之大族,我不信大漠国主会背叛北雪国,便来到此处,边谋生边打听,此地有京城,开济与大名三地之人往来,我想知道一个真相,另外,寒少爷之漠字?” 寒漠有点害羞,的确,我以前也这么想,寒漠急忙摇手说道: “呵呵,何叔莫要误会,我乃无名无姓之孤儿,名字乃养父随意而取,与大漠国并无关联,我只是见不得宋家将百姓当成蝼蚁。” 何践听完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块玉牌,递给寒漠说道: “此乃我何家之信物,若寒少爷他日前往青原城,可凭此玉牌找到何家,届时,或许能为寒少爷提供些许便利。” 寒漠正想拒绝,何践挡手道: “此非宝物,若寒少爷有朝一日,为百姓仗义而行,何家定为寒少爷之后盾,何家并非茹毛饮血之兽族。” 寒漠没再拒绝,收功,何践无任何波动,心如止水。 水有源,故其流不穷。 木有根,故其生不穷。 寒漠双手接过玉牌的时候,觉得这牌子为何重若千斤? 侠之大者,为民! 寒漠看向何践,何践的身躯伟岸如山,高不可攀,清澈见底的目光之中,皆是食不果腹的饥民。 寒漠双手执玉牌,对着何践深深一鞠躬,敬的是他的义,大义! 大鹏之动,非一羽之轻。 骐骥之速,非一足之力! 第49章 真相残梦 “消魂阁” 这不是一幢陆地高楼,而是一条舫船,舫船层层叠嶂,称之为楼,也不为过。 衣不杂尘酒消魂。 它就是有着“南船北榭”之称的船,地处安河“云屏港”的花船。 阁主青衣却是个男人,轻功称之一绝,名为“戏水飘”,他曾解释,自己只是在水上长大,日积月累练成的而已,很是谦虚。 青衣的武器同样与众不同,一支“青鸾独玉箫”,而他的“青箫点穴大法”更是独步天下,只不过青衣甚是文雅,与人出手,皆是点到为止,从未点过他人之死穴。 武功及人品的加持下,“云屏港”所有的舫船掌柜,都对青衣较为敬佩,从不与“消魂阁”起纷争,花船做生意么,也要出手段的。 青衣正好落个清闲,他根本就不屑去争,这皆因他的舫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青山水迢,衣尽人凋; 明月夜桥,皆因吹箫。 箫技是青衣的绝技,同时也是他“消魂阁”的绝技。 “消魂阁”有八位箫官人,每一位都有着娇艳欲滴的绝色,倘若花容月貌都无法让你动心,那她们的箫技绝对能让你消魂,若是没有欲仙欲死的好评如潮,那“消魂阁”也不可能在此立足。 杳妙,皓齿短箫在舟船,徐看润丝信牙牵。 沁音,细浪摇吹诞舞蹴,饮泉如酒君畅荡。 香雨,香妃善吹积翠台,遂击鼓来中天遥。 绮娇,唇檐箫管雨成柱,醉倚花间懒赏闲。 钗玉,金马喜逢拥箫管,玉人同饮客莫催。 幔凤,乖凤初来龙门下,箫管文举贤才知。 翠袖,夜深惊鸟无所依,星稀仙子将卧吹。 浅红,烟清月浅人朦胧,箫管深入琼宇中。 这就是“消魂阁”的“八大江妃”,江妃们在二层,每妃有单独一仓,仓内的装饰风采各异,都是按照各妃的绝技特色而配备。 每一位出仓的客人,身体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紧抓舫栏,那腿与脚有些不听使唤,头重脚轻间,怕一头栽入安河之中。 舫船的一层内,是十二位姣花照水,娇喘微微的人间尤物,只不过她们没有那份箫技,便沦为一层内的差工,她们也无奈,自己嘴笨,那技艺学不会呀,只能价格低些,少一倍。 当寒漠踏上舫船的那一刹,“云屏港”正南,永安宫中的宋燕芳心一阵狂跳,迅速站起来看向北方。 “公主,那边都是些花船,寒少爷是不可能踏足那种地方的。” 独孤枫立刻安起宋燕的心,宇文梧也说,寒漠的人品绝对可靠。 可靠不可靠,寒漠都已经跟着伏念和青衣登上第三层。 负一层是侍卫及船夫们的住所,第三层是青衣兄妹的房间,还有一个小会客厅。 青衣,原名伏衣,年龄三十四,一身书生模样的打扮,眉清目秀,几缕细须飘于下颌,若是穿上龙袍,还真有帝王之相。 他比伏念大十二岁,真正的长兄如父,将伏念从幼儿养大,很不容易,可想而知,伏念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伏念能为青衣付出,哪怕生命,就算青衣要造反,她都能义无反顾,寒漠能懂,切身体会的懂。 寒漠来到厅内坐下后一阵感叹,这才叫大隐,隐于市啊! 面朝宋家皇宫,估计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取代龙椅上的那个人。 突然舫船下面传来阵阵男人的惨叫声,寒漠惊愕,尼玛的,大白天你私设牢狱?那南边可就是皇宫啊,你这是怎么活下来的? “呵呵,寒少爷勿怪,此乃''消魂阁''之特色,一层有男女之喘息及呻吟声,二层唯有男人之惨叫声,声音越惨说明服务越好。” 青衣说的话,一知半解,一层那个听得懂,可这二层是啥意思?被虐狂? “少爷,不要理他们,尽是些肮脏之事。” 伏念这么说,让寒漠更是茫然,完全糊涂,难道这人间如此前卫?玩,滴蜡?这大宋国的男人全是些变态? 青衣看着寒漠懵逼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 “寒少爷别误会,要不,我带你去体验一下,放心,我请!” “住口,少爷别理他,不许去。” 伏念立刻冲上来将寒漠的胳膊抱住,抓得寒漠一声低叫。 “啊!” 伏念的手正好抓在寒漠的伤口上,表皮结疤,但里面的肉还没长好呢,伏念心惊,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是受的伤吗?为何没人告诉我?” “稍等,让我缓缓。” 寒漠捂着伤口坐下缓缓疼痛,伏念坐在他旁边,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样。 青衣的眼神放在妹妹身上,他这个父兄对妹妹的了解,与宋皇了解宋燕没什么分别,青衣的心里有些暖意流出,妹妹终于长大了。 寒漠将这阵疼痛熬过去后说道: “这里中了一箭,我瞒着的,酒馆的人都不知道,对了,正好看看这个,你们见没见过?” 寒漠假装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箭矢,让伏念和青衣看,他俩看过一眼后同时看向寒漠问道: “此箭矢从何而来?” 寒漠不解的望望两个人说道: “就是我臂膀上拔下来的啊,啥意思?” 伏念低下头有些悲伤,青衣皱眉问道: “一次三连射?这是第一支?” 寒漠喜道: “正是,阁主厉害,这都能知道。” 青衣对着寒漠拱拱手道: “寒少爷,我向你道歉,此箭乃我二王弟伏窍之箭,不过他的化名及行踪,我与念儿都不知晓,如今与他已有年余未曾相见,请寒少爷原谅。” 知道答案就行,寒漠挥手笑道: “无妨无妨,呵呵,我只是被他误伤,他的目标是永安,碰巧我挡住了箭矢而已。” “哼,我有些累,要休息,失陪。” 伏念突然变脸,看都不看寒漠,径直出门回自己房间而去。 寒漠呆呆的看着伏念离去的身影,揉着脑袋回忆,我说错话了?没有啊! “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寒少爷不用在意。” 青衣将寒漠的思绪拉回正题,正式谈话即将开启。 “寒少爷可知我为何愿意见你?” “灭完宋家,你当皇帝,我不介意,但必须真正为百姓考虑。” “寒少爷,你错了,我可不要当皇帝,也没那个能力,我愿意见你,只是因为我需要知道那个真相,倘若是真的,我愿以死谢罪,倘若是假的,他宋家必须还我伏家一个公道,还我伏家的名誉。” “真相?什么真相?” “我大漠国背叛北雪国的真相。” 又是这个? 刚从何践那里听到,现在又听到一次,不过寒漠不太理解,只要知道真相,不至于走这条路啊! “为何不去直接问宋皇?” “哈哈哈哈,寒少爷,我去哪能见得着?再说见着就能听到真话?除非,杀得宋家胆寒,对了,你与永安?” 寒漠往椅子上重重一靠,喃喃说道: “我知道她是永安后,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50章 无路可逃 寒漠想和宋燕好好谈一次,并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是青衣的一番话,立刻让寒漠断绝此念头。 青衣轻笑道: “当年宋满还是宋王之时,便与北雪国主天王定下娃娃亲,将宋燕许配给天王之子,呵呵,不知道如今的宋皇心里是作何感想。” 寒漠不仅挥刀斩断再见宋燕的想法,而且无比落寞,搞来搞去,喜欢上的是别人家夫人,实在无法接受,但心里的痛真真切切的存在。 青衣看见寒漠的脸色发白,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立刻安慰道: “寒少爷,你不必如此,那些都已是过去,像念儿也许配给天王之子呢,那总不能不让念儿再嫁人。” “啊?伏念一直不嫁,就为在等?若那天王家的都死完了呢?” 寒漠这么问,反倒将青衣难住,青衣揉着脑袋,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这,这个男女之事,我不太懂,不过那个男女之事么,我倒很是在行。” 寒漠无比汗颜,却又无比佩服,为梦想一直未谈婚论嫁,万花丛中过,感情不沾身,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换个话题,寒漠的确还有事请教,他拿出张纸条递给青衣,问道: “请问阁主,这地方可认识?” 这是住在何践家时收到的,不用猜,肯定是云儿在搞鬼,但不认识,得问路。 “''花雪廊''?这是一家古董书画店,在临安东北角,我还真去过一回,但是她家东西特别贵,我没舍得买,我让人带你去。” “不用,你的人不方便,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找就可以。” 青衣懂寒漠的意思,联合是私下的,不能让宋家看出来,青衣笑道: “既然你来了,必须为我的舫船也写点东西,不然我觉得可亏,呵呵!” 又要写诗? “写就写呗,你别嫌弃就好。” 青衣立刻拿来笔墨纸砚,寒漠稍稍沉思后写道: 雨霏舫亭,谁唤醒一方江灵; 空蒙雾帐,温存槎客待飘零。 “好,好,我要做好牌牌挂上,日后舫船生意定然更上一层楼。” 寒漠不太懂,你这种生意与诗能有何关联?接下来青衣的话,使他彻底明白,商途高深莫测。 “寒少爷,你若有空,多写点诗词,让我的姑娘们背诵,当她们出口便是诗词的时候,我这舫船的等级又将拔高一节。” “这是小事,有空我便写。” 青衣拍拍寒漠的肩膀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将妹妹嫁给你。” “呵呵,阁主真会说笑,诗词而已,不必计较,我,我先告辞。” 看着急急忙忙,灰溜溜逃跑的寒漠,青衣直摇头,叹道: “真没用,女人心都不懂,白痴!” “王兄,你倒是懂得很哦,那为何不帮我娶个嫂子?” 青衣的身后传来伏念的声音,青衣眼珠子一转,必须转移目标,青衣说道: “哦,对了念儿,他正前往''花雪廊'',你…” “他去哪关我何事?” 青衣慌忙远遁,边走边说道: “呵呵,那倒是,呃,我还有事,我要去做牌牌,告辞告辞。” 伏念轻咬嘴唇,一会儿看看南面,一会儿望望东北方,脸色变幻不停。 寒漠并没有去“花雪廊”,他来“秋影镖局”找屈飞屈副总镖头,原本他想看一眼那名震天下的秋影总镖头,不过又是不巧,秋影不在。 寒漠在刚到镖局大门时,宋燕的探马便飞鸽传书,独孤枫没一会儿便来向宋燕汇报。 “公主,他正在''秋影镖局''。” “去镖局逮他,我看他还怎么跑。” 寒漠不知道,他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屈飞没再带他去会客大厅,而是来到他的私人会客室。 “屈大侠,多谢你对木瓜全家的照顾,这几坛酒虽然显得有些寒碜,但,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屈飞的心思在木瓜那,没在意酒从何而来,屈飞低着头拍了两下大腿后,说道: “唉,寒少爷,其实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木瓜已来信说清楚,我的确是舍不得他,但他能恢复,比什么都好,何况,在哪儿还不都是我屈飞的兄弟么。” 屈飞能愿意养木瓜全家几年,已是大恩,没感情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为免屈飞伤感,寒漠决定给他来点刺激的。 “我在开济听说宋风的风向,转向你们秋影镖局的分局,不会有事?” 屈飞的思绪立刻被带飞,他抓起一坛酒,拎过两个大碗,倒满,什么话都不说,向寒漠示意一下后,一口闷下。 “咳,咳咳,咳咳咳,你这臭小子,这可是''云微度''?你想害死我吗?咳咳咳!” “呃,屈大侠,你又没问我这是啥酒,而且我以为你,海量。” 寒漠想骂人,我又没喊你喝,就算喊你喝,也没让你这么个喝法,在“清水轩”泡过十多天,第一次见人这么喝“云微度”,不过,你真牛逼,就咳嗽几下。 “留一坛给秋哥,这么好的酒,咱们可从来没这么喝过,哎呀,可惜,如牛饮水,滋味都没尝到。” 屈飞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一坛酒放到一旁,这才重新坐下来,寒漠帮他倒满后,还没忘记,提醒一声。 “这酒要慢饮才香。” 屈飞叹道: “唉,我们镖局真是难呀,不开分局的话,各道之间的来往非常不便,开分局势必人手会多,无奈啊!” “那你就去和宋皇说清楚呗,你应该知道这几年''南云台''受的罪,但你们不像医馆,该有个对策才行。” 寒漠的小伎俩很不够看,屈飞笑道: “呵呵,臭小子,你又想知道什么,别绕,直说行吗?” 脸皮厚,我不尴尬,寒漠做出个沉思状,想想后说道: “我想知道什么?噢,黄亢的分局弄起来没?” “没有,那二德老是找他的麻烦,除非将那二德做掉。” 寒漠有点担心是坑,运起中参功后问道: “做掉就行?” “做掉就行!” 屈飞回答的很坦然,没任何波动,看来那两个真是绊脚石,那就回去想想办法阴死他们,还得知道镖局的意向,寒漠问道: “那你们…” “报!” 一位镖师的禀报声将寒漠的话打断,屈飞道: “说!” 镖师道: “永安公主在镖局门外,如今…” 寒漠顿时从椅子上窜起来,拉着屈飞急问: “老屈,屈大侠,有没有可以跑路的地方,别看我呀,没时间解释,快点啊!” 结果屈飞双手一摊道: “公主还没进来,你不说,我如何帮你?” 寒漠看着屈飞,真想给他一拳,怒吼道: “我欠她钱,要不你帮我还?我跑路后,你就说我已经离开很久就行,屈哥,帮帮忙啊!” “真的吗?你只是欠我的钱吗?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呢,驸马爷!” “参见永安公主!” 听到宋燕的声音传来,寒漠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连骂屈飞的心思都没了,大脑一片混乱。 第51章 左右为难 “屈副总镖头,驸马爷在耍小性子,我想借你会客室一用,和他聊聊,可否?” “公主尽管用,小人告退。” 宋燕故意在屈飞和镖师面前坐实寒漠的身份,就是担心他再逃跑,独孤枫和宇文梧也退出会客室,到外面守卫,将空间留给宋燕和寒漠。 宋燕来到寒漠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臂膀,问道: “伤好些没有?” 寒漠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张脸,女装啊,比男装美多了。 “你说你这样多美,干嘛要扮个男人,燕儿,我,咱俩好好谈谈,行么?” “先告诉我伤好些没?” “差不多了,你坐我对面去,你这样我控制不住自己。” 宋燕被寒漠赶到桌对面坐下,只是寒漠的眼神一直在闪躲,寒漠说道: “听说你定过娃娃亲,你那夫君回来没?” 就为这事?宋燕皱眉怒道: “寒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娃娃亲?你又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寒漠抬头道: “你不知道吗?你爹,呃,皇帝没告诉过你?这老东西…” 宋燕立刻打断道: “闭嘴,那是你岳父,你如何能这么称呼?寒漠,你别闹了好不好?我已经禀告父皇,父皇也答应咱俩的婚事,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呀?” 行,那就全说出来,寒漠道: “你看,这就是分歧所在,不错,他是你爹,疼你,爱你,你的确应该孝顺他,你没错,但是,燕儿,你见过这大宋百姓的艰难困苦吗?你知道他们怎么活的吗?他有将百姓当成他的子民吗?” 宋燕的眉皱得更深,她知道一些,但不是特别清楚,她没说话,她决定继续倾听寒漠的心声,寒漠继续说道: “我在古丘道,宋固养的江湖败类烧杀抢掠,为满足他的一己私欲,百姓说杀就杀,我就曾是受害者。” 寒漠吸下口气,继续说道: “开济道呢,宋风一年一个规矩,多少百姓得不到医治而死去?而你爹,四年才让宋风停下来,也只不过停下来,宋风依然是宋风,百姓都是活该吗?你爹,他没资格当皇帝,宋家那帮畜牲更不应该活着。” 寒漠过于激动,伏于桌上拼命揉脑袋,他仍在继续。 “燕儿,我只去过这两道,据说青原道更是疯狂,你是他女儿,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燕儿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宋家不灭,百姓如何存活?” 宋燕捂着嘴,泪如雨下,她终于懂得寒漠心底埋藏的东西,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逃,可是她又该怎么办? 寒漠抬头看见满脸泪流的宋燕,女之泪杀,寒漠的头脑瞬间变傻,他急忙起身将宋燕抱住道歉道: “对不起,燕儿,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难,要不我带你私奔,我也不管啥百姓了。” 钻在他怀中的宋燕差点被他逗笑,轻轻拍打一下后,宋燕道: “寒漠,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是我爹,但朝廷之事并非我爹一人说了算,宋家的人也并非全听他的,其实,宫中也很乱,我真想跟你走了之,可是,会给我爹带来无尽的麻烦。” “什么?这么乱的吗?等等,让我想想,不是,你先将朝廷内的事讲给我听听。” 宋燕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寒漠,只是她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其中的内情一无所知。 如今的朝廷内,把持朝政的是太傅杨骏,太尉杨越,他俩是皇后杨芷的父亲和叔叔。 太师司马伦,是皇妃司马姻的父亲,太保司徒炽和司徒攸是皇妃司徒荃的父亲和叔叔。 杨家与司马家属于两方势力,司徒家紧靠宋皇,宋皇的六位兄弟中,只有开济道宋风是宋皇的死忠,灵绎道宋眼像中立,其他的都与宋皇对着干。 至于四大元帅,除却驻守开济道的“雷狮”广开,其他三位可能全都倒戈,所以宋皇拼命要守住开济道,以作退路。 不罚宋风的原因也在此,若是宋风再走,宋皇就真的无路可退。 “皇后不就是你娘?那杨家?” 寒漠有些看不懂,这一家子究竟是些啥关系? 宋燕坦然道: “我娘难产离世,是皇太后将我带大的,只不过皇祖母如今已仙去,我与皇后没有关系。” “哎呀,这混乱朝廷怎么比江湖还乱,燕儿,你让我理理。” 寒漠开始闭眼捂额,抽丝剥茧。 寒漠觉得宋皇有很大的问题,好像他在隐瞒着什么,而且这个东西,会影响到什么,以至于他在一直退让,究竟这些什么,是什么呢? 他就将这些疑问说出来问宋燕,却将宋燕问愣在那。 “什么什么是什么?寒漠,你脑抽了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寒漠说不出来,他无法表达,除非用笔写下来还差不多。 “等等。” 寒漠突然想起暮云的话,暮云和南山可是年月的见证者呀,这样想倒有点通。 “燕儿,你爹是你爹,宋家是宋家,我懂了,燕儿,我本来担心你难受,不想逼迫你做选择,现在不行,你必须在宋家和我之间选一个。” 宋燕为难道: “那我爹?” 寒漠笑道: “你爹和宋家无关。” 宋燕皱眉道: “你脑袋又坏了吗?我当然选你呀。” 寒漠兴奋的想抱宋燕转个圈,但胳膊还有点隐约的疼,只能亲吻一下,以示庆祝。 “燕儿,若真如我想的那般,我救百姓,可能还会容易一些,更不会让你离开我,但是,呃。” 宋燕一看寒漠这愁眉苦脸的样,就明白他心里还有话,宋燕挣开怀抱,往椅子上一坐,头一歪,说道: “还有事瞒着我,说,今日将事情通通说清楚,大不了我去削发为尼,还真当你是个宝呢。” 寒漠怯怯的移到宋燕身边站好,低头嘀咕道: “我之前已经娶过亲,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就…” “就这?” “昂!” “妹妹在哪?” “不知道,成亲前就没见过,现在还没找着呢,不过估计快了,我来京城就是找她的。” “那你如何成的亲?” “跟他爹喝杯酒,干杯,完了。” “扑哧” 宋燕终于被这奇葩逗笑,你竟然和岳父拜堂?真是闻所未闻。 “寒漠,我又不是怨妇,妒妇,你能多娶,那也是为我寒家开枝散叶,但是你给我记住,我才是家里的定音之锤。” “等等,燕儿,我这姓是义父随意取的,我不知道我是哪儿人,万一我是你哥,那可咋办?” “呵呵,你得了,我没有皇兄,父皇是登基后才生现在的皇弟、皇妹,他们都不大,何况你的姓乃义父所取,日后就以寒为姓便是。” 寒漠的嫉妒心又起,扭捏的说道: “燕儿,你真定过娃娃亲,万一那人来,我会砍了他,闹出事我可不管,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爹,再说,你还必须去宫里多打听点信息。” 宋燕看寒漠说的一本正经,她也产生怀疑,难道还真有这事?这个的确必须弄清楚,否则以后会搞出笑话。 第52章 前世今生 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山。 此雪非彼雪,乃雪白之意。 纸张是白色,美人皮肤白,美人穿的是白衣,最主要的,白银之白,白银如山,富啊! “花雪廊” 就是这么一个富贾之店,里面的古董书画全部价值连城。 廊主花彤,副廊主洵雪皆是绝色美佳妇,皮肤像银子一样雪白。 执事“清霜四娇”,都是芳华绝代之佳龄,肤白貌美,就连四位小厮都是俊俏非凡的小公子。 廊内众人皆是白衣,将整个店内衬托得如圆月坠入人间般皎洁,美人们都像夏夜中盛开的白茉莉,如梦一般,缱绻。 “花雪廊”不缺客人,男人女人都有,多且富贵,平常之人很自觉的驻足于店外观望,干瘪的口袋让他们没有迈步入店的勇气,可天涯那端的熠熠光辉更让他们无法抬脚离开。 至于“花雪廊”的人有没有武功,真的无人知晓,她们从来没有出过手,因为没机会。 “花雪廊”刚开业不久,便引来身懒嘴馋的二流子,地痞流氓么,见到店内是美人,便想动歪脑筋,结果当四娇喊出一声救命后,外面的护花使者全部冲入店内,将垃圾们全清扫出门,领头的还被打死。 群殴么,无罪,为民除害就不说了,心领神会就行。 临安乃是京城,贵族满地跑,纨绔子弟多如粪土,牛屎们自认身份高贵,想摘花插于屎体。 如同第一次一样,只不过护花使者们没下死手,断条腿算了事。 群殴么,上次没治罪,这次想治也没脸呐。 从此之后,“花雪廊”风平浪静,于京城十余年,安然无恙,虽然护花使者们犹如秋日之韭菜,换过一茬又一茬。 两位廊主并非不懂报恩之人,时不时会让小厮请护花使者们喝酒,每人一小瓶,见者有份,哪怕你正好路过,没事,相请不如偶遇,这也是缘。 以前一直是古丘道的“西风里”,现在不知为何,换成开济道的“云微度”,对夜言于谁知?仙子们的心只有神仙能懂,使者们的想法出奇的相似。 今日小厮们又来到门外,不过不是请客,而是致歉,向使者们致歉。 彭子,毕气,升东,辉来。 这就是“花雪廊”的四位小厮,可使者们都明白,千万不能当小厮看,廊主对他们四个与那四娇是一模一样,重要性不言而喻。 彭子拱手道: “诸位英雄,小店需要理货,这段时间不能开张,望英雄们见谅!” 毕气拱手道: “英雄们的心意,小店铭刻在心!” 升东和辉来同时拱手道: “开张之日,再请豪杰们共饮。” 理货而已,这对于商铺而言很正常,只是“花雪廊”前段时间才理过,可能货物过于贵重之由。 护花使者们散去,“花雪廊”大门关上,街面只剩下未被人踩踏过的雪花,于风中飘忽,被迫换着居留之地。 “花雪廊”的大门旁有进出的侧门,可以直通后院,后面空间更大,假山水池,花繁草茂,翠竹落英,华丽中的雅致,古典中的和谐,充满着诗情画意,与古董书画店相宜得彰。 一迳抱幽山,居然临安间。 最后面还有马厩,仆人居住区,厨厕区,分配得很是合理卫生,不仅如此,“花雪廊”还有个后门,用于秘密的人员出入,利用一处平房加以掩饰,无比隐秘。 院内一处密室中,正襟危坐的吴然和云雀身前,坐一美妇,她才是这“花雪廊”真正的主人。 她一身白袍,皮肤白皙紧致,脸上的岁月之痕不少,应该有四十出头的年龄,眉目之间无比冷,似乎她的眼中没有活体,更看不见血液的沸腾。 寒漠就坐于美妇对面的椅子上,他刚见到吴然的兴奋,以及和云雀的嬉闹已经荡然无存,他正在痴傻的看信,信是义父古浊飘所留,的确是义父的手笔。 {漠儿: 当你见到此信之时,你必然已落入红尘,我的确不希望如此,但这是天命,为父亦无能违之。 既然已到这一步,我必然要将真相告知于你,漠儿,你的名字不是为父胡乱所取,乃是你父王故意所取,为你能活下去所取,你是北雪国的王子。 漠儿,天芙是你姑姑,也是为父的爱人,北雪国王室唯余你二人,个中细节可问你姑姑,我知道的,她皆知晓。 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为父不给你任何建议,为父只有一个愿望,你要好好活下去,善待身边的每个人,每一个对你有心之人! 古浊飘笔} 寒漠的灵魂不断颤抖,心中传来一阵刺痛感,鼻子猛的一酸,几滴泪水滑落,坠于信笺之上,泪迹化开,犹如朵朵梅花于黑白之间绽放。 寒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想过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可是不仅压不住,双腿也跟着颤抖,紧接着全身。 信笺消失,寒漠将其置于“飘零刀”之上,双眼紧闭,仰天一声低吼。 “嗷” 这次,他没能再将泪收回,他没那个能力收回,只能任由它肆意狂奔。 吴然和云雀同样如此,双手捂脸,无声痛哭,已然成两个小泪人。 只有天芙一直在冷冷的注视着寒漠,她的心已坚如磐石,血海尸堆之中存活下来的人,她的心思又能言于谁知? “义父的刀伤,从何而来?” “大名道,古家。” “义父的自家人?” “出生地而已,我不能生育,你义父为我出走古家。” 又一个人间失格之人,一个被这人间嫌弃之人,一个无处藏身之魂。 寒漠低下头,身体有些发冷,好像掉进深渊冰窟,慢慢的冷变成刺,凉意变成痛意,突然义父的脸出现在脑海之中,是一张张笑脸。 “轻功最重要,打不过就逃,只要能活下去,不要怕丢人。” “漠儿,我不要你大富大贵,好好的活着,以后将然儿娶上,给我生个孙子,足矣。” “漠儿,人活着不在于手上的银两几何,在于心,心无所累便是快乐,你要开心点。” “漠儿,你别老担心我,若你能天天有笑脸,那才是我最开心的,臭小子,你这是装,由心而发的才行。” “别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爱你,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对面那大婶也爱你,小时候给你喂过奶呢,你不是一个人活着,有人爱你的。” 寒漠缓缓睁开眼,泪收,抬头,他对着眼前的亲人,挤出一个微笑道: “我没事,刚才义父回来过,他告诉我,我还有你们,我没有那么孤单。” 密室中不知何时生出一个小火炉,木炭发出红光,将温度送至密室的四面八方,它的毕生愿望,就是将四周的一切温暖,哪怕自己最终化为一蓬白灰,它仍在所不惜! 第53章 凉夜不孤 稚子牵衣,珍惜鬓边丝; 天涯赤子,归来不言迟。 寒漠归家,“父亲”逝世,老天还为他留下个“母亲”,寒漠很知足。 寒漠依偎在“母亲”怀中,天芙的眼神竟然被慢慢暖化,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这是来自于血液的感应,母爱,在这一刻被唤醒,复苏。 寒姓,不是北雪国主乱取的姓,天姓才是后来由寒改过来的,只有历代国主才知道,天芙觉得就这样,挺好的,改成天,反而会引来无数麻烦。 苏醒母爱的天芙,开始告诉儿子以后的安排与计划。 寒漠终于知道自己所学武功,除刀法外全是天家的独门秘籍,难怪和义父的不同。 “豁云步”是天家的“寒蝉步”,“补天手”是“寒空手”,全是古浊飘乱取的名字,以遮人耳目。 没说名字的心法,名为“寒雪功”,有辅助加持的妙用,这也是当时北雪国主实力最强的原因之一。 吴然被天芙在安排学习“寒雪功”,天芙想的比较长远,首先她还未满十六周岁,必须等到十八才让她与寒漠行礼,其二必须有自保能力,另外吴然这个年龄,学习还能来得及,像云雀就不行。 云雀已被老“母亲”安排,儿媳妇么,当然越多越好,当年大哥只肯娶一个,生下寒漠一人,还差点挂掉,天芙不愿让寒漠再犯同样的错误。 清晨起床后的云雀,早早就来给娘请安,吴然跟着天芙睡一屋,天芙盯她习武,云雀是“母亲”认下的女儿,更名古云,亲上加亲。 “娘,早安,妹妹要多睡觉觉哦。” “女儿,来,让娘看看皮肤有没有变得滑嫩些!” “哎呀,娘,就会取笑人家,妹妹还在呢。” “你个死丫头,这是正常的人伦,趁现在是你一个人的,多加把劲,以后我儿媳妇多了,看你能轮到几回,傻丫头。” “啊?这样啊,娘,那我再回去睡会儿,然儿你陪娘哈。” 天芙想起寒漠说的宋燕和伏念,这两个是和寒漠有娃娃亲的姑娘,必须是自己的儿媳妇,其他的事,她不太想多管,随寒漠怎么折腾,帮我将孙子生好就行。 天芙的思绪开始纷飞。 清霜四娇?我竟然许配给那四个小混球,亏了呀! 那花彤和洵雪?三十多,年龄大点倒没关系,可惜也是不能生,唉,只能作罢! 天芙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为何之前想不到这些?为何之前就没想过孙子的事呢?真是奇怪! 天芙找不出答案。 伏念也想找答案,一夜都未能睡得踏实,一大早醒来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拿着空杯子喝个不停。 你这是喝水呢还是喝空气?竟然能做到这样?青衣看得着急,真搞不懂,不就那点儿事么,磨磨唧唧的,真烦人。 “想就去,再不去就输给永安。” 永安这两个字的效果特别好,伏念将空杯一扔,立刻飞身下船,策马奔向“花雪廊”。 “花雪廊”内,天芙还在苦苦思索着,能去哪再弄几个儿媳妇来,这么多年没行走江湖,脑子里找来找去找不着。 吴然的小心思也在不停转,我这武是不练呢?还是不练呢?貌视娘不管我了呀! “彤姨好,雪姨好!” “哎,然儿真乖!” 这时花彤和洵雪联袂而来。 “大姐,外面有个姑娘敲门,说求见,问她什么事,她就是不说。” “她叫啥?” “她说叫伏念。” “快快快,让她进来,不不不,我自己去,我的儿媳妇哎,咯咯!” 花彤和洵雪无比惊讶的望着天芙的背影,然后相互对视着,匪夷所思啊! “二姐,大姐没事。” “三妹,我觉得,应该是好事。” “啥意思?” “大姐变成娘了呀。” “有这么神奇?” “也许,不过,不太懂。” 吴然的惊讶最大,天芙在见寒漠前与见寒漠后,完全像变了个人,以前每天都是早起晚睡,说严师出高徒,昨晚,竟然说,然儿来陪娘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天芙正拉着伏念的手往后院而来,天芙笑嘻嘻的问道: “柔儿呀,还记得芙姨抱过你吗?” “啊?” 伏念的脸像涂抹过一层胭脂,通红,她心慌意乱,为何这个芙姨能知道自己的乳名? “这倒也是,那时候你才三岁,这人呀,三岁之前的事都记不住,无妨,咱娘俩去后院,那里还有你一个妹妹在呢。” 伏念的胭脂“刷”一下退却,脸色变成苍白,怎么又变成我娘?我娘已经死了呀?对呀,若不是娘,怎会喊乳名?难道这里是阴间?那个小侧门是通往阴间的死门?我还有个妹妹?娘在阴间生的? 天芙感觉手心中,伏念的手在颤抖,天芙更开心,第一次见娘,这孩子知道紧张呢。 伏念见到花彤和洵雪后,有些懂了,这是纸扎成的人,难怪这么白,她不敢说话,唯有身体发颤控制不住,发出丝丝颤音。 见到吴然后,伏念彻底泪奔,也是这么白,难怪是在阴间生的,抱着吴然泣不成声。 “妹妹,你受苦了,你和娘都受苦了。” 吴然的年龄还小,又没武功,这位姐姐拼命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急忙找娘。 “娘救命,快被勒死了。” “柔儿快松开,你妹妹没武功呢。” 噢,是了,阴间不能练武,伏念急忙放开吴然,还帮她揉揉,心里更是伤心,嘴里呜咽道: “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妹妹,你和娘在这阴间受苦了,呜呜呜呜!” “啊?” “阴间?” 房间内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天芙最头疼,这儿媳妇怎么是个傻子?不过看这身体,前凸后翘,能生娃就行,大不了就养着。 吴然伸出小手摸摸伏念的额头,有些害怕的说道: “姐姐,你是不是病了?这病好像还有点不轻。” 花彤和洵雪走上前,一左一右挽住伏念查看道: “这不是挺好的么。” “好像没啥问题呀。” 伏念彻底惝恍迷离,懵头转向,我这是在哪?我在做梦吗? “柔儿,你是不是有何误会?你在想何事?” 天芙的话终于让伏念觉醒,是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苍白的脸上立刻又铺满胭脂,低头羞涩的说道: “其实,其实我不认识你们。” 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吴然立刻化解她的尴尬,拉着她的手坐下,并介绍道: “我叫吴然,这是我娘,这是我彤姨和雪姨,我夫君叫寒漠。” 坐着的伏念,差点将头埋进双腿之间,实在太丢人了,自己这是乱想个啥。 “柔儿,你与漠儿定过娃娃亲,你们能走到一起,难道不是天意么,不要害羞,那也是你的夫君。” “啊?他,他…” 天芙笑盈盈的点点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剩那个还没弄到手,我的儿媳妇呀,快到娘的碗里来。 第54章 燕足情深 天芙的儿媳妇们都在努力,奋斗,拼命,云雀和伏念要怀娃,吴然要学心法,而宋燕,她在永安宫终于等来老爹,她要找宋皇探风。 “父皇,听说,我定过娃娃亲,是否真有此事?” 宋皇眼神的变化让宋燕的心迅速下沉,不用回答,已经懂了,宋皇倒是大方承认。 “确实有此事,不过那孩子已经不在,此亲已然作罢,燕儿勿需多想。” “若他突然出现,来找你,爹爹,那我可如何是好?” 宋燕开始头疼,要不只能用寒漠说的那种方法,杀掉。 宋皇却是摇摇头说道: “不可能的,就算他真来,爹答应嫁给他一个别的公主就是,燕儿尽管放心,何时带我女婿来让爹见见啊?” 宋燕放下心,这个问题算是解决,那大问题还在后面呢。 “爹爹,我求你个事,行么?” 宋皇见女儿今天有点怪怪的,有些好奇的说道: “你先说说看,万一是我办不成的呢。” “你很简单就能办成,寒漠想单独与你聊聊,不让人知道的那种。” 宋皇看着宋燕,这女儿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呀,可表情却又是无比真诚,不会被人骗了。 “女儿呀,万一他是行刺,你该如何呢?” “绝无可能,爹爹,他说,他想了解你,帮帮你。” 宋皇的眉头开始上锁,若是有个女婿来帮,那真是好事情,可是,能不能信得过呢? 宋燕着急道: “爹爹,我在你身前挡着,他若行刺,我先死。” “闭嘴,爹永远会为你守护,这是我答应你娘的话,就算我死,也要为你杀开一条血路。” 宋燕泪目,扑进爹爹的怀中,她有两个为她挡死的人,如何不能欣慰。 “燕儿,你让爹想想,到时候我通知你,好吗?” 芳华四十的独孤枫和宇文梧,这段时间体会到邮差的乐趣,这活,有点像传情,书信在传,人也在传。 “花雪廊”的后院平房,这里变成他俩的投信,等信之地,他俩乐不可支,因为两位廊主会轮流招待他俩,心醉神迷! 若无相思,必定不思,若害相思,才会相思。 洵雪在招呼宇文梧。 “宇文大人…” “雪妹,咱不是说好的么,这,嘿嘿!” 洵雪送给宇文梧一个大白眼,然后缓缓说道: “梧哥,以后公主嫁给我家少爷,你和枫哥该何去何从呢?” “呃,必须跟着我家公主呀。” “那可不行,你们两个拖家带口的,不方便。” “雪妹误会,我和枫哥都是光棍。” “大官是光棍?谁信呐。” “唉,雪妹,我和枫哥一直是陛下的亲卫,跟着陛下一起长大,后来要守护公主,哪能成得了家,她也是我和枫哥的女儿,自小看着长大的。” 宇文梧落寞的神情,引起洵雪心脏的一丝牵扯,她悲叹道: “唉,我和彤姐都是被人嫌弃不能生育的,更没资格成家,你俩好歹以后还能再找。” “扑通” 宇文梧跪在洵雪面前,头深埋着说道: “雪妹,我,我想娶你,真心,绝对真心,雪妹。” 洵雪顿时慌张,手足无措的说道: “梧哥,你,你别这样,我生不了孩子的。” 思至见时仍不休,真情唯有心换心。 “雪妹,少爷当日便在''芣苢园''骂过那种男人,我和枫哥都不是,我俩特别赞成少爷的说法,能不能生都是天意,何必强求,少爷还说,你们不能生,是因为上辈子生的太多,吃的苦太多,这辈子应该享享福。” “少爷当真这么说的?” 宇文梧立刻举手起誓道: “我宇文梧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雪妹,我要疼你一辈子。” 洵雪低着头开始搓衣角,雪白的双腮微红,嘀咕道: “我,我得禀报大姐。” 天高水寒,莫让相思没个去处。 天芙将手一挥,必须同意,但是,只能嫁过来,而不是嫁过去,我家的人本就不多,再嫁走,就会冷清。 离别之后方知意浓,一寸相思期盼重逢。 第二日,独孤枫和花彤在平房内,重复着同样的剧情,不过他俩却很不幸运,屋外围满了人。 当独孤枫跪下求婚后,吴然突然冲进来,嘴里还不停的高喊着: “同意同意!” 随着天芙的进场,独孤枫一番誓言之后,如愿以偿。 相识相知,执手梦成。 永安宫内,宋燕望着独孤枫和宇文梧,感慨万千,自己还没嫁呢,你俩倒是先嫁走了。 “嘿嘿,公主,大姐已说好,都等你,你去的时候,才会一起过去。” 独孤枫的话仍没提起宋燕的兴趣,宋皇还没说见寒漠,这才是宋燕忧心忡忡,愁绪满怀的事情。 古丘道的宋吟同样愁云惨淡,宋固已经准备将她嫁给四大帅之一“雪狮”令先的公子。 宋固的想法很完美,令先驻守于青原道乌丘城,古丘道的南和北,都是自己的亲家,如此,古丘道无忧矣。 宋吟比吴然还小,她尚未满十五周岁,宋固本没想这么早嫁女,他是被黄亢逼的。 黄亢明面上已经解散“黄沙帮”,其实换汤不换药,实力仍在,之前跟着沙悖与他做对的,已全杀光,剩下的,全和黄亢一条心。 黄亢的手下仍在鼓角,但黄亢在古丘城,他要开镖局,宋固觉得黄亢在打自己的脸,南雨城有个元知空,古丘城内有个黄亢在明请暗逼,宋固就想出这一招,提前卖掉宋吟,让令先派支军队来坐镇。 宋吟同样没想到会这么早,让余处传信给须冰后,整日里愁云惨雾,寒漠没回来呀,连封信都没,不知道在哪。 须冰知道寒漠在哪,但是不能说,再说这件事自己说过能办,他正联系元知空,准备来个调虎离山,没办法,打不过那二德呀。 须冰计划,送亲当日,元知空和悲叹同到王府弄借口找茬,然后赖着不走,那宋固必定会让二德留下,这样自己和束赫等人,一举将宋吟抢下,藏进南雨城。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布置,看我这计划,如何?” 须冰不仅是让余处看计划,更有点炫耀的意思,武力值低怎么了,我有脑子。 “神医啊,万一宋固不让二德留下,那该当如何?” 须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 “那就让二位坊主跟我们一起去暗杀,让黄亢也一起去,咦,你这是啥眼神?” 余处有些看不起这个计划,你这有点靠天吃饭的意思,没主动权呀。 “呃,神医,要不还是喊少爷回来,反正时间充足,我有些担心你这,这。” 须冰怒道: “余处,你个混蛋看不起我的智谋。” 余处很是无奈,开导起须冰。 “神医呀,术业有专攻,你的医术精湛,但这玩意儿,我觉得黄亢比较在行,只是没办法与他细说。” 须冰挥挥手道: “罢了罢了,我给师叔写封信,难道我真不适合干这个,谋略?” 第55章 蜷枝相缭 梅。 既是“四君子”之一,又是“岁寒三友”之其中一友。 有凌寒独开之花,必有斜枝倚看之人。 皇城后花园内,正在举办热闹非凡的赏梅节。 宋皇来转过一圈后,便去永安宫看看,那里的梅有没有为女儿报春? 永安宫的梅园之内,宋皇无心赏梅,他在赏人。 宋皇的眼睛有些湿润,或许是被风迷了眼,又或许是睹人思人! “寒漠拜见陛下!” “这里没有陛下,只有父亲,和女婿。” 宋皇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寒漠的面容,宋皇的脸上冒出一丝笑意,他见寒漠不说话,便调侃道: “你如何砍了你自己呀?” 寒漠笑笑,娘已说过,自己的眉目之间,有她大哥的影子,宋皇能认出来,很正常,与北雪国主亲近的人,不多。 “孩儿拜见岳父大人!” “好,好,好,我大哥能瞑目矣!” 寒漠望着流泪的宋皇,很是不解的问道: “岳父大人,可否告知当年之事?” “呵呵,不能!” 寒漠皱眉又问: “大漠国主真的背叛北雪国?” “孩子,这些对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和燕儿好好活下去。” 寒漠的眉心皱得更深,他再问: “何处有可供栖身之乐土?你究竟要维护什么?” 宋皇似乎很满意寒漠的质问,他笑道: “我要维护燕儿,我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开济道?开济城?你指望宋风?那不如指望我。” 宋皇反问道: “开济,我至少有十万兵,你有几何?如何面对三十万大军?” 寒漠彻底懂了,宋皇已被驾空,寒漠试探道: “十余年都没找到应对之法?” 宋皇看向寒漠的眼神已然明亮,他决定一赌。 “说说你的计划,这里,我至少能扛得住。” “若我拿下古丘道,你能否让燕儿去接替宋固?” 宋皇的目光看向角落处的一朵梅,此梅周边空无一花,看上去甚是孤零,赏梅之人,皆会将目光赏赐给那些成堆开放的花丛,很少有人愿意将眼色施舍于它,但它并没受到影响,反而愈开愈艳! “不管江湖如何传言,你要记住,燕儿与你是一条命,包括念儿,你们三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下作之法,漠儿,我相信你能听得懂。” 寒漠的瞳孔微缩,青衣啊,你这命可真是捡来的呀,还不快逃? 宋皇笑道: “放心,只有我知,没事的,让他也要好好活下去,他那个二弟,很蠢,或许会连累他,已经伤过一次我的孩子,不可能还有下次。” “老爹放心,一切我去办,你有没有要留的?” 寒漠将宋皇逗笑,宋皇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当自己是神仙吗?你这是骂老爹无能是,你若有本事,一个不留,但是你不能有事,宁可江山不要。” “老爹,再等个几十年?几百年?那还有何意义?我只争朝夕。” “孩子,你并不孤单,快走!” 寒漠点点头,消失于宋皇的视线之中。 宋皇抬头望向天空,呼出一口长气,他的双眼多出一份坚定之色。 “父皇,皇后也来孩儿这赏花呢。” “好啊,咱们一起,这里正好清静,那边人太多,吵得头昏。” 此时的寒漠已经离开皇宫,他去的是“消魂阁”。 寒漠还做了一番装扮,粘了点胡须,拿上一把扇子,大冬天拿扇子的,不是书生便是神经病,而来“消魂阁”的么,肯定是书生。 寒漠的耳边时不时能听见诵诗的女声,青衣的确牛,很有商业天赋,两层舫船竟然要排队,这生意是何等之火爆。 “大兄,你最好让二兄赶紧收手,他的方向错啦。” 寒漠是真着急,你死就死,寒漠怕伏窍连累到自己的夫人。 青衣的神色也变得凝重,搓手跺脚的说道: “这,我能上哪找他去呀,这混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兄,我有个答案,不过是我猜的,伏家肯定没背叛我父亲。” 青衣猛的抓住寒漠的手说道: “妹夫,你确定?” “这玩意儿哪能确定,我都说是我猜的,我还猜念儿肚子里是个女儿呢。” “不行,我要外甥,我这舫船将来要交给他呢。” “行行行,那这之前,你是不是得能活着?像二兄那么玩儿,我担心你外甥能不能活下来。” 青衣开始在小厅内不停踱来踱去,小看了呀,连轻功都说是“戏水飘”,咋还是露陷了呢? 对伏窍是真不了解,不知道他后面站的是谁,从他不愿意来见面看,至少宋皇可以排除,可想杀宋燕的人太多呀,这怎么个排除法? “妹夫,你们最好离开临安,我担心那混蛋连累你们,若是伤到我外甥,我亲手灭了他。” 青衣这么不停来回走,寒漠有点吃不消,闭上眼睛再捂住,舒服多了,寒漠空摇着手说道: “大兄,你别晃了,我看得头晕,我还有事找你呢。” “何事?” 青衣终于重新坐下,寒漠道: “你跟我讲讲青原道,好让我有个底。” 这简单,青衣做起介绍,他主要讲的是青原道几个大势力。 首先青原道这些势力的立场,或许他们都没有立场,没人打搅他们发财就行。 其次,他们有点将自己当成世外高人,对百姓的生死更不会在意。 由南往北,在乔登城有一大赌坊,名为“天地一掷”,赌坊么,玩的就是钱,不过这个赌坊不借钱,你若没钱可以不再赌,可以找别人借,唯独赌坊不借给你,这是唯一与其他赌坊的区别,或许是赌坊嫌要债麻烦。 再往北的青原城,青原王宋北,手下有一对鹰,不是动物,是两个人,号“金乌双鹰”,自称鹰爪王,一爪下去,必定血肉模糊。 与“消魂阁”合称为“南船北榭”的“星雨小榭”就在青原城,两位班主都是女人,两位用剑的高手。 “南云台”老四,筇三的医馆也在青原城,寒漠还知道,何家也在青原城。 “秋影镖局”分局在扎兰城,与青原城相距不远,都仑城就是四大帅之一令先的驻军城。 青衣着重提的是“暗雪山”,这是一个教派,在极北的呼吉城,他们全是光头,此城就是一教之地,四城门都有两人把守,外人不给入城,城外无百姓,因为无法存活。 此教像是游离于人间,而六国之时并不是如此,他们如同其他门派一样,皆行走于江湖之中,当战争一起,他们就会立刻关门封城,结束与外界的联络。 江湖中人给他们四个门取了四个戏称,北门叫“南遮北挡”,南门叫“南守北望”,东门叫“东戒西备”,西门叫“东观西护”。 寒漠明了,就是盛世敛财,乱世封山。 第56章 孤壁夜小 灵绎道。 就是六国时的南唐国,原都城灵绎城,现在是灵绎道的治所。 灵绎王宋眼,是宋皇的二弟,他的贴身侍卫是两位君子,曲意和逢迎,号“奥妙二君子”。 当然这只是他俩的自号,江湖人送他二人的可能比较贴切。 曲意,号“台前表宏论”。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逢迎,号“幕后发邪财”。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可想而知这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臭,可偏偏他俩使得一手君子剑,名“君子九剑”,每一剑的名称,能让人听到后立刻膜拜,君子高义! 寒漠不是去找宋眼的麻烦,他一个人,也没那实力,他正干起老本行,邮差,为南山送信,送给灵绎城的大徒弟喻一。 寒漠本来早就想送,无奈娘不允许,不让我有孙子,哪儿都别去,啥都可以不要。 如今云儿和念儿已经怀上,娘这才让寒漠前往灵绎城,临行还不忘嘱咐,有机会的话,再帮我娶几个儿媳妇回来。 灵绎城与临安城之间也有三城,分别为项息城,丰春城和章合城。 寒漠的本意是日夜兼程,赶至喻一那,可是马有些吃不消,日落之时,进入章合城的寒漠,在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主要让马休息。 “忙里闲” 这名字好玩,寒漠好奇,就这一家,其实就一晚而已,只要是客栈,都行。 掌柜许相,相当客气,热情,见面问候都让人觉得,一股春风迎面而来。 “公子好,赶路不易,辛苦辛苦,在下许相,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掌柜是个经商的天才,寒漠微笑道: “住一晚,掌柜的,我的马…” “公子放心,上等草料伺候。” 寒漠点点头,真没话说,这种店,哪怕贵点,心里舒坦,那就多聊几句,寒漠道: “掌柜,你家那名字,不觉得好像少个字?” 掌柜的笑笑,低下头轻声说道: “不少个字,客人不警觉呀!” 呦呵,不仅情商高,这品德却是更高,寒漠拱手施礼,高山仰止,顶礼膜拜,以后只要路过章合城,不需要住店,我都要到你家来住一晚,必须用行动支持。 房间内很是干净,一张床,一个小衣橱,一张桌一张凳。 床上的被褥是深色,看不出来脏不脏,浅当其是干净的。 用过饭的寒漠,和衣躺于床上,他在想掌柜说过的话,以及吃饭时,那些行客们相互警惕的眼神,这说明此处的贼应该不少,而且偷东西是常态。 偷什么呢?无非就是钱财,夜深人静之时,等你在和梦中仙子缠绵悱恻之际,第三只手就会摸走你的一切,被偷之人或许只能一路靠乞讨才能回家。 寒漠摸摸身上,啥都没,你总不会扒我的衣服,安心睡觉。 不管有没有东西被人偷,寒漠仍然留了个心眼,没有睡得那么死沉。 夜半之时,一道马匹的嘶鸣声将寒漠叫醒,马?卧槽,我还有马。 寒漠的人立刻从床上弹起,穿过窗子,朝马蹄声追去。 “寒蝉步”被寒漠运用到极致,不仅因为马,他比较恨偷东西的贼,有本事你去偷心,你去偷情,你偷人家可怜的钱财干嘛,或许那是一家人的救命钱。 十几个呼吸后,寒漠赶至,并从贼子身边掠过,“寒空爪”将其颈部抓住,马匹闻到主人的味道,停下马蹄,马头在寒漠的脸上“蹭蹭”,吓死马了,贼人是不是想吃我的肉。 “嘭” 寒漠将贼人扔到地上,轻飘飘的,难道是个女人,寒漠有点自责下手重了点,马不懂,它就在一旁看戏。 “哎哟喂,疼死小爷了。” 这声音响起,寒漠内疚的心思立刻消散,男人不去扛责任,竟然干这种丑事,该打,正欲再下手,贼子求饶道: “大爷饶命,我上有高堂,下有…” “下有啥?毛长齐没?说,你多大?” 寒漠看清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恻隐之心又起,运起中参功,柔声询问起来。 “我下有弟弟…” “说重点,是个男人都有。” “大哥,你好厉害,你好像没比我大多少?” 寒漠被他逗笑,你是贼,还是我是贼,倒成你问起我来,寒漠笑道: “先回答我问你的,别说谎,在我面前没用。” “我十六岁,和父亲吵架后跑出来的…” “假的,再这样,别怪我下狠手了啊!” 小贼立刻跪地叩拜,嘴里不停喊道: “大哥,我跟你走,刚才是我故意试探大哥的,不,少爷,求你收容。” “停停停,你先说说情况。” 寒漠坐到小贼身边,小贼开始真正介绍起自己。 他叫士离,的确是十六岁,从小练得绝技“落地无声无影手”,师父病死后,带着师弟以偷为生,还自号“有所不偷,有始有终”。 他师弟叫仲开,今年十四,他也有绝技,名为“踏雪无痕无形手”,士离帮他弄的号更吓人,名为“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水中盗月”。 “你师弟呢?” 士离朝一个黑暗角落打出个暗哨,接着挥挥手,一个单薄的小黑影窜出。 寒漠等仲开来到身边后更觉得可怜,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一直被义父宠着,邻居街坊们护着,还总自认为苦,和这两人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在天堂。 “你俩的武功,不应该用来干这个,若是你俩真想跟我,我愿意养你们。” 寒漠的话有些沉,他真的心疼,身前的这两个小身影,想想刚才抓在手里的感觉,还没只羊重。 士离立刻拉着仲开重新跪下道: “此生跟少爷,生死相许,至死不渝!” 寒漠的鼻子发酸,仰起头深深一呼吸后,将两人抱于怀中道: “不要说死,要好好活着,走,去客栈洗漱干净,好好睡一觉,明天一起赶路。” 三人回客栈。 仲开牵着马走在寒漠身边,寒漠的手搭在他和士离的肩上,士离问道: “少爷,你就比我大三岁,我从会走路就开始习武,为何你这么强?” “咦,巧了,我也是从会走路就开始习武的,永远比你多练三年,这就是原因所在。” 仲开着急道: “少爷,那我岂不是再也跟不上。” “傻瓜,等你到我这么大,不就厉害了么。” 士离叹道: “唉,我娘为啥不让我早点出来呢!” 寒漠差点笑喷,这人伦方面的教育,还是得让青衣去帮帮忙。 寒漠拿出二百两,给他俩一人一半说道: “这是你俩十年的生活费,若是花光的话,得想办法挣钱,别大手大脚的,当然,跟我在一起么,不用你们花钱。” 士离问道: “少爷,这钱如何个挣法?” “呃,其实,我只会摸尸,咱们回客栈再细说。” 风雨落叶他乡,晚见寒灯夜小; 孤壁全无是处,哪得功夫愁笑。 第57章 大道如天 “杜青木香” 这是号“喜出同宗”的喻一,在灵绎城的医馆,位于灵绎城的东边,喻一设在此处的目的,就是离灵绎王的道台府越远越好,王府在最西边,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喻一已愈五旬,但这容貌,比元知空看上去年轻的多,寒漠之前总以为是他们会养生所致,比如扶火,站自己身边仿佛是同龄人,后来才知道,全是“中参西录功”的妙用,寒漠遗憾,自己学的迟了点。 喻一看上去也就四十岁的样子,与独孤枫和宇文梧相似,所以在喻一喊出一声师叔后,寒漠强烈要求加个“小”字。 像墨旱莲和半枫荷那些小宝贝,每次都喊小师祖,寒漠觉得加个“小”字,心里会自在一点,毕竟喻一的年龄实在过大。 喻一自然也有小药童,六月雪和七里香,是两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十四岁,寒漠不敢再抱,不敢再亲,不像墨旱莲和半枫荷,可以随便抱,随便亲,实在是香。 龙葵,飞蓬,紫苏,泽兰,重楼和景天,这是喻一的六大高徒,最小的景天二十二,都比寒漠要大,最大的龙葵已有二十八,与扶火同龄。 喻一也有女徒弟,就是二十六的紫苏和二十五的泽兰,不仅显得年轻,而且秋眉玉肌,软肢纤腰。 喻一的徒弟们都已成亲,紫苏嫁的是龙葵,泽兰嫁的是飞蓬,重楼和景天的妻子叫原语和列柚,算是喻一的记名弟子。 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生育,不是不能生,而是他们怕大宋国发生战争,那样的话,小孩子会痛苦。 喻一不管,爱生不生,他已经准备让他们单飞,他要到“南云台”去尽孝,喻一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灵绎城因为是曾经的王国都城,城内医馆较多,所以喻一这里并不是那么忙,他经常的能有空闲,这时就在接待朋友。 医馆会客厅内有两位中年人在做客,双眼如苍穹耀星般明亮,身上的穿着,虽然陈旧多补丁,却无比干净,人同样清爽,有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喻一开始为寒漠做起介绍。 “师叔…” “小!” “呵呵,小师叔,这两位是夏侯倾和夏侯顾,乃江湖真豪杰,经常无偿为百姓治病疗伤,不辞劳苦,尽心竭力,我望尘莫及啊!” “在下寒漠,见过二位英豪!” 寒漠立刻抱拳施礼,面对这些为百姓默默付出的真英雄,寒漠打心底心悦诚服,除去敬佩就是尊敬。 夏侯倾摇摇手道: “二位过于夸奖,我兄弟二人愧不敢当,在我二人施药救伤之时,也曾有侠客共同出手,更有不少家族施以援手,人间之真情,尚多。” 凡高风亮节者,其所守乃为国为民。 喻一叹道: “二位确实真豪杰,竟想着涂抹自己的功德,老天有眼,百姓不会忘记,二位之品德必流芳百世。” 夏侯顾道: “我兄弟二人之医术,许多皆为神医所授,若无神医,我俩岂非望洋兴叹,有心无力,像神医这般舍己为人之无私,唉,少啊!” 这种话题会冷场,让人烦闷,必须说点别的,寒漠道: “当今天下不安,但相信盛世必会来临,届时,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夏侯倾抱拳道: “盛世来临之时,便是我兄弟二人的归山之日。” 寒漠看向夏侯顾,夏侯顾笑道: “寒少爷,我俩在平编城有个''守本薖'',也算是个门派,或许能教上几个有缘的徒弟。” 心如日月,行若江河,如巍峨之山峰,若青翠之松柏,其德可颂,其名可传。 寒漠挺胸呼气,站起身,对着夏侯兄弟,深深一鞠躬。 “寒少爷,当不得呀!” 寒漠握住夏侯倾扶过来的手,又将夏侯顾的手拉住道: “当得,绝对当得,我为天下百姓而谢,乱世救民,盛世归隐,这人间还有几人能比得上二位的风骨?” 喻一静静的看着寒漠,寒漠的反应有些许令人意外,体现出的是与年龄不太符的沉重,但回转一想,要不然怎么能做小师叔呢,立刻释然。 寒漠对二人的肃然起敬,没丝毫虚情假意,皆由心而起,这时喻一想起二人的号没介绍,便开口说道: “小师叔,夏侯倾号''不倾于权'',夏侯顾号''不顾于利'',此非他俩的自取,乃百姓及江湖人士赋予的称号。” 寒漠紧握着二人的手,感叹道: “侠肝义胆,仁至义道,二位,我有个建议,将''守本薖''改为''守本道'',二位可称为道长,此非名利,而是便于二位结交志同道合之士。” 夏侯倾问道: “此道,何解?” “人世浮沉,不惑于心;一笑作温,但使无违。” 寒漠说完,松开两人的手,又是后退深深一拜,这一回,喻一也跟上寒漠的步伐。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守本道处! 不戚贫贱,不汲富贵,倾顾道人! 夏侯兄弟没有久留,寒漠远道而来,肯定有事,遂起身告辞,下次再叙。 “士离、仲开,看到没,这才是我们学习的对象,努力奋斗的目标,以德服人,才是真正的大道。” 寒漠在送走夏侯兄弟后,看着他俩的背影在教士离和仲开,陷入这种情绪之中,他久久不能自拔。 “小师叔,已杳无踪影啦!” 被喻一拉回的寒漠,想起还有很多事呢,拽过士离和仲开说道: “老喻哥,你先帮他俩查诊一下,为何长得如此瘦小?我怕有啥病呢。” 当喻一为二人开始把脉时,士离的全身有些发抖,仲开倒没啥,他不懂,也不怕。 “呵呵,你别抖呀!” “神,神医,我,我不会,死?” “说啥呢?检查而已,懂否?” 士离慢慢平静下来,喻一帮他把过脉后,又帮仲开把脉,结束检查,喻一对士离说道: “身体健康,应该是功法所致,你俩练的是何功法?” 士离回道: “就一本没名字的书,有心法,有身法和手法。” 寒漠不解的说道: “如何无名?你不是告诉我那么长的名字?” 士离立刻满脸通红,羞涩的说道: “呃,都是我编的。” “呵呵,编得挺好,蛮唬人的,老喻哥,咱俩单独聊聊。” 喻一心中一喜,自己的春天来啦! 寒漠和喻一进屋后,士离想着,得干点活,就来到药房,这是自己擅长的呀! “原语姐姐,我帮你抓药,你放心,我抓药是不用称的。” “真的假的?小屁孩可不能骗人。” 列柚死活不信,正好现在不忙,拿个药方过来,抓,抓好我来验。 “落地无声无影手” 片片残影过后,每样药材一份份的放在柜台上,原语和列柚两人开始一个个称量,分毫不差。 实在惊人,药房内爆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 而喻一和寒漠的屋内,则传出喻一爽朗的大笑声,喻一的中参功不仅小成,并且进展相当迅猛,大成之日不远矣。 第58章 搏命无声 客自临安来,复归临安去; 此情不可道,期盼再相遇。 寒漠要回去,原语和列柚等人的不舍之心,全在眼眸的莲雾之中。 可他们不是舍不得寒漠,而是惜别士离和仲开,真想将他俩锁在药房,有他俩在,医馆的秤都可以扔。 等活干完再说,到临安后,需要立即赶往古丘城。 原语等人立刻羡慕起苏叶等师兄弟们,你们的秤能扔了呀! 寒漠扔给她们一个白眼,不要脸,美人计都用上了,看这两小子看六月雪和七里香的眼神,迟早是你们碗里的菜。 不过还好,雪儿和香儿才十四,这两小子我还能用几年,寒漠这样安慰自己。 带士离和仲开回一趟临安的目的,就是让他俩认认家里的人,免得以后闹出些笑话。 寒漠在不慌不忙中,带着士离和仲开来到古丘城的时候,宋吟在王府内快要发疯,着急呢,人怎么还不回来?没几天了呀。 虽然余处安慰过多次,无奈宋吟还只是个孩子。 须冰倒不在乎,不经历风雨,如何生孩子?就应该多些人生的阅历,体会到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以后面对孩子时,才懂得如何去教育。 有失落者必有欣喜者。 古丘城内最开心的人,非宋固莫属,而世子宋着,很纯,纯欲,没任何正常思维的一只欲望动物而已,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 这不能怪宋着,基因来自于宋固,现在的宋固还经常带宋着一起玩,没有日夜之分,只有醒和睡的区别,睁开眼就要继续。 古丘的冬日虽凉,可凛冽的孤风无法侵入王府,王府的酒池肉林,此地必须要暖,否则影响各种技战术的发挥。 屋内的确够热,热得人连衣服都穿不上,都是湿的,然而湿并不影响人睡着,当人的灵魂愉悦到极致后,灵魂很自然的会陷入沉睡之中。 宋固从昏睡中醒来,这次他眼睛的睁开并非自愿,是被惊醒的,被余处所惊醒,余处在到处大喊大叫。 “抓贼啊,那贼偷了王爷的信箱。” 宋固瞬间清醒,装信的木箱内全是自己与各方势力联系的秘密信笺。 “戾尽,快,快去帮我追回来。” “王爷安心,卑职不仅要拿回来,我还要打爆他的头。” 戾尽飞奔出去的同时,舌尖不停舔舐着嘴角,仿佛已经闻到鲜血的味道,不打爆你的头,怎么对得起我“杀人不留头”的称号。 此时的天尚未完全尽黑,人影看得很是清晰,贼人的速度并没有很快,只是看上去耐力不错。 戾尽距前面的贼人越来越近,戾尽的嘴角已经扬起,论武功,古丘道谁能胜过我四德,不,二德。 贼人似乎渐渐有些不支,木头箱子真的挺重,主要这箱子硌手,几条边边硌得身体,到处生疼。 终于在越过一棵大树后,贼人停了下来,将木箱往地上一扔,弯腰捂腹,还有一只手拄着膝盖,直喘粗气。 戾尽赶至。 这是一棵老槐树,树身至少要四个人拉手才能抱得过来,这种大树很少见,古丘城仅此一棵。 贼人就是士离,他看戾尽与大树还有点距离,已驻足不前,士离将木箱往后一踢,接着后退出几步。 戾尽往前跟,此乃距离感,我的拳能打到你,还让你碰不到我。 士离举起捂腹的手,做出个挡的姿势,想说话,但喘得有些说不出来,这意思应该是说,等等! 说不出来就别说,死了再说,将死之人说再多都是废话,戾尽立刻出拳。 “波澜…” 戾尽身后的颈间闪过一道光,一道白光,一道刀光。 光,一闪即逝,戾尽体内的力量一泄而空,他的拳再也发不出来。 “扑通” 尸首分离,断颈处的血喷涌而出,将地面尽染,这块土地来年将会非常肥沃。 寒漠收刀,手上的动作没停,扒下戾尽的外袍,裹上死人头,打个结往大树后一扔。 树后一道人影窜出,身形在空中接下死人头,滞空之间身体一扭,朝王府方向而去,留下一道残影,那是仲开。 寒漠挥手,朝王府方向而消失不见,士离反方向遁入远处消失不见,地上的木箱也消失不见。 此时的天,已尽黑。 黑幕之下,渐渐冷却的无头尸身旁,多出三个黑影,扛尸,清理地面,十几个呼吸后,三人连同尸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的寒漠,浸入城中某角落的黑暗之中,城内各处已经掌灯。 古丘王府中的宋固,再无心快活,他焦虑不安,甚至看着眼前的宋着有点反感,让你在前面,你他娘的非要抢老子的后面。 暴丧也有些难受,突然没来由的那种,暴丧一直在想什么原因,直到他听到一丝异响,闻到一种异味,这是不属于王府的声音,不属于王府的味道。 “保护王爷。” 暴丧的话音落下,人已冲至屋外,他看见一个陌生人,拿下再说。 “哪里走?” “送你。” 仲开急退,同时朝暴丧扔出死人头。 血腥味? 暴丧心中怒意冲顶,急忙打开,是熟悉的面容,暴丧发狂,狂怒,抱着死人头朝奔逃的仲开追来。 发疯的暴丧,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拼出吃奶的力气在飞奔的仲开已被接近,无奈之下,仲开跳入一个小院。 面对低矮的院墙,暴丧不想浪费时间,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出一拳,所有阻挡之物都必须轰碎。 “嘭” 院墙轰趴,坍塌之际,暴丧奔入院内。 突然。 刀光无声,袭杀。 一道刀光,突现在暴丧的右侧,暴丧本能地往左边侧让,可右手于躲避间,正中刀光。 “啊!” 暴丧一声惨叫。 没等暴丧看一眼自己的断臂,更没机会喊出第二声,随后的刀光接连而至。 他甚至来不及去痛,他的身体与意识之间已经失去联系。 暴丧只能看着刀光将自己淹没,他的眼中不断闪过刀光,如果他还能数的话,应该是七刀,瞬间七刀,暴丧被劈成数块。 寒漠喘着粗气,内力消耗一空,这是他赌命的一击,还好没输,不过摸尸还是有力气的,好习惯不能丢。 寒漠摸来的银两没有自己留下,他送到这户百姓家中,在人家的院子里杀人,必须予以补偿。 这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个女儿,小宝贝明显受到些惊吓。 “这些银两拿着,换个地方去安静的活一辈子,小宝贝,要听爹娘的话哦!” 等到寒漠离开好一会儿,这一家人才反应过来,背起银两迁徙,他们决定,去凤东城,男人从记忆中找出寒漠的脸。 古丘城陷入寂静之中,老天却不愿意古丘城如此沉闷,天空飘下片片晶莹剔透的琼花,似乎是为宋吟的出嫁而庆贺,又似乎为唤醒荒原之下的生命而来。 没有狂野之风,只有清澈般的温柔,躲藏于泥土之下的草根们,感受到这爱的呼唤,睁开眼,咬咬牙,撑起双手,我们要重见天日。 第59章 昭然若揭 飘零的雪花给荒原的夜带来一丝光明,人也好,鹰也罢,都是带着欢喜,雪中飞行,更有一番滋味,鹰需要食物。 三个人伫立在野外,全身裹着黑袍,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他们的身前有一具不着衣物的无头尸身,他们肯定不是来找食物的,像是在等人。 没过多久,果真有四个人前来,一模一样的装扮。 来到三人身边后,其中一人将拎着的大布包往那具尸身旁一倒,是一大堆尸块,散成一滩。 “小师叔也真是的,搞得这么恶心,走,换个地方烧衣服。” 是须冰。 他今夜的任务就是擦屁股,作为一名医师,尸体见的太多,可这么零七八碎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在那小院子里忙活半天,幸亏还有三个徒弟帮忙。 七人离开之后,天空中盘旋的饿鸟们俯冲而下,开始进餐,这一顿应该能吃个八分饱,还得抢,饿鸟太多,骨头渣子都不会留。 “禀报王爷,二德追杀盗贼,尚未回归。” 余处的话让宋固更是眉头紧锁,追就追,那些信笺的确必须追回来。 “余处,将甲士收拢,守护王府,待三日后送完亲再说。” 宋固的眼中只有亲事,这比那些信笺重要,有令先和纷吾两位亲家存在,谁想动自己,都得好好想想,得到信笺又能怎样! 令先对这门亲事同样重视,多一个宋家的王爷,就多一个盟友,多一条路。 令先派来接亲的是儿子令吏,新郎官亲自上阵,以显示令先的态度。 令吏是令先的二子,大儿子令冠已二十多,娶的是青原王宋北的女儿,令先如今已有二位王爷亲家,实力更上一层楼。 令吏今年十七,皮肤有些蜡黄,身材消瘦,细长的脖子之上露着阴冷的笑意,与他那张阴鸷的面容十分搭配,此人走路之时,脚跟不着地,不知道练的是哪门子身法,可能是个高手。 虽然令吏提前到,但必须明日的吉时才能走,那这漫漫长夜该如何打发呢? 宋固和宋着在陪他,令吏觉得新奇,一轮战斗之后,立即表态,回去后拉上他爹和他哥一起洞房,宋固父子在一旁拍掌叫好,令公子大才,有创意,绝对能青史留名。 新娘宋吟一反常态,不哭不闹,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余处偷偷跑来嘱咐。 “少奶奶,你可千万别忘记啊!” “咯咯,余大人真会说话,放心,忘不了的。” 宋吟捂嘴偷笑,寒漠已有计划,还让自己参与其中,怎能不开心,更开心的是,余处的态度,等真的当上少奶奶,一定要重赏。 寒漠在青原道楚普城。 此地是令吏回乌丘城的必经之地,更主要的,此城紧临青原城。 “望归客栈” 楚普城中的一家小客栈,寒漠来这里,就因为他听见客栈内有人喊了一声何掌柜。 见面当寒暄,言下之意却是试探。 当何掌柜说自己是青原城何家之人时,寒漠露出花儿绽放般的笑脸,这人间值得,处处有甜蜜。 掌柜名何协,见到何践的玉牌后,立即到后院安排房间,无比幽静,何协真优秀。 现在的小屋内有不少人,全是南雨城来的,他们正边聊天边等人。 寒漠觉得有些事还是必须让他们知道,否则自己心里会愧疚,寒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呃,那个,我,呃,弄清楚我是谁了。” 没人回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听着,寒漠翻翻大眼睛,咬咬牙,拼了。 “我是北雪国王子,天漠,不过姓名不改,仍叫寒漠。” 还是没有声音,所有人的脸上连点变化都没,这下轮到寒漠诧异,我折腾半天,一点水声都没? 束赫叹气道: “少爷,元坊主早就告诉我们了,怎么反而是你才知道?” 寒漠的眼珠子快掉到桌上,他看向元知空,元知空露出个欠揍的表情,昂首说道: “我是何人?我乃元知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寒漠立刻将他止住道: “停停停,老元啊,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元知空双手一摊道: “少爷,其实我是猜的,不能确定,不敢与你明说。” “若你猜错,我不是呢?” 元知空又是摊手,还耸个肩道: “若不是,凭少爷的人品,我等也认,但我有些依据,我相信我的判断。” “何依据?” “少爷的身法,我曾见过,虽然只远远的见过,然则,要知道那可是国主,我元知空之信仰,因而一直刻于脑中。” 寒漠一下懂了,难怪冥月要和自己比身法,这混球应该也知道。 “咚,咚,咚” 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自己人,南宫诚和谈折冲前去开门,警惕性还挺高。 来人是冥月。 真是想冥月,冥月到。 冥月腋下还夹着个人。 寒漠不解道: “老冥叔,你这是干啥?为何不去喂鸟?” 冥月笑道: “真喂吗?这古丘道的鸟都快成我北雪国养的了,少爷,你不用看看脸,熟悉一下吗?” 寒漠的手挥个不停道: “熟悉个屁,用不上,快去喂,我的人都是你北雪国的呢。” 冥月道: “嘿嘿,这里不用我了吗?” 寒漠回道: “不用不用,你快回古丘道喂鸟去。” 冥月走后,寒漠觉得有必要一个个谈一下,他看向南宫诚和谈折冲,问道: “你俩…” “少爷不用说,我俩紧跟着师父的步伐。” “对,还要超越。” 南宫诚和谈折冲的话引来一阵嘻笑,元知空和悲叹同更是笑逐颜开。 寒漠又看向晏华道: “你…” “少爷,我与晏家再无瓜葛,只不过我碰巧也姓晏而已。” 寒漠点点头,看向慕予,辛夷和杜若,问道: “你们…” “少爷,我们此生是少爷的人,若有来生,仍将追随。” 慕予的话音刚落,悲叹同说道: “少爷,这里的都是一条心,新招的那些不确定,还等着你帮忙考察一下呢。” 寒漠往椅子上一靠,叹道: “三十万大军,我才几个毛人,何况与军队作战,我们这些江湖战技,毫无用武之地,难呐!” 束赫道: “少爷,等古丘道到手,我们就可以实行军制,若能拆散青原道,便能与开济道相连,至于大名道,我们暂无对策。” 无知空道: “等拿下古丘道,我回大名道,他们只是不知道少爷归来,我相信应该没问题。” 寒漠道: “那你千万小心古家,是我义父的故地,却也是杀我义父的凶手,其中细节连我娘都不知道,我义父应该是怕她多想才没说,所以,你要留意这古家。” 晏华道: “那这样的话,我有个想法,我也要回广岭城去。” 众人全部看向晏华,纷纷赞叹不已,如此敏锐的嗅觉和清晰的思维,着实让人心悦诚服,你这脑子能做个军师。 乘众人之智,则无不任也; 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 第60章 梦圆楚普 古丘王宋固终于将令吏送走,五百雪狮军保护,江湖宵小们哪个敢靠近?绝对万无一失。 令先已答应宋固,令吏洞房之日,即为出兵之时,令先将派兵二万,拱卫古丘城,镇守古丘道。 接亲的队伍,在令吏的喝斥下,行军很快,因为令吏有些迫切,他要回家和父兄一道洞房,这种想法驱使着他拼命狂奔。 可是路程过于遥远,人没事,马吃不消呀,宋吟坐在马车中,咬牙忍耐着剧烈颠簸带来的痛苦,幸亏屁股下垫的棉被多。 人困马乏之际,五百雪狮军都尉向令吏申请,再不歇脚,马匹倒下的话,我们都得走路回去。 令吏伸着细长的脖子,抬头望天,阴冷的问道: “前面是何城?” “楚普城!” “去那歇一晚,明早出发。” “喏!” 都尉面带微笑,心中却将令吏骂得狗血喷头,去的时候不就在这里歇脚的?才几日你就装不知道?算了,怕你爹砍我。 来到驿站后,都尉见驿长不是前些日子那位,便问怎么回事。 “在下副驿长,驿长积劳成疾,昨日便已去寻医治病,将军放心,小人同样会安排妥当。” 这副驿长就是元知空,后面跟着的驿丁,是南宫诚和谈折冲,驿长么,真的病了,一病不起的那种。 都尉听完解释,没觉得有何不对,驿站的制度他不懂,但他听得懂“将军”二字,都尉拍拍元知空的肩膀,小老头嘴巴抹过蜜,好好,我喜欢,快安排。 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天正尽黑,驿站内被五百雪狮军占得满满当当,几十个人挤一个房间,几乎连个缝隙都找不着,暖和。 哪里还能计较这些,有个挡风的地方就知足,巡逻?去的时候没巡,现在也不巡,反正令吏没说。 令吏与都尉及亲卫睡一屋,宋吟带着侍女及喜娘们睡一屋。 令吏很有原则,说好与父兄一起洞房,那就必须做到,令吏不仅暗自表扬自己的创造力,而且还钦佩自己的执着精神。 他将这种赞美自己的状态一直延续至梦中,他梦见自己已然成仙。 然而。 梦是不真实的。 梦是会断片的。 如同首级与细长的脖子分离一般,令吏的梦戛然而止,只是这死人头与那长脖子之间,像仍然是相连的,若非有股子血腥味,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已然寿终。 不过他并不孤单,那位都尉陪着他,到地狱后,都尉可以毫无顾忌的将心中那口恶气,淋漓尽致的宣泄出来,可以拉着那长脖子一起下油锅,上火山,还能将长脖子用石磨磨成肉酱,恢复,再磨。 寒漠很自责,不应该用刀,自己这习惯不好,扭断脖子就行的呀,那个长脖子,应该很方便,但砍都砍了,不能再想,他带着士离和仲开来到宋吟的房间,沾了点山羊须,反正没人认识。 “住手,胡哥哥,别杀她们,她们都是无辜的。” 宋吟张开手将喜娘们护在身后,寒漠上去将宋吟抱于怀中,柔声说道: “好好,就依吟儿。” “胡哥哥,为何你才来,若错过青原城,我便不想再活。” 拍拍怀中的宋吟,寒漠冷哼一声道: “吟儿,我正在此等候呢,吟儿,世人皆不让你我兄妹在一起,那我便带你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分开。” 寒漠拉起宋吟和她的小侍女离去,士离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喜娘们警告道: “此乃青原王世子,看少奶奶的面上,饶尔等不死,但不可乱嚼舌根,记得否?” “记得,记得,谢不杀之恩!” “那就先睡会儿!” 士离和仲开上前将几位喜娘拍晕,天明之后应该就能醒。 大漠无边。 楚普城外银装素裹,却不是雪,而是月华,无垠的月光洒满沙丘,明净透彻,素洁的清辉方便着夜间赶路的行人。 夜行人不多,可现在就有,还有好几个,白天极暖,夜间极寒,可他们仍驻马于野外,并带有一辆马车,是悲叹同等几人。 寒漠怀中抱着宋吟,士离背着个小侍女,仲开时不时帮他换一会儿,一行五人赶至与悲叹同的会合处。 大漠无声。 虽然碰上头,却无人说话,一切按计划进行。 寒漠将宋吟放进马车,宋吟抱住寒漠深深一吻,随后拉起小侍女钻入车内。 一吻定情,自此之后,她宋吟便是寒漠的夫人,只是现在还小,还得等几年才能行礼。 宋吟开始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她想当娘,将自己没得到过的母爱,一股脑的塞给自己的孩子。 两队人马静静分开。 悲叹同带着宋吟回南雨城,寒漠则是去古丘城,那里的事还没完。 大漠的夜很是晴朗,大漠的月因此而清爽,她光芒逼人,仿佛能穿透一切,包括你的心。 明月一尘不染,她试图将这苍凉的人间打扮得喜庆一些,她看过开济,大名,以及现在的青原,她还将前往古丘。 明月千古不朽,她总是将人们哄睡之后,才会孤独的离去,但离去只是短暂的,她永远不会舍弃这人间的一切。 明月的离开,会让这人间的人们突然心生挂碍,他们有点舍不得,急忙从梦中醒来,想再去看一眼月神的倩影。 很遗憾,神已不在,有些人便重新钻入被窝,继续寻梦,而有些人,却是目瞪口呆,寻梦?能不能活到晚上还是两说呢。 两位军侯,单台和度碛正站在令吏的门外,像两座石雕,两人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过有人为他俩解忧,元知空来了。 “二位军侯,请先封锁驿站,我们再聊聊。” 单台和度碛不傻,反应过来后,立刻让手下将驿站守成铁桶,大雁都没想飞进来,若来必将它射落。 一处僻静的屋内,三人围坐一桌,元知空问道: “两位军侯可有法子活命?” “没有。” 单台和度碛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元知空,有法子还来听你说话?你有法子就快说,急着呢。 “逃!” “就这么简单?” 单台和度碛的心都快从口中崩出来,元知空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继续说道: “当然,但军中可有不是两位的亲信士兵?” 单台和度碛点点头,多着呢,有令吏的,还有那死鬼都尉的。 元知空道: “元某与二位同登一舟,共系一绳,不知二位能否信得过我?” 单台和度碛相视对望,两人很清楚,驿站内的人都会被牵连,这是事实。 两人同时起身,抱拳道: “请君速出对策。” “我等尽皆听之。” 元知空将二人按回座椅,三人将头凑在一起,随即元知空开始嘀咕,在元知空的话语声中,单台和度碛的嘴角慢慢勾起,最后更是一阵狂笑,好,就这么干! 第61章 驿站之迷 青原城道台府。 青原王宋北的王府,他现有二女一子,二女已出嫁,唯独剩下一子宋胡,曾经有三子,其余两个病亡后,剩下这么个宝贝疙瘩。 宋胡今年十八,按道理已到娶亲之龄,但宋北过于苛刻,左不中意,右不满足,挑个不停。 现在倒好,儿子也挑了个无影无踪,宋北在王府拼命让人寻找,怎么睡一觉,人就突然人间蒸发? 如今已是第二天,音讯全无。 宋北在王府内像浑身长满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时外面有人来报。 “禀报王爷,楚普城驿站发生命案,如今驿站已被封控。” “楚普城?” 就紧挨着青原城呀,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双鹰随我查看,府中继续找寻世子,不可懈怠。”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儿子重要,就这么一根独苗呢,那是真的宝贝。 楚普城像凤东城那样,不大,但此地属于交通要塞,来往的人流量极大,谁是原住民已记不清,经商的比比皆是,衣食住一应俱全。 宋北带着双鹰来到驿站,城主胡哀带着百多个邑兵在等。 这不是最主要的,宋北看见一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雪狮令先。 令先身边围着十八个人,这就是他在沙场之上能够从容杀戮的“波切十八骑”。 长弓弯刀。 雕弓利箭雨随至,刀芒掠尽如屠血; 铁骑几重城悲孤,斜阳残照倾倒屋。 令先之利器。 令先满脸阴沉,似暴风雨来临前般压抑,他见宋北前来,并不打招呼,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宋北见到令先的表现,心里很是不爽,我好歹是王爷,正想计较,一股无比浓重的血腥味,从驿站冲出。 宋北的双眼发直,这是死了多少人?宋北急忙问道: “究竟是何状况?” 胡哀弯腰驼背的回答宋北道: “禀王爷,今日清晨有驿丁入驿站时发现后报告卑职,卑职不敢擅作主张,便派人禀报王爷,后来纷元帅也赶来,只是刚到不久。” 宋北咆哮道: “我不是问你这些,我问你驿站内是何状况?” 胡哀害怕极了,大汗淋漓的回道: “驿站内有几个喜娘,其余并无他人,只是驿站内到处是血迹,唯独几个喜娘屋内洁净。” 宋北有点迷惑,喜娘住驿站?喜娘弄出来的血?大出血?不对,她们屋内是干净的呀。 “王爷,卑职可为你解惑,我儿令吏接亲住此驿站,如今除喜娘外,所有人皆消失不见。” 宋北望着令先更是不解,宋北问道: “你如何得知?” “王爷请看这个。” 令先从怀里掏出块布,扔给宋北的同时,接着说道: “此乃一位游侠送至乌丘城,他交待,他在扎兰城路遇一名重伤军侯,付给他一百两,帮忙送信,所以,我就来了。” 宋北看向布匹上的血书。 {宋胡抢亲杀人,速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爷,我也不信,所以一直在等王爷的到来,不过,此血书确实是我雪狮军侯单台之手笔。” 令先冷着脸将宋北的话打断,嘴上说着不信,但你看我这表情,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将那几位喜娘带来问话。” 宋北不相信儿子会杀人,儿子没那本事啊,他想弄清楚真相,那就只有问幸存者。 几位喜娘走路像是筛筛子,若不是相互搀扶,根本无法行走,被关在屋内,啥都不知道,有干粮吃,有水喝,倒不至于被饿死,只是现在距宋吟离开几天,她们真不知道。 宋北的心里只有儿子,他才不会管这几个贱民是否悲惨,宋北恶狠狠的问道: “我问你们,驿站内发生何事,从实招来,否则,杀无赦。” “莫非认定她们几个弱妇人是凶手?如此强迫,可不是询问的态度。” 令先的心里也只有儿子,几个喜娘那可是自己派出来的人,而且还是证人,怎么能受你的恐吓?令先心中的怒火,已冲至双眼,眼冒烈焰。 宋北理亏,只能重新和声道: “你们尽管将知道的说来。” 这时令先的声音又起。 “尔等莫怕,我令先定保汝等之性命。” 此话一出,喜娘们顿时心安,立刻将那夜的场景全描绘出来,连宋吟的动作和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当然,她们几个也只知道那么点儿。 令先的怒火已近头顶,他盯着宋北,此刻的宋北实在无话可说,但他仍然不相信是儿子抢宋吟,宋北急忙对令先说道: “令元帅,我儿,绝不可能呀。” “王爷,我也觉得不可能,能否请世子出来澄清一番,那样也好为世子洗清污秽,还世子一个清白。” 宋北彻底傻眼,宋胡失踪了,前两天就失踪,算算时间,完全吻合。 宋北一下瘫坐于地,他的脑袋像被一只大锤迎面一击,大锤砸入头颅的凉意,直刺入骨。 绝望。 再怎样都必须给令先一个交待,这是一位父亲的责任,宋北有气无力的说道: “令元帅,我儿确实失踪,我近日一直在寻找,如若不信,令元帅可至王府审训任何人,若元帅信任,我宋某定将逆子拿至元帅面前,任凭元帅发落。” 不过还好,他有双鹰,双鹰不光能杀人,还有精密的思维,以及秋毫之末的眼力,就像他们杀人时总能精准的撕碎肌肉,而不是硬刚骨头。 乌查,江湖人称“无利不起早”,他问令先道: “慢着,令元帅,请问这几位喜娘可是元帅所派?” 令先皱眉道: “确实!” 乌查又问: “血书之军侯亦是元帅军中之人,如此说来,现在所有说话之人皆是元帅的人,属下以为,尚需再查。” 乌兹,江湖人称“无利不往来”,他接着说道: “令元帅,若站于我等之立场,也害怕世子为令公子所劫持,毕竟这些所谓的证据,有心弄的话,并没有太大的难度,望元帅三思。” 令先没再说话,他虽然愤怒,却不傻,他在思索。 血书是真的,那找到单台就行,而几个喜娘?她们不可能说假话,说明凶手与宋吟肯定相熟,那就找古丘王问。 “令元帅,可否让本王去寻单台军侯?” 宋北已被双鹰的话恢复清明,他明白单台是令先的人,自己人找自己人,那和没找有何区别? 令先倒是坦然,因为他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真的,自己没造一分假,不过令先提出个要求,不可对单台用刑,若是发现,即刻翻脸。 宋北没意见,他只想要个公正,他是怕令先作假呢。 双方谈好后,立刻分头行动。 宋北带着双鹰前往扎兰城,而令先则是带着十八骑,奔赴古丘城古丘王府。 唯独留下胡哀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他被令先安排护送几位喜娘去乌丘城。 此时天空几只大雁飞过,嬉戏间一坨粪便落下,正中胡哀鼻尖,胡哀顿时哀叹,此番若能平安,定要举族迁徙,难呐! 第62章 见事而惑 梦中百年易过,人间一苦难捱。 宋固现在不止一苦。 昨日。 黄亢来王府,要求开镖局,那种肆无忌惮的神态,宋固真想拔剑刺死他,可是打不过,只能忍。 忍到我二德回来,忍到我亲家派兵来,到时候算总账。 今日。 亲家的兵没到,亲家的人倒是来了,宋固一看令先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心中顿惊,难道又来坏事? 当令先急切说明来意,宋固泪流满面,苦煞我也! 令先讨厌眼泪,尤其是男人哭,老子身上刀疤三十六条,何时流过一滴马尿? 不许哭! 令先差点拔刀,流泪的男人都是废物,该杀。 “哼,王爷,吟儿究竟与何人关系密切?” 令先最终还是没将刀拔出来,只是语气并没那么好。 宋固对此不在意,他在苦苦搜查线索。 宋吟从不出门,要出门只有检查身体,医馆?管他是不是,卖掉再说,此乃祸水东引之计,宋固觉得此苦立消。 “元帅,吟儿与须冰的医馆来往密切,每月都会去。” “请王爷带路。” 令先知道“南云台”,但不熟,没有往来,他的雪狮军有军医,根本不需要求助“南云台”,令先的刀已呼之欲出,必须用血才能洗刷心中的恶气。 须冰是真的很无辜,他知道寒漠在行动,也知道个大概,见到令先能查到自己这里来,顿时对令先高看,四大元帅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自己是真没谋略的天赋,得,安稳的干好医师。 “让医馆所有人出来,令元帅要审讯。” 余处仍然在干这狗腿子的活,只是今天太突然,来不及传讯,他担心,因为寒漠也在医馆。 令先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冷冷的问道: “吟儿每月前来与何人接触?所为何事?” 秋桑站出来行礼道: “禀元帅,吟公主每月来找小人,为的是她来月事时的腹痛,需要用药敷,以减轻痛楚。” 令先的老脸有点红,幸亏脸黑看不出来,此时的令先已反应过来,宋固是在扯皮,是想敷衍了事。 赶紧扯开话题,不然真会丢人,他看向寒漠,问道: “你是何人?” “在下''南云台''弟子,寒漠。” 令先走近寒漠,静静看过片刻后问道: “我似乎与你见过。” 寒漠咧嘴笑道: “绝无可能,我与大帅乃初见。” 令先接着问道: “你可会武功?” 寒漠点头道: “''南云台''弟子皆有武艺,只不过不是强项,我等之医道才是拿手技艺。” “哦?你能医治何病?” 令先有些好奇,年纪轻轻就谈医道?寒漠笑盈盈的回道: “我主治男科,不举不坚,早泄不泄,我皆有法可治。” “当真?” 是宋固,他相当激动,不顾令先在场,立刻跳将出来。 话一出口,宋固便觉不对,这场合真不合适,他对令先挤出个歉意的笑脸后,退至一旁,并不停给寒漠使眼色,只是寒漠在看着令先,没理睬他。 令先同样没理会宋固,原来是个不举不坚的假玉人,难怪动不动哭哭啼啼,死旁边去。 令先看着寒漠问道: “你用何兵器?” “刀,简称手术刀。” 寒漠的脑子里并非风平浪静,自己的脸有父亲的轮廓,熟悉北雪国主的人,看到自己定然能去联系起来,就像令先说的,好像见过。 寒漠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武技,只有义父的刀能拿得出手,看来必须重新学门身法,士离和仲开的那个就不错。 “咱俩切磋一下,如何?” 寒漠这下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令先的表现和当初的冥月一模一样,不过,我已非昔日之我。 寒漠怯怯的指着令先的刀说道: “元帅之刀乃宝刀,我若用刀,必败,无切磋之意义。” 令先笑笑,将刀解下扔给亲兵,从另二个亲兵手中抽出两柄普通的刀,扔给寒漠一把,手一挥道: “走,我就喜欢用刀的男儿,此方显男儿之本色,一往无前之豪气。” 寒漠无法拒绝,那就试试他的水,不过,只能用刀法。 两人来到后院,这里够宽敞,医馆众人,除须冰外都以为令先来是个误会,切磋么,很正常的事,大家表现的还挺期待。 令先的眼神一一扫过,他终于安下心来,钢刀平右,起手式。 寒漠微微一笑,钢刀右斜下,有礼式,君子谦让。 “喝” 令先双手握刀,横劈而至,寒漠挥出一刀一模一样的砍法,准备以力降之。 两人的习惯性用刀,同时忘记一个问题,手中的刀,不是宝刀。 “锵啷” 双刀断裂。 “换刀,再来。” 令先一声招呼,亲兵又各递给二人一把钢刀。 “锵啷” 又是刀断,没有再比的意义,令先有些可惜的说道: “等我日后寻来宝刀,再与你痛快打一架。” “小人定当奉陪。” 寒漠的回答不卑不亢,自己是神医,不能卑躬屈膝,必须傲娇一点。 令先只能和宋固重回王府,路途之中,令先又问宋固道: “吟儿究竟与何人关系密切,吟儿治疗之事勿要再提,请王爷自重。” 宋固觉得祸水还是必须东引,这里引不来,那就顺着案子引,宋固带着点为难回道: “元帅,吟儿与胡儿的确从小喜爱在一起,可这毕竟是兄妹,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若说与吟儿的关系,除去胡儿,便是已去世的二子。” 宋固就想将令先引走,我已经很头疼,你不派兵来就算了,还要查我,我才是受害者呀! 当宋固说出自杀的宋树,令先不再有疑,这家人是真有问题,可能宋树自杀还与宋吟有关系,这样说来,宋胡就是凶手,从喜娘们的表达来看,就算做假,那也必须是与宋吟关系密切,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些出格的动作。 “王爷,我立刻前往青原城,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日,我等再细谈。” “元帅慢行,恕不远送。” 令先干脆利落,宋固迫不及待,没有四德在身边的日子,如履薄冰呐! 宋固抹抹额头上的汗水,该死的,终于将人送走,汗水变凉后,不禁打出个寒颤。 宋固急忙回医馆,他要找寒漠问诊,自己正是那不坚。 正在学身法的寒漠,见到宋固后,暗暗偷笑,你这不是病呀,像你这么搞,铁棒都变软棒。 “王爷,在灵绎道的稻田之中,有一种旱地鳝,此鳝之血和酒服之,便可治你这病,只不过此鳝需活杀放血,并且需连服七日,只是有方却无材,我也无能为力呀,望王爷见谅。” 这哪能怪神医呢,宋固直挥手,我自己派人去弄,实在不行,我亲自去,逮到就当场放血。 宋固走后,须冰用无比疑惑的眼神盯着寒漠,不可思议,这脑子里的东西从何而来?想不通啊! 第63章 人间清流 “毕日阳古”的后院内,寒漠在询问士离和仲开,他们无名秘籍的身法,自己已学得差不多,但是,没名字呀,这以后若有人问的话,如何忽悠呢? “你那名字为何未将心法取名?” “嘿嘿,少爷,心法么,别人看不见呀,身法及手法,别人都能看见,''落地无声无影手'',一听就懂,我是个高手。” “哈哈哈哈!” 士离的话将农述等人逗得大笑,结果仲开又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的''踏雪无痕无形手'',更是高手呢。” “哈哈哈哈!” 易零等人再也站不直,捂着个肚子,笑得直抽搐。 寒漠也乐,他逗起士离说道: “士大侠,那你也帮我取个身法名字呗。” 士离竟然真的搓起下巴,认真的想起名字来,众人见到他这番模样,纷纷停下嘻笑,倒有些期待。 “叫,长夜追月,如何?” 寒漠受到启发,喃喃说道: “''高山云气尚漫,夜长可共明月'',便叫''夜共月'',怎样?” “好好好,这名字可雅多了呢。” “''夜共月'',好听,真好听。” 士离和仲开欢欣鼓舞,众人皆鼓掌叫好,唯独须冰凑近寒漠说道: “小师叔,我真想敲开你这脑子瞧瞧,为何这里面有如此多的东西呢?” “须哥,你有那精力,不如去找个夫人。”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呵,你是喜欢不同道。” “咦,小师叔,莫非…” “打住,我道非彼道,你和老喻哥有一拼,你们和青衣乃同道中人。” 寒漠不想再理须冰,越说越不像话,还有小宝宝在呢,他抱起相思子和续随子,一顿猛亲,弄得两个小宝贝满脸口水,随后寒漠将士离拽至一旁,递给士离一个小瓶道: “将这个给那傻逼喂上,他只有崩溃后才能自己走,算是看在吟儿的面子上。” 士离走后,寒漠拉起仲开比试身法,他有些着急,万一有人要明着打架,必须用“夜共月”来掩饰。 寒漠的确引起令先的注意,令先到青原城后,没见着宋北,宋北去找单台未回,令先便来到“绵马贯众”。 “绵马贯众” 这是“南云台”老四,“步野寻药”筇三,在青原城的医馆,地处青原城南,与青原王府一南一北,“南云台”的人都一个样,不想搭理你宋家,我行我的医。 筇三今年三十有六,六位徒儿及小药童都是男孩,最大的徒弟京墨也不过才十七,最小的远志才十岁,而小药童咸秋石和路路通,都是八岁,一堆娃,甚是可爱。 令先对于筇三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只是没有来往的必要,之前并不曾相识,但今日,令先必须要来。 令先找筇三,不为看病,单纯想确认一下,为何有种见过的感觉,他想问问筇三,寒漠是否真没到过青原道。 “在下筇三,见过大帅。” 有大人物来访,该做的必须要做,施礼见客后,筇三将令先迎入医馆会客厅。 一番流转于形式的寒暄之后,令先率先进入话题。 “筇神医,不知''南云台''是否有弟子,名叫寒漠?” 打听么,必须拐弯抹角,筇三表现得不矜不伐,有礼有节,筇三拱手回道: “禀大帅,那是我小师叔,我师父代师收徒的弟子。” “噢?你与他关系如何?” 这下筇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让大帅见笑,我,并没见过小师叔,其实不止我,我小师叔不怎么出门,所以,呵呵,不过,我们都有信笺往来。” 本门的小师叔都不曾认识,确实有些难为情,筇三还在竭力的掩饰。 令先倒觉得没什么,整个大宋国到处跑,那才有问题,令先问道: “莫非你还有其他师兄弟,也没见过自己的师叔?” “那当然,像大名道的五师弟,广岭道的二师兄,就连灵绎道的大师兄也就只见过一面,我小师叔一般在古丘城和开济城。” 筇三觉得说出来真舒畅,心里平衡不少,不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门派叛徒。 令先明白筇三的心思,他就看不上这些门呀,派呀,搞的这些个繁文缛节,没有单刀直入的快感。 令先得到想要的之后,开始说真话,他说道: “昨日我与寒漠有一面之缘,甚是相投,我二人还曾比试一番,苦于他没有宝刀,我二人无比憋屈,筇神医既为寒漠师侄,日后若有需求,可尽管来找令某,勿需客气。” “宝刀?小师叔为何要宝刀?莫非小师叔想杀人?” “哎呀,未有之事,不打扰筇神医,令某去也。” 令先不想再和筇三说话,无法沟通,还是和寒漠聊天爽快,对,帮他去弄把宝刀,找个机会互砍一番。 令先前往的是青原王府,疑案总归要有个说法才行,你青原王必须先出把宝刀让我压压惊。 宋北带着双鹰还在扎兰城,一队人狼狈不堪,什么狗屁单台,影子都没。 乌查再献策道: “王爷,这样找不行,咱们得找扎兰的地头蛇。” “地头蛇?是何人?” 乌兹回道: “王爷,就是''秋影镖局''的青原分局呀。” “''扬武十杰''?我担心他们不愿意帮忙呐!” 宋北叹气后,双鹰不再说话,他们不能为宋北做主,他们只能建议,剩下的决策必须由宋北去定夺。 气概青云上,忠诚紫盖边。 以晚少为首的青原分局十人,用自己的行为让江湖中人钦佩,“扬武十杰”的称号就是江湖人所赠送,以感激他们的勇猛及仁爱。 十年前的大名道扶乐城外,“云谷二十八星宿”中的第二十七宿采花蜂正强抢民女,民女父母皆倒于采花蜂刀下,此刻走镖回程的十杰正好遇上,枪出如龙,将采花蜂及其爪牙全部格杀。 村民感恩之余,说出云谷狗贼的所做所为,十杰一怒为百姓,英雄降魔枪破空。 十杰将镖师留下保护村民,他们十人一头扎进云谷,大战三天三夜,将整座云谷内的生物屠戮一空,十杰人人重伤,从此十杰名扬天下。 十杰更是有诺,纵你邪魔翻卷浪千层,净河山必筑铁壁铜墙。 他们十个的武功虽不是很强,但那颗正义之心,却在这人间属于顶尖,每人一根降魔枪,并有一个阵,名为“十字圆枪阵”,至今无人能破。 并不是真没人破得了,而是因为无人敢去破,与十杰为敌,就是与天下正义为敌,你便是这人间之恶魔。 作为“秋影镖局”的各处分局,都是靠他们的那颗铁血丹心杀出来的。 如大名分局的“宣武七义”,开济分局的“奋武六豪”,灵绎分局的“骁武五猛”和“振武五勇”,广岭分局的“昭武十雄”。 这些江湖人送的称号,无一不是用血与肉换来,有些在厮杀中死去,不过自有仁人志士补上空缺,自古有邪必有正。 人间正义永存! 第64章 三十六计 刀光剑影为红颜,情丝缠绕好男儿。 满腔热血赴狼烟,舍生忘死人间侠。 宋北对于这些所谓的人间大侠们不屑一顾,江山乃是我宋家的,作为子民为宋家除去些乱民,那是理所当然。 可宋皇用宋家的名头,对“秋影镖局”的暗防已经放到明面上,整个镖局对宋家都没有好脸色,让他们帮忙,宋北有点拉不下脸。 “王爷若是为难,属下去一趟。” 乌查只能这么做,不能一直在扎兰城耗下去,青原城才是根,必须为王爷分忧。 “也罢,你去一趟,若是不可为,不必强求。” “秋影镖局”青原分局。 座落于扎兰城正中,一大片空旷的广场,石板铺地,便于存放货物所用,中间一座超大宅院,由三幢楼组成,前楼为镖局接待公办之所,中楼是十杰的住所,后楼是镖师们的住宅地。 接待乌查的是副镖头风年。 “乌大人,我镖局的确对扎兰较熟悉,只是我不能给你保证,万一找不着,你可千万莫要见怪。” “怎能说见怪,风镖头,费用是多少,我现在就付。” 风年挡住乌查掏银两的手说道: “哎,区区小事岂能谈钱,乌大人不必如此,你准备在何处等待消息?” “我就住镖局对面的客栈内等。” “好,我即刻就去安排。” “风镖头高义,乌查钦佩,我先告辞。” 镖局的效率实在是高,风年仅用两个时辰,就将消息送至乌查面前,并且是风年亲自前来。 “乌大人,近一月来,扎兰城从未出现过雪狮军的任何一名军人,乌大人是否查错城池?” “啊?” 风年说话从无诳语,他的话就是信义的代名词,乌查没有怀疑真伪,他只是有些愤怒,说明令先在做假。 风年以为乌查接受不了事实,安慰道: “乌大人,扎兰城内我能保证,但城外我们都无从查证,若他在城外,我们查不到也属正常。” “不,不对,风镖头,这份人情,我乌查铭刻在心,我需立刻回去,实在对不住。” “无妨,正事要紧,乌大人请便。” 乌查火急火燎的退房离开,他是真着急,很明显,令先在坑人。 宋北听到后勃然大怒,立刻回青原城等令先,让他给个说法。 令先在青原城等宋北呢。 两人相见后,针尖对麦芒,犹如死仇一般,针锋相对。 “令先,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弄出这些假证据,你将我儿子藏于何处?” “宋北,你放屁,我的儿子,儿媳全都消失,五百雪狮军也无影踪,我告诉你,宋固说宋吟与宋胡从小交好,形影不离,不是宋胡干的还能是谁?” “胡说八道,他俩是兄妹,怎会有儿女私情?” “宋固亲口所说,难道还能有假?” 宋北猛的一巴掌将桌子拍碎,怒吼道: “令元帅,我即刻去问宋固,请元帅派出兵马,清扫扎兰城外,唯有逐步找寻,方能有结果,可否?” “可!” 令先对风年的话当然也信,那单台是否已回到军营,令先觉得自己必须回去再问问那接信的军士。 宋北则是要问宋固,老子是你亲哥啊,你怎么能乱说一通?哪有兄妹行苟且之事的?必须问清楚,是不是令先又在编。 古丘王宋固比宋北还难受,他唯一剩下的独苗,宋着,死在那些粉嫩白皙身上,须冰已来验尸,死因是“马上风”。 须冰哀叹一声,王爷节哀,更要节制呐! 须冰心里抹抹老汗,这催情药不能往外泄露,真正的爽死呢,但那也是死啊,命都没了,要啥都没用。 宋固的脑中像往日重现似的,儿子一个一个死掉,四德一双一双的没,那二德没再回来,谁能不知道凶多吉少,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一切成空,全家干干净净,只剩下自己一人,万念俱灰,争,争啥?到头全是一场空。 余处将宋固的思绪打断道: “禀报王爷,黄亢求见。” “哈哈哈哈,王爷好雅致,在修炼上等武学?” 宋固还没反应过来,黄亢已经进入厅内,这一顿挖苦,宋固浑身打起哆嗦,黄亢来杀人? “你,你,有何贵干?” 黄亢看着怯懦的宋固,又是一阵狂笑道: “王爷,你王府只剩你一人,不觉得冷清吗?我来陪你如何?” “你,你,莫非想要造反?” 黄亢一边转圈巡视,一边笑着说道: “王爷此话差矣,你若不愿,我走就是,那过两天再来问你,我先走,哈哈哈哈,不用送,我很熟,哈哈哈哈!” 宋固瘫倒在座椅上,余处看看差不多,提醒道: “王爷,黄亢入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王爷还是要早做打算呐!” “余处,还是你不离不弃,你,忠臣,我能有何打算呢?” 余处憋憋嘴,我来就是坑你的,可怜样,再帮帮你,余处劝道: “王爷,命比地盘重要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俗话说得好,有舍才有得…” “余处,不用再说,我还有亲家呢,他黄亢蹦哒不了几天。” 余处翻翻白眼,亲家?唉,劝不醒,这时外面又有侍卫来报,青原王驾到。 余处急忙出去迎人,宋固心里开始发慌,他明白五哥为何而来,脑子迅速想对策。 “哇,五哥,六弟好苦啊,你的侄儿全没了呀,哇!” 宋固这不是演,他是真心疼,儿女都没了,怎能不疼,毕竟是人,不是禽兽。 “唉,六弟节哀,后面再努力生几个。” 宋北的心被宋固哭软,都是自家人,哪怕立场不同,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正事还是得办,宋北没再凶宋固,而是温声问道: “六弟,你为何与令先说,吟儿与胡儿有私情?亲兄妹呐,你怎能说出如此龌蹉之言?” “五哥,此话从何说起?我何时说过?我怎会说他们兄妹有私情?五哥,莫非你也来欺负我?哇哇哇!” 宋固放声大哭,整个大厅都被他震得“嗡嗡”作响。 宋北的双眼放出厉色,咬牙切齿道: “令先,你竟敢将我两位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宋北拍拍宋固道: “六弟节哀,我还有事要办。” 宋固走后,宋北再也无法淡定,急忙喊来余处,问计。 “余处,快说说,何舍何得?” 余处直截了当说道: “王爷暂舍下古丘道,回到京城韬光养晦,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不又是王爷的机会?” 宋固还没动,余处又道: “趁这段时间,正好将身体养好,多生几位公子,岂不是三双齐美?” 宋固“蹭”一下窜起,就这么办,无比完美,宋固道: “余处,你继续在这里,为我打听消息,等我回来,你就是我的第一功臣。” “余处定不负王爷重托!” 宋固觉得现在,自己只有走,若是宋北和令先同时来,真怕他们会砍了自己。 走为上计。 第65章 星雨巧颜 宋固逃回京城后,宋皇立刻召见,在朝议厅召见,内阁首脑们都在场,看着宋固,有的眼神全是戏谑,有的眼神是恨铁不成钢。 宋固正想为自己叫屈之时,宋皇踢出个木箱,滚至宋固面前,宋固不再言语,信笺落在宋皇手上,啥都不需再说。 “封宋燕为古丘王,接管古丘道。” 宋皇舒心,女婿很棒,自己这个岳父也没辜负你,计划执行相当完美。 宋固并没被问罪,只是被软禁,真正开启养生时代。 宋固能得到怎样的处罚,与青原王和令元帅没任何关系,他俩彻底闹崩。 令先的大军将扎兰城外找个遍,尸骨倒是有,但是怎么都不像是单台的,单台高大呀。 宋北和令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只能一起找人。 令先苦于宋北是王爷,他无法拔刀,宋北受罪于令先有兵,他必须忌惮。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令先回到乌丘后,分出一半军,用找单台的借口,越过扎兰城,进驻距青原城只有百里的乌达城,直逼青原城。 宋北怒目切齿,命令双鹰道: “找''青冥楼'',我要令老贼的后代全死光,然后将丽公主接回来。” “属下即刻去办。” 乌兹见乌查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无比焦急,出门后将乌查拉到一旁询问道: “大哥,这''青冥楼''无比神秘,你去哪找?” 乌查沉思片刻后说道: “我曾听人言,青丰好赌,冥月好色,这话不是说他们的心性,而是说他们的藏身之地。” 乌兹不解道: “就算这样你也找不着呀!” “我先去''星雨小榭''试试,若是不行,再去乔登城的''天地一掷''看看。” “星雨小榭” 东风夜放星如雨。 就是和青衣的舫船并称为“南船北榭”的北榭。 班主就是号“如雨舒窈傲凌霜”的星如雨,除却剑意茫茫若秋风的“秋霜剑法”外,还有如垂柳迎风招展的“摩娑掌”。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副班主是号为“巧颜仙子夜吐香”的蓝巧颜,“秋月剑法”乍起的银光,似火树银花,“娟月掌”出手却又绵如水波荡漾。 秋月积雾万里剑,凤阙连山千种色。 两位班主在小榭刚起步的时候,可以说大伤没有,小伤不断,淫欲横生的江湖人士,看见两位如花似玉的班主,受不了虫子上脑,欲霸王硬上弓。 两位班主靠着凌厉的掌法,狠辣的剑招,将色鬼们全按在地面磨擦。 面对生存,你若不狠,那就会死,如今小榭的昌盛,就是靠她俩的一身伤所换来。 小榭现在的实力更强,两班主弄出七御卫,组成个“七星玲珑剑阵”,甚是厉害。 武力是存活的保证,而经商,若没有特色,同样无法立足。 小榭自然有特色,六大名角,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若想垂青,光靠金银可不行,必须有才学。 每位名角都是名声在外,少年英杰们趋之若骛,都想一亲芳泽,得到的不仅是美人,还有江湖名声,从此后脑勺上,会有个学识的光环,带来的好处自然不可胜数。 思柔,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子佩,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德音,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婉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燕飞,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美清,佳人美清夜,达曙酣且歌。 不愧是名角,实在是雅,清韵脱俗,柔美淡泊,不仅美人婉约精致,就连两位班主的侍女,都是秀丽恬静,细腻深邃。 歆梦,洛姎,佩玖和文茵,虽然名义上是侍女,其实两位班主当徒儿在培养,大有将来接手小榭的意思。 小榭像一座庄园,每位名角各有一幢小楼,七御卫负责整座园安全防务。 乌查来小榭办差,他无心花丛,开门见山,求见二位班主。 接待乌查的是班主星如雨,乌查是青原王的近侍,不亲自出马不行。 星如雨,今年三十六,十年前来打天下时不过二十六,蓝巧颜还比她小三岁,可见多么不易。 星如雨,眉翠如羽,气质如兰,艳若桃李,风情万种,风月场中混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乌大人,不知奴家有何能为你效劳呢?” 乌查没心情开玩笑,他拱手施礼道: “星班主,我正是有求而来,不知能否帮忙传个话,我有生意要谈。” 星如雨收起玩笑姿态道: “乌大人,你这话,让人听不明白呀!” 乌查解释道: “班主,我并无恶意,我是真着急,就当我乌查欠班主一个人情。” “不够!” 乌查咬咬牙道: “我兄弟二人欠班主一个人情,并守口如瓶。” “乌大人从何得知?” 星如雨有些担忧,藏身之地被人知道,是会遭人报复的,那样连小榭都保不住。 “班主可曾听说,青丰好赌,冥月好色?” “此话是何人传出?” 星如雨的眉头皱成个川字,难道有人出卖? 乌查轻声说道: “朝廷!” 星如雨眉心皱得更深。 “宋家?乌大人,你也算是宋家的人。” 乌查笑道: “班主误会,我兄弟二人只为生意,只是做生意必须有诚信,交易完成,互不相干。” “呵呵,真不枉''无利不起早''之称号,乌大人,我会派人传讯与你,我喜欢与有诚信之人谈生意。” 这听着是表扬,实则是警告,乌查自然懂,自己很有诚信,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拱手告辞。 星如雨再也坐不住,宋家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想铲除“青冥楼”?想不明白。 星如雨来到一幢小楼,这是她与蓝巧颜的住所。 蓝巧颜,一袭紫袍,秀眉樱唇,面部略施薄脂,如一泓清水的双目流转间,春意盎然。 她的身边有一汉子,剑眉星目,双眼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凌厉之气,双臂强壮且长,他身侧的墙上挂着一张弓,金弓。 “姐姐,发生何事?” 蓝巧颜见星如雨的脸色不太好,上前挽住询问,金弓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星如雨则是看着金弓道: “宋家透露出''青冥楼''的藏身地,青丰好赌,冥月好色,我想不通,是何人走漏消息!” 金弓和蓝巧颜的神色也变得疑重,说不定客人们之中还有不少探子。 金弓问道: “大姐,这是何人所说?” “乌查,他要找你们谈生意。” 金弓若有所思道: “大姐,或许是我的原因,我带师弟银弓接过几单生意,只是他过于孤傲,不愿与我共事,自己单飞,已近二年,看来他是傍上了宋家。” 蓝巧颜焦虑不安道: “那现今该如何是好?” “放心,乌查并不确定,因为银弓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既然大姐应下,那便只能交给楼主,你们别再管,我来安排。” 金弓说完便从墙上取下金弓,朝二女点点头后,远遁而去,他要找乌查,不然无法和青丰开口。 第66章 白云苍狗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青原城的夜,已深。 大漠月如钩,银河星似海。 大漠的夜很美,有的人却无心静观遥望,他们需要睡眠,以应对明日的辛劳。 与风儿撩情? 与沙儿私语? 他们也希望有一天,能有这样的一份情趣,美好,谁能不爱呢? 还有些人同样对美景无感,他们只认为,银两发出的白色光芒才是最美,那种光才能刺激他们的大脑,与灵魂共振。 青原城东南角,这里在青原王宋北的眼中,是贫民窟,他一直不愿意想起的地方。 一条饱受岁月和风雨磨损的老巷,巷边摇摇欲坠的围墙,有些支撑不住已经倒下,凉风不急不缓,往墙内破烂不堪的老屋吹着。 老巷的尽头,有一处单独的无名院落,高高的砖墙,雕刻的屋檐,只是院内处处杂草丛生,曾经富贾的痕迹正被渐渐遮掩,慢慢遗忘。 院落甚是空荡,屋内却是人声鼎沸,蜡烛摇曳的火苗将昏暗驱散,带给这帮为银两搏杀的赌徒些许光亮。 他们在赌,没日没夜的赌。 赌,能让所有的辉煌,化做一缕灰尘,曾经?只能化为回忆,变成一个谈资,永远留在人们的说笑之中,这处院落就是见证。 赌徒们不在乎,赌档老板更不在乎,我得钱,你们得到欢乐,两全其美,甚好。 夜色正浓。 金弓带着全身包裹的乌查来到后院门。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感的敲门过后,有人来开门,金弓与那人相互点点头,带着乌查进入院内。 乌查听见屋内传出的吆喝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藏在这种偏僻的犄角旮旯,自己还想着去“天地一掷”找,幸亏运气好,否则去之后,得被江湖中人笑话一辈子。 乌查被带到一个较为隐秘的房间,房间内有一人,背对着房门,金弓随后便离开。 “乌大人,请坐!” 那人转过身,招呼乌查坐下,乌查看着对方包裹得与自己差不多,以后遇上也认不出,乌查不计较这些,谈生意而已。 “多谢!” “在下青丰,乌大人既然与金弓相熟,那就不必拘谨,我''青冥楼''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以熟带熟,我等自己安心,乌大人也尽可宽心。” 乌查点点头,明白,放心,出门我就记不得来过这里,乌查道: “多谢楼主,我要令先老小的全部性命。” “可以,不过这价钱,比较高。” “楼主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好,以令先上下老小三十口人算,若超过此数字则算奉送,不过仆人不杀,乌大人,可否?” “可!” “三万两,黄金,不二价,先付一半…” “不,我全付,若是没这份信任,我不配做金弓的朋友。” 乌查从袍内掏出个大包裹,数目么,金弓已经事先提醒过,乌查的目的就是要赢得信任,不想再与“青冥楼”有关联,和他们做生意,压力太大。 青丰也是比较诧异,你就不怕我拿钱跑路?青丰问道: “乌大人不担心?” “楼主勿需多言,我也是个生意人,诚信乃是我之根本,我信任金弓,信任楼主,我从未起过怀疑之心。” “好,乌大人可以派出探马,静候佳音,漏一个,赔你六万。” “多谢,我这就回去准备,楼主告辞。” 青丰用手一拉椅子边的绳头,屋外进来两人,一人送乌查,一人留下等候青丰吩咐。 “铁庆,传讯''四大幽魂'',干活了!” “喏!” 金弓并没离开,他一直在后院外等乌查,生意谈好,必须问点私事。 青原城外,月光下沙丘的波涛起伏,让荒凉变得有些壮美,让大漠变得有些神秘。 金弓与乌查席地而坐,乌查率先道: “我痴长几岁,喊一声老弟,兄弟,多谢!” “查兄客气,其实我也想查兄为我解惑。” 乌查点头道: “兄弟,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六位王爷分成三派,并与朝廷中的重臣有关联,包括四大帅同样分成几派,这其中究竟谁与谁是一派,我真的实在不知,青原王藏得很深,他还有一支自己的铁甲,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哦?厉害啊,查兄,若有铁甲的消息,可否告知兄弟一声?查兄请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金弓在为寒漠担忧,未知的才可怕,乌查只是好奇金弓为什么要知道这个,乌查问道: “兄弟为何要知晓?” “怕呀,我怀疑宋家想灭我''青冥楼'',为以防万一,知晓后,便于提前安排逃走。” 金弓的话的确让人无法怀疑,此事还是乌查扯出的线头,乌查叹道: “原来如此,兄弟放心,一有消息我定通知于你,唉,世道难行,兄弟小心应对,的确是对的,难呐!” 金弓问道: “查兄在王爷身边,莫非也难?” 乌查叹道: “青原王有一本秘籍,能够化解鹰爪功之隐疾,我兄弟二人与他交易,护他十年,我虽图利,但诚信不可丢,说到必须做到,二年后期满之时,我兄弟二人会隐居山林,不愿再受这尘世烦恼。” 金弓笑道: “退出江湖?呵呵,查兄,除非你不与人交往,否则你永远逃不开这江湖的纷扰,只有给这江湖定下个规矩,人间才能安平,不管你身在何处,方能心安。” 乌查诧异道: “兄弟,你这志向不小啊,我倒想助你,可这,又如何能完成?” 金弓反问道: “滴水于烈日之下,片刻便会蒸发消失,若有万万滴汇于一起呢?” “兄弟,你,你们?” “不错,查兄是哪国人?” 这个问题有点刺心,乌查低头说道: “西凉。” “哈哈哈哈,西凉国人竟然为一本秘籍与宋家交易,若是我,就杀了宋北抢秘籍,就算偷,我都不会与他宋家做交易。” 做生意随便别人怎么冷嘲热讽,乌查都无所谓,商人逐利,何错之有? 但现在乌查想起的是家,自己出生的地方,十五岁,大漠国杀到,国破家亡,从此带着弟弟流浪江湖,谁能不悲? 乌查的双拳紧捏,眼中逐渐湿润,忘了吗?自己骗自己而已,父母亲人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无能为力,除了忍住不想,还能干什么呢? 乌查的反应让金弓心中惊喜,没想到啊,自己无心随口问问而已,出现机会那就不能放过,这支箭必须射出去,不管能不能射中。 “查兄可以回古丘道去看看,如今的古丘王是永安。” “兄弟何意?永安不也是宋家之人?” “我是北雪国人,永安是我北雪国王妃。” “啊?” 金弓对着乌查重重一点头,乌查伸出颤抖的鹰爪,缓缓握住金弓的手道: “兄弟,算我二个,放心,我都懂!” 昨日腥风血雨,惘然不消残恨, 试问梦中人,醒否? 气志良图大丈夫。 第67章 古丘永安 永安公主宋燕,如愿拿到古丘王的头衔,但她却没有如愿当上新娘,没办法,刚来古丘道,万事开头难,个人之事只能暂放一边。 余处摇身一变,成为王府总管,现在的称号是余总管,至于府中的防务全在独孤枫和宇文梧身上,他俩暂与夫人两地分居。 “秋影镖局古丘分局” 这就是黄亢刚弄出来的镖局。 周得,吕望,陈蔽,怀砾,积折,原咎,这是从“骨香坊”内挑选出来的六大副镖头。 没有名头,“秋影镖局”所有人的称号都来自于江湖,没有一个人是自称,不过他们六人已在古丘道有些名声,全因为他们将古丘道各城池的鼠蚁蛇虫们,砍杀几近殆尽。 若想在全天下搏得好称号,仍需靠他们自己去拼,古丘分局的未来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黄亢从原有帮众中选出几十名好手之后,一股脑全塞给束赫,当兵。 “古丘军” 寒漠暗中搞的一支军队,军营在原来“空叹坊”的位置,这里地广人稀,很是适合做秘密军营。 将军束赫,副将是单台和度碛,“十都尉”顾功,顾纪,顾旗,顾常,顾外,任忠,任居,任令,任甲,任前。 不过将多兵少,只有千余兵,路还很长啊! 悲叹同继续在南雨城开酒馆,同时他要保护宋吟,元知空带着南宫诚和谈折冲已前往大名道,他们的夫人将掌柜交于各自家族后,随着各自的夫君开启新的生活。 王荻跟着元知空去了大名道,王苇留在“骨香坊”当起内掌柜,吴悠搬进王府,白天陪宋燕,晚上陪束赫。 慕予,辛夷和杜若,三人陪着晏华去了广岭城,他们三个怕晏华势单力薄,一起去么,至少还能有人打个商量。 如今的古丘城处处洋溢着一股朝气,巡逻的甲士们没有一个是凶神恶煞的,他们都会带着笑脸,若有不平之事,定会出手。 百姓们能心安,豪族们同样如此,当他们有心向王府靠拢时,寒漠不请自来,不,是请他们赴宴。 寒漠不是主角,夫人才是,宋燕大马金刀的坐于正中,寒漠化身小厮在一旁伺候,幸亏大家都明白其中原由,不然,肯定会当寒漠是个小太监。 “本王感谢各位族长的捧场,古丘城,乃至古丘道都离不开各位的鼎力相助,多谢诸位。” 宋燕起身拱手致礼,立于一旁的寒漠低头窃喜,夫人完全一副女王姿态,可这礼何时才能行? 随着宋燕重新坐下,寒漠立刻摒弃杂念,运用起中参功,他不是来玩儿的,他需要辨别这些族长的真伪,一如辨别那些招来的江湖游侠们一样。 宋燕道: “古丘将一扫往日之阴霾,还古丘一个朗朗乾坤,还百姓一片安居乐业之所,诚然,此离不开诸位的相助,希望我等能齐心协力,共建古丘。” “古丘王有任何吩咐,我顾家一应听之。” “我任家愿随古丘王共建美好家园。” 率先发声的是顾家主与任家主,这两位已被“十都尉”搞定。 “十都尉”有理想,有抱负,混迹江湖中,他们隐约发现宋固的消失与寒漠有关,便义无反顾加入“古丘军”,随后对各自家族苦口婆心劝告,跟着寒漠,绝对没错,至少在古丘能够安宁。 这时有族长问道: “禀古丘王,只是不知需要我等做何事,我等怕力不从心呀!” “是呀,我等害怕,万一做不到。” 宋燕笑笑挥手道: “各位请放心,我不要你族之财产,更不需尔等去征战沙场,我先问一个问题,一城或一道之防护,靠什么?” 媒子顾族长立刻答道: “兵精器利!” “同心协力!” 媒子任族长不甘落后。 宋燕鼓掌道: “对,一盘散沙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乱,而乱,对于整个古丘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希望各族长能够让族中那些好手们,合于一处,成立一支''古丘军'',守住这一道之地。” “禀古丘王,若成军,那这养军之事?” 宋燕笑道: “道台府养,税来自于民,军为民,而税养之,便等于用之于民。” “我李家愿意!” “我周家愿意!” …… 这下轮到寒漠心惊,怎么没一个不愿意的?那我想灭几族抢钱的想法不就落空了?失策失策啊! 宋燕见寒漠没反应,便压压手说道: “刚才顾族长之言,兵精器利,的确,我古丘只要精兵,所以还得考核一番,诸位可将名单先报至道台府,届时至古丘广场公开考核,大家都能做个见证,古丘要公正,公平!” “好好好…” 屋内顿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唯一心思翻飞的,只有寒漠,古丘城夺不着,要不,去别的城池看看? 宋燕欢天喜地的回到王府,吴悠立刻拥上,左摸右揉,担心宋燕辛苦。 坐下来后,吴悠亲手帮宋燕按摩,生怕弟媳妇累着,还等你生侄子呢,宋燕倒是喜形于色,将吴悠拉坐到身边道: “姐姐,我真不累,今日很是顺利,让人开心。” “少奶奶,少爷跟着束将军他们去别的城池了。” 余处的汇报让宋燕皱起眉头道: “为何如此着急?” 余处吞吞吐吐的回道: “呃,少爷说,古丘城没能灭族,他有些不爽。” “余总管记功一次,再接再厉啊!” 随着宋燕的奖励之声,余处的马屁不停。 “嘿嘿,我就是少奶奶插在少爷身边的眼睛,少奶奶放心,我会盯死他,他脑子里的东西我都会想法子掏出来,送到少奶奶面前。” 看着余处的谄媚样,吴悠很是满意,吴悠掩嘴笑道: “咯咯咯咯,余总管,你这样我好喜欢…” “哎呦,不行不行,姑奶奶,你有束将军呢…” “滚,滚犊子,余处你个混蛋,竟敢消遣老娘。” 吴悠顿时暴起,将余处赶出屋外,倒是引得宋燕一阵欢笑,这才是家的样子。 几日后,寒漠带着满足的表情归来,不是嗜杀,而是必须要杀,没有血的教训,豪族们心中的那丝贪欲,会不甘的挺而走险,那样受苦的,仍然是古丘百姓。 束赫回来后,立刻带着“十都尉”选兵,单台和度碛还只能躲在军营,怕被人发现,很是郁闷,两人只能发发牢骚。 单台嘟囔道: “那日计策没弄完美,我应该真的去一趟扎兰城,然后假死,让人将我给埋了。” 度碛摇头道: “我觉得不应该是谈折冲去送信,若是南宫诚去,他肯定演得更好,你想想,他当初和少爷演戏,自己,哎,真进戏里去了。” 相比这两人的唉声叹气,古丘广场上,人头攒动,大家像过节一般,热闹非凡,古丘人沉浸在送兵的喜悦之中。 古丘人的军队,古丘人再也不怕被人欺负。 古丘永安! 第68章 幽魂无形 相比古丘城招兵的兴高采烈,乌丘城募兵却有些清灰冷灶。 乌丘城。 既是令先的雪狮军驻扎之城,也是令先家族所在地。 雪狮军没有驻扎在城内,而是分驻于四道城门之外,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乌丘城固守,这里是令先的根,不容有失。 令先仍沉闷于儿子令吏的失踪案之中,他在乌达城,每日里,他五官狰狞的拧成一团,怒目瞪着青原城的方向。 探马已出动,宋胡出现之日,便是攻城之时,这是最合适的理由。 乌丘的募兵,正源于令先将一半兵马带来乌达,再说兵么,谁嫌多?所谓的原因只不过是需要的一个由头。 乌丘城的募兵总管是令冠,令先的大公子,少将军,表面看上去,颇有乃父之风,人高马大,腰上挂着一柄长刀,刀鞘装饰得甚是华丽,二十三岁的将军,可望不可及呀! 募兵点同样设在广场,只是这乌丘广场之上,募兵的甲士比来应征的人还多些,不过甲士们不敢懈怠,仍然耐心回复着询问者们的各类疑问,令冠看着呢,这货不开心就会乱杀人。 “将军,我会园艺。” “园艺?哈哈哈哈!” 募兵甲士们终于被这个应征者的话引笑,没办法,真忍不住,这大漠之中,你说会园艺?再说,园艺与参军有何关联之处? “哼,莫要小看人,大漠之中才能显示出我之园艺绝技,难道你家府中无一盘绿植?军中不吃一顿蔬菜?” 嘲笑的甲士被那人问住,仔细回想,他说的对啊,但做不了主。 “你且稍等。” 甲士去喊令冠,少将军才能做主,他若不收你,那与我们无关。 甲士跑至令冠身边,将那人的话复述一遍后,令冠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他过来查看道: “你叫啥?” “小的名叫民立。” “噢,民立。” 令冠想到的是元帅府,可以让他试试,真能将帅府变成绿洲,那岂不美哉! 令冠道: “你这技艺入军中定有微词,若你愿意,可至帅府外院,我需见到你园艺之成果。” 民立将胸脯拍得“嘭嘭”响。 “将军放心,绿不了我剁了自己做肥料。” 令冠将民立收下,应征的人群开始吵杂。 “将军,我精通南北之厨艺。” “将军,我擅长与宝马沟通。” “将军,我的算术之法一流。” 都是些奇门怪道,不过江湖上混迹的,这完全正常,令冠将三人从人群中一一拉出。 “你们叫啥?” “秦高” “文朿” “肖乐” 令冠觉得挺好,正好是一人一差事,大手一挥,都入帅府外院,但是内院不许进。 大帅府的防护自然强悍,一支二百精锐的甲士,拱卫内院四周,将内院与外院分割,内院的事务都由内院仆人或侍女出来,弄好后带入内院,万无一失。 外院就比较松散,像平常之家,出行自便,只是外院之外,仍有一支千人队巡视,进出外院自然有守门军士盘查。 民立等四人属于外院的新人,被安排在一个屋内居住,安顿好后各自去上差的地方干活。 “呵呵,真巧。” “嘿嘿,方便。” “哈哈,快捷。” “哼哼,做梦!” “四大幽魂”聚首大帅府外院,一场刺杀,立刻展开实施。 “无孔不入”泯泣,他虽不会园艺,但闲时的确种过菜,不过他真的是个玩泥巴的,挖地道是他的拿手绝活。 “无所不在”吟哀,他确实会烧菜,而且很是精通,他学厨艺的初衷,就是让人吃他的菜,再中毒,若菜不好吃,那毒便入不了人的腹中,所以他对厨艺甚有研究。 “无止无休”敛棘,他的确善骑,可能善骑者都有一套驯马的绝活,但是说什么能与宝马沟通?那就是扯蛋。 “无人之境”销铄,他的闲时便在赌场做账房,天天玩的就是算账,岂能不精通? 销铄更精计算,他看到内院外的防卫后,心里很是担忧,若完不成任务,他们四个的职业便要到头,以后能不能活,那要看老天给不给。 杀手不急,闲在院外拨花弄草;幽魂有意,死盯内院看守护卫。 七天后,令冠来查。 除泯泣外,另外三人被帅府各差事仆人们拍手叫绝。 菜烧得真是一流。 这马见到那人就开心。 这账算得溜呀,我看我改行得了。 令冠看着泯泣有点不爽,其他三人都受表扬,你这面前就一堆堆的泥巴,不想干就滚。 “将军,你别小看我这泥土,里面是有种子的,而种子发芽必须有时间,绿植的生长乃以月计算,哪个品种的花不是一年开一次?哪种蔬菜不是一年吃一季。” 令冠看着边解释边翻眼的泯泣,令冠从眼神中看见无知,鄙视,难道连这些小常识都不懂的吗? “呵呵,我来看的就是种子,我怕你懈怠,若不埋下种子,谈何绿植?下月我来看绿植的芽。” 令冠说完转身便走,呆不下去,没在意呀,这被人嘲讽的,真难看,哼,下月若没发芽,我定砍了你这厮,竟然蔑视于我。 吟哀的菜被令冠安排,内院护卫们试吃一个月,若是好评,再送往内院。 吟哀露出得意的笑容,开始试吃就好。 吟哀将他的厨艺发挥到极致,接连七日,没有一顿的菜是重复的,而且每顿的菜都无比可口,护卫们见到吟哀,老远的就会问好。 第八天的晚饭,吟哀照常来送饭,他和仆人们照常当面每样试吃,等待十几个呼吸后,护卫们一抢而空。 “喂喂,将军要求等半个时辰呐!” “行了行了,早点吃还能吃口热乎的,半个时辰早就冰凉,老秦,我们信你。” 送饭的仆人们都觉得没啥,吟哀便不再管,等所有人吃完,吟哀等人收碗回厨房,然后他这个主厨回去休息,一切照旧。 当暮色将乌丘城笼罩之后,帅府开始掌灯,内院外围,没有死角,全在护卫们的可视之中,只是护卫们觉得今日的腿,像灌过铁似的,迈不动步,身体出虚汗,那就坐地上坐一会儿。 帅府的灯火在暮色中奋不顾身的搏斗,就算燃尽自己,也要为帅府的人带来光明。 无月的夜更让人寂寥,烛火摇摇晃晃中,倒下熄灭之后,整个帅府陷入黑暗之中,今夜竟然无人换灯? 外院之外的巡视军士不明白,但是他们不能进去,而且外院有护卫,那就管好自己的事。 外院的仆人们早就熟睡,梦中还带着哈喇子,明日鸡叫之时就要起床上工,躺到床上后啥都不想管,实在是累呢。 可是喊他们起床的不是公鸡打鸣声,而是内院仆人及侍女们的惨叫声。 “来人哪,救命啊,杀人啦!” 所有的外院仆人们全都傻了眼,奔走相告,四处逃窜,随着府外巡逻军士冲进来,整个帅府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第69章 阴谋之攻 怒。 除了这个字,无法表达令先的心情,令先从乌达城赶来之后,立于内院之中已有一个时辰,他双眼通红,似有火焰喷出,他在竭力抑制。 “查!” 谁能一夜之间灭掉二百精锐,并将家人屠戮一尽? 令先眼前浮出的第一张脸就是宋北,但是看见宋丽也被杀,宋北的脸缓缓消失不见。 可是令先将所有的事情全理一遍之后,得出的结论,仍然是宋北,除了他再也不可能有别人。 “禀报元帅,二百护卫乃中毒而亡。” “再,查!” 令先的铁目仿佛即将滴出血,握着刀把的手臂之上,青筋正不断膨胀,似乎欲从皮肤下崩出来。 “报,据仆人们的描述,应该是''青冥楼''的''四大幽魂''。” 令先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怒气,自己进军乌达城,没想到宋北会请杀手来报复,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杀手?哼,你真下得去手啊,连自己的女儿也要杀,传讯青原王,告诉他,丽公主的死讯,我令先需要看他如何来奔丧。” 青原城王府内的宋北同样在发飙,他在咆哮。 “为何?为何要杀死丽儿?难道你未听见我说要带回丽儿?” 乌查低头回道: “王爷,若只留下丽公主,那岂不是过于明显,难道要告诉令先一声,杀手乃王爷所请?” 宋北开始后悔,为什么乌查要自作主张?自己竟然将女儿也连累致死,宋北放声大哭,不是演,他是真伤心。 大女儿难产去世,儿子失踪,唯独剩这么个女儿,结果死在自己父亲手中。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宋北时笑时哭,心痛欲绝之际,乌查又帮他解忧。 “王爷,这一切都是拜令先所赐,何不趁此机会将他拿下,夺下兵权。” 宋北的脸色慢慢恢复,突然对着桌上猛得一掌,吼道: “好,不过得去安慰令先一番,我也需要看看丽儿,你安排一下,叫上乌兹,晚上咱们喝一杯,再商讨个计划出来。” 自宋胡失踪后,宋北和宋固一样,成为孤家寡人,只是宋北不好色,除了几个侍寝的侍女,王府之中并没有其他的亲近之人。 乌查和乌兹两兄弟就住在王府,如同自己的家一样,不过他俩总将自己当成客人,不曾有过逾越,比如吃饭,乌查和乌兹从不与宋北父子同桌,他俩的心里拎得很清。 可今日的晚餐不行,这是宋北刻意喊的,乌查和乌兹只能和宋北坐在一起,桌边除去他们三个,同样并无他人,宋北挥挥手,让伺候的侍女退下。 宋北端起酒杯对乌查和乌兹道: “宋某得二位兄弟相助,实乃三生有幸,二位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宋某敬二位。” 宋北先干为敬,亮出杯底,乌查和乌兹无话可说,喝,随即一口闷,感情深呐。 宋北亲自拎起酒壶为乌查和乌兹倒满,接着又举杯说道: “宋某如今身边别无他人,蒙两位兄弟不弃,才不得以孤单,宋某再敬二位一杯。” 乌查正欲开口说话,宋北举掌将他阻止,又是先干为敬。 乌查和乌兹无奈,再喝。 放下酒杯,乌查想说正事,宋北又举掌将他止住道: “不急,我介绍两位朋友与你们认识。” 宋北说完拍起巴掌,随后门外进来两个人。 是两位老者,长相很是相似的瘦老人。 两人都是灰色长袍,头发花白,双眉发白,但那两双深陷的眼睛却是无比尖利明亮,眼神相当深邃。 消瘦的脸庞之上,爬着岁月的皱纹,似乎在告诉别人那些曾经的江湖荣光,鹰鼻之下,发白的胡须将嘴巴掩盖,说话时都看不出嘴唇在动。 两人身后都背负着一把剑,长剑,一人是左斜,一人是右斜,说明一个左手剑,一个是右手剑。 “见过王爷!” “好好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乌查,这是乌兹。” 宋北站起身挥手向两位老者做起介绍,乌查和乌兹也起身行礼,乌查问道: “两位前辈,莫非就是''天地双圣''?” “哈哈哈哈,老夫兄弟二人常年在''天地一掷''之三楼,已快成何妨一下楼主人,没想到两位大人还能识得出来,厉害啊,在下便是东方不冷。” “在下乃东方不热。” 乌查和乌兹惊诧之余又甚是不解,这两人怎么来王府?他们与宋北是何关系? 宋北笑道: “乌查不必再猜,两位东方前辈乃是我宋北的亲人,至于其他的,尔等亦不必知晓,今日东方前辈前来么,只为看管你二人而已。” “什么?啊,这…” 乌查立刻试着运功,结果丹田空空如也,手臂之上松软无力,糟糕,中毒。 宋北解释道: “呵呵,此乃''缭乱别绪'',无色无味,抹于酒杯之内,算不得毒,一个时辰后自会消失。” 想不通啊,乌兹不甘的狂吼道: “王爷,这是为何?” 宋北笑道: “为何?乌查买通''青冥楼'',杀令元帅一家,以至于我丽儿也身死,乌兹,你可还要问为何?” 望着宋北怒吼的恶脸,乌查和乌兹一声惨笑,原来自己才是牺牲的棋子。 乌查哭笑道: “王爷,你若想取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我二人之命你拿去便是,这番做作,实让人痛心呐,青原王!” 宋北狂笑道: “不不不,你不去联络,我又如何能知道''青冥楼''藏身之地呢,''星雨小榭''金弓?贫民窟赌坊青丰?不过很遗憾,冥月没有露面,实在是可惜呀!” 乌查叹道: “原来如此,青丰好赌,冥月好色,是你故意说与我听,看来两位东方前辈一直在暗处跟踪我,青原王,你才真的藏得深啊,呵呵,我兄弟二人为诚信二字,死得真不冤。” 乌兹怒道: “大哥,不必多言,咱兄弟俩一起上路,来世,你还是我大哥。” 宋北笑道: “死?不,我不会杀你们,你们帮我找到''青冥楼'',我只有感谢,哪能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你乌查是凶手,我必须交给令元帅去处置,我相信,他会很喜欢我的决定,舍去双手的成人之美,你俩继续委屈点。” 宋北说完朝“天地双圣”使出个眼色,双圣出手,一人一个,抓住浑身发软的乌查和乌兹。 “啊…” 随着乌查和乌兹的一声惨叫,两人的手脚俱断,双圣又捏开二人的嘴巴,长剑一搅,两人的舌头被搅个粉碎,双圣一扔,乌查和乌兹像两滩烂泥倒在地上,只发出阵阵低沉的“喔喔”声。 “先将他们送给令先,稳住他,等我们灭掉''青冥楼''后,再收拾他。” “喏!” 双圣拎起两滩烂泥,闪身离开,宋北抬头望向夜空,就在他的目光之中,夜色从微暗变成深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第70章 劝杀一围 “天地一掷” 这是一家规模较大的赌坊,楼内有三层,按赌资的多少以及赔率的高低分层。 一楼是赌王层,赔率一赔一,赌法是押单双,简单直接,快,输得快,赢也快,一楼有荷官七人,号“天机七煞”。 分别是“去粗取精”余缩,“去故纳新”萧鳞,“去伪存真”郝卷,“去害兴利”常鬣,“去危就安”乐为,“去暗现明”祁乖和“去本归木”卜慵。 七人都是三十五岁上下的年龄,每人一把断肠刀,并能摆出一个“七煞阵”,来“天地一掷”闹事的,大多被七人合阵绞杀。 十余年来,只有一人,一招破掉七人的刀阵,登上二楼后,花去三招,踏足三楼,他叫“剑痴”贲单。 二楼是赌尊层,赔率一赔三,赌法是摇骰子,这一层更快,很少人能赢,荷官的赌技高超,此层有四人,号“天玄四奇”。 分别是“吃软不吃硬”麦与诡,“吃好不出力”麦与状,“吃多不生病”麦与殊,“吃完不带走”麦与异。 四人约四十六七八的样子,一把无影刀,还有个“四分五裂阵”加成,虽然强大,但并没在“剑痴”贲单手上走过三招,刀全脱手而去。 “剑痴”是昂首挺胸走上三楼的,遗憾的是他不是上去赌,而是要杀,没人知道他战斗的过程,但他的尸身被扔下来之后,所有的人,看得无比清楚,“剑痴”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道剑痕。 “阴阳双剑”的“阴阳无极剑阵”,恐怖如斯啊! 三楼就是“天地双圣”的楼层,乃赌神楼,赔率一赔十,赌法由赌客选,任选,随便你选。 只不过除“剑痴”外,无人敢上三楼,说不定贲单选的就是赌命呢。 “天地双圣”也不下楼,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赌徒们送给他俩一个大号。 东方不冷,号“不到河边不脱鞋”。 东方不热,号“不到火候不揭锅”。 两人的年龄已有六十挂零挂一,内力深厚,有看过贲单尸身的内行人士推测,双圣的剑气已逾十步,近程攻击其等,赢的机会几乎为零。 众人皆悟,噢,这就是他们一直待在三楼的原因,不大的屋子空间内,他俩是无敌的。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下楼,分立于老巷的两端,中间有一人,他俩正缓缓逼近。 一前一后能拦下那人,但两人的剑阵无法合成,利弊权衡之际,先将他拦下再说。 “没想到啊,''天地双圣''居然是宋家的走狗,你们将整个江湖都骗了,实在厉害啊!” 东方不冷吼道: “大漠余逆,青丰,你更不简单,生意照做,藏身之处还如此隐秘。” 东方不热冷声道: “不枉我兄弟二人,隐居等你十余载。” 中间之人正是青丰,他仍然全身裹袍,能看见的,只有他那双鹰眼,双圣看不到青丰的手,他们不敢立刻攻击,必须等,等青丰露出破绽。 青丰抬眼望天道: “乌查是你们的棋子,看来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东方不冷道: “不错,棋子终究是棋子,他们已经被老夫扔给令先,或许早就人头落地。” 东方不热道: “青丰,青原道再无你立足之地,令先必杀你''青冥楼''而后快,不过,王爷慈仁,若你弃暗投明的话,王爷愿给予你周全。” “哈哈哈哈!” 青丰狂笑道: “我大漠国为宋家所灭,宋家若能将真相公布于天下,我青丰大可以死了断,双圣,可否?” 东方不冷道: “青丰,陈年旧事何苦再提,当我们都死去之后,谁又能记得当初的一切,你何苦如此执着。” 东方不热道: “青楼主一身好武艺,能力更是超群,青原王惜才,真心希望你能归顺。” 青丰道: “借问一声,两位出生哪国?” 东方不冷回道: “南唐!” 青丰叹道: “原来如此,看来不管你们活得多久,永远都不会懂。” 东方不热问道: “懂什么?” 青丰道: “屈辱!” 东方不冷道: “受屈辱者皆是弱者,青楼主乃强者,良禽该择木而栖。” 青丰道: “我非禽,更非良人,两位忠诚于自己的国家,无可厚非,既然各为其主,那就出手!” “好,那就以战见分晓。” 双圣拔剑在手,双手剑,剑斜横于身前,起手式。 青丰却仍然未动,似乎连眼皮都不再眨,双圣只能等。 现在是清晨,赌档已经消停,赌完一夜,赌输的人需要去找赌资,赌赢的人需要休息,准备好夜晚再战。 为什么要选在夜晚赌呢? 因为人间的夜晚都相对宁静,静有助于思考,静有助于下注,静有助于赢钱。 当天明之后,人间开始喧闹,赌档内就变得无声,他们与这人间的正常秩序,就是相对立的存在。 此刻的赌档一反常态,嘈杂无比,有人在打架。 叫喊声,怒吼声,刀剑敲击之声,斧子砍断骨头之声,撞倒木门木窗之声,还有惨叫之声。 当铁庆和肖授的惨叫声响起之时,青丰的身体一颤,双圣的剑立刻出手,同时刺向青丰,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剑快,瞬息便至。 青丰避无可避,腾空而起。 “天上落花” 青丰的暗器从脚下涌现而出,飞流直下,难道脚还能发暗器? 双剑刺空,却已合体。 “阴阳无极剑阵” 双圣旋转,双剑舞成伞形,将射下的暗器全部击落,同时追向空中的青丰。 “青云梯” 青丰运用起身法在空中腾挪,横移而过,再出手。 “百里踏花” 暗器两分,左右分击双圣,双圣的剑阵只能拆开,分挡左右的暗器。 青丰突然下沉,落地的霎那,暗器再出手,同时人急退。 “满地飞花” 暗器由下而上,分击双圣,双圣只能舞剑,再挡。 双圣落于地面之时,青丰的人影已经消失。 东方不热怒道: “该死,竟让他逃了。” 东方不冷淡淡的说道: “他的暗器及身法,正好是我俩无法克制的,唉,''青冥楼'',还真是难缠呀!” 东方不热点头道: “若是他愿意招安,倒为我们少去一大劲敌。” “不好,他会去''星雨小榭'',快追!” 东方不冷这才想起小榭那边也在战斗,青丰不可能就此离开,他肯定会去小榭看上一眼。 青丰的确来到小榭,不过他见到小榭满目疮痍之后,并未停留,所以等双圣赶至小榭时,他们仍未赶上青丰的步伐。 “星雨小榭”没有狼烟滚滚,没有呐喊厮杀,只有刺鼻的血腥味,让人见后想呕吐的尸骸狼藉,有女人,也有男人,有各方势力之人,也有前来消费的客人。 这一战之后,大宋国再无暗杀组织“青冥楼”,幸存的他们已被逼至明处。 “天地双圣”望着小榭的残缺,不断在思索,青丰冥月,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归来呢? 第71章 仁医在心 古丘城古丘王府。 寒漠在为夫人按摩,时不时还要帮旁边的吴悠按一下。 整个古丘道正慢慢走上正轨,寒漠在和她们商量着,何时将娘和夫人们接过来,放在京城,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少奶奶,我有事禀报,姑奶奶好。” 余处进来和宋燕低头哈腰,对吴悠一样讨好,就这眼睛看都不带看一眼寒漠,寒漠早就习惯被他无视,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何事?说呗。” 宋燕的随口回答,却换来余处的挤眉弄眼,不停朝着寒漠的方向努嘴,意思嫌寒漠听见,吴悠立刻起身将寒漠赶走。 “弟弟去玩儿,我们有事,快走快走。” 见到寒漠嘟嘴离开后,余处道: “南山神医来信,求少奶奶安排亲事。” 宋燕皱眉道: “我哪会干这个,这不是胡来么。” 吴悠正想开口,余处伸掌止住道: “是安排扶火神医与少爷,这必须得少奶奶你同意才行呀!” 宋燕疑惑道: “扶火?这,那辈分岂不乱七八糟?” “哎呀,妹妹,俗,真俗,扶火又不是南山的女儿,只是徒儿而已,我,呃,妹妹决定。” 吴悠点到为止,决定权必须是宋燕的。 宋燕在京城对娘的心思已经了如指掌,说不定这还是娘的主意,好是好,她唯一怕的就是辈分问题,经吴悠这么一提,立刻拍手同意,又多个被我管的,天家的子孙后代当然越多越好。 宋燕欣喜的问道: “余总管,再说说,那边究竟在弄啥玩意儿?” 余处开始为宋燕讲解“南云台”的变化。 喻一将“杜青木香”扔给龙葵和重楼,带着飞蓬和景天两对夫妇,回到开济城“南云台”,他准备接班,当然一切都是南山、暮云的安排,目的就是将扶火赶走。 扶火不明白大师兄为何回来,还带着徒弟干活,必须问问师父师娘怎么回事。 哪知道南山光闭目养神,只是暮云答非所问的总说着寒漠这,寒漠那,扶火更不明白,问师娘何意? 暮云说,哦,你对你小师叔很反感是,那我闭嘴。 扶火着急,我哪是这个意思呢? 暮云问,你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喽,师娘将你许配给她,你若不愿意也无妨,我就当你厌恶他,以后都不提。 扶火满面红霞,低头羞涩的样子,暮云笑逐颜开,拉拉南山,睁眼,成了。 宋燕连声叫好,问道: “实在太好了,家里有个神医,我天家之福呀,她那些徒儿来不?” 余处回道: “她们还小,被安排跟喻一学习,只有两个小药童,不过,也被安排到须神医那,等于她就一个人来。” 宋燕立刻推起吴悠道: “姐姐,快,快为扶火准备房间,安排侍女,早点怀上我天家的儿子。” 按住兴奋的宋燕,吴悠指指外面道: “妹妹,你不问问弟弟同不同意?” 宋燕挥手道: “不用问,娘不发话,南山、暮云不可能这么做的,说不定娘还去过''南云台''呢。” 寒漠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好亲事,他已被满头大汗,急如星火的农述拉来“毕日阳古”。 “少爷来了,少爷来了!” 农述喊过一声后,便将寒漠丢下,自己去帮忙。 须冰的医馆后院屹然成为一个伤兵营,男男女女,一群人,医馆众人全在忙碌,士离和仲开一边抓药一边磨药,相思子和续随子在一罐一罐的熬着药。 这是哪儿在打仗?江湖仇杀?古丘道很安稳啊!寒漠无比茫然的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师叔你等我会儿啊!” 须冰说话连头都没抬,他又接着说道: “金弓,你去说。” 金弓撑起身体朝寒漠跪拜道: “金弓拜见少主!” 寒漠急忙将金弓扶起道: “哎呀呀,二哥,不能这样,若让云儿知道,可不得折磨死我,你这伤,你们这,都是咋回事儿呀,” “三妹,可好?” “好着呐,怀着宝宝,只能在京城,我娘不让她们劳累,就没来。” “好好好,太好了,我要当舅舅了!” 这个生死线上玩命的汉子,此刻动情,双眼湿润,寒漠急忙扶住他在厅内坐下,询问具体情况。 金弓缓缓说出当时的状况。 “天玄四奇”和“天机七煞”率领甲士,清晨突然将“星雨小榭”包围,冲进来后见人就杀,有少量过夜的客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惨死刀下。 星如雨和蓝巧颜带着四位徒儿抵御四奇,洛姎和文茵战死。 七御卫用“七星玲珑剑阵”挡住七煞,无奈甲士过多,七人只剩下两个。 金弓一边救小榭的其他人,一边杀出一个空档,带所有人撤退时,大腿后面中了一箭,很是丢人,玩箭的被箭射中。 除去这里的,小榭其他人几乎都已惨死刀下。 金弓说完,愤恨道: “赌坊还有''天地双圣''没出现,他俩应该是去对付楼主,没想到我''青冥楼''毁于乌查狗贼之手。” 这时须冰走过来,边擦汗边说道: “金弓,你可能想的不对,小师叔,你看这个,老四让你快去他那帮忙救人。” 须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寒漠虽然伸手接过信,但心里疑问不断,我愿意帮忙,可救人,我不会医术啊! {乌查、乌兹断手脚无舌,令先府上,让小师叔速来救人} 寒漠将信递给金弓问道: “二哥,这乌查、乌兹是何人?” “乌查是乌兹大哥,乌查就是找…” 金弓接过信看到内容后,声音嘎然而止,思索片刻后,叹道: “少主,我们全中了宋北的奸计,而且他这是一套计策,旨在灭我''青冥楼''和令先,好在令先应该是没上当,求少主救救他俩,如今只有乌查才能证明宋北的诡计。” 寒漠摊手道: “我哪会?何况他俩舌头都没了。” 须冰道: “小师叔,没舌头可以写字,你可是中参功圆满,普天之下唯有你可以救他俩。” 寒漠不敢相信的问道: “中参功就可以?” 须冰点头道: “师父说他见师祖救过,但我们都没见过,师父到现在没圆满呢。” 寒漠对着须冰翻出个大白眼,须冰在自己的左疏右导下,终于将中参功练至小成,但他没喻一那种底蕴,小成后面一点上升的迹象都没,真让人着急。 寒漠叹道: “你才刚刚小成,你们倒是快点呀,就我一个不得累死,早知道我不练圆满,行,我立刻就去,你们忙着,让士离和仲开留下来帮忙,我一个人,隐秘些,你帮我和家里说一声,我这就走。” 救人为先,寒漠去后院马厩牵出两匹马,踏上乌丘城之途。 医者。 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 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 第72章 冰弓共鸣 寒漠前脚刚走,余处匆忙跑来找人,边跑边叫喊道: “少爷,少爷?须冰,我家少爷在哪呢?” 须冰立刻怒火滔天,破口大骂道: “余处,你个王八蛋,你竟敢直呼老子的名字,翅膀硬了是不是?” 余处不慌不忙,将手一背,趾高气昂的回道: “须冰,你可知晓我家新少奶奶是何人?你这老小子若是敢得罪于我,我回家立刻就告状。” 须冰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了,六妹上位? 须冰亲热的拉起余处道: “哈哈,余总管别来无恙否?我与你玩笑呢,咱哥俩喝一杯,聊聊!” 余处看着须冰的样子,突然有点发怵,这老小子不会下毒,余处怯怯的问道: “你,真心的?不会坑我?” “怎么会呢,咱哥俩聊聊你家新少奶奶,嘿嘿,请,兄弟,来你。” 须冰将余处拖到个没人的房间,真拿出酒来,要和余处喝一杯。 须冰需要确定,是不是六妹到来,万一她来医馆折腾,那我得安排跑路才行。 “余总管,咱俩是啥关系?是兄弟,来,哥哥敬你一杯。” 须冰这模样怪怪的,余处看着酒还是有点害怕,你可不能下春药,以前宋着死的模样还记着呢。 “须大哥,不,须大爷,咱能不能发个誓,这酒没下药。” 须冰暴起吼道: “余处,你个混蛋,你将我须冰看成是何人?你…” “停,打住,这才是你的本性,我现在能放心喝,来,干杯!” 看到须冰变成正常,余处不再担心,原来是想打听消息。 的确是,须冰又换成谄媚的嘴脸,柔声问道: “兄弟,你家那新少奶奶,是,何人呐!” 余处嘴上在笑,心里也在笑,老小子,我逗不死你。 “呵呵,须大哥明知故问,你心里不是已有答案。” 须冰着急道: “有是有,不过怕猜的不对呀!” “放心,你猜的肯定对。” 须冰终于按耐不住,本性显露,怒道: “余处,你个混蛋能不能给个痛快?杀人也得磨磨刀呀!” 这时医馆来客人,将他俩的抬杠打断。 “须神医,少奶奶让我送这两孩子过来。” 来人是宇文梧,他一手牵一个宝贝丫头,墨旱莲和半枫荷。 “莲儿?荷儿?多谢宇文将军,要不咱们一起喝一杯?” 须冰终于确定,就是六妹! 宇文梧笑着摇摇手,今日没空,他又递给余处一个眼神,家里忙死了,你还躲这喝酒。 “三师伯,你的手心为何出汗?” “三师伯,此乃冬日为何你热?” 这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将目送宇文梧和余处的须冰喊醒,须冰急忙放下她俩的小手,自己在身上擦擦汗,并解释道: “师伯刚喝过酒,所以热,我带你俩跟你们的师兄去玩。” 须冰抬头高呼道: “相思子,续随子,你们师妹来了,快来带娃。” 相思子和续随子一奔一跳来接师妹,几个娃随着相思子的问话,便开启边走边聊天的问答。 “六师叔为何没来?” “小师祖母说,师父要和小师祖完成亲亲才能出门。” “何为亲亲?” “师兄好笨,就是师父嫁给小师祖啦!”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喊你俩师叔?” “对哦,嘻嘻,师兄,快喊快喊。” “师妹,能不能不喊,喊师妹多亲热嘛。” “师兄,可是没办法哦,师父已经嫁给小师祖了呀,怎么办呢?” 这时星如雨凑上来,对着两宝贝丫头说道: “小宝贝,你俩嫁给师兄,他们就不用喊了呀,对不对?” “那好,师兄不要可怜了,我俩嫁给你们,以后还是喊师妹。” “好耶,谢谢大姐姐,师妹真好,带你们去玩喽!” 厅内的须冰对着星如雨竖竖大拇指,牛掰,真是个大忽悠。 须冰回到刚才和余处坐的小屋,独自喝起闷酒,这时金弓过来,慢慢扶着椅子坐下说道: “我陪神医喝一杯?” “不行不行,你需等伤好之后方能喝酒。” 须冰夺下金弓端起的杯子,金弓笑道: “那我陪你聊聊,解解闷,你对你六师妹嫁给少主,有意见?” 须冰挥挥手,笑道: “呵呵,我巴不得呢,唉,我这妹妹,小时候做的事让我们五个至今心有余悸,不知道长大后有没有收敛些。” 举杯忆人,思量往事如烟,岁月弹指间,把三分尘土,轻换流年,微云弄晚,巧过楼前,记前番,她尚为孩童之时。 须冰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柔情,兄妹之情由然而露,金弓同时想起三妹,须冰与金弓竟然心生共鸣。 扶火是最小的师妹,须冰等五位师兄对这个妹妹,犹如对女儿般疼爱,可这女儿有个怪癖,她喜欢研究解毒。 作为医师,研究毒学,无可厚非,但解毒之药必须针对中毒者施药,方能研制出正确的方子,到哪去找那么多中过毒的人呢? 扶火将目标对准五位师兄,从老大开始下毒,然而第一次解毒就失败,扶火急得哭喊师父救命。 南山出手,用中参功逼出毒素,扶火一看,原来这样就行,那自己还着急个什么劲,继续继续。 从老大至老五,挨个来下毒,然后自己解毒,失败就喊师父,南山、暮云对这个小女儿无比纵容,时不时就对五个徒弟说,不就试个药么,我保证你们没事。 直到喻一开始自立门户后,其他四人纷纷建议,赶紧走,万一哪天师父解不了,那就死翘翘,主要他们也疼爱这个妹妹,一说拒绝,扶火就会眼泪汪汪,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逃走是最好的。 没妹妹在身边就没人下毒,如今寒漠更能解毒,那这妹妹会不会重操旧业,或者比往日更肆无忌惮?须冰害怕的就是这个,古丘只有自己一个人呀! “哈哈哈哈,须哥,你妹妹与我妹妹是真挺像的,她那迷魂大法更是吓人,刚学时我和大哥就充当她的靶子,那种感觉真的不想再来,死去的心都有,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咱疼爱的妹妹呢!” 金弓的眼角同样晶莹剔透,珠光闪动,两位兄长将手紧紧握在一起,妹妹能幸福,比自己幸福还要舒畅。 金弓拿过一个空杯,倒上一杯茶水,双手捧杯,对着须冰说道: “须哥,妹妹们已经长大,你不需再担心啦,来,我以茶代酒,共同干一杯。” “好,为咱们都是大舅哥,为妹妹们有美好的未来,干杯!” 须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确,妹妹已经长大,只是脑海中存留着的,一直是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如今小丫头已然成为大姑娘,可为何自己心中,她会一直是个小孩子的印象存在呢? 两妹成长今及人,一别经年念昔小;时看飞镜得重磨,泪湿千里慰夕朝。 第73章 中参之威 一壶烈酒血满腔,昨日帅府旧院庭; 无可奈何斯人去,孤园只影独徘徊。 令先在帅府见到寒漠,令先的状态令寒漠心惊,令先身上时间的流速仿佛特别快,苍老,疲倦,但眼神仍然透露着坚毅。 寒漠没丝毫动容,他原本就对令先没任何好感,不将百姓放在首位的,都他娘的不是好东西,身居高位?比月亮还高?月光何时未普照? “寒漠见过令元帅。” 寒漠反应的冷淡,令先认为是寒漠不知道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令先对寒漠是有好感的。 为何?令先不知道。 一见钟情?那是扯淡。 只能说一见就有好感,这为以后的接触,会带来些许暖意,不至于那么冰冷。 “寒漠,令某府中…” “元帅,救人要紧,其他的可以后面再说,可否?” 望着抱拳低头的寒漠,令先感受到那份冷漠,便不再多说,手一挥,亲兵将寒漠带入屋内。 令先看着寒漠的背影,眉头紧锁,不理解,救完人一定要聊聊。 筇三就在屋内,见到寒漠后立刻行礼道: “见过小师叔,终于将你给盼来了。” “望穿秋水?呵呵,筇哥,你为何如此上心?” 寒漠不太理解筇三为何要管令先的事,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被令先抓来的。 “呃,这个,小师叔,能否回去再说。” “你确实是自愿的?” “确定!” “好,你帮我护法,小心有人偷袭。” “啊?那小师叔你稍等。” 筇三急忙跑出去找令先,万一被人偷袭,“南云台”将彻底泯灭。 令先点点头,立刻调兵,将帅府围成铁桶,孤风都难以吹入帅府之中。 筇三将乌查和乌兹扶坐起,寒漠坐于二人背后,手掌抵住两人的灵台穴,运用起中参功,缓缓往二人身体内灌输。 “寒雪功”的加持下,中参功真气恢宏磅礴,如汪洋般冲入乌查和乌兹的经脉之中,不断进行着修复。 汤药喝进胃里,人体再进行选择性吸收,杀死病菌,从而达到治疗之效,而中参功却像一支军队,直接冲入人体内,将坏死的,有毒的,一切不利于人体的全部杀光。 修复是一个过程,无法速成,当病体承载不住那个量时,寒漠必须停下等待,稍过些时间,寒漠再继续灌输。 时间就在寒漠的输输停停中慢慢流逝,吃的喝的全由军士送进来。 整整三日三夜,寒漠停下灌输,经脉接上之后,他感觉不再有效果,搞不懂是何原因,只能以后再摸索,有经验可以写下来,留给后辈做为参考。 寒漠让筇三看着,自己来到屋外的花园,随便找到个地方坐下,自己需要恢复。 不知过去多久,寒漠感觉到令先来自己身边,寒漠闭着眼装作不知道,只是令先主动开口说道: “寒漠,能否聊聊?” 声音很是温和,不带一丝将军的威严,寒漠有些不忍,睁开眼微笑道: “好啊,元帅请随便坐。” 令先随便找到块石头坐下,问道: “寒漠,你为何对我惧有敌意?” 寒漠摇摇头道: “元帅误会,我是医师,几乎不与官员打交道,并非针对元帅一人,请元帅见谅。” 这个说法令先很能接受,大多江湖中人都是这样,不是反感自己,那就聊点别的。 令先问道: “那两人能否治好?” “手脚的话,问题不大,只是舌头不可能复生,这真没办法,幸亏不是手脚被砍,否则我仍不能令其重新生长。” 令先点头道: “辛苦了,寒漠,谢谢你!” “医者医人,天经地义,元帅不必如此。” “他们何时能醒来?” “应该要不了多久,元帅请勿着急,我这就去看看。” 寒漠重新来到房间内时,乌查和乌兹已经醒来,只是手脚还无法用力,只能躺着。 乌查见到寒漠后,嘴里不停“呜呜”,寒漠急忙比出个“嘘”的手势,让筇三扶起来,继续灌输。 一个时辰后,寒漠觉得有点效果,难道间隔时间太短?那明天再试,他在乌查和乌兹的耳边低声说道: “装睡,过两天手能动再说。” 时光流似箭,天道曲如弓。 三日后,寒漠得出治疗的结论,需要每日灌输,但不需太多,多了也没用,这对于中参功治疗,是个极大的突破。 乌查的手指能动,寒漠示意他写字。 “少主?金弓?认?” 寒漠看不懂,问乌查,金弓是你的少主?乌查摇头,写出个你字,寒漠更不懂,你慢慢写,写完整,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记住。 “你是我的少主,金弓是证人。” 寒漠揉起脑袋,得想办法才行,寒漠让两人记住,手脚不能动,就头能动,然后他去找令先。 “禀元帅,那两人已醒,只是手脚还不能动,需要我每日治疗,但我不能总待在这里,若是可以,我带回去治,治好后让他俩再回来。” 寒漠还有言外之意,你不让带走也无所谓,反正我要走,天天像坐牢似的,自己根本不像个医师,倒像囚犯。 “你且先容我问几句话,我还有话交待与你。” 令先看着乌查淡淡的说道: “我问你几句话,你只需摇头或点头,不必激动。” 乌查点点头。 “你为何要找''青冥楼''杀我家人?” 乌查摇摇头。 “宋北让你去找的?” 乌查点点头。 “这其中是否还有事发生?” 乌查点点头。 “''天地双圣''何时成宋北的人?” 乌查摇摇头。 “宋北,是一箭三雕!” 乌查拼命点头。 “你俩随寒漠去治疗,手能动后,将事情经过写下来,我希望能看见你们亲自送来,我将在乌达城等。” 令先转头对寒漠说道: “寒漠,我会安排他俩变成死人,否则宋北不会停止追杀,你回去一定要小心,他俩的名字不能再用。” 寒漠被令先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慌张,他问道: “元帅,宋北会不会去古丘城,玩儿?” “除非真有事,否则不会去其他道,这是宋家王爷们明面上的协定,不过,若是他偷偷去,谁也保不准,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这下寒漠不仅慌而且急,现在的古丘打不起仗,也不能打仗,寒漠拉着筇三说道: “筇哥,快快,帮他俩刮胡子,刮头发。” 筇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对着乌查和乌兹道歉,见谅啊,都是为了你俩能活下去。 刮完之后,真像变了两个人,寒漠放下心来说道: “你俩来自''暗雪山'',名字么,就叫,忽其鸿和忽其鹄,还有,你俩在修炼一门奇功,名为,闭口,道,对,''闭口道'',记住没?” 筇三同时嘱咐道: “鸿鹄之志,很好记的,你俩就是忽其鸿和忽其鹄,别露馅,不然会连累我小师叔,只是帮你们治伤,总不能搭上一条命。” 令先意会到筇三的意思,我懂的,不用你提醒,我不会派人去,弄出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74章 今夕何夕 路途遥远,单人赶路已是不易,何况还要带两个瘫痪之人,只能套上一辆马车。 寒漠跟着一位马夫学习一个时辰后,赶着一辆双马牵引的马车,在天尚未亮时,出城而去,筇三自然同行。 “筇哥,你上马车来聊聊呗。” “好勒。” 筇三知道寒漠有疑问,立刻从马上下来,和寒漠并排坐于赶车的位置,两人开始聊天。 “小师叔,令先是想救人,他说不会救活后再杀,另外,我觉得,令先的眼神有些变化,少了些暴虐,具体怎样我也说不上来,最主要的么,他说和宋北有仇,呵呵!” “哈哈,筇哥,我只是怕你受骗,万一他不让你走,该如何是好?这些人,没一个靠得住呀,我真怕他们对我''南云台''下手。” “他们敢?” “敢不敢,谁知道呢,万一下手,就算我报了仇,那有啥意义,我希望家里人,都好好的活着。” “好,以后我小心些。” “等我下次有空帮你提升一下,须哥已经小成了哦,老喻哥离大成已不远,你呢?” “啊?他们这么快的吗?小师叔,要不我跟你去古丘城,我提升完再回去。” “那也行,可你那医馆?” “没事,医馆里人多着呢,再说青原城又不止我一家。” “那敢情好,还能和须哥一起聚聚,咦!” 寒漠的前方出现一人一骑,驻足而立,挡道?劫财? 只有一个人,寒漠一点都不在乎,他跳上筇三的马道: “你坐车上别动,我去看看。” 筇三有点紧张,宋北这么厉害的吗?不对,只有一个人。 的确只有一个人,全身裹着灰袍的青丰。 “你终于舍得回去,让我等得好苦。” “你等我?我不认识你呀!” “青丰!” “老青哥?你咋在这呢?为何等我?” “等你救活那二人,另外,我找你当然有事。” 青丰打马移动到寒漠身侧,继续道: “小榭损失怎样?” “很大,赌档呢?” “全死光了,唉,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老冥呢?他死哪去了?夫人快被人砍死,他都不出现。”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何意?” “他说是去京城,查银弓,就是射你的那个人,可…” “等等,你们查他干嘛?他是我夫人的二哥,他好歹也是大漠国王子,再说我又没事。” “啊?你夫人?大漠公主?” “是啊,娃娃亲,伏念,你知道?” “那伏衣?” “我大舅哥,化名青衣,哎,你俩搞得像兄弟,呵呵!” “王子他,他可是在谋划?” “谋划个屁,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得清清楚楚,他想的是要为大漠国平冤昭雪,还别说,大漠国有许多这样的人,老青哥?你咋了?” 青丰的衣袍在不停抖动,寒漠急忙下马将他从马背上扶下来,坐到地上。 “老青哥,你哪受伤?严重不?” “没,没事,我没受伤,你且听我说。” 寒漠迷惑不解,陪他坐到地上,青丰缓缓说道: “我是大漠国人,冥月是你北雪国之人,他与我谈过你,但我也有国主在世,为此我俩起了些争执,可没想到竟是如此,驸马爷,我要去京城找冥月,我担心他有事,顺便去看看少主。” “唉,是我不好,让你们为难,但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彼此了,你去见见青衣也好,京城的''消魂阁'',很有名的,很好找。” “驸马爷,公主她?” “好着呢,怀了宝宝,在京城养胎,你见到青衣,自然都会知晓。” “好,好,老臣这就去。” 青丰的双眼湿润,这是希望的泪光,青丰从激动中平复过来,起身与寒漠告别。 “千万要小心些。” 寒漠挥手送别,直至青丰的身影消失,寒漠才回到马车之上。 “走,咱们回去。” “小师叔,不是宋北的人?” “不是,就一个,算是亲戚,不用管他,带你回去看须哥装逼。” “三师兄会装吗?” “你俩肯定有些日子没见,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须冰的确爱装,寒漠带着筇三站在“毕日阳古”的门外之时,他正和金弓在装。 “金弓,看到没,我出手,你就能喝酒,没办法,就是这么强。” 墨旱莲一点都不给他面子,马上反驳道: “三师伯,金叔就一点小箭伤,上药自然会好呢。” 半枫荷补刀道: “对呀,三师伯,这与你的医术好像没关系呢。” 须冰暴怒,吼道: “相思子,续随子,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快来将你俩的小夫人拉走。” 相思子和续随子急忙跑来,牵起墨旱莲和半枫荷往外跑,不敢说话,只敢对着须冰翻翻白眼。 “童言无忌,她们懂个屁,来,咱俩继续喝…” 金弓没再理他,金弓看着寒漠身后的两个人,有点眼熟,但自己认识的人,没有光头呀,这还是两个。 “三师兄,近来可好?” “啊?四师弟?你,你?” 须冰被笑盈盈的筇三喊醒,急忙过来查看真假,掰开嘴巴看牙齿,被筇三怒推开道: “三师兄,你干啥,我又不是匹马,你还看上牙口了呢你。” “呵呵,师兄乃高兴,手舞足蹈而已,别在意这些细节,小师叔,这两位光头大侠,何方高人?” 寒漠已经扶着忽其鸿与忽其鹄坐到椅子上,金弓仍在迷茫中思索,这时寒漠说道: “介绍一下,忽其鸿、忽其鹄,身上有伤,我需要每日帮他俩疗伤,另外他俩在修炼''闭口道'',意思是不能开口说话,打死都不说的那种功夫,好了,我先回家去报个到。” 筇三对着须冰和金弓点点头,这下心里终于全明白,懂,必须放心里,金弓急忙去找星如雨和蓝巧颜解释,不能误会,否则出大事。 须冰喊来农述和易零,将忽其鸿和忽其鹄二人扶至一处较隐秘的院落,藏好,幸亏医馆后院够大,不然这么多人往哪住? 须冰则是拉着筇三钻进一处无人房间。 “三师兄,你要做甚?喝酒还需躲起来?莫非你已娶亲?” “呵呵,比我娶亲还劲爆,你可知,六妹在何处?” “六妹不就在开济城,何意?” “嘿嘿,咱们得喊六妹,小师叔母。” “啊?三师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师父打死你,我只会帮师父。” 须冰立刻将手指一掐,置于胸前,做出个仙人姿态,摇头晃脑道: “我掐指一算,明日六妹便会与小师叔一同前来,哎呀,我这谋略,啧啧,黄亢算哪根菜,岂能与我相比。” “三师兄,我丑话说在前面,若你是乱说,我定去师父师娘那告状。”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从小到大就知道打报告,你没看见莲儿与荷儿在我这?我能乱说?” 筇三终于理解寒漠说须冰像变了个人,这副神态,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人无比怀疑。 筇三爬起来就走,不想搭理你,我去看看师侄们。 第75章 如约而至 筇三来古丘城已有好几日,他还在等寒漠,自从寒漠回去后,每日里都是匆忙来一下医馆,飞快地帮忽其鸿与忽其鹄治疗一下,然后消失。 筇三看见须冰,总会嘴角带着笑意望着,也不说话,意思是你继续装呀。 须冰也很纳闷,六妹的确已嫁,这到底为何呢?自己真的不适合谋略? 七日后,筇三终于等到寒漠,正想问他这些天忙啥,却被寒漠止住,快来领悟中参功,啥都别想,我时间很宝贵的。 几个时辰后,寒漠又匆匆消失,须冰看着寒漠的背影拼命揉脑袋,不懂啊! 筇三在房间内修炼中参功,半个月后,他的中参功小成,接着需巩固七日,便可回去青原城。 来到院中的筇三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得偿所愿,三师兄,我已赶上你啦,嚯嚯!” “恭喜四师兄,更上一层楼!” 筇三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哆嗦,瞠目结舌的回头,看见倚靠着寒漠,笑盈盈的六妹。 “啊?啊?…” “筇哥,火儿已有孕,不便行礼,还请勿怪。” 角落的须冰听见寒漠的话后,甩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蠢,六妹在造人呢,难怪没来。 “哈哈哈哈,喜事,喜上加喜,六妹别理他,你四师兄一直都是傻子,我可一直在掐着时间等呢。” “三师兄,你,你不但装,你还不要脸。” “哈哈哈哈!” 师兄弟的逗趣,为后院带来片片欢笑,蹲在树上观察新芽的小燕子,被这片欢腾的气氛感染,它也欢快的呢喃起来,抚过每个人脸庞的风都带有丝丝甜意,柔光之中包含着亲切的柔情。 扶火低下散发出娇艳欲滴的清香笑脸,轻轻抚摸起肚腹,虽然现在没任何变化,但她已知道,里面的小生命正开始吸取她的营养而拼命成长,犹如小草努力从泥土中钻出一样。 春天来了! 春姑娘是仙子,她能让人间变得鸟语花香,她能将人间的万物复苏。 忽其鸿与忽其鹄恢复自如,除去“闭口道”,但寒漠仍在做试验,每日继续治疗,看看舌头会不会有变化。 让他起这个心思的是扶火,两人爱意交融之际,扶火的中参功突飞猛进,如今距圆满已经不远,这让寒漠正视到中参功的奇妙,他已让其他几位夫人全都学习,就当是自己收徒弟。 忽其鸿与忽其鹄跪在寒漠面前,手指写字。 “此生侍奉少主左右!” “好了好了,相信奇迹出现,鹰爪功别落下,未来可期呢!” 寒漠将两人扶起后,看着两个光头有点怪怪的。 “夫君,先让他们戴个帽子,待头发长出来,不留胡须即可,金二哥不是没认出来,光头反而容易吸引目光。” 扶火说的很有道理,异类更能引起注意力,但这脸,怕别人认出来呀。 “不是,夫人,你知道纹绣么?” 蓝巧颜举手道: “纹绣啊,我会呀。” 星如雨立刻为她做证道: “是的是的,二妹是纹绣行家。” “那颜姐,你来看他俩,现在只是比之前少胡须,若宋北看见,不用说,一眼就能认出,但将这脸庞之上弄点纹绣,那定然更难认出,你们觉得我的想法,对不对?夫人,你说说。” 扶火立刻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一种毒,能让皮肤…” 扶火的嘴巴已被寒漠用嘴堵上,须冰和筇三暗自抹下一头的汗水,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坏人,这么多人在呢。” 寒漠不顾扶火的埋怨,抱起她就走,嘴里不忘解释道: “呵呵,情不自禁,我先送我夫人回去,待我回来再说哈。” 须冰和筇三还在对视着抹冷汗,养胎好,不要出门好,千万别再来,不愿意再试毒。 星如雨和蓝巧颜一样心有余悸,这少奶奶不是神医吗?怎么张口就是毒?好吓人,赶紧帮你俩搞纹绣,总比用毒药好。 忽其鸿与忽其鹄更怕,快弄纹绣,可不想尝毒,随你们怎么纹。 既然名为鸿鹄,那便纹上鸿鹄,鸿鹄不是鹰,乃是天鹅,黑白相间,较为易纹,蓝巧颜立即行动,星如雨当助手。 忽其鸿与忽其鹄二人的脸庞之上,一左一右,耳朵作鸿鹄之尾,一只眼作鸿鹄之腹,额头之上是鸿鹄之首,一只展翅高飞的鸿鹄,栩栩如生跃然于二人之脸庞。 送完夫人回来的寒漠,赞不绝口,完美,自己都认不出,而且不丑,只让二人增加出一丝妖,如此一来不再担心行走江湖。 医馆的众人就像发现新大陆,纷纷要求自己也纹绣,手上,胳膊上,胸,腹,腿,想法各异,蓝巧颜与星如雨忙得停不下来。 以后就开家纹绣馆,寒漠心里已将蓝巧颜与星如雨的未来计划好,原来小榭的那些姑娘们已全进入王府,正好王府缺人,古丘军中光棍多,她们可选夫君嫁人。 苏叶和秋桑每人多出个徒弟,歆梦和佩玖,农述与易零则是每人多出个助手,幕风和关营,这四人都是幸存者,什么继承人,“七御卫”,全都烟消云散。 历此大难,想想那些战死的,星如雨索性将他们指婚成两对,就在医馆,至少安稳,活着便好。 在医馆一番闹腾声中,寒漠带着鸿鹄与筇三前往青原道,士离和仲开帮寒漠送“中参功感悟”到“南云台”,要他俩,是喻一的要求。 金弓则是前往京城,他也要去看看冥月到底在忙啥,顺便见见妹妹。 大漠的初春,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风,春仙子用魔法将孤风变得很是温柔,不再像冬日那般无情。 青原城外,寒漠与筇三分开,寒漠仍然是赶着马车,虽然车内的鸿鹄已是正常人,但尽量不让人看到为好,寒漠对宋北的狡诈有点忌惮,比自己狠得太多。 “请报令元帅,寒漠前来赴约。” 哨兵汇报过后,寒漠与令先重逢,令先比一个月前恢复不少,时间真能疗伤啊,心伤! “见过元帅。” “好好,有诚有信,有情有义,令某佩服,快来,不用拘束,咱俩不需要那些礼仪。” 令先拍着寒漠的双肩,心里不停想着,若这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啊! “呵呵,好,我也烦那些,这马车得拉进去。” 寒漠轻轻嘀咕一声,令先顿时领会,这还是上次去的那辆呢。 马车拉到临时帅府后院后,鸿鹄方才下车,对令先抱拳施礼,令先心惊,这弄得,真认不出来啊! “快请进,你俩不用担心,以前的双鹰已被公开砍下脑袋,你们好好做鸿鹄,跟着寒漠,你俩要用点心,保护好他。” 寒漠突然心中一暖,令先这挺不错呀,那为何你儿子是那个德性呢? 寒漠随即立刻抛开这种暖意,若知道是我杀了你儿子,你又会变成怎样的态度呢?能大义灭亲的人,存在吗? 第76章 时危见节 乌达城。 令先像根标枪立于城头之上,他的视线之中,是一辆渐渐消失的马车,马车前往的方向是青原城。 鸿鹄当着令先的面,将事情经过写出来,特别提到,宋北有一支不知藏于何处的秘密部队,犹如“天地双圣”一样,藏得非常深。 鸿鹄猜测宋胡应该也是被宋北所隐藏,至于在哪里,鸿鹄同样不知道,鸿鹄感叹,宋北比他俩还当成是交易,所幸秘籍已学,命也保住,只不过是变成哑巴。 令先问寒漠为何要去青原城,寒漠说没去过,就想看看那里的百姓,过的如何,是否同样是水深火热。 寒漠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令先,他不了解令先,他不希望令先和宋固是一样的人。 很遗憾,令先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一个字,寒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令先对寒漠甚是喜爱,他将寒漠的话听进了心里,他没说,但他已开始做。 “派出探马潜入青原道所有城池,一定要将宋北的秘密部队找出来,灭掉,对乌丘及乌达二城实行军管,凡有利用各种手段欺压百姓者,灭族!” 令先等寒漠走后才下命令,他就是不想只为做给寒漠看,而是做给自己的心看,如今亲人全部失去之后,倒让那颗被蒙蔽的心,恢复些许清明。 寒漠不知道这些,他只在拼命赶路,其实他要去的,是何家。 寒漠身边有两个青原通,根本不需要问路,鸿鹄已将地图画好,很好找。 何家的庄园不在青原城内,而是在城外往南十余里处,说是庄园,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城池,人口众多,配套齐全,有何姓,也有其他姓,只不过,要守何家的规矩。 寒漠的情绪不高,一路走来,鸿鹄二人至少杀了十余人,全是些奸淫掳掠之徒,看见这些狗贼被鹰爪撕碎,寒漠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若是自己来只能砍个头,有鸿鹄在,方便极了。 青原道的百姓活着真不容易,若能进何家这样的地方寻求庇护,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寒漠在小城门口,递上玉牌,说出何践的名字,等待接见。 寒漠抱的是无所谓的心态,愿意见就见,不愿意就当将玉牌奉还,来一趟,回家路上多拐个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没多久,哨丁带着位年轻人来接寒漠,连同马车一起接入何家庄园。 进入庄内感觉更大,肯定比凤东城大,竟然是一个何家,不过各大城池都是这么发展出来的,寒漠想想也就释然,若是凤东城的刘家再发展,多些人口,凤东城同样能扩大。 庄园中心有座广场,这是一座城池的标配,广场北边许多楼,第一眼所见的,便是何家会客厅,比一般的演武厅都大。 “老夫乃何家家主何极,见过贵客。” 接见自己的竟然是家主,寒漠顿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施礼道: “在下寒漠,拜见何家主,这是我两书僮鸿与鹄,因为修炼''闭口道''不能开口,请见谅。” “哦,无妨,贵客请坐,上茶。” 何极招呼一声后,有人端茶上来,这速度,准备好的,寒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个大人物。 当端茶的人抬头一笑时,寒漠惊诧不已。 “何协?何掌柜,你为何在此?” “呵呵,寒少爷,此乃天意,我也不知为何今日非要回来,刚才正准备去客栈,寒少爷到,原来老天让我在等着呢,呵呵!” 何协的话真是悦耳动听,能让你的骨头有些酥麻,这与那日的何掌柜判若两人。 “何掌柜,不用将我捧那么高,掉下来我会摔死的啊!” “寒少爷说笑,正好我父亲是家主,不然我哪能这么巧遇上,而何践,是我大哥。” 寒漠目瞪口呆,这巧得有点过头了。 “真是缘分,我今日正为感谢何掌柜的帮助而来,没想到在此相见。” 何极微笑道: “贵客不仅因此而来的,可是为我何家的态度而来?” 被拆穿的人都会尴尬,寒漠自己都觉得说的好假,要谢何掌柜可以去他的“望归客栈”,跑来何家做甚? “呵呵,这个么,也算是。” 何极道: “贵客或许不知,我何家与别家不同,上下一心,没有任何杂念,有异议者必须从何家除名,此正是我何家能屹立不倒之故。” “那,何家岂不是家主一言堂?” 何极摇摇手道: “我何家有五位族老,我只有提建议的权利,表决的是他们五人,少数服从多数,必出一个决策,同意与否,决策出,所有人必须执行,哪怕你认为是错的。” 寒漠疑惑道: “这万一五位族老做出的是错误决定呢?” “五位族老并不是按资排辈而来,而是论为国为家做出的贡献,以此定论,所以即便对个人不利,那必定对国对家有利,就算何家全死光,那又何妨!” 寒漠心中的弦被拨动,他站起身对着何极深深一鞠躬。 “贵客,不可…” 寒漠伸掌挡住何极欲扶的手道: “我钦佩家主,我钦佩何家,高不可攀呐,若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们有何家之觉悟,国家何愁不强?可他们做出的任何决策,都会完美的避开自身,更会找出华丽的辞藻去修饰,去掩盖,与何家相比,他们是如此之卑劣,何家方是大宋之希望!” 寒漠说完又是深深一拜,心服口服。 “贵客,你住进何协的客栈之后,便发生那些事情,别人不懂,何协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何家愿助贵客,这与何践所说,并无出入。” “但,这,五位族老不表决?” “早已表决,就等贵客上门。” “原来是姜太公钓鱼呐!” “我带贵客参观一下何家庄园。” 何极与何协带着寒漠三人从后门而出,边走边介绍。 第二幢楼乃是决议厅,何家所有的决策之事,便在这里议出。 再往后,便是家主及众族老们的住处,许多大宅院,整齐排列,院区的东边有一处园林,大漠之中的绿洲之地,有点豪。 何极介绍,何家在青原城与京城相隔的几座城池都有客栈,生意兴隆,其他产业也有不少,比较富裕。 进入园林,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往前延伸,仿佛在邀请客人,请随我而来。 园内有假山,无水池,亭台楼阁倒是不缺,花草树木,开始郁郁葱葱,它们的春天来了,新的生机将重新焕发。 园内正中,有一间楼阁,由于四周皆是树木,虽然稀疏,仍将红尘阻隔于此楼阁之外,立于此间,心中便得到宁静,仿佛心飘摇至另一方空间。 此处适合问心,问自己的心。 斯是吾辈,当三省吾心。 人间寸步地,静问自心何! 第77章 人间鬼雄 寒漠立于楼阁之前,闭目静心,片刻后睁开眼叹道: “舒坦,此楼当得''问心楼''。” “多谢贵客赐名,少待还请贵客辛劳手书,呵呵!” 何极顺手牵羊,得来一阁名,心情好极了,寒漠也没在乎,笑着挥挥手道: “呵呵,行的行的。” “问心楼”内,算得上是密室,这里可以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没人伺候,落坐,寡聊。 “贵客,可否告知何某你之身份。” 寒漠犯难,不是怀疑,中参功一直运行着呢,没假。 因为自己是北雪国人,而何家是大漠国死忠,说自己的身份毫无意义。 “何家主,我知晓大漠王子在何处,我愿为家主带路。” “王子?” 何极的表情有些纠结,寒漠看得很爽,看你怎么搞,何极又问道: “贵客为何不愿说出自己之身份?莫非不信任老朽?不信任何家?” 寒漠摸摸鼻子道: “呃,这个,我是北雪国人,说不说,好像没关联呀。” 何极拱手施礼道: “北雪国本就是大漠国之君主国,这并不冲突,大漠王子暂且不说,老朽恳请贵客告知身份。” 寒漠抓耳挠腮,转头望望鸿鹄,鸿鹄点点头,意思说。 行,那就说,寒漠喃喃说道: “我乃北雪国王子,天漠。” “扑通” 何极与何协同时跪倒在地,稽首大礼,何极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少主归来,我何家万死无憾,呜呜呜呜!” 何极笑着笑着,竟痛哭流涕,寒漠急忙将二人扶起来说道: “何家主,这是为何?伏衣仍在呢,他才是你大漠王子呀!” “少主,就算大漠王子见到少主,也理应喊一声少主,而我何家追随少主理所应当,若今日我何极不认少主,那才是天理难容,当被雷劈,少主,已近二十年,苦了你啦,呜呜呜呜!” 握着寒漠手的何极,泪如雨下,当年未到四十的他,曾耳闻北雪国之惨状,触目大漠国之惊心,心中一度以为北雪国王室死绝,没想到能活下来一个王子,心中的痛再也无法遏制,化作老泪喷涌而出。 何协扶着父亲同样热泪盈眶,何家的理念便是如此,从能学文断字起,灌输的便是忠诚,忠于国,忠于家,自己永远排最后。 “何老,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活蹦乱跳,还娶了亲,三位夫人都已有孕,还有三位,嘿嘿,尚未行礼。” “才六位?少主,不行呐,得多娶,先主就因不听人言,只娶王后一人,以至于只诞下你一个,幸亏老天爷开恩,少主,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等等,何老,你安排啥?” “为少主安排王妃呀。” “哎呀,不能不能,哪能这样呢,何老你听我解释。” 寒漠抹下一头老汗,六个都有点吃不消,哪能再娶,永安和伏念就是挡箭牌,她俩说的,不许再娶。 何极捶胸顿足,他日要找王后论理,永安又怎样?大漠公主又怎样?这与我之理念相佐,必须进言,以死相谏。 何协支持父亲,愿与父亲同往,找王后论一论,鸿鹄在一旁笑得差点破了“闭口道”。 寒漠必须引开话题,不能总记着这茬,寒漠道: “何老,咱说点正事如何?” “少主,请说。” “既然何家以客栈为主,那古丘及大名最好也择一城开一家,一来可用于探风,二来便于传讯。” 何协拍手叫好,可行,所择之城当效仿何践,位于京城与道台府城之间,何协立即就去安排,雷厉风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何老,还有伏衣,虽然他是我大舅哥,但是我该与他说一声,此乃尊重,何老意下如何?” “尽听少主安排,我这就去找他。” “不不不,不用你跑,我去一趟就行,我正好去看看孕妇,我娘她们都在那,已有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行,少主请随我来。” 几人绕出园林,一路往东,没几百步,又出现一空旷地,像是个演武场,场内有许多人,难以数清,何极的出现,场内众人立刻全部停下手,慢慢向何极聚集。 何极右手掌向天而举,高声喊道: “禁声!” 何极让出身边的寒漠,手掌指向寒漠道: “少主到!” “咵” 无比整齐的一个声音,所有人全跪拜在地。 鸿鹄望望身边人全跪着,赶忙也跪下,吓死了,搞得像跪自己似的。 “何极代何家众人,拜见少主!” “好好好,请起,诸位请起,咱们认识一下,我叫寒漠。” 寒漠向何极解释,如今大宋想杀自己的人挺多,还得低调,那些礼仪能否暂时不要用,拱手施礼便可。 何极虽然观念根深蒂固,但并不迂腐,的确需要隐晦,当即下令,听从少主安排。 何得,何营,何兴,何守,何迁,这是何家五位族老。 寒漠以为族老么,肯定都是些老不朽,没想到都是些四十左右的壮汉子,面貌不一,共同之处在于眼,眼神清澈见底,这尘世中的一切肮脏,都会被这纯净消融,这便是光,上善若水的心灵之光。 寒漠将他们一一刻于脑海之中,人才啊,这才是国之栋梁。 “卫队出列。” “哗” 随着何极的一声令下,十二个人,六人一排,分成二排,立于寒漠之前。 “少主,这便是何家死士,全都姓何,他们的命是少主的,此生只为少主而活。” 寒漠立刻反对,这是十二条生命,凭什么为我而活?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啊! 何极对死士递去个眼神,其中一人抱拳笑道: “我叫何历,少主误会,家主之意为我等理念,我等只是少主的卫士而已,嘿嘿!” 卫士么,这能接受,六人一小队,二队人马由二位队长率领,何历,何宜,便是二位队长。 寒漠让他们与鸿鹄相互介绍弄弄熟,这时人群中有人举手示意。 寒漠看看何极,啥意思,何极笑笑,让那小伙说话,那小伙道: “家主,我对此有意见,不知能否提出?” 何极手一挥道: “当然可以,畅所欲言。” “死士,不,卫士之职我也行,可就因我不姓何,家主就将我排除,我不服。” 何极叹道: “孩子,何家人之生死,我何极能做主,而你们虽是何家之人,但姓氏之下,我无权定尔等生死呀,你们可能理解?” “家主,我能理解你,但你也要理解我们,我等愿为少主而死,何况这天下若不平,留我一姓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望家主成全。” 寒漠听懂了,他心里是赞同何极的做法的,不过人心需安抚,寒漠道: “那这样,折中一下,非何姓之人,家中仍有兄弟者,皆可入,可好?” “哦嚯!” 众人一片欢声笑语,他们常在一起训练,相互之间非常了解,知道哪个能选,哪个不行,不合适的再想,回家让娘赶紧生个弟弟,不然无法并肩作战呐。 第78章 乞浆得酒 “天字(子)营” 何极取的名字,他想的可真远。 在年龄,家庭,武艺的要求下,并未选出多少人,现在只有三队十八个人,每个人都比寒漠小一点,全是十八岁。 何极解释,这卫队将伴随寒漠一生,就像独孤枫和宇文梧之于宋皇,他们将与寒漠相依相伴,同生共死,同成长,共战斗。 原来还有这么讲究。 秋实与冬荣,这是寒漠多出的两马夫,因为选出八个,多出两个,寒漠便找懂得套马的,自己的套马技术不行,跑不快,他俩的技艺高超,马车跑得如履平地,以后他俩得身兼数职,鸿鹄不能说话呀。 “问心楼” 牌子已经做好挂上,寒漠的手笔,楼内坐着三个人,寒漠,何极,还有鸿鹄偷偷叫来的筇三。 “小师叔,你看看,令先变了。” 筇三拿出的,是令先对乌丘和乌达两城下达军管的命令。 何极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位令元帅改性子啦?” 寒漠回忆起分别前令先的表情,心中一暖,这一次,寒漠没再扔,留着。 寒漠叹道: “若他能坚持,是青原之福,唯一遗憾的是有个宋北在搅和,实力还强悍无比。” “小师叔,我有点害怕,要不我将医馆搬何家来?” 寒漠立刻甩给筇三一个大白眼道: “得,筇哥,你直接告诉宋北,何家与我''南云台''有一腿。” “呵呵,我不是怕宋北发疯么。” 何极笑道: “筇神医莫急,你医馆的位置我清楚,你后院对面,是我何家的产业,放心,我定让你无忧,但是表面上,咱们要弄出点小磨擦,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你不会要我医死个人。” 何极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呵呵,不能从医术上做文章,那样会影响''南云台''的名声,只能从你身上下手,当然,你必须得全听我的安排,不然么,我也爱莫能助。” “没事没事,我全听你的。” “当真?” “千真万确,比蒸馒头还真。” “那你稍等,少主,我去去就来。” 寒漠点点头,望着何极远去的背影道: “我说筇哥你也真是的,那么怕死,你还来青原城干嘛?” “还不是因为躲你夫人,你还好意思说,再说,我也不知道青原城这么吓人,当初应该和三师兄换换。” “呵呵,当初须哥也差点被宋固杀了呢。” “啊?我的天呐,那我应该跟谁换呢,咦,何旎?你怎会来此?” 筇三的眼前出现一位丽人,三十出头,面容之上稍有粉黛,保养的甚是不错,身材么,很熟。 “何旎拜见少主。” “旎姐不用客气,请坐。” 何旎对筇三视而不见,与寒漠打过招呼后,径直坐于筇三对面的位置,何极重新坐下后向筇三做起介绍,但何极却是对着寒漠说话。 “这是我何家侄女,她夫君婚后未满年便因病而亡,可能其身体原由,未留有子嗣,旎儿一直未嫁,只因其对筇神医甚是爱慕,呵呵,少主,你看?” “哈哈,好好好,筇哥,筇哥?你何意?” 寒漠心中明白何极的用意,问筇三时,却看见筇三一脸的古怪,沉着个头不吱声。 被寒漠喊抬头的筇三,弱弱的说道: “我,我怕她打我。” 何旎怒骂一声道: “筇三,你个混蛋,真是个孬种。” 何旎的表现说明了一切,这两人之前有过故事,没说的,有戏。 寒漠劝道: “筇哥,这不是我说你,我在家时不时受云儿用迷魂,被念儿当靶子练箭,被扶儿下毒,我有怨言否?那都是夫妻之间的爱,不信你问问旎姐,请她去打别人,她都不会愿意,筇哥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呐,可要知足呀!” “当真?” “比蒸汽机还真?” “蒸汽鸡?” “说错了,蒸馒头,比蒸馒头还真。” 筇三被寒漠洗脑成功,懦懦的对何旎说道: “旎儿,你下手能否轻一点儿,我,我有些怕痛,真的,我的痛感异于常人。” 何旎低头羞涩的说道: “我以后都不打你。” 何极拍手叫好,何极对筇三说道: “你将旎儿带回医馆,立刻洞房,明日,我带人上门要人,这一场要做得真些。” 何旎急道: “大伯,我该如何做?” “傻丫头,你当然护你夫君呐,对何家誓死不从,从此决裂,懂否?你可千万别出岔子。” 寒漠疑惑问道: “这立刻洞房,何意呢?” “少主,旎儿十余年未经人伦之事,若洞房后定能显露,若不洞房,岂非一眼明之为假。” 细节决定成败,何极真牛,寒漠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佩服得五肢着地。 筇三带上偷来的夫人与何极分头行事,准备明天的干架。 寒漠有些心痒痒,想看戏,搓手捏脚的坐立不安。 鸿鹄心领神会,帮他粘上点胡须,换件外袍,左看右顾后,鸿鹄点点头,去,肯定没人认出来。 没人跟着,寒漠就一个人,早早的来到“绵马贯众”对面的茶楼,占据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等看戏。 何极没让寒漠失望,没多久便出现,一大堆人马,寒漠清楚的看见五大族老就跟在何极后面,寒漠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急忙捂住嘴巴。 何家人马在医馆前大呼小叫,随后便围上来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五大族老开始解释,筇三偷人,偷我何家的姑娘。 百姓开始为何家叫屈,你筇三是神医没错,竟然偷人研究,你筇三竟然乱杀人,你个衣冠禽兽,你不是人。 寒漠左手捂嘴,右手捂腹,忍住。 何旎挽着筇三从医馆内出来,百姓一看,不是筇三杀人,这是人家的爱情呀,开始七零八落的说何家不好。 寒漠盯着何旎的身体,还真的是不同,走路有些不自然,当筇三将双手一举,准备说话的时候,寒漠再也忍不住,笑喷出来。 “你笑甚?” 一道怒吼声从寒漠身后传来,寒漠茫然的回头,见是店小二,寒漠回道: “就觉得好笑呀,何意?” 店小二满脸愤慨,激动的吼道: “如此感人肺腑之情,你竟然笑?如此痛彻心扉之事,你怎能笑?筇神医的爱有错吗?筇神医为何不能爱?你说,你说啊!” 寒漠被骂得当场愣住,急忙解释道: “误会,我没有,我不是耻笑,真的…” “你走,你走,你这种孤情寡义之人,你与何家有何分别,我家不做你生意,你走啊,呜呜呜呜!” “我走我走,你别哭,别哭呀,我走。” 在店小二的哭泣声中,在店小二的声泪俱下之时,寒漠落荒而逃,狼狈逃窜,啥都没看着,还被人骂一顿无情无义。 看着胡子掉一半,并且满脸幽怨的寒漠,鸿鹄终于破掉“闭口道”,没办法,实在忍无可忍。 第79章 龙举再现 绿。 新芽抽绿,青草碧绿,这盈盈的绿波,青原城以北是没有的,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这里有,这里已近临安城。 乔登城。 这是距临安城只有百里之遥的一座城池,虽然昌里城比它还距临安近些,却没乔登城有名,因为乔登城以赌而闻名大宋,京城四周的富贵之人都会到乔登城来赌,这就是一座赌城。 “天地一掷” 这是赌城之中最有名的一家赌坊,在乔登城它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赌风硬朗。 只要你能赢,不管你赢多少,保证你在乔登城的安全,“天地双圣”这四个字就代表着信诺,当然,出了乔登城,那便不再管,可能他们自己也会参与到抢杀之中,只是人们敢怒不敢言。 有“天地一掷”弄出来的名堂,一些大赌坊也相继出炉此类说法,小赌档是不管的,赌一夜赢不着十两银子,抢都懒得抢你的。 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姑娘,在大赌坊的富豪身边靠一靠,撒个娇,再往富豪的手心撞一撞,立刻就能得到至少十两的打赏,再付出多点,得到的会更多。 以此,赌城有南北之分,南边靠近京城,全是大赌坊,高档的客栈,酒楼,青楼都聚集于此。 北边全是小赌档,客栈普通,酒菜普通,就连青楼的姑娘都是些上年龄的老姑娘,谁让你北城的人穷呢。 城里抢不着钱,大家都啸聚城外,以命搏财。 劫财也有讲究,若你在南城外等候,保证你看不见一个赢钱的,能从南城门直接出城的,全是输光的富豪,你将他们杀光都没用,何况富豪们还有贴身侍卫,许多新手劫财就这么死于非命。 真正赢钱的富豪,会从北门出城,说不定他们还会装模作样进入小赌档,故意输个十两银子。 “哎呀,全输光了呀,惨呐!” 哭天喊地从北门离开,绕城而回。 有经验的劫匪都在北城外等,而且有经验的并不多,抢生意的也少,大不了合作,平分。 有善必有恶,有对必有错,此乃宇宙之运行规则,亘古不变。 有劫匪自然有正义使者,我代表天道消灭你们,他们都是真英雄,很可惜,有许多武艺不高的英雄成了英魂,只能下世再来,做英雄的代价很高,没有大公无私奉献精神的,根本做不到。 杨鼓这次来赌城,赢得多,正感叹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北城外窜出个劫财的。 杨鼓是太傅杨骏的族人,只是旁系,没有高手伺候他,他正准备交出钱财包袱的时候,正义游侠驾到。 杨鼓撒腿就跑,马都不敢去牵,只要有钱,还怕买不着一匹马?咦,有辆马车,两个车夫?不错不错,天助我也。 “本大爷是太傅杨大人的家人,需用车。” “杨大人请上车。” 载上杨鼓的马车,绝尘而去,拐过一个山坡后,马车之上,下来五个人,四个开始挖坑,一个朝刚才的地方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 “这鬼地方,连只鸟都没得喂,还要挖坑埋,真费劲。” 走路的人就是寒漠,他回来的地方,劫匪和豪侠还在干架,一刀一枪打得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两人有点傻,寒漠准备劝架。 “喂,你俩为何打架?有何恩怨化不开?喝顿酒,赌上一把,再不行就一起去找个姑娘,保证你俩能成为朋友。” 被寒漠这么一喊,二人真停住手,向寒漠抱拳道: “兄台言之有理,在下''要命的枪''郁昧已,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好快的刀''居惜之,不知兄台贵姓。” 只剩寒漠一人,寒漠抱拳道: “在下''不堪一击''龙举,非龙阳,非不举,而是龙举。” 不堪一击是云儿的口头禅,龙举么是永安的化名,这名字一出,两边的夫人们都能懂,此人就是她们的夫君,胜过任何暗号。 “龙兄,你意欲何往?” “枪兄,我龙举流浪江湖,喜欢认识朋友,今日有缘,咱们去喝一杯,如何?刀兄,怎样?” “龙兄,枪兄,兄弟,囊中羞涩,吃不起。” 居惜之低下红通通的脸庞,他就羞涩一下,更惨的是郁昧已,他的肚子在疯狂叫喊着,“饿呀饿呀”。 见者伤心呐,看不下去,寒漠掏出两片金叶子,一人扔给他们一片,并说道: “来,拿着,一分钱能逼死英雄汉呐,走,我请二位吃饱肚子先。” 老子有钱,有的是钱,摸尸来钱多快,刚才那傻子贡献的还是黄金呢,秋冬与鸿鹄身上全是金叶子,银子都懒得装,硌肚皮。 三人入城,傻子留下的马,郁昧已和居惜之很识趣的送给寒漠,拿人家金叶子呢,这叫回礼,虽然马不是自己的,但也算,这样心里舒服点。 寒漠没想那么多,正缺匹马,那就是我的,多说一句试试看,每人再砸一片金叶子,砸趴你们为止。 城北门进的城,随便找家酒馆,快吃,郁昧已这肚子叫得,听着瘆得慌。 大饼泡面条,一人一个肘子,风卷残云,不好意思,没空说话,寒漠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吃播。 每人,五张大饼三碗面外加一大肘子,像变戏法似的,被这二人全塞进肚子里,不是亲眼看着,你都不敢相信。 “你俩没事,可别撑出事来,命,可只有一条呐。” 寒漠真怕他们撑死,不是说饿太久的人,不能吃这么多吗? “龙兄放心,我就吃个八分饱。” “呵呵,谢龙兄关心,我也差不多。” 没说的,牛,这么多下去才八分饱,莫非力大如牛? “相逢便是缘,这谢字,很刺耳,走,咱们找地方喝酒去,小二,结账。” “来勒,客官,这里是一两银子。” “给你,不用找了,下次我们再来吃。” 寒漠随手扔出十两银子,带着刀枪二人去寻高档一点的酒楼。 “龙兄,你给他那么多,他们是不会领情的,就算我们立刻回头,他都不会认。” 寒漠疑惑的看着郁昧已道: “这么无情的吗?” 居惜之点头道: “好像真的是这样,唉,龙兄,你侠义无双,可是要看清对象才行。” “你懂就好,这九两银子花得值啊!” 寒漠笑着拍拍居惜之的肩膀说完后,摆出个高人姿态,牵着马往前走去。 郁昧已叹道: “原来如此,龙兄真是用心良苦,兄弟佩服!” 居惜之终于反应过来,对着郁昧已道: “枪兄,请原谅小弟鲁莽,唉,无地自容呐!” “刀兄,龙兄的背影为何如此高大?” “枪兄,龙兄才是真正的大侠,我欲追随于大侠身侧,好好学习!” “刀兄,我也有此想法,跟紧大侠的步伐,我也要成为大侠。” “枪兄!” “刀兄!” 两人紧握双手之后,朝寒漠追去,寒漠摆着高人姿态正觉得有点累,怎么没跟上?余光一扫,哦,来了,还等着你俩背锅呢。 第80章 无名神手 夜。 灯火通明的夜。 璀璨辉煌,绚丽多姿的夜。 姑娘们妖娆行走的身姿,在灯火的摇曳下,仿佛是施展着某种高深莫测的轻功绝技。 乔登城的夜,灯若繁星,堪称大宋国之一绝,没哪个城池能像乔登城这般舍得点灯的。 赌城的夜,与众不同。 “天地一掷”一楼内,赌客并不是太多,赌桌只开了一张,据说镇场子的高手们都不在,赌客害怕赢钱后,靠不住。 “请下注,买定离手喽!” 三位荷官在吆喝,赌桌很大,一个空心半圆桌,荷官在中间,外围是赌客,桌上标有三个区域,左边大,右边小,中间猜豹子。 荷官面前有个盘子,盘子上反盖着一个碗,里面有三颗骰子,荷官摇一摇后放下不动,赌客开始下注,左右两个荷官负责收钱赔钱。 寒漠在观察,他进来已有一会儿,荷官们自己没掏出来一两银子,他们面前堆的都是赌客们输的。 “等等,我这里是一千两金子,若是我赢,你拿什么赔我?” 寒漠拎起一个装满金叶子的包袱,放在桌上打开,荷官们的眼睛开始发光,终于等来大客户。 “客官,我赌坊的楼在此,难道还能赔不起你的钱?” “眼见为实,赌坊既然不怕,何不将钱亮出来,也好让我等安心呐!” “好,请看!” 荷官让出身后的两个大箱,掀开盖子,一个里面全是白银,另一个全是黄金,荷官笑道: “没钱哪能开赌坊,钱多的是,希望客官们都能赢走,现在,还有疑问否?” “好好,这下我就能放心玩,你们继续,我上二楼,一赔一,低了点儿。” 寒漠带着郁昧已和居惜之上二楼,回头看看钱箱旁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原来是看管钱的。 二楼是一张更超大的弧形桌,将大厅一隔为二,荷官在内圈,赌客坐外围,当你坐过去后,立刻会有荷官上前,陪你单赌。 内圈荷官有不少,外围也有些大汉在看场子。 寒漠坐下后,将金子包袱扔于桌上道: “我这里是黄金三千两,一赔三,若我赢,你便要赔我九千两,不知,我说的,可对?” 荷官微笑道: “客官说的完全正确。” “那我已亮出黄金,你为何不让我看见九千两呢?这,是否不合规矩?” “客官请放心,我赌坊…” “打住,看见才安心,若见不着,我不赌便是,走,咱们换一家去玩儿。” 寒漠拎起黄金,正欲带着刀枪起身离开,几个彪汉子却围上来,寒漠皱眉道: “何意?想抢?” 刀枪迅速挡在寒漠身前,怒视着那些汉子,荷官的声音响起,他在解释: “客官误会,客官请往这边看。” 弧桌内圈中几个荷官抬出个大箱子,掀开盖子,是一箱黄金。 “好,大赌坊的确讲究公平,我喜欢,就是输,我都开心,来!” 荷官与重新坐下的寒漠,稍稍作出一些讲解,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一人三个骰子,摇呗,看谁的点数大,一样么,重新来,相当公平,比那些小赌档强,玩什么点数一样,庄家吃,不需要,这就是大赌坊的底蕴。 寒漠对一楼的猜单双,一点把握都没,但这摇骰子么,十拿十一稳,不然的话,士离的无名功法岂不成白学。 荷官摇骰子的招式相当夸张,寒漠很担心他将自己的头摇掉下来,等到荷官将竹筒盖于桌上后,寒漠就将自己的竹筒随便拨弄几下,离手。 “荷官大人,我建议,为公平期间,让,这位猛男来揭晓,如何?” 寒漠指的是,赌坊看场子的一名壮汉,刚才就他最凶,必须让他干点活。 “没问题,刘三,你来开。” 唤作刘三的猛男上前,先打开的是荷官的筒子,三颗大红点,豹子,三个一。 荷官的嘴角勾起个半圆,快与这赌桌有一拼,三千两黄金到手,提成三十两黄金,发财,好运来了挡不住啊! 刘三拎开寒漠的筒子,全是点点,三个六,荷官嘴角向上勾的弧线,瞬间变成往下,见着鬼了吗? “荷官大人,赔钱,我还要继续玩儿呢。” “客官请稍候,我去点数赔付。” 荷官从箱内点出九千两后,置于赌桌之上,然后他的人却窜入内间,原来还有暗门。 寒漠不在意,他是来赌的,不能计较赌坊让谁出任荷官,来谁都无所谓,摇骰子么,绝对不会输,最多打平。 刀枪二人抱着九千两黄金不丢手,生怕那刘三会抢似的,只是没人发现寒漠的本钱已经消失,所有人都死盯着那九千两。 内间出来一人,中年人,寒漠疑惑,“天玄四奇”?不是都去青原城了吗?为何还有留守的?幸亏自己粘了点胡子。 “在下麦与异,特地前来伺候客官。” 麦与异,号“吃完带不走”,看来是不想让自己走,寒漠笑道: “在下龙举,劳驾麦先生,不过,我这九千两押下去,不知你那箱子里是否够二万七千两呢?” “客官请放心,每箱五万,里面还有四万一千两。” 没说的,开始摇摆。 麦与异伸手止住道: “等等,客官,如今你的下注数目已至万两…” “没有呀,就九千。” “客官,这是赌坊的规矩,我等不能违背,请听我说完,你押九千,若赢,我赔付三万,只是骰子必须加成六颗。” 原来是耍赖,没说的,只能听你的,加! 一人六颗骰子,继续摇摆。 猛男刘三依然被喊来干活,只是刀枪瞪他的眼神有些凶。 麦与异比荷官强太多,没那么多花式招数,拿起后随便摇摆几下便置于桌上,寒漠的动作不变,还是随便拨弄几下,离手。 麦与异是六个一,寒漠还是六个六。 寒漠手指勾勾,意思赔钱。 麦与异的脸色发黑,递给后面的荷官一个眼神,荷官便从箱子里拿出三万两,全堆在刀枪两人的面前,刀枪的腿开始抖动,控制不住的抖动,这跟的哪是大侠,是个财神爷。 “继续,麦先生,赌坊还有钱赔不?” “当然有,赌坊规矩,骰子九颗,若你赢,我赔你十二万。” “任凭麦先生做主,只是你这钱?” 这时荷官从内间又抬出一口大箱子,盖子掀开,一箱黄金,和之前那箱一样。 “去楼下将那两箱搬上来。” 麦与异对着刘三吩咐一声后,又与寒漠说道: “客官,此处剩余一万一千两,两箱黄金共十万,一箱白银五万,我折成九千两黄金赔付,如此足足十二万,不知客官是否满意?” “绝对满意,麦先生讲信义,龙某佩服!” 九颗骰子,难度系数超大,不过麦与异是高手,又摇出九个一。 寒漠很佩服那本无名功法,觉得回去后一定要帮它取个好名,以传千古,寒漠又摇出九个六。 一股冷流冲入麦与异的大脑,顺流而下,从双眼喷出,只不过双眼被冲成血红色。 第81章 移花接木 乔登城的灯火仍然在散发着婀娜多姿的光芒。 赢钱的赌客,已钻入对面的青楼,需要放松紧绷的神经,需要发泄即将井喷的喜悦,需要显摆。 那些输钱的,只能继续奋战,必须回本呐,除非输个精光,但这不可能,别的赌坊都会借钱,只不过利息高点,利滚利而已。 若你还得快,比如你将钱赢回来立刻还上,利息都不需要,这比小赌档讲信用的多,小赌档内,借一百只能到手九十,然后再利滚利。 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任何事都没绝对,赢钱的有些会立刻跑路,输钱也有能忍住收手,待明日手气好点再战的。 寒漠赢钱,赢了很多钱,他不但没跑,更没去找姑娘,他竟然还想赌。 黄金白银已被刀枪全部装箱,三箱黄金十五万,一箱白银五万,麦与异虽然眼神快要着火,但表面做的很到位,木箱都送给寒漠。 刀枪二人,一人护着一个箱子,但紧张的表情一目了然,他俩的眼神在刘三等大汉的脸上不停扫瞄,怕他们突然发难。 “两位小兄弟,不必如此,我''天地一掷''输得起,只是龙小兄弟,赌坊内已无现钱,需要等。” “麦先生,钱么,这么多赌坊都在,匀一匀,挪一挪,若下一把我输,不又还回去了?再说他们难道没个缺钱的时候?” 寒漠在引诱麦与异去别的赌坊借钱,赌城的大赌坊,不下十余家,一家借十万,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应该能借来的,至于你怎么还?那关我屁事。 麦与异不仅怒,又增加些许恨,没见过追着庄家赌的,竟然逼着庄家去借钱,纵横赌界数十年,这是首见。 “龙小兄弟,明日可好,我承诺,明日此时,必备足黄金,恭候大驾。” 借钱是不难,一百五十万不是问题,但要脸的呀,若今夜出去借钱,那明日起,整个江湖再无“天地一掷”立足之地。 麦与异已让人去青原城找双圣回来,若是他俩都赢不了,那就只能杀,虽然是下策,但必须这么干。 “只能这样吗?唉,说真的,别家赌坊我还看不上,若是我赢这么多钱,可能不会放我走,我就信任这里,信任麦先生,那我住对面客栈去等,明日再来赴约。” 寒漠看麦与异根本没借钱的心思,拼下去也没用,弄不好打一架,身份还会泄露,划不来,先撤,谁能想到“天地一掷”只有十几万两的备金呢。 寒漠是真舍不得离开,下这手是一次性的,下次不可能还有机会,人家都防着你呢。 再不舍也得走,麦与异就一个态度,没钱,要不就空赌,傻子才空赌,回。 麦与异派出八个大汉帮忙抬箱子,寒漠和郁昧已一前一后看着,居惜之去客栈开房间。 “盯着点,别让别家将钱抢走。” 麦与异吩咐手下,盯住客栈,有人抢钱,立刻汇报。 四大箱,必须有人抬,不是随便就能抢走的,动静肯定大。 “异尊,为何不动用密库备金与他赌?” 面对荷官的问话,麦与异叹道: “我不是他的对手,再赌也是输,何况那些是王爷的军费,若输,我无法交差。” 已在客栈的寒漠听不到麦与异的话,否则他会恼死,再拼一拼可能还能多搞点。 不得不说,“天地双圣”的名头确实很大,无人敢对寒漠下手,看都没人看一眼,所有人都知道,那钱,迟早会回到“天地一掷”。 寒漠没睡觉,他递给刀枪每人十片金叶子,去买马,一人双马,雇马车,立刻上路,送往乌达城令先令元帅处,暗号为“鸿鹄之志”。 郁昧已和居惜之听到令元帅,而且暗号是“鸿鹄之志”,瞬间热情高涨,大侠是做大事的人,我们要展翅飞翔,终于等来今日之辉煌,老天不负我也。 刀枪二人的出城,没逃过各大赌坊的探马眼线,得到汇报后的各大势力纷纷出动,追杀! 赌城一片鸡飞狗跳后恢复平静,寒漠牵马从南门出城,奔赴临安。 刀枪二人在策马狂奔,寒漠嘱咐,金可以丢,人必须留,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令元帅。 高价雇来的马车,虽然是双马,但毕竟是马车,跑不过单骑,更可恨的是车主不愿再跑,早知道这样,我死都不接这单生意,怪自己太贪,金叶子不好拿,这是没命拿啊! 青原城外,刀枪二人护着驻足不前的马车,一刀一枪,东砍西挡,南刺北扫,杀个不停。 根本打不过,人太多,怎么杀?后面还有追上来的人。 “走!” 郁昧已一声招呼,居惜之钢牙咬碎,一人双马含恨逃离。 “大爷们,我只是个车主,我可啥都不知道呀!” 被围住的马车车主,跪地求饶。 “你们欲往何处?” “乌达城,令元帅处,是那二人说的,不是我要去的呀,我只是个贱民,求大爷饶命!” “滚!” 捡着命了,车主连滚带爬得跑向青原城,可以买匹马再回家,那些金叶子能再套辆车,两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早知道多帮他们跑远一点。 此时的天已微亮。 “此钱如何分?” “此乃我''天地一掷''之钱财,各位莫非想与我赌坊为敌?” 麦与异的话就像一个屁,立刻被大漠春风吹走,根本没人鸟他。 “打开看看有多少,各家均分,如何?” “好,打开,点数。” 车厢被几人用刀劈开,露出四口箱子,麦与异虽然认出是自家的箱子,但这个时候他一点办法都没,赌城大势力都在,城外劫杀又没破坏规矩。 “干他酿的,为何是石头?” “乃乃的,四箱石头,中计了!” “难怪只有两人,还有一人在客栈,那么多钱他不可能一下运走,快回去追。” 麦与异早就拨转马头,心中暗喜,还有希望。 刀枪二人不知道是石头,他俩看着箱子抬回客栈,亲手抬上马车,黄金白银已丢失,可能是龙举帮令元帅弄的军费。 令先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刀枪二人,一头雾水,两人满身伤痕,的确刚经历一场厮杀。 “元帅,对不起,刚才忘说暗号了,鸿鹄之志,元帅,龙兄告诉的暗号,鸿鹄之志!” 令先顿悟,是那小子去搅动的风云,先去将伤治疗一下,然后再与我细说,我知道他是谁,先安心治疗。 这哪能安心,何况都是些皮外伤,刀枪二人,立刻将赌城外相见,然后是赌坊内发生之事,全部一五一十讲给令先听,最后两人不停重复着哭诉,自己二人无能,没能将钱运来。 这小子就是想帮自己出口气,令先感慨万千,以我之身份,认你为义子,不知可否?将雪狮军交于你手,必能大放异彩,不行,必须为你将恶贼铲除,否则,我哪里有脸面开口。 令先眼顾长空,思绪飘飞,呓语任心,情激无边。 第82章 聚散匆匆 “不堪一击”龙举。 江湖中近日来,最广为流传的杰出非凡人物,刚出道便能搅动风云之人,能让“天地一掷”吃下闷头大亏之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当然,江湖之中在传的,还有“好快的刀”居惜之与“要命的枪”郁昧已,据说这两位是龙举的随从,找到他俩就能见到龙举。 有羡慕英才的崇拜者在寻,更多的是复仇者,“天地一掷”派出的杀手。 乌达城外不时有江湖人路过,云集,大家都想确认,刀枪二人是否藏于雪狮军中,因为当初马车车夫说出的去向,正是乌达城令元帅处。 由此,宋北对令先的恨意,又增加三分,你派人搞我的钱,让我的人丢脸,此仇必报。 永安在古丘王府听完独孤枫与宇文梧的解说后,笑得人仰马翻,这坏夫君,真棒! 京城的古云想笑,但不能笑,硬生生憋着,生怕将孩子笑得掉下来,她和伏念的肚子已明显凸现,不能过喜,不能过悲。 娘和花彤、洵雪忙碌着针线活,当然是为孩子准备的。 寒漠躺在床上,左手抱云儿,右手抱念儿,还有个然儿趴腿上,寒漠怕她们过得苦,开口说道: “娘,我给你们留点钱!” “不用,我们比你富,你花那么大心思弄来的,还不如我一件古董呢。” “那为何义父以前让我过得那么穷?” “你义父敢花钱吗?别人见着怎么解释?再说了,经过苦日子的人,才懂得珍惜,你义父真没做错呢。” 寒漠无话可说,听听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娘又着急。 “你做什么?压到我孙儿怎么办?去去,你去和然儿玩,等我孙儿生出来,随你们三个怎么玩,快走开点。” 寒漠只能放开孕妇,抱着然儿躺到一旁道: “娘,何时搬去古丘?你那神医儿媳也怀上了呢。” 娘放下手里的活,开始想这个问题,再不去就只能等儿媳妇生完,可孩子太小又不合适,神医儿媳妇还等着呢,必须回去。 “二妹,三妹,准备撤!” “那这里怎么办?” “留着,说不定会回来住呢。” 寒漠举手道: “贵重之物我来带,其他的可以叫趟镖。” “叫趟镖?不错,暗度陈仓,得让我儿媳妇安全才行。” 古云秒懂,回道: “行,那我和念儿先走。” 伏念道: “姐姐,将然儿也要带走。” 吴然没心思想这些,夫君又安排个中参功,这要学到啥时候是个头,脑子里一直在记功法呢。 “哦,对了,上回须哥给你和云儿的信,我一直没想起来,这回没忘记。” 寒漠拿出须冰给吴然和古云的信,塞给她们俩,又亲亲伏念以示安慰,那时候还没找着你呢。 “嗯?” 吴然看完信,立刻将寒漠赶下床,和古云将信一合,带着伏念一起看,三人一边看信,一边用古怪的眼神看寒漠,已经坐到娘旁边的寒漠很是奇怪,牵起娘的衣角在脸上擦擦,没脏啊。 “夫君,你先出去一下,我们要与娘和姨谈女人的事。” 被吴然赶下床,这下倒好,被古云直接赶出屋。 “行,不打扰你们聊,我去青衣那一趟。” 乔登城外与寒漠分开后,秋冬与鸿鹄便来到“消魂阁”等待。 伏念嫁给寒漠之后,青衣将她的船舱改成客房,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要来,这下真用上了,他们四人就住这里。 “妹夫,你等我会儿。” 青衣上岸不知道去干啥,只是并没过太久,青衣带着个人回来。 “咦,老青哥?查到老冥没?他在哪?人没事?” 寒漠一见青丰,立刻扔过去一大堆问题,个把月,你不可能啥都没干。 青丰倒是不慌不忙的笑道: “少主,冥月没事,他…” “停,你说啥?我大舅哥在那呢。” 青衣将青丰招呼坐下,笑道: “妹夫,这是我要求的,大漠国只有一个少主,就是你,倘若还认可自己是大漠国之人,都必须这样,你的漠不就是大漠国之漠?” 不错,寒漠的母亲就是大漠国之人,娘说漠字就是父亲纪念大漠国的漠,没想到青衣也知道。 寒漠不解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为何上次你没说?” 青衣不屑的说道: “你的娃娃亲都娶走了,还要我说什么,我带你去二楼…” “别别,念儿说过,我若跟你去二楼,她会剪掉我,你饶了我。” 青丰在一旁看过鸿鹄后,安慰一番,还让秋冬做介绍,寒漠想起何家,他对青衣说道: “大兄,青原何家忠于大漠,已经跟我,我要告诉你一声,本来还担心你有想法,现在倒省事。” 青衣往椅背一靠,说道: “我呢,唯一的就是平冤,然后么,带着我外甥,笑傲江湖,不晓得有多爽,你那些大事,说实话,我做不来,我能理解,但是真的入不了心,你别怪我就行。” “哪有怪你,我还担心二兄,老冥说来查他,若搞得两败俱伤,到头来,倒霉吃亏的都是我。” 这时旁边的青丰插话道: “少主,放心,他俩不会的,不过冥月和金弓又去了灵绎道,我和冥月也已说过,不再有隔阂。” 寒漠疑惑道: “灵绎道?去那做啥?” “我猜么,可能图谋''电狮军'',我正准备去广岭道,我不能落后,我要去盯着''风狮军''。” 寒漠着急道: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不是的,别肢与我一起,还有四大幽魂,少主放心。” 有这六人跟着青丰,寒漠倒是放心不少,不过广岭道有人在呢。 “那这个给你,我的人,去了可以联系,方便行事。” 寒漠将晏华等四人的名字写给青丰,青原道不能再回去,这是寒漠的要求,为的就是不影响宋北与令先的互斗。 青衣见后,咂嘴道: “乖乖,妹夫,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六道都有你的人。” “必须的呀,我''南云台''本来就在六道都有医馆哦!” 言外之意,是的,如今六道还真的全有,古丘最强,开济次之。 青衣摊手道: “那好,我只有帮你守好临安。” “大兄,我娘她们准备回古丘,以后临安城就真的只剩你一人,你可千万要小心呐。” 妹妹要走,青衣有些伤感,毕竟古丘不像在京城,想什么时候见,都能见着,青衣揉揉脸说道: “放心,我会护送她们。” “她们将会兵分两路,娘定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你护哪边?” 青衣想想道: “我只能在暗,明的不行。” “那你外甥的安危,可全系于你一身了啊!” “少主,我也会一同前往,将她们送到后再走。” 青丰的声音,让寒漠叹出口长气,如此,便无忧矣。 第83章 无极造化 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这是京城的春。 花红柳绿,不仅有绿,还有五彩缤纷。 花开美如画,惊艳临安城。 临安的风更和煦、温顺,就像寒漠摸着夫人脸的手,生怕手心的掌纹,会将夫人的嫩脸划伤,无比的轻柔。 寅时中,一辆马车从“花雪廊”前侧门驰出,方向东门,随后便有些黑影尾随而上。 寅末卯初,一辆马车从“花雪廊”后院的隐秘平房,悄然而出,方向西门,马蹄裹棉,马嘴套笼,无声无息。 西门外,青衣与青丰并肩而立,青衣身侧有七人,每人一把无情剑,他们就是“消魂阁”七死侍。 青丰身侧有两位无比魁梧的大汉,一人手持断头斧,一人手持断肠刀,他俩就是别与肢。 马车来到他们身前,不曾减速,青衣与青丰的身形同时冲天而起,掠向车夫,赶车的寒漠飘然而下,向城内闪去。 三人霎那之间完成换位,别肢与七死侍,策马跟上奔驰未停的马车,全程没有人说一个字。 卯末辰初,暖日东升,此时理应是开门迎客,起始之时,“花雪廊”的大门同样已开,只是店内已无商品出售。 升东与辉来在张贴告示,由于本店缺货,暂关闭几日,出门进货,请诸位见谅,家中只有老弱,请勿打扰! 后院的确留有人,两对老夫妇,一对住后院,一对住平房,为他们备足银两,生活无忧,花花草草们是需要人打理的。 此时尚早,那些护花使者们可能还沉醉于某处温柔乡中,不过有一队镖局的人马,来到“花雪廊”。 “秋总镖头?怎能劳你亲自出马?” 来人约四十多岁,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国字四方脸,风霜之色尽显,身高臂壮,身背一根“无极枪”,正是“侠气盖六道”的秋影,秋总镖头。 秋影抱拳弯下腰,对问候的花彤低声道: “廊主,白日里那些人总会卖我一个面子,只需防好今夜,便可平安至古丘城。” “原来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秋影将手一招,镖师们立刻行动起来。 这次秋影的动作很大,为保证速度,镖局所有人每人一骑,运货也是马车,十多辆马车,有装人的,有装货的,仆人,侍女全都搬家。 “花雪廊”除四小厮骑马,其余人全钻入马车之内。 “合、吾” 镖师将“秋影镖局”的镖旗往马车上一插,在趟子手的一声号子过后,车队奔西门而去。 一对老仆笑盈盈的在不停挥手,直至车队消失视线之中,二人方才进屋关门,他俩需要过一段安静日子,热闹惯的人,偶尔冷清一下,也是一种享受。 从临安城至古丘城,必须在丰策城歇脚,若从古丘城至临安城,则必须在依拉城歇脚,丰策城与依拉城在这条通道的一西一东,起着枢纽的作用。 而丰策城西南的吉富城,由于偏僻,很是落后,落后意味着穷,虽然吉富城也算是在古丘城与临安城之间。 秋影单枪匹马引领车队,一路向西,途中冒出过许多人头,青天白日,秋影横枪于前,没有人不给面子,趟子手那声“合,吾”都不需喊出口,跟着总镖头出镖,就是舒坦。 “相留客栈” 这是何家在青策城新开的客栈,掌柜名为何宁。 何宁的身边围着三位壮小伙,是寒漠十八死卫的三位队长,何历,何宜,何怀。 何宁道: “王妃们安排好了没?” 何历道: “我们的人今夜无眠,誓死护卫小少主的安危。” 何宜道: “可惜不能去战斗。” 何怀道: “你真是没轻没重,不想搭理你。” “镖局的人马就快到来,准备接人。” 这时青丰的身形从屋顶飘落,丢下一句话后消失于客栈内。 何历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此时的太阳已西下,黑暮即将来临。 丰策城东门外,单有一骑,一身黑色铠甲,腰挎一柄长刀,拱手向迎面而来的秋影施礼道: “在下束赫,恭迎秋总镖头。” 秋影拱拱手回礼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束将军的到来,秋某应该能省心了,呵呵!” 束赫一拨马头,与秋影并排入城,束赫疑惑道: “总镖头怎会知晓我?” “咳咳,呃,机密。” 束赫的心里立刻七上八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秋影打趣道: “反正不是坏事,你应该多学学广开,做大将军的人不能言行于色,必须要有城府,要处事不惊。” 束赫释然,施礼道: “多谢总镖头教诲,束某牢记于心,能与总镖头一见,实乃我之大幸。” “呵呵,你小子,这装备不错嘛!” 束赫立刻拍拍铠甲道: “全军标配,我家少主能搞着钱,还行。” “啧啧,靠赌为生?能赌几回?” “我的天呐,总镖头,怎搞得你全知道?你通神啊,莫非总镖头是神仙?” 这时何历三人上来接人,将镖队全带入后院,再行安排,束赫带着秋影来到大厅。 束赫道: “我已为总镖头安排好房间。” “房间?我不用,这大厅挺好,我就在这。” 束赫揉揉脑袋说道: “总镖头,你这,是否有何计划?” “计划?没呀,我倒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 束赫一捂额头道: “总镖头,实不相瞒,此乃我古丘军第一战,我不是胸有成竹,而是忐忑不安。” “不管第几战,全力以赴就好,当然,人之心智的确是在战斗中杀出来的,但那颗无畏之心必须天成,否则,千战万战都无用。” 束赫陷入闭目沉思之中,秋影没再管他,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暮色终于来临,荒原的春夜,并没太大的变化,唯一就是不再像往日那般冷,夜暖,人就不想闲着,有夫人的,手就开始乱动,而没夫人的,手也开始乱动,只不过,他们手上,拿得是杀人的利器。 子时,此为夜半之时,怀着不羁之心的强者们,纷纷向“相留客栈”汇集,东南西北都有人,一队一队的,还有一个一个的独狼。 秋影驻枪立于客栈大门外,大门朝南,南边的强者们见到秋影站那,迟迟不敢出手。 秋影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天黑加蒙面,我哪认识你们谁是谁? 当其他三处传来厮杀声时,强者们再也按耐不住,拎着兵器杀向秋影。 “枪啸声动,玉光四转” 秋影的“九转梅花枪法”出手,与蒙面强者们战在一起,不时有人伤在无极枪下。 立于客栈内的束赫,面色沉静,再无往日那般急躁,他身边的亲卫倒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眼神不时瞄向束赫。 当第二批黑暗中的强者杀出后,束赫下令。 “吹号!” “卟,卟卟,卟卟卟” 军号声起,外围埋伏的古丘军杀到。 装甲军,盾矛阵,平推式。 第84章 一战定魂 军阵对战游侠。 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战争,但战争从来只有胜败,永无公平一说。 此战,之前因为气氛被刺客们拉满,搞得大家无比紧张,打起来才知道,何为摧枯拉朽。 青衣与青丰守在孕妇的屋外,他俩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俩之前还有七死侍,但是这二道防线都没见着人,只有第一道的别与肢小小的过了一把瘾。 青衣对着青丰憋撇嘴,正想说话,突然,耳边传来破风声。 “哒哒哒” 三只箭矢插于青衣的耳边木门之上,呈一个倒三角形,但是青衣懂,这不是三角,这是个心形,是二弟特有的表达方式。 “这混球,到底想干什么。” 青衣拔下箭矢,嘴里虽是骂,眼中却是有些湿润。 青丰认得箭矢,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他同样不知晓那人想做甚。 “哎呦,不好。” 青衣想起什么,惊呼一声,飞速向西窜去。 “你俩来补位。” 青丰对着别与肢喊过一声后,朝青衣追去。 丰策城西门外,秋影横枪而立。 丰策城头燃烧的火把,正拼着命将光明送向四周,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堪堪只能让城墙周边没那么黑。 秋影在这微弱的视线中,看清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条独狼。 秋影率先开口问道: “你为何不出手?” 独狼轻蔑道: “总镖头,我已出过手,只是失手而已。” “哼,狂妄,接秋某一枪。” 秋影被独狼激怒,杀手竟然这么拽,无极枪立刻刺向独狼。 “一点清香,混元万里” 近半黑的城外,瞬间划出一道闪瞎眼的光华,枪头拖着一道光龙,刺向独狼。 独狼仿佛一直有戒备,他的身体急速右移,然而秋影更像预判了独狼的行动,无极枪中途左划而至。 “枪下留人!” 一道高呼声,伴随着两道人影而至,是青衣与青丰,他俩寻找之际,被秋影的枪芒引来。 无极枪尖正停于孤狼的咽喉处,一滴汗珠从孤狼的额头滑落,顺着他的高鼻梁而下。 “嗒” 滴于无极枪头之上,秋影手一震,将那滴汗珠震散,他是嫌弃,汗水会让枪头生锈。 “总镖头,请枪下留情!” “总镖头,此有些误会!” 青衣与青丰同时向秋影施礼致歉,秋影放下戒心,正欲收枪,独狼的左臂从枪尖故意擦过。 “多谢!” 独狼道谢的同时,人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秋影疑惑的问道: “你们认识?” 青衣拱手道: “不瞒总镖头,他是我二弟,今日前来只为护小妹,并无恶意。” 青丰的脑子里在想着怎么解释,这借口好难啊! “队伍有无损失?” 秋影出乎意料的不再询问独狼,而是关心起客栈内的众人,青丰急忙回道: “回总镖头,所有人安好,受伤都不曾有,只是古丘军中略有伤亡。” 秋影将手一招,意思回客栈,边走边说道: “新军不可能没有伤亡,何况那些人急于逃命,束将军不容易啊!” 青衣问道: “总镖头对军杀甚是了解?” 秋影笑道: “秋某喜欢读兵书,这嘴上论兵还行,再说我镖队行走江湖,若不懂一点,难以存活呀!” 青丰问道: “总镖头,莫非镖队对敌之时,也是以军阵待之?” 秋影回道: “此乃镖队必备之技能,最基础的便是圆阵,趟子手多为弓箭手,杂役为后备,镖师在最前方顶住,人数相差不大的话,劫镖绝无可能,当然,现在没人用这种方法,都是使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青衣叹道: “走镖真不容易呀!” 秋影笑道: “镖局行走江湖,不是靠杀,而是靠朋友的帮衬,白日他们不好意思下手,就因为怕我认出,日后再见面时尴尬,而必须要动手,说明他们上面的大人们,催得甚紧。” 青衣道: “就因为那些古董?至于吗?” 青丰道: “怕是人财都要,可能还是以人为主。” 秋影道: “没事就好,我没想到,那臭小子的安排如此之多。” 青衣道: “妹夫的第一辆马车确实引走些人,为孕妇们带走尾巴,不然我俩可没总镖头的面子,能安然到此。” 秋影点头道: “计中计,计上计,还有一个包围计,他们不输都难,哈哈,爽快,咱们去喝一杯,如何?” “好,好!” “总镖头,请!” 秋影三人回客栈喝酒之时,束赫在为阵亡的古丘军战士送行。 丰策城西南一处高坡,此坡处于古丘城正南,无数火把将这片荒原照得通明。 坡顶有刚起的五座新坟,束赫位于坟前正中,单台,度碛,“十都尉”全围立于四周。 束赫摘下头盔,全军施默哀礼。 礼毕后,束赫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五位兄弟,尔等是为古丘军第一战牺牲之英烈,尔等乃古丘军之丰碑,尔等乃古丘人之骄傲,古丘军永远铭刻在心,此处,五位兄弟可北望古丘城,古丘人永远以尔等为荣,古丘军将承载尔等之意志,奋勇杀敌,绝无后退之言,杀!” “杀,杀,杀!” 穿破长空,响彻云霄的龙吟虎啸之声,覆盖整座丰策城。 “古丘永安!” “古丘永安,古丘永安,古丘永安!” 束赫与古丘军那穿云裂石的雷霆万钧之音又一次响起。 丰策城百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泪流满面,纷纷行号巷哭,家中的,屋外的,同时举拳高呼。 “古丘永安!古丘永安!古丘永安!…” 客栈内,秋影握着酒杯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不知过去多久,酒杯缓缓移至嘴边,他仰头吞下之前,杯中酒有一滴泪珠滴落。 孕妇的屋内,娘和三位儿媳妇紧紧抱在一起,娘没办法再让儿媳妇冷静,只能任由眼泪放肆狂奔。 十八死卫,仰头望天,他们不允许自己流泪,可以流血,哪怕流干。 花彤、洵雪与四娇抱在一起,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边上的四小厮,手全紧紧握在一起,他们脸上显露出的,是希望。 镖局众人,在相互拥抱,没人知道他们这是何意,或许这是他们镖局特有的一种方式。 别与肢也特别,他俩与院中的石土在较劲,大斧和大刀还不停砍,就像这些石土是他俩的仇人似的,七死侍则是像呆傻,围看着他俩砍。 青丰的方式更特别,他在不停揉脸,拼命揉,而青衣的方式就比较古怪,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撑开,从脑门往下额,不停往下刮,刮个不停。 掌柜何宁更像个疯子,他拎起一坛酒,从头顶倒下,将自己淋个湿透,然后站在那傻笑,他的脸上全是水,没人知道那是酒水,还是泪水。 第85章 曲终人惊 荒原的春晨,仍然带有丝丝凉意,不过这点凉已经算不得什么,因为身体里的那颗心脏,火烫火烫。 东方微亮之时,秋影带着镖队返回临安城,有古丘军在,后面的路他不需要再跟着,青衣和青丰在送秋影。 “你也在京城,我也在京城,相距并不远,你若有空,不妨走动走动。” 秋影拍拍青衣的肩膀,说完后策马离去。 镖师们朝二人边走边挥挥手告别,青衣虽然也在挥手,可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 待镖队已无踪影,青衣喃喃问道: “他这是何意呀?” 青丰回道: “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能这是秋大侠的作风,不然他怎会有那么多人给面子。” “噢,原来如此,那倒是挺好,承蒙大侠看得上,三生有幸,等我回去后定当拜见。” “他的一生都在交朋友,自然朋友多,这也是一种天赋,我就不行,我怕与陌生人交流。” “其实我与你差不多,我属于被动型,不过我有一点比你强,我擅长与美人沟通。” “呃,二楼?那也算吗?好,的确不枉来人间一趟。” 青丰低头不再理会青衣,他的思绪飞回“消魂阁”,回忆起“箫官人”浅红的“箫管深入琼宇中”。 忆昔船舫二楼音,箫官人对坐。 烟清流月惨叫声。 朦胧疏影里,吹箫到天明。 三十余年如一梦,此身仍在堪惊。 遥望小阁天涯处。 古今多少情,醉于哆嗦中。 “哈哈哈哈!” 青丰突然一阵狂笑,他身边的青衣真被吓得一哆嗦,怒骂道: “你疯啦,吓死人的。” “我要创业,我有点子啦,嚯嚯,我要写信给少主,帮我写东西,不,我去找他一趟,此事非同小可。” 青丰与娘告别后,让别、肢送完人去和广岭城的四大幽魂会合,自己随后便到,随即匆忙离去。 别、肢望着发神经般远去的青丰,问青衣道: “你俩刚才商量啥?” “商量?没呀,我啥都没说呀。” 青衣与别、肢三人在相顾茫然之际,娘喊着,走喽,回古丘城吃午饭。 “清水轩” 青丰赶到之时,寒漠带着木瓜刚在酒馆里坐下。 到开济城后的这几天,寒漠一直在“南云台”,向南山、暮云传喜讯,扶火有孕,毕竟扶火与他俩的女儿无异,主要为这事而来。 同时向他俩和喻一讲述中参功的神奇,当场为鸿鹄治疗做示范,鸿鹄身体康复后还有些变强,而且二人写字表示,舌根有点发痒,这更证明中参功的神奇。 这些不足以震惊众人,当寒漠说,扶火的中参功即将圆满,喻一当场喷出一口老血,倒地抽搐,南山、暮云的嘴巴能塞下鸡蛋,太不可思议,二人相互望望,为啥咱俩就没这功效? 士离和仲开在“南云台”乐不可支,他俩是药房总管,六月雪和七里香一直和他俩在一起,四人将“南云台”药房打理得有条不紊。 寒漠要他俩有空的时候练练摇骰子,说不定以后能用上,还有就是让他俩为无名功法想个好名字。 几天下来,几人的心绪慢慢平复,秋冬和鸿鹄被寒漠安排跟着喻一学习医术,哪怕学点最基本的,总比不学好。 酒馆内刚坐下的寒漠看见门口的青丰,犹如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青丰面前,抓住青丰的肩膀,焦急问道: “怎么回事?出事了吗?” “啊?没,没事,咦,少主,你,你这好吓人呐。” 青丰真被吓一跳,刚看见寒漠坐在里面,那么远的,怎么突然就出现,天家身法竟恐怖如斯? 木瓜和楚秋没反应过来,见寒漠与青丰慢腾腾进店,觉得有点虚幻,不是刚才进来过一回了吗?难道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谈私事必须去后院,楚秋将他们带到以前用的密室。 青丰说明来意,要去广岭城开一家和“消魂阁”一模一样的店,但这宣传以及人员的鼓吹,都需要文字,让寒漠写东西。 寒漠觉得不可思议,问道: “就为这?你这么老远跑一趟?” 青丰很不乐意的回道: “何叫就这?我要让这店门庭若市,日进斗金,我需靠它挣钱,我日后招兵买马全指望着它呢。” “招兵买马?” “是啊,少主,我真为古丘军所刺激,那军阵杀人,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我若上前必死,什么青蜂针,什么身法,屁用都没,想逃都逃不掉,我必须换方向,哪怕几人,几十人,换战法才能赢。” “啪啪啪” 屋外响起一阵掌声,水随天走进来,和寒漠和木瓜打过招呼后,与青丰拥抱道: “兄弟,我早说过咱们是一家,江湖路只能江湖人走,咱们家不适合,如今么,欢迎回家!” 寒漠心明,原来这帮人早就认识,但开店要钱呀,寒漠道: “那,老青哥,我给你点钱。” 青丰摇手道: “钱?不用不用,幽魂带去的足够多,只是,可能日后无法反哺,少主,你别见怪。” “开什么玩笑,你们在那边能好好活着就行,江山我可以不要,啥都可以不要,但你们必须留着命回来见我。” 暖便为福,安即是春; 情伴人心,飘然八极。 青丰,木瓜和水随天的心被温暖,三人欢笑中,眼角闪动着光泽。 水随天掏出个单子递给青丰道: “兄弟,我再锦上添花,这个送于你。” 青丰好奇打开一看,立刻塞还给水随天道: “不可不可,这如何使得,你大哥都不曾有。” 水随天将青丰的手一推,怒道: “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是他懒,他不肯学,再说如今,你不也是一家人?” 寒漠疑惑的问道: “你俩玩啥玄机?” 木瓜道: “应该是酒方。” 水随天对木瓜竖竖大拇指,继续与青丰道: “你酿你的酒,但你不能用我的酒名和酒名诗,不然就会露陷,毕竟现在还得藏着掖着。” 木瓜道: “那有啥,少爷在呢,再写一个呗。” 寒漠叹口气道: “行,我写,麻烦三位让让,我要思考。” 被寒漠赶出门的三个人来到屋外,青丰道: “大哥,你再教教我军阵呗,跟我讲解讲解。” “我也要听,我也要学。” 木瓜也懂一点,他更想多学一点,水随天笑嘻嘻将手一招道: “好,走,正好那帮新手在练着呢。” “新手?掌柜的,他们有好几个月了。” 面对木瓜的不理解,水随天开始边走边解释道: “军阵需要默契,相互之间的配合,源于各自平常训练的习惯养成,你一枪刺出去的时候,必须清楚队友在哪,必须有意识下一刺的方位是哪边,不能等着看一下再决定,战场之上露出这个空档,基本上这一队人就没有生路。” 五阵之势尽奔腾,操吴之戈短兵接。 第86章 江湖再见 记得去年凤东,傍晚,初识老冥时。 城外荒野试身法,骗走我银两。 楚普晓夜抓人,惜别,从此隔音尘。 如今俱是在异乡,共饮星残月。 “老冥哥呐,你一会儿失踪,一会儿又突然出现,你究竟在搞啥?你夫人也不管了吗?” 冥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清水轩”,寒漠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一会儿说你去了京城,到京城后又说去了灵绎道,可如今呢,出现在开济城,满大宋国飞吗? “呵呵,少爷莫要误会,现今我已改行,如雨和巧颜也亦前往灵绎城,与二弟一起买房弄店,我们正准备做点小买卖。” “还搞青楼?” “不,不…” “赌坊?” 冥月挥手止住寒漠的猜想道: “我要弄个茶楼,女人么,搞个卖胭脂水粉的,我正好去北雪国进货,我不知道你在呢,我是来看水哥的,顺便打个尖。” 寒漠对着后院戳戳手指道: “你猜谁在那儿?” “何人?能有何人?” 寒漠笑道: “你老相好,青丰。” 冥月觉得怪异,急问: “他来做甚?” 寒漠将写的东西推到冥月面前道: “你俩还真是,想法都一样,他要搞这个,说招兵买马,现在跟老水在学那啥八根枪的阵呢。” 冥月像没听到似的,一边翻看纸张,一边说道: “快,少爷,这偶遇好啊,帮我也写一个。” “你那茶楼有啥好写的,胭脂水粉我可不懂,不过我知道劣质的有毒,那些王八蛋加铅粉害人,你可别卖那种垃圾的。” “那绝无可能,我北雪国特产茶,名雪芽,胭脂呢?燕支,我北雪国是产这玩意儿的祖宗,况且我准备与大名城的君家合作,绝对保证质量。” 胭脂水粉不感兴趣,但茶叶么,寒漠舔舔嘴唇问道: “雪芽?好喝么?” “那是自然,听说你父王就爱这一口,可惜你没喝过,等你有空去茶楼尝尝,万一与你父王口味不一,也难说,咦,少爷,你快帮我写呀。” “写啥?这玩意儿有啥好写的,雪芽又不是你产的。” “呃,首先是两个店名,茶楼么,至少大门两边有个牌牌,就像你岳父那酒楼一样,哦,水哥这也有。” 寒漠若有所思道: “这个么,倒是没问题,你去看看他们,别打扰我,我要思考。” 八根枪的阵,已经将青丰迷倒,待冥月与众人打过招呼后,青丰拉着冥月指向那些八根枪的阵,不停赞叹。 “小月,我在学这个,水大哥这阵强悍凶残,这就是我的目标,不,我要超过他。” “丰哥,我在灵绎城有些无法动弹,我只能送点钱给你。” “不用,你在南唐国境内千万别想这些,招南唐的人打南唐?那与找死无异,咱们的名字都得改,可千万要小心。” 青丰拥抱着冥月舍不得丢,在一起十几年,突然确定分开,想想以前还闹别扭,两人都有点情绪起来。 水随天及时止住他俩道: “你俩尽力就行,不要勉强,日后沙场点兵之时,我等必然又能在一起,呵呵,不必如此悲观。” 木瓜想起水随天这多出不少人,疑问道: “掌柜的,你这些人不用少爷辩别吗?” 水随天笑道: “他们不是江湖游侠儿,他们都是我北雪军之后人,不过,等少主写完东西,见是必须见的。” 青丰问道: “大哥,你这里是四个阵,若是搞八个阵,岂不是铜墙铁壁?” 水随天摇摇头道: “没有阵图是十全十美的,此枪阵只在与敌军短兵相接时方能发挥威力,若是敌军拉开距离,用弓箭射之,你想想自己的武技,你与人对敌时是否不让人近身?再比如小月,他反而需要近身才能刺中敌手,此阵同理。” 冥月道: “那,为何不配上盾兵?弓箭兵?” 水随天笑道: “此便涉及兵源,需力大如牛之甲士,披甲执盾,非常人可担之呀。” 这是军队的建制,已经不是江湖作风,所有的观念都必须推翻,所有的习惯必须改变,就连武技都可能不再合适。 水随天担心青丰气馁,拍拍他道: “你别心急,战场不止两军对垒,敌后也是战场,用己之长攻其之短,能胜就行,你应该多发挥你的长处。” 冥月也安慰道: “丰哥,你那店还没弄起来呢,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不,咱们去喝一杯,难得和水大哥聚在一起。” “好,好,走,喝一杯再说。” 满桌纸张堆积,憔悴损,到黄昏,密密麻麻,这次第,怎一个累字了得! 寒漠绞尽脑汁将所有的写完,真心佩服那些牛人,泼墨挥毫间还能流传千古。 寒漠觉得脑瓜疼,必须到外面喘口气,晃晃悠悠,便来到后院,正与准备去喝酒的水随天四人撞上。 择时不如撞时。 水随天将寒漠带至训练场,并在寒漠耳边低声介绍,这里共八组,六十四个人,除一组是之前寒漠问过话的,后来的全是北雪军后裔。 寒漠的脚步有些沉重,不是故意,就是没来由的心中有些堵得慌,寒漠来到众人面前,缓缓一鞠躬,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他已词穷,嘴里喃喃说道: “你们辛苦了!” 这时水随天低沉的声音响起。 “北雪军开济部,听令!” 几十位小伙子还处于对寒漠表现的茫然中,不知道这人在干啥,但有水随天为他们解惑,水随天继续低沉的说道: “这便是少主,北雪国王子,天漠!” “刷” 六十四人齐刷刷单跪于地,虽然拱手施礼,虽然泪流满面,却无一人发出声音,大家都懂,必须禁声。 寒漠拖着像灌过铁似的双腿,来到他们面前,从第一个开始,一一扶起,拥抱,在耳边低泣道: “请起,谢谢!” “索淡见过少主!” 咬唇低语间,充满泪水的双眼中闪烁着信赖。 …… “请起,谢谢!” “咸尘见过少主!” 情绪如大山般压下,泪水不断喷涌,湿漉的双眼中,有温柔。 …… “请起,谢谢!” “籍回见过少主!” 模糊视线的不仅有自己的酸楚,还有父辈的伤痛,泪水洗净浑浊,光明必在眼前。 寒漠第一次将泪水,显于人前,他没觉得丢人,没有他们的父辈,可能义父找不到自己,没有他们的父辈,可能自己早成刀下之鬼。 “不管以后将面对何人,何国,何战,我等皆一力杀之,死亦无惧!” “刷” 寒漠低沉的话语过后,众军士同时将长枪刺天,以示心中不渝之志。 “咱们得一起干一杯。” 木瓜立刻去搬酒拿碗,速度相当快,众人自己上手,将碗倒满。 “干!” 在寒漠的一句轻声中,酒入愁肠,将所有的苦闷冲散,用乐观之心,用无畏之心,去迎接未来的未知。 第87章 永安布阵 泪。 它有许多种。 痛彻心扉之时,闭目仰首,此时的泪在往心里流。 情人转身离去的瞬间,眼泪便会情难自控的洒落于风中。 还有喜悦之泪,此刻的泪水是一阕柔婉,一汪澎湃的心湖之浪。 更有楚楚动人的怜人之泪,犹如一点花露落于温柔的月华之下,滴入的却是人心。 此刻不管你的心有多么强,多么硬,在这滴泪儿没入之后,心脏会变得柔软多情。 不过并非人人如此,只是寒漠是这样,女之泪,必杀。 永安等五位夫人围成一桌,桌上放的是须冰写给然儿与云儿的信,她们正准备讨论这个问题,须冰给出的只有事情经过,没有解决方案。 娘对这个没什么抵触,泪杀?能帮我生孙儿就好,不过还是得让点空间给儿媳妇们。 “悠儿,带我去城里转转,再去医馆瞧瞧。” “好的呢娘,我带你去,让十八卫跟着就好。” 古悠,她已被娘认作女儿,不再姓吴,如今娘已有两个女儿,可惜,这个真的是个女儿,若是儿媳妇多好,亲上加亲。 “悠儿,医馆内是否有待嫁的姑娘?” “娘,你想干啥?” “能干啥?你这丫头傻么,就不知道帮你弟弟多娶几个媳妇。” 挽着娘的古悠咽下口口水道: “娘啊,已有六个了呀,还要娶呀?” “别忘掉你的身份,如今你是北雪国的公主,不再是以前的吴家弃女。” 对哦,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必须昂首挺胸,古悠立刻纠正自己的思维,问道: “娘,你看我是公主,是否能多娶几个夫君?” 娘伸出根食指,在古悠的脑门轻轻一点,溺爱道: “行,看中哪家的男子,娘帮你去收,不过你需帮束赫安排好。” “啵,谢谢娘,我帮他安排好传宗接代的呢,嘻嘻!” 等到娘和古悠离开后,寒漠夫人们的会议正式开启。 扶火率先开口,她觉得自己年龄最大,应该带头。 “这个,我,我从未与夫君哭泣,有些不太懂。” 古云与伏念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她俩同样没在寒漠面前流过泪。 吴然在拼命搜索着记忆中的十多年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摇摇头道: “须神医是否有看错呢?” 永安叹道: “我觉得是真的,我与他争执那回,我流泪后,他的确突然有变化,可我想不到泪水还能有杀伤力,早知道我不用那么凶,流点泪水就将他轻松拿捏。” 扶火道: “那如今怎么办,请王后拿主意才行。” 永安急道: “你才是大姐…” 扶火抬手止住道: “永安,你是王后,以后更是皇后,这是姐妹们说好的,念儿都不能与你争,咱们在家中可以姐妹相称,可我就怕自己习惯后,出门会口误,那样我等几人会被百姓的口水淹死,妹妹呐,你得习惯。” 伏念劝道: “是的呢,王后,我以前是想争,但我争的是人,你可千万不能误会我。” 古云道: “王后,你怎么喊都行,但我们得习惯,再说,只是个称呼,不会影响咱们一家人的感情。” 吴然拍手道: “嚯嚯,还是我方便,没有顾忌,都是姐姐。” 扶火用手指轻轻一戳她的小脑袋道: “你更要注意,口无遮拦,王后才是大姐,在外一定要小心,别给夫君惹下麻烦。” 吴然嘟嘟嘴,原来姐字前面还需讲究,那以后全部只喊姐姐,就是乱七八糟分不清,完蛋,怎么变成自己最麻烦呢。 一阵欢笑之后,永安征询意见。 “将吟儿接来问问,正好她一个人在南雨城挺孤单,只是需要藏好一些。” 古云道: “让她躲家里练功,不让生人见着即可,我还可以教她迷魂大法,以防万一。” 吴然顿时拍手叫好道: “好好好,多个人陪我受罪,呃,呵呵,练功的。” 伏念道: “那这个如何解决呢?” 永安道: “等鸿鹄回来,我给他俩下令,凡有女人出现之时,不许让那女人流泪,好了,轻松搞定。” 扶火道: “就这样?” 永安摊手道: “别无他法,其实,夫君这个破绽,别人不知道呀,有哪个女人会用眼泪去捕杀呢?” 伏念叹道: “王后,你是没见过,江湖上有许多女人用这一招的,她们不管有用没用,都会先用上,你若见过''消魂阁''二楼,就会懂得须神医之担忧。” 永安不再淡定,她是没去过青楼,但听还是听过不少,她咬牙切齿道: “若有女人至夫君面前流泪,我让鸿鹄将她撕成碎片,喂鸟!” 扶火等四人相互望望,好像这个方法有点残暴,但是又想不出其他的招数,为夫君的安全,就这么着。 宋吟接来古丘城,永安还需完善古丘道西边的布控,她立刻至古丘军商量布局。 永安的军事会议开启,众人围成一大桌,永安坐于正上首,她的身后,独孤枫与宇文梧分立两侧。 “诸位将军,南雨城之区域,即古丘道以西,亦需采取军管之制,对于''骨香坊''以后之运营方式,请各位将军给予我意见。” 众将军沉思片刻后,度碛抱拳道: “王后,卑职以为,''骨香坊''距古丘城实在过于遥远,酒馆可以择地重开,最好距离京城近些。” 单台拱拱手道: “王后,南雨城周边开始慢慢走向富裕,百姓们得到安居后已解决温饱,''骨香坊''带给南雨城的,只是锦上添花,王后请看这边。” 单台起身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边,指着地图说道: “吉富城并不富,相反还很穷,完全虚有其名,这里距京城近,主要是往南,还能开辟出一条连接广岭道的官道,那样''骨香坊''若放在吉富城的话,将会有意想不到之效果。” 永安鼓掌道: “单将军的目光很遥远哦。” 单台坐下后笑道: “王后过奖,都是''十都尉''的功劳,大家在一起聊出来的。” “十都尉”被说的还有点害羞,不过束赫变得很沉着,不惊不喜,他起身来到地图边,手指地图道: “王后,那我必须分兵驻守古丘道西,可置于拜月城,此地辐射整个西部,并与古丘城遥相呼应,只是这兵源。” 束赫重新坐下后说道: “卑职希望王后下令,从西部各城选拔,暂时需要稳定,待以后可轮换,另外还需南北的木查城与塔相城配合。” “可,哪位将军愿往?” 束赫对着单台和度碛点点头,单台和度碛对永安抱拳道: “王后,我俩去镇守,正好还得藏着。” 这倒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永安即刻手书公文,让单台和度碛带着一同前往。 永安写完后,起身对众将军施礼道: “诸位将军有心,我代夫君谢谢诸位!” 束赫等人“刷”一下,立刻直立,对永安抱拳疾呼道: “誓死效忠少主!古丘永安!” 永安却是心中暗骂一句,这死鬼跑去了哪,竟让你夫人冲锋陷阵。 第88章 金城汤池 一场说走就走的商旅。 寒漠克制不住内心的牵扯,跟着冥月前往大名城,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喊,为何不回来看看? 看看就看看。 与青丰告别后的寒漠和冥月,二人踏上商途,有冥月指引介绍,寒漠对家乡的了解,日渐增多。 经开济道的单任城,一路向北,至大名道的扶乐城,在这里休整一夜,明日再奔赴大名城。 扶乐城城主秋苵,就是这一城的话事人,秋家很富裕,主要生产布匹,染料,另外还有自己的染坊,成衣铺子,客栈酒楼的自然都有涉及。 扶乐城的客栈名称都是以家族命名,什么“郑家客栈”,“钱家客栈”等等,让你一眼就能明了,你住的是哪家的。 “秋家客栈” 此为寒漠所选,就因为这个秋字,自己的马夫侍卫秋实姓秋,总镖头秋影也姓秋,并且秋影刚刚帮过自己大忙,而且是主动的,这如何能不选秋家。 来到柜台,掌柜的主动做起介绍。 “在下秋隼,不知两位客官要几间房?” “一间上房,多谢!” “秋异,带客人上楼。” 秋隼吩咐完小二,转头对寒漠和冥月笑道: “都是我秋家的自己人,客官尽请放心,稍后可下楼来用餐,有请!” “好,我们等会儿下来吃饭。” 房间和上次与永安住过的,差不多,两边各有床一张,中间有张小圆桌。 “冥大爷,大名道乱不乱?” 寒漠对冥月的称呼,是想到什么喊什么,按年龄应该叫叔,按辈分又得叫大舅哥,冥月无所谓,随寒漠叫啥,他都乐意。 “少爷放心,咱北雪国一直都非常安稳,东北有个判官,专杀恶贼,估计大名城内会乱一点,宋家那些纨绔们都在那儿呢。” “大名王宋光,听说这王八蛋比宋北还阴,咱俩得小心点,用化名,我叫龙举。” “那我就开始叫古冥,反正回灵绎城就叫这。” “我还有号呢,''不堪一击'',哈哈!” “我也有,大掌柜,哈哈!” “走,咱们去吃饭。” 二人来到楼下,此时吃饭的人并不是太多,因为客栈可以将饭菜送至房间,当然要加钱,像寒漠与冥月不好意思要送,再说坐在大厅吃饭,热闹有气氛。 “小二,酒肉菜,上!” “好赖,客官稍候,马上就来。” 这时客栈外的街面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寒漠和冥月抬头望向窗外。 长街之上有四个手拿长刀的粗糙汉子,围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街两侧的百姓很是奇怪,对这种江湖仇杀竟然视而不见。 寒漠很不爽,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起身欲喊冥月出手救那书生,这时邻桌的两位壮汉将他拉住道: “朋友,他们是演戏呢,别当真。” “演戏?” 寒漠看看冥月,他同样一副懵逼状,没说的,看看再说。 那书生背负双手开始说话。 “''四大魔王''为何紧追着我东方动?” 被称之为魔王的开始与这东方动开启一问一答。 “''乌苏里'',你为何要谋反?” “有何证据说我谋反?” “若不是谋反,你为何要聚众?” “我在为大名王招揽精英而已。” “聒噪,拿下!” “四大魔王”冲上去将“乌苏里”拿住,并沿途高喊: “切记不可聚众闹事,否则视为谋反,格杀勿论,大名王才是大名道的主子,诸位要为宋家江山多多出力,有举报谋反者,皆有重赏。” 寒漠暗骂一声,好假,一点演技都没,纯粹就是糊弄,职业精神呢? “两位朋友,咱们拼个桌如何?这酒我请。” 冥月很感谢拉住寒漠的两位壮汉,若是两人真冲出去,那就丢人现眼到佬佬家,冥月准备请他们喝顿酒,顺便打听打听。 “这怎好意思,只是顺手而为,两位不必在意。” 这哪行,必须感谢,寒漠已经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说道: “一起喝顿酒而已,在下''不堪一击''龙举,这是我兄长,''大掌柜''古冥,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钝刀''冯仇。” “在下''锈剑''石恨。” 冯仇和石恨明显也是爽快之人,待酒菜上桌,四人开怀畅饮。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顿时打开。 冯仇问道: “二位不是大名之人?” 冥月点头道: “大名出生,只是有多年未回,如今在灵绎城开家小茶楼,此番是去大名城进货,不想碰上这事,我记得大名不曾这么乱呀。” 石恨叹道: “看来你俩确实已有多年未回来,大名道变成这样,已有多年,他们演戏之时,若有人上去帮那条毒蛇,立刻会被抓进道台府,有许多仗义的陌生人都上过当。” 寒漠暗自抹抹冷汗,差点上当,若是“乌苏里”背后下手,那谁都逃不脱,不愧为毒蛇,真的是毒。 冥月急忙让冯仇和石恨介绍大名道,他觉得才几年没回来,怎么搞得如此陌生呢。 冯仇和石恨开始一说一搭,为冥月和寒漠解惑。 “烈焰盟” 烈火炎飞,阴风夜阗。 这是大名王宋光,前几年培养出的一个势力,以烈家九兄弟为主的组织,盟主名烈焚,是烈家的老大。 九个人,每人一把“赤焰刀”,都是使一套“烈火刀法”,烈焰爆腾,刀芒狂舞,转瞬之间,便能血流成河,令人闻风丧胆。 烈焚手下有“阴山四霸”,这是他的亲信,烈焚伙同巴林城的胥家和齐家,将原巴林城主林家杀垮,从此占据巴林城。 当然这一切都是宋光的授意,目的就是将巴林城抓在手中,因为巴林城之于无郭城的“秋影镖局大名分局”实在过于重要,从无郭城出来,必然要进巴林城过夜。 如此一来,大名分局的任何一单都在宋光的眼皮下,想什么时候吃你就能什么时候,不仅如此,对于以巴林城为点,由南往北的四大城池,“烈焰盟”都有染指,在大名城与无郭城的这道直线上,划出一道“丨”线。 刚才的“四大魔王”就是胥家的四兄弟,他们负责扶乐城的恐吓,“阴山四霸”负责奈伦城,齐家的“黑杀双雷”负责俊竹城。 大名分局只要出来,此几座城是必经之地,这就是宋光对大名道的布控,固若金汤。 宋光的身边有号“杜晦二俗”的乐贤和符训贴身护卫,此二人各持一根金锏银鞭,力大无穷,武技为“夺命十三式”,并且他俩还能搞出个“二龙戏珠阵”,强悍无比。 另外,宋光还有亲信,号“急风双仙”的“金狐”司马太阿和“银狐”司马太初,派遣在俊竹城帮“黑杀双雷”,而毒蛇“乌苏里”东方动,则是被安排在扶乐城,配合“阴山四霸”,说是帮持,还有一层监视之意,宋光的壁垒森严,坚如磐石。 寒漠听完对着冥月直翻白眼,这就是你说的北雪国稳? 是真稳,宋光牢牢抓在手里呢。 第89章 人心似海 “哈凌江” 这是将大名道分割成两部分的一条大江,源起俊竹城北的高山,绕过无郭城北,再入大海。 整个大名道的“哈凌江”以西,如今已全在宋光的掌控之中,可能他嫌弃江东边太远,他没理会。 主要江的东边,犷终城的“判算堂”总占着公义的理,他们只杀做恶多端之人,在周边各城很有威信,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哈凌江”的阻隔,行事很不方便。 随着冯仇和石恨的解惑,寒漠真的越来越惑,还有个古家不知道怎样去面对。 寒漠一声叹息,随口问道: “你俩是哪儿人?来这干啥?” 冯仇道: “我俩是平垠城人,流落江湖,总想为前朝做点什么,听人说有前朝人回归,便来扶乐投奔,哪想,他们却是去了俊竹城。” 冥月急问: “何人?” 石恨左右看看,低头轻声道: “前朝元老将军之长子,据说元老将军就是他这个年龄战死的,如今附身长子,以待复仇,虽然这个长子之前有些纨绔,可如今不是他的魂,那是元老将军在行事,必须去投奔。” 难道是元知空?寒漠被惊诧得眼珠子差点掉在桌子上,急问: “叫啥?” 冯仇低声道: “元知空!” 我的天呐,这老小子竟编出这种旷世谎言,这以后将如何圆回来? 寒漠将双肘搭于桌上,双手捂眼,以平复自己的目眩神摇。 冥月同样瞠目结舌,之前他和水随天熟,但不知道元知空,这人以前可能就是个北雪国的纨绔子弟,但是,你搞个你爹附身,听着实在吓人啊! 寒漠缓过气后,问道: “俊竹城离这有多远?” 冯仇道: “两日的脚程,在巴林城过夜。” 寒漠道: “我跟你俩去,我和他熟,还能为你俩做个介绍,省点事。” 这下轮到冯仇和石恨相视失色,实在过于意外,竟能这样不期而遇?难以置信。 “请相信我,等你俩见到他,一切都会明了。” 寒漠对刀剑二人解释完后,转头对冥月说道: “大掌柜,你去大名城进货,千万小心,别惹上什么事,那王八蛋不但阴,而且狠,你拿到货赶紧回去弄店。” “那,你自己小心点。” 四人各自回房,抓紧时间休息,明日都要赶路,只是冥月仍有些想不通,问寒漠道: “少爷,你为何要去?” “主要,我想去看看巴林城,了解一下地形,如此重要的一座城,宋光必然有布置,所以我必须去。” “可以让人探好画图给你啊!” “人没办法画呀,我怀疑宋光就住在巴林城。” “啊?有可能吗?” “有没有可能,你明天去大名城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不管什么结果,你都别管,二哥和嫂子们还在等你呢。” “少爷,我准备和君家开诚布公。” “靠谱吗?” “不知道,若是没变,肯定靠得住。”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呀,若是觉得有疑问,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免得以后进货的渠道都会断掉。” “有心之人,不管岁月如何变化,信念永远不会变,可以有枝枝叶叶,但主干会一往无前,我只认识君家家老,君搏,搏杀之搏,我希望他没变。” “愿冥大爷得偿所愿,晚安!”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少主,晚安!” “你又口误。” “少爷晚安,嚯嚯,明日定会有惊喜。” 翌日清晨,东方刚刚发白,寒漠与刀剑二人便奔赴巴林城,冥月则是晃晃悠悠来到柜台,找秋隼道: “掌柜的,我那房再住两日,这是房钱,今日我不来,明日会来,而且日后我来进货,一直会如此安排,掌柜可行?” “绝对可行,客官照顾我的生意,我唯有感谢,何来不行之说,客官放心,我会一直记着客官,除非我死掉。” “呵呵,掌柜可真会说笑,那我先告辞,明日再会。” 申时,冥月赶至大名城君家之时,寒漠仍在策马飞奔,今夜他啥都干不了,得休息,明天跟刀剑去逛街。 君家。 位于大名城南,宋光的王府则是在城东,与君家在一起的,还有“南云台”老五,“一方济之”竹斛,只不过他的医馆“王不留行”,就只是一所大庄子而已。 君家则不同,整个城南几乎被君家所占据,有店铺,有宅院,有坊间,君家特别大。 君家家主君羡,与三位家老君复,君相和君搏,这算第一代的话,第二代有子六人,女三人,差不多都已成婚,除最小的女儿君伊,与竹斛有些扯不清,主要因为竹斛年龄过大,君家有些嫌弃,君伊较倔犟,就这么耗着。 君家走的路线是文,唯有君搏文武双全,今年四十有三,君家的安全防务都由他管理,他见冥月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个背负长剑的年轻剑客。 “搏老哥,你何时收的徒弟?” 君搏倒是拥抱一下冥月道: “你小子,五六年未见,你好歹来封信呐,弄得像成仙似的,我给你介绍。” 君搏随后手掌指向身边的年轻剑客说道: “这位是清晖剑派的''追风剑''乔飞,乔少侠,这位是…” “在下古冥,乔少侠称我为''大掌柜''即可。” 冥月急忙自我介绍,以后都得用化名,君搏秒懂,这小子肯定惹上大人物。 乔飞立刻抱拳施礼道: “乔飞见过大掌柜,那我暂不打扰,先告退。” 君搏点点头后,乔飞拱拱手,彬彬有礼的离开,冥月问道: “''清晖剑派''为人所灭?投靠君家?” 君搏手挥挥,意思进屋,等坐下,侍女上好茶后,君搏才缓缓说道: “''清晖剑派''可以说为人所灭,他们的掌门与烈焚比武,身受重伤后,不治而亡,随后门派长老要改换门庭,自此便一拍两散,''清晖剑派''已不存在,我见这几个苗子不错,便收下,暂时在君家帮帮忙。” “又是烈焚?怎么哪都有他?” “你打过交道?” “没有,不过,你不怕大名王怪罪?” “他想抢资源,我只是捡来几个游侠,灭君家?那也会崩掉他一嘴牙。” 这番话,让冥月觉得君搏没变,若是再试探的话,冥月又怕伤感情,左右为难。 君搏看见冥月的脸色后,倒是爽朗的说道: “你小子有话就直说,老子没变,还是那副德性,我之心愿乃不渝之志。” 冥月揉揉脸笑道: “呵呵,我已找到少主。” 君搏“腾”一下,窜至冥月面前,紧紧抓住冥月的双肩,死死盯着冥月,百感交集中却又强行按捺下来,片刻后轻声问道: “还活着?好,好好,在哪?” 冥月同时盯着君搏,性命攸关之事,绝不能有半点玩笑,冥月害怕,自己没寒漠那辨别真伪的功法,只能硬靠猜,但是,万一猜错,后果呢? 全盘皆输! 第90章 灯红酒绿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大名城已陶醉在春仙子迷人的芳香之中,君家的庭院内,仿佛是春仙子扔下片衣衫,将整个君家包裹于其中。 淡绿的杨柳,浓绿的松柏,成行并列,绿树成荫,繁花满枝,绿草如茵,绿意盎然。 空间与地面相映成趣,满园春香,整个君家宅院一片锦绣。 如此美景,竟有人无动于衷,两人仍在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最终败下阵来的是君搏,他长叹一声,瘫坐于靠椅之内。 他心里很懂得冥月的沉默,明白冥月的担忧,不说,最多死冥月一个,说出来,可能少主性命不保,究其原因,便是自己代表不了君家。 “君家交给我,大不了,我离开君家,你,能否等等我?” 冥月点点头回道: “我来是要进货,雪芽,胭脂水粉,我的店在灵绎城,日后你可为我送货,呵呵!” 君搏将椅把猛得一拍道: “我要入股,这第一批货就是我的入场资金,小子,给我个机会,哥哥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搏老哥,我有夫人,美人我可消受不起。” “滚蛋,我将''清晖剑派''的人送给你,去灵绎城好,他们能避开大名城的眼线。” “清晖剑派”也就十二个人,六男六女,都是些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君搏将他们全喊过来,说明本意,若不愿意,可以不去。 “烈焚也是我的敌人。” 冥月简单一句话,让这十二人立刻下定决心,去! 君家会与宋光为敌?他们都不信,留在君家能安稳,但复仇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走。 “搏老哥,你看,他们也不信,你量力而行,我的茶楼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哼,你少小瞧人,我有信心!” 冥月不知道君搏的信心有多大,至少第二日一大早离开前,君搏带来的是一张苦瓜脸,和十几箱货物。 “你别这样,搏老哥,观念之转换岂能一日而就,深思熟虑是应该的,我先走,你若有空,可来找我。” “行行,来点点货,六箱雪芽,六箱胭脂水粉,总共十二箱,我当个三掌柜就行,唉!” “这么多?我看大掌柜让给你得了,呐,这是我带来的钱,放心,不是这次的货款,是下次的,我先交钱,下次我来,或者你去,都方便的多,再说,我带来带去的,麻烦。” 冥月不是怕麻烦,而是怕欠钱,谁能想到君搏后面会走什么路?若真能像君搏所说,算下次的货款,也挺好。 “你小子就会动些歪脑筋,这急匆匆的,我还有许多话未与你说呢。” “如今我改行,变得稳定,你随时来都能见着,还怕没空说话,呵呵,你先忙你的。” 君搏的心思的确停留在家族的去向之上,不再多说,挥手告别。 “多谢家老的厚待,告辞!” 乔飞等十二人很感激君搏,在自己有难之时伸出援手,大恩不言谢,他日定会厚报。 冥月往扶乐城赶路之时,寒漠正在刀剑的引路下,于巴林城内四处晃悠。 冯仇和石恨二人,对寒漠言听计从,他俩就觉得这位老弟,应该不简单,能和元知空很熟的人,而且年龄不到二十,身份肯定有文章。 寒漠说多住一晚,那就住,寒漠说逛街,那就逛,可刀剑二人发现寒漠逛的动机好像不太对劲。 “龙少爷,你究竟想做甚?” “龙少爷,莫非你想杀人?” 寒漠笑道: “没有没有,你们想得太多,对地形熟悉,不见得要杀人,对否?” 寒漠逛的路线全是城主府与北城之间的各种小路和大道,这不是逛街,这是认路,逃跑之路。 巴林城并不是太高,和其他各城一样,戍时关城门,到时候进来必须经过审查,有急报方可入城,普通百姓想都别想,当然百姓也不会到黄昏之后去入城,早就习惯,此为生活常识。 午饭过后,寒漠让刀剑二人带着来到北城外,走过约半柱香的时间,看见一片小树林,寒漠手指着说道: “你俩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到这里等我,多带一匹马,吃的喝的备好,时间我说不准,反正就在这树林过夜,有没有问题?” “这倒是没问题。” “是否需要帮忙?” 这哪能还不明白,寒漠肯定想做什么,有难同当呐,刀剑二人顿时想一起。 “不用,我就探探消息,不会杀人,至于能探到什么,得去过后才能知晓,你俩在此静候便可,必定无事。” 日落之时,三人分头行事,刀剑二人一人双马,一副赶远路的架势,出城而去,而寒漠,正在等待天黑。 当暮色降临之后,巴林城陷入一片黑寂之中,有灯火摇曳之处,必是“烈焰盟”的人驻守之地。 百姓们全躲于各家的漆黑之中,只有这一刻,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之感,不会有人冲来抢夺。 烛火之光在这夜幕中撑出一团光明,仅此一团,有许多地方仍是一片黑,比如寒漠趴着的地方,屋顶。 寒漠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黑眸,就连手上都戴有一双黑手套,这是古云亲手为他缝制的,是爱的手套。 整个城主府的各栋楼,寒漠基本上在府中人的对话之中听了个七八分,已经知道大概哪儿是谁的宅区。 他现在趴着的位置,是烈焚的住宅屋顶,不远处有一栋楼去不了,防守的人多,连屋顶都有人守护,还是高手,这更验证寒漠自己的猜想,宋光果然在此地。 “夫人,这岂能劳你亲自送去?” “傻瓜,我去更能显示诚意,盟主才更能让那位大人器重。” “可是,你有孕呀,万一摔倒呢。” “怎么会,府中皆是平地,再说你搀扶着我便是,你跟着。” “喏,夫人可得慢点儿。” 盟主夫人?不就是烈焚之妻,还有孕,给宋光送餐食? 当这段对话传入寒漠耳中之时,寒漠心中疾呼,机会! 有孕的盟主夫人,走路确实很小心,托盘左斜,在右边侍女的搀扶下,盯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行走。 突然一股凉风拂过,盟主夫人与侍女顿时颤住,相互望望,好像没事,难道孕得有些过头?快走快走,送入屋内才好,屋内才无风,屋内有光。 在酒壶内下过药的寒漠,重新伏于屋顶的漆黑之中,一直远远的看着盟主夫人与侍女进入那栋过不去的屋子。 寒漠没再停留,飘然下楼后,依着白天探好的路线,于夜幕之中穿梭至北城处,拿出个飞爪扔上城墙,像只灵猴般攀上城头,继而飞身而下,越墙而去。 盟主夫人进屋后的事情,寒漠无法再控制,若是计划不成,那倒真的只是打探了个消息。 不过寒漠在为烈焚祈祷,希望烈焚能收下这片春之绿,但愿烈焚能一碧千里,苍翠欲滴。 第91章 漠影苹香 初春的清晨,林间的花草树木们都已争先恐后的醒来,山林间最早的稀薄晨雾,清馨春露,吸一口心旷神怡,舔一滴润彻心扉。 小草们有点不开心,今日有三个人在抢,正当小草们郁闷之际,寒漠与刀剑三人醒来,伸个懒腰,惊起林间一片。 小鸟们被陌生人吓到,顿时“扑棱棱”的往他处飞去,枝叶树梢的露珠们受小鸟的恐吓,“扑簌簌”全掉入地面,没入草丛之间,小草们急忙护住,将它们藏于身下的泥土之中。 待小草们再次抬头时,寒漠三人已踏上策马奔腾之途,小草们摇曳中相互示意,算了,原谅他们,需要在林间过夜的,也挺可怜。 冥月带着十二个剑客,在客栈的床榻之上睡得很爽,晃晃悠悠的起床洗漱,今日去开济城过夜,不用着急。 大厅用早餐之时,秋隼很热情的坐到冥月面前来聊天。 “冒昧问一声,古掌柜与大名城古家,是否有渊源?” 冥月想想后道: “说渊源,还真有,我大哥乃古家嫡系,当然他现已仙去,我便是想念我大哥,方才改姓古,但我只与我大哥有关系,与古家无关。” 秋隼叹道: “原来如此,见谅见谅!” “没事,我大哥在我心中,永生!” 秋隼拱手施礼道: “古掌柜真乃重情重义之人,秋某爱与你打交道,不知古掌柜对秋家可有了解?” 冥月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实在不知。” 秋隼摆摆手道: “呵呵,不知实属正常,古掌柜,我秋家有染料,染坊,布匹织坊,成衣铺,衣服么,人人都需要穿,若古掌柜想在灵绎城开新店,我秋家可以合作。” “咦,秋掌柜,这,还真是个好点子,我回去就看看店面,或许我下次来,便是找秋家商讨货源一事。” “好,期盼合作,慢慢吃,早餐我请,小伙子,姑娘们,放开肚子,早餐要吃饱,哈哈!” 秋隼一开心,立刻挥手请客,乔飞笑着回道: “谢谢掌柜的,我等吃的多,你可不能后悔,哈哈!” “呵呵,区区早餐,我秋隼可不放在眼里,随便吃,吃少了我还不答应,小心我不让你走,哈哈!” 秋隼认识乔飞,知道他是“清晖剑派”的精英弟子,古冥竟然跑一趟就能带走,那这古冥定然不简单,至少与大名王宋光是对头。 冥月不知道秋隼的想法,他只认为寒漠选的这家客栈真不错,若不是知道寒漠没来过大名道,能让人以为寒漠与秋家很熟悉。 缘,妙不可言矣。 “缘为何物?” 元知空正与冯仇和石恨讨论这个问题,冯仇思考回答道: “世人皆在相聚之时感叹,唉,有缘呐!或别离之后埋怨,哼,无缘而已!其实缘么,无非一场注定罢了。” 石恨表示赞同,他点头道: “注定会相逢之人,初见之时是否有似曾相识?注定会别离之事,就算回到起始,你依然不会改变你之选择,因为你之性情早已注定。” 元知空又问: “天命是否有定端?” 冯仇道: “我之答案,有,天命早将一切安排,只是人不知晓其中轨迹,便在其中不断摸爬滚打,寻找那最终之结局。” 石恨道: “若早就看见那结局,人便失去活下去之动力,人生便不再有乐趣,犹如现今我俩面对少主之惊喜,若我等早就知道,那这喜从何来?” 元知空起身,背起双手,仰望长空,叹道: “回想当初,我曾觉得自己可笑,但如今我却没有,我感叹老天给予我那段无知岁月,遇上少主后,我学会博爱,更重要的是,我学会珍惜,若老天早就告诉我答案,那我将永远不会有如此深入骨髓之感悟。” 元知空转过头看着冯仇和石恨,表情很是沉重,谨慎道: “二位,我元知空并非先父附身,而是我元知空已懂得应该去做何事,哪怕粉身碎骨,此生无悔!” “啪啪啪” 寒漠与刀剑三人纷纷为元知空鼓掌叫好,寒漠真没想到,元知空用这种方式来坦白自己的身份,光明磊落,与以前的元知空判若两人。 寒漠起身对着元知空和刀剑三人深深一鞠躬道: “听君等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寒漠受教!” 元知空急忙拱手道歉道: “少主莫要误会,我并非指对待敌人之阴招,我…” 寒漠急忙止住元知空的话,他明白元知空听岔劈了,寒漠解释道: “呵呵,老元哥,我可没那么迂腐,再说我那招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就像一刀砍出去,不知道砍没砍上,甚是难受。” 冯仇和石恨站起来说道: “少主,我俩去巴林城打听打听。” 元知空立刻摆手道: “不行不行,你俩都是生面孔,不可能打听到内院的消息,我去找杜家主问问。” “哈哈哈哈,元兄,我来的可及时?” 来人是俊竹城城主杜孤城,他同样也是杜家家主,杜家不同于别家,杜家是杜孤城的一言堂,他没有兄弟姐妹,因为在争夺俊竹城之时,已全战死。 杜孤城今年四十有六,一身横练童子功,正是这身横练铁板的硬功夫,让他活下来,让杜家笑到最后。 “横练功” 此乃内外兼修之功法,注重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并非说练此功者刀枪不入,只是身体的坚硬度强于常人。 “杜家断浪刀” 这才是杜家的祖传武技,此刀法讲究的是力量与速度的结合,刀刀相连,如闪电般迅捷,刀芒砸下,瞬息间形成一道光幕,有断浪之威,因此而得名。 使此刀法之人,力量大是前提,否则发挥不出刀法之威,像杜孤城,背阔臂粗,腰壮如熊,高大结实,像一座小堡垒似的,即便如此,他仅能发挥出刀威之八成。 “杜家断浪刀”因要求太高,很是难练,杜家第二代中,唯有杜中天体格与杜孤城相仿,若论刀法,估计也只有杜中天能与杜孤城有一拼。 杜孤城无妻无子,他有五位侄儿,杜中天,杜鹤,杜破,杜声和杜远,两位侄女,杜影和杜彩,被远道而来的南宫诚和谈折冲捡了便宜,师娘王荻登门求亲后,两对人已准备择日成婚,如今的杜孤城与元知空更是成了亲家。 “见过少主!” 杜孤城的礼仪很讲究,不会有一丝不恭,寒漠理解,性格使然,寒漠笑盈盈的问道: “家主莫非有前去打探之人选?” 杜孤城回道: “少主,''清晖剑派''前长老原华,投靠在巴林城齐家门下,当年我二人携手闯荡过江湖,后来因观念不合,他投入''清晖剑派''后,我俩便断了往来,如今齐家的''黑杀双雷''正好在俊竹城做威作福,我去找他诉诉苦,实为情理之中。” 人有人情,物有物理,准情酌理,合情合理。 第92章 大直若屈 秋至满山多秀色,春来无处不花香。 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杜孤城的外貌粗犷,看上去就是一枚糙汉子,可他心思缜密细如发丝。 杜孤城能清晰的作出分析,并于谨慎中做出英明的决策,他有敏锐的思维,说明他能活下来,不仅仅靠得是他的横练功,智慧更是占据主要的存在。 杜孤城仍在壮年,杜中天等子侄对这位叔伯唯命是从,百依百顺,是一群孝子,他们知道杜家是父辈们用命换来的,必须珍惜。 在认同元知空这件事上就是如此,杜家第二代也希望能创造辉煌,否则,在父辈们的荣光之下,压力很大。 至于对宋光的恨意,那是更甚,“黑杀双雷”的“奔雷刀”齐彦和“风雷刀”齐智,整日里与“急风双仙”的“金狐”司马太阿和“银狐”司马太初在俊竹城内演戏,坑人。 杜孤城安之若泰,不动如山,杜中天等人欲拎刀去拼杀的怒意,被杜孤城硬生生按下,明着来就是造反,一个杜家立刻就会灰飞烟灭,找来元知空图谋,就是杜孤城的思路。 雪中送炭永远强于锦上添花,元知空在扶乐城没有得到哪一家的出头支持,就算是秋家,同样没有。 杜孤城找到元知空,并且编织出那个谎言,不过谎言真有效果,“绝地斧”武安,“天脊棍”易水和“星镰锤”萧万,这就是已经来投奔的三位游侠。 杜孤城弄谎言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给有志之士一个投奔的去向,他意在于造势,将大义占住,先国而后家,将来除宋光外,其他家族若敢背后下黑手,整个江湖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杜中天几人对于杜孤城的钦佩变成膜拜,就在寒漠到来之后,纷纷称赞家主高瞻远瞩,杜家兴旺指日可待,杜中天更要做寒漠的大将军。 杜孤城的才华不止这些,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装怜卖惨。 杜孤城面对原华之时,愁眉锁眼,愀然不乐的模样,让原华顿时忘记两人似乎已有多年不见,赶忙拉住杜孤城坐下安慰。 “兄弟,你怎会这模样?可是遇上何难事?你尽管说来。” 原华的神情着急,态度诚恳,你说,我肯定听,反正听听又不累。 “原兄,小弟难呐,唉!” 杜孤城手拍大腿,唉声叹气,原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究竟有何事,倒是说呀,老叹气做甚?” “原兄,事出有因,否则小弟不会来找原兄,只是不知原兄,如今在齐家府上,供何职?” 原华的眼神有些闪躲,清清嗓子回道: “我乃''烈焰盟''堂主,齐家只是我驻扎之地,莫非兄弟,有意将杜家并入''烈焰盟''?” “唉,原兄,我杜家除去有点田地房屋,还能有啥?侄儿们没一个争气的,刀抓在手上切个萝卜都砍不断,我这俊竹城迟早交还于道台之手。” 原华点点头,原来是为孩子,这方面连累不到我,没事,能继续聊,原华道: “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能管上个几百年?几千年?心态呀,你一定要放开,像我这样多好,儿孙么,我看都不看一眼,各过各的。” “呵呵,那是你儿子剑法高超,武艺高强,若我家那几个兔崽子能赶上你家一半,我也会学你这么说,人么,谁还不会装的。” 原华有点不乐意,对杜孤城开始说教。 “哎,兄弟,我那几个小子确实还行,可为兄真不是装,此乃我对人生之感悟,任何荣华富贵不都会成为一场过眼云烟?所谓美名远扬不都终将为人所遗忘?过好自己的眼前,那才是真的。” 杜孤城拱拱手道: “受教,原兄的话让小弟茅塞顿开,只是小弟眼前也非常艰难,可否请原兄解惑?” “有何疑问尽管问来。” “齐家''黑杀双雷''总在我俊竹城闹腾,我…” “嘘嘘!” 原华立刻做出手势将杜孤城的话头拦下,杜孤城懵神道: “原兄,做甚?” 原华轻声道: “盟内之事我不便插手。” “你还说你是堂主,莫非连句话都不敢说?” 望着杜孤城鄙视的眼神,原华急忙解释道: “此话差矣,若以往肯定能说,实乃近日盟主丢失孩子,心情不佳。” “丢失孩子?那找啊,难道毫无线索?要不要我杜家出人?” 杜孤城的表情无比真诚,侠义心肠,原华只能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一下道: “哎呀,兄弟,不是那种丢孩子,是在肚子里就没啦!” 杜孤城恍然大悟道: “噢,那是可惜,看来巴林城那些庸医不行呀,日后我得让我杜家的孕妇都住大名城去,找''南云台''的神医检查。” “扑哧” 原华突然笑喷出来,杜孤城不懂,问道: “原兄,何意?” “噢噢,无事,住大名城去,好,好啊,大名王在那呢,能不好么,对,呵呵,兄弟用茶,雪芽,很香。” 一会儿说孩子,一会儿说茶叶,杜孤城端起茶问道: “原兄,你,你这为何有些怪异?茶中有毒?” “兄弟你胡说个甚,我劝你啊,让杜家那些孕妇躲家里,不管有事没事都别出门,什么大名城,疯了吗?那么远,好了,别再多问,你没娶过亲,你不懂。” 这方面杜孤城就是个盲人,人伦都不懂,像个残废似的,杜孤城辩解道: “我没办法,若破童子功,那横练功就没用,所以我忍着呢。” “我刚才说你啥,人活着要及时行乐,别白来这人间一趟,何为开心,身体之愉悦必然能开心呀,你和以前一样,总是一根筋,还是那么倔。” 原华直摇头,过去这么些年,两人的理念还是合不上,杜孤城不屈道: “我要得到一些东西,那必然要放弃掉一些呐。” “此话对极了,问题在于,你放弃的乃人间最为美好之事,而得到的呢?你武功天下第一又怎样?何况还不是,兄弟,等你哪天有心无力,望穴流泪之时,你会在后悔中死去。” 杜孤城给原华甩去一个白眼,欲望过强是病,得去抓药治病。 原华见杜孤城满脸的不服气,原华继续道: “人伦乃人间之大事,若无此事,家族如何得以延续?一代便灭绝?那你争来争去,有何意义?” “呃,我的情况不同,我需要去保护那些孩子。” 原华开始怒喷道: “无非又是你那强者理论,烈焚混到盟主又怎样?孩子被人干掉屁都不敢放,那人上面还有人,除非你当皇帝去。” “那我若不这样,孩子们怎么办?” “学我啊,找个大势力,躲进去,若有更大势力,我再躲进去,儿女能得以存活,我能落得快活,何乐而不为?” 杜孤城终于明白原华的人生信条,可是,道不同啊!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第93章 居安思危 奈伦城。 扶乐城与巴林城中间偏东的一座大城。 “罗家酒楼” 大名道各城的商铺,几乎都以各家命名,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家似的。 罗夜,是罗家家主,也是奈伦城城主,城内罗家的酒楼,客栈,都是他的兄弟在亲自打理,罗夜的兄弟很多,需要自己赚钱生活呐。 这座酒楼的掌柜,名叫罗率,他正在接待一位客人,一位非要找自己聊天的客人。 客人叫“疾风剑”林叶,巴林城原城主林家之人,他与好友“流光剑”竹帛刚投至元知空麾下,两人需复仇,但元知空说的很清楚,如果只想报私仇,那便当没见过,想干就干大一点。 林叶和竹帛愤然,竟跪于寒漠之前,削发一截,以明其之志。 寒漠将两人拉起来后,便立刻让他们实施“煽风点火”之计,而寒漠自己则是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栽赃嫁祸”。 武安,易水和萧万,因他们三人的兵器较显眼,被安排至其他小城,一路将杜孤城带回来的风扇过去。 冯仇被派往大名城,石恨去扶乐城,竹帛入巴林城,林叶被安排来奈伦城。 罗率不知道这位背把剑的年轻客人想做什么,有点不愿意接受私聊,这剑,可是能杀人的。 林叶仿佛看穿罗率的心思,将长剑解下,置于柜面,微笑道: “罗掌柜,此乃我之诚意。” 罗率笑笑,懂就好,这年头没点防范意识,怎能活得长。 两人踏入一间偏静小屋,门关上后,叶风立刻开诚布公道: “罗掌柜,在下巴林城叶风,我…” “啊?我听过你,坐坐,请原谅罗率之前的鲁莽。” 罗率惊诧不已,立刻将林叶拉着坐下说话,还为刚才的行为道歉,林叶则是笑道: “罗掌柜过虑,那是人之常情,毕竟你不认得我。” “贤侄,谁不知晓巴林城林家之遭遇,贤侄能死里逃生实在庆幸,你这行走于外,还需小心呐!” 林叶拱手致谢道: “多谢,罗掌柜有心了,在下想打听一下,罗家对于宋光之态度,若无想法,罗掌柜可当我没来过,亦可拿林某送于宋光,林某无任何异议。” 罗率叹道: “贤侄此话很是伤人呐,就算罗家不帮你,我罗率定做不出此恶心之事,贤侄可知''阴山四霸''在盯着罗家。” “大名道之人几乎都知道,我看罗家并未与其勾搭,因而才会登门。” “贤侄,我不瞒你,让罗家站出来,那定无可能,因为罗家一大摊子在这里,不过暗地里么,一点问题都没。” “好,罗掌柜,现今明着来,那与找死无异,我等只需暗下使点小手段即可。” “贤侄,酒楼内说话不甚稳妥,你随我去罗家,再说你不能让那四霸看见,否则会惹祸上身。” 罗率没丝毫迟疑,带着林叶从小门窜至罗家,带他引见家主罗夜。 罗夜,年龄四十有五,体形稍瘦,一身紫袍,几缕花白长须飘于颌下,眼睛在眼角刀痕般皱纹的衬托下,坚毅之色更甚,双手有力,双臂健壮,一手“罗家枪法”,神出鬼没,出神入化。 罗夜身边站着两个年轻人,名为“惊泉枪”卓锡和“洗泉枪”云开,年龄与林叶相仿,他俩是罗夜的女婿,女儿罗暄与罗曦之夫君。 罗率对罗夜说清楚之后,与林叶打过招呼,安心在此,当家即可,他还需回酒楼干活,没空陪着林叶。 “贤侄,我为你介绍,这是我两位贤婿卓锡与云开,尔等都是同龄之人,日后可多走动。” 林叶不知道罗夜是什么意思,只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与二人打过招呼,然后着急望着罗夜。 罗夜笑道: “贤侄啊,你要做何事?难道你去?只能让他俩出面呀,呵呵!” 原来是这样,林叶急忙不好意思的向卓锡与云开二人致歉,并说道: “两位兄弟勿怪,我确实有些心急,对不住。” 卓锡挥手笑道: “没事,林兄请尽管吩咐,要做何事。” 林叶简明扼要的将宋光强上烈焚之妻,以至胎儿死亡,而烈焚敢怒不敢言之事说出来。 卓锡与云开秒懂,必须让此事公开,让大名百姓都知道宋光的丑陋嘴脸,自己的属下之妻都不放过,还是个孕妇,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禽兽不如啊! 卓锡与云开看向罗夜,罗夜点点头后,云开对林叶拱手道: “林兄安心在此等消息,晚饭之前,我必让整座奈伦城都知道此事,我俩即刻就去。” 卓锡与云开离开后,罗夜带着林叶来到罗家演武场,场子很是宽敞,只是此时场内空空,林叶不知其意,正欲相问,罗夜开口道: “贤侄,我从未行走过江湖,从父辈手中接下此位,我有三子二女,武功却是两位女婿较为出色,三子么,唉,可能生活过于优越所致。” 林叶还是听不懂,你已经有女婿,还想干啥?一女二夫?你想被百姓骂死吗? 这时演武场外进来三个人,年龄都比林叶大,这身体么,都有些发虚。 三人来到罗夜面前躬身施礼道: “见过父亲!” 原来这就是罗夜的三个儿子,罗夜没理会,手掌挥向林叶道: “这是巴林城林家林叶,比你们都要小一些,贤侄,这就是我的三个犬子,罗淳,罗淀,罗深。” 林叶立刻抱拳施礼道: “林叶见过三位世兄。” 罗家三子回礼道: “见过林贤弟。” “林贤弟好!” “林家不是?” 罗夜冷哼一声道: “哼,林家为强盗所掠,江湖便是如此,弱弱强食啊!” 罗夜转头对林叶道: “贤侄可否赏脸,与伯父切磋几招?” 林叶这下好像有点明白了,你个老东西是拿我当反面教材,来教你儿子呢。 行行,就当回礼,回帮忙煽风之礼,林叶道: “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伯父可要手下留情呐!” 罗夜笑笑,和林叶来到场中站好。 罗家枪对林家剑,究竟谁胜一筹? 罗家三子瞬间来了兴趣,立于一旁观战,若场上不是他们的爹,估计三人能赌上一把。 切磋与搏杀不同,搏杀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没那么多的回合打斗,谁先露出破绽,谁就先死。 而切磋,恰似现在场内的林叶,一剑刺出去,有点像空中飞鸟身上,轻飘而下的一片羽毛,丝滑舒展,这随剑舞动的卓越身姿,无比赏心悦目。 罗家枪法讲究的也是以巧取胜,较为灵动,长枪挡下一剑后,罗夜旋转出飘逸的步伐,弯腰侧身间,来上一斜刺,同样令人心旷神怡。 “叮叮当当” 长剑不时与枪声与枪尖相碰撞,发出的声音甚是悦耳动听。 长剑挥舞带出的光华,长枪抡动引起的枪影,无比华丽雅致。 两道身影在不停的移形换影十多个回合之后,林叶的剑尖抵于罗夜的胸口。 切磋结束。 第94章 戈战血纷 演武场内的林叶有些糊涂,为何罗夜故意输?这不是比试呀! 比试,是介于切磋与搏杀之间的一种战斗,搏杀分生死,比试分胜负,而切磋都不用,打过几招后,不敌一方自会叫停,跳出战斗的圈外。 林叶诧异道: “罗伯父,这?” 罗夜却是微笑着轻声道: “呵呵,辛苦贤侄,等下咱俩好好喝一杯。” 罗夜回头对着罗家三子冷声道: “尔等亲眼所见,林贤侄如此高超之武艺,尚不能挡住强盗之步伐,若有一天,强盗出现在罗家,尔等该如何活下去啊?如何保护尔等妻儿啊?如何保护罗家啊?” 灵魂三问。 林叶与罗家三子顿时醒悟,原来罗夜在教导三子,再这么虚度,将是死路一条。 罗夜没再理会三子,他只能教,没办法帮三子去做,如果三子不愿意去醒悟,他也只能干瞪眼,那就一起死。 林叶和罗夜喝酒的时候,卓锡和云开正好回来,和林叶点点头,表示已搞定。 林叶没想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如此顺利,若没罗家帮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躲着呢,无以为谢,那就喝酒。 竹帛在巴林城同样完成得很顺利,因为他本就是巴林城之人,熟人多,小时候的玩伴也多,一传十,十传百,真有种坏事传千里的感觉。 巴林城还传出一件连竹帛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烈焚夫人的小侍女,被宋光弄得大出血而亡。 传出此事的是城主府那些“烈焰盟”守卫,反正外面都已经知道,那我们都说说,有何关系? 这爆炸性的消息,竹帛立刻飞鸽传书给各城之人,宋光现今不仅是禽兽,更是个疯子,卑鄙龌龊,人神共愤的无耻之徒。 当府内的烈焚听到汇报后,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笑,他来到夫人躺着的卧房,坐于夫人的床沿,看着熟睡中的夫人,手伸向夫人白皙的嫩颈,口中喃喃说道: “你若变成厉鬼,就应该找他去索命,他现今躲在大名城道台府中,希望你带着孩子去找他要债。” “咔嚓” 烈焚看着夫人的头歪向一边后,对着外面喊道: “夫人不治而亡,准备出丧。” 仍在巴林城的竹帛无比惊讶,出人意料的消息接踵而至,他急忙又忙着去发送讯息。 仅仅二日时间,巴林城周边城池的百姓,无人不知,个个满腔怒焰,七窍生烟,愤这人间的不公,怒这人间的不平,然而敢怒却不敢言。 第三日的夜晚,一叶扁舟似的弯月,徜徉于夜空的云海之中。 元知空仰望着那块残玉般的弯月道: “孤城老弟,你看它是否像老天的微笑之口?” 杜孤城顿时叹道: “元兄,你别说,还真像,看来老天爷支持咱们今夜的行动呢,可少主只有一个人,会不会有事?” 元知空笑道: “你不了解少主,就算我等有事,他都会安然无恙,走,干活去。” 杜孤城手一挥,南宫诚,杜中天等高手们,全部黑衣蒙面遁入月色之中。 寒漠在扶乐城,比元知空他们的行动稍早一点,不过他还没下手,因为“四大魔王”还在和“乌苏里”东方动在喝酒。 这是一家青楼,同时也是胥家四人与东方动的据点,他们除去外出,几乎都窝在这里。 青楼内男女的嬉戏声及叫喊声,不时传入伏于屋顶的寒漠耳中,只是寒漠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声音上,他关注的,是东方动的动静。 屋内的东方动确实正与胥家四人围坐一桌,身边各有一名乐户相伴。 东方动道: “四位魔王,不知诸位对近日外面之谣传,有何感想?” “金翅雕”胥笑道: “谣传么,定是有前朝叛逆在故意中伤王爷。” “丧门虎”胥护道: “东方大人可下令,将那些乱民擒拿,杀之。” 东方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虎王可带领部下前去杀,将一城之人杀光,最好将大名道之人全杀光。” “幽月鹰”胥谈急道: “大人误会,此法不妥,卑职以为,当找源头。” “八臂猿”胥江道: “大人,我二哥言之有理呀,此源头必在巴林城,让''烈焰盟''在巴林城中将造谣之人拿下,游街示众,谣言定能不攻自破。” 东方动问道: “若找不着源头呢?” 胥谈笑道: “东方大人,这源头么,都在大人们的口中,说他是,他就是,至于真假,谁又在乎呢!” 东方动脸上露出笑意,叹道: “鹰王果然名不虚传,足智多谋,某佩服,虎王,还需劳烦你跑一趟巴林城,找烈盟主将此事办好,我定会禀报王爷,论功行赏。” 胥笑拱手道: “大人过奖,为王爷办事理所应当,属下不敢贪功,实乃东方大人领导有方所致,功劳么,应该都是东方大人的。” 东方动举杯畅笑道: “雕王的嘴还是那么甜,放心,我东方动有肉吃,绝对会将汤留给四位,为王爷奋战,乃是我等之职责,望各位切勿懈怠,来,尽饮此杯!” 随后胥家四人带着乐户告辞,准备各自回房大战,东方动好像心情很不错,还与乐户在边喝酒边打情骂俏。 俊竹城的元知空和杜孤城等人已经出手,杜中天等几人团团将“黑杀双雷”围住,攻而不杀,连伤都不伤,元知空和杜孤城则是同时对上金银双狐。 “崩浪式” “杜家断浪刀法”,杜孤城上手就是杀着,对着金银双狐连劈三刀,空气一时之间似被割裂,金银双狐急忙向两边退闪,可是元知空的“相思剑诀”也已同时出手。 “人间自是有情痴,些事无关风与月” 离恨剑下话别离。 举头金狐深夜长见,他的眼中出现一个光点,犹如斗牛光焰,霎那而至,随即金狐便觉月暗星淡。 元知空正对面的“金狐”司马太阿,手中剑都没来得及刺出,喉咙处已被离恨剑洞穿。 “碎浪式” 杜孤城撵上“银狐”司马太初,这一招,刀光化为一片碎影笼向银狐,银狐的身法相当了得,空中连续折叠变向,躲过此招,正欲挥剑反击,他的后背心,有一手掌印在上面。 “风雷怒” 元知空的“无声七掌”出手,掌力冲入银狐体内,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震成一团血泥,银狐像一根软绳,滑倒在地。 “撤!” 元知空一声招呼,杜中天等人立刻散开,没入月夜之中,而元知空与杜孤城则是对着齐家二人拱拱手,消失在朦胧的月华之中。 “黑杀双雷”对视呆立,痴傻懵懂,浑噩昏沉。 这是何状况? 我哪知晓。 莫非是盟主在复仇? 我觉得应该是。 元、杜二人最后的施礼动作,不仅他俩看得明白,周边看戏的小喽啰们同样看得一清二楚,月神那么亮,想看不见都不行啊! 第95章 声动天晓 天空之镜? 是月! 如船儿般的弯月,仍在纤薄的云彩之中浮沉。 漫天之星在朝她不停眨着眼睛,仿佛都想将眼睛睁得更大一点,好让这幅美丽的景象,能收进心里。 月船晃晃悠悠间飘渡于寒漠的头顶之上,如水的月光洒落,华光在这一片明净之下,幽然流淌于寒漠的全身。 平躺于屋顶的寒漠,眼睛看着这道弯月,嘴角弯出的弧度,犹如这月儿一般,因为他的耳边传来“四大魔王”的低吼之声。 “四大魔王”与东方动分别之后,聚入另一间房内,胥笑对着胥护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低声怒道: “知道错哪了吗?” 胥护捂着脑袋想不明白,皱眉问道: “大哥,啥意思?啥错?我干啥啦?” 胥谈低声道: “声音低点,你想将全家都害死吗?你个白痴。” 胥护立刻不服道: “你才白痴,我又没做错事,声音高怎样?” 胥江拉拉胥护轻声道: “三哥,你为何不听大哥、二哥的话?” 胥护将胥江的手奋力一甩道: “你滚蛋,要听你去听,我不明白。” 胥笑愤起一脚,将胥护踹倒在地,看得出他并没舍得出多大力,胥笑咬牙切齿,指着胥护低怒道: “你还死犟,若没老二出主意,你知道自己会干何事?结果呢,还落得个你去巴林城,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呀!” 胥谈拦住胥笑道: “罢了大哥,估计你说的三弟仍不明白。” 胥谈转头对被胥江扶起的胥护轻声说道: “三弟,我胥家可以杀人,但杀的是胥家的敌人,我胥家四兄弟可以做王爷的刀,但不能做东方动的刀,这么说,你可懂?” 胥护将头一扭道: “听不懂,你到底要我干啥?” 胥笑瞪眼指着胥护道: “从此刻起,面对外人之时你帮我装哑巴,不然老子割下你的舌头。” 胥护着急道: “那大哥,和乐户舒服的时候咋弄?” 胥江将胥护的胳膊一丢,低声道: “是面对东方动和烈家,以及王府的那些大人们之时。” 胥护笑道: “就这?你们早说嘛,我还懒得开口呢,嘿嘿!” 胥笑长叹一声,无奈道: “各自回房。” 屋顶的寒漠已快笑出声来,拼命捂着嘴巴,这虎王胥护,真的是唬。 寒漠回到东方动的房间屋顶,听到东方动与乐户大战已拉开帷幕,寒漠准备动手,寒漠要等的是东方动到达终点的那个瞬间,东方动最无任何防护能力之时。 东方动的时间挺持久,寒漠默数一至六十,已过去十轮,突然屋内传来东方动激动叫喊的杀伐之声。 寒漠立刻从屋顶一跃而下,翻身从窗口窜入东方动的屋内。 东方动正推着乐户,东方动微微低垂着颈脖,双目紧闭,随着东方动一声疾呼,寒漠出手,刀光闪向东方动的后颈。 “寒星刀”从东方动后颈椎的第三节“对口”处插入、拔出,东方动的头低垂下去的时候,寒漠已消失不见。 寒漠这一串连贯动作的完成,只在眨眼之间,几个呼吸后,乐户察觉到体内的异常,才缓缓回过头张望。 “啊!” 乐户的这一惨叫之声,简直能让整座扶乐城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毕竟夜晚过于安静,不过这一声惨叫过后,扶乐城便开始有些闹腾。 胥家“四大魔王”和齐家“黑杀二雷”一样,今夜无眠,没辙,连夜上报大名王宋光和盟主烈焚。 寒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到“秋家客栈”,就是秋隼的客栈,寒漠来到房间的时候,等待着他的石恨,急不可耐的检查起寒漠的身体。 “少爷,你回来啦,没事,外面不安稳呢,我看看,我看看。” 夜行衣已换,衣服干干净净的,寒漠发现秋隼竟然也在。 “没事没事,咦,秋掌柜,夜已深,为何不睡,反而在此?” 秋隼起身拱手道: “龙少爷,秋隼心中有些苦闷,想找龙少爷聊聊天,可龙少爷不在,所以就索性在此等待少许时间。” “噢哦?我喜欢到处闲逛,走的稍远了点,所以回来得迟些,秋掌柜请坐。” 寒漠招呼秋隼坐下,石恨立刻递上倒好的茶,眼神仍在上下打量,确认寒漠真的没事。 秋隼对寒漠拱拱手,低声说道: “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寒漠看看石恨,石恨将手一摊,表示全听你的,寒漠再看看秋隼,没任何杀意,那就去呗,看看你到底想干啥。 三人来到后院的一处密室,坐下后,秋隼拱手道: “秋隼想请龙少爷帮忙解惑,石恨与你在小店内相遇相识,我都看在眼中,这才过去几日时间,呵呵,不知为何?” 寒漠呵呵一笑道: “我家境较好,石恨无处可去,我便寻来做我的护卫,秋掌柜莫要多疑。” 秋隼叹道: “龙少爷为何对我有防备之心?” 寒漠问道: “秋掌柜,何出此言?” 秋隼正视着寒漠说道: “古掌柜带走''清晖剑派''的精英,我秋隼看得真实,若…” 这时石恨突然将秋隼的话打断,还带着点责备,石恨说道: “秋掌柜,元老将军之子在扶乐城之时,秋家为何毫无波澜?秋家难道对元将军一无所知?秋家是想隔岸观火吗?” “石恨,莫要冤枉人呐,我也是元将军离开之后才知晓,否则岂能让他离开?何况知道此事者并不多。” 好像真是这样,石恨憋憋嘴不再说话,问半天被秋隼一句话就堵得死死,不爽。 寒漠开启中参功,问道: “秋掌柜对巴林城林家之事,怎么个看法?” 秋隼叹道: “有大名王撑腰,反抗者皆会被盖上造反之印章,其余家族更会趁机吞并,为自己的族人,谁家都不敢正大光明站出来,林家,唉,我等家族或许会是下一个林家。” 寒漠道: “既然心里如此明了,却又为何不能联合起来抗之?” 秋隼苦笑道: “如何能信任?若刚说完便被其卖将出去呢?此类事情,比比皆是。” 寒漠道: “那你找我做甚?要我帮你去联络?那又如何信得过我?不都是一样的结局。” 秋隼拱手道: “若龙少爷能为秋家联络上元将军,秋家…” 寒漠举手掌止住道: “你能否代表秋家?” “我便是奉家主之命…” 秋隼的话刚出口,便看见寒漠在摇头,这是不见家主不松口呀,秋隼能想通,信任是相互的,秋家防着别人,别人同样防着秋家,秋隼起身道: “龙少爷稍候,我去去就来。” 石恨在秋隼离开后,叹道: “少主,这秋家,好像是有备而来呀!” 寒漠皱眉道: “难道我被人发现了?不可能啊!” “少爷,那王八蛋怎么死的?” “嘿嘿,爽死的。” 寒漠便将当时听来的讲给石恨听,石恨听完后搓手捏脚,不停叹息。 “可惜呐,如此精彩之场景没能见着,难怪那惨叫声听得瘆人,身体里有个可怕的残缺之物,岂能不怕。” 第96章 苦寒来香 弯月之舟缓缓西行。 扶乐城的百姓,被城内的嘈杂之声惊醒,见外面散发银白的天色,以为已至起床之时,打开大门方才发现,原来是明月之光,可大家都已起床,那就走出门相互聊聊。 秋苵是秋家家主,是城主,当然也是扶乐城百姓中的一员,不过今夜他却未睡,只是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盖着一张洁白色的羊皮。 月光依旧柔和,仿佛在用她的清彻,为这人间百姓洗去心头的慌张与不安,虽无人拜月,然则,仍许尔等一汪清华。 秋隼敲门之时,秋苵已起身整理好衣袍,待秋隼表明意思后,秋苵立刻随秋隼前往密室。 静下来的寒漠已有些困意,从没熬夜的习惯,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听到脚步声后,寒漠拼命揉揉脸,让自己打起些精神。 “在下秋苵,见过龙少爷。” 秋苵的姿态放得相当低,寒漠很是惊讶,他不是诧异于秋苵的态度,而是惊奇于秋苵的年龄,估计才三十多岁,可能大宋国都是独一份了。 “秋家主好,请坐,咱们坐下说。” 秋苵似乎看出寒漠的好奇,主动解释道: “我在家排行老末,我也不知,他们为何非要我来接任这家主之位,只是家命难违,勉而任之。” “呵呵,家主年轻有为,秋家惟才是举,择才而用,定会强盛不衰。” 秋苵摆摆手道: “龙少爷才是有为,我的人看见龙少爷从青楼那边逛出来,正好又是乐户惨叫之时,不会这么巧。” 寒漠笑道: “猜来猜去的,累不累,秋家主有话请直说。” 秋苵正色道: “我秋家愿随元将军杀敌。” “目的?” 秋苵心中无比惊叹寒漠的不动声色,仿佛在谈一件小事一般,为何能如此云淡风轻? 秋苵沉重说道: “复国!” “你秋家对北雪国有感情?” 还是这般轻描淡写,秋苵已有些不淡定,秋苵道: “我秋家永远是北雪国子民,北雪国不能蒙冤,我秋家永远不会屈服,元将军就是机会,秋家将倾全力以赴之。” 寒漠伸出个懒腰,扭扭脖子说道: “万一失败,秋家族人会不会恨死你呢?” 秋苵的眼神变成迷惑,你究竟是何人?说造反都没反应?看着寒漠微笑的面容,秋苵解释道: “林家就是前车之鉴,迟早而已,秋家之人没资格去埋怨。” 秋苵没说假话,寒漠收起中参功,站起身来说道: “不用过于紧张,只是灭贼,又不是造反,石恨做你的联络官,我去睡会儿,困死我了。” “少爷,我送你回去。” “至于么,几步路而已,你陪他俩聊聊。” 寒漠胡乱摆摆手后去睡觉,秋苵这才想起石恨的反应,他也是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有文章啊! 石恨的精神特别好,他一丝睡意都没,以后当上将军,打仗熬夜是常有的事,哎哟,自己好像天生就是将军的料啊! “石兄弟,石恨?” 秋隼将盯着寒漠背影乱想的石恨喊醒,石恨急忙掩饰道: “哦哦,我担心少爷安危呢,呵呵,咱们坐下聊。” 石恨无比舒爽,自己竟然能与城主平起平坐,还是秋家,这有点像做梦似的,都是跟到个好主子的优势呀,那我以后还是做个大殿将军的好,守好主子。 “石恨,石恨?你也困了吗?” 秋苵将痴笑的石恨拉回过神,石恨急忙甩甩脑袋,正事要紧,石恨又只能为自己开解。 “嗯?啊?没有没有,我在想少爷是否回到房间,是否已上床,呵呵,我就是担心,两位不要见怪,那是我石恨的主子,必须的,对,呵呵!” 秋苵和秋隼对视一眼,点点头,秋苵问石恨道: “如今咱们已是一家人,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秋隼立即配合道: “我觉得称呼石将军为好。” 石恨欣喜道: “秋掌柜真不愧是掌柜的,真有眼力劲哦。” 秋隼紧跟着回道: “那我们也跟你一样喊少爷如何?” 石恨急忙直摇手道: “不行不行,你们只能与杜家主一样喊少主,我是家将,不一样的,可不能乱喊。” 秋苵急问道: “杜家主是谁?” 石恨立刻道: “杜孤城啊,俊竹城城主你都不认识?” 秋苵假装耍小性子道: “认识啊,但我为何要与他一样,不行,我要与你一样。” 石恨慌张道: “真不行,你是一个家族,日后少爷当皇帝,难道你还将一个家族拖入宫中?这合理吗?我不一样,我和冯仇,还有竹帛,就算上林叶,他林家只剩他一个,对,秋家主,你能听懂不?” “哈哈哈哈,我北雪国主回来了,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秋苵大叫一声,与秋隼抱头痛哭,石恨这才惊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死瞪着悲泣的二人,恼羞成怒。 “啪” 石恨将桌子一拍,怒吼道: “过份,你俩合伙骗我,让我如何与少爷交待?” 秋苵抹干泪对着石恨一鞠躬,石恨顿时手足无措道: “哎,哎,秋家主这是做甚?” “石兄弟,少主已答应收下秋家,我等知晓也是迟早之事,今日欺诈石兄弟是我俩不对,我向你致歉!” 石恨揉揉脑袋,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然自己也会防备着呢,石恨拱拱手道: “家主言之有理,咱们商量一下后续之事,宋光定然会有后手,必须小心应对。” 石恨开始对秋苵和秋隼讲述寒漠的计划与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一些未知,目的只有一个,帮宋光断肢。 石恨、林叶和竹帛三人,各自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完美,特别是竹帛,单枪匹马在战斗,而大名城的冯仇,则是欲哭无泪,人人喊打,实在没地方藏,拿着寒漠的救命信来找竹斛。 “竹神医,此信乃我家少爷所书,我本不想来烦你,可如今,唉!” “王不留行” “一方济之”竹斛在大名城的医馆,竹斛已逾三十,他还在死等君家的君伊。 竹斛收徒很讲究,他是成对收,比如两个小药童,是一对八岁的金童玉女,丽春草和迎春花,徒弟也一样,三位十三岁的男徒儿,凌泉、冬青和秋石,三位十二岁的女徒儿,素问、零榆和佩兰。 竹斛可能被君家伤得太深,一直无法能与君伊团圆,他便让徒儿们从小在一起生活,长大后就是夫妻,永远不要去尝那离别之痛,这也是竹斛的良苦用心。 竹斛看完信后,将冯仇带至后院密室问道: “你来此干何事?” 冯仇说出来大名城煽风的遭遇,进酒楼说被人赶,进茶楼再说,有人开始报官,说这人是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竹斛点头安排说道: “你暂在医馆内躲藏,换换装束,帮帮忙也行,我派人先打探一下宋光的风声。” 其实大名城内的宋光,终日藏在王府之中,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所有的密报由“杜晦二俗”送进拿出,竹斛的人出门之际,“杜晦二俗”将一封密报传往“百战门”的古家。 第97章 江湖弄巧 人在扶乐深处,别后有谁来? 归去,归去,惹上春雨无数,烟暝湿漠衣裤。 寒漠在这绵绵春雨之中赶至俊竹城,他需要知道元知空他们的行动是否顺利。 大名道的春日里雨水较多,天空之中,经常有云彩携带着雨水漂浮而行,野外田地里一片碧绿光亮,未开的桃花嫣然含情,开始探头张望。 换上干爽衣服的寒漠,心情很是不错,只是巴林城的烈焚和大名城的宋光,并没传出任何消息,这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好景不长,南宫诚来报,“百战门”古家,来人彻查“急风双仙”的案子,杜孤城正在城主府接待。 “百战门” 门主古清沉,副门主古坐断,长老古东南,古战,古未休。 “燕云八威”,乃古家嫡系与旁系组成的八员战将,人手一柄“百战披风刀”,刀法娴熟,并擅长骑战。 另外有一部异姓战将,由附庸家族组成,乃孟家,甄家和虞家,每家选出五人,学的都是“百战刀法”,算是古家给予这三家的恩赐,以吸引别的家族来附庸。 杜家大院之内,古家彻查的第一家,就是杜家,所有杜家男性全部在此院中,包括寒漠,抗拒者即视为谋反,他们的手上有宋光的手书。 古家前来的有八个人,三个站于前排,后面跟着五个,“黑杀双雷”站那三人旁边,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这古家来的八人,全都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百里挑一的精英之选,自然身魁体阔,人人灰白劲装打扮,都背负着一柄长刀,脸上充满着刚毅,无一分纨绔之色,这些都是古家的底蕴。 不过前排三人之中的一人例外,寒漠看见后随即想到夫人宋燕,那曾将自己迷得死去活来的造型。 这一位可不同于宋燕,双峰过于高耸,只要不瞎,都知道她是位女性,她也背负着一柄刀,只是刀有些偏窄稍短,而且,她有点像个领头的。 女侠开口说道: “在下古时雪,奉大名王之命,调查双仙遇刺一案,本人禀公平之则,便从城主府杜家起始,请大家能够体谅。” 古时雪将手掌左右各一挥,介绍身边的人道: “这两位是八威之中的古观和古艰,后面是''孟家五将''孟启,孟扁,孟雇,孟肩,孟扇。” 古时雪介绍完后,用眼神对“黑杀双雷”示意,去认人。 双雷装模作样的从杜家各人跟前一一扫过,他俩心里明白着呢,就算知道是谁,那也不能说,盟主的复仇,装傻充愣是最好的方式,两边都不掺合。 “禀古将军,此间人没有杀手。” 齐彦的汇报,古时雪明显很不满意,如此草草了事,难道就是你们在一起勾结的? 齐智看到古时雪脸色有变,急忙说道: “古将军,那日夜太黑,凶手又都是黑衣蒙面,我二人是真认不出来,我等可不敢胡乱指认。” 齐智还有一层意思,倘若你们来是为抢杜家的地盘呢,我可以立刻说就是杜孤城。 古时雪像没听懂似的,她径直来到寒漠面前,比寒漠低一个头,她觉得有点压抑,便后退几步,看着寒漠。 寒漠也在看着古时雪,他不仅在端详,还在仔细搜寻她的脸,看看有没有和义父的相似之处。 别说,还真有一点,和义父一样的浓眉大眼,只是女人么,大眼是可爱,浓眉就显得有些凶,脸蛋还是挺耐看的。 “你看够没?” “嗯?挺好看的,就是眉毛可以修修。” 寒漠并没意识到古时雪有点恼火,他仍在想着怎么修眉好看点,义父家毛发的基因为何如此之强呢?他又看看古观和古艰,还别说真是这样。 元知空、杜孤城等人都笑盈盈的看着,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杀光他们,回古丘道去,现在么,看戏。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龙举,号''不堪一击'',非龙阳,非不举,乃龙举。” 古时雪突然凑到寒漠面前,还踮起脚尖,差点鼻子碰鼻子,正观察古观和古艰的寒漠被吓得往后一个踉跄。 “姑娘,请自重,这多人呢。” “你真是龙举?” 寒漠不屑道: “莫非有人冒充我的大名做好事?” “刀枪叫何名?” “刀枪?” 这两背锅侠,寒漠差点已经忘记他们的模样,回忆一下后说道: “哦,郁昧已和居惜之,你们年龄相仿,莫非姑娘是他俩的朋友?爱人?娃娃亲?” 古时雪冰冷的脸庞竟露出笑容,她回头对古观和古艰说道: “我与龙举说说话,你们带双雷去别家查,杜家肯定没事。” 杜孤城立刻附和道: “古将军已查完,杜家解除嫌疑,大家都散了。” 杜孤城随后很贴心的对古时雪道: “古将军,我家后花园较清静,适合呢喃细语。” 古时雪立刻欣喜道: “多谢杜城主,那就多有打扰。” 她愿意,可寒漠不愿意,除非将眉毛修修,不然有点害怕。 古时雪将头一扬,命令道: “我奉大名王之命彻查你,你敢抗命?” 杜孤城笑道: “龙小兄弟,不听吩咐即为谋反哦,还是快跟上。” 谈折冲笑嘻嘻说道: “我带路我带路,请二位随我来。” 寒漠翻翻白眼,这帮家伙,都没安好心,不过不能被冤枉,聊聊就聊聊。 杜家后花园并不大,因为杜家庄园后面有条小河,所以才在这里建了一座后花园,挖出个大池子,引来活水,旁边再弄出个四角凉亭,花花草草的,敷衍了事,就算个后花园,平常真没人来这里。 不过今天很热闹,园墙外全是人,戏看不着,听听还是可以的。 “嘘!” 杜孤城伸出食指挡于嘴边,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并且轻手轻脚的在众人面前一一比划,这才和元知空一起,歪着头听了起来。 谈折冲将寒漠和古时雪带到花园门口后,掉头就跑,他也要去听墙角。 寒漠手掌一扬,摆出个请的姿势说道: “姑娘请,此处便是杜家后花园,有点小,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古时雪摇摇头道: “此处不错,安静的角落,我很喜欢这种地方,能让人心静之所。” 寒漠道: “那就好,请问,姑娘怎么知道我龙举的?” 古时雪笑道: “呵呵,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或许日后,你自然会知晓。” 寒漠道: “我与古家并无瓜葛,更与姑娘不曾见过,可能我死后都不会知晓。” 古时雪一瞪眼道: “肯定会的,真啰嗦,能不能像个爷们,有没有地方坐坐的?” “有,的,去那亭子,那边风景独好。” 寒漠抬眼找地方之时,正好看见凉亭,随即二人来到凉亭之中。 雨后的花园,花花草草们愈发青葱可爱,新嫩翠绿,园内的空气更是清新,充满着芳草的馨香,此处还真是个绝佳的聊天之地。 第98章 与君同照 后花园凉亭内。 寒漠与古时雪对坐,开始大眼对大眼,寒漠与古时雪的眼睛都挺大,寡聊。 就是这眉毛,寒漠心里觉得有点怪,像看着义父似的。 古时雪见寒漠老盯着自己的眉毛,疑惑的问道: “这眉毛,真要修?” 这话接地气,寒漠顿时觉得心里舒畅,听人劝才有爱。 “真要修,不骗你,若你是个男人倒不用,可你是个姑娘啊!” 古时雪将头一斜扬,说道: “可我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将军。” “将脸蛋弄得漂亮些,与做将军有何冲突?” 寒漠的劝说没效果,古时雪轻哼道: “细眉岂不让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女人。” 寒漠摸摸鼻子笑道: “你得了,就你那两座高山,需要看脸吗?” 古时雪怒吼道: “登徒子,往哪看呢?”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寒漠耐心解释道: “丰乳肥臀,前凸后翘,挺拔有型,婀娜多姿,如此迷人之美体,谁能忍得住不看?除非是瞎了。” “哼,不要脸。” 古时雪的怒意被赞美之词抚平,寒漠继续抚道: “是个男人见到你都会变成不要脸。” “可是,在古家就没人看我啊!” “呃,古家的男人都是睁眼瞎。” “嘭” 古时雪手拍石桌,瞪眼吼道: “不许骂人!” “骂人?我有吗?睁眼瞎呢属于一种病,可能你不懂医术,这方面我有过研究。” 古时雪的气立消,坐下问道: “你不是精通赌术?” “呵呵,我涉及面较广,若论最强,那必是击枪。” “击枪?如何击法?” 瞎聊聊得有点过,对面还是个陌生姑娘呢,寒漠急忙止住话头道: “呃,呵呵,等你有夫君后自然会懂,我与你说点别的,比如…” 古时雪怒起将寒漠打断道: “快告诉我,不然我定你谋反。” “这,当真要听?” “当真,快点。” “行行,你附耳过来。” 园墙外的元知空与杜孤城等人拼命捂着嘴,各自招招手,走走,万一笑出声来,那可不好收场,一群人刚迈出脚步,就听到后花园传来一声姑娘的尖叫。 “啊!你个死登徒子,你太不要脸了,你给我站住…” 杜孤城急忙挥手,撤,速度,一群人立刻施展出各自的身法,消失殆尽。 凉亭内,寒漠被满脸红彤彤的古时雪围着圆桌追着转圈圈。 寒漠疾呼: “是你要听的,你哪能怪我。” “不行,那你也不能说那些龌蹉之事。” “停,容我解释一下行不?” 古时雪停下脚步,叉腰道: “你说。” “我问你,你从何而来?若没有父母行那人伦之事,岂会有你之存在?为何如此正常之事到你嘴里却变了味呢?你听过一句话没?” “啥?” “心,脏,看什么都脏。” 古时雪转身低头坐回石凳之上,只是这脸却是更红,窃窃问道: “你当真只与你夫人行事?” “那是当然呀,我告诉你,青楼是何样我都不知道,我一直好奇着呢,不知何时有机会能去看看。” 古时雪突然抬头吼道: “不许去。” “我去不去,与你有何关系?” “就是不许去,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你是我什么人啊?还管我这些。” “否则我定你谋反之罪。” 寒漠点着自己,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我去青楼就是谋反?那青楼内人多着呢,你为何不去抓啊?” “我不管,反正就你不许去。” 不能与女人争,那是不可能赢的,寒漠挥挥手道: “好好,不去不去,话说回来,我就是去,你也不知道啊!” “跟我回''百战门''。” “啥?” “跟我回古家。” 寒漠瞬间跳起来狂叫道: “你疯了吗?哪有抢男人的,咱俩可是才认识呀,你抢,也得抢个你熟悉的。” 古时雪的脸又变得通红,她跺脚道: “你个混蛋说什么,是门主想见你。” 寒漠怯怯的坐下道: “哦哦,嘿嘿,你别生气,误会,误会,门主是谁啊?我不认识呀,他怎会认识我的?”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去,那老东西万一要杀我,我咋办?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古时雪突然窜到寒漠身边,拎起他一只耳朵,怒吼道: “你才老东西,那是我爹,快道歉。” “哎呦哎呦,姑奶奶,你先松手呀,疼,疼。” “哼!” 古时雪气鼓鼓的坐回去,寒漠揉揉耳朵道: “姑奶奶,是我的错,那小伙子门主,比我还年轻呢,你别生气啦,不知者不怪嘛。” “扑哧” 古时雪终于被逗笑,她笑道: “那你去不去呀?” “姑奶奶,你想想,突然去一个陌生之地,并且不知是何事,这心里肯定有些空落落,你说对不对?至少,得让我稍微知道一点,不然,我真的慌。” “他就找你聊聊天。” 就这?谁信?寒漠问道: “没了?” 古时雪嘿嘿一笑道: “他想与你切磋。” 古时雪的手开始摇,寒漠倒是捂住额头叹气,原来那老东西是个赌鬼,想单赌摇骰子呢。 “切磋是没问题,赌品咱得讲究,可不能输了耍赖。” “这你放心,我爹绝对不是那种人,不会害你的。” 古时雪说完,伏于桌上,将脸凑近寒漠道: “你会修眉么,帮我修修。” “好好好,来来来,我帮你修。” 我这该死的强迫症,一直难受着呢,终于能痛快一下。 寒漠急忙掏出个自制的小铁夹,帮古时雪修眉,同时说道: “姑娘呢,一定要细柳眉,俗话说得好啊,玉面柳眉,人见即醉,刚开始拔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 古时雪闭着双眼,双手紧捏衣角,她的唇边清晰感觉到寒漠口中呼出的热气,她紧张得动都不敢动,寒漠很认真,浑然不觉,仍在边修边解释。 “其实,就这第一次疼,以后拔都不会疼,还会有点舒服,不拔的话可能你还会想。” “嗯!” “拔过之后呢,皮肤上的毛孔处会有点发红,这很正常,不用多久就会消,说真的,这是遇上我呀,我这夹子,亲手设计后找铁匠打造的,全大宋独一无二的存在。” “嗯!” “不过若要保持这个眉型呢,你得,大概半个月,你得检查一下,将又长出来的拔掉,意思呢,这是一个长久的活,你自己要去留意,好了,我再看看。” “嗯!” 寒漠稍稍离开远一点观察,古时雪这才敢睁开双眼,寒漠左看看,右看看后赞叹道: “啧啧啧,这多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啊!” 古时雪道: “真的吗?哪里有铜镜?” “铜镜没,水镜倒是有,去那池边。” 寒漠拽起古时雪的胳膊,来到水池边,两人蹲下对着镜面般的池水照看起来。 但使分明在,肯把朱颜悔; 不复蛾眉误,蹲赏镜中人。 第99章 冉春无极 天地悠悠,踏遍红尘路; 策马扬鞭,并肩荡天涯。 恢复女装打扮的古时雪,与寒漠奔驰在草原之上,她的刀都被寒漠要求,藏于包裹之中,眉似新月,淳浓春烟,她是个姑娘,不是说外貌,而是内心真正将自己当成个姑娘。 古时雪脸上的红霞片片,不知心里有何种东西在碰撞,强迫着自己不时会去瞄一眼身边的寒漠,可是瞄完却舍不得移开,当寒漠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抱以微笑之时,古时雪脸上的红霞更甚。 蝶儿款飞缠绵,相守之情留恋。 寒漠明白自己为何对古时雪如此亲切,都是义父的原因,再说古时雪对自己真不错,连眉毛都愿意修,答应与他爹切磋一下算什么呢,寒漠还想趁此机会,问问义父在古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二人心思各异,日落之时赶至大名城古家。 “百战门” 座落于大名城东边,整座府宅占据一座山峰,大名道的山峰坡度很缓,行走如履平地,因此面积极大。 门派之内各种建筑巍然耸立,参差错落,远近有致,各类绿植掩映之中,一碧无际的天幕之下,绚丽多姿,畅快人心。 大门口下马后,古时雪将包裹马匹扔给呆傻的守门卫士,便立刻领着寒漠往内院奔去。 寒漠发现,他俩这一路走来,古家所有的相遇之人都忘记问候,每个人全是目瞪口呆之状。 “啧啧啧,雪儿你看看,古家的人并不是睁眼瞎,他们都是不要脸,这眼神,比我贪婪的多呀!” 小拳拳轻捶,然后古时雪立即朝前飞奔,她实在过于害羞,一副纯女儿姿态。 “咣啷” 一位古家族人手中的铁盒掉落在地,现在他们目光呆滞凝望着的,是寒漠。 寒漠觉得这些不要脸的境界很高,果然脸皮厚则无敌呀! 寒漠举起两个大拇指对着两旁的贱人们不停比划,你们真牛,一群色中恶魔,男人也不放过。 “快走呀!” 古时雪在催促,寒漠领意,是要离这帮人远一点,他急忙跟上古时雪的步伐。 寒漠终于在内宅一处小院中见到古清沉,像,真像,而且这年龄,似乎也差不多,一股对于义父的父子之情由然而生,不过又瞬间而灭,因为寒漠发现这老东西竟然也盯着古时雪,忍不了,寒漠挡到古时雪前面,皱眉道: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这是你女儿,你还这副嘴脸看,雪儿,我看这鬼地方你不能待下去,我…” 这时古时雪抱住寒漠的胳膊拼命摇,意思不要再说,古清沉被骂回过神后,指着寒漠怒喷道: “喂,小子,你说什么哪?我是惊诧,你懂个屁啊!” 寒漠不服,指着古清沉回骂道: “我也是个男人,怎么不懂,你个老不死,看看你的口水都流下来了,你简直禽兽不如。” 古清沉下意识的擦擦嘴角,没有,被这小子给骗了,古清沉怒起要打架,古时雪急忙冲上去拽住古清沉的胳膊喊道: “别,别吵呀!” 古清沉手不能挥,就抬腿踢,又踢不着,只能再骂。 “你个混蛋,我打不死你。” 寒漠火气冲天,一对一从没怕过谁,他将袖子一拉,手一指,喊道: “雪儿,你放开老不死,你离他远点,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他,我打得他认不出来你。” 古时雪实在没办法,跑到两人中间,双手抱着脑袋,跺脚一声尖叫: “啊!” 终于安静,寒漠与古清沉不再对骂,都不解的望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古时雪。 眼泪一出,寒漠立死,他急忙蹲下挽住古时雪的肩膀,一边抚摸一边道歉: “对不起,雪儿,是我不好,我不跟他计较,你别哭好么!” 古清沉的眼睛瞪得像灯笼,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这一幕,无语中,思绪彻底凌乱。 寒漠将古时雪扶起来,抱于怀中,古时雪倚靠于寒漠身上哭泣道: “你们不要吵,好不好,他是我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寒漠歪着头将脸平放在古时雪的头顶,柔声道: “行行行,我与他好好说,我全听你的,只要雪儿不哭。” 古时雪抬起泪眼,寒漠心疼的帮她轻轻拭去泪水,古时雪道: “真的么?” 寒漠微笑着细语道: “比你的馒头还真。” 小拳拳立刻飞舞,古时雪破啼而笑。 “坏人,坏人,不要脸。” “你看,本来就大。” 小拳拳飞得更凶,这时一道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咳咳!” 过分呐!你俩是不是忘记旁边还有个活人? 古时雪顿时反应过来,挣开寒漠的怀抱,扭头跑出门去,嘴上喊着,你俩好好说话啊! 等到古时雪跑远,寒漠对古清沉说道: “没说的,这一架跑不掉,放心,我会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来,我打得你屎尿纷飞。” 寒漠没用武技,没用身法,没用内力,纯力量与速度的冲击,古清沉像是心有灵犀,也是这样,准备让寒漠尝尝拳拳到肉的感觉。 “喝” 古清沉左脚一蹬,右手拳直奔寒漠面门。 “来得好。” 寒漠左手拳冲向古清沉的拳头,想拳拳到肉,那就碰碰,看谁的硬。 “嘭” 一触即分。 “看我的。” 寒漠左腿前跨一步,右手拳砸向古清沉,古清沉还是右手拳,抡向寒漠的拳头。 “嘭” “停停停,你小子耍诈。” 古清沉揉着右手,叫停打架,寒漠疑惑得看看自己的手道: “没呀,我又没戴手套。” “拳怕少壮,你小子比我小二十多岁,等于占我双倍便宜,还不是耍诈?” “那你要这么说,我只能以技服人,摇骰子。” “好,摇起来。” 两人来到屋内,对坐一桌,两人面前各置一大竹筒,桌中间有一堆骰子。 古清沉道: “你能摇几颗?” 寒漠伸出一根食指,古清沉顿时哈哈大笑,寒漠缓缓道: “永远比你多一颗。” 古清沉的笑声戛然而止,轻舒一口气,这小子的战斗已经开始,是攻心,必须心静气沉。 古清沉悠悠说道: “一局定胜负,我只能摇十二颗。” “我十三颗。” “只比豹子。” “谁大谁赢。” 两人相互帮对方数出骰子,古清沉将剩下的装到旁边。 “哗啦啦啦啦,哗啦啦啦啦…” 两人的动作都非常简练,没有一丝花哨,并且几乎同时落于桌上。 寒漠手掌一伸,说道: “请先!” 古清沉笑笑,缓缓拎起自己的竹筒,十二个五,厉害,高手。 寒漠有些随便的拎起自己的竹筒,十三个六,寒漠笑道: “其实我只会摇六,若你比小,定是我输,呵呵,只能算打个平手。” “哈哈哈哈,好,不仅技艺高超,而且胸襟坦荡,赌品如人品,令人心服口服,走,必须喝一杯。” “好,一醉方休!” 心无异端,合在寸方; 古府无波,杯酒言欢。 第100章 雪泪之杀 寒漠与古清沉喝了很多酒,可说的话却不是太多,一般真想喝酒的人,并不愿意多说话,那样会更多得散发掉腹中的酒气,岂不可惜。 春日之夜,不凉,寒漠醒来的时候觉得还有点热,原来身上盖着一件皮袄,古时雪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坐在榻沿边看着他。 “你醒啦,快去洗漱。” “好的,喝得有点多,你爹没事。” “没事,他就喝个六成。” 才六成?寒漠拍拍脑门,这得多能喝,酒缸吗? “小人佩服,再不跟他喝酒,我简直是找死。” “那是,我爹说了,摇不过你就喝趴你。” “你爹为何赌术那么厉害?” 古时雪的神情突然变得落寞,她叹道: “都怪我是女儿身,我爹虽是门主,却不管事,大权都在副门主和三位长老手上,我爹就沉浸在古家的赌坊内,是我没用。” 伤心之事被勾起,古时雪的眼泪随即飘洒而落。 该死的重男轻女,寒漠急忙将古时雪拥入怀中,安慰道: “雪儿是最棒的,男女乃由天定,岂能怪你,不就一个''百战门''么,不要又怎样,雪儿的心不能受他们的影响,否则他们不就更如意?” “可是,我帮不了爹,我再努力都没用,呜呜呜呜!” 寒漠的心中一阵刺痛,却又无计可施,古清沉只有一个女儿,古时雪的母亲病逝后,他并没续弦,沉沦于赌术之中。 寒漠想到义父,难道古清沉又是另一个义父的下场?寒漠一声叹息,只能继续安慰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爹或许不希望你这样帮他呢,既然是女儿身,那就好好做回姑娘,以女儿身帮你爹,也是一种孝顺。” “我该如何帮呢?” 望着古时雪的泪眼,寒漠的心被牵扯,情不自禁的为她吸干苦泪,古时雪竟然没有避讳,仍泪眼婆娑的望着寒漠。 “为人父母,只需孩子活好,他便会开心,那些对孩子不断提要求的,都是自私的父母,如果你爹是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孝顺,可你爹显然不是,见到你恢复女儿装,他很开心,昨日与我说的。” “当真?” “比小包包还真。” “讨厌!” 小拳拳轻挥一下,古时雪整个人钻入寒漠的怀中,慢慢的脸上有了一些笑意,泪中带笑,更让人心碎。 寒漠继续安慰道: “为人子女呢,将自己活好,便是对父母的孝顺,所以雪儿必须开心的活着,你爹才会开心。” “你为何懂这么多?” “呃,我涉猎较广,当然最拿手的么…” “又来,回家找你夫人去。” 小拳拳立挥,这次有点重,显然古时雪有点不爽,寒漠浅笑道: “夫人有孕,回去也没用,嘿嘿!” “哼,那就忍着,不许想,你家在哪儿呢?” “古丘城,听过没?” “当然听过,就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吗?” “是呀,娘不许我靠近她们,我是被赶出来的。” “她们?坏人,你有几位夫人啊?” “呃,暂时只有三位,我没办法,都是娘逼着娶的,她整日里要多孙。” “是应该多,你娘做的对,若我爹能多娶,他也不至于这么可怜。” 安慰半天白忙活,又回到这个话题,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寒漠说道: “雪儿,你带我逛逛大名城好么,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古时雪从寒漠身上爬起来,顺便将寒漠也拉起身,催促道: “洗漱完我带你去逛。” 寒漠一边洗漱,一边与古时雪玩闹之时,“百战门”副门主古坐断,正与宋光在王府黑咕隆咚的密室内相商着大事。 宋光问道: “那小子靠谱吗?” 古坐断回道: “没问题,他全身上下空无一物,因跟小雪前来,连一两银子都没,他自己说,需要钱的时候就去赢一点,带银两嫌麻烦。” “他是否会答应?” “这个,必须靠小雪,若是小雪将他拿下,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你让古清沉去提醒一下他女儿,二十多岁还不嫁人,成何体统,女子如何能变成男儿。” “王爷放心,小雪已为那小子恢复女儿装,应该不是问题。” 身着白色女装的古时雪确实靓丽无边,仙姿玉色,楚楚动人,只是她到外面后依然一副冰美人模样,并且与寒漠也没表现出亲热之情。 他俩逛的是城南。 城南是君家的地盘,寒漠要认的自然是竹斛的“王不留行”。 医馆门口正在扫地的冯仇,差点惊诧的扫帚都没拿稳,当寒漠拱手说话后,立刻心明,开始配合。 “在下龙举,想见见传说中的神医,不知这位英俊潇洒的兄弟能否帮忙通报一声?” “龙?龙啥?聋子?” “你才是聋子,我叫龙举,听不懂人话吗?白瞎我赞美你的词,什么狗屁医馆。” 古时雪顿时被寒漠逗笑,挽上他的胳膊轻摇道: “呵呵,你至于么,大哥,麻烦你通传一声,古时雪求见。” “哎哎,好的,我这就去。” 冯仇往医馆内跑去时,还不忘回头甩给寒漠鄙视的眼神,气得寒漠手指着冯仇,咬牙切齿,古时雪更被逗乐,倚在寒漠身上欢笑不停。 不一会儿,身后跟着冯仇的竹斛出来见客,见到古时雪后,拱手道: “竹斛见过少门主,难怪刚才有喜鹊在欢叫,原来今日有贵客上门,少门主有请。” “多谢竹神医。” 还是竹斛说话好听,必须表扬,寒漠叹道: “你不错,嘴巴很甜,不像那个傻子。” 竹斛疑惑的看看寒漠,又看向挽着寒漠的古时雪道: “少门主,这位是,你的面首?” 寒漠顿时暴怒,吼叫道: “你个混蛋,你会不会说话,你,你,你俩都是面首,看好看好,这是,这是老子的夫人。” 寒漠与古时雪的手十指紧扣,古时雪的头埋在寒漠背上,笑得快喘不过气,她的确很开心,特别听到夫人二字,虽然是假的。 竹斛急忙道歉,拱手道: “噢噢,对不住对不住,原来是少门主的相公。” 寒漠急得跳脚,手指着竹斛颤抖道: “你,你就不会换个正常的称呼,相公是个什么东西?” 古时雪开始拉住寒漠说道: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竹神医,见谅,他就是有点小气,咯咯咯咯!” 寒漠只能压下怒气,歪头道: “哼,不跟你计较,在下龙举,你称呼我名字便可。” 竹斛心满意足的挥掌摆出个请的姿态道: “少门主与龙,公子,请,呵呵!” 竹斛将寒漠与古时雪迎入医馆会客厅内。 医馆对外的区域,并不是很大,可能竹斛人手不足的原因,不过后院倒很是宽敞,有好几进的样子,马厩,厨厕等设计甚是合理。 寒漠暗自点点头,弄得不错啊,不过竹斛的精神面貌不太好,眼神之间流转着一股愁思之色。 第101章 雷励风行 医馆会客厅内,寒漠与古时雪坐下后,竹斛问道: “不知少门主前来,是否有事?” 古时雪看看寒漠,因为是寒漠要来的,寒漠点点头说道: “龙举听说竹神医之威名,今日前来有一疑问,请问可有治疗相思之药?” “扑哧” 躲在门外偷听的冯仇没忍住,只能怯怯懦懦的冒出头来准备解释,可他还没说话,寒漠就站起身怒道: “雪儿,你等我一会儿,我要看看这傻子究竟玩啥花样,你站住,敢跑?被我抓住捏死你。” 古时雪也对冯仇不爽,竟然偷听,是该修理,她向竹斛表示歉意道: “神医放心,他只是喜欢玩闹,定不会有事。” “没事,喜欢玩闹,生活才会增添些许乐趣,少门主若无事,都可以来此闲逛,我那几位女徒儿,甚是喜爱少门主。” “哦,真的么,那几位小宝贝甚是可爱,我也喜欢呢。” 这时寒漠背着双手晃荡回来,古时雪担心的问道: “你没事?” “我能有何事,我打了那傻子一顿屁股,没事了,与傻子计较,那我岂不也成傻子,我与神医说正事。” 寒漠很庆幸刚才的口嗨,没想到歪打正着,他坐下后对竹斛说道: “竹神医,我刚才所问之事,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竹斛道: “龙公子,我只医身,不医心。” 寒漠呵呵一笑,装出个高人姿态说道: “然也,惟医身为医术,身心俱医方为医道,竹神医还需多学习呐!” 在神医面前你也乱吹,古时雪着急得捏捏寒漠的大腿,可寒漠递过个眼神说道: “放心,我涉猎甚广,若…” “闭嘴!” 古时雪捂住美目,不忍直视,今日估计会丢人现眼。 竹斛倒有点蛮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看来龙公子善于治心,不妨说说,在下好学习学习。” 寒漠笑道: “既有相思,方才相思,而相思不如相见,相见不如相守,相守不如相抱,相抱不如…” “住口!” 何时雪知道寒漠会说什么,立刻又将他止住,并且手指正狠狠掐在寒漠大腿上。 “哎呦呦,疼疼,不说不说。” 竹斛仍像看不见他俩的打情骂俏,反而正色问道: “此说法没错,可如何实行呢?这其中必有诸多阻碍。” 寒漠揉揉大腿道: “若无阻碍何来相思?若非两情相悦,那必须遗忘,而遗忘之最佳方式,便是重新选择一个对象。” 竹斛急问: “若相悦呢?” 寒漠笑道: “呵呵,相悦则简单的多,相悦之阻碍,必有人在其中扮演牛鬼蛇神,将其抓出来,拉长他的脖子,再打个死结,往火堆内一扔,哦,鹊桥已搭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竹斛诧异道: “啊?杀人?这不好!” 寒漠低吼道: “相思之病要你之命,别人在杀你,你还畏手畏脚?是个爷们就冲上去将人抢来,就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还怕没你容身之地?为了夫人,就应该有冲杀疆场之勇气,若你无胆量,那夫人便是瞎眼看错了人。” 寒漠的一番吼叫,让古时雪心惊胆战,不时看看竹斛,准备道歉,咦,竹斛倒是在低头沉思,古时雪顿时心喜,这坏人,说的真好,赶紧帮他揉揉刚被掐过的大腿。 竹斛突然站立,吓得古时雪将手一抽,想想不对,怕啥?又伸出手去帮寒漠揉大腿。 竹斛走到寒漠身前,深深一鞠躬,一句话都没说,又坐回椅子上苦思。 冷场! 古时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寒漠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起身离开医馆,留下仍在沉思的竹斛。 寒漠所说的,便是竹斛与君伊之事,刚才冯仇故意弄出动静,将寒漠引走,就为汇报这些事情,包括没能煽出风,寒漠交待冯仇找君搏。 冥月能带走“清晖剑派”的十二人,秋苵曾分析,君家不确定,但君搏肯定值得信任,而寒漠吼竹斛,就是希望他要有信心去干,大不了回古丘城,退路都有,怕个甚? 寒漠走后,冯仇窜入厅内,对着竹斛的耳根一阵嘀咕,竹斛的眼睛顿时放出光彩,疾呼道: “嚯嚯,还是小师叔厉害呀!” “少爷和那,呃,这是咋回事儿?” “废话,我还不和你一样,不过用龙举之名,必有顾忌,我俩不能走露风声。” “我即刻去找君家那君搏?” “好,你立刻前往,不过要低调行事,越隐秘越好。” 君搏送走冥月已有好几天,家主君羡回过一句,考虑考虑之后,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连个家老会都没开。 君搏有些烦躁,他的心里已暗下决定,下次送货之日,便是离开君家之时,你们爱咋咋地去。 冯仇被引到君搏面前时,君搏还在借酒消愁。 “在下''钝刀''冯仇,见过搏家老。” 君搏眼睛看着杯中酒,头都没抬,问道: “你找我何事?” 冯仇放低声音道: “冥月介绍我来。” 君搏“腾”一下爬起来,拉着冯仇往内院跑,一直跑入一小屋内后,君搏才问道: “小兄弟,小冥让你来是否有要事?” “正是,具体有两件,一是煽风之事,二是竹神医与君伊之事。” “来来来,咱俩慢慢说。” 君搏与冯仇闭门窃语约半柱香后,内院飞出一只信鸽,方向是扶乐城。 扶乐城的秋苵在送古家战将回大名城,古家出动八威中的古欢与古劝,外加“甄家五将”的甄则,甄刻,甄刷,甄划,甄制。 两座城池,都是两嫡系加一异姓,结果查出来个寂寞,唯一的结论就是“黑杀双雷”和“四大魔王”有问题,因为俊竹城的杀手对双雷拱过手告别。 秋苵将古家精英刚送走,回到府中,见到石恨在等待,神色有些兴奋,立刻飞过去个眼神,密室聊。 密室中石恨拿出一张信条,秋苵看过后,嘴角勾起道: “我亲自带队,去给烈焚上点眼药水,小石,你立刻传讯,时间为今夜子时。” 石恨担忧道: “夜里跑路是否方便?” 秋苵指指天道: “今日晴朗,而月已快圆,正好方便行事,若真看不见,倒无法让人知晓我前去的是巴林城呢,呵呵!” 寒漠跟着古时雪从医馆回到古家后,在“百战门”内四处乱逛,门内所有人像收到什么命令似的,都会刻意避开他俩,生怕影响到二人的约会。 寒漠倒是落个清静,否则还需古时雪一一介绍,再施礼问候,那真的是累。 不过花前月下的时间流逝最是快,不知不觉中,便到晚餐时间,寒漠要与古时雪拼酒,他想看看雪儿有没有遗传她爹那酒缸的基因。 而君家的君搏,他在宴请侄女君伊,是他自告奋勇与家主君羡说,我来帮你劝导君伊,让她斩断与竹斛的情线。 这很符合君羡的心思,立刻安排君伊去君搏府上赴晚宴,至于能不能劝说成功,那至少比不劝强。 第102章 只愿有你 君搏府中所谓的宴席,其实只有他和侄女两个人,另外还有个身材瘦小的君谋在身边戒备,君谋的轻功堪称一绝。 “经国谋猷”这是君搏的四位贴身护卫,各有绝技,他们都姓君,君搏的君,至于自己原来的姓,早已忘记, 君伊并没有因为人少而觉得孤单,相反她的心情很是不错,多年的等待没白白坚持,心上人终于开始拼命,而不是只知道整日愁眉苦脸。 宴席再好,仍会散席,君伊回去之时,一身粉袍包裹,头上还有个大粉帽罩下,护送的是君经和君猷。 行至君羡府宅门口,君羡的几位侍卫来接手,这意味着君伊已被送到家。 宅院门前有路,也有屋,月华之下,屋檐之底,仍有黑暗的角落。 “嗽嗽嗽” 突然出现破风声,几根箭矢从这些黑暗之处射出。 “啊!” 侍卫们一声惨叫,纷纷倒地,紧接着几道黑影窜出,将君伊一裹,消失在月夜之中。 “快摇人呐,小姐被掳走啦!” 喊话的是君经,他和君猷同样中箭,所有人都是大腿中箭,说明掳人者没想杀人。 “卟卟卟” 侍卫们被君经提醒后,立刻吹号,深夜的号声传播得特别远,君搏在家已听见,带着君国等护卫往君羡府赶来。 君搏来得比君羡快,君羡毕竟只是个文人,君搏问明原由之后,立刻带着君国等护卫去搜查,另安排好一队人去南城门口堵截。 君羡喘着粗气赶至,躺在地上的君猷禀报道: “搏家老请家主速去王府,恳请严查其他三个城门。” 君羡跺跺脚,安排医师为他们拔箭治疗,自己则是坐上马车前去找宋光。 “王不留行”门口,君搏带着护卫在拍门,并且大喊大叫,闹得周边四邻全都探头出来查看,医馆对面这些铺子,那可不是君家的人。 “吱嘎” 冯仇探出个脑袋,一看这么多人,吓一跳,问道: “诸位,你,你们想干啥?” 君国大声疾呼道: “我君家小姐被人掳掠,现怀疑是竹斛所为,我等需要搜查。” “掳人?绝无可能,我家神医在读书呢。” “少废话,让开,否则别怪我动粗。” “哎,哎,不能,你们是强盗吗?” “锵” 君国拔剑架在堵门的冯仇颈边。 “让不让?” 那剑在月光之中,不时反射出道道冷凌之光,照映到对面看官们的脸庞之上。 看官们叹息无言,君家办事,谁敢说话?月神保佑,竹神医安然无恙,他们开始拜月。 “住手!” 竹斛从医馆出来,让冯仇将大门敞开,拱手道: “搏家老,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有何贵干?” 君搏怒吼,他的声音更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竹斛,君伊为人所掳,莫非不是你所为?” “搏家老岂能冤枉人,我已数月未见过君伊,此话从何说起。” “那你为何不让我查搜?是否心中有鬼?” “好!” 竹斛将头一抬,大声叫道: “诸位街坊,我知晓你等都在看着,请各位为我竹斛做个见证,我医馆的任何角落都让搏家老搜。” “好,我等为神医证明。” “好,我等已看见此事。” …… 邻居们纷纷响应起竹斛,不敢与你君家作对,但做个证,你君家不会杀人! “哼,搜!” 君搏冷哼一声,君国带着人冲入医馆内,冯仇跟在旁边大喊大叫: “找人而已呀,别损坏东西呐,要开哪个柜子,你们说,我开便是。” 君家所有人进入医馆之后,邻居们也纷纷走出家门,围在医馆门外,继续拜月。 月神照耀下的野外,清澈之中又有些朦胧,一队十余骑在前飞奔,全是黑衣,不过夹杂在中间的那位粉袍分外刺眼,以至于后面追击的骑兵能很清楚看清他们的方向。 君家追兵刚到南门时,守卫们正被刀架在脖子上,为掳掠者打开城门,随后便开启一场你跑我追的赛马比试。 南城的情况,宋光很快得知,这是他的老巢,恰好君羡赶至,请求封城。 宋光带着些怒意道: “贼人已从你君家把守之南城门逃出,由此可见南城门之防御何等脆弱,若有心之人来攻,该当何为?君家主,还请用点心啊!” 君羡心里觉得好苦,女儿被抢,换来自己还被责备,不过只能受着,君羡施礼道: “属下有罪,这就回去加强防御,请王爷责罚。” “谈何责罚,有错改之,女儿可以慢慢找,若城池陷落,则你我尸骨无存。” “喏,属下告退!” 相比君羡的郁闷至极,君搏倒是满面春风,喜溢眉梢。 医馆的竹斛卧室内,君搏看着眼前的二人喜不自胜。 竹斛与护卫打扮的君伊在磕头,额头着地的磕头,这是行礼,三磕之后,二人礼成,从此君伊便是竹斛的夫人,此刻的君搏是爹,亲叔爹。 磕完头,君搏将二人扶起后,轻声道: “我不能久留,伊儿还需藏好,不可让人发现,小子,你此刻起便是我女婿,好好待伊儿,如有要事,让冯仇来找我。” “叔爹放心,竹斛以命护住伊儿。” “好,你快随我出去,将戏演完。” 君国领着护卫从医馆出来的时候,邻居们开始询问。 “君将军,神医是否掳人?” “呃,没有。” 君国低头回过一声,赶忙带着队伍离开,被人鄙视一下还行,总比那两个腿上中一箭要好,不过很是担心君谋,但愿没事。 竹斛带着冯仇在最后,等君家队伍离开后,对着众邻里拱手致谢。 “竹斛多谢诸位邻里的挺身而出,衷心感谢诸位相护之情,竹某铭刻在心!” 冯仇也拱手道: “谢谢哈,谢谢,谢谢!” 众邻里开始七嘴八舌。 “神医,我等力量有限,你不要见怪就好。” “神医,我等也是无奈,只能做到这样。” 竹斛急忙道: “帮便是情分,诸位切不可这么说,我之心中已无比感动,毕竟大伙都有家有口,需要存活。” “好好好,神医好好休息。” 既无事,众人皆放下心来,感谢月神,今夜做了件好事,回去可以找夫人分享一下这喜悦之情。 关上医馆大门,竹斛往大门上一靠,呼出一口长气,对着冯仇说道: “兄弟,谢谢!” “一家人说这话很没劲,少爷最听不得这个,你快去,春宵苦短哦,嚯嚯!” 换回女装的君伊,在桌上红烛的红焰静照之下,桃腮杏面,艳若春华,此时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必须迷人。 竹斛与君伊紧紧拥抱着,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 “伊儿,对不起,是我害你苦等。” “夫君,两情若是长久,朝暮何必在乎,重要的是,我已是你夫人。” 人海茫茫得遇相知,点点滴滴缠绕心头,千言万语不及一吻,风儿与沙情归一处! 第103章 浮生若梦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永远是令人心暖的话题。 若是自己人,更会欣慰,还会四顾,看看能不能再寻来一对。 奈伦城的罗夜就是这样,他安排好秋苵和他的队伍去休息后,在看着林叶。 喜欢呐,可已没有女儿,要不介绍个侄女,那也是女婿呀! “贤侄,我为你寻门亲事,如何?” 林叶笑笑后,拱拱手道: “多谢罗伯父,只是我心中已有人,再也放不下其他女子。” “哦?她在何处?” 林叶抬眼望向已有些发白的东方,眼神变得迷茫,喃喃说道: “她在哪里?她在那里,她在我心里,永远都在!” “贵姓?” “段小姐!” 罗夜此刻已和林叶的姿势一样,望向微亮的天空,喃喃说道: “是啊,其实你并不孤单,有许多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段小姐,他们的心被她所占据,再也容不下他人,只是苦于不能相见,不敢相见。” “不,我能见着,我能时常在梦中与她相会,她的容颜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我记忆中的,那个年月。” “思,并不痛苦,灵魂会替你前往,梦中的那一段,便是灵魂最为愉悦之时。” “爱,不是占有,她能幸福,我便知足,我将心留给她,这一辈子都是她的。” 罗夜伸出手掌,林叶立刻抬手与他紧紧把握在一起,没想到有幸得一知己。 罗夜看向林叶的目光,不再是看后辈的神色,这一刻起,他俩将是朋友,足以慰风尘的朋友。 “走,喝一杯!” “好,喝一杯!” 君谋也开始喝酒,他潜入巴林城后,在竹帛的接应下,将君伊的粉袍塞入烈焰府中,随后便跟着竹帛来青楼,竹帛一直藏在青楼。 青楼内除去乐户,便是酒,所以君谋便与竹帛开始喝酒。 酒能给自己增加自信,能告诉自己,我还行。 还不行?那就再喝点,酒能壮胆,只要你是个人。 酒能让两个不认识的人成为朋友,有乐户相陪,与乐户共乐,那两人能成为铁杆朋友。 君谋与竹帛在一轮过后,已无话不谈,二轮过后,兄弟相称,三轮过后,歃血结义。 寒漠却做不到,日上三竿之时,他还躺着,他的头疼欲裂,古时雪完全继承她爹的基因,是个真正的酒桶,寒漠倒下之后,还是她抱上榻的。 “''不堪一击'',名副其实,名不虚传。” “哎呀,我已快名垂千古,你们父女俩也太狠了,我再也不能和你俩喝酒。” “好啦,我帮你揉着呢,除我爹,你还是第一个享受本小姐的伺候。” 古时雪坐在床榻之上,让寒漠的脑袋枕着大腿,双手帮他轻揉脑门。 寒漠感受着姑娘肌肤的温度,他是个男人,他有冲动,但是想到义父,躁动的心立刻变冷。 寒漠开始打听义父的信息,他问道: “雪儿,听说以前古家有位高手叫古浊飘,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是我大伯,可惜他替我爹挡刀后,不知所踪。” “挡刀?还替你爹?” 那道刀伤一直印在寒漠脑海之中,不可能是挡出来的,是古时雪在隐瞒?或者她也不知道? “我爹和长老们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没见过大伯,也可能见过,是我不记得。” 原来古时雪啥都不知道,寒漠只能问点别的。 “古浊飘是你大伯,那副门主是你何人?” “我三叔啊!” “亲的?堂的?” “堂的,所以他只能做副门主,不过以后就变了,他儿子会继任门主。” 寒漠抬眼看见古时雪嘟起的小嘴,有些恼怒的说道: “你怎么还想那玩意儿,一个破门主而已,照这么说来,门主还应该是你大伯的呢。” “那倒不是,我大伯是自己放弃的,他为他夫人离开古家,我爹才继任门主。” 寒漠一骨碌爬起来,跪在榻上望着古时雪,嘻笑道: “那你大伯的儿子,他是否可以继任门主?” “哎呀!” 古时雪将寒漠拉躺下,回到刚才的姿势,继续帮他揉着脑门说道: “听说我大伯的夫人不能生,哪来的儿子,不然我大伯也不用离开古家呢。” “你见过没?” “我上哪儿见,我连大伯长啥样都不知道。” 这丫头是个啥都不知道的人,那只能找别人打听,可有谁值得信任呢? 君搏,他的年龄与古清沉相仿,按道理应该知道点什么,可以去问问。 “雪儿,君家有个叫君搏的号称文武双全,是真是假?” 两人又恢复一问一答,古时雪回道: “听说是这样,我见过几回,但是不知真假,没见他出过手,也不知道他的文是哪里强。” “我猜,或许是吟诗作对之类的风流才子。” “应该不是,据说他不好女色。” 寒漠顿时睁眼惊叹道: “啊?莫非是龙袖兄?竟然好击剑。” “击剑?他的确是用剑。” “嗯?哦,呵呵!” 望着寒漠诡异的嘴角笑意,古时雪对着他的脸轻轻拍上一巴掌,吼道: “说,什么意思?” “哎呦,剑呐,就是拿手上击呐。” 古时雪又捏住寒漠的鼻子道: “死鬼,说不说?” “嗯呀呀,说,说。” 寒漠只能招招手,古时雪低头侧面,将耳朵附于寒漠嘴巴,随后寒漠的话引起古时雪的一阵嬉笑。 “哈哈哈哈!” 古时雪的一双玉手拼命在寒漠脸上揉个不停,二人嬉戏,寒漠被她闹得不行,只能起床,他准备去见见君搏。 然而此时的大名城中却处处在流传,抢君家君伊的是巴林城烈焚,原因在于大名王宋光,酒后乱性,将烈焚怀孕的妻子搞死,小侍女也搞死,一次三条人命,宋光因为内疚而纵容烈焚抢君伊。 听上去合情合理,烈焚只抢人,伤人,却没杀人,况且宋光的确没有任何作为,而宋光自己,本来就没想过有反应。 王府暗不见光的密室内,宋光又与古坐断在谋算着大事,宋光叹道: “那件事的确是本王的错,君家那女儿,就算是给他的补偿,让君羡不要再去追究。” 古坐断立刻马屁接上道: “王爷仁慈,所有责任都愿意一肩担之,实乃大名百姓之幸,只是。” “但讲无妨。” “王爷为何没怀疑过那事乃烈焚故意为之,毕竟王爷自己觉得体内突然有异样,可能结果上出现了偏差而已。” “你的意思,烈焚本只想送上他夫人和侍女,而药下得过猛?他的目的是什么?” “要王爷的信任,要王爷的宠爱,要权!” “如今他为何要杀我的人?” “因为出现意外,他需要掩饰,而这之余么,可以从王爷手中夺得地盘,他料定王爷必会容忍,现如今四城之地皆在其手,他已成气候。” “派人联络''判算堂'',我可以给他们一个过江的机会,另外针对赌坊之事需要尽早实行。” “喏,王爷放心,属下即刻去办,另外,小雪与那小子发展迅速,不日定会同房,届时,他会求之不得。” 第104章 蕙心如意 寒漠没能去成君家,时机不合时宜,他不愿自己给君搏带来麻烦,或许他们还有些别的计划,不过此次谋算,让寒漠明白,君搏的文武双全,的确实至名归。 大名城的春,也是古时雪的春,充满着暖,因为寒漠在她手中抱着,充满着光,因为目之所及一片明媚,充满着忧,那是姑娘家的小心思,无人能知的忧,哪怕是有着宽阔胸怀的春仙子,都减少不了她的惆怅。 “驰晖苑” 古时雪带着寒漠来到古家赌坊,不过古清沉不在,管事们想跟上来伺候,古时雪挥挥手,意思别管我们,你们继续干自己的活。 此刻是正午时分,赌客只有寥寥数人,赌坊内一分为三,猜大小,摇骰子,猜数字。 “咦,猜数字?啥意思?” 寒漠不懂,但古时雪懂,带着他来到猜数字的区域。 “先带你看一赔一的。” 一张大扇形长桌,荷官们在内,一排六位荷官,他们前面的桌面上都刻有一个数字,从壹到陆。 再后面有一位荷官,坐于小高台,面前一张小矮桌,桌上有一摇骰子的碗,外围的人能清晰看见碗面,古时雪介绍道: “荷官先摇骰子,手离开后,客人开始押注,一至六,随你压哪个,随你压多少,无底注,一钱银子都行,不过赌坊内不接铜钱,因为不方便。” 这个简单易懂,寒漠点点头道: “摇骰子有无猫腻?” “一赔一而已,需要么?此赌坊内根本不需要玩手段,凭本事赢钱。” 很难猜,况且骰子是可以随心所欲摇几点的,根本没规律可行,这就是赌运气。 古时雪将寒漠带至另一桌,这里的扇形桌更大,内圈有九名荷官,他们每个人的桌面之上刻着壹至玖,也是每个人占据一个数字。 他们的身后有三位荷官,这三人站立于一个小高台之上,围着一矮长条桌,桌子的尽头在墙那边,墙是留有一个方孔的。 寒漠看看古时雪,古时雪介绍道: “房内的大师在托盘内放入一个数字,然后将托盘推出来,这时客人便可下注,赔率为一赔三,每个数字的荷官,负责收或赔付自己面前的份额,那三位荷官负责看护和开盘,只是这里底注价为十两。” 有点大师做宝的意思,这不是摇骰子,这是心理战,与大师斗法,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与习惯,找到那个点,抓住,你肯定能赢。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呢,这里面的大师,肯定不止一个,上哪赢钱去,寒漠摇摇头道: “好难,且赔率太低,有没有高赔率的?” 古时雪对上面点点手指道: “楼上,有一赔十,要不要去看看。” “一赔十?快去快去,十万两压下去就能变一百万两,古家赔得起吗?” 古时雪不屑的说道: “呵,你看完再说这个话。” 楼上只有两个区域,一边是相互摇骰子搏杀,另一边也叫猜数字。 同样一张长扇形桌子,桌面有九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每个箱子前面有两颗骰子。 看不懂,寒漠望向古时雪,古时雪笑着继续介绍道: “那个摇骰子有一赔三和一赔十,以骰子数量定,而这个么,也差不多,你摇骰子,摇出的数字如与箱子内的一样,那就赢,一赔十,随你压多少,我古家照赔不误,大名城独此一家哦。” 寒漠叹道: “这哪是大名城,估计大宋国也就这一家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疯狂的吗?” 古时雪看寒漠有些傻呆,便抱住他的胳膊,扬起下巴说道: “还有一赔一百的呢。” “啊?” 寒漠觉得自己的嘴已合不拢,古时雪伸出玉手帮他慢慢将下巴推上去,抱着他的胳膊,将他半拉半拽的,来到三楼。 古时雪仍然摆摆手,将护卫及管事打发走,拖着有些愣神的寒漠来到桌前。 和二楼的摆设一样,仍然是九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只是每口箱子前有四颗骰子,不用说,就是摇出四个一样的。 古时雪将寒漠按坐到最边边的一张圆凳上,自己挨着他坐下,让荷官拿出个竹筒,并将四颗骰子拿到面前,对寒漠说道: “来,试一下。” “啊?开什么玩笑,这哪能猜中,你就是告诉我数字是多少,我也摇不出来那个数啊!” “所以才称之为赌呀,能让你十拿十稳,那不就是送钱给你,而且,你还有赌的欲望么?” 刮目相看呐,寒漠伸出两根手指,将古时雪的小红唇轻轻一夹道: “小嘴真会说话,早上喝过墨水的么?” “近墨者黑,受你影响的。” “真要试?会丢人的哦!” “你反正没脸没皮的,不怕,快摇。” 摇就摇,反正不玩钱,只是这种不可能赢的赌法,怎么会有人来玩。 可就在寒漠准备动手之时,真上来一位赌客,大腹便便,衣着光鲜,穿金戴银的一个中年男人。 寒漠的目光立刻被那人吸引,目不转睛的看过去,古时雪笑笑,倚靠在他身上,陪他一起看。 “官爷,请问可需为你介绍规矩?” 这层的荷官,全是明媚妖娆的风韵美姝,个个美艳逼人,寒漠不喜欢,他明白这些姑娘属于高级风尘女。 中年富豪笑意盈盈的回道: “知晓,知晓,来,这是一百两。” 嚯,黄金! 寒漠愕然,你是个傻子吗?钱往水里扔还能听见个响声呢。 “呵呵,好的,官爷,正好是起步数额,请官爷摇骰子。” 乖乖,这一层的底注价是一百两,黄金,寒漠觉得这富豪的脑子里应该全是水。 “呵呵,美人且宽心。” 美荷官的态度变化,富豪仿佛心知肚明,扬起手中的皮袋子,晃晃笑道: “带得多呢,我只是分开多玩几局,为的是多与你说说话呀!” 寒漠立刻回头,不想再看,难怪这一层用的全是佳丽,拉起古时雪掉头就走,这哪是赌,分明是色诱。 刚下楼梯,立于台阶之上的古时雪突然抱住寒漠,眼泪如诗,寒漠顿时慌神,手足无措道: “这是咋了,我回去试,好不好,我马上去。” 古时雪却是抱着不让他动惮,呜咽道: “不是,呜呜,我是高兴,呜呜!” “傻丫头,高兴是笑呀,哪有高兴是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小拳拳乱飞,古时雪的头却依然埋于寒漠颈间,她比寒漠站高一个台阶,这下子两人抱着,正合适。 “坏人,不许乱说。” “好好,我家雪儿最乖,不哭了好不好?到底咋回事儿嘛?” “哼,就不告诉你。” “那我背你回去,行不?” “不行不行,被别人看见会羞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寒漠着急,抱上,公主抱,下楼。 “快放我下来,我不哭啦!” 寒漠突然领悟,这招不错,你再哭,我就抱你到外面给人看去,我这该死的悟性,实在强。 第105章 为君分忧 仅论悟性,秋苵没服过谁,智商或许不是很高,可自己的悟性,绝对顶级,秋家的“秋风九剑”自己硬是悟出二剑,变成“秋风十一剑”,只要剑法永存,那自己便如同得以永生。 秋苵在罗夜的府上美滋滋睡过一觉后,一直到晚饭点方才醒来,他将君谋送至巴林城后,没回扶乐城,一路向东,来到奈伦城,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而混淆视听。 秋苵与罗夜、林叶二人端起酒杯喝酒之时,秋苵又有所悟,他若有所思道: “我觉得,我等可以为大名王分分忧。” “哦?愿闻其详!” 罗夜双眼放光,老是你们在干活,自己就这么干坐着,心里甚是不安,能有事做,那是梦寐以求的呀! 秋苵放下酒杯低沉道: “帮宋光杀人。” 罗夜和林叶同时喜道: “奈伦城!” “四霸!” 秋苵望望两人,问道: “怎样?” 林叶担忧道: “这,是否会破坏少爷的计划?” 见罗夜也跟着点点头,秋苵摆摆手笑道: “此次谋划乃君搏之手笔,少主并没过问,此策无比完美,三剑合一呀,人到手,嫁祸给烈焚,少主安排的煽风顺利完成,若我等再加上此策,那此谋划岂非更能圆满!” 罗夜思索道: “站于宋光的位置,必须给烈焚一些警告,可以赔你个夫人,但你抢地盘就得付出代价,可行。” 林叶道: “可我等只有三人。” 秋苵道: “那就以多取胜,我带来十人,罗兄可再安排几人,分而击之,逐一杀之。” 罗夜举杯喜道: “好,杀完你必须立刻走,这杯酒就当提前庆祝,干杯!” “干杯!” “干!” “阴山四霸” “狂狮”程垠,“暴熊”赵票,“怒豹”丁宕,“残狼”苗昌。 这四人初始为流寇,干些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勾当,被烈焚相遇后,收做手下,专门替烈焚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此为他四人之强项。 四霸在奈伦城一处宅院之中,他们不会打理铺子,只会打家截道,烧杀抢掠,干这种以强凌弱的恶事。 对于恶贼,无人不恨,奈伦城的百姓同样深恶痛绝,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可怒目而视的胆量都没有。 百姓们并非苦于无拳无勇,而是四霸的背后站着大名王,彼何人斯?伪皇是也! 苍天悠悠,大地有珠,百姓被压抑的怒火,在今夜得以释放。 当秋苵、罗夜和林叶冲入四霸宅院,砍下第一个小喽啰的人头开始,百姓们走出家门。 “奉大名王之命,取尔等四人狗头,一个不留。” 当秋苵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百姓们纷纷拿出武器,将宅院团团围住,一个都别想逃,就算手上是把菜刀,那也能砍死恶贼。 “大胆狂徒,可知此处是何人之地?” “狂狮”程垠的吼叫,没人理他,迎向他的是秋苵的剑光,林叶的剑同时刺向“暴熊”赵票,罗夜带着两女婿卓锡与云开,将“怒豹”丁宕和“残狼”苗昌拦下,其余的人开始杀走狗。 “秋风不苍” 秋苵上来就是自己领悟出的第十剑,他手中的“惊寂剑”如一道柔风,掠过“狂狮”的脖子,程垠的刀甚至刚刚举起。 “呀!” 秋苵被自己吓一跳,是我过于厉害,还是你实在太菜? 秋苵没空多想,去帮林叶。 “费尽柔肠” 林叶身体与地面平行,凌空旋转,刺向“暴熊”,赵票弓身疾退,往后飘去,不想正撞上秋苵刺来的“惊寂剑”,剑穿过赵票颈脖的同时,林叶的剑将他的肚腹洞穿。 秋苵与林叶拔出剑同时杀向剩下的二霸。 五打二,二霸本来已有些手忙脚乱,又加上两个高手,手中的刀顿时变成胡乱挥砍,章法全无,破绽百出。 “艺夺天工” 罗夜手中的长枪,突然像一根射出的箭矢,离弦飞射,疾如闪电,无声之间将“怒豹”与“残狼”串成一串,枪尾把正好握于罗夜手中。 “速战速决!” 罗夜将枪一抽,抖落残血,与众人一起清理宅院。 宅院周边的百姓们相当给力,凡有逃出之走狗皆被砍死,直至那帮黑衣人走后,他们仍进入院内,鞭尸,不然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奈伦城发生命?,何况死的是“烈焰盟”之人,城主自然要到场。 刚到家的罗夜和卓锡、云开,迅速将黑衣脱下扔给林叶,换上睡袍躺于床榻之上,意思我在睡觉呢,需要酝酿一下情绪再上场。 秋苵带着人已往扶乐城回奔,城主消失的日子过长,容易被人起疑心。 林叶则是将衣服收刮收刮,来到厨房,烧水洗澡,他最悠闲,准备泡个澡,再美美睡个好觉,或许还能见着段小姐。 卓锡和云开没回各自夫人的房间,他俩和罗夜睡在一屋内,春日么,这很正常。 三人躺下后,还真睡着了,打架不累,主要过程有些刺激,放松下来之后,呼噜打得挺响,声音此起彼伏! 管家罗充,故意将来报讯的百姓带至房间外,让他们听听这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你们看,城主在睡觉,没骗你们。 被罗充摇醒的罗夜仍然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百姓道: “干啥呢?深更半夜不睡觉,是嫌圆月过亮吗?” “城主大人,喜事呀,大名王派人来将四霸杀了呀!” “啊?” 罗夜清醒,我刚杀完人,戏还没演完呢,急忙起身往外赶,边走边吩咐道: “你等回去万不能将喜挂在嘴上,放于脸面倒是无事,很好,圆月温馨,我等需拜拜月。” 罗夜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转头对罗充道: “将那两小子喊醒陪我去,圆月过于暖心,春日确实令人觉多,请稍等。” 演戏么,必须要有真实感,不能敷衍了事,否则对不住这些围观的百姓们。 可是当罗夜三人赶至四霸宅院之时,三人彻底傻眼,四霸的尸身被砍成碎肉,连头都被劈开许多块。 “这,这是那四霸?” 罗夜不敢相信,人是自己杀的,怎么离开之后变成这般模样? 有百姓回罗夜道: “城主,确实是,绝对是,我等亲眼所见,那些侠客将四霸砍成肉泥。” 民心不可违呀,必须顺应而为之,罗夜说道: “这样啊,那我奈伦城是否应该感激大名王之大恩大德呢?” 百姓呼应道: “应该,着实应该。” “请城主替我等感谢大名王。” “城主,我等感恩呐!” 卓锡和云开对视着憋憋嘴,娘的,还真是帮宋光分忧,让他捡到个大便宜。 罗夜举起双手,往下压压,说道: “诸位请安心,我立刻回去手书,并连夜送往大名城,以阐述诸位对王爷的感激之情,只是,若王爷派人来调查,罗某希望各位能实话实说,切莫带谎言呐!” 动过刀的都是帮凶,没人傻了唧的往身上揽事,必须众口合一,齐心协力将宅院内的尸体摆放好,等待宋光的公文,再另行处理。 第106章 一元初始 同一片天空之下,各人都有各自表达喜悦之情的方式。 君搏很怪异,不开心,他喝酒,开心,他还喝酒,并且喝的更多,这个多,并不是说酒的量多,而是喝酒的时间更多。 夜更深。 罗夜写好信送往大名城的时候,君搏还在喝。 中过箭在养伤的君经和君猷已睡着,陪在君搏对面的君国,眼皮不停打架,只有君搏,仍在喜不自胜,一边咪着酒,一边自夸。 “少主让我主事大名道,嚯嚯,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小冥呐,老哥哥不能陪你喽,小店铺,本大爷看不上,国儿,来,再喝,国儿?” 君国已经仰面睡成死猪,君搏嘿嘿一笑,倒于榻上,不知道睡没睡。 寒漠反正没睡,古时雪缠着他,不让睡。 下午时分,寒漠找机会见到冯仇,让他做君搏的联络官,大名道暂由君搏主事,其余几城之人听其安排,寒漠准备回家,本来只是想逛一下的,没想到一逛就是十多天。 寒漠要走,古时雪不乐意,寒漠刚通过她的考验,但是寒漠有家有夫人,不回不行。 古时雪泪眼朦胧之际,寒漠将她抱于怀中安慰,两人躺在榻上,古时雪拱在寒漠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寒漠的身躯,舍不得放手。 “要不你跟我回去,让我娘赐婚,这总行,你别再哭呀,你看看,小美眼都肿得像两个小包包。” “嗯恩,讨厌!” 古时雪夹得寒漠的腿,一阵晃悠,撒出一个小娇。 “你爹也不给个说法,你看咱俩这样,算个啥,这是害了你呀!” “要你管,我乐意,你已经通过我的测试,我很满意。” 古时雪抱得更紧,腿夹得更用力。 “呵,就那种考验,纯是污辱我的人品,肉体再美,那也比不上灵魂之间的愉悦,我需要爱,生理只是次位。” “我知道,所以我才奋不顾身,坏人,我已入魔,为你而入。” 寒漠玩弄着古时雪的秀发道: “可是得你爹同意才行呐,我娘肯定没问题,她恨不得我将天下女子都变成她儿媳妇。” “你总说我爹,你与他提了吗?” 寒漠这才想起,就和古清沉喝过一顿酒,后来一直连面都没见过。 “对哦,我明天找他,先不走,这总行。” “那还差不多。” 柔软香体入怀,寒漠的身体一直有着反应,古时雪小肚腩感受一下后,怜惜道: “坏人,是不是特别难受?要不要?” “不行,我,唉,雪儿,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我与你爹站在对立面,你该如何取舍?” 寒漠心里有疙瘩,名字都不敢说,娘的名字更不敢说,与古清沉之间相互隐瞒的事情太多。 “为什么呢?我爹又不是坏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让我如何能舍弃他?” “这倒是,他是挺可怜的,连个爱人都没有。” “他有。” “在哪里?” “在他心里,我不知道是谁,但他心里肯定有一个。” “你娘?” “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寒漠的脑海中浮现出,荒原上义父那个独自喝酒的背影,为了自己与娘一直分开,可悲的是自己还不理解,寒漠心中顿时一疼,身体上的反应立刻全消,他叹道: “爱让人孤独,爱又让人心碎。” 古时雪由衷的配合道: “入心入肺之爱能给人甜蜜。” “爱是守护,爱给我动力,让我坚强。” “爱是付出,爱给我勇气,让我等待。” 寒漠揉着脑袋,烦恼道: “雪儿,我不会负你,可是我就担心,万一有一天,我与你爹有矛盾,那怎么办?” 古时雪从怀中钻出,仰起脑袋,蠕动到两脸相对,素手将寒漠的脸扳正,静静问道: “你究竟担心什么?为何我觉得你心中有事?难道你与我爹有仇?” “有个屁仇,我只是怕以后会有仇,而你夹在中间为难。” “我会为你俩排解,都为了我,你俩要好好的,我娘走得早,我爹真的不容易。” 回忆起,情纷飞,古时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寒漠的心猛然一抽,急忙为她吸去泪儿。 寒漠的心里却是无比纠结,义父的死,这是个结,那是忍受一切将自己养大的人,义父比古清沉伟大的太多,古清沉养的是自己的女儿,这是责任,而义父养的是别人的孩子,这是无法用恩情所表达的。 假如义父的刀伤与古清沉没关系,那寒漠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古清沉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瞒着呢? 说谈就谈。 两人在迷糊中睡去,一大早便起床,寒漠拽住正出门的古清沉,要求谈谈。 古清沉不情不愿的跟寒漠坐下来,催促道: “谈啥?说呗,我忙呢。”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你忙啥忙,忙着搞些姑娘骗人家钱。” 一说赌,古清沉立刻来兴趣,解释道: “你这话可不对,他们来是想那一百倍,你想想,输九十九次,若是第一百次赢了呢?就算不赢,第一百次后连赢两次呢?” 寒漠挥挥手道: “你可拉倒,那屁玩意儿,一万次都赢不了一回,我不跟你扯那没用的,我要娶雪儿,你给个话。” “呵呵,呵呵!” 这笑声有点恐怖,寒漠不解的抬眼问道: “啥意思?” “呵呵,啥意思?我养二十二年,你说带走就带走,你有脸说出来,我可没脸答应。” 寒漠疑惑道: “没呀,我这不就问你有啥要求么。” 古清沉下巴一扬,问道: “啥要求都行?” “那你总得先说出来,不然你让我上天摘月亮,我肯定不行呐。” “那倒不至于,你不要脸,我可要脸,肯定是你能做到的,答应做完,将你夫人带走,不答应,我就当你今日没找过我。” 寒漠歪脑问道: “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 古清沉点点头道: “我要脸。” 寒漠将手一摊道: “没问题,放马过来。” 古清沉将脸凑近说道: “等我说出来,便再无回旋之余地,你确定?” “啰嗦,能否爽快点?” 古清沉将大腿一拍道: “好,你去''天地一掷'',去赢钱。” 寒漠往椅背上一靠,捏着下巴看着古清沉道: “我不缺钱,再说去第二次,钱也带不走呐。” “你再想想为啥?” 意不在钱,那便在人,古清沉是要杀人,寒漠终于想通,问道: “你一个人能杀那么多?” “呵呵,人手可不少,只需杀那两个就行,你干你的,我们杀我们的。” 寒漠觉得能干,说不定自己又能赚一笔,立刻拍手道: “给我三千两做本钱,事了一还三。” “你不是说你不缺钱。” “我娘有钱,你看我需要花钱吗?大不了去你那一赔十。” 的确不要脸,古清沉从怀中掏出个翠绿皎洁,晶莹剔透的玉如意,递给寒漠说道: “行行行,怕了你,这个给你,陪嫁之物,价值五千两黄金,完事后给你夫人就行。” 第107章 无胫而至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 玉石,是石,吸取过天地精华之石,具有灵性之石,天地规则之内,万物皆有灵。 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 玉如意。 如意而遇,遇则如意。 它的不平凡来自于人心,有灵之物更得人心,它是这世间之人祈祷求愿的一种寄托。 古清沉给的玉如意,是一件古董,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临行之际,寒漠悄悄将玉如意塞给古时雪,嘱咐道: “这是你爹给的嫁妆,过于珍贵,你先收好,别让外人看见。” “啊?我爹答应啦!” 古时雪的心思不在玉如意上,爹说过,玉如意给出之日,便是自己出嫁之时,如何能不开心。 古时雪吊住寒漠的颈子,双舌交战,她不用再顾忌。 良久后,寒漠给她泼下一盆冷水,要去青原道干活呢,不然不给娶,古时雪很不开心的嘟囔道: “哪有这样的,怎么感觉是在利用你。” “做事而已,谈何利用,就算利用,那也说明我值,对不对?” “何时走?” “即刻就走,你要保密,你爹那别说这玉如意的事,记得藏好啊!” 古时雪没办法,那是爹的要求,再说寒漠已经答应,必须去做,她好想与爱人再多缠绵一会儿,可时间紧迫,大名城至乔登城还需二日的路程,无法耽搁。 此时的宋光正收到罗夜上报的书信,一看民心竟是如此,那就当是自己的功劳,宋光心情愉悦的问道: “那小子出发没?” “禀王爷,已出发,少门主在北门送行呢。” 大名城北城墙之上,一道玉影纤立,北去的夫君已变成个小黑点,可她依然舍不得离开,刚定下婚事,立刻分别,如何能叫人不心烦。 惨惨戚戚,杨花漫漫。 春风多情更解情,它轻柔的抚摸着古时雪的额发,仿佛在给她安慰,没事呢,不久便能相聚,佳期定不似梦。 望阳城。 这是一座边界大城,离开它,说明你将进入青原道,从青原道往这边来时,见到它,说明大名道已至。 “轻尘客栈” 何家的客栈,当初寒漠让他们仿效何践,何家选的就是这望阳城,掌柜的名叫何修,三十岁,却未娶妻生子,整日里与书本相伴,除非练练一点拳法,纯健体的那种。 何修将寒漠带至后院自己的住所,坐下后,急忙问道: “少主,你前往何处?为何只有你一人?” 何修很慌,你的马夫呢?哑巴呢?十八死卫呢?这单枪匹马的,怎能让人放心。 寒漠叹息一声,说啥呢?就为跟老冥进趟货,秋冬和鸿鹄都没带,没成想,折腾个没完没了,鸿鹄的治疗也搞停滞,失误呀! “少主,会不会有诈?” “诈?何意?” 寒漠没想过这个问题,因是为娶亲才答应下来的事情,何修思索道: “若是古家杀''天地双圣'',说不通啊,少主,古家是宋光的死党,必是宋光要对付宋北,而为何宋光要费尽心思的跑如此之远呢?” “莫非?” 被何修一梳理,这些线倒是慢慢清晰起来,两人同时面对面说道: “令先与宋光是一伙的。” 寒漠将大腿一拍,懂了,寒漠说道: “难怪古清沉会知道我,必是令先告于宋光所知,老东西还说只是道听途说,听宋光所说?又没毛病,老东西不像表面那般实在呀,不过,令先为何没说穿我的身份呢?” 何修分析道: “令先与宋光之间不甚信任。” 令先老儿还是挺讲义气的嘛,寒漠开始踱来踱去的思考,喃喃说道: “令先和古清沉应该不会害我。” “少主,你可与她同房?” “没有,还没到那一步呢。” “不得不防啊,少主,令先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古清沉则是靠不住,毕竟他女儿没真正嫁与你,而宋光小人更无信义可谈,少主,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寒漠对何修竖竖大拇指,何家派出来的几人都非常有脑子,像谋士一般,让自己能省心。 “你帮我准备点眼罩,假须什么的,你放心,我定能逃脱,倒是好想知道他们这扭曲的关系是何样。” “我立刻去准备,少主,事了之后,万不能回大名道,等我打听好消息再说。” 寒漠点点头道: “好,那你帮我传个讯,让他们四个回古丘城去等我,事了之后我回古丘。” “少主,可以让他们到昌里城等,''遥知客栈''何承在那,顺便可以接应你。” 寒漠对何修是真的赞不绝口,连竖大拇指道: “真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 “乔登城的''故园客栈''是何佑,少主可有去看过?” “不能去,我现在叫龙举,免得给他带来麻烦,我去''天地一掷''赌钱而已,不用住店,另外,令先与宋光的关系,必须让君搏他们知晓,以便他们以后谋划有个防备。” “少主放心,这个我去传讯。” 寒漠感叹道: “修哥,幸亏有你,否则我还蒙在鼓里,你当这掌柜,实在过于屈才,你做我的谋士如何。” 何修立刻跪下道: “何修愿终身伴少主左右,生死不离。” 寒漠急忙将他扶起来说道: “不可这样,跟我在一起不讲究这些虚的,要自在一点,修哥,咱俩要做朋友。” 何修的双眼瞬间湿润,千里马终为伯乐所发掘,怀才不遇之志有谁能懂?有才无发挥之处有谁能懂?潜心苦读二十余载,苍天不负有心之人,怎能不泣? “修哥,我是否来迟了些?” 何修破涕而笑道: “天注定,让我在此等候少主,一切刚刚好。” “哈哈,一切刚刚好,为这句话,当浮一大白。” 寒漠立刻要给何极手书一封,调个人来当掌柜,哪知道何修说,何极早有准备,一直给他配备着副手在呢。 寒漠拍拍脑袋,这帮家伙是不好意思说,不能这样,仍然要写封信给他,有话直说,避免自己走弯路,寒漠边写边说,若今日不来望阳城,那一切都变成不好。 “少主英明,人间之福呐!” “修哥,别将我抬那么高,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做到个何程度,现在只有个古丘道在手,还有五道加个京城,太乱太复杂,必须靠所有人齐心合力,靠我一个,那只能洗洗睡。” “至少现在又弄清一条,令先与宋光,若这次计划成功,宋北的双臂就会被剪除,青原道不远矣。” 寒漠摇摇头道: “宋北还有一支隐藏的军队,不知藏于何处,我没能力去找,只能靠他们相斗后自己浮出水面,否则想取青原道,过于凶险,我舍不得让古丘军死于暗杀。” 何修双眉深锁,原来想的还是过于简单,这都是受原古丘王宋固所影响,哪知道其他的都是些阴险之辈,难怪宋固只能去古丘道。 第108章 江湖邂逅 乔登赌城。 牵着马的寒漠又踏上这片土地,他从南门入城,没看见劫财的穷鬼,此刻离天黑尚早,必须找个地方吃饭,主要是没地方可去,赌是晚上的事。 寒漠从“故园客栈”门口经过,刻意将头扭向另一边,本来没事,这一扭,出事了。 “龙兄,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龙兄,你究竟去了何处呐!” 是“好快的刀”居惜之和“要命的枪”郁昧已。 这迎面撞上的,想躲都躲不掉呀,不过既然有缘,那就让缘份再多点,寒漠笑着拱手道: “哎呦,好幸运啊,我终于找到二位大侠,快走,咱们该庆祝一下。” 居惜之和郁昧已疑惑道: “龙兄,莫非你收到何讯息?” “龙兄,我俩就是在等你呀!” 寒漠一怔,不过瞬间释怀,应该是令先派来的,何修的推断完全正确,寒漠忽悠道: “有些军中要事不能随便出口,二位请见谅!” 刀枪二人立刻一副秒懂的模样道: “龙兄放心,我很明白。” “龙兄宽心,我非常懂。” 寒漠摆摆手,跟上就好,三人一路闲聊,来到一家成衣铺。 “遮露滋” 就这家,名字太雅,寒漠兴趣顿起,张口便道: “燃烛遥夜思,披衣遮露滋。” 吟完诗,寒漠转头对刀枪二人说道: “听见没,这才是此衣铺的精髓所在。” 刀枪二人根本就没听清寒漠说的啥,突然吟句诗,谁能在意?不过铺内的有心人已听个明明白白。 “公子,在下是这衣铺的掌柜,不知可否单独聊几句?” 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双手细长,手活肯定不错,整个人干干净净,心思应当较为细腻。 看着拱手施礼的老者,寒漠有点迷糊,难道你也是令先派来的?寒漠回道: “可,我等需要买衣服。” “公子请放心,不会耽搁很久,很快,诚请公子一叙。” “别别,那聊呗。” 掌柜的腰已快弯下,寒漠急忙扶住,又回头招呼一声刀枪二人道: “你俩稍等一下。” 刀枪二人挥挥手,去去,只要跟着你就行,至于你去何处么,不在乎! 寒漠跟着掌柜来到隔壁屋内,相对而坐,掌柜拱手道: “在下敖锦,乃昌里城敖家之人,请问刚才公子所吟之诗,可是即兴而起。” 寒漠点头道: “是啊。” “敖某想买下那诗,请公子应允。” “哈哈哈哈!” 寒漠顿时被逗得乐个不停,这老头真好玩,可敖锦有些着急问道: “公子?” 寒漠挥挥手道: “哎呀,掌柜实在好笑,一句破诗而已,谈何买卖,你喜欢拿去便是。” “这如何使得,公子万不能如此,我这乃是商铺,有讲究,不能白拿。” 寒漠想起岳父吴陶,当初也是这么说,看来还真不假,既然是经商之道,那必须尊重,寒漠道: “我要做三件一模一样的外袍,掌柜将其当作付账,可好?” “好,好,多谢公子,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寒漠拱拱手自我介绍道: “在下龙举,号''不堪一击'',小人物而已,呵呵!” 敖锦的眼中闪出点点精光,拱手道: “原是敢搅动''天地一掷''的龙公子,失敬,少年英雄呐。” 寒漠有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 “掌柜过奖,哪有的事,我就胆子大一点儿。” “龙公子可曾听过昌里城敖家?” “不曾,我也未曾去过昌里城。” “不知龙公子,他日可会去昌里城?” “会,说不定明日便去。” “龙公子请稍候。” 不一会儿,敖锦不知道从哪拿来个小细竹筒,分上下两截,就是做成盖子合上。 敖锦在寒漠面前拔开,又合上交给寒漠,里面有封信和一块玉牌。 “龙公子若有空,可凭此竹筒前往城主府,城主名敖错,我真心邀请公子前去做客,顺便再帮忙写几句店名诗。” 又是写诗的,写呗,反正不耽误事,当结个善缘,寒漠接过收起来道: “敖掌柜,我那衣袍有点着急,你看?” “龙公子放心,我立刻去做,保证很快。” 帮寒漠三人量过尺寸之后,衣铺内的衣匠们全放下手中的活,帮寒漠三人缝制衣服。 手巧针线飞梭,片布缝接成衣,心灵手巧,速度奇快。 淡红色外袍,寒漠三人试衣,无比合体,转个圈圈,人顿时精神数倍,真是漂亮,三人将衣袍包好后,寒漠拱手道: “多谢敖掌柜,我等还需去吃饭,就此告辞!” “好好,龙公子慢走。” 敖锦送走寒漠,立刻招人去定做牌牌,家中有人不解的问道: “掌柜,为句诗,至于如此吗?” “呵呵,你们不懂。” 敖锦摇摇头,心思能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少侠看懂,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藉慰,你们不能懂我,当然无法明白,好想把酒言欢呐! 寒漠与刀枪已在把酒,不过并未言欢,还是“天地一掷”对面的客栈,寒漠让店小二将酒菜送入房中,三人换上刚做的新衣袍。 望着刀枪二人疑惑的神色,寒漠道: “火为红,你二人不愿我今晚红火?想看着我输?” 刀枪二人急忙摇手道: “绝无此事,我就怕你赢得少呢。” “只是我俩不赌,这穿着,是否浪费?” 寒漠立刻摆出张死人脸道: “兄弟当共进退,同拼搏,枉我将你二人当成兄弟,算我眼瞎,你俩将衣袍扔下,走,快走。” 刀枪立刻单腿跪拜道: “我等笨拙愚钝,请龙兄责罚!” “此生愿追随龙兄,忠贞不渝!” 寒漠笑着将二人随便一推道: “滚蛋,你俩又不是姑娘,我可不要你俩的贞操。” 刀枪二人不再对衣袍有何异议,寒漠问起上次他俩的行迹经过,虽然江湖流传已久,但听到本人说,才最为真实。 刀枪二人将一切描述过后,寒漠站起身望向窗外,这不是赌坊那一边,二楼上能看见的,无非还是远方的二楼,寒漠说道: “既然如此,这次就变一变,你俩去买辆马车,不要租,车上乱放些东西,重的就行,比如石头,你俩帮我将人引开,我一个人去运。” 寒漠又转过身,双手撑于桌面,慎重的说道: “昧已去准备,惜之随我去赌坊,我俩一回来,你俩便立刻出发,有人围堵的话,不要战,要拖时间,好让我能离开,可明白?” 居惜之和郁昧已同时起身抱拳道: “属下已牢记,将军请放心!” 将军? 寒漠摸摸鼻子。 呃,真没办法解释,就当自己是个将军,寒漠压压手,让他俩坐下,寒漠端起杯酒说道: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他永远只是个士兵,可二位不同,有将军之资,但,还需有将军之心,一颗不畏之心,我看见,二颗将星已冉冉升起,那就是你二人,来,干杯,共勉!” 刀枪二人的雄心壮志被彻底点燃。 “干杯,战!” 不待凌云道高时,已有神人识凌木。 第109章 图之以阴 夜。 春日之夜。 春日的赌城之夜。 无数灯火将整座城照得通明,醉红湿翠,妖娆的莺莺燕燕,舞弄着软姿,将腰下娇臀,摇荡出一片乍现的春光。 这是一座月神到不了的城池,灯火之光将月华挡于城池的半空,月神无奈,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只能将你弃之不顾。 “天地一掷” 寒漠带着居惜之直上二楼,第二次登门,熟门熟路。 这次寒漠二人没做任何装扮,赌坊内的管事竟没认出来。 “客官好,不知对我二楼之规矩,可曾了解?” 一位荷官迎上,态度无比友好,寒漠点点头,将手中拎着的黄金轻放于桌面,柔声说道: “黄金五千两,请点数。” “客官只玩一次?” 寒漠摆出个无所谓的姿势说道: “我这人比较爽快,不论输赢,都喜欢直截了当,干净利落。” 这时寒漠看到荷官身后站着一位中年人,看上去年龄与古清沉相仿,面相显露出一股霸气,寒漠想拍个马屁,指着此人对荷官说道: “我看这位老兄应该也是这样的,浑身上下散发出力挽狂澜之气势,不知是哪位顶天立地,纵横江湖的豪杰?” “哈哈哈哈!” 中年汉子很是受用,他就喜欢听人吹捧,他挥挥手让荷官离开,亲自下场迎接寒漠,笑意绵绵的说道: “在下麦与诡,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原来是“吃软不吃硬”,寒漠的脸上同时挂满笑意,刚才的马屁拍得可真是准。 “在下杨不韦,江湖一小卒,麦大侠,不知道摇几颗骰子,赔率又为几何,请麦大侠相教。” 面对麦与诡,必须时时拍,不露声色的拍,真诚的拍,肯定会有大收获。 “哈哈哈哈,舒坦,骰子九颗,赔率为一赔三。” 寒漠遗憾道: “哎呀,如此说来,我来错地方,那我便走罢,放心,我懂,此乃赌坊之由,与麦大侠无关。” 麦与诡立刻伸出手掌止住欲起身的寒漠,急问道: “客官莫急,此乃何意?” 寒漠对古清沉交待的事已不太上心,他想的是多搞点钱,至于你们能不能杀得了人,随缘。 寒漠带着点歉意道: “麦大侠,实不相瞒,我在大名城的赌坊也赌过,六颗一赔三,九颗一赔六,十二颗一赔十,唉,没想到呀,此处竟然是九颗一赔三,不得不说,此地之规矩实在有损大侠之威名呐!” 麦与诡没说话,但他脸色的表现,显然他知道,寒漠趁热打铁道: “我仰慕大侠,方才说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我相信以麦大侠勃发之雄姿,若去大名城至少半个大名道立刻倾服。” 说着说着,寒漠看见后面的荷官在瞪自己,急忙挥手打个哈哈道: “哎呦,不好意思,荷官大人莫要见怪,我走便是。” 寒漠站起身,居惜之慌张地将黄金抱于怀中。 “客官止步。” 麦与诡在寒漠挥手的时候,同时看见那荷官憎恨的目光,麦与诡爬起来冲上去一巴掌将那荷官扇趴在地上。 麦与诡恶狠狠瞪了那荷官一眼,回到座椅之上,对寒漠挤出个笑容说道: “客官是否听错,我说的便是六颗一赔三,九颗一赔六,十二颗一赔十,不知客官选几颗?” “不错,刚才是我没听清,都是我不好,给大侠带来些许麻烦,幸亏大侠襟怀磊落,恢廓大度,我喜欢麦大侠,我选十二颗,一把定输赢。” 寒漠说完对着刚被打的荷官一点手指道: “去搬五万两黄金过来,你看不见麦大侠将与我对赌吗?莫非你想玷污麦大侠之名声?” 麦与诡立刻挥手,两个荷官抬来一箱黄金,五万一箱,寒漠很清楚。 “麦大侠,是否也是豹子六为最大?” “正是,一为最小,客官莫非能摇出十二个六?” 寒漠浅笑道: “不瞒麦大侠,我一直崇拜大侠之赌技,力求跟上大侠之步伐,就算能摇出十二个六,那也是麦大侠之功,先生之劳。” “哈哈哈哈,好,甚得我心,祝愿你摇出十二个六。” 不得不说麦与诡真的强大,无论你如何奉承,他都能接得住,仿佛这些优良的品质他全都有。 二人开始摇骰子,摇六不是问题,寒漠最多试过十六颗骰子,但是他只会摇六,所以他才让士离和仲开练习,万一人家比小,怎么办? 二人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寒漠还故意的模仿了一下麦与诡,这一细微的动作,令麦与诡春心荡漾。 双方同时落桌,寒漠摆出谦逊的姿态道: “先生请!” 麦与诡整个人已在发飘,神魂颠倒,不能自持,他就觉得自己仙乎仙乎的,以至于他是豹子三,而看到寒漠的豹子六后,仍然喜悦无比,他现在有种错觉,寒漠是他的徒儿,徒儿赢自然开心。 “没事,照赔,我输得开心,咱们再来把如何?” 居惜之将一箱黄金拖到自己身下,不时望向四周,他怕赌坊抢呢,麦与诡倒是豪气的对他挥挥手道: “小子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抢你的钱。” 寒漠弓身施礼道: “先生,恕学生直言,万一下一把先生发挥失常,而学生又侥幸赢下,那他们这赌坊若没钱赔,岂不又糟蹋先生之名誉!” 麦与诡笑着点点寒漠道: “亏你想得周到,这赌坊内自然有钱,我让他们搬上来让你瞧瞧。” “先生,少搬点,搬五十万便好,我这五千,等下算作谢先生之礼,不再参赌。” “哈哈哈哈,好小子,有心,我喜欢,哈哈哈哈!” 在麦与诡的仰天狂笑之际,寒漠已将本钱收起,看似藏于袍内,实则已回空间。 这时有位荷官凑到麦与诡耳边一阵嘀咕,惹得麦与诡大发雷霆,将桌子一拍,怒吼道: “你的意思是我肯定会输?我这学生自己都承认是侥幸摇得,你到底有何居心?” “不敢不敢,小人立刻去搬。” “哼,人全去,快些搬来此处。” 麦与诡一声令下,管事,荷官及护卫们全去搬黄金。 寒漠看得像有些痴傻,喃喃道: “先生这挥手之间便有气贯长虹之势,犹如指挥千军万马之威,学生佩服至极。” “哈哈哈哈,莫急,我去催促一下,以防其等偷懒,你且稍候,我即刻就来。” 寒漠立刻作揖施礼道: “好好好,辛苦先生!” 整个二层只剩下寒漠和居惜之二人,居惜之道: “将军,你这是何武技,莫非是传说中的迷魂大法?” “胡扯,我夫人才会迷魂大法,我这是语言的魅力,平常要多读书,别以为将军是武夫,要谋略,可明白?将箱子给我,看你紧张的。” 寒漠让居惜之将黄金箱子给自己坐,让他重新坐于凳子之上,居惜之求之不得,抱着一箱黄金,压力好大。 寒漠的目的是先将这一箱内的黄金收走,万一后面发生意外,起码能捞到这么一箱,不能亏了自己,先搞一点是一点。 第110章 月下之谋 黄金。 十大箱黄金。 整个赌坊二楼波光粼粼。 所有人都荡漾在这满目金色之中,浮光跃金。 每个人都觉得喉咙处有点痒,口中有些发干,嘴唇似乎已燥裂,需要不停用舌头去湿润。 整整五十万两黄金,寒漠的目光同样被吸引,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钱,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除非他经常接触。 麦与诡就是面无异色,见得多自然能够受得了这种视觉冲击,地下密室内还有几十箱呢。 麦与诡下巴高扬,看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这就是孤陋寡闻,少见多怪的表现。 哎呀,痛快,真是快意淋漓啊,比在乐户身上那一哆嗦还要酣畅。 麦与诡问道: “满意否?” 寒漠继续卑躬屈膝道: “感谢先生又给学生上了一课,先生在此情此景之下,能够不动声色,泰然自若,学生很是羞愧,恐怕今生,连先生之背影都无法企及,谢先生教诲!”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也,来,摇起来。” “先生请!” 这有什么好摇的呢,随你怎么摇,大不了是平局。 “再来。” 麦与诡开始发飙,不过寒漠不会满足他,难道你还能拿出五百万?就算拿得出,自己赢下也带不走那么多,见好必须收。 “先生,我能侥幸连赢两次已经精疲力尽,学生想去客栈休息一下,那些钱,可否让人帮我送回对面客栈?我座下这一箱黄金先押在这里。” 麦与诡像被灌过迷魂汤似的,百求百应,毫不考虑的回道: “可,尔等先帮他送去。” “先生之胸襟让人佩服,我定将先生之豪情,传送至江湖各个角落,先生之大名,整个天下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寒漠临走前又继续灌迷魂汤,不为别的,就为能将这十箱黄金顺利运回客栈。 寒漠和居惜之与护卫们共同抬着十箱黄金离开赌坊后,有位荷官向麦与诡禀报道: “大人,那些都是王爷的军费呐!” “嗯?” 麦与诡终于清醒,但嘴上不能认错,他倔犟道: “愿赌服输,否则如何继续经营?” “大人,可是那人与前日里来的龙举,手法无比相像。” “龙举?” 麦与诡开始冒冷汗,五十万没了,不过还好,这里还有一箱,他急忙将寒漠留下的那箱黄金,从桌下拉过来,好轻,麦与诡的手有些颤抖,掀开箱子一看,果然是空的。 “快,给青原城传讯。” 麦与诡立刻发出几道命令,首先向青原城的“天地双圣”汇报,其次盯住客栈,最后,让人集合,准备在城外劫下黄金。 回到客栈的寒漠在房间内踱来踱去,他有些担心麦与诡会在城内下手,在五十万两黄金面前,一切的规矩都会变成不是规矩。 现在钱已到手,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但想看戏,还得动一番脑筋,对于令先与古清沉以及宋光的关系,寒漠必须弄得明白一点。 寒漠问居惜之道: “乔登城传讯至青原城,需要多久?” 居惜之略微思考后回道: “至少两个时辰。” 寒漠问郁昧已道: “车上的石头你装了多少? “可能比这些黄金的重量多些。” “你俩去扔掉一点,至少和这里大差不差,快去。” 郁昧已疑问道: “弄完后呢?” “回来睡觉,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如此多的黄金,将军如何运走?” 居惜之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问,结果被寒漠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个时候还想黄金,你是不是想我死,我能不能逃得掉都需要你俩掩饰,还想着钱。” 居惜之立刻认错道: “将军勿怪,将军的命当然重要,我只是觉得可惜。” “唉,我又何尝不是,留得小命在,以后慢慢赚。” 天空中的圆月略显苍白,或许她有些辛苦,但她明白这人间有一些仍然奔走在外的游子,她不放心,依然绝决的用月华之辉,照辉着这片人间大地,沙丘,小城,又或者是古道。 收到传讯的“天地双圣”正往赌城急赶,感谢月神将人间照得如此之亮,否则得等到明早,那就可能追不回黄金。 双圣同时无比恼火,这才过去多久?又来第二次。 “该死的龙举,必须捏死他。” “不,最好收下他,赌坊可以交给他打理。” “有人挡道。” 两个庞大沙丘中间的古道,立有两道身影,黑袍之上披满着如银雾般的月光,宁静而又冰冷。 双圣出现于视野之中,两个黑巾蒙面的汉子,缓缓抽出手中的兵器。 刀。 两柄刀。 一柄战刀,一柄冷刀。 月光清萧,刀光冷寒,杀意弥漫,凉透人心。 双圣弃马而下,长剑在手,挥剑厉喝: “尔等何人?” 回应双圣的只有刀光,两道璀璨夺目的刀芒,如两道光墙砸向双圣。 两个黑衣人不愿说话,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聊天的。 那就杀。 “阴阳无极剑阵” 双圣的剑阵起,旋转的剑阵犹如不断绽放的焰火之花,两道刀芒瞬间泯灭。 剑阵不停,继续冲向黑衣二人,黑衣人只有退,不断退,当退出沙凹之地时,二人开始反击。 “冻雨洒尘,裂山冷刀” 冷刀之下,一片冰幕,身前的一切仿佛被冻结,空间都变成凝固状,他是令先。 “战气冲阵,刀下绝梦” “百战刀法”第十二式,长刀斩落一股无敌之势,此势犹如重铠之甲士,列阵涌向敌阵,他是古清沉。 无极剑阵的旋转被压停,但是仅限于此,双刀之威堪堪抵住无极剑阵,剑阵过强,旋转之势欲起,令先与古清沉的手开始微颤。 双圣面露喜色,今日定能灭掉眼前这两大高手,突然,奋力抵御的令先喝道: “就是此刻。” 两旁的沙丘之下两道人影冲天而起,金锏银鞭,像两道箭矢,风驰电掣间轰向双圣的后背。 “锏鞭驭空击” “杜晦二俗”的“夺命十三式”之绝招,这一击若不中,他俩只能逃,二俗用命在赌,当然,用得是令先与古清沉的命。 这一套杀招,是他们四人的谋划,否则杀不掉双圣,若双圣想逃,四人根本拦不住,要杀,只能偷袭。 但是令先与古清沉没想到二俗用这种恶心的招数,他俩本指望着偷袭不成,四人可以再联手。 所幸袭杀得逞,双圣分心挥掌拍飞射来的金锏银鞭,应对偷袭之下,剑阵消,令先与古清沉的刀同时插入双圣的心脏,高手相搏,谁有破绽,谁就是死。 东方不冷与东方不热就此长眠。 面对令先与古清沉的冷眼,乐贤与符训没丝毫不悦,若无其事的捡回金锏银鞭,乐贤道: “去城内见见那小子。” 符训立刻打出个口哨,沙丘远处传来马蹄声。 令先与古清沉对视一眼后,骑上双圣留下的马跟上二俗,四人奔向乔登城。 第111章 波平无涛 圆月终会缺,离别仍须现。 行装打叠,催起波阔。 居惜之和郁昧已不得不再次与寒漠分别。 此情虽难灭,经间隔阙,待年涯再阅。 刀枪二人的多愁善感,在踏出北城那一刻起,便无影无踪。 后面追来许多人,逃命比较重要,想追随于龙将军身后,至少得有命才行。 郁昧已在架车,居惜之不停将车上的石块往下扔,一边给马车减重,一边给追来的劫匪增加点小阻碍。 的确有效,不时有劫匪的马踏上石块摔倒,或被飞来的石块砸中马腿。 寒漠也夹杂在劫匪之中,沾着胡须,戴个独眼罩,装扮成独眼龙的模样。 寒漠知道刀枪二人会扔石块,这就是他让刀枪二人这么干的,所以他不急不缓的跑在队伍最侧面。 石头扔干净之后,马车变轻,速度随之变快,可马车怎么都比不上单骑的速度,渐渐的快被追上。 刀枪二人准备施展第二招,弃马车,正当他俩欲跳上马背扔下马车之时,前方出现四骑,就是令先四人。 “如何是好?” “冲过去再缷下马车。” “好,冲!” 刀枪二人的商量间,令先四人已至眼前,令先看清是刀枪二人后,疾呼道: “刀枪止步!” “是元帅?快,快停下,有救啦,哈哈!” 居惜之的欣喜声刚落,一道金光和一道银光出现在他二人的眼球之中。 “铛铛” 金锏银鞭被双刀挡下,刀枪二人愕然,不知所措,这两个是何人?为何要杀我俩? “二俗,想做甚?那是我女婿。” 古清沉挡下金锏后,厉声呵斥乐贤,令先挡下的是银鞭,他也冷声道: “如此不甚好,他有何妨碍?” 乐贤冷哼一声,训斥的口气说道: “此乃王爷之令,你二人莫非想抗命?” 古清沉皱眉沉声道: “王爷面前古某定会交代,但今日有我在此,你二人休想动他。” 符训抬起银鞭指向令先凛声道: “你也是此意?” 令先抱拳微笑道: “令某觉得不妥,况且门主愿意去王爷那解释,二位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任务已经完成,其中细节却耐人寻味呀!” 令先开始计较那最后一击,拿我俩的命做盾牌,那是不是也该掰扯掰扯呢? 二俗自知理亏,这里人太多,若真扯出来,传遍江湖的话,颜面岂非荡然无存。 “哼,那你自己去解释。” 二俗自顾自的离开,寒漠这帮劫匪们却仍驻足观望,寒漠仍然只看懂一半。 宋光要卸磨杀驴,符合他的品性,古清沉要护自己,也是正常,女婿是半个儿嘛,可令先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自己宁愿得罪宋光?看不懂啊! “尔等还想看到何时?” 居惜之一刀将车厢顶劈开,车内空空如也,寒漠暗骂一声,蠢货,叫你拖时间的呢? 麦与诡在劫匪人群中连句话都没敢说,看到空车后,急忙掉转马头往回奔,众人心明,又是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回客栈,看看能不能分杯羹。 寒漠心里不断在恨着居惜之,这白痴拖久一点,自己便能多知道一点,现在倒好,只能走,他慢慢脱离人群,奔向昌里城。 郁昧已不等令先和古清沉询问,主动禀报道: “龙将军怕人走不脱,用此计引开注意力,他好从赌城逃走。” 居惜之凑上来说道: “元帅,此次黄金都没捞着,太多,实在无法带走,龙将军的人能没事,便已万事大吉。” 古清沉看着赌城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你们回,我先去城内看一眼。” “保重!” 回乌达城的路,令先懒得再骑马,往马车内一躺,眯上眼,一边让刀枪赶车走路,一边听他俩讲述这次行动的细节。 古清沉赶来乔登城的时候,除“天地一掷”关门息业外,整座城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 “闲坐小居” 这是位于乔登城北的一家小赌档,赌徒们只知道这苑主名叫闲愁,究竟是姓闲,还是另有姓,无人知。 赌档人声鼎沸之时,闲愁却在内院住处接待古清沉,古清沉端起茶喝上一口后,问道: “怎样?” “回门主,客栈内十个木箱被劈成碎块,黄金不知去向,姑爷他,也不知所踪。” 古清沉顿时笑道: “这混小子,居然还弄出一样的衣袍,看来所有人都被他给耍了。” “门主,你可不能冤枉姑爷,五十万两,他一个人,如何能拿走?” 古清沉立刻赏给闲愁一个爆栗,笑骂道: “古闲愁,你个混蛋,他还没成我女婿呢,你这么迫不及待向着他。” 原来闲愁真是另有他姓,古家之人,古闲愁揉揉脑壳,嬉笑道: “这不是我向着他,换谁也弄不走啊,除非装车,但那辆马车之后,再没一辆马车出城,不管是南城还是北城,都没有。” 古清沉思索道: “那看来,那笔钱财肯定还在城中,为客栈老板所藏?但他肯定做不到,那便是麦与诡暗中派人已将其抢回,碎箱以掩人耳目,只是''天地一掷''那密室在哪儿呢。” 古闲愁挥手做出个砍的姿势道: “杀进去,一目了然。” 古清沉端起茶喝过一口道: “呵呵,说得多简单,你今日杀,明后日那二十万大军立刻会出现在你家门口,你这是送把柄给人家呢,动动脑子。” 不能杀,又想知道他人店内藏着的秘密,古闲愁搓手捏脚,不知从何下手。 古清沉也是端着茶杯,在边喝边想对策,屋内只剩下古清沉时不时的喝茶声。 良久后,古清沉喃喃自语道: “只有将其店铺盘下来,那他们定会将黄金运走,到那时,便是各凭手段之时。” “可如今''天玄四奇''与''天机七煞''仍在,他们怎会轻易出让铺子?” 古闲愁的疑问确实存在,但古清沉想到的还是寒漠,让寒漠日日去赌,不出城,这回回赢你的钱,你还能否扛得住吗? 古清沉轻笑道: “呵呵,那就让臭小子去逼他们,你可先将对面那客栈盘下,院落盘大一些,弄个密室出来,日后可接应,可自用,但目标么,就是将赌坊搞到手。” “那我即刻去办。” 古清沉摆手嘱咐道: “客栈要快,其他可以慢慢来,那混小子肯定会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他才会出现,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呢。” “门主,能否给点人手?” 要搞客栈,还要盘赌坊,的确需要人手,古清沉将大腿一拍道: “给,我让古斜阳和古片帆,来帮你。” “那太好了,门主放心,我保证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古斜阳,古片帆,古吹乔,古东晚,古长惟,古难寻,这是古清沉的六大亲卫,只效忠于古清沉一人,个个能力非凡,文武双全。 一次来两个,古闲愁觉得干劲十足,眼前的大道无比宽阔,明亮,乘起长风破万浪,高挂云帆于沧海中浮沉,春风得意哪有闲愁! 第112章 江湖如故 荣华皆假,云烟终空。 麦与诡坐在空荡的二楼大厅内发呆,客栈只有十个碎木箱,留下的一个箱子也是空的,麦与诡绞尽脑汁仍想不出,黄金去了何处? 他还没收到双圣的死讯,又或者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一夜过后,双圣的尸身是否还会存在? 等不到双圣的麦与诡只能继续传讯青原城,现在龙举定然是找不着,但总得找那五十五万两黄金,夜长梦多啊! 清晨时分,收到第二次传讯的麦与状等人向宋北禀报,此事该怎么办? 宋北觉得黄金重要,那都是军费,他感觉让双圣来青原城的决定有些错误,留下麦与状和麦与殊,让麦与异立刻带着七煞回“天地一掷”,并让他们带信给双圣,不用再来,守好黄金就行。 麦与异和七煞立刻起程赶往赌城,而寒漠已狂奔一夜,终于在春日暖阳升起之时,来到何家的客栈。 “遥知客栈” 何修与掌柜何承在等着他呢。 “啥都别说,找个地方让我睡会儿。” 寒漠一夜未睡,已快困死,必须赶紧补觉,其他的等我睡好再说。 何修发现寒漠的一个破绽之处,无法熬夜,现在的寒漠可能战斗力接近零点。 寒漠睡得死去活来之时,麦与异和七煞赶至“天地一掷”,听完麦与诡的描述,麦与异将桌子一拍,怒吼道: “就是龙举那厮,手法与第一次如出一辙,即刻汇报王爷,定是令先让其而来。” “双圣现在何处?” 麦与异被麦与诡问愣在当场,他不解道: “双圣比我等早来好几个时辰,为何没到?” 七煞之老六,“去暗现明”祁乖插话道: “会不会是他俩去找令先讨要说法?” 众人点头,皆表示赞同,去暗现明,名不虚传,一语中的。 老七“去本归木”卜慵问道: “赌坊是否继续经营?” “我认为应该继续,首先是名声问题,不能被别家看扁,其次若龙举再现,我等可以顺便将其拿下。” 老三“去伪存真”郝卷的话,立刻得到老四“去害兴利”常鬣的响应,他怒目切齿道: “对,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再将他的血放干,肉剁成泥做肥料。” 老二“去故纳新”萧鳞同时愤起道: “把心脏留下来,我要下酒。” 老大“去粗取精”余缩却是冷静的问没说话的老五“去危就安”乐为道: “老五,你怎么看?” 乐为很沉着的回道: “我觉得应当以安稳为主,招子放亮些,若遇上类似的客人,以和为贵,花钱请其离开,当然,龙举必杀。” 酒能壮胆,人多势众之时同样也行,众人商定,今晚赌坊重新开张,麦与诡和麦与异两人坐镇二楼,七煞守住一楼,准备等双圣回来再说。 晚饭点时,寒漠终于醒来,他是被饿醒的,什么叫饥困交迫,寒漠切身体会了一次,以前义父养着,虽然生活不优越,但从来没饿着过他,困是更不存在,天黑必然睡觉。 一直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寒漠才将赌城之事讲给何修和何承听,因为需要他们帮忙分析,令先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而且对古清沉都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实在难以捉摸。 “少主,令先是否喜欢你啊?” 寒漠被何修的话吓一跳,难道令先是个老断袖?在寒漠的惊诧之中,何承笑着解释道: “呵呵,何修的意思是父子的喜爱,少主可千万别想岔喽!” 寒漠抹抹额头道: “这,不会,他儿子是我杀的呢。” 何修摊手道: “可他不知道啊,他应该认定是宋北所为,毕竟他一家都是被暗杀。” 寒漠摇摇头叹道: “杀他家的是我的人,我整个就是他的仇人,他如此护我,以后知道的话,他该当如何?” 何承笑道: “少主你自己不说,谁能做证他儿子是你所杀,这个名头可以让给宋北,杀手只是刀,真正的凶手仍然是宋北,何况令先已原谅鸿鹄,此便足以证明令先之态度。” 何修附和道: “少主,我觉得,你若交好令先,确实利大于弊,毕竟他手上的大军,那可不是吃素的,现在已不止十万啦!” 寒漠揉揉脑袋,交好?自己的心理上过不去呀,毕竟真是自己杀了那个畜牲。 “少主,这么说,倘若你没杀,则不影响你与令先之关系,然而,日后那纨绔行畜牲之事,少主如何处置?” “我必杀之。” 何修的问题,寒漠一点迟疑都没,就算令先是自己的属下,他那儿子都必须死。 何修继续劝慰道: “少主,治国当依法,若王公大臣们的后代能跳出法外,将来的国家必会民心大乱,所以,日后只需与令先晓之以理便可,他这个父亲教子无方,难道无错?” 何承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寒漠走到门口,抬头凝望着长空说道: “你们说的对,只是我没到那个层次,有些接受不了,总想着用江湖方式解决恩怨情仇,唉,江湖,能否缓行!” “少主,只要有人存在,江湖便不会亡,最多只能让江湖秩序稍作些变化。” 何修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这又回到治国上来,自己不会呐,寒漠叹道: “扫清障碍,为你们这些能人,打造一个干净的天下,以发挥你们的经天之纬,为民造福。” 何修与何承同时躬身道: “此生跟随少主,为民请命,死而后已!” 寒漠紧紧握住二人的手,看着这两位雪胎梅骨的蔼然仁者道: “二位乃良师益友,以后还请多多教导,我定会勤恳尽心,多谢!” 何承牵住袖口抹抹眼睛浅笑道: “少主如此煽情,属下倒有些女儿姿态,少主可别笑话我。” “咦!” 看见何承摆弄衣袖,寒漠想起成衣铺子那个叫敖锦的老者,便问起何承,他常年在昌里城。 何承对敖家的确很熟悉,随后向寒漠和何修介绍起敖家。 敖错,昌里城城主,敖家家主,敖家的实力很强大,这并不是指敖家本家之人,而是他家的门客多,因为敖家有钱。 昌里做为青原道靠近京城的第一座大城,人来客往,相当繁荣。 衣铺乃敖家的根本,不管是否赚钱,敖家都会坚持,青原城这周边几座大城都有店铺,这一点与何家很是相像。 敖家主要经营的虽是衣铺,但钱财的主要来源却是其他产业,赌坊,客栈,酒楼等都有,唯独不碰青楼,这是敖家的家规。 这一点让寒漠的好感怦然潮动,观念相同呐! 寒漠一直不赞成搞青楼,并不是反对这个职业,职业不分贵贱,但那得是自我选择,而不是强权之下,被那些恶人逼良为娼。 如大舅哥的船舫,青衣解释过多次,船舫内的箫官人们全凭自愿,不想做可以自由离开,青丰去广岭城,寒漠同样这么嘱咐,万不能行强人所难之事,只可凭自愿。 第113章 暮阑如梦 昌里城城主府。 寒漠没等第二天,他对敖家好奇,当晚便来拜访,也不算太晚,只是刚过晚饭点而已。 何承将寒漠带来介绍给敖错。 “城主大人,这是我家少爷,受你家人之托来找你,我就先回去,你俩慢慢聊,告辞!” 敖错,估计五旬左右,不过他那泛着红润光泽的沧桑脸庞,半白浓眉之下一双环眼,炯炯有神,显得神采奕奕。 他穿着一袭绣着金纹的绿色长袍,白玉腰带轻挂,脚踩白鹿皮靴,肚腩微挺,雍容华贵,如此派头,这武艺或许真不咋滴。 “哈哈哈哈!” 敖错或许看出寒漠的疑惑,坦率的介绍起自己道: “不瞒小友,我敖家''环月玉钩''九式,我本来练得就不行,不过这经营谋划方面略有所长,再说我敖家并非以武立命,请勿在意,小友请!” 寒漠摸摸鼻子,快人快语,称心快意,和自己挺像啊,合胃口,好! 两人坐定,侍女上好茶后,敖错问道: “不知何少爷来此,有何公干?” “何少爷?哦,城主大人误会,在下龙举,不姓何。” 敖错锁眉疑问道: “''不堪一击''龙举?二闹赌坊之龙举?” “正是在下,胡闹而已,城主莫当真。” 寒漠假装从怀中掏出敖锦给的小竹筒,递给眼神有些闪烁的敖错道: “在赌城时碰巧遇上敖家掌柜,便让我带这个给你。” 敖错立刻打开,看看玉牌,再看信,他的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寒漠沉重问道: “龙少爷可否内屋一叙?” “嗯?” 寒漠见敖错的神态有点怪,啥意思?想杀我? “龙少爷,请信任敖错,绝无相害之意。” 寒漠心中惊讶,这老头会看懂人心?这是何种功法?好吓人啊,不过说到这份上,那就去呗。 在寒漠眼神的不断上下打量之中,敖错带着他来到内院一处密室之内,关好房门对坐。 “公子,能否与敖错敞开心扉?” 寒漠心中一凝,这老头莫非真会读心术?立刻打开中参功应对。 “城主何意?我,很是真诚。” “公子,我想听你的真名?” 寒漠立刻打个哈哈道: “我就叫龙举呀!” “公子,何承的少爷,为何不姓何?所以,并非是少爷,公子乃何家之少主,而在大漠国并无龙姓名门,公子,我推测的可正确?” 寒漠无语,难道一声少爷就能露馅?敖错仍在继续。 “公子,何家是何等强大之家族,宋北都未曾让其臣服,而公子之年龄,与大漠王子相差甚多,唯一剩下的,便是北雪王子。” 话音刚落,寒漠的杀意爆起,可他立刻随之一收,娘的,上当,不打自招啊! 寒漠只能斜眼看着敖错,老东西太厉害,三言两语间将人的情绪调动,难怪武艺平平,却能将敖家打造得甚是强大,牛! 敖错脸上并无猜对的欣喜,反而更是满脸沉重之色,凝视着寒漠道: “敖错无任何恶意,请公子明示身份,敖错定会给公子一个交待。” 寒漠已起杀机,杀敖错?那是手到擒来,杀光敖家估计都没问题,一路走来,城主府内没见到一个高手,寒漠歪脸道: “我叫天漠,你待怎样?” “扑通” 这就是交待,敖错的跪姿着实吓人,额头撞地,双掌压地之跪,稽首大礼。 寒漠的心里一声叹息,还好,敖错很真实,寒漠将敖错扶起,看见敖错的老脸之上全是泪水,于心不忍间,寒漠安慰道: “敖老不必如此。” “少主,你让我等的好苦啊!呜呜呜呜,老奴以为此生已无希望,老奴会死不瞑目呐!呜呜呜呜!” 敖错抱着寒漠的双手嚎啕大哭,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寒漠心中莫名一痛,将敖错抱住,拍着他的背道: “对不起,我来迟了!” “老天有眼,感谢苍天还我少主,少主,让老奴好好看看。” 寒漠看着面前这双泪眼,笑问道: “敖老是否早从面相之上,有所猜测?” 敖错点点头道: “不错,的确如敖锦信中所写,与先主很是相像,但面相不能说明问题,人世间的面孔过多,万一认错,那将万劫不复。” 原来自己是被敖锦认出来的,难怪非要诚邀,还说写诗呢。 “来,咱们坐下说,我不跑,呵呵!” 两人并排坐下,敖错依然舍不得将眼睛从寒漠脸上移开,寒漠从敖错目光中看到的是,忆。 此刻的敖错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他脑中全是往日的画面,他的目光是散的,泪水汪于其中,眼睛一眨,将溢出的悲伤挤滑落。 他的嘴角是扬起的,他的心中无比喜悦,却无法阻止那些埋藏于脑中的片段,在攻击这颗欢欣的心脏。 悲喜交加,哭笑交混。 寒漠不忍心打断敖错的回忆,寒漠明白敖错心中堆积的东西肯定太多,只有等他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后再说。 突然敖错的回忆中出现些人影,他急忙回神说道: “少主稍候,我差点忘记那几位兄弟,我去喊来,少主稍坐,老奴立刻回来。” 敖错变成手舞足蹈的模样,一蹦一跳的朝外跑去,寒漠伸出手掌,想说老奴这个称呼不好,可敖错已走远,只能放下手掌,拍拍大腿。 寒漠有点茫然,他没有敖错他们那种对北雪国的记忆,他那些情感都是由心而发,好像是血液里带着的,准确的说,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一会儿,敖错带着四个大汉冲进屋内,四人一模一样的神情,寒漠看他们的眼神与刚才敖错的很是相像,只是这年龄比敖错年轻不少。 “你们怎么还在发愣,快拜见少主啊!” 在敖错的提醒下,四个满面泪水的大汉跪伏在寒漠身前,同时稽首大礼,齐声道: “老奴拜见少主!” 其中一位用压抑,低沉的声音呼道: “老天爷啊,谢谢你啦!” 寒漠心中的那股刺痛又被拉扯出来,他急忙将四人一一扶起,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问好都已全然忘记,只是他的双眼之中,莫名流出一股热泪,从心里流出的心痛之泪。 敖错介绍,他们是寒漠父亲的亲卫,风巽,雷震,水坎和火离,还有两位山艮和青泽死于逃离途中,重伤的四人在敖错的帮助下逃至昌里城。 他们四人将伤养好之后,帮敖家打下昌里城,让敖家变成豪门,目的就是等。 等什么?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就是一个信念而已,除非他们死去那天,才会随之消散。 寒漠终于明白心中的痛出自何处,这是为父亲挡刀的亲人,他们活着应该比谁都难过,因为父亲已经死了,他们本不该活着,可他们偏偏又活着。 这一刻的时间变成静止。 五个人握着寒漠的双手,六人站位成一把打开的纸折扇形状,六人这么相互看着,任由泪水将心底的那些悲哀流出,只是伤痛过多,几人手臂的衣服被淋湿,尤不自知。 第114章 见于未萌 夜幕降临,赌城继续着它的咪烂昌盛。 “天地一掷”开门营业,随即传出必杀龙举,“不堪一击”龙举这个名字,一时间名声大噪,变得无比响亮。 敢于玩弄“天地一掷”两次的少年英杰,用不了多久,江湖中又会重燃出一股龙举风暴,龙举的传说将会永远被江湖人铭记,流传。 “凌虚殿” 这是敖家在赌城的大赌坊,“天地一掷”是独一档,“凌虚殿”能够在第二档中占得一席。 殿主敖居是敖错的儿子,他正在烧一封父亲传来的密信,见纸条燃尽,敖居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懊恼不已。 亏了呀,若早知道龙举就是少主,那五十万两完全可以转到自家赌坊来,现在倒是白白便宜“天地一掷”,只不过双圣太强,想想可以,行动就算了,打不过的。 敖居正在昌里城主府内,向寒漠介绍着一些可靠之人,主要是敖错的兄长以及子侄。 敖屈,敖展,敖昼,敖履,这是敖错的四位侄子,分别拜风巽,雷震,水坎和火离为师,如今是他们四人的副手,风巽等人招来的四支人马,有点像水随天,军阵式的杀伐,很强,昌里无敌。 风巽四人想继续履行亲卫职责,寒漠劝解,他有十八死卫,秋冬和鸿鹄又即将回到身边,他缺的是将军,需要成军制,接着他将古丘军的情况告诉他们。 敖错听完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少主,我等也可自成一军,请少主赐名。” 寒漠担心道: “昌里处于青原和京城的中间,在此处成军,影响力是否过大?况且,财力是否足以支撑?” 敖错陷入沉思,风巽四人紧紧盯着他,他们只懂得如何杀伐,这些谋划之事,一点都不懂,敖居等四人被他们教得一模一样,全盯着敖错。 “四弟,叩月城如何?” 此时敖镇开口,他是敖错的大兄,已有六十多,他的话让敖错顿时双眼发光道: “多谢大兄提醒,少主,此叩月城,堪称完美之地,至古丘城仅一日之程,至昌里就更近,半日即可到达,我拿地图给你看。” 敖错的二兄敖锋,已将地图铺好,在地图上指给寒漠看,风巽四人看到地图,战争意识立刻冒出来,火离欣喜道: “少主,此地极佳,西联古丘,东顾昌里,又远离京城的视线,可以说昌里以西,皆入我手。” 雷震等人纷纷附和,皆表示完美,敖错介绍说道: “少主,叩月城申家申赞,算得上是敖家的附庸,需要移走的百姓,我可以将他们迁入昌里城,他们定会求之不得,此处甚佳。” 寒漠从地图上看叩月城,此城连接古丘城,与昌里城连接丰策城,像两条平行线,的确是上佳之选,寒漠喃喃自语道: “古丘有个拜月城,青原有个叩月城,莫非哪处还有个揖月城?” 敖铎为他解答道: “还真有,少主,大名与青原之间的确有个揖月城,以前不分哪国的,北雪与大漠反正都是一家,如今划给的是大名道。” 敖铎是敖错的三兄,寒漠翻着大眼睛望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城池取名像商量好的吗?神奇! “好,那便成一支青原军,主将风巽四人,副将敖居四人,大军师敖错。” 地方已选,军名也取好,那钱呢?成军很烧钱的呀,这时何修和何承来访,他俩是担心,到个敖家怎么这么久,怕出事呢。 何修二人得知敖错等人原是先主身边的近侍,难怪不认识,一一介绍间,感叹,庆幸还有几个活着的,真的不易。 既然谋士驾到,寒漠说出他的另一个担忧。 “古丘军有整个古丘道支撑,而青原军只有两城之地,如何能养得活?” 谋士何修立刻帮寒漠解除忧虑,他微笑道: “少主勿虑,首先青原军无法大张旗鼓,规模一时大不了,其次,少主,还有何家呢。” 何承多出一份工,需负责两地之间的联络,顺利安排完成后,寒漠问出让风巽不愿提及的往事。 “当年究竟是不是大漠国反叛,还是其中别有他故?” 寒漠觉得他们是父亲的近侍,按道理应该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才询问。 风巽面带悲伤道: “少主,当年叛乱的军队,确实是大漠军,但分不出谁是领头之将,若是大漠国直接叛,他们无需隐藏,老奴觉得,定有他故。” “也罢,先不说这些,诸位将军,你们都是我父亲的兄弟,别再自称老奴好不好,这样让我觉得很是疏远,难道亲人之间这样好吗?” 寒漠这么说,倒让风巽等人不知道怎么接话,老奴才亲近呐,敖错同样如此,谋士何修又出手,他出面圆场道: “少主还不能公开身份,诸位将军需暂时改改口,其他的可以日后再说嘛,就像我与何承,平常只敢喊少爷,怕的就是给少主带来麻烦,宋北,令先,宋光,古家,大敌很多呀!” 敖错等人听完何修这么解释,这才释然,等以后再改口,不是疏远关系就行。 这一夜,敖家后院灯火通明,敖错等人不再让寒漠回客栈,有家在,哪还能住客栈,专门为他收拾出一间房,以后来就住这,专用房间,侍女配好,单独伺候,连何修都被同样留下。 寒漠无法开口拒绝,这几个亲人纯是捡到的,捡了命,活到现在,都依你们,那我等秋冬和鸿鹄来后再走。 结果第二日下午时分,秋冬与鸿鹄驾着马车到来后,敖错等人还是不让走,必须多住几日,真舍不得,寒漠不忍冷他们的心,那就让秋冬和鸿鹄与他们交流熟悉。 寒漠帮鸿鹄治疗完后,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一跑就是十多天,耽搁为你俩治疗,不过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就是恭喜你俩大仇得报,那双圣已经被杀。” 鸿鹄嘟嘟嘴,摇摇头,写下个北字。 雷震怒道: “宋北匹夫,我定砍下他的脑袋。” 水坎拍拍鸿鹄的肩膀道: “兄弟放心,我等定会为你俩报这一命之仇,新仇旧恨一起算账。” 何修帮他们降温道: “宋北有支军队,得将其灭掉之后才能动手,否则百姓会遭殃。” 火离急问道: “在何处?” 何修将手一摊,表示不知道呢。 风巽叹息: “没想到狗贼如此阴险啊!” 敖错点点鸿鹄,不阴险的话,这两人能变成这样? 寒漠拍拍大腿说道: “宋光更狡诈,我帮他引出双圣,结果呢,他过河拆桥,翻脸无情要杀我,幸亏我逃得快,以后都要多留个心眼,不管是何处战场。” 寒漠说完特地看看敖错,敖错懂,他点点头道: “少主放心,我定会重视他们,绝不轻视。” 战场之上需要勇猛无惧,但谋谟帷幄同样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第115章 相思入骨 春若有情春更苦,暗里韶光度。 风摇大名,绿裳彩翼,花红笑舒,生命萌动,此便是春之住处。 林间青翠,点出杏白桃红,树梢翠鸟,和出悠声喜乐,诩一个悦字当得。 此情此景,问谁人还欲悲凄? 有! 那人便在大名城古家。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一袭白衣的古时雪在大门院内,倚靠着一棵桃树发呆,发顶之上已有几片花瓣停留,她仍然不知。 花不解愁,红点玉飘; 目断天遥,不见君归。 “小姐,你日日站于此处,回房去等候,岂不一样,姑爷来后定会去找你呢。” 身边小侍女古霜竹的嘟囔,却换来古时雪的嫌弃,小不点儿,你哪懂得相思。 “小屁妞,你懂啥?” 春意多情,芳心怀春; 复忆春期,不见春人。 古霜竹将小嘴嘟起很高,还将小胸脯奋力挺上一下,不服道: “哼,我已十四岁,不小啦!” 古时雪回过一个鄙视的眼神道: “还挺呢,咋挺都像个小子。” “咦,门主哎,小姐,门主回来啦!” 古时雪回首,见只有古清沉一人,心中一沉,却仍然保持住一份镇静道: “爹,顺利吗?你没受伤?” 古清沉笑着点头道: “不错哈,有了夫君没忘记爹。” 古时雪脸色微红,低头羞涩道: “爹在女儿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古清沉立刻背起手往家走去,同时偷笑道: “哦,这样啊,那回去。” “哎呀,爹!” 古清沉转过身笑侃道: “担心那小子又不是丑事,何必如此害羞。” 古时雪忸怩道: “爹,我还未嫁呐。” “哦,未嫁,那小子可是已带走陪嫁之物呀。” 古时雪有点为难道: “爹,其实,其实他并未带走,他说怕弄丢,舍不得。” 古清沉已听刀枪说过,寒漠是拿黄金去赌的,他呵呵一笑道: “我已经知道啦,是个好女婿,女儿,边走边说。” 古时雪跟在旁边,见古清沉不开口,只能主动问道: “爹,他何时回来?” “呵呵,暂时回不来。” “啊?他是否已回家?我,我想去寻他。” 古清沉停下脚步,止住嬉笑,慎重道: “雪儿,爹也不知他藏于何处,待风声过后,你去乔登城等他即可,只是现在定是不行,你可明白?” “我去乔登城?” “我让斜阳与片帆去弄个客栈,就在那赌坊对面,日后还需那小子去对付他们。” “爹,他答应你的事已做完,为何还要去?” 古清沉挥手转身离开,同时说道: “我也是为他好,你不用多想,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失魂落魄的古时雪,被古霜竹扶回房间,坐于桌边,肘撑桌面,手托下巴,双眼空洞,呆望窗外。 万花尽开春浓,寂寞小楼起愁; 爱人现今何处,片片相思难耐。 怎一个愁字了得! 古霜竹站到桌边,也用手肘撑着桌子,弯腰托脸看着古时雪的美眼道: “小姐,不如偷偷跑出去找姑爷,咱们顺便来个笑傲江湖。” 古时雪失神的目光依旧黯淡,她僵硬的回道: “我也想,可爹不让呢。” 说到门主古清沉,古霜竹不敢再说话,门主的话不敢不听,看着古时雪又甚是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陪着,她也开始发愁。 古时雪只是相思之愁,她不知道宋光要杀寒漠,而寒漠知道宋光要杀自己,却不知道古清沉又在准备让自己帮这个岳父干活。 寒漠带着秋冬鸿鹄在敖家的衣铺,衣铺占据昌里城一角,着实很大,衣匠自然很多。 掌柜敖铂是敖错的堂弟,在其他各城开衣铺的都是敖错的堂弟,敖铂指着门口的招牌,对寒漠诉苦道: “少主你看,敖家衣铺,俗不可耐,敖锦那个就好听的多,雅,韵!” “行,那就换一个,以你的名字来。” 寒漠来到敖错的工作间,一挥而就。 衣铺名为白衣前缘。 白衣相对几同年,前缘相逢水如天。 “好好好,谢少主,哈哈哈哈,以后我再不用看敖锦那张臭脸。” 寒漠的差事还没完,敖铂拿出两张纸,上面分别写着达巴城敖锻,青原城敖镂。 寒漠明白,这是那两城衣铺掌柜的姓名,那就继续写。 敖锻的衣铺名为,福满缎。 碧璋长春纱笼人,光茫初照福满枕。 敖镂的衣铺名为,紫衣天成。 晓吹翩动翠旗,紫薇天香绣衣。 “少主,当你去这两城时,看到铺名及对联,就知道那是谁。” 寒漠不明白敖铂的意思,我去那里找衣铺干嘛?想想或许他是一片好意,没必要纠结。 敖铂要去做牌牌,寒漠带着秋冬鸿鹄回敖家,大门口敖错在愁眉苦脸的叹气,寒漠疑问道: “敖老何故?” “唉!少主,你看我这大门,除了上面有敖府二字,空荡荡的,不舒服呀!”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去书房。” “嚯嚯,少主请!” 敖错像个老顽童似的,惹来秋冬鸿鹄一阵嘻笑,都想着要寒漠的诗,有点谋而后动的意思。 书房内,寒漠略微沉思后,一蹴而就。 彩衣金胜麟蟠,玉凤雕钗欲飞。 青锦地衣红绣,绮罗新妆曲度。 “嚯嚯,少主稍候,我去做牌牌。” 敖错像风一样的离开,寒漠却是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眼神之色与古时雪无异,但古时雪只有个小侍女,而寒漠有谋士,何修问道: “少门主那,少主如何打算?” 寒漠的身体一软,瘫坐于椅子上说道: “我哪知道,宋光要杀我呢,我如何能再去?不知道她爹会不会告诉她,算算时间,她爹应该到家了啊!” “少主,我觉得古清沉必不会说,否则他无法与少门主解释,而少门主不知内情,难免误会少主不思念她,所以少主当密书一封,不必提宋光之事,那样会影响她父女之情,只说在外流浪逃避即可。” 有谋士真好,连心中的一些小心事都能帮你剔除烦恼,可这送信? “谁能帮我送至她手?” “竹斛。” 寒漠摇头道: “我怕,我担心医馆会被雪儿泄露出去,她对她爹毫无保留,更无隐私可言。” “另外书信一封告之竹斛即可,他定能安排妥当,竹神医岂能是常人?” 竹斛当然非常人,而且他的运气还特别好。 春风日异,春时需惜。 偷偷在后院与夫人君伊你侬我侬的竹斛,听见冯仇在喊他,古时雪来访。 春花凋落,春园无趣。 古时雪走出古家,带着古霜竹在走与寒漠一起走过的路,见一起见过的人,到一起到过的地方。 “少门主,我甚是想念你呢,只是苦于不能得见。” 竹斛派出的是迎春花,八岁的小机灵女娃娃,抱住古时雪就是一顿亲昵,古时雪立刻掏出块玉牌给她道: “来,这个给你,你可以随时去古家找我,好不好?” 躲于暗处的竹斛在偷笑,轻松搞定小师叔母,拉关系么,必须趁早。 第116章 江湖之名 “不堪一击”龙举的大名被整个江湖传诵,但知道龙举就是寒漠的人并不多,当然这其中定然不包括寒漠的家人。 “冒用我的大名,老实交代,搞来多少钱两?” 在昌里陪过风巽等人几日后的寒漠回到古丘城,与夫人们温存之后,众姐妹将寒漠留给永安,让他俩谈公务。 “夫人,我全上交,反正我留着钱也没用。” “算了,你还是去慰劳你的军队,别搞得自己的军队都不认识你,总让我一个夫人冲在前面。” “行,那我去劳军,呃,还有个事,要向你汇报。” “哼,又被谁家的姑娘所勾引?” “这,夫人,不能这么说,我本来只是想打探一下义父的,这一来二去…” “是不是已怀上?” “哪有的事,没碰过,我这不是回来向你汇报么。” “叫啥?谁家的?” “古时雪,古家的。” 永安立刻从寒漠怀中挣扎出来,对着屋外喊道: “姐姐,帮我喊娘过来。” 寒漠赶忙从床上下来,急问道: “夫人,你喊娘干啥?” 永安坐到椅子上,努努嘴道: “夫君,古家的人,我不敢做主,得问娘,谁知道会不会牵扯上义父。” 寒漠只能坐到椅子上抓耳挠腮,在古时雪面前已许诺,这下可怎么办?偷偷看永安,谁知道夫人理都不理他,心里七上八下之际,娘被古悠搀扶进来,四人围坐一桌,娘对着永安柔声问道: “燕儿,咋吵架了呢?” “娘,没呢,古家古时雪,你问你宝贝儿子。” 娘皱眉看向寒漠,我是要儿媳妇,你跑去古家干什么? 寒漠大眼珠直转,气氛好像不好呀,但是必须开口。 “呃,娘,古,古清沉的女儿。” 娘的眉头皱得更深,生硬的说道: “将事情说得清楚些。” 寒漠顿时低下头,将遇上古时雪,再到古家的事情全说了出来,毫无遗漏,寒漠说完后,瞬间能理解古时雪,自己对娘也是一样无隐私呀,这时娘喃喃说道: “漠儿,我不信任古清沉,当日我没去古家,你义父更不是去古家杀人,而你义父的刀伤你应该更清楚,怎可能是帮古清沉挡刀所致?” “义父说仇人已被他所杀。” “呵,你义父为了我放弃门主之位,这是真,因此你义父觉得亏欠古家,他一直在维护古家,我也觉得内疚,从不问他古家之事,然而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些怪异。” 永安和古悠两个像听天书似的,谁说话就将目光看向谁,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寒漠担心的问道: “娘,那雪儿。” “唉,孽缘,等我见过再说,况且,我怀疑她能否与我儿媳妇们合得来。” “娘,啥意思?” “古家人都有点怪。” “怪?” “对,说他们自私,他们都是为别人而活着,那就说他们是无私,可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感觉,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对你好,而你还必须接受,你说怪不怪?” 永安和古悠同时回答道: “怪!” 娘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问寒漠道: “你与她说过燕儿和念儿没?” “呃,没。” 娘一拍桌子道: “儿子啊,你这是骗,若真想娶她,必须将一切让她知晓。” “可,我不敢,万一古家知道,宋光知道,他们现在就想杀我,若说出来,肯定会追来古丘。” 娘冷哼道: “立场问题,不可能脚踏两只船,她必须做出选择,这没得商量,而且告诉她之后,你还得去承受那个结果。” 古悠弱弱的说道: “弟弟,要不你俩冷却一段时间,反正你俩又没那啥,说不定她将你忘了呢。” 永安嘟嘴道: “姐姐,我也没那啥呢。” 古悠急忙抱住永安,对着永安嘟起的小嘴上亲一下,说道: “你可是正妻,来了都得听你的哦。” “好女儿,谁让你还小,那两个等的时间更长呢,一家人可不能乱想,来,娘抱抱。” 娘将永安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边拍边说道: “你俩是在肚子里就定下的,比念儿还早,念儿是生下后才定,当时还担心你是男子,那就真只能做兄弟。” “娘,我的名字都被他用了呢。” “傻丫头,你又不是真男子,要那个难听的名字做甚,一会儿龙阳,一会儿不举,实在不堪入耳。” 寒漠缩着脑袋嘟囔道: “江湖吹牛么,怕别人记不住而已。” 另一个房间内,古云,伏念和扶火三位孕妇在斜靠着看戏,演戏的当然只有吴然和宋吟。 宋吟双指并拢向前一指,叫道: “来者何人?” 吴然学寒漠小腿抖动着,高扬下巴,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道: “在下''不堪一击''龙举,非龙阳,非不举,乃龙举是也。” “哈哈哈哈!” “哎呦呦,妹妹不能再演,笑死我啦!” “咯咯,万一将宝宝笑生下来,可如何是好!” 三位孕妇被笑的捂着肚子不敢动弹,全因吴然学得实在惟妙惟肖,真有点寒漠的味道。 余处带着秋冬鸿鹄与何修在“毕日阳古”,鸿鹄熟悉,但秋冬与何修不认识,做为寒漠的近侍,必须先将家里人都认全,这是他们几人的必修课,像十八死卫就不管,他们只死守王府。 “余总管,你学得不像,少爷哪有同手同脚的呀!” 余处也在学寒漠的那个开场白,但是谁能像吴然那样熟悉寒漠呢,在一起十几年,各种肢体语言都已深入骨髓。 令先则是在军营看刀枪二人的表演,这是他最喜欢的节目,看见居惜之学着寒漠自报家门的时候,令先就会拍手叫好,虽然已看过,听过无数次。 郁昧已不解的问道: “元帅,你如此舍不得龙将军,为何还让他流浪江湖?让他回来就是。” 令先笑着挥手道: “你不懂,那不叫流浪江湖,而是江湖闯荡,否则你俩如何能认识他?” 居惜之叹道: “元帅对龙将军是真爱,我居惜之五体投地,服啊!” 令先端起酒杯道: “为你俩的龙将军,不,日后的龙元帅,干杯!” 刀枪二人更兴奋不已,原来龙将军是元帅选好的接班人,必须紧跟步伐。 令先更坚定心中的执念,一定要将雪狮军传给寒漠,只有他才配得上雪狮军元帅一职,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真正的文武兼备。 只是宋光的秘密军队仍然毫无踪影,令先认为自己若无法做好这件事,那将没脸与寒漠提接任之事,愁啊! 古时雪更愁。 她自从迎春花帮送过一封寒漠的信后,她常来医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冯仇对寒漠的模仿,冯仇明白未来的少奶奶爱看,所以故意表演给古时雪看。 每次古时雪看后,都会托着脑袋,嘴角挂着笑意,双眼之中却是一片朦胧,迷雾中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就会出现。 心上人,你在哪?你过的可好? 第117章 甘寸及时 拜月城。 古丘军西部军驻守之城。 寒漠劳军。 第一站是古丘城的古丘军,寒漠给姐夫束赫丢下二十万两黄金之后,来到这第二站。 拜月之名来自于此地的民俗,相传月圆之夜,百姓都会自发拜月,祷告祈福,由此便有拜月城之名。 有诗为证,拜月城百姓都能朗朗上口之词。 月明佳期,拜月话离殇; 月轮圆满,拜月寄相思; 月华如水,拜月祈福满; 月照万里,拜月共祝愿。 拜月城驻守大将是单台和度碛,十都尉中也来了四人,分别是顾功,顾纪,任忠和任居。 拜月城主是温家温涧,四十多岁,标准的古丘豪爽汉子,他听到寒漠到来后,急忙求见,寒漠看得出来他有事,过于豪爽之人,稍有做作便无比明显。 “温城主,有话可直说,你这样可不是我们古丘人的作风。” “好,那我便说了,少主,我性子急,沉不住气,少主请勿怪。” 温涧鼓起勇气说话,寒漠哪有怪罪之理,伸出手掌,意思请继续。 温涧单跪在地,抱拳叩首道: “求少主下令,让我女儿成婚。” 寒漠急忙将温涧扶起道: “等等,温城主请先起,我有点糊涂,可否与我细说?” 温涧转眼看向低着脑袋的单台和度碛,寒漠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 “你俩个混蛋,竟敢强奸民女…” “不不不,少主误会,少主误会。” 温涧慌慌张张将寒漠的手臂拦下,指着单台和度碛道: “是我女儿相中他俩,可他俩说军中有规矩,不愿成婚。” 话能不能一次讲完?寒漠摸摸鼻子道: “呵呵,原来这样,温城主,军中确实有规矩,当兵三年者方可成亲,当然,他俩早就超过,可以成婚。” 温涧顿时开心欢呼,可单台和度碛仍然低着个脑袋站那。 寒漠凑到二人的中间,在他俩耳边轻声说道: “若连个夫人都拿不下,如何领着军士拿下城池。” 单台和度碛终于抬起满面通红的黑脸,寒漠后退两步道: “单台、度碛听令,令你二人今晚成婚,主婚人,就是我。” 寒漠说完转头对温涧道: “温城主,你看,满意否?” “满意满意,谢少主,我即刻回去准备,先告退,哈哈哈哈!” 狂笑的温涧离开后,单台和度碛方才开口解释。 “少主,我俩怕别人说将与官勾结。” “是啊少主,我俩怕谣言,猛于虎呐!” 寒漠笑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打天下怕这怕那,不如回去抱妻生子,你们不娶就没人编?暗中早就勾结,想诬陷呢,理由是随便找的,做好自己即可,咱们一路走来,难道还缺这点信任?” 单台和度碛正准备跪下谢恩,却被寒漠挡住道: “少些虚的,我给你们留下二十万黄金,我要强军,给你们一点压力,青原已开始成军,就在叩月城,有与你们一较高下之意哦,呵呵!” “我古丘西军定不输青原军。” “军是打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我希望你们都学学鸿鹄,不说光做,我接下来要去吉富城,你们与叩月城可以相互联络,相互学习,都是一家人。” “喏!” 单台与温昵,度碛与温昕,两对新人在寒漠的见证下,于温府之内向温涧敬茶,即算礼成。 寒漠喝完单台和度碛的宴酒后,经过两日的奔波,来到吉富城“骨香坊”。 吉富城处于古丘城东南角,有点像个边界城,但与广岭道之间却又无路可通。 如今的“骨香坊”主事是内掌柜王苇,执事也换过一批新人。 悲叹同终日里与城主贝量混在一起,贝家是寒漠将原城主清洗后扶持的,可以信任之人。 寒漠到来之时,正好是贝量和悲叹同愁云惨雾之际,他俩在搞通往广岭道的路,但现在遇上件无比伤脑之事,缺钱。 愁山闷海。 从“骨香坊”的生意就能看出来,九个执事只有三个在,其余六人全跟着悲叹同在帮忙开路,内掌柜王苇自己都只能打盹度日,没人愿意来这偏僻角落。 “需要多少?” “至少白银十万两。” “这样,白银我没有,黄金我给你们十万两,行否?” 当然行,相当于白银五十万两,岂有不够之理,还能补贴一下生活,这下悲叹同的腰杆子又硬了起来,带着寒漠去看他们的杰作。 悲叹同和贝量选的是一条非常利于行人的路线,倚水而建,这样人有水喝,路方成道。 悲叹同指着一处不是太高的山峰,介绍道: “少主看那处,修的路从那山顶绕行,山顶之上将修建城墙顺延至两旁的绝壁,如此便可一夫当关,我古丘能攻出去,广岭却打不进来。” 这等于不沿着河道走,中间让开一段,既不影响人行,也能做到防守,真正的攻守兼备,有心了,寒漠赞叹道: “想得实在周到,只是守军要防止被人从内部偷袭,唯一的影响便是防守之军,必须有警惕之心。” 贝量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只是银两问题,进度有些慢。” “没事,以后遇上银两困难,一定要说出来,这不丢人,吉富城本来就不富裕,谁人不知呢。” 让人流通起来,吉富城才有走向真正吉富的可能,否则永远是死地一块。 悲叹同长舒一口气道: “少主,我无比期待啊!” 寒漠想得更远,他笑道: “呵呵,我倒觉得,吉富城内需将客栈及城防军准备好,否则客人来却没地方住,那才丢人哦。” “城防军?少主,我那九位执事,需要你帮我看看,若是可以,城防军将以他们为核心组建。” “那酒楼怎么办?” 贝量腼腆回道: “少主,坊主让我两个儿子去接管,他俩对经营较为擅长。” 寒漠称赞道: “那真不错,老悲哥可以将心思放在军事上,走,去看看你的九位将军。” 惜未央,景以思,王不察,君不寤,张不着,幸君之,周道之,伯子期,申子沉。 当这九人坐在面前时,寒漠感觉到一股军士的杀伐气扑面而来,他好奇的问道: “你们不是江湖游侠?” 惜未央抱拳道: “回少主,其实也能算,我等几人的父兄皆是军中将士,或许我等沾上些气息。” 原来是血液中散发出来的,但愿你们的后代不要被稀释掉。 景以思施礼道: “我等几人所学,若行走江湖,很是艰难,毕竟武艺平平,但联合成阵,若有盾甲在手,还行。” 悲叹同打趣道: “那不是还行,是非常行,我来三个都不是对手,少主,他们不适合江湖,天生的将军之材。” “吉富是块板,我希望你们,在随时能收回来的前提下,跳出去,命名为广岭军,军费么,我身上还有点,你们先凑合用着,后面我再送过来。” 开着中参功的寒漠一时忘记是来验证的,与惜未央等九人聊起军中之事,痴迷专心,乐而忘返。 第118章 诀别就义 回到古丘家中的寒漠,兴致不是太高,他彻底懂得悲叹同和贝量的那种痛苦,穷啊! 以前有义父养着,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义父去世后个把月内也没担忧过钱的事,现在才懂,而且还比较担心,这么多军,如何养活? 寒漠没找娘,娘要养她的儿媳妇们,没脸开口,况且那些古董又不能做军费,现在变现的机会都没,几位夫人以为他为古时雪发愁,还有些嫌弃他。 “夫人们,你们都想岔啦,我为军费愁呢。” 当夫人们纷纷要将私人腰包掏出时,寒漠更是恼羞。 “那都是娘给你们的进门钱,你们这样做,我还要不要脸,再说军费要的多呢,不用你们管,我已经快想到办法,本不想告诉你们,哪知道你们要冤枉我。” 众夫人有些自责,扶火过来抱住他的头,埋于胸前说道: “夫君放心,等我生完孩子,再去开医馆赚钱。” 古云挺着肚子,弯腰亲过一下寒漠的脸庞说道: “夫君放心,等我生完孩子,再去接单…” “打住打住,说啥呢?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将家里打理好就行,可以不,我真的已经找到办法,不骗你们。” 寒漠额头冷汗直冒,夫人开医馆倒没啥,还能利民,那个竟想着去杀人,这绝不能忍。 伏念不依不饶道: “那你说说是何办法,不然我生完孩子也出去。” 吴然拉着宋吟站起来说道: “我和妹妹开家酒楼,也去赚钱。” 宋吟对欲说话的永安道: “王后姐姐,你可不能动,你是咱家的门面。” 永安憋憋嘴,只能坐那不说话,当个王后真没劲。 寒漠起身将三个孕妇扶着慢慢坐稳,又捏着吴然和宋吟的小美脸,让她俩坐下,捏捏永安的小美鼻以示安抚,然后背起手与夫人们解释道: “我第一次去赌坊,表面之金额只有十多万,可他们说坊内已无现钱,然第二次去,不知从何处搬来五十万,从他们脸上之神色来看,此钱像是区区小数目,联想宋北有军队,说明此乃养军之钱,且必定不会少,若是我将它搞到手,养三军绝不在话下。” 永安担忧道: “可那钱不是说拿就能拿到手的。” 寒漠摆摆手道: “其实我担心的只是以后,现今三军不缺钱,我身上的钱已全掏给他们,至少今年不用担心,所以我有时间。” 寒漠坐下拍拍大腿叹道: “哎呀,回家之前呢,我有足足六十多万黄金,夫人们想想,我是否得意,可劳军一趟,给个精光,然则下次劳军只能给多不能给少,至少也需搞个持平,从富豪一下变成穷光蛋,有点不太适应,呵呵!” 这下六位夫人全都捂住小嘴,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她们不再说挣钱的事,挣一辈子都挣不来。 永安打起哈哈道: “我等就将家里打理好,姐妹们是,呵呵!” 扶火立刻跟着说道: “是啊是啊,其实家里事也挺多的呢,呵呵!” 古云附和道: “还是王后说的对,咱家这么大呢,多不容易,呵呵!” 伏念摸摸肚皮道: “我等还需带娃,还真没空出门呢,呵呵!” 宋吟拉拉吴然弱弱的问道: “姐姐,那酒楼?” “啥?我带你去练功,呵呵,姐姐们,你们忙哈,快走快走。” 吴然飞快的拉起有点茫然的宋吟逃离现场,宋吟就想着开酒楼,那样就不用练功了呀。 寒漠在抱着夫人想计划的时候,烈焚已为自己的忧愁付诸于行动。 东方动与金银双狐被杀之后,烈焚有点开心,看来江湖之中有侠客仰慕自己,帮自己复仇,为不冷这些侠客们的心,他没对宋光有所表示。 但接下来“阴山四霸”被宋光所杀,他的愤怒已至最高点,不错,老百姓都这么传,而且宋光并没解释。 更可恨的是宋光与君家串通,说自己抢君伊做夫人,而且还弄来一件长袍扔于自己家中,并为许多帮众看见,烈焚忍无可忍。 烈焚再怎么暴怒,他都不敢明着来,只能玩阴的,你宋光不是防秋影镖局的大名分局吗?好,那我让你再明显一点。 今日镖局正好行镖,住在巴林城的“秋影客栈”。 这客栈是镖局自己所开,一能经营,二能为自己带来便利,古丘分局的黄亢就没有,他正准备找寒漠商量此事呢,若各城都有自己家的客栈,的确安全省事的多,还像分部似的,接单也方便。 再便利,那也架不住被人故意找茬,本趟镖师是“宣武七义”中的老五“舍生取义”尹海和老六“舍死忘生”邬西。 秋影曾说过,镖局走镖靠的不是武艺,而是个“义”字,虽然他自己无比强大,但仍然是义字当先,江湖中各条道的兄弟给秋影面子,不动“秋影镖局”的镖。 而镖师护镖必须有一颗必死之心,镖被劫走前,除非你杀光我们,尹海和邬西就将这一条做得很彻底,劫匪们曾被他们浑身鲜血的狰狞样所吓退,由此得来名号。 “烈焰盟”出动的是老二烈燎,老三烈烬,老四烈炽和老五烈烛,借口很简单,大名王宋光,要求留下你们这趟镖,若有意见,可去大名城找宋光,但现在,镖必须留下。 尹海和邬西已将“急风夺命剑”拔出鞘,准备厮杀,烈燎指着他俩贱笑道: “尔等竟敢公然违抗大名王之命,莫非想谋反?” 尹海冷脸道: “烈燎,别整日里说人谋反,我等乃镖师,护镖天经地义,与谋反何干?” 邬西抬剑指道: “烈燎,我等与你前往大名王府,当面与王爷对质,镖物原封不动带往王府,尔等可敢为之?” 烈燎将手一摊,阴笑道: “烈燎敬仰二位,可我等只是小卒,听命行事,王爷有令,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我等实不愿出手,请二位仔细思量。” 尹海沉思道: “你我各退一步,我将货物让你当众查看如何?” 烈燎摇摇头,露出个奸笑道: “不行,必须带走,二位何必如此执着?” 邬西横剑狂笑道: “哈哈哈哈,尔等强取豪夺,有何脸面治理北雪国境,那便战,将镖物送人,秋影镖局从无先例,战死之镖师倒是不缺,我二人愿赴之。” 烈燎拔出赤焰刀道: “果然是反贼,北雪遗民妄图复国,杀!” “烈火炎飞,阴风夜阗” 烈燎四人的“烈火刀法”已出手,二对一,烈燎与烈烬杀向尹海,烈炽与烈烛杀向邬西,其他帮众杀向镖局趟子手和杂役们,甚至连客栈内的小二都不放过。 黑水白山宋光强占, 江湖故人生死千秋, 男儿无辜倍受摧残, 百姓贫困尸遍流离。 故国无复见,泪潸然, 不惜身先死,慰九泉。 壮志未酬,奈何,奈何? 第119章 七义归仇 “不屈兄弟” 是大名道无郭城铁家的男儿,兄弟不是只有两人,而是四个,铁家四兄弟,二十五六上下之龄。 老大“铁手秀才”铁鹏,老二“铁腿郎君”铁翼,老三“铁臂书生”铁垂,老四“铁脚墨客”铁空。 铁家不是大家族,影响力却不小,全因为铁家的铁血丹心,四兄弟人手一把“铁血刀”,使的是家传“铁血驱驰刀法”。 何谓铁血? 并非因姓铁,更非因其手中的“铁血刀”,而是他铁家兄弟的铁血事迹。 “雾影堂”是一帮人面兽心,恶贯满盈的十恶不赦之徒,但他们武功高强,人多势众,号称“三十六凶神”,因其等行踪飘忽,难以布置格杀。 前年,“雾影堂”准备南渡哈凌江,欲前往大名城等繁华之地,可在哈凌江北岸被“判算堂”咬住,杀掉二十个禽兽,但仍有十六人逃脱,南渡后来到无郭城。 无郭城无城墙,全都散落于这片天空之下,十六个心狠手辣的残兽,一至无廓便开始凶相毕露,奸淫掳掠,无恶不做。 这个时候,铁家四兄弟,手持铁刀冲向妖魔鬼怪,四对十六,铁家四人浑身刀剑裂痕,被城内医师救下后,整整七日才醒来。 四人用一身重伤换来十六个禽兽全被铁刀肢解,自此江湖上有了“不屈兄弟”,有了“铁血刀”,“驱驰刀法”之前被江湖人强行加上铁血二字,因为这兄弟四人,配! 现在,“不屈兄弟”出现在巴林城东门,他们却被两个人拦住马头。 铁鹏怒喝道: “你二人莫非乃''烈焰盟''之走狗?” 挡道之人是君谋和竹帛,君谋惨笑道: “大哥,我兄弟两个是人,不是畜牲。” 铁鹏四人跳下马,来到君谋和竹帛面前,低沉问道: “为何挡住我等?” 竹帛急忙道: “大哥,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铁鹏转头看看其他三人,铁翼三人点点头,铁鹏转过头说道: “请带路。” 君谋和竹帛调转马头,冲向城外,带着铁家四兄弟来到一处村庄,在村庄最外围的一处草屋门口停下。 几人下马后,君谋伸出手掌道: “四位放心,绝无加害之意,请入内一叙,便可知晓。” 铁鹏对三兄弟递过个眼色,只身进入草屋,铁翼三人呆在屋外,死死盯着脸色尴尬的君谋和竹帛。 铁鹏进入屋内后,见到的是君搏,君搏率先自我介绍道: “在下君家君搏,特邀''不屈兄弟''前来,还请勿怪?” 铁鹏冷哼一声道: “君家?宋光让你前来做说客?” 君搏沉声道: “我确是君家之人,行的却不是君家之事,君某另有主子,他宋光,不配。” 铁鹏稍稍放下戒心道: “哦?既不是说客,那请阁下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好,我不想你兄弟几人前去送死。” 铁鹏心殇,低吼道: “送死又何妨?''宣武七义''之尸身,如何能不抢回来?” “七义已被冠上谋反之名,就算要回尸身,断不能用此莽撞之法,你等现在之做法,与前日里那五义有何区别?君搏正是特为此事而来。” 铁鹏皱眉疑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北雪国人!” 铁鹏惊愕失色,眼神不断打量着君搏,君搏只是静静看着他,良久之后,铁鹏道: “我兄弟四人同样是北雪国人。” “以你之年龄,当时应该还小,你如何有此情结?” 铁鹏握拳道: “小?当时我已八岁,几位弟弟或许小,不太懂,但我铁鹏永远不会忘,不会忘记父辈们的教导,不会忘记这些破烂草屋住着的北雪国百姓,不会忘记饿死、病死都无人收尸的同胞。” “铁鹏,我君搏为北雪国战斗,你可愿加入?” 铁鹏沉吟道: “我如何信你?” “我君搏的主子,乃是北雪国王子,够不够?” 铁鹏失声道: “王子?王子还活着?” “北雪国人不可能死干净,你,我,不都还活着?” 铁鹏询问道: “那你君家,为何?” “每个人都有自己之信念,我与其等不符,然,我改变不了我姓君,我更无法改变他人之观念,我便是我,君家其余人,与我无关。” 君搏说完后便等着铁鹏做决定,铁鹏似乎还有些不信,试问道: “王子,现在何处?” “''不堪一击''龙举,你可听过?” 铁鹏应声道: “听过,近日江湖中传诵最多之少侠大名。” “他便是少主之化名。” 铁鹏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 “公为何职?” “奉少主令,暂主事大名道。” “大人请稍候。” 铁鹏转身出门,将三兄弟喊进屋内,铁鹏看向君搏,君搏会心的朝西方一指,铁鹏带着三兄弟面朝西方跪拜叩首,宣誓道: “卑职暂在此向少主宣誓,生为北雪国人,死为北雪国鬼,他日若能活着再见少主,卑职重新拜见。” 四人起身后,对着君搏拱手施礼道: “见过君大人!” “好了,现在是一家人,不用再防备,全来一叙。” 君搏将君谋和竹帛也喊进来,相互介绍后,围成个圈坐下,铁鹏迫不及待问道: “君大人,此次七义身死之事该当如何处理?” 君搏沉色道: “铁鹏,二义先被杀,五义抱着争辩之心态,前往''烈焰盟''讨要说法,他们便是低估烈焚之杀心,明面上我们杀不得,必须用谋略,且需将''烈焰盟''铲除干净,扶乐城与俊竹城同样如此,你等,可明白?” 铁家兄弟的背心冒出些许冷汗,君搏继续开口说道: “五义虽战死,但其等斩杀烈家老八烈熔,至此烈家之烈火刀阵再也不全。” 铁鹏皱眉道: “烈火刀阵?之前从未听过。” 君搏叹道: “是啊,所以战,必先知己知彼,你四人若冲进去,与送死有何区别?” 铁家四兄弟对着君搏重重一礼道: “谢君大人救命之恩,我兄弟四人皆听从大人吩咐。” 君搏拍拍他们四人的胳膊说道: “不必如此,你能信任我,我同样欣慰,不说这个,我收到消息,宋北派人联络过''判算堂'',按道理来说,堂主崔判与副堂主陆算,绝不可能附庸宋光,但,这又是个机会,不管他俩的出发点是什么,至少联手作战,应该没问题。” 铁鹏明白,君搏这是准备安排任务,铁鹏拱手道: “请大人吩咐,铁鹏必全力以赴。” “好,你等六人即刻过江,请''判算堂''入主巴林城,让''判算堂''依宋光的心愿。” 铁鹏铁眉深锁道: “若''判算堂''不愿意为北雪国作战,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君搏摇摇头道: “以崔判与陆算之性情,若来巴林城,对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至于将来,可以到时候再说,你等的任务便是说动崔判及陆算。” 铁翼不解问道: “君大人,为何我等不直接出手?” 铁垂拱拱他回道: “二哥,借宋光之名,便无谋反之罪呀!” 第120章 请君一击 铁家四兄弟和君谋竹帛渡江北上,前往犷终城,拜访“判算堂”,君搏传讯联络秋苵和杜孤城,他将在巴林城外一直等待铁家四兄弟回归。 寒漠正准备起程,令先来信相邀,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寒漠也想从令先那得到答案,便带着何修和秋冬鸿鹄准备上路。 “秋冬,你二人在找啥?” 马车上的秋冬在车厢内左摸右翻,寒漠觉得很是奇怪,何修与鸿鹄同样如此,秋实讪笑道: “少爷,我怕你藏在马车内的黄金被咱俩给弄丢,先查看好。” 冬荣憨笑道: “嘿嘿,已查过,没有。” 之前劳军,寒漠都是进马车拿出黄金,再交给他们,难怪秋冬会觉得好奇,除娘和夫人几个,无人得知寒漠的秘密。 寒漠跨上车,随便一捡,拿出片金叶子道: “我''南云台''之功法原故,就像能让鸿鹄起死回生,而对外物,有隐藏之妙用,不用多猜。” 秋实欢笑道: “少爷,我俩能学不?” 寒漠摇摇头回道: “你俩已超龄太多,努力生个娃,若天资够的话,可入我''南云台''学习功法。” 冬荣惊叹道: “啊?天资?唉,得了,就咱俩这天份,生几百个都白搭。” 寒漠翻个白眼道: “几百个?你以为你是鱼产子呐,等生下来看,你俩又不差的,现在安心赶车,咱们去看望令元帅。” 何修偷笑道: “少爷,他俩媳妇都没呢,谁帮他们生?” 秋实回怼道: “呵,何大人,别忘记你自己,还不是光棍一条。” “我不要为生而娶,我要讲个缘字。” “嗯!嗯!” 何修的话引来鸿鹄的称赞,秋冬望望猛点头的鸿鹄,对视一眼后不再说话,心想着,自己的缘,在何处呢? 寒漠等人在行路之际,秋影镖局大名分局的七义谋反被灭杀之事,疯传至各道。 此事一出,龙举之事便为人所遗忘,因为谋反之罪实在过大,其余各处分局也陷入彷徨之中,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黄亢,他正在古丘城各处开客栈呢,黄亢感叹,自己的选择实在正确。 寒漠在赶路,他啥都不知道,而宋北收到消息后,立刻将麦与状和麦与殊喊来问话。 “双圣有无消息?” 麦与状有些沮丧的回道: “回王爷,无任何消息。” 宋北唉叹道: “唉,我怕凶多吉少啊!” 麦与状和麦与殊有同样的感觉,十几年来的首次异样,除非身死,找不出任何解释的理由。 麦与殊忿然作色,问道: “王爷,会是何人所为?” “哼,不出意外,定是令先与宋光在搞鬼,不然,无人能杀双圣,宋光,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宋北怒喷间,他瞥见桌上刚得到的消息,顿时计上心头,将麦与状和麦与殊招到跟前,在他俩耳边一阵嘀咕,随后拿出块玉牌给他俩说道: “快去快回,我静候佳音。” 此时的寒漠正赶至叩月城,他准备再陪陪风巽四人,父亲的兄弟,算为父亲还情。 亲人见面,自然需要一番畅饮,真情相伴,此刻可以忘却一切烦恼。 铁家四兄弟与君谋竹帛这时也赶至“判算堂”,此时暮色即将降临。 无比平常的一处山庄,若不是门头的“判算堂”三字,你根本无法想象,这就是大名道东边最强的势力,哈凌江以东的魑魅魍魉闻风丧胆之所。 山门牌坊处散有六个守卫,见到铁鹏等人后,迅速排成一排,手握刀把,成戒备之态。 铁鹏驻步拱手道: “请代为通禀,''不屈兄弟''求见二位堂主。” “好,请稍候,我立刻前去。” “不屈兄弟”名声显赫,至少在大名道的东边这一块是比较有面子的,而且与“判算堂”还有些渊源,因为杀过同一批恶贼。 守卫没一会儿就出来将六人带入庄园之内。 这是一处会客厅,厅内有两个人,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一个长得满脸络腮胡子,体格庞大,像个黑力士,另一个,身高体瘦,书生打扮,双手修长,两人的眼神相当凌厉。 守卫向铁鹏等人介绍说道: “此便是二位堂主。” 守卫说完向崔判、陆算拱手告退。 “在下铁鹏,见过二位堂主。” 铁鹏分不清谁是谁,只能这么打招呼,不过还好,两位堂主开始自我介绍。 黑力士道: “某乃崔判。” 瘦书生道: “某便是陆算。” 铁鹏只能重新来,拱拱手后,指着身后的三兄弟道: “我等四人,便是北雪国''不屈兄弟''。” “在下北雪国君谋,义父名为君搏。” “在下“流光剑”竹帛,乃北雪国臣子。” 君谋竹帛跟着铁鹏自我介绍完后,崔判和陆算的脸色已有些微变,狠人,实在太狠,开口就是北雪国,让人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崔判与陆算对视一眼,一眼便够,二人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见绝决二字,毕竟“不屈兄弟”值得信任。 陆算呵呵一笑道: “此处乃北雪国''判算堂'',六位莫非要如此拘谨?快快请坐,来人,看茶。” 副堂主这一个哈哈,立刻将众人变成一家人,先前那份凝重氛围顿时消散。 落座后,铁鹏迫不及待的拱手问道: “不知二位堂主,可知镖局七义被杀之事?” 崔判叹息道: “唉,昨日已知晓。” 铁鹏紧接着问道: “宋光找过二位堂主,不知是真是假?” 崔判看向陆算,陆算从怀中拿出封信置于桌面道: “确有此事,可我等并未给回复。” 君谋激动的将腿一拍,疾呼道: “太好了。” 崔判立刻皱眉道: “嗯?小兄弟何意?” 君谋起身拱手道: “北雪国大名道主事君搏,请二位堂主入主巴林城。” 陆算与崔判对视一眼后,起身招呼君谋和竹帛道: “诸位稍候,两位小兄弟请随我来。” 见到君谋竹帛被带走,铁鹏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崔判平静的对铁鹏说道: “铁兄弟请放心,人太多,分开聊,比较方便。” 心可真细,原来怕自己是串通骗人,铁鹏坚定道: “君大人之意确实如此,不知堂主意下如何?” 崔判笑道: “不怕我占山为王?” 铁鹏也被逗笑,他乐道: “呵呵,就算堂主占山为王,那也比烈家那些畜牲强,至少堂主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若宋光命我对付你们,我该如何抉择?” 铁鹏对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他对崔判并不是特别信任,现在只能算联手。 “各为其主,只要别伤害到百姓即可。” “请问,为何君大人对我有如此信心?” 这一点,铁鹏实话实说道: “江湖声誉已将''判算堂''说得一清二楚,不是君大人信任,而是百姓的信任。” “天色已黑,几位小兄弟赶路辛苦,暂且歇息,咱们明日再谈。” 铁鹏四人拱拱手后,随着护卫去客房,铁鹏明白,崔判需要和陆算相谈后才能下决定,只能等待。 第121章 悲心同归 春日之景,北国风光无限; 草木知春,绿池盎然绝胜。 清晨的草原,无边绿翠,一碧无垠,骏马飞翔,鞭响歌扬,少年与姑娘们已在飞歌牧羊。 铁鹏等人无心欣赏这蝶舞新晴般的画卷,渡江东来不是为寻春的。 接待他们的是陆算,还有酒,羊奶,羊肉。 陆算笑呵呵将六人招呼坐下道: “来来来,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多吃点。” 铁鹏哪有心思吃喝,着急问道: “副堂主,这,究竟是何打算?” 陆算依然一副乐陶陶的模样,切下块肉扔进嘴里,边嚼边吱唔道: “堂主是有点私事不在,不过他已派人给宋光送信,从此地至大名城,然后再回来,总需花费些时间,你们可别太着急,不吃饱喝足,哪来的力气杀畜牲?” 最后这句话算是给了铁鹏一颗定心丸,铁鹏终于放心,第一个任务圆满完成。 “好,谢谢副堂主,那咱们可就不客气喽,哈哈!” “客气啥?吃少了我可不答应,多吃。” 崔判已渡过哈凌江南下,与他的信使一同奔往大名城方向,只不过崔判来的是巴林城。 巴林城东小草屋,君搏仍在等待,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气势降临,急忙来到屋外。 外面荒野之上,立有一大汉,黑髯虬须,眉发耸互,金边黑袍,手中握有一支钢铁判官笔,正是“无情神判”崔判,崔判官。 君搏不认识,虽然已猜到八分,但仍不敢相信,如此说来,那六人岂非已经没命,他斥问道: “你乃何人?来此何干?” “天涯何处,拘魂拿魄。” 崔判喊出个号子,判官笔疾送,点向君搏腹下气海穴。 君搏弓身后飘,从背后拔出长剑,刺向判官笔。 剑与笔,两尖相抵,一触即分。 “迷踪微步” 崔判的身法施展而出,朝左侧一斜,窜出去的同时,判官笔刺向君搏的右腹下天枢穴。 “落叶秋杪” 君搏的“落叶孤身”身法被逼出,从左侧旋转而起,让开这一刺,判官笔一刺落空,顺势而回,崔判一个仰身间,翻身再次刺向君搏。 君搏落地挥剑压下这一刺,人虽没事,身形却是有些狼狈不堪。 崔判不给君搏喘气的机会,判官笔继续前递,目标,膻中穴。 此时崔判的口中同时喊出话来。 “没点真本事,让人如何服你,你只比我大几岁而已。” 急退间的君搏终于明白崔判的意思,看来今日必须赢才行。 君搏不再犹豫。 “落叶乱影” 身法起,君搏的影子似是变成三个。 “落叶极边” “落叶剑法”出,每个影子刺出三剑,将崔判的上中下三路全部封死。 “笔刺十里” 崔判手中的判官笔不退反进,霎那间点出十刺,不仅将君搏的杀招全点散,还有终极一刺,冲向君搏天突穴。 “落叶飞鸿” 君搏的终招身法施展,人在空中犹如一只展翅横斜的飞鸟。 “落叶枯心” “落叶剑法”最强一招,若败,则无再赢之希望。 一道剑光洒落,只有一剑,却是最强一剑,剑光带着一股势,让人顿起无望之势,让人心生别离之势,让人心存死意之势。 判官笔停滞,崔判再也无法往前,落叶剑的剑尖已抵在胸前。 剑势消散,崔判的神智恢复清明,他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身前的君搏,原来他已悟出势,败得不冤。 服! 崔判收笔拱手,正待叩首而拜,却被君搏双手托住,君搏和颜悦色道: “兄弟,我的老底可都给你了呀!” 崔判郑重其事道: “我崔判,必不负大哥!” “走,屋内聊,哈哈,爽快!” 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两人坐下后,君搏没再隐瞒崔判,将寒漠的存在告诉崔判,惹得崔判双眼迷离,壮士洒泪,捂面悲泣。 “大哥,你看我这十多年,坚持,可对?呜呜呜呜!” 君搏抱住崔判,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兄弟,你一直是最棒的,江湖之上谁人不知,你的仁义无双,你比为兄强得多,为兄在你面前,只有惭愧,你永远都是为兄仰望的存在。” 男儿之泪不轻弹,挥洒之因必是伤,其中心苦无人知,唯有初心存胸膛。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权当苦尽甘来! 冷静下来的崔判向君搏说明,同意宋光招揽的信笺已送往大名王府,接下来该如何操作? “只需宋光定下你''判算堂''的名头,说明你们就是他宋光的人即可,到时便直接入驻巴林城。” 崔判狐疑道: “大哥,凭我等几人,或许杀不掉烈家几人呐!” 君搏拍拍大腿笑道: “兄弟,他烈焚是官,你也是官,两官相遇,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呀,这吃吃喝喝,不也挺好的。” 崔判恍然大悟道: “哦,大哥的意思,直接毒死即可。” “呃,兄弟,毒杀会很臭,迷倒便好,不过,烈焚不能杀。” “啊?为何?” 君搏捋捋胡须道: “我想的是,七义乃烈焚所杀,整个江湖之上,他烈焚就算活着,也难有立足之地,那我就帮他安排个去处,另外他可以成为一把刀,此刀能将宋光与宋北彻底划拉开。” 崔判叹道: “大哥,我终于明白,为何少主要你主事大名道,别人最多看三步,你这似乎已看到三十步外,兄弟真是服了!” “兄弟啊,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很渺小,我甚至不如冥月那小子,当然,若是与已故的古大侠相比,那我就像一只蚂蚁般存在,兄弟,我自惭呐!” “大哥,你真不必如此,每个人所处环境不同,或许你处于古大侠的位置时,也能做出那样的牺牲,你只是为君家所累,对了大哥,君家,何去何从?” “唉!我为他们守护二十年,放弃心中信念在守,然而,我的一点提议,他们都不愿听,我猜他们会和宋光同生共死。” “若日后必须面对之时,大哥岂不为难?少主面前如何交待?” 如何抉择? 君搏不敢想,应该说他自己一直在故意逃避这个问题,他的内心总想着说服,可明知道行不通,血脉相连的手足,自己苦苦守护的家人,如何下得去手? 望着双手捂脑,不停搓揉脑袋的君搏,崔判感叹,再强大的人都有破绽啊! 崔判揽过君搏的肩,柔声说道: “大哥,若真有那一天,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这一世,我都是你的兄弟!” 君搏抬眼看向崔判,这一眼,就是一个烙印,这一眼,注定一生,这一眼,叫做永远! 从此,判算二人多了一位带头大哥,三人义结金兰,万死无悔,生死相随。 第122章 曲线得侄 青原道乌达城。 南城头上站有二人,傲然屹立,四目注视着远方的旷漠,是居惜之和郁昧已,他俩的身姿不动,只有嘴唇在张合着相互聊天。 “元帅居然能算到龙将军这几日到来,你说神不神奇?” “元帅自是传奇人物,刀兄,请称呼龙元帅。” “我的错,谢枪兄提醒,我崇拜龙元帅。” “刀兄,元帅对龙元帅之爱,超乎异常呀!” “枪兄,若不是知晓龙元帅姓龙,能让人误以为龙元帅是元帅的儿子。” “两人相貌差之千里,绝无可能。” “只能证明龙元帅乃绝世英杰。” “我二人竟能与龙元帅共岁月。” “此乃我二人之福啊!” “刀兄,莫非我二人,前世乃龙元帅之亲卫?” “枪兄,以你我之武艺,怕没资格做亲卫,我觉得,可能是马夫。” “看,马车,龙元帅之马车。” “呜呼哀哉,马夫之职已为人所夺矣。” 来的正是寒漠的马车,马夫秋冬不知道有人要与他俩抢夺职位,他俩只看见远远的城头之上,有两个人在不停挥手。 秋实转头喊道: “少爷,那里有人在向咱们招手。” 寒漠弯腰掀开窗帘,眯眼望过,感觉应该是刀枪二人,坐下随口道: “是那两个很纯真之人,挺不错的两人。” 何修闻言道: “纯真?少爷,何意?” “每个人都像一张白纸,教你的人或物会用墨,涂抹于此白纸之上,为此方有形形色色之人,而此二人有些神奇,一般笔墨无法涂抹,必须用刀枪刻之,当然,涂抹的易变,而刻划过的,深入骨髓,永不改变。” 何修听完寒漠讲解后,摇头晃脑道: “此类人,我喜欢。” 冬荣玩笑道: “呵,何大人,原来你喜欢男人。” “你放屁,呸呸呸,被你害得我爆粗口。” 秋实应声道: “何大人,其实这样挺好,接地气嘛。” 几人闲聊间,马车已至城门口,刀枪二人立于门前,居惜之拱手问道: “请问车内何人?” “少啰嗦,快带路。” 听见是寒漠的声音,刀枪二人立刻笑嘻嘻带路前行,聊天么,人都来了,时间自然多得是。 乌达城内一片其乐融融,并没因为令先的驻守而惶恐不安,看来这个城主材优干济,能力很强。 令先要单独见寒漠,刀枪二人只能宴请秋冬鸿鹄,顺便看看这两马夫的酒量如何,鸿鹄乐于做证,开吃就好。 令先与寒漠坐一小桌,桌上四个菜,一人一瓶酒,自斟对饮。 “多谢元帅为我隐瞒身份,我…” 令先摆手打断欲站起的寒漠,不让他站起来,温声道: “就咱俩,啥规矩都没,我知道你用别的名字,自然不愿让他人知晓身份,否则你还不得恨我。” 寒漠见到令先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两人开始轻声细语的聊天,寒漠柔声道: “呵呵,元帅,我是受宠若惊呐!” “寒漠,不至于,难道我对你好,不应该?” “元帅,你看咱俩非亲非故的,而且面都没见过几回,我能不惊讶么。” “这人,不管是什么情,都得讲个缘字,就算父子之情都差不多,寒漠,我说些实话,你别笑话我。” “哪能呐,你随意说,我用心听。” “我之前有两个儿子,我对他俩只有责任,没那种爱的感觉,特别是那个小的,我总觉得,他就不像我生的,你真别笑话,反正他们都已不在,那小的我曾想下手拍死他,可想到他娘,又舍不得下手,听之任之,结果倒好,宋北帮我杀了,我倒要谢谢他,为人间除一害。” 寒漠很意外,那畜牲杀得对?寒漠又试探问道: “他都杀了你儿子,你还谢他?” “我谢他是杀小儿子,但大儿子虽然无能,却不害人,而且家里的亲人们都无罪,他宋北我必杀,最多让他死得痛快点儿。” 没事了,寒漠的阴影消散,不过好人么,还是让给宋北,寒漠想起宋北,感叹道: “那王八蛋的确阴险,但是元帅,宋光更阴险呐,你不怕?” “你说的真对,我倒不是怕,我就一个人,我只是担心雪狮军的下场。” “元帅,你万不可将雪狮军交给宋光呀,那样你肯定会有危险。” “行,我听你的,但是我现在没接班人呐。” “谈啥接班人,元帅你才多大,五十都没,不可说这话。” “我的意思不是说立刻交班,而是应该先定个人选不是。” “要不,让你的侍女帮你多生几个,等长大,不就有了。” “靠得住生儿子?生的儿子肯定有能力?这比你去赌还不如。” “你可以先试着来嘛。” “那万一不行呢,至少得有个先顶一会。” “这倒也是,你的十八骑呢,听说都是你的义子,选一个呗。” “只有武,没有文,不行呀,其实我真有个人选,就怕人家不同意。” “谁呀?你跟人家提过没?” “这话说的,我怕被拒绝,不好意思开口呢。” “这有啥呀,或许那人觉得能力不够压不住呢,军中的压力多大呀,我觉得没啥,若你怕丢面子,我帮你去说。” 令先突然话头一转,和声问道: “寒漠,你有义父没?” “我义父去年冬季刚刚过世,元帅为何问起这个?” 令先当义父的心思被斩断,那就再换条路,令先继续温声道: “见谅,我就随口一问,寒漠,你看我这年龄,当得起你喊一声叔。” “那绝对当得起,其实我义父与你差不多大,我就攀个亲,喊一声令叔。” “好好好,我特别开心,来,咱叔侄俩干一杯,你义父就是我大哥,我代大哥照顾他儿子,天经地义,他日,我亲自去与大哥说明。” “呃,令叔,需要这么庄重吗?” 寒漠被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令先反而有点埋怨道: “嗨,你这孩子,这是最起码的,万一以后我死了见到大哥,那我的脸往搁,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哥在哪?” “在凤东城,有点远哦。” “不远不远,就算千山万水,我都必须去和大哥说清楚,只是我可能会迟点才能去,我得盯着宋北那支秘密军队。” “还没找着?” 寒漠的心思被引到军队上,因为他也特别在意,令先摇摇头道: “没呢,你说奇不奇怪,几百座城池,哪怕城外,我全撒下人去,就是找不着。” 寒漠用手指朝地面指指道: “会不会藏在地下?” “不可能,咱们大漠没办法挖那个,除非藏在古丘或者大名。” “古丘肯定不会,那都是些石头,他想挖也挖不动呐。” “你的意思,藏在大名?” “我觉得只会在这里,至于在哪,我也想不出来。” 这时令先的亲卫敲门,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否则令先交待过不许打扰,令先开门后,亲卫只从门缝内递上一封信。 第123章 弯绕交兵 密信只有寥寥数语。 令先看完信,沉默不语,沉思片刻后,将信递给寒漠,再往口中倒入一大杯酒,静静看向寒漠。 拿着信的寒漠,愤怒从心中暴起,冲上面庞,将双眼涨得通红,脑门撑起道道青筋,再上窜,从头顶咆哮而出,寒漠拍桌而起。 “嘭” “漠儿,冷静,不管面对任何事,都要保持镇定。” 寒漠的情绪顿时被令先强拉下来,几个深呼吸后,寒漠摸摸额头道: “令叔,我真佩服你这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着,真心服。” 寒漠想起令先全家被刺时的状态,像根定海神针似的,内心肯定不平静,但要压得住,这是何等之难。 令先嘱咐道: “漠儿,你要记住,越是会让你愤怒不已的,必是大事,而这时更需要你用清醒的头脑去应对,必须保持住自己的理智,你怎么看?” 令先问的是信上所写之事,扎兰城秋影青原分局的“扬武十杰”昨夜里被刺杀。 “令叔,双圣已死,谁能有此能力?我真想不通啊!” 令先喟叹道: “只因你对青原道势力不够清楚,能够一夜杀十杰的必然是''暗雪山''。” 寒漠错愕道: “''暗雪山''?那帮秃驴?他们不是封山的吗?” “漠儿,你将前日里七义被杀之事,联系起来,思考一下。” 寒漠怔愣道: “七义被杀?啥七义?我啥都不知道呀!” 令先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寒漠这两天一直在赶路,难怪啥都不知道。 令先将烈家找茬先杀二义,随后五义上“烈焰盟”讨要说法反被杀之事,细细告诉寒漠。 寒漠没再冲动,他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令先满意的点头,暗自称赞,可造之材。 寒漠静思道: “令叔,看来宋北已知道双圣被你们所杀,他想将七义被杀之事放大。” “再杀一家,嫁祸于宋光。” “明日定有传言起,此乃宋光所为。” “说不定还会来找我,让我与他一同彻查,不过宋北似乎忘记一件事。” “哦?何事?” “他的秘密军队定在呼吉城,而呼吉城正好是我唯一没派兵探查之地。” 有些事寒漠因满腹疑团而必须问,他望向令先,慎重问道: “令叔,你与宋光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令先呵呵一声,将脸凑至寒漠眼前神秘兮兮道: “我与任何人的关系,都比不上与漠儿的关系,包括你那未来岳父。” 寒漠呆萌道: “啊?为何?” 令先挑眉回道: “你这孩子,我是你叔,你是我侄儿,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何人能比?” 这话的确没毛病,寒漠揉揉脑袋,怎么感觉令先认侄儿是有预谋的,但是令先对自己是真的好。 “漠儿,对古家你只能说是我侄儿,家在古丘,这没事,毕竟大哥已仙逝,切记!” 寒漠心惊道: “这么严重?” “有些事我也把不定,无法与你说明,只能以防万一,明日我就将你在军中的身份坐实,以后你再出现便不用再担心,另外,我要去大哥坟上一趟,正好避开宋北来找事。”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陪,我要单独与大哥说说话,告诉我如何寻找就行。” “这样么,就去凤东城的''明镜楼'',掌柜吴陶是我真岳父,他可以带你去。” 寒漠选吴陶,因为他是个啥都不知道的人,而且看着自己长大,没谁比他更合适,至于义父的名字,姓古的人哪儿都有,除非令先认识义父,那怎么都隐瞒不住。 令先沉思道: “侄儿媳妇们,我只能等安稳后才能去看,先见见亲家也一样,另外,既然宋北有反应,不知道赌坊那边会不会有动作。” “宋北没觉得那帮秃驴已暴露,他近期定不会有什么行动,令叔可放心。” “漠儿,你这飘来飘去的,咱俩得弄个秘密联络的方式。” “我让刀枪与鸿鹄弄一个,另外,令叔,那赌坊内可能藏着不少钱呐。” 令先叹道: “难怪你那未来岳父在赌坊对面搞客栈,原来想的这个,漠儿,你要永远记住一件事。” 令先突然的郑重其事,让寒漠有些愣神,呆望道: “令叔,啥事?” 令先敛容屏气道: “此事非同小可,但你只需牢记,这些人,除令叔外,切不可信,你千万要留个心眼,你这孩子心善,我担心你上当啊!” 令先说的与娘说的差不多,古清沉不可信,但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挺好的么,不争权夺利,咦,搞赌坊的钱? “令叔,古清沉为何要搞赌坊的钱?” 令先捋须思索道: “若是他想将钱弄给宋光,无人能信,而他自己为何要那么多钱?值得人深思,听说他古清沉是不缺钱的呀!” 寒漠赞同道: “古家那赌坊,黄金来得像流水,不可能缺钱,但他这么做,又说明他是真缺钱。” 令先迷惑道: “这老小子,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呀!” “令叔你不用太担心,我好歹还算是他未来女婿呢。” “哼,我让你记的事又忘了?你是女婿吗?你娶了吗?那媳妇你是否确定能娶回家?” “这?” 寒漠开始抓耳挠腮,他没信心能让古时雪离开古家,或许古时雪想的是让自己住古家,她太爱她爹,真没把握。 “你也不用过于害怕,乌达城的雪狮军交于你调遣,随时可以保障你的周全。” “啊?令叔,这哪行,我又不会弄啥军队。” “不用你管军,你在必要之时调军护一下自己的安危,不过带兵之法么,你可以开始学学。” 还要学习带兵?寒漠无法再淡定,此乃何意?继承人?我可不姓令呐! 寒漠试探着怯声问道: “令叔,你不会想将军队交给我?” “你不是说可以先定下来么,若我真能为你生出个弟弟,你再交于他便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爱得过份啊,我又不是你儿子,寒漠彻底呆滞,他无法理解令先的做法,转来转去那个人是自己,难怪要密谈,说明令先早就想好的,可令先的情感是真的,中参加开着呢。 联系上青原军,若真能将乌达军拿在手中,绝对是有利无弊,这与何修所说相同,不过现在么,不接都已不行。 寒漠重重往椅子上一靠,讷讷说道: “那咱俩说好,以后我需交于小弟,你可得去努力,不分日夜的耕耘。” “行,我努力去生,但这玩意儿不是人能左右的,得看天意,对不对?而且你需让我少烦点神,那样命中的机会才高。” 寒漠只能接受,但是自己的军队都没管过,哪会带兵呢?他硬着头皮道: “那我要干啥?” “先与将帅们相识,了解各人之强项,再熟悉军中事务,懂得一些军中要务,明白一支军队的框架。” 这些倒不难,寒漠想到何修,正好让你有个事干,秋冬鸿鹄全用上,省得你们没事斗嘴。 “令叔,我只是个暂定人选,你可不能有事,不然我可压不住,雪狮军肯定散伙。” 令先顿感欣慰,无比佩服自己的眼光,那就回去努力一下,酒没喝多,正好助兴。 第124章 江山自羞 翌日清晨。 令先将寒漠带至乌达军众将面前,指着寒漠道: “少元帅今日回归,他尚需学习,请各位多多协助,我需出门一趟。” 令先说完,看都没看寒漠一眼,带着十八骑奔腾而去,留下懵圈的寒漠,不知所措,从何下手?你好歹交代一下再走呀! “拜见少元帅!” 一道惊雷之音将寒漠拉回大厅,面前跪着黑压压一片,真慌,寒漠有些手忙脚乱。 “请起,快快请起!” 一个都不认识呀,老家伙也不介绍一下名字再走,只能自己先来,寒漠抱拳道: “在下龙举,呃,就是龙举,其他的不说也罢。” 一位五大三粗的将军站出来抱拳道: “少帅,我等都知道的,非龙阳,非不举,乃龙举是也!” 最后五个字是所有人的合呼,搞得众人全都一阵乐呵,寒漠突然觉得,好像还行,没啥隔阂嘛! 那位魁梧将军继续禀报道: “禀少帅,末将失愠,元帅不在军中之时,暂为主事,我为少帅做个介绍。” 令先手下有五位大将,失愠和眼前的厉哇与耽夜,另外副帅赤亦带着另两位大将荣枯与车齐驻扎在乌丘城。 五位大将手下各有三位副将,九位都尉,再下便是军侯、司长,厅中所立之人,全是这些军中将领。 当然军中有不少文职,只是不受重视,不像古丘军,同等对待,只是职位稍低些。 寒漠让何修带着鸿鹄去学习文职要务,刀枪带着秋冬去学军务,自己则是与失愠、厉哇和耽夜前往各营,认人。 寒漠记人真是一流,一遍即可,家乡何处,家中几人都能记个七八分,由于寒漠笑容可掬,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众军士相当高兴。 寒漠背后多出的议论便是,这才是少帅,以前那两个是啥?渣子,看看现今的少帅,彬彬有礼,善气迎人,雪狮军前程似锦。 失愠三人也有感觉,士气有提升,明显是寒漠出现的原故,眼前这位少帅,看似满面春风,实则内峻外和,雪狮军前途无忧。 几万军都必须全都过上一遍,这是寒漠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不能顾此失彼,必须一视同仁,不过时间花费的肯定多。 寒漠在军营内忙碌之时,军士汇报,青原王宋北驾到。 寒漠摇摇头,一声叹息,全被令先看透,失愠与寒漠交换过眼神后,和厉哇一同前往见宋北,寒漠则是跟着耽夜继续探营。 青原道各城传出风声,大名王宋光,因扎兰城“扬武十杰”谋反,已下令格杀,青原王宋北亲赴扎兰城调查确认。 两处分局被灭,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秋影,他的神色没任何变化,就是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 屈飞的脸色不好,因过于愤怒而有些苍白,然而言行并没任何变化,他瞋目切齿道: “总镖头,该如何应对?” “传讯开济分局和广岭分局,关门歇业,先到总局来,静观其变。” “此仇?” 秋影冷眼看向屈飞,虽一言不发,可压力甚重,屈飞虽然年龄比秋影大,可心脏不如秋影,脑子不如秋影,武艺也不如秋影,所以他服气秋影。 屈飞从秋影的冰冷凛冽的眼神中看不懂太多,但他看见秋影的怒,如此已足够,总镖头定会有招,这就是信任,屈飞抱拳道: “我立刻去办。” 屈飞的讯息发出后,广岭分局的“昭武十雄”立刻打包关门,回京城总局,然而开济分局的“奋武六豪”却被人拦下来,拦住他们的人是雷狮广开。 雷狮军驻扎在东平城,与广岭分局的甘贝城有些距离,说明广开并不知道分局要撤,那所来何事?战?那便战。 雷狮军元帅,“见义勇为”广开,一杆金台枪,勇猛无比,号称高驰冲天,金台报君枪。 广开比令先大三岁,外形与令先相似,高鼻浓眉,眼如火炬,身似铁塔,威武不凡,而且特别深沉,比令先还深不可测。 与广开同行的自然是他那十二都护,十二杆将诀枪,还有一位少年将军,广开长子广清。 “气壮河山”安随,“气贯长虹”顾骠,“气冲霄汉”孟骑,“气粗胆壮”罗战,“气高志大”黄渔,“气血方刚”卞阳。 这就是“奋武六豪”,人手一把追命剑,他们严阵以待,六人还有一个“六合兵甲阵”,可以一搏,死又何妨,已有兄弟在前,最多去陪陪他们。 见到六豪的架势,广开立刻下马摆摆手道: “诸位切莫误会广某,我可不是来与尔等搏杀,尔等且看,我等就这十四人,可否入内一叙?” 六豪相互望望,最后看向安随,你是老大,你拿主意,兄弟们都听你的。 安随思考片刻后,将手一挥道: “元帅有请!” 广开带着广清与六豪入屋,十二都护守在屋外,广开的意思是表示诚意,让六豪安心,只是聊天而已,如此便能一团和气。 宋光已无法抑制和气的风度,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怒火中烧,恨意难了,他狂暴道: “立刻传令''判算堂'',入驻巴林城,那个混蛋,干的什么事,宋北,你真够阴呐!” 古坐断默默将被宋光摔砸的桌椅扶好,又让侍女将地上的碎杯清扫干净,静静等待着宋光恢复平和。 良久之后,宋光终于平静下来道: “你觉得本王说的不对?” 古坐断躬身道: “王爷,如今大名镖局已亡,巴林城之防御失去意义,当前主要是应对宋北,其秘密军队尚不知在何处,令元帅之军便无法分顾大名。” “宋北固然可恨,若继续让烈焚肆意妄为,我脸面何存?他夫人之事,乃他自身所为,我不计较,还对他如此纵容,此便是我纵容之故,''判算堂''必须入驻,让其双方相互制约便可。” 古坐断行礼道: “喏!” “宋北那边,有何应对之策?” 古坐断作揖回道: “现今之策唯有断其粮道,赌坊之内的钱财应是其军费,将其逼出来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夺之。” “既已有策,为何不行之?” 古坐断鞠躬道: “回王爷,此策仍需龙举出手,然,他可能知晓王爷欲对其下手,至今仍不知藏于何处。” “上次是本王不对,欠缺思虑,只是并没成事,若找到他,可代为表示本王之诚意,绝不会对其下手,可否?” 古坐断继续施礼道: “王爷,卑职怕龙举不信任,毕竟已有过先兆。” “那究竟要本王如何做?将心掏给他?荒谬!” 宋光已有些不耐烦,竟敢质疑我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就算我改变主意,那肯定是你的原因,不忠诚所致。 “回王爷,龙举本乃令帅部曲,令帅甚是喜爱,王爷可赐于龙举少帅之衔,令帅定然欢喜,又足以见到王爷的爱才之心,两全其美。” 宋光鄙夷的看看古坐断,腹诽心谤,这么简单不能直接说,啰哩叭嗦。 第125章 兵不血刃 巴林城“烈焰盟”。 烈焚心中有些烦躁不安,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身上在不断背锅,他对宋光产生些惧意。 烈焚知道宋光的手下势力不仅仅只有“烈焰盟”,自己杀完“宣武七义”之后,宋光再次一言不发,只用杀掉“扬武十杰”这样的方式来施压。 你不是想闹事吗?就让你闹大一点,让你背负的人命再多点。 这就是烈焚的猜测,他已不敢走出巴林城,他害怕被人下黑手,江湖中人都以为两处全是自己所为。 烈焚有心向宋光去认个错,说点讨好的话,让关系回到以往那般,却怎么都迈不过心中那道坎。 想到宋光在自己有孕的夫人身上驰骋的画面,心中就会升起熊熊烈火,想到以后的日子,那股火焰瞬间又会熄灭,如此反复,甚是煎熬。 就在烈焚忧心忡忡之际,有护卫来报。 “禀盟主,''判算堂''来访!” “''判算堂''?他们为啥会过江?不合规矩啊!” “判算堂”不是阿猫阿狗,他们杀过的人比现在“烈焰盟”的人都多,在烈焚心中,那就是一帮疯子。 崔判没带来多少人,说说话而已,又不是打架,就十四个人,现立于“烈焰盟”前大院之内。 崔判身后站着铁家四兄弟,陆算身后是君谋与竹帛,第三排有点吓人,是六把“刀”,“判算堂”六大护法,号“六殿阎罗”。 “魔刀”虚展,“鬼刀”负功,“妖刀”凌勤,“邪刀”云士,“丧刀”万守,“诡刀”丈贞。 六人全是黑袍裹身,眼睛前都有一层黑纱,而刀在哪里?见过的都已经全成死尸。 烈焰见到这十数人时,整个人变得紧绷,有种想马上拔刀的感觉,压迫感太强,有股死意在弥漫,“烈焰盟”的小喽喽们双腿不停发颤。 崔判笑意绵绵的率先开口道: “在下崔判,烈盟主为何对同僚充满敌意?实不应该呐,此乃大名王之任命公文,请盟主过目。” 崔判用两指从怀中夹出一封信,扬于半空,烈焚对一护卫使出个眼神,护卫颤巍巍的来接过信笺交于烈焚。 {兹命''判算堂''入驻巴林城,协助''烈焰盟'',共同治理大名道东部。} 有个血红血红的大名王印章在上面,烈焚仔细比看后,确认无误,心中立刻对宋光感激起来,一个夫人算什么,自己的夫人多呢,知心的王爷只有一个呀! 烈焚心中已经释然,不断感恩戴德,感谢着宋光,恨不得将现在的夫人全双手奉上。 王爷多好,定是怕自己为人所杀,才将“判算堂”招来协助自己的,没想到“判算堂”也臣服于王爷,这是个机会,可以写封长信给王爷,感恩的同时,顺便拍拍马屁。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崔大人有请,这位应该是陆大人,都是自己人,快快,里面请,我为诸位同僚接风洗尘。” 烈焚摆出相迎的手势,几人开始同往盟内而去,陆算拱手打个哈哈道: “多谢盟主,同为王爷效力,我等初来乍到,还望不吝赐教,我等定会虚心学习。” 烈焚咧出官式笑容道: “哎呀,都是同僚,何必如此客气,烈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二位堂主莫要嫌弃才是。” 崔判含笑道: “能得见烈家九位盟主,实乃三生有幸,我等之福呐,不知其他几位盟主现在何处?” 烈焚摆出个忧伤的神情道: “实不相瞒,老八烈熔命丧反贼之手,现已西去,然则我并未对反贼尸身加以羞辱,送其棺椁且将其合葬,反贼害己害人,实属不该呐!” 崔判一副怜悯之情道: “见谅,盟主还请节哀,反贼着实可恨,遇上盟主这般仁慈侠义之人,是他们的福份,否则换取他人,定会让反贼暴尸荒野,盟主以德报怨,实为我等之楷模。” “过奖过奖,请,请!” 没办法不埋,烈焚害怕有人来找事,昨夜才偷偷掩埋,烈焚没想到帮七义装进大木框埋掉,能换来这么多吹捧,埋得还挺巧。 众人来到盟内大厅,桌子分三张,都是挺大的圆桌。 铁家四兄弟和君谋竹帛被安排在一桌,老七烈炕和老九烈灼作陪。 六位护法在一桌,老二烈燎作陪,以示看重,护法们的面巾可以掀起,吃饭喝酒不受影响。 其余四人跟着烈焚陪着崔判和陆算,他们七人是一桌,分配得还挺合理。 酒席刚起,竹帛便擅自端起杯酒,来到烈焚这一桌,要给烈焚敬酒,陆算顿时暴起,怒斥道: “没规矩的东西,你也不看看是何场合,快滚回你的座位去。” 骂走竹帛的陆算坐下来给烈焚道歉。 “盟主勿怪,我这护卫小子平日里很是崇拜盟主,都怪我管教不严,盟主见谅,我自罚一杯谢罪。” 烈焚还没来得及说话,崔判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兄弟,不是哥哥说你,平常不能过于宠爱,你看看烈盟主的这几位兄弟,哪一个不是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我等还需多向盟主学习呐!” 烈焚正想伸手谦虚一下,陆算举杯起身道: “我哥哥教训的是,以往是井底之蛙,如今见到盟主一家,方知何为人中之龙,我陆算服,今日我借盟主之酒一一敬各位一杯,以表我钦佩之情。” 陆算说干真干,拎起酒壶与烈家众人一一碰杯,一个不落。 烈焚顿时拍手叫好,狂笑道: “好,陆堂主爽快,哈哈!” 众人越喝越开心,兴头起,侍女们全被拉来一起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一喝一直喝到华灯初上。 酒么,以烈家几人的酒量是不容易醉的,但加过料的酒如何扛得住,烈焚八人和侍女们全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竹帛跌跌撞撞的开门伸出个脑袋说道: “盟主有令,命头目们速来大厅,见同僚,喝酒,快去。” “嘭” 竹帛将门一关,里面已将烈家八人捆成个粽子,竹帛扛起烈焚,从后面的窗子,窜了出去,哪有一点喝多酒的模样。 出城主府后,有人递上备好的马匹,竹帛将烈焚往马背上一扔,飞身上马,朝东门外奔去。 出得城来约十几里地,竹帛将烈焚往地上一丢,跳下马给烈焚灌下一点东西,随后烈焚便悠悠醒来,只是浑身疼痛,眼前是那个要给自己敬酒的小辈,正喋喋不休的在给自己解绑。 “盟主,啥话都别说,我是青原王的人,我崇拜盟主,能力有限,只能救你一人,他们是奉宋光之命来杀你的,你千万别回去,''烈焰盟''已灭亡,你若愿意,可投青原王,此马给你,快走!” 就这么亡啦?怎么接受得了,可竹帛在不停催促,烈焚有些迷糊的问道: “小兄弟,这?” “别再多说,明日你自然能听到消息,再犹豫我也会跟着送命。” 烈焚心头一个激灵,是假的我再回来便是,跳上马背朝青原城而去。 第126章 时各有违 春。 花儿共草绿无间,偏却人儿为何愁? 春日难道也有愁? 有阳必有阴,有喜自然有愁。 怕春离去,惜春之愁,此乃春愁。 别离爱人,思念爱人,此为相思之愁。 像古时雪,虽听到爱人被赐为少帅,仍不解愁,她思念的是情。 见花凋零,为花愁,见人陨落,为人愁。 如秋影,虽然他够沉着镇静,仍能看出他满脸愁色,因为广岭分局的人已回来,但开济分局却无踪影,难道又遇害?会是谁出手? 当秋影的手,无意撇断一根小树岔枝时,屈飞到,面带喜色,秋影方才发现手中被撇下的小枯枝,扔下拍拍手问道: “怎么回事?” “看,信,广开丢下长子,为他们担保无忧,如此他们便继续经营。” 屈飞的话又让秋影刚舒展的眉心,重新皱起,沉吟道: “广开?为何他这般热情?不像他的风格啊!” “为何不像?''见义勇为'',很像啊!” “他是会见义勇为,但一向循规守旧,绝不会主动出击,除非?” “他变了!” “但愿没有,我去那边一趟,你让开济他们小心一点,不行就回来,不用理会广开。” “好!” 广开是四大帅中,江湖风评最好的一个,不过寒漠没见过他,寒漠只见过令先,还成为令先的侄儿,少帅。 令先已给古浊飘上完坟回来,他没和寒漠说具体过程,寒漠也没问,反正令先挺开心,寒漠试探过,是真开心,高兴就好,何必再啰嗦呢。 令先回来见到宋光的赏赐文书后,倒变得面色沉重起来,晚饭点上,叔侄二人躲在屋内,又开启边吃边聊的模式。 “漠儿,怎么看?” “呃,示好,让你开心,让我干活,又不知道他憋出啥坏主意。” “呵呵,我家漠儿最棒,他们那点事都骗不了你,好,哈哈!” “令叔,听说人在欣喜状态下,容易怀孕。” “哎呀,你这孩子咋老提这一茬,我已经够努力,我总不能搞得自己提不动刀呀,你看看,他们又在算计着你,当然我也在内。” 宋光的目的?无非对付宋北,为宋北阴他而报复,寒漠在想,能让我干啥呢?自己只会赌,那宋光就是在想着搞赌坊的钱。 “令叔,你说,这究竟是古清沉先布局呢?还是宋光先安排?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古清沉想要钱,但偏偏宋光又知道,难道古清沉搞到钱后,不用上交?或者说,咦,钱被寒漠偷走啦,那我岂不又成替死鬼?” “哈哈哈哈,漠儿,你想的还挺远,不过,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我得再等等,看古清沉找我,他会怎么说。” 令先的状态一改往日的冷寂,现在变得无比开朗,心情好就像换了一个人,寒漠有些欣慰,令先对自己的爱超乎寻常,他无比希望令先能活个几百岁,寒漠渐渐将令先当成家人。 “算计?干活?呵呵,令叔,咱们得多搞点钱存着,可以减轻点百姓的负担。” “哟呵,我家漠儿能想到民生,好,厉害,比我强,哈哈!” “嘿嘿,我就只会这么一想,说做,那是狗屁不通,不过令叔,那奚城主,真的是一把好手,与他聊天能学到不少东西。” 乌达城城主奚转,与令先年龄相仿,一手奚家枪神出鬼没,如浮光掠影般锐利夺命。 寒漠曾与他接触过一次,没聊治军,而是谈治民,寒漠感悟很深,但有些东西自己确实不懂。 令先招招手,让寒漠歪过脑袋,令先凑在他耳边道: “奚转是叔父的兄弟,只是表面装作不熟,你也要装着点。” “哦哟哟,还是令叔技高一筹,侄儿甘拜下风,来,侄儿敬高人一杯,姜还是老的辣呀!” “哈哈哈哈,好,干杯!” “咚咚咚” 和上次一样,门缝内塞入一封信笺,寒漠努力让自己平静,告诉自己,别慌,要镇静。 酝酿半天,竟然是“判算堂”奉宋光之令,斩杀“烈焰盟”,以给秋影镖局一个交待,但是首贼烈焚逃脱。 “还当市问斩,百姓监杀,漠儿,这绝不是宋光的手笔。” 寒漠倒有点明白,应该是君搏的谋划,可“判算堂”怎么光明正大进巴林城的呢? “令叔,没宋光的文书,''判算堂''敢入巴林城?还敢宣告天下?是否宋光身后另有高人?” “另有高人?这算啥高人,蠢人还差不多,高人是崔判、陆算,他俩定是骗得宋光之信任,借宋光之名一举骗杀,只是放走烈焚,为何呢?” 令先的推测能力过于吓人,令寒漠瞠目结舌,不过君搏要放走烈焚想干啥? 叔侄二人同时陷入沉思,令先以为是崔判的谋算,寒漠知道是君搏,但君搏的招式,过于强大,这是给谁挖坑呢?君搏已经算计一次宋光,那下一个,必是宋北。 “宋北。” 叔侄二人同时抬头说出这个名字,寒漠更是心惊,这也能推得出来?我是知道方向的呀。 “崔判有如此厉害?他与我差不多大呀,我一直以为他只会喊打喊杀,莫非这些年开窍啦?” 令先虽然能推测出来,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如此深奥之计谋,怎会出自一武夫之手,这还让不让人活? “令叔,你,认识崔判?” “当然认识,我与他算是同一批武者,比如刀枪与你这样,江湖中曾会过面,不过已是多年之前,或许是他突然变得聪明,只是,唉,难以置信呐!” 令先抓耳挠腮,真有点抓狂的感觉,寒漠必须让他分心,不能老纠结这个问题。 “令叔,烈焚攀上宋北,会有啥影响?” “烈焚的名声,已注定他只能行走于黑暗之中,只是这个消息若是为宋光所知,二人之间会斗得更凶,若烈焚真的投靠宋北,崔判一定会想办法让宋光知道,只是不知宋北收没收。” “若是这样,无人能知烈焚就在宋北手下,若宋北不收呢?又或者杀掉呢?” “不可能,宋北很贪,他绝不会放任一个高手离去,或许烈焚会成为宋北专门暗杀的一把刀。”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寒漠被惊得差点一杯酒倒自己身上,难道又有人被杀?能不能让人吃顿安稳饭。 这次不同,来的是令先的亲兵侍卫肴五。 “元帅,少帅,古门主传讯说,明日前来拜访。” “肴五,立刻传令全军,少帅今夜已启程,前往,京城,需过两日才能回来,万不能走露风声,违令者斩。” “喏,我即刻前去吩咐。” 肴五走后,寒漠满脸疑惑的看着令先,令先坏笑道: “让你有个偷听的机会,千万不能发出声响,有个屁都得憋着。” “嚯嚯,好期待啊!” 第127章 你画我猜 若有期待,人的情绪会稍有亢奋,时间的流逝顿然觉得快些。 寒漠对古清沉特别期待,他想知道为什么娘和令先都对他不信任,但在自己面前古清沉挺真实,是不是上一代有恩怨才造成印象差呢? 一夜隐形之后,寒漠便一直处于隐身状态,可是第二日的等待时间,让他觉得,时间为何如此漫长? 等待是个耐心活,能磨练你的性子。 这是令先对寒漠说的,玉不琢不成器,不将他的棱角磨掉,无法成为一块润泽无瑕的美玉。 来自于深爱着自己的长辈之叮咛,寒漠不愿辜负,立刻将心沉浸,运转起中参功,一周天接着一个周天。 令先的心里如喝过糖水般甜蜜,有此侄儿,此生足矣,令先曾自问自答。 “为何会如此爱这孩子?”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为什么?” “需要吗?” 正午时分,古清沉至。 当古清沉到来后,寒漠的中参功没停,他想测试古清沉,想了解真正的古清沉。 令先与古清沉进入寒漠隔壁的屋内相对而坐,亲卫庆三奉上茶后,将门带上,两人开启茶话。 “元帅,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像又回到二十多岁,变得好年轻呐!” “门主见笑,你才有喜事呀,不知何时令某能喝上一杯喜酒呐?请用茶。” “多谢,元帅,你我二人现在是亲家,你喝我的酒,是不是不像话?” “你是个抠门主,亲家就必须你喝我的?谁富就该喝谁的,你看你浑身上下都在冒油。” “哈哈哈哈,行行,咱俩谁跟谁,那小子的事已办妥,王爷不会再下手,可让他放心。” “你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我真怕你哪天能将我给卖了,我还帮你数钱。” “你这么老,谁要?” “去去,我再老也比你年轻,你都快老皱皮了呢。” 一番闲扯之后,古清沉率先进入正题,他笑微微道: “兄弟,又得让那小子干活啦!” 令先立刻揣着明白装糊涂,应声问道: “这次杀谁?” “查探出赌坊的藏钱之处。” “他那点武艺哪干得了那个?” 令先故意歪说,古清沉解释道: “不是进去探查,只需用赌将其逼出来,我在赌坊对面弄的客栈,相信你已知晓,赢的钱再也跑不掉。” 令先还真不理解,疑问道: “用赌就能将其逼出来?如何个逼迫法?” “他不停输就得从密室取钱呀!” “若赌坊关门不赌呢?” “这就得那小子想办法,我相信他的能力。” “能力?你也有赌坊,若有个必赢之人上你那,你如何处置?会傻兮兮一直输?必然只会动刀。” 令先觉得古清沉有些胡扯,赌坊又不是傻子,这根本不合理,古清沉轻吟道: “理是这么个理,可别无他法能得知那密室在何处。” 令先摆手驳斥道: “这不用查探,必定在赌坊楼下的地下密室内,是个人都知道,古门主,你究竟想做甚?莫非对我还需隐瞒?” 古清沉强笑道: “也罢,此乃王爷之要求,我破例说与你听,但你千万不能说出来。” 令先点点头等待,古清沉娓娓说道: “王爷的意思,将赌坊逼迫关门,既无法再营业,宋北必然会将钱财转移,此时便是一个夺取之机,我也只是奉命而为,算是还王爷赦免那小子的一个情。” “如此说来,倒是情理之中,以江湖方式搞垮赌坊,可万一宋北动用他那秘密军队护送,该当何为?” 古清沉冷笑道: “呵呵,宋北敢用军队,可他敢承认否?王爷已传讯朝廷,宋北开口之时便是他灭亡之日,届时,我等只需看戏即可。” 宋光已将一切算计好,朝廷的人等着宋北的军队浮出水面,说是谋财,不如说是一招夺命,宋北将左右为难,令先唏嘘不已,嗟叹道: “原来如此,看来此次王爷乃志在必得,恭喜啊!” “兄弟,外围之事,少不得烦劳你呀!” “哦?我能做甚?” 终于扯上自己,令先只能继续装傻充愣,看你们怎么玩儿。 “宋北将黄金运出,必是回青原城,若我无法夺下,还需兄弟截断其退路,如此,一举拿下。” 明着对宋北用军,立刻会招来扼杀,宋光莫非想一箭双雕,将他自己也除掉?令先立刻摆出副不高兴的姿态道: “我如何敢对青原城方向用兵?古兄莫要开玩笑,你想看谁的戏?看三十万大军剿灭我?” 古清沉笑着毫不在乎的回道: “兄弟,哪需动用军队,你那十八骑足矣,钱财过于笨重,小兵被冲散,我等再牵制住几位领头之人,手到擒来。” “王爷之命,我不敢不从,届时我带十八骑前去接应。” 令先无话可拒,只能应下,但他实在不愿意沾这趟浑水,毕竟是为钱财,若宋光敢说杀宋北,他能立刻下令攻之,反正有宋光在顶着。 说完公务,自然回到私事,古清沉询问道: “那小子呢?为何不见他来见我?” 令先逗笑道: “昨日已去京城,否则哪敢不见你这岳父大人,放心,我派人去找他,让他直接去乔登城。” “那你顺便告诉那小子,他夫人在客栈等着他呢。” “哦?我儿媳妇?古兄,你这不地道啊,为何不带我儿媳妇一同前来?” 面对令先的鄙夷,古清沉立刻挥手解释道: “打住,兄弟,我没与雪儿一条路,她可能才起程,入你家门,难道还能飞掉?你儿媳妇终亏是你儿媳妇,何必如此心急?” 令先不知道古清沉拿个婚事打何主意,他感叹道: “古兄啊,我侄儿先前已完成你交待之事,现在又来一个,这究竟需要多少考验你才满意?你能不能给个痛快话,被你这么空挂着,算啥呀?” 古清沉笑咧咧道: “呵呵,兄弟放心,此次事了,我定让他俩成亲,再说上次,乃王爷之由,非为兄之过呀,如何?兄弟满意否?” 满意能如何?不满意又能如何?令先继续埋怨道: “古兄,你爱女儿,我能理解,真的,我也爱我那侄儿,恨不得将命交给他,可雪儿已二十二,你想留到几时?何况两孩子琴瑟和鸣,情投意合,你万不可做出棒打鸳鸯之事。” 古清沉叹出一口气道: “兄弟,我的确舍不得雪儿,但正因太爱她,所以我须保护好她,兄弟,实不相瞒,我对龙举不太放心,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你这侄儿过于神秘,可能是你刻意为之,然而对于我这外人来说,是否该看清楚一些?” 令先点头承认道: “古兄,你没错,我也没错,自己的孩子都应该护着,但是我那孩子,只论品行,老天可做证,大宋国难以找出匹敌之人,此便是我之骄傲,能力?武艺?皆能练之,唯品行不可,此乃天成,古兄,我以性命担保我那孩儿之德操,古兄尽可放心。” 现在已无门主,已无元帅,而是两位家长,面对孩子的婚姻大事,相互确认,相互保证,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128章 江湖徐行 春愁漫延,春愁何其多。 送走古清沉的令先,又与寒漠相对而坐,只是寒漠双眉紧锁,眉心之处已皱出个川字。 令先伸出硬如钢铁般的手指,轻柔的帮他揉去“川”字道: “乖,叔父可不希望你愁,多愁易老,放轻松些。” 寒漠握过令先的手,亲热的一阵搓揉,好温暖。 “叔父,他说的一切都不假,可我又觉得有点怪异。” “为何怪异?” 寒漠站起来开始边踱步边道: “逼出钱财,究竟是宋光的意思?还是古清沉的意思?” “先是古清沉的意思,再是宋光的意思。” “如此,古清沉岂不是要全部上交给宋光?他是为显示忠诚?” “他说为帮你赦免。” “我有何罪?” “无罪,还有功。” “那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知道了宋光的秘密。” “古清沉一开始就准备用这种方法为我免罪?” “应该是。” 寒漠突然坐下来盯着令先道: “他与我说时已知宋光要杀我?” “差不多。” “他故意用第二招为我解套?” “听他的意思,是这样。” “转来转去,他能得到什么?” “得到一个女婿。” “但他说并不信任我。” “这?” 令先终于无话可说,一切看似合乎条理,全部理清之后,却发现完全函矢相攻,驴唇马嘴,所以,怪异。 寒漠顿了顿说道: “既然怪异,那反而要去。” “你要去?” “必须去。” “为何要去?” “我想知道真相。” “可你有何办法?” 寒漠走到令先背后,帮他捏起肩,边捏边说道: “我暂时不知,但必定会有办法,叔父不用担心。” 令先感受着这份孝顺之心道: “你这孩子,叔父如何能不担心?” “做好防范即可。” “防范?如何防之?” “叔父,我在赌城,一个人来去自由,而且背不了锅,相反,你倒很是容易被栽赃。” 令先有点惊讶的回头仰望着寒漠道: “让我做替死鬼?” “叔父,他让你去围堵,的确容易做文章,你只有十八骑,谁能为你做证?你为何要带十八骑去那里?若古清沉不认,宋光面前你根本无法解释,不是你还是你。” 令先凝思片刻后问道: “我如何推托?” “呵呵,可以将''暗雪山''爆出来,钱财么,身外之物,反正你也分不到多少,得失计算,怎样都划不来,叔父,我不想你有事,其他的都没你重要。” 最后这一句,破开令先的防御,令先双眼一片模糊,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幸福,孩子在设身处地的为他去想去做,如何不让人心慰。 令先哽咽下,微颤的嘴唇没说出一个字,寒漠拥抱住令先轻声道: “叔父的付出,漠儿永远刻在心底,爱是相互的,这才是一家人,你要相信我能搞定。” 令先抹抹铁目,百感交集道: “好,好,一家人,漠儿,你说叔父应该做点啥?” “嘿嘿,呼吉城与乌丘城可不太远,既然已经知道,那至少给他们上点眼药水,不进城,但城外是你说了算呀!” “哈哈,咱叔侄俩分头行动,你一定要小心,人回来就行,媳妇么,大不了咱们重新再娶,万不可强求。” 人都是自私的,令先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刻,他已将寒漠与古时雪的两情相悦抛至脑后,在生与死面前,其他的都会被弃之不顾。 令先带着十八骑回乌丘城,寒漠混在其中,出城后单骑一拐,赶往乔登城,这一下,雪狮军少帅已是真不在军中。 寒漠没办法带秋冬鸿鹄,因为这次的一切都是未知,带上反而可能变成人质,再说暂时不方便让古时雪看见。 想到古时雪,寒漠的脑子就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都是自己惹下的,必须谈,但怎么谈?寒漠又是一头雾水,逢山开道,遇水架桥。 就在思绪茫乱的寒漠,绕过青原城外之时,城内的青原王宋北在看着眼前的烈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烈焚,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烈焚。 烈焚终于将肚子塞饱,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得见宋北,这一路的艰难,此生不想再来第二遍。 “多谢王爷赐饭之恩,烈焚之命愿交于王爷,此生无悔!” 吃饱后自然需要表忠心,然而宋北抬眼低瞄跪着的烈焚,淡淡的问道: “烈焚,你全家都被当街问斩,七个兄弟,子女被杀得一干二净,我很不明白,你却偏偏能逃脱,能否给我个理由?” “理由?” 烈焚困惑的抬起头,将整个事情从崔判带人求见,到自己被竹帛救出城,一字不落的全说给宋北听。 “王爷,是卑职愚蠢,竟忘记问那小兄弟姓名,莫非是小人物,王爷不记得?” 宋光听烈焚说那小伙子很崇拜烈焚,心想是个有野心之人,或许能为自己所用,但自己确实不知道这个人物。 “你说他是陆算的亲卫?” “回王爷,正是,崔判四位亲卫都用刀,陆算的两位都用剑。” 既然在陆算身边,那人很容易找到,等以后见着可以试探一下,宋北思索片刻后,换上笑脸问道: “不知烈盟主日后有何打算呐?” 烈焚立刻跪伏稽首道: “卑职愿听从王爷一切吩咐。” “呵,烈焚,你现在是过街老鼠,你能为我做何事?” “王爷,我在扶乐城和俊竹城还有人。” 宋北哈哈大笑,从桌面之上随手拿过两封书信丢给烈焚道: “你自己看。” {扶乐城城主秋苵,奉大名王之命,斩杀''四大魔王'',并游街示众。} {俊竹城城主杜孤城,奉大名王之命,斩杀''黑杀双雷'',二人被剁碎喂食于野狼。} 看完信的烈焚,双拳紧捏,青筋欲裂,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低吼道: “宋光,我誓杀汝。” 宋北低首追问道: “当真?” 烈焚咬牙切齿道: “当真,只是我怕杀不掉他。” 宋北想想,是不大可能,谁家王府的防御都强,宋北继续询问道: “你比''杜晦二俗''之武艺,如何?” “他二人若联手,我不能敌,若只有一人,我定能斩之。” 烈焚实话实说,宋北倒是挺满意,宋北沉声道: “好,别说我不给你烈焚机会,斩杀二俗中任何一人,便是你跟本王之投名状,人头提来之时,你便是我王府之人。” “王爷,我需潜回大名城。” 宋北招招手,侍卫捧上一盘银两,一把刀,一套衣服,宋北指指托盘说道: “烈焚,此些乃我送你之物,若拿不来人头,从此你我二人,江湖,再也不见。” “谢王爷,若烈焚拿不来人头,活着也无意义,当自刎以报王爷之恩。” 如今宋北开出价码,烈焚很明白,必须接下,同时他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宋北留下他有何用呢? 第129章 雪漠相逢 乔登赌城。 夜已临,人不寐。 阑珊的灯火又开始它的忙碌,孤寂中自燃,为赌城之人带来一片虚幻浮华。 “凌虚殿” 昌里城敖家的赌坊,寒漠在这里,他来的很神秘,以至于将敖居吓一跳,急忙将他拉入后院密室之内。 “少主,为何如此行事?” “居哥,我要去''天地一掷''赌钱。” 敖居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 “还赌?四奇说见你必杀,如何赌?” “他不赌?我就要逼着他赌,我问你,在赌城之内,他们敢不敢动手?” “很难说,除非几家大势力都盯着他。” 寒漠思索片刻后道: “那就先将几大势力逼出来,胁迫他们一起去盯着,居哥,你看看我这身高背影,有没有贴心之人相似的?” 敖居走到寒漠的背后仔细打量后问道: “要一模一样吗?” “不需要,穿上外袍,大差不差就行。” “好像有,少主需要做甚?” “你让他立刻去衣铺做两件外袍,颜色要艳,比较刺眼的那种。” “你稍等,我去安排后再来。” 敖居找的人是一位厨师,名敖里,赌坊内都是敖家之人,完全放心。 敖里去“遮露滋”定制衣袍,敖居便回到屋内,继续和寒漠商量后面的行动之事。 “凌虚殿”距“天地一掷”不远,并排隔着几十步,站于楼上能隐约看见“天地一掷”对面的客栈,古家新盘下来的客栈,古时雪正倚窗斜望,等待着那道脑海中的影子出现。 古时雪只知道古清沉还要寒漠做事,她仍然认为,这是古清沉对成亲的要求。 古时雪没想过抗争,那是自己的爹,又当爹又当娘将自己养大的爹,必须遂他的心愿,至于寒漠,古时雪打定主意,成亲后拼命疼他,补偿他,她要两个男人都能顺心,都能如意。 古时雪刚到不久,她没选住后院,故意选这个客房,为的是想方便见到寒漠的人,她已有些困乏,今日寒漠应该不会来,她便放下窗,准备歇息,养好精神,等待寒漠的到来。 古时雪放下窗时,寒漠正从窗口探头张望,两人就这么擦身而过,只是,寒漠看的是地形,前前后后都在看。 “居哥,到时候你俩就坐这窗口,将窗户大开,让街上所有人都能看见。” “好的少主,我肯定办得妥妥的。” 寒漠左思右量后,继续嘱咐道: “计划不如变化,到时候见机行事,咱俩是明日方才认识的,万万不能露出破绽。” “明白,少主我懂,我很期待,此计甚是好玩。” “呵呵,既然他们有心玩,不将他们陪好,岂不是我等小民之罪。” “哈哈哈哈,希望少主玩死他们,少主抓紧时间休息,衣袍很快会到。” “行,那我多睡会儿,你去忙你的。” 寒漠沉沉睡去,古时雪却从梦中惊醒,她做的是个恶梦,梦见两条龙不停撕扯着自己,就在自己快被撕裂之时,她从痛苦中挣扎着坐起,缓过一阵,终于确认,刚才是个梦。 灵魂的恐惧让她心有余悸,靠着床头闭目回忆,想将梦中的场景复原,看透。 然而梦只是梦,醒来后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拼命思索中,人渐渐泛困,斜靠着睡去,这一夜,再也无梦。 白日初升,赌城反而变得宁静,绝大部分的人,都回到各自的床榻之上休息,等到起床之后,又是日复一日的上工之时。 日上三竿,身穿大红外袍的寒漠,骑着马晃晃悠悠从南城门入城,来到古家客栈门口,下马入店,高喊一声。 “掌柜的,住店喽。” 柜台下弯腰干活的古闲愁,直起身望见寒漠,顿时欣喜道: “哎呦,姑爷,快快,小姐在楼上呢,你这一身红,过于显眼。” 古闲愁说完还用手指戳戳对面,寒漠倒是咧嘴笑道: “嘿嘿,今日见雪儿,必须喜庆,我特地买的呢,对了,你咋认识我?” “呵呵,姑爷,南城的掌柜若有不认识你的,他家的铺子必已关门倒闭,姑爷,你是赌城的名人呐!” “呵呵,过于夸大,你叫啥?” 古闲愁做出个交头接耳的姿势,轻声回道: “姑爷,卑职古闲愁,外人只知我叫闲愁。” “那你还喊姑爷?岂不是告诉别人你姓古?” “对哦,那我只能喊少帅,所有人都喊少帅,姑爷你可莫怪。” “不会,你忙去。” 来到古时雪的客房外,寒漠憋出个尖尖的声音道: “小姐,我来送午餐,请小姐开开门。” “不。” 一个字刚出口,古时雪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好熟悉,她赶忙奔至门口,迅速将门一拉。 古时雪的眼泪喷涌而出,扑向寒漠,钻入怀中号啕大哭。 女之泪杀,寒漠立刻倒下,所有的睿智全部消失,他抱起古时雪进入房中,用脚将房门关上,弯下腰为古时雪吸去泪花。 吸着吸着,两人吻到一起,天昏地暗,天旋地转,这片人间的一切都已忘记,这一刻只有拼命想将对方融入自身的情人。 天荒地老之后,二人终于分开,得喘口气。 古时雪紧紧抱着爱人,生怕他再从身边离开,寒漠恢复清明,一边抚摸着古时雪的背,一边在想,怎么谈呢?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雪儿,我来这要做事,你爹告诉你没?” 古时雪摇摇头说道: “他只说还要你做事,却没说是何事,他说是为你好。” “为我好?老东西。” “嗯恩,不许骂人,那是你岳父。” 古时雪没用上小拳拳,双手抱着没空,只是在寒漠怀中忸怩一下,可就古时雪的这个反应,让寒漠坚定,必须谈。 “站着好累,咱们去躺着说。” 寒漠将古时雪抱到床上,二人又回到大名城的姿势,古时雪双手紧抱,双腿互夹,古时雪一时恍惚,仿佛那段分离的日子不曾有过。 “雪儿,我娘说,你嫁给我之后,必须住在古丘城,等生完娃才能再出来走动,那样你会与你爹分开,你看?” “夫君,可是,可是我想陪我爹,你与我一起陪,行吗?” “雪儿,这不是开玩笑,你想,我娘还有媳妇,孩子都在古丘,你让我在大名,那他们怎么办?” “我,要不,将她们全接过来,我们一大家子都能住在一起,古家的防御很好,孩子们也能安稳。” 寒漠开始头疼,这简直没办法谈,就算入赘,也没带着娘和媳妇入赘的,她这脑子很是奇怪。 “若我娘她们不愿意呢?” “夫君,我去和娘,还有姐姐们说,好么?” “你?唉,你这不是闹笑话吗?我娘住你家去算个什么事儿。” “什么你娘我娘,那是咱们的娘,古家也是你的家,住自己的家里有何不妥?” 寒漠的心在下沉,娘说的没错,古家之人是真怪,怪到你无言以对,她的孝顺之心不假,可你这孝顺,让人如何承受? 第130章 谋而践行 夜幕再次低垂。 寒漠走出客栈,踏入这流光溢彩,又令人眼花缭乱、浮想联翩的赌城。 晚风吹拂上他的面颊,让他的大脑豁然清凉,仰望夜空,寒漠唉声长叹。 他再次倒在古时雪的眼泪之下,答应回家找娘谈,现在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的决定不可思议,但想到古时雪的泪眼,只能甩甩脑袋,先做事,将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 “凌虚殿” 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站。 “不堪一击”龙举,的确名声显赫,当一身红袍的寒漠出现在“凌虚殿”大堂之时,所有的荷官及赌客们,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语不发,愣愣的看着缓缓走入的寒漠。 “各位,在下''不堪一击''龙举,非龙阳,非不举…” “乃龙举是也!” 大堂中人齐声接过寒漠的自报家门,然而声音落下,并没有像在军营时的欢笑,仍然寂静无声。 寒漠摸摸鼻子,这都怎么了,难道我很凶? 这时有位敖家的管事站出来,弯腰怯道: “龙,龙,少帅,不知有何吩咐,小民立刻照办。” 整个赌坊内只有敖居知道自己的身份,管事和江湖众人都是一样,寒漠没想到自己的少帅头衔,在江湖上传得如此之快。 “你,是管事?” 管事不知道这是自家少主,他只知道雪狮军惹不起,这龙举更是个疯子,江湖中已有人开始喊“疯狮”龙举,管事将姿态摆得相当低。 “正是,少帅请吩咐。” “吩咐啥,我到你家赌坊来,能干啥?赌呗,哪儿是摇骰子,赔率几何?” “这,这?” 管事束手无策,大堂内的众人全都在呆愣着看,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有人欣喜,今日是否能一观“疯狮”之神技? 有人愁虑,这“疯狮”,不会是来找麻烦的! 还有人在为“凌虚殿”担忧,这下赌坊将惨不忍睹。 当然更多的人在为寒漠操心,你真是个疯子,想被整座赌城追杀吗?你准备一辈子躲在雪狮军不出来? “我来陪你赌。” 殿主敖居现身,他的出现让管事如释重负,急忙退到一旁偷偷抹冷汗。 敖居风度翩翩,眼含笑意,毫无惧色,众人立刻对他投来一片钦佩的目光,顿时让他刷出一波存在感。 敖居扫过一眼,心里还有些好笑,这感觉真不错,可惜只能演一回。 大堂内不再有荷官与赌客之分,所有人一分为二,将大堂中间那张桌子让给二人,人群则是左右分站,目不转睛,盯着二人,整个大堂内依然鸦雀无声。 “在下''凌虚殿''殿主敖居。” “咚” 寒漠没理会敖居的自报家门,他将一万两黄金扔在赌桌之上,这是从古闲愁那借来的,帮你做事借点钱总行,再说等下就会还。 寒漠扬起下巴,嚣张跋扈的说道: “敖殿主,这是一万两黄金,殿主摇几颗骰子?” “少帅,十二颗如何?只是这赔率…” “不用。” 寒漠伸手止住敖居的说话,洒脱的笑道: “我见敖殿主豪爽,甚合心意,你赢,此钱归你,你输,答应我一个要求即可。” 众人心明,原来疯子是有目的而来,敖居拱手陪笑道: “少帅,敖某从不干有违侠义之事,这要求,万一敖某做不到,岂非敖某言而无信,还望少帅先明言。” 寒漠翘起大拇指对着自己戳戳,放肆张狂道: “好,敖殿主有侠义心肠,从现在起,你便是我龙举的朋友,等我干完活,定要与你一醉方休,要求么,我缺个扛黄金的苦力,不用多久,就今日一晚足矣。” “就这?” “就这,如何?” “成,我应下,少帅请!” 这个时候已有人将寒漠出现的消息禀报给“天地一掷”的麦与诡和麦与异。 “龙举现身,正与敖居在对赌。” 麦与异狞笑道: “哈哈,龙举这厮终于出现,莫非嫌我之刀不利乎?我必砍下他的头颅。” 麦与诡拧眉道: “龙举?如今他的身份是少帅,赌城之内不能出手,你给我盯紧他,出城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喏!” 此时敖居已成为黄金搬运工,扛着一万两黄金跟在寒漠身后,完全一副小厮模样,嘴里不停朝大堂内傻呆的人群喊着。 “愿赌服输啊,呵呵,愿赌服输。” 等到寒漠和敖居走出“凌虚殿”,有几个从呆愣中率先醒来的赌客相互望望。 跟上去瞧瞧? 走,看那“疯狮”欲做甚。 “第一筹” 赌城内仅次于“天地一掷”的存在,这是寒漠计划中的第二站。 敖居已为寒漠做过介绍,此赌坊乃达巴城城主青家之产业,坊主名为青盛。 当寒漠与敖居来到“第一筹”门口之时,引得赌客大叫一声,奔入坊内疾声高呼。 “''疯狮''来啦!''疯狮''来啦!” 寒漠不明所以,扭头问向敖居道: “你的外号叫''疯狮''?挺劲爆啊!” 敖居嘴角抽抽,不知如何回答,后面跟着的其中一赌客,爽声回道: “少帅,那是你的外号。” 寒漠瞠目结舌,伸出个手指点点自己,问敖居道: “我?” 敖居点点头,迅速捂脸,将头撇向一边,好尴尬,之前因为不好意思开口,这才没和寒漠说,不过歪打正着,没人认为敖居是和寒漠在演戏。 几位跟着的赌客,率先冲入“第一筹”,他们找到个管事,迅速将“凌虚殿”内的事情说出一遍。 “快去让你家坊主出来。” 寒漠和敖居缓缓进门,坊主青盛已被管事喊出,他的身边是跟着寒漠来的那几个赌客,正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跟青盛讲解。 “在下''第一筹''坊主,青盛,见过少帅,敖殿主好,欢迎二位的到来。” 青盛与敖居都差不多大,三十多岁,四十不到,修长的身材,一表人才,衣袍绵绣,打扮精致,掌柜么,差不多都是这副派头,没副好皮囊,家族不可能将他们派出来,当然能力也要强。 寒漠看着眼前的青盛,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的确是不认识,思来想去,真没见过,不过已有些好感,第一印象不错,寒漠微笑道: “青盛主,我来赌钱,怎么样,选个地方。” 青盛拱手施礼道: “当然可以,只是我这个人,脸皮有些薄,敢问少帅,可否上楼单独一赌?” “行啊,走。” “哎,哎,单赌,呵呵,敖殿主留步,请楼下稍候。” 寒漠已答应,他只能接过敖居手中的包裹,跟着青盛上楼,他确实不太在意,但敖居在意,对着青盛的背影怒喷。 “我呸,像个娘儿们,老子就是脸皮厚,老子就是不要脸,呸呸呸!” 赌客们都知道这是“凌虚殿”的殿主,没人跟他计较,跟着来的几位赌客倒是围着敖居忿忿不平。 为何? 没得看了呀,只见寒漠摇了一回骰子,还没看清呢,不过瘾,很是不爽。 第131章 共努佳境 漠沙带浅流,故人曾到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二十年终至赌楼。 始得见,今日游! 赌坊楼上的青盛并没和寒漠在赌,他正跪伏在寒漠面前,讲述着原由。 寒漠将青盛扶起,原来如此,难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来自于青丰的面貌印象。 “盛哥,为何青丰飘在外不回青家?” “少主,堂兄他怕连累青家,弄那个杀手组织之前,便假意离开家族,他想得很是遥远,但私下仍没断往来,只是人却已有十多年未见。” “深谋远虑,厉害,他现如今在广岭城,你们知道吗?” “知晓的,少主之事正是堂兄来密信所说,少主第一次来,那时家族尚不知,第二次却没机会相认,而今日便是老天注定,事不过三呀,呵呵!” “我来去太快,也没机会,不过这次不同,但你仍然不能暴露,只当是输给我,与敖居一样,做我的搬运工就行。” 寒漠还简单将敖家介绍了一下,青盛感慨道: “原来是自家人,平日里还在斗,真丢人呐,哎呦,少主,咱们快下去,免得引人怀疑。” “没事,你就说来了个五局三胜,就是不服,如此便费去些时间,咱们走,还得去弄钱呢,那都是青原军的军费。” “少主放心,属下懂!” “小心称呼!” “明白!” 青盛随着寒漠下楼,一边清嗓子,一边朗声道: “咳咳,少帅,我今日虽输,但我青某不服,五局三胜不足以定胜负。” 楼下的敖居听见后,立刻开喷。 “哎呦,你个不要脸的,我一局定胜负,你倒好,连输三局还不服,能不能要点脸,我以为我已够不要脸,哪知你青盛更不要脸。” 楼下的赌客终于明白,难怪花去这么长时间,原来你一直不服,可能还赖着要九局五胜,当青盛板着脸走向敖居时,众赌客们纷纷后撤,这二人要干架。 敖居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眼看二人欲动手,“嗡”一下,留给二人一个大圆空间,打,我们离得远远的。 青盛走近敖居,将包裹往他怀中一塞,凑到耳边低语道: “兄弟,一家人别搞乱。” 敖居的脸色在瞬间转换两次,恢复原状,他将包裹往青盛怀里一塞,冷脸说道: “你输三局,应该你多扛。” 敖居边说边跑着跟向寒漠,青盛摇摇头扛起包裹跟上。 说好的大战呢?两个都不要脸。 赌坊内顿时开了锅似的,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快快跟上,瞧瞧那疯子究竟想做甚。 这一下寒漠三人的身后跟着的人数倍增。 寒漠迈出“第一筹”的大门,必须再搞两家,全是自己人,怕不真实。 出门几十步,突然一道女声飘来。 “少帅,奴家也要扛包,你看妾身,满意否?” 人尚未至,青盛迅速在寒漠耳边嘀咕道: “我家的。” 人影带着一股桂花的香粉味轻盈而至,是一位美妇。 红唇白齿娇面含羞,青丝舞动媚眼如秋; 纤腰玉肌犹惹人怜,步履裙飘荡勾心魂。 寒漠暗道一声,青盛厉害,什么时候传的讯,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自家人,得配合,寒漠脸上摆出个骚姿道: “哎呀,原来是仙子姐姐,这重活,我可舍不得让你干呐。” “哎哟,妾身可以的,少帅若不信,一抱便知。” 美妇张手欲抱,寒漠冷汗直冒,急忙挥手道: “不用不用,可以可以。” 美妇嫣然一笑,挽住寒漠,用玉峰将他的胳膊牢牢夹住。 “少帅,奴家名樱桃。” 你这么演是不是太过了呀,寒漠真在冒汗,他有点哆嗦道: “哦,哦,那咱们走。” 樱桃身姿一扭,那一阵柔软差点让寒漠破防,樱桃抬颏道: “少帅请看,那便是奴家的房闱,少帅可否为奴家留下副笔墨?” “仙子姐姐,你先放开我行不?吃不消呀!” “你写我就放开。” “我写我写。” 樱桃夹着寒漠来到店内,原来是青楼啊! “三月樱桃” 这就是樱桃的青楼名,只是青盛说是青家的,为何她不姓青呢?没空问,早点脱离凶器的诱惑,寒漠泼墨挥毫。 三月樱桃乍熟,罗衫玉带风流。 “谢少帅留字,那个,你去做个牌牌挂上。” 樱桃安排完,她的纤手又勾上寒漠的胳膊,挽臂而行,寒漠高兴,只要不夹就行,人越多越好。 樱桃似乎明白寒漠的疑惑,红唇凑到他耳边嘀咕道: “少主,属下青樱。” 青樱没忘记掩饰,重重在寒漠脸颊亲上一口,惹来后面跟着的赌客们一阵咳嗽,过分呐,看完戏立刻去“三月樱桃”寻求安慰。 “七宝斋” 扎兰城城主靳家之赌坊,这是寒漠选择的第三站。 无任何原由,就因为它的规模只比“第一筹”稍逊,大赌坊,斋主名为靳浮。 大厅之内,靳浮与寒漠相对而坐,寒漠的身边倚着青樱,身后分站着青盛和敖居。 有赌客发出点嘀咕声,青樱立刻投过去一个凌冽如蜂针似的眼神,想尝尝蜂针之毒吗? 大厅变得安静,所有人噤若寒蝉,为的是不影响靳浮和寒漠。 “少帅,我有个提议,玩十四颗如何?只需少帅能摇出豹子,不管几点,都是我输。” 寒漠看着笑微微的靳浮道: “好,我若摇不出,便是靳斋主赢,但我需多加一个问题,放心,不会涉及隐私。” 靳浮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他看向寒漠,凝神思索片刻后,坚定道: “好,少帅请!” 人间万事皆于一笑之间,寒漠脸上的笑意很浓。 寒漠起手,骰子于竹筒内发出袅袅不绝之音,娓娓动听。 “啪” 竹筒落桌,余音绕梁,赌客们皆沉醉于其中,连最近的青樱同样如此,她看得最清,听得最真。 “靳斋主,''扬武十杰''被杀,靳家可有为其做何事?” 底没揭,寒漠已发问,十六颗内必是豹子六,寒漠有底气。 见靳浮不说话,寒漠往椅背上一靠,看向青樱,意思你来揭。 青樱媚目微闪,红唇轻咬,伸出纤手将竹筒缓缓提起,整个赌坊大厅内,除却寒漠,同时响起一道呼气声,所有人叹出口长气,大开眼界,绝! 靳浮拱手施礼道: “镖局乃靳家所收拾,从部分尸身伤口来看,是弯刃所致。” “多谢!” 这就是寒漠想知道的,就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暗雪山”的兵器,全是弯刀。 敖居咧嘴朝靳浮一笑道: “靳斋主,一起,咱们又多个伴儿,呵呵!” 青樱扭着妖娆的身姿,挽着寒漠前行,身后跟着三大掌柜。 “少帅,咱们去何处?” “仙子姐姐,赌城还有哪家赌坊大?” 青樱回头一望后说道: “现在当属''金篆屋'',乃柯提城城主吕家之产业,看,就在那。” 随着青樱的纤指方向,“金篆屋”内涌出些人,当首一人径自来到寒漠面前,躬身施礼道: “在下''金篆屋''吕谱,愿做少帅搬运工。” “多谢!” 吕谱来到靳浮身边,接过包裹,赧然一笑道: “嘿嘿,我来。” 寒漠回头看看,觉得已差不多,那就进入正题,去终极一站。 第132章 美人使计 赌坊也好,赌档也罢,暮色之下,必是摩肩接踵,热火朝天之时。 不过,有一家赌坊除外,赌客一个都没,不是没人愿意来赌,而是被清场。 麦与诡和麦与异得知寒漠带着几位坊主往“天地一掷”而来,他俩顿时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想出个清场的法子,以全力应对寒漠的到来。 跟着寒漠想看戏的赌客们,没敢再进“天地一掷”,他们害怕寒漠不是去赌,而是去杀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散了,听听就好,外面看看也行。 寒漠来到二楼,他仿佛看不见麦与诡等人,那怒目而视的双眼,径直坐下后说道: “呵呵,好巧,二位都在,我身边这几位,你们都是熟人,我邀请来为''天地一掷''做个证,证明店大不欺客,我想,应该没问题。” 麦与诡看向敖居等人,冷声道: “诸位坊主何意?” 敖居从吕谱手中接过包裹,往桌子上一放,摊手道: “我等几人皆输于少帅,愿赌服输,今晚,我等皆是少帅之搬运工,麦大人可不必在意我等,你忙。” 麦与异厉喝道: “龙举,你想做甚?” 寒漠挤出个疑惑不解的表情道: “咦,麦先生,来赌坊,当然是赌,莫非你脑子有问题?我认识不少名医哦,是否需要为你介绍?” “你…” 麦与诡压下欲暴起的麦与异,怒视着寒漠道: “龙举,你想赌甚?” 寒漠拽过包裹,牵过坐于身边青樱的纤手,从包裹中取出十两黄金,放在青樱的手上。 “仙子姐姐,借你美手一用。” 青樱媚眼一翻,对着寒漠脸庞红唇轻点后,嘴角一扬道: “少帅,姐姐今晚是你的。” 寒漠回她一个飞吻,抬眼看向麦与诡,淡淡一笑道: “我最欣赏麦大侠的人品,麦先生与你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呐!” 麦与诡的心里像被一阵暖风抚过,舒坦,刚才寒漠与青樱调情,而引起的怒意立刻消散,他想开怀畅笑一番。 可麦与诡发现场合不适,麦与异正在旁边眼中冒着火呢,不过他的态度立刻变得很是柔和,麦与诡凝声道: “龙举,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寒漠看着效果不错,麦与诡这是硬伤呐! “麦大侠仍然一如既往的爽快,龙某佩服,此有一万两黄金与十两黄金,分大赌与小赌。” “哦?你继续说。” “大赌为一万两黄金,赌三次,小赌为十两黄金,赌五次,麦大侠是真性情之人,我让麦大侠决定。” “也罢,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为不伤感情,就来个小赌。” 麦与诡仿佛忘记寒漠是仇人,嘴角已勾出一丝笑意,寒漠继续讨好道: “麦大侠不仅直爽,侠义心肠无时无刻不在,龙举汗颜呐,那十倍赔率摇几颗骰子,龙举也愿意听麦大侠吩咐。” “好,今日摇十四颗,你,可敢挑战?” “全凭麦大侠吩咐,就算麦大侠要我摇四十颗,我皆愿从之,我一定全力以赴,以麦大侠为目标,争取摇出最大。” “爽快,来!” 二人开始摇摆,十四颗,刚刚才在靳浮的赌坊内摇过,除吕谱没见过,其他几人是看第二次,特别是青樱,又在自己面前重复,她在聚精会神看着。 “嘭” 尘埃落定,麦与诡豹子都没摇出来,他有点恼羞成怒,特别青樱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光,这哪受得了,再丢人也不能在美人面前丢。 “再来!” 麦与诡正想继续摇,被青樱挥出的纤手打断,青樱鄙视道: “麦大侠应该不是输不起的人,这可是会影响麦大侠的名声。” “绝无可能,拿一百两来。” 青樱嗲声嗲气道: “麦大侠真豪杰,再输就是一千一百两哦,这钱?” “将钱搬过来。” 麦与诡手一招,有人抬来一箱,五万一箱,这里的人都懂,那就摇,麦与诡仍没摇出豹子,他急啊。 “再来!” 青樱可是赌城之内,人人都垂涎三尺的美人呀,怎能在她面前不行呢,可越急越不行。 “再来!” 仍然不行?不,已有进步,只有一颗不一样。 “再来!” 青樱伸出纤手止住,对着黄金戳戳,意思你欠着钱呢,还欠不少呢。 “去搬两箱来。” 这时青樱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 “麦大侠,不对哦,若最后一把输呢?千万别为身外之物所累哦。” “对对,快去搬,樱桃仙子,缺多少来着。” 青樱朱唇轻启道: “随便搬个一百万,若是不够,大不了我让少帅给你免了。” “还不快去,我马上就能赢,手感已上来,快点啊!” 管事、护卫们全去抬黄金,而麦与异啥都听不见,他的眼珠一直在钻青樱的衣缝,就差口角流涎,就在这时,青樱抛他一个蚀骨销魂的媚眼,令他一阵鸡动。 寒漠终于明白为什么青盛让青樱跟来,他们坊主之间还真是了解得透彻,寒漠准备给他们加点油,抬钱来的空档时间,必须再让他俩分分心。 寒漠一只手轻捏青樱的纤手,另一只缓缓往手臂之上抚摸,将衣袖掀起一点,立刻放下,又缓缓重新往上抚摸,那白皙的嫩肤时隐时现,麦与诡和麦与异看得目不转睛,已完全沉醉于其中。 敖居四人直挺挺背着手站于寒漠和青樱身后,敖居、青盛和靳浮的眼神是散着光的,他们三人的眼前空无一物,只有吕谱的眼珠不停瞄向他们三人,吕谱心里在想,你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啌咚” 木箱砸地的声响,将嬉戏的寒漠与青樱打断,引来麦与诡和麦与异的一阵不满,正看得入迷呢。 还有两次没摇完,麦与诡打起精神,开始认真起来,可是技术不够,再认真都是白搭,何况还有个青樱在眼前。 没有任何意外出现,麦与诡全部失败,敖居等四位搬运工开始装钱搬箱,这时青樱掀起领口,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对着寒漠吹起香气道: “少帅,这里好闷,好热呢。” “哎呦,是我的错,可不能让仙子姐姐难受,咱们这就走,明日再来,麦大侠,可否派人帮我送一下箱子?” “可,可,你们帮他送一下,快送。” 麦与诡嘴上在吩咐,可眼睛没离开过青樱的衣领口,咂嘴舔舌,麦与异的手在不停搓捏着桌子。 青樱的下巴搁在寒漠的肩上,头挨着头,身子半倚着寒漠,他俩没动,敖居四人则是引着抬箱子的人带往“凌虚殿”。 等到抬箱子的人全部走空,寒漠这才搂着青樱的纤腰站起身来,向麦与诡和麦与异告别。 “麦大侠、麦先生,我明日必准时赴约,每日必来,日日相见,就此告辞,不送不送。” 第133章 善后之痕 “凌虚殿” 寒漠所选,朝向大街的那个楼上厢房,灯火通明,寒漠背对大街,身边倚着青樱,对面坐着敖居。 楼下已出大门的青盛,回首仰望一眼那大红袍的背影后,脸上顿时如花儿般灿烂,神采飞扬。 “咦,青坊主,你似乎心情无比愉悦。” 靳浮看着青盛的目光,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青盛立刻打个哈哈道: “靳斋主,看你说的,人难道不应该开心的活着?况且我并无伤心之事啊!” “呵呵,二位坊主,可否到我那坐坐,我请二位喝一杯,咱们也像少帅般叙叙情。” 吕谱的突如其来,让青盛和靳浮无比诧异,平常可从无往来,点头之交,更别说请喝酒。 吕谱望着二人惊奇的神情,笑咧咧解释道: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相识相知也需缘,今日少帅将咱们串联在一起,岂不正是天意,呵呵,二位意下如何?” “好,不能辜负吕屋主的一番美意。” “靳某愿往,请!” 楼上的敖居远远看着这一幕,虽然听不见三人说什么,但从手势上能猜出个大概。 “少主,不需青兄试探,他二人已准备套青兄的话。” 寒漠揉揉额头道: “唉,没想到这个问题,是我的计划不好,今日若没姐姐,可能白跑一趟。” 青樱轻摇寒漠的胳膊笑道: “咯咯,少主勿虑,我兄长定能办妥。” 敖居迟疑问道: “少主,古家你如何解释?” “没有解释便是解释,我赢来的钱为何要送给他古家?何况我现在有五支军需养活,我又不傻。” 敖居揉揉脑袋,寒漠与古家的关系让人看不懂,那里还有你一个未来夫人呀。 “先不说这个,咱们聊聊私事,姐姐,为何你现在仍是孤身一人?” “一个人,有何不好,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青樱的神色有些变化,忧郁?无奈?而敖居却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姐姐,若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只是我怕姐姐孤单。” 敖居猛得抬头道: “少主,我说。” 咦,啥情况? 没等寒漠多想,敖居噼里啪啦全倒了出来。 原因是敖家与青家的斗争,终日水火不容,敖居与青樱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因家族之故,无法在一起,二人一气之下便都不娶不嫁。 寒漠捂面长叹道: “为何两家矛盾如此之深?” 青樱苦笑道: “还能有啥,利益呗。” 寒漠往椅背一靠,笑微微道: “现今呢,一家人,不用再斗了,我能否先祝姐姐幸福美满。” 青樱不再有那般风情万种,低着头害羞的说道: “所以我就没回去呢。” “呵呵,姐姐,原来你在等着我呐,那我为报答姐姐的相助之恩,现在送个礼物给你。” 寒漠坐直身子道: “敖居听令,命你从此刻起,守护青樱一生,违令?斩!” 敖居和青樱想跪拜谢恩,寒漠立刻挥手道: “停,可别忘乎所以。” 他们三人是暴露在外人视线之下的,青盛和靳浮、吕谱却不同,他们三个是躲在密室内喝酒。 吕谱出去后重新进屋,笑道: “刚才探子来报,''天地一掷''已关门,那二人应该已经醒悟,我估计此门不会再开。” 靳浮沉吟道: “如此,明日少帅之行便会落空。” 青盛咪上一口酒道: “四奇又不是傻子,换谁都会关门,少帅不走,他们定不会再经营。” 靳浮盯着青盛道: “雪狮军令帅变化极大,与少帅行走江湖之机相符,你青家与敖家今日之变化同样突然,青盛,能不能给为兄指条明路?” 吕谱同样盯着青盛道: “兄弟,哥哥虽不如你,但这眼睛可不瞎,能否指点一二?” 青盛放下酒杯,浅笑道: “二位哥哥这从何说起,呵呵,我只不过是做大漠人应该做的事而已,不足挂齿呀,二位勿需多想。” 靳浮冷声道: “哼,青盛,你别话中带刺,我靳家永世不忘自己是大漠人。” 吕谱跟着说道: “兄弟,你这话真不好听,有宋北和雪狮军压着,谁敢动弹,一族成千上万口人,总不能去送死。” 青盛被二人骂,他反而一点都不生气,赔笑道: “误会,二位哥哥,人心险恶,人心难测,人心隔肚皮啊,嘿嘿!” “嘭” 靳浮一拳砸在桌子上,指着青盛破口大骂道: “青盛,你个混蛋,你别污辱人。” 吕谱急忙出手拦下道: “停停停,青盛,你究竟何意,能否明言?” 青盛依然笑眯眯道: “二位哥哥勿要动怒,口说无凭,这个词可曾听说?有多少家族嘴上喊着北雪国万岁,然而私底下却在捅刀子,我也害怕,岂非人之常情?难道我怕也是过?” 靳浮平静下来,沉声道: “那你说,如何才能让你信任?” 吕谱点头附和道: “兄弟,你尽管开口。” 青盛不答反问道: “二位哥哥,你们说咱大漠国一直与北雪国都是一家,咋会反叛呢?” 靳浮冷眼道: “不可能,虽然我不了解,但我永远不信,一家人怎会反叛?” 吕谱哀叹道: “我大漠人蒙冤二十载,多希望能有个真相,只是王室之事,我等无从得知。” 青盛突然站起身道: “二位哥哥请随我来。” 青盛带他俩去的当然是“凌虚殿”,本来青盛还苦恼,没办法开口呀,这倒好,两个聪明人主动提起,省时省心。 夜正深,意正浓。 此刻是赌城最为喧闹之时。 “凌虚殿”门口,一身大红袍的寒漠与敖居等五人拱手告别。 青盛、靳浮、吕谱和青樱身后跟着各自的属下,各抬四口大箱,就是从“天地一掷”内抬出来的箱子。 青樱恢复妩媚之姿,纤手挥道: “少帅,我随叫随到,你可别落下妾身。” 吕谱欢笑道: “少帅,这搬运工我愿意干一辈子。” 寒漠拱手笑道: “好,明日我去赌之时,定然再相邀诸位,多谢敖殿主,明日再一醉方休,诸位请回。” 寒漠将赢来的一百万全分给五家当佣金,这消息像阵风刮过,整个赌城无人不知。 有哀叹没轮到自己的,有感叹寒漠豪爽的,更有人赞叹,“疯狮”确实人如其名。 古家客栈内,古时雪与寒漠相对而坐,古闲愁立于一旁,古时雪皱眉问道: “夫君,爹安排你将赢来的钱运回客栈,你为何分给他们?” 古闲愁同样满脸愁容的看着寒漠,寒漠拍拍大腿叹道: “唉,你们很关心钱,可以理解,但你们可知道,若没他们五个,可能我已变成一具尸体,给的不该吗?” 寒漠将一万两黄金的包裹放到桌上说道: “掌柜,物归原主,我的任务已完成,我有些累,熬不得夜,先去睡。” 古时雪立感内疚,来到寒漠身前,抱愧道: “夫君,我。” “没事,我理解!” 寒漠拍拍她的臂膀,转身走出房间,他感觉,在无形之中似乎有丝裂痕产生。 第134章 合纵连横 短烛烧残,长更坐尽,有人此夜愁心。 古时雪睡不着,是因为此前古清沉跟她说过的话。 “你放心,他走过去摇几下,赢完钱就回来,很简单的。” 而寒漠回来,为什么要说的那么严重?他宁愿将钱送给别人都不愿意送给古家,是不是因为生爹的气? 春痕淡溶,夜静睡稳,有人一枕清风。 寒漠睡得很香,因为他很累,神经一直紧绷,如何能不辛苦? 以至于他睡到第二日下午,听见古清沉的声音,他都不愿意起床。 寒漠现在对古清沉很有意见,你为何不能去赌?为何偏偏要选自己?那里多危险,被一堆人包围在楼上。 他不想看见古清沉,不代表古清沉不找他,睡这么久还不够?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老爹啊,你还要我干啥?烦不烦?” 寒漠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古清沉,不过古清沉却没生气,他心平气和的说道: “若赌坊今晚不开门,钱会在今夜运走,等会儿你还需去看着点,若赌坊经营还需再去。” “行,我有始有终,会去看着的,还有何吩咐?” “你这孩子,辛苦点又何妨?老爹都是为你好。” 寒漠很不耐烦的说道: “拜托,你别再为我好,让你的孩子去找死,我吃饱了撑着吗?” “你现在不是没事?” “我答应会将活干完的,丑话说在前面,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以后。” “你知道我为何要你做吗?” “不想知道。” 寒漠脱口而出,但是,哎,我就要告诉你,古清沉温声道: “我要你将雪狮军抓在手中,这些钱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军费。” “我要军队干啥?我喜欢浪迹江湖,对不住,让老爹失望。” “你这孩子,为何不能体谅老爹的苦心?” 寒漠愁眉苦脸的对着古清沉唉声叹气道: “我说老爹,你真的好奇怪,我不能干我喜欢的事吗?我为啥要听你的安排?你选的我不喜欢,我只愿意干我自己喜欢的事。” “那你喜欢何事?” “混吃等死。” “你不能有点追求?” “有啥好追求的?躺着多舒服。” “你,唉!” 古清沉终于被寒漠气走,古时雪走进来,倚着他劝慰道: “夫君,你别生气,爹都是为我们好,你别怪他,好不好?” 寒漠双手捂脸,他气极反笑道: “雪儿,你是孝子,真的,这世间或许找不出第二个,你很棒,但是,姑奶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呀!” “好好,不说了,快去洗漱吃饭,晚上还要去守着呢。” 古时雪的嘴上喊着让寒漠走,人却坐在寒漠怀中,紧紧抱着不撒手。 “''百战门''全出动了。” “好像是的,爹不让我去。” “你还想去?开什么玩笑,会死人的,可不是闹着玩儿。” “这不是没去么。” “来亲一下。” “嗯恩,快去洗漱。” “呵呵,你这样我怎么去?” “抱着我去。” “小赖皮。” 这一次“百战门”全体出动,志在必得,“杜晦二俗”自然也跟着,他俩代表宋光,行使监军之责。 只是二俗并没发现,他俩的身后有个幽灵存在,一个高手,烈焚。 烈焚的势力并没有铲除得彻底,一些地下性质的,只有烈焚一人知道,他们依然存在。 烈焚回到大名城后,靠这些残存的影子,一直打听、跟踪着二俗,他要等机会,等一个二人分开的机会,拿下一个人头,去给宋北。 烈焚跟着来到乔登城后,本来想告诉宋北一声,可烈焚担心宋北嫌弃,再说自己并不知道二俗前来做甚,想想就做罢。 二俗没进赌城,烈焚也没进,就算眼前是蚀骨销魂的赌城之夜,烈焚都咬咬牙忍住,他必须一门心思,将投名状弄到手。 千娇百媚的赌城之夜,身穿大红袍的寒漠又来到“凌虚殿”对着长街的厢房,坐在这里,古时雪也能看见一点红色。 “人撒出去没?” 寒漠与对坐的敖居开始询问自己的布置,敖居点头回道: “兄长的人已出动,只要四奇一动,我会即时收到消息。” “让敖里穿上外袍准备好,随时接替我。” 敖居有些担心的低声道: “少主,你就一个人,过于凶险呐!” “呵呵,我可不是去杀人,只是去混水摸鱼,看看老头子究竟在玩啥手段。” “等会儿我喊樱儿来,那样更能让人相信,坐在这里的人是你。” 寒漠对敖居竖竖大拇指,询问道: “马匹呢?” “后院,敖茂在那守着,他会一直等到你回来。” “''百战门''的人进城没?” “没有,可能是在半途截击,二俗也跟着,还有个高手跟着二俗,不知道是何人,少主要小心。” 寒漠眉头顿时皱起,还有高手,宋光手下还有人? “用何兵器?” “刀!” “刀?” 用刀之人多如牛毛,寒漠问的意思是防范,人肯定不知是谁。 “少主,''天地一掷''仍没开门,看来就在今夜。” “白天有何事发生?” “有,古家客栈掌柜去过赌坊,但是只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据口型辨别,他欲收购''天地一掷'',不过没得到回复。” “收购赌坊?难道想在赌城开赌坊?” “不,少主,有个小赌档名''闲坐小居'',就是现在客栈掌柜所经营,之前只以为他姓闲,哪知他姓古。” “在哪?” “城北,现在档主已换人,应该也是古家之人。” “老头子就好赌,他弄赌档不奇怪,看来他是想抢赌城龙头的意思,你们以后的竞争就强喽,若是以大名城的''驰晖苑''那种模式来,估计你们都得关门。” “这么厉害?” “是哦,那些富豪送来的黄金像流水似的,并且个个奋不顾身,你不想收都不行。” “我能不能学?” “你学不了,敖家不允许,盛哥倒是可以,看来赌城要变天喽,我建议你们合并,搞大,不然真的会喝西北风。” 寒漠继续感叹道: “哎呀,老头子牛啊,客栈就在对面,若是从赌坊三楼,搭个天桥直至客栈,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啧啧啧,真正的富豪乐园。” 敖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立刻让人将青盛等人喊来,研究对策,赌坊面临生死存亡啊! “呵呵,这搞成我与老头子的内斗,哈哈,有竞争才有动力,好事呀!” 靳浮最终拍板道: “五家合体,''第一筹''周边置换下来,用上''驰晖苑''的模式,我们的优势在于,和客栈连成一体,只是,唉,没经营客栈的人啊。” 靳浮说到兴处,顿时又软了下来,寒漠写出个名字递过去,笑笑道: “找他,就说是我说的。” 敖居将大腿一拍,狂笑道: “哈哈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诸位哥哥,咱们得加速呀!” 第135章 各尽其才 夜。 天上无月,有星。 北斗七星。 斗柄指东,天下皆春。 赌城外西北,星空之下,依然漆黑一片。 一支车队正离开赌城,向外奔驰。 十辆四马马车,每车能装五十万两黄金,数百骑士拱卫两侧,手中举着火把,宛如一条火龙,在大漠之上蠕动。 车队出城约十里,遇一庄子,若绕行,则路面不利于马车行走,最好的方法便是从庄子中间穿过,既快又稳。 来到庄子围墙门口,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夜庄丁,车队最前方之人,亮出手中的青原王令牌,庄丁立刻躬身让行。 车队迅速冲入庄子,朝前狂奔,当最后一骑进入庄子后,两守夜庄丁口中吹出号角之声。 “卟呜” 后方的寒漠急忙下马,展开身法疾行,从围墙外翻身入庄,朝马车摸去。 庄子内已杀成一团,有些火把将路旁的茅屋顶点燃,火光冲起,将这条拥挤着数百人的大道照亮。 土茅屋内没有百姓的哭喊声,很明显已被转移,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寒漠没有杀人,他将十辆马车摸过之后迅速逃离,他没再理会庄内之事,庄子太小,容易被发现,只能临时改变计划,钱到手就好,其他的不能再管。 寒漠无所谓,但烈焚不行,他是要人头的,而且今日正是良机,他窝在一处黑暗的房顶等待。 车队领头之人是“暗雪山”三方神使的“东戒西备”,拓岩仑和马努尔,两把弯刀与二俗战在一起。 “流年经月,落日泪巾” “弯刀斩”出手划出两轮弯月般的刀光,斩向二俗。 “锏直鞭扬,锏垂鞭摇” 金锏银鞭可不是吃素的,重击之下很轻易便将弯刀挡下,并奋起反击。 “战角响天,刀夷群寇” “百战刀法”出,刀势之下,所向披靡,古清沉和古坐断二人战“天机七煞”,由于空间过于狭小,七煞的“七煞阵”无法成形,古清沉与古坐断二人,几乎每一刀都会斩杀一人。 战将们甚是勇猛,特别是“燕云八威”,披风刀下鲜有敌手。 烈焚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与二俗一起的必是古家,他们都用刀,我也用刀,他们都是黑衣,我也是黑衣,天赐鸿福啊! 烈焚从屋顶轻跃而下,偷偷加入战团,他在帮“百战门”砍人,一边砍,一边往二俗身边靠,烈焚不知道他砍的都是宋北的人。 “锏惊鞭鸣,锏提鞭挥” 金锏带着雷鸣之声,不仅将拓岩仑的弯刀砸变形,而且变形的方向是拓岩仑的胸腔。 “锏探鞭驻,锏指鞭夺” 银鞭将马努尔的弯刀挑飞,同时鞭身将马努尔的脖子抽断。 这时古清沉和古坐断也解决战斗,七煞变成七具尸体。 架打完,自然要看看收获,二俗最积极,烈焚就跟在他俩身边,所有人都对黄金期待,便没在意到烈焚的存在。 当乐贤打开箱子,随之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为何是空的?” “唰” 烈焚出手,近在身边的高手突袭,符训的头颅霎那间消失,烈焚的人已窜上屋顶逃离。 “哪里走。” 乐贤本能反应,帮兄弟报仇,他情急之下使出杀手锏,身体腾空而起。 “锏鞭驭空击” 可是他的金锏没来得及飞出去,一道刀光已将他劈成两段。 “啪” 两截尸身摔落在地,古清沉将他斩杀后,下令道: “各队查点人数,快!” “禀门主,伤十人,亡三人。” 听到汇报的古清沉咬牙切齿,心中痛骂不已,这一战,亏到佬佬家去了。 “清理战场,黄金已被二俗带往大名城,其余的一概不知。” “喏!” 古坐断茫然道: “门主,难道另有运送黄金之途?” “真有可能,或许宋北运往的方向不是青原城,又或是运去别的小城池,大海捞针,三弟,亏了啊!” “刚才那人?” “呵呵,烈焚,估计是投靠宋北的投名状,杀得好,这下宋光再无依靠,你要将那贴身侍卫之职拿到手,把那些人全换掉,然后么,哼,让他去后院玩儿。” “没想到令先竟然不来。” “没事,让二俗背锅,加上烈焚,令先么,日后再找机会。” “二哥,得赶紧回去,让闲愁收赌坊。” “呵呵,收?是该叫收,但是没钱,清理完就回赌城,正好还能去盘问一下,究竟运去何处。” 寒漠早已返至赌城,他迅速与敖里移形换位之后,故意转身望望长街,然后下楼回到古家客栈,还为客栈取好名字,弄好牌牌,是古时雪要求的。 哪知道刚弄好挂上,有客来访,还是一堆客,带着礼物来的客。 “南风客栈。” “南风知你意,夜来幽梦香。” “少帅,好名字啊!” “咯咯,妹妹真有福气呢。” “韵味十足,来此客栈,睡觉都睡得香些,哈哈!” 来者正是敖居等五人,古闲愁急忙拱手相迎,青樱则是和古时雪说悄悄话。 寒漠明知故问道: “不知五位坊主,有何差遣?” 敖居起身装模作样道: “我五人听闻少帅与少门主即将成婚,便合在一起,备上一份小礼送于少帅,还望少门主莫要嫌弃。” 青盛对着客栈外喊道: “抬上来。” 两个大汉抬进来一口大箱子,放下后,靳浮与吕谱同时将箱子打开,一箱黄金。 青樱朗声道: “区区十万两,妹妹莫要嫌少哦。” 古时雪不懂得这些,六神无主,七慌八乱拽寒漠的衣袖,寒漠笑嘻嘻道: “这是送你礼呢,快致谢呀!” “谢谢姐姐,谢谢诸位,多谢!” 青樱及时出手,将局促不安、无所适从的古时雪拉走道: “好了,妹妹,咱俩去旁边说话。” 古闲愁已吩咐小二将茶上好,寒漠让他顺便将黄金抬走,接着拱手向敖居四人喜笑道: “哈哈,如此重礼,让我和古家有些过意不去呀!” 靳浮笑呵呵道: “少帅,此话很见外呐,我等乃是少帅的搬运工。” 吕谱接着说道: “少帅,咱们可是说好的,这辈子都当你的搬运工,万不可招新人呐。” 青盛笑吟吟道: “少帅,新人定没我等老人使唤得顺手哦。” 敖居畅笑道: “呃,少帅,可别忘记我是第一个,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必须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南风客栈''掌柜古闲愁,二掌柜古斜阳,以后在同一座城池谋生,请几位坊主多多关照。” 寒漠让他们故意来这么一趟,其实为堵路而来,将双方可能会发生战斗的路途堵死。 寒漠的目的是让古家无法对他们出手,以后双方是生意上的直接竞争对手,寒漠不管古家会不会弄手段,今日这十万两,就是将古家的念头扼杀,公平竞争。 一劳永逸之法,一举几得之道。 古闲愁和古斜阳的态度立竿见影,以前只是点头之交,现在起已是能坐下来喝杯茶,聊上几句的熟人,不再冰冷陌生。 第136章 永安之家 长夜漫漫。 夜尚久长。 古清沉回来后,寒漠发现他情绪低落,便问起原由。 “老爹,咋了?好像不开心?” “唉,老爹这趟是赔本买卖,中了宋北之诡计。” 寒漠急忙在古清沉身上摸索起来,若受伤得赶紧治。 “哎,停停停,老爹没受伤。” “赌坊已空,拿下来,一问便知。” “呵呵,房屋地契已到手,麦与诡和麦与异也不知其中细节,应该是出城转移,兵分两路,宋北使出的是一招暗走青原。” 寒漠没想到古清沉动作如此之快,竟然是拿下赌坊才回客栈,看来麦与诡和麦与异已随双圣而去,寒漠随口问道: “密室呢?空的?” “空空如也,如今是古家产业,我要让其独霸乔登,怎么样,有何建议?” “你开赌坊还需要我建议?我又不会搞经营。” 古清沉背起手,若有所思道: “我本想用地下密室将赌坊与客栈打通,可是不行,富豪们定然不愿行走于黑暗之中,还是建一座桥廊为好,正好将两幢三楼相连,此桥不仅能行走,还利于富豪们观光,你说,如何?” 与寒漠所想一样一样的,寒漠立刻鼓掌道: “好,又是骗人家钱。” “你个混小子,我赚钱还不是为你和雪儿,你那脑子呢?” “你赚钱不都得交给宋光,你有本事留给我?” “此处是青原道,与大名道何干?” “好,当我没说。” 古清沉坐下看着寒漠郑重其事道: “别看这大宋国表面风平浪静,你一定要将雪狮军抓牢,你和雪儿是我的命,有军在手方能活得安稳,孩子,你可明白?” 寒漠疑惑问道: “雪狮军在叔父手中,难道不是一样?” 古清沉扭头叹道: “你不姓令,更不是他儿子,你可懂?” 寒漠头疼,烦躁不安,为敷衍古清沉,他只能随口应道: “明白!” 寒漠不想再呆下去,他想回家,他要去问问娘,现在该怎么办,只有在娘面前,才可以毫无保留。 古清沉也要回大名城,由于寒漠与古时雪尚未成婚,古清沉仍要带古时雪回去,古时雪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道: “快些让娘来提亲。” 寒漠只能尴尬的笑着答应,心中暗自腹诽,这辈子都没希望提亲,娘哪能进你古家的门? 寒漠没去雪狮军,他只身双马往家奔,心中过于烦乱,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娘。 马不停蹄,熬夜奔行的寒漠回到家,被永安扔进池子内洗刷干净,被吴然、宋吟捣拭清爽,立刻开启家庭会议。 望着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寒漠,娘和夫人们一阵心疼。 古悠埋怨道: “弟弟,赶路可以慢点儿,明知道自己熬不得夜,还搞成这样,何苦来哉?” “嘿嘿,我这不是着急么,先给你们发点奖励。” 寒漠每人奖励一万两黄金,不能一直陪着娘和夫人们,他有些内疚。 “夫君,老实交代,又用我的名字搞来多少?” 娘急忙将永安抱进怀里,嘻笑道: “你这傻丫头,咱不要那名字,听得都恶心。” 宋吟拍手赞同道: “就是,现在居然变成''疯狮'',我的天呐,这些江湖人,才是疯子。” “嘿嘿!” 寒漠憨笑,接着他将发生的事一点一滴说了出来,这下夫人们和古悠都闭上嘴,牵扯到义父,她们只能眼巴巴望着娘。 “呵呵,你们看到没,古家人是不是都奇怪?你义父当然也怪。” 众人刚点头,顿时又不再动,义父可不怪,那是有大恩的爹,娘能说她丈夫,可她们不愿意对义父不敬。 “然儿,帮我邀请你父亲来家里坐坐,我想和他聊聊。” “好的娘,我这就写信。” 吴然立刻去隔壁的书房写信,众人都懂,娘是要打听令先扫祭之事。 娘没再说话,她抱着永安像是陷入沉思,众人直愣愣望着她,永安则是扫视着众人的眼神,她不敢动,她不想打断娘的思绪。 良久之后,娘抬起头,慎重道: “儿子,我本不想再管你这江山之事,现在迫不得已,就算我给你一点压力,我认下令先这个二叔,拜托他去提亲,让雪儿留在古家便可,待你将这江山稳固之后,再说后续之事。” “那古清沉?” “不可信!” “哦。” 娘低下头,抚摸着怀中的永安柔声道: “反正你会全天下跑,这是我与儿媳妇们说过的,想全家安稳在一起,你就好好努力,家里么,我们会让你放心的,宝贝,对否?” 永安立刻亲一下娘的脸庞,抱着娘道: “娘,我们都懂的。” “乖,咱家可不能有悲伤的情绪。” 众人顿时重新收拾起心神,肚里的小宝宝重要。 “娘,我写好了,这就让人去送。” “好,我也要写。” 吴然拿着信走出书房,娘拍拍永安,古悠立刻起身去隔壁书房,帮娘铺纸磨墨,娘接着嘱咐道: “以后令先便是你们的二叔,他既已认你们的义父为兄,你们若是见到,不可失了礼节。” “是,娘!” 宋吟最为感慨,差一点成为别人的儿媳妇,这下令先变成二叔,转来转去,还是有关系,唉,命中注定么。 永安捏捏她的小脸蛋,挤出个鬼脸,对着小嘴亲上一下,意思是,不许乱想,吴然也抢过来亲一下。 宋吟的目光看见三个孕妇全坐那嘟起着嘴,很自然的挨过去一人亲一下,将烦杂的情绪扫空。 宋吟的内心无比喜悦,这才是她要的家,有爱的家,没有一丝不安的家,永安的家。 寒漠笑盈盈的张开着怀抱,宋吟扑入怀中,这下终于心定,令先永远只会是二叔,不用再担心别的,一切有夫君在扛着。 宋吟是六位夫人中最为可怜的一个,虽然生在王府,却没得到过爱,犹如一个工具般活着,而她的灵魂却又很成熟,以至于身体很差,全受心情所影响。 宋吟虽然只比吴然小一岁,但是特别瘦弱,身上没有三两肉,现在身体已被扶火调理过来,只是食欲仍然不行。 “要多吃点儿,万一发育不良,生下宝宝拿啥喂奶?” 躲在寒漠怀中的宋吟偷笑道: “让姐姐们喂,嘿嘿!” 永安对着宋吟的小屁股一巴掌,笑骂道: “你个死妞,难怪在打我们的主意,你做梦,以后不吃饭就打屁股。” 吴然则是叉着腰道: “明日起加一堂丰胸课。” “咋丰?” 吴然张牙舞爪抓向宋吟道: “嘿嘿,我来帮你丰。” “啊呀,不要,咯咯咯咯!” 众人皆乐,家里的气氛终于被扳过来。 寒漠感叹,这三位夫人虽然年龄小些,但一样是人精,家不用担忧,自己在外便可没有顾虑,努力,为了能过上安稳日子。 第137章 偶得顺之 永安有情。 永安更有义。 王府中有一个密室,是娘到来后让独孤枫与花彤、宇文梧与洵雪,这夫妇四人亲手弄出来的,一个外人都没让知晓,娘甚是小心。 密室内放着“花雪廊”的古董,古丘道的税款,永安王府的金银,现在么,又多出许多。 永安带着吴然和宋吟在整理库房,是寒漠将身上清空下来的黄金。 “哎呦,累死我了。” 宋吟哀叹一声,小身体还很差劲,永安则是仰面闭眼默念。 “四百八十万,四百八十万,四百八十万。” 默念三遍之后,永安恢复正常状态,吴然疑惑道: “姐姐,你的账本呢?” 永安点点自己的脑门道: “都在这儿呢。” 宋吟捂起小嘴惶恐道: “姐姐,你是神仙吗?” 永安拽下她的小手,牵着往密室外走,嘴上说道: “神仙你个头,然儿关门哈,走,本王要用之于民。” “哎,姐姐,你们等等我!” 永安三人来到王府议事厅,永安招集古悠、余处、花彤、洵雪等管事,宣布道: “诸位,请代本王宣古丘令,古丘道免税三年。” 众人皆施礼齐呼道: “古丘永安!” 古丘令迅速传向各地,黄亢敞开双臂,仰望长空疾呼道: “古丘永安!” 古丘军大帅束赫,与众都尉们举臂振呼: “古丘永安!” 古丘令西移,至拜月城,古丘西军单台和度碛很是离谱,他俩带着四都尉在游街,挥舞着拳头高喊: “古丘永安!” 远在凤东城的刘离最后得悉古丘令,双眼湿润,对着古浊飘坟墓方向道: “古丘永安!” 古丘道的百姓们,如今相互问候的话语已变,之前见面便会拱手说,吃了没?安好否? 现在统统换成“古丘永安”,像是商量好似的。 为娘送信的寒漠,在路途中见到这一幕,心中感慨,宋燕这娘们,真像个女王,不过再是女王,那也是我的夫人。 寒漠的身份,在古丘道无名,各城主知道,古丘城几大家族的族长知道,但都被嘱咐过保密,一些家族中聪明的精英明白,可他们更懂得闭嘴,以至于寒漠从古丘百姓中穿梭而过时,百姓还是对着他拱手说一声“古丘永安”。 寒漠行至叩月城,自然要陪风巽等人喝上一杯,丢下二十万两黄金的军费,谈论起令先的雪狮军。 “风将军,你们对令先可熟悉?” 风巽与雷震、水坎和火离相互望望,都摇摇头,真没印象。 寒漠没觉得诧异,已过去近二十年,见过的也会被遗忘,除非是有过交集,或是相处日长的。 寒漠心里的疑惑并没有被解开,令先在自己面前说的是真话,古清沉说的也全是真话,但娘的话必须听,所以他依然很是苦恼,苦恼的是为什么娘说古清沉不可信? 寒漠找到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令先与古清沉都要自己接下雪狮军,这一点之于寒漠,虽然嘴上喊着不要,但身体很是真实,他正融于军内,只是乌丘那边的另一半还不曾接触。 已从乌丘回到乌达的令先,从寒漠手中接过娘的信,笑眯眯打开,看完第一眼,便不顾寒漠,迅速钻入房内,关上房门。 “嘭” 弄得寒漠一个惊颤,为何如此激动?才看几个字?难道娘写的是天书? 此间当值的亲卫是怀四,茶已无味,寒漠正准备让怀四重新泡茶之时,令先开门而出,仰面长笑道: “哈哈哈哈,明日我便启程,前去大名城,为漠儿提亲,待日后有空之际,方能去拜见大嫂,还望大嫂勿怪。” 你对着我喊这话是啥意思?我又不是大嫂,咦,这眼睛,老家伙难道哭过?不可能,只流血不流泪的令大帅也会哭? “漠儿,你啥意思?这眼神咋怪怪的呢?不认识我?” “二叔,我,你,哎,没啥,怀四哥,帮我换杯茶嘞!” 寒漠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打个岔,让话题回到茶上,怀四进来问道: “少帅是否嫌茶过淡?” “啊?没有,这,是我喝的太多,这味道挺好,不过听说广岭道有红茶,甚是耐喝,不知真假。” “咦,少帅知晓红茶,我定会想法子弄来。” “哎,不用麻烦,我没那般讲究的,有喝的就行。” “哼!” 令先见寒漠不理他,光说茶,便冷哼一声,甩给寒漠一个白眼,负起双手,挺着肚子,出门而去。 怀四失笑道: “大帅见到少帅就会欣喜,少帅不在之时,大帅甚是想念。” “呵呵,他像个小孩似的。” 怀四看看四周,凑到寒漠耳边嘀咕道: “少帅,只有在你面前这样,自打你出现,大帅变化甚大。” 这话寒漠不是第一次听说,何极说过,靳浮说过,最重要的是奚转说过,他的话最有权威。 想起奚转,寒漠就动身拜访,治理一方的大才,他与何修正好相反,但都是智商极高之人。 寒漠来到城主府的时候,奚转好像刚送完客人,侍女正在收拾桌子,然后又忙着欲为寒漠泡茶倒水,寒漠拦下说道: “奚城主如此忙碌,要不我还是改日再来。” 奚转倒是挥手让侍女继续,奚转让寒漠坐下,坏笑道: “少帅来得正是时候,我欲找少帅呢。” 寒漠谢过侍女奉上的茶,不解的问道: “城主找我?何事?” “少帅,今日来过三波人,皆是为我送钱而来,且这数目甚是吓人。” “呵呵,还有这好事。” 奚转紧盯着寒漠,笑滋滋道: “少帅,赌城之事已传至乌达,少帅莫非还要装下去?” “啥意思?我装啥?” “来的是青家,靳家与吕家,少帅,这,够明显了。” 寒漠立刻拍掌道: “原来如此,好,仗义。” “完啦?” 寒漠双手一摊道: “还能说啥?” “青家二十万两黄金,靳家与吕家各十万两,乌达城五万大军,一年军粮只需二十万两,少帅,这给的是否过多?” “呃,军粮只是粮,还得吃肉吃菜呢?” “我已全算在内。” “哦,吃的可好?” “足够好。” “如此算来,一万军四万金的比例,那马匹与军械铠甲花费几何?” 我说东,你说西,这些东西你为何不去问何修?奚转摆出个鄙视的笑脸,不再理寒漠。 寒漠欠欠一笑道: “还礼呗,礼尚往来嘛,奚城主不用多想。” “呵呵,我也是一城之城主,奚家也有几千人,少帅,我佩服,你叔父都不如你。” “碰巧遇上投缘之人而已,奚城主这么说,我可是会骄傲的。” 奚转摆出严肃的表情,他不再开玩笑,正色问道: “少帅,这关乎我日后与其等之交往,我需要少帅给我一个明朗之说法。” 奚转已看透,只是不想说,他希望寒漠拿出个方案,免得产生矛盾而尴尬。 寒漠诚恳道: “绝不能扯上雪狮军,以我个人名义,可用一家之方式往来。” 寒漠知道这是没办法瞒的事,赌城谁人不知?但他们秘密送军费来,只有奚转能懂。 第138章 不测之忧 春日绵延,滋生出无数期待; 春雨微落,缓慢下多少柔情。 令先并没被柳岸斜雨止住步伐,相反他带着十八骑在这溟蒙丝雨中奔驰。 铁蹄过处,尽是相思; 令先所思,唯有寒漠。 千里迢迢来到大名城的令先没去古家,他先到的是大名王府,这是做臣子的礼节,这是忠臣的规矩。 只是很遗憾,令先并没见到宋光,接待他的是古东南,令先不太明白,古东南与古战和古未休是“百战门”的长老,怎么来王府呢? 古东南似乎看出令先的疑惑,笑微微解释道: “元帅勿要多疑,王爷身体欠安,着二俗出门寻药,我等便被调来守卫王府,只是王爷不见客,元帅你看?” 原来如此,令先拿出一封信递给古东南道: “我并无要事,只是有所发现,向王爷禀报而已,请古长老代为相传即可。” “元帅放心,我定会办妥,若王爷有空,可到古家闲坐,咱们毕竟是亲戚呐!” “呵呵,我正要前去呢,我亲家可在家?” “不在也得在,我立刻差人去将门主寻回来,元帅尽可放心。” 令先听得滋润,不停朝古东南点动着手指,咧嘴笑道: “哎呀,古长老说话,永远是那么动听,犹如山之甘泉,沁人心脾啊,哈哈,我这就前去,告辞!” “恕不远送,元帅慢行。” 令先挥挥手直奔古家,古东南喊来个人去喊古清沉。 古清沉听到令先前来,急忙往家赶,二人正好在大门口碰上,二人一阵哈哈大笑,真巧。 “来人,将勇士们招待好,兄弟,有请!” 古清沉边安排人招待十八骑,同时将手一挥,相迎众人入内,可令先却是一脸的不乐意,站那动都不动,古清沉顿时又是一阵狂笑道: “你,哈哈哈哈,好好,我的错,亲家有请!”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你可不能忘记咱俩的关系,想做兄弟,这辈子没啦,哈哈哈哈!” 令先兴高采烈的随着古清沉步入古家,二人嘻嘻哈哈来到大厅之内,侍女上好茶,令先开始说正事。 “亲家,今日来有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可在我眼里此私事比任何公事都重要,所以我必须先说私事。” “行,我洗耳恭听。” 令先正色道: “此事本应我大嫂前来,可她身体不便行远路,特地写信交待我这个二叔,让我代为办理此事,亲家若不信,我可将我大嫂所写信笺给你看,不知亲家可否?” 古清沉听懂,这是来提亲的,令先这么说,定是他大嫂交待而来,岂能不信?古清沉微笑道: “亲家放心,我确信,亲家但说无妨。” 令先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簪子,翠绿泽润,唯美优雅,似是件古董。 “此物乃我娘所传,命我交于她孙媳妇,之前两个孽子与我心中有疙瘩,没舍得将其交出,今日,我将它交于我娘的孙媳妇,请古兄勿要嫌弃。” 古清沉“腾”的一下站起身,双手恭敬的托过玉簪子,躬身一礼,望着铁目微红的令先,沉重道: “兄弟,此,重于千斤啊,我。” 古清沉托着簪子,向着门外一跪,朝着天空喊道: “伯娘在天之灵请放心,古时雪今生必是令先之儿媳,如有意外,我亲手杀之谢罪!” 随后古清沉更是手捧簪子三稽首,令先顿然泪目,将古清沉扶起,紧紧相拥。 “兄弟,你且坐,我让你儿媳妇来见你。” 古清沉抹抹眼睛,出门去喊古时雪,令先则是坐下来平复情绪,他在想着,见到儿媳妇,该说啥呢?完蛋,大嫂交待的话还没说,令先大腿一拍,心里着急,怎么说着说着就乱了呢。 “儿媳古时雪,拜见叔爹!” 古时雪的一道话语声,将令先拉回心神,古清沉以为令先还沉浸在想娘的思绪中,便没在意。 “儿媳快快请起,乖孩子,快起来。” 令先双手空托,双眼露出无比溺爱之色,古清沉暗自点头,令先的柔情一面确实如此。 令先着急大嫂的嘱托呢,有些话还得说呀,令先带着点惭愧道: “雪儿,你娘身体不太好,几位姐姐又有孕在身,无法出门,你娘的意思,你可以在古家,让臭小子来回跑跑,怕你有意见,叔爹我,这,刚才一下没说,你怎么看?古兄,这?” 古清沉双手一摊,我哪知道怎么办,这时古时雪低着头羞涩道: “叔爹放心,我没意见,我等夫君安排,带我前去看望娘和姐姐们。” 令先高兴的手舞足蹈,大笑道: “好好好,雪儿真乖,哎呀,好歹将大嫂交待的任务完成,不然我死后如何见大哥。” 古清沉立刻将令先的话止住道: “呸呸呸,兄弟别瞎说,今日可是好日子。” “啊?对对对,哈哈哈哈,我自罚三杯,咦,茶,以茶代酒。” 令先端起茶杯,古清沉立刻将他的手按下道: “啥以茶代酒,你还怕我这没酒喝啊,雪儿,去让人准备酒席,我要与你叔爹好好喝一杯。” 古时雪的心情更好,蹦跳着欣喜道: “好的,我就去,叔爹好坐。” “好,哈哈哈哈,亲家,私事已了,我得与你说公事。” 令先要谈公事,古清沉重新坐回椅子上道: “亲家,请畅所欲言。” “宋北的秘密军队,可能藏于呼吉城,所以我没赶上去帮你的忙,以此向你道歉。” 古清沉挥挥手道: “没事没事,你的意思是''暗雪山''?他们的兵器都是弯刀,难怪啊!” “亲家何意?” “那日护卫之人,有两个使弯刀,被二俗所杀,你若不说,我都想不起来。” “宋北真舍得下本钱,竟用高手来迷惑人。” “宋北的确厉害,听说那两位教主比双圣还强,我俩定不是对手,日后需多加防范才行。” “南守北望”南师久与北群空,两柄弯刀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已有二十年未出过手,如今他们的人被杀,定会出山,令先担忧道: “我在军中尚且还好,古家千万要小心,提防他们的刺杀,神使之死,他二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古清沉满脸严肃,他想到的是烈焚,烈焚偷袭拿下二俗一个人头,他想必已清楚当时是古家在出手,然而烈焚会不会将当时的情况说出来呢?虽然烈焚也砍过宋北的人,但谁也无法保证,他可以乱编。 古清沉皱眉道: “''百战门''必被知晓,二俗过于显眼,且保不定这二人会说出来,亲家,我得收缩防守,两位教主不除,我等无法安心睡眠啊!” “暗雪山”的出世,让古清沉有些紧张,因为此二人实力过强,杀双圣尚需四人,若想杀这二人,至少六人才行,可上哪找六个人呢? 令先思考片刻后,为古清沉解忧道: “古兄莫非忘记咱俩已是亲家?他俩若敢出窝,我便去端掉他的老巢,如此便可相互牵制。” 第139章 比而不周 春雨零落。 老天终于停下对这人间的浇灌,天空慢慢放晴。 令先没有离开,他要等寒漠来成婚,讯息已传回军营,与这道讯息一同传出的还有一股风,像风一样的信息,吹向江湖各处。 “''百战门''少门主嫁与''雪狮军''少帅,两家更相互承诺,有战必援。” 江湖中人只有摇头,这两家,本来就没人敢动,如今这话说的更明显,联手呀! 宋北对此消息最是痛恨,差点骂出脏话,令先与宋光勾结已经放到明面上,这是赤裸裸打他宋北的脸。 “烈焚,乐贤之人头可能拿来?” “禀王爷,若他落单,我定能取来。” “好,你即刻前去办理此事,来人,赏金百两。” 你知道搞个人头多难吗?烈焚敢怒不敢言,他现在就是宋北的刀,仅仅是一把刀,运黄金之事,宋北都不让他知晓。 等到烈焚离开之后,宋北这才忧心忡忡的问道: “黄金之事,为何仍无消息?” 麦与状躬身回道: “回王爷,麦与殊已亲自前往打探,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说来真巧,麦与殊正好回来。 麦与殊躬身施礼道: “回王爷,车队确实曾出城,城外十里有一小村庄,卑职买通一村民,说此村庄发生过战斗,说明他们,已凶多吉少。” “啪” 宋北的愤怒再也无法抑制,一掌将桌子拍散,他怒吼道: “传讯教主,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俩自由抉择。” 麦与殊并没说完,他继续禀报道: “王爷,赌坊已被大名城古家所得,外传是麦与诡卖与古家,如今正大张旗鼓的改造。” 宋北一下瘫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麦与诡和麦与异二人,现在何处?” “不知所踪,去向不明。” 宋北瞬间坐直身子道: “原来如此,烈焚在说谎。” 麦与状不解道: “王爷何意?” “宋北让古家出手,二俗必会跟在一旁,烈焚如何杀得一俗,我不知道,但他肯定见过黄金被劫,这个混蛋,浑水摸鱼啊!” 麦与殊疑问道: “可烈焚并不知晓黄金转移一事。” “他定是一直跟踪二俗,他若告知我一声二俗之动向,哪来的如今之事,这个蠢货,愚蠢至极!” 宋北从地上捡起那张联姻的信笺,喃喃道: “难怪古家要放出此风,看来他们是忌惮教主,此信息其实是专门告诉我的,让我别去动古家。” 麦与殊低声道: “王爷,如此,教主那边?” “待从长计议,烈焚回来让他去杀宋光,否则滚蛋,我要亲自去一趟呼吉城,你俩帮我做个掩饰。” “喏!” 宋北离开,留下麦氏兄弟,麦与状问麦与殊道: “三弟,老大和老四究竟在何处?” “二哥,我哪知道呀,恐怕命不保矣。” “唉,如今整个赌坊只剩你我二人,三弟,日后保命为先,可懂?” “好的,二哥,咱俩小心应对。” 烈焚的烦恼和麦氏兄弟相似,上次杀符训是机缘巧合,如今乐贤必有防备,不可能做到一击必杀,自己只有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烈焚愁肠百结,忧心如焚之际,想到“百战门”,想到古家,他决定冒个险,赌一把。 “驰晖苑” 论赌,必然是上赌坊,但烈焚却是来找人,他要找古清沉,乔装而来。 好巧,古清沉真在,虽然要陪令先,但赌坊都会每日来查看一眼。 烈焚的乔装并没瞒过古清沉,面对烈焚,古清沉根本不在意,不说能杀烈焚,至少烈焚杀不了自己。 古清沉将烈焚带至一处密室,烈焚见古清沉没杀意,再说就是来求人的,便跟着进屋。 二人坐下后,古清沉展颜笑道: “呵呵,烈盟主好雅兴,胆量也够大,不知有何贵干呐?” 烈焚低头叹气,郁闷道: “唉,门主何苦如此讥讽,烈某如丧家之犬,我已是走投无路,特来向门主求助。” “烈兄尽管开口,你曾帮我杀敌,我尚未感谢呢。” 烈焚拱手施礼道: “门主对不住,实在是宋北要我拿二俗之人头,我对''百战门''可万万没动手,门主是知晓的,如今宋北又要我拿乐贤之人头,我,唉,实在无招,便来找门主帮帮忙。” 古清沉满脸笑意道: “烈兄,你可知当日杀的是谁家?” “这,不知啊!” “宋北没告诉你?” “告诉我?门主何意?我听不明白。” 古清沉被惹笑,烈焚还真是可怜,古清沉指着烈焚笑道: “你,哈哈,你杀的是宋北的人,你竟然不知,哈哈,烈兄,我为你堪忧啊!” 烈焚整个人像掉进个冰窟窿,浑身血液像被冰冻,连思绪都被冻结,这该死的,糟透了! “烈兄,你说实话,现在这个模样拜谁所赐?” 烈焚木讷回道: “门主何必明知故问。” “你恨不恨?想不想杀了他报仇?” “唉,门主不要再取笑我,我哪能杀得了,当日杀七义,为的就是给他添堵,哪知道上他的当,我的妻子、孩子皆丧于他手,我若不恨,还是个男人吗?” 古清沉盯着烈焚低声道: “我若给你机会呢?” 烈焚的眼神开始明亮,今日之选择,绝对明智,他拱手道: “愿听门主吩咐。” 古清沉摆摆手道: “我可不是宋北,咱俩平起平坐,是合作,要共赢,将宋光与宋北全都铲除,可有胆量一搏?” 烈焚立刻单跪于地,削发明志,捧着断发道: “门主,烈焚如今实在走投无路,愿为门主一卒,若能报仇,烈焚愿以命相谢!” 古清沉将烈焚扶起,拍拍手臂安慰道: “哪需如此,咱们共同创造美好生活便可,只是需要谋划,不能莽撞,否则你我都会被剿灭。” “门主,我在大名道,只剩下一些影子,实在拮据,我唯有听从门主安排。” 古清沉捋须沉思道: “宋光我定会让你亲自砍下他的头颅,只是现在不行,当前最重要的是''暗雪山''之动向,你可有法子?” “''暗雪山''?我被宋北瞒成个傻子呀,我必须回到宋北身边才行,可这回要杀乐贤,我如何能完成任务?” “乐贤的头颅,我帮你留着呢,只是你与宋北要说明如何杀符训,切不能说去过村庄,这对你至关重要。” 烈焚躬身施礼道: “请门主明示!” “你赶至乔登城南门外之时,二俗驾着马车经过,你出手,因乐贤要护车队,只有符训一人追杀于你,如此,你方才得手,至于马车内为何物,你不知,你刚刚赶至而已,一切皆不知。” “门主,杀乐贤如何说?” “呵呵,这个简单,等几日,另外么,你需受些痛苦。” “苦肉计?!” 古清沉点头称赞道: “不错,这样一来,宋北定不会再猜忌你,而你有伤,他也无法再给你任务,接下来,你只需打探两位教主的行踪便可,一切不可操之过急。” 第140章 鹊鸟归巢 雨后的大名城。 万里无云,天空一碧如洗。 一支万人队奔驰而来,蹄声震天,气势恢宏,无人敢阻,就因为那面军旗,“雪狮军”。 寒漠在耽夜的陪同下,来大名成婚,这阵势着实吓人,不过因为古家已传出讯息,百姓们都只是在一探寒漠的容颜,看看这头“疯狮”长啥样,是不是很丑。 军队无法入城,没地方安置,古家已派人在城外接待,安营过后,古家送菜送酒,慰劳雪狮军。 跟随寒漠进城的只有五百人,是耽夜的一支亲兵队,由一名军侯统领,就算只有五百人,进城后依然足够醒目,引得欢叫声一片,当然,叫得最响的就是冯仇。 寒漠见到冯仇后,朝他挤挤眼,冯仇秒懂,冯仇在人群中挥舞着双手,跳跃着大叫道: “少帅,少帅,可否说句话呀?” 街道两旁的百姓顿时被这小子惊呆,你敢拦“疯狮”?不怕掉脑袋吗?可他们却见到“疯狮”勒住马头,笑嘻嘻的问道: “今日乃喜庆之日,有话随便说。” 冯仇来到人群外,朝寒漠躬身施礼道: “请问少帅,可有伴郎呀!” 寒漠将马鞭朝身后一指道: “你看,这里岂非都是。” “少帅,这都是军中将士,不是咱们大名本地的,比如我,我就可以做少帅的伴郎。” “哦,此习俗有意思,可以,还有愿来的吗?” 寒漠这一问,引起人群中呼声一片。 “我,我。” “少帅,我呀!” “我也要!” …… 这群媒子,寒漠笑着点下来八个人,将不认识的排除在外,然后抱拳致歉道: “就选八位,讨个吉利,还请勿怪,我在这里谢过大家的一番情意,龙举心领!” 八位媒子上线,冯仇,石恨,竹帛,林叶,杜中天,武安,易水,萧万。 君谋和铁家四兄弟都被寒漠排除,竹帛看着君谋哈哈大笑,君谋很郁闷,我和竹帛抱在一起呢,这多明显,再明显都没用,因为寒漠不认识。 有认识君谋的百姓,开玩笑道: “君谋,你是不是长得不够霸气,少帅才没选你。” 君谋不服气,指着冯仇道: “那人还很猥琐呢,难道我还比不上他?” 另一百姓反驳道: “此话差矣,那是竹神医家的,嘴上功夫甚是了得,况且他胆子大呀,哈哈哈哈!” 他们都是跟随各城主来喝喜酒的,“百战门”少门主成婚,绝对是大名道首屈一指的喜事。 但他们八人跟着,必然会有人问,来到古家门口,古坐断正欲问话,寒漠轻声道: “坐断叔,大名百姓的一番心意,可不能坏了我名声,我又不是真的疯子。” “哦,哈哈哈哈,行,来,身上不可带任何武器,一根针都不行。” 八人立刻高举双手回古坐断道: “大人放心,我等愿被脱光检查。” 古时雪当日从俊竹城杜家找到寒漠,杜孤城当仁不让,成为寒漠的介绍人,为寒漠介绍起来宾,意思很明显,他介绍的就是自己人。 “这位是君家家老,君搏君家老!” 寒漠终于见到君搏,这位文武双全的大神级人物,寒漠的大名道主事,寒漠握过君搏的手,捏放两下,打过招呼后,立刻至下一位,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为什么要捏? 因为君搏有些过于激动,秋苵和罗夜都是如此,不过三人的反应很快,立刻相互间打起哈哈掩饰。 其他的人杜孤城没再管,古坐断带着寒漠做起介绍。 “这二位就是''判算堂''堂主崔判和副堂主陆算。” “在下龙举,二位好!” 这下寒漠不仅说出名字,捏得还很用力,不能太激动啊! “报,大名王送来贺礼一份!” 寒漠急忙和古坐断前去相迎,是王府内的管事,将文书递给古坐断后,拱手施礼道: “恭喜少帅,王爷因身体欠安,不能前来,望见谅,小人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恕不远送!” 来一个喊一声,寒漠跟着古坐断就要跑一趟,寒漠有些不耐烦道: “坐断叔,有完没完,他们为何不能一阵来,稀稀拉拉,像尿不尽似的,这何时才能尿完?” “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哪能这么说话,办大事么,不都得这样。” 古坐断一脑门子老汗,难怪别人替你起个“疯狮”的外号。 终于在寒漠快要暴走之时,迎来拜堂,上首坐着令先和古清沉,礼节过后,新娘送入洞房,新郎需要敬一遍酒,然后由伴郎送入大院,新郎入洞房,伴郎离开,这就是冯仇他们在等的机会。 冯仇和石恨一左一右驾着他,其他几人将四周挡住,寒漠交待道: “别以为古家就是自己人,反而要更加小心,一切让君搏去拿主意,''判算堂''尽量去卧底,怎么操作,还是由君搏来,另外大名需要成军制,至于将军的人选,几位城主可以担任,完毕,散。” 八人哄闹着散去,寒漠入得洞房,望着坐于床边,头盖红绸的古时雪,他心里很内疚,这算不算骗婚? 寒漠掀开红绸,看见那根玉簪,好奇问道: “这哪来的?” “叔爹给的呀!” 古时雪将玉簪的来龙去脉讲给寒漠听,寒漠被深深感动,令先拿自己当亲生的,不,比亲生的还好。 寒漠感叹,我现在是令先的儿子,杀他一个儿子,自己赔给他当儿子,绝对不算骗婚。 这么一想,寒漠顿时释然,调笑道: “娘子,我最拿手的来了哦,嚯嚯!” “咯咯,谁怕谁呀,快来一战!” 寒漠与古时雪开始爱的奋战,外面的宴席却是酒兴正浓之时。 酒桌已成战场,秋苵、罗夜与崔判、陆算相互战在一起,喝着喝着竟吵起来,四人拎起椅子要干架,杜孤城和古坐断急忙出来喊停,杜孤城喊道: “二位堂主,喝酒呢,怎能动手,这是啥人品?有本事咱们酒杯见真章。” 崔判手一指,怒骂道: “姓杜的,你眼瞎吗?你这是拉偏架,有种咱们单挑。” 这个时候只能门主出来平和气氛,令先也跟在一旁,古清沉拱拱手道: “诸位,今日乃我古家大喜,切莫伤了和气,酒菜我古家备得足,咱们只论吃喝,可否?” 陆算立刻端起酒杯附和道: “好,我喜欢门主的说法,我不愿意和那几个鸟人在一起喝,不痛快。” 罗夜愤起反击道: “与你二人喝才没劲呢,喝不过就使诈,我呸。” 崔判不甘示弱道: “你俩才不要脸,端着杯子还洒酒,无耻,卑鄙,我呸你一脸。” 古清沉急忙出手,冲到双方中间,对古坐断递去个眼神,古坐断将崔陆二人拉到自己那一桌,古清沉和令先则是与杜孤城几人打起哈哈。 嘤鸣求声,吾谁与归。 志同道合之人来到一起喝酒,宴席之上便不再有矛盾发生,只有相互间的行酒令,吼笑声,珠围翠绕,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 第141章 遥知初望 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雪狮军”北归。 这已是寒漠成婚的三天后。 古家大摆三天流水席,寒漠则三天未起床,古时雪不愧是练武之体,将“不堪一击”的名号重新为寒漠加冕。 古时雪坐于马车之内,由小侍女古霜竹陪着,她将跟随夫君前往军中度蜜月。 寒漠骑在马上有点无精打采的摇晃着,令先则是满脸愁容,时不时瞥一眼寒漠,转脸间又唉声叹气。 “二叔,你给雪儿一个家传之宝,那六位儿媳,你将如何面对呢?” 令先就因为寒漠这个问话,头疼不已,本打算前往古丘拜见大嫂的计划也取消,去了无脸见六位儿媳啊! 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将他困扰,以至于回到乌达城,面对侍妾刘氏的挑逗仍无动于衷。 “大帅,何事心烦?为何不说于妾身听听?” 令先眼前一亮,对啊,女人对这些事应该有想法,立刻将这个问题告诉刘氏。 “妾身以为,最好之法乃向大嫂求助。” 刘氏的话给了令先提醒,他兴奋道: “快帮我磨墨,等我将信送出,咱俩好好战上一番。” 令先将难题甩锅给娘,娘收到信后,对令先又看重几分,决定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娘偷偷躲过古悠,找到花彤和洵雪,低声道: “嘘,随我来。” 花彤和洵雪虽然莫名其妙,但娘的话犹如圣旨,跟着娘来到王府地下密室,娘接着神神秘秘的嘱咐道: “守好,别让人知道我在,我很快就出来。” 花彤和洵雪顿时明白,娘是要拿东西,但拿自己的东西,何必如此?二人美目相觑,不懂。 娘出来的真是奇快,拉着二人往花彤的住处跑,一直躲进卧室,没人发现,拍拍胸脯,暗自欣喜。 “大姐,为何要鬼鬼祟祟?” “是啊大姐,自家东西而已。” 娘为二人解惑,是帮令先的忙,当然不能让媳妇们知晓,古悠都不行,这丫头在永安面前连上过几次厕所都会说。 “你俩家的,谁有空?” 花彤点头道: “我家的有空,老三家的正出门呢。” “老三帮我磨墨,老二快将你家的喊来,偷偷的哈。” “知道啦!” 独孤枫被夫人捂着嘴拽回房,差点以为夫人要办事,结果看见娘在,这才知道是真有事。 娘拿着封信和小布袋子交给独孤枫道: “老二家的,你帮我送封信和这个,一定要亲手交到令先手上,这个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任何人,明白不?” “大姐放心,我明白,别人看见,我就说只是送信。” 娘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花彤嘱咐道: “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只有咱们四个知道,懂不?” “我懂的,我这就走。” “二姐夫当心点,易碎呢。” 洵雪这么一提醒,独孤枫从卧室拿起件花彤的小衣服包上,装入怀中,出门而去。 娘放下心来,告诉二人令先的一番心意,这么做,算是还他的情。 洵雪担忧道: “大姐,若令先认识你,该怎么办?” “呵呵,其实,我觉得他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据吴陶亲家所说,令先的面部表情丰富,对浊飘特别心诚,不断让吴陶说儿子小时候的事,而且他竟然流泪,你们说,他又不傻,对否?” 花彤皱眉道: “令先是否知道漠儿的身份呢?” “这个我倒不确定,可能他以为真是我生的,或是我抱养的,他喜欢儿子在前,知道我和浊飘在后,说明他应该不知道儿子的身份。” 洵雪握拳道: “知道也不怕,古丘军可不是吃素的。” “你省省,老三,你这才几万人?其他四军呢,明面上说十万,多少年还十万?早不知道多哪去了,想剿灭你,不费吹灰之力。” 花彤欢笑道: “还是漠儿说的对,猥琐发育,千万不能浪,咯咯!” 洵雪顾盼道: “大姐,那你为何认可令先?” “我希望那天来临之际,令先不要杀来,那样的话,我们岂非多条生路?又或者,多一部援军。” 花彤将娘和洵雪拥在一起,碧眼盈波道: “没事,咱们三位一体,再说漠儿还在努力,乐观,积极,不然会让小的看扁,我还等着收女儿呢。” “我要收儿子。” “你俩收我的孙儿孙女?唉,收收,各论各的。” 话音刚落,外屋响起古悠的声音。 “二姨,我娘在你这吗?” 娘笑呵呵道: “嚯嚯,差一点点,快走。” 花彤朝外喊道: “悠儿,在呢,我们出来了哈。” 三人齐齐出门,古悠甚是奇怪,疑问道: “咦,三姨也在,你们在干啥呢?” 洵雪大言不惭道: “我们在研究怎样能让吟儿的身子骨硬朗些,让她长得壮实些。” 古悠挥挥手道: “就这?不用担心,等吟儿将功法学会,同房后自然变强,娘,你们不用再担心,看看火儿的身体就明白了呀。” 娘和花彤对着洵雪翻翻白眼,你这是找的个什么烂借口,但是必须继续圆谎,三人齐上,轮番上阵,东一锤西一棒,将古悠放倒。 “咦,我干啥来着?” 古悠不再纠结此事,甚至于她忘记来找娘干啥的,揉着脑袋苦恼不已。 “哦,娘,吴陶伯父说要辞行,他想回凤东城。” 娘将大腿一拍,以后不能忽悠孩子,差点误事,吴陶是正儿八经的亲家,看着寒漠长大的人呢。 娘带着吴然来送吴陶,娘问道: “亲家,考虑得如何?古丘城开酒楼也是一样啊!” 娘邀请吴陶搬家,来古丘城能天天见得到,不过吴陶的想法不一样。 “嫂子,我暂时不想搬来,再等等,说实话,我喜欢漠儿,以前总觉得他不像这人间之人,见过令元帅后才懂,是我的眼界过低,我想做点事,为古兄,为那个十多年的窝,希望嫂子和然儿,能够谅解。” 娘站起身对着吴陶深深一鞠躬,这一礼为的是孩子,为的是丈夫,吴陶没有拒绝,若拒绝就过于虚伪,一家人若用虚伪的方式相处,最终会变得无情无义。 吴然同样深深一礼,这一礼为的是养育之恩,为的是坚守之恩,吴陶同样接受,自己的女儿,他受得起。 “亲家,不管你何时做何决定,我天芙都会尽皆从之。” 吴陶的大脑像被一道雷电劈过,他完全呆住,神色在转眼间换过无数次,他突然背过身去,捂面弓身,片刻后,掀起外袍将面拭净,缓缓转过身,对着娘叩首一礼道: “然儿之幸,我吴陶之幸,嫂子保重,我定会守到那一天,然儿,要听你娘的话,你这丫头的命可真好。” “爹,你傻啦?你说啥呢?” “这孩子,乱说乱说的。” 娘将吴然拉到身后,对吴陶微笑道: “她还小,不懂,也不需要懂,有何事让漠儿去做就行,我们就在家等着吃现成的。” “呵呵,嫂子,这样挺好,我也愿意等着吃现成的,我在那里,你们随时可以去,我就先回去,你们留步。” 吴陶在吴然的茫然中离去,吴然嘟起张嘴,不懂说的啥,一点都没明白。 第142章 学无止境 春意盎然。 大漠桃花笑春风。 扁桃花是大漠所特有的野生植物,与大漠的恢宏浑然一体,玲珑的花儿在微风中抖动出一片冷艳。 扁桃花并不多见,在沙漠边缘,又或者在沙漠中突兀的老石边,突然出现一株或一片。 扁桃花的生命力无比顽强,由于水份的稀缺,它们的躯干舍不得留下一滴,将水份全部滋养给花儿,让它们尽情的绽放。 扁桃花的躯干刚劲有力,崎岖曲折,蜿蜒盘旋,像令先握着刀的手臂,臂膀上爬满着勃起的青筋。 “小子,信和物品我已放好,让我来领教你的金刀。” 令先扬刀指向独孤枫,独孤枫和宇文梧号“金刀”和“银剑”,此刻独孤枫的金刀已在手。 金刀并不是纯金的刀,刀非常普通,金刀是他的刀法,金刀斜挥,独孤枫冷声道: “输了可别拿年龄来说话,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这十年的努力。” “哼,我同样努力,并且永远比你多努力三年,你如何追赶?” “说的好听,你争权夺利,琐事一大堆,心浮气躁,恐怕刀法早就落下,你还有以前的勇气吗?” “我能争,为何不争?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你与''银剑''为何不能?因为你俩没这个能力,仅有武力,那是匹夫。” “有能力是让你利民的,而不是用来满足私欲,''见死不救'',听听江湖中人为你取的号,你还要不要脸?” “一个称号而已,我早已不在乎,如今我必须为我的孩儿活,而你没有孩儿,所以,你根本就不懂。” “哈哈哈哈,今先,我与''银剑''早就有孩儿,而是你不懂得教导孩子,我们的孩儿,如今是古丘王,令先,你仍只懂得钻研权谋之术啊!” “你,哼,没想到十年来,嘴皮子功夫倒是长劲不少,希望你的金刀也一样。” “来,打过再说。” 寒漠远远的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颌看着这两人,原来早就认识,看样子还很熟,莫非令先也是皇帝老爹当年的亲卫? 失愠等几位将军站于寒漠的两侧,眼睁睁看着,眼神中充满着怪异之色。 此时场内的二人已经开打,只是二人并没用上武技,完全靠蛮力在互砍。 “铛铛铛铛” 砍过十几刀后,二人应该是觉得不过瘾,同时退后,站定,很有默契。 “金刀拔天” 独孤枫的“金刀刀法”出手,金刀由下而上斜劈,一道金色的刀光闪起,斩向令先。 “寂寞雪影,凌寒刀嘶” 令先右腿一蹬,冷刀像一根枪似的刺出,刀芒之下一片冷寂,金色的刀光瞬间消失,令先的刀芒继续冲刺。 “金刀动地” “金刀如水” 独孤枫金刀不停,一招挡下令先的刀芒之后,金刀横劈,金色的刀光如浪涛般涌向令先。 “天冷刀霜,魂入幽梦” 令先身体半旋,冷刀斩出一片冷霜,金色的刀光在肉眼可见的消融。 “金刀一缕” 独孤枫身体向后飘起,反手一刀,终于将冷霜挡下,正欲再行反击,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 “有完没完啊?打来打去的累不累?” 令先一愣,收刀回鞘道: “不打了,没劲,打个平手。” 独孤枫也已收刀入鞘,努努嘴道: “得了,你赢了。” 令先笑笑挥手道: “走,酒桌上再战。” 独孤枫扬起下巴道: “那你肯定不行,我的外号叫酒桶。” “我叫酒缸。” “我叫酒窖,不信你可以问漠儿。” “咳咳咳。” “呃,问龙举。” 令先翻出个白眼,真是口无遮拦,新娘在家呢。 寒漠没让古时雪来见独孤枫,他有个计划,能让古时雪暂时与家里人接触不上,就是怀孕,有孕之后不能受颠簸,必须回大名城去养胎,如此便能延缓一阵,他现在的希望全在“判算堂”的二位堂主身上。 酒桌上失愠、厉哇和耽夜三人在做陪,失愠率先端起杯酒起身对着独孤枫道: “独孤大哥,小弟先敬你一杯。” 寒漠心中一声感叹,原来都认识,他立刻埋怨道: “都是些老熟人,还打来打去的干啥,花里胡俏的只会好看啊!” 独孤枫顿时不满道: “漠,莫非你打架不出刀?” 寒漠摇摇头道: “我与你们想的不同,刀法我也练过的,但我觉得没意义。” 厉哇好奇道: “少帅,那你说咋打架?” “找到破绽,一刀砍过去,捅过去,完事。” 耽夜被寒漠逗笑,他乐道: “呵呵,少帅,遇上大帅那片冷霜,咋办?” “躲开呀,它又没将人四周封死。” 失愠失笑道: “少帅,那能躲开?” “哦,可能我与你们不同,我的速度比较快。” 令先不服道: “臭小子,你能有多快?” 独孤枫一直微笑着不说话,他知道寒漠的战斗方式与众不同,可令先他们都没见寒漠出过手。 寒漠指着对面耽夜面前的酒杯道: “你们可看着这杯子,我走过去,拿过来,再坐下,就这几个动作,怎么样?” 令先等人会意,全盯着那只酒杯,只有独孤枫盯着寒漠的身体。 “开始。” 令先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酒杯消失,急忙回头看向寒漠,他正拿着酒杯坐那呢。 独孤枫因为死盯着寒漠的身体,一走一回虽然太快,他仍然有感觉,很明显是动过。 寒漠缓缓站起身将酒杯放到耽夜面前,没理会令先等人的瞠目,自顾自的说道: “我其实很苦闷,地面一对一,我眼中无敌,实在找不到破绽,我能逃,可一上马,我就成为个废品,着实苦恼。” 令先率先回过神,嘱咐道: “你现在练也不迟,我去找奚转,请他传授奚家那套枪法,专门的马上枪技,很厉害,只是地面的话,威力会减去七成。” “那太好了,我自己去找他学就行,如此我再也不用担心,否则我都无脸立足于军中。” 独孤枫安慰道: “从小江湖中长大,这很正常,奚家枪称之为一绝,若你将其练至圆满之境,雪狮军中无敌手,不,大宋军中无敌手。” 圆满之境很难?寒漠疑惑问道: “奚城主练至何境?” 令先顿时狂笑道: “嚯嚯,小成,哈哈哈哈!” “这么难?” 令先解释道: “不能这么说,奚转么,他不是块练武的料,他强在脑子,他那二子奚朴很厉害,今年二十四,已近大成,只是谋略上欠缺,如今只能做一冲锋之将,唉,人总是欠缺完美。” 独孤枫不以为然道: “只能说完美之人极少,不过这里就有一个,我敢打包票,他定能练成。” 令先挑眉道: “这话我爱听,他是我之骄傲,为你这句话,敬你三杯。” “来,谁怕谁啊!” 寒漠的心思已飞至奚家,他特别想将自己的短板补上,不仅仅是枪法,还有骑术,马战要求甚高。 第143章 光阴过客 世事悠悠,年光冉冉; 屈指几时,流月偷换。 寒漠沉浸在“奚家枪法”及马术的学习之中,古时雪一直陪着夫君,早起晚归。 长恨春归,不知夏转; 大漠浩瀚,陇首暗沙。 不知不觉中,春走夏来,大漠的天气渐热,月下夜,不冷,寒漠便会在演武场内,感悟枪意。 草木知愁,柳絮白头; 春光不管,任尔去留。 古时雪查出有孕,寒漠将明日送她回大名城,今日还需再加把劲,在寒雪功及中参功的双重加持下,寒漠的枪法已近圆满,只是陪练官奚朴,不知为何,今日还未到场。 奚朴在家,正被奚转指着怒骂。 “你个混蛋,紧要关头为何撂蹶子,你是个人,不是畜牲。” 奚朴哭丧个脸回道: “爹,你还骂我,我已快要崩溃,难道我真如此没用?” 望见儿子伏案悲泣,奚转静下心神,坐于奚朴对面,温声道: “朴儿,你怎能如此说话?你四兄弟中谁能比得上你?就连爹也不及你一分,朴儿,究竟发生何事?” 奚朴抬起泪眼颤声道: “爹,我五岁开始练枪,冬夏不移,我将心思全放在枪上,如今二十年,唯趋近大成,他呢?一个月,一个月啊,他已近圆满,这让人怎么活?呜呜呜呜!” 原来是这么回事,奚转后悔,骂错儿子,必须道歉,不过一个月圆满,可能是少帅开玩笑呢。 奚转摸摸奚朴的头道: “朴儿,爹向你道歉,是爹不明所以,是爹不对,只是你说的那个,可能是少帅逗你玩儿呢,何必当真。” 奚朴抬头瞪眼道: “爹可知,何为大成?何为圆满?” 奚转咳嗽一下,扭头尴尬道: “你这孩子,何必挖苦你爹,你说小成么,我还是懂的。” “他说大成需悟出意,而悟出势即为圆满,且圆满他还梳理出十级,每一招悟出势为一级,十招皆出势,方为大圆满。” “蹬”一声,奚转呆坐至椅子上,目瞪口呆,瞬间老泪纵横,捂脸大放悲声道: “呜呜,那我这一辈子岂非无望矣,呜呜,我心里好苦啊!” 奚朴被奚转的操作搞得迷糊,你不是早已放弃?为何如此悲痛?这是爹啊,赶紧哄。 “呃,爹啊,你别这样,他就不是人,你何苦与他去比,你那治政之道人皆称赞,爹,你要看到你之长处。” 奚转立刻停下哭声,沉声道: “儿子啊,这就是爹想对你说的话,你明知他非常人,何苦去比较?相反正好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有人帮你将路开好,你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就行,儿子,别多想,可好?” 原来老爹玩这一套,算了,玩脑子玩不过你。 “呵呵,爹,佩服,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平衡而已。” “唉,儿子,你真不应该,他岳父古清沉从十岁开始摇骰子,沉浸其中三十余年,结果呢?还不是输给他,据说他就学过一天。” “哎呦” 奚朴被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赶紧又爬起来拍拍尘土,笑呵呵道: “呵呵,我懂了,谢谢爹,我这就去陪练,学习,他说今日或许能大圆满。” “好,朴儿加油,你永远是爹的骄傲。” 望着奚朴离去的背影,奚转自言自语的感慨起来。 “令先你个混蛋,从哪弄来的妖孽?真不像人类啊!” 令先正在训练场上看着寒漠,他的身边跟着刘氏和古时雪,刘氏也已怀孕,她与古时雪年龄相仿,很是合得来。 令先这一个月推却一切计划,每日看着寒漠习马术练枪技,晚上他自己回家磨枪,因为刘氏终于怀上,他的心情更是高兴。 “好!” 令先时不时就会拍手叫好,溺爱之色一览无遗。 令先明日也会启程古丘,他要将刘氏送去古丘,大嫂说那边神医多,放心,令先的确希望刘氏能安稳的生下个孩子,不管是儿是女,将来可以与寒漠的孩子联姻。 不过这个计划令先并没和寒漠说起,他怕古时雪知道会有意见,等她走后再送,以后随便编个理由就行。 奚朴赶来后,全身心投入训练中,心态一换,效果立现,奚朴很感激父亲的提醒,否则哪来的进步。 “奚朴,你的枪意隐隐约约,应该快接近大成。” “多谢少帅引路,否则我一个人摸索,还不知到哪一年。” “今晚好好喝一杯,明日我将前往大名城,后面何时回来,尚不得知呢。” “啊?这样?呃,少帅,我能否率领你的亲兵队?” “亲兵队?我哪有,我没呢。” 奚朴立刻单跪道: “恳请少帅任我为亲兵司长。” 不是跟你说我没亲兵队?寒漠将他扶起来,莫名其妙的笑道: “别人家司长管百人,你这司长管你自己一人,岂非让人笑掉大牙,呵呵!” “少帅,我可是都尉,手下有二千五百人呢,选一百人还不是小意思。” 寒漠思索片刻道: “奚朴,咱俩搞个约定,军营内士兵不可动,你若能组成一个亲兵队,二十人你就为队长,百人你为司长,上限五百,你为军侯,当然,人员么,肯定需是你看得上之人,怎样?” “好,一言为定!” “来,击掌为誓!” “啪” 奚朴在击掌过后,回家洗澡换衣,准备晚上的聚会。 寒漠找来何修、秋冬及刀枪五人。 “修哥,我希望未来的''雪狮军''大军师,是你何修,而秋冬与刀枪,我希望''雪狮军''未来的将军,能看见你们四个,当然这需要不间断的练习与学习,鸿鹄还需治病,我暂时带在身边,将来我希望他俩转文职,文武双全更为难能可贵。” 秋冬担忧道: “少爷,可是你的马车?” “是啊少爷,鸿鹄毕竟不方便。” 何修笑笑解释道: “你俩还不知道少爷苦修一个月的骑术与枪术,如今你们的骑术都比不上少爷喽。” 刀枪顿时低首道: “少帅,我,惭愧。” “少帅,我,懈怠。” 寒漠笑微微道: “所以我才特地提醒你俩啊,武不放松,文么可与何修多多学习,安营扎寨,排兵布阵,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老祖宗留下之兵法,何其多也。” 晚间的聚会,令先索性让军侯以上全都来,弄出个篝火酒会,如今军费不缺,兵精粮足,大功臣奚转必须到场。 奚转专门找到寒漠道: “少帅,我奚家之人,你可放心?” 寒漠不解道: “放心呐,城主何意?” 奚转浅笑道: “嘿嘿,你那亲兵队,用我奚家之人,可行?” 寒漠乐呵呵道: “哈哈,当然可行,奚城主,我先谢过。” “少帅放心,我必让其练出杀阵,全用奚家枪,若配合少帅一道上战场,那必将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多谢,干杯!” “干!” 聚散匆匆,此情无穷; 但长见念,闲道相思。 第144章 襟怀坦白 星斗阑干,漠夜无声; 云树晚苍,行人思乡。 古时雪第一次离开古清沉这么久,她无比心急,迫不及待要见她爹,那是她亲爹。 寒漠将古时雪送至大名城后,让出时间,留给这对父女叙旧,他要去一趟开济城。 当寒漠和鸿鹄从大名城动身之时,令先已带着刘氏来到古丘城,刘氏的年龄与古云、伏念及扶火相仿,她很快与三位孕妇打成一片,请教孕期之道。 令先拜见过大嫂之后,众儿媳妇拜见二叔,令先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这布袋已换过,是刘氏亲手所缝制。 令先摆出一副追忆的表情道: “你们的祖母啊,就是我娘,她像个神仙似的,她说我将来定会有七位儿媳妇,我不信,可她说是她夜观天象所感,还说北斗西指,如今我不得不信,现实胜过雄辩,雪儿已给过,今日将你们的补上,插上玉簪,永远都是我儿媳妇。” 令先拿出一支,刘氏在旁边为永安她们一个一个插于发髻之上。 “多谢叔爹!” 令先心里终于长出一口气,等一下再感谢大嫂。 “好好,都乖!” 宋吟突然问道: “叔爹,雪姐姐长啥样?” 令先笑着对她点点手指道: “呵呵,小坏蛋,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应该问你夫君去,我与你们娘聊会儿天。” 宋吟做出个小鬼脸,奸计没得逞,娘挥手将她们全支开,她要单独和令先聊聊。 “令元帅,你既已认下浊飘,若结果不如你所愿,我可当你没认过。” 娘的话一出口,令先立刻又单跪叩首道: “大嫂,我令先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大哥已不在,大不了我随大哥去便是。” 令先虽然比娘还大一岁,但这礼节做的相当到位,娘虚托一下道: “二叔请起,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你既已知我是谁,而你与金刀银剑更是曾经的兄弟,我不明白你为何做出此选择。” 令先低首沉声道: “大嫂,大哥之名,我们那些人都知晓,他能为大嫂放弃一切,这份魄力一直为我所追崇,只是苦于无缘得见,然我要求驻守大漠,也有其中之由。” 令先抬起头坚定道: “大嫂,我做不到像金刀银剑那般,我独领一军,广开也支持他,但他畏手畏脚,却不敢去争,担心这,担心那,搞得大宋乌烟瘴气,自己更活得像个孙子,他若有大哥那般胆识,大宋怎会如此,既然他不敢,那我就单独去争,去抢。” 娘笑呵呵道: “二弟,你的崇拜很盲目,况且你对宋皇似是有些误会。” “误会?大嫂,为何你还替他解释?” “二弟,广开真的值得信任?” 令先疑惑的看向娘,皱眉道: “大嫂,那他岂非已是孤家寡人?” 娘摇摇头道: “他认为广开值得他信任,但是我不信,二十年,不是两年,什么都有可能,因为他们相距过远,见都见不着,信任从何说起呢!” 令先愤恨道: “哼,那他也是活该,当年我提议杀,都是两支军队,谁能保证一定会输,可他就是怂。” 娘叹息道: “他有要守护的人,与你大哥一样,只是二人的方式不同而已。” “不就是大漠王后么,爱又不敢公开,还授人以柄,他不配与我大哥相提并论。” “二弟,小声点,燕儿不知晓呢,漠儿也不知道。” “啊?我不好,大嫂,怪我过于激动。” “没事,念儿同样不知燕儿是她娘亲所生,她那二位兄长都没告诉她,我也不愿意她们陷入上一代的爱恨情仇之中。” 令先双目闪光,轻声问道: “念儿不知道与她兄长非同母所生?” “哎呀,不知道多好,知道了万一别扭呢。” “这两兄长不错,有担当,我喜欢,好想见一见。” 娘思索片刻后问道: “二弟,你觉得漠儿是何身份?” “天家之子呀,这还需问?” 娘诧异道: “你怎么知晓?” “呵呵,这应该算碰巧,就我一人知道,念儿定亲之时我在他身边,另外么,我见漠儿似曾相识,只是刚开始没往那方面想过,见到大哥的名字,我有些不确定,见到念儿么,我就确定了。” “二弟,你既已知晓,为何?” 令先郑重道: “此天下不说本应漠儿所有,然则总不能落入那些人之手,既然他无能为之,漠儿拿下又何妨,我很愿意为他取之。” “''雪狮军''可有把握?” “大嫂放心,军中无任何闲杂污秽,我与宋光联盟,因我想的是大名那块地,至于古清沉,他似乎想摆脱宋光,因此我与他私下交好。” 娘抚额叹道: “你们那两个地方,也真是够乱的,还夹着一个宋北,二弟,你对古清沉怎么看?” 令先沉思道: “他让人看不透,''百战门''他是门主,可他说不管事,宋光有安排,他又会都有参与,我与他之间,像相互利用,又像真的朋友,有时我也无法说得清。” “二弟,漠儿巧合到古家,他是想查出你大哥的死因,古清沉说浊飘是为他挡刀而死,但浊飘一直撑到漠儿身前,交待漠儿仇人已死,不可复仇,更不想让漠儿走出凤东城。” “大嫂,你的意思是?” “我不确定,但浊飘的性格我了解,他想什么我都能懂,而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我不能乱确认。” “古清沉想让漠儿执掌''雪狮军'',他难道不是想着为漠儿好?” “龙举是他古清沉的女婿,古时雪爱这个爹甚至超过夫君,我觉得他的动机并不纯。” “大嫂,说句实话,我并没多想,相反我还挺感谢他,若不是他帮忙,我根本不好意思与漠儿开口,我本想灭掉宋北再与漠儿说,可古清沉竟然帮我完成心愿,他看得好远啊!” “先让漠儿掌军,然后将你弄走,再让漠儿消失,二弟,你别觉得我腹黑,可能我猜得是对的,你大哥就是那种宁愿死都要护住他亲人的人,而古清沉,是他唯一的亲兄弟。” 令先觉得自己的背心有点湿,自己完全被古清沉放进一处欢乐屋内,难怪寒漠不让自己去劫黄金,若是自己去了的话,古清沉会不会放出风去,说黄金全是自己拿走了呢?到那时,宋北和宋光都会上报朝廷找自己的麻烦,再让寒漠接手“雪狮军”顺理成章啊! 令先又想到宋皇,他疑问道: “大嫂,古清沉会不会是宋皇的人呢?宋皇想除掉我,拿下''雪狮军'',一直都是他所愿之事呐!” 娘也变得拿不定主意,只能嘱咐道: “一切皆有可能,二弟,现今无任何真凭实据,不足以放置于桌面,不过你以后接触,要千万多加个心眼,切莫被喜悦冲昏头脑,终会有真相出现的那一天。” 第145章 隐府幽舍 开济道,屯宁城。 寒漠与鸿鹄刻意没走扶乐城的路线,他从西边绕路到这里,他要探望一下何践,顺便致谢。 屯宁城的城门口,现在很是繁忙的样子,有甲士在对入城者进行查探,凡是携带兵器之人,必须画像登记造册。 寒漠甚是奇怪,之前来并没这样,这才几个月,难道出了什么事? “下马,检查!” 有位年轻将军模样的人朝寒漠三人摆摆手,寒漠三人身无长物,下马后,一甲士来身上摸摸问道: “你三人为何不带包裹行李?” “行李?” 寒漠从身上摸出片金叶子道: “军爷,有这个可以买呀,带包裹多麻烦,我等只是走亲访友而已。” 甲士回首望望那年轻的将军,将军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甲士回头道: “行了,走。” “军爷,这是发生何事?” “少啰嗦,快走。” 甲士将满腹疑团的寒漠赶走,继续检查后面来的人。 “四方客栈” 再次见到何践之时,二人仰天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人来到后院厅堂内坐下后,何践对鸿鹄关心问道: “怎样?” 鸿鹄拱拱手,用拇指与食指比划出个小距离,意思已经恢复出这么点儿,何践见后,乐呵呵道: “别着急,时间一到,自会复原。” 寒漠着急问道: “践哥,此次进城,与我上次来时不同,是发生何事吗?” 何践沉声回道: “少主,西城门处乃宋风之二子宋舟,不知为何,率领甲士前来,已有些时日,只是无过激行为,我派人查探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或许是宋风为加强对开济道之掌控。” “只是屯宁城?其他城呢?” “新昭城是宋风长子宋停,历济城是三子宋傍,至于开济城以东,我无力打探。” “出城查不查?” “出城不管。” 寒漠思索叹道: “事出必有因呐!” “少主,你在赌城之事,江湖皆知,加上秋影分局之事,会不会宋风因为这些才做出的布置。” 寒漠浅笑道: “开济无内斗,再说开济又没赌城,他要防什么?” “的确如此,只能看事态的发展,其实开济不仅无赌城,连武道势力都甚少。” 当年的东周国是几乎没有军队的,寒漠顿时来了兴趣。 “哦?那你与我介绍一下。” “呵呵,少主,我只对开济西边的稍有了解,你且听我说来。” 何践缓缓道出周边几座大城的一些简单情况。 新昭城,这是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大城池,城主名邴昆,乃邴家家主,一柄祖传“邴家刀”。 但这刀法并非杀人之刀,乃是瓦刀,邴家是瓦匠之族,精于建筑,属于能工巧匠。 不管是土墙草顶的蓬户柴门,还是参差错落的深宅大院,邴家之人都能信手拈来,就算别具一格的朱楼翠阁,同样不在话下。 与邴家相似的,就是历济城居家,城主名居奉,居家是木匠之族,一柄“居家斧”甚是了得,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是居家的拿手绝活,精巧的居家斧下,可构造出华丽的琼楼玉宇。 开济城的糜家,是以倒卖为生,什么好做做什么,不挑不讲究,能赚钱就干,眼光相当毒辣,宋风入主后,糜家立刻傍上宋风,愿为宋风鞍前马后。 开济城北边的单任城,城主汲宰以书法闻名,号“丹霞延月,卷帘对山”。 {千军笔戎扫阵,文场壮志难酬,朝暮名土一丘,半生孤梦无踪。} 这是一幅广为开济道之人所赞叹的书法作品,有人说是汲宰的心思,而汲宰从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看字便好。 笔走龙蛇,笔酣墨饱,书法遒劲有力,笔势酣畅浑厚,劲健洒脱,诗文更是生动深刻,的确好书法。 开济城南边的兰亭城,是临江城,南距临江很近,城主景彦的景家是以画为生,不是卖画,而是作画。 景彦有一幅名作,画的是意境之中的临江之景,一艘小舫在画中栩栩如生,有人在舫上饮酒,背形与景彦一模一样,小舫的舱门之上有两竖条小字。 {酒令觥筹晚风,舫船红尘梦空} 有画必有诗,画布右上角的飞白之处,从右至左,鸾飘凤泊之上。 {题诗把酒闲咏,穹苍不与文寿,恨叹未成平生,上天教记玉舟。} 黑白的淡雅色调与简洁的笔触,线条无比流畅自然,将山水之间的气氛渲染,让人感受到生命神秘的魅力,浪漫的诗意,更让人沉醉于景彦的魔力之中。 这些大城池没一家以武力着称,而屯宁城更玄,城主陈南,号“麻衣神赋”,说白了就是一算命先生。 相学之道,寒漠从不认为是旁门左道,天地万物皆有规则,有规则必有规律,不管你是动物还是植物,只要呼吸这天地间的灵气,必然会受到规则的制约,生死之间,谁都无从逃脱。 相由心生,心由母胎而来,眼神通心,心事从眼神之中由内而外散发。 陈南能将一门传承至今,绝不会是那种,假借相学名头的江湖骗子,寒漠很好奇,他想一探究竟。 “践哥,我能否去拜访一下?” “呵呵,少主好奇?” “嘿嘿,正是!” “应该没问题,我虽然对这不感兴趣,可我与陈南曾有往来,少主何时去?” 寒漠心痒难耐,展颜笑道: “说走便走,咱们现在就去。” “行,走!” “哎,践哥等一下。” 寒漠想起当日面对敖错之事,何承一句少爷,为敖错所勘破,面对相师更必须小心谨慎,寒漠嘱咐道: “你只说是客人便可,别说咱俩认识。” “行,少主,你那龙举之名,人人皆晓,正好可用以掩饰,少主请!” 城主府陈家,偏隅屯宁城一角之地,甚是庞大,西北一大块都是他陈家。 何践带着寒漠三人来到此处,寒漠抬眼望去,看见一处别具特色的城主府,外面看上去是一座历经岁月沉浸的古建筑,仿佛在讲述着千年的传承。 “在下''四方客栈''掌柜何践,烦请通报一声城主大人,何某求见。” “请稍候,我这就去。” 何践向守门卫士自报家门后,卫士径自入内禀报,没过多久,卫士便出来领他们进去。 寒漠抬脚踏入古建筑群内,看着地面的古石板步道,仿佛置身于历史的长河之中,阳光的照耀下,并不华丽的楼阁显得神秘而安静。 寒漠步行在这古建筑群中,觉得这份神秘应该来自于布局,有点九宫八卦结构的意思。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话很是常听,可其中的道门,未学过之人定不懂,一本易经能让人目眩头晕。 陈府之内有水,非池水,而是渠水,清澈明净之水,这渠水之路线便是一分二,二分四,再又分八,这样在府中安静的蜿蜒流淌。 每条渠水之上都搭有小桥,真正的小桥流水,只是这桥搭的意义在何处?寒漠不懂,或许又是什么八卦之类的讲究。 第146章 古邸学艺 城主陈南。 在这星罗棋局般的府邸,妙趣横生的意境之中,寒漠终于见到这位相学大师。 陈南约五十左右,两道涟漪的长眉之下,令人目眩的笑容,给人有点坏坏的感觉,胡须打理得甚是有形,看得出他是个讲究人。 陈南一袭纯色白袍,显得气宇轩昂,将他衬托得,有点像含蓄的晨雾,只是双眼之中没有丝毫欲望,有不屑一顾,有圆滑世故,更像千回百折的迷。 “何践拜见城主大人,这位是龙举龙公子,因住我客栈,问起城主,我便带龙公子而来,如今人已带到,我先告退,龙公子再会。” 何践将寒漠介绍给陈南,客气的与二人告辞,陈南则是请寒漠三人入座,待茶奉上,陈南悠悠问道: “请问龙公子,可是''雪狮军''少帅?” 寒漠装模作样道: “当不得,只是二叔非要我入军营,我就混混罢了,呵呵!” 陈南起身拱手施礼道: “陈南见过少帅,少帅不必过谦,不知找我有何吩咐?” 寒漠急忙回礼道: “岂能说吩咐,我因对城主的相学好奇,故来拜访,纯热爱而已。” 陈南眼中的那份不屑一顾之色突然消失,多出一份沉重之色,他继续躬身施礼道: “不知少帅可否能信得过我?” “信得过?” 刚见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寒漠转瞬之间明白过来,相人之前的问话,寒漠急忙道: “城主尽管相,说啥我都信的。” “少帅误会,我的意思是随我至内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由他帮你相。” “啊?谁啊?” “我父亲,陈图。” 老城主?何践怎么没说? “何践不知我父亲之事。” 天呐!这些老家伙都会读心吗?寒漠冷汗直冒,拱手道: “城主请带路。” 寒漠三人跟着陈南步入内院,一间厅屋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陈南立于一旁,毕恭毕敬的温声道: “父亲,有客来访。” 老者睁开双眼,雪白的睫毛微动,犹如平静水面泛起的微波。 “父亲,这位是''雪狮军''少帅。” 老者对寒漠仔细看过几个呼吸后,迅速从躺椅上起身,相当利索,说明身子骨很是硬朗。 “老夫陈图,见过贵客。” 陈图躬身施礼,寒漠急忙比他弯得更低,让七十多的老人行礼,这哪受得起,寒漠急呼: “使不得使不得,小子打扰,请老城主勿怪才好。” “呵呵,好好,贵客请坐。” 陈图与寒漠相对而坐,鸿鹄则是站于身后,他俩有些不放心,不肯坐,陈图笑笑,并没勉强。 陈南亲自将茶泡好后,对寒漠施礼道: “少帅慢聊,我先告退。” “好,谢谢城主。” 陈南向鸿鹄点点头示意后离开,陈图则是静静的与寒漠四目相对,陈图微笑道: “不知少帅欲知何事?” “相有前定,世无预知,非神异以秘授,岂尘凡之解推,不知老城主能推何事?” 陈图的目光变成欣赏,眼神变得深奥,他抖动着白须,声悠音长。 “智慧生于皮毛,苦乐观乎手足,观人之相,非止一途,如少帅耳白过面,朝野闻名。” 寒漠很诧异,左右望望鸿鹄,咦,这两人都点点头,寒漠摸摸耳坠道: “人生富贵,由相所生?” 陈图捋须道: “若论限运,与俗一同,细辨根基,各求其妙,若问前程,先要观乎气色,欲求仙兆,次则辩其形容。” 陈图说完看向鸿鹄道: “骨有削偏,早年偃蹇,额方而阔,后主荣华,眉毛拂天仓,身伴公贵。” 鸿鹄对着陈图深深一鞠躬,然后退至一旁的座椅坐下,因为说的太对,他俩已放心,寒漠则是眼巴巴望着陈图,说我呀! 陈图微笑着缓缓道: “先以五岳为根基,后以气色定祸福,大则活人性命,小则救人难厄,不为世间阴功,亦作来生道果,若少帅天庭高耸,富贵可期,志超云外,上合天机。” 呵,这说的什么玩意儿,好像跟没说似的,听不懂,这时陈图从怀中掏出个物品。 是一块叠起的绢布,陈图置于桌面,悠悠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块白绸,上面有字。 寒漠心中暗暗惊呼,神仙手段啊,早知道我要来,帮我算命的东西都已写好,这时陈图将白绸递给寒漠后说道: “少帅请立刻记熟。” 寒漠好奇,将白绸铺平,这才看清上面所写的文字。 {骑箕说鸣,伐柯声惊。 鼋鼍唤醒,但见桑田。 啄腐吞腥,焉知为化。 吻吐成幻,气自还形。 阔波不兴,浴月百生。 滨岸为陵,宵仰见营。 星熠云英,谛观乃精。} 字数很少,记住并不费劲,运行起寒雪功与中参功的寒漠,几个呼吸便将它们刻于灵魂之中,抬眼望向陈图道: “老城主,我已记住,然后呢?” 陈图将白绸重新包好,塞入怀中后,笑呵呵道: “少帅,此乃我相门之''悟真心法'',现在我将练习之法告之于你。” “啊?” 寒漠一下从椅子上窜起,不是帮我算命的吗?怎么变成心法,寒漠被陈图搞得晕头转向,这是哪儿跟哪呀? 陈图伸出手掌止住寒漠,让他重新坐下,正色道: “少帅,此法之于你,百利无一害,定是一大助力,能提升你目视之力,夜间会稍有视线,至少不被黑暗受困。” 最后这一句,让寒漠心里像被猫挠似的,说不想学太假,其实求知若渴,那就学,鸿鹄非常知趣的来到门外,一为不偷听,二为不打扰,三为寒漠护法。 鸿鹄感觉站在外面没多久,门就打开,可是只有陈图一人,老爷子用手指比出个噤声,意思别说话。 鸿鹄往屋内一瞧,寒漠盘坐于一个蒲团之上,双手掐着个手诀,平放于膝上,在闭目练功。 鸿鹄轻轻将门关上,对着陈图躬身一礼,陈图轻拍一下二人,往前院而去,他找的是陈南。 “你去何践那说一声,少帅暂住咱们家,其他不用多说。” “好的,我立刻就去。” “你站住,何践那让别人去,你去将寤寐找来。” “呃,爹,找你孙儿做甚?” “呵呵,你说呢?” “没说的,我去安排。” 陈寤和陈寐是陈南的三子和四子,年方十九,二十,自号“破铜棍”、“烂铁棒”,他俩对相学无感,唯喜欢练武,力大无穷,使得一手好棍法。 由于长子陈寄与二子陈案已入相学之门,陈南便没再管寤寐,随你俩折腾去,破烂货,就因为陈南老是这么笑骂二人,所以才有的那个自号。 陈图觉得寒漠是天才,寒漠想将“悟真心法”修炼入门的话,至少得个把月,陈图将寤寐喊来,可以和鸿鹄替换守护,想得甚是周到。 第147章 悟得甘言 开济的初夏。 清和,草木繁盛,清风醉人。 清新,绿意交织,夜色柔美。 初夏的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绿植味道,馀春浓露,窈窕滋晨,窗蔼芳香,白日悠赠。 寒漠起身拉开门,惊醒屋外打坐的鸿鹄,二人诧异的抬眼望向寒漠,不是说要个把月?这才一天不到。 寒漠没管二人疑惑的目光,他在试验“悟真心法”。 当心法运行,眼神之间犹如聚焦一般,迅速归于一点,距离甚远,就算散去心法,视力较之往日也增加不少,果然受益匪浅,简直如获至宝。 “为何发呆?先进屋帮你俩治疗。” 这是寒漠为鸿鹄所做的必修课,每日一疗,静待佳效。 得知结果的陈图,面如土色,他陷入震撼之中,陷得太深而无法自拔,简直非人,一夜之间将心法修炼圆满,骇人听闻,恐怖如斯。 陈图感慨万千,七十有一的自己,修炼六十年,方才圆满,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骨软筋麻,惊魂未定。 寒漠获得陈家传承的心法,必须要有所表示,但不知道怎么致谢,拿钱会不会太俗呢? 用完早餐之后,端着茶烦恼的寒漠,又被读心,耳边传来陈图的悠扬婉转之音,陈图已从心惊中恢复,只是陈南仍躺倒在床上,他还处于呆痴之中,因为他前日里,刚至大成。 “少帅,我接受你的谢意,条件是将寤寐二人带走。” “带走?带哪去啊?” 陈寤、陈寐是比自己大一二岁的男人,寒漠惊愕,我不是龙阳,我要男人干啥? “咳咳,少帅莫要误会,他俩可作你的亲兵,你的士兵,他俩一身蛮力,适合于军中发展。” “呵呵,行,我见见他俩。” 寤寐二人确实高大魁梧,满身的肌肉疙瘩,眉目之间与陈南相似,不然能让陈南怀疑人生。 寒漠问二人道: “你俩自号是棍棒,莫非学的是棍术?” 陈寤拱手道: “少帅,我俩学的是''抡棍术'',一位江湖游侠所授。” 陈寐瓮声道: “那人见我俩强壮、力量大,是自愿教的。” 寒漠的兴趣顿时被激发,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寒漠津津乐道: “你俩练一招让我瞧瞧,可好?” “没问题。” “咱们去演武场。” 寤寐二人将手一招,带着寒漠三人来到他俩平常练功的空旷地,他俩的自号与兵器相符,陈寤使一根熟铜棍,陈寐使一根混铁棒。 手拿铜棍的陈寤介绍道: “少帅,我俩的棍棒都是重42斤,粗约两寸多,长有五尺五。” 寒漠上手拎拎,好重,不用内力不可能玩得转,这两货难道天生神力? “你俩还真是大力神下凡,呵呵,你俩对战一招,让我们开开眼界。” “喏!” 兄弟俩不打算用武技,二人分边站定,大吼一声,同时抡起棍子向右旋转,急转几圈过后棍棒相交。 “铮” “嗡嗡…” 金属高速运动下的相撞之声,尖厉的欲穿耳膜之声,震荡在这片空间之中。 音波的冲击之下,寒漠急忙捂住耳朵,寒漠终于明白陈家没一个人愿意来看他俩练功,肯定之前上过当,耳朵都能刺聋。 等到脑海中的余音散尽,寒漠才乐陶陶开口说道: “好,你俩就做我的开路先锋,行不?” 这两个人往前一冲,任何盾牌都能视若薄纸,棍棒一出,横扫一大片,破防之绝对利器。 陈寤有些害羞的说道: “少帅,可,我俩不会马战。” “可会骑马?” 陈寐立道: “会骑,就因学的是马下武技。” “地面战能坚持多久?” 陈寤思索片刻后回道: “能连续打半个时辰。” 寒漠仰天狂笑道: “太好了,你俩需战斗时,下马打便可,以后,咱们就并肩作战。” “拜见少主!” 寤寐倒身就拜,寒漠感叹,人还特鬼,与外貌一点都不搭,战场之上定能骗到不少敌人的轻视。 寒漠将二人扶起后道: “以后便是兄弟,生死战友,你俩的棍棒,我可帮你们隐藏。” 寤寐二人没明白,但仍然将棍棒递与寒漠,见到棍棒突然消失,二人大惊失色,寒漠轻声解释道: “这是我的小秘密,小戏法,能将物品隐形,免得出行麻烦,如今各城都在严查,你俩要替我保密。” 原来如此,寤寐二人打消疑虑,回去打点包裹,准备出门闯荡。 告别陈图之后,寒漠与鸿鹄带着寤寐来到何践的客栈,必须好好喝一杯,顺便带寤寐与何践相熟,以后可能需要联络。 何践面对寤寐的平静,觉得不可思议,何践疑问道: “寤寐,你俩不觉得诧异?” 寤寐抬首回道: “何掌柜,诧异啥?” “我祖父早就猜到啦!” 何践皱眉道: “绝无可能,我半口风都未透露,你祖父我连人都未见过,他怎可能知晓?” 寒漠浅笑道: “你一个掌柜,与我在一起,表现得过于平静,唉,我没啥奇怪的,已经历两次,他们都是些思维高手。” 何践立刻捂额回忆自己的行为,确实如此,试想一下,若是见到宋风、广开,自己的身体语言定会不同,何践沮丧道: “少主,我没有打入敌人内部的能力呀!” “呵呵,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何必自贱,你的坚持,你的毅力,面对困难的不退缩,别人同样比不了。” 寒漠的话引来寤寐的拍手叫好,他俩赞同道: “能看清自己便好,不行的不去做,那是为难自己,还害人。” “就是,将自己的强项发挥出来便好,人不可贪心。” “啪啪啪” 鸿鹄带头为他俩鼓掌,这世间之人有几个能真正了解自己?又有几人能忍得住心中的那股贪欲? 何践举杯笑道: “你俩与少主差不多大,竟能活得如此通透,我真是佩服,敬你俩一杯。” 寒漠询问道: “你俩学过心法没?” “学过,已至小成,主要我俩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的东西,若是逼迫自己去学,到头来肯定仍然一事无成。” 寤寐的话让鸿鹄五体投地,鸿鹄已双手捧杯,置于眉前,叩首敬酒。 寒漠往椅背一靠,重重叹出口气,笑道: “俗话说得好,达者为师,这玩意儿和年龄真的不是绝对,你俩像极了得道高人,人生感悟之深,与外貌极然不符。” 寤寐忸怩腼腆道: “我俩必须感谢祖父与父亲的支持,他们对我俩的选择都没有抱怨,这就是我俩的动力来源。” “我俩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不能尽如自己的心意,至少自己努力过,不会留下遗憾。” 何践百感交集,喟然长叹道: “每个人的灵魂真的不同,我在你们的年龄之际,还处于茫然,懵懂,无知的阶段,高山仰止,我心悦诚服。” 寒漠慨乎言之道: “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还听不进别人的劝导,那才是真正的祸家殃己,全家都会被害死。” 第148章 平起波澜 初夏之风,很柔。 微风徐来,仍能将万物吹动。 “雷狮军” 这是一面军旗,它被清风赋予生命,迎风招展。 它是军魂,是战场之上一支军队的灯塔,军旗所在,百战功成,千古英雄皆在。 开济城,东城门。 军旗之下有军士,还有甲士,所行之事,与屯宁城没二样。 寒漠五人空着手来,很快便被放行,不过寒漠仍瞥过一眼城门外,与寤寐差不多大的两位年轻将军,此二人孤傲之色过于显表。 “南云台” 医馆很是冷清,寒漠欣慰,这是好事,证明百姓安康,谁愿意生病呢? 当寒漠走进医馆内,发现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心头不禁一颤,难道是宋风又来惹事所致? “少爷,你可回来啦!” 木瓜见到寒漠后,黯淡的双眼终于现出精光。 “拜见小师叔祖!” 医馆众徒们纷纷与寒漠见礼。 “好,都好。” 寒漠与飞蓬、景天等人一一拥抱,问候。 “小师叔,你来的真及时,快随我去见师父师娘。” 喻一过来火急火燎的将寒漠拉走,鸿鹄为寤寐当起介绍人,木瓜当起讲解员。 “咦,鸿鹄?少爷在哪呢?” “秋冬呢?哟,哪来的两座铁塔。” 士离和仲开跑出来时,寒漠已和南山、暮云坐下说话。 “师兄师姐,老喻哥,开济究竟发生何事?” 南山叹息一声,将事情道来。 半月前,“雷狮军”突然进驻开济城,领军之人乃广开二子广风,即寒漠在城门口所见,另一位是宋风四子宋河。 广风到来后,开济道各主要大城开始陷入严查之中,这些倒没引起多大反应,但宋风突击“清水轩”,水随天被逼走他乡,至今不知去向。 随后广风来到“南云台”,表面诚恳的邀请南山、暮云带着医馆众人做他“雷狮军”的军医,并且隔三差五来骚扰。 寒漠皱眉问道: “广开仍在东平?” 喻一应声回道: “不在,广开移军灵济城,将原城主白家驱逐,不过还好,广开未杀人。” 灵济城之于开济道,就像大名道的巴林城,耸立在镖局与开济城中间,灵济城的位置还要更好,它位于开济道的中心,去哪都很快速。 寒漠眉头紧锁,皇帝老爹玩啥?你就这么一道,还想玩丢? “老水和白家的去向能不能找人打探一下,另外,师兄,将小女娃们先送走再说。” 喻一连声道: “小师叔,白家去的是台泉城,几千人的搬迁,动静很大,老水实在不知去向,木瓜查找过许多次,另外小娃娃们,转去哪里?” “扶乐城,去那里快,到达之后,让秋苵安排即可。” “秋苵?是谁?” 寒漠的眼神一凝道: “是扶乐城城主,等等,老喻哥,让人全去,飞蓬、景天加上士离、仲开护送,木瓜去找老水,你留下,再留下几位老仆就行,另外给秋苵带句话,屯兵扶乐。” “我立刻去安排。” 喻一离开召集众人商量撤离之事,暮云拍拍寒漠的手道: “小师弟,别担心,应该没事,小水毕竟是将军之才,他懂得如何藏匿,况且他的人不多,往哪一钻,无人能知。” “师姐,木桃和木瑶呢?” “她俩嫁给苏河与覃恩,自然也随他们一起。” 寒漠突然对着南山、暮云笑吟吟道: “师兄师姐,我向你俩推荐个有意思的去处,你俩就当是游玩,可好?” 南山动容道: “唉,你就是担心我俩,我俩走,不然你怎会安心。” “嘿嘿,屯宁城陈家,老城主陈图与你俩年龄相仿,相学一门很是玄妙,陈府内的布置更有阵局之势,你俩尽管住,勿需顾虑。” 计划归计划,实施起来肯定不容易,因为广风在盯着“南云台”。 翌日,晨曦。 开济城的东西城门大开,大批出城之人顿时拥挤而出,有行走的,有挑担的,有单骑,有马车,每日如此,没有特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今日的人稍稍多些。 医馆内只剩下喻一和寒漠,鸿鹄在一旁,烧水泡茶。 “老喻哥,你那安排,没事?” “放心,寤寐连夜回去,让他祖父出城接人,万无一失,那帮小的更没事,只盼广风发现的迟一点就行,木瓜出城去寻水随天,找到后会带至扶乐城。” “灵绎道的''杜青木香''呢?” “也已传讯,让他们去古丘城。” 寒漠饮下一杯茶后,咂咂嘴道: “如此甚安,老喻哥,接下来你还需表演一番。” 喻一拍拍大腿笑道: “小师叔,我正好能去乐一乐,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医馆人员全部转移,剩下的就是去找水随天,寒漠忽然想起糜家,随口问道: “糜家现在什么情况?” “糜家?宋风的亲信哦,家主糜倚,与我同龄,也算是同一批出道的,一手''凭心据手剑'',很是唬人,武艺却是稀疏平常,他善于经商,两个儿子同样擅长经营,二人各搞一座青楼,在开济城内名头很大。” 寒漠嗤笑道: “说到青楼,你就来劲,尚能一战否?” “哈哈,必须能战,这段日子,两座青楼在征诗,说被选上之人能玩耍三日,小师叔,你那诗,嘿嘿,能否帮我来上几句?” 喻一这一脸的色相,令人啼笑皆非,寒漠捂额问道: “写归写,我能力有限,若选不上,你可别怪我,叫啥?” “嘿嘿,没事,你尽管写,名字叫山水四顾和杜若洞庭。” 寒漠思索片刻后说道: “我说,你写,不然笔迹不同。” “好嘞,我去准备。” 待到喻一准备好后,寒漠开口吟道: “先山水四顾,淡烟疏柳,荷香味漏;目遇之色,用之无禁。” “好,写完。” “再来杜若洞庭,衷情诉笛,芳楼洞明;佳人所思,迎君入庭。” 喻一拎着两幅字,畅笑道: “哈哈哈哈,好,我要去各耍三日,便是六日,嚯嚯!” 寒漠丢给他一个白眼道: “老喻哥,六日之后,你是否还能活着?” “小师叔,我的中参功已大成,生命力无比旺盛,哈哈,舒坦。” 寒漠提醒道: “你万事小心,我准备去一趟台泉城,找白家问问。” 喻一应声道: “对了,甘贝城的秋影分局内有广开的长子广清,外传是广开用广清当质子,以让镖局安心经营。” 寒漠听完后,挑眉道: “宋风防镖局,广开保镖局,但广开又和宋风穿一条裤子,他俩到底准备干什么?” 喻一双手一摊,我只知道喝茶,喻一指指茶水,让鸿鹄也喝,别光顾着干活。 寒漠灌下一杯茶后说道: “等寤寐来,我去台泉打听后再说,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等你走后再出门,家里老仆们已做好死的准备,我也一样,所以我需在死前放纵一下,小师叔,你可要为我们报仇。” 寒漠讥讽道: “老喻哥,你别不要脸,借他广开一个胆子,他都不敢,你就会为你的放纵找借口。” 第149章 计出连环 南楹幽径半开,寻花旧约晚来。 “山水四顾” 喻一到来之时,天色已晚,寒漠在午间走后,他特地拖到现在,这时两边撤离的人马都已到约定地点,他不再有顾虑。 掌柜糜逾是糜倚的长子,他的这个店位于开济城西南,距“南云台”稍近,“杜若洞庭”的掌柜是他二弟糜遐,位于西北。 “哎哟,喻神医,贵客驾到,快快里面请。” 糜逾见到喻一之后,摆出低声下气的模样,他自称为经营手段,摇尾乞怜没什么,你给我钱就行。 “糜掌柜,我喻一就一平常百姓,医师之职已不再干,现在起我要享福。” 糜逾立刻拱手施礼道: “喻先生说的极是,实乃我等后辈之楷模,先生活得真是通透。” 喻一探出脑袋,低声问道: “你那征诗之说,尚在否?” “在呀,就等着先生赐下墨宝呐,先生是否要参与?” 喻一从怀中掏出写的诗,递给糜逾道: “来,此乃我酒兴大发之时,为''山水四顾''所题,你看看,若不满意便作罢。” 糜逾看看,这写得什么破烂玩意儿,不过因为你是神医,将就用,别人要骂那也是骂你,与我无关。 “喻先生文采斐然,此诗字字珠玉,犹如妙笔生花呐,我就用先生之诗,先生可畅玩三日,今晚算我奉送,先生请随意,请!” “贤侄稍等,你二弟那处,是否仍在征?” “仍在,先生,莫非那边你也曾有大作?” 喻一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龇牙笑道: “嘿嘿,贤侄果然聪颖过人,可城北过于遥远,我需待三日后再去。” 糜逾将胸脯一拍道: “先生,我可代二弟做主,能否与我一观?” “当然可以,贤侄随便看。” 喻一将纸递给糜逾,糜逾快速一过眼,心中暗忖,还是这么烂,但他脸上仍是笑容可掬的神色,看完后更摆出个惊讶之色,疾呼道: “先生之才可堪日月,勿需先生前去,我做主,就用先生之诗,那边随你何时前去,我会立刻派人去通知。” “哈哈哈哈,贤侄真是人中之龙,眼光独到,做事更是雷厉风行,那就烦劳贤侄,我,嘿嘿,去也。” 糜逾出手拦下欲上楼的喻一道: “哎,先生,因你是玩耍,所以不可多占,每次只能一人,先生千万莫怪。” 喻一稍加思索后,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一切如贤侄说的办,我绝不多吃多占,还有何要求,请一并告之。” “无他无他,先生请,愿先生欲仙欲死。” 糜逾一直看着喻一上楼,等到喻一的背影消失后,糜逾自言自语道: “死到临头,死不足惜。” 糜逾转头对手下护卫道: “去通知二少帅,喻一在此处。” “喏!” 喻一如游泳一般,一个猛子扎入青楼之内,他愿变为一具干尸,他愿长眠于此,不过有人不会让他如愿以偿,在喻一准备寻觅猎物,进行第七轮厮杀之时,广风前来。 广风,二十有一,五大三粗,很是壮硕,没套铠甲,一身锦缎衣服,嘴角挂着自以为英俊高贵的笑意,其实长得很一般,眉眼之间那份自傲显露无疑。 “广将军,不知找老夫有何要事?” 房间内,被广风找来的喻一,很不开心,虽然眼圈发黑,嘴唇发白,他仍要一战。 广风瞄过一眼喻一后,抬眼望向别处道: “喻神医似乎对我有些意见,宁愿遣散医馆,都不愿做我大军之军医。” “呵呵,广将军何必强人所难,喻某之医馆已倒闭,其等皆不愿再行医,唯改行谋生,喻某也准备死在这青楼之内,广将军尽可动手,喻某决不反抗。” “喻神医多虑,广某岂会对百姓下手,只是不知南山暮云,现在何处?” “我师父师娘年岁已高,于家中内院养老,还望广将军放二老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喻神医所说实在好笑,莫非有人架刀逼迫于你?” “无人。” “那神医何出此言?” “喻某之于广将军已无用处,喻某医馆也已关闭,若广将军需要喻某的家,广将军大可带兵夺之,喻某愚钝,不知广将军还有何吩咐。” “喻神医误会啊,我父亲交待,喻神医是大才,需以礼待之,我只是爱才心切,没想到反而给神医带来困惑,不过,既然神医忙碌多年,享享福也未尝不可,广某告辞。” 广风来到楼下另一间屋内,糜逾弓背屈腰在等候,糜逾用手在喉咙处比划一下道: “二少帅是否已将那老头,咔嚓?” 广风瞪眼怒道: “你没脑子吗?江湖中受过''南云台''恩惠之人有几何?杀了喻一,如何解释?” 糜逾低头哈腰道: “是是是,卑职愚昧,请二少帅示下。” “你让人放出风去,说明喻一想行乐快活,方才关闭医馆,并将喻一的诗做成牌牌挂上,别忘记让他署上名。” 糜逾继续谄媚奉承道: “二少帅高啊,如此一来,江湖中人只会埋怨喻一这个败家子,绝不会联想到其他,卑职对二少帅唯有顶礼膜拜,葵藿之心,奉若神明。” “哈哈哈哈,''南云台''消失,下一步需要镖局消失,但必须有一个与我父帅及王爷毫不相干的原由,你需好好动动脑子,最好是他们自己羞愧难当,无法再经营下去之法。” “二少帅,镖局,难道无法争取?” “别无他法,那六豪和喻一相似,都是死脑筋,但六豪没有短板,不像喻一爱上青楼,所以实在没有良策。” 糜逾沉思片刻后,咬咬牙道: “若镖局所保货物很是贵重,却在途中货物失落,则镖局必须赔偿,然而一次可行,两次呢?此时将风放出,镖局自然会被淹没于江湖口水之中。” 广风回首盯着糜逾道: “若是这批货物是王府的,王府出面不需要镖局赔偿,则王府的口碑更会声名远扬,为人所歌功颂德。” 糜逾抬眼与广风四目相对道: “碰巧镖局内有个内应,让他操作,易如反掌。” “等到镖局撤走之后,再将其爆出,王府与''雷狮军''将皆入我手。” “大帅圣明!” “你糜逾将是我''雷狮军''大军师。” 糜逾跪伏于广风身前稽首道: “谢大帅栽培,卑职必为大帅效死!” 广风将糜逾扶起后,嘴角露出奸笑道: “你我联手,取下开济道,日后开济道唯我二人为尊,他日再北取大名道,南征灵绎道,糜逾,大好江山就在眼前,我若登基,你就是太傅太师,一展你之才华,管理这天下。” 糜逾立刻躬身叩首道: “卑职愿陪伴圣上左右,今生受圣上驱使,终为圣上一小卒。” 广风欣喜若狂,笑得前仰后合,他拍拍糜逾的手臂,畅笑道: “哈哈哈哈,为时尚早,一切皆需努力,你那计划可等喻一回去后再实施,一步一步来。” “喏!” 第150章 人间幸事 台泉城。 位于灵济城以南偏东的位置,和兰亭城相似,属于临江城池,只是台泉的江岸全是险崖,无法渡江,想过江,最近的路途便是绕道兰亭城。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广开将白家赶来台泉城之后没再管,广开有“雷狮军”,他可以目空一切。 白家迁徙至台泉城,主要原因是台泉城的城主叶家,两位家主不仅是师兄弟,更是姻亲,相互娶的是对方的妹妹,四人同样是出自一门。 “临风八箭” “临风箭”白遥、“紫风箭”叶幔夫妇,“宿风箭”叶帧、“西风箭”白迷夫妇。 对于白遥被驱逐,叶帧除去给白家一族找地方安置以外,更多的是带着夫人每日陪伴于白遥和叶幔身边,怕他们心里难受。 白遥今年三十九,比妻子大两岁,比叶帧大一岁,比妹妹大三岁,兄妹四人的感情相当好,不仅他们之间亲如手足,各自的几位兄弟儿女之间,同样深情厚谊,都是莫逆之交。 白逯、白遑和白暹,这是白遥的三位弟弟,都是三十出头,十八的白询,十四的白诉,这是白遥的两个儿子,他还有个十六岁的女儿,白语。 叶帕和叶帷,是叶帧的弟弟,同样三十出头,十七的叶罡,十五的叶罚,十三的叶罪,是叶帧之子。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姓不同,根本看不出是两家人,真正的万古长青之家。 寒漠来到台泉城,第一件事是带着寤寐和鸿鹄认路,不为别的,不将地形搞熟,逃跑都不清楚方向,岂不是自寻死路? 台泉城的城池大,城外之地更大,村庄也多。 既是临江,必须看看水路,水流如何?适不适合游江而逃? 快至江边时,寒漠遇见惊喜,山林之中钻出张熟脸,胃西。 “少主?天呐,你如何知道我们躲在这?” “胃西?我知道个屁,我在查看地形,找条逃跑的路呢。” “快回村子里说话,鸿鹄好,哟,还有两位铁塔兄弟,乖乖,这身子骨,铜皮铁骨吗?” 寒漠五人下马,鸿鹄与胃西拥抱致意,寤寐则拱手羞涩道: “在下''破铜棍''陈寤。” “在下''烂铁棒''陈寐。” 胃西拱手嘻笑道: “在下''江山秀影''胃西,少主请,诸位快快有请。” 寒漠牵着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边走边问道: “你在这干啥?” “少主,我在打点猎物,弄点野味,师父今日有些怪,说特别想吃,我就出来弄点,可能是师父感应到少主要来。” 胃西回头笑道: “寤寐兄弟,那头野猪帮忙扛一下,我一个人扛着费劲,正准备回去喊人呢。” “胃西哥,交给我俩了。” 寒漠接着问道: “你们为啥躲这来?” 胃西笑吟吟回道: “这里原来是林靖出生的地方,村子没几户人,师父说台泉好,广开的眼中只有白家,反而这里最安稳。” 寒漠欣慰道: “呵呵,藏个身都能想到这么多,老水真牛,你们的夫人们都怀上没?” 胃西八人是水随天的徒弟,更是义子,他们八个都已娶亲,全是楚秋一手张罗,其他后来的,水随天说必须满三年才能考虑这个问题,这也算是考验。 胃西忸怩道: “没敢怀,迟点,东奔西跑的,生娃也忙不过来。” “这倒也是,其实怀上送去古丘也行,不过那样你们会分开,也不太好,等以后稳定点也可以。” “少主,我们全靠师娘和她们八个在照顾,毕竟有几十号人,吃喝都要人操心,她们是女人们的主心骨。” “呵呵,看来楚秋成后勤部长了呀,你们怎么没给医馆说一声?” “师父怕走漏风声,准备迟点再去说的,广风和宋河的人看得太紧,若被发现,真不知道再往哪躲。” 寒漠点点头,确实如此,将自己人同时瞒住,对双方都是一种保护,知道人没事就行。 寒漠和胃西这么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中来到村子里。 村子建在山腰,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座村落,房子很简易,有些是原来村子没人的房子,有些是后来弄的竹屋。 几人来到一处稍稍平旷的地带,倚着山有一栋土茅房,胃西跑向屋中笑喊道: “师父,你看谁来啦,你快出来啊!” 屋内的水随天伸出个带着疑惑眼神的脑袋,一见到寒漠,立刻冲出屋来,疾呼道: “少主!” 随即水随天和寒漠紧紧抱在一起,分别太久,逃亡之路相见,感触甚是不同。 水随天的声音将所有人惊醒,全都来到此处,近百人将这一片空地全都占满。 楚秋拍拍水随天的屁股道: “夫君,你有完没完,还有我们呐!” 水随天欠笑一下,放开寒漠与鸿鹄、寤寐说话,寒漠则是从楚秋开始,一个个拥抱,一个不落,旧雨重逢啊! 寒漠对抱着的楚秋笑道: “不错,比以前丰满,看来老水货挺足哈。” “那是哦,我家老水能天天喂呢,咯咯!” 泼辣婆引起一片惊叫,她说话就是放得开,内掌柜就是不一样。 寒漠抱着木桃和木瑶调笑道: “身子骨变软了哦,看来苏岸和覃恩研究过不少招式哈。” “哎呀,少爷好讨厌。” “少爷,等下再帮你洗澡。” 这两个差点成通房的丫头让寒漠吓一跳,急忙回道: “你俩已经嫁人了呀,还帮我洗,我,我让鸿鹄洗。” 顿时又引来一片欢笑,鸿鹄笑着向众人用手势解释,他自己洗。 一边拥抱一边说笑,野猪扔在一旁,众人皆忘,等到全抱完,楚秋惊醒,快杀猪。 铁马和蒙毡又拉上几人去打猎,今日有喜事,肉食必须足。 他俩这么一说,除却在忙着弄野猪的,全部冲入林中,肉食要有,野菜同样要够。 重聚的喜悦之情,暂时将一切抛弃于脑后,男人、女人们都在忙碌。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一顿丰盛的大餐出现,七八口大锅内煮的各种肉,想吃野菜,可以夹一筷子放进去烫一烫,锅下的小火苗不曾熄灭,锅内一直在小小的翻滚。 每口大锅边都围坐着一圈人,这里没有身份,都是一家人,不过木桃和木瑶仍分坐于寒漠两侧,她俩要找找往日的感觉,情,依然如旧。 逃亡的岁月之中,条件甚是艰苦,没有酒喝,只能以水代酒。 水是来自于山上的甘泉,入口甘甜,让本就愉悦的心房更添上几分甜蜜。 寒漠身上没酒,他发现自己的变化好大,以前的心里总会担忧酒够不够,因为他离不开酒。 现在才发现,喝水也行,原来自己离不开的是人,离不开的是爱。 改变总在潜移默化之中,不经意间的一回头,仿佛从前那个自己好陌生,再从头开始回忆之后,那的确是自己,嘴角不仅露出一丝微笑,这一路,岂不就是人生路。 第151章 纵横主张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白家所处之地就在台泉城外的城南,叶帧没有占用任何人的利益,这里是几处荒山,紧挨着叶家的地盘。 白家族人已安置,为以后的生活,他们在开荒,叶家有空的人都在帮忙,众心齐,大山移,白家族人的脸上,慢慢爬上笑意,曾经受过的那份创伤,正被爱渐渐抚平。 水随天带着寒漠来见白遥,寒漠扮演着水随天的侍卫,由于“东轩西坊”的名声在外,何况同是开济道的白遥呢,水随天立刻被请进一处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石屋。 水随天与白遥相向而坐,寒漠则是立于水随天身后,目不斜视,唯靠余光在打量着白遥。 张弓搭箭,需要上肢有力量,下盘更要稳固,方能保证准确度。 白遥俊眼浓眉,甚是英俊,举手之间,气质大方,他肩宽臂长,露在外面的小臂及手掌甚是健壮,腰腿舒展之间洋溢着力量。 条件简陋,没有茶水,白遥表达歉意之后,开始与水随天的问话。 “水掌柜,你为何会来此地?莫非专门找我?” “白兄弟,我可不是特地前来,我也是被驱逐出开济城,逃亡至此,听闻白家之事后,便生同命相连之感,故来探望。” 白遥将大腿一拍,叹道: “唉,没想到水掌柜也被驱逐,可恨呐!” “白兄弟,我想知道广开为何将你赶走。” “广开起始并没说赶,他要我臣服于他,为他部从,然而我白家从无此先例,我更不愿参与争权夺利之中,最后以白家资产换得一族之性命,如此广开方才做罢。” “原来这样,不知白兄弟是否后悔当日之决定,毕竟跟随广开,他日可封侯拜将。” “水掌柜莫要笑话我,白某从未后悔,他广开能这么干,我看不上他,不知水掌柜是何原由?酒馆之因?” 水随天摆摆手笑道: “呵呵,我与你不同,我是要造反,我是反贼,哈哈哈哈!” 白遥闻言愣道: “啊?水掌柜莫要说笑,一个酒馆还能造反,我白家几千人都不敢说这话。” 水随天正色道: “白兄弟,我乃北雪国之人,家父姓元,北雪国上将军,我的确算不得造反,我只有区区百人,但是宋风见不得,不顺从他的势力,尤其在开济道这块土地之上,宋风与广开联盟,此乃明面上之事,有武力之家族,都会被他二人处置,白兄弟自可拭目以待。” 白遥凝思片刻后道: “水掌柜的意思?” “叶家自然会有军队前来,可能重复白家之悲剧,当然,选择附从自然可避免。” 水随天说的很是明了,要么反抗,要么顺从,没第三条路可选。 白遥听得也很明白,但他不敢,或者说,宁愿活得窝囊一点,将白家保住即可,白遥抬眼道: “水掌柜可否在此稍候,我去将我兄弟喊来。” “好,白兄弟请便。” 白遥走后,水随天侧身抬头望向寒漠,寒漠低眼道: “他宁愿半跪着生,却不敢站着死,可能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半跪着生?何意?” 寒漠双手一摊道: “你放我一马,离我远点,要啥我全给你。” “若要他夫人呢?” 寒漠笑着推过一把水随天的肩膀道: “呵呵,若他像你爱楚秋那样的话,那他定会反抗。” 水随天拍拍膝盖叹息道: “唉,怂包处处有,开济特别多。” 寒漠捂脸窃笑道: “当年东周国风如此,他们本就不是好战之民。” “束赫如何?” “他不一样,国仇家恨在呢,不可一概而论,比如木瓜,还是有一些与我们类似之人存在的,只不过无从反抗,单枪匹马岂不是找死,木瓜就是死里逃生。” “呵呵,少主,听说''临风八箭''很是厉害,你可将其学来。” 寒漠扔给他一个白眼道: “你开什么玩笑,非亲非故,谁理你,你还想人家的秘籍,做梦去。” 水随天挠挠下巴道: “唉,箭队在后,枪队置中,前立强盾,步战无敌呀,我好馋。” “呵呵,原来是你惦记着人家的人呀!” 水随天揉搓几下脸道: “我着急呀,广岭都已成军,大名那边也快成型,就我一点动静都没,百十号人,有个毛用。” “你急也没用,给你军能养活吗?我最多给点军费,物资哪里来?没家族支撑,你是无法存活的。” 水随天迟疑道: “风巽他们呢?不就一个敖家?”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青原比大名的支撑还足,我只不过不想暴露,我已很强,你不用那么大压力,慢慢来。” 寒漠的安慰反而让水随天更着急,元知空在大名道混得风生水起,自己难道还不如那纨绔大哥,不行,得想办法,叶白两家就是突破口。 水随天思绪乱飞之际,白遥带着叶帧而来。 叶帧的身材与白遥相似,不过要高一点,长相同样英武不凡。 “在下叶帧,见过水大哥。” 叶帧出口一声大哥,顿时将关系拉近,寒漠就像一个辨别真伪的器具,站那纹丝不动。 “哈哈,叶兄弟,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一方豪杰。” 水随天见这叶帧好像与白遥不同,心中立喜,可能有戏。 三人重新坐下后,叶帧没搞那么多弯弯绕,开门见山道: “水大哥,你起兵完全没有顾虑,但我与我兄长皆不同,兄长担忧白家族人,我也担忧叶家,水大哥,可有完善之法?” 水随天沉声道: “叶兄弟,你说的没错,但首先要了解自己为何起兵,我想先听听叶兄弟愿意起兵的目的。” 叶帧不假思索道: “我有三点,首先为我兄长复仇,拿回属于白家的东西,其次不愿再受宋风之压迫,水大哥或许不知,宋风加税文书已下达,税加五成。” 叶帧举起一只手掌,叉开五个手指对白遥道: “呵呵,五成,只针对台泉城,兄长可知为何?” 白遥皱眉摇摇头,叶帧对白遥继续说道: “宋风不仅要叶家的资产,他还要叶家的人,广开可能是顾及名声,他没办法抢人,宋风不同,他可以用税收来逼迫我就犯,请问兄长,我该如何选择?” 白遥低头陷入沉思,叶帧抬首看向水随天道: “我得到消息,我东周王子没死,还活着,此便是我起兵之最后一点,水大哥,此便为我的目的,我想听听水大哥的。” 水随天郑重道: “无他,唯拿回我北雪国之所有。” 叶帧皱眉疑惑道: “北雪国?可北雪王室已无人矣。” “呵呵!” 水随天笑笑不再说话,捋须微笑着看看叶帧,又看向白遥,仍低头沉思的白遥,不愿抬头的白遥。 “叶兄弟,我先告辞,明天再来,可行?” “好,明日我定候着水大哥。” 叶帧明了,白遥态度不明,有些话水随天不会开口,或者说是水随天不敢开口,除非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152章 浩气遨空 韩非子曰:“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叶帧显然对白遥很了解,但是他被逼无奈,他非优柔寡断之人,有些抉择必须选,有些路必须走,有些话必须说。 叶帧让人拎来一坛酒,他要和白遥边喝边说,他不愿兄长痛上加伤。 “兄长,为何我八箭能练成,而你却不行?” 白遥倒下一杯酒,抹抹嘴,叹道: “唉,为兄愚笨一些,何苦提这。” “呵呵,兄长,你过于逃避,师父曾说过,我等四人,你天资最高,能练成者唯有你。” 白遥摆摆手道: “那是父亲溺爱之言,不可当真。” “兄长,师父曾说,练箭者,当如射出之箭矢,勇往直前,用尽力量将所有障碍穿透,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白遥明白叶帧是想劝自己,白遥抬眼叹道: “兄弟,我无极端之心,俗话说过刚易折,遇事吃点亏又如何,我受些委屈,至少族人能活命,若造反,会将白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兄弟,你同样如此,多给宋风一些税银又何妨,至少这一城之地能够安稳存活。” “兄长,若宋风再加税款,又待如何?” “宋风不可能不管这一城之人的死活,兄弟,打仗是会死人的,你能忍心见族人们死亡?战场无比残酷,你可曾想过死去儿子的父母?他们会何等伤心?日后你将如何面对?” 叶帧明白自己说服不了白遥,更无法帮他做选择,这让叶帧想起叶家,那叶家之人又是否和白遥的想法一样呢? “兄长,我不会强求任何人,我的卑躬屈膝只会留给家人,面对外人我做不到,我的命如箭杆,只会被折断,绝不会弯曲。” 白遥怒起吼道: “为何你如此倔犟,战争会让多少骨肉分离?多少家庭破碎?难道你如此铁石心肠?” 叶帧静静的看着白遥,微笑道: “兄长,正因不愿再见到后辈之痛苦,我愿用此命去换下辈人之幸福,兄长,有些事必须有人做,今日你能退一步,明日便能退十步,待到退无可退之时,又该当何为呢?” 白遥皱眉责问道: “若白家与叶家现在就亡,那又何来后辈之说?” 叶帧平静回道: “兄长,我所言之后辈,乃这人间之后辈,不是一族一姓之后辈。” “唉!” 白遥叹息过后,猛给自己灌酒,叶帧赔着笑脸请求道: “兄长,若白家有人愿随我而去,兄长可否不要阻拦。” “行,我拦不住你,也不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多想想迷儿和孩子。” 得到白遥答复的叶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陪白遥闲聊,不过叶帧的心思已不在。 “行了,去做你的事,不用陪我。” 白遥不是笨,正如叶帧所说,他天份甚高,唯观念不同而已。 叶帧并不责怪白遥,自己愿意用命去守护天下,白遥愿用命守护一族之人,至少比那些只顾自己的要好。 叶帧无法去给出对与错,他只希望能跟随自己的多一些,愿意奉献的多一些,毕竟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份力量。 当叶帧有这种心理之后,他招集叶家族人之时,心里多出份忐忑,他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叶家大院内,族叔与兄弟们,以及主要的管事皆在,此刻正值正午,日光的照耀下,众人的额头已有细汗冒出,叶帧也在冒汗,他不仅仅是被晒的,更多的是紧张。 “我欲成军,反抗压迫,以报白族之仇,同意与否,皆可放声一言,我尽听之,随我而去者,将从叶族除名,以防影响叶族之人。” “我等愿意!” “我等皆愿意!” …… 叶帧长长叹出一口气,抹抹额头的汗,露出灿烂的笑意。 叶家人全部支持他,都愿追随他去战斗,以至于叶帧只能定下一些限制,年龄在十八与二十八之间,家中必须留下一个兄弟。 当心满意足的叶帧,找到台泉城其他家族之时,老天又给他降下幸运的光环,全部愿意追随于他,叶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诸位族长,你们是否有听明白?是去打仗,是造反,或许会连累到尔等族内他人。” 郝族长起身拱手道: “城主大人,你之品行,我等无比清楚,自你接任这些年来,说句对老城主不敬的话,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追随于你何错之有?况且,城主大人,你看清楚,我等族长可没去造反,哈哈!” “哈哈哈哈,钱族长说的对。” “城主大人,跟你走之人,已被我等逐出家门,哈哈哈哈!” “城主大人,我等啥都不知,哈哈哈哈!” …… 众族长的反应,让叶帧感动不已,叶帧对着众族长深深一鞠躬,诚恳道: “多谢,多谢信任!” 众族长没有让开,全受住这一礼,当得起。 郓族长拱手道: “城主大人,我等将为你提供物资,此事将由我等自己商量,你勿需再管,放手去干。” 叶帧有千言万语,如梗在喉,最终仍然只汇成两个字。 “多谢!” 此刻的叶帧觉得无比幸福,一城之人的信任,不管自己的付出有多苦,他觉得,值! 叶帧最后来到白家,白遥不在,他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但他又不忍心阻止叶帧,当他听到叶帧的参军条件后,便没再管,他已想好,谁参军,立刻在名义上逐出白家,一切为白族着想。 白家率先发声的是白询,他已满十八,叶帧揽过白询的双肩,激动道: “从今往后,你我叔侄二人并肩作战,至死方休!” “叔爹,咱俩同生共死,就算是阎王殿,询儿也要陪着你一起去闯一闯。” “咣当” 旁边有人砸下个物品,叶帧转眼望去,是自己的大儿子叶罡,叶帧皱眉问道: “叶罡,你做甚?” 叶罡手指着白询咆哮道: “我不服,大哥就比我大一岁,为何他能去,我不能去?就一岁而已。” 叶帧来到叶罡面前,正色斥问道: “你可知?军法无情,军令如山,军中定下的规矩就是军令,你小一岁便可参军,若再来一个比你小一岁之人呢?再往下推论,是否婴儿也能上战场?” 叶罡被骂醒,低头认错间,白询过来安慰,抱着叶罡道: “二弟,明年等你满十八,咱俩岂非又能在一起,一年而已,很快会过去。” “大哥,对不起,让你失望。” “我失望啥,我有个好二弟,高兴都来不及呢。” “大哥,你要等等我,别将我甩得太远。” “乱想啥呀,咱俩共同进步。” 看着他俩的叶帧眼中,充满着无限的柔情,二代的兄弟情谊未变,此生足矣! 叶帧仰望苍天,叹谢天运眷顾,他不仅有兵,还有副将,叶帷和白暹,终于一军有形。 第153章 金昆玉友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叶帧的行动,雷厉风行,果敢决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翌日,水随天带着寒漠再次到来之时,叶帧笑笑并未说话,将他二人带至训练场,整整齐齐的数十排人,最前面站两个领头的。 叶帧将手一扬,意思自己看,此刻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水随天的想法同样如此,他拉住叶帧,要谈谈。 叶帧明白,水随天准备摊牌,他将水随天和寒漠带至一处偏辟小屋内,水随天清清嗓子道: “你可知束赫是何人?” 叶帧如实回答道: “不知。” 水随天笑笑,让出身位给寒漠说话,叶帧无比疑惑,只能愣望着,想表演啥? 寒漠仪容肃穆道: “束赫就是幸存的东周王子,现为我古丘军大帅,木瓜原是东周宫中侍卫,他可作证。” 叶帧变成呆愣模样,他怔愕道: “那你?” “在下天漠,北雪国主乃先父。” “啊?” 叶帧悚然一惊,一个踉跄间正欲坐倒之际,被寒漠出手扶住,叶帧此时变得有些僵硬,木讷道: “谢,谢少主!” 水随天展齿笑道: “哈哈,叶兄弟,这可不是见到少主的态度哦!” 叶帧终于反应过来,跪拜叩首道: “属下叶帧,拜见少主。” 寒漠没有扶他,肃然铿锵道: “水随天,叶帧听令。” 水随天立刻与叶帧并排跪下,寒漠接着肃声道: “命你二人成立开济军,水随天为大帅,叶帧为副帅,这只是暂时安排,先将军队组成之后再说。” “属下遵命!” 寒漠这才将二人扶起,对叶帧表示歉意道: “昨日实无奈之举,望叶帅勿怪。” “少主这是何话,都怪属下笨拙,呵呵,少主快请坐。” 寒漠坐下后,开始和叶帧解释其他各道的大概状况,最后交待道: “宋风与广开若再有动作,我会让大名军出手牵制,只是现在我还没弄明白他二人的意图,再说你们成军还需时间,暂以拖为主。” 水随天和声道: “叶兄弟,你让我想得好苦啊,白兄弟,如何?” 叶帧怅然道: “唉,兄长他与我等想法不同,我无法说服。” 寒漠浅笑道: “他留下岂不正好帮你治理,其实也挺好,自己人,对你来说更放心。” 叶帧轻声道: “少主,我觉得宋风与广开都在扩军,他俩都应该是看上白、叶两家的用箭之人。” 寒漠畅笑道: “何止他们扩军,各道都在扩,''雪狮军''已有十五万,二叔弄出个前军,其实就因乌丘过于拥挤,而广开全搬至灵济城,说明他正是急于扩军,你两家之人又正是军中所需,至于你兄长么,有个人或许对他会有所帮助。” 叶帧应声问道: “何人?” “林叶!” 找林叶可不容易,因为他在奈伦城,相距甚远。 叶帧的护卫叶北,花费两天时间才赶至罗夜的城主府,结果被告知林叶已随罗夜前往扶乐城,叶北又奔至扶乐城,找到城主府,这才见到林叶。 叶北喘着粗气,递给林叶两封信,一封公文,一封私信,全是寒漠所书。 “兄弟,你暂且在此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林叶私信都没来得及看,立刻将信送给君搏。 {命:立大名军,主帅君搏,副帅元知空,大将军:杜孤城,秋苵,罗夜,崔判,陆算。} 杜中天原地跳起三丈,高呼道: “哈哈哈哈,终于有名号啦,咦,不对呀,少主答应让我做大将军的,为何没我啊?”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才是大将军,你能比老子还厉害?” 杜孤城笑骂着,甩给杜中天一巴掌,引来众人一阵欢笑。 君搏肃然道: “诸位,我大名军虽才被少主赐下名号,但我等已然先行,可比其他军已晚上不少,我军不能落后,我等更不可懈怠,我君搏以颈上人头为誓,定不负少主重托,以命相报。” 众人同呼: “以命相报。” 众人开始到元知空面前上报各自副将名单,林叶则是找到君搏,禀报道: “大帅,少主让我前往台泉城,并让你看着点''雷狮军'',若广开对南边用兵,便出手牵制。” “少主还说什么?” “没了,就这。” 君搏凝思片刻后道: “行,你去,与罗将军打个招呼。” “喏!” 林叶前脚刚走,君搏便发出大名军的第一道军令: “命,君谋、竹帛,你二人混入灵济城,南宫诚、谈折冲,你二人混入开济城,我要''雷狮军''的动向,石恨、武安、易水、萧万,你四人混入单任城,随时接应两城之消息,以最快速度向我禀报,卓锡、云开继续训练骑兵,若有异样,尔等需立即出战。” “喏!” 众人离去之际,君搏单独留下南宫诚和谈折冲交待道: “联系上喻神医,必要时需随机应变。” 南宫诚和谈折冲诡笑道: “大帅放心,演戏么,那是我拿手强项。” “嘿嘿,我更能让其逼真。” 君搏咧嘴笑道: “开济城还真非你俩不可呢,和夫人交待一下,快去。” “喏!” 杜中天眼巴巴看着伙伴们全都出任务,就剩下自己一个,着急举手问道: “大帅,我,我呀!” 君搏笑蔼蔼问道: “哦?你?你想做甚?” 杜中天愣神回道: “我都行,文的武的,我都能接得住啊!” 君搏凑到杜中天眼前问道: “你,确定?” “绝对一定。” “不反悔?” 杜中天下巴一扬,将胸脯一拍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你去兰亭城,搞定景家。” “啊?” 杜中天像被突然的一闷棍,砸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君搏见他呆傻的样子,吁叹道: “哦,原来你不行,看来我真不该说。” 这一句不行,顿时让杜中天惊醒,他咬牙道: “一口唾沫一口钉,我必须行,我这就去,元帅告辞。” 杜中天行如风火,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元知空望着杜中天远去的方向叹道: “这小子,整日里嘴边挂着,少主第一他第二,目空一切,是该让他尝尝苦头。” 这时君搏神秘兮兮道: “嘿嘿,知空兄,我看这小子的运道不错,或许他真能捞着好处呢,不过么,孤城兄,这顿酒你可要弄好一点。” 杜孤城会心一笑道: “大帅,若这小子真有那运气,我定当学古家,流水席摆上三日,不,我摆六日。” “哈哈哈哈!” 秋苵和罗夜心里顿时明白,原来出去能捞着机缘,罗夜懊恼三个儿子不争气,秋苵则是对身边的侄子秋琅使出个眼色,你个没用的,快去跟上啊! 秋琅二十一,性情较为羞涩,秋苵一看他这扭扭捏捏的架势,不行,我这老叔来帮帮你,秋苵贼笑道: “大帅,中天一人前去,怕为不便,让秋琅与他同去可好?嘿嘿!” 君搏意味深长的笑道: “哈哈哈哈,当然可,我怕秋琅不愿意呢,秋琅,你要活泼开朗一些,去。” “喏!” 第154章 半修半缘 单任城。 此处因与大名道甚近,两道之间来往之人频繁,非常兴盛,然而城主汲宰较为忧虑,形势不好呀,他担心二十年前的大屠杀会重演。 汲宰刚从屯宁城回来,他去找陈南算上一卦,竟然还遇见妹夫景彦也去算卦。 兰亭城城主景彦,娶的正是汲宰之妹,然而妹妹病逝后,二人便少了往来,一因距离过远,二么,可能是人心之由,缺少信任。 不过景彦对妻子却是一往情深,他没再续弦,并将长子改名为景汲,以纪念亡妻。 但正因为这一点,汲宰觉得景彦虚伪,你明明自己年龄大不行,非要将已故的妹妹拉出来做借口,汲宰很不爽,但没有证据,只能表面敷衍,不愿多联络。 汲宰回忆起算卦之事,陈南让自己和景彦同时坐下,说都是同样的问题,给的答复是,文盛武弱,乱世难存。 景彦着急再问如何解决之时,陈南却是闭目养神,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汲宰回来后,仍然忧心忡忡,难道要投靠广开?可广开除了要钱,文人也不收呀。 “报,老爷,小姐在街上遇上四位少侠,带来府中,说让老爷前去察看。” “笔精墨妙”是汲宰的四大侍卫,景彦的叫“盈帙漠笥”,这是他二人感情还要好之时,请人为自己训练的卫士。 来人禀报者是景笔,他口中的小姐么,自然是汲宰的女儿,单任城的“四大美人”,美得令人害怕,美得令人胆颤,因为百姓口中是“四大霉人”。 “唉!去看看!” 汲宰一声叹息,四个女儿长得是好看,可言行举止却像男儿,无人敢娶,连问一声的人家都没有,已近二十,令汲宰整日愁上加愁。 被带来的就是石恨四人。 石恨带着武安、易水和萧万,没多久就来到单任城,近呐! 到是到了,任务怎么搞呢? 武安三人说,你是队长,当然是你说了算。 石恨想着那行,我们先去找城主聊聊,但不认识城主府在哪,需问人。 石恨受寒漠与古时雪的影响,他不相信男人,他相信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而且是四个。 只是石恨很悲催,就问了一声城主府在哪,四美立刻让护卫们将他们拿下,带至府中。 石恨四人有些乐,这四位美人不错,直接将自己带到位。 汲宰唉声叹气到来之时,汲崝,汲嵉,汲嶓,汲峮,这四位不是同母却胜似一母同胞的四姐妹,抱臂抖腿,与石恨四人分站两侧,对立相向。 “站站好,尔等是女子呀,怎可这般模样。” 石恨四人觉得挺好,真性情,何必搞得规规矩矩,古时雪还打寒漠呢,这有啥? 汲崝四人不情愿的稍微站着不动,汲崝仰首洪声道: “爹,这四人意图不轨,可将他们关押。” 汲嵉三人立刻附合大姐疾呼道: “对,来个严刑逼供。” “上老虎凳。” “来个拶刑,我就不信他们不招。” “住口!” 汲宰此时想一头撞死,造孽啊,生这么四个女儿,但他看见石恨四人的表情毫无异色,好奇问道: “四位少侠,请勿怪,请问这是何情况?” 石恨摆摆手道: “没事,四位姑娘素有侠义之风,我询问城主在哪,她们便将我等带来,挺好的,何来责怪?” 汲崝正欲说话,被汲宰一眼瞪回去,闭上嘴,一个字都不许说。 汲宰心里开心,第一次见到有人说女儿好的,但很难相信,便问真假。 石恨将手一摊道: “这有啥,我家少爷还被少奶奶追着抽呢。” “你家少爷是何人?” “''疯狮''龙举,大人听过没?''雪狮军''少帅。” 武安用手指捅捅石恨,你怎么能将少爷给卖了? 石恨甩过去一个眼神,有后台不用是傻蛋,这里离青原远着呢,没事。 “龙少帅大名,我自然知晓,没想到四位少侠乃军中之人,请问所来何事?” 石恨看见汲宰满脸愁色,眼珠子一转,那就顺势吹。 “我家少爷前日里掐指一算,说城主有忧,便派我四人前来,为城主解忧,至于是何忧,少爷说他也不知。” 汲宰仔细端详起石恨,一脸茫然之色,龙举?难怪,他自然知道“雷狮军”的动静,不过,怎么相信呢? “四位少侠,如此说法,很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这倒也是,城主你说,要我等如何做,不过若是城主无忧,那我等回去便是。” 石恨确信汲宰有烦恼,神色之间做不得假,跟自己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更没必要演戏。 汲宰的心思一动,若是能成,岂不是一箭双雕?我真无忧矣,他含笑问道: “不知四位少侠精于何技?” “精通?杀人,哦不对,战阵厮杀,武艺还凑活。” “可敢一比?” “有何不敢?与谁一比?” 汲宰喊过侍卫汲妙,他是四侍卫中武艺最好的,一柄绝勇刀,大开大合,动如流水,刀法精湛。 众人来到后院,此处宽敞,比个武已足够。 “我来,我是咱四兄弟中最差的。” 萧万二十一,他是年龄最小,武艺是不是最差,四人都没搏过命,只能说伯仲之间,石恨不忘装腔作势,他拉住萧万高声道: “四弟,只是比试,你下手轻点儿。” 萧万一拎大锤傻笑道: “大哥放心,我会很温柔。” 汲妙被气得七窍生烟,马上让你小子知道痛的滋味,汲宰则是带着四个女儿看戏,汲崝四人兴奋之色全在脸上。 萧万手拎“星镰锤”,很随意往汲妙面前一站道: “来,你只有一刀的机会。” 汲妙变成咬牙切齿,有你这么狂的吗? “看刀!” 绝勇刀划出一道光华劈向萧万,不过这一刀在萧万眼中有点慢,他的双腿未动,右手锤也没动,只抬起左手锤迎上。 “镗” 汲妙手中的钢刀消失不见,双臂更是发麻,垂在那不停颤抖,满脸惊恐万状的看向萧万,怪物吗? 石恨急忙过来扶住汲妙道歉,不能得罪人,还要在这里混段日子呢。 “兄弟对不住,怎么样,没伤着。” “哦,没事没事。” 石恨又假意回头骂萧万道: “四弟,我说过要轻点儿,回去打屁股。” 萧万害羞回道: “哎呀,对不住,没收住力。” 汲崝四人倒是捂着嘴偷笑,汲宰抬眼间看见女儿眼中竟然都有光,他想到陈南的话,心里顿时冒出个主意。 “四位少侠果然非凡,不知几位的孩子是否如你们一样勇猛?” “孩子?哈哈,大人,我等尚未娶亲。” 就等你这一句呢,汲宰正色道: “四位留下帮我,我理应感激,但我有一要求,否则我宁愿玉碎也不敢相留。” “大人请说,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击掌为誓。” “来就来。” “啪” 与石恨击过掌的汲宰,捋须笑道: “四位贤婿,请择妻。” 汲崝四人反应快,顿时冲向目瞪口呆,傻愣着的石恨四人,欢笑声一片。 “我们自己选,快抢哦!” 第155章 尘缘未断 万水千山,风尘仆行; 世俗纷扰,孤臣挥戈。 林叶赶至台泉城后,寒漠带着他至江边险崖,二人面对滚滚东去的江水,对坐商谈,一直聊到暮色降临,二人方才各自回去安睡。 翌日,叶帧与林叶密聊一上午后,叶帧带着林叶找到白遥,叶帧介绍道: “兄长,这位是我大名道巴林城的故人之子,林叶,聪颖过人,豪气无双,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后面我要打理军务,我特地请他来帮你的忙。” 叶帧转头向林叶道: “贤侄,这位便是我兄长,白家族长白遥。” 林叶向白遥拱手叩首道: “林叶拜见白叔。” “好,好,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多谢贤侄前来相助。” 林叶确实长得好,眉清目秀,修长的身材,较为白皙的面庞之上,因逃亡之因,多出一股坚毅,沉着之色,本来熟读诗书的他是巴林城主的不二人选,只是世道艰辛,事与愿违。 “兄长,贤侄,你俩聊,我还有事,先走。” 叶帧的军队刚成立,一大堆事要忙活,白遥知道水随天已将人拉到一起,具体的情况他没问,更不知道寒漠的存在,他一直以为寒漠是水随天的贴身侍卫。 “贤侄,走,我先带你去家里看看,见一下你叔母,还有家里人。” “好,一切听白叔吩咐。” “呵呵,你这孩子,说什么吩咐,咱们就是一家人。” 白遥以为林叶的叶,与叶帧的叶有关系,加上又是叶帧亲自找来替他帮自己的,那必须是一家人才会这么安排,其实林叶与叶帧一丁点儿关系都没。 白遥的夫人叶幔在白遥的暗示下,表现得更为亲切,差点拿林叶当儿子,虽然大了点,论生,还是能生得出的。 三十七岁想生个二十四岁的儿子,好像难度不小,可能性较低。 叶幔不管,这孩子她就是喜欢,必须留下,吃饭,一家人喝一杯。 叶幔亲自下厨,弄上几个合口的菜,一家人一起吃饭。 家中只有四人,白诉虽没参军,但他跟在白询身后混着,不回来,十六岁的白语大大方方喊一声叶哥哥。 酒杯一端,便会畅谈往事,白遥不好意思问,叶幔可不管,得问问家里的情况,她好像有想法。 “叔母,我一家人都已被杀光,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林叶本不想再说出这个话题,伤疤已结,再提就是将结的疤撕开,痛苦只有他自己懂,但叶幔问起,林叶不忍心不说,叶幔对他实在太好,让他有种错觉,是娘在和他说话。 “孩子,是叔母不好,看我这张烂嘴。” 叶幔放下筷子想抽自己一巴掌,慌忙间被林叶拉住,此时的林叶,双目已然湿润,林叶有些颤抖的说道: “叔母,不要,说出来这没什么,况且仇已得报,那些贼人已被杀,是我亲手所杀,叔母,你让我想起我娘,谢谢你给我娘的感觉。” 林叶说完,已泪流满面,叶幔心疼,抱住林叶痛哭流涕,白遥灌下杯酒,恨道: “那些个混蛋,为何就不让人过安生日子。” 他们都忘记,旁边还有个掩面低泣的白语,只从沾满泪水的指缝间呆望着。 叶幔怜惜的抚摸着林叶的脸庞,疼爱的呜咽道: “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娘,你就是我的儿子。” 林叶再也按捺不住,呜咽之声喷涌而出。 “娘!” 这一道撕心裂肺之声,将四个人的心同时深深刺痛,痛彻心扉。 林叶跪在叶幔的身前,他认下这个娘,他无法拒绝母爱,他渴望爱,没有家的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就算兄弟再多,母爱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有娘的孩子,才会让自己觉得,前面还有希望。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白遥低头愤恨,白语视线内一片模糊,林叶好像回到娘的肚子里,他的心,有了港湾,叶幔轻拍着林叶,她就觉得在哄儿子睡觉呢。 “你们在干啥?” 白诉的一道童音将四人喊醒,叶幔急忙高呼。 “诉儿,快过来,这是你大哥林叶,以后询儿变成二哥,听懂没?” 白诉有点一下接受不了,怎么突然多出个大哥?但他仍然有礼貌的喊道: “哦,大哥好,你叫啥?” 叶幔顿时咆哮道: “你个混蛋,刚与你说过,林叶,是娘的儿子,娘的大儿子,记不住吗?” 林叶急忙抚摸着叶幔的臂膀,为白诉解忧道: “娘,小弟刚见到我呢,等日后让我们慢慢熟悉,娘,可好?” 叶幔这才缓下口气道: “还是叶儿懂事,诉儿,日后要听你大哥的话,你回来做甚?吃饭没?” 白诉脖子一缩道: “呃,我吃过了,我回来,帮大哥,不,帮二哥拿弓。” 白遥皱眉道: “拿弓?拿弓做甚?” 白诉响着童音解释道: “大帅身边有个人,才学过八箭几日,无人是对手,二哥不服,想借爹的''宝灵弓''一用,便喊我来拿。” 白遥斥骂道: “滚蛋,不许拿,技不如人就要服,用外物能赢也是输,告诉他,有空就去多练。” “哦哦,那我去告诉他,诸位,我走先。” 白诉被赶走,他开心死了,万一爹动手,那屁股会开花的,感谢大哥,救得我屁股一回。 白诉的打岔终于让白遥四人将一顿饭吃完,只是叶幔的眼神不断掠过身边的林叶和白语,并在饭后她就做出安排。 “遥哥,你先去忙,语儿,你带你大哥去各处认识一下,将环境弄熟悉,别到时候走错家门呢。” “好的,娘,大哥,我们走。” 白语带着林叶到处乱逛,她的心有些乱,林叶又像个闷葫芦,走过一会儿后,一处无人小道之上,白语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哥,你是否还在想着你的妻子?” 林叶的眉眼之间闪过一道影子,偶尔会在梦中见到的那道身影,他惨笑道: “我没有妻子。” “你不曾娶亲?” “不曾。” “大哥骗人,你的神色,谁都能懂,你心里有个女人。” “小妹,确实如此,但她已不在,况且,直到她不在,我也不知道她有无爱过我,而我必须活下去,只能将她做为一份寄托,这几年来,已成为习惯。” “大哥,人不能活在虚幻之中,必须面对现实,你既然选择活下去,就应该好好活,愁烦苦闷会影响生命,更会影响家人之情绪,我爹就是这样,唉,心思为何不能放开些呢?” 林叶的心头猛然一惊,想起寒漠的交待,以身感人,以己渡人。 若自己还是这样,那如何去帮助别人?林叶对着白语躬身一礼道: “小妹一语惊醒梦中人,为兄必会做出改变。” 白语歪脑坏笑道: “当真?” 林叶立刻举手起誓道: “我林叶指天为誓,若说假话,死于乱箭之下…” 白语的素手挡住林叶的嘴唇,白语的双眼内闪起泪花,含情脉脉道: “大哥,别活在梦里,你身边有活人,有爱你的活人。” 第156章 空隐层霄 一觉方知夏日长,离别竟感聚时短。 朝日不盛之时,寒漠悄然离去,前往京城,留恋处,水随天与叶帧二人,挥手间念念不休。 并非伤情,更无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只为江山无限,他日定会相聚。 “大帅,你可知我兄长已年近四旬,第八箭尚未练成,我六岁开始练箭,花去整整三十年,方才练成,可他只用了三天,这教人如何能够接受?” “这,唉,先主学习甚快,许多人都知晓,可少主快得实在过于吓人,我也不懂为何,不过么,习惯就好。” “大帅,我能想得通,可这心里,憋屈得慌。” “我说兄弟,你何苦与他相比,你与你兄长比呀,还是个比你天资高的人呢,难道你没优越感?” “嚯嚯,谢大帅解惑,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爽快许多。” “哈哈哈哈,走,咱俩回,要尽快将战阵磨合熟练。” 叶帧准备回家换衣服再去军营,可家门口,白暹和叶帷鬼头鬼脑的在等他,见到叶帧后,二人谄笑道: “兄长,那神人走啦?” “兄长,那位究竟是谁呀?” 叶帧的嘴角勾起个弧度,调笑道: “呵呵,不错嘛,有点眼力劲哦,不过么,无可奉告。” 白暹和叶帷不满道: “兄长,你真不够意思。” “兄长,你与大帅那神情,哼,能骗谁啊。” 叶帧自顾自的换着衣服,自言自语道: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有重见之日,不必惊讶即可。” 白暹和叶帷相互望望,同时点点头,好像心中已有答案,但二人又有些担忧道: “兄长,我们在这里能安稳练兵吗?” “兄长,万一广开打过来,该怎么搞?” 叶帧将鞋子穿好,拿起弓在手上拉动几下后,随意道: “有心思多练练箭,你俩练成几箭啦?放心,广开没空打过来,他忙着呢。” 白暹和叶帷不再多说话,才练成四箭,离八箭早着呢,估计到死都练不成,懒得想,他俩就想着,你怎么知道广开忙着呢?他写过信告诉你的? 广开的确很忙,因为单任城主向宋风求援,周边小城出现马匪,万一扛不住,他准备往开济城移迁。 单任城是大城池,是通往大名道的要塞之城,绝对不能丢,宋风回信说让“雷狮军”出手,维持治安。 广开收到消息后只能出兵,君谋和竹帛立刻向单任城发出讯息,然后又钻入某个他俩最爱的角落隐藏。 “雷狮军”之前已分出几万前往各城,这下又出去二万,广开搞白、叶两家的计划只能搁浅。 不过开济城中的广风,他的计划已开始实施,喻一从青楼回家后,糜逾前后脚出门,前往甘贝城,找秋影分局的“奋武六豪”谈生意。 南宫诚和谈折冲终于见到喻一,好家伙,你这是从哪回来的?脸色苍白,双眼窝子深陷且发黑,走路还歪歪扭扭的。 喻一不认识他俩,但南宫诚和谈折冲说起扶乐城医馆,喻一打个哈欠,咧嘴笑道: “他们都还好的,可把我给累死了。” 南宫诚和谈折冲急忙将他抬起放到床上,难道是被宋风给折磨的?南宫诚关心问道: “神医,你这是做甚?为何搞成这样?” 喻一空洞着双眼回道: “唉,我为转移广风之视线,去''山水四顾''与''杜若洞庭''苦战六日,你俩说,我能不累否?” 谈折冲颤声道: “乖乖,神医,你居然一个人挑战两大门派,真了不起,赢了没?” 喻一大言不惭道: “呃,打了个平手。” 南宫诚疾呼道: “那也是了不得,我必须要让江湖中人都知晓,喻神医辉煌之战绩。” 喻一慌忙止住道: “哎,停,不用,真不需要,我视名利为粪土。” 谈折冲当仁不让道: “那不行,你是我辈学习之楷模,必须发扬光大。” 喻一挣扎着吼道: “打住,有完没完,那两处是青楼。” “呵呵,卑鄙下流。” “呵呵,厚颜无耻。” 南宫诚和谈折冲早已知晓那是两处青楼,他俩在开济城已转悠两日,稍有人气之地早就知晓,连关着门的“清水轩”都去看过。 “咳咳,逗你俩玩儿呢,一点儿都不经逗,真没劲。” 南宫诚摆摆手道: “神医,糜逾出东门而去,我俩得去看着广风的军队动向,你先好好缓缓。” 南宫诚和谈折冲正待出门,屋外进来一人,蓬头垢面,面目全非,但他已拔刀在手,厉喝道: “站住,你俩是什么人?” 喻一听出是木瓜的声音,无精打采的喊道: “瓜瓜,自己人,你咋搞成这模样?快去弄弄干净,医馆出生竟如此不讲究卫生。” “哦,我这就去洗刷干净,你们稍等我一下。” 木瓜走后,谈折冲对着喻一呵呵一笑道: “神医,你那些战友,卫生否?” 喻一矢口否认道: “我,我会先行检查。” “唉,死不要脸。” “有你们这样说长辈的吗?” “那也得看长辈是否行得正。” “我很正,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奉旨而去。” “哦,快说说,喻长辈。” 三人闲聊中等来干净的木瓜,经喻一介绍后,南宫诚谈起正事道: “瓜哥,你回来得及时,水掌柜在台泉城,已为少主寻得,都很好,勿忧,当下你正好帮帮忙,我俩要盯着广风的军队,若他有行动,必须立刻回报扶乐。” 木瓜长叹道: “我在北边没找着,正想回来修整一下,再去南边找呢,不过找到就好,你俩要我做啥,尽管说。” 谈折冲应声道: “换班呀,我俩准备分成日和夜两班,你帮我俩换换夜班,你是熟脸,白日里过于显眼。” 木瓜毫不犹豫道: “行,没问题,只是这么大一座城池,如何盯防?” 南宫诚回应道: “只盯军队即可,军队在城外,不管军队往哪个方向开拔,必须立刻上报,君大帅方可见机行事。” 木瓜疑问道: “君大帅有何想法不成?” 谈折冲如实道: “大名军缺兵员,有人送上门,岂非好事?届时可与''雪狮军''相互换换,此增彼减,广开危矣。” 喻一惊呼道: “莫非已准备开战?” 南宫诚摇摇头道: “怎么可能,我军才二万,如何能与十万相争?广开出去之兵必会分散,此便是君大帅一箭双雕之策,既能解台泉之危,又能增强我军之实力。” 喻一赞不绝口道: “君大帅真乃神人也。” 谈折冲也赞叹道: “确实,少主只说一个牵制,君大帅便能举一反三,定下更多的谋划,实在令人佩服,君大帅利用为竹神医送夫人之事,使计策栽赃烈焚,故此少主便已看出君大帅之能力。” 木瓜欣喜道: “快与我们说说呗,我们啥都不知道呢。” 南宫诚起身道: “折冲说,我去城外盯着,天黑来换我。” 第157章 途随缘行 兰亭城。 临江边的一座盆地之城,南北有山将其隔阻,东有途,通往历济屯宁,西有渡,过江至灵绎道。 景彦不仅画艺一绝,治理一方也很有手段,兰亭城甚是繁荣,景家更是豪华。 景家在兰亭城西,几乎将整个城池西北占据,府中亭台楼阁,美轮美奂,不仅房屋华丽,人更是风华绝代。 靥笑春桃,云髻堆翠,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纤腰楚楚,风回雪舞,珠翠辉辉,满额鹅黄。 这就是景彦两个待嫁闺中的宝贝女儿,景汐和景汷,一个十九,一个十八,不是不愿意嫁,她俩要等有缘人。 景彦唉叹,天天待在闺房小楼之上,哪来的缘份可言?你俩倒是出去找找呀! 景汐和景汷二人不理会景彦,出去碰上的叫偶遇,不是缘份,缘来之时,他定会找来。 景彦更无言以对,提亲说媒的踏破门槛,你俩为何不看一眼呢? 那些来的又不是本人,连个本尊都不敢露面,谈甚缘份? 景彦将袖袍一甩,随便,大不了养你们一辈子,女儿的楼院他再没来过,见到会郁闷,眼不见为净。 景彦从屯宁城回来后,和汲宰一样,甚忧,这关系到一座城池数万人的性命,想到这些,他便开始视察民生,其实就是逛街。 景彦今日的运气不错,遇见两个熟人,还是自己挺喜欢的两个,因为他俩的爹叫陈南。 “哎呀,两位贤侄,何时来得兰亭,为何不与叔父说一声,快随我去府上一叙。” 寤寐只是从客栈里出来购物,寤寐认识景彦,仅仅打过几回招呼,去城主府那多难堪,急忙止住道: “景叔,我俩还有事呢。” “景叔,要不改天好么?” 景彦不同意,陈南不愿意指点迷津,这正是个拉关系的时候,将你儿子哄好,你还能不说? “到景叔家门口,岂有不去一坐之理?快随我走。” 寤寐急中生智道: “景叔,我家师叔祖在呢。” “景叔,待我俩禀报后再去,可好?” 师叔祖?乖乖,那更是神仙级人物,这下景彦不敢强留,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来哈,我扫榻相迎。 寤寐跟着寒漠一路赶往京城,都是单骑,人没事,马要休息,五人一商量,寤寐说兰亭城好,那就这里,谁知道随便找的个客栈内,看见杜中天和秋琅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大眼瞪小眼,满脸愁容。 杜中天见到寒漠双眼放光,急忙拉着众人去房间密聊,相互介绍之后,寒漠让寤寐去买些生活用度,由此,寤寐便遇上景彦。 “少主,我是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呀,这个倒霉催的还跟我来受罪,我俩实在没办法。” 杜中天刚诉完苦,秋琅连声解释道: “少主,这是大帅的命令,不是我非要跟他来的。” 寒漠无奈的笑笑,摸摸鼻子思索起来。 君搏是啥意思呢?为啥要他俩来?君搏肯定有用意,搞定景家,凭他俩能行吗? 杜中天和秋琅不再打扰寒漠的沉思,和鸿鹄二人开始写字聊天。 鸿鹄写道,有没有打听景彦家中的情况? 杜中天看完回道: “有的,景彦有四子二女,都是学习书画和治理,一家文人,二女未嫁。” 鸿鹄又写道:二女多大? 秋琅抢声道: “十八,十九,说是随缘以至于未嫁。” 寒漠也在听着,原来这才是君搏的意思,寒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时寤寐火急火燎的回来,并将遇见景彦之事相告。 “我是你俩的师叔祖?这不是瞎扯吗?” 面对寒漠的惊诧,寤寐倒是坦然道: “祖父说的,父亲见到你要喊师叔。” “我俩难道不应该喊师叔祖?” 寒漠翻翻白眼,无话可说,谁让自己学人家的心法呢,寒漠一搓下巴,既然这样,那就试试,他吩咐杜中天和秋琅道: “你俩去帮我弄件老者装束,我要化妆一番,送你二人入景府,不过后面行不行,还得看你俩自己的,我们得赶路,没时间在这耗下去。” “好嘞,快,咱们快走。” 景彦与寤寐分开后,再没心思逛街,回到府中让侍女们严阵以待,他的心里已将寤寐遗忘,满脑子全是寤寐的师叔祖。 苍天不负诚心人,他终于到来,景彦欢天喜地的将寒漠迎入大厅,侍女们立刻上茶上点心。 景彦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心中感叹,高人就是不同,仅仅随从都要带六个,幸亏侍女备得足。 寒漠有点饿,先吃点,他完全忘记高人不应该这模样,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景彦并不在意,相反他很感激寒漠,饿着肚子都愿意来自己府上,寒漠一边吃,景彦在一旁一边说,说的是去屯宁城,陈南的话。 寒漠听到这里,赶忙放下糕点,恢复高人姿态,眯眼问道: “城主请老夫前来,莫非就因师侄未言明解决之法?” 景彦急忙起身作揖道: “正是正是,老神仙,请救救景某,景某愿出高价。” “呵呵,高价?有多高啊?” 景彦心中诧异,高人不应该说不谈黄白之物?这老头为何与人不同?但话已出口,钱自然要掏,况且已备好,只是心里觉得奇怪。 景彦将手一招,三位男仆托着托盘出来,到寒漠面前后,侍女上前揭开红布,露出金灿灿的黄货,黄金三千两。 景彦正待解释,哪知寒漠用手一拂,三位男仆顿感手上一轻,目瞪口呆的看向寒漠,景彦同样变成傻痴状,举在半空的手都不知道放下,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字,这时寒漠的声音响起。 “城主,对老夫尚有疑否?” 景彦被寒漠喊过神,挥手让男仆退下,对着寒漠跪拜道: “老神仙勿怪,小人无疑,心诚志恳。” “起来,我非要尔钱财,实乃对汝施以小戒,勿再用疑虑之眼神相待。” “是是是,小人该罚,一切尽听老神仙吩咐。” “待我一测。” 寒漠假装着掐手指,景彦立于一旁毕恭毕敬,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心中却是欣喜若狂,遇上真神仙,从此勿忧! “你有两个未嫁之女,请喊出与老夫一见,我送她俩一场缘分。” “缘分?好好好!” 景彦立刻让侍女去喊女儿,没想到还能解决女儿的事,发达啦! 片刻之后,景汐和景汷牵手而至,寒漠余光扫过,确实不同凡响。 仙袂乍飘,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听环佩之铿锵。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二女看向厅中寒漠等人,眼光移至杜中天和秋琅身上,莫非这就是有缘人? 没办法,他俩在鸿鹄、寤寐的衬托下清新俊逸,温文尔雅,更别说还有寒漠这个糟老头子。 便宜你俩小子,寒漠柔声道: “徒儿。” “在。” 杜中天和秋琅齐声而出,这时景汐和景汷的芳心一跳,果然是他俩。 寒漠起身道: “城主,我送令嫒两位有缘人,然而缘份还需靠修行,真心之下,城主一切将会无忧,老夫告辞。” 第158章 秋影之心 兰亭城远,身在天涯; 山长水阔,风遮尘掩。 寒漠没再管杜中天和秋琅的后续,若是自己无能,帮也是白帮,寒漠一行五人刚入京城东门,便被人拦下,带至秋影镖局,秋影找他。 “总镖头,为何你知晓我要来?” 鸿鹄、寤寐被屈飞带到旁边招待,将空间让给寒漠和秋影,二人坐下后,寒漠无比诧异,你是通神了吗? “呵呵,龙少帅,我可不知你要来,只是我在四门都撒有人手,等着你呢,请喝茶。” “等我?等我喝茶?有事直说。” “你从东门入,想必已知广开之事,广开与宋风联盟,朝中也有人插手,你可有解决之法?” 寒漠静静看向秋影,你一总镖头,为何关心这些?跟你有何关系?搞得你像个朝中大臣似的。 秋影明白寒漠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我本不想告诉你,只是现在形势所逼,大名与青原两处分局被杀,我竟束手无策,如何对得起兄弟,我在京城只为防灵绎道宋眼与''电狮军''踰空的暴起,我必须为陛下留条生路,我动不了,广岭道分局已招回。” 寒漠呼出口气,难怪皇帝老爹说自己不孤单,原来就是秋影,可是靠个镖局又有何用呢? 秋影拿出张地图,指着地图道: “灵绎城武馆''穿金甲'',龙空受龙馆主,也是我们的人,灵绎道暂时能压得住,所以,灵绎道两处分局并未撤回。” 秋影指向冠祈城和便攸城,处于灵绎道腹地的东西,与灵绎城的龙空受呈三角之势,加上北边的秋影,看上去是没问题。 寒漠戳戳灵绎城道: “龙空受,靠得住?” “不知道,自从广开变了之后,我对谁都不敢下定论,除非是你。” 寒漠往椅背重重一靠道: “总镖头,用江湖之法是赢不了的,只有成军,否则,你会一败涂地,任你武艺再强,在军阵之下只有,死。” “你个臭小子,我岂能不知,只是灵绎道根本无法成军为我所用,宋眼和踰空不可能允许,况且就算有军,如何养得活?” 寒漠的手指对着地图,在灵绎道中间划出一条竖线,将灵绎道一分为二道: “踰空与宋眼至京城像一条中分线,然灵绎道过大,两边极广,而两处分局正是处于两侧中央地域,这便是机会。” “由分局成军?” “对,关键点在于,城主必须是自己人,踰空有多少兵?二十万?他能管得过来吗?就算他出兵,东可以渡江,我让人接应,西可以藏入山林。” “若广岭的纷吾也出兵呢?” “那就是看你敢不敢赌,我赌他是不会出兵的,因为二人不是一条心,若他二人是一条战线的话,估计皇帝老爹早被赶下那张椅子。” 秋影陷入沉思,寒漠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虽然他们相互勾结,也是相互防备,恨不得对方被灭掉,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片刻后,秋影抬眼道: “东边组水军,西边组山地军,如此的确可行。” “你成军可以换个名头啊,借帮派之名最为合适,而且要借现有的帮派之名,拿下他,变成自己的,再扩充。” 秋影咧嘴一笑道: “可有好建议?” “我有个屁建议,灵绎道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我能说个啥?” 秋影想起寒漠的行程,喝过一口茶后问道: “你来京城做甚?” “找皇帝老爹问问广开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是他安排的呢。” 寒漠突然想起开济分局,接着问道: “开济的人为何没撤回?等那送死吗?” “唉,广开出面,用他长子广清为质,说保证分局没事,如此他们便没回。” 寒漠更为疑惑,讶然道: “广开的话,你也信?” “有些话我无法与他们明说,而他们自己说没事,能自己解决,你说,我能如何?” “骨头硬,硬得连脖子都不会拐弯。” 面对寒漠的讽刺,秋影为镖局的人解释道: “你别这么说他们,他们的心里没有这些争权夺利的想法,从不往那些方面去想,我希望你能关键时候拉他们一把。” “秋大爷,你是不是开玩笑,你的话他们都不听,我说的与放个屁有何区别?” 秋影从身上拿出块玉牌,递给寒漠道: “此乃镖局令,见令者必会听命,你不必与他们解释,我来说。” 寒漠接过玉牌把玩着开玩笑道: “我让他们自杀呢?” “立刻死于你面前,死不瞑目。” 寒漠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将玉牌掉地上,急忙收起玉牌道: “我开玩笑而已,哪可能干那缺德事。” “呵呵,我也是开玩笑的。” “老家伙,小心我不帮你。” “我帮你送过家人。” “行行行,这玩意儿就算还人情。” “呵呵,还不清的哦,我有事你都得帮,你娘和夫人不重要吗?” “你的意思是赖上我了?” “正是。” “有饭吃不,饿了。” “龙少帅,请!” 寒漠只能化气愤为饭量,吃穷你,可是一条羊腿入肚后,已经饱饱的,寒漠只能做罢,下次再吃。 “秋大爷,我要进宫去,你有好法子没?” “我若没法子,你准备怎么去?” “有哪里我去不得?夜行呗。” 秋影伸出手掌示意寒漠打住道: “被人发现,陛下如何解释?你有事就让我去传,我有身份可以进宫。” 寒漠想想确实如此,沉声道: “若开济道发生战争,皇帝老爹要想办法帮我将踰空和纷吾按住,不能让他们出兵影响战局,否则战争会提前爆发,我不一定保证能赢,僵持久战对百姓来说,定是输。” “你所说战争,规模可大?” “前期定然是小摩擦,最终一战必然会有,广开令人失望啊!” 秋影疑思片刻后道: “你在此等我,我去为你送信,还有何话需说?” “宋风与广开的死活。” 秋影走后,寒漠开始闭眼乱想,青衣那不知道能不能去?二舅哥人长啥样?迷迷糊糊中他就睡了过去。 暮色降临,秋影方从宫中回来,为寒漠带来好的讯息。 “放手去干,不用考虑我的想法,依自己的心去做,别婆婆妈妈的,以后都要自己做主。” “就这?” “还要怎样?没人拖你的后腿不好吗?不过,我倒是希望能参与你所说的终极一战,我一个人。” 寒漠挥挥手道: “放心,与广开的对决,留给你,你想知道的太多,我可不想管他心里想些啥。” “还有个事,陛下说,让你帮他对令先说一声,抱歉!” 寒漠摇头叹道: “你们这些人呐,也不知道搞些啥玩意儿,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上一辈的恩怨实在太多,听得令人心烦,我会说的,二叔对我,真的很好,比他儿子还好,你让皇帝老爹放心。” 第159章 同生共死 策马苦行,壮汉少筋。 寒漠正奔行在前往叩月城的路上,他要将青原军投入战场,大名军太少,根本不够用。 至于青衣,则是被秋影喊至镖局见上一面,青衣与秋影来往甚是频繁,这倒是极为方便。 如今的大名道,已有一半在手,至于古清沉,寒漠暂时没考虑过,古时雪有孕,他害怕影响到她的情绪,就算有什么行动,那也必须瞒住她。 寒漠是“雪狮军”少帅,带一支高举“雪狮军”军旗的军队,在青原道内驰骋,无人敢说二话,他非常顺利的将青原军带至乌达城,会见令先。 “二叔,怎样,路上捡来的。” “扑哧” 令先差点没被寒漠的话笑趴下,令先指着寒漠笑骂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路上能捡到一支军队?我看看有多少,六千之众啊,行了,装啥装,我已见过大嫂,见过我的儿媳妇们。” 已知道?那敢情好,不需再演,军队扎营之后,寒漠让风巽四人带着各自的徒弟,来与令先见面。 “二叔,先父的亲卫,幸存的四人,风巽,雷震,水坎,火离,这是他们四人的徒弟,敖家子弟,敖屈,敖展,敖昼,敖履。” 风巽等人拱手施礼道: “拜见令大帅。” “勿需多礼,快,进屋说。” 令先顿时明白,一直藏在昌里城,靠敖家掩护着的,真不容易啊。 “漠儿,是否有行动?” 几人坐下后,令先觉得寒漠不会无缘无故将军队亮出来,寒漠没隐瞒令先,将广开和宋风在开济道有预谋之事相告。 令先也将已在娘面前立下誓言之事告知寒漠,如此双方那层隔膜已除,令先沉声道: “漠儿有何安排,二叔全听你的。” 寒漠摇摇头道: “二叔,切不可起大战,宋北和宋光皆在,古家未明,这次你要置身事外,最好是与宋北来上点摩擦,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有那两位教主,你千万小心,待我将开济道拿下,回头再说。” “好,我亲自去乌丘,给''暗雪山''一点压力。” “二叔,乌丘之军,若换兵的话,你能吃下多少?” “四万是极限,否则军心易乱。” “乌达呢?” “最多一万五,此处有许多新兵。” “倘若我将广开之兵抓住,与''雪狮军''换过去,该如何操作?” 令先思索片刻后,起身对着地图上一指,说道: “漠儿你看,大名与青原两道相间之处,有此城,名为揖月城,若我先屯兵于此,你将俘虏送至这里,便可完成换兵。” “好,那就以四万为限,二叔,你可先带一万去乌丘,届时直接换至乌达便可。” “漠儿,你只有六千人,如何能拿下四万?” “嘿嘿,我在大名道还有一点儿,开济道也有一点儿。” 令先顿时不开心道: “你这孩子,对二叔还瞒着。” 寒漠捂额道: “二叔,你这可就是在冤枉我,其实我只安排了大帅与将军,至于有几个兵,我真的不知,对了,办酒的时候你见过,君搏,还有几位吵架的,二叔,你想起来没?” 令先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将大腿一拍道: “原来如此,他们演得一场好戏,你岳父入套了。” “我暂时不知,不这样,我探不出他的底呀,二叔别忘记配合一下。” “哈哈哈哈,我会的,太好了,古清沉啊,我也想看看清你呐!” 风巽四人听得是云山雾罩,不过他们没在意,少主的秘密,不便打听。 令先看着地图,又有些担忧道: “漠儿,如今你的兵力尚不足二十万,我收到风声,踰空之兵已有二十余万,纷吾也有十五万多,除非吃下广开,否则无法匹敌呀!” 寒漠点头道: “就算吃下广开,加上古丘的三万,都比不上他们,但是二叔,我有地域之利,四道对两道,他们的财力比不过。” “那就要将宋北与宋光灭掉才行,否则,养军更是不易。” 寒漠对着地图,一边指划,一边讲解道: “东边有江为险,把住渡口就行,西边有崖为碍,拒守关隘便可,以后京城将会成为一个分割之地,拿下京城便可层层推进,若拿不下,便只能屯兵扼守。” 令先叹道: “好,漠儿,此便是你踏出去的第一步,二叔愿为你开路。” 风巽四人起身抱拳齐声道: “我等也愿为少主开路。” 寒漠浅浅一笑道: “呵呵,这吹吹牛而已,好简单的,算是个计划,方向,还需一刀一枪的杀出去。” “漠儿,你去看看奚朴那小子,跟疯子似的,天天在练枪阵。” 令先转头喊风巽等人道: “兄弟们,我带你们去看看漠儿的卫队,长枪卫队,很是吓人。” “哦?元帅请,我等好去学习一下。” 令先嘟囔道: “呃,我看学就罢了,他那个练法,一般人扛不住的。” 辽阔的训练场上,二百余匹马在奔腾,马上全是手持长枪的甲士,长枪一会儿前刺,一会儿横扫,整齐划一,马的走位也有讲究,一会儿分,一会儿合,一会儿长条形,一会儿方块形,一会儿又是圆圈旋转形。 “啪啪啪啪” “好!” 风巽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寒漠也举起手挥摆,奚朴见到寒漠的身影后,喊出个号子,二百余人立刻汇成正方块形,缓缓向寒漠走来,每匹马的步伐都是一致的。 距寒漠约十余步时,奚朴在最前方一声令下。 “收枪,下马,行礼!” “哗” “拜见少主!” 寒漠的身形瞬间闪至奚朴身前,将他扶起道: “快请起,快请起!” 寒漠与奚朴拥抱过后,在奚朴的引领下,一一认识自己的卫队,拥抱致意。 令先得意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耳边响起风巽惊异的问话声。 “大帅,刚才,少主,那?” 令先侧首见到风巽四人的表情后,装腔作势道: “速度快而已,你们见得少,见多后自然就习惯了嘛,呵呵!” 雷震吞吞口水道: “比先主还快得多。” 水坎喃喃道: “哪是快得多,是多得离谱。” 火离呵呵一笑道: “是少主,那就属正常,你们真会多想。” 令先立刻握住火离的手,笑哈哈道: “火兄,英雄所见略同,哈哈,他们还有话说,咱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走,哈哈!” 寒漠的确在忙着说话,他认为卫队应该和十八死卫一样,必须每个都能叫出名字,每个都有些了解,所以他非常用心在记,功法全开,刻入灵魂之中。 全部认完后,二百余卫队围成个半圆,对立于寒漠身前,寒漠拱拱手道: “多谢兄弟们的信任,我同样不会辜负兄弟们的情谊,今日回去休息,明日随我出征,从此并肩于沙场。” 奚朴带头喊道: “愿为少主效死!” 卫队齐呼: “愿为少主效死!” 寒漠举拳道: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 第160章 千秋各异 “咚,咚,咚…” “咕呜呜,咕呜呜…” 旭日初升,鼓角连营,令先沙场点兵。 金戈战马,沙场铁衣,踏聚旌旗之处。 高台之上,“雪狮军”军旗之下,令先与寒漠并排而立,遥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千军万马,剽悍矫健的善战之兵。 甲光向日金鳞开,猛将如云光彩动。 豪迈之心由然而生,为报国恩,视死如归,勇气横生,死又何妨! 令先高声疾呼道: “立,''雪狮军''少帅部,自此起,尔等皆为少帅部众,可有异议?” 台下即刻传来高亢嘹亮的吼叫之声。 “无异议!无异议!无异议!” 令先满意的接着大声道: “由少帅宣布各部任命。” 令先说完对寒漠肃然一望,寒漠心头顿时一凝,庄穆大声宣布道: “少帅部,副帅失愠,军师何修,其助手为鸿鹄。” 失愠四人上前,从庆三,怀四,肴五和甘六手上接过任命书。 寒漠继续宣布道: “少帅部大将军,厉哇和耽夜,属下部众皆无改变,新增大将军一名,风巽,副将为雷震,水坎,火离,都尉是,敖屈,敖展,敖昼,敖履,居惜之,郁昧已,秋实,冬荣,青益。” “吼!吼!吼!” “雪狮军”用三声吼叫回应,以欢迎新来的一部,寒漠将手一招,各自熟悉去。 一大将领三副将,一副将领三都尉,一都尉手下五军侯,一军侯手下五司长,司长之下是二十人一队的队长,大宋四军的编制都一样。 青益是达巴城城主青羌之子,“第一筹”坊主青盛的亲弟弟,青羌特地亲自将青益送至青原军,青益的一手箭法能百步穿杨,弦无虚发,风巽这一军的弓箭队就一直是他在训练。 遗憾的是这支军,人数过少,远远够不上编制的数字,更没有骑兵,这让秋冬和郁昧已发挥不出骑战的威力。 看到这个问题的不只是寒漠,还有副帅失愠,他找到风巽道: “风将军,之前我有本部人马万余人,现在划给你,其中有三千骑兵,可让秋冬及郁昧已带领作战。” 风巽大惊失色,急忙回道: “愠帅,这如何使得,你手下岂不是无人可用,使不得呀。” “风将军此言差矣,皆为少帅之军,何来我的一说。” 失愠笑呵呵揽过风巽的肩膀,低声道: “呐,你要是心疼兄弟,你加把劲,多弄点来,那我的卫队不又有人了吗?” 风巽百感交集,猛得抱住失愠,紧了几下,放开手,后退一步,躬身叩首深深一礼,失愠赶忙扶住,正待说话,风巽抢声道: “愠帅大恩,风巽铭感不忘,定会拼命杀敌,以报少主!” 失愠抓住风巽的手,重握几下嘱咐道: “风将军言重,此去定要小心,广开善于用兵,少帅之安危,可就交给你啦!” 这才是失愠将兵交给风巽的目的,寒漠的性命重要,虽说副帅不再带兵,但不像他将卫队都给风巽,失愠身边除去亲卫,真成个孤帅,风巽如何能不感人肺腑? 令先与寒漠同时出发,他没带兵走,乌达只剩两部军,五万不到,他已嫌少,反正乌丘多,正好去将几位候补的大将军扶正,由乌丘兵发揖月城,并没有远多少。 寒漠前往的也是揖月城,不能直接出兵大名道,只能到揖月城后慢慢渗透,近二万人的部队,动静太大,搞不好被人误以为是攻打宋光呢,宋北也不会允许。 部队一动,宋北确实就已知晓,他正和一个光头在昏暗的密室内聊着寒漠。 光头低眉垂首道: “王爷,龙举有军队跟随,我实在没有下手之机呀!” 宋北黑着脸道: “古时雪呢?” “古时雪已有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由医师上门检查,更不可能。” “不杀掉一个,无法破坏古清沉与令先之结盟,于我不利呐!” “王爷,有无可能买人下毒?” “下毒?你的意思是古家?” “对,暂时无法杀龙举,那就将古时雪毒杀,就算杀不掉她,也只需让胎儿死亡,如此令先必会大发雷霆,而令先与古清沉之关系定然破裂。” “此事谁去合适?” “烈焚,他对大名道熟,更对宋光有仇,让他出手,之后么,咱们还能推得一干二净。” “可他的伤?” “等伤好之后便是。” “好,那我就再忍耐些日子,届时将其等一一击杀。” 古时雪不知道有一场阴谋正对她和孩子实施,她欢笑声不断,在古霜竹和迎春花的陪伴下,满面春风,欢天喜地。 迎春花在寒漠将古时雪送回来后,就住在古家陪着古时雪,而素问、零榆和佩兰三人,则是每人轮着来为古时雪做检查,每日不断。 她们已在君伊的授意下,明白这是小师叔祖母,肚子里的是小师叔呢,必须照看好。 迎春花在旁边的目的,就是怕被人下毒,食物必须经过她的小手,人虽小,手段可不少,做得有条不紊,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古时雪喜眉笑目间,要收她做义女。 迎春花也乐意,那样自己就能喊师父是师兄,想到就会偷偷窃笑,但是必须师父同意才行,只能盼着这娃快生出来,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也会上升一大截。 “小宝贝,又在乐啥?” “啊?少门主…” “嗯恩?” 古时雪佯装生气,迎春花顿时害羞的低下头,轻声细语道: “娘!” “这才乖嘛,我的小宝贝。” 古时雪亲热的将迎春花搂入怀中,对着小香脸一顿猛亲,弄得迎春花一阵“咯咯”嬉笑。 “可是,师父说要等你生完宝宝呢。” “你师父说的只是认女儿的形式,需要去你的祖师爷那里磕头,但你已经是我女儿,知道了么。” 这时古霜竹老气横秋道: “就是,花儿,那叫补办仪式,你要喊我二娘,知道不?” “啊?为啥?不是喊你姐姐么?” “哼,我日后是小妾呀,不就是你二娘吗?” 迎春花闪着大眼珠子,她听不懂,不过倒是引得古时雪哈哈大笑道: “你个小屁孩,还懂得这些,你还早着呢。” 古霜竹抬头挺胸道: “小姐,我已十四,看我哪儿还小。” “咯咯,你这,你这和花儿有啥区别,哈哈哈哈!” 这时古清沉来探望,见到古时雪如此开心,他的心中无比欣慰,畅快问道: “雪儿,何事令你如此喜悦呐?” “爹,呵呵,她呀,呵呵,小毛娃居然说她要做小妾,还让花儿喊她二娘,咯咯咯咯!” 古清沉顿时被逗乐,抵掌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毛娃,哈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整个古家小院洋溢着欢快的笑声,心情无比愉悦。 快乐犹如一道凉风,让人清凉一夏,犹如一股甘泉,让人滋润一夏。 然而同在大名城的“奋武六豪”,却是个个面色沉重,心中有点惴惴不安,这一趟不好干呐! 第161章 意气为重 大名城君家。 君搏离开君家不知所踪,他还带走一大批护卫,家主君羡迫不得已,只能转身投靠“百战门”,愿意归附,由“百战门”为君家护卫。 “判算堂”和君家都依附上“百战门”,以至于上支城楚家,望阳城游家,平垠城周家,同时归顺“百战门”,并从家族之中挑选出上佳的苗子,送入“百战门”,成为异姓战将一员,现在的“百战门”实力空前绝后。 大名道之人都感觉风头不太对,外界只知道宋光不舒服,但他有儿子宋野和宋泽,却都不再露面,细思极恐,众城主更不傻,隐约之中,大名道皆在“百战门”控制之下,现在不攀附,更待何时? 君羡在选择“百战门”之后,君家又恢复生意兴隆的模样,君羡觉得这样挺好,城门也不需自己再去操心,安稳经商就行。 君复,君家家老,他在为客户送行,送的是一位大客户,开济城糜家管事糜进。 糜进来做的是一单大买卖,君家的上等“雪芽”被买空,十万两黄金的茶叶生意,糜进更是聘请“秋影镖局开济分局”的“奋武六豪”为其运货。 糜进等人将前往扶乐城,再去买十万两黄金的布匹,然后由扶乐城经单任城,回到开济城。 安随等六豪,正是对此条线路不满,但糜进就这么安排,并说不然怎么肯花三千两银子请镖局呢?既然接下镖,那你就应该想着法子去护镖,而不是责备,否则当初你不接镖就是。 由于镖费太高,镖局全员出动,只为将这趟镖安稳送到位,广清自然也在队伍之中。 单任城周边闹马匪,六豪是非常清楚的,安随的意思是原路返回,哪怕多绕点路,或者先买布匹,再回大名城买茶叶,由西边的屯宁城回去,这样能保险得多。 糜进就回一句,如今的单任城周边各小城已被军管,六豪莫非对“雷狮军”有意见? 广清还在旁边呢,六豪无话可说,只能怪自己,下次谈合约前,一定要提前说好路线。 面对大单子,秋家管事秋岑喊来秋苵的四哥秋蓬,秋蓬是秋家的四家老,他忙完生意后,转身立刻告诉秋苵,秋苵则是向君搏禀报,因为是开济城糜家的,其次是单子太大,况且还有那么多茶叶,还是来自于君家。 “他们是否已离开?” 秋苵以为君搏要去看,摆手道: “大帅,你应该已赶不上,据说装好货物便会出发。” “我不是想去,你说,昨日便到,为何要拖到今晨才去商谈?” “呃,或许是过于辛苦所致。” 君搏摇摇头道: “不合理,你没经过商,所以不太能理解,经商之人必定会昨日去商谈今晨装货,若今日才谈,也不是不可以,那今日必定不会如此仓促,除非他们还想在中途过一夜。” “还过夜?的确,现在已至正午,不可能赶得回开济城,看来他们想在单任城过夜。” “明知道单任城乱,还带着巨资过夜,难道想引诱我军?” 秋苵笑笑否决道: “呵呵,大帅,那是二十万茶叶和布匹,又不是二十万黄金,我军看不上,再说也不能给镖局惹事呀!” 君搏坐下捂住额头思索道: “事出反常必有因,是为何呢?为何要去单任城过夜呢?想不通啊!” 秋苵也想不通,看着君搏搓额揉脑,一脸难受的样子,他有些不忍心,安慰道: “大帅,想不通就罢了,让石恨他们盯着点就是,他们可是四位少城主呢。” 君搏是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弃,揉揉脸道: “好,你传个信给他们,看看糜家究竟想玩甚。” 秋苵正想出门,探马来报。 “大帅,糜进已先行,一人双马,今晚定能至开济城。” 君搏猛得将桌子一拍,对秋苵急道: “是广清,快传讯石恨,盯紧广清,此人必有动作。” 广清在镖局队伍之中,他并没将自己当成少帅,相反他一直和镖师、趟子手们相处融洽,甚至和杂役的关系都不错,整个镖局没拿他当外人。 “气血方刚”卞阳直言不讳道: “少帅,与我等在一起,实在让你委屈呀!” 广清摆摆手道: “镖局所有人都是我广清的朋友,与朋友在一起,只有爽快,更能体会到江湖行走之不易,我对镖局只有钦佩。” “气粗胆壮”罗战道: “多谢少帅赏识,日后若有吩咐,请少帅尽管言语一声,我等定当为少帅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好,罗大哥,我可记着呐,哈哈!” “少帅,那可要记一辈子,哈哈哈哈!” 镖队在热热闹闹中行至单任城,石恨等他们安顿好后,以少城主的身份来慰问,偷偷找着个空隙,将安随拽至一边轻声道: “安大侠,可否单独聊几句?” “为何?” “我无坏心,若你愿意,请单独来城主府,切勿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你来后定会知晓,告辞。” 石恨匆匆离开,毕竟人太多,根本没办法说得清楚,至于安随愿不愿意,石恨没多想,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不识好歹能怎么办?只能说活该。 安随能当六豪的领头羊,并非因为他的武艺强,而是脑子,明辨是非,智勇双全,安随思来想去,决定见一见石恨,他与镖队众人道: “我去一趟城主府,拜见城主,顺便打听一下周边状况。” 合情合理,无人有疑,相反大伙儿正有此意。 石恨见到安随肯来,感谢道: “多谢安大侠之信任,石某确实无坏心,只有一言相告。” “少城主,但说无妨。” “请镖局提防广清。” “啊?” 挑拨离间?你是来搬弄是非的?安随看向石恨的眼神开始有些变化,就因为广清与镖局亲密无间。 石恨有些尴尬的安抚道: “安大侠,请问,我可认识镖局?我可认识广清?都不认识,我怎会有加害之心?” 安随的眼神变得凌厉,冷峻道: “那你为何如此说?” “此乃分析所得,为何扶乐城至开济城一日能到,却偏要在此过夜?若论安稳,为何不明晨从扶乐出发?安大侠,糜家之人可在否?” 安随无法回答,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已经答应的事,必须硬着头皮前行,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温声道: “少城主如何得知?” “我?呵呵,我哪有那本事,不是我,是来自扶乐城之人。” “何人?” “对不住,恕我不能说。” “就算如此,也并不能说明广清有问题。” “的确,我可以再帮你一把,倘若我说的不对,明日定向你赔罪,若是我对,希望事了之后,六豪能够再去一趟扶乐城。” “好,一言为定!” 六豪立下的诺言就是诚信的代名词,比千金还真,是江湖中最放心的承诺。 石恨同样毋庸置疑,凑到安随耳边,轻声一阵嘀咕。 第162章 昭然若晓 当黑幕降临单任城,一些大家族与大店铺开始掌灯,一为照明,二为纳福,寓意为香火永继,世代辉煌。 夜,总是较白日秀美,天空那犹如亮丽钻石的繁星点点,散落于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中。 夏日的夜,仍有些炎热,令人神昏体倦,气疲力乏,每至此时,人便开始忆春思秋,希望清风拂体凉,更有甚者,会思冬,冬来之际,我欲赤脚层冰立。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开始上工,敲着锣提醒全城百姓,水火无情呀,都要小心些,没什么大事的话,就快熄灯睡! 镖队所住客栈有专门摆放物资的大院,当然是要收费的,这类客栈是专门为经商拉货之人所备,条件不好,招待不周,一些比较贫穷之人,也愿意住此类客栈,相对而言,较为便宜。 货囤积于院落之内,镖局会有趟子手分班守夜,镖师同样会偶尔来巡查,只有杂役可以踏实睡觉,白日里,他们最为辛苦。 院落无灯,客栈掌柜不管这些,他也没能力为你保护,至于灯,他更不可能安排,客栈就那么几个人,哪来的人整夜守着灯换蜡烛呢。 夏夜不冷,看守的趟子手们,随便一钻,就是蚊虫太多,咬得人甚是难受。 蓦然间,黑暗中出现一只灯笼,趟子手一声疾呼: “谁?” “哦,是我,你们躲这儿呢,要不,我换换你们?” 来人是广清,趟子手打起个哈哈道: “不用不用,少帅快回去睡。” “那行,其他人在哪?没事。” “没呢,我们四个都在这,少帅快回去休息。” “好,你们辛苦了,明日我请你们喝酒。” “好嘞,少帅慢走哈。” 广清走后,趟子手们又沉浸至夜色之中,打着哈欠,咒骂着该死的蚊子。 “嘭嘭嘭嘭” 突然的无声无息间,四个趟子手被闷棍放倒,来人扔下棍子,拿出火折子一拔,吹出明火,双手有点颤抖,夹于腋下的棍子掉在地面,他都不知,看来很是紧张。 他掀开货箱,露出货物,是布匹,一触即燃,火折子正欲迎上布匹之时,黑暗中响起一道叹息声。 “唉!为何是你啊?你是为何呢?” “啪嗒” 火折子掉在地上,他慌张的声音同时响起。 “呵呵,我是来查看货物的,误会,真的误会。” “掌灯!” 安随的一道命令,四周亮起不少火把,同时广清的脸显露在摇曳的红色火光之下,地下躺着的四个趟子手就在他脚边,一句误会,听着是多么的刺耳。 广清看着眼前的安随,惨然一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双手一摊,随便你们怎么着,实在丢人。 这时顾骠等五豪,带着其余的趟子手们全冲出来,看看广清,一句话都没说,将地上的四个趟子手抬进屋去,广清这才看清高举火把的人群,一个都不认识,哪来的人? 的确没一个镖队之人,全是石恨从城主府内调来的,为的就是让广清以为无人防他,石恨、武安、易水和萧万都没露面,他们是单任城的名人,不能让人认出来。 石恨做的更好,这些人将帮镖队熬一夜,好让他们放心休息,可是安随等六豪哪有安睡之心呢? 房间内广清与安随相对而坐,顾骠等五豪围成一圈,封死广清的后路,逃是逃不掉的,广清低头苦笑道: “对不住,我让大伙们失望,我有罪。” 安随冷声道: “我很欣慰,你没杀人,只是打昏,所以此刻你能安然无恙的坐于我身前,既然你还有些血性,为何不能说出来,或许有解决之法。” 广清变成沉默,安随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屋内顿时变得寂静。 良久之后,广清抬头道: “安大侠,请问如何处置我?” 安随继续冷声道: “将你交给广开元帅,说明原由,并对江湖作出声明,并非我镖局之故。” 广清低下头颤声道: “如此,如此我便再无法领兵。” “若你能说出一切,看在往日之情份,我或许会考虑帮你一把,若你不说,那便作罢,明日即可分道扬镳。” “当真?你们不怪我?” 望着广清抬眼期盼的神情,安随叹道: “唉,你来我镖局已有些日子,毕竟你没干过任何坏事,而今日并没造成大错,算是我镖局还你这份情谊。” “好,我说,此事是我二弟广风所要求,他说借机打垮宋风。” “打垮宋风?何意?” “货物乃糜家之物,糜家损失,即是宋风损失。” “糜家损失?糜进为何要先走?货物损失,难道我镖局不用赔偿?二十万两黄金呐,我去哪儿找钱来赔?你想过我镖局的后果没?” 安随被气得已在咆哮,广清却是淡定的回道: “二弟说,你们只需逃跑就行。” “我?唉!” 安随伸出手掌想抽广清,举至半空时,硬生生忍住,只能一掌拍在桌上,广清平常没像这么蠢的呀。 另五豪看广清的眼神已从愤怒变成鄙视,简直愚昧无知,愚不可及,呆笨鸠拙呐! 安随抹抹胸口,沉声道: “广清,你好好想想,你若是将货物烧毁,我镖局上下几百口人往哪儿跑?你告诉我,就算我六人能逃,那我等之名声呢?我等就算死也绝不会落下此无耻下作的名头,广清,你二弟哪是对付宋风,明明是在让我开济分局灭亡。” “啊?” 广清的额头开始冒汗,大颗大颗的冒,他根本没想过这些,他不知道面前这些人就算死,都不会赖账,广清掩面悲泣道: “我,我真没想过这些,我,对不住镖局,呜呜呜呜!” 安随喝斥道: “男子汉大丈夫,少流马尿,如今不是哭的时候,我问你,你与广风的感情如何?” 广清止住哭泣道: “感情?他与我非一母同胞,无甚感情,只是正常的兄弟而已。” “原来如此,你父帅可曾说过广风比你强,能干,诸如此类之话语?” 广清垂下头嘟囔道: “父帅经常如此说。” “唉,广清,你差一点与我镖局同亡矣。” “安大侠,何出此言?” “哼,你若放火成功,二十万两黄金啊,我镖局必亡,而我等死后,广风必将你纵火之事捅出,届时,你还有活路否?” “连环杀?” “不错,看来广风已开始争少帅之位,他手上有兵,而你在镖局内与我等厮混,你怎能是他的对手,广清,就算我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你日后恐怕仍是凶多吉少。” 广清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已将其中的千丝万缕解开,广风的最终目标,原来是杀自己,广清身体筛糠似的道: “那我该怎么办?” 安随扭过头叹道: “此乃你家事,我等外人不便插手过问。” “扑通” 广清跪在安随面前,哭泣道: “安大侠,救命啊!” 第163章 险恶陡生 夜。 更黑,更沉,更静。 整个单任城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有熟睡的百姓在这种压抑的气息下,于梦中喘着粗气,猛的醒来,当他睁眼发现看见的比梦中更黑之时,慌忙间又拎起件单衣将脸蒙住,还是去梦里妥当些,快睡。 镖局所住的客栈掌柜已被安随叫至一旁,别说话,当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木讷的点点头,第一次看见有人烧自己货物的,还不让人救,实乃人间奇事。 客栈货院之中,火光四起,除去木料的“噼啪”声,再无异响,客栈内的客人被要求继续睡,与你们没关系,趟子手们手上有刀。 原来是马匪,谁家经商的掌柜可怜喽,客人们纷纷捂脸装睡,心里不停哀叹着,世道难啊! 广清呆望着眼前的大火,虽然身体被烤得大汗淋漓,可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心如槁木。 六豪沉着的看着火焰之上,那扭曲的,剧烈跳动的空间,心里同样不平静,他们知道,麻烦已找上身,想致身事外?绝无可能,既然敌军已至,那便战! 无论何种方式,必须拔剑迎战,可以死,但永远不会退缩,只能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能让自己屈膝的,唯有心中之信仰,正义之道。 石恨四人同样在陪着,“四大美人”自娶得夫君之后,一改往日之作风,变得柔媚娇俏,软谈丽语,对石恨四人百依百顺,夫君做事,必须支持,汲宰乐得清闲,儿子管府内,女婿管府外,他只需负责风花雪月即可,岂不美哉? 正因如此,石恨四人才有能力调动府中护卫,将货物转移至城主府,搬来些废弃物料,正好当处理垃圾,同时他连夜给君搏送信,求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石恨与安随这么做,当然建立在广清的态度之上,写下事情经过,立下与广风一战之誓言,签字画押,转为文书,一同送往君搏处。 大火仍在熊熊燃烧,糜进留下的监视之人,将一只信鸽扔向天空,终于安心躺下,放个火而已,竟然让人等这么久,赶紧补觉,明日还可以在城内快活一下。 站在广清身边的安随喃喃说道: “广清,既然已做出选择,希望你不要有妇人之仁,那样会连累你的朋友,你的母亲,如今,你除了信任我们这帮朋友,已无路可走,我们选择帮你,定然也会帮到底。” “安大侠,我不傻,之前,我没想过广风有如此之毒,同时,我并没害镖局之心,我感谢你们愿意帮我,不除掉他,我定然无法存活。” 安随忽然转头对广清微笑道: “其实你应该感谢这件事,至少让你看清自己的处境,否则,日后你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对否?” 广清凝重的脸上终于挤出点牵强的笑容,他叹道: “现在想想,父帅让我来镖局,已有将我抛弃之意,他下得一手好棋,而我这颗棋子,竟浑然不知。” “如此说来,将广风捅到你父帅那,毫无意义,等少城主的安排,他说会有高人出手相助,我们静静等待便可。” 安随看向石恨四人,目光渐渐变得迷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神秘?背后高人又是何人? 石恨感受到安随的眼神,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就不告诉你,别忘记你的诺言,亲自去扶乐城一趟。 安随猛然一惊,一拍脑袋,差点将此事忘记,大丈夫岂能食言?定要牢记,否则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但心里忍不住会去想,去扶乐城,见谁? 信鸽连夜飞翔,顺风加之轻车熟路,一个时辰便将讯息送至君搏手中,君搏将元知空喊醒,共同商量对策,此时夜深,其余几员大将便没喊他们。 元知空揉揉脑袋道: “广清?广开的儿子,我们正准备搞广开呢,他儿子掺合进来,不会坏我们的事。” 君搏捋须道: “知空兄,咱们只管眼前,先帮广清将广风除去,此同样会成为广清的投名状,至于日后他会怎么选,这谁都无法下定论。” “大帅,按这么说,石恨这小子干得漂亮啊,该赏。” “嘿嘿,知空兄,我已赏他四人,每人一位美夫人,难道还不够?” “哈哈,大帅,你这是耍赖。” “呵呵,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依计行事,让罗夜出动,顺便将西北边的''雷狮军''吃掉,为石恨清空一条路,将货物秘密运往开济城,最好广清能聪明一点,将广风调来剿匪。” “大帅,我们必须将那一军全吃掉才行,可兵力相等之下,难啊!” “是呀,一口吞不下,那我们就个个击破,每次吞他五千还是没问题的。” “好,我立刻去安排,必须全员出动方能有把握。” “我即刻去给石恨传讯。” 开济城王府内,宋风与“逍遥三友”竟然也在密聊。 宋风给三友递过一张小纸条道: “广清已得手,你们看,是广风厉害,还是广清太蠢?” “清贫不追”麾万,阴鸷笑道: “二人皆是王爷手中之玩物而已。” “安乐不归”偏户,磔磔怪笑道: “广风竟然以为糜家依附于他,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将自己当成是他爹呢。” “盛时不退”裨侯,冷森森笑道: “王爷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他二人必有一亡。” 宋风捋须得意道: “哎呀,可惜本王没女儿,否则真想招婿一枚,以为内应,真羡慕古清沉生得一好女儿呐!” 麾万谄笑道: “王爷,此事简单,从王妃侍女之中,选一处子认作义女便可,如此还不妨碍日后动刀,若真是公主之身,王爷岂能下得了手?” “哈哈哈哈,好,好,就这么办,天亮便将女儿认好,这些日子培养一下父女之情,别让人觉得有假,我是真想有个女儿,古清沉,你为何如此优秀?” 偏户卑笑道: “王爷此言差矣,古清沉只有一个女儿,女婿充其量就一位,哪能比得上王爷的五位龙子呢。” “这倒也是,只怪广开未生女儿,否则联姻倒是方便许多。” 裨侯皮笑肉不笑道: “王爷,没有一家联姻可靠,令先与宋北,如今就是先例,至于令先与古清沉,卑职仍不看好。” “是呀,手段而已,待时机成熟,尔等便帮我将人请来,本王要亲自收婿。” 麾万低眉顺眼问道: “王爷,接下来镖局如何处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命抵债,人死债消,此也是祖宗传下之规矩,当然,王府不可出面,让糜逾去提醒广风,他弄的招数,怎能不让他出出风头。” 偏户贱笑道: “王爷,据说六豪之妻皆为美人,卑职请求赏赐。” “哈哈哈哈,待六豪死后,将家眷缉拿回王府,届时,尔等随意取之。” 三友顿时齐刷刷跪拜道: “谢王爷,卑职定当以死相报!” 第164章 君请入瓮 草绿水凝马足轻,将军金甲风中行; 青山入眼色奇绝,愁绪如麻满尘烟。 “雷狮军”大将,“逐日刀”牧风,正带着手下七千余人在野外闲逛。 牧风带着本部人马驻扎在单任城四周已有些日子,马匪如同人间消失一般。 不过牧风知道,马匪应该藏在大名道,自己的军队不能过线,只能被动防守,因此他甚为焦虑,难道一直驻扎下去? 单任城周边约五十里的范围内,东南西北各有一小城,尚善城,惠信城,庆棣城,平直城。 就像一个“田”字,中心点是单任城,四条边的中点即为四城,而四个角,就是牧风及手下三员副将,驻扎之所。 右下的东南角,尚善城与惠信城的交界处,牧风就在这里。 右上角是“威盛枪”沈非,左上角是“灭辰枪”扶堂,左下角是“白虹刀”花垂。 三人手下分别有五千人马,由两位都尉统领,各留下一位都尉跟随于牧风帐下听命。 平直城,也就是单任城以北的小城池,此处离大名道更近,平直城西边是扶堂,此处正是石恨需要运送物资的绕行路线,不将扶堂部清除,计划便无法实施。 扶堂的五千人马同样摆出个“十”字形,分成五个点,每点一千人,由两名军侯率领,他自己则是带着一千骑兵队,位于中心,以随时策应。 这是牧风定下的防御方案,四支军队的阵形都是如此,这样不仅能快速对单任城进行救援,更能最大范围的控制四周,城池之外无死角。 扶堂部“十”字的右边这个点,与平直城相临,距离不远,约五十里,军侯是林引和原寻。 一千人的营寨并不小,一座营帐内住一队,二十人,整整五十多座,像个小村庄似的,营寨门口还有一排拒马,以防马匪冲营。 “嗒嗒嗒…” 清晨时分,一阵马蹄声传来,守门军士顿时紧张,搭手眺望,只有一骑,放下心来,不是马匪。 来人是君国,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未至营寨门口,便勒住马头,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疾呼: “军爷,马,马匪啊!” “老乡稍候,我立刻去禀报军侯。” 守门军士片刻便将林引和原寻带出来,指着君国道: “就是此人。” 林引急问道: “兄弟,马匪在何处?” “将军,平直城,将军请快些呀!” 君国过于着急,拍手跳脚,原寻出手按住他的肩膀道: “镇静,我等立刻出兵,请你为我军引路。” “好,好好!” 林引和原寻跑回营中的同时,大营传出角号声。 “卟呜,卟呜” 几十个呼吸后,一支千人队在林引和原寻的带领下涌出营寨,君国见后没再多言,跳上马背为其带路。 军是步兵队,只有林引和原寻骑马,君国和他俩都不能跑快,不然军士们跟不上,君国只能边跑边和二位军侯聊天。 “好慢呀,急煞人也。” 林引安慰道: “兄弟莫急,马匪没机会再逃,马匪有多少人?” “多少人?不知道啊,有好多。” 看来是个不懂数人的,原寻温声道: “兄弟放心,我等一个急行军,一个时辰定能赶至,届时还需缓解片刻,否则无力杀敌。” “将军,为何你们的兵不骑马?” 林引颠簸着回道: “战马何其贵?再说骑兵还需训练,不是人人都能上马战斗的。” “竟如此多讲究?” 原寻笑道: “那是当然,不仅要讲究骑术,还有骑阵之法,再加上本身之武艺,身材是否强壮,哎呀,实在太多。” “二位将军懂得真多。” 林引摆摆手道: “兄弟莫要如此称呼,我二人才是军侯而已,哪能当得将军一词。” “将马匪的马抢来,给军爷们都骑上,日后跑得便能快些。” 原寻马鞭指指君国道: “不错,兄弟此言甚好,哈哈,兄弟有无兴趣参军?” “呃,行啊,我们一起当兵做兄弟。” 君国的话让林引和原寻一片欢笑道: “哈哈,提点速!” “好,驾!” 平直城外约二十里处有一山谷,名福禄谷,两侧是山,形成一个空谷,东西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进出。 君国和林原二人一路骑着马吹牛打屁,可军士们双腿跑得累呀,林原二人见军士们累的够呛,夏日奔跑更是不易,正好谷内甚是凉爽,息会儿。 林原二人特地做出解释道: “若是战争时期,此谷定不能停留,然则些许马匪,无妨。” “马匪是些打架劫财之徒,岂能懂得杀伐之术,无碍。” 君国没说话,他回首静静看着一千人全进入谷内,稀稀拉拉坐到地上抹汗喘气。 “驾!” 君国突然提马往谷口冲去,林引和原寻一见,心道不好,正想集合军队,君国又勒住马头,回转相对而立道: “二位,你部可有一战之力否?” 君国说完,打出个响亮的口哨,林原二人的眼中出现许多人影,四周都是,前后的路口,同时出现一位拎着长枪的骑将,是卓锡和云开。 林原二人心知肚明,中计了,已被包围,林引抓起长刀向前一挥怒吼道: “你不是马匪,你究竟是何人?” “少啰嗦,别想拖延时间,兵不厌诈,懂否?” 惊泉枪斜指,卓锡冷声继续道: “与你二人十息时间,不降就尝尝箭矢的滋味,莫非你二人想将这一千人拖入地狱?” 君国微笑道: “二位,换个地方干,跟广开没前途啊,我保证,若是不满意,你俩可以随时走,怎样,不过需过段日子,可好?” 林引和原寻面面相觑,如何是好?耳边卓锡的声音已响起。 “八,七…二,一,准备…” 林原二人急忙下马喊道: “住手,我们降了,你说话可要算话。” “放心,绝对算话,我保证你会感激我,到时候多请我喝几顿酒便好,哈哈哈哈!” 君国下马来和林原二人拥抱致意,林原二人看看君国,你究竟想干啥? 此刻山上埋伏的大名军已冲下山来,蜂拥而至,卓锡招呼着被俘的军士们道: “兄弟们,将衣服脱下来,请你们去喝酒,赔罪,请勿见怪哈!” 被俘的军士们大脑一团迷糊,这哪是打仗,明明是认亲大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国对满脸疑惑的林原二人微笑问道: “二位,请问''雷狮军''为何从东平城迁移至灵济城?” 林引板着脸道: “大帅命令,我等哪能知晓。” 君国依然笑脸相迎道: “好,白家被驱逐一事,你俩总该知晓,请问,白家何罪之有?” 原寻歪头撇嘴道: “白家自愿让出灵济城,迁徙而走。” 君国被逗笑,乐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如此大言不惭,几千人愿意抛弃自己的祖地,去别的城池谋活,二位,这话,谁信?” 君国已暴怒,他想拔剑,不过林原二人的表现,让他心里舒服不少,林引叹道: “兄弟,我俩就是个军侯而已,头上还有都尉与将军们,我们谁都知晓不正常,但又能如何?” 第165章 言之据凿 炎炎日中午,人马尽汗流。 扶堂部的林引和原寻军帐内,林原二人重新回到这里,大营内的一千人已换成大名军,各军帐内还躲着一些,他已放出信鸽,邀请其余八位军侯,来帐中一叙。 中军帐内,除却林原二人在等待,还有一人坐于上首,是罗夜,他负责吞下扶堂的五千军,不,是四千,罗夜手中只有五千大名军,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他花去一个时辰说服林引和原寻,具体说什么,除他三人,无人得知。 “林引、原寻,我们到了。” “你俩玩啥呢?哟,这位是?” 进来的是石泉和许砂,他俩驻扎在“十”字的上方那个点,紧接着下方那个点的刘深和向远也联袂而至,同样疑问,林原二人笑笑没回答,只请几人坐下喝茶。 刚来的石泉等四人顿时有些奇怪,看看罗夜坐那闭目养神,几人紧盯着林原二人,林引赔笑道: “诸位兄弟且稍候,还有两个未到呢。” 没片刻后,单斥和韦合到来,罗夜终于睁开眼睛,微笑道: “诸位军侯,在下罗夜,大名道大名军大将军。”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大名军?” “没听说过啊!” “何时有大名军?” “我等皆不知晓。” 罗夜按按手掌道: “我来解释,大名军乃宋皇所设之军,原本是没有的,但因广开与宋风背叛宋皇,欲在开济道自立为王,宋皇迫于无奈之下,行此下策,而派我前来,便是要将广开与宋风擒拿,送至京城陛下之处,由陛下裁决。” 石泉抱拳问道: “罗将军,陛下一道圣旨便可,为何如此麻烦?” “圣旨?呵呵,广开将白家几千老幼妇孺赶出灵济城之时,我并没看到尔等做出何反应啊!” 罗夜的反问让众军侯低下头,广开的一反常态的确令他们有些无措,但他们仍然选择信任广开,毕竟只是军侯而已,知道的并不多,罗夜的灵魂拷问仍在继续。 “''雷狮军''向来爱护百姓,深受百姓爱戴,尔等皆是开济道人,你们的良心呢?准备跟着广开造反吗?” 罗夜将桌子一拍,怒骂道: “尔等皆是三十出头的年龄,二十年前之东周国惨剧,尔等岂能不知,没想到啊,二十年后,东周子孙竟然也高举屠刀砍向自己的同胞,尔等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单斥低首咬牙道: “罗将军,我们没有,真的没有。” 刘深双手捂面道: “罗将军,我等只是军侯,真的不知道这些。” 韦合突然站立,低身叩首道: “将军,我韦合愿意继续当兵,当仁义之兵,哪怕一小卒。” 向远施礼道: “将军,我就是死,也决不会将刀砍向自己的同胞。” 许砂抱拳道: “我愿听从将军的吩咐,护我东周百姓。” 罗夜赞叹的点点头,还好,军侯一级都没变,但都尉以上呢?罗夜问起这个问题。 林引拱手回道: “罗将军,别人我不知,至少扶堂将军定是没变,我常见他唉声叹气,可我真不知是为何之事,今日罗将军言明,扶将军定然也与我等一样,我等愿走这么一趟。” “好,不过之前要辛苦一下诸位,让军士们去守大名道,就当是换防。” 说换防,众军侯都懂,大帅出这种事,“雷狮军”定然会消失,军士能换防已是好事,总比遣散,杀头好。 众人立刻同意,并亲自带着大名军前去换装,这就是“雷狮军”与其他三军的不同,如遇上“雪狮军”的话,罗夜说破嘴皮子都没用,反就反,怎么滴? “雷狮军”的治军理念不同,驻扎东平城这些年的行事风格也不同,为百姓干活是常有的事,从不会欺负百姓,这也是开济道没有什么大门派的原故之一,入啥门派,好好生活不行吗?有恶贼的话“雷狮军”会解决。 广开这次突然的移军灵济城,并将白家驱逐之事,都尉之上是非常清楚的,心中万分不同意,但军令在,没办法,所幸广开没想过杀人,否则他们可能会逃。 扶堂的军营外有四千军士,将扶堂的一千骑兵团团包围,原先的“雷狮军”已前往扶乐城,接受改编,军侯向各司长说明是换防,执行军令即可,加上接应的大名军的确像一家人,并没有产生波澜。 林引等八位军侯的突然带兵前来,扶堂的心中已有些震撼,他非常清楚,军队迟早会知道,有什么变化,他也控制不了,“雷狮军”定然会有反应。 “诸位军侯辛苦,请坐。” 罗夜没进来,林引等人愿意自己去说服扶堂,都尉关启和崔还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并没说什么,剩下的两名骑兵军侯丁华和万俗很不明白,难道是要兵变? 林引起身施礼道: “扶将军,我等皆是开济道之人,出身之时皆为东周国人,请问将军,大帅之意究竟为何?若让我等对同胞拔刀相向,我等决定解甲归田,请扶将军明示。” 扶堂年近四十,比军侯们都要大,一军之中只有十余位将军,能做将军者绝非一介武夫,他微笑道: “大帅欲征白家之人为兵,白家不愿意当兵,以家资换得全族性命,移迁至台泉城叶家,叶家之人同样是大帅欲征之选,此便为真相。” 原寻惨笑道: “看来马匪之故,救得白叶两家数万人之性命,呵呵,扶将军,我真心佩服诸位都尉及将军能处之泰然,看来罗将军说的全对,你扶堂准备跟广开一条道走到黑。” “住口,原寻你竟敢对将军不敬,找死不成?” 关启的怒骂并未让林引等人害怕,打架用不上他们,自然有人出手,来,只会这个答案而已。 单斥拱手道: “关都尉,话,我等已说的无比明了,你俩能下得起刀,我等只想好好做个人,想要一战,你看看今日有机会否?” 催还急忙出来打圆场道: “诸位误会,关都尉同样郁闷,他只是希望诸位能说得缓和些,尔等如此,让将军如何自处?” 扶堂的脸色变得凝重,扶堂没理会他们的争吵,沉思片刻后,用手敲敲桌子道: “尔等想让我如何做?” 林引施礼道: “扶将军,有人想找你单独聊聊。” “何人?” “有请罗将军!” 罗夜进来后,其余人很自觉的全部退出营帐,将空间留给二人。 “''大名军''大将,罗夜。” “''雷狮军''副将,扶堂。” “扶将军甚是年轻。” “罗将军比我大不了几岁。” “扶将军心中可有百姓?” “罗将军未必做得比我多。” “如此说来,扶将军不服。” “那要看罗将军能不能让我服。” “看来此战不可避免。” “否则怎可称之为军人。” “你带路。” “请!” 第166章 山重水复 夏日。 变化莫测。 就像人的心情,方才晴空万里,如今乌云密布。 “轰隆隆” 一声雷响过后,倒下倾盆大雨,雨水浸入大营的野外泥土之中,将暑气浇灭,只是没过多久,天又放晴。 阴云未散,虽无凉意,但微风将燥热暂时退却,此时正是决战好时节。 关启、林引等人排立于大营门前,望着旷野之中对峙的两骑。 罗夜与扶堂披盔戴甲,手持长枪,枪头闪过一丝寒光。 “驾!” 二人同时一声轻喝,提马冲向对方,距离接近之际,扶堂的灭辰枪刺出,目标咽喉。 “喝!” 罗夜眼中,扶堂的枪有点慢,罗家枪出手,迎向扶堂的枪尖。 “铮” 枪尖相撞,发出一道尖锐的刺耳之声,一股劲力由枪头传至扶堂的手臂,扶堂臂膀一滞,罗夜的长枪已摆出,枪尾扫中扶堂的肩膀。 双马交错,扶堂掉下马来,罗夜将马头一拽,前蹄腾空,后蹄一扭,战马一个漂亮的转身,罗夜飞身下马,窜至扶堂身边。 “兄弟,没事!” 此时,关启、林引等人纷纷跑至二人身边,扶堂把住罗夜牵扶的双臂,顺着单腿跪道: “罗将军之武艺,令扶堂心服口服,扶堂愿听从罗大哥一切吩咐。” 这就是个台阶,扶堂给自己的,也是给都尉及众军侯的,你们亲眼目睹,感同身受,我已战败,自己看着办。 关启、林引等人同时单跪叩首道: “我等愿听从罗将军吩咐!” “兄弟们快快请起,我等为大宋百姓,共同努力,咱们入帐一叙。” 罗夜长长叹出口气,终于完成任务,这种费脑子的方式,比厮杀艰难得多,他很想知道杜孤城和秋苵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扶堂随着罗夜来到扶乐城时,已见到沈非和花垂,好奇,问问。 “你俩,咋来的呀?” 花垂双手一摊道: “杜孤城拜营比武,差点被他劈掉脑袋,还是三个打他一个,输了还能咋滴,当俘虏呗。” 沈非自觉形秽道: “唉,我就贪了几杯,谁知道秋苵下药,我醒来就在这里,成了俘虏,你咋被抓的呀?” 扶堂摆摆手笑道: “呵呵,不好意思,二位,我是回家,不是俘虏,与你俩不一样哦,嚯嚯,我去拜见一下元帅,二位好坐,哈哈!” 沈非和花垂顿时目瞪口呆的相互对望着,这人是被打傻了吗?什么元帅?对哦,这是哪呢? 这时元知空走进来,乐呵呵道: “对不住二位将军,扶将军深明大义,其部皆已知广开与宋风勾结之内情,现已归于大名军。” 沈非疑问道: “大名军?何意?” 元知空坐下来开始磨嘴皮子,扶堂已在与君搏见面。 “扶堂拜见大帅!” “快请起,来来,坐下说话。” 君搏将扶堂拉到坐椅上,相对而坐道: “扶将军一部令人感慨,皆是些深明大义之人,如今只剩牧风一部,不知扶将军可有建议?” 扶堂拱拱手道: “大帅过奖,广开变心之举,皆不为我等心中所愿,牧将军与我等相似,我去说服便可,只是广开身边副帅名通与大将军苍序皆是广开死忠,绝不可如此为之。” 君搏捋须点头道: “如此说来罗将军倒是运气好,能得遇扶将军,你前去说服牧风有几成把握?” “若我一人前去,只有三成,若那二人与我一同前往,九成。” 君搏思索道: “如此说来,得看元副帅能否说动他二人。” 扶堂想得较远,他担忧道: “大帅,我等家眷皆在东平城,这?” “呵呵,家眷?如今应该是在去台泉城的路上,敬请安心。” 君搏早已传讯水随天,从东平城将牧风军中的家眷,全接入台泉城,当然,家眷们以为是上灵济城呢。 “台泉城?原来如此,多谢大帅,卑职无忧矣。” “牧风之家眷也已被接走,你可告之,不为胁迫,牧风就算不归顺,同样保证他家眷之安危。” 君搏不为逼你就范,而是让他们在做出抉择之时,不再有顾虑,否则在时间上会有所影响。 比如沈非和花垂,本来犹豫不决,听到元知空说,家眷已全至台泉城,立刻来见君搏,他们有些想法要表达。 沈非和花垂的意思,将来不愿意与广开正面相对,既然分开,就当不认识,从此不再有瓜葛。 扶堂倒无所谓,当然能这样是最好,君搏心中暗喜,正不知怎么说呢,刚归附就将人调走,过于无情,现在倒好,一拍即合,拿下牧风,全军换防至揖月城。 扶堂、沈非和花垂来见牧风之时,罗夜、杜孤城和秋苵已带着三部大名军将牧风包围,君搏和元知空则是率领剩下的大名军,护送扶堂三人。 牧风望着三人,无奈一笑,你们懂我的心思,但不懂我的忧愁。 “三位兄弟,我是不可能叛变大帅的,况且我们这一部人马,如何杀得过他那三部?” 扶堂疑惑问道: “将军,我等为何要去杀他,既无法相处,走便是。” “走?二万余人能去哪?吃啥喝啥?难道你们要我落草为寇?” 花垂欢笑道: “哈哈,将军当个山大王也不错哈。” 沈非将花垂一推道: “说正事呢,别开玩笑,将军,如今有去处,换个地方驻防而己,将军难道也不愿意?” “换地方?逃?你们脑子呢?家中妇孺不要了吗?他们留在东平岂非死路一条?” 扶堂摆摆手笑道: “将军,嫂子她们已被接至台泉城,你完全勿需担忧。” “台泉?你们藏得如此之深?” 沈非拱拱手道: “将军误会,大名军主帅就在外面,你可当面询问。” 牧风顿时面色大变道: “何意?外面不是尔等之部曲?” “呵呵,将军,你已被团团围住。” 扶堂说完凑到牧风耳边,一阵嘀咕,牧风舒出一口气,笑骂道: “你滚蛋,还玩台阶?明说不就好,若打不过我,如何做我的主帅。” 花垂狐疑道: “将军,你不与我等一起走?还要面对他?” “我心无愧,如何不敢面对,我想劝劝他。” 扶堂三人知道,这是牧风与广开的感情,他二人的兄弟之情,不像他们与广开无爱,无爱才会无恨,才能说走就走。 而牧风与广开,因爱的太深,心中便会存有侥幸,总想再拉一把兄弟,希望,还能将这份情感继续。 牧风仰望长空,一声唉叹,像以前那样多好,只有失去,才能懂得曾经的美好,才会追忆。 牧风缓缓抽出他的“逐日宝刀”,走出营寨,环眼望去,尽是陌生,原来扶堂三人与自己的说话间,外面已将此处的部队控制。 也罢,这样也能算是一种解脱,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被逼迫的,而非主动的。 牧风突然低头一声痴笑,自己竟然也是在找借口,没想到,心里这一关的确需要个理由,行,那便找个台阶出来。 第167章 蓦然回首 意。 刀意。 面对双手持剑的君搏,牧风的刀已出,随刀而现的,正是刀意。 刀出光急,杀意云飞,惊散暮风,微弄炎阳。 原野空旷,苍天清远,在此刀意之下,这方空间之内再无声息。 凉。 周边的温度刹那间被冷凛的刀意冰冻,随之冷却的,还有人心。 刀意之下,人再无情。 这是牧风最强一刀,汇聚四十一年感悟之刀,刀出情散,刀至命消。 势。 剑势。 君搏同样使出他的绝招,曾让崔判毫无抵抗力的,剑势。 烟水苍茫,菰蒲零乱,百姓声咽,君子心怒。 欲挽天河,一洗猖獗,臣子悲歌,落叶枯心。 剑势之下,梦断心死,像一张幕布,又像一堵高墙,将面前的一切横推,势,欲将前方的一切烟灭。 刀意纵横,剑势磅礴。 二者终于碰撞。 刀意凌厉,剑势凝重。 刀意奋力切割,犹如无情的机器,剑势化解中反击,层层推进。 军营中的军士看不懂,他们体会不到,只知道身体有些发颤,扶堂等人的脸色苍白,犹如置身于二人的战场之中,心不由自控,似要从体内崩裂而出。 “铮” 一道兵器的碰撞之声响起,周围的军士们纷纷捂住耳朵,痛苦的抵抗着声音钻入脑中的刺痛。 “呼!牧风拜见大帅!” “哎呦,兄弟请起,我已再无一战之力矣。” “呵呵,谢大帅手下留情,否则,就算大帅现在睡觉也无碍。” “哈哈,兄弟过奖,走,一醉方休!” “好,大帅请!” 旌旗掩荡,灼日翻滚,当一切恢复,军士们调整过来之时,场内已没有人在战斗,中军大营内,倒是有两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吼,吼,吼!” 这是军士们对帐内大帅与将军的回应之声,以此为示,以声为誓。 虽然军中人员齐刷刷换过一茬,但整个单任城及周边像没任何事情发生过似的,大名军摇身一变,成为“雷狮军”牧风部,因为牧风不肯走,他为他的兄弟,他无法违逆自己的心。 原先的牧风部在扶堂、沈非和花垂的率领下,带着干粮向揖月城急行军,暂时告别开济道。 “奋武六豪”和广清在单任城停留一日后,石恨来通知,可以回去,物资会替他们运至城外,镖队可以在城外驻守。 石恨送走六豪和广清后,跑到军营找君搏汇报,牧风暂时无职,陪着君搏和元知空当军师。 “大帅,后面我该咋办?” “静观其变即可。” 君搏接着调笑道: “你小子还没谢媒,那三个小子呢?夫人到手,对我这个媒人理都不理啦,哈哈!” 牧风不清楚事情原因,元知空便乐陶陶为他解说其中细节,不时传出嘻笑声。 石恨一时被问到,红着脸,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罗夜笑骂道: “你们这四个小子太不像话,好歹拎几坛子喜酒来嘛。” 石恨羞涩道: “这,这不是少爷还没点头么。” 杜孤城调笑道: “你这小子,生米已煮成熟饭,莫非少主能强拆你等,若我家那个能有如此好运,我立刻摆酒。” 秋苵立刻附和道: “对,摆酒,我和杜将军一阵摆,摆他一个月。”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摆一个月?那不得吃垮你家。” 杜中天和秋琅的确没石恨四人好命,寒漠装神弄鬼,好不容易将他俩送入景府,可他俩就是两根木头,一见到景汐和景汷,只会双手搓衣角,大脑停滞,话都说不顺畅,秋琅更是直接化身鸿鹄,声音都发不出来,紧张啊! 不过,景汐和景汷倒是有些奇怪,杜中天和秋琅越是这样腼腆,她俩越喜欢,整日里让二人跟在身边,她俩牢记着老神仙的话,有缘还得真心修行,那就必须有付出才叫修啊! 景汐和景汷突发奇想,要出门逛街,现在已寻到有缘人,逛街也无妨,无非就是多引来些惊异的目光。 出没花间宜嗔宜喜,徘徊池上若飞若扬。 蛾眉欲颦,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欲止而仍行。 引来的岂止是惊异的目光,色欲贪婪,饥渴馋涎,这是男人的,嫉妒埋怨,憎恶哀叹,这是女人的。 所过之处,目光扫射,若目光是利箭的话,她俩连带着林秋二人,早是千疮百孔,没办法,二女过于美艳色绝,加上气质非凡,想藏都掖不住。 只是今日很巧,对于二女来说却是不巧,驻守历济城的宋傍,不知何由,竟来兰亭城晃悠。 宋傍年方二十二,生得一副好皮囊,宋家人长得都挺好看,但心性却是不一,宋风五子中,唯独他偏好女色,宋家的天子九剑没学会几招,七十二招风月之功倒是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刚吃饱喝足的宋傍,如今见到美得不可方物之美人,自然不会放过,宋傍凑到二女身前,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架式,谄媚笑道: “见过二位仙子,在下宋傍,不知可否与美同游?” 宋傍? 这个名字将杜中天和秋琅刺醒,二人一个激灵,从木讷中醒来,瞬间挡到二女身前,杜中天咆哮道: “大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民女?” 杜中天的怒吼声,不仅将二女吓一跳,慌忙间躲至杜秋二人身后,紧紧拽住他俩的衣袍。 旁边的行人及店家百姓也被引来,看看是何人,竟敢调戏城主家的小姐。 宋傍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露出肆虐的眼神奸笑道: “此话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这是我俩的妻子,你逑啥?” 秋琅着急中冒出惊世骇俗之言,二女惊喜中暗自跺脚开心,杜中天更来劲,对着周边围观人群喊道: “诸位快来一观,此人出言调戏我二人之妻,竟能如此大言不惭,是否该报至城主府,将其拿下大牢。” 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纷纷指着宋傍怒骂。 “无耻之徒,我等能看看就心满意足,你还调戏。” “衣冠禽兽,外表斯文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卑鄙下流,你知道这可是城主家的小姐,城主定会与你没完。” …… 这人群中一声城主家的,让宋傍上脑的精虫消失殆尽,非常时期,他不敢和城主闹翻,坏了宋风的大事,宋风会砍了他。 “对不住,误会,误会。” 宋傍在两个护卫的掩护下,匆茫逃窜,他已将二女记在心底,等到宋风取下开济道之时,定会来弄走此二位绝色佳人。 宋傍虽然自报家门,可只有杜秋二人听见,并知道他是宋风之子,众人都当他是谁家的纨绔子弟,一阵闹哄,便将此事忘记。 杜秋二人也没多说话,一人一个拉着二女往城主府赶,二女走不快,他俩不知着急想干啥,抱起二女往府上飞奔,二女钻在怀中如梦幻一般,只觉得为何眨眼间便到家了呢! 咦,两人呢? 二女一落地,杜秋二人便消失踪影,空气中飘来几个字,躲家里去。 第168章 霜刃扬路 清风无力,热日上山; 林延疏光,羽虫飞扬。 出兰亭城东,前往历济城的是一条山间林荫大道,靠边行走,能避酷日之照晒,只是林间么,蚊虫之类的较多。 宋傍带着二名护卫,三人三骑摇晃着回历济城,驻扎之地必须回去,只是今日心头甚是不喜,二女的纤影在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思之激烈,复烦促倦,加之此时近正午时分,恰巧道上无其他行人,宋傍在马背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两位护卫同样如此,肚子一饱就有些泛困。 杜中天和秋琅,黑衣蒙面在飞奔,身上已被汗浸湿,仍没减慢步伐,当前方见到宋傍三人的背影之后,杜秋二人隐入林中潜行。 杜秋二人在林中穿梭,各运用起自家身法,脚尖轻点,身形飘忽,窜至宋傍身侧之时,刀剑同时出手。 “秋风不闻” 秋琅的人动如飞星,他的剑快似流星,无声无息间刺向宋傍的侧颈。 “逾浪式” 杜中天一刀双斩,疾如雷电,刀出瞬至,刀光落处,是两护卫的后脖。 这是偷袭,是刺杀,三人被杀之后,三匹马丝毫不知,仍在踢踏踢踏的往前晃荡。 杜秋二人迅速拉住缰绳,牵至林中,拔出护卫的刀挖坑埋衣服和头颅,尸身不用埋,自会有动物来帮忙消灭。 骑马回到城主府的杜秋二人,吩咐厨房加餐,三匹马都有标,不能留,只能吃掉,以绝后患。 当杜中天和秋琅洗好澡换好衣之后,景彦已在等着,主要的是景汐和景汷也在一旁,嫣然巧笑,杜秋二人一见,立刻恢复呆萌羞涩状,完全不由自主。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景彦捂额叹息道: “二位贤婿,方才已有不少为父之好友,前来责备,说汐儿与汷儿喜得夫君,为何不办宴席,你俩看,我该怎么办?” 杜秋二人的脑子,现在已粘成一团浆糊糊,他俩懵懂道: “哦,办。” “好,办。” 景汐和景汷嬉笑着一人挽上一个时,杜秋二人顿时变成两块红木,双脸红通通的,二女心里清楚,自然不介意,相反喜欢得紧,就要这样的夫君。 景彦憋憋嘴,难道两女儿会法术?看样子谈不出个所以然,拎出两张写好的文书道: “来,签字画押,即刻起就是夫妻,明日我景府办宴。” 杜秋二人被二女挽至桌边,二女说签名字,按手印,杜秋二人像木头似的将卖身契签完。 景彦一脑门子老汗,若女儿将你俩卖掉,是不是你俩都不知?缘分还真是神奇。 “女儿,你俩能否让我与他俩单独说说话?” “好的呢,爹。” 二女揉揉杜秋二人的脸,翩然离去,二女身影消失,杜秋二人的大脑变成清明,看清文书上写的字,内心一声哀叹,咋将自己给卖了呢?不过卖给夫人,值! 景彦闪着疑惑的眼神,指着自己的脑门子转圈圈道: “二位贤婿,可聊天否?” “呃,岳父,可以。” “岳父大人,请吩咐。” 变正常就好,景彦笑吟吟道: “明日府中大宴,顺便见见城中各大家族,如有需求,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口风。” “岳父大人,兰亭必须立刻组军,以防不时之需。” “岳父大人,宋傍来过兰亭,他定然是有何目的,组军自保,迫在眉睫。” 景彦皱眉问道: “宋傍?他来做甚?” 杜秋二人将手一摊,表示不知,景彦想到组军,疑惑问道: “组军之事,就你俩能搞定?” “组军而已,何足挂齿。” “此乃小事,我们准备去一趟历济城,找居家商谈一下。” 说起居家,还是因为宋傍,如今宋傍消失,宋风定会找居家的茬,这就是个拉盟友的机会,毕竟两城之间唇齿相依。 景彦的脑中浮现出陈南和寒漠的话,一个说的是因,一个给的是果,对于杜秋二人的想法必须支持,景彦捋须道: “既然如此,我请居奉来喝酒便是,届时你们再好好聊聊。” 杜中天和秋琅喜得良缘,必须要飞鸽传书杜孤城和秋苵,信自然是传给单任城的石恨转传,几个时辰后,石恨又飞奔至军营。 杜孤城和秋苵却没有因为婚事开心,君搏等人同样如此,就因杜秋二人刺杀了宋傍,君搏低着头在大帐内踱来踱去,不停思考着会出现的状况。 元知空沉声道: “大帅,我倒不觉得是件坏事,宋风有五子,会不会也和广清与广风那般争斗呢?” 牡风应声道: “如此确实可以营造出一个假象,五子为王位之争,以此将宋傍之死引至宋家。” 罗夜拍手叫好道: “好啊,祸水东引,如此兰亭城当无忧。” 杜孤城和秋苵不敢说话,是自家的小子莽撞杀人,他俩真怕影响大局。 君搏受到启发,他停下踱步思索道: “既是五子争位,宋傍只是老三,王位传长子,宋停必须死,让其二人的死因放至宋舟头上,宋河与宋浒定会慌张,可能会攀上广风。” 君搏抬首看向众人道: “谁去新昭城,杀宋停?” 秋苵起身抱拳道: “大帅,末将愿往。” “大帅,末将也去。” 杜孤城刚说完便被元知空拉坐下,元知空拍拍他的肩膀道: “杜将军,你不合适。” 元知空起身对君搏抱拳道: “大帅,我一同前往,顺便让风刮起来。” 君搏肃声道: “好,副帅与秋将军千万要小心,我立刻传讯给水大帅,让他们那边配合刮风,让风刮得猛烈一些。” 君搏将君谋、石恨、南宫诚等撒出的目的,原是监视“雷狮军”动向,现在倒好,还能帮忙刮风,为不影响秋苵的刺杀,君搏暂时没有传讯,他要等,等秋苵得手之后,让宋风的王府,乱成一团糟。 宋傍的消失还不到一天,就连他手下那支部队都不知晓,只知道宋傍出城游玩,至于去哪?无人敢问,也无人愿问,知道的越少越好。 杜中天和秋琅并不知道大名军在为他俩擦屁股,他俩单纯想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让宋风少个儿子,另外么,就是报宋傍的调戏妻子之恨。 杜中天和秋琅很是怡情悦性,牵着各自的夫人,在景府的后花园内谈情说爱,在景汐和景汷的引导下,二人慢慢习惯,变得坦然,恢复成平常的姿态。 杜中天和秋琅在晚餐后碰头,二人顿时有感而发。 杜中天喟叹道: “恋爱让人成长,爱情使人进化。” 秋琅感慨道: “年龄是肉体成长的表现,这不是主因。” “只有当灵魂受过爱的滋润之后,才会得到感悟。” “如此,灵魂中封存的东西才会得到释放。” “兄弟,我俩已真正成熟。” “天哥,我觉得今日杀人有些鲁莽。” “确实,但是不杀,咱俩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呀!” “呃,大不了回去请罪!” “唉,回去可能会挨揍哦!” “天哥,届时将汐儿和汷儿带着便可,这顿打,定能逃掉,嘿嘿!” “好主意,嚯嚯!” 第169章 盛衰张驰 如期开济相遇,喜若如堕烟雾。 开济城的广风与糜逾,心头像被灌满蜂蜜,那一个叫甜美,比杜中天和秋琅的爱情还滋润。 安随与广清回到开济城糜家,虽然推迟两日。 广风与糜逾丝毫不介意,二十万两黄金的货物已焚,你就算是有钱,又能上哪儿买得来呢? 广风与糜逾更肆无忌惮,面对前来的安随和广清,直言不讳道: “安大侠,为何不能看好所运送之货物呢?不应该呀!” “安大侠,我糜家损失大矣,你让我如何回去交差?” 广清开始笑,笑得弓起身子,他实在忍不住。 安随却没笑,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淡淡的,看向广清,他有些担心广清,能不能顺利完成计划。 “呵呵,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便可。” 广清终于在广风和糜逾的诧异神色之中停下来,摆摆手坐到一旁的角落。 镖队并未告之糜家货物被焚,只是传讯说单任城有马匪出现,会耽搁几日。 广清的心中无比酸楚,广风根本没将自己放在心上,可能他恨不得立刻说出,纵火之人就是自己,被人当个傻子似的利用,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广风鄙视的看着广清,他在思量,要不要将他说出来,好让安随杀了他。 广风递给糜逾一个眼神,开始逼迫安随,他要视情况而定。 糜逾得到暗示后,对安随拱拱手道: “安大侠,我素知六豪之豪气,敢做敢当,只是这次损失过大,物资乃是我糜家为王府所购,二十万两黄金不多,王府不缺,王府所缺乃是物资,按照镖局规矩,希望安大侠将物资赔付即可。” 安随还是没说话,他低下头,他也在等,等着看广风和糜逾还能说出些什么。 安随的状态在糜逾看来,安随是在做思想斗争,在想着怎么办,糜逾准备加点料,他嘲笑道: “俗话说欠债还钱,没钱还么,就以命抵之,安大侠勿需多虑,风少帅可以给安大侠一个机会,成为风少帅的部曲,为风少帅效死,此事么,风少帅可为镖局平复。” 安随低首望着地面道: “糜公子,你为何知道货物之事?” 糜逾讥笑道: “哈哈哈哈,安大侠,单任城大火难道能遮住众人之眼?安大侠莫非想赖账?若真如此,我立刻交于王府来处理,相信到时候,镖局上下几百口,只能拿来抵债。” 广清听到要杀镖局的人,这和安随分析得一模一样,他愤然变色,站起身指着广风怒吼道: “糜逾你住口,广风,你究竟想做甚,你区区几万两黄金,难道还想要镖局人之性命?” 广风嗤笑道: “区区几万两?广清,是二十万两啊,你有否?他镖局一年能挣几两黄金?镖局几百口人又怎样?能填补二十万两黄金吗?况且现在不是钱的事,是物资,广清,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蠢,你有何资格接少帅之位?” 广清冷笑道: “呵呵,广风,我没想到你一直盯着那个位子,我从来没想过你要争,若你想要,为何不与父帅说明,让他将我抹去不就可以,为何要玩弄这些手段?” 广风将桌子一拍,怒道: “广清,我早说过你就是蠢,与父帅说明?你想想,父帅为何要将你丢入镖局,为何让我带兵驻扎开济城,你还要父帅怎么做,你自己看不懂吗?如今兵权在我之手,你算个屁,换成我,早自己抹脖子,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安随见广清即将失控,急忙将他拉住,按回座椅。 “广清,你冷静一下。” 广风见状,眼神冷凛,眉头一皱,怎么广清一番话,反而让安随和他凑到一起呢?广风示意糜逾,逼迫,逼死镖局。 糜逾得意一笑道: “安大侠,二位少帅皆因货物之事而起,趁早将事情了结,免得影响二位少帅的兄弟之谊,安大侠今日之作风,与江湖中盛传,严重不符啊。” 安随回到座椅,眼观鼻,鼻观心,冷声应道: “哦?糜公子,此话怎讲?” 糜逾阴阳怪气道: “江湖盛传,秋影镖局,有镖必达,有失必赔,钱不够便偿命,请问安大侠,可有此一说?” 安随姿势不变,应声道: “确实!” 糜逾狞笑道: “呵呵,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见安大侠,自杀以谢天下呢?” “锵” 广清再也按捺不住,拔刀在手,指着糜逾怒骂道: “糜逾,你个王八蛋,老子砍了你。” “锵” 广风同时横刀立马,挡至广风身前,叱责道: “广清,你敢?你别忘记,从小到大,你从来没赢过我。” 广清的愤怒,安随已无法抑制,为免事态扩大,安随对藏于广风身后的糜逾说道: “糜公子,我想你有些误会,货物就在城外,我入城来只是与你商讨,如何接收一事,却不想二位搞出如此大的闹剧,到此为止。” 广清垂下手中的刀,但安随的话让广风暴起,广风狂躁道: “不可能,安随,纵火之人就是广清,你为何还要替他隐瞒,我有证据,他想致你镖局于死地,你为何不杀了他?” 广风终于将广清卖出口,广清恼羞成怒,双眼赤红,怒不可遏,挥刀斩向广风,口中同时斥骂道: “广风,你他娘的,居然想杀我,那你去死。” 广清出刀,令安随意外,加上安随不想拉广清,要拉架那得拉偏架呀,必须去抱广风,不过安随被糜逾的行为惊呆。 “扑哧” 广风的人头落地,他的双臂被身后的糜逾死死抱住,这就是让安随呆立当场的原由。 广清砍下广风的人头之后,顿时冷静下来,冷厉的眼神望向糜逾,糜逾将喷着血沫的尸身往旁边一推,跪到广清面前叩首道: “禀少帅,广风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开济王命卑职在此等候少帅。” “开济王?” 广清看向安随,安随捂着脑门,头痛,他现在觉得脑子太不够用,这里面究竟多少个弯道,实在想不通,安随示意广清问糜逾。 广清拄刀问道: “糜逾,你可真能称得上千变万化,可否为我解惑?” 糜逾依然是跪着叩首之姿,侃侃而道: “王爷赏识少帅,命卑职相助,只是若少帅无魄力,卑职便不能管,全听广风吩咐,少帅乃领兵之人,王爷担忧的正是这一点,也算是考验。” “考验?他为何要考验我?” “禀少帅,王爷欲将唯一之公主嫁与少帅,结下秦晋之好。” 广清一脸茫然的看着安随,求救,安随同样懵头转向,惝恍迷离,不过他一想,不对啊,脱口而出问道: “王爷哪来的女儿?糜逾你莫要胡扯蛋。” “安大侠,公主乃王爷义女,一直视如己出,甚是宠爱,故外人不知。” 义女?这倒是可以啊,反正不是宋家的人,与宋风为敌没影响,安随朝广清点点头,先将公主娶来再说。 第170章 一夜风起 朝露易尽,世事无常。 安随唏嘘不已,原先定下的计划成为空谈。 不如意之事,可与何人语? 所幸安随和广清是两个人。 两个人就能商量,不管能不能谈出个什么结果,至少比一个人闷着头苦思冥想强得多。 广风之死,突如其来,广清如何与广开交待? 安随心里觉得,这一切有点像宋风设计好的,他必须要和广清合计,拿出个应对之法。 糜逾来到王府禀报详情,一字不漏的,将微枝细末和盘托出,赢得宋风赞赏之声不断,连连称赞。 糜逾谦卑道: “卑职听说货物并未烧毁,并能悄无声息间运至开济城,顿时觉得广清能力非凡,私自做出此决定,请王爷责罚。” “哈哈哈哈,有大功而无过,本王赞赏你这随机应变之力,至于广风之死么,的确需要个替死鬼,否则无法给广开一个交待。” 宋风的话音刚落,三友便凑上来,满脸淫秽之色的奸笑道: “王爷,当时有四人在场,让安随顶包最为合适。” “王爷,如此还能让六豪与广开狗咬狗。” “王爷,我等去救命的话,定会换来奇效。” 宋风笑骂道: “呵呵,你们三个是惦记着六豪的夫人,也罢,本王与广清好好谈谈,毕竟人是他所杀,他不可能不怕广开追责,就算广开能网开一面,广风的娘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糜逾谄笑道: “卑职这就去将广清唤来拜见王爷。” 宋风放声长笑道: “好,本王要亲自收婿,哈哈哈哈!” 广清去见宋风,安随则是回到城外的镖队安排事宜,交接物资很快。 六豪与镖局中人,分道扬镳,安随没让镖局的人跟着回去,而是让他们带着一封信,去单任城石恨那等待接收镖局的家人。 安随心里很难受,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仿佛有张网在慢慢束紧,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状况,六豪死不足惜,但家人必须保证安全,他准备回去后立刻安排,将家人送走,送到单任城石恨那。 安随的忧愁在于,广风之死因,兄弟相残,广清失手,这个,广开会信吗? 一口咬死,死无对证,这也是和广清说好的,广清能咬得住吗? 广清已经在宋风的重压之下,渐渐不支。 “贤婿,我完全站在你的角度去思量,你想想,你的武艺不如广风,你父帅比谁都清楚,谁能信你杀得了广风?况且,我让三友去暗中相救,将镖局之人救出来便是,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府内,宋风带着义女宋琴,收下女婿后,立刻回到正题,关于广风之死的问题,让安随背锅,只需广清和糜逾一口咬定,安随将百口莫辩。 “少帅,我等定会前去营救,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三友为让广清相信,当场立誓,去是一定会去的,至于救谁,那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广清心里接受不了让安随为自己顶罪,已经救过自己一次,现在恩将仇报,岂能为之? “岳父大人,可否容我想想?” “当然可以,贤婿快去,公主在等着你呢。” 广清被侍女带走后,三友担忧的问道: “王爷,他若不肯答应,该当如何?” “呵呵,他在王府内,答不答应,有何关系?先将风放至军营,由军营去传给广开,明日我再给广开送讯。” 宋风接着握拳厉色道: “哼,上了公主的床,一切就由不得他,琴儿会留住他的。” 三友谄媚阿谀道: “王爷英明神武,一切皆在王爷的掌控之中,能在王爷身边,实乃卑职三人之福也。” “哈哈哈哈,你等准备去甘贝城,去得到你们想要的。” “谢王爷恩赐!” 风无影,风无形,不知何处而来,不知去往何处。 驻扎在开济城的“雷狮军”副将解超、吴行、金亘,收到风声,三人意见各异,他们三人,原先各是大将军苍序、钟复和严异的副将,因广风要来开济城驻守,专门调拨给广风的。 分属不同的大将军,自然心也不在一起,主要谁都不服谁,凭什么听你的?三人最后决定面见广清,当面问个清楚再说。 春宵翠沼深入户,凭栏赤荡颜如潮。 广清在洞房,你们好意思将新郎官拉出来?会遭天谴的啊,明日再来,又不着急这一晚。 风能过江,也能入林,风吹草便低,就算微风之下,百花亦残。 翌日。 开济城内出现两股风,一股是广风少帅被六豪的安随所杀,另一股是宋家三子争王位,老大和老三已被杀,至于谁杀的么,不知道,老二宋舟活得好着呢,自己想去。 解超、吴行和金亘仍没见到广清,宋风亲自接见,只是宋风的脸上阴沉不定,像是有心事。 “三位将军,风少帅之事确实乃安随所为,清少帅及糜逾都可做证,清少帅因心中过于悲痛,公主一直在安慰他,三位将军,还是不要打扰为好,本王还有事,恕不能相陪。” 广风的确愁云惨淡,他需要确辨真伪,已派出人找宋停和宋傍,并且立刻招宋舟回来问个明白。 屯宁城的宋舟正抱着糜裟过新婚之夜,一夜激战,让他神精气爽,得偿所愿呐! 糜裟可不是他的妻妾,而是他大哥宋停的,糜家有五女,糜裟、糜裳、糜袅、糜裘、糜襞,分别嫁与宋风五子为妾室。 糜裟是糜家五女中最为美艳的一个,她是宋舟的钟爱,但由于长幼关系,她嫁给的是宋停。 宋停对糜裟很是偏爱,爱那盈盈一握的柔腰,上体位时的前后旋转,让宋停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出门驻扎仍带在身边,不像宋舟和宋傍都是孤身前往。 昨日糜裟突然出现在屯宁城,哭泣着前来找宋舟,说宋停要杀她,被好心人救到屯宁城,专门来找宋舟求庇护。 新昭城离屯宁城并不是太远,快马两个时辰就能到。 宋舟见到糜裟后,脑子里被精虫占满,啥都无法再想,立刻抱住糜裟安慰,那傻冒不懂得怜花惜玉,我会啊,我护你一辈子,从见面到现在,二人都没下过床。 直至宋风派出的王府护卫到来,宋舟方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温柔乡。 “何事如此慌张?烦不烦人?” 护卫叩首不敢看宋舟,只传话道: “禀二公子,王爷有令,让二公子即刻回王府,王爷有话要问。” “即刻?究竟出了何事?”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传话。” “行,我回去安排一下。” “二公子,王爷有令,即刻动身。” 这下宋舟不敢再懈怠,肯定有大事,莫非要立我为世子?嚯嚯,双喜临门。 宋舟立刻跳上马背,随护卫前往王府,这时一道黑影窜入糜裟的房内,在熟睡的糜裟颈部一捏,糜裟永久的熟睡过去。 宋舟离开屯宁城后,屯宁城内也刮出一股风,宋舟不仅仅杀了宋停和宋傍,还抢得旧爱糜裟,宋舟究竟是为红颜冲冠一怒,还是为王位继承出手,外人都无从得知。 第171章 无以生为 甘贝城。 六豪连夜赶回来,顾骠等五人让所有家眷收拾行装,安随则是来到城主府,找城主卢乘帮忙。 卢乘,四十有二,甘贝城卢家之主,卢家以当铺为营生,对于古玩类的东西较为精通,家传“帐清照虚枪法”,卢乘一杆“山麟枪”,枪出如龙,很是了得。 卢乘与安随的感情,有点像奚转与令先,表面看不出什么,内心却是真正的兄弟,相互间很是了解。 卢筳和卢筠是卢乘的两个儿子,二十上下,不好经商,醉心于枪法之中,总想着和安随走镖闯江湖,安随前来,他俩就屁颠屁颠跟在身边,带着安随找卢乘。 “卢兄,我没空客套,还请你帮我将镖局家眷立刻送往单任城,镖局有人接应。” 安随见到卢乘来不及说任何话,卢乘明白事情应该紧迫,立刻对卢筳和卢筠吩咐道: “你俩选上二百卢家卫队,即刻去镖局送人,别废话,任何事回来再说。” “是!”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卢乘父子,像卢家的枪,刚毅果决,简单直接,马背战枪。 筳筠二人离去之后,卢乘将安随拉坐下来,安随这才仔细谈起这一趟的遭遇,卢乘听完沉思道: “兄弟,这,你,似乎不利啊!” 安随皱眉道: “卢兄的意思,广清会将我卖给宋风?” “兄弟啊,你是否过于高估广清之能力?” “何意?” “广清孤身入王府,加上他之性情,若我是宋风,定然不会让广清顶上此罪名,而兄弟你,乃是上上之选啊!” “广清能同意?” “广清在王府内,宋风能随意拿捏,不同意也是同意,将你坐实之后,广清的话又有何用,若广清再说起是他杀了广风,倒会让人赞叹他讲义气,于结果却无甚关系,广开难道会杀自己的儿子?你,必然成为出气筒。” 卢乘的分析,让安随的双眉皱得更紧,卢乘催促道: “兄弟,你们也走,广开定会派兵前来拿你啊!” “卢兄,我若走,岂不成畏罪潜逃,人,不是我杀的,我站得直,家眷不在,我便无后顾之忧,届时,卢兄万不可出手,若安某能活下来,再报大恩!” 安随对着卢乘深深一鞠躬,卢乘急忙将安随扶住,卢乘了解安随的秉性,只能叹息一声,十余年的情谊,难道要赴那两道镖局的后程? 卢乘拍拍安随的手背道: “兄弟,被冤枉之时,留得性命,方能日后为自己洗刷罪名,万不可钻牛角尖啊!” 安随叩首道: “谢卢兄衷告,我定会牢记于心,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好,一切小心!” 安随想到的是顾骠等五人,这件事是自己惹来的,安随不想连累他们,他想将五人劝走。 然而。 “大哥,我六人同生共死。” “大哥,我等若走,有脸活否?” “大哥,咱六人是一条命呐!” “大哥,一战便是,谁怕谁啊!” “大哥,大不了一起上路,去那边仍然是兄弟六人在一起,先走的两队在等咱们喝酒呢,不孤单。” 安随将五人拥抱住,仰天长笑道: “宣武、扬武,我奋武六人来也,哈哈哈哈!” 死消散白骨为归,何缤纷万古同尘; 余悲歌青松无言,无奈何犹化碧涛。 单任城外,大名军大营。 此时寒漠与风巽部赶至。 君搏带着大名军众将军为风巽等人接风洗尘,将寒漠留给牧风。 “牧风拜见少主!” “你,都已知晓?” “大帅已全告知。” “行,不过我有言在先,广开已被人预定,你不可杀之。” “杀,呵呵,少主,我打不过他呢,我想劝劝他,是何人预定?” “总镖头,秋大爷。” “秋总镖头?对了少主,开济分局发生件大事。” 牧风将近几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全告知寒漠,寒漠正摸着鼻子思索之时,石恨来到大营,见到寒漠,立刻一个扑跪,抱住大腿呜咽。 “哎呦,少爷,终于见到你了,想死我了,呜呜呜呜!” 寒漠用腿拱拱石恨道: “行了行了,你这不要脸,跟谁学的?如今是有夫人的人啦!” 石恨站起身,低首轻声,像个乖宝宝似的,让牧风的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 “呃,少爷,我未向你禀报,便私自娶亲,请少爷责罚。” “娶亲是好事,有啥责罚的,倒是我暂时没空,等有时间才能见见你们的夫人,景家两位我已见过,你来做甚?” 石恨一拍脑门子,差点误事。 “少爷,安随让开济镖局的人全来到单任城,说在此接应镖局的家眷,另外广清杀了广风,并被宋风招为女婿,是义女。” “安随六人呢?” “回镖局运送家眷了呀。” “运送还需他们在此接应?完了,这六个大傻子不会想杀身成仁。” 寒漠想起秋影的委托,镖局令的玉牌还在呢,这怎么搞? 寒漠有些着急的踱起步来,牧风见后,心头顿明,原来君大帅跟少主学的,想问题就踱步,牧风安慰道: “少主,你别着急,万一六豪想通,真自己送来呢。” 寒漠苦笑道: “除非天上掉银子,你觉得可能吗?石恨,城内可好安置?” “几百口人,没问题。” “行,这个给你,好好招待,我得还秋大爷的人情,我马上去甘贝城。” 寒漠掏出一千两黄金扔给石恨后,朝营外吼道: “寤寐,奚朴,准备出发,目标甘贝城。” 望着寒漠和卫队离去的背影,石恨夸慕道: “乖乖,少爷的卫队比千军万马还可怕。” 牧风偷笑道: “嘿嘿,也有破绽,他们无盾,此枪阵唯有叶帅之弓箭队方能破之。” 石恨不满道: “牧将军,你知道破绽,为何不告知少爷,太不地道了。” “啪” 君搏甩给石恨一巴掌,咬牙怒骂道: “混小子,下次再用这种语气和牧将军说话,我切掉你那条腿,让你夫人改嫁,快与牧将军道歉。” 石恨心中一惊,牧风是刚来的,自己没在意,立刻对牧风躬身行礼道歉,牧风倒是将石恨拦住,笑盈盈道: “大帅,其实石恨没错,倒是大帅想得太多,石恨心里没拿我当外人,大帅你别有那些顾忌,石恨,你好样的,你也别介意,大帅要考虑全局。” 石恨没那么多心思,他只想为寒漠守大殿,带兵打仗已没戏,将军们太多,都比他厉害,但求知欲还是有的,石恨乐陶陶道: “哈哈哈哈,我哪有,这样好呀,牧将军,说说原由呗。” 当牧风将那一丝隔膜亲自撕去,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彻底融入,君搏心中满意的暗念道,这臭小子,还真是个福星,莫名其妙的帮自己解决掉个疑难杂症,这时牧风的声音响起。 “配盾必须改用刀,他们都是用枪高手,定是不行,还有个法子是,人马俱甲,那样不仅对人有要求,对马更是要求高,所谓物极必反,一物降一物,不可逆转。” 万物化生,各自成全。 第172章 适意及时 山光西落,池月渐东; “奋武六豪”在镖局大院内,围着一张小桌畅饮。 局开门敞,酒酣暑消。 酒,已入腹中,所有的惆怅皆已抛却。 剑,已在手中,该来的厮杀必会到来。 欲谈无共,默坐天和。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只有一个人,一个熟人。 广开。 安随又一次失算,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 在六豪诧异的眼神之中,广开径自坐到桌边,随便拿过个酒碗,自己斟上一大碗,抬手倒入腹中,抹抹嘴道: “爽快,为何不走?” 安随也往口中倒入一碗酒后,回道: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 广开不屑道: “甚爱必大费。” 安随冷笑道: “呵呵,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摧眉折腰非我等所为,宁为玉碎。” 广开点头沉声道: “我信,能否给我个真相?” 安随思索片刻,他实在说不出谎言,喟叹道: “唉,广清与广风起争执,拔刀相向,糜逾突然出手,制住广风,广清的刀无意间将广风斩杀。” 月侵竹簟,风度衣篝。 “嘭” 广开一掌将桌子拍碎,冷声道: “给我个面子,快走,我将带兵前来,房子,我会烧掉,请勿怪。” 影翻高树,墙低宇阔。 广开起身离开镖局,安随六人相视点点头后,消失在朦胧的月夜之中。 六豪刚出城,城内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安随勒马回首间,已有些明了,广开在做给宋风看。 安随感慨道: “人情反复,世事浮云,兄弟们,我等远离这场争斗,先去单任城再说。” “好,走,驾!” 残月怜夜,六豪流离; 悠光凝路,蓬行地远。 六豪纵马跑出约十里之地,苍茫的夜色之中,隐隐约约,有三道人影拦路,六豪勒住马头,安随喝问道: “何人挡道?” “安大侠,尔等,这是前往何处呐?” 原来是“逍遥三友”,来者不善啊,六豪下马,站好位置,准备随时布阵,安随冷声道: “三友此乃何意?” 麾万继续问道: “安大侠玩得好手段,不知将家眷藏于何处?” “少废话,尔等意欲何为?” “何为?自然是将尔等拿下,送与广大帅。” “呵呵,确实够无耻,让我等来领教三友的掌法,布阵。” 六豪剑出阵起,三友缓缓抽出长剑,麾万狂笑道: “哈哈哈哈,世人只知我等''逐情成俗掌'',却无人知晓,我等还有''逐情成俗剑'',今日定破此''六合兵甲剑阵''。” “黄尘纷驿骚,日寒不焰逃” 剑阵成,杀意现,迅速将三友圈入剑阵之中,剑光疾闪间,三友各自出手。 “溪山鱼鸟即笑” “风月林泉供傲” “放旷谈笑意趣” 剑阵之中涌出一阵嬉乐之声,杀意在穿花蝶见,点水蜓飞间,慢慢消融。 三友确实厉害,一人对二豪,剑掌同出,跟着转动,剑阵的威势顿减,安随有些慌张,变阵。 “乾坤不鸣条,疾势奔天涛” 六豪的人不再是旋转,而是变成对飞,移来换去,二对一,一前一后夹击,以灵活应之。 “春日醉中心涤” “莲花叶上栖禄” “无纷无扰闲乐” 乱花迷眼,浅草没蹄,绿杨轻烟,红杏闹枝,六豪的心意陷坠,虽然只是眨眼间的短暂,却已足够,败。 霎那间三友背靠背,支成三角形,三剑指天,划出一个光圈,将空中掠过的顾骠、罗战、卞阳,划出道道伤痕,剑阵破。 安随厉喝一声,再变阵。 “危立大江皋,险崖杀气骄” 六豪变成排阵,六支剑突然刺向三友,三友被这一怪招逼退,三豪的受伤,出剑变慢,也仅仅只是将三友逼退。 安随的眼神凛冽,耳边传来兄弟的咬牙喘气之声,必须让他们三个包扎,否则血流过多,仍会死。 “我们三个挡着,你们疗伤。” 三友冷笑看着眼前的猎物,垂死挣扎而已,正欲出剑,三友的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速奇快,一面大旗转眼已至眼前。 “雷狮军” 奚朴震喝道: “前方何人?” 麾万开怀浪笑道: “哈哈,自己人自己人呀,,我三人是''逍遥三友'',前方是广大帅欲捉拿之逃犯安随,将军请出手。” 寒漠嘴角一扬道: “好,很好,杀!” 安随垂剑闭眼,命休矣。 三友收剑,裨侯挥手欢笑道: “将军留个活口问问话,啊?” 在裨侯的惊呼声中,三友淹没于枪阵之下,马蹄过后,三友躺在地面,身上布满了窟窿。 安随听到裨侯的惊叫后,睁开眼睛,顿时目瞪口呆,三友已死得透透的。 奚朴将长枪一斜,卫队变成个偃月形,寒漠下马,寤寐手拎棍棒跟着左右,寒漠询问道: “伤势如何?” 顾骠等人已将伤口包扎,抱拳致谢道: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伤口无碍。” 寒漠点点头道: “那就好,你就是安随?” 安随已傻呆,这几天的变化总是一一阵一阵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木讷回道: “是,我是。” “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是?” 寒漠恍然大悟,安随还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呢,寒漠掏出镖局令道: “可认识此物?” “啊?” 六豪顿时跪拜道: “属下拜见总镖头!” 还真挺好使的,寒漠看看手中的玉牌道: “呃,起来说话,我不是总镖头,我只是帮秋大爷给你们传个话,快滚去总镖局,家眷不用担心,会帮你们照顾好的,至于其他的,听秋大爷安排就行,现在你说说怎么回事。” 安随将广开找到镖局,然后出城后遇上三友之事,全告诉寒漠,寒漠摸摸鼻子道: “原来是这样杀的,或许广清已被宋风控制,看来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甚好,安大侠干得漂亮。” 安随慌忙叩首,愁苦道: “属下不敢,这些都不是我所安排,本来的计划并非如此,只是一变再变,弄成现在这样,属下也很是无奈。” “无所谓,反正现在是好事,你别老喊属下,我可不是你镖局之人,我叫龙举,这令牌你帮我带给秋大爷。” 寒漠说话间将镖局令递给安随,安随和五豪急忙后退一步,神色变得紧张,安随更是双手乱舞道: “不可不可,属下不敢,他日,他日少帅问秋总镖头便知。” “你知道我?” “当然知晓,少帅之名,江湖中谁人不知,谢少帅救命大恩。” 安随等六人又要拜谢,寒漠喝斥道: “打住,我讨厌这一套,既然如此,你们快去京城,石恨是我的人,你们尽管放心,保证无忧,快去。” 目送六豪离开后,寒漠转脸问寤寐道: “怎样?” “师叔祖,是三个穷鬼,总共才几百两银子。” 寒漠诧异道: “几百两银子?不对,可能藏在家里没带在身上。” “师叔祖,现在怎么搞?” 寒漠叹道: “回去,省得影响广开与宋风的拼杀,宋风么,三友已死,儿子又死两个,应该很快就能灭掉,广开,别让我失望。” 第173章 目空念远 赤阳满天地,万物不可逃; 燥者欲出火,液者欲流膏。 日轮当午,整个人间如洪炉一般,天热人必怨,心情随之烦躁不安。 宋风的心情更糟糕,简直糟透了。 宋舟回来矢口否认,他的确没杀人,虽然想,但真没付诸于行动过,不过捡到个糜裟,这事情宋舟没有隐瞒,宋风只能让宋舟回屯宁城,将糜裟带回来,宋风要问话。 宋风忧心如焚,宋停和宋傍怎么都找不着,这说明真的凶多吉少,宋风不敢再将宋河和宋浒派出去,广清还得捏在手中。 宋风愁肠百结,忐忑不安之际,访客到,亲卫在他耳边嘀咕几声后,宋风举拳露袖道: “快请入密室,我去等候。” 密室终日不见阳光,甚是阴凉。 来者是一位中年男人,他高大瘦削,容貌端庄,一身锦袍,谈吐间文雅,行走间脚步带着节奏感,只是眉宇间闪烁着的,不像智慧,而像是带着奸诈的神色。 “司马行拜见王爷!” “自己人,不用多礼,你来得正好,我正愁着呢。” 司马行,太师司马伦的侄子,亲信,能臣,宋风在朝中的盟友。 宋风将其忧愁说出后,司马行捋须道: “太师有先见之明,正命我为王爷送兵而来。” 宋风惊喜道: “兵在何处?” “兵岂能直接来此,杨家与皇帝盯着呢。” “这?” “王爷放心,二万兵,自带装备,散落于开济城四周,待王爷征兵令一出,届时自然成军,只是。” “只是啥?你倒是快说啊!” “只是将却不能前来,以防被人认出,军侯之上都没有。” “那谁能为我带兵?” 司马行没回答,伸出手,指了指城外“雷狮军”的方向。 宋风明白,司马行指的是解超、吴行和金亘,这几万人若能到手,加上司马家送来的二万,手上足有五万之众,此涨彼消之下,再不用担忧广开。 但是,解超、吴行和金亘属于“雷狮军”啊,宋风皱眉道: “那三人?他们是广开的将,怎会为我所用?” “王爷能搞定广清,为何搞不定那三人?况且,我愿为王爷做说客。” “你的意思,我又得收义女?” 司马行捋捋细须,胸有成竹道: “呵呵,王爷收女,一个与四个,有何分别?给个名份而已,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 年龄?司马行另一层意思是指解超、吴行和金亘,他三人都是三十好几,司马行怕宋风有顾忌。 宋风将大腿一拍,切齿道: “好,就这么办。” “王爷,待军成之后,需差可靠之人,将宋停和宋傍找出来,生见人,死见尸,更需查出何人所为。” 宋风咬牙点点头,沉声道: “届时,我让宋河与宋浒去查,一定要将真相找出来,若真是广开,我必杀了他。” “王爷,广开可杀,军队到手即可,日后开济道便再无二声,另外么,斩草须除根。” 司马行的目光之中,闪出一道凌厉的狠色,宋风心头猛的一颤,唉,可惜一个好琴儿。 宋风好奇司马行怎么去说动解超、吴行和金亘,不由问道: “你如何个说法?” “嘿嘿,我有这个。” 司马行从怀中掏出个卷轴,宋风诧异道: “陛下给的?” “呃,真假不必在意,事情能办成即可,呵呵!” 原来是假的,宋风抹抹脸,我没看见,假传圣旨的不是我,我啥都不知道。 “事不宜迟,咱俩立刻分头行动。” 司马行前往军营,宋风又开始在侍女中选义女,宋风有三点要求,一为忠心,这不需多想,都是在王府中长大的,其二需会用药,此药不是毒,乃助性之药,其三体魄需强,过于柔弱的话,怕无法坚持。 就像宋琴,虽然她只有十八岁,但生得珠圆玉润,体态丰腴。 广清自入房,喝下第一杯酒后,广清就恋上宋琴,劳累完便睡去,醒来自然口渴,宋琴会给他喂上一杯水,广清又开始耕耘,周而复始,不说广清会如何,宋琴若没个好体格子,如何能承受得住? 宋风很担心义女的身体,万一有个不测,计划就会出现偏差,继而会影响他的大局。 清风徐至,微云缓过; 凉月满庭,对酬心明。 司马行拿着假圣旨,轻易将解超、吴行和金亘搞定,具体怎么说的,宋风没问,宋风根本不想知道,他当自己没见过假圣旨,他要让自己将此事遗忘。 王府庭院中,解超、吴行和金亘三人身边各坐着自己的小娇妻,宋琵、宋琶和宋瑟,对面坐着宋风和司马行。 司马行举杯笑吟吟道: “我敬三位将军与王爷成为一家人,只是三位将军,明日尚需征兵,今夜万不可贪欢哦,哈哈!” “哈哈哈哈!” 宋风捋须欢笑,下药么,时机尚且未到,还需待军队整合到手之后。 解超、吴行和金亘同时举杯表态,让宋岳父放心,定会以国事为重。 皇帝下圣旨,从副将升为大将军,又是王爷的贤婿,怎能不乐?况且就连征兵,皇帝陛下都有安排,他日为帅,也不无可能啊! 食人间烟火,饮人生起落。 有苦必有甜,有人喜,亦必有人忧,犹如日朝暮夕,潮起潮落。 广开在灵济城愁眉不展,身边站着三子广峻和四子广节,房间内是副帅名通,大将军苍序、钟复和严异。 “雷狮军”原有四部,牧风带走一部,开济城抽去一部,灵济城还剩二部,五万不到的人马。 广开欲调牧风回军,可传讯士兵至今未返,距离并不遥远啊,为此,广开心里冒出股警惕之意。 “大帅,或许牧将军集合人马,让传令兵同回呢,大帅勿要多想。” 名通的安慰,广开没入心,他看向门外月夜的眼神,有些茫然,喃喃说道: “你们觉得可能吗?牧风是这样的人?军中规矩他如何会不懂?恐怕,牧风已离我而去矣。” “他敢,我去劈了他。” 苍序拍案而起,他的心里只有广开,只要是广开做的事,都是对的,广开要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背叛广开?那你就得死。 广开没制止苍序的狂暴,他冷冷说道: “钟复、严异,将手下军队交与名通和苍序,明日随我去见见牧风。” “喏!” 钟复和严异惨淡一笑,心口一阵冰凉,面色变得苍白无力,广开对他二人,还是不放心啊! 钟复、严异和苍序手下各剩两位副将,分给名通和苍序,正好合成完整两部,这样安排,表面上无任何疑问,开济城那一部,广开留给谁呢?广清? 广开对钟复和严异的神情置若罔闻,他继续不冷不热的说道: “广峻听令。” 左身侧的广峻立刻抱拳叩首道: “末将在。” “命你明日启程,接手''雷狮军''开济部,并让广清回来,不管他带不带妻子,他的人必须回来。” “这,父帅,若大哥不肯回来,我该怎么办?” “此乃军令,违抗军令者,斩!” “喏!” 第174章 喜惊人同 草木焦卷,川泽涸竭。 广开来到原牧风军大营之时,地上全是扎过营寨留下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昨日才撤走。 广开身边除钟复和严异以外,还有各自的二百亲卫队,六百余骑,在这夏日的旷野之中甚感孤寂。 牧风难道是接到军令撤的?可为何没回军营呢?广开搭眼望去,四周皆无人影,他望向单任城的方向说道: “进城去问问。” 入得城,自然是找城主,“雷狮军”大帅驾到,汲宰慌慌张张来相迎,侍女上好茶,汲宰开始客套。 “汲宰拜见大帅,有失远迎还望大帅勿怪,见过二位将军,请用茶。” 汲宰日子过得舒坦,他已有退位的想法,来人就要接待,甚是麻烦,还有场书会在等自己呢,汲宰有些心不在焉。 广开端起茶小滋一口,这是礼节,代表来的目的是友好,而非找茬,广开放下茶杯问道: “请问汲城主,可知驻防之''雷狮军''去向?” “牧将军?他昨日派人传讯说,大帅你已将他调回大营,大帅,莫非牧将军被骗了?” 汲宰不是装的,他真的只知道这么多,石恨心疼他,让他玩,让他开心。 广开有点难堪,自己的调令,结果自己来找,怎么感觉是伸出脸让人抽呢,广开尴尬一笑道: “城主知道便好,我怕城主不知,特来说一声,日后若再有马匪出现,城主可直接去灵济城找我,别无他事,就此告辞。” “啊?好,这就走吗?要不大帅留下喝一杯?” “不用,多谢城主美意,请留步。” 走得好,汲宰巴不得广开早点走,严家妹妹的字已练得不错,还等着我指导呢。 “大帅慢走,有空。” 汲宰看广开已走远,脱口而出道: “有空也别来烦我。” 易水探出个脑袋说道: “呵呵,老爹,你可真够狠的啊!” “哼,水儿,老爹忙着呢,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告辞。” 萧万窜出来说道: “唉,严家妹妹会法术不成?” 易水撇撇嘴道: “少管老爹的事,他一个人挺孤单的,我去平直城报信,你给扶乐城传个讯。” 大名军化整为零,变成杜家军,秋家军,罗家军,风巽带着一部分,留在上直城与大名道中间的一座山上,化身成一个门派。 广开出得城来,心里想着还得找,但自己不能再去,打脸的事不能再干第二回,广开沉吟道: “钟复、严异,你二人去四处打探一下,看看牧风是否绕道去了何处,若实在找不着,便回营再说。” “喏!” 钟复去的是之前扶堂驻军的方向,严异去的是沈非驻军的方向,总不能往开济和灵济的方向找。 二人离去后,广开心事重重的带着亲卫队回灵济城,他还想着开济城的事,至于钟复和严异的安排,广开准备让他俩去各城池招兵,现今的军力有些捉襟见肘,扩军迫在眉睫。 钟复和严异离单任城没多远,都被一骑追赶上,分别是石恨和武安,给钟复和严异丢下一句话,扶乐城有位故人在等待,愿意的话就去,不愿意么,拉倒。 钟复和严异二人思绪如潮,考虑再三,去就去,反正是被派出来找人的,最主要回到军营,也没事干,手下的兵都没了。 平直城北的官道之上,钟复和严异二人相遇,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一同去,正好有个伴。 轻纨觉衣重,密树苦阴薄。 夏日里赶路不易,幸亏不是太远,快马扬鞭,几个时辰后,钟复和严异赶至扶乐城。 四百余人的队伍,很是显眼,城门守将是秋苵的大侄子,二十五岁的秋玑,军队前来,不是小事,一边派人报君搏,一边将人拦下来。 钟复和严异没有坏心思,只是有点迷糊,他俩都忘记问石恨和武安的姓名,一时不知道怎么和秋玑说,琢磨半天,钟复对秋玑柔声道: “小兄弟,我俩叫钟复和严异,想拜见一下城主,你别紧张,这些是我俩的亲卫,咱们不是坏人。” “我已派人去禀报,城主可能马上就到,二位,你俩这打扮,我又不瞎,谁敢穿这一身盔甲啊,你们热不?” 钟复和严异被秋玑逗乐,严异笑哈哈道: “呵呵,还好,骑着马没那么热。” 当严异说完一抬头,他被眼前的来人当场惊呆,钟复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同样大惊失色,来者是牧风。 “二位将军,欢迎来扶乐城做客,卫队交给秋玑就行,请!” 钟复和严异对牧风信任,让卫队跟着秋玑离开,但他俩满腹疑团,百思不得其解,二人狐疑问道: “牧兄,就是你要见咱俩?” “牧兄,你这,在玩啥呢?” “呵呵,去屋里再说。” 三人进屋,自侍女上茶后,便没人进去过,不知道他们三个说些什么,许久之后,牧风一个人出来,正看见君经,问道: “君经,少主在何处?” 君经立刻竖起个手指挡住嘴边,做出个小声的手势,轻声道: “嘘,密室,何事?” “有两个人要见他,很重要。” “好,我去看看,若少主出来,我便禀报,你且稍等。” 牧风点点头,少主的秘密太多,还是知道的少一点为好,他听完钟复和严异的话后,已产生些新的想法。 寒漠密会的是铁空,“不屈兄弟”现在是崔判与陆算的贴身侍卫,君谋与竹帛被查出与烈焚逃走有关,已被驱逐,这些明面上的操作,判算二人做得很是完美。 铁空向寒漠汇报的就是“百战门”近日所做所为,崔判仍然没能见到宋光,陆算猜测,宋光的王府,现在被“百战门”所控制。 现今的“百战门”很强,大有一统大名道之势,寒漠没在意,只要“百战门”不来这边打主意就行,至于宋光,寒漠知道“百战门”没有敢杀的胆量。 送走铁空的寒漠,被守候的君经带来见钟复和严异。 “钟复(严异)拜见少主。” “欢迎回家,真是喜事连连哈,来坐下聊。” 牧风将钟严二人向寒漠做出一番介绍,并说出他的意愿。 “少主,我们想去广岭道发展。” 寒漠打趣道: “怎么,不想劝广开啦?” 牧风怅然道: “唉,他俩的兵权都被直接没收,劝之无用,不想再见。” 寒漠微笑道: “可以,悲叹同可能力不从心,他不一定会干这些事,我可以送你们过去,顺便看看他们搞得怎么样。” 钟复应声道: “少主,''雷狮军''中有几位都尉、军侯,我们可以拉走,只是他们的家眷能否一并接走?” 寒漠点头道: “当然没问题,你可以列个名单,让叶帧去办。” 严异连声道: “那我们让他们直接去广岭道会合。” 寒漠颔首道: “是去吉富城会合,我等你们将事情办好,然后一同前往吉富城。” 第175章 各抱地势 府庭风静,盘转冰茶; 玉手弄扇,凉阴热夏。 宋风的日子甚是惬意,薄衫香汗的侍女,不停为他扇风纳凉,还得时不时喂他一口冰茶。 宋风躺在靠椅上,手掌打着拍子,嘴里哼着听不懂的调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哼的啥,主要是他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太师司马伦,不仅为他送来二万兵,还送来大帅西门不醉,以及副帅伯赏之可,这如何能不让人心花怒放! 西门不醉代表的是灵绎道乐昭城城主西门家,他还带来两位兄弟,西门不知和西门不得。 伯赏之可代表的是灵绎道洮营城城主伯赏家,他也带来两位兄弟,伯赏之木和伯赏之合。 乐昭城和洮营城都是临昌城周边的大城,踰空的“电狮军”对灵绎道的控制,拿捏得很稳。 不仅仅如此,两位大帅还弄来三位大将。 灵绎道赤嵩城城主东方家的东方作,他是“乌苏里”东方动的弟弟,灵绎道仙锡城城主归海家的归海以南和归海以北兄弟。 赤嵩城和仙锡城都是灵绎道极南的近海城池,较偏,赤嵩城则是在临江以西,与开济道的修幕城,一江之隔,南北相向。 如今王府禁军已成,原来的“雷狮军”全被打散,冲入禁军之中,只是跑掉不少,不过不影响大局,四万余人还是有的,兵精将足。 再过几天,等军心稳定下来之后,宋风就会实施计划,用东方作与归海兄弟将解超、吴行和金亘代替,不是来自南唐国的人,西门和伯赏都不放心,虽然现在叫灵绎道,但骨子里仍然记着是南唐国。 至于宋停与宋傍的失踪,经过宋河与宋浒调查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宋舟所为,因为唯一知道真相的糜裟被宋舟所杀。 不知道宋河与宋浒是否故意,反正这是糜家想要的结果,自己的女儿已死,若不让宋舟受到惩罚,心中狠意难平。 在糜家的推波助澜下,宋舟被关进大牢,杀是不可能杀的,等糜家的怒气下去,宋风定会将他放出,至于世子之位,随即落至宋河头上。 宋浒举双手支持,因为他不愿意当世子,只想快活一点,自在一点,糜逾在宋河面前叹息赞赏。 “不争即为争,大智若愚矣!” 不知道说者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听者有意,宋河心中对宋浒产生防备心思,并悄悄与糜逾立下盟誓。 宋家五子都是糜逾的小舅子,唯独宋舟已不算,宋舟被关进大牢的当日,糜袅就被接回糜家。 宋河给糜逾一个承诺,绝不会让宋舟活着走出大牢,糜逾开玩笑说,自杀吗?那倒真是不错,心中有愧,以死谢罪,悔不该当初啊! 第二日夜里,宋舟真的在大牢内自缢身亡,竟然还留下悔过书,当晚去看过宋舟的只有宋河,但无人敢说。 宋河如愿以偿得到糜家的绑定,糜家甚至将糜裳和糜袅全送给宋河为妾,宋傍不可能会再出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兄弟间的争斗,宋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六兄弟不就在争?谁有本事谁就能活,无能的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宋河将世子之位坐稳,宋风很欣赏他的魄力,如今内外皆顺,自然乐得逍遥自在,宋风唯一想的就是“逍遥三友”,人,去了哪呢?难道已死在广开手中? 今时今日的宋风,再不用顾忌广开,就算广开打来都不怕,何况他还不敢。 广开的确不敢,广峻被宋风赶回来,连广清的面,广峻都没见着,至于“雷狮军”,广峻向广开禀报说,军队已不存在,现在叫王府禁军,解超、吴行和金亘,现在是大将军。 广开的困扰不止这一点,军营中副将、都尉带头逃跑,竟有千余人失去踪影,加上牧风一部的消失,钟复和严异也没再回来,广开终于怒火攻心,一口心头之血,喷涌而出。 广开病倒。 司马行在宋风处办好公务之后,他没有返京,他来到大名城宋光的王府,毕竟宋风只是后面争取来的,宋光才是最先的盟友。 古坐断不让别人见宋光,但司马行不见不行,司马行代表的是司马伦,当然他的出现,也让古坐断弄明白,宋光在朝中的盟友是太师司马伦。 宋光躺在床上,真的是生病的样子,只有宋光心里清楚,自己中的是毒,所有的家眷都在古坐断手中,想活下去,只能听古坐断的,宋野和宋泽一直被古坐断要求,伺候着宋光。 “司马行,你与古门主商谈即可,本王身体抱恙,不便多说,出去!” 司马行望着宋光紧闭的双眼,手挥动得有气无力,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旁边的宋野与宋泽,状态和神色都不对。 司马行躬身施礼,让宋光好好养病,临走前司马行从宋野的抬眼一凝中,看到些东西。 古坐断正准备招待司马行,只是司马行拱拱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古门主,踰帅手下有三十万''电狮军'',自古强强联手乃天道运行之准则,若门主有意,可随时到京城传个话,太师府上定会恭候大驾,我暂且告辞,门主请留步。” 好厉害,一眼就能看穿,古坐断望着司马行的背影陷入沉思,原来宋眼、宋光、踰空都和太师穿一条裤子,这实力有点吓人,联手的确是件好事。 古坐断转首看向王府,嘴边一声冷哼,回古家找古清沉商量。 太傅、太尉杨家,与司马家、司徒家一样,皆为国丈,而且是皇后的家族,见到司马家拉拢到宋风之后,立刻派出太尉杨越之长子杨营,出使青原道。 杨营不是找宋北,宋北左右逢源,在杨家、司马家和皇帝之间摇曳,可以说都有关系,也可以说都没关系,杨家已将宋北放弃,不讲诚信之人,无法合作,杨营找的是令先。 由于寒漠在开济道暂无行动,令先回到乌达城,他想看看广开的兵是什么水准,几位将军的水平如何,扶堂已被他提为少帅部大将,以填补风巽部离开的空缺,二万余军已完美融入少帅部。 令先见到杨营后,立刻明白杨家的意思,杨营是杨骏与杨越之下的杨家第三号人物,份量足够重,杨营的开场白,更是直接了当。 “令帅,现今灵绎、开济与大名三道,尽皆落于司马家之手,虽说你与古家有姻亲,但能否靠得住,令帅心中自然清楚,我杨家有广岭道与纷帅,令帅若能加入,则无忧矣。” 令先肃然道: “杨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可知我令先的家人,百余口性命,一夜尽亡之事?” 杨营沉声道: “我知晓,令帅有话,直说无妨。” “好,我要宋北的人头,以祭奠我一家在天之灵。” 杨营凝思片刻后说道: “令帅,此事非同小可,我无法此刻给你答复,可有其他要求?” 令先正色道: “''雪狮军''可治一道,我要青原道由我令先说了算。” “十拿九稳?” “尽在掌握!” “好,我立刻回去,请令帅静候佳音。” 第176章 良策密计 “武举会” 宋皇冷不丁向大宋天下颁布一道圣旨,于两个月后的夏末秋初,仲秋之日,办这场盛大的会事,届时将请各道王爷位临观看。 京城四门,奔出六匹快马,分别将圣旨送向各位王爷,一路之上,边跑边喊。 “宋皇有旨,武举大会,皇城以北,安河之畔,即将筑造高台,人人皆可参之。” 这一道特别的圣旨,由京城这个中心,跟随着宣旨的快马,不断向外漫延,当快马从各王府返回之时,整个大宋已人尽皆知。 灵绎王宋眼,开济王宋风,青原王宋北,广岭王宋楼,他们四人领到圣旨后,立刻召集手下商量“武举会”一事。 大名王宋光的王府中,古坐断犯难,这该如何是好? 王爷有病,世子没病啊,古坐断密信太师府,请司马行前来一叙。 古丘王宋燕的王府内,同样如此,想杀宋燕的人太多,好不容易离开京城,总不能再去? “古丘永安!” 宋燕在“清霜四娇”和金刀银剑的护卫下,出现在古丘城的广场之上,“毕日阳古”的苏叶和秋桑两位女神医,就在台下,宋燕的当面。 苏叶和秋桑不时和前来的古丘百姓抬手问好。 “古丘永安,二位神医来得早啊!” “古丘永安,各位来得也不迟哈。” “永安王要宣圣旨,诸位请噤声。” 宋燕笑吟吟的压压手道: “陛下有旨,于仲秋之日办武举大会,人人皆可报名参与,然则武举么,是需签生死状的,请诸位相互传告,千万要慎重考虑,会事分初选和正选,首日是筛选出二十位擂台台主,第二日休息,第三日从此二十人中选出位次,能活下来的,皇室,王室,军中可任其选择,皆会赐于要务。” 古丘和别的地方不同,武艺高的入了古丘军,入不了的家族中也走不开,广场中顿时响起百姓们“嗡嗡嗡”的说话聊天声。 此时斜阳即将西落,可仍是夏日,宋燕捂着额头,摇摇晃晃间,倒在四娇的身上,四娇一声齐呼。 “永安王,怎么回事?” 台下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惊呆,现场一片寂静,苏叶和秋桑真不愧是神医,立刻冲上台去,一人把住一脉,几个呼吸后,苏叶招呼四娇道: “快快,抬回王府,我回医馆取药箱。” 金刀银剑喊过一个拉人力车的车夫,四娇将宋燕放到车上,陪着往王府而回。 这时另一位拉车的车夫反应过来,疾喊道: “苏神医,你上车,我拉你回医馆,我跑得快。” “好好,多谢,咱俩快走。” 现场留下秋桑,众人鸦雀无声的眼巴巴望着她,秋桑叹气道: “永安王过于操劳,脑疾犯发,诸位让她多静一静,让她少操心些事,慢慢会恢复的。” 百姓齐刷刷对秋桑跪下道: “求秋神医高抬贵手,救救永安王。” “哎呀,起来,你们起来啊!” 秋桑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只剩她一个人,没人帮她说话,秋桑拗不过,自己可不是永安,哪能受此大礼。 怎么办?哭! “哇哇哇哇!” 秋桑顿时嚎啕大哭,还别说,这一招真好使,众人都起得身来,喊过一位人力车夫,将秋桑扶上车,快去王府。 古丘百姓开始相互间唉叹感慨。 “永安王煞费苦心,这人力车多好,如今的古丘城内不再处处是粪便,干干净净,空气清新,疾病都少去许多。” “城内闲汉有活干,穷汉可租用三十年,等于是挣钱,再说自家养车比养马便宜得多,都是永安王的功劳。” “岂止这些,永安王免税三年,这是何等壮举,王府的吃穿用度没一丝奢华,钱都花在百姓头上,我等之福,古丘永安!” “古丘永安,愿苍天佑护永安王!” …… 圣旨的事呢? 古丘人已抛之脑后,管你什么会,与我古丘人无关,有心思不如帮永安王分分忧,为古丘做点事。 回到王府的永安,坐在椅子上睁开眼,装久了还真有点晕,娘和姐妹们都围在一旁,屋外是十八死卫守着,不再有外人。 娘问余处道: “余总管,车钱付过没?” “太后放心,我王府绝不欠帐。” 这时永安嘟囔道: “娘,我这,骗百姓,心里甚是不舒服。” 娘将永安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小脸,柔声道: “傻孩子,你确实为百姓做过太多事,得让他们知道,这个机会挺好。” “那些都是你儿子弄出来的。” “你个死丫头,整日你儿子你儿子,不是你夫君啊!” “呵呵,对哦,也算我的功劳。” “咯咯咯咯!” 娘儿俩的对话引得众人一阵欢笑,娘出此下策,实在是无奈之举,总不能为参加个盟会,将小命丢那。 古丘道的圣旨之风消失,古丘人像不知道这回事似的,他们只关心永安的身体。 对此事同样不关心,却又赞不绝口的还有令先。 杨营重新回到乌达,密会令先。 “令帅,此主意乃太傅所想得,将宋北拉至京城,届时你便可放手一击,先将其爪牙消除,这也是太傅与太尉大人的诚意。” “多谢太傅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到,只是,太师与陛下竟能同意?” 令先明白皇帝肯定能想得到,让寒漠回来说道歉,说明皇帝已懂自己的心,但是司马家怎么会听之任之呢? “太师起初不同意,可陛下之意很明,就是想选出些好苗子来,太师只是嘴上倔犟一番,磨叽几回便没再多说,估计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精英人才何人不想得呢?!” “踰空会不会对纷吾有所行动?” 杨营沉思片刻后道: “令帅所言极是,只是他不敢在明面上来,最多暗地里使出些阴招。” “大会之际,我建议纷吾需多加防范,毕竟大宋的注意力都放在京城。” “确实,''电狮军''过于强大,以至于他很是狂妄,太师还为宋风组军,不过广开会对他有所牵制,最需要防的还是踰空。” 令先抱拳道: “杨大人放心,我令先既已答应结盟,与纷吾夹击之下,踰空并无太大优势,只是宋北之事,能否确保无忧?” 杨营肃然道: “令帅,实不相瞒,宋北之事,就算太傅与太尉压不住,只要踰空敢动,纷吾便会杀其身后,令帅尽可放心,不过,杨家不会出手,还请令帅谅解。” 令先摆摆手道: “此事我根本未想过假以他人之手,不杀宋北,我寝食难安呐,家人之灵需得以抚慰,令先多谢杨大人能够体谅。” 杨营沉声道: “令帅不必客气,若宋北消失,太傅与太尉大人定会保举令帅为道台,然则封王定无可能,令帅可能接受?” 令先浅笑道: “封王?呵呵,我不需要那些虚名,青原道在手方能扩军,我便能屯兵昌里城以南,届时我等之间联系更为便捷,此方为我之本意,我担心道台之职能否到手!” “此事唯有争取,无法做出保证,若真有那一日,我们再行应对之法,令帅你看如何?” “好,一步一步来。” 第177章 苦口良药 白马踏青,飒若流星; 紫袍长枪,古道扬尘。 秋影单枪匹马来到灵济城外,长枪斜挥,声动如雷。 “广开,给我滚出来。” 秋影收到寒漠的传讯,暂时无法对广开出手,寒漠说的明白,就是不想介入广开与宋风的争斗。 秋影懂得寒漠的意思,狗咬狗嘛,等到两者俱伤之时,寒漠再出手收割,省时省力。 秋影不忍,广开是曾经的兄弟,如今在寒漠眼中被当成一条野犬般存在。 秋影心怒,他不是怒寒漠,寒漠是战术性等待,换谁都会这么做,他怒的是广开,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休要猖狂,我来会你。” 冲出城来的是苍序,拎着一把开山斧,跃马纵向秋影,人借马势,长斧下劈,带着千钧之力而至。 秋影神色一凝,左手中缰绳往左侧一拉,身体同时往左倾斜,正好让过斧头。 “枪尘如烟,春意几许” “九转梅花枪法”,秋影右手的无极枪出手,风驰电掣的一刺,流光瞬息的一刺,若疾霆转雷而激迅似风,在苍序手中大斧劈落的势尽之时。 “嘭” 无极枪将苍序捅下马来,秋影用的是枪尾。 苍序的口中无法说出一个字,胸口像被大锤砸过,闷得难以喘气,他躺在地上,不停揉着胸口,幸亏穿着铠甲,否则就穿了呀,他还不知道秋影用的是枪尾。 “见过总镖头。” 名通拍马出城,终于赶至,他看都没看苍序,活该,你也不问问来的是谁。 “广开在何处?为何不愿见我?” 秋影见名通没扛他的贯虹刀,语气好上不少,不过苍序晃悠悠站起身,正待张口说话,名通喝斥道: “还不谢总镖头饶你不死,换成枪头,你早已归天。” 苍序后背顿时湿透,竟恐怖如斯?他急忙拱手叩首道: “苍序拜谢总镖头不杀之恩。” 秋影没理苍序,他皱眉看着名通,名通犹豫不决的低声道: “大帅病倒,总镖头可否入城再说?” “进城。” 秋影听到广开生病,心中的情弦被拨动,打马进城,秋影边走边问道: “何病?严重否?” 名通落寞的回道: “是心病,秋大哥,请你劝劝大帅,他就是想不开。” “哼,他名为开,却又为何想不开,我看他是想得太开。” 说着狠话,心中却是挂碍,名通趁热打铁道: “秋大哥,没有爱怎会有恨,也唯有你能劝说他。” “你也认为他做的对?” 名通辩驳道: “秋大哥,十余年来,每过去一年,心中的希望就会失落一分,究竟要等到何时?再等下去,我的手已挥不动刀,秋大哥,我名通不怕死,只是希望能在死之前,拼一下。” 秋影叹道: “拼一下?就算是,那也不能丢弃根本,怎能损害百姓之利益?况且,他更难,快走,驾!” 名通将秋影领至广开院外后,没跟着进去,而是带一直缩头缩脑跟着的苍序去检查,看看伤着没,其实主要是对他讲秋影。 秋影进得院子后,最先见到的是广峻与广节,二人熟识秋影。 “拜见秋伯父!” “好好,大人了啊!” 秋影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寒漠的脸庞,好像跟广峻一样大,为什么广峻像个孩子,那小子却像个老妖怪? “伯父,请你救救我爹。” 广节稍小几岁,心性更小,声音已近哽咽,秋影拍拍二人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我会的,我想,问你俩一个问题。” 广峻应声道: “伯父请问。” 秋影温声道: “你俩对广风的死,有何看法?我想听听你俩的心里话。” 广峻看看广节,咬咬嘴唇道: “父帅喜欢二哥,但我俩不喜欢,并不是因为嫉妒,而是觉得,二哥很令人害怕,大哥一直是大大咧咧,有点傻傻的,父帅觉得他无能,可现在,大哥的生死尚不知。” 广峻说完,广节跟着重重的点点头,答非所问,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将一切说的明白。 秋影微笑道: “我知道了,你俩休息一下,我去看他,一切都会好的,乐观点。” 广开在房间内,将三人的话听得明白,他知道秋影是故意问给自己听的,但是,真的有错吗? 秋影进得房间后,双手将窗户推开,背对着床上的广开道: “夏日要通风,病人更需要,尤其是心病,我刚才与广峻说话时,想到那个人,同样未满二十,他却无比通透,虽然有时候仍会闹孩子气,但他对百姓比谁都看得重,他十八岁就愿意为一城百姓赴死,他能逃,但他依然选择走死路。” “他活过来没?” “当然,他不仅武艺不错,智慧还不错,运气也不错。” “岂非是完美之人?” “完美?呵呵,人间不可能有完美之人,他也有缺点,他重情,谁伤害百姓,他会跟那人死磕到底,他宁愿死都不会屈服,他还很贪财,但他赚的钱同样用之于民。” “大哥,我没伤害百姓,我只是想征兵而已,他们为何不愿意为国家付出,其实他们都该死。” “嗯,你说的,也对,但是当你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人之时,你没想过,他们为何不能与你一样呢?十余年的确够长,这个意愿,你岂非同样不满?” 广开变得沉默,百姓与自己处于相同的角度,自己选择一条自认为正确的路,百姓也同样能选择,何错之有? 秋影的姿势不变,他面朝窗外,双手按着窗沿,继续喃喃说道: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由心而走,所以你嫌弃广清,你选择广风,无非是他杀伐心重,有些小聪明,自以为军队他能接手,能带着''雷狮军''继续辉煌,我说的可对?” “是,广清过于平庸。” “广清能和安随他们成为朋友,广风却在算计着除掉安随,结果自己反而变成他人的棋子,不仅自己身死,连广清也身陷其中。” “是我的错。” “不仅如此,你的兵呢?” “可能他们安逸太久,不愿征战。” “错,你的兵在战场之上,只是换到那个人手下,而且是自愿的,你真的很悲哀。” 广开的脑海之中顿时变得清明,自己的问题,反而是靠远在数百里外的秋影来告诉自己,真的很讽刺,原来真相是自己,难怪什么都看不见。 “我已不适合为帅。” “将开济拿下,陪我去走镖,我还可以给你介绍个朋友。” 广开坐起身体,他已能下床,像吃过一颗仙丹似的,他来到窗边问道: “是谁?” “是个将痛苦藏于心中二十年,都不曾有一丝显露之人,重要的是那时他才十四岁。” “岂非又是个完美之人?” “呵呵,他的毛病更多,多到连那个人都嫌他,不过那个人不知道他的痛而已。” “他俩,有关系?” “有,一家人。” 秋影转身看向广开,柔声道: “兄弟,我们都是一家人。” 第178章 洗心去垢 青竹篓儿女一双,疏林蒲附觅珍香。 台泉城白家附近的一山腰之处,一对金童玉女,背着竹篓的是林叶,他牵着的自然是白语,他俩在挖野菜。 林叶和白语在叶幔的暗中撮合下,已在热恋之中,成婚的日子么,叶幔在为选日子头疼呢,哪天吉利啊?要不要去屯宁城问问陈南呢?实在太远,叶幔这才没去。 不过并不影响林叶和白语的感情,除去晚上不睡一张床,其他时间都在一起,林叶去哪都会带着白语,挖野菜么,更要带着。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胭脂菜,娘爱吃嫩茎,语儿最爱吃绿叶。” “大哥有心,赏一个。” 白语踮起脚尖在林叶脸上小嘬一口,林叶瞬间陶醉,在白语的小嘴上轻轻一吻道: “语儿,爱你!” “大哥,我也爱你!” “嘿嘿,咱们继续摘菜。” “好嘞!” 二人为山间的绿植们撒下一片恩爱,枝枝蔓蔓们开始摇晃,这一波,有些很是令人沉迷。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老爹爱吃的土大黄,战时济荒之物,老爹莫非想带兵打仗?” 林叶拎起一株野菜,随口一说,倒引来白语一阵唏嘘嗟叹。 “还不是大哥的功劳,爹像换了个人似的,已和叔爹们在一起训练,只是不好意思去见大帅。” “嘿嘿,我哪有那本事,只不过是老爹自身感悟罢了。” 林叶真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无非跟着白遥干活的时候,说说心里话,表表态度,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其妙的将寒漠交待的任务完成。 林叶特别感谢这一家子,现在才懂得,寒漠根本不是让自己来完成什么任务,而是让自己来重新活的,难怪寒漠会拿出一把刀,跟自己讲故事,“寒星刀”就是寒漠的心,重新复活的。 “大哥快看,采采卷耳,卷耳的嫩叶可好吃呢。” 白语的话音刚落,后方传来个高呼声。 “大少爷,小姐,快,快回去,家主找呢。” 来的是白遥的贴身护卫,林叶着急问道: “出了何事?慢慢说。” “呃,好像是来了个客人,不,是三个客人。” 那不用着急,来客人而已,林叶让护卫先回去,他牵着白语的手,慢吞吞下山往回走,他舍不得让白语劳累,必须慢慢走。 白遥正招待客人,用他的弓在招待。 客人是广开,带着广峻和广节,白遥见到广开之后,要求一战,以将蒙心之尘去除。 庭院内,白遥手持“宝灵弓”与横着“金台枪”的广开,相对而立,叶帧带着广峻和广节站在院外,叶帧拍拍二人的肩安慰,没事,武者切磋而已。 白遥的临风第八箭“临风隐映”,总不得其中感悟,无法练习,他仍愿意面对广开,就想破除自己曾经的理念,不破不立,对,死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挽弓如满月。 “曾窥恨依” 临风第七箭,白遥的最强一击,一射四箭,第四支箭隐藏在中间那支之后,看上去,射出的只有三支箭。 “灵光不迥,报恩无际” “金台报君枪法”,广开出手就是绝招,是尊重,也是忌惮,他怕白遥的这一箭太强,他怕自己抵挡不住。 金台枪往前,像是刺出只有一枪,但枪头之前形成一道气墙,从扭曲的空气可以看出,气墙像一个横斜的钟,将广开笼罩。 白遥的箭瞬息而至,左右二支箭突然斜飞,射向两侧,又在霎那间回转飞射广开的身后。 金台枪刺出的更快,中间的两支箭已被一分为四,掉落于地,金台枪停留在白遥的喉间之时,身后的两支箭在广开身后撞落,原来广开的全身被气墙包裹,难怪他不管身后。 白遥的眼前一片空明,他突然闭上眼睛,站那里一动不动。 “嘘!” 广开收枪,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叶帧跑过来,朝着广开不停无声的躬身拱手致谢,引人顿悟,此乃大恩呐! 广开拍拍他的臂膀,做出手势,意思让人守好,别让人影响白遥。 叶帧点点头,将远处的护卫招来,将院外守住,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及喧哗,以至于林叶和白语回来后,也只能坐在院门口等待白遥醒来。 广开和广峻、广节被叶帧带来见水随天,叶帧介绍道: “广大帅,这位便是水随天大帅。” 广开抱拳施礼,叩首道: “广开见过水大哥。” 这一声水大哥,水随天被广开彻底搞懵,赶忙托住广开疑问道: “广兄弟,这,这是为何?” 广开笑笑没回答,将广峻和广开拉过来,跪在水随天身前,水随天已有些慌乱,你说打架那不怕,可玩这一套,扛不住啊! “恳请水大哥收下二位义子,为天,建功立业。” 为天?水随天和叶帧都明白过来,水随天连声道: “好好,我收下,实在太好了。” 水随天往椅子上一坐,叶帧去倒好两杯茶,递给跪着的广峻和广节。 “广峻(广节)拜见义父,今生为子,侍奉左右!” 二人奉上茶,水随天接过都喝上一口,二人再磕上三个响头,水随天嘱咐道: “峻儿、节儿,为父别无他物送于你俩,只有四个字,江山永固,为父的''江山回望枪法'',也希望你俩能勤加练习。” “孩儿谨记在心,永生不忘!” 水随天起身将二人托起,拥抱入怀。 礼成! 叶帧拱手祝贺打趣道: “哈哈,恭喜大帅收得两位义子,这顿酒可不能少啊,不过今日不成,咱们得有个先来后到,我需感谢广大哥。” 水随天不解道: “哦?何意?” 广开不好意思的回道: “呵呵,只是碰巧而已,叶兄弟过于夸大了些。” “这哪是夸大,此乃师恩,广大哥切不可贬低,否则会影响我武道之心。” 叶帧对水随天说出白遥顿悟之事,水随天也同意叶帧的说法,没说的,边喝边说,当然,必须带峻节二人先见义母。 楚秋甚是欢喜,她还没想生孩子,至少现在没有打算,义子么,越多越好,家里不嫌人多,楚秋带着峻节二人去认识家里的人。 水随天与叶帧则是和广开躲起来喝酒,喝酒是小事,主要有话要说。 广开敞开心扉道: “水大哥,我将开济道的事办好之后,会去我大哥秋影镖局,余生么,陪他走走镖,''雷狮军''尚剩两部,水大哥可将其混编。” 水随天这下懂广开为何要让自己收下峻节二人,原来他要退出军队,水随天沉声问道: “你当真已决定?” 广开微笑着坦然道: “不错,我已决定,此次若没我大哥秋影来提点,我可能醒不过来,大哥昨日与我说过许多,是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我大哥对他甚是服气,我也是心悦诚服,我希望水大哥早日整合,毕竟宋风处有四万余兵。” 叶帧担忧道: “广大哥,广清尚在王府之中,需将他先弄出来才行啊!” “唉!” 广开想到广清,心中有愧,生死不知,甚是难受。 第179章 苦寒香来 吉富城。 此处与广岭道的气候相似,崇山峻岭间,树荫之下皆无热意。 近几日,城内涌来许多人,至少有一二千,而且全是些壮汉。 城主贝量和“骨香坊”掌柜贝撼和贝抗,惶恐不安,就算喊来悲叹同,仍束手无策,悲叹同只能将手下的兵调入吉富城,维护治安。 不过这些外来者相当安静,从不闹事,有时还会帮人干活,只喝水不收钱的那种。 悲叹同揉着脑袋想不明白,他适合开酒楼,弄点情报什么的,治军和搞战略玩不来,加上年龄不小,王苇已有多日不曾滋润,幸亏王苇理解,拼命做自己不擅长的,真不容易。 悲叹声中,寒漠赶至。 寒漠将严异派到古丘军,担任副帅,束赫没有经验,严异可以帮束赫的同时,教他带兵之道。 吉富城离古丘城不远,寒漠让卫队留在古丘城与大家熟悉,带着牧风和钟复,三人来到吉富城。 贝量的城主府门口,悲叹同差点哭出声来,不等寒漠进门,立刻哭诉心伤。 “少爷,你再不来,可能王苇快要守寡。” “咋了?哪不舒服?为何不回古丘看病?” 寒漠的确担心,五十岁的人,生病什么的随时有可能,不过悲叹同哭丧着脸,指指自己的脑门,呜咽道: “少爷,那些玩意儿,我真不行,请少爷治罪。” “哈哈,原来是这个,我专门为此而来。” 寒漠将牧风和钟复介绍给悲叹同道: “广岭军大帅牧风,副帅钟复,你做军师如何?” 悲叹同兴奋的差点跳起来,顾不得和牧风、钟复多聊,疾呼道: “少爷,我搞不来军队,我适合弄弄情报。” 寒漠思考片刻后道: “那你专门弄一个打探的部门,目标是广岭道和灵绎道,尽量不要出手,只需弄消息便可,人手么,在军中挑。” “军中挑?我那些人里没几个合适的。” 寒漠呵呵一笑,看向钟复,钟复点点头,来到大街上,口中吹出个独特的哨响。 “卟咻咻” 在悲叹同惊恐的目光中,前日里来到的那些壮汉们,不断向城主府涌来,幸亏城主府门口够宽敞,不然真站不下。 “薛可、叶贲、元季、士昔,各自清点人数,稍后前往大营。” “喏!” 这四人是原先钟复和严异手下的副将,寒漠拍拍悲叹同的肩膀道: “不用紧张,都是自家的兵。” 悲叹同点点头,难怪这些人都很友好呢,突然,悲叹同觉得自己看到点什么,他凑到钟复身边问道: “钟帅,我看这元季的下盘功夫不一般,轻功不错。” “悲坊主好眼力,元季的轻功一流,只是骑马打仗,确实有些可惜。” “他可愿意和我一起搞情报?” 钟复眼前一亮,好钢当用在刀刃上,立刻将元季喊来询问,这时悲叹同也将原先的广岭军招来集合,一时之间,城主府门口变成一座军营。 就算人数再多,军人就是不同,没有七嘴八舌,全都在默默等着点名与造册,牧风等人忙得不亦乐乎。 寒漠的心思同样在动,刚才和悲叹同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悲叹同如此认真,看来他是真想弄出个样来。 这时悲叹同笑嘻嘻的将元季带到寒漠身边道: “少爷,这是元季,你看。” 寒漠正色道: “好,专门成立一部,名为''良辰年'',悲叹同为一月,元季为二月,等同将军,手下可按军中级别同等相待,赏金十万两,自行选人择地组建。” 悲叹同和元季像找到归宿一般,将军中轻功较好之人一网打尽,每人捞到三位都尉级,并各自给出代号。 悲叹同的手下,一月一日应心,简称一一,一二空邑,一三列替,元季的手下,二一楼商,二二高羽,二三陆飞。 这六人的手下军侯级,竟被硬生生凑满,共有三十八人,悲叹同将手一招,回酒馆召开“良辰年”大会。 “呵呵,这老顽童。” 寒漠望着悲叹同的身影,很是欣慰,能让悲叹同找到合适的事做,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本是出来迎寒漠的贝量,站在城主府门口一直张着嘴看着,直到寒漠将他拍醒。 贝量擦擦口水,拍拍脑门,不可思议的一幕,像做梦似的。 “你以后可以安心做你的城主,不用再操心,辛苦了!” 贝量捂额叹道: “少主,的确辛苦,主要是不懂怎么做,我看他们练个兵都怪怪的,总觉得不对,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隔行如隔山,说实话,我也不会,正常的,干好自己擅长的。” 的确如此,牧风和钟复就无比得心应手,没多久便将框架搭建完成,三员大将薛可、叶贲和士昔,分别选出自已的副将与都尉,并且留下许多空缺,以给后面的人存余希望,加油立功升迁。 主要是军队人数过少,三千余人,但寒漠军费没少给,二十万金,自行扩军,军营自己扩建,一切由牧风和钟复做主,贝量安排人带牧风部前往驻地,还有得忙呢。 “老贝,后面有空的话,你可以去古丘城看看,一些东西么,我觉得应该能借鉴,有事,你就找牧风和钟复,别怕。” 寒漠闻着吉富城空气中夹杂着的臭味,有些不舒服,山青水秀之地,空气是应该多么的清新,实在是糟蹋,但贝量不懂,他已习惯这种味道,贝量问道: “少主,你是指哪个方面?” 寒漠用手指在空中转着圈圈道: “就是这环境,你知道一些病怎么来的吗?粪便及腐烂之物,这些臭味中同样带有病毒,要不了多久,你这里会变成两道交融的繁华地域,这城池估计都会扩大,那就必须弄出个干净,让人舒服的样子出来。” “古丘城,难道不一样?” “呵呵,你去过之后,我都怕你不愿意回来。” “少主,待我将几大家族的族长,一阵邀请过去,拜见一下少奶奶,顺便让他们也看看古丘城。” 寒漠揽过贝量的肩,往府内走去,边走边聊道: “哎哟,这方法不错,更有利于你回来开展一些治理之策,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客栈,酒楼之类的,你有没有搞?” 贝量苦着老脸道: “少主,我被军队搞得头昏脑胀,没心思去弄呢。” “呵呵,现在搞也不迟,不过等到与永庆城相通后,可能就迟喽。” 贝量诧异的歪脑问道: “难道这也有人与我争?” “城内各家不都想挣钱?到那时候,繁华街道上的铺子,谁会卖给你?” 贝量若有所思道: “难怪啊,少主,江家就曾选过地方,可能是捉摸不定哪处会繁荣,最后他家终究是啥都没做。” “你可以和各家商量,给各家都能分上一点,那样的话,你这个城主,还能得到钱买不到的东西。” 贝量拍掌叫道: “太好了,我就按少主说的办。” 第180章 望尔修身 风微昼长,慵闲无事,戏水最能在夏日里消暑。 池沼水溶,此情最浓。 回到古丘家中的寒漠,带着一家子六口人,在超大的浴池中嬉戏玩水,三个大肚子浮在水面之上,靠水的浮力来测肚子里胎儿的重量。 这只是寒漠随口一说的玩笑,结果三个孕妇每日都要六姐妹同洗,让她们看哪个重,哪个轻。 外间的娘却是心神不宁,每到洗澡之时,她都会着急,担心她孙儿的安危呢,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心跳会稍稍缓和一点。 娘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道: “洗个澡而已,这有完没完,悠儿,你说究竟在水中玩啥?” 古悠眼珠子一转道: “娘,我打入他们内部,去探听消息可好?” 娘瞬间懵圈,疑问道: “女儿你,啥意思啊?” “我也去一起洗呀,不就知道真相了么。” 娘被她差点逗喷,捂额道: “胡闹,你又不是丫鬟。” “行,那我就看一眼。” 可她窜进去后就没再出来,里间的欢笑声变得更加疯狂,娘气鼓鼓的站起身踱来踱去,还是不在家的好,万一将我孙儿弄坏,可怎么办。 “大姐,燕儿人呢?” 洵雪走进来,手上拿着几封帖子,娘嘟嘟嘴道: “在里面玩水呢。” “一个人玩水?” “哎呀,啥一个人,全在玩呢,着急么?” 洵雪顿了顿说道: “也不算急,有几位城主呈上拜帖,想见燕儿,可咱现在装病,这怎么办?” “不能见,绝对不能见,保不定是那几家使出的阴招,你和二妹挡住就好。” “古丘的城主应该都没问题。” “那也得防着点,大不了盟会过后向他们道歉。” 娘刚说完,花彤拿着封密报进来,问道: “大姐,三妹,漠儿在哪呢?” 洵雪用手指戳戳嬉笑声起伏的里间,娘的神色一喜,问道: “有事?大事?” 花彤点点头道: “水随天传讯,要漠儿去帮广开救他儿子。” 娘顿时开心道: “好好好,珍珠、璎珞,快进去将漠儿喊出来,就说有大事。” 珍珠是娘之前的小侍女,璎珞就是小红,娘嫌俗气,帮她改的名字。 寒漠出来看完密报,往椅子上一躺,顿时觉得全身无力,刚回来啊,又得出去。 娘坐到他对面,手指敲敲桌子道: “是否舍不得安乐窝?是否想永久的玩耍?是否想懈怠?是否想做昏君?” 寒漠有气无力的懒散道: “哎呦,我滴娘哎,你这说哪去了呀,当皇帝真没意思的,哪有在家好玩。” 娘顿时捂脸哭泣,呜咽道: “呜呜,浊飘,你睁开眼看看,你养了个什么玩意儿,一点上进心都没,整日只知道玩乐…” “打住,打住。” 寒漠立刻跪到娘面前,忏悔道: “娘,我努力,我奋斗,我去想对策,娘,是我不好,你别哭,好不好?” “那你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就去。” 寒漠慌慌张张跑走后,花彤和洵雪瞪着大眼珠子,对娘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大姐,高手啊!” “大姐,高招啊!” 娘将脸一抹,得意的笑道: “就知道沉迷于美色之中,此乃人之惰性,必须随时敲打,哼,小样,跟老娘斗。” 开济道,新昭城外。 月出斜明,千生万影,寒漠和卫队迫不得已,停下步伐,想寻求个地方让马匹休息,可新昭城的城门已关,无法进去。 “奚朴,还是得一人双马才行,这样赶路很是浪费时间。” “少主放心,卑职定会将此事办好。” 寤寐突然指着城头喊道: “咦,师叔祖,那人像秋琅。” “旁边像是杜中天。” 寤寐的“悟真心法”已小成,目力过人,像奚朴和奚徘、奚徊都看不清城头的人脸,只能知道,哦,好像是有几个人在那里。 寒漠运用起“悟真心法”,凝神望去,确实是他二人,寒漠对寤寐道: “是他们,你俩去喊下来问问什么情况。” 城头上的杜中天和秋琅正慌着呢,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一支马队,还人手一根长枪,怎能不慌? 隐约间城外过来二骑,随后两道洪声响起。 “杜中天,是我们。” “秋琅,快点下来。” 杜中天和秋琅相视着同时道: “后面是少主,快下去。” 城门打开,寒漠和卫队不用在野外受苦,寒漠感慨,运气不错。 “你俩为何在这里?被夫人赶出来的?” 杜中天傻笑道: “哪能啊,邴家和居家愿意和景家结盟,我俩正好这几天在邴家选人,居家已选好。” “原来如此,我们人多,可有地方安排?” 秋琅畅笑道: “少主放心,保证妥妥滴。” “呦,不错哦,有夫人就是不同呢,长大了哈。” 寒漠说完,鸿鹄比出个长短的手势,更引来一阵嬉笑。 杜秋二人带着寒漠等人,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大院,屋院像是刚翻修出来的,杜中天解释道: “少主,这是邴家收拾出来当军营的,一应俱全,兄弟们都可以休息,我去安排人烧火煮饭。” 寒漠环绕四周,总觉得有点怪,他喊过秋琅来问话。 “这大院,是用来做军营的?” “少主,邴家的意思是,来新昭城驻防的士兵,就可以住这儿。” “那也不对啊,一个军营搞得像个驿站似的,训练场都没有,哪来的战斗力?简直像闹着玩儿。” “呃,邴家说让人练好再来。” 寒漠捂额无语,自己是个军盲,都知道练习是需要持之以恒,铢积寸累的,寒漠摇摇头道: “你们在兰亭城也这么搞的?” “那不是,我们没在兰亭弄,怕被宋风知道,我们在西兴渡那边的风桥城,城主房家是景家的附庸家族,有一处山谷很是隐秘,军营在那里,还能保护渡口的安危。” “西兴渡?听着不错啊!” “渡口的江对面就是灵绎道的永顺城,由于水流较急,临江之渡都不走货只走人,加上灵绎道的人看不上开济道,永顺城也像风桥城差不多,没能发展起来。” 寒漠明白,这是前朝遗留的问题,南唐国的人现在都很孤傲,像古丘人,南唐人听到后,立刻会露出鄙视的眼神,装个样子都不愿意。 “过永顺后能去往何处?” “永顺附庸于西边的观山城,过观山城至灵绎城,而永顺往北,过丰春城,可至京城,只是比到灵绎城稍远,少主,观山城城主是南宫。” “南宫?一个姓而已,你去拿张地图来,听得有些迷糊。” “好嘞,我这就去。” 地图虽很是简易,但直观得多,两道之间的渡口被毁得只剩下两处,一处是风桥城的西兴渡,另一处是修幕城的向晚渡。 如今前来开济道的几乎都会从新昭城走,因为要骑马,渡口上万一马惊,定是船沉人亡,大船成本太高,主要没人愿意去做,风险过大。 寒漠看着长长的临江,觉得甚是可惜,两道之间的往来被天堑所阻,不过盛时不利,而乱时倒是便于防守,若有可能,向晚渡也可以暂毁之。 第181章 阴晴圆缺 灵济城。 “雷狮军”大营。 寒漠终于赶到这里。 寒漠在来之前,还特地绕道屯宁城,专程看望了一下南山、暮云,他俩与陈图相处的不错,其乐融融。 意外的是何践处,有一封令先写给寒漠的信,信中的内容让寒漠喟然长叹,能做大帅的,岂能是一般人,何况是一军镇三道的令先。 “雷狮军”中军部内。 君搏、元知空、水随天、叶帧、白遥、名通和广开全都在,主薄辛幼安为众人做记录。 寒漠终于见到大宋国的第二位大帅,广开同样始见秋影口中的那个人。 与广峻一样的年龄,可眼神却是无比老道,还带着点坏笑,但看不出稚嫩,这面容? “像,越看越像,韵味神似,卑职广开,拜见少国主。” 广开一阵迷惘之后,抱拳叩首,寒漠急忙托住广开,笑吟吟道: “广大帅,勿需多礼,再说北雪国已不存在,此处并无国主,我叫龙举,江湖人送外号''疯狮'',不过我很介意,''不堪一击''多好听,呵呵!” “哈哈,少主,此''疯''字乃江湖中人害怕之意,少主的少帅部,不如叫个''疯狮军'',倒更是显得霸气十足。” 君搏的提议,获得一致赞同,但寒漠觉得不好,与“风狮军”谐音,让人误以为是刽子手到了呢,不谈也罢。 白遥来到寒漠身前,跪拜道: “多谢少主提点之恩,之前白遥有目无光,恳请少主原谅。” 寒漠将白遥扶起说道: “提点么,谈不上,但我送给你一个好女婿,这事儿,倒是必须要谢谢我。” 白遥郑重道: “少主大恩,广大哥同样也是师恩,白遥实在无以为报,愿以此残躯,为少主披荆斩棘。” “哦?你的''临风隐映''已领悟?” “正是,都是广大哥的功劳。” “我看广大帅最多占一半,另一半来自于你自己的心,箭者,永远是箭头向前,畏畏缩缩,岂能练成。” 寒漠说话间看向广开道: “立下目标,至死方休,信任同样如此,选择信任,便不能有疑心,否则,何必当初,我不想知道你们那一代人的恩怨,听得实在已经太多,但是这一点我很赞成皇帝老爹,他就是这样,哪怕别人不理解,他仍然坚持未变,当然,我也不理解,不过不影响我要帮他。” 广开紧握双拳,低头叹道: “唉,是我的错!” 寒漠伸出双手,握住广开的双拳道: “皇帝老爹的兄弟已很少,另外,二叔让我带句话,二叔说,他比你大三日,所以,你永远都只能是他的兄弟。” 一滴铁目之珠滴落于寒漠的手背,广开没能忍住,他以为令先已与自己决裂,今生不会相见,哪知道,令先依然记着。 “二叔还说,希望你有空去他那一趟,他偷偷为你做过一件事,他要我喊你一声三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他写信跟我说的,三叔?” 广开突然抱住寒漠,再也无法抑制,泣不成声,或许是埋藏于心中的东西太多,他也有自己的兄弟。 “漠儿,谢谢,谢谢你们的谅解,三叔对不住你,漠儿,对不住,呜呜呜呜!” 寒漠拍拍广开的后背道: “没事呢,三叔又没做什么,当务之急,将广清救出来。” “名通拜见少主。” 厅内有些压抑,名通出来借机将气氛拉回来,寒漠与名通拥抱后说道: “名帅,我二叔还提到你,如今少帅部只有失愠一位副帅,但二叔嫌弃我不管事,失愠一人甚是辛苦,二叔邀请你担任少帅部第二副帅,与失愠共同帮我管理少帅部,请名帅予以考虑。” 令先是怕自己在合军后尴尬,名通很佩服令先,千里之外,运筹帷幄,少帅部不能被失愠一个人控制,就算失愠忠心,也不行,令先想得远且周全。 “不用考虑,我可立刻前往。” “哎,那倒不必,待我去见二哥之时,同去便可。” 这里都是些人精,广开自然也懂,但名通现在不适合走,否则军心不稳,广开接着说道: “漠儿,我已答应秋大哥去京城,可能他身边也缺人,我想将苍序带过去,帮帮我。” 寒漠想到和秋影说过,让灵绎道镖局成军之事,认同道: “行,秋大爷是挺不容易的,而且,他好像真的需要三叔。” 望着寒漠翘起的嘴角,广开的眼中放出光来,寒漠又重重点点头,表示正是此意,互懂。 和风清涟,简屋陋厅,接膝握手,昔疏已亲。 问候寒暄总有结束之时,接下来将要回归正题,定下营救之策,八个人围成一桌,开始方桌会议。 因为是救广清,广开不便多说什么,寒漠为广开解忧道: “诸位大帅,请畅所欲言,不过要遵循一个思路,不能引起大战,必须坚持到''武举会''之后。” 水随天率先发声道: “少主,我觉得此事得你出手,你的身法之快,无人能及,只有你潜入王府,将广清偷出来。” 元知空应声道: “可少主不认识广清,更不熟悉王府,如何个偷法?” 君搏捋须道: “如此说来,需有人将少主带入王府,且让少主能有机会见到广清,加以认识,届时少主方可出手。” 君搏说完,看向广开,广开意会道: “用走亲之法,带漠儿进去,他宋风好歹与我是亲家,总不能不让我见一面儿子,就算是具尸身,宋风也定然会让我看上一眼。” 众人的眼神望向寒漠,询问此法的意见,寒漠揉揉额头,顿了顿道: “此法可行,广清不见之后,三叔不但可以排除自身嫌疑,还可以当场质问宋风,问他要人,宋风定会出兵搜查,虽说现在各城没再设置岗哨,但那些兵甲仍在,所以,我扛出来之后呢?往哪里去?将人安排至何处?” 名通沉思道: “可运往京城,去镖局。” 寒漠揉揉下巴颏道: “去秋影镖局?这倒是好主意,西兴渡,如何?就是稍稍麻烦一点。” 君搏抚掌道: “奇招,西门与伯赏二人虽不是善茬,但定然想不出此去处,叶帅与白帅二人,可配合伏击,清除尾巴,我等于城外接应。” 广开颔首道: “好,我即刻派人过江等候送人。” 寒漠摆摆手笑道: “不用,三叔只需将这场戏演好,最终么,至少要弄回点好处,否则会不真实,到兰亭城后的事情,全交给杜中天和秋琅便可,人也让他俩去送。” 元知空忍不住好奇道: “少主,你的意思?” 寒漠往椅子上重重一靠道: “我想看看他们捣鼓出来的军队有没有点用,若是弄出一堆废品,岂不是浪费钱财,军营?呵呵,好漂亮啊,样样俱全,唯独没有训练场。” 众人皆醉,军队可不是上工当差,就算是城主府的府兵,那也得每日一练或是每几日一练。 元知空为杜孤城和秋苵,暗暗捏出一把汗,通知是不可能的,寒漠的意思是考验,他定会全程跟踪。 送广清离开?杜中天和秋琅应该能做到,但这过程么,就会很是令人寻味。 第182章 生旦净丑 戎装铁甲戍国,热血丹心铸魂。 这是十二个人的名字,他们都姓战,号“十二都护”,每人一根“报君枪”,他们还有一个枪阵,名为“十二将诀阵”。 他们和“波切十八骑”拱卫令先一样,守护着广开,战场之上,为广开冲锋陷阵,捐躯报君恩。 面血淋漓不顾身,铁目怒瞪犹屹立。 由于杀过的人太多,血气已浸入骨髓之中,杀气环绕,令人不寒而栗。 广开不仅带着“十二都护”,还有一队五百人的亲卫,由“雷狮军”副将谭进和卢挽率领,他俩有别的任务,寒漠就在亲卫队之中。 城门口的守卫,有不少是之前的“雷狮军”,见到广开自然会施礼,谭进和卢挽同样无比热情,都是老弟兄,没任何矛盾,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穿过开济城的东城门进入城内,亲卫队顿时少掉一半,老友叙情,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厅内只剩下宋风和广开二人,任何人都不让进,西门不知和伯赏之木带着侍卫,将广开的亲卫们全堵在外面,宋风首先客套起来。 “哎呀,大帅前来,本王有失远迎,还望大帅勿要责怪啊!” “哈哈,王爷说笑,前几日我身体抱恙,没能来及时拜见王爷,实乃广开之罪,何况咱俩已是亲家,日后还需王爷多多照顾才是。” 广开的情绪让宋风有点不习惯,你死掉个儿子都不伤心?宋风欢笑道: “大帅说的是,如今不仅是盟友,而且是亲戚,王爷前来定然有事,还望不吝赐教。” 广开谦虚道: “岂敢,我前来想询问一下王爷,我准备为广清办酒宴,不知到何处较方便?届时还想请王爷与世子们去喝上一杯水酒。” 宋风黯然神伤道: “我两家都有丧事,酒宴之事便罢了,当是冲冲喜,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广开垂首唉叹道: “王爷所言极是,还是王爷想得周到,广开孟浪,王爷勿要见笑。” 宋风很奇怪,你不关心军队的去向?宋风试探道: “大帅,留守开济城之''雷狮军'',不知大帅有何意向?” “王爷,你我是盟友,''雷狮军''同样是王爷的军队,留下护卫王爷,更能让我安心,王爷勿要多想,广开唯王爷马首是瞻。” “如此我便多谢大帅,本王能得大帅青垂,心中甚安。” “王爷,贱内想让广清回去一趟,不知是否方便?” “呵呵,大帅,新婚燕尔,你应该懂得,年轻人么,我也不曾打扰,若说节制,待公主有孕,自然会消停,大帅你看,要不再稍待几日。” “呵呵,确实,王爷之言,令广开回到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人不风流枉少年,广开尽凭王爷吩咐。” 广开的言听计从,宋风感觉到广开应该是怕了,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二人,所代表的是整个灵绎道,是“电狮军”踰空,是三十万大军。 宋风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哈,看来贤婿甚得大帅之精髓啊,咱俩必须好好喝一杯。” 广开心如古井,平易逊顺道: “定当相陪,王爷,可否让我看一眼广清,否则我回去实在不好交差。” 宋风大手一挥,请,必须看一眼,早有准备,人么,你是带不走的。 跟着宋风刚出大厅的广开,突然一个踉跄,寒漠低着头急忙上前扶住,在宋风诧异的眼神之中,广开致歉道: “王爷见笑,我这身体尚未康复,能否让人扶我前去?” “可,自然当扶好,大帅千万要保重好身体啊!” 宋风心中暗自窃喜,原来广开身体不行,看来将“雷狮军”全部搞到手的日子,不远矣。 寒漠扶着广开,来到广清的屋内,广清和宋琴抱在一起睡觉呢,看这架势,二人都是光光的,广开不好意思凑近细看。 寒漠运用起“悟真心法”,仔细端详起广清,嘴唇发紫,眼窝发黑,脸色苍白,唉,这是虚成啥样,宋风是真想让广清死在床上。 广开笑微微轻声道: “王爷,还是不要打扰他俩才是,让他俩好好休息,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好,好,大帅请,咱俩去共饮一杯。” 宋风一定要找广开喝酒,当然不会下毒,而是病人喝酒定会加重病情,宋风还将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喊来,陪酒,喝,一定要多灌。 广开来的时机挺好,早上从灵济城出发,按理说正午就能到,可广开带着亲卫在途中小城将正午躲了过去,到开济城正是晚饭的时间,他也想和宋风喝一杯,不然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十二都护”不喝酒,他们狼吞虎咽过餐食后,便守在广开喝酒的屋外,他们也需要不在场的证据,至于寒漠这些亲卫们么,散了,去城内玩玩,这是广开当宋风的面说的,为的是让宋风觉得安心。 斜月帘栊,路上的行人慢慢变少,黑暗之处比比皆是,只有酒楼、青楼和赌楼等这些娱乐之地,才有灯火辉煌,开济城到点关闭城门,却不宵禁,毕竟有夜生活才能有更多的税收。 几个亲卫拥着寒漠绕过一个黑暗的无人巷角,几个呼吸后,他们又嘻嘻哈哈的朝别处而去,人头攒动间,少掉一人,负责跟踪的人浑然不觉。 寒漠换掉军装,抹下胡须,恢复正常模样,借着微暮之色,只身来到“南云台”。 他不是来游玩的,他需要掩护,必须让戏精们上场。 南宫诚和谈折冲仍在这里驻守,君谋和竹帛跟着寒漠这次前来换他俩,但他俩不愿意走,不将开济道拿下,没心思回去,反正媳妇们怀着呢。 想背个人出城,可不简单,必须翻城墙,若只有一个人,寒漠倒会很轻松,所以他需要人配合。 寒漠安排道: “君谋、竹帛上城墙,帮我放好绳索,待我出城后,立刻收绳回来,另外守城的士兵,需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样你俩方可上得去。” 君搏和竹帛应声回道: “少主放心,保证办得妥妥的。” “少主,谁去吸引?” 寒漠看向南宫诚和谈折冲,有戏精在呢,二人顿时露出无比得意之色,演戏么,拿捏。 “演戏?少爷,我也会干。” 寒漠看着木瓜渴望的眼神有些担忧道: “瓜哥,你能演好不?” 木瓜拍拍胸脯道: “少爷放心,这两个臭小子,我早想揍他们,绝对真,比粉蒸肉还真。” 喻一在旁边附和道: “对,这两小子欠揍,瓜瓜帮我往死里揍。” 南宫诚和谈折冲翻翻白眼道: “瓜哥,你行不行啊?我俩可是戏帝级的。” “瓜哥,其实我俩就能搞定,你千万别勉强。” 喻一起哄道: “他行的他行的,我准备好药,你们尽管打,回来我帮你们治。” 寒漠被逗得捂嘴偷笑,这四个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肯定无比精彩,简直就是四个活宝,这下又多出两个,还是喻一的同道中人,医馆内定会鸡飞狗跳,不过挺好,喻一就不再孤单。 第183章 苦良可哀 银河斗转,倚阑闲看一池星; 斜月影西,风微闻竹响恰近。 今夜月明。 夏夜。 为长夏最清之处。 辛劳一日的百姓,于门庭外深坐,萤明草际,蛛挂月中,更看小儿女,散发绕腿嬉。 此时,没有白日肆意的热浪,没有望而生怯的炙烤,此刻,方是寻常百姓心中,最为欢快之际。 并非所有百姓皆是如此,还有些灵魂扎堆在那热闹之处。 有人上酒楼喝酒,有人上青楼买笑,有人上赌楼送钱,还有人,在找地方干架。 木瓜和南宫诚、谈折冲在南城门口偶遇,南宫诚和谈折冲指着木瓜破口大骂。 “你家是何破医馆,为何不替我兄弟二人看病。” “你这个混蛋还打人,今日我身体康复,定要叫你好看。” 木瓜举拳怒叫道: “两个穷鬼,没钱看啥病,来,让本大爷帮你们松松皮骨。” “哇呀呀,恶棍欠揍。” “啊呀呀,凶汉欠打。” 南宫诚和谈折冲叫喊着和木瓜舞打到一起。 这三人不玩抱摔,都是在游走中,不时抡出一拳,飞出一脚,混战至守城士兵身旁时,士兵们只能出手制止。 “咦,这不是喻神医家的木瓜吗?住手,住手,有话好说。” 有士兵认出木瓜,这下架无法再打,城下的士兵们都涌过来,看什么情况,城头上的,也汇集到一起,竖起耳朵,紧紧盯着城下的众人,看戏。 木瓜见有人认识,立刻将手一招,高喊道: “来来来,众位军爷来评评理,两个打我一个,还打不过我,丢不丢人啊,哈哈!” 南宫诚声情并茂,怒喝道: “恶汉,来,小爷与你单挑,我将你的屎尿都打出来。” “哈哈哈哈!” 城头上士兵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这时两个钢爪飞上城垛,紧接着两道黑影窜上城墙。 月满西楼,虚窗夜曲自徜徉; 烛光摇曳,乘风倾倒杯盏里。 王府内的酒席未散,寒漠已扛着轻飘飘的广清来到城墙之下,城门口的木瓜和南宫诚、谈折冲还在吵架,士兵们看得正欢,直到寒漠出城,君谋、竹帛撤退,无一人知晓。 “蝈儿,蝈儿,蝈儿!” 竹帛发出三声蝈蝈的暗号声后,木瓜三人同时挥手,不打不相识啊,走,喝酒去。 这弯拐得令人措不及防,守城士兵们目瞪口呆之后,无比意兴阑珊,指望着看场打架呢,结果看了个晦气,还是好好守城。 夜风清凉,月华灿烂,流萤飞舞,蛙鼓虫鸣。 开济城外,原本静谧的月夜之下,多出三匹快马,君搏和元知空分守左右,中间是背负着广清的寒漠。 方向,兰亭城。 待三马离去,听不见蹄声之后,左右林中各冲出一匹马来,是身挎长弓,负责断后的白遥和叶帧,二人相互招招手,朝着寒漠的方向追去。 随着几人的远走,开济城外又陷入沉寂之中,仿佛那几人不曾出现,时间将几人的踪迹泯灭。 然而,已发生之事永远无法抹除,那些逝去之人,同样无法复活。 “啊!” 宋风的王府内,响起小侍女的一声尖叫,将有些醉醺醺的广开惊醒,起身急问道: “何事惊慌?何人尖叫?” 宋风站起身正欲叫人,外面的护卫已来报。 “王爷,大事不好,公主被杀,少帅不知所踪。” “咕咚” 广开摊坐到椅子上,双眼迷茫,成痴傻之状。 宋风黑着一张脸,对伯赏之可道: “你留下陪广大帅,不醉陪我去看看,究竟是何状况。” 宋风与西门不醉来到宋琴的屋内,房中和刚才来看望之时,没什么变化,只是床上的广清已不见。 西门不醉用手指探过宋琴的颈脖后,看向窗户道: “刚走半个时辰左右,从窗台而入。” 宋风冷着脸,咬牙切齿道: “封城,挨家挨户查,今夜无眠。” 随着宋风一声令下,整个开济城又亮了起来,像整座城池被点燃,无数的火把闪耀,开济城一片狼藉。 城内门庭外深坐的男女,飞快地抱起孩子躲进家中,然而他们不知道,查的是人。 随之,大门被踹开。 一队士兵冲入屋内,队长名叫娄亢,灵绎道之人,副队长名为辛永,原“雷狮军”司长,不是他一人被降,所有“雷狮军”将领都被压低一级。 娄亢指挥着手下,翻箱倒柜,顺手将几块碎银塞入怀中,男人不敢吱声,只抱着孩子躲于墙角,女人钻在他的一旁。 “呦呵,这女人过来,让老子好好检查一番。” 娄亢临行之际,发现女人长得水灵,因是夏夜,穿着甚少,勾起娄亢的色心,娄亢一把拉起女人,往房内拖去,女人在拖拽中不停哭泣求饶。 “啊,呜呜呜呜,饶命啊,呜呜呜呜!” 男人则是抱着孩子跪地磕头。 “求军爷饶命,求军爷饶命啊!” “锵” 辛永压抑的心终于爆发,拔出刀架在娄亢的脖子上。 “放手,否则老子砍了你。” “锵” 另外二十人同时拔刀,一半原雷狮军,一半后来的灵绎兵。 “想打架吗?” “来啊,谁怕谁啊!” 双方士兵吵在一起,举刀相向,大有互砍之势。 娄亢松开女人,女人像被惊吓的小鸟,飞奔回丈夫身边,埋脸躲藏,男人紧紧搂住,男女与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出声,眼巴巴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娄亢转脸蔑视着辛永,奸笑道: “呵呵,你他娘的竟敢以下犯上,谁给你的狗胆?” 辛永怒吼道: “娄亢,任务只是找人,为何要奸淫掳掠,你怀中所抢银两,莫非也是任务?” 娄亢唾骂道: “老子出来顺带,怎么着,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指点,你们这些东周国的贱民,竟敢对我后唐大军拔刀胁迫,辛永,你这是找死。” 辛永仰首回道: “娄亢,如今全是大宋国人,你厚颜无耻,侮辱国人,良心何在?” “哈哈哈哈,国人?你们这帮贱民也配?” 娄亢接着对辛永身后的原雷狮军士兵猖狂咆哮道: “老子给你们这帮贱民一个机会,出手杀了辛永,否则,回去你们都得死。” 原雷狮军士兵在辛永身后怒道: “队长,不杀此狗贼,如何对得起东周国人?” “队长,砍了这个王八蛋,大不了同归于尽。” 辛永的左手移至刀把,双手握刀,手臂青筋迸起,辛永虎目怒睁吼道: “老子就算不活又怎样!” “扑哧” 娄亢人头落地。 “啊!” 灵绎兵一阵惊呼,四散而逃。 “对不住,是我无能,保不住父老乡亲。” 辛永对呆傻的男女鞠躬致歉后,转身道: “走,去找大帅,让我偿命又何妨。” 小队士兵们纷纷附和道: “队长,要死咱们一块儿死。” “对,一阵上路还有个伴。” “死也要死在大帅手里。” 辛永小队,只是几千个小队中的一队而已,开济城不止一个娄亢,无数悲剧在城中上演。 原雷狮军士兵们集体震怒,许多个娄亢的人头落地,更甚者,小队间相互砍杀,全队身死。 第184章 祸固多藏 夜未尽。 月正寒。 开济城的上空热浪沸腾,可叹明月一片痴心,她降不下这空中的温度,却将人心变得冰冷。 王府大门前的广场之上,南北相向走来两队人马,除却火把的“噼啪”之声,整座城池,只剩下刀剑拖地,以及铠甲的碰撞之音。 心凉,眼神泛冰。 心狠,眼神透冷。 东方作、归海以南和归海以北三人,手握剑把,冷凛的望着东方那支军队,三人的身后,是后面来的灵绎军。 他们的对面,就是原雷狮军一部。 岳顷、龙问和原泽,是原雷狮军的都尉,现在是军侯,在他们三人的带领之下,万余原雷狮军士兵,整齐列队于广场东侧。 对峙之势,大有随时可放手一搏之姿,他们的心是冰的,比手中的钢刀还凉,死不可怕,只是死之前,定要拉上一个垫背。 此时,王府大门出来四个人,从西往东,分别是西门不醉,宋风,广开,伯赏之可。 宋风眼神一冽,吼道: “尔等想造反否?” 广开冷冷出声,将宋风打断道: “王爷,广清在何处?” 宋风心中恼怒不已,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用手一指道: “你,出来禀报。” 岳顷上前,躬身叩首后,铿锵有力道: “禀王爷、大帅,我等奉命找寻少帅,然则其等趁机奸淫妇女,抢夺百姓财物,此乃有违军法,我等军职低微,言语无法令其等听从,唯有拔刀,以保开济百姓之命。” 宋风狠狠瞪了一眼东方作等人,什么时候不能干,偏偏这时候给我惹事,但自己人,必须护住。 宋风沉声道: “尔等拔刀即是错…” “王爷,广清在何处?” 宋风又被广开打断,没好气的回道: “我已封城,军士就是在找啊。” 广开淡淡回道: “找?为何其等之行为只是满足自己之私欲?莫非其等连找人之法都不会?广清变成银两否?广清钻入妇女腹中否?” 宋风一时理亏,转身低声道: “大帅可否借一步说话。” “任凭王爷吩咐,请!” 二人走入王府内,确认没人能听见说话声时,宋风低沉道: “大帅有何要求,本王尽量给予弥补。” “王爷,广清是我的长子,是我的未来,是我的希望。” “有人在破坏你我的情谊,我同样失去琴儿,望大帅切勿中贼人之计。” 广开抱拳道: “唉,我俩都是伤心之人,谢王爷提醒,如此,那些拔刀的士兵,就交给我去处罚,王爷可行否?” 宋风虽然心疼,但他很明白,那两万兵肯定已养不熟,留着反而是个隐患,宋风轻握广开的手臂道: “大帅,不管何时,你我都是亲戚,当一致对外,将暗中宵小挖出来。” “王爷,既得利者即为幕后之手,望王爷对敌人不可仁慈,如有需要,王爷吩咐一声即可,我还是拎得动枪的。” 宋风惊叹道: “莫非大帅心中已有计较?” “王爷,司马一族并非独大,''风狮军''人数有劣势,那只是和踰空相较,若与我''雷狮军''相比,实力则是强大无数,王爷,保重!” 广开拱拱手离开,带着原雷狮军部,连夜奔袭,能将军队拿回来便心满意足,更重要的是这一部士兵,已经受过考验。 广开走后,宋风立刻召集西门等人密谋。 西门不醉对着东方作三人怒骂道: “蠢货,现今是什么时期?考虑过后果没?” 宋风打圆场道: “罢了,下不为例,尔等当约束好手下军士,别忘记我还需在此城内生存,另外,必须从灵绎道调兵,''雷狮军''的兵全是开济人,一个都靠不住。” 伯赏之可拱手道: “我亲自回去一趟,将此事办好。” 宋风连声道: “好,顺便带个信,留意一下杨家的动静,已杀进我王府,实在过于嚣张,话说回来,踰空有兵三十万,调给我十万又有何影响?” 西门不醉弱声劝慰道: “王爷,灵绎道过大,调来十万,怕是不易,再说,若大名王也如此要求呢?灵绎道岂非无兵矣。” 宋风的脑子里这才浮现出宋光的身影,倒是忘了这一茬,这倒霉弟弟肯定也会争着要兵,宋风无奈道: “行行,能来多少都行。” 东方作和归海兄弟询问道: “王爷,解超、吴行与金亘,这三人如何处理?” “王爷,我觉得留之已无用。” “对,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 宋风讥笑道: “呵呵,依本王看来,你们是想着本王的公主,何必找借口?你们将其三人处理掉,今日起,你们便是本王的贤婿。” 东方作三人,顿时兴高采烈的拜谢道: “谢过岳父大人。” “小婿这就去办差。” “小婿暂且告退。” 月朗星稀,洞房花烛,美不可言呐! 三人刚出门,墙角处拐出宋河,笑吟吟道: “恭喜三位妹夫,得偿所愿,那三条狗,交与我可好?新郎官之手,万不能脏啊!” 东方作三人喜不自胜,拱手谢道: “多谢世子考虑周到,日后定当为世子赴死效命。” “呵呵,自家兄弟,不用客气,快去洞房。” 宋河的护卫将解超三人带至大牢,糜逾和宋浒已在等候,糜逾看着五花大绑,口塞破布,软如烂泥的解超三人,对宋浒说道: “五公子快去行刑,此乃王爷之令,王爷今夜心情不佳,切莫让王爷生气。” 宋浒没有多想,阉割么,那多简单,护卫们已将解超三人的裤子扒下,宋浒上去手起刀落,三人闷哼一声,痛昏过去。 “好了,告辞。” 宋浒将刀一丢,甩袖而去,糜逾笑笑,伸手一招,三位医师上前止血救治,还算好,救得及时,暂时没死。 不知过去多久,三人从疼痛中醒来,外面传来脚步声,宋河进来一看,顿时惊呼道: “三位将军,怎会如此?” “世子,是宋浒干的。” “这个混蛋,三位勿要多言,我先将你们救出去,其他的待康复之后再说。” 开济城的火浪终于熄灭,月神轻叹一口气,继续默默洒下光华,为遭受过欺凌的百姓送去光明,用柔和的月光,为他们抚平创伤。 心灵的慰籍,确实无法改变生活的实质,但心中明朗,便使得百姓们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百姓们纷纷对着月神祈祷,他们开始拜月。 拜月究竟有没有用? 今夜的开济城百姓定然会告诉你,请不要质疑月神,你看这是神使为我们送来的银两,恢复到今夜之前,那是绰绰有余。 穿梭在月夜下的是君谋、竹帛、南宫诚、谈折冲和木瓜。 五个人分成五条线,从南往北,为开济城受到伤害的每一户百姓家,送去十两银子,只能用这点钱表示对百姓们的歉意。 喻一在医馆内捋须揖月,几万银两,医馆给得起,他看见的是那五个人的心,犹如月光般,清洁纯正,明净无瑕。 第185章 陌道销魂 掩映平林,群山排在云汉外; 微尘濯尽,披星盘翠清月中。 月夜奔驰,谓之劳苦,寒漠等人跑至兰亭城之时,东方已近发白。 寒漠对杜中天和秋琅的安排甚为满意,途中竟然有三处,专人牵着五匹马等候,如此细心安排换马,着实给寒漠一个惊喜。 寒漠同时遇上一件头疼之事,是广清醒了,被寒漠用中参功医醒的。 浮生梦回一梭空。 广清虽醒过来,却与死的没什么分别,面若死灰,黯然失色,丧气绝哀。 广清定然是无比自责,寒漠没有埋怨,只是温声说道: “人活着,不仅是为自己,还有恩情,人要懂得感恩,你父亲为你做出巨大的牺牲,更有一大帮人为救你而辛劳,你要振作起来,那个女人已死,恢复一下,马上过江,我送你。” 寒漠没办法不送,广清的损伤过大,还需用中参功救几次,这是保证他能活,而广清的生育能力已绝,全因时间过久,寒漠也无能为力。 西兴渡过江,速度很快,上岸后,寒漠又得一惊喜,杜中天和秋琅弄好一辆马车,甚是舒适,寤寐赶车,广清交给鸿鹄,寒漠开始呼呼大睡。 奚朴和卫队留在兰亭军营,他们一是需再训出一匹马来,二么,就是训练杜中天和秋琅他们,狠狠的训,这是不搞训练场的惩罚。 君搏已回大名道坐镇,元知空和白遥、叶帧特地留下来,不是为看着杜中天与秋琅,而是准备对宋风的王府禁军,进行捕杀,欺负百姓的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奚朴的训练之法,连令先看得头皮都发麻,杜中天拖着疲倦之躯找元知空诉苦。 “大伯…” “滚蛋,这是军营。” “喔,元副帅,少主这是为啥呀,弄个疯子来训人。” 元知空戳戳他的脑门骂道: “你还不知道?你竟然还不知道?” “知道啥?” 元知空捂额叹道: “驻军之地,怎能无训练之所啊?你还想做大将军?我看只适合做个队长。” 杜中天猛然醒悟,向秋琅跑去,边跑边叫喊道: “秋琅,你个混蛋。” 元知空顿时被逗得展颜而笑,唉,年轻真好! 突然猛风飘起,天上涌现出无数黑云,倾盆急雨将至。 元知空赶忙招呼着训练的人回屋避雨,大汗淋漓之时淋雨,定会生病。 翻雨入池,将林中枝叶洗得碧绿明亮,更将这天地间的尘埃冲刷。 此时的寒漠一行六人,正住进一个客栈。 “山路茅店” 这是丰春城外的一个野店,也不算太野,白日里的话,能远远看见丰春城的城墙,但这一带绿林,却似已将红尘隔绝在远山外。 由于广清的原因,寒漠选择在这里过夜,而选择这家店的原因,并不是有多好,而是没得选,再往前就得进城。 这里其实挺好,清静,静到只有寒漠这六位客人,对于寒漠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如此便不用担心广清被人看见。 只是一家店没生意,是怎么存活的呢?寒漠没忍住,他帮广清治疗过后,交给鸿鹄看管,然后带着寤寐来找掌柜洛义聊天。 “洛掌柜,冒昧问一句,你靠啥吃饭?” “呵呵,陈公子是见我这没客人,才有此一问。” 寒漠化名为陈举,和寤寐一个姓,广清也被叫做陈清,鸿鹄都姓陈,没办法,龙举大名过于显赫。 “显而易见,换成谁都会觉得奇怪,没客人,你哪里来的钱养活这些人。” “来,请喝茶,反正无聊,咱们随便说说话,其实,是挺寂寞的,哈哈!” 洛义坐到寒漠对面,帮寒漠和寤寐倒上茶,在寒漠和寤寐的道谢声中,开始叙说往事。 “我是灵绎城洛家之人,此处原来有个村子,我夫人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我得罪了大人物,害得这个村子的人,全被杀害,我夫人也没能活下来,所以,我一直在这里,我觉得这样才能和他们在一起。” “你们的孩子呢?” “我夫人还没嫁给我,便已遇害,我没有生孩子,不过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捡来养大,与我自己生的,没区别,这里其实就是我的家,客栈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一直没什么生意。” 洛义指指店内的小二,里间厨房的伙夫,打扫的丫头,有四五个呢。 寒漠懂得这种灵魂的寄托,死么不敢死,也不能死,但活又很是艰难,灵魂的痛苦,与肉体上的折磨不同,就是心痛与身痛的区别。 “洛掌柜,我懂你的心。” “陈公子没将我当成疯子?” “呵呵,或许我也是疯子。” “好,以茶代酒,为两疯子干一杯,陈兄弟,请!” 这便是遇上同类灵魂的愉悦之情,寒漠与洛义干过一杯茶后,疑问道: “洛掌柜,你哪来的钱养活他们呢?” “洛家虽不是很富有,但养活我们这几个人是没问题的,再说我们从来没有追求奢侈,这倒不是问题。” “看来你在洛家的地位还挺高。” “不错,家兄洛央就是家主,长兄如父,家兄虽不理解我,但从未停过我的奉钱。” “你可别指望他们这些正常人能懂你,心不曾碎过之人,哪能体会撕裂之痛。” 洛义为四人的杯子都续上茶水后问道: “恕我直言,陈兄弟应是二十左右的年龄,为何会有这般生活感悟?实在令我这个将近四旬之人,惊诧呐!” “灵魂这东西很奇怪,觉醒有迟有早,有多有少,而还有些人么,至死都没觉醒,所以年龄并不是衡量之标准。” “相逢恨晚,洛义想攀一个忘年之交,不知兄弟可否同意?” 寒漠笑吟吟看着洛义道: “你不认识我,你不怕我是坏人?” “呵呵,这人间的好人与坏人如何定义?兄弟的眼光清明,这二位小兄弟透出的是纯洁,屋中有一位茫然暗淡,应该是身体有恙,另外二位,眼神中是无比满足,相由心生,并不能一概而论,但从眼睛,能看得见心。” 疯子所见略同。 寒漠对洛义的好感由然而生,还能再骗人吗?寒漠做不出来,伸出右手,抓住洛义的一只手腕,肃然道: “洛兄,在下,''疯狮''龙举。” “啊?” 洛义全身一震,片刻后狂笑道: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疯狮''之名,唉,看来我洛义是高攀不上了。” “不,洛兄,我能说出来,便已认你这个忘年之交,只是我这一趟行程需要保密,所以望洛兄勿怪。” 洛义双手握住寒漠的右手,激动不已道: “好好好,今日得见兄弟,我顿时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往那般孤单,原来灵魂共鸣是如此美妙,兄弟,若用得上为兄之际,你定要开口,我有种重生的感觉。” “你还别说,或许有朝一日,我真要洛兄帮帮我,只是我怕,会连累到洛家。” 洛义摆摆手笑道: “呵呵,这很简单,我让兄长将我除名就是,我不回洛家已有十余载,或许早就没人记得有我洛义的存在,兄弟尽管放心,今晚要好好喝一杯。” “正有此意,哈哈哈哈!” 第186章 流离复合 晨起槲叶落,客行枳花明。 翌日清晨,门外风景如画。 暗褐色的道路,从这里开始蜿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伸展向闹市,寒漠告别洛义前往京城。 与洛义的意外相遇,以至于有种幻觉,昨日并不是投的客栈,而是在亲戚家住过一晚。 而收获最大的,当属广清。 “此人间,何人敢说自己不犯错?错过之后便不能再活?比如我,这里,整个村子的人因我而亡,依你之观念,我早就不应该存活于世,但我苟活着,虽无大贡献,至少我养活这五个孩子,将来么,可能会救得更多,我真该死吗?” 广清在洛义的这番话中彻底醒来,的确,知错改就是,怕的是死不认错,广清的眼中终于有光。 以至于寒漠一行,偷偷来到“秋影镖局”后,广清令秋影很是惊讶,竟然没事? “不说这些,你看如何安排?” 寒漠只关心秋影如何藏匿,秋影沉思片刻后说道: “广清,你必须改名,叫秋广,对外你是我的义子,用以掩饰。” 广清跪地稽首拜道: “秋广拜见义父,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孩儿愿跟在义父身边,努力学习为人之道,学习枪术。” 挺聪明一个人,寒漠对广清,不,对秋广赞叹不已,懂得将过去用刀割去,此也是重生。 秋影将秋广扶起身,哈哈大笑道: “好,好,没想到我秋影,也有孩儿,哈哈哈哈!” 秋影接着拍拍寒漠的肩膀含笑道: “臭小子,谢谢你啊!” “少来这一套,我还有事找你呢。” 寒漠有话要说,秋影让屈飞将秋广等人带走,既然是少镖头,那必须对镖局了解才对,寤寐好奇的跟着,鸿鹄倒是很淡然,闭口道可不是白练的。 寒漠与秋影坐下后,寒漠掏出镖局令递给秋影道: “这个先还你,我让安随带来,他还不肯,是不是有啥道道?” 秋影将寒漠的手推回去笑道: “自然有说法,玉牌而已,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我多着呢。” 寒漠把玩着玉牌道: “这样啊,不错,秋大爷真敞亮,这,值钱不?” “咳咳咳咳!” 秋影被呛到,寒漠竟然想着用玉牌去换钱,秋影翻出个白眼,用手掌抹一下脸道: “呃,你看我镖局的人命值多少,他就值多少。” 原来就是个纪念品,寒漠瞬间失去兴趣,收起玉牌,回归正题道: “皇帝老爹搞的那个''武举会'',对镖局有没有影响?” “没有,不过对青衣倒是影响很大。” “啊?” 寒漠顿时心里一惊,急问道: “咋回事?他咋了?” 秋影微笑道: “你急啥,是好事,他要发财,安随他们全在他那上工,他忙得不可开交。” “啥意思啊?” “呵呵,''武举会''的擂台,离青衣的舫船很近,他将岸上的那些房产,统统改成客栈,后面这个把月,京城可能间房难求,你说他发不发财?” “那你也可以搞啊,镖局大着呢,有钱干嘛不赚。” “行啊,你来搞,我只要一成。” “我?呵呵,不感兴趣,这能赚到几个钱,不如我去摇一把。” “整个赌城都与你有关系,你还能上哪儿摇?” “唉,的确是,娶了个媳妇,丢掉一座金山,着实有些亏,京城有大赌坊没?” “自然有,杨家和司马家都有,你去的话会引起何后果呢?” 寒漠往椅子上一躺,叹气道: “我劳个军都是几十万黄金起步,后面这钱从何处来,烦着呢。” “税收不够?” “税收?那败家娘们免税三年,她成了女神,我变成个苦哈哈。” “扑哧” 秋影被逗笑,他听懂了,寒漠根本不缺钱,只是搞钱成为一个习惯,而且寒漠应该是为以后做储存,秋影笑道: “灵绎道很有钱,你可以去灵绎城转转,光明正大的去赚钱,况且还能吸引一些司马家的注意力,你别忘记,你们与杨家是盟友。” “嚯嚯,秋大爷高招,放心,我肯定带你喝汤,将装黄金的箱子准备好。” “呐,说话算话啊,我空箱子可多着呢,来多少我装多少,哈哈哈哈!” 寒漠搓着下巴颏,思索片刻后,嘴角渐渐勾起,坏笑道: “呵呵,南唐国,如此高傲,定然是富得流油。” 秋影见到寒漠的笑意,顿时明了寒漠已有主意,想到秋广,秋影心中不由感叹,人比人得死啊! “走财神爷,吃饱喝足才能赚钱呀,正好带你认认镖局的人。” “秋大爷,你好奇怪,我要认识你镖局的人干嘛?我又不是你镖局的镖头。” “认识之后,他们有难你才好救啊。” 寒漠愕然,指着自己瞪眼问道: “还要我救?” “我送过你娘和夫人。” 寒漠顿时发软,颓然道: “呃,没完没了?” “我送过你娘和夫人。” 寒漠缴械投降,认怂道: “行行行,我去认,以后我包圆,秋大爷,你不去经商真是可惜。” “镖局岂非就是经商?” “啊?这,这也算经商?” “然则呢?” “唉,原来奸商是这么练出来的,秋大爷,请!” “秋影镖局”举行盛大的晚宴,只是大,并不豪华,大厅朴素,菜品普通,镖局内所有人的穿着同样朴实无华。 副总镖头屈飞首先发声,他高举双手,往下压压乐滋滋道: “诸位,今日之晚宴,乃庆贺少镖头归来,有请少镖头,秋广。” 秋广出列,对着众人抱拳施礼道: “秋广回到父亲身边,一为尽孝,二为学习,秋广愚钝,日后还请各位叔伯兄弟们指点迷津,多谢诸位。” 秋影捋须点头,笑意盎然,这孩子只是善良,并非愚笨,当秋影眼光瞥过寒漠,顿时又想,小怪物,不能比,他不是人。 屈飞乐呵呵的声音又响起。 “今日还有一人,需向诸位介绍,他便是''雪狮军''少帅,''疯狮''龙举,有请龙少帅。” 寒漠正待上前,秋影轻声嘀咕道: “快将玉牌拿出来,让他们知道你救过镖局,如此才不会起疑。” 寒漠想到自己的身份,确实需要如此,掏出玉牌,高举出列道: “在下龙…” “拜见总镖头!” 连同秋影、屈飞在内,厅内所有人突然下拜,齐声高呼,将寒漠的自我介绍打断。 简直骇人听闻。 寒漠望着手中的玉牌,惊恐失色,这玩意儿竟有如此大威力,的确不能卖钱,无价之宝啊! “呵呵,请起,我已经收起来了,哈哈,我就是龙举,叫我''不堪一击''也行,以后都是朋友哈。” 屈飞领着寒漠,为他一一做起介绍,有总局的六大镖师。 “信义六侠” “胡缨枪”牵昭,“飒饮剑”信亦,“横膝刀”步惜,“霜刃钩”金买,“流星锤”明骏,“馀血戟”明骨。 还有原广岭分局的“昭武十雄”,司殿,叶柏,景萧,印何,厉代,宿风,薄烟,戎占,武寂,符寥。 京城镖局内所有的镖师,趟子手们,就连杂役,今日全都在,唯一少的只有安随六人,但寒漠已在之前见过。 经岁相聚酹明月,衔杯愿君怜此意。 第187章 雨夜闲摇 京城之夜。 很黑。 抬眼望去,天昏地暗。 整个京城像被一口大锅蒙住,不仅黑的像是被泼满墨汁,而且特别闷,这是暴雨前的征兆。 路边的山槐已有些耷拉,有气无力的诉说着它的苦恼,小白花还没来得及泛黄,山槐很是担忧,不会一阵怒风就让它们黄了! 京城有七条大街,从东至西,将京城分成不规则的八份,自南边的皇城起,蓬莱,禁堤,金井,高煌,瑶华,迎合,琼林。 蓬莱和禁堤二街以南,都是皇亲国戚,豪门贵族的活动区域,“秋影镖局”在金井大街,青衣的“消魂阁”在高煌大街,此街近临“云屏港”,同时也是举办“武举会”之处。 像寒漠以前住过的客栈“芣苢园”,在迎合大街,娘的“花雪廊”在琼林大街,而几大世家的赌坊,都在瑶华大街。 寒漠来到瑶华大街的时候,外面已开始起风,各大店铺的小厮们,在忙活着弄气死风灯,暴风雨的夜晚,生意定会差上许多。 由东向西走,首先南边是太师司马家的“乐无涯”,再往前北边是太傅杨骏家的“一泓萍娆”,继续往西行,南边是太尉杨越家的“佳人蝶局”,再下去的北边是太保司徒家的“锦玉韶年”。 这四家呈二个三角鼎立之状,且除“锦玉韶年”外,另三家都是女子当家,而且荷官也全是女子,坊主分别是司马妡、杨萃和杨茉,太师司马伦、太傅杨骏和太尉杨越的女儿,全是京城中横行之人物。 寒漠进的是“佳人蝶局”,他找的就是杨越,去灵绎城之前,必须让杨越知道自己的去向,万一有事,逼着杨越出手,这是寒漠的防范措施之一,另外他已传讯士离和仲开,准备来个持久战,战至“武举会”之日。 “佳人蝶局”内,因天气的影响,客人寥寥无几,可能客人们在等雨下完再来,毕竟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带我去赌赔率最高的。” 一位管事听到寒漠的说话,望向寒漠的身后,乖乖,两座铁塔抬一口大箱,这是位大客户,必须找坊主。 “客官请随我上楼。” 管事带着寒漠上的是三楼,上面还有一层,不过没见到上楼的楼梯,应该藏在某个角落,说明顶楼的隐私很多。 三楼大厅内,与其他赌楼无异,一张超大扇形长桌,里面是女荷官们,管事躬身道: “禀坊主,这位客官要赌赔率大的。” “哦?” 一位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原来有暗门,那楼梯定是在里间。 女子便是杨茉,杨越四十多岁才生下的女儿,属于老来抱女,甚是宠爱,以至于杨茉像女王一般存在,随兴而为。 杨茉从小酷爱赌术,赌技了得,年龄虽不大,但接手赌坊已有数年,杨茉不仅赌术高超,人也长得极美。 杨柳细腰肤若瓷,樱桃小口含情目; 锦衣霞袖莲步盈,轻摆慢拧多娇媚。 杨茉妖娆一笑道: “客官请坐,不知客官要赌多大赔率的?” 寒漠对杨茉没什么感觉,自己的七位夫人全是绝品,何况她是杨家的人,更没想法,他顺着杨茉的话,坐下懒散道: “那得看你能出多高赔率。” 厅内灯火足够通明,杨茉仍盯着寒漠,片刻后问道: “哦?客官贵姓?” “江湖儿女,在这如光似影的红尘之中,相知相熟,不如相忘,何必在意个名字。” 杨茉的美目不再凝笑,眼神变得有些冷,瞋目道: “摇骰子,十二颗,一赔十。” 寒漠伸出手掌招了招,寤寐打开箱子,拎出一万两黄金,放在桌上,寒漠微笑道: “押一万,坊主的十万,在何处呢?” 杨茉死盯着寒漠的脸,冷声道: “去搬两箱黄金出来。” 一箱五万,大宋国都是一个样,寒漠浅笑道: “豹子六最大,是吗?” “正是。” “坊主咋了,你好像在生气。” “是你瞎了。” “心浮气躁,不好,呵呵!” “废话连篇,想说话去青楼。” “呃,我有隐疾,去不得那种地方。” “呵呵,原来是无根之人。” “非也,是洁癖,听过没?我爱干净。” “你,闭嘴。” 这时两箱黄金被人抬出来,放至杨茉身侧,两位荷官打开箱子,这都是流程。 “请!” “坊主先,随便摇,反正都是你输。” “你?” 杨茉被气得波涛汹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他是玩心理战,不可受他影响,杨茉顿时镇静下来,专心摇起骰子。 单手飞舞,轻盈回旋,衣袖翩跹,环绕似蝶,摇晃半天后,竹筒落桌。 寒漠这才露出个贱笑,将竹筒拿在手中晃了两下,盖在桌上。 杨茉瞪着美眼,不可思议道: “你,这就摇完啦?” “大道至简,懂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个屁用,寤寐收钱。” 杨茉“蹭”一下站起来道: “慢着,你还没开,凭什么说你赢?” “也对,请看。” 寒漠的肯定是豹子六,杨茉“蹬”一下坐回椅子上,她没开自己的,她不是惊讶豹子六,而是被寒漠的手法所惊呆,随便摇几下就行? 寤寐已将两箱黄金拖至身边,原先的一万两也放回箱子里。 寒漠看着痴傻的杨茉,扬起手掌在她眼前摇摆几下,继续贱笑道: “坊主大人,我现在有十一万两,你若赔的话,需要一百一十万,赌坊还有钱吗?” 杨茉轻咬嘴唇道: “当然有,先欠着。” 寒漠不是为搞杨家的钱而来,能顺手弄到十万已足够,他随口道: “可以。” “我有个要求。” “但说无妨。” 杨茉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道: “我若输的话,你要告诉我你的姓名。” 寒漠面对突如其来的滚滚波涛,差点没把持住,寒漠摸摸鼻子道: “坊主何必如此执着。” 杨茉坐回椅子,双手抱胸道: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到此为止。” “哎呀,你耍赖。” “笑话,是你对赌注不满,本赌坊不再欢迎,带着你的钱走,日后也不需再来。” “行,我答应,来。” “十三颗。” “可以。” 重复的场景又来上一遍,杨茉的怒火已冲上头顶,美目发红,完全忘记要问寒漠名字的事情,将桌子一拍道: “十四颗,先欠着。” 看着愤怒的杨芙,寒漠的玩闹之心更甚,笑嘻嘻道: “还欠呀,你还得起吗?一千多万呐!” 杨茉柳眉倒竖,她就想着一把全扳回来,她不信这个邪,娇喝道: “赌坊抵押,老娘也算上,够不够?” “够够,坊主请!” 一番没有悬念的操作之后,杨茉彻底懵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干干净净,连自己的人都成为别人的,这,如何能够接受? 此时的屋外,狂风大作,磅礴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咔嚓” 一道吞噬天地的闪电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是滚滚闷雷,接着雨点落下。 顷刻间,雨越来越肆虐,雨水像无数条线似的刷刷往下落,气势恢宏,洗涤着街边无奈的山槐树,同时冲刷着的,还有杨茉的心。 第188章 事与愿违 凝噎双泪垂,哽咽梨花雨。 屋外的雨飘洒不停,杨茉的泪如同那连丝的雨珠,疯狂喷涌。 杨茉委屈,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就算遇上再大的困难,她都能咬牙挺过来,不过,好像她并没遇到过多大的难题。 杨茉自认坚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倔强,更不是强悍,但这一刻,杨茉的心接近崩溃。 寒漠是被击溃,女之泪杀,他再一次倒下,他的大脑变得糊涂,慌乱中抓住杨茉的手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只是与你玩闹而已,我告诉你,我叫龙举,我二叔与你爹是盟友,咱们是朋友呢。” 杨茉的泪水终于止住,她缓缓抬眼望向寒漠,想抽手打他,可手被抓着,挣不开,怎么办? 杨茉怒了,她低下头一口咬在寒漠左手拇指下的鱼肌肉上。 “哎呦呦,疼,疼!” 寒漠虽然嘴上叫喊着,但没用内力去抵抗,他怕伤到杨茉,只是放开抓着她的手,任她咬着。 杨茉见寒漠不动,加上口水往外流,便松开樱桃小嘴,拎起衣袖帮寒漠擦擦,然后转过身抹自己的眼泪。 寒漠的脑子还在糊涂中,他没管手上的牙印,一直歪着脑袋望杨茉,怕她再哭。 杨茉调整好心情,转过脸,吸吸鼻子对寒漠说道: “输给你这个疯子,我服,可是,可是我赔不起,呜呜呜呜!” 杨茉想到要赔那么多钱,她去哪儿找啊,委屈又起,眼泪狂奔。 寒漠立刻又将杨茉的嫩手握于掌心,哄道: “不要赔不要赔,我说过是和你闹着玩儿的呀,不哭好么,乖!” “当真?” “比珍珠还真,比缝衣服的针还真。” “不是哄我?” “我发誓,若我说假话,你兄长杨营就不是人。” “扑哧” 杨茉终于被逗笑,泪中带笑道: “坏疯子,哪有拿我大兄发誓的。” 寒漠用手指一边轻轻的帮杨茉抹去泪痕,一边柔声安慰道: “好啦,只为调节一下你的情绪嘛,没事了呢。” 整个大厅内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在你哝我语。 赌坊的人过于惊讶,坊主竟然会哭?强大的女王竟然一副小女儿姿态?见鬼了! 寤寐的心里则是直打鼓,六位师叔祖母特地嘱咐过,不要让女人在寒漠面前哭,可这,没办法阻止啊,二人不停相互翻白眼。 怎么搞? 我哪知道。 得,回去问鸿鹄。 杨茉恢复笑脸,寒漠的大脑随之清醒,拍拍脑门,我滴个娘唉,我在干啥?难道我真是疯子? 杨茉见寒漠不停揉脑袋,担忧问道: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啊?” 寒漠揉揉脸,不愿再想,他连声回道: “没事,我讨厌下雨,雨天啊,我总会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哪儿不舒服。” “我也是,我也不喜欢下雨的日子呢,你来京城干啥?你何时回去?” 寒漠眼珠一转,正好将行踪透露出去,杨茉肯定向杨越汇报,完美,寒漠欣喜道: “我来京城,就想看看你呀,嘿嘿,我明日去灵绎城。” “哼,尽说瞎话,你去灵绎城干啥?” 见杨茉嘟着个小嘴,寒漠叹气诉苦道: “挣钱,我手下的兵太多,要养活,我穷啊!” “你二叔不帮你养?” “我已长大,前些日子刚分家,这不刚来京城么,听说杨家大美人是坊主,没忍住就来看看你,嘿嘿!” 杨茉娇羞道: “你又哄我。” “我发誓,若是假话,你兄长杨营立刻死。” 杨茉佯怒笑骂道: “坏疯子,不许拿我大兄发誓。” “呃,我不知道你二兄叫啥呀。” “你,坏人,打你。” 杨茉顿时挥起手掌,对着寒漠的臂膀一阵轻拍,比按摩还轻柔,寒漠没再和她打情骂俏,只是笑吟吟问道: “你家在灵绎城可有赌坊?” “没有,你对灵绎城不熟悉?” “从没去过,估计去之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那你就别去,在京城不一样赚钱?” “京城?呵呵,我更没赚钱的法子。” 杨茉低头娇羞道: “你可以来这,咱俩一起赚钱。” “这?我哪能抢你的饭碗,到时候再说,说不定我能发大财呢。” 杨茉突然很生气,勃然瞋怒道: “哼,呆子。” 寒漠不呆,他是不愿,但他对杨茉刚才的那些动作及语言,已深入大厅内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他自己觉得刚才像梦一样模糊。 寒漠觉得事情已办完,起身告辞,对着两箱黄金指指道: “这是我赢的,你可不能耍赖。” 杨茉和他的态度不同,反而关心道: “不会的,可你如何运回去?” “简单,让镖局送,自己运送多累,有缘再见。” 夏日的雨,来的快,走得也急,现在的屋外,只剩下时不时的阵阵夜风,看来今夜仍不会消停。 寒漠抬头深深吸进几口清新的空气,心满意足的回秋影镖局,只是人能控制自己,但却左右不了别人。 窗口边,望着寒漠远去的背影,身边的侍女问杨茉道: “小姐,你真让他拿走呀?” “就当是我送他的军费,他挺不容易的。” “小姐,整个京城赌坊的赔率都是一赔一,之前你最多也只给出过一赔三,今日为何?” “我也不知为何,像是老天突然在要我答应。” “小姐,你喜欢他吗?” “喜欢,我还要跟他去灵绎城呢,别对家里说,记得帮我瞒着。” “那赌坊怎么办?” “大不了就关门休息,回来赐给你一个夫君。” “嘿嘿,小姐放心,保证家里不知道。” 镖局内,秋影等到寒漠回来,眼前一亮,寤寐将箱子放到秋影面前,寒漠也将手中的箱子放下道: “秋大爷,借你一万,还你六万,怎样?这生意划得来。” 秋影顿时懵圈,不解道: “杨茉是傻子吗?任你赢?” 寤寐插话道: “那女的想做我师叔祖母。” “是的,她很喜欢师叔祖。” 秋影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出去一趟,你又惹上风流债?那可是对头杨家? 寒漠尴尬道: “咳咳,小孩子不懂别瞎说,没有的事,只是朋友。” 寤寐反驳道: “师叔祖,你比我俩还小一岁,真不要脸。” “我看你回去怎么和师叔祖母们交待。” 寒漠着急辩解道: “你看你俩这话说的,我干啥了呀,我一没抱,二没亲的,可不能冤枉我。” 寤寐冷哼道: “哼,你摸过她的手。” “对,还摸过她的脸。” 秋影顿时暴起,训斥咒骂道: “臭小子,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你摸过她,竟然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没啥?你想要怎样才算有啥?那可是太尉的女儿,你,你自求多福。” 秋影气呼呼的甩手而去,刚刚黄金到手的喜悦荡然无存,寤寐也出门去找鸿鹄汇报,请求支援,回去他俩也不好交差。 屋内留下一脸茫然的寒漠,揉着脑门想起以前和吴然的事。 秋影这番话和刘离说过的差不多,不过还好,杨茉与吴然不同,吴然是和自己在一起十几年,杨茉呢?才半个时辰而已,以后不再见面就是。 想到这里,寒漠双手一拍,瞬间释然,嘿嘿,没事儿! 第189章 江湖若邻 翌日。 旭日未升。 一场夜雨,让空气中多出些淡淡的炊烟浮云,晨风微吹,袅娜飘曳,皇城在阴暝的天色下,仿佛在雾霭之中,显得更美丽神秘。 寒漠和寤寐、鸿鹄动身前往灵绎城,又开启沐雨栉风之行,路上的行人不止他们五个,大宋百姓起得都早,这里是京城,南来北往的甚多。 出得城后,野外一片碧绿,苍翠的绿植之上,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欢快地顺着叶子跳跃下来,晨光下,经雨露柔和洗刷之后的小草苏醒过来,它变得更绿。 “没想到''武举会''还有个把月,这些人就早早来京城,代价可不小。” “万一被各道王爷看上,这点代价算个啥,整个家族都会得利,你看,几乎都有家族成员护送。” 寤寐的闲聊,让躺在马车里的寒漠嗤之以鼻,可别傍上宋北,不然一个家族遭殃。 鸿鹄则是一个不停的指着自己的心,另一个猛戳着寒漠的手,寒漠叹气道: “到灵绎城之后,我躺在屋子里不出门,这总行了。” 鸿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掀开窗帘查看着车厢外,感受一下有没有杀意。 高手对杀的感觉特别强,防备状态下总有一丝感应,杀意是能察觉,可爱意呢? 女扮男装的杨茉就离马车不远,鸿鹄的眼睛也看得见,但因为他俩不认识,一行人而已,放下窗帘,安全! “忙里闲” 章合城的客栈。 当初寒漠去灵绎城找喻一时,在此遇上士离和仲开,这一次,寒漠还是在这里等他俩。 “掌柜的,三间房。” “哎呦,公子,又见面啦,快快有请。” “哎呀,许掌柜好记性,这都能记得?你若不发财,天理难容呐!” “哈哈,谢公子夸奖,其实距公子上次来,还未至一年呢,公子准备住几日?” “住几日?暂时住两日,反正没什么急事。” “好嘞,我带公子上去,请!” “哎,还未办理登记呢。” “无事矣,等下我就补上,公子走的时候再结账便可。” 许相不但将三间房安排好,而且吩咐小二奉上酒菜,送入寒漠的房间。 许相的热情,让寒漠有点糊涂,就住过一回店而已,寒漠茫然不解中,许相拱手道: “上次公子走得急,我来不及感谢公子将那两孩子带走,此酒菜乃我略表心意。” 原来是为士离和仲开,寒漠微笑道: “许掌柜对他俩如此关心,却又为何提醒客人,并容忍他俩。” 许相坐下叹气道: “他俩的师父与我等街坊都曾有往来,他去世后,这两孩子没吃没喝,街坊都想让他俩去做点事好生活,可管不住呐,那是两只野猴子,街坊们又不忍心报城主,便放任了一些,公子能收服,我等自然要感谢一番。” “呵呵,如此说来,他俩应该谢你等街坊的照料才是,正好,他俩不日就会前来,届时,喊街坊们一起聚一聚。” “好好好,公子赶路辛苦,请先歇息,呵呵!” “好的,许掌柜快去忙。” 许相确实没空闲聊,傍晚时分是来客最多的时候,当许相刚下得楼来,杨茉进门。 “掌柜,住店。” “好嘞,小,公子,呵呵,请问住几日?” 许相一眼就看出她的女扮男装,一个女孩这样出门是对的,毕竟安危重要,因为许相差点道破,杨茉不满的翻出个白眼道: “先住一日,明日再说,帮我将马照料好。” “好嘞,对不住公子,一定上等草料伺候,小二,带公子上去,上房一间。” 客栈是一幢坐北朝南的二层楼,中间挑空成一个大厅,二楼有一条环形走廊,二楼是上房,一楼是下房和厨房,杂物间等等,中间大厅摆有桌凳,是吃饭的地方,比一般的客栈都要大些。 马厩则是在楼的东边,专门一个院落,西边院落给客人停留物件用,像寒漠的马车等等,另外有一排平房,给下人们居住,北边是许相的后院,是许家的住宅区。 寒漠的三间房在西边,杨茉住的是南边,她的心思全在寒漠身上。 杨茉的心里有欣喜,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杨茉也有不安,她怕被寒漠发现,又怕稍不留神,寒漠消失不见。 这是一段情浓的时光,杨茉的心并不寂寥,反而情意绵绵。 屋外又飘下雨帘,似雾似烟,朦胧烟雨中,窗外的树梢与远处的楼宇完美融合,唯美的景致意境,仿若杨茉的思绪,柔和、敏感。 暮色垂下,翠绿的枝叶们,任由雨幕珠帘轻刷,湿了树梢,浸润着杨茉的美梦。 只是杨茉觉得梦好短暂,因为梦中有寒漠,东方隐隐发白之际,杨茉骤然醒来,客栈内一片黑寂,原来时日尚早。 杨茉无心睡眠,坐于窗边遥望天际,在她的美目中,人间渐渐清亮,清晨的稀雾染上淡白色的银光,晨风摆动中,雾气温柔的拂过她的脸庞。 嗯,比寒漠手指间的温柔,还差上一点儿。 杨茉急忙窜至对着客栈大厅的窗边,寒漠已起床,在走廊上做着伸展运动,杨茉捂嘴偷笑,看样子,还得再住一晚。 这一日的时间,杨茉都在偷看着,心里像头小鹿乱撞,这样才能观察出寒漠的真实,寒漠不经意间的行为和语言,都是杨茉想知道和了解的,她的要求甚高。 下午时分,士离和仲开赶至,他俩对客栈很是熟悉,将马往马厩那边一拍,便大摇大摆的进入客栈,与许相嬉笑。 “许大爷好啊,哇,你越来越年轻了哦!” “许大爷是否又讨上一房小妾?” “你们俩个死小子,还是没个正经,先去楼上,龙公子在等你们呢。” 许相的笑骂声中,士离和仲开急忙欢笑着往楼上窜去。 “谢谢许大爷。” “许大爷稍待来聊哈。” 寒漠让士离和仲开从扶乐城赶来,不是来游玩,是需要干活的,干活前当然要测试一番。 “现在能摇几颗?” 士离和仲开拍着胸脯道: “八颗之内,要几点就几点。” “''漫月手''可不是吹的。” 寒漠掏出两个竹筒子,一人递上八颗骰子,主试豹子一和豹子六。 二人的手法与寒漠相似,不花俏,看上去像随意摇晃,没意外,二人练得很好。 “行了,去灵绎城再发挥你俩的绝招,现在有个事要做,请这边的街坊们喝一杯,以感谢他们的照顾之恩。” 寒漠丢给他俩一百两黄金,这个区域,他俩闭着眼睛都能走路,太熟了。 “少爷,就在这,行不?” 士离的问话,让寒漠很不满意,寒漠摇摇头说道: “这不是我安排你做事,而应该是你由心而发的行为,你可以问许掌柜,或者听听街坊们的意见,这是感恩,好让街坊们明白,他们曾关照过的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明白吗?” 士离和仲开其实很善良,因为还太小,所以想不到这些,听过寒漠的一番话后,二人终于懂得寒漠的用意。 今晚,他俩才是主角。 第190章 如影随形 “忘言小栊” 门头:啜苦咽甘,胜醉流霞。 门联:对茶忘言兴难尽,白昼共拼黄昏月。 这是一间茶馆,隔壁还有一个店铺。 “香篆小帘” 是个胭脂水粉店。 两个店虽然都有门面,可里面是相通的,店铺后面还有一个大院,一直与后街相邻,有些是空的。 寒漠来此,找掌柜租房子,他准备持久战,不能总住客栈,不是怕花钱,主要是不方便,而这里不同,因为掌柜的叫古冥和古金,两位内掌柜叫北如和北巧。 茶馆内,寒漠与冥月、金弓相对而坐,他身后是寤寐、鸿鹄以及士离和仲开,四周围着一些茶客,寒漠有些不耐烦道: “掌柜的,你这租金能否再便宜点?” 冥月、金弓没来得及出声,周围的茶客顿时不乐意道: “这位公子,你只租两个月,二十两银子还嫌多?你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段,灵绎城中心,公子,你很不诚心呐!” “公子,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地价。” “对啊,二十两银子在''苕溪月''只够住四日,这真不贵。” 冥月、金弓立刻起身,对周围的茶客拱手,以示感谢,随后冥月重新坐下微笑道: “呵呵,公子你看?” 寒漠装出一副不舍的模样道: “行,既然诸位都这么说,就二十两,但我有个要求,灵绎城我不熟,一些家当,你要帮忙置办一下。” “好,这是小事,我带你去房屋那,公子请!” 在茶客们七嘴八舌的认同声中,冥月起身带着寒漠七人,从茶馆穿过冥月和金弓的住宅大院,来到临街的后院。 四下无人之后,寒漠嘻笑道: “怎样?我演的还行不?” 冥月咧嘴笑道: “嘿嘿,演得过于生硬,哈哈!” “好,这玩意儿不是我的强项。” 冥月带着寒漠等人来到屋内,冥月指指房间道: “少爷,你看,我已全准备好,吃饭可以去茶馆,有什么需要,你喊一声就行,原清晖剑派的几个人,都在两个店铺内,全是主力干将,呵呵!” 寒漠四处看看,两个大房间,一个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另一间内并排着六张床,堂屋有张八仙桌和八张椅子。 “他们六个一起睡,是不是太挤了点,要不搬两个到我这边来?” 鸿鹄立刻不停摆手,士离、仲开和寤寐紧跟着也反对,表示冥月安排的好,冥月笑道: “不是没房间,我故意这样安排,若有人来看,方才真实,哪有和少爷睡一个屋的,又不是暖房丫鬟。” 寒漠不再多说,点头道: “行,反正是临时的,凑合着住,冥大爷,你跟我们介绍一下灵绎城的情况,我们可是来赚钱的。” 八人正好将八仙桌坐满,冥月开始针对性的做起介绍。 “灵绎城有四大赌坊,分别在城池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是太师司马家的''戏珠阁'',怀德城有琴家的''万仞芝山'',灵绎城宗政家的''贝缘墅'',章合城子车家的''刻烛忘归''。” 寒漠思索道: “这么说来,章合城,灵绎城,怀德城,怀仁城,再至踰空驻军的临昌城,这条灵绎道的中轴线很硬啊!” 冥月应声道: “确实,怀仁城的年爱家也是宋眼的死党。” 寒漠疑问道: “杨家和司徒家一点都没插手灵绎城?” “有,只是最赚钱的赌楼和青楼没有,客栈有两家,分别是杨家和司徒家的。” “哦?在何处?” “''茂苑莺''在北城,而''苕溪月''就在这城中心,距此不远。” “你可知洛家?我在丰春城外认识一人叫洛义,做你的军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冥月欣喜道: “在何处?快让他来呀!” “我写封信,你让人去找他,另外他有五个义子,你得帮他安排好住处。” “这不是问题,那边还有三间房空着呢,只是洛家在城南也有客栈,叫''一枕西梦'',对他是否有影响?” “他说他会安排好的,由他自己去搞定,他是我的忘年交,我觉得,你们应该能成为朋友,他还比你大呢。” 寒漠说完回房间写信,寒漠的房间内真是一应俱全,这些应该是星如雨和蓝巧颜的杰作。 屋外的鸿鹄在为冥月作介绍,其实都是寤寐、士离和仲开在自我介绍。 此时的客栈“苕溪月”内,杨茉也来到掌柜杨坚帮她准备的房间内,杨坚是杨茉的旁系族兄。 “坚兄长,你派出的人为何还没回来,你可千万别和家里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杨茉让杨坚派人去跟踪寒漠,找到寒漠的落脚点,人却总不回来,很是心急,焦急中不忘嘱咐,要保密。 而杨坚却已经传讯京城,杨茉跑来灵绎城,岂能不报,杨坚害怕出事,这责任扛不住啊,就算杨茉责怪,那也得禀报。 杨坚浅笑道: “小姐放心,那人出去尚未半个时辰,想必龙举还没找到住处,小姐稍安勿躁,今日天色不早,小姐不如早点休息,明日再说。” “这,要不再等一会儿。” 杨茉不死心,她迫切想知道寒漠的位置,按道理,那茶馆又不远,应该就在四周。 寒漠写好信,递给冥月道: “记得告诉去的人,我叫龙举。” “不,我亲自去,否则显得没诚意,这边若有事,你让二弟去办就行。” “啥意思?你马上就去?” “今夜有月,事不宜迟,再不出城,城门就关了,丰春城外,不远,我先走。” “这么心急。” 寒漠随口一说后,向鸿鹄等人招招手道: “灵绎城的赌坊都是一赔一,虽然赔率低,反而有利,你们六人分为两队,士离带寤寐,仲开带鸿鹄,四家赌坊,一队包两家,轮着来,慢慢的薅羊毛。” 士离举手问道: “少爷,赢多少合适?” 寒漠贱笑道: “嘿嘿,这得问问寤寐和鸿鹄能拎得动多少,必须在这个极限之内,不然在路上被人抢了,岂不成白忙活?” 仲开伸手道: “嘿嘿,少爷给钱。” 寒漠掏出两个一千两,分别递给士离和仲开道: “好,每人一千两黄金,不过,刚开始要低调一点,不要一下子赢的太多,先吃晚饭,顺便和这里的人熟悉一下,别以后见到都不认识。” 原清晖剑派的乔飞、江琴等人,寒漠也不认识,只是听君搏介绍过,都需要熟悉一下。 “追风剑”乔飞和“穿心剑”时铭是茶馆的管事,店小二是姬略、申颇、扶纷、堵言。 “青竹剑”江琴和“飞虹剑”唐琪是胭脂铺的管事,店小娘是冉凤、宰兰、郦茹、雍莲。 这六对人基本相互有意,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不过他们都要等到杀掉烈焚之后,否则宁愿孤独终老,意志坚定不移。 鸿鹄等人去内院时,寒漠来到临街的大门处,拉开小院门,左右看看周边的环境,这时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一道人影慢慢退却,朝“苕溪月”而去。 第191章 聚散如烟 夏夜。 雨过天晴。 乌云散去,月神掀去面纱,露出皎洁的笑脸。 影落月中,光流万户。 士离与仲开已前往各自的目标赌场,家中只剩下寒漠一人,金弓他们的茶馆还在营业之中。 推枕坐南窗,悠然待清旦。 院内,躺于靠椅,轻摇蒲扇的寒漠,静谧的晚风之下,疲惫与燥热在这一刻被吹散,身心无比安宁。 心静,自然会思。 寒漠就在反复思量,他们能赢回来多少钱呢?一天会赢多少?两个月又能积累几许?需不需要跟上去看看?要不去茶馆看看? 算了,还是躺着! 寒漠思来想去,最终变成空想,懒得一动。 碧梧含风夏夜清。 杨茉也在思。 她的芳心已动。 她不会在梦中待天明,她从来都是这么直接,有想做的必须立刻去做,有想见的人,也必须马上去见。 “咚咚咚” 躺椅上的寒漠已闪身至院门后,速度之快,敲门声未尽之时,他的人已站在那里。 “谁?” 寒漠有些惊讶,难道他们回来的这么快?不应该啊! “是我啊,快开门。” 寒漠变成恐慌,怎么会是她?但自己已出声,只能开门。 “咦,美人怎会来此处?” 寒漠让过杨茉进来,向外探头一望,一个人影都没,顿时又惊呼道: “我滴个娘哎,你咋就一个人呢,你都不怕被人抢走的吗?你当这里是京城啊!” “怎么?你在乎我吗?” 月夜之下,能将人的面部表情遮掩,让人可以释放内心,将情感渲泄,以此便有一说。 月下多情! 月夜不给特权,众生平等,寒漠的脸色照样被掩饰,他嘿嘿一笑道: “看你说的,你来我这儿,我能不在乎吗?万一你爹找我要人,我上哪变个女儿给他?将你兄长杨营变成女人?那也比不上你美呀!” 杨茉从寒漠手上夺下蒲扇,轻拍寒漠,美人语笑道: “坏疯子,你又拿我大兄开玩笑。” “嘿嘿,你二兄长叫啥,我以后说他。” 躺椅上的人变成杨茉,她轻摇蒲扇道: “你听好了,我二兄长叫杨构,三兄长杨预,四兄长杨计,不过你可不能拿他们打趣。” 寒漠搬来个小凳子,并排坐下,斜倚靠椅,歪脑在杨茉的美脸边说道: “蝇营狗苟,鬼蜮伎俩?” 杨茉躺姿不变,蒲扇轻拍寒漠道: “又乱说,是银钩玉唾,逾计为次。” “哦,他们的口技了得。” 杨茉歪脑瞪着眼前的寒漠道: “你,坏疯子,有没有一句正经的。” “嘿嘿,你想的口技是啥?” 杨茉转过脸去,嘟起小嘴道: “哼,知道你有夫人,你肯定说的是那个事儿。” “呐,冤枉我了,我说的是口才好,你倒是想那个呢。” 杨茉顿时跳起来,追打寒漠,张牙舞爪道: “坏疯子,我打死你,站住。” 寒漠围着靠椅转圈圈,边逃边笑道: “哈哈哈哈,恼羞成怒,嚯嚯!” 夏夜虽佳,玩闹必挥汗。 寒漠故意让杨茉抓住,拍打几下后,寒漠将她拎起放回靠椅上,帮她扇风,问道: “你咋来灵绎城的?啥时候来的?” “女人的事少打听,我就来了,你要赶我走么?” “哪能呢,你住哪?身边咋连个护卫都没有?” “有你这个少帅在,我怕谁呀,我住,住你这儿。” “啪嗒” 寒漠手中的蒲扇被惊掉在地上,寒漠迅速捡起来,慌乱道: “姑奶奶,你开啥玩笑?我是男人,你住我这算啥?” “咯咯,你不是说我俩是朋友?” “朋友没错,那也有性别之分呐!” “哼,江湖儿女,岂能拘此小节,你一点都不男人,我更要住。” 寒漠拎起蒲扇一顿猛扇,唉叹道: “我,你,哎呀,姑奶奶,我怕影响你的名声。” “我从来不惧这个,谁敢在我面前说,我就杀了他。” “流言蜚语都是在背后。” “那我反正听不见,管他做甚?带我去看看房间。” 杨茉起身将寒漠拉起来,寒漠愕然道: “姑奶奶,你来真的啊?” “废话,你看我像说假话吗?那我去流浪街头,被人抓走都怪你。” 说要走,脚步却没移动半分,寒漠无奈道: “我带你看看,就两间房,实在没地方住呢。” 寒漠这三间房,是坐南朝北,堂屋有个小门通向后院,后院又与冥月他们的大宅院相通。 寒漠的房间在东边,他指着西边的房间说道: “姑奶奶,你看看,我的六个侍卫都挤在这一间屋内,哪来的地方可住。” “你的呢,看另一间。” 寒漠气馁,沮丧的推开房门道: “看。” “哎呀,你一个人占一间,你看你睡南边,我睡北边,桌子移到中间,完美。” 寒漠怔愣道: “啥?你和我睡一间房?” “是啊!” “我,万一我熬不住呢?” “哼,我等你啊,你敢吗?” 杨茉说完,从寒漠手上夺下蒲扇,转身往外走,寒漠急问道: “你又干啥?” “我去弄张床来。” 寒漠捂额长叹,这都是些什么事,怎么就惹上这煞星,转首看看房间,左右各一张床,中间一个桌子,咋像客栈呢,算了,就当是两人住客栈,当初和永安也曾这么睡过。 没过多久,杨茉摇着蒲扇回来,身后跟着不少人,寒漠明白,肯定是从杨家“苕溪月”里弄来的,寒漠管不了她,只能躺那像个隐形人。 杨茉不仅让人搬来一张床和床上用品,还搬来个衣橱和屏风,好家伙,这架势像定居似的,不过还算好,杨茉没弄个侍女留下。 人多办事快,半炷香的时间,这些人就将房间搞定。 推门进入房中,还真看不到她的床,屏风正好挡住,变成一个小房间似的,不过房内多出些女性的香味,不用看就知道这里面住着个女人。 夜辉照瑶席,闱房自分明。 忙完房间的杨茉又躺回靠椅,寒漠坐旁边为她摇起蒲扇,嘟囔道: “你住这,洗澡换衣,可不方便呀。” “我去''苕溪月''洗换,那是杨家的客栈。” “姑奶奶,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杨家有客栈,你还来蹭我的房间?” “客栈没你呀,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不行吗?” “呃,能不行么,搬都搬来了,我怕那几个口活好的来找我呢。” “哎呀,坏家伙,你是不是和你夫人也这么说话。” “呵呵,我夫人?没空说,都是付诸于行动,哈哈哈哈!” “坏东西,打死你,你好坏。” 寒漠的脸离杨茉过近,嬉戏间,二人的鼻尖相碰,顿时二人静止,片刻后光速般分开,寒漠咳嗽一下说道: “咳咳,丫头,你这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君子。” “哼,小子,你比我还小呢,你要喊姐姐。” 芳心慌乱如麻,答非所问,“疯狮”大名,如雷贯耳,能在赌技上赢过自己的年轻一代,此人间唯他一人,到底许不许给他呢? 杨茉虽然敢做敢为,可喜欢上一个人,却是第一次,她心乱如丝,心猿意马。 第192章 江湖路岐 荧煌暗度,银阙苍漏。 为主愁思,寝不安之。 寤寐和鸿鹄很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像士离和仲开,倒头便睡,多个少奶奶而已,有啥稀奇古怪的。 一大清早,寤寐和鸿鹄就爬起床,到茶馆大宅院内找金弓,他们也不知道昨晚上有没有睡着,反正脑袋瓜昏昏沉沉的。 茶馆尚未开门营业,家里人都刚起床,准备生火做早餐。 寤寐讲完一通疑虑,加上鸿鹄一顿比划,金弓听完顿时唉声叹气,蓝巧颜不满的说道: “夫君你叹个什么气,不就是个少奶奶么,收下便是。” 星如雨附和道: “妹妹说的极是,二弟你有何可担心的?” 金弓垂头丧气道: “你们,唉,那是杨家,太尉杨越的女儿,你俩怎么就拎不清呢。” 蓝巧颜反驳道: “夫君,我看你才拎不清,杨家又怎么了?入我北雪天家,就是我天家的人,难不成她还帮杨家?” 星如雨应声道: “二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姐妹二人嫁给你们兄弟俩,连自己的心血都能放弃,她离开杨家又算得什么?” 金弓憋憋嘴道: “呃,唉,家里那两个妹子,一个勾魂大法,一个下药施毒,少主熬得过去吗?” 蓝巧颜轻笑道: “嘿嘿,那没办法,他想娶个夫人进家门,活该受些罪呢。” 寤寐举手道: “内掌柜,永安师叔祖母不点头,师叔祖是不敢碰她的。” “对,就是她一直粘着,我们担心泄密,以后咱们说话都得注意,多麻烦。” 星如雨伸出根手指,搓搓脑门,片刻后说道: “既然如此,这些天注意言行,咱们是租户与房东的关系,少往来,其他的么,我姐妹二人去搞定。” 蓝巧颜不解道: “我?姐姐,咱俩能干啥?” 星如雨捏起拳头,咬牙切齿道: “哼哼,老娘要放大招,我一定要逼她就范。” 随后星如雨伸手将众人挥拢到一起,一阵嘀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临走时,寤寐猛得打了个寒颤。 寤寐和鸿鹄吃过早饭后,滋溜钻入房间内,补觉,晚上要去赚钱呢。 他们再是轻手轻脚,杨茉仍被吵醒,掀开薄单看看自己的身体,衣服完好,嘴边露出一抹笑意,坏人就一张嘴强。 杨茉起床,蹑手蹑脚来到寒漠床边,寒漠未醒,他直至凌晨时分才沉沉睡去,有个美人在身边,过于折磨。 杨茉仔细端详过寒漠的脸庞之后,满意的去后院打水洗漱。 后院就是靠着茶馆那边的小院,院内有井水可用,上面搭有瓦棚,井上还加有盖。 井水么,冬暖夏凉,一年四季都可直接取用,正待杨茉洗完脸想着去哪弄吃的,后院的门被敲响。 来人是星如雨。 “咦,你是何人?我是房东。” 杨茉诧异道: “房东好,请问有何事?” 星如雨生气道: “有何事?你与租户公子是何关系?他租房时可没说有女人,此乃欺诈行为,我要找他。” 杨茉急忙拦下道: “房东姐姐,误会,误会。” “误会?妹妹何意?” 杨茉咬咬嘴唇,支支吾吾道: “姐姐,我,我其实,是他的夫人。” 星如雨闪着疑惑的眼神,围着杨茉开始转圈圈,几圈过后,星如雨嗤笑道: “妹妹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你们莫非是江洋大盗?我可是要报王府去的。” “姐姐,我说的是真话,我真是他媳妇。” 星如雨摇头讥笑道: “妹妹,你当我是瞎子吗?我好歹是过来人,你这处子之身,竟说是人妻?如此骗人,定有阴谋。” 杨茉被拆穿,灵机一动道: “哎呀,姐姐好眼力,我俩刚成亲,租房正为成亲之用,这两日有些辛苦,所以并未行礼。” 星如雨叹道: “好,原来如此,那我倒是冒犯,妹妹,你万不可在此骗人,否则出了事,王府追查下来,我全家几十口人都难逃一死啊。” 杨茉谦笑道: “姐姐放心,我家都是好人,不知姐姐还有何事?” “哦,我是来说一声,你们都可以去我家吃饭,但,是需付账的,也可以不去吃,这得自愿。” “好好,谢谢姐姐,你慢走。” 杨茉直接开口赶人,你快走,被屋里人听到,那多不好意思。 星如雨并未纠缠,小样,自己往套里钻,倒省却不少话,咱们慢慢玩。 杨茉回屋见寒漠还没醒,便去“苕溪月”吃饭,顺便让侍女给寒漠送上一些,她可不敢去房东家吃饭,杨茉很懊恼,这谎撒的,圆不了呀! 她在仔细想着,后面该找何种借口,真折磨人,这方面她不懂,又找不着人问,以至于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过去多久,在杨茉的唉声叹气中,侍女又端上餐食,她没在意,有饭就吃,吃着吃着,杨茉感觉不对,她问侍女道: “为何又吃,我岂非刚才已吃过?” “小姐,此乃午饭,前面吃的乃是早餐。” “啊?” 杨茉一声惊呼,急问道: “我坐这,坐了一上午?” “是的,小姐是否有何心事?是否需要禀报掌柜?” 杨茉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回道: “不用不用,我没事,好得很,后面一日三餐你帮我送过去,两个人的量,肉食稍微多点,我先回去。” 杨茉回来的时候,寒漠与士离、仲开六人在算账,昨晚上两人分别赢了三千两,每次下注几百两黄金,虽然数额有些大,但有输有赢,来来回回间,很难引起赌坊的注意。 留下一千两黄金的赌本,和零花钱,寒漠已有第一笔进账,只不过他都看不上眼,现在的寒漠,手中黄金的出入都是以万为单位,所以他对这几千两黄金,显得漫不经心。 杨茉一进家门,寤寐等六人突然起身问候道: “少奶奶好!” 三心二意的寒漠顿时目瞪口呆,整个人像被钉子钉住,脸上的肌肉都僵在那儿。 杨茉的小脸“唰”一下,红得像个苹果,讪讪回应一声道: “好,好,你们聊,我先回房。” 寒漠探头看向寤寐六人,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有阴谋? “你,你们想干啥?” 士离和仲开最直接,他俩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俩不在星如雨的计划之内。 “少爷,你这话是啥意思?” “少爷,和你睡在一起的,难道不是少奶奶?” 寤寐急忙圆场道: “不说这个,聊公事,咱们可不是来玩儿的。” “对,今日要去新赌坊,必须提前去踩踩点,看看周边的环境,万一打架,好逃跑。” “嗯嗯嗯嗯!” 鸿鹄竖起大拇指,不停对着寤寐称赞,拍手叫绝,想得周到。 仲开笑嘻嘻拍着桌子道: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走呗,晚上咱们去酒楼,正好尝尝灵绎城的酒菜如何。” “啪” 士离赏给仲开一巴掌道: “你才多大,喝啥酒,只能多吃饭多吃肉。” 仲开摸摸脑袋回道: “我就闻闻,总行了。” 寒漠望着六人离开的背影,搓着下巴颏寻思,他们肯定在搞事情,可究竟在搞啥呢?密谋? 第193章 百感风萧 整轻衣,倚门倾听; 见人离,伴羞而出。 杨茉坐至桌边,寒漠好奇的看着她那张羞红未退的美脸,正欲开口,杨茉急忙道: “家中无茶可饮,是否该喊位侍女来此呢?” 寒漠心中一颤,顿时将想问的事情忘光,愁苦道: “姑奶奶,还来?哪来的地方可住?走走,我带你去喝茶,现成的茶馆在那儿呢。” “好,快走。” 正中杨茉的下怀,她需要掩饰,将房东姐姐的嘴堵住,好让房东相信她的谎言。 杨茉挽上寒漠的胳膊,倚靠着来到茶馆,她将抱于怀中那寒漠的臂膀紧了紧,特地高声与星如雨打招呼道: “房东姐姐好,哇,你家还有胭脂水粉卖呐!” 星如雨应声看去,嘴角一勾,小丫头,想用这一招跟我玩儿?不够,星如雨热情的挥手道: “哎呦,妹妹和你家夫君来喝茶吗?快让你家夫君帮你选上一些胭脂水粉,那样你才能更美呢。” 没想到她家还有个店中店,这该怎么演?杨茉心里无奈,只能抬眼望向被抱在怀中的寒漠。 寒漠冷汗直流,原来他们在合谋这玩意儿,低头看见杨茉急盼的美眼,她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寒漠心中哀叹一声,温声说道: “去选,选多少我买多少。” “你真好。” 杨茉很感激寒漠没拆她的台,否则再无脸面住下去,杨茉放开寒漠,让他去喝茶,自己则是欣喜的来到“香篆小帘”柜台。 蓝巧颜走出来好奇的问星如雨道: “姐姐,这位姑娘是?” “哦,这就是租咱们家房子,那位陈公子的夫人。” 蓝巧颜立刻欢喜的掺住杨茉道: “原来妹妹是陈夫人,令夫君来我家租房,正好我不在家,全是姐姐在接待,还望妹妹勿怪。” 原来还是房东,杨茉有些退缩之意,万一两个房东都问那个事,不知道怎么圆话题呀。 “不会不会,谢谢房东姐姐,要不,我改日再选。” 星如雨和蓝巧颜哪会放过她,立刻将她拉至店内。 星如雨关心道: “妹妹,你夫君可是让你随便选呢,这在外,千万不能落下自己夫君的脸面,一定要照他说的办。” 杨茉觉得自己又学到一招,原来当夫人还有这么些讲究,她乐呵呵道: “这样么,我刚成亲,不太懂,多谢二位姐姐指点。” 蓝巧颜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我看妹妹这还是完璧之身,差点以为是假的呢,我告诉你,有些水粉,可是能助性的哦,你放心,我和我姐姐都亲自试验过,绝对有效果,届时呢,好让你的夫君卖力,呵呵!” 杨茉的腿开始发颤,两房东姐姐过于泼辣,这话头,接不住啊! 此时洒脱,并且聪明的杨茉在想,或许,这就是嫁人后的样子,我必须适应,学习,都是女人在一起说话,这有啥关系,来,聊,我豁出去了。 寒漠来到茶馆的角落坐下,时铭过来接待,吆喝道: “陈公子,是否来一壶雪芽?我家的雪芽来自大名道,正宗。” “好!” 时铭弯下腰帮寒漠擦桌子,轻声道: “掌柜已将洛先生接来,少爷要不要见见?” “行!” 寒漠提声问道: “你家茶馆可有红茶?” “哎呦,陈公子,我家只有雪芽,你看?”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好嘞,陈公子请稍候。” 没过多久,洛义精神抖擞的走进茶馆,拱手对茶馆内的客人们招呼道: “诸位客官好,在下古义,是茶馆的账房先生,若有不满意之处,请与小的明言,古某定当尽心伺候。” 这时几个老熟客稀奇道: “咦,之前为何从未见过?” “哟,古先生是新来的。” …… 洛义施礼微笑道: “这个店是刚至,先前在丰春城打理一客栈,因生意不佳,便回来帮帮忙,诸位敬请放心,我一直是茶馆的一员。” 熟客们唏嘘嗟叹道: “客栈生意是不好做。” “回来的好,人多热闹。” “赚钱是次要,一家人在一起才最好。” “古先生,你得记着咱们这些老熟客,哈哈!” …… 洛义点头笑道: “理所应当,诸位请慢用。” 时铭领着洛义来到寒漠的桌边,时铭挥手介绍道: “这位便是租咱家房子的陈公子。” 寒漠立刻起身抱拳道: “在下陈疯,见过账房房东,我可没欠房钱的。” 茶客们被逗笑,起哄道: “哈哈哈哈,陈公子好有趣,账房先生只是来认识你而已。” “陈公子的胆子好小,别怕,这掌柜一家都很好的。” …… 洛义也被逗的哈哈大笑,他笑的是名字,一会儿陈举,一会儿陈疯,你还是绕不过自己的名和号么。 洛义摆手请寒漠坐下,他也坐到对面道: “陈公子对我家的房子,满意否?” “这才住一日,满意度暂时没有,就像账房先生刚回来,你满意否?” “我回自己的家,当然心满意足,陈公子不需介怀,安心住下去便可。” “账房先生将客栈说扔就扔,可别带麻烦到茶馆来哦。” “哈哈,不会的,我只是不想在外流浪,其实客栈并未到倒闭的份上,多谢陈公子的关心。” “你家紧挨广岭道,为何不做红茶的生意?” “这需要根据顾客的需求来,若红茶的客官多,我家会考虑做红茶的。” 这时旁边的茶客们调侃道: “账房先生,陈公子的提议虽然不错,但我等的口味难以改变,我已深深喜欢上雪芽,哈哈!” “喝茶呀,想改变口味是挺难的,我对红茶不感兴趣。” …… 寒漠反驳道: “绿茶清香怡人,红茶齿颊留香,馥郁芬芳与沁人心脾,都是一种体会与享受,就看你敢不敢去尝试,有没有勇气去喝,或许喝过红茶后会觉得,原来红茶才适合自己呢。” 茶客们由衷道: “陈公子这番话让我心动,他日茶馆若来红茶,我定当一尝。” “不错,同感,老夫也要尝试一番。” …… 寒漠说的是茶,却又说的不是茶,个中话音只有寒漠和洛义心里明白。 “多谢陈公子指教,我定会放于心中,必不负众望。” 二人在隐晦的语言下,都得到各自想要的答案,洛义随即离开,刚回来,得先将窝安顿好,茶馆增加出五位少年,大家都轻松许多,冥月已准备将隔壁盘下,增加个小饭馆。 “香篆小帘”柜台处的杨茉三人,刚才也在静听寒漠说茶,星如雨和蓝巧颜听得懂寒漠的意思,但杨茉听完,心里又是另一种异想。 杨茉的心跳加速许多,外人眼中这是自己的夫君,他的随口几句话便能让人交口称赞,若知道他的身份,岂非更令人心悦诚服? 可,他不是自己的夫君。 她的神情变化落入星如雨和蓝巧颜眼中,星如雨对蓝巧颜递过个眼神,蓝巧颜轻点一下头,挽住杨茉道: “哎呀,妹妹,真羡慕你有如此完美的夫君,可男人越优秀,就越容易飞走,想将男人牢牢抓住,用绳子捆绑可不行,得靠女人的本事,妹妹,你这礼都未行,姐姐为你堪忧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说者是有意为之呢。 第194章 榻席初温 星月映户,城阙夜重。 弯月如钩,月神已不够耀眼,人间显得有些昏暗,以至于暮色下,很静。 寒漠的院内也很静,唯有院中那棵银杏树,优美的舞动着它那深碧色的扇形叶片,轻盈多姿。 而院外的某些黑暗之处,多出些人影,将院落与“苕溪月”相连。 这是杨越让杨坚派来保护女儿的,而且他还加派高手,已在前往灵绎城的途中,就算女儿这么胡闹,他仍然能由着她,可见溺爱到何种程度。 至于杨茉选择寒漠,杨越也同意,联姻令先本就没错,加上杨茉在杨越心目中,机智过人,冰雪聪明,女儿做任何事都是对的,他会全力支持和保护。 寒漠来到灵绎城的消息,现在已不是秘密,全因杨茉的现身,茶馆内二人的亲密,各方探子都已知晓,并向各自的主子传讯禀报。 宋北同样收到探报,他正与“暗雪山”副教主,号“不死黑鹰”的北群空在密聊。 烛火摇曳之下,宋北兴奋道: “北教主,此次乃是好机会,不能让杨家与令先联姻,否则我等之处境,危矣。” 北群空拱手欣喜道: “王爷,只需将龙举击杀,令先与杨家和古清沉都会分崩离析,届时再各个击破,一切必将迎刃而解。” “不错,龙举死在灵绎城,令先和古清沉都会报复司马家,哈哈哈哈,如此,好戏开场,就当是''武举会''之前的一场热身,让其等动起来,我等再选好时机出手。” “王爷英明,卑职即刻带人启程,请王爷静候佳音。” 宋北嘱咐道: “北教主,定要不惜代价,格杀之。” “王爷放心,我会带''南遮北挡''共同前往,凭我三人杀龙举,呵呵,手到擒来。” 宋北顿了顿问道: “你说,司马家有无可能出手呢?” “王爷,司马家定不会出手,宋眼还有可能出手保护,龙举是令先的心肝,他若身死,令先定会发疯,大战亦有可能。” “如此说来,你还需提防宋眼,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王爷关心,卑职誓将任务完成。” 北群空告辞出门安排人手,他将连夜出发,前往灵绎城。 然而宋眼并不像北群空想的那样,他没刻意出手保护寒漠,只是增加几个探子,一直盯着寒漠的动向,而司马伦根本没心思在意寒漠,他们正为给宋风增兵之事心烦,一个寒漠入不了司马伦的法眼。 几日前,伯赏之可回到京城,请求给宋风的王府禁军追加几万,司马伦开始是同意的,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再增兵三万,给宋风凑满五万。 正当司马伦准备给踰空传讯之际,开济城传来急报,宋风的王府禁军,经常有士兵失踪,只要是三三两两出开济城的,必定会消失,这两天已有数十人未归。 司马伦勃然大怒,对于开济城内发生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满意,特别是两万“雷狮军”被广开带走,司马伦对着伯赏之可破口大骂一顿,回去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再说。 伯赏之可被赶回开济城后,将司马伦的要求,告知宋风和西门不醉,此刻三人正在密室相商。 宋风对司马伦的做法非常不满,调兵来和士兵失踪难道相冲突?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况且军士多的话,岂不是更为妥当? 西门不醉很是懊丧,气馁道: “广开的''雷狮军''一直在监控之下,动都没动,如此看来必定是江湖中人所为。” 宋风黑着脸,烦燥道: “每次只杀几人,必定不可能是军队所为,江湖游侠来去无迹可寻,说找出来,那是个笑话,就算找出来,谁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再有,难道永远都不调兵来?哼!” 伯赏之可不敢指责司马伦的决定,他只能想着尽快将这件事了结,他思索着皱眉道: “如此,只能让士兵暂时收缩,每次出城必须二队之上方可。” 西门不醉狠狠道: “我将亲自扮演士兵出城,我倒想看看是何方宵小,若我遇上,必将其头颅挂于开济城头,以示效尤。” 夜织疏星,明河在天。 寒漠和杨茉对外界的反应一无所知,这是二人住一个房间的第二日,寒漠还是不习惯,难以入睡。 杨茉更睡不着,她的脑子里全是蓝巧颜的话语,不抓住就没了,万一明日他就回青原道,难道自己也跟着去? 思索再三,杨茉起床,咬着嘴唇,缓缓向寒漠的床边摸去。 “你,干啥?” 寒漠以为杨茉起床,是去上茅房,大晚上的,虽然是去后院,但自己必须陪着呀。 “啊?你,你怎么没睡?” 杨茉急忙扶住椅子坐下,芳心乱窜,寒漠在黑夜中是能看清的,虽然不像白日那般清晰,寒漠问道: “你要出去吗?我陪你。” “出去?我出去干啥?” “上茅房呀。” “呃,是的,我看不见,我准备点个火。” “我来,你坐那别动。” 寒漠拿出支蜡烛点上,放到杨茉手上,双手将她托抱起来,准备去后院。 杨茉左手揽着寒漠的脖子,右手举着蜡烛,情不自禁的说道: “不去茅房好不好?” “啊?你,不急么?” “我没有,我想被你这么抱着。” 寒漠随口将蜡烛吹灭收起,自己往椅子上一坐道: “来,就这么抱着,哄你睡觉。” 随着烛光的熄灭,杨茉的眼前顿时变得乌漆墨黑,她急忙顺着感觉,右手勾住寒漠的脖子,整个上半身贴到寒漠的身上。 一阵柔软霎那间冲击着寒漠的皮肤,传至他的心脏,正由心脏往下漫延的时候,寒漠急忙运用起中参功,将那股欲火压下,弱弱的说道: “你,快睡,乖!” 杨茉将头靠至寒漠的胸口,黑夜中她有些肆无忌惮,喃喃开口道: “坏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怎么会抱着你。” “那你,为何,为何不要我?” “嘿嘿,你想要啊!” 杨茉将身躯扭动几下说道: “哎呀,你坏死了,你快说为啥。” “你没嫁给我呢,我哪能那样做,我绝不能伤害你。” 杨茉的眼中顿时泛起泪光,她自己有感觉,而寒漠偏偏又看得见。 寒漠低下头,用嘴帮她吸去即将滑落的泪水,柔声道: “乖,别多想,这是尊重和爱护,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那还是个男人吗?” 杨茉被深深感动,犹如一道甘泉,一份雨露,浸润着杨茉,是如此的沁人心脾,杨茉哽咽道: “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好,抱着女王睡觉觉去喽。” 寒漠抱着杨茉躺到床上,杨茉钻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双腿夹着他的腿,生怕他会逃走似的。 寒漠继续运转中参功,手掌轻拍杨茉的背,柔和中带着点节奏,不经意间与心脏的频率相同。 闭着眼睛的杨茉,笑意酣然,在她的心里,此刻的寒漠是尽善尽美的匠师,至真至纯的拍击着音符,这是爱的跳动,是生命的涟漪。 第195章 与君契阔 痴儿女,欢乐趣; 天地双飞,哪管寒暑。 万层云,千暮山; 只影许情,莫问生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入屋内之时,杨茉方才悠悠醒来,一夜安睡,居然连姿势都没变过。 杨茉缓缓昂首,正巧看见寒漠眯开一只眼,杨茉立刻羞涩的重新钻入寒漠怀中,抱得更紧。 “手酸不?” “都麻了。” “那还不拿开。” “动不了了呢。” 寒漠提空身体,将她的胳膊挪出来,并抱起她趴于自己身上,上下其手道: “肚子饿不饿?” “有点,可我不想起。” “那就不起,就这么饿死算了。” “好,就这样埋,变成鬼也要抱着。” “为何是我?” “你赢了我。” “万一是个老头呢。” “我才不和老头赌。” 寒漠轻捏一下杨茉的玉润丰臀道: “小赖皮。” “小疯子。” “怎么跟你爹说?” “我的决定,他都不会有意见。” “这么彪悍的吗?” 这时杨茉的双臂,麻木退去,她抬起头,双手扳过寒漠的脸,努力往上挪,寒漠会意,将她的屁股一托,两张脸顿时近在眼前。 “嘿嘿!” 杨茉端详一阵过后,埋下头和寒漠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不停偷笑。 “咚咚咚” 后院的门被敲响,杨茉心中一惊,看看自己和寒漠完整的衣服,这才想起,还是没拿下。 杨茉急忙从寒漠身上滑下,随手整理一下衣服,向后院跑去。 来者又是星如雨。 满腹狐疑,大惑不解的星如雨。 星如雨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望着杨茉说道: “妹妹你…” “嘘!” 杨茉急忙拦下星如雨的话头,拉着星如雨远离后院,一直快到茶馆,杨茉才拍拍胸口停下,左右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和星如雨忐忑不安道: “姐姐,我夫君,可能是,他不行。” “啊?” 星如雨惊诧中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像灯笼,心里想着,小样,用这一招来骗我,家里已经有四个怀上了呢,你竟然说他是不举? 星如雨突然表情无比落寞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这下轮到杨茉惊奇,你家夫君也是不行? “姐姐,你,啥意思啊?” 星如雨仰望天空,像是思绪回到亿万年前的模样,追忆道: “我与我夫君相遇之时,他也是不举,我俩翻山越岭,奔波多年,只为寻访名医,唉!” 星如雨低头一声长叹,怅然若失,万念俱灰的神情,让杨茉很内疚,怎么随口撒个谎,就偏偏能勾起别人的伤心事呢,她正待出声安慰。 星如雨突然抬头转首,看着杨茉眉飞色舞道: “我俩终于在''南云台''寻得良药,如今我夫君坚硬似铁,如狼似虎,妹妹,你跟我来。” 星如雨拉起杨茉的手往她的房间跑去,边跑边说道: “我还有药,你给他吃上一点,保证你芳华永驻,绝代艳娇。” 杨茉的脑子一团乱麻,自己是胡编的呀,怎么搞起喂药了呢,万一吃出病来,该如何是好? 星如雨和蓝巧颜是开青楼的,当年的“星雨小榭”闻名整个江湖,她对付男人,有的是手段,只要你是活的,保证你能站起来刺杀。 杨茉捧着药,双手不停颤抖,战战兢兢道: “姐姐,这,不会吃死人。” “妹妹,看你说的,''南云台''的神医说,此药,有病治病,无病养生,姐姐全家都在这儿呢,若你夫君吃死,呸,哪怕吃坏肚子,你来将姐姐家全杀光,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妹妹,此药剩这最后一点点,下次若你再要,我也拿不出来,除非去''南云台''找神医。” “那,这,怎么给他吃呢?” “很简单的,倒水里,搅和一下,给他喝下去,药到病除,妹妹记得关好房门,别被你家的下人们看见,呵呵,妹妹快回去办事,小心今天舍不得下床哦!” 捧着药的杨茉犹豫不决,她不敢,主要是寒漠没病啊,他只是不愿意。 说巧不巧,蓝巧颜路过,看见二人后,盯着杨茉手上的药,迈不开步子,贪婪道: “呵呵,妹妹拿的神药,若是不想用,给我便是,我给我夫君去吃。” 星如雨急忙将蓝巧颜拦下,双手叉腰,怒骂道: “陈夫人是客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家教呢?找打是?” 杨茉没生气,倒是好奇道: “巧姐姐,你家夫君,也不行?” 蓝巧颜挥手回道: “哪能呐,此药可以补身,不举可举,而举者更强,罢了,改天我专门上一趟''南云台'',找神医求去,妹妹你用,我去铺子里干活。” 蓝巧颜对着星如雨做出个鬼脸才跑开,星如雨忿忿不平的还在骂骂咧咧,杨茉怯怯的拉拉星如雨,羞涩的说道: “如姐姐,我先回去,后面再来谢你哈。” “不用谢,举手之劳,你快回去用,好好享受哈!” 杨茉飞似的跑走后,蓝巧颜又冒了出来,轻声问道: “姐姐,咋样?” “嘿嘿,拿捏。” 星如雨转而肃然道: “今日我俩去守前院,昨日院外已出现许多陌生人,茶馆内也冒出不少生面孔,我怕少爷吃过药后无法防范。” “会不会是杨家派来保护的?” “不管是不是,必须防备着,等少爷药性过去,我俩就撤,装作啥都不知道。” “要不要提醒少爷一声?” “呵呵,少爷还需要人提醒吗?他应该早就知道了,鸿鹄可不是吃素的,那两座小铁塔也是鬼精鬼精,只有士离和仲开没心没肺,可能年龄太小的原故。” 星如雨和蓝巧颜的计划并没有得逞,喝下药后的寒漠,中参功察觉到异样时,自动运转将其化解,寒漠有些不解的望向杨茉,为何要给自己下毒? 杨茉看见寒漠喝下药,盯着自己看后,满面绯红,手足无措的走到床边,羞答答道: “夫君,快来!” 寒漠捂额喟叹,这丫头竟然给自己下的是春药,这下可怎么办? 寒漠起身将她抱住,跟她解释道: “傻瓜,何苦如此?此药对我没用呢。” 杨茉诧异道: “是假药吗?如姐姐,哦。” 杨茉急忙捂住嘴,但已将星如雨卖出来,寒漠早就猜到,他根本没在意,只是抱着杨茉道: “你何故如此执拗?” 杨茉钻在寒漠怀中呜咽道: “你不给我,我怕你从我身边溜走,飞掉,我怕我抓不住你,我要用孩子栓住你,不管你这只纸鸢飞向何处,我一拉绳索,你都能回来。” 寒漠顿时明白,杨茉就是缺少安全感,寒漠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温声道: “我问你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倘若有一天,我与你爹,与你杨家开杀,我说的是杀,届时,你如何抉择?” 杨茉猛然间清醒,原来寒漠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杨茉抬头看着寒漠的眼睛郑重说道: “我不会参与,但最后我会求爹将你交给我,若是你赢,我也会求你将爹留下,我给他养老送终,这,就是我的抉择。” 寒漠将杨茉抱到床上,轻声道: “别这么严肃嘛,现在我和杨家还是盟友呢,我说的只是假设,你要的,我都给你。” 第196章 江湖之道 月没星稀,断云微度。 当暮色再次降临,初为人妇的杨茉方才感叹,原来与爱人的缠绵,时间是如此快速的,在不经意间便已溜走。 “夫君,以后万不能如此,这简直是虚度光阴。” “夫人,种子一种好,你立刻就将我踹开,你这话很伤人呐!” “呵呵,死鬼,你确定种上没?” “这谁能保证,咱们必须学狮子,一日种上几十次,那样才能生出一窝小狮子。” “哼,你种的只能生一窝小疯子。” “嚯嚯,母狮,我又来喽!” 星斗垂挂,淡月欲收。 弯月停留的时间已很短,人间又陷入一片黑寂之中。 杨茉过于辛苦,她是真的疲倦,完全的进入沉睡,梦都不做的昏睡,当寒漠从她身边走开之时,她毫无反应。 寒漠见的当然是茶馆的人,小密室内,冥月和金弓夫妇在,洛义也在,六人围成一小桌。 寒漠率先开口道: “不管我院中发生何事,哪怕是杀人,你们都不能出手,不可将心血白费,我可以一走了之,但你们不能,我希望你们能忍得住。” 冥月皱眉道: “少爷,你是否察觉到异常之处?” 寒漠应声回道: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杀意,但是人很多,很杂,无非是这几方势力,他们中间,除去杨家不会下手,其余的人,皆有可能。” 金弓提议道: “少爷,我可以远距离多一道保护,大哥可以随时支援,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这样是否可行?” 洛义附声道: “少主,如此措施确实可取,若你真出事,我们留在此地,还有何意义?” 星如雨和蓝巧颜连声赞同道: “对,到那个时候,我们只有一起杀出去的份。” “少爷,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我们心里有数。” 寒漠点点头道: “好,我想知道,若你们突然要逃,以何种方式跑呢?” 冥月沉声道: “全骑马的话,不可能,家里没那么多,弄马车么,明日我就去买几架备用。” “可以,我那边有一辆马车,已足够,其余的马你们可以用上,最好派人看好马厩,小心被人动手脚,好了,就这么说。” 洛义询问道: “少主,若我们逃,可去哪里?” “最快的是走西兴渡,去兰亭城,过江便能无忧。” 洛义点头道: “太好了,这条路我熟。” 月隐星蔽,云海苍茫。 天色无光,离人无声。 寒漠回来后,将杨茉重新抱于怀中之时,她仍浑然不知,这一觉是灵魂的深睡。 当东方发白,黎明的曙光将黑暗驱散,哪怕此刻的光再柔和,黑暗仍然不堪一击,它能做的只有等待,待光明自行离开,届时它才会重新将人间霸占。 杨茉早早便已起床,她洗漱过后,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对着铜镜左转右转,想看看自己有何异样发生,可不管她如何扭动腰肢,都找不出自己的变化。 来到床边,对着熟睡的寒漠亲上一口,心满意足的出门,她要准备礼物,感谢房东姐姐,虽然药没派上用场,但契机是她们给的,人呀,不能忘恩负义。 杨茉能去的地方,只有“苕溪月”,其实灵绎城她也不熟悉,之前偶尔来一下,都是呆在客栈不出门。 不过今日的“苕溪月”与往日不同,多出许多人,是京城杨家的人,领头的是杨计,杨茉的四兄长,一直未娶亲的浪荡公子哥。 杨计与金弓一般大,文武兼修,颇有大将之才,冲阵之勇,但不适合朝政,不是脑子不行,而是他不愿意去玩那一套。 受杨越的影响,也可以说是打骂,杨茉的四位亲兄长都对她无比溺爱,这个妹妹在父亲杨越心中比谁都重要,必须疼爱。 “小妹,你,你这?” 刚见到杨茉的杨计,被杨茉盘起的青丝惊呆,杨计可不会从身体上分辨,是否是完璧之躯,他只知道习俗,只有妇人才会将头发盘起。 杨茉盘起的发丝,对杨计来说,像给了他一闷棍,你并未嫁人呐,祖宗,为何搞这一出? “四兄长,小妹向你报喜,我有夫君喽!” 杨计急得抓耳挠腮,将自己要来做的事都已忘记,哭丧着脸道: “小祖宗,你尚未成婚,哪来的夫君?爹、大伯和家里都不知道呀,你这么做,是否,是否有一点点。” 听到杨计不满意,杨茉顿时暴起,叉腰怒吼道: “杨计,你啥意思?把话说清楚,别支支吾吾的。” 杨计立刻赔上笑脸,扶着杨茉坐下,温声道: “小妹误会,我的意思,呃,你看,大伯和爹的年岁已高,你这突然一个讯息,我怕他俩有点吃不消,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四兄长,当真?” “哎呀,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四兄长何时没疼爱过你,你摸摸良心想想,哎,四兄长这心里,难受,呜呜!” 杨计呜咽声起,源自于他突然的习惯,对杨茉只需卖惨,从小就这样,只要自己一有惨状,杨茉立刻就会心软,二十多年,百试不爽,从无败绩。 杨茉确实于心不忍,她摇着杨计的胳膊道: “哎呀,是我不好,四兄长你别难过,你说啥我都听,我刚才只是兴奋过度,四兄长你别介意。” 杨计歪脑将脸一抹,心中暗忖道,搞定,小样,跟我玩儿,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小妹,那你这夫君,是怎么回事?你离开家可没几日呀,不会是被人骗了?” 杨茉扬脸笑眯眯道: “这与几日无关,我只是输给他的,哪来的骗字一说。” “你输了?哪位老头?你咋能嫁个老头呢?四兄长的心又开始拔凉。” “打住,哪来的老头,我夫君是''疯狮''龙举,四兄长,他比我还小几岁呢。” “龙举?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恭喜小妹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不许再说我的愿望,可不能让我夫君知道。” 杨计挥起双手,做出个扔的姿势道: “是是,呼,随风去,我已忘记,小妹,这门亲事,我相信爹和大伯都不会有意见的。” “四兄长,我找夫君与他们何干,难不成他们陪我夫君睡觉,真是瞎操心。” “呃,小妹,这毕竟牵扯到令大帅,有些东西虽然不愿,但,事实存在,无法逃得开呀!” 杨茉听到这里,想起寒漠的担忧,长叹道: “唉,争来斗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杨计看向屋外的长空说道: “小妹,有利益之处,必然会有争斗,而人就是根本,人人都想将利益占为己有,此便是人性,另外,这方人间之下,想活下去,你必须去拼,否则就会沦为鱼肉。” 杨茉茫然不解道: “不想争斗之人,岂非只有先行死去?” 杨计惨笑道: “小妹,若你只有孤身一人,说实话,你之生死,谁会计较?这种情况很少,人都有父母,都有兄弟姐妹,就算全已死光了,那还是有丈夫,有妻子、儿女。” 杨计转首看向杨茉说道: “小妹,何为身不由己?是因为你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亲人们活着,并且能活得好一些,那你只有去拼,只有去杀,江湖途险,因为人人皆是如此。” 第197章 明光之恩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一队推着酒坛的护卫,捧着绸绢的侍女,最前面是不时摇晃着发髻的杨茉,她就是显摆,我已是有夫君之人。 在杨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忘言小栊”,礼轻情意重,只为珍重情意永相好。 星如雨惊讶的挽过杨茉的嫩手道: “妹妹,你这是为何?” 杨茉摇摇发髻,笑吟吟道: “如姐姐,你懂的,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妹妹稍候,我也有礼物相赠。” 星如雨随后朝里屋喊道: “二妹,将东西拿来。” “好的,就来。” 蓝巧颜拿着一块红绸包裹的东西,来到杨茉面前,递给糊涂的杨茉道: “妹妹,恭喜,呃,你懂的,咯咯咯咯!” 杨茉茫然的打开红绸,是一份房契,星如雨道: “以后那便是妹妹的家,妹妹就是主人,我两家仍然是亲人,妹妹不可见外。” “这?谢谢二位姐姐。” 杨茉很感动,与星如雨和蓝巧颜紧紧抱在一起。 此地段的屋子贵吗?对于杨茉来说不贵,但买不着,除非用手段抢,而甘于奉送,这是感情,更重要的是,杨茉就吃这一套。 就像杨计卖惨,让她懂得天地运行之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让她理解,这人间为何会有战争,让她明白,父亲杨越为何派杨计来保护她。 既然已是自己的屋子,杨茉留下侍女玖儿伺候,原先的床正好给她睡,护卫们将酒和礼物搬入茶馆后,径自回去。 “妹妹,你家夫君不在家,说是出门见客,特地让我告诉你一声,你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后再回家。” 杨茉正欲带着玖儿回家之时,被星如雨留下,如今都是妇人,交流的更多,杨茉欣然留下,并让玖儿与众人相识相熟,玖儿很是活泼可爱,没一会儿,她便和冉凤几人混到一起。 “穿金甲” 这是一家武馆,说是馆,其实像座军营,有一个很大的训练场,可以骑马训练。 此馆位于灵绎城的东北角,较偏,寒漠收到请柬,便和送柬之人,一阵前来,因为他听秋影说过,这是皇帝老爹的人,属于盟友。 馆主龙空受,四十七岁,号“长枪无敌”,一杆“陷阵枪”,枪法名为“十绝枪法”,他和水随天很相似,都是步战长枪。 龙空受手下有“铁血十大将”,更有一手“十绝枪阵”,刚劲有力,枪阵一出,势如破竹。 十大将手下各有一批甲士,寒漠觉得这叫武馆,实在有些胡扯,明明都是些军士。 龙空受身材很高,比水随天还高,比寤寐还更铁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狂暴的力量,一种凶猛的气息。 龙空受的胡须浓烈,双眼炯炯有神,透着利刃般的锐气,面部黑中带亮,亮中带黑,坚毅、勇敢、无畏铺满他的脸庞。 龙空受的双臂长而有力,隆起的块块肌肉便是证明,结实,健壮,他的拳法“风霆拳”也是一绝,有诗为证: 长驱沙外月,直捣水中天; 风吹破远烟,萧然霆寂灭。 更给人压力的,是那股子杀气,战场之上,杀人过多也会存在一股气势,从杀中而来,无法靠练所得,神仙都没有。 寒漠自认为杀过不少人,但在龙空受面前,自己的杀气被压制得无影无踪,寒漠忍不住问道: “馆主,你究竟杀过多少人?” 龙空受微笑道: “应该与''波切十八骑''差不多。” 寒漠愕然道: “你一个人?” “呵呵!” 龙空受这一声呵呵,像一道炸响之雷,轰在寒漠的脑海之中,霹雳一击,让寒漠从头到脚,全身上下变得麻木。 恐怖如斯! “你没见过纷吾,若是你先见他而再见我,定不会如此诧异。” 寒漠疑惑道: “''风狮''纷吾?” “不错,其实你之''疯狮''名号非疯,他才是真的疯,日后你自己见到便知。” 寒漠顿时有种想见一下纷吾的冲动,不过龙空受找自己干嘛的呢?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寒漠询问道: “不知馆主找我何事?” 龙空受笑呵呵回道: “我想问问龙少帅,龙举之名的出处,我对少帅之名,较为好奇,原由么,呵呵,我也姓龙。” 寒漠揉揉脑袋,这个真没想过会有人问,自己也没问过永安,只当是她为冒充男人,随便取的而已,难道这还有说法? 但是怎么说呢?媳妇的?男人媳妇?媳妇为何用这名?实在没办法回答。 寒漠只能含糊其辞道: “这个,名字而已,无任何说法。” “此言差矣,人之姓名,定是长辈所取,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必有其一份心思在其中,少帅,我所说可对?” 媳妇是长辈?这可不能乱认,寒漠打个哈哈道: “馆主说的是,不过我这名有点特殊,我不姓龙,这名字呢,唉,馆主,明着告诉你,这是我媳妇胡乱取着玩儿的,我用这名字闯荡江湖,就觉得,她一直在身边陪着我。” “永安。” 寒漠很自然的回道: “干啥?” 龙空受意味深长的笑道: “不知少帅的媳妇,本名是?” 龙空受步步逼迫,寒漠很无奈,老纠结个名字干啥?寒漠期期艾艾道: “馆主,总是问人姓名,可不礼貌。” “哈哈哈哈,少帅,你可想听听,我为何要如此一问?” 寒漠憋憋嘴,不耐烦的回道: “吃饱了撑的慌。” 龙空受顿时暴怒,拍桌子骂道: “你个臭小子,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那媳妇都是我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你个混蛋还这么讽刺长辈?” 寒漠不屑一顾道: “你就胡扯,我媳妇跟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是我老丈人。” “你个小兔崽子,龙举之名是老子取给我宝贝女儿永安的,你说,你个混蛋,你应该叫老子啥?” “啊?” 寒漠惊讶得眼珠子快跳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骇然得像根木头般愣杵在那儿。 “我媳妇是你女儿?” “咳咳,误会,义女,但那也是老子的宝贝,现在怎么说?” 寒漠长吁短叹,往椅子上一靠,抹抹脑门的冷汗,回道: “懂了,叔爹好,不过你这搞得过于吓人,说话要说完整,看我这汗冒得,回去打那败家娘们的屁股,她竟然不告诉我。” 龙空受瞪眼道: “你敢,你若打她一下,老子将你裤裆的家伙劈掉,宝贝丫头已有许多年未见过我,她哪知道我在这里。” 寒漠嬉皮笑脸道: “呵呵,叔爹误会,我说的是夫妻间的调情,若说打,从来只有她打我,你看我这只耳朵,你看是不是长一点,都是她拽的,其实惨兮兮的人是我。” “不错,这才是好男人,打女人的都该杀,有种就去打男人,我对你小子,很满意。” “叔爹也厉害,凭个名字就能猜出来。” “名字是我所取,若真是你的姓名,我倒是无从下手,但你说出是媳妇之名,试问这人间,有哪个女孩取此名?只有我家永安,小时候怕被人追杀,取个男孩名方能少去麻烦,主要是你听见永安二字的随意,呵呵!” 寒漠这才想起,永安总说用了她的名字,原来还真是她的名字,只能怪自己无心,寒漠的内心瞬间对永安充满无限愧疚之情。 第198章 北街弯刀 山衔落日青横野,鸦起平沙暗蔽空。 寒漠回家的时候,时日已晚,全因他在“穿金甲”多喝了几杯,不为别的,纯属理所应当,为永安陪陪恩人。 龙空受之于宋燕,虽然比不上古浊飘之于寒漠,但龙空受一直在拿命护着,这同样是大恩,为媳妇报恩,天经地义。 满边,跃烽,临警,宫榆,寅塞,连侠,星客,入度,剑桑,端乾。 这是龙空受的“铁血十大将”,龙空受说,当年从死人堆中抢永安,就是十大将为他杀开一条血路,人人重伤。 如此大恩,喝酒算个什么,寒漠要磕头感恩的时候,十大将率先跪下磕头,十一个人在那里互磕,龙空受被逗的哈哈大笑,龙空受将他们全喊停下,醉了醉了,回家。 寒漠这才骑马摇晃着回来,出武馆大门的时候,天尚未黑,可能是寒漠晃悠的过慢,至院前北街之时,天色已暗。 西望云烟昏沉,风雨欲来无声。 寒漠下马,正欲进院,东边长街之上冒出三道黑衣蒙面之人,呈品字形,朝寒漠走来。 寒漠将马拍入院中,对正欲出来的鸿鹄摇摇头,他重新将院门带上。 寒漠径自迎向三位黑衣蒙面人,双方相距约十数步时,全都驻步不前,这时,杨计带着人围了上来。 “尔等何人?想要做甚?” 没人理他,黑衣人回复杨计的只有刀,后面两位黑衣人,转身拔刀向前,将杨计等人挡住。 面对寒漠的黑衣人开口问道: “龙举?” “不错!” “奉灵绎王之命,杀你。” 话未尽,刀已出,黑衣人的弯刀劈向寒漠,寒漠脚尖一点,身若飞絮,随风而起,轻飘退出十余步。 弯刀? 宋眼手下也有使用弯刀之人? 黑衣人的第二刀,紧接而至,如影随形,寒漠身似烟波,杳渺荡漾,他仍在退,因为他没能看出弯刀的破绽。 后面两个黑衣人同样是弯刀,已和杨计的人打在一起,二人虽无法杀人,但每出一刀必有人伤,杨计被死死压制,人多也没用,街道只有那么宽,根本无法突破。 鸿鹄守在家中院门口,寤寐手持棍棒,挡住大门,士离和仲开守在杨茉的房门外,屋顶上金弓的长弓已在手,冥月的人则在后院外,准备随时抢人。 被玖儿搀扶着的杨茉,焦急问道: “离开,到底是咋回事?” 士离和仲开不以为然的回道: “少奶奶放心,保证没事,来几个送死的而已。” “少奶奶,能杀少爷的,在这方人间,没有。” 外面的寒漠并不轻松,长街过窄,他已躲过十几刀,却仍然没能看出破绽,对方每一刀之间的连贯,实在太快。 寒漠心思微动,那就攻一招试试看。 “百战奔星,劈斩骁逆” “百战刀法”第三式,两道刀光,刀芒腾动,风雷狂舞间同时斩向黑衣人的双臂。 寒漠的手上,突然冒出一柄斩向黑衣人的刀,让黑衣人措不及防,顿时慌张。 “刀斩星河,催酒高歌” 黑衣人在慌乱中仍然能够出招,弯刀不停挥舞出“乂”形,挡下寒漠两道刀光的同时,挥斩向寒漠。 寒漠眼中一亮,就是现在。 寒漠人刀合一,像一支长箭,闪电般穿过“乂”形刀芒的中上空。 霎那之间,寒漠站在黑衣人身后,手中拎着黑衣包裹的人头,身后黑衣人的无头尸身,继续机械的挥动两下弯刀,扑倒在地。 寒漠没有停留,衣衫轻飘,凌云独步,无声无息间闪至另两位黑衣人身后。 偷袭。 这是寒漠最惯用的杀人方法,不为别的,只为杀人。 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华丽,迅捷快速的两刀之后,地上多出两个人头。 杨计驻剑喘着粗气直摇手,说不出话来,黑衣人过于强大,稍不留神非伤即死。 “你们快疗伤。” 寒漠收刀,然后对着自家院子高声喊道: “出来帮忙。” 鸿鹄听见后,放下戒备,打开院门,去帮杨计等人包扎治伤。 寤寐拎着棍棒来到院外,左右看过后,开始拖尸,离自家院子远一点,拖到杨计他们那边去。 士离和仲开在家哈哈一笑道: “少奶奶,我没说错,我们去帮忙先。” “少奶奶别出来哈,肯定全是血,会让你恶心的。” 金弓和冥月回到茶馆,看向柳眉深锁,焦急等待的星如雨和蓝巧颜,咧嘴一笑,二女顿时会心的展颜欢腾,啥事都不知道,而洛义么,他是真的啥都不知道。 长街发生的刺杀,过程太快,无人吵,无人闹,就连说话,也只有那么几句,唯有血腥味招来些百姓的探视,但都被杨家的人挡在外围不得靠近。 寒漠来到杨计身边,疑惑的看着他,不认识啊,杨计喘气道: “妹夫,你这眼神有点怪,我是杨计。” “哎呦,原来是四兄长,多谢兄长来帮忙,勿怪,呵呵!” 寒漠急忙将杨计扶住,杨计顺抚着胸口道: “小妹白日里没与你说吗?” 寒漠笑吟吟的解释道: “哦,我出门的时候她未回,我也是刚回来,没来得及呢,幸亏兄长来得及时,多谢!” 杨计指指鸿鹄、寤寐说道: “得了,我不出来倒还少些人受伤,看看那几个,都是些强人,妹夫,你真坏。” 寒漠贱笑道: “都是误会,万一出来一阵乱杀,岂不是损失更大,兄长不要多想,呵呵!” 杨计挥挥手道: “行,说不过你,这三个是什么人?” 寒漠将黑衣人的头颅交给杨计道: “我不认识,但这三个都是光头,可以将人头给我二叔看看,或许他能认识,最好保密行事。” 稍稍缓过气的杨计抬眼道: “可他说奉灵绎王之命。” 寒漠拍拍杨计的肩膀道: “四兄长,你这脑子真好,不用好可惜,他说过的,我可以做证,哈哈!” “前方何人作乱?为何闹事?” 一队王府禁军走来,领头的大声吆喝着,此时杨家的人已点上火把。 寒漠对杨计使出个眼色,你的机会来了,杨计摇头浅笑,难怪小妹喜欢,真贼,武艺还那么强,能不喜欢吗? “我是太尉府杨家杨计,刚才被三位蒙面黑衣人刺杀,刺客说是灵绎王特地派来杀人的,你可能做得了主?” 禁军一听名号,立刻跪拜道: “杨大人,卑职立刻去禀报王爷,请大人稍候。” “快去,我等着呢。” 寒漠凑到杨计身边道: “四兄长,我回去看看你妹妹,你忙着,如需做证的话,我随喊随到,改日喝酒哈!” “哎,你?” 杨计正欲拦下寒漠,寒漠已往家跑去,鸿鹄六人也拱手告辞,杨计无奈,叹气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怪人,才能凑成一对。” 杨计不能走,这是现场,必须等到宋眼,不仅因为这是灵绎城,更因为杀手喊出的那句话。 的确,心里都明白,喊出口的必然是假的,想杀你不会放到明面上,但是,谁能证明真与假呢? 第199章 如应斯响 灵绎王府。 檐灯经纱笼,咫尺黑如漆。 大厅内却是灯火通明,宋眼的身边是“奥妙二君子”,曲意和逢迎,宋眼低托脑袋,像是想问题。 宋眼有三子二女,但年龄都较小,并不是他故意生得迟,而是之前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病亡,现在最大的儿子宋时才十一岁,他不像宋风和宋光,有儿子做得力干将。 不过宋眼的心腹够多,有来自怀仁城城主年爱家的“相思玲珑”,是一对夫妻,“相思剑”年爱孔远和“玲珑剑”年爱素水。 还有来自灵绎城宗政家的“同心双剑”,是一对兄弟,“夺命剑”宗政青和“追命剑”宗政红。 三队人,各代表着一方势力,这样便能相互制约,相互监督,不会有一家独大,如此,宋眼方能将其等把握于掌控之中。 年爱夫妇和宗政兄弟被派出去查三位杀手的信息,而现在,宋眼有些烦躁,就因为杨计已将此事报于杨越。 二君子轻声道: “王爷,此事明显是有人栽赃,太尉来,就算太傅来又怎样?” “王爷,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咱们做的,勿需愁苦。” 宋眼喃喃说道: “我怕杨家?哼,你俩想想,此乃我之地盘,动动脑子,我为何担心。” 二君子诧异道: “王爷,不会,他司马家敢吗?” “王爷,踰大帅是与王府先为盟,可不是他司马家。” 宋眼端起一杯茶,喝上一口,放下杯子道: “能想得到,很不错,记住,此事不可传播,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传令灵绎城加强入城管控,凡私夹兵器入城而不报者,杀!” “喏!” 风定云墨,野径俱黑。 灵绎城陷入沉寂之中,今晚所有的店铺都被勒令歇业,灵绎城很难得有如此的寂静,给百姓们带来一夜好梦。 晨光未出,掀帘影黑。 王府禁军全部出动,在四座城门之外设下关卡,对入城之人严加核查,凡带有兵器者画像登记。 灵绎城百姓对此并没太大的反应,来往的商人增添出麻烦,他们的卫队都带有武器,每人都要画像,很是浪费时间。 灵绎城够大,但在商人们的传播下,午后时分,基本城内人尽皆知,最热闹的当然在酒楼和茶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寒漠在茶馆内的角落处,边喝茶边听着茶客们的众说纷纭,杨茉带着玖儿在胭脂柜台内玩耍,时不时和前来买东西的女人们谈论着各种美妆秘诀。 士离和仲开则是化身为瓦匠,用他们灵巧的双手加固前院的围墙,寤寐和鸿鹄打下手,昨晚没出去赢钱,他们精力旺盛,寒漠不管,你们高兴怎么搞都行。 “忘言小栊”的茶客,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客官,里面请!” “好,我找人。” “找人?请问找谁?” “呶,就那个。” “喔,找陈公子呀,请,他是我家的房客,老熟人。” 扶纷将客人带至寒漠的桌边道: “陈公子,有人找你,客官请坐,需要茶么?” “咦?” 寒漠抬头一看,居然是杨计,后面跟着两护卫,寒漠对扶纷道: “来一壶,他俩也一样,都算我的。” “好嘞,马上就来。” 扶纷将杨计的两个护卫安排在杨计的背后,正好将茶客们分开,以免影响到寒漠二人的说话。 杨计看看寒漠,又探头望望胭脂柜台内,嘻嘻哈哈的杨茉,感叹道: “啧啧,你俩这小日子可真滋润呐,怎么,想定居在这?” 寒漠推过一碟瓜子放到杨计面前,笑吟吟道: “定居也挺好,没那么多事烦神,你看她笑得多开心。” “客官,茶来喽,请慢用!” 扶纷为杨计奉上茶,寒漠招呼一声,指指杨计的两护卫道: “哎,小扶,茶点再来一份,他俩也上一份。” “好嘞,马上就到。” 杨计尝过一口茶,咂咂嘴道: “清香扑鼻,直入脾胃,这茶真不错。” 寒漠乐呵呵道: “有啥事,尽管说呗,扭扭捏捏的。” “陈公子,你的茶点。” 扶纷送上茶点,寒漠掏出块十两的黄金,扔给扶纷道: “来,不用找,多的全是你的。” “祝陈公子早生贵子,换茶尽管叫我哈。” “哈哈,承你吉言。” 寒漠笑着摆摆手,将茶点移到杨计面前,杨计拎起块糕点扔进嘴里,边嚼边低声说道: “我可管不了你俩想干啥,但这婚事,总不能没个说法呀,父亲会为难。” “回京城,轰轰烈烈办一场,咋样?” “呵呵,你敢么?” 寒漠嘴角一扬,得意的轻声道: “这话说的,我怕谁?除了夫人。” 杨计低头凑上茶口,做出个喝茶的姿势,嘀咕道: “司马家与古家已结盟。” 晴天霹雳,骇目惊心! 正咬住一块糕点的寒漠被这个消息惊呆,感觉现在嘴里咬着的是只苍蝇,无比恶心,难受。 寒漠猛得将糕点按入口中,狠狠的嚼过几下,吞进肚子里,愤愤不平的骂道: “彼其娘之。” 杨计继续嘀咕道: “据说永安身体不舒服,不参加''武举会'',而古家让太师出面,说宋光身体不适,也不去参会,还说什么永安能不去,宋光也能不去,呵呵,如此还不明了?宋光被司马家放弃,古家已掌控大名道。” “这,不能说明。” “永安是一个人,连夫君都没,宋光呢?大名王世子为何不能参会?宋光不适,他的两个儿子也跟着生病?一眼明之。” 寒漠佯装不懂问道: “永安的身体真有问题?” “呵呵,估计好得很,谁都明白,永安不能来,因为想杀她的人多,如今的古丘被她治得像块铁板,主要人少,加上她得民心,况且她身边高手众多,据说还有十八个死士,想去古丘杀永安?那就是自己找死,而永安若出来,那不正好是机会?” 寒漠随口问道: “杨家有没有去杀过永安?” “当然,但永安进宫后,杨家我不知道,反正父亲没再派过,父亲认为之前没得手,既已入宫,那此事便算了结,我也不赞成对永安下手,上一辈的恩怨,总盯着下一代做甚。” “永安到底牵扯着什么?为何非要杀她?” 杨计翻出个白眼道: “你看我这样子,像知道么,父亲都不许人提,我是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能在父亲面前出卖我。” “呵呵,我都没见过岳父大人,你担心个啥。” 杨计低着头一边拨着花生,一边轻声说道: “父亲明日就到,我来通知你一声,到时候你俩去客栈见他。” “呃,大老远的来这?多危险,何必?” 杨计灌下杯茶,抹抹嘴道: “三位高手奉着灵绎王的命令,杀他的女婿,他能没有表示?这是父亲用行动证明,他对小妹和你的重视。” “宋眼不会对岳父大人动手脚。” “这倒不会,反倒是他紧张父亲的安危,父亲是大张旗鼓到他这儿来的,若出事,宋眼将一肩承担,你看,他已加强入城管控。” 寒漠贱笑道: “原来是为岳父大人,我还当是为我着想呢,哈哈哈哈!” 杨计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令先?! 第200章 父爱如山 庭院深沉,浓荫如盖。 古树下,一位锦袍富贵老者,花白的须眉被映成碧绿,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安详悠闲,正负手而立。 他就是太尉杨越,皇后杨芷的二兄长。 “拜见岳父大人(父亲)!” 寒漠与杨茉到来,杨越缓缓转过身,笑意绵绵的对着寒漠说道: “我钟爱绿色,苍翠欲滴,象征着朝气蓬勃,乃是希望。” 寒漠微笑着回道: “葱郁挺拔,绿色还代表着年轻,参天之志,活力无限。” “绿色,乃生命之依托。” “绿色,是宁静的姿态。” “它需要力量,来将其展现。” “更需要,安泰升平之盛世。” 杨越仰天长笑道: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 杨茉抱着寒漠的胳膊,不屑道: “爹,看你说的,我的夫君当然天下唯一。” 杨越对着杨茉浅笑问道: “茉儿,能否让爹与贤婿单独说几句话?” 杨茉扬起下巴道: “不行,我在一旁不作声便是。” 杨越陪笑道: “呃,好,你万不可骂人。” 杨茉摆摆手道: “不会的,你可以当我是哑巴。” 寒漠见杨越在女儿面前竟然如此卑微,方才懂得,杨越对杨茉的爱是何等之深。 三人来到屋内坐下后,杨越开口问道: “不知贤婿对婚事可有安排?” 寒漠汗颜,杨越问的哪是自己,明明问的是他女儿,寒漠只能顺着杨越的话风回道: “一切听从岳父大人吩咐。” 杨越瞥过一眼杨茉,见她没反应,这才笑吟吟道: “婚事确实需要办,只是京城多有不便,灵绎城更不便,为父建议去广岭城,不知贤婿意下如何?” 杨越虽然眼睛看着寒漠,但余光一直留意着杨茉的表情,只要女儿的脸色有变化,他能立刻收回话头,重来。 “岳父大人,我没任何意见。” 寒漠无法理解这种父爱,难道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心安?他没想过询问,因为根本无从开口,他在想,自己若是有女儿,有没有可能也这样。 杨越见杨茉很安静,心中欣喜,捋须笑眯眯道: “广岭王宋楼和''风狮军''大帅纷吾,都是杨家盟友,你二兄长杨构与堂兄杨垠长驻于广岭城,我会吩咐他俩将此事办妥。” “杨垠是谁?” “你大伯杨骏之二子。” 寒漠点点头,看来杨家内部并不是那么团结,竟然是每家各出一人来相互制约,唉,兄弟不齐心,其力如何断金呢。 “岳父大人,我们何时去?” “路途遥远,早点动身为好,过去等待更为稳妥。” 杨越说完又看向杨茉,寒漠差点被惹笑,至于吗?不过杨茉并没有耍小姐脾气,彬彬有礼道: “女儿听爹的。” 杨越接下来问起刺杀之事,寒漠回道: “使用弯刀的光头,或许是''暗雪山''之人,不过,我只是猜测,若我二叔能认得那三张脸,那便可以断定是宋北所为。” “如此看来,宋北所谋甚多啊,的确够狠,幸亏贤婿没事,否则天下可能大乱。” “他既然未能成功,后面应该不会再有刺杀,岳父大人请安心。” “呵呵,我想肯定还会有,而且必定仍会喊,奉灵绎王之命。” 杨越的双眼之中,透露出一股深邃之色,睿智,精明,更能洞彻事理,寒漠疑问道: “哦?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勿需做任何事。” 杨越摆摆手,站起身来到门口,负手望向晴朗明净的天空,喃喃说道: “我倒是可以帮帮他,今日便放出风去,你俩后日一大早前往广岭城,给他一点布置的时间,你俩回去,我去找灵绎王说说话。” 杨越走后,杨茉挽着寒漠的臂膀,嘀咕道: “你为何答应去那么远的地方?” 寒漠含笑道: “你不也没反对。” “你是男人,必须让你做主。” “跟谁学来的这一套?” “咯咯,秘密,不告诉你。” “除去那两位内掌柜,还能有谁?” “哎呀,你是男人,知道也要放在心里,一点情趣都没,重来。” “呵呵,好,夫人,你从何处所学啊?” “哼,不告诉你。” 寒漠立刻装出女人的样子,捏起兰花指,压尖喉咙道: “哎呀,你告诉我嘛,人家心里痒痒呢。” 杨茉被逗的双腿一软,差点躺到地上,狂笑道: “哈哈哈哈,你,你简直能做女人,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 “上面疼不疼?” “胡说,上面怎会疼?” “肯定疼,我揉揉。” “哎呀,在外面呢,回家去,快。” 寒漠和杨茉回到家,杨茉去茶馆和众人告别,寒漠则是和士离、仲开六人说起离开的计划。 士离和仲开着急道: “少爷,我俩连一万两都没赢到,我心里不服。” “还有两夜,正好搞两回大的,怎样?” 寒漠摊手耸肩道: “随便喽,只需你们能回得来就行。” 随着寒漠准备离开,冥月也开始忙碌,他在弄马车,将车身外全覆上钢皮,以抵御箭矢火攻,这是金弓的主意,玩箭的人想得挺多。 “穿金甲”武馆内,寒漠与龙空受相对而坐,对饮,告别。 “叔爹,做夹心肉不容易,你自己千万当心,不管发生何事,人在,一切都会有。” “你这孩子,我听你的,我还要留着命抱孙子呢。” “呃,万一是孙女呢。” “滚蛋,老子可不重男轻女,孙女更是宝贝,可惜呀,我比不上古大侠,我不会带孩子。” “啊扑” 寒漠一口老酒喷出,急忙安慰道: “得得,你会抱就行,抱着玩儿,教她武艺,特别是你的武道之心,传承,比啥都好。” “当真?我,也行?” “行,绝对行。” “唉!” 龙空受灌下一杯酒,沮丧道: “现在想想,永安小时候跟着我,肯定很遭罪,我心里有愧,都怪我无能啊!” 望着龙空受抹泪,寒漠的心被揪得疼痛,只能跪到龙空受面前道: “叔爹救命已是大恩,燕儿现在很好,等到国泰民安之时,我们一家子都会在叔爹膝下尽孝,漠儿已失去义父,万不能再没有叔爹,请叔爹万万保重。” 龙空受已老泪纵横,将寒漠抱于怀中,泣不成声,他对宋燕的愧疚之情在这一刻得以释放,他仿佛现在抱着的就是小宋燕。 儿时的宋燕被他绑在胸口,他的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他右手持枪,斜挥间,刺穿一名敌将的喉咙,回枪时,一滴鲜血从敌人喉中飞出,落于小宋燕的额头。 他伸出有些无力的左手,但左手过于颤抖,他害怕弄疼小宝贝,无奈之下,他低下头,用舌尖将小宋燕额头的鲜血舔去,这个动作倒惹来小宋燕的一阵嘻笑。 他的心中顿时一暖,双臂又恢复些力量,对着小宋燕笑笑,抬头咬牙再行拼杀,小宋燕很懂事,她仿佛知道义父在拼命,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义父。 等到他杀出重围,小宋燕已在怀中沉沉睡去,他知道孩子饿,必须找吃的,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但为了孩子,他必须活下去。 “宝贝,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 第201章 铁口直断 浮云蔽日朝不盛,手拭香罗风撼窗; 鸟雀暄没时流莺,山城路长隔远天。 四骑一车,车是双马。 前面是寤寐开道,车厢两侧是鸿鹄,士离和仲开成车夫,车厢内是寒漠和杨茉,还有个侍女玖儿。 士离和仲开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他俩很得意,虽然被灵绎城四大赌坊列为不接待人物,他俩无所谓,反正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来灵绎城。 十万两黄金,这是他二人带着四大保镖,奋战两夜的战果,应该说一夜半,昨夜很早就逃回来,否则可能一两都带不回家。 这是一锤子买卖,再没下回,他俩在商量着,去广岭城的赌坊转转,反正有四大保镖,一点都不慌。 杨茉则是在车厢内挥舞着手绢逼问寒漠。 “说,他们为何说少爷保重,到底是什么情况?” 寒漠没回答,反而贱笑着问玖儿道: “玖儿,若是咱俩告别,你会咋说?” 玖儿歪着小脑袋笑道: “老爷慢走。” “不对不对,你看我老吗?那你看见我二叔应该喊啥?” “少爷慢走。” 寒漠对着杨茉一甩手道: “夫人听见没?就是一句礼节性的话而已嘛。” 这话听着像对,但杨茉总感觉又不对,美目一转道: “夫君,你说冥掌柜真是好人哦,还帮咱们将车厢加固。”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寒漠拍拍车厢,引得外面的鸿鹄探过脑袋询问,寒漠疑问道: “外面加了层钢皮?” 鸿鹄点点头,寒漠缩回脑袋自言自语道: “难道会有箭队?” 寒漠对着赶车的窗口喊道: “离开,若遇上箭矢,帮我抓些来。” 士离和仲开应声回道: “好嘞,少爷放心,拿捏。” “咱不会打架,可干这个,那叫一个,拿手。” 他俩只会身法和手法,以前有人打他俩,他俩就逃跑,别人追不上,只能做罢,以至于他俩一身好功夫,却从未打过架,不会呐。 遇上寒漠后更不用打架,连逃跑都用不上,他俩化身为药房抓药的药师,轻功和手法全用在为百姓造福之上,积德行善。 听到寒漠的嘱咐后,士离和仲开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有人往自己身上射箭。 “善骑者堕,别麻痹大意,小心被人射成十八个窟窿。” 寒漠的叮咛让士离好奇,他问道: “少爷,为何是十八个窟窿?” 还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寒漠摸摸鼻子,胡扯道: “''波切十八骑''呀,一人一箭,不就是十八个窟窿。” 士离顿时不满道: “少爷你这话我不爱听,难道我一箭都躲不开?” 这时仲开的尖叫声响起: “呀,呀呀,箭来也。” 杨茉被仲开的叫喊声唤回心神,不再想冥月他们临行的一些异常表现。 “我去看看,你俩趴好。” 寒漠吩咐一声,掠出车厢,还真有刺杀来,一切在杨越的计算中,因为有心防备,杨茉和玖儿都不怕,哪怕车厢外已响起箭矢射来的撞击声,这时杨茉更觉得茶馆众人的不对劲,一定要审出来。 马车已停,士离和仲开像两只蝴蝶,在拉车的两匹马上空,翩跹飞舞,双袖捷挥间,婆娑婀娜。 “少爷接着。” “还有我的。” 他俩见到寒漠站到车顶,立刻将手中抓来的箭矢扔给寒漠。 寒漠手碰触的瞬间,箭矢消失,他的手上出现一张长弓,是白遥所赠,长弓无名,虎筋弦弓,矢飞超电。 鸿鹄靠双手在挡,寤寐将棍棒挥舞出一片棍幕,将箭矢击落,先破两侧。 寒漠的人冲天而起,踏浮空,欲摘星辰,上升时朝左侧拉弓三射,下降时朝右侧拉弓三射。 “斜转夹西” “临风箭法”第五箭,这是一招步战射招,第六箭是马背射招,都是一射三箭。 落于车顶的寒漠身形不停,动若月影,快若香风,像羽翼一般,飘至寤寐的双肩,迎面三射。 身随心动,寒漠的人回到车顶,敌方再无一箭射来。 眨眼之间,对方的弓箭手,绝。 前方黑衣耸动,刀光剑闪,约有几十人,朝马车蜂拥而来。 寤寐跃下马背,一阵狂呼: “嚯嚯,今日小爷定要杀个痛快。” “哈哈,鸿鹄大爷,莫抢啊!” 鸿鹄下马守在马车两侧,紧张的望着杀手们,士离和仲开则是雀跃欢呼: “铁塔哥哥,快砸死他们。” “铁塔哥哥,我等着摸尸。” 车顶上的寒漠无比欣慰,老本行不能忘,赌是靠不住的,摸尸才是发财的长久之道。 “我等奉灵绎王之命,取你性命,杀!” 寒漠捂额叹息,连喊的词都能被杨越猜到,你们还有什么可玩的。 “封棍影摇” “绊棍连环” 寤寐拎着铜棍铁棒冲进杀手群,“抡棍棍法”之下,惨叫声滔滔不绝,宛转悠扬。 杀手群的左右两侧同时出现两道剑影,杀气萧萧,血花飘飞。 “哎呀,怎么这么快,快下手。” “哎呦,等等我呀,别抢我的。” 杀手像风吹麦浪般倒下去,士离和仲开急不可耐的冲上去摸尸,生怕后来的四个陌生人抢他俩的。 四个陌生人,三男一女,来到寒漠面前抱拳道: “在下''相思玲珑''(同心双剑),此处可交给我等,少帅请放心启程。” 宋眼的心腹,寒漠拱拱手,回到车厢,士离和仲开也摸完尸回来,一队人又重新出发。 一路前行,待到血腥味再也闻不着之时,刚才的一切像没有发生,吹牛的继续吹牛,审问的继续审问,嘻嘻哈哈,惹起惊鸟一片。 灵绎王府的宋眼却没这么潇洒,他现在愤怒不已,杀手刚出现,便有探马回报,随着三批探马的回来,事情已大概非常清楚。 发生的一切,竟然全在杨越的推测之中。 杨越为自证清白,这两日一直在王府未走,为的就是让宋眼相信,自己所言非虚。 “王爷,这两日在府上打扰,多谢王爷的盛情款待,''武举会''之日,老夫定当扫榻相迎,以报王爷相救之恩。” 杨越得到结果,立刻告辞,剩下的已与他无关,说救命之恩么,究竟是不是,自会有人向宋眼禀报。 宋眼也懂,寒漠厉害,那点刺客根本没放在心上,不然杨家一个人都没派出去跟着,自己的人只是为作证而用。 “太尉大人言重,要说谢,那也该本王谢太尉大人,届时,本王定会亲自登门致谢,这两日,实在对不住太尉大人,还望勿怪。” “王爷客气,感情岂非都是在误会中,渐渐相知相信,老夫对王爷神往已久矣,老夫告辞,王爷请留步!” “太尉大人慢走!” 杨越离去之后没多久,年爱夫妇和宗政兄弟回到王府,将当时的刺杀,一点一滴全告诉宋眼。 “你们的意思是,那两根棍棒就能将杀手全灭?” “不错,龙举和其他四位,根本没出手的意思,两位中年人手上功夫了得,两位车夫少年之轻功,堪称一绝。” 宋眼的眼神变得冷冽,司马家,为何要这么玩?你家究竟要多少才能满足? 第202章 江湖权诈 临安城,禁堤大街。 此街以南,皆是大宋国最重要之人的住处,太师府自然也在其中。 司马伦与杨越年龄相仿,满脸慈眉善目之形象,不过他的善目,非和善之善,实乃善变之意。 在外之时,他的眼神保证能让你觉得,他是个和蔼可亲的祖父,然而当他回到太师府之后,他双眼之中会流露出阴翳之色,眼底暗藏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司马例和司马仅是司马伦的亲弟弟,是他的智囊,儿子司马盘和司马祷,统领着司马家的武部,文部都是几位侄子在操心,比如司马行,司马同,司马枸,司马支等等。 司马家与杨家不同,杨骏和杨越虽是亲兄弟,但各有各的势力,不像司马伦的两位兄弟,更像是他的下属,以司马伦马首是瞻,司马家的心很齐。 司马伦今日脸色铁青,忿然作色,眼神中透露着森冷的怒意,他低吼着骂道: “那两个逆子,为何不将''枝芋池浊''派过去?弄些烂泥去送死,与不去有何分别?” 司马例表情阴森道: “兄长,盘儿与祷儿认为''枝芋池浊''需要保护你的安危,故而未遣。” 司马仅慢吞吞道: “大兄,家中的护卫们一个都损失不起,去的都是替死鬼,此次只需栽赃,效果达到便可。” “枝芋池浊”不是东西,而是人,是四大高手,玄枝,列芋,华池,经浊。 四人像黑暗中的影子,守护在司马伦身边,如杨家,司徒家,同样都有,宋皇当然更是有,司马盘和司马祷舍不得派出去,确实在情理之中。 司马伦没再计较,目光冰冷道: “''武举会''之时,定要多拉拢些高手,二十名开外的也不要放过,让人多留意将其等收下,另外宋风那边,可有眉目?” 司马例面无表情道: “暂无。” 司马仅皮笑肉不笑道: “大兄,我觉得大名道古家之法,倒是十分不错,可让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仿效之。” 司马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冷如粹冰道: “可,让司马同去办,让他驻扎开济城,与大名城的司马行,要多多联系,待我司马家将三道握于手心之时,谁,还敢不从?” 开济城关于针对王府禁军被捕杀,西门不醉扮小兵出门,却总是毫发无损,真的士兵出门,立刻就会失踪,禁军中人心惶惶,军心已不稳。 宋风认为查是徒劳,只有增兵,以量防守方能有效,但司马伦就是不给,宋风心生怨气,早知如此,倒不如和广开合作,现在搞得两头不落好,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清晨的宋风早早醒来,原因是府中古树上的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让烦躁的心更加狂躁,他有种想让人将府中的树全砍光的冲动。 宋风站于古树之下,知了以为有人欣赏自己的歌唱,它们叫得更欢。 “锵” 宋风抽出钢剑,舞出宋家的“天子九剑”,守真守正,逐意秋山,宋风虽然速度缓慢,无法得其精要,但压抑的情绪慢慢被释放出去,宋风渐渐冷静下来。 “报,王爷,五公子出事。” “什么?” “王爷快去看看。” 宋风来不及收剑,拎着钢剑急匆匆赶至宋浒的住处。 屋内伤心惨目,不忍直视。 宋浒惨死府中,下体被割下塞入其口内,像是逼他自己吞下去,然则不知什么原因,未吞下去之前,宋浒已死亡。 宋风挥剑在屋内一阵乱劈,吓得四周的人慌乱逃窜,宋风披头散发,裂眦嚼齿,怒嚎道: “查,给我查。” 开济城的百姓又迎来一阵鸡飞狗跳,王府禁军开始全城搜捕,百姓们刚置办好的家私,又被捅得稀烂,禁军们将怨气全撒到百姓头上。 “南云台”一样没逃过劫掠,医馆内一片狼藉,喻一气得胡须发颤,手指发抖,木瓜五人只能一边收拾,一边默默安慰。 世子宋河身先士卒,他带着亲兵查的是城外。 东城野外,宋河等人驻足不前,虫儿们被突然到来的甲士,惊得不敢动弹,艳阳之下,只有蜿蜒的小溪,发出潺潺的流水之声。 宋河转身面对其中三位低着头的亲兵扯唇一笑道: “三位将军,宋河能力有限,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请勿见怪。” 三人立刻跪拜叩首道: “谢世子为我三人复仇,他日世子可尽管吩咐,我等随叫随到。” 宋河将三人扶起,亲兵抬眼,原来是解超、吴行和金亘,宋河伸手笑喝道: “拿酒来,我与三位将军共饮一壶。” 身边立刻有人为宋河四人递上皮酒袋,宋河与解超三人将酒袋一碰。 “干!” 解超三人,豪迈之气由然而生,身体的创伤之疼,顿时消失殆尽,这一刻,是如此的快意恩仇。 “哈哈哈哈!” 解超三人与宋河相视一阵狂笑,宋河突然问道: “三位将军请看,此地如何?” 三人疑惑不解,解超迟疑道: “世子何意?” 宋河负起双手,走出几步,来到一处小土坡,懒洋洋道: “三位将军不觉得此地,水软山温,风景秀丽么,实在是一好归处啊!” “啊!” 话音落,解超三人已捂着肚子痛不欲生,躬身伏于地面叫喊道: “宋河狗贼,你下毒。” 宋河陡然沉下脸,讽刺笑道: “只能怪你们蠢,死有余辜,动手。” 亲兵们手起刀落,解超三人解脱痛苦,超生而去。 宋河悠闲的坐在小溪边等待着亲兵们埋尸,他的脑中在考虑,知道此事的人,还有糜逾,那将如何对付糜逾呢? 糜逾正在向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禀报呢,说的就是宋河针对宋浒的谋杀,西门不醉对糜逾连声称赞道: “糜大人真不愧为聪明之人,跟随太师的脚步,是你最为明智之选,不知糜大人后续有何想法?” 糜逾拱手谦逊道: “大帅过奖,后续之法当听从太师之吩咐,卑职不敢妄言。” 伯赏之可挥手笑道: “糜大人何故如此谦虚谨慎?都是自家人,当畅所欲言啊,我与大帅只懂得管军,对于谋划之事,实在是需向糜大人请教,糜大人但说无妨。” 糜逾浅浅一笑道: “既然二位大帅赏脸,我就厚着脸皮说一说,如有不对之处,望二位大帅勿要责怪。” 西门不醉笑吟吟的将手一扬,意思请继续你的演说,糜逾幽幽说道: “傀儡之策,朝中有太师压阵,开济有二位大帅独挡一面,如此无忧矣。” 西门不醉沉思道: “此招不错,可不知太师,是否会同意?” 伯赏之可劝道: “大帅勿需多想,将此策报于太师,由太师定夺即可。” 西门不醉拍板道: “好,我立刻去传书,糜大人放心,你之策,我绝不会贪功。” 糜逾躬行道: “为太师分忧而已,糜逾不贪此功,愿太师早日拿下开济道。” “好,哈哈哈哈!” 正当三人眉飞色舞,欣喜若狂之际,探马来报。 “报大帅,太师府司马同司马大人驾到。” “快快有请。” 第203章 朝昏一念 开济城大牢。 大牢外,烈日当空,桃红柳绿。 大牢内,昏黯阴湿,毒虫横生。 宋风的双腿筋脉已断,浑身上下又脏又臭,他还时不时会咳嗽,显然还带有内伤。 “咣当” 外墙上的小窗被打开,艳阳突然如剑光般刺入,宋风急忙闭上眼,随即又低下头咳嗽。 似乎有东西卡在胸腔,宋风挥拳对着胸膛一顿猛捶,终于咳出一团粘糊糊的东西,宋风歪脑费力地吐于地面,这几个动作已耗尽他全部力量。 宋风靠着墙壁直喘粗气,斜眼瞄过吐出之物,鲜红,是血痰,但他却闻不到血腥之味。 一股疲倦之意窜入脑海之中,宋风无比憔悴的自言自语道: “皇兄,我对不住你。” 窗口外没有声音,似乎有人,似乎无人,不过宋风都不在意,就算在意也没用,他已是阶下囚,这是他自己编织成的牢笼。 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挣扎着,从小窗内晃晃悠悠飘落,宋风认识它,这是那棵大榕树的树叶,当年自己亲手所种。 “没想到来看我的,会是你,你是否也对我失望?” 小窗外有风钻入,金黄的叶片随风翻上几个身,离宋风又近了些。 宋风凝视着落叶,轻轻地将落叶拾起,缓缓贴上胸口,无力的叹息道: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王爷放心,答应条件,你不仅能出大牢,而且会请神医帮你治伤。” 原来小窗外一直有人,是西门不醉,宋风闭眼问道: “宋河在何处?” “哈哈哈哈,王爷生得好儿子,他早就答应配合,一直在王府等待王爷呢。” “好,我答应。” “唉,早知如此,何必遭一通罪呢,来人,抬王爷回府,让糜逾去请神医来帮王爷治伤。” 糜逾请的是喻一,这是糜逾反复思考后的决定,就因为他了解喻一,宋风对医馆不友好,并出过手,其次么,他了解喻一的弱点,喻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和他一个德性。 君谋和竹帛经常陪着喻一去“山水四顾”和“杜若洞庭”,以至于和糜逾很熟。 “哎呦,糜掌柜,怎么来我家?” “哎呀,糜掌柜,真是稀客呐!” 君谋和竹帛开门,看见糜逾和两个随从,顿时一番亲热的招呼。 糜逾很会做生意,这一点指的是针对喻一,他们三人去,都会买一送一,次次双飞接待。 “二位小兄弟,我来请喻先生帮忙看个病人,不知先生可在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君谋、竹帛只能让糜逾进门,南宫诚和谈折冲将喻一喊出来见糜逾。 “贤侄登门,有失远迎,不知找我有何事?” “小侄是奉王爷之命,来请先生为王爷治病。” 为宋风治病?喻一立刻不高兴,你没看见我家被砸得一塌糊涂?喻一不乐意道: “贤侄,你是知道的,我弃医时日已久,医术么,早已忘光,贤侄另请高明。” 木瓜直接瓮声瓮气道: “哼,刚将我家一通乱砸,转身上门求医,像我这种不要脸的人都做不出来。” 医馆的人越是仇恨宋风,糜逾越是高兴,他对随从招招手,随从放下个布袋,糜逾将口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糜逾是有备而来。 “贤侄请回,给多少钱都不去,此乃气节,老夫贱命一条,不怕。” 喻一的气一点都没顺,自己家被你砸了,你还想我帮你看病?做梦去。 糜逾的心里乐开花,这就是他要的盟友,他笑吟吟道: “先生,这三百两并不是诊金,此乃赔偿,呵呵,表示对医馆被砸之歉意。” “这可以,瓜瓜收下,多谢贤侄,恕不远送。” 木瓜飞快的将黄金抱走,往内院窜去,挺不错,被砸一次,除去成本,能赚二百两黄金,要不宋风你再来多砸几回? 内院没被砸,是木瓜等人拔刀,以命相抵而挡下的,可以看,可以查,砸一下就拼命。 正准备送客的喻一,又被糜逾拉住,糜逾已认定喻一,绝对放心。 “先生,既然误会已除,还请先生出手,小侄感激不尽。” “贤侄啊,咱俩感情不错,可你也知道我医馆遭过的罪,我医馆关门是为何?贤侄你说。” “是是,可俗话说的好,怨家易解不易结,先生,我做个中间人,和解了,这样,先生与二位小兄弟,三个月,先生你看?” 君谋和竹帛的口水瞬间像雨水似的稀稀拉拉往下掉,他俩在喻一身后,不停用手拱着喻一,意思快答应啊! 喻一心动,但还有些不开心,我玩不过他们两个,亏,喻一将二人的手一把甩开,佯怒骂道: “干啥?看你俩这出息样,家里出不起钱吗?再说出诊金都没,谁去啊!” 喻一越贪婪,糜逾越满意,他又将手一招,另一个随从又放下个布袋,糜逾打开袋口,还是黄金,糜逾笑呵呵道: “先生,这五百两是定金,治好之后,另加五百两。” 喻一觉得好像没办法拒绝,治就治,当治条野狗,喻一捋须道: “钱财么,身外之物而已,贤侄,你那三个月,如何证实?” 糜逾笑盈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糜逾递给喻一道: “先生请看,此乃我签字画押之证据,就为让先生放心,尽情去快活。” 喻一接过纸张一看,嘴上立刻喊道: “南宫谈收钱,君竹药箱,立刻出发。” “好嘞,嚯嚯!” 糜逾笑嘻嘻看着他们忙碌,心中感叹,再什么神医,还不是任我拿捏。 喻一带着君谋、竹帛跟着糜逾来到王府,迎面而来的是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喻一三人装作不认识,但糜逾要拉着介绍。 “先生,这是禁军的西门大帅和伯赏副帅。” 喻一立刻躬身作揖道: “老朽求求二位大帅,放过我医馆,我已妻离子散,父母背井离乡,我惨呐,求王爷开恩。” 西门不醉紧紧握住喻一的手道: “都是我的错,从现在起,''南云台''列为禁军禁区,任何军士不得入内骚扰,神医仍可行医,咱们已是朋友。” 喻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 “当真?我还是有些怕,王爷会不会反悔?” 西门不醉拍拍喻一的手道: “神医放心,军中是我说了算,伯赏副帅,你去通令全军,凡擅入''南云台''区域者,军法从事!” “喏,我这就去。” 喻一感慨道: “天翻地覆,受宠若惊,我医馆又能活了吗?” 糜逾笑呵呵道: “先生,过去的就罢了,向前看,呵呵!” 西门不醉继续安抚道: “神医勿需去管为谁医治,所有顾虑,我都会为你排除。” 喻一挥手让他们带路道: “好好,请,在老朽眼中,病人就是病人,没有身份一说。” 喻一的确对宋风厌烦,把脉的时候要求将宋风的脸盖上,他怕诊断会出错。 西门不醉不断对糜逾点头称赞,这神医是绝对的盟友,说实话,他有点怕喻一故意将宋风给治死,但宋风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第204章 万象复重 绝巅横卧度欲愁,石栈钩连通人烟; 青泥盘步萦岩峦,悲鸟号古绕林间。 灵绎道的项息城与广岭道遂复城之间的官道,是两道之间唯一的一条通途,遂复城东门外是通往京城的官道,北门至永庆城,西门去广岭城。 遂复城是广岭道的咽喉,想入广岭城,必走遂复城,原因就是广岭道的地形所致,峰峦叠嶂,延绵不绝。 青峰连天,松柏倒贴; 飞湍瀑喧,万壑鸣渊。 广岭道是易守难攻之地,骑兵队作战很不便,丛林之军占有绝对优势。 寒漠一行刚出项息城,就被乔飞追上,一人双马连夜奔袭而至,杨茉看着远方说话的寒漠和乔飞,红唇轻咬,自己这是嫁了个什么怪物?为何如此神秘? 寒漠对乔飞嘱咐道: “让老喻哥尽量将宋风的命保住,另外去一趟''苕溪月'',就说是我给太尉大人送的信,你自己小心点。” “少爷保重!” 乔飞马不停蹄往回奔,寒漠望着背影叹息,回想起自己当邮差的日子,真是不容易啊! 回到车厢内,杨茉立刻倚到寒漠身边,抱着寒漠的臂膀,撒娇道: “夫君,你说有人总瞒着他夫人,偷偷做一些事,这人是不是好男人?” “嘿嘿,男人么,总会有些难言之隐,古人云,贤内助,何意?就是说你这个夫人能理解,并且鼓励和帮助,而不是总想弄个明白,况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可是我好担心。” “担心啥?” “担心你会离开我。” “乱说,我要做事,此事你不宜知晓,你只需当好夫人便可。” “我不能帮帮你?” “你已在帮我,嫁给我就是帮我。” “为何这么玄?” “我不希望你变得复杂,我不想你沾染上这江湖的尘埃,你并不孤单,家里还有两个更单纯的妹妹呢。” “比我还不懂?” “呵呵,待以后你自然会相见,留做惊喜,岂不是更有一番滋味。” “好,我不再问,我做傻子夫人。” “这样才对,广岭城对我来说是未知之地,有你在身边,我更要小心。” “广岭王是盟友,应该没事。”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虽然万事不可一概而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夫君真厉害。” “嘿嘿,是说昨夜么?” “都厉害,咯咯!” 玖儿托着小脑袋,在二人面前,谁说话,大黑眼珠就转向谁,脑袋里听得稀里糊涂,昏昏沉沉,便倒下睡去,杨茉笑嘻嘻将她挪挪正,继续和寒漠缠绵。 山路难行,今日在遂复城过夜,再过一日方能至广岭城。 疯狂奔袭的乔飞回到灵绎城后,首先去的是“苕溪月”,神奇的是杨越竟然还未回京城,如此正好,省却许多口水。 杨越望着离去的乔飞,倒是笑意绵绵,这臭小子,玩得挺溜,连老夫都蒙在鼓里。 但当杨越看到信上的内容之时,这些小心思顿时一扫而空,他急忙来到灵绎王府,求见宋眼。 “太尉大人尚未回京?” 宋眼也很奇怪,他以为杨越已回去,杨越笑微微回道: “听杨计说,女婿房东家,那个茶馆的茶不错,便留下前去品尝了一番,茶是真不错,主要我喜欢他家的小糕点,谁知吃得舍不得走,为此多逗留二日。” “哦?如此说来,我也要去一尝方可。” “呵呵,王爷,我怕你是没心思去吃喝喽!” “太尉大人何意?” 在宋眼疑惑的眼神之中,杨越拿出寒漠的信,递给宋眼道: “我女婿方才刚刚送达,我思来想去,还是来给王爷看一眼,若不告诉王爷,我心里别扭,不过王爷不要误会,我绝无挑唆之意,只希望王爷留个心眼便可。” 宋眼拿着信笺的手有些微抖,事实就是事实,这件事自己迟早都会知道,只是没想到司马家这么狠,连着两道都这么搞,看来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宋眼将信递还给杨越,并未说话感谢,而是等杨越将信收好后,笑吟吟道: “太尉大人,我请你去喝茶如何?私服出行,品尝糕点,可好?” “哈哈,当然愿意,咱俩现在就是两个平常百姓,对否?” “对对,哈哈,老叔有请!” “那我可就占回光,请,哈哈!” 不仅占回宋眼请客的光,更占一声叔的便宜。 杨越和宋眼来到“忘言小栊”,已被人嘱咐过的冥月当不认识,只是将他俩安排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旁边是几个护卫坐那,当起隔墙,冥月亲自招待。 杨越笑嘻嘻道: “掌柜,我们都是一壶茶,一份点心,哦不,每人两份点心,呵呵!” 冥月应声道: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没一会儿,姬略、申颇、扶纷和堵言四人,同时端着茶和点心上来,杨越询问道: “小二,我可否带几份糕点回去吃?” 姬略思索一下后回道: “可以是可以,就怕会压坏,这外形无法保证。” 杨越拿出二十两黄金递给姬略道: “没事,我带十份回去。” “哎哎,老叔,说好是我请的,我来我来。” 宋眼急忙拦下杨越的手,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黄金塞进姬略手中道: “那个小二,我也要带十份回去。” 姬略拿着钱茫然道: “这,钱太多了。” 宋眼挥挥手笑道: “呵呵,没事没事,多的就赏你了。” 姬略施礼道: “谢谢客官,外带的可能需稍等一下,二位不知可着急?” “不急不急,一点儿都不急,慢慢来就行。” 宋眼要的是这个契机,这是给杨越的信号,这里很有可能成为,二人留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应律和万木,明艳、素妮和风幽,这二男三女就是洛义收养的五位义子义女,他们将厨房承包下来,接过蓝巧颜的糕点秘方,同时还有些自己会的,弄出许多花样。 冥月本想开个饭馆,但旁边的店铺不卖,他也只能做罢,将糕点弄出些名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应律等人在厨房,边赶工边开心的聊天。 “看来咱家的糕点很有希望。” “今日很奇怪,为何要这么多?” “外带哦,这可如何装盘?” “或许以后外带的更多,咱们得想想办法。” “小竹篓呗,咱家能带动一个手匠业,嚯嚯!” 夹着四袋面粉进来的金弓,听到他们的聊天后,放好面粉,呵呵一笑道: “将小竹篓编成筒状,中间加活动片做隔层,竹篓外用红笔写上''忘言小栊'',买糕点送小竹篓,你们说,这个点子咋样?” 应律等人顿时欢呼雀跃。 “灵绎城人人拎一个写着咱家名字的小竹篓,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全大宋都来买,喔哦!” 金弓对他们点点手指头,笑哈哈道: “都是你们的功劳,一定要加奖,重奖。” 最小的风幽道: “三叔,我们不要奖励,赚的钱给少爷做军费,看士离和仲开挣那么多,我们都急死了,可惜我们不会赌。” 金弓感动不已,一一拥抱后道: “好,好,都是好孩子,咱们一起努力。” 第205章 垂叹变幻 残阳如血,蝉鸣满林。 似火的晚霞,将群山的林梢照射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像一幅写意的画卷,让你无法迈动步伐,若你迫于无奈要走,它会醉于你的心间,令你时不时抬头张望,眷恋无边。 山谷夏日的傍晚,黑起来会特别快,但没有那般燥热,各类冷血动物开始出来觅食,此时的马匹最有危险,若被毒蛇咬上一口,定会毙命。 劳作一日的百姓,携着小牧童返家,鸟入林,人归巢,村落中渐渐炊烟袅袅,生命的味道开始弥漫于整个山谷之中。 遂复城。 建立在山谷之中的城池,只不过山谷很大,遂复城人口众多,比古丘城大得多。 “下马检查,马车驻步。” 城门口响起军士的吼叫声,寤寐的棍棒已被寒漠收起,一行人连把小刀都没,很轻松的入得遂复城,越过城门口,又被人拦下。 “站住,马车内是何人?” 寒漠好奇,遂复城查得如此之严?杨茉透过前窗看见人之后,倒是万分欣喜的摇着寒漠的胳膊道: “是二兄长,是二兄长。” 杨茉的二兄长杨构,与冥月的年龄相仿,大兄杨营已有四十,寒漠笑呵呵道: “夫人,别摇啦,应该下去打招呼。” “咯咯咯咯,对的对的,咱们快下车,咯咯咯咯!” 杨茉欢笑着将寒漠拉下马车,来到杨构面前,施出一个妇人礼道: “小妹见过二兄长,这…” 杨构却是弯腰叩首,将杨茉打断道: “小妹有礼,为兄可受不起,这位定是妹夫龙举,小妹还是自然一点为好,你这样,为兄有点心惊胆颤呐!” 杨茉立刻叉腰怒嚎道: “杨构,你啥意思,我给你见礼也不好吗?” 杨构满脸歉意道: “小妹误会,咱俩亲兄妹何需那些虚的,真感情用不上的嘛,小妹你说,对不?” 寒漠苦笑着岔开话题道: “二兄长,你怎会在此?” “父亲飞鸟传讯后,我便来遂复城等待,怕你们惹上麻烦。” 杨茉不解道: “你怎会知道此马车就是我们?” 杨构指指寤寐,憨笑道: “哈哈,父亲说有两位少年铁塔开路,这岂非一眼便能相认,跟我去城主府,外面的客栈不要住。” 杨构带着寒漠等人前往城主府,寒漠疑惑问道: “为何不能住客栈?” 杨构边走边解释道: “广岭王与纷大帅为防止广岭道生乱,协商后对广岭道加强管控,像之前入城是不需要检查的,现在携带武器者都需画像报备,入城后购买武器者同样需报备,客栈会时不时检查,甚是麻烦。” “你也收到些讯息?” “自然,广岭道与杨家关系密切,这些讯息都是互通的,遂复城驻守之人,是纷大帅的二公子,纷焰。” “纷焰?娶宋秋的那个?” “正是,只是宋秋已病故。” “病故?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故?二兄长,当真如此?” “去住处再说。” 遂复城在广岭城正东,广岭城南边偏西的一座大城池叫比唐城,遂复城城主方卮,与比唐城城主李塞,二人被广岭道人称呼为“棋琴双绝”。 方卮是棋道高手,一手黑白子,争接雁行,何畏人知。 据说他是暗器高手,但无人见其出过手,广岭道的民风与开济道有些相似,开济道是各种奇怪的路子,唯独对武道不感兴趣。 广岭道人武道兴盛,但不是重点,他们对享受生活最为在意,青楼比比皆是,就算撩琴对弈,也会有情人相陪。 广岭道的女人和男人的地位相当,一样在外潇洒,相对于广岭道的行事准则,加上地理环境的原因,广岭道像是另一方空间。 遂复城城主方卮,中年男人,四十多岁,不修边幅,外形有些邋遢,可能是他醉心于棋道之内,就算见到寒漠,随便打过招呼后就问道: “少帅可好下棋?” “不好意思,我不懂。” 无趣,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不懂?方卮潸然而去,你们自己玩儿,不是一路人。 杨茉对着寒漠捂嘴偷笑道: “夫君,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啊!” 寒漠耸肩做出个鬼脸道: “我可不是不会,只是肯定下不过他,懒得找虐,琴棋书画么,我都是懂一点的。” 杨茉抱住寒漠的胳膊,雀跃道: “夫君,你教我,我也要每样都懂一点。” “嘿嘿,教你吃喝嫖赌?” 杨茉立刻挂到寒漠身上,撒娇道: “才不要,坏夫君,我要做仙女。” 杨构尴尬道: “咳咳,呵呵,小妹,我还在呢。” 杨茉转脸丢给杨构一个白眼道: “我又没影响你,你俩说话就是。” 杨构呶呶嘴,无话可回,寒漠只能将杨茉抱开放于一旁道: “乖,听话,我与二兄长有话要说呢。” “哦,我要听。” “行,坐好听。” 杨茉挨在寒漠身边,眯眼闲听,寒漠询问道: “二兄长,宋秋究竟怎么回事?” 杨构叹息道: “原古丘王宋固被陛下软禁后,宋秋想回京看望宋固,纷焰不允,争吵过几次后,宋秋带着侍女只身前往,被纷焰追上,一刀劈死,纷家父子三人确实过于暴躁。” 寒漠心中一颤,拳头一紧,一股怒气从胸口冲出,直入脑门。 杨茉感觉到寒漠的异常,急忙伸手帮寒漠轻抚背心,让他冷静下来。 寒漠在杨茉的安抚下,慢慢沉静,转脸轻捏杨茉的素手,抱以歉意微笑。 杨茉睁大美目,摇摇头,又点点头,寒漠会意,轻拍杨茉的手道: “好夫人!” 杨构紧张道: “妹夫,你可不能乱来,小妹在呢。” 寒漠沉声,言而其他道: “杨家与纷吾联盟,看中的是他的''风狮军'',与宋楼联盟,看中的是广岭道这块地盘,岳父与大伯,谁与他俩亲近一些?” 杨构摊手道: “自然是大伯,我来这,就是个打酱油的,都是杨垠做主。” “所以,这也是大伯让岳父联盟我二叔的原因,可不可以理解为分家?” 杨构摊手不解道: “那父亲为何还让你们来广岭城办婚事?” “岳父大人不愿分家,这是他给大伯的信号。” 杨构应声赞同道: “父亲是对的,抱成一团方可取暖。” 寒漠反问道: “若意见不合呢?大伯可能看到司马家的强大,心有所感,又可能他有些下不定决心,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弟弟,然而他年事已高,的确该考虑下一代的事,你们与杨垠几兄弟关系如何?” 杨构思索片刻后,攒眉道: “自然与亲兄弟无可比拟,平常有说有笑,并无其他问题呀。” 寒漠平静道: “看来岳父大人让我俩来,或许会加速大伯下决心分家,岳父重情,但现在已是你们这一代上位的时候,他,还能左右得了吗?” 杨构无法反驳,大伯杨骏已七旬有余,他必须让他的儿子来接下一切。 杨构陷入沉思,本来是一对一的亲兄弟,万事好商量,以后是四对四的堂兄弟,那将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第206章 棋道衷肠 竹树交阴,花草自栽; 绿满庭院,帘前远香。 遂复城的夏夜很是清凉,参天的密层群翠,将白日的热浪吸收,留给山城百姓一个安然好梦。 寒漠抱着杨茉睡觉,竟然还需盖上薄被,二人在亲热过后,沉沉进入梦乡。 杨计却不同,他的心已乱,寒漠的一番话,将他多年安逸而无忧自在的习惯打乱,他已适应清闲自在的濠上之乐,接下来该如何抉择? 林阴木静愁锁窗,居此仙地犹彷徨。 夏日夜短,杨构觉得怎么刚躺下,天就已微亮?莺啼蝉鸣,啁啾间相互比试着谁的声音嘹亮。 杨构从榻上起身来到窗前,山风荡过,头脑一阵空明,自言自语道: “我若能像这些鸟儿般自在,该有多好啊!” 杨构眼前的淡雾尚未散去,像若有若无的轻纱,在晨风中荡漾,一股清新扑面而来。 杨构像一根木桩,站那一动不动的发呆,直至第一缕阳光洒下,穿梭于薄雾之间,一丝丝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这,就是生命的颜色! 杨构的心中猛得一颤,自己好傻,竟然将说这些话的人忘记,反而整个人陷在他所说的话里,怎么会如此笨拙? “哈哈哈哈!” 杨构顿时心明,畅怀大笑间反省自己,没想到过于舒适的日子,还能降低人的智力。 柔和的晨曦将薄雾驱散,露出漫山遍野的绿,郁郁葱葱、芳草如茵的绿植们绽开笑脸,敞开怀抱,迎接这生命之光。 杨构的心,一如这山林,在鸟儿们欢快鸣叫的带动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二兄长,你,吖!怎会如此憔悴?换床睡不着吗?” 寒漠来找杨构,见到杨构的样子被吓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夜奋战,四飞还是五飞? “没事没事,昨夜苦练心法,若有所悟,我好得很,我先去洗漱,你等我一会儿。” 心法?你杨家那破心法还需要悟?莫名其妙。 寒漠正想回房,方卮精神抖擞的走来,有客在,早上打个招呼,这是礼节。 “哎呦,方城主,今日状态不错嘛,杀一盘如何?” 方卮被寒漠一喊,顿时有点稀里糊涂,他狐疑道: “昨日少帅说不会下棋,今日这,是何意?” 寒漠将手一背,邪魅一笑道: “呵呵,昨日我观城主大人气色不佳,我不愿趁人之危,否则落下个胜之不武。” “哼,我方卮至今未逢敌手,就算输,我也输得起,绝不会污辱少帅之名声,咱俩即刻开战。” “嗯,方城主或许不知,我龙举与人论输赢之事,除却生死,必带彩头,城主若输给我,可否做我的随从,一年便可。” “可,若少帅输,该当如何?” “我若输,送你黄金十万两,并答应你一个要求,不违背侠义之要求,怎样?” 方卮将手一扬,咬牙切齿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少帅请!” “哦,现在不行,我要去见一下纷焰,你得等我回来,很快的。” 方卮轻蔑一笑道: “少帅莫非是在拿我打趣?” 寒漠伸出手掌笑呵呵道: “骗你做甚,来来,击掌为誓。” “啪” 方卮立刻和寒漠相互击掌,生怕寒漠骗人似的,方卮拱拱手道: “我去准备好,望少帅早点回来,与那匹夫不必多谈。” 杨茉正好跟来,听到二人最后的对话,不由疑问道: “夫君,你在求虐?不如回房让我虐。” 寒漠负手摆出个高人的姿态道: “呵呵,我不是与他下棋,而是赌棋,若论下棋,我定不是对手,而论赌么,不是必赢的话,我绝不会出手,哈哈哈哈!” “下棋与赌棋有区别?还不得去一子一子的下?” 寒漠轻刮一下杨茉的小俏鼻,嬉笑道: “山人自有妙计,届时你一观便知,你在这等着,我让二兄长带我去认一下纷焰。” 寒漠说认一下纷焰,杨茉的心里已猜到七八分,自己这夫君的秘密还不知有多少呢,全都要知道那多累,幸亏被自己抓住,她决定做个傻夫人。 杨构同样有所察觉,不过他的心里也已有决定,或许,纷焰就能做为一个起始。 见纷焰是真的很快,会面后,相互寒暄几句,寒漠还饶有兴致的参观了一下纷焰的住处,一口一个赞赏,你比我强,这让杨构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方卮却嫌寒漠去得太久,茶已喝白一壶,简直度日如年,待到寒漠归来,顿时欢天喜地。 “茶已泡好,糕点也有,杨大人,少夫人请自便,不用客气,少帅快请入座。” 围棋。 棋盘乃寰宇之星空,若上古之阡陌,棋盘之中,与宇宙之规则如出一辙,以此,围棋方有棋道一说。 道之所载,唯天地万物与我长在。 寒漠笑笑,在杨构和杨茉疑虑的眼光中坐下,四人分坐四边,二人对弈,二人观战。 寒漠拱拱手,笑眯眯道: “我是客人,执黑先走如何?” 方卮挥手爽快回道: “自然,主随客便,少帅请。” 大战开启。 寒漠执黑落下右上角三三,嘴里同时说道: “围棋乃仁者之静,棋子众生平等,无富无贵,各子皆然。” 方卮在右手临角落下二三道: “你有你之宫廷,我可流落僻远,你开你之盛宴,我可偏居一隅。” 寒漠落下自己左侧对角星道: “围棋乃一寸长,一寸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方卮挂下他的对角二三道: “围棋乃千重岭树,行棋则力避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寒漠挥手重重落下第三子,天元,寒漠转首看向杨构,肃然道: “天之所存,我的必是我的,围棋积虑于谋划之策略,呼唤治世之能臣。” 张嘴茫然的杨构,顿时心中一惊,心跳加剧,双手紧捏衣袍,目瞪口呆。 杨茉则是来回得看着几人的表情,心中感叹,反正是我的夫君,不想不想,看棋。 方卮的注意力只放在棋盘上,他落下他的第三子,尖寒漠的第一子,占据星位,口中喃喃道: “尖之灵秀,飞之轻扬,跳之捷达,连之坚实,皆可自斟自吟。” “好,那我便连,生于一方,死于一方,两眼在,何惧哉!” 寒漠挥子将第一颗子连上,又抬首看向杨构道: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杨构听得明白,可杨茉迷茫,怎么下棋又说起兵法来?回头一想,自己的夫君是少帅,瞬间释然。 方卮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在下棋,他也将自己的第三子连上,继续压制寒漠,淡淡说道: “我也连,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寒漠在二四处左飞,沉吟道: “为兵之事,在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 方卮终于抬头,对着寒漠拱拱手道: “我为之前小视少帅的无礼道歉,没想到少帅已将兵法融入,世之帅才也。” 寒漠摆摆手笑道: “呵呵,胡乱说说而已,棋还得一步步来,城主勿需多想。” 杨构默然,什么胡乱说的,明明全是对我说的。 落子无悔! 第207章 江湖一绝 精思入神,静持生杀时日长。 这一战,从上午一直快下到正午。 杨茉已昏昏欲睡,没想到看下棋能催眠。 杨构的眼前则是一片模糊,他根本就没看过棋,他的思绪在九霄云外。 方卮则是如坠云里雾中。 寒漠刚开始下得挺好,几十步下来就变得乱七八糟,简直有点像胡乱下的,方卮心想,难道他要故意输给我? 寒漠则仍然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就背过这一个棋谱,后面的么,都忘了,不过无所谓,只要将子摆上去,结果都是你输。 这是赌棋,不是下棋。 “提!” 方卮被寒漠的话音吓一跳,何时能吃我的子?仔细一看,又没错,可不对啊,我怎么可能这么走棋的呢? “提!” 方卮额头的汗已疯狂涌出,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啪” 方卮甩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一巴掌也将杨构和杨茉拍醒,寒漠打个哈哈道: “哈哈,打蚊子,提!” 寒漠将方卮的一大片白子一颗颗捡出,笑嘻嘻的问道: “城主大人?可还需继续?你的白子已不多矣。” 方卮的衣袍已被汗水浸湿,他摇着脑袋不停道: “不可能,不可能。” 杨构有些慌张的将方卮扶住,拍拍他,让他冷静下来,不过就下个棋而已,至于吗? 杨茉则是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何事。 寒漠真有点害怕方卮会疯掉,他急忙道: “城主大人,认输否?我可以告诉你输在何处。” 被杨构安抚下来的方卮,长叹一声道: “唉!我认输,愿履行赌约。” “呵呵,城主请看。” 方卮三人同时看向棋盘,寒漠的手从右向左挥过,棋盘上的白子竟然全变成黑子。 杨茉顿时被笑趴,拍打着寒漠的肩膀狂笑道: “哈哈哈哈,夫君你赖皮。” 望着方卮幽怨的眼神,寒漠笑嘻嘻道: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我与你赌棋,非下棋,棋盘如赌桌,你并未抓到我,此赌局,我赢,论下棋么,当然是你赢。” 寒漠说完站起身,扭扭脖子,活动一下身体,牵住杨茉的素手说道: “夫人,该吃饭喽。” “好的,夫君真棒!” “嘿嘿,你就喜欢棒棒。” “哎呀,坏夫君,一点都经不起表扬。” 随着寒漠与杨茉打情骂俏的离去,杨构安慰方卮道: “方城主,双赢,岂不是很完美?何故如此想不开?” 方卮沮丧道: “你可知我输给他啥?” “啊?啥意思,你俩还有赌注?” “唉,我要做他一年随从。” “这样吗?” 杨构拍拍方卮的肩膀道: “其实是你一个人赢,自己想去。” 杨构说完也去吃饭,方卮心中一个激灵道: “哎,等等我,咱们一起喝一杯。” 方卮愿赌服输,他将自己的角色转变,真变成寒漠的随从,站于一旁伺候,弄得寒漠哭笑不得道: “随从也不是你这个样的,坐下一起吃,咱们再聊聊。” 方卮看看寤寐他们都坐那吃饭,只不过不是一桌而已,没当过随从,还真不会。 待方卮坐下后,寒漠笑呵呵道: “你这个随从,能否放心里?不放在表面,行不行?” “少爷放心,我能做到。” “我是少帅。” “少帅放心,属下明白,少帅可知比唐李塞?” 寒漠疑惑道: “比唐李塞?” 杨构笑吟吟道: “黄昏后,小园空,谁犹笑语绕云深。” 方卮连声道: “正是,比唐城位于广岭城南方偏西,距广岭城之行程与遂复城至广岭城相仿,李塞乃我至交,我请求少帅也将他收为随从。” 寒漠捂额叹道: “你想做甚?我只是怕连累你,而想着帮你一把,我要你们做随从干啥?” 方卮愣怔道: “帮我?与收为随从何干?” 寒漠浅笑道: “不先赢下你,我如何开口帮你?” “少帅,究竟何事?” 寒漠淡笑道: “纷焰驻守遂复城,若他在此发生意外,纷吾可会将怒火撒至你头上?” 杨构低头不语,猜测完全正确,但既已选择,那就必须坚定,至少在小妹身边,不需再与那些人争,自在的多。 方卮心领神会,难怪你要去见纷焰,原来是探路,输得好,输得妙,否则方家必毁于纷吾之手。 方卮叩首道: “属下感恩少帅怜悯之心,定不负重情,少帅,我该如何做,请你尽管吩咐。” “呵呵,我去广岭城成婚,你去参加婚宴,一道起程便可,明日清晨就动身离开,今日下午你正好准备准备,放出风去,以让纷焰身边的人都知晓。” “属下明白,稍后就去办,不知杨大人安排在何处办婚宴?” 杨构摇摇头道: “尚未决定,我想着等小妹来之后,问问她的意思再说,我怕小妹不乐意呢。” 杨茉应声回道: “二兄长,我与夫君对广岭城一抹黑,还是你自己看着办。” 方卮思索道: “最稳妥之处定然是城主府,但不知广岭王是否愿意?” 寒漠摆摆手道: “不用心烦,反正又不着急,我去广岭城之后,看看再决定。” 话中有话,杨茉眼前一亮,夫君在广岭城有人,哼哼,我这个傻夫人,可不是真傻,我装的而已。 杨构不明白,你都没来过广岭城,看啥?杨构迟疑道: “妹夫,你对广岭城,熟悉?” “熟悉?广岭道我都没来过,何来熟悉?要不,你拿张广岭道的地图给我瞧瞧。” “稍等,我去拿张地图来。” 方卮说完跑回住处,没一会儿,拿来张简易地图,上面只标有些较大的城池,杨构接过地图,指向地图介绍起广岭道各大城池。 广岭城的东北角落是永庆城,正东是遂复城,正西是宗顺城,西南就是比唐城,而在比唐城的西南方向,约一日路程之地,是同谷城,同谷城有一炼器门,名叫“动寒川”。 同谷城的西北方向,是一个大帮派“百川亭”的博韦城,博韦城的西南方就是“风狮军”纷吾,驻军的乐宁城。 博韦城往北是之前“秋影镖局广岭分局”的建然城,再北是大门派“长云派”的姑久城,而这二城与广岭城的三角中心便是宗顺城。 建然城再西边,还有一座大城,名为连随城,乐宁城就在连随城的正南,乐宁城的西北和两南,各有一座大城池,名为纳西城和花甸城。 看完地图,寒漠询问道: “听说广岭道有一绝,究竟是啥?” 方卮扭捏着不说话,他觉得有杨茉在,他看向杨构,这是你妹妹,你说才方便,杨构哑然一笑道: “以青楼''水心池''为例,她家有镇店之宝''八壮士'',这''八壮士''不是物,而是八个男人,''粗壮如铁''阿悍,''棒挺似钢''阿强,''硬如磐石''阿雄,''枪滑似油''阿慓,''擎柱耸天''阿骄,''根筋舒展''阿健,''久而弥坚''阿猛,''精华澎湃''阿溢,当然,此楼服务对象皆为女客。” 杨茉听得明白,双腮发红,转而一想,我是人妇,我夫君不就这样?怕啥? 杨构继续笑呵呵道: “此便是广岭道之特色,广岭城不止她一家,多呢,其他城池都有,最有名的当属宗顺城高家,高家在广岭城的店名为''十二堤'',这就是广岭道与其余五道的不同之处。” 寒漠抹抹脸,原来一绝是鸭店。 第208章 江湖不催 翌日。 一阵翠鸟的啼鸣,唤醒又一个晨曦。 勤劳的百姓从沉睡中苏醒,升起的缕缕炊烟,像撩绕之云雾,如轻纱般飘逸,在山谷间曲折翻滚,若隐若现中的云山雾海,宛若仙境。 这,便是生命之境。 寒漠一行,在西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已出城而去,方向广岭城。 虽是较为宽敞的官道,也是倚山而行,道途的开辟甚是不易,这是经过无数代人,努力而得的成果。 山脉之中,绿意清凉,蜿蜒的山途,犹如沉寂的巨龙,支撑着广岭百姓的出行。 出城约一里地,路边有一小茶铺,虽然时日尚早,但掌柜很是勤快,早早烧好水,等待客人上门。 杨构和方卮,带着侍卫们下马喝茶,玖儿也从车上下来,为车厢内的杨茉端上一杯,士离和仲开六人都在,唯独不见寒漠。 众人心知肚明,在此停留喝茶,也是故意等待而已,杨构与方卮开始闲聊。 “方兄,听说你的棋子暗器甚是厉害,但你却没有出过手,这是为何?” “呵呵,出个屁的手,那都是我编出来唬人的,我根本就没练成,我潜心于棋道,三个逆子醉心于商道,我方家之''经耳碍目手'',怕是就此失传喽。” 士离和仲开窜过来鬼头鬼脑道: “方叔,你将秘籍给我家少爷试试,要不了几日,他便能悟得圆满。” “对,以后你方家选个天资高的,再让少爷教,岂不能得以传承?” “几日?两个臭小子,少拿我寻开心,我打你俩的屁股。” 寤寐将佯怒举臂的方卮拦下,笑嘻嘻道: “方叔,离开所说都是真的。” “方叔,我爹当时被气得躺床上许多日呢。” 杨构顿时好奇,拉着寤寐要求讲故事,鸿鹄笑笑摇摇头,两个井底之蛙,不想理你俩,守车接应去。 寤寐不仅说起陈南的糗事,更将白询恼怒之事说出,引得杨构畅怀大笑,而方卮则是双眼放光,方家绝技传承有望。 “你们在说啥开心事呢?” 寒漠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众人这才收回心神。 杨构打出个寒颤,怎么如鬼魅一般?何时回来的?他抹抹脑门,找到掌柜付账后,众人继续前行。 骑着马的方卮靠至车窗边,找寒漠道: “少帅,再帮我个忙呗。” “啥事?你说。” 方卮掏出一本秘籍,塞入车内道: “你帮我学会,再教我方家人。” “''经耳碍目手''?这,方便吗?” “方便方便,极为方便,属下先谢过少爷,嘿嘿!” “少乱喊,小心露出破绽。” “嘿嘿,就一回。” “行,我马上开始学,你们不要打扰我。” 方卮一提缰绳,来到杨构身边,二人又开启聊天模式。 “杨兄弟,婚宴可想过请哪些人?” “方兄,不瞒你说,我这些年过于无忧无虑,导致这脑子都退化不少,我竟没想过呢,正好你帮我出出主意。” 方卮点点头,思考片刻后说道: “首先,宋楼与纷吾,这必请,广岭城几大世家,特别是宋楼之心腹,必须要请。” 杨构若有所思道: “心腹?那就是苍家苍劲,孙家孙雍。” 方卮继续道: “同谷城''动寒川''夜浦。” 杨构思索道: “我本山中人,望空遥盼睇,''云寒川''夜浦大匠师?既要请他,必绕不开城主章丞,得一并请之。” 方卮颌首赞许道: “姑久城''长云派''掌门顾长风,副掌门原迟云。” “义薄云天撼八方,气吞万里动风雷,这二位是真要请。” “众鸟高飞尽,九霄独去闲,顾长风的''乘风剑法''甚是了得,主要他的江湖名声极好。” 杨构凝思征询道: “斜月空照,浩荡百川,''百川亭''亭主''摘星手''边纱与副亭主''素雨手''夜雨,这二位需不需要请?” “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水心池''就在广岭城,据说池主''盘银手''长缨是''百川亭''的三当家,不请不行。” 杨构皱眉道: “四十不到的年龄,三人都是暗器高手,轻功了得,并且擅长用毒,暗器带毒,传言人也带毒,没哪个男人敢一亲芳泽,亭内有四名圣女,虽然貌似天仙,江湖中人只敢远观,无人敢接近。” “杨兄弟是怕影响名声?” “确实。” “若''百川亭''是宋楼的人呢?” 杨构惊讶道: “啊?方兄何出此言?” 方卮笑笑,答非所问道: “传言广岭城新开一家青楼''名都会'',生意火爆。” “不错,是一座女楼。” “他敢开男楼否?” 杨构斟酌沉吟道: “两家男楼,一是''百川亭'',二为''十二堤'',宗顺城高家是宋楼死党,如此说来''百川亭''乃宋楼之暗手。” “杨兄弟,你确实懈怠久矣。” 杨构对方卮抱拳施礼,真挚道: “多谢方兄,我定自此刻起,复归明途。” 方卮拍拍杨构的手,笑滋滋道: “咱俩当相互帮助,你懂的,嚯嚯!” “方兄,如此高家也必须要请,唉,我真不太想与这两门打交道。” “杨垠是否会出力相助?” “不知,这种事是第一次,我从未揣度过他的想法。” “也挺好,这个时机于你有利,他无防备之心,以为你好糊弄,可让你看清其真面目。” 杨构仰首叹息道: “方兄,我很讨厌兄弟阎于墙,但这人间之兄弟却又极少能如此,太师司马伦,你看他那几兄弟,全是一条心,这样的家庭之中,方有暖意。” 方卮捋须笑道: “杨兄弟,你确定他们是一条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到一定层次之后,你别指望这种情份。” “为何?” “兄弟可以不争,但兄弟各自手下的人岂能不争?请问,你会选择哪一方?” 杨构不假思索道: “选择兄弟。” “你的手下全走光,你掉下高台,仇人寻恨,你必死。” 杨构冲口而出道: “兄弟不会相救?” “好,他救你一世,你与兄弟总有百年,皆死之后,你的下一代呢?谁来护?” 杨构的梦想碎裂,低头无语,这时方卮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你投胎入此门起,你已踏上不归之途,除非你从小脱离此门,过寻常百姓之生活,既想受庇护之利,又不想行守护之责,哪有此等好事。” 杨构叹息道: “唉,一入江湖岁月催,不胜人生一场醉。” 方卮捋须道: “江湖不催人自催,功成之日方可醉。” 杨构望向方卮,疑问道: “方兄何意?” 方卮浅浅一笑道: “陈图老先生二十年未出手,却对他一见倾心,杨兄弟,我等凡人之眼无法看懂,便依高人之指点前行即可,我已做出抉择,还望杨兄弟,日后莫与我为敌,否则,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看你说的,我比你早一日,呵呵!” “哈哈哈哈,杨兄弟你好坏。” “还请方兄勿怪,哈哈哈哈!” 二人的嬉笑声,惊起林鸟一片,鸟儿们飞出一圈,觉得这帮行人无恶意,叽叽喳喳几声,以示道歉,复飞回于林中,鸟的飞行速度特别快。 第209章 重怒提刃 青鸟御风,云外传书。 寒漠一行还在途中之时,广岭城驻扎的纷缭已收到纷焰的死讯,纷缭继续飞鸟传讯,报的是乐宁城纷吾。 广岭王宋楼同样收到讯报,他正与“花锦二老”在商量对策。 “墙缝的蝎子”晏酖,暗中伤人。 “惊蛰的蜈蚣”晏鸠,越来越毒。 这就是曾经的后蜀国王爷,晏家的王室中人,二人练的是“九幽魔功”,“九幽掌”出,掌中带的尽是九幽魔毒,木瓜被此毒折磨多年,差点死亡,可见其毒性之强。 二老虽然武力强大无比,但在宋楼手下,行的是文职,二老也喜欢这个定位,相当于军师要务,说明自己的脑子挺好。 宋楼是宋家七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只比杨构大一岁,三十有八,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宋一,有一子宋嵩夭折,三个女儿宋盼、宋珑和宋苹都还小。 宋一被宋楼当作接班人在培养,要求文武双全,每日安排人教导学习,一刻都不放松,宋楼的要求甚高,绝不能纨绔。 广岭道之人虽好享受生活,但高手却是不缺,宋楼的亲信强手相当多。 “绝灭双煞” 此双代表的不是两个人,只是代表绝与灭,这两个字为一双,双煞是六个人,三对绝灭。 “绝天刀”贲三和“灭地剑”冷玄,“绝魂刀”愈五和“灭魄剑”阴灵'''',“绝心刀”焦七和“灭情剑”夜夕''''。 千山鸟绝,万径人灭,这六人无情无感,可又偏偏是夫妻,而且是三对夫妻。 他们仿佛就是一柄冰凉的刀,一把冷冽的剑,不折不扣的完成着宋楼的命令,同时永远拱卫在宋楼的四周。 “风灵二秀” 是来自广岭城孙家的一对兄弟,“云中雁”孙超,“天外鹤”孙趋。 二人轻功了得,主管整个王府的防务,王府内的每处异动都逃不过这二人的追踪。 “风尘四绝” 是来自广岭城苍家的四兄弟,“翻天一斧”苍九,“天南一锤”苍重,“追魂一枪”苍深,“横扫一棍”苍处。 他们是马上战将,带的是宋楼的兵,广岭城属于一个盆地,很大的盆地,骑兵一部由四绝统领。 宋楼让纷吾的两个儿子来驻守,他并不是害怕纷吾,自己的实力强大,就算“风狮军”来攻,纷吾不一定能赢,广岭道与其他五道不同,一个关卡在手,并不能靠兵力的数量多就能取胜。 宋楼让纷缭和纷焰来广岭城和遂复城,其实动的是质子的小心思,你的两个儿子在我手中,你想学司马家?办不到,你一动,我就拿下你儿子,这是宋楼对纷吾的制约。 “派谁去彻查为好?” 面对宋楼的问话,二老躬身回道: “回王爷,卑职认为,二秀去最为稳妥。” “纷大帅定要来广岭城,请王爷小心他发飙。” 宋楼冷声道: “发飙?哼,来广岭城他还敢么,是龙是虎,都得给我卧着,趴着。” 二老弱声回道: “纷吾的脑子不太好,王爷不必与他计较,大不了,在死牢中随便给他个人就是。” “王爷,纷焰能杀自己的妻子,他有何事做不出来,说不定在遂复城搞得天怒民怨。” 这话让宋楼想到宋秋,好歹是自己的亲侄女,纷焰还真是死得好,宋楼顿时改口道: “让二秀去转一圈,直接从死牢提个人去,手脚挑断,舌头割掉,随便编个理由,送给纷吾。” “喏!” 二秀孙超和孙趋兄弟,约二十五六,未娶亲,所有的时间全奉献给练武,这才得来一身好轻功,不过遂复城太远,他俩一人双马奔赴遂复城。 行至一半路途时,遇上寒漠一行,杨构与他二人甚是熟悉,关系还不错,双方驻马停下打招呼。 “二秀兄弟,你俩这是去往何处?好像挺着急?” 杨构的心里已猜出什么原因,只是没想到宋楼的动作这么快,二秀拱拱手道: “杨大人,纷焰少帅遇刺,王爷派我俩去查案。” “杨大人,你们从何而来?” 杨构惊讶回道: “纷少帅遇刺?乱说,我与他昨日还见过,早晨我等出遂复城之时,也没听说啊!” 方卮的表现更吓人,他全身颤抖道: “莫非是趁我不在,予以报复?” “这位是?” 二秀不认识方卮,方卮急忙拱手回道: “在下遂复城城主方卮,我与杨大人共往广岭城,参加婚宴,这可如何是好?” 这就是不在场证明,一切表现的相当顺理成章,不过他们想的多了些,宋楼根本就没想查。 二秀是知道杨茉办婚宴之事的,顿时挥挥手道: “勿需多管,你们尽管前去,我俩去查案便可,不要影响到杨家小姐的婚事。” “待我俩回来,还要喝喜酒呢,先告辞哈。” 杨构和方卮拱手告别,二人被二秀的表现搞得有些糊涂,二人对视望着,很是迷茫。 杨构叹道: “死个纷焰,一点浪花都未能起?” 方卮突然呵呵一笑道: “看来宋楼还有点儿人情味,我估计这事,他想抹平。” “宋秋死的时候他没动作,现在来装大好人,鄙视之。” “是啊,一个亲侄女都比不上权利与地位,实乃悲哀,我等之福也,我何其之幸也。” 杨构凑到方卮耳边,轻声问道: “他与宋秋有关系?” 方卮双手一摊,低声回道: “你问我?那我去问谁?” “要不问问那几个小子?” “你去问。” “你为何不去问?” “笑话,我又不想知道。” “你,呵呵,我也不想知道。” “哈哈哈哈!” “老兄,你真够坏的。” “呵呵,你岂非更坏,快走。” 寒漠一行,又在杨构和方卮二人的嘻嘻哈哈中启程,速度稍稍提得快了些。 论速度快,当属鸟之飞行,马匹怎么都比不上鸟儿,以此鸟儿之名常被人来寓意,像二秀的外号,云中雁与天外鹤,就因为他俩的轻功好。 二秀奔至遂复城走过场之时,乐宁城的纷吾收到纷缭的传讯,大厅内的桌子椅子被他劈得粉碎,小侍女幸亏不在,否则定是难逃一劫。 纷吾外号“见人就杀”,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他已有四十六岁,比起年轻之时,力量定是不如,但这爆烈的性子却是丝毫未减,依旧像烈火轰雷,狂躁易怒。 “阴阳双喜” 这是纷吾的两位贴心亲信,“阴烬刀”笑阴和“阳炙刀”笑阳。 这二人与纷吾如出一辙,杀人如麻,嗜杀成性,为此,二人的江湖风评特别差。 嘴甜如蜜,心黑似刀是笑阴,口吐莲花,笑里藏刀是笑阳,这二人在劝慰纷吾。 “大帅,遂复城之人应尽是同谋,请大帅让属下去屠城。” “大帅,宋楼乃宋秋之亲叔,公子之死定与他逃不开干系,大帅当兵发广岭城,要宋楼给个公道。” 纷吾在亲信的动员下,想拍一下桌子,发现整个厅内连张凳子都没,他将手一挥道: “统军五万,兵发广岭城。” 第210章 江湖难笑 广岭城。 寒漠一行人至广岭城之时,暮色已临,广岭城的夜,唯乔登城可与之一拼,然而乔登城只有广岭城的三成那么大,可想而知,夜幕之中的广岭城,是多么的繁荣。 繁荣之基石乃是昌盛,朦胧的夜色之下,处处是撩人的乐户与娈童,流光溢彩的灯火之上,天空的星星黯然失色,由此可见,夜幕之中的广岭城,是多么的梦幻。 娈童并非孩童,只是年轻的代名词,二十五岁以上便被淘汰,至于出场年龄么,并无约束,有女客相中即可。 寒漠没空欣赏这些风景,得先住下来再说。 他们进城后便来到杨构安排好的大院,坐北朝南,独门独户,院内房屋有不少栋,院门的西边还有个小花园。 虽然有杨构事先安排好的侍女在,但也是一番忙碌,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构与寒漠、杨茉告辞道: “妹夫,小妹,我不能与你们住一起,怕杨垠会乱想,等白日里我再来。” 寒漠与杨茉回道: “行,我明日再去看嫂子她们,你先回。” “二兄长,多谢,辛苦你啦!” 杨构摆摆手道: “亲兄妹说啥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咦,方兄呢,我得问问他住哪?” 进门后一直在安排房间,带着人到这到那的,完全忘记方卮的存在,临走之时,杨构倒是想起方卮。 “我就住这里,还有房间不?” 想方卮,方卮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杨构随口回道: “房间多着呢。” 杨构说话间回头,看见方卮身边多出个人,蓦然道: “咦,这位是,李塞李城主?” 李塞抱拳施礼,笑呵呵道: “李塞见过杨兄弟,喊城主过于见外,兄弟相称可好?” “好好,李兄,你这是?” 李塞与方卮同龄,长得甚是斯文,白袍微飘,带着点仙人风度,只是这背后,负的是个啥? 李塞见杨构迷惑的盯着自己身后,索性将背负之物取至手中,笑盈盈道: “此乃古琴,我特地来找少帅讨教。” “啊?讨教琴艺?” 杨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指指寒漠和杨茉介绍道: “这就是我妹夫与小妹。” 寒漠一直听着对话呢,拱拱手道: “在下龙举,李城主好雅兴,是老方哥将你喊来的。” 杨茉跟着施礼道: “李城主好,请里面坐。” 杨构这下回不去,偷偷落在后面,拉拉方卮低声道: “我说老兄,你玩啥?” 方卮双手一摊,无奈道: “我不知道呀,李塞就跟我说来见见少爷,我也糊涂着呢,放心,他若胡闹,我将他拎扔出去。” “你打得过他吗?” “这话说的,''经耳碍目手''只有两招不会而已,对付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不会总共只有三招。” “呵呵,两招半。” “呵呵,鬼话连篇。” 厅堂内,众人落座,侍女奉上茶水,李塞喝过一口后,向寒漠抱拳道: “我闻少帅执黑大败方卮,实乃大快人心,一时兴奋,便跑来见少帅,请少帅与少夫人勿怪。” 杨构顿时被逗乐,狂笑道: “哈哈,李兄真直爽,确实痛快,哈哈哈哈!” 方卮翻出个白眼嘟囔道: “笑个屁。” 李塞嘿嘿一笑,继续道: “我也来找少帅赌一局,赌注与方卮一样,不知少帅可否?” 寒漠觉得新鲜,笑微微道: “可,不知如何个赌法?” 李塞起身将琴置于桌上,拱拱手道: “我自幼习琴,自负对大宋之音律全都听过,只需少帅能弹奏出一曲,我未听过之音律,便是少帅赢。” 方卮嘟囔道: “不要脸,这是送。” 杨构应声道: “确实。” 方卮翻出个白眼道: “墙头草。” 杨构斜过他一眼道: “我乐意。” 不过,他俩随即被寒漠的话所疑惑,寒漠笑盈盈道: “李城主可带有笛或箫?” 李塞从怀中掏出一只短笛回道: “有,我身上正好有笛一支,少帅可要用?” 寒漠摆摆手道: “以李城主之音律造诣,我希望在我弹奏出曲子之后,你能配合上,因为此曲本就是合奏,曲名,笑傲江湖。” 寒漠在杨构与方卮的瞠目结舌中,坐至琴前,手腕轻抖,指尖轻点,荡气回肠之音,袅袅而起。 “卜棱,卜棱,卜棱,棱棱棱棱棱棱棱棱…” 此时的寒漠完全陶醉于“笑傲江湖”曲中,灵魂深处的那种感觉由然而出,完全不由自主,仿佛他就在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犹如置身于另一方空间。 众人皆醉。 杨构与方卮变成痴萌呆傻状,他真的会弹琴? 杨茉的眼中全是泪光,她的满眼都是星星,这就是自己的夫君,难怪老天让自己奋不顾身的去追他,此乃天意。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寒漠开始唱了起来,边唱的同时,他的双眼已泛起泪光,慢慢的,泪光凝聚成泪水,从脸庞滑落,他仍然浑不自知。 本来想举笛配合的李塞,放下短笛,他找到那个配合的音律,却被寒漠流下的泪水将心浸湿,他听得出他的苍桑,却看不见他的过往,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李塞不愿打断寒漠。 但杨茉不同,她捂着自己泪水狂奔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她扑到寒漠身上,将他打断,嘴里哭喊道: “不弹了,呜呜呜呜,夫君,我们不要弹了,呜呜呜呜,夫君,我的心好疼,呜呜呜呜…” 杨茉的泪水将寒漠拉回现实,他急忙抱着杨茉边拍边安慰道: “好,好,不弹不弹,乖,不哭,都是我不好。” “呜呜,夫君你不要离开我,呜呜,不要离开我。” “傻瓜,我这不是抱着你吗?怎么说离开呢,乖啦!” 杨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说,她只是口由心出,可能是心里一直怕寒漠离开自己,又或者是,怕寒漠从这方人间消失。 倘若有一个标得出的代价,换来你永久的留在我身边,我都可以付出,倘若要用我的命来作抵偿,那就让我死于你的怀抱之中。 不管是怎么不见人影,杨茉都接受不了,所以她痛,痛不欲生的痛,心如刀绞的痛。 李塞隐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的本意,只需寒漠随便弹一曲,哪怕是扒拉一下琴弦,自己都会说没听过,如同方卮说的那样,就是送。 但现在他傻了,寒漠居然真的弹出一曲未听过的,他能确定,大宋国现在,哪怕之前的国度之中,此曲定未出现过,那此曲来自于何处? 待杨茉平静下来之后,李塞对着寒漠躬身叩首道: “李塞拜见少爷,李塞愿为少爷一随从,今生无悔!” 寒漠挥手止住道: “哎,等等,我与方卮赌的可只有一年啊!” 方卮举手道: “少爷,你当时说的是一生,可能你心里想的是一年,既然已说过的是一生,那也只能按说的来算账,少奶奶,你说对不?” 杨茉破涕为笑道: “对对,我准了,都准,我说了算,呵呵!” 第211章 名都会丰 清调似开万里云,惊喜不得一句申。 寒漠的小院内,杯觥交错,欢声雷动,众人在欢笑声中一番闹腾,高歌取醉,起舞争辉。 李塞从古琴中抽出薄剑,当院舞出一遍李家的“游心太玄剑”。 宫商用心,平生湖海觅知音。 竹下泉声,梅边月影回残红。 寒泉琴净,漫草碧馨发幽冥。 烟雨疏钟,羊肠曲折云变更。 碧波音流,不断珠帘夜来风。 琴意忒情,谁向江头遗恨浓。 罗幕朦胧,春在绿芜楚山中。 “好!” “好!” …… 在一片叫好声中,李塞驻剑大喊一声: “舒坦!” 压抑的情感需要发泄,舞剑只是其中一种方式,依李塞的状态来看,效果很不错。 烦杂的情绪清空之后,李塞的眼神中流露出陆海潘江之色,不但聪明,更是才华横溢,足智多谋,有经天纬地之能。 “少爷,我和方卮不能住在此处。” 方卮点头赞同道: “确实,我俩必须另寻他处,将护卫们留下即可。” 寒漠微微一笑道: “行,我带你俩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个称心如意之所,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三人笑哈哈出门,谁都没带,杨茉在家需要人保护,士离和仲开带着李塞的护卫们去安排房间。 如坠烟雾,惝恍迷离的杨构看向杨茉问道: “他都没来过,能找着好住处?” 杨茉听不见,她的双眼放光,呵,小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届时我一问那二人便知,嚯嚯,我可不是真的傻夫人。 “喂,小妹,你咋啦?” 杨茉被杨构推醒,急忙敷衍道: “嗯?嚯嚯,二兄长,要回去是,那我不送了哦,咯咯!” 杨构一脸茫然,我说要回去吗?我是问,算了,问啥问,我回去,两个怪人。 寒漠住的院落在广岭城的东北角,因为广岭王府在城东,杨构的住宅就在王府内,靠得近。 除去城东这一块的广岭城,可以划分出南北两个区域,北城以女青楼为主,客栈为辅,南城以男青楼为首,赌场为次。 这并不是说其他的店铺就没有,南城同样有女楼,客栈,不过北城是真没男楼和赌场,毕竟整个广岭城的男楼只有两家。 广岭城的医馆也多,据说不管是男楼还是女楼,每月都会安排一次检查,若有疾病者不许再出场,这是整个广岭道的行规,医师在广岭道都很吃香。 “南岭荛花” “南云台”老二,“精言名论”行壶的医馆,这个医馆就在北城靠近东北的方向,属于城池的边缘,已是建造在山腰之上。 行壶芳龄四十七,是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小老头,两个十一岁的小药童常春藤和秋桑叶,一男一女。 六位徒弟同样全部配对,文元和艾叶,细辛和竹沥,麦冬和仁杞,这三对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龄。 行壶的行事作风,与老五竹斛很像,但行壶又不同于竹斛,竹斛与君伊爱得死去活来,感动天感动地,然而行壶却与喻一,须冰一个德性。 行壶的意思是,我已经有四双儿女,就算娶亲,那也不能再生娃。 这种要求,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不生娃,没安全感呐! 行壶无所谓,北城多的就是姑娘,我又不缺,北城多女楼,不然还不将医馆设在北城呢。 广岭城的医师都很忙,需要为男女楼的乐户和娈童检查身体,行壶更忙,这项差事从来不让徒儿们触碰,他一直亲力亲为。 别的医师都是正常的干活,行壶不同,他是边干边干,美其名曰,其他的医师过于肤浅,只看表面,他会深入的去检查,并且是触碰式的探查。 的确够深,行壶大脑的天份高,另外老天还给了他一条大长中腿,这是女楼的乐户们不与行壶计较的原因,毕竟这种绝品很少见,就当行壶是个娈童,还不用付钱。 不过自从隔壁的“名都会”营业后,行壶不再像以往那般日夜高歌,突然像只霜打过的茄子,经常性的萎靡不振,蔫不拉几。 寒漠路过“南岭荛花”时,就随便瞥过一眼,“名都会”就在医馆的西边隔壁,这是方卮和李塞带路来的,寒漠是真不认识,但“名都会”三个字他熟,自己写的,能不熟么。 “城填华屋,季冬木苍,行山川异,在天一方;侧望川梁,未卜故乡,游子日长,何苦哀伤;喧名都会,箫间笙簧,鸟雀夜归,美适争光。” “字里行间,会馆的意境显露无疑,只是这箫间笙簧,却不知是何意,难道此间有同道中人?” 行至大门外时,方卮已高声朗读,李塞在作点评。 时日过长,寒漠已快忘记自己写的是些啥,再次看见,竟觉得有些陌生,寒漠笑笑,随口敷衍道: “来此者,皆为同道中人,只是此道绝非寻常之道。” 方卮和李塞没来过,但女楼有谁不清楚?他俩陷入于究竟是何道的思索之中,竟忘记为何要来女楼。 迈入大门,寒漠的突然出现,将副会长名别和名肢吓一大跳,慌张间见寒漠微微一摇头。 啥意思? 二人看不懂,掉头就跑,急忙回去找会长名丰。 柜台内的账房会管销铄,捂脸不忍直视,这二人真的只适合杀人,见到客人来,你俩慌啥,这不是搞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幸好来的是三个人。 “四大幽魂”如今是“名都会”四大会管。 销铄管账,吟哀管厨,敛棘管马和招待,碰巧现在他不在。 泯泣最舒服,他管种菜,会馆的北山腰上被他种满小菜,他还不过瘾,他在挖洞,他的目标是将这座山挖空,弄个地下宫殿出来,纯粹是闲得蛋疼。 别肢二人主管整个会馆的安危,谁敢闹事?杀! 这真没办法,他俩只会这一个特长,你若有杀人的要求,他俩保证将人杀得让你满意。 劈成两半? 请放心,左右绝不会相差半毫,劈完后左右平放,脑浆、内脏都会完好无损的放在那,完全相等的两份。 从肚脐上下分段? 请安心,分裂处,肚脐绝对上下均匀,头颅倒置,内脏不会跑漏,哪怕一截小肠。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青丰对他俩没有任何抱怨,相反还表扬一番,表现不错,没说出口一个字,这就是进步。 “哈哈哈哈,三位客官,里面请,方才有点忙碌,还望勿怪,请入内一叙,在下会长名丰,为你们作一番介绍。” “名会长客气,请!” 寒漠客气一下,跟着青丰入内,方卮和李塞这才猛然醒悟,找住所为何到女楼来?难道要我俩一直住女楼内? 寒漠仿佛看懂他俩的心思,邪魅一笑道: “怎么?你俩喜好男楼?” 方卮和李塞应声回道: “男楼?怎么可能,我俩又不是女人。” “我抱个娈童能干啥?胸还没我的大呢,哈哈哈哈!” 寒漠指着一楼大厅的北墙,微笑道: “你俩看那,这里的酒和菜定能让人迈不开步子离开。” 方卮和李塞抬眼望去,墙上有一段词,龙飞凤舞,从右至左。 销魂之下,岂能无酒; 春独回,月下回; 一回又一回。 第212章 正本清源 “春独回” 玛瑙玉峰坡前箫,春韵如潮更独回。 “月下回” 月下仙子箫音缈,转首可知几回飘? 这就是青丰自酿的两种酒,这些名字,介绍,包括女楼内的那些乐户名,都是寒漠所写,只不过寒漠已有些模糊,记不太清了。 “三位客官,此乃我会馆独有之酒,至于名称之意境,诗句已说的无比明了。” 李塞最着急,因为他要找同道中人,箫音何在呢?青丰刚介绍完,李塞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请问会长,此箫?吹奏者乃何人?” 青丰笑吟吟回道: “此箫音出自我会馆八仙。” “八仙?一人乎?八人乎?” “八人。” 青丰紧接着熟练得介绍起他的镇店之宝,“名都八仙”。 白云仙子:白云起动若蛟龙,箫过尽凭栏垂死。 咽云仙子:绪风无限迟日思,咽云箫沸满烟波。 卷云仙子:山青卷云品玉箫,消哀除怨遣君闷。 乐云仙子:谁分苍凉怜击剑,万千乐云朝笙箫。 山月仙子:山月箫声清且幽,笑腾云雾天地间。 笼月仙子:断霞落日幔亭寒,笼月吟弄箫管暖。 黄鹂仙子:仰看黄鹂啼势飞,玉箫声转谱新传。 琼林仙子:琼林闲吹箫声远,玉宇伫看影风回。 “少,呃,我去找白云仙子切磋一下箫技。” 李塞的话没说完,方卮急吼吼道: “我要找黄鹂仙子,看看她所谱写的是何物。” 寒漠挥挥手道: “去去,可别少打赏,否则晦气。” 别肢亲自带二人去三楼,八仙都在三楼,二楼是一般的乐户,一楼是一个大的餐厅,至少能摆得上三十桌。 青丰带着寒漠来到一处密室,青丰急问道: “少主你,怎会突然来此?” “呵呵,我是来将水搅混的,届时好摸鱼。” 寒漠随即简明扼要的将此次行程,以及知道的一些信息告诉青丰,青丰听完点头道: “就在这里办呗,一楼超大。” 在这里办宴席,还能帮青丰做个宣传,是真挺好,寒漠将大腿一拍道: “行,就这么说,我让杨构来与你谈,记得别露出马脚。” “绝对不会,那两人怎么办?” “住你这里的客户而已,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生意如何?” “刚开始火爆到炸,后来那些女楼都回去仿制,写出些诗句挂于门口,当然有八仙在,会馆仍属广岭城生意首位。” “苍家?孙家?” “这两家是带头的,像苍家的''燕绕梁'',春浓蝶自飞,眠处弄新丝,像孙家的''遥知一夜'',斗草深槛中,春蒲如箭荇,就连高家那''十二堤''都有,疏影暗香,铁枝咏肠。” “''水心池''呢?” “那更甚,还是宋楼所写,是这样的,客留佳处,碧眼迷空;此意翩跹,汝必欲仙;日浮夜沉,独此高楼;鱼龙混舞,微风笑语。” “果然如此。” “''水心池''是宋楼的人,大家都知道。” “啊?唉,杨构这个瞎子,真是混日子,会馆有啥困难?” “就是吃饭之人极少,大多往楼上送送酒菜,一楼都是空的,可能我的策划有些错误。” “慢慢来嘛,吟哀的厨艺可不是吹的,大宋国有几人能比,这次宴席之后或许有改观呢,人手够不够?” 说到人手,青丰面露悲愤之色道: “少主,我跟你说,这个鬼地方的人就知道享乐,现在全是原来自己的那帮人,一般的人,又不放心。” “晏华他们没联系上?” “茫茫人海,又不认识,上哪联系去。” “确实。” 寒漠点点头,想了想,指指楼上笑道: “那是两位城主哦,虽是我的人,不过他俩只知道龙举,其他的不知。” 青丰抚掌欣喜道: “太好了,少主你看,我不管到哪,还是离不开你。” “呵呵,得了,你这搞得不是挺好,我去看看行壶。” “少主,那老小子,你可要鞭挞一下,他现在活得比后蜀国人,还后蜀国人。” “啥意思?” “一点上劲心都没啊,整天就想着那点儿事,医术全用在帮乐户们检查身体上。” 寒漠摸摸鼻子,这能怎么搞,只能聊过再说。 寒漠没从“名都会”的大门出来,他直接从青丰的住宅处翻墙来到医馆,越过几个屋顶,在一处小院内发现行壶。 躺在一张摇椅上,手边有张小凳,上面放一壶茶,手中蒲扇轻摇,在闭眼纳凉呢。 “喂!” “啊,唔唔!” 被寒漠惊醒的行壶刚想喊,立刻被寒漠捂住嘴巴。 “登台望夜,心正药真。” 听到寒漠说出中参功,行壶顿时安静下来,寒漠移开手掌,行壶试探道: “小师叔?” “知道是我还躺着摇呢?” 行壶赶忙爬起来道: “不知小师叔驾到,不知者不怪,呵呵,小师叔快请坐,哪阵风将你给吹来的?” 行壶倒是先将自己的罪推脱,寒漠没计较,这一门内,所有人都不计较这些,寒漠躺下问道: “听说老行哥改妇科啦?” “哪有,小师叔,我那是常规检查,有合约的,肯定是青丰那混球乱嚼口舌,你可别听他胡说。” 推缷的本事倒是真的高,啥事都是别人错,那就来个与别人无关的,寒漠喃喃问道: “中参功练至何阶?” 行壶身体一软,捧起茶杯,坐到小凳子上,哀声叹气道: “未至大成,小师叔,可能是我太蠢,你说小师妹都已圆满,我这活得,简直活狗身上去了。” “哦,原来你是跟我夫人比,你咋不跟老喻哥比呢,你比他可强的太多!” “呵,就大师兄那笨脑子,我跟他比?丢不起那人。” “师姐七十方成大境,师兄在你这个年龄也没有,你这想法是否过急?” “小师妹才二十六。” “你有病吗?你老跟我夫人比干嘛,那是我与她恩爱才有的效果,你能不能正常点?” 行壶顿时跳起三丈高,咆哮道: “啊?小师妹写信跟我说,是她自己练的啊,你看看,你娶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这样玩弄她的二师兄,亏她小时候我那么疼她,结果…” “哎,打住,老行哥,那你说,我夫人写信给你,她该咋说,将我俩在床上的细节写给你看?这才是爱你这二师兄?她能突然圆满,你自己应该能想得到的啊,还好意思怪别人。” 行壶被怼得无话可说,确实没往那方面想过,他弱弱的回道: “小师叔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你至于吗?遇上这么点委屈就放弃,我门之精髓就是迎难而上,精益求精,你若这样,就算大成之后,又能怎样?师姐年逾七十尚未放弃,你就不能有所感触?” 行壶垂头丧气道: “小师叔,我认错,我真的改。” “能不钻研妇科不?” “能,我要追求圆满之境。” 寒漠按住摇椅站起身道: “走,去屋里打坐,师兄师姐都说,你脑子最好,悟性最强,以前还最用功,所以才如此粉嫩。” 寒漠帮行壶的方法,不仅口述一些心得要领,更运用起中参功,渗入行壶体内进行引导,就像帮鸿鹄治病似的。 心头空明,意而随心,心动气走,气即所至,终于在许多个周天之后,行壶吐出一口污气,中参功大成! 第213章 百密一疏 一缕晨曦徐徐降临。 人间又迎来一个绚彩的晨。 广岭城很静。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在血管内的奔腾之声。 一辆囚车从城东驶向西门,轮毂碾压街面石块的声音,很是凝重,囚车轮毂转动时的磨擦声,更是刺耳,尤其在这么寂静的清晨。 押送囚车的是“花锦二老”,可见这个囚车内的犯人是何等重要,否则,根本用不上二老出马。 囚车内是一死囚,手脚俱断,舌头被割,像一滩烂泥关在囚车之中,二老不会在乎他的疼痛,必死之人无需去在意一点伤痛。 若鸿鹄见到的话,他俩定会身有同感,或许还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救人,不过鸿鹄看不见,他俩正在巡视着新家。 随着囚车车轮的转动,时间在慢慢流逝,渐渐的,东方升起一道红霞,将天与地相连。 红日初升,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刺耳的囚车之声,缓缓淹没于广岭城的各种声音之中,囚车终于出西门而去。 出城的人很多,其中有四个人很特别,他们的眼睛余光一直瞄着囚车,生怕囚车从眼前突然消失,他们来自于永庆城。 幅巾阑立,异省见稀; 刳祭披襟,节动泉洗。 此便是“磨月水痕”。 因其垂心于刀法,又被江湖中人俗称为刀庐,是永庆城的一个小门派,位于永庆城与遂复城之间的位置,刀庐已被毁,这四人是刀庐的幸存者。 “七杀刀”左升,“闪电刀”雷石,“万胜刀”万通,“破风刀”厉峰。 制造刀庐惨案的,就是纷焰,因纷焰看上左升之女,带兵强抢,哪知刀庐中人视死如归,一战而亡,纷焰气得一把火将刀庐烧个干净,左升四人因外出而逃过一难。 左升四人查实原因后,一直隐于遂复城,伺机报仇,但是想杀纷焰太难,身边一直围着士兵,然而突然这么一天来到,纷焰被杀。 当左升四人得知,宋楼拿到杀纷焰之人,并送往纷吾处,四人决定报恩,以此尾随囚车出城,于偏野处下手救人,然后远走高飞,随便往哪一藏,定然万事大吉。 阳光透过树梢,照射上林间草地,叶间宛如珍珠的露水,见到阳光之后,立即躲藏于草叶的体内,待夜间再出来玩耍。 行壶起得很早,打坐一夜又有点收获,信心倍增,他吩咐艾叶、竹沥和仁杞三位女徒儿,从此以后,乐户的检查交给她们三个。 行壶在坐诊“南岭荛花”,他决心将失去的时光重新拾起,他发誓要成为第一个跟上师父师娘脚步的人,小师妹不算,她属于赖皮,嫁了个好夫君而已。 火红的烈日,将阳光照射而下,有些烫,还有些炙烤,烈日灼心,它怕人间疾苦之人的心太寒,想将他们的心温暖,心中急盼,下手稍重了些。 常春藤和秋桑叶跟在师父行壶身边打下手,不仅仅是干活,还是一种练习,两对小胳膊抹抹额头的汗珠,相视一笑,师父重振雄风,比啥都开心。 病人并不是太多,时至正午,该休息吃饭,只有艾叶三女的常规检查停不下来,乐户们稀稀疏疏,来一个,过会儿又来一个。 这时医馆的门口来了一个跌跌撞撞之人,像是病得很重,文元急忙放下饭碗,跑到门口将人扶住,是一位中年汉子,嘴角冒出一缕黑血,并有一股尸臭味,中毒? “师父,你快来看看。” 文元没见过这种毒状,急忙喊行壶,并将人扶进医馆。 行壶把脉探过之后,正色道: “说实话,否则我救不了你。” “唉,为''花锦二老''所伤。” “九幽魔毒?难怪。” 行壶来到中年人背后,运用起中参功,帮他治疗,片刻之后,又伏于书案写出一封信,交于中年人道: “我不想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我只能帮你暂时稳住,无法治愈,但你很幸运,你拿此信去城东北的杨府,找''雪狮军''少帅龙举,他会帮你找到救治之法,谨记,一切保密!” “多谢神医!” 行壶将跪拜的中年人扶起道: “快去,毒不等人。” 中年人走后,麦冬不解道: “他为何会与二老打架?” 行壶叹息道: “上午有个病人说,二老押解死囚去''风狮军''交差,这人定是去劫囚的,二老武艺过强,一般人怎能是敌手,光靠一腔热血,岂能成事,万事都需动脑子,怕的就是没脑子,还到处惹事之人,该骂他吗?无法开口,他是站在正义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尔等切记,勿要做可怜之人。” 细辛惊喜道: “师父,你遇上神仙点拨了吗?” “滚蛋,你们的小师叔祖来过,记住别说漏嘴。” 文元凑上前道: “师父,你这样吃独食可不好,好歹让我们见一面呐!” “来得匆忙,肯定有时间见的,不过身份要保密,就是龙举。” 寒漠正想一巴掌拍死那个中年人,他真被气得不行,活着不好吗?非要送死?最主要的是纷吾没有再出兵的理由。 “唉,先帮你解毒再说。” “恩公,我等做的不对?” “少废话,人都死了三个,说啥都没用,厉峰,我希望你先活下来,否则对不起那三个为你挡死的人。” 寒漠帮人去毒虽然是第一次,但南山之前教过,就当是练练手。 掌印在肩部,寒漠让厉峰伏倒,将他肩部的衣服撕开,中参功渗入,意过之处,将毒挤压,朝肩部掌印处汇聚。 “喝” 毒被逼出,屋内被一股尸臭味占据,吓得杨茉捂上鼻子拉起玖儿就跑,士离和仲开弯腰想吐,寤寐急忙将他俩扶出门外,只有鸿鹄能撑得住。 鸿鹄拉住厉峰的衣袍用力一扯,将毒一包,飞身出门,来到院中一个角落,挖坑点火,焚烧掩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毒已解,但掌伤仍在,寒漠故意没帮他治,厉峰跪在寒漠面前,寒漠没让他起身,斥责道: “你们为何没能杀掉纷焰?” 厉峰低头嘟囔道: “他身边士兵太多。” “那人为何能做到?既然他能做到,又为何被宋楼轻易擒拿?你们的武艺如何?那人武艺又如何?这些你们可有想过?” “啊?这?” “你们的确是一番侠义之心,但命不是拿来送的,更不是来捣乱的。” “捣乱?恩公,这从何说起?” “左升三人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囚车内就是凶手,如今凶手伏诛,纷吾可还有借口出兵?唉,我辛苦之布局,全被你四人毁矣。” “恩公,纷焰之死?” “我杀的。” “咚咚咚” 厉峰立刻不停磕头,这比救他的命还感恩,原来刀庐的恩公在这里,寒漠将厉峰扶起,发现这个汉子已满面泪痕,心中顿时一软,叹道: “改名换姓,去行壶身边,伤让他治,以后就在医馆。” “呜呜呜呜,这条命是恩公所救,自此我就是恩公的人,求恩公赐名。” 寒漠长叹一声道: “唉,就叫龙厉,剃须刮面,好好活下去。” 第214章 江湖连枝 杨构的府邸。 广岭城东,鳞次栉比间的其中一栋,绿树掩映之下,静静的待在角落之中,柔美而幽静,一如杨构的为人,简朴而宁静。 杨构府上只有妻妾在,一双儿女在京城,接受杨越的教育,他很是潇洒,逍遥自在。 方卮和李塞在这里,帮杨构参谋,杨构有些闷闷不乐,揉揉脑袋道: “杨垠突然不让办婚宴,为何之前不说呢?” 李塞捋须微笑道: “会答应的,他只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 方卮却是不满的说道: “杨构,你啥意思?到现在还这副模样?你究竟站哪边?” 杨构哭丧个脸道: “老兄,这,难以接受呀!” 方卮冷哼道: “外面那些掌柜都清楚,''水心池''是宋楼的人,你呢,我真搞不明白,整日里在琢磨些啥?连个屋子都在这该死的角落里,弟媳们跟着你受罪,你看看杨垠的住处,哼!” 杨构嘟囔道: “我这不是乐得清闲么。” 李塞仍笑盈盈道: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能让杨垠麻痹,他会丧失警惕之心,杨兄弟,记得去杨家账房多弄些钱财出来,不拿白不拿,呵呵!” 杨构思索道: “这倒是没问题,''名都会''真能办?” 方卮虎躯一震道: “绝对是好地方,一楼超大,主要这酒菜,真是一绝,就是么,呵呵,这稍稍有点贵。” 杨构不屑道: “喝个酒,吃个饭能有多贵?” 李塞讪笑道: “呃,只收金,呵呵,一桌十金。” 杨构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呼道: “啊?疯了,抢钱呐!” 的确,穷人家一桌宴席只需一两银子,你这里要五十两银子,还不要银两,只收金,能不吓人吗? 方卮将杨构拉坐下来,垮着脸道: “花你的钱?要你掏一分?你不花,那钱能给你带走?我看你投杨垠门下去罢了。” 杨构摇摇手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多弄点钱出来,自己收着难道不好?干嘛被人骗?不对,抢。” 李塞拍拍杨构的手,笑呵呵道: “兄弟放心,钱花出去,必然会有所值,而且便于你推脱,让杨垠哑口无言。” 杨构不停扫视着方卮和李塞,嘴角翘起个弯勾道: “二位老兄,这样瞒着小弟,是否不太好啊!” 方卮歪脑摆手道: “你?呵呵,立场不够坚定。” 李塞附和道: “兄弟,你让人看不见决心呐。” “啪” 杨构将桌子一拍道: “我还不坚定?我自己家都不要,就跟我小妹过一辈子,难道这还不够吗?” 方卮仰首斜眼望向杨构道: “哼,如何证明?空口无凭。” “你,我?” 杨构被气得指着方卮说不出话来,李塞轻拉杨构的手臂道: “兄弟,他说的并没错呀,嘴说话么,今日能这么说,明日能那么说,就像杨垠,今日说不让办,过几日定又会说让办,兄弟,对否?” 杨构叹气道: “二位老兄,你俩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药?可否明言?” 方卮和李塞同时肃声道: “歃血为盟。” “向隅结义。” 杨构看向二人,抵掌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我正有此意,二位哥哥,请!” 杨构说完对内院喊道: “夫人,香案伺候。” 所谓一隅,杨构的院子的确够偏,偏得离寒漠的住处很近,走过去都要不了半盏茶的时间。 小院之中,古树之下,杨构的妻妾分立后侧两方,她俩是见证人。 方卮、李塞、杨构三人,用短剑划破手指,将血滴入三碗酒内,共同举杯立誓。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方卮(李塞)(杨构)三人,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雷轰顶,家灭人亡。” 对天三拜,对地三拜,三人相对三拜,礼成! 方卮虽与李塞同龄,但要大上几个月,他二人早就无比清楚,而杨构要小上五岁,自然是老末。 李塞和杨构率先对方卮跪喊道: “拜见大哥!” 方卮回礼道: “二弟好!三弟好!” 杨构再对李塞跪喊道: “拜见二哥!” 李塞回礼道: “好三弟!” 杨构的妻妾上前施出妇人礼道: “拙妇拜见大哥,二哥!” 方卮和李塞回礼道: “二位弟妹有礼,今后是一家人,弟妹可去走动,勿需呆在这憋屈之所。” “二位弟妹可与你嫂子们多住些日子,四处转悠,散散心。” “好,待婚宴过后,我俩就去,看看嫂子们。” 跪拜过天地的,亲兄弟都要靠后,这是江湖之规则,一个背叛结义兄弟之人,定会被整个江湖所唾弃,人人喊杀,再无立足之地。 三个人,一条命,再无不可说之言,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谓无所愧负矣。 方卮坦白道: “三弟,''名都会''会长名丰,是少爷的人,他来此的目的便是为少爷赚钱攒兵,我与二弟已飞鸟传讯,为他加派人手,他手下过于缺人。” 杨构叹息道: “原来如此,他早就知道。” 李塞笑呵呵道: “三弟,看你说的,那些名字、介绍全都是少爷所写,不过少爷只知道这么回事,具体的他一无所知。” 杨构揉揉脸道: “他藏得可真深呐,唉,我自愧不如。” 方卮乐滋滋道: “呵呵,其实,我等都不如少夫人,少夫人之眼光,那才叫一个绝。” 杨构顿了顿,回忆道: “大哥、二哥,小妹儿时,有相师说过,说她有帝后之相,结果那相师差点被父亲用刀劈死,陛下多大,小妹才多大,如此悬殊,父亲哪可能舍得将心头之宝嫁与陛下,嫁皇子?更不可能,那时尚无皇子呢,此事让父亲气愤,勒令谁都不许提及,否则逐出家门。” 方卮狐疑问道: “少夫人可知?” 杨构应声回道: “她当然不知,从没人再提起过这事,或许真已遗忘。” 李塞迟疑问道: “三弟,你今日提及,岂非要被逐出杨家?” 杨构双手一摊,无奈道: “呃,既然我已提及,那自当该罚,便,自逐,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方卮和李塞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三弟使得一手好借口,好坏。” “三弟,原来你早有预谋矣,哈哈哈哈!” 不管杨构是有心还是无意,如今是三兄弟,对这些都不用再去想,毕竟杨家是自己的族门,说放弃就放弃,搁谁心里都不好受,倘若不是杨构的性格所致,他绝无可能做出此决定。 正事要紧,三兄弟嬉笑过后,回归正题,方卮沉声道: “三弟,对于婚宴之事,不用再指望杨垠,至于送帖么,我和二弟亲自去,宋楼那,你需亲自跑一趟。” 李塞握拳道: “我等兄弟三人,还怕搞不定此等小事,但,我觉得,需提防杨垠玩些小把戏。” 杨构呵呵一笑道: “他能借助谁?一目了然,纷缭,那我只能借势,借宋楼之势,杨垠若出手,我必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弟,你这回过神来之后,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呐!” “大哥不对,三弟是挺吓人的,哈哈哈哈!” 第215章 运智辅谋 广岭王府。 一座宫殿似的宏伟建筑,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 穿过大殿,是一座花园,园内有一条曲折蜿蜒,古色古香的长廊,长廊内镶嵌着几座小亭,小巧玲珑,别具一格。 亭下一汪池水,清澈见底,碧绿而明净的池水将小亭环绕,许多嫩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于池水之中,楚楚动人,迈入长廊,淡雅的清香顿时和风扑面。 杨构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跟着杨垠来过几回,只是一个人来,还是第一次。 方卮前往姑久城请长云派,李塞去的是同谷城,请夜浦大匠师和城主章丞,而宋楼这里只能是杨构出面。 “拜见王爷!” 杨构虽然和宋楼的年龄相差不大,但身份差得太多,所以他将身姿放得极低,但宋楼却很是爽快。 “杨兄,快请入座,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用拘束。” “谢王爷!” 宋楼可以洒脱,但杨构却不能不懂事,相对坐下后,宋楼看见杨构一脸愁苦样,诧异道: “杨兄,有何烦心之事?是否需要我帮忙?” 杨构递上请柬,拱手回道: “王爷英明,我来有请王爷赴宴,三日后是我小妹的婚宴,另外,婚宴过后,我将与王爷告别。” “赴宴乃是喜事,告别又从何说起?” 杨构沉声抱歉道: “我大伯不允许小妹在此办婚宴,除非我父亲退出,王爷不用在意,这并不影响你与我大伯之盟约,小妹与妹夫是应我父亲要求而来,千里迢迢,说不办就不办,他爱女心切,不过也确实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令王爷见笑。” 宋楼沉思片刻后道: “太尉大人究竟是何想法,希望杨兄明言,当是帮兄弟一个忙。” 杨构急忙施礼道: “王爷言重,事到如今,也无隐瞒之意义,大伯之战略与司马家相似,父亲一直不同意,二人经常有口舌之争,父亲重情,他认为再怎么争天下,都不应破坏兄弟情谊,他愿意退出,以全情份。” 宋楼点头道: “太尉大人确实如此,当年从永安一事就令人刮目相看,不过,太尉大人与令大帅为盟,退却也并无不可。” 杨构苦笑道: “王爷之言,令我无从反驳,毕竟小妹嫁的是少帅,但小妹与少帅是在一起之后,父亲才知道,至于与令帅之盟,父亲不会再管,他将退出朝堂,准备为小妹带带孩子,颐养晚年,不再过问世事,王爷怕是有所误解。” 宋楼惊讶道: “太尉大人欲放弃一切?” 杨构继续苦笑道: “王爷,小妹与妹夫离开灵绎城之时的暗杀,就是我父亲以身为质,破掉司马家之阴谋,挽救灵绎王,若我父亲有心,何不趁虚而入呢?他不仅不愿意伤大伯,也不愿意诸位王爷之间相互伤情,但这与争天下完全相佐,以此,父亲认为他不适合,放弃便放弃。” 宋楼若有所思道: “司马家之战略的确够狠,大名道与开济道在手,如今窥视灵绎道,呵呵,我宋家已失其二。” 杨构诚恳道: “王爷,我父亲与灵绎王处得很不错,但那是私人关系,或许他退下来之后,想到灵绎道养老,毕竟我杨家这么多人,得有块庇护之所,想活下去,是挺不容易的。” “为何不来广岭道,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呵呵,王爷莫说笑,敢来么。” “能否让太尉大人稍微缓缓,待''武举会''时,我与他去聊聊。” “这,我会传讯,但结果,我不能给王爷任何保证。” 宋楼正色道: “没事,你再说一声,小妹之婚宴,我必会帮她办得热热闹闹,让她开心,广岭城之人,我去发帖,谁,都阻止不了。” 杨构立刻起身,躬身行一大礼道: “我替父亲先谢过王爷,此情我必让父亲知晓,我这就回去传讯,我先告辞。” “好,恕不远送。” 出门后的杨构很满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他不信宋楼没警惕心,宋风和宋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加上宋眼。 杨构对大伯杨骏有没有司马家那种策略,他不知道,虽然自己是瞎说的,但他隐约间觉得,应该是这样,再说冤枉又怎样,你无情,那我便无义。 “名都会” 杨构马不停蹄来到这里,虽然同在一城,自己还没来过呢。 “客官好,时日尚早,上楼的话要稍微等等,现在可在一楼用餐。” 敛棘在门口招待,现在是下午,乐户们一夜辛劳,也是需要休息的,何谓夜店,就是天黑才上工。 “哦,呃,兄弟误会,我与你们会长谈笔生意。” 敛棘搞不懂,会长太老,你也要?他也不卖呐,敛棘看向账房销铄,你们都是玩脑子的,看看怎么搞? 销铄思索片刻后问道: “客官贵姓?” “杨构。” “快快,里面请,副会长,带后院。” 销铄挥舞着手,将巡视的别肢喊来,别肢更不明白,账房先生的话肯定对,带去就是,反正就一书生,稍有异动,一刀两断。 青丰听寒漠说过杨构,但不知道方卮和李塞已帮他搞定,装模作样的施礼道: “呵呵,原来是杨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勿怪,请坐。” 杨构摸摸下巴颏,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询问道: “丰会长可知我来做甚?” 青丰哈哈一笑道: “我会馆有酒有菜,当然还有镇店之宝''名都八仙'',我为你介绍一下,白…” “打住打住。” 青丰已将广告语背得滚瓜烂熟,想当初开业之时,一日会说几十上百遍,现在想忘都忘不掉,有时候说话的不经意间都会漏上一段介绍,实在是深入骨髓。 将青丰打断的杨构捂额叹息道: “丰会长,莫再装啦!” 青丰演得非常真实,若像别肢那般,他这个会长也干不下去,他茫然道: “装?绝对没装,我会馆的八仙货真价实,至今无任何一位客人不满意,全都赞不绝口啊,白云仙子…” 杨构急忙挥手止住道: “停,丰会长,我大哥、二哥已全告诉我。” “你大哥、二哥?我不认识啊,啥意思?” 这里青丰真没装,杨家的人,他怎会认识呢,杨构翻出个白眼道: “方卮、李塞。” 青丰会意,拍着大腿轰然大笑道: “嚯嚯,你们,拜把子啦?!” 杨构摊手道: “不拜不行呐,他俩不信我。” “拜得好,是该拜。” “我是来和你说宴席之事,谈正事呢。” 青丰回归正题道: “没问题呀,就在一楼大厅,你见到的,那还不够大?” “够大,问题是我不知道来多少人。” “这没事,那就按包馆计算,你还怕杨垠不掏钱。” “对,这个方法不错,将会馆包上一晚,需要多少钱?” “我一晚上的营业额约一千金。” “就一千?” “我滴个娘哎,你以为钱有那么好赚,除去成本,我最多赚一百。” “不行,太少,你要报一万,切记,由头么,你随便找就行。” “行,一万,坑杨家的钱,哈哈!” “是坑杨垠的,哈哈哈哈!” 第216章 匹马声萧 黄昏。 此时人间的光,柔美且平和。 黄昏并不是哀伤,而应该是圆满,每个生命体,都会有无数个黄昏,由每一个黄昏中得到收获,去领悟生命中的那份平静与淡泊。 暮色四合,黄昏并不宁静,回巢的鸟儿不是全部,仍有些拖着疲倦之身,强打着精神,捕捉那空中斜乱飞舞的小虫。 黄昏下,仍充满着努力与希望,美丽的景致不会消亡,它会延续,扩散。 寒漠的院落中,士离和仲开已练习很久,他俩在学习“经耳碍目手”,寒漠希望他俩多一门防身的技艺,不为杀人,就为出手之后,拖延一下别人的时间而便于逃跑。 更主要的是这暗器之法,与之前他俩学过的心法和手法有相通之处,于是寒漠让他俩努力学,先将秘籍背熟,然后寒漠一招一招的教。 “面不相见,蝴蝶梦魂” 这是“经耳碍目手”的第一招,一枚棋子在食指与中指间消失,院墙边的木桩靶子上多出一点亮晶晶,寒漠施展完后,继续讲解手法。 寤寐和鸿鹄在听,秘籍虽然已背下来,但不适合自己学,不过听听总有好处,万一哪天感兴趣,想学呢。 杨茉带着玖儿也在听,玖儿倚着杨茉,听多就困,很不明白为什么,寒漠一说话就像能催眠似的。 杨茉虽然在听,但她的耳朵是聋的,满眼柔情,爱意将寒漠从头到脚的笼罩,这“经耳碍目手”,寒漠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都是在自己身边看完,可他两天就练成,老天送给自己的夫君啊,得意至极。 “喂,你们在干啥?” 杨构见一堆人围着,很好奇,准备凑上前探看,杨茉挥手拦下道: “二兄长,夫君在教离开练''经耳碍目手''呢。” “啥意思?他已学会?”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夫君。” 杨构怔愣着看向寒漠,心中感慨万千,难怪陈南会躺床上起不来,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二兄长,忙碌一天,辛苦啦!” 寒漠让离开二人自己练习,杨构现在来肯定有事。 杨构回过神说道: “哦,我有些事要和你俩说。” “去屋里。” 三人来到屋内坐下,玖儿去忙着泡茶,杨构笑呵呵道: “我与方卮、李塞结拜,不过你俩都不用管,各论各的,呵呵,他俩已去帮我下贴,三日后于''名都会''设宴,只是希望你俩不要见怪,这次只能办个宴而已。” 杨茉的心思在“名都会”这三个字上,原来这里是夫君的人,嚯嚯,看我这傻夫人多聪明。 杨构以为杨茉知道一切,杨茉以为杨构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自己只是猜的而已,二人并没过多讨论“名都会”,寒漠在意的是最后一句,问道: “发生了何事?” 杨构喟叹道: “唉,和你猜测的一般模样,大伯不让办,现在么,估计父亲和大伯正在谈,但结果肯定是父亲放弃广岭道,宋楼那边我已忽悠住,他承诺将宴席办好,但杨垠和纷缭,就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何幺蛾子。” 寒漠摊开握着杨茉的手,四根手指尖循环点动着杨茉的手指,杨茉明白,夫君进入沉思。 寒漠看着地面,就这么思索片刻之后,寒漠的手指停下,重新握住杨茉的手,抬头道: “就按你的来,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就不用再犹豫,与我和茉儿在一起,难道不是一家人?岳父大人肯定没事,至于其他三个,得由他们自己选择,不必干涉。” “我只是没信心而已。” “你能将宋楼忽悠住,还没信心?试问有谁能做到?你别总觉得自己比杨垠差,杨垠只是心比你狠辣无情,其他的都比不上你。” “当真?” “呵呵,方卮和李塞是何等孤傲之人,他俩为何能看得上你?就凭个二兄长的身份?当然不是,而是看中你的才智,与他俩不分上下,二兄长,你是被杨垠压制的过度,当重拾自信才是。” 杨茉微笑道: “银钩玉唾,逾计为次。” “哈哈哈哈,多谢小妹,我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 家人的鼓励与提醒,就是杨构最大的动力源泉,寒漠摸摸鼻子道: “我会帮杨垠加点料,也让宋楼更坚决一些。” 杨构应声回道: “需要我做啥?” 寒漠浅笑道: “你要做的,就是啥都不知道,迷茫且难以置信,早点回去,让杨垠知道你已回家,可以和嫂子们欢乐一点。” 杨构心领神会道: “好嘞,我这就回去。” 杨构走后,杨茉这才开口问道: “为何要二兄长与嫂子们欢乐一点?” 寒漠捏捏杨茉的素手解释道: “二兄长从宋楼那边出来,宋楼随即帮忙送帖,二兄长回家后又与嫂子们特别欢快,杨垠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二兄长与宋楼之间有内情,他会生气。” “他情绪上有波动,宋楼必然会知晓,而我,要的就是这一点。” “夫君,我需做甚?” “你和玖儿在房中,一定要让自己觉得,我从未离开过,这很重要。” “玖儿会睡着,她不会知道的。” 杨茉明白,今夜寒漠又要出去,虽然不知道寒漠会做什么,她也不愿意去多问,做个傻夫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简直是大智若愚。 这时屋外传来玖儿的叫喊声: “少爷,外面有个粉嫩的小老头求见。” 寒漠差点被玖儿的话笑喷,那是行壶,寒漠递给杨茉一个眼神,让她们回避。 “老行哥大摇大摆的来,你不怕露馅?” 行壶拍拍背着的药箱道: “我是行医,特地背着药箱呢,听说少帅扭伤了脚,我有秘方,明日便能行走如飞。” “咦,这说法不错,看来还是你来得及时。” 行壶惊讶,低声道: “小师叔,我随口乱说的而已。” “不不,没乱说,你就是我请来看脚的。” 行壶暗自偷笑,歪打正着,可能寒漠需要掩饰,不必过于追究,他是有事而来。 行壶轻声说道: “小师叔,谢谢你将龙厉的恩情送给我。” “呵呵,他虽然不是个高手,至少刀法还不错,你的身边,能多个帮手也挺好,况且他又无处可去。” “不,小师叔,龙厉说,刀庐还有人,就是永庆城城主蔡胪。” 寒漠诧异道: “永庆城?这么说,他是想回去?” “好像没有。” 寒漠疑惑不解道: “其中有何隐情?” “龙厉应该是担心连累蔡胪,毕竟蔡家人口众多,万一被人发现蔡胪与刀庐有关,蔡家定会被灭。” “蔡胪是刀庐的人,这还需被发现?” “龙厉说,外人确实不知,''磨月水痕''的掌门,其实是蔡胪的师兄,正因为蔡胪当上永庆城城主,这掌门方才来永庆城创立刀庐,他还故意稍稍远离永庆城,或许他就是将蔡胪当作后手,只是没想到纷焰下手过狠,这个后手没起到一点作用。” 寒漠凝神道: “这样的话,龙厉倒很是重要,你问问他与蔡胪的关系究竟如何,蔡胪是否靠得住,你明日来帮我复诊,如此,宴席也可以去。” 行壶起身大声说道: “少帅,此虽是小伤,但与少夫人仍需悠着点,我明日再来复诊。” 第217章 迷雾纷扰 青秀之夜。 迷眼醉人的夜又降临广岭城,灯火摇曳,在这无与伦比的夜色之中,令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夜幕之上,天空繁星密布,满天星斗拼命闪烁着光芒,想与广岭城的辉煌斗上一斗,无奈,南北二城之地,实在比不上,东城比较黝黑,可以一炫星光。 东城就是广岭王府所在之地,虽然灯笼挂上不少,但地盘过大,许多地方都处于暗黑之中。 “天外鹤”孙趋在巡视,他当值上半夜,“云中雁”孙超当值下半夜,孙趋带着一队人正从一处灯笼下经过。 “啊!” 小队末尾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孙趋的反应很快,在黑衣蒙面的杀手眼中,如春风千转,流云缠绵,孙趋的身法过于太快。 杀手劈出两刀之后,第三刀无法再砍下去,孙趋轻盈流畅的一剑已刺来,杀手只能退。 杀手的身法看上去也不错,在空中几个翻转后,逆风而行,至少比孙趋要好,因为杀手的背影在孙趋眼中越来越远。 杀手只有一个人,孙趋却不是,王府内的禁军很多,冒出头追赶的至少有十队,二百人,其余的守护王府,怕中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杀手逃往的是纷缭驻军方向,孙趋不信,军中没有轻功比自己强之人,他让禁军继续追赶,自己则是来到杨垠的住处外。 果然不出孙趋所料,没过多久,杀手身轻如虹,如蜂蝶歇枝,缓缓飘落,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跟踪之后,翻身跃入杨垠的府内。 杨垠代表的是杨骏,是皇后的亲爹,孙趋不敢强闯入内,只能返回王府,并将禁军全部招回,命令巡夜士兵翻上几倍。 “王爷,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禁军有两人被杀。” “啪” 宋楼听完孙趋的禀报,立即将手边的茶杯抓起砸在地上,随着茶杯的四分五裂,宋楼的怒气消散,头脑回归冷静。 宋楼冷哼一声道: “他是想给我一个警告,看来杨垠走的是司马家的路子,将夹在中间的我剔除,如此他们方能便于行事,呵呵,拿我当宋光、宋风呢。” 孙趋拱手问道: “王爷,我等该如何应对?” “说不定明日仍会来,尔等加派人手,多加小心,二老未回,你兄弟俩要辛苦些。” “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不,勿需打草惊蛇,我要一网打尽,待纷吾前来之后,一举歼灭,将''风狮军''拿到手中之日,他杨骏就是与我一拍两散之时。” “若纷吾不来呢?” 宋楼负起双手,抬眼看向深邃的夜空,喃喃说道: “他一定会来,刀庐的人我都隐瞒下来,为的就是让他来,况且我在信中说得很清楚,纷缭在,哼,他敢不来吗?” “王爷,为何不追究刀庐之责?” “为何要追究?刀庐是受害者,是纷焰之仇敌,可惜呀,若我能先一步找到他们,倒还能留下四位高手。” “只怪四人过于愚笨,若是王爷将尸体交于纷吾,那纷焰之死已可作了结。” “不错,但我偏偏不让它结束,既然老天给出这个契机,那我必须遵循天意而为,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给纷吾一个起兵的机会。” “若纷吾前来,算算时间,他和二老正好能赶上宴席。” “呵呵,宴席,小妹的婚宴是个绝佳的好时机,我需要这场宴席,拿下''风狮军'',广岭道无忧矣。” “属下是否需要去''名都会''布置?” “你去布置?岂不是告诉别人你之意图?放心,绝对的优势之下,根本不需任何手段,斜月空照,浩荡百川,他无路可逃。” 夜更深,繁华未尽。 南北城没受到这场刺杀分毫影响,因为无人知晓。 如同杨垠在家气愤,寒漠钻入杨茉怀中一样,人间一切如常,若非要说上几处变化,可能就是杨垠的怒意强上几分,杨茉的呻吟多上几声。 翌日。 红日东升,天空一碧如洗,一日之计在于晨。 士离和仲开在院中练习“经耳碍目手”,虽然动作生硬,但很是专心致志。 不仅练功要趁早,上工更要早,行壶背着药箱出现在院门口。 “咣咚” 玖儿扔下手中的脸盆,紧张的边往屋内跑,边喊道: “少爷少爷,那个粉嫩的小老头又来啦!” “嘘,别紧张,那是神医呢,帮我看脚伤的,傻瓜。” 寒漠急忙安抚玖儿,怪自己昨日忘记告诉她。 “脚伤,少爷为何没告诉我?” “怕你担心呀,这不,神医药到病除,恢复如初,是否该谢谢他呢?” “是该谢,我去迎他。” 背着药箱的行壶被玖儿扶进厅堂,行壶无奈道: “小姑娘,我又不老,真不用扶,你去忙你的,行不?” “呵呵,我没说你老,我是感谢你帮我家少爷治伤呢,你坐好,我去烧水泡茶。” “好,好,多谢,小姑娘真懂事!” 寒漠笑笑回道: “她叫玖儿,才十四岁,像张白纸,特别善良。” 行壶望着玖儿的背影道: “玖儿有福,善有善报啊!” 寒漠随口问道: “为何这么早?” 行壶将思绪拉回,急促道: “我着急呢,两个事,一是蔡胪之于刀庐相当可靠,蔡胪一度想带人与纷焰拼命,是龙厉四人将其劝下的,二个么,为何宋楼没拿人啊?他若四处搜查我倒心安,可,一晚上过去,像这事没发生过似的,我反而有些七上八下。” 寒漠沉思片刻后说道: “关于蔡胪的事情,我必须亲自见过才行,万一被出卖,古丘危矣,既然知道怎么回事,倒不必着急。” 寒漠顿了顿,继续沉思道: “至于宋楼不搜人,可能是他认为龙厉必死,勿需再找,二个可能么,就是宋楼没将左升等人的尸体交出去,如此,只需看看尸体是否在原地。” “不管交没交出去,不代表就会在原地。” 寒漠摇摇头道: “二老是带着信走的,一切的可能,宋楼肯定已有预料,发生个刺杀,二老定不会驻步停留,毕竟乐宁城过远,赶路当先,所以尸体,要么带走,要么扔在原地,飞鸟传讯给宋楼就行。” “宋楼知道后,或许他会派人去将尸体掩埋呢。” 寒漠沉吟道: “宋楼若管尸体,说明他知道此事,他不去碰,当没事发生,表明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有事,可以推到二老身上。” “若尸体在,意味着啥?” “意味着,宋楼准备利用我。” 行壶对争斗之事一无所知,他疑问道: “小师叔,到底啥意思?” 寒漠心明,吩咐道: “你赶紧回去,让龙厉看看左升三人的尸体是否尚在,必须装扮一下才能去,若在的话,埋过再回来,若不在,要装作没事人,快回医馆。” “好,我这就回去。” “等等!” 寒漠将行壶拉住道: “若尸体在,你别去赴宴,将门窗早点关关好,不管外面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我的屋子后面有个山洞,当晚,我们全躲那里面去。” “那挺好,将贵重的东西收收好,别被人顺手牵羊。” 寒漠迈步出门,仰望长空,心念道,脚伤也没派上用场,宋楼会不会连我也算计在内呢? 第218章 万劫无由 “名都会” 寒漠陪同杨构,拎着一万两黄金来付账,此时会馆正值关门,乐户及仙子们需休息。 青丰与别肢,以及四位会管聚集在后院,与寒漠和杨构围成一桌,寒漠说出担忧之事,他很怕被宋楼一锅端,广岭城内能往哪儿逃呢? 吟哀愤恨道: “少主,我下点毒,将他们全毒死。” 销铄笑骂道: “他们定是在饭前动手,谁还会有心吃东西,万一流漏至百姓口中,那得死多少无辜之人。” 泯泣支吾道: “要不咱们先躲起来,我那地宫能藏好多人。” 敛棘捂额道: “活活闷死在地宫么。” 别肢二人异口同声,就一个字。 “杀!” 青丰总结道: “入得厅来,必不会有军队,咱们人可不少,就算打起来,不见得会输,少主,届时你将宋楼拿住,以他为质,离开广岭城。” 杨构双手一拍道: “好主意,大不了先离开再说。” 寒漠笑道: “好像是我担忧过度,咱们的战斗力不弱,不过要小心那三个女人,与老青哥的武技相似,但有我在,任何毒都不用怕,我来帮你们解。” 吟哀惊讶道: “少主,若我下毒,你吃到后会怎样?” 寒漠笑盈盈道: “呵呵,自解。” 敛棘瞠目结舌道: “天呐,百毒不侵啊!” 泯泣随口道: “少主不就是天漠,天么。” 杨构心中一惊,急问道: “天漠?泯会管,啥意思?” 泯泣这才想起还有个杨构在,神情尴尬间,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寒漠随即笑呵呵拍拍杨构的肩道: “呵呵,二兄长耳力真不错,既然说破,我便告诉你,我本名天漠,北雪国主乃先父,这几位是我大漠国之遗民,我之漠便是大漠国之漠,天之所存,我的必是我的,二兄长记得否?” “天之所存,我的必是我的,唉,当日其实我曾想过,但觉得不真实,便想成天意,没想到竟真是如此。” 杨构一阵叹息过后,起身跪拜道: “属下杨构,参见少主。” 寒漠将杨构扶起乐呵呵道: “呵呵,称呼放心里便好,并不影响感情,看来今日还需多谢泣哥,说破的好,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泣哥立一功。” 泯泣捂着嘴,满脸欣喜的偷笑道: “嚯嚯,没想到我这张破嘴还能立功啊,哈哈,少主,我会努力种菜,哈哈哈哈!” 吟哀瞪他一眼道: “我看你个混蛋就是故意的,你比销铄还会算计。” 敛棘附和道: “看你这老实巴交的模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泯泣急得满脸通红道: “少主,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见我立功,犯红眼病。” 杨构拱手笑道: “我多谢诸位兄弟没拿我当外人,我真心感谢,可不能因为我伤了感情。” 销铄偷笑道: “伤感情?呵呵,不存在,少主不在的话还打呢。” 泯泣应声反驳道: “销铄,你个混蛋,少冤枉人,少主,我们很和睦,真不打的。” 敛棘和吟哀顿时附和道: “撕烂你的破嘴。” “倒点毒药下去。” 众人的嘻嘻哈哈之中,杨构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嘴上可能喊打喊杀,但心永远在一起,好像与方卮、李塞在一起,也是这样。 不像杨垠这些兄弟,嘴上说的能让枯萎的花儿重新绽放,但心,却令你永远无法感觉得到,血缘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无力。 别肢咧嘴一笑道: “嘿嘿,此情此景。” “嚯嚯,当喝一杯。” 青丰惊诧不已道: “别肢竟然能出口成诗,必须畅饮,我去拿酒来。” 众人纷纷举手赞同道: “当喝。” “狂喝。” …… 屋内一片欢呼笑语,酒杯满上,在一句“干杯”声中,喜悦之情达至顶峰。 有天方有地,有光明定有黑暗,有好必有坏,有喜悦之魂也一定会有悲伤之人。 青原王宋北面对着哀哀欲绝的“关外孤鹰”南师久,唉声叹气,他不知如何安慰。 南师久抬起光头,双眼发红,咬牙切齿道: “不杀龙举,我如何对得起二弟,王爷,恕卑职抗一次命,我要去广岭城,誓要拿下龙举之人头。” 宋北愁眉苦脸道: “教主,你若离开,军队怎么办,岂不乱成一团糟。” “''东观西护''会留下掌军,我孤身一人前往即可。” “教主,三思啊!” 宋北现在是真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想用保守一点的策略,然而北群空的仇,若不报又说不过去,只能来上这么一句,像和个稀泥。 南师久目露幽光,阴沉道: “王爷,我一人前去广岭城,会方便行事,我不仅要杀龙举,更会挑动宋楼杀他,我要让他必死于广岭城。” 宋北忧心忡忡的问道: “教主,你,莫非有何上上之策?” 南师久脸上阴云密布,面目狰狞道: “王爷,若龙举回到''雪狮军'',还如何杀他?此时正是好时机,至于策略,我会伪装成龙举手下,杀宋楼之人,如此宋楼必会对龙举下手,届时,我一同杀出,奸灭此獠。” 宋北觉得,此法虽听上去粗鄙不堪,但确实可行,宋北补充道: “教主,据说纷缭也在广岭城,若将纷缭之死放至龙举头上,届时纷吾定会发疯,龙举必死。” “王爷,古家那边需同时下手,让烈焚即刻行动。” “可烈焚之伤尚未好,这是否可行?” 烈焚被古清沉故意在臂膀上砍了一刀,虽没伤及筋骨,但皮肉愈合是需要时间的,不过南师久对烈焚一点都不在乎,南师久怂恿道: “一颗弃子罢了,王爷何必在意他那区区小伤,再说让他去暗杀,又不是大战,无妨,他那边动起来,更能方便我行事。” 宋北思量再三,同意按南师久的意思去办,毕竟南师久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烈焚只能当杀手用。 “好,我即刻去找烈焚,让他前往大名城,暗杀古时雪。” 南师久没作耽搁,甩开城内令先和古清沉的细作,只身前往广岭城,而宋北则是来找烈焚。 烈焚在宋北的心里只是个工具的存在,宋北不可能告诉他关于南师久去杀寒漠之事,就连之前北群空之死,烈焚同样丝毫不知。 烈焚就像被软禁似的,自己的院落内可以随意晃悠,但不允许出院,宋北美其名曰,为他的身体作想,好好养伤,侍女给你配足,吃喝不烦,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烈焚无奈,他只身一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就连答应古清沉,打探“暗雪山”两位教主的事都没做到。 当宋北找到烈焚,说出让他去杀古时雪之时,烈焚没多说一句,立刻答应,搞得宋北准备的许多话都没机会说出口,烈焚闷得慌,他就想出门。 烈焚拿着宋北给他的几百两黄金,踏上逃亡之路,他根本就没想过去大名城,杀古清沉的女儿?肯定要和古清沉说,但,然后呢? 夹在中间,两边都得哄着,到头来两边又必须得罪,烈焚觉得自己必须离开,他前往的是京城。 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厉害的主,再不济,那就改名换姓,至“武举会”之时,一展自己的好身手,自认刀法不错,还怕没饭吃? 第219章 江湖清流 大漠浩瀚。 火海似的金色沙丘,阳光之下变化着各种斑斓之色,异彩纷呈。 青原城外,烈焚与一条长龙似的车队,擦肩而过,烈焚没有停留,甚至没多看一眼,他只想早一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大漠无垠。 苍穹碧空如洗,烈日用它那绚丽多彩的手指,尽情抚摸着每一粒沙丘,仿佛汉子抚摸情人的身躯,温柔且浓烈。 车队同样没在意烈焚,就像是人生中的某一过客,又像是某一段有缘无份的过眼云烟,双方相向而去。 大漠粗犷。 大漠用滚滚的热浪迎接着每一个到来的客人,奔放的好客之情洋溢于脸庞,热情似火,定会让你有宾至如归之感。 乌达城的令先,在接待车队,车队领头之人是三十二岁的杨预,杨茉的三兄长,细皮嫩肉,翩翩一公子,文弱一书生,虽是皇后的堂弟,但杨家一个家族,人都长得都挺不错。 “杨预拜见大帅。” 杨预并没因为自己身份的高贵,而盛气凌人,相反他的姿态很低,低得让人觉得,他是令先的晚辈。 “杨大人,你这?乃是何意?” 令先的确与杨越结盟,是盟友,但不是下属,你派个儿子来监军?不怕我杀了他吗? “大帅,小妹是你的儿媳妇,小侄同样是晚辈,请大帅万不能如此称呼,小侄愧不敢当。” 尽管杨预如此温恭自虚,谦逊竭诚,令先仍是铁眉紧锁,直愣愣看着杨预,有话快说,婆婆妈妈,惹火我是会拔刀的。 杨预一看令先的架势,心里明白,拱手苦笑道: “大帅勿忧,父亲与大伯谈崩,分道扬镳,父亲担心我活不下去,让我来投奔大帅,我一家妻小全在,二兄杨构的一双儿女也在。” 杨预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杨越想得可真远,还特地让杨构的孩子前来,这是杨越的表态与信任,可以共患难。 “原来如此,贤侄快快有请,让孩子们下车,长路漫漫,都憋屈坏了,快下来玩儿。” 令先瞬间变脸,流露出些许面对寒漠时的柔情,杨预感叹,不愧是大帅,变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对于人员的安排,置于军营之中肯定不合适,令先请来奚转,奚家很大,安排杨预这么上百号人,闭着眼就能完成,令先则是领着杨预询问具体状况。 二人坐下后,杨预沉声道: “小妹与少帅前往广岭城办婚宴,这是父亲的要求,小妹与少帅心疼父亲,不想让他失望,便同意前往,然而父亲回去与大伯禀报后,大伯生气叫停,父亲无奈之下,忍痛离开大伯,广岭道之事不再参与,以此换来婚宴的继续。” 这是杨家的家务事,令先不好多说意见,只是笑呵呵道: “呵呵,我家那臭小子就是特别孝顺,其实不办也无甚大碍,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让他俩回来也无不可。” “大帅有所不知,小妹是父亲的心头肉,他不愿小妹出嫁无一场宴席,然而他又不愿伤及兄弟之情,如此,便是最好的结果。” “为何让你离开京城呢?” “父亲准备''武举会''之后退出朝堂。” 这消息顿时让令先措不及防,令先诧异道: “嗯?何意?” “大帅放心,父亲让我告知大帅,他会将太尉之职交于我大兄杨营,他将前往灵绎城,安享晚年。” “他不愿与杨骏为敌?” “正是,父亲顾及他的兄长,也不愿再管下一代之事。” 令先哭笑不得,喟叹道: “呵呵,不愿意伤他的兄长,又担心那兄长伤他的后代,你父亲活得,可真是累啊!” “父亲重情,无法改变。” “重情?那也得,唉,不说也罢,你父亲还有何交待?” 令先不想再谈杨越,六十多岁的人,难道还能让他转变观念?太难了,除非他的后代全被杀光。 杨预怅然若失道: “父亲嫌我过弱,请求大帅庇护,二兄杨构会跟着小妹与妹夫,四弟杨计留在灵绎城,大兄杨营是他留给大帅的后手,父亲交待,大伯之战略与司马伦相似,灭宋氏王爷,军控广岭道。” 令先将大腿一拍,猛得站起身,唉声叹气道: “你说你父亲,唉,他这脑袋瓜到底是为何?明知后途险恶,偏要如此固执,难道他愿意将命送给杨骏?” “是,父亲说他欠大伯一口粮。” 令先觉得奇怪,回到坐椅疑问道: “一口粮?啥意思啊?” “父亲说他儿时家中遭难,他又特别能吃,十岁的大伯,总只吃一半,将自己的另一半留给父亲吃,据说是我祖父去世时才对父亲说出这个秘密,为此父亲觉得,一直欠着大伯半条命。” 令先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他心里总觉得有点怪,这的确是欠情,只是还的方式,有些接受不了,按杨越的观念,谁做他的儿女,岂不悲哀?为父还债,并无不可,可为父还命?有点不寒而栗。 令先瞄瞄杨预,努努嘴憋出一句话: “呃,贤侄你,着实挺可怜的。” “呵呵,大帅,其实我来你这,对我来说挺好,不用再想着杨家的事,不用再面对勾心斗角,活在杨家真的好累,可能是我不适合,大兄和四弟就无所谓,之前我特别羡慕二兄,自由呀,谁知他比我还惨。” “哈哈哈哈,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这没关系,你喜欢做甚,这里任你挑选。” “文职中,不管是政务还是军务,我都行,只是很讨厌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我不适合那种。” 叹为观止啊,杨预的观念相当正,适合盛世,但现在这个纷乱的年月,哪处没有明枪暗箭? 令先浅浅一笑,柔声问道: “呵呵,贤侄你,可知晓有人之处,必有争斗?” “我不愿争斗,并非我不知上进,争,可以凭真本事,凭拿得出手之战绩去争,光明正大的来呀!” 令先揉揉脑袋,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说不通杨预,因为杨预说的都对,但又不是太对,还是留给自己那宝贝去说服他,寒漠的歪理多。 令先不再纠结,他很喜欢这种性格的杨预,令先捋须笑道: “我这里有一职,在此职面前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弄虚作假,且不能有,必须明堂正道,光明磊落,不知贤侄可有兴趣一试?” 杨预欣喜若狂道: “大帅,我愿意,请问是何职?” “''雪狮军''军需总管。” “啊?” 杨预惊恐不已,诧异问道: “如此要职,大帅怎可?” “我看中你之人品,与你之姓名无关,与你之身份更无关,况且此职的确需要刚正不阿之人,贤侄,如何?” 杨预喜出望外,这才是自己想做的事,真正的对事不对人,铁面无私之职。 杨构跪拜道: “卑职杨预,拜见大帅。” 令先扶起杨预,正色道: “杨预听令,即刻起上任军需总管,尽快熟悉军务。” “喏!” 杨预是意外之喜,令先相当满意,这下奚转能专心当他的城主,奚转一心二用,的确够辛苦。 可是令先又回头一想,杨越应该最清楚杨预的为人,难道是故意送来的? 令先赧然一笑,这块老姜,还是很够辣。 第220章 偶遇佳音 落日。 残红如血。 大漠天空的孤云,在飘荡之中,缓缓将最后的绚烂霞光吞噬,柔情万种,余晖慢慢渗入茫茫云海,优雅妩媚,犹如女子钻入情人的宽阔胸怀,柔情似水。 昌里城外。 跌宕的沙丘起伏不定,绵延不绝,极目远眺间,豁达超然。 古道之上,马铃声声,更有马车的车轮滚滚。 剃须刮面的烈焚,准备入昌里城过夜,好好喝一杯,美美睡一觉,尽情享受这自由的时光。 他的眼中出现一辆马车,奢华耀眼的马车。 马车以名木为车身,并雕有刷金的花卉,手法巧夺天工,门为侧开,后窗被一帘深粉色的绸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车内的华丽。 马车的前后左右,各有两名骑马的锦衣壮汉,身挎长刀,应该是此车主人之护卫。 烈焚断定,如此女性化的车内,必是一名贵妇,他正想找下一家可依附之势力,如此,何不结交一番呢?或许是我的机缘,烈焚仿佛已看见一位贵妇在向他盈盈招手。 “小可林列,见过小姐。” “大胆,你竟然冲撞司马小姐?还不快滚?” 烈焚刚说出话,便被护卫们拔刀拦下,不过可能贵妇心情不错,从车内传出懒散的话音。 “何人拦我司马婲的座驾?” 司马婲,太师司马伦的侄女,司马家有五女,除去皇妃司马颖,和司马妡是司马伦所生,他还有三位侄女,司马娞、司马姎和司马婲。 司马颖最大,已三十有六,而司马婲最小,只有三十岁,但她是单身,不是没有过夫君,入赘的夫君已有三位,并不是三位一起伺候她,而是一位接着一位,全都病亡,而病亡只是堵天下悠悠之口,其实都是精尽人亡,由此可见,司马婲的需求量有多大。 大宋国百姓都知道,司马四女厉害,司马娞、司马妡、司马姎都养着多位猛汉,而司马婲真的没有,她至今未遇见让她满足的。 像身边这八位侍卫,都一一试过,无法令她满意,只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拿来凑合一下用用,必须八个轮番上阵,中间的停顿感就是她不满意之处。 司马婲曾听说过广岭城的“水心池”八壮士,想去,可不敢,那是杨家的地盘,在小命面前,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司马婲刚从乔登城豪赌回京,并不为赢钱,只为打探有无心仪之猛士,当听到烈焚粗犷的声音,司马婲立刻想看一眼,当然,她更想试试,不行的话,杀掉便是。 烈焚听到司马婲的自我介绍,立刻翻身下马,跪拜叫喊道: “小的名林列,无意冲撞,或许正因在下对婲小姐,一直倾心爱慕,天可怜见,情不自禁,我愿为婲小姐鞍前马后,赏雪听雨,沧海不归。” “哈哈哈哈,好一张巧嘴,你可有特长之处?” 烈焚听得明白,江湖中人,谁不知司马婲之喜好呢?烈焚直白的回道: “有,小的长且壮。” “跟上入城,若不能将本小姐伺候满意,小心人头落地,走。” 八名侍卫看向烈焚的眼神,像看着一个死人,他们本身是侍卫,司马婲不满意也不能怎么样,烈焚却不同,你有那能力吗?活着多好,非要寻死。 入得昌里城,找到一个客栈住下之后,吃饱喝足,洗涮干净,烈焚进入考场,接受考核。 大战开启。 在八侍卫的众目睽睽之下,胆颤心惊之中,整整一个时辰,烈焚连续不间断的杀伐,终于将司马婲征服。 休息一个时辰之后,烈焚为司马婲加上一个时辰的工,司马婲彻底软烂如泥,连声讨饶,壮士勇猛,老娘服了。 这一夜对于八侍卫来说,他们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不行,这方人间,其实,真的很大。 清晨时分,八侍卫伺候司马婲起床,司马婲全身软绵绵的任凭八侍卫穿靴套衣,她眯着眼喃喃细语道: “列列,你是第一个击败我的男人,我要带你去见我爹,送你一场富贵,但是,日后必须随叫随到,你们八个瞧瞧,列列才是真男人,你们八个竟不如他一个。” 回到京城来不及吃晚饭,司马婲迫切的将烈焚带至司马仅面前,要求给烈焚一个名份,这是大宋国的唯一,至少对她司马婲来说,是这样的。 司马仅对司马婲的行为并不甚在意,但他需要对司马伦负责,万一是个细作,岂不是引火烧身? “林列,想入我司马家的门,并不轻松,不过也不难,我需要看到你对司马家的忠心,必须有为司马家去死之决心,你,可有?” 跪在地上的烈焚,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这个机会从手中溜走,大声疾呼道: “我愿意为婲儿去死。” 烈焚想耍点小滑头,但他面对的是老奸巨猾的司马仅,司马仅厉声怒道: “混蛋,我问的是为司马家,你听不明白吗?” 烈焚急忙收起小心思,低头连声道: “我愿意,我愿意为司马家甘心赴死。” “来,写下约书,签字画押之后,你就开始接受考验。” 司马仅拍拍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烈焚起身坐至桌边,司马婲亲自为他磨起墨。 司马仅不只是让烈焚写个约书,他还想看看烈焚的学识如何,这叫量才而用,若烈焚目不识丁,那他就只配做司马婲的厮仆,每日伺候就行。 烈焚是做过盟主的人,一纸约书,写得是声情并茂,洋洋洒洒数百字,这不仅仅是约书,简直能称得上是一封烈焚写给司马婲的情书。 在司马婲即将湿软之际,司马仅出声打破这暧昧的气氛道: “林列,你可有习武?” “回大人,我就是练武之体。” 司马仅已有惜才之心,逐问道: “说说你与婲儿为何能够相遇,你意欲何往?” 烈焚顿时胡扯道: “回大人,我从青原道温瓦城而来,目的是进京参加''武举会'',想博个名次,挣点钱吃饭,温瓦过穷,我都吃不饱。” 温瓦城在青原道的极东北方向,够偏,穷不穷?司马仅真不知,但他了解行路是需要钱的,肃声问道: “你前往京城,路费从何而来?” “扑通” 烈焚立刻跪下,嘴里不停喊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司马仅被搞得有点糊涂,踢踢烈焚道: “起来说话,畅所欲言,保你无罪。” 烈焚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我在路上抢过几个商人,钱财便是抢劫所得。” “哈哈哈哈,不拘小节,敢于拼杀,此乃好事,何罪之有?” 司马仅兴高采烈的说完,朝他的一个死卫招招手道: “步甲蜈蚣,你来与林列切磋一下。” 烈焚一脸苦相道: “大人,我,我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你看?” 司马仅摆摆手道: “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这就是烈焚要的许诺,烈焚准备将自己展示出来,这个什么蜈蚣,遇上我,只能怪你倒霉。 “开始!” 司马仅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烈焚的刀已将步甲蜈蚣的头劈落在地,司马仅惊诧中大喜过望,连声道: “好,好,林列驻守灵绎城,灵绎一部由你统领。” 第221章 飞涛溅心 雨。 未落之前,天总会特别黑。 就像现在的广岭城,哺时方至,犹如黑夜提前降临。 夏日的雨,会带来清凉。 尤其拥有特殊地理位置的广岭城,今夜会冷,年长的百姓已拿出一床薄被,防止孩子们受凉生病。 广岭城像被关入漆黑的牢笼之中,闷热且压抑,这是大雨降落前的气氛,以至于许多想出门寻找欢乐的人,驻步于家中,他们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要不,今夜便在家! 宋楼喜欢雨,他爱听雨。 相较于夏雨,他更爱听春雨。 广岭王府的后花园小亭阁中,几盏气死风灯之下,宋楼悄然兀坐,雨尚未至,他在听风。 风无形,每个人心中,风的形态不一,其实是自己的心,心思不同,自然情怀各异。 风有声,风声时而吹拂,时而轻抚,不管风凛冽还是柔和,风所席卷的乃是你的灵魂。 灵魂阶层的高低,注定眼中的格局便会不同,宋楼是广岭王,他从风中听到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宋楼并非孤单,他的身边总会有六个影子相伴,“绝灭双煞”永远隐匿于他的四周,他需要的是静,心的宁静。 风中的长廊,响起一阵脚步声,听上去是一个人的步伐,宋楼却听得出,是两个人,他们过于默契,身体的协同感已深入灵魂。 宋楼没回头,甚至连目光的方向都未移动半分,只是平静的招呼道: “二老辛苦了!” 二老于距宋楼几步开外停下,躬身施礼道: “王爷过奖。” “份内之责。” 宋楼仍然淡淡的问道: “如何?” 二老肃声回道: “纷吾带来五百亲兵,已入纷缭之军营,他让属下带话,说他赶路有些劳累,明日宴席之时,一并拜见王爷。” “纷吾将五万''风狮军''安排至建然城驻扎,不知其为何意。” “如此说来,乐宁城尚有七八万''风狮军'',他是想学令先呢,呵呵,可惜啊,他比令先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杨垠可有去与他会吾?” 二老沉声回道: “王爷英明,杨垠早就在军营等候,据说他欲为纷吾接风洗尘。” “杨垠的行事,已近猖狂,他分明未将王爷放在眼中,实在可恨。” “呵呵,纷吾的到来,国舅爷已不屑再装,前日里他还派人至王府杀掉两个禁军,杨垠是想让我变成他的傀儡。” 二老急问道: “王爷可有受伤?” “卑职去杀了那狗贼。” 宋楼挪动椅子,转过身来,笑吟吟道: “呵呵,坐下说话,等二秀来,广岭城明日会很热闹。” “谢王爷!” 二老坐下后,不解的问道: “王爷,我等当如何应对?” “不如趁夜去偷袭军营,一举灭之。” 宋楼笑盈盈道: “就凭王府的人?能一举灭之?跑走一个就会增添出无数麻烦,踰空定会趁机进军广岭道,说不定令先还会来凑热闹,届时我等如何处之?” 二老相互望望,陷于沉思,宋楼招招手,让侍女上茶,并多加上一个空杯。 风未歇,雨未临。 躺于池内的片片荷叶,收起少女般的羞涩,敞开绿伞般的怀抱,池面之上碧波层叠,翠玉绿浪们开始着美丽而又旖旎的梦,烂漫、激情的雨滴,快尽情的奔泻,涤净我积郁的尘埃,洗刷我红尘的浮躁。 风继续吹。 长廊外,风吹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孙超。 “坐下说,不急。” 宋楼首先将孙超按下坐椅,迫使他变得沉静,喝下一口茶后,孙超恢复平静,宋楼示意,说。 “禀王爷,边纱、夜雨二位亭主,率领四大圣女已至''水心池'',明日她们将与长缨池主一同前往赴宴,另外高替城主也已至''十二堤'',明日与堤主高灵共同赴宴。” “好!” 宋楼仰笑道: “鱼龙混舞,独此高楼,哈哈哈哈!” 孙超肃然起敬道: “原来王爷当日为''水心池''题词之时,早有预料,实在让卑职心悦诚服。” 宋楼摆摆手笑道: “呵呵,哪里哪里,杨构所请几大势力,现今如何?” 孙超应声回道: “琴棋双绝为杨构请来顾长风与夜浦大匠师,只是同谷城城主章丞并未前来,其中之由不得而知。” 宋楼嗤笑道: “呵呵,琴棋双绝?我倒宁愿去''名都会''月下品箫,唉,杨构被杨垠挤兑得过狠,他这些年倒像个浪荡公子。” 二老沉吟道: “杨构毕竟不是皇后的亲兄弟。” “杨构有自知之明,杨越都得听杨骏的,他又能如何呢。” 宋楼挥挥手道: “杨家的家事,不做过多评论,现在顾长风与夜浦在何处?” 孙超接话道: “就住于''名都会''附近的客栈,夜浦带着两位徒弟星照与紫炉,而顾长风只是一人带着四个弟子前来。” 宋楼点点头道: “顾长风能一人前来已是够给杨构面子,若不是方卮亲自去,估计他都不会来,而夜浦能来,纯属正常,李塞与他本就有交情,再说都是些异类,能混在一起,见怪不怪,像章丞就不屑,除非我去下贴还差不多,他杨家在广岭道不行,杨构更无从谈起。” 二老不解道: “王爷,杨越为何偏让其女到广岭城来办婚宴呢?” “对啊,不说在灵绎城,去京城办总是合理的。” 宋楼笑微微道: “京城办太复杂,杨越怕司马家与司徒家搞事,再说杨越是借机向杨骏表态,我会听兄长的话,与广岭道永远是同盟,不过他兄长已嫌他碍手碍脚,听我的却有对立的意见,这叫听么?” 孙超拧眉道: “杨骏是否有些着急,连自己这么好的弟弟都踢走?” 宋楼沉思道: “杨骏过于年老,或许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他这是为杨荒铺路,总不能让个叔叔压着杨荒,我估计''武举会''之后,朝堂会有变动,杨荒应该要接任太傅,杨营可能会接下太尉之职。” 二老着急问道: “换代?岂非成司马伦独大。” “日后那如何与司马伦争斗?” 宋楼淡笑道: “呵呵,司马伦?他看见后会更愁,他下野的话谁会上台?他那两个儿子只是匹夫,只能是他侄子接任,司马伦会甘心否?他不到咽气都不会放手,他只会加大争夺的力度,我猜么,他应该会帮他儿子弄一支军,抓到手上,可能目标就是踰空的''电狮军''。” 孙超施礼由衷道: “王爷深谋远虑,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卑职定为王爷肝脑涂地,至死方休。” 二老拱手连声道: “我俩也一样。” 宋楼拍拍三人的手臂,喟叹道: “我十八岁来到广岭城,已有近二十年,风雨中成长,离不开诸位的帮衬,我未将广岭道看作是我一人之地,此处乃是我等所有人之所,二十年谋一域,明日便是好时机,莫非,我还不如平安这个丫头?我好歹是她的亲叔,呵呵!” “轰隆” 一帘夜雨终于洒下,穿林打叶,随风入心,潇潇暮雨韵意生,明朝雨止寻幽梦! 第222章 沛雨溅心 檐雨如绳,彻夜淙淙。 瓦面屋顶传来淅沥的轻灵雨水之声,然而寒漠却听不见。 寒漠在看雨。 天空一片迷蒙,只有无数的雨丝在飘荡摇曳,犹如这人间的生命,降临,挣扎,融入尘土,甚至雨丝间还在不断的相互纠缠。 寒漠来到院内。 漫天骤雨之下。 雨幕潺潺涓涓,一浪接着一浪,从寒漠头顶洒落,像极生命长河中的起起伏伏,无声岁月中的苍茫凝重。 寒漠运转起“悟真心法”,眼前顿时空明,他发现每根雨丝间,竟没有相连,而是无数颗雨滴前赴后继,一往无前,方才形成一根雨丝。 寒漠低头,雨丝冲落于地面,撞击聚集而成的饱满雨水,已将鞋衣尽湿,这是否就是积累沧桑之后的充实呢? 寒漠抬头,眼中雨丝落下速度在变慢,渐渐的,他看清雨丝中每颗雨滴离合间的缝隙,这是否就是心灵的喘息,才能让生命得以延续呢? 寒漠出刀,刀在每个缝隙中穿梭,他的人也跟着飘动起来,人随刀飞,雨轻影疾,荡转雨帘,寒漠的身影仿佛消失。 生命之力! 寒漠在生命中来回,他看见枯荣兴衰,花有开谢,他看见悲欢离合,月有圆缺。 “刀翼饶歌” 风雨潇潇,朝暮年岁间,要的就是这个寻找珍惜的历程,这雨下得正是时候。 寒漠回到屋檐之下,低头看刀,刀面未沾上一滴水珠,然而刀身却已有几道裂纹。 寒漠黯然神伤,悟得第十四式,却废掉一把刀,还是一把有意义的刀,王平所赠之“寒星刀”。 寒漠轻轻抚摸着刀身,叹息道: “唉,可惜啊!” 屋内的杨茉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等到寒漠的声音响起,仿佛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面面相觑,梦去成空。 “少帅可相信老夫帮你将刀复原?” 随着声音的响起,院门处出现一道身影,一位举着油纸伞的老者,须发皆白,皮肤黝黑中透着暗红,面如险峰,千仞嶙峋,眼中闪着火焰般的红光,这是经年累月被炉火淬炼出的模样。 “夜浦大匠师?快快有请!” 夜浦的面貌实在过于有特色,加上他说的话,寒漠一眼便认出。 屋檐下,夜浦收伞倒立于墙角,他并未进屋,而是双手从寒漠手上接过刀,仔细一番打量之后,低声说道: “老伙计,咱俩又见面了。” 寒漠惊讶道: “大匠师,啥意思?” 夜浦抬起头笑笑反问道: “裂纹刚起不久,少帅是否方才心有所悟?” 寒漠如实回道: “正是,可能它没经受得住我的力量。” 夜浦摇摇头道: “此纹非力量所致,而是年轮所损?” “何意?” “这得问少帅自己。” 寒漠不可能说出刚才领悟的是生命之力,寒漠胡扯道: “你为何认得此刀?” “此刀本我亲手所铸,名为''寒星'',多年前遗失于古丘道,而我正被它所吸引而来。” 寒漠无话可说,夜浦说的全对,现在的场景有点像人赃并获,寒漠尴尬道: “这,此刀乃一位长辈所赠,是他多年之珍藏,要不我物归原主,只是被我弄坏,我再加些赔偿,大匠师可好?” 夜浦摇头微笑道: “呵呵,少帅言重,此刀与你有缘,只是重铸之后名字需换一换,名为''寒烟''如何?” 寒漠有些难为情道: “好是好,可,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我怎能夺你所爱。” 夜浦诚恳道: “少帅,我本想将我之配刀送于你做贺礼,如今,''寒烟刀''当作贺礼如何?少帅可别忘记,我是赴你之喜宴而来。” “好好,我先谢过大匠师,屋里请!” “今日已迟,宴席后我再与少帅畅饮一番,我先告辞。” 夜浦不愿意进屋,拎起墙边的伞,带着刀告别而去,寒漠看得直摇头,原来是个怪人,你真被刀吸引来的?谁信呢。 夜浦走后,杨茉立刻拽住寒漠道: “夫君,快进屋换件衣服,你可知你在雨里站多久?” 看着寒漠茫然的表情,士离和仲开说道: “少爷,我还以为你傻了呢。” “就是,站雨里得有半个时辰。” 寤寐和鸿鹄都重重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寒漠摸摸鼻子,心里觉得挺值,义父悟出第十三式,自己悟出第十四式,算是了却一个心愿。 寒漠刚换好衣服出来,又有客人来访,是身背长剑的顾长风,他很直白。 “顾长风求见少帅。” “顾掌门言重,你能来赴宴,我感激不尽,请坐。” 顾长风与元知空差不多大,而且同样用长剑,从后面看,两人很相似,面部肯定不同,顾长风较元知空苍老不少,身为一派掌门,烦心事多,不像元知空,是个纨绔子弟长大的,二人的面貌都与年龄不符,元知空长得年轻,而顾长风有些衰老。 “我前来,只为与少帅先见上一面,省得明日相见后再相认,另外心中有个疑问,我想听听少帅的意见。” 顾长风坐下后,开门见山,寒漠却是很意外,我俩又不认识,仅仅赴个宴而已,哪来那么多的事,但表面得应付,寒漠拱拱手道: “多谢顾掌门有心,只是问题么,我若答不好,先请顾掌门不要见怪。” 顾长风却没跟寒漠客气,而是收起笑容,正色道: “我年龄稍大,对近些年之动乱都有经历,未见过之事,也有所耳闻,广岭道前身之后蜀国,国主为避免国民受战乱之苦,投诚于南唐国,对于后蜀国主之做法,不知少帅有何高见?” 寒漠搞不懂,为何这掌门像出考题似的,但顾长风是明日之客,总不能赶人走,那就说。 “后蜀国小,比之西凉却属于大国,西凉未降,致使国主一门被杀得干净,如此比较,后蜀国主做得非常对,晏家之人得以存留,然而作为国民言之,后蜀算不算得上是一国呢?” “当然算得一国。” “我看算不得,我从未听说过一国之民不愤起保家卫国,国与国之间只有战死之国君,从无投降之国主,所以后蜀只能称得上南唐之附属一道,根本没资格说是一国。” “难道西凉就能称为一国?” “当然,西凉国主虽一战而亡,但如今的古丘人仍以自己是西凉人为荣,西凉国主虽身死,可活在西凉百姓心中,这才叫永生,晏家呢?就算千百年之后,晏家子孙永远甩不脱投降之耻辱。” “可后蜀百姓没有经受战乱,没有流血与死亡,至少现今的后蜀国人活得很不错。” “顾掌门,你可知''磨月水痕''?俗称刀庐。” “知晓,在永庆城。” “你又可知,刀庐已是一片灰烬?” “何人所为?” “纷焰。” 顾长风终于沉默,一个门派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你还无法抗争,告诉你名字,你又能怎样?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仅凭运气好而活着? “我很幸运,收到四位好徒儿,晏华、慕予、辛夷、杜若,少帅明日再会,告辞。” 顾长风起身凑至寒漠身边说完,没等寒漠有反应,便撑起油纸伞,冲门而出。 此时的雨已变得极小,细雨绵绵中,顾长风留下的背影,犹如一幅诗意浓烈的画卷。 第223章 喜且逢惊 “囍”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青丰在客人们走空之后,与方卮、李塞在着手布置,一楼的门窗全都贴满,寒漠的婚宴,必须喜庆。 会馆内的乐户及八位仙子,被他转移至行壶的医馆,行壶的山洞挺大,好藏身,青丰不确定今日需不需要逃跑,反正有备无患。 中午时分,寒漠领着盛装的杨茉及众人来到会馆,杨茉在暗自点头,原来是这里,和医馆相邻,难怪,看来那粉嫩的小老头与夫君也有关系,傻夫人可真厉害。 鸿鹄都认识,必须装,反正是哑巴,别来问我,问也是白问。 杨茉突然见到一张熟面孔,虽然不知道叫啥,但确定是在方卮的城主府内见过的。 “哎哎,你站住,你为何到这里来啊?你不是在遂复城的吗?” “喔,呃,方城主太抠门,我已辞去遂复城的差事,如今在这里上工,少夫人稍坐,我还有活要干呢,告辞哈,嘿嘿!” 含糊其辞,杨茉又领悟到一点,方卮也彻底沦为夫君的人,那二兄长呢?与方卮、李塞结拜?杨茉一通万通,顿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呵呵,傻夫人都懂的。 杨茉想去会馆内转转,说不定还有惊喜,但她是主角,不能乱跑,只能在玖儿的依偎下,站于寒漠身边等待客人们的到来。 玖儿一身粉袍,并未精心打扮,然而天然的淡眉玉肌,冰清洁润,今日她同样出嫁,以后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就会成为妻妾中的一员。 杨构在迎客,第一个来的却是杨垠,寒漠还是第一次见,杨垠今年四十,眼眉之间,与杨构、杨计有些相似,温文尔雅,抬手举足间,颇为潇洒。 杨垠与杨构点点头后,来到寒漠与杨茉面前,拱手温声道: “小妹与妹夫勿怪,愚兄得听从家族安排,实乃身不由己,虽然我心赤诚,可现在才到,我之罪也,请小妹与妹夫谅解。” 杨垠不仅话说得漂亮,身体行为做的更是到位,头略微左偏,徐徐地俯着首,寒漠淡然一笑,拱手回礼道: “兄长言之过重,我俩并无一点不满之心绪,兄长为杨家奔波劳碌,乃有功之臣,我俩省得。” 杨茉接上道: “谢兄长诚意,小妹心领。” 杨垠抬首笑吟吟道: “好好,我与杨构去迎客,今日乃我杨家之喜事。” 杨垠这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让人无法产生一丝不满,着实令人佩服。 杨垠的做法更让人挑不出毛病,他与杨构分站于大门两侧,和杨构二人有说有笑,杨构心里很纳闷,我拿你一万金,你怎么像不知道似的。 没过多久,广岭王宋楼驾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王府禁军将会馆隔离,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陆续出现,相互间打探着,这是做甚?有何要事发生? 杨垠与杨构同时躬身施礼道: “多谢王爷赏光,快快有请!” “多谢王爷光临,里面有请!” “哈哈哈哈,二位杨兄,今日成门僮,我可没带赏银哦,要不,改日补上,可好?” 宋楼笑哈哈的调笑,引得杨垠与杨构一阵嬉笑,大厅里顿起欢笑之声。 “哈哈哈哈,王爷,我可记住喽。” “我定等着王爷的赏银,哈哈哈哈!” 杨垠忙着招呼宋楼,杨构则招呼着与宋楼一阵来的人,一大堆人进入大厅,先与新人见面,至于礼单,自有管事送至杨构手中。 “小妹,妹夫,广岭王前来为你俩贺喜。” 杨垠将宋楼介绍给寒漠与杨茉,寒漠的神情早有些惶恐,他见过宋风,而这宋楼的眼眉之间,与皇帝老爹特别像,与夫人宋燕更像,可能是宋楼的年龄没那么大的原故。 杨垠的话音将寒漠喊醒,回过神的他与杨茉急忙行礼,却被宋楼伸手挡下,宋楼笑微微说道: “今日新人为大,不需行礼,我来为你俩介绍。” 宋楼侧过身子,“绝灭双煞”让出个空间,过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精干老者,身负一柄长刀,对着寒漠与杨茉微笑着拱拱手,并未出声,宋楼的话音响起。 “这位是宗顺城城主高替,他身后是''十二堤''堤主高灵,乃高城主之长女。” 高替过于宽大,让出身位,将身后的高灵露出身影。 三十左右的高灵,身材有些纤细,被父亲挡着,啥都看不见,露出脸后,笑嘻嘻与寒漠和杨茉拱手打招呼。 随后“花锦二老”代表晏家见面,“风灵二秀”则是跟着孙家家主孙雍,“风尘四绝”因掌军,无法到场,只有苍家家主苍劲前来。 接着还有一些广岭城内的家族家主,一通会面之后,宋楼隆重介绍三位女人,寒漠明白,“百川亭”到来。 “''百川亭''亭主边纱,副亭主夜雨,''水心池''池主长樱,三位,这便是二位新人,龙举与小妹。” “恭喜小妹与新郎官,恩爱同心(比翼双飞)(百年永结)!” 寒漠心惊,之前的人全是宋楼介绍后,拱拱手便离开,为何这三人会出口?而且祝福语只与爱有关。 宋楼?满脸笑容堆积,溺爱过分啊! “百川亭”是宋楼的底牌,这是寒漠瞬间下的定论,说明这些广岭城内的大家族门,宋楼并没有交心,而对这三位女人,宋楼是交出底线的。 寒漠想到这些,郑重看向三女,边纱与夜雨的年龄与宋楼相仿,没有庸脂俗粉的媚态,更看不出是用毒高手,若是与星如雨和蓝巧颜站到一起,肯定有些难以分辨,这一点,杨茉最有感触,她已有上前喊一声姐姐的冲动,这感觉是何曾的相似。 长樱稍小一些,但也有三十四,她完全与那二位不同,寒漠一见长樱,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脸,那个与她相同名字的人,娇媚诱人的青樱。 青丰是第一次见长樱,他竟然想冲上去询问,方卮和李塞将他死死按住,轻声偷问: “你疯了吗?” “你想干啥?” 青丰神色尴尬道: “那个,那个像是我妹妹。” 方卮和李塞惊讶道: “啊?你真确定?” “长樱是你妹妹?” 青丰泄气道: “唉,其实不是,但就那种感觉,你俩能不能懂?” 方卮和李塞露出一副情圣的表情道: “我懂,我相当懂,这就是爱!” “我也懂,令人猝不及防之爱!” 方卮和李塞随即又露出一副泣血宵吟的神情,扼腕长叹道: “可惜,你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 “这是一段孽缘,会痛呐,兄弟。” 青丰的耳朵听不见,行走江湖十余年,从没有过的感觉,主要是不由自控,他的眼神一直瞄着长樱,方卮和李塞怕他冲动,一人抱住他一条胳膊,死死抱住,你可千万别搞出事来。 长樱不知道这些,她正媚态横生的来到杨茉身边,二人嘀咕着女儿家的羞羞话,长樱还时不时逗逗玖儿,弄得玖儿满脸飞红,更是漂亮可爱。 边纱、夜雨则是站于宋楼一侧,她俩的身边是“花锦二老”,宋楼的另一侧是“风灵二秀”,“绝灭双煞”全在宋楼身后,化身为一道人墙。 第224章 江湖有爱 浮生欢娱轻一笑,名都会馆风光好。 夜浦大匠师与顾长风联袂而至。 宋楼已入座,这两人并不能让他起身相迎,他就远远的观望着,倾听着,这俩会送上什么礼物呢? “夜浦大匠师贺,长刀一柄,待日后打造好,再另行奉上。” “''长云派''顾掌门贺,玉佩一枚,金匣盒装,即刻奉上。” 报单之人是杨构的管家,本就没打算报礼单,但这是宋楼来后要求的。 大匠师送刀很正常,刀没打好很合理,但这顾长风就送块玉佩,是否过于小气呢? 宋楼听完后不再关注,他认为是顾长风来得匆忙,随手扯下身上的一块玉佩当作贺礼。 事实也确实如此,金匣都是来广岭城请匠人新赶制的。 夜浦带着徒弟星照、紫炉与寒漠见过面后,夜浦站至寒漠的左侧,将士离和仲开挤到后排,离开二人搞不懂,正想开口,身侧的鸿鹄摇摇头,就和我俩站后面。 为顾长风献礼的是晏华,慕予和辛夷、杜若则是在顾长风身后咧着嘴傻笑。 晏华捧着金匣,躬身奉上,大声疾呼道: “恭喜少帅与少夫人,早生贵子,至少生十个八个。”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内顿时笑声如雷,虽然话很俗,但非常适合,纷纷赞许,说得好。 不过晏华则是趁着哄堂大笑之时,将金匣送入寒漠手中并悄声道: “少主收好,切记!” 本来想打趣晏华的寒漠,心神一凝,他想到秋影给过的那块玉牌,难道这大宋国的玉牌都很特殊? “好,多谢!” 寒漠将金匣假装收入怀中,实则已收入空间,这里不好意思看,他正想借个尿遁去看一下,究竟是个什么玉牌之时,门外传来禀报声。 “''风狮军''纷大帅、纷少帅到!” 纷吾前来,宋楼必须起身,左边是长樱和二秀,右边是边纱、夜雨和二老,身后仍是双煞列成的人墙。 “哈哈哈哈!” 伴随着纷吾的一阵狂笑声,纷吾入得厅来,他的身侧是纷缭,右侧是“欢喜阴阳”,身后有两排,八位军中高手,全是纷吾的亲卫。 杨垠和杨构同时施礼道: “参见大帅!” 纷吾很随意的挥挥手道: “免礼,呵呵,王爷来得好急呐。” 宋楼微笑着回道: “也不过只是刚到,大帅能来,比谁都重要。” 此二人刚见面,感觉说话立刻有些夹枪带棒,寤寐往杨茉的身边挪了挪,别肢也靠近了些,这是他们四人的任务,保护杨茉与玖儿,一有不对,立刻将人带至后面的地宫,泯泣和销铄已在等候。 “不知王爷之贺礼是何物?” 面对纷吾的问话,宋楼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道: “并无甚奇特,我可拿不出宝物,定不如大帅之贵重。” “哈哈哈哈,王爷过谦,我更穷,穷得连礼物都拿不出,只能将自己之佩刀相送。” 纷吾左手向后一扬,后排中其中一位将“火焰刀”塞入纷吾手中,宋楼皱眉道: “不近愈疏,火焰狂刀?大帅,如此,怕是不妥。” “我与令先曾并肩作战,送配刀有何不可之处?” 宋楼的脸色已不太好看,他肃声道: “世人皆知,火焰刀下亡魂无数,今日乃大喜之日,大帅何故?” “王爷此言差矣,你看这贴满之''囍''字,哪一个不是红色,血同样是红色,难道就不是喜事?” “大帅,若你未带礼品,不送便是,何苦为难新人?” 纷吾仰首蔑笑道: “如此说来,是王爷对纷某不满。” 宋楼厉喝道: “纷大帅,我请你来赴宴,不是请你来闹事。” 纷吾张开双手,看向寒漠嬉笑道: “哈哈哈哈,就怕是宴无好宴,龙贤侄,你怕也是蒙在鼓中。” 宋楼怒斥道: “纷吾,你不必挑拨离间,莫非你想,动手!” “啊,啊!” 边纱和夜雨的后心各中一掌,“花锦二老”的九幽魔掌。 动手二字是信号,是宋楼给手下诸人定下的暗号,二老确实已出手,但他俩是对着身边的边纱和夜雨出手,致命一击之后,二老飘至纷吾身边,杨垠同时拎剑来到纷吾和纷缭中间。 大厅内随之一片混乱,寒漠将手一挥,寤寐与别肢将杨茉与玖儿带走,鸿鹄与离开则是掩护住杨构、方卮和李塞退去。 夜浦从背后解下他的刀,递给寒漠后,带着两徒弟跟着鸿鹄退去,顾长风带着晏华四人则是来到宋楼身边,他要护宋楼。 前来道贺的众家主们纷纷逃离,这战局,他们参不起,不知道打哪边啊,只是出得大门后,又见到外面也有两支军队,暂时都没动,也没管这些家主们,只是在无声对峙。 “纱儿、雨儿,晏酖晏鸠你们俩个混蛋。” 厅内的宋楼抱着边纱和夜雨,痛心疾首,泪流满面。 “王爷,汀渡边纱,虹影雨斜。” “王爷,夜雨无际,疏帘隐纱。” 边纱和夜雨说完最后一句之后,头颅垂下,生死两隔,宋楼抱着二女的尸身,叫喊出的声音撕心裂肺。 “边纱夜雨,回首泪干,嗷!” 痛不欲生的滋味,莫如是,你俩长眠于怀中的沉默,用生命死守的爱情,在这一刻变得如此浓烈,离别来的过于悄无声息,以至于相爱之人,难以承受这刺心之痛。 寒漠现在才明白,原来边纱和夜雨是宋楼的爱人,为宋楼守一城,就算无法与爱人聚首,她俩为了爱,也愿意默默承受。 缘分终于消散于这红尘之中,然而,情却深深的烙印于宋楼的心间,宋楼的脑海之中,浮现的全是相遇时的缘。 博韦城,百川山,二十一岁的宋楼来到此处,巧遇边纱与夜雨姐妹二人,宋楼的容貌过于帅气,谈吐之间并无王爷的高傲,令边纱与夜雨一见倾心。 一个月的耳鬓厮磨、如胶似漆,伉俪情深的姐妹俩,在三人分别之际,为宋楼立下山盟海誓。 “王爷,我俩不愿做你擦肩而过的红尘知己,爱过于刻骨铭心,不管尘世如何变化,我和妹妹都愿为你永久的守住这一城之地。” “王爷,人间很大,缘分让我等相遇,我俩不愿日后活于梦境之中,我和姐姐愿为你之愿望去奋斗,终有一日,我等三人能厮守在一起。” 宋楼回到广岭城,边纱与夜雨创立“百川亭”,在宋楼与纷吾的“风狮军”之间,为宋楼立下一道屏障,纷吾的任何异动,都会在“百川亭”的监控之下,由此保得宋楼之安宁。 世人皆是如此,活着的时候无知无觉,待到死亡降临,阴阳两隔之时,方才忆起曾经的不该,往日的无情,心中顿生的愧疚之感,让自己肝肠寸断。 然而,这人间实在过于太大,人实在太多,有人深情,有人无情,有人懂爱,有人不懂爱,有人知道悔过自新,而有人永远怙恶不悛。 这些与年龄无关,与阅历更无关,这是灵魂中的东西,根本无法靠学习、经历而获得,有便永远存在,无,至死,他都不会有,至死不悟。 第225章 江湖无常 泪。 有悲痛欲绝之泪。 还有喜极而泣之泪。 宋楼在落泪,他是痛哭流涕之泪。 纷吾也在抹泪,他就是因为笑而流出的眼泪。 纷吾拄着刀在疯狂的大笑,笑得腰已弓起,很像一只大虾刚被丢于沸水之中,瞬间崩起身体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与你大兄一个德性,哈哈哈哈!” “住口,剑来!” 宋楼不知道是被纷吾的话刺激到,还是理性终于回归,应该先解决眼前的困难,才能重拾悲伤。 宋楼将二女的尸身放至一旁,抹干眼泪,从双煞手中接过宝剑,他宋楼同样练的是“天子九剑”。 “哦?宋楼,你看看,你消我涨之下,难道你还有赢的希望?哈哈哈哈!” 纷吾说的没错,本来二老与二女这四大高手在宋楼这边,纷吾根本没赢的希望,然而现在二女身死,二老变成纷吾的,难怪纷吾敢来。 “锵” 宋楼拔剑出鞘,剑指二老斥问道: “晏酖晏鸠,你二人为何要背叛?不怕晏家灭亡吗?” 二老冷哼一声道: “王爷,我晏家在你眼中,永远是条狗,大帅却不同,他给我晏家尊严,将我晏家当作盟友。” “王爷,我二人对你忠心耿耿十余年,在你眼中,可比得上苍家?可比得上孙家?你何曾信任过我晏家?” 顾长风抢声道: “晏家作为后蜀国主一脉,倒戈投降已成习惯,纷大帅,日后你还需小心被反咬一口呐!” “锵” 纷吾拔刀在手,眯眼道: “顾长风,我劝你莫趟进来,否则你''长云派''扛不住。” “锵” 顾长风长剑出鞘,摇摇头道: “大帅误会,你与王爷之争,与我无关,然而作为曾经后蜀国之人,怎能眼见晏家出这种败类,我只杀此二人,与大帅无关,亦与王爷无关。” “百川亭”四圣女站出来,与顾长风并肩作战道: “杀狗贼,为亭主报仇。” 纷吾看向宋楼身边,双煞可以交给八亲卫,二秀留给阴阳,纷缭和杨垠对上长樱和高替,自己拿下宋楼,简直绰绰有余。 寒漠与青丰则是站在另一边,看上去有些茫然,并无出手之意,纷吾一算账,就算没二老,已是稳赢。 纷吾看向二老道: “你二人去解决私人恩怨,杀完再来帮忙。” 二老阴险的贱笑道: “喏,大帅放心,会很快的,嘎嘎嘎嘎!” “大帅,请将长樱留给我二人,桀桀桀桀!” 二老话音刚落,青丰闪至长樱身边道: “我帮你。” 长樱美目中泪光微闪,她并未看向青丰,只是淡淡的回应道: “好,倘若我死,别让那两个狗贼碰我的身子。” “做不到,想要你死,必先踏过我的尸身。” 长樱终于扭头看向青丰,青丰却是坚毅的望着纷吾,长樱轻咬红唇道: “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 “不,我要这一世,谁知道人有无下一生。” 长樱瞋怒道: “你,那你娶具尸体。” 青丰终于转首,看向长樱,温柔一笑,柔声道: “别担心,我们肯定赢。” 此时纷吾的声音响起。 “你是何人?” 纷吾问的自然是青丰,青丰淡淡回道: “''名都会''会长。” “不好好当你的掌柜,竟为个女人而送死?” “不,是为心,为我三十八年来,第一次心动,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就算死,也死得其所。” 寒漠在他们身后已有些无言以对,顾长风帮宋楼很能理解,晏华是晏家人,二老是晏家人,这样不管是哪边赢,晏家都能保住。 可寒漠不懂青丰,心里在埋怨,老青你这是做甚?竟然还逼着我出手?难道真的爱上长樱?就因为她与你妹妹相像? 纷吾没寒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举刀向前一挥道: “杀!” 杨垠率先从纷吾身侧掠过冲出。 “啊!” 纷吾一声惨叫,他被杨垠一剑刺穿腰腹,杨垠连剑都没来得及拔,飞身来到宋楼身旁。 异变又起,所有人被惊呆,只有宋楼面无异色。 “父帅(大帅)!” 纷缭与阴阳在惊呼中,同时扶住纷吾,纷吾的身体开始颤抖,刀已无法举起,左手压住剑把下的腰部,右手驻刀,双目发红,咬牙切齿,怒吼道: “杨垠,你个王八蛋,竟敢玩两面三刀,我草你八辈儿祖宗。” 杨垠手指纷吾,狂笑道: “哈哈哈哈,纷吾,你不也在玩?否则,二位亭主岂能死于二老之手,咱俩都一样,你要骂,岂非也是骂你自己?” 宋楼铁青着脸,怒斥道: “纷吾,今日本是你必死之局,本王曾想过留你全尸,然,你令我二位王妃身死,我定要将你父子二人,剁烂去喂野狗。” “大帅勿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伴随着话音,一道黑影从门外掠入厅中,正被杨垠惊吓住的寒漠,歪脑一瞧,娘的,又是个光头。 纷吾不认识他,忍痛问道: “你乃何人?为何要帮我?” 光头冷冷回道: “大帅勿需管我是谁,只需答应我,一起将龙举杀掉,我便会为你,将眼前之人全杀光。” 寒漠愕然问道: “喂,老光头,你为何要杀我?我并不认识你,上次来杀我的光头是你什么人?你要杀我便杀我,为何又掺合他们的事?老光头,你究竟是什么鬼?” 寒漠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将光头激怒,光头拔出弯刀怒吼道: “龙举,你杀我二弟,今日我就为复仇而来,下去地狱之后,别忘记,杀你者乃南师久。” 与北群空一样,话未尽,弯刀已至,寒漠脚尖轻点,从大厅后门掠出,南师久刀势一转,紧接而至,二人几乎同时掠出大厅,来到后院。 院内无人,会馆所有人在边纱和夜雨身死之时,已全退至地宫,此时,只听见大厅内宋楼的声音响起。 “杀!” 厅内顿时响起各种叫杀声与兵器的碰撞之声,嘈杂纷扰,沸反盈天。 寒漠管不了,他无心管,南师久的弯刀实在过快,寒漠的身形已有些狼狈不堪。 “鹰冲长空” 南师久高高跃起,空中将身体舒展成一只扑食的苍鹰,他将使出“揽月弯刀斩”中至强一招。 南师久看出寒漠的步伐已乱,他想早点杀掉寒漠,再去救纷吾,这是个拉拢“风狮军”的好机会,刚到广岭城就碰上乱战,岂能不把握住。 “金刀逐断,魂归月下” 弯刀落,刀势起,一轮弯月出现,这不是真的月,是刀势,弯刀之月势,弯月璀璨,弯月夺目,弯月勾魂摄魄。 月亮可以将一切可见之物照耀,月势同样如此,月势将寒漠笼罩,让他无路可退,寒漠突然想起自己刚悟出的第十四式。 寒漠出刀。 寒漠拔出的,是夜浦的刀,夜浦的“乱烟刀”,仿制“寒星刀”铸造而成的一把刀,寒漠拿在手上一点违和感都没,虽然比“寒星刀”要差上一点。 “刀翼饶歌” 弯月之势由刀意组合而成,刀意与刀意之间便是月势的续命之处,也可以称之为月势的生命之所。 “乱烟刀”起。 寒漠的刀穿入这些生命的链接之处,人随刀走,人刀影消,刀断命源,同样断的,还有南师久的喉咙。 寒漠的人影重新出现之时,南师久,绝。 第226章 江湖流沙 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寒漠看着手中布满裂纹的“乱烟刀”,思绪如潮,自己这一招生命之力,连刀的命都能抽取,寒漠有些无措。 若敌方不出招呢?自己这一招根本无从而去,果然是没有绝对的均衡,只有整体的均衡,寒漠想起书中之言。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少主,快救命,救命!” 寒漠被青丰的声音惊醒,他终于想起厅内还在大战,正想迈步,青丰抱着个人已冲至眼前。 “毒,毒,少主。” 青丰抱出来的是长樱,右后肩中了一掌,寒漠撕开长樱的衣服道: “别急,有我在没事,里面什么状况?” “杀得干干净净。” “少主,救命!” 厅内又冲出来四道人影,是晏华四人,各抱一女,“百川亭”的四圣女,寒漠努努嘴,打个架竟然都能搞到个夫人,你们这是来参加我的婚宴吗?简直是为自己找夫人而来。 寒漠来到南师久的尸体旁,先将钱财收刮,百十两黄金,收获不错,弯刀也收下,寒漠一边扒着南师久的衣袍,一边说道: “都抱好,围成一圈,待我将衣袍垫好,这毒会很臭,然后将她们受伤的位置对着地面,一个一个来,放心,我不收费的。” 寒漠说完看看青丰五人,一点笑容都没,居然冷场,算了,看来爱得还挺深,解毒。 这是寒漠第二回解九幽魔毒,他已有心得,很快将毒从五女的伤口逼出,幸亏是在后院,尸臭味散发的快,寒漠还顺便帮她们将受的刀剑外伤治好,包起衣服找到个墙角,挖坑焚衣,再掩埋,很久没杀人摸尸,手法有点生疏。 没过多久,长樱等五女便在青丰等五人的怀抱中悠悠醒来,稍稍缓过心神,感觉一下自己,伤竟然已全好,寒漠见状说道: “刚才隔壁的行壶神医正好越墙探望,是他救了你们五个。” 寒漠说完转身进入大厅,猛得一股血腥味冲入鼻腔,他急忙捏住鼻子道: “过于暴力,一点艺术感都没。” 厅内能说话的已没几人,只剩下宋楼和三灭,就是六位双煞中的三位女侠,杨垠半躺着,身上有几处刀伤,顾长风安然无恙。 其余的全是尸体,大门口是层层叠叠的王府禁军,都是背朝着大厅,看来外面纷吾带来的兵已被拿下。 “龙少帅,对不住,我利用你的婚宴,我定会为你补上。” 宋楼倒是坦荡,直接说得明白,寒漠挥挥手道: “就当已摆过,为何死这么多?纷吾还有一战之力?” “没有,是二老与那阴阳二人过于厉害,若不是能偷袭纷吾成功,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那还不快收拾,该治伤的去治伤。” “纷吾的''风狮军''尚待人去接管,我在想着人选。” 顾长风拱手道: “禀王爷,我''长云派''愿为王爷接下建然一部,我派转成军部,让出姑久城。” 宋楼凝神道: “顾掌门有话请直说,没有你抵挡二老,哪有今日之胜绩。” “我徒儿晏华就是晏家之人,他不满二老等人之为人,早早离家闯荡江湖,恳请王爷给晏家一次机会,只殊狗贼一系。” 顾长风的话让宋楼沉默,他的二位王妃死于二老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呐,寒漠看向窗外,淡淡的说道: “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宋楼听后连声道: “好,我答应你,希望顾将军将建然部控于手中,纷吾之亲信,切不可手软,否则尔等性命堪忧。” “王爷放心,属下定不负王爷重望。” 后院五男五女入得厅来,四圣女施礼道: “王爷,我等如何安置?” 宋楼看着这一对一对的,而且抱出去是亲眼所见,宋楼正色道: “本王给你五人赐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百川亭''已成过去,将人调来广岭城,我身边正好缺人。” 宋楼将三灭扶起,柔声道: “我宣布,娶冷玄、阴灵、夜夕三人为妃,共度余生。” “啪啪啪” 寒漠鼓掌叫好道: “好,王爷真是有情有义,佩服。” 冷玄、阴灵和夜夕三人,终于被情义所感动,眼睛内流出的热泪就是证明,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三绝可瞑目矣。 “乐宁城的''风狮军''让四绝去接手,高家和孙家,我再另行补偿。” 宋楼将一切安排好后,王府禁军开始打扫战场,青丰带着长樱去地宫将人喊出,有悲亦有喜,饭还是得要吃的。 当然,这是指正常人,有些怪人却很是另类。 夜浦出来之后,寒漠将“乱烟刀”递上,愧疚道: “大匠师,实在对不住,又被我毁去一把刀,你看这?” 夜浦捧起“乱烟刀”,双眼迷离的盯着刀身,口中不断嘀咕: “年轮之力,年轮之力…” 慢慢的,夜浦眼中开始清明,捧着刀看向厅外,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口中喃喃念道: “腹怀古铁,出犹玄黄, 欧冶洪炉,跃成血阙, 神难淹留,百炼绕柔, 顾盼畴昔,利刃低色, 一日揩磨,淬砺成器, 依旧函匣,倾心竭酬, 得游八闽,脱飞出津, 金石浑成,天地泰交, 力干霄云,乾坤转豁, ……” 夜浦就这样呆呆的捧着刀朝外走去,寒漠着急道: “哎哎,还没吃饭呐!” 星照与紫炉拱手道: “家师有所感悟,少帅勿怪。” “我等先告辞,实在对不住!” 寒漠急忙将南师久的弯刀与纷吾的火焰刀,塞入星照与紫炉的手中道: “或许大匠师能用上,快跟去,我能理解,恕不远送。” 望着夜浦三人离去的背影,杨茉倚到寒漠身边道: “夫君,大匠师与昨日你在雨中一模一样,莫非这便叫顿悟?” 寒漠轻刮一下杨茉的小鼻,嬉笑道: “呵呵,傻夫人,装么得装的像一点,你啥都知道,哪还能叫傻夫人。” “咦,夫君,大匠师这是咋回事,快喊回来吃饭呀。” “哈哈哈哈,傻夫人,你还真会玩儿呢。” “咯咯咯咯,快放下,放我下来,这多人在呢。” “宴席开始喽!” 杨构的一声高呼,将玩闹的寒漠与杨茉喊停,携手共入餐桌,这顿饭,吃得可真不容易啊! 的确好艰难,餐桌边少了许多人,不仅有离开这方人间的,还有因为心伤与身伤离开的,有事走的,真正留下的客人,只有长樱和“千手玉女”冰绢、“千手神女”凉绸、“千手圣女”冷练、“千手仙女”冽缦。 晏华、慕予、辛夷、杜若四人,寒漠没当他们是客人,行壶和医馆众人也被喊来,乐户和八仙同样入桌,厅内实在太大,人多热闹。 宴席刚起,长樱领着冰凉冷冽四女来给寒漠敬酒,寒漠当是敬新婚燕尔之酒,哪知道长樱双目含泪道: “谢少主救命之恩!” “哎呀,傻夫人,你应该多教教她们,难得糊涂的嘛。” 杨茉立刻端杯接下,与长樱五女笑呵呵道: “姐姐们,咱们一起喝,咯咯咯咯!” 第227章 江湖有伤 广岭城。 阴。 浊云将天空遮蔽。 夏日的阴,浓且沉重。 阴沉的风,在肆虐横行,很像是锐利之刀剑,刺在人的脸皮之上,竟有些疼痛感。 阴郁的风,在四处飘荡,游离于这灰暗又失重的空间,呜呜的低吼之声,仿佛在为昨日之亡灵,哀悼。 杀戮并未停息,乐宁城的“风狮军”大营,以及建然城的“风狮军”前营,这两处将会迎来清洗,良将贤才,在这一刻苍白无力,犹如这天。 灰暗的天空,在黑与白之间来回转换,太阳依然存在,只是它也无法突破这深厚重积的云层,它很努力,只是换来的却是无奈。 知了在树上不时低沉鸣叫,有气无力之声倒像是哀伤之音,仿佛它知道,广岭城的人在静静舔舐着伤口。 孙家战死两名俊杰,悲痛之余,必须重新择选精英入驻王府之中,否则家族地位会一落千丈,曾经打压过的家族很可能伺机报复。 高家家主高替身亡,其弟高晋接任家主之位,然而高晋不同于高替,有些练武成痴,高家的“速刀刀法”很是厉害,手疾刀快。 高晋在高家的武力值排第一,正是这一点,他对宋楼很是不满,因为宋楼没有将计划透露给高替,否则自己可以代兄出战,就算是自己被杀,高替定会无恙。 宋楼在事后,特地手书一封,向高家致歉,说明隐瞒之由,都是怕纷吾发现,并承诺高家为广岭道第一家族,十年之内不变,高晋只能收声,他不敢对这一条不满,否则整个家族之人会齐心协力让他滚蛋。 第一家族并不仅仅是为利益而争,而是特权,有此特权在手,广岭道就可以横行,带来的不止金银那么简单,还有实力,家族的实力越强,在广岭道才会更有话语之声。 万里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出闷热不安,小草趴于地面,无精打采,柳树像垂危的病人,空挂着枝条的臂膀。 川流不息的蚂蚁,正不停的将可口的食物,运送至高一些的洞穴,避免被雨水冲刷,辛劳的工蚁们形成一条黑龙,为生存忙碌。 一丝不苟的蜘蛛,在精细缜密修补着八卦大网,等待着猎物上门,虽然是在为下一顿做准备,但这错落有致,分布均匀的网,很像是天工巧妙的艺术品,蜘蛛的要求甚高。 长樱的要求也高,她被赐婚之后,将“水心池”交给冷玄、阴灵、夜夕三位新晋王妃,搬入“名都会”,开始她内会长的新生活。 长樱的到来,别肢副会长与四位会管可就遭了殃,房间必须整洁,衣着保持干净,会馆内所有干事、乐户与仙子们都要永远保证卫生,就连隔壁的行壶也受到连带之责。 “看看你,像个医师吗?脸蛋长得雪白粉嫩,人却搞得是蓬首垢面、邋里邋遢,让女徒儿们帮你打理干净。” “长樱,你莫欺人太甚,我医馆还轮不到你管。” “老行头,有种你就再说一遍,少主的交待你忘得挺快啊。” “口误口误,我说是医馆属于你管辖,但我的人关你屁事,回去管你家那只毒蜂去。” “老行头,你给我听好,我奉少主之命,管这两个地方,你若不想受我管,那也行,你立刻给我滚蛋,记住,只能一个人走。” “你,你,长樱你欺负人。” “这叫管理,你懂否?按我说的做,明日我来检查,哼!” 常春藤和秋桑叶在一旁弱弱道: “师父,内会长说的挺对。” “师父,你身上真的很臭。” “呵呵,小孩子就会乱说,这是药材味,懂否?” 行壶急忙跑回屋,的确有些臭,不去青楼已有些不太在意细节,赶紧改,免得被小孩子笑话。 屋外的天空,黑云继续压城,雨却像是落去了别处。 压抑之下,未免令人失落,就会去思忆晴朗时太阳的温情,犹如人在失去之后,总会想起拥有时的快乐,好想将失格的空白填满,然而,只剩下无尽的唉叹。 灰蒙的天色,将宋楼置身于一片梦幻之中,长廊小亭,无人打扰他的遐想和思考,就算是近在咫尺的阴灵与夜夕,仍然懂得给他留些心的空间,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承受着失去的煎熬,这需要些时间才能抚平创伤。 “争斗真的令人痛苦,我很佩服永安那丫头,真想去跟她学习一番,我也是十八岁来广岭城,与她一比,简直是个庸才。” 风抚脸庞愁吹梦,驰辉浮萤自心知。 “王爷,古丘道只有几城而已,人口又少,岂是广岭道所能比拟的。” “王爷,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你万不可失去信心,妾身永远会陪着你。” 冷玄去了“水心池”,阴灵与夜夕陪着宋楼,三女每人一日,轮值“水心池”,三女既是妃,又是贴身侍卫。 晏华等四对夫妇,接下王府禁军,四对人正好驻防王府四个方向,王府的防卫倒变得还强些。 阴灵与夜夕的劝慰让宋楼回过心神,转身将二女的手握住,微笑道: “对不住,我差点又犯老毛病,我必须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以往总委屈着你们,日后,我会用陪伴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阴灵与夜夕双眼迷蒙,轻倚于宋楼的怀中,这就是疗伤的良药,能立刻给伤口带来清凉,让痛楚消失。 “王爷,孙家还是得选几个人进府。” “对,不能冷了孙家的心。” 宋楼点点头道: “好,届时你们帮我去选便可,至于选几人,你们看着办,对了,杨垠现在如何?” 阴灵与夜夕依偎在怀中回道: “杨垠躺于家中养伤,他只是皮外伤而已,不知为何总躺着。” “躺着并不利于伤口的愈合,难道他是有何心事,想不开?” 宋楼轻笑道: “呵呵,国舅爷应该是心烦意乱,杨骏退位之后,杨家四兄弟该如何分配?我需要的只是朝堂之力,杨垠助我将广岭道拿到手,日后他该如何自处?” 二女柔声道: “还是王爷英明,运筹帷幄之中,能看清这一切。” “杨家定不是王爷之对手,下一个目标应该将灵绎道取下。” 宋楼将二女抱起道: “走,咱们回屋去,躺着聊聊灵绎道,不过此道非彼道,二位爱妃看看我与八壮士之差距有几何,哈哈哈哈!” “哎呀,王爷好坏,八仙说愿教妾身箫技。” “王爷,待妾身学会,就能好好伺候王爷。” “好好好,共享,让杨垠烦恼去,哈哈哈哈!” 杨垠并未烦恼,只是正因受伤之后,心沉静下来,好好将自己的计划捋一捋。 杨构已交出房屋,带着妻妾前往比唐城作客游玩,他还要去遂复城,然后再回京城。 杨构离去,杨骏的计划完成,但杨骏要抹除宋楼,自己却选择的是宋楼,杨骏肯定不满意,因为宋楼比纷吾难以掌控,但如今木已成舟,杨垠想的是如何与杨骏回复。 这是杨垠为自己的打算,纷吾是个杀人狂,根本不靠谱,留在宋楼身边方能长久,自己不是长子,只能另谋他途,得编织个合理的谎言交给杨骏,这就是杨垠在想的问题。 第228章 咨事为谋 谋,计也。 谋士,计出者也。 二人对议谓之谋。 又曰:智不备于一人,谋必参诸群士。 寒漠一行回到遂复城之时,他的身边只剩下方卮这一位谋士,李塞和杨构已前往比唐城。 历经广岭城一战,寒漠有些晕晕乎乎,变化得过于无常,自己的婚宴倒成为宋楼的嫁衣,怎能不郁闷,虽然结果勉强能够接受。 方卮的城主府内,寒漠与方卮在喝茶,明日即将分别,似乎有说不完的事情。 傻夫人很聪明,她没有跟在身边,带着玖儿在离开、寤寐与鸿鹄的保护下,逛遂复城。 “少爷,永庆城之后,你将前往何处?” 寒漠是带着龙厉一起来的,他要去见一见蔡胪,至于再下一站,寒漠仍要去灵绎城,现在其余五道的情况大至已明朗,唯有灵绎道,像迷雾一般,绕在寒漠的心头,更迷的,当然非京城莫属。 寒漠没回答方卮,反问道: “杀纷吾,究竟出自杨垠之手,还是杨骏之要求?” “应该是杨垠私自做出的决定,他这么做,也能理解,杨垠考虑甚远,他不可能继任太傅之职,那定会继续留在广岭城,而杨荒只是他兄长,随时有可能将他卖掉,如此杨垠必须寻求一条生路。” 寒漠顿了顿,点点头道: “当时情况确实如此,杨垠为何不选纷吾呢,毕竟杨垠不反,宋楼必输,他跟纷吾岂不是一样?” “杨垠跟着纷吾,是杨家的功劳,与他杨垠关系不大,而跟上宋楼,他杨垠是大功臣,宋楼定会善待于他,如此选择,相当正确,况且纷吾还会乱杀人。” 寒漠喝上一口茶后,继续问道: “杨家陷入内斗,让宋楼捡得便宜,如今的司马家无比强大,号称三道在手,那司马家与宋眼以及踰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呢?” “司马家的策略未变,仍然会对宋眼下手,至于用何法谋之,难以推测,而对于''电狮军'',司马伦应该有想法。” 寒漠诧异道: “咦,为何你答复的如此之快?” 方卮贱贱一笑道: “嘿嘿,昨夜与二弟、三弟推测许久。” 寒漠苦笑道: “我要去灵绎城,你快说,省得我一点一点询问。” “呵呵,我三人猜的也不一定对,少爷万不能尽信。” “好,我会提出疑问。” 方卮徐徐说道: “杨骏与杨越退出朝堂,上位者杨荒四十有六,而杨营才四十,司马伦呢,过几年就七十,谁能保证他还能活多久?他是否也会考虑退位之事呢?” “据说司马伦的子侄挺多,找一个顶上,他自己退便是。” “子侄是多,但司马伦的亲儿子,司马盘和司马祷是武将,其实这是说的好听,真实情况是文不成武不就,有点蛮力,统领着司马家的武部。” “司马家心很齐,司马伦可以将太师之职交给他侄子啊。” “这么说也对,司马伦有两位侄子,司马行与司马同,都是大才,可偏偏不是一个爹,分别是司马例和司马仅所生,如此司马伦该让谁接呢?” “这倒也不太麻烦,让二人考核一番,分个高下,选择赢的那位接任。” “少爷,真有可能像你所说,司马行在管大名道,司马同在管开济道,就有点这个意思,可这二人若上位,司马盘和司马祷该何去何从?” “这二人好歹是堂兄弟,可以继续统领司马家武部。” “司马行或司马同会不会允许?就算现在没意见,待司马伦死后呢?” “司马伦必须为儿子谋条后路,选择之处便是灵绎道,让儿子有一道在手,以保安危。” “可司马盘和司马祷这两个酒囊饭袋,不会治理。” “那便把握军权,如此司马伦的目标并不是宋眼,而是踰空的''电狮军''。” 方卮将大腿一拍道: “对,我与二弟、三弟就是这么推测的。” 寒漠仍然疑惑问道: “司马家对我搞个刺杀,特地嫁祸给宋眼,此为何意?” “意图明显是为迷惑踰空,让踰空以为司马家是像大名与开济一样,正忙着搞宋眼呢,如此使得踰空放松警惕。” “如此说来,踰空危矣?” “不见得,踰空的外号是''见缝插针'',他是四大帅中年龄最大,武艺最差,但脑子却是最厉害的,比令大帅还油滑,想给他埋坑,难。” “踰空的''电狮军''近三十万,这相当可怕。” “确实,踰空之大子踰虎、二子踰党,都非一般人,必须打探仔细方可。” “恩,开济军大帅水随天,已派出探子混入''电狮军'',人多有人多的缺点,人少有人少的优点。” “踰空的军士多,明面上说他只驻扎于临昌城,其实东边的乐昭城与西边的任通城各有一军分部,分别是踰虎与踰党,整个灵绎道以南,全在其控制之中。” 寒漠若有所思道: “司马家以宋眼为饵,引诱踰空,若踰空不上钩呢?” “以假为真,司马家会真的对宋眼下手,拿下宋眼再对踰空出招,未尝不可。” “司马家对灵绎道志在必得,由此可见,又是一场大戏,我更不能错过。” 方卮猛得灌下一杯茶,叹息道: “少爷,被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有前往一观之冲动。” “你可去不得,此地相当重要,若永庆城能拿下,龙厉回广岭城的时候,会顺道来通知你,以后便是杨构与你联络,届时,你就有得忙喽。” “三弟去那边做军师?” “这是以永庆城能拿下为前提,不过''良辰年''的悲叹同肯定会先来找你碰头,具体怎么搞,你们可以商量着来。” “''良辰年''?是啥玩意儿?” “呵呵,是一帮子飞贼。” “哈哈,我懂了,他们可以从广岭城穿过,直达二弟的比唐城,不过去建然城有点麻烦,中间夹着个宗顺城高家。” “飞贼么,会飞的呀,随他们往哪飞,总部放你这里,你可以帮那个老小子出出主意。” “嘿嘿,少爷你看,我做这''良辰年''的军师如何?” “好啊,两部皆有军师,我不愁矣。” “万一蔡胪不靠谱,该当如何?” “若蔡胪靠不住,并不影响''良辰年''过来,但牧风部,仍只能呆在吉富城。” “牧风部能否打下永庆城?” “牧风部只有区区几千人,如何打,就算能打下,定会惊动宋楼,到那时,该如何收场?如今的宋楼,手下是有十多万军啊!” 永庆城在广岭道属于偏僻之地,但这是之于广岭道,而永庆城之于古丘道,却像一座要塞,是通往广岭道的一道暗门,对于寒漠而言,意义重大。 蔡胪作为永庆城城主,由此变得极为重要,因此寒漠才要亲自来辨别真伪,以前的战略是渗透永庆城,龙厉出现的缘故,若是能收下蔡胪,有百利而无一弊。 广岭城可以直接前往永庆城,但路不太好走,从遂复城绕行,路较宽敞,因为有杨茉与玖儿的原故,寒漠这才先至遂复城,绕道而往,其实路况只是其因之一,请谋士解惑,才是寒漠真正的用意。 第229章 夙愿终偿 山城。 韵味雄奇而又秀美。 漫步在包裹于林木葱郁中的永庆城,就算时而鸟翔山谷,河水湍流,也会有一种特别的清幽静谧。 永庆城与遂复城、广岭城不同,是一座真正的山城,一条蜿蜒的小河,将深山中的永庆城一分为二。 所有的建筑都是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翘角飞檐,溪水潺潺,修竹掩映,甚是壮观。 曲折绵长的青石梯,拾级而上,缓步而行,在一山腰之处,终于来到蔡家大宅。 龙厉先行入城主府告知过后,蔡胪出门相迎,并且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恩公,将寒漠一行迎入府中,盛情款待。 蔡胪四十多岁,身材中等,面容有些苍桑,陪在一旁之时,脸上稍微有些喜色,但很明显,并不是真的开心。 蔡胪的举止让寒漠觉得很可行,他没有避讳任何人,运转中参功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据说蔡城主曾想找纷焰拼命,当时你竟未考虑过蔡家族人的安危?” 蔡胪苦笑道: “确实没有,我一心想为师兄报仇,师兄是师父的独子,我无法陪师兄将师门发扬光大,更不能为师兄报仇雪恨,要考虑这,想着那,呵呵,搞不懂为何接任这城主之位。” “龙厉他们并没说错,你既已接下这家主之位,必须为蔡家一族之人考虑,况且你还是城主,更要考虑这一城百姓之性命。” 蔡胪低头沮丧道: “恩公说的对,只是我心中有愧于师门,有负于师兄,族人与百姓的确不能为我所累,我,难受。” “如今仇已得报,不知蔡城主有无想过,让这人间不再有刀庐之悲剧发生。” 蔡胪抬头瞋目,双拳紧握道: “恩公,我一直都想,杀光那帮高高在上,却又贱踏百姓性命之人,然而我如此的无能,只能想想而已。” 望着又将头颅垂低的蔡胪,寒漠心中暗想,或许真有希望,寒漠试探道: “蔡城主,你口口声声称呼我为恩公,若我挟恩图报,你该当如何?” 蔡胪没任何犹豫,跪拜叩首道: “恩公为我报得血仇,蔡胪这颗项上人头,现在便可送于恩公。” 寒漠将蔡胪扶起,温声道: “我要你的头做甚?你的命应该留下完成你心中之愿,只是途中艰辛,确实有可能会送命,不知你可敢一试?” 蔡胪的眼中闪出光芒,他终于明白,寒漠是有事而来,蔡胪郑重道: “恩公尽管吩咐,蔡胪当肝脑涂地,至死方休!” 寒漠有所顾虑的疑问道: “你蔡家一族,可有异心之人?” 蔡胪斩钉截铁道: “恩公,当日我欲复仇,蔡族无一人反对,族人皆习我师门之''明义刀法'',夫定卑高,以刀明义,夫不立义,岂如鸟兽。” “好,你可知晓我之姓名?”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将慷慨激昂的蔡胪搞懵,蔡胪茫然回道: “姓名?恩公名为龙举呀。” 寒漠正色道: “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我叫寒漠,也叫天漠,北雪国主之子。” “轰” 杨茉脑海之中犹如响起一道炸雷,幸亏有玖儿扶着,傻夫人的反应快,她瞄向身侧,离开与寤寐在闹玩着吃糕点,鸿鹄只顾着喝茶,原来他们都知道。 杨茉急忙凝住心神,自己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万一被人看出来,那得丢死个人,晚上回房再收拾他,傻夫人顿时恢复原状。 蔡胪呆,龙厉更呆,只不过蔡胪反应快,稍稍一颤之后,拉起龙厉跪至寒漠面前行礼,这次,寒漠没再扶。 “蔡胪(龙厉),拜见少爷,今生只为少爷之侍从,至死不渝!” 寒漠散去中参功,将手一扬道: “好,起来,一切放心中便可,表面之上,我仍是龙举,切记不可露出破绽。” 寒漠说完,朝杨茉笑嘻嘻挤挤眼,却惹来傻夫人狠狠一瞪眼,傻夫人生气,看你怎么哄。 寒漠抱歉一笑,回房用棒棒糖哄,寒漠对士离和仲开喊道: “离开,你俩速去吉富城,将牧风、钟复与悲叹同、元季四人叫来。” “哦,这就去。” 寒漠回头吩咐龙厉道: “你速回遂复城,通知方卮,一切照计划进行,记住,你已是医馆的人,任何事都不用管,可以多学点医术。” “少爷放心,我懂。” “事不宜迟,快去。” “喏!” 此时的天色虽近晚,但寒漠仍要离开二人与龙厉出发,蔡胪这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虽然不知道是何事,既已做出决定,不用多想,自有知道的时候。 蔡胪一扫心中之阴霾,他认为,自己为师门的复仇之路才真正开始,纵有千难万险,我愿往矣。 暮色降临,一弯下弦月静静悬于天空之上,离“武举会”的月圆之夜,只剩月余。 弦月之辉微清,但它并未因光弱而自卑,淡淡的云彩追逐之下,步履依然从容。 清风无迹云有途,弦月一弯醉夜暮。 寒漠无心赏月,他要哄傻夫人,杨茉看上去,是真生气,棒棒糖都不好使,寒漠只能抱着傻夫人,全盘托出。 夜渐深。 永庆城沐浴在清洌的月光之中,枝摇叶动,翠叶影碎,偶尔间或有逐云飘过,仍是一派安详与恬淡,永庆城渐渐沉寂,人间一片宁静,唯有寒漠在向傻夫人不停的道歉。 傻夫人相当睿智,听完之后,立刻钻入寒漠怀中,以示原谅,因为还有一个古时雪,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杨茉开始为寒漠担忧。 “夫君,小雪姐姐那,怎么办?她怀的可是我天家的血脉。” 拥着杨茉的寒漠,叹气道: “我哪知道怎么办,她让我们全住她家去,你愿意去?” “这哪行,又不是入赘,就算是入赘,也没带着全家去入的,小雪姐姐的想法好怪。” “她爱她爹呗,唉,都怪我,若没这一段,大家都没烦恼。” “夫君,这是命,义父养你的第一刻便已注定,逃不掉的,就像我去追你的时候一样,我是身不由己,好像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她有孕在身,我怕影响她的情绪,等她生完孩子,让她自己选择,就像你二兄长自主决定一样。” “夫君,这里距古丘城并不太远,我想回去见见娘和姐姐、妹妹们。” “不行哦,正因有你,''武举会''之前,我都不能回家,眼线太多,回去会给燕儿带来无尽的麻烦,更会对二叔后面的计划产生影响,忍忍,会后就带你回去见娘。” “好,我还要去拜祭义父。” “可以,傻夫人真乖。” “你放心,我会继续做傻夫人,不过回到灵绎城,星如雨和蓝巧颜,哼哼,老娘要让你俩好看。” “咦,你不应该感谢她俩?” “谢是另外一回事,但是骗我就该打屁股,将棒棒糖拿过来,我要惩罚。” “要不,早点睡,明日再罚。” “不行,立刻,马上,快点!” 夜正浓。 永庆城更幽。 劳累一日的人们已酣然入睡,忽然一只调皮的幼蝉,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尖叫,将深夜的空灵划破。 第230章 江湖否极 炎光玉万竿,竹林最清华。 夏之竹海已添翠,俯瞰之下,翠如绿毯,置身其中,翠意清凉,清风掠过竹林,窸窣之间,音哨绰约。 永庆城有竹,灵绎城也有竹。 灵绎城外东北处,有一片楠竹林,笔直挺拔,苍翠繁茂,根节分明,脉络清晰,有粗有细,遮天蔽日。 竹,乃四君子之一。 梅兰竹菊,独受文人雅士之偏爱,颂其风骨,借竹寓志,表己之情怀,抒己之心胸。 竹,还是坚强的代名词,自强自爱,淡泊名利,寡味清欢,谦谦一君子。 竹,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竹林之下,一片荫凉,茂竹参天,还能卖钱,为生活带来一丝转机。 “一顷含绿” 这是一个竹业工坊,乃冥月投资所建,他借宋眼来喝茶的机会,请求将楠竹林买下,之后便招揽着几十位年龄较大的竹工匠,为他的茶馆编织小竹笼。 “森风吹转,声扫碧霄。” 这是宋眼明白冥月所做的事情之后,特地为工坊题上的门联,祝愿糕点生意,能声名显赫,横扫全大宋。 “竹轻糕重” 宋眼为鼓励冥月,更是赠送给茶馆一块匾额,挂牌之时,宋眼亲自到场解说。 掌柜古冥,为几十位竹匠老者提供挣钱的机会,并且古冥办这个小竹坊,不是为赚钱,而是贴钱给工匠们,这是一种境界,愿意为百姓着想的精神。 万木、应律、明艳、素妮、风幽,五位俊男美女还被宋眼请出,与围观百姓见面,这就是制作口齿留香、回味无穷、玉盘珍馐的糕点师们。 灵绎王招呼之下,茶馆外简直是人山人海,万木五人羞涩不已,小脸蛋红的根本消停不下来。 据说当日还有贾贵喊话冥月,请问娶你家的姑娘,嫁妆要几何?气得星如雨破口大骂,我家的全内销,少打我家姑娘的主意。 宋眼并在当日许诺,吃,定要付钱再吃,否则,没脸呐,古冥掌柜还要养那些个工匠呢,工匠同样是他灵绎王的子民。 宋眼又开一个好头,若是那些贵族们全来拿,这茶馆得立刻倒闭,宋眼的匾额与言行,像帮茶馆罩上一个保护套,将歪风邪气全阻挡在外。 在宋眼的照顾之下,短短几日,买糕点的开始有人排队,冥月写着字贴在外面,茶客们吃的和外带的,优先安排,纯买的要等,糕点出蒸笼是需要时间的,急也急不来。 有钱人不会排队,他们都会直接进茶馆,点上一壶茶和茶点,再要上一些外带,自己吃饱喝足之后,正好拎着小竹笼回家,他不在乎多一壶茶钱。 排队的都是平常百姓,而且买回家是给父母、妻子和孩子们尝一尝的,自己么,闻过香味,便当已吃过。 冥月看着排队的百姓们,虽然不忍心但也无奈,“香篆小帘”只剩星如雨和蓝巧颜在撑着,冉凤、宰兰、郦茹和雍莲四人已投身厨房,实在跟不上,人多,厨房又不够大,冥月愁云惨淡。 正当冥月一筹莫展之际,寒漠回到茶馆,下得马车的寒漠等人被吓一跳,这才走几日?十日不到,怎么生意变得如此火爆? 寒漠回来,冥月等人都没空理他,就算是账房先生洛义都没空,反正你们认识,自己回家弄去。 杨茉顿时有些心疼,将打屁股的事全抛之脑后,喊过一声话,我先回去将房间收拾好,马上就来帮忙。 蓝巧颜一听到房间二字,拍拍星如雨,姐姐你先扛着。 蓝巧颜慌慌张张带杨茉到新的房间,原来是冥月害怕杀手再来,将寒漠的房间搬至内院,之前的房间让给鸿鹄。 蓝巧颜没那么多空解释,反正也不需要多说,自己的家,随便住,店铺忙着呢,自己再收拾一下。 士离和仲开挽袖挥腕道: “少爷,看来还得我俩出手。” “对,''漫月手''出,天下无敌。” 寒漠嗤笑道: “糕点哎,你俩会吗?从蒸笼内拿上取下,也花不了多久,你俩将房间收拾好之后,去茶馆帮帮忙倒是可以。” 杨茉轻咬嘴唇问寒漠道: “夫君,我在杨家还有几个人,能让他们来吗?” 寒漠抵掌呼叹道: “哎呦,我的傻夫人,你怎么突然变成真傻呢,快让他们来呀,不过来后得改名,必须是你贴心之人,你自己斟酌着选择一下。” “行,玖儿收拾房间,寤寐陪我去趟''苕溪月'',我用他们的飞鸟传个讯,后日就能到,只是,他们来后,住哪?” “你先去传讯再说,实在没地方,就去''苕溪月''抵挡几日,我来想办法。” “好好,我这就去。” 杨茉对寒漠的手下势力有个大概的了解之后,她已将茶馆当成自己的家,必须费心,她带着寤寐急吼吼的前往“苕溪月”,脑海之中在对自己留在杨家的人做甄选。 思绪万千的杨茉冲入“苕溪月”,一头撞上留守灵绎城的杨计,杨计惊讶道: “咦,小妹?你?何时来的?” “四兄长,你稍等,不,你正好帮我传个讯回杨家,我写个名单给你,让他们即刻来这里。” 杨茉说完,自顾自的来到柜台,拎起笔开始写名字,写下几个,抬起头思考,杨计正想说话,杨茉道: “别说话,等会儿再聊。” 杨茉说完,心思一动,笑眯眯看向寤寐道: “寤寐,你俩已不小,我送你俩一人一位夫人如何?放心,我都是当妹妹对待的,不是下人。” 寤寐的脸上像被人抽过似的,瞬间黝红黝红,二人扭捏着肢体,低着头在那搓手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说不出一句话来,杨计指着寤寐惊喜道: “哎呦呦,小铁塔害羞。” “你给我闭嘴。” 杨茉将杨计吼住口,笑嘻嘻对着寤寐道: “寤寐,不说话就代表同意,我可就做主了哦。” 寤寐不停点动低着的头颅,像小鸡吃米似的,杨计觉得好玩,想开句玩笑,哪知道杨茉又朝他吼道: “我叫你闭嘴,快去帮我传讯,还有啊,别说小妹没提醒你,有空就去见见我夫君,我是为你好,更不会害你,二兄长已是我夫君的人,你自己想去,整日就知道嘻嘻哈哈,记住保密啊!” 杨茉将写好的名单拍在杨计胸口,像风一般的离去,留下茫然彷徨的杨计,拿着名单的杨计自言自语道: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杨计不笨,他只是有些不愿意面对现实,杨茉的那句“二兄长已是我夫君的人”,已将一切说的明明白白。 大兄杨营接任父亲之位,二兄杨构跟上小妹,三兄杨预投入“雪狮军”,自己呢?还不做选择? 杨计很明白杨越将他留在灵绎城的目的,就是让他自己选,杨越帮杨预选,是因为杨预的性格,若没人护佑,杨预很难活得下去,而杨计不同,他不但聪明油滑,武艺还挺好,所以杨越让他自由抉择。 杨计仰首长叹道: “唉!自古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家,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第231章 昼度夕计 夏末之夜,悠闲,仍短暂。 人间微亮之际,灵绎城的人已纷纷起床,开启新一天的忙碌,这是与广岭城区别最大的地方。 冥月、金弓等茶馆内的众人,同样起得很早,虽然早上不营业,但准备工作甚是繁多。 众人今日的精神都不错,全因昨晚打烊之后,离开包揽下收拾的活,寤寐洗碗具,鸿鹄搞清洁,让茶馆众人难得的睡上一夜好觉。 杨茉没再想打星如雨和蓝巧颜的屁股,她满眼之中全是怜惜之色,再熬两天,等援军来后,就会轻松些。 冥月打开店面门挡板之时,诧异的望望隔壁杂货铺,以往每日都差不多前后脚开门,今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之前冥月找隔壁掌柜谈过买铺子,虽没谈成,但并无矛盾,冥月有些担忧他家出事。 “嘭嘭嘭,老张?嘭嘭嘭!” 冥月拍门喊过之后都没反应,正想着跃墙进去看看,杨计笑呵呵的走过来,对冥月摆摆手道: “古掌柜莫要再喊,他家已无人。” 冥月怔愣道: “杨大人?你为何这么早?你咋知道他家无人?你…” “打住先,咱俩进屋说话。” 杨计打断冥月,将他拉进茶馆,从怀中掏出一份房契,交给冥月道: “隔壁铺子连同住宅院子,我已全盘下,你不用再为地方小而烦恼。” 冥月有点摸不着头绪,搞不明白呀,隔壁与自己相邻,差不多的屋子,一直通至北街,你说买就买?买也行,你竟然说送给我? “这?” 杨计鄙视道: “行了大哥,咱能不装么,我又不傻。” “哈哈哈哈!” 冥月顿时畅快大笑道: “明白,关门三日,扩大店面。” 冥月说完又歪脑对杨计轻声道: “已起床,你去内院。” 杨计低声回道: “大哥,来十二个,都是放心的家人,五对,不,七对,小妹为两小铁塔也配上对,你看着安排房间,我去内院,你忙。” “哈哈,太好了,我去安排,正好连着整修一阵搞好。” 冥月揣好房契,欢天喜地的去找洛义写通告,让金弓联络工匠来弄房子,三人还需对布局协商一番,家里人全都行动起来,比开业还忙。 寒漠与杨计去说话之际,星如雨找到杨茉,悄声说道: “少奶奶,风幽那丫头与玖儿差不多大,厨房的活太重,让她也做你的丫鬟如何,正好可以陪陪玖儿。” 杨茉一听就懂,就是送给寒漠当妾的意思,但杨茉相信其中定有文章,杨茉扬首冷笑道: “哼哼哼,如姐姐,你少跟我玩这一套,我懂你的心思,必须给我个理由。” 星如雨掩嘴轻笑道: “咯咯,行,我说,风幽是洛大哥的养女,为的是让洛大哥宽心,怕他觉得自己与少爷不亲。” “那四个?” “那四个已被洛大哥指婚配对,只有幽儿年幼,如此,洛大哥再无心忧之事。” “如姐姐,你看,我又不是蛮横无理之人,我答应,今日便让她与我们一起住,让玖儿带着她慢慢习惯。” “啵,少奶奶真好,我去为寤寐选新房。” “我也去看看,后院正好留给离开住一屋,鸿鹄住一屋,相互不再打扰。” “走,一起瞧瞧。” 寒漠与杨计坐在后院的堂屋内,边喝茶边聊天。 “你将那院子弄来,没杀人?” “怎么会,我想多给点钱,那掌柜都不愿意要,他要的是这个人情。” “的确,你这个人情比钱强太多,那掌柜的眼睛真毒辣,难怪不肯卖给老冥。” “经商之人,都是历练出来的。” “你未经过商,为何也如此老练?” “我?我比你大十岁,可我在你面前有种比你小十岁的错觉,你咋来的呢?” “呵呵,你几岁开始杀人?杀过多少人?” “这,呃,我没杀过人,血倒是经常见。” “这就是答案呀,呵呵!” “我投降,这辈子都跟不上。”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而已,你从小养尊处优,享受着我未曾有过的,怎么不说?你练过几年剑法?杨家那破心法练得如何?我从会走路起就练功,练功之余就看书,每日,从未间断,我努力的时候,你看不见罢了。” 杨计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的来之不易,他惊叹道: “不枯燥?” “当心神集中于那个点之时,日子过得很快,晚上舍不得点灯,主要我不喜欢那晃悠悠的烛光,我都会闭眼躺着领悟白日所学,想着想着就会睡着,累。” “真是挺苦的。” “这玩意儿,得看你自己喜不喜欢,若是被逼着去学,肯定觉得度日如年,而且学不好,自主去学,会事半功倍。” “我已成型,你看怎么安排我?” “你,确定?” “这岂能儿戏,我与小妹最亲,不跟你,我跟谁?再说二兄也是你的人,三兄是你二叔的人,我…” “等等,三兄长杨预?去了青原道?” “啊?你还不知道?你二叔安排他当军需总管,大官哦,我去的话,你二叔肯定瞧不上。” “每个人的长处不同么,你适合在灵绎城,你看看茶馆,账房先生的眼睛看过没?他会读人,二位掌柜呢?你看出点啥?” “挺会做生意,八面玲珑。” “呵,他俩是高手,高高手的那种,二位内掌柜呢?” “内掌柜?卖胭脂水粉的?难道也是高手?” “呵呵,管事呢?店小二,店小娘呢?看出点啥?” “啊?我滴个娘哎,难道全是高手?” “四位管事至少比你强,小二小娘倒是真的不如你。” 杨计捂脸哀叹道: “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么,暂时在这里,一明一暗,你可以来喝茶,这就是碰头的好机会,宋眼都会来,无人会怀疑,另外,灵绎城或许会有大戏上演,好好看,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司马家?” “嘿嘿,这岂非你之优势?你得利用你的强项。” “你放心,我懂。” “我来就为看戏,司马家,宋眼,踰空,我要看看他们怎么玩儿,当然,捞好处才是最重要的,损人一定要利己,否则不可出手,挑拨离间可行,栽赃嫁祸也能干,具体的行动,自己把握。” 杨计起身叩首道: “属下遵命!” “装的真不像,你坐下说。” “绝不是装,我是诚心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搞,能否派个人教教我?” “现在不是摆弄这些的时候,有空的话,你可以和账房先生多聊聊,对你绝对有益,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听,肯接受。” “我肯定愿意呀,我必须让自己提高,否则跟不上二兄长的步伐。” “呵呵,二兄长稍高,你别总和别人比,要与昨日之自己比,如此心境才会高,提升才会快。” “二兄长任何职?我只是关心,我不与他人比较。” “广岭一部之大军师。” “呼,依二兄长之才,确实能胜任,我定会奋发图强,将优势发挥出来。” “银钩玉唾,逾计为次,此乃当日二兄长颓废之际,茉儿激励之言,我借来送给你。” “明白,我定不负重望!” 杨计的双眼之中,少去些顽劣之色,自从昨日做出决定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十二个时辰,杨计像变了个人似的,多出一份沉重,坚定。 第232章 江湖各安 “觞荐幽香” 玉楼金阙留云章,杯酒怀卧灵绎城。 这是一栋酒楼,就在“苕溪月”隔壁,掌柜叫杨毕,他是杨骏那一系的杨家族人。 在灵绎城内,司徒家只有一家客栈,杨骏和杨越则是各一家酒楼和客栈,不像司马家与宗政家等其他世家,都是赌坊与青楼的连锁,毕竟客栈、酒楼赚钱太少。 杨计刚回到“苕溪月”,杨毕过来找他,杨宕有请。 杨宕是杨骏的四子,比杨计大二岁,由于年龄相仿,整个杨家,他与杨计的关系最是不错。 主要原因在于他和杨计有些相像,都是没心没肺,但杨计是表面不愿意去想,心里跟明镜似的,而杨宕是真的想不到,文不成武不就,较为平庸,好在人品还不错,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 “宕哥,你咋来灵绎城?啥时候来的?” 杨计见到杨宕的时候,杨宕正在独酌,看上去有些惆怅,就算见到杨计,杨宕仍没露出笑意,只是挥手让杨计坐下,并为杨计满上一杯。 “唉,幺弟,我回不去了。” 杨计顿时明白,杨宕被扔这来了,也对,杨宕能干啥?啥用都没,有个酒楼养着,至少能活,不像老三杨放,武痴一名,能给杨荒做帮手。 “这岂不是随你的心愿?给你个官,你能干得来吗?混吃等死的,挺好。” 杨宕没丝毫在意,二人从小习惯随意说话,杨宕只是有些沮丧的问道: “幺弟,家里究竟想做甚?我不是不愿意来,只是好歹也告诉我一声,这是为何啊!” “杨荒和杨营接任,明白了没?大伯给你留的一条活路,你看,我不也是在这。” 杨宕没心思再喝酒,凑到杨计面前急问道: “活路?幺弟,他们会杀咱俩?” 杨计搓搓下巴,顿了顿道: “杀?毕竟都是亲兄弟,也许,应该不会。” “你这是什么屁话,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应该,到底是啥意思,你别吓唬我,行不?” 杨计眼珠子一转,轻声问道: “你想不想死?” “废话,你才想死。” “宕哥,现在咱俩是同命相连,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这还用选?当然是你保护我啊,杨计我告诉你,若是你不管我,我做鬼都会缠着你,粘死你。” 杨计挥挥手笑道: “我的好哥哥,你放心,我保护你,就算死,咱哥俩一阵上路,去那边也不孤单,不过么,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幺弟,你说啥我全听,你让我吃屎,我绝不喝尿。” “滚蛋,喝酒呢,说啥屎尿,你听着,你负责将酒楼和客栈管起来,特别是酒楼内,必须全是你的人,一定要清一色,外界不管是宋眼还是别家,我来搞定,如何?” 杨宕将桌子一拍道: “好,我主内,你主外,我负责为你赚钱,不过,这两个店也赚不着太多的钱,可惜京城的赌坊,那赚得才多。” “积少成多,宕哥你又不傻,稍稍节俭一些,不要再像以往那般奢侈就行,我保证你能好好活着,说不定还能送你一场小富贵。” 杨宕灌下杯酒叹息道: “幺弟,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别无他求,愿你有所成就,我给你当个管家,安稳活着就行,你的侄儿侄女们,你以后可要多照看着。” “行,反正我无儿无女,我说哥哥,你咋搞得跟交待后事似的,说点别的,小妹成婚,你准备礼物没?” “肯定有准备啊,我专门请人为小妹打造的一套金饰,银匣装着呢,可小妹在哪?我不知道怎么送她。” “明日,咱俩一起去,来,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杨计知道寒漠已出门办事,明日京城的人也差不多到,届时正好一阵去茶馆。 寒漠去的是“杜青木香”,灵绎城东,喻一的医馆。 喻一回开济道之后,医馆留给徒弟龙葵和重楼夫妇,还有四对夫妇存在,分别是白青和元芪,白敛和元芩,石斗和白芍,石松和白蔻,这八人都是喻一的记名弟子,医馆内的人仍然挺多。 龙葵、紫苏夫妇有一对九岁的小药童苍竹和巧息,重楼、原语夫妇则是一对八岁的小药童水泽和水香。 这是喻一回开济之前的安排,应该是喻一让徒弟们自立门户的意思,不过他们师兄弟感情太深,不愿分开,一家人在一起多好,除非迫不得已。 寒漠带着鸿鹄摇摇晃晃来到医馆,身后不时有鬼魅般的人影闪过,寒漠回头瞥向鸿鹄,鸿鹄咧嘴一笑,伸出个叉开五指的手掌。 五家跟踪的? “宋眼,司马家,司徒家,踰空,杨家?不应该呀。” 寒漠憋憋嘴,翻出个白眼,难道是杨骏的人?这时鸿鹄做出个手势,想去拿人询问,被寒漠摆手止住,管他是谁家,反正跟踪的人多,不在乎多一个。 如今寒漠在灵绎城的行踪已无法藏匿,他连龙空受都不敢再去见,为的就是怕生出意外来,以至于出门见客的龙葵被他使出个眼色,装不认识。 寒漠拱拱手,笑呵呵大声道: “在下龙举,前来找神医谈桩买卖,不知神医可否方便?” 龙葵急忙回礼,也大声疾呼道: “小人龙葵,与少帅五百年前乃是一家呀,必须方便,少帅有请,厅内用茶。” “真是有缘啊,竟然能遇上老本家,看来今日之买卖好谈,哈哈哈哈!” “少帅言重,买卖不成仁义在,哈哈哈哈!” 二人的话就是特地讲给跟踪之人所听,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寒漠不是来走亲访友的,而是来谈生意的,至于是何生意,寒漠也会放在明面之上。 进入厅堂之后,寒漠仍然和龙葵在大大方方的见面,偶尔有病人从厅外通过,都能清楚的看见几人,只是说些什么,实在是听不到。 龙葵趁着为寒漠倒茶的时候,轻声问道: “小师叔祖,师父和家里都还好吗?” “一切安好,我怕灵绎城会有乱起,让你们去个地方避避祸。” “去哪?” 寒漠将一封信飞速塞入龙葵怀内,低声道: “''穿金甲''武馆,这封信你收好,面见馆主龙空受时,给他就行,安心在那,都是自己人,不过重楼最好跟我走,我需要他。” “急否?” “急。” “我去安排,稍后重楼来见你。” “好,让他来与我吵一架。” “呵呵,明白!” 龙葵丢下寒漠后,没过多久,重楼一人前来,可他只站在门口与寒漠大喊大叫,医馆外跟踪的人又听得明白,“疯狮”龙举,用权势威胁重楼夫妇,为他自己的夫人做私人医护。 在跟踪之人的惊诧目光中,寒漠耀武扬威回家,后面跟着手牵水泽、水香两位小药童的重楼、原语夫妇,鸿鹄更是招来一辆马车,将重楼夫妇的行李全装上,一窝端。 龙葵唉声叹气一番之后,宣布医馆暂时关门,他们将在天黑之后,全部转移至“穿金甲”。 第233章 多事之秋 立秋。 夏,意犹未尽之际。 秋,终于姗姗而来。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原迥草衰,人间顿起肃杀之意。 香禾半熟,秋又是个收获的季节,百姓多觅秋。 植物会在秋日里收获果实,人会收获甜蜜与怡悦。 “忘言小栊”内一片欢声笑语,特别是水泽、水香这对小药童,为茶馆带来无限的欢乐,喜笑颜开之中,杨家京城的人到来。 窈窕,是两位美姑娘,杨茉原先的侍女,形同姐妹,寤寐曾在赌坊见过,二女很早便被赐姓杨,如今奉杨茉之命成婚,嫁与寤寐。 古踏、古岸、古莫、古忆、古往,这是五位帅小伙,北青、北春、北怀、北内、北初,这是五位姑娘,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龄,姓是杨茉所赐,指婚成对,成为茶馆中的一员,将承担起茶馆糕点师的重担。 茶馆扩大整整一倍,人也多出近二十人,医师到位,糕点师齐全,重新开业之后,相信茶馆的风景会更加美丽。 秋风轻柔,能唤起心中深藏之梦想,秋风是希望之风。 茶馆整修的第三日,寒漠带着鸿鹄来到城南洛家,不能不来,他要为鸿鹄求婚。 客栈“一枕西梦”和酒楼“小园清梦”,这是洛家的商铺组合,两位掌柜洛业和洛且,是家主洛央的儿子,商铺坐北朝南,还有些相邻的铺面也是洛家的,只不过是租给别人使用,洛家宅院则是占据着北边一大块地盘,在灵绎城属于大家族。 寒漠不认识路,只能来到客栈通过洛业,得以拜访洛央。 “疯狮”龙举在灵绎城已稍有名气,一些大家族的顶层,都知道他的存在,洛央自然也知晓,特别是他知道洛义混在茶馆,隐约觉得洛义与龙举有些关联。 洛央亲自出迎,从客栈内将寒漠三人领至洛家的会客大厅,侍女将茶奉上之后,寒漠开门见山道: “洛家主,这是我的手下大将鸿与鹄,因舌头受伤,暂时不能言语,明年定会康复,我为洛臾和洛奂而来,为他俩求婚。” 洛臾和洛奂,是洛义的妹妹,当然也是洛央的妹妹,她俩先后十八岁嫁人,同样都是嫁过之后,夫君便病倒,但她俩不离不弃照顾着各自的夫君,近七八年,各自的夫君病逝之后,夫家让她俩回到洛家,不是好心感恩,而是嫌弃洛家女子克夫,自二人回洛家四五年来,无人敢上门提亲。 洛臾和洛奂,是洛义的心病之一,茶馆昨晚的团圆宴席之上,洛义惆怅的说出此事,鸿鹄当即愤慨,为臾奂二人不公而怒,结果在星如雨的挑动下,鸿鹄立誓,愿娶臾奂二人为妻,以破不正之谣言。 洛臾和洛奂,同样也是洛央的心事,一个弟弟已远离洛家,两个妹妹已成老姑娘,还承受着流言蜚语,虽然表面不能有所流露,但心里一直存在个疙瘩。 洛央挥挥手,让厅内侍候的仆人们全部下去,沉声问道: “龙少帅,洛家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二弟的存在,犬子亦不知,少帅前来,必是听过二弟所言,不知少帅为何不怕我洛家女人克夫?” 寒漠很清楚洛义与洛央的关系,他不想过多牵扯,毕竟正事要紧,寒漠正色道: “克夫之说,纯属无稽之谈,鸿鹄愿用生命攻破此谣言,还洛家二位姐姐一个清誉,望洛家主能够成全,也让二位姐姐能够开心的活下去,十几年的苦,也该是个尽头。” “为何少帅避口不谈二弟?” “今日说的是臾奂二位姐姐之婚姻大事,至于义哥么,你放心便是,他很好,若二位姐姐嫁过去,他兄妹三人倒能时刻相见。” 洛央考虑的很多,他想的不仅是臾奂二人的婚事,他还想着洛家的去向,洛央低沉道: “少帅,妹妹之婚事我没意见,但她俩若是不同意,我也无奈,选择权在她俩手上。” 寒漠掏出一封信,递给洛央道: “婚姻岂能强迫,请将此信交与二位姐姐,我在此等候她俩的选择。” “少帅请稍候。” 洛央喊过一个侍女去送信,回头坐下后,郑重问道: “少帅,不知对洛家的发展,可有何指教?” “没有,洛家主,我单纯为臾奂二位姐姐而来,并不涉及任何的其他之事,至于洛家么,你应该问问义哥,他虽然不再管洛家之事,但你是他的大兄,他有责任帮你。” “少帅,灵绎城内,洛家如履薄冰,活得并不轻松,十余年来二弟一直在外,我并不是排斥他,想独占洛家,而是怕他回来受罪,他的性子烈,受不得委屈,希望少帅能多加照应。” 寒漠疑惑不解道: “洛家主,洛家势力不弱,你何出此言?” “少帅,洛家地盘是挺大,但都是靠钱财在支撑,如今洛家的护卫们,尚有我一些情感在其中,只是之后呢,他们也在老去,三位犬子没有闯荡过江湖,很有优越感,怕日后会很是艰难。” 寒漠试探问道: “洛家主,为何你不投靠灵绎王求得庇护?” “少帅有所不知,灵绎王手下世家众多,年轻俊杰能对灵绎王有助力,而我那三位犬子只能当个掌柜,洛家族人也无出彩之俊杰,如此,呵呵,灵绎王看不上。” “莫非其他家族有侵吞之意?” “侵吞倒是不敢,慢慢吞噬而已,临街之店铺已被强买走不少,假以时日,恐怕会尽落他人之手。” 这时厅外进来两位妇人,二人甚是消瘦,有种苍白无力之感,长得与洛义相似,五官很精致,神情倒没那么沉郁,令洛央心中一喜。 洛臾开口道: “大兄,今得鸿鹄怜惜,我俩愿随鸿鹄而去,请大兄勿要担忧,另外,大兄暂时不必让人知晓。” 洛奂同时对着洛央深深一礼,兄长能一直养着,这乃是大恩。 “好好,我都懂,你俩要乐观面对生活,人间并不是那般悲观,只是需要遇上对的人陪伴,大兄祝福你们。” 寒漠明白,应该是洛义那封信,让臾奂二人吃了颗定心丸,寒漠凝神道: “既然如此,请洛家主备辆马车,将二位姐姐送至茶馆,外面盯着我的人甚多。” “好,我立刻就去办,保证无声无息,少帅请稍候。” 臾奂二人低着头,有些害羞的随着洛央离去,她俩都没好意思仔细看看鸿鹄二人,鸿鹄搓手捏脚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寒漠则是坐下来,托起下巴,思考洛央的那番感叹之语。 对于洛家,寒漠从内心深处想帮,但确实像洛央所说,收下洛家没什么用呀,文武都没,洛家只会经商。 洛央将臾奂二人送走之后,回到厅堂,他见寒漠没走,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寒漠还真的想出一条建议。 “洛家主,你选择一子进驻永顺城,我让人配合他拿下永顺城城主之位,与开济道兰亭城联通,将西兴渡控制于手中,能否做得到?” 洛央欣喜道: “长子洛业可胜任此职,日后洛家是否可以迁往永顺城?” “迁徙倒是没必要,只是灵绎城中之产业,若有人买,可高价抛售,将钱财用于永顺城,另外陪同洛业前去之人,必须忠诚贴心,绝不能有异心。” 洛央郑重道: “少帅放心,洛央明白!” 第234章 波澜绕秋 初秋的风很是温柔,清风似雨馀,有一种能平息浮躁的温情与柔软,一房心莲,被拂成带有诗意的芬芳。 舒适的秋风轻轻拂过脸颊,乐观积极洒满心房,心怡如兰,舒畅自在,愉悦的心情渗透于茶馆的每一个角落。 “忘言小栊”终于重新开张,茶馆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包括水泽、水香两个小宝贝,秋日之晨气,真的无比沁人心脾。 然而士离和仲开却没了踪影,他俩被寒漠派往兰亭城送信,顺便回去扶乐城,那里有他俩的相思,六月雪和七里香。 浅秋的风,仍藏着几分夏末的余温,卷帘凉暗度,夏已成为往事,秋将循着那一径落花的暗香成为风景。 茶馆的众人被秋之风景所收买,与快乐撞了个满怀,剩下满脸的微笑,每个人都在开心的迎接新的生活。 茶馆开始陆续有人前来,首先来的是杨计和杨宕,杨宕是第二次来茶馆,前日与窈窕等人一起来时,专门为杨茉送上贺礼,那一银匣子金饰,造价很高,出手阔绰。 杨宕既然已选择和杨计一条道走到黑,寒漠并未过多干涉,毕竟都是傻夫人的兄长,况且杨计多个管家,倒是能安心干点别的事。 紧接着而来的竟然是宋眼,他带着二君子和玲珑双剑六人,冥月立刻上前笑吟吟施礼道: “王爷大驾光临,不甚荣幸,王爷请随便坐,今日免账。” 宋眼挥手佯怒道: “不可,本王说过,谁都不可如此,否则买卖还如何做得下去?你尽管去忙,我有三日未尝到糕点之香味,极为想念,哈哈哈哈!” 冥月笑嘻嘻招呼道: “小人遵命,王爷有请,诸位有请!” 随后以宗政家家主宗政倍为首的各大世家家主接踵而来,弄得冥月不停望洛义,洛义倒是笑笑,递给冥月一个眼神,他们是拍宋眼的马屁呢,不用管,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 “嘻嘻嘻嘻!” 一阵风骚的女人嬉笑之声传来,是司马婲,她挽着烈焚,八侍卫围绕在身后,司马婲和烈焚都不认识宋眼,他俩的笑声有些肆无忌惮。 入得茶馆之后,二君子上前嘀咕一声,司马婲挽着烈焚转身便逃,太尴尬了,这必须赶紧跑。 乔飞望着烈焚远去的背影,思索良久之后,找到冥月,并将冥月拉至一旁,轻声道: “师父,刚才那男人好像是烈焚。” 冥月惊诧道: “烈焚?你确定?” 乔飞苦笑道: “我也不能确定,那人专门刮去胡须,只是眼眉之间有些相像。” “我去问问少爷,或许是君元帅搞出的何计划,放心,师父定会帮你们复仇,只不过为大局让他多活几日罢了,别影响心境。” 冥月收下这几人做徒弟,为的是让他们不要活在仇恨之中,烈焚本来之前就能杀,但君搏有谋划,冥月也和乔飞等人解释过,意思是君搏既然敢放,说明一个烈焚随时都能杀,冥月希望他们也要慢慢放下,朝前看。 “师父放心,心静如水。” “好。” 冥月拍拍乔飞的肩膀,去找寒漠,烈焚不死,估计乔飞等人的心结难以打开。 寒漠正在后院为臾奂二女用中参功梳理身体,边治疗边讲解功法,重楼、原语夫妇在学习,水泽、水香也在听,傻夫人带着玖儿和幽儿,像三个好奇宝宝,她们啥都听不懂。 冥月来到后院,众人并没在意,寒漠倒是调侃道: “冥大爷,店铺扩大反而不忙了吗?” 冥月没心思开玩笑,正色道: “少爷,乔飞说见到烈焚,刚才和司马婲一起来茶馆,后被二君子赶走。” “什么?烈焚和司马家混到一起?他不跟宋北的吗?” “乔飞说只是相似,他并不确定。” “不确定?可我们都不认识烈焚,只能传讯给''雪狮军'',另外,我晚上去打探一下真假。” “君元帅会不会有安排?” “没有,君搏放烈焚出来的主因,是挑起宋北与宋光之间的矛盾,或许烈焚看出宋北已靠不住,而离开宋北,估计乔飞没认错,你让杨计来一下,我先问问他。” “杨计正在茶馆,我去叫他。” 寒漠带着重楼来到院内的小厅之中,留下一堆女人与孩子,寤寐和鸿鹄都在茶馆帮忙。 “小师叔祖,以后与''苕溪月''之间的联络,可以交给我,我与杨大哥弄个特别的方式即可。” 重楼想为寒漠分忧,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想着做做联络官,寒漠皱眉道: “你一个医师,常跑客栈?那得有多假。” “那不去客栈,我去''觞荐幽香'',我要喝酒,我要去买酒,买菜,很合理啊!” “他家的酒菜还真不错,是挺好吃的。” “小师叔祖,你去他家吃过?” “嘿嘿,刚来灵绎城时,茉儿让他家送过几回酒菜,如今杨宕管酒楼,这还真的是极好啊!” 二人并没聊上几句,杨计带着杨宕来到后院,寒漠让杨宕与重楼商量出个二人特别存在的隐秘联络方式,自己则是问起杨计,司马婲是何人?她身边又是些什么人? 杨计对司马婲熟悉,对烈焚不认识,加上司马婲经常换男宠,烈焚的出现的确无人在意,说不定哪日又换了呢,京城中他们这帮贵族对司马婲都相当了解。 寒漠听完杨计的讲解后,捏着下巴颏沉思道: “林列?烈焚?看来真的是他呀,名字取得过于真实呢,没想到烈焚能满足司马婲,烈焚真是一奇人也。” 杨计赞同道: “烈焚可能天赋异禀,多少年来,司马婲从未有过满意之男人,平常都是那八侍卫共同伺候她,看来烈焚确实有过于常人之处。” 寒漠咧嘴笑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晚上我去看看这位强人,究竟有何等高明之处,你给我二叔传个讯,告知一声,可能其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我这就去办,烈焚要不要杀?” “不急,他这根搅屎棍来的正好,灵绎城越乱,戏才越是好看。” 说话间杨宕与重楼凑过来,寒漠连声问道: “你俩弄好暗语了吗?” 杨宕偷笑道: “妹夫,重楼弄得咱俩像偷情似的,呵呵,无人能懂,挺好玩儿。” 重楼捂额道: “宕哥,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你可得要小心呐,外面的探子多的要命。” 寒漠听到探子,顿时想起跟踪自己的五路人马,问杨宕道: “咦,对了,宕哥,你派探子跟踪我没?” 杨宕愕然道: “我?怎么可能?没有呀,酒楼内的人员我已清洗过,管他是老大的,还是老三的,统统被我撵回京城。” 寒漠揉着脑袋不解道: “那就奇怪了,还有一路是谁家的人呢?” 杨计拍拍胸脯道: “这事可以交给我,五路人马,我保证将他们打探得清清楚楚。” 寒漠想了想点点头道: “好,不过别惹祸上身,咱们是来看戏的,以后你俩尽可能少来后院,虽然有亲人的身份,但跑得过于勤快也不正常,重楼负责与你俩的联系,咱们静待司马家的出手。” 第235章 秋夜肃杀 七月七日,晴。 “乞巧节” 又名七夕节,女儿节。 是夜,繁星点点,星河璀璨。 上弦月已近半圆,她虽不是今夜之主角,然月光,依旧如水般清澈,皎洁明朗。 银河倒影,鹊桥相连,闪烁着爱之光辉,思念流淌于心间,牵挂之情愈加浓烈。 茶馆后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家中所有的女儿们都在向着织女星跪拜,乞求织女保佑自己的爱人,幸福安康,同时也在为寒漠祈祷,但愿他能平安无事。 冥月和金弓,一个在茶馆外,一个在茶馆屋顶,鸿鹄、寤寐与乔飞等人守在院内四周,星如雨和蓝巧颜则是违心的带着欢笑在逗着众女,寒漠一个人出去,她们每个人都很担心,唯有不懂事的水泽、水香真的在嘻嘻哈哈。 司马婲是女人,浩瀚天空之下,“戏珠阁”的后院之中,她同样在拜星。 司马婲拿着五彩丝线和七根银针,对着夜空中皓白如雪、遍洒银辉的秋月,将数不尽的五彩丝线穿入七根银针。 司马婲不想证明自己是巧手女,她只是想向织女星炫耀,她司马婲,是女人中的极品,粗的、她能够驾驭,细的、她同样在行。 秋夜的月,洁白而明净。 秋夜的风,清凉而微冷。 忽然,一阵秋风将聚起的落叶吹散,院内古树之上栖眠的寒鸦被惊飞一片。 “何方宵小,竟敢来败小姐之兴,真是该死。” 出声的是烈焚,话声响起之时,他的人同时窜上屋顶。 趴在南边屋顶之上的寒漠被吓一跳,他以为烈焚发现的是自己,结果不是,烈焚拔刀相向的是北边,那处出现两道身影,剑已出鞘。 院内的司马婲身侧出现许多身影,二个领头的,还有八个侍卫相拥,他们想护着司马婲退入屋内,却被司马婲抬手止住,她想亲眼看着这个能让自己满足的男人,手刃来犯之贼。 两位黑衣蒙面人并未搭话,回复烈焚的只有长剑,剑气纵横,剑芒隐闪,双剑交错,华丽动心。 烈焚的“烈火刀法”出手,刀意凌厉,刀势翻飞,如电般的刀光将寂静的夜划破,三人顿时战在一起。 寒漠在看两位黑衣人,他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寒漠运转起“悟真心法”,凝神看向两位黑衣人,他看清其中一位,胸脯高耸,女人?! 难道是“相思玲珑”夫妇二人?宋眼为白日里司马婲的不敬,派他俩来惩罚?可是只来两位,是不是过于托大?烈焚可是个高高手的存在。 寒漠一番思量之后,决定帮烈焚一把,因为烈焚已被双剑压制,败只是时间问题,相思玲珑夫妇的双剑确实厉害,难怪只派他俩前来。 “妙势飞鸾,一击当致” “经耳碍目手”第七式,寒漠没用棋子,他摸到两粒小石子,随着寒漠的手挥出,无声无息之间,相思玲珑夫妇的后背右肩贞穴同时中招。 高手过招,生死皆是毫厘之间,二人手中的长剑稍稍一滞,烈焚的长刀已划过二人的颈间。 “嘭、嘭” 两具尸体从半空坠落于后院之中,烈焚觉得不太对劲,自己明明落于下风,为何突然能杀这二人?难道有高人相助?他正想四处找找,司马婲已冲上来,抱着烈焚猛亲。 司马婲被血腥味所刺激,她需要烈焚的冲刺,司马婲拉着烈焚奔向屋内,她需要烈焚的撞击。 寒漠无心再逗留,他缓缓隐去之后,只身来到“苕溪月”杨计的住处,轻声叮嘱道: “那人确实是烈焚,今夜所杀之人应该是相思玲珑夫妇,你可以在不经意间将这两个信息透露给宋眼,至于消息从何而来,你完全可以乱编一通。” 望着寒漠又突然消失的身影,杨计觉得后背心有些湿,冷汗直冒,若他来杀我,可能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啪” 杨计甩给自己一个耳光,那是小妹的夫君,自己认的少主,怎么能乱想呢,想正事,在什么时机之下,将这两个消息透露给宋眼。 树阴幽窗别院深,满阶梧桐月明中。 立于窗边的杨计,抬眼望向那静静高悬于澄寂夜空中的秋月,思绪融入这洒满玉宇人间的清辉之中。 “清时良夜” “戏珠阁”隔壁的青楼,掌柜名为司马涉,他不同于赌坊掌柜司马哗,他接触王府较多,几乎涉外之事都是经他之手。 后院内的打斗引起司马涉的注意,当他掀开两具尸体的面巾,司马涉后背抽出一股子冷气,在这仍有些暖意的初秋之夜,司马涉不禁打出个寒颤,林列竟然刀斩相思玲珑夫妇。 司马涉问起八侍卫事情经过之后,他让所有人封口,今夜无任何事发生,并且司马涉立刻飞鸟传讯京城,接下来的事他根本无法控制,一切需要太师决定。 赌坊与青楼并排,后院是共通的,像一座很大的庄园,各家的布局皆是如此。 司马涉无心再回青楼,他在司马婲的屋外踱来踱去,焦急的等待着司马婲和烈焚出来。 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烈焚精神抖擞的走出屋来,司马涉急忙喊住叮嘱道: “林列,今夜之事需要暂时隐瞒,相思玲珑夫妇乃宋眼之亲信,为免宋眼报复,一切静待太师之吩咐,另外告知小姐一声,切记!” 司马涉说完,这才安心回青楼,烈焚倒是毫不在意,在哪都有争斗,都会杀人,至于与谁斗?杀谁?那都不是自己关心的事。 “列列,你在与何人说话呢?” 司马婲搭着两名属下的肩膀,被两名属下抬出来,这二人是司马家的死卫,名红狼蛛与鬼面蛛,是司马师安排在灵绎城的杀手锏,司马婲到来之后,自然会先伺候司马婲,再行护佑店铺之职。 刚才烈焚冲刺结束之后,司马婲意犹未尽,又让红狼蛛与鬼面蛛伺候一番,可能烈焚刚经过一番大战,有些力不从心,司马婲理解烈焚,并未责怪。 “禀小姐,是司马涉掌柜,他让我等当今夜无事发生,待太师之令下达后,再行计较。” 司马婲听到太师二字,顿时害怕,整个司马家,她就怕司马伦,连司马伦的眼睛,她都不敢看,司马婲挣扎下地之后,抬手抚摸着红狼蛛与鬼面蛛的脸说道: “记住,今夜并无杀手前来,天黑至今,尔等一直在房中伺候我,切记!” 红狼蛛与鬼面蛛施礼回道: “回小姐,属下谨记在心!” “行,你俩去忙。” 司马婲挥挥手,又将烈焚揽于手中道: “列列,咱俩回房好好休息,不要被小事影响咱们的心情,哼,早上去吃个糕点受惊吓,晚上拜个星又被打扰,这灵绎城真没京城好,我得找父亲说说,将你调回京城。” “小姐,万万不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我不能为司马家立下些功绩,我又如何能开口向司马家求婚呢。” “你真想嫁与本小姐?” “小姐明鉴,列列就为你而生。” “嘻嘻嘻嘻,你表现不错,我会传讯给父亲,求他将你嫁与本小姐。” 第236章 嗟叹秋愁 浅秋。 秋风起,花飘零。 秋风拂落的不只是花朵,同时还有花儿的泪滴。 秋风里,花不语,流水却懂,带着花瓣儿寻找那花魂之归处。 花瓣雨微渡,佳人愁无数。 看着美丽的花儿凋谢,的确是一件愁事,景汐与景汷,甚是忧愁。 杜中天不像他的夫人,相反他更崇尚令先的流血不流泪,就因他们是钢铁般的男人。 秋琅与杜中天很相像,就算庭院内残花满地,他也不会怅然哀思,他会为战友的死亡流泪,但绝不会做这无病呻吟之态。 呸,懦弱! 滚,恶心! 然而,再强的男人也会有愁。 秋愁,愁绪如麻。 士离和仲开坐在他俩面前,寒漠的信已交到杜中天手上,离开二人准备稍做休息之后,便回扶乐城。 杜中天和秋琅却不想放他俩走,元知空和白遥、叶帧已回各自军营,这里不知道找谁问去,二人率先发声道: “二位好弟弟,帮哥哥一个忙,给个主意呗。” “二位好弟弟,赶路那么辛苦,住一晚再走。” 士离和仲开哈哈大笑道: “二位哥哥,少爷信上写的啥,我都不知道,能帮你俩啥?” “二位哥哥,就算知道也没用,我只是个孩子呢!” 杜中天和秋琅顿时跳起来吼道: “啊呸,你俩个混蛋,在扶乐城时,哥哥对你俩多好,这么快就忘了,是吗?” “无耻啊,无情呐,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哎呀,我这心呀,拔凉拔凉的。” 士离和仲开顿时举手投降,自从在章合城请街坊喝酒时,被寒漠说过一顿之后,离开二人特别注意情谊。 “打住打住,二位哥哥,咱俩决定明日再走。” “二位哥哥,我俩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中天和秋琅这才露出笑脸,将信递给士离和仲开,离开二人看完信后有些傻眼,帮助洛业当上城主,这事儿哪里能懂,这不是开玩笑么。 “二位哥哥,咱们敞开说哈,你俩觉得我俩能懂这玩意儿么?” “对呀,二位哥哥,我真的还是个孩子,虽然已有夫人。” 杜中天和秋琅揉揉脑袋,他俩觉得好像要求是高了点,不过士离和仲开倒是给出点意见。 “二位哥哥,你俩的岳父大人是城主,可以问问他呀,洛业可能随后会到永顺城,你俩得快点儿。” “二位哥哥,还有奚总教头,少爷的卫队还在呢,可以向他求救啊!” 杜中天和秋琅如梦初醒,相互一合计,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找景彦,一个去找奚朴。 杜中天和秋琅很着急,士离和仲开被晾在一旁,仲开嘟着嘴道: “师兄,要不,咱们走,呆在这能干啥?” “你就想你家七里香,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做梦还喊六月雪的名字呢,我比你强。” 士离说不过仲开,撇撇嘴道: “行行行,咱们回去,我去找个人给他俩留个话,这就走。” 杜中天和秋琅真管不上离开二人,特别是士离说洛业即将到达永顺城,迫在眉睫呀,寒漠手书下的任务,若是完不成,军中哪里还有脸呆下去。 景彦对杜中天说道: “如何搞到城主之位?简单说来,便是让永顺城内其他家族臣服,而这具体之法么,威逼利诱可,杀伐果断亦可,至于如何实施,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奚朴对秋琅说道: “谁拳头大,拳头硬,谁便是城主,将各家族长召集,签字画押,说,谁赞成,谁反对?” 秋琅疑问道: “教头,若有反对者呢?” “带兵灭族,女性留下,男性全杀,别想着仁慈,若你心软,死的可能就是洛家,莫非你想让洛家一族全被杀光?届时如何向少爷交差?” 秋琅将胸脯拍得“嘣嘣”响,疾呼道: “好,带兵过江,入驻永顺城,将永顺城打下来。” “我也去,只不过马匹过不去,到永顺城后,你俩得帮我搞三百匹马,凑合用用就行。” “太好了,多谢教头,马匹包在我身上,弄不来马匹,我自己当坐骑。” “滚蛋你,三百人骑你一个吗?呵呵!” 如今的卫队不止奚家军二百人,还有甘贝城卢家,卢筳和卢筠带来的卢家军一百个疯子。 足足三百卫队,一人双马,经过奚朴魔鬼般的训练之后,战斗力相当强悍,但离开马匹,战斗力会降至三成,这是个没办法的缺憾,卢家的“帐清照虚枪法”也是马上枪技。 卢筳和卢筠二人自从帮安随送过镖局家眷之后,整日里在家魂不守舍,家主卢乘无奈之下,亲自跑到京城找安随诉苦,请安随帮忙想想办法。 安随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带着卢乘找到秋影,秋影得知情况之后,大手一挥,我来安排,随后秋影便写信给奚朴,这才有了卢筳和卢筠投军一事。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至少卢筳和卢筠不再混吃等死,他俩觉得已找到自己的路,此生不悔。 由此,奚朴的手下多出两位司长,如今已有四位司长,奚徘、奚徊、卢筳、卢筠,只是卫队人员还是过少,奚朴的目标是五百人。 杜中天和秋琅的兵来自于兰亭城,新昭城和历济城,奚朴在训练的过程中也发掘出不少人才,但奚朴嫌弃他们与卫队战法不符,首先不是习枪技之人,其次不会马战。 俗话说,一年刀,三年剑,十年的枪没法看,让他们改练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除非人人都是寒漠,但那个怪物,这个人间仅他一人。 奚朴得知寒漠在灵绎城之后,他便要过江,原因不仅是帮杜中天和秋琅的忙,他准备上一趟灵绎城,找寒漠要人,不多,再要二百就行。 寒漠对卫队之事一无所知,奚朴以为秋影会告诉寒漠,秋影以为奚朴会向寒漠汇报,结果二人都没说,寒漠仍以为奚朴带着二百卫队在兰亭城训练。 寒漠正在和洛义说明,他对洛家的安排,洛义心知肚明,有自己之故,还有臾奂二人嫁给鸿鹄的原因,不然寒漠不可能帮洛家作出如此长远的计划。 寒漠像是猜到洛义所想,他笑微微道: “呵呵,义哥,你别以为我是因为你和二位姐姐才这么做,我的确需要一族,将永顺城占据,若其他道的世家前来,会引起宋眼之警惕,更会带来麻烦,而洛家是最好的人选。” 寒漠之前没这个谋划,偏偏臾奂二女嫁了,寒漠才做,洛义不傻,他懂寒漠的安慰之意,但战略肯定是根据洛家而制定。 “少爷,我这条命是你的,我不领情便是,只是拿下永顺城之后呢?战略会是如何?” 寒漠笑笑说道: “我想将''向晚渡''毁掉,只留下''西兴渡'',以后需将''西兴渡''扩大,增加其过江之运输能力。” 洛义惊喜道: “建造大船,不仅能让军队顺利过江,更能通过船只,将军队运送至灵绎道各处,就算直达京城,也未尝不可。” 寒漠摆摆手笑道: “呵呵,义哥,你说的好吓人,踰空之''电狮军''过于强大,如今只能先做好防守,而''西兴渡''在手之后,进可攻,退可守,绝佳之途径。” 第237章 江湖有缘 洛业。 洛央之长子,二十六岁,长得与洛臾很是相像,随姑姑的面容也很正常,洛业是洛央三子中最聪明的一个,稍有些练体功夫,搏杀技能为零。 寒漠与洛义商谈之际,洛业正率领着一支百人队出灵绎城而去,这是洛央精心挑选的二百余人,洛家的死忠,至少绝对不会背叛洛家。 正因挑人,洛业出城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按日程计算,他会比杜中天和秋琅迟一日抵达永顺城。 寒漠与洛义说完洛家之事,为的是让洛义不再有后顾之忧,让他彻底没有烦恼。 洛义哼着小曲去茶馆,准备开始又一日的忙碌,杨计迎面而来,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将洛义看得一愣神。 啥意思?什么人如此重要?看这面相,不像个什么大人物呀! “义哥,大事。” “哦哦,快去,在呢。” 杨计粗略说过之后,领着年轻小伙去找寒漠,寒漠的神情与洛义差不多,奇怪的望着那陌生小伙子。 “妹夫,他就是跟踪你的第五个,来自于观山城南宫家,他叫南宫谅。” “南宫谅?谅?诚?你与南宫诚是何关系?” 南宫谅被寒漠的猜测所惊讶,单跪叩首道: “拜见少帅,南宫诚乃我堂兄,他是观山城城主南宫惟之子,南宫惟是我大伯父,嫡亲的。” 寒漠皱眉肃声道: “起来,仔细说与我听。” 南宫谅起身,低首回道: “是,大伯意外得知,堂兄南宫诚与谈家谈折冲似与少帅有关联,私下命小人跟踪少帅,查探少帅是否与他二人有联络,大伯并未说其他之事,仅此而已。” 寒漠聚眉不展问道: “谈家?也是观山城之家族?” “正是,他俩相约闯荡江湖,出门已有数年。” 寒漠的心中产生些怒意,他怒的是南宫诚与谈折冲的隐瞒,堂堂城主之子,能瞒得住吗?寒漠厉声对重楼道: “飞鸟传讯开济城,命南宫诚与谈折冲扔下一切事务,火速前来。” “喏!” 寒漠沉声对杨计道: “传讯杜中天与洛业,暂缓计划,等我通知。” “喏!” 寒漠对南宫谅温声道: “南宫谅,麻烦你在这里稍待一日,可好?” “是,谨听少帅吩咐。” 重楼与杨计离开之后,寒漠陷入沉思,南宫谅站于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时景不长,寒漠缓缓开口问道: “南宫谅,你可知南宫城主为何要找南宫诚与谈折冲?” “回少帅,大伯的意思是找他俩打探一些消息,似乎关系到两族前途命运之事。” 寒漠摆摆手,挤出点笑容道: “你坐下说话,不必如此拘谨,你可知你的跟踪术很烂。” 南宫谅苦笑道: “少帅有所不知,为跟上你,我还与那四人打过几架,他们不由分说就出刀偷袭,我一边要跟着你,一边还得防人杀我,被杨大人拿到,我倒轻松许多。” 寒漠终于被惹笑,哑然道: “原来跟踪也是个苦差事,南宫惟还派有其他人来吗?” “没有,大伯只是想找南宫诚与谈折冲,大伯以为他俩会出现在少帅身边。” 寒漠点点头道: “观山城管辖永顺城,相距有多远的路程?” “回少帅,一日之脚程,二城相距虽远,但官道宽敞,且是石头路面,甚是便于行走,观山城至灵绎城与至永顺城差不多远,若遇上雨季,来灵绎城会慢上许多。” 寒漠接着缓缓问道: “南宫家与谈家的实力如何?” “南宫家族人众多,约有近万人,谈家是观山城第二家族,与南宫家是世交,约有四五千族人,两家皆是剑道世家,并且相互之间可参阅武技,简直和一族人似的,关系相当好。” 南宫谅说的大大方方,倒让开着中参功的寒漠很意外,寒漠诧异道: “南宫谅,为何你对我毫无保留?” “保留?为何要保留?南宫诚与谈折冲是少帅的人,少帅就是自己人,我对少帅坦诚,是我应该的呀。” 寒漠竟被说的无言以对,他停下中参功,这货根本就不屑于说谎,寒漠被南宫谅搞的有些哭笑不得,寒漠笑问道: “你对我都不熟悉,怎么突然变成自己人,要知道之前你还在跟踪我。” “我本不愿跟踪,大伯之意我不能违背而已,我的意思是让大伯直接找少帅说,有啥就说啥,结果大伯像个娘儿们似的,扭扭捏捏,还害羞,我搞不懂他为何如此。” 寒漠终于被南宫谅逗笑,之前的怒意一散而空。 “哈哈哈哈,南宫谅,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你有多大?” “已有十七。” “和士离差不多大,可有定亲?” “没有,士离是谁?” “是我的家人,可他已定亲了哦,呵呵!” 南宫诚的神色变得落寞,低头轻声道: “我是孤儿。” 寒漠心中一痛,脱口而出道: “可否愿意来我身边?” 南宫谅实在够聪明,反应超快,他倒头便跪拜道: “属下南宫谅,拜见少爷,愿随少爷东征西伐。” “哈哈哈哈,好,起来,你南宫家的人都相当聪明。” “嘿嘿,少爷,其实我并不聪明,只是反应速度稍快一点儿。” 寒漠的玩闹心起,抬手笑道: “我来测测你的反应速度,你看好我的手,我将伸手去抓住你的右手腕,你要负责躲开,你退出十步。” “退十步?少爷,你在开玩笑,这么远,你如何能碰得着我?我的轻功还算马马虎虎的哦。” “呵呵,善游者溺,别掉以轻心,准备好了没?” 南宫谅心里一惊,见寒漠不像开玩笑,南宫谅提气运用于双腿,摆好逃窜的姿态道: “好了,少爷放马过来。” “我来喽。” 寒漠刚说完,他的手已握于南宫谅的手腕之上,南宫谅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顿时惊呼道: “啊?我的天呐,少爷,这是咋回事?为何我啥都看不见?为何我一点反应都没?” 寒漠笑微微道: “我将速度放慢一半,你再试试躲开看看。” 这一次南宫谅看见寒漠的移动,但是正想移开之时,仍被寒漠抓住手腕,南宫谅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寒漠则是笑眯眯道: “别自满,天份高仍需勤加练习,否则你根本就很慢,懂否?” 南宫谅终于明白,这是寒漠给自己的见面礼,南宫谅叩首道: “谢少爷教诲,南宫谅定会虚心努力,不再骄傲自大。” 寒漠满意的点点头道: “你用何兵器?” “软剑。” “软剑?哈哈哈哈,简直是缘份。” 寒漠说的自然是用软剑的冥月,他的“绝命剑法”需用“绝命软剑”方能将杀伤力放大,配合上他的“若虚步”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寒漠接着欢喜问道: “南宫谅,你可有义父?” 南宫谅的神色变得黯然,他垂首喃喃回道: “回少爷,没有,家母去世早,我都没印象,家父南宫忆乃南宫家老四,早年病亡,我是在几位叔伯家混大的。” 寒漠拍拍南宫谅的肩膀道: “不必悲伤,爱你之人仍然有许多,我送你一位义父如何?或许真是天意如此。” “南宫谅谨听少爷安排!” 第238章 秋月有缘 月之于秋,极美。 月永远高挂于天空,她不曾改变,她永远守护着这方人间,抵御天外飞石之余,又将月华洒向人间。 秋之于月,清明。 人在这美妙的秋月之下,能将尘世间之烦杂俗事远隔于千里之外,月色之中,灵魂得以净化,心境得以抚慰。 茶馆的众人,便陶醉于这幽静的夜月之下,冥月和星如雨收得义子,此二人笑得嘴都没合拢过,南宫谅重得家之温馨,同样痴笑得像个傻子。 人生便是如此,欢喜自然想着与人分享,同乐。 然而忧愁呢? 苦痛只能自己尝,坎坷要自己过,不为人知之伤,只能深藏于心底,等时间久了,或许会愈合,又或许在某个深夜之中,撕裂之痛忽起,而自己唯有默默承受。 月华之下,宋眼整个人融在秋夜里,他的双眼之中有月色照耀的万里夜空,有悠闲自在的高洁白云,还有围绕碧绿青山而流动着的清澈溪水。 然而如此美景之下,宋眼却是满面愁容,全因相思玲珑夫妇,已失踪整整一日之久,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宋眼开始自责,责怪自己过于大意,他的心里明白,年爱夫妇定是凶多吉少,如此高手竟能为人所杀,对方会是何方高人? “禀报王爷,杨计求见。” “哦?厅内见客。” 宋眼并未因天色过迟而推却,杨计是杨越的儿子,宋眼认为自己,必须见。 “杨计拜见王爷,深夜打扰,实在出于无奈,我想第一时间向王爷道歉,请王爷责罚。” 宋眼被单跪叩首的杨计,搞得有些懵圈,虽说与杨越关系不错,但杨计从来不曾接洽,宋眼疑问道: “杨兄弟请起,何故如此一说?快快请坐,慢慢说。” 杨计坐下后,满面悲痛愧疚之色,拱手叹道: “王爷,我之前私自在''戏珠阁''安插一内应,是我一人之作为,我并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多探听点消息而已,此乃杨计之罪,请王爷降罪。” 宋眼挥挥手道: “此乃小事耳,谈不上罪过,将其撤回即可。” “唉!王爷,撤不回了!” “何意?” “他已被杀。” “被杀?何人所杀?” 杨计沉痛道: “王爷,人已死,追究毫无意义,是我有错在先,我向王爷保证,再无下次,请王爷勿怪。” 宋眼诧异道: “杨计,我可没杀你的人,我有何可见怪?你究竟想说甚?” 杨计抬眼望望宋眼,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眼有些着急道: “杨兄弟,有话尽管说,我绝不生气。” “王爷,当真?” “当真,快说。” “我的人临死前送出一封密报,林列本名烈焚,曾是大名道''烈焰盟''盟主,至于如何傍上司马婲,无从得知,司马婲对烈焚甚是宠爱。” “烈焚?原来如此,我说为何突然蹦出个绝顶高手。” “王爷,不知相思玲珑夫妇可在王府内?” 宋眼的眼色变得凌厉,冷声道: “何意?” 杨计拱手温声道: “密报之中还有一条,疑似相思夫妇被烈焚所杀,司马涉让众人闭嘴,若相思玲珑夫妇在府上,那可能被杀的是别人,我不敢确定,方有如此一问。” 宋眼的心在无限下沉,原来得知结果之后,是如此的难以承受,宋眼的脸色苍白,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宋眼仰靠于椅子上,闭目喘着粗气,右手不停抚摸着胸口。 良久之后,宋眼恢复过来,缓缓开口说道: “杨兄弟,你是否还能派人混入''戏珠阁''?” “王爷,我?你不怪罪于我?” “何罪之有?我也想派入探子,只是无能为之。” “王爷,现今肯定不行,司马涉对所有人清洗,稍有可疑者皆杀,否则我的人也不可能出事。” 宋眼明白到自己的唐突,这时候哪可能混得进去,宋眼顾而言其他道: “我甚是想念太尉大人,特别是与他同去喝茶尝糕点,无忧无虑,唉,原来与老叔在一起的悠闲时光,令人如此怀念。” 杨计笑呵呵回道: “王爷说的是,父亲回京之时,所说之言与王爷相似,父亲很想定居灵绎城,每日里与王爷把茶聊天,父亲很想到王爷这儿来,求个一官半职。” “老叔若来,我会高兴得跳起来,若非身份之因,我都想与你们争一争这儿子一职,只是无可奈何呀,杨兄弟,请你转告老叔,我真的想他。” “呵呵,王爷言重,父亲老矣,哪能受得王爷如此垂青。” 宋眼伸出手指,凭空戳戳杨计道: “我之年龄与杨营相仿,我也称呼你一声四弟,四弟,你可知老叔之能力?” 在杨计诧异的眼神中,宋眼指指自己的脑门,继续说道: “整个朝廷之上,脑力之强,老叔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然,老叔之缺憾同样明显,他过于重情,若是盛世之中,老叔可任丞相一职,天下定会在其治理之下,蒸蒸日上,可老叔生不逢时,他不适合争斗,人无完美啊,若有老叔相辅,何其之幸也。” “可父亲年事已高。” “高?不高,又不是去沙场秋点兵,老叔这样的人,越是年龄大,越是宝贝,我很嫉妒杨营,有老叔对其指点,他是生在福中,然而杨营也不行,他与老叔同出一辙,他玩不过杨荒与司马行或司马同。” “大兄会有危险?” “我不知,杨营比我小二岁,但经历之事过少,加上遗传老叔重情之性子,恐怕日后会举步维艰,他只有一个人,杨荒有杨放相助,司马行与司马同虽会内斗,然司马家对外之时很是一致,司徒家有个司徒韶,此人比杨营还小二岁,韬光养晦,深不可测,杨营的日子不好过,四弟你应该庆幸,远离朝堂,会舒心的多。” “司徒韶?他在赌坊''锦玉韶年''当掌柜啊!” “呵呵,他在学古清沉,''百战门''当真不是古清沉说了算?骗人的,至少我不信,古清沉韬光隐迹,不露锋芒,越是藏的人,越可怕。” 杨计叹息道: “我一直以为司徒家皆是些武夫,没想到还是王爷看得透彻。” 宋眼笑盈盈道: “四弟,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司徒家提亲,娶司徒韵,你俩旧事重提,正是好时候。” 杨计的脸颊瞬间通红,扭捏道: “王爷,这,我,那如何行得通。” 宋眼正色道: “你个混球,你俩之事,虽经年日久,莫非你已将司徒韵遗忘?你若不出手,可能还抢不着,不信你等着瞧,若被杨放娶走,杨营更会惨不忍睹。” 杨计开始抓耳挠腮,不想娶司徒韵是不可能的,当初就因杨骏一句不允许,否则司徒韵早就是他杨计之妻,然而生在杨家,自己做不得主,而且正因此事而变成浪荡公子,此伤已有十年之久。 “王,王爷,我想,可我大伯不允许,我无奈呀!” “今时不同往日,勿让自己悔恨终身,我帮你去办,如何?信得过我否?” 杨计立刻单跪叩首道: “谢王爷大恩,杨计此生不忘!” 宋眼将杨计扶起来,拍拍杨计的胳膊道: “都是兄弟,少来这一套,你认我这个大哥就行,所有的事我来办,老叔那我去说,至于杨骏,勿需理会。” “谢大哥成全!” 第239章 人自催行 秋。 知秋者必是落叶。 落叶纷飞,满身秋色。 叶落成诗,遍地沧桑,枯萎了人心,埋葬了悲凉。 木瓜正在“南云台”的大院内,清扫落叶,凋零的季节,满目黄叶,以至于原本心情不佳的木瓜,徒生出些愤怒之情。 木瓜的竹丝扫把用力挥过,几片不听话的枯叶四处乱窜,木瓜狠狠的跳起来,对着它们踩上几脚,嘴里还不停谩骂道: “你俩个混蛋,叫你们不听话,我踩死你,我踩,我踩。” 木瓜身后还有两人,是君谋与竹帛,他俩也在扫院子,听到木瓜愤恨的声音,二人对望一眼,叹息道: “瓜哥,他俩会将事情办好。” “瓜哥,你真的不用太担心。” 木瓜拄着扫把,喃喃说道: “少爷从未用那种语气传过讯,他肯定很生气,我担心少爷的处境,是否很是艰难,灵绎城内势力繁杂,万一有个事,我该如何活下去。” 喻一正好出得门来,听见之后,立刻开喷。 “我呸,呸呸,瓜瓜,你这一大早上的在乱喷个啥?南宫诚与谈折冲早就传讯给他们的父亲,城主做事肯定有所顾忌,你着急个屁。” 木瓜顿然惊醒,翻出个白眼继续扫地,可喻一好像还没骂过瘾,嘴上叫喊道: “谋儿,帛儿,为父带你俩去相亲,去打扮一下,别丢为父的脸面,天天跟瓜瓜学,他可是有夫人的臭男人。” 君谋与竹帛被喻一收为义子,这是君搏来信的要求,究竟君大帅有何想法,喻一懒得去想,义子好啊,这样他俩就不能再和自己去青楼抢乐户,正中喻一下怀,立刻收下。 “义父,为何非要娶亲啊?” “义父,咱们不去行不行?” 君谋与竹帛再哭丧着脸,都无法让喻一动摇,喻一摇摇头道: “不行,开济城多两位亲家,我说话才会更响亮一些,没得商量,下午还得去帮宋风治疗呢。” 木瓜不解道: “神医大爷,你为何不治好宋风,已有不少日子,是否会影响你的名声?” 喻一耸着肩狂笑道: “哈哈哈哈,名声算个屁,我要将宋风的生死拿捏在手中,''武举会''之前,我要让他反反复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雪我医馆之耻,哼,谁再敢得罪我医馆,他宋风就是前车之鉴,嚯嚯嚯嚯!” 木瓜打出个寒颤,急忙弯腰低头专心扫院子,这老头不像神医,倒像个神经病,宋风啊,你自求多福。 “把酒东篱” 这是开济城南的一座酒楼,酒楼的掌柜名为韦庄,开济城韦家家主,城北与城东都有韦家酒楼,开济城外还有地,韦家虽不大,但也不算小,上千人口还是有的。 “轩窗留香” 这是一家客栈,也在城南,距“把酒东篱”不远,掌柜是卓家家主卓文,与韦家很是相似的家族,只不过卓家以客栈为主。 “把酒东篱”内,喻一带着君谋与竹帛来见卓文与韦庄,让两位家主看看人,像做买卖似的,得先看货,这两家的女儿,喻一不用看,他曾帮看过病,他很满意,现在需要卓文与韦庄点头。 喻一和卓文、韦庄围坐一桌,君谋与竹帛笔挺挺的立于喻一身后,帅气威武、霸气雄壮,他俩本身长得就很好,武艺又不错,只是比较顽劣,本性不坏,这也是喻一努力改造他俩的原因,不能总这么浪荡下去,娶个亲,让他俩收收心。 喻一咳嗽一声,暗示君谋与竹帛叫人呢,二人会意,立刻躬身道: “见过卓伯父,见过韦伯父。” “好!” “好!” 卓文与韦庄同时叫过一声好之后,喻一决定出手,他笑呵呵道: “二位家主,我这两个孩子虽然年龄稍稍有点大,但可不是娶不上亲,乃是我送至大名城学艺,如今方归,二位切莫误会,我''南云台''医师过多,我需要这两个学习武道,如此才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南云台''方可屹立不倒…” 卓文与韦庄被喻一吹的有点吃不消,急忙出声止住道: “打住打住,喻亲家,我同意,同意。” “喻亲家,我也同意,我甚是喜欢。” 喻一抹抹脸,这就同意了?为何不让我再吹一会儿,真不过瘾,但是只能做罢,喻一挥手说道: “谋儿,叫你卓岳父,帛儿,叫你韦岳父。” 喻一如今是老爹,父命不可违,必须听,君谋与竹帛乖巧的施礼道: “拜见卓岳父(韦岳父)!” 卓文与韦庄欣喜的回道: “好好,喻亲家,如今南山暮云为何不在?” “是呀,喻亲家,医馆的人好像都已消失,是否有何问题?” 喻一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真正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喻一挥挥手笑道: “我父母归隐,''南云台''已交于我手,他俩在云游,至于医馆的重启之日,不会久远,唉,一些顶层之事,你俩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知道的越多越会心烦,但我保证,他日,我医馆必是大宋国仰望的存在,说后台,谁能比我喻一的硬?论背景,谁能比我喻一的强?谈…” 喻一吹起来没完没了,卓文与韦庄急忙拦下话头道: “打住,亲家,何时过门?” “亲家,咱们选个日子。” 喻一很不爽,不能让我多吹一会儿?真没劲,至于日子么,喻一闭上眼睛想了想,其实他在装,片刻后,喻一睁开眼,大惊失色道: “哇,原来如此,今日上午乃天吉之日,未来一年都无此良辰,二位亲家,速办,切不可日过西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需讲究细节,你两家会发大财啊!” 卓文与韦庄惊诧问道: “若错过,会当如何?” “亲家,请快快道来。” 喻一摆出张死人脸道: “所有不吉之事都会出现,卓家与韦家可能会灰飞烟灭,从此这人间再无一卓家与韦家之人,二位亲家皆是经商之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还请速速行动。” 卓文与韦庄狠狠瞪了一眼喻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知道就不该问他,只能怪自己嘴贱,嫁嫁,反正是两个身体有恙的女儿,不嫁他家也无人敢娶。 二人朝喻一拱拱手,飞快的各自回家将女儿送至医馆,还讲啥礼仪,别被他咒死就好。 喻一大摇大摆的带着君谋与竹帛回医馆,喻一边走边嘱咐道: “卓研与韦彩送来之后,你俩带着她俩去一趟灵绎城,找小师叔帮她俩将身体梳理一下,如此便无忧矣,当是救了两个女娃娃。” 君谋与竹帛被惊的魂飞魄散,声音有些颤抖道: “义父,二女竟然是有病之身?” “义父,你咋能坑自己的孩儿?” 喻一沉声回道: “格局放大一点,你俩看看现在的竞争有多强,杜中天、秋琅身后有一城,石恨他们也一样,林叶呢?南宫诚与谈折冲呢?我是你俩的父亲,人都是自私的,我必须为你俩多做出些考虑,切莫浪费为父的一番苦心。” 君谋与竹帛瞬间泪目,这一刻,他俩才真正明白喻一的心中所想,二人冲到喻一面前,大庭广众之下,磕过三个响头,起身一左一右抱住喻一的胳膊,笑中带泪的往家而去。 第240章 意外重重 枝头之叶,青翠嫩绿。 若对它仔细端详,叶片之上定然脉络分明,内含惊世骇俗的生命华彩。 以此,便有一花一叶一世界之说。 然而,人间规则之下,潮起潮落之间,柔软的叶片定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干枯,叶面之上的那一抹暗黄,便是风雨拂过而存留下的印迹。 这方人间,我曾来过。 秋风乍起,叶落归寂,生命无常,落叶归根。 南宫诚与谈折冲二人,马不停蹄赶至“忘言小栊”,见到南宫谅之后,南宫诚明白坏事,那个城主父亲竟然没听自己的安排,二人正欲跪地谢罪,被寒漠一瞪眼止住,寒漠戏谑道: “二位大侠,不知何时归根啊?” 南宫诚急忙贱笑讨好道: “嘿嘿,少主,家父误操作,未按我之所说行事,望少主责罚。” 谈折冲轻摇寒漠的胳膊,装做撒娇道: “少主勿要生气,我愿戴罪立功。” 寒漠曾经真的生气,但收下南宫谅之后,寒漠心里已有些明白,南宫惟如何得知?从哪知晓?若非南宫诚与谈折冲自己说,南宫惟定是啥都不知道。 寒漠仍然不明白南宫惟究竟想做甚,听南宫谅的意思,南宫惟有些婆妈,不过至少是城主,寒漠心中已有些计量。 “灵绎城之事,你俩不用理会,任务只有一个,助洛业拿下永顺城,至于宋眼面前如何诉说,应该需要南宫城主出面,洛业那里,杜中天和秋琅在,具体如何运作,不知道需不需要我管?” 南宫诚与谈折冲拍着胸脯道: “不用不用,少主放心,我俩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少主静候佳音即可,任务完不成,提头来见。” 寒漠被逗的大笑道: “哈哈哈哈,冲哥,你还能提着自己的头走路吗?” 谈折冲笑嘻嘻道: “我提着南宫的头来,让少主砍我的头。” 南宫诚顿时笑骂道: “你滚蛋,我定会完成任务,少主,还有何吩咐?” 寒漠招手让他俩坐下,正色道: “对于如何让宋眼认可洛业的城主之位,需多询问南宫城主,这里面的道道,他定然比较精通,你俩回到观山城,暂时先留下,夫人可以接回来,负责协助永顺城将''西兴渡''抓牢,要确保大军能从''西兴渡''入灵绎道,这才是重中之重,你俩可听明白?” 谈折冲笑滋滋回道: “夫人都怀有身孕,师娘也在俊竹城照顾,不用接来。” 南宫诚凝思道: “少主,我与冲哥也想拉出一支军队,南宫家与谈家有现成的人选,不知是否可行?” 寒漠思索道: “你俩出去多年,观山城现状都不曾知晓,如何拉起军队?这是在宋眼的眼皮底下,若有一人告发,''西兴渡''可能不保,选人不易,这一点你俩不可能做得到。” 谈折冲应声问道: “少主,我俩做不到,家父应该能做到,何人能用,他俩定然非常清楚。” 寒漠点点头道: “宁缺毋滥,要绝对放心,与永顺城之间的联系,最好做到绝密,表面上还能搞出些摩擦与矛盾,不仅能扰乱宋眼的视线,更会让有心之人无从察觉,至于帮么,暗地里帮衬即可。” 南宫诚如获至宝般喜道: “少主,我俩与杜中天他们演场戏就行。” 谈折冲双眼放光道: “对,抢城主之位,如此一来,外人无从得知内情。” 寒漠沉吟道: “大方向把控住,具体的自己看着办,时刻记住''西兴渡''的重要性,万万莽不得,另外灵绎城内的林列就是烈焚,要装作不认识。” 南宫诚咂嘴道: “乖乖,这货真能跑,竟然来这里。” 谈折冲骇然道: “我俩要少来灵绎城,以免被烈焚给认出来。” 寒漠郑重道: “你俩与重楼和南宫谅搞个联络方式,以后尽量不要来灵绎城,烈焚是灵绎城的导火索,我很看好他,事不宜迟,你俩快去准备,杜中天和洛业都停滞不前,正等你俩的答复。” 南宫诚与谈折冲前脚刚走,风幽领着南宫谅跑至后院,欣喜道: “少爷少爷,有大事哦。” “禀少爷,司马婲于七月二十二迎娶林列,灵绎城已满城皆知,司马家正到处发贴,准备大摆宴席。” 寒漠的嘴角勾起一道弦月,不是为司马婲与烈焚的婚宴,而是他看见风幽的双眼之中有了光。 风幽跟着玖儿,她无法适应玖儿那样的生活,这些日子她的双眼黯淡无光,寒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不敢说哪怕一个字,他怕风幽伤心,他怕洛义伤心,但现在不一样,风幽有了希望,当然就是南宫谅。 “幽儿,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风幽诧异中弱弱的回道: “少爷,可我不懂啥呢。” “放心,你肯定懂的,南宫谅站住,给我回来,站那别动。” 寒漠喊住想逃的南宫谅,这小子机灵,他应该是听出寒漠的话意,红着脸站在一旁扭捏着。 寒漠笑微微的对着风幽柔声道: “好幽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对我说真话,好不好?” 风幽点点头,她仍然不知道寒漠想说啥,寒漠继续温声道: “幽儿喜不喜欢南宫谅?” 这一下风幽被羞的连腰都弯了下来,寒漠只能咳嗽几声,提醒她一下,风幽终于直起身子,小脑袋点了几下。 寒漠对南宫谅招招手,让他二人站好,正色道: “南宫谅、风幽,听命,我今日赐你二人为夫妻,由于风幽尚幼,待满十八岁之后,择日成婚。” 南宫谅拉拉风幽,恭恭敬敬的对着寒漠磕头,口中疾呼道: “谨听少爷之命,南宫谅至死不负风幽。” 寒漠郑重嘱咐道: “南宫谅,洛义乃风幽之义父,形同亲生父亲,他孤身一人,甚是不易,希望你能好好尽孝,以报其养育之恩,都起来,幽儿,大方一点,你还未嫁呢,还有三年哦。” 风幽起身后眼眶有些红,她颤声道: “少爷,我不想离开这个家。” 寒漠不解道: “为何要离开这个家?” “嫁给南宫谅,岂非要去观山城?” 寒漠调侃道: “观山城?南宫谅的家同样在此处,你二叔和二婶就是他的父母,莫非,幽儿想赶南宫谅走?” “少爷好坏,不理你了。” 风幽这才明白闹出个大乌龙,害羞的跑去洛义那汇报,南宫谅却是神情肃穆道: “少爷,我看岳父大人单身只影,甚是孤单,我想为他说门亲事。” 寒漠惊讶道: “你小小年龄,何出此言?” 南宫谅悲痛道: “少爷,我家姑姑南宫愫在观山城,夫死子亡,很是凄惨,我希望她能从苦难中走出来,而这里有爱,有希望,这里有能让人活下去的动力。” 寒漠动容,起身抱住南宫谅,寒漠怀中的南宫谅失声痛哭道: “呜呜,少爷,我在这里才明白家是什么感觉,我明白姑姑也好苦,我希望她能尝到家的温暖,呜呜呜呜!” 寒漠轻拍南宫谅的背道: “好,将姑姑接过来,我命令你岳父去陪她,可好?过去的悲痛不必再想,以后的幸福还很久远,别忘记风幽还等着你去呵护。” 屋外的杨茉带着玖儿和臾奂二女,在偷偷抹泪,她们在祈祷,愿这人间的女人,少去些苦难,哪怕平淡一生。 第241章 人间永恒 秋之沉,并非逝。 落叶飘零归于泥土,化为淤肥,它将滋养和孕育,这就是延续与超越,此便为永恒。 落叶,永远美丽而精彩。 风卷落叶之秋,并不忧伤。 云卷云舒之后,新的生命来临。 “怀上啦,少奶奶怀上啦,嚯嚯!” 原语的一声惊呼,让茶馆后宅一片欢腾,水泽、水香惊叫着到处跑着传讯,茶馆后宅喜事连连。 傻夫人却在臾奂二女的拥抱下,热泪盈眶,这是她的心愿,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与爱人的结晶。 “少奶奶,可不能悲伤,那样对孩子不好。” “少奶奶,这是喜事,我们也要怀宝宝,让他们陪着小少爷一起长大。” 臾奂二女的劝慰,终于让杨茉破涕为笑,她嗔笑道: “我要生女儿,长得跟我一样,等她爹老了以后,看见她就想起我现在的模样,咯咯!” 臾奂二女玩笑道: “好,那我们都生女儿,让鸿鹄也记着我们现在的样子。” “唉,可是我们年龄已有些大,不知道还能不能怀得上。” 杨茉佯怒道: “乱说话,看看你俩这皮肤,多嫩,如今身体已恢复,晚上多吸一点,鸿鹄可是童子身呢,保证你俩能怀上。” 这时女神医原语重新回到房间,加入女人话聊的战团之中。 “小师叔祖母,我也要怀,我扔去不生孩子的思想,我也要生宝宝。” 原语、紫苏,甚至元芪、白芍等女,都受到喻一这个师父的毒害,他崇尚不娶亲,不生娃的人生观,以至于他的徒儿们皆是如此。 紫苏已有二十七,用药严重,还不知道有无生育能力,原语二十三,现在停下用药,应该还来得及。 “嘿嘿,语姐姐,快点怀上,到时候,咱们一阵生,家里全是些小宝宝,那肯定很好玩。” 玖儿叭哒着小美眼,嘟囔道: “我也要帮少爷生一个宝宝。” “哈哈哈哈!” 玖儿的话让众女一阵狂笑。 “小玖儿,你才多大呀。” “小玖儿,你还早着呢。” “小玖儿,多吃肉肉,快快长大。” “小丫头,你还得过五年才能生宝宝,现在正好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你看我们都不懂,得摸索,你倒是赚到了呢,咯咯!” 星如雨和蓝巧颜同时冲入屋内,尖叫道: “我看看肚子,我忍不住啦,老娘也要生宝宝。” “哎呀姐姐,现在哪看得出来,我也想生,可是咱家一个生过的女人都没有,不懂哎。” 蓝巧颜的一句牢骚,让整个屋内变得寂静,几女相互间不停打量,可找来找去,找不出一个生过的,全是些美白甜。 玖儿的小美眼一转悠道: “要不,咱家去城里请一个大婶来教教,顺便伺候小姐?!” 星如雨摇头叹气道: “唉,不行,若是在古丘城倒是可以,这里不敢呀,万一为人所利用,咱家扛不住这结果。” 蓝巧颜有些沮丧道: “老娘自认万能,可这个却是不懂,唉,我该提前学习一番。” 杨茉安慰道: “姐姐,没事的,咱们摸着石头过河呗,有语儿这个女神医在,不用担心,还有窈窕和北青她们,若都怀上,还可以将经验教教她们呢。” 众女都明白杨茉的意思,但生娃的事不是说会就会的,没经历过谁人会懂?就算原语这个学医的,她仍然不懂整个孕期的过程,只能怪喻一这个老光棍,为何不娶个亲生个娃,若是那样,她们不就学过了么。 人间无假如,现实必须坦然面对,原语将玉手一挥道: “没事,还有小师叔祖在呢,我就不信,一个小宝宝能难倒咱们,咱家的女军团,人可多着呢,不怕,我还要动员师姐们去生,让小师叔祖偷偷去帮她们检查一下身体,嘿嘿,我们都要生喽!” “那你呢,让少爷查过没?” “那当然,我刚才就找小师叔祖治过了,还排出些毒素,应该是以前用药的残留物。” “哦?从哪排出来的?” “当然从下面呀!” “那少爷看见没?” “哎呀,奂姐姐好坏,我抓你的大波。” “哈哈哈哈!” 屋内的众女开始嬉戏玩闹,她们一扫悲观情绪,顿时变得乐观,人多力量大嘛,排空负面情绪,积极迎对小宝宝的挑战,她们也将此定为一场战役,男人们在外争斗,她们必须将家里搞定。 南宫谅和风幽不在家,他俩在灵绎城的北城门外,等人,等的自然是南宫谅的姑姑,南宫愫。 没过多久,一辆插着“南宫”大旗的马车映于眼帘,这是每个世家固有的装饰,以致告江湖游侠以及各方势力,动此车即与一大家族为敌,与镖局行镖有点相像。 南宫惟收到南宫谅的传讯之时,南宫诚和谈折冲尚未赶至观山城,然而南宫惟是懂南宫谅的,他更理解南宫愫。 南宫惟第一时间将南宫愫拉上马车,亲自送出观山城,在车上与妹妹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最后表示,你去看一眼,若不合意,再回来便是。 南宫愫没有下车,南宫谅和风幽引着马车从茶馆后宅的北院门入宅,马车自回观山城。 “姑姑,你好憔悴。” 与南宫谅一左一右拥着南宫愫的风幽,看着南宫愫的模样,有些心疼,南宫愫则是挤出个笑容道: “幽儿好福气,谅儿是个好孩子,他会心疼人,无父无母的孩子,都是早熟。” 话尽之时,南宫愫已然哽咽,双眼之中泪珠随即滑落,亲人离去的过多,心殇无人慰藉,只言片语间,又能看见自己裂开的伤口。 南宫谅与风幽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默默陪着伤心,不知不觉间,来到洛义等待的小屋。 南宫谅与风幽让南宫愫单独进屋后,二人牵手躲至一旁,默默为父亲与姑姑祈祷,祈求老天能降下福缘,好让两颗孤寒的心不再冰冷,人生苦短,让他们快乐的走过后面的余生! 屋内的洛义与南宫愫静静对望,寂然无声,他俩似乎不需要用语言去表达,仅用眼神就行。 洛义的双眼之中,从诧异慢慢转换,变成怜爱,变成疼惜,他看见一个自己的光影,慢慢与南宫愫重叠。 南宫愫的双眼湿润,泪水一直在眼眶内打着转儿,可就是流不出来,因为洛义的目光会消融,即将溢出的泪儿,洛义眼中柔和的光便能将泪水蒸发。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静止,二人仍未说一个字,就算是问候都没有。 洛义眼中那个自身的光影正与南宫愫融合,南宫愫双眼之中的泪水已然消失,她觉得心不再痛,她看见的洛义是一团光,这团光慢慢将自己包裹,自己在融入,直至二人全部融化于光团之中。 “是你?” “是你?” “是我!” “是我!” “我在等你!” “我来找你!” “我终于等到你!” “我终于找到你!” 四手轻握,两心相连,这一见便是一生,这一拥便是一世,一切像是命中注定,他一直为她守候,她在为他续着命。 第242章 秋意盎然 秋风萧瑟,心事飘摇。 心中有伤,便归罪于秋,皆因,秋风飒然悲寂,秋日烟雨缥缈。 人之罪,秋却扛下一切,何人可为清秋叫一声不公? 君谋与竹帛驾着一辆马车,朝灵绎城而来,车内是他俩的夫人,卓研与韦彩,二女虽然身体抱恙,却驾不住君谋与竹帛不时爆发出的惊叹之声,二女从车窗探出脑袋,望向官道的两侧。 车外乃是金秋。 秋风拂过田野,将稻谷染成一片金黄,稻田里不时翻滚着一阵阵金色的波浪。 秋季的阳光之下,无数个辛勤劳作的繁忙身影,显得格外动人,这是一幅丰收之画,美极了! 卓研与韦彩被勤劳的百姓所感染,脸上洋溢起欢喜之色,身体的伤痛竟一时间忘却,丰收的喜悦在人心中蔓延。 秋,是充满期待的季节。 在这片丰收的田野之上,有百姓敞怀高呼,一抒心中难以言喻的满足之情,同时也在感恩,感激大地母亲给予的馈赠。 秋,是充满希望的季节。 “去灵绎城,我小师叔会帮你俩将病根去除,从此无忧。” 这是从开济城出发前,喻一对卓研与韦彩说的话,这就是她俩活下去的希望。 君谋等人及马车,被南宫谅熟练的从北院门带入,下车后接待二女的是南宫愫,一夜之间,南宫愫重生,她是这个家的大姐,既要履行大姐之责,还要给杨茉这些女人们普及孕期的知识。 “放心,这里有生的希望。” 南宫愫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让卓研与韦彩的精神状态顿时好上不少。 南宫愫没让二女和家里人打招呼,毕竟治病是首要,二女在君谋与竹帛的搀扶下,见到寒漠。 卓研与韦彩脸色苍白如纸,疲惫的神情,连呼吸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仿佛随时会被秋风吹走,实在过于虚弱,却又故作坚强,坚毅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是无力感。 寒漠的心中,不禁打出个寒颤,能这么活二十年,简直是奇迹。 “将衣衫反穿,露出后背,你俩坐于她俩身前,扶着点。” 寒漠来不及与君谋、竹帛闲聊,闭上双眼,等待二人帮二女将后背露出,必须贴肉渡气,寒漠做不到隔衣施功,帮臾奂二女治疗时,同样如此。 “少爷,好了!” 寒漠听见君谋的话后,微眯双眼,找到二女的灵台穴,手掌抬起道: “请别在意,现在我是医师,眼中无男女之分。” 卓研与韦彩应声回道: “少爷勿虑!” “我俩明白!” 由于寒漠没好意思仔细看二女的背,等他将手掌抵住二女的背心上之后,心中更惊,瘦骨嶙峋,皮包骨头,这样也能活? 臾奂二女受心病所影响,以至于身体还很是饱满,这二人为何垮成如此惨状? 寒漠心神凝聚,一分为二,中参功同时一分为二,由灵台穴进入二女的经脉之间,迅速查探各内脏何处有问题。 一个周天之后,寒漠找出病因,卓研是心脏内有两根血管相凝而堵,韦彩是左肺处有一硬物相隔,卓研的较麻烦,韦彩的容易些。 寒漠一心二用,内力像一把手术刀,将血管分开疏通,瘀血从卓研口中喷出,韦彩同时一阵巨咳,将硬物咳出。 中参功的内力化为止血凝伤的神药,将二女的伤口慢慢修复,到达极限之后,寒漠收功,明日继续。 “穿衣,送去房内休息,我也要缓一缓。” 寒漠闭上眼,同时运转起寒雪功和中参功,进行自我恢复,同时治两个重伤员,过于耗费心神,像帮原语修复子宫之时,用不了多久便完成。 臾奂二女的治疗也没花多大的心思,她俩已恢复,并包下后宅的打理,店铺不能露面,以免被人认出,如今的茶馆后宅已无单身之人。 寒漠的治疗工作没有停止,天黑之后他还要去“穿金甲”出诊,紫苏几女的子宫伤得严重,被寒漠勒令停药停房,一切等他治疗好后再说,乱七八糟的观念害死人呐! 君谋与竹帛将二女伺候躺下后,安静的坐到寒漠身边等待,九个大周天之后,寒漠恢复过来,微微一笑道: “如今有夫人,当改变些活法了,不可对不住人家哦。” 君谋浅笑道: “少爷,我俩,长大了,就是醒得迟了点。” 寒漠嘿嘿一笑道: “不迟,你俩又不大,好歹能醒过来,老喻哥还好的。” 竹帛轻声回道: “义父身体很好,瓜哥也很好,就是很想念少爷。” 寒漠叹息道: “非常时期,你们看看我,连家都不敢回,忍忍,宋风现在如何?” 君谋应声道: “义父已将他治好,但义父动了点手段,让宋风在''武举会''之前起不来,义父说怕他搞事。” 寒漠思索片刻后,不再想宋风的事,他望着竹帛问道: “若烈焚看见你,他会不会还认得你?” 竹帛诧异道: “烈焚?估计他会装作不认识,我在他眼中就是个工具而已。” 君谋笑道: “那王八蛋定然不会记得救命之恩。” 寒漠呵呵一笑道: “烈焚化名为林列,七月二十二下嫁司马家的司马婲,呵呵,他的身份又变了哦。” 君谋与竹帛惊讶道: “啊?这,当日是否不该放他?” “这狗东西,司马家他居然也能搞得上?” 寒漠淡笑道: “君搏的战略没错,但烈焚是个人,肯定会起各种变化,况且他来灵绎城也挺好,我还救过他一命,不过他不知道,嘿嘿!” 君谋与竹帛惊恐道: “少爷,这,烈焚这狗东西命可真好。” “看来我得躲着点,免得坏了少爷的计划。” 寒漠笑嘻嘻道: “我可没计划,我单纯希望烈焚搞事,他搞出的事越大,灵绎城会越乱,如今踰空我还未见过,但这次烈焚下嫁之宴席,我倒希望能见一见踰空。” 君谋与竹帛轻声道: “少爷,需要我俩干点啥?” “少爷,要不要我去见见烈焚?” 寒漠急忙摆手道: “你俩就在家呆着,千万别去影响烈焚,现在是他的高光时刻,你俩的夫人再治二次即可,然后你们立刻偷摸着回去,老喻哥只有瓜哥在身边,我不太放心,你俩回去后,要多留个心眼,特别是糜逾,此人很是阴险狡诈。” 君谋低声道: “少爷,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二人,似乎不太买司马同的账,司马同并不能控制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这其中,是否有文章?” “哦?” 寒漠搓着下巴颏陷入沉思,片刻后,寒漠喃喃道: “灵绎道的兵?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二人,难道会是踰空的人?若真是这样,大战可能会提前爆发。” 竹帛轻呼道: “踰空有这么厉害?连司马家都已算计?” 寒漠站起身开始踱步,这是个不好的讯息,如果是踰空渗透开济道,他必会出兵救援西门不醉。 “你俩回去后,让白遥、叶帧立刻将''向晚渡''毁掉,并屯兵''西兴渡'',凡有入开济道之兵,皆灭之,临江之东线,定要控制在手中,否则于战局不利,''西兴渡'',极为重要!” 第243章 不战而屈 悲悼之秋,源于人之伤感。 离别之秋,起于离人之泪。 秋风急煞,铺天卷地,气氛之下,酝酿的是人之情绪。 永顺城。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似有大战来临之势,城内死气沉沉,百姓之心惶惶不可终日。 永顺城很小,不是面积小,而是人口过少,二万余户,以每户五人计算,总人口仅十余万人,这与灵绎城近百万的人口,简直没办法比,就算观山城,也有人口五六十万。 永顺城有三大家族,这是人口最多,势力最强的三家,孔家,曹家和田家,三大世家之下又有各自附庸的小家族,可以说永顺城就是三大块,没有中立家族一说,一户都没,除非你是过路之客。 永顺城的城主一直是三家轮流坐,每家一年,和气生财,三家人相互联姻,连脸都没红过,更别说打架。 背靠观山城,离灵绎城也不是太远,永顺城从来就没有过血案,最多是百姓之间绊上几句口舌,吵都来不及,立刻会有人来劝解。 吵啥吵,活着多好。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安逸的生活容易使人堕落,令人丧失斗志,战事来临,更多的便是投降派。 若说战,永顺城的可战之兵,即年轻之壮汉,永顺城能凑出万余,然而只是壮汉,只是会干活的,他们可不会杀人。 三大家族手上有武者,每家不超过二百人,这个小城内,有二百护卫队,绰绰有余。 然而现在却不够,观山城谈家放下话来,准备拿下永顺城,占据城主之位。 大宋国之城主的确是靠杀出来的,但没有家族这样无缘无故的抢,除非与原城主有不共戴天之仇,借抢城主之机而进行灭门之战。 谈家出兵二千,都是武者啊,永顺城呢,加起来最多六百,以一抵三?不够,剩下二百人正好灭你们三大家族。 孔襄,曹谩,田徍,三位轮转的城主,都是亲戚,你家有我的人,我家有你的人,再这么发展个百年,估计就会合成一家。 现今的城主是孔襄,曹谩与田徍二人眼巴巴望着他。 你是城主,你得拿出个主意来,究竟怎么搞?是投降呢?还是投降呢? 二千武者前来,打个屁啊! 孔襄很郁闷,你谈家为何不再等上个半年,明年就与我无关了呀。 “报,灵绎城洛家大公子洛业求见。” “快,快快有请!” 听到禀报的孔襄,像个溺水者抓到根水草似的,慌忙起身相迎时,还差点被椅子腿绊摔一跤。 此乃小事耳,曹谩与田徍都是亲戚,不怕被笑话,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最紧要。 “哟呵,三位都在呐,洛业见过三位城主大人,呵呵!” 曹谩与田徍很是尴尬的拱拱手,随口应过一声之后,准备开溜,洛业立刻出手喊住道: “二位,莫非对谈家来攻之事毫不在意?” 曹谩与田徍诧异道: “洛公子是为此事而来?” “洛公子能为我等解惑?” 孔襄心中暗喜,天上掉下个救星,急忙招呼三人道: “来来来,都坐下说话,洛公子乃是客,陪客岂不是应该的,洛公子请上坐,嘿嘿!” 洛业并不推辞,大马金刀的往上座一坐,四人正好一人一面,曹谩与田徍则是憋憋嘴坐于两侧位,孔襄坐于洛业的正对面,洛业首先开口问道: “不知孔城主是否已有良策?莫非想投降?” 孔襄表情怪异道: “洛公子说笑,若我投降,永顺城便再无脸面继续居留,只能另寻他处,至于曹、田二位,他们投降倒是无妨。” 曹谩与田徍顿时爆起道: “孔老二,你说啥糊话,我何时说过投降?” “二哥,咱们其实是一家,你何必说这种伤心之言语。” 洛业心中暗笑,表面一本正经道: “既不投降,想必永顺城内武者或甲士尚多,如此我便是白跑一趟,就此告辞,洛业打扰。” 洛业虽这么说,可屁股并没挪动,孔襄伸出手掌道: “慢着,洛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洛公子定是有备而来,不知要价几何?洛公子不妨敞开心扉,如何?” 洛义一拍桌子道: “痛快,孔城主快人快语,既然孔城主要求,我若再推辞就有些不够意思,我要东北角,北门与东门是我的。” 孔襄皱眉道: “洛公子要价,是否有些虚高?” 洛业端起侍女刚端上的茶,低着头,一边用杯盖刮着茶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洛家来的前军有三千。” 孔襄心中一颤,曹谩与田徍则是望着他,快答应啊,反正城东北不是我两家的,孔襄暗骂一声,浅笑道: “洛公子拿南城,一半,如何?” 洛业的姿态未变,继续刮着茶口道: “我洛家尚有五千人马在灵绎城,哎呀,我是调过来呢?还是调过来呢?” “咣当” 孔襄的茶杯被他颤抖的手打翻在桌上,孔襄来不及收拾,急忙回道: “一切听从洛公子的吩咐,自此刻起,我孔襄奉洛公子为永顺城城主,至于其他人,洛公子请随意安排。” 洛业不等曹谩与田徍发声,连声道: “那好办,夺城么,杀便是。” 曹谩与田徍二人立刻起身施礼道: “洛城主,我曹谩(田徍)愿听从城主大人安排。” 洛业抬眼道: “好,交出六百护卫,以免尔等背后捅刀子,永顺城由我守护,谈家么,自然也是由我去抵挡,洛家不灭,尔等便可无忧,谁赞成?谁反对?” 反对? 不存在的,他们本是投降的打算,如今找来个出头鸟,将自己的名声保住,比啥都好,能继续在安乐窝内享福就行。 孔襄仍想着孔家地盘的问题,他一脸讨好道: “城主大人,孔家恳请大人分配一块地盘安治,我好将城东北让出来,以免打扰到城主大人的休息。” 洛业拿起茶杯置于桌子的四角,手掌按在桌子的中心点道: “东北是洛家,东南角曹家,西南角田家,西北角孔家,城中心为城主府,谁赞成?谁反对?” 洛业不等三人说话,又低头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洛家尚有五千甲士无处安置呀。” 孔襄三人急急忙忙叩首谢恩,完全听从洛业的安排,并马上回去招集迁移,洛义招招手道: “不用着急嘛,永顺城有些过小,可以往南扩出一城之地,如此永顺城扩大一倍,新城交于你三家,老城区域交给我,城墙之内,我洛业全会守护到底,日后争取脱离观山城之附庸,直接依附灵绎城,谁赞成?谁反对?” 虽然洛业的要求升级,但这一次孔襄三人没让洛业再有机会威胁,连声道好,扩建新城的主意真不错,城主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至于打架,你别来找我们就行,喝酒倒是可以。 洛业将手一挥,放心,绝对不用你们打架,我洛家多的就是武者,各行各差事。 永顺城出北门是通往观山城,出东门至“西兴渡”,这两个门就像两道闸,将永顺城关在里面,南城墙南移扩建,但城门是不会增加的,洛业就是逼着他们远离老城区域,好好在安乐窝内呆着。 第244章 旷野之战 田野中的秋,很是多彩。 农田里的秋,麦浪滚滚,麦穗儿之色,玉米齐立,金棒槌之色,是金黄色。 果园内的秋,更是五颜六色,紫色的葡萄,绿色的柿子,红色的苹果… 人世间的秋,处处洋溢着生命之色。 谈家军与洛家军都很有默契,并没有对农作物有一丝践踏,两军将营帐,各自安扎在永顺城北约五里外的荒野之中,形成对峙状态。 秋日之晨,平静而又清凉,浓重而又绚丽,荒野外笼罩着犹如岁月般神秘的雾气,缓慢而又悠长的流淌。 露珠晶莹剔透,秋高气爽,实在过于舒适,就算阳光初升都未能将其赶走,难道它想观战? 两军排开阵势,南北相向,谈家军在北,洛家军在南,全是步甲,无骑士。 战场四周零星散落着各方势力的探马,他们需向各自的主子汇报战场之状况,战场上的主将对话实在听不见,为此,他们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两军的动静,生怕有一处遗漏。 洛家军主将洛义,身后跟着六员大将,分别是杜中天、秋琅、奚徘、奚徊、卢筳、卢筠。 谈家军主将谈折冲,他只有两员大将,南宫诚与奚朴。 若是寒漠在这里,估计肚子都会笑疼,这哪是打仗,简直是过家家,玩儿哪?! 奚朴却是满脸沉重之色,无比严肃,这一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要选卫队,这是他来到谈折冲阵营的原因。 奚朴本来想去灵绎城找寒漠要人,南宫诚偷偷来碰头之时,听到奚朴的想法,当场拍着胸脯说,奚队长放心,二百人我包了,不,我帮你挑三百,奚队长自己挑二百。 奚朴临走前告知徘徊与筳筠,你们四个准备好,我带三百人来与你们三百人对战,不合要求的会淘汰,反正我有一百个淘汰的名额。 徘徊与筳筠甚是紧张,自己的人训练那么久,若是被些新兵比下去,哪还有脸面做少主的卫士,他们紧握的拳心已有些出汗,杜中天和秋琅则是不停的安慰,鼓励打气。 “放心,肯定会赢,他们都没训练过。” “就是,我觉得你们得手下留情才是。” 南宫诚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他的内心同样忐忑不安,自己好不容易选出来的三百人,若是一个都选不上,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以后还如何见兄弟们?! 洛业与谈折冲快步来到阵中央,该走的步骤还是得走,旷野之中,二人的说话反正没人听得见,为防止有人懂唇语,二人专门搞了块纱布挡住嘴巴,这样可以随便聊。 “折冲,奚队长这是要来真的吗?” “业哥,你以为奚队长开玩笑的吗?你看看那四个,紧张成啥样子。” “兄弟,你劝劝呀,都是自己人,打伤了可咋办?” “业哥,奚队长训练,连少爷都不管,我觉得倒像是你在开玩笑,不信你去说说看。” “我可不敢去,我看见奚队长的脸,就有些害怕,真的,我还没敢看过他的眼睛呢。” “唉,自求多福,伤过于严重的,就送少爷那儿去,让少爷帮忙治。” “那么远,来得及吗?要不,这棍子前面绑点棉啊、布匹啥的也行呀,好歹没那么痛。” “对哦,业哥,你去说。” “兄弟你,你真会说笑,我,当我没说。” 二人甩手各回自家阵营,四周的探马眼中看见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哦,洛家与谈家聊崩了,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即将尸横遍野,满地残肢吗? 血腥味肯定过浓,赶紧的搞块布包住脸,难怪那二人包着纱布,原来是早有准备。 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厮杀呢,那些江湖打斗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哎呀,我的腿为何会抖?我叫不紧张,别抖啊,糟了,身体也开始抖,我滴个娘哎,这可如何是好? “咚,咚咚,咚咚咚” 战场之上,三通鼓声之后,各自三百人出列,洛家军这边,被推出的指挥者是奚徘,指挥者不上战场,仅发号施令,根据战场的形势变阵对敌。 不管怎么说,这只是演练,虽然是真打,但六百人手中只拿着木棍,若真用长枪,肯定会死人的,奚朴也舍不得。 “嗷呜” 奚徘发出号令,二十人一队,三百人形成十五个方阵,缓缓向前压去。 “杠杠” 奚朴用的是鼓槌,敲击鼓的边沿发号施令,信息发出后,他的三百人摆出个同样的阵势,只是每个小方阵的二十人,稍显慌张与零乱。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双方人马开始冲杀,奚徘这边无人发出声音,奚朴的人喊叫声很是响亮,周边的探马们已不太看好谈家军。 俗话说闷声才能发大财,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们这叫得喳呼喳呼的,力气全废在叫喊上,手上哪里还有力气刺杀? 探马们说的真准,十五个方阵,捉对厮杀,倒下的不再起来,你也可以装死,但是绝对不能装死后又爬起来背后下黑手。 第一波冲击,奚朴已垮掉五个方阵,新兵不太懂配合作战,主观上还是那套江湖杀伐的思路。 “杠杠、杠杠” 奚朴变阵,单方阵打不过,剩下的二百人变成个圆阵,像个刺猬似的防守,看你怎么打。 “嗷呜呜、嗷呜呜” 奚徘也变阵,锋矢阵,单点相冲,专破一处,扎入阵中,矢头不散,直接将圆阵一分为二,圆阵破。 “当当当、当当当” 奚朴鸣金收兵,奚徘也跟着发信号撤退,奚徊与筳筠三人终于松开紧握的双拳,救人! 双方各自回营,四周的探马不再颤抖。 就这?这是打了个玩闹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夺城? 没血啊,竟然一滴都没流! 果然,江湖根本不是打杀。 哈哈哈哈,我悟了,我的心境已提升,我家的功法大成啦! 奚徘这边有人受伤,比较轻,稍微养养便可,奚朴这边有不少伤员,南宫诚已派人将他们送往灵绎城,有寒漠在,肯定死不掉,奚朴承诺,若伤好,随时可以回来。 奚朴作战斗总结。 “三百人,我选的不是要多么武艺高强之人,不是要多么聪明伶俐之人,我要的是执行力强,不打折扣,勇往直前而无畏生死之人,我等乃少主之卫队,我等可以死,但少主绝不能有事,告诉我,能否做到?” “能!能!能!” 奚朴压压手道: “选谈俭为第五司长,出列。” 谈俭是谈家旁系,二十二岁,一根“绕魂枪”使得出神入化,奚朴甚是喜欢,最主要谈俭懂得在战场之上临场指挥。 奚朴继续疾呼道: “刚才的战场之上,我看得很清楚,无一人畏惧,无一人退缩,阵法可以练习,武技可以练习,但勇气存在于骨髓之中,我无法将它训练出来,而你们,全都有,有我卫队所需之气,视死如归之气,我全收下。” “哦嚯!哦嚯!” 二百余人欢呼声起,南宫诚却软瘫下去,抚着胸口不停喘气。 我滴个娘哎,这压力忒大了些,心脏不好的真扛不住,还好,皆大欢喜,同喜! 第245章 藏匣敛芒 秋意渐浓。 气候宜人。 灵绎王府内的枫叶,在秋的渲染及熏陶之下,渐渐由橘黄变得火红,这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其实很美。 宋眼失去两位得力助手,他是痛心之人,正蜷缩于角落之中独自疗伤,他并不责怪秋。 确实。 秋,并无罪矣! 曾经碧绿矫健的枫树雄姿,在瑟瑟的秋风之中慢慢走向干枯,然而它不会气馁,仍然坚韧,就算憔悴,又有何妨! 宋眼望着渐渐褪去色彩的枫树,轻拍几下坚实厚重的树干,他从古树的大义凛然之中,看见生命之顽强,就算风霜侵袭,万物萧条,仍当屹立不倒。 司马伦安排司马婲与烈焚的婚宴,这是对他宋眼的挑衅,我杀你的人,你不能将我怎样,我反过来还奖励那把利器。 宋眼并非没有反击,拉拢杨计,为杨计向司徒韵提亲,这就是宋眼走出的第一步,岂能让你司马家在灵绎城独大。 替灵绎王前往京城司徒家的是二君子,宋眼手下第一干将,带着聘礼,诚意十足,大有带不回司徒韵,誓不罢休之势。 国丈司徒炽,是皇妃司徒荃之父,六十出头,比杨越稍小几岁,他的助手是亲弟弟司徒攸,也是近六旬之龄。 外人眼中,他俩只是一介武夫,死护着宋皇之周全,可从司徒韶的身上来看,太保大人并非有勇无谋之人。 三十五岁的司徒歆,三十三岁的司徒韸,三十一岁的司徒韷,这是司徒攸的三个儿子,正统领着皇宫禁军,而司徒炽只有一子二女,三十八岁的司徒韶,三十四岁的王妃司徒荃和二十八岁的司徒韵。 司徒炽对女儿司徒韵,并不像杨越对杨茉那样溺爱,或许是杨越之感情过于细腻之故,但司徒炽的行为,又很能表明他爱这个女儿。 杨计与司徒韵互有情谊,只是因为与杨骏的矛盾,司徒炽宁愿将二人拆散,也绝不向杨骏低头。 司徒炽并未将司徒韵嫁出去,只是在江湖之中招来一婿,此婿非富非贵,而是一文弱书生,上门仅仅一年,此书生便病故,司徒韵一直陪在父亲身边,隐约一副女诸葛的模样。 司徒韵与杨计或许都痛,因为此事之后,杨计便变得有些疯癫,啥都不在意,也不在乎,杨越是不愿伤兄长杨骏的心,选择顺从,司徒炽的心,外人只用匹夫心肠硬来解释。 司徒炽不在乎,他从未作过开脱,懂者自懂,不懂者多说亦无用,然而司徒攸与司徒韵是懂司徒炽的,或许司徒韶也懂。 司徒炽将二君子请入客房休息,便和司徒攸来密室商量这门婚事。 “大兄,二君子怎会住在咱们家?为何不去住客栈?” “呵呵,他俩死赖着不走,不安排在客房,还能如何?看来宋眼下的是死任务,不将韵儿带回去,他俩会一直赖下去。” “那岂不是随了韵儿与杨计之心愿,大兄需不需要问问韵儿?” “韵儿不需问,我帮她做这个局,不就是等的这一日,只是,我怕陛下那边,无法交差。” “依如今朝堂及各道之势,杨计与杨骏已划清界线,最多就是宋眼想拉拢杨越,而杨越已有令先,或许对宋眼不在意,为此宋眼方如此尽心尽力。” “小攸,你并不了解宋眼,他定不会像你所说,宋眼之谋乃宋家七人中最强之存在,他之所图,绝非表面上如此简单,然而我却看不懂,因此不敢下决心。” “你是怕韵儿与杨计皆入虎口?可杨计已留居灵绎城。” “非也,我是怕韵儿变成人质,届时若需选择,我必会弃下韵儿,唉,可这,又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大兄,你说的是不是过于吓人?我看,还是喊韵儿自己来决定,你也将顾虑说给她听。” “行,你去喊一声,等等,小攸,还是你说,我开不了口。” “我说就我说,实话实说而已,你怕啥?我去找她。” 司徒炽用去一盏茶的时间,等到司徒攸与司徒韵的到来。 司徒韵,她既未施脂,也未敷粉,发髻高耸,曲眉细长,红唇鲜润,牙齿洁白,一双闪亮的眼睛善于顾盼,面颧之下,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而司徒炽与司徒攸那粗犷的面容,很难相信司徒韵是司徒家的女儿,就连身体之仪态也绝无司徒家之姿。 司徒韵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之肤,姿态优雅,举止温娴,情态和顺。 据说司徒荃与司徒韵长得很相似,再看司徒炽,五大三粗的壮老头,竟然能生出如此美艳的两个女儿,应该遗传自司徒炽的夫人,只是他的夫人已病故,否则老太太之仪容定是同样惊人。 “父亲,如今他脱离杨家,我已勿需顾忌,至于灵绎王,计哥身无长物,没有可利用之途,父亲为女儿挡下十年,女儿唯有感恩,日后的选择我绝无异议,就算父亲不那么选,我也会要求父亲那样做。” 司徒韵说完,对着司徒炽恭恭敬敬磕下三个响头,又起身对着司徒攸磕下三个,两位老铁汉竟被弄得有些热泪盈眶。 司徒攸将司徒韵扶起来道: “乖韵儿,让你二兄长送你去灵绎城,可好?”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懒惰的声音。 “还有我,我这个大兄岂能不送小妹。” 来者是司徒韶,司徒韵的大兄,司徒家理论上的接班人,可他却沉迷赌坊之中,整日里花天酒地,生下的儿子及女儿从未管过,以至于司徒炽和司徒攸看见他就来火。 司徒炽和司徒攸二人刚被煽起的情绪顿时消散,司徒攸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歪着脑袋不说话,司徒炽冷哼一声,斜眼看向司徒韶开骂道: “哼,三十八岁之龄,你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吗?你尚小吗?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那三个兄弟多辛苦,你是大兄啊,做的是何表率?你,你他娘的滚蛋,老子不想看见你。” 司徒韵着急的为司徒韶解释道: “父亲,二叔,你们误会大兄了,大兄只是韬光养晦而已,他并未偷懒,大兄手下有一支黑暗武士呢,个个武艺高强,而且无人知晓。” 谁知司徒韵说完,司徒攸还是愤怒。 “你个混蛋,如此信不过家里?我与你爹不是亲人吗?连自己的父亲与二叔都要隐瞒?韵儿却又知晓,这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韶贱笑着讨好道: “嘿嘿,二叔,爹,你俩别生气嘛,你们看,你俩是我最亲的亲人,我藏着只是怕你俩担心啊,再说不瞒着你俩,外面很难掩人耳目。” 司徒炽心情已变得舒畅,调侃道: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与你二叔蠢,会坏了你的大事?好,你聪明,你来分析一下宋眼的用意。” “简单,其一,让杨计与司徒家联合,在灵绎城新兴起一股势力,以打压司马家,其二,他想拉拢杨越,为杨计与小妹圆梦,就是他对杨越发出的示好信号。” 司徒攸不解道: “可杨越已与令先结盟,为何?” “二叔,与令先结盟的是杨营,杨家?呵呵,已经散架喽,你们看,还是我司徒家好,二叔与爹一颗心,我与那三个也会是一条命,你俩敬请宽心。” 第246章 秋雨漫心 雨沫古帘暗,深感临安秋。 秋雨霏霏,将司徒韵的相思淹没。 这颗烂漫的芳心,终于能归于情人身畔,一如这似烟似雾的秋雨,漂漂洒洒地扑入大地的怀抱之中,司徒韵如痴如梦。 秋雨沙沙,将司徒韵的脸庞掩饰。 精致的玉容之上,究竟纷飞的是秋雨?还是泪水?密斜交织的雨丝,从眼角滑入玉口,似酒似蜜,司徒韵如醺如醉。 “小妹,探出头淋雨做甚?快回车内,莫做个生病的新娘,那样可就无法洞房喽,嚯嚯!” “大兄,你还是这么贱,连小妹都逃不过你这张臭嘴,小妹今晚就能洞房喽,哈哈哈哈!” 这是送亲至灵绎城的司徒韶与司徒歆兄弟俩,司徒韵被二位兄长羞得回到车厢内,再也不好意思露面。 司徒家的兄弟关系确实不同于别家,司徒歆虽身居高位,但在司徒韶面前,你只感觉得出他是司徒韶的兄弟,而看不出来他是禁军首领,二人说话虽然粗犷,但并不影响情谊,相反,倒更是轻松自然,无比舒适。 司徒家几兄弟长得都非常相似,与司徒炽和司徒攸差不多,虎背熊腰,矫健魁梧,强壮威武,但是与风度雅致,翩翩君子,气宇不凡这些,外貌上是一点关系都没。 譬如司徒韵,若说她不是司徒韶和司徒歆的妹妹,谁都会信,面容之上差距实在过大,连双目之中的神色都没有相同之处,着实令人稀奇。 淅沥的秋雨,继续着缠绵。 飒爽的秋风,将往昔之沉沦吹散,细腻而又柔美的凉意,涌上心头,透入骨髓,带给人一股神奇的力量,它叫坚持。 灵绎王府内,观山城主南宫惟,来找宋眼公干,为的是上报永顺城城主一事,永顺城作为观山城的附庸,这也是南宫惟的份内之事。 南宫惟,南宫诚的父亲,四十有六,当打之龄,南宫惟还有个大儿子,名为南宫诘,比南宫诚大三岁,已是南宫惟的得力助手,南宫惟的兄弟也较多,侄子也不少,南宫家很强。 南宫惟的外表有点像个儒雅的书生,但他的“青锋剑法”却如秋雨般悱恻销魂,剑如行电,意透剑锋,他是个剑道高手。 南宫惟特别稳重,稳到一丁点儿险都不会冒,不是十拿九稳之事,他绝不会出手,收到南宫诚的来信,却仍然要派出南宫谅,南宫惟不允许自己犯错。 宋眼很喜欢南宫惟,或者说宋眼很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并加以学习,但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此可用天赋二字来表达,灵魂之中刻入的东西,无法通过学习所得。 宋眼见到南宫惟之时,他的探马已将永顺城之事作过汇报,虽然不甚关心,但事情必须知道。 南宫惟故意现在才来,也是专门等宋眼先知道真相,免得解释来、怀疑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王爷,洛家与谈家相争,最终未闹出大乱子,着实是一桩幸事,两家最终通过谈判签下文约,洛家占据城主之位,谈家获得永顺城一块发展之地。” 宋眼对这些已知的东西不关心,一座小城的城主之位而已,每年的税收上缴及时即可,他关心的是,这两家为何要去争? “洛家在灵绎城,谈家在你观山城,本王不明白,他两家为何要去那偏僻之小城,南宫城主可能为本王解惑?” 南宫惟恭而有礼道: “回王爷,居安思危而已。” “危?何解?” 南宫惟继续彬彬有礼道: “王爷,对于洛家,我不甚了解,至于谈家之近况,我较为清楚,观山城世家较多,竞争过于激烈,你不争,不代表别家不想争,家族不断壮大,所需资源要的越来越多,争是必然之规律,谈家比较随遇而安,不想陷入长久的争斗之中,以此,唯有另寻他处。” “莫非洛家亦是如此?” “王爷,对于洛家,我有所耳闻,但传闻而已,无法证实真假,如此,属下不敢说。” “南宫城主,咱俩是闲聊,并非正式说话,尽管畅所欲言,此处无上下级,只有两位朋友,南宫兄,请讲。” “谢王爷,属下听说,洛家在灵绎城内的店铺地皮已被强买走不少,而洛家并无出色之俊才,选择前往永顺城,是洛家得以存活延续之途,无奈之选。” 宋眼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洛央曾找过我,但洛家无可用之英才,我若收之,该如何向其他世家交待?我虽惋惜,然一碗水必须端平,否则落下个自身不正之下场,声誉定会荡然无存。” “王爷英明,历史长河之中,不进则退,靠照料而活必不是长久之计,唯有世家本族,不断挖掘与培养出人才,家族方能留芳后世,优胜劣汰乃人间规则,以此国家方能愈加强大。” 宋眼感慨万千道: “说得好,南宫兄见解独到,盘石桑苞,处之泰然,难怪南宫家会越来越强大,我应当多向南宫兄学习,四平八稳,安若泰山,我之师也。” “王爷言重,我之观念曾为人所诟病,我也不知是对或是错,然而,我会依遵本心而行,一家一族之强大,真有用否?我不赞成,我希望全天下之世家,在竞争中去思考,去壮大,不能坐享其成,当为子孙后代着想,此后代不见得就是本家本族之后代,而应该是大宋国之后代,由此,我大宋岂有不强之理?” 宋眼肃然起敬,握住南宫惟的双手,万分激动道: “南宫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兄之胸襟,恢廓大度,幕天席地,兄之于我,犹如璀璨之星空,令人仰望啊!” 南宫惟急忙躬身叩首道: “王爷万万不能如此说话,属下实在当不得,王爷过谦了呀!” 宋眼重新坐下,笑呵呵的随口道: “南宫兄,观山城若有何困难,望你及时来找我,我定会倾心竭力为兄解忧排难,不知可有其他势力,前去对你骚扰?” “有,''青时良夜''掌柜司马涉,曾找过属下,他欲在观山城开青楼,并送干股给我,但我南宫家不碰青楼与赌坊,以此为由,我便给予拒绝,其他倒无人寻找于我。” 宋眼皱眉问道: “此乃何时之事?” “并无多久,约十数日前,不过司马掌柜后来并未来找过我,我觉得不是大事,所以未报于王爷,今日王爷问起,我方想起此事,请王爷责罚。” 宋眼和颜悦色道: “这话从何说起,别人找你,反而你受责罚?岂不滑天下之大稽,若说罚,也是该罚他司马涉才是,我定会警告于他,免得南宫兄深受其扰。” 南宫惟并未在王府过多滞留,他告别宋眼,出得王府之后,自己方才察觉背心已湿透,想想宋眼从容淡定的状态,南宫惟自愧不如。 宋眼的表面的确泰然自若,气定神闲,但他内心极为波澜壮阔,此起彼伏。 秋雨蒙蒙,愿它能洗去心头的忧愁,宋眼重新来到古树之下,深深吸上几口清新的空气,让自己平心静气。 今日之雨,断送一年残暑。 自此,秋,优雅的将人间占据。 第247章 好一个秋 一帘秋雨,朦胧了整座临安城。 秋雨落地,化为秋水,秋晕之中,诉说着秋思,谱写着秋日里如诗般的韵意,此便为秋韵。 临安城很是幽静,像在怀念昨日从临安城出嫁的那位姑娘,司徒韵。 秋雨绵绵,如银丝般飞舞,似行云般美妙,以至于秋雨里赶路之行人,心情仍然舒畅惬意。 “秋影镖局” 秋广在接待客人,对他的人生产生极大影响之人,他的父亲,广开。 广开刮去了胡须,秋广第一眼竟没认出来,秋影给这对父子留下空间,让他俩说点悄悄话。 秋广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比以前更豪爽,他很适合镖局内的生活,或者说,他若在镖局长大,可能达到的上限会更高。 广开更是潇洒,如今他无牵无挂,夫人们被他带到令先那,本欲留在乌达城,但令先摆摆手说,去古丘城,我的夫人也在那儿呢。 这二位将广开的夫人往娘那一丢,便跑至凤东城,也不知道令先带他干了些啥,随后广开直接来到京城,找秋影,计划要提前,苍序在兰亭城等候召唤。 父子二人的变化都挺大,并非说外貌,而是指心境,以此二人并不尴尬,倒像两位多日不见的老友,坦荡直爽。 “秋广拜见父帅。” 广开扶住行礼的秋广,柔声道: “广儿,我只是父亲,我已交出大帅之职,陪你义父走走镖,逛逛江湖。” “恭喜父亲,不过恐怕父亲还是干老本行。” “哈哈哈哈,还是瞒不过广儿的法眼呐,不错,我要去灵绎道的分局帮忙,那两边有些无法动弹,许多事他们都不会干。” “难怪父亲要刮去胡须,是否已改好名字?” “我叫秋令,如何?是否有江湖气息,呵呵!” “呵呵,父亲的改变,好大。” 秋广的这句话将广开的心弦拨动,广开深情道: “广儿,父亲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你…” 秋广出声止住广开的话语,温声道: “父亲,我是你所生,注定要有所经历,如今的结局已很是完美,我找到我的归处,在义父身边,我的心更安稳,至于过去的,父亲难道并未真正放下?” 广开身心终于放松,从此心结全无,欣喜道: “哈哈,好,说的真好,过去的我已忘记,我的眼中只有未知的明日,共勉!” “共勉!” 父子二人的手,紧紧相握,广开从秋广的眼神之中,看到一股豪迈之浩气,他在这一刻真正明白,其实秋广的心境,比自己还要宽阔,广开的嘴角流露出无比的欣慰。 何为得?何为失? 得失之间在于心,在于念,量力而取,切莫贪心。 “哈哈哈哈,走,去找你义父,请代为禀报,秋令求见秋总镖头。” “嘘!” 秋广突然用手指比出个禁声,广开不明所以问道: “嗯?做甚?” 秋广轻声解释道: “义父已将镖局令交于少主,只不过少主不知道,以为是块送给他玩的玉牌牌呢,见到少主要喊总镖头,问你为啥,你要说,你身上有玉牌牌啊,嘿嘿!” 广开愕然道: “你义父这是玩的啥高招?” “呵呵,义父说,对少主就要先耍无赖,否则少主会懈怠,义父鞭策少主往前呢,义父说少主会偷懒。” “唉,他才二十岁,却要扛下这么多,偶尔偷个懒也属正常的嘛。” 这时秋影走过来,冷声道: “你万不能有此想法,他越偷懒就会拖得越久,他娘还不是拿鞭子抽?爱的鞭子。” 广开有些心疼寒漠,他辩论道: “秋大哥,他才二十岁,已经比我们二十岁的时候不知高多少倍,这个年龄段也该有点玩耍的时间,万一将他逼垮,该如何是好?” 秋影不乐意回道: “你好奇怪,他为何要与我等相比?我等乃一介凡人,他来到这个人间,注定与众不同,我等必须催促他往前走,不仅要催他,还要催他身边的人,都要拼命。” 广开还想辩解,秋广偷偷摇摇头,广开见后,努努嘴道: “好,我会去拼命。” 秋影瞥过一眼广开道: “哼,秋令镖头,请收起你的慈悲之心,等你到灵绎道,你就会知晓现实有多么棘手,还有这京城之中,唉,难呐!” 秋影说完,突然看向广开乐呵呵道: “不过,那臭小子梳理得还是挺好的,但这是他应该做的,我等乃凡人而已,他么,呵呵,他简直不是人,嚯嚯!” 广开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觉得秋影对寒漠的要求过高,若是对自己要求高些,广开认为能接受,但寒漠能做得这么好,还不够? 算了,说点别的,免得吵架,广开问道: “我去哪边?” 秋影来到挂于墙壁的地图旁,一边指着地图,一边为广开讲解道: “你去便攸城,此地算是在''西兴渡''与''向晚渡''中间,三日可达灵绎城,三日可达''西兴渡'',三日可达''向晚渡'',位置绝佳,不过距踰空的东部驻军乐昭城,也不过是三日之路程,你要千万小心提防。” 广开淡淡一笑道: “呵呵,踰空的计谋确实厉害,我承认不如他,但这回是我阴他,好歹能算是拉平了。” 秋影抓住广开的肩膀,郑重道: “兄弟,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将命留下,这也是臭小子的要求,有命在,地盘就可以慢慢抢,兄弟,万万不能头脑发热,切记!” 广开拍拍秋影的手背,微笑道: “好,我一定牢记,有危险就带着人跑回开济道,如此,我便在观山城等待苍浒会合,然后一阵前往便攸城,对了,你说介绍个朋友给我的呢。” 秋影吩咐秋广道: “呵呵,广儿去喊一声青阁主,就说有朋自远方来。” 秋广应声道: “好的,我这就去。” 秋广走后,秋影继续笑嘻嘻解释道: “只能等晚上,他忙得要死,安随他们都在他那儿上工,就因为这个''武举会''。” 广开不解道: “忙着干啥?” “赚钱呗,京城每日都有人来,一房难求,价钱被抬得虚高,有人为省钱就露宿街头,后来临安令大人下令,京城之内不允许这么干,那些人只能跑至城外找地方,结果城外小镇的客栈也跟着涨价,这一次,京城的经济被狠狠带动一波。” “陛下这一招挺不错,若是一年来一回,京城岂不是要飞起来。” “这一点,漠儿早就说过,他计划日后,第一年搞文举,第二年搞武举,第三年休息,如此三年一轮回,形成一个制度,流传下去,你觉得如何?” “呃,我觉得,他的确不是人,呵呵!” “哈哈,你终于能想通了,这只是他说过的冰山一角,若按他说的来,整个天下会大变样,兄弟,我好想看看那一天,究竟是个啥样。” “你这是啥话,慢慢等呗,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你是不是让我无法安心去便攸城?” “兄弟误会,呵呵,我只是好奇而已,期待,走,咱兄弟俩去喝一杯。” 第248章 格天彻地 暮色苍茫,秋意绵长。 秋雨,在为有心之人飘洒,在为用心之人释怀,天地那一幕珠帘,落下的,是满地相思。 秋雨湿心,雨中有情。 在这张轻柔的雨网之中,两个相互思念的人,终于得以相见,目之相触,秋雨为二人淋下满腔思绪的诗韵。 尘封于心底十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得以渲泄,百转千回,望尽临安,一念有你,再念仍是你。 屋外有风有雨有落花,屋内有你有我有年华,真爱的守候,不是那一刹那的心动,而是不离不弃的眷恋。 十年匆匆之岁月,回首只是弹指间。 尘世茫茫,轻叹流年,谁能懂得那飘摇岁月中的辛酸?谁能知晓那兮兮风尘间洗涮的煎熬? 纵有万般良辰美景,怎奈何处执那人之手,相看去,清冷残年,一声叹息。 司徒韵未去“茂苑莺”,也未去“苕溪月”,她要和杨茉住在一起,等到宋眼定下的日子,七月十八,过门。 茶馆后宅的小屋,正是杨计与司徒韵相见之处,无人打扰他俩的重聚,不过茶馆的一堆女人却是挤在一起,七嘴八舌。 星如雨皱眉道: “司徒韵已嫁过人,为何她仍是处子之身?真是奇怪,少奶奶,快解解惑。” 杨茉叹息道: “唉!司徒韵嫁人是一个谎言,那男人本是即将病亡之身,卖于司徒家,为男人家中筹得一笔钱财,同时将司徒韵之命运改写。” 痴心人,痴情之深,以一生为赌注,只为情之执念,若非染指,怎能懂此情之重? 众女捂嘴瞪眼,全是一副不可思议之神色,人间竟有如此奇女子。 南宫愫试探着问道: “少奶奶,莫非你四兄长就因此故?” 杨茉点点头道: “是的,之前的杨计可不是这么玩世不恭,四兄长说他的眼中只有司徒韵,无法面对其他女人,他宁愿孑然一生,孤独终老,父亲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便随他浪荡于江湖之中。” 蓝巧颜祷告道: “感谢老天有眼,不对,是感谢我家少爷有眼,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语笑喊道: “咯咯咯咯,巧姐姐乱说,小师叔祖何时成老天爷的。” 臾奂二女笑骂道: “呵呵,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 “嘿嘿,你那肚子下面被少爷摸过的。” “哎呀乱说,那是治病,你俩也被摸过的呢,我掐你俩的大馒头。” “哈哈哈哈,我俩被摸的是背呢。” “你被摸的是下面哦,咯咯咯咯!” 原语与臾奂二女玩闹到一起,将屋内快乐的气氛重新恢复,南宫愫沉浸于司徒韵的深情之中,一时间竟有些无法自拔,杨茉发觉后,拽过她的手抚摸着安慰道: “每个人不同,你对之前的人已付出过所有,如今事了,情已还清,你勿需再自责,万万不可乱想。” 南宫愫终于被拉回来,拍拍胸脯道: “谢谢少奶奶,我差点偏进死胡同里,见到司徒韵的爱情,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人,勿让自己留有遗憾。” 星如雨抱住南宫愫,轻声道: “愫姐姐,你该找少爷检查一下身体了哦,我们可都查过在休养呢。” 南宫愫双颊飞红,羞涩道: “好,好,等少爷回来,就让少爷帮我检查。” 寒漠不在家,他对司徒韵一事丝毫不知,他在“穿金甲”为紫苏等几女治病。 元芩、白寇四女还算好,她们没用药太久,但紫苏不同,她已较严重,以至于寒漠很是担心。 寒漠为几女治疗之时,怕引起误会,都会让龙葵等几人在旁边守着,女人小腹的部位过于敏感,但他的担忧完全多余,龙葵等人是真正的医师,根本不愿意在旁边看着。 寒漠闭眼探视着紫苏的宫腔,口中念念有词。 “如今毒素已完全清除,接下来的治疗属于蕴养期,元芪、白芍她们恢复的不错,几日后即可备孕,你暂时不行,我没经验,无法给出确切时间,对不住。” 等寒漠抬起手掌,收功之后,紫苏突然轻声道: “小师叔祖,你能否帮龙葵看看?” 寒漠诧异道: “龙葵?啥意思?” 紫苏的脸庞通红,低头道: “龙葵不举。” 寒漠惊讶道: “啊?那你这,跟谁的?” “不是,他不举才二年多,其实我已有二年多未用过避孕之药。” 寒漠庆幸道: “呼,看来还得亏他不举,否则你小命难保,之前为何不说?” “他不让说,我也不好意思说,唉,可惜我不会治。” “你若能将中参功练至圆满,就能像我这样随着内力去观察身体的内部,帮他治疗。” 紫苏想到扶火,急问道: “六师叔如何练得圆满?” 寒漠随口道: “我与她同房之结果,我也不懂为何会有此特效,你快去将龙葵叫来,我先缓缓。” 龙葵年近三十,寒漠想不出是何缘故,只能按自己会的方法来操作,说白了,他就只会这一招,其他真正的医道知识,他啥都不懂。 双功齐开,三个周天之后,寒漠醒来,龙葵和紫苏已在一旁等候,龙葵一股难为情的神色,寒漠摇摇头道: “迂腐,这一点你真不如老喻哥,请洒脱一点,躺好,裤子褪下。” 寒漠一抬眼,看见紫苏还在盯着,龙葵是她的夫君,虽然现在有名无实,但仍是有名份存在,寒漠没管她。 紫苏的眼睛虽然在看着,心思却到了别处,她很想自己像寒漠这样为人治病。 寒漠开始凝神为龙葵检查,他发现龙葵有几根经脉已坏死,寒漠觉得奇怪,他闭着眼问道: “三根经脉坏死,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治好,只能边治边看,你觉得如何?” “小师叔祖,其实治不治都无所谓,我不能人道,紫苏正好不用吃药,她那药会要命,我说过她们,她们都不听我的。” “好奇怪的思想,医好后你有所节制便是,如此下去万一影响生命,那该如何是好?老喻哥到底给你们灌了些什么迷魂汤?” “这与师父无关,我见那些青楼女子的下场无比悲惨,心里便不想同房,我害怕紫苏也变成那样,久而久之,便变得不举。” “心理影响生理,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你少想一点,况且现在想也没用,安心配合我治疗,可好?” “好,我听小师叔祖的安排。” 寒漠沉浸于龙葵的身体内部,不再言语,半个时辰后,寒漠收功道: “有一丝动静,应该能复原,但日子会很长,需要像鸿鹄一样跟着我,具体要多久,我也不知道,这个月我在灵绎城,而后面么,只能是你跟我走。” “跟你走?小师叔祖,那还是罢了,反正我又死不掉。” 龙葵的话让紫苏有些愤怒,紫苏厉声道: “有病就得治,亏你还是个医师,你先回去,我有话和小师叔祖说。” “哎,好好,我去找龙馆主喝茶,嘿嘿!” 屋外的秋雨静飘,爱在雨丝中回旋,龙葵只在乎紫苏的身体,他愿意践踏自己的生命,能将你捧于手心就好,手指间所蔓延的,就是他的温柔。 千年修行换来这一世的相守,无声之情激荡于这红尘的心灵。 今生的牵挂,唯有你而已。 第249章 师门之危 秋风轻柔,秋雨轻盈。 地面荡开的朵朵涟漪,是那轻灵的秋韵。 秋雨入心,意境万千。 寒漠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回家,抬手正欲开门之际,他的双手却无法动弹,皆因一双玉手从身后将他抱住。 寒漠一声叹息。 “你为你守候的梦,却让我陷入这道德的深渊,以后我如何面对家中的所有人。” “对不起,是我欠他的,待我将他的还完,我再来还你。” 秋雨轻叩,将心弦拨动,仔细聆听,这是细雨在呢喃着爱的倾诉。 寒漠转身将她拥抱入怀,轻拍玉背道: “木已成舟,怪我不够坚定,以后不许再哭,你流淌的不是泪水,而是在绽放心疼。” “你快让我圆满,我就不哭,不然我粘着你哭。” “你这是赖皮,这段时间就当是练功,暂且让我欺骗一下自己,唉,我这是欺师灭祖呐!” “没那么严重,咱俩不说,无人知晓,就算祖师爷知道,他也会心疼咱俩,予以成全,明晚早点来。” “哪能瞒得过祖师爷,祖师爷饶命,请将美人之泪收去,为何你的泪儿会让我失去抵御之力?” “因为我漂亮,我的泪流入你的心里,祖师爷不会怪你的,我会去祖师爷那求情,若要责罚,请他惩治于我。” “乱说,我可比你长两辈呢,你尽可安心,我是男人,任何事情我一肩扛之,我之罪,我接受一切责罚,与你无关,不要分心,早日将功法练至圆满再说。” 秋雨有意,漫步雨下,思念于其中飞舞,身后那个倚墙凝望之目光,交织着雨丝般的缠绵。 回眸间,玉手轻抬,爱意芳菲,那一抹诗情画意,感受着甘泉般的润泽,纵使柔情停留在这瞬间,转身的刹那,亦化为长久的追忆。 梦中弥漫而来之人,刻入这一世的心扉,红尘世间,沧海桑田,触摸过的爱恋,心已融入其中,越是浪漫,越是无法自拔。 寒漠的心思繁乱不堪,幸亏家中的女人们沉醉于欣喜之中,加上傻夫人有孕之后分床睡觉,寒漠觉得,应该好掩饰。 然而傻夫人并没那么好瞒,她过于精明,稍有点异常,她就能梳理出蛛丝马迹。 “今日为何迟回来?愫姐姐在等你呢。” 寒漠的情绪尚未回转,着实被傻夫人的话吓一大跳。 “啊?南宫愫为何等我?” 傻夫人皱眉道: “你怎么了?你有事瞒着我。” 寒漠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他急忙解释道: “男人的隐私,说了对病人不尊重。” “男人?你不是去为紫苏治疗?为何说男人?” 寒漠只能继续将挡箭牌拿出来,沉声道: “你这,能保密不?” “保密,绝对不与他人说。” “是龙葵,经脉枯竭,不能人道,并且我,感觉无力帮他治愈。” 杨茉急忙扑进寒漠怀里说道: “夫君对不起,我再不追问你的事,我是傻夫人呢。” 寒漠抚摸着傻夫人的发丝,柔声道: “你傻个屁,鬼精鬼精的,南宫愫等我干啥?” 贴着寒漠胸口的杨茉,突然闻到一股女人的香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水粉的味道,是女人的体香,正想开口询问,她想到紫苏,紫苏病重,确实需要接触的过多,杨茉甩开杂乱的想法道: “愫姐姐想生娃,让你帮她检查一下身体,好调养后备孕。” “就这?小事,你与我一起去,在一旁看着,免得你乱想。” 傻夫人倚着寒漠撒娇道: “哎呀,我都道歉了么,夫君,我一定做傻夫人,不过,我想看看愫姐姐的肚子白不白,嚯嚯!” “呵呵,你,我服了,走。” 二人出门,傻夫人正想告诉寒漠司徒韵之事,迎面走来原语,寒漠将她喊住道: “语儿,你去和南宫愫讲一下准备事宜,我不太好意思说,另外再帮你蕴养一下。” “好嘞,你们慢点来,我先去。” 傻夫人若有所思道: “夫君,你帮家里的人全都查一遍,万一又有?!” “行,我明日开诊,慢慢帮他们检查,七月二十二之前定能查完,好让家里都安心,唉,以前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毕竟我不是个真正的医师,半瓶子水倒是摇得咣当响,搞得我真像个神医似的。” “咯咯咯咯,你就会舞枪弄棒。” “嘿嘿,你得熬一年哦,若是娘在,我连你的手都不能碰,说话还得离你三尺。” “为啥?” “我哪懂,娘说保胎。” 傻夫人瞬间丢开寒漠的臂膀,离他远了些,翻着一双大美眼停滞不前,寒漠莫名其妙道: “夫人,你,又干啥?” “你走,我要听娘的话,我要保胎。” “至于吗?娘又不在。” 傻夫人双手直挥道: “不行不行,娘在我心里,我要和姐姐们一样,你快离我远点儿。” 寒漠捂额道: “夫人,何必呢,还不是睡一屋。” “我若不按娘说的做,心里会不安,今日起不睡一屋,你睡西屋去。” “唉,早知道不和你说,真是没事找事。” 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南宫愫的房间,洛义站在门外等候。 “少爷,她俩在房间里呢。” “正好,等下我检查完后,帮你也查一下,呃,你不用准备,就在外边等着喊你就行。” 洛义愕然道: “我?我也要检查?” 傻夫人笑吟吟回道: “不,是家里人都要查,水泽、水香两个小宝宝都要查。” “哦!” 洛义对医学一窍不通,查就查呗,等着便是。 南宫愫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加上常年孤身一人,宫腔很是健康,寒漠检查完后,又帮原语做过一番蕴养。 结束后,寒漠正想喊洛义,原语止住道: “小师叔祖,愫姐姐的胸部内有几粒小硬块,用药能将其化散,只是时日需久,且不能备孕。” 寒漠不假思索道: “这好办,我帮她震散即可,只是这个需要经常按摩,以后此差事交给洛义就行,来,不用全脱,露上面一半就可以。” 几粒结节而已,没用几个呼吸,寒漠便将其驱散,但寒漠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平常没事,检查之后,小毛病个个都有一点呢? 寒漠有些不放心的问原语道: “重楼身体如何?姑奶奶,你要说实话,不要隐瞒。” 原语扭捏道: “已有近一年未在一起,我又不好意思问。” 寒漠心里顿时有些紧张问道: “泽兰与列柚,是否与你们一样用药?” “差不多,泽兰姐停药已久,列柚倒是没用过。” 寒漠感觉眼前有点发黑,他的心中不禁打颤,难道“南云台”会倒在此事之下?以后如何向南山、暮云交待? 寒漠捂着有点眩晕的脑袋,安排原语道: “语儿,你快帮我传讯,其一,让你六师叔帮''毕日阳古''的所有人做检查,其二,让其他几道医馆的女人全部停药,哪怕忍住不要行房,其三,让飞蓬与景天夫妇,快来这里,扔下一切,速来。” 杨茉忘记保胎的事,与南宫愫一同扶住摇摇晃晃的寒漠,急问道: “夫君,究竟发生何事?” 寒漠闭眼叹息道: “我''南云台'',危矣!” 第250章 力不从心 秋晨。 雨过天晴,天空澄澈如镜,当第一缕温馨静谧的阳光洒下,人间已焕然一新。 柔风轻拂,微凉。 却道,天凉好个秋,果然如此。 茶馆厨房重地的炊烟袅袅升起,冲上蔚蓝如洗的秋空,许久之后,与那几朵淡淡的白云相融,飘浮于茶馆的高空之上,似在畅然欢笑,看、我飞的多高! 秋高气爽,沐一身秋色,浴一池秋水,秋日之光,醉人。 寒漠的心情却无法愉悦,师门那块石头压在心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寒漠想拜月,然而,白日无月,于是他在心中祈祷。 秋风将秋雨吹散,带来秋日暖阳,愿秋风同时带给我一些好消息,将我满腹的愁绪也吹散。 随即他便投入为家人的身体检查之中,原语被蕴养过后当起寒漠的助手,她为家中的女人先检查胸部有无结节。 原语爱上被寒漠蕴养,有空就要,寒漠也不懂为啥,只能来者不拒。 首先是水泽、水香两位小宝,两个小家伙很健康,让寒漠心情舒畅。 随后是臾奂二女,原语可以光明正大的摸大波,三女竟玩了起来,寒漠一头黑线,催促道: “姑奶奶,别玩啦!” 臾奂二女其实已被寒漠将全身都治过,只是他为求得安心,仍然再查一次。 家人的安康,是寒漠唯一的顾虑,女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的寒漠已记不清谁是谁,双眼微眯,管她谁来,查就是了。 “小师叔祖,剩下是家里的男人,不用我当助手了。” 原语的声音,将趋近机械化的寒漠喊醒。 “哦,你…啊?” 寒漠一睁开眼,便被眼前的陌生女人吓得一声尖叫,怎么手上还刚摸过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啊?” “我,我。” 司徒韵有些慌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原语立刻上前解释道: “打住,打住,这位是杨计兄长的夫人,司徒韵,昨日刚到,你不认识,纯属正常。” 寒漠白过一眼原语道: “杨计那老光棍哪来的夫人,姑奶奶,你能不能别瞎编,她到底是谁啊?” 寒漠说完想从床榻上下来,结果腿有点麻,幸好原语手快,将他扶住道: “哎呀,是真的,正好该吃午饭了,你不信就问问小师叔祖母去。” “一上午就没啦?!” 搭在原语肩上的寒漠,瞥过一眼司徒韵道: “杨老光棍挺有福气哈,搞到个这么漂亮的夫人,咦,夫人为何还没洞房?刚买来的?唔唔…” 原语急忙捂住寒漠的嘴,回头对司徒韵歉笑道: “嘿嘿,韵嫂子,不知者不怪哈,咱们一起去吃饭。” 司徒韵的脸被寒漠搞得通红,她正搓手捏脚的不知所措,就算原语说完,也只是低着头拼命点上几下,全无往日女诸葛之风采。 原语扶着寒漠在前面,司徒韵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她发慌的心仍未平息,就算原语和寒漠聊天,她都好像听不见。 原语一边走,一边帮寒漠捏着腿,嘴巴还在说话。 “下午帮男人们检查前,先帮我蕴养一下。” “小事,只是这蕴个不停,有效果吗?” “管它有没有效果,我舒服就行。” “舒服?姑奶奶,真的假的?如姐和巧姐怎么没说?这对于我来说是临床经验,你可别将我给带偏喽。” “可能每个人不一样,反正我是真舒服,以后我每日都要,不对,是一有空就要。” “这么神奇的吗?下午我再仔细看看,等下你帮我偷偷问问如姐和巧姐。” “你干嘛不自己问?” “我一大男人,哪好意思说啊!” “你跟我就好意思说?” “嘿嘿,咱俩不一样,来,亲一下,啵,帮帮忙嘛,临床经验,以后我还不是传给你,别嘟嘴,小心我亲嘴。” “来啊,不亲是狗狗。” 寒漠正想亲一下,余光看见低着头的司徒韵,急忙收住嘴道: “哎呦,后面还有个大活人呢,那个,光棍嫂子见笑见笑。” “你闭嘴,尽会乱喊,你看韵嫂子被你搞得多害羞,你的腿好了没?还趴我身上呐?” “好了好了,我自己走,小气鬼。” 寒漠飞快的离开后,司徒韵终于恢复正常,她挽着原语,一脸羡慕道: “你们这一家人,好温馨,着实令人向往。” 原语疑问道: “向往?咱们也是亲戚呀,你可以常来住。” 司徒韵摇摇头道: “不一样的,你看他能亲你,却会离我很远,关系是有亲疏的。” 原语一时语塞,亲也只亲自己一个,别人都不亲的,但这话没法接啊,原语的美眼珠子一转道: “呃,你刚来这,还不熟呢,以后就算是住''苕溪月'',那也不远,可以每日都来,日久方能生情,日久方见人心,不对,日久你就能看见我们的心,都没拿你当外人。” “当真?” “比针头还针。” “语儿你们说话也挺好玩的,咯咯咯咯!” “说话好玩?没觉得呀。” “这叫近朱者赤。” “哪有,近墨者黑还差不多,都被他给带坏了呢,咱们快去吃饭。” “好嘞!” 中午的饭吃得很随意,挖碗饭,夹点菜往旁边一坐,或者是往别处一蹲就开吃,当然,傻夫人这个孕妇除外。 寒漠端着饭碗蹲在门口,见一个家里的男人就说一声。 “下午检查哈,很快。” 轮到重楼时,他端着一碗饭,蹲到寒漠身边,嘴里包着饭菜,含糊不清道: “小师叔祖,我第一个行不?” “不行,你是最后一个。” “为啥?” “我要将全身的洪荒之力都留给你。” 重楼急忙站起来跑开道: “你去找语儿,我又不是女人。” “你个混蛋说啥呢,我要为你留足内力治病。” “治病?你都还没帮我看,咋知道我有病?” “猜的。” “你肯定会失望的,我没病。” 寒漠拎起筷子做势要抽重楼,同时怒吼道: “我巴不得失望,我宁愿拿我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健康,我需要你好好的,明白吗?你就自欺欺人你,气死我了。” 玖儿急忙过来帮寒漠抚胸揉背,寒漠缓和几下后,抱着玖儿亲上一口道: “还是玖儿乖,那混蛋不听话呢,急人。” 玖儿挺会安慰人的,她柔声道: “重楼哥哥跟你开玩笑的,少爷你咋不经逗呢,莫非你今日听不出是玩笑话?” “啊?是这样的吗?真是这样的?” 这时重楼回到寒漠身边,重重点头道: “我知道你压力大,想让你放松一下,结果你反而生气了,若在平常,定然不是如此。” 寒漠一屁股坐到地上,将碗筷塞给玖儿,抱着脑袋悲痛道: “我是真的怕,我怕你们有事,你们自己一个个的却不在乎,可是我真的很在意,我不是为面子,不是为虚荣,我单纯就想,你们都能好好的活着,可是我却控制不住你们的身体,我,唉!” 温暖的阳光,温柔将沉默的众人笼罩,他们知道寒漠很忧,却不懂为什么,唯有傻夫人明白,但她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祈愿。 愿这个秋日里,全家宁静且美好。 第251章 大造功法 静水东流,孤夜月明。 寂静的明月,悬于暮色降临的秋空。 秋空明净,月色澄清,月光如水,水光接天,放眼望去,一片澄澈空明。 茶馆后宅院内的古树之上,已无聒耳的蝉鸣之声,倒是那一对常住的喜鹊,因月色太亮,误以为天色已明,“扑棱棱”猛然飞起,震落片片秋叶。 鹊起叶飏,飘然四散。 寒漠抬头凝视着夜空中的那一轮皓月,却怎么也找不着往日的喜悦与慰藉,他的目光之中,有许多愁。 “七月十五,离''武举会''只剩一个月,为何我觉得有些压抑?!” 今夜的秋月,是冷艳之美。 融融的月色之下,一位婉约娴静的女子,正静静地望着轻云笼月,无悲无喜,无急无躁。 她的形影翩然若雁,体态丰茂如松,远望明洁如霞,近视鲜丽如波。 她望着明媚的月光,温柔而风轻云淡,惆怅而水波不兴,她在期待着与他的相聚。 她已知道他的愁苦,下午时分,原语曾偷偷来找过自己,告知重楼的病情。 她有心无力,唯有静谧地望着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祈祷月神为他洗却尘世的烦忧,安慰他那颗孤寂的心灵。 皓白皎洁的月华洒落人间,倾泻而下的不仅是光明,还是一种清澈如水的关怀。 秋月之美,美在宁静,美在澄明,还美在,思念。 寒漠没让她等的过久,当他出现在紫苏的面前之时,立刻将那份忧虑深藏,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我先帮龙葵治疗,你给我俩一个空间,我想与他聊聊,我可以迟一点回去,多陪你一会儿。” “恩,你进屋等,我去喊他,对了,龙馆主传话说,观山城的那几十位武者,他已留下,因为都是用枪的,还有你若有困难,定要告诉他,否则打你的屁股,咯咯!” “呵呵,好的,我懂叔爹的爱,需要时我会找他,你快去喊人。” 龙葵是第二次治疗,他还不太习惯,准确的说,他已忘记自己还需治疗的事。 “小师叔祖,我觉得现在不是挺好的么,那个事,我并没有欲望。” 寒漠哑然失色道: “大哥,你可以不需要,但紫苏怎么办?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她也不需要的呀。” 寒漠苦不堪言道: “她想生孩子,不需要怎么生?飞进肚子里去?” “她只是说治病,没说想要孩子,再说不是有苍竹和巧息么,他俩就是我的孩子。” 寒漠苦笑道: “看来你俩都深受老喻哥毒害,重楼和你的想法一模一样,但你俩与老喻哥不同,老喻哥是一个人,你俩得考虑紫苏和原语的感受,对否?语儿的身体已被我调理好,她就想着怀个孩子,上哪儿怀去?” “这?” 寒漠喟然长叹道: “我担心泽兰和列柚,更担心飞蓬和景天,现在你和重楼是这样,他俩会不会也是这样,我心急如焚,你们却是如此的漠然,我真的无言以对。” 龙葵终于动容,急问道: “白青、石斗他们呢?” “他们四个正常,我还担心文元、细辛他们,古丘那边倒没事,扶儿一直都在,她能医治,唉,我''南云台''不应如此啊,关键是以后战争若起,我如何能做到每日帮你们医治?大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小师叔为何能将功法练得圆满?” “她是我夫人,双修而得,意外之获,师门之内只有我二人,她还是个孕妇,我确实有些着急。” 该说的已全说完,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如今,寒漠只能尽力去帮他们治疗,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龙葵变得沉默,寒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算现在改变想法都没用。 治疗完,寒漠运转双功,打坐恢复,三个周天之后,寒漠醒来,竟发现紫苏没在,他继续练功,又三个周天过去,紫苏仍然没来,寒漠只能继续练功,又三个周天之后,紫苏终于到来。 望着寒漠疑惑的眼神,紫苏笑笑解释道: “刚才他找我说话,向我道歉,另外,他说,他想让我帮他治疗。” 寒漠慌张道: “我没跟他说这个意思啊,这?” 紫苏抱住寒漠,柔声道: “好啦,他没说是你,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他希望我能有个孩子,他仍然是爹,你懂了吗?” “我又不傻,但,这不搞成明的了吗?祖师爷面前我如何交差啊!” “最年轻的大成者是师父和二师叔,等他俩圆满?能圆得了圆不了还是两说,其实,理性思考的话,这是现在,乃至以后,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对整个师门有利无弊,祖师爷都无话可说,语儿说的。” “啥意思?那位姑奶奶想干啥?” “我可不知道,我现在只管得了我自己,等我圆满之后再管门内之事,你就辛苦一点,正好你夫人怀孕呢,我也要在这个月怀上,像六师叔那样,快点干活啦!” 在龙葵的默许之下,紫苏变得疯狂,索取无度,中参功从入门直接窜过小成,更令她喜不自胜。 寒漠突然发现自己也有收获,功法的圆满竟然不是尽头,惊喜之下还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发现告诉南山、暮云。 至于喻一和行壶,寒漠想都没想,行壶曾因小师妹圆满而失去动力,现在正冲劲十足,若再告诉他圆满之上还有,估计他会立刻放弃,连活下去都没信心。 寒漠在胡思乱想中回到茶馆后宅,他是高来高去,从屋顶跃下之时,发现古树之下有道熟悉的身影,运转“悟真心法”凝神一看,是原语这位姑奶奶。 由于龙葵的缘故,寒漠的忧虑少掉不少,他玩闹心起,悄悄来到原语身后,突然从后面一只手将她搂住,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道: “别动,小妞,本大爷要劫个色,桀桀桀桀!” 原语没喊也没挣扎,只是来了个反手掏,一把将寒漠的兄弟抓在手中,寒漠立刻举手投降,轻声求饶道: “女侠手下留情,疼疼疼,姑奶奶饶命。” 原语转过身,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说话要算话,你不敢吗?老娘要反劫,跟我走。” 寒漠没想到原语就一直在等着他,连房间都已准备好,原语比紫苏还像个疯子,这一折腾,就是一夜。 “姑奶奶,你咋这么好的精神呢。” “怎么?被师姐吸空了吗?我还以为她不敢,谁知道早就开始偷吃,想想你昨日回来那样,装得还真是挺像,快起来,老娘还要,将亏欠的还给我。” “小心我让你下不了床。” “谁怕谁啊,这里是如姐姐帮我安排的暗间,没人来,老娘看你能强到何时,有种你别软。” “我,我认输,姑奶奶,哪有男人能赢女人的,这不公平,你这是欺负人。” “谁让你骗我的?竟然敢瞒着我偷吃,为何不禀报?要吃那也得是我先吃。” “姑奶奶,你别光想着吃,你感觉一下功法精进至哪一步。” “哦嚯,小成过去小半,大成在望,你快努力呀,快来快来!” 第252章 病症有因 秋日。 很柔。 柔光似水,从林叶的缝隙间穿梭而过,变成缕缕光束,闪着点点金光。 秋风的低语之下,秋日形成团团光晕,红色的晕圈,在莎莎作响的叶子间游动,调皮。 秋风的轻抚之下,悠悠的白云在秋日的蓝天之上,变得素雅,洁净的一尘不染,软暖。 秋日之景,醉人心房。 秋日的光阴里,静坐之下,舒适安逸,能令人忘却荣辱得失,舍弃一切虚伪修饰,落尽所有凡俗喧嚣,思绪浮沉间,心灵在这一刻腾飞,烘托向更高的层次。 秋日之光,净化心念。 飞蓬和泽兰,从扶乐城没日没夜赶至灵绎城,龙葵和紫苏被转入茶馆后宅,这是傻夫人的大局意识,师门为重。 其实杨茉正为她怀孕之后而担忧,照娘的意思来,可玖儿又太小,杨茉正愁着没人陪寒漠呢。 好家伙,这一下来三个,杨茉借题发挥,都到家里来,不用偷偷摸摸,专门帮你们配个房间,只要三个男病人别闹出纠纷就行。 “师门存亡之际,所有的感性之念,都必须服从理性,何况此危,乃我等自己之故所造成。” 若说龙葵在劝说,倒不如说是安慰,龙葵害怕飞蓬过于自责发生意外。 “大师兄,是我之故,你和重楼都是为我所害,还是景天看得清,他和列柚都很好,我已向小师叔祖解释过。” 重楼继续安慰道: “二师兄,你不用过于悲伤,我们定下的方案,对师门最有利,况且小师叔祖可不仅仅是师门长辈,乃是两位师祖认下的少主,以后,景天定会羡慕我们,大师兄,我说的可对?” 飞蓬唉声叹气道: “我现在只盼文元他们没有练那破功法,蒲芹他们尚小,应该不会去练,但愿没事。” 泽兰站起身,美目瞪过飞蓬,冷哼道: “功法之事你曾坦白,就不必再旧事重提,我去找小师叔祖为我治病,若你有心结,可先说出来,免得以后家里产生矛盾,师姐和语儿同样可为你治疗。” 飞蓬诚恳道: “兰儿,我不是心性卑劣之人,何况那是少主,若你真能为我带来个儿子,我只有感激不尽。” “儿子女儿的谁能保证?怀不怀得上都不一定,你们放心,他那么多夫人,我们可不会嫁给他,其他的,等你们病好之后再说,希望你们能正视自己的身体,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由于景天和列柚没和师兄师姐们那样做,“杜青木香”没有全军覆没,同时寒漠终于搞明白,原来是一本功法所致,难怪病症一模一样,就算不懂医学的寒漠,都觉得相当怪异。 “风情碧玉功” 这是一本功法,乃三年前,飞蓬在余神城云游所得,给他功法的是一个女人,妩媚娇艳的女人,名为南门鹂。 余神城位于观山城和便攸城中间,是这二城来往的过渡之城,南门家占据余神城的城主之位,城主名南门鹤,年纪轻轻就任城主,与秋苵很像。 南门鹂是南门鹤的小妹,南门鸱和南门鹗是南门鹤两个亲弟弟,整个余神城,都在这兄妹四人的控制之中,能力首屈一指,南门家的势力也相当强大。 飞蓬是医师,中参功之故,整个“南云台”就没外貌平庸的,白袍潇洒的飞蓬被南门鹂一眼相中,仅仅温存一个月,南门鹂就嫌腻歪,她要寻找下一个目标。 “南云台”不能得罪,南门鹂偷偷塞给飞蓬一本功法,说是高价求来的神功。 飞蓬修炼过后,情欲之事消淡,二人的离别变得自然而然,回到医馆之后,飞蓬将功法给师兄师弟们传阅,当时正值龙葵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之时,拿到功法简直如获至宝。 后来重楼见到两位师兄变得情欲全无,他也修炼起来,内心深处对那事排斥不已,不是对人反感,而是像被净身之后的感觉。 和三女在一起修炼的寒漠,听完泽兰的诉说后,感慨万千道: “''风情碧玉功''?简直就是''葵花宝典'',那女人真够毒的,若我''南云台''的男人全修炼的话,自此我医馆就没男人。” 紫苏好奇道: “''葵花宝典''是何功法?为何没听说过。” “嘿嘿,开头第一句,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意思是此功法会增强男人之情欲,不割掉的话会涨死,当然,都是大师编出来的,不过这''风情碧玉功''倒让我大开眼界,真想修炼看看是啥感觉。” 原语顿时将寒漠扑倒,疾呼道: “你做梦,不许练,你休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干活!” 秋风有情。 秋风席卷着一帘幽香,将凡尘的心吹动,树枝上的一片枯叶被它拽落,秋风带着黄叶玩耍,一会儿转圈,一会儿弧线,一会儿飞舞,秋风对落叶倾诉着温暖。 徒弟们的事,喻一却是丝毫不知,他忙着为两个儿子摆宴大婚,忙碌之余,他心情大为舒畅,浑然不觉得辛苦,木瓜倒是累得直伸舌头。 卓文和韦庄很感激喻一,就因卓研和韦彩的康复,如今变得花容月貌,欲与秋月一争高下,但卓文和韦庄又有些埋怨喻一。 三人围坐一桌,卓文和韦庄带着责问的语气道: “我两家大摆流水席三日,不知亲家是否心满意足?” “亲家略施手段治好小女,我真不知如何感谢,唉,神医呐,呵呵!” 喻一将桌子一拍,怒吼道: “老子为救二位儿媳,耗损十年之寿,躺于床上三日未起,我说一句随手救治,这叫谦逊,你俩倒好,听不出个好歹来吗?姓卓的你说,以前你能给出什么代价?姓韦的,你呢?为点出诊费还叽叽歪歪,老子凭啥?啊?” 喻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瞬间将卓文与韦庄击败,倒于桌下,二人真诚忏悔道: “亲家,是我的错,我是小人,亲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恳请亲家谅解!” “亲家宽宏大量,海纳百川,心胸堪比秋空,请亲家收下我真挚的膝盖。” 喻一斜着眼冷哼道: “光说不做,你倒是跪呐,就会玩一张嘴皮子,不过你俩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个小气之人,原不原谅的不必多说,只是我这心呀,被二位亲家伤得有些深,唉,也不知,有没有人愿意抚慰?!” 卓文与韦庄互换眼色道: “亲家,我看你这孤身一人,甚是有些心痛,我送两个侍女来照顾亲家,可好?” “亲家,如今咱们三人是一家人,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你得让我俩安心,我也送两个。” 喻一扬起下巴颏道: “说啥呢,我是这种人吗?不过你那句一家人,倒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若是二位能喊我一声大哥,这心伤定然能立刻愈合。” 卓文与韦庄明意,二人顿时跪拜道: “卓文(韦庄)拜见大哥!” 喻一也“扑通”一下跪倒,扶住二人喜道: “好,今日咱们三结义,有床同睡,有钱同花,二弟、三弟请起。” “谢大哥!” “呵呵,大哥已有些年老,我觉着,有几个侍女还真是挺好的。” “啊??!!” 第253章 惊喜连连 七月十六。 明月皎洁,秋韵含香。 人生几度秋凉? 四季在岁月中轮回,韶华在累月中逝去。 纵然是天生丽质的花叶,也经不住似水流年,从枝干拨落,与秋风相依执手,于秋空之中演绎着蝴蝶双飞的爱情故事。 秋风,是花叶的情人。 圆月的银辉洒满人间,秋月之夜很美,美在恬静,静中有情、有爱,还有盈满的相思。 有花叶相伴的秋风,拂出更缠绵的秋意,为缱绻的情人送去一缕暗香。 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之际,若有人出现,那便变成了打扰。 “少爷,有人找。” “少爷,是杨计。” 两道陌生的声音,将正在练功的四人打断,寒漠望望三女,惊讶的急道: “这是谁呀?声音没听过,为何有陌生人知道咱们在这?” 紫苏和泽兰对视一眼后说道: “我刚来这,都是陌生人。” “我更是,好多人还没见过呢。” 寒漠拍拍身上的原语道: “姑奶奶醒醒,你快听听,外面是谁在说话。” 原语坐直身子,眯眼问道: “外面是何人?” 外面的人应声回道: “语神医,是我们呐!” “语神医,是鸿鹄呀!” “啊?” 寒漠被吓得一声尖叫,同时原语体内的兄弟趴软,引来原语一阵白眼,只能准备移开,刚动身子,突然心明,瞪着一双大美眼看着寒漠,二人同时相对疾呼道: “鸿鹄?” 寒漠急忙用被子将三女盖上裹住道: “没事,我去看看,姑奶奶正好介绍一下家里人。” 寒漠说完拎起件长袍往身上一套,将门开出一条小缝,挤至门外,随手将门关好。 外面真的是鸿鹄,寒漠凑到二人面前,仔细打量道: “我滴个娘哎,熟悉的身体内传出陌生的声音,娶上夫人,舌头就恢复?好神奇,比我每日治疗的效果都要好的吗?” 鸿鹄嘿嘿一笑道: “我叫寒鸿,命是少爷所给,没少爷哪来的鸿鹄,这辈子都会粘着少爷,嘿嘿!” “我叫寒鹄,少爷,破除童子功之后,我俩的功力竟有些上涨,鹰爪功的后遗症也消失。” 寒漠疑惑道: “啥意思?宋北给你俩的那功法,是假的?” 鸿鹄点点头回道: “老天爷让我俩去宋北那,为的是等少爷。” “命中注定的,我俩已不在乎,有少爷就好。” 寒漠对眼前这两具无比熟悉的身体,一会儿摸摸,一会儿拍拍,感叹道: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叫鸿鹄之志,走,老光棍找我干啥?” 鸿鹄习惯性的拉拉寒漠,并摇摇头,寒漠一怔,笑呵呵道: “哈哈,能说话竟然还不习惯,赶紧回去和夫人说话,将习惯扭转回来,我去看老,老杨。” 陪着杨计的是司徒韵,见到寒漠过来,司徒韵点点头准备离开,她现在和傻夫人睡在一起。 寒漠抬手致谢道: “韵嫂子,辛苦你哈!” “你为何不喊光棍嫂子?” 寒漠被司徒韵问得一愣怔,实话脱口而出道: “呃,语儿不让喊,说怕你不开心。” 司徒韵连声否定道: “语儿乱说,我开心,这是你独有的称呼,我听到就知道是你,能否不要变?” 寒漠对司徒韵竖起个大拇指道: “好,光棍嫂子就是痛快,比这老光棍豪爽,我喊他老光棍,他还会垮脸,哈哈!” 杨计捂额叹道: “我错了,你以后一直喊,喊一辈子,你若不喊,我就去小妹那告状。” “好了,你俩聊,我去陪小妹。” 司徒韵的脸色变得很是轻松,她想融入这个家里,她怕与家里人有隔阂,她喜欢这个家的氛围,可寒漠不懂司徒韵的心中所想,他嘻嘻哈哈挥手告别道: “光棍嫂子慢走哈,你看看人家,温柔随和,落落大方,你找我干啥,我很忙的,有话快说。” 杨计还沉醉在司徒韵的背影之中呢,被寒漠突然这么一问,倒有点不适应,他从怀中掏出个请柬,并回话道: “你这弯拐得能让人给撞死,我奉宋眼之命跑腿而已,呐,这是去司马家的请柬。” “去?司马家的?” 寒漠有点糊涂,杨计为啥要说去?等寒漠接过请柬一看,原来他是作为宋眼的随从而去,这不是司马家发的,是宋眼的王爷跟柬,寒漠顿时将贴子一扔,爆起怒喷道: “他娘的,我堂堂少帅,司马老贼竟如此看不起我,我呸,我呸他一脸,司马狗贼,我不去,去个屁。” 杨计将贴子捡起来,笑呵呵解释道: “不下贴就不用出贺礼,宋眼全包,你空手套白狼,岂不美哉、美哉,嘿嘿!” 寒漠冷静下来,不解的问道: “宋眼为何如此热情?” “有点小心思,利用我与司徒家,打压司马家,不过,他是真喜欢你岳父大人。” 寒漠倒吸一口冷气,宋眼着实厉害,杀他两个得力干将,灵绎城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相反,宋眼竟忙着帮杨计张罗婚事,寒漠沉吟道: “呵呵,灵绎王好魄力,不但够隐忍,而且善于拉拢,他竟然没对司马家直接下手,是否该加点料呢。” 听到寒漠又准备出手,杨计有些慌张,他着急道: “小祖宗,后日就是我大婚,能否让我安稳的将韵儿娶回家?” “啥意思?你俩还要摆一桌?能收到多少钱?在哪儿收?” “宋眼让我喊他大哥,他包下我的婚事,自然是在王府办。” “不错,我能去灵绎王府转转,好,好事,我会等你娶完再搞别的,等等,光棍嫂子嫁给你,住哪儿?” “宋眼说,暂住王府。” “不行,你快去拒绝,就说茉儿刚怀孕,很需要光棍嫂子在身边陪护,懂否?” “不会,他会那么干?” “你真将宋眼当大哥啦?那也比不上茉儿,你曾说与茉儿关系最好。” “哪有,我很拎得清,我是感激他帮我提亲,否则我与韵儿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傻夫人的兄长都一样,很是重情,宁愿被耍,情义要还,寒漠无奈点头道: “既然这样,你就说只能住三日,三日后就要回来这里,你顺便将茶馆旁边买下来,再扩大一些,现在家里有些拥挤,你住王府的时候,这里就能改造好。” 杨计从怀中掏出张房契,贱笑道: “嘿嘿,其实上次我就已拿下,我没敢跟你说,我猜或许能用得上,而且我已让人将宅院修整好,只需将院墙打通就行。” “哎哟喂,老光棍,你真牛啊,我看宋眼不是利用你,他完全是想霸占你,佩服至极。” 寒漠说完将头探出门外,大声喊道: “南宫谅,南宫谅?” “哎呀,在呢,少爷,我在呢。” 南宫谅带着他的声音从某个小角落飘然而至,轻功有长进。 “将你义父和大伯、三叔喊来,有事。” “好好,我这就去。” 由于鸿鹄与寤寐已成婚,寒漠身边的跑腿就变成单身的南宫谅,由于寒漠奉命陪三女练功,南宫谅就和小风幽厮混,不是躲于房间,就是藏在某个角落,你侬我侬。 冥月三人来后,见到房契,三人顿时对杨计赞叹不已,心悦诚服,绝对的深谋远虑,简直像能预知未来,这一下,茶馆后宅变得更是庞大,茶馆同样变宽敞。 第254章 梦魇绕心 “他乡无泪” 缘浅情深,良人不眷。 这是观山城南宫家的客栈,掌柜名叫南宫谨,是南宫诚的二叔之子,亲堂兄,隔壁有家酒楼。 “独酌无间” 长空尚多云,笑酌残愁飞。 此间酒楼是谈家的,可见两家关系之好,掌柜名为谈荣,乃谈折冲的亲二叔。 谈折冲不在观山城,他在永顺城忙碌,永顺城需要南移,扩出一座新城,老城的南边一半,交给的就是谈家,谈家负责看守原来的三大家族,洛家占北边一半,成为禁区,这里面的秘密过多。 南宫诚对酒楼客栈的打理很在行,他便混迹于此,一会儿客栈帮帮,一会儿酒楼忙忙,若是第一次来观山城,必会以为这酒楼和客栈是一家的。 广开和苍浒就是这样,吃完饭,不付账就前往客栈,好在南宫诚在这,广开和苍浒不认识南宫诚,但南宫诚在开济城内,见过广开和十二都护,由此推断出,这故意刮去胡子的壮汉,就是广开。 南宫诚的存在,致使酒楼和客栈就是一家,南宫诚招呼着广开众人,来到“他乡无泪”的后宅院。 这里只是一座大宅院,南宫家在城主府,不过宅院依然很大,住广开这几十个人,一点都不会嫌多。 然而广开不明白,为何来后宅?转念又想,可能是自己的人过多,前面不好安排,如此便没说什么,一直跟着南宫诚。 后宅院很是安静,院内有几棵银杏树,在卷卷的秋风之中,树影婆娑,秋风旋舞着苍黄的银杏叶,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似乎在欢迎着故人的到来。 “在下元知空。” 南宫诚的自我介绍,让苍浒神色一惊,但广开面不改色,像没听到似的。 南宫诚微微一笑,他已确定,否则广开身边这人不可能会动容,南宫诚接着说道: “的徒儿,南宫诚见过广帅。” 广开仍然神色不变,只是悠悠的说道: “南宫诚?你说的为何我没听懂。” 广开就是不接话,南宫诚无奈,广开不认识自己,这怎么让他相信呢?南宫诚想起广清。 “少爷扮广帅侍卫,营救广清之际,我与谈折冲,木瓜哥在城门口吸引士兵注意力,君谋与竹帛配合少爷背负广清从南城墙越出。” 广开转而望向南宫诚的目光已变,他轻拍南宫诚的双肩道: “对不住,请原谅我的谨慎,如今我叫秋令,将前往便攸城组建军队,谢谢你,谢谢你们救秋广。” “秋广?哦,明白,秋令镖头请入屋再叙,这位是?” “大将苍浒,现在叫秋苍,这几位?” “呵呵,我认识,十二都护,若不是我见过他们,都不敢相认,快快请进,咱们坐下再说。” 江湖之中的行走,有些让人难以预料,南宫诚的话,将广开的心思掀起一片涟漪,广开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十二都护同样意识到,这一路走来,会不会让踰空的人也认出? 广开对苍浒及十二都护等所有人点头暗示,苍浒会意,带着众手下去改头换面,有些错不能犯,因为没有补救的机会。 广开很感激遇上南宫诚,不仅仅是因南宫诚参与营救过秋广,更主要的是今日之提醒,踰空的地盘,必须履薄临深,小心翼翼。 “南宫诚,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的人会捅出大篓子。” “啥提醒?我没说啥呀。” “罢了,不说这个,你为何来此处?” “观山城主是我父亲,我与谈折冲本在开济城''南云台'',家父因误会找上少爷,我俩便被少爷招回来拿下永顺城。” “永顺城已拿下?” “已到手,城主洛业就是自己人,谈折冲带着谈家在永顺的南城压阵,少爷的卫队也在那里训练。” “太好了,漠儿真棒,对了,漠儿在何处?” “少爷住在灵绎城,他说不敢回家,怕影响到永安少奶奶,会一直住到''武举会''开启。” “''武举会''?明白!我真想去看看漠儿。” “秋镖头,还是算了,这几日灵绎城会办两场大婚宴,据说踰空可能会到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场?司马家和谁家?” “杨家杨计和司徒家的司徒韵,就在明日,乃宋眼操办,杨计是杨茉少奶奶的四兄长。” “原来如此,南宫诚,从这前往余神城,需要多久?今夜月明,我想连夜赶路,我担心观山城内有踰空东部的人马。” “现在已是申时,若一人双马,连夜奔袭,明日巳时前定能赶至。” “你再帮我个忙,买些马匹,我不能留,必须走。” “行,马匹我家就有,我再去准备些干粮和水。” “好,多谢!” “秋镖头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我去去就回,请稍等。” 广开现在觉得遇上南宫诚就是老天爷的眷顾,从乐昭城前往灵绎城的话,观山城是必经之路,也许有踰空的人,也许没有,为以防万一,最好之计就是走。 南宫诚去准备之际,广开给寒漠留下一封信,将去往何处,叫甚名谁,身边有些什么人等等,通通告诉寒漠,并请南宫诚代为相传。 此时的寒漠刚给龙葵三人治疗完,如今寒漠虽然知道是功法的缘故,原本消失的焦虑却又涌上心头。 原以为只需散去功法,几条经脉而已,慢慢医治就是,但治疗却是没有一丝波动,关键是嘴上还得说效果不错,寒漠怕飞蓬三人失去医治的信心。 “风情碧玉功” 或许根因在功法上,寒漠如是想,恢复好的寒漠,偷偷凑至飞蓬面前,悄悄说道: “蓬哥,你那功法还在不?” “在。” 飞蓬下意识的回答后,瞬间反应过来,惊悚道: “不在,小师叔祖,你想干啥?” “嘘!” 寒漠比划出个禁声道: “小点儿声,别被她们听见。” 龙葵和重楼竟然紧张得同时将寒漠抱住道: “不行,不能看。” “对,我们已散功。” 寒漠点点脑袋,柔声道: “打住,咱们好好说,请听我解释。” 龙葵和重楼放开寒漠,低叫道: “好,你说说看,你究竟想干啥?” “我们已成太监,你还往坑里跳?” 寒漠举起双手往下压压,缓缓说道: “诸位哥哥,首先,你们不是太监,那只是伤,无非治疗的时间久一点罢了,鸿鹄尚能起死回生呢,切莫自哀,其二,比如''葵花宝典''的确是割,但人家割完就能横扫天下,而你们呢?内力并未增长丝毫,不觉得奇怪吗?” 飞蓬赞同道: “确实如此,我们三个啥好处都没得到,难道南门家也有人受过毒害?又或是,拿我做试验?” 寒漠摇摇头道: “蓬哥,南门鹂好歹与你缠绵一个月,不说有爱,至少无恨,她若故意害你,意义何在?然而究竟是怎样,得研究一下,给我看看,如何?” 飞蓬迟疑道: “能否让我想想,我有点怕,万一你也这样,我只能去死。” 寒漠无奈道: “哎呀,你想多啦,我纯粹只想了解真相,你考虑一下,行不?” 秋之温和,不冷不热,痴秋念秋,此乃秋之情结。 夜酒微醒,卧对清冷,闲数幽梦,此为心之牵萦。 第255章 摧折自守 岁月零落成诗,往昔已成永远。 印记之中,已刻入那往日的风尘,心灵的故事里,有喜,也定有伤。 飞蓬在内心深处经过无数次交战之后,仍未将功法给寒漠,他交给的是泽兰。 功法虽不在身,脑海之中南门鹂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飞蓬很赞同寒漠的说法,其实他更想知道南门鹂的目的,以及功法的奇怪之处。 暮色降临,不染纤尘的玉轮冰盘,徐徐爬上秋空,娴静而又安详,孜孜不倦的撒下祝福。 月下的情人们,不愿辜负月光的痴情,浓浓的爱恋,沉沦于这银辉熠熠之中。 明月醉心,人约黄昏。 “功法已被我藏起来,师姐和语儿都不知晓在何处,你休想。” 泽兰得知寒漠想要那本害人不浅的功法之后,慌乱中有些提心吊胆。 “我还要伺候你们,革命尚未成功,我哪会将自己变成个太监?难道我是个傻子?” 寒漠的解释合情合理,泽兰的语气松动,试探道: “真的只为研究?” “比这波波还真。” 然而紫苏却发觉寒漠话语中的异常之处,疑问道: “他们是否无法治愈?不许骗人。” 寒漠叹气道: “呃,唉!我不知道,这几次的治疗没一点动静,我有些失去信心,可我还得瞒着他们,或许只能从功法上找找可行之处。” 原语鼓励道: “才治疗几日而已,这个月就当试验,等我们怀上,你再去研究,我们会保密的,不让他们泄气,你也不能灰心,免得他们气馁,届时更会一团糟。” 寒漠苦笑道: “姑奶奶,我就算拿到功法,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解决之法,至于他们的伤情,等你们圆满之后,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泽兰有些无措道: “要不,我将功法给你先研究,但你得保证不练。” “我保证,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没时间练呀。” “这倒也是,明日再拿,你上来,我要孩子,练这屁功有啥用。” “童言无忌,祖师爷请不要生气。” 寒漠忏悔完,为泽兰解释道: “中参功用处可大了,能让你们顺利生娃,能让你们永葆青春,同龄人老去之时,你们还是如此年轻貌美。” 泽兰丝毫不为所动道: “我才不管那些,我只要孩子,其余皆可丢。” 紫苏和原语附合道: “即刻起只为怀宝宝,练功么,随便。” “对,圆满仍无法救治太监,唯有孩子能让我充实。” 寒漠沮丧着脸,苦苦哀求道: “姑奶奶,功法不丢好不好?不然我如何跟祖师爷交差?” “好,孩子、练功两不误。” 明月楼高,秋空素心,相思盈满魂暗销。 司徒韶和司徒歆将司徒韵送至灵绎城之后,他二人一直留在“茂苑莺”。 二人没去拜访宋眼,更没去过茶馆看司徒韵,与杨计也只见过一次面,深入简出,令宋眼无计可施,王爷放下身段来客栈?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然而,明日就到定下的日子,杨计必须来见大舅哥,询问一下有何要求,如今杨计与司徒家,是真正的有关系,而且此关系不同一般。 杨计前来并未空手,他拎着两笼“忘言小栊”的糕点而来,不贵重,但是暖心,秋日有情。 司徒歆喜欢糕点,真好吃,难怪灵绎城内处处是拎着小竹笼的百姓,有些坏蛋还边走边吃,着实将路人看得直吞口水,你俩随便聊,我吃我的,当我是空气都没关系。 司徒韶懂杨计的意思,杨计拎的不仅是一份心意,还是暗示,司徒韶笑微微道: “妹夫,''苕溪月''的新房,是否已置办妥当,我与你歆兄长,明日得去认认门呐!” 杨计浅浅一笑,回道: “回大兄,新房不在''苕溪月'',如今客栈已卖与杨宕,住那里实为不便,我小妹家甚为宽敞,况且她早就为韵儿安排好房间,韵儿也乐意住那里,如此,望大兄及歆兄长勿要责怪。” “哦?杨茉小妹的家?听说龙举只是租的房子,何来家之一说?” 这一点难不倒杨计,他早和冥月等人对好说辞,至于信不信,与我等无关,我们只负责说。 “妹夫刚来之时用的是化名陈某,茶馆古家三兄弟不知妹夫乃少帅,直至刺杀之事发生后,古家三兄弟方知晓,他三人乃青原道之人,令元帅正巧是古家救命恩人,来此开店的钱财,据说还是令元帅所给,由此,古家三兄弟便认妹夫为主,妹夫又将隔壁买下,宅子很是宽敞。” “古家?不是大名城古家之人?” “不是,凑巧姓古而已。” “有令元帅照料,为何来灵绎城?青原城岂非更好?” “呵呵,灭古家之人乃青原王的手下,他三兄弟选择背井离乡,其中之苦,外人定是无法体会。” “原来如此,人生确实不易,他家的生意太好,听说灵绎王对其有些照料?” “灵绎王深仁厚泽,古家三兄弟为灵绎城养着百姓一事令灵绎王动容,灵绎王不仅没有打压,而且对古家三兄弟照料有加,并非因妹夫之故。” 杨计口中将宋眼奉为神明般存在,司徒韶的脸色渐渐有变,司徒韶讥讽道: “灵绎王仁民爱物,难怪妹夫对灵绎王赞不绝口,看来妹夫准备前往王府任职?!” 杨计当听不懂,我就实话实说。 “灵绎王确实提及,我又无处可去,进王府谋个差,也挺好,否则我与韵儿只能靠小妹养活。” 杨家虽散,但你杨计是我司徒家的女婿,你竟然去做宋眼的走狗?司徒韶很不爽,他皱眉道: “妹夫,如今你与韵儿得偿所愿,司徒家难道养不活你二人?” 杨计苦瓜着一张脸回道: “大兄,我也想,但我不知如何与司徒家开口,再说灵绎王为我求得韵儿,我也不好意思回绝,如此两难。” 司徒韶再也忍不住,他是大兄,长兄如父,打就算了,骂是可以的,司徒韶怒吼道: “杨计,看你这软不拉几的死模样,亏得韵儿等你十年,十年啊,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年,况且是年华最美之十年,就因你这副怂样,我,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司徒歆卷袖扼腕道: “大兄,我来拍,我早就看不惯他这副熊样,为韵儿叛出杨家又如何?杨骏一句话,害韵儿苦等十年,你这混蛋,到头来如何啊?杨骏还记得你吗?” 司徒韶与司徒歆埋藏于心中十年的怒火,终于喷涌而出,杨计低头受着,他理解二位兄长的愤怒,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司徒韵受的苦,自己只能用余生去陪伴,补偿都无从说起。 “大兄,歆兄长,宋眼之目的,是让我与司徒家联合打压司马家,我不想司徒家为其所利用,我不想韵儿被牵扯其中,我已欠韵儿太多,我没得选择。” 司徒韶见杨计说真话,他也冷静下来,拍拍杨计的肩膀道: “你呀,唉,永远是这样,宁愿自己受气受罪,都要默默维护,你俩要好好的,若难以存活,就回司徒家,那里也是你俩的家,永远都是。” 第256章 秋日花红 七月十八。 晴。 碧天接水,秋水如镜。 好日子。 山映斜阳,秋色连波寒烟翠。 杨计与司徒韵的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其实就是摆个宴席而已,可司徒韵很当真,她一早便起床,星如雨和蓝巧颜帮她梳妆打扮,为她的婚宴,茶馆今日歇业,全家人都去王府吃。 这都是傻夫人的安排,她并不是想将宋眼吃垮,她为的是让司徒韵安心,家人全在你的身边。 医馆露面,原语有些担心寒漠露馅,寒漠大手一挥,不管,你们都是我抢回来的,其实自己这些小人物,谁会在乎你的存在呢?! 事实确实如此,根本就没人在意他们这一大家子,除了在门口招呼的杨宕。 宋眼的心情很是沉重,冒似布局又落空,代表踰空前来祝贺的,是东路军副帅,微生于宿。 曲枝城的城主,名为微生更,微生家的家主,大子微生于随在身边,微生于宿是二子,三子微生于相,任西路军副帅,微生一家声名显赫。 曲枝城位于临昌城的东北,乐昭城的西北,三城呈三角之势,相互间的距离都是约二日的路程,曲枝城之于踰空相当重要。 微生于宿并不准备走,他还要代表踰空参加司马婲与烈焚的婚宴,他这位东路军副帅,奉踰空之命,专门来吃喝玩乐。 秋风轻吟。 宋眼的目光有些迷离,他看见随着秋风独舞的落叶,突然生出一股凄美之感,他伸出手,强行将枯叶抓住,他不愿伤情,秋日里,应该是清幽。 然而今日来客较多,虽然并不是宋眼的意中人,可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拜见灵绎王,小人为太师送上贺礼一份,由于路途遥远,太师无法亲临,还请王爷勿怪。” “哪里哪里,本王多谢太师,司马掌柜有请。” 来者是司马涉,司马家派出一个掌柜前来,宋眼觉得脸上有点烫,原以为自己的面子够大,结果所谓的两个盟友,让自己颜面无存。 手臂挂着傻夫人的寒漠,仔细端详着这些人,嘴角翘起一道弯勾。 傻夫人没管这些,她在想着娘的话,我这手是挽呢?还是挽呢?娘不在,将就一下。 玖儿挡在傻夫人身前,生怕被人碰到傻夫人的肚子,那里面的小东西,也得喊自己一声娘。 来客渐渐多了起来,怀仁城城主年爱家隐,虽然“相思玲珑”遇害,宋眼却没丝毫减少对年爱家的恩宠,年爱家这次又送来一对精英。 怀德城城主有琴窦,章合城城主子车棠,这两家同样各送来一对精英,守护宋眼的安危。 宋眼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将落叶重新丢给秋风,舞起来。 秋日明媚,管他人间薄凉,秋心似镜,咱们,来日方长。 观山城城主南宫惟,灵绎城宗政家家主宗政倍,洛家家主洛央等人接踵而至。 秋日气爽,淡雅芳香。 灵绎王府人山人海,每位城主都带有十几位随从,这些都是得力干将,趁此机会,相互间交流发展,沟通感情。 寒漠笑微微守着傻夫人,寤寐与鸿鹄立于身后,形成一道屏障,南宫谅和风幽守在前面,挡住拥挤的人流。 在宋眼的暗示下,二君子宣布大宴开席,两位主角登场。 美人如玉,嫁衣如血。 动人的故事谱写出如此绝美的画卷,繁华如织的喜庆流韵之中,那一抹艳丽的红色,娴静如娇花,粉黛飘香,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凤冠霞帔,红妆十里。 能融化一切冰川的笑容,将温暖释放,倾尽韶华,只为一人,十指紧扣,与宾客的轻谈间,甚欢。 此刻,他俩是人间最美的风景,此地,是他俩最永恒的记忆。 寒漠这一大家子,占据的是一处角落,与主要座位相距甚远,像司徒韶、司徒歆与众家主,他们都是主位。 南宫惟的眼光不断往寒漠这个角落扫射,妹妹南宫愫和侄儿南宫谅的面容过于清晰,至于谁是寒漠,他已看得明白,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 司徒韶与司徒歆也是一样,他俩认识杨茉,揽着杨茉的人,肯定就是寒漠,司徒韶正思量着找什么借口去茶馆后宅,他刚得知杨计与司徒韵要在王府住三日。 司徒韵是懂长兄的,她与杨计最后才到角落这边来敬酒,为的是多说说话,她询问寒漠道: “妹夫,我大兄想与你见见面,你想个借口让他去一趟咱家后宅。” 寒漠不假思索道: “这多简单,你看葵哥、蓬哥和重楼都在,你去问问他身上哪里疼。” “啊噗” 龙葵一口酒全喷在重楼身上,飞蓬捂着嘴趴于桌面,家里人都在忍着笑,杨计和司徒韵则是一脸幽怨的望着寒漠,寒漠不停扫视着众人,莫名其妙道: “啥意思啊?这借口不挺好么?” 还得傻夫人出手,杨茉轻捶寒漠的臂膀道: “哎呀,傻夫君,嫂子大喜的日子,你咋咒她兄长有病呢?” 寒漠揉揉脑袋,郁闷道: “还讲究禁忌?那让他明日来喝茶就是。” 司徒韵无奈道: “他俩明日就回京城,出来时日过多,歆兄长还得进宫当差。” 寒漠心念一转,对邻桌的南宫谅招招手,南宫谅跑到寒漠身边,寒漠对着他的耳朵一阵嘀咕,听得南宫谅捂着嘴闷声偷笑。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南宫谅大摇大摆的来到主位桌区域,对着司徒韶高声叫道: “这位大官人,听说你很有钱,而且赌技不错,但我家少爷在这方人间还未遇过敌手,我家少爷的手头有点紧,你敢不敢送点钱来花花?” 南宫谅过来,南宫惟的心头就发颤,一番话出口,让南宫惟冷汗直冒,关键是不能相认,虽然观山城的人都认出南宫谅,看着城主的脸色,都懂,不认! 宋眼并未制止,他笑吟吟等着看司徒韶怎么接招,打是不可能的,二君子有意无意的靠向南宫谅,予以保护。 司徒歆正欲爆起之际,司徒韶按住他,笑呵呵道: “这位小公子,你家少爷是何人呐?” 南宫谅抱拳斜向天空拱上几下,扬起下巴颏,高傲的回道: “我家少爷就是,摇遍天下,寂寞无敌,高处不胜寒的''不堪一击'',龙举是也。” 司徒韶哈哈大笑道: “哈哈,好,原来是同道中人,我定要会上一会,不知赌技是否像这名头一般响亮,请问小公子,去何处一战?” 南宫谅捏着下巴思索道: “我家少爷很懒,他怕走路,要不去咱家赌,大官人行不?” 司徒韶微笑道: “可,届时有请小公子给我带路。” 南宫谅抬手道: “等等,大官人,你带钱没?若没钱,我家少爷可不会出手的。” 南宫谅突然抱拳边朝大厅内拱手一圈,嘴里边喊道: “各位官爷,若想一赌我家少爷之赌技,都可来我家观看,不过要收钱的,进门费一千金,好机会千载难逢哦,诸位别舍不得掏腰包。” 宋眼再也听不下去,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 “小屁孩,快滚回去吃你的饭,乱说乱说的。” 回到座位的南宫谅得到家中所有人的吹捧,干娘星如雨更是抱着亲上一口,表扬道: “乖儿子,真是好样的。” 第257章 江湖有恩 秋日情深。 虽然萧瑟的秋风,有些凉意袭身,然而初秋的色彩会将人的回忆勾起,往日之美好,令你来不及去遗忘。 思绪之中,你的影子飞过千山万水,越过天涯海角,昔日那一抹霞光般的韵彩,飘浮于记忆之中。 这是一缕秋水天长的时光芬芳。 望断秋水,怕来不及见你一面,穿过蒹葭苍苍,我一定要走近你,再诉说一回,往日深情。 日出东方之际,有故人来找寒漠。 可这故人,不是他的故人,而是“杜青木香”的故人,是来找寒漠要个说法的,故人要将医馆的人带走。 起因乃昨日之婚宴,宴席结束正值下午时分,王府不供应晚餐,寒漠一大家子只能回家,刚出王府大门,就有看热闹的百姓,认出寒漠身边的龙葵、飞蓬和重楼。 百姓的吵杂声中,因没晚饭吃而恼怒的寒漠,大吼一声。 “他们都是我抢来的,怎样?不服吗?有种来找我抢回去,我叫龙举,我等着你们。” 百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龙举外号叫“疯狮”,是个疯子,不能惹,快散。 紫苏、原语和泽兰,低着头不敢看四周,也不敢多说话,她们知道寒漠在生宋眼的气,怕他发疯,万一打人,那可就糟透了。 其实寒漠对大宋国的江湖人有些不满,受过“南云台”恩惠之人,实在太多太多,然而“南云台”逢难之时,开济城无人出头为医馆抱不平,灵绎城同样如此。 寒漠让医馆关门已有多日,然而他从没听说过有人关心医馆,更没听过有人打听医馆的人去了何处。 寒漠曾以为“南云台”不用怕,若有难,手一招,定然会有无数人站队,哪怕不出手,至少吆喝一声壮壮声势也行。 然而没有,啥都没有。 寒漠气的就是这个,你们认出来又怎样?需要疗伤治病之时,你们千恩万谢,伤病痊愈之后呢?立刻将医馆抛于脑后,忘恩负义的家伙们,鄙视之! 故人是一位老者,约五旬左右,微陷的双眼之中,倒散发着犀利的光芒,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时光痕迹的皱纹,岁月的沧桑显露无疑。 故人乃农夫打扮,身上还有些潮呼呼的露水气味,手背之上暴露着枯枝般的青筋,应该练的是外家功夫。 寒漠对故人的到来,内心欣喜万分,终于有人肯为医馆出面,原来还是有重情重义之人存在。 薄雾被日光驱散,茶馆门口的街面开始聚集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不乏那几家的探马,围观的人群有些喧闹,以至于寒漠只能抬手压压高呼道: “纵火不怕风疾,不想嫌事儿大,就安静的看戏,将嘴给我闭上。” 寒漠吼完,冷眼看过一圈人群,待吵杂的声音消失之后,他转过脸,笑嘻嘻的问故人道: “请问老丈贵姓呐?” 故人背负双手,像根长枪般直立,扬首冷声道: “休问。” 休问?名字都不能问?寒漠觉得,是不是自己没听清,逐问道: “老人家高姓大名啊?” “休问。” “老东西,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是。” 寒漠顿时有些愤怒的将打手喊出来。 “鸿鹄,教训一下这个老东西,让他明白有点阳光并不能灿烂。” 鸿鹄边走边扭脖子甩腕道: “好嘞,保证让少爷满意。” “好久没打过架,倒有点手痒痒。”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老骨头,我来助你。” 寒漠抬眼望去,又是位差不多的老者,只不过是樵夫打扮,没拿家伙,莫非也是练外家功夫的?寒漠问道: “那老东西不敢报姓名,你呢?是否也不敢说?” 老樵夫怒喷道: “老朽''柴荆君''屈尘,方才老骨头已报过两次姓名,你这个疯子,竟诬赖好人,想打便打,少找那些没用的由头。” “等等。” 寒漠抬手道: “他刚才一直叫我休问,难道休问是他的名字?” 农夫老者怒吼道: “老朽正是叫休问,''穷莲骨''休问便是老朽,你自己听不懂人话,倒在此处如野犬般吠叫,仗势抢人,欺人太甚。” 寒漠有点尴尬,这是什么鬼名字,但嘴上不能服软,他双手叉腰咆哮道: “休老头,你自己名字如此之怪,为何不能多说几个字?比如,我叫休问,这样别人岂能不明白?你外号''穷莲骨'',莫非穷得没饭吃,讲话都没力气吗?你让旁边的人评评理,究竟是谁的错?” 寒漠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群顿时有些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我挺“疯狮”,他说的在理。 对,这话是这么个理。 确实,别人问你话,你回个休问,任谁都会误会啊! 休问不傻,他感觉不对劲,立刻挥手道: “不必纠结于名字,我来是要找你讨个公道,老朽曾受喻神医救命之恩,昨日方知神医之徒被你抢来为仆,今日老朽定要将他们带走,诸位请做个见证,老朽说的对否?” 休问将话题带偏,人群开始挺休问,屈尘趁热打铁道: “老朽也曾为喻神医所救,今日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报喻神医之恩,龙举,放人。” 围观人群的情绪被煽动,齐刷刷的开始叫喊道: “放人,放人,放人…” 寒漠笑嘻嘻摆摆手道: “诸位,人是我赢来的,你们去赌坊赢的钱财,会还给赌坊吗?” 人群的声音顿时熄灭,但仍有个胆大的叫喊道: “你昨日亲口所说,人是你抢来的。” “哈哈哈哈!” 寒漠伸出手掌,做出个要东西的架势道: “我说你欠我一万金,来,还钱,我说是就是吗?我可以将医馆的人喊出来做证。” 寒漠又对着说话的人戳戳手指道: “小心啊,你欠我一万金,改日我找你收钱。” 休问和屈尘哪会信他的这套说法,立刻要求见医馆的人,寒漠回头对南宫谅使出个眼色,呼重楼。 重楼来到街面后,寒漠笑吟吟朝休问和屈尘努努嘴,自己问去。 休问和屈尘急问道: “你真是输给他的?” “你与他赌的啥啊?” 重楼点点头道: “摇骰子。” 休问和屈尘听得一个踉跄,连声问道: “龙葵与飞蓬呢?” “难道也是赌输的?” 重楼又点点头道: “他俩想将我救走,与他对赌之后又输给他。” 休问和屈尘彻底瘫坐到地上,双眼迷茫,不可思议啊! “两个老家伙,你俩不是想救人吗?好,我给你俩一个机会,不,我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机会,跟我,''不堪一击''龙举,赌一把,你们赢,将人带走,你们输,留下帮我洗茅厕,愿意否?” 寒漠的话像根棍子,闷声的砸在所有人脑门子上,围观百姓无人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脚步慢慢后撤,外围的人已开始逃窜,快逃,谁能赢那疯子,昨日司徒韶都败在他手下,快走。 不过休问和屈尘是来报恩的,既然已到这里,必须有所行动,休问和屈尘对视点头,做出决定之后,休问指着鸿鹄疾呼道: “我俩与这二人打一架,以输赢论胜负,龙举,你敢不敢接招?” 第258章 恶霸龙举 秋日和煦,秋意莹透。 真是个睡懒觉的好晨时。 寒漠虽然被打扰好梦,起了个大早,但他的心情却是极好,因为他看见这秋日的暖情。 对于休问和屈尘的要求,寒漠毫不犹豫的应下,不过他留了一手,他怕这两个老头像“天地双圣”,若是弄个什么阵出来,鸿鹄可能会输。 “打归打,只能一个一个来,地方太小,免得影响到街坊的安宁。” “可,我先,你俩谁出战?” 迎向休问的目光,寒鸿浅浅一笑道: “我来,老大爷请留神,我练的是手上功夫,抓到的话千万别乱动,那样可能会皮开肉绽。” 够坦诚,休问顿时产生些好感,他举起双拳道: “巧了,老朽练的也是一双铁拳,年轻人,你也要小心,若被我砸中,可能会出现个窟窿。” 来到休问身前方站立的寒鸿,微笑道: “可拳怕少壮,大爷有些吃亏呀。” “这叫老而弥坚,莫非你只会打嘴仗?” “好,大爷请!” “你年轻,让你先出手,免得被人说,我欺负年轻人。” “既然大爷不想先出手,你可能连出手的机会都没。” “少吹牛,小心闪了舌头。” “行,我这一招名为''爬爪拍背肩'',大爷请接招。” 休问从好感变成有点佩服,这年轻人真不错,连招式都说出来,背肩哪能让你拍得到,双拳交错,准备挡下寒鸿的这一爪。 寒鸿的右手成爪,探向休问,慢慢吞吞,简直有点像玩闹,然而至休问身前快一尺之地时,休问眼前的寒鸿骤然间消失不见,同时右肩麻木无法动弹,歪头一望,寒鸿正笑嘻嘻站在他的右边。 “这?” 寒鸿松开手爪,轻拍几下休问的肩膀笑眯眯道: “谢大爷承让。” 寒漠未管目瞪口呆的休问,他笑嘻嘻挥挥手道: “好,下一位,屈尘老爷子,若你赢,咱们就是平局,加油哦。” 屈尘的神色变得凝重,寒鸿的身法招式他都没看清,另一位是否也是如此呢? 屈尘想出剑,可剑,没带身上,每时每刻砍柴,差点快忘记自己还会舞剑,就像休问一样,只知道在农田里忙碌,刀呢?可能休问根本记不起自己的强项是刀法。 “屈老爷子,我这招名为''峭爪飘若花'',意思是手爪会像秋风中飞舞的花瓣一样,飘落于你的,还是落于你的左肩,老爷子请留意。” 屈尘没说话,他已知此二人功夫极好,伸出双掌严阵以待。 寒鹄身形飘起,半空之中,屈尘眼中出现三个寒鹄,正想鉴别哪两道是虚影之时,与休问同样的情况出现,寒鹄拍拍屈尘的左肩,傻傻一笑道: “老爷子承让,谢谢哈!” 休问和屈尘呆立于长街之中,不知所措,四周存留的百姓并没多少,他们一脸惊奇的望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穷莲骨”休问”和“柴荆君”屈尘,此二人并非小人物,十余年前在江湖中便是闻名遐迩,在一场大病之后,归隐山林,只是没人想得到,他俩竟然就在灵绎城外的乡野隐居。 寒漠的脸上笑意绵绵,他来到休问和屈尘面前,温声说道: “我看你俩的手,并不擅长拳法与掌法,此战只当切磋,既然选择归于原野,不管江湖之事,也情有可原,你俩走,勿要再来打扰,我很忙呢。” 寒漠说完便转身回家,不再理会,倒是鸿鹄有些好奇的凑到休问和屈尘身边,轻声问道: “二位老爷子,你俩使啥兵器?” “会使兵器,为何空手而来?” 休问和屈尘喟然叹息道: “我使刀,他用剑,呵呵,没想到年轻一代如此厉害,休问佩服,你俩是大宋国的骄傲。” “唉,我二人退出江湖已有多年,许多东西早就遗忘,可恩情不会忘,龙举令人诧异,二位,可否告知真相?” 鸿鹄顿时闪身离开,这两老头真是不嫌事多,鸿鹄挥挥手道: “愿赌服输而已。” “你俩快回去。” 休问和屈尘没想到寒漠如此通情达理,让人无法接受的存在,可随后南宫谅的一句话让二人瞬间炸裂。 “二位老大爷,你俩快走,我家少爷只喜欢女人,漂亮的女人,嘿嘿!” 休问和屈尘仰天长叹道: “原来此僚之目的,是那几位女神医!” “有此疯子在这,灵绎城不得安宁矣!” 这两声幽然长叹,同时将围观的人震惊,原来这才是真相,所有人紧盯茶馆内寒漠的身影,他们看见寒漠怀中抱着一女,是重楼的夫人原语,众人一哄而散,赶紧回去报讯。 “疯狮”龙举,会以对赌为名,抢漂亮的女人,“杜青木香”的女神医们皆落于疯子之手,据说连那九岁的小女药童,他都不放过,禽兽呐,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这道流言在灵绎城传开,并且向大宋国其他几道漫延,速度之快,比当初龙举现世还要快,慢慢的,流言在传输中产生变异。 “疯狮”龙举,倚仗高超的绝世赌技,不但会抢漂亮的女人,连好看的男人他也不放过。 龙葵、飞蓬和重楼长得是否眉清目秀,面若冠玉? 确实! 此三人已成为疯子的娈童,疯子是男女通吃,简直不是人类,是恶魔,色中之魔。 坏事传千里。 下午时分,整座灵绎城已人尽皆知,茶馆内喝茶的人渐渐变少,不敢来,害怕疯子找自己对赌,哪能赢得了他?买些糕点回家吃。 影响最大的当属赌坊,暮色降临之后,赌坊内只有秋风在其中游荡,连落叶都有些害怕,不敢入内,它们也觉得自己挺美。 秋夜的气候舒适,如此冷热适宜的夜晚,若不赌上几手,岂非虚度光阴年华?人生存活之意义何在?关键是你们不送钱来,我如何发财? “戏珠阁”的掌柜司马哗,坐于大门的门槛之上,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龙举与我赌坊有啥关系?他就算来,我也会奉上钱财,请他离开,赌客们怕啥呢? 天尽黑,夜已深。 今夜注定无客,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其他三大家族的赌坊同样如此,司马哗想不出招,只能找司马涉寻求主意,是否该与其他几大家族联合去找一下龙举,让他出来解释一下呢? 赌坊破天荒的关门打烊,众荷官和护卫们喜出望外,早点回去睡个好觉,秋风玉露,秋夜宜人,定会一夜无梦。 “涉兄,我是司马哗,有事找你商量。” 司马涉的房门外,司马哗在敲门,但无人应答,司马哗以为司马涉睡得过沉,毕竟现在的确是个好睡的时节,只能继续拍门。 “涉兄,醒醒,涉兄?” 司马哗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喊过一个护卫问道: “司马涉真在屋内?” “在啊,我亲眼见他进去,之后一直未出来。” “不对,你去破门,快,有事我扛着。” “嘭” 护卫一脚将房门踹开,他们见到躺在床上的司马涉,只不过身体僵直冰冷。 司马涉,亡! 第259章 少忧则乐 满月已过,秋月变得有些凸,月辉朗照,秋空仍然一片清碧。 秋风斜舞,青色的云影遮蔽住近圆的玉璜,人间闪过一幕黑寂,寒漠手中的唐刀顿时隐入夜幕之中。 寒漠在看刀。 这是午后时分,夜浦大匠师差其徒弟星照送至的新刀,名为“寒烟”。 此刀由“寒星刀”与“乱烟刀”,外加天外精石合铸而成,据星照诉说,夜浦大匠师已领悟时间之力,但星照不懂,只知道这么一说。 影绰之间,秋月穿过云层,月辉重新将人间填满,“寒烟刀”在清辉之下,冷峭凝寒,月光经淌而过,似水流年。 寒漠缓转刀柄,那轮秋月似印入刀身之中,与这人间规则合而为一,人间素简,最是有味。 秋夜之空,时明时暗,除却偶尔飘过的青云,秋空寥廓明净,“寒烟刀”融入于其中,寒漠的心神同样沉陷于内,渐渐两者相通。 冰魄冷悬,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 紫苏、原语和泽兰三女,静静看着院内悟刀的寒漠,她们有些痴,情绪之下,三女心思杂乱,该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日子? 原语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望向紫苏和泽兰,嘴角迎月一扬,这一笑,美如玉璧,灿若碧华,芳华绝代。 紫苏和泽兰同时嘟起嘴,做出个下撇嘴型,像极那秋空中的残缺之月,月有圆缺,人有聚散,不要只看向凄冷的疏离,眼中要珍惜这皎洁的银辉。 时光在不经意间从指缝滑过,当调皮的秋风,窜入寒漠的后脊梁,他猛得打出个哆嗦,回首间见到三女的眼神,有些清幽。 寒漠收刀,将三女拥住,轻声道: “愿你们心中的爱,永远闪光,愿一切的美好,都能如愿。” “你放心,我们不会拖你后腿的,保证家里不会乱。” 不得不说,原语太懂寒漠的心思,她的话直击寒漠的内心,寒漠动情道: “以后之事无法预料,就算是我身死,不要悲伤,我定是去那月宫之中,洒落而下的月华,就是我凝视你们的目光,你们一定要快乐,坚强!” 三女潸然泪下,人生无常,离别定会出现在某个猝不及防的瞬间,谁都无法给出保证,然而心中已有梦想,不管前途有多艰难,都必须坚持走下去。 “他们已向师父去信,要求将名份拨离,他们好像察觉到你的情绪,或许已做出最坏的打算。” “你放心,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不会分开的一家人,我们也会陪着他们,继续为他们治疗。” 紫苏和泽兰的话,让寒漠心惊,却又无奈,治不好龙葵三人是他的不甘,三女和自己在一起,是对龙葵三人的亏欠。 然而不在一起,又无法将功法圆满,这是一个繁杂乱绕的死结,怎么做都无法完美,而这个方法,已是龙葵三人做出的,最为妥善之法。 “唉,我欠他们的太多,唯有找出治疗之策,否则,我的心中永远无法安宁,不要说出真相,我不想他们失去存活的信心。” 原语收起眼中的凝珠,露出甜美的笑容抬头道: “你是最棒的,肯定能找出方法,回屋,外面凉。” “这几个晚上,我都会出去,你们不用担心,打不过,我会跑的,你们在家安心练功。” 四人回房,正走到房门口,寒漠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他迅速将三女推入房中,关上房门。 这时后宅的屋顶之上,站立着好几道身影,寤寐与鸿鹄,还有两个陌生人。 冥月和金弓,一上一下,守在杨茉的屋外和屋顶,星如雨和蓝巧颜带着乔飞等四剑,陆续来到杨茉的屋外防御。 寒漠看过一眼之后,就在院内等,这二人感觉不到压力。 南师久和北群空这二位教主,是寒漠目前交过手的最强之人,不一定能赢,但逃跑没问题,以至于他不管遇上什么人,都会拿来比较,若打不过就要逃。 鸿鹄冷笑道: “下去,要打的话,可以到院内去打。” “你俩若将我家房顶弄坏,可要赔钱的。” 来的两个人,一身平常的装束,未穿夜行衣,未用黑衣蒙面,倒像两个毛贼。 六人落地,院内升起灯火,整个院子被照得通明,茶馆众人得以看清来的二人。 这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一人拎刀,一人提剑,衣着朴素,非常平常的两个人,寒漠随口问道: “你俩是干啥的?贼?采花贼?看我家的女人都漂亮?起了色心?” 来人顿时暴怒,手指寒漠吼骂道: “你住口,别以为人人皆像龙举,他才是色中恶魔,男女都要,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的禽兽。” “白日里来的休问和屈尘是我俩的义父,我俩来找龙举报仇,我俩有兵器在手,打一架,赌一把,若我俩输,愿一死了结。” 家里的众人全都捂嘴偷笑,“疯狮”的名号,现在估计被江湖中人换成“色魔”,寒漠自己同样幽怨,没人为医馆出头,自己不开心,有人出面,搞得自己更惨,寒漠郁闷的问道: “你俩为何不是白日来?” 二人倒是很直爽的回道: “义父不让我俩来。” “我俩是偷偷来的。” “行行行,快打,打完快滚蛋,连你们义父的话都不听,肯定不是好儿子。” 寒漠说完找到南宫谅,指着二人对他说道: “小凉,你看好,这就是反面教材,你千万要听你义父和娘的话。” 前来的二人叫嚣道: “哼,恬噪,那两个拿棍子的,咱们来打。” “我们不打空着手的人,免得说不公平。” 寤寐走到二人面前道: “留下你俩的名字。” “免得墓碑上是空的。” 二人毫不拖泥带水道: “''横刀向天''休倥”。” “''剑吼北风''屈偬。” 乖乖,名号真吓人,就是不知道刀法和剑法怎么样。 寤寐出手,一人一个,两根棍棒带着一道棍影,砸向休倥和屈偬,这只是寤寐的出手试探,没用武技,但力量感爆膨,一力降十会。 休倥和屈偬居然抬起各自的刀剑进行格挡,兵器尚未碰接之际,寒漠已开始笑,这二人根本就没啥打架的经验。 “锵” 刺耳的声音响起,随即传来两道物体与地面的撞击之声。 “嘭” 休倥和屈偬狠狠砸在院子的石板上,可能伤的不轻,寒漠急忙闪至二人身边,运转起中参功为他俩治疗。 片刻之后,休倥和屈偬恢复常态,二人激动的对着寒漠施礼致谢道: “多谢神医出手,神医竟被掳掠来当娈童,实在可恨呐!” “多谢神医相救,神医,对不住你,我俩无法将你救走。” 寒漠起身拎起被寤寐砸成弯曲的刀剑,伸手递给休倥和屈偬道: “别误会,我愿赌服输,是自愿的,而且我不是娈童,龙举只喜欢女人,你俩别信那些传言,记住,要听你们义父的话,快回家去,免得被龙举看见。” 休倥和屈偬叩首拜别道: “神医请多保重,待我练好刀法,再来将你赢出去。” “神医,你一定要等着我俩,回去之后我一定下苦功。” 寒漠看着倥偬二人,高去离开的背影叹道: “为何我觉得,他俩这样活着,其实挺开心的!” 第260章 秋夜难眠 夜渐深。 天高露浓。 秋夜寂静无声。 在一个极静的氛围之下,人的灵魂会变得脆弱,思绪会乱飞,特别是有事发生之时。 这个秋夜注定不平静。 司马涉是司马家在灵绎城的代言人,他所代表的,就是司马伦,宋眼对司马涉之死很愁。 灵绎王府的密室内,宋眼和杨计及二君子围坐,宋眼弄不明白,究竟是谁出的手?二君子推测道: “王爷,会不会是司马家内乱,烈焚可是一条喂不熟的狼,他若愤起咬人,实属正常。” “王爷,微生于宿相当可疑,他所住之处,乃是''电狮军''之房产,与谁都不接触,莫非他能预知有人会死?” 宋眼听完后,看向杨计,他的心里,拿杨计当成军师将军看待,杨计迎向宋眼的目光,拱拱手道: “二君子所说都有道理,我觉得微生于宿的可疑度较大,''相思玲珑''夫妇的死讯,我相信踰空定然已知晓,而司马涉之死,外人定会以为是大哥所为,如此挑起大哥与司马家的争斗,既得益者,即为始作俑者,他微生于宿就是罪魁祸首。” 宋眼满意的点点头道: “我该如何应对?” 杨计回道: “司马伦是何等人物?我等能想到的,他定然也能想到,大哥未杀人,坦然面对就是。” 宋眼举杯欣喜道: “有你们在身边为我解忧,我的寿命都会延长几年,来,干一杯,为司马涉之死而庆贺,哈哈哈哈!” 杯酒下肚,烦愁即消,宋眼兴奋之余,竟与杨计八卦起来。 “四弟,新婚当前,还将你喊来,千万别怪大哥,明日好好的补上几回,呵呵!” 杨计顿时羞涩道: “大哥言重,公务自然比私事重要,况且我与韵儿,时久日长呢。” 二君子受传染,开玩笑道: “杨大人,你那妹夫当真喜好男风?” “你那小妹也不管管,这成何体统?” 杨计着急的挥手解释道: “都是误会,妹夫抢人是真,可他是为小妹而抢,妹夫说小妹有孕在身,有些医师在身边,他才放心,否则家中无懂医之人,万一小妹有点不舒服,他着急。” 宋眼不解道: “龙举为何不解释?” 杨计呵呵一笑道: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再说人确实是他抢的,如何解释?就算立刻将人放回去,江湖中人仍会传得更凶,只不过换种说法而已,谣言止于智者。” 宋眼赞同道: “不错,就像司马涉之死,外面定会传言是我所杀,然而我并没出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龙举做得很是正确,宁愿背负骂名,看来他对小妹不错。” 杨计摇摇头,叹道: “妹夫其实是懒散,多一句话就能解释的事,他就懒得说,比如说医师之事,我曾提议去谈,当笔生意去谈,结果他说懒得废话,赌一把多爽快。” 二君子顿时被逗乐,笑哈哈道: “哈哈哈哈,龙举乃真性情。” “军中之人,如此方为真实。” 宋眼对于杨计很满意,他的心中早有计较,他就想看看杨计是否有保留,也可以算得上是宋眼的一个考验,结果么,自然是宋眼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远在京城的司马伦,在当夜收到传讯之后,当即召集司马例和司马仅议事。 “你俩有何见解?” 司马伦的脸色很是吓人,阴寒沉郁,司马例和司马仅冷哼一声道: “大兄,栽赃陷害,祸起萧墙。” “大兄,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司马伦冰冷的目光有些骇人,他顿了顿之后,森然问道: “该如何应对?” 司马仅应声回道: “我去灵绎城,几日后的婚宴便是藉口之说,无人能对此程有所怀疑。” 司马例补充道: “必须多带些人,以防灵绎城有变,否则可能有险。” 一切如杨计所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司马伦的目光也看向微生于宿,并派出司马仅,连夜赶赴灵绎城坐镇,名义上是为女儿司马婲主婚。 司马仅不是一个人前往,而是带着由华池、经浊为首的一队高手,其中不乏暗杀之好手,司马伦派出了司马家的一大半精英。 微生于宿的住处在灵绎城南,一处大宅院,房屋的主人,名为踰虚,喻空的副帅,更是他的亲兄弟。 宅院内,侍女和下人一直都存在,不管军中有何人来灵绎城,都会住这,绝不允许住外面的客栈,这是踰空的规矩。 微生于宿虽说是踰虎的副帅,其实是踰空帮踰虎安排的管家,和西路军踰党的副帅微生于相,二人都一样,毕竟踰虎和踰党是他的宝贝儿子。 微生于宿对于军务很在行,对于踰空的命令,执行力相当强,这就养成一个固定的思维,按步就班,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以不变应万变。 微生于宿收到司马涉的死讯后,并未多想,若烈焚或是司马婲死,他会传讯给踰空,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走,然而死的只是个掌柜,至于宋眼与司马家的争斗,他不想多理会,这是踰空的交待,坐山观虎斗。 踰空能让微生兄弟二人当副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微生兄弟唯踰空之命是从,从来不会打折扣,另外就是微生家所在的曲枝城之故,重用微生兄弟,换得微生更的死忠,如此东路军安矣。 相对于各方的平静,“戏珠阁”的后宅,气氛无比压抑,烈焚因有点想法,说出口之后,却被司马哗视若无睹,司马婲不懂这些,她只懂床第之事,也只会用这种方法安慰烈焚,她视作对烈焚的奖励。 烈焚有些心灰意冷,他想重新找条出路,司马仅说好的总管灵绎城,其实就是充当第一打手,他烈焚不是庸才,他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烈焚的思绪在这夜色之中翻滚,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微生于宿,但是冒似微生于宿并不能决定什么,除非见到踰空或者是踰虎、踰党。 其次是宋眼,可他杀过宋眼的亲信,一想到这个,烈焚立刻将念头打消。 忽然间,流言浮现于烈焚的脑海之中,龙举是古清沉的女婿,古清沉与自己的关系并未破裂,只是古清沉不知道自己来灵绎城而已,况且自己手上有料,就是宋北安排自己杀他的夫人古时雪。 拿定主意的烈焚,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再回大名道,重新组建“烈焰盟”,原先的盟内之人,不可能全被杀光,若自己现身,振臂之下,定能一呼百应。 烈焚想到激动之处,主动拉过司马婲,一顿疯狂输出,将司马婲杀得屁滚尿流,快心逐意。 司马婲的卧室内,不仅仅只有烈焚,还有八侍卫与红狼蛛和鬼面蛛。 红狼蛛和鬼面蛛是司马家的死卫,心里只有司马家,二蛛虽然对烈焚的床第功夫很是钦佩,但二蛛觉得,今夜的烈焚很不对劲。 司马涉是大管家,灵绎城的首领,为何司马涉的死,反而令烈焚变得兴奋呢?事出反常必有因,二蛛将此事埋藏于心底,定要找机会禀报于太师知晓。 第261章 江湖有故 清晨。 黎明就像南宫谅手中挥舞的软剑,将夜幕的轻纱劈开,曙光降临。 闻鸡起舞,南宫谅很是勤奋。 静谧的街面之上,是依然忙碌的洛义、冥月和金弓,三位掌柜每日都会来迎接第一缕晨光,日复一日。 当初升的阳光,在古树叶上涂满金色的光圈,灵绎城便迎来又一个温馨的晨。 寒漠起床向傻夫人和玖儿请过早安之后,重新一头栽回床上,无人打扰的晨,真好。 然而好景不长,南宫谅来喊门,休问和屈尘又来找寒漠,还带着帮手。 闭着眼睛的寒漠,在紫苏、原语和泽兰的催促下,由三女帮他穿好衣袍,并将他扔出房间。 南宫谅接到没睡醒的寒漠,很是无奈,只能让寒漠搭在自己肩上,倚着自己身体,半扛着前往店外的街面。 “你俩烦不烦呐?咋又…” 寒漠刚睁开疲倦的眼皮,瞬间被眼前的来人惊醒,大脑立刻清明,他换过一副神色道: “来者皆是客,一回生二回熟,欢迎光临,请屋内一叙,来来来,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哈,哈哈哈哈!” 休问和屈尘一头雾水,冥月等人同样一片迷茫,唯有与问尘二人同来之人,云淡风轻,笑意盎然。 “多谢少帅!” “少帅先请!” 这二人是“守本道”的夏侯倾和夏侯顾,寒漠的老相识,他俩手中还各牵着一名小男孩。 倾顾二位道长表面像波澜不惊,但内心早已波澜壮阔,犹如奔腾之江水,久久不能平息。 他俩见到寒漠的第一眼起,自然立刻明白,寒漠在演戏,整个“杜青木香”都在演,但演的是何戏?给何人所看?他俩不知。 既不知,便不能拆穿,只能配合着寒漠演下去,就当不认识。 寒漠从倾顾二人的勾起的嘴角,和戏谑的眼神之中,也看懂,二人会配合,但话总得说。 金弓接下倾顾二人手的小娃娃,在洛义和冥月疑惑的神情下,高声呼叫着蓝巧颜,金弓的声音带着激动的欣喜。 寒漠在问尘二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将四人带至后院小密室,这是他用来见客之处,几人刚落座,问尘二人想张口,倾顾二人伸出手掌止住,意思是请闭嘴,听就行。 “二位道长风尘仆仆,那两位小娃定是二位救下之人,唉,我代普天之下的大宋子民,感谢二位道长的仁义。” 寒漠像是在与老朋友叙旧,问尘二人很不懂,倾顾二人明明说不认识龙举,并从未谋面,为何龙举用这种语气?更让问尘二人心惊的是倾顾二人,你们真的不认识? “我俩只能救得几人,然而少帅却在救全天下之民。” “与少帅相比,我俩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而已。” 寒漠见到老友很高兴,主要是自己的钦佩之人,寒漠关心道: “以心为本,以行为基,二位道长若当不得仁义,那这天下便再无廉士,不知二位之下一站,在何方?” 倾顾二人应声回道: “正准备回平编城''守本道'',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 “少帅,那两娃娃似乎与此处有缘,将他俩留下如何?” 寒漠点头道: “没问题,缘来,人方聚,人之相遇皆是注定,犹如咱们一样,我提个建议,希望二位多收些同道中人,将仁义之道朝天下传散,如此方为大道。” 竟主动将小娃娃留下?休问和屈尘有些坐立难安,来找龙举要人,反而聊得火热,说好的报恩呢?忘了吗?可接下来寒漠的话更让休问和屈尘有点傻呆。 夏侯倾微笑道: “屈尘有位兄弟,名屈飞,在京城''秋影镖局''任副总镖头,不知少帅可有听说过?” 寒漠笑嘻嘻道: “黄亢的表兄么,我与老屈很熟,呵呵!” 屈尘这下终于忍不住惊讶道: “你怎会认识我兄弟?你俩怎会有关联,八杆子打不到啊!” 寒漠扔给他一个白眼道: “缘分呗,咱们岂非都是有缘,我再给个建议,你俩的义子休倥和屈偬,最好放到镖局去打磨一番,心性很好,但缺少江湖经验,长此以往,恐怕会有危险。” 休问急问道: “昨日救他俩的,莫非是你?” 寒漠坦然道: “是我,他俩很纯真,双眼之中看不见这人间的恶,然而仅有善是难以存活的。” 夏侯顾插话道: “休兄、屈兄,既然赌,愿赌服输乃是铁律,况且你俩与那两个小子都输过一次,你俩应该到茶馆来扫地、看大门才对。” 夏侯倾对寒漠道: “少帅,休兄与屈兄乃我二人之至交,隐于乡野之中,生活清苦倒无关紧要,只是会影响到倥偬二人的成长,屈尘兄很早便想过将他俩送走,然而那两小子舍不得义父,怕义父孤单,望少帅收下休兄与屈兄,如此好让倥偬二人去京城。” 寒漠对倾顾二人有一种无脑的信任感,他发自内心的无怀疑之心,听完倾顾二的话之后,他看向问尘二人,等待他俩做决定,为倾顾二人,寒漠决定收,但必须自愿。 休问与屈尘,从倾顾二人的言语及神色之间看得明白,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而且看上去关系还匪浅,但要我俩认主,总得让我俩明白,不能做糊涂鬼啊。 休问看向寒漠疑问道: “少帅,可否给予点拨?” 寒漠点点头,正色道: “''杜青木香''的喻一是我大师侄,南山、暮云乃我师兄、师姐。” 休问和屈尘终于彻底明白,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难怪倾顾二人如此表现,休问和屈尘立刻跪拜道: “休问(屈尘)拜见少主,求少主留下,赏一口饭吃,老奴愿今生守护少主。” 寒漠将二人扶起后,温声道: “进我家门,必须守我的规矩,从此以后是一家人,家中没有奴一说,没有跪一说,可能做到?” 问尘二人齐声回道: “少主,属下能做到。” “好!” 寒漠对屋外喊道: “小凉。” “在呢,少爷啥事?” “这二位以后便是家里人,你带他俩去认认人,顺便介绍一下家里的状况,对外就说,是愿赌服输。” “好嘞,二位老爷子,请随我来,我为你俩安排房间,家里很大,需先四下里认认门。” 屋内只剩下寒漠与倾顾,二人没了顾忌,但他俩没问寒漠的谋划,只是与寒漠聊起出行所见不平之事,同时介绍起平编城的现状。 平编城虽大,却很偏,位于灵绎城西南方向,三四日的路程,与秋影镖局灵绎西分局位于的冠祈城倒是不远,冠祈城在平编城的东南方向,一日的路程。 “平编城城主上官羽,其有一子名为上官佐,号''铁扇公子'',他已入我''守本道'',我夏侯家与上官家乃世交和姻亲,家主夏侯颂乃我二人之长兄,寒少爷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即可。” “夏侯家实力如何?” 倾顾二人沉着道: “比上官家强,虽然上官羽贵为城主,但他的任何决策,都会问过夏侯家主,家兄夏侯颂与城主无异。” “正因夏侯家实力过于强大,家中无顾虑,我与夏侯倾方能行自己所愿之事。” 寒漠想到的是灵绎西分局,若是他们成军,在平编城夏侯家的支持下,会轻松的多。 第262章 见素抱朴 “寒少爷是否失望?” “喜忧参半。” “其实人心若渝,又因身不由己,各自彷徨,万事当然之理,是即道矣,寒少爷不必过忧。” “道长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寒漠仰之弥高。” “忠于民,信于神,谓之道,寒少爷共勉!” 寒漠目送倾顾二位道长离开,脑海之中道长的话悠久绵长,令寒漠感慨万千。 道无形,却又无处不在,道可教无法传,不可测只能悟,物有生亡,道无始终。 道乃永恒! 道是规则,宇宙初生因规则而成,人间万物由规则而起。 道法自然! 寒漠渐渐抛却对江湖人的偏见与执念,“南云台”的初衷是治病救人,自己怎么能想着挟恩图报呢? 勿忘本心,合乎大道。 “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多谢二位道长的指点。” 寒漠现在才想通,悟透,他想起南山、暮云,难怪他俩从未想过寻人得助,他俩才是真正的没忘初心,寒漠自愧疚感。 那喻一呢?他是否也能想得通? 喻一正立于“南云台”院内的古树之下发呆,他并非因父母离开,子女逃却而呆,皆因手中那封信,龙葵、飞蓬和重楼三徒,联手而来的信。 喻一的眼色之中转过万千色彩,最终恢复黑白,神色变成往日那般洒脱自然,见到木瓜正走过来,喻一挥挥手中的信,带着落寞的表情道: “瓜瓜,帮我去烧掉。” “哦!” 木瓜一时忘记自己来找喻一做甚,因为他看见喻一的脸色不对,心中顿时着急。 木瓜怕喻一伤心,有问题可以找少爷去解决啊,先看看信上写的啥。 “啊!” 木瓜手中的信惊落于地,喻一像没看见似的,他在欣赏秋风中慢舞的落叶,木瓜颤巍巍捡起信,幽怨道: “神医大爷,你,你好过份,为何让我看这信呐!” “兔崽子,我刚才说啥来着?” “让我烧信。” “对啊,我喊你看信否?” “这,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喻一笑嘻嘻揽过木瓜的肩膀道: “记住,我没收到过这封信,你呢,就是我的证人。” 木瓜耷拉着脸,愁苦道: “原来你在算计我。” “嘿嘿,谁让你是自家人?不找你找谁?” “你有两儿子。” “他俩身边有媳妇,不保险,咱俩最合搭。” “那你也不能拉我下水啊!” “兔崽子,你那两个侍女是我送的。” “大爷你,你这是要挟。” “你那两个侍女是我送的。” 木瓜缴械投降,沮丧道: “打住,我认栽,但我要先说好,若是少爷问,我定不会撒谎。” “我知道你的信念,他不问你不说,这样行不?” “我已上你的贼船,还能如何?就这么来呗。” 喻一拍拍木瓜的肩膀道: “有时候,人的记性若是不好,其实会少去许多烦恼。” “谢神医大爷,我会让自己变得傻一些。” “其实你已经很傻,大智若愚,哈哈哈哈,好瓜瓜。” 喻一背负起双手准备离开,木瓜这才想起,他是有事而来。 “大爷等等,外面有人找你。” “看病?” “不是,说是来报恩的。” “报恩?我不需要人报恩,看病已收过钱,谈啥恩情,不累的吗?” “大爷,你简直是开玩笑,仅仅付出一点钱财,自己便能活下去,难道这不是大恩?” “瓜瓜,你要记住,我''南云台''之本心乃救死扶伤,若你有此想法,定然会有所期盼,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到头来,乱的,只会是你自己的心,以后须改之。” 木瓜眼中,那个往日疯癫的喻一消失,内在的光芒突显,锋藏于内,故遮蔽之,不愧为“南云台”之主,南山、暮云的大儿子当得此位。 二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互聊中,来到前庭大厅,喻一抬眼望去,是自己那一代的江湖熟人,但救他们的不是自己,而是父母出的手。 “哎哟喂,哪股风将三位大侠吹来,真是可喜可贺,不知三位有何吩咐?” 这三人,分别是“思岩石耕”羌隐,“不乐朝市”吴耐,“花下把酒”笑平生。 三人同时与喻一拱手还礼道: “喻兄弟,请恕我等来迟,还望不要见怪。” “喻兄,流言四起,''南云台''有难,我等必出手相助。” “喻兄,我三人在此,你尽可随意使唤,此刻乃我三人报恩之时。” 喻一笑着摆摆手道: “三位,咱们年龄相仿,乃同一批出道江湖之人,你们虽曾受我父母之恩,然而我父母如今已归隐,''南云台''现交于我手,以此,恩之一说,便罢了,可好?” 这就是喻一的道,他的医道,他的为人之道,他的江湖之道。 羌隐皱眉道: “喻兄弟,你父母救我之日,当时你就在一旁,我可是分文未付啊,就这么罢了,如何能说得过去?” 吴耐连声道: “喻兄,我的事你也知道,救命之恩大过天,我若不报你父母之恩,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笑平生带着歉意说道: “喻兄,我很愧疚,之前未能前来相助,实则不敢,毕竟谋反之名背负不起,然此次乃江湖之争,我若不出手,枉为人矣。” 喻一抬手压压,微笑回道: “三位兄台,莫要误会,我并无责怪之心,我喻一从小受父母教导,入得此门,只为救人,从无挟恩之心,三位之心意,我代父母领下,再说三位已不问江湖之事,真不必重出江湖,若三位有个意外,岂不是枉费我父母救治,好好活着,方为报恩之举。” 喻一虽然是发自内心的拒绝,但他没忘记运转中参功辨别真伪,喻一可是老油条,不害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挟恩图报的多,拒绝报恩的倒是第一回遇上,不过就像笑平生所说,羌隐三人早就猜测到会是这样,毕竟自己几人确实出现得过迟,按商量好的来。 笑平生郑重道: “喻兄,我等尊重你的意愿,但你也给我等,一个了却心愿的机会,可好?” “平生兄请讲,若不影响到三位的生存,喻一绝不推辞。” 好家伙,就等你这句话呢,笑平生急忙道: “绝不影响,我三人皆有一徒,二十过半,年轻力壮,医馆内只有区区数人,我等极为不安,让他三人为医馆出一份力,以为护卫,平生恳请喻兄勿要推辞。” 说得真诚,心也是真的,喻一很不能理解,将徒弟派来,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喻一疑惑问道: “三位,能否告知个实由,莫让喻一心存焦虑啊!” 羌隐微笑道: “喻兄弟,我比你尚长三岁,然这心性却与你差之远矣,我深感钦佩,三位逆徒,武艺尚可,然较浮躁,想恳请喻兄弟给予熏陶。” 吴耐捋着胡须笑滋滋道: “喻兄,如今我不为报恩,只求帮忙,咱俩可是同龄之人,同年来到这方人间,喻兄万万不要拒绝呐!” 喻一郁闷的嘟囔道: “我养不活。” “呵呵,此乃小事耳,都进来。” 随着笑平生的呼声,外面进来三位年轻人,身后跟着数位侍女,手托黄金,原来羌隐三人早有安排。 攻势过猛,喻一被击倒,留下,统统留下。 第263章 帅遇良将 子曰: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振武五勇”的绰号便是来自于此。 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生当人杰”屹穷,“死为鬼雄”厉且,“生而为英”伏益,“死而为灵”士坚,“视死如归”唐志。 五人一手“率义枪法”,外加“五子连环枪阵”,每次的拼杀都会不计生死,以此,五人在江湖之中,杀出个“勇”字。 然而做为带头大哥的屹穷,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比安随还要强,安随与城主卢城只是朋友,并未涉及到其他层面,屹穷不同,他和便攸城城主公西问拜了把子。 便攸城。 广开终于赶至这里,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秋影灵绎东分局,他与众人住进一家客栈。 “梦千重” 堪醉夜千重,留畏梦里逢。 掌柜名叫公西阅,他是公西问的亲兄弟,让广开住这里,是出自公西问的主意,他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帅,有何过人之处,更主要的是,他那个武痴儿子不服,要求一战。 公西家有一套祖传的戟法,名为“破城戟法”,与“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氏霸王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西问有三子,公西子昧、公西子昭和公西子昀。 三子公西子昀对武不感兴趣,他走的是文途,他准备接公西问的位子,公西子昧和公西子昭二人,精于戟法,特别是公西子昧还擅长于兵法。 广开被公西问请至公西家的练武场,场内有几位年轻人驻足等候,公西子昭已有些迫不及待。 公西子昧的兵器名为“浮云戟”,公西子昭的名为“沉云戟”,还有一位年轻人,是便攸城谭家的谭埌,谭家附庸于公西家,他学的也是戟法,他的兵器名为“清云戟”。 另外两个手拄长柄屈刀的,是便攸城金家的俊才,金铿和金锵,他俩练的是“横秋一刀”,乃是金家的祖传刀法。 这几位青年俊杰,常在一起练功切磋,论武艺,当属公西子昭最强,但若论用兵之道,他就是个渣渣,公西子昭与公西子昀,一武一文,相当极端。 公西问已向广开请过罪,原谅那小子的不敬之罪,广开倒没这么想,军队尚未组建,缺的就是人才,若能收得几位精英,岂非美事?! 然而精英么,都比较傲气,必须将他们打服,打到心悦诚服,将那该死的锐角磨平,如此方能成为一位好帮手。 方天画戟,其头如枪尖,旁带月牙之刃,可如枪刺敌,如刀劈敌,如棍砸敌,并具有锁拿敌方兵刃的妙用。 长戟挥舞之下,气势磅礴,勇如猛虎,急如铁骑奔突,缓似静水曲迂。 然而长戟的缺点也很明显,必须有绝对的力量,方能将长戟的优势发挥出来,力量是支撑点。 公西子昭没这个担忧,恰好他是天生神力,与寤寐很是相像,所以他自我感觉良好,大有无敌于天下之势。 “秋帅,小子向你请教。” 公西子昭说得好听,脸上却无半点尊敬之色,“沉月戟”斜挥,架式已摆好,准备全力一战。 广开神色轻松,心里却不平静,他从公西子昭的身上,感受到压力,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子昭,使出你的全力,否则会败得很难看。” “喝” 广开的话将公西子昭点燃,公西子昭化身成一头暴怒的狮子,一声狂吼间,长戟刺出。 公西问对打斗不感兴趣,有些意兴阑珊,看得寂寞,他打出个瞌睡的呵欠。 “戟意凌香” 刺出的长戟,矫健迅猛,月牙儿附带着旋转,犹如一团寒冰,轰向广开,爆发力极强。 “龙屈蛇信,奈何夜丰” 广开手中的“金台枪”迎向长戟,没有丝毫避让,他必须让公西子昭尝到压力。 长枪带着一道虚影,夹杂着丝丝破风之声,“铮”的一声,枪尖与戟尖相抵,将戟势挡下的同时,枪尖一颤,鬼魅般从戟下刺向公西子昭。 “戟风凌翔” 公西子昭将长戟一回,荡开长枪,顺势斜劈,月牙划出一道月芒,优雅而又皎洁之光,斩向广开,广开的枪势已尽,他只能退。 “戟影绕镜” 劈空的长戟没有丝毫停顿,长戟在公西子昭的手中,顺带着公西子昭的身体回转出一个圆圈,长戟带起层层震荡之波,由上而下砸向广开。 “鈯失犀利,偷心纷忌” 然而就是这个抡圆的刹那,长枪的枪头已落于公西子昭的颈边,随即,广开用枪柄将砸落的长戟轻轻弹开。 公西子昭明白,若广开刺向的是喉咙,自己这一砸,根本就砸不下来,输就要认,公西子昭不是无赖。 “子昭拜见秋帅,小子心服口服,子昭愿为秋帅一小卒,守护秋帅之危。” “好好好,子昭请起,哈哈哈哈!” 广开扶起公西子昭之时,公西问的呵欠刚刚打完,揉揉眼角,不可思议的问道: “何意?是已打过,还是尚未开始?” 二人的比试确实过快,快得令公西问难以接受,都怪这个呵欠会令人闭上眼睛,眨眼之间便已结束。 打斗凭的是手上功夫,一切都在明面之上,会让人看得清楚,明明白白,然而思维呢?思绪呢?情感呢? 肉身的说服简单,打赢就行,然而灵魂的认可,则会难的多。 广开需要人才,他不想放过这些年轻的俊才们,何况公西子昧熟读兵法,广开要靠自己的一张嘴,说服他。 “子昧,你可知子昭为何会败给我?” “回秋帅,技不如你。” “错,子昭天生神力,戟法娴熟,他并未在技艺上输给我,他是输在对敌的经验之上。” “经验?我们几人每日与他对练,喂招,难道他还欠缺对战之经验?” “我所说经验,乃生与死之考验,每日之对战,你等可曾想过拼命?” “从未想过,毕竟是练习。” “的确,练习么,任何人都一样,曾经有一个人,他自认枪技高超,马术一流,平常相当自傲,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升任将军,然而他第一次上战场之后,子昧可知他做了何事?” “杀死许多敌人?” “哈哈哈哈,他未刺出一枪,就尿了裤子,被他的将军扛下阵来。” “后来他变得怎样?” “他收起桀骜不驯,跟着他的将军学习,于鲜血之中,生死之间得到磨练,终于将一身的棱角磨平。” “秋帅,他是否就是你?” “呵呵,子昧的确够聪慧。” “秋帅当日,是未经历过大场面,实力发挥不出来?” “确实,经历啊,只有经过历练之后,方能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有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过的人,才能临危无惧,灵魂与肉体的感知,都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此之前,没有经受过那种冲击,根本无法融入那个场景。” 广开并未将话说的过重,若以纸上谈兵来概括公西子昧,或许会打击到他的信心,对于公西子昧来说,说这么多,已然足够。 公西子昧对着广开躬身一礼,真诚的郑重道: “卑职愿随秋帅身边学习打磨,望秋帅不弃,子昧定当尽心竭力,将这一身的刺,磨去。” “子昧言重,咱们共同前行,况且,前途并不孤单。” “哦?!” 第264章 玉壶冰心 风落战尘沙,收刀不休甲。 此乃江湖人给予秋影灵绎西分局“骁武五猛”之评价。 “从容不迫”拱辰,“坚韧不拔”任孝,“自强不息”易冰,“锲而不舍”简拟,“至死不懈”郭罕。 这就是五猛,每人一把长柄“霹雳刀”,凭借着一手“临危不惧刀法”,加上“五行八卦阵法”的加持,硬生生拼出个“猛”字。 无怯生死,纵横绝孤。 够猛! 然而,拱辰的运气却不太好,分局所在冠祈城,城主百里偃的百里家,祖传的也是长柄屈刀,刀法名为“千钧刀法”,他的长刀更取自于他的名字,名“偃月刀”。 百里家很是庞大,百里偃有三个亲兄弟,数位堂兄弟,子侄更是众多,家中人人刀法精湛。 百里偃对五猛的人品服气,但对五猛的刀法不屑,每年仲秋之日,都会喊五猛来赏月喝酒,其实是找拱辰比刀。 十数年来,二人打过十数次,不是切磋,是真刀真枪的干,每次,若不见红,绝不收手,仲秋过后,就是二人的养伤之日,年年如此。 打着打着,二人自然成为死对头,虽然无仇无恨,但每年都要互砍,相互间哪来的好脸色。 好在百里偃的小弟百里儒倒是和拱辰很有缘,二人年龄相仿,都是四旬之人,二人成为知己好友。 “巷陌小园” 夜城闻曲,陌上生情。 这是百里儒的客栈,同时也是拱辰与他聚集碰头的地方。 人有心事之时,都会想到朋友,拱辰也不例外,他苦瓜着一张脸,来找知己聊天,抒发心中的苦闷,接受朋友的开导。 “如此忧愁,又为仲秋互砍烦恼?莫非你俩准备活到老,砍到老?” 百里儒首先想到的便是拱辰与大兄的大比,一年一回,百里家像过年似的。 “哪有,我俩虽相互看不顺眼,但每次都未下死手,我为镖局之事头疼呢。” 拱辰的解释,让百里儒倒提心吊胆起来,互砍是私事,镖局有事,定会是大事,加上其他几道分局被灭,百里儒紧张的问道: “有事尽管开口,我定为你出头,是何处的仇家?” 拱辰望望百里儒,捂着脑门低声吱唔道: “踰空。” “呵呵,你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快说,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真是踰空,总镖头让我组军呢,要不我为何发愁。” 百里儒见拱辰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心里有些发颤,急道: “我说老辰,你那总镖头是想谋反吗?” “什么谋反,这叫平叛,踰空三十多万大军,何曾听过皇命?他想复国后唐,自立为王。” “哦,你也知道他有三十多万大军,你拿啥去平他?就凭你镖局那几十把刀?” 拱辰垂头丧气道: “你要这么说,就是我无能呗,你知道屹穷那混球不?” “当然知道,生当人杰么,东分局的大哥,你曾与我说过。” “他可走狗屎运啦,和公西城主拜了把子,与你我相像,在公西问的支撑下,他那东路军已然成型,你看,我呢?影子都没。” 百里儒翻出个白眼,长叹道: “唉!谁让你与他八字不合呢,若大兄点头,你这西路军同样无忧。” 拱辰将手一挥道: “说也无用,我哪能指望他,除非你接下你大兄的位子还差不多。” “那你死了这条心,城主继承人早已定下,是老二家的百里实,后补是老大家的百里守,我是绝无可能。” 拱辰诧异道: “你家百里宜没入后补?” “整日里舞刀弄枪的能当城主?笑话,城主是要脑子的,武力倒是其次。” “呵,实话实说,我就喜欢百里宜一些,就连同与他整日泡在一起的,百里小予和百里小勺,我都喜欢,百里实么,有些假。” “喜欢?和你一个尿性,二十二不肯娶亲,三个人都是,哦,你更狠,四十都是个光棍。” “只能说我们与你不同,你能将就,我们要讲缘分,年龄不是问题,就算于死之前一日遇上,那也是此生、足矣,何况我有徒儿。” “说不过你,想想西路军该如何呢?不如与东路军合并一起去,反正没指望。” 拱辰摇摇头道: “我哪能去,镖局一动,踰空定会察觉,只能给东路军带来灾难,他们虽说成型,并没多少人,万一踰空出手,一切皆成空。” 百里儒思索片刻后,眼前一亮,欣喜道: “让宜儿代替你去如何?就当是帮你出份力,你么,安心走走镖。” “你是怕我死,百里宜是你儿子,你为何不担心他的安危?” 百里儒点点头,承认道: “宜儿的武艺挺强,大可放心,你呢,连我大兄近五旬之人都砍不过,上战场?怎能不令人担忧!” “我,唉,按你说的办,我先给总镖头回个信,后面我再等着看看。” 五猛拼杀是靠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行的作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拱辰和百里偃只是比武,仅论武技,拱辰确实不行,而百里儒看中的就是拱辰的心性,人生之中,有这样的一位知己,夫复何求? 百里儒和公西问一样,愿意为知己兄弟而付出,然而百里儒的能力有限,他能指派的只有他儿子,就算百里小予和百里小勺是他的堂侄,他都无法开口,不过他倒是让百里宜去鼓动,毕竟小予和小勺的刀法同样凌厉迅猛。 百里宜不仅刀法炉火纯青,这脑子也好使,他竟然从百里家忽悠走十几个,都是些二十出头的武痴小伙,打点行装,带着盘缠,走得义无反顾。 庞大的家族之中,离开十几个人,像啥事都没发生,因为离开的不是大人物,但百里偃是城主,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探马多着呢。 百里宜是百里偃的从子,他喊来百里儒质问。 “宜儿前去何处?为何不与我说?若有意外,该当如何?你怎么当父亲的?” 百里儒只能打起哈哈道: “嘿嘿,大兄勿要生气,他已有二十二,我看你并不着急让他娶亲,便让他出门走走,或许来个天降奇缘。” 说起百里宜的婚事,百里偃顿时气馁道: “我何时说不着急?可,可宜儿不听我的话,我能如何,打又打不过他,跑又跑不赢他,唉,真希望老天爷能降下位奇女子,将这臭小子给收服,四弟,我也无奈啊!” 你慢慢无奈,能将话头引开就行,百里儒暗自偷笑,表面也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大兄,若他出去也找不着,咱们是否可以将他绑于家中,然后给他喂药,再搞个女子强行与他同房?” “放屁,滚蛋你,就让他在外面多游历,说不定就会有所收获,江湖不仅能锻炼人之体魄,亦能改变人之心性,莫要喊他回来,我觉得挺好,就这样。” 骂得好,骂得妙,百里儒走得无比得意,大兄么,其实很好搞定,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拱辰也是这样,嘴硬心软,这二人,不知如何缓解,冤家呐! 第265章 风吹血冷 残月。 升得较迟。 清冷的月光洒落之时,秋夜已深。 微生于宿仍未就寝,夜色之中,院落之内,他在望月。 背影有些寂寥,心情带着惆怅,不是这微凉的秋风所致,也不是满地落叶带来的忧伤,而是司马仅来到灵绎城,还带着数十位高手。 司马仅马不停蹄,深夜出发,临夜赶至灵绎城,可想而知,司马家的心之急切。 夜风摇曳,思绪迤逦。 微生于宿很是踌躇,是否该给踰大帅传讯?是否该继续执行大帅的计划?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而是不敢做,他怕踰空。 微生于宿很想去睡觉,睡着后,什么都不用想,就算有梦,那毕竟是假的。 想要大脑停止思考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别离。 当脑袋与心脏别离之后,灵魂随风而逝,一缕痴念会飞去那向往之所,不管秋夜如何落寞,你将从此不会再疼。 微生于宿想到这里之时,他惊奇的发现,他竟然能看见自己的背影,他想伸手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对哦,自己的双臂就在眼前。 突然大脑中一阵刺痛过后,微生于宿再也不烦恼,他的灵魂于秋空之中幻美回旋。 风,亦不再冷。 夜,亦不再孤。 随后灵魂破碎,碎得支离不堪,于刹那间,融入这漫天月华的人间夜色之中,从此不用再迷惘。 寒漠挥刀之后,人即远走高飞,一如杀司马涉,暗杀之术,他懂得并不多,若与冥月和金弓相比,他就像是寒逍和寒遥。 逍遥就是倾顾二位道长所救的两个小男孩,才六、七岁,但金弓见到之后,心弦莫名触动,不是想为人父的欲望,而是有一种羁绊,突然从心底的涌现。 金弓叫唤着夫人蓝巧颜,就像疯子似的,一定要收下两位义子,倾顾二位道长真不愧为高人,他俩仿佛知道似的,故意将逍遥留下。 逍遥的名字,自然是寒漠所取,鸿鹄曾戏言,我寒家的人口,会越来越多。 寒漠回到茶馆后宅,冥月和金弓这才放心去睡,然而重楼未走,他专门在等寒漠。 “小师叔祖,司马仅率领二十几位高手,入驻''戏珠阁'',领头的叫华池和经浊,是司马伦四大护卫其中之二。” “这么多?司马仅怕死?还是想搞事?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寒漠一连串的问题,让重楼有些呆傻,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个收发情报的,真不明白。 寒漠自己也想不明白,得找洛义和杨计聊聊才行,但杨计尚未搬回来,找洛义也只能明日。 “可有那些高手的信息?” “有一点点,不详细,六刀六剑五张弓,还有八个怪兵器。” “怪兵器?武器越怪,死得越快,呵呵,那就从他们下手。” “你万不能再单独行动,至少得有人接应你才行。” “好,我让冥月与金弓和我一起干。” “另外接替司马涉之人叫司马穹,同行而来。” “唉,这些个大世家,人太多,杀也杀不光,不过,若能让司马老贼疼,也挺好。” 重楼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一下问道: “微生于宿?” 寒漠笑微微点点头道: “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只有他自己知道,呵呵!” “踰空是否会痛?” “踰空?估计难,此人过于谨慎,我曾以为婚宴能见上一面,哪知踰空藏得如此之深。” “踰空外号''见缝插针'',怎么觉得有些联系不起来。” “其实差不多,本意为投机取巧钻空子,真实意思是,喻空善于利用一切可供利用的时间和空间,并且针何其细,或许另一层意思,是说踰空心细如发,否则怎可能是四大帅中最为厉害之人物呢。” “此人很冷。” “确实,冷酷无情,不知杀他儿子之后,他会否有所变化。” “东路和西路尚未传来任何讯息,组军不易,或许无法成事。” “我不知道秋大爷的安排,只能尽量的给予些支持,话说回来,在灵绎道我也帮不了他们。” 寒漠摊手无奈,重楼想起倾顾二人,自问道: “平编城夏侯家?” 寒漠摇摇头道: “见都没见过,写封信就能靠得住?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很不尊重,至少要去面谈。” “那等司马家婚宴过后,找个空档,我去一趟。” “好,咱们快去躺下,以防宋眼搜家。” “是哦,快熄灯去睡。” 望着重楼离去的背影,寒漠又陷入忧愁之中,重楼三人的伤,中参功已确认无用,虽然寒漠仍在坚持每日为他们治疗,其实只为安他们三人的心而已。 “风情碧玉功” 这本功法,寒漠已将其背熟,他没敢练,明知道会将自己变成太监,谁也不会那么傻。 秘籍看上去就一本正常的功法,寒漠自认学过不少功法,从此秘籍的表面来看,并无不妥之处,这让他更无计可施。 一声叹息。 走一步看一步,寒漠现在很迷茫,让师门一下失去三个顶梁柱,他根本无法接受,只能继续骗,以让他们有活下去的信心。 好在龙葵三人散功之后,伤情没有加重,这倒让寒漠得到一点安慰,更让他感觉到此功法的神奇。 寒漠隐约中总觉得,过于神奇,必定有问题,然而问题出在哪里,他无从下手,甚是郁闷。 走出房门,正准备回屋的寒漠,突然听到南北两条街上传来杂乱的叫喊之声,他飞速来到傻夫人的屋内。 “嘘,夫人躺好睡觉。” 寒漠迅速将自己扒光,轻轻抱住傻夫人,他还不忘对房间那头,被他吵醒的玖儿嘱咐道: “玖儿,记得我一直都在。” “哦,少爷我懂的。” 玖儿聪明,她现在已知道寒漠有许多小秘密,寒漠说什么,她都会学着配合,她是玩闹之心,觉得好玩。 杨茉倒是紧张的用手挡住肚子,很是担心的说道: “夫君,演完戏你得走,否则我如何与娘交差?” “夫人,娘又看不见,你不说,我不说,她啥都不知道。” “不行,我绝不能骗娘,我已安排三个伺候你,你必须走。” “行行行,现在演戏呢,你让我抱一会儿。” “你别碰到我的肚子,从背后抱。” 夫妻二人呢喃嘟囔之时,休问和屈尘正掌着灯打开大门,洛义、冥月和金弓三位掌柜也已起床出屋接待查房之人。 带队查房的是“素连清露”,年爱家新送至灵绎府的一对俊杰夫妻组,“青蛟剑”年爱蹁和“银凤剑”年爱跹,还好,杨计专门陪同而来。 有杨计在,后宅所有人都起床接受检查,只有寒漠让玖儿掌上灯,仍然抱着傻夫人躺着。 蹁跹二人相当负责,就算杨计解释过,他俩仍要进屋看上一眼。 “他娘的,不知道我夫人躺着的吗?拿刀来,老子要挖掉这两狗东西的眼珠子。” 寒漠光着膀子冲出来要拿刀砍人,杨计急忙拦下,并丢给蹁跹二人一个眼神,快走,这好歹也是我自己家呢。 “妹夫,他俩刚当差不久,不懂事,你别见怪,我会向王爷禀报,你消消气,别影响到我外甥,制怒,制怒!” 第266章 灵绎云雾 秋夜难眠。 寒风飘叶,凉意透心。 屋外月光依旧,屋内人愁秋悲。 宋眼在王府之中愁眉不展,此时杨计回来,向他禀报“素连清露”与寒漠的冲突,屋内躺着的是自己的小妹,杨计也有些不舒服。 然而宋眼的关注点不是这里,他的目标是寒漠,他怀疑是寒漠在其中挑事,所以命“素连清露”去查寒漠的家,看看有无异常,比如谁不在家睡觉,让杨计跟着,也是对杨计的审查。 “年爱跹也是女子,大局为重,四弟不必过于计较。” 蹁跹二人执行的是宋眼的命令,宋眼岂会责怪? 年爱跹是年爱家的女儿,年爱蹁是招来的夫婿,改为姓年爱,之前“相思玲珑”的“相思剑”年爱孔远同样如此,本名孔远,入赘后加姓年爱,怀仁城主年爱隐,很有一套。 明月千里,愁绪依旧。 杨计作为军师,将妹夫的嫌疑洗脱干净之后,自然要为宋眼分忧。 “大哥,司马仅带来几十位高手,他们的人刚至,微生于宿便遇刺,若说与司马家无关,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至于证据,何须有?” 宋眼背负双手凝视着残月,有些话自己不能说,只能让属下说出来之后,去做,他在等。 二君子很懂宋眼的心思,立刻站出来说道: “王爷,杨大人所言极是,司马仅与微生于宿之死,完全可以定论,不是他,那也是他。” “王爷,我等只需将此信息,隐晦一些告知踰空便可,至于他信不信,与我王府无关矣。” 这样的下属才是真正为自己分忧,宋眼的忧虑消失,他眼中的月华仿佛变成一位仙子之手,拂于脸上,甚是温柔。 “好,你俩速去传讯踰空,将此事办妥,呵呵,我倒想看看他如何应对,是否会起兵呢?司马伦,你的胃口是否有些过大?” 宋眼同时颁布王爷令,宵禁灵绎城,严查进出城,同时给司马仅送去一封信,让他将手下的武者报备一下。 宋眼心满意足的去睡觉,杨计也回到暂住的房间内,司徒韵因为担忧而在等着他。 “杨计,明日我想早点起床回家,你是否可以与王爷说一说。” “哎呀,三日已满,我竟忘记与王爷说,我之过,请放心,明日我去解释。” “你有心事。” 杨计凑到司徒韵的耳边轻声道: “我觉得宋眼不信任我,对我时时提防,我搞不懂防个啥。” 司徒韵低声回道: “是否见你不愿与司徒家联合,而失去利用价值?” “或许,我得回去问问妹夫怎么搞,还是他看得远。” “看你说的,不然怎会是你的少主,他可是天命之子,你倒与他比较。” “我哪与他比,岂非自己找无趣,他的灵魂超乎常人,甚至令人有些胆寒。” “他能活下来本就不易,别人吃百家饭,他是喝百家奶,没有经历,何来阅历。” “唉,是我太笨,宋眼着实令人头疼。” 宋眼让司马仅背黑锅,司马仅同样这么想,但当他收到宋眼要求报备手下的信之后,司马仅终于暴怒。 “大人息怒,宋眼的居心不良,或许他就想激怒你。” 说话之人乃司马仅的手下得力助手,“不遂先生”步告人,他还有个外号,名为“异剑”。 “屠笔书生”木三分,又绰号“邪剑”,他与步告人是司马仅的左膀右臂,司马仅带来的人,几乎属于司马家,听命于司马伦,但这二人,只听命于司马仅,当然,还有一张弓,同样是司马仅的人,“流星箭”银。 银,本名伏窍,青衣的二弟,伏念的二兄,金弓的师弟,当初银刺杀永安之时,寒漠所中的,就是他的箭。 秋影帮寒漠送娘和夫人的时候,秋影放过他,但银并未和青衣解释,原来银一直在司马仅的手下当差。 步告人的话让司马仅平静下来,司马仅皱眉问道: “如何回复?” 木三分捋须道: “简单,我与步先生、银,只是大人的仆从,莫非仆从也需报备?而华池与经浊乃是护卫队首领,一队人而已,那就只是一队人,至于华池与经浊本就是明面上之人,无妨。” 何以解忧,唯有邪剑。 司马仅悠然自得道: “呵呵,好,就这么回复宋眼,后日婚宴之后再做其他计较,这两个晚上,都要打起些精神,白日里多休息好。” 这时房外的护卫禀报道: “大人,红狼蛛与鬼面蛛求见。” “让他俩进来。” 二蛛来找司马仅,说的当然是烈焚的异常表现,二蛛将细节描述得无比清晰,差点连烈焚伺候司马婲的动作都说出来,幸亏步告人出手快,他将二蛛的话头止住后,将二蛛打发回去继续伺候司马婲,免得被烈焚察觉到异常。 本来有些怡然自得的司马仅,听完二蛛的禀报之后,脸又垮拉下来,冷哼道: “怎么看?” 步告人应声回道: “林列的表现,只能说他与司马涉不合,司马涉之死令他欣喜。” 木三分解析道: “林列寸步不离小姐,定然不是他杀人,可能他对大人的安排不满,或许他自认能当得大任。” 司马仅这才想起来对烈焚的安排,当日自己是曾说过让他统领灵绎部,但司马涉是司马伦所指派,包括刚来的司马穹,同样是司马伦指定,这哪能取而代之。 司马仅觉得烈焚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统领么,那也只能是副手,必须听从司马穹的吩咐,必须谈一谈。 然而司马仅根本就不明白,不说司马哗,哪怕是二蛛的眼中,烈焚只是司马婲的泄欲工具,武艺是强,做工具的同时保护司马婲呗,没人在乎烈焚的存在。 而且司马仅的到来,更令烈焚不安,来这么多高手,哪还有自己发挥的余地?总不能真的只伺候司马婲,司马婲只是跳板而已。 烈焚更想去找寒漠,但他一来不认识寒漠,二来无法脱身,司马婲让他十二个时辰跟着,哪怕是上茅厕,都必须在一旁候着,由此,这几日的烈焚,忧心重重,司马婲当他劳累,让他休息,八侍卫顶上凑合一下。 烈焚最终给自己定下策略,就是等,婚宴之时,寒漠必到,届时就能认识,并且可以在见礼的时候,偷偷塞个纸条啥的,然后约个会,表个态,一切将会水到渠成。 烈焚自然也听过龙举的流言,赌坊没人来玩儿呢,听说他家茶馆里年轻一点的人都没,全是老头,老头不怕呀! 赌? 行,来,老太太输给你。 龙举弄回家当祖宗供着,养老吗? 烈焚对流言中的其中一点很赞同,就是龙举好色,烈焚深信不疑,好男风的事,烈焚不信,“雪狮军”十多万男人,他龙举会缺男人? 为此,烈焚想为龙举破费,若是这份大礼出手,自己定然能让龙举信任,然而,此礼物过于贵重,烈焚又有些舍不得,翻来覆去的更是睡不着。 烈焚歪头间,二蛛回房,司马婲被吵醒,没有烈焚伺候的司马婲很上火,二蛛快来伺候,八侍卫起来,排好队,上。 这场景将烈焚深深刺激,烈焚咬咬牙,老子豁出去了,出宝贝,定要将龙举拿下。 第267章 上天雨金 晓风残月。 天已微亮,缺月尚舍不得归去,她依恋这方人间,犹如司徒韵恋着茶馆后宅这个家。 秋晨明朗而又恬静,当秋日用他那金色之光将人间唤醒,灵绎城逐渐变得繁荣热闹,纷纷嚷嚷间,人声鼎沸。 灵绎城昨夜所发生之事,与普通百姓无关,生活照旧,一如既往的拼命苦钱,肚子是会定时饿的。 司徒韵像只欢笑飞舞的喜鹊,带着琬、琰二位侍女回到茶馆后宅,这里才是她的家,因为在这里,她的心才安。 心有归属之处,方为家。 家中的女人们可不会放过她,一通嬉戏是逃不掉的。 “哎呦喂,这屁股变得圆了些,看来补得不错。” “那是,人家为她存了那么多年呢。” “呦,真的假的,我摸摸看,哎呀,别跑呀。” “哈哈哈哈,你们都是坏人,咯咯咯咯!” 司徒韵很享受这种氛围,无层次之分,无规矩之束,更无主仆之远,一切随心,然而心中又自带分寸,小事无主次,大事守规则。 “妹妹,发生何事?为何你未洞房?” 被司徒韵一头撞上的星如雨,却是眉心微皱,她一眼堪破之后,司徒韵有些羞涩的回道: “姐姐,我正好来月事。” “妹妹,有事一定要说,要不怎么叫家里人。” “谢谢姐姐,知道啦!” 与司徒韵关系最为亲密的,当属原语,她冲入原语的房中,吓得寒漠裹袍而逃。 “小样,老娘已是过来人。” 司徒韵泼辣地与原语三女,开始在被窝里疯狂玩闹,屋外的寒漠很是震惊,婚后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屋外,南宫谅和风幽在候着寒漠,南宫谅是他的传声筒,风幽自然要陪着未来的夫君。 寒漠见着风幽,准备告诉她以后若成婚,万不能变成司徒韵这样。 “幽儿,看见没,反面教材,哎,哎!” 风幽不敢听他胡言乱语,吓得跑去厨房帮忙,留下幽怨的南宫谅,楚楚可怜地望着寒漠。 “去去,陪你的小情人去,今日无事,不用你跟着。” 寒漠洗漱完、吃饱后,来到茶馆喝茶之时,有人来找他。 “清时良夜”掌柜司马穹,“衫湿一痕”掌柜子车未逐,“多情西楼”掌柜宗政澄,“香袅万丝”掌柜有琴沛。 这是四位青楼的掌柜,更是四大世家在灵绎城的主管,身份很高的四位人物,身后跟着多位侍从。 “少帅,真是有缘呐,我等请少帅喝杯茶,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司马穹极低的姿态,极绵的话语,令寒漠无法拒绝。 反正是自家茶馆,喝呗,我喝自己家的,反而你掏钱,有点儿意思。 五人来到临街的一张桌子,似乎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时铭过来伺候,时铭没看寒漠,找的必须是付账之人。 “请问客官,一人几壶茶?几份茶点?” 时铭的问话让司马穹差点被呛倒,本来只想点壶茶,说完话就回去,这下倒好,茶点还不能不要,司马穹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时铭道: “每人一壶茶一份茶点,多谢,我先付钱,多的赏你,不用找。” “谢谢客官,祝各位大老爷钵满盆盈金满堂,五壶茶、五份茶点,马上就到,大老爷们请稍候。” 时铭收到钱,说话就有力气,声音喊得挺高,街面上顿时吸引来些许目光。 司马穹瞬间对时铭产生好感,这小子,不错啊,简直是个福星,就是这看过来的人,少了点。 茶和茶点上来得非常快,不过来的是申颇和堵言,一人端茶,一人端茶点,申颇将茶放下离开后,堵言将茶点依次放下。 司马穹又出手五两银子,递给堵言道: “小二,我再打包五份糕点,不用找,多的赏你。” “好嘞,多谢慷慨阔绰的大老爷,五份糕点外带,定会在大老爷们离开前备好,祝大老爷们财源滚滚顺意来。” 堵言收到小费更兴奋,声音像炸雷似的,这下街面的目光全看向司马穹与寒漠等人,司马穹的嘴角已快咧至耳根,心花怒放,乐死个人了。 第一步计划完成,司马穹开始实施第二步,他对寒漠伸出手掌示意道: “少帅请用茶,请用茶点,呵呵!” 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寒漠不明白,这四人想做甚?寒漠喝下口茶后询问道: “四位掌柜有话不妨明言,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 司马穹是领头的,其他三人都眼巴巴望着他,我们出茶钱,你出口才,你倒是快点说,十两银子么,回去的路上就还给你。 得到示意的司马穹,对着寒漠拱手施礼,沮丧道: “我等恳请少帅,手下留情!” “喂,喂喂,糕点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哈,我何时去过尔等之青楼?我可告诉你们,我从不上青楼,我…” “少帅误会,少帅误会。” 子车未逐及时出手,拉住暴起的寒漠,解释中眼神瞪向司马穹,你到底行不行?司马穹尴尬道: “咳咳,少帅,我的意思是请少帅帮忙,解决一下赌坊的问题。” “赌坊?为我的部下,去赢过你们的钱财之事?” 寒漠翻着白眼,忽忽不乐,当然不开心,士离和仲开赢钱之事已过去月余,怎么现在来找? “非也非也,他们凭本事赢钱,哪有找少帅之理。” “确实,我只是让他俩练练手,后来不是没再去过么,怎么,想要我还钱?” 不等司马穹开口,寒漠朝门口守门的休问和屈尘招招手,二人立刻窜至桌边,谄媚道: “少爷有何吩咐?” “告诉他们,你俩为何在此。” “愿赌服输,如今小命已输给少爷。” “很好,回去。” 司马穹急忙连声道: “对对对,愿赌服输,那事早就翻篇,过去之事不必再提,我等是为现在之事。” “现在?说来听听。” 司马穹将赌坊受到寒漠流言的影响,至今没有生意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寒漠,请求寒漠帮忙。 寒漠听完,摊手无奈道: “这,流言确实因我而起,然而传流言之人却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如何能帮你们赌坊?” 司马穹谦笑道: “其实并不难,只需少帅承诺一句,以后永远不会在灵绎城赌就行,不对,是不主动赌。” 寒漠端起茶小咪一口,微笑着缓缓说道: “呵呵,好方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确实令人痛心疾首,我那两个部下,最后一次赢了你们四家,共计十万两,黄金,对否?” 一语双关,寒漠不是在叙旧,而是在开价,要我戒赌就得出钱买断,否则免谈。 司马穹四人似乎早有准备,对着外面站立的侍从们挥挥手,侍从们抬着两个大箱子入得茶馆而来,这种箱子,寒漠相当熟悉。 “少帅,你看满意否?” “满意,满意至极,账房掌柜,来收钱入账,哈哈哈哈,多谢四位掌柜的一片真心诚意,我龙举,从即刻起,在灵绎城内绝不再赌,欲来找我对赌之人,可约我出城,否则我龙举,便是违背誓言之小人。” 第268章 善意谎言 有人说,人间没有黄金攻不破的堡垒。 又有人说,黄金可以填满人的缺陷。 还有人说,黄金可以买来一切。 然而。 南宫愫说,黄金买不来我的洛义。 司徒韵说,黄金买不来我的家人们。 傻夫人说,黄金买不来我肚里的小宝贝。 三大女神医说,黄金中有致人于死地的毒药。 三大男神医说,黄金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三大掌柜说,黄金是战争的基础。 至此,寒漠本来分给家里每人一千两的黄金,变成每人只拿一百两,还是寒漠逼迫之下拿的,连小逍遥都有份。 的确,战争是要钱的,但寒漠三年不用担心军费,所以他很不在乎,身上已有二十万,他准备支持灵绎道东西分局的军队。 至于四大世家,他们花过钱财之后,立刻将寒漠的誓言传至灵绎城每个角落,并缓慢向外扩散,隐约之中,龙举的名声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仍然臭名昭着。 秋日之暖阳,笼罩其中,人会特别的舒畅,在温馨的秋日,若与家人们在一起分享,会更令人觉得安逸。 躺于院内晒太阳的寒漠,正听着重楼的汇报,他刚与休问和屈尘讨论完,结果一无所得,然而见到重楼,又必须将忧虑深藏,露出一种高枕无忧的神色。 “踰空将灵绎城的人,全部召走,方向是临昌城。” 重楼的话让寒漠目瞪口呆,寒漠骇然道: “死掉个副帅,竟然还能这么干?踰空究竟是人还是鬼?明日司马家的婚宴也不参加?” “肯定啊,杨计分析,可能是宋眼将微生于宿之死的黑锅,扔给司马仅之故。” “对哦,老光棍将他夫人送回来,自己却为何没回来?” 重楼呵呵一笑道: “他已说服宋眼,白日里在王府当差,晚上回来做内奸,监视你的行为,然后汇报给宋眼,呵呵!” 寒漠竖起大拇指道: “老光棍真牛,佩服!” 重楼继续汇报道: “更劲爆的消息来喽,秋影灵绎道西分局成军失败,东分局倒是有声有色,已成军近万,大帅是秋令。” “失败?为何会失败?” 重楼愣怔道: “成军失败,挺好理解的啊。” 寒漠皱眉沉吟道: “平编城还有夏侯家在等着,这,我还去个屁,为何东部能成,他西部就不行?难道就因我三叔去到东部?绝对不是,其中必有原因。” “我若能直接联系西分局,倒是可以了解得多些,还有个招,就是由京城总局给西分局去信,让西分局过来个人,讲讲那边的具体情况。” “你这招不错,就按你说的办,我必须要搞清楚其中之原由,若实在不可为,倒也无可厚非。” 这个消息又给寒漠带来些许烦恼,他唉叹一声,往椅子上一躺,心中的郁闷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宣泄,神情无比落寞,重楼突然凑至寒漠眼前问道: “小师叔祖,我们的病无法治愈,对?!” “啊?” 寒漠顿时心中一惊,难道刚才的表情有些过分?他迅速做出调整,正好寒鹄路过,寒漠招手道: “鹄哥,你来一下。” “少爷,啥事?” “你告诉他,当初你与你兄长二人是个什么状况,重楼竟然不相信我的医术。” 寒鹄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以为就像寒漠所说,重楼不信寒漠的医术,寒鹄立刻蹲下身体,仰首伸出舌头让重楼看看,然后郑重说道: “当日,我的舌头被刀搅碎,四肢被刀砍断,重楼,你可知何为生不如死?就是自己想寻死,却没那个能力,我的身体像一摊烂泥,任人摆布,我兄长与我一模一样,暗无天日呐,可现在呢?” 寒鹄跳将起来,打出几招鹰爪功,露出个鄙视的眼神道: “看到没?一切恢复如常,都是少爷医治的,虽然时日稍长,可请问这人世间,还有何人能做到?重楼,我告诉你,少爷就是活神仙,你竟然会不信他,啧啧,不可原谅,简直不可思议。” 重楼被深深震惊,瞠目结舌之际,寒漠对寒鹄使出个眼色,寒鹄会意离开,将空间留给寒漠与重楼。 寒漠伸出手掌,在重楼眼前摇晃几下后,问道: “如何?是否还对我有疑?不过鸿鹄的治疗确实久长,耗费近一年的时间,但不管用去多久,结果完美,就是好事,对否?” 重楼恢复正常,带着歉意道: “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更不该对中参功失去信心,只是鸿鹄的经历过于神奇,一时不敢相信。” 寒漠感慨道: “若说神奇,的确是,之前我没有接触过,祖师爷又没留下些类似的治疗记载,可现在不同,我已有临床经验,你们应该相信我,以后语儿她们会一直帮你们治疗,无非多花点时间而已。” 重楼垂头丧气道: “唉,都怪我们自己愚蠢,竟然走上这条路,死路,不归路。” “哎,又乱说,既成的事实不要多想,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否则会拖延治疗的时间。” “多谢,我会的,我一定改正。” “你看鸿鹄的变化,以前总想着杀宋北报仇,如今呢?竟然在开导乔飞他们,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扭着头走路,那样的话,会看不见人生路途中对你的友爱之人。” “鸿鹄已抛弃仇恨?” “当然,人不能活在仇恨之中,那样心态会在经年累月里产生恶化,人间需要的是爱,而不是恨。” 重楼站起身对着寒漠深深一礼道: “多谢小师叔祖解惑,我定将此话全部带给二位师兄,我等三人以后一定好好配合治疗,语儿她们来帮治疗时,也会好好配合,我们定不辜负师门。” 寒漠拍掌叫好道: “太好了,我就担心你们乱想,刚才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只是在想着西分局的事,灵绎道太大,西边若无人牵扯,那就只能先将广岭道拿下,如此,好像会变得过于复杂。” “行,那我去与京城联系,让西分局尽快派个人来问问。” “好的,你快去。” 盯着重楼背影的寒漠,直到重楼真的消失之后,狠狠瘫倒于椅子上,重重叹出口气,唉,好难,太难! 一阵轻盈的脚步传来,径直走到寒漠身后,一双玉手开始为寒漠轻捏双肩,语气柔声道: “辛苦你了!” 寒漠听出是紫苏的声音,闭着眼睛轻拍几下玉手回道: “怪我表露的过多,但我深信,定能找到解决之策,我不能让他们三个失去存活的信心,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以后你们也要帮我将他们忽悠住,我会一直找下去。” 紫苏从身后抱住寒漠,将脸贴在他脸上,喃喃细语道: “我们会一边带孩子,一边为他们治疗,你在外面不用担心,不过若是有空,定要回来看看我们娘儿俩。” 寒漠的脸颊之上,一道热流淌过,苏之泪杀,寒漠继续阵亡,他急忙回手将紫苏抱起,横置于腿上道: “我不去抢江山,就守着你们,好不好?” 紫苏顿时破涕为笑道: “坏人,江山美人都要取,否则就是个昏君。” “当个屁的皇帝,我就在家窝着,嘿嘿!” 第269章 食味人生 夕阳西下。 灵绎城高大的城墙,开始收敛那落日余晖。 鼓动着翠羽的鸟儿们,相互追逐间,嬉戏着遁入城外的山林之中,城外的山色,鲜艳翠绿,山林内开始飘忽起一缕雾气。 今夜宵禁。 茶馆早早打烊,一家人准备聚餐,为司徒韵庆婚,司徒韵认为,这才是她真正的婚宴,这里都是她爱的人,她的亲人。 秋水连天,一片碧蓝。 霞光鲜红,秋日高空之中折射出的余照,将灵绎城傍晚的昏暝洗净,城内缕缕炊烟升起,飘向秋空,引得高处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 人间烟火,平凡气息,岁月与共,年华生香。 寒漠被傻夫人禁足,皆因她觉得心中有些发慌,她莫名的有些害怕,紫苏三人收到命令,今晚绝不让寒漠下床榻。 “夫人,你也知道司马家来了许多高手?” “啊?难怪我说心怎会发慌,告诉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在这里,我是大妇,必须听我的,听到没?” “哦。” 寒漠觉得自己嘴贱,竟然送上门去,本来今夜准备的行动只能取消,不过冥月和金弓朝着他笑笑。 寒漠懂他俩的意思,但他在随意间摇摇头,将二人的想法扑灭,傻夫人的心慌,让寒漠多出一份顾忌,寒漠对邻桌喊道: “问尘大爷,你俩今夜要留点神。” 休问和屈尘冲口而出回道: “少爷,明白。” “哼,来便留。” 寒漠努努嘴道: “小心点,五张弓呢,防不胜防哦。” 金弓显得有些兴奋道: “少爷,我会看着的,好想会会那五张弓,有些手痒痒。” 寒漠翻出个白眼戏谑道: “你得了,一个打五个?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最多三支箭,就算你能全中,那剩下的两个咋办?只能引而化之,分而击之,暗杀么,好像也能用得上兵法,呵呵!” 司徒韵有些生气,嘟起嘴道: “不许说打打杀杀,今晚是我的婚宴呢。” 寒漠见司徒韵只有一个人,玩闹心起,他调笑道: “咦,光棍嫂子,你嫁给谁的呀,难道是嫁了个寂寞?哈哈哈哈!” 司徒韵纤指一点寒漠,咬着红唇喊道: “混球,你过来顶替杨计。” “啊?你开啥玩笑?我哪能和你洞房?” 原语拎起寒漠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坏东西,你做梦呐,让你去扮一下而已。” “这也不行呀,要不你去扮。” “我是女的。” “夫君,你就扮一会儿四兄长嘛,敬一下酒就结束。” 傻夫人发话,寒漠只能听着,但是浑身别扭,司徒韵倒是大大方方挽着寒漠。 “我是杨计,哈哈,司徒韵的夫君杨计给大家敬酒,嘿嘿!” “杨计,来,亲一下。” “你,喂,不带这么玩儿的呐。” “你是杨计呢,快点。” “哈哈哈哈!” 全家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随后立即起哄。 “杨计亲一下,杨计亲一下…” 二人在家人的一阵嘻笑声中,挨个敬酒,完成快乐的欢闹仪式。 司徒韵对着寒漠一声冷哼: “以后要对我亲热一些,别搞得我像陌生人似的,哼!” 寒漠有些愕然,张张嘴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司徒韵的眼神看向原语,寒漠只能泄气回道: “哦,知道了。” 寒漠心里在暗骂杨计,你个老光棍,怎么还不回来?死在王府了吗? 斜阳落尽。 晚霞消散,残留下的色彩变得黯淡,庞大而又安静的灵绎城城墙,拖出个长长的黑影。 灵绎城,渐黑。 “哈欠!” 王府内的杨计打出个喷嚏,将手中拿着几封讯报而沉思的宋眼惊醒。 “四弟,天渐凉,你要多添件衣袍才是,小心着凉。” “没事,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呵呵,我可没骂你,你看看这个。” 杨计接过宋眼手中的讯报,心中一惊,踰空还是动了。 临昌城内的踰空,出兵两部,分别进驻曲枝城和洮营城,洮营城的位置与曲枝城相仿,二城一东一西,中间夹着怀仁城,讯报就是怀仁城年爱隐所传。 另一封是司马仅所递交,他手下人的报备,只有区区几个字。 “肆刀”华池和“虐刀”经浊,带着一队护卫。 杨计看得顿时火气直冒,一点都不将宋眼放在眼里,杨计怒骂道: “司马老贼,欺人太甚。” 二君子倒是较平静,悠然道: “六刀六剑五张弓,华池和经浊就是六刀中的其二。” “另外八个,锤棍斧爪,各有二人,身高马大,力量型人物。” 二君子是说给杨计听的,意思是他司马仅不报,我们也清楚的知道,不过宋眼的心思好像不在司马仅身上,他问杨计道: “四弟对踰空的行动,怎么看?” 杨计思索片刻后说道: “踰空的举动,首先是对微生家的一个表态,其次,踰空正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年爱家需要小心,至于进攻灵绎城,他踰空不敢,更不会这么干,踰空是谨慎小心之人,他只会循序渐进。” 宋眼沉思片刻后,又问道: “司马仅呢?” 杨计冷肃回道: “狂妄之人,定会给大哥一个下马威,今夜必不是一个安静之夜。” “龙举那,司马仅会不会出手?” “定会出手,至少会看住龙举,不让他动。” 宋眼凝思片刻后,挥手道: “行,你回去,明日好告诉我,司马仅派去多少人。” “大哥,我陪你,今夜危险。” “不用,四弟,你才成婚四日,我哪能干拆散鸳鸯的恶事,快回,免得弟妹思念。” 杨计站起身,握住二君子的手,紧了紧,三人相互间点点头后,杨计对宋眼沉重道: “大哥保重!” 暮色四合,宋眼静静望着杨计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朦胧之中,良久之后,宋眼厉声道: “黑夜是破晓前的伏笔,黑暗是光明前的终章,龙举?多希望你能与我联手啊,杨计,看你的了。” 杨计回到家的时候,餐厅内已掌上灯,全家人的宴席尚未结束。 “哎呦,真新郎回来啦,光棍嫂子终于有光棍陪,老光棍快来,喂,喂喂,你干嘛呢?” 寒漠为扮杨计,已被司徒韵折磨得够呛,最主要家里人都帮她,不时起着哄,司徒韵还让逍遥将寒漠的双手抓住不让动,她好肆意玩弄,逍遥过小,寒漠真不敢动,怕将两孩子弄伤。 杨计回到家,寒漠像见到救星,结果杨计却不理他,抓起一碗饭,拼命往嘴里扒,像刚从牢里放出来似的。 “我说兄弟,你能否悠着点,可别噎住喽,王府竟然不给饭吃?” 洛义有些担心的帮杨计抚起背来,他真怕杨计给噎死,杨计就抬眼挤出个笑容,继续狂吃,这下全家人都停下玩闹,盯着这个饿死鬼。 “嗝,嗝嗝!” 杨计丝毫不在意家里人的眼神,酒足饭饱后,抬手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有些赶时间,今夜司马家可能会发疯,我以为你们都已吃完,就剩我呢,要不要提前准备点啥?” 逍遥奶声奶气的回道: “枕戈待旦。” “常备不懈。” 第270章 秋夜星耀 夜幕低垂。 秋夜用浓浓的墨汁,涂抹于无边无际的秋空。 灵绎城的夜,静而沉。 夜空的黑,却衬托出那颗最亮的星,然而星过于渺小,无法将光明传递至人间。 那就燃烧! 一颗流星带着对人间的爱意,在夜的上空飞逝而过,将这秋夜的沉静划破,在秋空之中留下一道美丽的长弧,继而消失于天际。 流星用生命换来刹那的光辉,他用炽白的光亮,证明自己对人间的挚爱,虽粉身碎骨,但记忆散落于星河之中,凄然而又绝然。 金弓和蓝巧颜正倚坐于屋顶,有幸见到流星的示爱,二人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夫君,再污秽的淤泥之中,都会开出绚丽的花朵。” “夫人,再玄青的夜色之中,都会存在璀璨的流星。” “夫君。” “夫人。” “有你真好,我好幸福。” “有你更好,我更幸福。” 风起。 意更浓。 丝丝缕缕,带着无限的温柔,慢晃着柳梢,轻摇着叶片。 风息突然变强,惊起树叶一片沙沙作响,将蓝巧颜的鬓丝秀发漫卷,金弓已挡至蓝巧颜的身前。 “哎呦喂,师兄、嫂子,你俩这恩爱秀得,啧啧啧,羡煞旁人!” “你个混蛋,还知道我是你师兄?我以为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呢,夫人,这是我师弟,银弓,在司马老贼家当差。” “师弟好,你俩?” 蓝巧颜知道银弓的存在,但这是第一次见,况且听到是司马家的手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嫂子放心,我要和师兄切磋一下,不然交不了差。” “这?” 蓝巧颜仍然没主意,这时银弓催促道: “嫂子快走,盯我的人来了,受伤有妹夫治呢,怕啥?!” 一句妹夫,终于让蓝巧颜释然,是真的自己人,而且手上还多出个纸团,她飞身而下,将屋顶留给这对师兄弟。 屋顶之上,金银二人分别立于两端,相距约三十步。 “此刻无月,师弟你是否能找得到我的人?” “夜色相当公平,师兄你岂非也是一样。” “我的箭比你快,我看你如何抵挡。” “暮色之下,这已不是优势,我早就习惯于黑夜之中出箭。” 师兄弟的对决,将家里高手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寒漠也好奇,但紫苏三人变成棉被,将他紧紧压在床上,就是不许出去。 屋顶的风依然轻柔,金银二人的弓已在手,腰腿微曲,上身微倾,姿势一模一样,二人仿佛变成石雕,完全处于静止状态。 万籁俱寂的静。 金银二人仿佛与夜空融为一体,渐渐的,静变成活物,似烟似雾,缓缓在二人身边荡漾。 良久之后,暗也去凑热闹,与静搅拌到一起,翩翩舞动。 金银二人的眼神终于碰撞,中间再无妨碍,眼神的激荡,换来二人的同时出手。 围观的人啥都没看清,只知道二人的手臂动了一下,开启“悟真心法”的寤寐开始当起传声筒。 “三掌柜的口中咬着一支箭,没受伤。” “那人的左臂中箭,看来已失去一战之力。” 然而家里人并无欣喜,只有担忧,不过冥月倒是笑嘻嘻的说道: “戏看完了,咱们都回去睡。” 银无声而来,又无息而去,只留下金弓仍坐于屋顶,手中拿着那支咬到的箭,爱不释手,像是回到温润的孩童之时,双眼之中,尽是静美的回忆。 夜渐深。 肃杀而又死寂。 细碎似流沙的星,斜躺于天宇,缀满于夜空,铺成银河,拼命闪着光。 人间的百姓已沉睡,街道冷清而又寂然,似一条水面如镜的河流,蜿蜒在高耸的密林之中,除却阵阵的微风,还有四个微风之下,暗黑角落中的幽灵。 灵绎王府。 灯火比往常少去很多,以至于王府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沉寂而又肃穆,没有流光溢彩,没有喧闹,只有寂静。 灯笼中发出暖黄色的微光,王府的重要门槛之处能清晰可见,重兵把守,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除非踏过他们的尸首。 王府中宁静却不冷清,时不时会有一队甲士巡逻而过,不经意的悄然间,给人带来一丝慰藉。 四个幽灵,已将甲士巡逻的规律摸清,计算好那个空档的中间点,杀进去,一切能动之物,皆杀,在下一队甲士过来的时候必须撤退。 子时。 黑黝黝的灵绎城城墙,快到绝望边缘之时,下弦月姗姗而来。 河面泛起银光,笑意盈满,山林重摇枝叶,欢呼雀跃,它们都在迎接着月神的降临。 时机到。 恍如雕像的四个幽灵动了。 四张弓,原来是四个弓箭手,箭发如电,疾速如风,瞬息之间,护卫们如秋风扫落叶般,倒下一片。 四个幽灵,身轻如燕,飞身而下,正欲穿入府内之时,其中一人疾呼道: “不好,是草人,快撤。” “哈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来之,何不坐下喝一杯。” 火光随着声音而起,无数个火把将四个幽灵包围,二君子领着众多甲士欢笑而至。 “呵呵,四位让人等的甚是辛苦,不妨放下兵刃,坐下聊聊,如何?” “同心双剑”与“素连清露”在,“纷闲尘云”的“如织刀”有琴纷和“舒立刀”有琴闲,“清白堪守”的“净空刀”子车南极和“平痕刀”子车南枝,他们全都在。 十位高手与众多甲士的围堵之下,想逃已难如登天。 四位黑衣黑巾的蒙面幽灵,似乎对二君子等人不屑,四人相互间一个眼神之后,突然朝四个方向窜逃。 “敬酒不吃吃罚酒。” “拦下,格杀勿论。” 双剑等人两两围堵一幽灵,一攻一防之下,不断将四个幽灵往中间挤压,二君子的君子剑同时刺出。 “君子亮节,一清二白” “君子九剑”出手,双剑并排直刺,两个幽灵身体急分避让,然而双剑同时斜飞,从两个幽灵的颈间划过,剑势不停。 “君子大义,一视同仁” 分开的君子剑,舞出一个圈,剑即是圈,圈即是剑,剩下的两个幽灵还在应付着双刀,剑圈贴身,瞬闪而逝,两个幽灵捂着心脏,倒于地面。 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高手出招,更是瞬息之间,杀戮很快,快得连四个幽灵的箭都来不及发射,四人已魂飞于九天之外,融入月华之中。 四人的尸体被排放,面巾摘下,二君子举着火把,一个一个认人。 “''坠月箭''朦”。 “''落雁箭''胧”。 “''卜归箭''恍”。 “''无留箭''惚”。 二君子认完人,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二君子商量道: “是否明日再汇报给王爷?” “的确怕影响到王爷休息。” “呵呵,你俩觉得我能睡得着吗?” 宋眼从王府中出来,众人要行礼之际被宋眼止住道: “诸位已够辛苦,不用多礼,这四个是何人?” 二君子拱手回道: “回王爷,是司马仅手下的四张弓。” “若是无备,必会被这四弓阴死许多人。” 宋眼看过一圈后,嗟叹道: “黑暗中的杀神,怎能用于冲阵突前呢,可惜跟着司马仅这个愚蠢的家伙,唉,实在是可惜至极!” 第271章 龙举赴宴 年事梦中复回流,断肠人心偏落秋。 何为愁? 秋日之心绪也! 烈焚起得很早,并非因为今日之喜,而是他很愁。 燕辞归,客尚淹留? 非也。 烈焚为怎样与龙举接头而愁,也可以将烈焚这种情绪称之为思。 秋思,秋日之单相思。 司马仅起得不比烈焚迟,华池、经浊同样如此,他们也不是为婚宴之事着急,皆是为四张弓而愁。 天已破晓。 秋日之晨,很凉。 司马仅觉得凉意透心,他的身体不冷,但心已被冰封。 银受伤,失去一战之力,四张弓一夜未归,就算再傻的人,都能明白这是个怎样的结果。 司马仅泣尽以血,心摧无声。 华池、经浊对司马仅相当不满,四张弓是司马伦的杀手锏,这次带过来,就是帮司马仅解决那些难啃的骨头,然而,哪知道司马仅让他们去冲锋陷阵。 日出东方,光芒四射。 华池、经浊觉得这不是阳光,而是四张弓对着自己射来的箭矢,朝霞之下,二人很不自然的躲入屋内阴暗之处。 二人用眼神交流,决定宴席之后,报与太师知晓,四张弓是司马伦的宝,他二人扛不住这个结果。 秋日之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人间无比安详。 寒漠尚在沉睡之中,紫苏、原语和泽兰,昨夜未练功,车轮战将寒漠杀得双眼发黑,直至凌晨时分,灵魂方才遁入虚空之中,得好好恢复一下。 杨计起得很早,他必须去王府了解昨夜有无事情发生,还要汇报昨夜家里来过一张弓,被打跑了。 司徒韵的精神相当旺盛,杨计出门,她在琬、琰二位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好,探望过傻夫人之后,冲入屋内,与紫苏等人一起玩乐。 “哟,很壮实哦,瓠子否?树干否?难怪扛得住。” “咯咯,你也想啊?!” “哼,那也得等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要一个人偷偷的,不过这上面的东西,我现在可以用,唔唔!” 寒漠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总是一动不动,司徒韵顿时有些害怕,心惊道: “啥情况?死了吗?” “瞎说瞎说的,有些过头而已。” “这不是怕他去司马家闹事么。” “那么多高手,怎能不吓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 听完解释的司徒韵,仍有些心有余悸,将耳朵贴到寒漠胸口,当“嘭嘭”的心跳声传来,她方才心安,转念之间又与紫苏几人打到一起。 “坏蛋,难怪如此大方,这是根舫船的缆绳而已,看我的鹰爪功。” “啊哟,咯咯咯咯!” 秋日明媚,宜人而又舒适,秋空湛蓝而又清澈。 宋眼抬脸感受着微风的凉爽,心旷神怡,他的心情极为舒畅,昨夜之战,让他扬眉吐气。 “四弟,咱们准备去司马家喝酒,哈哈哈哈!” “好嘞,大哥称心如意,定要多喝几杯,顺便欣赏一下司马老贼满面春风的模样。” “哈哈哈哈,四弟你好坏,不过我喜欢,咦,你妹夫呢?为何未来?” “他不但懒,且沉迷女色,此时估计尚未起床呢,我让人去喊一声。” “唉,年纪轻轻,胸无大志,你看看我,看看二君子,菜是菜,却拿来当饭吃,哼,太不像话,你让他径自去司马家,我们去那里碰头。” 杨计一句话让宋眼很是败兴,心里本想与龙举联手呢,这还联个屁,见都不想见。 宋眼暗自腹诽,令先真是瞎了眼,这样的侄子居然当个宝,看来,江湖流言还是有些依据的。 杨计派人到茶馆催促,四女慌慌张张帮寒漠穿衣服,但寒漠的灵魂好像还没归位,闭着眼睛任由四女摆布。 “啊呀,你别玩啦,好像兮过头了。” “我又没兮到,只能落个手感喽。” “这怎么去呢?” “要不让鸿鹄叫个轿子。” 轿子只是一张躺椅,底部插着两根长杆,杆头落于双肩,简捷方便。 鸿鹄一左一右,陪着仍在迷糊中的寒漠来到司马家,地点是“戏珠阁”,赌场改成的宴厅,确实够宽敞。 司马穹的权力,因有司马仅在,已交至司马仅的手上,他只负责今日之婚宴,他在门口招呼着迎客。 “哎呦喂,少帅来啦,辛苦辛苦,请下轿,快快有请。” 司马穹对寒漠很有好感,他觉得寒漠很是通情达理,他对寒漠相当热情,宋眼来的时候都没这个待遇。 “啊?这是哪儿呢?我咋在这?我好像在床上的呀。” 被司马穹喊醒的寒漠,脑袋仍然昏昏噩噩,大脑一时断了弦,连自己是谁,可能一时都没想起来。 厅内已来不少人,许多世家的家主都在,宋眼和杨计自然也在。 宋眼见到寒漠这种状况后,顿时垮下脸,冷哼一声,朝厅内深处而去,杨计只能尴尬笑笑,跟上宋眼。 司马家没请别的城池那些城主,他家的目标本是宋眼和踰空,但如今踰空不来,只剩个宋眼,司马仅有些意兴阑珊,加上心情不好,现在并未出来迎客。 但有一个人一直窥探,就是对龙举无比思念的烈焚,他终于见到日思夜想之人,只一眼,烈焚信心百倍,就龙举这眼眶深陷发黑,双眼迷离涣散的状态,他无比了解,就是纵欲过度。 烈焚大喜过望,龙举好色,但能力好像不咋滴,自己的宝贝定然能吸引住龙举,赌对了,回大名道在望,但怎么去接近龙举呢? “少爷,咱们是来赴宴席的啊。” “少爷你醒醒,此处是司马府。” 左右扶着寒漠的鸿鹄,急忙给寒漠解释,快醒来,别再搞出啥丑事。 “对对对,少帅,这里就是''戏珠阁'',今日改作宴厅,少帅,我带你去用茶,少帅请。” 司马穹一如既往的古道热肠,龙举是色魔呀,估计现在全大宋都知道,好色好啊,但愿你某日能死在女子肚皮之上,好为司马家除去一害。 寒漠嗒着大眼睛,仔细环视着四周,大脑终于恢复清明,然而身体的疲软无法扭转,身体自然生产的东西,中参功弥补不了,只能靠其自由滋养。 “哦,是这样啊,司马掌柜,谢谢你哈,呵欠!” 寒漠打出个瞌睡的呵欠,任由鸿鹄扶着走路,来到司马穹安排的地方坐下后,他又进入浑浑沌沌的状态,连宋眼如刀般的眼神,他都无从感知。 宋眼的眼神虽然凌厉,但没有杀意,他是恨铁不成钢,为寒漠的不争气而恼怒,实在不想看见,他恨不得寒漠现在立刻就回去。 唉!恨意难平。 由于宋眼和杨计都不去与寒漠打招呼,灵绎城的众家主们不约而同,同时对寒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让寒漠倒落下个清闲,闭眼偎在靠椅里,鸿鹄时不时托起他的下巴,给他喂下口水。 鸿鹄无所谓,自家少爷干啥都可以,自己将他伺候好就行,管你们愿不愿意理睬,他俩还很欣喜,这样真好,安静,一点事都惹不出来。 鸿鹄来这里,不仅要伺候寒漠,他俩还有任务,就是认人,六刀六剑五张弓,外加八个怪兵器。 银弓已将名单传给蓝巧颜,鸿鹄熟记于心,今日的行程就是将真人与名单对应起来。 第272章 伪化成俗 虽笑却不和,虽哭并不戚; 面结口头交,肚中满荆棘。 宾客已来得差不多,司马仅终究要出来见人,当然主要是见宋眼,至于这些个家主们,点个头就算很是给足面子。 对宋眼却不同,姿态必须放低,毕竟他不是司马伦,司马仅拱手施礼道: “多谢王爷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小女的婚宴,下官感激涕零,感恩至极。” 司马仅的脸上毫无失去爱将的痛苦之色,真如杨计所说,满面春风,宋眼嘴角一扬,看你怎么藏,宋眼乐呵道: “呵呵,司马大人过虑,太师与本王乃是盟友,令嫒在灵绎城办宴席,于公于私,本王都应该前来,不过,不知司马大人为何未请踰大帅?” “下官岂能与王爷相提并论,家兄并未去信请踰大帅,下官之请柬可能份量不够,以此踰帅未遣人前来。” 宋眼的明知故问,司马仅立刻还以颜色,话语之间直捅宋眼的痛处,你请踰空,只来了个微生于宿而已,但宋眼同样不动声色,他反而带着关心的口气道: “本王只是担心司马家与踰大帅闹出不快,毕竟三家同属一盟,当齐心协力才是,灵绎城近日不太平啊,司马大人可有遭到贼人攻击?” 宋眼的话风一转,引向司马仅的要害,司马仅心中一阵刺痛,但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司马仅抽抽嘴角回道: “多谢王爷关心,下官未曾得罪过人,以此,并无人来伐,莫非王爷有难?若有需要,下官义不容辞。” 司马仅的心有些乱,竟然将宋眼得罪司马家的话,隐晦地说出来,意思是你先得罪我,我才派人暗杀你。 宋眼听得明白,不过他想的是,现在最好放下恩怨,针对踰空,宋眼沉吟道: “说得好,本王自问洁身自爱,从未对他人下过重手,不知是哪路贼人,竟死盯着本王不放,唉,本王甚忧,灵绎城实在需要稳定才是,司马大人,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 “王爷之言,当然义正,下官定会为王爷分忧,将那些宵小擒拿,还灵绎城一个安定。” 司马仅根本听不进宋眼的好意,四张弓的失去,令他无法面对司马伦,必须拿回等额的价值,否则他司马仅无法回京城。 宋眼倒不是怕,那就调整战略,先灭掉你司马仅,宋眼冷笑道: “如此,本王倒要好好感谢司马大人的一番好意,与太师结盟,本王甚幸。” 司马仅正欲再怼宋眼一句之时,司马穹上前讨问道: “禀王爷,大人,吉时已至,可否传唤新人?” 宋眼立刻打出个哈哈道: “哎呀,怪我怪我,司马大人尽可去忙,本王待观新人之颜。” “王爷见谅,下官去办事,请王爷吃好喝好,下官告退。” 司马仅相当于已和宋眼宣战,虽然二人口中并未说一个杀伐的字眼,但意思很明白,一切交给黑夜。 司马仅来到寒漠身边打招呼,这个第三势力,不能让他和宋眼联合,置身事外就行。 “少帅,昨夜之事,并非我所吩咐,我为少帅安排好一箱黄金,以表歉意,望少帅笑纳。” 黄金?还一箱? 寒漠迷瞪的双眼,顿时大放异彩,他欣喜道: “我知道的,师门恩怨嘛,那是私事,跟大人有何关系,不过我的确受到惊吓,实话实说,我昨夜差点成龙不举,今日正用着药呢。” “那只当是我给少帅的药材钱,多谢少帅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改日我让司马穹去茶馆,再另行感谢。” 寒漠有些手舞足蹈道: “要得要得,哈哈哈哈,司马大人,你真是可爱,简直令我爱不释手呀,呃,黄金可否帮我先送回家?” “我立刻差人送至少夫人手上,请少帅安心喝酒,我先告辞。” 赴个宴竟然掉下来一箱黄金,寒漠快要乐死,他挥舞着手兴奋道: “好好,你去忙,去忙,嚯嚯!” 司马仅与寒漠的聊天,宋眼同样看得清楚,但说什么听不见,宋眼望望杨计,杨计重重的点点头,意思是,放心,我肯定打探出来。 然而,寒漠瞬间亢奋的模样,以及司马仅满足的表情,让宋眼的心里产生些悔意,他龙举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那些私事做甚?若将他推向司马家,岂不坏哉? 各人已落座,想再拉寒漠坐至身边已无可能,宋眼只能期盼着杨计去帮他弥补。 “吉时至,请新人!” 司马穹的一声高呼,将宋眼的思绪拉回宴厅,宋眼对邻桌的宗政倍递去个眼色,宗政倍微笑着点下头,以做回应。 烈焚与司马婲,相挽着来到大厅,乌纱绛袍、凤冠霞帔,气象万千,珠光宝气、交相辉映,雍容华贵,一看就知道,这出自豪门。 寒漠是第一次见这二人,烈焚的胡须果然是故意刮去的,眉毛也修过,熟人的印象里都是有胡须的模样,突然刮去,的确难认。 司马婲很妖艳,一张大红唇是她的特色,妩媚的双眼相当勾魂,寒漠无感,他只喜欢小嘴巴的女人,而且他喜欢自然的唇色,司马婲的大红唇令他有些胆颤。 新人于婚宴的出场,并无太多环节,主要就是敬酒之时,相互间的聊天喧哗,敬酒也有讲究,从大到小来,这个小,是势力大小的意思,宾客们的座位早就按这个安排好。 寒漠坐的是个小桌子,不知道是司马仅故意,还是实在没桌子,只有寒漠和鸿鹄三人,司马穹作陪,还有两付碗筷,却没安排人。 烈焚和司马婲,敬酒至宗政倍的桌子,宗政家的宗政紫端起酒杯,盯着烈焚道: “请问阁下可是''烈焰盟''烈焚、烈盟主?” 宗政紫和“同心双剑”一样,都是宗政家的族子,他的声音很大,明显故意为之,但宴厅过大,只有相邻几桌听见。 烈焚心中大惊,嘴上却强硬道: “贵客认错人,我叫林列。” 宗政紫却没纠结,打起哈哈道: “哦,原来是林公子,对不住,对不住,我喝得有点多,眼花缭乱,请别在意,见笑见笑。” “混小子,酒量差就少喝点,老与你说却是不听,出丑了,二位新人,请原谅这个醉汉,对不住!” 宗政倍及时出来的圆场,让司马婲的脸色恢复如常,摆摆手不与宗政紫计较,继续和烈焚去别处敬酒。 行走间司马婲悄声问道: “那个什么盟主是何人?” 烈焚表现出诧异道: “我不知道啊,或许与我有些相像?又或许他真的已喝多?” 司马婲扭头斜看过宗政紫一眼道: “如此大场合,岂能信口开河,我定让他好看。” 烈焚随口回道: “夫人,一个醉汉而已,大喜之日,无需与他计较。” 司马婲狠狠瞪着烈焚,冷冷的说道: “哼,今日乃是我司马婲大喜之日,此处更是我司马家的地盘,诬蔑的是你,但无颜的是我,你可明白?” “是是,任凭夫人作主。” 烈焚不敢再接话,他怕再说下去,会引起司马婲的疑心,但已被人认出,司马家绝不能长久呆下去,必须尽快去找龙举。 第273章 阴差阳错 含沙射影,人病不知; 巧言构罪,人死不疑。 宗政紫的目的,就是给在场的人埋下一个话题,是真是假,已与他无关,这就是宗政倍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的很是轻松。 宗政倍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进心里,但他从司马婲的表情,很明显的看出来,司马婲已入心,宗政倍递给宗政紫一个眼神,快走。 宗政紫尿遁之后,立即赶往怀德城,有琴家的地盘,这是宗政倍害怕司马家报复,早就定下的策略。 司马婲的确在暗自思量,直至见到寒漠,原来寒漠这一桌的两个空位是留给这对新人的。 “二位新人,快来见过龙举、龙少帅。” 作陪的司马穹介绍过后,向寒漠介绍道: “少帅,这就是司马婲和林列。” “见过龙少帅!” “哦,好好,恭喜发财,不对,恭喜,早生贵子哈,哈哈哈哈!” 寒漠心里想着黄金,发财也脱口而出,不过他脸皮厚,不在乎。 烈焚与司马婲施过礼后,坐了下来,烈焚很激动,但近在咫尺却无法说出口,司马婲看着寒漠,也将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 “哎哟,龙少帅生得好健壮哦。” “咳咳!” 司马婲刚冒出点骚动之意,立刻被司马穹用咳嗽止住,同时司马穹狠狠瞪她一眼,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 司马穹对着寒漠举杯,带着歉意道: “呵呵,少帅莫要误会,婲儿想夸你而已,可能用词不当,见谅,我敬少帅。” 寒漠举杯相碰,随口道: “哎呀,大喜的日子,随意,说话随意,喝酒随意,二位新人,咱们一起喝。” 司马婲与寒漠正好面对面,左边有司马穹和寒鹄,右边有烈焚和寒鸿,实在够不着,想伸出脚去勾,又怕碰到司马穹,勾魂眼直闪间,司马穹时不时对她瞪眼提醒,让她浑身不自在。 烈焚更难受,想和寒漠来句悄悄话,约个会,可寒鸿挡着,还摇晃着大脑袋,故意不让烈焚看寒漠似的,烈焚变得如饥似渴,有点按捺不住的感觉。 二位新人在心烦意乱间,司马仅派人来喊二人回去,二人起身与寒漠告别后,途中司马婲叹道: “唉,若能与龙举切磋一下,该有多美妙啊!” 烈焚心中一喜,机会来也,烈焚讨好道: “夫人,我可为你去联络,就算是抓,我也会为你将他擒来,如何?” “嘻嘻嘻嘻,若你能将此事办妥,我必让父亲为你去大伯面前请功。” “夫人,我稍后便去送龙举,顺便去办此事,若是顺利,或许夫人在今晚便能与其大战一番。” “可,我静待佳音哦,嘻嘻!” 司马婲想得很周到,特地为烈焚叫来一辆马车,车上谈,方便还不为人知。 寒漠的确想早点回去,其一是想看看司马仅送来的一箱黄金有多少,二来么,他真的既困又乏,着急去躺床上来个美美的一觉,在宴席上,想说句挑拨离间的话都嫌累,真没劲。 烈焚弄来马车送,寒漠没拒绝,他感觉烈焚有话要对自己说,得给他个机会,万一是说知道司马家的黄金宝库在哪儿呢! “少帅,我叫烈焚,与你岳父古清沉乃是至交,因宋北让我去杀你夫人古时雪,我恍惚间才来到这里。” 烈焚与古清沉竟然有一腿,这是寒漠没想到的,真是个够劲爆的大瓜,开着中参功的寒漠知道烈焚说的是真话,但他表面仍然随意问道: “你叫啥都与我无关,因为我不认识你,就你这么空口无凭的瞎说一通,你问问你自己,我该怎么信?” 烈焚点点头,好像确实如此,烈焚思索道: “少帅,不如这样,我将与古清沉相遇相识之情节告诉你,或许有你知道的环节,如此你便能分辨出真假,可否?” 寒漠有些勉强的回道: “这样啊,行,你说说看。” 烈焚便从杀“杜晦二俗”初遇古清沉,一直说到被安排杀古时雪,因害怕而逃往京城,遇上司马婲。 “被司马仅安排到这里,我就变成司马婲的泄欲工具,度日如年啊,恳请少帅救命。” 寒漠听到古清沉的一些黑暗消息,觉得留下烈焚,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他淡淡道: “救命?你现在下车走便是,无人拦你,我当看不见。” “少帅,我是希望能回大名道,重振''烈焰盟'',希望少帅助我。” 说到“烈焰盟”,寒漠知道一个帮会不可能全杀光,但是,难道烈焚的死忠,剩下的很多?寒漠试探问道: “你''烈焰盟''不是已被灭?如何重振?” “原盟内中人,不可能被杀光,只要我回去一声高呼,他们必定仍会出来,随我征战江湖。” 寒漠希望烈焚立刻能回去,这是一个将烈焚的死忠们揪出来,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可他仍不太明白,烈焚找上自己的真正用意,逐问道: “我搞不懂,为何非要我帮?我能帮你什么?” “如今的大名道在你岳父古清沉手中,''判算堂''也投靠于他,若没他首肯,我回去也是无用。” “你方才又曾说,你二人是故交,他难道会不同意?” “唉,他会让我去青原道当内奸,可那个活我真干不来,若少帅能为我美言几句,让他同意,我承诺,''烈焰盟''必归附''百战门'',烈焚恳求少帅!” 烈焚终于将意思全表达清楚,寒漠的内心很同意,转念又想,若不让烈焚付出些代价,这是否表现的过假呢?! 寒漠搓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时不时看看烈焚,不再说话,意思么,你应该懂的。 烈焚很懂,他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黄绸包裹,缓缓打开后,双手递给寒漠道: “少帅,此乃我师门绝技,我便是靠此神功,满足司马婲。” 寒漠诧异的眼神一扫,心脏猛得跳动起来,烈焚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对症下药,用得相当准确,搞定。 “风情碧玉功?” “正是,练此神功,妙不可言,简直为少帅量身定做一般。” 寒漠的心狂躁不安,难道飞蓬他们练的是假功?寒漠用有些颤巍巍的手,从烈焚手上接过来,正欲翻开秘籍查看,烈焚微笑道: “少帅,错啦,此秘籍须从前往后读,而非从后往前读。” 竖体书本皆是从左往右翻,字里行间也是从最右边的竖排从右往左读,难道飞蓬他们就是这个原因? “若读反练此功,能练成不?” “呵呵,经脉坏死,变成太监。” 寒漠的手一抖,急问道: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想害我?欲让我变成太监?” “不不不,少帅误会,秘籍如此设计,乃是怕人盗学,我有一师弟曾因盗取,被赶出师门,不过他不知道这关键之处,或许早就变成太监。” “有无救治之法?” “师父曾说,正常练此功,或许能恢复,但他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你那师弟叫啥?哪儿人?” “他叫南门鸱,就是灵绎道之人,但不知是哪个城,灵绎道如此之大,我也没想过寻找。” “你可以找到他,告诉救治之法呀,好歹师兄弟一场。” “少帅,我就是想救也不敢说呀,万一练死了呢,太监好歹能活着。” 寒漠一声长吁,真相大白。 第274章 烈焚之心 秋日的午后,懒散。 秋日之光,温暖如玉,秋空之中,飘浮着般的团团白云,喜欢追逐打闹的鸟儿们,正钻入某个山林之中,憩梦甜香。 秋日的午后,闲适。 此时适合来上一壶雪芽,跟着悠静,沉淀这份闲情,幽香可冲去思绪中的浮尘,心便会滋润于其中,变得更静。 傻夫人和司徒韵、紫苏等家中的女人们,就在茶馆内静品着雪芽的清香,美目中那一眸暖意,盈去的是街面的一方,古树之下的那辆马车。 在这慵懒的午后,众女眯着眼静看远处的风景,时间在茶香中缓缓流淌,众女却没有乏意,皆因那辆马车内,有她们的亲人。 鸿鹄立于马车外,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他俩怕烈焚图谋不轨,不过从车内偶尔传出的几道欢笑声,让他俩的心稍显安宁。 秋日午后,暖阳如旧。 古树之下,马车内的畅谈,终于结束。 众女的美目之中,出现寒漠的身影,他被鸿鹄从马车上搀扶而下,随后,马车打出个转儿,扬长而去。 看着寒漠翘着嘴角,负起双手,洋洋得意往茶馆而回的模样,傻夫人瞥过一眼众女道: “啧啧啧,三个都没兮干,你们是否出工不出力。” 司徒韵应声安慰道: “小妹安心,我会去帮忙的。” 原语立刻咬唇反驳道: “不可能,韵姐是亲眼目睹的。” 傻夫人朝那箱黄金努努嘴,虽未说话,但意思很明了,搞不了事,为何司马家送来黄金?今夜是否又会有杀手前来? “哈哈哈哈,群芳竞艳,我说这秋日为何突然失去绚丽的色彩,原来是诸位美人在此尽态极研,嘿嘿!” 寒漠的人未到,声先至,赶紧给夫人们拍马屁,司徒韵却是悄声道: “你们三个没话说了,看这中气十足的样子,我认为应该立刻拖回房,鞭挞。” 寒漠话虽说的漂亮,但进家后眼睛却是四处扫描,像是找什么东西,洛义暗中递出个眼神,指出黄金的位置。 “嚯嚯,咦,这箱子有点小啊,点过数没?” 洛义连声回道: “我已点过,一万。” “一万?才一万?那个老东西,我还以为是赌坊的那种一箱,狗老贼,小气,真抠门。” 幸亏茶馆够大,临近柜台这边被设计成自家人喝茶的地方,否则寒漠的恼怒样,定会吓跑客人。 傻夫人使出个眼神,司徒韵和紫苏四女立刻将寒漠拉走,鸿鹄被留下汇报黄金的来路,以及马车内是何方神圣。 傻夫人在听,但主角是洛义,他要从信息中分析,提取,再制定对策。 “如此说来,三弟已暴露,接下来宋眼和司马仅都有可能来争取三弟。” “啊?这,还能有这事儿?” 傻夫人被洛义的话惊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这是我家的人,他们还敢来抢人不成? “少奶奶,我看宋眼定会让杨计来,那是你四兄长,你好意思骂他不?” “是不好意思。” “少奶奶你看这箱黄金,其实就是司马仅的开路先锋,后面若是司马穹再送钱来,你舍得不收么?” “咯咯咯咯,我肯定收。” “往后这灵绎城的夜,都不会再平静,我得和二弟、三弟去商量一下,夫人,你来替我一会儿。” 南宫愫放开挽着杨茉的手臂,接下洛义的差事,拍拍高耸的胸脯道: “放心去,有我在就有茶馆在。” “咯咯,愫大姐像个女将军呢,很有驰骋沙场的味道哦。” 傻夫人的评价,顿时让南宫愫来了精神,摆出个架式道: “少奶奶,我跟你说,若我学的不是剑法而是长刀或长枪,我定然能做得一名女将军,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收拾旧、山、河!” “咯咯咯咯,哎呦喂,不行了不行了,咯咯咯咯!” 南宫愫说到最后,还伸出两指,比划出个剑招的手势,笑得傻夫人捶胸顿足,玖儿急忙伸手按住她的肚子,生怕孩子被她笑掉下来。 司马婲同样在乐不可支,大红唇快咧至耳根,笑不可抑。 烈焚回来向她禀报,龙举被他说动,很想一亲司马婲的柔嫩肌肤,然而现在状况不好,得休养几日,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再来一战。 烈焚还拿江湖中的厮杀对决来作比较,若两位高手定下日子决斗,此二人都会寻求一个僻静之所,隐居起来,休身养性,将各自的状态调至巅峰,然后在决斗之日方才出现。 一招制敌,一式定生死。 烈焚解释,这是龙举对司马婲的重视,若随喊随到,那就有些敷衍的味道,心不诚。 司马婲对寒漠的虚弱是看在眼里的,烈焚所说不是谎言,不过高手对决,是哪天呢? “你可与他定下何日来战?” “已定下,他说七日后。” “好,你办事有功,要何奖赏?” 烈焚突然跪下叩首道: “夫人,我乃武者,若武艺不用,可能会慢慢退化,我需要战斗,更需要厮杀,恳请夫人,让岳父大人派给我任务,我是司马家的人,理应为司马家卖命,求夫人成全。” 房间变得寂静,司马婲很纠结,她的本意是将烈焚留在身边,将自己伺候好就行,她不想烈焚出去冒险,然而烈焚主动要求,这让她很为难。 良久,二人都未出声,烈焚在等,司马婲在想,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欢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啊,哈哈哈哈!” 烈焚与司马婲听出是司马仅的声音,急忙开门迎人,并行礼道: “拜见父亲(拜见岳父大人)!” “好,都免礼。” 司马仅坐下后,捋须笑意绵绵道: “婲儿能主动去接近龙举,为父心感甚慰,女儿懂得为父分忧,我真是没白疼你呐,哈哈哈哈!” 司马婲哪能想到那么多,她纯粹是看中龙举的肉体,就想尝尝鲜,不过她可不会傻到说出来,司马婲微微欠身道: “女儿见父亲拉拢龙举,而女儿能力有限,只有投其所好,将他缚于身边,令其为父亲所用,都是女儿该做的。” 司马仅喜眉笑目道: “好好好,好女儿,林列也不错,能主动为司马家奉献,说明你如今真正将自己当成司马家的人,为父必会让你出战,希望你能大展神威,大杀四方,为司马家扫清一切拦路之障碍。” 烈焚立刻跪拜道: “多谢岳父大人信任,林列必不负重望,我的刀已饥渴难耐,敌人之血将承载我堆积功勋之舟,永远跟随于司马家,不离不弃。” 司马仅对司马婲挥挥手,意思让她暂避一下,司马婲明白,司马仅这是准备给烈焚派任务,司马婲点点头后离开房间,并帮他俩将房门带上。 屋外,风景很美,或许是因为司马婲的心情过于惬意,以至于她眼前这秋色,竟让她在心底滋长出稍许的牵念,衍生出一抹情欢。 在念与不念之间,司马婲的心思飘远,一半悸动,一半期待,司马仅的话给她带来惊悟。 秋风拨动枝弦,秋日清亮,司马婲摒弃掉对林列的不舍,思绪渐渐变得安定,大红唇弯起一道勾魂的长钩,眼媚之色,更浓。 第275章 暮鼓声声 秋日慢坠,红霞漫天。 夕阳利用阻拦它的云彩,倔强地倾泄着它的辉煌,彩霞炫目。 无垠的浮云,映着残阳的余光,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就像司徒韵的脸庞,显着粉红的胭脂色,透露出几分妩媚。 司徒韵完成了她的转身,她不用再担心星如雨的眼神,她收起无人知晓的泪水,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自己能懂。 杨计回来的较早,茶馆后宅的密室内,杨计与三位掌柜围坐一桌,洛义沉吟道: “兄弟,难道宋眼只让你拉拢三弟?并未说起少爷?” 杨计苦笑道: “他的意思是让我先将三掌柜拉过去,再通过三掌柜去说服妹夫与他联手,我觉得这说法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又在试探我?!” 金弓露出个不屑的神色道: “让我以下犯上?简直令人好笑,我看他就是在刁难你。” 冥月凝思道: “你有无误解宋眼的意思?毕竟他要面子,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洛义抵掌道: “对,二弟说的实在对,兄弟,宋眼这是要你拉拢少爷呢,你这次没拐过弯来。” 杨计一时傻愣,怔怔道: “我以为他不会再和我迂回曲折,怎么突然间又来这一出?!” 金弓不以为然道: “他是王爷的嘛,身份高贵,喜欢搞这些个虚伪的招数,喔哦,我好轻松,嚯嚯!” 杨计喟叹道: “这位王爷好难应付,我有些头疼,对了,宵禁已取消。” 冥月诧异道: “取消?那也不影响我们早打烊,灵绎城就交给司马仅与宋眼,我们不与他们争。” 洛义笑微微道: “战争离不开黄金,宋眼想着税收呢,老是宵禁,灵绎城的经济受损严重。” 金弓提醒道: “黄金么,咱家可不缺,司马仅刚送来一万两,可能后续还有。” 杨计慌张道: “三位哥哥,快帮我理出个章程来,我明日还得应付呐!” 洛义嘻笑道: “章程?咱家是经商的,进货时都得货比三家,择优而取,嘿嘿!” 秋日西沉。 灵绎城渐渐变得阴暗,各家店铺的门头开始掌灯,将灵绎城的各条大街照亮,灵绎城又恢复以往的灯红酒绿。 茶馆的门口却是一片乌朦,一个灯笼都没点,休问和屈尘得到的指示是守后宅的院子,家以外的地方当看不见。 茶馆后宅的餐厅内倒是灯火通明,晚宴时分,是家里人团圆的时间,一个不落的全在,这也是每日培养感情的时刻。 然而,今日却是有些特殊。 寒漠和傻夫人被请至上座,连保护肚子的玖儿,都被星如雨抱至一旁,二人面面相觑,何事如此神秘? 厅外一阵骚动,在鸿鹄的带领下,六对人,手牵着手,并排来到寒漠与傻夫人身前,这下二人终于明白,原来今日自己家中,也有一场婚宴。 乔飞和江琴,时铭和唐琪,姬略和冉凤,申颇和宰兰,扶纷和郦茹,堵言和雍莲。 看着这六对人,寒漠缓缓念道: “北雪山水尽清晖,哈凌江边天下稀;尘烟不遮楼角断,风花时傍马头飞。” 杨茉柔声道: “你们原属''清晖剑派'',但更是我北雪国子民,祝福你们!” 六对人齐刷刷跪倒,乔飞代表所有人道: “少主,我们不应该活在仇恨之中,''烈焰盟''已受到惩罚,我们愧对师父师娘,愧对少主少奶奶,感谢鸿鹄二位大哥的开导,让我们懂得珍惜,珍惜身边的人,更要珍惜这个家。” 十二个人已全泪目,家里其他的女人们,同时在抹泪,傻夫人眼泪汪汪的轻捏寒漠的手臂,寒漠顿时扛不住,不再管什么娘同不同意,立刻帮傻夫人吸去泪水,转首道: “我说姑奶奶们,今日是喜庆日子,咱们不哭,行不?” 寒漠实在挡不住女人的泪,抬手急呼道: “我宣布,礼已成,来来,都起来,今日是你们的婚宴,都得敬一圈酒。” 司徒韵扬起笑脸开始招呼,用行动配合上寒漠,将六对人的欢乐情绪燃起,不得不说,司徒韵真的好爱这个家。 寒漠重新坐下,伸出手去握傻夫人,却摸了个空,傻夫人已站至一旁,玖儿护在她身前。 “你刚才竟然亲我,告诉你,这事你自己和娘解释,我是被动的。” 寒漠憋憋嘴道: “啥?我刚才啥也没做呀,夫人请入座,请用餐,呃,发钱,赏黄金。” 紫苏冲上来瞪着美眼道: “不许乱发,那是军费,家里人不缺钱,懂不?!” 寒漠缩起脑袋说道: “好好,不发,不发,我肚子饿,吃饭。” 原语和泽兰捧着两个托盘,摆放到寒漠面前,二女一左一右凑至他耳边轻声说道: “坏人,快去赐给新人。” “我们帮你提前做好的。” 寒漠惊喜连连,真是些贤内助,他掀开红绸,是六对黄金打造的心连心,金无足赤,金石为开,代表着心心相印,情深意浓。 在家里人的祝福声中,六对人各持金心,相互牵引着,绕厅一周,这才是真正的礼成,随后进入最欢闹的时刻,敬酒。 宅院外却是很静,此时的天已尽黑,巨大的黑幕将人间笼罩,灵绎城只有几条主要的街道较为繁华,相对于灵绎城的庞大,些许灯火,依然被黑暗所淹没。 “戏珠阁”后宅,司马仅与华池,分主次而坐,司马仅沉声道: “天已黑?” 华池从容回道: “伸手不见五指。” “有几成把握?” “经浊带队,十拿九稳。” “出去几人?” “六剑二锤二爪,共十二人。” “林列的刀法如何?” “比我强。” “他当真是烈焚?” “不重要,他能为司马家奋战,他就是林列。” “说的好,确实如此,司马家需要高手,更需要听话的高手,宋眼会如何应对?” “防守,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龙举有何动静?” “在后宅狂欢,似乎是有何喜事。” “杨计也在?” “自然。” “明日让司马穹去茶馆,打铁要趁热。” “倒不如,一起灭掉。” “宋眼定会通知令先,届时踰空是否会帮忙出兵抵挡?” “属下愚钝,考虑不周,大人恕罪。” “无妨,你之强项在于战斗,龙举要拉拢,他乃令先之心肝,很值得。” “''武举会''之前,定让宋眼变成孤家寡人,如此,他只能留在京城与宋固作伴,司马家尽可将灵绎道抓于手中。” “与其多想,不如多做,杀我司马家之人,岂能就如此罢了,哼!” 灵绎城的夜,暗黑肆虐,黑暗像一道枷锁,将一切牢牢地禁锢,灵绎城仿佛被封闭,夜色浓重而又过于宁静,凄寂之下将人心底的空虚拉扯,撕开那份寂寞的惆怅和孤绝的哀伤,无情地令人窒息。 树枝同样感受到这份压抑,它们强打起精神,在微风中摇曳起枝叶,像极了人害怕胆颤之时,猛得大喊一声给自己壮壮胆。 白日的阳光,带有五彩斑斓之色,明朗却又迷幻,很能令人深陷于其中,但黑没有,黑无比单调,黑能令人清醒,黑又使人警觉,黑更能让人变得冷酷。 第276章 残月凝望 茶馆后宅的夜,温顺而安宁,幽美而香甜,众人都安静地进入梦乡,睡得酣畅。 休问和屈尘值着夜,分坐于南北的屋顶,耳听八方,眼顾宅院,他俩并不孤单,四周有好几个探马陪着他俩呢。 宋眼却无心睡眠,他拄着剑,等待着攻击的到来,经浊很有耐心,他在等,等那个能消除本方对地形不熟的劣势,就是月。 丑时。 乃鸡鸣之时。 残月斜挂,月虽缺,仍尽显凌霜,人间一片苍茫,将灵绎王府的黑暗抹除,一如四张弓的进攻,经浊随即发出信号。 “杀!” 二锤二爪冲阵,六剑第二排,经浊和烈焚于两侧保护,若是四张弓还在,隐入后方的话,无疑是大杀器。 宋眼今日未用草人,而是用的盾兵、长枪兵与弓兵的结合,是一个简易版的“矩形阵”,宋眼拔剑斜挥道: “放箭!” 二锤二爪没有退路,来的人都没有,只有冲,杀,如飞蛾扑火般的执着,是无奈?还是为了不留遗憾?! 二锤二爪舞起锤幕和爪幕冲阵,但弓箭手过多,他们身上已插着好几枝箭矢,四人双眼之中一片血红,此刻已忘记一切,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二锤二爪终于接近第一排的盾阵,重兵器挥舞下,砸断前方的长枪,随即将自己的身体,扔向盾排阵,舍身忘死的冲击力过大,四人顿时撞开四个大口子,六剑紧随其后,冲入士兵群内,矩形阵破。 “退!” 矩形阵重创二锤二爪,对方只剩六剑双刀,宋眼将甲士们撤去,剩下的是江湖对决。 二君子迎上双刀,王府剩下的四剑四刀力战六剑,二锤二爪已无一战之力,甚至奄奄一息。 秋月之下,捉对厮杀,一时间剑风激荡,刀光纷飞,不时响起切肤断骨,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月光将血色隐晦,但血腥之气弥漫于王府的院落之内。 烈焚和经浊面对二君子的攻势,堪堪抵住,由于经浊险象环生,烈焚只能来救援,结果让二君子得以配合,威力更甚。 二君子一个倒剑斜劈间,烈焚连续挥刀阻挡,救下经浊的同时,烈焚的面巾被划破,露出面容。 “撤!” 经浊反应很快,烈焚被认出的话,会落下话柄,加上打不过,只能先撤。 经浊等人手中皆扔出石灰粉,将王府的人逼退,扛起倒下的同伙,呼啸而去。 “莫追,先救伤者。” 王府倒下的皆是甲士,十大高手只有几人稍稍挂彩,宋眼双眉深锁,若立下两道盾阵,定然能留下他们,但是一切都无法重来。 长夜将逝,接下来只有静静的舔舐伤口,宋眼的脑海里泛起寒漠的身影,若是他的人能帮忙,此战定能赢下,若下一次司马仅倾巢而出,该如何应对? 然而,司马仅的人受损更惨,二锤二爪没了气息,六剑除邪异二剑,人人带伤,更让司马仅怒火中烧的,是烈焚的暴露。 “大人,林列当时是为救我,都是我之过,请大人责罚。” 经浊的请罪并没熄灭司马仅的怒火,司马仅骂的是华池,他怒吼道: “你报大兄,说我不懂用兵,好,我将调兵遣将之权交于你手,方才你如何与我说的?十拿九稳?上次是我的错,我以为能杀宋眼一个措手不及,可今日呢?明知他有防备,为何不将人全派出去?你,你,气煞我也!” 华池跪倒,他同样痛心疾首,哀嚎道: “属下有罪,请大人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明晚我带所有人去杀,定将宋眼身边的人全部杀光,若办不成,属下亦无脸存活,愿自刎谢罪。” 司马仅闭目长叹道: “华池啊华池,不仅失去二锤二爪呐,林列,你暂时回京城避避风头,就说今日你早就前往京城为我送信,快走。” 烈焚心喜,龙举这个计策真不错,不愧为“雪狮军”少帅,简直用计如神,但他露出不解的神色道: “岳父大人,我为何要避,明日我再去杀,二君子不过如此,论单打独斗,我定能将其斩杀。” 司马仅欣慰地拍拍烈焚的肩膀道: “贤婿,你的脸被看见,若宋眼将此事捅入朝堂,杨家与司徒家会群起而攻之,这将伦为他们的借口,而护卫们不同,江湖游侠而已,可你毕竟是我的贤婿,是否明白?” “唉,我这就离开,我去和婲儿说一声。” “不能说,立刻就走,过几日,我找个借口让婲儿回去便是,我来解释,你快走。” “岳父大人保重,诸位保重。” 烈焚随手揣上点黄金,背着刀快步离去,他需要翻越城墙,出城之后才能找个小镇买匹马,烈焚终于如愿以偿,落下城墙之后,一路狂笑,一路飞奔,活脱脱像个喝高了的醉汉。 “怀抱锐刺冲锋,笑对刀枪剑戟,虽被万箭加身,然则照彻山河,兄弟们一路走好,来生再聚!” 烈焚走后,司马仅将二锤二爪,置于后宅的某个小院之中,倒上一碗酒,悼出一段词,为四人送行,待天明后,拉出城安葬。 残月清冷,夜凉如水。 司马仅的心被再次冰冻,不经意间,他显得苍老几分,但他还有机会,明日的终极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寅时三刻。 茶馆后宅,在纷纷嚷嚷间开始起床,开始又一日的劳作,休问和屈尘已从屋顶下来,他俩正看着南宫谅练剑,还有旁边的小毛娃逍遥练眼功。 杨计和门口的三位掌柜摆摆手,急匆匆赶往王府,司徒韵打着呵欠,又钻入原语的被窝之中,手中需拽着软绵绵、沉甸甸睡觉,不然睡不着。 杨计迈进王府,一股血腥味冲鼻而入,杨计皱眉,这是赢了还是输了? 杨计有些着急,不管宋眼从后会走向何方,至少现在他与司马家的争斗,杨计是全身心投入在宋眼身上的。 杨计一为报恩,二来么,司马家同样是寒漠的死敌,现在帮宋眼和帮自己没什么两样。 “大哥,大哥?” “喔哦,四弟,你来的挺早。” 宋眼盖着一张皮草,坐在椅子上迷瞪了一会儿,杨计将他吵醒,倒有些过意不去。 “大哥,要不你先去睡一会再说。” “事情紧迫,你今日需辛苦一些,一定要和龙举谈拢。” 宋眼不在乎睡意,他担心的是司马仅的发疯,关于二锤二爪的死讯,宋眼已得知,至于烈焚,其实二君子根本就没看清。 杨计觉得宋眼想谈,那就实话实说,至于价格,洛义已说的明白,谁价格高就帮谁。 “大哥,司马仅昨日送给他一万金,据说今日可能还会送。” “呵呵,司马仅办事,就是这么小气,你抬十万金去,若无龙举出手,今夜会很难,司马老贼定会反扑。” 杨计惊悚道: “十万?” “怎么?还嫌少?” 杨计双手直摇,感慨道: “不不不,大哥果然大气,出手就是司马老贼的十倍,如此妹夫想不答应都不行。” 宋眼郑重道: “四弟你快去谈,日落之前必须拿出应对方案,我王府的成败就在今夜,若能将敌人尽灭,司马仅必死,他无颜回京见司马伦。” 第277章 但愿无违 秋日的田野之中,稻谷金黄,诠释着即将丰收的喜悦。 黄金更是一片迷人的金色,波光粼粼,熠熠生辉,这也是寒漠丰收的季节。 杨计让人将十万金抬至后宅,假装和寒漠窃窃私语一通之后,带着人回王府交差。 寒漠则是来到茶馆自家的区域喝茶,他仍然在等待着收获,旁边的胭脂柜台内,一堆女人在叽叽喳喳。 “韵姐,你会不会演呐!” “韵姐,要不还是我上!” “韵姐,我担心你放不开呀!” “哎呀,别抢我的机会行不,小心我出手,兮得一点都不留给你们。” “呵,韵姐,不是妹妹说你,就你那水平,得了。” “韵姐,你除了会用手扒拉几下,你还会啥?” “韵姐,就算吹,那也得有经验,对不?” “我,哼,等着瞧,你们别得意,我很好学的。” …… 莺声燕语之中,寒漠等来他要等待的猎物,司马穹带着侍从而来,让侍从在茶馆外等候,径自一人进入茶馆。 “哎呦喂,少帅,真是有缘呐,我请少帅喝杯茶,如何?” 司马穹的脸皮够厚,丝毫不觉得难堪,但寒漠实在不好意思,只能服输道: “司马掌柜是贵客,哪有让贵客请我之理,司马掌柜请坐,小颇,给司马掌柜上茶。” “好嘞,马上就来。” 申颇很快给司马穹上好茶,寒漠笑呵呵道: “多谢司马掌柜昨日的招待,龙举甚是感激,不知今日来此,是否有事?” 司马穹拱拱手笑眯眯道: “实不相瞒,司马大人本欲让我昨日来见少帅,然则实在太忙,以此今日才来。” “司马掌柜,但说无妨。” “少帅,不知昨日药材钱,可有收到?” “哦,这个,呵呵,嗯嗯,已收到,呵呵!” 这是寒漠召唤搭档的信号,司徒韵闻声立刻扭动着腰姿,来到二人的桌边,挨着寒漠坐下来,并将整个人倚到他身上。 司马穹不认识她,参加过司徒韵婚宴的司马涉已命丧寒漠之手,司马穹歉笑着问道: “请问,这位是?” 寒漠为二人做起相互介绍。 “杨计的夫人,司徒韵,这位是司马掌柜。” 司徒韵懒散的打招呼道: “司马掌柜好,请问司马掌柜,可知我家男人在用药之事呐?!” 嫂子也是他的女人?龙举不愧为色中之魔,司马穹汗颜道: “此事确实是我司马家之过,以此,昨日方才赔给少帅药材钱,请少,韵夫人勿怪!” 寒漠靠着椅子,不再说话,接下来的时间需要交给司徒韵,看她怎么应对。 司徒韵将脸贴在寒漠身上,纤手轻抚寒漠的胸膛,这些动作真不是做作,她是习惯成自然,纤手下滑,在司马穹惊诧的眼神中,司徒韵轻捏着软绵绵道: “司马掌柜,不举呐,以后我该咋办,不过我家有神医,只是,唉,药材之贵重,实难想像。” “这,韵夫人,请问价值几何?” 司徒韵继续揉捏着沉甸甸道: “昨日买了一根参,就一根哦,花去二千金,这个需常吃,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唉,我好苦呀。” “啊?一根参要二千金?为何如此之贵?” “司马掌柜,我才说一样呢,昨日吃的药有几十种,一日的量就花去六千金,我家男人受损不浅呐!” 司徒韵仰起脸对着寒漠的下巴亲上一口,看得司马穹的喉咙里“咕噜”一声。 “请问韵夫人,这药需吃多久?” “神医说,七日有可能,半个月也正常,一个月也别惊讶,我可怜的小宝贝,现在就是兮他,都没动静呢。” 司马穹很紧张,背心已开始冒汗,皆因一个大美人,在他面前一边玩着玩具,一边说着露骨的话语,换谁都扛不住。 司马穹想着他要走,他需立刻回去找乐户泄火,他拱拱手道: “少帅,韵夫人,我即刻回去禀报大人,该赔的药材钱,司马家定会一分不少的赔付,请少帅稍等,我去去就回。” 司马穹带着侍从们飞速离开,侍从们的手中抬有木箱,看来是数目过少,司马穹没好意思拿出来,他这是需请示司马仅,究竟要出个什么数。 “韵儿,演完啦!” “哼,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可能有了呢,再说今晚我有事的呀!” “我就要,不然不保险。” “好,好,去玩儿。” 司徒韵嘴上一口,趾高气昂的回到女人群中,胸脯一挺,扬首道: “我出手,十拿百稳,坐等收钱。” “咯咯,韵夫人真棒!” “我看中''清时良夜''了呢。” “韵夫人,你啥意思啊?” “你想啊,若那店是咱家的,不就可以请乐户教教技术?!” “我看行,开青楼本就是我和姐姐的强项。” “那赌坊呢?''戏珠阁''?” “那个,王嘛,得一家一份。” “我建议拿这里与王啥置换,咱们将赌坊改成茶馆,离''杜青木香''还很近,怎么样?!” “我赞成,我赞成。” 这时傻夫人在玖儿搀扶下来到茶馆,同时参入聊场。 “小妹,真可惜,你来迟一步,没见到我高超的演技,嚯嚯!” “你可拉倒,你那手只会像拿着根毛笔那么生硬,看我的,可是会摇骰子的哦。” “哎呀,讨厌,我一定会超越你们。” “咯咯咯咯!” 接着众人说起迁徙茶馆之事,傻夫人欣喜道: “好事呀,晚餐时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哈。” “好嘞,好嘞,嚯嚯!” 寒漠捂额苦笑,这帮家伙已在想着瓜分司马家的财产,听到“杜青木香”,寒漠的内心又纠结于“风情碧玉功”。 “少帅,我就是想救也不敢说呀,万一练死了呢,太监好歹能活着。” 这是烈焚的原话,就因为这句话,让寒漠不知所措,功法他没练,按烈焚的说法,练此功者,延长的是时间,但寒漠的女人们需要的是果实,练了也没意义。 寒漠想找个机会,与龙葵三人说清楚,生与死的选择只能交给他们自己,说到底,这就像是赌一把,赌的是命。 然而怎么和三人说?这毕竟是一场生死的赌局,是抉择,又或许是,永久的诀别,寒漠很是头疼,但无人能帮他,只能靠他自己去想办法。 重楼来找寒漠,远远的他见到茶馆内的场景,一边是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但落入他眼中的寒漠,与那日在小院内一模一样。 重楼心中苦涩,大概明白十之八九,他理解寒漠的心思。 重楼静静的坐到寒漠面前,寒漠仍没发觉,他深陷入思绪之中,重楼将寒漠的手握住,轻声道: “我承诺,我会活下去,就算永远是太监,我也陪着你一辈子,你别再如此难受,可好?” 惊颤过后的寒漠,揽过重楼的后颈,二人的额头碰在一起,寒漠将眼泪强收入腹中,缓缓情绪,吸吸鼻子道: “你要相信我,成不成功,都不影响你这辈子是我兄弟,语儿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给我信心。” 重楼潸然泪下,寒漠终于坦白,压抑于心中的情绪,在重楼面前释放。 不过二人并未丧失理智,情感的渲泄很短暂,二人迅速调整好,展露出笑颜。 第278章 货真价实 秋日品茶,会多出些许感怀。 人间之际遇,往日之情绪,纷扰之心愫,总能随着茶水的浸润而散漫。 茶水入口,总是先苦后甘,甜涩交杂于其中,犹如人生之甘苦交叠,茶水至最终,会复归平淡,犹如历经生活磨练之后,方才感悟,原来,平平淡淡才是真。 品的不是茶,而是人生,自身之历程,由茶而入心入肺,顿生感悟,所谓积羽沉舟,惩前毖后,为往后余生,增添出不凡之色。 人生如茶,茶水的苦涩之味,便是生命之真味,人间疾苦,但请相信,总有苦尽甘来之际。 然而甘甜无法唾手可得,需要努力,需要勤奋,更需要坚持,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傻夫人和玖儿在坚持,将孩子护好,安稳的生下来,南宫愫和臾奂、窈窕在坚持,将后宅打理好,紫苏、原语和泽兰在坚持,怀上孩子的同时将中参功练圆满,司徒韵也在坚持,不过只有寒漠和她知道是何事。 整个茶馆的人都在坚持,重楼觉得自己和龙葵、飞蓬没理由不坚持,紫苏三人的幸福已不用担忧,但健康是自己的,况且自己三人是医师,哪能屈服于病魔呢。 重楼和寒漠都将情绪调整,重新回到生活之中,现实是需要努力拼搏的,家是需要用心去维护的。 “君大帅来讯,他将布置个口袋,将烈焚和那些余孽一网打尽,另外,君大帅请求留下烈焚一命。” “哦?” 寒漠无比震惊,君搏的话简直骇人听闻,寒漠不懂君搏怎么想,但他信任君搏,稍作思考后,微笑道: “如今家里的人都已忘却仇恨,再说''烈焰盟''早就不复存在,呵呵,他现在叫林列,你回复君搏,我没意见。” “那我去回复。” 寒漠急忙拉住欲走的重楼,轻声细语道: “哎,你等一下嘛,你看,你会医术,而且还有联络这方面的天赋,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嘿嘿,你放心,我说过我保证会好好活下去,你别…” 寒漠拦下重楼的话头,柔声道: “停,我说得是真的,不过,你若对语儿有芥蒂,那就当我没说。” “哪来的这话,你这是侮辱我,不对,你这是在激我,差点上你的当。” 寒漠露出个谄媚的笑脸,讨好道: “嘿嘿,怎么样嘛,好兄弟。” “行,反正我是太监,就当个大内总管,帮你将大内管好。” 寒漠翻出个白眼,温声道: “又说啥糊话,我已找到方法,等我将司马家的事忙完,再好好与你们三个说,真的,还得感谢烈焚呢。” “原来是这样,君大帅真乃神人也,莫非能未卜先知?” 寒漠沾沾自喜的傻笑道: “嘿嘿,要不怎会是我北雪国之大帅,当然不同凡响。” “好,我定会跟着你,去一睹君大帅这神人之容貌。” “哟,司马穹来了,你快走。” 寒漠从窗外看见司马穹带着侍从复归而来,竟然用上马车,看来带的东西挺多,司马穹在指挥缷箱子。 “咻咻!” 重楼回后宅办事,寒漠对韵夫人打出个口哨,韵夫人归位收钱。 司马穹领着侍从来到茶馆之时,见到司徒韵还是那个姿势在把玩着软甸甸,虽然相当诱人,但司马穹回去后,花费十几个呼吸,已将欲火放掉,如今,无感。 “少帅好,韵夫人好,小可又来也,呵呵!” 韵夫人的表演时间,寒漠装死,司徒韵美颔颐指道: “司马掌柜请坐,小颇,来帮司马掌柜换杯新茶。” “好的韵夫人,马上就来。” 躲于“香篆小帘”柜台的众女,顿时对着宰兰竖起大拇指,意思是你家申颇,真来事! 宰兰兴奋的捂住嘴巴,差点笑出声来,泽兰伸出手指轻点她的脑袋,忍住。 “呵呵,韵夫人请看,这是五万金,若少帅七日后仍未恢复,我定会再送药费前来,不知韵夫人可满意?” 司徒韵抽出手掌,拍拍嫩唇打出个呵欠道: “哎呀,我的小宝贝都带着些药材味,司马掌柜,虽然药材钱你确实是掏了,但我家男人每日吃药甚是可怜,不知司马掌柜,有何看法?” “呵呵,我为深表愧疚之情,特地为韵夫人拿来一盒小玩具,请韵夫人笑纳。” 寒漠对司徒韵榨汁的本领,深感钦佩,看司马穹的架式,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 司马穹对侍从招招手,侍从跑回马车,捧来个首饰盒,奉给司徒韵。 女人么,天生对首饰无抵抗之力,司徒韵捧着首饰盒,扬眉转袖道: “账房掌柜,来收钱入账,司马掌柜,你与我男人慢慢聊,我不能打扰你们男人的事,先告辞,多谢哈,咯咯咯咯!” 司徒韵没去胭脂柜台,她往后宅窜去,她想一个人先挑,众女哪会放过她,傻夫人带头,一窝蜂的尾随她而去。 韵夫人满意,说明家里的女人们也满意,寒漠不再多说,微笑着询问道: “司马掌柜,不知我家三掌柜的师弟,伤势如何?是否严重?” 司马穹了然于心,应声配合道: “哎呀,那一箭简直像穿心之箭,相当严重,左臂伤及筋脉,至今毫无知觉,少帅你说,弓手若少只臂膀,岂非如同废去武功?!” “啧啧啧,可惜,可叹,同出师门,理应比亲兄弟更甚,何来如此深仇大恨呐,实在令人费解。” “少帅当劝劝三掌柜,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兄弟,情谊无价啊!” “确实,司马掌柜说得真好,我一直不赞成杀伐,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最顶级兵谋,打打杀杀有何好处?坐下来喝杯茶,多聊聊感情,岂非美事?!” “少帅仁义,能听少帅说话,犹如饮夏日之甘泉,实在令人畅快淋漓,酣畅至极。” “我定会从中劝解,我看,让三掌柜晚上去探望其师弟,顺便化解仇恨,司马掌柜你看如何?毕竟三掌柜白日里没空。” “可以,完全可以,三掌柜住我那里都无妨,''清时良夜''定会将其招待好。” “不可,我家有规矩,男女皆不得入清楼,否则,杀无赦,你让他住''清时良夜'',就等于是砍他的脑袋。” “少帅治家与治军同样严厉,司马穹实在佩服,强帅手下无弱将,难怪三掌柜如此强悍,不知另二位掌柜?” “呵呵,大掌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二掌柜么,以前是个手艺人,整修房屋有一套,各人皆有长处,不能只看武力嘛,家中有一个,足矣。” “对对对,少帅所言极是,是我过于贪心,我定会备好薄酒,等待三掌柜光临。” “还有酒?好,那我便让三掌柜每日晚间都去,感情么,都需耳鬓厮磨,如同男女之间,这个,呵呵,你懂的。” “呵呵,我懂我懂,少帅之爱好,男人皆爱也,只有太监才不爱,哈哈哈哈!” 二人在相互吹捧之间,将交易谈妥,金弓晚上去司马家,如做人质,以证明他不会出手帮宋眼,毕竟空口无凭,人押在你面前,诚心之意,令司马穹实在无可挑剔,满意至极。 第279章 千里之行 秋风轻拂,幽静。 灵绎城的城楼高矗,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城墙上残留的刀枪剑影,记忆着岁月的印迹,述说着往日的忧伤。 长街两侧,古老的建筑优雅而梦幻,繁华之下隐藏着一份神秘和宁谧,拱辰牵着马,默默地走在灵绎城的大街之上,感受着这秋日中的灵绎城。 拱辰觉得灵绎城特别静,不一样的静,这份宁静中带着一种寂寞与孤独,像是别离前,无声的凄然,千言万语无从出口而无奈的静。 拱辰甩甩脑袋,将纷乱的心绪抛开,他认为是自己想喝酒的原故所至,但今日不能喝,至少现在不能喝。 拱辰在走镖的时候从不喝酒,为的就是将自己的敏感度提至最高,早一步感知危险,就多一丝存活的希望。 拱辰虽是个镖头,灵绎城却没来过,灵绎道中轴线城池开始的东边,西分局都不接镖,东分局同样如此,再说灵绎城的世家们,是不需要镖局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护卫队。 拱辰来灵绎城,自然找的是寒漠,但他两眼一抹黑,地方不认识,人也不认识,只能用嘴巴开道,问人。 “兄弟,请问你这糕点,在何处所买?” “呵,外地人,城中的''忘言小栊'',灵绎城人人皆知,你可以去买来尝尝,此乃我灵绎城之特色。” “呵呵,多谢兄弟,我便是闻名而来,只是认不得路。” “这样啊,我带你去,回去后别忘记帮咱们灵绎城说说好话。” “一定,糕点有名,人心更美,多谢兄弟,辛苦辛苦!” “你这人不错,讲话真好听,咱们灵绎城的人都挺好的,走快点,还需排队呢。” “好,好。” 秋日轻柔,触抚着人间,在飘荡的云层夹缝里,不时努力的洒下光辉,此刻的秋日,甚为坚韧。 “你看,就那,你运气挺好,没几人排队,不过你远道而来,可入店内一品他家的雪芽,别有一番滋味,于店内买糕点还快些。” “多谢兄弟,衷心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呵呵,都平安,再会!” 好心的路人在远处驻步指点后,便回头离开,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拱辰牵着马来到茶馆门口,正见到寒漠在送司马穹回去,二人不停在客气。 “司马掌柜慢走哈。” “少帅请留步。” “司马掌柜一路顺风。” “少帅注意休息。” “一路珍重哈。” “少帅请回。” 拱辰摇摇头,虚伪的令人有些恶心,自己找的就是这个龙举,拱辰终于相信秋总镖头说的话,这不像二十岁的人,的确就是个老妖怪。 等到马车远去,寒漠正欲回茶馆之际,拱辰急忙凑上前低声喊道: “属下见过总镖头。” 但寒漠像没听见似的,反而朝店内喊道: “小凉,小凉?” “哎哟,在,我在呢,少爷啥事?” “门口有个叫花子,你去打发走。” 拱辰在莫名其妙中被南宫谅拉走,正欲问,南宫谅摇摇头道: “这里你不能来,我家少爷是个爆脾气,小心将你咔嚓喽,趁他现在心情好,快走,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我去哪?” “该死的,大爷,我不是在带路吗?” 拱辰的大脑猛得一拐弯,原来是自己不应该走大门,对呀,店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唉,一时迷糊,竟没想起来,自己还不如这大小子。 南宫谅将拱辰从北门塞进家,交给等待的风幽,自己又摇头晃脑地重新转回茶馆大门,休问和屈尘对他暗中竖竖大拇指,聪明。 南宫谅像变戏法似的,拿出几根糖葫芦。 “二位大爷,我刚才顺便买的糖葫芦,只能一人吃一颗,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在等着呐。” “我们就免啦。” “人老牙不好。” “不行,必须来一颗。” “啊,啊呦。” “酸,好酸。” 这场景将茶馆内探马的疑心灭杀,他们正想着南宫谅为何去那么久,原来是买糖葫芦。 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宫谅的轻功不错,虽然比不了士离和仲开,但从家里的北门绕到前门,要不了几个呼吸。 拱辰正跪在寒漠面前认错,重楼想拉他起来,结果拽不动,重楼双手一摊,你看着办,寒漠无奈道: “拱大侠,你看咱俩这么说话,是否有些辛苦?!” “属下犯下大错,必须受到责罚。” “那我先记着,拱辰听令,命你戴罪立功。” “属下遵命,谢总镖头不杀之恩!” “拱大侠,请将称呼改一改,别给我带来麻烦,行不?” “属下明白,请少爷明示。” “来来,坐下说,咱们好好聊聊,这位是重楼,我的主薄。” “主薄大人好。” “哎哎,拱大侠好。” 这么几句话交流下来,寒漠已有点明白,为何拱辰成不了军,这种性格不适合干这份差事,若是进入军中,拱辰倒是个高级货。 三人坐下后,拱辰缓缓将冠祈城以及百里家的事情,基本上都已说出来,听完这些,寒漠沉思消化。 良久之后,寒漠带着忧虑问道: “你对平编城,是否熟悉?” “熟悉,城主上官羽曾打过交道,但平编城真正的地头蛇是夏侯家的家主,夏侯颂。” 寒漠沉思道: “夏侯颂的两位兄弟,夏侯倾和夏侯顾与我有交,你去找他俩,不说成军之事,我就希望你与他俩多聊聊,另外也可以多听听他俩的意见,可好?” “没问题,请少爷尽管吩咐。” “这个,怎么说呢,你看这茶。” 寒漠端起茶杯道: “翻滚间见得茶质,人么,往来间方能见得人心,我觉得你与百里偃之间,并无仇恨,或许你俩更能成为生死之交。” “比百里儒与我的关系还好?” “你与百里儒年龄相同,加之百里家的性格,所以投缘,而百里偃比你大六岁,他是百里儒的大兄,你理应称他为一声大哥,然而他却从未得到过你的尊重,可对?” 拱辰被寒漠的分析带着入心,仔细回想自己对于百里偃的所做所为,拱辰低头忏悔道: “是,我与百里儒情同手足,之于百里偃,应该以兄弟之身份去对待,然而我却从没考虑过这一点,甚至令百里儒夹在中间极为难做,多谢少爷解惑,回去我定负荆请罪,否则愧为男人,内疚一生,我更对不住百里儒。” 寒漠喟叹道: “我怎么感觉你不用去平编城了呢,呵呵,说笑的,我写两封信,一封你帮我带给倾顾二人,另一封给百里儒,你必须立刻就走。” “少爷,我刚见到你便得以点悟,能否让我在你身边多学习几日?” 寒漠笑笑去写信,重楼接手为拱辰解惑道: “今夜会有大战,明日之后灵绎城会是怎样,谁都无法预料,万一封城几日,你如何走脱?” 重楼所说,挺像那么回事,其实是怕拱辰在这里将寒漠的身份暴露,毕竟他这性格令人堪忧。 寒漠拿着一百金和两封信,塞入拱辰的怀里,在南宫谅和风幽利用玩闹的警探之中,拱辰重新进入灵绎城游荡,随后离开。 拱辰见到南宫谅与风幽的行为表现之后,自己无奈摇头,的确必须走,他已懂,他悟了! 第280章 杨茉之势 秋日阴沉。 午后时分,秋风不再温柔,仿佛对灵绎城的压抑气氛很不满,渐渐狂躁起来。 秋风不是单打独斗,它带来无数的云层,在灵绎城的上空慢慢堆积,太阳再也无力穿透,虽然它仍在坚持。 风倾云墨,秋日向黑。 傍晚时分,云层越来越低,灵绎城的夜像是提前降临,秋空被黑幕遮掩,空气中弥漫起湿润的气息,秋雨将至。 秋风漫卷,落叶纷扬。 茶客们纷纷提前回家避雨,既然无客,茶馆便早早打烊,准备晚餐,迎接家人的团聚,然而今晚的人却不全。 杨计留在王府,三掌柜金弓去了“戏珠阁”,二掌柜冥月正和寒漠在一间房屋内,闭关养神,准备着今夜之战。 后宅餐厅内,紫苏、原语和泽兰的神色很不正常,紧张中带着烦乱,司徒韵倚在她们身边,更是深沉,星如雨和蓝巧颜也失去往日潇洒的风采,惴惴不安。 傻夫人在玖儿的搀扶下来到餐厅,见到众女的表情之后,悠悠间来到她们身前坐下,娓娓说道: “义父愿为娘舍弃''百战门''门主之位,却为他与娘分别十八年,为何?因义父输不起,天家只剩他一人,义父的信念是必须赢,义父考虑的是等,等第三代,然而谁人能懂得义父和娘,十八年的艰辛?!” 杨茉抬手向龙葵、飞蓬和重楼,将他三人招至身侧后,对着三人缓道: “我赞成娘的说法,我也希望天家的第三代多一些,如此,若他有意外,那便再等上十八年,我天家仍会来重夺自己的江山,然而这十八年,我们就不用像义父和娘那般辛苦,所以请你们三人原谅我的自私,我向你们道歉。” 龙葵三人正欲解释,杨茉抬手止住,柔声道: “不管是何原由,对你们都是不公,我明白你们的心,懂得你们的牺牲,一家人,这是你们付出的爱,我想说的是,天家血脉已在,老家有三位姐姐,大名有一位姐姐,将来这些小东西出生后,同样要去战,要去拼,这是天家人的使命。” 杨茉叹出一口长气,微笑着温声道: “放下包袱,快乐前行,天凉莫忘加件衣袍!” 风定雨至,起落缠绵。 秋雨悠悠,清凉透彻,飘飘洒洒间涤荡尘埃,令人的心头空明澄澈。 众人被杨茉的魄力所折服,众人眼中的杨茉,俨然有一股帝妃之势,众人齐刷刷跪倒高呼道: “谨听主母旨意!” 傻夫人掩嘴偷笑道: “快起来,你们这样,我反而有点不习惯,恢复如初行不?” 杨茉身上的势消失,又回到傻夫人的状态,众人乐呵呵起身,南宫愫将傻夫人扶回原本她的位置后,笑嘻嘻道: “嘿嘿,这个嘛,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是皇妃该受的礼仪哦。” “得了,这种罪交给永安一个人受去,我们姐妹都躲家里玩,快快开饭,等一下举手表决搬迁一事哈。” 傻夫人的一声搬迁,让家里炸开了锅,连洛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们全都不知道,司徒韵开始炫耀起她的战绩,家里终于恢复往日的欢畅。 秋雨绵绵,温馨婉约,雨如人意,洒下浓郁的润泽,潋滟随心,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 夜雨潇潇,微雨朦朦,此时的秋雨之声,宛似司徒韵与傻夫人的窃窃私语。 “小妹,刚才的你有一股帝后之势,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想膜拜的冲动,有…” 傻夫人捂住司徒韵的柔唇,丢给她一个大美白眼道: “打住,少来你的弯弯绕,有话就直说。” “咯咯,小妹这说的啥呀,我就想,夸夸你。” 傻夫人伸手在司徒韵胸口掐上一把道: “言不由衷的时候呢,大白兔别晃,我一看就知道你有事,快说。” “嘿嘿,呐,是你要我说的哦,我,可真说了哈。” 傻夫人被司徒韵忸怩作态的样子逗乐,笑问道: “咯咯,你今日好怪异,究竟是咋啦?” 司徒韵凑至傻夫人耳边轻声道: “若是我也怀上一个,你不会不认?!” “啊?” 傻夫人被惊呆,双手抱住司徒韵的脸揉捏道: “你疯了吗?你玩过头了呀,你那十年等待是为啥?” 司徒韵拍掉傻夫人的手,嘟囔道: “我若说,就是个心结,你信么?” “啊?” 秋雨随风绝美夜,一缕情缘落残魂,缘来,如思念般期待,哪怕倾尽最后一丝凄然,也要在这寂静的雨夜吟唱,哪怕化为风絮飘散于无形,也要留下这一段花雨之梦。 “其实他也只是个心结,司徒琬和司徒琰就是我备好为他生孩子的,我本就未与他同房,这是和他谈好的事。” 相逢缘落,落叶牵手秋风于苍穹中独舞,缘后情深,残花怀抱流水于徜徉中飘零,墨笔已在素笺上落满情愫,怎一个消散了得。 “你让我缓缓,晚上陪我睡,咱俩再好好说。” 司徒韵亲上一口捂额喟叹的傻夫人,乐道: “好嘞,晚上小女子一定将你伺候好,嚯嚯!” 看着司徒韵欢喜蹦跳的离去,傻夫人的脑瓜子有些疼,她终于明白司徒韵那玩闹的借口,原来她早就有预谋。 傻夫人突然哑然一笑,想起刚才自己的那番话,第三代么,来就来,我真不嫌多,愁绪想浸染我的心间?做梦。 秋风从容,秋雨舒缓,傻夫人望向这初秋的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的心境舒卷自如,胜似闲庭信步于这无垠的秋空之中。 秋雨飞扬,思念之绪,秋风可为你吹去。 金弓酝酿着情绪,来到“戏珠阁”,接待他的是司马穹,赌坊和青楼都已打烊,看得出司马仅的孤注一掷。 “哎哟,三掌柜,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哈哈,小人见过司马掌柜,我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望司马掌柜包涵见谅。” “这是什么话,都是朋友,理应经常走动,何来打扰一说,三掌柜快请坐。” 金弓拿出瓶创伤药,置于桌上道: “司马掌柜,实不相瞒,我带来瓶药,乃我家的神医所配,我听闻师弟伤重,心中焦急不安,便求我家的神医,然而神医说,开济城的喻一神医,能治好他的箭伤,麻烦司马掌柜告知我师弟一声。” “三掌柜,何意呐?你为何不直接与他当面说?” “唉,这,这个,我怕二人见面之后又吵将起来,那样对他的伤势不好。” “三掌柜,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心里对这个师弟在意至极,然而见面之后,嘴上又会强硬无比,如此,何苦来哉?!” “司马掌柜有所不知,当年师父在时,让我照料师弟,话说长兄如父,那你是否应该听我的话?但这混蛋不听啊,呃,不好意思,司马掌柜别误会,我是骂我师弟呢。” “三掌柜,你这是爱弟心切,理应当面与他诉说,你师兄弟二人,皆是一场误会而已,银,请出来。” 原来司马穹早有预谋,银弓挂着左臂出来后,对着金弓低声道: “师兄,多谢!” 司马穹抵掌道: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我不打扰二人说话,我去备点酒菜,咱们三人好好喝一杯。” “有劳司马掌柜!” “哈哈哈哈,客气客气。” 第281章 静秋血雨 夜黑雨紧,风雨飘摇。 灵绎王府的夜,反而更为明亮,雨夜里火把难燃,然而屋檐之下的一排排气死风灯,将灵绎王府照得通明。 大殿前的广场之上,几排甲士列队于秋雨之中,背脊如刀,展现着铮铮的铁骨之气,眼神炯炯,彰显着威武的不屈之勇。 秋雨沙沙,昏黄的灯火之下,烟雾般的秋雨将队伍笼罩,朦胧而又典雅,宁静却又渺茫,他们不是为某人表演,而是在等待着厮杀,面临着死亡。 大殿的门口平台之上,杨计与宋眼并排而列,剑在手,待出鞘,二人的神色无比凝重,同时看着广场另一头的黑暗之处。 “四弟,今夜无月,他们会在何时进攻?” “估计,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三掌柜已去司马家,他如何能来?” “大哥,妹夫说去的是替身,三掌柜一定会到,我在就是让你安心。” “据探马来报,司徒韵与龙举关系匪浅,甚是暧昧,龙举让你留下,莫不会是借刀杀人。” “呵呵,大哥有所不知,韵儿是受我之所求,才去接近于他,就算韵儿怀上他的孩子,我仍然义无反顾。” 宋眼的脑海之中,像被一个大锤砸过,“嗡嗡”作响,他在这一刻被深深感动,转眼望向杨计,宋眼的双目湿润。 宋眼猛得一把抱住杨计,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四弟。” “大哥。” “四弟。” “大哥。” 秋雨不断,密密麻麻,天地之间被一片水幕相连,秋风号怒,不知疲倦的带动着秋雨飘洒,没完没了。 远处黑暗中的寒漠看得分明,“悟真心法”之下,犹如阴沉的白日,而司马家的人,寒漠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不远处,是一身黑衣的冥月,真正黑暗中的王者。 寒漠见到宋眼的表现之后,心里暗暗叫苦,嫂子已被自己勾引,这“色中之魔”的名头,恐怕这辈子都丢不掉,但不得不说,韵夫人这个计策实在是高,但韵夫人非要生娃,这令寒漠很无措。 “瞿、瞿、瞿” 突然的三声哨响,将寒漠的思绪打断,同时将宋眼和杨计惊醒。 “四弟,此刻起,你就是我王府的大帅,兵马大元帅,今夜之战,将是你的第一战,请接剑。” 宋眼将手中的长剑抛给杨计,往后退却两步,将指挥权让给杨计。 “列阵!” 杨计没丝毫犹豫,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向前斜挥间,指挥战斗。 王府内仍是“矩形阵”,不过盾士多出一排,长枪手居中,后面的弓箭手也多出一些,二君子领着四刀四剑在弓箭手身前。 司马仅的手下已全部出动,最外围有十余人,高举盾牌围成一圈,圈中有四棍四斧,六刀六剑,连二蛛都被派来,除去银弓,司马家在灵绎城的武者都在这,数十余人。 寒漠看着这个盾组成的圆罩阵,甚是惊奇,没想到司马仅还能想到这一着,他们是想冲过王府的箭阵,进行近战。 圆罩阵能挡住箭阵,但移动很慢,像乌龟爬行般蠕动,杨计见到之后,没让弓箭手出箭,他在等,等寒漠破阵。 寒漠在绵绵细雨中高速绕行,本来计划的背后放冷箭,只能取消,圆罩阵太狠,遮挡得严严实实,而圆罩阵的前方,必定会露出一条缝隙,再慢的移动,也需要视线。 秋雨喧闹,雨幕砸在圆罩之上的声音,像是秋雨在演奏,节奏急促而又惊心,急的是宋眼,惊的是王府甲士。 杨计丝毫不为所动,双眼微眯,盯着眼前缓缓接近的圆罩,他的自信,来源于对寒漠的信任,既认你为主,就算死于你手,我认! “咻、咻” 杨计的耳边响起两道破风之声,是从大殿屋顶飞射而出,原来他就在头顶之上,箭声过后,圆罩阵的前方顿时露出个大窟窿,杨计挥剑发出命令。 “放箭!” 然而,圆罩阵只给了杨计发射一轮的机会,阵内之人迅速捡起盾牌,将窟窿重新堵住,继续往前挪动。 想要前进,必须拿人命来铺,那就尽情的杀! 寒漠的双眼之中散发出无情,手中的长弓不断出箭,圆罩阵在不停地用人命填补寒漠箭下射出的窟窿。 这一刻,所有人没了情感,失了人性,每个人的大脑之中,只有一个字。 杀! 箭雨纷飞。 漫天的秋雨夹杂着箭矢,在尽情的飘洒,雨滴坠于人身,能带来一丝凉润,然而倾泄而下的箭矢,只会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吼” 圆罩阵付出一路的尸体之后,终于来到矩阵前,一声狂吼之下,掀开愤怒的圆罩,狠狠的与盾枪撞在一起。 开道的仍然是重兵器,双棍双斧,棍斧落处盾甲俱裂,第一排盾甲破。 “临风隐映” “临风八箭”的第八箭出手,寒漠的四支箭电闪般射向双棍双斧,四箭飞于秋风,舞于秋雨,无声可辨,无迹可寻,将人的眼泪抹杀,雨幕苍茫,双棍双斧的脸庞,淹没于如烟如雾的秋雨之中。 “临风隐映” 寒漠再出手,四把剑的倔强,被生生撕裂,不可思议的脸庞之上,有着透骨的疼痛,无法相信的双眼之中,弥漫着朦胧的空洞,往昔的沉沦,被这场缠绵的秋雨,洗礼成凄凉。 寒漠退却,他的内力支撑过两次的“临风隐映”之后,全部耗尽,他对黑暗处的冥月发出个信号,接下来是你表演的时间。 广场内的士兵,撤至大殿的平台之上,将宋眼团团围在中间,战场内演变成江湖对决的形态,司马家的人还有不少。 邪异双剑主动找上二君子,四人刚对上剑之际,四人同时听到一道声音。 “自己人。” 谁的自己人?四人同时一颤,就这么一个刹那间的停顿,一条软剑绕过。 “绝裂式” 四人的颈脖间同时裂出一道血痕,四人下意识地做出个一致的动作,扔下手中的剑,捂住脖子,倒地抽搐,四人如这潇洒的秋雨,投入于大地的怀抱之中。 “绝空式” “若虚步”过快,黑暗中的冥月,像这雨帘中的秋雨,悄无声息的飘荡于乱战的场地之中,时而仰刺,时而卧刺,时而躺刺。 冥月将战场当成一幅画卷,他在肆意的泼墨挥毫,如痴如醉,然而他挥的是剑,洒出的是血,俨然一幅,静秋血雨图。 秋雨淅沥,如丝如绢般斜密交织,轻敲着广场上的砖石,将躺于地面之上那些躁动的心凉却,让他们回归于宁静。 或许他们的灵魂,仍在回忆生命中的最后一声“自己人”,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自己人要杀自己人?他们应该觉得,自己死得挺冤。 秋风之中的细密雨滴,看着纷坠而落的叶片,泛起丝丝的哀愁之伤,它觉得,这场生命的告别过于凄惨。 冥月将内力渲泄一空,如寒漠一般,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他给王府留下了六把刀。 “肆刀”华池,“虐刀”经浊,“鹰目刀”猃,“虎吻刀”狁,“鸱视刀”狰,“狼顾刀”狞。 六把刀面对王府的四刀四剑,外加一个杨计,还有王府的众多甲士,王府岂有不胜之理?! 第282章 夜深帐灯 秋灯耿耿秋夜长,那堪风雨助凄凉; 连宵霢霢复飕飕,寒烟王府转萧条; 烛火正为离人泣,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烟雨中。 大殿广场之上的宋眼,闭眼仰首于秋雨之中,尘落人独立,微雨泪双飞,他愿秋雨能淋漓他的心,愿秋风抚平他的情。 秋雨似乎懂得宋眼的感伤,担心他受凉生病而雪上加霜,秋雨渐渐止住脚步,只留下些许微弱的秋风,将这雨水中的血腥气吹散。 “带上华池,去找司马仅。” 宋眼的低吼之声响起,身上带着伤的杨计明白,宋眼不是冲动,此时是找司马仅的最佳时机。 杨计安排甲士清理广场,带着同样有伤的“素连清露”和“纷闲尘云”这双刀双剑,陪同宋眼一同前往。 二君子和子车家的“清白堪守”,宗政家的“同心双剑”,这六大高手死于今夜的厮杀之中,宋眼心中的痛,就是因此而生。 特别是二君子,既是他的亲信护卫,又相当于他的参谋军师,宋眼深沉的恨意,从他颤抖的双唇就能明显感知。 怒火需要宣泄,不过只能用隐忍的方式,虽然令人感到憋屈,但疏散仇恨必须权衡利弊,鲁莽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 行走于深夜的街头,宋眼慢慢将抑郁和惆怅隐藏,伤感不属于这个时候,当下之景,必须淡然及坦然。 华池是唯一存活之人,虽未死,可已残,握刀之右臂尽失,左手亦断,他被甲士扛到“戏珠阁”,扔于司马仅的怀中。 “还活着,快去救治。” 宋眼的态度平淡如水,他必须冷静,司马仅却是心如死灰,他消沉道: “谢王爷。” 司马仅喊过下人将华池带去医治,至于能否救活,已不重要,司马仅在宋眼的注视中缓缓坐下,闭目低首道: “王爷,一切都是司马仅的错,我会回去领罚,司马家与王爷之盟不能因为司马仅而受到破坏,我希望能平息王爷的怒火。” “司马大人所言极是,本王与太师之盟不能被宵小所坏,然而我手下六大干将身死,不知司马大人,有何高见?” “司马家的产业送于王爷,以作安抚,王爷满意否?” “可,尔等走,即刻。” “遵命。” 成败得失于一瞬之间,纷纷扰扰,终究化为记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流逝于这飘泊的行程之中。 司马婲的伤感漫无边际,她很是茫然无措,一夜之间,她的身边变得空空荡荡,一如她的身体,那些能填满她空虚之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魂牵梦萦的龙举再也无法触摸,她重新想起林列,那是她的夫君,好歹还有一个,快回去让他充实自己。 时光阑珊,岁月匆匆,回首往事,犹如梦幻,无依的无奈都只能随风远去,似烟飘散。 司马仅坐于马背之上,老泪无法强忍,宋眼还算仁慈,给他一些马匹和一辆马车,繁华终成一梦,哀愁散落一地,凋零的情绪,一如这愁煞人的秋季,无边无际的延续。 秋雨袅绕,秋风轻曼,缠绵的秋雨又开始舒展那清冷的身姿,缥缥缈缈,凄凄惨惨戚戚。 “四弟,司马仅留下的一百万金,给龙举二十万,八十万你用于成军,灵绎道不能由他踰空说了算,那个掷地有声之人,应该是你,杨元帅。” “大哥,我定不负重托,与踰空一争,稳住我灵绎道。” 宋眼揽过杨计的双肩,这一刻,他的情感于孤独之中流露,这是身边最唯一的可信之人,宋眼动容道: “四弟,以前是我小心眼,你别生我的气,你为我之牺牲,我定会给你补偿,为兄抚不了你的情伤,可这身体之所失,为兄还是能为你做到的,四弟,多谢!” “大哥何出此言,是大哥为我了却心愿,抹除心病,况且若无大哥,韵儿或许已成他人之妾,她为大哥做出些奉献,理所应当,至于妻妾,我有琬琰二人呢,大哥,你真不必费心。” “四弟,你说这话可是在伤我的心,琬琰二女乃司徒韵所带来之人,我之所送,乃是我收下之义女,名宋茹与宋蕙,四弟,咱俩,亲上加亲。” “好,小弟领下大哥的一番好意,谢大哥。” “四弟,关于成军之事,你可试探询问龙举,他毕竟是带兵之人,肯定有经验,至于你手下的将军们,我会让各城去招揽,目标只有一个,定要将踰空堵死在南边,继而蚕食。” “喏,末将领命。” 宋眼在厅内围绕一圈后,嘱咐道: “至于这里,就按龙举的意思来办,说实话,我在此处,心里便不舒服,与他茶馆之地置换,倒是极好,只是有些亏了龙举。” “呵呵,大哥,茶馆位于城中,确实贵重得多,然而此处后宅倍于茶馆,左右合算,其实他并不亏,况且茶馆的名声在外,至于地点偏一些,倒不甚影响,只是若大哥欲来喝茶,需多走出些路程。” “这倒是,我在城西,他在城东,以后就让人来买点外带回去,四弟,你去将房产做个交接,我也需尽快将赌坊重启,以后的军费甚是吓人呐,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好,我立刻去茶馆,就算他们已睡,我也会将他们拉起来,大哥尽可先回王府休息。” “四弟,辛苦。” 宋眼又回转身,给杨计一个紧紧的拥抱,杨计对司徒韵的计谋无比钦佩,这是真正的攻心之计,此乃为宋眼量身定做之计。 杨计对于司徒韵所谓的计策,刚开始以为司徒韵只是想去寒漠身边,没想到这还真的是个计策。 于公于私,杨计都很感激司徒韵,心病需要心药医,二人成婚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只是病,十年已让二人变得无比陌生,并且甚是尴尬。 谁家秋院无风入? 茶馆内,寒漠与三位掌柜没睡,他们四人在喝茶,大掌柜洛义为三人端茶递水。 “嘿嘿,少爷和二弟、三弟辛苦,看看,我真没用,只能伺候你们一下,哈哈!” “大哥说的对,我去喝了一晚上的酒,着实够辛苦,需多喝点茶,哈哈哈哈!” “三弟,其实我最担忧的是你,让你这个直性子去玩那种虚头巴脑的招数,你最为难,我真怕你露馅。” “少爷的箭会拐弯。” 冥月说完,发现金弓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神情,死盯着自己,冥月骇然道: “你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寒漠一拍脑门,掏出一册拓本箭谱递给金弓道: “哦,这本''临风八箭''给你,你教教逍遥,之前我都已忘记自己还会弓箭,幸好记起,现在也不迟,别指望我教,不是不愿意,是我真不会,我只懂得自己学。” 何处秋窗无雨声? 杨计领着几个甲士,抬着二十万金而至,放下黄金,杨计挥手让甲士先回王府。 杨计大马金刀地坐下,抢过洛义的茶,倒入口中,乐哈哈道: “如今我升任灵绎王的兵马大元帅,哈哈,我已比二兄长强,嚯嚯!” 寒漠笑吟吟道: “光棍元帅,是否需要我送你些大将军呐?!” 第283章 物换星移 岁月无声。 光阴在不经意间流逝,容颜为时光所沧桑,记忆为流年所斑驳,韶华为红尘所寂寥。 岁月无情。 时光像是藏于黑暗之中的杀手,在一个稍不留神的恍惚之间,将你的亲人或朋友带走。 岁月不堪,故人不再,水凝苍眸,寂寞如烟。 岁月有痕。 花叶凋零,青春与纯情被枯萎,岁月带走纯真,心智却于经年中成熟,心境于沉淀中淡泊,笔墨之下,尽落的便是往日之阅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往事随风,繁花落尽之日,必有新生命再起之时,往事如烟,风尘抖落之后,仍需沿着岁月的边缘踽踽独行。 宋眼出现在原茶馆之处的新“戏珠阁”时,他已恢复往日的神采,气宇轩昂,满面红光。 然而这一切来得并不容易,宋眼将自己关于小黑屋内,整整七日,未见一人,未说一字,待他重新于人间再现之时,那个灵绎王,他又回来了。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坎坷值得梳理,往事值得回忆,迷茫需要领悟,遗憾需要弥补,而伤痛,必须放下。 风吹沙砾,莫让其糜伤双眼,雨碎期待,莫让其忧伤心灵,珍惜岁月在心中刻下的印记,服膺伤痛,抛弃哀叹,继续于悠悠岁月之中轮回。 这七日之于宋眼,只是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之后,重获新生,然而对于人间来说,七日之内,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杨计在招兵买马,得到各大城池城主的响应与支持,兵员正源源不断往横阳城而来。 章合城主子车棠,观山城主南宫惟,灵绎城宗政倍领头各世家,怀德城主有琴窦,安奉城主公孙相如,怀仁城主年爱隐,余神城主南门鹤,平编城主南宫羽,冠祈城主百里偃等。 甚至处于灵绎道极西的西榜城与临川城,独孤家主独孤片帆,临川城主宇文青衫,全派出精干子弟参军。 横阳城是位于灵绎城南的一座小城,处于灵绎城与怀德城中间,像是灵绎城的南大门,现被杨计设为军城,灵绎军就驻扎于此,兵马大元帅带着妻妾茹蕙和琬琰四女,定居于横阳城。 如今的灵绎道可分为三部分,靠近京城的几座城池没有明确的态度,中间一大块属于宋眼,南边的一大片支持踰空。 灵绎军的存在,将彻底切断踰空往北发展的路线,然而双方都不敢先发起战争,毕竟东有“雷狮军”,北有“雪狮军”,西有宋楼的广岭军。 踰空在等拿下开济道,宋眼是给七弟宋楼写去一封,只有五个字的信。 {打虎亲兄弟} 就这五个字,宋楼与二兄长宋眼达成口头协议,两军会相互救援。 然而宋眼认为广岭道难行军,等待广岭军的话,时间较长,他在这次的战斗之后,对寒漠的态度发生极度反转,宋眼仍希望与寒漠联手。 “戏珠阁”已开始营业,毕竟只弄个赌坊,其他的可以接着整修,不会影响到生意,这还得益于茶馆的人先搬走。 茶馆三位掌柜花费一日的时间,将后宅整修后,全家人搬进这里,腾出地方给宋眼整修赌坊。 新后宅原是司马家的人在居住,相当干净整洁,连个茶杯都没有碎的,稍做整理之后,便可入住。 新后宅还有个优点,就是和“杜青木香”的后宅院相临,像一个凹字,左上一块是医馆的区域,右边及下面全是茶馆的范围,相当大。 医馆虽未行医,但住是不影响的,寒漠和司徒韵、紫苏等人就被扔在这边,傻夫人整日里思考着自己的小院得换换风格,去去晦气。 他们于第二日开始整修茶馆,星如雨和蓝巧颜给“清明良夜”的乐户们放长假,全员投入茶馆的整修之中。 经过几日的奋战,茶馆终于开业,比原来大得多,因为多出个二楼,冥月弄出许多个雅间,能保证私密性,探马们就算上楼都没用,每个小间都有门。 茶馆的人员又多出许多,是百里偃送来的侍女,有几十个,傻夫人赐姓北,并重取名,傻夫人其实很心烦,她怕阴盛阳衰,不够均衡。 百里偃与拱辰二人的关系变化,百里偃没说,拱辰也没说,拱辰带着镖局已投至杨计军中,杨大元帅手下,大将如云。 秋日清浅,时光荏苒。 宋眼觉得很巧,像有缘似的,他出关,茶馆开业,宋眼必须来庆贺,另外还需对寒漠致谢,他已想通,什么替身,那二人定是寒漠隐藏的手下。 宋眼让护卫回王府拎来黄金贺礼之后,带着有琴双刀和年爱双剑,来茶馆做客。 “哎呦,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小人有罪,有…” 迎客的冥月,话头被宋眼打断,宋眼装作不开心的样子道: “哎哎,二掌柜,难道才几日未见,咱俩就变得生疏?你让我很是难过呀。” 冥月歉笑道: “哈哈,我的错,王爷有请,四位有请,今日八月初一,小店开张,不过都是老样子,但这二楼却是新搞的。” “哦?小雅间?我倒是想看看,对了,将贺礼收下。” 宋眼说完,朝身后的年爱双剑挥挥手,年爱蹁双手奉上贺礼,冥月一看,足有几百两黄金,这礼太重,有些不好意思收,冥月为难道: “王爷这,如此贵重之礼,小的怎敢。” 宋眼佯怒道: “刚才说的是朋友,可不能见外,快收下带我去二楼。” 宋眼不是来喝茶,而是送礼,冥月心知肚明,将宋眼安顿好后,拉过玩耍的巧息和水香,在两女娃耳边一阵嘀咕。 “好的呢,嘿嘿!” “这就去,嘻嘻!” 苍竹和巧息已被接回,两女娃欢笑着,跑跳至医馆后宅,冲入寒漠的房中,一个使劲推熟睡中的司徒韵,另一个拼命拉扯她身下的寒漠,寒漠被惊醒。 “吖!你俩咋进来的,快出去等,乖,听话,我马上起床,真的,我保证。” 出门后的寒漠一头黑线,一手被巧息拉着,一手被水香拽着,来到茶馆,见到冥月捂着肚子偷笑,寒漠明白肯定是他捣鬼。 “哎呦,多谢王爷的重礼,我这几日忙着干家里的活,今日多睡了一会儿,王爷勿怪,呵呵,请用茶。” 宋眼翻出个白眼,色中之魔,好意思说干活?你是干那活,不能纠结这个问题,宋眼开门见山道: “多谢少帅出手,否则我王府危矣,前几日我身体抱恙,今日正好碰巧开业,顺便道个喜。” 寒漠知道宋眼闭门疗伤的事,他自己也是用这种方式,这一点倒很能理解,寒漠关心道: “咱们是男人,我也不愿让人看见痛苦的样子。” “你也是如此?” “确实。” “唉,我躲于无人的角落之中,舔舐内心的伤口,我想看清真实的自己。” “黑暗便是良药,黑能令人清醒,静能令人清明,孤独是最好的陪伴。” “疼痛淡去,必须重新站起来,面对现实,即使再艰难,我仍需坚强,如此方能活下去。” “我会告诉自己,这人间没有我无法克服的,只有抱着一颗勇者之心,面对一切困难,方能无畏。” 宋眼和寒漠的手握在一起,直到这个时候,宋眼才真正将寒漠当成一个男人,军中之少帅。 第284章 李代桃僵 庄子曰: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现在的司马仅就是如此,他们一行人经历七日方才赶至京城。 司马仅一行当夜离开灵绎城,一路往北,准备于章合城过夜之后,再行赶路。 然而傍晚时分,于章合城外的官道之上,途经一棵古树之时,司马仅见到一匹嶙峋的瘦马驮着一人迎面而过,此时秋风忽起,吹落满地枯叶,碰巧这颗古树的枝头之上,站立着一只恹恹的昏鸦。 此情此景,让原本哀伤萦绕的司马仅,回想起几日前从此经过,去灵绎城的风光无限,于满目萧索之中,难以言说的伤痛化作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坠落马下。 幸好离章合城不远,司马穹招呼着下人,匆忙间将司马仅弄进城,请医师治疗。 秋日残酷,满目疮痍,秋日灰暗,孤影阑珊。 司马仅的双眼空洞,他的心犹如落于这地面的枯叶,在无数行人的践踏之下,支离破碎。 老泪,因不受脑力支配而溢出,死意,在悲凉的孤独之中将心房占据,他的灵魂沉陷于内心深处的寂寥之中,无法自拔。 “心殇之伤,光喝药尚不行,需要静心修养,如此方可痊愈。” 当医师诊断过后,银弓不再淡定,司马仅是个长期病,这得拖到什么时候?华池治不治与我无关,但自己的箭伤重要,得赶紧治。 “司马掌柜,我师兄说开济城喻一神医可治我的箭伤,我想先去开济城,将来于京城汇合,你看?” 司马穹思虑片刻后回道: “行,你在这,我也有些照应不了,你去开济城将伤治好后,赶快回京城,路上自己小心。” 银弓根本没去开济城,他潜回灵绎城茶馆,寒漠花去一盏茶的功夫,将他的箭伤治好,银弓还蒙着面帮搬过家。 银弓在茶馆家中玩耍五日,正值茶馆即将开业,寒漠建议这位二兄长去一趟开济城,开济城是有个司马同在的,若不去,将无法与司马家解释,众人的想法一致,银弓便揣上寒漠写给喻一的信,偷偷前往开济城。 银弓离开后,司马穹忙得像个陀螺,一边忙着为司马仅医病,一边还得为华池治伤,司马婲虽然知道守着司马仅,但她像个傻子似的,不知所为。 终于在第五日时,司马仅恢复神智,要求坐马车,立刻回京城。 见到司马伦的第一眼,司马仅“扑通”一声,跪于地面,老泪狂奔,泣不成声。 “大兄,呜呜,都没了,呜呜,他们都离我而去啦,呜呜!” 司马伦脸色阴沉,双眼阴冷,森然道: “起来,现在不是谈过错之时,好好的将事情说与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司马仅开始讲故事,讲到烈焚的时候,司马伦打断道: “三弟,林列并未回京,看来他真的就是烈焚,稍后你与婲儿解释一下,先继续说。” 司马仅无心去考虑别的,他怕会忘掉记忆中的某个人,某句话,等他全部讲完之后,司马伦对着门外冷声道: “将华池抬过来,司马穹也叫来。” “喏!” 司马伦喊华池,是要听战斗的状况,为何会一战而亡,宋眼的十大高手中,何人如此厉害? 华池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已醒来,虽然很虚弱,但躺着说几句话是没问题的。 华池的述说是从圆罩阵开始,如何被破阵,如何被暗杀,一直讲到他被四人围攻伤重昏倒。 “箭?杀手?” 司马伦看向司马穹问道: “龙举的三掌柜确实与尔等在一起?” 司马穹点头郑重道: “确实在一起,雨前便至,我和银一直与他坐那喝酒,这做不得假。” “不是龙举别的手下?” 司马仅摇摇头道: “探马曾报,休问、屈尘与鸿鹄在屋顶,寤寐二人立于龙举的门院内,几人的位置,不曾有变。” 司马伦沉思自问道: “如此说来,宋眼的王府之中,还藏着厉害的弓箭手与杀手?!” 华池用力动动头颅,仿佛他已精疲力尽,他努力道: “需要银去对付,可他的伤?!” “我已知晓,你尽管去休养,记住只需养伤即可。” 司马伦挥手让司马穹和华池离去,他的脸上阴云密布,眼神中的煞气波涛汹涌,良久之后阴森消失,司马伦面无表情道: “三弟,人终究会经历孤独与寂寞,人生就是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不要深陷于自责的阴影之中,岁月如流,无论成败,唯有坚强。” 司马仅恍恍惚惚出门,抬头望向秋空,空空荡荡,秋风拂落,他的心被抽空,游荡于京城的芳菲,他的心正坠落,飘落于京城的繁华,经年岁月,满心寂寥。 这秋,甚是悲凉。 司马婲更觉得孤独,她得知烈焚的失踪之后,变得沉默,她的身体被失落填满,她再也不需要男人,男人让她失去信任,她看着这方人间,她认为,不值得。 司马伦的心同样疼,但他没表露出分毫,而是深埋于心底。 司马家的高手损失太多,如今只剩下“横刀”玄枝和“行刀”列芋,率领着十余位高手,对于想维系司马豪族来说,远远不够,司马伦招来司马例。 “二弟,立刻让司马盘和司马祷前往开济城,将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换回京城。” “何由?” “找他俩密谋。” “来之后呢?” “将其二人监禁,利用他二人,将西门不知、西门不得与伯赏之木、伯赏之合骗过来。” “杀?” “杀!” “明白!” “开济道不能落于踰空之手,否则我司马家将无容身之所,''武举会''之后,你将家族迁徙至开济城。” “大兄,我司马家难道要逃亡?” “此非逃亡,乃叫腾挪,老三与我留于京城,你将开济道看住,望你慎重。” “大兄放心,弟愿与家族共存亡。” 司马伦站起身,缓缓将伏于地面的司马例扶起,此刻的司马伦,双眼之中尽显温柔。 司马伦捋过司马例花白的额发,缓缓说道: “二弟,待你稳定之后,我便将位子交给行儿,我带着老三再来陪你,咱们三兄弟,就算死,也得死在一块,这是娘在世时,老说的一句话,二弟,保重!” 司马伦的声音几近哽咽,这是司马例记忆中的第一次,原来他的兄长并非无情,而是藏得过深,令人无从感知。 司马例重新跪下磕过三个响头,泪痕满面道: “大兄,你与三弟更要保重,若我先走,定会去娘面前说你俩的好话,呜呜呜呜!” 司马例再也抑制不住,悲声顿起,近乎哀嚎,司马伦也跪下,与司马例紧紧拥抱道: “我是老大,必须是我先去见娘,你和老三都没资格,听话,好好活着,否则娘会不开心。” 岁月流逝,回眸间可能是一生,转身处便会有一段光阴的故事。 始于相聚,终于别离,当青丝变成白发,光阴便开始抹杀,手起刀落间,无情的切断那些生命中的牵扯,留下的人,徒剩悲伤。 岁月悠长,愿亲人永远无恙; 时光荏苒,愿朋友不再沧桑! 第285章 诸葛夫人 子曰: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 人之选择,皆有其原则,趋利避害是其一,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乃君子之风。 岁月不待人。 人生之历程,时刻需要选择,人生之轨迹,便是选择之后的逐一呈现,有些选择可以逃避,然而有一些,却避无可避。 紫苏、原语和泽兰在练功,寒漠被韵夫人独享,满足过后伏于寒漠身上的韵夫人,却见到寒漠满面愁容,韵夫人心中已有计较,女诸葛准备出手。 “夫君,当凄风苦雨袭来,不可逃避,必须去面对,既无可避,便做到取舍,学会选择,犹如我选择你一样,就算世人骂我,我幸福便好。” “夫人,问题是我控制不了,若是我自己倒无所谓,然而那玩意儿,我又无法给出保证。” 韵夫人轻捏一下寒漠的挺鼻,悠然道: “夫君,人间并无真正之困难,所谓之困难,其实是缺乏面对困难之信心,看看我,为得到你,可废去不少脑筋呢。” “啪” 寒漠照着韵夫人的嫩臀,一声轻拍,揉捏几下道: “好,多谢诸葛夫人给小的信心,我去找他们。” “等等,将她们三个也带去。” 精心筹划,始终比不过命运的漫不经心,寒漠在诸葛夫人的鼓励之下,壮起胆子,准备开启赌局。 “杜青木香”的大厅之内,寒漠坐于中堂,他的左边是龙葵、飞蓬和重楼,右边是紫苏、泽兰和原语,寒漠身侧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册书,是拓本“风情碧玉功”。 龙葵三人见寒漠的神色无比沉重,心里不明所以,紫苏三女同样如此,寒漠并未与她们说起,知道真相的,唯有诸葛夫人。 寒漠挤出个笑容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随便说,你们可以静听,待我全部说完之后,再做选择。” 寒漠抓住秘籍,扬起手道: “''风情碧玉功'',此乃烈焚师门秘籍,南门鹂之二兄长南门鸱,是烈焚的师弟,从师门盗得秘籍之后,被赶出师门,可此秘籍的练功之法,需将秘籍倒着来练,南门鹂给蓬哥秘籍,或许是出于好心,此功若练成,房事可坚持一个时辰,然则,正看而练的结果,就是你们这样。” 寒漠将秘籍丢回桌子上,继续道: “再说回师门的中参功,我仍在往上冲,圆满不是终点,或许祖师爷都不知,我不敢说,因我怕师门中人失去信心,然而我必须告诉你们三个,以后,或许中参功能帮你们治好。” 寒漠站起身,走到门口,仰望长空道: “烈焚的师父曾说,若将碧玉功正常练,或许能恢复,但他师父也没见过,也许会更恶,我喊你们来,是让你们自己做选择,等着我的中参功再上一层,还是赌一次,不过选择赌的话,只能一个人先来,万一有恶果,只损失一个,我已说完,你们自己抉择。” 寒漠转身面对龙葵三人连声道: “我再说一遍,烈焚的师父都不知道会有何结果,所以成功还是失败,无人知晓。” 重楼应声问道: “小师叔祖,你的中参功超出圆满几何?” “我不知如何表达,若以大成至圆满的阶层分,应该是五成,与苏儿三人双修后,刚开始很快,如今已变得很慢,我也不知何时至下一个境界。” 重楼皱眉道: “如此说来,需再有三人以上双修才行,否则至下一个境界尚早。” 寒漠赞同道: “永安与然儿、吟儿已在练中参功,将来与她们合练冲击,应该不是问题。” 重楼缩缩脑袋道: “然夫人需等三年,吟夫人还得等四年。” 寒漠尴尬道: “四年而已嘛,其实很快的,我的意见是,你们等我。” 龙葵沉声道: “小师叔祖,就算你再至下一境界,能否治愈仍是未知,与其让我在苦闷中消沉,不如让我展开双翼,逆风飞行一次,我来练功。” 飞蓬急促道: “大师兄,此事因我而起,应由我去试验,你…” 龙葵伸手止住飞蓬的话头道: “我是大师兄,我不会让犹豫滞阻脚步,二位师弟,你俩也别为忧伤所苍白心灵,依功法之功效来看,此功最多让人下半身不遂,届时,小师叔祖,你可得养我,呵呵!” 听完龙葵的分析,寒漠觉得也对,这的确是练兄弟的功法,寒漠咧嘴一笑道: “嘿嘿,让你儿子养你。” “哈哈哈哈,如此我更无忧矣,今日便开始。” 龙葵欢喜地与紫苏商量具体事宜。 于医馆内选择一僻静房间闭关,每日三餐,将由紫苏送至屋内,当然,家中谁有空都会送来。 虽然不知道这功需练多久,但好歹心存一份期盼,寒漠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乐呵呵回去谢诸葛夫人,必须卖力地感谢。 中午时分,紫苏端饭准备送给龙葵,刚出厨房,飞蓬窜出来,笑嘻嘻道: “师姐,让我去送呗,我若不为大师兄做点事,心中不安。” “呵呵,你至于么,行,你去,碗不用管,送晚饭时再收。” 紫苏将饭菜递给飞蓬之后,重新回厨房,泽兰迎面而来,轻声道: “师姐,以后需送两份,是他自己的选择。” “啊?” 紫苏慌张的出门,泽兰急忙拉住,紫苏回头道: “我不会去拉飞蓬,我是找重楼。” 重楼正在纠结中,自己已答应寒漠,要陪他一辈子,但不陪二位师兄,又说不过去,难搞,心烦意乱,忐忑不安。 “重楼,你是否还认我这个师门大师姐?” 紫苏的突然出现,将心乱如麻的重楼惊醒,重楼茫然道: “师姐,何出此言呐,一辈子都是大师姐,毋庸置疑的呀!” “好,我以师门名义,命你不许去练功,若他们成功,你再练,能否做到?” 原来是这事,重楼沮丧道: “好,可…” “不用可,师父和大师兄不在,就是我说了算,你若一意孤行,我就告诉他,让他来找你,你可别忘记答应他的事。” 重楼败下阵来,承诺道: “师姐,我发誓,我不去,真的。” 龙葵闭关的房间内,龙葵正瞪着飞蓬,飞蓬欠笑道: “嘿嘿,大师兄,我也着急着恢复呢,咱俩一起,嘿嘿!” 龙葵黑着个脸,吼道: “给个理由,否则立刻滚出去。” 飞蓬收起嬉闹之色,郑重道: “大师兄,若你成功,皆大欢喜,若你失败,我定无再练之可能,可让我每日见着你半身不遂之态,我如何存活?你若失败,我惟一死谢罪。” “唉,你总想着南门鹂,咱俩说好,若重楼来,一定要撵他走。” 飞蓬挨着龙葵,摆着打坐的姿势道: “他来不了,可能师姐正拦着他呢,大师兄,你愿逆飞一次,我这粒尘埃,何尝不想飞舞着,诠释一次生命?” “行,既然选择,就别再眷恋着说不舍,你我都过于执着,然而若红尘可选,何来秋风悲飘,莫让那愁绪将心模糊,咱俩共同面对。” 龙葵与飞蓬的手紧紧相握,飞蓬微笑道: “这是咱俩的一次壮游,以快乐之心态,去迎接期待之终点。” 第286章 秋日绕心 秋日斑斓,秋风含香。 喻一躺于“南云台”后院古树边的靠椅之上,在灵仙和蝉衣,这二位侍女的伺候下,浸润于如歌的岁月,享受着如诗的时光,美妙的旋律于心间轻轻荡漾,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远处有三位少侠在练习着刀剑,都是二十五岁上下,未开情窍的武痴。 “秋风狂客”言岱,“剑气疏放”历述,“至清难平”伍宇。 活力四射,朝气蓬勃,同时生龙活虎,喻一看着看着,不由喟叹道: “想当年,老爷我也是一追风少年呐。” 灵仙和蝉衣顿时嬉笑道: “哎呦,老爷现在也不差呢,咯咯!” “对哦,老爷晚上可厉害的,嘻嘻!” “哈哈哈哈,二位美人,低调低调,我每晚都能以一战二,并且不落下风,这种大实话,若让瓜瓜听到,他可能会伤心,据说雪见和朝颜,经常独守空闺,嚯嚯!” 说瓜瓜,瓜瓜到,他手上拿着一封信,后面跟着银弓,快步而来。 “神医大爷,快,少爷来的信。” 喻一接过信的同时看看银弓,不认识,眉头微皱着走到一旁看信。 信看完,喻一疾步回头,将信迅速塞给木瓜道: “瓜瓜,有写给你的,这位兄弟里面谈。” 随即喻一回首对三个武痴喊道: “关门,放哨,任何人不得入内。” 转眼之间,院内空空如也,连灵仙和蝉衣都消失不见,木瓜搓搓额头,坐下来安静的看信。 信是寒漠写给喻一的,一是安排银弓的假治疗,二是寒漠准备让龙葵三人选择练功治病,喻一作为他们的师父,寒漠必须让他知道,另外说的就是紫苏三女可能已怀上一事。 木瓜将信看完之后,猛得往靠椅上一躺,耷拉着个脸嘟囔道: “老家伙,你又坑我,这叫我如何是好?你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唉,我不是木瓜,我是苦瓜呀!” 秋色典雅,清风落叶于光阴之中缠绵,于时光之中游漫,绽放出柔软的秋香。 秋风轻轻拂过木瓜的脸颊,给他带来内心的宁静与安慰,秋风的低语慢慢将木瓜唤醒,他的心灵逐渐净澈。 “我是''南云台''之人,嘿嘿,谢谢神医大爷。” 木瓜正想起身去找喻一致谢,却看见银弓从屋内往外小跑,直至跑到门口,喻一笑嘻嘻走出屋门,将手一摇,意思让三武痴开门放人。 然而等银弓刚出门,喻一却突然狂叫道: “站住,别走啊,你给我站住。” 好假! 木瓜收好信,慢腾腾从椅子上起来,晃晃悠悠跟上喻一,他想看这二人究竟想做甚。 银弓与喻一二人,一前一后冲出医馆,来到“南云台”广场,喻一的叫喊声更甚,左臂被喻一捆成个粽子的银弓,像是跑步不方便,跌跌撞撞。 广场旁的行人有许多,有常住之人,也有盯梢之探马,近邻们常受“南云台”的恩惠,喻一的叫喊声,让他们以为银弓治病不给钱,又或者,这是个毛贼。 众人一拥而上,将银弓堵住去路,喻一气喘吁吁的赶至,叉着腰指着银弓骂道: “你,你这人为何如此,既然我收你一百金,我便有义务将你这伤治好,你岂能逃?必须住我家,待伤好之后方能走,否则影响我喻一之声誉。” 众邻骇然,原来这病人是个傻子,治啥病要花一百金?有位大姐与喻一调笑道: “喻神医办事真敞亮,收过钱定会将人治好,他那两儿媳妇,以前总说治不好,嫁给他儿子,咦,他就治好了哦,哈哈哈哈!” “王家妹子,你这话说的,我不收钱如何买药材,况且办事收钱天经地义,妹子,你若出个价,我让我家瓜瓜陪你一夜,我知道你早就对他垂涎欲滴。” 正往喻一这边来的木瓜,听到喻一的话之后,调头便往回跑,生怕被喻一卖给王大姐,王大姐真不虚,在众邻的起哄声中,冲着喻一喊道: “老喻,你说的对,我就看上你家瓜瓜,你开个价,老娘来个一夜风流。” 喻一瞠目结舌,他这时才想起,不应与女人斗嘴,特别是泼辣的女人。 “喻神医,快说啊!。” “喻一吃鳖,老喻怂喽!” “喻神医,看你还敢不敢吹牛。” …… 众邻开始像疯掉似的调戏喻一,喻一顿时露出个贱笑,拱拱手道: “妹子,我先治病人,医者父母心,私事么咱俩后面再说,妹子有空来喝茶,咱俩聊聊情谊,嘿嘿,多谢诸位,谢谢哈。” 喻一拉起银弓往家跑,引得众邻继续狂欢。 “喻神医被王大姐征服喽。” “喻一原来是根银样蜡枪头。” “老喻在王家妹子的石榴裙下求饶。” “喻一神医竟然无法满足王家大妹子,被她当街羞辱。” …… 短短的时间内,医馆外像办过一场庙会似的,随着众人的散去,王大姐的丈夫,被众邻莫名其妙的戴上一顶绿帽,气得他在家哀声嗟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谣言猛于虎也!” 喻一的奇葩事迹于开济城流传,各家探马同时将此事禀报给司马同和西门不醉,司马同已知晓银弓来治伤一事,他准备联络银弓,让他帮帮自己。 西门不醉对流言不屑一顾,他在意的是那个受伤之人,他命人紧盯医馆,看那个病人会与何人接洽,查出他是什么来路。 西门不醉喊来糜逾,嘱咐他准备点黄金,待午后喻一来为宋风治病之时,探探口风。 秋日安详。 温暖在“南云台”的后院之内流淌,银弓与喻一躺于靠椅之上,感受这秋日之唯美,木瓜和君谋、竹帛以及三武痴围坐一圈。 光阴流转,每段时光皆会有其独特之美,往日之历程,在这喧嚣纷杂的人间之中,串连成一幅绚丽画卷。 “我本名伏窍,乃是伏念的二兄长。” 岁月静好,伏窍在用心聆听着岁月之声,品味这瞬间给他带来的宁静与安慰。 喻一未出声,众人都没说话,他们不愿打断伏窍的思绪,伏窍继续喃喃而道: “我于偶然间接触到司马仅,师兄是杀手,我以为他不知往日国度的皇家之事,我不能连累他,便找茬与他分开,混入司马家。” 伏窍长长叹出一口气道: “唉!没想到司马家无比谨慎,我除去杀人,并未打听出何有用之消息,倒是还射过妹夫一箭,不过那时他尚不是我妹夫,我已与妹夫聊过,若就此离开司马家,甚为可惜,还是回去好,看看能否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喻一坐直身子道: “国舅爷,司马同定会来找你,然而西门不醉是踰空的人,你万万小心,我认为,你别去王府掺合他们的事,可以此伤为借口。” 伏窍站起身,对喻一拱手施礼道: “老喻哥,万不可如此称呼,老喻哥为我自损清誉,我已心生愧疚,我听从老喻哥吩咐,只是,我该在此住几日?” 喻一站起来,轻拍伏窍的臂膀,思虑道: “至少得住上七日,否则此谎难圆,我们以后都叫你,卿,来自京城,你可别忘记自己的名字,咱们静观其变。” 第287章 师徒情缘 秋花惨淡秋草黄,惊破秋窗秋梦绿。 宋风亲手所种的大榕树,时不时被秋风拽下一片枯叶,迤逦回旋间,掠过树下司马同的耳边,如催命之弦。 这一阵秋风,将司马同的脸颊吹痛,残绪于秋风之中摇曳,惆怅漫遍司马同的心头,这个秋,甚是忧愁。 秋风之中,司马同的背影略显孤单落寞,然而他并非那么不堪,司马同一直在坚守,银弓偶然的到来,令他动起些心思,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必须消失。 “时光易逝,岂容我待。” 司马同的自言自语,掷地有声,像是给自己提上一把劲,鼓励自己去找银弓,遗憾的是司马例未将司马伦的计划告诉他,此刻的司马盘与司马祷刚过历济城,傍晚前便可抵达开济城。 “南云台”的秋,绚丽依然,多姿依旧。 医馆前院内,左臂与上身被捆得结实的伏窍,正和喻一喝着芳香四溢的茶,在动人的仙灵和蝉衣伺候下,欣赏着三痴在练那跌宕起伏的刀剑。 秋空蔚蓝,秋风与情人相拥,舞动着优美的身姿,落叶像满天飞舞的蝶,与秋风诉说着爱意,就像相倚而立于一旁的君谋与卓研、竹帛与韦彩,这是一幅绝妙的秋景缠绵图,美极了。 “停停停,大爷,司马同大人来访。” 木瓜让三痴停下练功,向喻一的禀报很是自然,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夹杂,君谋、竹帛同时揽起夫人回后宅,喻一也未去看伏窍,缓缓起身相迎,一切刚刚好。 “哎呦,司马大人,我午后再去王府,莫非需要我提前?” 司马同相当客气,没摆架子,而是拱拱手道: “神医误会,我只是正好路过,对神医甚是挂念,以此而来,这位是?” “哦,京城来的病人。” 喻一侧身为伏窍介绍道: “卿,这是太师家的公子,司马大人。” 伏窍起身稍稍躬身道: “小人卿,见过司马大人,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请大人勿怪。” 司马同表现得惊讶道: “哦?京城人氏,真是好巧,有缘见到故乡之人,神医,我可否与老乡叙叙旧?” 喻一茫然回道: “这?若是卿愿意,并无不可。” “小人谨听大人吩咐。” 一切在喻一的测算之中,伏窍自然不会拒绝,喻一很知趣的让所有人离开。 “司马大人,我等先告退,你们聊聊乡情。” 整个外院内只剩下伏窍与司马同,以及司马同的数位护卫,司马同不再装,他着急问道: “伤需几日才能康复?” 伏窍沉声回道: “神医说需七日。” “你真给他一百金?” 伏窍皱眉蹙眼的回道: “同公子,莫非我一条臂膀不值百金?若无左臂,我如何开弓?” 司马同尴尬道: “呃,误会,因我知道喻一贪财好色,方有此一问,如今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看我这个样子,至少得等我七日之后。” “可,七日后,你帮我将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宰掉。” “啊?这,如何与太师交差?” “你有所不知,此二人非我司马家之人,他俩属于踰空,不将其二人杀掉,我司马家将进退两难。” “行,待我伤好,定将此二人杀之,不过,你可否先给太师去封信?反正有时间,我担心太师怪你我擅作主张。” “我便是在等着找你,回去后,我会立刻传讯,我会派人与你联络。” 司马同喊过一个护卫,拉至伏窍身边,三人一阵嘀咕,司马同对伏窍叮咛道: “等下我与喻一说,咱俩竟然沾亲带故,我争取让他,能再帮你恢复得快些。” “好,有劳同公子。” 二人于匆忙之间,将事情谈妥,司马同的护卫在司马同的示意下,将喻一喊出来。 “神医,卿正好与我府中的亲戚有故,既然能有缘让我遇上,我便恳求神医,能让卿再恢复得快一点。” 司马同从护卫手中接过二百金,递给喻一,伏窍很是惊讶,原来司马同早有准备。 喻一自然不会收司马同的钱,主要没借口,喻一推阻道: “不不不,司马大人使不得,卿已付过医药钱,再说伤口愈合必须遵从自然之理,请大人收回。” “神医,就算无法加快医治的步伐,但就冲你喻一神医的名头,一百金哪能请得动,我这算是个补诊金,请神医勿要推辞,卿尚请你多花点心思。” 还想着让提速?那实在太假,万一真来个箭伤的让我治,那该怎么办?喻一死活不收,真不能收。 “这,卿给的已够多,大人,我实在没脸收呐!” “此非诊金,乃是我代表太师所给神医之赏金,如此,便可收了。” 司马同已将黄金掏出来,若给不出去,会很丢脸,而喻一因司马同换过说法,便不再纠结,喻一收下感谢道: “多谢太师赏赐,大人放心,我定会尽心竭力,我家中侍女多,我给卿安排一位,对他特别护理。” “呃,神医,你看他这模样,侍女是否有些不妥?” “呵呵,大人曲解意思,我家的侍女只是非常懂得照顾人,体贴入微,能让病人早日康复。” “哦,嚯嚯,如此多谢神医,我先告辞,呵呵!” “我送大人。” “不用,神医请留步。” 司马同带着护卫来去如风,伏窍感叹道: “老喻哥,全在你的推测之中,西门不醉会做什么呢?!” 喻一眉开眼笑道: “嘿嘿,他会送钱给我,让你的伤势好不了。” 伏窍想起在茶馆玩耍时,金弓吹的牛,他现在终于相信他的话,原来跟着妹夫,挣钱真的好容易,伏窍叹道: “师兄说以前接一单,拼了命挣个几十几百金,与我喝一顿酒,司马家送去五万金,开茶馆十辈子都挣不来那么多,而妹夫当一回杀手,更是挣几十万金,唉,上哪说理去。” 喻一坦然一笑道: “呵呵,你想岔喽,让陛下去拼命,这点钱实在过少,国舅爷你说,可对?” 伏窍会心一笑之后,郑重道: “老喻哥,我想拜你为师。” “啊?不行不行,开啥玩笑,这辈份岂不搞得乱七八糟?!” 喻一将头摇成拨浪鼓,双手挥舞不停,准备逃跑之时,被伏窍拉住,伏窍轻声道: “师父,别急嘛,你看他的夫人,有你的妹妹,还有你的徒弟,不都早就七颠八倒,你何必在意我一个。” “你,你真坏,知道那么多也不透露一点。” “嘿嘿,师父不早就知道,哪用我说。” “呵呵,蒙你不嫌弃,我便收下你。” 于“南云台”祖师爷的面前,开启伏窍的拜师大礼,至此,君谋、竹帛多出一位师兄,他俩是儿子,说按年龄来,必须喊师兄。 “窍儿,你并非一定要跟我学医,然而师门之中参功,你必须要学,功法之妙,你已有领教,不管你能学至几层,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徒儿谨听师父之命!” 因金弓当日的随口一句,喻一能治伏窍之伤,致使二人产生因缘际会,仿佛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一切皆是缘,一切皆是天意。 第288章 人间无常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伏窍很是感慨,这人生过于无常,然而他在这里心中甚安,伏窍认定“南云台”就是他的归处。 伏窍的这个观点与诸葛夫人很是相同,如同诸葛夫人认定寒漠一样,心结一了,她就来到他的身边。 相遇与别离,这只是人间规则的其中之一,就像诸葛夫人所言,躲不过的事,不能逃避,留不住的人,必会心碎,唯有坚强去面对。 “南云台”的淡泊宁静,让伏窍这颗不定的心得以明志致远,他在师门中安然的修炼中参功,神奇的是司马同的护卫,一次都没来与他联系过。 直至第五日,喻一从王府回来之后,告诉众人一个炸裂的消息,司马同与司马盘、司马祷被西门不醉拿入大牢。 这一下,伏窍再无顾虑,反正“武举会”尚有十日之久,晚一点再回京城,正好喻一收过糜逾的黄金,要让伏窍迟些日子再康复,简直是两全其美。 如此重磅的消息,自然要传讯给各方,水随天很在意这个变化,虽然他的开济军已有布署,为以防不测,他正将大帅部往兰亭城迁移,并传讯君搏,开济道的北边交于大名军防范。 君搏在扶乐城,正好卡在两道之间,而大名道只需盯着“百战门”,况且还有内应,君搏比水随天轻松得多。 重楼这几日很忙,不时有各方的讯息传来,寒漠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是早就预料之中的事,永顺城已在手,东边还有广开这一部先锋军。 寒漠丝毫不慌,只是在想着,何时去一趟便攸城?给那位三叔发点福利,现在黄金太多,若不给出去一些,甚是难受。 这一日清晨,寒漠照例来看一眼龙葵和飞蓬,他俩练功已有七日之久,正好遇上南宫谅送完早饭往回走。 “咦,小谅,你为何将饭拿回来?” “少爷,这是昨日的晚饭,他俩都没吃,已有些发馊,只能拿去倒掉。” “没吃?如此废寝忘食?莫非功法已成?这么快?” 寒漠的疑问,南宫谅无法回答,还得回去倒饭菜呢,你自己看着办。 寒漠来到龙葵与飞蓬的屋外,左一听,右一听,一点声音都没,练功的时候最忌讳打搅,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 寒漠没在意,回去造人,现在就剩下诸葛夫人一个没怀上,但紫苏三女要练功,还得用,原语的中参功已圆满,但她耍赖,说什么再冲下一个境界。 午饭是寒漠来送的,竟然早饭也没吃,莫非是入定?寒漠仍然没敢打扰。 晚饭仍是寒漠来送,再看午饭还是没吃,寒漠开始不安,他害怕像烈焚说的那样,长思久虑之后,寒漠决定入内一探,以自己的轻功,不发出声音便是。 房门未上栓,寒漠努力的不让门发出声音,开一条缝隙之后,探眼一看,人不在这边,而是在另一头。 担忧的心理之下,寒漠继续推门,终于弄出个侧身可入的门缝,寒漠探头一看,心中一凉,龙葵与飞蓬耷拉着头打坐在那。 寒漠撞开门,冲至二人身前,伸手于颈脖间一探,没有心跳,撕开二人的衣袍,抵掌于二人的心脏处,中参功爆发,疯狂冲入二人的体内,二人倒于床榻之上。 人死不能复生,中参功亦无用。 “嗷” 寒漠一声惨叫,眼前一暗,心脏随之一沉,大脑迷蒙,身体失重,寒漠昏倒在地。 光阴匆驶,归途无处可觅,待得亲人远行,徒留悲伤回忆,叶落无声,雁过无痕,情深之人最是心痛。 就算心中已有准备,然而真正面对之时,也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从此天上与人间。 屋外正与风幽秀着恩爱的南宫谅脸色突变,丢开风幽的手往屋内冲的同时喊道: “幽儿,快叫人来。” 人于尘世之中漂泊,遍览风华之盛放,体味人间之薄凉,途经岁月沧桑之后,终是荒草成灰。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寒漠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三日清晨,身边坐着傻夫人和诸葛夫人,双眼红肿,面色苍白,寒漠内疚道: “对不起,是我没用,害你俩担心。” 傻夫人挤出点笑容道: “夫君,不仅是我俩担心,全家都担心,玖儿一直陪着你,不肯吃喝,如今她也昏倒,呜呜!” 傻夫人再也抑制不住,捂嘴痛哭,泪如雨下,寒漠自责心更甚,为何没有二叔那临危无惧之心?为何自己如此懦弱? “放下遗憾与不甘,放过自己,只有品味过痛苦,方能懂得珍惜,生活是盛宴,本就有酸甜苦辣,人生是画卷,必会有五颜六色。” 诸葛夫人的话像给寒漠注入一方强心良剂,寒漠爬起身来,对着二位夫人深深一鞠躬,沉声道: “当日二叔全家身死,然二叔只将泪按于心底,我曾想着学习二叔那颗百折不挠之心,然而我却是如此作为,让二位夫人及家人担忧至极,我之错我立改之,夫人请小心胎儿,我已没事,这就先去看玖儿。” 傻夫人伸手将寒漠拦下道: “人已下葬,在''一顷含绿''竹山,你要尽快去看一眼重楼,他跪那一夜未回。” 寒漠点点头,抱住二位夫人,在二人的额头之上,重重亲上一口,转身出屋。 玖儿躺在她的床上,眼角的泪水未干,面色白皙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身与心的憔悴交加所致,寒漠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寒漠立誓,一定要学习二叔那股,山崩于前而不会动摇分毫的魄力,树结疤之处最硬,伤过之心才会更强,包容情绪,却又不为情绪所左右。 寒漠来到玖儿身边,手掌覆于她的心口,中参功渗入全身,将她孱弱的身体修复,随着时间的流逝,玖儿醒来,待寒漠收功睁开眼后,玖儿扑入寒漠怀中,又是一场大哭,玖儿太小,她将所有的表达都交付于,倾泄如洪流的泪水。 “乖,是我不好,我已恢复,玖儿应该高兴才是,去喝点粥,我去看重楼哥哥,好不好?” 玖儿抓住寒漠的衣袍,在脸上一顿乱抚,将眼泪擦干的同时,破涕为笑道: “我去喝粥,你快去看重楼哥哥。” 寒漠对着小嘴巴轻轻一吻道: “我知道玖儿聪明,不用假装让我放心,你看我是真的没事,好不好?” “啵” 玖儿对着寒漠同样一吻道: “你看我也会,我不假装,我也没事了,你不去,我又怎么去喝粥。” 寒漠紧了紧怀抱,放下玖儿,此时的屋外,三位掌柜带着家里的一些人在等着他。 “无坎坷非命运,无风浪非人生,外在之物变为内心之力量,方可称之为人生之归位,心无止境,方能天道酬勤,多谢诸位的包容。” 寒漠淡淡的说完,朝众人拱拱手之后,往城外奔去,鸿鹄和寤寐紧跟其后。 三位掌柜相互对视过后,同时点点头,洛义道: “虽然我不懂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他之心性,确实已然升华。” 第289章 人间不屈 “一顷含绿”竹山。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 然而竹,却依然葱翠,于枯黄之中,碧青威武,甚至铿锵有力。 孤生崖谷间,有此凌云气。 竹之气质,纯朴清高,柔中有刚,竹之品质,长青不败,偃而犹起。 竹,无畏俗念之颠覆,清幽脱俗,无畏尘世之纷扰,自清自净。 寒漠到来之后,首先见到的是紫苏、原语和泽兰,三女扑入寒漠的怀中,只有无声的泪水。 寒漠拍拍三女的背,柔声道: “悲伤会影响宝宝,一切有我,你们先回家,好不好?” 三女同时仰头看向寒漠,醒来之后,为何像换了一个人?寒漠伸手轻揉的为三女抚去泪水,温声道: “我仍然是我,只不过有所悟而已,看看这竹,就算千磨万击,它却更为坚韧,竹尚知,何况我这个人,你们也应如此,至少得想想肚中的宝贝,这何尝不是一种责任。” 三女甚为惊诧,为何是你这个昏倒之人来劝我们?不过他讲的很有道理,宝宝应当置于首位,三女在面面相觑中,漫凝眸,正是马行十步九回头,终是离开。 龙葵与飞蓬的坟墓,就在不远处,并排着的前面中间,跪伏有一人,重楼。 寒漠来到坟墓前,“扑通”一声跪下,重楼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你不能跪,快起来。” “笑话,死者为大,谁都能跪,何况是我之家人,我有何不跪之由?!” 寒漠一边回重楼,一边恭恭敬敬的磕完三个头,起身来到二坟中间,左摸摸,右拍拍,叹道: “现在不用再消沉,勿需再苦闷,对于你俩来说,何妨不是一种解脱之方式,重楼,难道你不应该为他俩高兴?” 你心痛至昏倒,醒来后却说要高兴?重楼看着寒漠的背影,惊慌失措道: “你,你,莫非已疯?” “疯?呵呵,蓦然回首,天涯咫尺,风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终,生命终将轮回,唯有安然若素,前行之中不留遗憾,方能不再畏惧别离。” 重楼无言以对,道理都懂,但说做到,何其难呐! 寒漠的声音又响起,依然平淡,毫无波澜。 “重楼,请你自问,他俩自此事发生以来,可有哪日不曾彷徨,可有过像你这般自善自在?” “无,他俩每日都很忧郁。” 寒漠接着冷肃道: “我的确很痛,然而呢,我倒下之后会引来更多人倒下,试问,我倒得起否?我必须像这竹,虚怀若谷,坚贞不屈,你重楼,也应一样。” 重楼沉默片刻之后,嘟囔道: “他俩已解脱,我却有一心事难了。” “我能否办到?” “人间唯你一人能办。” “你说,我办。” “你需先答应。” “为何像个孩子,我答应,快说。” “我与师兄三人给师父曾去信,要求解除婚约,这并非我们有成见,而是对她三人的尊重,然而师父未有回音,我现在才懂,师父之意是听你安排。” 重楼停下话头,寒漠诧异的回头道: “你尽管说,我已答应,随你要我做何事,哪怕要我的命,照样给你。” 本是跪姿的重楼,对着寒漠稽首道: “小师叔祖,求你帮我们解除婚约,难道让她们守着三个太监过一生?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叫我如何心安?他俩已死,不再困惑,若不解除,我亦无存活之意。” 不知何时出现在重楼面前的寒漠,扶起重楼道: “解除便会心安?” “我必须是义父。” “他俩也是,不过是躺着的。” “你真答应?” “谁让我信任你呢,差点以为要我陪你做太监。” “多谢小师叔祖。” 寒漠揽过重楼的肩,慢慢带着重楼往回走,二人边走边嘀咕着聊天。 “你老这么喊,听得累,不如喊声哥。” “我比你大四岁。” “互相喊哥,扯平,怎样?楼哥。” “龙阳哥?不举哥?不好听呀。” “龙哥不是挺霸气?!” “龙哥?!” “楼哥。” “龙哥。” “你看这样多好,你现在是光棍汉,轻松不?” “你还未帮我写呢。” “马上回去写,你得好好活着,待我突破之日,让我做试验,成功之后,我赔你两个夫人。” “你要说话算话。” “我写个承诺书给你,免得我忘记,到时候你拿出来,找我要夫人。” “我只要一个就行啦。” “行,一拖二,一位夫人带两个小妾。” “龙哥爽快,这是一赔三的意思。” “不算,我玩的都是一赔十,要不,送你十个夫人?!” “那我得练碧玉功才行,否则撑不住。” “碧玉功没意思,只适合那些鸭子练。” “鸭子?” “哦,就是娈童,广岭道有专门供女子玩耍的青楼,里面全是娈童,去玩耍之女子,一些是因为寂寞,而另一些,的确是生理需要,就像司马婲。” “司马婲?京城来讯,她已饮毒酒自杀而亡。” “啊?唉!碧玉功真是害人不浅,不仅能杀男人,竟然连女人也能杀。” “龙哥认为,司马婲是因为烈焚的离开所致?” “伺候她的护卫们,那日夜里全都战死,加上烈焚失踪,可能她受到刺激,温室中长大的花朵,稍有冰霜,死是理所当然。” “南门鹂呢?为何她没事?” “我其实倒想去见见她,我很想知道,她为何拿功法给蓬哥,不过''武举会''前,已无时间。” “来回需六七日,确实不行,以后看,我想看看南门鸱的模样。” “你不用纠结,你的经脉没有再恶化。”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他的经脉坏死到何种程度,他应该练得比较久。” “好奇害死猫,你就当是生病,等着我治病,就这么想,老管别人做甚。” “龙哥放心,我心愿已了,我说过当大内总管,说话算话,不就当一辈子太监么,下辈子我定要做女人,美丽的女人。” “楼哥,你若做女人,定是个漂亮的女人,我要娶你,但你万不能像司马婲那般,过于凶残。” 说回司马婲,重楼倒是摇摇头,思索道: “据我分析,司马婲应该是生病,当然,我没检查过,不知是何种病,可能心理层面占据得较多,用肉体的折磨,来抵消心理的压抑,或者仇恨。” “你的意思,司马婲有难言之隐?!” “我可以断定,必是如此,不过人已死,一了百了,说之亦无用。” “记住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见到其可怜之处,却未见到其做出的可恨之事,三省吾身,莫要做个可怜人。” 寒漠和重楼回到家的时候,二人已恢复常态,寒漠在全家人的见证之下,为重楼了却心愿,并附上承诺书。 然而家里人都有些迷茫,全因寒漠与重楼二人的表现很怪异,重楼倒是很爽快的说道: “诸位勿需惊慌,我是太监,此乃事实,原语不应该与太监过一生,这是对她的不公,二位师姐同样如此,我宣布,即刻起,我重楼就任大内总管一职。” 无人笑话重楼,所有的家人轮流与他拥抱,给他鼓励,给他信心,让他努力活下去。 第290章 秋雨净心 八月初十。 晴过几日的秋空,又飘起秋雨,细雨蒙密,缠绵如丝,似倾诉着的无尽怨曲,甚是恼人。 “武举会”将至,寒漠准备起程前往京城,他只带诸葛夫人和重楼离开,其余人全都留在灵绎城。 寒漠的本意,是让夫人们回古丘城,那里才是自己的家,然而夫人们反而因为怀孕,都不敢回去。 傻夫人担心路途过于遥远而伤到胎儿,虽然南宫愫一再说没事,但傻夫人说娘肯定也会这么想,寒漠只能闭嘴。 三位神医夫人是担心茶馆怀孕的女人们,若她们走后,这里无医师照应,三女的中参功已圆满,况且她们也害怕孩子有事,不敢赌,毕竟第一次当母亲。 鸿鹄和寤寐,则是被寒漠强制留下,守护各自怀孕的夫人和这个家,如今茶馆的后宅,人实在太多。 为此,寒漠主动上过一趟王府,与宋眼定下盟约,宋眼拍着胸脯保证,王府在,茶馆必在,宋眼也要去京城,二人商量好日子,同往。 寒漠并未将希望全寄于宋眼身上,他让龙空受在必要的时候,将茶馆连同武馆的人,全部迁徙至观山城。 寒漠甚至让南宫诚专门来过一趟灵绎城,他带着南宫诚偷偷与龙空受见面,让二人定下联络的方式,与龙空受之间的联系,杨计都不知晓,寒漠做得很隐秘。 秋空昏黄,原野失去生机,荒草遍地,虫儿悲鸣,此刻若是惆怅之人,置身于秋雨之中,心情便会更加伤感。 寒漠孤身来到竹山,他要与龙葵和飞蓬告别,此刻的秋雨,带着点点滴滴的愁绪,浸入心中。 秋雨萧萧竹林深,由来远行人易伤。 秋风挥舞着雨滴,轻绵的滑落于竹叶之上,将俗世之中的纷争洗去,让疲惫不堪的心灵安歇,雨中的竹林,无比静谧与安详。 一语难诉离别情,竹林听雨静无声。 寒漠看着两座孤坟,耳边响着雨穿林叶之声,感受着人生的风雨,将自己的烦躁洗涤,心稍稍变得安定。 “你俩这,清幽宁静,与竹为伴,以竹问心,红尘烟雨,怎能比得上这清雅出尘的碧林。” 寒漠左一挥,右一掸,将二块墓碑之上的枯竹叶清扫,接着抚摸着碑石,喃喃细语道: “蓬哥,我答应你去看南门鹂的事,还得等些时候,你俩知道的,还有五日就是''武举会'',我必须提前去,不过,不过你放心,我,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到。” 寒漠的声音已开始哽咽。 “葵哥,你说,你一直希望在这人间,有,有一处安静之所,呜呜呜呜!” 眼泪夺眶而出,肆意纵横,寒漠伏于墓碑之上,放声嚎哭,这里只有他和两个不能说话的人,他终于将压抑已久的情感渲泄,久久不能平复。 “嗷呜,呜呜呜呜!” 秋雨从秋空之中,倾泻而下,洒于寒漠的头顶,将他的身体浇透,雨中的竹叶,仿佛感知到寒漠的悲伤,竹子轻摇,竹叶之上晶莹的雨珠飘落,与寒漠的泪水相融,共同汇入地面,将寒漠这份相思,带给地下的亲人。 手撑纸伞的重楼,躲于寒漠身后的远处,他并不知道寒漠要来,他也是来告别,凑巧遇上,便没上前打扰。 重楼看得见寒漠的模样,听得见寒漠的哭嚎,他现在才懂,原来寒漠只是将悲痛深藏,将笑容留给家人,独自一人之时,才让伤痛释放,重楼的双眼模糊,口中却是字正腔圆道: “这就是,男人!” 人生天地一叶萍,秋雨秋风愁煞人。 雨凄情落,几缕相思,几许往事,一如昨日之梦,秋雨泣,泪入泥,此情绵绵,相思无期。 寒漠的泪,不是委屈与辛酸,更非无奈与绝望,而是礼物,献给亲人的同时,也在警示着自己。 寒漠的泪,由心而出,是心灵将体会于自然中的流露,泪水代表着往日之伤痛,也是与昨日之告别。 泪水将心洗涤清明,前路未卜,时日尚长,擦干泪水,迎接明日的挑战。 竹影见澈,竹径生辉。 竹叶被秋雨洗净,碧绿茂盛,秋雨顺着青翠的竹叶,将泥土湿润,雨滴成溪,竹林焕发出生机,林叶沙沙,竹林散发出生命之力,仿佛在向寒漠灌输着力量,让寒漠有力气继续聊天。 “二位哥哥啊,苏儿与兰儿已有孕,你俩当然是义父,躺着啥都不干的义父,算你俩走运,不与你俩计较,不过我不知道是儿是女,我觉得儿女都一样,你俩万不能重儿轻女,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咦,你俩看看,说到孩子,雨都停了,呵呵!” 寒漠的手,分放于两块墓碑之上,这雨好奇怪,怎么不淋头,仅仅淋自己的手呢?寒漠一抬头,原来是重楼撑着伞为自己挡雨。 “吖!你个混蛋啥时候来的?我咋没发觉?!” “呵呵,龙哥,我是大内总管,你得受我管,招呼不打就跑这儿来,你想想,刚才若是个杀手前来,你的小命休矣,我上哪找人治病?龙哥当反省才是。” 寒漠不理他,反而继续对着墓碑说道: “二位哥哥,你俩看看,咱们聊个天,这人还来打扰,我知道的,他是吃醋,是啊,你们三个是师兄弟,你俩放心不下,但有我在呢,我保证将他看好,绝对不会让你俩担忧,我给楼哥让位置,他肯定有话要与你俩说。” 寒漠的腿有点麻,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想走,重楼却将他拉住道: “只有一把伞,你陪我站一会儿,待我说完,咱们一起回去。” “好,你说。” 重楼将伞交给寒漠,变成个寒漠刚才的姿势,左右手各抚摸着一块墓碑道: “二位师兄,你俩在那边也要努力,跟着祖师爷将师门发扬光大,据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俩并不用等上几日,待我来之后,我可是要享福的,家里不用担心,有龙哥在呢,我是大内总管,会将他看护好,师父那里,我去帮你俩说,好好休息,我,我想你们!” 寒漠蹲下身体,揽住哽咽的重楼,轻揉他的肩头,以示安慰,良久之后,重楼收起眼泪嘀咕道: “我可比你好,我都没哭出来,太监也是男人。” 寒漠斜视着重楼,嫌弃道: “你别总是太监、太监的挂嘴上,行不?以后治好病,可你搞成个习惯,哪家的女子敢嫁给你,这口头禅,不好!!” “我有老是说吗?” “当然,以后改之,我也改,还有话么,告别一下。” “好。” 重楼转头对着墓碑道: “二位师兄啊,我要跟龙哥去京城,总管嘛,必须跟着,不过家里人都在的,师姐、师妹啊,你俩的小徒弟啊,都会来陪你们说话,行了,待我回来之后,再来汇报,走啦!” “二位哥哥,以后再来啊!” 寒漠挥挥手,揽住重楼的肩,二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家而回。 诸葛夫人像看不见寒漠双眼红肿似的,拉入房中帮他换衣袍,在寒漠好奇的眼神之中,诸葛夫人无奈道: “雨中的竹林,生机盎然,净化心灵。” 第291章 秋日之说 秋日黯淡知人去,已断离肠能几许; 夜阑无寐听阶雨,别语缠绵不成句。 秋日萧条,秋日之离别,更是令人心碎,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弥漫着的全是离愁别绪。 大雁南飞,花朵凋零,秋雨飘落,秋意更浓之时,竟迎来离别,可叹,可叹!这人间的聚散,如同花开花落,实在让人忧愁。 秋风高冷,暮色苍茫。 宋眼的妻妾们抱着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忽然一阵秋风,没来由地将蜡烛吹灭。 妻妾们顿时向隅而泣,眼泪流干,喉咙喊哑,这人间为何有如此多的无奈。 以后若想重逢,却只能于梦中,此后的光阴岁月,唯有一盏青灯陪伴,空荡的床榻之上,剩下自己一人,默默于这寂寥清冷的素秋之中煎熬,为寂寞所咬啮的灵魂,将与这孤苦的清秋之夜进行生死搏斗,那迷蒙的秋雨,恰似我这绵绵不绝的秋愁。 黎明来临之时,送君离开至千里之外,从你离开的这一刻起,我的心也跟随着你,到那遥远之地,如同落叶离开树枝,从此天涯两分,幽恨与时日增,秋山之上,那漫山飞舞的黄叶,是我飘散天际的思念,更是我无法流尽之忧愁。 宋眼默默无语,他听得不是个滋味,并非离别之殇涌上心头,而是觉得妻妾们的叫喊声,怎么像是送自己上刑场似的,很是不爽。 此时的宋眼想起寒漠,那色中之魔的夫人不少,会不会也像我这样承受着折磨? 寒漠只是和五位夫人睡在一个房间,诸葛夫人抱着傻夫人,她特地让位于三位神医夫人,他们全部睡得如婴儿般香甜,脸上残存着满足的欢愉。 寒漠的夫人们,并未将寒漠离开之事放在心上,去一趟京城而已,秋日胜春朝,切莫逢秋悲寂寥,此乃小事耳。 寒漠在这几年之中,将大宋国跑了个遍,一直在与亲人、朋友的反复离别与重逢之中,这些离别与龙葵、飞蓬的别离相较,有着质的区别。 寒漠的脑子里没有离别的感触,以至于他与宋眼会合之时,见到黑着眼眶的宋眼,立刻安慰道: “王爷,请节哀,不对,请节制,你这,至于吗?” 被一个色魔说节制,宋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他立刻解释道: “少帅误会,夫人们感于离别之悲伤,彻夜难眠,我便陪着她们秉烛长谈,故而一夜未眠,以致于精神不佳,少帅难道未陪夫人聊天?” 诸葛夫人嗤之以鼻道: “呵,我家这个,没说上三句话,倒头便睡,比猪还香。” “扑哧” 宋眼被逗乐,顿时狂笑道: “哈哈哈哈,年轻人嘛,睡眠好,纯属正常,哈哈哈哈!” 寒漠狡辩道: “呵呵,其实,我只是不愿辜负这绝美的秋夜,斑斓之秋叶,尽显风韵,静美之秋月,洒落人间一片银华…” 重楼出手拉拉寒漠,将他打断,轻声道: “呃,龙哥,昨夜好像无月。” 寒漠丝毫未显尴尬,吹牛而已,吹破之后重吹便是,寒漠继续高谈阔论道: “哦,我重新来,秋夜如歌,轻吟之秋风,似天籁之音,飘洒之秋雨,蕴蓄着浪漫,何苦秋怨哀愁,当爱秋、颂秋,以熟睡之姿而恋秋、谢秋,呵呵,如何?说得还行。” 重楼回忆着,昨夜雨好像已停,未再下,正想再告诉寒漠之时,宋眼反而欣喜道: “少帅高见,秋日之谈,给人以豁达空灵之感,我仿佛看到,庭院之中被秋霜染红之树叶,台阶前那青绿色之苍苔,秋景之魅,其美如画。” “秋之美,在于多彩,在于平静,金秋当下,美满来日之心愿,实乃是一种幸福,王爷可对?” 寒漠的一语双关,直击宋眼的内心,宋眼看着被诸葛夫人紧紧拽于手中的寒漠,朗声爽笑道: “对,少帅说得极对,少帅之言,令我神怡情爽,享当下之美景,忆岁月之蹉跎,真乃享受与陶醉也,哈哈哈哈,少帅请!” “夫君,你真是锦心绣口,妙语连珠呢。” 宋眼听见诸葛夫人的话,神色淡然,杨计已向宋眼禀报过,司徒韵变成诸葛夫人,并答应继续给杨计打探消息。 然而在宋眼的心中,对杨计更加重看,苦等十年的夫人,说送就送,就为和自己的兄弟情,宋眼准备再收两个义女,嫁给杨计,以作弥补。 护送宋眼的护卫,来自于杨计的灵绎军,虽是一支千人队,但带队之人是大将子车未追,副将是子车未逐,夏侯逶,拱辰,九位都尉夏侯遁,上官化,独孤苍,夏侯邀,任孝,宇文折柳,南宫谌,宇文鹏翼,百里小及,全部出动,就为维护宋眼行程之安危。 杨计手下有三位大将军,另外二位是有琴漂和年爱峥,皆为宋眼所钦点之人选,打仗如何,谋略怎样,这些都是其次,忠心才是第一位,宋眼要保证灵绎军的忠诚度。 有琴漂的三位副将是有琴泊,夏侯迤,上官仿。 年爱峥的三位副将是年爱嵘,上官佯,公孙茂陵。 选择子车未追来护卫,同样是宋眼的主意,皆因子车家在章合城,子车未追兄弟俩是城主子车棠之子,他们对这周边熟悉,并且方便与子车棠配合。 有这一部人马在身边,确实再无任何宵小敢打主意,只是拱辰表现出像个陌生人似的,令寒漠无比新奇,他如何做到的?! 寒漠只认识拱辰,其他人一抹黑,与宋眼虽然不是一辆马车,但其他人看得见,寒漠没找拱辰,拱辰也没主动找寒漠。 宋眼原本打算好好补个觉,哪知颠簸得无法入睡,想起寒漠正抱着诸葛夫人在颠,他顿时觉得有些寂寞,探出头向车外的重楼招招手。 重楼拨马来到宋眼车厢边,询问道: “王爷,有何吩咐?” “小兄弟,咱俩下盘棋,如何?” “行,没问题。” 重楼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军士,飞身飘入宋眼的车厢之内,一看车内的摆放,随口摇头叹息道: “王爷,你真不及龙哥会享受,你可知他那车内是何样?” “哦?啥样,快说给我听听。” “有简易床一张,床上铺有八层棉絮,人躺于之上,毫无震荡之感,哪像你这,这岂能休息?还不如骑马。” “嘭” 宋眼一拍冰冷的木桌木椅,深受启发道: “唉,难怪他俩安逸得不声不响,佩服啊,这真无话可说,待我至章合城后,模仿他的弄一下,呵呵!” “王爷,如此摇晃,这棋无法下呀!” “哎呦,确实,咱俩聊会儿天,解解闷如何?” “好,能陪王爷说话,是小人的福气。” “你好歹是''南云台''神医,岂能如此说话,我哀悼于你师兄的离世,然而不便前去,尚请勿怪。” “谢王爷牵挂,人来人往乃这人间之铁律,最终,谁都会化为一堆黄土,想通之后,便无甚伤怀。” “你,以后一直跟随于少帅?不知任何职?” “愿赌服输,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而影响师门之清誉,我是龙哥的主薄。” 宋眼得到和诸葛夫人所说一样之信息,终于放下对诸葛夫人的那份疑虑,渐渐与重楼胡扯起来。 第292章 爱之韵味 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茫如堕烟雾。 这人间有许多的不期而遇,就像护卫宋眼的这一部,除去子车兄弟,竟然全是寒漠的人, 夏侯逶是夏侯家主夏侯颂的亲侄子,夏侯遁和夏侯邀是堂侄,上官化是城主上官羽的堂侄,独孤苍和宇文折柳、宇文鹏翼,是来自于“金刀银剑”独孤枫和宇文梧的家族,百里小及来自百里家,南宫谌是南宫诚的堂弟,除却拱辰和任孝是镖局之人,其他全是嫡系子弟。 这些信息全得自于,队伍入住章合城城主府之后,拱辰向寒漠的禀报。 如此突如其来的惊喜,着实让寒漠驰魂夺魄,这哪里是护卫宋眼,明明是保护自己。 “人生充满着不确定,偶然间的不期而遇,或许皆是相伴终生之缘分,就像我得到你一样,夫君不必过于在意。” 诸葛夫人关键时刻出手,帮寒漠安定心神,然而诸葛夫人能将自己的夫君稳住,回到司徒家之后,如何平复自己父亲的心呢? 秋韵悠长,清新随风。 希望于生生不息之中流淌,守望于幽香情怀之中释放。 从章合城至京城的这一日路途,重楼很是舒坦,宋眼让子车棠帮忙,于车内垫上十层棉絮,并邀请重楼同享,主要他一个人无聊。 躺于舒软之中的宋眼,不免又对寒漠一阵怒喷,他在试探重楼的反应,重楼很令他满意,因为喷得比他还要厉害,宋眼称心足意道: “小楼,你若去京城,可有地方住?若没有的话,可与我一起,反正我一个人挺孤单。” 重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宋眼看道: “王爷,此乃我家屈尘大爷的托付,送于他兄弟屈飞,乃是秋影镖局的副总镖头,只能去过之后再行定论,此事我必须办妥。” 屈尘与屈飞的名头,宋眼很清楚,休问和屈尘赌命输给寒漠,他也知道,重楼这个真诚的态度,让宋眼很畅快,主动说出来的,方能信任。 宋眼扫过一眼信封,还给重楼道: “为何如此尽心?” 重楼落寞地叹息道: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宋眼拉拢的心思顿起,重楼可是人才中精英的存在,宋眼拍拍重楼的肩膀道: “我去找龙举,将你请入王府当差,届时将你夫人也带出来。” “我之夫人已输于他,如今我是孤身一人。” “啊?” 简直骇人听闻,宋眼被一语惊呆,缓过片刻之后,宋眼试问道: “你那二位师兄之死?” “皆因夫人输于他,抑郁而终。” 宋眼顿时爆起道: “这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找他,将你要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重楼拉住欲下车的宋眼道: “王爷,万万不可,我与王爷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若王爷立刻提及此事,我师门之声誉将荡然无存,请王爷体谅我的心情。” 宋眼只能重重坐回车内,思索良久之后道: “我定会找机会,让龙举欠我一个人情,到那时,我挟恩图报,逼着他让你走,小楼,乐观一点,届时我将义女嫁与你,大丈夫何患无妻?切莫因此事而乱了心智。” “嘿嘿,那我先谢过王爷,承王爷厚爱,重楼定粉身碎骨,以报王爷之恩。” “哈哈哈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人呐,心态最重要,你一定要看得淡些,对未来更要充满希望与追求,人生路途之风景,才是最美。” 秋日明艳,澄静之中诗意尘香。 秋日之暖阳,穿透云层,被金光映照着的声势浩荡之队伍,更显得威武雄壮,将士们沐浴在这温暖的光芒之中,舒适宜人。 秋风涟漪,旖旎从风。 秋空澄碧,诸葛夫人更通透可爱,她正钻于自己夫君的怀内,享受这份旅途中的恬淡与从容。 明媚之光投影于心波之上,更令人思绪荡漾,躺卧间、品味这人生之情缘,拥抱间、深醉于情意之馨香。 寒漠与诸葛夫人在探讨着拱辰的变化,聊着夏侯倾与夏侯顾的大义之道,说起二人曾对于水的争论。 诸葛夫人博学多才,瞪着明亮又智慧的美目,为寒漠分析道: “夫君,江海因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之王,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夫人之意,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孺子可教也,居然能联想到兵法之中的应用,诸葛夫人甚是欣慰,她继续侃侃而谈道: “水常处低微之地,滋化诸灵,流于四方,不与万物相难,故有高山,水仰而环之,是有洼谷,水注而平之,是有峤山,水绕而穿之,是有田地,水舍而注之,此四者,皆为其至清至善至柔至弱之本性也。” “以此说来,箭之弯者,便能杀敌于无形,人之弯者,方能解难于无常,武技来自于人,没想到白家老祖,也是一位得道高人。” 寒漠想到金弓的箭,以及金弓的性格,包括伏窍同样如此,诸葛夫人接着帮寒漠上课道: “夫君,正所谓能屈能伸,而非奴性,这与那些只会卑躬屈膝的贱人行事不同,张驰有度,收放自如,此方为最高之境界。” “与时屈伸,柔从若浦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看来拱辰受过二位道长之点拨。” 寒漠将娇柔软香的诸葛夫人拥于怀内,带着说不尽的温柔道: “我也深受夫人之教诲,无以为报,唯以素心,伴夫人地久天长!” 秋风带着淡淡的花香,飘入车厢,诸葛夫人被迷了双眼,醉了心房,情愫一泻千里。 “岁月无声响,皆勿需匆忙,于这凡俗人间,愿我与你晨昏相依,一生欢喜。” 轻寒之秋风,艳丽之秋色,明媚之秋光,皆是迷离爱意之温床。 秋之神韵,于这滚滚红尘之中,微漾着的是生命之繁花,红尘如梦,流年似水,情爱间的感动,于丰收之秋季而硕果盈满,永存于心的,必是那带有美好记忆的爱之结晶。 “夫君,我这个月的月事未来。” “啊?哈哈哈哈,稍后让楼哥来帮你把个脉。” “不要,我尚未与别的男子触碰过呢,回京城后,我去找女医师查探。” “呃,为何愿意让我摸肚子?” “我不知晓,见到你就变得迷糊,浑浑沌沌地被你得手,坏蛋。” “我是医师的嘛。” “好,医师,来帮老娘把个脉。” “呵呵,我只会帮夫人打针。” “咯咯咯咯,轻点,别碰伤我儿子。” “为何不是女儿?” “我就要儿子,长得与你一模一样的儿子,老娘要抱两个,咯咯咯咯!” 车厢外秋意蔓延,车厢内春光乍泄。 深情于浓烈中流淌,痴恋将情愫填满,爱意于红尘中纷飞,缠绵将心田温润,阵阵悦耳的纤娇之声,是堪比那秋意还浓的爱之沉醉。 不经意间的相遇,将怦然悸动之心熏染,跨越世俗冷眼,不枉此缘,永恒不变之心,将你暖化为无法割舍的牵挂,余生的经年岁月,所爱之人永驻心底。 天涯海角,永久相伴; 地老天荒,永不言别。 第293章 蒹葭之韵 才近中秋月已清,鸦青幕挂一团冰。 宵月升空,望月将临。 酉时,寒漠一行赶至京城,宋眼和卫队,被专门领往朝廷为他安排的住处,重楼去往秋影镖局,寒漠与诸葛夫人,则是前往司徒家的太保府。 今吾不禁夜,火树银花合。 京城之夜,无比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月华笼罩之下,皇城威严,宫殿飞檐洁净,巍峨高大,云气环绕,直指云霄,吉祥之气将京城缭绕。 安河叠峨清嘉,秋桂飘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相豪奢,乘醉听箫鼓、赏烟霞,遍街香陌风景,随意观光,得意之时尽可一游,钧天歌吹睹精妍,阆苑神仙。 置身于京城之安危?亦勿需多虑,千骑拥高牙,夜巡临安城,若有私仇欲斗者,请出城一战,誓保京城芳莺红影之太平,毕竟此乃大宋开国以来的第一回盛事。 宵月静洒,柔和似絮,临安城的多姿,沉浸于银海之中,丹桂吐香,树影参横,秋空苍穹,一望无垠,花随风舞,花香四溢,京城流淌着优雅宛转的秋韵。 “实在令人陶醉啊!” 寒漠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繁华,不禁感叹连连,诸葛夫人因于京城中长大,倒不是那么震撼,只是抱着寒漠的胳膊,轻声欢笑道: “夫君,若你登基,便可每日一观。” “呵,回家,我最讨厌这些虚假的荣光。” 寒漠顿时心中一惊,转头便走,诸葛夫人嘻笑道: “好啦,我与你开玩笑呢,随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还差不多,走,去见岳父大人。” 秋风盈盈,宵月冉升,清辉将轻均如绢的浮云,映出一轮彩色的光圈,若隐若现之中,带着一种素雅之美,引人入胜。 “禁堤大街”太保府。 司徒家与杨家相距甚远,因傻夫人未回,加上杨家内斗的原因,寒漠未准备去杨家,宋眼定会访探杨越,寒漠不想掺合。 “女儿拜见父亲,拜见叔父!” 司徒韵未给司徒炽传讯,以致于整个司徒府皆处于惊愕状态,司徒炽与司徒攸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韵儿?你咋回来啦?” “这,你为何抱着这人?他是何人?” 寒漠躬身施礼,自我介绍道: “在下龙举,拜见岳父,拜见叔爹!” 司徒炽慌张的挥舞着手道: “等等,你喊我啥玩意儿?你这孩子可别乱喊人呐!” 诸葛夫人笑嘻嘻道: “父亲、叔父,他就是我夫君,''雪狮军''少帅、龙举。” 司徒炽捂住脑门道: “韵儿,别急,让我捋一捋,我这脑子有点乱,呃,二弟,要不还是你来捋。” 司徒攸苦瓜着老脸,哀怨道: “我?兄长,我,我也捋不清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寒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明白二老不是不懂,而是无法接受,他俩需要些时间,诸葛夫人想法与寒漠一样,静静的陪夫君站着,等着二老慢慢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片刻之后,屋外传来司徒韶的声音,家中护卫见到诸葛夫人的第一眼,便去给他通报,以此司徒韶来得挺快。 “小妹,妹夫,回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咦,少帅,你?这?” 尚有一只脚未进门的司徒韶也被眼前的状况惊呆,怎么杨计换成龙举?我滴个老天爷,这是个啥情况? “王八蛋,原来你知道其中原由,为何不说,总是瞒着我们,你个混蛋,我打不死你!” 司徒炽见司徒韶认识寒漠,立刻想起司徒韶总嫌弃自己的事,脱下靴子,对着司徒韶狂扁,但司徒韶真的不知道,又不敢跑,只能躬着腰、抱着头,一边挨打,一边求饶。 “爹,啊!爹,我啥都不知道的呀!啊!” “行啦!爹,二叔,我来说。” 诸葛夫人觉得父亲和叔父可能转不过这个弯来,脚一跺,将司徒炽拦下,司徒韶立刻缩躲至诸葛夫人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往事复忆,心殇垂滴,回眸凝望间,有你捂热我心之悲凉,红尘守望,风华褪尽,唯有你,在以后的经年累月之中,与我相依。 宵月洁澈,月华如水。 穿着素白色衣衫的诸葛夫人,就像这宵月,娴静安详,温柔大方,只是温如美玉的笑脸之上,流淌着两条泪痕。 寒漠抬手为诸葛夫人轻轻拭去泪水,柔声道: “夫人,我不会再让你流泪,这人间,将无人再敢让你伤心,就算是天,都不行,这是我的承诺。” 诸葛夫人扑入寒漠怀中,撕开不为人知的伤口,的确很疼,然而她自己说过,无可避则坚强面对,她做到了,没事,已有人在温暖她的心。 司徒炽内疚道: “女儿,我与你二叔都是粗人,感情不够细腻,哎!” 司徒炽想起司徒韶,一把将他拽住道: “王八蛋,你不是挺牛吗?为何不懂你小妹?你他娘的只会装蒜吗?” 司徒攸更干脆,啥话都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踹在司徒韶屁股上,将他踹成个狗啃泥。 司徒韶心里乐死了,还是二叔疼我,就这么趴着,这一下你没办法打,没办法骂了,司徒韶趴在那,动都不动。 寒漠有些看懂二老的性格,难怪皇帝老爹愿意让他俩守着,寒漠不想在二老面前装蒜。 寒漠轻拍诸葛夫人,让她站好,他来到趴着的司徒韶身边,一把提拎起来,移放至门外,关门的同时,叮嘱道: “大兄,麻烦你,别让任何人进来,否则进一个,我杀一个。” “嘭” 司徒韶被惊得身体一颤,他不是被关门声吓到,也没想着进一个、杀一个的事,他惊的是,寒漠竟然轻巧的将自己提拎至门外,恐怖如斯啊! 门外有四名护卫,司徒韶伸手招过来两个,对另两个说道: “守好,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司徒韶转过身对招来的两个道: “我趴在地上,你俩要一把将我提拎起来,明白吗?提拎,懂否?” “大公子,我怕弄伤你。” “说什么笑话,提拎一下而已,拎衣袍,不是掐捏我的脖子,可明白?” “这衣袍不得破掉?” “为何衣袍会破,你轻巧一点啊!” “轻巧?不用力如何能将人提拎起来?” “哎呀,咋说不通呢,随便你俩咋提拎,衣袍破就破,先试试,来,我趴着。” 两护卫只能按照司徒韶的要求来,两个大汉提拎他一个,没丝毫问题,但司徒韶觉得,就不是刚才那回事儿,说又说不出来。 “你俩提拎之时,能否让我舒服一点?就是,让我感觉不到你俩在提拎我。” “大公子,你疯了吗?我俩又不是风,莫非能将你吹起来?” “对对对,就是被风吹飘起来的那种感觉,行不?来呀!” “办不到,谁有那本事,这不是开玩笑么。” 两护卫不再理司徒韶,都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但司徒韶陷入沉思,风将人吹起? “气劲外放,控制骰子,难怪啊,原来如此,嚯嚯,古清沉,你将不会再是我的对手,我定会赢你,哈哈哈哈!” 秋月银辉,净澈人心,秋夜奇丽,明朗心境。 第294章 安河溢情 宵月高悬。 月神带着皎洁的月华,倒映于安河之中,河面安若明镜。 云淡风轻。 秋风微拂,波光粼动,泛起的细碎星芒,疑似银河落九天,令人心旷神怡,灵魂为之沉醉。 青衣正躺于舫船的房间内休息,这个把月来,他都很忙,忙得连思念都没空,小妹很安逸,不想也罢,至于伏窍么,反正不知道在哪,眼不见心不烦。 “何人?” 青衣察觉到有人来到舫船三楼,立刻抽出独玉箫准备迎敌。 “兄长,你这反应较之前有些慢。” 原来是伏窍,青衣瞥过一眼之后,躺回靠椅,冷哼一声道: “哼,你再不出现,小妹都已快生娃。” 伏窍来到青衣身后,帮他揉捏起双肩,以做讨好,这一招让青衣很不习惯,惊讶道: “咦,你这是?已得道成仙?” “嘿嘿,兄长,我如今拜于喻一神医门下,乃''南云台''之人,与妹夫同属一门。” “呵呵,你别去鬼门关就行,否则我不好向父王交待。” “兄长,你对妹夫的事,毫不关心?” 哪壶不开提哪壶,青衣正为这事发愁呢,青衣有些郁闷的回道: “嘴上说个不停就是关心?你可知青丰在广岭城混得风生水起?我哪来的心思与你说笑。” “兄长勿恼,青丰只是运气好,碰巧遇上妹夫去而已。” “别人能成功,都是运气好,你与我为何运气不好呢?早知如此,当初我该去广岭城。” 伏窍见青衣压力过大,就想着说点高兴的事让他乐一乐,伏窍岔开话题道: “兄长,生意如何?” “还行,赶上个''武举会'',各家都弄起客栈,仍然一房难求,处处爆满。” 青衣的脸色变得好上一些,伏窍一看,不禁佩服起自己来,逐问道: “那真不错,赚得可多?” 一语中的,简直撞在青衣的心坎上,青衣拍拍大腿,喜乐道: “呵呵,这个把多月来,我已赚到近万金,啧啧,好歹能出上一点力呀,否则如何对得起我外甥。” “近万金?妹夫在灵绎城出一次手,就赚到好几十万金。” 伏窍的随口一说,让正兴奋于峰巅的青衣,一颗心坠入万丈深渊,青衣恼怒道: “你个混蛋,你回来做甚?莫非就为气我?” 伏窍猛得甩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欠身陪笑道: “兄长,是我嘴贱,你别这样嘛,每个人的能力不同而已。” “唉!能力、能力,我除去能挣点钱还能做甚?可如今,连挣钱都跟不上。” 在青衣的垂头丧气之中,一道声音从门外而至。 “大兄,你是我的亲人,我要的不是钱,不是能力,而是你们能安然无恙,你们能陪伴在我与念儿的身旁,我所需要的,是你们的爱。” 寒漠的突然出现,令伏窍甚是惊诧,为何自己一点不曾察觉?伏窍又随意道: “妹夫?你真够吓人的,不做杀手好可惜。” “我说你,为何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啊?!” 青衣斜视着伏窍,已无力再骂他,伏窍歉笑道: “嘿嘿,我只是开个玩笑,兄长别生气,我闭嘴,现在起我不说话。” 寒漠上前与青衣紧紧抱在一起,寒漠轻声道: “大兄,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就算你整日游玩,那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大兄,你这样反而会令我担忧,我若分心,便做不好事的,你可得负责。” 眼眶瞬间湿润,青衣拼命将其憋回腹中,拍拍寒漠的背道: “好,好,我听你的,继续纨绔。” 寒漠将青衣和伏窍拉坐下,寒漠柔声道: “大兄、二兄,我理解你们的心思,我可以保证,寒家绝对不会出现兄弟相残之事,在我这里,没有冷落一词,我对每位夫人都会疼爱,虽然心只有一颗,但她们都在其中,念儿要强,可她从不在家里争,请你俩放心。” 伏窍着急道: “妹夫,师父的心思你如何得知?” 寒漠咧嘴一笑道: “人嘛,可能换个位置,我也会这么做,你看如今的朝堂之上,争的那些个人,哪位不是国戚?再比如杨家,为何分崩离析?” 寒漠拍拍伏窍的大腿道: “二兄,你与你师兄,之于我来说,份量一样重,为何?因为云儿与念儿都是我的爱人,在我心里没有手心手背一说,她们全在我的手心之中捧着。” “妹夫,对于孩子,你是否会有偏见?” 青衣终于将心里的担忧说出,寒漠思索道: “孩子么,定不会是一个性格,不听话的必须打,听话的自然会亲热,然而这些都只存在于表面,在我心里同样爱,深爱,不会带有任何的客观因素,这便是我的原则。” 寒漠抓住青衣的手,接着真诚道: “大兄,我是孤儿,甚至于在这人间,我所见过的至亲之人,只有娘一个,我曾落寞十八年,然而那都已过去,就因我有你们,我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位亲人,大兄,别忘记你说的话,你的产业要交给你外甥呢。” 青衣与寒漠的手紧握,低头间,一滴泪水垂于手背之上,青衣之泪,第一次流,伏窍第一次见,它狠狠的砸在伏窍心里,他的神魂被砸开,双眼之中闪过一道星光,伏窍开窍。 “兄长,我与你商量个事呗,若小妹生的是女儿,就让我带,若是儿子么,长大后归你。” “带孩子?老二,你又糊涂,咦,你小子,喂喂,妹夫,你看他,这眼神似乎与刚才不同呀!” “哟,二兄长,你不会被啥东西附身了,来来来,我查查,大兄来帮忙呀,哈哈哈哈!” “吖!我来也,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俩真坏,呦,不能偷蛋,我还等着下蛋呐,哈哈哈哈!” 三兄弟的嬉闹,犹如回到孩童之时,无月照金樽,无一壶浊酒喜相逢,唯有心与心、永恒相随的亲情。 亲情如月光,将温暖流淌于骨髓之中,亲情似舫船,将温柔荡漾于灵魂深处,亲情是秋风,吹去忧愁,留下喜悦。 宵月浮空,寒光委照。 秋空之中卷起帷幕般的云彩,秋空的倒影,于安河之中苍茫无边,稀稀落落的星闪烁于安河的水面。 皇城静卧,丹桂扶疏,银蟾依约,千古佳夕。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宋皇正听完司徒炽的汇报,他在感叹着他的兄弟之情。 “朕之皇弟,竟无一人能与朕交心,此乃宋家一门之耻辱,宋风,呵呵,到头来竟然还是漠儿救他。” 司徒炽叩首道: “陛下,如今漠儿之身份已有多人知晓,如此,他在京城是否会有危险?毕竟,那二位。” “确实,岳父所言极是,必须嘱咐漠儿咬死龙举之名,让司徒韶上点心,另外,我不能与漠儿见面,辛劳岳父为我俩做个信使,只是这辈份有些不伦不类,他喊我爹,却又与我一样喊你岳父,这,唉!” “呵呵,陛下多虑,若非要辨论一番,那陛下尚需先喊我一声姐夫,嘿嘿!” “哈哈哈哈,对对,各论各的,何必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东西。” 第295章 京城有韵 八月十三。 晴。 秋晨微凉。 秋日之光飘洒于临安城,将京城人的心炙热。 秋风渐紧。 雁群萧萧,梧桐飘零,来自天涯各处的江湖中人,不断往京城汇集。 距“武举会”只剩下两日的时间,这时候来的,必不是参战之人选,只是一观盛事之人,三三两两,孤身的独狼,已是罕见。 有聚必有散。 来的这些人之中,必有一部分,如这枝上之落叶,秋风一吹,各散天涯,留下些许回忆,以及原地打转的纷论。 “瑶华大街” 被诸葛夫人紧紧挽着的寒漠,跟着司徒韶来到这里,他们身后是司徒家的护卫队,寒漠奉皇帝老爹之命,受司徒韶的保护。 这条街,寒漠来过,就是四大豪族的赌坊所在之地,只不过寒漠那次来是晚上,又刮风下雨的,啥都没看清。 寒漠上一回是从西往东走,因为司徒韶的赌坊在东边,今日便直接从东边而来,店铺林立,五彩缤纷的幌子随风飘摇,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司徒韶以为寒漠未曾来过,便在为他不停地做着各种介绍。 “凡卖酒之肆,皆揭大帘于外,以青白布数幅为之。” 司徒韶用手指指那些飞飘的幌子,接着道: “招牌是店名,幌子是用来介绍自家的特色,从店名之上,不一定能分辨出这是个什么店,怕人不认得字,便于相识,客栈会有一块''客''字幌子,简单直接,酒楼是''酒'',茶馆是''茶'',当铺是''当''等等。” 晃晃悠悠间,众人来到“锦玉韶年”,寒漠知道这就是司徒韶的赌坊,司徒韶很骚包地将自己的名字置于其中,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好奇的是司徒韶没带寒漠进赌坊,而是来到赌坊的隔壁,斜插着两块幌子,“酒”与“客”。 “''河畔一酒楼''?这是连带客栈的大酒楼?可客栈在哪儿呢?” 诸葛夫人没管寒漠的疑问,只是紧了紧手中寒漠的臂膀,笑盈盈问道: “夫君,这店名如何?是我取的哦!” 寒漠将疑惑扔掉,立刻拍起诸葛夫人的马屁道: “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夫人博览群书,风华绝代,乃群芳之中一朵绝世的女儿花,摇曳独舞之下,夫人为我擎起一盏明灯,照亮我心之历程,更守护着这座盛世京城。” “咯咯咯咯,好夫君,欢喜死你喽,咯咯咯咯!” 诸葛夫人被逗得头埋于寒漠怀中,人都快站不直,司徒韶鄙视道: “真不要脸,难怪小妹对你死心塌地。” “呵,我夫人有才华,夸还不是应该的?有本事你也拿点东西出来,好让我赞美你一下,你有吗?” “吖!我还真有,请看客栈的招牌,我取的。” 寒漠顺着司徒韶斜挥的手看去。 “''谁来?随来!''?哎呦,牛啊!竟然将标点创新!独出心裁、另辟蹊径,真正的别具一格,厉害啊!大兄,你是如何想到的?” 司徒韶将头一扬,像开始背书似的说道: “点句之法,汉以前已有之,凡所读书,无不加标点,义显自明,有不待论说而自见。” “喂喂,我没问你点句的由来,我是问你如何想到的。” “呃,天赋异禀而已,呵呵,其实并不值得炫耀。” 司徒韶忽然露出点害羞的样子,挥挥手准备进酒楼,诸葛夫人踮起脚尖,凑到寒漠耳边悄声道: “夫君,其实是大兄的助手柳七所为。” “柳七?” 寒漠心中一惊,必须见上一面,寒漠对着司徒韶急喊道: “大兄,快带我去见见柳七。” “柳三刀”柳七,二十八岁,是司徒韶的助手,贴心的总管,因出手便是疯狂三刀,被江湖人取个号为“柳三刀”。 然而柳七的强项,在文不在武,疯狂三刀是他性格的体现,既然需搏命,那我便先将自己的命扔至一边,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柳七的才华为司徒韶所欣赏,司徒韶信任他,他也用忠诚回报着司徒韶,曾经司徒韶想撮合柳七与司徒韵,差点被司徒韵拿刀劈中,方才作罢,从此不提,不过柳七之妻,仍是司徒家的女子。 柳七办差的书房在赌坊,一行人重新回到“锦玉韶年”,见到柳七之后,寒漠确认,此柳七定非彼柳永,然而寒漠仍然给柳七提出个建议。 “七哥,你那号,乃是武者之号,或许会为你带来无尽的骚扰,倒不如改一改,以减少麻烦。” 柳七施出个礼道: “少帅定然已有说法,请尽说无妨,可先让我一听。” 寒漠笑吟吟道: “柳三变!” “柳三变?柳三变?” 柳七念念有词,陷入沉思,司徒韶发表意见道: “老七,我觉得,比那三刀好,真的,柳三刀?一听就是一匹夫,与你之人设完全不符。” “静观其变,临机应变,至死不变!” 寒漠铿锵有力之声,将柳七唤醒,柳七肃然起敬,对着寒漠深深一礼,叩首道: “此三变,的确是我人生之信条,自此刻起,我乃''柳三变''柳七,多谢少帅赐号之恩。” 寒漠双手将柳七托起,笑嘻嘻道: “哎呀,咱俩都是司徒家的女婿,七哥莫要见外才是。” 柳七正欲还要再谢之时,屋外有护卫敲门禀报道: “姑爷,有人请你喝酒,就在咱家的酒楼内。” 寒漠很诧异,昨晚刚到,谁能知道自己在这儿?寒漠逐问道: “何人?” “广岭王。” “就他一人?” “是,就是不知,后面是否还有人来。” 寒漠搓捏着下巴,轻笑道: “宋楼?呵呵,喝自家的酒,反而有人掏钱,为何总有这种好事上门,夫人稍候,我去去就回。” 寒漠前脚走,司徒韶就将诸葛夫人拽至一旁,轻声问道: “小妹,他就区区一少帅,为何总与王爷们打得火热?就算是令先前来,也不见得有此待遇,能否告知大兄,此乃何意?” “哎呦,对哦,我为何没想过呢?!大兄,等夫君回来,咱俩问问。” 诸葛夫人的表情看不出有假,然而作为长兄,可能是司徒韶对诸葛夫人过于了解,司徒韶露出个不开心的表情,唉声叹气道: “得了,不说便不说,你这模样说多假就有多假,唉!白疼你了。” “大兄,要不你去问问爹和二叔。” “当真?” “比斟字酌句还真,现在就可以去问。” “为何你说话怪怪的,行,我这就去,以免堵得难受。” “咯咯咯咯!” 司徒韶说走就走,等他一走,诸葛夫人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柳七摇摇头道: “小姐,你还坑大哥呐,啧啧,估计又是挨一顿打。” 寒漠跟着护卫,出赌坊正欲进酒楼之时,寒漠遇上一人一枪,从酒楼内出来。 此人年龄,约二十多岁,长枪被他斜负于背上,神色之间的感觉,让寒漠的心脏,很没来由的一阵剧跳。 相识?相似? 秋风瑟瑟,那人的身形,犹如飘零的落叶,身后留下的是满地悲凉,每一步所迈出的,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浮沉过往。 寒漠竟没想起来打个招呼,问一声姓名,寒漠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痴傻,因为灵魂里的那个长梦,就是这种感觉。 第296章 巧云洗心 秋高孤月静,天末巧云长。 圆月之下,夜游吹风,云彩固然时卷时舒,然而白日里看巧云,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广岭王宋楼在“河畔一酒楼”看云,灵绎王宋眼也在看云,只不过他在“盏酒收痕”。 “盏酒收痕”是太尉杨越一族的酒楼,和司徒韶的酒楼一样,都另加有一个客栈,名为“清梦回廊”。 原本这四大豪族只有赌坊加酒楼,因“武举会”盛事,来的人实在过多,四家并非为赚钱,而是为京城减负而行。 秋日肃杀,万物之凋零,同样是减负,以退为进,为人间积蓄力量,以待来年之爆发。 四家商量,要顺应天时,一番集思广益之后,将后宅腾出来,全部改成客栈,由此方有带着客栈的酒楼。 太傅杨骏家的酒楼“西楼逐酣”,带着客栈“畏留晓钟”,太师司马家的酒楼“朝来阁”,带的客栈是“城阙会”。 四家的酒楼和客栈,都是原来酒楼的掌柜在掌管,只不过帮他配上几个副手,“河畔一酒楼”的掌柜名司徒瑾,“盏酒收痕”的掌柜叫杨弥。 秋日收敛,秋空湛蓝。 巧云纤舒而又曼卷,疏淡而又轻盈,自由自在的飘荡于明净的秋空之中,一如宋眼和宋楼的思绪,飘忽于要等待的人身上。 宋眼在等杨越,宋眼想得到杨越的辅助,杨计就是关键的起始,缠绕万千的丝线已被宋眼拎出线头,杨越应该不是遥远的梦。 宋楼自然在等寒漠,他来到京城,找不到个人喝酒解闷,得到探马的汇报之后,宋楼便来找这个熟人聊聊天,毕竟是共同血战过的男人。 见到宋楼之后,寒漠已从灵魂的梦里回到人间,毕竟这是前十八年经常干的事,此刻的寒漠脸上挂着一如秋日般的和悦之色,还不忘俏皮的笑咪咪眨过几下眼睛,一笑一瞥间,竟令宋楼有些痴迷。 “嚯哟,你小子若上''名都会''三楼,乐户们定会为你而疯狂,你究竟吃过啥仙丹,看在咱俩好交情的份上,给我一颗,怎样?!” 寒漠自顾自的坐至宋楼对面,笑哈哈道: “哈哈,王爷真会开玩笑,我若吃过仙丹,还能在这人间体会疾苦?我岂不早就去那月宫,找嫦娥仙子调调情。” “呵呵,你的确够苦,夫人一位接着一位,还要抢别人的,这人间对你来说,简直是磨刀石,小心铁棒磨成针哦。” “哈哈哈哈,愿赌服输而已,论赌,我哪能服软,不是我吹,此人间尚未逢敌手,王爷为何没去太傅府上?” 突如其来的拐弯,听得宋楼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不停用手指空戳着寒漠叹息道: “我接近你二倍之龄,在你面前倒像个年幼孩童,你,够牛啊你。” “耳濡目染,正因我年轻,令王爷倍感亲切,仿佛回到少年之时,王爷你得感谢我,万儿八千的黄金么,我都不嫌多的。” “啊噗” 宋楼被逗得瞬间前俯后仰,他捧腹大笑道: “哈哈哈哈,你真是与江湖中传说的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那些人诽谤你,今日一见,你一点都没被冤枉,你真是,无耻得令人佩服,来,咱俩喝一杯,就为这该死的愉悦。” 一番玩笑下来,二人的陌生感消失,寒漠在宋楼心目中的高度,飞速提升,传杯递盏间,二人渐渐聊上正事。 “你觉得广岭军能否与踰空一战?” “我守在灵绎城个把月,本意是想看看踰大帅长啥样,因我二叔常在我面前嘀咕,说踰大帅厉害,与纷吾那个杀人狂有着天壤之别,可我愣是没见着。” 没见过的得不出推论,这是实话,宋楼点点头道: “踰空确实够隐忍,这种人很可怕,就像藏于黑暗中的毒蛇,猝不及防间,给你来上一口,至死都不知道他躲于何处。” “灵绎道实在太大,''电狮军''真的只有三十万?我都不太敢相信,整个南边已是他囊中之物,军力必不会少。” “你二叔之军队,几何?” “十五万,青原道地算广,可人太稀,人口撑不住过多的兵力,那样会影响到民生,我二叔太在意这个。” “令帅真乃神帅也,能将民置于首位,着实令人钦佩,不过,如此说来,若三军联合,加上新成立之灵绎军,并非不能与踰空一战呐!” “呵呵,王爷你真是没带过兵的人,灵绎军才几日?训练未达三月而上战场,便是送死,不管你武艺有多强,定会被无尽的军阵所剿灭,让他们现在去打仗?就是个笑话。” “啊?尚需等三个月之久?!” “我所说三个月是底线,这还需看是何人训练军士,将军的方法如何,策略如何,不过我说的比较笼统,或许灵绎军挺强,你那广岭军,我同样没见过。” “少帅,我邀请你去一趟广岭道,帮我审核一下军队如何?我出钱,女子么,若你有中意的,我帮你去说媒。” “你的意思,你回去的时候,我跟你走?!” “当然,事不宜迟啊,我确实不懂带兵之道,听你一说,甚是着急。” 宋楼很是真心诚意,不过寒漠觉得怪怪的,宋楼的心思,到底是个啥样?寒漠试问道: “王爷对大宋各道的情况,了解有多少?” 宋楼顿时心中一明,脱口而出道: “我在各道都有探马,并未收到有何风吹草动。” “呵呵,王爷的探马,估计非死即叛,开济道现已落入踰空之手,司马家为他做了嫁衣。” 宋楼如中雷霆一击,他重重往后一靠,心想着,这还打个屁,宋楼开始为宋眼担心起来,腹背受敌,瓮中之鳖啊! “王爷可有想过占据古丘道?毕竟从广岭道往北,甚是方便。” “未想过,首先古丘不值得,其次么,我的宝贝侄女儿永安在那,如今我已有能力,必须护着她,莫非令帅想夺?” “我二叔从未有此想法,况且他兵力太少,岂能再往古丘分兵,青原道尚应付不过来,据说永安是陛下的宝贝,何时又得王爷疼爱,你与陛下却又为何?” “我这,唉,与永安无关,就像令帅,我猜测,若古丘有事,他也会出兵相助,这些东西再说无意义,如今永安能安然无恙,我定会为她把好南边这一关。” “王爷喜欢永安?” “嘿嘿,我与陛下的脸相似,永安小时候与我长得很是相像,我抱于手中,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生的女儿,当然,她长大后么,一如我这脸庞,更是漂亮,哈哈哈哈!” 寒漠仔细端详起宋楼,可能胡须将面容遮挡的原故,隐约中是有那么一丁点,寒漠没想到这个七叔对永安还这么好,这让寒漠顿时生出愿意帮帮宋楼的心思,何况广岭军中还有自己人。 “行,我陪你一道去广岭道,我带个练兵高手过去,届时,王爷可一观练兵之残酷。” 寒漠口中之人,自然是自己的卫队队长奚朴,六百个疯子奔赴广岭道,定会让广岭军换一遍军容,就是不知道那些个汉子们,能否撑得住?! 第297章 巧云定心 秋日魅人。 秋空透明,一尘不染,湛蓝的让人心醉。 几片淡雅的白云,轻浮于秋空之中,无忧无虑,悠然沉醉,一如诸葛夫人倚卧于寒漠温暖的怀抱。 绝色悦目骨肉匀,清素若菊态意浓,唇齿含香羞玉颜,眼藏秀气笑温柔。 “啵” 寒漠忍不住亲上一口,顿时引来一旁司徒韶的不齿,额头顶着个大包的司徒韶鄙视道: “要不要脸?这多人在呢。” “关你屁事,谁让你看的,啵!” 寒漠轻骂一声,又亲上一口,气得司徒韶转头找柳三变说话,诸葛夫人轻捏寒漠的耳朵笑道: “咯咯咯咯,好啦,大兄已够可怜,他刚被爹打过呢。” “我听夫人的,那怎么说,你是否跟我去广岭道?” “我刚才找医师把过脉,说我是真有了呢,我得回灵绎城去养胎,和茉儿、语儿她们在一起,我才能安心,再说了,老娘得回去炫耀一番,咯咯咯咯!” “行,可以和宋眼一路,有军队护着,我倒还能放心,你去灵绎城,正好压个阵,有夫人在,定然能将宋眼拿捏于手掌之中,咱们去镖局接楼哥,我得让他给奚朴传讯。” “姑爷,灵绎王有请!” 说宋眼,宋眼到,护卫的话让寒漠很是诧异,寒漠询问道: “他也在咱家酒楼?” “不是,他在''盏酒收痕'',说在那儿等姑爷。” 诸葛夫人从寒漠怀里爬起身,帮他理理衣袍道: “快去,别让人家等太久,他好歹是王爷呢。” 寒漠站起身顺顺衣袍,愤恨不平道: “哼!狗屁王爷,他还想挖我的楼哥呢,爱才若渴是好,却想着搞我的人,夫人,我得让他出出血。” “好啦,别乱来,我还得他护着回去呢。” “这,那就算一抵,我不与他计较,你在这等我,待会儿一起去接楼哥。” “啵,快去。” 将寒漠送走后,诸葛夫人一回头,迎来兄长司徒韶幽怨的眼神,诸葛夫人一声叹息,安慰道: “兄长,你何苦来哉?知晓越多负担越重,话说回来,你总会有知晓的那一日,何必如此心急!” “可,可我想不通啊!” “夫君手上有兵,如此能否想通?” “那兵是令帅的,与他何干?” “二叔的就是夫君的,唉,慢慢想去,平常挺聪明,爹何时让你护卫过他人?我去找英医师聊孩子,诗儿,诗儿?” “哎哎,在呢,小姐,我在呢。” 门外跑来一个小侍女,古灵精怪的俏皮模样,奔跳着来到诸葛夫人身边。 “你准备一下,过几日随我去灵绎城。” 挽住诸葛夫人的司徒诗,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小姐,你不是说,不让我伺候你夫君?!” “今时不同往日嘛!” “上次为何非要将我留下?” “呃,是老天爷安排的。” “哦,这次也是?” “对,那边有个玖儿妹妹,比你尚小一岁,能为夫君一日两夜不吃不喝,这就是爱,你可懂?” “小姐放心,我定会比玖儿妹妹更爱夫君。” “我不是让你去比较,只是告诉你,心里要真的去爱,一家人不许拼比,只能相互取暖。” “我懂啦!” 二人一唱一和的离开,但屋内的司徒韶和柳三变像没看见似的,二人面面相觑,柳三变皱眉问道: “大哥,老爷何时给你的吩咐?” “昨夜从宫中回来之后。” “宫中?你不是说昨晚他俩刚回来?老爷何时去的宫里?” “他们关着门聊完就去的,喔哦,我好像已有点明白。” “莫非是?这个?” 柳三变手指蘸着茶水,于桌面写出个“天”字,然后立刻用手拂去,司徒韶瞪大双眼道: “定是如此,难怪啊,爹与二叔今日特别开心,我说呢,为何如此怪异,唉!白挨一顿打。” 柳三变突然抓住司徒韶的手,颤抖中带着紧张,低声道: “大哥,咱俩刚才啥都没说,咱俩啥都不知道,大哥,记住没?记住没啊?!” 司徒韶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颤抖,四颗眼珠互瞪着,片刻之后,司徒韶吞吞口水道: “记,记住了,刚才咱俩在,在说诗儿,对,诗儿已有十六,越来越漂亮,是,咱俩在说这个。” “对对对,大哥,莫非你想纳了诗儿,哈哈哈哈!” “我看是你想,可名花已有主,哈哈哈哈!” 司徒韶与柳三变,虽然发出着大笑之声,可表情却很是扭曲,二人相握的手心出着汗,后背明显有些湿,心里像是恐惧着什么。 寒漠也在哈哈大笑,原因是除宋眼外,杨越也坐在酒楼内,寒漠是尴尬的大笑,他躬着身、腆着脸对杨越致歉道: “岳父,这个,我未去看你,是怕太傅那边不乐意,我正想着找个啥借口去呢,这,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宋眼见寒漠的模样,心里一乐,不等杨越说话,随即煽风点火道: “少帅啊,你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新岳父,就不记得老岳父喽!” 寒漠正着急呢,他不假思索道: “哎呀,老家伙,别瞎说瞎说的,嘿嘿,岳父大人,我真不是他说的那样,真的,你要相信我。” “噗嗤” 寒漠急得额头冒汗的模样将杨越逗笑,杨越拍拍寒漠的肩膀道: “行啦,我理解,你别急啊,可你骂王爷乃是不敬,必须向王爷道歉。” “好好好,我道歉,岳父大人理解就好,嘿嘿!” 寒漠转身给垮着脸的宋眼,来了个大拥抱,笑嘻嘻道: “王爷肚子能放下一艘很大很大的舫船,不会怪罪小子的无心之语,哈哈,王爷,咦,今日为何如此帅气,莫非昨晚吃过仙丹?能否给小子一颗…” 宋眼的恼气顿时消散,他将寒漠打断道: “去去去,口无遮拦,我才不会与你置气,看在你岳父的面上,我便不与你计较,哎呀,你放开我,去,坐下好好说话,就会哄人,难怪那些个美人都能被你骗走。” “嘿嘿,我哪会哄人,只会说说大实话,来来来,我敬岳父大人与王爷,先干为敬哈!” 寒漠的一顿笑闹,终于将事情了结,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杨家,杨家内斗是原因之一,其二是他从未去过,又没个人捎个信带个话啥的,很是无措,好在杨越真的能体谅。 三人回归正题,宋眼首先沉声道: “少帅,盛会之后,你岳父将随我去灵绎城,不知你有何看法?” 寒漠高举双手赞成道: “好啊,茉儿在,四兄长也在,还能远离京城,岳父大人的决定非常英明。” 杨越摆摆手道: “王爷盛情难却,其实我垂垂老矣,并无甚大用,蒙王爷不嫌弃,已是万幸。” 寒漠应声道: “岳父过谦,岳父一人便可抵踰空几十万大军。” 宋眼乐呵呵问道: “你呢,将夫人扔在灵绎城,准备去何处?” 寒漠实话实说道: “刚才广岭王盛情款待,并且相邀,我已答应随他去广岭道,帮他练兵。” 宋眼忧心忡忡道: “看来我这个七弟,已被踰空吓到,话说回来,我更难,少帅,若踰空从开济出兵插我身后,你可得拦住啊!” “王爷,我一家大小全在灵绎城,如今岳父也去,你如何还不放心?今日我再给你个保证,绝不让踰空从开济出得了兵,王爷满意否?” 第298章 各奔东西 秋日午后,丰沛鲜盈。 温煦之光透过衣袍,渗入肌肤,似一股暖流潜入,衣袍也在爽朗的光照之下,喷发出道道芳香。 寒漠与诸葛夫人行走于金井大街,正前往“秋影镖局”,保镖司徒韶自然跟在一侧,只是他双眼之中的迷茫,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欢喜之色。 “唉!刚才杨岳父在,我没好意思和宋眼说,这两日得找个机会再说一声。” “咯咯,夫君,没想到你也有不好意思之事,实在难得,与太尉大人解释之时,是否又甚是难受?!” “呵呵,夫人就是不同凡响,我的无奈是实话,太尉府与太傅府又不分开,非要凑成一家的模样,死气沉沉,其实我是真不想去,那种气氛会污染我的情绪。” “对,英雄所见略同,哈哈!” 司徒韶突然的插上一句,将寒漠吓一跳,正想开口调侃司徒韶,诸葛夫人已出手将他的嘴捂住,不许说。 寒漠点点头,把住诸葛夫人的手,对着手心亲上一口道: “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差,搞不明白秋大爷为何不转行,夫人你足智多谋,帮忙想想办法,那么多人要养活呢。” 原来镖局也与你有关系,司徒韶猛得打出个寒颤,这时诸葛夫人道: “将咱家的青楼改成酒楼,让那些女子从良,不仅是功德一件,镖局之人还多出个谋生手段,若有不愿的,就将她们送至舫船,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舫船?司徒韶浑身又是一个激灵,他恨不得将耳朵贴至二人的身前,这时寒漠悠悠道: “这倒是可行,反正家里地方够大,将医馆再改成客栈呢?!” “不好,医馆不能动,那样会让语儿她们伤心,只需将中间那几个店铺盘下即可,比医馆大得多。” 一路闲聊,一行人来到镖局,门口轮值的休倥和屈偬,见到寒漠之后,这才明白,原来他就是龙举。 “拜见少帅。” “呵呵,在这里感觉如何?” “啥都好,就是没事做,有些无聊。” “行,我去和秋大爷聊聊。” 镖局内,诸葛夫人主动拉住重楼介绍给司徒韶,她知道寒漠与秋影需要密聊,有些事情她也不能打听。 秋影的确有些发愁,如今的分镖局,只剩下黄亢的古丘分局一家,生意还不错,而这个总部,已有数月未开张,仿佛大宋不再需要镖局这个职业似的。 秋影揉揉脑门道: “非我不愿转变,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寒漠觉得莫名其妙,你做事为何要问我?只是秋影的模样甚是愁苦,寒漠顿时心软道: “如欲开酒楼和客栈,可去灵绎城,那里有我的人,而且我正好有老水家的独家酿酒技术,他们若想从军,六道可任选。” “六道任选?” “呃,灵绎道去三叔那,广岭道么,呵呵,长云派接管有一半人马,在建然城,就是原来分镖局所在地。” “啧啧啧,小祖宗,佩服,我去问问他们的意思,得自愿选择。” “哎呀,秋大爷你急啥,这儿呢?有何想法?” “镖局内的杂役只有些力气,一直跟随于我,从未放弃,我准备将镖局改成客栈,以便让他们有个营生。” “要钱么,我给你一点。” “小看我,我养他们一辈子都能养活,我只是怕他们会荒废,必须有事做才行。” “呵呵,既如此,我送你个礼物,客栈就叫''秋月影下逢''!” “秋月影下逢?哈哈哈哈,我喜欢。” “秋大爷,你帮我将青老大叫来一下,我突然有点想法。”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召集镖局人商量。” 秋影如何安排镖局人员,寒漠不再多管,他突然想到“西兴渡”,自己可在宋眼面前拍过胸脯保证的,如今五位夫人与孩子,全在灵绎城,不做好防备,有点寝食难安。 在寒漠的思绪万千中,青衣赶至,见寒漠正皱着眉心搓脑门,心中一酸,着急问道: “兄弟,咋啦?有何难事,你与大哥说,我去帮你办,莫让我担心啊!” 寒漠没空客套,他将青衣拉坐下,缓缓道: “老大,我在想着临江,此江几乎贯穿南北,虽两岸悬峭,仍有许多渡口,如今剩下的唯有''西兴渡'',永顺城和风桥城在我手中,但江面之上仍不保险。” “我那舫船可利用之?!” “老大,不仅仅是利用舫船,我希望你能打造更大的船只,让老二找借口溜回来,他可以教水军射术。” “你是要我搞水军?!” “是,能行不?”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准备如何去?” “客栈卖掉,舫船从安河入临江,直达''西兴渡'',不过时日需久些。” “水军很烧钱,我给你三十万金,敞开去干。” “好,舫船带钱财,正好方便,只是京城之内,你该如何应对?” “我是''雪狮军''少帅,京城之事与我何干?他们要找麻烦的话,也该是去找我二叔,对不?呵呵!” “镖局也要动?” “你看他们萎靡不振的样子,再下去就快拎不动刀,精神之气严重缺失,不过他们是自主选择,大宋天下,任由他们去往。” 二人的说话间,秋影回来,简单打过招呼后,秋影将人员选择告诉寒漠道: “屈飞带信义六人去东路军,正好帮帮广开,安随六人去大名道,他们的家眷都在那边,昭武十人欲回建然,入军,你看如何安排。” “秋广与倥偬?还有其他人呢?” “镖师陈辞与彭咸留下协助我,其余的跟屈飞去东路军,秋广带着倥偬去古丘,跟着黄亢干,趟子手们过于年轻,我让他们去灵绎城,你去安排。” 寒漠听得明白,这下子镖局除秋影带着陈辞与彭咸,其余的全是杂役,寒漠搓捏着下巴道: “昭武十人可先启程,去广岭城找青丰,他们不适合入军,青丰那儿,倒是适合,家眷也不用担忧没地方住。” 秋影疑问道: “为何不适合?” 寒漠挑眉回道: “灵绎道东西两分局与各城主的关系如何?昭武十人呢?走都无人挽留,去有何用?反而让人认出,徒增麻烦。” 秋影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 寒漠接着沉吟道: “安随六人的家眷在单任城,让他们去那儿,找石恨安排,要将单任城牢牢抓住,这是任务,至于趟子手们,我必须当面与他们说。” 趟子手都是些二十冒尖的年轻汉子,孤儿出生,稍许有些武艺,还是被秋影捡回来之后,在镖局内所学。 “等下将玉牌举在手中,那样会省却许多麻烦。” “哦?还有此等好事,我肯定拿手上呀!” 寒漠又被秋影忽悠着高举镖局令,来见趟子手们。 “拜见总镖头!” “好,起身。” 寒漠渐渐没有违和感,好像一副顺理成章的样子,只不过司徒韶的眼珠子已快瞪掉于地面。 “诸位兄弟,我安排尔等前往灵绎城,换个地方,换个职业,不过要记住,战斗之心不能灭,这位是我的夫人,司徒韵,尔等听从她的号令。” “拜见总夫人!” 诸葛夫人压压手,笑微微道: “此刻起,尔等便是我之家人,去灵绎城开客栈与酒楼,至灵绎城之后,我将赐于尔等每人一妻,生娃乃最主要之任务,望尔等努力哦,咯咯咯咯!” 第299章 支离破碎 近月升空。 青原王宋北,于傍晚时分方至京城,他的住处不像宋眼与宋楼,院落之内,甚是冷清。 宋北正在望月,愁容不展,并伴随着阵阵叹息之声,像是在忧心这月,为何还未满轮。 秋月盈凸。 月华清冷,从宋北的双额洒落,仿佛一个透明之罩,将宋北隔绝于这喧嚣的京城之外,他的身影,甚是落寞。 宋北的身边,只剩下麦与状与麦与殊,暗雪山之军由“东观西护”、普格杰与思力元统率,然而两位教主的一去不回,让宋北难掩失落。 “王爷,此次盛会对王爷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王爷,届时可多招揽一些精英干将,暗雪山之军何妨不能崛起!” 麦与状与麦与殊的鼓励,让宋北的身体顿时直上几分,他沉声道: “确实,军队尚在,我何必如此堕落,当重振旗鼓,日后需改变战略,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王爷英明。” 宋北在想着暗雪山之军,令先更想,他正于乌丘的“雪狮军”大帅帐营内发布军令。 “斥候来报,宋北已抵达京城,大军今夜急行军,于明日夜间包围呼吉城,''武举会''之日,便是进攻之时,四门齐攻,不分主次,先登者记首攻,拿下普格杰与思力元头颅者重赏。” 帐下大将与将军们,同时拱手道: “谨遵大帅号令!” 令先面无异色道: “我需要快速解决这部军,灭掉''暗雪山'',以后的呼吉城将纳入青原道版图,不再有特例,赤亦听令!” 赤亦出列道: “末将在!” 令先郑重道: “请赤副帅战后扫尾,稳定民心,我需前往昌里城,那里还有一场大战。” 大将云泣出列施礼道: “禀大帅,末将愿往,替大帅铲平宵小。” 令先的脸色渐温,带着点笑意道: “云将军真贪心,莫非不愿少帅部喝上点汤汁,呵呵!” “哈哈哈哈!” 令先的话顿时引来将军们的一阵狂笑,云泣则是带着点恼羞道: “笑个屁,我就想让大帅少辛苦一点而已。” 大将凉由乐呵呵道: “云将军,你那点小心思,兄弟们都知晓,何必装蒜呐,哈哈哈哈!” 令先好奇道: “哦?云将军有小心思?” 云泣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开口,大将文哀爽声道: “回大帅,云将军就想与少帅见见面,日思夜想的念叨呢,末将曾说,少帅虽然英俊,可他是男子啊,哈哈哈哈!” 令先大手一挥道: “此乃小事耳,此战过后,大帅部移军昌里以东之神武城,少帅部移军乔登以东之德岚城,共同压制大名道,本帅将进驻青原城,静待少帅归来,大军出发!” “遵命!” 秋风吹度,宵月苍茫。 沙浪不再澎湃,月神之光将狂妄之漠安抚,温润的月华之下,满天星光像是月神之泪,将大漠所哀伤,浪丘变得平静,渐渐沉寂于月神的轻拂之中。 月落沙海,银光褶皱起道道波澜,千军万马,铁甲森寒,刀枪在月华之下,寒光冷冽,散发出无情的光芒。 大漠之秋夜,遍地星光,在苍凉中等待着辉煌,痛苦必须收藏,唯有坚强,方能永久地剔除哀伤。 悄然间,青原道飘起战火的狼烟之味,这对于宋北来说,他无从得知,然而对杨骏来说,就因为心知肚明,才使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大宋的变化之大,刺激过深,他正与杨荒及杨营在密聊。 杨荒是杨家长子,比杨营大六岁,深得杨骏教诲,颇有乃父之风,杨营则是与杨越很相像,以至于外人见到杨荒与杨营走在一起时,会误认为是杨骏与杨越。 外貌行事风格相像,无法代表感情相同,杨越对杨骏以欠着命的态度在相处,任何事都自愿听从兄长的,哪怕心里不同意,说出建议被否决之后,杨越仍然能一如既往的敬爱兄长。 杨营不欠杨荒的情债,杨营的处事思路在跟着杨越走,面对否决心里不痛快,他做不到杨越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势必影响到感情,虽然表面得装好。 “营儿,或许帮令先争取道台之职位,有些不切合实际,你需与令先将原由说明,灵绎道之变化实在过大。” 杨营瞬间觉得很不满意,两个月前谈好的事,事到临头,你说变卦就变卦,还得我去找令先说,我怎么开口?不要脸的吗?杨营怏怏不乐道: “大伯,当初只说王爷之位不给其保证,道台之职是我拍着胸脯给过定论的,况且尚未到提及之时,可否等争取之后再说?” 杨荒听着不舒服,家主说话,你就听着,岂能有怨言牢骚?杨荒腹诽心谤道: “营弟,父亲之言是防患于未然,乃登高望远之见,只管去做便是,切不可存有芥蒂之心。” 杨骏只是冷冷的看着杨营,犹如看着那个老是忤逆自己意思的杨越,心中未免有些恼火。 杨营更是暴怒,关键是自己有理啊,杨营咬牙道: “荒兄长,让我去做口是心非之人?坑蒙拐骗之徒?当初为何能想到王爷之位无从保证?就因为有过各种预料,然而如今稍有风云,我便要贴上丑陋之伪装?岂不令人恶心?!” 杨骏伸手止住欲爆起的杨荒,压压胸中的怒气道: “营儿,踰空已占据开济道,司马家落于其圈套之中,我杨家岂能不做防备?他令先若想坐得道台之位,必须交出兵权,哪怕是半部之军,大伯是为杨家之长远而虑,营儿你,可否理解?” 杨营哭笑不得道: “大伯,他令先又不是傻子,就算找遍这人间,也没有愿意拿军队来换官职之人呐!” 杨骏冷笑道: “对,就是逼他放手,换而言之,拿出部分军队,得来道台之位,此交易之于令先来说,他并非定然一言拒之,营儿何不试行之?” 杨荒趁热打铁道: “营弟,父亲所言皆是为杨家一族所虑,若有军队在手,杨家去拿下古丘道,与宋楼联盟,如此方能真正立足于大宋。” 杨骏连声道: “营儿,古丘虽小,然而之于我杨家一门,足矣,你万不能只思自己一人,作为杨家之人,必须着眼于杨家一族,你可明白?” 杨营不怒反笑道: “大伯略不世出之计谋,确实高深莫测,令侄儿顶礼膜拜,看来大伯对古丘王之位,早有窥探,侄儿心悦诚服,然而侄儿有一事不明,请大伯示下。” 杨骏手一扬,淡然道: “讲。” 杨营笑盈盈的询问道: “大伯可有想过杨茉之处境?” 杨荒不屑一顾道: “杨家的女子为杨家奉献,莫非不应该?司马皇妃小陛下九岁,司徒皇妃小十一岁,她们何时有过怨言?杨家的皇后也小有七岁之余,谁人不在为家族拼命?!” 杨骏闭上眼睛,开始等待结果,杨营见状,微笑着站起身,对着杨骏躬身一礼道: “大伯,我姓杨,是杨越之子,但无杨越之心,该还你命的人叫杨越,而非杨营,更非杨茉,人间杨姓之人何其多,你杨骏之杨,我杨营姓不起,自此分别,无怨亦无仇,大可当陌生人处之,告辞!” 第300章 月下逆行 如今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 月出南天,光洒人间。 诸葛夫人在月华影映之下,更加冰清玉洁,朱唇轻启间千娇百媚,笑靥如花时顾盼生辉。 寒漠抱着如花似玉的夫人,却无法上床办事,皆因司徒韶一直跟在身边。 “你这人真是奇怪,看看那位与你同龄的广岭王,他多么懂事,你还不滚回去抱你的夫人,我要与我夫人快活呐,快走快走。” 司徒韶的耳朵里却听不见嫌弃,反而一副茫然的表情道: “兄弟,刚吃完晚饭,不能立刻上床睡觉,需来杯茶先缓一缓,紧随其后聊个天,为肚子减减负,如此方能身体好。” “咯咯咯咯!” 诸葛夫人钻在夫君怀内狂笑,她被二人的斗嘴乐得笑个不停。 “司徒大爷,你不就是有啥要求么,能否爽快点,来,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肯定不答应。” “好,哎呀,你何意?你不答应?那我为何要说?” “咯咯咯咯!” 诸葛夫人快笑得喘不过气,二人还在斗嘴。 “我口误,你先说,别想要钱,我穷着呢,刚付出去三十万金。” “呐!兄弟,我就为此事不平,喔哦,同样是大哥,为何他有事做,我就没事做,你今日若不将这碗水端平,我就与你俩睡在一起,我看你俩如何快活。” 司徒韶说完之后,立刻蜷起身体,委至寒漠的床尾处,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你,你无赖。” “对,我就无赖,我不要脸。” “你那赌坊啊、酒楼的,又搬不走,你走不脱的呀。” “司徒家、人多着呢,我即刻便能让位。” “当真?” “比那何物尚真,你们那话我不会说,反正就是此意。” “咯咯咯咯!” 诸葛夫人紧紧拽着夫君的衣袍,将脸埋于之下,她已快笑得抽筋。 “你让我今晚想一想,明日给你答复,司徒大爷,行不?!” 司徒韶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出门一边乐陶陶道: “行,先说好,若你明日骗我,我就与你俩睡一起,嘿嘿,不打扰你俩快活。” 司徒韶还不忘帮他俩将门带上,寒漠吁出一口气,抱起诸葛夫人,正欲上床,忽然听到屋外传来司徒韶的尖叫声。 “吖!你做甚?发疯啊!何故如此匆忙?” “哎哟,大公子,对不住,太尉府上传来急报,给姑爷的。” “啊?” “太尉府?给我看看。” 寒漠已来到门口,打开房门接过信。 “请我喝酒而已,呵呵,大哥回去休息,明日再见。” 寒漠看完信,对着司徒韶咧嘴一笑后,迅速关上房门。 “嘭” 司徒韶摇摇头离开的同时,还不忘对守卫们打招呼,小心点,别让宵小入家门,格杀勿论。 诸葛夫人躺于床上,看着那封信,陷于沉思,她在分析,而寒漠已换上一身黑衣,潜往太尉府。 太尉府中,杨营正跪于杨越身前,杨越捏着脑门,愁山闷海,就因杨营将与杨骏父子二人的说话,全告知给杨越,以求杨越谅解。 杨营低着头哀声道: “父亲生我养我,这条命我可以还给父亲,但我绝不会屈服于杨骏父子,父亲若有不满,今日便可将孩儿之性命收回,杨营绝无二言。” 杨越叹息道: “营儿何出此言,你如此做,令为父甚是为难矣。” 杨营切齿辩驳道: “不说永安之古丘不能取,就算取得,难道他杨骏任古丘王?明明是为杨荒在铺路,如此虚言有何意义,我未道出此真相,已是顾及父亲兄弟之谊,莫非父亲还要孤行己意,固不可彻?” 杨越唉叹道: “营儿,你大伯是家主,荒儿乃下一任家主,你何苦去计较这些?” “如此说来,岳父大人赞成杨骏取古丘?” 一身黑衣的寒漠突然出现于杨营身侧,将杨越父子吓得同时一个哆嗦,杨越诧异道: “贤婿,你?何时得知?” 杨营抢声道: “我通知妹夫的,我怕杨家父子从中作梗,于令帅不利。” 寒漠冷冷的问道: “岳父大人,若我问你,我要杀杨骏与杨茉其中一人,我的意思是必杀,你会选择谁死?不能逃避,有些选择必须去做,你一定要有一个答案。” “我选择自己去死。” “说得好,因为死后你便看不见杨骏死,所以心安理得,对否?” “确实。” “哈哈哈哈,看看你是何等自私,你根本就不配娶亲生子,不配做一个父亲,你只配做一条狗,杨骏之走狗,但杨营是人,茉儿也是人,若你要还那一饭之恩,为何不直接了当一点,为何要儿女替你去还债,为何你不早点去死啊!” 寒漠狠狠瞪着杨越,他在怒视着低吼,寒漠继续怒喷道: “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之权,为何杨营不能有?你在利用着他对你的孝顺,去行着你那恶心的敬爱,儿女在你眼中只是工具而已,你与那些无耻之徒有何区别,若非你是茉儿之父,我定不会看你一眼,因为,你不配。” 寒漠不顾杨越的呆傻状,转头对目瞪口呆的杨营道: “大兄,我将会对茉儿说一段话,希望你也听听,倘若你的父亲是奸淫掳掠之徒,他被正义之士惩治所杀,而你无比孝顺,请问你是接受,还是去找义士报仇?话糙理不糙,请二位自重,告辞!” “站住,贤婿留步。” 杨越喊住抬脚欲走的寒漠,喟叹道: “为父知晓,之于你们是莫大的委屈,然而我如此行事,本希望能够感化兄长,我想让他能回忆起儿时,愿为我舍弃温饱之心,情谊无价,兄长在权势之中已变了模样,我很茫然,我不知如何去说服他,便用此放弃外物成全他之法,没想到,结果却害了更多的人,是我的错。” 寒漠摇摇头道: “岳父,你不觉得,他变成这样,你起过推波助澜之作用吗?他一直享受着你的助力,你真不计酬劳?欲让他感动,难道是金钱所能买来的?你明知情谊无价,岂是你能如此得手的?” 杨越苦笑道: “呵呵,确实自相矛盾,贤婿可有对策?” 寒漠转身蹲至杨越身边,握住杨越的手柔声道: “报恩也好,想办法去挽救他也罢,这些全交给我去做,你是父亲,必须先完成你的责任,便是保重好身体,不让儿女牵挂,对于宋眼,岳父万不可再有如此想法,这只是一场交易。” 杨越瞬间老泪纵横,抚摸着寒漠的手,笑中带泪道: “为父听你的,一切到此为止,我连夜便走,去看茉儿,去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此情此景,观者恍然如梦,杨营张着嘴望着二人,心神俱醉。 “大兄?喂!还不快去备车?” “啊?哦,哦,我这就去。” 杨越在几十个护卫的护送下,连夜出城,杨营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掐过一下自己,好疼! “妹夫,父亲这,就醒啦?!” “岳父其实早已醒,只是接受不了而已,今日正好是个契机,宋眼那,你去通知一下。” “好,杨家父子,你真有法子挽救?” “当然,通用法则。” “何意?” “痛,锥心之痛!” 第301章 杳冥东行 夜如何其? 夜未央! “禁堤大街”太师府。 庭燎之光,庭燎晣晣,司马例正听着伏窍的禀报。 “大人,杨越夜出京城南门,应该是前往灵绎城,现今的杨家崩裂之势已出,然杨荒尚有杨骏可依靠,若不帮杨荒做做清理,减减负,岂非对不起这秋日?!” 听到伏窍想杀杨荒,司马例顿时紧张道: “银,你万不可乱来,杨荒如今已接任太傅,绝不能对其动手,此乃铁规,否则京城立乱,家族子女皆不得安危,切不可随性而为。” “这,杨骏身边有解悬二剑,我无法杀之,若不杀杨荒,便只能杀杨放,那个憨货,比较易杀。” “杨放乃是杨荒之护卫队长,杀其之后呢?京城你无法立足矣。” “无妨,我离开京城,去找行公子便是,他身边应该需要人。” 伏窍这句话,像他射出的一支利箭,直插司马例的心窝子,命中之余,箭尾仍在“嗡嗡”作响,司马例一边喝茶,一边陷入深思之中。 司马例之前对伏窍不甚了解,只知道三弟司马仅身边,有这么一张弓,然而自司马家的四张弓为宋眼所灭之后,加上华池的力荐,司马例才明白,伏窍还挺受用。 之前的司马家,是四大豪族中最强的存在,随着华池废,经浊亡,司马家的“横行肆虐”这四把刀,只剩下玄枝、列宇,然而其他三族,高手中的强者也并不是很多。 太尉杨营,身边有“僝风刀”宫应和“僽雨刀”宫角,杨越退位,将官位及家将,所有的一切都未带走。 太傅杨荒,府中有“解剑”周桎和“悬剑”周梏,只是如今仍在保护着杨骏。 太保司徒炽,手下有“沥血枪”王之善和“披心枪”安良工,但他俩是司徒炽与司徒攸的副手,主要保护对象仍是宋皇。 司马伦虽未退位让贤,然而司马家的变化更大。 司马仅因女儿司马婲自杀,儿子司马同受囚,加上原本灵绎城的刺心之痛,雪上加霜又盖霜,如今处于病危状态。 司马伦在等待着踰空提条件,司马盘、司马祷以及司马同落于踰空之手,虽然不会死,但肯定会遭一番大罪。 司马伦是智者,可自己竟然将两宝贝儿子双手奉送给踰空,他心里甚是难受,无法接受自己愚蠢的决定,身体抱恙。 司马家只剩下司马例,他在总管着司马家,就像现在,伏窍有事,定然只能找他。 伏窍是仅存的一张弓,司马例的心目中,隐约已将伏窍排于玄枝、列宇之后,属于司马家的第三强者。 司马行是他司马例的儿子,司马例也有些怕古清沉会像踰空那么干,能为儿子身边添位高手,并且是这位暗黑王者主动示好,如何不让人觉得诱惑?! 司马例抬眼望向伏窍,伏窍抱以一个低微的浅笑,司马例开始确定,三弟司马仅时日无多,伏窍定是要重找一门靠山,完全是情理之中。 司马例想到司马伦的话,他将会让位于司马行,而伏窍现在跟上儿子,以后尚能算得上是老臣,司马例开始欣赏伏窍,不错,有眼光。 茶喝过一盏又一盏,思虑良久的司马例,提笔写下一封信,写完之后,又拿出个小盒,司马例将信与盒子,全部递给伏窍道: “此乃五百金,你杀完之后立刻出城,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为我送信,此信无关痛痒,必要之时可与人一观,全是些想念之语而已。” 伏窍双手接过物件,躬身行礼道: “大人保重,他日我必随行公子,一同回来看望大人。” 一时之间,司马例竟有些欣慰,误打误撞为儿子弄得一高手,话说回来,若三弟司马仅归天,又无人重视伏窍的话,这样的高手也可能会另投他门,司马例捋着须,露出个绵长的笑意道: “一切行事,尚需小心,切勿接近解悬二剑,此二人警惕之心极高,就算杀不成杨放也无妨,你能安然去到行儿身边就好。” 夜如何其? 夜未艾! 寒漠仍在杨营的府中,院落与杨荒的住处,相距并不远,寒漠像根长枪立于院中,仰首望着月神,似乎在窥视着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 “嗒” 一颗小石子飞入,寒漠转首,抱以一声咳嗽回应,院外飞落两道身影,一位黑衣蒙面人扛着一位身材相仿的黑衣蒙面尸体。 黑衣蒙面人将尸体交给寒漠,对着尸体的胸口指了指,寒漠点点头,伸出个拳头,黑衣蒙面人的双眼带着笑意,伸出拳与他轻碰之后,越院而出,消失于月华之下。 寒漠将黑衣尸体拎至墙角,喊出杨营出来赏月,正忙于政务的杨营甚是奇怪,寒漠不仅不回去睡觉,倒还要拉自己月下喝茶,费解归费解,杨营仍然照做,还将宫氏双刀喊来,四人嘻嘻哈哈着打趣。 笑声在这片住宅之地,很是嘈杂,引得相邻不远,正在巡视的杨放甚是不满。 杨放是杨骏的三子,三十有六,喜好习武,然而杨家的天赋似乎在于脑,而不在于体,杨放最多有个中等的水准,当然,在杨家八子中,已属顶尖的存在。 杨放的性格比较沉稳,与杨宕判若两人,然而此刻的他,对杨营的笑声很是反感,原因在于杨营竟然公然顶撞他的父亲,并且杨越连夜的出走,意味着杨越赞成杨营的做法。 杨放恼怒间,冲出大厅来到院中,张口准备骂杨营之时,一支利箭插于杨营的口中。 “啊!” 还没完,第二支已刺入杨放的喉咙,此时杨家的护卫已夺门而出,解悬二剑从后院掠起之际,第三支箭插入杨宕的心口,杨宕倒地身亡。 “贼子留下命来!” “拿刺客!” 黑衣蒙面刺客慌忙间,将手中的长弓一扔,慌不择路,狼狈逃窜,他竟然逃往的是寒漠所在之处。 听见叫杀声的寒漠,在杨营和宫氏双刀的惊愕眼神之下,立刻闪身至墙角,拎出尸体抛向空中。 “寒空拳” 这一拳结实的命中尸体面部,将面容打烂的同时,尸体飞落院外,寒漠紧随其后,掠出院来。 杨营与宫氏双刀对视一眼,上套了呀,一起去,他们三人紧跟着也越院而出。 “究竟发生何事?” 背负双手,与解悬二剑及众护卫相对而立的寒漠显得有些茫然,可解悬二剑不认识他,正欲问他是谁时,杨营与宫氏双刀至。 “拜见太尉大人!” 杨营虽然还有点不习惯,不过不自然的表情稍纵即逝,虚托一下手道: “在家中不必多礼,请起。” 解悬二剑与众护卫们起身后,解悬二剑立刻禀报道: “禀大人,三公子杨放为此杀手所刺,正好这位公子出手,这?” “啊?杨放遇害?” 杨营踏出两步,欲去探望,随后仿佛想起什么,收回脚步道: “这位是我妹夫,''雪狮军''少帅龙举,刚才刺客于院空飘身而过,妹夫方才出手,尔等将刺客尸首抬回查验。” “哎哎,大兄,那人是我杀的,我还未摸尸呢,万一能摸出个万儿八千的黄金呐!” “哎呦喂,我给辛苦费。” 杨营急忙拉住想摸尸的寒漠,对解悬二剑递出个眼神道: “快抬走,抬走。” 第302章 铩羽互鸣 金风送爽,玉露团清;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寒漠睡得迟,诸葛夫人一直等待,也睡得迟,日上三竿之际,二人方才悠悠醒来,一夜安睡,诸葛夫人精神抖擞。 纤手弄巧嫩唇度,此乃人间之尤物。 本来有点精神的寒漠,又变成萎靡不振,诸葛夫人因怀孕又换了招数,不得不说,智力绝高之人,学啥都快。 司徒韶却等得很不耐烦,人已睡下,是不能冲入屋内的,只能在院落内踱来踱去,不时瞟一眼房门,为何还不起?就那点儿事,不腻的吗? “吱嘎” “呦,小妹,你夫君呢?” 出门的,是后面跟着诗儿的诸葛夫人,摸着肚子,仿佛已有些饱腹感,心满意足的神情,让司徒韶嗤之以鼻,他连声鄙视道: “行啦,就会得瑟,这刚怀上,竟然还捧着个肚子,没异样呐,真看不出来,与没怀一个样。” “嗯?” 知道兄长误会的诸葛夫人,拍拍司徒韶的肩膀,挑眉道: “呵呵,兄长你,唉,你根本就不懂何为仙汤灵药。” 这小妹与往日一点都不同,简直像换了个人,旷古未有,见所未见,司徒韶被诸葛夫人的神态表情,吓得猛然间打出个摆子,惹来诗儿的一阵嘻笑。 “咯咯咯咯!” 被诗儿挽着的诸葛夫人,边离开边随口道: “我去洗漱,夫君还躺着呢,你去找他。” 小妹开心便好,司徒韶甩甩脑袋,我也要开心,他冲至寒漠的床边。 “兄弟,你没忘记昨日所说之话。” 觉得体内有些空荡的寒漠,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瞄过一眼司徒韶后,重新闭上,有气无力道: “大哥,有两个选择,一个简单,一个极难,你选哪个?” 司徒韶脑子里只有做事,对寒漠的状态如何,浑然不管,就算你死你夫人身上,都与我无关,司徒韶应声回道: “都说说嘛,我全听听,若是可行,我都干。” “都干?呵,莫非你会分身术?行,听我缓缓道来。” 寒漠忍着腰酸,坐直身体,沉声道: “先说简单的,就是去''修幕渡'',弄艘船巡逻就行,若有人抢修渡口,杀,当然必须配合一下上游的青老大。” “极难的呢?” “上支城,夹于京城与大名城中间的要塞之城,想办法拿下此城,当然,上支城城主楚啸,现已投靠''百战门'',所以极难,我怕你没那胆量,要不,大哥还是选个简单的。” “哈哈哈哈!” 司徒韶突然仰天长笑,并且狂笑不止,将寒漠笑得一愣一愣,莫名其妙。 “你干啥?疯啦?!” 被寒漠问停下的司徒韶,擦擦口水,意犹未尽的回道: “此事之于他人而言,确实极难,然而之于我嘛,手到擒来,极为简单,真乃天意也,哈哈哈哈!” 司徒韶继续着他的狂笑,已笑得东倒西歪,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小心笑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司徒韶终于笑够,压压手掌道: “''混元枪''楚藉,楚啸之二子,就是楚啸的小儿子,他是我的得力干将。” “哦?” “还有,''云雾剑''游绡和''清虚剑''游练,此二人乃望阳城城主游慷之亲侄,游慷的二弟、游慨之子,他二人也是我的手下兄弟。” “望阳城我去过几次,但并不了解,这三人怎会与你有关联?” “这事,与''百战门''也有点关系,楚游两家不想与王府有太深的交集,便让家里的年轻俊杰外出,流落在外的,可不止这三人,或许等我去之后,能将他们全喊回来。” “你说与''百战门''有关?” “有啊,''百战门''练刀,他两家一个祖传枪法,一个祖传剑法,如何能让''百战门''顺心,走呗,千万别回来,他们都不敢回家。” “可是各城送入精英至''百战门'',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韶坐至寒漠的床沿,思忆道: “其他城池我不知,这两城,都是选择别家练刀的俊杰,有男有女,赐于楚姓与游姓,送至''百战门'',无奈之选,如今的''百战门''太强大,你那岳父着实厉害。” “呵呵,他于我之前尚在隐藏,他定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好,然而江湖中人已然皆知,我让你去,目的就是盯着那个位置,我怕他来京城做乱。” “这倒不会,除非古清沉军制,部队一成,万事皆有可能。” “盛会之后,若顺利的话,我的少帅部将屯兵德岚小城,与望阳城相呼应,他一有风吹草动,灭之。” “你岳父总不能杀?!” “我说的是灭掉''百战门'',恢复道台制,你若有那个能力,你可以上。” 司徒韶将大腿一拍,对寒漠竖起个大拇指道: “兄弟好眼光,不是我吹,我就特别擅长治理一方,兄弟放心,大哥帮你看好,我定让大名道忻乐太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吹呢。” “兄弟,万不能如此糟践你大哥。” “昨夜杨家发生大事,大哥可知?” “啊?” 司徒韶一声惊叫,他知道自己因想着要做事而分了心,立刻从寒漠的床沿弹起来,窜出房门而去,接着一道声音飘入房内。 “兄弟,我去查探。” 寒漠摇摇头,穿衣起床,出门看看日头,天气真不错,晴朗、预示着接下来,将会是一个丰收之年,风调雨顺,方能国泰民安。 太傅府上却没这般好心情,杨骏与杨荒面对面坐了一夜,天亮之后便请来杨营,如今三人围成一桌,桌上有封信,就是出自司马例之手的信。 杨骏已将信给杨营看过,并且经三人共同仔细辨认,确定是司马例的手书,杨骏沉着脸冷声道: “营儿,昨日是大伯不对,杨家不应该内乱,当一致对外,司马家的出手,有可能是司马伦与踰空的一场交易,你与荒儿需按原先的计划行事,为令先谋得道台之职。” 杨营面不改色,内心却是魂荡魄摄,对寒漠的谋划惊为天人,他也算半个参与者,既然做,必须要做全,杨营施礼道: “多谢大伯,请大伯原谅侄儿昨日之无礼,侄儿定会为杨家尽心竭力,至于我妹夫那里,我另差人去谢他。” 杨荒接话道: “妹夫出手留下刺客,哪能让你破费,此事理应我去。” 杨骏附和道: “确实如此,营儿,便由你兄长去,毕竟放儿一直在为荒儿做事。” 杨营不再推脱,恭敬回道: “侄儿谨听吩咐,大伯,若踰空利用司马家折腾朝廷,混乱京城,莫非我等还需去帮他司马家救人?” 杨骏沉吟道: “京城不能乱,朝廷更不能为他司马家所祸害,荒儿去太保府之后,与太保大人明言此事,此时当联合以对。” 杨荒指着那封信,疑问道: “父亲,三弟之死,莫非就如此遮之?” 杨骏沉声道: “将刺客与信笺之消息放给司马例,你俩可观他之神色,心中有鬼之人,就算面部掩饰的再好,言语之间定不会那么强硬,令先的道台之职应该不在话下,需防备的是司马家之后招,也可以说是踰空之阴谋。” 第303章 一视同仁 朝露尽曦,世事无常。 杨荒尚未出门,司马例亲自登门谢罪,很是出乎杨骏与杨荒意料之外,司马例首先施礼叩首道: “小弟实无脸见老大人,然而事已至此,小弟不得不面对,我先将此事解释。” 司马例朝后面摆摆手,侍从将抬着的两个大箱子放下后告退,司马例指指箱子道: “此乃二十万金,只为表小弟之歉意,事情的确因我而起,然而我并非让他行凶,而是让他前往大名道,去陪我儿司马行,哪知此贼竟做出如此恶事,请老大人责罚小弟。” 司马例说完之后,便跪倒于杨骏面前,杨骏即刻将司马例扶起道: “司马大人不必如此,请于厅内说话。” 杨骏给杨荒递出个眼色,让杨荒离开,杨骏亲自接待司马例,他想看看司马例玩什么花样,二人坐定之后,司马例又叩首道: “小弟诚心诚意,未有一句虚言,否则五雷轰顶,请老大人降罪,恕小弟无能啊!” 杨骏摆摆手,淡淡的问道: “踰空尚未提,放人之条件?” 司马例真诚道: “暂时尚无,兄长已着急病倒,三弟更是病危,老大人,我苦呐!” 司马例的泪水,说来就来,犹如临江之水,滚滚东流,然而杨骏不为所动,淡然道: “司马大人勿需过于担忧,病么,迟早会愈,人死才是不能复生。” 司马例顿时收住泪水解释道: “老大人,此人名为银,使得一手好弓,因家族三子被扣,我对我儿司马行甚是担忧,我怕他也遭不测,便想着派银去保护我儿,我写过一封信,并且给他五百金,诚心以待,真不知那贼竟干出此等恶事,老大人,都是我之错,今日我愿以命偿还,请老大人拿去。” 司马例又准备跪,由于杨骏离得近,抬手将他止住道: “既已说明,司马大人何来偿命一说,凶手逃亡之时,仓促间正好被贤婿龙举撞上,并击杀,否则我放儿真是死不瞑目矣。” “我定会去重谢龙少帅,为我司马家除去大患,否则他逃窜至大名城,或许会行更多凶事,老大人,小弟实在是措手无策呐!” 杨骏招呼下人,端来两杯酒,手一扬,意思一人一杯,司马例颤巍巍端起一杯望向杨骏,杨骏沉声道: “京城不能乱,朝廷更不能乱,我等几族,都有使命扛住这份责任,望太师也能为大局考虑,请!” “谢老大人,司马例以命作保,绝不为踰空所要挟,而祸患京城,请!” 江湖杯酒释,秋梦了无痕。 司马例明白杨骏的意思,此事翻篇,然而若踰空要有针对京城的要求,就算死司马家三子,也不能行祸乱之事。 司马例对杨骏的行为觉得意外,杨骏竟然与司马伦的想法一样,不管怎么斗,都要誓保京城,司马例不懂其中的原由,但他仍会按照司马伦的话去做,就像来赔礼,将责任扔到死人身上,也是出自司马伦之口,用此方法了结京城动乱,当然,司马家还得赔钱。 司马例不再亲自给寒漠送酬劳,他听过龙举的传言,并从司马仅和司马穹的口中得到证实,司徒韵明明嫁的是杨计,可回门的却是色中之魔。 司马例不愿与贪财匹夫为伍,更不屑与色魔说话,色字头上一把刀,年纪轻轻,迟早死于女子之手,司马例派出的是司马穹,寒漠的老熟人。 “少帅好,没想到咱俩能在京城见面,小人不知少帅在京城,今日方来拜访,请少帅勿怪。” “司马掌柜真客气,来来,屋里坐。” “呵呵,好,少帅请稍等。” 司马穹扬手朝后一招,侍从抬着个大箱子,于屋内放下后,告退出门等候。 寒漠很奇怪,难道又是送钱的?杨荒刚送过,酬谢帮忙拿住凶手,你司马家谢啥? “呵呵,此乃十万金,感谢少帅出手,为我司马家除去一叛贼,请少帅勿要嫌少,请少帅笑纳。” 寒漠露出个懵懂无知的表情道: “除贼?何贼?我没去过你司马家啊!” “呵呵,少帅过谦,你在你岳父府上,昨夜之事,呵呵!” “喔哦!” 寒漠恍然大悟道: “那杀手是你司马家之人?叫甚名谁?” “呃,这?这?” 司马穹这才想起来,银是三掌柜的师弟,而三掌柜已认寒漠为主,司马穹顿时冷汗直冒,大汗淋漓,真的一时没想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掌柜有难言之隐?咱俩关系挺不错啊,尽管说,我帮你解决。” 司马穹扭曲着脸,试问道: “少帅,当真可以为小人解难?” “你这是何意?不拿我当朋友,那请回,从此各走各路,咱俩不认识,人名么,我自己去打听。” “不不不,少帅误会,这其中与少帅有莫大的关系,万望少帅不要生气才是。” “哈哈,司马掌柜,我不生气,可否?大胆一些,有事我帮你扛着。” 司马穹颤抖着,握住寒漠的手,他是怕寒漠对他动手,先防住。 “那人是银,三掌柜的师弟。” “啊?” 寒漠重重的靠在椅子上,一副刚被诸葛夫人兮空的模样,很真实,寒漠哭丧着脸道: “我竟然杀的是他?这,这如何与三掌柜交待,哎呀呀,愁死我了啊!” 看见寒漠的脸色都有些变白,司马穹更害怕,面前这人可是个疯子,急忙解释道: “少帅,太师派银前往大名城,结果银可能是因与杨放有私愁,如此方去行刺,少帅不知其中内情,定然与少帅无关,然而银乃司马家之人,司马家理应赔偿,少帅刚才说,能为小人解难,不知?” 寒漠将脸一抹,吸吸鼻子道: “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话算话,这十万金我就送给三掌柜,作为我给他的赔偿,毕竟,人确实是我所杀,只是我这心里,好疼啊!” 寒漠歪着嘴,一个劲盯着那箱黄金,司马穹暗自叹息,还得再掏钱。 “少帅为小人排忧,哪有让少帅破费之理,我让侍从将三掌柜那份抬来,少帅稍候,我去去就来。” 寒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像听不见司马穹的说话,司马穹心明,原来你就是嫌钱少,干嘛不直接说呢,搞得吓死人的。 司马穹回去抬钱,主要得向司马例汇报,若司马例不愿意,他就不再管,他可没十万金,大不了赔条命给你。 太保府与太师府在同一条街,马车来回,相当快,司马例对寒漠的贪财又加深几分印象,见过贪的,没见过如此贪的,见过色的,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连大婚才三日的嫂子都勾引,无耻呐,快死在嫂子肚皮上! 杨荒送来五万,司马穹搞来二十万,寒漠瞬间对杨荒的印象变得更差。 “真抠门,司马家赔你二十万,你好歹来个十万酬谢一下啊!” 偏偏这话,让正好与司徒炽聊完,而出门的杨荒听个仔细,杨荒仰天长叹,杨茉这是嫁了个什么玩意儿,我给你,以后当不认识。 你好意思送,我就好意思收,杨荒又派人送来五万之后,寒漠大手一挥。 “大哥,三十万金,我这碗水端得极平,拿去!” 第304章 信念定情 天意将圆夜,人心待满时。 光彩明月悬,这是一个即望之夜,整个人间处于盼望之中,纷纷期盼着明日望月的到来。 临安城已近疯狂,就算是仇人,在这一夜也同时放下仇恨,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期待。 今夜把酒言欢,明日擂台厮杀,干杯! 所有的世家、豪门,全部收回探马,不再打扰这场人间的幸事,他们不敢违背自然法则,他们心中有愿,愿月神带来心中所想,愿月神能让自家得偿所望。 京城的风月之所,今夜起将歇业三日,为参战之人杜绝诱惑,以让他们能养精蓄锐,迎来人生中的重要一战。 月神之辉,将人间照耀得如白昼般明亮,今夜的大宋,是真正的天上人间。 古丘王府的女人们,在娘的带领下,拜月祈福,愿远在京城的那份牵肠挂肚,能够平安无恙。 大名城古家的古时雪,带着古霜竹和迎春花,在拜月祷求,祈祷远在京城的那份爱,能够事事如意。 灵绎城茶馆后宅的女人们,在傻夫人的率领下,拜月祈愿,祝远在京城的那份惦念,能够心想事成。 诸葛夫人挽着自己的相思,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整个家中最幸福的人,原来是自己。 诸葛夫人放开夫君,冲入书房,挥毫泼墨间,洒落三封书信,愿飞鸿为我带去祝福,愿家人全都安康! 清风不负,今夕澄霁。 京城所有的大街之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嘻笑之声不绝于耳,甚是令人欣喜若狂。 “云屏港” 此处是京城中的特例之处,月华之下,无灯自明,但由于歇业,所有的乐户们全都下船玩耍,这里很是冷清。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靠近的是“消魂阁”。 司徒韶跳下马车,喊来青衣和伏窍,帮忙抬箱子,抬过两个之后,青衣不肯再抬,拉着司徒韶前往三楼。 “韶兄,你万不能全给我,好歹自己留一点。” “对呀韶大哥,你一个人去上支城,不容易。” 青衣与伏窍的担忧,令司徒韶无比心暖,他拍拍二人的臂膀,笑微微道: “青衣,月神当空,犹如明镜高悬,咱俩月下起誓,义结金兰,如何?” “好,正合我意,走,上船顶。” 青衣拉起司徒韶欲走,伏窍着急道: “喂喂喂,我呢?不带上我的吗?” 司徒韶乐呵呵道: “滚蛋,你是我俩的小弟,不过你是见证人,应该也到场,小弟先请,哈哈哈哈!” 月光如银般、影映于安河,秋水蔚蓝,万里星光,水天一色,舫船之顶,在一站立之人的见证下,有二人相对而跪。 相见未语心可知,踏月留香义渊志。 “大哥!” “二弟!” “苍天可鉴,生死与共!” “月神无欺,永世相依!” “咚、咚、咚” 三个响头之后,二人相拥,四眼之中皆有些湿润,这个结义,代表着信任,代表着真正的友爱,往后的岁月,猜忌与疑心都可以沉入安河之底,任其流向他方。 “呃,二位兄长,我这个见证人,是否有点小赏钱呐!” 伏窍恰到好处的玩笑,将气氛拉回愉悦,今夜应是个好日子,司徒韶顿时乐陶陶道: “哈哈哈哈,有,还有一箱搬过来,小弟随便取。” 青衣阻拦道: “大哥,你去上支城,哪能全给我,水军再废钱也用不着如此之多啊!” “二弟,你听我说,首先水军甚是烧钱,其次我自己并非没钱,最主要之由,若我带得太多,去上支城之后,不太好意思哭穷嘛,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听大哥的,小弟,快去搬。” “二弟,何时启程?” “稍后便走,大哥何时走?” “我明早走,记得要保重,勿要让我挂念。” “大哥也要保重!” “我说二位兄长,我一个人搬不动呀,能否来帮帮忙?!” 伏窍总能在最适合的时间发出声音,必须将悲伤吹却,司徒韶与青衣被感染,来,快活! “哈哈哈哈,我来也。” “小弟开窍喽,嚯嚯!” 素月独步,娟珊碧落。 明晨离开的,还有秋影镖局之人,秋风吹送,月下对酒高歌,分别不是终点,而是为下一次聚首的准备。 秋影与屈飞双手紧握,欢笑着共饮,这对携手走过十余个春秋的搭档、兄弟,用笑容为镖局众人做榜样,秋影在宴会开始之时,就说出八个字。 “英雄无泪,别亦当欢!” 秋影对屈飞做着临行前的嘱咐,秋影温声道: “老哥,战场无情,切不可因与踰空有过一段情谊,万不能由性而为,你不仅是一人,身后是数不清的兄弟。” “总镖头放心,情谊封存,距今已有二十余载,那是我珍贵之记忆,我确实舍不得丢弃,然而如今的我与他二人,外貌虽依旧,可藏于体内的那颗灵魂,面目全非,我心中之踰空,早就不在这人间。” 屈飞狠狠灌下一杯酒,秋影安慰道: “勿要遗憾,各人所行之道不尽相同,身边之人也不同,有些变化是正常的。” “放心,我能想通,多年的兄弟,突然相对,除却他劝降我,与他共享后唐国,这之余又能说出何话?唉,甚是怪异,心头更是别扭,我想见上一面,又不想见他,很是令人难以接受,呵呵!” 秋影拎起一杯酒,倒入腹中,放下酒杯叹道: “是啊,世事苍桑,每个人行走于各自的路途,经历与心境自然会随之产生变化,争霸天下,不谈对错,只有立场不同,道不同,便不相为谋,这是一个死结。” 屈飞抓起酒坛,为秋影重新将酒杯倒满,柔声道: “总镖头,我忽然觉得,这人之容颜,会随着光阴之久远,而为心境所体现,犹如你,二十年如一日,所想所做所言,皆无变化,以致于,你之外貌依然一如既往,人嘛,同样的豪气冲天,人间似你这样的,莫不如,陛下?!” “呵呵,老哥,你是未见过而已,有许多像我这样死脑筋的,那个姓龙的,呵,我可比不上,像用血气浇铸而成之人,真男人,我最服他,五体投地之感。” 屈飞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那人之背影,驻枪而立,胸口挂着一女娃,脚下尸横遍野,落日余晖之下,血气冲天。 “对哦,那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我希望能见上一面,不过,甚觉遥远,有些触不可及之感,呵呵!” 秋影重重呼出一口气道: “人嘛,皆有自己之信念,人间之人何其多也,岂能人尽相同?!唯有坚持同信念之人,方能永世不忘,信念决定情谊,或有两个相爱之人,十余年不见,若在为同一信念而奋斗,他们再聚首之日,必然一如从前,反则,相见定成路人。” “总镖头之论,老屈深感五内,我等不管分落人间何处,来日相聚之时,必然一如今日之情份,人活一世,为心中之信念而拼杀,不管成功与否,不枉我来这人间一趟,虽死无憾!” “哈哈哈哈,或许踰空之想法也与你一样,都在为自己之信念而搏斗,不必强求他人附应自己,人唯有自己感悟,老哥,放下心中之不快,坦然面对即可。” “来,满饮此杯!” “好,干杯!” 第305章 月下人催 秋色清新,秋月洁美。 澄清的天宇之下,寒漠与诸葛夫人也在沐浴着月光,寒漠仰望明月,同样在祈祷。 “''雪狮军''已准备开战,无数的将士将会死去,愿嫦娥仙子,带他们入驻广寒宫,为你守护,由此大家都不得清冷。” 诸葛夫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劝慰,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百年来皆是如此,诸葛夫人努力思索道: “以杀止杀,如此方能还人间一个太平,若想再无厮杀,夫君尚不能懈怠。” 寒漠忽地打出个寒颤问道: “夫人何意?这人间是我一个人的?我有何义务为这整个人间努力?” 诸葛夫人淡然回道: “既然夫君这么说,那又何苦做如此多的安排,我们一家人找个山头去隐居便是,我乐得侍奉于娘的膝下,我不去灵绎城,明日便回古丘去。” “呃,夫人误会,我,我只是一时没想通,我有义务,确实有,否则死后会被爹娘骂。” “哼!我嫁你就随你而去,你隐居也好,浪荡也罢,即便是死,我都陪着,我只为义父难过,舍弃与娘恩爱,也不知道图个啥。” 寒漠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是心中埋汰着,你们这催促得是否过于着急,幸好这时重楼与柳七亲热的携手而来,寒漠似看到救星一般,起身挥手道: “哎哟喂,楼哥、七哥,咦,你俩这,有喜事?你俩是龙阳?!” 重楼瞬间暴起道: “呸呸呸,龙哥,你能否有句好话,我与大哥已结拜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柳七连声道: “是啊龙哥,我与二弟一见如故,此生两命相依,生死不弃。” 寒漠想到司徒韶与青衣结拜,顿时有些意兴阑珊道: “哎呦呦,你们这,一对一对的,能否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比如说,我!” 重楼摇头晃脑道: “我兄弟二人可以共死,也可以为你去死,但你不行,这便是区别,所以龙哥勿需羡慕。” 柳七笑盈盈道: “龙哥你,夫人多呀,嘿嘿,你可知自古以来,为何皇帝都会自称为寡人,孤?因为共死者唯有皇妃们。” 寒漠惊诧道: “什么?妃子要陪葬?哪个王八蛋定下的规矩?” 诸葛夫人轻声回道: “历来都是。” “啊?!” 寒漠“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落寞顿然而起,口中喃喃自语道: “那我母后?” 诸葛夫人同样喃喃细语回道: “虽非全是,此由也占一半。” 柳七凑至寒漠身侧,低声道: “龙哥,若想改掉此规矩,其实并不难。” 寒漠抬眼愣问道: “请七哥赐教。” “你将其废除便是。” 柳七低语完之后,与诸葛夫人交换过一个眼神,站直身体对重楼乐呵呵高声招呼道: “二弟,去我家见见你嫂子。” 重楼同样大声的笑呵呵道: “好嘞,大哥,可惜我未来得及置办礼物。” “哎呀,二弟,你的人,便是最好的礼物。” “哈哈,谢大哥,走喽!” “明日便要分别,今晚边喝边聊。” “好,一醉方休,嚯嚯!” 重楼与柳七勾肩搭背的,边说笑边离开,留下愣怔的寒漠,诸葛夫人柔唇轻咬,正想着如何继续下药之际,又有人来访。 来者是两位翩翩公子哥,皮肤较白者是何修,皮肤较黑者乃辛幼安。 何修是“雪狮军”少帅部的军师,辛幼安原是“雷狮军”主薄,为寒漠做过一次记录,因其姓名,致使寒漠对他甚有好感,一番商谈,主薄实在过于屈才,寒漠将他介绍给水随天,升为开济军军师将军,不过名义上仍是“雷狮军”。 何修与辛幼安虽是一介文人,然则与寒漠却没那些讲究,怎么随便怎么来。 “少爷好,少夫人好!” “少爷,想煞我也,嘿嘿,少夫人好!” 诸葛夫人不认识,只能客气地回道: “二位好,请屋内坐!” 寒漠将手一挥道: “不用,进啥屋啊,就坐外面,随便坐,茶现成的,杯子也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何修应声坐下道: “好嘞,我可不会客气的哦。” 辛幼安倒是想起没自我介绍呢,他对着诸葛夫人施礼道: “少夫人,我叫辛幼安,这混蛋叫何修,嘿嘿!” “好,好,都是自家人,我去弄些糕点来,你们聊。” 诸葛夫人拉起诗儿离开,将空间让给他们三人,诸葛夫人前脚离开,何修立刻反击道: “你才是混蛋,黑混蛋。” 辛幼安不甘示弱回击道: “你是白混蛋。” 寒漠看不下去,制止道: “行啦,堂堂两大军师,要不要脸呐?!” 何辛二人顿时郑重回答道: “少爷,你不是常说,要脸做甚?” “对呀,自从听少爷说过之后,我便不再要脸。” 寒漠翻出个白眼,急忙换话题,他询问道: “你俩为何今日才到?” 何修先开口解释道: “我特地在昌里城多呆过一日,怕宋北有何诡计,如此迟来。” 辛幼安连声道: “我昨日到的,为的是等这王八蛋一起来,所以拖到现在。” “你是黑王八。” “你是白王八。” 这二人又开始吵,寒漠重重一甩手道: “闭嘴,都给我住口。” 紧接着,寒漠不停对二人空戳着手指,愁着个面容吼叫道: “你俩这,这是有啥仇,一家人总吵,不伤感情的吗?啊?!” 何修被寒漠吼得猛然一愣神,随即立刻笑哈哈道: “哈哈,少爷误会,哪来伤感情一说。” 辛幼安也乐呵呵道: “呵呵,禀少爷,我俩已结拜,他是王八,我定然也是王八呐!” “啊?!” 寒漠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慌张间找椅子的麻烦掩饰尴尬,然而两大军师却不给他机会。 “少爷,你为何惊慌?” “少爷,椅子没毛病。” 此时诸葛夫人和诗儿,端着糕点而来,糕点放下,趁着何辛二人致谢的空当,寒漠赶忙重新坐好,抹抹脸,啥事都没发生。 诸葛夫人嘴角一翘,递给两大军师一个眼神道: “夫君不愿做寡人,又不愿见那些皇妃们陪孤去死,他甚是忧虑,我倒无所谓,做个山野村妇,并无不好,还挺悠闲,你们慢用,我要去打点行装。” 诸葛夫人的转身间,寒漠顿时着急道: “哎呀,夫人,我没说不努力的嘛!” “我是准备回灵绎城。” “好,好,嘿嘿!” 两大军师是何许人也,从诸葛夫人的眼神,再到诸葛夫人的话,他俩的心中已明明白白,二人相互递去个眼色后,何修拎起块糕点扔进嘴里道: “少爷,安顿好青原道,我便与大哥归隐山林,你看,能行不?” 辛幼安附和道: “少爷,要不咱们一起去,找块风景秀美之地,就算死后埋,也方便许多,哈哈哈哈!” 不等寒漠说话,何修接着道: “大哥所言极是,我俩是少爷的家臣,理应将少爷与少夫人们安顿好,大哥看是山间、还是江边?” 辛幼安不满道: “二弟,必须有山有水,山清水秀才行的嘛,万万不能让少爷与少夫人们受委屈。” 寒漠高举双掌道: “停,我真诚的表示,我自愿去坐那把椅子,但我先说好,若坐不着,可不能怪我。” 第306章 盛会启始 八月十五。 晴。 蓝天明净,白云透明。 “武举会”终于到开启之日。 “高煌大街” 临安广场之上,早早搭好二十座擂台,形成一个扇形,内圈后方,有三排高台。 最后最高的上面只有一把座椅,座椅下方的高台有个空档,左右各有四把座椅,第三排则是四把座椅,较为分散,高台皆有顶蓬。 秋空澄碧,纤云不染。 寒漠将诸葛夫人送走之后,带着重楼来到广场,人山人海,他俩来得有些迟。 这对于寒漠来说,无关紧要,熟人多着呢,老岳父在等着他,将他和重楼从兵甲林立的特殊通道,领至高台区域,寒漠见到这种摆放之后,亲切感油然而出,随口道: “这,为何像赌坊内的赌桌?” 司徒炽也脱口而出道: “确实,不过这里赌的,是命!” “岳父大人也懂得赌?” “臭小子,我纵横赌场之时,你还未出生呢,呵呵!” “咚、咚、咚” 辰时已到,鼓声代表着盛会即将拉开帷幕,大鼓位于扇形中间,有一执事立于大鼓旁,高声疾呼道: “有请众位督监,太傅大人,太师大人,太尉大人,太保大人,灵绎王,青原王,广岭王。” 这是七位坐第二排的人,左边是四位大人,右边是三位王爷,望着人都准备往上走,寒漠拉拉老岳父急问道: “岳父,我坐哪?难道要站着看?” 司徒炽一愣,茫然道: “对哦,下面四军的位置也没你,要不,你先回家。” 宋楼凑过来道: “太保大人,少帅不用回去,我们那边不正好空一座么,让少帅去坐便是。” 宋眼也赞成道: “确实,座椅空着也是空着,坐那岂非正好,尚能说说话。” “我没意见。” 杨营说话时,不但自己举着手,还将杨荒的手举起来,加上老岳父,五票赞成,司马例是顶替生病的司马伦而来,他也说没意见,剩下个宋北,垮着个脸,闷哼一声,无所谓。 寒漠拍拍胸口笑道: “多谢诸位的,呃,款待,哈哈,岳父先请,嚯嚯!” 一行人依次往台上而去,寒漠带着重楼,一摇三晃的走在最后,行至中间之时,台下的执事凑至高台边缘直招手道: “少帅,少帅,随从不能上去,必须下来。” 寒漠呆傻的望望重楼,又望着执事道: “啊?这怎么搞?这是我的主簿。” 重楼双手一摊,要不我走,先回家,不过执事聪明,他对重楼招呼道: “这位兄弟,你可以与我站一起,顺便搭把手。” 这方法真不错,寒漠点点头,真挺好,重楼跃下高台,去帮执事的忙。 四位王爷的座椅,从左至右,分别宋眼,宋北,宋楼,寒漠坐于最边边,挨着宋楼,宋楼挺开心,宋眼却无奈,说不上话呀,谁让自己是三人中最大的呢。 下面的人群纷纷开始议论,多出来的这人是谁,随着一声“疯狮”龙举,众人皆知,哦,就是那位色中之魔嘛! “咚、咚、咚” 又是三道鼓声,将吱吱喳喳的广场变得寂静无声,执事的声音又响起。 “有请四军代表,''电狮军''闻人访,''雷狮军''辛幼安,''雪狮军''何修,''风狮军''孙赳。” 寒漠立刻歪向宋楼问道: “孙赳?” 宋楼歪脑,用手挡住嘴巴,轻声细语道: “广岭城孙家的,甚有谋略,我请为军师,过几日,你帮我考考他,不行就换人。” “好,闻人访是啥人?” “踰空之亲卫,据说轻功很高。” “派个亲卫来,啥意思?想收亲卫?” “可能看不上,毕竟短刀短剑的,不利于军阵作战。” 寒漠对宋楼竖竖大拇指道: “其实重剑配圆盾,近战也挺厉害。” “哦?!你帮我练一队,如何?” “这不难,会使刀的人,练起来特别快,回广岭城再说。” “好,我留意使刀的。” “咚、咚、咚” “有请参战之人入内。” 随着执事的喊声,扇形外有数百人各持兵器涌入扇形内,平台两侧的甲士们顿时往中间靠了靠,像是怕有人行刺似的。 司徒炽朝两侧摆摆手,紧张个屁,丢人,这种场面谁敢行刺?稍有异动,暗中埋伏的弓箭手已将他射成刺猬。 “咚、咚、咚” “诸位且听仔细,各位报名之时,已签下生死文书,不再多言,二十座擂台,每座擂台皆有一位执事以及尔等抽签之名单,上台参战之人,需先报过执事,方可上台,否则视为违规,即刻淘汰出局,现在找寻各自的名单所在。” “明白!” 纷纷嚷嚷间,数百人查看自己在哪座擂台,片刻之后,执事又开口喊道: “再讲一下规则,每人皆有一次上台挑战的机会,同上空台的两位,不算在内,输者仍保留挑战权,擂主接受下一场挑战之时,可休息一刻钟,此间他人可上台对战,酉时至,擂台之上所站立者,即为选中之二十人,乱战开始。” “咚、咚咚、咚咚咚” 一通鼓声之后,数百个挑战者有点懵,有些人连规则都没搞清,不过还好,每座擂台都有执事,执事们又重新为参战者解释。 杨营坐于司徒炽的身旁,笑嘻嘻道: “太保大人,此规则尚在考核谋略啊!” 司徒炽摇摇头道: “其实此法并不公平,每座擂台皆是抽签而来,或许有数位高手在一台,必须分个高下,然而人数太多,没空让他们打得过久,实属无奈之举。” 杨荒听到后,反而赞同道: “太保大人,我倒觉得挺好,抽签看运气,运气好的定是有天运照顾之人,岂非也能算得上是,他实力中的一部分。” 另一侧的宋楼也在和寒漠聊得热火朝天,宋楼觉得,还挺讲究,宋楼询问道: “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寒漠贱笑道: “哈哈,我第一个上,从头打到尾。” “你尽会吹牛,一连打几十个,累都累死,能挺到傍晚?” 打这几十个人,真没压力,出手就杀,哪会有多累?不过寒漠不想跟宋楼争辩,寒漠指向擂台道: “王爷你看,那个十四号台准备自己搞规则,二二决战,赢者再上台打,此台必有一组织能力超强者,你要留意。” 宋楼顿时佩服道: “乖乖,你这眼光独到啊,那个七号台呢?没人动。” “七号台全是些人精,这几十号人皆可收做斥候头领,不过各人之心性不得而知,仍需考察。” 宋楼赶忙将椅子移至寒漠身边,挨坐在一起,指着擂台道: “一号台,那根枪能否坚持至最后?” “使枪之人以巧为主,出招较为省力,若他不是傻子,定是像我之前所说,他有绝对之信心,能战至最后,不过他仍有一次上台机会,我觉得此人定是二十人其中之一,有勇有谋。” 宋北渐渐有些入迷,不由自主的侧身过来听寒漠解读,宋眼一看,就我听不见?不行,这绝对不行。 宋眼搬起椅子,来到寒漠另一侧,挨着寒漠坐下后,笑嘻嘻道: “人多热闹,哈哈!” 秋空湛蓝。 原先轻盈的秋风之中那股新鲜气,正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淡淡的血腥之味。 第307章 魂归何处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剑锋翩飞,得失莫哀; 刀光隐斜,梦落尘埃。 何为江湖? 生与死之间那一条线,便是江湖,此处的擂台,便是江湖,拼的是命,赌的是人生。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胜了一襟晚照。 纵情天涯,忘忧繁花。 此次前来参战之人,无一不是各道小家族之人选,京城,灵绎道,开济道,大名道,青原道,广岭道,皆有来者。 命! 何人不惜? 身为男子,为家族拼搏,是责任,也是无奈。 家中老少期望之目光,族中兄弟期待之神情,无声的催促,在鞭策着自己咬牙前行。 死,便死! 并非只有男子,尚有女侠也在拼命,女中之豪杰。 她之容颜,冰冷而又清艳,每一剑的挥洒,用尽她多年的刻苦练习,她无畏这血雨腥风,她无视这惊心动魄,就算命丧于此,她亦无惧,她是女性之中精英的存在。 鲜血纵横,青丝孤影傲秋风。 擂台惊梦,白衣遍染尽桃花。 寒漠停下讲解,正聚精会神的望向四号擂台,寒漠又见到那一人一枪,原来他也是来参战的。 四号台之上,他身体已带伤,虽经包扎,然战斗之后,又有鲜血溢出。 有一人拄刀与他相对而立,众人皆知此次家族的不易,几乎无人下死手,除非是意外,场内已倒下数人,刀客关心道: “为何不利用规则,下去休息后再战?” “的确,待台上无人之时上台,尚能保留着挑战权,然而,我不屑,战、便战至最后一刻,就算倒下,又有何妨。” “兄弟,何苦如此执着,这次大伙来,都不容易,有些小家族甚至被掏空。” “无碍,我乃孤身一人,不会影响到谁,多谢,来!” “也罢,兄弟小心,我乃地趟刀法,专攻下三路。” “我枪法无名,唯快,你也留意。” 刀出鞘,双手持握,弓腿侧腰正欲挥刀,一抹寒光立至,光芒拖着一缕红,那是枪樱之色,枪尖抵于刀客的喉间。 “承让!” “哎呦喂!” 寒漠猛得往后一仰,口中疾呼道: “好快,这枪真快。” 三位王爷同时看向寒漠,心里都在想,此人定要搞到手,可二十位俊杰是自择,其余之人方能招揽,这可如何是好?! 四人的眼光重新停驻于四号台,那一人一枪仍未下台,一位女侠飘身而上。 “在下''冷月剑''蓝婵,请指教!” “我认输。” 那人将长枪一拎,跃下台去,寒漠顿时有些稀里糊涂。 “哎哎,这是啥意思啊?莫非那位美人,是他的暗恋之人?” 宋眼斜瞪寒漠一眼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看见美人走不动路,哎呦,我也去。” 宋北与宋楼已飞身下台,向那人冲去,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全因寒漠的重视,先下手为强,宋眼也飞身而下。 寒漠揉揉脑袋,这三位王爷都疯了吗?但寒漠对那人也好奇,全因那日的背影,将灵魂深处的记忆勾起。 寒漠不再犹豫,他也随三位王爷而去,四人的行为,将司徒炽等四位大人搞得一头雾水,这是干啥?现在就开始抢人? 三位王爷拦下一人一枪,寒漠跟在身后听。 宋楼道:“小兄弟,请问高姓大名?” 宋北道:“小兄弟,我乃青原王,你可入我王府,我必许以高位。” 宋眼道:“小兄弟,方才为何不战即退?” 那人将枪斜背,拱手施礼道: “小人''清迹枪''洪星魂,平生不愿与女子争斗,以此认输,多谢青原王招揽,然我未能搏得擂主,无脸入王府,请勿见怪!” 宋楼急问道: “你欲往何处?” “我本无根之浮萍,伴风而来,乘风而去,随风而逝,三位王爷,小人告辞!” 洪星魂离开的背影又映于寒漠的眼帘之中,随后洪星魂的一道声音飘来。 “雨打风去何处觅,望中犹记堪回首,凭谁问?我曾来过!” 寒漠的灵魂瞬间被拉扯,记忆深处一道曲声飘出。 “这纷纷飞花已坠落,往日深情早已成空;这流水悠悠匆匆过,谁能将它片刻挽留;感怀飘零的花朵,尘世中无从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忽惊一抹秋,一曲泪自流。 寒漠的双眼流下两道泪痕,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眼泪不是他所流,心中唯有,空! 往昔几许愁,今夕几度秋。 寒漠茫然前行,四周变成一片空寂,脑海之中变得无比空荡,身体仿佛在这人间飘忽,被人撞过一下,他不知,被人挤过一下,他也不知。 满天秋色分外浓,吹落往事追忆中; 苍桑千古断人肠,云烟随雁梦中藏。 “云屏港” 这里原是“消魂阁”的舫船停驻之处,如今船去水空,寒漠就坐于河堤之上,呆傻的望着这缓缓东去的安河之水,神魂之痛,久久不得平复。 江湖浮沉寥落行,红尘风雨何人怜? “你有我,还有我们。” 重楼见到寒漠的异常,将手中事交还于执事之后,一直尾随于寒漠的身后,待到寒漠坐下,重楼帮他擦去泪痕,寒漠仍然茫然不知,重楼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重楼说出话之后,终于让寒漠察觉到他的存在,寒漠缓缓歪过脑袋,呆呆的看着重楼,口中喃喃道: “你?你们?” 重楼急忙应声道: “对啊,我是重楼,你的楼哥,古丘有你的娘,你的永安,你的夫人们,大名城,灵绎城也有,你能否记起?” 见寒漠没反应,重楼抓住寒漠的双肩,焦急的摇晃道: “龙哥,你这是咋回事,你快醒来呀,为何好端端,突然变成这样?龙哥,你醒醒啊!” “哎呀,别摇我,别摇我,头疼,嘶,啊,好疼!” 寒漠终于从灵魂中走出来,他抱着脑袋,钻在重楼怀里,重楼无比慌张,难道昨日逼他有些太狠的原因?但是不逼没办法,下面这么多人需要活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都无退路可言。 “谢谢你哈楼哥,我没事,以前十八年经常这样,老毛病,只不过都是慢慢醒,这次被你摇醒来,所以头才疼。” 寒漠在重楼的搀扶下,站起身,扭扭脖子,动动腰,像是刚经历一场大病似的,重楼扶起寒漠往回走,边走边问道: “老毛病?莫非中参功都无法治愈?” 寒漠无法解释,只能糊弄道: “中参功虽强,却不是万能,或许至下一境界之时,便能治愈,哎呦,我咋来这里的?万一掉水里岂非被淹死!” 二人缓步回程间,重楼回头望望安河,疑问道: “龙哥,你不会水?” “古丘连用水都甚是困难,谈何会水?” “哈哈,原来你不是万能,哈哈哈哈!” “呃,我何时说过,我是万能?!” “哈哈哈哈,非也,是我等私下如此认为,看来你不是神仙,仍然是个人,嚯嚯!” “喂,楼哥,你这话咋听上去像是骂我,我难道不是人?” “是人是人,哈哈哈哈!” 第308章 锋出磨砺 血染擂台,血风飘摇。 寒漠回到场内之时,拼杀之声犹在,只是广场之上,围观的人少上许多,起始那颗看热闹之心,在生命的当面流逝之中,埋葬。 扇形擂台的外围,大多是参战之人的家族成员,受伤需要照应,若战死,则需要料理后事。 秋风无端飘寂寥,整个广场弥漫出一股凄心之凉意,萧瑟的气息,令人甚是压抑。 “咦,你去了何处?” 宋楼对寒漠的失踪甚是关心,宋眼也不慢,笑嘻嘻道: “莫非去找那位美人?!” 宋北则是有些阴阳怪气道: “我看是去找洪星魂。” 不和将死之人动气,不值当,寒漠大大咧咧的拱拱手道: “哎呀,王爷误会,我不大能闻这血腥味,以致于刚才闹肚子,便跑至安河边拉过一通,顺便洗了个屁股,哈哈,见笑见笑哈,嘿嘿!” 宋楼捏起鼻子道: “哎呦喂,排泄之言尚说的如此淡然,可有沾到屎在身上?哈哈哈哈!” “擦你身上,嚯嚯!” 寒漠伸出手在宋楼腿上一顿揉捏,惹得宋楼一阵嘻笑。 “哎呀,哈哈哈哈!” “别闹,大庭广众呢,你们说,今日可有人开赌?” 宋眼的话顿时让寒漠提起兴趣,转而一想,估计没戏,寒漠懒散道: “名单都不知是何人所抽取,这赌,无法开呀!” 宋北轻笑道: “呵呵,此事乃是司徒大人所负责,莫非少帅未从汝岳父之处打听得消息?!” 宋眼和宋楼顿时看向寒漠,好像相信宋北的话,寒漠忍气吞声道: “青原王,话可不能乱说,我岳父较之铁棒还直且硬,王爷若不说是我岳父负责抽签,我根本就不知晓这事,我可以对天发誓,否则我为何不弄个临时赌桌,有钱不赚?那我岂不成傻瓜。” 宋眼赞成道: “司徒大人之为人,确实如此,铁面无私,不过今日分出二十位擂主之后,明日各赌坊之内,定会加此一桌。” 宋楼摇摇头道: “我不赞成赌,倾家荡产,卖儿卖女者甚多,我看大宋应该禁赌才是。” 简直骇人听闻,寒漠惊悚地看向宋楼,宋楼见到寒漠的眼神之后,直爽道: “你莫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寒漠没回话,宋眼倒是不屑地询问道: “七弟,若是禁赌,全去青楼的话,身体如何能吃得消?况且青楼之花差甚高。” 宋北嗤之以鼻道: “呵呵,禁赌?擂台之上便是赌命,七弟之意,莫非这盛会也不应置办。” 宋楼恼怒道: “五哥你,何苦如此抬杠,人做事有成功也有失败,此也能称之为赌,莫非人就不活?” 宋北不以为然道: “我相信二王兄之想法与我相同,赌坊之税收极大,若禁赌,定会影响民生。” 宋眼翻出个白眼,带着点勉强道: “呃,呵呵,赌坊的确来钱快。” 宋楼不满道: “二王兄,赌非长久之谋,不能急功近利,虑不及远。” 寒漠努努嘴,他想说赌坊和青楼都该禁,但说出来会引起众怒,他硬生生将话憋回肚里,但是宋眼不想放过他,逼问道: “龙老爷,你给个看法。” “啊?我?” 寒漠被搞得满头包,能否不掺和你家的内战,然而宋北也起哄道: “少帅你赌技高超,确实最有发言权。” 寒漠真想对着宋北骂一顿娘,你们说话关我屁事,可宋楼也看向他,询问道: “你也说说嘛,就随意聊聊而已,不要有压力。” 寒漠扭扭捏捏道: “我说归说,三位王爷莫生气啊,咱们先说好,否则我不说也罢。” 宋眼笑呵呵道: “何时见过龙老爷如此谦逊,哈哈,尽管说嘛,何来生气一说。” 不生气就好,寒漠清清嗓子道: “我认为,赌坊与青楼都不能禁,但是,也不能泛滥,当定下一座城池,比如乔登城,此城可开赌坊与青楼,而其他城池一律不许,呃,我的意思是每一道定一座城,嘿嘿,小子说得不好,三位勿见怪哈!” 宋楼思索问道: “此法有何益处?” 寒漠拱拱手道: “定下一座城,此城定然会成为商业之城,人来人往间,加快人流速度,从而带动整个道的经济,其次,凡家中有人入过赌城,若发生卖儿卖女之事,入过城者皆杀之,不管你赌没赌过,便于管理。” 宋北捋须道: “此法听上去确实可行,相当于将一道之赌坊,集于一处,如此管理倒真是方便得多,只是得选一中心之大城。” 宋眼与宋楼相互望望,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只是二人心中所想是什么,寒漠无从得知,为免三人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寒漠问道: “这样打下去,咱们难道在这里饿肚子?铁面岳父安排得好像不合理呀!” 宋眼笑嘻嘻道: “看来你没懂得太保大人之意,若一顿不吃就无法坚持者,留之何用?这也是考验之一。” 寒漠不满的嘟囔道: “男人也罢,你看那台上的美人,已饿得坐于擂台之上,唉,甚是可怜。” 宋楼佯怒道: “滚蛋,那女子已夺得擂主,为何不能坐着,你吖你,我看你是色心又起。” 宋北接着阴森森道: “''雪狮军''代表已有人,少帅不会与我等抢人,此擂台可不分男女哦,都是些俊才。” 寒漠高举双手道: “我来就是保护三位王爷之安危,绝不会招揽任何一人,只是,青原王,若有美人看上我,为我绝世容颜所迷,这该不怪我!” 宋眼怒喷道: “啊呸,你这脸呐,我都怀疑你有无脸皮。” 宋楼捂着个肚子笑得直不起来,他勉强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寒漠的肩摇晃着说道: “哈哈,我今日才懂,说甚流言蜚语,其实都是些大实话,你真是无耻至极,我唯有钦佩,哈哈哈哈!” 宋北讥笑道: “少帅还是过于年轻呐,今日来此者,定无一人会带有个人之情欲,就算她心中已爱上少帅,她也定然不会表露分毫。” 寒漠诧异道: “哦?王爷,此话怎讲?” 宋眼叹息着替宋北解释道: “犹如七弟所言,便是长久,其等所承载,乃一族之命运,倘若嫁给你,最多能得到一笔钱财,而跟上王府,便会有特权,一城之主必不在话下,虽然是小城。” 寒漠脱口而出道: “为何不能平等发展?为何要赋予特权?为何不能公平?” 宋楼应声道: “公平?呵呵,自人来到这人间的第一刻起,便无公平可言,此乃天地运行之法则,抱怨只会得以灭亡,只有去争、去抢,去努力提升自己,将自己置身于高点,如此这一族方能永久得以传承。” 宋北附声道: “不错,道理其实都懂,然而人皆有懒惰之心,想着躺吃、躺喝,稍有不如意,便抱怨人间不公,其实是无能,有能者治人,无能者治于人,此乃亘古不变之铁律。” 三位王爷的直白之言,让寒漠终于想通诸葛夫人为何不断施压,他突然想起诸葛夫人说回古丘去的那句话,难道,傻夫人与神医夫人们,并非因胎儿而留在灵绎城? 第309章 半程尾声 秋风如刀,不断收割着参战之人的生命,秋风似剑,疯狂刺痛着失去俊杰的族人。 悲绪于秋风之中散漫,愁苦将失落之心浸透,此刻,秋空之中唯有肃杀之气,落叶纷飞,悲伤漫空。 秋风凄离,人再无归。 这便是规则之下必须要承受的悲痛,无人能够给予安抚,唯有扛住心殇,再度前行,让伤口在自渡中慢慢愈合。 生之灿烂,死之静美。 战死之人的家族,正逐渐离开京城,这块伤心之地无法继续停留,况且停驻不起,费用实在过于昂贵。 魂入尘埃,雁声鸣哀。 战败之人的家族,几乎都已离去,他们认为,就算被招揽,定不会像二十位擂主那般得以重用,不如回去再多加练习,期待下一次的盛会。 不乱于凋零之心,不困于离别之情,绽放于未来之尘世,感恩于过往之善良,如此,岁月各安。 擂台之上,尘散梦收,形单影只伴人愁,劫后余生残香留,感秋风飘零,叹游子无依。 我从四季春秋穿梭而来,也曾踏遍过苍山与泱水,都不及此刻立于擂台之心,虽然它在隐隐作痛,令身体不得动弹,然而那个梦已从遥远的他方降临,仰望秋空,泪儿将一切思绪所占据。 擂主的族人们,正前往酒楼买醉,他们需要用酒,来祭慰那颗狂喜之心,回首游迹,诉说客心,辛勤未付东流,晚霞影映金秋。 秋风卷漫,人间凉薄,得益于广场之空旷,秋空之无垠,血气忽远,清寂飘落,秋日之光终将人间所安守。 阳光尽染,将心头之阴霾清散,漫步红尘,心中要有光,人间之起落须坦然,坚定意志,面对这岁月的枯荣。 有少数战败之人仍在等,等待着幸运之神的降临,他们大都像洪星魂,孤身或结伴而来,又一如洪星魂所说,浮萍而已,飘于何处乃风说了算,与家族无关,可自由来去,天涯任留。 三位王爷未令他们失望,三位大人也未令他们失望,唯有司徒炽与寒漠这对翁婿,无实际行动。 司徒炽亲自宣布过二十人名单之后,转身便离去,他需向宋皇汇报今日之战况,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重楼,他必须去关注“雪狮军”的战况。 寒漠没走,他想通夫人们的谋略之后,顿时变得决然,他跟在三位王爷与三位大人身后,他也要偷偷收,管你个将死的宋北怎么想,各凭本事。 然而现实过于残酷,因为他的存在,就连何修都无人问津,不管何修用多么华丽的词藻去游说,几乎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 “你家少帅的名声太臭。” 在辛幼安得意的眼神之中,何修往椅子上一躺,不来就拉倒,老子还看不上呢。 “诸位,此后三日,皆住于我驿站之内,与我同往''雷狮军'',切不可单独前往,切记!” 辛幼安收获颇丰,开济道与大名道的几乎被他一人囊括,这得益于宋风与宋光没来。 宋北也不错,青原道的几人,因寒漠的贪财好色,都选择进入青原王府,麦与状和麦与殊乐呵呵的带着人回住处,这下有伴喽! 闻人访与何修一样,一个都未收到,不过闻人访是不屑,他看不上这些失败者,他的目标是那二十人,问过执事能否离开之后,执事尚在点头,闻人访已失去踪迹,他有些讨厌这个氛围。 闻人访的行为,让宋眼得利,哈哈,都到我碗里来,放心,我不怕被撑死,哪个道的都没问题,是人就行。 宋楼表面在和孙赳争抢,众人都知道他在装蒜而已,广岭道的全被这二人用演技骗走。 司马例因得到司马伦的指示,他也在卖力的拉人,京城和灵绎道的,他招揽不少,而杨营和杨荒,他俩想要精英,有点不太上心,只招到几个来自于灵绎道之人。 寒漠在众人间游走,并时不时笑嘻嘻问上一句,哪儿人呐?他没见过数百人的名单,担心有古丘道之人。 其实古丘道并未有人前来,束赫带着古丘军将小角旮旯都搜寻过,流落在外的武者也被家人托关系喊回家,古丘人守古丘,古丘方能永安。 随着一队队人的离去,临安广场渐渐变得冷清,唯有执事们在忙碌,清洗擂台的血迹,抹去过往的心酸。 寒漠见到两根枪,因“清迹枪”洪星魂的原故,他对枪突然独有情钟,就算自己以前练那么久的枪,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咦,二位好,哪儿人呐?” 此二人长得甚是清秀,估计二十岁左右,身体似未完全长开,不论枪法,仅谈力量,便不如那些个擂主。 “拜见少帅,我俩是京城之人,在下''燃血枪''名辰。” “在下''蛰雷枪''录云,见过少帅。” 二人都将枪拄着,像是当拐杖似的,双手无法合拢,只能稍稍低头算作行礼,寒漠见到二人的伤势,顿时关心道: “哎呦,你俩这伤挺重啊,为何不去找医师治疗?” 寒漠的问话,让名辰与录云的脸,刷一下就变红,名辰低声回道: “方才官医已帮我俩包扎过,无碍。” 懂了,这是穷呢,没钱,不好意思去医馆治伤,寒漠逐问道: “若选择一家府上或是军中,他们定会为你俩治伤,为何?” 这一下,名辰与录云的脸变得更红,录云低沉着头,轻声回道: “我俩伤过重,问过太傅府与太师府,都不收,之后便没再好意思询问。” 名辰连声解释道: “不过我们有两个朋友为广岭王所收,待他俩挣到钱后,我俩再去治伤。” “唉!相见即是缘,我那主薄是神医,我并非招揽你二人,我知道自己臭名远扬,我只是带你俩去治伤。” 寒漠摆摆手,准备回去,意思让二人跟上,名辰与录云却是驻足不前,反而询问道: “少帅,你就为一个缘字为我俩治伤?” “少帅,你与传说为何不符?” 寒漠不屑一顾道: “我是个疯子嘛,我贪财,我好色,我承认,然而这并不影响我讲究缘分,你俩治好后便可去谋生,免得落下隐疾,痛苦一生。” 名辰与录云对视一眼后,名辰切齿道: “少帅,我俩欲认少帅为主。” “哎,打住。” 寒漠伸手止住名辰的话头,淡淡的说道: “想做我的人?没那么简单,我对忠诚度要求甚高,这样,帮你俩治好伤之后,若能通过我的考核,我便收下你二人,如何?” 录云疑问道: “非考校武艺,仅考核忠诚?” 寒漠点点头道: “武艺可以练习,忠诚与坚毅之心,乃与生俱来,我要的就是这两样,治完再说,我又非是强求你二人,快走快走,跟上。” “少帅,咱俩都走不快。” “是啊,腿伤甚是严重。” “咬牙走啊,这点痛就受不住?谈个屁的坚毅。” 名辰与录云面面相觑,我滴个娘哎,原来考核已开始,二人钢牙一咬,低吼一声,上,就算腿断又何妨,否则如何称之为男人。 第310章 人间共辉 秋日黄昏,斜阳如血。 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的宫殿,在金色的晚霞熏染之下,更加金碧辉煌,宏伟壮丽的皇城,宛若天宫。 皇城深处,禁宫大殿。 此处能禁住入内之人,却禁不住秋日之意,落日余晖悄然潜入安静的宫殿,爬上殿内精美的器物,让它们散发出夺眼的光芒。 大殿内,宋皇正接见司徒炽,龙椅高台之下的两侧,立有两位精干老者,是宋皇的伴身护卫。 “归鸿二叟” “来而不往”公孙卫和“往而不来”公孙任,年岁五旬,一手“破风连环剑”,一生守护于宋皇身侧,若非宋皇今日需要二叟因择人而给出意见,他俩只会隐于黑暗之中,无人知晓之处。 宋皇听完司徒炽的禀报之后,将名单递给二叟,爽朗畅笑道: “哈哈,不错,我大宋之英杰尚多啊,司徒大人,朕若要这前三之人,不知可有难度?” 司徒炽叩首道: “回禀陛下,届时陛下亲临,就算二十全取,皆不在话下。” 宋皇摆摆手浅笑道: “呵呵,那倒不用,总不能不留些给他们,免得心中不快活,司徒大人甚是劳累,请回去早些休息。” 司徒炽明白宋皇要与二叟说话,施礼道: “老臣叩谢陛下圣恩,老臣告退!” 夕阳无限,霞光笼罩。 秋色于皇城内流淌,阳光轻抚,过光滑而又润泽的琉璃瓦,泛出柔和而又明亮的光晕,整座皇城光影成圈,映射出一个半圆的光环,仿佛即将飞离这人间。 司徒炽回到太保府之时,见到寒漠倚在躺椅上喝茶,重楼在为名辰与录云洗脑,见到司徒炽后,纷纷行礼,寒漠则是露出个诧异的神色问道: “岳父大人?陛下为何未请你共进个晚餐?” 司徒炽根本就不想理睬他,反而指着名辰与录云道: “咦,你俩是?白日里的参战之人?!” 名辰与录云施礼回道: “禀大人,确实是。” “如今我俩已认少爷为主。” “哦?!” 司徒炽惊讶的望向寒漠,嘻笑道: “贤婿,就你那臭名声,何修都为你所祸,你竟然还能收得人才,为父甚是佩服啊,哈哈哈哈!” 寒漠咧嘴一笑道: “他俩比较有眼光,嘿嘿!” 名辰与录云顿时谦虚道: “少爷过奖,我俩武艺差强人意。” “少爷放心,我俩定会刻苦努力。” 司徒炽捋须点头道: “你俩这眼光真不一般,不像那些个睁眼瞎,嚯嚯,贤婿,晚上陪为父喝一杯。” “好嘞,我定会将你放倒。” “哼哼,谁倒还不一定呢。” 名辰与录云不傻,太保大人话中有话,身上这伤,盏茶的功夫便恢复如初,绝对作不得假,二人的双眼放出精光,脑海之中冒出个大胆的猜测,少爷是神仙,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用来掩饰身份的。 缘之故,岂非老天所眷顾?! “咣当” 一枚印章,深烙于名辰与录云的灵魂,二人跪于寒漠身前道: “少爷,今生今世,我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少爷,你若赶我俩走,我俩就立刻自裁于你面前。” 寒漠倒被搞得一愣怔,对着重楼茫然道: “楼哥,你对他俩施过何魔法?” 重楼则是指指名辰与录云道: “他俩鬼精鬼精的,脑袋瓜真好使。” 寒漠扶起二人道: “行了,快起来,咱家不搞这一套,看来楼哥还未培训好,你们聊,我去陪铁面岳父。” 寒漠觉得不能上宋北的当,他准备找司徒炽,打听点那二十人的信息,若是有内部消息,去赌一把的话,还能多赢点钱。 夜幕降临,圆月升空。 仲秋之夜,至! 圆月无缺,月华如洗。 月圆如镜,似冰盘般清澈明亮,诗情画意;如仙女般纯洁高贵,温柔娴静;更像诸葛夫人那般,柔情似水,玉洁完美。 满月生辉,清辉四射。 如水的月光,静伏于人间,安详而又温和,银灰倾泻而下,皎洁之光,幽美而又恬静。 桂花浮玉,月满天街。 月光之下,人间那优雅婉转的月光之曲,终于开奏,多姿多彩的夜生活拉开帷幕,夜的喧嚣袅袅升空,狂欢渐渐弥漫于整个京城之中,如梦如幻。 月满杯莫空,醒来再一醉,余生之路已有方向,不安之魂得已静放,白日之厮杀让其散却,愿这漫长的人生之途再无悲伤。 望最圆之月,喝最烈之酒,谈最强之人,下最多之赌。 “赔率未出,暂不下注,尚有一日时间,请多多思虑,待赔率出台之时,买定离手!” 各大赌坊内,几乎喊出同样的声音,二十位擂主,赌前三甲,赌客们自然更是议论纷纷。 “据传陛下将亲临,为的就是这前三甲,圣恩泽润,全族荣光呐!” “乖乖,如此说来,又免不了一场厮杀,唉!” “叹个屁的气,太保大人有令,后日之争,只可点到为止。” “哎呦,如此甚好,甚幸啊,哈哈!” “你可知是如何个比法?与今日那般乱斗?” “非也,十人一组,抽签对战。” “看来,一切都是暗箱操作喽!” “我去你娘的,太保大人有令,后日现场抽签,一切看天意,你他娘的,心真是黑。” “就是,太保大人铁面无私,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确实,太保大人今日之抽签,连他那疯子女婿都不知,否则那色魔定然会搞上一小桌,提前开赌。” “嘘嘘,''疯狮''来也,快撤。” “乐无涯” 这是太师司马家的赌坊,地处瑶华大街东头,寒漠将铁面岳父放倒之后,与重楼来到这里,带着皇帝老爹的任务而来。 赌坊掌柜是司马伦的二女,司马妡,三十有一,是位有着花容月貌的泼辣女侠,不知有没有过男人,反正她未曾婚配,有人传她是石女,更有人传她是“磨镜”,至于真实原由,无人得知。 寒漠不是为赌而来,而司马妡也没准备让他赌,白送钱的事,绝不能干。 司马妡派人专门招待重楼,而自己则是将寒漠带至自己的闺房小厅,这里才不会有隔墙之耳。 “少帅请用茶。” 待侍女奉上茶之后,甚是谨慎的司马妡与寒漠对坐,寒漠微笑着端起茶嗞上一口,以示此行乃是善意。 司马妡见到寒漠喝茶之后,顿时放松绷紧的神经,吁出一口长气,轻抚一下寒漠的手背,嗔怒道: “坏弟弟,你可真是要吓死姐姐呢,你得安慰人家一下。” 司马妡站起身,作势要坐到寒漠腿上,寒漠伸手把住她的玉臂道: “姐姐,有正事,等我忙完再陪你玩耍,可好?” 司马妡见寒漠的神色甚是严肃,便不再开玩笑,坐回椅子上,轻声问道: “弟弟,有何要事,令你如此沉重?” “姐姐,你三叔在何处?能否带我去见上一面。” “我三叔?你?” “我那主簿是神医,能为他治好病。” “啊?!” 司马妡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腾”一下站起身,瞠目结舌道: “当真?” “呃,比姐姐的大波还真。” “哎呀,坏弟弟,若能治好,姐姐绝不亏待于你。” 第311章 清神治心 夜空深蓝,人间洁净。 天上之月,将残缺弥补,以身作则,以诫世人,需永恒之坚持,悲痛别离之后必有欢快之聚合,不必触景而感怀,更不必为孤单而伤情。 既有相思,为何相思? 既有遗憾,为何遗憾? 月神用千年的执着,为人间指引着方向,可独饮醇香,但不可枯心,凄清之泪,乃是懦夫所为,月之清澈,便有为人洗尽寂寥之意。 有情便去爱,有病就得医。 沉湎于悲痛之中的司马仅,正坐在椅子上对月洒泪,自觉心有泥泞,满月将他心中的相思与遗憾拉扯,以致于在这月圆之夜,即将奔月而去。 “司马大人,嫦娥仙子喜欢俊男,比如我这样的,你过于年老,当好好活着,来,帮你治病呢。” 寒漠被司马妡带至司马仅的住处,见到司马仅的第一眼,便让司马仅气不打一处来,司马妡则有些幽怨的望着寒漠,你究竟是来治病的,还是杀人的? “老夫无病,勿需你医治,请回。” 司马仅不知寒漠为何要来,他更不愿受寒漠的恩惠,寒漠则不行,这是皇帝老爹的嘱托,主要是不能让燕儿知道,否则她定会伤心。 “好,既然你没病,来,起来跳一个给我看看。” “你,龙举,老夫让你看笑话不成?” 寒漠弯下腰,歪脸望向司马仅道: “老头,你的人生之中总是成功,稍有一次失败便要死要活,说回你女儿,她生前你是否关心过?有异于常人之需求,你是否与她谈过心?她之心理有何阴影,你可知?” “我?” 寒漠伸手止住司马仅说话,直起身体接着道: “为失败而懊恼,为何不是总结经验,再学习之后,去将不足补满,月神尚知补缺,凭啥你一个凡人老头就不行?” 寒漠呼出一口气道: “再说回失去亲人之痛,你有父母的,你父母离世之时,你为何没有如此?全因你觉得心中有亏欠,有遗憾,回到之前的话题,为何不学习补足,再好好对待还活着的人?” 寒漠拉过司马妡,指着司马妡对司马仅吼道: “看看,你侄女,平常不信任男人的女子,听到为你治病,立刻将我带来,你在不断辜负身边之人,若你真有死的勇气,为何还能活到现在?你的手,拿不动刀了吗?” 寒漠最后的一声怒吼,将司马妡吓得一哆嗦,寒漠急忙在她背心抚摸几下,以示安慰,不是吼你的。 吼声对司马仅同样有效,他抬起头望向寒漠道: “为何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深的感悟?” 寒漠摆出个二流子的架式道: “想知道?行,活下来,好好了解我,和我喝个茶,聊个天,赌上一把也可以,很简单,对否?!” “好,我治。” 寒漠打出个响指道: “得嘞,看看这样多好,要做个听话的小老头,楼哥,推他进屋,准备干活。” 重楼正看得有些发傻,听到寒漠的喊声,答应一声,让侍女们退下,他推着司马仅回屋,带小轮的椅子挺方便。 寒漠跟在重楼身后,来到屋内,他正准备关门,发现司马妡也跟进屋来,便将她拦住道: “你是女子,不方便呢,快出去。” 司马妡不满道: “行,你出来陪我。” “我?我要帮楼哥的忙呀。” “你又不是医师,你会帮忙?来来,你也出来。” “哎,哎,姐姐稍等,楼哥离开我真不行,你必须得让我进去。” “缺你不行?弟弟,你搞什么鬼?你若进,我也必须进。” “这,你来一下,楼哥,稍等哈,我马上来。” 寒漠实在想不出办法,将司马妡拉至旁边的小屋,关上门,慎重道: “咱俩来个君子协定,我需要你发个誓,对屋内的治疗守口如瓶,你爹都不能说,能否做到?别想着骗我,我有一种能力,能感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司马妡的注意力被后面的话所分散,疑问道: “你能感知我说的真假?” “不信?” “不信!” “测试一下?” “来呀!” “你是石女。” “对。” “你是''磨镜''。” “对。” “好了,你都在说谎。” “这不算,好假。” “行,再来,你不信任男人。” “对。” “你被男人伤过。” 司马妡瞬间低下头,轻咬红唇,双臂颤抖,双手紧捏衣角,片刻之后,她终于抬起湿润的双眼,望向寒漠毅然道: “对。” “行了,你没说谎。” 司马妡顿时像经历过一场磨难似的,转过身去,不停喘着粗气,她经过重重几个呼吸之后,背对着寒漠郑重道: “我发誓,对屋内的一切,守口如瓶。” “好,走。” 司马妡跟着寒漠来到司马仅的屋内,发现司马仅的双眼被蒙住,重楼笑笑表示,医治所需,司马妡刚才的悲痛欲绝之情,渐渐被眼前的好奇取代,随之遗忘,因为她见到的是寒漠在为司马仅治疗。 司马妡用双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惊吓,一双美目快瞪掉下来,惊愕之中,不断往后退却,一直靠到墙上,方才停下,背后有依靠,心中方觉得安稳。 司马妡不知道这个治疗的过程有多长,她整个人像飘浮于秋空,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一双大眼睛只知道从寒漠与司马仅的身上不断来回扫描,再慢慢停留,美目之中变成寒漠一人。 她看见那张俊脸的双眼紧闭,额头之上正冒出晶莹剔透的汗珠,她的心里有道声音在喊,快去帮他擦去辛勤的汗水,然而正想迈步之时,寒漠身后的重楼摇摇头。 司马妡缓缓恢复,白皙的面容之上泛起红晕,她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好像回到二十岁之时,她不明白,她不想明白,她没空去明白,因为美目之中的寒漠正睁开双眼,瞥过一眼自己。 这一眼像一支箭,“嘭”一声,击中心脏,司马妡知道,自己的病,应该已被他所治愈。 寒漠与重楼换过身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寒漠坐于旁边打坐恢复,司马妡看向重楼,重楼笑微微点点头。 司马妡羞涩的像个小女孩,低着头,红着双颊,轻移至寒漠身侧,拿出手绢轻轻为他吸去汗珠,碰都不敢碰到,生怕自己的手指过重,而让寒漠受疼。 很快,几个周天之后,寒漠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轻捏一下司马妡的玉手,以示感谢,司马妡美目含笑,紧张的神情惹来寒漠偷偷一笑,司马妡顿时对他打出一个轻捶。 捶死你! 可惜这力道,估计连只蚊子都无法捶死。 重楼轻咳一声,意思回归正事,重楼缓缓将司马仅的蒙眼之布解下,而司马仅却是双眼不睁,轻声道: “少帅,我欠你一条命!” “呵呵,老爷子你谢错啦,是楼哥,呵呵,你谢他便好。” 司马仅睁开眼微笑着对寒漠点点头,却不对重楼道谢,而是对司马妡道: “妡儿,我不希望你走婲儿的路,这次的选择,三叔拿命支持你,妡儿,别听外面那些,掩饰而已,孩子,你可能明白?” 司马仅转头对重楼微笑道: “重神医,感谢你的医治,咱俩喝一杯,可好?!” 第312章 引君起风 夜露无声,桂香沁人。 月色轻柔,如醇厚美酒,当饮! 无病一身轻。 这是司马仅与重楼的第一句感叹之言,他将重楼留下,却不留寒漠,让重楼有些摸不着头脑。 “神医勿恼,少帅便由妡儿去招待便可,或许我与少帅有冲,坐在一起怕会杠上,哈哈,来来,请共饮此杯。” “多谢大人,干杯!” 月夜寂静,幽洁润心,让疲惫的心变得清远而又宁静,缓缓踏出红尘之外,俗心于皎洁的月光之中荡漾,忘却悲伤。 秋夜清凉,往事随风。 寒漠则被司马妡拉着来给司马伦治病,寒漠心想,司马仅话中的意思,好像已得知自己会医术,如此司马伦知晓也是迟早的事,若帮他治个病,或许还能落到个人情。 寒漠有些不能理解皇帝老爹的用意,刚说完要自己隐瞒好,却又为何让司马家知道自己会医术呢?不过会医术好像与北雪国联系不起来,难道司马家比较重要?为啥呢? 司马伦的书房外,寒漠思绪万千,没过多久,司马妡将他拉入书房内,寒漠看见司马伦的眼睛也被蒙上,差点笑喷出来,纯属掩耳盗铃。 司马伦根本就是心病引出心殇,加上年龄原因,故而病倒,寒漠花去盏茶的功夫,帮他医治好,又运行二个周天,自己恢复正常,蹑手蹑脚正想离开之时,司马伦扯下眼布道: “唉!你俩何必如此玩闹。” 寒漠急忙解释道: “呃,呵呵,妡姐怕你不信我,毕竟我声名狼藉,太师勿怪。” 司马伦眼中尽是落寞之色,与之前的太师竟判若鸿沟,司马伦挥挥手,让寒漠坐下,缓缓说道: “少帅,我将让司马行回来京城,接下我的位子,从此只拱卫京城,而开济城那三子,少帅能否帮忙救出?” 寒漠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皇帝老爹的文章,原来在这里,拐这么一个大弯,你是如何能找得到的?!服了! “大名王?” “为''古战门''所囚。” “古清沉?” “非也,与司马行接触之人乃副门主古坐断,古清沉从未有过联系,古坐断之意,''百战门''乃是他一手掌控。” 总是怀疑古清沉,寒漠的心中顿时对古清沉生出一股歉意,转念又想,既然古坐断把持“百战门”,为何不让古清沉直接下来? “少帅,虎毒尚不食子。” 司马伦像是看透寒漠对古清沉的怀疑,意思是说古清沉不会搞他这个女婿,然而寒漠看看司马伦,“扑哧”一笑道: “太师,陛下也是你的女婿。” “老夫从未想过害陛下,我是恨铁不成钢,司马一族需要存活,指望不上他,我便只能另寻他途,太傅大人何尝不是如此!” “嫌他干得不好,换个人做皇帝便是…” “住口!” 司马伦“腾”的站起身,作势要捂寒漠的嘴,将寒漠与站于司马伦身后的司马妡吓一大跳。 “臭小子,此话万万说不得,切记,否则小命不保,可能明白?” 寒漠迷茫道: “为啥?” “唉!你不懂,也不需要懂,记住就好,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 司马伦重新坐回椅子上,发出哀叹之状,更让寒漠莫名其妙,这么严重?皇权至高无上? 司马伦不愿寒漠与他纠结这一点,司马伦岔开话题道: “少帅为何会懂医术?” 寒漠耸耸肩回道: “我本''南云台''弟子,老父去世之后,回到二叔军中,二叔非要将我弄成个少帅,其实我不懂军事。” “难怪,原来你这臭小子一直在装蒜。” “你们斗得那么凶,我肯定害怕啊,师门必须保护好。” “呵呵,哎呀,呵呵!” 司马伦无奈的自嘲几声后,像是自言自语道: “不斗啦,原来都是一场空,毫无意义。” “那为何要收那么多人?” 司马伦白寒漠一眼道: “莫非司马家不需保护?救人之事,如何说?” 寒漠搓搓下巴,思索道: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我对开济城一无所知,况且,对了,那个闻人访有无带条件过来?” “不知,至少闻人访未来与我见面。” “盛会之后呢?” “确实,或许他在等盛会结束,踰空之忍性极高,老夫甚是佩服。” “若闻人访来传话,太师如何应对?” “虚与委蛇,假意周全,尽量拖延时日。” 寒漠靠上椅子,仰首思虑,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片刻之后,他口中喃喃说道: “放心,三人肯定活着,救出来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 寒漠忽地伏于桌面,笑嘻嘻看着司马伦问道: “你告诉我为何不能说皇…” 这次寒漠离司马伦过近,司马伦终于捂住寒漠的嘴,嗔怒道: “臭小子,你最好早日离开京城,你留在这里,让我甚是担忧。” 寒漠拧眉问道: “究竟是为何?总有个原由。” 司马伦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催促道: “老夫刚刚病愈,后日需去择俊杰,你俩快走,据说赌前三甲甚是狂热,你这位高手,去帮妡儿想想对策,快走快走。” 一头雾水的寒漠被司马妡拉走,寒漠便问司马妡,她则更是一脸茫然,寒漠又想到司马仅,得问问。 见月心亦闲,清秋仙府间。 司马仅还在与重楼对饮,寒漠来到司马仅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老爷子,我若说皇帝不好…” 寒漠还没说完,司马仅立刻捂住他的嘴巴,病好之后,身手还挺快。 确认寒漠不再说话,司马仅放开手,抚抚胸口道: “你这孩子,竟让人如此提心吊胆,陛下岂能议论,必须尊重,你还是快离开京城的好。” “嗯?” 寒漠一愣,司马仅也是这么说,寒漠还想再追问,司马妡拉住他的臂膀,作势要离开道: “啊呀,你真是奇怪,为何非要钻这牛角尖?快跟我回''乐无涯''。” 司马妡不理解,不议论陛下不是理所当然?还问个不停为何?你才是为何要问,只是寒漠还有事要重楼去安排。 “哎,稍等,我找楼哥有事要说。” 找重楼说话没问题,司马妡放开寒漠的臂膀,司马仅则是趁机让司马妡坐下,他有话要对司马妡交待。 寒漠将重楼带至司马妡发誓的小屋,对重楼道: “事情有些变化,开济道需提前取下。” 重楼兴奋道: “好呀,''南云台''还能恢复如常,多好的事。” 寒漠正色道: “行,你让老水,用''雷狮军''的旗号,以解救宋风的名义,拿下西门一军,君搏军配合行动,一定要做到雷霆一击,不能让西门大官人发出求救讯息。” “之后呢?如何安排?” 寒漠沉吟道: “老水回兰亭,将临江北岸守住,君搏化身为宋风的开济军,让宋风解救宋光,具体的谋划,由君搏决断。” “时间?” “杀宋北之时。” “我立刻回去传达命令。” 二人来到屋外,重楼与司马仅和司马妡拱手告辞,此刻的圆月之夜,秋澄景清,风露发晶,果然,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第313章 一眼万年 端圆之月,狂欢之夜。 “月无涯” 杯酒相延,今夕不应悭,烦丝如何妨乐事?! 赌坊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看来是个今夜无眠的趋势。 等闲看,好处时光,须用着些难。 确实如此,盛会难得一遇,此时不欢,更待何时?估计明日的月夜,会同样如此。 浮空净洗,影灯相乱,即此良宵,却偏对酒临怨,愁眉如雾屏云幔,思绪如冰藕凉腕,甚是恼人。 “月无涯”有两层,司马妡的闺房在后宅,赌坊二楼被专门辟为赌三甲,寒漠与司马妡就在这二楼之上,寒漠手中拿着二十人的名单,司马妡要他帮忙分忧,赔率无法定。 寒漠未回闺房小厅的原因,在于他未从铁面岳父处打听得消息,必须听听赌客们的议论,再结合白日里,二十人比武时的状况,估计出个大概,然而他听到是后日当场抽签时,有点蒙。 “姐姐,这各抽十人再比试,猜中的难度极大,简直是不想让人赌啊!” 倚于寒漠身侧的司马妡偷笑道: “这可是出自你那铁面岳父之手哦,咯咯咯咯!” 寒漠叹息道: “唉!晚上我曾拼命给他灌酒,都未探出一丝口风,实在无奈,本来还指望发笔小财。” “少帅,你灌的不够多呀,哈哈!” 这是旁边邻近赌客,听到寒漠叹气后的回话,寒漠翻出个白眼回道: “老爷子已被我放倒,还不多?没用。” “少帅,司徒大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那是骨子里的东西,岂能靠酒能搞定?” “这倒也是,司徒大人从不徇私情。” “以此司徒大人办事,天公地道,方能让人信服呐!” 赌客们纷纷开始议论,寒漠搓搓下巴问道: “姐姐,其他赌坊如何定这赔率?” “据说都没出,无人愿做先锋。” “那就定每人都是一赔三,将难题扔给赌客去,高兴买谁就买谁。” “三甲排位呢?” “不要赌排位,买一中一者,一赔三,买二中二者,一赔七,买三中三者,一赔十。” 司马妡捂着小嘴,瞪着美眼珠子,望着寒漠惊恐道: “你想让我倾家荡产啊?!” “啊?呃,咱们回去说。” 寒漠扫视一下厅内的赌客,拉起司马妡往闺房小厅小跑而去。 回到小厅后,司马妡仍是一副惊异的神色,寒漠开始解释道: “姐姐,这二十个人,好比二十个小球,从中随手拎出三个,有近万种可能,当然拎两个只有数百种,选一个,就是二十取一,你试想,这与坑钱有何区别,若有人赌中,更能让赌坊名声大噪,反正你绝不会亏。” 司马妡双眼不断闪烁,仿佛又回到帮司马仅治病之时,渐渐的,双眼开始迷蒙,转而伏桌痛哭道: “不行,我做不到,做不到,呜呜呜呜!” 为个赔率而哭?女人之泪呀!寒漠瞬间阵亡。 寒漠慌手慌脚间来到司马妡身边,将她的头揽于小腹处,抚摸着秀发安慰道: “我说的不对,我说的不好,都怪我乱说,姐姐,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真的,当我,当我是放屁。” 司马妡反手抱住寒漠的腰,泪中带笑呜咽道: “我是怕你会嫌弃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此话从何说起啊!” 司马妡顿时哭泣加剧道: “我尚比司徒韵大三岁,我怕,我怕你嫌我老,呜呜呜呜!” “姐姐靡颜腻理,仙姿玉貌,看上去比我还年轻,俗话说得好,年龄不是借口,身高差再多都能口对口。” “呜呜,你莫要哄我,呜呜呜呜!” “我证明给你看。” 寒漠弯下腰,将司马妡的红唇堵住,双舌交战,司马妡醉倒于寒漠怀中。 襦裙散、仙子如玉,金钗坠、佳人倾月。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明月几时有? 相拥共缠绵。 情至极深之悦,飘然若似仙。 忽如轻云蔽月,随坠海角深渊,此景不可谈。 烛剪有双影,浓意在中间。 月光如诗,温和而又安详,秋虫也在聚会,于墙角的草丛之中窃窃私语,诉说着清悠长情,呢喃着如歌爱意。 “锦玉韶年”内,接替司徒韶的掌柜,名司徒怀,乃司徒韶的铁杆堂兄,他拿到护卫从“乐无涯”抄来的赔率之后,嘴角一扬道: “谁不跟就是傻子,快跟上!” “佳人蝶局”接任杨茉的掌柜,是杨芬,杨茉唯一的亲姐,她看完手中的赔率后,掩嘴一笑道: “必须跟!” “一泓萍娆”掌柜杨萃,乃当今皇后之二姐,她同样回复属下道: “跟!” 月光潋滟,树影婆娑,引人入胜之万缕情丝,将满月侵染,心驰神往之柔柔爱意,令圆月羞涩,皓月双手捂住脸庞,躲入她的闺房。 晨光熹微。 光阴清浅,流年成诗,紫陌红尘、令欢愉一夜的赌客们,几忘归路,这时一条炸裂的消息传出。 瑶华大街四大赌坊,出台同样的赔率,而且出奇的高,最多是一赔十,临安城第一赔,从未出现过之赔率,京城为之震撼。 “乐无涯”的闺房之中,爱意满屋,一场震荡之后,钻于寒漠怀内的司马妡,揽住寒漠的肩膀气喘吁吁道: “坏人,为何你不早点出现,为何现在才来治好我的病。” 寒漠抚弄着秀发道: “老天让你在等我,岂非也是一样,会来的终究逃不开。” 蓦然回首,我便出现在那灯火阑珊之处,缘分指引我来找你,你便是我前世未尽之情缘,今生再续。 “以前…” “别再说以前,过去的已然消失,一切都在未来,相信我,明日会更好。” “真是天意弄人,我一直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原来是专门为你这坏蛋留着的。”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你我虽无华丽之相遇,也无动听之对白,却是我心底最温暖之情。 “此乃老天爷对你下的指令,可对?” 缘过于奇妙,纵使与千万人擦肩而过,最终还是会和你相遇,一眼便是一生,相遇即是宿命,从此陪伴于你千年不散。 “感谢老天爷将你赐给我,否则尚不知有此乐趣呢。” “你莫非想将我抽空?!” “咯咯,是你需还欠下我的债,只是,此缘来自何人?” “是那不可说之人,奇不奇妙?意不意外?” “啊?” 司马妡惊愕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寒漠竟然是宋皇让他来的,司马妡片刻便缓回心绪,管他是何人,自己拥有幸福即可。 宋皇无法睡懒觉,早朝之后的他,正接见康复的司马伦,宋皇憋着笑意,看着司马伦。 司马伦抬眼露出个幽怨的眼神道: “陛下!” “噗嗤” 宋皇终于忍不住,笑喷出来,司马伦紧接着更是幽怨道: “陛下!” “呃,好好,呵,嗯嗯,我不笑,不笑,可真憋不住啊,哈哈哈哈!” 就在宋皇捧腹大笑之际,突然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两道咳嗽之声,宋皇顿时止住笑声,使劲抹抹脸,露出个不爽的神情道: “太师,朕只取三甲,其余之俊杰,尔等皆可择之,明日与朕一同前往。” “老臣谨遵圣命,叩谢圣恩,老臣告退!” 第314章 欲罢不能 秋愁。 有离别之愁,有相思之愁。 赌坊自然是下注之愁。 一如寒漠的算计,定赔率之时,将烦愁丢给赌客们,高昂的赔率,将内心挠得痒个不停,这是下呢?还是下呢? 然而买谁呢?全买?那得亏到姥姥家。 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绪那个愁。 欲说还休,一人更比一人愁。 宋眼也愁,他为找不着寒漠而愁,重楼倒是见着,带着两根长枪在逛街,然而问起寒漠在哪儿时,重楼双手一摊,不知道呀! 得嘞,回去,本想着找赌神帮个忙,赌上一把,结果没戏,宋眼苦恼,这人,咋就失踪了呢?! 宋眼迷迷糊糊逛至宋楼的住处,宋楼倒是在悠闲的喝茶。 “哟,二王兄,你怎会来看我,快来喝茶。” 跟自己的弟弟不用客气,宋眼坐下后,猛得灌下一大杯,宋楼一看,心情不好?关心道: “二哥,你这是咋啦?” “唉!那小子似人间蒸发一般,如何都找不着,甚是烦恼,咦,七弟,你不怕他跑了啊!” “呵呵!” 宋楼帮宋眼续上一杯茶,嗤笑一声后道: “我是真怕他逃走,可那色魔能舍得跑?小韵前脚回灵绎城,二哥,你可知他钻入谁的被窝?” “啊?那混蛋又搞上一个?” “你猜嘛,猜猜是谁。” “呃,昨日擂台上的?” “哎呀,人明日需比武呢,哪会与他有瓜葛,原先京城的那枝花,带刺的花。” “我的天呐!不会,她都能被他拿下?天理难容啊!” “是无耻,啊呸,无耻至极。” “不要脸,实在不要脸,来京城之前还帮着我打生打死,哦,一见着美人,立刻就反水呐,不行,我得去找他。” 宋楼急忙拉住起身欲走的宋眼,将他按回椅子上道: “二哥,你好意思进人闺房找?安心坐着,估计今日是起不来喽,据说四大赌坊的赔率,皆出自他手。” “嘭” 宋眼猛得将桌子一拍,将杯中茶水震得四溅,宋眼怒吼道: “这个混蛋,我还想着找他问问如何下注呢,原来是他在坑人,吖吖吖,气煞我也。” 宋楼急忙帮宋眼抚抚背,安慰道: “消消气,二哥,与那色魔置气,不值当,你可以多想点开心的,比如那二十位强人,有十八位来自灵绎道,京城都只占二席,你该偷着乐才对。” 宋眼瞬间变脸道: “嚯嚯,这,哈哈,七弟,呃,意外之喜而已,呵呵!” “哈哈,二哥肯定希望京城二强夺得三甲之位,如此,二哥有可能将十七位全揽入怀中,对否?嘿嘿!” 宋眼笑嘻嘻从怀中掏出张纸来,摊开平铺于桌上,指着名单道: “七弟,你帮我参谋一下哈,京城二强''千幻剑''吉善与''无形剑''余庆,此二人之剑,昨日擂台之上龙色魔曾评价,舞得漂亮,他是个啥意思?” “呵呵,就是说花架子呗,看来此二人没戏,二哥,你准备好少去两个。” 宋楼揉揉脑袋,又指着名单道: “还有六把剑,''冷月剑''蓝婵,''柔云剑''阎思,''忘忧剑''沈曦,''封喉剑''蔡颖,''风掣剑''秦威,''合虚剑''袁真,七弟觉得如何?” 宋眼思索道: “前四位是女子,我非歧视女子哈,这女人么,天生没男人力量大,咱家也是练剑法的,再怎么说灵巧,至少需耐力,而这两位男剑,色魔昨日曾说,厉害呀,可能有戏。” “再看六把刀,''断梦刀''商宝,''幽恨刀''唐慨,''分解刀''巴豪,''挫骨刀''尹罕,''披风刀''郭坎,''回风刀''钟兆,色魔也说过,不过我有些没在意,七弟你说说。” “这个唐慨,我昨日印象最深,色魔说不错不错,还伸手比划过几下,其余几人,色魔的眼神有些戏谑之色,估计他是看不上。” “哦,''幽恨刀''唐慨,我记住他了。” 宋眼一番若有所思之后,继续道: “最后六杆枪,''三花枪''崔胜,''四象枪''薛厉,''金铃枪''易望,''段锦枪''庄良,''百穿枪''聂轰,''透骨枪''郭通,怎样?” “''百穿枪''聂轰,一号台那个,记忆犹新,色魔曾对他高度评价,没想到说得极对。” “这人我也记得,其余五位呢?” “他曾说还行,但比不上''清迹枪''洪星魂,那才是个高手,可惜、可惜!” “七弟说洪星魂做甚,这五个咋样?给点意见呐!” “呃,还行啊。” “这只是色魔所说,我问的是你呀!” “问我?我打架很少的,哪有太多了解,要不你去问问色魔。” 宋眼不满的挥挥手道: “找他?哼,换我也愿意死于那朵花下,不想提他。” “呵呵,二哥,莫非你曾想过?” “你得了,哭着喊着的人是你,我只不过酸一句而已。” “哪是我,是五哥好,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若不是因为那朵花,五哥早就与太师结盟。” “结个屁的盟,有个屁用,没军队在手都是假的,说得再好全是空壳子,咦,说岔了,我该买谁是三甲呢?七弟,快帮我想想。” “行,这还不简单。” 宋楼拿过名单,对着名字数过一通道: “六枪二剑一刀,九个,你全买,必中,稳赢,赔死那朵花。” 宋眼忽地捂住脑袋不说话,宋楼看得有些不舒服,难道自己有错? “二哥你,啥意思?” 宋眼抬头无奈道: “九个人,一次买三个,我得买几份才能包圆?” 宋楼开始扳手指头,数不过来,不行,拿算盘,必须算出来,看看那混蛋玩啥花样。 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响过之后,宋楼神情轻松的坐回茶桌边,喝过一口茶,清清嗓子,正色道: “我一直不赞成赌,十赌九输,还有一个是何人赢?庄家赢,为何不能戒赌呢?赌,真乃害人也。” “呵呵,呵呵,人为何要赌?我非说那些赌棍,偶尔当你对生存失去希望之时,去赌一把,输赢乃是其次,为的是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 “二哥,你是你,他人是他人,若人人皆能像你,确实不需禁赌,然而,不可存在的嘛!” 宋眼拍拍胸脯道: “我以身作则,选一剑一刀一枪下注,一万金搏那朵花十万金,自我下注起,直至明日,我便存活于希望之中,身心快哉,灵魂安哉,如此长寿也。” “好,我陪二哥去下注,就去''乐无涯''。” “走,打虎亲兄弟!” “乐无涯”内,宋眼与宋楼的确没找着寒漠和司马妡,二人同时呸出一口后,找执事下注。 “哟呵,二位王爷光临,蓬荜生辉啊!” “赌场无父子,一视同仁即可,我是来下注的。” “下注?下何人?下多少?” “一万金,买袁真、唐慨与聂轰,一赔十的。” “灵绎王好眼光,此乃三位大热之人,皆三甲众望所归之人也。” “哈哈哈哈,切莫深陷其中,买个希望而已,即刻起至盛会结束,我都会很开心,对否?哈哈哈哈!” 这时有位老实赌客,说出句实在话。 “若此三人抽为一组呢?!” 第315章 机不可失 京城如画,日映安河。 正午时分。 临安城的秋日变得放肆,仿佛感受到京城之人的放纵,阳光无比明亮,搭眼望去,甚至有些刺痛之感。 梦幻于情爱之中的司马妡却不得不起床,全因杨萃的疯狂,为黄金所疯,为赔率而狂,她将“一泓萍娆”一赔十的赔率,提至一赔二十。 宋眼与宋楼刚离开“乐无涯”没多久,杨芬与司徒怀来找司马妡,询问一下如何应对,“乐无涯”的二楼偏厅内,寒漠好奇的问杨芬道: “大姐,杨萃是你堂姐,你对她是否了解?为何连赌坊最基本的规则都不顾及?!” 杨芬轻笑道: “呵呵,妹夫,她是皇后的姐姐,我可没资格当她的堂妹,同一个姓而已,若说原因,就是黄金蒙心。” 司徒怀沉声道: “姑爷,别说一赔二十,就算一赔二百都不会亏,如此我们只能与她对着干。” 司马妡则是美目微垂,呵欠连天,无精打采,夫君看着办,我只想回去睡一会,寒漠知道司马妡累,将事情主动揽下道: “呵呵,既然她想独吞京城的生意,我们便帮她一把,让她冲上一赔一百,届时,我们立刻回到一赔十,我就不信,她自己家里不会有内斗。” 杨芬抵掌道: “好,我倒不用她谢我,只要她别来求我就行,咯咯!” 司徒怀询问道: “先提至多少?” 寒漠嘴角一勾道: “一赔三十,看她如何接招。” 杨芬与司徒怀招来随从,立刻回去安排,寒漠也让“乐无涯”的执事,将赔率更新。 四大赌坊打赔率战,这让赌客们觉得稀奇,原先那些想买一赔十的,正静观其变,今夜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像宋眼这样不在乎钱的,属于个例,这也是杨萃提赔率抢生意的原由。 赔率战,对各赌坊目前来说,毫无影响,热闹只存在于瑶华大街,各豪族的侍从们,来回奔跑着察看四大赌坊的赔率,再跑回家告诉主人,已快被折腾死。 “''一泓萍娆''已提至一赔五十。” “天呐,这是疯了吗?” “哎呦呦,我有些晕。” “晕个屁,那边三大赌坊提至一赔七十。” “扑通” 真有侍从倒在地上,实在过于吓人,听都没听过,哪受得了?!不过随即又有人将他拉起来。 “别装死,快回去汇报,''一泓萍娆''提至一赔一百。” “啊噗” 有人开始吐血。 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大街上看戏的灵绎王宋眼,白瞎一万金呐!若在“一泓萍娆”下注多好,能赢一百万金啊! 宋眼无法接受,强拉着宋楼欲重回“乐无涯”。 “七弟,那混蛋趁机提赔率,我多亏,若我赢呢?得损失多少?一百万金呐,不行,我得找他帮我提赔率,否则我跟他没完。” 宋楼也觉得不公,这数额差距简直是天上人间,是应该找那色魔,疾走间担心道: “二哥,若色魔不愿意帮你提,该当如何?” “哼,不帮我提?我,我俩就睡他与妡儿的床上去。” “哈哈,二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还真不怕哦,嚯嚯!” “怕?一百万金呐!我可以不要脸,我可以拼命,快走。” 然而当二位王爷赶至“乐无涯”之时,发现赔率仍是一赔十,宋眼望着宋楼道: “是那些侍从们,编的?” “二哥,色魔好像在耍人。” “何解?” 宋眼拉着宋楼重新又回头,边走边轻声道: “侍从们如何敢乱编?三对一,杨萃是何人?皇后二姐,这边三家呢?都与色魔有一腿,那混蛋像在给杨萃挖坑。” “咱们回去看戏?!” “嘿嘿,对,走,边喝茶边看戏。” “确实不好掺合,我倒想看看杨骏能否沉得住气,嚯嚯,好玩。” 宋眼与宋楼离开之后,“一泓萍娆”的赌坊内开始人满为患,无数人来搏一把,大豪族们也不再矜持,纷纷让侍从们抬着黄金而来。 “乐无涯”内,寒漠四人仍围于一桌喝茶,听着侍从们不断来回的禀报。 “报,朱家下注一万金。” “报,丁家下注八千金。” “报,苏家下注五千金。” …… “咦!” 杨芬甚是好奇,习惯性转向司马妡,正欲问她,结果一看,司马妡正美眼耷拉,灵魂还飘在云端未回人间,啥都不想管,找夫君,莫要看我。 杨芬翻出个白眼,看向寒漠问道: “妹夫,为何无人下重注?” “此,便为人性,下注十万搏一千万?就算你能赢,杨萃赔得起吗?你能拿得到吗?” 寒漠浅浅一笑,继续解释道: “这次盛会,从昨日便看得出来,朝廷不愿意让人参赌,我定这稳赚不赔的赔率,也只当是玩玩而已,毕竟一次性的事,何必当成个发财的机会?开心一下便好,呵呵,杨萃的心太黑,她想将京城包揽,那就揽去,揽得一身祸。” 司徒怀不解道: “祸?姑爷,杨萃好歹能赚一笔,何来祸事一说?” 杨芬也疑问道: “对呀,至少已入账几十万金,数目可不小。” 寒漠喝下一口茶道: “她入账越多,越可悲,我问你俩,她能这么干,是赢好呢?还是输好?” 杨芬应声道: “肯定赢呀,谁愿意输。” 司徒怀点点头表示同意。 寒漠笑微微道: “因为稳赢,所以将赔率定如此之高,岂不是明摆着抢钱,莫非与那不可说之人有关联?嚯嚯!”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侍从,轻声禀报道: “外面有流言,说三大赌坊帮''一泓萍娆''将赔率顶上一赔一百。” “报” 又来一侍从禀报道: “有人在传,杨萃以皇后之名义,要胁三大赌坊,帮她顶赔率。” “蹭” 杨芬与司徒怀同时惊诧得站起身,回眼一望,寒漠笑嘻嘻对侍从摆摆手道: “无视,不恼怒,不解释,笑脸相迎。” 杨芬与司徒怀对视一眼后,缓缓重新坐下,杨芬忐忑不安道: “妹夫,你这,你想搞死她啊?!” 寒漠笑眯眯看向杨芬道: “大姐,岳父的心软,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刚才还说啥来着呢,这下又开始为她担忧。” 杨芬扭捏道: “可,可毕竟,都姓杨嘛!” 寒漠笑呵呵道: “大姐,杨萃四十有三,虽比你年长近十岁,然而好歹是一个杨家长大的姐妹,请你自问,曾几何时,关系变得如此疏远?” “这?” 杨芬的心思顿时乱成一团糟,不知如何开口。 “我来替你回答,虽然我都是猜测而已,大姐不妨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寒漠伸手捋过一下司马妡额边的发丝,正托着下颚闭目养神的她竟毫无察觉,寒漠不再碰她,转眼接着说道: “当大伯对岳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时,他全家都认为,杨越只是杨骏的仆从。” 寒漠将杨芬的茶杯托起,递至杨芬手上,温声道: “大姐,若有机会呢,你可以询问二兄长杨构,了解一下他在杨垠那,遭受过的快感,呵呵!” “杨垠?” “哦,忘告诉你,他怕杨放孤单,已去陪他做伴。” “为何?” “杨骏欲杀永安,杨骏想要我的命,杨萃送机会上门,我若不把握住,岂非对不起她。” 第316章 蚁穴溃堤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这是杨越对方廉的评价。 方廉,京城方家人氏,三十有六,比妻子杨芬大两岁,年轻之时为杨越所挖掘,携于身边培养,现任杨营的副手。 方廉虽与杨芬同住“佳人蝶局”后宅,但对赌坊之事从不过问,他明白杨芬想独自将赌坊经营好,以作为对小妹的一种想念。 由于今日回得早,需休息好为明日的正会做准备,毕竟宋皇将出席。 然而回到家中之后,却见到杨芬在后宅厅内发呆,逐问道: “夫人?何故发傻?为何不在坊内经营?为何…” “住口,老娘烦着呐!” 方廉一连串的发问,杨芬被惹恼,然而杨芬突然眼前一亮,将方廉拉坐下,嘻笑道: “夫君勿要见怪,刚才我正梦见一老怪,咯咯,莫要生气哦!” “哈哈,夫人有事就说,为夫为你解开那疑惑之问便是,快说。” 杨芬帮方廉倒上一杯茶,递到他手上,悠悠问道: “大伯曾对大兄提过一句,他欲攻下古丘,妹夫对这句话很是较真,不仅当日对父亲动怒,并对大伯家予以报复,夫君,请问,这是为何?” 方廉将茶杯放回桌上,一只手肘置于桌面,一只手不停捋须思索道: “妹夫的家在古丘,现今的古丘可非比以往,人与人见礼,皆是古丘永安,夜不闭户乃是常态,据探马来报,古丘各大城池,卫生搞得相当好,以此推测,妹夫应该是不愿这种美好为人所坏。” “仅,这一点?” “嗯?夫人对我之解读,不甚满意?” 杨芬坐至方廉对面,托腮问道: “夫君,你对妹夫了解几何?” “我?我与他连面都不曾相见,谈何相知?” “大兄呢?未与你说过?” “大兄未说过,不过杨构曾有私信与我。” 杨芬突地伸出手兴奋道: “信呢?拿来我看。” 方廉将手一摊道: “烧啦,杨构让我看完即毁。” 杨芬手一挥,恼怒道: “你牛,我二兄长的信都不让我看,老娘佩服,晚上莫想有人伺候你。” “哎呀,就几个字而已,我背于你听便是,呐,就说,紧随其后,勿需多疑,见面之日再详告之,完毕。” “啊?” 杨芬歪脸皱眉道: “这与未说有何分别?” “勿需多疑,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夫人!” 杨芬愣怔一下之后,掩嘴偷笑道: “咯咯咯咯,你个坏家伙,原来在这儿等我,哎呦,你不能直说么,非得拿二兄长的话来堵我。” “我未曾与妹夫有接触,怕你不信我的话,其实你看岳父的态度便能懂,一条道尽管走,管他黑与白,同行之人数不胜数,夫人可懂?” “懂了!” 杨芬将桌子一拍,站起身道: “夫君你早点休息,这几日我都较忙,仍得继续奋战,让向佳与向依留下伺候你。” “不用,你们尽管去忙,我需早些睡,明日得伺候陛下呢。” 作为前太尉杨越的大女婿,对于方廉来说,他当成压力,更当作警钟,绝不将方正转变为奇特,更不使善良转变为邪恶。 毕竟四位重臣的女婿,确实没几个,杨越的小女杨茉,嫁的是寒漠。 国丈司徒炽,长女司徒荃是皇妃,小女司徒韵,嫁于寒漠。 国丈司马伦,有二女,长女司马姻是皇妃,小女司马妡,现嫁寒漠。 国丈杨骏有三女,小女杨芷贵为皇后,二女杨萃的夫君,名秦吉,是位才子,任杨荒的助手,大女杨荟的夫君,名为欧阳文忠,是从灵绎城乔迁而来的欧阳世家。 同为杨家嫡系的女婿、秦吉,却没方廉这般悠闲,秦吉比杨萃大一岁,今年四十四,他的人生历程与方廉相似,受杨骏行事作风影响之故,他就像杨荒,观念总与方廉相悖,但这影响不了他辅佐杨荒。 只是今日不同,搞出事来的是杨萃,虽是他的夫人,然而杨萃总以女皇之势驾临于家中,一言九鼎的人是她杨萃。 秦吉不敢与杨萃说,只能跑来找杨荒,求他出面,赶紧去制止杨萃的疯狂。 “兄长,再拖延下去,将不可收拾呐,皇后必会受到牵连,杨家危矣。” 秦吉是真着急,杨家若垮,自己定会跟着倒霉,他现在很羡慕姐夫欧阳文忠,别人那才叫女婿,自己像是个倒插门。 “妹夫,我哪敢去说,杨萃会在我面前发疯的,这样,咱俩去找父亲出面,快走。” 杨荒也怕杨萃的无理取闹,让杨骏出马,最是直接了当。 “等等,兄长,岳父大人身体有恙呐,正为杨垠之事痛心呢,若去告诉他,岂非刀口上洒盐?” “你去欧阳府上找大姐,杨萃至少不敢在大姐面前撒泼,我去父亲那看看,若能行,还是得让父亲去。” 杨荒这么安排,秦吉只能听着,他也拿不出招,实在是皇宫进不去,否则让皇后来一趟,此难立解,但秦吉仍然提醒杨荒道: “兄长,若能派人入宫告知皇后,定能事半功倍。” “行,我试试看,你快去。” 待秦吉离开之后,杨荒并未让人尝试入宫,有杨骏在,他做不了这个决定,最终还得是杨骏决断。 老人迟暮,尽显苍桑。 杨骏的房内,弥漫着一股药草味,杨骏不是生病,而是心殇,吃药虽然治不了心病,但至少有续命的功效,况且药喝得多,人便不饿。 两个儿子的别离,令杨骏心中辛酸难言,虽然早知争斗会有生死,然而连仇人是谁都无从得知,甚是黯然悲凉。 遥想二子的尚温余情,犹如恍然置身于梦中,斜阳西落,天已黄昏,屋内燃起一盏明亮的孤灯,老泪沾衣无人怜呐!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愿圆月之光,能为自己拂去那心头之殇,然而明月尚未升空,倒是见着个前来探望的杨荒。 收到讯报至今,尚未聊过,杨骏准备好好聊聊,逐问道: “垠儿之死,你有何看法?” 杨荒沉声回道: “父亲,宋楼利用身在京城,以摆脱自身之嫌疑,然而如今的广岭道,已是他宋楼的一言堂,况且二弟在王府内当差,若无宋楼授意,二弟定不会身死。” “哼!此乃垠儿杀纷吾,所引出的祸害,若能听我的话,将宋楼囚禁,今日必不会丧命,唉!荒儿,老四去灵绎城,能混活着,杨家只剩你一人矣。” “父亲,望父亲节哀,收起悲伤,应对接下来的,呃,变化多端,毕竟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杨荒遮遮掩掩的神色与话语,让杨骏觉得,肯定有事,急问道: “又有何事?宕儿受人报复否?” “不不不,父亲莫要着急,就是杨萃将赌坊的赔率调得有点高。” 杨骏坐直身体,毅然道: “仔细说来,勿要遗漏,老夫扛得住。” 见杨骏的确脸色稍有恢复,好像是没事,那就说呗,杨荒原原本本将事情阐述,听完之后的杨骏,浑身一软,瘫倒下去。 “快叫医师,快快快!” 杨荒顿时有些急躁,这关节眼上,万不能有事,自己扛不住呐! 被医师们救醒的杨骏,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说道: “荒儿,随我入宫见陛下。” 第317章 迟圆更满 八月十六,秋夜对月; 蔚蓝万里,空明太清。 团团冰镜吐清辉,比昨夜更为洗洁,丹桂影空蟾有露,绿槐阴在鹊无枝,佳期之际,销魂不疑。 丹桂芳菲,赌坊客盈。 夜静人不闲,月寂笑开颜;独坐赌桌边,悠然樽享间。 四大赌坊内,人头攒动,若论热闹程度,只能说和平时相仿,与昨夜根本没法比,赌三甲的剩下些散客,大户全集中在“一泓萍娆”,他们都是派出侍从,随时跟踪着信息。 冰轮雅娴,素娥影幻; 月华无偏,怀人情极。 一抹月光钻入寒漠与司马妡的床头,妡夫人顿时感叹道: “见琼台从此无憾,流经年永世无缺,夫君,我之修行,得圆满矣!” “喔哦?夫人莫非乃嫦娥下凡,想着奔月而去?!可哪有光着身子的仙子,哈哈哈哈!” “哎呀,坏夫君,尽会扰乱人家的气氛,罢了,我得起床,梦儿,梦儿?咱俩一起打点行李,或许明日下午就得走。” 司马晚梦是妡夫人的姐妹侍女,已有二十,一如玖儿与诗儿,听到妡夫人的喊话后,房间那头的司马晚梦懒惰道: “姐姐,明日上午再弄呗,现在是晚上呢,还是睡觉。” “你个死丫头,待我怀上之后,还看你如何懒。” “咯咯,我现在多补足觉呢,咯咯咯咯!” 寒漠将妡夫人按回床上道: “好啦,让梦儿睡觉,明日来得及。” “夫君,你明日可去一观?” “不去,那不可说之人在场,定会拘束的要命,我可不愿意受那罪,就在家陪你俩理行装。” “我已将''乐无涯''完整交于堂姐司马妶,她与我最亲,未取她分毫哦,以后你得养我。” 司马晚梦突然插上一句道: “还要养我,咯咯咯咯!” 寒漠咧嘴一笑道: “养,都养,若只有一碗粥,你俩先喝,我来舔碗就行。” 一阵香风刮过,寒漠的被窝内钻入一个光溜溜,随即一潸热泪,洒于寒漠的胸膛,司马晚梦呜咽道: “我本打算陪姐姐相伴至死,从未想过有人养我俩,现在再也不用担心,呜呜呜呜!” 光动天街玉轮碾,扶携载梦醉未醒。 该死的梦之泪杀,本欲将司马晚梦撵走的寒漠,瞬间被斩于马下,寒漠揽住司马晚梦道: “放心,有我在,都能活得下去。” 妡夫人此刻才懂,原来司马晚梦一直强撑着陪自己,哪怕孤独终老,妡夫人轻抚司马晚梦的泪容,颤声道: “梦儿,姐姐对不住你。” 司马晚梦握住妡夫人的手急道: “没有没有,姐姐不可这么说,我自愿陪着姐姐,我俩相依为命,度过余生便可,呜呜,如今已不用,呜呜,姐姐,我是高兴,真的,呜呜呜呜!” 楚楚清秋,共怜今夕; 红尘绚烂,瑶岛容攀。 月色梦幻,就算星空如此浩然,月终会有阴晴圆缺,好事多磨,心若坚持,必有圆满,人生最美好之事,便是波折与延迟,迟来之圆更美。 迟到的团圆还有诸葛夫人与茶馆后宅的众人,很是巧,杨越竟然与诸葛夫人同时到达,不知是他故意,还是由于年龄大,无法奔波的过猛烈。 “哇哈哈,老娘回来啦!” 傻夫人尚未见到夹在人群中的杨越,年轻的趟子手们实在太多,傻夫人把住诸葛夫人拼命舞动的双手道: “啊呦呦,姐姐小心些肚子。” 诸葛夫人不以为然道: “哎呀,愫姐都说过没事,否则我哪敢来回奔跑,快来见你父亲。” “啊?我爹也来啦?!” 得亏后宅院过大,就算将这几十个年轻小伙安排完,后宅仍显得空荡,后宅的众人顿时忙碌起来。 三大掌柜与夫人带着众人,与众小伙见面,相互介绍认人,诗儿则是被玖儿拉走,与几个小家伙玩到一起。 厅堂内月光与烛光交杂,明亮犹如白昼,杨越坐于正位,寒漠的五位夫人坐于下首两侧。 杨越感慨道: “你们留在此处之计,定是出自韵儿之手笔,我说的可对?” 原语举手抢答道: “叔爹看走眼啦,此计出自咱们的大夫人杨茉之手,咯咯咯咯!” “哦?!” 杨越惊讶的望向傻夫人,傻夫人嘿嘿一笑道: “事出无奈,此计来自于咱们五人,若我们都回古丘,他便会心安,随之懈怠,娘将他赶出来,就是因为他迷恋安乐窝,况且我给娘去过信,娘很赞成,并表扬我呢,只是让咱们的诸葛夫人甚是辛苦,咯咯咯咯!” 杨越叹息道: “若非我故意等到韵儿,尚不知那晚,他为何会愤怒异常,原来竟是如此,我走得甚是极时,我不再管杨族之事,杨营如何走,我也不会多嘴,只是,不知杨宕,他做出的何种选择?!” 诸葛夫人沉声道: “叔爹,说句自嘲的话,哪怕我们都已有孕,然而永安在夫君心中永远只会是第一位,他化名龙举就是证明,我觉得应当让杨宕来见见你,以夫君的性子,大伯一家怕不得安宁,至于如何抉择,还是交于他自己为好。” 傻夫人连声道: “爹,姐姐所言极是,我们从未想过取代永安,哪怕是念姐姐,就算是陪他一起长大的然妹妹,就连娘,也是这么认为。” 杨越不解道: “就因永安之身份?” 泽兰应声回道: “叔爹误会,夫君连那把椅子都不想坐,我们也不是想当皇妃。” 紫苏解释道: “叔爹,你是否相信灵魂中自带的情感?夫君对于永安的爱,犹如来自于千年之前,就像有几辈子的感觉。” 杨越揉揉脑门,听着有些深奥,难以理解,这五个孕妇所说之话,都有些怪怪的,杨越坦言道: “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真不懂,至于你们如何相处,我唯愿和睦,毕竟听得太多后院起火,你们能如此相互间恩爱,我甚是心慰,我便见见宕儿,看他如何说。” 正准备睡觉的杨宕,被偷摸出现的南宫谅吓一大跳,得知杨越赶至,责备的心思顿然消失,从枕头下抽出个布包揣于怀中之后,便随南宫谅赶至茶馆后宅。 “二叔,你也来啦,正好,你看看,我这办的是否还行,算了,小妹给你。” 杨宕一进门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将六人搞得有些晕乎乎,五女凑到一起看是个何东西,诸葛夫人突然掩口失声道: “宕兄长,你如何想到的?你简直是通神,小妹自愧不如呐!” “呵呵,我也是受之前杨计为茶馆扩张,提前盘下隔壁店铺的启发,这几日一直忙着这事,都未来探望你们,呵呵,满意就好,我好歹能出上一点力,否则老觉得自己像个废人,我总担心妹夫会嫌弃我,呵呵!” 杨宕略显卑微的神情,将杨越心中那根亲情之弦拨动,双眼顿时湿润,杨越没想到,杨宕早就做出选择。 杨越颤巍巍来到杨宕面前,将杨宕抱于怀中,哽咽着抽噎道: “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参与他们的争斗,宕儿,他从未嫌弃过你,我是你二叔,你也是我的儿子,永远是一家人!” 第318章 月夜惊变 清光满楼,斟酌无愁; 冰壶映眼,杯盏觥筹。 “望中天地,清霜凝雾,琼楼玉宇,阅尽今古,嚯嚯!” “婆娑影舞,小驻听曲,今夕登楼,方为过秋,哈哈!” 宋眼和宋楼在对酒当歌,并不时听着侍从们打探来的消息,二人皆是一副期待之神情,已有许久未来人禀报,说明风平浪静,二人正闲聊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二人的心提起。 “报,''一泓萍娆''提前终止下注,现已打烊。” 宋楼急问道: “其余三家呢?” “''乐无涯''之掌柜,现换成司马妶,其余无甚变化。” 宋眼挥手让侍从去继续探查,自己则是捋须笑盈盈道: “司马例之女?呵呵,七弟,看来色魔是准备带着妡夫人,去你那儿哦,嚯嚯!” 宋楼翻出个白眼道: “二哥,你就老想着妡夫人,那是妡夫人,再想也没个屁用,你怎不想想杨萃打烊,其所为何事?” 宋眼收敛笑脸道: “对哦,莫非,好戏已然登场?!” 宋楼往椅子上一靠道: “一场大戏拉开帷幕,此得益者会是何人呢?此人应当好好重谢色魔才是。” 宋眼也往椅子上一靠道: “唉!杨萃过贪呐,好端端一个节日,为她所扫兴。” “今日其赌坊之收获,怕得有上百万金,那三家可是一点都没捞着。” “七弟,你说那传言,会出自何人之口?” “呵,我管他是何人,我现在就想知道,皇宫之中发生何事。” 一轮飞镜彻乾坤,玉露清光透山河; 京城凉夜圆月渡,宫殿仙籁冷无声。 皇宫之中,宋皇在接见着太傅杨骏的全家,皇后杨芷也坐于一旁聆听。 杨家有三代人跪于大殿内,首位是杨骏,第二代是杨荒,杨萃与秦吉,杨荟与欧阳文忠,第三代是杨荒之子杨沥、杨泾和杨泮,杨放之子杨济。 杨骏稽首道: “老臣恳请陛下裁撤杨荒之官位,杨家已无资格再继续接任太傅一职。” 宋皇淡淡道: “老太傅已下定决心?” “老臣愿以死一鉴真心!” “那倒不必,既老太傅有意,朕便随了你的愿望,裁去杨荒太傅之职。” 宋皇瞟过一眼正欲起身的皇后杨芷,连声道: “册封欧阳文忠为太傅。” 皇后杨芷重重坐下,她无话可说,欧阳文忠是她的亲妹夫,然而杨骏与杨荒心里清楚,欧阳文忠正是宋皇的人,虽娶杨荟,却与杨家始终游离。 欧阳文忠稽首道: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圣恩!” 杨骏接着道: “禀陛下,老臣欲去广岭城祭拜二子杨垠,另外几位孙儿欲去灵绎军中历练,毕竟灵绎城乃我杨家故土,况且大帅乃是老臣侄儿杨计,可给予照应,望陛下恩准!” “准!” 宋皇用余光观察皇后杨芷,见她不再出声,连声道: “既然岳父全家将走,便趁此月圆之夜,团圆于这宫中,来人,有请太师,太尉与太保大人进宫,朕设宴款待。” 桂香雾冷叶西影,高寒滟金醉清光。 请三位大人入宫之际,不知是何人所为,杨家卸任并去往两地的消息,传至仍在对饮聊笑的灵绎王与广岭王耳中。 宋眼与宋楼二人,瞬间对美景失去兴致,二人逐变成不停怒喷。 “二哥,我在京城,他杨垠身死,与我有个屁关系,啊?老匹夫带着全家去广岭城,监视我还是看管我?他娘的,这能算个啥?” “七弟,我更郁闷,这老匹夫让四个孙子去我那军中,莫非想夺军权?杨越定然无话可说,杨计或许还有可能被他们说变心,直娘个贼的,这算个什么事儿?!” “哇呀呀,气煞我也。” “七弟,咱俩不能干坐,得想办法。” “二哥,我能想到个屁办法,这是大哥恩准的,能咋办?” “要不找色魔问问,他鬼点子多。” “不行不行,万一他不愿帮我去练兵,可咋办?” “七弟,你以为咱俩不去告诉他,他就不知道?” “咦,对哦,太师肯定会告诉他,二哥走,去找他。” “好,咱俩顺便闹个洞房。” “你,我说二哥,这是个啥节骨眼?你咋还想着那点东西,我真是,唉!” “没有的事,大局为重,快走快走。” 凉秋半破夜磨金,盈月镜净银河决; 皓彩同普展颜宽,今宵倚阑梦婵娟。 “乐无涯” 司马妶只有三十五岁,年龄不及宋眼与宋楼二位王爷,更没见过大场面的阵仗,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慌失措,宋眼与宋楼不是二人单独前来,而是带着大队士兵而来,“乐无涯”陷入众甲士的包围之中。 司马妶听到宋眼与宋楼说只找寒漠,被吓掉魂般的司马妶,冲入寒漠的房间内,掀开被子从妡夫人与梦儿的怀抱中将寒漠拖出来,没心思看寒漠的兄弟,边帮他穿衣服边着急道: “妹夫,你再不去见那二位王爷,咱家的赌坊得关门,他俩带来好多兵,咱家已被包围。” 寒漠迷迷糊糊道: “他俩发啥神经,闹赌坊干啥?!” “妹夫,欧阳文忠接任太傅,杨骏一家将前往广岭城,四个孙儿入灵绎军,大变天呐!” “啊?” 寒漠猛然间惊醒,急忙自己扣好衣袍,将司马妶拦腰一抱,闪出房间,像阵风似的冲至赌坊,出来见宋眼与宋楼。 “让人快滚回去,你俩是否准备赔钱,赌坊生意不做了吗?” 赌客们第一次见灵绎王与广岭王,同时被一个人吼,吼完还不带生气,宋眼立刻跑到外面让士兵们远离赌坊,宋楼则是不停与赌客们道歉。 “跟我到偏厅,堂堂王爷搞得像市井无赖,丢不丢人?!” 随着寒漠又一声吼,赌客们不停吞口水,这“疯狮”龙举得换绰号,必须叫“狂狮”,吼完二位王爷,那二人还屁颠屁颠的笑脸跟随,眼珠子掉一地呐! “嘭” 随着偏厅的门关上,司马妶纤指一挥道: “诸位切莫介意哈,二位王爷与我家妹夫乃是朋友,过命的兄弟呢,玩得尽兴哈,咯咯咯咯!” 被寒漠抱出来的司马妶,从晕乎乎的状态中缓过一口气,变得心中特满足,这惊吓来得好及时,“乐无涯”的名声又会上一个台阶,司马妶不再是眼炫心花,已变成心花怒放。 “微儿,你俩去给他们上茶,记得亲自去。” 司马妶对着贴身侍女特地做出一番叮咛,司马笑微与司马言微二人,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容道: “好嘞,这就去,嘻嘻!” “定会宣传到位,咯咯!” 众赌客们见到两大贴身侍女亲自上阵奉茶,自然有人会偷偷看上一眼。 两位微儿像是很了解偷看之人的心思,一位虚掩着门,一位入内奉茶,这一眼,偷看的赌客不再是掉眼珠子,而是掉魂,简直是魂不守舍的回到赌桌边,在未看之人的催促询问下,偷看的赌客用颤抖的话音道: “狂,狂狮在,在偏厅,骂二位王爷!” 这一语,让周边之赌客尽皆疯癫。 “啊?!天呐,不愧为狂狮也。” “狂狮与王爷,真乃铁兄弟也。” “以后之赌坊,我只认''乐无涯''。” …… 第319章 朝堂骤变 秋日冉升,不慌不忙。 晨窗暖日烘花气,微风将花香送至枕边,鸟儿用清脆的啼鸣之声将人唤醒。 盛会后程启始。 临安广场,刀枪林立,铠甲耀眼,戒备森严,甲士比前日里多出无数,暗中应该会更多,一切之警惕,只为迎接宋皇的到来。 那些扇形的擂台仍在,不过只剩下一半,以至于有些像某些人口中,稀疏的牙口,漏风。 今日来观战之人,有个特性,大多都是曾下过注的,哪怕一两银子,若是搏中,转眼便能到手一百两,一家人的吃喝,数年无忧。 秋日之光普照于人间,洒下一片融融暖意,雾气升腾消散,人间变得明净剔透,人之心神随之明亮。 “咚、咚、咚” 鼓声响起,吉时已到。 “恭请陛下驾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执事高呼一声之后,所有人跪倒,临安城内响起一道整齐的呼声。 “恭请陛下驾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皇迈着大步上台,“归鸿二叟”不在身边,定是隐于某暗黑之中,又或者是在观战的人群内。 宋皇的身边是司徒炽与司徒攸,身后还有杨骏,司马伦,司马例,司马仅,待宋皇落座之后,六人分站两侧。 司徒炽的左手边是杨骏与司马伦,另一侧司徒攸的右手边是司马例与司马仅。 “诸位平身,朕与民同乐矣!” “谢陛下圣恩!” 百姓爬起身,抬眼一望,无比迷茫,这几位大人全站于宋皇身边,那第二排的椅子,给何人坐?三位王爷!其他的呢?都空着? “咚、咚、咚” “有请灵绎王、青原王、广岭王、太傅大人、太师大人、太尉大人、太保大人!” 执事刚喊完,百姓便开始发出“嗡嗡”的讨论声,更有人直接开骂。 “今日这执事,莫非眼瞎?” “执事有病,此人该杀!” “此人或许是个傻子!” …… 然而随着高台之上,宋眼等人的出现之后,整个广场变得鸦雀无声,执事可能听见有人骂他,他特地提高声音介绍道: “灵绎王宋眼、青原王宋北、广岭王宋楼、太傅大人欧阳文忠、太师大人司马行、太尉大人杨营、太保大人司徒歆,请诸位王爷与大人入坐。” 百姓不再嘟囔,所有的一切置于心底,原来朝廷更迭换代,已成年轻一代的天下。 欧阳文忠四十八岁,司马行三十八岁,杨营四十岁,司徒歆三十五岁,全是当打之年、精英的存在,垂暮的朝廷顿时焕发出一片生机。 “咚、咚、咚” “有请四军代表!” 这次执事没再啰嗦,意思很明显,那四人没变化,待闻人访、辛幼安、何修与孙赳坐下后,执事继续喊道: “有请二十位俊杰入内!” 执事声音落下,扇形外等候的二十位俊男靓女,纷纷来到扇形内,在执事的指引下,一字排开成一列。 司徒炽手中拿着一沓信封,飞身落于四军代表的高台,背负双手道: “今日乃二十取三甲,为保证绝对之公平,不再用两组抽签之法,而是将抽签之命运,交于尔等自己之手,他人无影响之可能。” 司徒炽指向擂台,接着道: “十座擂台,已标注得明显,一号对阵二号,三号对阵四号,以此类推,待得单数之时,有一人轮空,所有人之号码,皆由尔等自抽。” 司徒炽扬起手中的信封道: “此处有二十个密封之信封,其中有一至二十号,之后的轮次,皆是如此抽取,所谓天运,同样是尔等自身运则之一,请淡然以对,可否听明白?!” “明白!” 百姓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铁面大人已将公平做到极致。” “不错,如此就算二十人参过赌,想放水都做不到。” “每一轮都抽,绝对之公平。” “不过,这是怎样个抽法?” 司徒炽微微一笑,手挥动间,手中的那沓信封,来到二十人的头顶上空,随后司徒炽的手瞬然撑开,信封犹如秋风之中的落叶,纷纷扬扬间,往下飘落。 “自己选。” 司徒炽刚说完,百姓中有人惊呼道: “哎呀,此乃铁面大人之''秋杪叠坠手'',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啊?原来如此,我说为何如此奇妙。” 司徒炽对百姓人群拱拱手道: “献丑,今日之主角乃是二十位俊杰,请勿打扰他们,多谢!” 司徒炽飞身返至宋皇身侧,此时二十人已各拿一个信封,在执事的指示下,撕开信封,取出各自的号码。 “请至各自号码的所在擂台,胜者休息半柱香之后,再行下一轮抽取,请!” 直至现在,人群中终于有人想起寒漠,议论道: “咦,今日''狂狮''竟然没来?甚是怪哉!” 带着名辰与录云看热闹的重楼,因寒漠未来,只能混迹于人群之中,他听到后,诧异地问道: “请问兄台,''狂狮''乃何人?” 昨夜三大赌场内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人有些不屑,原来不是同道中人,那人鄙视道: “兄弟,你,不赌?” “赌?我自从将命输于他人之后,便没再赌过。” “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赌场之不要命,小弟赌鬼见过赌仙,恕小弟有眼不识泰山。” “呵呵,过奖过奖,''狂狮''究竟是何人?” “回上仙,昨夜于''乐无涯''内,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乐无涯” 妡夫人与梦儿在后宅闺房内整点行装,寒漠与司马妶在偏厅喝茶,司马妶热情四射,紧挨着寒漠,为他斟水筛茶。 “妹夫,我得重谢你,为大伯与三叔治好病。” 寒漠轻刮一下她的翘鼻道: “呵呵,你是心喜你兄长被册封太师。” 司马妶被说中,羞答的抱起寒漠的胳膊撒娇道: “你这人咋这样,我可不看重官位。” “嘿嘿,你夫君厉无咎,现在成太师侍郎,你应该更高兴这个,嚯嚯!” 司马妶正是为此事兴奋不已,以前厉无咎只是个兄长司马行的参谋,如今跻身朝堂,哪来不喜之理。 司马妶彻底羞恼,她扑入寒漠怀中,红唇对着寒漠的颈脖子,下去就是一口。 “哎呦呦,疼疼疼,疯女人呐,你就不会温柔点。” 司马妶是真咬,她也意识到下嘴有些重,急忙帮寒漠吮吸起刚咬的皮肤,这下倒是将寒漠搞得有些痒痒。 “哈哈,痒,痒,哈哈!” “啵” 司马妶对着寒漠的脸庞,亲上一口道: “弥补你,互不相欠。” “不欠?你昨夜将我看个精光,你如何还?” “啊?你还记得?” 司马妶对着寒漠下身空戳几下道: “我都已忘记它长啥样。” “唉,算了,当我吃点亏。” “来,反正没人,老娘给你。” “打住,咱俩说正事。” 寒漠急忙抓住司马妶欲扯衣服的手,司马妶顺势扑于寒漠怀中,她为刚才的冲动而害羞,寒漠轻拍她的背问道: “我问你哈,若是司马同回来,他与你兄长,是否会闹矛盾?” 司马妶撑起身体,对着寒漠的嘴亲上一口道: “两清,嘻嘻!” “我问你话呢,你想啥?” 司马妶肘撑桌面,托腮拨弄着茶杯道: “三兄长与我兄长一直在竞争太师之位,若说心中没想法,我定不信,至于会到何种程度,我真的无从得知。” 第320章 芥蒂并存 秋空蓝洁,微风柔和。 由于大比只能点到为止,二十人都无人搏命,广场内的气氛不再紧张。 第一轮结束,进入胜者休息时间,观战的百姓,有许多人已失落无比,当然,其中不缺灵绎王宋眼。 “我就说过,赌,不好,会影响人之心性,哈哈哈哈!” 宋楼的心情很是舒畅,全来自于宋眼的苦瓜脸,第一轮的抽签,“合虚剑”袁真与“百穿枪”聂轰,此二人竟抽到一起,聂轰以枪意取胜。 不管是谁胜,宋眼自二人站于一台起,脸色就没好过,一万金已输,他只剩下埋怨。 “你俩这霉手呀,为何偏偏是你俩抽到一起,我真是无话可说啊!” 的确,由他们自己抽的,完全公平,唯一能碰的就是运气。 “一山不容二虎,二王兄,此乃命之常理也。” 听着宋北阴阳怪气的话,宋眼翻出个白眼道: “五弟,你买的何人?可都在?” 宋北乐道: “呵呵,托二王兄之福,都在,哈哈哈哈!” 宋楼好奇道: “五王兄,你买的哪三位?” 宋北傲气道: “蓝婵,沈曦,唐慨。” “咚、咚、咚” 此时鼓声响起,执事喊道: “第二轮抽签,仍由一号对二号,三号对四号,以此类推,有请司徒大人。” 司徒炽洒出十个新的信封,众人抽取各自号码,宋北开始欠身凝望,自己买的三人又未碰上,宋楼感慨道: “五王兄,你真是神了呀,此三人未在一台,你发财有望。” 宋眼半躺着更是埋怨,聂轰又与“幽恨刀”唐慨碰上,他不停嘟囔道: “三个都是霉鬼,两轮三人全遇上,我真是开天眼,怎么买你们三人,唉,苦呐!” 宋楼调侃道: “二哥,若是往反处买,你定能发财,嚯嚯!” 宋北捋须笑道: “吾观此四女,鸿运当头,定能全入五强。” 宋眼努努嘴道: “唐慨不一定是聂轰的对手哦。” “乐无涯” 侍从来到偏厅禀报,此刻赌坊处于打烊之中,须待盛会结束再经营,坊内执事在整理着输掉的赌单,只有几个侍从观战后来回禀报。 “报!” “进来!” 侍从将第二轮对战名单递交给司马妶,司马妶将名单平铺于二人中间的桌面,边看边嘻笑道: “灵绎王已输,白赚他一万金,咯咯咯咯!” 寒漠喝上一口茶道: “你应该准备好收钱。” “何意?” “既然热门人选,纷纷碰头,在杨萃那下注的,基本无归,你自然会有收成。” “下注她家,与我何干?” “呵呵,你自己想想呗。” 你知道还要我想?白费脑子的事,司马妶可不会干,她突地翻身叉坐于寒漠腿上,抱着寒漠的颈子道: “快告诉我,否则我要再看。” 寒漠啼笑皆非道: “哈哈,哪有你这样的,小心厉无咎休了你。” “哼,只有我休他,何来他休我。” “行行行,我说,你坐好去,让厉无咎看到真不好。” 司马妶在昨夜看过寒漠之后,与寒漠之间仿佛已相识多年,竟然一点隔阂都不存在,其实二人于昨日才相见,寒漠在司马妶的玩闹之下,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司马妶重新坐好后,将手放在寒漠大腿上道: “快说,否则我立刻上手,还上口,反正我与它已熟悉。” “我说我说,姑奶奶,你真不怕厉无咎找你的麻烦,服了。” 寒漠将司马妶的手握住放于桌面道: “昨日为何杨萃被叫停?定是杨骏要求的,杨荒卸任太傅,也应是出自杨骏的主意,如此能保住杨芷,欧阳文忠是杨骏的女婿,其实换汤不换药。” “不对哦,坏蛋。” 司马妶凑至寒漠耳边,轻声道: “欧阳文忠与杨骏的关系并不好,父亲与兄长说话时,我偷听到的,说欧阳文忠是陛下的人。” “哦?嚯嚯,厉害!” “何人厉害?” “呃,那不可说之人。” 司马妶纤手一伸,兄弟已握于手中,瞄眼道: “不许打岔,快说我上何处收钱?” “一步一步说嘛。” 寒漠想挣脱,然而司马妶不许,就这么说,寒漠只能尽快解释道: “杨骏用离开京城的方法,保下皇后与杨萃,然而根源在于赔率,若杨萃赢下数百万金,而其余三家分文未入,杨骏定会将钱平分,届时,你不就是坐等收钱!” “当真?” “呃,比你握着的还真,可以松开了。” 司马妶松开手道: “就这,老娘是该收,若非灵绎王下注快,他那一万金都到不了手,杨萃活该,贪心之罪。” 寒漠为她斟上一杯茶道: “说完开心的,说点糟心的,若司马同回来斗,你该如何处之?” 这是必须直面的问题,司马妶捂住额头道: “厉无咎是兄长的人,兄长毕竟是我的亲兄长,然而我若帮兄长,又对不住三叔,唉!我倒羡慕三妹,可不用管此纷争,小妹自杀,倒是走的及时,否则她那乱七八糟的性子,指不定闹出乱子。” 寒漠偷偷一笑道: “你还未说决定呢,届时你会如何做?需不需要我帮你将司马同做掉?” “不要!” 司马妶惊诧的抓住寒漠的臂膀,竟然带着些颤抖,望着她焦急的神色,寒漠拍拍她的手背道: “别紧张嘛,我只是看你过于沉重,调剂一下气氛而已,我是开玩笑的。” “坏蛋!” 司马妶呼出口气,轻拍一下寒漠的臂膀,思索道: “我能如何做?我又能做何事?我管好赌坊,两不相帮。” 寒漠瞄过司马妶一眼,乍然道: “打仗也好,相斗也罢,都离不开钱财,若司马同问你要钱呢?又或者,司马同要''乐无涯'',你该怎么办?” 司马妶猛得一抬头道: “那可不行,三妹将''乐无涯''交给的是我,此处将是我司马妶后半生之依靠,就是死,我也死在''乐无涯''后宅,谁都要不走。” 突然司马妶像醒悟一般,贴近寒漠脸前,嗔怒道: “坏蛋,你绕来绕去,就是担心''乐无涯'',对否?你担心的根本不是我,对否?说,对否?” 这一下司马妶可不再玩闹,被欺骗的感觉实在恼人,她的纤手已钻入衣袍内,兄弟在手,无所不有! 寒漠被识破,甚是尴尬,顿时举手投降,赔笑道: “亲爱的姐姐,我担心的自然是你,钱财乃身外之物,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求姐姐手下留情,姐姐,爱你哟,呦,呦,嘶!” 司马妶的纤手玩起摇骰子,上下左右旋转,同时轻声道: “舒服?!昨夜二位王爷找你何事?” 这弯拐得有点急,寒漠想赶紧说完逃跑,应声回道: “杨骏兵分两路,插入二位王爷的心脏,他俩当然着急,找我就为此事。” “他俩回去之时满脸笑容,你定是出过何计谋,快告诉我。” “这个真没有,我只是劝慰几句而已,我说杨骏已够可怜,何必与他计较呢,王爷么应该胸襟开阔,就这么多。” “你说谎。” 有些东西打死都不能透露,就算司马妶的头已伏下,柔唇之中,寒漠仍然咬牙道: “姑奶奶,嘶!真没说谎,哈!我能有何办法对不对?啊!” 第321章 盛会落幕 “报!” “别进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守好门口。” 寒漠应付完侍从,揉揉司马妶的秀发道: “技术不行哦,过于生疏,快起来。” “咳、咳咳。” 司马妶起身咳嗽过几下,灌下一杯茶水,稍做平复后道: “坏蛋,第一次哪能就很会,我又不是''销魂阁''的箫官人,哼!” “哟,你竟然知道箫官人?” “京城何人不知?据说她们能让男人变空,说,你是否去过?” “我从不上青楼,此乃我之原则,我不管她箫官人有多销魂,死都不会去。” 寒漠说完对着门外喊道: “进来。” 侍从入内递上一张纸道: “此乃五强名单,休息时间被延长半柱香,陛下说,担心他们过于辛苦。” 司马妶捏捏下巴颏道: “打个不停是辛苦呀,我吃一次都觉得挺累,说话尚有点不流畅。” 这姑奶奶竟然当侍从的面说,寒漠急忙掏出十金丢给侍从道: “这赏你,先去,待抽好签再回报。” “谢少帅,小人…” 司马妶立刻打断,不满道: “是姑爷,会不会说话?!” “是是,谢姑爷赏,我这就去。” 侍从离去并将门关好,司马妶歪着脑袋,双颊飞红,捧着寒漠的脸道: “记住,我只吃你的,以后要让我多练习,我要超过那些箫官人。” “啵” 这关系搞得乱七八糟,寒漠对司马妶甚是感动,对着小嘴亲上一口道: “刚才又说辛苦。” “多练习就不累啦!” 寒漠帮司马妶揉揉下巴颏道: “行,以后有空你随时练,好些没?” “早就没事,只是不习惯而已,快看看名单。” 秋意入骨,销魂荡魄。 秋风送香,喜上加双。 宋北的嘴咧得合不拢,他买的三个人,全在五强之中。 唐慨凭着一招脱手刀,破釜沉舟之下将聂轰击伤,被执事判胜,若论生死的话,聂轰必胜,然而,没有然而,规则是针对每个人,必须遵守。 其余剩下的四位女侠剑客,竟然全胜,五强之中,只有唐慨一个男子,整个广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有高人解释,四位女剑侠都沾上规则的光,切磋对于习惯厮杀的人,会产生心理上的限制,不敢施展全力,四女应该擅长练习,而非拼命。 这么一解释,众人联想到聂轰与唐慨之战,好像是有些道理,现在绝大多数人已知自己赌输,倒落个轻松,反而不紧张,好好欣赏。 宋北不一样,他有盼头,人群之中也有些许人像宋北,简直是望穿秋水,陛下呀,休息可以,为何不让他们先抽签呢。 盈盈秋水,望眼欲穿。 “咚、咚、咚” “第三轮抽签开始。” 终于来临,在众人的翘首跂踵之中,司徒炽将五个信封洒于空中。 五人从空中各夹下一个信封,拆开,四女往擂台而去,很明显,唐慨抽得五号,他轮空。 “冷月剑”蓝婵,战“柔云剑”阎思。 “忘忧剑”沈曦,战“封喉剑”蔡颖。 “喔嚯嚯!” 宋北的拳头挥舞着没停过,一战定乾坤,只要蓝婵与沈曦赢,他宋北就赢,怎会不令人爽快。 “五王兄,你下注几何?” 宋楼的话让宋北很是懊恼,宋北幽怨道: “哎呀,七弟,我告诉你,我尚是胆过小,只下注一千金,我若下注个十万,岂非能带走一千万金?!二王兄,我真是亏呐!” 宋楼有些鄙视道: “二哥出手便是一万金,你只下注一千金,如此作态,不知的,尚真以为你下注十万金。” 宋眼翻出个白眼道: “话说蓝婵与沈曦尚未赢呢,你得意个啥劲?!” 宋北不以为然道: “呵呵,你俩就是嫉妒,不是我吹,估计全京城就我一人赢,嚯嚯,十万金来也。” 擂台之上,四位女剑侠已斗到一起。 蓝婵之“冷月剑”,走顺借他人之力势,有以静待动,后发先至之妙,不时避实击虚,以斜取正,迂回抄刺,如遇两剑交锋之时,会不接不截,不迎不架,唯凭空一击。 阎思之“柔云剑”,以身运剑,讲究身步法与剑法相融,身法柔韧,步法灵活,身行如龙间剑出如电,身体扭转间力贯剑锋,有点使枪的味道。 沈曦的“忘忧剑”与蔡颖的“封喉剑”,都以疾快为主,二人的斗剑相当快,腾空翻天间惊飞鸟,翻躺滚地间不沾尘,一剑击出,恍若轻风,轻剑再刺,但见剑光不见人。 两对人的对战,让人有一种感觉,她们的相互间都非常熟悉,这仿佛不是在比试,而是寻常于家中的对练,打来打去,何时是个头? 司徒炽同样感受到这个问题,这里是京城,不是你家,陛下还在呢! “咳!” 司徒炽轻咳一声,声音清脆的传送至四位女剑侠的耳中,阎思与蔡颖手中的剑稍稍一顿,蓝婵与沈曦的剑随即架于她俩的颈边。 “喔哦!” 宋北真跳起身来,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宋皇也不解的看着他,那胜者是你的情人?难道要我食言将人送与你?这绝对不行。 “对不住,对不住,我乃庆贺盛会之圆满,吾皇万岁、万万岁!” 宋北拱拱手之后,立刻对着宋皇跪倒高呼,搞得所有人只能跟着他一样喊,喊完起身,宋楼暗骂道: “五哥你,真是苟。” 宋北心情好,一点都不生气,他应声道: “苟富贵、无相忘,回头''西楼逐酣'',我请客,嘿嘿!” 宋眼心中暗自腹诽,酣你个头,你就想与欧阳文忠拉关系,我才不上你的当。 蓝婵、沈曦、唐慨三人,位列三甲,当众人以为还要分出一二三之时,司徒炽宣布道: “武举盛会,圆满结束,三甲即刻进宫,听候封赏,其余十七强,可自择门户,陛下回宫,恭送陛下!” 众人又跪,心里接着骂一遍宋眼,你这狗东西,害人多跪一回。 三位王爷,四位大人外加四军代表纷纷开启等待模式,宋皇有令,只让十七位俊杰自择,不允许拉拢,整个广场又变得寂静无声,走动离开的,自然是赌坊的侍从们。 寒漠被司马妶挽着,正在看执事们捡分赌单。 “报,三甲名单。” 司马妶接过单子一看,惊讶道: “吖,好冷的冷门,坏蛋,你看看。” 寒漠咂嘴道: “这就是点到为止的后果,若像前日那般不要命,肯定不是这三人。” 司马妶将三甲名单递给执事,与寒漠一起,等待着执事们的分拣,寒漠很想知道,自己搞出的赔率,有无挣到钱。 “你别担心,咱家有灵绎王那一万金,足够赔的。” “你个傻瓜,我怕那两家怨我呀!” “你不是说杨萃会分钱。” “呵呵,万一不分呢,若我是杨骏,就将钱全送给那不可说之人,嘿嘿!” “哼,坏东西,坏家伙。” 二人打情骂俏间,执事完成捡单,禀报道: “报,咱家赌中一人者共一百四十七单,皆是下注唐慨,赌两人者无人赢,赌三人者唯灵绎王一单。” 寒漠急问道: “需赔多少?不算宋眼那单,赢多少?” 执事照本宣科道: “共需赔付白银三千六百九十两,赢白银二万五千七百余两。” 司马妶嘟嘟嘴道: “才这么点?还真成一场玩乐,五千余两拿出来,众人皆赏!” 第322章 计出杀心 秋风生临江,落叶满京城。 临安广场,剩下忙碌于拆除建筑的执事们,陪伴他们的,唯有秋风与落叶,这对千年不变的情人。 落叶逐渐被清扫,秋风变得孤寂,它开始四处乱窜,它要寻找那份相思。 秋风萧然,它柔情的拂过行人的额发,掠过店铺的帷幔幌布,依然无人明白它的心。 秋风凄然,既然无人能够懂我,那我便将人间的记忆带走,让你们徒留下一片空荡的回忆。 一场热闹的“武举会”终于结束,美好的时光已然逝去,烟消云散,唯能深刻于灵魂中的,是那些输家,自然也有赢家,只不过赢家会比较健忘。 在此失去生命的俊杰,灵魂已漫入云际,拿出全部身家,只为搏上一把的输家,开始流浪天涯,毕竟只有活着,方能再行拼搏。 京城豪族们没有任何变化,这次输得并不多,超高赔率之下,不需要下注过多,下得少,若对中,赢的已经很不错。 就像宋北,当两个大箱子置于眼前之时,无俊杰选择他的不快,立刻消失殆尽。 午后时分,四大赌坊终于开门营业,主要是需要赔付银两,百十号的赢单,赔付得很快,四大赌坊的信用极高,来即赔,绝不拖泥带水。 “一泓萍娆”同样如此,赔付完宋北的十万金,眼皮都无需动一下,这一次挣得实在过多。 一如寒漠所想,杨骏欲将赢来的钱财送给宋皇,但被宋皇回绝,宋皇很嫌弃,我帮你的已够多,自己搞定去。 杨骏无奈,吩咐杨萃分钱,并将赌坊、酒楼与客栈,全交给欧阳文忠,杨萃与秦吉则是跟着杨骏前往广岭城。 这次分钱,杨萃没再玩小心眼,下注三甲的单数,金额,全写得明白,一百二十余万金,一分为四,每家分三十万金。 杨芬与司徒怀只有随口一句多谢,司马妶可不同,扭着腰肢,拎起纸条一看,随手一扔道: “哼,京城下注三甲之数额,只有区区一百二十万金,每人下注一万,莫非只有一百余人去下过注?我真不知能有几人相信。” 送钱来的,是原“西楼逐酣”掌柜杨徇,他正待怒辩,见到司马妶身侧走出寒漠,脸上挂着贱笑,司马妶立刻揽住寒漠撒娇道: “姑爷,你看我随口说一句,杨掌柜就要凶妾身,你可得要为我作主。” 寒漠望着杨徇贱笑道: “杨掌柜,心里若不快活,可去陛下那去发牢骚,何苦冲着我家的女子发脾气,杨掌柜莫非想掉杨家的脸面?!” 杨徇不敢与寒漠争论,叩首道: “少帅误会,小人绝无怒意,我本想说明一下而已,请司马坊主见谅,请少帅勿怪!” 寒漠轻抚着装可怜的司马妶,像做安慰状,对着杨徇道: “杨掌柜,我无所谓的,然而女子么,都得哄,你看我去哪找些首饰来哄?呃,我家妶儿就喜欢那些,一见到就会乐开花,可是?” 杨徇心领神会道: “少帅勿忧,小人正好备得一份,只是忘带来,我即刻去取,并亲自再送来,小人这就回去,暂且告退。” 得亏现在的赌坊内没客人,否则又不知道会传成何样,杨徇在见到寒漠的转念间,还想起司马行,花钱哄司马妶,这是天降良机。 司马妶只是玩闹,她就想让杨萃不爽,哪知道杨徇真送来一盒首饰,当作赔礼。 你敢送,我就敢收,司马妶抱着盒子,转身便跑去后宅与妡夫人分享,偏厅内剩下杨徇与寒漠。 “杨掌柜,多谢哈,你,也要去广岭城?” 寒漠的关心,令杨徇甚是苦涩,杨徇沮丧道: “家主说自愿前往,然而店铺已交于欧阳家,我留下甚是不便,若不走,无法存活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若你们都愿意留下,我去找杨弥,如何?” “少帅,当真?” “你别高兴的过早,我只是负责帮你去说,至于杨弥愿不愿意留你们,尚是未知。” “我相信杨弥不会嫌弃我们的,毕竟是一家人,虽然是两个门。” “行啊,咱俩现在就去''盏酒收痕'',可能我近日会离开京城,帮你们安排好,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杨徇为寒漠所感动,躬身叩首道: “少帅你,对不住,杨徇惭愧。” “不说这些,如今杨家已散,如论家主,我建议是杨营,当然,这需要你们这些杨家之人去认他,否则,他只是个家长,呵呵!” 杨徇立刻跪倒叩首道: “我愿意,真的,我相信他们都愿意,杨徇拜见姑爷!” “不必多礼,去广岭城实在多有不便,男人尚好,妇人与孩童定是遭罪,我不愿见你们受苦,家主之事,必须趁杨骏未离开京城之时办好,以防他耍赖不认账。” 寒漠不仅找杨弥,还让杨芬做证,杨弥、杨芬与杨家的族人们,关系好像真不错,二话没说,立刻表示同意,并由杨弥陪着杨徇去办理此事。 送走二人之后,“佳人蝶局”的密室内,只剩下杨芬与寒漠,杨芬将门一关一拴,转身猛然间扑入寒漠怀中抽泣道: “能否不要杀大伯,我求求你,呜呜呜呜!” 这泪来得很及时,将寒漠心中杀杨骏一家的念头洗却,寒漠拍拍杨芬的背道: “好,好,我答应你,不杀他,乖,不哭,眼泪可伤皮肤呢。” “嗯恩,就哭就哭。” 得到答复的杨芬,甚是开心,她抱住寒漠的腰,一阵捏扭,撒出个娇,寒漠能立刻答应自己,杨芬有些受宠若惊。 寒漠轻轻扳起杨芬的小柔脸,帮她拭去泪水道: “你如何知晓?” 杨芬复将脸贴于寒漠胸口道: “我又不傻,整个杨家归于大兄,这一招攻心之计,足够将大伯刺激至深,我,我想回去看看他。” “不行!” 寒漠挣脱开杨芬的手,气呼呼坐到椅子上,猛得灌下杯茶,低下头让自己平缓,良久之后,寒漠低声呐呐道: “你想干什么,我没资格管,我想做什么,你也别管,可行?” 已坐至寒漠身边的杨芬,心中一疼,伏于寒漠肩背,抱住寒漠的颈子泪如雨下道: “不要,我要管着你,我听你的,我不去,我收起我的懦弱。” 寒漠侧过脸,正好两面相贴,寒漠顺口为杨芬将眼泪兮去,弄得杨芬浑身一阵颤抖,终于转哭为笑。 “别学你爹那一套,有时候,善良过头便是罪恶,不要给恶人留下太多余地,那样会有更多人受害,我答应你不杀他,不过。” 杨芬亲过一下寒漠的鼻尖道: “不过啥?” “你是否愿意养你大伯?方廉会不会有意见?” “啊?养啊?那还是罢了,我还有自己的爹呢。” “看见没?其实你内心知晓,然而总会有那一个仁慈的冲动,灵魂中带来的,无法改变。” “啵” 杨芬对着寒漠说话的嘴,狠狠亲上一口道: “就这张嘴会说,若是大伯来与我告别,我该如何?” “告别?这样,咱俩打个赌,若他来找你,算我输,若不来,则是你输。” “好,赌注是啥?” “若你赢,杨骏之事,由你说了算,若你输,必须改正自己,怎样?” “行,一言为定!” “来,击掌为誓。” “才不要,我要这个,唔唔!” 第323章 意外之获 斜阳悠长,吟余惆怅。 宋皇设宴,算是分别前的聚会,众王爷、大臣俱到,回程之时定于明晨。 寒漠不够格,但宋北的行程,仍影响到他的安排,只能再住上一晚,奚朴带着卫队已至临安城东驻扎,等候寒漠。 司徒炽将司徒家交于司徒歆,他与司徒攸安心做宋皇的侍卫,他俩很放得下,说不管就不管。 由于司徒炽不再住司徒家,重楼有些不好意思再住下去,毕竟寒漠不在,与司徒歆又不熟,司徒韸和司徒韷,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他只能来找寒漠,你得安排个住处才行。 对于住处,寒漠丝毫没放在心上,三大客栈空空荡荡呢,随便住,只是寒漠看见重楼身后有一人一枪,无比眼熟。 “乐无涯”偏厅内,寒漠惊愕的问道: “你是?聂轰?对否?” 聂轰叩首道: “聂轰拜见少爷,小命已输给少爷,如今是少爷的人。” 寒漠被他搞得很是茫然,疑惑道: “啊?我何时与你赌过?你是否认错人?” 重楼笑嘻嘻道: “呃,龙哥,我替你赌的,嘿嘿!” 重楼眨巴一下眼睛,寒漠心明,原来是个借口,立刻招呼众人道: “来,坐下说,名辰、录云都坐下,这里与自家无甚分别。” 司马笑微与司马言微亲自端着茶来,二女笑盈盈问道: “姑爷,诸位请用茶。” “姑爷,小姐询问,''城阙会''可行?” 寒漠会心一笑,司马妶神采飞扬,古灵精怪,不像妡夫人与梦儿,尚飘荡于半空回不来,二人打点行装竟然整理至一半,伏于床上呼呼大睡,若不是司马妶抱着首饰去找她俩,还不知会睡到何时。 “特别好,辛苦二位仙子哈,哈哈!” 二微抛下个媚眼离去,并将厅门关好,不让人来打扰,寒漠对着聂轰好奇的问道: “聂轰,我名声如此之臭,你这,不合理呀!” 聂轰咧嘴一笑道: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然而在择门户之时,我竟然见到名辰、录云,跟着楼哥立于何军师身后,我与名辰、录云交过手、说过话,他俩之选择,我必然相信。” 寒漠好奇的问重楼道: “你们三个去帮何修招揽人?” 重楼轻笑道: “陛下有命,只许他们自择,不许招揽。” 名辰与录云乐呵呵道: “我们就立于何军师身后,一动不动,哈哈!” “但我们不断使眼色,陛下只说不可招揽,对,嘿嘿!” 寒漠逐问聂轰道: “除你之外,是否还有人选择何修?” 聂轰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向重楼,重楼解答道: “正因聂轰之故,''透骨枪''郭通,''金铃枪''易望,''段锦枪''庄良,这三条枪均选择何军师。” “辛幼安呢?” 重楼继续回道: “''三花枪''崔胜与''四象枪''薛厉,他俩选择的是辛军师。” 寒漠欣喜若狂道: “哈哈哈哈,不错,六条枪甚得吾心,真不错。” 聂轰插话道: “少爷,''柔云剑''阎思与''封喉剑''蔡颖,选择的是太保府,我们四个有些尴尬,便跑将出来。” 寒漠诧异道: “啊?两女的?这是为何?” 聂轰解释道: “阎思与蓝婵,蔡颖与沈曦,俱来自灵绎道小城,两对姐妹的城池相邻,平常一直在一起学习、练剑,蓝婵与沈曦为陛下所收,阎思与蔡颖觉得,入太保府同样是保陛下,如此两对姐妹又能在一起。” 寒漠唏嘘道: “喔哦,原来如此,其他几人之去向呢?” 聂轰应声回道: “''断梦刀''商宝,''披风刀''郭坎,''回风刀''钟兆,''分解刀''巴豪,''挫骨刀''尹罕,''千幻剑''吉善,''无形剑''余庆,''风掣剑''秦威,''合虚剑''袁真,此五刀四剑,皆入灵绎王府。” “哟呵,老家伙大发财啊,收得九个,输钱之沮丧立刻烟消云散,如此说来,只有三家被择,其余人皆有苦难言,呵呵!” 寒漠感慨过后,问名辰与录云道: “对了,你俩投于宋楼门下的朋友叫啥?” 名辰与录云连声回道: “''隐刀''周阿四与''错刀''盖九树。” “都是京城人氏,家中败落,与我二人相仿。” 寒漠微笑道: “要不了几日,你们又会碰面,我们将前往广岭城。” “哇,如此甚好。” 名辰与录云甚是开心,寒漠缓声问聂轰道: “聂轰,你年岁几何?” 聂轰温声回道: “回少爷,我比楼哥小一岁,二十有三。” 寒漠遂问道: “可会骑枪之术?” 聂轰挺胸正色道: “会,我之所学,便是马上与马下。” 寒漠抵掌道: “好,过几日带你见奚大队长,希望你之枪术与心性,有个质的飞跃。” 重楼为聂轰做起解释道: “呵呵,奚队长之绰号为,魔鬼队长,乃龙哥的卫队队长,五百条枪,哇,想想都吓人。” 寒漠补充道: “骑枪术与步枪术不同,我所习之枪与奚队长相同,属马战之枪,像名辰与录云,习的是步战之枪。” 聂轰拱手叩首道: “喏,谨听少爷之命。” 重楼好奇问道: “龙哥可知,青原王搏中大奖?” 寒漠浅笑道: “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十万金嘛,可惜他没命花,哼!两个多月的等待,终于等到这一刻。” 重楼追问道: “去广岭城,有何安排?” 寒漠沉思道: “暂时我尚未想好,杨骏手下有解悬二剑,据说已悟出剑势,不知高到何种程度,首要问题是解决此二人。” 聂轰试探问道: “卫队?” 寒漠摆摆手,肃声道: “卫队不适合江湖厮杀,卫队之宿命在于战场,我不会拿卫队去换那二人之性命,我可舍不得,若卫队丧命于战场,我无话可说,若命亡于我之手,此生我将不得安宁。” 聂轰的心被轰得七零八落,原来卫队在他眼里不只是兵,而是兄弟,聂轰跪倒叩首道: “谢少爷,得遇少爷,乃聂轰之福。” 寒漠一把将聂轰提拎至椅子上道: “快起来,看来楼哥的培训做得不行,呵呵!” 聂轰不解道: “少爷,你对流言?” 寒漠双手一摊道: “呃,没传错,我确实贪财好色,说楼哥是我的娈童又怎样,不必放在心上,我又不是为传言而活,怕它个鸟甚。” 重楼呡上一口茶,乐道: “呵呵,我也不介意那些,今日尚有人称呼我为赌仙呢,哈哈哈哈!” 寒漠脑子里想的是杨骏身边还有哪些人,那些个高手,用何方法将他们除之,寒漠问道: “前日里杨荒收过之人,可有听说去向?” 重楼这一日都混迹于城内,打听来的消息,还挺多,重楼咧嘴一笑道: “据说全转至欧阳文忠府上,杨荒很清楚,就算不主动说,他们也会另投他处,这有些被欺骗的感觉。” 寒漠若有所思道: “如此说来,只剩下原来的杨家死卫。” 重楼摇头道: “杨骏四位孙儿已前往横阳城,随行的有不少杨家死卫。” 寒漠起身来到窗边,仰望黄昏的落日,喃喃自语道: “在这方人间,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第324章 晓风情堪 柔光轻拂,将梦中的美景触散。 晨风依偎,将分别的人儿掠伤。 临安城的今日之晨,是一个离别的时段。 几位王爷带着随从各奔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兄弟,下一次见面之日,尚是未知,又或许,此次一别,便是一生。 老太师司马伦与兄弟司马例、司马仅也在分别,司马伦回灵绎城老家,实则是找杨越,司马例与司马仅却是不知前往何处,三兄弟感情一如既往,然而此次分别却是笑意绵绵,很是令人费解。 若说心里难受,谁都比不过杨骏,给他送行之人,就是以杨营家主为首的杨家一族,他杨骏的家主之位,在杨家众人的默声之下被剥夺。 杨骏的身边只有杨荒与妻妾,杨萃与秦吉夫妇,剩下的便是些死卫与侍女、仆从。 杨骏回望一眼曾经的太傅府,那块匾牌已被缷下,如今杨府只有一个门,就是太尉府大门。 杨骏将手一挥,给你,老夫去重开一片天地,定会将杨骏之杨家,薪尽火传,源远流长。 “乐无涯” 重楼与聂轰、名辰、录云在套马备车,司马晚梦则是领着司马妶新安排的侍女司马若宛与司马亦宛,在指挥着侍从们帮忙搬行李。 寒漠在查看车箱,拍拍外壳够不够结实,怕被人用箭射穿,按按内部够不够柔软,怕妡夫人与梦儿受颠簸。 妡夫人则是与司马妶抱在一起,窃窃私语。 “二姐,昨夜辛苦你哦,让我与梦儿终于睡个安稳觉。” “老娘出马,以一抵三,你与梦儿真没用,要不我跟着去算了。” “咯咯,我不介意,小心你夫君找你麻烦,咯咯!” “坏三妹,知道我有夫君还拉我下水,你得补偿我。” “咯咯,说,要啥?” “有空的时候,得是我的。” “没问题,待我与梦儿都怀上,传讯给你,你就过来,够意思。” “咦,她也来了,这眼神不对,老娘有对手呀。” 妡夫人松开司马妶,转过身一看,是司徒怀与杨芬来送行,顿时上前亲热的打招呼。 “司徒掌柜好,芬姐姐,谢谢来送我们。” 司马妶可不是轻易服输之人,她瞄着杨芬道: “芬妹妹,你来送三妹,为何这眼神却是乱窜呐?!” 神仙打架,凡人靠边,司徒怀立刻拱拱手远遁至重楼身边,我离你俩远一点。 “妶姐姐,如此多人,我定然是乱窜呐,我可不像妶姐姐,反而盯在我这个送行之人的脸上。” 二女的目光如剑,剑光闪烁,剑影交错,剑气缠绕,剑意旋飞,剑势震荡着二人面前的秋空,博弈的画面令人头晕目眩。 妡夫人捂住额头,两位都是亲姐姐,为何像冤家对头似的,不过司马妶与杨芬像是很懂得妡夫人的难处,二女的目光之中,同时流露出一个相同的眼神,进密室聊。 这下送行的只剩下司徒怀一人,他觉得好轻松,他在脑子里给自己定下个原则,有此二女之地,一定要遁,哪怕装病。 妡夫人呼出一口长气,拍拍颤动的波涛,为何争得如此凶狠,我又没说不同意,算了,走为上策。 妡夫人与梦儿四女,以及重楼与名辰、录云是随宋楼先行,宋楼带有广岭军护卫,这是寒漠与宋楼说好的,借口是自己要去接卫队,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潭东镇。 这是临安城以东约十里之处的一个小镇,野外之地升起座座营帐,另一边有千余匹战马,由于地势甚为宽广,这五百余人及千余匹战马倒算不上有多惹眼。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寒漠带着聂轰赶至,奚朴与众司长将他俩领入大帐之内,各人简单介绍过后,寒漠迫不及待道: “现在不是叙旧之时,我与一些新来的兄弟,待到出发广岭城之日再行畅饮,宋北将于今晚抵达昌里城,而老水的攻击也在今晚,我们的任务,就是接手司马家三人,同时将开济城出来的探马格杀,有无疑异?” “属下明白!” “立刻出发,帐篷回来再收。” 时间紧迫,两日的路程并做一日加半夜,非一人双马不可,并且需轻装上阵。 开济城内,一片祥和,与往日无任何异常。 只是“南云台”内多出许多人,开济军副帅叶帧与大将白遥,领着亲兄弟的副将叶帕、叶帷与白暹,原是叶家死卫的都尉叶南、叶北、叶存与叶消,他俩的儿子白询与叶罡也在。 这是一支弓箭军,为的就是不让王府飞出一只鸟儿,漏掉一只,今晚的行动便是失败,月夜下开弓,更是困难。 下午时分,喻一领着两个背着药箱的儿子,继续来为宋风治疗,西门不醉已视喻一为铁杆同盟,医疗之时不再看守,全因宋风在喻一手下生不如死。 “神医,你得悠着点儿。” 西门不醉正好迎头碰上喻一,跑不掉,只能聊上几句。 “元帅何意?我能立刻要他的小命。” “不不不,我就是担心神医,万一手一抖将其弄死,此万万不可。” “唉,元帅好无趣,留着做甚。” 喻一露出个不满意的神色,随之奸笑道: “元帅,要不大牢内那三位,让我,嘿嘿,过过手,爽他一爽?!” “哎哎,不行不行,这样,若到那一日,我定让神医出手,可好?!” “元帅可不能打诳语,小老头等着,嚯嚯!” “神医放心,我尚有军务在身,暂且告辞,神医辛苦哈!” 西门不醉跑得贼快,他觉得喻一的笑容很瘆人,居然有喜欢用毒的医师,必须离他远点儿。 喻一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身后的两儿子完全一副腔调,三人来到宋风的房间,守卫们习以为常,见到三人,反而会故意装作看不见,这父子三人哪像医师,完全是二溜子。 入得房间之后,君谋与竹帛迅速占据门窗之位,喻一来到宋风床边,轻声道: “就在今晚,一切按计划进行,这些日子你装得很不错。” 宋风恢复正常状态,低声苦笑道: “全因起始的痛苦深入骨髓,记忆犹新,大哥用心良苦,宋风唯有余生再报。” “现在不说这些,你儿子宋河已与西门、伯赏走到一起,救是定然无法相救,唯有期盼他不死于乱战之中,你得做出抉择,你看?!” “我不可一错再错,不能因为他连累别的兄弟送死,他若命好,待拿下之后,我来亲手了结他。” “你尚年轻,或许心性大变之后,会有大能投胎当你的儿子,你一定要想得开一点。” “谢大哥,我今晚来个里应外合,手下尚有些许愿随我一战之人。” “如此甚好,便以火箭之光为号,你只管杀入大牢救人,其他的自有人来。” “好,大哥,明日咱们再把酒言欢。” 宋风与喻一的双手紧握,这一战等得已令人心碎,即将到来之时,却又有些紧张,喻一微微一笑,轻拍几下宋风的手,让他放松。 “谋儿、帛儿,咱们回家喽,我滴灵仙呐,我滴蝉衣呦,等着我回家喽喂!” “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嘿!” 望着喻一三人浪荡的背影,宋风心中暗忖,我定不会让你们的努力付之东流,若不成功,我以死谢罪! 第325章 月下之战 风清月白,谁与共赏。 昌里城近在眼前,宋北看见秋空之中那张开始消瘦的玉容,突然生出疲倦之感,他想起老二与老七的快乐,他想起老六被软禁的平静,再想想自己,忙得一团糟,却落下孤身一人。 “王,王爷,前方有,有人拦截。” 麦与状的牙齿忍不住打着颤,车内被打断思绪的宋北,甚是不满,没好声没好气的问道: “我等如此多俊杰,直杀过去便是。” “王爷,是军队,王爷,该如何是好?” 麦与殊的急切之音,宋北反而心喜道: “莫非乃''东观西护''在此相迎?哈哈,待本王一观。” 宋北来到车厢外,顿时傻眼,四周的军队,犹如洪流般合围而来,自己这数百人,就像是怒浪之中的一小片孤舟,随时会被吞没。 一骑缓缓迎面而来,月光之下甚是显眼。 “令先?” 宋北猛然惊悚,指着令先吼叫道: “令先,你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青原王,你莫不是以为,普格杰与思力元在此迎你,哈哈哈哈!” “咣、咣、咣” 当军士的脚步声,伴随着令先的声音传来,宋北骨寒毛竖,惶恐不安道: “令先,莫非汝想造反?你不怕被三军剿灭否?” “宋北,汝买杀手屠戮我全家之时,可有想过今日?造反?你口中除去此二字,还能说出何话?那些个俊杰们听着,我令先敢来,便无惧,若尔等离开宋北,我不计前嫌,收尔等入''雪狮军'',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杀!杀!杀!” 这次的伴随之音,是“雪狮军”的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弓箭手准备!” 少帅部副帅名通,发出号令,正围于宋北左右及后方的大将厉哇、耽夜与扶堂,同时举起刀枪,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弓弦拉扯之声,宋北周围之人觉得,这简直是在拉他们的心弦,心脏即将迸裂之时,有人冲出宋北的队伍。 “令帅饶命,一切与我无关呐,小人并未参与啊!” “可,立于一旁等候。” 令先这句话像打开大坝的闸门,宋北身边只剩下麦与状和麦与殊二人,二人叹息道: “活着并无甚意义,大哥、四弟,我来也!” “啊!双圣爷,二哥稍候,三弟同来也!” 麦与状和麦与殊拔刀自刎于宋北面前,宋北变得魂不守舍,难道今日乃必死之局?难怪刚才觉得甚是劳累,真乃天意也,那我便歇息! “锵” 宋北抽剑在手,剑指令先狂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宋北败又何妨,我便先走一步,等着你令先到来,吖啊!” “唰” 一道刀光闪过,极为耀眼,欲与月华争辉之色,犹如流星,因过于璀璨而一闪即没。 宋北握剑之手,连手带剑坠于马车之上。 “啊!” 宋北一声惨叫,令先的吼声起: “断汝一手,以安我全家人之在天之灵,宋北,我知你无悔恨之意,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杀,你简直禽兽不如。” “唰” 又是一道华光掠过,宋北一只脚与小腿别离。 “扑通” 宋北倒于马车之上,令先连声斥骂道: “断你一腿,给丽儿一个交待,下辈子不可再投胎于你这畜牲家门,来人,为他止血医治,大军开拔,目标德岚城。” 盈月长明,秋夜无眠。 此时的开济城已陷入战乱之中,四门在欲关门之时,开济军大帅水随天麾下,江山东、南、西、北四阵,将四门堵住,水随天自领中阵与大军从南门杀入,大名军大帅君搏领各大将从北门杀入,元知空率领二军余部,将城外的西门军团团包围,一个不漏。 夜深人急,岁月在潜默中消逝,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在无情的冷酷中流逝,唯有这盈月,于遗憾之中感叹着凋零。 这一战对于西门不醉来说,过于猝不及防,慌乱中让亲卫一边偷跑出城,一边飞鸟传讯踰空,自己身死倒无妨,一定要将信息送出去。 王府内宋风突然生龙活虎的出现,往日里那些个死卫,顿时双眼放出精光,拎起刀剑,随宋风杀往大牢。 “嘭” 王府大门被水随天一脚踹开,王府已被团团围住,君搏跟着水随天一同来到王府外院。 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二人,手拄凤嘴刀并立,西门不醉淡淡的问道: “你俩乃是何人?” 水随天笑道: “将死之人而已,何必知晓过多,做个糊涂鬼,岂非快哉?!” “狂妄,接我一刀。” 伯赏之可率先挥出一刀,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的一刀,刀借柄势,长柄送力,这一刀,甚急。 “细斟北斗,万象为宾” “江山回望枪法”,后发先至,枪出七星,北斗为列,笼罩之下,伯赏之可眼前一片白光。 “咣当” 这一刀竟未能劈下,斜挥的惊寂枪头挂着一具尸身,伯赏之可亡,然而西门不醉像看不见似的,冷漠道: “好快的枪,不知此枪法为何名?” “枪也好,刀也罢,都乃利器,不同的是人,你的眼中只有兵器,你与我之差距,甚大。” “哼,此乃人之对决,同样是刀与枪之争,我有必死之心,而你却不敢。” “呃,我只是不需要而已。” “撩刀斩” 西门不醉突然出手,长力撩出,水随天将长枪一抖,伯赏之可的尸身砸向西门不醉的同时,水随天后退三步,躲过一刀,尸身却被一分为二,一片血雨洒落,将西门不醉溅得斑斑点点,月色之下,无比狰狞。 “贴刀斩” 西门不醉相当快,连招之间,毫无滞感,他身体一旋,长刀贴地而行。 “登高怀远,今夕何夕” 水随天腾空而起,空中一个回身望月,犹如展翅凌空之鹰,长枪诡异的从腋下刺出,直奔西门不醉的咽喉。 “截刀斩” 西门不醉的确厉害,长柄截下枪尖,长刀呈出个旋转之圆,斩向空中的水随天。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水随天不落反升,正是借助西门不醉那一截之力,这一枪如素月从天上来到人间,并将整条银河带来。 西门不醉觉得突然置身于星空之中,莫非,这便是升天之感?莫非,此处便是天堂?! 星空之中忽地变黑,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感觉很是令人心伤,心痛,渐渐痛不欲生,心脏之血不再愿意流向大脑,脑子随即一片空白,痛苦消失,原来天堂里,真的毫无痛感。 不对等的大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开济城的战斗并未有太久,得益于内应,得源于一些原王府士兵的倒戈一击。 “多谢王爷将三位大人救出,城外尚有人在等,这位是君元帅,以后你俩合作,我就此告辞。” 宋风领着重伤的司马盘、司马祷与司马同出来之后,水随天草草道上两句,便让人背着三位伤者离去。 君搏将驻扎开济城,必须与宋风先说好,以免他产生些不安的想法。 “君帅勿虑,孽子宋河为我亲手所杀,自此,过去之宋风已然死去,我定会为永安站好这最后一岗,以此残命,报答诸位救赎之恩,否则,我宋风就是死,也无法面对陛下。” 第326章 高秋夜分 银河幽静,繁星灿烂; 秋风沙沙,秋虫陪伴。 寒漠与卫队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长枪之墙,令人无法逾越。 寒漠驻马于一字长阵前方,左边是奚朴,右边是聂轰,马蹄前有数十具尸体横陈,皆为聂轰所杀。 聂轰明白寒漠有考察之意,出手都是必杀,没用过两招杀一人,枪枪夺命,奚朴甚是满意,寒漠只觉得还行,未悟出势者,皆非高手。 奚朴瞥见寒漠的眼神,顿时明白寒漠的鄙视之意,只能闷声叹气,心中暗怼,此人间哪来四十岁之下能悟出势者,不过这人不算。 “嗒嗒嗒、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之声响起,人数挺多,奚朴长枪一斜。 “吼!” 收到信号的卫队,将长枪搭直,准备迎敌。 寒漠运转“悟真心法”,凝神望去,见到的是水随天,随口道: “自己人。” “吼、吼、吼!” 奚朴听到后,接着发出指令,一字阵型转换,变成一堆一堆的,这样控制空间更大。 “吁!” 水随天勒住马头,飞身落地,来到已下马的寒漠身边,指指身后道: “三个,都活着。” “你稍等。” 寒漠待水随天的亲卫们,将三位司马兄弟放置地面之后,寒漠向聂轰招手要来几个火把。 “三位兄长好,在下龙举,同兄长,这是妶儿给你的信。” 寒漠掏出两封信,一封交给司马同,另一封递给司马盘与司马祷之后,接着说道: “二位兄长,这是妡儿写给你俩的,可同观,你们先看,看完再说哈。” 水随天在看那些尸体,低着头若有所思,寒漠来到他身边,笑呵呵道: “如何呀?水大帅,我帮你拦下不少哦。” “少主,我,唉!” “吸取教训呗,我有十人,对方只有一人,为何要一人去打?为何不能群殴?此乃战场,非擂台比武,无胜之不武一说,攻城么,同理。” “如此说来,''西风渡''定有人要过。” “青老大去''西兴渡''很及时,若传信之人踏入灵绎道,杜中天与秋琅也查不出来,你真得感谢青老大帮你擦屁股,下次可不能再犯。” 水随天跪地叩首道: “求少主责罚!” “真要罚?” “必须罚。” “行,水随天听令,因你蔑视敌军,犯下大错,罚你,与楚秋生个孩子。” “扑哧” 就算再严肃的奚朴,都忍不住喷出声来,水随天倒是挠挠腮帮子,支支吾吾道: “秋儿回家看她爹,不在身边,少主,此责罚完不成呀!” “她还有爹?” “这话说的,没爹哪来的她。” “不是,我一直以为她是孤家寡人呢,她是哪儿人?” “上支城楚家。” “啊?难道她爹是楚啸?” “咦,少主知晓?!” “楚藉是她弟弟?” “是啊,少主从何得知?” “你快起来,赶紧给楚秋传个讯,司徒韶是我大舅哥,他与青老大结拜,是我让他去夺取上支城的。” “哎呦,我即刻派人去传。” 水随天爬起来就去写信,传讯比人去要快些,此时聂轰过来嘀咕,司马同找。 飞鸿飘急,月下凝思。 司马同仰望着秋空,对月无言,显得有些悲寂,寒漠理解他的忧思萦怀。 “同兄长,你放心,妶儿的信,我一眼都未看,妡儿的也未看。” “妹夫,感激你对司马家的救命之恩,反正已还不清,兄长想再求你一件事。”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却。” “我想留于水大帅军中,哪怕当个参谋,可好?兄长求你。” 看来司马妶的劝解信,下过一番功夫,只是寒漠想不通,她哪来空写的呢?哦!可能是见聂轰的时候,这鬼精怪,真神。 既然司马同能想通,并为司马家的凝聚而主动退出,寒漠必须知道真假,运转起中参功,询问道: “你,不后悔?” “此生无悔!” “好,我帮你将伤治好先,聂轰,让那二位稍等。” “喏!” 盈月悠然,令人神往。 中参功如流水般徜徉于司马同的身体,将他的内伤修复,被打出来的内外伤,疗伤很快。 司马同对着寒漠深深一鞠躬道: “死而后已!” “若是死,今夜岂不成白忙活?当好好活下去,同兄长,可好?” “喏!” 寒漠招呼来水随天接下司马同,大才啊,水随天笑得合不拢嘴。 秋夜空寂,月色清凉。 司马盘与司马祷,从遐想中醒来,这幽冷的月光有些袭人心扉,全怪这皎洁的月华,与那清霜无比相似,令人在不经意间,误入心凉。 “二位兄长,我帮你俩治伤,其他的,稍后再说。” 超出圆满一半的中参功,强悍如斯,双管齐下,外伤很快痊愈,他俩的身体强度,比司马同硬朗上数个阶次,虽比不上寤寐那种天生铁塔,可也比鸿鹄这种练外家功法的,身体尚好。 十几个呼吸之后,二人恢复如初,司马盘与司马祷不擅长谋略权术,司马伦看不上,然而他俩可不是傻子,手中是自己亲妹妹的信,必须做出决定。 “妹夫,我俩已回不去,跟你身边混口饭吃,可行?” “妹夫,我俩负责为你守门,让你晚上可好好休息。” 寒漠淡淡一笑道: “你俩,为何不去岳父身边?” 司马盘与司马祷倒是有些诧异道: “妹夫,我已近四十,难不成还让爹养?!” “妹夫,爹的身体安康,不用我俩多担心。” 寒漠点点头道: “行,先与我一起,以后若有好去处,你俩再走。” 司马盘与司马祷火急火燎道: “妹夫,我俩可不是说笑,呃,就好比你那司徒岳父,嘿嘿!” “呵呵,妹夫,我俩紧盯着那二位的屁股,紧随其后,嚯嚯!” “你俩开心就好,与同兄长告别一下,咱们去追赶大部队,见着宋楼之后,如此这般。” 秋空悬月,夜露湿心; 盈月无声,人间有情。 “大兄,四弟,忆惆怅之事,分明若梦中,如今我之心,如这月华般洁净,我倒是很感谢西门不醉,为我斩去三千烦恼丝,再也无顾虑。” “三弟,你能如此大度,乃司马家之福,司马家的兄弟当如三位老父,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三哥,你这眼光咋突然断裂?尚不如我与大兄?实在令人费解哦!” “嘿嘿,四弟真无趣,我就应一下景,与你俩告个别,莫非离别不应该装得凄惨些?这下倒好,全成嘻嘻哈哈!” “臭老三,你个混球竟敢耍你大兄,啊,我打,让你屁股开花。” “大兄捉住,我帮他那兄弟,来个扒皮抽筋。” “嚯嚯,无耻哈,这里不能碰,哈哈哈哈,饶命,二位大侠饶命,哈哈哈哈!” 一阵玩闹之后,三人抱成一团,变成秋虫般喃喃丝语。 寒漠与水随天相望一眼,双手把握,同时露出个会心的笑容,都未上前催促,秋夜话别,情致深长。 “莫忘我给予你之责罚,否则我再赐你几位夫人,走喽!” 一声远过广岭去,散作离愁一夜长。 水随天与司马同对着滚滚远去的黑流,拱拱手,心中默道一声珍重,盼那聚首之日,早些来到! 第327章 借蓬使风 “南云台” 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喻一在受着归来众人的磕头跪拜,此乃师门之跪,对掌门之跪。 礼毕之后,喻一诧异地问道: “你们怎会如此之快?” 景云上前回道: “师父,君大帅让我们同行,他甚是胸有成竹。” “哦!君帅确实非常人也。” “师父!” 景云欲言又止道: “我,我与列柚,想去祭拜。” 喻一露出个苦笑,然而双眼之中,分明有泪光闪烁,喻一迅速低头沉声道: “去,可同去,我顺便去接爹和娘,然后从''西兴渡''过江。” 君谋与竹帛最懂喻一,知道这个父亲,永远只会用快乐面对世人,所有的心酸与苦涩,只有在独自一人之时,方才流露。 二人一左一右揽住喻一,不需要任何语言,身体的温度足以将忧伤驱散。 喻一轻拍两儿子的手,抹抹脸,将泪水吞入腹中,他抬起头露出笑脸,双眼之中的红色却无法隐去,喻一笑哈哈道: “人生嘛,便是一场别离之行程,总有人先走一步,可怀念,切不可悲伤,若有痛,请将其化为爱,好好陪伴身边亲爱之人,以及家人。” 士离与仲开不知道啥意思,准备开口问何事,君谋抢声道: “士离、仲开,少爷来信询问,你俩的''经耳碍目手'',已练至几成?” 竹帛随声道: “呵呵,想靠混来做我家的女婿,你俩做梦。” 士离与仲开的心思被引开,冷汗直冒,那什么什么手,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呢?!这可怎么办?找夫人问问?! “哼!” 六月雪与七里香嘟起嘴,甩给他俩一个后脑勺,原来身上背负有任务,竟然隐瞒着,整日里就会要亲亲。 士离与仲开慌手慌脚,急忙跪至喻一面前忏悔道: “岳父大人,我定好好努力练习。” “岳父大人,请给小婿一次机会。” 被这么一打岔,众人的情绪好上不少,喻一摸摸二人的头道: “既然你俩有如此大决心,我定会成全,未练圆满之前,手都不许碰,不对,头发丝都不许,哼,滚去练功,三痴,看着他俩。” “好嘞!” “老爷放心,嚯嚯!” “哼哼,练功竟敢懈怠?!” 言岱、历述和伍宇这“武三痴”,顿时兴奋不已,终于等来两玩具,这下还不得玩死你俩,三痴将离开二人拎走,即刻开始,别想偷懒。 “景云、列柚,凌霄与茗心归于你二人门下,随我去祖师爷面前行礼。” 凌霄与茗心,是一对八岁的男女小药童,原是飞蓬与泽兰门下,随着飞蓬的离世,两孩童又不适合送至灵绎城,以此,喻一做出这个决定。 “谨遵师命!” 景云与列柚一人牵着一个,随喻一去重行入门之礼。 思其、思及等外门弟子们,带着花楹、羽涅等小师妹们,纷纷回后宅整理,莫论、莫道等人则是随着木瓜准备医馆的重新开张,“南云台”顿时陷入忙碌之中。 宋风更忙,他在大名军大将杜孤城与秋苵的陪同之下,灭糜家。 自糜家家主糜倚起始,连同其兄弟膝下子侄,全被宋风砍个精光,女子皆入王府当侍女,糜家亡得干干净净。 然而糜家的旁系得以存活,他们都是受之前糜倚等人的排挤,过着惨兮兮的生活,宋风让他们重整糜家,并指定新任家主名为糜进,三位家老是糜退、糜送和糜迎。 宋风并未将糜家产业全部冲公,他唯独取走两座最来钱的青楼,以让糜家回归至最初之时,希望他们通过再走一遍来时的路,而不忘初心。 韦庄与卓文有些头晕眼花,深更半夜被人拉起床,这种事以前只有那无赖大哥干过,然而今日是王府传话,迷茫,不知所为。 当“山水四顾”与“杜若洞庭”这两座青楼砸于头顶之时,韦庄与卓文不断揉眼睛互掐,以为自己仍处于梦中。 “不用折腾啦,你俩是喻一大哥的亲家,大哥乃我救命之恩人,希望你俩,于大哥不离不弃,请去接手,事务尚会有许多。” 韦庄与卓文如梦初醒,原来无赖大哥一直在装蒜,二人出得王府之后,嘀咕着商量。 “三弟,老被大哥拉起床,咱俩是不是也去拉他一回?整他一下?!嘿嘿!” “二哥,回家交待一下,咱俩就去行动,我倒想看看他是个何姿势,嚯嚯!” 韦庄与卓文各自回去让管家前往接手青楼,二人则是来到“南云台”院外,韦庄歪歪脑袋,上! 二人飞身而上,轻落于屋顶,竟然只发出些许声音,看来轻功尚不错,然而二人跃下屋顶之时,却突然觉得小腹一麻,一口气提不上来。 “扑通、扑通” 二人摔得个结实,一个捂着屁股,一个抱着小腿,二人发出阵阵哀嚎。 “哎呦,痛煞我也,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我哪能知晓,二哥,我的腿好像断了,呜呜呜呜!” 士离与仲开无声无息中于古树上飘落,说话的声音却很响亮。 “嚯嚯,小毛贼竟敢来我家,找死啊!” “呵,师兄你眼瞎否,分明是老毛贼。” 韦庄与卓文一见,是两陌生的小年轻,顿时怒火冲天,开骂道: “住口,你俩才是小毛贼。” “为何潜入于我大哥家中。” 其实医馆内众人忙碌得皆未睡觉,君谋与竹帛闻声赶来。 “哎呀,岳父大人?你俩这是做甚?” “岳父大人何故如此?快快进屋医治。” “那…” 韦庄抬眼间,士离与仲开早就消失不见,那一声岳父大人,令二人如同离弦之箭,立刻变得无影无踪。 “唉!” 韦庄与卓文努努嘴,遇上两熊孩子,自认倒霉。 两位兄弟在自己家受伤,喻一亲自为他俩一番检查,韦庄的屁股上抹点药,卓文的脚扭伤,上点药捆绑固定好。 “二弟、三弟,孩子们刚回来,屋内亮着灯,你俩何故学人爬屋顶呐?” 韦庄与卓文深受喻一的熏陶,顿时摆出个真切的笑容道: “大哥,我俩知晓孩子们刚回,故而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大哥勿怪,实乃心中过于想念,爱之极深,方用此奇招。” 小样,跟我学出来的,想跟我玩儿?!喻一轻蔑一笑道: “皆为兄之错也,为兄决定,以后每日夜里都去钻你俩的被窝,当日结拜曾言,有床同睡,为兄之过,定会改之,二位兄弟,可好?!” 韦庄与卓文举手投降,叹气道: “行啦大哥,我认输,可确实是来感谢你,用此小乐趣嘛,只为增加点兄弟情谊。” “对呀大哥,开济王将糜家的两座青楼送于我俩,乃是看在你的面子,岂有不谢之理!” “哦?糜家已亡?” 喻一不知外面宋风的收尾状况,韦庄与卓文已回去问过家中的探马,对开济城夜战有过一些了解,逐给喻一解释道: “确实如此。” “血流成河!” 喻一站起身踱步道: “二弟、三弟,既然王爷已做出表率,你俩需行领头之责,请问,若开济城垂拱而治,安枕而卧,何须养那些甲士?费钱费粮还费心,二位兄弟,对否?!” “啊?” 第328章 莫留残憾 繁星灿天,盈月圆梦。 开济王府比“南云台”还忙,密室内,宋风与君搏、元知空、杜孤城、罗夜、秋苵围坐一桌,还有一人在,就是司马同。 水随天带着司马同重回开济城内,准备与众人告别,然而宋风请求将司马同留下帮他,水随天的心像刚点燃的火堆,被泼下一盆冷水,死活不乐意,大才啊,哪里舍得。 水随天赌气的坐至台阶上,宋风使出杀手锏,跪倒于水随天身侧,一招必杀,水随天将宋风扶起,一声长叹后,带着广岭军回兰亭而去。 君搏首先开口道: “王爷,司马大人,咱们军政分开,相互联系却又互不打扰,此乃少主之要求,将来皆如此,然而我军人数较多,全屯于开济城,多有不便,分为四地驻守。” 元知空接着道: “杜孤城部驻守新昭城,秋苵部驻守屯宁城,罗夜部驻守单任城,大帅部驻守开济城,对外名为开济王府禁军,以此名义招兵买马。” 司马同思索道: “全力防御大名道?” 秋苵坏笑道: “是包围,嘿嘿!” 宋风迟疑道: “以解救宋光为名,逼出''百战门''之真面目?” 君搏含笑道: “确实如此,少主之军正向大名道以北行军,待布局完成,请王爷开始咱们的计划。” 宋风忙不迭道: “明白,对于开济道之政务,请司马大人多多费心,我之能力确实有限,司马大人有经天纬地之资,请尽情施展才华,如此方能为人所查,呵呵!” 司马同起身对着所有人深深一鞠躬道: “多谢王爷,多谢大帅,副帅及三位大将军,司马同定不负重望,绝不拖王府禁军之后腿。” 君搏将司马同拉坐下后,说笑道: “咱们是一家人嘛,万不能如此拘束,我看还是得多喝上几杯才行,否则放不开呐,哈哈!” 杜孤城抿笑道: “呵呵,大帅,要不,咱们现在就来一杯?!” 罗夜窃笑道: “我去搬酒?嘿嘿!” “报,韦庄与卓文求见!” 一道侍卫的禀报声,将喝酒之事打断。 “我去去便回,请稍等!” 宋风说完,便让侍女拎酒过来,的确该喝上一杯,最好是能痛快的醉上一场。 宋风走后,君搏等人为司马同介绍起大名道东部的状况,如今皆已归至大军麾下。 宋风不知韦庄与卓文何故返回,一见面便开门见山道: “二位家主有何事,但说无妨。” 韦庄与卓文拱手道: “王爷,我俩认为,家族不应存有私兵,此举之于小家族,以及百姓来说,甚为不安,非利民之事。” “王爷,我俩愿带头献出家族私兵,并号召全城豪族,由军队去护佑开济城之安危,如此百姓方能真正无忧。” 宋风起身对二人拱手施礼道: “二位家主大义,宋风感激不尽,定会将开济道带向平安,吾之愿,开济人之问候语为,开济永安!” 韦庄与卓文急忙回礼道: “王爷,我俩即刻回去安排此事,日落前将人送至王府,暂先告退。” “王爷,今日我俩将亲自去游说,力争取得更多之助力,王爷留步。” “好,恕不远送,二位请慢走!” 这喜事来得过于意外,宋风转念之间便想通,不出意外,此二人定受喻一所点拨。 回到密室的宋风,与众人说完之后,无比感慨道: “唉!我那神医大哥不仅会医身,更会医心,真乃神人也。” 元知空赞叹道: “能接任''南云台''台主者,果然厉害得很呐!改日我得找他喝上一杯。” 秋苵拎酒帮他倒上一杯道: “先将今日的喝完再说,嚯嚯!” 君搏举杯畅快道: “来来来,此乃开杯之酒,咱们将在一起喝它一世,干杯!” “干杯!” 晓色侵窗,盈月倦归。 秋风已将开济城内的血腥之味吹散,开济城多灾多难,百姓们心愁复然,起床之后,纷纷对着即将隐匿的月神祈祷。 天无涯地无边,人生倏忽如白驹过隙,为何开济却不得欢乐?愿苍天降缘,月神赐份,让开济永安! 旭日沐城,刀枪剑迹余痕; 冷露升空,清寒不掩凉痛。 开济城再一次沉淀于默默的自愈之中,百姓心中感叹,二十余年前,战争尚不愿波及之地,如今却是厮杀不断,何日是个头? “开济人保开济,开济亦要永安!” 这一道声音的响起,令百姓们的眼前终露曙光,徐徐来到街面查看,若真有可为,必为此希望奋斗之。 韦庄与卓文二人,高举血红大字的白布横幔,带领着两族善于言说之人,在开济城内游走,喊出的口号便是横幔所写之语句。 二人走过之地,遍落纷纷议论之声。 “原先的是灵绎道贼军,挟持开济王横行于开济城。” “糜家可知?他家就是灵绎道贼军之内应。” “开济王欲反抗之时,便被下入大牢。” “此次乃''雷狮军''大帅领兵来救开济王,并留下一些将军,让开济王组军自保开济城。” “为防再有贼军侵入,难道我等不该作出奉献?韦家与卓家,将所有私兵充入王府禁军,为的就是自保开济城。” “已有大族带头,为何其他家族不愿意?” “又想做下一个糜家否?继续坑害开济人,如此歹毒,开济王应将此等家族逐出开济城。” 越说越玄,后来渐渐骂上,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呼声。 “韦家与卓家送兵喽!快去王府广场看呐!” 这是韦庄与卓文的第二手,先刺激你的耳朵,再闪击你的眼睛,从而冲刷你的大脑,如此,大事可期也。 广场之上,一队穿着青衣的武者,从南边缓缓往王府大门行来,领头的有五个人,君谋与竹帛在第一排,“武三痴”在第二排,后面跟着韦家与卓家的七八百私兵。 “哇,喻神医将儿子也派出来保卫开济城,我要参军。” “那是喻神医家的亲卫,没想到喻神医一心为开济城,我也要参军。” “大家族们呢,睁开眼睛看看,你们的良心是否疼痛?我要参军。” …… 百姓之心声,逐渐变得撕心裂肺,大家族们被逼无奈,开始商量让私兵参军之事。 宋风与司马同二人,双双走出王府大门,立于台阶之上,宋风向百姓挥手道: “诸位,请听本王一言,这位乃我道台府府判、司马大人,他与我前些日子里同入大牢,为贼军所囚,如今我二人得救,希望组开济人自己之军,以护开济太平,我等为何不能学那古丘道,为何咱们相互间问候,不能为开济永安?!” 司马同举起拳头高喊道: “开济人经历过太多磨难,开济人流过之血已够多,我等不应再明哲保身,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心无旁骛,面对暴风劲雨,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等当为开济永安而奋斗,当为开济永安而努力,开济人保开济,开济亦要永安!” 煽动性极强,却又朴实无华,令整个开济城开始沸腾,秋日的温度,尚不及开济人高涨的热情,报名参军者比比皆是,大族们不再犹豫,都将私兵充入军中,唇亡齿寒的道理,何人不懂呢! 第329章 以心换心 “玄乐城” 这是广岭道靠近京城的一座小城,位于遂复城的东北方,永庆的东南方,遂复城与广岭城及永庆城的三角区域中间,还有一座小城,名为锦复城,锦复城往南,有座小城普冲城,这两座小城与遂复城及广岭城形成个平放的正菱形。 遂复城周边小城中的较大者,非这三座城莫属,比如永庆城前往京城之人,有许多会在玄乐城过夜,此法会减少花费,遂复城往比唐城而去,又会在普冲城停留,此乃游玩,广岭城与遂复城也有人前往锦复城玩耍。 然而作为着急赶路之人,大都不会于小城停留,就连补给都不愿意,全因所需不全,反而让自己糟心,或许还会误事。 可宋楼偏偏停留在玄乐城内,并派着侍从在路上等待寒漠,以免寒漠会直奔遂复城,从玄乐城往京城的路较难行,会走得过慢。 连续疯狂行军的寒漠等人,终于在天尽黑之际,被侍从带领着,来到玄乐城,此城与永庆城无比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口少,不够繁华。 现在有宋楼和寒漠的两队人马入城,玄乐城顿时生机勃勃,甚是欢乐,有生意上门,换谁都会无比开心,况且是两位大金主,人要吃好的,马更要吃好的。 众人安顿好便开始休息,妡夫人与二位兄长说话,寒漠则是泡了个澡,运转过几轮中参功,稍做恢复之后,来见宋楼。 “来,龙老爷请喝茶。” 两日没喝到茶,喉间甚是想念,寒漠一点都不客气,连续灌下三杯之后,才悠悠问道: “为何来这偏僻小城?” 宋楼摊手无奈道: “唉!老鬼一直跟着,我心烦,便找个借口与他分开,我要来玄乐查政务,老鬼找不到理由跟随,如此才分开,现在么,或许老鬼已至广岭城。” “若在遂复城等你呢?” “为何非要等我?” “不信任你。” “何意?” “欲查杨垠之死因,他要拿凶手,怕你作假。” “其一?可有其二?” “希望没有,可我心里有些不安宁,或许他真有想法,然而我又想不出,他会如何去做,你看,若有个军师该多好,孙赳呢?” “我让他带着新招来的俊杰,先回广岭城,熟悉一下环境,不能让他们受到耽搁,你那定好的策略,莫非要改?” “改不改结果都一样,如若将解悬二人除去,他那一窝,便只是鱼肉而已,不过,计划的确需要变一下,我答应别人,不杀老鬼。” 宋楼端起茶杯,瞟过寒漠一眼,呡上一口后,连连冷哼道: “哼,哼哼,杨芬。” 寒漠忽地靠近宋楼,瞪着他喝问道: “你个老小子,说,你是否跟踪我?!” “哎呀,去去去。” 宋楼推开寒漠,端起茶杯,嫌弃地讥讽道: “就你那点爱好,是个人就能猜得到,还需要跟踪?简直是笑话。” 寒漠摆出个可怜的表情,用手指转动着茶杯,叹息道: “唉!这,真不能怪我,我一直是被强迫的那一方,其实,我是受害者。” “啊噗” 宋楼一口茶被笑喷于桌面,宋楼将空杯往桌面一扔,狂笑道: “哈哈哈哈,龙老爷,我求求你,要点脸行不?你已无耻至极点,哈哈哈哈!”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好,我承认,我好色,我爱女人,我爱温柔的、聪明的女人,我大爱无疆,有错吗?你不爱?你那三灭呢?” “呐,讲这话就伤感情,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你可曾听说''水心池''八壮士?” 寒漠点点头道: “上回来我就听说过,但没见过。” “见不见的其实就那样,主要在于,你可知我那八壮士有多惨?名字确实不曾有变,然而人都是会定时替换的。” “嗯?为啥?” 宋楼痛心疾首地哀叹道: “哎呀,废了啊!” “啊?” 寒漠顿时目瞪口呆,他抹了抹额角,吞了吞口水道: “为何会如此吓人?!” “所以我担心你啊,龙老爷,你尚年轻,得悠着点儿,来日方长嘛!” 寒漠使劲搓搓脸,下定决心道: “楼爷,你真够意思,就冲你这份感情,我送你一件至宝,可以让你发大财。” 寒漠说完,掏出“风情碧玉功”寒漠手抄版,为避免别人练反,他故意横着抄的。 “风情碧玉功?至宝?” 宋楼接过手,有些傻愣,寒漠顿时嘲讽道: “楼爷竟然没听过?此秘籍,曾在江湖中引得多少豪杰为其厮杀,送命,你居然不知道?” 若论风月,广岭当属第一,然而这功法,宋楼的确未听说过,或许是个冷偏门,宋楼不再纠结,挠了挠腮,偏头道: “你?那你从何得来?” “杀人、夺宝!” “如此至宝,为何舍得送我?” 寒漠伸出手掌,做出个拿来的姿势,轻蔑地鄙夷道: “楼爷,你若怀疑就还我,我觉得与你有缘,况且你这人真不错,我挺喜欢你的。” “不不,不是这意思。” 宋楼急忙将秘籍藏于衣袍内,郑重其事道: “咱俩需好好说道说道,你上次来,一直到回去,都对我没好脸色,为何这次京城会面之后,你就对我这么好?答应来帮我,而且送我至宝,可否告诉我,为啥?” “原因定然是有,而且你一定会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值得你信任,为我的小命,你就慢慢等着答案,或许某个,比如你与三灭快活之时,突然就知道结果,呵呵!” “滚蛋,三句话不离本行,对了,那至宝有何过人之处?” “能让你坚持一个时辰不倒,厉害否?” 宋楼捂嘴瞪眼,过去半晌才缓回一口气,抚抚胸口道: “哇!果然是至宝,你,练过?” “当然,否则我如何能应付?!几十位夫人,雨露要均沾,我全都捧于手心,绝不偏心,每位都小心呵护,此乃我之本性,我付出全部的爱。” 宋楼仿佛有些往事涌上心头,他百感交集道: “爱就必须铭肌镂骨,这才是好男人,若我是女人,确实也会爱上你,我信你那些话都是真的,龙老爷值得美人爱也!” “嚯嚯,楼爷知己,来,以茶代酒、干一杯!” 喝完茶,宋楼放下茶杯,凑至寒漠身侧,悄悄问道: “龙老爷,你看,我能否练此神功?” 寒漠探首悄声回道: “楼爷,我说让你发财嘛,只是个由头而已,目的就是送给你的呀,还有啊,若给那些壮士练,切不可说出功法之名,否则广岭城必会引来血雨腥风,搞不好咱俩都难逃一劫。” “我就说家传之法,并且让其等立誓,否则不让练,名字么,就叫''趋跄圣功'',如何?” 寒漠竖起大拇指,叹服道: “厉害,楼爷取的名字,仿佛带着节拍与动感,霸气,你可当传家之宝用。” 宋楼拍拍藏好的秘籍道: “必须是传家宝,多少武林世家,因一本秘籍而家破人亡,财绝不可外露,如此我那八壮士,亦不必再费心寻人矣,龙老爷,多谢,嘿嘿!” 第330章 雨落千家 客栈古帘暗,湿景传签筹; 瘦马秣败草,雨沫飘寒沟。 秋雨潇潇,遂复城在一朵朵水花之中瑟瑟清凉。 夜渐深。 杨骏却无法入眠,他在遂复城等宋楼,可突如其来的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秋雨,会延误宋楼回广岭城的步伐,更会减缓寒漠来广岭城的日期,他想看看宋楼的广岭军,他有些迫不及待,然而这雨,令人甚愁。 落寞谁家翁,来感遂复秋?! 杨骏在客栈内望着窗外的墨空,听着秋雨的刺耳之声,陷入愁云惨淡之中。 家山远千里,云脚天东头。 老年抱羁恨,客帐思古丘。 杨骏深陷在他的美梦里,杨家的分崩离析,让他更为执着于他的信念,可这绵绵如丝的秋雨,让他突然觉得有些苍凉,一种无助感冲上心头。 杨骏觉得,如今落难的自己,甚是孤苦无依,从未想过会有独自伤怀的日子,迷惘的愁绪,萦绕于无处安放的心头,失意的忧愁,令他想起远方的故乡,多希望化身为一只鸿雁,随着秋风飘翔于家乡的秋空。 杨骏的身边有杨荒与秦吉,还有解悬二剑,杨家的亲卫则是由杨萃的儿子与女婿统领,杨萃管辖着众仆人与侍女。 秦吉与杨萃育有一女二子,大女儿秦贤音招娶的夫婿名为艾今,与秦贤音同龄,二十有七,是一位使刀的好手,杨骏看中他的武艺,杨家文盛武弱,这便是原由。 杨荒三子偏武,杨放之子偏武,唯有杨垠有二子杨浇与杨涉,走的是文武双全的路子,可是已随杨垠而去。 杨萃二子名秦贤志和秦贤尚,年岁分别是二十三和二十一,不仅才疏学浅,更是懒得练武,腰上虽挎着长剑,却形同装饰。 他俩与杨宕很像,但又不如杨宕,杨宕的大儿子杨溢已有十六,跟在杨计身边,小儿子与小女儿才四五岁。 杨宕十六岁便生下杨溢,杨溢的母亲当时才十五岁,难产而亡,不过好歹杨溢活了下来,杨宕为杨溢母亲的死所刺激,不愿再娶亲,这一病就是十年,每日流落于风尘之中。 最终受人开导之后,杨宕娶下一位丈夫与孩子皆亡的妇人,自第一个女儿生下后,杨宕再也不留恋青楼,安心与妻子生活,后又生一子。 杨宕不笨,因无知而纨绔,因心病而耽搁,或许这也是他与杨计感情好的原因,两个病人有共同语言,如今的杨宕态度很正,杨越有意带着教导他,将来不会差。 秦贤志与秦贤尚已有二十多,未娶亲,因爱好过多,没空,酒楼、赌坊与青楼,这才是他二人的家。 杨萃对两个儿子甚是溺爱,儿媳妇而已,等他俩玩够再说,家中的侍女多呢,想要孙子?过于简单,根本不是个事。 秦吉不敢管,杨骏不愿意管,那二人姓秦,不姓杨,杨萃对儿子没要求,倒是对女婿艾今要求甚高,比如喝酒,只能定点在家,并且是家中有宴席之时,还须定量,若问艾今醉酒是何滋味,他肯定不懂。 艾今出身于京城艾家,这艾家尚是城墙外小镇的家族,艾今资质极高,从小便将“艾家刀法”练得娴熟,秦吉出城办事,在艾家见到十八岁的艾今,立刻报与杨骏,请求招为女婿。 艾家自然巴不得,就算艾今不愿意,那也不行,你全家吃艾家的,你为何不能为艾家付出?根本没商量。 艾今卖身于杨家,艾家得到杨骏给予的一些特权,家族得到发展,家主已迁入城墙内生活,而艾今因父母病逝后,也与艾家断去联系,恩已报,各自安好。 现在的艾今如同一头行将就木的老驴,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这具身体,除去练刀之时属于他自己,其他时间都是别人的。 杨骏立于窗边感慨之际,艾今正在客栈的楼廊下听雨,他被秦贤志与秦贤尚安排守夜,而他们二人已去遂复城的青楼快活,何时动身,何时再去喊他俩。 “夫君,你可千万保重身体,我与珂儿离不开你。” 一件衣袍披于艾今的双肩,是秦贤音,甚是温柔,这便是艾今需要坚持下去的原因,为夫人,为孩子,他俩有个三岁的女儿艾珂,大儿子可惜夭折。 艾今将秦贤音抱于怀中,亲昵的蹭蹭脸庞道: “傻瓜,外面冷呢,快回屋去,小心珂儿叫你。” “我担心你,你却担心我,只有珂儿被我俩担心。” “呵呵,她是咱俩的宝贝嘛,你也是我的宝贝。” “夫君,不如,我们离开。” “唉!那是你的父母,你从未离开过他们身边,我怕你不习惯,若是想念,该怎么办?!” “夫君,是我拖累于你,都是我不好。” “夫人,我艾今已立誓,今生之命只为你活。” “不许这么说,不管谁先离开,都要将珂儿养大,待她成年嫁人,方可无忧。” “好,我全听夫人的,乖,回屋去。” “一场秋雨一场凉,夫君更要保重。” “夫人安心,我定会做到。” 秋雨粘人,秋意绵延情更长。 雨又潇、风又飘,一片秋愁待酒浇。 秋风惹人,秋色润悲惆犹怅。 他乡中、客楼上,阶前听雨达通宵。 永庆城。 开济军临时军部。 大帅牧风,军师杨构,副帅钟复,大将薛可、叶贲、士昔,外加永庆城城主蔡胪,几人围坐一桌。 蔡胪指着桌上的信道: “少主就在玄乐城,此决定会是何意?” 所有人看向军师,杨构深皱着眉头道: “撤军广岭道,可以理解,应是少主与宋楼达成某种契约,而退守吉富城?莫非有他人想攻古丘?大帅,事不宜迟,当速断。” “天明之后立刻奔赴吉富,闲话于路上再说,先去通知全军准备,钟帅与军师可缓行,和蔡城主及贝城主做些交待。” “喏!” 大帅牧风的一声命令,众人纷纷行动,令行禁止,一句废话都没,牧风与三位大将离开,屋内只剩下钟复、杨构与蔡胪,继续安排着大军撤去后遗留的事宜。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天阔云低,秋雨舒卷。 遂复城城主府内,也有几人在,是“良辰年”的悲叹同与元季,正和方卮在密议,他们也收到密讯,元季不解道: “军师,少主此乃何意?” 方卮揉揉脑袋道: “看来广岭道不会再有战争,真是件令人欣喜之事,至于前往灵绎道,甚有难度,皆因灵绎道过大,望二位年主多加小心。” “报,''千念集苍''客栈传来的。” 悲叹同正欲说话,一道声音飘来,是代号“一一”的应心,手中拿着一张纸,悲叹同接过后倒是先交给方卮,方卮一边看一边赞叹道: “喔哦,懂唇语真是牛啊!” 应心显得沉重,攒眉道: “那二剑过于厉害,只能远探,无法近身。” 方卮沉吟道: “此信,我来想办法交给少主,年主、副年主,少主不让我去,或许就是应付杨骏,待我将广岭之事了却之后,带着助手去找你们。” 应心冲口而出道: “呵呵,小心你那助手打你。” “他敢,我好歹是他大哥,他最多就发发牢骚,哈哈哈哈!” 第331章 全上心头 秋雨如诗,挥洒惬意; 秋雨如歌,荡人心弦。 秋雨未断,雾蒙的秋空分不出日头,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也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寒漠终于伸出个懒腰爬起床,这几日的奔波,实在令人有些倦,然而与宋楼碰头商量后,都决定待雨停再走,所有人都畅游去,宋楼正抓紧时间练功呢。 “空林望乡” 宋楼包下的客栈,寒漠所住之处,这是一栋小楼,能清晰地看清,对面青红相间的山峦,还有山林小道上,油纸斗笠,踏山行路的樵夫,细雨润泽出斑斓的秋色,极美。 玄乐城不冷,是座安居之乐城,烟雨秋山,相当舒适,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好一幅雨中江山图,寒漠揽着比江山还清丽的妡夫人与梦儿在观景。 妡夫人挥起左手道: “尽道玄乐陋,秋来物色奇。” 梦儿扬起右手道: “樵径山崦青,清吟吾喜之。” 寒漠微笑道: “景色再如何秀丽,却需要一颗欢快之心,方能感受,你俩能开心,我便心安。” 妡夫人笑靥如花道: “不同人生不同思,不同境遇不同绪,灵魂不同,秋雨所传之声便不同。” 梦儿眼波盈盈道: “我听见真情之流露,韶华之流淌,岁月之静好,有你,我便安。” 寒漠毫不犹豫道: “你俩难道是一个灵魂?为何总是那么默契?” 妡夫人抿着小嘴道: “不知晓哦,或许是真的呢,咯咯咯咯!” 梦儿含情脉脉道: “夫君,咱们回房,你已休息好几日哦。” “走,为夫让你俩再去一趟天宫,若无喘息之音语,何来生命之延续。” 三人犹如这秋雨,起起伏伏间潮心翻涌,缠缠绵绵间回味无穷。 长空秋雨,消息竟沉。 傍晚时分,司马行在横行二刀的护卫下,来找杨营,以前说过的事呢?难道被秋风吹去?! “行兄,来,快请坐。” 都是大舅哥,虽然你亲一些,但我也一样亲,主要是准备着帮令先要道台的职位,司马行坐下后急切的问道: “营兄,这已过去好几日,令帅那边,没事?!” 杨营帮司马行挪挪茶杯道: “呵呵,没事,令帅未杀宋北,如此我便没再提道台之事,忘与行兄说,请勿责怪。” 司马行喝过一口茶道: “哪来的话,这令帅之容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啊!” 杨营仿佛被刺中心事,无比感慨道: “唉!我只能说钦佩之至,令帅说怕陛下伤心,呵呵,行兄,我真羡慕陛下,他的兄弟,真好!” 杨营说完已在哽咽,司马行理解,杨家这副模样,犹如一个刚被心爱之人踢开的男子,却不时有一对对恋人,跑于自己面前秀恩爱,确实伤人。 司马行轻拍杨营的臂膀,以示安慰,真诚道: “小弟同样顶礼膜拜,令帅之腹如这秋空,能包容万物,在令帅面前,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我等当铭记于心,以令帅为丰碑,让未来永无伤悲。” 杨营与司马行的手紧紧把握,杨营抽抽鼻子道: “多谢!共勉之!” 情上心头难将息,梧叶声声雨未收。 京城与广岭道的玄乐城秋雨飘飘,灵绎道的至安城却是碧空无云,风和日丽。 至安城位于怀仁城与临昌城的正中间,是两城来往的必经之地,各有一日路程,踰空将大帅部移至此处,令怀仁城的城主年爱隐,彷徨不安。 年爱隐命三子年爱嶙与四子年爱峋,对入城之人严加防范,所有兵器,一律不得入城,他很怕踰空弄些士兵入城来,若真到一战之时,里应外合,不攻就会自破。 年爱隐觉得很难搞,说敌对,来往很正常,说不是敌对,你踰空总派骑兵队来南城外游荡做甚?他不是不明白,踰空就是用这个策略,让人活在惊悚之中,说不定哪天就会崩溃,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至安城外三匹马飞奔而来,马背之上却只有一人,是闻人访,他一人三马,经过三日两夜,不眠不休的奔驰,终于赶回踰空的大帅部。 “快,我要见大帅。” 摇摇欲坠的闻人访,被士兵扶入大帅府,此时的天已尽黑。 踰空,四十有八,与欧阳文忠同岁,肩宽臂壮,双眼之中特露着狡黠之光,又显得很是睿智,书房四面墙壁尽是书。 闻人访进来书房之时,他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看不出是位军中大帅,倒像是一位朝中大臣。 “报大帅,司马家三位老贼,全不知所踪,我未能将大帅之条件带到,请大帅责罚。” 闻人访一进门,便跪倒请求降罪,踰空从座椅上起身,将闻人访扶起后,充耳不闻的劝慰道: “何苦如此拼命,传个讯便是,先去休息好后再说。” 感人至深呐,闻人访强忍着感动之泪道: “不用,大帅,我便是怕传讯说不清,方才匆忙赶回来,求大帅让我先行禀报。” 踰空将闻人访扶坐下后,吩咐侍从立刻端吃的弄喝的,并让闻人访边吃喝边讲解京城之事。 至安城的秋,相当暖,并非秋到尽处之暖,而是温度真挺高,一丝凉意都没,仿佛盛夏从未离开,热情永远四季静守。 听完述说的踰空,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地思索道: “如此说来,宋皇已将朝廷牢抓于手中,司马伦不傻,他是故意不见你,司马家能放弃儿侄,必是与宋皇定下某种秘约,竟能用此断腕之术,令京城安定?当真不怕我要你司马三子之性命?!” “大帅如曾位临京城一般,真神也。” 闻人访的马屁,仿佛拍到蹄子上,踰空仍像没听见似的,肃声道: “我要京城来一场大戏,传''有始有终'',速来。” “喏!” “有始有终”是五个人,“守于口”温不兼,“传于眉”冰不释,“佳于目”弓不控,“快于耳”矢不穿,“仰于鼻”血不厌。 无人知晓他们来自何处,连踰空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们会杀人,也无人知晓他们用何种兵器杀人,因踰空让他们杀过的人从未失手,以此方才落得个“有始有终”的称号。 “有始有终”只有老大“守于口”温不兼一人前来,踰空司空见惯,一直如此,他吩咐道: “潜入京城,刺杀司马行与杨营,其等身边之副手,亦需杀,只是他二人身边有横行二刀及宫氏双刀,若不可为,便回来,不必执着。” 温不兼拱手冷冷道: “一月为期,杀不成便无终,大帅保重,卑职去也。” 踰空的心猛得一抽,温不兼可从未说过这话,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如此刺耳?! 踰空非常敏感,他相信这突然的感觉,立刻又派出六人,分为三组,入京为“有始有终”做策应,以便能做出支援。 六人分别是,“双头蛇”伍断,“两尾蝎”包枣,“丧气鬼”万固,“地阎罗”肖吉,“二杆子”方刃,“三丈火”伊伮。 子夜晴空望,盈月映东楼。 踰空负手望月,无愁无悲,无喜无欢,像这人间与他毫不相关,又或者,他沉醉于重复故国之梦中。 高楼、何人与我同上? 冰渊雪覆,我心如松。 第332章 宋楼之恼 秋空云清,香落人衣。 玄乐城的天,终于放晴。 妡夫人与梦儿重回瑶台,卧于柔软的车厢内,在司马若宛与司马亦宛的看护下,随着大部队往遂复城进发。 宋楼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暗道,这“风情碧玉功”着实厉害,必须早日修炼成功,难怪这小子总是那么自信,若我练圆满,不也会意气风发?! 宋楼不再与寒漠扯蛋,谁都别来打扰我,必须囊萤映雪、废寝忘食,勤必能补拙,天道定会酬勤。 寒漠与卫队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司马盘与司马祷蒙着面藏于卫队之中,躲得有些远,奚朴有些兴奋道: “少爷,聂轰可否给我做副职?” 寒漠狐疑道: “哦?才见上几日而已,奚徘、卢筳他们,没意见?” 谈俭应声道: “少爷,一点意见都没,他比我们还像疯子。” 其余几人同样这么说,聂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寒漠笑呵呵道: “当日大比之时,我就曾与几位王爷说过,我说此人若不是个傻子,定是个疯子,结果证明,他真是个疯子,呵呵,我同意,聂轰听令!” “属下在!” “封你为卫队副队长,配合奚朴管好卫队。” “聂轰明白,谢少爷赐官,哈哈哈哈,诸位,今晚我请酒,嚯嚯!” 寒漠摸出五百金,扔给聂轰道: “此乃十年之俸禄,此刻起,你的命属于卫队。” 聂轰捧着黄金扭捏道: “少爷,这不好,兄弟们都没。” 奚徊大笑道: “哈哈,聂队副,兄弟们都一样的,不过么,我将黄金变成一块护胸甲,你看看,美不美?嚯嚯!” 寒漠扔给奚朴五百金道: “欢迎酒么,该是我请,给你们一个任务,将这五百金吃光。” “少爷放心,一人吃一豪华桌,保证能吃光,畅开吃!” 奚朴畅笑着直起身体,回头对重楼招招手,接着喊道: “楼哥,名辰、录云也一起哈!” 重楼挥挥手示意明白,可左右一撇,看见落寞的名辰与录云,嘿嘿一笑道: “羡慕啊?你俩没领到俸禄?” 名辰与录云嘟囔道: “楼哥,你明明懂的。” “楼哥,你何必挖苦。” 重楼像没听见似的,扬起下巴颏道: “广岭王真是勤奋,简直称得上卧薪尝胆、悬梁刺股,想将一门功法练成,实在不易啊!” 名辰与录云醒悟道: “多谢楼哥指点,我俩定会向二位队长拜师学艺。” “我俩定不负楼哥之重望,衷心感谢教导。” 重楼捂额叹息道: “话说枪练十年方小有成就,你俩现在才开始学,待你二人练成之日可能已到退伍之龄,我的意思是练好现在的。” 名辰与录云着急道: “现在的?楼哥说明白点呗。” “就是啊,请楼哥指点迷津。” 重楼笑微微道: “灵绎城有寤寐二人,天生神力,也不会马战,他俩说要当何殿前大将军,我也不太懂,呵呵!” 名辰与录云嘴角一勾,终于明白,人哪能时刻骑马呢,也有不能骑马的地方呀! 秋风无尽,相思飘扬。 正午时分,杨骏终于盼来好消息,安排在城主府门口打探的护卫回报,广岭王与寒漠入驻城主府,许多人,马更多。 杨骏按捺不住,在解悬二剑的护卫下,急匆匆来城主府见宋楼,方卮不敢阻拦杨骏,毕竟是前太傅,只能将其请入府厅,自己去喊宋楼。 “啊?他已疯了吗?我的天呐!他究竟想干啥啊?!” 宋楼得知杨骏真在遂复城等自己,抓耳挠腮,不像杨骏疯,倒像是宋楼快变疯,寒漠劝解道: “行啦,人已在城主府,你与他摊牌,问问他究竟想做甚。” 宋楼停下恼怒,疑问道: “练兵的事情也能说?” “有何不能说,光明正大的事,以后还不是会被人看个明白,直接说便是。” “行,这老鬼,我真服了,我去见他。” 宋楼去前厅,方卮从袖子滑出一张信给寒漠,寒漠看完后陷入沉思之中。 “哎呦,老太傅,何故停留于此,是否有何困难,请老太傅尽管明言,小王定当为你排忧解难。” 见到杨骏的宋楼,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不知道他刚才还在骂杨骏的,会以为杨骏是他爹。 “多谢王爷挂念,老朽确实需要王爷帮忙,唯不知,王爷是否愿意?” 杨骏虽已缷任,然而多年于家里和家外,养成的居高临下之势,却无甚多变,宋楼压下心中的怒火,笑呵呵道: “老太傅可先说来一听,万一老太傅想取小王性命,这我可不能答应。” 杨骏仍然不卑不亢道: “呵呵,王爷说笑矣,老朽想一观王爷之广岭军,不知可否?” “啊?呵呵呵呵!” 宋楼拍拍大腿,翻翻眼皮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骏懂,是让解悬二人离开呢。 杨骏给解悬二人一个眼神,这时宋楼的一位随从走过来,在宋楼耳边一阵嘀咕之后,立刻转身离去。 “呵呵,政务有点繁忙,请老太傅勿要见怪。” 宋楼打出个哈哈,杨骏微笑示意,没事,我等你答复呢。 宋楼很不爽,杨骏这副模样不像求人,好像是自己求他来看,但是他想到刚才侍从的传话,按住性子道: “老太傅莫不是要去广岭城,查探杨垠一案?” “王爷放心,我只是去祭祀一下而已,并未对王爷有所怀疑。” “不不不,还是查清楚的好,免得本王落下个为人所疑之冤,心里不快活,既然老太傅需查案,不如待老太傅查完之后再说,可否?” “王爷,老朽从未怀疑过王爷。” “呵呵,传言倒不像老太傅所说啊!” “王爷,或许我来之时机,确实凑巧,给王爷带来困扰,老朽向王爷道歉。” “老太傅,你在遂复等着我,若说不为查案,请问谁信?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希望老太傅,能尽早还我一个清白,毕竟人言可畏呐!” 话说到这里,杨骏有些无奈,他本来是打算先看军队,再去广岭城慢慢查,现在宋楼倒是想要先查,时间太短的话,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看军队的确是重要一些。 “我先随王爷去广岭城祭祀杨垠,之后我亲自为王爷平冤,如此可行?” “辛苦老太傅,待得他日平冤昭雪,我定会带老太傅前往军营一观,愿老太傅秉公执法,严正查处,本王定会全力配合,然而,希望老太傅不可扰民,此乃为官一方之准则,望老太傅理解。” 杨骏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求人呢,就算宋楼不搭理自己,那也没辙,同时他也想明白,杨垠之死定与宋楼无关,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强硬,若与宋楼有关,他会找借口敷衍,杨骏不再迟疑道: “好,我听从王爷之吩咐,不知王爷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我陪同老太傅去过广岭城之后,再回来。” “回来?莫非?” “咳,咳咳!” 宋楼光咳嗽,就是不回答,杨骏心明,军队在遂复呢,杨骏改口道: “好,老朽住在''千念集苍'',明日启程之时,请王爷派个下人,叫一声老朽。” “好的,一定,老太傅请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尚需奔波。” “多谢王爷,老朽告辞,明日再会。” 第333章 广岭安军 故地重游,踪迹犹在。 前月此门中,人面依旧笑秋风。 历久弥香,难以忘怀。 几日今又来,故人何曾想到否? 寒漠与方卮二人再见面,都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宋楼在的缘故,只能装作无比淡然。 相遇最美,重逢更是弥足珍贵。 方卮按下心思,将寒漠让给宋楼,待宋楼明日离开之后,便可畅所欲言。 将杨骏送走的宋楼,已无心思练功,他着急问寒漠为何要将杨骏支走,二人一边喝茶,一边商量。 “杨骏想看我练兵,虽然我不知其有何目的,然而他看完之后再去广岭城,耗在那里,你如何安心练功?” 寒漠的解释合情合理,宋楼想想确实如此,逐问道: “明日你便开始练兵?还是等我回来再练?” “我可不会等你,早点练完我需回家去,孙赳与那些个俊杰今晚就能到。” 宋楼昨日为奚朴那支卫队所深深震撼,自己的卫队一比较,像江湖流寇似的,还一度认为很强,因为看上去,与宋眼带的那一部差不多,然而再看奚朴那五百余人,仅气势就很是凶悍,眼神之中全是杀气,一群疯子,杀人狂。 宋楼哀叹着埋怨道: “原本我想学习一下,可我自己也需练功,这时间甚是紧张,还有个老鬼要浪费我的时间,真烦人。” 寒漠倒是毫不在意的随口道: “我走之后,将军们再慢慢告诉你,岂非一样?这倒不是问题,你尽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另外,我向你要两个人。” “你说,我都给。” “方卮和李塞,让孙赳跟你回去,在你身边负责来回的联络,方卮帮我,因离我近,李塞可放到建然,协助那边的将军。” 宋楼思索道: “方城主?他不一定会听我的,李塞也是一城之主,你能说通?” “他俩与杨构关系不错,我来打感情牌,应该没问题。” 宋楼想起上次的婚宴之事,点点头道: “这倒也是,当初还帮你亲自跑着请人呢,我都没意见,你安排就好。” “我安排?笑话,这是你广岭道之人,没你的任命书,他俩会理睬我?” “得,我即刻就写。” 宋楼招手让侍从拿来笔墨纸砚,就地开写任命书,边写边问道: “请李塞去建然,对!” “不不,需先来这里学习,我就不用再跑去建然,嘿嘿!” “龙老爷,你真是够懒的,行行,方城主就在这里,我直接写给他就好。” 宋楼将二人的任命书写完,掏出广岭王大印盖上,放一边凉干,这时寒漠灌下杯茶叹气道: “建然部不知怎么样,听说屯宁来的那一部,都像些有瘟病的鸡仔,毫无战斗力可言,估计奚朴带着卫队就能灭之,唉,你竟然毫不在乎。” 宋楼翻出个白眼道: “我不在乎?''风尘四绝''都派去练兵,他们搞不定,不能怪我呀,我又没带过兵,内政倒是还行。” “没那个量却又吞那么多肉,你不怕被噎死?” 宋楼双手一摊道: “我是被逼无奈,总比我生不如死好,那日你也在场看见的,现如今起码能吓唬一下别人。” “吓唬我还差不多,踰空没有探马?京城还是其他各道没有?只有我不知道,原来是个烂摊子。” 宋楼无奈陪笑道: “是是,你就辛苦一点嘛,我诚恳的邀请你,做广岭军大帅,行不?” “做梦,我的少帅部拉过来能横扫广岭道,你觉得我看得上?练完就走。” 寒漠越嫌弃,宋楼越想远离军营,每日里与士兵打交道的人都不愿意接手,宋楼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扔掉,急忙讨好道: “龙老爷,好歹挂个帅嘛,咱俩可是真感情,我还有你送的至宝呢,龙老爷。” 虽说是宋楼用感情勾引,但寒漠觉得挂个职位要比白身去军营,来得方便,会省去很多口舌,寒漠赞同道: “唉!好,不挂个帅,倒是真的不方便练兵,挂个副帅,你别赖上我就行。” 宋楼笑嘻嘻又写起任命书,拉人下水的感觉真是爽,宋楼盖上大印,连同寒漠看不上的兵符与帅印,一股脑的塞入寒漠手中道: “龙帅,广岭道听候你的调遣,我负责你的粮草,绝不会让你的兵马饿着。” 寒漠听着不太对劲,赶忙打开任命书一看,赫然写得是大帅,寒漠痛斥道: “喂喂喂,你这是写的啥?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一堆破烂就往我身上扔,你?” 宋楼厚颜无耻道: “龙大帅,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竟然有大帅嫌弃自己的兵马,唉,可悲呐,那些士卒真可怜,大帅,请问还有何事?若无事,我还得回去练会儿功,你看?” “楼爷你牛,肉食多准备些。” 寒漠一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的模样,转念一想,不对,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结果吗?怎么能因为是些破烂而嫌弃呢? 寒漠突然站起身,咬牙切齿的挥拳道: “我要练出一支强军,打下灵绎道,吖啊,杀!” 宋楼瞬间起身举拳应和道: “好,龙大帅霸气侧漏,龙大帅威武雄壮,龙大帅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说到最后,宋楼的人已消失不见,他逃走了。 “帮我将方卮、重楼和奚朴他们叫来。” 寒漠不在乎宋楼离开,现在是自己的军队,必须将其练好,从广岭道突袭踰空,将是一支奇兵。 重楼与奚朴等人以及方卮急匆匆赶至,寒漠开始布置任务。 “明日,我们全部搬至锦复城的军营,骑兵约有五六千,奚朴与卫队将其带至普冲城军营,你如何练,我不管,不行的就淘汰,可入方卮的城主府,记住,这是自己的兵,你们看看这个。” 寒漠将兵符与帅印往桌上一扔,继续道: “方卮联系李塞,并将顾长风和原迟云喊来,理由是见新任大帅,具体的任务,等他俩来后再交待。” 奚朴等人没反应,从北转到南,几乎到哪都是自己人,没仗打很难受,方卮不一样,颤抖的手,抚摸着兵符与帅印,像抚摸着婴儿一般轻柔。 “咳咳!” 重楼咳嗽一声,以作提示,方卮一惊,乍醒,抬眼望向寒漠道: “兵法至高?不战而胜?” 寒漠摇摇头微笑道: “非也,一切都是缘份所致,皆是永安之故,若无永安,不仅广岭道到不了手,古丘还有危险。” 方卮突然对几人拱拱手,笑嘻嘻道: “广岭永安,广岭永安,嚯嚯!” 重楼笑哈哈回礼道: “广岭永安,广岭永安,哈哈!” 奚朴等人不懂,寒漠无法解释,以后自然会懂,寒漠拍拍方卮道: “我于军侯名单中,有选择三人,明日你与重楼还需帮我考核一下谋略,武艺嘛,名辰、录云,你俩一起上,二打一,往死里打,记住否?” “明白!” 名辰与录云很兴奋,自己还是很有用的嘛,寒漠挥手道: “分头准备,我还指望着这支军队打仗呢。” 众人离开,寒漠沉静回想,自己是欲拒还迎,宋楼为何能如此爽快的将军队交给自己呢?难道宋楼真的因为感情好?又或者是,宋楼察觉到一些什么? 第334章 却面愿了 风附轻翼。 鸟西飞、南飞、西南飞。 一言寄去,托之笺注。 非羽翼不能胜之。 方卮朝三个方位传出讯报,分别是西边建然城的顾长风与原迟云,广岭城的青丰,西南边比唐城的李塞,随后他便与重楼设定秘密的联系方式。 方卮很是忙碌,忙得尚没空来与寒漠叙旧。 午后的时光,甚是安宁,寒漠于闭眼沉思中,感觉有人靠近,睁眼一看,顿时一个愣怔,那二人突笑道: “你夫人的杰作,是否很惊讶,嘿嘿!” “她俩用的是并刀,甚是戳手,哈哈!” 寒漠这才看出来,是司马盘与司马祷,剪去胡须,实在令人无法相认,寒漠一时兴起,招呼二人坐下,拎出一把小刀来。 “此刀乃夜浦大匠师,为我铸刀时,多铸的一把小刀,我一直不知有何用途,原来大匠师已窥得未来,专为你二人所备,坐好,稍后便会无比光滑圆润。” 寒漠的刀法不错,暗器尚还行,弓箭也能开,手腕的柔韧性,以及控制力,把控度甚是令人满意,没一会儿,寒漠就帮盘祷二人,刮得干干净净。 “哎呀,确实甚是光溜洁净。” “妹夫,你那刀法定是厉害。” 盘祷二人摸摸下巴颏,心中甚是满意,二人起身整理一下衣袍后,跪拜道: “卑职拜见大帅!” 寒漠被逗得顿时一乐,笑哈哈道: “哈哈,你俩闹着玩儿呢,哈哈,快起来。” 然而盘祷二人却是无比严肃道: “大帅,军中不提私,我俩乃中军护军,理应与军士同声共语。” “大帅,军中不及亲,我俩唯在于家中方才是亲人,军法无情。” 原来两位大舅哥以身作则,在提醒自己,军中不可儿戏,寒漠重重呼出一口气,将二人扶起道: “多谢提醒,我日后定会改之,暂定为中军护军司,二位任司长,呃,现今只有名辰与录云配给你俩当副手,其余之人,可明日再行挑选。” “谢大帅!” 寒漠看着被他拉坐下的盘祷二人,心中有些埋怨自己,以前总以为他俩是废材,没想到却是八面莹澈、察察为明,这粗犷的外表很能欺骗人,寒漠调整心态问道: “大军即将成型,我想你俩能给我一点意见。” 盘祷二人拱拱手道: “禀大帅,首先各部之框架必须要有,若无梁、屋必塌!” “至于人选,此需大帅亲自审查,有能者上,无能者下。” 寒漠深以为然,逐问道: “请继续说,畅所欲言!” 盘祷二人沉思回道: “广岭一部骑兵甚少,皆因广岭道地域之故,如此骑兵可单独成一部,便于突击。” “至于步兵一部,当选出大将与属下各部众,如此于操练阵法之时,方可进退有序。” 寒漠点点头赞同道: “我也有此想法,正好奚朴这五百余人可作为种子,将那几千骑兵领带成型,人不多,倒便于腾挪迂回,这步兵,甚是难搞,四万余人,竟犹如一盘散沙似的。” 盘祷二人沉吟道: “军中年龄过大或过小者,可令其归乡,也可集中安置,给予生存之归所,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建然一部,同样可用此法,比如镖局可以重建,当各族不再有私兵之日,镖局定是商人之必须。” 寒漠连声兴奋道: “可建农牧场,手工坊,专门供给军需,两全其美。” 盘祷二人夸赞道: “对,大帅此法更妙。” “此法好,一举数得。” 寒漠思索道: “如此,可让遂复城与永庆城先动起来,准备接收人选,蔡胪与方卮可有得忙活喽!” 盘祷二人应声道: “大帅,我建议让给玄乐城与普冲城,若人够多,也可让给锦复城。” “对,让此三城慢慢发展,待官道修好之日,广岭道便多出三座大城,且距京城甚近,如此前程似锦。” 寒漠起身对盘祷二人深深一鞠躬,二人慌张倾身欲起间,寒漠伸手止住道: “二位兄长,我为内心之轻视而道歉,否则我会不安,在此衷心希望二位兄长能多加提点,小弟诚心接受指教。” “兄弟,一家人!” “兄弟,一辈子!” 盘祷二人站起身,三双手紧紧相握。 惊魂觅处,更听机杼。 尊前有人解酸楚。 触目柔肠,路归梦成。 且行且远情至深。 “此情此景,是否该共饮上一杯呢?!咯咯咯咯!” “夫君与兄长们,妾身已将酒端来喽!咯咯咯咯!” 妡夫人与梦儿爽朗的笑声,将寒漠三人,有些沉重的气氛打破,这有着相同聪慧灵魂的两位佳人,出现得恰到好处,一分不早,一分不迟。 寒漠接过酒杯,高举欣喜道: “好,一家人,全都来喝上一杯,以庆贺团圆,干杯!” “回首云飞”司马盘,“回首风起”司马祷。 这是寒漠给二人的绰号,从此刻起,盘祷二人只喊绰号,不叫姓名,以免引来无良风波,二人身穿方卮提供的盔甲,手拄屈刀,正式上任,如影随形,跟于寒漠身侧。 傍晚时分,孙赳带着几十位盛会所招俊杰,回到遂复城,寒漠在城主府的演武场开始择人,宋楼按捺不住好奇心,停下练功,前来一观,妡夫人与梦儿同样新奇,在二宛的陪同下,坐于高台观看。 寒漠掏出大帅印,亮给众人看过之后,负手肃声道: “此刻起,尔等乃广岭军一部之将士,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令行禁止,违令者杀,可明白?” “明白!” 有气无力之声,令寒漠恼火,他瞪眼怒吼道: “大声点,听不见。” “明白!” 这一次还凑合,众俊杰看着寒漠的神色,每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色魔为何是自己的大帅?早知如此该学名辰与录云,好亏,亏到姥姥家了! 名辰与录云迎来俊杰中好友的目光,暖心地回报出个笑容,没事,都一样,好好听着。 寒漠接着训话道: “尔等乃是俊杰,武艺高强,然,军中非江湖,非个人之厮杀,需讲究配合,名辰、录云。” “属下在!” 名辰与录云听到寒漠的喊话后,来到众俊杰身前,二人双手持枪立定,背靠背一动不动,寒漠指着他俩道: “此乃示范,意为将后背交于军中兄弟,你之身后,非只有一人,而是有无数人,处于一军之中,军中所有人都会将你当作依靠,就算死,也要用命,去为兄弟挡住背后之来敌,明白否?” “明白!” 这次俊杰们没再让寒漠失望,声如洪钟,穿云裂石。 高台之上的妡夫人与梦儿四手紧握,没想到夫君的豪迈也能让自己飞向云端,二宛紧紧挽着二女,似乎有些害怕,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妡夫人与梦儿腾出一只手揽住她俩,轻拍安抚。 宋楼则是一脸迷幻的状态,盯着寒漠,难怪像个迷团似的,真能装蒜,不过这样子的气势,是否来自于功法的圆满呢? “你俩留下观看,我得回去练功。” 宋楼对着他的贴身侍卫“百啭双清”打过一声招呼之后,溜之大吉,我也要自信,不能输给这小子,否则以后如何见人。 第335章 人间冷暖 “百啭双清” 名为“荻林萧幽”孙临径、“垂杨泠汀”孙厌情。 这一对俊男,是广岭城孙家,重新为宋楼选择的俊才,都是二十五岁,不仅人长得潇洒,而且剑法与轻功都甚是了得,并且,他俩真的是一对。 双清在外丝毫不避讳谈及此话题,当初宋楼宴请寒漠,双清与寒漠刚见面之时,就曾对寒漠言,他俩的灵魂,上辈子是夫妻,因此这辈子必须在一起,生同床、死同椁,而且必会同死。 寒漠与他人不同,寒漠特理解双清,很赞同并支持他俩的做法,只是偷偷告诉他俩一些日常的卫生常识,因此在京城的几日,他俩与寒漠的相处特别融洽。 寒漠曾想过,宋楼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这二人在后面帮自己吹过暖风,就连寒漠在择人之时,他俩亲自上阵测试,寒漠心存感激,但无甚好给予,只有在他俩的脸蛋上印上一吻。 这一吻,在所有人眼中都甚觉恶心,只有妡夫人与梦儿能懂,那一对人的眼神无比清澈。 双清对寒漠的一吻,视如珍宝,这人间唯有寒漠能真心给他俩祝福,确实,连重楼都接受不了,虽然他现在是太监。 双清帮寒漠测的是轻功,毕竟孙家以轻功闻名,他俩给寒漠拎出来十数人,并且指出两人,“小猫儿”龙纹与“玉面貂”沓风,说此二人可做头领。 自此,寒漠的斥候营成立,每日的训练很简单,去广岭城签到,然后返回,身上不许带钱,只背干粮和水,纹风二人负责监管,一人回不来,全营受罚。 盘祷二人选择的是中军护卫,一些好苗子不能抢,要留给大军,择来择去,选中两人,“下山虎”都郎和“怪力牛”金狂。 此二人身材高大、四肢健壮、膀宽腰粗,一个人比名辰与录云并排还宽,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站着像两堵高墙似的,天生神力,没学过什么武艺。 盘祷二人有心教授,守门的时候就像两扇门,关键时刻,能做寒漠的人盾,大军之中,就算箭矢乱飞,二人一合,一根都碰不到寒漠。 寒漠自己也在选重剑加圆盾的新型兵种,取名为“翼”军。 锐翼部,即指尖锋部,由“隐刀”周阿四与“错刀”盖九树为军侯,此二人是名辰与录云的朋友,性格相当坚韧。 卫翼部,跟在锐翼身后的一部,由“碧波刀”卫闲与“截心刀”梁式为军侯,此二人的性子很稳重,相当适合。 云翼部,一左一右护卫于两侧,由“醉剑”崔连营与“炙剑”夏会丰为军侯,此两部需如剑法般灵动,随机应变能力要强,此二人主动提出,不能固守,看时机可互助,共同出击。 “翼”军,寒漠计划三千人,左手盾,右手重剑,挡住一切可以砸下的,刺穿一切可以看见的,像一根箭矢,直刺敌人中军,杀将拔旗。 俊杰们各归各组之后,全回去休息,准备明日同去军营,择手下的兵。 寒漠将“小猫儿”龙纹与“玉面貂”沓风喊至城主府,此二人尚未满二十,相貌虽普通,但这身材相当匀称,修长间又不乏肌肉,都是一副书生打扮,看上去倒不太像是武者。 寒漠很喜欢这二人,他有一种错觉,有些像在面对士离和仲开,亲切感油然而生。 “请问,斥候需要何种技能?” 寒漠问归问,其实他自己都不懂,纹风二人慎重思考后,回答道: “识人,识军,数兵。” “马术,射术,轻功。” 寒漠点点头,喔哦,原来是这些,必须装一下,寒漠摇摇头道: “这些只是些必备技能,有一项重中之重,你俩皆未说,便是猥琐。” 纹风二人迷惑道: “猥琐?” “何解?” “此乃懂得存活之意,你首先得活下来,哪怕躲入粪坑之中,若是身死,你知道再多又有何用?” 寒漠有些装不下去,不懂的方面,连吹牛都不会,他急忙岔开话题道: “需要训练多久可以执行任务?” 纹风二人搔搔头道: “半月为限。” “应该可以。” 寒漠拉过重楼,介绍给纹风二人道: “楼哥主要对你俩的''斥候营''负责,要钱找他,有事联系他,出任务之后,联络的也是他。” 重楼这一部的框架,于无形之中渐渐成型,遗憾的是悲叹同与夫人王苇已去灵绎道,没能和重楼接上头,以后甚是有些麻烦。 纹风二人离开之后,重楼询问道: “让他们去何处?” 寒漠轻笑道: “你猜?” “京城?” “不,是去大名城。” “大名城?” “对,我准备将雪儿偷出来。” 重楼顿时惊呼道: “我滴个娘哎,龙哥,嫂子有孕呐,如何偷得出来?你莫要乱来。” 古时雪是寒漠最头疼的事,寒漠双手揉着脑门,叹气道: “唉!我何尝不知,若是不偷,你说有何办法。” “骗,对,将嫂子骗出来。” “骗?” “嫂子收下花儿为义女,此便是个契机,我去找五师叔配合想办法,不过,不能保证能将嫂子骗出多久。” “没事,你只需将她骗至古丘家中便行,至于如何将她留住,就交给娘去办。” 寒漠靠上椅子,仰首接着哀叹道: “你看看人秦贤音,主动让娶来的夫君离开,唉!时雪,听到这两个字我就会心疼,我也搞不懂。” 这时妡夫人与梦儿走出来,对重楼使出个眼色,重楼点点头轻手轻脚离开。 妡夫人与梦儿坐到寒漠两侧,将他的双手握于手中,妡夫人笑盈盈道: “夫君,我求你个事呗。” “哦?夫人尽管说来,何事都会答应。” 梦儿笑吟吟道: “我与姐姐想收下双清当护卫,只是广岭王那边,双清甚是为难,毕竟是孙家送入王府的。” “咦,你们相处的如此之好?” 妡夫人点头微笑道: “双清与我俩在一起,他俩灵魂中女人的天性得以释放,他俩很是开心。” “啊?不是一男一女?怎会是二女?” 梦儿解释道: “双清自己说,是两个灵魂交融后,分为两个人,各占一半一半,与你在一起时是男,与我们在一起时是女。” “哈哈,说得如此之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妡夫人看着寒漠的眼睛道: “夫君,你不是说,我与梦儿是一个灵魂么,虽然我俩都不明白,但又难以解释,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我只能说,命中注定,必须在一起。” “你俩的名字是奇怪,妡、梦,仿佛曾经真的是一个人,唉!你俩这!” 寒漠突然领悟,他将二女拥入怀中,苦笑道: “搞了半天,你俩在劝我,多谢开导,放心,大不了我将她绑回古丘,不想那么多,双清是否真愿意跟你们?” 妡夫人与梦儿依偎在寒漠怀中道: “真愿意,这事不是骗你的。” “我俩只是正好借用上而已。” 寒漠思索片刻后,起身道: “我去找楼爷说说看,这毕竟牵扯到整个孙家的利益,以及孙家与王府的关系,我只能说尽力,夫人莫要见怪。” 妡夫人与梦儿欣喜道: “夫君出手,马到成功!” “快快回来,欲上天宫!” 第336章 情奇缘妙 人间垂幕,繁星点点转,哪管清寒。 双清相拥,忘却冷眼与笑叹。 长记今携手时,不碍夜香微唤。 但怪得天意弄人,魂与躯壳乱。 夜深人静。 双清二人几分清幽,几分无眠。 皆因寒漠将他二人从宋楼身边要走,他俩愿做妡夫人与梦夫人的死卫,并非贪图寒漠的地位,而是因为自在。 唯有寒漠真正不嫌他俩,只有寒漠的夫人们,看他俩的眼神是理解,没有厌恶与鄙夷,这才是双清要的乐土。 双清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毫无波澜,然而面对讥讽与嘲笑,岂能无动于衷?! 不过今夜,已不需再相互安慰,明日开始,将迎来新的生活,生命之花,才真正开放,此恩,唯用忠诚报答。 窗外,夜黑寂,相顾竟无言,如愿偿还。 泪有千行,满面堆积烫情怀。 人间真爱愁处,苦酒入,似醉还醒。 哀怨飞,吹尽也,一生记得! 宋楼让出双清,倒显得很乐意,其实他巴不得双清离开,主动说,抹不下面子,毕竟还有个王爷的身份,宋楼的原因自然是与大众相同,他也接受不了,虽然双清在宋楼面前已很注意。 至于双清的去向,因不是死亡,而是给大帅做侍卫,孙家应感到更荣光,回去说一声,再让孙家选几位,如今的王府内,有四对圣女夫妇看守,固若金汤。 凌晨时分,宋楼走得很急切,他跟寒漠说,要回去与孙家打招呼,跟杨骏说,为早点去平冤昭雪,只有寒漠明白,宋楼想着三灭呢,据说三灭已尽得“名都八仙”的真传。 锦复城。 近午时分,寒漠一众人来到这里,因与宋楼同一条路,寒漠故意出发的迟了点,待宋楼离开后才出门。 “少爷,杨骏只带着杨荒与杨萃前去,再加上解悬二人,就他们五个。” 方卮收到遂复城传来的讯息后,正向寒漠禀报,寒漠诧异道: “秦吉未去?” “呵呵,在杨骏眼中,秦吉仍是外人。” 寒漠冷哼一声道: “自私之心,岂有容人之量,哼!” 方卮感慨万分道: “确实,有容、德乃大也,少爷,普天之下,卑职就服令帅,我五肢连同脸孔着地的服气,人间找不出词来形容我的敬佩之心,他日,我定要去膜拜!” “呵呵,二叔么,他不是人,是神!” 寒漠感叹过后,揽住方卮的肩膀道: “话说我的运气真不错,走,看看今日的运气如何,稍后我需回趟遂复城。” “好嘞,我相信少爷的运气,那三人定会如少爷之愿,哈哈!” “赤渊刀”种子正,“鸣鸿枪”吴晋卿,“破城刀”曹宝臣。 这便是寒漠所选三人,原先纷吾手下的将军、副将们都被宋楼杀个精光,就连都尉也杀掉不少,宋楼交给寒漠的名单,只有都尉与军侯。 选择这三人的原因,与当初听到柳七的名字一样,选下试试看呗,不行可以再换,寒漠将此事交给方卮与重楼,自己则是来到军营。 寒漠的左边是司马盘与都郎,右边是司马祷与金狂,两把屈刀,两柄狼牙大锤,这几位宽身板站在一起,寒漠顿时显得弱不禁风,加上昨晚送夫人上天宫的原故,寒漠看上去有些萎靡。 校场之上,大军已集结,军士们与寒漠的状态很相似,歪歪扭扭,毫无生机的模样。 寒漠高举着帅印,在几位都尉面前亮过一眼,回到点将台上,盘祷四人排列于台下,奚朴与聂轰各领数百余骑兵,分列两侧,杀气腾腾。 “咚咚咚、咚咚咚” 一通战鼓声之后,寒漠洪亮的声音响起。 “诸位将士,我乃广岭军大帅龙举,今日开始整军,十八岁以下,二十八岁以上的士兵,挪至西侧,将退出军中,另安排去处,各都尉执行军令。” 都尉与军侯们开始执行命令,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一律相同,军士中的老油条不满意,这是断了混吃混喝的路,顿时叫嚣道: “大帅,我等不服。” “大帅,我等尚有一战之力,岂能退伍。” “大帅,我等要留下。” …… 寒漠冷着脸吼道: “好,尔等先出列,让我看看是否强壮。” 老油条们觉得有戏,竟一窝蜂的来到点将台前,搭眼望去,竟有数百人,寒漠将手一挥。 “吼!” 蹄声骤起,奚朴发出号令,他带队从东往西,聂轰从西往东,各自一个冲锋,两队互换位置,重新位列至点将台两侧。 秋风无语,啸吹掀舞。 血腥之气漫展于校场之中,数百人死得干干净净,每一位都是喉间一个大血洞,“扑棱扑棱”的冒着血沫,地面渐渐被鲜血渗透,整个校场寂静无声。 身堪惊,恍然之间如一梦。 疏影里,默沉校场秋风中。 “显而易见,其等之战力,并不怎样,若还有意见者,请出列。” 寒漠冷冷的声音传至校场各个角落,谁都不傻,活着多好,再说年龄大之后,确实不应该再当兵。 几十个呼吸,军士们有些呆傻,寒漠怒吼道: “既无异议,尽快执行军令,违令者,杀!弄虚作假者,杀!扰乱军心者,杀!” “杀!杀!杀!” 奚朴带着卫队的吼声响起,令军士们僵硬的腿有些发颤,这位大帅比纷吾还要凶狠,可怕至极。 “苍九、苍重、苍深、苍处,率领骑兵随奚朴前往普冲军营,集训期间,奚朴之令便是本帅之令,有违者,皆斩!” “喏!” 四绝从刚才卫队的杀伐之中醒来,杀人竟有艺术感,必须将招式学到手,骑兵分开训,真是美极了! 是不是真的舒爽呢?!四绝的畅快日子已然来临,奚朴望着四绝,嘴角勾起一道月钩,奚朴觉得四绝的身体有些肥胖。 五万余人,整顿的时间有些长,直至方卮与重楼领着种子正、吴晋卿及曹宝臣三人前来,清点之事尚未完成。 点将台上,寒漠微笑问道: “怎样?” 方卮笑哈哈道: “大帅乃通天神眼,三位皆是帅才之资,至于武艺么,呵呵!” 方卮看向名辰与录云,辰云二人瞬间脸红,低下头嗡嗡道: “大帅,我俩不是对手。” “大帅,他们仅需一招。” “哈哈哈哈,你俩也不看看年龄,好好练呗,泄啥气。” 寒漠笑着安慰一下辰云二人之后,看向种子正三人道: “本帅令,命种子正、吴晋卿与曹宝臣为将军,各自择选手下,只看能力,不看身份,种子正负责''翼''军之训练。” “喏!” 三人跪拜听命,有点晕乎,军侯一跃成为将军,实在像做梦似的。 出身绿林,随战军营,一身擎能只似无。 云议高台,军功无论。 偏坐一隅垂柳伴,淡看人欢宴。 夜风星辰明,嗟余鼓催。 意相逢,重相托,将军死报知遇恩。 种子正三人被寒漠扶起来之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说起,寒漠只是淡淡一笑道: “缘起于你三人之姓名,望你三人,切莫辜负各自的大名,将广岭军训练成一支强军,说,需要多久能上战场?” 种子正三人跪拜立誓道: “禀大帅,一月为期,若不能令大帅满意,末将自刎谢罪。” “大帅,末将同罪。” “大帅,末将同死。” 第337章 勿论得丧 月沉睡,夜尽黑。 “千念集苍” 烛火悠悠,浓黑如墨的天际,被阻隔于客栈的房间之外,屋内不时传出孩童稚嫩的嘻笑声,甜蜜将整间屋子装满。 艾今与秦贤音在逗玩着小珂儿,这是艾今久违的轻松,杨家众人都不在客栈,秦贤志与秦贤尚拉着秦吉去青楼快活,侍卫们全都自由外出潇洒,仆人与侍女们难得偷个闲,早早的睡去,明日还需伺候这些大爷。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艾今抱着女儿的欢笑声打断,艾今随口问道: “何人?” “亲戚。” 艾今收起心思,将女儿递至秦贤音的手上,不是要抱,而是让夫人护住女儿。 艾今从桌上抓起刀,警惕着将门打开,是寒漠,他认识,但没说过话。 “少帅?” “呵呵,说过是亲戚,你应该称呼我为一声,姑父,呵呵!” 寒漠笑呵呵说完,发现艾今还愣怔在那,秦贤音抱着孩子,也紧张的看着自己,寒漠苦笑道: “也罢,各论各的,艾兄,能否进去坐坐?” “哦哦,姑父请进。” 艾今这下倒认起亲戚来,秦贤音适时跟着道: “贤音拜见姑父,这是艾珂。” 秦贤音很懂得融洽气氛,看来她在自己的娘与夫君之间,没少说缓和的话。 “哦,是小珂儿。” 寒漠摸出一百金,递到小珂儿面前,逗着她道: “来,快喊姑祖父,这个给你哦!” “姑祖父好!” “哈哈哈哈,真乖!” 珂儿的稚嫩音将寒漠逗笑,寒漠将黄金塞入秦贤音手中,秦贤音抬手欲拒之际,寒漠阻止道: “钱留下给珂儿用,我找你俩有几句话说,说完我就走。” 珂儿被放到一边玩黄金,三人围坐一小桌,寒漠沉声道: “我对你俩的处境及态度,有一些了解,艾今,我问你,你非要强留下,意思为贤音好,你可知她在背后需说多少好话?需服多少的软?不仅你累,她更累。” 寒漠转向秦贤音道: “人生下来,岂能一直与父母在一起?人与人之间哪会没有别离?我夫人同样离开父母,真不必用这一点软弱,来强迫着自己,你说呢?” 艾今低着头默不作声,他将决定全交给秦贤音,秦贤音轻咬嘴唇,弱弱地说道: “夫君是为我着想,怕我适应不了离开家的生活,我确实也担心,我怕珂儿养不活,至于我自己,真没想太多,哪怕多受些冷眼与委屈,也无妨。” 寒漠思索片刻道: “你可信任你二祖父,以及你小叔杨宕?” 秦贤音脱口而出道: “当然信任。” 寒漠逐问道: “你们可愿意去灵绎城?” “灵绎城?” “嗯!他们都在茶馆''忘言小栊'',你小姑也在。” 秦贤音抬眼正欲犹豫,见寒漠的眉头顿时皱起,秦贤音切齿道: “好,我去,有小姑在,我倒也安心。” 寒漠舒展眉心,微笑道: “我那三位神医夫人也在,若珂儿有何不舒服,她们能手到病除,保证珂儿健康成长,况且,那里小孩多,珂儿也不会孤单。” 寒漠转首看向艾今道: “你怎么说,柔情好男人。” 艾今带着羞涩道: “呵呵,姑父见笑,全凭夫人作主。” 寒漠掏出二百金递给艾今道: “好,你俩整理一下行装,稍后我送你们出城,这个你收好。” 艾今起身间正欲拒绝,寒漠抬手止住道: “路上弄辆马车,别苦了珂儿,等下我来抱珂儿,你俩跟上我,跟紧些。” 艾今困惑道: “此处?” 寒漠毫不犹豫道: “贤音写几个字留下,就说珂儿突然不舒服,回京城看病。” 秦贤音不解道: “这?爹娘如何能信?” 寒漠不以为然道: “你爹懂就行,你娘永远都会想不通,写便是。” 秦贤音心里明白,不管写何理由,她娘都不会理解,走、便走! 寒漠用块皮袄将珂儿一包,手掌放置她额面,中参功渗入,珂儿顿时浑身舒畅,打出个呵欠,呼呼睡去。 秦贤音写完之后,故意将纸笔弄乱,显得有些慌张,随后与艾今二人打点起行李,因他们是住客栈,从京城打包而来的行囊都未全散开。 秦贤音这想拿,那也想带,抱着孩子的寒漠提醒道: “有舍才有得,别顾虑太多。” 秦贤音咬咬牙道: “确实,舍得、舍得,这些都不要了。” 艾今轻捏她的肩膀,柔声道: “夫人,姑父的意思是,舍得过去,方有未来。” 秦贤音轻笑道: “呵呵,夫君,你终于有笑容,好,咱们重新开始。” 鸡鸣月方升,赴出此步即重生。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此身梦。 月光深邃,江水自东流。 今去也,待雁归时锦书回。 背着包裹的艾今牵挽着秦贤音,跟着寒漠一前一后来到东门,守门的城主府甲士见寒漠到来后,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将三人放出城去。 青楼内的秦吉父子三人,正昏睡于乐户堆中,杨骏与杨萃前往广岭城,至少需二三日,这几日便是他们无拘无束的快乐时光。 晓风残月,晨霭昏昏。 有勤劳之人已然起床,趁着月光之时,可多做点工,为补家用,不像广岭王宋楼,留恋处,睁开眼便要求再来一发。 以至于清晨时分,杨骏来找他之时,宋楼嘴唇发白,眼眶发黑,走路颤颤巍巍,只任由二灭扶着,还有一灭在看管“水心池”。 “王爷,你,是否身体抱恙?” 杨骏见后有些害怕,他虽已七十有余,也听说过箫官人,但其中滋味却是真的不懂,忙着钻研天下,哪来的空管这些,只有贪官污吏才沉迷其中。 杨骏忽然有些感触,他四下张望,莫非这王府的风水有问题? 宋楼的王妃病亡,为他镇守博韦城的两位王妃、边纱与夜雨,同样战死,现在宋楼的样子也挺吓人,不会快死了?! 望着杨骏眼中投来的异色,宋楼心中暗骂一声,老鬼,你死后八百年,我都不会死,你应该快去死,然而只能心里腹诽一下,脸上必须挂着笑容,宋楼笑呵呵道: “老太傅误会,此乃人伦之乐也,人间若无此,何来我等此些人类?老太傅年纪尚轻,当多体会其中滋味。” 杨骏心中也在暗暗诅咒,你为何不就死去呢,二灭加油啊,搞死他,但杨骏同样笑容可掬道: “谢王爷牵挂,老朽已年老,不感兴趣矣,王爷,不知何时去?” 宋楼自己讲,要与杨骏同去杨垠墓地祭拜,杨骏只能一早来喊宋楼,宋楼揉揉脑袋,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事,然而他的事多着呢。 “老太傅莫着急,为洗刷本王之冤屈,本王喊几位证人前来。” 宋楼接着歪脸对二灭道: “去将苍劲、孙雍等家主叫来,让他们为本王作证。” “好的王爷,妾身这就去。” “王爷你坐好,多喝点热茶缓缓。” 宋楼坐下喝茶吃早点,还贴心的给杨骏弄上一份,唯有在府外广场上的杨荒等人还饿着肚子。 宋楼不想管,也不愿管,他必须将自己的事情先安排好,孙家双清变成寒漠夫人死卫之事,必须提早说明。 第338章 广岭悼祭 晓风清,秋露馨,皓齿却带苦笑颜。 酒杯深,宋楼促,杨骏情绪乱翻天。 秋水镜明,眉山样翠,却道,试问广岭人之情? 心若裁冰,无意较逐,浅笑,此处安似吾之乡! 宋楼对苍劲与孙雍的交待,全未避讳杨骏,就算是说双清之事,如此一来,广岭城在苍家和孙家的号召之下,变成全城广而告之。 前太傅大人、皇后之父杨骏,来广岭城调查杨垠之死一案,并要掘墓开棺验尸,以查出凶手是否与广岭王有关,原因是杨大人怀疑,凶手乃广岭王所指使。 苍家和孙家更是当着杨骏的面,各送来几位精英,笑意绵绵的看着杨骏说,目的是护王爷之安危,担心前太傅下黑手呢。 “紫云红莲”,是苍家送来的,“紫云剑”苍回,和“红莲剑”苍折。 而孙家送来两对,一是“尽洗红尘”,“尽尘刀”孙青帆,和“洗尘刀”孙白浪,二是“遮月灭影”,“浮云剑”孙蒙,和“愁目剑”孙密。 苍劲与孙雍听说双清成为大帅夫人的死卫之后,立刻回去将珍藏的精英送来,此六人皆是悟出刀意与剑意之年轻俊杰,属于武痴一类的人物。 六人都是三十出头,一心沉浸于武学之中,此事也算得上是苍劲与孙雍之竞争,四绝在王府名下,苍劲又送来一对,孙雍不服,我送两对,持平。 他俩的目的很清楚,若是大帅能再收一对,往后自己这家族,将无比心安,加上杨骏来闹事,雪中送炭强于锦上添花,简单的道理,何人不懂? 此刻出手,能让宋楼更为心存感激,还能顺便打击一下解悬二剑的嚣张气焰,悟出剑势又如何,能否一次杀六人?若杀不掉,哼哼,那就是你二人、死! 杨骏被他们搞得骑虎难下,宋楼心花怒放,还要和杨骏喝一杯,杨骏哪来的心思喝酒,他的脑子已有些炸裂。 宋楼一切的行为状态,很能表明,杨垠之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你不是怀疑我么,那我就让你难堪,否则堂堂王爷岂能受你的冤枉?! 王府位于城东,杨垠的墓地却在城西外,就是当初,刀庐四人救刺客的那片山林。 一行无数人,浩浩荡荡从城东至城西,一路走一路传,广岭城已人尽皆知。 大道两侧的广岭百姓不时有议论之声传入杨骏等人的耳中。 “咦,不是已查出乃纷吾余孽所为?” “此话不当,事实虽如此,然凶手未抓到,无法坐实。” “他杨垠能杀纷吾,纷吾之手下,自然会报仇。” “确实如此,虽说怨怨相报何时了,可纷吾毕竟是大帅。” “大帅没用,杨垠乃太傅之子,皇亲国戚,没想到需广岭王来顶罪。” “嘘,你小声些,找死呐!” “唉!我等小民,岂敢议论皇亲国戚,只是广岭王冤矣!” 说着说着,百姓开始义愤填膺,当即有两位老者冲至队伍前,跪喊道: “老夫愿替王爷一死。” “老夫也愿意。” 宋楼心里乐开花,表面却是带着悲痛之色,将两位老者扶起身道: “前太傅大人,定会禀公执法,今日便是还本王一个清白之时,二位老丈请起,本王诚谢!” 宋楼扶人的时候,悄悄在二人耳边道: “稍后可去王府领赏。” 杨骏像吞下个苍蝇般难受,简直是被人指着背脊梁在骂,杨荒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心已冷,你高兴怎样就怎样,杨萃也不傻,她和杨荒一个样,默不作声。 杨骏一路恍惚,他不知何时来到杨垠墓前,杨荒与杨萃祭拜过后,宋楼手一挥,掘墓验尸,杨骏终于从浑噩中惊醒。 “慢着,切莫动手。” 杨骏看向宋楼道: “王爷,不知当日是何人办案,可否将当时状况告知一二?” 晏华从宋楼身后走出,抱拳施礼道: “禀大人,案子乃小人所办。” 宋楼摆摆手道: “小华,你将情况告诉老太傅,他等着验尸呢。” 晏华点点头,缓缓而道: “案发前,城内有武者打听杨大人之住所,此过程中,尚与人发生冲突,不经意间漏出纷吾余孽之真相,两日后,杨大人家中发生惨案,皆为刀剑之伤,小人追拿那些武者,直追至遂复城,然遂复城中无人知晓,此后,小人亦无能为力,大人可验尸查证小人之言。” 杨骏听完后,高举双手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呼道: “诸位,我乃杨垠之父,我并未疑心王爷,我来此,一为看看儿子,二来听听真相,如今真相大白,凶手已逃窜过遂复城而去,与王爷何干哉?然,我是一位父亲,请诸位体谅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给诸位带来麻烦,杨骏在此赔罪矣!” 杨骏老泪挥洒,深深一鞠躬,立刻将百姓的心思扭转。 “是呀,老父送亡子,刺心之痛,何人又解啊!” “老大人之痛,我等应理解矣!” “呜呜,老夫也曾送过犬子,我,懂,呜呜呜呜!” “老大人,同命相怜呐,呜呜呜呜!” …… 悲泣声四起,全为杨骏所感,冤枉宋楼之事,立刻被抛至九霄云外,纷纷同情起杨骏的丧子之痛。 宋楼甘拜下风,忙活半天,不及杨骏短短几句话,老姜犹辣,然而宋楼却忘记,那躺着的,真的是杨骏的二子,杨骏之痛并非装出来的,是真的痛。 短短几日,连失二子,有几人能够承受?杨骏在一声惨呼之后,昏倒当场。 “快快快,救老大人,快叫医师。” 宋楼着急,你可别死在这里,万一百姓谣言说被我逼死的,那可就真成无妄之灾。 随着杨骏被抬入广岭城,风波微散,唯留下秋风中那一抹透心之凉,百姓中丧子之人不在少数,心中埋藏的疼痛,为杨骏所勾起,许多人跑去孩子的坟头痛哭,广岭城陷入沉重的悲痛之中。 寒凄切,泪空流。 黯魂追思,思飘人间外。 泪盈一片托梦中。 无语哽咽,忧伤与谁说? 流不尽,皆是愁。 秋风无情,情更堪枯叶。 别离自古痛心彻。 往后流年,愿哀伤不见! 宋楼多情,他同样有感,回想起那些,曾陪伴过自己的爱人,宋楼也来到她们的坟头,添上一把土,洒下一片泪,愿来年芳草碧柔,烟光残照里青山相伴,好好安息! 广岭城大战并未过去太久,众人虽有些刻意去遗忘,然而越刻意之事,反而会埋得更深,平常确实陷于沉睡之中,然而只需稍有引子,它立刻会将那道伤口迸裂,并从中窜出,说不定还会拿把刀子搅动一番,令人怵心刿目,肝肠寸断。 “同心结未成,秋愁落碧野,遥忆当年楼,漫生天际外。” 宋楼高呼一段之后,拎着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摇摇晃晃的回王府,背影甚是落寞,他身后的不远处,是双眼红肿的三灭与高灵。 因高灵的父亲高替,于那场大战中丧生之故,宋楼心疼高灵,将其收为王妃,予以呵护,只不过高灵不住王府,她一直住在“十二堤”。 情,甚是伤人呐! 一怀愁绪,心事独语,断肠处过份凄凉,叹!叹!叹! 自量难忘,咽声强装,病魂中满是凝霜,哈!哈!哈! 第339章 功在不舍 秋风戏,柔肠残。 芳草绿园,林叶声泣轻寒。 愁无穷,迢不断。 晓光穿阁,高楼莫倚危栏。 全城悼祭,皆是不约而同,顺其自然而为之。 原“百川亭”四圣女在“名都会”后宅院内,与内掌柜长樱,一同在祭奠“百川亭”二位亭主,她们都认为,边纱与夜雨的魂会留在这里,至于坟墓中,只不过是一具无魂残骸而已。 秋风劲,天意难问。 心悲泪如倾,人间绕梦情难述。 追今古,江山不老。 岁零时易失,红尘征途且坚韧。 逝者已去,活着的尚需继续面对未来的路,就像杨垠之死一案,长樱甚是担忧,五人来到后宅的客厅,长樱便询问道: “那案子,老鬼是否相信?” 冰绢细声道: “他未让开棺查验,应已信我夫君之言,况且确实如此,连我都信。” 凉绸悄声道: “''四大幽魂''着实吓人,不过大姐之计谋最高。” 长樱摆摆手,轻叹道: “只是凑巧而已,若''昭武十雄''不来,我真想不出上哪找放心的陌生人来演这场戏。” 冷练呐呐道: “纷吾若无杨垠那致命一剑,当日之战,或许我等皆已随亭主而去。” 冽缦嗫嚅道: “若无大光头前来,少主出手,同样必胜,我们命不该绝而已。” 长樱捋过额边一丝秀发道: “广岭军已在少主手中,广岭道再无战事,唯剩下老鬼,他在广岭城一日,你们得小心应对,少主嘱咐,''名都会''不可与解悬二剑一战,此二人强得离谱。” 冰绢柔声道: “大姐放心,我们都故意避着,再说王府又来六位高手,若真打起来,我们十几个人,尚不怕那二剑。” 长樱叮嘱道: “若真要战,一定要尽管先拖住,届时''名都会''全部出动,就算拼光,也要将二剑之命留下。” 解悬二剑之威名,甚是吓人,长樱的忌惮来自于寒漠的叮咛,他不愿意损失任何一个家人。 青丰也强,就算“天地双圣”都拿他没辙,然而青丰却伤不了双圣分毫,长樱同样是暗器,至于“名都会”的杀手们,虽精通刺杀,可在解悬二剑面前,完全不够看。 寒漠便想到顾长风与原迟云,这两位掌门同样是剑术大师,剑势领悟数年,完全可以一战。 顾原二人收到传讯之后,于傍晚时分,终于赶至锦复城。 “顾长风(原迟云)拜见掌门!” “啊?” 寒漠被跪拜的顾原二人弄傻,目瞪口呆,两掌门的脑子也有问题?这如何与解悬二剑一战,寒漠一片茫然,早忘记扶二人起身,只是颤颤兢兢问道: “你俩?脑子,有问题?” 顾原二人顿时呵呵一笑道: “回掌门,我俩的脑子很清晰,呵呵!” “禀掌门,有掌门令牌者,自然是掌门。” “掌门令牌?” 寒漠终于想起婚宴那日,晏华说过的话,很重要,需收好,寒漠摸出那块令牌,捂额叹道: “你们,唉!我怎么莫名其妙又成为个掌门?!” 顾长风急道: “掌门自己接下掌门令牌,便为自愿,切不可出尔反尔,否则影响掌门之威名。” 原迟云连声道: “禀掌门,''长云派''已入广岭军中,派中只留有些老幼妇弱。” “快起来,坐坐,来来,都坐下说,先相互认识一下。” 掌门便掌门,寒漠随即想起秋大爷给的牌子,为何那些人也老是喊自己总镖头?莫非秋大爷玩的也是这一招?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顾长风坦言道: “掌门,派中多人不适应军中生活,江湖心性难以改变,当日我也是为将军队抓于手中,慌忙中出此下策,日后如何行之,尚需掌门定夺。” 方卮插话道: “可转镖局呀!” “咦!” 寒漠被提醒,如今只剩黄亢一个镖局在支撑着古丘道,其余几道皆已关门,这倒是条好出路,寒漠沉思道: “可让''昭武十雄''教授,分出两部,一部在广岭道重建,另一部前往青原道,将原先的镖局撑起来,如何?” 方卮又插话道: “最好各大城池皆有分镖局。” 原迟云狐疑道: “掌门,十雄怎会愿意?” 寒漠又掏出块玉牌牌,有些自惭的笑道: “呃,其实,我还是''秋影镖局''的总镖头,呵呵,我的头衔真挺多哦!” “哈哈哈哈,如此无忧矣!” 顾长风大喜过望,顿时有些乐不可支,众人的一片欢笑喧闹之中,寒漠让方卮传讯十雄,速来商量重建镖局之事,就在此时,李塞赶至。 “呦,李军师,你比我俩近,却是后至,莫非腿发软乎?哈哈哈哈!” 李塞对顾长风的打趣充耳不闻,反而乐呵呵道: “请看何人与我同行?” 李塞让出身位,身后显出一位大汉,此人倒头便拜道: “属下司殿,拜见总镖头。” 寒漠扶起司殿,诧异道: “咦,司镖头?快请起来说话。” 方卮突然拎住李塞的耳朵道: “二弟,你想逼死大哥否?啊?!” “哎呦呦,大哥误会,我于昨夜梦中受大哥点拨,大哥莫非忘记?!” “呃,没忘,我只是想看看二弟能否记得,嚯嚯!” 寒漠没理会方卮与李塞两兄弟的玩闹,他问司殿道: “你可知,总镖头令有几块?” “一块啊!” 司殿脱口而出,转念一想接着道: “总镖头,莫非有人造假?” “哦,不不,我就随口一问而已,你正好与他们聊聊成立镖局一事,我找李塞说点军事。” 寒漠心中不停咒骂起秋影,老东西,尽骗自己,一会儿说多着呢,一会儿要自己拿出来亮给镖局的人看,这坑挖的,一个接一个。 寒漠倒不排斥这些,只是他不明白秋影为何要这么做,至于顾长风的做法,寒漠回忆起顾长风婚宴前的到访,问那些话,应该是做决策前想要的答案。 “少爷,少爷?” 寒漠从思虑中被李塞推醒,他看着李塞道: “锦复这一部军,筛掉近二万人,除去五千骑兵,以及择选出的三千''翼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估计建然部也差不多,你去之后,同法炮制。” 李塞疑问道: “筛选下之人,如何安置?” “这里全是方卮所安排,你可以问问他。” “大哥对治政相当拿手,我比他差得远,可否让大哥与我同去?” “可以,此处剩下的兵,只够成一部军,让曹宝臣也与你同去,希望能留得一军,然后将其带回,全到锦复城来集训。” “少爷,是否需要招兵买马?” “暂时不考虑,等这两部军成型之后再说,一盘散沙,毫无一战之力,广岭军荒废得甚是严重。” “无仗可打,只会欺负百姓,本来就是一堆废物,估计还没青会长的八枪阵来得厉害。” “他真弄出来了?” “是啊,遂复城方家与池家,比唐城李家与翟家,各送他八名勇士,他日日在训练,像个疯子似的。” “老青不会使枪,他如何训?” “居中策应,他负责指挥,飞来飞去,像只蜜蜂似的。” “呵呵,老青真够执着啊!” “他的毅力相当强,定下的目标势必要做到,这与长樱对他的支持,密不可分。” “夫妻齐心,其力断金!” 第340章 昨夜秋风 虽醒无寐,儿女于榻前。 抬眼北望,万里江山,可怜青山遮眼。 华发苍颜,壮志存坚。 梦未觉,无人解,秋风破窗烛火灭。 若论意志力的坚定,当属杨骏,老太傅大人于晚间醒来之后,脑中的第一件事,想的仍是江山,那梦寐以求的古丘。 杨骏昏倒的这一日,杨荒与杨萃一直在照顾,宋楼请医师,派仆人,很是尽心尽力,宋楼的切肤之痛告诉他自己,杨骏并非作假,完全是心殇加上高龄之故。 杨荒却与杨骏的想法不同,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心很累,前所未有的茫然,不知所为,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未能跟上父亲的步伐,原因是他看不见希望,哪怕一丁点儿,他心灰意冷。 惆怅满地,前行路在何方? 留不住,心枯竭,去意已决。 杨荒不知如何劝解父亲,从未有过的感觉而已,况且他不敢反驳杨骏,这是几十年如一日养成的习惯,他想逃,只有逃离父亲的身边,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才会消失。 杨萃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杨骏,她只关心杨骏的身体,希望父亲早日康复,父亲才是她的依靠,她不敢想象没有杨骏的日子,她也想不出来。 夜尽秋晓,月痕飘残。 日出破寒虚云高。 夜潮凉露静,萧然山色明。 杨荒受杨骏的指派,来求宋楼,要去观望广岭军。 宋楼因昨晚陪高灵,清晨回王府有些迟,而杨荒依然像个雕像似的,坐于王府会客厅内。 宋楼没那么热情,先办自己的公务要紧,看各地来的讯报,以及有无要事发生,直到一切忙完,他才来见杨荒。 杨荒觉得坐这挺好,有茶喝,有茶点吃,主要没人来打扰,相当安静。 宋楼的出现,将杨荒的宁静打破,杨荒将杨骏的意愿表达之后,宋楼心里很乐意杨骏快点走,那二剑搞得王府甚是紧张,新来的六人,连觉都不睡,整夜守着,宋楼如实道: “杨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我尚未去探望老太傅,龙大帅带着军队就在锦复城,只是老太傅大人之身体,你看?” 杨荒默默点点头道: “多谢王爷关心,家父已无大碍,我会回去禀告父亲。” 宋楼觉得杨荒有些怪怪的,得到答复,为何不走?说回去,可这屁股却未挪动半分,宋楼逐问道: “杨兄,你,身体抱恙否?” 杨荒淡淡一笑道: “呵呵,王爷误会,我只是喜欢坐在此处,心无旁骛,甚是安宁,有些舍不得离开。” 杨荒的神情无比卑微,仿佛像个孩子,留恋着别人手中,牢抓着的玩具,看的舍不得移开双眼。 宋楼顿时心中一酸,安慰道: “杨兄,若你有何需求,我定尽力而为。” 杨荒抬起有些闪着光亮的眼睛问道: “王爷,当真?” “凡我能力范围之内,杨兄但说无妨。” 杨荒急忙间起身,对着宋楼鞠躬施礼道: “杨荒请求王爷,给予我一处偏僻安静之所,我能办差,我愿为王爷效劳。” 宋楼伸手托住道: “杨兄,此乃小事耳,然则你父亲那?你该如何交差?” 杨荒强颜欢笑道: “我好累,不想再掺和他的事情,我会装个病留下,让小妹陪他回去便好。” “你不后悔?他是你父亲。” 杨荒苦笑着沮丧道: “王爷,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忤逆我父亲,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知如何表达,只能说二弟与三弟的离开,令我感触颇多,现今,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父亲还有四弟,便当我也死去。” “我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我理解你,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人间并非只有争斗,尚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爱你之人。” 杨荒哑然失笑道: “爱我之人?呵呵,王爷,不瞒你说,我与妻妾间,从未有过感情之交流,除去应付人伦,每日所说之话皆是周而复始,若说孩子嘛,至少现在,他们很是嫌弃我,可能因我过于唠叨。” “既然你死心塌地,我会替你隐瞒住,若你有一日想回去,也并无不可。” “王爷,你索性帮我弄个假死,可好?届时,我留下笔墨,于我二弟旁搞个假坟,就当是占块地皮,倘若真死之后,也可与二弟为伴。” “放心,我帮你。” 杨荒深深一礼道: “谢王爷,我回去安排一下,便留于王府治病,我先告退。” 宋楼重重叹出一口气,其实他很想问问杨荒,杨骏究竟想做甚,然而怎么都开不了口,杨荒惨兮兮的模样,令宋楼不忍出言伤害,也罢,救得一个算一个! 锦复城离广岭城很近,快马一匹,个把时辰便能到,宋楼必须及时将事情告知寒漠,情况有些复杂,洋洋洒洒写出来的挺多,宋楼安排专人送信。 锦复城的众人都很忙碌,李塞和司殿在等着昭武另外九雄,建然是他们的老巢,镖局虽关门,房产仍在,无非就是加入的新人员需要教导。 司殿提议让姑久城的“长云派”,成立一个分镖局,保留派宗,以“长云镖局”示外,获得一致认可,此法极妙,虽转型,却仍以“长云派”为基石,日后更能源远流长。 方卮带着重楼,在名辰与录云的护卫下,东奔西顾,分别与玄乐城城主盛前,及锦复城城主万巷,在安排筛选下士兵的吃喝拉撒,建屋筑房,架桥修路,并设置各类作坊。 方卮要去建然城,他需在走之前将所有的事与重楼交待好,后面由重楼暂时替他负责。 盛前与万巷二人乐在其中,人口的增加,意味着城池的扩张,桥路的铺设,代表着人流量的加大,繁荣富强不再是美梦。 普冲城城主安业也没闲着,他跟在方卮几人的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三座小城本就附庸于遂复城,都算得上是方卮的下属,因此安业委屈巴巴,牢骚满腹,你这碗水倾斜得实在过份。 方卮被逼无奈,承诺去建然城说服些人来普冲城,安业这才乐成一朵皱皮黄花,安心跟着几人学习,他开始揣摩,等人到来之后,套用一下模式便可。 寒漠在军营点将台上看着士兵们的操练,都是些老兵,战技没问题,战阵也练过,主要是懒散的心态,必须在高压下得以重拾,吴晋卿和曹宝臣,拎着马鞭穿梭于军列之中。 种子正则是训练“翼”军,六位俊杰为首,数十位俊杰为辅,选出的士兵都是强兵,阵型战法,有模有样,只是相互间的配合,较为生疏。 寒漠收到书信之后,让司马盘与司马祷躲至妡夫人与梦儿身边,万一被杨骏认出,难免会浪费些口舌,他只带着都郎与金狂,在军营门口一边逛悠,一边闲聊,等待着杨骏的到来。 “这些山林之中,野味可多?” “回大帅,很多。” “大帅,要不我去弄条大虫来?” “都郎,你绰号''下山虎'',莫非还吃同类?!” “回大帅,我叫''怪力牛'',也照样想吃牛肉,可惜没得吃而已。” “哈哈哈哈,金狂,牛需耕种用的嘛,自然不能吃啊!” …… 第341章 夫子之道 秋尽深,山峰巍峨,山色斑斓。 山城的秋,甚是浓郁,凛然的秋风,将山林萧瑟成一片枯黄。 黄色,是高贵之色。 阳光灿照,秋日之光魅离于林叶之间,黄叶之上、波光粼粼。 黄色,此乃帝皇之色。 满眼秀丽的山峰,绽放出秋之绚烂,天地之间、意气风发。 黄色,正是那梦幻之色。 秋风急,野鸟林落,一去无踪迹。 对欢笑,时光易抛,故人可到否? 终于,二骑与一辆马车出现在寒漠的视线之中,寒漠挑起嘴角道: “准备迎人。” “见过龙大帅!” 解悬二剑很有礼貌,下马后率先与寒漠拱手施礼,寒漠笑哈哈拱拱手道: “呵呵,二位大侠好,老太傅身体如何,康复否?” “贤婿,如此称呼,是否过于生疏,你可不能忘记,茉儿也是我的好女儿。” 杨骏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令寒漠甚是尴尬,寒漠摸摸鼻子,老家伙玩这一手,好难应付。 杨骏与杨萃下得马车,杨萃也趁机道: “妹夫好!” “哦,萃姐也在哈,呵呵,大伯有请,萃姐也请。” 寒漠打出个哈哈,让都郎与金狂接车接马,去往马厩,寒漠则是来到杨骏身边,施礼道: “大伯,不知赶来军营,所为何事?” 寒漠说完做出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往军营而去,行走间,杨骏微微一笑道: “我便是来找你啊!” 寒漠装作讶然道: “找我?请问大伯何事?” “呵呵,贤婿,我对你甚是钦佩,竟能让广岭王将广岭军奉上,大伯实为你高兴,茉儿真有眼光。” “大伯过奖,王爷抬爱而已。” 杨骏抬手指向四周的山林道: “秋山宜客,行处胜春,秋草虽萋,然松竹葱翠,甚是令人清新,贤婿你看,点缀于万黄之间那一抹绿,是否像荡起的波纹?!” 寒漠不懂杨骏想表达什么,只能附和道: “翠碧微染,绿意苍秀,确实是生命之色。” “江山如画!” 杨骏一声叹息过后,对着寒漠语重心长道: “贤婿,令帅如今占据青原道,然''雪狮军''终究姓令,将来令帅之子定会接手,贤婿尚需早作打算才是。” “不知大伯有何指教?小侄洗耳恭听。” “哦?当真?” “大伯但说无妨。” “拿下古丘道,为茉儿夺取一安身之所,免得日后遭人排挤,毕竟你不姓令。” 果然在预料之中,寒漠对杨骏持之以恒的心态,极为佩服,不撞个头破血流绝不死心,寒漠浅浅一笑道: “我只会带带兵,哪会治理一道之地,大伯莫要笑话我。” “贤婿若信得过大伯,大伯可为你打理。” 原来杨骏打的是这个算盘,寒漠终于明白杨骏为何要来军营,若宋楼不将广岭军交给自己,杨骏定然是想与宋楼合作,难怪他要粘着宋楼。 懂得杨骏来广岭道的目的之后,寒漠不再忧虑,不再担心解悬二剑乱杀人,至于说合谋之事,就算是宋楼在,他也不会与杨骏合伙攻古丘,宋楼心中是要护着永安的。 然而就事论事,凭什么让我流血死人,你却坐享其成,寒漠想知道,假如杨骏面对宋楼,拿什么资本谈合作? 寒漠笑绵绵调侃道: “呵呵,大伯莫要说笑,军队属于广岭王,空手套白狼之事,我岂能干。” 杨骏心领神会,寒漠这是谈生意,要好处呢,杨骏微笑道: “解悬二剑,做你之先锋,另外我出军费,贤婿意下如何?” 绕来绕去,底牌还是解悬二剑,寒漠咧嘴一笑道: “钱财么,不那么在意,至于二剑,很强?” “眼见为实,贤婿一试便知。” “拼杀是会受伤的,大伯如何舍得?” “普天之下,能伤二剑者,贤婿军中么,定然是无,呵呵!” 这么强?虽然自己已有防备,然而杨骏自信不疑的言语,风轻云淡的神情,令寒漠忐忑不安,可不将二剑灭掉,根本无法让杨骏回头。 寒漠咬咬牙,抬眼望向二剑道: “试试?” 二剑粲然一笑道: “悉听尊便。” “莫敢不从。” 秋山云稀,袅袅于秋风; 秋容影映,碧峰染微寒。 “解剑”周桎,“悬剑”周梏,与顾长风、原迟云年龄相仿,都是五十出头,对于剑道领悟程度,无人能知高低,只有战过,才能一分高下,同时又能从一战之中,得到更深的领悟。 “回大帅,若不签生死状,我等不敢比试。” “禀大帅,忘死一战有所得,请大帅应允。” 顾长风与原迟云的请示,寒漠不便答应,只是看向杨骏,抱歉一笑道: “大伯,你看?” 不过二剑倒是迫切道: “我俩愿签。” “所言非虚。” 解悬二人感受到压力,他俩很兴奋,或许一战之后,剑道又能突破,然而战,必须忘却生死,方能有所收获,机会难得。 荒野外,水村山郭。 淡烟衰草接近郊。 烟水阔,秋入云山。 剑客忘命共今宵。 “悬剑”周梏,对战“气吞万里”原迟云,心有灵犀,无试探,不避让,皆是最强一招。 “悬迹断灭” “悬剑”出,死意临,此招之下,尚无人生还,断的是生之意,灭的是存之心。 “云浪千骇” “追云剑法”之最强杀招,“孤云剑”刺出的不是剑,而是漫天孤云,云遂心,心随云动,剑心合一。 “轰” 剑尖相抵,剑势相撞,犹如两片光幕,相互间侵蚀的,都是对方的心。 别离,又见泪零。 寂寞离索,伤心,花落叶枯,碎心,思量难忘,生死两茫,断灭人肠。 西风,又见西风。 时卷时舒、为云,似分若合、为云,蒸为烟气者、为云,云有形、亦无形。 风起云散,散开的是孤独,拨开云雾见青天,看见的是宽容,容人之量,死意消亡。 “啪” “悬剑”碎,“孤云剑”亦断,然而“孤云剑”并未刺入周梏的喉咙,唯停留于喉间一分处。 “承让!” “我欠你一条命。” “不,你欠我一把剑。” “多谢,我一定还。” “我会等。” 秋风有约,物景堪似画; 天杳路悠,云轻消人愁。 强! 寒漠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若硬要表达一个程度,就是非常强,然而周桎与顾长风呢? “嗡嗡嗡…” 双剑已然相撞,又是剑势。 “解顾暝思” 死神降临,“解剑”之下,泯灭的是人性,抹杀的,是一切有呼吸之生物,心恨难忘,望断凄凉。 “有止犹然笑安” “乘风剑法”,众鸟高飞尽,九霄独去闲,“九霄剑”犹如这无尽的长空,秋空如水,柔情似水。 苦的是情,悲的是心,天容万物,长天一色,虽有阴晴,却孕育的是生。 “嘭” 死神够狠,自断红尘,犹碎怜空,双剑齐毁,周桎随即一滞。 “气照渊日,忠居甲前” 顾长风在“纵风步”下,“贯日拳”出,然而这一拳仍被他收住手,停留于周桎的胸口一分处。 “啊!周桎心服口服,不杀之恩不言谢,我也会赔剑。” “好,我也等你。” 林梢忘形,似共说清闲; 远山近绿,觉醒天地间。 第342章 闹剧收场 秋阳残照,乱山无数渐向暝。 人去无影,萧然山林寂静。 伫听寒声,高梦终醒。 云外孤鸿替人语,临安独客归何去? 解悬二剑对杨骏磕过三个响头之后,远遁山林,余生将为还剑而奔波,命已还给杨骏,此生再无相欠。 愁烦几许,山水无路; 西风凄切,老泪飘零。 杨骏的底牌消失,他再无争夺天下的本钱,老泪为落寞而流,为魂归何处而忧。 “大伯,你为何非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你为何看不见爱你之人?杨荒已醒,为何你还不醒来?” 寒漠的一双暖手,覆于他的手背之上,寒漠的话语声将他的心绪打断。 “杨荒?” 杨骏很诧异,这时,立于一旁默默流泪的杨萃,掏出一封信递给杨骏道: “大兄患有绝症,不忍告诉你,临行前给我这封信。” “假的。” 寒漠伸手抢过信,扔于空间,接着对杨骏温声道: “他只是很累,他的心想清静,他希望你当他已死,免得牵挂,大伯放心,他活得很自在。” 杨骏长叹一声道: “原来你在此处等着我呢,呵呵,贤婿,你是古丘人?” “对,古丘极西,名为凤东城的一座小城。” “老屋可有人住?” “呃,暂时空着,不过隔壁便是我岳父的酒楼,呵呵,娃娃亲,尚未行礼。” “大伯求你个事。” “大伯请说。” “我想住你那屋去,可否?” “当然可以,那里相当幽静,我岳父在,城主也是我家亲戚,尚可以照顾到你。” “好,你陪我去一趟遂复城,可好?” “行,说走就走,很快便能到。” 正欲起身的寒漠,忽的又缓下身来,对杨骏抱歉道: “大伯,贤音与艾今带着珂儿,被我喊去灵绎城,这,你?” 杨骏并未生气,反而拍拍寒漠的手背,嗟叹道: “多谢!唉!还是老二有眼光啊!咱们走。” “大伯选的陛下做女婿呢,眼光更好。” “哈哈,真会说话,难怪那些个姑娘都喜欢你,哈哈哈哈!” 车轮蹍尘,马蹄踏叶。 一襟幽事终消歇。 碧林无波,瑶台有路,思量韵解晚度。 叹轻别,怨恩疏,时赋闲休即如故。 傍晚时分,寒漠带着狂郎二将,护送杨骏与杨萃回到遂复城的客栈,同行的还有方卮,没办法,就算跑断腿都得来,遂复城是他的地盘,杨骏会留下一些人交给他。 “千念集苍” 客栈内,只有些看护钱财的死卫,以及仆人与侍女,杨骏摇摇头苦笑一声,让死卫去将人全喊回来。 还算好,人回来得算快,双腿发软的秦吉父子三人,颤巍巍站于杨骏的身前,低着头,不敢面对杨萃欲喷出烈火的双眼。 杨骏未责问,也未追究,只是淡淡的安排道: “秦吉与萃儿跟我走,其余人皆随龙大帅而去,尽听龙大帅安排,今晚我将借宿于城主府。” 杨荒的妻妾,寒漠自然会送至杨荒身边,可秦贤志与秦贤尚也留下,杨萃顿时不乐意,杨骏瞥过她一眼道: “怎么,你也想留下?我同意。” 杨萃手足无措道: “不不,爹,我没那个意思。” 杨骏接着淡淡的说道: “让秦吉收收心,养养身体,你年龄又不大。” 客栈退掉,一行近百人,全住进城主府内,方卮喜形于色,笑逐颜开,这一趟跑得真值,仆人与侍女足有数十人。 寒漠则是为秦贤志与秦贤尚的去处头疼,这两个是什么东西?是废物啊! 寒漠想不出个所以然,得问狗头军师,方卮的脑子与众不同,一言击中要害。 “那两个可入宋楼的门派,练好神功就是二壮士,他俩又爱好这一个,绝配。” 寒漠深以为然,找到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的两个废物,轻笑道: “我知晓有一门派,此门主有一家传神功,练此神功可坚持两个时辰不倒,你俩可愿意去学?” 两废物像蚊子闻到血腥味似的,双双跳起身来惊喜道: “两个时辰?” “真的假的?”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当然是真的,骗你俩,我有何好处?” 两废物顿时欢喜沸腾道: “愿意!愿意!” 寒漠伸出手打断道: “你俩愿意是不错,但我不能保证那门主会收下你俩,听说门主收人讲究缘分,我尽力而为。” “好好好,嚯嚯!” “耶耶耶,喔喔!” 两废物大喜过望,比方卮还兴奋,眉飞色舞的与杨萃告别,快走你们,别影响我俩练神功。 杨萃挺高兴,儿子终于醒悟,还想着练功,好事啊,看来是该多生几个,四十出头而已,杨萃给秦吉下死令,若不让老娘怀上,并刀伺候,玉石俱焚。 两废物激动得一夜未睡好,脑子里就想着要练功,以至于天蒙蒙亮,就叫喊着众人起床,天色已晚,大伙都需赶路,当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杨骏带着杨萃与秦吉,在遂复城、城主府府兵的护卫下前往吉富城,再由杨构派军队护送至凤东城。 杨骏本想将钱财全留给寒漠,但寒漠强行给杨骏装上二十万金,去凤东城是需要生活的,寒漠还帮杨骏选好两对年轻的仆人与侍女,赐姓为杨,开枝散叶。 寻好梦,出北城,唱上一曲第五程。 尘烟分阻,天涯踏尽红尘。 一笑温,共从容,良辰好景风月中。 目断离隔,你我俱是行人。 寒漠将死卫们带至军营,交给钟子正,由他去择选,都是些好手,唯需训练忠诚度,司马盘与司马祷也冲出来拉人,爱才之心,人皆有之。 寒漠在狂郎二将的护卫下,带着杨荒的妻妾侍女,以及两废物,直奔广岭王府。 “荒兄长,你先与嫂子们亲热一下,我找王爷说点儿事,你俩也先等一下。” 寒漠随便与杨荒及两废物打过个招呼,急切的将宋楼拉至一旁的角落,二人鬼鬼祟祟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还时不时探出头来看向两废物。 此二人的行为,不仅将宋楼的六大高手护卫搞得稀里糊涂,因从未见过堂堂王爷如此猥琐,两废物更是浑身打着寒颤,这究竟想做甚? 寒漠与宋楼在一阵窃笑之后,宋楼背负双手,迈着八字步,对两废物招招手,清清嗓子道: “咳,嗯,你俩随本王来。” 两废物胆颤心惊,迷迷瞪瞪的跟随宋楼而去,王爷嘛,应该不会杀自己这样的小蚂蚁。 宋楼哪可能杀他俩,但是宋楼已作出决定,他俩将被关进小黑屋,神功不成,不许出来,否则关一辈子。 杨荒与妻妾们叙过旧之后,来到寒漠面前,正想鞠躬谢礼,被寒漠伸手托住,寒漠微笑道: “一家人,不必如此,看来嫂子们已告诉你,那我就不再多啰嗦,如今真死、假死都不需要,安静的活下去便可,广岭王平白得到一强力助手,他做梦都该笑醒。” 杨荒诚恳道: “多谢妹夫,灵绎道,你那些侄子处,我是否需要去封信,嘱咐他们一番?” 寒漠会心一笑道: “这是个好主意,让他们唯杨计之命是从便可,切不能自做主张,若乱军心,必是死,军法面前,无人可救。” 第343章 仙女东渡 古城昏,暮角寒沙冷; 王府润,门掩晚语灯。 青原城王府。 如今叫青原道台府,令先只是将宋北软禁,由筇三负责对他的医治,议事厅内,人头攒动。 除军中几位帅将、军师以外,周边各城城主都在,昌里城主敖错,叩月城主申赞,达巴城主青羌,柯堤城主吕初,乌达城主奚转,扎兰城主靳断,何家家主何极,筇三自然也在。 还有一位不是青原道之人,名楚慕,青原城“泛碧宫”宫主。 楚秋的父亲楚啸,生有二女二子,楚秋是长女,楚慕是大子,楚藉是老三、即二子,还有个小妹名楚稚,虽然最小,可已有二十四,流浪在外,如今也才被喊回家。 楚慕今年二十九,他的“泛碧宫”就是当年“星雨小榭”的房产,星如雨和蓝巧颜被宋北杀跑之后,楚慕便花费些钱财,从宋北手上将地皮盘下,在原有的基础上,打造出“泛碧宫”。 莺舌报花,龙未交更; 红帐销烛,拔刺未休。 “泛碧宫”之名,现在如雷贯耳,当年江湖上流传的“南船北榭”,后来渐渐变成“南船北宫”,这并非楚慕一人之功,大多得益于楚慕的三位妻妾。 “胭脂醉”梦盈盈,“春溪月”云娟娟,“垂杨叶”水婵婵。 这三位女侠,不仅剑法了得,更强的是智慧,出身风尘,并无堕落之心,宫中的“素女”们,相当于一个门派,管理方式,与众不同。 楚慕对三位妻妾言听计从,不为其他,就因为爱,爱之深切,令楚慕变得有些懒,不是身体懒,而是懒得动脑,然而今日却不同,三女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思考,这是青原道一统的第一次会面,切不能敷衍了事。 议事厅内,令先坐中堂,左边是赤亦为首的军中将领,右边是敖错为首的城主等人,楚慕坐在最后,他有点小紧张,在座的都是大佬,放在以往,不可能这样坐在一起。 赤亦首先发言道: “如今青原道尽在手中,诸位不必再隐藏,大方地等待少主归来便可,至于宋北,他带回的十万金,正好抚恤在呼吉城战死的兄弟,以及用于战功之奖励,而宋北的身体,筇神医,请问有无问题?” 筇三带着点歉意回道: “回副帅,生命我能保证,可这手脚,我没小师叔那个本事,实在无能为力。” 令先摆摆手微笑道: “筇神医不必自责,宋北能活着便是万幸,就算漠儿在,估计他那性子,也不会帮宋北医治。” 令先未杀王府一人,所有的护卫,仆人及侍女,全部分散至各城主府,如今道台府内的仆人及侍女,全是各大城主新调换来的,整个道台府内除去宋北,皆是新面孔。 赤亦接着朗声道: “西门大军之俘虏,因全是些兵痞,乃踰空淘汰之兵,将由少帅部风巽将军,从揖月城引渡至温瓦城挖矿,烈焚为主管,奚城主,扶堂将军将镇守乌达城,希望你与他多加配合。” “啊?” 奚转有些担忧的看向令先,疑问道: “扶堂?确定?” 令先捋须呵呵一笑道: “兄弟,你可知晓扶堂之身份?他乃柔儿之亲兄长。” 奚转拧眉疑惑道: “柔儿?又是何人?” 令先笑笑不说话,看向筇三,筇三会意,咧嘴一笑道: “我小师妹扶火之本名,师父让她用回原来的名字,万一这日后,呃,再用师门之名么,呵呵,大伙都懂的,哈哈!” “哈哈,懂,懂!” “哈哈哈哈!” 筇三的一句调侃,引得大厅一片欢笑,然而赤亦撒下一盘冷水道: “君帅来信,他欲派出一队使者前往大名城,可苦于没有合适之人选,请问诸位可有主意?” 何极沉吟道: “大名之人不能派往,开济能胜任者确实没有,这?” 大将云泣嗡声道: “我带着大军去,先将少夫人抢走,再将他''百战门''灭掉,结束。” 令先瞬间捂住额头,不想说话,打仗够凶悍勇猛,这岂能也用打仗的方式?敖错微微颔首道: “云将军,万一古清沉确实与''百战门''无关,若古坐断将少夫人拘禁,你该如何抢之?” “呃,这?” 云泣立刻对众人拱手致歉道: “我错了,我再想想,对不住,对不住!” 令先挥手道: “无妨,议事么,岂非畅所欲言,不要有压力,有想法就要说出来。” 楚慕举手示意,有话说,令先扬扬下巴,但说无妨,楚慕动作僵硬,结结巴巴道: “我,呃,我夫人们,可以前往。” 青羌顿时将大腿一拍道: “妙,妙啊,''泛碧宫''仙女出面,让外人看上去甚是荒唐,实则乃自己人,完全符合开济王之作风,简直妙不可言啊,我同意!” 吕初提出疑问道: “然则,若大名城内,有江湖中人认出三位仙女,又该当如何呢?” 楚慕渐渐放松,毫不犹豫道: “与开济王预先说好,他提前放出风声,光明正大的去,且让古坐断玩不了小把戏,让她们就留在那里,不见着大名王,誓不罢休。” 靳断忧虑重重道: “大名城并无我们的人,如何能保证几位仙女之安危?” 令先冥思苦索道: “可以派出一些人进入大名城,然而必须是属于宋风的人,如此,只能找辛幼安,让他将招收的俊杰派往。” 楚慕询问道: “若让上支城派人呢?再动员平垠与望阳二城。” 令先反问道: “用何理由?” 何极微笑着应声道: “造势,观看仙女便是理由,明面上听从''百战门'',若古坐断真下死手,尚可提前预知,如此确实比开济派人好,只是,尚需废去些时日。” 令先拍板道: “时日无所谓,就按这个方法办,楚宫主,请将三位仙女喊来,我们共同商量些具体事宜,另外给君帅与司徒韶去信,反正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喏,卑职即刻去办。” 楚慕急匆匆回“泛碧宫”,找三位妻妾先行述说,再回道台府共同商议。 “泛碧宫”相较以往的“星雨小榭”并无太大的变化,甚至于楚慕四人所住的小楼,都是星如雨原先那一栋,而三女,的确是花容月貌、秀美妩媚。 梦盈盈,体态丰腴,肤若凝脂,绛红薄绡的衣袍朦朦胧胧,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醉人的幽香阵阵袭来,举止脱俗,是一位绝世俏佳人。 云娟娟,朱唇轻启间浅露微笑,青黛之眉,似那柔风中的杨柳絮飘落至青原,纤手绕缠间,白嫩肌肤时隐时现,如清风旋动白雪飘浮,貌美无双。 水婵婵,体形匀称,略施一点脂粉,肌肤白里透红,一双亮眼顾盼间,双颊闪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远凝之晶莹剔透,近视之青翠碧波,婉约惊鸿。 燕脂淡匀,冷香暗浮,凭倚玉阑点檀唇。 鼓催歌送,芳酒一樽,望处酥麻欲共融。 三位仙女还各有一位“素女”助手,分别是“兰香枕”,“海棠酥”,“腊梅缚”,号便是名。 揉蓝衫子杏黄裙,眉黛弯画。 雾笼丝光微展,霞映红粉满院。 隐约临、花犹谢,近见魂别离。 芳惊冥迷,可否佳约? 第344章 夫人再催 秋正紧,寒渐近,时光不解风情。 似水流年,蹉跎岁月。 悲欢离合总无情。 山云涨,西风吹,梧桐声声酒易醒。 雁掩秋空,寒风浅流。 不似往日乱闲游。 寒漠在“名都会”浸泡一日两夜,长樱一直陪着,帮他参谋解决古时雪的方案,可是,仍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主要在于古时雪自己,若她想回古丘,早就没任何烦恼,至于“百战门”,不行就打呗。 大宋六道,有四道半在手,若不先解决“百战门”,寒漠觉得自己定不下心来对付踰空,他想去大名城。 “龙哥,我不赞成你现在去,我已在想办法骗,若骗不成,你可再去,至少等广岭军有一战之力,你方能离开。” 回到军营之后,重楼听完他的想法,立刻一顿劝解,还算有效果,寒漠定下心神,不完善广岭军,确实不行。 寒漠询问道: “楼哥,牧风一部是否已到?” “昨晚便至。” “我去看看。” “要我去不?” “不用,忙你的。” 由牧风来接收广岭军,寒漠才能走得脱,这就是寒漠让牧风来的主因,其二是牧风部的兵更少,二万都没,合在一起,打乱重编,一举两得。 点将台上,大帅牧风,副帅钟复,大将薛可、叶贲、士昔,新提的将军种子正、吴晋卿、曹宝臣,就这几人在,薛可三人连个副将都没,就因兵太少的原故,杨构则是去送杨骏,返回之后,他将去束赫部,算是为李塞腾窝子。 种子正三人很顺理成章的成为薛可三人的副将,真正将职务落实到位,寒漠询问牧风道: “普冲城那部骑兵,你将如何安排?” 牧风顿了顿,支吾道: “禀少主,可否让奚朴先带着,若你需离开,届时末将亲自去接。” 牧风给人的感觉,有些不情愿要骑兵,寒漠顿时笑骂道: “呵呵,有想法就说,隐隐藏藏的算个啥,何时养成这怪毛病?快说。” 牧风贱笑道: “呵呵,我怕少主要用,一直让奚朴指挥着,战时更能得心应手。” “我用,我?” 寒漠疑惑过后,突然感起兴趣,堂堂一军之帅,不可能乱起兴头,寒漠笑问道: “你说说,我如何用?” “同谷城有条山栈,可直插灵绎道。” 牧风的消息甚是骇人听闻,寒漠惊呼道: “你从何得知?” 牧风指向吴晋卿,忙不迭回道: “晋卿昨晚告诉我的啊!” “啊?” 寒漠的眼睛瞪得像灯笼,惊讶的看向吴晋卿,吴晋卿会意,连声道: “少主,末将便是同谷人,对那边较为熟悉,不过这已是数年前的事,现如今,不知是否还能行走。” 寒漠激动的抓住吴晋卿的手,急促道: “快,带我去地图一观。” 一行人匆匆从点将台,赶至中军大帐,吴晋卿指着地图上,同谷城南偏一点西的地方道: “少主请看,此地乃广岭道与灵绎道之分界处,一行高山众林,唯有此山谷,直通灵绎道小镇白川镇,此镇归属临川城管辖。” 寒漠盯着地图,自言自语道: “从临川城,东可过西榜城,至冠祈城与平编城,南过金丹城,再往东南可直击任通城,又可过余远城,攻击洮营城,我滴个乖乖!” 吴晋卿连声附和道: “冠祈城过安奉城,可至横阳城,也直达灵绎城。” 寒漠蓦地问道: “比唐城可有类似路径?” 吴晋卿应声回道: “迄今为止,我未听他人说起过,可待李军师回来后,找他问问。” 寒漠肃声道: “此事非同小可,你知,代表他人也知,应该庆幸踰空未打过来,否则广岭道早就落入踰空之手。” 寒漠转头对牧风等人,肃然道: “一定要将此事弄个明白,还需探出有无他处,切记,要秘密行事,若踰空不知,白川镇或许能成为我们的机会,但若是踰空知晓,此处必是大战之地。” 吴晋卿思索片刻后道: “少主,我认为踰空不会知晓,首先临川城因过于偏辟,同样是在大山内,踰空看不上,另外灵绎王好像也不愿搭理临川,嫌弃,太穷。” 寒漠叹息道: “若将道路打通,岂非就能发展?越是不管就会越穷,唉!这帮高高在上的大人,哪看得见百姓之苦。” 牧风等人突然全部跪下,异口同声道: “求少主解救百姓之疾苦!” “来,起来!” 寒漠每拉一个起来,就来上一个紧紧的大拥抱,乐呵呵道: “不仅是我,是我们,咱们一起努力!” 寒漠离开时,扔下十万金给牧风,你看着用,牧风开始想着法儿的,用奖励来刺激大军,必须尽快成型,否则等建然部来之后,会更乱。 得到一大喜讯的寒漠,急切地回去找夫人,已有两晚未回,不知妡夫人与梦儿,有无从天宫回来。 秋风指,白日映,多情相思待君还。 玉人立院,绿杨千挂。 声至柳飞快上榻。 掩门关,骑大马,门外自有双清看。 温音重重,香汗阵阵。 销魂荡魄乐无涯。 妡夫人与梦儿躺于寒漠两侧,一边飘乎于天际,一边闭眼呢喃道: “夫君,待我俩怀上,可否送我俩回古丘?我尚未见过娘呢。” “还有众位姐姐,我要与她们比肚皮大小呢。” “扑哧” 寒漠被梦儿的话逗笑,他乐呵呵道: “那三个肚皮应已很大,要不了多久便要生喽,是要回去,哪能生孩子之时,我不在呢!对,必须回!” 二女继续闭着眼睛喃喃细语道: “我俩回家,你就可以专心去将雪儿妹妹接回来。” “就算偷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寒漠顿时被感动,原来想回家,是为让自己安心,寒漠将二人紧紧抱住道: “待再无战事,我每日陪着你们,再也不离开你们身边。” 妡夫人与梦儿忽地撑起手肘,瞋怒道: “你是否又想迷恋安乐窝?我告诉你,我俩是不愿给你添累赘而已。” “回去后立刻告诉娘,看娘如何抽你的屁股。” 寒漠吞吞口水,歉笑道: “呵呵,夫人误会,以后,我仍将奔赴于大宋各处,为民谋利,为民请命,嘿嘿,二位夫人,如此,可算满意?!” 二女恢复原来的姿势道: “夫君,你不能懈怠,不仅是为自己家,你需看看身后那些将军与士兵们,各大家族的族长们。” “夫君,你要考虑清楚,他们支持你的动力,是来自何处?你若甩手,他们的未来该怎么办?” 寒漠想起牧风等人那一跪,仰首喟叹道: “明白,江湖不催、人自催呐!既然以后没空偷懒,那就趁现在,嚯嚯,夫人们,我又来啦,哈哈!” “咯咯咯咯,来就来。” “战便战,咯咯咯咯!” 祥云轻飘,秋意映景。 屋外坐于门槛之上守门的双清,也在窃窃私语。 “咱们是跟少夫人?还是跟少主?” “我想跟少夫人,楼哥很讨厌。” “的确,那个死太监,笑得真是贱,真想踢他的屁股。” “名辰与录云也被死太监带坏了呢,一样一样的。” “那两个大舅哥,也不是好东西。” “金狂与都郎倒是好,憨憨的,挺可爱哟!” “小猫与小貂也不错,从来不看别人。” “傻瓜,他们是累爬下的呢,待训完才能知晓。” …… 第345章 女帅长樱 梧叶一片报秋,寒漠辛劳话丰收。 山明水净,引情至碧霄悠悠。 深入浅出,云鹤一排上晴空。 秋霜清入骨,岂如屋内、一阵春狂。 寒漠在家中拼命之时,开济王宋风造势开始,到处宣扬将聘请专人来探望大名王,至于如何协商,自然是与“百战门”联络,双方陷入你来我去的相互拉扯之中。 五日后。 方卮、李塞与曹宝臣奔波无定,带回四万余兵,方卮将筛选下的士兵,一股脑全忽悠回普冲城,城主安业开始于繁忙之中,苦累并快乐着。 兵将到位,广岭军成型。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宗顺城高家现任家主高晋,年近五旬,外貌一看便知,妥妥的威猛武者,高家的速刀刀法,追求绝对力量下的速度,高晋甚是魁梧精干。 “高晋拜见大帅!” 高晋并非单独前来,他送来一大批高家武者,冲入军营,高家再无私兵,见到寒漠,姿态甚低。 “高家主有礼,快来请坐。” 这时,为高晋引见的方卮与李塞二人,挤眉弄眼的使使眼色,勾肩搭背离去,寒漠心领神会,定是他俩忽悠过高晋。 不管是何原因,高晋能这么做,便值得寒漠感激,寒漠率先感谢道: “我感谢高家主大义,为众城主开得一个好头,我衷心致谢!” 高晋反而粗犷道: “大帅,实不相瞒,我并非因灵儿为王妃而送兵,我对他宋楼实为不爽,我曾想造他宋楼的反。” “啊?” 寒漠汗颜,急问道: “你们是一家人,为何?” “当日大帅婚宴,我兄长高替,为他宋楼所连累致死,若要打架,为何不喊我啊,就算我战死也无妨,我便是这口气,堵得慌。” “这,楼爷确实有错,然而他也是无心。” “他宋楼就是傲慢自大,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已,不过这一回,他令我刮目相看,能将兵权交于大帅,实在令我钦佩。” “呃,高家主,你,不对我有所疑问?” 高晋爽声笑道: “哈哈哈哈,少主,如此可明矣?!” “你?!” 寒漠捂额叹息道: “唉!你这外表,甚是能欺骗人,那二人已与你说明?” “嘿嘿,已说明,我长得有些傻而已,少主勿怪,嘿嘿!” “你傻?你若傻,这人间就无聪明人,如今宗顺城如何?” 高晋拍拍胸脯道: “少主放心,我定与顾长风和原迟云一比高下,不是说武艺,我打不过他俩,我是说决心,我定要比他俩干得好。” “呵呵,你就会扮猪吃老虎,简直是大智若愚,早就该接手高家,你兄长之死,你也有责任。” “我?唉!我一心练刀,本未起管事之心,现在是迫不得已,我兄长是直了些,他就光听宋楼的,也不动动脑子。” 寒漠的恶搞之心,油然而生,他贱笑道: “嘿嘿,你既来此,何时去看望高灵?” “明日,少主有事?” “哈哈,无事。” 寒漠打出个哈哈,凑至高晋耳边,悄声道: “你现在是楼爷的长辈,去之后嘛,找个借口与他切磋一下,狠狠打他一顿,往死里揍,一来能出出心中之恶气,二来嘛,感情会更加深厚。” 高晋顿时捧腹大笑道: “嚯嚯,少主高见,哈哈哈哈!” 当晚,高晋与众人欢聚一堂,一醉方休,第二日他并未走,而是泡在军营内,与诸位将军练刀,第三日他还想练,被寒漠一顿臭骂,哪有点城主大人的样子,去揍那个该死的。 至于高晋去广岭城之后,有没有打宋楼?寒漠不知道,反正自从高晋去广岭城之后,宋楼没让训练的小猫儿他们捎过信,估计被揍得不轻,长樱倒是捎来信说,高灵交出“十二堤”、并搬入王府,她被立为正妃。 小猫儿与小貂儿于三日之后的训练结束之时,长樱与他们一同来到军营,寒漠诧异,这是有何要事?急忙带她来到一旁的小厅,长樱一坐下,便直接了当道: “少主,我已有孕。” “啊?!” 寒漠被吓得跳出三丈远,疾呼道: “你干啥?可别赖我,我只碰过你的手而已。” 长樱捂额长叹道: “不是你的。” 寒漠颤巍巍道: “喂喂喂,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那两晚、咱们都没脱衣服。” 长樱将桌子一拍,嗔怒道: “跟你说正事呐,你老打岔,能否好好说话?!” “好好好,呵呵,误会,误会!” “来,让我靠着,老娘怀着孕呢。” “哎,来喽,嚯嚯,可别吓着小青丰。” “小长樱。” “行行,小长樱,有何事?这么着急跑一趟。” 寒漠让长樱依偎在怀里,不错,那两晚都是这个姿势,长樱玩弄着寒漠衣袍的边角道: “同谷城的山栈,已在秘密恢复之中。” “呃,我知晓啊!” 这事是寒漠安排的,他当然知道,长樱反问道: “若山栈打通,就让它那么空敞着?不用派兵把守?” “姑奶奶,你有话就直说,尽管吩咐便是。” “你让老青带着八枪阵去,他每日里练得像疯子呢。” “他去确实是最完美,可我不是担心你舍不得么。” “我已有孕,他在家反而会影响我,去的好,不过,有件事,我要与你说好。” “随便说,尽管说。” “若老青有个三长两短,你得养我和小长樱。” “呸呸呸,你咋说这话呢。” “你就说答不答应就行。” “我答应,你不说我也养,只是要讨个吉利,说点好话,他们也算得上是出征呢。” “好,你如何安排?” “你看着办,正好发挥一下你的才能,女大帅。” “这可是你说的,你万不能后悔?” “呵呵,这是什么话,你是谁呀,小长樱大帅,放手去干。” “我要斥候营。” “好,斥候营听你调遣。” “我要手令。” “我写。” 寒漠没问长樱为何要斥候营,他猜测应该是派往临川城,一外一内,与青丰配合,还能及时通知牧风,以此保证山栈的掌控。 不过寒漠有未能想到的,文元、细辛与麦冬三位神医,主动请战,陪同青丰而行,为这支奇兵保证伤病的医治,主要是让寒漠心安。 行壶则是将艾叶、竹沥与仁杞,连同常春藤与秋桑叶,全扔给长樱,孤身来到锦复城军营,借口说做军医,医馆内只剩下个龙厉带着仆人们在家看门。 行壶其实是怕长樱的折腾,每日要查卫生,青丰不在家,长樱会管的更凶,惹不起、我躲,军营里么,都是些臭男人,大家一道臭。 由于医馆无医师坐镇,龙厉将门一关,差点招牌都被他缷掉,长樱一看,这样不好,吩咐龙厉,将医馆与“名都会”后宅的院墙拆掉,如此后宅连成一片,像一家似的。 会馆的别与肢都随青丰前往同谷城,四大幽魂干不了明刀明枪的活,他们四个仍各司其职,龙厉正好接下别肢二人的差事,看场子。 四对圣女夫妇,现在很轻松,宋楼身边有六大高手护卫,广岭城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王府内还有三灭,高灵身手也不太差,如今高枕无忧。 四位圣女也准备怀孕,然后钻入“名都会”养胎,那里有三位女神医,主要看长樱怀上,有些心动。 第346章 广岭永安 一川秋色,平铺十里烟草。 普冲军营,拒马琐门,只有累知处。 试问、尚有闲情几许? 碎哝哝?皆为嚎叫声。 诉未了,一半送碧云去,一半分年华与。 寒漠来视察骑兵营,顺便观摩一下“风尘四绝”的飒爽英姿,结果四绝一见到寒漠,立刻跪拜道: “拜见少主!” “你们?” 望着奚朴、聂轰等人在偷笑,寒漠心里一声叹息,自己身边尽是些拐卖人口的高手,寒漠将四绝扶起身,温声道: “你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不必受他们的蛊惑。” 老大苍九急忙解释道: “不不不,少主误会,我们确实是真想与队长他们并肩作战,训练虽苦,然收获颇丰。” 老三苍深咧嘴一笑道: “少主,我受益最多,阵战进步,枪法更有突破。” 老二苍重傻笑道: “少主,苍家来信,让我等见机行事。” 老四苍处嘻笑道: “队长正好给我们一个台阶,顺水推舟而已。” “哎呦,你们四个混蛋,原来在守株待兔。” “队长,必须揍啊,四个骗子。” 奚朴、聂轰等人已管不了寒漠在不在,冲上前将四绝全压在地面,掏肛,引得四绝一阵鬼哭狼嚎。 “好,都有赏。” 寒漠大手一挥,十万金赏出去,如今整支广岭军一条心,战力定然又提升一个档次。 古者有喜,则以名物、示不忘,骑兵营被寒漠赐名为“虎翼”,以壮骑兵营之雄威。 好事皆如愿,犹如东床上台,瑶池开宴。 “长云派”原派中人员从军中已退出,按照“昭武十雄”的计划与思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新建与重建,镖局。 “飞昆剑”何儒,“飞吾剑”汪喜,“飞承剑”娄忠,“飞恩剑”卓居,“飞宇剑”何赐,“飞鸿剑”邴理。 这是原“长云派”六大长老,皆使得一手好“九渊剑法”,更有一门绝技、“音波功”,年龄全在四十五岁上下,武艺都很强。 “昭武十雄”全部打散,长老们担任护法,前往各城开分镖局,镖头司殿、副镖头符寥与大长老何儒、二长老汪喜,奔赴青原道扎兰城,重启青原分镖局。 镖师叶柏、武寂与五长老何赐、六长老邴理,留在建然城,重建广岭分镖局。 建然城城主、即闵家家主闵东,虽未与十雄推心置腹,但至少不排斥,全因司殿不喜欢拉关系,司殿害怕感情会影响他的公正,因为城主牵扯到利益,不像江湖游侠儿,讲究的是快意恩仇。 叶柏与武寂都和司殿差不多,五长老何赐、六长老邴理,皆是八面玲珑之人,他俩与闵东打交道,闵东是一方城主,见到此情此景,主动出击,融入镖局的重建之中。 叶柏与武寂受不得这种情,直爽的人都这样,宁愿别人欠自己,或有人对自己付出,立刻会数倍报答,双方都付出感情之后,犹如恋人一般,如胶似漆。 镖师景萧、戎占与三长老娄忠,前往宗顺城,新建分局。 由于高晋的存在,高家自然当成自己的事办,高晋还号召家族子弟,加入镖局,镖局的要求在于人品,不计较武艺的高低,必须有一颗正义之心,敢于为弱小出头,而不畏生死之义。 镖师印何、厉代与四长老卓居留在姑久城,建镖局并延续“长云派”。 这里是“长云派”的老巢,就连现在的城主,也曾是派中一员,这里的镖局新建,不但热闹,而且特别喜庆。 城主大人将此事当成件喜事在办,霎时间,印何与厉代仿佛变成姑久城之人,因无人将他俩当外人,一片和睦。 镖师宿风、薄烟二人则是随顾长风和原迟云,定居至遂复城,这里要建一座最大的分镖局,以承接广岭城与古丘及京城之间的串连。 然而大缺人手,司殿带走不少,他们更只有区区数人,就连其余几个镖局,人手同样不够,顾长风与原迟云愁云惨淡,来找寒漠帮忙。 “少主,方卮倒是给出一大块地皮,钱也不缺,可没人手,如今连屋子都无法建造。” “少主,姑久与建然一瓜分,宗顺与我们这,一个人都没分着,他们也说不够。” “没人?” 寒漠搓搓下巴颏,思索道: “怎会没人呢?筛选下的士兵,可合适当镖师?” 顾原二人思考片刻道: “当镖师定然不行,或许经过锻炼之后可以。” “现在只能做趟子手,可杂役也需要很多。” 寒漠沉吟道: “士兵筛选之年龄,乃十八到二十八,未满十八岁,你们可教授武艺,待其等长大,岂非妥妥的镖师?至于二十九岁以上者,就算当不成趟子手,干杂役总成,当然,年龄过大者,自然不行。” “嚯嚯,多谢少主指点。” “哈哈,这就去捞杂役。” 顾原二人立刻分头行动,各自兴奋地窜至三处被筛选下的士兵中,一顿忽悠,选出数百人,并安排一些去宗顺分镖局及建然分镖局。 其实也不算忽悠,顾长风与原迟云在广岭道的名声过于响亮,年轻人一听他二人会传授武艺,纷纷要求入镖局,年龄稍大者,觉得自己仍然只适合厮杀,这些手工坊之类,以及农活类,干得不爽,也愿意入镖局行走江湖。 普冲城的全来自于原建然军,顾原二人曾是他们的将军,万余人都要走,顾长风胆颤心惊,他急中生智,定下个年龄要求,只收十八以下的。 顾长风是事出无奈,除去这个办法,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毕竟同在一个军营内厮混过,感情放在这儿呢,这借口很真实,年龄过大者,学不了武艺。 一声唉叹,安心种田做手工,没什么好羡慕的,哥也曾年轻过,想当年浪迹军营,也罢,不能想,青春韶年于混吃混喝中度过,余生定要有所不同,免得被战友们笑话,干活!努力干活! 还在当兵的,进入镖局的,他们给剩下的这些带来冲击,这是一种感情中自带的鞭策,自我紧张,并不是比较,而是怕自己的懒惰,会给战友丢脸,会给广岭军抹黑,这里所产物品与食品,只供给军营。 顾原二人心满意足,投入镖局的新建之中,盛前、万巷与安业三位城主,那是一个愤愤不平啊,怒火中烧却又敢怒不敢言,那二人武艺太强,若是一剑西来,小命会立刻玩完。 他们三人气急败坏,冲至遂复城,找方卮哭诉,那两个人真不要脸啊,仗着武艺高强,公开抢人,数百年轻人的呀,心好痛。 方卮翻出个白眼,反问三人,为何那些人会被说服走?如同我能将人从建然城忽悠来一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将三座城池发展起来,届时兴旺发达,欣欣向荣,人自然会重新过来,可能京城之人都会来定居,毕竟此处山明水秀,能令人心神俱醉。 对于这里的环境优势,三位城主非常认可,皆认为大宋最美之地便在于此,以前是因为穷,因为路不好走,的确要发展起来,方能留得住人,三位城主为方卮的宏伟蓝图所沉迷,不再计较与埋怨,全身心投入于城池的治理之中。 至此,方卮仰首喟叹道: “广岭永安!” 第347章 仙女大使 秋露寒,一席萧风乱残烟。 枯草败叶,菊梧零疏,黄花约。 对窗畔,宋光长萦绊悲凉。 凄然闻秋,瘦骨临风,鬓丝白。 大名城王府。 宋光的待遇其实比宋风好得多,然而他沉浸于被下属欺骗的悲愤漩涡中,无法自拔,以至于日渐消沉,无比憔悴。 他两个儿子宋野与宋泽的生活,都是类似,妻妾们沦为“百战门”的后宫,孩子失踪,整个王府就像现在的青原道台府,全换了个遍。 宋光却没宋风幸运,宋风有喻一每日告诉他外面的状况,宋光却像个睁眼瞎,完全生活在日出日落之中。 西风恶,吹动冷屋岑寂,孤室度日如年。 秋空净,思绵绵,哪堪屈指想从前。 暮宴朝欢,对酒当歌,美人伴侣竞留连。 安河清浅,绮陌婵娟,京城风光欢笑颜。 风云渐变,故景如梦,忆往事、惨剩呜咽,何时为限? 宋光仍对着窗外的秋日发愁,他曾想用道台之位与古坐断做交易,让自己离开,可只换来古坐断一个讥讽的笑容,他不知道的是,救他的人,已开始行动。 历经半个月的准备与宣扬,梦盈盈三女,带着一支队伍,来到大名城,旌幡飘扬,上书“开济王大使”。 三位仙女与数位素女,坐着敞篷马车,路上行人纷纷驻步,为玉容所惊艳,为媚目所失魂,为白肤所落魄,同时,整个大名城传得沸沸扬扬。 “泛碧宫”三位仙女,带领数位素女,为开济王做使者,会见大名王。 “哇,仙女啊,可否一约?” “喔哦,我愿用余生之命换得共度一宵。” “你做梦,我只求素女能伴我一宿,便已知足。” “''兰香枕''、''海棠酥''、''腊梅缚'',的确是真舒服。” “待她们回程之后,我会随其等去''泛碧宫''。” “呜呜呜,可我没钱。” “滚蛋你,穷鬼还想着素女,回去找你家五姑娘。” “话说五姑娘也有不同,''泛碧宫''有素女名''凤翔手''与''五月花'',呵呵,那才叫真正的五姑娘,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老兄,你去过?” “这话说的,若没去过,能知晓如此之多?” “兄弟乃高人也,未请教?” “上支城楚家楚垂,便是我。” “失敬失敬,在下望阳城游家游乍。” “原来都是盟友,在下平垠城周家周情,诸位兄弟,日后万不可吃独食哈。”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当同乐矣,哈哈哈哈!” 这是一帮媒子,全是三大城派出来的精英,他们三个一群,又三个一堆,混迹于围观的人群之中,大肆宣传,生怕大名城的百姓不认识三女。 垂杨紫陌京城东。 这是上支城楚家的七位俊杰,全是嫡系子弟,几位城主怕泄漏风声,一个外人都没用。 乍试夹衫金缕缝。 这是望阳城游家的七人,游家的“烟笼十里剑法”,他们练得最为娴熟,否则轮不到他们出任务。 情怀渐晚惊换重。 这是平垠城周家的七位,周家也是剑法,名为“浑定剑法”,这七人同样是嫡系子弟中,浑定七剑最厉害的。 梦盈盈领着队伍在大名城逛过一圈之后,并未去大名王府,而是来到城西的一家客栈。 “移枕不堪” 这是一家不普通的客栈,因为是上支城楚家的,掌柜名楚蔺,楚啸的大兄、楚嘹之子。 重点是地理位置,客栈位于城西靠南,而竹斛的“王不留行”是位于城南而靠西,以至于这两家像是邻居,区别就是大门朝向,一个朝北,一个朝东。 客栈所处之地,与对面的王府类似,王府左临君家,右边是“百战门”,整个东城与南城,只有他们三家,无比庞大。 客栈显然提前得到通知,一位杂客都没,七位俊杰都不让住,只有三女这支队伍的人,她们不走,客栈不开张。 客栈内有“百战门”的战将护卫队,分别由甄家五将及虞家五将统率,古坐断不信任其他城池的人,甄虞两家都是大名城的老附庸。 护卫一事,这是宋风与“百战门”事先沟通好的,半个月的时间,忙来忙去,送信的马都跑死好几匹。 三女入住客栈之后,变得悄无声息,只有三城的二十一位俊杰,在大名城的各个酒楼,茶馆内造势,甚至连青楼都不放过,赌坊不能去,赌客们哪有空听你说话。 “移枕不堪”与“王不留行”之间,还真有道暗门,暗门藏于各自新建起的房屋内,并有大衣橱遮挡,楚蔺的妻妾亲自出场,此处属于后宅,“百战门”的护卫队只管客栈里的人。 楚蔺在前后跑,他的妻妾们在医馆与客栈之间来回窜,忙得不亦乐乎。 二十一位俊杰相当辛苦,感觉二十几年说过的话,都没今日之多,传言么,渐渐传得越来越邪乎。 “听说没?开济王请来''泛碧宫''仙女与素女,就为陪大名王。” “你听错啦,是开济王请来陪''百战门''各位门主与长老的,否则怎会来如此多人。” “不对,若是如此,为何仙女们住在客栈?” “呵呵,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现今呐,可能已各自抱着在快活喽! “看来古家接任道台,已不远矣,开济王是为联盟做准备。” “如此说,大名王岂非没命矣。” “数月来,你可曾有听说过大名王之身影?” “的确,古大小姐成亲之日,大名王尚未出现,看来古家已与左右两道拉好关系,一统江湖,即在眼前。” “尔等猜猜,古家会杀大名王否?” “哼,王妃及其儿媳,皆已沦为古家之后宫,大名王岂能有命在?” “你如何知晓?” “我家有个表弟的表姑的表妹的女儿的夫君的…” “行行行,打住打住,如此说来,大名王或许已不在人世。” “我觉得应该是,否则古家如何敢霸占王妃及那些儿媳妇们。” “唉!堂堂一王爷,死得甚是凄惨。” “所以说啊,这男人呐!好死不如赖活着,大名王一死,王妃们在别人身下承欢,若是我呀,死不瞑目。” “你以为大名王能死得心安?定比你还伤心,儿媳妇也在别人身下承欢呢。” “他死得过久,估计眼珠子已烂,早就看不出来。” “这才几个月?怎可能会烂?我不信。” “如何不信?人死后几个月,如何能不腐烂?” “我就是不信,要不咱们去挖开看看。” “走就走,哎,停,我们不知大名王葬于何处啊!” “呵,葬个屁,可能已变成肉包进入你腹中。” “呕呕呕,明日开始,我再不吃肉包。” “啊!你好恶心,居然吃大名王的肉。” 这些只是大名城百姓,相互间的互聊,人言可畏,传得令二十一位俊杰胆颤心惊,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可没这么说,几人一商量,得,赶紧躲起来,就当我们没来过。 他们仍是三人一组,每家一位,这样不管哪家弄来消息,所有人都能及时知晓,以通知梦盈盈,万一有危险,从医馆离开,再混迹于南城的君家,伺机逃跑,这是计划中的路线,南城外有人等候接应。 第348章 出战 大名城王府的夜。 甚黑。 几重庭院,几重帘幕。 秋风轻,夜露冷,目送光逝,幽夜宋光遣情伤。 凭窗久,仍凝眸,空暮茫茫,一场消黯透心凉。 鸿声断凭,远信无望,锦字航雁于何方? “王爷,为何不掌个灯?莫非连点个灯、都不会干?” 古坐断的突然出现,令宋光甚是惊慌,他稍稍稳定一下情绪之后,不答反问道: “古门主有何事?若想杀我,请尽管动手便是。” “呵呵,王爷误会,你好吃好喝,我可从未亏待于你,包括宋野与宋泽,王爷,对否?” 古坐断未喊人来掌灯,二人就在这黑暗之中,凭着话语,表达着各自的意愿,宋光默然道: “我父子三人落于你''百战门''之手,还有何话可说,我的确希望野儿与泽儿能活下去,请古门主开出条件,即便用我的命换,也可以。” “爽快,就冲王爷之真诚,我定会将他二人保护好,反之么,王爷自然懂的。” “可,你尽管说来。” “开济王请来使者,要求见你,我需要你到王府外接一下人,另外与使者说上几句话,至于如何说,王爷定然知晓,宋野与宋泽之未来,全在于王爷之一言一行。” “古门主放心,我那三兄长,就算知晓我被关押,他也不可能会来救我,你如此小心,只是怕人说我已死!” “王爷聪明,外面传得厉害,我确实需要王爷给百姓看上一眼。” “呵呵,未曾想我之生死,尚令古门主在意,我会配合,请古门主信守承诺。” “自然。” 古坐断转过身,忽地又停下脚步,冷然道: “王爷之存在,对于我来说,并无太大影响,最多影响点我的名声,然而我却从未在意过这一点,让你父子三人活着,皆因以往之感情,况且,我想让你看看,如何才能让大名道兴盛,请王爷好自为之。” 宋光重重叹出一口气,看来命是能保住,然而宋风为何突然遣使而来?莫非真是救自己?这个消息,令宋光燃起一线希望之光。 心事惹起,翻云恨雨。 一夜之间,心情如怒浪汹涌,似上层楼,却又下层楼。 永夜无言,不知秋声几多。 次日。 宋光于迷糊中被叫醒,接见大使,由于他想得过多,像是刚刚才睡去,宋光无奈,必须按照古坐断的要求来。 百姓于王府门外,见到老年的宋光,宋光特地解释一句,我的确是生病,多谢诸位的关心。 梦盈盈很懂,她不在意,此行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宋光。 几人坐定之后,古坐断大摇大摆的也坐于一旁,如此便更明显,梦盈盈轻笑道: “大名王,开济王对你之身体,甚是关心,他让我带话,若大名王想治病,可去找他,他的病,已治好。” 宋光听得明白,原来宋风也遭受劫持,看来大使此行,确实来救自己,然而古坐断在一旁,他只能歪脸眨过一下眼睛道: “多谢三王兄好意,请大使转告,古门主会为我安排妥当,我不适合前往开济城。” “咳咳” 古坐断咳嗽二声,他不满意,至于说得如此明白?云娟娟莞尔一笑道: “我''泛碧宫''吏属青原道,乃令帅手下一小卒,古大小姐与我家少帅乃是夫妻,古门主,咱们可是一家人,不知对否?” 古坐断嘴角一勾道: “那是自然,令帅不声不响间,取下青原道,倒是未与亲家言语一声,我等尚未前去祝贺,望令帅勿怪。” 水婵婵展颜一笑道: “古门主手眼通天,岂需令帅通知呢,令帅曾有令,让我等顺便探望一下他的儿媳妇,古门主不会介意?!” 古坐断有点烦躁,这三个女人真啰嗦,他摇摇头,目无表情道: “情理之中,自然可以探望。” “哎呦!” 梦盈盈突然惊呼道: “礼物我忘带出来,稍后让节节送去,古门主,真不好意思,这女人呀,年龄一大,就容易健忘呢,咯咯!” 云娟娟连声道: “我等先回去可好,改日再来探望大名王。” 水婵婵接着嫣然一笑道: “古门主,都是自己人,你不必介意,如需帮忙,你尽管吩咐。” 古坐断就觉得头有些大,急忙拒绝道: “多谢,不需要。” 三女连招呼都不和宋光打,急匆匆一阵风似的离去,宋光很是茫然,原来不是救自己的,已作好准备舍弃两儿子的宋光,顿时变得蔫了唧。 古坐断冷哼一声道: “王爷所想,是否有些过多?哼!” 梦盈盈三女真的回去客栈,接下来出手的,将是“蜂儿颤”凤节节。 凤节节是她们三人的徒儿,芳龄十四,美人胚子一个,重要的还是脑子,凤节节在风尘场所内长大,人聪明,加上环境影响,思维像个大人,能言善道,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然而她,真的还是个小女孩。 古坐断见到凤节节,原来是与古霜竹一般大小的孩子来送礼,便没再管,小女孩哪能对宋光做啥,何况离得如此之远。 古时雪刚见到凤节节,甚是欢喜,她自从有孕之后,变得特别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女孩。 古时雪的肚子已微显,为防意外,迎春花故意挡在娘与凤节节之间,她担心呢,这丫头也一样古灵精怪。 “小屁孩,我是好人,你不用紧张,起开,乖,滚一边儿玩去。” 凤节节再聪明,仍有孩子的天性,正准备将迎春花拎扔开,古霜竹冲上前,拍开凤节节的手臂道: “疯女子,你为何对我女儿动手,小心我打你。” “你自己尚是个娃,何来的女儿?” “关你何事,花儿就是我女儿。” 花儿奶声奶气的帮腔道: “对,她就是我二娘,你是坏人。” “不是的,小屁孩,我是好人。” “你是坏人。” “你就是坏人。” 古时雪捂着肚子,拼命忍着笑道: “都别吵,咯咯咯咯,一帮小活宝,哎呦,笑死我了,咯咯咯咯!” 古时雪安抚一下几个孩子后,让三人安静下来,此时,门外的古清沉努努嘴,转身离去。 古时雪与凤节节聊天之后,古时雪方才发现,这孩子与众不同,仿佛坐在面前的是个同龄人。 “姐姐,''百战门''若与他之间有一战,你该如何处之?你呆在''百战门''内不走,你让他如何处之?” “为何要战?为何不能好好相处?” “姐姐,你,活在梦中否?大宋势必要交于他之手,你为何要拖他的后腿?” “大宋?为何扯得如此之远?” “姐姐,若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带你去古丘,但暂时不能让你爹知晓,可行?” “我爹为何不能知晓?” “姐姐,我一个小孩子尚能明白的道理,为何你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爹是大人,待你知道真相之后,再亲自回来劝解,岂非更好?” 这句话直击古时雪的内心,哪里不懂,就是不愿意接受罢了,大名城之事,青原道之事,寒漠拿下广岭军,花儿全告诉过她,因此她特别害怕古清沉与寒漠有冲突。 “我,行,我就去一趟再回来。” 古时雪咬咬牙作出决定,凤节节兴奋的凑至她耳边道: “姐姐,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第349章 大名疑云 秋澄气爽,白云碎飘,车轮马动声悄。 数位英杰,秋雁一声招,轻骑刀剑破晓,故人远、归去趁早。 回凝望,城廓退渺,几许怨怀得消? 大名城西门外。 司徒韶、楚藉和游绡、游练等人,用马车将古时雪与三个小孩一锅端,全部接走,马不停蹄,立刻送往古丘。 得益于原先守城的甄家和虞家战将,调往客栈守卫,大名城西门换成游家战将看守,如此,凤节节带着几人,从此门出城。 信息自然来自于二十一俊杰,古时雪带着三个小女孩上街玩耍,就这么一去不回,悄然无踪。 马车上还有两个女人,是楚秋与她的妹妹楚稚,楚稚与楚秋的脸模子相似,甚是美艳,然而楚稚脸上,却毫无江湖风霜之色,应该是被楚啸藏于某处练功之故。 楚秋见古时雪不时探头回望,便在她耳边一阵嘀咕,古时雪抬眼看向楚稚,抿嘴偷笑道: “秋姐姐,你这算不算卖妹妹,咯咯咯咯!” 楚稚双颊飞红,一阵害羞,看来她知晓楚秋说的是何话,慌张中急忙拉住身侧的古霜竹,找话题闲聊。 凤节节倒是扬起小下巴、撅起小嘴,摆出个高傲的姿态道: “姐姐,六年后,我定是要嫁的,你可不能阻拦。” 小孩子摆出个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楚秋欢喜至极,顿时将凤节节抱于手中玩耍着,嘻嘻哈哈道: “咯咯,这小娃娃,可真逗,实在好玩儿,咯咯,老娘准备生个女儿玩玩。” 花儿捂嘴惊呼道: “我滴个娘哎,原来娃是生来玩的呀!” 古时雪亲热地揉着花儿的小脸蛋道: “你不就是娘的开心宝贝么,咯咯咯咯!” 古时雪想着“百战门”的心绪被冲散,车厢内一片欢声笑语,车厢外,马背上的司徒韶,露出个舒心的微笑,还好,很是顺利。 司徒韶不能去古丘,只能送至上支城,他还有任务,需再回大名城外,接应梦盈盈等人,剩下的路全是楚秋与楚稚二姐妹照应。 广岭,飞鸿至,山光水色,秋香浩渺。 携手归家去,万点愁消。 定于古丘池会,说不尽、无限美好。 莺声脆,清梦同飞,岁月天涯醉。 寒漠收到司徒韶的传讯之后,起程回古丘,身边只带着盘祷与狂郎四人,双清自然跟着,名辰与录云被留下护卫重楼之安危。 在寒漠没日没夜的辛勤耕耘之下,妡夫人与梦儿终于怀上,正好送回古丘养胎,寒漠幻想着娘的笑脸,这下你总该满意了,你的孙子有一大堆。 九月三秋,山紫水寒。 大名王府,上出霄,下临地,画栋飞南。 层峦叠翠,烟光凝暮,尽显东南之美。 斜阳卷西山,闲云悠转几度秋。 得天家之旧馆,识盈虚之有数。 傍晚时分,“枕、酥、缚”三位素女,联袂来“百战门”找凤节节,玩得有些过久。 枕素女彬彬有礼道: “小女见过古门主,那孩子上午出门,怎会玩得一日也不回,姐姐们准备回开济城交差,毕竟大名王已见过。” 走好啊,古坐断巴不得她们走,就凭你们能将宋光带走?痴人说梦而已,古坐断心情顿时愉悦,笑盈盈道: “小儿玩耍,岂能想着日头,三位稍候,我遣人去将她喊来。” 然而没过多久,侍从急匆匆赶来,于古坐断耳边一阵嘀咕,家中无人,连大小姐也不知所踪。 古坐断心中一颤,忽又想到医馆,因古时雪收下花儿做义女之后,常去“王不留行”,逐展颜道: “三位,或许雪儿领着几位小娃于医馆玩耍,我这就去找,正好医馆与客栈相邻,我顺便送你们回去。” 古坐断亲自带队,一行人来到“王不留行”,古门主驾到,竹斛自然要亲迎。 “见过古门主,不知有何要事,劳门主亲自前来?” 古坐断没心思客套,径自问道: “竹神医,雪儿可在?” “大小姐?” 竹斛一愣怔,脱口而出道: “未在啊!” “花儿可回?” 竹斛迷茫道: “未回啊!古门主,发生何事?” 竹斛的确不知晓计划,梦盈盈怕竹斛露出破绽,让竹斛沉入局中,方显得真实。 “无事,无事,只是忽然找不着她们,我这便差人去找。” “哎,等等,门主,何意啊?花儿失踪否?” 竹斛瞬间焦急万分,古坐断亲自出门找人,肯定是找不着人,花儿才八岁,说是徒儿,其实就是女儿,竹斛如何能不着急? “不不,你尚不要急躁,或许雪儿领着她们三人出城玩耍,我一查便知。” “三人?何来三人?不就竹儿与花儿,门主,请告知实情,我也可出去寻找。” 竹斛拽着古坐断,话音已颤,古坐断见竹斛的脸色惨白,手在不停地哆嗦,只能实话实说道: “大使的小徒儿,与竹儿一般大小,上午与雪儿她们去玩耍,现在四人皆找不着。” “是否在客栈,我这就去问。” 古坐断拦住欲出门的竹斛道: “未回客栈,是素女前去寻人,我方才得知,你莫急,我这就去全城搜寻。” 古坐断去安排找人,竹斛立刻冲出门去,四处询问打探,逢人就问: “有无见到古大小姐与三位小女娃?若知晓,我竹斛定会重谢!” 回程途中的古坐断,已意识到不对劲,一边派人全城查找,一边禀报古清沉。 然而,一则流言四起,“百战门”扣下三位仙女的小徒儿,欲逼迫三位仙女及素女就范,当然,仍出自二十一俊杰之手笔。 竹斛不信流言,他觉得,这会影响到古时雪的名声,边找边解释,没有扣押,真的只是没找着而已,我就在找呢,竹斛若不解释,可能尚好,越解释更乱。 “若说竹神医之医术与医德,我信,可他今日说的这话,我是不信的。” “哦?!此话怎讲?” “呵,他那小徒儿,乃古大小姐之义女也。” “喔哦,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想着法儿在坑仙女们呐。” “说不定会分一个陪竹神医,你看客栈与医馆相邻,多方便。” 天尽黑。 竹斛唉声叹气地回到“百战门”,向古坐断拱拱手,解释自己势单力薄,有心无力,门内人多,尽快找找,我是不会怀疑门主的,但人确实需找着才行。 竹斛一句担心的话都没说,然而担忧之神色,完全让任何人能看得清清楚楚。 梦盈盈三女还算通情达理,不用管闲言碎语,找着人就好,待凤节节回来,我们就走。 三女说得云淡风轻,焦急之色一眼明之,古坐断只能说声抱歉,城内四处搜寻,四城守卫一一查问,仍无所得。 凸月渐盈,晚烟轻拂洗。 霜风凄紧,一轮飞镜又磨,水云低。 孤光冷落,东楼残万倾。 登高倚栏,醒中思绪更清,难将息。 古清沉对月凝愁,女儿的突然消失,令他愁眉不展,他渐渐对梦盈盈等人产生怀疑,这是全因凤节节到来之后发生的事。 古清沉很后悔,对那个孩子有些轻视,应该全程跟踪才对,然而那真是个孩子,能与花儿在一起玩闹的,何来多大的能耐呢? 如今不是怨天尤人之时,只有想着找,翻遍全城也要找着,大名城无眠。 第350章 真情流露 寒月疏星秋容淡,唯有江水自东流。 仙女客栈楼望,难掩戚虑。 冷清凄惨,叹息徘徊。 窗儿内,明灯旁,红减翠损憔悴衰。 怎一个怜字了得,尚有何人堪摘? 梦盈盈三女的行为举止,全落入护卫的战将们眼中,尚流连在外的百姓,也同样看得分明,皆因明月西照,东楼清晰无比。 男人们一收欲亲芳泽之心,顿生怜爱之情,加入找人的队伍之中,同时对月祈祷,愿仙女无恙! 古清沉收到三女的表现汇报之后,逐渐打消对三女的怀疑,然而人呢?女儿尚是有孕之身,何人在搞鬼? 月霜不老,遍阅人间无常。 云无尽时,俯瞰江山八方。 长空万里,月落夜终,苒物乘风华休。 晨曦破晓,寻觅无踪,苦处堆积淹留。 叹息处,又落一日清秋。 奈何?无奈,衣巾无泪、粉黛有痕。 冷秋?露冷,满地黄花,以假乱真。 梦盈盈三女之表现,堪称完美,然而她们真为凤节节的离开而伤心,未满一岁,便捡来留在身边,十数年如一日,如今离开,怎能不令娘心哀。 女儿已大,不能让她再走自己的路,如今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说是梦盈盈三女的心机,也可以说她们与楚秋没任何分别,都希望女儿或是妹妹,能有一好归宿,留在那人身边,自然命途一片光明。 她们三个是舍不得女儿离开,这可将竹斛给坑得甚是凄惨,他认为他的女儿是真失踪,一夜无眠。 竹斛躺于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令君伊无比心痛,徒弟们都尚小,最大的徒儿比凤节节还小,他们不懂得如何劝慰师父,反而一个个垂头丧气,坐立不安。 君伊是靠君搏用计弄来的,藏于后宅内,至今都无人知晓,她的想法与古清沉相同,凤节节曾窜来过医馆后宅,人小鬼大,活脱脱一个小怪物,君伊推推躺在床上像具尸体似的竹斛道: “夫君,你说,有无可能是凤节节那丫头在搞鬼?你忘记重楼给你来过的信否?” 竹斛像突然复活一般,直愣愣坐起身来,瞪着君伊道: “夫人之意,她们来此之目的,只为带走小师叔祖母?” 君伊努努嘴道: “我觉得是。” “可为何不告诉我?” “怕你演得不真实,反而会影响咱家。” “啪” 竹斛照自己的脸庞来上一巴掌,憋憋嘴道: “她们演得可真像,我万分佩服。” “她们与你不相识,为以防万一是对的,你必须继续演下去。” 竹斛的心绪摇晃不定,那可是自己的小宝贝,竹斛质疑道: “万一,她们不是演呢?花儿她?” “你为何如此愚蠢,以往大小姐带着两孩子出城都没事,为何那鬼灵精一去就有事?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我得去给重楼传个讯问问。” 君伊一把将欲起床的竹斛推倒于床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难怪需等叔爹为我安排,我方能入得此门,难怪她们要瞒着你,你就不能好好想想,为何反而无事找麻烦?” “我?” 竹斛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传讯的时候,一切往外的东西,都会被“百战门”所拦截,竹斛跪于床榻,谄媚奉承道: “嘿嘿,夫人勿怪,我这不是着急女儿么。” “哦?你的意思,我不担心女儿呗。” “不不不,是我蠢,是我笨,夫人勿要生气。” 竹斛将君伊强行抱于怀中道: “嘿嘿,夫人,我之运气乃最好,能娶得如此貌美聪慧之贤妻,我傻人有傻福啊,嘿嘿!” 君伊轻拂竹斛的脸庞道: “傻样,你若不傻,我倒不喜欢呢,否则我如何会死心塌地。” “夫人,你说,我该需装多久,演么,倒是真的累。” “大名城至古丘城,需几日?” “马不停蹄,两日便至,若夜不赶路,尚走快一些,四日便能至。” “那你尚需再演三日,届时定会见分晓,待得揭晓之日,你尚需再演得像一些,别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明白,现在我当女儿真失踪,古丘么,是我的杀父仇人,哼,我甚怒。” 望着竹斛摆出个暴怒的模样,君伊被逗得花容失色,波涛乱颤。 “咯咯咯咯,傻夫君,你真是笑死个人呢。” “夫人,徒儿们,需不需要提点一下?” “不行,孩子们尚小,喜怒易形于色,万不能影响大局,否则咱家与她们都可能命损大名城。” “好,我得快起床,去找孩子,医馆关门,女儿都失踪,哪还有心思看病。” “夫君好棒,你一定行。” 雾轻云薄,寒风不收。 音信杳然,眉深锁,思渺邈忧愁无消。 金波轮转,凉风不管。 满城肃萧,纵妙手、何人能解连环套? 古坐断虽然心情不好,但仍要来客栈致歉,来者是客,客人的孩子在自己家失踪,怎么说都是无理,城内的流言蜚语被明令禁止,何人再乱说,杀! “梦大使,此乃古家赔罪之意,所有开销由''百战门''负责,然而人尚未找着,请大使,只能稍待。” 梦盈盈三女,都是眼眶发红,眼袋微肿,看得出甚是伤心,古坐断没办法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家少两个呢,还有个竹斛还需安抚,头痛欲裂。 梦盈盈双眼无神,仿佛没看见古坐断搬来的黄金,愣怔望着屋外道: “古门主,我信任''百战门'',所以停留在此等待,否则定回青原城,求令帅来讨要说法,我不想因自家女儿,而破坏大局,我,可以等。” 云娟一副忧伤的表情道: “古门主,等待需要多久?我们该等到何时?” 水婵婵双目垂泪道: “古门主,请原谅我等之失态,实在因女儿失踪而无礼,对不住。” “不不不,诸位万不可如此说,只是,这?” 古坐断实在说不出个时限,只能咬咬牙道: “再给我一日可行,届时任由大使责罚。” 话说到这份上,三女还能说什么呢,就算不答应,女儿也回不来,只能答应,可古坐断忙完这边,还得忙医馆。 “王不留行”的大门紧闭,古坐断让侍卫敲门后,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个小脑袋道: “今日不看病。” 是大徒弟凌泉,他抬眼看见古坐断,急忙连着躬身道歉道: “咦,是古门主,对不住,小子无礼。” 凌泉的小脸挂满忧伤,古坐断心中一声叹息,柔声问道: “没事,竹神医可在家?” “师父一大早便出门,他说是找师妹。” “哦,原来如此。” “古门主。” 古坐断转身将走,凌泉弱弱的一声将他喊转过身,凌泉眼泪汪汪道: “求古门主帮忙找着小师妹,求求古门主!” “好,我会的,你们在家不用担心。” 古坐断不敢再看凌泉可怜的模样,实在过于凄惨,古坐断转身急步离去,唯留下凌泉的呜咽之声。 直到看不见古坐断的背影,凌泉才将门关上,拴好之后,摇摇晃晃回后宅,君伊已在等,她一把将凌泉抱于怀中,凌泉终于放声大哭,君伊边拍边哄道: “乖,花儿没事,相信娘。” 然而凌泉或许是哭得太累,又或许是昨夜未睡,已然在君伊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351章 美梦成真 百岁光阴,仿似一梦,朝来夕去更不堪。 晓来清如镜,晚来红日又西斜。 好天良夜,锦堂风月,花开花谢如灯灭。 何人不想,迎霜露摘黄花,拾枯叶煮红茶。 怎奈,红尘是非门前惹,江湖万事无休歇。 江山如画,腰折多少豪杰。 纷争乱攘,千年何曾休竭。 华灯初上,竹斛拖着沉重的脚步,路过“百战门”往家而回,竹斛觉得双腿像灌过铅似的,他无比想念冯仇,可惜这小子已回老家平垠城、当联络官。 竹斛步履蹒跚,身形狼狈不堪,背影甚是凄惨,正好被古坐断看见。 哎呦,头疼,“泛碧宫”可以不在乎,大不了让她们滚蛋,可这竹斛怎么办,讲起来还算是一家人,总不能将自己人也赶走。 凸月挂梢,孤光自照。 更鼓催,人声消,玉阶流影退九霄。 一日的时间,眨眼间便已过去,古坐断又来到“移枕不堪”,期限已至,必须好好再谈。 “三位大使,我实在抱歉,暂时仍未找着人,我也给不了承诺,你们尽管责罚。” 古坐断没办法,城内翻个遍,愣是没找着人,破罐子破摔,我没辙,你们看着办,要人没有,要命、也不可能。 梦盈盈今年三十有三,她不曾因伤痛而流过泪,她一直信奉那一句,宁流血不流泪,就算女子又何妨! 然而如今的她,感觉这两日将余生的泪都已流干,为的就是这红肿的双眼,原来假笑很容易,装惨却是很难。 云娟娟三十一,水婵婵三十,她俩被姐姐梦盈盈一路带,一路教,相互扶持走至今日,想起哭泣,仿佛尚是孩童之时,与梦盈盈相遇之后,便没再哭过。 同样为这双需要掩饰的眼睛,也罢,就当是女儿出嫁之时的不忍,将今生的泪儿流尽。 梦盈盈的喉咙有些嘶哑,说话已有些疼痛,她捂着喉间,艰难的出声问道: “我等前来,一未完成开济王之托,二来失去女儿,古门主一句责罚,便推得一干二净,小女子甚是佩服,不亏为''百战门''之门主。” 云娟娟与水婵婵连声冷冷道: “古门主让我等责罚,我等该如何开出条件呢?” “莫非古门主愿意将你的女儿,让我等带走?” 古坐断皱眉道: “三位,我并非未找,确实找不着,我家也有三人失踪,若我有女儿,真愿意交给三位,如今我实在想不出对策,三位,若他日找着人,我古坐断保证,将那小祖宗恭敬的送至''泛碧宫'',请相信我之诚意。” 梦盈盈沙哑道: “古门主言下之意,便是让我们就此离开?” 古坐断直截了当道: “古某并无此意,若三位开出条件,我全力为之,唯愿弥补过失之罪。” 云娟娟苦笑道: “若我等真说出条件,恐怕古门主会说,我等为达目的自毁女儿,呵呵,左右为难。” 水婵婵沮丧道: “看来说条件是我等之错,不说条件,也是自吞苦果,白白失去一个女儿,也罢,姐姐,咱们走,免得自己受伤,还为人所疑。” 梦盈盈按住桌边强撑起身道: “古门主,告辞!” “慢着。” 古坐断伸手止住,起身道: “既然三位觉得为难,不妨让古某开口,如此好洗去三位之嫌,可好?” 梦盈盈扶着桌边道: “古门主请说。” 古坐断沉声道: “宋野与宋泽,我给你们一位。” 梦盈盈诧异道: “此二人,乃何人?” 古坐断听得一愣,她们竟不知此二人乃宋光之子?但这表情又做不得假,然而梦盈盈三女是真不知,平常百姓哪知王府之事。 云娟娟见古坐断发愣,奇怪道: “古门主?何意?” 古坐断缓过神道: “呃,此二人乃大名王之子。” 水婵婵疑问道: “我等要大名王之子有何用?开济王是让我等请大名王,并未提及其子,我等确实不知。” 梦盈盈微微颌首道: “抱歉,告辞。” “若是大名王呢?” 古坐断下狠招,毕竟宋光留之无用,若不让三女带点东西走,三女回去定会在江湖中乱传,“百战门”之声誉将毁于一旦。 交出宋光,是“百战门”商量一夜的结果,若是能用宋野或宋泽凑数,那是更好,可三女连此二人是谁都不知,只能将宋光拿出来,洗洗名声。 “可!” 梦盈盈毫不犹豫道: “我曾这样想,但我不敢说,一如我妹妹所言,我怕说出来,古门主会以为我等用苦肉计,为清誉,我宁愿不说,然则古门主提出,我自然接受。” 古坐断不再多言,因无话可再言,先将这一家了却再说,他对手下的战将挥挥手,让他们将宋光带来。 云娟娟凄惨一笑道: “呵呵,没想到,接下此任务,却赔上一个女儿。” 水婵婵自嘲道: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再也不接此等任务,唉!” 宋光很快便被带来,他一脸的茫然,搞不明白,前日里对自己视而不见,如今为何又能将自己带走? 宋光恍若于梦中,他很想开口问梦盈盈,然而梦盈盈的脸色太冷,比这秋风尚寒,仿佛在等待秋日的温暖。 梦盈盈并未将宋光当成个王爷伺候,而是给他一匹马,自己骑着,若“百战门”想杀你,尚能让百姓看在眼中。 古坐断的确会下手,但城内绝对不会,“百战门”之声誉,尚是需考虑的,出城之后的路途中么,倒是不错的选择。 梦盈盈一行,直奔南门,时值晨时,路上行人较多,加上梦盈盈等人是敞篷马车,走得并不快,晃晃悠悠。 杀手们尾随其后出城,不能在大名城周边下手,必须堵江湖悠悠之口,需等梦盈盈等人走得远些。 渐行渐远,车马不再喧嚣,唯剩下路边那星点般的黄菊花,回首大名城,仿若一小点。 再行更远,峰峦远近间,空林萧萧,寂落无人,身后已成茫茫一片草色,那这紧随于后的八人,是什么人呢? 八人催马拔刀,欲突进刺杀,然而梦盈盈等人竟视若无睹,唯有宋光坐于马背不停发颤,他想纵马狂奔而去,可若是离开队伍,定会死得更快。 车队突然加速,冲向前面的山谷,谷中道窄,便于立下防线,宋光一边想,一边不时回头张望,杀手的脸已清晰可见。 “嗽嗽嗽” 山谷的两侧,突然乱箭飞舞,八个杀手措手不及间,顿时有六人中箭,坠落马下。 “嗽嗽嗽” 箭矢未停,如纷飞之落叶,飘向的却全是刺客,连马匹都未放过。 “无耻啊!” 最后一位杀手惨叫一声之后,倒地身亡,山谷两侧的林中,冲出数十人,司徒韶打出个手势,清理战场,补刀。 “哎呦,可惜八匹好马呢。” “韶大哥的确够阴险,来多少、都是死。” “乱说,此乃战术也,阴险的是古坐断。” 司徒韶来到闲聊的三女面前,笑呵呵道: “三位妹妹,就此告辞,他日再聚。” “韶哥哥,来''泛碧宫''玩哦。” “韶哥哥,你好英俊的呢。” “韶哥哥,你的枪法如何?” 言语过于泼辣,司徒韶扛不住,他冷汗直冒,拉过宋光作挡箭牌,急匆匆挥手离去,行走间,他对宋光浅笑道: “大名王,你已得救,我送你去开济城。” 第352章 一纸真相 风寒露凝,暮烟落城; 灯映空阶,竹斛回程。 竹斛与昨日一模一样,不过比昨日更累,腿已快抬不起来,他自然更想念冯仇,若那小子在,自己可以躺家里装病,可这何日是个头啊,真有些扛不住。 外人眼中的他,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行走间有些摇摇欲坠之感,有人想扶他一把,都被竹斛婉言谢绝,真没力气才好,不然不懂得如何装。 然而今日又有所不同,竹斛路过“百战门”时,被古坐断请入门内,奉上茶与茶点,竹斛正既渴又饿,顾不得那么多,先吃点垫垫肚子。 古坐断望着竹斛像饿鬼投胎的模样,叹出口气,实话实说道: “竹神医,明日莫再出门找啦,在家休养一下,能找之处,已被我翻个遍,你这是何苦呢。” 竹斛灌下一杯茶,将喉咙冲个清爽,嗟叹道: “唉!门主,我又何尝不懂,然而这心里,若不找,嗯恩!” 竹斛突然鼻子一酸,脚底板真疼,可能已磨出血泡,竹斛抽抽鼻子,继续道: “门主见笑,我找、只是安慰一下自己,我怕花儿怪我,怪我这个爹,不疼她,呜呜呜呜!” 这一刻的竹斛,与梦盈盈三女一个样,他突然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那么远,想到以后抱不着,他的心中突然一阵委屈,眼泪夺眶而出,竹斛捂面痛哭,一发不可收拾。 古坐断发现自己不会劝慰他人,像面对哭泣的竹斛,古坐断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只能轻拍竹斛的背,让竹斛自己停下来。 情绪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当情感得以宣泄之后,理智重回,令大脑变得沉静。 竹斛抚起袖子,将眼泪拭干,尴尬一笑道: “又让门主见笑,我会试着接受。” 古坐断为竹斛续上一杯茶道: “你先喝点茶,冷静一下,听我一言。” “好,多谢,门主请说。” 古坐断沉声道: “这次几人之失踪,应该没有生命之危。” “嗯?何解?” “几位仙女前来大名城,正好是个契机,对方或许就在利用此机会,好将我之注意力,转移至仙女身上,而带走雪儿与几位孩子的,或许是令先。” “令帅?大小姐是他的儿媳,他实无必要。” “不,正因雪儿是他的儿媳,他才会用这一招,几位仙女定然也蒙在鼓里,我相信,开济王找上''泛碧宫'',定然有令先之推动。” 这是古坐断在梦盈盈等人离开之后才想通的,利用凤节节探望之时,将四人全部劫走,让梦盈盈找古家要人,从而得到宋光,古坐断认为,这是令先之计,然而竹斛搞不清里面的细节,他茫然道: “门主,我想不通啊!” “竹神医,你不需想通,我只是让你知晓,花儿定然没事,雪儿也会没事,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定会有人前来洽谈,你大可安心。” “当真?” “千真万确,请你相信我,莫要再折磨自己,回去与孩子们也说一声,勿需悲伤。” 古坐断不再找人,反而对城内的可疑之人开始清查,真找出几个探子,有令先的,也有宋风的,不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古坐断在继续查隐藏在深处的探马。 月落檐楹,晚秋寄怀; 望中烟树,皎洁夜寒。 出得门来的竹斛一身轻松,思念之情已宣泄,古坐断让自己不要再找,岂非更好,这两条腿实在是累,回去需用热水好好泡泡,顺便将喜讯告诉夫人与徒儿们,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 璧月明如昼,满面却多愁。 古坐断没那么多好心情,他仍在烦着呢,虽然将竹斛哄好,但这一切毕竟只是猜测,他也无法保证真假,但想想,应该是这么回事。 “报,门口射来一封信。” 侍卫突然跑进来,手上拿着一支箭,上面插着一封信,古坐断接过手一看,外面是空白,他将箭支一扔,迫切地拿出信,打开一看。 {爹爹,女儿一切安好,请勿忧!} 是古时雪的笔迹,确认无疑,古坐断顿时咆哮道: “查,将那些老鼠全抓出来。” 古坐断转身拿着信,去找古清沉,能将信用箭矢射来,人并不一定还在城内,然而仍需再查,狠狠的挖。 密室内,二人对坐,桌上放着那张信纸,古清沉低沉道: “纸是雪儿书房的纸,笔迹也是雪儿之手笔,说明此信,乃是她在离开前就写好。” 古清沉的猜测完全正确,古时雪在信纸上写好之后,留于书桌,凤节节临出门前,将信纸偷出,交给楚垂,而楚垂故意等到梦盈盈等人安全回到上支城之后,再射入“百战门”,为的就是要这个时间差。 古坐断无法理解古时雪的行为,他疑问道: “莫非雪儿乃自愿出走?” “不,应该是被骗走。” “莫非是姑爷来此?” “不可能,他在广岭城呢,你试想,除去那小子,尚有何人能令雪儿离开?” “令先。” “对,定然是他,以雪儿的性子,此信应于当日给我,然而一直拖至今日,说明何事?” “他们的目标仍是宋光,看来,杀手定已死绝。” “如此看来,''泛碧宫''与我等,包括雪儿,皆陷于令先之局,呵呵,我这位亲家,甚是厉害。” “令先想要宋光,他若明言,也无不可,何苦如此煞费苦心?” “他怎知宋光对我''百战门''已无用,若他真开口,我倒能将宋光父子全送于他,如此祸水尚能西去,如今留着,杀、不好,不杀、又是累赘,甚是麻烦。” “二兄,雪儿定在青原城,是否去将人要回来?” “要人?他若不认,你待如何?” “这,雪儿尚有孕。” “先将城内洗干净,过些日子,我去一趟青原城,正好有些日子没见过这位亲家,雪儿肚子里是他的孙儿,那是他的小祖宗,他比任何人都心疼,勿需担心。” “令先之谋,甚是吓人呐,一城人为其所累,竹斛已快变成个傻子,方才还流过一通泪,被我劝回。” “我这位亲家,曾亲口与我说,他尚比不上踰空,并非说的是武艺,踰空之枪术并不怎样,令先说的是谋略,我想着,这踰空岂非令人恐怖?” 古坐断被这一次的谋划已深深折服,他思索片刻后道: “踰空能拿下后唐半壁江山,足以显示其之深谋远虑,若说大局之观,令先定然是无法与踰空相较,然而若说局部之谋,能让整座城皆陷入其局内者,出令先尚有他人否?” “后唐富庶,踰空之军已达三十余万,呵呵,雄心勃勃啊!” “踰空莫非想一统大宋?” “难,踰空过于谨慎,若在宋眼成军之前动手,后唐可能已收入囊中,然而,他却按兵不前,甚是令人费解。” 说到军队,这是大名道最为欠缺的,古坐断紧握双拳,严肃厉声道: “我''百战门''亦当成军制,否则难以雄霸一方,更有可能被虎狼吞噬。” “确实,待我去过青原城之后再决定,此非小事,毕竟大名道无军制。” “明白,这期间,我将以清理为主。” 第353章 悠悠心事 月圆之日,人团圆时。 月皎惊乌,唤起两眸清炯,相见无愁。 霜风吹影,露寒人拥。 金玉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朝伴夕守。 寒漠回到古丘,夫人们自然欣喜若狂,娘在开心之余,却又一声叹息,流浪在外的实在太多,都是她的小心肝。 娘将情绪扔至寒漠身上,一声令下,离我孙儿远一点,未生之前手都不许碰,不过好歹还有几个能陪着嬉闹,古悠自然也在其中。 “女儿,那是你弟弟,你如何能这样?” “娘,反正早已这样,何况是你答应过我的。” “女儿呀,咱换个行不?娘帮你去找,去其他军中找,要不,那两个护卫甚是高大威猛。” “娘!我不要,我只要这一个,哎呀,娘,反正我又不能生,你担心啥!” “唉!我就是对你过于溺爱。” “他反正闲着,正好是我用,我还是导师呢,娘放心,我不抢的,啵,娘乖,听话哦!” “我?你?唉!” 娘的忧心,一直等到古时雪到来之后,心思方从古悠身上收回,这是个刺猬儿媳妇,该怎么搞呢? 娘拉着寒漠与古时雪,三人单独进入密室,必须将话说清楚。 楚秋和古悠玩到一起,古霜竹和花儿则是缠上孕妇们,凤节节么,很鬼,她认准永安,姐姐长姐姐短,寸步不离,拍着胸脯起誓,我能当姐姐的主薄,将宋燕逗得前俯后仰。 吴然与宋吟二人,同时为凤节节所吸引,想当主簿?来,必须经过考核,四个女孩欢闹在一起。 楚稚很奇怪,她的眼神一直与妡夫人和梦儿在交战,妡夫人与梦儿也挺怪异,她俩首先开口问道: “妹妹,咱们应该没见过。” “姐姐,咱们却又像见过。” 楚稚茫然道: “姐姐,妹妹,为何我的感觉也是如此?我十年未下''飞雨崖'',定然是未见过,然而却又是如此熟悉。” 三女的手握到一起,三人竟然同时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 “就是这种感觉。” 这时古悠和楚秋窜过来,楚秋以为妡夫人与梦儿是怕楚稚难为情,而故意为之,楚秋感激道: “多谢二位少夫人,嘿嘿!” 妡夫人与梦儿顿时明白楚秋的意思,解释道: “秋姐姐,你误会啦!我们真的似曾相识。” “秋姐姐,或许这就是夫君所说,我们三人,是一个灵魂。” “你俩竟然信他的鬼话,听我的,此乃,乃缘分也,咯咯,晚上我做导师,嚯嚯!” 吴悠说完,轻笑着揽过楚秋的肩膀道: “秋姐姐怎样?本公主出马,立刻搞定,我带你去逛逛古丘城。” “咯咯,悠公主,为表谢意,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行,可不能多喝,晚上我尚有差事呢。” “放心,小女子了解哦,咯咯咯咯!” “秋姐姐何时走?” “明日便回。” 屋外欢腾喜悦,屋内肃然危坐。 “雪儿,大概的情况便是如此,现如今,我已是迫不得已,必须为无数追随之人着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百战门''唯有臣服或灭亡。” 寒漠说完,娘连声问道: “雪儿,你是担心你爹,还是担忧''百战门''?” 古时雪轻咬红唇,这信息量有些大,原来一个是大娘,一个是堂弟,现在是夫君与娘,得稍微缓缓。 娘与寒漠并未催促,古时雪缓过片刻之后,轻叹一声道: “娘,夫君,我只担心我爹,他一人抚养我长大,''百战门''我管不着,但爹、我定然会担忧。” 寒漠点点头肃声道: “义父是你爹的亲兄长,义父不许我提及报仇一事,我定会听从,然而我必须得知一个真相,也仅此而已,至于你爹,不管他做何选择,我都保证他无事,但你,必须留在古丘,可有异议?” 寒漠说得有些严励,古时雪从未见过寒漠这一面,霎那间眼泪汪汪道: “夫君,你是否只为大伯而娶我?你是否真正喜欢我?你为何凶我?” “没有啊!哎呦呦,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乖,不哭不哭。” 寒漠忽地将古时雪抱于怀中,将娘看得一愣一愣,原来泪杀是真的,这奇怪的儿子,寒漠在接着哄。 “夫人,我听到你的名字就已心动,你看我手下那么多人,何必利用你去打听,对否?夫人切莫误会。” “呜呜呜呜,可你方才好凶,呜呜呜呜!” “误会呀,我定会改正,乖,你打我一顿行不?” “咳咳,嗯!” 娘有些受不了,你俩当老娘不存在呢,娘柔声道: “雪儿,你既是我侄女,又是我儿媳,你要为其他姐妹做个榜样,不能让其他姐妹觉得你特殊,孕妇们都在一起呢,生完孩子,你何处都能去得,何况漠儿说过,保证你爹无事,你又何必过于担忧?” “好的娘,我不会拖夫君后腿的,天家不能为我一人所累,我留在古丘,安心生孩子。” 古时雪埋头说完,又抬起泪眼望向寒漠道: “夫君,你要保证哦!” “保证,一万个保证,你看我从未食言过,言出必行,我还等着你生一堆娃呢。” “那我要连着生。” 娘捂额解释道: “雪儿,生完呢要坐月子,然后再恢复两个月,如此方能再人伦,过段时间,那几个就快生产,你正好学学,免得自己生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寒漠朝娘贱笑道: “嘿嘿,娘,你看能否给我一个奖励。” 娘瞄过一眼寒漠问道: “哦?你想要啥?” “不要啥,就让我在家看着云儿与念儿生就行。” 娘轻笑回道: “呵呵,尚有个把月呢,你,很有空?” “啊?不是说已快要生?” 娘轻描淡写道: “个把月而已,岂不是很快?!你若不怕手下人造反,你可以每日躲于家中,大不了,天家被灭掉呗,反正你那小命是捡来的,我就当没捡着。” 温柔一击,寒漠心中一颤,急忙道: “呃,娘误会,我过几日就走,嘿嘿,我努力,我奋斗,娘,你放心,我绝不留恋安乐窝。” “哼,这还差不多,走雪儿,我带你去认认家里人。” 说话间娘站起身,一巴掌拍开寒漠抱着古时雪的手,轻骂道: “你放开,忘记不能碰孕妇否?” “哦哦!” 古时雪被寒漠慌忙间放开,古时雪终于破涕为笑,揽住娘的臂弯道: “咯咯咯咯,娘,咱俩走。” 随后古时雪凑至娘的耳边,二人开始边走边嘀咕。 “娘,那个楚稚呀,如此如此…” “哦?嚯嚯!老娘喜欢。” “娘,还有那小鬼灵精呢,如此如此…” “吖?这个?太小了,万一她长大后变心呢。” “那就等她长大后再说呗,不给她压力就好,随她自己选。” “不错,女儿呀,你也是双重身份,你得帮为娘多分担一些。” “好的呢,娘放心,我一直会守着你。” “还是你乖,不像那个坏女儿,总是让我操心。” “咯咯,娘,悠姐姐生不了孩子,她担心的嘛,如此便能有个依靠。” “哎呀,原来如此,幸亏女儿提醒,我倒是未曾想过这一点,也罢,由着她便是,这个女儿,与我一样,唉!” “娘,有我们呢,不都一样。” “好好好,乖女儿,我就怕你与你大伯一样,若是一根筋,这可如何是好?!” “娘放心,我不会让姐妹们看扁的,啵!” “呵呵,喜乐永安,哈哈哈哈!” 第354章 有始无终 暮东流光,河桥凌波,素月锁秋空。 任乌纱、日无闲,朝事催忙。 水虫鸣曲,萤飞蒙蒙,冷香乘秋风。 几消瘦、叹淹留,肩来万重。 厉无咎与方廉二人,自“武举会”结束,朝堂大变之后,一直在忙碌,皇城都未出过,更别说回家,办差之处,衣食住行无忧。 欧阳文忠、司马行与杨营同样如此,然而今日乃月圆之夜,一晃竟已过去近一个月,必须回家吃个团圆饭,毕竟刚接手的事宜,忙得也差不多。 只有太保司徒歆例外,平时他倒经常回家,而今日反而必须留下,月圆夜,宋皇也要团圆,他更需小心戒备,禁军严阵以待,以防宵小找死。 厉无咎回“乐无涯”,方廉回“佳人蝶局,”欧阳文忠、司马行与杨营,则是回各自府中,高手与卫队护行,甚是壮观。 厉无咎与方廉就很是寒碜,厉无咎有两个弟弟,厉无逸和厉无违,外加四位侍卫厉时、厉起、厉处、厉尽,方廉的身边,人更少,只有杨家四将,杨历、杨久、杨司、杨午。 二人都是前往“瑶花大街”,正好一路,十数余人合在一道,有说有笑,由东往西而行,“乐无涯”在最东头,方廉与厉无咎拱手告别,他还有一段路。 厉无咎看着方廉的背影,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为何呢?说不上来,那就看着方廉一会儿,今日月明,“瑶华大街”的人有些多。 突然,厉无咎见到几道刀光闪出,方向正是方廉,厉无咎大叫道: “不好,快去救人,发信号!” “嗖、嗖” 厉无咎喊话间,两支箭矢已插入他的喉咙,瞬间倒地身亡,此刻有六把刀杀到。 “句句句” 厉无逸发出求救哨音之后,同样被两支箭矢射倒,厉无违等五人已在拼命砍杀。 “嗖、嗖” 声至箭入心,这次倒下去的是厉无违,没几个呼吸,四大护卫在六把刀的围攻下全部身亡,随之,杀手于无声无息中撤去,竟一人未损。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令大街上的百姓完全愣在那,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京城呐,居然敢当街杀人? 厉无逸的哨音比较特殊,是朝中高官才有的求救信号,百姓们尚未回过神时,宋皇已得知,他怒火冲天。 “全城封锁,将人揪出来。” 司马行与杨营更是怒火滔天,亲自带着卫队出动,他们首先前往的是“瑶华大街”,各自的妹妹还在呢,担心啊! 司马行从东而来,到得快些,此刻街上已空无一人,司马妶被家中护卫们挡在“乐无涯”,没敢让她出来。 司马行见到地上的尸首,眼泪狂奔,立刻往尸首冲去。 “嗖、嗖” 箭声,又是箭声。 杀手竟然还未走,然而现在不同刚才,此时有横行二刀在场。 “好胆,留下!” “保护大人!” 玄枝与列芋二人,于吆喝声中弹身而起,飞跃间各自劈掉一支箭矢,去势不减。 “横刀幻心洗浮生” “行荒冠死生” 人未至,刀意临,横行二刀于空中施展出各自的绝杀之招,心幻游浮云,死意何缤纷。 对方两张弓,他俩知晓横行二刀厉害,可没想到刀意来得如此之快,第二箭尚未能射出之际,二人的双臂,连同弓箭俱被刀意绞碎。 两张弓于刹那间想咬舌自尽,然而下巴却无法合上,玄枝与列芋将二人的下巴颏缷下,封脉止血之后,脚尖微点,将两张弓拎至司马行身前。 “他俩还有同伙,一定要审出来。” 司马行咬牙切齿的说完,发现西边大街又有喊杀之声,司马行凛声道: “带上二贼,快去救援。” 厮杀声正是“佳人蝶局”门前不远处,与司马行的状况相似,只不过冲向杨营的,是三把刀,如今只剩下一把,另二人已倒于宫氏双刀之下。 杨营指着剩下的那位杀手,咆哮呵斥道: “暗杀朝中大臣,至京城于混乱,弃大宋天下于不顾,尔等究竟是何败类?有良知否?啊?” 杀手没理会杨营,他将手中两把短剑,舞出个剑花,看向宫应道: “素闻僝风僽雨,超群绝伦,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可否赐教?” 宫应将刀往下一斜挥道: “如你所愿。” “哈哈哈哈,多谢,有始无终啊!” 杀手的话音落,随之身形拧转间,双剑刺出,一招两式。 左手剑“削首杀”,划向宫应的颈间。 右手剑“刺心杀”,刺向宫应的心脏。 “风终雨苦” 宫应身体不动,双腿微曲,双手握刀,霎那间向前挥砍出数十余刀,犹如狂风中的暴雨一般,将杀手笼罩。 风飘雨沉,辛劳一遭,风破雨碎,身心寂寥,干戈散场,死也无妨。 双剑停留于宫应身前约一尺处,杀手露出个微笑,这是个解脱的笑容,高手相送,死亦无悲,人剑俱碎。 司马行急忙来到杨营身边询问道: “营兄,你可有事?” 杨营扶着司马行打量道: “行兄,还好,你呢?” 二人紧紧抱过一下,感叹这劫后余生,司马行指着两张弓道: “好好,都没事,横行二刀拿到两人,正好可以审出是何方妖孽。” 宫角来到杨营身边,沉声道: “大人,勿需再审,刚才他已说过,是''有始有终''。” 杨营惊呼道: “''有始有终''?踰空?” 宫应看着那堆血泥,沉吟道: “是的大人,此处五人正好是他们五兄弟,两张弓定是''佳于目''弓不控,''快于耳''矢不穿,而他,应该是''守于口''温不兼。” 宫角指着原先被杀的二人道: “这两个,应是''传于眉''冰不释,''仰于鼻''血不厌。” 司马行疑问道: “他们为何不走?” 玄枝若有所思道: “杀厉大人与方大人,以引出二位大人,看来踰空给出的目标,是二位大人。” 列芋随即道: “除此五人,尚还有六人未出现,二位大人,请先回去,待我等清理干净之后再行商议,此处并不安全。” 司马行与杨营又相互抱抱,二人尚有妹妹需安抚,毕竟都是被自己所连累,二人哀叹一声,派人入宫禀报之后,各自回“佳人蝶局”与“乐无涯”。 带队在外抓捕其余六人的,是司徒韸与司徒韷,宋皇在京城的线人过于密集,没花费多长时间,六人便被司徒韸与司徒韷打个半死后,活捉。 明月尚未至天心处,司徒歆便入宫向宋皇汇报战况,速度真够快的。 “禀报陛下,刺客已全部捉拿,共十一人,三人死亡,两个残废,六个重伤。” “''有始有终''是五人,另六位是何人?” “禀陛下,名为''双头蛇''伍断、''两尾蝎''包枣、''丧气鬼''万固、''地阎罗''肖吉、''二杆子''方刃、''三丈火''伊伮。” “哼,他是唯恐京城不乱。” 宋皇转脸望向左侧身边的司徒炽,眨巴几下眼睛,司徒炽做出个“传”的口型,宋皇点点头,重新望向司徒歆道: “传朕旨意,给予两位已故爱卿抚恤,朕另择日子,前去探望遗孀。” “臣,领旨!” 第355章 悠儿去忧 花前月下,流连芳苑。 羞偎幽怀,道不尽、意无穷,情丝万千影相重。 鸳鸯戏浴,银床暖玉。 灯蕊轻护,彻夜共、无闲处,嫣香回萦润如酥。 楚稚在古悠的指导下,无眠无休,二人几近疯狂,已有五日不曾出得房门,娘很担心楚稚的身体,是否吃得消,这时余处来找娘。 “禀报太后,有个说是从京城而来的信使,要给少爷送信,我说给我传呗,他还不乐意,非要亲手交给少爷,这怎么搞?” “你去喊他出来。” “太后,我,我可不敢。” “你就喊一声,怕啥?” “悠姑奶奶会打我呀,太后!” “唉!得,我去喊,老娘真担心稚儿会有何意外。” “呵呵,太后多虑,造小人而已,何来的意外。” “呃,你给我找根棍子来。” “好嘞,嚯嚯!” 这环节是余处最喜欢的,又有好戏看喽,好事必须汇报永安,他余处是王后的第一狗腿子,永安知道,自然众女都知道,全躲于一旁看戏。 “太后,我找来啦,你试试看,趁不趁手?” “嗯,不错,粗细合适,打得疼、又不会受伤,跟我走。” “哎,走喽,去喊门喽!” 余处喊出个号子,他是通风报信呢,他生怕王后主子不知道。 来到古悠的房门外,娘对余处摆摆手,去喊门,余处偷偷一笑,清清嗓子拍门喊道: “少爷,有信使找你,快出来啦!” “余处你个王八蛋,你竟敢。” 话音刚落,房内就传出古悠的怒骂声,余处慌忙间缩躲至娘身后,随即古悠打开门。 “吱嘎” “嘭” 古悠这关门的速度奇快,古悠着急道: “娘?你,你咋来的呀?” 古悠不等娘说话,赶忙间拉起寒漠,帮他套上衣袍,一把将他推出门外,死道友不死贫道,快去你。 楚稚就抬一眼,随即耷拉下眼皮,全身散着架呢,你们爱咋滴就咋滴,我是不可能动一下的。 娘一见着寒漠,棍子立刻上手,一边抽一边骂。 “我叫你留恋安乐窝。” “哎呦!” “我叫你留恋,叫你留恋。” “娘,我错了,哎呦,我改正,哎呦。” 余处适时出手,不对,出背,帮寒漠挡下一棍子,调解气氛道: “哎呦,太后,不能再打啦,你莫打累着身体,你休息休息,我带少爷去见信使哈。” 余处偷偷将棍子拿走,他害怕棍子落到古悠手上,到时候抽的,可就是自己了。 余处拉着寒漠便跑,娘则是转过身对着房门喊道: “女儿,开门。” “吱嘎” 古悠像刚才何事不曾发生,扑入娘的怀里,撒娇道: “哎呀,是娘呀,女儿好想你的呢。” 娘瞬间哭笑不得,捏捏古悠的小脸蛋道: “你呀!哼哼,稚儿没事。” “啊?娘,她能有何事。” 古悠扶着娘进屋来,这下楚稚必须起床,她强撑着手肘,身无片缕,反正是娘,管不了那么多。 “娘,我,我起不来。” 娘坐到床沿将楚稚按躺下,幽怨道: “初经人事,岂能如此疯狂,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娘,姐姐才疯狂,我尚不抵姐姐一成。” 立于一旁的古悠,嘟囔着反击道: “你个死妞,我是言传身教,事必躬亲,我身体力行,身先士卒。” 娘重重的挥起手,却又轻轻地拍于古悠的肥臀,作势重打,实则轻抚,娘瞋怒道: “傻女儿,你也不照顾着稚儿一点,看看这样子,没半个月怎能恢复。” “啵” 古悠揽上娘的肩,亲上一口,挨着娘的脸喃喃道: “反正他快要走,稚儿可以休息的么,娘,女儿也好累的呢,我只是装着没事。” 娘的溺爱之心顿时爆发,急忙扶过古悠,让她躺于床榻,揪心道: “快快快,快躺下,我的宝哎,娘让人给你们端吃的端喝的,乖,莫将身体弄垮掉,宝贝,来躺好,娘去安排哈,你俩好好休息。” 娘急匆匆关门离开,楚稚伸出一条玉臂搭上古悠的高峰道: “姐姐,娘可真疼你,我好嫉妒。” “娘是心疼我,怕我以后,老无所依。” 古悠茫然地望着床顶的白帐,弱弱的声音过后,两行清泪落下,楚稚立刻翻起身,嚷嚷道: “姐姐乱说,我生的就是你生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许再乱想,你想让我心疼死否?” “嗡” 门被推开,宋燕等众女、连同孕妇全冲入屋来,宋燕俯身至古悠的脸侧边,抬起香颏为她吸去清泪,柔声道: “姐姐,我们永远是分不开的,你莫用以往的世家观念去想,束赫的确必须有后代,他毕竟是曾经的王室,而你呢,有自己的家呀,这里有我们,尚有五位姐姐未回,咱们一辈子都睡一张床,就算死后,也葬在一起,好不好?” “谢谢,谢谢你们!” 古悠与宋燕紧紧搂在一起,心中的执念渐渐消失,以前想得过于简单,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然而现实逼迫着束赫传宗接代,而她,只能让开,她不能影响束家一族的繁衍生息。 这不是束赫的错,也不是世间俗念之错,一切皆是规则所致,只能说,当初若想得多一些,便没有今日之痛苦,她与束赫现今的妻妾们不曾相识,更不了解,无法相融,她害怕自己年老之后,遭至遗弃。 为人嫌弃,确实令人痛苦,然而天生的缺陷,已曾被人放弃过一次的古悠,宁愿选择呆在自己的家,也不愿再尝试去赌明日之可能,她曾与束赫好说好散,名义上仍在,但事实上她已然离开,这里才是她的闺房。 房间内,有姐姐妹妹们,更有一片真诚的心,而且这一帮子姐妹,无一不是有着七窍玲珑之心,吴然与宋吟爬上古悠的床,古悠诧异地问道: “你俩干啥?” 两小姐妹嘿嘿一笑道: “练习一下姐姐你传授过的知识呀,嘻嘻!” “我要扮演一回夫君,我扮他可是最像的,嚯嚯!” 凤节节起哄道: “哦嚯,我也要,我也要。” 屋内的悲伤气氛被冲散,伤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唯有欢乐,属于寒家后宅,特有的愉悦之情。 寒漠在经过一番洗漱之后,和余处往大厅而去,寒漠表扬道: “余总管,干得漂亮,不错,够义气。” “少爷你说话不凭良心,以前就曾挡过数棍,王后主子不在之时,我哪回不帮你,不过若是与王后主子有冲突,桀桀桀桀,少爷你可别怪我下黑手。” “哎呀,你别计较嘛,不过你这话说得够直白,痛快,咦,这人,司徒零?” 大厅内的信使,居然是司徒家的族子,司徒零见过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寒漠道: “姑爷,这是老爷吩咐送的信,必须交至姑爷手上。” 司徒零表达得甚是慎重,寒漠接过信后,并未立刻看,而是对余处介绍道: “余总管,司徒零是自己人,你安排他吃喝,顺便认识一下,好好聊聊,待我看过信后再说。” “好嘞,少爷放心,交给我就行。” 余处嘴一咧,原来这个很拽的,以后仍会归我管,那就必须好好扯一扯,定要让你认识一下,我这永安第一狗腿子。 第356章 相思纷旋 寒云笼晓,路漫长,烟露苍茫。 柳莺翠陌,溪水急,草斜花低。 汜人破风,林下路、河边石,马蹄留迹。 次日清晨。 寒漠带着盘祷与狂郎四人,奔赴京城,司徒零只身返回,并未同路,一来减少麻烦,二来他不用着急。 寒漠五人,一人双马,马不停蹄,日以继夜的奔袭,只为快点赶往京城,他并非着急见皇帝老爹。 对于踰空的刺杀,寒漠并无太大的感触,刺杀是争斗的一部分,为夺取天下都是异招奇出,厮杀岂有规则可言,江湖、不谈生死,唯有想办法守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寒漠是对司马妶及杨芬很是担忧,厉无咎与方廉的离去,寒漠担心二女无法接受,若有个好歹,自己会遗憾终身。 司马盘与司马祷同样担心司马妶,他俩更忧心司马行的安危,也想着快点至京城,狂郎二将倒是憨憨的,有些舍不得离开古丘城,与十八死卫混的日子,甚是开心。 清腮凄惋,曙香冷,醉酒杯长。 花容憔悴,盛红泪,听声凄凉。 愁眉对窗,风敲门、误惊起,以为君归。 司马妶与杨芬,也在等待着寒漠的到来,这个时候,心头无比杂乱,孤单?寂寞?冷?都不是,是需要一个可以继续存活的依靠,她俩都需要一个希望,否则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若没有寒漠的存在,她俩或许会很坚强,会自己想办法,勇敢的去面对,然而现实便是如此,当你有依赖之时,大脑会不由自主停止思考,内心会不停念叨,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司马妶与杨芬的心思,只有她俩自己懂,兄长司马行与杨营,一无所知,每日里都会专门来探望,说说话,生怕二女想不开,然而每日都是那副呆呆的神情,令司马行与杨营甚是着急。 寒漠尚在月夜下奔波之际,司马行与杨营在碰头,二人相互问起司马妶与杨芬的状况。 “营兄,我二妹她,说傻、不是,说呆、又没有,唉!甚是头疼。” “行兄,我家也一样,不管问她啥话,她总说,等等,等等,等啥?啥意思?” “奇怪,营兄,我家也这么说,老讲等等再说,难道等陛下探望?” “这,难道是等封赏?不对,女子又不能做官,不可能啊!” “莫非是为孩子们要官?也不对,孩子们都尚小,要官有屁用。” “行兄,你说,唉,不说也罢,可能是我想得太多。” “呃,营兄,我,要不这样,咱俩分别写下,再同时亮出来,如何?” “咦,这招不错,否则真无法明言。” 二人起身相背,取过纸笔,稀里哗啦写出个字,捡起一吹,拎住一角,藏于身后,重新坐定。 杨营脸色有些慌张道: “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铺于桌面。” 司马行双眼飘忽不定道: “就这么说,来。” “一、二、三!” “啪” 二人同时将纸拍在桌上,各写着一个“天”字,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拿起纸点上烛火,一燃而烬。 “呼!” 二人同时重重呼出一口气,不过心情像轻松不少,杨营眼带笑意,为司马行续上一杯茶道: “来,行兄喝茶,这茶入口醇厚,却又回甘生津。” 司马行饮上一口,咂咂嘴道: “确实清香四溢,味如甘霖,好茶。” “你见过的?” 杨营问的自然不是茶,司马行忙不迭回道: “乱说,我是猜的,你见过的?” “哪里,我也是乱猜的。” “听说,盛会之时,他们都在一起。” 司马行回京城较迟,他确实不清楚,杨营点点头,实话实说道: “自从小韵回灵绎城后,一直在一起。” “难怪,死丫头,藏得那么深。” “看你说的,以往那二人尚在,好歹得顾着点。” 司马行一时语塞,的确关系很乱,然而现在随着那二人的逝去,一切复归平静,司马行灌下一杯茶,喟叹道: “唉!天意。” “或许,老天爷不允许他有瑕疵。” “只能这么想,否则能令人误会,是踰空专门为他安排的呢。” 杨营突然庆幸道: “哎呀,你别说,若此事于之前为人所知,真有可能起闲言乱语。” “哼,我倒宁愿是踰空听他的,那样可免去日后,无数将士的死亡。” “呵呵,行兄,这只是咱俩在胡乱猜测,若不是真的呢?回家该如何?” 司马行嘴角一勾道: “若他来之后,首先找她俩,一切便是真,若他是先找咱俩,一切便是假,届时便可见分晓。” “唉!这与没说有何分别?!” “至少今夜,我能睡个好觉,明日之后再烦忧,我好歹能赚得一晚,岂非美哉!” 杨营为司马行继续续茶问道: “行兄,可有测试之法?” 司马行盯着茶面思虑片刻后,喃喃道: “法子么,倒不是没有。” “快,快说来一听。” “营兄,你何必如此着急。” “堵得慌,行兄快说,否则我让你付茶钱,无价之茶。” “你,唉!” 杨营耍起无赖,司马行没辙,他躬起身凑至杨营耳边一阵嘀咕,听得杨营眉飞色舞,只是司马行最后来一句道: “咱俩说好,我是不会去试的,我宁愿活于梦中,就算梦碎,至少我经历过一段美好。” “嘿嘿,没关系,我偷着乐的时候,就不告诉你,不过若有愁,我第一个与你分享,你休想做美梦。” “哼!无赖,你快去,我回去做美梦,咱俩明日莫要见,嚯嚯!” 夜渐深,一轮残月挂长空。 杨营在宫氏双刀的护卫下,乔装来到“佳人蝶局”后宅,杨芬尚未睡,只是斜靠于窗边,望着明月发呆,听到侍卫的禀报后,淡淡的回应,让杨营进屋。 “呵呵,大妹,尚未睡呐!” “如此夜深,大兄为何还要出门,万一有危险,该如何是好?” 杨营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他现在方才懂,为何司马行不愿一试,杨营收回试的心思,柔声道: “我看你一眼就回,你早些睡,若你安好,我便是一片晴空,大妹,我这就回去。” “唉!大兄,你便是想知道,我在等何人。” 杨营被说中心事,顿时有些慌张,他在妹妹面前,甚是犹豫,不想说谎,可又不敢说真话,左右为难间,杨营咬咬牙道: “我,这,大妹,我没有啊!” “大兄,你从未骗过我。” 杨营从未在家人面前说过一句假话,杨营泄气道: “唉!是,大妹,我的心无法骗你,我承认,可我只是担心你。” “大兄,我明白的,他来之后,我便会没事,放心回去,路上小心些。” 意外收获,杨营欣喜道: “哎哎,我明白,大妹,你也要养好精神的,对,万一这凌晨就到了呢,日夜兼程是真有可能,届时你还得伺候他,大兄这就走,你快休息。” 杨芬被杨营这么一说,脸庞霎那间遍满红霞,想想也对,万一他突然来到,自己又没精神,岂非吃亏,赶紧的,快睡觉去,或许一觉醒来,他就在眼前。 第357章 直巧屈拙 香径里,阑干独倚,斜坠无力。 君至鹊喜,暖怀清扫思忆,温语吹散愁绪。 天碧晴晓,寒入帘梦不卷,烦恼寄与云飘。 翌日。 正午时分,寒漠赶至,狂郎被盘祷带去司马家休息,寒漠则是来到“乐无涯”。 原妡夫人的闺房内,司马妶与杨芬在寒漠温柔的怀抱之中,情绪得以宣泄一空。 时间在纷旋的细语中流逝,二女的心得以抚慰,重拾起坚强,面对未来的路。 音尘落,伊人清泪咽了。 残秋无端送孤寂,悲伤不可忆。 花开花落无意,笑看风云四季。 相思怜爱何处觅?惜真情不易。 逝者已逝,活着的仍需继续活下去,不仅是为自己,因为还有身边的亲人。 司马妶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七岁,杨芬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以及八岁的女儿。 这几个孩子都在司马家及杨家,毕竟“乐无涯”与“佳人蝶局”是赌坊,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面对四个孩子的问题,寒漠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以至于,想到这一点之后,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司马妶与杨芬发现他的异常,寒漠急忙找借口,说是饥饿,又是连夜赶路,头有些昏沉。 二女这才想起寒漠的连夜奔波,立刻端吃的弄喝的,三人还共同洗了个澡,帮寒漠换上套干净的棉袍,一切事了,司马行与杨营正好前来,像是掐好点似的。 房间的小厅内,五人端坐,司马行与杨营见各自的妹妹,确实像回到从前,相视一眼之后,暗自点点头。 司马妶与杨芬开始装聋作哑,只顾低着头起火炉、烧水泡茶、倒茶,聪明的灵魂带有自愈之特效。 “二位,若有事,可直接了当说,勿需拐弯抹角,眼见为实,你俩所看见的,就是事实。” 寒漠危襟正坐,双目平视,隐约间有股气势,他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像平常一样在说话,只不过正式一点。 司马行与杨营对望着,不停翻眼珠子,怎么感觉像面对陛下似的,压迫感好强,按商量好的来。 杨营率先轻声道: “妹夫,我俩有个事,想与你解释一下,希望得到你的原谅,那四个孩子,我与行兄已收为义子义女,他们毕竟一直在我俩的府中长大。” 司马行接着连声道: “妹夫,二位妹妹,你们可都别误会,这不是针对你们,而是为孩子们着想,再跟在二位妹妹身边,实为不便,不过其他的仍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呵呵!” 寒漠捂额苦笑道: “你俩,唉!可真是用心良苦,说实话,我的确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状况,因为不认识,若说我用陪伴他们以获取感情,实在过于虚伪,就算跟着我,对他们来说,也全是陌生人,他们定会很痛苦。” 寒漠端起茶杯,接着诚恳道: “以茶代酒,我敬你俩,感谢你俩的付出,一切照着原样不变,待他们以后长大,可自立门户,以兴厉家与方家,我会照顾,前提是不允许纨绔,希望你俩,能好好教育。” “多谢妹夫的理解。” “我俩定会教育好。” 司马行与杨营觉得后背心有些湿,压力很大,这人与自己的年岁,那可是近半呐! 寒漠看出二人有些紧张,寒漠以为他俩是为孩子的事尴尬,便打岔道: “秦贤志与秦贤尚,营哥自然熟悉,行哥可曾有所了解?” 司马行心头一紧,急忙道: “知道啊,他俩被你杀啦?”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我在你眼中,难道是杀人狂?他俩活得好好的,至于是活成人还是工具,这取决于他俩自己,然而他俩的认知过少,大脑里全是烂草,他俩对秦家毫无用处。” 杨营试问道: “大伯他?” 寒漠瞪过杨营一眼道: “他去我儿时的屋子定居,超脱于红尘之外,秦吉与杨萃跟着他一起,杨荒跟着楼爷当府判,你们竟没有探马汇报?” 司马行浅笑一声道: “遂复城被你的人清理得甚是干净,外人全是一抹黑。” 能干这事的自然是悲叹同,原来“良辰年”如此厉害,寒漠自言自语道: “这老小子,玩得还挺溜,不错。” 杨营担忧道: “陛下的人也被吓退出遂复城区域,妹夫,没事?” “哦?” 寒漠诧异道: “看来不可说的人的手下,也不咋样啊,不过没事,我的人已离开,他的人不就又能进去。” 司马行悄声道: “遂复城区域实行军管,如今更难。” 寒漠点点头道: “这倒是,其实无所谓,广岭道已勿需操心,当下乃全力针对踰空,可我兵力不足,无法必胜之,然而,就算能打赢,我又不希望灵绎道被打个稀巴烂。” 杨营沉声道: “踰空敢有恃无恐,皆因他兵力充足,灵绎道富裕之故。” 司马行颔首道: “我建议将大名道收复,如此方能举五道之力对付之,否则根本无法与踰空对抗。” 司马行的意思,自然是“百战门”,他曾在大名城呆过一段时间,寒漠沉思片刻之后道: “多谢建议,的确应该如此,我是该想想办法。” 杨营喃喃道: “陛下要探望二位妹妹,届时,你们得去杨家或者是司马家,此处,陛下是万不能前来。” 司马行接着道: “妹夫,陛下实为见你,定是有话要与你交待,你看?” 寒漠想了想,顿了顿道: “就去太师府,我的四位大将正好在那,行哥帮我安排一下,让妶儿与芬儿先去,我必须隐秘些,如今朝堂已无争斗,为何还需如此,甚是令人费解。” 杨营呐呐道: “呃,妹夫,其实我俩也不明白,但相信陛下这么做,定是有苦衷,或许就为告诉你这件事呢。” 寒漠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 “对哦,应该是说那个不可说的原因,我正好想问问他,过于神秘,很是令人好奇。” 杨营与司马行歉然一笑,他俩也不知道,杨越与司马伦离开前,都没对他们做过这方面的交待。 杨营从怀中掏出张纸,是一份名单,递给寒漠道: “妹夫你帮忙看看,给点建议,我与行兄缺少副手,忙不过来。” 寒漠接过名单,全看过一眼之后,茫然道: “我一个都不认识,如何给建议?” 司马行提醒道: “柳三刀,柳三变,他真的是个人才啊!” 寒漠咧嘴一笑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好,我是凭眼缘,至于才能如何,你们再考核,我来划。” 话音未落,芬妶二女已将笔墨纸砚备好,寒漠会心一笑,拎起笔边划边念叨。 “朱希文,李伯纪,胡承公,陆务观,王民瞻,嗯,这五个感觉很强烈。” 杨营接过名单,与司马行二人再也坐不住,他们要去考察这五人。 “若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我俩都会全力以赴,我们先告辞,改日再聚。” 杨营关心一番之后,与司马行告辞离去,寒漠不由心生感叹,与睿智聪明之人在一起,就是轻松,芬妶二女更是心灵手巧,慧心妙舌。 情丝袅,会须腾踏,展翼舞东风。 红烛摇,无计自怜,怜取眼前人。 词谱新曲,秋冬始交,天水吟行不堪遥。 秋尽冬又至,寒色不遮美人翠。 鸳瓦起新霜,如胶似漆胡床醉。 第358章 秋影谋略 萋草叶枯,霜轻未杀; 晨烟起白,寒枝狂花。 初冬之日,乍起衣冷,很想捧起手炉,来壶温酒,当抬眼望向古树枝上的鸟雀,顿时又变得满足,它们才真的是愁,万树无多叶,何处避风霜,穷苦的百姓,岂非就是如此! 宋皇比鸟雀还愁,干戈犹在,愁怀未息,宋皇见寒漠,目的是催促,第一句话便是,我已有数月未见着我女儿。 宋皇还是很能为寒漠着想的,特地三日后才来找他,宋皇安抚芬妶二女的话更是露骨。 “朕为弥补亏欠,送你俩的礼物,满意否?三日时间够否?” 芬妶二女被羞得抬不起头来,很想说三日不够练习箫官人的绝技,得一辈子才够。 太师府密室内,寒漠恭恭敬敬的给皇帝老爹磕头,一边磕一边喊: “这个是燕儿的,问爹好,要保重龙体,这个是二叔的,问陛下好,改日陪你喝酒,这个是我的,要问问老爹,为何不可说,为啥呀?” 寒漠磕完三个头,蹲至宋皇身边,急切的问道: “老爹,快告诉我,为啥不可说?” 宋皇亲昵的摸着寒漠的头道: “漠儿,现在不是时候,待你将踰空收服之后,回到京城之日,一切皆会揭晓。” “收服?老爹,你是否用错词?我能收服那个老怪物?” “你可以学学你二叔,令先与踰空截然相反,令先胆大,踰空胆小,令先不喜欢谋大局,踰空极爱钻研全局,当然相同之处,都很会用兵。” “老爹你,这么一说,收服更没可能,如今如何打,我都不曾想过。” 宋皇从怀中掏出块玉牌牌,递给寒漠道: “你该快些啦,拖得越久,对踰空越有利,古家,也该有个了断才是,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咦,这是啥?” 第三块,像集拼图似的,难道又是啥盟主之类的东西? “此乃宋家的家主令牌,我可不是送给你的,借你用用而已,回到京城之日,得还给宋家。” “呵呵,这就好,谢老爹,啵,这个是燕儿的,啵,这个是我的。” 宋皇抹抹脸上的口水,嫌弃道: “大男人,也不嫌恶心。” “哎呀,你是老爹嘛。” 寒漠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搓捏着玉牌,若有所思道: “几位王爷见到这牌牌,会听话?若真会听,为何以前不听你的?老爹,你这,好像是个啥坑!” 宋皇假装恼怒道: “乱说,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也没机会拿出来给他们看,对否?” 寒漠又蹲至宋皇身边,凑至宋皇脸前,疑惑道: “老爹,你今日,有些怪怪的,可否让我检查一下身体?” “你就会多想,我好得很,来!” 寒漠来到宋皇身后,手掌覆于宋皇的后颈,中参功渗入,一个周天之后,还真的挺好,可寒漠就觉得有些怪异,毕竟之前被两块玉牌牌坑过,宋皇倒是扭扭脖子道: “漠儿,日后经常为老爹检查可好?甚是舒服。” “哦。” 寒漠有些心不在焉,宋皇不解道: “我有病?” “呃,没有,老爹好得很。” “那你为何如此神情?让人觉得我快死掉一般。” “呸呸呸,老爹莫乱说,老爹必须长寿。” 寒漠急忙抛开思绪,生怕皇帝老爹乱想,打岔道: “我在想赶紧处理大名城之事,好集中兵力对付踰空。” “广岭军能否一战?” “呵呵,老爹我与你说,这广岭军简直像一帮散兵游勇。” 宋皇问起广岭军,寒漠顿时来精神,他开始向宋皇介绍起广岭军,从起始说到现在,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这是寒漠参与筛选、组建的第一支军队,不由自主的有些沾沾自喜。 听完之后,宋皇溺爱的摸摸寒漠的头,宽慰道: “漠儿,你做得很好,待日后得以空闲,我定会去探望老太傅,他能安心养老,倒是能活得久些。” “老爹,我会学习你的坚持,学习二叔的宽容,我会努力,不然老被娘打。” “哈哈哈哈,你毕竟还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身负重任,切不可贪图于享乐之中,爱人的确需要呵护,然而男人需用男人的方式,首先要能做到保护,否则皆为云烟,漠儿,你已很棒,老爹甚是欣慰,待我再见到大哥大嫂之时,尚能有吹嘘之资本。” “哎呀,老爹你又说这些,有我在,你会活得好好的。” “好,老爹还等着抱曾孙呢,哈哈哈哈!” 宋皇起身抱抱寒漠,拍拍他的背道: “老爹出来已久,必须回去,你要尽快去完成该做的事,老爹在京城,等着你。” “好的老爹,我今日便走,去想办法。” “明日,今日尚能再帮老爹给她俩一些补偿,对了,你选的那五个人,大才也,漠儿之眼缘,简直通神。” “广岭三位大将,也是我这样选来的,嚯嚯,我的运气好,嘿嘿!” “傻孩子,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我先出去,你等等再走。” “啵,老爹保重!” “臭小子,嘿嘿!” 宋皇走后,寒漠沉浸于如何解决“百战门”的思绪之中,想来想去,无意间察觉到手中尚未收起的玉牌牌,他顿时想起秋影,这老东西,得找他去论个理。 芬妶二女已回去,盘祷与狂郎四人呆在司马家,寒漠孤身一人来到“秋影镖局”,很奇怪,竟然还是“秋影镖局”,说好的客栈呢?说好的“秋月影下逢”呢? “拜见总镖头!” 门口竟然是安随,寒漠大惑不解道: “咦,你咋又回来?这到底咋回事?” 安随摆出个请的手势,带着寒漠往镖局内走,同时解释道: “单任城已无忧,秋总镖头便让我们带着家眷回来,继续行镖。” “你可知十雄已在广岭道与青原道,重启镖局一事?” “知晓,或许秋总镖头正因此事,方才将我等召回。” “哦,原来如此,秋大爷在何处?” “总镖头请稍候,我去找他,一会儿就来。” 寒漠在大厅坐下后,安随去喊人,没一会儿,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难怪喜鹊在叫,原来是贵人回门。” 寒漠翻出个白眼道: “秋大爷,掏出你的总镖头令来,让我瞧瞧。” 秋影一点愧疚感都没,理所当然的微笑道: “嘿嘿,被你发现啦!” 寒漠拍着桌子质问道: “你真不要脸,埋这么大坑,你说,让我出过多少丑。” 秋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 “我是商人呐,怎能要脸,再说,人为何要脸,此话乃总镖头之座右铭也,哈哈!” “我不管,你得赔偿。” 秋影双手一摊道: “镖局是你的,人也是你的,想要啥,随便拿。” “你,秋大爷,你真是个无赖,你帮我想个方案。” “嘿嘿,龙老爷请吩咐!” “''百战门'',古清沉。” 寒漠稍微将大名城的近况,向秋影做出介绍之后,靠上椅子开始喝茶,有人动脑,真是美哉。 秋影想过许久之后,凑到寒漠耳边,一阵嘀咕。 “龙老爷满意否?” 寒漠喜出望外,惊喜道: “满意,相当满意,你帮我立刻给二叔传讯,明日我便回古丘等候。” 第359章 不朽之徳 漠空湛蓝,云阴风寒,河面初冰冻。 沙笼尘清,悲雁鸣,阔空度,莫论残冬缤纷。 天涯有情,故旧重逢,拥炉酒宴酣。 笙歌风月,丽人姝,香粉吹,和气乘兴无归。 青原城道台府。 古清沉上门,令先无比热情,火炉升上,美酒温好,还安排美人舞蹈。 古清沉并非因这些而来,只是每当他开口提及古时雪,令先立刻会说,我儿媳妇与孙儿好得很,听曲看舞喝酒,亲家上门,我必须让亲家开心。 古清沉实在没心思,三壶温酒下肚,古清沉站起身道: “令帅,既如此,我走。” 令先急忙起身,将古清沉拉住道: “哎呀,亲家不喜欢这些,撤下便是,请坐请坐。” 令先摆摆手,让美人们走个一干二净,古清沉揉揉脑门,终于耳根清净无比,古清沉直言道: “亲家,我便是来探望雪儿,你好歹让我见一面。” 令先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帮古清沉倒上一杯酒道: “亲家,我大哥之祭日已至,前些日子没空,如今空下来,我需前往探望我大哥。” 顾左右而言其他,又来这一招,古清沉无奈道: “你的意思,雪儿也需前往祭拜?” 令先灌下一杯酒道: “我大哥离这有些远,一直在古丘的极西之地呢。” 总是答非所问,古清沉快被令先逼疯,古清沉无语道: “亲家,你究竟想做甚,直说可好?我已快被你弄成个疯子。” 令先满脸笑容,不慌不忙道: “亲家,你不对我大哥感兴趣?” 我感个屁的兴趣,然而逝者为大,古清沉不好意思发脾气,他忍气吞声,劝慰道: “过去的已过去,亲家当节哀,莫要为悲伤所左右,未来尚是美好的。” 令先点点头,嗟叹道: “多谢亲家劝解,我不如亲家啊,要不,亲家随我一同去看看?” “雪儿也去?” “有孕之身,不合适,待她生完方能前去。” 古清沉气极反笑,他苦笑着问道: “呵呵,亲家,你为何非要我同去?” “我一个人前往,甚是孤单。” “十八骑?” 令先摇摇头道: “就咱俩,怎样?可否陪我一回?” 古清沉搞不懂令先,十八骑从未离开过身边的人,为何去扫墓,非得是一个人去,令先像是看出古清沉的疑虑,令先解释道: “以往我都是一个人,悄悄去暗暗回,只是无人知晓而已,我怕别人在路上截杀我。” 古清沉捂额道: “如今你告诉我,万一有事,肯定全是我之过错,亲家,你真坏。” “怎能这么说,因你是亲家,我信任你,如此方才说明,亲家不可想歪,怎样,给个痛快话。” 万般无奈,古清沉真担心有人会在半路刺杀令先,届时全是自己背锅,一道去,尚能洗清嫌疑,古清沉迫不得已道: “行,我陪亲家去,只是这日后,望亲家能多带点人,有备无患呐!” “呵呵,不怕,去的人多,会打扰那里的百姓,我大哥定然不高兴,还是我一个人偷偷的来回,甚好。” “行,何时走?我一直在你身边,亲家你得做证,我未派人跟随,若真有人刺杀,可与我无关啊!” “哈哈,亲家爽快,明晨便走,一人双马,要不了几日便能到达,今晚尚请亲家休息好。” 古清沉可不想休息,他疑问道: “亲家,我陪你去过之后,是否可以见见雪儿?” 令先顿时不满道: “亲家,你说得好像是我在要挟你似的,我儿媳妇是你女儿,你随时见都可以,只是我儿媳妇不在这,否则我还不早让她来见你?!” “啊?” 古清沉有点懵,茫然问道: “不在这?那雪儿在何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自然在她夫君家中啊,我大嫂在家,我夫人也在,难道不好?” “不不不,亲家误会,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层,有些惊讶。” “你陪我去过之后,我再陪你去,岂非完美!” 这下倒好,路上若真有刺客,还必须全力杀敌才行,硬生生当一回令先的保镖,古清沉努努嘴道: “完美,完美至极。” 古清沉很郁闷,他感觉掉入令先的套里,但自己有些话无法明言,只能说还是令先棋高一招,将雪儿送至古丘,自己在青原城与他闹翻都没用,这坏东西,一如既往的坏呀! 寒侵夜枕,风霜冻晨。 青原城初冬的清晨,寒霜覆盖,北风肃杀,冬空阴沉,萧条惨淡之色,较为浓重。 鸟儿一如既往的在晨鸣,松柏变得愈发顽强,似在警醒流浪在外之人,天气虽冷、仍须傲然屹立,寒风虽冻、脊梁永远不可屈,人间无情、心却不可冷,血必须滚烫,如此方为人。 “达巴城” 令先带着古清沉,准备在这里过夜,来到城主府门口之时,令先向古清沉解释道: “亲家,我们需从这里往西至柯提城入古丘道,再过吉勒城与鼓角城,至古柏城后,便能到凤东城,如此走为最快。” “呵呵,我是双眼一抹黑,跟着亲家走便是。” “亲家勿忧,旅途需快乐,达巴城主青羌乃我之故友,今日便于城主府休息,顺便与老友喝上一杯,至古丘道之后,咱俩只能住客栈,亲家请看,那便是青羌青城主。” 古清沉顺着令先的手看去,正见到一人气呼呼从城主府那一头走过来,令先招呼道: “青兄,你在忙甚?” 青羌被喊得一愣怔,看清人之后,顿时欣喜地想打招呼,结果令先比划出个禁声,青羌笑笑表示明了,无声地将二人带至城主府后宅内厅。 此处安稳,在令先的介绍之下,相互认识之后,三人一阵寒暄,古清沉不解地问道: “青城主,方才见你气呼呼的模样,是否有何事?” 令先连声道: “青兄,若有事一定要说,我会尽力而为。” 青羌摆摆手苦笑道: “区区小事,乃我族内一对亲兄弟,为家产之事,竟然拔刀相向,老大被砍伤,已送医馆,唉,此事与他人尚可谈论,若在令帅面前,说出来简直丢人现眼呐!令帅容人之量,江湖皆知,实乃我等之楷模也。” 古清沉面无表情,却未接话,令先劝慰道: “青兄,世人皆会犯错,我令先同样如此,有则改之便是,待他二人冷静之后,好好与他俩说说,人嘛,皆是一时冲动之贪念所致,将感情致于第一位,自然会各退一步,万不可伤这一世的兄弟情谊。” 青羌拱手致谢道: “我每当不能容人之时,便告诫自己,快想想令帅,如此心中便能得到宽慰,令帅,我也要多谢你啊,大帅乃我等之明灯也!” 令先展颜欢笑道: “哈哈,青兄何时学会溜须拍马,今晚必须好好喝一杯,亲家,对否?” 古清沉缓过神,急忙道: “呵呵,对,极对,呵呵!” 正值此时,一道冬夜的寒风,带着逼人的冷气,如鬼魅般窜入厅中,钻入古清沉的衣领内,让他瞬间打出个寒颤,古清沉顿时遐想着,为何青原道的初冬这般刺骨,简直有些刺痛人的心。 第360章 谁能尽善 北风卷。 浮云冥冥,坡野萧萧。 寒侵骨。 地冻叶稀,荒原无依。 荒坡。 凤东城外。 孤坟。 寒漠立于坟前,白衣白巾,背上负着一把刀,义父古浊飘的“飘零刀”。 远处。 令先与古清沉牵马而立,令先淡淡道: “古兄,过去,这几日来,该说的,该做的,我已尽力,请好自为之。” 古清沉猛然间惊醒,难怪每座投宿的城池内,都有兄弟相残之事发生,原来都是令先安排好的。 那这坟里? 可又怎会是令先的大哥? 古清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向那座坟,他有些不由自主,然而这一段路,他觉得好远,为何走如此之久,尚未能走至坟前。 斜阳徐下,北风变得有些放肆,它开始带起怒号之声,似带着些杀伐的戾气,它想将这几人掀翻,然而,它却只能吹折一些草木的枝茎。 路途再怎么遥远,也终会有走到之时,当古清沉与寒漠并肩而立之后。 寒漠看着义父的石墓碑,喃喃而道: “义父,他来了。” 古清沉同样看着墓碑,淡淡的说道: “你隐藏得很深。” “你又何尝不是。” “是你让我来的?!” “是我让你来的。” “为何?” “真相!” “你想报仇?” “义父说仇人已死,不许我再提报仇。” “呵呵,原来,我在他心中早已死去。” “那一刀,是你所砍?” “是我。” “为何?”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为何?” “他是我兄长,无人能掺和我与他的事。” “我是他的儿子。” “不错,你需要交待。” “否则会辜负他的养育之恩。” “我已猜到你的身份。” “家事与身份无关。” “看来''百战门''已亡。” “你踏上古丘之时,大军便围住大名城,现在么,大名城应已在控制之中。” “你如何处置''百战门''?” “''百战门''由你决定。” “你是学令先?!” “这一路走来,莫非你的感触仍不够?” “呵呵,煞费苦心,只为对得起雪儿否?” “看来你仍未领悟,亏得二叔陪你这几日,你的眼界可否再高一些?” “若我是个外人,你也会这么做?” “确实。” “你的刀法练得如何?” “自我会走路起,便开始练刀,义父取名为''撼天刀法'',前些年我才得知,原来就是''百战刀法''。” “为将你养活,他的确不容易。” “然而他却未听我喊过一声义父。” “你有亏欠?” “他为何要救我?为何牺牲自己的一切要我活下来?你有理想,他同样有。” “''百战刀法''原本为十一式,后来上一辈悟出第十二式,我与他都悟得第十三式,你学到否?” “我已悟出第十四式。” “呵呵,对,''寒雪功''的加持下,悟力极高,难怪我摇骰子、摇不过你,可否让我看看这第十四式?” “当然可以。” “刀剑无情,杀伐之时,莫要心软!” “谢岳父大人教诲。” 冬日斜照,北风不收; 荒烟横断,蓄势待发。 寒漠与古清沉分别退后十余步,相向而对,各自拔刀在手,同时升出一股相似的战意,古来百战,杀尽当归。 远方的令先身边多出两个人,是杨骏与刘离,刘离抓耳挠腮、急躁不安,杨骏笑骂道: “你看看令帅,何等气定神闲,你这孩子,学着点儿。” 刘离嘟囔道: “义父你这是开玩笑,我哪能与令帅相比,这翁婿俩是厮杀呢。” 令先咧嘴一笑道: “兄弟放心,我相信,这几日的心血,定不会白废,否则我得冤枉死,呵呵!” 横刀亘野,殷战若云; 虎骑腾跃,刀镝炫飞。 “刀芒辟途” 古清沉第十三式刀法出手,俨然是刀势,一刀三斩,截左断右,中间斩尽绝,纵使天接云雾,我也要刀劈暮路,哪怕千山堵途,同样刀吹力舞。 刀茫如幕,将风休住,刀意过处,荒积草木。 “刀翼饶歌” “飘零刀”出第十四式,极目处,云气疏,浩气骇浪天浮,光明四顾,超凡脱俗,一时间流影无数。 刀光四溢,顿起生机,刀意无觅,日照天际,红尘有义,荒原待曦。 古清沉的刀芒,就像三把放大无数倍的刀,而寒漠的刀仿佛消失不见,已融入这光明之中,有光之处皆有刀至。 消融,酣畅淋漓的吞噬。 战应三灵,刀斩星茫,古清沉咬牙,将内力宣泄一空,他觉得刀斩在虚无之中,仿佛远端没有尽头。 “喝” 古清沉一声斥喝,百战望空,刀以忘生,然而一切皆是徒劳,寒漠的光明似乎特别喜欢古清沉的刀芒,吞噬得有些欢愉。 北风彻,百战远,谁与我绝。 刀茫即尽之时,寒漠收刀,闪身至古清沉身边,将他扶住,柔声道: “岳父,我在努力学习二叔的宽容,何况是自己的家人,岳父,有些事,我必须做,我不是一个人。” 古清沉接近虚脱,他苦笑一声道: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寒漠。” “是了,不能姓天,否则养不活,漠,乃大漠国之漠,的确,真的是你。” “天家原本就姓寒,以后你的外甥也姓寒。” “混小子,为何不能姓古。” “嘿嘿,是是,你的孙儿姓古。” 这时令先三人来到身边,杨骏捋须微笑道: “古门主,既来我家做客,当喝上一杯才是。” “老太傅?” 在古清沉诧异的神色之中,杨骏继续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义子刘离,凤东城之城主,他也是浊飘的兄弟,浊飘父子俩因他的照顾,漠儿方得以长大。” 刘离拱手施礼道: “见过古门主。” 古清沉倚靠着寒漠的身体,虚弱道: “刘离兄?你们这?” 令先从寒漠手中接过古清沉,乐呵呵道: “亲家的疑问太多,呵呵,我扶着你,咱们去边喝边聊,漠儿,你去忙你的,我照顾亲家,嚯嚯,亲家你挺重的嘛。” “呵呵,是否像具尸体?” “啊呸,莫说丧气话。” “亲家,多谢你的提点,可否扶我先去给兄长磕个头?” “待你恢复好再来便是,老太傅所住,便是原来大哥与漠儿的屋子,先去缓缓再说。” 令先扶着古清沉,刘离搀着杨骏,四人有说有笑地往城内而去,寒漠明白令先的体贴,是免得古清沉尴尬,他在古浊飘坟前磕过几个头之后,打马往大名城而去,“百战门”必须安排好。 令先四人所前往的第一站,自然是“明镜楼”,吴陶在门口眼巴巴望着,见到四人前来,急忙回去备酒备菜。 “亲家,你看这酒名诗,乃漠儿早年间所题,如何?” “荒原忆向浅云霜,苍莽四望夜感伤;荒原古柏西风里,漫对吴山独怀怆!” 古清沉读完之后,双眼湿润道: “他这,分明写的就是兄长,我仿佛见到兄长落寞之背影,兄长,我!” 杨骏劝慰道: “古门主,过去的就罢了,老朽已与昨日告别,如今在这凤东城,甚是畅快,离儿说我已胖得几斤,这岂非就是心宽体胖一说,哈哈,来来来,吴掌柜之身份与你一样,皆为臭小子之岳父也。” “哈哈哈哈,岳父扎堆。” “谁让臭小子讨姑娘家欢喜呢。” “请进,请进!” 第361章 大度兼容 烟雾轻笼,淡霜微聚; 冬日朦朦,悦意浓浓。 “钝刀”冯仇,跟随大军至大名城,他自然要回“王不留行”。 虽然他出去只有数月,可对医馆无比想念,他早就将医馆当成自己的家,如今已娶上媳妇,更需回家,见见兄长竹斛与大嫂君伊。 君伊不需再躲藏,她曾在后宅院内欢快的跳跃着,与小徒儿丽春草玩闹得像个孩子,她对小徒儿们说,要给他们生个小师妹。 “兄长,嫂子,我回来啦,当然,还有你们的弟媳妇,就是这一位,周?。” 冯仇介绍过后,立刻拉过周?道: “?儿,快来拜见兄长与大嫂。” 周?大大方方的见礼道: “弟媳周?,拜见兄长,拜见大嫂。” 君伊揽过周?,乐呵呵道: “哎呦,我家冯仇真有福气,竟能娶上如此貌美的媳妇,来,跟嫂子去后宅,咱俩说说悄悄话。” 竹斛笑嘻嘻摆摆手道: “呵呵,你俩去,我正好与冯仇聊聊。” 竹斛与冯仇坐下来之后,竹斛笑问道: “臭小子,挺溜呀,出趟门竟能娶上个媳妇,快与我说说。” 冯仇贱笑道: “嘿嘿,兄长,这都是托少爷的福,若不是让我去平垠城,我也不会有这段缘分。” 冯仇随即简单介绍起平垠城之行。 因冯仇本就是平垠城的人,寒漠这才让他前去当个联络官,冯仇干这份差事挺拿手,与他当初到大名城不同,平垠城有许多他的熟人,就算见到城主周属,也未费太大的劲。 周?今年二十,比冯仇稍小几岁,与楚稚一个样,被周属藏起来练功,以前怕宋光惦记,后来动乱起,更不敢让她回来。 冯仇至平垠城时,周属与楚啸及游慷二位城主已有过沟通,正好周?也被召回,冯仇一直呆在周家,一来二去,眉来眼去,周?被冯仇勾搭上。 周属对冯仇虽然满意,而且冯仇的来头也不小,但楚啸已将女儿嫁给后面那位大人物,周属本来也想将周?与楚稚一同嫁过去。 可周?已认定冯仇,只能将冯仇娶进门,何况是女儿自己选的,周属没辙,娶。 竹斛与冯仇嬉闹一番之后,说完私事说公事,竹斛询问道: “现今大名城,是个何状况?” 冯仇缓缓回道: “少爷的少帅部与君帅的大军已入城,古家所有人被勒令呆在''百战门'',待少爷前来处理,各家战将暂时回归本族,司徒韶代领道台一职,以保证大名道的运转,城外由少帅部负责,城内是大名军负责。” “好像,我并未听到厮杀之声,为何突然能入得城来?” “呵呵,君经、君国和君猷,带着军队,大摇大摆的先回君家,独占南门,上支城等三城的二十一俊杰,全混迹于另外三城门,何需厮杀,君帅就一个信号,大军入城,古家被围,速度之快,古坐断尚有些愣神。” “等等,先回君家?何意?” “呃。” 冯仇探头望望,见君伊不在,悄声道: “大嫂她爹,这个,你懂的。” “啊?” 竹斛紧张道: “兄弟,君帅是他亲兄弟,何故还需如此啊?” “哎呀,兄长你莫激动,小声点儿。” 冯仇按住想跳起来的竹斛,压低声音道: “正因是这种关系,君帅需以身作则,公正而不徇私情。” “不行,我要去找叔爹求情。” “哎呀,我的兄长哎!” 冯仇将站起身欲走的竹斛拉回,重新按回椅子上,凑至他耳边嘀咕道: “君帅为避嫌,此事交给的是判官在处理。” “啊?” 竹斛浑身一软,靠至椅背,有气无力道: “''无情神判''!完了,岳父休矣。” 初冬的阳光之下,虽然温暖,然而菊败荷枯,君家的后花园内,所见之景甚是荒芜,以至于厅内的君羡,更是愁眉不展,而对面坐着的崔判,还令他甚为胆颤。 触目如洗,发苍无依; 心生寒霜,何处绽香。 “君家主,大概的状况,基本已全告诉于你,你必须有个抉择。” 崔判的催促,立君羡心烦意乱,君羡不解道: “老四为何自己不来?难道这不是他的家?” 崔判淡淡道: “正因是他自己的家,有些事情,他不好做,而我,可以代劳。” “你?你想杀我?” “若君家主冥顽不灵,此罪名由我背负,亦无不可,早日与大哥结拜之时,我便明言,若有今日,定是我为大哥出手。” “你与老四结拜?” “回君家主,确实无虚!” 君羡看到希望,你早说呀,搞得我紧张的要死,君羡急切道: “兄弟,自己人呀,兄弟帮我想想办法可好?我,我这脑子里一团糟,不知该如何做才对呀!” “君家主,''百战门''已亡,如今的道台大人为司徒韶,是道台,不再是王爷,君家主还想做一方诸侯?” “兄弟,你能否不要拐弯抹角,你说,我全听你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君家主,其一,交出君家所有武者及私兵,其二,君姓子侄分家,可留可走,我建议走一些。” 君羡弱弱的问道: “兄弟,这些,是否乃那一位所要求?” 崔判心中一声叹息,训斥道: “君家主,按说我应该将你们杀个精光,可我不想大哥伤心,这些是我为你想的,你为何就不能放下些贪欲,当初你若愿听大哥的,何来今日之难处,你难,大哥更难,我,我也难。” 君羡颤巍巍道: “是我之错,我愿一死以保君家,望兄弟,能学习令帅之宽容。” “呵呵,你?哈哈哈哈!” 崔判气极反笑道: “君家主,大哥乃一军之主帅,乃我北雪国之大帅啊,你如此做,想置大哥于何地呐?!君家主,你能否再想想,就算你死,君家是否就得以长存?你让少主如何立国?如何以信天下?” 崔判突然觉得心好累,放在以往,早就让君羡人头落地,这劝解人,真不是件轻松的活,崔判捂额嗟叹道: “我之心,确实为令帅所影响,因此,我在竭尽全力劝解于你,而非用武力恐吓使你屈服,君家主,自宋光至开济城起,我便与三弟,日夜为你思虑,此法乃最为完善之法,然而你,实在令人失望。” 君羡想想也对,自己死也是白死,死后君家仍会被分解,君羡不再坚持,诚恳道: “兄弟,对不住,是我过于贪心,我愿意听兄弟的安排,我即刻就去准备,只是,兄弟,为兄求你帮我想一好去处。” 崔判抬起头,不可思议道: “当真?未再骗我?” “真的,兄弟,我真的已想通,你快替为兄想想。” 崔判悄声道: “广岭道遂复城周边有三小城,名为永庆城,锦复城及普冲城,此三小城正在发展之中,乃少主亲手栽培之地,你若去那边,只需撑起一座城来,即为大功也。” 君羡起身对崔判深深一礼道: “多谢兄弟为我如此着想,为兄惭愧,心中过于狭隘,请兄弟勿怪,我便去永庆城,兄弟若有空,定要来喝上一杯。” 崔判紧紧握住君羡的手,激动道: “兄长能想通,小弟无比欣慰,多谢兄长,否则小弟,此生难安矣。” 第362章 岳父之责 天色青苍,北风卷山; 单枪匹马,过尽萧荒。 连日的不停奔波,寒漠疲倦不堪,终于赶至上支城后,他停留下来,身体需要休息,更主要的是见见新岳父,楚啸。 直到现在为止,寒漠发觉自己的岳父好像有些多,不禁打出个寒颤,这以后如何安排才好?他开始理解皇帝老爹,都是些岳父在斗,夹在中间,确实为难。 楚啸,五十有三,身高臂长,甚是精干,楚家的“风摇枪法”不曾落下,每日里尚有练习,然而楚啸并非一匹夫,从他藏子女一事便能看出来,头脑甚是精明。 楚啸排行老二,长兄楚嘹,三弟楚嚎,四弟楚唤,侄子侄女的有不少。 楚秸,楚唤之女,比楚稚大一岁,曾与楚稚一道藏身练武,她被喊回后,与司徒韶擦出火花,楚啸出于联姻的想法,毫不犹豫,将楚秸嫁与司徒韶,如今跟着司徒韶在大名城。 寒漠在上支城一番洗漱、吃饱喝足之后,自然想听听这些岳父们的意见,寒漠仍然是试探的态度,原因是他心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一如在京城之时,当他想起芬妶二女的孩子,也是如此头疼,可京城有杨营与司马行帮他排忧解难,大名道呢?这里可是有两位岳父的,古清沉与楚啸。 寒漠与楚啸相对而坐,烘着火炉,喝着茶,楚啸主动提及道: “少主,上支、平垠与望阳之兵皆冲入大名军,另外有些自家的武者,我想找秋总镖头聊聊,申请个分镖局,如今的大名道没有镖局呀!” 都是些人精啊,寒漠顿时捂额叹道: “唉!多谢岳父大人分忧,你简直像能看透我心事似的。” 楚啸捋须微笑道: “呵呵,千年以来之恶俗,希望少主能将其打破,甚至于天下的治理方式,也该换换,城主之位靠厮杀与传承,实为不当,虽说确实是有能者居之,然而一家独大,一城一王国,实乃不妥。” “请岳父大人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 寒漠很急切,虽说书中曾看过许多,然而未曾亲身经历过,他的求知很真诚,楚啸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楚啸饮下一口茶,缓缓说道: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古为镜、可明得失,以法治国,方能国泰民安。” “法治,治的是何人?若仅仅治民,这与不定法有何区别?一切皆以皇权为首,更有许多特权在手,设立官衙?官差不敢拿人,甚至维护,便有逍遥法外一说,若走至这一步,倒不如像现在这般。” 寒漠有些怒气,怒的是虚伪世界,气的是言行不一,现在的大宋,也是弱肉强食,可全在明面上,若将这一点装扮上华丽的外衣,穷苦百姓更难有出头之日。 楚啸劝解道: “少主,一切皆为人性使然,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行、下方效,若陛下及诸位大臣,皆能以身作则,以身许法,何来天下不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人性皆贪,我也贪,就怕有上下合谋,串通而谋私利,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如何,有人做必有人知,而后必有人仿效之。” 楚啸做出个“斩”的手势道: “那就杀,乱世用重典,盛世同样适用,杀一儆百,灭他满门,就算皇妃也需同罪,如此天下岂能不公?!” “若有大官利用此法则,报复杀人呢?” “陛下亲设一部,监督天下百官,行监察之权,绝不可私设牢狱,当然,此部之人选,必须能做到绝对之公正,如此,只需保证这一部,比保证百官要简单得多。” 寒漠见楚啸无比严肃的模样,想将气氛调和一下,寒漠开玩笑道: “若你是这一部的首领,楚家有人犯下杀头之罪,却瞒着你,找你的属下求情,事过许久之后,为你所知,你待如何?” 楚啸厉声道: “杀光他们,我再自杀、以谢天下,若人命关天之时,功过两抵,甚至功至后世去抵,那将无休无止,百姓何来进取之心?” 寒漠看着楚啸无比郑重的神色,感觉像捅上马蜂窝似的,急忙帮楚啸续上一杯茶道: “来,岳父喝茶,咱俩只是闲聊,不必如此慎重,若家里人说话皆像这样,活得岂非很累。” 楚啸缓过神来,贤婿尚未登大宝呢,楚啸展颜一笑道: “呵呵,我有些入戏太深,尚未至那时呢,哈哈,喝茶。” 楚啸并非演戏,而是在表明决心,楚家可以得到照顾,但绝不要生死特权,更不会知法犯法,若真有该死之人,他楚啸会亲自下手,以儆效尤。 翁婿二人接着聊起别的话题,楚啸向寒漠介绍楚家,讲一些楚家众人乐趣之事,二人载笑载言,其乐融融,而另一位岳父大人古清沉,却在哭,且哭得甚是伤心。 古清沉从凤东城来到古丘城,并不只为探望古时雪,而是要见娘,当古清沉见到娘的第一眼,他便欲向娘下跪,吓得令先将他强行抱入屋内。 陪在娘身边的古悠也被吓一跳,可娘想知道原因,便在古悠那满眼的迷惑之中,跟随入得屋来。 “悠儿乖,当啥都不知道哈,嘘!” 令先急忙间安慰一下站在外面发呆的古悠,并且及时关上门,不能让儿媳妇们见着,免得她们乱想,那么多孕妇呢。 “大嫂,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兄长,呜呜呜呜!” 屋内的古清沉跪伏在娘面前,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娘哀叹一声道: “小弟,可否告诉我实情?” “呜呜,大嫂,当日兄长与我发生争吵,因每见一次,我俩都会吵一次,那回我很烦躁,便拔刀威胁,我只是随手一刀,兄长无论如何是能挡住或躲过的,是我的错,呜呜呜呜!” “你已去过凤东城?” “去过,也已见过漠儿。” “你可告诉过他。” “我未说,我说至死都不会告诉他,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我想死于他刀下,可他偏偏能宽容。” 娘递给令先一个眼神,令先会意,将古清沉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娘缓缓道: “小弟,因你未告诉漠儿,我已原谅你,至于他中那一刀,只能说是天意,若他在,漠儿定是出不了凤东城,唉!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过去的便罢了,况且他并未记恨于你。” 令先也拍拍古清沉的肩膀道: “大哥走,或许真是天意,你俩十八年见那么多回,为何偏偏那次情绪失控?你若是有意为之,尚不可谅解,如今将大嫂侍奉好,方为重责。” 娘柔声问道: “小弟,你有何打算?” 古清沉停止哭声,嘟囔道: “大嫂,我已传讯坐断,让他一切听从漠儿安排,至于我自己,我想去凤东城,陪兄长。” 娘叹息道: “唉!你这又何必,小弟,漠儿尚需帮助,你岂能逃避?” 令先也劝慰道: “亲家,万不能泄气,漠儿正处于关键时刻,你当为他撑起一片天空才是。” 古清沉抹抹眼角道: “好,明日我便回大名城。” 令先捏捏古清沉的肩膀道: “咱俩一道,我也想去看看。” 第363章 先天意从 霜雾深沉,凝烟无际; 寒漠余睡,马力莫行。 上支城突来一场莫名的霜雾,道途弥漫,无法远行,楚啸想去京城的行程也被打断。 霜雾迷人,城池为烟气所缭绕,眼前像被蒙上一层薄纱,一片虚幻,朦胧之间甚是缥缈,仿佛置身于天宫之中。 寒漠望霜兴叹道: “若冬日皆是如此,该如何个攻城拔寨法?” 楚啸笑绵绵道: “少主,各道天气不尽相同,灵绎道以南之气候,甚是温暖,犹如大名、开济的秋季一般,况且大名各城之天气,也不见得一样。” “这倒也是,南北气候差异甚大。” “我觉得,这老天爷,是否故意将你留住的呢?呵呵!” “岳父,你可拉倒,''百战门''还在等着我呢,老天爷应该让我飞去大名城才对。” “呵呵,虽说我也不明白,然而有些东西冥冥之中似有安排,少主不妨静待瞧瞧,再着急也不在这一时。” “岳父为何不喊贤婿?” “不可,此乃基本礼仪,少主不必勉强于我。” “行,咱俩去喝茶杀一盘如何?” “如此甚好,少主切不可耍手段哦!” “哈哈,咱俩是下棋,不是赌棋,随便来。” 画中影,光明避,日卷黯移。 树无形,空际云,只教半隐。 好巧不巧,第二日仍是虚空满雾,山川一片混蒙,这种天气,连飞鸟都无法传讯,没说的,继续等! 天欲恼人,只消和雾云山; 光杳薄阴,忡心惨怀何如? 下午时分,浓雾消散,露出古城伟岸的雄姿,明日终于能行。 傍午影翻飞,散落天涯去; 旭日迟微照,故人和风归。 令先与古清沉赶至上支城,他俩日夜兼程,风尘仆仆间带有一丝疲倦之色。 寒漠顿时望向楚啸,简直通神,你会算命?你是半仙?楚啸则是打出个哈哈欢迎二人,温酒一壶,先暖暖身子。 “京城那边,未下雾?” 寒漠依然大惑不解,令先与古清沉更不懂,你为何才到上支城?难道又看上哪家的姑娘?还用雾来搪塞?! “昨日上支城大雾,直至今日午后方才散去,少主不得前行,老天爷安排的,呵呵!” 楚啸的解释,让令先与古清沉消抹去疑虑,他俩真未遇上大雾,二人对视一眼,莫非真是天意如此,留他等待自己二人。 古清沉解释道: “混小子,我回大名城为你坐镇,别看我,是你娘的意思,大嫂的话,我必须听。” 寒漠听见是娘的吩咐,立刻去掉诧异的眼神,笑呵呵道: “呵呵,岳父自己安排即可,如此,我不去大名城,好像也无妨,嘿嘿!” 令先捋须道: “不可,漠儿,你必须去,司徒韶只是暂领道台,你得将他的身份坐实,成立府衙,由亲家坐镇,大名道方可无忧。” 寒漠努努嘴道: “哦,那就一道去。” 令先接着沉声道: “还有件事,你须知晓,大帅部无法过京城,只有在京城有难之时,方能突入,若需参战,必须从大名、开济绕路而行,而少帅部需驻守大名道,并照看开济道,你要有个准备。” “啊?” 寒漠愣怔道: “为啥?二叔,我才几个兵,两部都不参战,我如何与他三十多万大军干?” 令先无奈道: “因踰空并未攻击灵绎城,京城之地,若大军过界,乃皇权不许,漠儿,有些规则,必须遵循,否则踰空为何踟蹰不前?而大名道与开济道必须留军驻守,不过少帅部在必要时,可以对你予以援助。” 寒漠思虑片刻道: “确实,十余万大军绕路而行,从''西兴渡''入灵绎道,路途过于遥远,若青原道与大名道有个意外,根本来不及回援,如此,这两部只能留守青原道与大名道。” 令先三人见到寒漠陷入思索之中,并未打断寒漠的思绪,只在静静的听,寒漠饮上一口茶,继续喃喃道: “大帅部可以顺带照看古丘道,如此古丘之军,与广岭之军可合为一部,少帅部驻守大名道,大名军与开济军可合为一部,灵绎道尚有三叔与杨计,并非不能一战,我要将他的兵变成我的兵,如此他消我涨,自然能将其灭之。” 古清沉悄声问道: “此四部军,有兵马几何?” 寒漠从思绪中回醒,实话实说道: “古丘军人少,二万不到,广岭军被我缩减之后,剩下八万多,合军后可从项息城入灵绎道,大名军近三万余,开济军只有五万多,凑上三叔的,也有个十万,杨计那边,我不知道有多少,估计比踰空少一个大帅部。” 楚啸呐呐道: “只可智取,不能强攻。” “呵呵!” 寒漠苦笑道: “踰空对现状同样了如指掌,以他的心性,必严加死守,怀仁城不出意外,已被他拿下,这些日子,我一直居无定所,讯报尚不知晓,不过我所猜测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令先赞同道: “此刻出击,十分正常,若是我的话,下一步定会往上及左右夺城,而踰空不会激进,他只会步步蚕食,一城一城的攻取,漠儿,大军需尽快突入灵绎道接应,否则三弟有危。” 说干就干,寒漠找楚啸要来笔墨,立刻给束赫传讯,率军与牧风会合,暂归牧风调遣,束赫毕竟没打过仗,由牧风领军,先拿下灵绎道北部各城。 寒漠一边写着,一边询问道: “二叔,古丘道与大名道,你如何驻军?” “叩月城驻军一部,以照应古丘道,至于大名道。” 令先歪脑问向古清沉道: “亲家,有何建议?” 古清沉脱口而出道: “上支城与大名城中间,有一座小城,名为长墨城,此处极佳,明日回大名城之时,你可以顺道观察一下。” “好嘞!” 令先转脸问向楚啸道: “楚亲家,你府中可有地图?” “有,待我取来。” 楚啸起身去取地图,令先低声打趣古清沉道: “亲家,长墨城,是你心仪已久之地否,嚯嚯!” “哈哈哈哈,你个坏东西,何事都瞒不过你。” 古清沉畅笑着,实话实说道: “我本欲成军,驻一部于长墨城守西边,无郭城再驻一部,以守东边。” 令先诧异道: “无郭城?原先秋影分镖局所在之城池?” 古清沉颌首道: “是的,如今各城无私兵,镖局重建,势在必行,明日需让混小子,将此事定下,原''百战门''之外姓战将,非常适合此差事,当效仿广岭道,镖局连成一条线,此法不仅有利于商物流通,更有助于监管各城。” 令先凑至古清沉耳边悄声道: “亲家,说实话,有些事情兜来兜去,仍需你去掌控,岂非是天意?为何老天爷将漠儿留下等咱俩?若他早去安排好,定然会将大名道搞得乱七八糟。” 古清沉仰首叹息道: “天意弄人,反复见心,让你得到,必让你失去,大嫂说的真对,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可抗拒。” 令先起身,背负双手缓缓而道: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迎之,天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亲家,共勉之!” 第364章 大名永安 霜雾已远,晓光兼程; 心随风快,兴与云杳。 大名城道台府。 大厅内文臣武将云集于此,少帅部众帅将,大名军众帅将,古家众人,大名道各大城池的城主等,全部济济一堂。 各城主对于寒漠来说,很陌生,像杜孤城、罗夜与秋苵,都已交出家主之位,杜家来的是杜孤城的堂弟杜少痕,罗家是罗夜的二弟罗充,秋家是秋苵的四兄长秋蓬。 现今君家的家主是老三君相,君羡领着自家人前往广岭道永庆城,老二君复前往的是古丘道丰策城,决心很大,他有心撑起古丘道的经济。 寒漠只认识楚啸,可惜他还不在,不过到大名城的当晚,司徒韶已全与寒漠讲解过,君搏还给出许多的建议,寒漠全部采纳,君大帅用心良苦。 “拜见少主!” 在众人齐声高呼的开场白后,寒漠压压手示意落座,他笑呵呵道: “如今的北雪国已复归,虽名未更回,然则,寒漠仍感谢诸位不忘之恩,感激诸位相助之情。” 随着寒漠弯腰一鞠躬,众人高呼,卑职理所应当,寒漠变成严肃的神色道: “大宋天下,五道在握,唯有灵绎道尚处于他人之手,踰空之军达三十余万众,望诸位莫要松懈,大军出征尚不知会战至何时,诸道之治理更需用心,以保证大军之需,我任命,司徒韶为大名城道台,柳七为道台府判,古清沉为道台府军将军,崔判、陆算为副将,共保大名道永安。” “谨遵少主号令,大名永安!” 在众人的齐呼声中,古清沉暗道,这混小子,气势甚是吓人,不愧为天选之子。 崔判与陆算的安排,就是君搏的主意,不仅如此,元知空带着杜孤城与罗夜前往开济道台府坐镇,已于清晨出发,他们五个全退出大名军,君搏给出两点理由。 其一是他们五人的年龄已有些大,最小的陆算也有四十三,特别是元知空,已有五十多,东奔西跑的行军打仗,甚是不易,其二么,君搏想的是相互势力间的制约,保持一个平衡,不让有一家独大的事情发生,另外也有相互监督之意。 君搏的提议,很是光明正大,对司徒韶未有一丝隐瞒,他君搏所忧,乃是少主之天下,不带任何一点私心,令司徒韶无比赞叹,君帅之忠心,北雪国首屈一指。 寒漠接着颁布命令道: “命,失愠、元通率领少帅部,驻扎长墨城,拱卫大名道与开济道,并且随时待命,以备攻击灵绎道之需。” “喏!” 少帅部的大将是厉哇、耽夜与风巽,这下风巽回归乡土,百感交集中,竟当场哭出声,他身后的雷震、水坎与火离同样如此,寒漠朝他们四人点点头示意,继续颁布着命令。 “命,楚啸与古坐断,负责各城镖局之组建。” “喏!” 说到镖局,寒漠想起自己还是总镖头,打个岔问道: “这个无郭城,你们可有前往之人选?” 陆算举手示意道: “禀少主,''不屈兄弟''愿往,他们正是无郭城之人,既对当地熟悉,又曾对''宣武七义''心悦诚服。” “好,陆将军安排一下。” 寒漠歪脑转向古坐断道: “坐断叔,宋野与宋泽的人品如何?” 古坐断摇头道: “人渣败类,二人之妻妾皆是抢来的,我想让她们离去,可她们说家人皆亡于二人之手,无家可归,便全留于古家,并重择夫君。” 一股怒气霎那间冲上寒漠的头顶,甚至于双眼之中带有一丝血色,令先咳嗽一声,暗示他冷静,寒漠受令先提醒之后,顿了顿,勾起嘴角问道: “诸位,可有人会喂鸟?” 众人皆被问倒,谁有空养鸟呢?至少在座之人,无人有空,厅内变成大眼瞪小眼,顿时寂静,这时崔判身后举起一条臂膀,并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少主,喂鹰可能算?” “啪” 同道中人,不可放过,寒漠将大腿一拍道: “那是自然,''六殿阎罗''听令,你六人将鹰喂完之后,便是我寒漠的贴身侍卫。” 六道黑影来到寒漠身前,跪拜道: “谢少主恩宠!” “请起,我在开济城等你们。” “喏!” “六殿阎罗”来找崔判、陆算打招呼告别,兄弟高升、得炫耀一下,判算二人一个劲的恭喜,可想问喂鹰是何意时,六人已转身离开,旁边的人以为他俩懂,不停问,那到底是个啥意思?弄得判算二人不断解释,真不懂。 寒漠只是笑笑,这个不可说,他转向古坐断道: “坐断叔,将那二人送出大名,让他俩自回开济城,不对,要恭送,至少全城皆知。” 在众人的一片迷茫之中,寒漠肃声道: “君搏听令!” 君搏起身拱手道: “末将在!” “命你部,即刻前往兰亭城,与开济军合二为一,君搏为主,水随天为副,踏过临江,于观山城集结。” 寒漠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敲击着在座之人的心灵,大战终于开启,新的篇章拉开帷幕,怎能不令人激动。 令先对寒漠悄声提醒道: “呃,漠儿,两军合一,最好取个名字,否则调动起来不甚方便。” 寒漠心服首肯,点头咂嘴道: “君大帅,赐你军名为''骁雄军'',望尔等一展雄风。” “谢少主赐名,末将这就前往。” 君搏拱拱手,带着诸位将军离开之后,寒漠转向立于身侧,像根棍子似的冯仇道: “传讯牧风,赐其名为''骁捷军'',我等着他的捷报。” 未等冯仇答话,令先又凑近寒漠轻声道: “漠儿,你三叔呢,也赐个名呗。” “啊?” 寒漠失声道: “他才几个毛兵而已。” 令先浅笑道: “正因兵少,若给他称号,他岂非会羞愧?这而后么,嘿嘿,你懂的。” 古清沉骇然道: “亲家,我真是心服口服,你这招数层出不穷,一个称号便能令广帅拼命,叹为观止,我膜拜。” 寒漠也是暗自钦佩,一个称号便能使得军心大振,岂有不给之理,寒漠接着吩咐冯仇道: “传讯广帅,赐其军、名为''骁勇军'',愿他们能勇往直前,勇冠三军。” “喏!” 古清沉心中叹息,这一老一小,都是人精呐,“勇”字名一赐,军士们岂能不嗷嗷狂叫?想想自己以前竟想着算计他俩,唉,真是好笑。 “报!” 竹斛举手示意,寒漠扬扬下巴让他直接说话,竹斛拱手道: “禀少主,我''南云台''也应出一份力,我与师兄筇三愿随''骁雄军''前往,行军医之职。” 寒漠心里不太愿意,但想到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师门而自私,逐答应道: “准,不过,需将家中安顿好,最好是让他们前往''南云台'',否则会落下医术的学习。” 竹斛笑呵呵道: “少主放心,我与师兄皆有此意,他已携家中众人前往''南云台''等候。” 寒漠真诚道: “多谢!” 寒漠要竹斛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家中除去个不懂医术的君伊,剩下的全是些孩子,仆人与侍女连字都不认识,若打个几年仗,徒儿们的医术,那可真会完蛋。 寒漠接下来与诸位城主相互间畅谈,时间有限,他明日还需赶往开济城,那里尚有两位王爷存在,该如何安置呢? 第365章 家主令牌 梧桐不甘衰,迎风尚有声; 苍山未曾寒,景晦天尚温。 开济城比大名城暖和得多,勿需捧手炉,可来上一壶温酒,仍是上上之选。 寒漠到开济城之后,并未向大名城那样,集众聚议,只是很随便的与几人围坐于一桌喝茶。 宋风、司马同、元知空、杜孤城、罗夜,加上寒漠,共六人。 关于元知空等人的任命,宋风已知,他不但毫无意见,与寒漠的第一句还是欲让位给司马同,不过被寒漠拒绝,让他先管着,司马同做府判,暂时就这么着。 寒漠用这种茶会的形式聊天,就是为免宋风的尴尬,他毕竟是王爷,然而司马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率先道: “少主,我一个人辅助王爷稍显吃力,可否提拔几人,帮帮我的忙?” 寒漠抬眼望向司马同,他双眼之间带有些卑谦的神色,寒漠叹息道: “同兄长,大可不必如此,你何苦呢?不要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这里,没有。” 司马同被说中心事,赶忙间歉笑道: “少主误会,我绝对忠心,并非完全需要人监督,而是''大宋五杰''之名,过于显赫,因此,我也想,呵呵!” 寒漠疑惑道: “''大宋五杰''?是何人?” “啊?” 司马同倒是有些惊讶道: “少主你在京城,亲手划出的五个人呐,父亲与二伯在青原城,也传来几个名单,都想让你帮帮忙,找几位人杰出来。” 司马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有些名字,寒漠接过名单,痴笑一声道: “呵呵,都在考校我的眼缘呐,行,我寻找一下缘分,不过你得考核过才能任用。” 司马同笑呵呵道: “那是自然,嘿嘿!” 司马例与司马仅前往的是青原城,他俩主动为令先揽下道台府的政务,以让令先能安心带兵,用心良苦,殚精竭虑,甚是让令先高兴。 司马行将寒漠选出五杰之事,分别传讯给他们,人杰么,谁都稀罕,况且司马同确实有些忧虑,因为他与司徒韶不一样,他不是大舅哥,心里有些担心。 寒漠将话说破,司马同的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但人杰仍然是想要的,宋风更想看,他认为那五杰应该是凑巧,难道真有眼缘一说?宋风已拿来笔墨。 元知空与杜孤城、罗夜则是相互望望,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过他们三人也凑至寒漠身边看名单,不知自己是否也有眼缘。 寒漠左手拿纸,右手挥笔,一边找一边嘴上念道: “苏子容,赵元镇,胡邦衡,呃,就这三个。” 寒漠将名单还给司马同,司马同看着名单咂嘴道: “幸好,幸好,我开济能落到一个,苏子容乃我开济道人。” 元知空捋须微笑道: “呵呵,有容乃大,我也觉得有缘。” 杜孤城与罗夜跟着掺合道: “镇元大仙,嘿嘿,甚是有缘。” “哈哈,权衡兴邦,更是有缘。” 寒漠哭笑不得道: “眼缘,又不是看名字的含义,再说还得考核一番。” 司马同骚动的心抑制不住,他想看看大才,拿着名单的手竟有些颤抖,以至于寒漠在安排接下来的事,一个字都没听见,寒漠对宋风温声道: “大名、道台府军的都尉,是冯仇、石恨、武安、易水和萧万,而开济、道台府军的都尉,我让君谋、竹帛、言岱、历述和伍宇来,王爷可有何意见?” 宋风急忙回道: “没意见,我完全同意,只是,漠儿,你看我四弟在这,不是个事儿呀!” “大名王?” 寒漠不解道: “王爷有话请直说,有困难么,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想想办法。” “他,唉!” 宋风哀叹道: “他就想着要复仇,整日里跟我念叨,我很是心烦。” 元知空冷笑道: “他能活着已是好运,真是心贪,早知如此就不救他。” 寒漠呵呵一笑道: “老元头,这话不对哦,他与开济王不同,古家从未想过杀他,他是不会死的,不过么,倒是个麻烦事。” 杜孤城眼珠一瞪,在脖子上比划出个手势道: “少主,咔嚓!” “呵呵!” 寒漠被逗笑,乐道: “不能杀,好歹是皇帝老爹的亲兄弟,二叔连宋北都能容忍,何况他宋光。” 寒漠思索片刻之后,转脸向宋风道: “王爷,我带他去屯宁城试试,再不行的话,我送他去灵绎道平编城。” 宋风好奇道: “这?有何说法?” 寒漠微笑解释道: “屯宁城有神算陈图老先生,我想看看他能否点醒宋光,而平编城,有两位得道高人,名为夏侯倾与夏侯顾,他俩能真正做到无权无利,让他俩带着宋光,是我能想到的最终办法,否则,我也没辙。” 宋风担忧道: “可我怕他不愿随你去,难道要押去?” “没事,我有这个,他应该能听。” 寒漠掏出宋皇给的玉牌牌,宋风顿起跪拜道: “宋风拜见家主!” 寒漠与元知空等五人皆被惊愣,连司马同都从人杰幻想中醒来,寒漠内心一声嚯嚯,皇帝老爹的确没下坑,真的是宋家家主令牌,寒漠急忙收起玉牌牌,扶起宋风解释道: “王爷误会,呵呵,这只是皇帝老爹借给我用用的,你不必如此,嘿嘿!” “借?” 宋风站起身,愣怔道: “漠儿,你是否有所误会?” 寒漠喟叹道: “我误会啥,是你误会呀!” 宋风摆摆手问道: “不是这意思,陛下原话如何所说?” 寒漠如实道: “皇帝老爹说,借我用用,拿下灵绎道,回京城之日,我要还给宋家。” 宋风思虑良久道: “漠儿,陛下是让你交给永安的。” “啊?” 寒漠惊讶道: “皇帝老爹没说啊,等等,还给宋家?给永安?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他为何不直说?” 宋风笑绵绵解释道: “其一你的确能用得上,其二么,放你身上,较为稳妥,无人能抢走。” “抢?” 寒漠愕然道: “何人敢从皇帝老爹手中抢夺?” 宋风打出个哈哈道: “呵呵,我就随口这么一猜,届时你给永安,是一样的。” “行,我正好能用得上,为何以前你们不听皇帝老爹的?” 寒漠曾如此问过皇帝老爹,他不太相信皇帝老爹所说的理由,因此想听听宋风怎么回答,宋风则是如实道: “京城不给回,回去就会被关押,如何去见?如何去听?就算听,回到原地仍是这般模样,又有何意义?非一块令牌能解决的事情而已。” 这说法甚是合情合理,寒漠找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也许正是皇帝老爹也看清这一点,既然拿出来没意义,那就索性不拿,免得浪费些感情,明知会被欺骗而为之,岂非如同傻瓜?! 寒漠有这块玉牌在手,的确省去许多口舌,他找到宋光之后,直接拿出玉牌牌命令宋光,几日后便跟我走,啥都不用问,管吃管喝。 宋光无奈,只能听,家主当前,不听就会被逐出宋家,报仇一事便成空谈,寒漠不怕宋光耍花样,六位喂鹰的到开济城之后再走,宋光若是耍无赖,就将他打晕后扛着走。 第366章 灵魂激辩 有意而来,无意不归; 且休论晚,家门照回。 “南云台” 对于寒漠来说,这里是师门,如同自己的家一般无二,虽然天色已落下黑幕,他仍要回家。 稚子抱问,归来何迟? 水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到寒漠之后,扑向寒漠,抱住他的腿,嘟起小嘴道: “咦哈,臭爹爹,为何才归来?” “吖!香儿?” 寒漠顿时将水香抱起来,举起个高高,抱在怀中不断亲着小脸蛋,逗得水香一阵嘻嘻哈哈,寒漠溺爱道: “宝贝,你咋来的呀?泽儿呢?” 水香抱着寒漠的颈子,奶声奶气的回道: “都在这呢,师祖带我们来的。” 水香仿佛想起什么,挣扎道: “臭爹爹,快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小丫头定是要回去报信,果然,寒漠将她往地上一放,水香立刻冲入医馆,大喊大叫,巧息最快看见寒漠,她本就和水香在一起玩。 “吖,臭爹爹,要抱抱!” “哎呦,息儿宝宝,快让老爹亲亲。” 寒漠将巧息抱在怀中,一顿亲热,随后巧息也从怀抱里挣扎下来,加入至水香的呼声之中,将整个医馆惊动。 “少爷回来啦!” 木瓜冲上前正欲下跪,被寒漠咳嗽一声,眼睛一瞪,止住身体,寒漠敞开双臂,将木瓜抱住,木瓜的泪水即将涌出之时,他又瞬间忍住。 “行啦,琼琚可有怀上?” “回少爷,怀上啦,另外两个,也已怀上,嘿嘿!” “哟呵,不错,挺强的哈!” 医馆人多,黑压压一大片,全部出来与寒漠见面,景天、列柚,以及凌霄与茗心两小娃,与寒漠虽见过,但比较生疏,三痴么,更是不认识。 士离与仲开躲在人群后面,低着头话音都不敢高,见寒漠告诉君谋与竹斛,准备去道台府当差之后,便与喻一去密聊,士离与仲开拍拍胸口,叹出口长气,“经耳碍目手”练得不行,若当着未来夫人的面被问到,会丢未来夫人的脸,私下问么,那没事,自己这张脸,要来做甚。 寒漠与喻一坐定,开始话聊,喻一率先为寒漠释疑道: “我与景天、列柚,去灵绎城扫过墓,那四个孩子过小,为免荒废,我将她们带来学习,凌霄与茗心两个孩子,已转至景天、列柚门下,我曾与兰儿解释过。” 喻一的神情甚是悲伤,他在寒漠面前不屑去装,虽然过去多日,他仍然十分难过,寒漠拍拍喻一的肩膀道: “对不起,是我无能,望你勿怪!” “怎能如此说,其实源头在我,我天生无生育能力,可我死要面子总找借口,是我害了他们,呜呜呜呜!” 喻一的真情刹那间流露,终于可以有个人让他一倾心声,闷在心里,实在难过。 寒漠只是轻捏着喻一的肩,没有让他停止哭泣,寒漠理解喻一,喻一需要释放压力,否则可能憋出心病。 良久之后,喻一渐渐将伤情挥发,缓过神来,喃喃道: “唉!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我能想通,只是需要你在的时候,我才能放声哭出来。” “男人哭泣又不是罪,伤心欲绝之时,自然会落泪,我也落过,只不过会躲着不让人看见而已,呵呵,我也是死要面子。” “那你又总说,人为何要脸?” “哈哈,除此一点,其他都不要脸,好像你也差不多,那两侍女,特滋润的?!” “哈哈,这是我唯一的爱好,否则我活着做甚?” 喻一终于恢复笑容,寒漠也开始谈正事,他关注的是南山、暮云,寒漠询问道: “他俩为何未回?你未曾去接?” “我去灵绎道之时,便是从屯宁城绕的路,可陈二叔不让他俩回来,说我已接班,就让他俩住那。” “陈二叔?何人?” “陈图啊!他与爹结拜为兄弟,爹还让我与陈南结为兄弟。” “啊?你与陈南?” “对呀!咋啦?” “你不是与你那两亲家结拜?怎又结?” “与两亲家结拜是假的,否则何来结拜说有床同睡的,我只是为拉近关系而为,嘿嘿!” “原来如此,正好,我要带宋光去找陈图,顺便看看他俩。” “宋光?为啥去?” “让陈图帮忙点醒宋光,免得他老记着复仇。” “小师叔,你没必要去。” “啥意思?” “陈二叔说过,不帮宋家的人测算。” “啊?还有这话?” 没想到陈图对宋家的恨意挺深,寒漠揉揉脑门,思虑片刻后道: “那是不能去,免得陈图为难,如此只能将宋光扔给倾顾二位道长,我就去平编城。” “我来开济城后,便未见过倾顾二位道长,是否可行?” “我在灵绎城见过,当时,我对江湖中受过医馆恩惠之人,有些怨气,他俩曾为我开导,后来二人便回''守本道'',我去找他俩就是,再说,灵绎道西边,我必须去一趟。” “如此便只能从''西兴渡''去灵绎道,尚能与四师弟、五师弟同路而往。” “我无法与他俩同路,我要等人,他俩却需要追赶君搏大军。” “等何人?” “呵呵,六个贴身侍卫,有共同爱好之护卫。” “啥爱好?美人?” 寒漠对着喻一斜瞪一眼道: “男人总追寻外貌美丽之人,孰不知漂亮外表之下,藏的是何样灵魂,莫要紧盯外表,要看到灵魂深处,找寻共鸣,灵魂之愉悦,与你那身体愉悦,有着云泥之别。” “你的意思是,像青楼的乐户们那样,善解人意?” “我呸,乐户有何人与你玩真的?她们都是在演,只是善解人衣而已。” “你与语儿她们,心意真能通?” “那当然,比如咱俩在说话,说着说着,我脑袋这么一歪,她们就能知道我想做啥,我想要啥。” 喻一努努嘴,满脸不以为然地鄙视道: “呵呵,你就吹,她们难道钻在你肚子里,最多说她们全都读书多,领悟力强,加上人聪明,为何没有不识字的与你心意相通?乐户们才是大部分不识字,可她们很懂得哄人欢心,还会抚去你心头之忧愁。” 寒漠不服,必须与你辩上一辩,他捋起袖口,辩解道: “呐,乐户们是怎样,我真不懂,我不能瞎说,可你说读书多、聪明的便是如此,我绝不苟同,比如我俩说话,请问是肉身之交流,还是灵魂之对话?” “呃,灵魂。” “说话需靠灵魂,若两个人在一起,连话都说不到一个点上,势必会开始争论,犹如咱俩这样,长此以往,定然愈演愈烈,就算你二人身体交流再愉悦,又有何用?迟早失去兴趣,分道扬镳,因此,灵魂重要否?” “这,倒确实如此,然而灵魂是个啥东西呢?看不见,摸不着啊,如何能寻找?去何处寻找?” 寒漠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摸摸鼻子,正想不出怎么回复喻一呢,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喻一的侍女灵仙。 “老爷,家中来了许多人,说是四老爷与五老爷,还有他们的家人。” 寒漠顿时跳起来道: “老喻哥,快出去看看,我为你介绍介绍。” “哎,哎,小师叔你还未说上哪找呢。” “那是小事,以后再说。” 第367章 情谊无尽 浮生长恨欢少,轻寒怎敌一笑。 众归聚,娱意闹,儿女绕膝烦忧抛。 喻一终是被寒漠搪塞过去,他未能得到答案,筇三与竹斛的归来,“南云台”自然会来上一场师门大拜。 寒漠是小师叔,中堂高坐,喻一领着筇三与竹斛,跪于第一列,后面是景云、列柚等人,黑压压一大片人头。 礼毕过后,筇三将京墨与芫华,拉至寒漠身前道: “小师叔,京墨与芫华已逾十八、十七,我让他俩做我与五师弟的助手,你看可行?” 师门与他处不同,弟子外出历练,必须向师长汇报,南山、暮云不在,寒漠最大,他得做主。 筇三的六位弟子全是男子,扶火的六位徒弟全是女孩,六配六,这是南山、暮云二人,早就定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外肥倒可入家中来。 寒漠想了想,对着人群问道: “花楹、羽涅,你俩可有何意见?” 花楹与羽涅朗声回道: “回小师叔祖,我俩没意见。” “回小师叔祖,闯荡有好处。” 寒漠看向京墨与芫华,耸耸肩道: “你俩未来的夫人都没意见,我当然也没意见,入得军营,需多看多想,多做少说,你俩与花楹、羽涅告别去。” “弟子遵命!” 京墨与芫华拉起各自未来的夫人,找地方去你侬我侬,寒漠问筇三与竹斛道: “我不和你们同路,你俩何时动身?” 筇三回答道: “明早咱们就走。” 寒漠颔首道: “行,你们各自保重,我''南云台''只能添人,绝不可再少人,明白否?” 竹斛笑嘻嘻道: “小师叔,军营内全是男子,添不了人呐,嘿嘿!” 寒漠翻出个白眼悄声道: “各大城池有人呐,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各选一位姓喻,懂么?” 筇三与竹斛恍然大悟道: “哦,明白,明白!” “喔,懂的,懂的!” 寒漠大手一挥道: “滚去干活,努力拼命,我要陪孩子。” 寒漠要陪的自然是水泽、水香、苍竹、巧息,凌霄与茗心,寒漠不能再占有,这两个已是景云与列柚的孩子。 寒漠左手抱着水香,右手抱着巧息,左腿上坐着水泽,右腿上趴着苍竹,身前站着四个人,弯腰驼背、脸快贴地、像两只虾子的、士离与仲开,以及怒目对着他二人的、六月雪与七里香。 寒漠叹气道: “你俩的未来,我不做主,我将决策权交给你俩未来的夫人,雪儿、香儿,你俩说,如何安排他二人。” 六月雪与七里香怒气冲冲道: “小师叔祖,让他俩跟在你身边。” “对的,只有小师叔祖看着才行。” 寒漠点点头道: “好,你二人给我听清楚,若是''经耳碍目手''练不成,我帮雪儿与香儿重择夫君,你俩就练一辈子去,听见没?” 士离与仲开急忙跪下道: “少爷,日后保证好好练。” “少爷,定不让夫人失望。” 寒漠扬扬下巴道: “行啦,你俩与夫人去告别,过几日随我走,莫影响我陪孩子。” 寒漠说完,在四个孩子的脸上各亲上一大口,四个孩子顿时爬至寒漠身上。 “臭爹爹,要听故事。” “臭爹爹,我也要听。” “对对,要听神仙呢。” “你乱说,是封神吖。” 寒漠将四娃搂住,笑哈哈道: “好,好,老爹给你们讲上几日,哈哈!” 大小喧哗,笑声不断; 父子伦乐,醉煞落花。 “魔刀”虚展,“鬼刀”负功,“妖刀”凌勤,“邪刀”云士,“丧刀”万守,“诡刀”丈贞。 原“判算堂”的六大护法,六阎罗皆是三十岁出头的年龄,他们还有一个“六道轮回阵”,六人从来不单打独斗,杀一个人是全上,杀一大群,也是一起上,而且,他们只会杀人,不会打架。 寒漠与儿女在“南云台”享受天伦之乐,“六殿阎罗”已喂完鹰,返至无郭城,六人顺便探望刚回到原秋影分镖局的“不屈兄弟”。 如今的“判算堂”已不存在,兄弟们各奔前程,也算是与铁家四兄弟告个别,六阎罗对铁家四兄弟很是欣赏。 当年“判算堂”八人围杀“雾影堂”三十六位凶神,崔判与陆算满身伤痕,六阎罗却是个个重伤,但六人仍坚持渡过哈凌江,并有幸见得“不屈兄弟”与十六凶神一战。 正因见识过这一战,六阎罗对四兄弟特别钦佩,六阎罗认为四兄弟能活下来便是个奇迹,以至于四兄弟与“判算堂”并肩作战之后,感情与日俱增。 “兄弟们,我们也来拜拜。” 六阎罗到来之时,铁家四兄弟正在祭奠“宣武七义”,六阎罗自然也要祭拜一下。 老大铁鹏诧异道: “六位哥哥,你们为何回来?” 大阎罗虚展微笑道: “喂鹰刚回,如今我等已成为少主的贴身侍卫,正好回程路过,便来与四位兄弟告个别。” 老二铁翼顿时忧伤道: “没想到,如今兄弟们各奔东西,日后再聚,定是甚难。” 二阎罗负功偷笑道: “四位兄弟,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呗,想不想听呐?嘿嘿!” 老三铁垂急应道: “二罗哥,是啥?快说来听听。” 三阎罗凌勤调侃道: “哈哈,估计说出来嘛,你们四个得乐死。” 老四铁空傻笑道: “六位哥哥,我请喝酒,嘿嘿!” 六阎罗顿时一阵嬉闹,纷纷赞扬铁空,真会来事,玩闹一番之后,大阎罗虚展笑呵呵道: “四位兄弟,酒嘛,日后机会多的是,正因为,少主乃秋影镖局总镖头。” 铁家四兄弟顿时惊呼道: “啊?” “当真?” “莫非糊弄人?” “大罗哥,莫伤咱们的心哦!” 四阎罗云士鄙视道: “少主手中有总镖头令,秋总镖头见到少主都要喊一声总镖头。” 五阎罗万守与六阎罗丈贞附合道: “广岭道与青原道的镖局重建,就是少主安排。” “四位兄弟,你们这差事,可是铁算盘帮你们抢来的。” 铁鹏醒悟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副堂主嫌弃咱们,哎呀,我小鸡肚肠,对不住陆堂主。” 铁家另外三兄弟打趣道: “大兄,我们可没这么想。” “大兄,我们并未有嫌弃。” “大兄,小心眼只你一人。” “哈哈哈哈!” 三兄弟的话让六阎罗纷纷畅怀大笑,虚展开解道: “兄弟,若谈嫌弃,为何堂内兄弟及家眷几乎都留给你们,万不可乱想。” 铁鹏诚恳道: “他日,我定向陆堂主,不对,陆将军负荆请罪,否则心中难安,多谢六位哥哥。” 负功摆摆手道: “走镖么,去大名城、机会多的是,不过万不能用请罪二字,有空就喝上一杯。” 凌勤接着道: “兄弟们,少主尚在开济城等我们,日后再聚,告辞!” “六位哥哥,他日再聚!” 望着远去的六人,铁鹏双拳紧握,郑重道: “兄弟们,切莫丢少主的脸,我等须将分镖局发扬光大,让''不屈兄弟''之名,响彻北雪国。” “兄长,你就这么点野心?我等要天下皆知才行。” “老四,你个混球,总拆你大兄的台,看我不抽你,莫跑啊你!” “哎呦,救命!” “哈哈哈哈!” 第368章 渡口往事 斜阳照水,风卷轻浪; 薄心万般,前途怎堪。 宋光在百般无奈之中,迎来出发的日子,六阎罗已然降下黑面纱,露出双眼,可仍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宋光虽不爽,可心底又很是害怕,连句话都不敢说。 对于开济城,宋光不熟悉,开济道其他地方更是一抹黑,像“西兴渡”,闻所未闻,真不知道还有渡口,渡口之中竟然还有花船,这船舫倒是很熟悉。 “消魂阁” 宋光很奇怪,为何明明在京城的,怎会跑这犄角旮旯来,此处能有生意?有人跑这里来找箫官人? 还真有,单任城主汲宰,现在已不是,他将城主交给长子汲峪,算定居在兰亭城,他与兰亭城主景彦重归于好,并且,景彦在他的怂恿之下,也将城主交给长子景汲,现在二人几乎住在“消魂阁”,属于阁中贵宾级人物。 汲宰的到来,是个意外,他并不知晓“消魂阁”的存在,由于他在单任城为严妹妹所抛弃,便来找妹夫景彦诉苦,眼泪汪汪,甚是凄惨,严妹妹嫌他太老,不中用了呀。 景彦不会哄女子,他只会喝点酒画幅画,通过卖弄风骚博取女子的眼光,属于闷骚的等待型,哄男人更谈不上。 景彦心想,严妹妹是嫌汲宰不中用,如此汲宰方才心灰意冷,得,带你找个能重拾信心之地,不就搞定?! 如此这般,景彦带着汲宰来到“消魂阁”,不来不知道,一来心狂跳,汲宰再也回不去,什么严妹妹、不中用,全被汲宰扔到九霄云外,我就住这儿,这里、才是我滴家。 汲宰与景彦曾想为船舫做宣传,但被青衣拦下,你俩尽兴就好,现在不是宣传之机,待大军过江之后,随你俩传。 寒漠到的时候,这二人正在一个书一个画,让周边的行人,将船舫的消息带去开济道八方。 宋光对箫官人甚是思念,可寒漠问他,你有钱吗?吃喝都是我的,你想个屁的箫官人,找你的五姑娘解决去。 宋光心里苦,这六位杀神看着,哪还有心情找五姑娘?罢了,我就睡会儿,骑马骑得大腿内侧,生疼。 寒漠自然要找青衣聊聊天,宋光有六阎罗和士离、仲开看着,不可能逃。 “小弟在上游监督造船,先用一条大船改造凑合用着,建战船尚需要些日子。” 建一艘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建栋房子都要好几个月,何况战船,寒漠点点头道: “不急,反正战船是必须搞的东西,我不相信这海外没有其他国家,万一有他国入侵,若无战船只能挨打,有其他困难否?” 青衣有点惊讶道: “其他国家?啥意思?没见有异族人来过呀!” “以前未见过,万一以后有呢,这块大陆之上,难道只有大宋?这叫我如何能信?我问你有无困难。” “没有没有,大哥将他那份钱全给了我,很够用,你说有异族?你如何想到的?我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青衣的心思完全沉浸于寒漠的猜测之中,寒漠摸摸鼻子道: “你不见到我,不也以为我早就死了,现在听见,以后就不会惊讶,再说想么,我还想上天呢。” 青衣起身绕着寒漠转上一圈,盯着寒漠的脑袋仔细观察,良久之后,重新坐下又盯着寒漠发呆,寒漠叹气道: “我又不是个怪物,你至于吗?” “我知晓,可你确实有些不同,然而我又说不上来,反正甚是奇特,我外甥会不会也像你这样?” 寒漠嘴角一勾道: “念儿的确快生,届时生出个怪物,吓死你。” “哈哈哈哈,看你说的,我只是担心我外甥会戏弄我而已。” “在此处,可有何收获?” “呵呵,踰空之信使,乃是一位掌柜,自然是假装的,每回送信就为我所劫,辛军师再造假回信,踰空被瞒得死死的,哈哈!” “你如何劫?那人是傻子?” “哈哈,怪我没说清楚,且听我慢慢道来。” 踰空派往开济道与西门不醉联系的人,伪装成掌柜的模样过江,名为沈掌柜,而这个信息,在水随天攻城之日,派出的探马从“西兴渡”而过时,被青衣活抓,青衣没像聂轰那样,见一个杀一个。 青衣抓住三人,清晨时分,能有什么人跑得无精打采?马匹都快累趴?一眼明之,定是城内漏出来的探马。 青衣对这三人使出一套软硬兼施的组合拳,连箫官人都上场助阵,如此方知晓,踰空会派出个商人掌柜的人,来往开济城传信。 自此青衣便开始对灵绎道而来的掌柜进行留意,终于发现沈掌柜的身份,箫官人上阵,让他虚脱一夜,此刻兰亭城的辛幼安,开始模仿西门不醉的笔迹造假信。 沈掌柜从“消魂阁”上岸,至兰亭城后,便被军士阻拦,灵绎道的商人都不许前往开济城,此处开始实行军管。 沈掌柜和其余人一道起哄叫屈,此时辛幼安出面,自称是西门大帅的长史。 沈掌柜犹如见到亲人一般,示意是自己人,辛幼安便配合问,是否是信使?沈掌柜更加深信不疑,立刻递上踰空的信,辛幼安也回给他一封信,解释说这是大帅吩咐的,节约时间,咱俩互相快回去禀报。 近两个月,沈掌柜来过四次,第二次开始就直接找辛幼安,这个途径是真的快,辛幼安看着前一封的内容回,管你踰空信不信,反正就以西门不醉的语气一通乱吹嘘。 前些日子大军过江,沈掌柜估计不会再出现,到这个时候,再傻的人也能分辨出真假,何况是踰空。 听完青衣的述说,寒漠摇摇头道: “难,你们这么做,很难让踰空相信,踰空是何许人?!岂会受这种小伎俩所骗,可能他故意让你们觉得他被骗着呢。” 青衣扭曲着面容,不解地问道: “踰空如此厉害?!” 寒漠嘟嘟嘴回道: “是与不是,很好分辨,若怀仁城在他手中,说明他未受骗,反之才是真的,我至灵绎城之后,问问宋眼才能知道,楼哥与''骁捷军''在一起,我简直像个盲人。” “接下来,我该做甚?” “少帅部驻扎在长墨城,随时从此处前往灵绎道支援,若''骁雄军''战败,也会从此处退守开济道,你必须时刻关注着战局,我要去平编城,你要见机行事。” “这倒没问题,我有自己的探马,只是少帅部若过来,你得让小楼告诉我一声。” “我已传讯楼哥至灵绎城等我,后面他会及时给你讯报,此处乃咽喉呐!幸亏有你在,而且,恐怕以后这江面之上,才是你伏衣纵横之所。” “呵呵,你又来幻想,不如让我去天上飞,如何?我带着我外甥飞,像大漠的雕儿一般翱翔。” “你整日里你外甥,你好歹为伏家留个后。” 青衣不停拱着手,求饶道: “此乃小弟之责任,他已答应,真的,你就放过我,我带我外甥就行啦!” 寒漠双手一摊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念儿让我带给你的话,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但念儿已快生,我不敢反驳。” “够兄弟,反正她又看不见我,嚯嚯!” 第369章 欧阳季玟 飞鸿踏雪泥,偶留指爪印; 人间无常定,幻观清虚境。 寒漠带着宋光一路赶往灵绎城,永顺城未停留,换马之后奔至观山城,从南宫惟口中问得,踰空确实已拿下怀远城,年爱家退至怀德城,寒漠顿感不妙,当南宫惟说“骁雄军”已占据宣集城后,寒漠方才定下心来。 杨计所在的横阳城,位于怀德城以北,是灵绎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横阳城、观山城与东边的余神城是一个等边的三角形状,横阳城与余神城这条底线的中间,便是宣集城。 宣集城再往南就是踰空的东路军所在城池,曲枝城,两城之间这一大片空旷的地域内,有许多小城池,够得上临时驻防大军的,都没有,除非是小部队。 余神城的南边偏东一点,就是广开的“骁勇军”所在城池,便攸城。 寒漠觉得这片小城区域,将是双方争夺之地,而余神城,必须拿下,否则无法连成一个整体,形成对踰空东路军的压制。 余神城的南门鹤,是支持宋眼的,杨计军中还有南门家派来的人,但寒漠怕不保险,而能出面,又方便的,就只有宋眼。 翌日,从观山城一路赶至灵绎城的寒漠,连家都未回,带着宋光来到灵绎王府,宋眼没有吃喝玩乐,他在年爱双剑与有琴双刀的护卫下,办理公务。 寒漠匆匆赶来,在宋眼迷茫的眼神中掏出宋家家主令,挥至宋眼面前,宋眼顿时一个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光瞬间觉得真舒坦,终于有人同甘共苦。 “怎么,灵绎王不认识?” 寒漠的一语,将愣怔的宋眼惊醒,宋眼慌忙跪拜道: “宋眼拜见家主!” 寒漠可没让宋眼起身,这下宋光更是偷着乐,寒漠可没让自己一直跪着说话,寒漠冷哼一声道: “哼!踰空已拿下怀仁,若再拿下怀德,灵绎城危矣,你还有心思坐在此处办理公务?灵绎城无人否?” 宋眼恼火得很,家主令为何在他手上,不过色魔说的又没错,宋眼支吾道: “请问家主,我该当如何做才是对?” “让杨越与司马伦来处理政事,你即刻赶往余神城,必须保证余神城内无踰空之内应,便攸之军与宣集之军,皆是我之兵马,你将余神城牢牢抓住即可。” 宋眼心中不停暗骂着寒漠,我知道是你的人马,就不能让我起来说话?宋光已快笑出声呢,丢人呐,哎呀,不爽,必须顶一下,宋眼嘟囔道: “宋眼领命,不知家主欲往何处?” “起来说话,令牌已收。” 宋眼起身,狠狠瞪过一眼寒漠,不满道: “龙老爷,你去何处呀,非得要我去前线?!” 寒漠冷笑道: “呵呵,你若不去,那些军队算谁的?直接报我的名字?灵绎道百姓会支持谁?搞不好帮着踰空打我呢,我那两岳父来干啥的?为啥要来?你看不懂啊?!” 宋眼顿时冷汗直冒,完全忘记这一茬,急忙道歉道: “啊呀!龙老爷,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送你回家,顺便请你那两位岳父来帮忙,我明日就赶往余神城。” 寒漠指指还在捂嘴偷笑的宋光道: “你先将大名王安排住下,我明日要前往平编城,西边尚不知晓踰空打至何处呢。” 宋眼苦瓜个脸道: “龙老爷,西边,踰空已攻下庆南城。” “庆南城?” 寒漠搓搓下巴,思索道: “难道,踰空是想从西突破?不管他,按计划行事即可,我先回家,你安排好就快点来,将他保护好啊,明日我要带他一道走。” 保护?不就是看守么,宋眼对宋光的情况相当清楚,怎么被救出来的都知晓,宋眼喊过几位盛会俊杰,一阵嘀咕之后,带着双剑双刀,急匆匆往茶馆赶去。 茶馆内,重楼已到,盘祷、狂郎四人也在,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芬妶二女,寒漠虽然没想到,但也没多问,正好一路能有人陪着,挺好。 然而家里还有两位陌生人,是两位美人,傻夫人对寒漠介绍道: “夫君,这是欧阳太傅家的千金,欧阳季玟,这是她的姐妹欧阳情,以前虽听过名字,却不曾相见,这回我三人一见如故,似一直相识相知一般。” 寒漠被傻夫人说的有些发呆,随着他的发愣,屋内一片寂静。 五位夫人的肚子已显,与寒漠面对面站着,相隔有些距离,都在按娘的吩咐办。 寒漠很是不解,这装傻的家伙,不会又想玩啥计谋,不对,诸葛夫人。 诸葛夫人迎向寒漠疑惑的眼神,轻摇几下头,寒漠又看向三位神医夫人,三位神医夫人也是摇头,此时的欧阳季玟与欧阳情已羞涩的红着美脸,低首不敢看人。 傻夫人叹气道: “夫君,我没玩手段,我说的是真话,妡姐姐说的,我现在很是相信。” 再相信也没空理会,寒漠只能实话实说道: “呃,大战已起,明日大早我就要走,咱们后面再说,行不?” 诸葛夫人在傻夫人的身后,悄悄轻拉一下傻夫人的衣袍,傻夫人立刻换上副笑脸道: “那是自然,我只是先给你介绍一下而已嘛,你去忙,芬妶二位姐姐伺候你,你就当我们不在家哈,快去洗漱休息,明日还要行路呢。” 傻夫人笑嘻嘻挽着欧阳季玟与欧阳情回头出门,可诸葛夫人这个动作被寒漠看在眼里。 寒漠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诸葛夫人的手,诸葛夫人将手一背,斜瞪他一眼后与几位孕妇都转身离开,语儿突然回头做出个鬼脸,苏儿与兰儿却将她急忙拉走,寒漠一缩脑袋,你们究竟是玩啥?啥意思啊? 寒漠甩甩脑袋去洗漱睡觉,连日奔波,确实有些辛苦,在芬妶二女的怀抱中,一觉睡到天亮。 “哟呵,你俩竟然换上男装,知晓我要远行不便,何不在家休息。” 芬妶二女起得早,伺候寒漠起床时,寒漠见她俩打扮得像两个文士,二女倒是笑微微道: “不在你身边,如何能放心,孕妇们可着急呢。” “昨晚粘床便睡,我俩跟着,你能过得舒服些。” 寒漠担忧道: “要骑马的,你俩可能坚持?” 芬妶二女玩闹道: “咱俩可是骑术高手,嚯嚯!” “专门骑你这匹烈马,咯咯!” 寒漠将二女抱住亲上一口道: “行,做我的参谋女将军,随我去打天下。” 芬妶二女柔声道: “鸿鹄与寤寐也说要跟着。” “他们怕你不要他们了呢。” 寒漠诧异道: “他们离开,家里何人来保护?” 芬妶二女解释道: “灵绎王送来,不对,是灵绎王嫌弃,看不上,才让他们来的。” “其实是四位高手,只是人有些过于老实,不是得罪人,就是被人骗。” 寒漠接着问道: “咱家?他们就能呆得住?” 芬妶二女如实回道: “咱家无有色之眼光,他们觉得很是开心,神医妹妹们都测试过的。” “可是主动认主的哦,那四个人都是一根筋,一生只认一主的那种。” 寒漠点点头道: “好,一起去,等我回来再见见那四个人,时间实在紧张,有话路上再说。” 第370章 公孙相如 清风茵展,身忙未闲几许怅; 别无绪,话无据,留归重回看斜阳。 云幕高涨,浑教离人尽思量。 烟水路,凭行尽,浮沉事定放疏狂。 晓光清露骑促,飘忽莫觉愁处,壮心付。 清晨离去的寒漠,来不及与家里人话别,也未与杨越和司马伦相见,只因去平编城的路,实在有些遥远。 宋光有些胆怯,身边多出许多人,看上去都有些害怕,狂郎与寤寐这四人,若并排而列,犹如一堵高墙,鸿鹄二人像笑面虎,只是这两双手?为何像鹰爪?正是鸿鹄二人笑嘻嘻守着宋光。 士离、仲开多出个伴,就是南宫谅,冥月要求他出门历练,老躲在家里练不出个啥玩意,三人年龄相仿,轻功也都不错,相聚甚欢。 名辰、录云很兴奋,终于见到重楼所说过的寤寐二人,必须好好聊聊,将来并肩作战。 六阎罗围着寒漠与芬妶二女,司马盘与司马祷在前面开路,二十余人,一路往西南,先至安奉城,再往西至平编城。 灵绎城、横阳城再往南的怀德城、怀仁城,直至踰空的临昌城,这是灵绎道的中轴线,横阳城西边的安奉城与平编城,与东边的宣集城与余神城位置相对称,仿佛像翻转印出来一般,宁义城相对应的,便是观山城。 据史书记载,此乃南唐国建城时,故意为之,八座城池连起来,像一个等腰的梯形状,座落于南唐国的中心地域,西边的西榜城与东边的便攸城相同,像梯形两斜边延伸出的支点,守住这十城,南唐国永不会亡。 平编城、安奉城、横阳城、宣集城、余神城,这是梯形由西向东的底横线,以此线将灵绎道南北两分,梯形东边的几城,包括支点便攸城,都在寒漠手中,唯有西边,有些空荡。 寒漠能看出来的,踰空更会清楚,踰空对灵绎道的了解比寒漠深得多,因此寒漠有些着急,担心支点西榜城落入踰空手中。 西榜城的正西就是临川城,这是通往广岭道暗栈道所在,广岭道已无兵,若踰空从栈道入广岭,将畅通无阻,仅仅一个青丰,怎么也挡不住踰空的十余万西路大军。 安奉城。 城主名公孙相如,其侄公孙茂陵便在杨计军中,至于公孙家出于何种原由,寒漠以为是宋眼之故。 安奉城与宣集城一般重要,寒漠一行赶至安奉城投宿,寒漠自然要见公孙相如,令寒漠好奇的是,宋光说,他认识,可以出面拜访。 公孙相如,六十多岁之龄,鹤发白须,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袍,像画画中的仙人打扮,见过宋光之后,并未与宋光多说话,反而来到寒漠面前,仔细一番打量之后,笑呵呵道: “果真如此,呵呵,龙少帅请厅内坐,诸位不必客气,请随便坐。” 寒漠没心思多想别的,急切道: “公孙城主,踰空西路军已至庆南城,距此也只有几日路程,请城主多加防备。” 公孙相如颌首道: “其大军前来,势必会先取冠祈城,若急行军绕开冠祈城,至少需七八日方能至安奉城,然则就算其军前来,仍需担忧冠祈城的背后一击,如此并不可怕,安奉城内甲士颇多,只是无人可统率之,请问少帅可有人选?” 调谁来呢?“骁捷军”还需分兵守临川城和冠祈城,哪来的人可调? 寒漠烦恼之际,重楼凑至寒漠耳边轻声道: “龙哥,龙老爷可否?” 寒漠恍然大悟,他将大腿一拍道: “对极,你快传讯,喊叔爹速来,让白青他们也跟着做军医,元芪她们可回去家中。” 公孙相如捋须微笑道: “少帅可是说''长枪无敌''龙空受?” “正是我叔爹,请城主放心,我这龙举之名,便乃叔爹所取,我叔爹…” 公孙相如抬手将寒漠的话打断道: “哈哈,我与龙将军乃故友也,少帅勿需多解释,老朽期待龙将军的到来,哈哈哈哈!” 忘年交?叔爹的交际挺广啊,不对呀,叔爹从不出武馆,如何相交?寒漠疑云重重,不时抬眼望向公孙相如,公孙相如却像没看见似的,起身招呼道: “老朽略备酒菜,即刻让仆人送来,请诸位吃饱肚子,早点休息,明日好赶路,少帅请慢用,大名王请慢用!” 公孙相如转身离去,芬妶二女偎至寒漠身边,悄声道: “夫君,为何这城主有点怪怪的。” “夫君,饭菜中他不会下有毒?” “这?” 寒漠摸摸鼻子,回答不出来,只能看向宋光,意思你认识,要不解释一下?! 宋光双手一摊道: “我只与他见过一回,仅认识而已,我对公孙家可不甚了解。” 寒漠拧眉问道: “他是,灵绎王的人?” 宋光摇摇头道: “我真一无所知,你看他都不怎么理睬我。” 司马盘瓮声道: “二妹勿忧,我先试毒,若无事,你们再吃。” 司马祷连声道: “大兄,我来便可。” 狂郎二将急忙道: “将军岂能试毒,我来。” “莫要与我抢,得我先。” “停!” 寒漠举手将他们止住道: “我乃百毒不侵,怎能让你们去试,况且,我看那老神仙并无恶意,再说仙人么,何需用毒对付凡人。” 等到饭菜上桌,事实证明,不仅美味可口,而且根本就没毒,众人一番畅快吃喝,明日仍需赶路,吃饱睡足方能有精神。 宋光却无法安心休息,公孙相如来找他说话,宋光心中虽不爽,但想到寒漠说,这人可能是仙人,宋光甚是无奈,聊就聊。 “老神仙,不对,城主,请问有何贵干?” “呵呵,王爷为何与少帅同路?意欲何为呐?” “唉!我也不知他要我做甚,我受其胁迫,不得不从。” “王爷大可离去便是,少帅并未绑缚王爷。” 宋光一时语塞,寒漠有家主令,但这不能说,宋光挠挠脑袋道: “其实,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中。” “把柄?我为王爷去找少帅要来,可否?” 要家主令?这不是开玩笑么,宋光后悔说的太多,慌忙摆手道: “城主误会,开个玩笑而已,我乃心甘情愿跟着他,城主可否说点别的?” 公孙相如捋须微笑道: “呵呵,好,王爷可听过''归鸿二叟''?” “听过,何意?” “他二人,乃老朽之亲兄弟。” 原来公孙家是宋皇的人,难怪对寒漠这么好,众人反而被搞得一惊一乍,宋光苦笑道: “不知城主如何处置我?” “王爷所虑差矣,我唯想问王爷几个问题。” “城主请问!” “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何解?” 宋光不假思索道: “人天生之神魂,原皆喜好清静,可经后天历练之后,识神被扰乱,人天生之心性同样如此,原本也喜欢清静,都是后天为贪念所牵引。” 公孙相如紧接着问道: “澄其心、而神自清,遣其欲、而心自静,何解?” “澄滤心性之后,神魂自然能够清醒,遣除贪念之后,心同样能够清静。” 公孙相如捋须微笑道: “呵呵,道理么,看来王爷都懂,然而为何走不出执念之死角呢?莫非王爷,早将自己曾经的所言所行、所做所为,皆抛至九霄云外?内观其心,心无其心,望王爷三思!” 第371章 常应常静 阅尽天涯,华鬓飞霜,时景如飘镜花辞。 人间不留,孤迹无归,回廊一语珊未迟。 翌日,众人继续朝平编城奔驰。 寒漠发现宋光的双眼之中,多出些柔和之色,然而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数次马失前蹄,若无鸿鹄二人勒住缰绳,拽住宋光的身体,可能宋光已摔死。 终于在鸿鹄二人化解掉第三次危机之后,寒漠让众人驻马停下,暂且休息一下,他来找宋光询问道: “大名王,你,发生何事?” “多谢鸿鹄兄弟的救命之恩。” 宋光谢过鸿鹄之后,随寒漠来到路边林下,宋光叹道: “我昨晚,得老仙人点化,心有所悟,以此心神有些恍惚,待我稍稍平缓一下,即可赶路。” “老仙人?大名王,你,真的假的?那人,真是仙人?” 寒漠被惊讶到,这人间真有仙人的存在,令寒漠觉得过于匪夷所思,宋光笑呵呵道: “得道高人,岂非仙人?!漠儿,你带我来这一趟,我昨日方才明白,谢谢你!” 寒漠感慨万千道: “唉!我本想带你去见两位道长,他俩也是得道高人,没想到你竟遇上仙人指路,实乃幸运,既如此,那二人不见也罢。” “不不不,漠儿,你带我去一会,我虽有所悟,然却不得通畅,仿佛仍有堵塞之感,我很想见见两位高人。” 宋光的变化令寒漠欣喜若狂,寒漠抱住宋光欢笑道: “太好了,四叔,你能醒来,皇帝老爹定会喜溢眉梢,他是真的担忧你,否则不会将家主令借给我用。” “是我不好,做的错事太多,为权利忘记民生,浑然未想过百姓,唉,我确实不够格。” 寒漠揽着宋光的双肩道: “往日之路途,便是一面镜子,能不断警醒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四叔才学甚高,悟性极强,切莫浪费这份智慧。” “呵呵,我已看清自己的能力,我并无大智慧,悟性强与智慧真并无太多关联,我需要贤者提点,否则仍会不断犯错,希望能跟上那二位高人,再学习一番。” “行,咱们去找那二位道长,或许真有一番缘分。” 江湖风雨,十年踪迹十年灯。 桃李劝诉,千丝万缕飒衰蓬。 “守本道” 位于平编城北城外的一座小山,外表观之,就是一处大宅院,院门外挂一匾额,上书“守本道”。 推开院门左右各有一排厢房,迎面一栋正屋,屋分三间,中间为厅,厅有后门,后门外有一片空地,用于练武之用。 道观内有三人,除却倾顾二人,便是“铁扇公子”上官佐,寒漠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求见倾顾二位道长。 上官佐,年约二十五六,后腰间插着一把铁扇,绰号便因此兵器而来,他自懂事起,便经常跟随于倾顾二人身后,平编城周边,皆有他的足迹,无视家主之位,主动让贤与兄弟上官佑。 平编城主上官羽与夏侯家主夏侯颂乃是拜把子兄弟,夏侯颂是兄,二人打下平编城,并将城主相让给弟,这份情谊,令上官羽没齿难忘,大事小事,他都跑去问夏侯颂,哪怕心中已有主意,软磨硬泡,他在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大哥的付出。 两个家族自然会通婚,上官佑乃夏侯氏所生,上官佐主动将城主继承人之位让出,足以看出他的远见,这是能让平编城没有矛盾最好的选择,牺牲自己,成全一城人之安宁。 寒漠一行,将整个道观挤得满满当当,寒漠未打扰宋光与倾顾二人的见面,他们三人单独去厢房说话,寒漠则是对上官佐感兴趣。 “上官兄,你是单纯为让位来道观,还是确实为寻道之心而来?” 上官佐直接了当道: “少帅,实不相瞒,当初只是觉得百姓甚为可怜,那时并未有何想法,单纯跟着二位道长身后济民,随着慢慢长大,红尘之事必然会扰心,我几经思量之后,便选择至此。” “上官兄大仁大义,虽说你接任,令弟不见得会闹意见,然而上官兄如此选择,令平编城百姓再无忧虑之心,实在令人钦佩。” “少帅过奖,我之内心,对城主之位并不甚向往,我较为随性,若整日里忙于那些治理之中,或许活不了多久,倒不如在此自在。” 上官佐没有客套、虚伪和做作,流露出的,只有他真空的自性,一性圆明,超然物外,上官佐不为浮欲所绕,明了身心幻境,万物无常,不被声色所迷,朗然天真,妙意得存,上官佐的人,已然有些玄乎。 万物无形,苦海沉沦,当知本,红尘悟定自然静。 乾坤无定,困惑迷混,明师指,天地育养逍遥境。 宋光选择留在“守本道”,这并不令人惊讶,宋光的确像被开过光似的,对两个儿子都不再管,只留下一段话。 “种何因、得何果,人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承受责罚,我能活着也将赎罪,漠儿,请转告大兄,债还完之日,宋光定会重回宋家。” 寒漠默默留下几万金之后,带着众人入平编城,他没去夏侯家,虽然平编城夏侯颂说了算,但上官羽才是城主。 接待寒漠的是上官羽及上官佑,父子三人的脸模子挺相像,唯一不同的,便是上官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质,侠骨清风之柔意绵绵。 寒漠很自然的会聊起上官佐,权做帮上官佐报个平安,可这一声平安,却将上官佑的心事勾起,上官佑带着些忧伤道: “兄长为成全我,而前往道观修行,我愧对兄长,其实我希望兄长回来,我从未想过抢夺家主之位。” 上官羽默默无语,他在这个问题上,甚是左右为难,别家的儿子相争,是骨肉相残,自家是相互推让,宁愿离开家也要推却。 寒漠有些后悔提起上官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自己对整个平编城都是陌生的,只能劝慰道: “兄弟情深,乃是好事,你干他干岂非都一样?不必总想着这个问题,应该多想想如何改善民生,让平编百姓、人人有衣避寒,有饭饱肚,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这才是你能拿出手,而作为报答兄长的礼物。” “好!说得好!” 厅外的话音落,随之一位大汉来到厅内,上官羽起身喊大哥,上官佑喊大舅,寒漠明白,来人乃是夏侯颂。 “夏侯颂拜见少主!” 夏侯颂没理会那二人,反而径自跪到寒漠面前行礼,令寒漠始料未及,寒漠将夏侯颂扶起之后,诧异道: “夏侯家主,这?” 夏侯颂轻声回道: “少主勿虑,我昨日刚从京城回来,与秋总镖头彻夜长谈,甚是欢畅,以此,二弟尚未知晓,请少主勿怪!” “大哥,你这?” 在上官羽的疑惑声中,夏侯颂一把拉过上官羽行跪拜之礼。 “上官羽拜见少主!” 不得不说,上官羽对夏侯颂真的是言听计从,他连思考都不用,全听夏侯颂的吩咐。 寒漠对于被人认少主,变得有些麻木,他已习以为常,不再向以往那般不自在,寒漠很自然的将二人扶起,欣慰道: “既如此,''骁捷军''便无后顾之忧,望二位能撑住大军的军需,灵绎道北方诸城,及广岭道都会支援,可有地图。” “有,少主请随我来。” 第372章 兵至局成 芽嫩茶香,羽客对影,尽洗倦心归途。 凤舞红纱,曲转尘花,流霞醉堪佳境。 “西榜红茶” 形若条索之状,紧细苗秀,择山泉水冲泡,色泽乌润、汤色红艳,入口清爽生津,芳郁甜香,真正的怡人心脾,细品慢饮间令人心旷神怡。 西榜城,类似于遂复城的一座城池,座落于山谷之间,是以“西榜红茶”而闻名的一座山城,高山之上,满山遍野的茶树,与遂复城的丛林叠嶂又有所不同。 西榜城城主巫马谨臣,引领着整座城池的百姓,靠红茶为生,然而并不富裕,皆因山道难行,很少有茶商来此贩卖茶叶,以至于百姓们的生活仍然困苦。 西榜城内的格局很奇特,城主是巫马家,而维持着整个城池安危的,却是独孤家。 独孤家主独孤片帆,与巫马谨臣并非是拜把子兄弟,而是独孤片帆了解自己的能力,管理一城,他干不来,为西榜城一城之安定,独孤片帆心甘情愿辅佐巫马谨臣。 巫马家族对江湖权势不甚感兴趣,巫马谨臣连城主之位都不愿意担任,他是被独孤片帆所逼迫而为,独孤片帆说,难道你愿意看着西榜城百姓继续贫穷下去?巫马谨臣想到单衣避寒的百姓,只能应下,咬牙切齿,誓要让西榜百姓走出贫困。 独孤片帆用的是激将法,偏偏对巫马谨臣很管用,独孤片帆了解巫马谨臣,知晓巫马家并非是商族,巫马家族只是醉心于茶业之中,然而靠山吃山,老天爷给予西榜城如此好的茶树,只能将其利用,否则百姓会更穷。 巫马谨臣,五十有一,有兄弟二人,名巫马谨韬和巫马谨哲,有一子名为巫马承之,沉浸于茶业,几位侄子,巫马慕之、巫马峻之、巫马纯之、巫马厚之,同样如此。 独孤片帆,今年四十有六,与寒漠的渊源颇深,他就是“金刀”独孤枫的大兄,独孤家老二独孤清,老三独孤知,老四独孤为,独孤枫排行老五。 独孤行云与独孤风定是独孤片帆的儿子,担任西榜城的守城之责,独孤苍、独孤茫、独孤重忆、独孤多情是独孤片帆的侄儿,全在杨计军中。 临川城的情况与独孤家一样,临川城主宇文青衫,是“银刀”宇文梧的大兄,宇文青衫比独孤片帆大一岁,宇文家还有老二宇文潇,老三宇文湘,宇文梧排行老四。 宇文乐常与宇文乐明是宇文青衫之子,也是负责守卫临川城,宇文青衫的几位侄儿,宇文折柳、宇文鹏翼、宇文影开,同样都在杨计军中。 独孤枫与宇文梧二人,为帮寒漠排忧解难,专门从古丘家中赶回西榜城与临川城,有他俩的存在,中间能省去无数环节。 寒漠来到西榜城之后,自然要尝尝“西榜红茶”,红茶极能润喉润肺,不像绿茶,有些人的体质易上火,然而红茶却不会。 “琼汤不负唇齿,乾坤精华玄露。” 城主府中,寒漠对着杯中的红茶赞不绝口,并且反复叮嘱芬妶二女,喝红茶对女子的身体更有好处,一时间众人全沉浸于红茶的甘霖之中。 巫马谨臣倒是满脸沮丧,他苦笑道: “少帅,城内红茶多不胜数,然而无法走出这山城,实在无奈也。” 寒漠灌下一杯红茶,冥想片刻后正色道: “巫马城主,出不去,皆是路途之原故,茶叶每年才一季,空闲时刻除去对茶树之治理外,需做一件大事。” 巫马谨臣见寒漠好像对茶业确实了解,好奇问道: “请问少帅,做何事?” “修路。” “修路?” 寒漠站起身踱来踱去道: “对,不仅你西榜城要修,临川城更要修,要确保与各大城之间,有一条宽敞的官道,此乃迫在眉睫之举。” 巫马谨臣愁苦道: “可这,没钱呐!” “你估算一下,修一条西榜城通至冠祈城的路,需要多少钱。” 巫马谨臣沉思心算,没过多久,他便抬起头道: “以一年为期,集万人劳作,需五万金。” 寒漠凑至巫马谨臣身前,笑盈盈道: “这钱我出,不过你得给些红茶我喝。” 巫马谨臣“扑通”一声,跪谢道: “谨臣替西榜百姓,跪谢少帅。” 寒漠缓缓将巫马谨臣扶起,温声道: “不必如此,我会嘱咐各城,将官道再行扩宽,待路全部修好之后,我相信''西榜红茶''定会扬名天下,南西榜北雪芽,未来可期也。” “谨臣现在就去筹备,这一季茶叶收成之后,即刻开工…” 独孤片帆突然对寒漠躬身行礼,将巫马谨臣的话打断道: “少主英明之策,乃西榜百姓之福也。” 独孤片帆说完还故意瞟过一眼巫马谨臣,好像在说,治理一方我不懂,可做人我懂,你懂否?! 巫马谨臣不是书呆子,他的确不喜欢官场,但脑子可聪明着呢,立刻重新跪拜道: “禀少主,属下定会完成此重任。” 寒漠再次将巫马谨臣扶起,轻捏他的双肩,郑重道: “巫马城主,为民谋利乃仁义之举,万不能恃功自傲,实乃理所应当。” “谨遵少主教诲,将百姓置于首位,属下以此为家训第一准则。” 巫马谨臣说这种话题较为生硬,独孤片帆适时打岔道: “少主,可否留几位将军在此,我怕不懂守城。” 寒漠笑微微道: “独孤家主勿忧,待我去过冠祈城之后,亲自来守西榜城。” 冠祈城内,“骁捷军”只有军师杨构,副帅钟复、严异,以及大将薛可、叶贲、士昔,领着八万余军士在,大帅牧风,军师李塞与大将束赫,领着“重剑三军”已前往临川城驻守。 寒漠并未去军营,而是直奔城主府,百里偃好像是专门在等待寒漠,见面之后来不及客套,拱手问道: “少主,你是否要去西榜城驻守?” “正是,有话尽管说。” 百里偃走到墙边,指着地图道: “少主,西榜城及临川城对骑兵毫无用处,然而此处,冠祈城以北十里有一小镇,名为''天木镇'',周边地形利于骑兵做战,可对安奉、冠祈、西榜三城驰援,我建议少主亲率骑兵驻扎此镇,骑兵可为奇兵。” “不错,真不错,可西榜城该如何解决?” 寒漠想到答应独孤片帆的事,一时犯难,龙叔爹已去安奉城,这没人了呀,难不成将大名城和开济城道台府的调来? 每逢此时,便是狗头军师出头解难之际,重楼凑至寒漠耳边轻声道: “龙哥,盘祷二位将军,昔日可是带兵之人,鸿鹄也曾在少帅部内当过差,他们定能独当一面。” “楼哥,你这谋略似乎在飞涨呀,哈哈哈哈!” 寒漠一番欢喜之后,下命令道: “命,司马盘、司马祷驻守西榜城,鸿鹄二人辅佐,狂郎二人护卫。” “喏!” 盘祷几人领命后,只能等到明日再走,寒漠接着下命令道: “士离、仲开、南宫谅,你们去打探踰空西路军的动静,随时向楼哥禀报。” “喏!” 士离与仲开嘴咧到耳朵根,做事的时候不用练功,开心呐,南宫谅努努嘴,小心夫人成别人的哦,二人顿时泄气,得,一心二用,拼命。 第373章 计日程功 清角吹寒,流月无声,登楼送目疏影。 解鞍初驻,小镇皆兵,寒烟衰草荡心。 “天木镇” 百里偃将小镇百姓全迁徙至冠祈城内,小镇空无一百姓,变成临时军营,“虎翼”五千余兵入驻小镇,连个帐篷都不需要搭建,全睡进民房,甚是省事。 寒漠所在中军大营,是一栋类似祠堂的二层建筑,每层三间,寒漠住在二楼,六阎罗分守于二楼两侧的房间,重楼带着寤寐及名辰、录云住在一楼东侧间,另一侧间是奚朴、聂轰与苍九,一楼中间堂屋,便做为议事厅。 “虎翼”已成一军,奚朴变成这一军之统帅,聂轰与苍九任副统帅,奚徘、苍重等人自带一部,共八部,分驻于小镇八个方位,将中军大营围在中间。 百里偃担心芬妶二女不习惯,特地送来两位侍女伺候她俩的生活,无比贴心,按说打仗不合适,但想到如今对峙的局势,寒漠并未拒绝。 至此,布局已全完成,寒漠站在楼台之上,眺望远方,回想整个灵绎道各城的安排,几乎全出自皇帝老爹之手,寒漠心中不由得生出钦佩之感,难怪踰空不敢轻进,看来踰空对宋皇甚是了解。 临川城、西榜城、冠祈城,这三城以南,分别有一字排开的三城相对,金丹城、余远城、庆南城,如今踰空的西路军已全占据。 寒漠未去抢城,踰空军分占三城,必须分兵,这样各城之兵减少,防守压力大减,况且不让踰空军入广岭道,这才是寒漠的主要目的,只需将临川城牢牢守住即可。 “骁捷军”属于广岭道,防守尚需得到各城主的支持,至于夺城之战,只能由东边的宋眼出手,宋眼占着大义,才能让灵绎道的百姓无话可说,灵绎王出面讨伐,百姓不说相助,至少是两不相帮,持中立之态度。 豆蔻亭廊饮,座中多英豪; 浅堂看新晴,犹言渐黄昏。 浅堂城。 城主府后花园的“豆蔻亭”内,宋眼与君搏、水随天、广开、屈飞,在商量着战事。 浅堂城是余神城西南外五十里的一座小城,距西北的宣集城和东南的便攸城,路程相近,属于东边两军对阵区域内,许多小城中的其中一座。 类似浅堂城,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的,像曲枝城以北、约五十里的文坊城,便攸城以西、约五十里的文良城,宣集城以南、这个距离内也有云水城、云梦城,浅堂城再往西南五十里还有浅台城。 宋眼选择浅堂城作为他的大营,一是与君搏和广开能更便于联络,二是让百姓们知晓,他灵绎王是冲在最前方的,他宋眼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屈飞有些愁怨道: “灵绎王,''骁勇军''个个想冲锋陷阵,龙少帅赐下这“勇”字,让将士们觉得甚是羞愧,至今尚未取下一城,若时日过久,恐怕军士们会丧失信心。” 宋眼皱眉道: “的确不能拖得过久,如今龙老爷已布局完成,我等确实需要有所动作,只是强攻城池,伤亡会极大,我军人数比踰空少得多啊!” 广开点点头道: “对于攻城战,踰空同样不情愿那么干,现今,灵绎军进驻怀德城,可以拖住踰空的中路军,那我们就便从其东路军下手,只是需用些手段,最好能将踰虎骗出城来,再击杀之。” 广开说完,众人皆看向君搏,君搏歉笑道: “诸位莫要高看我,踰空无比谨慎,除非能重夺怀仁城,之后对曲枝城围点打援,踰空之东路军方可破,然则,怀仁城如何能取之?” 宋眼等人陷入愁苦之中,攻一城可为之,可结果呢,不说兵马越打越少,城池会损坏得七零八碎,这与寒漠的意志相违悖,受苦的肯定是百姓,虽说战争定会带来苦难,然而要尽可能的降至最低,战后重建,也是极废心血的。 寒漠在每日里等待,时不时带着芬妶二女至各城转悠,宋眼等人回至各处再想办法,后面的联系,只能通过络绎不绝的书信往来,毕竟聚一次很不容易。 怀德城内的杨计,也在焦虑不安,他同样收到寒漠传来布局完成的通告,怀仁城如鲠在喉,若早一些进驻怀仁城,哪来今日之尴尬,他没军师,必须找人商量。 “醉落霞” 这是怀德城内,中心区域的一家茶馆,门两侧上书“金毫焕彩,醉落红霞”,红茶馆,茶叶正是来自西榜城的“西榜红茶”。 “哎呦,杨大帅来喝茶呀,快快,楼上有请。” 打招呼的美妇人,乃是茶馆内掌柜、王苇,这茶馆正是悲叹同盘下,用作“良辰年”的老巢,小二皆是部下军士,茶馆内无一外人。 悲叹同将王苇当成宝贝似的呵护,王苇感受着悲叹同的宠爱,愿意跟着他浪迹江湖,是悲叹同的贤内助,管理着“良辰年”的后勤,王苇深得“良辰年”众军士的钦佩与敬爱。 “多谢苇姐,老样子哈!” 杨计挥挥手往楼上而去,王苇懂杨计的意思,对着一位小二使出个眼色,那小二会意,即刻去找悲叹同。 茶馆有两层,与灵绎城的茶馆相似,只不过小得多,楼上只有几个包间而已,而这二层之上有道专门的暗梯,通向的是后宅,悲叹同不需要再从店内上楼,这也是悲叹同盘下店铺之后,唯一做的改造。 “杨大帅,为何如此烦恼?若有麻烦,我帮你去解决。” 悲叹同以为城内有踰空的内应,以至于杨计愁眉苦脸,杨计摇摇手道: “悲老哥,你的人好生厉害,这城内早无踰空之探马,我是为怀仁城所忧。” “怀仁城?” 悲叹同稍有疑惑之后,瞬间明了,看来是准备反扑。 “良辰年”很特殊,有超级自主权,寒漠只让他们来灵绎道,从未给过任何指令,寒漠的出发点是对悲叹同的疼爱,就让他随便玩,玩得尽兴。 一直以来,悲叹同都是视信息而做决策,对哪方有用的就传给谁,由于只出不进,“良辰年”相当隐秘,杨计能知晓,是悲叹同主动找到他说的,就因为“良辰年”在怀德城内,杀过许多踰空的探马,就像以往清理遂复城一模一样。 “杨大帅,怀仁城内,有我一队人马。” “啊?” 杨计忽地按住悲叹同的臂膀,惊喜道: “老哥哥,快帮帮我呀!” “呵呵!” 悲叹同轻拍杨计的手背道: “里应外合?可我的人太少,且不能出面奋战,你有人否?” “有,年爱家族中,有许多人散落于怀仁城,乃年爱隐故意为之,苦于如一盘散沙,无人聚拢成事。” “我要家主令牌。” “没问题,我即刻回去找年爱隐。” 杨计起身间,忽地躬身定住,转而凑至悲叹同耳边一阵嘀咕,说完后看着满脸怪笑的悲叹同道: “老哥哥,你这是何意,简直无法令人放心,我去找苇姐说,她定会为我作证。” “哈哈哈哈!” 在悲叹同的狂笑声中,杨计真的来找王苇,拉着王苇一阵嘀咕,说完又叮咛道: “苇姐,这可关乎我的声誉,你千万要为我做证啊!” “咯咯咯咯,大帅放心,奴家记住啦,咯咯咯咯!” 第374章 年爱留守 “晴空云上亭” 横杯共赏缥缈,犹作天涯浪想。 悲叹同带着“一月”全队,在怀德城开茶馆,元季领着“二月”在怀仁城开酒馆。 酒馆的门联,酒客若是一读,顿然间会生出一股豪气,然而酒馆却不大,甚至只有一层,最主要,这真的,只是一家酒馆。 酒馆有酒,来自西城白家的醇酿,酒馆有菜,只有下酒菜,南城杜家的胡豆、豆干,北城蔡家的炒栗子,及苏家的笋干。 就这么多,没有肉,连一丝肉味都没,饭也没有,元季给出的定位,纯酒馆,管你生意好不好,尚不知能在怀仁城呆多久呢。 除去人是元季“二月”的军士们,这酒馆没一样是元季亲手弄出来的,他就像是个二道贩子,将怀仁城三个方位的东西,组合到一起,在这怀仁东城,不用再多跑路,酒馆就能品尝。 元季根本没想过经商,只是为“二月”的人,有一落脚之处,他们来的时候,踰空军尚未取下怀仁城,若是只住客栈,现在可能已被赶出怀仁城。 怀仁城驻守之人,乃“电狮军”副帅踰虚及大将东门苍,率领着两部,共约五万大军守城。 踰虚,踰空之弟,四十有五,有勇有谋,一根钩镰枪,所习正是踰家的钩镰枪法,踰虚以兄长为标杆,为踰家之辉煌而拼搏,一生沉浸军营,侍妾不少,但没有子嗣。 东门苍,灵绎道乐平城城主东门晓的二子,三十左右,一柄眉尖长刀,有万夫不挡之勇,属于猛将,他还有个三弟东门苔,任踰空之亲卫,属于踰空的嫡系。 乐平城位于灵绎道东南方向,在便攸城东南,乐昭城东北,与这两城的距离相差不多,两日快马皆能到达,距临江也有三四日的路程,对于灵绎道来说,已经有些偏,没有战略意义。 以往的乐平城,是防守“修幕渡”的主要城池,然而“修幕渡”现被毁去,乐平城便失去价值。 踰虚夺下怀仁城之后,对怀仁城大肆清洗,所有客栈一律关门,他城之人尽皆赶走,凡可疑之人,全拿入大牢,盘查出的探马统统斩杀,日夜都有军士巡城,百姓们苦恼不堪,不敢怒,更不敢言。 人有愁,便会借酒浇愁,哪怕更愁,至少醉倒之后,灵魂能得以片刻之安宁,犹如暂时离开这方人间,就算醒来再面对,至少得到过喘息。 正因如此,元季小酒馆的生意挺好,虽然不曾有一个富豪上门,挣的也不多,但元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成就感,歪打正着,这里简直成为怀仁城百姓的一块乐土。 年爱万卷,他也经常来喝酒,不为享受,只为一醉忘经年,何日无烦忧。 年爱万卷是年爱家的族子,二十多岁,曾经作为年爱嶙与年爱峋的副手,驻守怀仁城,年爱家撤退之后,他与兄弟年爱千炬隐藏留守。 由于年爱万卷平常皆是一身甲胄示人,现今虽然刮去的胡须又冒出尖尖,仍无人能够认得他,况且来酒馆的都是些较为贫穷之人。 年爱万卷如今也穷,虽然留下的钱财挺多,但年爱家留下的人也多,没有个进帐,坐吃山空,只能省着用,再说大酒楼他不敢去,万一被认出来,定会被拿入大牢,保不定还会人头落地。 元季却认得年爱万卷,应该说,凡年爱家有头有脸之人,元季都认识,“二一”楼商、“二二”高羽、“二三”陆飞,他们三人对踰空留在怀仁城的探马都认识,只是尚未来得及杀,城池已被人从城内打开南城门,年爱家从北门仓皇逃窜。 年爱万卷如同往常一般,一身布袍,来酒馆喝酒,元季这个掌柜,对所有酒客的态度皆一样,就连说的话也是一样,每位酒客来,他都是那一句。 “醉堪天上云间游,诸位尽情喝,小店内随便躺。” 元季说归说,他的屁股不会挪动半分,只坐在柜台内收钱,账本?要个屁的账本,这点小钱看不上,平常花黄金,现在收铜板,连块碎银都见不着,毫无兴趣可言。 年爱万卷转身间,正准备找个角落去喝酒时,元季却将他喊住道: “哟,这位俊兄弟,第一次来小店。” 年爱万卷被元季说得一愣怔,我经常来,你都不认识?看来这掌柜不是个经商的料,难怪只能开这个破酒馆。 “掌柜大哥,你?眼神不好使,我三日来两回,竟然不相熟?” “哈哈,兄弟这话很是伤人,我可比你大不了几岁,只是兄弟这脸甚生,来来来,你看看我这账本。” 元季爽朗一笑,对年爱万卷招招手,年爱万卷觉得甚是奇怪,账本上难道画着人脸?他来到柜台边,探头望向柜台。 有个屁账本,只有个装着铜板的大碗,年爱万卷抬眼疑惑地望向元季,却见到元季眨巴一下眼睛,从怀中掏出块令牌。 “唔!” 年爱万卷正欲惊呼的嘴被元季捂住,行云流水,仿佛一切都是元季安排好的。 元季给出个眼神,能否冷静说话?年爱万卷连抬手都想不起来,眼珠瞪得像田螺,猛得点点头,元季这才放开手道: “哎呀呀,哈哈,俊兄弟原来是常客,对不住,对不住,今日免帐,并有请贵客入后宅喝酒,以表我之歉意,请,哈哈哈哈!” 年爱万卷心知肚明,配合道: “掌柜大哥能有错立改,我岂有责怪之理,好,我便承掌柜大哥的情,日后能更加相熟,大哥请带路。” 酒馆内的酒客们毫无感觉,几个铜板的生意,请不请的有何意义?再说这种小事,对心中甚忧之人来说,就像是一阵微风刮过,根本入不了心。 掌柜换成楼商,态度一模一样,再有酒客到来,话也是一样。 “醉堪天上云间游,诸位尽情喝,小店内随便躺。” 酒馆内恢复寂静,并带着点死气沉沉,然而后宅的年爱万卷,双眼放光,紧握着元季的双手,惊喜道: “大哥,为何今日才找我呐,我快憋屈死了呀!” “呃,我在等这块家主令,否则你怎会信我?!” “对对对,是小弟不对,大哥请吩咐,小弟全听大哥安排。”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未砍一刀,未刺一枪,怀仁城就被踰虚拿下,这简直是年爱万卷心中的不甘之痛,年爱万卷咬牙切齿、掷地有声道: “开北城门,放军队入城!” “对,只是不知,你有多少人?” “五百。” 元季揽过年爱万卷的肩膀,凑到他耳旁道: “兄弟,你听好,我只负责传讯,以及清理城内之密探,至于去城门厮杀,只能是你这五百人去,你可能懂?” 有些失去的东西,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拿回来,年爱万卷毫不犹豫道: “明白,大哥放心,我自然晓得。” “兄弟,我并非不愿与你并肩作战,只是我的人太少,并且只擅长下黑手,你万不能误会。” 年爱万卷没想过让元季出手,但元季主动解释,令年爱万卷心中一暖,他开起玩笑道: “大哥莫要对我下黑手便好,嘿嘿!” “哈哈哈哈,走,咱俩去喝一杯。” 第375章 夺城之战 军角鼓吹,铁衣寒垅,豪情激越血未冷。 汗马嘶风,战甲纵横,烽火一把讨怀仁。 数日后的正午时分,杨计军来到怀仁城外,千军万马、气蒸云腾。 怀仁北城头之上,踰虚与东门苍并肩而立,望向城外的杨计军,蔑视一笑道: “区区三万之军,便想攻我怀仁城,简直是痴人做梦,杨计岂会带兵乎,真乃笑煞人也。” 东门苍也讥讽道: “没个三十万大军,如何能围攻我怀仁城,我便出城与他一战,杀杀他的锐气。” 踰虚凝神道: “远道而来,却又为何连营寨都未安置便来厮杀?莫非城中有内应?东门将军不可出城,我要看看他杨计是否真的不会带兵。” “咚、咚、咚” 杨计大军在三通鼓声之后,军阵中飞出七八块巨石,目标一致,砸向的是北城门。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踰虚有些摇晃,他站稳脚跟后,疾声高呼道: “备战!” 城墙上的“电狮军”顿时回应道: “吼、备战,吼、战、战、战!” 伴随着士兵叫喊声的,还有巨石撞击城墙之声。 “轰、轰、轰” 杨计军中的巨石还在飞砸,仍然只对着一个点,就是北城门,东门苍扶住又是一阵摇晃的踰虚道: “副帅,杨计若一直用巨石砸,该当如何?等到入城再战,我军人数之优便无矣,让我出城杀!” 三万军士来攻五万士兵拱守的城池,杨计真的是脑子不好吗?踰虚还以为有内应开城门,原来杨计想的是用石头砸开城门,入城巷战,如此兵力之优势,定会无存,搞不好百姓还会相帮。 “东门将军,整军三万,出城杀敌,须将其投石车毁掉。” “喏!” 东门苍下城墙整军出城迎战,东、西、北三门同时出城,然后向北城外聚集,人数上万,显得无边无际,怀仁城外,尽是军士。 杨计见东门苍的军士快集结完时,令旗一挥。 “撤!” 东门苍有些傻眼,我出来你就跑?这必须追击。 “铛铛铛” 城头却传来收兵的鸣金之声,东门苍无奈,回,三万军士重新变成三道洪流,分别从东、西、北三门入得城去。 “嘭” 待得三道城门关上,杨计的大军重新回头,摆出投石车,准备继续轰门。 踰虚看着城外的杨计军,斥骂道: “杨计小儿,真无耻也。” 东门苍此时正回到城楼,来到踰虚身边,怒嚎道: “哇哇哇,杨计狗贼,我定要将你的狗头拧下来。” “站住。” 踰虚喊住欲下城楼的东门苍,望着城外的杨计军,思索道: “杨计只有一万兵,那二万在何处?定是等着你追击,然后左右杀出,杨计小儿,区区把戏在我面前如何行得通?哼!” 踰虚拉过东门苍道: “你率三万军,驻扎于城外五里处,我看他杨计奸贼如何玩,切记,只可守、不许攻,更不可追击。” “喏!” 东门苍又领着兵马出城,这一次不再回城,而是在北城外安营扎寨。 踰虚自认看破杨计的计谋,这的确是个好良策,你若不出城,我就轰城门,你若追击,我就用伏兵诱杀,横竖都是杨计赚,然而现在呢? 东门苍屯兵城外,杨计若攻,踰虚可出城夹击,若不攻,那就耗死你,三万军是要吃粮的,运粮队?踰虚开始动杨计粮草的念头,只是杨计军刚到,必须过几日才能行动。 杨计确实无计可施,斜阳欲坠,必须先让大军有个落脚之处,杨计让大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以待来日再战。 当最后一息温暖的霞光,湮灭于怀仁城外的山林之中,白日消失,接踵而来的,便是这城池的夜。 夜幕渐渐将怀仁城笼罩,橙黄的灯火忽闪于这城池的城墙之上,整整一大圈,从火把的数量便能看出,踰虚置于城内的二万兵,大部分聚集在北城处。 怀仁城内一片黑寂,百姓被勒令宵禁,管你是否孤独,都必须滚回家去呆着,一队队举着火把巡夜的军士,在城内穿梭,犹如一条条游荡的火龙。 夜渐深,黑夜凝重,怀仁城无比寂静,这是一种被迫之下的孤寂,连小院内的狗都缩躲于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双眼内散发着恐惧的光芒。 丑时至,元季的小酒馆内窜出二十余道黑影,从东城掠向城内的四面八方。 南城门处数百人在年爱万卷与年爱千炬的率领之下,席卷而来。 “站住,尔等何人?” “戒备,发信号。” 驻守南门的“电狮军”发现年爱部之后,迅速集结,近千人之多,城楼上同时亮起火堆的冲天之光,这是给北城踰虚的信号,同时,也是给南城门外,二万杨计军的信号,一切皆在杨计的预料之中。 “目标南门,攻击!” 杨计军带队的是年爱峥与有琴漂,二人将马绳一拉,带队冲锋,队伍之中,沉黑着脸的年爱嶙与年爱峋,赫然在列。 “锥形阵凿杀,目标南门。” 南门内,年爱万卷与年爱千炬和守城士兵杀在一起,两根长枪如游龙惊凤,他俩是锥头,率领着队伍冲杀向南城门。 “守住城门,副帅即刻便到。” “电狮军”军侯同样奋不顾身,从北城至南城,急行军最多半个时辰,顶住这半个时辰,必然无忧,用人命换时间也要顶住。 年爱万卷与年爱千炬双眼发红,并非这火把之光的折射,而是耻辱所带来的愤怒,长枪尽处,尸首无数,长枪斜挥,血雨翩飞。 厮杀很快,几乎每一刀砍下去,每一枪刺出去,都有人倒下,血腥味在寒风中飘忽,所有人渐渐变得麻木,皆因身边的兄弟已倒下。 “死便死,杀啊!” 年爱万卷的嚎叫声起,年爱部剩下的二百余人纷纷跟着嚎叫道: “死便死!” 双方的人继续在纷纷倒地,犹如狂风掠过草地,终于,千余人的“电狮军”被年爱部用锥阵凿穿。 “开门,我来断后。” “枪横八荒” 队伍最前的年爱万卷,变成断后,他大叫一声之后,咬牙使出一招绝技,双手握枪尾,朝前方荡出八层枪浪,身前顿时尸身满地。 年爱万卷拄枪而立,狂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瞪着有些发呆的“电狮军”,他已是强弩之末,身后的年爱千炬左手中刀,只能单手执枪。 “嘎嘎嘎” 幸好,南门开,城外军杀入。 “冲杀!” 马蹄踏处,剩余的“电狮军”顿时淹没其中,连叫喊都未来得及。 年爱峥匆忙而行,来不及和年爱家的兄弟们打招呼,率领一万兵马,径直杀向北门,有琴漂领三千、杀向西门,年爱嶙领三千、杀向东门,剩下的跟随年爱峋守南门。 大军入城,南门关闭,年爱峋带兵救人,年爱家的五百余人,唯剩下五十余人,这一战,惨不忍睹。 “兄弟,好兄弟,吼!” 年爱峋将年爱万卷与年爱千炬紧紧抱住,眼泪狂奔,继而一声长啸。 “我年爱子弟,用鲜血终将耻辱洗刷,兄弟们,一路走好,家中老幼,皆是我养,年爱家永世不忘!” 年爱万卷与年爱千炬同样撕心裂肺嚎哭道: “兄弟们,若有来世还做兄弟,莫忘记啊!” “兄弟们,黄泉路上,莫要喝那孟婆汤啊!” 第376章 杨计有恨 寒角行营,马嘶人嚎,刀枪突处魂飞腾。 铁骑夜驰,火光冲天,剑吟清啸西风冷。 怀仁城的北城楼上,多出无数火把,将城下的东门苍连同三万军士,照得明亮,东门苍的身后,是率领一万大军的杨计。 “东门将军,火把之光不够亮乎?可否会上一面?” 杨计对着东门苍一阵高呼,东门苍哪能看不见,他看得清清楚楚,踰虚被五花大绑,年爱峥的剑架在踰虚的脖子上呢。 踰虚垂头丧气,杨计的诡计层出不穷,他带人前往南门的救援途中,还没看清年爱峥的脸,便被年爱峥一枪抽下马来,冤呐! 东门苍更冤,年爱峥已喊过,不下马受降,他就杀踰虚,这可如何是好? 杀出去?回到军营,踰空定会知晓,这位可是踰空唯一的弟弟,因自己不降而被杀,日后怎么活? 降?这得多丢人,五万兵马外加一座城,竟然被三万人所破,这哪来的脸降? 杨计仿佛很懂东门苍的左右为难,东门苍觉得,杨计的话就是一个台阶,必须就坡下驴,否则接下来不知道怎么办,就算降么,也得是有面子的降。 “可,杨大帅,待我前来。” 大军让出一条人缝,东门苍打马来到后方的杨计身前,东门苍见杨计下马,他也只能下马拱手道: “杨大帅,不知有何吩咐?” 杨计拱拱手回礼道: “东门将军,我想与你谈一笔交易,不知将军可能信得过杨某?” “杨大帅请讲,我自然信得过大帅。” “让你的士兵放下兵刃,暂时让我军接管,我再与踰副帅商谈一番,便让尔等回至安城,如何?” “这?” 放下兵刃就等于沦为鱼肉,想反抗都做不到,东门苍犹豫片刻后,担忧问道: “请问大帅,能否保证我兄弟们的性命?” 杨计肃然道: “东门将军,我等皆为大宋子民,况且我杨计与你东门苍,更是同为后唐国之人,我怎能杀手无寸铁之同胞?我与踰副帅相商之时,东门将军也可在场,如何?” “好,多谢大帅体谅,我即刻去安排。” 只要三万人能活,去哪都无所谓,这是东门苍的底线,杨计则是嘴角一勾,对着身边的五位年轻人使出个眼色。 这就是杨计的五位侄子,杨沥、杨泾、杨泮、杨济和杨溢,五人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三万人的住处,原先东门苍的营寨尚未拆除,正好凑合用上,杨计军是没有安营的,他们是露营。 杨计转脸间,又对夏侯逶和拱辰使出个眼色,兵器甲胄,统统收刮,全变成自己的,招兵买马之后的装备不用再操心,简直完美。 年爱家的城主府大厅内,杨计与踰虚、东门苍围坐一桌,待侍女奉上茶之后,踰虚首先叹息道: “杨帅之谋,踰某佩服,如今不知杨帅意欲何为?” 东门苍捧着茶杯,闷头喝茶,我就听听,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杨计喝上一口茶,淡淡地回道: “我想见见踰大帅。” 踰虚诧异道: “如何个见法?” “为表我之诚意,请东门将军回去请示,我可以前往至安城,也可去临昌城,只是需要踰副帅在怀仁城内休息几日。” 踰虚当人质,杨计才敢去见踰空,这没毛病,但这之后呢?踰虚询问道: “杨帅回程之后,便能让我与军士们回去?” “自然如此,养三万兵,我很吃力。” 踰虚翻眼望望,杨计一脸平淡,谈啥?劝降?你才三万兵而已,踰虚好奇问道: “杨帅可否透露一点,此行之目的?” “呵呵,可以,为报私仇耳。” “啊?” 东门苍过于惊讶,顿时忍不住惊呼道: “你要与踰帅单挑?” 踰虚狠狠瞪过东门苍一眼,东门苍明白失言,努努嘴不敢再多说,杨计则是笑呵呵道: “东门将军误会,我欲请踰大帅为我报仇,或许,咱们日后会是同僚呢,呵呵!” 踰虚凝望杨计许久之后,缓缓说道: “我来写信,让东门将军回去请示,杨帅你看,如何?” “好!” 杨计站起身,招呼侍从端来笔墨纸砚,转身微笑道: “我不打扰二位,踰副帅在城主府内,尚请不要外出。” 待得杨计远离之后,东门苍再也忍不住,着急问道: “副帅,他要杀何人?” “我如何知晓?你听见他与我说过?” 踰虚冷眼怼过东门苍一句之后,拎起笔,一边沾墨一边喃喃道: “你真不该听他的话而投降,他本就未想过杀我,那几万军,尚不知是个何种状况。” 东门苍一头恼火,心中不断暗骂,马后炮放得这么响,救你不对,不救也不对,难道我该自杀才是对的?几万军能有何状况?还不是拜你所赐? 四万余“电狮军”都很好,全在临时大营内,只不过分布得有些怪异,军侯、都尉、将军及他们的亲卫们,皆被集中隔离,负责此事的杨沥做出解释,怕他们这些当官的,去煽动人心,这样便于管理。 杨沥已有二十四,妥妥的俊将军一枚,虽然武艺不咋样,但他的脑子挺活络,他来到军营慰问、安抚。 一座临时营帐内,全是最底层的士兵们,一队二十人挤一帐,冬日里人多,倒是暖和,杨沥笑意绵绵道: “诸位兄弟,我叫杨沥,乃杨大帅之侄儿,亲侄儿,呵呵,诸位若有何要求,可尽管与我说,我定会尽力而为。” 这些士兵中,年龄不一,有比杨沥小的,也有比他大的,众士兵同时看向队长,七嘴八舌说不出个所以然,必须有个代表出来谈话,队长扭扭捏捏道: “杨将军,我等是否真的能活?” 杨沥挥挥手道: “大哥何出此言,大帅已说过,他们有些事要谈,谈事么,定需要些日头,因此才让你们在此等候,收走兵器,是以防万一,千万勿需多想。” “大帅为何愿意放过我等?” 杨沥顿时面色沉重道: “大哥此言,问得极为准确,咱们都是老乡,我不妨告诉你们,踰空是想吞下灵绎道,恢复后唐国,他欲当国王,试问,此乃何罪?” “谋反?” “对极,你们当兵的,只知道奉令而为,可究竟为何要打仗,却一无所知,谋反是何罪?殊九族啊,大帅不忍心诸位乡亲受到蒙骗,故而借此机会,希望诸位能够知晓,并且重新做出选择。” “杨将军,我等自然选择生呐,怎能选择死呢?!” “选择生、是好事啊,其实并不难,你们仍是军士,只是需换个地方当兵,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愿意,只是,踰大帅是否会为难我等之家人?” “既然如此,你们可相互商量一番,若有选择生的,都往军营北边跑,我在那边的山林处等你们,届时我就说你们要求回家,我便放行,实则是先躲藏起来,可好?” “如此甚好,我等即刻去询问。” 杨沥宣传完一个队,与这一个队的人,分散再去下一个队,一化二十,二十再化四百,速度之快,犹为恐怖。 杨泾等四人,也在干同样的事,只不过就杨溢稍微慢一点儿,他年龄过小,说得费劲,四万余人没用上几个时辰,队长以下的兵,人尽皆知。 第377章 杨计有仇 至安城。 这是位于怀仁城与临昌城中间的一座小城,皆是快马一日之程,踰空将大帅部移驻于此,目的是层层推进,不断向北方蚕食。 至安城的冬却不像冬,暖得有些令人嫉妒,就算京城的晚秋,也没这里温暖,当云破日出之际,旭阳将翻滚的云浪驱散,碧蓝的天空之下,芬芳弥漫,恢弘盎然。 每当晴空万里,人的心情便会扶摇直上,飞上云霄,心态便会变得豁达,灵魂仿佛置身于绚烂的白云之中,徜徉于这云海之间,眼界变得更为宽广,那些阴暗中的臭虫已入不了法眼,因灵魂所过之处,只有这如画的江山。 疏林红叶,落花时节。 寒烟无痕映阔空。 碧无尽,重拾翠,斜阳里纵马挥绳。 戎衣风威至安城。 杨计来到至安城外,这已是东门苍回来的三日之后。 奔赴理想的途中,都会有寂寞相伴,孤独相随,如何在这过程中仍保持自我,不忘初心,便显得甚为难得,这需要乐观的心态,暖阳能给孤寂的心带来些许安抚。 斜阳下的杨计,吞下一口暖阳,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卫队入城,在喻空的亲卫闻人访的带领下,来到大帅部会客厅。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代英杰,三十之龄便任一军之帅,一人独挡一面,喻某不及啊!” 踰空一见面,对着杨计便是一顿猛夸,杨计不觉得是讽刺,如今的地位,确实是自己努力而得,杨计拱拱手奉承道: “踰帅过奖,杨计受之有愧,我一直以来,将踰帅视为心中之标杆,一心追赶踰帅之步履,虽一路艰辛,然今日终能见得踰帅一面。” 杨计将踰空说成偶像,意思是将自己的位置摆低一级,踰空也有些想不通杨计所谓的复仇是何意,踰空将杨计招呼坐下之后,拉起家常。 “杨帅乃杨家子弟,如今杨营出任太尉,杨帅却入得军中,为何不在兄长身边进行扶持?难道杨帅与杨太尉之感情,有变?” “感情?” 杨计微微一笑,实话实说道: “呵呵,家父与大伯之间的事,相信大帅无比清楚,我怕,二兄三兄同样怕,万一这日后,若来上个变化,小命重要呐,以此,我兄弟三人各奔东西,以保全自身之性命。” 实话便是真话,真实的东西便无懈可击,踰空索性敞开问道: “那你欲找何人报仇?你有何仇人尚需我来相助?” 杨计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缓了缓,呼吸几口之后,沉吟道: “大帅,我在灵绎城成婚一事,不知大帅是否还记得?” “当然记得,我之东路军副帅,便是那回命丧灵绎城。” “大帅,我躲至灵绎城,幸得灵绎王不嫌弃,帮我完成十年之愿,了却我十年之心结,我感恩灵绎王,以此为他夺下怀仁城,在此,我先向大帅赔罪。” 杨计站起来对着踰空恭敬地躬身施上一礼,踰空轻托一下杨计的臂膀,让他坐下道: “有恩必报,老太尉之根本,我不怪罪,你继续说。” 杨计坐下后,猛得灌下一杯茶,带着些怨气,恼怒道: “大帅,当时灵绎王并未组军,我乃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成婚三日,仅仅三日呐,他龙举便将我的妻子抢去,大帅你说,此仇可能不报乎?” 踰空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夺妻之恨,龙举抢别人的妻子太多,以至于令人早就忘记那些还活着的丈夫,但踰空仍有些不相信,他疑问道: “你小妹为何无意见?你当时为何又同意?” 杨计面带悲愤,哭丧着脸反笑道: “哈哈哈哈,大帅,我能不同意否?他龙举手下高手无数,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我如何敢不从?我小妹,唉!她与龙举狼狈为奸,二人共同下的手。” 踰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没被人抢过妻子,杨计这种心情确实很难体会,踰空有点乱,稀里糊涂道: “你就这么活在复仇之中?” “当然。” 杨计愤起道: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岂有不报之理,我为灵绎王借龙举之力,除去司马家,以我自己之奋斗,得来这一军之帅位,我愿报灵绎王之恩,但不妨为我自己复仇。” “你如何面对灵绎王?” “我求大帅,给予灵绎王,一安乐存活之所。” “你的意思,与我结盟一处?” “不,若大帅为我复仇,我愿投于大帅帐下,带兵相投,愿为大帅手下一小卒。” 杨计的态度相当诚恳,但越是这样,踰空越是不信,夸夸其谈,就靠一张嘴而已,踰空浅笑道: “呵呵,杨兄弟,你这说的,是否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大帅,我所言所行,全亮在你面前,若你不信,我还可以说出龙举军的下一步攻击计划。” “下一步?” 这牵扯到战事,踰空好奇的看向杨计,正色问道: “你说说看。” “围曲枝城,乐丰城必出兵相救,半路劫杀乐丰城之军。” 杨计居然说出乐丰城,踰空的疑虑被打消不少,踰空试探问道: “你知晓乐昭城之军,已入驻乐丰城?” “知晓,龙举军皆已知晓,乐丰城虽小,然其位置好,位于曲枝城东,便攸城南,乐丰城一直是我等关注之城池。” “龙举在何处?” 这是踰空消除自己心中疑惑的最后一点,他经过不断的询问与推测,来确认杨计的真假,然而杨计仍然实话实说道: “我不知晓他的行踪,但他正与芬妶二女日夜狂欢,这谁都知道,话说回来,他得感谢大帅,否则他尚不敢摆至明面上。” “呵呵,不愧为色魔之名,专抢他人之妻,令先竟然还如此宠爱,唉,皆是令先无后所致呐!” 踰空听得懂,杨计是告诉自己,“有始有终”已然败露,宋皇知道是自己派出的杀手,踰空的心中沉重几分,箭已出弓,再也无法回头,杨计趁热打铁道: “大帅,杨计推心置腹,只为一雪心中之耻,我不仅要让龙举痛,更要让他的军队消失。” “杀龙举,我不能给你承诺,因我找不着他在何处,至于灭掉他的军队,你有何计划?” 踰空终于信任,杨计欣喜道: “将计就计,我尚未将取得怀仁城之消息,传与龙举军,为的便是等待大帅之决定。” “你准备做那个变数?” “不错,给予背后一击,灭掉龙举军,大帅可顺势突袭开济道,就算拿下大名道,也是易如反掌,届时再向西攻下广岭道与古丘道,剩下个令先,他如何能与大帅斗?令先除却投诚,将别无他途。” 杨计所说,是一幅宏伟的蓝图,与喻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喻空的计划就是如此,虽然从口中说出来,甚是简单,然而杨计的合并,加上龙举军的消灭,灵绎道再无军可影响。 踰空背负双手,望向碧天,杨计之才能,确实令踰空喜欢,战绩就是说服力,况且既然天下尽知,再隐隐藏藏毫无意义,踰空郑重道: “若能将龙举军消灭,你杨计便为我''电狮军''之副帅,你意下如何?” “杨计先谢过大帅,功成之日,再来领赏,我这就回去布局。” 第378章 东域之战 大战终起。 各部军队皆进入调动之中,全部汇集于灵绎道的东南区域。 回到怀仁城的杨计也要走,他和踰空定下计划,他的军队将进入君搏安排的区域,在曲枝城西南方,堵住踰空东路军的撤退路线。 踰空率领“电狮军”大帅部离开至安城,前往万全城,踰空给杨计的安排,是等,踰空让东路军用诈败的策略,待君搏的军队追过来之后,杨计和踰空同时从背后的南北杀出,东路军再回头夹击,一举奸灭君搏之军。 万全城位于曲枝城以南,可策应曲枝城、临昌城甚至乐昭城,踰空将在此处,给予追杀的军队致命一击。 踰虚的去向,踰空是让他前往曲枝城压阵,至于四万余军,踰空未提及,而杨计给踰虚的答复是,他们已回至安城,副将、都尉们带着回去的。 踰虚并未多想,如今是盟友,怀仁城外确实没有军营的影子,更何况四万余人,一望无际的人头呐,怎会无声无息,踰虚只身赶往曲枝城。 “骁雄军”突入文坊城,“骁勇军”拿下文良城,这二城皆是些前沿守军,踰空的东路军收到踰空的军令之后,并没有出城迎战,而是静静等待大战的到来。 曲枝城守城的将军是西门不孤、伯赏之横,西门不孤是西门不醉的二弟,伯赏之横是伯赏之可的二弟,他俩的大兄命丧开济城,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准备大开杀戒。 乐丰城。 踰空东路军主帅踰虎,踰空长子,二十有八,属于比较中庸的人物,副帅微生于随是微生于宿的大兄,微生于宿意外死亡之后,踰空紧急将他调来,辅佐踰虎。 踰虎身边还有一位大将、夹谷冚,他是任通城城主夹谷智的二子,任通城原先是西路军驻扎之城,夹谷家与乐昭城的西门家一样,属于踰空铁杆中的铁杆,至死不渝的那种。 现在只有踰虎这一部最舒服,以逸待劳,静候敌军的到来,军队的调动不是朝夕之间便能完成,步兵全靠两条腿走路,双脚踏踩过的,便是岁月之痕。 这个等待,竟达一个月之久,时日真的好长,长到踰空不断催促杨计,传信兵的马腿都快跑断。 “为何龙举的军队还不进攻?” “君搏说,龙举的夫人生孩子,得等孩子生下来再打。” “孩子生下没?” “快了,快了。” “难产否?” “不知晓呐,希望小妹万不能难产。” “每日里躺着如何能生,你观察否?习武之女子,都能生得顺畅。” “谢大帅指点,我的四位夫人皆有孕在身,我得让她们多运动。” “生下否?” “生了,生了,一女一儿。” “何意?” “意为大夫人生女儿在前,二夫人生儿子在后。” “哦,好,生得好,等待着实令人焦急。” 踰空终于叹出口长气,比寒漠还着急,这下子,你们该来打了。 寒漠身边的芬妶二女也怀上,被六阎罗护送往灵绎城,寒漠在收到少帅部就位的讯报之后,大手一挥,进攻。 风过处,狼烟遍,军随角号百战绝。 啼鸟轻啸,铁骑悲歌,芳菲歇。 撕云裂,清亢远,刀光银闪沸热血。 战鼓轰鸣,寒甲皓空,共醉月。 “骁雄军”的到来,踰虚军并未守城,而是出城迎战。 “杀!” 君搏将令旗一挥,水随天领着“江山八阵”突前,身后是叶帧、白遥的弓箭军,再后方是秋苵指挥的步兵,谭进、卢挽率领骑兵在两翼。 “鹤翼杀阵” 踰虚也不弱,他摆出的是“锋矢阵”,以攻对攻,你有翼杀,我有矢穿,拿下你中军大帅,诈败都不需要。 “轰” 铁甲洪流相撞,溅起的是血之浪花,呐喊声与惨叫声顿时而起,残肢断臂,霎那间将接壤的大地覆满。 水随天身先士卒,东南西北四个八枪阵,中间还有个中阵,像一个旋转的车轮,碾压过处,尸横遍野。 血雨腥风,离人断肠,破碎无语天涯亡。 叶帧与白遥的弓箭军更威风,箭矢落处,无一生还,所有欲近身者近灭,寒风不忍看,魂落飘零满地残,空留茫然为哪般。 刀剑无情,清辉落霜,青山伴眠添寂寥。 “杀啊!” 踰虎一骑绝尘,率领骑兵先至,踰虎军来得也挺快。 “哪里走!” 斜刺里杀出一支人马,广开一马当先,他领的也是骑兵,广开一声高呼,“金台枪”斜指间,杀向踰虎。 “骁勇军”随后奔袭而至,三万“骁勇军”挡住踰虎的五万军,先锋大将、公西子昭将“沉云戟”一挥道: “为''勇''字正名,勇往无前,杀!” “杀!” “骁勇军”疯了,个个双眼发红,杀气如虹,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将几个月的憋屈,愤怒地洒向踰虎军,不要命的厮杀,手被砍掉我用腿,腿不能动我用牙,咬也要咬死一个。 踰虎军眼中,这些不是人,是嗜血狂魔,你看他们,身上中刀仿佛没有痛感,满脸的鲜血,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踰虎军一触即慌。 “疯子啊,救命啊!” 踰虎军为“骁勇军”的杀戮所惊吓,军心一乱,溃不成军,微生于随没辙,反正要诈败,赶紧败走,令旗一挥,号角声起。 “撤退!” “踰虎已死,追杀!” 广开的长枪挑着一个人头,正是平庸的踰虎,微生于随不忍直视,歪脑一声叹息,无能不要紧,躲着便是,偏偏以为自己很牛逼,你想死就算了,这让我如何交差?罢了罢了,先撤退再说。 兵败如山倒。 踰虚更委屈,虽说是五万打八万,但是也不至于被压制得如此之狠,八枪阵在无限旋转,箭矢在不停飞射,自己的弓箭手竟被点名射杀,连个头都不敢冒。 “啊!” 踰虚的喉咙中箭,拿着令旗过于明显,叶帧长呼一口气,这一箭甚是费力,内力差点被掏空,不过杀掉踰虚,值! 西门不孤一边让人抬起踰虚的尸首撤退,一边拿过令旗,一阵挥舞。 “撤退!撤退!” 呜咽的角号声响起,西门不孤骑着马仍在不停地舞动着令旗,让大军快撤。 白遥开弓搭箭,正瞄着西门不孤,白遥口中喃喃道: “二弟,我也得吃上一口肉!” “嗖” 叶帧来不及回话,寻声望去,见西门不孤应声落下马去,叶帧顿时狂笑道: “踰虚已死,西门已死,快吃肉啊!” 君搏将令旗一挥道: “追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追击的战鼓随即响起,“骁雄军”呼啸向前,伯赏之横觉得自己好幸运,他没捡令旗,也没管踰虚与西门不孤的尸首,他害怕,那暗箭过于厉害。 军无帅则乱,乱则会一哄而散,摔倒之后遭践踏而亡者,被战友嫌弃挡道,而背后中刀者,比比皆是。 追的追,逃的逃,当伯赏之横与微生于随汇于一道之后,清点一下人数,伯赏之横的身边只剩下万余,其余四万呢?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微生于随更管不了,他的身边也只剩下二万余人,二人两军一合,三万余军,快逃,先逃命再说,对,还有计划,按计划来。 第379章 精锐护帅 残叶扬,满地黄,人无归航。 狼烟漫卷战骨荒。 天水苍,云涯茫,万里飞霜。 孤魂随风梦空荡。 溃兵败将,无心回首忆痛伤。 微生于随、伯赏之横、夹谷冚三人带着三万大军,拼命往至安城方向逃亡,其实不能叫逃亡,这是喻空安排好的,目标是“翠琴谷”。 翠琴谷,位于曲枝城西南,约五十里处,由丛山林峰交汇而成,此谷在春季之时,有杂英千百余种,花团锦簇,灿烂如炽,哪怕冬日仍苍翠不剥,丹枫缀之,四季红紫匝地,鸟语不绝如琴鸣,故名翠琴。 翠琴谷不仅美,而且很大,大到两边的谷口无法相望,喻空的命令是,东路军入谷之后,屯兵另一头的谷口,将追兵放入谷中,杨计军与踰空的大帅部再堵住进口,如此,君搏军会全死于谷内。 微生于随等三万余军,一头扎入谷内,朝另一头奔袭,然而等他们气喘吁吁赶至出谷口时,顿时傻眼,为何有支军队堵在此处? 不仅是微生于随茫然,踰空更是有些愣,龙举的军队为何不追东路军?反而来堵住我的去路?又是一个八万对五万,然而君搏与广开仿佛不想拼杀,一骑从“骁勇军”中缓缓驶出,来到两军阵前。 “踰空兄,尚记得我否?” “屈飞?” 踰空打马来到屈飞面前,四目相对而视,眼神之中,似是而非,明明是认识许久的老友,今日一见,却又为何像不认识? 屈飞率先慢条斯理道: “踰大帅,我懂你的意思,我从京城来之前,秋总镖头曾告诉过我,此时此景,我心中早有准备,然而大帅,像是不曾有感呐!” 踰空皱眉肃声道: “飞兄是否误会?我对你之感情从未改变,然天意弄人,你我兄弟只能天各一方,我不愿强求飞兄,我懂得飞兄需要傲笑于江湖,我何曾有变?你今日与龙举军在一起,意欲何为?想杀我否?” “空兄,感激你能记得我,我更不曾忘过你,兄弟之情虽逾十余年,我仍时常醉心于其中,每每想起,都能会心一笑,空兄,我想真诚问一句,一国之主,当真有如此诱惑乎?” “哈哈哈哈!” 踰空一声长笑,继而一声叹息道: “飞兄,你有家否?有家族否?有千万跟随之兄弟否?” “空兄,我有兄长,我有表弟,我更有侄子,至于兄弟。” 屈飞左手往后一挥道: “空兄请看,此处皆是我屈飞之兄弟,为同一目标而努力之兄弟,空兄,难道不做国主,兄弟便不得活乎?” “住口!” 踰空将手一甩,怒吼道: “飞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永远不站于我之角度去想,我永远都是错,你倘若真喜欢江湖,为何不去坚持?心口不一,为何又来这军中掺合?你说出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自己尚能分辨否?” “我?” 屈飞颌首颤声道: “空兄,我确实食言,然而我正是为你而来,此战过后,我定重归镖局,我屈飞的确只适合于江湖生存,空兄,我是不想看见你走上不归路啊!” “哈哈哈哈!” 踰空一阵狂笑道: “杨计呢?他在何处?” “不出意外,他正在看守你那三万东路军。” “三万?我十五万东路军,为何只剩三万?” “曲枝城五万,乐丰城五万,你何来十五万大军?” 屈飞确实不知道杨计的谋划,然而踰空已能想得通,杨计已将怀仁城的四万余军扣押,踰空苦笑道: “呵呵,原来如此,十万只剩三万,难怪会输得如此之惨。” “空兄,你已无路可走,你看看那边。” 踰空顺着屈飞的手指方向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从西边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失愠、名通,及三位大将,厉哇、耽夜、风巽。 “吼!” 失愠一声令下,少帅部驻马停步,唯有名通打马疾行,来到屈飞身侧,望向踰空道: “踰帅,别来无恙。” “名通?” 踰空诧异道: “''雷狮军''?广开为何未前来?” “踰兄,我早就来啦!” 广开缓骑来到屈飞另一侧道: “我不忍打断屈飞兄与你之重逢,故未现身,望踰兄勿怪。” “哈哈哈哈!” 踰空反应过来,讪笑道: “杨计真乃用计如神也,竟然编出生孩子来调集''雷狮军'',佩服啊!” 名通摇摇头道: “踰帅误会,我家两位少夫人,确实是生孩子,然而我乃''雪狮军''少帅部之副帅,并非''雷狮军''之人。” “厉害,如此岂非更厉害,杨计实令人刮目相看呐!” 踰空叹息连连,广开应声解释道: “踰兄,此乃''骁雄军''大帅君搏之手笔,如今''雷狮军''已烟灭,我乃''骁勇军''之主帅,踰兄,尚请悬崖勒马,回归正途。” “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今日我难逃生天,罢罢罢!” 踰空一声狂笑,将马头一拎转,“灰木单钩枪”斜挥道: “那便各自回阵一战之,虽死无憾!” 战鼓声吹萧疏,金戈铁马寒尘。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役,五万对十二余万,然而这一部“电狮军”,乃踰空之精锐,绝非之前的东路军可比拟。 踰空将最强的士兵屯集于身边,最垃圾的扔至开济城,平庸的分成两部,一东一西。 “电狮军”分出两万阻挡君搏与广开,再分出两万以锥阵之势,凿破少帅部,中间是踰空率领的一万精骑,准备往西而去,与西路军会合。 此刻的交锋,再无谋略可言,只能靠将士之勇,君搏将令旗一挥,攻击! “杀啊!''骁勇军'',勇悍无惧,勇猛无敌,杀!” 先锋大将公西子昭,狂叫一声,“沉云戟”往前一探,策马冲上战场,大将苍浒将“开山斧”一摆,不甘示弱,跃马向前,大将百里宜拖着“千钧刀”,大将屹穷斜扬“率义枪”,怎能让你这先锋总抢头功,“骁勇军”又露出嗜血獠牙,嚎叫着杀向“电狮军”。 水随天歪脸一看,果然是年轻气盛啊,我可不会这么玩,水随天朝叶帧、白遥递上个眼色,继续用那一招,递进掩杀。 “电狮军”的精锐确实不同凡响,视“骁勇军”的气势而不见,冷眼相看,冷刀相向。 “轰” 两军相接,整个战场之上,听不见一声惨叫,全是刀盾相撞,枪破甲胄之声,就算身残,仍切齿挥刀,直至灵魂烟灭。 少帅部承受的压力极大,副帅失愠、名通,亲自上阵,大将厉哇、耽夜、风巽,身先士卒,置身于阵前阻挡,阵线虽长,短时间之下,五万对二万的优势并不明显。 “电狮军”精锐比“骁勇军”更疯狂,冲阵的他们无视死亡,前赴后继,全用以命换命之法,就为破开一条通道,让他们的大帅离去。 他们只主攻一个点,受伤之兵,以身为器,奋起扑入少帅部,只为开道,以身为盾,长枪突刺,只为凿穿。 少帅部终没能抵住这自杀般的进攻,破开一个缺口,喻空领着一万精骑扬长西去,然而护帅的四万精锐,渐渐淹没于乱军之中。 第380章 力所不及 步履维艰终不悔,惊震山川鬼亦雄; 刀刃切肤枪裂喉,鲜血扑面无遁逃。 四万精锐,一个不剩,整个战场血流成河,少帅部被拼去二万余人,“骁勇军”战死近二万,“骁雄军”阵亡数千余人。 四万精锐,以命换命,一个少帅部的兵力被换走,君搏仰天长啸道: “啊!!终究仍是败了啊!” 战余之军无力再追赶踰空,对阵骑兵精锐,没个五万有生力量,不可能打得赢,骑兵又不够,踰空的精锐部实在过于厉害,君搏等人,还需战后统计抚恤,不能让战死的兄弟们心寒。 战场清理,交给的是后赶来的杨计军,他只有二万人,另一万人押解微生于随的三万军,前往“雪狮军”驻地,与前面的四万余军一样,只不过那四万余军是策反,带他们前往的是杨沥四兄弟,以及杜中天和秋琅。 尸山血海,漫山遍野,杨计军将两军尸首,分开掩埋,此处,将立起两座大坟墓,都是豪杰,无一是贪生怕死之辈。 翠琴谷旁,英魂照山河。 干戈寥落,花草溅泪,铁血浮沉迎风飘。 死去无悲,战图空际看。 烽火犹记,孤怀万里,心行天山毅魄归。 清泣思,翠琴之名彻云霄。 战报传至寒漠手中,压力倍增,踰空的一万骑兵精锐,压迫感很强,自己只有五千多,如何打?寒漠很害怕自己的骑兵会死绝。 奚朴正色道: “少主,我军虽人数只有踰空军之半数,然而我军敢死,他踰空舍得否?再说我军也需要一战,以检验训练之成效,他踰空军是精锐,我军岂非更是精锐?!” 苍九附和道: “少主不能总担忧我等之性命,既选择战场,于阵中而亡,乃我等之最高荣耀,少主,东部兄弟们能死,我等也能死。” 聂轰表态道: “少主,你若将我等保护成幼儿一般,我等日后岂非成无能之辈,''骁勇军''已证其名,我''翼军''同样需一战而证,少主,聂轰肯请死战!” “好!军人岂能贪生怕死,我便与诸位共赴黄泉又如何!” 寒漠一拍墙上的地图道: “你们看,踰空会入哪座城池。” 奚朴应声回道: “骑兵不宜进山,踰空必入庆南城,更何况,庆南城距洮营城近,洮营乃之前踰党军老巢。” 苍九连声道: “东部军修整之后,必会尾随其后,踰空之骑兵不可能守城,如此,洮营城,踰空必不会待得长久。” 聂轰朗声道: “我军藏于半途,给予其致命一击,击败一万骑兵,并非空谈。” 寒漠看过三人片刻之后,哑然一笑道: “你们是商量好的,呵呵,不能枉费你们一番心血,整军出发,绕开庆南城,莫要被其城内守军发现。” 寒漠领着“翼军”隐迹前行,并给君搏、广开传去命令,杨计部与少帅部并入“绕勇军”,杨计任军师,从此再无少帅部,名通又回到广开帐下,他们将长途跋涉,取下任通城再攻击金丹城,“骁雄军”则是需取下洮营城,再攻击余远城,他们的距离近得多。 雄、勇二军在休整三日后启程,两军仍在一起,他们的第一目标是攻下至安城,然而至安城内空无一兵,城主敞开着城门请降,君搏丢下一句,静候灵绎王前来。 至安城是雄、勇二军的分别之处,沙场征战,各自保重,众人相拥而别,愿天下太平之日,再举杯共醉,征程茫茫,不哀沧桑。 灵绎王宋眼,虽未参战,然而他行的是文职,曾与踰空有关系的各城城主,需要一个个的见面,城池么更要一座座的跑。 曲枝城和乐丰城,他已搞定,这一日,宋眼在一众俊杰的护卫下,来到乐昭城。 乐昭城城主西门千,五旬左右,他并不认同踰空已失败,对于宋眼的到来,满不在乎。 城主府内,西门千冷眼道: “不知王爷如何处置我西门家?” 宋眼肃声道: “这取决于西门城主之态度,曲枝城城主微生更,相信西门城主很相熟,微生城主已与踰空划清界线,招微生于相回来,微生更照样是城主。” 西门千冷笑道: “呵呵,王爷,我西门一族四子无归,岂能与他微生更相提并论,王爷之言,实令人难以理解呐!” “微生于宿同样阵亡。” “错,微生于宿并非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江湖,因此微生更可以想得通,他能轻易抽身而去,然我西门家呢?三子死于开济城之战,一子死于曲枝城外,试问王爷,我该找何人讨要说法?” 宋眼厉声道: “西门千,你莫非要一意孤行?置整个西门一族于不顾?” “哈哈哈哈,我西门千之子侄,已近死绝,此仇不报,不共戴天,然而能帮我报仇者,非踰帅不可,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西门千,本王希望你能冷静想想,西门一族不止你西门千一家,莫将西门一族带至深渊。” “我西门千若无存活之希望,西门一族留之有何意义,死得越多,仇恨越深,我儿西门不骄与踰帅定会为西门家报仇血恨。” “混账!” 宋眼不想再谈,招呼双刀双剑道: “将西门千收监,我找西门族人聊聊。” 宋眼并未起杀心,只要西门千服个软,他便能放过,毕竟是争霸江山,并无对错之分,最多是成王败寇,他宋眼不是纷吾,不是杀人狂,况且,若灭掉西门一族,后面城池的城主们如何应对? “哼,我自己会走。” 西门千面对来到身边押解的侍卫,一声冷哼,西门千心如铁石,认定踰空,他便不再改变,踰空还有十余万西路军,三座大城在手,凭踰空之谋,他定能转败为胜。 宋眼并未将西门千下入牢狱,而是将他监管于后宅一处偏僻小屋,外围有一众宋眼的侍卫看守,宋眼的想法是劝说西门家其他族人,以此法令西门千改变。 西门千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屋内,一缕浮光从窗缝中钻入屋中,不偏不倚,正好照在西门千的心口之处,西门千的脑中瞬间浮现出已死四子的身影,抬手轻握,却怎么也抓不住这束光,西门千顿时老泪纵横,狂奔四泻。 “呜呜,孩儿们,你们都想爹,对否?是爹无能,未能保住你们的性命,爹对不住你们,呜呜呜呜!” 此刻的西门千,情绪崩溃,他脱下外袍,撕成数条,各布条打结成绳,抛于高梁而垂,西门千站于高凳之上,将绳头相连,打出个死结,拉上一拉试试是否牢固之后,挂上颈间,哀声道: “儿啊,爹来陪你们啦!” 随着一声“咣当”,西门千蹬翻高凳,挂绳而亡。 门外的侍卫听见这一声响,因宋眼关照,不要理会西门千,众侍卫便没多想,就这么静静的守着。 宋眼说服西门族人的时间并不长,这得益于西门千欲让西门一族陪葬的意思,当宋眼带着他新指认的族长西门士,二人赶回之时,西门千已魂归西天。 “传讯全城,罪魁祸首西门千,已愧疚自杀,往事清零,不再提及。” 在宋眼的无比落寞之中,西门士跪谢道: “多谢王爷的宽容,西门一族必会以忠为训,报效吾皇!” 第381章 精骑之战 冬十二月,南方无雪。 阴云作轻戏寒风。 残冬初结冰霜,深雾淡袅村庄。 阔野外,丘壑空,手握冷枪樊笼同。 参差坞。 从洮营城前往庆南城的必经之地,现今已然是深冬,阳光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而这吹在脸颊上的坞地之风,更没一点点温柔。 坞地四面高,中间略底,无林无木,唯有沾满雾水的萋萋芳草,轻纱似的薄雾,将这山野装扮得若隐若现,仿佛遨游于茫茫云海。 参差坞的冬,微寒,天地之间的灰蒙,让这四周甚是死寂,犹如生命无法存活之地,萧条的氛围令人压抑,仿佛在抽取人的生命力。 踰空自进入参差坞起,心头便莫名觉得沉重,他令骑兵加速,冲过这片区域,必须在天黑前,赶至庆南城。 踰空的这一个急冲锋,一头扎进“翼军”编织的半圆形围笼之中。 “呜、呜呜、呜呜呜” 军号声起,寒漠长枪探前,策马扬鞭杀向踰空军,没有任何招呼,要的就是措手不及,五千对一万,只能靠出其不虞而迎头一击。 “刺枪式,银蛇刺喉” 的确够意外,踰空军最前方的东门苍,尚未反应过来,喉咙已被寒漠的长枪刺穿,枪力过处,一颗人头飞起,残缺的颈子喷着热血,坠于马下。 “扫枪式,横扫千军” 寒漠刺出的长枪,顺势横扫,战马不停飞奔,为身后的战友,扫出一片空荡。 寒漠身边的奚朴,枪法一样,只不过扫落的敌军有些少,聂轰在东,苍九在西,三道洪流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踰空的队伍截断。 “咕咕咕” 踰空给骑兵一个指令,冲! 踰空并不恋战,他不想知道这是何人的队伍,必须一往无前冲出去,到庆南城再说。 聂轰军和苍九军,都是冲至一半转向南方,马不停蹄,两军的骑兵皆在擦身而过间挥刀、刺枪,没有呐喊,听不见嚎叫,参差坞的空间内,只有马蹄纷乱之声,甚至连刀剑相撞的声音都听不见。 蹄躁尘起,裹疮出阵。 枯木朽株白骨冢。 日渐坠,饮血更,枪林卷席呼声急。 将军勒马登起,合围顿变追击。 两军对穿而过,双方留下遍地尸首,还有惊慌四散的战马,一场冷酷无情的首回合结束。 踰空军快马加鞭,绝尘而去,待得“翼军”掉转马头,踰空军已去得甚远,寒漠的情绪未有一丝波澜,急令道: “留下一千清理战场,其余人随我追击!” 寒漠不知道战果如何,他没空理会,必须尽量击杀踰空的精骑,否则来日更难对付。 踰空故计重施,留下两千精骑,以一个“矩阵”的阵型,在大将东方明的率领之下,阻挡寒漠的追兵。 “锋矢阵,迎战!” 寒漠长枪前探,继续化身为矢锋,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晓自己有几骑,但他无路可退,更无计可施,只有杀,义无反顾的厮杀。 “戳枪式,怪蟒戳胸” 寒漠一枪锁定领头的将军,枪势如一条张开巨口的大蟒,瞬间将东方明吞没。 东方明,临江“修幕渡”西南边的赤嵩城,城主东方白之三子,大子东方动死在大名道,次子东方作死在开济道,而东方明则是死在灵绎道,四子东方亮,与东门苍之弟东门苔,同为踰空之亲卫,尚在踰空身边。 两军第一回合结束,各自调转马头继续厮杀,踰空军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早就抱着必死之心,双眼之中只有一个“杀”字,脑袋之中只有多杀的念头,剩下的都尉将刀一挥,切齿道: “冲锋!” “点枪式,金鸡点头” 寒漠使出枪势,时间被耽搁,反正无力再追,寒漠将内力宣泄一空。 两军再相接之际,发出命令的都尉看见一只金鸡,鸡头飞啄,如食小虫一般,啄的是踰空军精骑的头颅,都尉连同身边的骑兵,顿时间大片落马而亡。 踰空军没再能将第二回合打完,待“翼军”重新掉转马头之后,身前已无一人站立。 “清理战场,将战死的兄弟带回去,这些精锐,也埋了。” 寒漠有些虚弱,他摇晃着下马打坐恢复,其余的所有人皆投入战场,找人的寻尸,拉马的牵绳,参差坞又将新起一座新坟,给这坞地添上几许哀伤。 踰空的骑兵精锐,受到步兵精锐的同等待遇,他们同样是豪杰,虽道不同,然忠相似,战场之上悍不畏死,军人之最高礼遇,便是战死沙场,勿需马革裹尸而还。 斜阳垂柄,坞地无钟,寒风吹断命损。 落日归鸿,暮草千重,传书不堪深愁。 这一战,将寒漠打得心如刀绞,三千换下五千,虽然仗是算打赢,然而自己只剩二千骑兵,而踰空还有五千,这接下来,怎么打? 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将在何处对战,算都算不出来,寒漠痛彻心扉之际,奚朴禀报道: “少主,原先的六百卫队,无一人阵亡,看来仍然是我训练之故,请少主责罚。” “哎呀,我说奚朴,你怎能这么说,卫队皆是精英中的强者,可遇不可求,而其他人只是兵,若同标准对待,岂非能荡尽天下,你真是够贪心的,能打成这样,知足!” 寒漠摆摆手说完,便去帮伤兵治伤,重伤先治,好跟随大军回程,一边行军一边治伤。 庆南城。 北城外兵甲林立,一面军旗迎风招展,上书“骁捷军”,军旗之下,是副帅钟复,大将叶贲、士昔。 “咚、咚、咚” 战鼓声催,“骁捷军”喊着号子,作攻城之势,令庆南城楼之上的踰党严阵以待,他的身边是大将夹谷冧。 “何人敢出城与我一战!” 叶贲拎枪跃马长啸,“骁捷军”随即跟随高呼。 “吼、吼、吼” “骁捷军”并未攻城,而是驻足于一箭之地外,由叶贲叫阵单挑,踰党冷眼视之,这年头谁跟你玩单挑?有本事你就来攻城,何况你们不敢,如此玩法已有数日。 僵持之下,踰空从南门入城,随后钟复收到讯报,“翼军”安然回程,钟复大手一挥,撤军,掩护任务完成。 游子山。 天木镇外的一座小山峰,此山以岩石为骨、土壤为肉、竹木为帽,以宽阔的胸怀,拥抱这美好的人间。 高大挺拔的翠柏与翠竹间,由上而下,层叠出三千座英雄冢,自此,由游子山孕育英雄之魂,巍峨耸立于这人间,俯瞰苍生,静观岁月之变迁。 寒漠带着奚朴等将士们,经过几日的劳作,“翼军”阵亡的军士,皆埋于此处,山下二千“翼军”汇聚,寒漠端酒正欲做祭词之际,天空飘下片片雪花,瑞雪降临,老天似为军士逝去而哀泣,似为未来可期而动容。 雪似梅花落山城,乱飞坠,为谁送? 人间几度行泪痕,记旧时,今犹恨! 天涯行客,依萤聚土,魂归赫赫战功。 惆怅望空,寒雪恼人,寄于清怀杯中。 不堪苦寒时节,凝伫切,念翠笼。 寒漠将杯中酒横洒于身前,仰首哀呼道: “兄弟们,回家啦!” 寒漠心中的千思万绪,最终只化为这几个字。 游子啊!该回家啦! “兄弟们,回家啦!” 随着奚朴和将士们的一道应声呼喊,此时的天空中,雪花飘得更急。 第382章 不战欲屈 北风吹,花零落,寒空照眼尘洁。 似梅萼,却无香,冷艳孤光清绝。 高人乘兴酒酣宴,雪中常把梅花会。 翠暗红明,琴声几度,暖炉相对熏轻醉。 天作造化,催促春回,云低白蜡降祥瑞。 安奉城。 城主府内,公孙相如与龙空受在踏雪寻梅,二人因心情愉悦之故,喝得有点多。 公孙相如笑绵绵道: “安奉城第一场雪之际,恰逢兄弟在此,为兄甚是高兴呐!瞧这梅,尚比往年艳丽几分,哈哈哈哈!” 龙空受笑盈盈道: “老哥哥,往后这岁月,我俩必不会像以往那般,一分别便是十余年,未来甚是美好啊!哈哈哈哈!” “兄弟养得个好女儿呀!血流得甚值。” “呃,老哥哥,女婿的功劳甚大,呵呵!” “好,都是兄弟你的孩子,来,为兄弟之坚强,干杯!” “老哥哥,其实我愧对女儿,我不会带娃,让女儿遭过不少罪,不像古兄,他尚知晓为漠儿找奶喝。” “哎呀,你之处境不同,万不可相提并论,再说他出身于江湖,而你一直于军中,兄弟切莫再想,相信他俩都能懂得,你的艰难之处。” 公孙相如的劝慰很有效果,龙空受思量片刻后,举杯道: “多谢老哥哥开导,我便不再想,他日我定要去探望一下古兄,以表谢意及敬意。” 公孙相如抬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尚未放下,公孙相如突然对着龙空受做出一番审视,良久之后,笑眯眯道: “呵呵,兄弟,你的确应当去,说不定,我还要为你操办一场。” “啊?” 正帮公孙相如倒酒的龙空受,着实被吓一跳,我是去祭祀呀,龙空受急问道: “老哥哥,何意?我会死在古丘?” “呸呸呸,莫乱说。” 公孙相如歪脸呸过一番之后,对着龙空受挤眉弄眼道: “操办喜宴,哈哈哈哈!” “喜宴?何意啊?”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兄弟静观便是。” “老哥哥,你?” “打住,莫再说,我可不想折寿,反正是好事,兄弟不必多想,但一定要顺心而为,不可欺骗自己。” 望着公孙相如慎重的神色,龙空受没再追问,可能是他俩相互间特别了解,龙空受转换话题道: “踰空的骑兵只剩下一半,然其西路军尚有十万之众,他是否会孤注一掷,从临川城突围,而入广岭道?” “踰空之心性,虽谨慎,可其相当坚韧,他必不会轻易放弃灵绎道。” 龙空受皱眉道: “不放弃又能如何?如今局势明朗,他已是穷途末路,灵绎道再无他存活之空间。” “灵绎王尚在临昌城等地安抚,灵绎城内空虚,若踰空突入灵绎城,兄弟你说,灵绎王该如何应对?” “报!” 忽然门外探马的急促之音,将二人的聊天打断,公孙相如随口道: “进来说话。” “喏!” 探马入得屋来,施礼禀报道: “禀城主、馆主,踰党率领庆南城大军攻击冠祈城,如今已于冠祈城外安营扎寨。” “踰党?” 龙空受深感意外,踰党只有区区五万之众,如何敢攻城?当龙空受想到前日里“骁捷军”对寒漠的掩护之计,龙空受猛然醒悟道: “不好,踰空也在玩声东击西,他的确要去灵绎城,老哥哥,我要去堵踰空。” “行,兄弟,莫再有那么大的杀意,如今你已有两个孙儿,日后还有更多呢!” “呃!” 望着公孙相如深邃的眼神,龙空受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笑道: “呵呵,谢老哥哥告诫,小弟告辞!” 屋外。 北风啸,飘雪急。 龙空受转身离去,未行多久,头肩便染上一层霜白,一如庭院中豪放的梅。 清梅古道。 位于安奉城以南,约十里之地的宽阔古道,大道两侧有无数的清梅,漫天飞雪之中,傲然争春的雪梅。 梅逊雪白,雪输梅香。 纵然百丈冰,花枝犹俏。 冷影无惧霜,自禀清相。 雪未休,孤芳如许。 铁将出,哪负岁寒。 心壮志坚,长枪破残。 此刻的“清梅古道”,立有一队人马,约有千人,人皆铠甲,盔肩都被白雪覆盖,就算每个人手中拄着的长枪,那纹丝不动的枪尖之上,也有一小点白雪积留。 龙空受在最前方,他的两侧是“铁血十大将”,左边是满边、跃烽、临警、宫榆、寅塞,右边是连侠、星客、入度、剑桑、端乾。 龙空受双目微眯,盯着前方,口中喃喃问道: “事情安排得如何?” 左边的满边应声回道: “回馆主,前方两百步,方圆一里地内,属下已带领兄弟们洒满苜蓿,当然,这需要馆主配合一下,毕竟雪地里找食物,马儿得花点时间。” 右边的连侠乐呵呵接着道: “馆主,这法子百试不爽,从未失手,骑兵没有马么,就是些待宰的羔羊。” 龙空受笑眯眯道: “好,两百步,看来我得走上去,和踰空多说上几句话,呵呵!” 北风渐轻,飞絮逐薄。 冰洁的雪魄,似乎感受到,此处即将来临的厮杀,变得有些于心不忍,她们有意无意的减缓坠入人间的步伐,白雪不再纷飞,转为轻飏而凄清。 龙空受等人的眼前变得畅亮,古道尽处一览无遗,他们仍未移动分毫,仿佛这近千的不是人,而是雪中的石雕像。 孤光乱絮,千岩一素。 当龙空受见到远方出现黑点之时,他将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戳,空着双手,缓缓踏雪前行。 龙空受并未走远,他一边走一边计算着步数,正好百步之时,他驻步而立,背负起双手,像一棵雪松,傲立于古道中央。 来者正是踰空,以及他的五千骑兵精锐,只是他的贴身护卫“绛袍六将”,却未跟在身边,他的三子踰侪,也不在。 踰空远远的见到龙空受之后,长枪斜指,令队伍勒马止行,位置不多不少,距龙空受约百步之遥,龙空受面无表情,内心则是欣喜,一切,刚刚好。 踰空拎着单钩枪,单骑来到龙空受面前,挂枪下马,对着龙空受抱拳,深深一礼道: “踰空见过龙将军!” 龙空受微笑着拱手回礼道: “踰帅有礼,龙某愧不敢当啊!” 踰空抬首郑重道: “龙将军,普天之下,我踰空就服你一人,将军之勇堪比天神下凡,将军,不知在此拦我,所谓何事?” 龙空受笑微微道: “多谢踰帅高看,龙某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杀神,今日在此等待踰帅,只为告知踰帅一件喜事。” “喜事?将军请说。” “龙某家中刚生得两位孙儿,龙某想得到踰帅的恭贺。” “两位孙儿?” 踰空瞬间想到龙举的夫人生孩子,踰空惊讶道: “龙举?龙?将军,莫非?” “正是,他便是龙某的好孩儿。” “哈哈哈哈!” 踰空抚额一阵苦笑,败得不冤,踰空叹息道: “原来如此,将军,踰空恭喜将军,只是…” “踰帅请听龙某一言。” 龙空受伸手打断踰空道: “江山多娇,你争我夺,并无对错之分,只是,若无胜数可言之时,不如罢了,毕竟踰帅的后人们,仍需安稳的活下去。” 第383章 人不可控 冠祈城,南城楼。 寒漠与“骁捷军”副帅、将军们并肩而立,望着南城外的踰党军。 寒漠对踰党军并不太在意,仅凭“骁捷军”的人马,击溃踰党军不在话下,但不能打,踰党军不回庆南城,君搏拿下庆南城就方便得多,届时前后再围剿,能一劳永逸,并且能将自身军队的损失,降至最低。 然而寒漠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在担心龙空受,钟复等人将寒漠的神色看在眼中,他们其实也在提心吊胆,钟复逐出言劝解道: “少主,龙将军之威名,誉满天下,踰空五千精骑,断然不是龙将军之对手。” “确实如此,少主请勿忧,放眼此人间,能战败龙将军之人,不可能有。” 严异附和的安慰之声,并未让寒漠紧皱的眉心舒展,寒漠对踰空的五千精骑心知肚明,自己花去三千精锐才留下五千,这剩下的五千岂非更厉害。 寒漠咬唇轻叹道: “那是五千精骑啊!叔爹只有千人不到,况且皆是步甲,如何斗之?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钟复等人一时语塞,再勇猛的步甲面对铁骑,无人敢说稳赢,就算胜,步甲还能剩下几人? “呔,叶贲小儿,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就在众人心头阴郁之际,城下的夹谷冧又来叫战,叶贲虎目怒睁,向寒漠抱拳道: “少主,我去与他斗上一斗,将踰党军拉扯住,为''骁雄军''行军争取些时日。” 寒漠凝视着城下,正想答应之时,夹谷冧又狂叫道: “叶贲,前日里你的狂妄去了何处?今日我就在此地,你倒是出来啊!” 寒漠沉声道: “叶将军,你去拖住他,不能败也不能胜,且要让夹谷冧,有种下回合就能斩你于马下的错觉,能否做得到?” 叶贲还未回话,吴晋卿抢声道: “回少主,末将以为,若是叶将军前去,效果稍有不佳,踰党心计颇深,叶将军大名难以骗得其相信,末将去会他,定能令夹谷冧抓狂。” 此话极其有理,堂堂“骁捷军”大将军,演的话,确实会让人产生怀疑,而吴晋卿之前只是一军侯,无人知晓,他能战平夹谷冧,如何不令踰党恼火?! 众人一致点头赞同,寒漠立刻拍板道: “好,吴将军去迎战,具体的操作,自己把握好。” “喏!” 吴晋卿抱拳应过一声后,带着本部都尉、军侯等人下城单挑夹谷冧。 “嘎嘎嘎” 冠祈城南门大开,一队人马冲出城来。 “嗒嗒嗒嗒” 吴晋卿勒住马头,手挥“鸣鸿枪”,斜指高声道: “夹谷冧,休得猖狂,我来会你。” 夹谷冧见出来的是个脸生之人,薛可、叶贲、士昔三人,夹谷冧是认识的,堂堂大将被忽视,夹谷冧不由怒上心头,喝斥道: “你乃何人?叶贲为何不敢出来?” “哈哈,夹谷冧,战你何需我家将军,某便足矣。” 吴晋卿枪指夹谷冧,接着道: “你且听好,我乃叶将军帐下,刚从军侯升至副将,吴晋卿是也。” “哈哈哈哈!” 夹谷冧一阵狂笑道: “叶贲提升个军侯做副将,看来广岭军中无人矣,我便先杀了你这无名之辈,好让叶贲下城一战,看刀!” 话音未落,夹谷冧打马挥着眉尖刀劈向吴晋卿,马疾刀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铛” 吴晋卿拨枪挡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刀之后,觉得很轻松,心中已有分晓,准备使出个六七分的功力应对,不能让夹谷冧心生惧意。 双方错马,继续下一合厮杀。 城楼之上,寒漠的眼神有些飘忽,他对吴晋卿根本不担心,只是仍在忧着龙空受。 “蹬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上城楼,来人是军师杨构。 “禀少主,好消息,好消息啊!” “何事?快说!” 寒漠听到个“好”字,立刻显得迫不及待,众人也拥挤到杨构身边,等着听好消息。 杨构长吁出一口气,微笑道: “龙老爷干翻踰空…” “战果?人怎样?” 寒漠过于着急,众人并没有觉得寒漠问错,表情都像似嫌弃杨构说得太慢。 杨构压压手,缓缓而道: “别急嘛,龙老爷未损一兵一卒,生擒五千精骑,只是…” “我滴个娘哎,军师请说快点呐!” 钟复一失往日之镇定的风采,催促着杨构,严异也一般模样,急切附和道: “军师快点说呀!” 杨构汗颜,加快语速道: “龙老爷用''醉马草''拌着苜蓿,撒满大片荒野,然后利用与踰空说话之机,给予马匹一定时间,马匹们吃过食物后纷纷醉倒,踰空对龙老爷心悦诚服,自知无法再与''十绝枪阵''而战,可龙老爷不知为何,放踰空单骑离去,五千精骑被留下,我,呃,已全说完。” “呼!” 寒漠重重呼出一口气,心头的阴霾已然消散,寒漠明白杨构想猜龙空受的用意,但觉得不妥,便没说出来,然而寒漠并不在意,或许这是叔爹与踰空之间的某种约定,寒漠的视线转向城下战场。 “快,鸣金收兵。” 城下的吴晋卿演得甚是狼狈,头盔被砍掉,披头散发不说,甚至于胳膊上还挂有刀伤,寒漠担心吴晋卿,万一心中气不过,一枪将夹谷冧挑杀,那便成事与愿违。 吴晋卿的确很累,装弱真的很难,几次三番都是自己在等着夹谷冧的刀劈过来,将头盔送上去,将胳膊送上去。 “夹谷冧,有种明日再战,我定刺你于马下。” “哈哈,无名小卒,明日我定斩下你之首级。” 吴晋卿的语气越硬,夹谷冧越是欢喜,各自回营,待明日再战。 吴晋卿回城找寒漠治疗刀伤,皮外伤不碍事,可战袍被劈破,吴晋卿一直骂骂咧咧。 夹谷冧回到大营,面见踰党,叙说战况,夹谷冧并未吹嘘,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掩饰。 “禀少帅,明日里,我定将那吴晋卿的头颅斩下,献于少帅。” 踰党的想法与夹谷冧却是不同,踰党沉声道: “夹谷将军,我等来此只为父帅打掩护,并非为厮杀而来,就算你能杀掉叶贲,对于冠祈城而言,并无太大的意义,我军不可能将城池攻下,明日即刻回庆南城。” “少帅,末将确实能斩杀那无名之辈,这?” “打住!” 踰党伸手止住还要解释的夹谷冧,郑重道: “我并非不信将军,只是暂时要以庆南城为主,若再不回去,城池如被人偷偷占据,我等该何去何从?” 夹谷冧的大脑,从厮杀中回到现实,诚恳施礼道: “少帅言之有理,请原谅末将杀敌之心切,明日三更便悄悄撤军,不让钟复、严异等人知晓。” 吴晋卿挥动着被寒漠治好的胳膊,不时在吹嘘夹谷冧的反应,他们都认为夹谷冧已被迷惑。 “龙哥龙哥,不好了,不好了!” 重楼的惊呼声,将这帮将军们的喜悦气氛吹了个一干二净,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骂,为何这时候来不好的消息。 第384章 小道之急 心若无闲,便是人间好时节。 天巧无竟,忽作一片造化端。 杳杳谁知,懂我幽思?! 人容憔悴,莫道大雪封山。 尘无一点,赢得战袍惊暖。 寒漠听完重楼的汇报之后,立刻抛下冠祈城一切事务,将“虎翼”留下守城,带着重楼往临川城奔驰,寒漠的身边还有名辰、录云、六阎罗和寤寐。 {约千人的队伍,从西榜城与临川城中间的山林中穿越,目标方向是白川镇。} 这就是士离、仲开和南宫谅送回来的消息,三人仍在一路跟踪之中,并且不时向重楼发来即时讯报。 寒漠最不愿意听到的,也是最接受不了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同谷栈道只有青丰和八枪阵在,几十个人,如何面对近千人的攻击?寒漠心急如焚,他去临川城,目的是动用“重剑三军”。 寒漠赶至临川城之后,来不及和众人客套,仅仅点点头,便火急火燎道: “牧风,我要''锐翼''部,近千人已在前往同谷小道的路上,快集合队伍随我去拦截。” “''隐刀''、''错刀'',即刻率领''锐翼''部,跟随少主前往同谷小道。” 牧风虽然心惊,但反应很快,立刻喊过“锐翼”部的两位军侯,周阿四和盖九树,前去集合军队。 “喏!” 周阿四和盖九树了解小道的重要性,而牧风对同谷小道,与寒漠一样深刻,牧风同样知晓青丰的存在,正因如此,牧风的头有些疼痛,他无比自责,怪自己的战略眼界过浅。 在牧风的恍惚神情之中,寒漠已随“隐刀”和“错刀”离开,重楼临行前对牧风和束赫温声道: “牧帅,束将军,西榜城、临川城外的''电狮军'',和冠祈城外的踰党军一样,都是在掩护,你们死守即可,他们定不会攻城。” 重楼明白牧风的愧疚,但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重楼说完之后,朝二人点点头,拱拱手快步追寒漠而去。 束赫对广岭道不清楚,他更不懂其中的细枝末节,他见牧风的神情无比落寞,束赫不解道: “难怪,他们总是装腔作势,牧帅厉害啊,若非你早就看破?可又为何如此?” “唉!” 牧风一声哀叹道: “束将军,我现今特别恨,恨我自己未能看破,如我将''锐翼''部派往同谷山栈,哪来的少主如此担忧,我之过也!” 束赫变得迷糊,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在古丘的时候很是游刃有余呀,为何一出来就如此不堪?! 束赫无比茫然,像个傻子似的,听不懂,牧风意识到束赫对这些不知道,便逐一做出解释,说完之后感慨道: “我与君帅之差距,甚大啊!” 束赫低头苦恼的郁闷道: “牧帅,你如何能如此比较,照这么说来,我,我当个将军都不合格,我只配做个小兵。” 牧风感到自己流露出的负面情绪过多,以至于影响到束赫,牧风瞬间转换心情,昂首挺胸,拍着束赫的肩膀道: “束将军,不可气馁,更不可失去信心,既然有缺陷,那便在战争中学习,提升自己,向君帅看齐,咱俩共同进步,如何?” 束赫望着浑身散发锐气的牧风,深深一礼道: “多谢牧帅指点,束赫一定虚心学习。” “走,去送送少主他们。” “好,牧帅请!” 二人正迈步至门口,迎面遇见军师李塞,倒头便跪的李塞,泣不成声的李塞。 “请大帅治罪,李塞之责也,呜呜呜呜!” 牧风急忙间抱住李塞,叹声道: “军师军师,怎能这样,先起来再说,万不能如此呐!” 一旁的束赫又遭至迎头一击,束赫变成束手无措,就这么呆立着,牧风已开始劝慰李塞道: “军师,若论罪责,我该排在首位,军师其二是也,如今城外大敌当前,我自作主张,向少主申请戴罪立功,军师与我共同击败敌军,他日再共同向少主请罪,军师可否?” 李塞双眼红肿,痛心疾首道: “大帅,谋略之欠缺,乃我军师之罪过,与大帅无关,李塞愿一肩担之,只是,青丰危矣!” 束赫浑身一个激颤,顿时单跪抱拳叩首道: “军师,束赫也有无能之责,愿与大帅、军师共同请罪。” “啊!” 牧风仰首一声哀呼,将双眼中的热泪倒灌入腹中,牧风吸吸鼻子道: “军师,束将军,现今就算咱们都死去,对青丰也无甚帮助,不如共同打起精神,配合''骁勇军'',将踰空残部剿灭,可好?” “遵命!” “喏!” 甚矣,吾哀矣。 欲知惆怅处,梁上暗尘蹁飞。 未尽一尊泪,唯愿青丰无危。 寒漠一行已从临川城出发,连同千人编制的“锐翼”部,这千余人在难行的山中雪道上徒步奔袭。 天地间甚是宁静,以至于这千余人的步伐之声,很是刺耳,每个人的神情都无比严肃,他们全在为青丰祈祷,但愿自己能赶得上。 六阎罗在最前方开道,雪虽已停,但山道上全是积雪,路崖边变得有些分不清,六阎罗利用高超的轻功,在路崖边插上树枝做成标识,以防士兵跌落山崖。 山道难行,积雪的山道更难,队伍就这么坚持着驰骋,没有任何停留,一直在行军,没日没夜的奔波。 “啁啁啁” 第二日清晨时分,一阵鸟鸣之音传来,寒漠手掌立竖,全军驻步,鸟儿飞向重楼。 重楼轻抚几下鸟儿的头颈,从鸟儿腿上取下讯报,将鸟儿递给名辰,录云立刻拿出谷物喂鸟儿。 被寤寐一左一右守护的寒漠,望着远方的无际雪林,缓和的问道: “他们到哪儿了?” 重楼眼睛不离讯报,平静回应道: “刚到白川镇,他们像是准备整休。” “我们距白川镇还有多久?” “傍晚时分方能赶至。” “但愿他们今日整休,明日再前往栈道。” “龙哥可有话吩咐他们三人?” “有,切不可露面,不管看见何事,切记,是任何事。” “明白!” 重楼懂得寒漠这任何事的意思,那近千人在没有补给,没有后勤的状况之下穿越山林,能到白川镇已是一件难以想象之事,而这千人的休整会是怎样?食物的来源肯定出自白川镇,若是镇中百姓反抗呢?他们是否会屠镇? 寒漠很担忧士离、仲开和南宫谅,担心他们见到屠杀便会冲出来制止,届时三人唯有死路一条,千人之下,三人的轻功再高,也绝无生还之希望。 “龙哥,那三个鬼精鬼精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重楼写好讯报,放走飞鸟之后,微笑着对寒漠打岔道: “龙哥,队伍需要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填填肚子。” 寒漠转脸挤出点笑意回道: “好,原地休息一会儿,野外冷,也不适合停留过久,楼哥,你怎么样,能否坚持得住?” “龙哥,我虽然是太监,可师门武功并未落下,而且你每日帮我医治之后,我的中参功已突破,你说神不神奇?” “你?” 寒漠被这声太监气倒,完全没在意中参功的事,寒漠狠狠瞪着重楼道: “我说楼哥,再这样下去,姑娘们会被你吓跑光,谁敢接近你?人家就算喜欢上你,也只能敬而远之,求你改改口行不?” “哦,嘿嘿,我改,我改。” 肃穆的气氛稍稍得以缓解,重楼心中暗暗一声轻叹。 第385章 世外桃源 山峰如茫,林内落乡。 景致真意,过眼难忘。 白川镇。 说是镇,倒不如说是一个村寨,人口约三百余户,并不怎么太分散,基本聚集在一起,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座落于茂林修竹之中,山路十八弯,蜿蜒掩映于山林青蔓。 寨子的四面为群山所环绕,寨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这条溪流孕育着白川镇的百姓,此处类似世外桃源。 白川镇依山傍水,镇中间有一处不太大的广场,这一点与其他城池倒是类似,广场全用鹅卵石精心铺设过,颜色成环,像石块落于水面,而荡出的层层波浪。 小镇完全置身于险峻神秘的峡谷幽林之中,在如此惊心动魄的地形之下,百姓们唯有抱成团,方能与命运一争,生存不易。 白川镇的百姓很乐观,或许是他们没有贪欲所致,对吃的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对穿的没有讲究,能保暖就好,相互间你帮我助,无计较之心,一切像是理所应当。 平时的白川镇,处处回荡着悦耳动听的山寨飞歌,他们懂得感恩,他们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歌声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以此代表小镇百姓之心,愿白川镇永久的安康。 小镇南边的山林之中,士离、仲开和南宫谅三人攀于一棵古树之上,眺望着远方的白川镇,人高眼阔,小镇广场上发生的景像,三人一览无遗。 “还算好,这帮人未犯畜牲型,若是他们杀人,我少不得去砍杀一番,哼!” 南宫谅的话音刚落,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飞鸟传讯至士离手掌之上,士离像重楼一样,抚摸几下鸟儿,取下讯报,将鸟儿递给仲开喂食。 “呵呵,砍杀?!你自己看!” 士离将讯报扔给南宫谅,转脸看向小镇,南宫谅翻出个疑问的眼神,仲开嘟嘟嘴,卖出个萌,表示自己没看见讯报写啥,低头继续逗小鸟。 南宫谅打开讯报,仔细一看,紧接着又翻来覆去看上一遍,偷偷抬眼望向士离和仲开,见二人都没看他,他迅速将讯报往贴身口袋内一藏,装模作样道: “呃,我啥都没说,我可不是英雄,我只是狗熊而已,看戏看戏,嚯嚯!” 仲开抬首诧异道: “咦,谅哥,你可是南宫大侠,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应该去做救世主的呀!” 南宫谅挥手潇洒道: “救个屁,我不做大侠已然好多年,为了你嫂子的幸福,我决定退出江湖。” “啧啧啧,小谅,你这吹牛的功夫,堪称江湖首席,干脆成立个''吹牛盟'',南宫盟主!” 未等南宫谅搭理士离的嘲讽,仲开嘟嘴向南宫谅讨好道: “谅哥,我有些饿,你能否吹点吃的出来?” “啊?又饿啦,小弟你这肚子咋像个牛肚子,等着,我去弄吃的。” 南宫谅比士离还宠仲开,明明是个弟弟,南宫谅却像对儿子一样的爱着仲开,一路之上,细心照顾,有求必应。 待得南宫谅飞身而去,仲开继续卖弄可怜道: “师兄…” “滚一边去,我忙着呢。” 士离可没南宫谅那般好耐心,养这个弟弟太多年,仲开摇摇屁股,士离就知道仲开憋着啥臭屁。 仲开恢复正常状态,翻出个白眼,不满道: “少爷已经在路上,你担心啥?” “你是猪啊,他们准备动身,少爷能赶得上不?这帮人若是散入广岭道,这去哪儿一个个的找?少爷登基之日,他们再跳出来闹事,如何是好?” “啊?这,这?” “这个屁,你就知道吃,准备准备,我们要跟上去,你给楼哥传个讯。” “可谅哥还没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要吃,你在这等他,我先跟去,看着暗记找我。” “哦,师兄你小心些,别忘记少爷说的不能露面。” 正准备起身的士离,回首望向仲开,诧异地问道: “咦,你看到啦!” “是啊,咋啦?” “呃,没啥,你长大了,我先去。” 转过身去的士离,嘴角间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士离现在才明白,仲开总是装着小,在两位兄长身前享受着溺爱,士离欣慰,小弟终于长大,以后不能再将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 随着外来者的离去,白川镇重新恢复平静,小镇的里正姓度,年约半百,百姓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肚里正”,以表其大公无私,守之以信,奉之以仁,上下皆敬之。 小镇鹅卵石铺面的小广场之上,近千人聚集于此,全是白川镇的百姓,男女老少通通都在,是应之前那批人要求而为。 度里正在最前方,他未动,人群也未动,度里正静静的望着那批人远去的方向,眼神之中充满着不解,他身边左侧的一位中年人随口问道: “肚里正,这是些何处之人?为何前往山中而行?” 度里正身边右侧的中年人附和问道: “对极,莫非其等欲落草为寇?可此处怎能打劫到财物?” 度里正缓缓回复二人道: “领头的年轻人,自我介绍为踰侪,乃''电狮军''踰大帅之三公子,其身边六人称为''绛袍六将'',乃踰大帅之贴身护卫,想必其他人皆是军士,其等品行不同流俗,平易近人,可为何来此偏僻之地呢?” 这时度里正身后一老者不满道: “肚里正,其等吃去我镇上许多食物,还将我等赶至广场,肚里正为何反倒赞赏其等?” 度里正拎起手中的布袋,回首掂量着和蔼解释道: “高叔你看,踰侪留下一袋金,足够抵却食物之价,若其等品行不端,必会施杀抢之手段,至于让我镇众人聚集,应该是其不想暴露踪迹之故,高叔,我说的可对否?” 另一老者疑问道: “肚里正,你说的我都信,可他堂堂大帅之三公子,来此荒野边所,还不想让人知晓,究竟为何呢?” 度里正双手一摊道: “我等小百姓,岂能懂得这些贵族所行所为?不过,前日里同谷小道为广岭道所恢复之事,可能与此有些关联。” 度里正说起小道,顿时引来百姓们的共鸣,广场上立刻响起纷乱的杂聊之音。 “原来如此,他们也知晓小道之事啊!” “确实,难怪要搞得神神秘秘。” “哦,他们是偷偷去广岭道呢!” “为何说偷偷?前些日子我就去过同谷城,何需偷?” “对极,我也是光明正大去的,无人不允呀!” “哎,稍等,你来说话。” 度里正好像听出些什么,他喊住那百姓,接着问道: “你过小道之时,同谷那边空无一人否?” 那百姓摇摇头回答道: “回肚里正,那边有些许人驻守,并询问过我是何处之人,他们说是为维护小道而存在。” “可有兵器?” “有,皆为长枪。” 度里正问完之后,举起双臂高声喊道: “父老乡亲们,请听我一言,此金我会分给各家各户,各位回家之后,请多备些粮食与干净的白布匹,我镇管不了外界的你争我夺,可救人乃为人之根本,不管何人受伤遭难,我镇都应该救助,诸位同意否?” “同意!完全同意!” “我等皆听肚里正的。” …… 征得众人同意之后,度里正大手一挥道: “好,皆各自回家去!” 第386章 夜浦传道 冬未了,乍来双燕卷重帘。 柳青回,绿丝万绦碧玉妆。 春放归,朝暮轻寒暖晴空。 倚东风,偶然倘佯觉心动。 广岭道的春,来得有些早,早得令宋楼有种未曾经历过冬的感觉,很像一觉醒来,从秋日来到春日。 宋楼带着六大护卫来到同谷城,他不是自愿来的,是被逼而来,强迫之人还为他冠以美名,曰:慰问劳苦功高的守关将士。 “慰问个屁,真不要脸,你家夫君又不是为我守关,我还为别人守着一道呢,谁来慰问我呀。” 这段牢骚话,宋楼一路之上发得未曾停歇,以至于六大护卫都能背得出来,心中默默鄙视,有种你别出来啊! 宋楼原本真的不想出门,可来到外面之后,满山春色花动,千百黄鹂碧空,繁花盛景将宋楼吸引,外面的风景独好,出来真是对极了。 虽然宋楼接受现实,面对沁润心脾的春光花色、喜笑颜开,但嘴上仍不服软,骂骂咧咧个不停,他所骂的,就是让他出门的始作俑者,女帅长樱。 长樱的大肚子已显,不能外出闲逛,不过她根本就不需要外出,宋楼的四位王妃,高灵、冷玄、阴灵、夜夕,以及王府的四位圣女,每日都必来“名都会”找长樱喝茶聊天。 这些个都是孕妇,她们呆的地方,是原先医馆的屋子,来这里聊天打趣是一个目的,主要原因是由于艾叶、竹沥和仁杞,这三大女医师的存在,这些孕妇很重视,她们要每日一检,以保证胎儿的安稳。 长樱是最先怀孕的,先经历过就有经验,其他的孕妇对她是言听计从,让宋楼去慰问青丰,其实就长樱叹了口气,担心青丰的安危。 大姐头有心事?这可不行,四大王妃回去后就将宋楼撵出门,快去慰问,免得大姐头不安心,会影响肚里的小宝宝呢。 长樱并非无故而忧,她收到小猫儿和小貂儿传回的讯息,斥候营方向在战场,他们并未探测到有人前往同谷小道,而是龙纹和沓风二人的一种推算,猜测可能会有人闯关。 长樱的本意不是让宋楼去,她是想见寒漠,但寒漠在战场之中,根本无法联系,就算通过纹风二人联络上,一来二去,尚不知多少时日,况且长樱不想寒漠为自己分心。 宋楼前往,长樱觉得堂堂王爷站在那里,闯关之人总不能杀王爷,长樱确实安心得多,王妃们更开心,总算为大姐头做了点事,众孕妇继续着往日的欢笑。 夜浦大匠师的“动寒川”门外,宋楼笑得更畅快,并非因他拜访夜浦之故,而是他见到两位故人,“解悬二剑”周桎与周梏。 “二位大侠,锦复一别已有数日,近来可好呀?!” 宋楼的笑容很贱,锦复一战他根本就没在场,可他故意说出来,只为满足一下幼小的心灵,当日在广岭城,他被二人吓得实在不轻。 解悬二人一反常态,毫不在意的彬彬有礼道: “见过广岭王,谢过王爷挂念。” “我二人为找大匠师求剑而来。” “求剑?” 宋楼诧异道: “过去的事就算了呗,你俩还当个真啊!” 解悬二人慎重道: “言出必行,乃我兄弟二人,为人之准则。” “命已无法偿还,若再不还剑,孰为人乎?” 宋楼收起嬉笑,肃然起敬道: “宋楼敬佩,不知是否已求到剑,我看你俩这两手空空?” 解悬二人垂头丧气道: “夜浦大匠师眼中,根本没有钱财。” “大匠师只重缘分,他说我俩无缘。” “这?” 宋楼抓耳挠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自己只是顺路做个拜访,否则求剑被说个没缘分,那心里该会有多难受。 “呃,要不,我再去帮你俩询问一下?” 解悬二人施礼正欲说些感激的话,星照走出门来打招呼道: “小人拜见广岭王,师父说有贵客上门,原来是王爷,王爷有请。” “多谢小友,请!” 宋楼的心中打出个寒颤,这夜浦何时变得如此厉害,连我来都能知晓,实在恐怖如斯。 宋楼不敢与解悬二人再说话,只是递上个眼神,意思是你们稍等,我去探探口风。 可是很意外,星照对着解悬二人拱手道: “二位大侠,师父说缘分已至,请二位入内。” 解悬二人竟同时打出个冷颤,二人可是绝顶高手,同样被吓得不轻,夜浦大匠师简直通神般的存在,骇人听闻啊! 相比发愣的解悬二人,宋楼清醒得多,拽拽二人的衣角,轻声道: “快走。” 三人抹抹额头的冷汗,不再敢多说一个字,六大护卫更是心惊胆颤,全驻步于门外,星照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他带着三人来见夜浦大匠师。 夜浦见客之所,并非寻常的大厅或是堂屋,宋楼三人被带至夜浦的匠房,温度奇高的火炉屋内,热浪汹涌澎湃,扑面而来,三人立刻运功抵挡,所幸三人的内力还行,思维并未受到影响。 待得三人入屋,夜浦并未回头,指着火炉道: “天炉地火,只是个名称而已,天无言、地无语,天地之行而有常,天之道,善应。” 夜浦与三人的会话,不像见客,倒像是传道,宋楼与解悬二人虚心听讲,认真思索,每一个字都记于心间,夜浦转过身笑盈盈问宋楼道: “不知广岭王前往何处?” 宋楼很紧张,心想你这是明知故问,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恭敬的拱手道: “回大匠师,宋楼欲往同谷栈道,慰问守关将士。” “唉!该来的总是会来,该去的总是会去。” 夜浦变得感慨起来,他叹息过后,看向解悬二人道: “二位大侠,栈道便是二位之缘分,如能去以死相守,夜浦将双剑奉上。” 解悬二人躬身施礼道: “我等愿意,以命相守!” 夜浦朝身左侧伸出左臂,左手掌突然成爪,远处的两柄长剑被他吸入手中,夜浦横剑于解悬二人身前道: “掏出身上所有财物,买下这两柄剑之后,便去!” “谨听大匠师之命!” 解悬二人将身上的包裹解下,递给星照,连换洗的衣物都未留,二人躬身施礼,恭敬的接过双剑之后,朝宋楼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宋楼不傻,他清楚夜浦不是贪财,那这丢下身上所有的外物,还以死相守,岂不是意味着栈道很危险?这一趟出的个啥门啊! 夜浦望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宋楼,笑微微道: “王爷怕死否?” 宋楼抬眼看向夜浦的眼睛,明光闪烁,如旭日般耀眼,心中顿觉敞亮,宋楼坦然一笑道: “大匠师,宋楼历经过数次生死,就算此次埋骨栈道,死而无怨,死得其所。” 夜浦大匠师点点头,诚恳道: “人尚有容,天地何能不容乎?!善恶有报,皆言之为因果,种何因得何果,以此,届时果出现之日,倒不必有所悔,当记住此生修行之果,待得下次修行之时,尽量去圆满。” “大匠师,人有来生否?” “呵呵,我不知,只管今世便可,来生的话留至来生再说!” 第387章 栈道战起 翠峰峭壁,林立风雨独舞。 青山嶙峋,古道寂寞苍途。 目送去,黄昏几许? 芳尘路,剑书新句。 栈道英豪,疏影里从容如故。 志壮凌云,韶华年此刻付诸。 同谷栈道。 此道虽称之为栈道,然而却与寻常栈道不同,它并非是木结构筑造,但确实是在山腰之上,以此,也称之为栈道。 山峰腰间本有天然之小道,由人力再加以修筑,宽度达到丈许,然而因人烟稀少,过往之人渐无,小道从有至无,再从无到现在的成型,历经无数年月,来之不易。 栈道倚着山腰,另一侧是不太高的山崖,崖下有一条河流,某些地方有落脚之处,人能下去从河流之中打水,人行于道途需要补水,小道与河水,是大自然恩赐的宝物。 栈道连通广岭道与灵绎道,然而因灵绎道未对极西之地重视,使得来往之人仍然极少,对栈道愿意了解之人也不多,栈道无名。 翠琴谷有名,游子山有名,为何? 皆因有无数英烈之魂驻守,朗朗乾坤,豪气万丈,名字响彻于每位大宋子民的心中,世代流传,真正的永恒。 今日今时。 栈道汇聚千余人,一攻一守,同为心中信念而战,在信仰面前,生死变得不值一提,信念是需要用命去守护的,肉身虽死,信仰永垂于灵魂。 宋楼带着六护卫赶至栈道之时,青丰已作好战术布置,栈道的宽度,堪堪八人并排,青丰的八枪阵发挥不出过多的阵形,解悬二人的加入,并要求做为第一层屏障,让青丰更多出一份信心。 章旅、章旈,是同谷城城主章丞的二子与三子,他俩尾随青丰而至栈道,是章丞的一种宣誓方式,愿与青丰共存亡,旅旈二人负责栈道的侦察,喻侪等千人队伍未至栈道之时,青丰便得到汇报,并迅速拿出应对方案。 宋楼的突然来到,令青丰有些无奈,千人队的冲击,自己只有数十人,如何能保得广岭王周全? “王爷,少主定然在赶来的途中,我等就算死绝,也要撑到少主到来,王爷你是尊贵之躯,不可与我等共赴黄泉,请王爷离去,可否?” 青丰已做好共亡的准备,应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文元、细辛和麦冬三位“南云台”弟子,在得到千人队前来的消息之后,都是抱着一死之决心。 “呵呵,青会长,我来呢,的确是慰问你们而来,但我为夜浦大匠师点拨之后方才得知,原来我应该来,我必须与兄弟们并肩一战,虽死无憾!” “可,王爷…” “报!” 宋楼见青丰还想劝阻,立即昂首挺胸,将青丰打断,大声禀报道: “宋楼奉长樱女帅之命,率六壮士前来支援,请青丰将军安排据守之位,军令如山,军法无情。” 宋楼这一招将青丰堵了个哑口无言,长樱都被宋楼搬出来,青丰抚额叹道: “王爷请与六壮士殿后即可。” 宋楼冷眼不满道: “青丰,你看不起谁呢,解悬二人与我一同来的,只不过他俩先到,我要与他俩站第一排,六壮士第二排。” “呃,这…” “青丰兄!” 宋楼见青丰还犹豫不决,继续打断青丰,不过这回宋楼无比温和道: “你莫非想让我带着遗憾死去?你我都已有后代,况且还有那个混蛋抚养,怕个鸟甚,爽快点,可否?” “唉!行!” 宋楼的决心坚定不移,话也说到青丰心坎上,他的确不担心长樱母子,寒漠定会视如己出,青丰决然道: “宋楼听令,你与解悬二剑于第一排阻敌,六壮士与别肢二人立第二排防线,尔等身后便是四排八枪阵,旅旈二人负责救援,文元三人负责医治,即刻布阵迎敌,切记,只要我等尚有一人存活,敌军便不能通过栈道。” “喏!” 随着众人一声应下,数十人共赴栈道布防,每隔十步一排,最后方是距栈道口约数十步的文元三人。 栈道弯曲,侧前方的栈道之上,已现出踰侪等人的身形,然而他们还有几个弯道要走,“解剑”周桎凝神一看,对着宋楼道: “不好,王爷速报青将军,来敌有弓箭手,他们可能用弓箭开道。” “好,我去通知。” 青丰在第二排的八枪阵后,听到宋楼的汇报,青丰轻喝道: “一排交盾,箭起即变侧阵。” 宋楼不懂,他甚至有点茫然,青丰提醒道: “王爷与我一起,将盾牌拿给六壮士,你自己也拿一块挡箭矢。” 宋楼急问道: “那一排岂不是无盾牌可用?” “没事,变阵即可。” 青丰没空多解释,宋楼也没再多问,然而解悬二人加宋楼和六壮士,有九个人,盾牌却只有八块。 宋楼又有些着急,正想问话,青丰已回去八枪阵中,周梏微笑道: “王爷勿忧,我等自有对策,青将军未曾想到我等前来,因此未多准备盾牌。” 宋楼理解青丰的做法,青丰自来此驻守,便没想活着回去,除非无人闯关,多备军械,只会便宜敌军。 然而宋楼好奇解悬二人,你俩用一块盾牌,还有对策,这么神奇的吗?宋楼心里盼着敌军快来冲关,战意绵长,生死已忘。 栈道的宽度,令双方人马难受,青丰的八枪阵虽摆不开,但他的人本来就少,七排人全上阵,仍显得空空荡荡。 踰侪部却无比棘手,十人一排已够拥挤,队伍更是延至数十丈开外,狭窄的栈道令其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然而人多就是有好处。 “弓箭开道,车轮战无间隙攻击,耗死他们,定要冲过去。” “嗖嗖嗖嗖” 随着踰侪一声令下,箭矢如斜雨般洒落,将青丰部全部覆盖,青丰轻喝一声道: “侧阵!” 青丰带着八枪阵四排人,全部闪撤至山腰侧边,盾牌遮顶,形成一条倚山长廊,所有的箭矢将落于空地之上。 周梏等人蹲身立盾,将人藏身于盾牌之后,唯有周桎一人,横剑露身于队伍之前。 “解尘虑恨” 周桎弓步出剑,“解剑剑法”,长剑舞出一片剑幕,将密集的箭矢挡落无数,周桎紧盯前方,他是青丰部的眼睛,他需要观察敌军的动向。 “再来一轮,放箭!” 踰侪同样在观测着战场,箭矢既然起不到效果,那就全部射完,轻装上阵,因为这条路,是一条不归之途。 “悬山空凝” 周梏换下周桎,让他恢复,以面对接下来的肉搏之战。 周梏的“悬剑剑法”出手,长剑飞空,划出一片无形的剑茫,肉眼可见,空中似有水波荡漾,箭矢碰触,如被粘于空中,瞬间白霜覆于箭身,跌落于地面,像无数冰凌掉下。 “冲锋,无规则,不间断,杀!” 踰侪发出最后的命令,他明白,或许这是自己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然而一切皆抛弃于空中,信念是父帅的,信仰是自己的,为了心中的向往,虽死无妨。 “列阵,阵横北荒!” 青丰收到周梏的信号,八枪阵变成攻击状,每一排变成两层,可攻可守,更可以接应前方的战友。 解悬二剑换至第二排,宋楼护法,让二人有恢复的时间,第一轮的冲击交给别肢与六壮士,一切都在青丰的计划之中。 第388章 栈道之战 若是一息之间,只算斩出一刀,刺出一枪。 一个时辰呢? 估计能劈出三千刀,扎出三千枪。 三个时辰呢? 砍出万刀,点出万枪。 栈道内,双方短兵相接。 这不仅仅是一场搏杀,更是意志力的博弈,踰侪部不是一般的军士,前方的悍不畏死,后方的望着同伴一排排倒下,眼神不曾有一丝闪晃,面对死亡的坚定,他们更像是一帮死士。 青丰部早就当自己已然死去,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只要活着,必须挡住他们,只要能挥得动刀,只要能刺得出枪,仍要一战。 从正午至黄昏,杀伐一直在继续,时光如河水流淌,生命也在不停的逝去,在这一刻,双方都忘却人间的爱与恨,双眼之中只有“杀”。 刀划肉裂,枪入骨折,肉身在冷兵器之下,唯有破碎,除非你能闪开刀与枪的攻击。 闪避要靠身法,轻功再高,尚需内力的支撑,身法再好,也需有好体力去完成。 青丰的“挟高折枝手”,需他的轻功“青云梯”配合,于空中起舞弄清影,否则他便是一只趴着不动的青蜂,这样的蜂与一只死蜂无甚区别。 于是青丰换了武器,左手“断肠刀”,右手“断肠斧”,砍杀于敌军之中,武器原是别肢二人的,但别肢已亡。 文元三人的中参功刚入门而已,他们只能眼喷血泪,继续救助着其他战友,同亡的还有六壮士。 八人承受着第一波冲击,解悬二人与宋楼想将他们替换下来休息之时,踰侪部的杀伐根本不给机会,八人杀到第二个时辰之时,力竭,乱刀加身而亡。 为抢回尸身,解悬二人接连各使出一招剑势,将踰侪部杀空十数丈,旅旈二人与宋楼才将八人的尸体扛至后方,同时解悬二人因内力宣泄一空,失去一战之力,只能在战友的尸体边打坐,半个时辰之后,等不了完全恢复,便重新投入战场。 宋楼浑身是血,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敌军之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踰侪部不认识他,他也未自报家门,整个战场无人说话,只有无休止的砍杀。 八枪阵只剩下一排,重伤的八个人,失去战斗能力的八个人,其余二十四人皆已阵亡,栈道为鲜血所浸泡,为尸体所积压,旁边的河流之水,已然被染成红色。 栈道的战场之上,只剩下解悬二剑与宋楼、青丰,四人二二一组,不时前后互换,仍在阻挡着踰侪部的拼杀。 夕阳红欲暮,独寻黄叶路。 流月去无声,英杰何归处。 踰侪在“绛袍六将”的护卫之中,他的位置从队伍的中央,变成队伍的最后方,战死的已然太多,太多。 踰侪的双眼已失去光芒,变得灰暗,这是希望断绝的征兆,这是灵魂黯淡的无光。 踰侪不懂,他的队伍被硬生生挡住三个时辰,区区数十人,如何能做到的?自己与队伍能从山林中穿梭而过,靠得是不屈的信念,难道眼前这帮人比自己的信念更强? “留下一活口,我要问话。” 这是踰侪本想发出的命令,但他再也没有机会,寒漠带着“锐翼”部赶至。 寒漠心急青丰部的生死,但再着急,也必须穿过踰侪部的队伍,寒漠急令道: “杀!凿穿。” 六阎罗与寤寐听到寒漠的命令之后,挡于寒漠身前,杀向踰侪。 踰侪惨然一笑,耽搁得实在太久,援军的杀到,让他的意志力断绝,踰侪抽出长剑,向寒漠冲来,六将仿佛与他相似,长刀出,六人跃至踰侪前方,接下六阎罗。 “引棍步跚” 寤寐面对冲刺而来的踰侪,脚步分晃,一左一右,棍棒横引,双双砸在踰侪的胸口,未等踰侪的身体砸飞,寤寐的棍棒已旋转,同时砸在踰侪的后背,眨眼间将踰侪砸趴在栈道之上,犹如一根软绳。 踰侪卒。 “绛袍六将”见状,一声惨呼,六人竟同时将喉咙送至六阎罗的剑下,倒地而亡。 “锐翼”在周阿四与盖九树的率领下,杀向踰侪残部,或许是精神支柱的灭亡之故,残部的心已乱,“锐翼”部没有人阵亡,受伤的倒是不少,但踰侪残部没有人投降,没有一人自杀,每一个人都倒在冲杀的途中。 冷谷起悲风,谁解抑郁愁。 一川烟草,闲看醉梦堪惊。 血融入泥,栈道生魂。 江山有待,人无绝自然续处。 早春的天黑已有些迟,栈道之上升起一排长长的火龙,“锐翼”部在做战后清理,先燃起火把,免得黑夜来临之际,慌手慌脚,毕竟千余具尸体的处理,没那么快,河流内的尸体还需打捞。 寒漠在青丰的驻地内,为幸存的众人治疗,一次治两个,先保住命再换另两个,运功恢复,再继续治疗,周而复始。 重楼带着名辰、录云安排踰侪部及青丰部阵亡将士的安葬,在寒漠的授意下,全部安葬在栈道的侧方山上,重楼找到一处较为松软的山腰,带“锐翼”部凿出一条上山石阶,便于安葬,以及后人的祭祀、敬仰。 翌日清晨。 在“锐翼”部的不眠不休中,石道凿成,同样治疗一夜未睡的寒漠,与众人一起,安葬阵亡将士。 “生同国,死同谷,皆为我大宋男儿郎,安息!” 寒漠的心无比沉重,大脑之中有些空白,脱口而出的,只有这几个字,面对千余英魂,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葬结束,为英灵做出祭词的同时,寒漠为此地赐名。 “共魂谷” “锐翼”部又在旁边的山腰上,凿出一块石面,寒漠飞身写出三个大字,江山依旧,是非留于后人述说! 由于受伤的人过多,寒漠无法立刻将众人全部治好,只能以保命为前提,八枪阵的八人,被寒漠救活,并让六阎罗与寤寐将八人送往灵绎城,交与三位神医夫人继续治疗。 解悬二剑各失去一条臂膀,所幸不是持剑之手,寒漠让他俩跟在身边医治,但二人不愿意,自嘲道,此乃天意,不可违之,他俩欲投入“动寒川”,跟随夜浦大匠师修行,由章旅和章旈陪同前往。 宋楼失血过多,命虽救回,但能否醒来,得看他自身的意志力,寒漠让周阿四率领本部“锐翼”护送回广岭城,盖九树率领本部“锐翼”留下守栈道。 青丰还活着,但因用不同武器厮杀,且耗尽所有内力,仍在拼杀,日后恐变成一个常人,武功尽失的平常人,士离、仲开与南宫谅将与周阿四一起,护送青丰回“名都会”。 “小师叔祖,我们没用,我们一点用都没有,呜呜呜呜!” 文元、细辛和麦冬三人,跪在寒漠面前,泣不成声,他们为没能救活一位战友而自责。 “战场之上,形势千变万化,非一人之力可以左右,化自责为动力,早日将中参功练至大成,届时方能救治更多需要救助的百姓。” 寒漠说完,对重楼使出个眼色,同门师兄弟,你帮忙劝劝,寒漠自己有些意兴阑珊,他在想踰空,究竟去了何处? 第389章 战事终了 白川镇。 世外桃源的中心,鹅卵石小广场之上,有一人盘腿而坐,双目微垂,发须间隐约有些许白丝。 岁月如刀,天真无邪被割裂,抛弃于时光的长廊之中,留下历经洗涤的灵魂,成就着每个人的今生。 人生途中,承载过数不清的爱与恨,从青丝走至华发,踏过的人间之路,风景为白发所见证。 他面无异色,看不出是欢是悲,无人知是喜是怒,看上去无比平静,静得快与这鹅卵石广场融为一体,仿佛他是其中的一块鹅卵石。 早春的午后,日光最强,此刻正暖,白川镇的百姓远远的望着那人,都在想,他在做甚? 回忆? 翻出寄存于心底的那些思念?还是无数擦肩而过的路人? 悔恨? 行于人间之路,路途中免不得会有遗憾,难道在回首那些错过的风景? 人皆如此,得不到的,都认为是最美,却又往往会忽略手中握着的,当松开双手去抓那向往的之际,双手间拥有的随之掉落,洒于茫茫的人间,等到想起之时,他,还是她,又或是它,都已不再是曾经。 白川镇的百姓不懂,可他们好奇,很想弄明白,当遇到难题之时,百姓们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度里正。 真是想谁、谁就出现,度里正从小镇的北方而回,度里正微微摇头,令欲言的百姓们止住口,百姓们认为,度里正的身边有外人,不方便说话。 和度里正一道返回的是寒漠,还有重楼与名辰、录云,见到广场中人之后,寒漠看着那人,口中淡淡说道: “度城主,我去和他聊聊,莫让人来打扰。” “喏!” 度里正不再是里正,而是升为城主,寒漠赐封的,白川镇改为一城,至于如何发展,将由度城主去拼搏。 寒漠不认识度里正,甚至从未见过,但当寒漠见到度里正的第一面,知道度里正此行的目的之后,寒漠立刻作出决定,让其成为城主。 度里正预测到栈道会有厮杀,他让镇民们自发提供食物与白布,只为等着救助伤员,有杀必会有伤,度里正考虑的很是周到。 然而白川镇却未等来伤员,哪怕是一个,度里正在清晨时分决定,喊上几个青壮,挑着食物与白布,送往栈道。 途中遇上往临川城返回的寒漠四人,寒漠询问度里正道: “知晓此处为何而战否?尔等为何愿意前来救助?” “我不懂其中之由,我只知晓,他们皆是军士,军士们的每条命都很宝贵,我白川镇百姓,愿尽力而为之,否则有愧于心。” 度里正的言行,将寒漠深深打动,寒漠让重楼给度里正做出一番简单的科普之后,青壮们将食物与白布继续往前送给盖九树,度里正则是陪同寒漠返回,途中讲起小镇广场之上有一人,昨夜到来之后,一直坐在那里,那人自称,名为踰空。 度里正自然知道踰大帅,只是不知其中的原由,踰侪是踰帅的儿子,难道是为寻子而来? 度里正心中的疑问并未说出口,他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心累。 踰空的到来,寒漠必须要见,因为他一直在等着踰空,在找着踰空,龙空受让踰空离开之后,并未给重楼传来讯报,因此其中的原由,寒漠也想弄个明白。 早春虽寒,阳光明媚之下,甚是温暖,加上白川镇的鸟语花香,此处万物萌发,草长莺飞,散发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春风将绿推向人间,新的际遇降临,世间万物重塑新生,人的心情也要重发新芽,孕育新的篇章,唤醒韵律的芳华。 寒漠盘腿坐至喻空对面,他的手中多出一坛酒和两个酒杯,鹅卵石不方便放酒杯,寒漠便将一只酒杯递至喻空手中,倒满酒,示意一眼之后,一干而净。 踰空自寒漠坐下后,一直在看着寒漠的脸,眼神在不断的变化,就算三杯酒接连下肚,踰空的眼神都未离开过寒漠的脸庞。 “踰帅,我脸上有花否?” “无花,只是似曾见过,却又不曾见过。” “呵呵,不必计较这个。” 寒漠此刻有点明白,踰空应该见过父王,因此觉得自己这张脸,踰空有些熟悉,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寒漠想着战场之事,浅浅一笑道: “踰帅此行所为何事?战争何时能够结束?” “我为找踰侪而来,可我,来晚啦!” 踰空叹息过后,双眼渐渐湿润,嘴唇有些颤抖道: “龙将军未出一枪,便让我三千精骑落马,我自然不可能是龙将军之对手,此人间我服龙将军,那龙椅上坐着的我都不服,因他的懦弱,但他运气好,他认得一个好大哥,更有你,这个好女婿。” 寒漠没说话,只是帮踰空倒上一杯酒,寒漠准备做个听众,他只希望战事早些结束,他要回家抱孩子,踰空将酒倒入腹中,继续说道: “一切已然结束,我本想来喊踰侪回去,可是迟了一步,我到来之后,询问此处百姓,有一支千人队尾随踰侪之后,我便在此等候,你的出现,证明踰侪已败,只是不知,你如何处置他们?” “呼!” 寒漠坐直身体,重重叹出口气,缓缓而道: “无人受俘,亦无人屈服,他们为你之信念而战,为心中信仰而亡,千余人之魂,葬于''共魂谷'',若你有空闲之日,可前去探望,我之兄弟,也葬在那儿。” “''共魂谷''?''共魂谷''!” 踰空低首垂面,数滴泪水落于手中的杯间,痛呼声中,脑中浮现出的是战场之惨烈。 “踰空愿将首级献于宋皇,请宋皇看在往日追随的份上,放踰党一条生路,放将士们一条生路,天少主,可否?” “天姓已与我无关,本名寒漠,也叫龙举,踰帅,你没必要如此悲观,难道你不想见皇帝老爹一面?既说起往日情份,为何不与他告别?况且他并非你想像中那样,只是有些事你不知而已。” “啊?” “呃!” 望向踰空疑惑的眼神,寒漠有点尴尬的回道: “其实我也不知,但我肯定他事出有因,老爹的坚持自然有他的难处,我二叔已能理解,三叔也释然,为何踰帅不能,你再看看秋大爷,我叔爹,难道踰帅无法想通?” “好,我听你的,我去将命还给他,你押解我去,何时动身?” “押解?” 寒漠摇摇头道: “踰帅误会,叔爹让你一人走,正是希望你自己去找皇帝老爹,只是你忧子心切,未能明白,我更无押解之想法,另外那三城''电狮军'',尚等着踰帅下令归心,大宋将士本来就少,内斗划不来呀!” “内斗?少国主,莫非有外敌入侵?” “暂时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踰帅之眼界当放至大宋以外,如此大宋岂能不强乎?!” 踰空起身,深深一礼道: “多谢少国主开导,我即刻前去办事,请少国主安排人接管三城便可,所有将士皆听命于少国主,踰空去也!” 踰空寻到自己的马匹,策马离去,寒漠站起身喃喃自语道: “你为何不来得早些,两败俱伤,你可知我的心疼?!” 第390章 又见夜浦 雁飞传讯,云音阔空乱斗。 柳烟万里,早春风力轻柔。 水横似眼波,残梦付与东流。 山聚如眉峰,绿茵寄语闲愁。 早春在不知不觉间来到白川镇,春姑娘施展出魔法,将苍黄寥寂的野外装扮成绿色,池塘边,柳枝头,山坡上,或黄或绿,又或者夹杂着些许的红色。 栈道之战并未对白川镇产生影响,甚至于无人知晓,东边的山坡之上长出许多嫩草,宛如铺上一张绿毯,放牛娃躺在绿毯之上,享受着春日暖阳,一旁的小黄牛吃得欢畅,不时发出哞哞的欢快之叫声。 西边山腰的桑树,枝条已然抽出柔嫩的新芽,白川镇的百姓们在采摘着桑叶,家里的蚕种又孵出许多蚕宝宝,那些蠕动的白色精灵,既是新的生命,又是生活的希望。 春风和煦,暖阳高照,白川镇四周绵长的山峰,沐浴在春日之中,散发出阵阵青绿色的光晕,绿树红花,春意掩映之下,白川镇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春意喧闹的动人之景。 自踰空离开之后,寒漠索性在白川镇住了下来,这里的山水如画,空气清新,适合构思。 早春美景令人沉醉,比美酒还沁人心脾,寒漠却不能醉,大宋除却令先的“雪狮军”没有变动,其他的军队已搅拌成一团,如今大宋已定,各道军团与道台府的设定,必须拿出章程。 寒漠与重楼、名辰、录云四人所住之处,乃是度里正安排的一僻静竹屋,度里正尚未在白川镇宣告扩城一事,寒漠不管他,因此众人仍喊他度里正。 竹屋建于山腰,有点居高临下之感,视线开阔,远眺之下,可以看见空旷的春日河流,春水波光粼粼,静静的缓缓东流,一如寒漠的思绪,漫步于大宋天下。 春风拂面,舒适感直击灵魂,繁花绿意,从眼睛冲击着内心,早春之景易感触人生。 “记录!” 极目远方的寒漠,突然说话,令重楼与名辰、录云一阵慌张,所幸重楼一直有所准备,名辰、录云磨墨,重楼提笔等待,这时寒漠缓缓说道: “设大名军,即骁雄军,大帅君搏,军师杨计,副帅秋苵,大将种子正,吴晋卿,曹宝臣。” “设开济军,大帅水随天,军师辛幼安,副帅叶帧,大将谭进,卢挽,白遥。” “设广岭军,即骁捷军,大帅牧风,军师李塞,副帅钟复,大将薛可,叶贲,士昔。” “设古丘军,大帅束赫,军师杨构,副帅严异,大将厉哇,耽夜。” “设灵绎军,即骁勇军,大帅广开,先锋大将公西子昭,下分东西两部,东部副帅名通,军师公西子昧,大将苍浒,百里宜,屹穷,西部副帅失愠,军师何修,大将子车未追,有琴漂,年爱峥,原''电狮军''将领,全部降一级入灵绎军。” “设古丘道道台府,道台宋燕,府判方卮,助手刘离,王平,府军将军风巽,府军副将单台,度碛,府军护卫雷震,水坎,火离,府军都尉敖屈,居惜之,郁昧已,秋实,冬荣,青益。” “设广岭道道台府,道台宋楼,府判杨荒,助手孙赳,府军将军司马盘,府军副将司马祷,府军护卫都郎,金狂,府军都尉晏华,慕予,辛夷,杜若。” “设灵绎道道台府,道台宋眼,府判司马伦,杨越,助手洛义,夏侯颂,府军将军冥月,府军副将金弓,府军护卫鸿鹄,寤寐,府军都尉南宫城,谈折冲,林叶,杜中天,秋琅。” 寒漠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对重楼继续道: “八道命令发出,相关人员即刻前往上任,另特招微生于相前往''西兴渡'',命他为青衣之军师,即刻上任。” 说到青衣,寒漠便想起青丰,自然还有宋楼,这是寒漠的牵挂,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寒漠沉声道: “楼哥,忙完之后,我们去广岭城,顺便探望一下夜浦大匠师,还有解悬二剑。” 重楼点点头道: “好的龙哥,说实话,此次若无解悬二位大侠,青会长与广岭王,定命殒矣!” “是啊,或许是我的命好,关键时刻有高人相助,然而夜浦大匠师是如何知晓的呢?” 寒漠的疑问,重楼无法回答,名辰、录云更是一头雾水,寒漠便想找到夜浦大匠师当面一问。 “动寒川” 同谷城的山也很美,山上的桃树开出浅红色花朵,在春日里摇曳生姿,仿佛在给同谷人报信,告诉他们春姑娘已来到。 夜浦能算到宋楼到来,能算到解悬二剑的缘分,却对寒漠的突然到访一无所知。 夜浦未在匠房接待寒漠,而是专门来到一间无比简陋的堂屋,一张大桌,几条长凳,简直就是家徒四壁。 众人坐定,星照奉上茶水之后,立于夜浦身后,他很诧异,解悬二人则是显得怪异,心中暗自腹诽,大匠师真能装。 “桎梏,你二人莫要乱猜,我是真不知,少国主较特殊而已。” 夜浦专门为解悬二人解释一番,令二人有些不好意思之余,心中不仅感叹,大匠师连心中所想都能知道,这时夜浦接着道: “并非我会算,而是你二人之眼神,将你俩出卖。” 寒漠心中暗叹,你这是太会算,我没问话,你已将我的话堵死,这还怎么开口呢?!转而言他,寒漠关心解悬二人道: “二位大侠,我真有可能令你二人恢复,二位可愿意跟在我身边治疗?” 夜浦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茶,意思不管这事,解悬二人微笑回道: “龙大帅之真心诚意,我兄弟二人心领,可确实没必要如此去做。” “的确如此,况且龙大帅也说只是可能,我兄弟俩如今很是轻松。” 寒漠无奈的点点头,转问夜浦大匠师道: “请问大匠师,我俩有缘否?” 夜浦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 “自然有缘。” 寒漠逐问道: “缘自何来?” 夜浦继续笑盈盈回道: “少国主之用刀乃我所铸,我之领悟源自少国主,我二人之渊源极深,也能说因刀而起,可称之为刀缘。” “当日我之婚宴,同谷城主章丞且不愿前去,大匠师与我未曾谋面,大匠师为何愿往?” “少国主,说起此事极为怪异,当日我并未想去,然而内心之中像有一股力量,逼迫着我前往,后来我见到少国主悟刀时的用刀,方才明白,原来是刀在喊我,缘至深也。” 寒漠直言不讳问道: “你在故意帮我?” “非也,我对栈道之事一无所知,对广岭王去何处也不知,当时只是顺心而为。” “顺心?” “心中有所感,不违自己之心,心中有所想,我便有所说,即便是错也罢,得罪人也罢,我不在意,因我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从心而为!” 寒漠起身对着夜浦大匠师拱手一礼道: “多谢大匠师点拨,龙举受教,我将前往广岭城,就此告辞。” 夜浦也起身,拱拱手道: “请代我向广岭王问好,''动寒川''欢迎他与青将军常来作客。” 解悬二剑也乐呵呵道: “我二人会陪王爷一醉,灌趴他。” “自然还有青会长,请大帅代传。” 寒漠诚恳道: “我一定带到,告辞,请留步!” 寒漠其实很莫名其妙,为何这三人如此说话?莫非只是客套?难道宋楼已经醒来? 第391章 战后漠心 寒漠的八道命令,由重楼传送下达至各人手中之后,整个灵绎道为之震荡,因为名单上的这些大人物,大部分全在灵绎道。 收到命令,即刻上任,但原“电狮军”将士的整编,并非易事,踰空带着踰党前去京城之后,几大元帅汇聚一堂,不为别的,只为抢人。 “天木镇” 被广开将灵绎军西部的中军大营,设在此地,东部被他设在浅堂城,总部则在怀仁城,对于大营选址,寒漠并未说明,几大元帅心知肚明,这是让他们自己选择。 然而大帅们全聚集在余远城,大家来的距离都差不多,免得浪费时日,专门等候某一个,众帅几乎前后脚到此处集合。 其中唯有束赫显得束手束脚,自己虽然也是大帅,可与这些大帅相比,提鞋都不够,他明白全因自己的身份所致,束赫全程默不作声,他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 严异是束赫的副帅,可被广开瞪过一眼之后,他也缩起脑袋,得了,你们说啥便是啥,虽然搞到个残了的少帅部,但那毕竟比原先的战力强大得多。 钟复和严异相似,在广开面前,他俩不自觉的不敢反驳,但牧风不行,虽然跟你广开的关系好,可自己没人了呀,不过他忍住性子,准备静观其变,这也相当于博弈。 水随天和叶帧很坦然,开济军的建制基本都在,再说他和束赫相似,束赫受牧风节制,他受君搏节制,这些话寒漠未说出口,但水随天心知肚明,寒漠在为自己留面子呢,只是不知道束赫明不明白。 水随天眼睛瞟过叶帧,叶帧微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严异,意思是跟严异说过,让严异提醒束赫,别真将自己当大佬,虽同为大帅,级别也有高低的。 名通和失愠笑意绵绵,很是得意,想抢人?问过广大帅,这不需要自己操这份心。 秋苵刚升为君搏的副帅,一是年龄过轻,仅比束赫大几岁,可自己没束赫那种王室的身份,二是对帅级的事务不懂,他低头不语,君搏掠过他一眼之后,觉得很欣慰。 现场要争的只剩下君搏与牧风,君搏一声歉笑,那就我先来,军师和大将们都是调来的,不来还真不行,君搏微笑着实话实说道: “广帅,你看我大名军实在捉襟见肘,能否给我些副将呀,都尉呀,呃,军侯、军士的我也不嫌多。” “哈哈哈哈,君帅,你还是如此无耻呀,哈哈哈哈!” 广开被君搏引得一阵哈哈大笑道: “君帅,确实应该给你一些,然而你不可说得笼统,你开个单子,说得详细一点,怎样?” 君搏咧嘴一笑道: “嘿嘿,广帅,我可是做过功课而来,我不要多,夹谷冧、西门不骄、伯赏之南,这三人给我,顺带其等之都尉、军侯…” “打住!” 广开伸手止住道: “君帅,我差点忘记,微生于随、伯赏之横及夹谷冚,他们有几万人,还有之前踰虚的几万充入''雪狮军'',其实你的人并不少呀,况且君帅应该找令帅要人,对否?” 君搏以为广开想不起来那几万人,君搏见已露馅,只能装腔作势道: “可那几万,少主未下令给我呀,就算我去找令帅要人,无凭无据的,岂不遭骂,广帅不必想那些人才对,毕竟令帅之军也不多。” “不不不,亲兄弟明算账,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要不这样,我与少主写封报告,请示一下那几万人的去向,然后再做定论,可好?” 广开心想着差点上一大当,那几万人中将军、都尉的多着呢,绝对不能再给多,必须讨价还价。 君搏见坑不着太多,退而求次,君搏笑嘻嘻道: “广帅,夹谷冧与吴晋卿有些渊源,我只要他那一部,其他的一个不要,可好?” 广开心中顿起八卦情绪,好奇问道: “他俩准备再打一架?” “早打过了,就一招,夹谷冧心服口服。” “咋没喊咱们去观个战呐?” “你们从金丹城往余远城赶回之时就打啦,我们去庆南城快了些。” “行,夹谷冧给你。” “谢广帅,哈哈哈哈!” 君搏心满意足,搞到几万人,和预料的一样,牧风开始行动,他试问道: “广帅,你看,我呢?给我多少?” “啊?” 广开无比诧异道: “你广岭军没少人呐!为何要人?” “去君帅那三位大将啊,怎能说未少人?” “副将提升的而已,于你并无大碍呀!” 牧风对广开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心生怒火,牧风冷声道: “广大帅,你何意,莫非要我将话说明?” “你尽管说,我听听你有何理由。” 牧风“突”地站起身,将桌子一拍,怒声道: “广开,你过份,''重剑三军''莫说你不知,你就会装,也罢,今日打上一场,将旧恨了却。” “哈哈哈哈!” 广开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来到牧风身边,拍着牧风的肩膀乐呵呵道: “兄弟咋不经逗呢,咱俩有啥旧恨,只有旧情,我广开感激着你呢,西门不骄、伯赏之南,全送至兄弟军中。” 现场众人之中除去束赫,对广开与牧风的千丝万缕皆非常清楚,束赫见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他也选择装呆,看不见,我啥都看不见。 牧风被广开搞得有些发愣,疑问道: “你真不恨我?” 广开真诚道: “千真万确,否则何来今日之广三叔,真心感谢兄弟。” “大哥!” 牧风顿时紧紧抱住广开,泪盈满眶道: “是我小心眼,大哥,是我的错!” “呵呵,好兄弟!” 广开笑呵呵拍拍牧风的背,温声道: “分别在前,他日再聚尚不知几时,如今在灵绎道,算我尽地主之谊,与众兄弟,干上一杯!” 飞蝶鸣,东风笑,翠烟和琴晓盈。 今乐事,昨日泪,为君持酒不起。 与众大帅的状况不同,寒漠的心情很糟糕,青丰的内伤是自身原故造成,需要静养即可。 而宋楼是外伤引起失血过多,这年头无法补血,寒漠的中参功已将宋楼的外伤愈合,就算再用中参功梳理,也没什么效果。 “失血过多之后,身体会很累,所以需要昏睡来调整,必然会醒来,他外伤的愈合,你们看得清楚,这就是我高超的医术,你们要相信我。” 宋楼仍未醒来,为稳定住四位有孕王妃的情绪,寒漠一番装腔作势,装神弄鬼之后,糊弄过去。 “我是神仙,康复之后呆在我身边,我保证让你复原,难道对我没信心?” 来到“名都会”后宅,帮躺着的青丰做过一番没什么效果的梳理,又强装着安慰之后,走出房间的寒漠,瞬间失魂落魄,浑身发软差点跌倒。 然而当长樱挺着大肚子出现,寒漠又准备再强装之时,长樱钻入寒漠的怀中,柔声道: “别再装了,我不许你这样,你要好好的,我保证让你放心!” “小长樱,对不起!” “不许说,你心里有小长樱,我已知足。” “我的小长樱,今生今世永恒不变!” “龙哥龙哥!” 重楼风风火火的跑来,急声道: “陛下发出诏令,''上巳节''举办大会,所有王爷必须到场,受伤的抬过去。” 寒漠与长樱面面相觑道: “三月初三?!” “女儿节?!” 第392章 抚慰战伤 旧苑新草似苔,惆怅逢春滚开。 悲喜相伴,人生无常。 浮生长欢轻笑,风光好、烦愁扫。 世间的人很多,有人欢乐有人伤怀,有人面对困苦之时能顺其自然,有人则是心急如焚,以至于愁上添愁。 面对青丰的伤势,长樱选择坦然面对,毕竟比她预料中的结果要好,长樱让寒漠放平心态,只是失去武功,完全能够接受。 “哼嗯,嗯啊!” “很舒服吗?” “真的好舒服,你这坏蛋,为何不早点?” “我不懂呐,语儿未怀之前也说舒服,可别人没有呀!” “我不管,反正你的小长樱喜欢,你要负责。” “负责负责,我女儿么,这还用说。” “我带老青跟你走,可好?” “行啊,正好能去参加''上巳节'',顺便试着帮他梳理,还能帮你蕴养,一举三得。” “你非要等宋楼醒来才走么?” “不等不行呀,倘若他这样被抬去京城,我怕他永远醒不来,万一死在路上,我这一生都会内疚不安。” “也行,反正尚有月余,就是耽搁你回去抱孩子。” “孩子么,以后多得是机会抱,楼爷的命只有一条。” “啵,知道你重情,宁愿自己受苦,也要顾着别人的感受,快抱抱!” “哎呦,小心肚子,慢点儿,以后若我没空,怎么办?” “柔儿也生了呢,日后我让她帮我蕴养小长樱,你忙你的去,咦,你说担忧四位王妃,不如你也帮帮她们。” “我说姑奶奶,你开啥玩笑,这是要碰到肉的,人家王妃怎可能会同意,别好心惹得别人不高兴。” “她们皆出生于江湖,没那么顽固不化,我去让人找她们来,我来说,啵!你先休息一下,恢复好,乖乖的,听话。” 收到宋皇的诏令之后,寒漠在广岭城停留下来,章旅、章旈被派往广岭道台府,与晏华等人一起任府军都尉,这是他俩用命换来的地位。 士离、仲开与南宫谅被派往古丘城、青原城和灵绎城汇报,毕竟发生的事情太多,靠写信说不清楚,另外寒漠还有许多事情分别做了交待。 顾长风和原迟云被寒漠喊来,这段日子专门负责宋楼的安危,以及保护宋楼前往京城,就算宋楼醒不来,有这两人在身边,定然万无一失。 至于栈道之战中阵亡将士的抚恤事宜,寒漠交给杨荒全权负责,宋楼的六大护卫中苍家二人,孙家四人,杨荒建议将“水心池”送给孙家以做补偿,寒漠在征得四位王妃的同意后,杨荒将此事办理妥当。 苍家与孙家没再给宋楼送高手护卫,一是家中已没有顶级高手,二是“水心池”的易主,苍劲和孙雍看在眼里,宋楼是道台,虽然仍称呼为王爷,但职位是道台,两家倒是往道台府送来许多府军士兵,并将私兵解散,送至广岭军中参军。 同谷城主章丞有样学样,并向杨荒忏悔,没有跟上高晋的步伐,自己随后即刻会去宣扬,以至于广岭军大帅牧风,尚未回到广岭道之际,广岭道已有无数军士在锦复军营等着他。 方卮去古丘上任前,将遂复城城主之位,交于他的堂弟方缶,方缶在谋略上可能不如方卮,但方缶铁面无私,执行政令上能做到一丝不苟。 广岭城以东,全是方缶的管辖范围,其中就有原来的军营,但牧风决定在宗顺城以及博韦城,再设两部军营,贯穿策应,让广岭道如铁桶一般,况且离“共魂谷”更近。 寒漠住在“名都会”,清晨去道台府为宋楼治疗,然后返回为青丰梳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陪着长樱,可面对四大幽魂,寒漠一点劝说的办法都没。 别肢二人与八枪阵二十四人的阵亡,让四大幽魂失去往日的欢笑,每次面对客人的笑脸都是硬挤出来的,虽然青丰带着人去栈道之后,长樱第一时间就提醒过四人,或许是一去不回,然而真正面对之时,仍然难以接受。 直到几日之后,六阎罗的返回,寒漠终于长吁一口气,将安慰四大幽魂的任务,交给六阎罗。 六阎罗也没啥招,就喝酒,每日陪着四大幽魂喝酒吹牛,或许是曾经的职业相同,几人聊得相当投机,以至于四大幽魂找到寒漠,申请离开“名都会”,要和六阎罗一起上工,当寒漠的隐形守护者。 寒漠只能找长樱商量,四大幽魂这么一走,“名都会”无人再继续经营,必须让长樱想个办法应对。 “让他们去,俗话说见物思人,他们在这里肯定无法释怀,换个环境挺好,我带老青跟你走,也有类似的想法。” 躺于寒漠怀中,享受着蕴养的长樱,倒是十分赞同四大幽魂的决定,然而“名都会”是青丰的心血,青丰付出的太多太多,寒漠不解道: “你们全都离去,这会馆该何去何从?难道要直接关门?老青不得心疼死啊!” “啵!傻瓜,你可以找个放心之人来接手呀!” “放心的人?高晋?高家是经营此类的熟手。” “不行,高灵是王妃,高晋接手很是不妥,换一个。” “苍劲?如何?欠苍家的尚未还。” “苍家?还真不错,还能不让孙家一家独大。” “啥独大不独大,以后青楼这种东西,我都要处理掉。” “你不是说集中管理?再说这些是广岭道的传统,你得慢慢来,别搞得百姓有怨言。” “传统?美德是传统,这种糟粕倒搞成传统,简直是奇怪。” “犹如风俗习惯,你可以不赞同,可你要尊重,可以采取一些办法管理好,万不能一棍子打死。” “呃,那以后你来处理。” “唉!行,另外,我想弄个女兵营。” “女兵营?有女子愿意参军啊?!” “自然有,日后大宋门派的生存,将往商途过渡,女子门派的人呢,无处可去,正好入我女营,况且,我想让后宫之中只有女兵,那样安全些。” “你想得可真远,随你怎么折腾,你开心就好,那四位王妃有啥反应?” “她们说很好,还想呢,就怕你不好意思。” “我蒙着头啥都看不见,手也是你拿上去的,哪来的不好意思,我再帮帮她们,但愿楼爷早日醒过来。” “不如你帮宋楼治疗完,就在那帮王妃们蕴养一下。” “这哪行,你不在啊,那我可真会不好意思的,不行不行。” “好好,我去让人喊她们来,啵!真乖,等着哦,我去去就回。” “慢点儿,小心肚子。” “知道啦!” 长樱走后,寒漠喊来重楼,让他去找苍劲谈,由苍家接手“名都会”。 “龙哥,卖多少钱?” “不要钱,白送。” “白送?” “不错,算是抚恤补偿!” “可有其他的要求?” “有,就是与医馆之间的那个墙,究竟是堵上还是继续如此,让苍劲找行壶商谈,另外,让苍劲帮忙照看一下医馆。” “了解!” “文元他们现在怎么样?” “被二师叔痛骂一顿之后,已恢复过来,现在疯狂练功呢。” “唉!战场过于惨烈,刺激太大,唯能让人淡忘的,也只有时光。” 第393章 争情斗谊 二月初八。 阴有小雨。 晨曦。 广岭王之卧居。 薄薄的春寒,悄无声息地侵入小楼,拂晓的阴云惨淡,像极荒凉的暮秋,彩色的屏风画着淡烟,笼罩那一溪流水。 王妃高灵身上的毛毯滑落于地,略感清寒之中,高灵本能的拽过毯子盖于小腹,忧郁的双眼侧向墙边床上的宋楼,他仍然一动不动。 又是一个守护之夜过去,高灵用毛毯将身体包裹,缓缓起身,来到窗边,屋外已有些许明亮,高灵的眼神有些呆滞,美景亦无法入心。 几缕柳絮飞舞,似虚无缥缈的梦境,几丝细雨落于心间,一如高灵的忧愁,万般无奈之下,高灵将精美的帘幕挂起,将恼人的春雨之景隔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旁的侍女前去开门,高灵知道,这时候来的,定是寒漠,十余日以来,寒漠都是这个时间到,从未间断。 “你来啦!” 高灵对寒漠不再陌生,虽然寒漠帮她蕴养的时候,坚持戴着黑头套,不让自己看见王妃们的肚皮及隐私部处,但高灵能清楚的感觉到,寒漠手心中的温度,传向肚子里的胎儿,那张帅脸庞仿佛能穿透头套的黑布,清晰可见。 “我说过,你们不能这样守夜,怎么就不听呢?” 寒漠见到高灵,皱起眉心,顿生恼怒,话虽不重,寒漠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呵呵!” 高灵并不生气或尴尬,反而笑呵呵来到寒漠身边,挽住寒漠的胳膊,撒出个娇道: “好啦,别生气,今日起全听你的。” “唉!这句话我已听过十几日,可你们一直在糊弄我,若影响到胎儿,如何是好?” 寒漠的脸色变成担忧之色,高灵的双眼也有了些光彩,她眨巴着眼睛道: “岂非有你么,我怕甚?你说你是神医。” “呃,神医也不是万能,小心为好。” 寒漠被自己吹的牛,堵了个严实,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来到宋楼的床边,帮宋楼治疗,高灵则是对侍女微微颌首,侍女点点头,去门外守候。 高灵来到寒漠身边,坐下等待,看着宋楼静止的脸庞,高灵期盼他能突然睁开眼来,一家之主,一家人的主心骨啊! 然而今日是一如既往的失望,不过宋楼的脸色变得极好,寒漠收手之后,惊喜道: “有戏有戏,这老小子应该快醒了,嚯嚯!” 寒漠像是欲将十数日的郁闷释放,接着伸出食指,对着宋楼一阵指指点点道: “老小子,你快点醒来,否则我让高晋来揍你,反正你毫无知觉,打了也是白打,哈哈,醒来后却浑身疼痛,哟呵,想想真爽快。” 寒漠抬头瞥见高灵嘟着个嘴,投来幽怨的眼神,寒漠歉笑道: “啊,呵呵,不好意思,一时兴起,胡说的,乱说的,嘿嘿!” “哼,原来上次,二叔是你喊来揍他的,你可真坏。” 面对高灵的嗔怒,寒漠大言不惭道: “呵呵,哎呀,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看我早就忘记,何必再提起呢。” 高灵歪着脸,嘟着嘴道: “我要补偿。” “呃,你看我穷得叮当响,拿不出东西赔你呀!” 寒漠有些后悔,一时语快,竟忘记高灵在身边,若是换其他几位王妃倒无所谓,高晋可是高灵的叔爹,寒漠有些无奈,好想快点逃走。 可高灵不愿意善罢甘休,她得理不让人,抬首傲慢道: “你要养大宋军队,我可不要你的钱财,我要你在此处为我蕴养,我懒得再去''名都会''。” “啊?!” 寒漠有些心惊道: “这,这不方便呀,头套未带来,况且,况且…” 高灵已然躺好,打断寒漠道: “你闭着眼睛就是,你抱着大姐头之时能那般亲热,真令人妒忌。” “你可别乱说,楼爷在你身边呢,小心老小子被你气醒。” “气醒好呀,否则呢,他若醒不来,我就跟定你,为你生孩子。” “瞎说啥呢,来来,帮你蕴养,我闭着眼睛,你将我的手拿到肚皮上。” 寒漠见高灵褪衣衫,急忙闭眼转过脸庞,抬起手等待高灵,高灵一把握住寒漠的手,使劲搓揉几下,轻轻放置肚皮之上,侧脸看向宋楼,嘴角邪魅一笑道: “王爷,你看他摸我的肚子呢,你还不醒来呐,莫非你不着急?” 突然高灵猛得捂住嘴巴,闭着眼的寒漠急问道: “咋了?肚子不对劲吗?什么情况,快说话。” 高灵吱唔着回道: “哦,没事没事,我感觉宝宝踢了我一下呢。” “你就胡扯,别让我分心,安静一点,像往常那般,很快就好。” “哦哦,尚有三个等着你呢,等下我带你去她们房间。” “行,一次性搞定,你们就是在玩我,禁声!” “嗯嗯,我闭嘴。” 为高灵蕴养结束,寒漠不停催促高灵穿好衣衫,待得高灵说已穿好,寒漠的人瞬间逃至房间之外,急得高灵大声叫喊道: “你别跑呀,还有三个呐,你站住。” 寒漠垂头丧气立于门外道: “我没跑,你带我过去,早点让我回''名都会'',老青还在等着我呢。” 高灵走至寒漠身边,抬起右臂道: “谁让你如此坏,你扶着我一点,我是孕妇,我还是你婶婶呢,哼!” “婶婶?” “对呀!” “皇妃司马姻,皇妃司徒荃,与我是何关系?你不知晓?你该叫省省,还婶婶,大言不惭。” “其他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只认永安,我就认永安一人,哼!” “你,你不讲理。” “不讲理是女人之天性,你有意见?别气我,我可是孕妇。” 寒漠不敢争辩,赶紧转换话题道: “明白明白,你让我省省心就行,请孕妇大爷走好,那三个在哪呢?” “就在前面,几步路而已,进门就闭眼,她们已脱好了呢。” “哦!那你得扶着我进去。” 二人来到王妃冷玄房间的门口,高灵驻步道: “手给我。” 寒漠急忙闭上双眼,将手放至高灵手中,高灵双手握住,又是一顿拼命揉,寒漠无语道: “你搓我干啥,你该去捏那老小子。” “我怕再摸不到你的手。” “尽说些听不懂的,到了没啊?她们为何不出声。” 来到冷玄床边,冷玄、阴灵和夜夕,都躺那儿捂着嘴、憋着笑,高灵嘻笑道: “咯咯,她们在偷笑呢!” 高灵扶着寒漠坐下,将他的手放置冷玄的肚皮之上道: “来,开始,姐妹们后面自理哦,我先走喽。” 高灵走得有些匆忙,寒漠没心思理会,他只想快些蕴养结束。 高灵回到宋楼的床边,立刻将宋楼抱住,眼泪如诗道: “王爷,你醒来真好。” “多谢!让你们受苦了,不要伤心,会对胎儿不好。” “王爷,你为何要瞒着他?” “我一醒,那个混蛋就会离开,我多留他几日,一来为你们多蕴养几回,二来么,我想让他陪我去栈道,祭奠一下兄弟们。” “他取名为''共魂谷''。” “''共魂谷''?” “是!” “共魂?共魂!唉!全都没啦!” 第394章 宋楼苏醒 心无置锥几许催,情未彻。 春风向暖根自生,良辰酣。 寒漠忽惊,喜锦添杯。 宋楼终究在第二日清晨,为寒漠所发现,寒漠并未责怪宋楼的隐藏,反而抱着宋楼,久久不愿撒手,宋楼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个混蛋,咳咳,你想杀我否?咳咳!” “哎呦,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脆弱,哈哈哈哈!” 寒漠爽朗的笑声,引得四位王妃在一旁偷偷抹泪,她们心中担心的那个事,终于得到答案,宋楼的未来,定然无忧。 “我还想再骗你几日呢,唉,没想到被你发现。” 宋楼有些伤感,他觉得寒漠即将离开,心中无限不舍,他与寒漠之间的情谊,就像多年好友,这份感觉,宋楼抓着不愿放手。 “楼爷放心,我定会如你所愿,说,何时去。” 宋楼心中一暖,鼻子有些发酸,差点喷出泪来,但昨日几位王妃与他说过的一些事,以及看过宋皇来的诏令,宋楼不免对寒漠有些欠意。 “可''上巳节''将近,会耽搁你回家看孩子。” “无妨,你尽管说,大不了节后再回去,若无你们舍身忘死,此时的战争定然尚未结束,楼爷请宽心。” 宋楼抓过寒漠的手,拍拍手背,温声道: “二月十五,可好?” “好!” 寒漠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不过他有些好奇,接着问道: “只是这日子,莫非有何说法?” “乃''真元节''、斋戒日,祈求老君能将那帮兄弟们收下,即便做天兵天将,也并无不可呀!” “看来你醒得倒是及时,这几日你再好好休养,待有精神之后,再与我说说''上巳节'',我不明白,皇帝老爹究竟想做甚?!” 寒漠对宋皇的行为很疑惑,而宋楼是宋家的人,寒漠觉得可能他能懂,只是怕宋楼的身体扛不住,可宋楼却挪动身体道: “今日便说如何?你看我已能下床走动,皆是你医治之故,效果极好。” 宋楼下床后,伸伸胳膊踢踢腿,显示他真的没事,事实上他除去身体因躺得过久有些酸疼,其他都挺好。 寒漠见到宋楼能恢复如常,也不再坚持,起身道: “动动康复得更快,老青也经常在走动,我让名辰、录云扶着他走,你比他恢复得好。” “青兄是内伤,我只是外伤,明日我便去看他,我不希望他失去信心,毕竟只是失去武功而已,他那脑瓜子好着呢。” 宋楼说完,歪歪脑袋,意思去会客厅,边喝茶边聊天,寒漠点头跟上,边走边说道: “莫非楼爷准备邀请老青入道台府?你又想偷懒?!” “嘿嘿,我是免得他闲着乱想。” “长樱说,带他跟我去京城散散心,他心中定然无法接受,但不会表现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你若能想到办法,那是最好。” “我可以打包票,毕竟我与他倒于一个战场,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将青兄交给我,我来开导他。” “夜浦大匠师与解悬二剑,说等你与老青去喝酒,让我带个话。” “那两个如何?” “各失一条臂膀,所幸不是持剑之手。” “你为何?” “随我医治么?我说过,他俩不愿意,说是天意,唉!我真不明白,难道天之意,也能知晓?岂不成神仙。” “呃,我不知你信不信,至少我信,夜浦大匠师简直通神。” 宋楼与寒漠来到厅内坐定,侍女已泡好茶,宋楼接着对寒漠说起当日去见夜浦时的场景,一字不落的说得明明白白,连解悬二人的脸部表情都作出描述,将寒漠听得一愣一愣。 “他突破至神境?岂非比陈图还厉害?” “陈图是推理,夜浦是感应,二人有着天壤之别,你所说神境乃何境?为何我从未听说。” “你说神仙,不就是神境?!我胡乱说的,都是些个神人,不管他们,你快与我说说''上巳节'',老爹为何要办?” “为何要办?” 宋楼放下茶杯,疑惑问道: “我怎知他为何要办,你不是问''上巳节''?你到底想知道个啥?” “问''上巳节''?” 寒漠翻出个白眼,叹息道: “三月初三而已,我何需问你,长樱已与我说过许多。” 宋楼露出个神秘的笑意道: “我敢保证,你那小长樱知晓的并不完整。” 寒漠顿时被勾起兴趣,抬首问道: “啥意思?你睡过一觉也突破至神境?” “哈哈!” 宋楼嘴角一勾,摆出个高人的姿态,装腔作势道: “那你说,长樱与你说过些啥。” 寒漠脱口而出道: “祭祀、沐浴、赏花踏青、会男女。” “嗯嗯!还有否?” “曲水流觞、列坐赋诗。” “还有否?” “还有?” 寒漠很诧异,长樱已讲解得很详细,他摇摇头道: “没了,就这些。” “嘿嘿,听说过南戏否?” 宋楼的神情带着点神秘,寒漠不懂问道: “南戏?从未听说,是啥?” “此乃陛下为''上巳节''亲点之节目,之前从未有过,然而南戏为何物,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宋楼微微一笑,缓缓说起南戏,寒漠听得认真,因为这东西不但是皇帝老爹亲点,更是首次,寒漠想捕捉点信息,他很想弄明白宋皇的目的所在。 南戏,乃是南唐国的杂剧班子,因其出自于灵绎道良缘城,故也称之为良缘戏,良缘剧。 良缘城位于便攸城以东,东靠临江,此处以前有一渡口,与开济道乐茂城相通,开济道盛行曲戏,以前良缘城有喜好之人,便到开济城学习。 后来渡口被毁,两道之间来往不便,良缘城学来的曲戏,慢慢加入本地元素,曲戏随之形成自己的风格,演变成戏剧,逐分生、旦、净、末、丑,这五种角色。 良缘剧有一个特色,所有角色的演绎皆是男性,即便是旦角的女性,也是男性在演,但是他们的艺名取的却是女性化的名字,凭名字便能知晓,哪些人是专门演旦角的。 未等宋楼说完,寒漠有些急切的问道: “楼爷,你看过良缘剧?” 宋楼摇摇头,双手一摊道: “我虽是南唐国之人,可来开济道过早,至于儿时,或许可能看过,但不再有何印象,对于南戏,一般原南唐国之人,都有些了解。” 听这介绍,寒漠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接着问宋楼道: “良缘剧,一般演些啥?” “我只记得有个剧很有名气,叫''石头记'',是个悲剧。” “''石头记''?” 寒漠“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惊悚道: “大概是何内容?你快说说。” “你,这是做甚?” 宋楼被寒漠的行为弄得糊涂,晃晃手掌道: “你坐下,具体内容我已忘记,只记得那位旦角,最终拜月之后,化为一块石头,很是凄惨,此剧也叫''拜月记''。” “呵呵,原来是这个。” 寒漠摸摸鼻子赶忙掩饰道: “好像我在酒楼内听说过,纯粹好奇,原来出自于南戏,可这,无法看懂皇帝老爹的心思。” “届时当面问问便是,何必如此心急,我有点扛不住,明日你来之后,带我去看看青兄。” “哦哦,我倒忘记你刚醒来,你快去休息,我明日再来。” 第395章 寒漠北归 二月十五。 天色阴沉。 “共魂谷” 祭祀之日。 墓地聚集多人,基本对栈道有所了解的人,都来到此处,祭奠英魂。 最前方祭拜的是宋楼与青丰,宋楼已基本康复,青丰还有些虚弱,他被章旅和章旈搀扶着,他们的身后是四大幽魂及六阎罗,再往后是文元、细辛和麦冬等人。 宋楼双手举杯,热泪盈眶,高声哽咽着呼喊道: “东风依旧,着意谷峰柳,昨日栈道风流,今宵云魂雨魄,千秋肝胆,万载铁骨,细缅怀、往昔聚散,奈何梦难圆,遥望长忆,壮志豪情,清明流芳泪潸然。” 随着宋楼的祭文一出,众人忍泪含悲,目断魂销,老天爷似为所感,飘下丝丝细雨。 梨花映树,生死别离冥泉处。 野云渡雨,滴湿纸灰凄然路。 草烟低、血泪垂,愁肠无计随风舞。 新绿妆坟,怨思追忆哀魂。 沙鸟远飞,憔悴湮没红尘。 祭扫悼君时,天亦伤情日。 山腰之上,解悬二剑单跪在地,呜咽着痛不欲生,顾长风与原迟云分别单跪于他二人身侧,紧紧揽着二人的肩膀,仰首吞泪。 栈道之上,司马盘与司马祷领着府军,“唰”地一声,齐跪于地,盘祷二人朗声哀嚎道: “兄弟们,一路走好!” 府军们应声高呼道: “兄弟们,一路走好!” 栈道口守关的“锐翼”部连声高喊道: “兄弟们,一路走好!” 石阶之上,寒漠的左边是重楼、夜浦、章丞及行壶等一行男人,右侧是长樱及众王妃、圣女等一众女人,当长樱与众女偷偷抹泪之时,寒漠背负着双手,面色无喜无悲,他淡淡道: “逝者已矣,活着的必须活得更好,不许哭,对孩子不好。” 长樱憋憋嘴,向寒漠投去个幽怨的眼神道: “坏人,你的心为何如此硬?” “你可知,此战死去多少将士?十数万呐,在我眼前倒下的便有数万,其中更有许多将士,命丧于我手,我并非不心疼,然而为以后不再有伤心之事重现,必须忍住伤痛而改变。” 寒漠望着长空说完,转脸看向长樱,柔声道: “樱儿,我确实变了,然而不是变得无情,只是心更坚定而已,你不用担忧。” “对不起!” 长樱投入寒漠怀中,她为误会寒漠而愧疚,她的心中过于担忧,她害怕,因为,她不是他的女人。 “你虽不是我的女人,但你这辈子,是我的亲人,小长樱!” 寒漠低头,在长樱耳边说得虽然声音很低,但由于周围过于安静,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左侧的男人们装做没听见,然而右侧女人们的心随之驿动,高灵轻咬嘴唇,弱声道: “我要做你的亲家母。” 不等寒漠回应,其余的王妃及圣女们都嚷嚷着要做亲家母,寒漠有些汗颜道: “那你们就要好好保重身体,养好孩子,生完了自己抢去。” 祭祀结束,意味着寒漠将踏上归程,为让寒漠安心,宋楼来到“名都会”,会见青丰与长樱,宋楼准备强拉青丰入道台府,请青丰任府判助手。 “王爷,我这,真不行,我从未接触过政务,更对治理一方茫然无知,如此我怎能入得道台府啊!” 面对青丰的推辞,宋楼胸有成竹道: “青兄,一来嫂夫人有孕,你若在她身边,反而会增加她的负担,以至于影响胎儿,二来么,谁生下来就会做事呢?连走路说话皆是学来的,不懂便从头学起,你青兄,可是有着大智慧的。” 长樱也觉得有道理,不等青丰再拒绝,点头赞许道: “老青,王爷所言极有道理,我将去古丘家中养胎,有柔儿在呢,你若跟在他身边,难道不懂他那性子?他定会分心照顾你,话说回来,此次''上巳节''有些怪异,你留下反而有好处。” “怪异?” 青丰着急道: “夫人,莫非少主会有危险?你快与我说说,否则我心中不得安宁。” 宋楼撇撇嘴,鄙视一眼叹息道: “我说青兄,嫂夫人的意思是多出个南戏,皇宫中的事情,我等没必要去想,即便我去也是如此,你竟说何危险,难道我也会死?你确实有些担心过度。” “呵呵,我口无遮拦,王爷误会,王爷勿怪,对不住对不住。” 青丰意识到自己担心过头,的确会给寒漠带来烦恼,急忙一番道歉,长樱轻捋青丰额前的发丝道: “老青,你心是好的,可要为他分忧呢,应该去多做点事,尽力为之,这才是真的心疼他,既无武功,那便转为文职,莫非这大宋天下,无武之人便惶惶度日?” 宋楼附合道: “文也好,武也罢,皆为自己所长,将自己之优势,放至合适之处,发挥出来,同样是为君分忧,否则何来文臣武将一说!” 在宋楼与长樱二人的共同劝解之下,青丰同意入道台府,但不肯任助手,他让自己跟在孙赳与杨荒身后学习,以一年为限期。 寒漠知道之后,手一挥,就算作试用期,合格便用,不合格么,再换合适的位置。 自此刻起,大宋的官位,多出一个一年试用期的说法,不管你是何人,不管你任何职,都必须试用一年,让上级与百姓们共同判定。 由于官府盛行,后来传至民间,门派、家族等都启用此法,令那些投机取巧者,顿现原形。 次日清晨,寒漠启程,计划从广岭城出发,过永庆城,入古丘道的吉富城,从此处回古丘城。 “虎翼”与“重剑三军”变成护卫军团,二千精骑,三千步甲,威风凛凛在锦复城等待寒漠,然后浩浩荡荡,一路向北。 一路之上,寒漠并未停留,然而他的身边,送行之人倒不少,寒漠与众人有说有笑,关心着各城政务,时不时还冒出个小点子。 众人之中,有遂复城城主方缶跟着,玄乐、普冲、锦复等三城的城主也乐呵呵在一旁,蔡胪从永庆城赶来陪同,还有一位特殊人物,君羡。 君家一族分家之后,君羡领着自己的一门,搬至锦复城,君羡是第一次见寒漠,在锦复城城主万巷的介绍下,得以相识。 “君家主,感谢你为锦复城做出的贡献,你是否想回大名城?” 君羡毕竟是君搏的大兄,寒漠要顾及君搏的感受,对君羡很是有礼,然而君羡却是拱手施礼道: “少主误会,如今门人在锦复城很开心,万城主对我一门也甚是照料,我见少主之目的,是因,因我想与少主,当面请罪。” “唉!” 寒漠看着卑微的君羡,心里有些难受,唉叹一声道: “君家主,莫再说这些,往日已不复存在,过去的便让其过去,人于这人间存活,实属不易,君搏在大名道,你们是亲兄弟,切不可将这亲情断绝,距离更能产生美,日后当多走动,留步!” 寒漠拍拍君羡的手,微笑着道别,君羡的双眼湿润,竟一时有些发呆,连告别的话都未说出口,直到寒漠已走得有些远,回首跟君羡挥手之时,君羡方才从迷糊中醒来,君羡立刻跪倒于地,高声叫喊道: “谢少主宽容,君羡万死不辞,少主保重!” 第396章 比翼鹣鹣 古丘道台府。 寒漠回到古丘家中之后,猛然间发现,家中已完全变了模样,道台府与后宅前后分离,不再像以往那般混杂。 “金刀银剑”夫妻四人,彻底沦为永安的贴身侍卫,去道台府变成上差,处理完事务之后便回后宅。 “天字营”,即十八死卫,现在只负责后宅的安危,道台府已有府军,“清霜四娇”夫妻八人管理着后宅的生活。 大总管余处的小日子变得滋润,道台府内的事情不需再操心,只负责一个家,他的工作最轻松,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总是带着凝重,原因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虑,将来这个家会变成后宫,该如何打理?! 府判方卮与助手刘离、王平三人,由于刚接手没多久,与寒漠草草见过面之后,便要去忙碌,喝杯酒的空都没。 束赫将古丘军分为两部,分别设于拜月城与古丘城之西的原军营,地址没变,但人员的变化极大,一如道台府内的府军,先前都是少帅部的军人。 当然,变化最大的当属后宅,寒漠添了丁,古云、伏念与扶柔都生下孩子,只有古云生的是女儿,伏念与扶柔生的都是儿子,这个女儿便成了娘的心头宝贝。 寒漠到家之后,自然要先伺候好众夫人,古悠无法再独享,三位生完孩子的加入战场,将寒漠兮成一根枯萎的枝干。 娘像变了个人,直到三日之后,才将寒漠找来,而且众儿媳全部到场,像是有何重要事情似的。 生完孩子的古云、伏念、扶柔,怀着孕的古时雪、司马妡、司马晚梦、楚稚,未同房的吴然、宋燕、宋吟,凤节节,还有一个站于娘身后,神色怪异的古悠。 场面很正式,其他人全被娘撵走,就连娘的贴身侍女珍珠和璎珞,都被娘支开,而且娘的脸色嫣然带有些羞涩之感。 “儿子。” “哎,娘,你有事尽管吩咐。” 寒漠一脸茫然,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这种正儿八经的家庭会议,是娘第一次组织,寒漠实在搞不清娘想干啥。 娘的表情像是很纠结,眼神闪烁,久久不开口,古悠双手扶着娘的肩膀,轻轻一推,娘顿时一怔,抬眼从儿媳们的脸庞掠过,儿媳们竟同时郑重地点点头,像是给娘鼓励。 永安起身,来到娘的身旁,抱住娘的脸,对着娘的额头轻轻一吻道: “娘,没事的,大胆说。” “行!” 娘咬牙切齿,看过一眼寒漠,歪脸道: “老娘要重新嫁人。” “啊?” 寒漠的嘴巴大张,一双本来就不小的双眼,瞪成两个大灯笼,真正的瞠目结舌,寒漠变成呆滞的静态状。 “咳咳!” 娘仿佛知道寒漠会这样,瞟向寒漠,弱声道: “儿子你,不同意?” 静止过去几个呼吸,寒漠仍然无动于衷,永安对凤节节递过去一个眼色,凤节节冲至寒漠身前,伸出小手,对着寒漠的脸蛋,一顿拼命揉。 “嗯?!小屁妞,你干啥?” 寒漠被凤节节揉醒,但思绪仿佛还未回归,凤节节瞪过寒漠一眼道: “娘问你话呢,你想装傻糊弄啊?!” “呃,瞎说,我哪有。” 寒漠见小伎俩被拆穿,糊弄不下去,只能摸摸鼻子道: “娘,你这要嫁谁啊?能否让我先见见?” 永安嗔怒道: “你别管是谁,先说同不同意!” 寒漠双手一摊道: “我都没见到人,怎么决定同不同意?想做我爹,至少得让我先看一眼。” 古悠幽怨道: “弟弟,你为啥要纠结是谁呢?你就说同不同意,不就完了?!” 寒漠有些气急败坏的笑道: “不是,我就不明白,难道我要先见一下也不行?难道他不能见人?还是不敢见我?以后不还是要面对我?怕啥?” “砰砰砰”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一道声音响起。 “老朽公孙相如,求见少主。” “老神仙?” 寒漠“腾”的站起身,原来娘要嫁给他,可这也太老了,寒漠觉得无法接受,他有些恼怒的迈不开步子。 “不是这样的。” “你就会乱想。” 吴然与宋吟各拍打一下寒漠的手臂,埋怨一句过后,二女跑去开门。 寒漠憋憋嘴重新坐下,抬眼望向其他的夫人们,竟人人都在瞪着他,似乎想质问寒漠。 寒漠翻翻大眼睛,嘟起嘴表示不服,先看一眼而已,怎么了?这有啥错?必须先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寒漠低首不语。 “吱嘎” 吴然与宋吟打开房门,公孙相如进得房内,嘴上还喃喃的在嘀咕道: “你给我进来,看看你有个啥用!” 原来公孙相如手中拽着一个人,正是龙空受,公孙相如将龙空受推至低着头的寒漠身侧道: “快些,自己说,你那征战八方的勇气呢?” “啊?叔爹?!” 寒漠仰起脑袋,诧异的望着龙空受,瞬间明白了一切,然而龙空受却无比害羞,他结结巴巴道: “漠儿,我,我,那个,那个和你娘,那个,那个…” “说啥呢,那个那个。” 娘见龙空受说不出个啥玩意儿来,突地来到龙空受身边,挽住龙空受的臂膀,问寒漠道: “儿子,人来了,你也看见了,表态。” 寒漠翻起眼睛望向夫人们,她们全在眼巴巴望着自己,敢情这里就自己一个不知道,她们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决定。 “呵呵,原来如此,这个,我没意见,只是娘,你们有没有和义父打个招呼?” 这个话一出口,便令娘与龙空受很是尴尬,古悠出手,一把将寒漠拽至一旁,附耳轻声道: “我陪娘与叔爹去凤东城上坟,叔爹突然昏倒,眼睛闭着说了一些话,大致为义父将娘托付于叔爹,至于娘,对叔爹甚是欣赏,既然是义父同意,他们在一起岂不是正好么。” “哦哦,前几日你咋不说?” “娘不让说呢,你快去缓和气氛。”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 寒漠来到娘和龙空受身前,正准备开口,龙空受抢声道: “漠儿,我不太会说话,我只能说,前半生我为燕儿而活,这后半生,我将为你娘而活,我将与护燕儿一样,护着你娘,不管是何人,若想碰一下你娘,誓必先踏过我龙空受之尸体。” “扑通” 寒漠跪倒在地,诚恳道: “是漠儿的错,请娘与叔爹原谅漠儿刚才的行为,我并非故意为之,我,其实我是怕,我害怕娘嫁人离开我,我怕失去娘,呜呜,对不起,娘!” 寒漠一声惨叫,跪抱住娘的大腿,失声痛哭,刚才的情绪得以发泄出来,娘和众夫人们终于明白,寒漠刚才莫名其妙的行为,全是因为寒漠担心失去娘的爱,娘将寒漠抱起来,泪眼婆娑道: “傻儿子,是娘不好,是娘没说清楚,娘和你叔爹都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乖儿子,呜呜!” 母子二人的抱头痛哭,不是伤心哀怨,倒像是喜极而泣,这一刻的寒漠,将天下抛却,贪婪的享受着母爱。 众夫人们跟着偷偷抹泪之际,公孙相如及时出声道: “欢喜之泪,令此良辰更添一层吉祥,祝二位凤凰于飞,白头偕老。” 寒漠抹干泪眼,喜悦道: “摆宴庆贺,全城同庆!” 第397章 人复催之 二月二十二。 晴空万里。 古丘道虽地处大宋以西,由于古丘城临近京城,春色已然到来,虽未至芳菲浓艳之时,却也是娇柔妩媚。 万紫千红,繁花纷放,春日美景越来越好,韶光短促,寒漠顾不得屋外的春光暖阳,他正与夫人及孩子们,享受这明媚的时光之际,古丘城迎来一位贵客。 “侠气盖六道”秋影、秋大侠。 秋影并非特地来拜见龙空受,虽然他无比崇拜龙空受,甚至他与龙空受未说上几句话,便急吼吼要见寒漠。 “陛下让你于''上巳节''前抵达京城,并且将全家搬过去,另外古丘道道台,你须另择人选。” “全家?” “不错!” “灵绎城的我还得去接?!” “确实,谁让你娶那么多。” “我娘让我娶的,有本事你去找我叔爹打一架。” “你,你就是个无赖。” “秋大爷,问个正事,皇帝老爹搞这''上巳节''究竟想干啥?” “我如何能知?你去之后,当面询问便是。” “那你来干啥?就为传句话?” “是啊,陛下怕你不认真对待,为此,特命我专门跑一趟。” “至于吗?” “陛下很是严肃,绝对不像开玩笑,距''上巳节''已无几日,你当速速安排才是,我不能停留,待你们去京城之后,咱们可再聚。” “这么着急?” “我需回去复命,一点都不能耽搁,帮我与龙将军打个招呼,贺礼至京城再补上,我先走。” 秋影来去匆匆,寒漠算算只剩下十日,必须抓紧才行,他来找长樱,说明原由之后,寒漠询问道: “樱儿,你来坐这古丘道的道台之位如何?” “啊?” 长樱一声惊呼,抬起粉拳对着寒漠一顿乱捶道: “你开啥玩笑,坏东西,你看不见啊!我怀着孕呐!况且我尚要组女营呢!” 寒漠笑嘻嘻将长樱的手握住,轻轻抚摸着问道: “那怎么搞?让谁来?” “你那位岳父啊!” “岳父多着呢,哪位?” “哼,谁让你娶这么多。” 面对长樱的嗔怒,寒漠讨好道: “都是缘分嘛,老青先下手,否则你不也是我的,你就快告诉我。” 长樱捏捏寒漠的脸蛋道: “古!” “哦豁!好,好,谢谢樱儿!” 寒漠兴奋之余,起身欲走,长樱娇吼道: “就这么走啊?” “啵!” “这还差不多,快忙去,我也要去京城的。” “必须滴,乖乖的哈!” 寒漠召集重楼、余处及奚朴,商讨前往京城的事宜。 “楼哥,命古清沉即刻来古丘,任古丘道道台,古坐断接替大名道府军将军,趁燕儿没走,将古丘的事务与他交接一下,顺便雪儿能见见他爹,还有娘的事,也要告诉他一声,这是义父的决定。” 重楼掌控着与各道间的重要信息往来,重楼点头道: “明白,令帅来信询问,他的道台府府军将军,等着你安排人呢。” “府军将军?” 寒漠看向重楼,他有些习惯不自己去想,就像找长樱一样,寒漠询问道: “楼哥?” 重楼咧嘴一笑道: “还真有合适的,楚慕,你那大舅哥,还有二舅哥楚藉,可为副将,游家游绡、游练,周家周凃、周凂,此四人可为都尉。” “行,你去安排,即刻上任。” 寒漠转脸看向奚朴道: “我要先去灵绎城,家里前往京城,倒不用着急,你如何安排?” 奚朴沉思片刻后回道: “''重剑三军''留下,护送家里前往,余总管可于其中协调,我带''虎翼''陪同少主前往灵绎城。” 寒漠点点头表示赞同,转脸看向余处,余处起身拍打着胸脯,发誓道: “少爷放心,我拿命担保,绝对没问题,''天字营''也不是吃素的。” “你个混蛋。” 寒漠对着余处的屁股轻轻一脚,笑骂道: “大宋已无战事,我让你关注孕妇与孩子,你这脑子里怎么全是打打杀杀。” “哎呦,少爷你这话说的,少奶奶与孩子们,是必须先考虑的,我没说而已,嘿嘿!” 余处的心全在家中,他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寒漠也将余处当成家里人,家中所有人都将余处当成自家人,不会有任何猜疑的想法。 寒漠瞪过一眼耍贫嘴的余处,又转问奚朴道: “骑马去灵绎城,走哪条道快些?” “从广岭道入灵绎道,可以策马狂奔,若走京城,会拖慢行军速度。” “行,你去安排,明日一早便走,争取早些到达灵绎城。” 此时的人间,虽未至烟花三月,然而早春的美景,在暖暖的春风吹拂之下,处处盛开着多情的灿烂。 春日里着急赶路,是一件十分恼人的事情。 一路之上,那醉态迷离的花香,令人陶醉与困倦,人会变得像酣醉过一般,慵懒得恰似那池塘内静静的春水。 春日和煦,花儿艳丽,不应有愁。 然而宋眼却很愁。 灵绎城的春景,正值梅柳初绽,清艳淡香之时,行于城内大道途中,车马纷繁。 盛放的红杏,犹如手持酒盏流露出的一抹晚霞,浓密的绿柳,抽出青眼般的新叶,显得犹为风流多情,如云的丽人,插着漂亮的簪花,散发着氤氲的香气,荡人心魂。 蝶儿翩翩起舞,燕儿呢喃低语,帷帘在微风中自由自在地飘垂,抑扬的箫鼓,被和暖的春风带至全城各个角落,笙歌处处,传出嬉戏的欢闹之声,绿窗里,春梦了无痕。 春光无限,一点梅心,与杨柳交相辉映,露出清浅的笑容,隐约间、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哀愁,恰如此刻的宋眼。 宋眼给寒漠传过许多封讯报,由于重楼觉得很无趣,便扣下来扔至一旁,未与寒漠汇报,个人之事岂能与天下之事相提并论,慢慢等着。 因此惹来宋眼的无限惆怅,他无时无刻不在猜测。 寒漠想干啥?宋楼不是已苏醒过来?为何对宋楼那么重视,而忽略自己呢?连封信都不愿意回复?我在灵绎道忙来跑去的,难道没功劳?可至少也有苦劳! “哟,王爷来喝茶啊,快快快,楼上有请!” “啊?这,哎!好,谢过杨老弟!” 宋眼不知不觉间走至“忘言小栊”,在杨宕招呼声中,宋眼才发现竟来到这里,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习惯性的行为,自然而然的就走到这里。 如今的杨宕非同往昔,他是总管,管着一大片的产业,从北往南,分别是茶馆,酒楼和客栈,最南边还有重新开张的医馆、“杜青木香”。 坐镇医馆的是白青等人,杨宕只需要照应一下,“香篆小帘”仍在茶馆占据一个小小角落,基本上算是可有可无,来的都是些老客,聊的不是生意,而是感情。 原先的青楼、为诸葛夫人司徒韵所关闭,改成酒楼,与医馆相间、后盘下的店面,营业的是客栈,吃喝住一条龙服务,身体不舒服还可以上医馆,简直是旅客福地之选。 洛义、青丰及金弓等人入灵绎道道台府任职,星如雨等女人又有孕,杨宕揽下一切事务,每日里忙碌个不停,幸好杨宕有艾今与屈尘、休问三人做助手,否则他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 然而他们都乐在其中,全因家中一片和睦,确实,有爱的家庭才会有幸福之感,才会令人乐而忘乏。 第398章 宋眼之忧 城池风物已春分,小栊烟雾黄昏。 碧云笼杯未开匀,故人何归? 茶缕宛转入喉,香未减、晓梦留。 灵绎大道独徘徊,着意怨春。 二月二十四。 斜阳西下时分。 在宋眼的日夜期待之中,寒漠终于赶至灵绎城。 茶馆内像个怨妇似的宋眼,不顾一切将寒漠截下,夫人都不让寒漠见,并将他拽至自己的茶楼包间,噼里啪啦一顿责问。 寒漠心中暗道一声,坏事,但寒漠不知道宋眼传的是些什么事,想来估计并不重要,否则重楼怎么不理会呢。 想到重楼,寒漠必须瞒住,自己扛下责任,寒漠笑呵呵温和道: “王爷,你那些都是些小事,我一直在忙着陛下的''上巳节''呢,一时忘记回复,请王爷谅解!” “小事?” 宋眼被寒漠的态度气炸,“腾”的起身,正欲拍桌子吼骂之际,寒漠手中突然间多出个令牌,宋家家主令。 “哼!” 宋眼浑身一软,只能重新坐下,但是侧身气鼓鼓道: “家主,请容我挂冠,即日自解归。” 寒漠急忙收起令牌,歉笑道: “呵呵,王爷误会,刚才拿错东西而已,有何烦恼请尽管说,我照办便是。” “当真?” “我以令牌发誓,绝对真。” 寒漠没再嬉闹,他觉得宋眼可能真遇上麻烦事,宋眼见寒漠的态度极好,心里稍稍顺畅不少,坐正身体,面对寒漠沉声问道: “大战发生在灵绎道,我确实没像老七那般亲自征战,可我将善后事宜办理得妥当,份内之事并非未做?!” “不不不,王爷此言差矣,灵绎道之安定,绝离不开王爷的努力,只说份内之事,实在过份,王爷请继续。” 寒漠的态度相当真诚,宋眼的气消掉一大半,脸色也恢复和悦,逐问道: “既然你如此肯定,为何不回复我的要求?你可知你那两岳父已年近七旬,灵绎道事宜又特别多,他二人之身体你都不考虑?万一撑不住,府判何人可为?” “呃,咳咳!” 原来是这个,重楼肯定认为司马伦与杨越的身体很好,不用着急,因此没理会,这下寒漠心里有底,咳嗽几声,急忙思虑之后回道: “王爷勿忧,这个我早有计较,洛义可为府判。” “那助手呢?” “助手?” 这下寒漠有些傻眼,手头真无人可用,寒漠摸摸鼻子,懊恼道: “唉!人都杀光了呀!这可如何是好?!” “哼哼!你连我的二君子都杀,活该。” 见宋眼已经知道,寒漠腆着个脸,贱贱一笑道: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嘛,王爷勿要责怪,我来想办法便是。” 宋眼只是赌气说说而已,毕竟当初全在暗战之中,宋眼关心问道: “令帅可有找过你?” 寒漠沉醉在想哪里有人才,随口回道: “没啊,青原道又无事。” 宋眼见寒漠不在乎,冷笑着提醒道: “呵呵,那两位年纪虽轻一点,可也已是六十多,你想将他俩累死?那也是你的岳父呢,呵呵!” “夏侯颂可去接任府判啊!” “啊?” 这下宋眼差点被寒漠说跳起来,宋眼急得眼中冒烟道: “龙老爷,你将我两个人全搞走?洛义一人能活几日呐?助手一个没了啊!话说回来,就算夏侯颂前往青原道,那他的助手呢?” 寒漠想起司马同弄名单的事,不解地回道: “我上次不是帮他们找过两个?” “胡邦衡被司徒韶要去了大名道,如今青原道的助手只有赵元镇一人,开济道也只有一个苏子容。” “哎呀,这么缺人的吗?我滴个亲娘哎!头疼。” 望着正拼命揉脑的寒漠,宋眼一阵心疼,可千万别二十出头恼成个小老头,宋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铺开至寒漠面前道: “你看看这个,希望能多搞到几位人杰。” “哇!这么多!” 寒漠被一大张名单吓一跳,随即有些郁闷道: “可我也是碰运气,不见得靠谱呀!” 宋眼叹息劝慰道: “反正现今没辙,先试试再说呗。” “行,我来找找看。” 寒漠开始看名单,宋眼便出门喊来跑堂的申颇,让申颇拿来笔墨,放至寒漠手边。 寒漠看过良久之后,开始动笔,一边圈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 “相才之器的章子厚,无所不能的沈存中,台辅之臣的吕易直,慎清如古的毕舜举,文武双全的王子纯,智勇双全的张师亮。” 宋眼紧紧盯着寒漠,将寒漠说的全部一字不落地记于脑中,这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必须将最强的先抢到手。 “好了,就这几个,话说灵绎道为何如此多人?” “嘿嘿,司徒韶也送来些名单,一并在内呢,哈哈!” 宋眼一边看着名单,一边说话时像是在流口水,这是对人杰的渴望,寒漠见状,急忙担心道: “你?不会全留下?!” “放心,我定会顾全大局的,给他们三道各一人,我留三位,你看我,出去两、进来三,其实也只添加一人而已,对否?” “你看着办,你们得自己发现人杰才是,总不能指望着我搞这一套,万一我找不着呢?” 宋眼开始将名单折叠,一边收入怀内,一边叹息道: “唉!寻找何其难?如用上科考,将会容易得多,但仍没你找来的强大,你所圈选之人,品德与才学皆为上乘,科考可考不出德操呀!”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能否弄个章程出来?” 科考的章程,宋眼早就在脑中成型,但这不是朋友间的帮忙,宋眼很明白寒漠的身份,必须讨价还价,此乃将来的生存之本,宋眼探脑问道: “好处?” 寒漠咧嘴一笑道: “你做第一任主考官,所择选之人,皆可称呼为,你宋眼之门生。” 门生遍天下,况且是第一任,绝对青史留名,千古流芳,宋眼顿时欣喜若狂道: “哦豁豁,这事我应下,我包圆,谢谢龙老爷哈,嚯嚯,龙老爷请与夫人团圆去,还有两位新夫人哦!” “你就胡扯,莫败坏我的名声。” 宋眼起身欲走间,回身嘻笑道: “龙老爷,若说你其他事情的坏话,我第一个为你出头,可这色字么,你还是罢了,英雄爱美人,嘿嘿,正常哈,哈哈!” “你可真不要脸,得到点好处竟变成这样。” “受龙老爷之教导也,人要脸做甚,告辞,不送,嚯嚯!” 宋眼笑闹着离去,但他的话确实勾起寒漠的记忆,大战前夕发生的事情并不久远,可就算不是太长的日子,也毕竟已过去数月,太傅欧阳文忠之女,难道一直住在灵绎城?这似乎不太可能啊! 寒漠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来到窗边,夕阳美景映入眼帘,青山绿树将寒漠的双眼染成绿色,落日的余晖从云隙中斜射而出,将半边天渲染成红色。 “女子能顶半边天,女子能突破世俗,如此,女子方能握住自己的幸福。” “谁?” “贤音拜见姑父,小姑她们全在等待着你呢!” 第399章 造化弄人 “一顷含绿”竹山。 秋去春来,竹林经过一个寒冬之后,于沉睡中苏醒。 春风掠过,将残冬的余寒拂去,竹林焕发出生机,春日中的竹叶、挨肩并足,争先恐后疯长的竹干、粗细相间,整片竹林一片葱绿且茂盛。 春雨洒过,将竹林的泥土湿润,竹笋随之露出笑脸,见到明媚的春光之后,彻底萌发,由于生长过快,春风尚有些来不及为竹笋拂去笋衣,眨眼间竹笋便换上一身绿装,婷婷玉立于春日之中。 竹笋成长为翠竹,并不断向着高空延伸生长,它们对阳光过于渴望,当春日穿透翠绿的叶片,洒落于林间,照亮整个竹林之时,翠竹的颜色更加鲜艳明亮,翠竹摇曳多姿,优美而畅然,这便是希望的力量。 寒漠来到竹林,为祭奠而来,这里有龙葵与飞蓬的坟墓。 “虎翼”被寒漠放假几日,奚朴、聂轰、苍九、名辰、录云等人,被灵绎城的武举英杰们拉去喝酒叙旧,宋眼也很懂得体谅,给英杰们全部放假,宋眼将与寒漠一同前往京城,一如武举会之时。 与寒漠一同来上坟的自然是重楼,重楼很清楚,宋皇让寒漠将全家搬往京城,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寒漠下一次再来,是若干年以后,又或者没有机会再来。 竹林散发着清新的绿意,自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微风轻拂,竹林间传来柔和悦耳之声,仿佛是龙葵与飞蓬,在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亲人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孕妇们不能上坟,陪同寒漠的是欧阳季玟与欧阳情,欧阳季玟比永安小一岁,永安虽然已满二十,但宋皇嘱咐,不允许行房,必须等“上巳节”过后。 欧阳季玟与秦贤音是嫡亲的表姐妹,都是杨宕的亲外甥女,以此欧阳季玟住在灵绎城家中,一点都没有违和之感,在寒漠出征这段时间内,她已将自己当成家中的一员,欧阳季玟、欧阳情与杨茉犹为亲热,好得像是一个人,令寒漠很是费解。 六阎罗与四幽魂分散于四周,反正重楼是看不见他们藏在何处,墓前只有寒漠四人,不过寒漠与重楼经历过一次大战之后,心境与上次不再相同。 簌簌的竹影摇曳之中,温柔的春光斑驳之下,寒漠准备跪拜之时,重楼“突”地冲至寒漠脚边,睡倒在寒漠身前,寒漠不解道: “楼哥,你干啥呢?” “不许跪,你站着就行。” 寒漠心中一声叹息,他明白重楼的意思,但口中继续解释道: “死者为大…” 重楼不等寒漠说完,打断话头道: “停,你说啥都没用,除非你捏死我。” “你?” “没得商量,要么你弄死我。” 欧阳季玟与欧阳情看不下去,二女出声支持重楼道: “夫君,楼哥做得对呢。” “夫君,莫再为难楼哥。” “夫君?对?” 寒漠惊讶的看向二女,这是啥称呼啊?太傅大人是否同意?寒漠笑问道: “呵呵,你俩何时嫁给我的?他对?对个屁,我…” 重楼忽地坐直身体,掏出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截住寒漠的话头道: “龙哥,你是让我自己动手,还是你来动手?” “哎停停停!” 寒漠急忙抓住重楼的手腕道: “我说你至于吗?” “至于,今日我就以死相谏。” 寒漠努努嘴,往旁边走去,同时对着重楼翻出个白眼道: “行了行了,听你的听你的,你收起来,真是搞不懂你们,祭奠一下而已,哪来这么多讲究。” 重楼收起匕首,复跪于地,一边开始烧纸钱,一边口中嘀嘀咕咕道: “我可不想让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两位师兄在那边更无法安宁,天下人不可能都与你的想法一样,就算改变,也得慢慢来。” “明白明白。” 寒漠摸摸鼻子,随口应过一声之后,走至两坟中间,一边左摸摸右拍拍,一边低声呢喃,说着些别人听不见的话语。 竹林甚幽,除去竹叶“沙沙”的天籁之音,耳边再无其他声音,只是这竹叶的舞动甚是剧烈,仿佛将人间隔绝,令人身处于一方世外空间,直到,“无孔不入”泯泣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在下南门鸱,这是舍妹南门鹂,我二人前来祭奠扫墓。” 南门鸱与南门鹂二人,属实被泯泣吓得半死,这是墓地啊,泯泣竟然从他俩身前的泥土中窜上来,加之无比突然,让南门兄妹吓出一身冷汗。 泯泣的身形出现之后,南门兄妹身边同时又出现九道黑影,让兄妹二人的冷汗又冒出一阵。 “让他俩过来。” 寒漠听到是南门兄妹,心呼正好,这倒省去一趟余神城之行,“无人之境”销铄听见寒漠的吩咐之后,伸出手道: “解剑!” “好!” 南门鸱与南门鹂毫不迟疑的解下佩剑,递至销铄手中,销铄一手握住双剑,一手摆出个请的手势道: “请,剑会稍后奉还。” “多谢!” 南门鸱点点头,礼谢之后,与南门鹂来到墓前,对着寒漠躬身一礼道: “南门鸱(南门鹂),拜见少主!” “免礼!” 寒漠抬手虚托一下后问道: “你俩知道我在?” 南门鸱实话实说道: “确实,我俩受灵绎王点拨而来。” 寒漠真没想到,宋眼竟如此有心,寒漠指着双坟道: “南门鹂,这是龙葵,这是飞蓬,南门鸱,咱俩单独聊聊。” “喏!” 南门兄妹应过一声之后,寒漠对欧阳季玟与欧阳情递过去一个眼神,二女意会,来到南门鹂身边,陪同她祭奠。 南门鸱随着寒漠来到一旁,重楼也被寒漠招招手跟上,将空间让给女人们,寒漠望望南门鸱道: “你未想过功法之故?” “唉!我失去功能之后,便已死心,可我过于看重面子,一直在装作功成,以至于舍妹为我所骗,并且害死那二位兄弟。” 南门鸱的话音刚落,重楼应声道: “错,是三位,我与你一样,只不过停功早些。” “你?兄弟,对不住,对不住,我?” 南门鸱无比内疚,不停对重楼道歉,寒漠叹息道: “罢了,说这些已无用,我本想去余神城找你们,奈何大战耽搁,我一直相信令妹是出于好心,看来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能说人间之事,皆难以预料。” “少主说功法所至,为何我师父师兄能修炼成功,我等却是不行?” 寒漠掏出一本正抄版的“风情碧玉功”,递给南门鸱道: “你自己看,烈焚告诉我的。” “师兄?!” 南门鸱诧异的接过功法,打开一看,顿时明了,苦笑道: “呵呵,原来如此,师父真是煞费苦心,可那二位兄弟,为何?” “我问过烈焚,如果正常再练一遍,能否将坏死的经脉修复,烈焚说,你们的师父曾在烈焚面前提起,但又说从没见人如此练过,那二人乃以身试功,失败所至,你万不可再修炼,待我日后,或许能为你修复,我师门乃是''南云台''。” 寒漠说完,转身看向墓前,只见南门鹂呼天怆地,哭得死去活来,寒漠三人同时一声叹息,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第400章 不解之缘 “一跪天地!” “二跪祖师!” “三跪师父!” “礼成!” 在重楼的吆喝声中,寒漠代兄收徒,收下南门鸱,成为“南门台”一员。 此想法源于重楼,他说他的中参功突破小成之后,下面竟然有一丝反应,寒漠听后立刻查探,发现经脉确实有复苏的迹象,于是寒漠让南门鸱拜入喻一门下修炼中参功。 然而喻一在开济城,来回浪费时日,寒漠便给喻一去信一封,同时代喻一收下南门鸱。 礼成之后,南门鸱尚未起身,南门鹂突然跪下,乞求道: “南门鹂恳求少主允许,让我照顾重楼,一为了却我心中之愿,二来为还飞蓬之情,即便海枯石烂,南门鹂至死不渝!” “这?” 寒漠有些傻,男女之情,自己向来主张自愿,南门鹂这一招,令寒漠手足无措,他习惯性的看向重楼道: “楼哥,你看?” “唉!” 重楼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事,只能自己出面搞定,重楼温声劝慰道: “南门鹂,我是太监呀,你跟我干啥?岂不是耽误你一辈子?!” 南门鹂泪眼婆娑道: “不管你能否康复,我不在意那人伦之事,我愿为一侍女,此生无悔。” “不行!我不能害人。” “也罢,那我便与飞蓬同去。” 南门鹂说完,爬起来便往门外跑,重楼急忙追赶道: “喂喂喂,哎,你站住。” 重楼追上南门鹂,拽住她的胳膊道: “你,你咋这么死心眼呢?你会守一辈子活寡的,而且还生不了孩子。” 南门鹂如泣如诉道: “自飞蓬因失去功能,离我而去之后,我便没再想过嫁人生子,我曾以为他尚在人间,自己便仍苟活于世,如今他已走,我若不照顾你,何来颜面存活?你若不要我,那便由我死去!” “你误会啦,我只是怕拖累你,我,我要!” 重楼慌张间将南门鹂抱于怀中,这个傻女子的心结只有自己能帮她解开,南门鹂伏于重楼怀中,声泪俱下道: “谢谢你不嫌弃我,谢谢你救我!” 屋内的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甚至于南门鸱竟忘记从跪着的地上站起来,一直歪个脑袋傻望着,南门鹂这一出,来得实在过于突然。 “咳咳!” 原语的一声咳嗽,将众人从呆傻中唤醒,原语挺着肚子,在侍女原萱的搀扶下,来到重楼与南门鹂身边,微笑道: “师兄,祝贺你,嫂子,也祝福你,愿你们执手天涯,百年之好。” “多谢师妹的祝福,我们全都要幸福!” 重楼微笑着回复原语之后,松开南门鹂,南门鹂想抱原语,萱儿及时伸出手臂挡住,引来所有人一番嘻笑,哀伤的气氛被欢笑声吹散,南门鹂破渧为笑道: “谢谢师妹,哦不,谢谢少夫人!” 这时泽兰在侍女泽菁的搀扶下,来到南门鹂身边,柔声道: “家里不分的,不用见外,我家与别家不同,来,我为你介绍。” 紫苏在侍女紫菱的搀扶下,也来到南门鹂身边,笑呵呵一阵介绍起家中的孕妇们。 “喂,你还傻着呐,起来啦!” “啊?!哦,哦!” 南门鸱被寒漠一脚踢醒,事发意外,又是他的妹妹,南门鸱心中埋怨着,你好歹提前透点风啊!这真的是叫丢人丢到家了。 寒漠将南门鸱喊醒后,往南门鹂身边走去,尚未近身呢,傻夫人朗声笑道: “玟情,挡住他,咯咯!” 司马妶与杨芬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去抱寒漠,诸葛夫人立刻拉住二女,娇喝道: “你再靠近一点,我立刻告诉娘。” 寒漠辩解道: “我哪有呀,误会误会,我就祝贺一下楼哥。” “嘻嘻!” “咯咯!” 欧阳季玟与欧阳情上前,一左一右揽住寒漠,在众女的嬉笑声中将他拉走。 “今晚大宴,为楼哥庆婚,你们三个搞定。” 寒漠扔下一句话,“苦力三人组”,自然就是士离、仲开与南宫谅,三人憋憋嘴,走,干活去,幸好自家有酒楼。 春日,是花的海洋,灵绎城家的后花园也不例外,这是后宅深处的一方空间,桃花如锦,绽放似霞,高低起伏间,亦然一片粉红色、醉人的花海。 欧阳季玟与欧阳情将寒漠揽至此处,欧阳情笑嘻嘻的跑去泡茶、弄茶点,小院之中只剩下欧阳季玟与寒漠二人。 “''匀园'',此名如何?我取的。” 二人于石凳坐定之后,欧阳季玟率先发声,寒漠不解问道: “为何叫''匀园''?” “家中全是孕妇呀,如此便叫做''匀园''喽,咯咯!” 听着像那么回事,可寒漠觉得欧阳季玟是在敷衍,疑问道: “为啥不说真话?” “真话?” “嗯!” “你会信么?”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信,至少得听过之后。” “好,我试着说,其实我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 一身淡粉色衣裙的欧阳季玟,起身站至桃花之下,一只于花间飞翔的蝴蝶缓缓落于她的肩头,或许蝶儿将欧阳季玟当成了桃花,人与花在暖阳的照耀之下,映辉动人,这一幅惊艳的春日画卷,美得令寒漠愣怔当场。 “你觉得,这人,可有前世今生一说?” “嗯?!” 寒漠被欧阳季玟的问话,拉回心神,他摸摸鼻子道: “呃,这个我倒是将信将疑。” “哦?为何?” “今生便在当下,睁眼可见,然而前世在何处?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甚至就像一个曾经的梦,有些长的梦。” 欧阳季玟有些兴奋的来到寒漠身边问道: “你有梦?” “有啊!” “你可曾记得一些?” “当然记得。” “可记得人?比如,女人的名字?” “这倒记不得,我只记得学到些东西,比如学识,比如观念,至于人,我的梦中只有我一人,甚是孤独。” 寒漠突然又想起一些,带着点激动连声道: “哦不,还有一匹马,白马,并非说我是白马王子,而是真的有一匹陪着我的白马,至于我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唉!” 欧阳季玟好像对寒漠的回答很失望,缓缓的又转过身去,她的忧郁之感顿起,一花一人尽是情,一草一木尽带愁,光影流动间,似乎后花园的植物们,皆有所触。 “我与情儿一见如故,我俩都不懂为何,只以为情投意合之故,她虽为侍女,其实是我的妹妹,这是之前。” 欧阳季玟说完,便转身看向寒漠的双眼,四目相触之下,她继续目不转睛道: “与茉姐相会之后,我三人终于成为一体,梦中出现一园,名为''匀园'',还有一人,名为寒漠,直至与你相见之日,我方才确信,那不是梦,那是我的前世,是我与情儿及茉姐,共同的前世。” “啊?” 寒漠像看着傻子似的,问欧阳季玟道: “玟儿,你没事?要不我帮你看看脑袋?” “坏蛋,你听不明白啊?你何时才能醒过来?” 欧阳季玟扑向寒漠,粉拳一顿乱捶,寒漠急忙将她抱住,让她动弹不得道: “哎呀,你疯啦,我又没睡着,这不是醒着的吗?” “混蛋,混蛋,唔唔!” 继续谩骂的欧阳季玟,柔唇为寒漠所覆盖,瞬间臻美,美景醉人,和煦的春光洒落园间,花香满园。 第401章 启程前夕 二月二十六。 晚宴。 这场宴席有些特别,不仅是为重楼与南门鹂庆婚,同时也是欧阳季玟荣登夫人之位的庆祝,因此,酒楼提前打烊。 杨宕如此安排,实属无奈,灵绎城家中的人,真的实在太多,而且“虎翼”还未能前来,主要是,这如何坐得下?杨宕派人直接将酒食送往“虎翼”的临时驻地,至少能保证同庆。 灵绎道台府全员出动,纷拥而至,将酒楼塞得满满当当,宋眼将妻妾们全带过来,就为吃垮寒漠,府军军士的待遇,和“虎翼”一样,都是送至驻地,共庆今宵。 杨越与司马伦坐于上首,两老头笑得前俯后仰,全因寒漠的身份问题,女婿变成孙女婿,这可怎么喊?好像除了笑,真的找不出法子去计较。 “咱们各论各的,你可知?玟丫头喊茉丫头,并非称呼小姑,而是茉姐,她们尚不计较,我等何苦劳神费脑,当开怀畅饮,哈哈哈哈!” 司马伦的一顿哈哈,为杨越将那一丝的尴尬吹却,其实真没人在意,最主要杨越的身份过于特殊,他是杨茉的父亲,又是欧阳季玟的外公,说没点别扭是不可能的。 关键时候,还得是灵绎王出马,宋眼举杯道: “重楼兄弟,南门鸱只是二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你那长兄南门鹤,可是在余神城,你夫妻二人若回去,必须通知我等一声,咱们得去蹭顿酒喝啊,哈哈,诸位说,我说的可对?!” “对,王爷所说极对,哈哈哈哈!” 宋眼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至重楼身上,重楼心领神会,主动扛起话题,并拉着南门鹂全场飞奔着敬酒,将欢乐的气氛,推至顶峰。 寒漠自然是被敬酒最多的那个,寒漠与夫人们坐在一桌,但他身边不是欧阳季玟,也不是其他的夫人,而是四位小伙子,非常壮实的四条大汉。 “直筒子”耿青,“糊涂蛋”郝奇,“受气包”池旧,“空心菜”陶行。 正是这四人,将寒漠包围,不是做寒漠的护卫,而是为寒漠挡酒,想和寒漠喝,必须先将他们喝趴下。 四人曾参加“武举会”,第一日初选便被对方使计轰下擂台,后来各王爷招人,四人因是灵绎道之人,便跟上宋眼,来到灵绎城王府。 由于四人属于一根筋不拐弯的类型,不经意间就会将人得罪,而且就算得罪了某个人,他们都不知道,宋眼觉得他们无法适应那种生存环境,便将四人送至茶馆。 其实宋眼并非嫌弃,而是出于保护的好心,如继续在王府呆下去,保不定哪日会被人下黑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茶馆没有利益之争,茶馆只是一个小家庭而已。 四人来到茶馆之后,真正感受到家的温暖,虽然这里全是些贵族级人物,但诸位少夫人从未给过他们脸色,像屈尘、休问当他们是后辈,经常指点武功,就连后到来的艾今,都拿四人当兄弟看待。 “尘叔、问叔,你俩也来和少主喝酒啊!” 陶行见到屈尘、休问端着杯子过来,立马变得恭恭敬敬,屈尘与休问也很体贴,关心道: “来一杯意思一下。” “你们也要悠着点。” 郝奇不由分说,端起两杯酒倒入腹中,亮亮杯底,憨笑道: “尘叔、问叔,我喝完了,嘿嘿!” “呵呵,傻小子。” “小心来高手哦!” 屈尘、休问笑骂着回自己的座位,艾今偷偷来到池旧身边,伸出根手指,比划出个禁声,二人干个杯,艾今又偷偷回去座位。 几乎没什么人来故意和四人闹酒,包括鸿鹄与寤寐,都怕四人喝多,就一杯了事,但闹酒的么,仍然会有。 宋眼出面,带着五大府军都尉出阵,五大都尉是何许人?南宫诚,谈折冲,林叶,杜中天,秋琅。 宋眼与五人一出场,“苦力三人组”便开始起哄,六个干不倒四个,丢死人哦! 宋眼立刻不服气,口中高声叫喊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六个能干不过四个?来,抬酒来。” 其实他就是个喊口号的,真正冲锋陷阵的,是这五位都尉,但是“挡酒四大汉”无比干脆,同时对着宋眼举杯敬酒,耿青代表四人道: “多谢王爷的厚爱,当初我们还以为王爷嫌弃我四人,今日借少主的喜酒,向王爷赔罪。” 话音落,“挡酒四大汉”一干二净,宋眼也是仰首吞杯,欣慰的拍拍四人,随后挥手道: “今日啥都不谈,我等六人是来打擂的,一定要将你四人喝趴下,我再找龙老爷喝。” 耿青急吼吼道: “王爷,不能找少主喝,咱们玟少奶奶说了,她今晚上要用少主。” 宋眼一脸坏笑道: “用?啥意思呀?” 耿青耿直地认真回道: “玟少奶奶怕白日里未能怀上,晚上要少主加油,让玟少奶奶怀上小宝宝呢!” “哈哈哈哈!” “哦嚯嚯嚯!” 这是个真正的“直筒子”,耿青的话惹得整座酒楼淹没在欢笑声中,欧阳季玟将羞红的小脸藏于傻夫人怀中,寒漠倒是笑呵呵道: “没啥大不了的哈,打擂台的快放马过来,大喜的日子,你们随便喝,我等着你们,哈哈!” 五都尉与四大汉开始拼酒,“苦力三人组”在一旁起哄,抛砖引玉完成任务的宋眼,则是领着寒漠至自己的那一桌,为寒漠介绍新人。 “龙老爷,相才之器的章子厚,台辅之臣的吕易直,慎清如古的毕舜举,你钦点的三位人杰,你两位岳父考核过,名副其实,名不虚传,大宋之福。” “确实!所言非虚。” “漠儿之眼缘极佳。” 宋眼介绍完,司马伦与杨越也跟着一顿夸之后,三位人杰立刻起身行礼道: “拜见少主!” “坐坐,酒宴之上,不用拘束。” 寒漠压压手让三人坐下,微笑道: “我没啥可自喜的,只能说都是缘分,希望你们尽情施展才华,让大宋雄霸天下。” 司马伦与杨越惊讶问道: “雄霸天下?漠儿,何意?” “莫非有他国入侵我大宋?” “我只是猜测,暂时不知,具体是真是假,日后必有分晓,然而前提是我大宋必须团结,强盛。” 寒漠说得振奋人心,宋眼应声肃然道: “对,人心齐、高山亦可移,当万众一心,如此方能雄居一方。” “呵呵,这些都是后话,说说眼前之事,何时动身去京城?” 寒漠问的自然是宋眼,其他人不再掺和二人的商量,各自找对手喝起酒来,宋眼思虑片刻后道: “我觉得后日得走,孕妇太多,无法走得太快,必须要两日,如此,到达京城之时,已是月底,届时只有两日可用于准备。” “准备?你知道些啥?” 宋眼被寒漠问得一愣怔,茫然回道: “我能知道个啥?只是觉得陛下弄出个南戏,怪怪的而已。” 寒漠搓搓下巴颏,若有所思道: “你也觉得怪?!长樱也觉得怪,楼爷倒没这么说。” “看来老七不如你说的那个,长樱,长樱?何许人?听着像女人。” “是女人,老青的夫人,莫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天下的女人都是我夫人啊?!” “我可没说啥,是你不打自招。” “得了你,总是败坏我的名声,就后日启程,我去和她们说一声。” 第402章 社燕秋鸿 自古别离伤心,方寸乱于临行。 愁容相看,执手无语哽咽。 留恋处,定将音书传凭雁。 千里烟波,天涯无尽思念。 人间情,柔肠粉泪湿指间。 当分别来临之际,人总会感慨相聚的日子过短,并不断埋怨着自己,竟没有好好珍惜相处的时光,然而行程已定,无法更改,离别的双方,只能洒泪分开。 宋眼很洒脱,他受上次的送行所影响,这一回他勒令妻妾们全部在家,不许送,老子又不是去送死,搞得像回不来似的。 但寒漠,是真有可能不会再回来,特别是杨茉、司徒韵等夫人们,以此星如雨、蓝巧颜、南宫愫等女人们,特别伤感,眼泪流得劝都劝不住。 茶馆后宅这个家,对于星如雨和蓝巧颜来说,特别不同,她俩见证了从无到有,从人少至人多,自寒漠到来之后,接着是杨茉,再然后是原语,司徒韵等女人的到来,慢慢地让这个家变得丰润。 紫苏、原语、泽兰虽然住的仍是医馆后宅,但早就不再行医,可如今离开,甚是难舍,抱着元芪、白芍等师姐妹,千叮咛、万嘱咐。 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定,当初冥月决定来灵绎城之时,他根本没想过会入道台府为职,他只想为寒漠尽自己的一份力,然后跟随到寒漠身边,继续悠哉悠哉。 来的时候挺潇洒,这下呢?回不去了。 冥月双眼湿润,他能感受到身边洛义与金弓瞪着自己的余光,这余光中有恼怒,有无奈,有恨不得抛弃一切离去的冲动,然而理智将负面情绪全部击败,留守一方也是一种爱。 鸿鹄与寤寐,跪在寒漠面前,哭成泪人,他们四人将寒漠不许跪的禁令弃之脑后,寒漠并未责怪,只是蹲下身,拥抱着四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啥,效果还挺好,鸿鹄与寤寐起身后,瞟过一眼“挡酒四大汉”,竟然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府军五大都尉看不出一点点伤感,五个人并排着,反而个个咬牙切齿,就因晚宴时,寒漠无意中说起,六道的都尉之中,年岁考绩最好的,将调入京城。 五都尉憋着劲,准备大干一场,可又不知道这考绩会考些个啥,以至于对分别不怎么上心,各自在思考着如何当好差,好兄弟又咋滴,必须争。 杨宕、艾今、屈尘、休问四人,脸上流淌着暖意,并非春日之暖,而是寒漠的一句话。 “此处,是我的家。” 短短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司马伦与杨越领着夏侯颂等道台府的官员们,倒是笑意盈盈,脸上充满着期盼的神色,是对大宋天下的期望之情。 寒漠没漏过家中的任何一人,包括留守医馆的白青、石斗等人,一一拥抱致别,同时嘱咐,好好保重,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斑鸠屋上啼,白杏衬乡野。 村园融暖,燕归故巢。 农夫荷锄忙,老牛随风远。 万草千花,伴客远行。 春回大地,春在何处? 在野外的田园之中,在忙碌的农夫之处。 鸟语花香的蓝天下,桃红柳绿的碧水边,为农事而辛劳的百姓,无暇欣赏这如诗般的田园风光,他们在追赶着春日的脚步,有春耕才会有秋收,有付出才能有收获。 庄稼不认爹与娘,精耕勤劳方有粮。 靠天吃饭的百姓,唯有期盼着每年都是风调雨顺,因此,当田地里的农活告一段落之时,便会参与一些社祭活动,载歌载舞,吹笛赛神,为讨个好彩头,祈求四季和顺,五谷丰登。 “上巳节”便是其中之一,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展现形式,但都是寄托着百姓的期望,希望通过祭拜神明,来祈祷丰收,用此方式来表达百姓心中美好的愿望。 由于宋皇诏令天下,京城的“上巳节”将会有南戏,以至于京城周边各道各城的百姓,有许多家境稍好者,都在赶往京城,为的是与宋皇共同祈祷,上苍定会赐下福兆。 人多的地方自然会有商机,商人也加入其中,只不过他们去京城稍早,必须探探官府的意向,能否先占据个有利的好位置,为买卖的红火打好基础,以此,现在路上的行人基本都是行客,毕竟离三月初三已无几日。 行客的增多,路途中的客栈随之火爆,“苦力三人组”属于先遣部队,三人负责提前将客栈定下,以为后行的孕妇做好准备,地点仍然是章合城的“忙里闲”客栈。 寒漠与宋眼的一行人太多,“虎翼”可以于城外宿营,但孕妇的安全需要保证,“苦力三人组”想到的是将客栈包下来,然而客栈的宿客过多,根本无法将客人清空,掌柜许相出面,找城主帮忙。 章合城城主子车棠,乃灵绎军西部大将子车未追之父,本就是灵绎王的追随者,听到寒漠与宋眼来息脚,原来面带愁容的脸色,顿时欢喜万分,并立刻安排家仆侍女,专门腾空几栋房子出来,恭迎寒漠与宋眼。 “苦力三人组”暗自抚去额头焦急的冷汗,实在万幸,若是让孕妇少奶奶们去露营,估计从此以后只能流落街头,家是不可能再回得去。 住在子车府中,确实比住客栈要好,傻夫人就十分满意,对着“苦力三人组”一顿猛夸,欣喜着与其他姐妹去看房间,而寒漠则是遇到一个心酸的难题。 子车棠带着二子子车未逐恭迎着大驾,一番寒暄,待寒漠的夫人们全离开之后,子车棠与子车未逐突然跪到寒漠面前,哭诉哀求道: “少主救命呐,求少主救救拙荆的小命!” “这是做甚?快起来。” 寒漠急忙扶住子车棠,并示意子车未逐也起身,宋眼同时劝解道: “有话慢慢说,莫着急,你夫人在何处?” 子车棠抹泪回道: “内人就在卧房,危在旦夕。” “带路,先救人再说。” 寒漠拎起子车未逐带路,他怕子车棠扛不住,小老头的身体有点发飘,宋眼也看得出,伸手将子车棠扶住问道: “究竟是何原由?我未曾听说你夫人患疾。” “唉!王爷,且听我说。” 子车棠缓缓道出他夫人生病的前因后果,皆由其女儿子车未迷所引起。 子车未迷是子车棠的小女儿,因只有这一个女儿,得到全家人的疼爱,如掌上明珠一般。 子车未迷年方十九,于去年“武举会”期间,与一人杰相恋,然而回家之后,并未对父母提起,今年子车棠的夫人认为如今天下太平,是个好时节,便为子车未迷安排了一桩婚事,子车未迷先是拒绝,其后在母亲的逼问之下,终于说出已有爱人,并且非他不嫁。 子车未迷的娘极好面子,她已将婚事定下,如反悔的话,会丢失她的脸面,便一怒之下,以死相逼,以胁迫子车未迷就犯,然而子车未迷也以死相迫,她娘真的被气出病来,已被医师抢救过一回。 宋眼听完,指着子车棠训斥道: “莫非面子比女儿的幸福尚且重要?你子车棠为何如此迂腐?生儿育女之目的,莫非只是为你长脸面?你真是害人不浅,哼!” 第403章 观念之忧 翌日清晨。 寒漠与宋眼一行,离开子车府,踏上回京的后半程,“苦力三人组”天未亮便赶路,为的是提前向京城的亲朋们汇报,孕妇群驾到。 春日的野外,生机盎然,青山如黛,堤岸上欣欣向荣的花草,将溪水泛出一片嫩绿,欢喜的鸭子在水中尽情嬉戏,空气中散发着夹杂花草味的泥土之香,令人心醉。 春日初升,暖阳将行客们笼罩,将清晨的那一丝寒意驱散,气温于暖日中回升,红花绿叶开始争奇斗艳,随意与野性中,却又热情洋溢,它们争先恐后的向行客们炫耀着多姿。 走出章合城之后,寒漠被宋眼喊至他的车厢,寒漠身边有欧阳季玟与欧阳情,宋眼想过去也甚是不便,只能让“断梦刀”商宝,将寒漠请过来。 主要原因是,寒漠于昨日为子车棠的夫人治过病之后,并未找宋眼聊天,而寒漠则是先探视过众孕妇,随之便一直陪着欧阳季玟,欧阳情年龄尚小,只能在一旁观摩学习。 寒漠一入车厢内,便对着宋眼一阵牢骚,显示着心中的不满。 “你是不是闲得蛋疼?” “嗯?何意?” “哦,你是否过于无聊,非得喊我过来?” “我说你能否悠着点儿?没日没夜的,你也不嫌累得慌,我找你有事呢。” “爱情的力量,你不懂,说,啥事?” 车厢内虽然垫得很软,可仍然有些颠簸,宋眼挪挪身体,倾身看向寒漠,疑问道: “你很奇怪,对昨日之事竟然无动于衷?” “呵呵!” 寒漠摸摸鼻子,一声苦笑,子车棠夫人的事仿佛直击中寒漠的灵魂,他正与玟情二女谈论着此事呢。 寒漠接着长叹一声道: “唉!灵绎王,我没想到,你堂堂王爷,能有如此觉悟,说实话,我以为子车未迷的悲剧,在如今的大宋天下是常态,即便千年之后,与子车棠夫妻一样的,仍然会大有人在,试问如何能够杜绝?” 宋眼翻出个白眼,不满道: “我自己有女儿,我于家中同样是父亲,我也好面子,但我不虚荣,要脸面与爱慕虚荣是两回事,是子车棠那老东西分不清,我绝对以女儿的意愿为前提,话说回来,你那些个岳父们,岂不是与我相同?比如杨越,他从未干涉过杨茉,当时你才是个小小的少帅而已,你为何说此类人极多?” “好,女儿暂且不说,那儿子呢?他若想娶自己的心爱之人,你会做何选择?” “这?” 这问题将宋眼问到,他的心中,能让女儿自主择选,可儿子,他真没想过,宋眼揉揉脑门道: “儿子需继承家业,所择对象定然需与本族能够互相帮助,为自己这一门,做出些牺牲,理所应当啊!” “呵呵,唉!世俗观念呐!” 寒漠又是一阵苦笑,他无法归判错与对,寒漠连声试问道: “宋秋,你六弟之长女,你是否记得?” “秋儿?我亲侄女,当然记得,可惜她生病早亡,若能早些遇见你,那该多好,唉!” “你?” 寒漠顿时怒火中烧,摇头叹气道: “宋秋为纷焰所一刀劈死,何来的病亡?你还是她二伯父呢,真的是悲哀,楼爷比你好点,他至少杀了纷吾。” “啊?!” 宋眼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接受,寒漠拍拍宋眼的大腿道: “事情已然过去,纷焰是我杀的,本想嫁祸给楼爷,让他与纷吾火拼,没想到楼爷挺给力,直接选择与纷吾对砍,别再多想。” “唉!直娘个贼,纷吾这个王八蛋真该死。” 宋眼缓过神来,一顿捶胸顿足之后,对寒漠诚恳道: “多谢你为秋儿报仇。” 寒漠摆摆手道: “我并非想与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宋秋为何会嫁给纷焰?” “我明白,乃六弟之要求。” “纷焰为何会娶宋秋?” “纷吾与六弟共同之择选。” “倘若他二人是真心相爱,此悲剧可会发生?” “自然不会。” 话尽于此,多说无益,观念存在于每个人的脑海之中,一个人想改变,必然是他自己觉悟之后,或自己想不通,理解不了,观念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 寒漠转而言他,询问道: “子车未迷的爱人是谁?是哪位武举人杰?” 宋眼的思绪被拉回,二人顿时变得八卦起来,宋眼嗤笑道: “嘿嘿,此人一直在我身边,乃''合虚剑''袁真。” “是他?!” “你应该比较有印象,当日大比,你曾对他做出过分析。” “确实,袁真挺牛的嘛。” “呵呵,他抬首都见不着你龙老爷的脚底板。” “子车未迷长得咋样?” “干啥?你色心又起?小心我去告状。” “说啥呢,好奇而已,袁真一表人才,他现在何处?” “被我留于子车府中,哎呀,上门女婿,一举两得。” “子车棠与他夫人,没意见?” “子车棠尚能听得进我的劝解,他那夫人么,估计悬,我只对她说,若无人救你,你现今已魂归故里,你的面子,带去冥泉。” “我可以死,但面子不能丢。” 寒漠摆出个女人的架势,捏着鼻子说完之后,放松身体,紧接着问道: “若他夫人是这样,你待如何?你让袁真如何自处?” “这?岂不是我害了袁真?这可如何是好?” 宋眼被寒漠说得搓手捏脚,一时间不知所措,寒漠双手一摊道: “我不是恐吓你,子车棠都不一定能听得进你的话,她夫人么,真的可以、为面子而不要性命,她会认为,她死之后,家中就开始闹出纠纷,而她活着的时候却没有,她将此归结于,她更有面子,更有虚荣,对否?” 宋眼没回答寒漠,而是躬身掀起车窗帘叫喊道: “秦威,秦威?” “卑职在,王爷有何吩咐?” “你快回章合城,告诉袁真,若活得不开心,立刻回灵绎城,不,让他将子车未迷一阵带回来,我为他俩举办婚宴,其他的事情我来扛,你速去!” “喏!” 秦威策马回头而去,宋眼重新坐下来,心满意足的叹出口长气,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可寒漠又扔出灵魂一击道: “若子车未迷,为其母亲的生命健康,选择顺从其母呢?” “啊?” 宋眼瞠目结舌道: “你的意思,此悲剧乃注定?永远无法扭转成喜剧?” “这不是唱戏文,这是人的观念所致,若想法改变,一切皆会随之变化,母女之事,任何人都插不上手,唯有她们,自渡!” “可子车未迷,因坚定而令其母病倒。” “坚持之前其母尚未病倒,如今经历过可能会失去母亲,子车未迷会不会改变想法呢?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后面我在京城,无法再救其母第二次。” 宋眼被寒漠说得拼命搓脸,左右为难,根本无法为袁真做点什么,寒漠沉声道: “想让人改变观念,何其难,翠琴谷之战,共魂谷之战,他们皆为自己的信念而战,宁可死去,亦义无反顾,虽然生活与战场不同,然而皆为观念所致。” “我去骑会儿马赶路。” “好!” 官道上的行人已较多,姹紫嫣红的春景过于绚烂,行客们在明媚的春光之中有说有笑,莺歌燕舞,愿春日之下的你,无忧无愁。 第404章 疑团重重 春日斜阳匆匆,独挂临安西楼。 绿萼纤细,香花清幽,京城风光依旧。 繁红垂柳轻笑,欢娱绵长。 黄昏犹有未招魂。 殊不知,愁只是、人间有。 夕阳西沉,迷离的光线将临安城的城墙,拉出大片的梦幻之影,这意味深长的场景,能瞬间将人的伤感拉扯,过往与曾经涌上心头,回味那番苦涩与酸疼。 往事如烟,即便是昨日,又或者是那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与这苍桑的城墙一样,再怎么跌宕起伏的故事,都已随风而去,唯剩下睹物之后的眷恋。 晚霞承载着夜的希望,当日光消散,临安城将迎来夜的狂欢,此次的“上巳节”,不同于以往、只有一日的欢庆,宋皇诏令,新增出前三日,从二月欢度至三月,全因南戏之由。 二月二十九。 傍晚时分。 寒漠与宋眼一行,赶至京城,宋眼因袁真的事,而心情不佳,草草与寒漠等人告别之后,前往专门为王爷们安排的府宅,寒漠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由他而去。 “花雪廊” 虽然店铺已关闭,但宅子里有一对老仆夫妻打理,家中如往常一般干净整洁,与宋眼分别之后,寒漠在“苦力三人组”的指引下,回到这里,娘和龙空受正在翘首以盼。 “哎呦,我的女儿们呐,快来让娘看看,嚯嚯嚯嚯!” 远远的,娘就冲上前,像抚摸古董宝贝似的,在这些儿媳妇们的脸上、肚皮上,轻抚个不停。 “杨茉拜见娘,叔爹变嫩了呢!” “司徒韵拜见娘,叔爹好俊呀!” “原语拜见娘,叔爹年轻了哦!” …… 杨茉等人未见过娘,与龙空受倒是很熟悉,尤其是紫苏,她在武馆还住过一段时间,现在龙空受荣升为家公,众女纷纷和龙空受笑闹着要红包。 “哈哈,你们这帮小丫头,红包有的哈,先回去见家里人,还有三个小毛头等着呢,快回家,哈哈!” 龙空受笑得嘴巴合不拢,人多热闹,全是女儿,将来孙子更多,他乐得全然忘记寒漠也在场,跟在娘身后,吆喝着与众女往后宅而回,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们放心哈,房间已全整理好,是你们娘一手安排的,若有不周到的呢,尽管吩咐叔爹去打理,嘿嘿!” “我滴个乖乖,这两人竟然当我是空气,以为我是种猪呢,用完就扔。” 寒漠刚嘟囔着发完牢骚,余处从后面探出个脑袋道: “不可能,少爷你就会乱想,快回家,还有许多少奶奶没怀上呢,不会扔掉你的。” “滚蛋你,后半段像人话吗?我有事。” 寒漠对着余处一通怒喷,随即扬鞭催马,带着十阎罗与四幽魂往城南而去。 “实话实说而已,竟然还恼羞成怒,真小气,不想理你。” 余处望着寒漠的背影,待寒漠远得听不见时,一阵喃喃自语之后,余处转脸见到南门鸱与南门鹂,顿时将寒漠忘记,拉过重楼询问道: “咦,小楼,这二位是?” 重楼憨笑道: “哦,余总管,我来为你介绍。” 这时“天字营”出来帮忙,众人一边闲聊,一边与随行的人共同整理起马车行李。 “花雪廊”在琼林大街,此处位于京城最北边,尚能骑马,然而行至迎合大街时,马匹已无法骑行,一是人多,二是有官差在阻拦,必须走路。 寒漠要去金井大街的“秋影镖局”,若是牵着马走,还有好几条街需穿过,这可要走到何时去,不过怪了,这些士兵很眼熟。 “拜见少主。” “咦!崔连营?''云翼''?为何你们会在此处执勤?” “我等将家里人送到之后,驻于城外,然而陛下命''重剑三军''入城,负责城内外层的防御,基本都在''花雪廊''周边,卫闲、梁式与''卫翼''在琼林大街,少主未看见?” “我没在意呢,陛下有心了,看来''虎翼''也会被调入城,如此甚好,你们若是饿了就回家拿吃的,反正不远。” “临安令皆有安排,少主勿忧,话说几千人回家吃,家都会被吃空,嘿嘿!” “呵呵,行,这马留下,有空的时候就送回家,我要去一趟镖局。” “明白,少主放心。” 空出手脚的寒漠与六阎罗、四幽魂,不再从大道奔行,十一人施展出身法,专门从人少的小道穿梭,未过多久,众人来到镖局。 “哎哟,龙老爷大驾光临,竟如此匆忙?着急何事?” 秋影将寒漠迎入大厅,屈飞则是负责招待六阎罗与四幽魂,寒漠顾不得喝茶,急问道: “这啥节,他究竟想干啥?秋大爷,你就不能透点口风?” “哦,陛下说南戏不错,让你好好看戏,来,喝茶,新茶哦,味道特香。” “你就胡扯,现在哪来的新茶。” “呵呵,你先扯的,岂能怪我。” 寒漠得不到任何信息,端起茶喝过一口,讥讽道: “你这亲信,好像不怎么亲呐!” “为何你总觉得有事?” “我的护卫军团被调入城内。” “你的家里人全在''花雪廊'',此事乃我所谏言,与陛下无关。” “是你?!” “正是。” 寒漠来时路上的疑团被解开,既然要自己看戏,莫非在戏文内?寒漠询问道: “行,看戏在哪看呢?” “戏台在高煌大街,原武举会擂台之处,广场极大,方便看戏。” “就站那看戏?” “何意?看戏还需躺着不成?” “看戏哎,不都坐在那,喝着茶,吃着茶点,美人伺候着。” “你这是在青楼看戏,广场上唱的是正儿八经的戏,并非你脑中那种酒池肉林?” “乱说,我都没上过青楼,我也说的是正经看戏。” “那你肯定是掏钱看的。” “这是自然,不掏钱,谁给你吃喝。” “广场上看戏不用掏钱,带双眼睛去就行。” “若人站得过远,如何听得见他们唱些啥?” “看来你对南戏不懂,戏台之下,专门有戏班人员零散于广场之中,台上唱一句,下面的人就会传一句,因此,所有看官皆能知晓台上唱的是何话。” “哦,靠人力传送,请戏班,乃何人掏钱?” “你呀!” “我?” 寒漠被惊得差点跳起来,斥问道: “秋大爷,你说笑你,又不是我想看南戏,这关我何事啊?” “龙老爷,好像也不是我要请的戏班,你跟我说,有何用啊?!” “唉!” 寒漠听得明白,这意思是宋皇要自己付账,寒漠顿时泄气道: “呃,什么价?” “唱四日,百金。” “百金?贵倒是不贵,给你,秋扒皮。” 寒漠扔给秋影百金,秋影拿在手中掂了掂道: “佣金呢?你总不能让我白干呐,这戏班可是我忙前忙后,数十日方才弄好的。” 寒漠很无语,又扔给秋影百金,同时鄙视道: “给给给,给你佣金,秋吸血。” “嚯嚯,谢陛下赏赐!” “你说啥?我出钱,你谢他?” “呃,这就像买卖,若无陛下提点,我就无差可干,忙完之后得到赏赐,岂能不谢?!” “哦,我差点忘记,你还是个秋奸商,能否弄些好茶点来,本老爷花过钱了,要吃点好的。” “好好好,龙老爷稍等,卑职前去端好茶点来,嘿嘿!” 第405章 老六刀法 欧阳文忠。 现太傅,欧阳家的家主,有两个兄弟,欧阳文孝与欧阳文悌,儿子欧阳季默与欧阳季静,侄儿有四位,分别是欧阳文孝之子欧阳季修与欧阳季齐,欧阳文悌之子欧阳季治与欧阳季平。 可欧阳家的女儿只有一人,就是欧阳季玟,而且她是最小的一个,被整个欧阳家族疼爱十九年,其母杨荟更将其视若珍宝。 欧阳季玟不同于其他姑娘,她这十九年几乎没出过大门,最多是坐着封闭的马车,去探望一下外公杨骏,然而这一次,一走便是数月,而且是不敢往回喊的那种。 寻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欧阳季玟离开家之前,对众亲人说的话,其母无法理解,欧阳季玟扔出两个选择给杨荟。 一是让她出去,不用寻找,梦寻到之后,自然回来,二是留于家中,抑郁之下必定得病,然后在绝望中死去。 “人生处处在抉择之中,每个选择的结果,都在影响着命途的走向,我可以将命还给父母,若你们需要的话,请抉择!” 欧阳季玟的话,合情合理,让欧阳一族的人无法反驳,因为整个欧阳一族熟读诗书,博古通今,都是些大才,不过唯独欧阳季平除外,他钟情练武。 女儿的生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是欧阳文忠的选择,以此,在“秋影镖局”的护送下,欧阳季玟与欧阳情,来到灵绎城茶馆后宅的家中。 可欧阳家的人不知道,欧阳季玟没写过一封信,也不让寒漠传讯通知,只说届时,她自有决断。 这件事上,秋影对寒漠先道歉,镖师们将欧阳季玟送至返回之后,杨荟每日都来找秋影,但从不提欧阳季玟的事,秋影答应过欧阳季玟要保密,他也就装傻充愣。 杨荟每次来还会带些小礼物,满脸和气的喝杯茶就回去,秋影扛住压力,始终没说出口。 随着大战起,杨荟也就没再来镖局,换成了欧阳文忠亲自出马,隔三差五找秋影喝一杯,说聊聊战事,多些请教。 欧阳文忠的说法让秋影无法拒绝,但是每次喝完酒,都会流着眼泪思念女儿,半个月之后,秋影被击败,说在灵绎城后宅家中,与傻夫人、诸葛夫人等寒漠的夫人们在一起,况且杨越与杨宕也在,让欧阳文忠夫妇不用担心。 欧阳文忠不明白,为何欧阳季玟跑去那里,这一点秋影确实不知道,虽然有些猜测,但不能乱说,万一猜得是错的呢。 欧阳文忠回家之后,偷偷告诉杨荟,让她保密,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杨荟咬唇猛点头,放心,我不会和外人乱说的。 外人肯定不会说,但自己人么,应该没问题,她与老三欧阳文悌的夫人严氏感情特好,像亲姐妹似的,本就无话不谈,这不是外人,杨荟认为,可以说出来,一散心中的郁闷,好让自己舒坦些。 严氏也极爱欧阳季玟,毕竟欧阳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杨荟说出来之后,闷气消散,心情好很多,可这下轮到严氏不开心,她开始乱想,这女儿会遇上龙举啊。 龙举是何许人也?色中之魔,女儿去他家,根本就是羊入色狼之口,可怜啊!我的好女儿,这可让叔娘如何活得下去?! 严氏经常在家中独自哭泣,哭就哭呗,她还说话,这是无奈之举,她需要保密,不能对别人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叹诉,每说上一回,心里确实会好上一些,这也是人需要知己朋友的原故。 严氏自认没对他人提起过一个字,但她的二子欧阳季平来找娘时,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明白,原来他娘整日里的愁眉苦脸,是担心龙举那个色魔,会将色爪伸向小妹,欧阳季平暗自将龙举恨在心中,双拳一捏,若被我遇上,我定捶死你个色鬼。 “破缺刀”怀志,“歇雨刀”莫渝。 此二人便是欧阳文忠身边的两大高手,与横行二刀,宫氏兄弟一样,贴身保护着欧阳文忠的安危,欧阳季平的功夫,便是源自二人的破缺歇雨刀。 欧阳家的人,智商都挺高,学文的不错,欧阳季平这个学武的也不错,这正是志渝二人愿意教授的原因之一,可欧阳季平毕竟是太傅家的人,原先也属于老太傅杨骏的一脉,身份在这里,刀法纯靠在家练,不谈搏杀,他就连血都未曾见过,不过刀法练得确实挺不错。 “龙举,想进欧阳府,必先问过我手中的刀,破缺歇雨刀。” 寒漠在秋影告诉过欧阳文忠夫妇的事情之后,立刻赶至太傅府,他必须让岳父岳母安心,不日就带欧阳季玟回家,他来提前打个招呼,可没想到在大门外,一报龙举的姓名,便被欧阳季平拦住,要打架。 “破缺歇雨刀?你是他俩的传人?!” “破缺刀”怀志与“歇雨刀”莫渝,对这二人,寒漠是有过了解的,宫氏兄弟曾说,四人不分上下,真要拼杀,得看运气,谁死都不好说。 欧阳季平见寒漠知道师门,便更增添出一份自信,傲然道: “不错,他俩正是家师,龙举,你若害怕不敢一战,就快滚出欧阳府的地域。” “我来陪你玩玩,如何?” 大阎罗“魔刀”虚展,笑呵呵站至欧阳季平身前,众阎罗与四幽魂都围着寒漠,乐呵呵看戏。 “哦,尔等想以多欺少,车轮战法,没事,我不怕,来啊!” 欧阳季平挺能说的,一下就将虚展说愣住,虚展急忙解释道: “哎,你误会,就我一个人。” “打住,当我傻啊,你上来,输了呢?后面的又来,一、二、三…十,乖乖,我要先打十个,才能和龙举打,你真不要脸。” “我?这?” 虚展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被欧阳季平说得理屈词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众阎罗与四幽魂也开始唏嘘不已。 “这小子口才挺好啊!” “这应该叫辩才。” “我看叫鬼才。” “才个屁,纯粹有些鬼点子。” …… “唉!我来。” 寒漠也有些无奈,这小子认死理呀,他拍拍身前的虚展,虚展退至一旁,寒漠笑问道: “你叫啥?” 欧阳季平将胸脯拍得“砰砰”响,朗声回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欧阳季平。” “你与欧阳季玟是何关系?” “玟儿是我小妹,我是她六兄长。” “好,你个死老六,出刀。” “啊?” 这里是大门口,难道也能打架?欧阳季平茫然问道: “就在这?不去演武场?” “打架还要挑地点?呵呵,你个死老六没打过架。” “你才是死老六,打就打,看刀。” 欧阳季平被寒漠讥讽得血气沸腾,顿时拔刀在手,上来就是绝招。 “逐雷一刀斩” 欧阳季平双手握刀,脚踏弓步,前腿微曲,后腿紧绷,身体微微前倾,奋力一刀,斩向寒漠。 刀的确已然挥出,可欧阳季平惊讶的发现,身前这十一个人,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不怕死的吗?我一刀斩去十一人? “吖???” 欧阳季平的思绪尚未结束,手中的刀竟然出现在寒漠手中,欧阳季平摊着双手,变成个立于大门口的石像。 “锵” 寒漠将刀插入欧阳季平的刀鞘,与笑哈哈的六阎罗、四幽魂,共同入欧阳府而去。 第406章 再谈南戏 欧阳季平。 年岁二十二,十六岁方才弃文从武,凭其聪颖的脑瓜子,学刀七年,已将破缺歇雨刀练得滚瓜烂熟,平常与欧阳府中的侍卫对练,自问从未遇到过对手。 至于实战,怀志与莫渝二人心知肚明,欧阳文悌是不可能舍得让这个儿子出门逛荡江湖的,更不可能让其入军中历练,毕竟整个欧阳家就这么一个练武的宝贝。 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怀志与莫渝便从未提及,反正没想过让欧阳季平在武道之上有何作为,就在家将就练着,至于真正的厮杀,他俩估计欧阳季平这辈子都不会有。 然而意外总会来得猝不及防,破歇二刀跟随欧阳文忠散衙回来,见到门口仍像个呆子似的欧阳季平。 “平儿,平儿?” 欧阳文忠喊过几声,欧阳季平一点反应都没,破歇二刀急忙上前查看,一个试呼吸,一个检查身上有无伤势,二人还以为是被人杀了,扛回来放在家门口的呢。 “平儿,醒醒!” “平儿,醒来!” 在破歇二刀的一顿掐揉之下,欧阳季平终于苏醒过来,可他一见是二位师父,即刻投入二位师父怀中,痛哭流涕,诉说伤心。 由于欧阳季平的哭诉是抽噎着泣咽,欧阳文忠听得有些不清楚,随口问道: “平儿,你说何人来访?” “龙举呀,就那个色魔…” “快,快回去。” 不等欧阳季平话说完,欧阳文忠立刻吆喝着朝府中奔去,欧阳季平顿时不解叫喊道: “哎,哎,大伯?” 这时破歇二刀将欧阳季平的胳膊左右一抓,边跟上欧阳文忠的步伐,同时喝斥道: “闭嘴!” “禁声!” 太傅府的大厅内,寒漠与杨荟相谈正欢,见到欧阳文忠冲回来,寒漠即刻起身,准备拜见岳父大人之际,欧阳文忠却主动躬身行礼道: “拜见少主!” 破歇二刀紧接着单跪行礼道: “拜见少主!” 只有欧阳季平瞪着双眼,张大着嘴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中不停在埋怨着,娘啊,你为何要骗你的儿子,难道我是捡来的?真有可能,为何欧阳家只有我一人喜欢习武?! “跪下!” 寒漠正想说话,杨荟对着欧阳季平一声怒喝,欧阳季平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跪拜道: “欧阳季平拜见少主,俗话说不知者无罪,请少主见谅,不要责怪…” “哈哈哈哈!” 六阎罗与四幽魂被欧阳季平逗笑,这小子真的十分有趣。 “呵呵,诸位快快请起,六兄长请勿放在心上,小事耳。” 寒漠与欧阳季平打出个哈哈,对着欧阳文忠叩首行礼道: “寒漠拜见岳父大人!” 欧阳文忠急忙伸手托住道: “哎呀,贤婿快快免礼,来,我为你介绍一番。” 双方的人相互间认识之后,破歇二刀顿时技痒,拉起六阎罗去演武场切磋,寒漠示意四幽魂也随他们而去,欧阳季平自然也跟着,杨荟明白寒漠与欧阳文忠要说话,笑嘻嘻道: “贤婿,你们爷俩聊着,我去准备点下酒菜,稍候你俩喝一杯。” “多谢岳母!” 待所有人都离开,厅中只剩下寒漠与欧阳文忠,欧阳文忠示意寒漠喝茶,接着为欧阳季平解释道: “你们的行程,及玟儿与你的事,皆为陛下所告知于我,但我唯与你岳母说过,欧阳府中其他人皆不知晓。” 寒漠对欧阳季平的行为并不在意,相反寒漠对欧阳季平挺感兴趣,他浅笑回道: “岳父大人,真的没事,欧阳季平很聪明,只是他缺少经验,想必是府中舍不得让他吃苦。” “唉!” 欧阳文忠哀叹一声道: “想是想过,可不知让他去何处历练才好,若真行走江湖,他一报欧阳家的名号,只怕会给欧阳家抹黑,漠儿能否为其找个好去处?” “有是有,就怕他不敢,呵呵!” 寒漠的意思是欧阳府上的大人舍不得,不过欧阳文忠斩钉截铁道: “历练岂有不敢之理,你尽管说。” “青原道,呼吉城。” “''暗雪山''?” “不错,教主与神使虽被剿灭,仍有些许教中余孽逃脱,欧阳季平可去将其等找出并斩杀,但切不可滥杀无辜,冤枉好人。” “以官差之身份?” “不,以游侠之身行走于呼吉城,若有难,唯有往乌丘城方向逃亡,大宋极北之地,很考验生存能力。” 寒漠让欧阳季平去刀尖上跳舞,若能活下来,他的武功定会突破至一个新的高度,若活不下来的话,将会是欧阳家中的损失,至于如何选择,全凭欧阳文忠自己做主。 生死的抉择之下,欧阳文忠想得有些久,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欧阳文忠决然道: “好,我命他明日便走。” “那倒不用,待''上巳节''过后便是,岳父大人,明日我带玟儿与情儿回来,可否?” 欧阳季平的事已说完,寒漠说出自己先来欧阳府上的目的,欧阳文忠沉思道: “明日?如今京城之人极多,你们不妨在节后再回,届时人都散去,会方便得多。” “也行,反正家已搬至京城,随时能见着。” “''上巳节''当日,永安必须参与祭祀,陛下让我告知你一声,届时你要陪同着前来,另外你娘与伏念,陛下希望她们也来。” “我娘与伏念?为啥?” “此乃陛下之意,我可不敢询问,或许是祭祀之时,有些仪式需要她们帮忙,又或者是看戏。” “看戏?看个戏何时不能看?非要那日再看?” “嘿嘿,你有所不知,陛下亲手写出一场戏,交于戏班,只在''上巳节''当日才唱,其他时日,你想看、也看不着。” “哟呵,老爹竟然写戏本?!厉害啊!” “哈哈,南戏出自原南唐国,并非我吹牛,我们在孩童之时,自己就曾自编自演过,以前的孩童们甚是喜欢,皆当成一项极其有趣之游戏,有时大人也会在某个时段,来上几句。” “你们都唱些啥?” “呵呵,戏文么,乱七八糟的皆有。” “老爹写的啥?” “这个我真不知,陛下极为保密,戏班被勒令封口,有外泄者,杀无赦。” “这么神秘?!” “陛下声称,此乃压轴大戏,陛下并未对他人说起,外面无人得知,你万不能泄露天机。” “哈哈,老爹是否怕被人笑话?” “我猜呢,或许是陛下想知晓百姓们的真实反应,你看,倘若提前说,此戏文乃陛下所写,试问,何人会说不好?就算真的极烂,吹嘘者仍会大有人在,届时你自己尚分不出真假,对否?” “对极,用匿名之法甚好,若百姓都说好那便说,此乃出自老爹之手,若百姓说不好,那便说是我写的,哈哈!” 寒漠觉得自己的名声反正很差,一定不能让宋皇遭人非议,这个黑锅必须自己来背,寒漠这句无意的话,倒让欧阳文忠极为感动,女儿没嫁错人,欧阳文忠欣慰道: “好,好啊!漠儿甚是有孝心,陛下心安,我心更安。” “我可从未不安过,来,贤婿,你俩边喝边聊。” 这时杨荟来到厅中,身后有数位端着酒菜的侍女,杨荟指挥着她们摆好之后,在寒漠的感谢声中,重新离去,将空间继续让给寒漠与欧阳文忠。 第407章 戏中人生 二月三十。 被宋皇提前三日启动的“上巳节”拉开序幕。 原本节日的祭祀需至三月初三当日,提前开始的主要是南戏,对于出城踏青,男女相会,曲水流觞、列坐赋诗等,都为南戏让开道路,一切待看过戏之后再说。 戏台广场上的看官之中,有许多一对对的恋人,整个京城的人都不会主动打扰他们,更无人滋事,因为“上巳节”非比寻常,上苍在看着呢。 南戏并非唱个不停,每日分别在上午的巳时、下午的申时,各唱一场,每场约一个时辰,戏班的人也需要休息调整状态。 四日八场戏,每场都不同,一场唱完之后,戏班班主会将下一场戏的戏名,写在一块大木牌牌之上,并挂于戏台的侧柱,看官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来看或是不再来看。 由于每场戏都只唱一次,失去这次机会,下一次尚不知道需等到何时,基本上来看戏的都不会落下,哪怕这场戏会给自己很添堵。 京城的人几乎每家都会有一个去看戏的人,就算再忙,空下个把时辰还是能做到的,上午你去,下午我去,晚上再相互交流,对所看戏目进行评点,发发牢骚,再期盼明日的戏目。 瑶华大街上四大赌坊集体宣布,“上巳节”前三日只在晚上开张,且只有辰时与子时这两个时辰,“上巳节”当日则是打烊,显示着对“上巳节”的重视。 四大赌坊各自的酒楼内,则是搞起了各种各样的活动,一切与钱无关,所有的奖励只有酒。 自发报名演奏曲目的,由某人选个主题、众人赋词吟诗的,有比腕力独霸酒楼的等等,当然,寒漠最喜欢的是投壶游戏,因为他能必赢。 “西楼逐酣” 太傅欧阳文忠一族的酒楼内,寒漠与宋眼、宋楼、宋风三人,在进行着午餐聚会,三位王爷被寒漠灌下不少酒,全因投壶游戏,寒漠一直赢。 “不玩了不玩了,你就是个赖皮。” 宋眼往椅子上一瘫,发泄着不满,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谦让,寒漠偷笑道: “哈哈,是你输不起,反倒赖我这个赢的人。” 宋楼帮腔宋眼,鄙视寒漠道: “二哥真没说错,你就是不要脸,我好歹还是个伤员,为啥不让我赢一回。” “哈哈,你这借口找得才是不要脸呢,搂着侍妾的时候伤就好了,哈哈!” 寒漠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躬着身子坐到椅子上仍在笑,宋楼推过寒漠的肩膀一把,笑骂道: “滚蛋你,我可一直在禁欲呢,养身。” “老三,你?这是为何?” 旁边的宋眼在狂笑之余,无意间见到宋风的神情有些落寞,竟然一点都不开心,很是诧异,而宋风在被宋眼问过之后,扭扭捏捏回道: “二兄长,我见你俩与漠儿的感情如此之好,我,我有些嫉妒。”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宋眼与宋楼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寒漠见这气氛不行,必须缓和过来,他摸摸鼻子道: “呃,三爷确实不同,全因二爷与楼爷,他俩很不要脸,嘿嘿!” 宋眼与宋楼顿时接上话道: “对极,拜你所赐呀!” “龙老爷教导有方啊!” 宋风的情绪顿时被拉回来,咧嘴一笑道: “其实,我能更不要脸,哈哈!” 宋眼顿时乐呵呵道: “哈哈,老三,如此极好,咱们皆为一家人,在家中要脸做甚,来,为不要脸,干一杯!” 宋风与宋楼举杯嘻嘻哈哈道: “好,干杯!” “嚯嚯,喝!” 寒漠则是憋憋嘴,赶忙间岔开话题道: “上午唱的何戏文?” 宋风应声回道: “''荆钗记'',你未去看?” “我在家带娃呢,是何内容,说来听听。” 寒漠认为宋皇让自己看的戏,乃是宋皇所写的那部,其他的寒漠不太愿意去,一是人太多,二是站那里实在过久,现今几人在一起无聊,说说戏么,还能缓解宋风的不自在。 “我来!” 宋眼见寒漠要听戏文内容,他自告奋勇道: “说来上午这戏文呐,正与我这心境相合,虽然并不完全相同,可也是类似,且听我慢慢道来。” 紧接着,宋眼将“荆钗记”的大概内容描述出来,宋风与宋楼还时不时做点补充。 戏文未指名是某地,这是避免有人生搬硬套,从而找戏班的麻烦,人物名字皆说明,乃是化名,若有恰巧重名者,请勿误会。 戏文内容如下: 某小镇书生王朋,家道清贫,父母双亡,靠为他人写信、读信为生,王朋虽穷,可为人相当正直,是绝不为三斗米而屈膝之人,赚来的几个铜钱,他还要资助流浪汉,王朋的品德极为高尚。 正因如此,镇上的大户钱家小姐钱玉莲,对王朋一片芳心暗许,故意找王朋写信、读信,借机亲近。 王朋以为钱玉莲真不识字,初时皆无比认真的为钱玉莲写读,可久而久之,王朋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信像是情书呀,抬眼间望见钱玉莲羞红的脸庞,王朋终于明白一切。 虽然得到钱玉莲的垂青,王朋有自知之明,自己家中一贫如洗,如何有钱来迎娶钱玉莲呢? 当王朋对钱玉莲说出心中忧虑之时,钱玉莲表示,她看中的是王朋的人,并非钱财家当这些身外之物,她愿意与王朋同甘共苦,只要恩爱,一生便是幸福。 王朋对这份天降奇缘很珍惜,随即当着钱玉莲的面,跪天起誓,此生绝不辜负钱玉莲,否则死于乱刀之下,碎尸弃于荒野为野兽所食,死后永不得超生。 钱玉莲为王朋所感,二人跪抱于一起,相对而泣,同时说要恩爱一生,死亦要共椁而葬,情谊将老天感动,竟飘下丝丝细雨,时值春日,无比润人心脾。 此后的日子里,王朋仍然每日摆摊,钱玉莲经常来陪着王朋,二人的感情不断升温,这期间,王朋折一荆枝,每晚回家之后,亲手打磨成一支发钗,准备向钱玉莲提亲。 某日的正午,钱玉莲来陪王朋,她每日的古怪举动为钱府管家所发现,并且对其跟踪,发现王朋拿出荆钗与钱玉莲提亲,钱管家急忙回家禀报钱玉莲的父亲、钱家主。 钱家主自然不允许女儿嫁给王朋,即刻让钱玉莲的母亲,择亲定亲,而且是速办。 钱母找的是当地富豪孙家之子,孙家提亲的金银首饰整整抬来三大箱,钱父与钱母乐不可支。 然而钱玉莲得知之后,死活不同意,可钱父与钱母以“儿女之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为由,将钱玉莲锁于家中,悲愤与绝望之下,钱玉莲伺机从闺房窗中跳出,投河而亡。 “哎呀,死啦?又是悲剧啊?!” 寒漠听得入迷,竟有些激动的将宋眼打断,宋眼浅浅一笑道: “非也,钱玉莲为下游的一对老夫妇所救,认作义女,后为王朋寻着,二人共同赡养那对老夫妇,戏文给出个圆满之结局。” 宋眼说完后,连声感叹道: “唉!我衷心希望袁真也能圆满呐!” “袁真乃何人?” 宋风未参加“武举会”,他连名字都不曾听说,寒漠举手应声回宋风道: “这个我来说,二爷喝口酒歇会儿,三爷、楼爷,且听我道来。” 第408章 酒楼相聚 “节孝记” 这是下午即将上演的戏目,寒漠与宋风、宋楼说完袁真的事情之后,宋风随即说起此戏文,原因是宋风小时候对这部戏文特别记忆犹新。 戏文讲述的是,少侠黄觉之寻母历程。 游侠黄普携妻及五岁的儿子黄觉、行走江湖,目的是为儿子黄觉寻访名师,学习武艺,黄普自认武艺不强,他不愿意耽误儿子,黄觉的天赋很高。 某日,黄普三人来到某山中一小寨,饥肠辘辘之际,黄普找到一户人家,准备买点吃食。 此间人家乃是一对中年猎户夫妇,相当热情,不仅拿出肉食招待,更是分文不收,黄普夫妇感动万分,吃食间与猎户闲聊,得知猎户夫妇的儿子夭折,妻子落下病根无法再生养,因此家中只有两人。 黄普与猎户一见如故,有些意气相投,当黄普说起此行之目的,猎户劝慰三人莫再深入,并讲解起原因。 山寨之中有部落之分,猎户所在部落,与相邻部落时有厮杀,若一方战败,山寨中人就会沦为另一方的奴隶,而相邻部落像是请来一位高手,猎户担心黄普三人遭逢劫难,方有此一劝。 然而这人间有许多的巧合之事发生,在二人说到厮杀之时,邻部落拎刀杀来,猎户夫妇急忙将黄普赶走,他俩拎刀加入战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一饭之恩,当黄普见到猎户夫妇惨死于高手剑下之后,拎刀愤起,欲为猎户夫妇报仇雪恨。 奈何黄普技逊一筹,为对方高手所杀,对方山寨之人更要捉拿黄普之妻及黄觉,黄普之妻匆忙间带着黄觉逃亡。 山道难行,何况是不懂武功的黄普之妻及五岁的黄觉,未逃多远,黄觉失脚掉落山崖,黄普之妻骤然伤心昏倒,为对方山寨所掳,沦为奴隶。 五岁的黄觉命不该绝,摔下途中为树藤挂扯,缓掉入于崖底之内,只是摔晕,并未死亡,未过几个时辰,幸遇一入山采药的隐侠。 隐侠见到黄觉之后,将其救至自己的隐居之所,因黄觉天赋不错,便传授其武艺,但未收徒。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三年过去,黄觉已满十八,长大成人,隐侠便对黄觉说起当日救黄觉之事,隐侠于事后曾打听过,黄觉之母现为奴隶,至于生死如何,隐侠不得而知。 黄觉第一反应是求隐侠帮忙,找寻母亲,而隐侠说救黄觉已沾染上红尘因果,再出手会影响道心,既已将黄觉养大,此事该黄觉这个做儿子的去干,否则黄觉枉为人子。 黄觉跟着隐侠不仅学习武艺,更在隐侠的教导之下,饱读经书,隐侠教授最多的便是因果,更说起黄普为一饭之恩而以命相还,这是因,由于出自侠义之心,上苍给黄觉一个生的机会,这便是果,而其母伦为奴隶,这便是黄普夫妇心中的贪念所致,此贪为何贪?乃黄普夫妇极力希望,为黄觉寻得名师的贪欲。 有因方有果,有因必有果,只是无人知晓,这果会是个怎样的果,就算想破脑袋,测算出无数个果去预防,但仍有可能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即便果在预料之中,面对之时,也不一定能坦然接受。 隐侠告诉黄觉,每个人心中的承受能力不同,人为何称之为修行?便是修心,由生至死,经历的喜怒哀乐,不断冲击着内心,心海之中也在不断的积累,犹如城墙为千万石砖所垒砌,当城墙成型之后,方能经受住风雨的侵袭。 隐侠还嘱咐,若万事皆有人帮忙完成,自身便不会有彻心的感触,安乐窝中优越的过完一生,此趟人间之途,便是一次失败的修行,以致于下一轮,将会千难万苦。 黄觉将隐侠的话刻于脑海,恭恭敬敬磕过三个响头之后,与隐侠永别,皆因隐侠不愿再与黄觉相见,隐侠要将此间因果了断。 黄觉出山之后,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山寨部落,可想而知,何其之难,数次遭险,皆被黄觉机智躲避,然而受伤是家常便饭。 某一次重伤,逃亡途中昏倒于一山野村屋门口,此户家中有一姑娘,名为庆贞,年方十六,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庆贞母女将黄觉救下,并为其采药治伤。 黄觉深受母女之恩,醒来之后,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黄觉不愿连累母女二人,便要离开,而庆贞为黄觉的行为所感,强行将黄觉留下疗伤。 日久天长,日久生情,黄觉与庆贞在疗伤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互生情愫,庆母看在眼里,在黄觉与庆贞羞涩的情绪之中,定下二人的亲事,并嘱咐黄觉,要少生杀孽。 黄觉伤好之后,在庆贞的帮助之下,打败部落首领,勒令其放出所有奴隶,并签订永不厮杀协定。 结局喜人,黄觉与庆贞、奉着两位母亲,相爱相守一生。 寒漠听完这个戏文,倒没什么多大的波动,两部戏文讲述的皆是人间伦理之事,忠与孝中的孝字。 寒漠坚定的认为,宋皇写的应该是讲述忠字,毕竟他是皇帝,可究竟写的啥呢,寒漠就是想不明白,但又不能与谁说,即便是娘与夫人们也不能说。 另外,寒漠对宋皇的决策,心生疑虑,对娘与叔爹龙空受的表现,更有些奇怪,寒漠搓着下巴回忆起上午时分,他在家中传达宋皇要求时的场景。 “娘,皇帝老爹让你与念儿,须于''上巳节''当日到场。” “哦?呃,好的,没问题。” 娘愣怔一下之后,随即笑呵呵的爽快答应下来,龙空受则是轻捋胡须,微笑道: “呵呵,看来陛下是有些想我,希望我也能到场之原故,呵呵!” 伏念有些不明白,并非舍不得丢下儿子寒伏,而是不懂宋皇要自己这个前大漠国的公主去做甚。 古悠则是将大女儿寒飘抱在手中,一边溺爱,一边乐呵呵的为伏念开解道: “正因你是前公主,皇帝老爹才有此要求,没啥不明白的,我能一人带三个娃,你们都能去。” 扶柔立刻将儿子寒怀天塞至古悠怀中,嬉笑道: “姑奶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以后你一个人带着,夫君么,你是没机会享受喽,嚯嚯!” 古云随即起哄道: “姑奶奶,你千万莫将飘儿还给我啊,晚上三个毛娃陪你睡觉,耶!耶!” “哎!你们?过份呐!” 古悠将孩子一股脑的全塞给寒漠,与几女打闹着玩到一起,寒漠刚起的疑惑被孩子打断,直至此时方才重新想起。 寒漠望向宋眼询问道: “二爷,老爹祭祀,难道宋家之人会全到场?四爷与五爷、六爷呢?” 宋眼尚未回答,宋风抢声郑重回道: “必须到,老六不用说,老五已在,正与踰空父子守于陛下身边,老四么,也定然会到。” 寒漠心头一转,试探着问道: “那,像束赫,老爹为何不让他来?” 宋眼顿时鄙视回道: “你这话问得实在莫名其妙,束赫有身份不假,可他与咱们家有何关系?为何让他前来?” “他脑子坏掉喽,嚯嚯!来,喝酒洗脑。” 宋楼抓住机会,急忙对着寒漠一顿嘲讽,宋风举杯响应道: “哈哈,喝得少、脑子才坏,干杯!” 由于宋风对“节孝记”的讲解,四人未再去看戏,而是在酒楼内畅饮起来,未过许久,宋光出现,不请自到。 第409章 人间酸涩 饮尽江湖清波,华发遍染秋霜。 眼过处,浑若入梦,似无人间红尘。 杯酒空落,寻不见心底事。 羽衣兼带烟霞,风云拂行自闲。 宋光落入寒漠眼中,外表自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路的模样,然而宋光的眼神,却似一池龙潭之水,令人仿佛置身于山水画境之中,玄妙且有些梦幻。 寒漠眼神有些迷离,全然忘记招呼宋光,疑惑问道: “四叔,你已得道啦?!” “心存五行道,朝夕忆贤圣,漠儿,你看我何来得道之模样?我刚起步而已。” 宋光亲热地拍拍寒漠的肩膀,笑呵呵回复之后,对着宋眼三人拱手施礼道: “宋光拜见二兄长、三兄长,见过七弟,我稍稍来迟,当自罚三杯,呵呵!” 宋风与宋光分别仅数月而已,现在的宋光完全是另一副神态,宋风无比惊讶道: “我滴个娘哎,老四,你莫非到过天界一游?实令人刮目相看呐!” “老四,数日不见,你是风霜之中饱含霞光呀!” 宋眼与宋光,曾在灵绎城见过短暂的一面,宋眼了解宋光的过往及去向,宋眼感概万分,宋楼与宋光是多年不见,但情报上一直是有些消息的,宋楼端着酒杯起身道: “四哥之名即为光,岂不是人如其名乎?!老七拜见四哥,我敬你一杯。” 众人皆端起酒杯道: “来,一起喝!” “干杯!” 宋光灌下一杯酒之后,并未多客套,而是与寒漠直爽道: “漠儿,令帅占着青原道台之职,实为不妥,你可曾有想过?” “唉!四叔,没人呀,想也是白想,只能让二叔他先顶着。” 寒漠一声叹息,宋光应声道: “我有个建议,让老七去青原道,我来顶广岭道。” 宋楼能理解,但他嘟囔着捣蛋道: “四哥,你啥意思啊?一来就将我撵走!” 宋光笑微微解释道: “青原道过大,我能力不够,二兄长走不脱,三兄长不合适,但七弟你可以,至于广岭道么,我应该没问题。” 宋楼见宋光没懂自己的意思,对着寒漠嘟嘟嘴笑道: “呵呵,四哥,恐怕轮不到你哦,广岭城有他的小长樱呢。” 寒漠急忙解释道: “楼爷你又胡扯,樱儿要组女营,再说她还怀着孕呢,怎能任道台,你与二爷一个货色,尽败坏我的名声。” 宋光对广岭道一无所知,他疑问道: “怀孕?” “停!” 寒漠知道宋光有些误会,赶忙间又着急道: “我解释一下,不是我的,是老青的,樱儿的丈夫、青丰,现于广岭道台府内任府判助手。” 宋眼顿时嘲笑道: “啧啧啧,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前日里与我说着长樱,今日一着急,樱儿便冒出口来,哎呦,真亲热哦,嚯嚯!” 寒漠朝宋眼甩甩手,继续和宋光解释道: “四叔莫听他俩乱讲,长樱正在家中待产呢,你安心上任便可。” 宋光终于理解,但他装出还未适应氛围,故意对寒漠好奇道: “她自己家中?待我去广岭城后定要拜访一下。” 寒漠摇摇头道: “不不,是在京城家中,我那几位夫人是医师,她在此处呢,胎儿能有个保障。” 宋眼与宋楼同时嘻笑着调侃道: “龙老爷,你不觉得越描越黑?” “哈哈,四哥就问个地址而已,你却解释个不停,哈哈哈哈!” 寒漠摸摸鼻子,对宋光咧嘴一笑道: “呵呵,四叔莫要误会,樱儿确实是我的亲人,但孩子真是青丰的,他俩故意捣蛋呢,莫理他俩,我敬你一杯。” 宋光拎杯狂笑道: “哈哈,如此方才是一家人的样子,漠儿,谢谢你,干杯!” 宋风感慨道: “唉!若无漠儿,我等恐无此相见之机会,漠儿,我敬你这位恩公。” “哎呀,三爷,说啥恩公呐,见外喽。” “对极,三兄长,你当自罚。” “对对对,看我这张臭嘴,敬漠儿这位大功臣。” “请诸君共饮此杯,哈哈哈哈!” “哎呦喂,二哥竟拽起戏文来,嚯嚯!” 包间内的五人于嘻嘻哈哈之中,将两道的道台之位定下,宋楼将传书广岭城,在京城等待家眷、节日之后同往青原城,而宋光也是于节日之后,将由顾长风及原迟云护送至广岭城上任,寒漠也给令先修书一封。 酒楼包间内的五人,从午间喝至黄昏,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五人浑然不觉,直到包间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禀报灵绎王,袁真求见。” “袁真?快让他进来。” 宋眼心中一凉,估计是个坏消息,否则袁真不可能这么快就跟来,寒漠迎着宋眼递来的目光,双手一摊,任谁都无奈,无法帮忙。 “袁真拜见少主,拜见诸位王爷!” 袁真单跪叩首,以礼为先,寒漠抬抬下巴颏道: “快起来,究竟发生何事?” 袁真并未起身,只是低着头对寒漠恳求道: “请少主再救迷儿母亲一命!” 寒漠听着有些玄乎,自己可是刚救过,难道子车棠的夫人寻死?寒漠来到袁真身前,将袁真扶起道: “不用多礼,反正你已到此,急也无用,起来慢慢说。” “喏!” 袁真起身后,随即沉声道: “少主与王爷离开之后,迷儿她娘仍不愿迷儿与我成婚,二人于昨日争吵一下午,随即迷儿她娘重新病倒。” “砰” 宋眼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站起身、气呼呼看向窗外叹气,寒漠给被打断的袁真递去个眼神,没事,继续说。 袁真抬眼望望宋眼与众王爷,在看到寒漠的眼神之后,顿首继续道: “迷儿甚是心酸,她也已病倒,昨日晚间迷儿做出决定,她准备听她娘的,我能理解她,毕竟那是生她养她的娘,她愿意用生命去报答,我亦,无话可说。” “若她娘死掉呢?” “啊?” 寒漠有些生气,他的话很冷,绝不是在开玩笑,以至于袁真有些被吓傻,若子车未迷她娘被杀,即便子车未迷嫁给自己也会有心结,袁真如是想之下,一时语塞。 背对着众人的宋眼,身体震了一下,复归平静,仍未转身,宋风、宋光与宋楼三人相对一视之后,同时看向寒漠,并微微摇摇头,表示不妥,宋风劝解道: “漠儿,无用,子车棠尚健在,二哥曾劝过他,若他真已听进去,必然会开导其夫人,而他的表现说明,他根本未听二哥的话。” “呼!” 寒漠点点头、叹出口长气,按下怒火,温声问袁真道: “你有何打算?” 袁真低声诚恳道: “我一来求少主救迷儿她娘,二来求王爷放我离开,灵绎道,我,我实在呆不下去。” 袁真的声音有些哽咽,寒漠拍拍袁真的肩膀,温声道: “离开便离开,我让人将欧阳季平找来与你聊聊,他将要去青原道呼吉城,你若愿意的话,你俩可做个伴同往。” “少主,我愿与欧阳季平同去。” “好,我答应你救她娘,可我现在离不开,必须等到''上巳节''之后才行,她娘是否能活到那时候?!” “少主,迷儿她爹已带着她们娘俩来京城找你。” “呵呵!唉!为些虚荣而弃女儿一生幸福于不顾,悲哀呀!但愿你与子车未迷都能看得开些,一路保重!” “少主保重,诸位王爷请保重,袁真去也。” 第410章 思谋定策 此幕非春暮,烛光换星霜。 高楼玉台歌未央,醉垂灯下满地香。 月藏天外,黑夜撩轻窗。 谁能共愁容?何人散忧伤? 举杯消寂,家人乃良方。 月初之月,与日共行,夜幕微垂之时,月已落于西方,正缓缓消失于天际之外,今夜无月。 子车棠在袁真的引领之下,带着其妻及子车未迷来到酒楼,寒漠未说话,只是出手救人,顺便为子车未迷做过一番治疗。 期间宋眼一直望着窗外,他不想看见子车棠,他怕自己忍不住而发脾气,宋风三人陪着他,也未打扰寒漠为人治病。 寒漠治完之后,子车棠欲致谢,被寒漠挥手打断,走,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对于子车未迷,寒漠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挤出个笑容表示安慰,他仍然未说话。 袁真送子车棠三人离开酒楼,并告知自己即将远行,请子车棠的夫人放心,他不会再连累子车未迷,随后,袁真与子车未迷洒泪而别。 袁真等人前脚出寒漠的包间,“风掣剑”秦威后脚跟着进来,找寒漠与宋眼,祈求随袁真与欧阳季平同行,他本与袁真是知己,他很担心袁真想不开。 寒漠无所谓,多个人多份力量,宋眼一番哀声叹气之后,放秦威离去,不过袁真与秦威的事,倒给宋眼得到一些启发,宋眼问宋楼道: “老七,你招揽的武举会人杰,在何处?” 宋楼不假思索回道: “全在广岭军中,二哥你啥意思?” 宋眼只听见前半句,他接着问道: “你三人来京城,何人护送?” 宋楼沾沾自喜回道: “我那护卫可了不得,乃''义薄云天撼八方''顾长风,及''气吞万里动风雷''原迟云,两位大侠贴身保护,嘿嘿!” 宋眼看向宋风,宋风洋洋得意道: “开济道台府,府军将军罗夜,都尉君谋、竹帛率二百府军护送,嘿嘿!” 宋眼紧接着看向宋光,宋光急忙摆摆手道: “二哥你莫看我,我就只身一人而已。” “这?” 宋眼揉揉脑门,有点难堪,四大王爷,随着宋楼的护卫,在“共魂谷”一战中阵亡,现今只有宋眼自己有贴身护卫,而且还有不少,可这都是战前招募的。 这些护卫以后该如何安排呢?宋眼有些无奈的看向寒漠,寒漠明白宋眼的意思,轻笑一声道: “呵呵,大宋将成立东南西北、四位巡察使,届时护卫团人员尚且不够,你可以与他们提前透个风,同都尉级,只是以后比之行走江湖,可是会难上不少的,需斗智斗勇。” 宋眼又只听见前半段,心喜着问道: “四位巡察使?莫非就我们四个?” 寒漠爽朗笑道: “哈哈,二爷你是否在梦中,你们够格吗?对大宋六道了解几何?其实,你们能适当的相互间换换,府判可以带走,助手以下的不行,下一批巡察使么,我希望是你们四位。” 寒漠说得甚是委婉,四位王爷可不是傻子,四人顿时齐刷刷起身叩首行礼道: “谨遵家主之命!” 寒漠空摇几下手,让四人坐下,带着点肃然道: “既然说起正事,那就索性聊得再远一点,将来的六道道台,或许不再是王室、姻亲、本家,而是唯才是举,当然,王室、姻亲与本家的子弟,有优先录用权,但德行与才学必须共存,少一样都不行。” 寒漠看向宋楼,温声道: “我很看好宋一,若他能坚持下去,六道之中,他必占其一。” 寒漠复看向宋风与宋光,柔声道: “三爷、四叔,你俩尚年轻,第二批赶不上么,第三批在等着呢,你俩当卖力些才是。” 宋眼见寒漠就是不说他的孩子,着急问道: “宋时与宋生呢?” 寒漠摊手回道: “太小呀,哪能看得出来,若干年至十四、五岁时,如不再有变化,同样有可能,可谁能保证呢?就连你这个父亲也不敢打包票。” 宋眼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老七,你当分享一下教子之道才是。” 宋楼耸耸肩道: “以正为本,正本清源,守正不阿,勤加辅之,就这十六字,何来的教子之道,我就是歪打正着而已。” 宋风与宋光急忙道: “不不不,风清气正,守正方能出奇。” “老七,此十六字,当得座右铭,我定会高挂厅堂,日后待有子女之后,教导之。” “三位兄长,过奖过奖啦,哈哈哈哈!” 宋楼嘴上无比谦虚,神态却是无比得意,宋一确实是他的骄傲,可宋一自己的付出也是无比艰辛,几人一番贺喜之后,寒漠继续着话题道: “说到护卫团的问题,你们各回各道中去择选,可以仿照''武举会''的形式,家族不许有私兵,这是前提,改镖局也好,变武馆也罢,哪怕是换一种形式暂时存在,但一经发现,灭族。” 宋风应声道: “如此,他们自会愿意让俊杰出门,我们方能寻得精英。” 寒漠赞同道: “正是此理,另外各城主之名,须更改之,仿照道台府设立知府衙门,域下小城可立县衙,小镇立镇衙,所有的整顿皆需你们这些道台去完善,但不着急,你们可商量出来一个方案,届时大宋统一执行,各道军部大帅严密配合你们。” 宋眼想起寒漠答应的第一科主考之位,逐问道: “若各道搞武举,那文举该如何安排?” 寒漠思索片刻后回道: “倘若各衙设立,文武皆缺,你们各道在搞择选之时,文武都能搞,并可多选出一些,并非全都录用,届时京中再择之时,便从此些人中筛选,也算是一场资格之选。” 宋楼若有所思道: “如此一来,成绩最好者被我等录用,你京中可就得不到最强之俊杰。” 寒漠浅笑道: “你们将精英录用,莫非京选之时,你们不让他们来考?这是他们的权利,他们可以放弃,但你们不能阻拦,而且你们要做好精英被京中择取的准备。” 宋风疑问道: “宋一可否需要参与资格之选。” 寒漠搓搓下巴颏道: “这倒不用,所谓优先录用权,只需参与京考便可,你们切不可将何人都送来参考,届时弄出个难堪的分数,那才叫真正的丢脸。” 寒漠突然想到个关键的问题,他看向宋光道: “四叔,问你个事,倘若宋一来参加京考,正好你是主考官,考题在你之手,楼爷便来找你,手段层出不穷,只为借题一观,你待如何?” “我会举报老七,任何人前来皆无可行之机,此乃原则。” 奋起说话的不是宋光,而是宋眼,寒漠咧嘴一笑,你懂就好,可宋楼有些不满意道: “二哥你放心,话说你求我去找你,我都不会去,京考若弄虚作假,我可没脸活下去,一切凭真本事,即便考不取,反而不丢人。” “啪啪啪!” 寒漠鼓掌连连赞叹道: “好!楼爷说得极好!自家人当以身作则,给百姓树立出个榜样,二爷,若有做奸犯科者,杀!” 包间内顿时被这个杀字带得有些冷萧,寒漠急忙缓解气氛,喊来门外侍卫问道: “明日上午是唱何戏?” “回少主,名为''石头记''。” “啊噗!咳咳,咳咳咳!” 侍卫的回话将宋眼呛到,宋眼不仅一口老酒喷出来,还不停地咳嗽。 第411章 化身为石 “石头记” 又称为“拜月记”。 在宋眼的无尽哀叹声中,宋光对寒漠讲述出“石头记”的戏文。 某朝之时,甲国入侵乙国,乙国大帅“镇国大将军”王镇,奉圣命领兵抵御敌国大军,其妻带着女儿王瑞兰洒泪为王镇送行,期待大帅凯旋而归。 然而事与愿违,甲国的行动蓄谋已久,乙国的抵抗有些措手不及,粮草补给供应不上,大军节节败退,眼看京都不保。 乙国大臣出策,让皇帝迁都南下,以空间换时间,筹集军备之后,伺机反攻,皇帝欣然同意,移驾南都。 王瑞兰与母亲自然随朝避祸,然而迁徙途中相当混乱,无数民众跟随逃亡,他们都以为乙国被攻破,害怕沦为奴隶。 时值秋风飒飒,暮雨凄凄,萧风瑟雨之中的逃避,无比狼狈,看王瑞兰,一对绣鞋儿分不得帮和底,稠紧紧粘糯糯带着漩泥,再看其母,一点雨间一行恓惶泪,一阵风对一声长吁气,头顶雨水,脚踩泥水,百姓们都在恶劣的天气之下奔逃。 沿途之中的百姓见到此状,纷纷加入其中,不顾一切随皇帝南下,有大臣见情景不对,逐向皇帝进谏,发出诏令向民众解释,并招集单身青壮男女,为大军的后勤当差。 传诏的士兵百骑出动,虽是好诏令,但百姓过于杂乱,马蹄过处,王瑞兰与母亲被冲散,王瑞兰于慌张之间四处找寻,然而四周全是拥挤的人群,根本找不着。 迷茫之间,令王瑞兰这位大家闺秀,顿时间没了主意,正于不知所措之时,王瑞兰听见有人喊她,并且是不停的叫喊,王瑞兰以为是自家的某位亲戚,一边答应,一边寻声而去。 二人碰面之后,王瑞兰顿时有些傻呆,对方是一位秀才,可王瑞兰并不认识,完全是一位陌生人。 秀才名叫蒋世隆,他与妹妹蒋瑞莲失散,“瑞莲”与“瑞兰”相近,王瑞兰误以为蒋世隆喊的是她,蒋世隆也以为答应的人是妹妹。 当二人准备各自再去寻找母亲与妹妹之时,有官差在人群中呼喊,招集单身男女上差,蒋世隆与王瑞兰因要找人,都不愿为差,蒋世隆出主意,二人以兄妹身份同行,免得单身一人皆被官府强行拉去,王瑞兰同意之后,二人结伴边逃亡边寻亲。 由于皇帝迁都,乙国各城已乱,正所谓乱世多豪杰,鲜于兴福便是其中一员,报国无门之下,拉起一队人马,啸聚山林,劫贫济富,虽落草为寇,但鲜于兴福是个侠盗。 鲜于兴福曾与蒋世隆相交,受过蒋世隆的恩惠,蒋世隆与王瑞兰行至鲜于兴福落草的山域之时,被鲜于兴福认出,便将二人请入山寨,把酒言欢,畅谈旧往。 王瑞兰出身将军家庭,对草寇很是痛恨,但与蒋世隆又是结伴而行,就算心里百般不舒服,她也无法出言反驳,更何况鲜于兴福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 王瑞兰的愁容,写满着不快的情绪,某日蒋世隆来探望时,发现异常,因二人于这一路走来,互生出些情愫,望着蒋世隆着急的脸庞,王瑞兰道出心中之烦忧。 风高放火,月黑做贼,这钱源自刀刃之上,沾染着无数的鲜血,叫人如何能够心安? 蒋世隆听完之后,左右为难,一边是心仪之人,一边是好兄弟,实在不知有何策可以应对,正当蒋世隆进退两难之际,王瑞兰道出一计,为蒋世隆将顾虑排除。 不问时权做兄妹,问着后道做夫妻,你尚要找寻岳母与妹妹,必须离去。 蒋世隆听后自然欣喜若狂,握着王瑞兰的双手,许下诺言,找着岳母之后,立刻提亲,誓死不渝。 鲜于兴福认同寻人之理,送上许多钱财做路费,蒋世隆千谢万感之下,与王瑞兰告别鲜于兴福而去。 数日之后,天气转凉,蒋世隆染上风寒,二人只能寻一客栈住下,王瑞兰为蒋世隆请医诊疗,抓药治病,忙前忙后,精心照顾,与妻子毫无区别? 事出巧合,“镇国大将军”王镇路过客栈之时,与王瑞兰不期而遇,王镇认出女儿,王瑞兰顿时向父亲哭诉,迁都之后的逃亡之事,现今母女失散,天各一方。 王瑞兰还将蒋世隆介绍给父亲王镇,并解释在无倚无靠的兵荒马乱之时,幸得蒋世隆照料,如今自己已许蒋世隆为妻。 王镇见蒋世隆只是个穷秀才,并非朝中贵族子弟,顿时心生怒火,板着脸、命王瑞兰离开蒋世隆。 王镇的这一决定,给予王瑞兰一个晴天霹雳,简直是雪上加霜,王瑞兰对着父亲跪叩祈求,蒋世隆风寒严重,若离开的话,蒋世隆可能性命不保。 王镇的表现很是绝情,他毫无哀怜悯恤之意,命令亲兵强行将王瑞兰拉走,蒋世隆只能无力的伸出想抓住王瑞兰的手,眼泪狂奔却又喊不出一个字。 王瑞兰被亲兵们拿住,动弹不得,只能在被抓走的途中不停大放悲声,既叮咛蒋世隆要记着用药和饮食,更立志守节,此生只嫁蒋世隆,至死也会等待蒋世隆。 话说王瑞兰被抓回去之后,乙国大军在王镇的率领之下反攻甲国,将入侵之军击败,两国签下停战合约。 举国同庆之时,王瑞兰的母亲被王镇找回,而且其母身边有一人,正是蒋世隆的妹妹蒋瑞莲,蒋瑞莲与哥哥失散后,碰巧与王瑞兰的母亲相识,被王瑞兰的母亲认为义女。 王瑞兰见到蒋瑞莲,更是无时无刻思念蒋世隆,心中觉得对不起蒋世隆,更担心蒋世隆的病是否康复,然而这一切,王瑞兰全深埋于心底,她怕母亲与蒋瑞莲心伤。 王瑞兰无力抗拒父亲王镇,只能对着家中的荷池发呆,将腹中的无限烦忧向这一池莹洁的荷花倾诉,她的身体也像这即将褪败的荷叶,一日不如一日。 为乙国立下大功的王镇,得到加官进爵,王镇高升之后,想到下一代,如今家中有两位女儿,王镇为让家中将相双全,羡煞旁人,欲设擂招婿,一文一武,俱要俊杰之才,并请来许多文武官员帮忙择才。 王瑞兰听到父亲的决定之后,顿时心生绝望,然而却又无力改变这结果,便开始每日拜月,向月神祈祷。 王瑞兰安排桌几,烧柱夜香,祈求月神将自己的心事,带给远方的蒋世隆,第一柱香、愿父亲改变主意,第二柱香、愿蒋世隆身体安康,第三柱香、期盼有情人团圆,永不分离。 然而王镇的决定永远不可改变,于十五当日进行初选的晚间,王瑞兰于后花园内拜月之后,再也未起,化身为一尊石像,身边留有一张遗书,上面写着自己与蒋世隆的点点滴滴。 来找姐姐的蒋瑞莲见到之后,拿着遗书泪流成河,她立刻出门找寻蒋世隆,碰巧蒋世隆就在王镇招婿的人选之中,兄妹相见,蒋瑞莲泪流满面的将遗书交给蒋世隆,并将他带至石像边。 心伤无语的蒋世隆,跪抱着石像瞬间心绝,在妹妹的眼前,逐渐也化为一尊石像,蒋瑞莲跪泣祝福,有情人双双化石,终于不用再分开。 第412章 不测之变 三月初一。 晴。 清晨时分,万物复苏。 此刻的微风稍柔,不急不燥,恰如这霞光,穿透那一层稀薄的晨雾,将人间的绿草唤醒,争先恐后的吮吸着、那即将随风而去的晨露,绿柳在暖阳中轻摇曼舞,杏花在和风里妖娆招展。 春日的晨风,像温柔的情人,舒展着婀娜的身姿,扑入你的怀中,甜蜜的笑意挂满乐淘淘的秀脸,诉说着那一番浓意绵绵的情话,心情由此灿烂,烦躁与忧虑被一扫而空,美好便从清晨开启。 然而宋眼却感受不到这春日之晨的优美,他沉浸在“拜月记”的戏文之中,他对子车未迷与袁真甚是担忧,化石乃是戏文,可生死却不会有假,特别是袁真。 灵绎道大战期间,在宋眼穿梭于各城之时,一些崇拜踰空的游侠,数次对宋眼进行袭击,袁真曾为宋眼挡刀,以至于宋眼,为不能成全袁真与子车未迷而忧伤不已。 袁真、秦威与欧阳季平正与欧阳文悌在告别,三人决定不等“上巳节”结束,提前启程,三人同行之目的虽相同,可三人的心态却是不一。 袁真所想,唯有杀,忘却生死的杀,秦威是为袁真担忧,欧阳季平则是想着学习,并且平定大宋的极北之地,这一趟将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欧阳文悌起先对大兄欧阳文忠的决定很不赞同,他是欧阳季平的父亲,心中实在难舍,主要因为欧阳季平是个江湖白痴,会不会一到呼吉城便被人哄卖掉?骗杀掉?直到袁真与秦威的出现。 欧阳文悌见到两位武举俊杰之后,心中不再担忧,反倒是乐呵呵的,一个劲提醒欧阳季平,万事要听秦威的,欧阳文悌虽然明白袁真要强些,但他见袁真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还是听秦威的稳妥些。 这人间便是如此,不可能事事皆会如心中所愿,总会有一些自己无法左右之事,子车未追是灵绎军大将,即便是寒漠,也不能强行令子车棠将子车未迷嫁与袁真,如此一来,宋眼唯剩下长吁短叹。 宋风、宋光与宋楼三人,倒是想劝劝宋眼,但坐下来之后,却无从下口,也罢,陪你喝杯茶,四人没坐下一会儿,宋皇召见。 宋风三人觉得老大的召见真是时候,正好能打个岔,让宋眼将此事忘却,以免一直这么堵着,搞不好还能郁闷出病来。 宋皇未召见寒漠,因此寒漠在这春日的晨光之中,尽情呼吸着人间的清新气息,芳草萋萋、花气馥郁,绿树葱葱、莺啼娇啭,好一幅江山多姿图。 寒漠正前往临安城东,身边只有六阎罗,渐渐的,一股缠绵悱恻、令人难忘的茶香味扑鼻而来,正是那春日之温暖,田野之静谧,沁人心脾的西榜红茶之香。 “醉落霞” 这是掌柜悲叹同,新搬来京城的红茶馆,悲叹同将“良辰年”移迁至京城一东一西,元季的“晴空云上亭”座落在西城,四大幽魂今日便是去给元季传授酿酒绝技,当初水随天送于青丰的祖传秘方。 寒漠赋予悲叹同绝对自由,悲叹同高兴怎么玩都行,但悲叹同不会辜负寒漠,大战一结束,悲叹同便开启他的第二步计划,悲叹同要尽自己一切所能,守护好寒漠。 “哎呀,少爷,奴家可见到你啦,幕嘛!幕嘛!幕嘛!” 一道激动的声音,伴随着一道丽影扑向寒漠,将寒漠紧紧抱住,并在脸上啃个不停。 “呵呵,苇姐,呵呵,你顶到我了呢,哈哈!” “咯咯,老悲还挺厉害的,软不?” “呵呵,特软,你莫将他兮干瘪就好,嘿嘿!” “他可滋润着呢,咱们上楼去。” 王苇嘴上说着走,身体却依然紧紧抱着寒漠,王苇身后的悲叹同,假装一下咳嗽,弱弱的请示道: “咳咳,夫人,请问能否松开少爷,让我与少爷抱抱?” “你一男人抱少爷做甚,我代替你抱,幕嘛!这是帮老悲亲的,来,少爷楼上请,老悲招呼六位兄弟。” 王苇拉着哈哈大笑的寒漠往楼上而去,留下满脸无辜,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叹同,六阎罗望着唯唯诺诺的悲叹同不停偷笑。 “列替,列替?” 悲叹同见到王苇与寒漠的背影消失,随即直起腰板叫喊起来,柜台内的列替听到后,应声回道: “哎!悲爷,在呢,啥事?” 悲叹同指指六阎罗,喝斥道: “你瞎啊?!招呼六位兄弟,我去伺候少爷,一点眼力劲都没,哼!” “哦!哎?唉!” 列替被悲叹同吼得一脸懵逼,一连串的感叹之后,回过神来,笑嘻嘻招呼六阎罗道: “呵呵,六位兄弟这边请,不与他一般见识,他也只敢在我面前耍横,见到苇姐就是一条死胡同,请!” 六阎罗笑得已有些肚子疼,大阎罗乐呵呵回道: “呵呵,多谢,你不怕被悲爷听见?” “怕个毛,当面我都敢说,我们有苇姐罩着呢,哈哈!” 列替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将六阎罗又逗得前俯后仰,二阎罗乐陶陶道: “哈哈,好温馨哦!” “理所应当呀,一家人嘛,来来来,尝尝红茶,西榜红茶,送茶来的巫马承之公子,尚未离开呢,至于灵绎城的茶点,我家也有哦,诸位稍等,嚯嚯!” 列替忙着招待六阎罗,楼上的包间内,王苇一只手紧紧挽着寒漠的胳膊,一只手喂寒漠,一会儿喂红茶,一会儿喂茶点,比她自己吃还开心。 坐在对面的悲叹同不敢说话,只能静等,他不能打扰夫人,但自己有事要汇报呀,忍不住翻翻眼睛道: “夫人,能否让我与少爷说会儿话?” “夫君你好生奇怪,莫非我有不让你说话?莫非我有堵住你的嘴?有话你说便是。” 王苇嘴上让悲叹同说话,可自己却叭叭说个不停,让悲叹同根本无法插话,只能眼巴巴等着,王苇倚着寒漠滔滔不绝道: “少爷你看,如雨她们派送来一半糕点师呢,古丘的依拉城城主关烈,又送来一些关家子弟,很放心的,全在后厨边帮忙边学艺,我们要让''小栊糕点''名扬京城,另外呢,巫马承之送茶叶来京城,他正好喜欢看戏,便没回去,你要不要见见他?” “巫马谨臣之子?他对红茶很有研究哦,我还真有些红茶的想法与他聊聊,等他看完上午的戏,我顺便问问下午唱个啥。” “呃…” 悲叹同正想插话,随即又被王苇打断,王苇朗声道: “我知道上午唱啥,''石头记''嘛,听茶客们说是悲剧,我便不想去看,我若看完、定然会流眼泪,哭完就会不好看。” “梨花带雨嘛,岂不是美人越美,嘿嘿!” “哎呀,讨厌,我要这样美美的才敢抱你,不然少奶奶们太漂亮,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美人,将老悲迷得死去活来的大美人,嚯嚯!” “少爷我有事汇报、青衣传来的消息。” 悲叹同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冲出一段话,青衣的名字将寒漠吸引,停下与王苇的玩闹,看向悲叹同问道: “他有何事?” “他捡到数位外来物种!” “啊?!” 第412章 不测之变 三月初一。 晴。 清晨时分,万物复苏。 此刻的微风稍柔,不急不燥,恰如这霞光,穿透那一层稀薄的晨雾,将人间的绿草唤醒,争先恐后的吮吸着、那即将随风而去的晨露,绿柳在暖阳中轻摇曼舞,杏花在和风里妖娆招展。 春日的晨风,像温柔的情人,舒展着婀娜的身姿,扑入你的怀中,甜蜜的笑意挂满乐淘淘的秀脸,诉说着那一番浓意绵绵的情话,心情由此灿烂,烦躁与忧虑被一扫而空,美好便从清晨开启。 然而宋眼却感受不到这春日之晨的优美,他沉浸在“拜月记”的戏文之中,他对子车未迷与袁真甚是担忧,化石乃是戏文,可生死却不会有假,特别是袁真。 灵绎道大战期间,在宋眼穿梭于各城之时,一些崇拜踰空的游侠,数次对宋眼进行袭击,袁真曾为宋眼挡刀,以至于宋眼,为不能成全袁真与子车未迷而忧伤不已。 袁真、秦威与欧阳季平正与欧阳文悌在告别,三人决定不等“上巳节”结束,提前启程,三人同行之目的虽相同,可三人的心态却是不一。 袁真所想,唯有杀,忘却生死的杀,秦威是为袁真担忧,欧阳季平则是想着学习,并且平定大宋的极北之地,这一趟将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欧阳文悌起先对大兄欧阳文忠的决定很不赞同,他是欧阳季平的父亲,心中实在难舍,主要因为欧阳季平是个江湖白痴,会不会一到呼吉城便被人哄卖掉?骗杀掉?直到袁真与秦威的出现。 欧阳文悌见到两位武举俊杰之后,心中不再担忧,反倒是乐呵呵的,一个劲提醒欧阳季平,万事要听秦威的,欧阳文悌虽然明白袁真要强些,但他见袁真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还是听秦威的稳妥些。 这人间便是如此,不可能事事皆会如心中所愿,总会有一些自己无法左右之事,子车未追是灵绎军大将,即便是寒漠,也不能强行令子车棠将子车未迷嫁与袁真,如此一来,宋眼唯剩下长吁短叹。 宋风、宋光与宋楼三人,倒是想劝劝宋眼,但坐下来之后,却无从下口,也罢,陪你喝杯茶,四人没坐下一会儿,宋皇召见。 宋风三人觉得老大的召见真是时候,正好能打个岔,让宋眼将此事忘却,以免一直这么堵着,搞不好还能郁闷出病来。 宋皇未召见寒漠,因此寒漠在这春日的晨光之中,尽情呼吸着人间的清新气息,芳草萋萋、花气馥郁,绿树葱葱、莺啼娇啭,好一幅江山多姿图。 寒漠正前往临安城东,身边只有六阎罗,渐渐的,一股缠绵悱恻、令人难忘的茶香味扑鼻而来,正是那春日之温暖,田野之静谧,沁人心脾的西榜红茶之香。 “醉落霞” 这是掌柜悲叹同,新搬来京城的红茶馆,悲叹同将“良辰年”移迁至京城一东一西,元季的“晴空云上亭”座落在西城,四大幽魂今日便是去给元季传授酿酒绝技,当初水随天送于青丰的祖传秘方。 寒漠赋予悲叹同绝对自由,悲叹同高兴怎么玩都行,但悲叹同不会辜负寒漠,大战一结束,悲叹同便开启他的第二步计划,悲叹同要尽自己一切所能,守护好寒漠。 “哎呀,少爷,奴家可见到你啦,幕嘛!幕嘛!幕嘛!” 一道激动的声音,伴随着一道丽影扑向寒漠,将寒漠紧紧抱住,并在脸上啃个不停。 “呵呵,苇姐,呵呵,你顶到我了呢,哈哈!” “咯咯,老悲还挺厉害的,软不?” “呵呵,特软,你莫将他兮干瘪就好,嘿嘿!” “他可滋润着呢,咱们上楼去。” 王苇嘴上说着走,身体却依然紧紧抱着寒漠,王苇身后的悲叹同,假装一下咳嗽,弱弱的请示道: “咳咳,夫人,请问能否松开少爷,让我与少爷抱抱?” “你一男人抱少爷做甚,我代替你抱,幕嘛!这是帮老悲亲的,来,少爷楼上请,老悲招呼六位兄弟。” 王苇拉着哈哈大笑的寒漠往楼上而去,留下满脸无辜,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叹同,六阎罗望着唯唯诺诺的悲叹同不停偷笑。 “列替,列替?” 悲叹同见到王苇与寒漠的背影消失,随即直起腰板叫喊起来,柜台内的列替听到后,应声回道: “哎!悲爷,在呢,啥事?” 悲叹同指指六阎罗,喝斥道: “你瞎啊?!招呼六位兄弟,我去伺候少爷,一点眼力劲都没,哼!” “哦!哎?唉!” 列替被悲叹同吼得一脸懵逼,一连串的感叹之后,回过神来,笑嘻嘻招呼六阎罗道: “呵呵,六位兄弟这边请,不与他一般见识,他也只敢在我面前耍横,见到苇姐就是一条死胡同,请!” 六阎罗笑得已有些肚子疼,大阎罗乐呵呵回道: “呵呵,多谢,你不怕被悲爷听见?” “怕个毛,当面我都敢说,我们有苇姐罩着呢,哈哈!” 列替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将六阎罗又逗得前俯后仰,二阎罗乐陶陶道: “哈哈,好温馨哦!” “理所应当呀,一家人嘛,来来来,尝尝红茶,西榜红茶,送茶来的巫马承之公子,尚未离开呢,至于灵绎城的茶点,我家也有哦,诸位稍等,嚯嚯!” 列替忙着招待六阎罗,楼上的包间内,王苇一只手紧紧挽着寒漠的胳膊,一只手喂寒漠,一会儿喂红茶,一会儿喂茶点,比她自己吃还开心。 坐在对面的悲叹同不敢说话,只能静等,他不能打扰夫人,但自己有事要汇报呀,忍不住翻翻眼睛道: “夫人,能否让我与少爷说会儿话?” “夫君你好生奇怪,莫非我有不让你说话?莫非我有堵住你的嘴?有话你说便是。” 王苇嘴上让悲叹同说话,可自己却叭叭说个不停,让悲叹同根本无法插话,只能眼巴巴等着,王苇倚着寒漠滔滔不绝道: “少爷你看,如雨她们派送来一半糕点师呢,古丘的依拉城城主关烈,又送来一些关家子弟,很放心的,全在后厨边帮忙边学艺,我们要让''小栊糕点''名扬京城,另外呢,巫马承之送茶叶来京城,他正好喜欢看戏,便没回去,你要不要见见他?” “巫马谨臣之子?他对红茶很有研究哦,我还真有些红茶的想法与他聊聊,等他看完上午的戏,我顺便问问下午唱个啥。” “呃…” 悲叹同正想插话,随即又被王苇打断,王苇朗声道: “我知道上午唱啥,''石头记''嘛,听茶客们说是悲剧,我便不想去看,我若看完、定然会流眼泪,哭完就会不好看。” “梨花带雨嘛,岂不是美人越美,嘿嘿!” “哎呀,讨厌,我要这样美美的才敢抱你,不然少奶奶们太漂亮,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美人,将老悲迷得死去活来的大美人,嚯嚯!” “少爷我有事汇报、青衣传来的消息。” 悲叹同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冲出一段话,青衣的名字将寒漠吸引,停下与王苇的玩闹,看向悲叹同问道: “他有何事?” “他捡到数位外来物种!” “啊?!” 第413章 灵魂之殇 大宋国有两处入海之江,一为大名道哈凌江,二为灵绎道与开济道中间的临江。 临江最东南处,过修幕城的“向晚渡”,出灵绎道赤嵩城界域之后,便是茫茫大海,灵绎道大战结束之后,青衣亲驾第一艘战舰入海试航,并非出海探查,他只为测试战舰是否能够承受大海的冲击。 前脚刚上任的军师微生于相,后脚便与青衣一同来到大海之上,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域,微生于相很是不解,从古至今,的确有人曾出过海,但出去的人从未有能回头的,说明早就葬身于大海之中,搞这战舰有何意义? 战舰的行驶并非风驰电掣,前面有探道船只,须探好能行驶的航道,战舰方能前行,就这么走走停停,一队人马与大宋的陆地渐行渐远。 数日之后,在微生于相唠唠叨叨的不解之中,青衣也开始怀疑这战舰,好像真的无用武之地,放眼望去全是海水,连块陆地都没,谈何人类? 青衣便下命令回航,其一是出来已有数日,战舰毕竟是试航阶段,万一回不去,所有人皆会喂这海中的不明生物,其二么,青衣受微生于相碎碎念的影响,回去再说。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报,海面飘有东西,青衣与微生于相听到汇报,虽面面相觑,但仍认为是海中的生物,那就捞捞看。 等到生物捞上来,青衣与微生于相彻底傻眼,竟然是三个男人,青衣急令返航,全速回港。 捞上来的三个人皆处于昏迷状态,全因三人绑在木板上,这样才一直飘浮着,其中有一人的个头与大宋的人相似,但仍然属于个头较小的那类,而另外两个的个子特别小,与个头小的大宋女子差不多高。 青衣派出随军医师救治三人,微生于相守着三人从未离开,他并非是尽忠职守,而是内疚,他觉得自己的眼界过低,无比的后悔之中,他要盯死这三个怪异的男人。 直至航行数日,战舰回到“向晚渡”码头之时,三个男人才彻底清醒过来,更令微生于相惊讶的是,三个男人中个子较高者,竟然会说大宋的语言,他叫木义中,但他并非是大宋的人,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菊花王国。 另两个人,一个叫源义兆,另一个叫源义精,这二人是亲兄弟,而木义中是他们的表弟,三人是亲戚关系。 微生于相下令军中封口,并将源氏兄弟隔离起来,加派士兵日夜看守,微生于相则是亲自与木义中进行密谈,吃喝拉撒都紧紧跟着。 木义中用着蹩脚的大宋话,手脚并用的讲解,自己的祖上,据说是西边大陆的人,每代人都要求学习祖先的语言,会说,但不会写,传至木义中这一代,话已说得不太流利。 至于源家,本是菊花王国的大家族,在与另一大族平氏的争斗中,为平氏所击败,平氏的四处追杀之下,三人带着几名残部驾船西逃,由于已无食物和水,饿晕之前,三人利用经验,将自己绑于木板之上,即便船被毁掉,如得到救助仍有生还的希望。 木义中连比划带讲,微生于相是连听带猜,以至于微生于相无法问出菊花王国的大概状况,但通过木义中比划出的地形图,这菊花王国应该不怎么大,可能比开济道尚要小些,人口也不是太多。 微生于相将问得的信息,重新斟酌后,写下一封书信,让“七死侍”的闲杀送给寒漠,但闲杀赶至京城,却找不着寒漠,不过还好,他倒是遇上悲叹同。 悲叹同收到书信之后,便一直在等寒漠到来,因为事情过于繁琐,只能将书信给寒漠亲自看,所幸微生于相写得够详细。 寒漠一口气看完汇报,顺手将信收入空间,随口询问道: “那三个人现在何处?” 悲叹同应声回道: “青衣已严控,定然没事,他们甚是小心。” 寒漠沉思片刻后,低声肃然道: “此事莫要声张,你立刻传讯,调叶帧与白遥入水军,于各军之中挑选会水的士兵,组建水军加紧训练,命白询与叶罡组斥候营,练习斥候船,让君搏小心哈凌江的入海口,若有异族登陆,格杀勿论,不要活口。” “我即刻去办。” 悲叹同正欲起身离去间,寒漠伸手止住道: “稍等,还有,令青衣加快些建造战舰的速度,让微生于相带着木义中,与军中将士多说说话,大宋的话说得越流利,提供的信息就会越多,两个姓源的么,就先养着。” 先养着?以后么,一切皆有可能,悲叹同会意道: “少爷,我懂,我会命人亲自送往各处。” “好,你去。” 随着悲叹同的离开,寒漠起身来到东窗边,背起双手,仰望东方,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快意恩仇的豪迈之感,王苇有所察觉,也起身来到寒漠身边,诧异地问道: “少爷,你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呢。” 寒漠目不转睛,轻笑一声道: “呵呵,苇姐,矮子称之为啥?贼又称之为啥?” 王苇连声带着点疑问回道: “矬汉?” “过于美化,矮为倭,贼为寇,应该叫倭寇,明白不?” 寒漠满脸笑意的转头看向王苇,王苇好像不喜欢倭寇这个词,她不悦地嘟囔道: “倭寇?听着就不像好人。” “好人?” 寒漠复看向远方的天空,带着点冷声道: “他们并不能用人去统称,最多算作禽兽一类。” “组水军去征战?” “对,去杀,一定要杀尽这帮畜牲,以绝后患。” 寒漠的声音之中带着愤怒,像是无边的仇恨被点燃,双眼之中竟有些发红,王苇见到寒漠的样子,心中顿生着急之情,揽过寒漠的臂膀柔声问道: “少爷,你这?咋了?” 寒漠被王苇拉回现实,寒漠揉揉眼窝子,讷讷道: “哦,没事,可能是灵魂里带来的仇恨,不灭倭寇,誓不还乡。” “啊?” 王苇被寒漠的话惊得目瞪口呆,那只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而已,哪来的这么大仇恨?况且不灭不回,王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寒漠缓过神,浅浅一笑道: “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还等着你抱我呢。” 王苇心中一酸,紧紧抱住寒漠道: “你万不能骗我。” 寒漠拍拍王苇的背,安慰道: “不会的,放心,莫让老小子知晓,否则他会跟我去。” 微风徐来,一缕春日之光,透过东窗洒落于王苇的脸庞,脸庞之上的两条泪痕,如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流淌出的,是家人的担忧,是家人的爱。 “你手下如此多的将军,交予他们就是,你何必非要自己去?” 面对王苇不死心的劝说,寒漠轻轻推开王苇,双手按住窗沿,长吁出一口气道: “那是我的梦,有些伤痛无法抹去,必须亲手去了断,如此方能让灵魂得以平静,希望你能理解!” 寒漠知道王苇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的话,更不会懂得寒漠所说的、灵魂中早就存在的东西是什么,因为王苇没有梦,然而寒漠自己也无法解释,可他心里明白,杨茉懂,欧阳季玟懂,他的夫人们,大部分都能懂。 第413章 灵魂之殇 大宋国有两处入海之江,一为大名道哈凌江,二为灵绎道与开济道中间的临江。 临江最东南处,过修幕城的“向晚渡”,出灵绎道赤嵩城界域之后,便是茫茫大海,灵绎道大战结束之后,青衣亲驾第一艘战舰入海试航,并非出海探查,他只为测试战舰是否能够承受大海的冲击。 前脚刚上任的军师微生于相,后脚便与青衣一同来到大海之上,望着无边无际的海域,微生于相很是不解,从古至今,的确有人曾出过海,但出去的人从未有能回头的,说明早就葬身于大海之中,搞这战舰有何意义? 战舰的行驶并非风驰电掣,前面有探道船只,须探好能行驶的航道,战舰方能前行,就这么走走停停,一队人马与大宋的陆地渐行渐远。 数日之后,在微生于相唠唠叨叨的不解之中,青衣也开始怀疑这战舰,好像真的无用武之地,放眼望去全是海水,连块陆地都没,谈何人类? 青衣便下命令回航,其一是出来已有数日,战舰毕竟是试航阶段,万一回不去,所有人皆会喂这海中的不明生物,其二么,青衣受微生于相碎碎念的影响,回去再说。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报,海面飘有东西,青衣与微生于相听到汇报,虽面面相觑,但仍认为是海中的生物,那就捞捞看。 等到生物捞上来,青衣与微生于相彻底傻眼,竟然是三个男人,青衣急令返航,全速回港。 捞上来的三个人皆处于昏迷状态,全因三人绑在木板上,这样才一直飘浮着,其中有一人的个头与大宋的人相似,但仍然属于个头较小的那类,而另外两个的个子特别小,与个头小的大宋女子差不多高。 青衣派出随军医师救治三人,微生于相守着三人从未离开,他并非是尽忠职守,而是内疚,他觉得自己的眼界过低,无比的后悔之中,他要盯死这三个怪异的男人。 直至航行数日,战舰回到“向晚渡”码头之时,三个男人才彻底清醒过来,更令微生于相惊讶的是,三个男人中个子较高者,竟然会说大宋的语言,他叫木义中,但他并非是大宋的人,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菊花王国。 另两个人,一个叫源义兆,另一个叫源义精,这二人是亲兄弟,而木义中是他们的表弟,三人是亲戚关系。 微生于相下令军中封口,并将源氏兄弟隔离起来,加派士兵日夜看守,微生于相则是亲自与木义中进行密谈,吃喝拉撒都紧紧跟着。 木义中用着蹩脚的大宋话,手脚并用的讲解,自己的祖上,据说是西边大陆的人,每代人都要求学习祖先的语言,会说,但不会写,传至木义中这一代,话已说得不太流利。 至于源家,本是菊花王国的大家族,在与另一大族平氏的争斗中,为平氏所击败,平氏的四处追杀之下,三人带着几名残部驾船西逃,由于已无食物和水,饿晕之前,三人利用经验,将自己绑于木板之上,即便船被毁掉,如得到救助仍有生还的希望。 木义中连比划带讲,微生于相是连听带猜,以至于微生于相无法问出菊花王国的大概状况,但通过木义中比划出的地形图,这菊花王国应该不怎么大,可能比开济道尚要小些,人口也不是太多。 微生于相将问得的信息,重新斟酌后,写下一封书信,让“七死侍”的闲杀送给寒漠,但闲杀赶至京城,却找不着寒漠,不过还好,他倒是遇上悲叹同。 悲叹同收到书信之后,便一直在等寒漠到来,因为事情过于繁琐,只能将书信给寒漠亲自看,所幸微生于相写得够详细。 寒漠一口气看完汇报,顺手将信收入空间,随口询问道: “那三个人现在何处?” 悲叹同应声回道: “青衣已严控,定然没事,他们甚是小心。” 寒漠沉思片刻后,低声肃然道: “此事莫要声张,你立刻传讯,调叶帧与白遥入水军,于各军之中挑选会水的士兵,组建水军加紧训练,命白询与叶罡组斥候营,练习斥候船,让君搏小心哈凌江的入海口,若有异族登陆,格杀勿论,不要活口。” “我即刻去办。” 悲叹同正欲起身离去间,寒漠伸手止住道: “稍等,还有,令青衣加快些建造战舰的速度,让微生于相带着木义中,与军中将士多说说话,大宋的话说得越流利,提供的信息就会越多,两个姓源的么,就先养着。” 先养着?以后么,一切皆有可能,悲叹同会意道: “少爷,我懂,我会命人亲自送往各处。” “好,你去。” 随着悲叹同的离开,寒漠起身来到东窗边,背起双手,仰望东方,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快意恩仇的豪迈之感,王苇有所察觉,也起身来到寒漠身边,诧异地问道: “少爷,你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呢。” 寒漠目不转睛,轻笑一声道: “呵呵,苇姐,矮子称之为啥?贼又称之为啥?” 王苇连声带着点疑问回道: “矬汉?” “过于美化,矮为倭,贼为寇,应该叫倭寇,明白不?” 寒漠满脸笑意的转头看向王苇,王苇好像不喜欢倭寇这个词,她不悦地嘟囔道: “倭寇?听着就不像好人。” “好人?” 寒漠复看向远方的天空,带着点冷声道: “他们并不能用人去统称,最多算作禽兽一类。” “组水军去征战?” “对,去杀,一定要杀尽这帮畜牲,以绝后患。” 寒漠的声音之中带着愤怒,像是无边的仇恨被点燃,双眼之中竟有些发红,王苇见到寒漠的样子,心中顿生着急之情,揽过寒漠的臂膀柔声问道: “少爷,你这?咋了?” 寒漠被王苇拉回现实,寒漠揉揉眼窝子,讷讷道: “哦,没事,可能是灵魂里带来的仇恨,不灭倭寇,誓不还乡。” “啊?” 王苇被寒漠的话惊得目瞪口呆,那只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而已,哪来的这么大仇恨?况且不灭不回,王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寒漠缓过神,浅浅一笑道: “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还等着你抱我呢。” 王苇心中一酸,紧紧抱住寒漠道: “你万不能骗我。” 寒漠拍拍王苇的背,安慰道: “不会的,放心,莫让老小子知晓,否则他会跟我去。” 微风徐来,一缕春日之光,透过东窗洒落于王苇的脸庞,脸庞之上的两条泪痕,如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流淌出的,是家人的担忧,是家人的爱。 “你手下如此多的将军,交予他们就是,你何必非要自己去?” 面对王苇不死心的劝说,寒漠轻轻推开王苇,双手按住窗沿,长吁出一口气道: “那是我的梦,有些伤痛无法抹去,必须亲手去了断,如此方能让灵魂得以平静,希望你能理解!” 寒漠知道王苇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的话,更不会懂得寒漠所说的、灵魂中早就存在的东西是什么,因为王苇没有梦,然而寒漠自己也无法解释,可他心里明白,杨茉懂,欧阳季玟懂,他的夫人们,大部分都能懂。 第414章 推测之忧 春日虽美,但每个人眼中的景像却会有所不同,有的人、心灵之间酝酿着忧郁与沉重,有人散发的是舒心与开朗。 春风不解人间喜与忧,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春日不懂人间的欢与愁,他仍将温暖的阳光遍洒,春姑娘心中唯有温情,她愿这人间没有忧伤。 家是避风港,当你受伤之后,尽可以回家来疗伤,因为这里有家人,这里有爱,春姑娘的爱有些梦幻,家的爱却无比实际,温馨的家中,能立刻驱散你心头的烦忧。 巫马承之看完“石头记”之后,很受伤,他一头扎入“红茶馆”的怀抱,呼吸着家的芳香气息,倾听着家的轻快暖音,贪婪地享受着家的味道,他终于体会到列替常挂在嘴上的那句,此处是我的家。 心情愉悦,全身便会无比轻松,心神随之荡漾在春风的温馨之中,冲入眼帘的一切,瞬间变得色彩斑斓,五彩缤纷,于绿水青山之间,品尝着尚带着田园芬芳的西榜红茶,快乐在此刻共享。 寒漠并未受到倭寇的影响,反而王苇很担心他,一直倚在他身边伺候着,寒漠一边与巫马承之聊红茶,一边吃着王苇投喂的红茶与茶点。 聊完红茶,自然会回到本次“上巳节”的主题、南戏,巫马承之询问悲叹同道: “悲爷,下午是唱''邂逅记'',你是原京城之人,可曾听过这场戏?” 悲叹同饮下一口茶,慢条斯理的捋须笑道: “呵呵,那是自然,论南戏么,不是我吹,我随口便能来上一段,呃,曾经。” 悲叹同的话引来屋内一片欢腾,六阎罗顿时嘲讽道: “哈哈,悲爷你就是在吹。” “悲爷,估计你尚不知晓''邂逅记''讲的啥,哈哈!” …… 见势不妙,悲叹同赶忙间举掌止住道: “打住打住,若说唱上一段,确实是我吹牛,可这戏文,我的确了如指掌,且听我慢慢道来。” “邂逅记” 某剑派掌门完颜同知之子完颜寿马,从小聪颖过人,完颜同知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如此剑派有传人矣。 然而完颜同知是空欢喜一场,完颜寿马不爱武反而爱习文,习文也罢了,他偏偏独爱南戏,喜欢谱曲填词。 在完颜同知的哀叹声中,完颜寿马一年一年的长大,完颜同知使出过无数手段,威逼利诱,恐吓诈骗,皆改变不了完颜寿马的趣向。 当完颜寿马长至十八岁时,完颜同知收声认命,既然传不了剑派,那传个完颜氏总行,完颜同知准备帮完颜寿马张罗婚事,你就安安稳稳在家,帮我生几个孙子就行,完颜同知将目光放到第三代,若能出个练武奇才,剑派还是交给孙子的好,毕竟徒儿再好,那也不姓完颜。 正当完颜同知在择选儿媳之际,一个名为“东平散乐”的戏班,来剑派所在的城池唱戏,完颜寿马欣然而往,南戏是他的最爱呀,场场必到。 王金榜,是“东平散乐”的旦角,虽身为男子,却生得一副俊俏佳人模样,穿上女装,活脱脱似一位仙女降临人间,完颜寿马的心沉醉其中,简直不知归途。 第二日的戏散场之后,完颜寿马按捺不住驿动的心,来到后台,登门求见。 由于完颜寿马是掌门之子,身份高贵,比之戏班这些出身卑微的江湖流浪儿,实在高得不可触及,班主很热情的将完颜寿马请入后台,与王金榜相见。 班主根本未曾多想,南戏的戏班皆为男儿之身,男子与男子相见,能有何事?相逢一杯酒?哦,王金榜要唱戏,不能喝酒,那就共饮一杯茶,班主让人奉上茶水,不打扰二人的谈心,班主还有点别的小心思,若能得到剑派的照顾,以后行走江湖之时,尚能报出个名头,吓一吓那些个挡道劫财的宵小。 完颜寿马对南戏的钟爱,很出乎王金榜的意料之外,王金榜虽出身卑下,但其心灵却极为纯粹,他的技艺还相当高超,完颜寿马对南戏独特的理解将王金榜深深打动。 当晚,二人沉浸在完颜寿马谱写的那些戏曲之中,一人演男,一人演女,由于王金榜入戏之后,完全是女子模样,完颜寿马陷入爱河,无法自拔,是夜、二人相拥而眠。 随后两日,完颜寿马都未归家,完颜同知正当派弟子去寻人之时,完颜寿马领着王金榜来见完颜同知,并声称王金榜为他的知音人。 什么知不知音,完颜同知不想懂,他见王金榜是一名男子,虽长得斯文清秀,那毕竟是男子,正当完颜同知不太在意,挥挥手准备离开之时,完颜寿马向父亲申请,欲随戏班而去,完颜寿马想去寻梦。 完颜同知瞬间爆炸,抽出长剑欲杀王金榜,岂有此理,竟敢拐骗我儿?完颜寿马死抱着父亲的大腿求饶,王金榜也趁机逃脱,不管完颜寿马如何哭诉,完颜同知不再理会,他将儿子锁于家中,反省,好好反省,想走?至少帮我生几位孙儿才能走。 完颜寿马虽被锁在家里,但并未放弃梦想,何况父亲的这一招,早在完颜寿马的预料之中,他与王金榜约好暗记,让王金榜于路途之中,等着他。 终于在某日,一位与完颜寿马甚为亲近的师弟,趁着送饭之际,拿起木棍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闷棍,如此,完颜寿马成功逃出家中,并一路奔驰,赶上前行的王金榜。 接下来的日子,完颜寿马与王金榜相爱相恋,共同醉心于戏曲之中,即便路途艰辛、跋山涉水,二人皆为爱所感,着迷于幸福之中。 剑派的完颜同知收到儿子逃走的禀报之后,勃然大怒、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之下,出门联系上杀手,谈好价格,灭掉“东平散乐”整个戏班,完颜同知想得挺完美,戏班全死光,你总该会回来娶妻生子了。 戏班对于杀手的突袭,毫无防备,没过多久,整个戏班皆死于刀下,当完颜寿马抱着王金榜的尸身,痛不欲生之时,杀手带话,让他快回家。 完颜寿马顿然明白,原来一切是父亲所指使,数十条人命因自己而亡,况且最爱已死,自己再无颜面独活。 完颜寿马拎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喉咙,随怀抱中的王金榜而去,在有些愕然的杀手面前,骤然出现两只蝴蝶,翩翩起舞间,相互交错着朝天空飞去。 随着悲叹同的戏文讲述结束,屋内的悲伤气氛顿起,王苇已哭成个泪人,虽然这出戏与女子无关,可是爱、确实不能只谈性别,爱是灵魂之间的纠缠。 寒漠对同性之爱,并不反感,就像当初在广岭城,现在住于家中的“百啭双清”、孙临径与孙厌情二人,寒漠说得最多的是注意卫生,不要生病便好,灵魂的释放,才能真正活得开心。 “昨日二场是喜,今日二场是悲,如此说来明日也会是喜,那后日?” 寒漠的自言自语,无人应声,即便是停下抹眼泪的王苇,无人敢说后日或许也是悲剧,并非因为他们知道宋皇写有戏本,而是在于后日,乃是“上巳节”的正日。 第414章 推测之忧 春日虽美,但每个人眼中的景像却会有所不同,有的人、心灵之间酝酿着忧郁与沉重,有人散发的是舒心与开朗。 春风不解人间喜与忧,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春日不懂人间的欢与愁,他仍将温暖的阳光遍洒,春姑娘心中唯有温情,她愿这人间没有忧伤。 家是避风港,当你受伤之后,尽可以回家来疗伤,因为这里有家人,这里有爱,春姑娘的爱有些梦幻,家的爱却无比实际,温馨的家中,能立刻驱散你心头的烦忧。 巫马承之看完“石头记”之后,很受伤,他一头扎入“红茶馆”的怀抱,呼吸着家的芳香气息,倾听着家的轻快暖音,贪婪地享受着家的味道,他终于体会到列替常挂在嘴上的那句,此处是我的家。 心情愉悦,全身便会无比轻松,心神随之荡漾在春风的温馨之中,冲入眼帘的一切,瞬间变得色彩斑斓,五彩缤纷,于绿水青山之间,品尝着尚带着田园芬芳的西榜红茶,快乐在此刻共享。 寒漠并未受到倭寇的影响,反而王苇很担心他,一直倚在他身边伺候着,寒漠一边与巫马承之聊红茶,一边吃着王苇投喂的红茶与茶点。 聊完红茶,自然会回到本次“上巳节”的主题、南戏,巫马承之询问悲叹同道: “悲爷,下午是唱''邂逅记'',你是原京城之人,可曾听过这场戏?” 悲叹同饮下一口茶,慢条斯理的捋须笑道: “呵呵,那是自然,论南戏么,不是我吹,我随口便能来上一段,呃,曾经。” 悲叹同的话引来屋内一片欢腾,六阎罗顿时嘲讽道: “哈哈,悲爷你就是在吹。” “悲爷,估计你尚不知晓''邂逅记''讲的啥,哈哈!” …… 见势不妙,悲叹同赶忙间举掌止住道: “打住打住,若说唱上一段,确实是我吹牛,可这戏文,我的确了如指掌,且听我慢慢道来。” “邂逅记” 某剑派掌门完颜同知之子完颜寿马,从小聪颖过人,完颜同知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如此剑派有传人矣。 然而完颜同知是空欢喜一场,完颜寿马不爱武反而爱习文,习文也罢了,他偏偏独爱南戏,喜欢谱曲填词。 在完颜同知的哀叹声中,完颜寿马一年一年的长大,完颜同知使出过无数手段,威逼利诱,恐吓诈骗,皆改变不了完颜寿马的趣向。 当完颜寿马长至十八岁时,完颜同知收声认命,既然传不了剑派,那传个完颜氏总行,完颜同知准备帮完颜寿马张罗婚事,你就安安稳稳在家,帮我生几个孙子就行,完颜同知将目光放到第三代,若能出个练武奇才,剑派还是交给孙子的好,毕竟徒儿再好,那也不姓完颜。 正当完颜同知在择选儿媳之际,一个名为“东平散乐”的戏班,来剑派所在的城池唱戏,完颜寿马欣然而往,南戏是他的最爱呀,场场必到。 王金榜,是“东平散乐”的旦角,虽身为男子,却生得一副俊俏佳人模样,穿上女装,活脱脱似一位仙女降临人间,完颜寿马的心沉醉其中,简直不知归途。 第二日的戏散场之后,完颜寿马按捺不住驿动的心,来到后台,登门求见。 由于完颜寿马是掌门之子,身份高贵,比之戏班这些出身卑微的江湖流浪儿,实在高得不可触及,班主很热情的将完颜寿马请入后台,与王金榜相见。 班主根本未曾多想,南戏的戏班皆为男儿之身,男子与男子相见,能有何事?相逢一杯酒?哦,王金榜要唱戏,不能喝酒,那就共饮一杯茶,班主让人奉上茶水,不打扰二人的谈心,班主还有点别的小心思,若能得到剑派的照顾,以后行走江湖之时,尚能报出个名头,吓一吓那些个挡道劫财的宵小。 完颜寿马对南戏的钟爱,很出乎王金榜的意料之外,王金榜虽出身卑下,但其心灵却极为纯粹,他的技艺还相当高超,完颜寿马对南戏独特的理解将王金榜深深打动。 当晚,二人沉浸在完颜寿马谱写的那些戏曲之中,一人演男,一人演女,由于王金榜入戏之后,完全是女子模样,完颜寿马陷入爱河,无法自拔,是夜、二人相拥而眠。 随后两日,完颜寿马都未归家,完颜同知正当派弟子去寻人之时,完颜寿马领着王金榜来见完颜同知,并声称王金榜为他的知音人。 什么知不知音,完颜同知不想懂,他见王金榜是一名男子,虽长得斯文清秀,那毕竟是男子,正当完颜同知不太在意,挥挥手准备离开之时,完颜寿马向父亲申请,欲随戏班而去,完颜寿马想去寻梦。 完颜同知瞬间爆炸,抽出长剑欲杀王金榜,岂有此理,竟敢拐骗我儿?完颜寿马死抱着父亲的大腿求饶,王金榜也趁机逃脱,不管完颜寿马如何哭诉,完颜同知不再理会,他将儿子锁于家中,反省,好好反省,想走?至少帮我生几位孙儿才能走。 完颜寿马虽被锁在家里,但并未放弃梦想,何况父亲的这一招,早在完颜寿马的预料之中,他与王金榜约好暗记,让王金榜于路途之中,等着他。 终于在某日,一位与完颜寿马甚为亲近的师弟,趁着送饭之际,拿起木棍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闷棍,如此,完颜寿马成功逃出家中,并一路奔驰,赶上前行的王金榜。 接下来的日子,完颜寿马与王金榜相爱相恋,共同醉心于戏曲之中,即便路途艰辛、跋山涉水,二人皆为爱所感,着迷于幸福之中。 剑派的完颜同知收到儿子逃走的禀报之后,勃然大怒、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之下,出门联系上杀手,谈好价格,灭掉“东平散乐”整个戏班,完颜同知想得挺完美,戏班全死光,你总该会回来娶妻生子了。 戏班对于杀手的突袭,毫无防备,没过多久,整个戏班皆死于刀下,当完颜寿马抱着王金榜的尸身,痛不欲生之时,杀手带话,让他快回家。 完颜寿马顿然明白,原来一切是父亲所指使,数十条人命因自己而亡,况且最爱已死,自己再无颜面独活。 完颜寿马拎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喉咙,随怀抱中的王金榜而去,在有些愕然的杀手面前,骤然出现两只蝴蝶,翩翩起舞间,相互交错着朝天空飞去。 随着悲叹同的戏文讲述结束,屋内的悲伤气氛顿起,王苇已哭成个泪人,虽然这出戏与女子无关,可是爱、确实不能只谈性别,爱是灵魂之间的纠缠。 寒漠对同性之爱,并不反感,就像当初在广岭城,现在住于家中的“百啭双清”、孙临径与孙厌情二人,寒漠说得最多的是注意卫生,不要生病便好,灵魂的释放,才能真正活得开心。 “昨日二场是喜,今日二场是悲,如此说来明日也会是喜,那后日?” 寒漠的自言自语,无人应声,即便是停下抹眼泪的王苇,无人敢说后日或许也是悲剧,并非因为他们知道宋皇写有戏本,而是在于后日,乃是“上巳节”的正日。 第415章 漫道重迈 浩渺之光,轻笼京城。 春日的午后,甚暖。 天空呈现出一片浅蓝之色,无垠的高空之上,太阳将其霸占,顶着一张艳红的巨大轮盘,审视着身躯之下,这一块大地的每个角落,太阳的脸庞过于热情,以至于人间的凡人们,皆不敢抬眼与其对视,只能静静享受这日光的赏赐。 日光无比充沛,却又并非灼热,更不炙人,太阳只是忧心这人间之人的心,怕他们经历过一场冬寒之后,尚未能恢复,于是他在拼着命的想暖化人心。 绿植们皆能够体会春日之用心良苦,春风绕枝,暖阳之下,十数日前尚是光秃、且只有少许含苞的某些枝干,短短的数日之内,便被绿意葱葱的树叶所缀满,左摇右晃间,抒发着它们对春姑娘的谢意,徜徉于春日的热情之中。 暖热之光,轻柔之风,让天真无邪的孩童们,于嬉闹间尽情开怀言笑,陶醉于春日的眷恋之中,少年时光的烂漫,青春时节的韶华,跃然于人间的大街小巷,处处散发着的,是生命孕育的气息。 时光在希望中流淌,岁月不曾对任何人有过剥夺,能侵蚀记忆的,唯有人心,岁月并不无情,无情的、仍然只是人心。 日光倾泄,温暖遍地,人间的所有生灵皆在朦胧之中复苏,过去的岁月慢慢模糊于心间,曾经的容颜也在渐渐改变模样,唯一不变的,便是这觉醒的生机,在最为蓬勃的生命时段,以矫健的姿态,无所畏惧的前行。 “晴空云上亭” 寒漠在红茶馆与悲叹同、王苇等人用过午餐之后,来到这里,红茶馆在京城的最西边,临近古丘道,酒楼则是在最东边,位于大名道隔壁,两处地方相距甚远,悲叹同与元季的交流几乎都是靠飞鸟传书,极快。 寒漠与六阎罗来得也快,七人皆是靠身法穿行,可当他们刚入酒楼,元季等人尚来不及打招呼,重楼带着名辰、录云赶至,气喘吁吁间,重楼三人捂着胸口,伸手示意,稍等,我们先喘上一会儿。 寒漠有些诧异,因为与重楼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位陌生人,二十多岁,外貌英武不凡,眼神之中带着些迷惘,他倒是没喘,不过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直搓捏着衣袍。 六阎罗见到陌生人,并未顾忌重楼与名辰、录云的感受,立刻闪身摆出个“六道轮回阵”,将寒漠护在中间,六双眼睛不时在重楼四人身上肆掠。 寒漠瞟过一眼四人,给元季递过去一个眼神,带路,找个安静的房间,元季与大阎罗交换个眼神,意思后面的人交给你们,随即元季引领着寒漠等人往备好的房间而去。 “少爷,他就是年爱万卷。” 房间门口,年爱万卷在等候,他经元季的推荐,获悲叹同的考核过关之后,现在是“良辰年”二月中的一员,称号二九,年爱万炬是二九一。 年爱万卷在元季向寒漠介绍过后,立刻跪拜道: “卑职年爱万卷,拜见少爷。” “免礼,快请起。” 寒漠伸出双手,将年爱万卷托起,并轻拍他的臂膀道: “怀仁城南门之战,甚是壮烈,双方皆是英豪,然勇气当永存,仇恨却不应留,望日后再创辉煌!” “谨听少爷教诲,万卷终身不忘。” 年爱万卷正欲再跪拜之际,寒漠将他拉住,笑呵呵道: “呵呵,你倒是出口成章,不必如此拘束,在家中需要放松,若你总是这样,以后我尚不敢再来,元季你介绍他去与六阎罗熟悉一下。” 这时跟在寒漠等人身后的重楼终于缓过气来,赶忙间叫喊道: “龙哥龙哥,这位是踰党,踰帅的二公子。” “踰党?” 寒漠知道他父子二人跟在皇帝老爹身边,怎会跑来找自己?寒漠示意六阎罗让开道,进屋聊。 “卑职踰党,拜见少主,此乃陛下让卑职带给少主的信。” 寒漠坐在椅子上,踰党恭敬的跪拜于前,双手托着一封信笺,寒漠静静的看过他几眼,并未让踰党起身,而是抓过信笺,打开。 {我儿:此子甚有谋略,武艺也可,是位人才。} 短短的寥寥数字,意思很明显,这是老爹要给踰空父子,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寒漠顺手将信丢入空间内,淡淡道: “免礼,请起。” “谢少主!” 踰党起身后,低眉垂眼立于寒漠身前,像在等候审判似的,仿佛刚才宋皇的信是让寒漠杀他,寒漠看出踰党的心思,浅笑一声道: “踰党,为何你与踰帅长得不甚相像?我竟未认出来。” “回少主,我随我娘,故然如此。” “难怪,你等我片刻。” 寒漠点点头,踰侪是见过的,和踰空甚像,寒漠转脸看向元季道: “我要写封信。” “我去拿。” 年爱万卷不等元季答话,立刻转身去拿笔墨纸砚,没几个呼吸,年爱万卷将东西备齐,连信封都摆好在桌上。 寒漠坐下来,重楼上前磨墨,六阎罗反身一围,将其余人的目光全挡住,一个都不给看。 寒漠写完信,吹干,随手装入信封内,起身来到踰党身前,淡淡的问道: “踰党,我有封信,需要在明日清晨时分,送至开济军大帅、水随天手中,不知你能否帮我这个忙?” 踰党叩首道: “踰党立誓,必将信笺于明日清晨时分送至水大帅手中。” “好,给你信。” “少主,卑职这就前往,容卑职告退。” “去。” 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寒漠看着踰党远去的背影,无比欣赏的连连点头,皇帝老爹真有眼光,这时重楼不合时宜的嘀咕不解道: “龙哥,一夜加一下午,他能抵达水大帅处?” “呵呵,你要问他呀,我又没逼他前去。” 寒漠轻笑一声,重新坐下,接着反问道: “楼哥,你们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哪里知道,是半路正好看到六阎罗的背影,一路疯狂追赶,我连喊你的空都没呢,累死我了。” 重楼一阵感叹结束,名辰、录云连声道: “踰党好像没事。” “确实,他比我俩都强得多。” “如此说来,他明晨赶至老水处,定然无妨。” 寒漠解答完重楼的疑惑,转向元季问道: “元季,酒可有酿好?” 元季哭丧个脸回道: “少爷,酿是已酿好,可苦于没个响亮的名字,之前的名字又不能再用,我与''四大幽魂''正为此事头疼呢。” 寒漠瞪过元季一眼,笑骂道: “呵呵,你是专门在等着我,小心思,为何不直说?” 元季顿时腆着个脸,躬身至寒漠身边,讨好道: “嘿嘿,卑职不好意思开口嘛,我知道少爷会心疼我,少爷,快写,正好笔墨是现成的,嘿嘿!” “呵呵,行,还是两种么?” “是,酒还是老样子。” 元季回完话,寒漠开始提笔,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唯剩下重楼又在磨墨的声音,众人都盯着寒漠面前的纸,不敢打扰寒漠的思绪。 “我来想想,如今大宋安宁,得轻松一些。” 寒漠自言自语一番,沉思片刻之后,刷刷在纸上写下数行字。 “愁意飘” 东城暗香销魂,任君欢娱一笑。 “清影潇” 绮户朱阁无眠,恰似天上人间。 第415章 漫道重迈 浩渺之光,轻笼京城。 春日的午后,甚暖。 天空呈现出一片浅蓝之色,无垠的高空之上,太阳将其霸占,顶着一张艳红的巨大轮盘,审视着身躯之下,这一块大地的每个角落,太阳的脸庞过于热情,以至于人间的凡人们,皆不敢抬眼与其对视,只能静静享受这日光的赏赐。 日光无比充沛,却又并非灼热,更不炙人,太阳只是忧心这人间之人的心,怕他们经历过一场冬寒之后,尚未能恢复,于是他在拼着命的想暖化人心。 绿植们皆能够体会春日之用心良苦,春风绕枝,暖阳之下,十数日前尚是光秃、且只有少许含苞的某些枝干,短短的数日之内,便被绿意葱葱的树叶所缀满,左摇右晃间,抒发着它们对春姑娘的谢意,徜徉于春日的热情之中。 暖热之光,轻柔之风,让天真无邪的孩童们,于嬉闹间尽情开怀言笑,陶醉于春日的眷恋之中,少年时光的烂漫,青春时节的韶华,跃然于人间的大街小巷,处处散发着的,是生命孕育的气息。 时光在希望中流淌,岁月不曾对任何人有过剥夺,能侵蚀记忆的,唯有人心,岁月并不无情,无情的、仍然只是人心。 日光倾泄,温暖遍地,人间的所有生灵皆在朦胧之中复苏,过去的岁月慢慢模糊于心间,曾经的容颜也在渐渐改变模样,唯一不变的,便是这觉醒的生机,在最为蓬勃的生命时段,以矫健的姿态,无所畏惧的前行。 “晴空云上亭” 寒漠在红茶馆与悲叹同、王苇等人用过午餐之后,来到这里,红茶馆在京城的最西边,临近古丘道,酒楼则是在最东边,位于大名道隔壁,两处地方相距甚远,悲叹同与元季的交流几乎都是靠飞鸟传书,极快。 寒漠与六阎罗来得也快,七人皆是靠身法穿行,可当他们刚入酒楼,元季等人尚来不及打招呼,重楼带着名辰、录云赶至,气喘吁吁间,重楼三人捂着胸口,伸手示意,稍等,我们先喘上一会儿。 寒漠有些诧异,因为与重楼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位陌生人,二十多岁,外貌英武不凡,眼神之中带着些迷惘,他倒是没喘,不过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直搓捏着衣袍。 六阎罗见到陌生人,并未顾忌重楼与名辰、录云的感受,立刻闪身摆出个“六道轮回阵”,将寒漠护在中间,六双眼睛不时在重楼四人身上肆掠。 寒漠瞟过一眼四人,给元季递过去一个眼神,带路,找个安静的房间,元季与大阎罗交换个眼神,意思后面的人交给你们,随即元季引领着寒漠等人往备好的房间而去。 “少爷,他就是年爱万卷。” 房间门口,年爱万卷在等候,他经元季的推荐,获悲叹同的考核过关之后,现在是“良辰年”二月中的一员,称号二九,年爱万炬是二九一。 年爱万卷在元季向寒漠介绍过后,立刻跪拜道: “卑职年爱万卷,拜见少爷。” “免礼,快请起。” 寒漠伸出双手,将年爱万卷托起,并轻拍他的臂膀道: “怀仁城南门之战,甚是壮烈,双方皆是英豪,然勇气当永存,仇恨却不应留,望日后再创辉煌!” “谨听少爷教诲,万卷终身不忘。” 年爱万卷正欲再跪拜之际,寒漠将他拉住,笑呵呵道: “呵呵,你倒是出口成章,不必如此拘束,在家中需要放松,若你总是这样,以后我尚不敢再来,元季你介绍他去与六阎罗熟悉一下。” 这时跟在寒漠等人身后的重楼终于缓过气来,赶忙间叫喊道: “龙哥龙哥,这位是踰党,踰帅的二公子。” “踰党?” 寒漠知道他父子二人跟在皇帝老爹身边,怎会跑来找自己?寒漠示意六阎罗让开道,进屋聊。 “卑职踰党,拜见少主,此乃陛下让卑职带给少主的信。” 寒漠坐在椅子上,踰党恭敬的跪拜于前,双手托着一封信笺,寒漠静静的看过他几眼,并未让踰党起身,而是抓过信笺,打开。 {我儿:此子甚有谋略,武艺也可,是位人才。} 短短的寥寥数字,意思很明显,这是老爹要给踰空父子,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寒漠顺手将信丢入空间内,淡淡道: “免礼,请起。” “谢少主!” 踰党起身后,低眉垂眼立于寒漠身前,像在等候审判似的,仿佛刚才宋皇的信是让寒漠杀他,寒漠看出踰党的心思,浅笑一声道: “踰党,为何你与踰帅长得不甚相像?我竟未认出来。” “回少主,我随我娘,故然如此。” “难怪,你等我片刻。” 寒漠点点头,踰侪是见过的,和踰空甚像,寒漠转脸看向元季道: “我要写封信。” “我去拿。” 年爱万卷不等元季答话,立刻转身去拿笔墨纸砚,没几个呼吸,年爱万卷将东西备齐,连信封都摆好在桌上。 寒漠坐下来,重楼上前磨墨,六阎罗反身一围,将其余人的目光全挡住,一个都不给看。 寒漠写完信,吹干,随手装入信封内,起身来到踰党身前,淡淡的问道: “踰党,我有封信,需要在明日清晨时分,送至开济军大帅、水随天手中,不知你能否帮我这个忙?” 踰党叩首道: “踰党立誓,必将信笺于明日清晨时分送至水大帅手中。” “好,给你信。” “少主,卑职这就前往,容卑职告退。” “去。” 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寒漠看着踰党远去的背影,无比欣赏的连连点头,皇帝老爹真有眼光,这时重楼不合时宜的嘀咕不解道: “龙哥,一夜加一下午,他能抵达水大帅处?” “呵呵,你要问他呀,我又没逼他前去。” 寒漠轻笑一声,重新坐下,接着反问道: “楼哥,你们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我们哪里知道,是半路正好看到六阎罗的背影,一路疯狂追赶,我连喊你的空都没呢,累死我了。” 重楼一阵感叹结束,名辰、录云连声道: “踰党好像没事。” “确实,他比我俩都强得多。” “如此说来,他明晨赶至老水处,定然无妨。” 寒漠解答完重楼的疑惑,转向元季问道: “元季,酒可有酿好?” 元季哭丧个脸回道: “少爷,酿是已酿好,可苦于没个响亮的名字,之前的名字又不能再用,我与''四大幽魂''正为此事头疼呢。” 寒漠瞪过元季一眼,笑骂道: “呵呵,你是专门在等着我,小心思,为何不直说?” 元季顿时腆着个脸,躬身至寒漠身边,讨好道: “嘿嘿,卑职不好意思开口嘛,我知道少爷会心疼我,少爷,快写,正好笔墨是现成的,嘿嘿!” “呵呵,行,还是两种么?” “是,酒还是老样子。” 元季回完话,寒漠开始提笔,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唯剩下重楼又在磨墨的声音,众人都盯着寒漠面前的纸,不敢打扰寒漠的思绪。 “我来想想,如今大宋安宁,得轻松一些。” 寒漠自言自语一番,沉思片刻之后,刷刷在纸上写下数行字。 “愁意飘” 东城暗香销魂,任君欢娱一笑。 “清影潇” 绮户朱阁无眠,恰似天上人间。 第416章 万木逢春 沐浴在正暖的阳光之下,甜蜜在春风里洋溢,端起落于手边的琼酿,心情在此刻、将美丽于随意间放飞,诗情画意的时光,盈盈笑语的温馨,生活漫步于幸福的春日之中。 思绪散落于东风,记忆中的碎片缓缓拼凑,心境与这春日相融,渐渐地,仿佛整个人间,唯剩下自己心脏的跳动之声,时空中飘荡着曾经的历史,天空中传唱着千年的江湖。 拂过额边碎发的春风,格外温柔,娇嫩的花朵绿叶,变得有些害羞,春日正暖,幸好有微风轻抚,绿植们用摇曳的姿态表达着它们快乐的心情。 人却与绿植不同,人心中的温暖,并非仅来自于美景,人需要的是爱,不可缺的是情,风景再美,在乎看风景时的心情,心情的好坏,则在于陪你看风景的那些个人,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朋友。 一杯“愁意飘”入腹,五脏六腑顿时通透,心中的愁意随之飘散,然而有好酒之时,寒漠自然会想到朋友,特别是那个心中有愁的朋友。 宋眼的忧愁,曾因宋皇的召见而忘却不少,然而待回到住处,从侍从口中打听到,下午将唱的戏文是“邂逅记”之时,顿时烦恼重起,闷闷不乐之际,大阎罗被寒漠派来请宋眼,前往“晴空云上亭”一聚。 四阎罗请的是宋楼,三阎罗请的是宋光,二阎罗请宋风之时,踰空恰在一旁,听说寒漠请喝酒,踰空眼睛顿时一亮,正欲找寒漠呢。 四位王爷的住所都很临近,既然全都要去,自然同往,他们在四位阎罗的引路之下,来到酒楼,踰帅首先叩首道: “罪将踰空,拜见少主!” “咦?!踰帅?!” 寒漠不由自主的起身来到踰空身前,按住踰空的手,好奇问道: “你怎会与他们同行?” “回少主,罪将…” 寒漠听不得这个罪字,立刻将踰空打断道: “哎呀踰帅,过去之事已枉然,切莫无端生追忆,望君将年华托付于,可待!” “可,少主,我?” “莫再多啰嗦,此间唯有朋友,还有新酿的美酒,请君品尝鉴赏一番,呵呵,请!” 寒漠拉起踰空入座,同时对愣怔在一旁的四大王爷道: “二爷、三爷、四叔、楼爷,莫要愣站着呀,快入座,自己家中,万不能客气。” 四大王爷被寒漠喊得一个激灵,四人自寻座位,宋楼叫嚣道: “我客气个屁,只是听你龙老爷突然文邹邹的,我很不习惯,还以为见着假人了呢。” 宋风附合着宋楼,捋起袖子道: “哎呦,漠儿你看看,你们都看看,全是鸡皮疙瘩。” 宋光歪着脑袋不满道: “哼,漠儿的文采斐然,一直甚高,你们皆井底之蛙而已。” 宋眼摇头晃脑,手指不停点着宋光讥笑道: “啧啧啧,老四,我曾以为你是得道高人,原来是个马屁精,小心拍到马蹄子上,不要脸。” 宋光反击道: “家中要脸做甚?送给你,二哥成二皮脸,恰如其名。” 宋眼没再理睬宋光,他的目光被酒坛上新贴的酒名所吸引,宋眼抱起酒坛,边审视边叹问道: “咦,等等,这酒坛之上竟有酒名,然这名,确实闻所未闻,龙老爷,莫非是新取的酒名?” 寒漠微微一笑道: “的确,而且是我专门为你而取,''愁意飘'',愿二爷心中之愁,随此美酒而飘散去天际,有些事总想着反正无用,不如不要想,可好?” 宋眼听完猛得一愣怔,鼻子顿时有些微酸,宋眼急忙低下头,抓过酒坛倒出一杯酒,随后端起倒入腹中,酒杯未放,左手借着抹嘴之际,偷偷将眼角的泪印抹去,仰首几个深呼吸之后,对着寒漠诚恳道: “漠儿,啥都不说,一切尽在酒中。” 寒漠甩甩手回道: “一家人,你若说出来反而见外,那才叫怪异。” 宋楼从宋眼面前抢过酒坛,径自往自己杯中倒着酒,感叹道: “龙老爷,我心服口服,我要敬你一杯。” 宋风与宋光顿时不乐意,同时将酒杯递至宋楼手边,狂叫道: “老七你过份,你这是抢酒喝,我也要,给我满上。” “还有我的,必须同饮,你独自喝会烂鸡鸡。” “哇,四哥你够狠,刚才二哥是独饮的。” “二哥那不算,你喝才算。” “哼,你俩合伙欺负人啊。” 王爷们的玩闹,寒漠习以为常,他喜欢这种家中不拘小节的氛围,大家都像朋友一样的相处,这才能其乐融融,然而踰空却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场景,大脑中的认知完全被颠覆,坐在那里目瞪口呆,眼前飘过无数的疑问,莫非我在梦中? “踰帅,踰帅?” “哦!呵呵,我这,呵呵!” 踰空被寒漠推醒,只能尴尬的打起哈哈,实在无法说明此刻的心情,寒漠拎过一坛酒,给踰空满上道: “踰帅不必介意,我家习惯玩闹,不知踰帅日后有何安排?” 踰党有宋皇的介绍信,难道踰空也有?但坐下已有多时,看来是没有的,踰空实话实说道: “陛下让我来找你。” 寒漠点点头,看来皇帝老爹认为自己和踰空相识,不需要再多介绍,寒漠端起酒杯与踰空的杯子相互一碰,一饮而尽后询问道: “踰帅对水战可有研究?” 踰空若有所忆道: “我本学水战出身,然而这些年来无用武之地,重心置于陆军的治理,水战不同于陆战,舟船的行驶比不上马步军的调动迅捷,因此需谨慎无比,我的性格也被水战所影响。” “踰党已前往开济军,任副帅。” 寒漠的话音刚落,踰空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寒漠急忙扶住道: “哎,你这又是做甚?!” 屋内顿时变得安静,四大王爷像被施过定身法,直眼愣望,寒漠相扶,踰空却死跪不起,泣不成声道: “少主,大恩不言谢,踰空誓死相报!” 寒漠索性不再扶踰空,坐回椅子上郑重道: “你莫再如此,你快起来,我尚有事与你商量,且是头等大事。” 踰空仍跪着,诧异问道: “大事?” 寒漠无奈叹道: “有异族现身。” “异族?” 踰空与四大王爷异口同声的一道惊诧之音响起,踰空终于不再执着,迅速起身坐好,与四大王爷一起,眼巴巴望向寒漠,寒漠无奈道: “此乃绝密,本不想与你们说,希望你们能自封自口,若传出去,大宋百姓难免心慌。” 五人同时郑重点点头,寒漠看向踰空,肃声道: “踰空听令!” 踰空立刻站直叩首道: “末将在!” 寒漠朗声道: “命你为水军副帅,大帅青衣,军师微生于相,大将伏窍,叶帧,白遥,让水军尽快成型,战能胜之,胜能杀之,赐名''骁霸军'',我要的是霸道之军。” “喏!末将领命。” “你即刻上任,我叔爹在北城家中,我让人带你去,顺道告个别。” “明白,末将即刻动身,末将告退。” 踰空转身向四大王爷拱拱手道: “四位王爷,告辞!” 四大王爷拱手齐声道: “踰帅一路顺风!” 寒漠望着踰空远去的背影,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忧心的水军大帅出现,让寒漠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青衣虽强,但毕竟是江湖路数,有踰空相助,平倭寇不再是梦,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中早就注定。 第416章 万木逢春 沐浴在正暖的阳光之下,甜蜜在春风里洋溢,端起落于手边的琼酿,心情在此刻、将美丽于随意间放飞,诗情画意的时光,盈盈笑语的温馨,生活漫步于幸福的春日之中。 思绪散落于东风,记忆中的碎片缓缓拼凑,心境与这春日相融,渐渐地,仿佛整个人间,唯剩下自己心脏的跳动之声,时空中飘荡着曾经的历史,天空中传唱着千年的江湖。 拂过额边碎发的春风,格外温柔,娇嫩的花朵绿叶,变得有些害羞,春日正暖,幸好有微风轻抚,绿植们用摇曳的姿态表达着它们快乐的心情。 人却与绿植不同,人心中的温暖,并非仅来自于美景,人需要的是爱,不可缺的是情,风景再美,在乎看风景时的心情,心情的好坏,则在于陪你看风景的那些个人,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朋友。 一杯“愁意飘”入腹,五脏六腑顿时通透,心中的愁意随之飘散,然而有好酒之时,寒漠自然会想到朋友,特别是那个心中有愁的朋友。 宋眼的忧愁,曾因宋皇的召见而忘却不少,然而待回到住处,从侍从口中打听到,下午将唱的戏文是“邂逅记”之时,顿时烦恼重起,闷闷不乐之际,大阎罗被寒漠派来请宋眼,前往“晴空云上亭”一聚。 四阎罗请的是宋楼,三阎罗请的是宋光,二阎罗请宋风之时,踰空恰在一旁,听说寒漠请喝酒,踰空眼睛顿时一亮,正欲找寒漠呢。 四位王爷的住所都很临近,既然全都要去,自然同往,他们在四位阎罗的引路之下,来到酒楼,踰帅首先叩首道: “罪将踰空,拜见少主!” “咦?!踰帅?!” 寒漠不由自主的起身来到踰空身前,按住踰空的手,好奇问道: “你怎会与他们同行?” “回少主,罪将…” 寒漠听不得这个罪字,立刻将踰空打断道: “哎呀踰帅,过去之事已枉然,切莫无端生追忆,望君将年华托付于,可待!” “可,少主,我?” “莫再多啰嗦,此间唯有朋友,还有新酿的美酒,请君品尝鉴赏一番,呵呵,请!” 寒漠拉起踰空入座,同时对愣怔在一旁的四大王爷道: “二爷、三爷、四叔、楼爷,莫要愣站着呀,快入座,自己家中,万不能客气。” 四大王爷被寒漠喊得一个激灵,四人自寻座位,宋楼叫嚣道: “我客气个屁,只是听你龙老爷突然文邹邹的,我很不习惯,还以为见着假人了呢。” 宋风附合着宋楼,捋起袖子道: “哎呦,漠儿你看看,你们都看看,全是鸡皮疙瘩。” 宋光歪着脑袋不满道: “哼,漠儿的文采斐然,一直甚高,你们皆井底之蛙而已。” 宋眼摇头晃脑,手指不停点着宋光讥笑道: “啧啧啧,老四,我曾以为你是得道高人,原来是个马屁精,小心拍到马蹄子上,不要脸。” 宋光反击道: “家中要脸做甚?送给你,二哥成二皮脸,恰如其名。” 宋眼没再理睬宋光,他的目光被酒坛上新贴的酒名所吸引,宋眼抱起酒坛,边审视边叹问道: “咦,等等,这酒坛之上竟有酒名,然这名,确实闻所未闻,龙老爷,莫非是新取的酒名?” 寒漠微微一笑道: “的确,而且是我专门为你而取,''愁意飘'',愿二爷心中之愁,随此美酒而飘散去天际,有些事总想着反正无用,不如不要想,可好?” 宋眼听完猛得一愣怔,鼻子顿时有些微酸,宋眼急忙低下头,抓过酒坛倒出一杯酒,随后端起倒入腹中,酒杯未放,左手借着抹嘴之际,偷偷将眼角的泪印抹去,仰首几个深呼吸之后,对着寒漠诚恳道: “漠儿,啥都不说,一切尽在酒中。” 寒漠甩甩手回道: “一家人,你若说出来反而见外,那才叫怪异。” 宋楼从宋眼面前抢过酒坛,径自往自己杯中倒着酒,感叹道: “龙老爷,我心服口服,我要敬你一杯。” 宋风与宋光顿时不乐意,同时将酒杯递至宋楼手边,狂叫道: “老七你过份,你这是抢酒喝,我也要,给我满上。” “还有我的,必须同饮,你独自喝会烂鸡鸡。” “哇,四哥你够狠,刚才二哥是独饮的。” “二哥那不算,你喝才算。” “哼,你俩合伙欺负人啊。” 王爷们的玩闹,寒漠习以为常,他喜欢这种家中不拘小节的氛围,大家都像朋友一样的相处,这才能其乐融融,然而踰空却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场景,大脑中的认知完全被颠覆,坐在那里目瞪口呆,眼前飘过无数的疑问,莫非我在梦中? “踰帅,踰帅?” “哦!呵呵,我这,呵呵!” 踰空被寒漠推醒,只能尴尬的打起哈哈,实在无法说明此刻的心情,寒漠拎过一坛酒,给踰空满上道: “踰帅不必介意,我家习惯玩闹,不知踰帅日后有何安排?” 踰党有宋皇的介绍信,难道踰空也有?但坐下已有多时,看来是没有的,踰空实话实说道: “陛下让我来找你。” 寒漠点点头,看来皇帝老爹认为自己和踰空相识,不需要再多介绍,寒漠端起酒杯与踰空的杯子相互一碰,一饮而尽后询问道: “踰帅对水战可有研究?” 踰空若有所忆道: “我本学水战出身,然而这些年来无用武之地,重心置于陆军的治理,水战不同于陆战,舟船的行驶比不上马步军的调动迅捷,因此需谨慎无比,我的性格也被水战所影响。” “踰党已前往开济军,任副帅。” 寒漠的话音刚落,踰空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寒漠急忙扶住道: “哎,你这又是做甚?!” 屋内顿时变得安静,四大王爷像被施过定身法,直眼愣望,寒漠相扶,踰空却死跪不起,泣不成声道: “少主,大恩不言谢,踰空誓死相报!” 寒漠索性不再扶踰空,坐回椅子上郑重道: “你莫再如此,你快起来,我尚有事与你商量,且是头等大事。” 踰空仍跪着,诧异问道: “大事?” 寒漠无奈叹道: “有异族现身。” “异族?” 踰空与四大王爷异口同声的一道惊诧之音响起,踰空终于不再执着,迅速起身坐好,与四大王爷一起,眼巴巴望向寒漠,寒漠无奈道: “此乃绝密,本不想与你们说,希望你们能自封自口,若传出去,大宋百姓难免心慌。” 五人同时郑重点点头,寒漠看向踰空,肃声道: “踰空听令!” 踰空立刻站直叩首道: “末将在!” 寒漠朗声道: “命你为水军副帅,大帅青衣,军师微生于相,大将伏窍,叶帧,白遥,让水军尽快成型,战能胜之,胜能杀之,赐名''骁霸军'',我要的是霸道之军。” “喏!末将领命。” “你即刻上任,我叔爹在北城家中,我让人带你去,顺道告个别。” “明白,末将即刻动身,末将告退。” 踰空转身向四大王爷拱拱手道: “四位王爷,告辞!” 四大王爷拱手齐声道: “踰帅一路顺风!” 寒漠望着踰空远去的背影,长长吁出一口气,一直忧心的水军大帅出现,让寒漠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青衣虽强,但毕竟是江湖路数,有踰空相助,平倭寇不再是梦,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中早就注定。 第417章 醉心于情 “花雪廊” 寒漠家中的后院并不是太大,但一池绿水还是有的。 枝间绿叶重重,海棠红粉丛丛。 池的东边,花儿争芳斗艳,迎春花的枝条从根到稍,从粗至细,像一条条弧线向池面垂下,先开花后长叶的青枝黄花,像在观赏着池中、浅翔的鱼儿。 风华绝代的玫瑰,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花团锦簇间,每一瓣花朵的纹理都细致美丽,每一株玫瑰都开得精神饱满,花香沁人心扉。 几棵盛放的海棠融入芳华,高高耸起间犹如高傲的红粉艳人,雪白之中又显得甚是高贵不凡,海棠花下的月季花,绚丽多姿,繁花似锦惹得春色满园。 池的西边,杨柳青青,柳枝随着春风摇曳,偶尔带起池面、涟漪阵阵,如茵的绿草躲在垂柳身下,不时从飘动的柳枝间,探脑张望,似在向往着皎盈的日光,又像在寻找池中悠哉的鱼儿。 垂柳间有一小亭,错落有致且又典雅玲珑的翘檐飞角,有些许吟唱嬉闹的鸟儿,似在歌颂这惬意的春色美景,又像在赞美这别有韵味的春日后花园。 闲庭信步于如此明媚的花园之中,甚是令人心旷神怡,春和景明之下,朋友相见更会春风得意,然而踰空的心情并不舒畅,原因是他要与自己的崇拜之人告别。 小亭内踰空与龙空受相对而坐,二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没有茶,没有酒,二人却仍然聊得很是投入,龙空受皱眉问道: “你去水军任帅,正好能一展所学之才华,然而必是有大事发生,我不强你所难,我不问你原由,只是希望你们都要保重。” 踰空拱拱手,沉声道: “谢将军理解,日后少主自然会对将军言明,请勿过于担忧,我必须来与将军告别,只是有一事,我不吐不快。” “踰帅请畅所欲言。” “我跟在陛下身边月余,只是担任守卫,对陛下的神色看得分明,如今我方才知晓,陛下过得,并非如我想像中那般欢愉。” “你能理解便好。” “将军,宫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陛下在此压力之下,活得似乎并不痛快,然而你让我说,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日之祭祀,将军与大嫂尚需谨慎才是。” “谢踰帅关心,只是这皇家之事,我等臣子不能干预,更不能打探,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担心漠儿。” “你的''穿金甲''?” “我已交予满边,不再过问武馆之事,虽然来得及,可我无法开口呀。” “将军,其等皆是跟随你、历经无数次生死的兄弟,就当是让他们帮个忙,将军切莫迟疑,何况只是防备而已。” “行,我即刻给他们传讯,多谢!” “将军,你是我踰空此生最为敬服之人,少主更是再造大恩,若谈谢字,将军只会令我无地自容,我先告辞,待事情了结,踰空再来探望,届时与将军一醉方休。” “好兄弟,一路珍重,我送你。” “将军,事不宜迟,我自走便可,保重!” 龙空受让侍女送踰空出门,自己则是去书房写信,然而二人的神色落入一人眼中,她更是听见水军二字,她便是龙樱,被娘收为义女,改姓龙的长樱。 龙樱躲过义父龙空受的眼神,待龙空受离去之后,她迅速回到闺房之中,关好房门。 未过多久,“花雪廊”的上空飞出数只飞鸟,一只朝南,几只朝北,原本后花园内嬉戏的鸟儿们立刻分成两群,护送几里之后,复飞回园内,继续着它们的欢唱。 青衣的水军,如今驻扎于“向晚渡”,踰空从京城的北边走,从开济道前往会近些,然而踰空觉得自己对灵绎道熟悉,还是走灵绎道,若途中能遇上满边,尚能打个招呼。 当踰空单枪匹马出东南门之时,城外有一骑在等候,踰空驻马挂枪,飞身下马,对面之人也一样跳下马背,二人相对奔跑,相遇之后,二人满面微笑、对视几个呼吸,随即紧紧抱在一起。 “空兄!” “飞兄!” “我已重回镖局。” “我知道,飞兄,一切皆是踰空之错。” “空兄,过去的已然过去,我屈飞,今生都是你的兄弟,好兄弟!” “我明白,飞兄,待我功德圆满之日,再与兄弟畅饮,你要等着我。” “一定!” 踰空对着屈飞的后背紧拍几下,猛地推开屈飞,闷头而回,跳上马背望向屈飞之时,踰空的脸庞已挂满泪痕,踰空重重拱过几下手,打马奔驰而去。 屈飞对着踰空远去的方向,拱着的双手全然忘记放下,双目之中一片模糊,嘴角却带着笑意,任由眼泪狂奔的屈飞,直到踰空的背影消失在视眼之中,突然举起双拳,仰天吼叫道: “多谢老天爷啊,我的兄弟又回来啦!” 随即“扑通”一声,屈飞跪倒在地,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这一刻的屈飞,像极了一个孩子。 暖阳之下,屈飞的心无比火烫,热情向全身疏散,将眼中的热泪蒸发,屈飞朝身上摸了摸,又跑到马匹身侧四处寻找,该死的,出来得匆忙,竟忘记带酒袋,这个关键的时候怎能没有酒呢?屈飞跳上马背,去寻酒楼,今日必须小醉一场。 “晴空云上亭” 屈飞刚进门,便被元季等人认出,重楼正好在,他对元季摆摆手,我来接待。 “呦呵,屈副总镖头,你怎会来此找酒喝?” “小楼?” 屈飞见到重楼顿时一愣,茫然回道: “我为何来此?就近呐,你为何在此?” “我听说此间开有一家酒楼,这酒甚是有劲,特地过来品尝,相请不如偶遇,我请副总镖头喝一杯,来来来,名辰、录云,赶紧的添杯加筷,再上酒,好酒。” 名辰、录云听到重楼的招呼,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小二,来坛子好酒。” “必须是''清影潇''哈。” 屈飞被重楼拉坐下,屈飞并没多在意,这小子在镖局吃自己的多着呢,今日正好吃他一顿,算是扳回点小本,不过这酒名从未听说过,屈飞不解问道: “''清影潇''为何酒?有何说法不成?” 重楼翻出个白眼道: “酒楼门口有写啊,你未看见?” “我上何处去看?未进门便被你小子吓一跳,你快与我说来听听。” “嘿嘿,绮户朱阁无眠,恰似天上人间,副总镖头,想去天上否?” “想想想,快满上,若去不了天上,我定找你小子算账。” “哼哼,不仅能去天上云游,而且保证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重楼拎起元季刚拿来的“清影潇”,正嘀咕着准备帮屈飞筛酒,哪知屈飞伸出手掌止住道: “你小子现在变得油嘴滑舌,我要大碗,小酒杯?那是娘儿们喝的,小二,换大碗来。” 元季心中一乐,正好没人试这“清影潇”的劲度,今日屈飞来得真及时,元季立刻拿出个大碗送至屈飞面前,重楼笑嘻嘻将大碗倒满,酒一入碗,香浓扑鼻,屈飞等到重楼倒完,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全倒入腹中。 “嗝!嗝!嗝!” 屈飞打出三个嗝之后,两眼一黑,倒在做好准备动作的重楼怀中,屈飞上天一游。 第417章 醉心于情 “花雪廊” 寒漠家中的后院并不是太大,但一池绿水还是有的。 枝间绿叶重重,海棠红粉丛丛。 池的东边,花儿争芳斗艳,迎春花的枝条从根到稍,从粗至细,像一条条弧线向池面垂下,先开花后长叶的青枝黄花,像在观赏着池中、浅翔的鱼儿。 风华绝代的玫瑰,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花团锦簇间,每一瓣花朵的纹理都细致美丽,每一株玫瑰都开得精神饱满,花香沁人心扉。 几棵盛放的海棠融入芳华,高高耸起间犹如高傲的红粉艳人,雪白之中又显得甚是高贵不凡,海棠花下的月季花,绚丽多姿,繁花似锦惹得春色满园。 池的西边,杨柳青青,柳枝随着春风摇曳,偶尔带起池面、涟漪阵阵,如茵的绿草躲在垂柳身下,不时从飘动的柳枝间,探脑张望,似在向往着皎盈的日光,又像在寻找池中悠哉的鱼儿。 垂柳间有一小亭,错落有致且又典雅玲珑的翘檐飞角,有些许吟唱嬉闹的鸟儿,似在歌颂这惬意的春色美景,又像在赞美这别有韵味的春日后花园。 闲庭信步于如此明媚的花园之中,甚是令人心旷神怡,春和景明之下,朋友相见更会春风得意,然而踰空的心情并不舒畅,原因是他要与自己的崇拜之人告别。 小亭内踰空与龙空受相对而坐,二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没有茶,没有酒,二人却仍然聊得很是投入,龙空受皱眉问道: “你去水军任帅,正好能一展所学之才华,然而必是有大事发生,我不强你所难,我不问你原由,只是希望你们都要保重。” 踰空拱拱手,沉声道: “谢将军理解,日后少主自然会对将军言明,请勿过于担忧,我必须来与将军告别,只是有一事,我不吐不快。” “踰帅请畅所欲言。” “我跟在陛下身边月余,只是担任守卫,对陛下的神色看得分明,如今我方才知晓,陛下过得,并非如我想像中那般欢愉。” “你能理解便好。” “将军,宫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陛下在此压力之下,活得似乎并不痛快,然而你让我说,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日之祭祀,将军与大嫂尚需谨慎才是。” “谢踰帅关心,只是这皇家之事,我等臣子不能干预,更不能打探,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担心漠儿。” “你的''穿金甲''?” “我已交予满边,不再过问武馆之事,虽然来得及,可我无法开口呀。” “将军,其等皆是跟随你、历经无数次生死的兄弟,就当是让他们帮个忙,将军切莫迟疑,何况只是防备而已。” “行,我即刻给他们传讯,多谢!” “将军,你是我踰空此生最为敬服之人,少主更是再造大恩,若谈谢字,将军只会令我无地自容,我先告辞,待事情了结,踰空再来探望,届时与将军一醉方休。” “好兄弟,一路珍重,我送你。” “将军,事不宜迟,我自走便可,保重!” 龙空受让侍女送踰空出门,自己则是去书房写信,然而二人的神色落入一人眼中,她更是听见水军二字,她便是龙樱,被娘收为义女,改姓龙的长樱。 龙樱躲过义父龙空受的眼神,待龙空受离去之后,她迅速回到闺房之中,关好房门。 未过多久,“花雪廊”的上空飞出数只飞鸟,一只朝南,几只朝北,原本后花园内嬉戏的鸟儿们立刻分成两群,护送几里之后,复飞回园内,继续着它们的欢唱。 青衣的水军,如今驻扎于“向晚渡”,踰空从京城的北边走,从开济道前往会近些,然而踰空觉得自己对灵绎道熟悉,还是走灵绎道,若途中能遇上满边,尚能打个招呼。 当踰空单枪匹马出东南门之时,城外有一骑在等候,踰空驻马挂枪,飞身下马,对面之人也一样跳下马背,二人相对奔跑,相遇之后,二人满面微笑、对视几个呼吸,随即紧紧抱在一起。 “空兄!” “飞兄!” “我已重回镖局。” “我知道,飞兄,一切皆是踰空之错。” “空兄,过去的已然过去,我屈飞,今生都是你的兄弟,好兄弟!” “我明白,飞兄,待我功德圆满之日,再与兄弟畅饮,你要等着我。” “一定!” 踰空对着屈飞的后背紧拍几下,猛地推开屈飞,闷头而回,跳上马背望向屈飞之时,踰空的脸庞已挂满泪痕,踰空重重拱过几下手,打马奔驰而去。 屈飞对着踰空远去的方向,拱着的双手全然忘记放下,双目之中一片模糊,嘴角却带着笑意,任由眼泪狂奔的屈飞,直到踰空的背影消失在视眼之中,突然举起双拳,仰天吼叫道: “多谢老天爷啊,我的兄弟又回来啦!” 随即“扑通”一声,屈飞跪倒在地,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这一刻的屈飞,像极了一个孩子。 暖阳之下,屈飞的心无比火烫,热情向全身疏散,将眼中的热泪蒸发,屈飞朝身上摸了摸,又跑到马匹身侧四处寻找,该死的,出来得匆忙,竟忘记带酒袋,这个关键的时候怎能没有酒呢?屈飞跳上马背,去寻酒楼,今日必须小醉一场。 “晴空云上亭” 屈飞刚进门,便被元季等人认出,重楼正好在,他对元季摆摆手,我来接待。 “呦呵,屈副总镖头,你怎会来此找酒喝?” “小楼?” 屈飞见到重楼顿时一愣,茫然回道: “我为何来此?就近呐,你为何在此?” “我听说此间开有一家酒楼,这酒甚是有劲,特地过来品尝,相请不如偶遇,我请副总镖头喝一杯,来来来,名辰、录云,赶紧的添杯加筷,再上酒,好酒。” 名辰、录云听到重楼的招呼,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小二,来坛子好酒。” “必须是''清影潇''哈。” 屈飞被重楼拉坐下,屈飞并没多在意,这小子在镖局吃自己的多着呢,今日正好吃他一顿,算是扳回点小本,不过这酒名从未听说过,屈飞不解问道: “''清影潇''为何酒?有何说法不成?” 重楼翻出个白眼道: “酒楼门口有写啊,你未看见?” “我上何处去看?未进门便被你小子吓一跳,你快与我说来听听。” “嘿嘿,绮户朱阁无眠,恰似天上人间,副总镖头,想去天上否?” “想想想,快满上,若去不了天上,我定找你小子算账。” “哼哼,不仅能去天上云游,而且保证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重楼拎起元季刚拿来的“清影潇”,正嘀咕着准备帮屈飞筛酒,哪知屈飞伸出手掌止住道: “你小子现在变得油嘴滑舌,我要大碗,小酒杯?那是娘儿们喝的,小二,换大碗来。” 元季心中一乐,正好没人试这“清影潇”的劲度,今日屈飞来得真及时,元季立刻拿出个大碗送至屈飞面前,重楼笑嘻嘻将大碗倒满,酒一入碗,香浓扑鼻,屈飞等到重楼倒完,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全倒入腹中。 “嗝!嗝!嗝!” 屈飞打出三个嗝之后,两眼一黑,倒在做好准备动作的重楼怀中,屈飞上天一游。 第418章 戏入灵魂 一碗入梦,嘴角残香流。 惊魂处,推杯莫寻自愁。 眉心疏,口水干,吞咽欲罢却无休。 屈飞被“清影潇”放倒,重楼与元季二人抬着屈飞来找寒漠,原因是他俩害怕屈飞被醉死,快救救命。 寒漠听后急忙一边为屈飞查探,一边对着重楼、元季二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道: “一大碗竟然一口闷,你俩莫非真想要他的命?” 重楼与元季嘟囔着辩解道: “呃,龙哥,老屈似乎很开心,是他自己要喝的。” “正是正是,少爷,小酒杯、他自己不乐意喝呢。” 寒漠不再理会重楼与元季,安心为屈飞查探起来,四大王爷见到屈飞的惨状,将手中正欲品尝的“清影潇”,缓缓推至桌子中间,这哪还有人敢喝?屈飞的嘴都是歪的,实在过于吓人呐! 然而“清影潇”甚是浓郁,酒香味不断往四大王爷的鼻孔内钻,四人的眼神不时瞥瞥屈飞,不时又看向酒杯,这究竟是尝呢?还是尝呢? 最终,四人抹抹口水决定,等屈飞没事之后再喝,顺便问问屈飞,究竟是何感觉?! “呼!” 没一会儿,寒漠收功起身,叹出口气道: “其他地方没事,若脑子有问题,我可治不好他,但愿别变成个傻子,你俩安排人看着点。” 重楼与元季面面相觑,二人的喉咙间唯有“咕嘟”的吞口水之声,这下可如何向屈飞的夫人交代? 四大王爷彻底撒开手中的“清影潇”,馋死也比做个傻子强,四人牙一咬,心一横,异口同声道: “戒酒!” 寒漠环视一圈六人的神态,捂额苦笑道: “呵呵,看来屈飞倒是做了件好事,水满则溢,万事皆不能…”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 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寒漠打断,是“良辰年”的二二高羽,人未到声音先至,话音落、身影现,高羽接着急吼道: “少爷,戏台那边看客们在闹事。” 寒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瞪过一眼高羽道: “闹事自有临安令去管,与我何干?” “呃,是府上的护卫在其中闹得最凶。” “啊?” 寒漠“腾”一下跳起身来,口中呼喊道: “阎罗幽魂,速去拿人。” 寒漠消失得太快,好在有高羽在,他可以带路,四大王爷拉起高羽便跑,重楼望向元季问道: “这老屈怎么搞?” “我来喊人看着,咱们快跟上去。” 元季答复完重楼,朝门外叫喊道: “千炬,千炬?” “哎哎,掌柜的,我在呢。” 年爱千炬赶至屈飞身边之时,重楼与元季已消失不见,唯有元季的一道声音从远处飘来。 “看好屈副总镖头。” 寒漠与六阎罗及四幽魂赶至“高煌大街”的广场之时,戏台已无人在唱戏,不知是否有无唱完,离戏台最近的区域,挤满了看客,其中有两道熟悉的声音。 “完颜同知,你快从后台滚出来。” “完颜同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寒漠心中暗暗叫苦,是孙临径与孙厌情二人,原来是入戏太深,被戏中的完颜同知气得发疯所致。 拥挤的百姓过多,寒漠自己不宜出面,示意六阎罗与四幽魂,稍等一下,让那四位王爷来出面。 高羽和宋眼四人的确来得挺快,后面还跟着元季与重楼、名辰、录云,高羽运足内力,高声叫喊道: “灵绎王、开济王、大名王、广岭王,四位王爷驾到,请诸位让让。” 广场逐渐安静下来,被堵在人群外的临安令欲拜见四位王爷之时,被宋眼止住,四幽魂以最快的速度将双清拉至寒漠身前,双清扑入寒漠怀中哭诉道: “少爷,完颜同知欺人太甚,呜呜!” “少爷,完颜同知禽兽不如,呜呜!” 这时宋眼等人与临安令一道,向百姓们缓缓温声解释,寒漠也轻拍着双清的肩膀劝慰道: “只是戏文嘛,台上之人乃是生角而已,戏文用于警示世人,其实人间并无完颜同知此人,好啦,先回家去。” 寒漠对四幽魂丢去个眼神,让他们将双清送回家,自己则是带着六阎罗往戏班后台而去。 “东平散乐” 戏班班主名为“共舞歌尘”沈沓,副班主名为“醉里谈笑”沈销,二人乃是一对堂兄弟,子承父业,二人从父辈手中接下戏班,已有十余年之久,江湖闯荡之中,曾与秋影有过交集,秋影看重二人的人品,故将他们请来。 沈沓与沈销皆已有四十多岁,沈沓稍长,他已不再唱戏,沈销仍在戏台之上拼搏,像“石头记”中的王镇,“邂逅记”中的完颜同知,皆为沈销所扮演。 戏班有四大唱将,沈沓之徒、言泉,沈销之徒、言镜,以及两位俊后生、京梦华与妙锦儿,这是撑起戏班的几位支柱级人物。 寒漠见到京梦华与妙锦儿,立刻想起戏中的人物王金榜,首先是男生女相,其次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演旦角之故,举手之间竟显妩媚,眉眼之间甚是动人。 沈销的模样有些狼狈,看来被看客们砸过不少东西在身上,其中定然不缺石块,否则额头不会流血,寒漠见面之后,任何话都没说,先为沈销疗伤。 “呵呵,师门小手艺,请勿惊讶,在下是为家人之鲁莽,而前来道歉,他们入戏过深,请诸位原谅。” 寒漠治完伤,解释一下自己的医术,并第一时间向戏班几人拱手致谦,沈沓见沈销的伤势已消,不会再影响后面的戏目,向寒漠边介绍戏班众人,边向寒漠致谢。 “副班主一直在演,呃,反面人物?!” 寒漠没想到副班主还亲自下场,沈销解释道: “公子有所不知,反面人物常遭人弃,挨揍挨骂乃家常便饭,若让戏班内他人去演,我与兄长皆于心不忍,因此自己扛下,若今日无公子治伤,明日我兄长必须亲自上场。” 这人品确实没说的,真正扛着苦难前行,寒漠心中赞叹,秋影没看错人,可寒漠又一想,不对啊,这请戏班的钱是自己出的,我才是主家呀,寒漠有口无心道: “秋大爷确实有眼光,我请你们来,这钱花得真值。” 沈沓与沈销顿生惊讶之感,相互间对视一眼之后,沈沓拱手问道: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竟忘记自我介绍,我叫龙举,你们应该不认识我。” 沈沓与沈销急忙间跪拜道: “龙少帅当面,请恕草民有眼无…” “停!” 寒漠将二人打断、并扶起身道: “你我皆为大宋子民,切不可如此,请坐下说话,既然知晓我的名字,那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谢少帅,少帅请问!” “我不问明日与后日的戏目,我只想知道,明日与后日之戏文结局,是喜?又或是悲?” “这?” 沈沓面露难色,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勉强道: “少帅,小民能坦言,后三场皆为喜,至于…” “好,如此多谢!” 寒漠起身打断沈沓的话,他不愿沈沓为难,掏出百金塞入沈沓手中道: “此百金、算作今日之补偿,望戏班不要与他们计较,毕竟其等怒火的针对,乃是戏中之人物,我先告辞,请好好休息,不送。” 第418章 戏入灵魂 一碗入梦,嘴角残香流。 惊魂处,推杯莫寻自愁。 眉心疏,口水干,吞咽欲罢却无休。 屈飞被“清影潇”放倒,重楼与元季二人抬着屈飞来找寒漠,原因是他俩害怕屈飞被醉死,快救救命。 寒漠听后急忙一边为屈飞查探,一边对着重楼、元季二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道: “一大碗竟然一口闷,你俩莫非真想要他的命?” 重楼与元季嘟囔着辩解道: “呃,龙哥,老屈似乎很开心,是他自己要喝的。” “正是正是,少爷,小酒杯、他自己不乐意喝呢。” 寒漠不再理会重楼与元季,安心为屈飞查探起来,四大王爷见到屈飞的惨状,将手中正欲品尝的“清影潇”,缓缓推至桌子中间,这哪还有人敢喝?屈飞的嘴都是歪的,实在过于吓人呐! 然而“清影潇”甚是浓郁,酒香味不断往四大王爷的鼻孔内钻,四人的眼神不时瞥瞥屈飞,不时又看向酒杯,这究竟是尝呢?还是尝呢? 最终,四人抹抹口水决定,等屈飞没事之后再喝,顺便问问屈飞,究竟是何感觉?! “呼!” 没一会儿,寒漠收功起身,叹出口气道: “其他地方没事,若脑子有问题,我可治不好他,但愿别变成个傻子,你俩安排人看着点。” 重楼与元季面面相觑,二人的喉咙间唯有“咕嘟”的吞口水之声,这下可如何向屈飞的夫人交代? 四大王爷彻底撒开手中的“清影潇”,馋死也比做个傻子强,四人牙一咬,心一横,异口同声道: “戒酒!” 寒漠环视一圈六人的神态,捂额苦笑道: “呵呵,看来屈飞倒是做了件好事,水满则溢,万事皆不能…”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 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寒漠打断,是“良辰年”的二二高羽,人未到声音先至,话音落、身影现,高羽接着急吼道: “少爷,戏台那边看客们在闹事。” 寒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瞪过一眼高羽道: “闹事自有临安令去管,与我何干?” “呃,是府上的护卫在其中闹得最凶。” “啊?” 寒漠“腾”一下跳起身来,口中呼喊道: “阎罗幽魂,速去拿人。” 寒漠消失得太快,好在有高羽在,他可以带路,四大王爷拉起高羽便跑,重楼望向元季问道: “这老屈怎么搞?” “我来喊人看着,咱们快跟上去。” 元季答复完重楼,朝门外叫喊道: “千炬,千炬?” “哎哎,掌柜的,我在呢。” 年爱千炬赶至屈飞身边之时,重楼与元季已消失不见,唯有元季的一道声音从远处飘来。 “看好屈副总镖头。” 寒漠与六阎罗及四幽魂赶至“高煌大街”的广场之时,戏台已无人在唱戏,不知是否有无唱完,离戏台最近的区域,挤满了看客,其中有两道熟悉的声音。 “完颜同知,你快从后台滚出来。” “完颜同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寒漠心中暗暗叫苦,是孙临径与孙厌情二人,原来是入戏太深,被戏中的完颜同知气得发疯所致。 拥挤的百姓过多,寒漠自己不宜出面,示意六阎罗与四幽魂,稍等一下,让那四位王爷来出面。 高羽和宋眼四人的确来得挺快,后面还跟着元季与重楼、名辰、录云,高羽运足内力,高声叫喊道: “灵绎王、开济王、大名王、广岭王,四位王爷驾到,请诸位让让。” 广场逐渐安静下来,被堵在人群外的临安令欲拜见四位王爷之时,被宋眼止住,四幽魂以最快的速度将双清拉至寒漠身前,双清扑入寒漠怀中哭诉道: “少爷,完颜同知欺人太甚,呜呜!” “少爷,完颜同知禽兽不如,呜呜!” 这时宋眼等人与临安令一道,向百姓们缓缓温声解释,寒漠也轻拍着双清的肩膀劝慰道: “只是戏文嘛,台上之人乃是生角而已,戏文用于警示世人,其实人间并无完颜同知此人,好啦,先回家去。” 寒漠对四幽魂丢去个眼神,让他们将双清送回家,自己则是带着六阎罗往戏班后台而去。 “东平散乐” 戏班班主名为“共舞歌尘”沈沓,副班主名为“醉里谈笑”沈销,二人乃是一对堂兄弟,子承父业,二人从父辈手中接下戏班,已有十余年之久,江湖闯荡之中,曾与秋影有过交集,秋影看重二人的人品,故将他们请来。 沈沓与沈销皆已有四十多岁,沈沓稍长,他已不再唱戏,沈销仍在戏台之上拼搏,像“石头记”中的王镇,“邂逅记”中的完颜同知,皆为沈销所扮演。 戏班有四大唱将,沈沓之徒、言泉,沈销之徒、言镜,以及两位俊后生、京梦华与妙锦儿,这是撑起戏班的几位支柱级人物。 寒漠见到京梦华与妙锦儿,立刻想起戏中的人物王金榜,首先是男生女相,其次是因为日积月累的演旦角之故,举手之间竟显妩媚,眉眼之间甚是动人。 沈销的模样有些狼狈,看来被看客们砸过不少东西在身上,其中定然不缺石块,否则额头不会流血,寒漠见面之后,任何话都没说,先为沈销疗伤。 “呵呵,师门小手艺,请勿惊讶,在下是为家人之鲁莽,而前来道歉,他们入戏过深,请诸位原谅。” 寒漠治完伤,解释一下自己的医术,并第一时间向戏班几人拱手致谦,沈沓见沈销的伤势已消,不会再影响后面的戏目,向寒漠边介绍戏班众人,边向寒漠致谢。 “副班主一直在演,呃,反面人物?!” 寒漠没想到副班主还亲自下场,沈销解释道: “公子有所不知,反面人物常遭人弃,挨揍挨骂乃家常便饭,若让戏班内他人去演,我与兄长皆于心不忍,因此自己扛下,若今日无公子治伤,明日我兄长必须亲自上场。” 这人品确实没说的,真正扛着苦难前行,寒漠心中赞叹,秋影没看错人,可寒漠又一想,不对啊,这请戏班的钱是自己出的,我才是主家呀,寒漠有口无心道: “秋大爷确实有眼光,我请你们来,这钱花得真值。” 沈沓与沈销顿生惊讶之感,相互间对视一眼之后,沈沓拱手问道: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竟忘记自我介绍,我叫龙举,你们应该不认识我。” 沈沓与沈销急忙间跪拜道: “龙少帅当面,请恕草民有眼无…” “停!” 寒漠将二人打断、并扶起身道: “你我皆为大宋子民,切不可如此,请坐下说话,既然知晓我的名字,那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谢少帅,少帅请问!” “我不问明日与后日的戏目,我只想知道,明日与后日之戏文结局,是喜?又或是悲?” “这?” 沈沓面露难色,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勉强道: “少帅,小民能坦言,后三场皆为喜,至于…” “好,如此多谢!” 寒漠起身打断沈沓的话,他不愿沈沓为难,掏出百金塞入沈沓手中道: “此百金、算作今日之补偿,望戏班不要与他们计较,毕竟其等怒火的针对,乃是戏中之人物,我先告辞,请好好休息,不送。” 第419章 思潮起伏 春物烂漫,意味最深青柳间。 一点舒心,斜阳虽落轻笑浅。 晚照浓芳处,疏香犹娇软。 水光山色喜落日,人心陶然爱晴空。 春景再美,亦比不过心情的愉悦之美,离开戏班的寒漠就是如此,嘴角的笑意全然未曾停歇过,一切的变化,来自于沈沓那句、皆为喜! 广场上劝导看客们的临安令,已随看客们全都散场而去,唯有四大王爷等人仍在等待着寒漠,见到春风满面的寒漠之后,众人皆觉得心奇,戏班中可都是男人,莫非你也被某位旦角所迷。 “哈哈,天气好,因此心情畅快,诸位请回去来一杯''清影潇'',如何?” 面对寒漠的诱惑,四大王爷齐声拒绝,说戒就戒,不闻那香味便是,宋眼拽过重楼,挥挥手道: “我等要去喝茶,红茶,你自去便可,小楼快带路。” 宋楼打出个假寒颤道: “龙老爷,再会,小心变成个傻子。” 宋风跟上宋眼,询问道: “二哥,红茶难道比大名雪芽还好喝?” 宋光揽住宋风的肩膀道: “三哥,若论西榜红茶,我之论调最强,前些日子,我洗脸所用皆是西榜红茶。” “老四,你不要脸已至极处,你为何不说洗澡也用红茶。” “咦!二哥你怎会知晓?我其实不好意思说,只怕你们不信。” “呕、呕呕,四哥你真是够无耻啊,令老七肃然起敬,我要拜你为师。” “哈哈,彼此彼此,嚯嚯!” 四大王爷嬉闹着,勾肩搭背的模样,令寒漠心生感叹,四人心性皆大变,变就变呗,怎能如此恬不知耻?寒漠看着重楼与王爷们等人、远去的背影,摸摸鼻子道: “元季,你们先回酒楼。” 元季揉揉脑门回道: “少爷,屈副总镖头,该如何是好?” “呵呵,老屈没事,就多睡一会儿,我吓吓他们的,免得他们总惦记着''清影潇''。” “嚯嚯,少爷高招,少爷请!” “我要去镖局,正好谢谢秋大爷,让六阎罗将老屈抬回镖局,马匹暂留下,待老屈醒后、让他自己来取。” “我明白,少爷放心,我定会给屈副总镖头上顿好酒,赔礼道歉,嘿嘿!” 元季、高羽和五阎罗、六阎罗四人先回酒楼,寒漠则是与剩下的四位阎罗,晃晃悠悠往镖局而去,寒漠身后的戏台之上,开始有人挂起明日上午的戏目牌牌,上书“还乡记”。 斜阳西照,晚霞之晴色,将整个“云屏港”映得一片通红,在曲水流觞、列坐赋诗的人们,欢笑之颜更甚,尽情的传着酒、吟着诗。 “金井大街” 远远的,“秋影镖局”就已能看个清楚,皆因镖局门口的广场之上,甚是空旷,其他地方全是人头攒动,人群中的寒漠突然一个闪身,同时招呼四位阎罗,躲至一旁的墙角边,因为寒漠看见秋影正送龙空受出镖局大门。 寒漠歪出一点点脸庞,偷偷看着龙空受与秋影在相互拱手告别,寒漠很疑惑,叔爹自与娘成婚以来,从未离开过娘半步,即便有事,都是传书或让人跑腿,这为何来找秋影呢? 待到龙空受的背影消失,寒漠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望向四位阎罗,大阎罗摊手安慰道: “少主不必多想,或许龙将军是找秋大侠叙叙旧呢。” 寒漠搓搓下巴颏道: “必须问问。” “这有何难,少主,我去问秋大侠。” 二阎罗大步流星的赶往镖局,寒漠与三位阎罗不紧不慢的走着,然而二阎罗进去镖局不久,便施展着身法迅捷而出,满脸的尴尬道: “少主,秋大侠不承认,他竟然说我眼花,莫非我们几人全都看错?” 寒漠挑眉道: “怎可能看错,他俩定然有鬼,走,再去会会他。” 原本心情畅快的寒漠,顿时被秋影的操作搞得疑心又起,寒漠很想知道皇帝老爹打的哑迷,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秘。 “呦呵,总镖头驾到,属下有失远迎,请恕罪,嘿嘿!” 秋影见到寒漠的到来,仿佛刚才没见过二阎罗似的,秋影越这样表现,寒漠越是想知道答案,寒漠眯眼笑问道: “啧啧啧,秋大爷甚是多礼呐,话说礼多人不怪,莫非做过何亏心事?” 秋影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爽声笑道: “哈哈,我顶天立地,从未做过违心之事,总镖头何出此言呐?” 寒漠心头一转,从空间拎出一坛“清影潇”,递至秋影身前道: “呵呵,江湖之中,何人不知秋大侠,我正因此事为你送酒而来,请看,此乃新酿之酒,名为''秋影笑''。” “''秋影笑''?嚯嚯!一听就甚假,话说龙老爷你,何时会酿酒的?” 秋影抱着酒坛,左瞧瞧,右闻闻,满脸的不可思议,寒漠往椅子上一瘫坐,摆掌道: “呵呵,你先倒出来尝尝。” “好嘞!” 寒漠应过一声之后,随手拿过一个碗,拍开酒坛倒出“清影潇”,深深吸过几口之后,连连赞叹道: “哟呵,此酒竟如此清澈明朗,看上去仿佛如一杯清水一般,可这味比之一般的酒,甚浓,甚香,定然不凡,叫''清影笑''倒是较为符合。” “秋大爷好眼光,碰巧一家酒楼有个酒方,碰巧掌柜与四幽魂有旧,请他们帮忙酿酒,我跟去之后呢,碰巧我突发奇想出几个点子,所有的凑巧聚于一起,得此酒,名为''清影潇'',大碗喝会更通透,舒爽感直击灵魂。” 寒漠说到大碗的时候,秋影咧嘴一笑,止住倒出的酒,碗中堪堪只有半碗,而且秋影端起碗仅喝下一小口,秋影放下酒碗笑道: “好酒,确实烈,够劲,此等好酒当慢饮,哈哈,多谢龙老爷赏赐,定是对''东平散乐''满意之故。” “唉!秋大侠不愧是笑傲江湖的大侠。” 寒漠一声叹息,放倒秋影已不可能,只能顺着秋影的话道: “戏班我刚才去见过,二位班主的确是性情中人,品行极正,是难得的人物。” “龙老爷可有办法,让其等不需再流浪?” 秋影的表情很慎重,不像是忽悠,寒漠瞟过秋影一眼后,坦言道: “这多简单,弄个戏院便是,凡入场看之人皆需掏钱,如此戏班可养活矣。” “学习青楼之法?若无人去看戏呢?” 寒漠见秋影不是在开玩笑,思虑片刻后,凝声道: “那就没办法,戏好自有人向往,若是不思进取,每日里只有那几部戏,肯定会倒闭,关键在于创新,需要戏文中完颜寿马那种天生的戏曲之才。” “我曾救过沈沓兄弟二人一命,并护送过他们一段,相处时日虽不长,但已足够了解戏班诸人的品行,镖局内甚大,我想划一块给他们,不知总镖头可同意?” 秋影无比真诚的神色,寒漠被弄得很是无奈,寒漠苦笑道: “呵呵,秋大爷,我原本是来问你,你却在绕着我,也罢,你决定就好,我答应你的事已了,我的事,能否透露一点?” “我先代戏班多谢总镖头,至于龙老老爷么,后日你自然会知,我保证是好事。” “好,我真不明白,为何一个节日搞得神神秘秘,至于吗?” “回龙老爷,我确实不知,千真万确,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第419章 思潮起伏 春物烂漫,意味最深青柳间。 一点舒心,斜阳虽落轻笑浅。 晚照浓芳处,疏香犹娇软。 水光山色喜落日,人心陶然爱晴空。 春景再美,亦比不过心情的愉悦之美,离开戏班的寒漠就是如此,嘴角的笑意全然未曾停歇过,一切的变化,来自于沈沓那句、皆为喜! 广场上劝导看客们的临安令,已随看客们全都散场而去,唯有四大王爷等人仍在等待着寒漠,见到春风满面的寒漠之后,众人皆觉得心奇,戏班中可都是男人,莫非你也被某位旦角所迷。 “哈哈,天气好,因此心情畅快,诸位请回去来一杯''清影潇'',如何?” 面对寒漠的诱惑,四大王爷齐声拒绝,说戒就戒,不闻那香味便是,宋眼拽过重楼,挥挥手道: “我等要去喝茶,红茶,你自去便可,小楼快带路。” 宋楼打出个假寒颤道: “龙老爷,再会,小心变成个傻子。” 宋风跟上宋眼,询问道: “二哥,红茶难道比大名雪芽还好喝?” 宋光揽住宋风的肩膀道: “三哥,若论西榜红茶,我之论调最强,前些日子,我洗脸所用皆是西榜红茶。” “老四,你不要脸已至极处,你为何不说洗澡也用红茶。” “咦!二哥你怎会知晓?我其实不好意思说,只怕你们不信。” “呕、呕呕,四哥你真是够无耻啊,令老七肃然起敬,我要拜你为师。” “哈哈,彼此彼此,嚯嚯!” 四大王爷嬉闹着,勾肩搭背的模样,令寒漠心生感叹,四人心性皆大变,变就变呗,怎能如此恬不知耻?寒漠看着重楼与王爷们等人、远去的背影,摸摸鼻子道: “元季,你们先回酒楼。” 元季揉揉脑门回道: “少爷,屈副总镖头,该如何是好?” “呵呵,老屈没事,就多睡一会儿,我吓吓他们的,免得他们总惦记着''清影潇''。” “嚯嚯,少爷高招,少爷请!” “我要去镖局,正好谢谢秋大爷,让六阎罗将老屈抬回镖局,马匹暂留下,待老屈醒后、让他自己来取。” “我明白,少爷放心,我定会给屈副总镖头上顿好酒,赔礼道歉,嘿嘿!” 元季、高羽和五阎罗、六阎罗四人先回酒楼,寒漠则是与剩下的四位阎罗,晃晃悠悠往镖局而去,寒漠身后的戏台之上,开始有人挂起明日上午的戏目牌牌,上书“还乡记”。 斜阳西照,晚霞之晴色,将整个“云屏港”映得一片通红,在曲水流觞、列坐赋诗的人们,欢笑之颜更甚,尽情的传着酒、吟着诗。 “金井大街” 远远的,“秋影镖局”就已能看个清楚,皆因镖局门口的广场之上,甚是空旷,其他地方全是人头攒动,人群中的寒漠突然一个闪身,同时招呼四位阎罗,躲至一旁的墙角边,因为寒漠看见秋影正送龙空受出镖局大门。 寒漠歪出一点点脸庞,偷偷看着龙空受与秋影在相互拱手告别,寒漠很疑惑,叔爹自与娘成婚以来,从未离开过娘半步,即便有事,都是传书或让人跑腿,这为何来找秋影呢? 待到龙空受的背影消失,寒漠仍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望向四位阎罗,大阎罗摊手安慰道: “少主不必多想,或许龙将军是找秋大侠叙叙旧呢。” 寒漠搓搓下巴颏道: “必须问问。” “这有何难,少主,我去问秋大侠。” 二阎罗大步流星的赶往镖局,寒漠与三位阎罗不紧不慢的走着,然而二阎罗进去镖局不久,便施展着身法迅捷而出,满脸的尴尬道: “少主,秋大侠不承认,他竟然说我眼花,莫非我们几人全都看错?” 寒漠挑眉道: “怎可能看错,他俩定然有鬼,走,再去会会他。” 原本心情畅快的寒漠,顿时被秋影的操作搞得疑心又起,寒漠很想知道皇帝老爹打的哑迷,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秘。 “呦呵,总镖头驾到,属下有失远迎,请恕罪,嘿嘿!” 秋影见到寒漠的到来,仿佛刚才没见过二阎罗似的,秋影越这样表现,寒漠越是想知道答案,寒漠眯眼笑问道: “啧啧啧,秋大爷甚是多礼呐,话说礼多人不怪,莫非做过何亏心事?” 秋影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爽声笑道: “哈哈,我顶天立地,从未做过违心之事,总镖头何出此言呐?” 寒漠心头一转,从空间拎出一坛“清影潇”,递至秋影身前道: “呵呵,江湖之中,何人不知秋大侠,我正因此事为你送酒而来,请看,此乃新酿之酒,名为''秋影笑''。” “''秋影笑''?嚯嚯!一听就甚假,话说龙老爷你,何时会酿酒的?” 秋影抱着酒坛,左瞧瞧,右闻闻,满脸的不可思议,寒漠往椅子上一瘫坐,摆掌道: “呵呵,你先倒出来尝尝。” “好嘞!” 寒漠应过一声之后,随手拿过一个碗,拍开酒坛倒出“清影潇”,深深吸过几口之后,连连赞叹道: “哟呵,此酒竟如此清澈明朗,看上去仿佛如一杯清水一般,可这味比之一般的酒,甚浓,甚香,定然不凡,叫''清影笑''倒是较为符合。” “秋大爷好眼光,碰巧一家酒楼有个酒方,碰巧掌柜与四幽魂有旧,请他们帮忙酿酒,我跟去之后呢,碰巧我突发奇想出几个点子,所有的凑巧聚于一起,得此酒,名为''清影潇'',大碗喝会更通透,舒爽感直击灵魂。” 寒漠说到大碗的时候,秋影咧嘴一笑,止住倒出的酒,碗中堪堪只有半碗,而且秋影端起碗仅喝下一小口,秋影放下酒碗笑道: “好酒,确实烈,够劲,此等好酒当慢饮,哈哈,多谢龙老爷赏赐,定是对''东平散乐''满意之故。” “唉!秋大侠不愧是笑傲江湖的大侠。” 寒漠一声叹息,放倒秋影已不可能,只能顺着秋影的话道: “戏班我刚才去见过,二位班主的确是性情中人,品行极正,是难得的人物。” “龙老爷可有办法,让其等不需再流浪?” 秋影的表情很慎重,不像是忽悠,寒漠瞟过秋影一眼后,坦言道: “这多简单,弄个戏院便是,凡入场看之人皆需掏钱,如此戏班可养活矣。” “学习青楼之法?若无人去看戏呢?” 寒漠见秋影不是在开玩笑,思虑片刻后,凝声道: “那就没办法,戏好自有人向往,若是不思进取,每日里只有那几部戏,肯定会倒闭,关键在于创新,需要戏文中完颜寿马那种天生的戏曲之才。” “我曾救过沈沓兄弟二人一命,并护送过他们一段,相处时日虽不长,但已足够了解戏班诸人的品行,镖局内甚大,我想划一块给他们,不知总镖头可同意?” 秋影无比真诚的神色,寒漠被弄得很是无奈,寒漠苦笑道: “呵呵,秋大爷,我原本是来问你,你却在绕着我,也罢,你决定就好,我答应你的事已了,我的事,能否透露一点?” “我先代戏班多谢总镖头,至于龙老老爷么,后日你自然会知,我保证是好事。” “好,我真不明白,为何一个节日搞得神神秘秘,至于吗?” “回龙老爷,我确实不知,千真万确,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第420章 孤鸿浩然 三月初二。 春日即将破晓。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日的清晨更是迈开脚步,前去追梦的好时光,舒爽的晨风之中,待你信马由缰。 人生的单行道上,能够改变命运的,唯有态度,当机遇来临之际,如果努力的抓住,并咬牙向前,那将会有无限的可能,即便不成功,至少比懈怠多出一些机会。 一道人影在尚未完全明亮的晨曦之中穿行,额前的黑发完全被晨雾浸透,虽奔行的速度很快,发丝犹被露水沾在面庞之上,动弹不得。 踰党的坐骑已累垮,半夜后他一直靠两条腿在奔行,马匹被他丢弃在野外,他已经顾不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将信准时送至水随天手中,拼的不是命,而是希望。 踰党与父亲踰空的确想重新活一回,这是寒漠给出的第一个任务,虽然只是送信,踰党曾听宋皇笑言,寒漠以前就是靠送信养活自己,踰党认为寒漠是在考验自己的决心。 广岭军在开济道同样设有两处军营,大帅水随天与大将谭进部驻守在东军营、甘贝城,副帅叶帧则是与剩下的部属,驻扎在开济城以西约百里处的一个新军营、西军营。 水随天常在两处军营及开济城之间跑动,他一是查探军营,二是关心道台府有何需求,这几日他正好在西军营。 今日的军营内很特别,虽然和平时一样起得甚早,可几位大佬们全聚在议事厅内,除去卢挽在军营巡营,其余几位全在,皆因寒漠的调令。 “兄弟,你俩这一走,我与军师可就苦喽!” 叶帧与白遥调入水军,将从各大军中挑士兵,白遥部定会带走不少,一是会水,二是弓箭手,这是水军的必需要素,白遥部剩下的肯定只能水随天自己来带,然而副帅又走,水随天哀声叹气,叶帧倒是笑意满面的安慰道: “大哥,军师在西军营内,何尝不是一样呢,你就多带几个兵而已。” “大帅,你若嫌弃,我将本部全带走便是,让你省省心。” 白遥本是调笑的话,辛幼安却不知为何不懂风情,辛幼安着急地恼怒道: “白将军,你过份啊,一嫁人就忘记娘家,你,你无情。” “哈哈,白将军,你看军师之态度很明显,你可要给娘家留下些种子呀!” 水随天将话挑明,他与辛幼安很害怕叶帧与白遥将人全带光,假假的借题发挥一下,叶帧与白遥一阵会心大笑,齐声哄起辛幼安,让其勿忧。 “义父,我,我也想去。” 广峻、广节与趾高气昂的白询、叶罡站在一旁,四人因年龄相近,平时相处极为融洽,就缺个结拜仪式,说话的是广峻,但寒漠未点他的名,所以他只能向水随天求助。 “峻儿?水军需水性极佳,斥候营要求更甚,你那水性可行?” 广峻立刻将胸脯拍得“呯呯”响,信誓旦旦回道: “义父放心,我号称''浪头小飘飘'',保证妥妥的。” “噗嗤!” 广节被广峻的吹嘘惹笑,实在没忍住,水随天以为广节也有想法,逐问道: “节儿?你莫非也想去?” 广节咧嘴一笑,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回道: “嘿嘿,义父误会,我要在义父身边尽孝,我可不去。” 广节的话将广峻惹怒,这意思是骂自己不孝呢,必须回击,将你的老底子抖出来,广峻鄙视道: “你得了,旱鸭子就会嘴硬,说得好听。” “你才瞎说,我就讨厌水,你待怎样?” “义父姓水。” “滚蛋,义父姓元,我就不去,我要粘在义父身上。” 广节一边反击广峻,一边挨至水随天身边,水随天急忙伸手止住他俩的争吵,转移话题道: “峻儿,你与白询、叶罡不同,他二人乃少主钦点,你虽是我儿,因此我更不能徇私情,必须经过叶白二位将军的考核,你可敢?” “义父,我敢,我愿第一个接受考核。” 广峻昂首挺胸,信心满满的回完水随天,白询和叶罡、笑嘻嘻同时伸手在广峻屁股猛拍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鼓励方式,虽粗鲁,但暖心。 辛幼安凝思道: “不妨定个准则,让会水的士兵皆考核一下,若水性不佳,入海之后甚是危险,虽然有些时日训练,还是慎重些为好,如何?” 叶帧赞同道: “好,我便去通知,届时白询、叶罡与广峻一道考核,若过不了关,我亲自向少主请罪。” 白询与叶罡顿时苦恼道: “啊?我俩还要考?” “我俩可是钦点的。” “哼,军中一视同仁,我去拟规则,去其他军中也能用得上。” 白遥冷哼一声,与叶帧离开议事厅,留下茫然的白询与叶罡,广峻正想打趣二人,厅外守卫前来禀报道: “报大帅,有一人自称叫踰党,为少主给大帅送信而来。” 水随天与辛幼安相对愣神道: “踰党?” “送信?” 二人相视几个呼吸之后,同时一点头,水随天急吼吼道: “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连夜赶路而来的踰党,神色之间满是疲惫,艰辛与沧桑将面庞铺满,然而踰党的眼神,并无萧瑟的痕迹,坚毅之中尽显无畏。 经守卫介绍之后,踰党从怀中掏出信封,恭敬的双手呈上,水随天道出一声感谢,随即从未封口的信封内抽出信,眼神掠过信笺的水随天有些心惊,急忙递给辛幼安,转而望向踰党道: “将军辛苦,此信未封口,不知将军有无查看?” 踰党歉笑回道: “回大帅,我只为少主送信,至于内容,我这下属更不应该看,因此我并不知晓。” 辛幼安将信递至踰党身前道: “请将军自己察看。” “这?” 踰党甚是为难,正欲推却之际,迎向踰党目光的水随天,郑重的点点头,意思是应该看。 踰党不再迟疑,从辛幼安手中接过信,打开一看。 {命,踰党为开济军副帅,即刻上任,家属会遣人送来。} “嗷!” 踰党眼泪瞬间狂奔,一声吼叫之后,猛地面朝西方跪伏在地。 “咚、咚、咚” 磕出三个如军鼓声的响头之后,踰党伏于地面泣不成声,眼泪于此刻,将心中的压抑全力倾泄,云散花开,悲伤为春风所吹散,厅内沉静,就这么让踰党在尽情的,将斑驳的心事纷落于收获之中。 待得踰党平静,水随天与辛幼安同时将踰党扶起,水随天真诚道: “江湖羁旅,人间红尘,我等犹如一粒尘埃,离去的不必回首,沧桑的当归于尘土,望兄弟能够释怀!” 辛幼安接着劝慰道: “风雨的过往,只是修行途中一片段而已,苦恼与折磨,较之安乐更能对这人间有所感悟,那样至少人的一生趋于完整,如此,面对日后的一切,谈何畏惧?” 踰党紧紧握住二人的手,泪中带笑道: “多谢大帅与军师开解,踰党定不负少主再造之恩,日后尚请大帅与军师多多教诲,踰党定虚心学习。” 水随天与辛幼安拍拍踰党的手背,乐呵呵道: “哈哈哈哈,咱们携手奋进,报效少主,叶帧与白遥正要考核士兵们的水性,走,我们前去一看。” “踰副帅有请,我正好给你引荐一下诸位将军们。” 第420章 孤鸿浩然 三月初二。 春日即将破晓。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日的清晨更是迈开脚步,前去追梦的好时光,舒爽的晨风之中,待你信马由缰。 人生的单行道上,能够改变命运的,唯有态度,当机遇来临之际,如果努力的抓住,并咬牙向前,那将会有无限的可能,即便不成功,至少比懈怠多出一些机会。 一道人影在尚未完全明亮的晨曦之中穿行,额前的黑发完全被晨雾浸透,虽奔行的速度很快,发丝犹被露水沾在面庞之上,动弹不得。 踰党的坐骑已累垮,半夜后他一直靠两条腿在奔行,马匹被他丢弃在野外,他已经顾不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将信准时送至水随天手中,拼的不是命,而是希望。 踰党与父亲踰空的确想重新活一回,这是寒漠给出的第一个任务,虽然只是送信,踰党曾听宋皇笑言,寒漠以前就是靠送信养活自己,踰党认为寒漠是在考验自己的决心。 广岭军在开济道同样设有两处军营,大帅水随天与大将谭进部驻守在东军营、甘贝城,副帅叶帧则是与剩下的部属,驻扎在开济城以西约百里处的一个新军营、西军营。 水随天常在两处军营及开济城之间跑动,他一是查探军营,二是关心道台府有何需求,这几日他正好在西军营。 今日的军营内很特别,虽然和平时一样起得甚早,可几位大佬们全聚在议事厅内,除去卢挽在军营巡营,其余几位全在,皆因寒漠的调令。 “兄弟,你俩这一走,我与军师可就苦喽!” 叶帧与白遥调入水军,将从各大军中挑士兵,白遥部定会带走不少,一是会水,二是弓箭手,这是水军的必需要素,白遥部剩下的肯定只能水随天自己来带,然而副帅又走,水随天哀声叹气,叶帧倒是笑意满面的安慰道: “大哥,军师在西军营内,何尝不是一样呢,你就多带几个兵而已。” “大帅,你若嫌弃,我将本部全带走便是,让你省省心。” 白遥本是调笑的话,辛幼安却不知为何不懂风情,辛幼安着急地恼怒道: “白将军,你过份啊,一嫁人就忘记娘家,你,你无情。” “哈哈,白将军,你看军师之态度很明显,你可要给娘家留下些种子呀!” 水随天将话挑明,他与辛幼安很害怕叶帧与白遥将人全带光,假假的借题发挥一下,叶帧与白遥一阵会心大笑,齐声哄起辛幼安,让其勿忧。 “义父,我,我也想去。” 广峻、广节与趾高气昂的白询、叶罡站在一旁,四人因年龄相近,平时相处极为融洽,就缺个结拜仪式,说话的是广峻,但寒漠未点他的名,所以他只能向水随天求助。 “峻儿?水军需水性极佳,斥候营要求更甚,你那水性可行?” 广峻立刻将胸脯拍得“呯呯”响,信誓旦旦回道: “义父放心,我号称''浪头小飘飘'',保证妥妥的。” “噗嗤!” 广节被广峻的吹嘘惹笑,实在没忍住,水随天以为广节也有想法,逐问道: “节儿?你莫非也想去?” 广节咧嘴一笑,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回道: “嘿嘿,义父误会,我要在义父身边尽孝,我可不去。” 广节的话将广峻惹怒,这意思是骂自己不孝呢,必须回击,将你的老底子抖出来,广峻鄙视道: “你得了,旱鸭子就会嘴硬,说得好听。” “你才瞎说,我就讨厌水,你待怎样?” “义父姓水。” “滚蛋,义父姓元,我就不去,我要粘在义父身上。” 广节一边反击广峻,一边挨至水随天身边,水随天急忙伸手止住他俩的争吵,转移话题道: “峻儿,你与白询、叶罡不同,他二人乃少主钦点,你虽是我儿,因此我更不能徇私情,必须经过叶白二位将军的考核,你可敢?” “义父,我敢,我愿第一个接受考核。” 广峻昂首挺胸,信心满满的回完水随天,白询和叶罡、笑嘻嘻同时伸手在广峻屁股猛拍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鼓励方式,虽粗鲁,但暖心。 辛幼安凝思道: “不妨定个准则,让会水的士兵皆考核一下,若水性不佳,入海之后甚是危险,虽然有些时日训练,还是慎重些为好,如何?” 叶帧赞同道: “好,我便去通知,届时白询、叶罡与广峻一道考核,若过不了关,我亲自向少主请罪。” 白询与叶罡顿时苦恼道: “啊?我俩还要考?” “我俩可是钦点的。” “哼,军中一视同仁,我去拟规则,去其他军中也能用得上。” 白遥冷哼一声,与叶帧离开议事厅,留下茫然的白询与叶罡,广峻正想打趣二人,厅外守卫前来禀报道: “报大帅,有一人自称叫踰党,为少主给大帅送信而来。” 水随天与辛幼安相对愣神道: “踰党?” “送信?” 二人相视几个呼吸之后,同时一点头,水随天急吼吼道: “快快有请!” 风尘仆仆、连夜赶路而来的踰党,神色之间满是疲惫,艰辛与沧桑将面庞铺满,然而踰党的眼神,并无萧瑟的痕迹,坚毅之中尽显无畏。 经守卫介绍之后,踰党从怀中掏出信封,恭敬的双手呈上,水随天道出一声感谢,随即从未封口的信封内抽出信,眼神掠过信笺的水随天有些心惊,急忙递给辛幼安,转而望向踰党道: “将军辛苦,此信未封口,不知将军有无查看?” 踰党歉笑回道: “回大帅,我只为少主送信,至于内容,我这下属更不应该看,因此我并不知晓。” 辛幼安将信递至踰党身前道: “请将军自己察看。” “这?” 踰党甚是为难,正欲推却之际,迎向踰党目光的水随天,郑重的点点头,意思是应该看。 踰党不再迟疑,从辛幼安手中接过信,打开一看。 {命,踰党为开济军副帅,即刻上任,家属会遣人送来。} “嗷!” 踰党眼泪瞬间狂奔,一声吼叫之后,猛地面朝西方跪伏在地。 “咚、咚、咚” 磕出三个如军鼓声的响头之后,踰党伏于地面泣不成声,眼泪于此刻,将心中的压抑全力倾泄,云散花开,悲伤为春风所吹散,厅内沉静,就这么让踰党在尽情的,将斑驳的心事纷落于收获之中。 待得踰党平静,水随天与辛幼安同时将踰党扶起,水随天真诚道: “江湖羁旅,人间红尘,我等犹如一粒尘埃,离去的不必回首,沧桑的当归于尘土,望兄弟能够释怀!” 辛幼安接着劝慰道: “风雨的过往,只是修行途中一片段而已,苦恼与折磨,较之安乐更能对这人间有所感悟,那样至少人的一生趋于完整,如此,面对日后的一切,谈何畏惧?” 踰党紧紧握住二人的手,泪中带笑道: “多谢大帅与军师开解,踰党定不负少主再造之恩,日后尚请大帅与军师多多教诲,踰党定虚心学习。” 水随天与辛幼安拍拍踰党的手背,乐呵呵道: “哈哈哈哈,咱们携手奋进,报效少主,叶帧与白遥正要考核士兵们的水性,走,我们前去一看。” “踰副帅有请,我正好给你引荐一下诸位将军们。” 第421章 龙樱之决 春日东升。 光线驱散清晨的朦胧,整个人间变得清亮,阳光温柔地洒落,温暖着人的躯体,滋养着人的灵魂,又一日新的生活旅程,拉开序幕。 韶华之年,犹如这元气满满的朝阳,军营中的静谧,渐渐变得喧闹,如阳光般璀璨的生命旋律,在考核处响起,年轻的军士们神采奕奕,一个个为心中之梦想,窜跳入测试的河流之中。 大地有阳光,人间便是绿意盎然,心中有阳光,人生便会活力无限,年华的美好犹如这清晨,然而虽艳丽却短暂,唯珍惜当下,定值得为之醒来,人间苦短,倾力付出,方能问心无愧。 朗朗的晴空之下,军士们沐浴在春风之中,个个脸上泛着笑意,惊起水中的一帘幽梦,灿烂的笑容堪比春日的光明,欢笑之声随春风盘旋于整个军营。 叶帧与白遥的任务很重,水军的组建并非能够速成,他俩准备一南一北、分开行动,尽快的于各军之中挑选可择士兵。 踰党接下叶帧的职责,有辛幼安在一旁协助,踰党并未去为昨夜的奔袭而补觉,他全身心投入开济军内,踰党于内心之中强迫自己,必须最迅捷的融入军营。 相较于军营的繁忙,寒漠家中的后花园内,却是一片繁锦,寒漠的夫人们在与花儿争芳夺艳,以至于有些花儿们觉得无地自容,探脑送至寒漠的三个孩子手中,比不过、我就加入。 孕妇们被娘勒令,绕后花园散步,如此方能好生养,即便是肚子最大的古时雪,也在走走停停,古悠再没空折磨寒漠,她身上挂着三个娃,三个娃的娘却在一旁嬉闹,好一副群芳春日图。 然而有一位孕妇却不在后花园,龙樱一直在家中的大门口处转悠,只有南门鹂陪着她,娘问原因的时候,龙樱说是今日有点嫌吵,门口没人,甚是安静,然而龙樱这不时看向大门的眼神,定然是有何事。 “余总管,你干啥?” 余处正与南门鸱出门,快至大门口开门的余处和南门鸱,被龙樱的一声大叫吓一跳,二人甚是莫名其妙。 这位二姑奶奶与大姑奶奶差不多,都是泼辣无比,对余处动不动就会打骂,余处平常都会躲着二位姑奶奶,他弱弱的回道: “我俩出门买点东西,二姑奶奶你,有何吩咐?” “哦,没事,你们快走。” 龙樱对南门鹂使出个眼神,南门鹂会意,将二人像赶苍蝇似的赶出门,并探身左右张望一番之后,方才将大门关上,回到龙樱身前,嘟起嘴摇摇头,龙樱接着一声叹息道: “唉!为何还未到?” 南门鹂扶住龙樱的胳膊,柔声劝解道: “她们可能不适应赶夜路,故此会晚些,你莫着急呀,对宝宝可不好,咱们回去吃午饭,或许下午就到了呢。” “好。” 龙樱在南门鹂的搀扶下,回首着大门、一步三回头的朝内宅而去,看来她是在等人。 寒漠在家的日子挺辛苦,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由于知道后面的戏文全是喜剧终场,昨夜忙活得久些,将夫人们全伺候满意,一觉睡到中午方起。 午饭之时,寒漠见龙樱吃个饭都心不在焉,问,又说无事,寒漠想想,龙樱能有啥事?确实是没事。 春日的午后,是三个娃的睡觉时间,古悠终于得空,拉起寒漠要求补偿,这一补就是一下午,等到古悠出门,寒漠摇摇晃晃起床之后,余处偷偷来找寒漠,并且咬着耳朵根,细语道: “少爷,二姑奶奶有些怪怪的,你莫非未曾察觉?” 寒漠搓搓下巴颏轻声道: “有问呐,可她说没事,再说能有何事?” “下午家中来了人,二姑奶奶的客人。” “何人?” “四位大美人,很美,看一眼、便能让人心魂荡漾的那种。” “呵呵,你在发春?难道你夫人无法满足你?” “少爷,你看我像那种人?南门鸱都能心动,你想想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哦?啧啧,我去看看,她究竟在搞啥。” 能让太监悸动,到底是何方神圣?寒漠顿生好奇,他独自来到龙樱的闺房外,敲门道: “樱儿,在不?我进来喽!” 话音未落,寒漠已推门入内,主要平时从不敲门,有些不习惯,可门打开的同时,一道丽影扑入寒漠怀中,将寒漠抱得个结实。 香味不对,上面的大小也不对,而且没肚子,寒漠抬眼望去,龙樱正坐在她的小房厅内呢,身边还有三位绝色美人,全在笑盈盈望着,寒漠拍拍怀中丽人的肩膀问道: “喂,你谁呀,瞎抱瞎抱的,小心我要你负责。” “好呀,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丽人虽说话,但未松开双手,她移动脸庞至寒漠眼前,两人终于能相互看清,寒漠惊讶道: “青樱?我的天呐!你近来可好?你何时来的?你夫君呢?为何没一起来?” 龙樱未等青樱回答,接过话头道: “哎呀,你噼里啪啦如此多的问题,让青樱如何回复你,快来给你介绍,这里尚有你三位亲戚呢。” 梦盈盈、云娟娟、水婵婵,三女是大舅哥楚慕的妻妾,又是凤节节的养母,与寒漠的关系甚近,寒漠热情的与三女见礼,并感谢三人在大名城的付出,龙樱招招手,让几人全围桌而坐,龙樱纤手一摆道: “给你解释一下身份,青樱,我女营的副帅,梦盈盈、云娟娟、水婵婵,我女营的三位女大将,坏人,快给我女营赐个名。” “啊?” 寒漠“腾”地站起身、急吼道: “发啥疯呀你,还怀着孕呐,现在搞啥女营,好好等着生娃。” 见寒漠抬脚想走,龙樱抱住肚子道: “哎呦,肚子疼。” “吖!” 寒漠极速闪至龙樱身边,右手扶住龙樱,左手探入衣袍内,为胎儿润养,同时嘴上不停服软道: “我不好,我的错,我赐名就是,我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事,唉!” 龙樱偷偷抬眼,对着青樱等女抛出个得意的眼神,拿捏,青樱掩嘴偷笑道: “这便叫一物降一物,咯咯!” 梦盈盈三女与寒漠是第一次见面,加上凤节节的原因,三女甚是拘谨,有些放不开,只是笑微微的看着,而不说话,龙樱搂着寒漠的脖子撒娇道: “快赐名嘛!” “呃,叫''骁英军''可好?!” “好,我不疼了,你坐好听我说。” 龙樱将寒漠推坐下,慎重解释道: “水军尚需时日训练,我女营同样需要训练,待水军出征之日,''骁英军''同行,倭寇有女人。” 寒漠不解道: “杀人而已,何必分男女?” “为何要杀女人?我大宋尚有许多男子娶不上妻呢。” 龙樱是想将倭寇女子运回大宋,寒漠捂额叹道: “原来你要做人口贩子。” 龙樱摇头否定道: “非也,只是同化,让我大宋增加些人口。” 梦盈盈连声附和道: “少主,大帅也是为你在作想呢,人口多、方能为大宋创造更多的税收。” 寒漠闻声顿了顿,亲昵地捏捏龙樱的嫩脸蛋道: “娃怎么办?” 龙樱傲娇地回道: “娘说交给她就行,义父也说帮我带娃呢。” 寒漠明白这位姑奶奶已经毅然决然,他不再多说,从空间拎出二十万金放在地上,对着几女嘱咐道: “这是女营的军费,你们可千万不能强迫女子加入,需自愿才行,至于海上如何生存,可以询问踰副帅,他是水战大师,都出去与家里人聚聚,正好在家过个''上巳节''。” 第421章 龙樱之决 春日东升。 光线驱散清晨的朦胧,整个人间变得清亮,阳光温柔地洒落,温暖着人的躯体,滋养着人的灵魂,又一日新的生活旅程,拉开序幕。 韶华之年,犹如这元气满满的朝阳,军营中的静谧,渐渐变得喧闹,如阳光般璀璨的生命旋律,在考核处响起,年轻的军士们神采奕奕,一个个为心中之梦想,窜跳入测试的河流之中。 大地有阳光,人间便是绿意盎然,心中有阳光,人生便会活力无限,年华的美好犹如这清晨,然而虽艳丽却短暂,唯珍惜当下,定值得为之醒来,人间苦短,倾力付出,方能问心无愧。 朗朗的晴空之下,军士们沐浴在春风之中,个个脸上泛着笑意,惊起水中的一帘幽梦,灿烂的笑容堪比春日的光明,欢笑之声随春风盘旋于整个军营。 叶帧与白遥的任务很重,水军的组建并非能够速成,他俩准备一南一北、分开行动,尽快的于各军之中挑选可择士兵。 踰党接下叶帧的职责,有辛幼安在一旁协助,踰党并未去为昨夜的奔袭而补觉,他全身心投入开济军内,踰党于内心之中强迫自己,必须最迅捷的融入军营。 相较于军营的繁忙,寒漠家中的后花园内,却是一片繁锦,寒漠的夫人们在与花儿争芳夺艳,以至于有些花儿们觉得无地自容,探脑送至寒漠的三个孩子手中,比不过、我就加入。 孕妇们被娘勒令,绕后花园散步,如此方能好生养,即便是肚子最大的古时雪,也在走走停停,古悠再没空折磨寒漠,她身上挂着三个娃,三个娃的娘却在一旁嬉闹,好一副群芳春日图。 然而有一位孕妇却不在后花园,龙樱一直在家中的大门口处转悠,只有南门鹂陪着她,娘问原因的时候,龙樱说是今日有点嫌吵,门口没人,甚是安静,然而龙樱这不时看向大门的眼神,定然是有何事。 “余总管,你干啥?” 余处正与南门鸱出门,快至大门口开门的余处和南门鸱,被龙樱的一声大叫吓一跳,二人甚是莫名其妙。 这位二姑奶奶与大姑奶奶差不多,都是泼辣无比,对余处动不动就会打骂,余处平常都会躲着二位姑奶奶,他弱弱的回道: “我俩出门买点东西,二姑奶奶你,有何吩咐?” “哦,没事,你们快走。” 龙樱对南门鹂使出个眼神,南门鹂会意,将二人像赶苍蝇似的赶出门,并探身左右张望一番之后,方才将大门关上,回到龙樱身前,嘟起嘴摇摇头,龙樱接着一声叹息道: “唉!为何还未到?” 南门鹂扶住龙樱的胳膊,柔声劝解道: “她们可能不适应赶夜路,故此会晚些,你莫着急呀,对宝宝可不好,咱们回去吃午饭,或许下午就到了呢。” “好。” 龙樱在南门鹂的搀扶下,回首着大门、一步三回头的朝内宅而去,看来她是在等人。 寒漠在家的日子挺辛苦,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由于知道后面的戏文全是喜剧终场,昨夜忙活得久些,将夫人们全伺候满意,一觉睡到中午方起。 午饭之时,寒漠见龙樱吃个饭都心不在焉,问,又说无事,寒漠想想,龙樱能有啥事?确实是没事。 春日的午后,是三个娃的睡觉时间,古悠终于得空,拉起寒漠要求补偿,这一补就是一下午,等到古悠出门,寒漠摇摇晃晃起床之后,余处偷偷来找寒漠,并且咬着耳朵根,细语道: “少爷,二姑奶奶有些怪怪的,你莫非未曾察觉?” 寒漠搓搓下巴颏轻声道: “有问呐,可她说没事,再说能有何事?” “下午家中来了人,二姑奶奶的客人。” “何人?” “四位大美人,很美,看一眼、便能让人心魂荡漾的那种。” “呵呵,你在发春?难道你夫人无法满足你?” “少爷,你看我像那种人?南门鸱都能心动,你想想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哦?啧啧,我去看看,她究竟在搞啥。” 能让太监悸动,到底是何方神圣?寒漠顿生好奇,他独自来到龙樱的闺房外,敲门道: “樱儿,在不?我进来喽!” 话音未落,寒漠已推门入内,主要平时从不敲门,有些不习惯,可门打开的同时,一道丽影扑入寒漠怀中,将寒漠抱得个结实。 香味不对,上面的大小也不对,而且没肚子,寒漠抬眼望去,龙樱正坐在她的小房厅内呢,身边还有三位绝色美人,全在笑盈盈望着,寒漠拍拍怀中丽人的肩膀问道: “喂,你谁呀,瞎抱瞎抱的,小心我要你负责。” “好呀,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丽人虽说话,但未松开双手,她移动脸庞至寒漠眼前,两人终于能相互看清,寒漠惊讶道: “青樱?我的天呐!你近来可好?你何时来的?你夫君呢?为何没一起来?” 龙樱未等青樱回答,接过话头道: “哎呀,你噼里啪啦如此多的问题,让青樱如何回复你,快来给你介绍,这里尚有你三位亲戚呢。” 梦盈盈、云娟娟、水婵婵,三女是大舅哥楚慕的妻妾,又是凤节节的养母,与寒漠的关系甚近,寒漠热情的与三女见礼,并感谢三人在大名城的付出,龙樱招招手,让几人全围桌而坐,龙樱纤手一摆道: “给你解释一下身份,青樱,我女营的副帅,梦盈盈、云娟娟、水婵婵,我女营的三位女大将,坏人,快给我女营赐个名。” “啊?” 寒漠“腾”地站起身、急吼道: “发啥疯呀你,还怀着孕呐,现在搞啥女营,好好等着生娃。” 见寒漠抬脚想走,龙樱抱住肚子道: “哎呦,肚子疼。” “吖!” 寒漠极速闪至龙樱身边,右手扶住龙樱,左手探入衣袍内,为胎儿润养,同时嘴上不停服软道: “我不好,我的错,我赐名就是,我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事,唉!” 龙樱偷偷抬眼,对着青樱等女抛出个得意的眼神,拿捏,青樱掩嘴偷笑道: “这便叫一物降一物,咯咯!” 梦盈盈三女与寒漠是第一次见面,加上凤节节的原因,三女甚是拘谨,有些放不开,只是笑微微的看着,而不说话,龙樱搂着寒漠的脖子撒娇道: “快赐名嘛!” “呃,叫''骁英军''可好?!” “好,我不疼了,你坐好听我说。” 龙樱将寒漠推坐下,慎重解释道: “水军尚需时日训练,我女营同样需要训练,待水军出征之日,''骁英军''同行,倭寇有女人。” 寒漠不解道: “杀人而已,何必分男女?” “为何要杀女人?我大宋尚有许多男子娶不上妻呢。” 龙樱是想将倭寇女子运回大宋,寒漠捂额叹道: “原来你要做人口贩子。” 龙樱摇头否定道: “非也,只是同化,让我大宋增加些人口。” 梦盈盈连声附和道: “少主,大帅也是为你在作想呢,人口多、方能为大宋创造更多的税收。” 寒漠闻声顿了顿,亲昵地捏捏龙樱的嫩脸蛋道: “娃怎么办?” 龙樱傲娇地回道: “娘说交给她就行,义父也说帮我带娃呢。” 寒漠明白这位姑奶奶已经毅然决然,他不再多说,从空间拎出二十万金放在地上,对着几女嘱咐道: “这是女营的军费,你们可千万不能强迫女子加入,需自愿才行,至于海上如何生存,可以询问踰副帅,他是水战大师,都出去与家里人聚聚,正好在家过个''上巳节''。” 第422章 祭祀之殇 三月初三日,高台祭祀时。 旌旗微飘,铁甲无声。 儿孙尽仪,盛事如期。 暖日晴风云来去,人间求个安排处。 “上巳节”来临,旭日东升之时,仪式拉开序幕。 皇宫东边有一处建筑,名为圆丘,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面,每面各设十二层台阶,顶层为一圆平面,代表着天圆地方,象征着天人合一,乃是专门供皇帝祭拜上天的场所。 宋皇代表大宋所有子民,向昊天诸神祈求,愿日后的岁月,皆风调雨顺、祥和无灾,如此方能国泰民安,祭拜之时,所有人都要遵循戒守与禁忌,绝不能欺瞒上天,敬畏之下,指天所发之誓,绝无虚假。 圆丘是宋皇感应上天的地方,“天子祭天”的礼仪是一国之盛事,隆重且复杂,祭器与祭品繁多,禁忌也很多,多到站在永安和伏柔中间的寒漠,一句话都不敢说,毕恭毕敬,生怕自己的言行惹来天怒。 祭祀处并无外人,甲士与其余人等,全在圆丘的外围静候,圆丘上的西阶下,跪着的是宋家六位王爷,东阶下是皇后、皇妃及皇子皇女们,唯独南阶下只有寒漠与永安、伏柔三人。 寒漠虽不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扫视,皆因龙空受将“穿金甲”全调入京城,而且守在圆丘外围处、娘的身侧四周,这令寒漠有些紧张,难道天上会降下天兵天将? 宋皇面朝北方,行着些看不懂的仪式,寒漠只能看见个宋皇的背影,担忧之下,对宋皇的祭祀,寒漠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望望苍天,这究竟要干啥? 长空万里之下,流云像一朵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轻盈如棉,日光照耀处,闪烁着迷人的金银之彩,时而翻涌拢聚,绽放着纯净的笑颜,时而优雅散开,随风舞动着梦幻般的美姿。 气势恢宏的云浪,姿态峥嵘,于悄无声息间变幻莫测,像平静温顺的云海,像巍峨磅礴的云山,寒漠的视野,为这奇妙的云山云海所淹没,寒漠的心神,沉醉于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咚、咚、咚” 一通鼓声,将寒漠的心绪拉回圆丘,原来宋皇的祭祀已然结束,然而宋皇并没有步下高台,而是转身面朝南方,运气聚声高呼道: “朕宣布一诏,请诸位谨听,谨遵!” 宋皇暂停话语,望向四周,周边所有人皆低首默听,意为遵宋皇之命是从,宋皇沉声肃然道: “苍天为鉴,朕将传位于我儿寒漠,授皇帝之位,望…” “混账!” 伴随着一道厉喝之声,将宋皇的话语打断,同时,一剑西来,落向于宋燕之躯。 原为宋皇所惊呆的寒漠,来自于本能反应,左手将宋燕一拉,右手刀现,一刀东去,劈向于飞来之剑。 “放肆!” 另一道斥吼声起,又来一剑,刺向于举刀的寒漠,欲令寒漠无法去挡第一剑。 “铛” 刀剑相触,飞剑立回,寒漠的眼中只有第一剑,至于第二剑,当寒漠回首之时,有两个人为他挡住了那一剑,用命而挡,一剑穿二心。 “你俩快走。” 寒漠招呼伏柔带着宋燕回到娘的身边,那里有龙空受及千余“穿金甲”甲士,足以无忧。 “你俩这是何苦?” 寒漠闪身来到挡住第二剑的两人身边,是宋北与宋固。 “嗖” 飞剑被收回,二人的身体一颤,同时吐出一口鲜血,在寒漠的怀中,各自微笑着挤出一句话道: “命还于你了!” “好好待吟儿!” 宋北与宋固的脑袋一歪,心脏俱碎,不可能再救得活。 “吼!啊!” 寒漠仰天怒吼,悲愤无处可泄,此时宋皇与宋眼等五人,俱跪于高台之上,宋皇悲声怒道: “二位老祖,你俩究竟要怎样?我宋家七子已亡其二,我五人之命,你俩也尽可拿去。” 宋皇的话音之中,两道身影出现,俱是一身黄袍,发须皆白的老者,手中各提一剑,其中一人冷声道: “陛下,你乃宋家之嫡亲长子,当初你与我二人之约,莫非你已忘,为何今日要毁你自己之诺言,那孽畜能活至今日,我俩早已开恩,为何你仍执迷不悟?” 另一老者连声道: “陛下,我宋家之江山,怎能落于他人之手?即便他是天家之子,又能如何,莫非我宋家无皇子乎?你鬼迷心窍二十余载,为何到今日仍不醒来?” 寒漠的双眼发红,两位老者的身份与话语,寒漠听得已明白七八分,他们要杀宋燕,至于自己,肯定也是必杀之人,寒漠正欲责骂之际,龙空受来到圆丘南台阶下,肃声道: “在下龙空受,愿…” “住口!” 宋皇突然回首,对着龙空受吼叫道: “你莫非已忘记约定?你与我已毫无瓜葛,退下,滚啊!” “我?唉!” 龙空受无奈之下,一声长叹,只对着寒漠重重点点头,意思他仍会出手,寒漠将宋北与宋固的尸身轻轻平放,朝龙空受挥挥手,让龙空受回去,自己则是一步步朝圆台而上,同时口口肃声问道: “依照二老的意思,我与燕儿都必须死,请问对否?” 二位老者阴沉回道: “不错,没想到你竟能苟活至今,然而,你今日必须死。” “莫忘记我俩的名字,宋家,宋望、宋神州。” 宋皇起身欲拦寒漠,寒漠伸手止住道: “老爹,你夹在中间,反而为难,不如让我来解决,可好?” 宋眼等四人皆与宋皇使使眼色,那是宋家两位老祖,宋家的人根本无法回手,与其做待宰的羔羊,不如让寒漠放手一搏,宋皇对着两位老祖深深凝视一眼之后,与宋眼等人离开圆台。 寒漠横刀漠然道: “不必多说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我没有你们这么无情,请问第二剑,出自哪位之手?” “呵呵!” 宋望扭出个剑花,冷笑道: “乃老夫之''离剑式'',两位宋家逆子为你而亡,我要拿你与那孽畜的命来祭奠。” “控剑式” 宋家的“天子九剑”,宋神州很干脆,一句话都不说,拎剑便杀。 “搅剑式” 宋望的剑也于一瞬间,几乎同时刺出,二人剑招的配合,极为娴熟。 宋神州的剑势之下,寒漠立刻感觉四周为剑影所冰封,空气被禁锢之后,迫使自己想要拼命去呼吸,然而宋望的剑势开始融于其中而搅动,欲将寒漠那份求生之欲割断。 “刀翼饶歌” “寒烟刀”起,求生之欲从宋望的搅剑路线中反向而行,人影随刀而消失,控剑落空,搅剑随之一顿。 求生之力从宋望的剑上传递至宋望的臂膀,寒漠的刀向一变,转为仍在控剑的宋神州,霎那间,一道刀光在宋神州的手腕之上急速一闪,寒漠收刀,他的人影出现在宋望与宋神州的身后。 宋望被废去一臂,宋神州被废去一手,寒漠的内力倾泄一空,他无法再出刀,他在赌,赌二人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当啷” 两把长剑落地,宋望与宋神州并未转头去看寒漠,二人的双眼之中,一片黯淡之色,光芒尽失。 “哈哈哈哈…” 宋望与宋神州无法接受惨败的现实,相视一阵苦笑之后,双双举起另一只手,自绝百会穴而亡。 第422章 祭祀之殇 三月初三日,高台祭祀时。 旌旗微飘,铁甲无声。 儿孙尽仪,盛事如期。 暖日晴风云来去,人间求个安排处。 “上巳节”来临,旭日东升之时,仪式拉开序幕。 皇宫东边有一处建筑,名为圆丘,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面,每面各设十二层台阶,顶层为一圆平面,代表着天圆地方,象征着天人合一,乃是专门供皇帝祭拜上天的场所。 宋皇代表大宋所有子民,向昊天诸神祈求,愿日后的岁月,皆风调雨顺、祥和无灾,如此方能国泰民安,祭拜之时,所有人都要遵循戒守与禁忌,绝不能欺瞒上天,敬畏之下,指天所发之誓,绝无虚假。 圆丘是宋皇感应上天的地方,“天子祭天”的礼仪是一国之盛事,隆重且复杂,祭器与祭品繁多,禁忌也很多,多到站在永安和伏柔中间的寒漠,一句话都不敢说,毕恭毕敬,生怕自己的言行惹来天怒。 祭祀处并无外人,甲士与其余人等,全在圆丘的外围静候,圆丘上的西阶下,跪着的是宋家六位王爷,东阶下是皇后、皇妃及皇子皇女们,唯独南阶下只有寒漠与永安、伏柔三人。 寒漠虽不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扫视,皆因龙空受将“穿金甲”全调入京城,而且守在圆丘外围处、娘的身侧四周,这令寒漠有些紧张,难道天上会降下天兵天将? 宋皇面朝北方,行着些看不懂的仪式,寒漠只能看见个宋皇的背影,担忧之下,对宋皇的祭祀,寒漠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望望苍天,这究竟要干啥? 长空万里之下,流云像一朵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轻盈如棉,日光照耀处,闪烁着迷人的金银之彩,时而翻涌拢聚,绽放着纯净的笑颜,时而优雅散开,随风舞动着梦幻般的美姿。 气势恢宏的云浪,姿态峥嵘,于悄无声息间变幻莫测,像平静温顺的云海,像巍峨磅礴的云山,寒漠的视野,为这奇妙的云山云海所淹没,寒漠的心神,沉醉于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咚、咚、咚” 一通鼓声,将寒漠的心绪拉回圆丘,原来宋皇的祭祀已然结束,然而宋皇并没有步下高台,而是转身面朝南方,运气聚声高呼道: “朕宣布一诏,请诸位谨听,谨遵!” 宋皇暂停话语,望向四周,周边所有人皆低首默听,意为遵宋皇之命是从,宋皇沉声肃然道: “苍天为鉴,朕将传位于我儿寒漠,授皇帝之位,望…” “混账!” 伴随着一道厉喝之声,将宋皇的话语打断,同时,一剑西来,落向于宋燕之躯。 原为宋皇所惊呆的寒漠,来自于本能反应,左手将宋燕一拉,右手刀现,一刀东去,劈向于飞来之剑。 “放肆!” 另一道斥吼声起,又来一剑,刺向于举刀的寒漠,欲令寒漠无法去挡第一剑。 “铛” 刀剑相触,飞剑立回,寒漠的眼中只有第一剑,至于第二剑,当寒漠回首之时,有两个人为他挡住了那一剑,用命而挡,一剑穿二心。 “你俩快走。” 寒漠招呼伏柔带着宋燕回到娘的身边,那里有龙空受及千余“穿金甲”甲士,足以无忧。 “你俩这是何苦?” 寒漠闪身来到挡住第二剑的两人身边,是宋北与宋固。 “嗖” 飞剑被收回,二人的身体一颤,同时吐出一口鲜血,在寒漠的怀中,各自微笑着挤出一句话道: “命还于你了!” “好好待吟儿!” 宋北与宋固的脑袋一歪,心脏俱碎,不可能再救得活。 “吼!啊!” 寒漠仰天怒吼,悲愤无处可泄,此时宋皇与宋眼等五人,俱跪于高台之上,宋皇悲声怒道: “二位老祖,你俩究竟要怎样?我宋家七子已亡其二,我五人之命,你俩也尽可拿去。” 宋皇的话音之中,两道身影出现,俱是一身黄袍,发须皆白的老者,手中各提一剑,其中一人冷声道: “陛下,你乃宋家之嫡亲长子,当初你与我二人之约,莫非你已忘,为何今日要毁你自己之诺言,那孽畜能活至今日,我俩早已开恩,为何你仍执迷不悟?” 另一老者连声道: “陛下,我宋家之江山,怎能落于他人之手?即便他是天家之子,又能如何,莫非我宋家无皇子乎?你鬼迷心窍二十余载,为何到今日仍不醒来?” 寒漠的双眼发红,两位老者的身份与话语,寒漠听得已明白七八分,他们要杀宋燕,至于自己,肯定也是必杀之人,寒漠正欲责骂之际,龙空受来到圆丘南台阶下,肃声道: “在下龙空受,愿…” “住口!” 宋皇突然回首,对着龙空受吼叫道: “你莫非已忘记约定?你与我已毫无瓜葛,退下,滚啊!” “我?唉!” 龙空受无奈之下,一声长叹,只对着寒漠重重点点头,意思他仍会出手,寒漠将宋北与宋固的尸身轻轻平放,朝龙空受挥挥手,让龙空受回去,自己则是一步步朝圆台而上,同时口口肃声问道: “依照二老的意思,我与燕儿都必须死,请问对否?” 二位老者阴沉回道: “不错,没想到你竟能苟活至今,然而,你今日必须死。” “莫忘记我俩的名字,宋家,宋望、宋神州。” 宋皇起身欲拦寒漠,寒漠伸手止住道: “老爹,你夹在中间,反而为难,不如让我来解决,可好?” 宋眼等四人皆与宋皇使使眼色,那是宋家两位老祖,宋家的人根本无法回手,与其做待宰的羔羊,不如让寒漠放手一搏,宋皇对着两位老祖深深凝视一眼之后,与宋眼等人离开圆台。 寒漠横刀漠然道: “不必多说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我没有你们这么无情,请问第二剑,出自哪位之手?” “呵呵!” 宋望扭出个剑花,冷笑道: “乃老夫之''离剑式'',两位宋家逆子为你而亡,我要拿你与那孽畜的命来祭奠。” “控剑式” 宋家的“天子九剑”,宋神州很干脆,一句话都不说,拎剑便杀。 “搅剑式” 宋望的剑也于一瞬间,几乎同时刺出,二人剑招的配合,极为娴熟。 宋神州的剑势之下,寒漠立刻感觉四周为剑影所冰封,空气被禁锢之后,迫使自己想要拼命去呼吸,然而宋望的剑势开始融于其中而搅动,欲将寒漠那份求生之欲割断。 “刀翼饶歌” “寒烟刀”起,求生之欲从宋望的搅剑路线中反向而行,人影随刀而消失,控剑落空,搅剑随之一顿。 求生之力从宋望的剑上传递至宋望的臂膀,寒漠的刀向一变,转为仍在控剑的宋神州,霎那间,一道刀光在宋神州的手腕之上急速一闪,寒漠收刀,他的人影出现在宋望与宋神州的身后。 宋望被废去一臂,宋神州被废去一手,寒漠的内力倾泄一空,他无法再出刀,他在赌,赌二人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当啷” 两把长剑落地,宋望与宋神州并未转头去看寒漠,二人的双眼之中,一片黯淡之色,光芒尽失。 “哈哈哈哈…” 宋望与宋神州无法接受惨败的现实,相视一阵苦笑之后,双双举起另一只手,自绝百会穴而亡。 第423章 人生如戏 时光随风,江湖之往事如烟。 经年累月,化一曲戏文谈唱。 圆丘之内发生的事,外界并不知晓,祭天演变成血祭,宋皇不曾有惊讶之色,或许这场厮杀,早就在宋皇的预料之中。 宋皇与宋眼等五兄弟的眼中,为泪水所浸透,宋北与宋固虽在平时一直在争斗,然而等到真正永别之后,亲情的疼痛之感,不由自主将整个内心撑得结实,宋吟被接入皇宫,送她的父亲宋固一程。 忙碌结束,宋皇与寒漠又重新面对传位,那个未说完的话题,仍然是当着众人的面,宋皇郑重道: “漠儿,今日老爹便将皇位传于你,你尽管放心,大宋天下,无人不服!” 寒漠诚恳回道: “老爹,我并非不愿,实在是异族当前,传位之事可否延后?话说老爹尚是壮年,待我回来之后,跟着老爹学习几年,届时再传,可好?” “异族?为何未听你说起?” “这几日方才知晓,我不想打断老爹的计划,故此未曾向老爹禀报。” “究竟是何方妖孽?” “来自大宋以东的一个小岛,区区倭寇而已,我已筹备水军,待军成之日,一举荡平,不仅为大宋开疆拓土,更能让我大宋的光棍汉们,娶上媳妇。” 正当宋皇有些犹豫之际,宋眼等四大王爷跪拜誓言道: “禀陛下,少主所言及是,外敌已现,若不及早铲除,恐为后患,我等定会发奋图强,致力于大宋之兴盛,望陛下恩准!” “平身!” 宋皇将四大王爷喊起身,沉思片刻后,答应道: “也罢,我便再为你坐镇几年,数余年来,我实在有些心累,我想放下重担,到处走走看看,顺便抱抱孙儿,哈哈!” 寒漠傻笑道: “待我将倭寇岛扫平之后,老爹还能出海一游,岂不更美?!” “好好,美哉!” “呃,老爹。” 寒漠终究还是忍不住,扭扭捏捏的询问道: “那两位前辈,究竟是何人?他们所说的事,究竟是何事?” 宋皇扫过一眼娘与龙空受,又温柔的看向宋燕与伏柔,浅笑道: “你不必心急,所有的一切皆有答案,然而答案么,便在下午的戏文之中,届时,一观尽知,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老爹?” 将自家的事变成戏文传唱,不就像将自己脱光给别人看,极为尴尬,宋皇倒是笑呵呵道: “又不是何隐私之事,知晓之人极多,只是他们懂得为我保密,故未说出口,与其让他们难受,反不如坦荡些说出来,若大宋天下皆知晓,那便成为平常之事,小事耳,何足挂齿哉?!” 所有人的好奇心被宋皇吊起,像娘与龙空受,都知道一点点,却又是不相同的,像寒漠、宋燕与伏柔,更是一无所知,所以更想知道是啥戏文。 广场上人满为患,首先是因为出自宋皇之手,其次是新鲜感,未知的自然都想一探究竟,期待之下,好戏上场。 “大漠记” 山水如画的烟雨国度、南唐国,宋满与表妹慕容清苑从小青梅竹马,二人相知相恋,正当二人欲谈论婚嫁之时,天有不测风云,南唐国主宋皇驾崩。 宋满与宋楼乃皇后所生,宋满是长子,宋楼尚小,于是宋满在宋家祖父辈的要求中接任皇位,祖辈们更是决定,用慕容清苑与大漠国主伏希联姻,自此,一对恋人被硬生生拆分。 宋满每日里不思朝政,无心天下,终日念的唯有表妹慕容清苑,时光荏苒,慕容清苑诞下一女,名为伏柔,虽已产女,慕容清苑的心同样在宋满身上,加上慕容清苑只是皇妃中的其中之一,伏希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关心,慕容清苑的日子过得相当糟糕。 伏柔满周岁后,伏希带着她们至北雪国游访,正巧与北雪国主拜过把子的宋满也在,相爱的二人终于相见,并寻得一僻静之所,诉说相思之苦,二人同时商量如何再次相会。 宋满回到南唐国后,一改往日作态,整整数年间潜心朝政,只有不定时偷偷出门与慕容清苑相会,待南唐国稳定之后,宋满前往大漠国光明正大出访。 由于当时贫穷的大漠国,依附着北雪国,而南唐国力强盛,宋满愿意拉关系,伏希自然开心,但伏希并不知道宋满与慕容清苑的关系,即便慕容清苑又诞下一女,名为宋燕,伏希仍全然不知。 随宋满同往的有宋满的皇叔宋迎,宋迎与伏希的兄弟伏迁密会,商量夺取北雪国,并协定,届时由两国共分天下,并将伏希废除,扶伏迁为大漠国主。 北雪国皇后是伏希的一母同胞妹妹,与伏迁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伏迁仍然是兄长,伏迁借此身份得以在北雪国进出无忧,终于有一日,伏迁突然袭杀,将北雪国血洗,正是此时,古浊飘将寒漠救出,从此消失于江湖之中。 伏迁的野心很大,他深知若需与南唐国相提并论,必须有更大的地盘,伏迁又出兵西凉国,将西凉王室屠杀干净。 与伏迁相谋的是宋迎等宋家皇室,宋满不知道其中的计划,当宋满得知大漠国袭杀北雪国之后,怒火中烧,提兵征战大漠国,宋满要为义兄复仇。 南唐国大军入侵之时,伏希方知为伏迁所背叛,伏迁见阴谋败露,并且以为宋满带着大军前来,是宋迎计划中的一部分,便对伏希突下杀手。 伏希带着家人在逃亡途中,与宋满相遇,宋满以为伏希是畏罪潜逃,一剑将伏希斩杀,慕容清苑抱着伏希的尸体说出真相,将宋燕交给宋满之后,自杀身亡,随伏希而去。 宋满连失义兄与爱人,悔恨不已又悲愤交加,宋满将女儿宋燕交给亲信龙空受之后,出兵将大漠伏氏尽皆斩杀,此时的宋迎等宋家皇室开始收割其他各国,束赫的东周国就是此时被灭。 宋满领军返回至南唐国,提剑怒杀掉宋迎等人,宋望与宋神州等人合力拿住发疯的宋满之后,承诺让宋燕入宋家,条件是宋满必须将大宋国撑下来,宋满只能答应,但他从此一蹶不振。 随后的日子里,宋望等人为宋满立皇后,娶皇妃,宋满皆当作女儿宋燕能够存活的代价,然而宋满却不知道,皇后的杨家与皇妃的司马家,不断地在刺杀宋燕,不过在龙空受的护佑之下,宋燕终于活着进入皇宫。 二十余年来,宋满因错杀伏希而内疚,更愧对慕容清苑,心中之伤只能化为补偿,宋满一直在暗中照料着青衣、伏窍与伏柔三兄妹,将所有的爱全放在女儿宋燕身上,直至宋满等来寒漠,宋满终于看到希望。 灵魂于红尘中的守约,便是余生光阴中的期盼。 (本书完) 第423章 人生如戏 时光随风,江湖之往事如烟。 经年累月,化一曲戏文谈唱。 圆丘之内发生的事,外界并不知晓,祭天演变成血祭,宋皇不曾有惊讶之色,或许这场厮杀,早就在宋皇的预料之中。 宋皇与宋眼等五兄弟的眼中,为泪水所浸透,宋北与宋固虽在平时一直在争斗,然而等到真正永别之后,亲情的疼痛之感,不由自主将整个内心撑得结实,宋吟被接入皇宫,送她的父亲宋固一程。 忙碌结束,宋皇与寒漠又重新面对传位,那个未说完的话题,仍然是当着众人的面,宋皇郑重道: “漠儿,今日老爹便将皇位传于你,你尽管放心,大宋天下,无人不服!” 寒漠诚恳回道: “老爹,我并非不愿,实在是异族当前,传位之事可否延后?话说老爹尚是壮年,待我回来之后,跟着老爹学习几年,届时再传,可好?” “异族?为何未听你说起?” “这几日方才知晓,我不想打断老爹的计划,故此未曾向老爹禀报。” “究竟是何方妖孽?” “来自大宋以东的一个小岛,区区倭寇而已,我已筹备水军,待军成之日,一举荡平,不仅为大宋开疆拓土,更能让我大宋的光棍汉们,娶上媳妇。” 正当宋皇有些犹豫之际,宋眼等四大王爷跪拜誓言道: “禀陛下,少主所言及是,外敌已现,若不及早铲除,恐为后患,我等定会发奋图强,致力于大宋之兴盛,望陛下恩准!” “平身!” 宋皇将四大王爷喊起身,沉思片刻后,答应道: “也罢,我便再为你坐镇几年,数余年来,我实在有些心累,我想放下重担,到处走走看看,顺便抱抱孙儿,哈哈!” 寒漠傻笑道: “待我将倭寇岛扫平之后,老爹还能出海一游,岂不更美?!” “好好,美哉!” “呃,老爹。” 寒漠终究还是忍不住,扭扭捏捏的询问道: “那两位前辈,究竟是何人?他们所说的事,究竟是何事?” 宋皇扫过一眼娘与龙空受,又温柔的看向宋燕与伏柔,浅笑道: “你不必心急,所有的一切皆有答案,然而答案么,便在下午的戏文之中,届时,一观尽知,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老爹?” 将自家的事变成戏文传唱,不就像将自己脱光给别人看,极为尴尬,宋皇倒是笑呵呵道: “又不是何隐私之事,知晓之人极多,只是他们懂得为我保密,故未说出口,与其让他们难受,反不如坦荡些说出来,若大宋天下皆知晓,那便成为平常之事,小事耳,何足挂齿哉?!” 所有人的好奇心被宋皇吊起,像娘与龙空受,都知道一点点,却又是不相同的,像寒漠、宋燕与伏柔,更是一无所知,所以更想知道是啥戏文。 广场上人满为患,首先是因为出自宋皇之手,其次是新鲜感,未知的自然都想一探究竟,期待之下,好戏上场。 “大漠记” 山水如画的烟雨国度、南唐国,宋满与表妹慕容清苑从小青梅竹马,二人相知相恋,正当二人欲谈论婚嫁之时,天有不测风云,南唐国主宋皇驾崩。 宋满与宋楼乃皇后所生,宋满是长子,宋楼尚小,于是宋满在宋家祖父辈的要求中接任皇位,祖辈们更是决定,用慕容清苑与大漠国主伏希联姻,自此,一对恋人被硬生生拆分。 宋满每日里不思朝政,无心天下,终日念的唯有表妹慕容清苑,时光荏苒,慕容清苑诞下一女,名为伏柔,虽已产女,慕容清苑的心同样在宋满身上,加上慕容清苑只是皇妃中的其中之一,伏希对她并没有太多的关心,慕容清苑的日子过得相当糟糕。 伏柔满周岁后,伏希带着她们至北雪国游访,正巧与北雪国主拜过把子的宋满也在,相爱的二人终于相见,并寻得一僻静之所,诉说相思之苦,二人同时商量如何再次相会。 宋满回到南唐国后,一改往日作态,整整数年间潜心朝政,只有不定时偷偷出门与慕容清苑相会,待南唐国稳定之后,宋满前往大漠国光明正大出访。 由于当时贫穷的大漠国,依附着北雪国,而南唐国力强盛,宋满愿意拉关系,伏希自然开心,但伏希并不知道宋满与慕容清苑的关系,即便慕容清苑又诞下一女,名为宋燕,伏希仍全然不知。 随宋满同往的有宋满的皇叔宋迎,宋迎与伏希的兄弟伏迁密会,商量夺取北雪国,并协定,届时由两国共分天下,并将伏希废除,扶伏迁为大漠国主。 北雪国皇后是伏希的一母同胞妹妹,与伏迁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伏迁仍然是兄长,伏迁借此身份得以在北雪国进出无忧,终于有一日,伏迁突然袭杀,将北雪国血洗,正是此时,古浊飘将寒漠救出,从此消失于江湖之中。 伏迁的野心很大,他深知若需与南唐国相提并论,必须有更大的地盘,伏迁又出兵西凉国,将西凉王室屠杀干净。 与伏迁相谋的是宋迎等宋家皇室,宋满不知道其中的计划,当宋满得知大漠国袭杀北雪国之后,怒火中烧,提兵征战大漠国,宋满要为义兄复仇。 南唐国大军入侵之时,伏希方知为伏迁所背叛,伏迁见阴谋败露,并且以为宋满带着大军前来,是宋迎计划中的一部分,便对伏希突下杀手。 伏希带着家人在逃亡途中,与宋满相遇,宋满以为伏希是畏罪潜逃,一剑将伏希斩杀,慕容清苑抱着伏希的尸体说出真相,将宋燕交给宋满之后,自杀身亡,随伏希而去。 宋满连失义兄与爱人,悔恨不已又悲愤交加,宋满将女儿宋燕交给亲信龙空受之后,出兵将大漠伏氏尽皆斩杀,此时的宋迎等宋家皇室开始收割其他各国,束赫的东周国就是此时被灭。 宋满领军返回至南唐国,提剑怒杀掉宋迎等人,宋望与宋神州等人合力拿住发疯的宋满之后,承诺让宋燕入宋家,条件是宋满必须将大宋国撑下来,宋满只能答应,但他从此一蹶不振。 随后的日子里,宋望等人为宋满立皇后,娶皇妃,宋满皆当作女儿宋燕能够存活的代价,然而宋满却不知道,皇后的杨家与皇妃的司马家,不断地在刺杀宋燕,不过在龙空受的护佑之下,宋燕终于活着进入皇宫。 二十余年来,宋满因错杀伏希而内疚,更愧对慕容清苑,心中之伤只能化为补偿,宋满一直在暗中照料着青衣、伏窍与伏柔三兄妹,将所有的爱全放在女儿宋燕身上,直至宋满等来寒漠,宋满终于看到希望。 灵魂于红尘中的守约,便是余生光阴中的期盼。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