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香江:睁眼穿成被绑豪门大嫂》 第1章 睁眼被绑 1988年春,东沙群岛海域。 一艘铁锈斑斑的中型货轮马达全开,正自轰隆隆驶向菲律滨方向。 “来人啦,救命啊,放了我们!” 闷热狭窄,弥漫着铁锈和机油味道的船舱里有只大兽笼,笼子里关着两个被反绑的女人,一个正扯着脖子呼喊求救,另一个则奄奄一息的在地板上趴着。 趴着的叫陈柔,闻着底舱泛上来的阵阵鱼腥恶臭,她正在摸索捆她手的绳索。 那是芳纶缆绳,耐磨耐高温,而且具有极低的断破率,通常用于系结船舶,海洋科考和深海作业,总得来说,它是目前世界上最结实的绳索材质之一。 绳结也打得特别专业,一摸就知是专业绑匪或者军人干的。 持续叫喊的女孩得不到回应,又来喊陈柔:“阿柔姐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死啦!” 抬头扯脖子,她再喊:“快来人啦,救命啊!” 陈柔本是21世纪,种花家南海特种部队的一名女特种兵。 昨天她接到上级通知,面见了香江首富聂钊,并接手了一桩涉及聂家的暴恐类案件。 因为是生平第一次接香江特区的案子,再加上上级叮嘱一定要尽快破案,陈柔熬夜翻看卷宗,直到天快亮时才伏案打了个盹。 等她一觉醒来就手脚被人反捆,出现在这艘船上了。 铺天盖地的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 她穿越了,穿回了1988年的香江,原身和她同名同姓,也叫陈柔。 原身的丈夫也正是她刚刚接受委托,要帮其侦破案件的聂钊。 没错。 21世纪的陈柔刚刚跟聂钊见过一面,再一觉醒来就成他年轻时的妻子了。 聂家是香江豪门,如今的家主叫聂荣。 他共有两房太太,聂钊是他已故大太太韩玉珠所生的小儿子。 聂钊跟原身是自幼奉父母之命订的娃娃亲,因俩人皆已成年,水道渠成要结婚,就在三天前二人才刚刚注册登记,正准备筹备婚礼。 但就在注册当晚,二人相约出海吃饭时遇上劫匪,双双被绑。 根据穿越前所看的卷宗陈柔大概知道,劫匪是一群来自菲律滨的私人雇佣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正是菲律滨,之后劫匪将多番凌辱,生生将原身折磨致死。 聂钊则是在被活埋后用双手刨开坟墓才逃出生天的。 回忆完这一切后陈柔就一直默默躺着,保存体力,养精蓄锐。 她家三代从警,父亲死于缉毒,她是蛟龙突击部队最优秀的特种兵,经常往返于红海和加勒比等地执行特种任务,体能当然没得说,但原身没有像她一样锻炼过身体,是个普通人,酷热的船舱稍有不慎就会让她脱水,继而脱力。 想要保存体力她就必须安静休养。 她和聂钊是被分别关押的。 此刻在她身旁呼救的女孩是聂钊已故大哥的女儿,名字叫聂涵。 别看原身跟聂钊已经注册结婚,但说来悲催,因为聂钊一直在海外留学,工作,开拓业务,二人见面并不多,也还没有培养出夫妻感情。 考虑到原身单独跟自己在一起会不自在,聂钊在吃饭时带上了侄女聂涵,谁知就被一起绑来了。 聂涵比陈柔小四岁,今年才18,她是个肉嘟嘟,胖乎乎的女孩。 突遭绑架,她恐惧害怕,就一直在不停的呼喊求救。 舱门突然打开,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操着粤语大骂:“死八婆,你喊什么喊?” 聂涵抽噎着问:“你们把我小叔抓哪去了,我要我小叔。” 又说:“我爷爷是香江首富聂荣,他有钱,你放了我们,他会给你们钱的!” 络腮胡一脸淫笑,突然伸出油腻腻的手穿过铁栏来摸聂涵的脸。 聂涵看出他眼里的邪恶,慌得躲避,却被他扯上头发,猛烈的撞在铁栏杆上:“首富哈,聂荣哈,你是首富家的千金大小姐哈?” “救命啊,小叔,快来救救我啊……”聂涵的头被撞破了,血流如注,痛的大叫。 络腮胡身后是个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的独眼龙,他突然隔着栏杆伸手,猛然扯上聂涵的牛仔裤,试图要扯掉她的裤子,另一边的络腮胡还在猛拽她的头发。 聂涵眼看裤子要掉,猛烈挣扎,只听呲一声,连头皮带头发已经被络腮胡扯掉了。 她扭动着想逃,但独眼龙旋即摘下腰上胯刀,隔着铁栏狠狠捅了她几刀鞘,大吼:“滚过来给老子x……” 聂涵的额头被撞破了,头皮也破了,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头顶滚落,她蜷起来求饶:“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 这俩劫匪没有铁笼的钥匙,所以进不来。 独眼龙又急色,索性抽出长刀,隔着铁栏扎向聂涵:“死八婆识相点,赶紧过来!” 笼子并不大,聂涵刚躲过独眼龙的刀,身后的络腮胡也抽刀了。 “过来给老子x!”俩劫匪同时大喊。 当死亡和被侵犯同时摆在面前,一个女孩该怎么选? 聂涵蜷紧身子闭上了眼睛哭泣,两把刀也同时捅向她,眼看就要见血了。 但恰这时一直趴着的陈柔突然双腿猛蹬又两眼反插,口吐白沫。 络腮胡收刀:“叼她老母,那个好像不行了,咱还是走!” 独眼龙满不在乎的说:“没所谓啦,反正她们早晚都要死。” 络腮胡理智点,说:“那个选过港姐,老大点名要玩她,死在路上他肯定会追究的,可别追到咱俩头上。” 原身的陈柔家境比较普通,父母也早已亡故。 但她是香江大学的传媒学硕士,还竞选过港姐,曾是呼声最高的冠军选手。 虽因故中途退赛,但也小出名了一把,算个小名人。 老大点名要玩她,就这样死了老大肯定会追究,追到他俩头上可就麻烦了。 俩匪怕惹上麻烦 ,终于罢休,出门了。 未几,哐哐扔进来些什么东西,说:“八婆,给陈柔小姐搞点水喝,别让她死了!” 俩女孩都是被反捆着的,聂涵见劫匪扔进来两瓶蒸馏水,还有两块士力架,渴极,就用膝盖夹起瓶蒸馏水来,用嘴巴艰难的尝试着要咬开瓶盖。 正咬着,她面前多了一瓶打开的水。 抬头一看是陈柔在递水,她喜极而泣:“阿柔姐,你竟然没死?” 陈柔当然没死,是为了保存体力才沉默的,她故意口吐白沫也是为了助聂涵脱险。 因为都是被反捆的,她只能让聂涵伸长脖子,趴在她身后喝水。 等聂涵喝完,塞给她一瓶水,陈柔也照样子趴过去,汩汩的喝起了水。 第2章 脱逃方案 渴了太久,本该无味的蒸馏水润上陈柔干涸的舌床,只叫她觉得无比清甜。 还有两块士力架,陈柔做示范,趴到地上叼起一块来,用牙齿咬开塑料包装的一个角,先爵,再用吸吮的方式将里面的巧克力和化生酱一点点吮了出来。 聂涵有样学样也叼起士力架,她一吮头皮就扯的痛,痛的她直打颤。 “阿柔姐,他们应该会放了咱们的,对?”她含糊着问。 虽然陈柔早知道回归前的香江有多黑暗。 但在经手聂家的案子之前,她于香江黑恶势力的认知还是太少。 八十年代末期的香江据说有十万古惑仔,遍地社团,帮派横行,再加上海上交通便利,匪徒们经常游走于菲律滨和澳城,湾岛等地流窜作案,以致警方想要破案时也困难重重,黑恶势力就愈发无法无天了。 而照穿越前的卷宗看,造就这场劫案的是一个叫鬼头昌的私人武装头子,其人无比凶残,这趟最终也只有聂钊一个人侥幸逃脱,原身和聂涵都将遇害,葬身于此。 明知会死当然要如实以告,所以陈柔说:“阿涵,以我看这不是普通的绑架,而是有预谋的杀人案,所以咱们……都会死!” 聂涵惊讶于陈柔叙事时的冷漠和平静,但她分析了一下形势,也接受了现实,耸肩抽泣了起来:“想要钱我家可以给,为什么非要杀我们?” 又喃喃的啜泣着自问:“到底是谁非要我们死?” …… 吃完巧克力,陈柔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就开始尝试解绳索了。 用缆绳捆成的绳索徒手是解不开的,但可以尝试用撞击的方式先弄松它。 一直在颠簸的船体是天然的助力,她找到合适的角度将绳结撞到铁栏杆上,随着船摇晃的频率一下下撞击,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再摸,就发现绳结松动了许多。 这时她只需略微挣扎就可以解开它了。 但陈柔并没有急着解开绳结,而是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 她当然要逃,但她得先摸清外部环境,以及劫匪团伙有多少人员枪支。 再就是,等她将来见聂钊时他是一名残疾人,病也正是在这场绑架中落下的。 作为一名特警,即使穿越了,陈柔的职责不会变。 她不但要自己逃,还要把聂钊和聂涵这两个人质一起营救出去。 那么她就得知道聂钊被关在什么地方,规划出一个完整的脱逃方案出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船体猛晃又陡然刹停,看来是到目的地了。 片刻后舱门再度打开,一个穿制服,戴墨镜的光头走了进来,独眼龙和络腮胡俩躬腰跟在后面。 乍一看聂涵满头的血,光头生气了:“死扑街!你们怎么把聂小姐搞成这样?” 俩劫匪一脸簌簌的低下了头。 看到蜷缩着的陈柔,光头摘了墨镜,露出一双色眯眯的鱼泡眼:“肤如琼脂貌似羞花,陈柔小姐不愧曾经的港姐大热门,果然非同凡响。” 又冷冷看俩劫匪:“陈小姐你们没敢动?” 络腮胡和独眼龙异口同声:“老大点名要的,我们不敢!” 光头丢了一串钥匙给身后一个蒙着黑面巾的男人,说:“把她们放到老大那边,先锁着,等老大忙完,想玩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开锁放人。” 蒙黑巾的男人上前一步,沉声说:“是。” 独眼龙和络腮胡跟着光头走了,面蒙黑巾的男人打开顶舱,旋即一只巨大的铁钩勾过来,装着两个女孩的铁笼子被塔吊升起来,直接吊出船舱,吊向外面。 陈柔心怦怦直跳,会被吊起来送下船是她没想到的有利条件。 正值傍晚,夕阳西下,随着铁笼升到半空,就可以看到这个地方的全貌了。 这是个港口,隐在一片山湾中。 港口分了区,标注着营房区,劳作区和营务区。 码头停泊着许多庞大的货轮,岸边还停着一大排装甲车和两辆坦克。 居高临下,陈柔看到刚才那个墨镜光头了,他率着一帮劫匪正在往标注着营务区的方向去,虽然没有看清,但她要没猜错,他们押送的应该就是聂钊。 陈柔默默记下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哐啷一声铁笼着地,她俩被送进了一个大院子里,就放在院子中央。 蒙黑巾的男人也跟来了,站到了铁笼旁做守卫。 陈柔紧紧盯着聂涵,直盯到她下意识抿紧嘴巴才仰起头,用极轻柔的语气对守卫说:“哥哥,我好渴啊!” 守卫闻言身子陡然一震,但依旧紧攥着枪目视前方。 不过终于他还是缓缓侧眸,勾勾手指说:“过来亲我,亲爽了我就给你水喝。” 第3章 你都有勇气自杀了,就没想过活着逃出去? 穿越前的陈柔出生于1988年6月18日,巧合的是,那天恰是原身死的日子。 两个同名同姓的女人,一个死的同时另一个出生,而且陈柔看过原身的照片,跟她生的一模一样,这就叫她有点怀疑,莫非原身就是她的前世。 但不比穿越前她是粗粝强悍的特种兵,现在的她年轻而柔弱,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只有美色,她可怜巴巴的对守卫说:“但是哥哥,我动不了。” 守卫伸出黝黑肮脏的手:“过来点,我拉你起来。” 他没想帮她松绑,也没想打开铁笼,只想隔着笼子搞点龌龊。 陈柔难为情的左右四顾:“可是有很多人在看,要不咱们等天黑?” 男人扭头,就见大门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他们是雇佣兵,常年漂泊在海上,见了女人就跟狼见到肉似的,武装园区的规矩,老大玩完大家就可以玩了,但那种玩法会生生玩死女人,有些人甚至抢不到玩。 男人怕老大会发现,也没想狠玩,只想趁着看守之便浅尝一下解个馋。 但要别的同伴也一轰而上,事态可就控制不住了。 他贪婪的打量着女人被牛仔裤紧裹的,浑圆的臀部和她被针织衫勾勒的纤细腰肢,说:“我这就去给你拿水,还给你拿吃的,但等天黑了你一定要让我爽一把。” 见陈柔含羞点头,他猛吸一口口水,走了。 聂涵还小,天真,搞不懂陈柔的动机,忍着嫌恶说:“阿柔姐,我小叔待你可不薄,你读书的钱都是他出的,我爷爷反对你俩的婚事,也是他坚持要跟你结婚的,你都跟他注册登记了,总不能因为一口水就委身别人。” 陈柔被误解了也并不生气,平静反问:“你觉得咱们还能活着回去?” 聂涵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滚。 哪怕她是千金小姐不谙世事,但也看得出来,绑他们的并非普通绑匪,而是海盗,就证明不仅仅是一桩单纯的绑架勒索案,而是有人想他们消失,或者说死。 再一想那个臭轰轰的独眼龙和骚烘烘的络腮胡,她泪如雨落:“我宁可死也不要那些肮脏的人碰我,我想自杀!” 陈柔耐心反问:“你都有勇气自杀了,就没想过活着逃出去?” 望着陈柔坚定的眼神,聂涵满是迷茫和恐惧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 但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是守卫回来了。 他提着一只编筐,筐里不但有水,还有菠萝包和火腿肠。 陈柔挣扎着跪了起来,守卫伸手进来,先摸了一把她的脸就想喂她吃面包,她却故意猛冲过去将面包撞落到地上,然后弯腰埋头,像狗一样啃食了起来。 守卫看她吃的起劲,把火腿和打开的蒸馏水也放进了笼子,见大门口还有人探头探脑在围观,去驱赶围观者了。 陈柔趁机说:“聂涵,我会带你逃出去的,但为了储备体力,你现在必须吃东西。” 聂涵一愣,才要张嘴,陈柔立刻说:“闭嘴,想逃你就只能听我说。” 守卫赶走几个围观者又回来了,她连忙低头,大口大口的猛吃了起来。 聂涵虽是首富家的千金,但她的奶奶和父母早就亡故了,她是长,膝下还有两个弟弟,而如今的聂太太是扶正的妾室,虽说待大房的孩子很好,但毕竟不是亲奶奶,之间总有龃龉,所以聂涵虽身在豪门,但见惯了尔虞我诈,并不傻。 于陈柔近乎冷漠的冷静她有些怀疑,不过此刻的她只想逃,也沉得住气。 虽陈柔不让她说话,但眼看守卫又走了,她忙说:“还有我小叔呢,要逃一起逃!” 守卫去了墙角,正在解裤子撒尿。 陈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儿的老大叫鬼头昌,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号,现在他应该正在铐问你小叔一些事情,他会拿咱俩做要挟逼你小叔答应,不过即使你小叔答应了,我们一样会死,因为鬼头昌从不留活口。” 如今的东南亚多得是大佬,像绑架过李氏长孙的张自强就威名赫赫,叫香江市民闻风丧胆,但他只要给了钱就不杀人,鬼头昌不是,他是海盗,要钱也要命! 聂涵咀嚼着鬼头昌三个字,眼泪与口水齐流。 男人已经尿完了,在提裤子,陈柔厉声说:“再敢多说一句,大家一起死!” 聂涵缩着肩膀默默点头。 守卫回来了,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青涩,爆痘的脸,色眯眯的看着俩女人。 陈柔已经吃饱喝足,为了保存体力,索性躺了下来,聂涵也颤抖着偎到了她身边。 陈柔终是不忍,低声安慰这小女孩:”“你小叔在营务区,一会咱就去救他。” 聂涵这次学乖了,果然没说话,只无声点头,瑟缩的像只小鹌鹑。 陈柔之所以不让她说话,是因为她还太小,沉不住气,遇事总喜欢乱吼乱叫。 那于陈柔的逃脱计划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干扰到她。 想要聂涵不拖她的后腿,最粗暴有用的办法就是叫她闭嘴。 陈柔当然会救聂钊。 且不说他是原身的丈夫,如今她成了原身,既有能力脱逃,就必须救丈夫。 再,聂钊在将来因为于种花家和香江有杰出的贡献,会是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 大紫荆勋章在种花家的份量有多重,是个国人都知道。 而聂钊获得的原因更加重要,那个原因是:推动国家统一,维护两地和平。 身为一员三代家传的特警,陈柔要不救他而自己逃跑,将有愧于自己三代从警的祖辈,也有愧于她帽檐上的警徽。 第4章 女人举起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天终于黑了,守卫先四处巡查一番,来拉扯陈柔了。 她手腕上的绳子只需一拉就能松开,也准备好要收拾这家伙了。 但她正准备下手,突然,戴墨镜的光头推门进院,问:“阿昆你在干嘛?” 守卫忙立正:“虎哥好。”又问:“老大是不是忙完了?” 光头扯唇:“聂钊是块硬骨头,不肯吐口,老大正亲自给上刑呢。” 凑近守卫,他又小声说:“老大想拉这俩女的去要挟聂钊,我会劝他等到明天,过会儿我会打bp机给你,你先把陈柔小姐送我房里去,懂?” 守卫当然懂,真把陈柔带去要挟聂钊,很可能老大当场就会弄死她。 那样的话谁都玩不到,所以虎哥想抽空提前玩一把。 那守卫岂不是也可以顺便玩一下了? 光头还忙,说完就走了。 守卫点头哈腰的送人:“虎哥辛苦,虎哥慢走。” 再回来,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比划:“一会儿我先他后,你要敢吵吵,我就……” 陈柔默默看那把匕首,勾唇冷笑。 她已经想好怎么让他死了,当然懒得搭理他,只往聂涵身边蜷了蜷,以眼神安慰那被吓坏的小女孩,叫她不要害怕。 又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守卫的bp机响了起来,他立马掏钥匙准备开锁。 但就在这时有俩人翻过围墙跳进院子,急吼吼跑了过来。 等他们走到近前灯光一照,聂涵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那正是白天打过她的独眼龙和络腮胡,他们不但喜欢强暴,还喜欢施虐,她浑身的伤就是他们搞的。 陈柔要落他们手里,也会挨打,被强暴,会变的惨不忍睹。 想到这些,聂涵又要崩溃了。 独眼龙说:“刚才虎哥说的我们可全听到了,要玩大家一起玩,不然我们马上汇报给老大,大家谁都没得玩。” 他都这样说了,守卫也只好说:“大家尽量玩轻点,玩快点。” 三个男人七手八脚打开锁链,独眼龙眼疾手快扯过陈柔就往远处拉。 守卫举枪拦人:“是我起的头,我先来!” 独眼龙指聂涵:“那不还有一个,那个让给你。” 络腮胡也搡守卫:“那个更嫩,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 守卫的啪哒给枪上膛,说:“就玩陈柔小姐,大家排队来,我先你们后。” 聂涵不知道怎么回事,虽庆幸自己不用这么早被凌辱,但眼看三个男人像饿狼一样在抢夺陈柔,她怕极了,目光死死盯着陈柔,在用眼神问: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才十八岁,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女孩子当然会慌,会六神无主。 但陈柔是个身经百战的特警,当然不怕,三个男人而已,她搞得定。 她最怕的反而是聂涵因为恐惧就大吼大叫,影响她的逃脱计划。 紧紧盯着聂涵,她先嘟起嘴巴以示嘘,再抿紧嘴唇狠摇头,示意她安安静静待着不要声张,只觉得整个人一腾空,已经被守卫打横扛起来了。 这应该是院区高级将领的宿舍区,有一栋颇为豪华的二层楼,再就是矮矮的石棉瓦平房,守卫将她扛进一间平房,赶在独眼龙和络腮胡进门之前把门关上,将她放到床上,想了想又开条门缝,把ak和短枪全扔了出去,这才又反锁门。 络腮胡和独眼龙急的直拍门:“他妈的,搞快点!” 守卫匆匆解裤子,边解边骂:“催那么急,赶去投胎啊……” 他看到陈柔一翻身要滚下床,以为她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下意识去扶。 见她一只手伸过来,他还在疑惑,自己明明没有解绳索,她的手怎么就能活动了?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女人的右手自他胸膛前滑过的同时左手撑地着力,右手紧接着一个v型回划,他只觉得颈间一凉时,她整个人已经朝着他扑过来了。 守卫终于看清楚了,女人手里有把匕首,正是他插在靴子里的那把。 那也是他唯一没有丢出去的武器。 就在他觉得脖子发凉时它左右回划,切断了他的喉管和大动脉。 女人的皮肤好白,白的像昂贵的名瓷,但她的眼神好冷,冷的像锋利的刀刃。 她如闪电般切断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旋即捂了上来,将他的呼喊和求救声死死捂住,化成一股自喉管处汩汩涌出的血流。 守卫瞪大眼睛,眼看女人举起匕首直插他的心脏。 第5章 转眼间她默默的干掉了三个男人 门外两人不停催促:“他妈的能不能搞快点。” 陈柔回匕首割开脚上的捆绳,迅速扯床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夹着嗓音说:“不要啊哥哥,哥哥,痛,好痛!” 外面俩人愈发躁火难耐,狠命拍门。 陈柔不急不躁,用匕首划开身上乳白色的圆领针织线衣,将它褪到肩膀以下,把溅了血的地方都卷起来,背着匕首哼了两声才轻轻开门,探了半面身子。 撕裂的衣裳,绝美的容颜,她香肩半露,诱惑满满。 独眼龙猴急,探身就要往里面闯,络腮胡谨慎一点,却问:“阿昆人呢?” 阿昆就是那个守卫,他在房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大正常。 陈柔眨眼眸,一脸幽怨:“他好像不,不太……” 络腮胡会意:“扑街仔,看他猴急的样子,关键时刻哑火了。” 他推开独眼龙抢先进门,陈柔也只放他一个人进门。 以脚搡门抵着想挤进来的独眼龙,等络腮胡与她错肩时左手捂嘴右手送匕首,匕首自大动脉划过再于喉管处一个反绞,只听咕咕几声闷响,络腮胡也软了。 这时陈柔的脚已经搡不住门了,她的力量不够。 不过不怕,独眼龙一个猛推,她松开络腮胡的同时也松了脚。 转身,她张开双臂朝着独眼龙抱了过来。 最多三秒,独眼龙因为只有一只眼睛,视力有局限,所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女人雪白的胸膛,因为她是扑过来拥抱的姿势,他精冲冲脑,又愣了两秒。 但旋即他就看到满地的血,和两个脖子处像小喷泉一样汩汩冒血的同伙了。 他张嘴就想大吼,后退的同时摸枪。 但陈柔攀上来了,她右手持匕首在他后颈,左手捂着他的嘴巴,膝盖顶着他的手。 她沉默而流畅,整套动作精准到丝丝入扣。 门外就是台阶,独眼龙向后摔去,陈柔环着他的脖颈一圈划,同时抬膝猛顶,只听砰的一声,独眼龙后脑朝下重重摔向地面,匕首自他后颈插入,从咽喉处冒出。 她的左手始终捂着他欲要叫喊的嘴巴。 昏黄的灯光,沉默的搏斗,汩汩而涌的鲜血。 聂涵眼睁睁看着独眼龙蹬腿,再看陈柔时她已经在往腰上揣短枪了。 紧接着起身,她跑进屋了。 聂涵目瞪口呆,但也大开眼界,无声叫了声上帝。 她不知道陈柔是怎么做到的,可在转眼间她默默的干掉了三个男人。 李小龙见了都要给她竖大拇指? 等她再从房中出来时身上披了件制服,腰间挂着武装腰带,腰带上吊了一架ak,她边走边往腰上别着匕首,弹匣打火机和香烟,快跑两步,已经来帮聂涵开锁了。 干脆利落,她仿佛一道闪电。 聂涵伸手等着,待匕首割开绳索,又连忙坐倒,抬高了双脚。 没想到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会配合自己,陈柔抽空给聂涵竖了个大拇指。 但她立刻扭手示意聂涵跟上,就又向前走了。 院子里有辆丰田越野,她掏出匕首卡在车窗缝隙处再一肘子重砸,只听哗的一声,车窗玻璃已经碎成片了,打开车门示意聂涵上车的同时陈柔已经在撬点火器了。 就在聂涵以为她要发动车时她又下车了,捡了片砖头再上车,这才深吸一口气将两根电线凑到了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响,发动机猛烈颤抖,车子启动了。 这就可以逃跑啦? 聂涵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美妙的白日梦! 但车上突然响起哔哔哔的声响。 聂涵才吓的毛骨悚然,陈柔立刻说:“只是bp机而已,不怕。” bp机是守卫的,掏出来一看,是光头发来的信息,说自己马上就到。 又一个老淫虫,也罢,陈柔急着脱逃,且便宜他多活几天。 收起bp机调转车头,她直奔院门。 这院子是铁皮门,铁皮并不厚,但外面有两个守卫在值岗,所以随着她开车出门,她们逃跑的事也会当场暴露。 不过不怕,因为这也在陈柔的计划之内。 此刻光头正急吼吼的在往回赶,铁皮门外两个守卫正在打哈欠,只听轰的一声铁皮门向两边飞起,一辆越野车咆哮着破门,自院中冲出。 光头吓的拔枪,守卫也旋即放枪,掏出对讲机大喊:“报告报告,人质逃跑啦!” 刹那间整个港口大片大片的灯光同时亮起,四处警铃大作。 …… 陈柔不闷不哼干掉三个男人开始,聂涵就当她是女版李小龙了。 她也谨记陈柔说的话,想逃跑就别说话,所以任凭身后的子弹击在车身上砰砰作响,任凭四周灯光亮起警铃呼啸,她死咬着唇一言未发。 车持续前行,甩掉了跑步追的警卫,但立刻有两辆吉普车赶了上来。 聂涵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却也够乖,愣是一声没吭。 陈柔也尽可能在照顾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她一边掏把匕首卡在方向盘上让车辆保持直行,一边举起刚才带上车的砖头,扬手给聂涵看,大声说:“接下来有大概3公里的直路,匕首卡方向,砖块加油,车就会不停的往前走,但咱俩要跳车!” 时间不等人,机会稍纵即逝。 正好经过一片无灯区,她将砖块压上油门,边喊边开车门:“聂涵,快跳!” 这段暗影大概五十米,她预估了万一聂涵不敢跳车,自己再拉她下车的时间。 但聂涵比陈柔想象的要给力,她才打开门,聂涵已然纵身一跃。 陈柔跳车,一气呵成滚进草坪,聂涵也有样学样,骨碌碌的滚进了草坪。 丰田越野飞速向前,两辆吉普紧随其后,子弹如火舌般飞梭。 默默望着车飞驰而去,陈柔给聂涵竖了个大拇指,立刻又拉起她弯腰狂奔。 营救任务正式开始! 第6章 将这人一枪爆头,陈柔就看到聂钊了 关于这次绑架,通过穿越前看的卷宗陈柔知道个大概。 但因为卷宗里没有详写,所以她并不知道鬼头昌想从聂钊手里得到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刻鬼头昌正在刑讯拷问聂钊。 现在他应该已经知晓她俩逃脱的事了,疾速奔驰的丰田越野还能跑三分钟,就算被劫停,雇佣兵们还要四处搜人,就会有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鬼头昌收到的消息是她俩往另一个方向跑了,他势必要追人,也就会暂时放下聂钊。 在他想来,两个女人能逃走都不容易,不可能再多救一个人。 但此刻陈柔要做的恰恰就是去救聂钊。 调虎离山再杀个回马枪,这是她能救出聂钊的最佳方案。 …… 聂涵一路狂奔,但也满头雾水:“阿柔姐,咱们能找到我小叔吗?” 陈柔蓦的止步,拉她进暗影中:“嘘!” 她话音才落,一辆敞篷的军用指挥车拐弯而来又呼啸而过,车后座上有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戴着墨镜。 陈柔在卷宗里看过他的照片,那正是八十年代东南亚赫赫有名的大海盗鬼头昌! 他是从营务区的方向来的,也侧面证明她的推断没错,聂钊确实在营务区。 拉起聂涵她又是一路狂奔。 营务区并不大,总共七间砖房,建在个池塘边,只有一条路通向外面,路旁竖着七八只大汽油桶,油桶旁边有个信号塔,塔顶有一只大探照灯在360度旋转巡逻。 池塘对面还停着一辆装甲车。 聂钊应该在第六间房里,因为营务区总共七个守卫,有四个站在第六间房门外。 陈柔有一架ak,三把短枪,若干弹匣,弹药非常充足。 她给了聂涵一只zippo火机,给她安排了任务,才要走,聂涵指池塘:“唔!” 池塘边有个树桩做成的案板,大探照灯扫过,可见案板上赫赫然摆着属于人体的胳膊和大腿,案板旁还有一颗黑乎乎的人头,被砍掉的那种。 陈柔立刻说:“放心,那不是你小叔。” 鬼头昌是海盗,干的都是绑架勒索,贩卖人口一类的勾当。 要陈柔没猜错,那池塘里养的是鳄鱼,分尸不听话的人质,再把肉喂给鳄鱼是一种高效的处理尸体的手段,那池塘里也已经填了不知多少冤魂了。 但聂钊才刚刚被绑回来,还没到剁了喂鳄鱼的地步。 悄悄靠近房屋,她弯腰向第一间房里窥探。 昏黄的灯光下,可见那屋子竟然是个水牢,水里锁着十几号人,个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被用铁琏串脖锁在水中,所有人的头搭在一条绳子上,正在闭眼睡觉。 他们应该是被绑来的黑劳工,干活干到死就剁了喂鳄鱼,再绑一批新的接着干。 这种黑武装也就将来的kk园区可以与之相比了。 而这种地方的雇佣兵,在将来陈柔也是有一个爆头一个,直接杀。 身后啪哒一声枪响,有人用英语问:“你是谁,在干嘛?” 陈柔身高170,在女性中算比较高的。 她穿着海盗们的制服,虽然她是长发,但南亚男人有蓄发的习惯,所以并不惹眼。 刚才她不但搜刮了守卫的武器,还有香烟打火机和bb机等杂物。 她要立刻转身当然会露馅,但背着身子,她先掏出zippo啪哒一声点燃。 身后的守卫以为她是自己人,悄悄跑出来抽烟的,才把枪竖起来陈柔就转身了。 还是匕首,无比精准的插入这人的咽喉再一个v形反绞。 守卫大吼:“咕,救命,咕咕,救,救……” 立刻就有别的守卫发现并瞄准陈柔,开枪了。 她扯着被绞喉的守卫挡子弹,将ak架在他的肩膀上回击,砰砰两枪,两个守卫应声倒地,但别的守卫们已经迅速围拢了,摆出防卫队形并呼叫支援。 几间牢房里也瞬时哗然,所有人质全扯着嗓子叽哩哇啦大喊。 人质有讲马来语的,泰语的,还有湾岛腔国语,粤语英语的,一整个小联合国。 一个守卫举着对讲机大呼:“报告报告,营务区有情况,请立刻支援!” 但另有个守卫突然大叫:“快看,人在那儿!” 还剩四个守卫,本来是背背相贴,枪口朝着四个方向做戒备的。 但一个守卫看到有颗脑袋自池塘边的案板处晃动,立刻招呼同伴:“开枪!” 一帮守卫同时转身,朝着那颗晃动的脑袋射击,将它生生打爆。 但那颗人头其实是架在ak枪管上的。 陈柔竖着ak趴在地上,等大灯旋过时她快速瞄准,从容扣动扳机。 三发子弹三个守卫,一口气爆头的同时她甩掉ak上稀烂的人头就地一滚再瞄准。 只剩举着对讲机的守卫了,他边跑边朝对讲机大叫:“我们需要支援,支……” 一颗无情的子弹呼啸而来,他的头盖骨被当场掀飞,呼救声也戛然而止。 对讲机砸在地上,里面一片哗然,有人在大喊:“通知通知,全体赶往营务区!” 还有人在吼:“叼!碰见逃跑的人质一概射杀,格杀勿论!” 喇叭声,车鸣声,轮胎刹停的摩擦声,种种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看来整个园区正在集结所有火力朝着营务区而来,十面埋伏,十万火急! …… 陈柔多年带队作战的习惯,越是事态紧急的时候她越冷静。 她把守卫们的枪全部集中起来摆在了空地上,再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钥匙也摘下来做辩认,因为每串钥匙上都标着牢房的序列号,就不必专门试钥匙了。 持枪轰开牢房的铁锁再将钥匙扔进去,她用英语大喊:“大家互帮互助有序开锁,门外有枪,想要活命就赶紧出来拿枪,逃,往海边逃!” 一间间牢房瞬时炸成了粥,人质们在用各种语言呼救。 但陈柔目前能做的只有给他们枪和钥匙,毕竟更重要的是聂钊。 她已经听到车声了,干脆用普通话大吼:“都他妈跑啊,往海边跑!” 边吼边跑,她就到第六间牢房外了。 这间牢房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门,门里透着隐隐的灯光。 陈柔手轻轻触上门的瞬间,隐约看到门里有只踩着凉鞋的,黝黑粗糙的脚。 她果断扣动扳机就是一梭子弹。 再推开门,一个满身血的守卫举着手枪躺在地上,还试图要瞄准她。 果断将这人一枪爆头,陈柔就看到聂钊了。 第7章 天降助力,一个神枪手! 聂钊,首富聂荣的长房幼子,时年27岁,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的经贸硕士专业。 硕士毕业后他就一直在打理聂氏位于在欧洲的酒店,拍卖和珠宝类商业。 穿越前陈柔见他的时候他双腿已废,两鬓白发,瘦而清癯,唯有一双明亮而智慧的眸子彰显其首富气质,而因为当时的他很瘦,她想象中现在的他应该也很瘦。 实则不然。 他被脱到只剩一条内裤,浑身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 但他身形高大,肌肉贲张,是个正值壮年,精干而结实的成年男性。 要平常看到如此健美一具男性躯体,陈柔高低得打声口哨。 但在目前的情境下,他那个身材就有点不太妙了。 她是来营救人质的,只有一个十八岁,不谙世事,莽莽撞撞的小助手,人质的体重和块头当然就越轻越好,否则只会拖慢她们救人和逃出去的速度。 他被吊在屋子中央,两手和锁骨分别被吊起,悬挂于半空中。 陈柔拍他脸颊:“聂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的锁骨处正在疯狂冒血,他艰难抬头,惊讶的看着她,挣扎着想回应她。 但他才抬头就碰到锁骨上的铁琏,那琏子还带着把沉重的铁锁,只是轻微的磕碰就引的血流如注,痛到他面色蜡黄,剧烈颤抖。 外面突然一声巨响,整间水牢剧烈颤抖,紧接着是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机枪声。 看来第一批增援的雇佣兵已经到了。 陈柔也没时间给聂钊找钥匙开锁,得采用最粗暴的办法了。 绕到水牢后方,她先一枪爆掉他锁骨上的锁链解放他的脖子,再一边一枪爆掉两条胳膊上的锁琏,三枪三个着力点,子弹的推力推着他整个人向前一趴。 地上有个被爆头的守卫正好接住他,以防他被摔的太狠。 但这样的撞击依旧让聂钊剧痛无比,他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过他也够硬的,虽痛,却也在挣扎着往前爬。 可恰这时牢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聂钊的脑袋被撞的咣一声响,陈柔也举枪瞄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来的人是聂涵。 她说:“阿柔姐,火我已经放好了,但是我小叔……这是我小叔?” 她说着再拉门,好,聂钊刚刚艰难抬头,又被门咣的一撞,这下彻底昏过去了。 陈柔刚才吩咐聂涵办了一件事,就是在外面那堆汽油桶旁用树枝点了一堆火。 虽然那只是个小任务,但也是今天她们能顺利脱逃的关键。 房子剧烈抖动,子弹声疾,没时间多废话,示意聂涵搀人,陈柔提枪出门了。 外面全是从水牢里出来的人质,个个只腰上有块烂布,满身烂疮。 来了辆越野车的雇佣兵,以车为据点,正在向人质扔手榴弹,开机枪疯狂扫射。 反应快的人质们早往海边逃了,但有反应慢的被枪射中,哀嚎着倒地。 还有人质拿到了陈柔留下的枪,找到掩体后在向雇佣兵们还击。 因为只有一个入口,所以雇佣兵们暂时还没能冲进来。 聂涵于汽油桶旁放的火也正在燃烧。 一片混乱中陈柔举枪瞄准火焰中的汽油桶,一枪,再一枪。 只听砰一声巨响,被击中的汽油桶朝着雇佣兵们的越野车飞了过去。 它如一颗火球般炸在越野车旁,越野车也旋即熊熊燃烧,车上跑下来几个着火的雇佣兵,但才跑了几步,越野车砰的一声剧烈爆炸,他们也被炸成了碎片。 火焰让现场亮如白昼,照着遍地的血流和尸块。 但还有一辆越野车,随着这辆爆炸,另一辆车上的雇佣兵们愈发疯狂的扫射,好多人刚出水牢就被扫倒,池塘里的鳄鱼闻到血腥味也爬出来了,在往水里拖尸体。 陈柔找了个隐匿点,准备干掉那一车雇佣兵的。 但她才瞄准,只听嗖一声,越野车上的机枪手瞬间被爆头,再嗖的一声,司机也被爆头了,还有一个准备扔手榴弹的,刚把手伸出窗外就被打中。 手榴弹炸在雇佣兵手里,越野车被炸上天又重重摔回地上,当场解体。 会有人给自己帮忙陈柔并不惊讶。 因为在释放人质之前她把所有守卫的枪全部集中起来,摆到了牢房外。 虽然大部分人质都是普通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会用枪的,于她来说就是助力。 刚才双方对射,有几个持枪的人质已经被雇佣兵们无情射杀了。 但房顶上有一个一直活着,而且是个神枪手,准头一流。 叫她惊讶的是,那人用普通话大喊:“妹子,你也是大陆人,我也是!” 陈柔抽空抬头,就见房顶的男人探头在向她招手。 就是他了,三枪爆掉了一辆车,他用枪的倍镜瞄准远方,大声说:“妹子,又来了两辆装甲车,还有一辆坦克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来掩护,你赶紧跑!” 陈柔大声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一梭子弹打过来,男人趴倒回击,大吼:“我叫宋援朝,妹子你呢?” 陈柔总觉得这个宋援朝跟自己一样,怕也是行伍出身。 但一个当过兵的男人会被绑成人质又不太合理,她遂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吼说:“援朝同志,谢谢你帮我压着火力,还有,你的枪法非常棒!” 路口来了两辆装甲车,但因为有宋援朝在高处狙击,它们一时还突不过来。 陈柔得抽空安排撤退的事了,她回头大叫:“阿涵!” 聂涵就在她身后:“阿柔姐,我在!” 陈柔见她竟然站了起来,连忙说:“趴下说话。” 聂涵也够乖的,扑通就趴下了。 这时有两个步行而来的雇佣兵悄悄窜到了汽油桶后面,探头探脑的举枪。 宋援朝大叫:“妹子,13点15分方向!” 陈柔已经看到了,卧倒的同时扣扳机,两发子弹,两个雇佣兵的头骨被当场掀飞。 第8章 逃出生天 她连滚带爬,穿过遍地的尸体到了池塘对面,到了一辆装甲车旁。 这辆装甲车一直停在池塘畔,钥匙是她早前从守卫身上搜到的,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座,开车沿池塘转个弯子,不用她喊,聂涵已经把满身血的聂钊扶起来了。 人只要在危机中,就会爆发巨大的能量。 聂涵也才18岁,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聂钊至少有七十公斤,他扛不住,已经昏迷了,而当一个人昏迷,他就会变得无比沉重,但聂涵拱着腰,竟然将聂钊整个架了起来,架到了车旁。 这样一来陈柔就轻松多了,她拽,聂涵推,两人皆弄了一身血,才把同样一身血的聂钊弄上车,聂涵也旋即跳上车。 陈柔大喊:“援朝同志,你的任务结束了,我来压制火力,你上车!” 宋援朝刚才抢了两把枪,一把ak一把冲锋枪,但子弹马上就要打完了。 他吼说:“妹子你不用管我,我来帮你争取时间,快跑!” 有他阻挡火力,装甲车过不来,但是增援的坦克已经到了,正在装填炮弹。 陈柔现在开车逃跑,除了会牺牲宋援朝外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宋援朝看来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不过陈柔既敢单枪匹马来救人质,当然就有更完美的脱逃方案。 她不知道宋援朝为什么会那么仗义,义气,甚至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她而牺牲自己,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一手猛打方向,她换手枪朝汽油桶射击。 随着子弹射出,一只汽油桶砰的炸上了天。 再砰的一声,它落在一辆装甲车上爆开,装甲车上的枪口旋即齐齐哑火。 宋援朝被惊的大叫:“我操,这妹子好他妈的牛逼!” 陈柔再射击,一只飞起的汽油桶砰一声撞在后面的信号塔上,信号塔摇了几摇,旋转的大探照灯熄灭,现场一片黑暗,信号塔也歪歪扭扭向一旁倾斜。 车里头,聂涵都忘了她小叔还是个昏迷不醒的伤员了,眼看陈柔一枪一个汽油桶,猛烈鼓掌:“阿柔姐你可太棒了!” 房顶上,举着枪的宋援朝也终于明白陈柔的策略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陈柔喘口气再开枪,又一只汽油桶应声而飞,砸在坦克的炮管上。 坦克正好在发弹,炮弹被震到偏离方向炸进了池塘,血红色的水向四面溅开。 一只被鳄鱼啃过的人手落在车窗上,聂涵吓的大叫。 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因为坦克在迅速校正炮口,准备再次发射。 陈柔狠踩油门碾过遍地残尸,躲避的同时继续开枪。 还有三只汽油桶,她一枪一个,三只汽油桶原地飞起又猛烈爆炸,倾斜的信号塔咯吱呼吱作响,终于哐的一声倒在了路中间,火焰四腾。 园区所有的雇佣兵,包括鬼头昌都已经到达现场了。 但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所有的车辆也都在后退,因为三只爆炸的汽油桶把现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倾斜的信号塔阻断了道路,他们除了退后别无选择。 趁着这个空档,陈柔一把方向把车打上大路,就可以完美脱逃了。 车顶砰一声巨响,她才举枪,外面的人大喊:“妹子,是我!” 是宋援朝,先从房顶跃到车顶,再从窗户钻了进来,望着身后的熊熊大火,他感慨说:“妹子,汽油桶下面的火是你放的,你这一招哪学来的,真牛逼!” 要知道,单用枪击汽油桶,它其实是不会爆炸的。 但当它的外部有火源时,它就会有爆炸的可能,火越大爆的可能越大。 因为火焰会让汽油升温,在桶内膨胀,同时弹孔还会引入火源,继而引发爆炸。 不过单这样还不够,因为汽油桶的爆炸方向是不可控的,它会乱飞。 想让它受自己控制,像炸弹一样想炸哪里炸哪里,这种技能宋援朝今天头回见,其技术含量让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就不断重复:“牛逼,真他妈的牛逼!” 不过危机依然存在,是路就总会有岔口,追不上就拦截,园区的车辆纷纷调头,去别的方向堵截了。 陈柔问宋援朝:“这条路的尽头有条隧道,出隧道是什么地方?” 宋援朝说:“前方三公里是隧道,但鬼头昌肯定已经派援兵了,不过只要咱们能突得出去,就可以去皮尼利,那是一座海边小镇,也不是鬼头昌的地盘。” 举起枪,他又说:“问题在于我已经没子弹了,而且鬼头昌肯定已经……” 聂涵小心翼翼问:“阿柔姐,咱们会不会被射成筛子?” 陈柔未语先一个猛刹车,举枪瞄准。 路中间站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横举一把ak:“宋援朝,求你了,也带上我!” 宋援朝打开车门,解释说:“他叫湾岛仔,也是个被绑来的苦力。” 湾岛仔,那就是湾岛人了。 他倒挺聪明,搞了把枪,也早早就跑路了。 他想上车,陈柔允了,但她旋即说:“援朝同志,咱们不能再捡人了,因为咱们是一条直路,到的肯定会比鬼头昌快,还有,无线信号塔已经被我爆了,所以前方的守卫还没有接到通知,咱们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再……” 她还有一个再字,但她还没有说出口,宋援朝抢着说:“咱们还有弹夹,三只!” 副驾驶的脚底下有三只ak弹夹,还是45发的加长款。 宋援朝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已经没有子弹了,怕冲不过隧道口的卡哨。 可车上竟然有弹夹,看皮带还是陈柔一直带着的,所以这些弹夹是她早早预备的。 抓起一发弹夹卡到自己的枪上,宋援朝灵魂发问:“妹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一场大逃杀,生死存亡的逃杀。 宋援朝不知道陈柔从哪里来,原来是干什么的,看她高高瘦瘦又肌肤娇嫩,文静的像个在校女大学生,但她所有的操作都叫他迷惑,专业而强悍的叫他迷惑。 且不说这个,转眼就到隧道口了。 隧道口有个岗亭,亮着灯,岗亭外有两个持枪的守卫。 因为无线电坏了,没人通知守卫们人质出逃的事,他们以为来的是同伙,松松垮垮举着枪,一个还摇着小旗子,示意车辆靠边接受检查。 宋援朝从侧方瞄准,一枪一个,陈柔加油,装甲飞速碾过,将俩守卫碾扁在地。 进了隧道也就意味着终于逃出火力范围,暂时安全了。 聂涵倒挺能顾全大局。 刚才一直没敢分陈柔的心,此刻才说:“阿柔姐,我小叔他好像,好像……” 第9章 她是头儿,咱们得听她的! 刚上车的湾岛仔一试聂钊的鼻子,说:“糟糕,这人没呼吸了喔。” 再一摸他的手又说:“他的身体凉透了,他已经死掉了啦!” 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毒打和差点被强奸,聂涵就不会有今晚的镇定和勇敢。 但她其实一直都是在强撑着的。 她的父母去世的很早,是双双出车祸死的。 因为聂家的财富大部分来自她奶奶韩玉珠,大房也只剩聂钊一个儿子,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聂家下一代的家主,聂氏家族的话事人。 他是个很尽职的叔叔,虽然常年在外经商,特别忙碌,但聂涵兄妹不论在学校还是家里受了欺负,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必定会管会过问,会给他们撑腰。 他也是他们姐弟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用亲戚们的话说,他是聂氏家族年轻一辈中最得力的一个。 这是菲律滨,异国他乡,他被毒打,身穿锁链,然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经历过战火和逃亡的聂涵是麻木的,甚至都不会哭。 她试上小叔的鼻孔,发现没有呼吸,哆嗦了一下,再试一次依然没有,她再哆嗦,好半天才说:“阿柔姐,聂氏总公司这几年一直在亏损,是我小叔回来后才扭亏为赢的,我爷爷也难得的最近总是在夸他,但他怎么就死了呢!” 陈柔通过原身的回忆也知道个大概。 聂氏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近几年香江经济动荡生意难做,它已经连着亏损两年了,直到最近聂钊回归,入主公司做经营才扼制住了股票的下跌,扭亏为赢。 聂父聂荣和聂钊据说属相相冲,向来一见面就吵架。 但因为聂钊几场翻身仗打的漂亮,聂荣也难得的在公开场合夸了儿子好几回,还正面表达过说想要退位,让聂钊接班,出任董事局主席的意愿。 一个即将接班的家族话事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聂涵没哭,但她已经崩溃了。 陈柔其实也挺迷惑的,因为她救人前专门检查过,聂钊受的都是皮外伤,没伤及内脏,虽说锁骨被穿了链子会很痛,也会诱发全身感染。 不过按理他一个成年男人是扛得住细菌感染,直到她弄到药物帮他消毒的。 她作为一名特种兵,缅甸去过,红海去过,甚至加勒比海都去过,营救的人质也不少,凡做事也都心里有数,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怎么这一穿越就失手了? 还是说刚才弄他上车的时候他不小心被流弹击中要害了? 她在开车,聂钊在后座,她背着手摸了一把,果然,他的胳膊不是活人的温度。 陈柔心里一声咯噔,心说不会自己才穿越,就把未来的香江首富,一个因促进统一而荣获大紫荆勋章的富翁给提前弄死了。 她特种兵出身,还曾是名优秀特警,业务能力竟然稀烂到如此地步? 好在这时副驾驶位上的宋援朝说:“不不,我的经验判断,他应该只是假死。” 又对聂涵说:“小妹妹,不信你拔根头发到他鼻孔下面试。” 聂钊得躺着,占据了整个座椅,聂涵是跪在地上的。 她拔了根长发凑到他的鼻孔下面,湾岛仔帮她打开了顶灯,二人凑在一处屏息看着,就见果然,头发在轻微的颤动。 聂涵还不敢信,屏住呼吸继续盯着,就见她的发丝虽弱,但确实有细微的摆动。 也就是说聂钊不是没有呼吸,只是呼吸太浅,手试不出来而已。 在医学上这叫深度昏迷,也叫假死现象。 聂涵终于挺不住了,眼泪迸眶而出。 陈柔也松了一口气。 她也豁然开朗,明白手无寸铁的聂钊是怎么从这场杀局中逃出生天的了。 应该是在他假死后,鬼头昌以为他真的死了,就把他给埋了。 但他在缓过气来后自己掘土,就又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虽然搞不清聂钊的身体是种什么状况,但既未来首富还活着,就再好不过。 车出隧道,前方是个三岔路口,按宋援朝指的挑了一条路,他们一路往皮尼利镇。 接下来大家就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 陈柔先问宋援朝:“援朝同志知不知道,皮尼利的老大跟鬼头昌关系怎么样?” 宋援朝说:“菲律滨沿海以镇为单位,一个镇子一个武装势力,全是海盗,他们彼此不服气,经常交火,不过一旦遭遇危险时也会结成盟友,来共同对付敌人。” 湾岛仔进一步说:“小妹妹有没有学过历史,就是军阀割据喔。” 陈柔点头,又问宋援朝:“你有没有想法和计划,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聂涵抢着说:“报警。” 再说:“再给我爷爷打电话,香江警方会来救我们的。” 湾岛仔冷笑:“小阿妹你也太天真了啦,你难道不知道菲律滨警匪一家亲?” 宋援朝微叹气,也说:“菲律滨警方还连接了米国的军事卫星网,只要咱们一报案,消息就会上传卫星,就不说鬼头昌了,咱们的行踪连米国人都会知道。” 菲律滨是个岛国,米国在其海域设有驻兵点,所以他们拥有目前最先进的卫星网,而且岛上的海盗和警方关系暧昧,他们一旦报警,就等同于向全岛昭告行踪了。 车上总共五个人,此时空前的沉默。 良久,宋援朝叹气说:“我会开车,但不会开船,不然咱们就可以抢艘船。” 湾岛仔忙举手:“我开过游艇,虽然没开过大型船只,但可以试一试,反正只要搞得到船,我是可以边学边开的啦。” 陈柔点头:“就这么定了,下一步搞船,大型船,否则油不够到香江。” “为什么要去香江,我们离湾岛更近,我可以带你们上我家喔。” 湾岛仔才说完,宋援朝枪抵他的鬓额,手指陈柔:“她是头儿,咱们得听她的!” 第10章 给个面子让我不杀你! 湾岛仔是个聪明的,从水牢里一逃出来就抢了把枪,撒丫子跑了。 但他还没见过陈柔的厉害。 他说:“宋援朝你清醒点,她只是个女孩子诶,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宋援朝啪哒松枪的保险,说:“收起你的湾岛腔,再喔喔啊啊的,老子踢你下车!” 湾岛仔差点又要说话,但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一直在哭的聂涵被这一幕逗的一笑,陈柔也听不惯娇叽叽的湾岛腔,不禁莞尔。 而且她始终觉得宋援朝的行为语言都跟自己很像,像个军人,就想问问他的来路,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重要的是逃命。 转眼车到镇口,这种武装小镇都有卫兵把守的,陈柔才从腰上扯下黑巾蒙脸,立刻就有大探照灯打来强光,有人操着英语喊:“注意注意,下车检查!” 前面是个岗亭,可见的守卫共有五个。 来活儿了,得杀人。 宋援朝只腰上有个破裤衩,湾岛仔也一样,包括聂钊,全员精光大汉。 他看陈柔:“不能带枪,要不你藏把匕首,咱俩相互配合,能杀几个杀几个?” 陈柔却说:“湾岛仔跟着我去,援朝同志留在这儿,我引人过来给你杀!” 湾岛仔个头不输宋援朝,但比他还瘦,跟颗豆芽菜似的。 他一看就是个胆小的,不过也毫不犹豫的下车了。 当然,他不得不下车,因为除非能逃出菲律滨,否则他就会被抓回去喂鳄鱼。 陈柔紧随其后下车,高举双手往前走。 探照灯的强光打在二人身上,他俩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摸索着前进。 守卫举着喇叭用英文大喊:“你们是哪个园区的,来干嘛的?” 他俩很怪异,湾岛仔瘦骨嶙峋,只穿个裤衩,一看就是个苦力,陈柔虽穿着制服,但她的腿特别纤细,在刺眼的强光下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女人。 当然,她也伪装不下去了,眼看抵到枪口,她拉下黑巾露出自己的面庞,用英文说:“伙计们,我是鬼头昌昌先生的女人,他在车上,伤的特别严重。” 她打的还是信息差。 鬼头昌的无线电被她破坏了,别人不知道他那边发生的事,她就可以胡编乱造。而一个武装园区的首领受伤是个超级劲爆的大新闻,一帮守卫一下就起兴趣了。 尾着的是个胖子,他竖起枪笑问:“鬼头昌就在那辆车上?” 陈柔点头,不着痕迹走出白炽大灯范围,闭眼恢复视力,假装痛苦的说:“我们遭遇了叛乱,他被手下射伤了。” 私人武装嘛,叛乱天天有,大王轮流坐,这个谎言很合理。 胖守卫招呼一个矮的,用粤语说:“叼!鬼头昌居然受伤了,走,看看去。” 旋即有个罗圈腿的上前,枪抵陈揉,又故意用枪口蹭她胸膛,一脸淫贱相。 这种地方不是人渣就是色狼,陈柔经验丰富,最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了,她故意抬起纤纤细手轻抚枪管,再手指轻轻一弹,衬衣扣子旋即松开,露出玉白的胸膛。 罗圈腿个头比她还矮一点,乍一看那一片春光,激动的一个哆嗦。 他们没带武器,而湾岛仔瞄准的,是岗亭里的一个守卫。 那守卫正在吃一份香喷喷的猪排饭,边吃边听收音机,枪就摆在桌子上。 巴掌大的猪排上裹满了酱汁,守卫吃的特别投入,湾岛仔以为陈柔色诱持枪的守卫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吞了口唾沫,已经准备好去抢枪了。 岂知他才要行动,只见陈柔轻轻抚摩枪管的手突然一硬,将枪口推向守卫的咽喉,旋即砰一声枪响,罗圈腿的守卫就被他自己的枪从咽喉处贯穿,脑袋开花了。 将罗圈腿一个猛搡,挡住后面一个守卫的枪口,陈柔举枪后退的同时啪啪发弹,还是爆头,干净利落,后面才举枪的守卫白白的脑浆爆了湾岛仔一脸。 脑浆的腥气立刻盖过了猪排饭那诱人的香味,引的湾岛仔作呕。 等陈柔调转枪口时,岗亭里那个守卫才才要抓枪。 脖子上环着黑巾的女人身材纤细,半露的军绿色衬衣里是被血染红的针织衫,她有一双中式的丹凤眼,圆润的眼眸微微上挑,眼神凌厉,唇瓣娇艳。 斜挑眉,她说:“我最烦杀人了,给个面子让我不杀你,ok?” …… 同一时间装甲车那边枪声大作,湾岛仔回头,就见去查车的两个守卫已经躺平了。 当然是宋援朝干的,他闪电般的解决了那两个守卫。 吃猪排饭的守卫腮帮子鼓鼓的,一嘴油,咀嚼着举起了双手。 也是同一时间,收音机里传来新闻:“注意,阿尼洛港口有犯人出逃,搭乘一辆野马牌装甲车,车号xl2571,一经发现请立即与我联络,赏花红500万比索。” 比索,菲律滨通行货币。 五百万比索折合港币将有五十万之巨,在如今可谓天价。 而阿尼洛港正是鬼头昌的园区。 看来他已经修复好无线电,正式开始通缉他们了。 可怜湾岛仔才惊讶于陈柔的狠辣,就又被天价的悬赏金给吓到了。 他没想到一个清清瘦瘦,面容稚嫩的女人会那么狠辣。 更没想到鬼头昌为了抓他们,居然愿意掏整整五百万作为花红悬赏。 唯有陈柔依然镇定,不急不慌。 她用英语说:“先生,我需要药品,还需要一个开锁匠,你能带我找到?” 守卫吞掉猪排饭,用湾岛腔的国语说:“消炎药我这儿就有的喔。” 又自告奋勇:“我就会开锁,什么样的锁都能开。” 陈柔目光下滑,就看到抽屉里确实有碘伏,棉纱和盐水,消炎药。 这帮人是国际海盗,天天出海抢劫,绑人,火拼,消炎药属于常规配给。 但他的抽屉里还有只大哥大,也就是手机的前身,最简单的移动电话。 守卫取盐水时拉过一包棉纱,不着痕迹的盖上了它。 陈柔当然全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声张,只于眼角浮了一抹冷笑。 聂钊的双手和锁骨上都有铁链,带锁头的那种。 营救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陈柔没花心思找钥匙,而是粗暴的打断了锁链。 手腕上还好,只在皮外,但锁骨,也就是琵琶骨处的锁链是穿骨而入的,随着血液持续流动,它会引细菌入侵,继而诱发大面积感染,进而要了聂钊的命。 当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弄掉锁链,帮他消炎。 守卫翻出一大堆药品,再开一只抽屉摸索,边摸边说:“是要开手铐的锁对?” 见陈柔点头,又说:“奇怪,我明明把东西放在这儿的呀。” 这时收音机里再度响起广播,说话的人用的是菲律滨本土语言塔加洛语,他说:“我是鬼头昌,阿昌,我的园区发生了暴乱。” 陈柔穿越前一直在东南亚执行任务,于亚洲各国的语言都略懂,也听得懂塔加洛语,一听鬼头昌亲自发广播,当然要好听一听。 他又说:“各兄弟同盟,各位同仁,刚才从我园区逃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身高185,男性,名字叫聂钊,如果他活着出海,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守卫见陈柔在专注的听收音机,遂抽出大哥大藏进裤兜里,藏好之后才从抽屉里拿出支细细的梅花改锥来,笑着说:“女士,我找到开锁的东西了,咱们走。” 收音机里的鬼头昌略沉吟,又说:“一同出逃的还有两个女性加一个大陆人,每人加花红五十万比索,请各位同仁注意接收传真,稍后我将发送照片。” 这年头还没有智能手机,电视也不普及,但传真已经很普及了。 鬼头昌手里有他们几个的照片,只要传真一发出去,几个小时内整个菲律滨所有的海盗都将开始疯狂找他们,要不赶早走,他们将很难逃出这个岛国。 守卫也心知肚明,面前这俩就是收音机里所说的,那两个行走的五十万。 但他总共四个同伙,两个倒在车前,还有两个的脑浆包遍地都是,他就必须老实。 他和湾岛仔俩先回车上了,陈柔一贯的习惯,把岗亭整个搜了一遍才离开。 待她上车,宋援朝一嗅就说:“好香!” 陈柔提着几大盒饭,香喷喷的猪排饭,是那帮守卫的宵夜,还有一大扎蒸馏水。 给湾岛仔一份饭,再给宋援朝一份,她说:“快吃,吃完抓紧上路。” 在园区里,宋援朝和湾岛仔这种人质吃的基本都是馊米陈面,泔水和烂菜叶,但就那种东西他们经常都抢不到吃,大把人饿到天天在水牢里捞生鱼啃。 香喷喷的猪排饭呀,湾岛仔头上还有白花花的脑浆,但他顾不得了,一把掀开饭盒盖,见饭还冒热气,直接用蘸着脑浆的手抓起整块猪排就往嘴里送。 宋援朝也饿的直打颤,抓起一把大白米饭往嘴里填,噎的脖子都直了。 陈柔是吃饱了才逃的,并不饿。 她总共找到四份饭,也给了聂涵一盒:“阿涵你也吃点。” 聂涵团着她小叔的头,摇头:“阿柔姐,想办法救救我小叔!” 追兵很快就会到的,此地不宜久留,让宋援朝边开车边吃饭,车就继续往前走了。 装甲车内部空间很大,但只有两排软座,后面是射击区,是空的。 陈柔招呼上聂涵和湾岛仔,仨人就把她的便宜丈夫聂钊拖到后面的空地上了。 现在她得想办法提前让聂钊醒来。 逃离菲律滨当然很重要,但救聂钊也一样重要,因为他将来不但是香江首富,更是大紫荆勋章的得获得者,他要死在这儿,整个香江的历史都要改写。 第11章 绑个医生一起逃,妙极! 守卫是刀尖上舔血的,但乍一看聂钊的样子也得感慨一句:“上帝,这人可真惨!” 他有185的身高,平躺在后车箱里,身材瘦条条的修长。 他胳膊上的锁链还好,没有入肉,不会那么疼,横穿他锁骨的是一条指肚粗细的铁琏条,有个圆形锁头,用枪也能将其打穿,但当子弹射出时带来的震击会直接震断他的锁骨,所以陈柔要专门找一个会开锁的人来,先把锁头撬开。 守卫在灯下仔细看,见躺着的男人眉秀目润,光洁而阔朗的额头让他闭着眼睛都都掩不住一身的贵族气息,不由的眼皮直跳。 他们这帮做海盗的向来就祸害三个地方,湾岛,澳城和香江。 他们于那几个城市也特别熟悉,聂家作为香江第一大户,他们更是门清。 聂钊虽然最近才回香江,但他自回来就频频登上报纸,守卫自然也认识他。 鬼头昌为了抓到他,发布了五百万的悬赏,那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守卫于那笔巨款无比心动,下意识的摸兜,他兜里藏着只大哥大,而只要能用大哥大联络鬼头昌,他将拥有五百万,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但他才摸到大哥大,本来坐在旁边喝水的陈柔凑过来了:“大哥,拜托你了!” 守卫举起改锥:“不麻烦,应该的。” 他又笑着说:“小姐,我祖籍是湾岛,咱们是老乡喔,一家人诶。” 车在飞速疾驰,目前也还没有追兵追来。 但出了隧道总共就三条路,鬼头昌肯定会在每条路上都派追兵,所以被追到是迟早的事,而在被追到之前陈柔必须处理好聂钊的伤口。 所以她会讲点礼貌,但不多。 见这守卫磨磨蹭蹭的,她举枪:“如果你再不行动,老乡见老乡,我会给你一枪!” 守卫见过她爆人头的,闻言一哆嗦,梅花改锥插入钥匙孔捅了几下,只听啪哒一声,他小心翼翼抽下满是鲜血的锁头举了起来:“好了!” 陈柔示意他去开聂钊手腕上的锁,先倒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再用碘伏将铁琏整个儿擦了一遍,尽可能的做好消毒,就开始抽锁链了。 琵琶骨串琏,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锈迹斑斑的铁琏和着血,在被抽出时撞击骨头,咯噔咯噔的响。 聂钊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大概不会觉得痛,面容如常,仿佛睡着了一般平静。 但聂涵和湾岛仔望着那长长的铁琏一点点被抽出来,都忍不住替他痛。 守卫哐哐两下解了锁,笑着说:“老乡,已经好了喔。” 陈柔也刚刚将整条带血的琏子完全抽出,拍椅背:“援朝同志,放这位先生下车。” 车应声而停,守卫边下车边摸大哥大,准备打电话通风报信,一摸没摸到,他正疑惑大哥大去哪了,就见本该在他兜里的大哥大被陈柔丢到地上,旋即一枪打爆。 子弹击上大哥大,它被击成了八瓣儿,四分五裂,陈柔收枪一笑,车旋即离开。 守卫眼睁睁眼看着装甲车重新驶入黑暗中,吓的高举双手跪到了马路上。 他可算明白了,那个女人是真不喜欢杀人,否则他早被爆头了。 …… 生命有时候无比脆弱,但也有时候会无比坚韧。 陈柔在蛟龙特种部队服役,做特警时曾经营救过很多人质,也杀过很多悍匪。 她的经验,人容易杀,但也最难杀。 有的人你搧一巴掌就没了,但有的人脑部中弹都存活,全是概率,幸与不幸。 聂钊出身很不幸的,身为首富幼子,他本该父母疼爱,全家宠溺。 但自他出生时他母亲韩玉珠的身体就不好了,后来更是撒手人寰,父亲聂荣非但不怜悯他幼年失母,反而将爱妻的死全归咎到他身上,觉得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因为不甚喜欢,所以小小年纪聂钊就送到海外去了。 直到这几年他将欧洲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聂荣于他的看法才有所改观。 但说来他也是够幸运的。 在这场必死的杀局中他竟然陷入了深度昏迷,就体会不到抽链条时的痛苦。 他身上的束缚已经完全被解除了,但因为他没有吞咽能力,陈柔喂了半天也喂不进消炎药,也就只能先给他外敷点消炎药,想办法找医生,进一步治疗他。 他从容的躺着,眉眼间依稀可见上辈子陈柔初见时,他眉宇间的慈祥和睿智。 但他又没有她初见时的老态和皱纹,年轻,还面容俊美。 聂涵不敢想当小叔醒来,看到他的新婚太太那么美又那么狠,会有多惊艳。 她不停的抚摸他的面庞:“小叔,醒醒啊小叔!” 宋援朝不知哪来的经验。但他说:“小妹妹,这种深度昏迷是喊不醒的,咱们最好赶紧找个医生帮他做治疗,看能不能弄醒他。” 聂涵忙说:“那咱们赶紧找家医院!” 又说:“我家有钱的,只要你们愿意帮忙救人,我给你们钱,几百万不是问题。” 湾岛仔撇嘴:“小妹妹,命比钱更重要的喔。” 他和宋援朝交换一个眼神,他们都不认识聂钊,而且跟钱相比,当然更想保命。 但他们也明白,要是没有陈柔他们这次必死无疑,所以俩人皆在看她。 看她是为了救聂钊而要继续冒险,还是扔下那个活死人累赘赶紧跑。 陈柔答的很干脆:“就医风险太大,找个医生带着上路! 俩男人对视一眼,同时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绑个医生一起逃,妙极! 不过突然,只听嗖的一声响,高速行驶的车辆猛然跑偏,还是陈柔眼疾手快一把抓上方向盘车才不致翻车,但旋即前方砰一声腾起火焰,将路生生拦断。 宋援朝都被吓到一脚猛刹,回头看后视镜,大叫了起来:“糟糕,来了两辆装甲车,用的是火箭炮,这他妈的是米国产的先进武器,能自动锁定咱们!” 陈柔死命把着跑偏的方向盘,喊 湾岛仔:“湾岛仔,快开天窗回击!” 再吼宋援朝:“踩油门,加油!” “前面是个深坑,里面还有火,车掉进去会爆炸的!”宋援朝同样在大吼。 但陈柔的声音更大:“我说加油就加油,油门给我踩到底!” 湾岛仔颤颤兢兢爬出天窗,就见有两辆装甲车紧追其后,他被吓的毛骨悚然。 那当然是鬼头昌的人,他们追来了,带的还是米国人的尖端武器。 湾岛仔吓的都不会发嗲了,胡乱开了两枪,大叫:“咱们怕是逃不出去啦 公路中间腾着火焰,火焰中央就是深坑,这条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体,往左打方向盘就会坠下悬崖,往右打就要撞上山坡,他们的车胎还爆了,需要陈柔用枪卡着方向才不致跑偏,但她在不停的大叫:“宋援朝,加油,油门踩到底!” 宋援朝虽然心惊肉跳,但鉴于陈柔的实力选择了信她,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眼看火坑越来越近,他都不由自主于胸腔中发出一声大吼,一路冲向火坑。 同一时间陈柔突然松手,爆胎的车猛然跑偏冲上山坡,立刻她又双手猛掰方向盘回正它,宋援朝也本能的帮她扳了一把。 爆了胎的装甲车前轮上山,后轮进坑,却又以漂移的方式越过深坑,飞速驶离。 整车漂移,湾岛仔要不是聂涵抓了一把,就从天窗甩出去了。 平躺着的聂钊也咣的撞到了车门上,轰的一声响。 但是奇迹发生了,一辆紧随其后的装甲车来不及刹车,扎进火坑砰然爆炸。 另一辆紧随其后,只听轰轰两声,它也炸了,不过转瞬间,两辆追击的车全炸了。 湾岛仔亲眼所见,嗷嚎一声,拍着车顶棚大叫:“去吃屎鬼头昌!” 再吼:“哈哈,追兵全死了,我们安全啦,安全啦!” 但其实他们的装甲车也已经不行了,轮胎爆胎之后橡胶会被迅速磨烂,磨到最后只剩钢圈,钢圈擦着地面火花四溅 ,方向盘就打不动了,他们必须得弃车了。 在一处山湾中众人下车,收拾一番后陈柔把方向宋援朝加油,将车推下了悬崖。 山下有隐隐的灯光,看起来又是一个小城镇。 宋援朝背人湾岛仔扛枪,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钻林子下山。 陈柔计划劫一辆车继续逃跑,至于被劫车的可怜虫,等以后,等她逃出生天再想办法补偿,毕竟她那个半死不活的丈夫可是个有钱人,香江首富。 但人生在世,有句老话叫计划不如变化。 背着聂钊的宋援朝突然止步,指着山下说:“那看起来像是个医院。” 湾岛仔一看却说:“我怎么觉得那像是一艘船……” 聂涵脚上扎了刺,忍着钻心的痛,她欣喜的说:“是船也是医院,我小叔有救了!” 首富先生的运气也是无敌了,山下的海面上有艘船,船上有红十字徽标,下面还有一行霓虹灯构成的英文在闪烁,翻译成中文是海上流动急诊站,24小时营业。 …… 正所谓看山跑死马,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摸上船。 宋援朝背着聂钊上了船,人都笑傻了,流动急诊船,开着这东西跑路可不要太爽。 但湾岛仔手摸船体,却有点苦恼。 因为这是一艘中型船,但他原来只开过游艇,没开过这种船,他不会开。 船上一片漆黑,陈柔转了一圈,发现各处都没有人,只有一个用英文标着急诊室的窗口亮着一盏绿色的灯。 她的习惯,只要是在执行任务,一只手就必定卡在腰上握着枪。 她的军装衬衣用来裹聂钊了,此时身上只有那件血迹斑斑,撕到胸膛的针织衫。 也是够巧的,她敲开窗户,就见有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男人,男人皱眉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头,她顺着男人的目光往下看,就见桌上有一张传真照片,上面的人正是她,照片下面还有一行英文,翻译成中文是:悬赏金额五十万。 再下面还有一行:警告,此女极度危险!!! 在菲律滨沿海,海盗就是居民,居民也全是海盗,可谓全民皆盗。 而既她的照片都传这儿了,陈柔也就不装了,她用本地方言说:“医生,看个病。” 医生一只手悄悄摸上电话,眼珠子乱转着,磕磕巴巴问:“什,什么病?” 陈柔举枪一笑:“你敢打电话给鬼头昌通风报信,我就敢一枪爆你头的病!” 第12章 太凶太残暴 举着枪的女人面容绝美,但她脖颈间,衣服上全是血迹,喷射状的血迹。 她被鲜血衬托的就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女罗刹一般。 食指甩个枪花再瞄准,她利索打开保险,说:“开门,我们要看病。” 医生用报纸盖上那份悬赏令,关窗户,说:“抱歉,我不是医生,接不了诊。” 宋援朝已经到门口了,一脚踹开门,背着聂钊进了屋。 医生看他上半身赤裸,瘦骨嶙峋的,一看就是个逃犯,改用英语说:“先生,我不接诊,请你立刻出去。” 宋援朝不懂英语,反问随后跟进来的聂涵:“这医生说的什么,什么意思?” 聂涵在两天中迅速长大了。 她先用中文对宋援朝说:”这个黑心医生不想给我小叔看病,还想赶走咱们。” 再指提着ak的湾岛仔,用英语对医生说:“你敢不治我小叔,我立刻就让这个男人一枪嘣了你,我们杀人如麻,杀你比杀只鸡还简单!” 又用湾岛腔对湾岛仔说:“这是个医生,吓唬一下就好啦,不能真的杀他。” 湾岛仔经过一轮恶战后反而变的阳刚了。 枪管抵上医生的太阳穴,他用的是粤语:“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啊四眼仔!” 医生被这几人的凶神恶煞吓到夺门而逃,但才跑到门口就又被人堵上了。 当然是陈柔,而且她其实才是这帮人中最凶的一个。 对上这矮矮的菲籍医生,她有身高优势,一手扯起医生的头发,一手用枪托砸他鼻梁,一口气猛砸了四五下,砸到医生鼻子飚血了才松开,问:“你不是医生?” 医生头晕眼花,头昏脑胀,生生改口:“是是是,我是医生!” “鬼头昌给你发了悬赏令,你一看到我就摸电话,怎么,想举报我?”陈柔再问。 医生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绝对不会举报你们,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陈柔点头,将医生推向宋援朝,解释说:“这是个国际红十字会下辖医院的医生,但跟鬼头昌有勾结,乐色而已,盯紧点,不然他分分钟就会出卖咱们。” 宋援朝揽过医生,体贴的递上卫生纸帮他擦鼻血,再指聂钊,示意他赶紧看病人。 医生眼看躲不过,也只好先服软,帮忙治病。 翻眼皮看完瞳孔,他又拿出听诊器来,这一听,就犹豫着说:“这人,这,这……” 他眼神乱瞟,欲言又止。 陈柔递了张卫生纸给他,说:“我认为他并没有死,只是深度昏迷,我也知道你有医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救活他,你也活着,不救他,你马上死!” 菲律滨一直是米国的殖民地,能在殖民地的红十字会工作的医生基本都去米国的医院进修过,所以这医生当然懂什么叫深度昏迷。 但是他即使不通风报信,也不想救人,就还想耍花招。 不过他的花招还没耍出来就收到了死亡威胁,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救人喽。 擦干净鼻血,医生老老实实说:“这位先生确实是深度昏迷,目前还不清楚病因,我的船上也没有大型设备可以做检查,所以无法确定他是因为什么而昏迷的,在无法确定病因的情况下想要唤醒他,有三种方式,肢体按摩,声音唤醒,以及脑深部电刺激,按摩和唤醒你们家属就可以做,脑深部电刺激需要有设备,但是很抱歉,我这儿没有仪器。” 宋援朝听不懂英语,只能发愣。 湾岛仔不认识聂钊,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习惯性的唱衰,对聂涵说:“听到医生说的了,你叔叔已经是个植物人了,救不了了,为了咱们能活着,我建议你……”丢掉他! 自己的亲叔叔哪能说丢就丢的,聂涵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但陈柔瞪了湾岛仔一眼却说:“不懂就别乱讲,深度昏迷跟植物人是两码事。” 聂涵的希望又燃起来了:“所以我小叔能活,对阿柔姐。” 陈柔上辈子枪林弹雨,干的就是解救人质的活儿,医学方面也略懂点。 深度昏迷和植物人当然不是一码事,而且她是穿过来的,知道聂钊早晚会醒,现在请医生,也只是想让他醒的早一点,方便于他们逃出去而已。 她给聂钊做过检查,没发现他有脑伤,逃亡路上也不好去医院做深度检查,只能先尝试手动唤醒了,挽起袖子她说:“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他。” 这还是穿越以来,陈柔第一次握聂钊的手。 他处在深度昏迷中,那双白净修长的双手格外的寒凉。 握上他凉透了的手轻轻抚摩,陈柔凑到他耳边轻唤:“聂先生,能听到吗?” 所有人围在一处,都在看,但在他们的注视下,聂钊毫无反应,眼皮都没跳一下。 聂涵提醒陈柔:“阿柔姐,你原来一直跟我一样,喊他叫小叔的。” 是的,虽说原身和聂钊有其母韩玉珠定的婚约,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婚约被聂父聂荣推翻了,而因为原身一直受聂家的资助在读书,常去聂家,她遂也跟着聂涵一起喊聂钊叫叔。 她猛乍乍叫他聂先生,即使他醒着估计也要疑惑,更何况他还昏迷着。 陈柔不是原身,看聂钊也只是个受害者,骤然小一辈,喊他叫叔,她还真喊不来。 把她的手递给聂涵,示意她像自己一样做,又说:“阿涵先试着用抚摸和唤醒的方式来喊你小叔,要能喊醒最好,喊不醒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儿只有聂涵是最在意她小叔的人,握过他的手抚摸着,她就尝试着去唤醒了。 陈柔马不停蹄,又得继续下一步了。 拍拍医生的肩膀,她用英语说:“走,带我去看看这条船上有多少饮用水,多少食物,多少油和药品,我需要马上知道这些事情。” 医生明白她的意思了,连忙摆手说:“这位小姐,这艘船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饮用水,油也不多,跑不了长途,更不可能跨越公海去香江。” 陈柔挑眉:“看来医生您很聪明,已经明白我们是想征用这艘船去香江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 她话才说了一半,医生突然扬起只手术刀半空一划,趁着她躲避的时机转身就跑。 但宋援朝就守在门口,跟抓小鸡似的把医生拎起来,啪啪搧了两记大耳光。 可怜医生都被打的没脾气了,举手说:“好好好,船送给你们,我下船总可以?” 陈柔点头,看意思是要放人了。 但医生才转身要走,她扯起他的头发就又是两枪托,依然是砸鼻子。 枪是铁铸成的,铁疙瘩,用它砸鼻子那能不痛吗? 医生痛的天昏地黯,好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开始流了,抹掉鼻血,他踉踉跄跄,艰难转身,说:“小姐,跟我来。” 眼看医生乖乖跟着陈柔离开,湾岛仔小声对宋援朝说:“这女人好狠喔!” 宋援朝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赏,他说:“人狠话不多,你难道不觉得她好美?” 大晚上的,湾岛仔只顾着逃命,压根儿就没看清陈柔长什么样子。 他们是一支临时队伍,也是一帮乌合之众,游兵散勇。 要说当领头人,当大佬,陈柔不但合格,而且湾岛仔能给她满分。 但她太凶太残暴了,他好害怕。 怕到甚至不敢直视她,也没发现她有多美,撇嘴摇头,他说:“我觉得她就像个母夜叉!” 第13章 先救人再抢油 红会的医疗船上除了药品之外都会配有最基本的食物和饮用水,这条船的库房里就有十几箱公仔面和一大桶饮用水,还有几扎百事可乐,沙士汽水和罐装的锡兰红茶,油纸密封的面包,食物储备足够它在海上航行半个月,当然能到香江。 但是油不多。 船上的油罐全都是空的,油箱里也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油。 那点油开到公海都费劲,就更甭提他们要跨越公海回香江了。 陈柔现在的身体素质相比于上辈子,只有30的体能,昨晚体能消耗太大,她又疲又累的,见有可乐,迫不及待打开一罐仰头就灌。 一口气闷掉半罐可乐再打个嗝,她问司机:“这船该加油了,一般情况下你们是让加油站的人送货上门,还是直接开着船去加油站加油?” 医生眼珠子一转,说:“都是加油站送油,我现在打电话他们就会送油来的。” 又笑着说:“我打电话让人送油来,马上就打。” 陈柔拖过一箱公仔面让医生抱着,又往上面放了一提可乐,冷笑一声,先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懂点医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平静的把剩下的半罐可乐浇到医生脑袋上,她又说:“这附近所有的船只都是在鬼头昌的阿尼洛港口加油的,因为你们本地不产油,只能依赖进口,而鬼头昌占据着唯一的外贸港口阿尼洛,汽油就是他的垄断产品。你不但欺骗我,还想打电话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上门来抓我,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好聪明?” 在医生看来陈柔虽生得美艳,但年龄不大,应该不难欺骗。 可这个年轻,美艳,狠辣的女人精明无比,她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他。 医生心服口服了,也认命了。 他老实说:“想加油就得去阿尼洛港口,但你们是从那逃出来的,肯定不敢回去,对,我劝你们还是去别处躲着,我保证不告发你们,我向上帝起誓,行吗?” 陈柔回身上楼梯,笑着反问:“谁跟你说我们不敢再回去的?” 医生一愣:“难道你们还想再回鬼头昌的营地,你们就不怕被他抓到?” 湾岛仔就在楼梯上面等着,正在打瞌睡,因为在路上吃过饭,他倒不饿,对公仔面不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是可乐。 接过医生手里的可乐迫不及待打开一气狂灌,他也打个饱嗝:“痛快!” 宋援朝和聂涵在一起,也接了一罐可乐,痛饮了起来。 杀出重围再来一罐可乐,那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缓口气就该讨论下一步行动了。 陈柔是带头脱逃的人,也是毋庸置疑的老大,她的计划是这样,正好这艘船可以跨越公海,但油不够,至少还缺四桶,那就杀回阿尼洛港口搞油,一次性搞足汽油跨越公海回香江,能顺利搞到油最好,搞不到就抢。 等到了香江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回各家。 聂涵还在给聂钊做按摩,她脑子比较简单,考虑不长远,抢着问:“阿柔姐,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再回去,万一被抓了呢?” 湾岛仔胆小,也不讲义气。他说:“我反对,我死都不会再回园区。” 陈柔抱臂挑眉,笑看宋援朝。 天已经亮了,太阳马上升起,她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宋援朝。 他大概183的身高,浓眉大眼神情坚毅,肩挺背直,一身部队出身的气质。 他也是唯一忠心追随她,无条件同意她一切行动的人。 他说:“陈小姐是头儿,她下命令我执行,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支持她!” 湾岛仔诚心说:“各位,拜托,我爸爸很有钱的,只要我活着回湾岛就可以问他要到钱,你们冷静点,随便搞点油先送我回湾岛,我会给你们钱的,ok?” 宋援朝皱眉:“你爸既然有钱,为什么一直不赎你回去,任你在菲律滨当苦力?” 关于他爹有钱,却不赎他这件事湾岛仔应该也有难言之隐。 被宋援朝这样一问,他卡壳了,但他还是坚持:“反正我死也不会再回园区!” 去湾岛需要的油少,但湾岛政府和菲律滨之间关系暧昧,他们很可能一到湾岛直接被捕,或者被湾岛道上的人围剿,陈柔是不会冒那个险的。 所以这事没得商量,而既有人反对,陈柔的处理方式也很粗暴。 她说:“我主张回去搞油,阿涵会听我的,宋援朝也支持我,这事就决定了,既然湾岛仔反对,你下船自己逃,咱们就此别过,再见!” 湾岛仔一愣,心说自己也就表达了一下不同意见,这就要被抛弃啦? 医生赖笑着说:“我也反对去园区,我也可以下船了对?” 陈柔瞪眼:“你不可以,你要陪我们一起回香江,路上谁要受了伤,随时救援。” 医生不乐意了,指湾岛仔:“凭什么他可以走,我就不可以?” 双手合十,他又说:“小姐拜托,我真的不想跟你们冒险,你放了我好不好?” 陈柔冷瞪他一眼,却问湾岛仔:“你不是要走吗,为什么还不走?” 湾岛仔咬牙半天,捏扁可乐罐砸在地上,反问:“我现在下船难道不是找死?” 外面到处都是鬼头昌的人,而且菲律滨警匪一家,他要下船,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怕死,怕的都不敢回园区,又哪敢下船? 陈柔拔枪指他的头,说:“但既你不下船,我就默认你也是同伙,抢油就必定会发生交火,交火就会有伤亡,关键时刻你要胆小怕事掉链子,我一样会毙了你。” 湾岛仔叹气,举起两根手指,懒懒的说:“ok啦,要是有火拼发生,我以我妈咪的名义向天起誓我会跟你一样拼命,总该可以了?” 陈柔再对所有人说:“咱们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都是陌生人,但我会为了保护你们而拼命,你们也一样,必须为了保护我而拼命,心往一处放,力往一处使才是我们能逃出菲律滨的关键,我不需要你们起誓,但我需要你们明白这个道理。” 宋援朝一副军人做派,他说:“保护大家,我义不容辞。” 聂涵也说:“我一切都听阿柔姐的。” 湾岛仔依然蔫哒哒的,但也点头:“我也ok啦。” 医生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为了不挨打嘛,也只能选择同流合污:“我也ok。” 看大家都同意了,陈柔发号施令:“准备一下,杀回去!” …… 这是一艘船,想要开走它得先有个司机。 船上本来是配有司机的,但这艘船跟海盗有勾结,昨天晚上司机接到鬼头昌的电话,就开车出去寻找脱逃的人质去了,所以陈柔他们上船时才会只有医生一个人。 不过生在岛国,医生也会开船,陈柔就让医生先兼职当司机了。 湾岛仔怕死,就主动提要求,想跟司机学开船。 但陈柔把学开船的任务交给了宋援朝,湾岛仔她则贴身带着。 一则开船其实跟开车一样,并不难学,宋援朝会开车,学开船也会很快。 再则湾岛仔不但胆子小,还有反骨,而陈柔虽是女性,但没有妇人之仁,逃亡路上,为了活命就不能心慈手软,她贴身带着湾岛仔,也方便一枪嘣掉他。 做两手准备嘛,她可以带他逃出去,也可以是他的索命阎王,全看他表现。 等船启航,陈柔找了两件白大褂,自己穿了一件,湾岛仔一件,带他上甲板了。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湾岛仔除了知道陈柔的名字外并不了解她。 但大清早的,朝阳初升,温暖而和煦的日光洒在她脸上,湾岛仔才发现了不得,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肌肤白腻,面似敷粉,尤其那双美眸,眼角微微上挑,中有水波流光四溢,她竟然是个叫人越看就越想仔细看的大美人儿。 男人嘛,好色是天性。 湾岛仔越看陈柔就越喜欢,忍不住呲溜一声,口水都流出来了。 但陈柔并没有关注他。 这是清晨,也是海运最繁忙的时候,海上时不时就有渔船或者快艇经过。 他们蹲在甲板上,路过的船只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可以观察别的船。 今天这片海域格外繁忙,时不时就会有武装快艇经过,快艇上全是雇佣兵。 不过因为这是一艘红色的医疗船,隶属米国管辖,所以雇佣兵们并没有上船搜查。 过了一个多小时,远处又来了一艘快艇,上面有三个雇佣兵,还有三个被绑的女人,除此外还有一个半大男孩,那男孩顶多十四五岁,被绑在快艇的尾部。 手指快艇,陈柔问湾岛仔:“看到快艇上那个男孩了,你在园区有没有见过他?” 湾岛仔说:“见过,他姓邝,大家都叫他邝仔,被关在5号水牢。” 陈柔再问:“那几个女人呢,也是从园区逃出来的?” 湾岛仔说:“园区绑来的男人当苦力,女人或者卖掉,或者充当军妓,她们都是军妓,雇佣兵的玩物,估计是趁乱逃出来的,但没逃远,被抓到了!” 陈柔说:“妇女儿童咱们必须救,准备一下,咱们先救人再去抢油。” 湾岛仔一愣。 他刚刚才发现这位陈柔小姐生得美艳不可方物,色心战胜了懦弱,都准备追随她赴汤蹈火去抢汽油了,可她竟然还要冒险救人,救几个妓女和一个小屁孩? 见他犹豫,陈柔一脸诚恳:“你要怕的话就尽早下船逃命,人我自己救。” 湾岛仔挺胸抬头:“你好搞笑哦,我可是这条船上最an的男人,怎么会怕!” 第14章 她姿势娴熟的就像个屠宰师 鬼头昌的园区里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质,陈柔不可能全救。 但身为在红旗下宣过誓的军人,能力之内,女性和未成年人她必须救。 还有就是那个被绑在快艇尾部,姓邝,叫邝仔的男孩,之所以陈柔要专门问他,是因为别看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不起眼,但在没有陈柔的上辈子,他是陪着聂钊一起逃出菲律宾的同伴,而且在将来,他还会是常伴聂钊的贴身保镖。 能给首富当贴身保镖,一当就是很多年,就证明那孩子能力不差。 所以救邝仔于陈柔没有坏处,而抢快艇,则有助于她能更容易的搞到汽油,她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决定要救人了。 而既湾岛仔说自己很an,那她就要试一试,看他到底有多an了。 她要杀那几个雇佣兵,就由他来打头阵。 …… 快艇上的雇佣兵正是鬼头昌园区的人,几个妓女和那个少年是他们沿途抓到的,正在逃跑的人质,而此刻他们开着快艇在海面上搜寻正是陈柔和聂钊。 他们早就看到医疗船了,是因为医疗船是属于米国人的,才没敢随意登船搜查。 但突然,医疗船上有个白大褂朝他们挥手,大喊:“嘿伙计,过来一下!” 快艇上总共三个雇佣兵,一个开船,另两个人手一支ak。 听到呼喊,司机转动方船盘,加足马力,快艇就朝着医疗船驶来了。 快艇慢慢靠近,一个雇佣兵问:“伙计,什么情况,是不是碰到出逃的人质了?” 要知道,湾岛仔本身就是个人质,而这帮雇佣兵其实是认识他的。 那不,这雇佣兵问着问着就觉得不对劲,突然抬枪:“叼,你他妈就是人质!” 穿白大褂的正是湾岛仔,也确实是个人质,眼看雇佣兵举枪,他吓的差点尿了裤子,而就在同一时间,只听一声枪响,准备开枪的雇佣兵眉心中弹,当场倒地。 湾岛仔迅速趴倒,另两个雇佣兵抬枪就要射击,但也在同一时间,埋伏着的陈柔叭叭两枪,直接就将俩雇佣兵给无情的爆头了。 仅仅三声枪响,三个雇佣兵就倒在血泊中了。 收枪,起身再一个助跑,陈柔跃下甲板跳入海中,朝着快艇游过去了,湾岛仔紧随其后,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快艇没了司机,正在海里疯狂打转,陈柔费力的游着,想要赶紧爬上快艇,但三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女人,有两个只是麻木的看着她,还有一个在不停尖叫。 倒是被绑在尾部的,姓邝的少年用脚把缆绳踹入海中,好让陈柔能快速爬上去。 一爬上快艇她立刻吼那个尖叫的妓女:“再敢吼一声老子一枪嘣了你。” 尖叫的妓女以为她也是海盗,抢了她们是想继续贩卖她们,停止了尖叫,说:“我们可是鬼头昌的妓女,你敢抢走我们,他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的。” 陈柔一身湿漉漉,抽枪抵上妓女的头,反问:“如果我杀了你呢,鬼头昌也会为你报仇,你在鬼头昌那儿又算个什么东西!” 妓女被她问到愣住,也被她的凶狠吓到,麻溜闭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回头看湾岛仔也游了过来,陈柔帮了他一把,将他拽上快艇,从已经死掉的雇佣兵身上抽了把匕首,把那姓邝的少年身上的绳索割开,刀指他的鼻子:“现在咱们要把这三个雇佣兵的衣服扒了,再把他们扔到艘医疗船上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一定要快,你虽然还小,但应该不是个蠢货,会帮我们干活的,对?” 把三个雇佣兵扔到海里也行,但他们的尸体漂浮,就会暴露陈柔一行人的行踪。 运送医疗船上要麻烦一点,但好处是短期内他们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邝仔以后会是聂钊最得力的保镖,陈柔冷眼瞧着,就发现他果然不笨,而且特别会来事,甩甩手就开始扒一个雇佣兵的衣服了。 湾岛仔也紧随其后,开始扒雇佣兵的衣服。 这时因为洋流的关系,快艇已经离医疗船很远了,陈柔把上快艇的方向盘,重新打着火,开着它朝着医疗船的方向驶去。 湾岛仔看在眼里,说:“陈小姐,你竟然会开快艇的喔,原来你怎么不说?” 再说:“别告诉我大型船你也会开。” 要说全球各国的特种部队,种花家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就不说车和船了,各种战斗机她都可以开,大型船她不但会开,而且开的很好。 但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四处夸耀吹牛逼的。她说:“湾岛仔,现在是白天,随时会有般只经过,看看邝仔再看看你,你要还这样磨磨叽叽的,我踢你下船。” 湾岛仔回头,就见小邝仔不但已经扒了两个雇佣兵的衣服,而且已经举着缆绳,准备好只要距离足够近,就要将它挂到医疗船上了。 湾岛仔一看都傻眼了,心说这个小瘪三,他倒够伶俐。 再说医疗船上,宋援朝本来在学开船,但听到外面有枪声,他就找了捆绳子,把医生给绑到了驾驶坐上,再把船上的卫星电话给打爆,然后出来帮忙了。 这一看快艇上有三个死人,很有默契的,他立刻把担架和缆绳找了出来。 现在是大清早,是因为菲律滨沿海经常有交火他们才没引起人的注意,但还是要尽早处理掉那三个雇佣兵,否则,一旦被别的雇佣兵看到,他们可就死定了。 不过他们这支队伍虽然是临时组建的,不算优秀,但也不算太拉胯。 医疗船上宋援朝帮忙吊人,快艇上再有人负责送,只需几个回合,就可以把三个雇佣兵全送到医疗船上去了。 陈柔身经百战积累的经验,杀人就一定要杀的彻底,所以临吊起来之前她横划一刀,跟杀猪似的割开死雇佣兵的咽喉,将他们的血全部放到了海里头。 她是个女性,也只有22岁,但她划咽喉的姿势娴熟的就像个老屠宰师傅一样。 可怜几个妓女还被反绑着,正靠在一处瑟瑟发抖。 而在她们看来,陈柔一刀一个人的手法,简直比那帮子雇佣兵还要恐怖。 她简直就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话说,总共三套雇佣兵服,他们穿上就可以极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湾岛仔穿了一套,陈柔也拿了一套,但还剩下一套,因为邝仔年龄小,撑不起来,陈柔就对一个比较胖的妓女说:“你来穿这套衣服,咱们假扮雇佣兵逃走,怎么样?” 她不问还好,一问,有俩妓女同时哭了起来,刚才就尖叫过的那个用湾岛腔说:“妹妹,大家都是女人,你可怜可怜我们,我们不值钱的,谁想谁我们都可以,但我们不想死,求你别害我们,好不好。” 湾岛仔觉得很可笑:“大姐你是不是蠢啊,陈小姐分明是想救你们。” “想救我们就放了我们呀,干嘛让我们穿这个,我们不要。”妓女哭着说。 人是多样的,有好的有坏的,有聪明的有笨的,有天性善良的,也有天生恶毒的。 胖妓女和湾岛腔的妓女都在哭,不想穿衣服,但还有一个瘦瘦的,弱不禁风的妓女却说:“这位小姐,把衣服给我,我不怕死,我也不想再被那帮雇佣兵欺负,如果你有枪,最好也给我一把,我要杀雇佣兵,有一个杀一个。”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三个妓女中最瘦,最弱的一个却是最勇敢的一个。 陈柔立刻割掉她身上的绳索,把那套衣服丢给了她。 三个人三套军装,只要不细看,他们就是一个合格的雇佣兵队伍了。 胖妓女眼看陈柔给她的同伴割开了绳索却不割自己的,又不乐意了,怯怯问:“妹妹,你能不能帮我也解开绳索,这绳子捆的我手腕发痛,膝盖好酸喔。” 湾岛仔最瞧不起的就是妓女,但虽然心里鄙视,可不会随意骂她们。 陈柔不一样,她救这几个妓女是为了帮她们,是好心,但她对这几个妓女特别凶,冷冷扫了胖妓女一眼,她问:“你也想松绑?” 胖妓女连连点头:“求你了。” 湾岛腔的妓女也撒娇说:“求你了妹妹,把我的绑也松了,我的胳膊好痛的喔!” 陈柔说:“湾岛仔,找两块破布把她俩的嘴巴给我堵上,省得她们吵吵。” 湾岛仔嘿嘿一笑:“yes ada!” 俩妓女还想挣扎,但湾岛仔找来两块破布,利利索索就把她们的嘴巴给堵上了。 接着陈柔把快艇绑到医疗船上,让它跟着医疗船一起走,就不必司机专门开它了。 她和湾岛仔,瘦妓女穿的都是雇佣兵的衣服,只要再用黑巾把脸蒙上,短时间内就算鬼头昌园区的雇佣兵们也认不出他们来,他们也就可以暂时歇口气了。 现在才上午十点钟,还太早,去鬼头昌的园区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船在海上兜圈子,大家也正好休整一下。 陈柔对湾岛仔说:“我放哨,你先去睡觉一,然后换我睡。” 他们已经熬了很久了,大家都特别困,但别看湾岛仔瘦的跟颗豆芽菜似的,还胆小,可他确实很an。他说:“陈小姐,我可是男人喔,我还可以再熬几个通宵。” 刚刚被救的那个少年,小邝仔说:“看你身体也不怎么样嘛,那么能熬?” 湾岛仔一听不高兴了:“你懂个屁喔,我可是曾经台北有名的夜店小王子,一晚上能喝三瓶xo,想怎么熬夜就能怎么熬的。” 一瓶xo得上千台币,土豪才能喝得起,他要喝得起xo,又怎么可能去菲律滨当苦力,这一听就是鬼扯,邝仔朝他翻个白眼,转而对陈柔说:“陈柔小姐,其实我认识您。” 因为原身竞选过港姐,而且还小出名过,所以香江人几乎都认识陈柔。 但小邝仔说认识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陈柔思索了片刻,问邝仔:“邝仔,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聂钊先生?” 上辈子聂钊和这小邝仔一起逃出菲律滨的,之后小邝仔就一直跟着聂钊,做他的贴身保镖,陈柔有点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原来就是老相识。 果然,小邝仔说:“我阿爸叫邝承德,开中医馆的,他是已经亡故的聂大太太的家庭中医,我和聂钊先生确实是老相识,因为常陪父亲出诊,所以早就认识他。” 又说:“鬼头昌给聂钊先生上刑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隔壁,听到他的声音了。” 既然湾岛仔逞强说他不用休息,陈柔就先躺下,准备休息会儿了。 她想了想又问邝仔:“你是怎么被绑架到这儿来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架吗?” 邝仔说:“我是出海收药的路上被绑的,绑来已经三个月了,我也问过海盗们为什么要绑我,问他们能不能放了我,但他们只会打我,虐待我,别的什么都不说。” 他又试着问:“陈柔小姐,聂钊先生也逃出来了,是不是就在那艘医疗船上?” 陈柔已经困的不行,快要睡着了,却强撑着又睁开眼睛说:“邝仔,如果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带聂钊先生一起逃走的,对?” 邝仔没有犹豫,坚定回答:“当然。” 陈柔又明白了一点,邝仔这孩子应其实是上辈子的聂钊能够逃出生天的关键所在。 是因为有他在,聂钊才能在被鬼头昌活埋后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逃回香江的。 应该也是因为一起逃亡过的经历,将来的聂钊才会那么信任邝仔,数十年如一日,将来的他连父母兄弟,包括聂涵和她的两个弟弟都不信任,却会信任邝仔的。 今天陈柔能碰到邝仔完全是个巧合。 不过以她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来看,小邝仔和聂钊,两个认识的熟人被同一个海盗绑架,绑到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园区,这个肯定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承诺活动。 也就是说鬼头昌不是这桩绑架案的主谋,他背后应该还有个更大的大boss。 而既小邝仔的父亲是中医,还是给聂钊的母亲,韩玉珠治过病的专职医生,那是不是意味着,聂钊的被绑,也跟已经亡故了的聂大太太韩玉珠有关。 也就是说想杀聂钊的人,也是他母亲韩玉珠的仇人? 以辈份来论,韩玉珠算是陈柔的婆婆了。 陈柔是穿越来的,也没见过韩玉珠,但原身见过韩玉珠。 而在原身的回忆里,韩玉珠是一个患着病的,苍白而羸弱,但又特别善良的女人。 韩玉珠可不仅仅是首富聂荣的太太。 照陈柔读过的卷宗来看,韩玉珠的娘家韩家早些年才是香江名副其实的首富,聂荣也是在娶了她之后,得韩家的支持,再兼自己善于经营才成为香江首富的。 韩玉珠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曾经是聂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聂氏也是从她手中发展壮大起来的,只可惜她在生了聂钊之后身体就渐渐不好,并退出公司了。 再后来聂荣娶了二房太太,韩玉珠也在缠绵病榻几年后悄无声息的去世了。 陈柔想着聂家的事情,太困,想着想着就闭上眼睛了。 但她差点入梦,却又猛然睁开眼睛,说:“邝仔,你是不是懂中医?” 邝仔说:“我家是中医世家,我略懂些中医,但目前还没有单独出过诊。” 这就对了,上辈子的聂钊就跟现在一样,伤的特别重,爬出坟墓时九死一生,单凭他是不可能活着回到香江的,应该就是邝仔逃出水牢,并帮了他。 那么,既然船上的医生不行,何不试试邝仔,让他用中医的方式来唤醒聂钊呢? 第15章 她是一只会杀人的波斯猫! 在将来聂钊会半身不遂,长坐轮椅,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他长时间的深度昏迷,大脑缺氧所造成的,如果能让他早点醒来,说不定就能改变他长坐轮椅的命运呢? 而且因为这桩绑架案,原身和聂涵都会在受尽凌辱后死在菲律滨。 在上辈子,以聂钊的能力,肯定查出了幕后真凶并予以了报复,而且是非常规,违法的那种,所以在将来,陈柔看到的卷宗上,这桩案子只是含糊其辞的带了一句,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说明。 但现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陈柔活着,聂涵也活着,而且她们马上就要回香江了。 那个幕后boss看着她俩安然无恙的回香江,会不会再下黑手害她们? 她还好,聂涵只是个小女孩,手无寸铁,万一被那个幕后boss给害了呢? 所以她必须提前找到幕后boss并加以防备。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她和聂涵的生命安全,那么,她就必须让聂钊早点醒来。 …… 快艇是被绑在医疗船上的,要上医疗船很方便。 陈柔安排湾岛仔和那个瘦妓女俩人持枪守着快艇,就带邝仔上医疗船了。 这船上床多,聂涵已经给她小叔换了张舒适点的大床,正守着人呢,眼看小邝仔进门,她愣了一下,旋即说:“邝仔,你怎么也在这儿?” 再看邝仔一身的伤,她明白了:“你也被海盗抓了,还被打的这么惨?” 猛乍乍碰见熟人邝仔也很惊喜,但他只是个普通人,聂涵却是千金大小姐,他表现的就有点拘谨,鞠了一躬他才说:“聂小姐好,好久不见。” 逃亡路上不是闲聊的时候。 聂涵跟陈柔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说:“邝仔,我小叔有呼吸,但他怎么都醒不来,我好怕他会就这样死掉,你来帮他诊个脉,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邝仔还真会点中医。 聂钊平躺在床上,聂涵帮他洗过脸,又盖上了被子,在昏迷中嘛,看上去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小邝仔捉过他的脉闷眼默了片刻,说:“聂先生的脉搏非常弱!” 再撩被子看了看他锁骨上那骇人的伤口,又伸手自聂钊的头上摸着,摸了半晌,拨开他的头发,给陈柔看他的天灵盖:“聂先生这儿被人砸过,应该是脑出血了。” 陈柔也检查过聂钊的头部,但当时天色太暗,而且聂钊的头部没有流血,所以她没有检查到伤口,就以为聂钊的昏迷是锁骨上的琏子造成的。 日光下她仔细观察他的天灵盖,就见它虽然没有流血,但高高肿起着。 聂涵也看到了,再一想自己在水牢里曾经咣咣的,碰过她小叔的头两回,失声说:“阿柔姐,你说我小叔的头怕不是我撞的?” 陈柔说:“跟你没关系,这一看就是用钝器击打过的。” 邝仔也说:“鬼头昌很喜欢给不听话的人质上锤子,他还经常往人质的天灵盖里头钉钉子,而且不是一次性钉进去,是慢慢的敲打,慢慢钉,生生把人疼死。” 既是海盗,当然就惨无人道。 聂涵轻抚小叔的脑袋,抹了把眼泪再问邝仔:“那我小叔呢,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邝仔掀开聂钊的眼皮仔细打量,点头又摇头,说:“我倒可以一试,用针灸的方式帮他疏通一下颅内的淤血,减轻一下颅压,但我得先有一副针,针灸针。” 被绑架,被惨无人道的暴打,虐待,又逃出生天,但聂涵还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兴奋过,都乐哭了:“这可是医疗船,说不定有针呢,你们等着,我去找针。” 她兴冲冲的跑了。 邝仔转而问陈柔:“陈小姐,您跟聂先生……”略犹豫,他试探着说:“没结婚?” 要说聂钊和原身的婚事,就还得说说一个人,聂钊的异母二哥,聂耀。 话说,聂父聂荣本来只有韩玉珠一房太太,二人成婚二十载,一直恩爱如初,在香江算是伉俪夫妻的典范,但他在偶然一天醉酒之后,错把韩玉珠的表妹梅潞当成了妻子,也不知怎么的,俩人就有了错误的一夜。 之后梅潞怀上了孩子,并悄悄生了下来,就是聂钊的二哥聂耀。 梅潞跟表姐夫生了孩子,自知愧对表姐,索性带着孩子避居澳洲,直到韩玉珠病重,将要去世时才从澳洲返回,之后也是在韩玉珠的首肯下她才嫁给聂荣的。 聂耀也顺理成章被列上族谱,成了聂家次子。 这几年聂钊常年呆在欧洲,聂耀则一直在港,负责聂氏的本地业务。 正好聂家有个熟识的天师,既知道原身的生辰八字,也知道聂钊兄弟的,有一回聂荣夫妻请他排盘给聂钊合婚,结果他排出来,却说原身跟聂钊是大凶婚,不吉,但跟聂耀合婚则会龙凤呈祥,是大吉之婚,而且上佑父母下佑儿孙,能福泽全家。 据说原身的父母于韩玉珠有救命之恩,韩玉珠也很喜欢原身,所以才订了亲事。 但虽说当初韩玉珠订给原身的是聂钊,可聂钊和聂耀只差着半岁,年龄相当,而且聂耀不论身高外貌还是学识,做生意的眼光都跟聂钊不分伯仲。 聂荣人又比较迷信,就起了心思想改婚约,让原身嫁给聂耀。 他还曾委婉的试探过原身,看她要不要改弟易兄,嫁给聂钊二哥。 原身当然没有同意。 她和聂钊见面虽然不多,但照原身的回忆来看,她心里对聂钊是有爱的。 也是因为爱,当聂钊这趟回来提及婚事,问她想不想结婚时她立刻就答应了。 邝仔专门问婚姻的事,是因为他们家跟聂家关系不错,也知道这件事。 而在原身和聂钊注册登记之前,基本熟悉的人都觉得他俩不会再结婚。 陈柔坦然说:“我和聂钊先生已经注册登记,是合法夫妻了。” 邝仔只是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心机,属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他说:“聂二太太怕会很失望,我听我阿爸说她一直想撮合您和聂家二爷的。” 是的,在陈柔记忆中,聂钊的继母梅潞女士特别喜欢她。 香江人普遍比较迷信,身为首富太太,梅潞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过,说想让她尽快过门给她当儿媳妇,她虽没明说,但暗意就是想让原身嫁给聂耀。 陈柔生在红旗下,长在种花家,虽然穿越了,不过她并不相信封建迷信。 至于聂钊的继母梅潞女士,以及他的二哥聂耀,还有他周围别的亲人们,在陈柔看来,都极有可能是这桩绑架案的幕后黑手。 因为以她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涉及凶杀,作案的基本都是熟人。 俩人正聊着,聂涵回来了,她还真找到了一副针灸针。 邝仔只是个小孩子,但逃亡途中顾不得太多,陈柔就让他去给聂钊做针灸了。 出了病房,她到了驾驶舱,甫一进门她就乐了。 开船的是宋援朝,开的四平八稳,医生则被他五花大绑,捆在副驾驶位上。 “不错嘛,看来咱们援朝同志已经学会开船了。”陈柔笑着说。 今天天气好,海面上风平浪静,但宋援朝不敢掉以轻心,双手稳稳把着方向盘,专注的望着前方,笑着说:“这玩艺儿跟开车差不多,狗都学得会。” 在无波的海面上开船,当然狗都会开。 但要有大风大浪,或者被海盗追击可就不一定了。 陈柔的下一步的计划是搞油,之后就可以加足马力奔公海,直杀香江。 要搞油,她当然也有自己的计划。 把计划跟宋援朝讲了一遍她才又说:“情况好的话我会直接偷到油,咱们当时就走,但万一发生交火,咱的子弹不多,一定要瞄准,每一颗子弹都要杀一个海盗。” 宋援朝说:“放心好啦,你宋哥我当年在战场上可是有名的神枪手。” 陈柔怀疑宋援朝是军人出身,但一个军人被海盗绑了,这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在种花国,部队有纪律,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不允许出国的,宋援朝却跑到了菲律滨,她就有点怀疑,他在国内是不是杀过人或者犯过事,是畏罪潜逃的逃犯。 正好他此刻开着船乘风破浪,心情愉悦,戒备心也比较低,陈柔就不着痕迹的开始套话了:“援朝同志原来当过兵,哪个军区出来的?” 宋援朝闻言面色一黯,不答这个问题,却是反问:“陈小姐你呢,据我所知香江殖民政府没有招收本地义务兵的习惯,你的枪法又是在哪儿练的,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怎么跟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似的。” 其实陈柔比宋援朝还要诡异,因为她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但她的枪法,作战时的排兵布阵,都是宋援朝在战场上都没见过的老辣和稳健。 陈柔想探宋援朝的底细,他也一样,想探探她的老底儿。 而他们共同的目的是逃出去,双方对彼此也都有很深的戒备,这么一试探,发现对方不想讲,也就都适可而止了。 转眼就到鬼头昌的园区,也就是阿尼洛港口了。 但他们没有靠近,只在周围打转。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海盗们驾驶着快艇一直在附近巡逻,但并没有人专门上前盘问过他们。 转眼就是中午了。 医疗船上有公仔面,也有饮用水,但有个麻烦是没有烧水的工具,找不到开水,于是大家就只好一口水一口干面饼,再或者吃点面包充充饥。 陈柔也没忘了那个胖妓女和湾岛腔的妓女,给了瘦瘦的妓女几大包的面包和饼干,以及两大桶饮用水,让她抽掉另两个妓女嘴巴里的布喂给她们吃。 当然,喂完之后就立刻又让湾岛仔把她俩的嘴巴给堵上了。 下午依旧是轮流值岗,换着睡觉,转眼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大家也都休息好了,该要正式出发,要去搞油了。 既有了快艇,就不必专门开着医疗船了。 陈柔带着湾岛仔和那个瘦妓女,邝仔,趁着夜色假装是园区的雇佣兵,一路开着快艇进了港口,并不去专门售卖油品的地方,而是把快艇开到了营房区。 她在被吊上高空的时候观察过,营房区有油,而且就在海边,搞起来比较方便,所以就一路找来了。 当然,要是营房区的油桶是空的,或者被搬走了,他们就还得去专门售油的地方,用硬抢的石来搞油。 湾岛仔依然很怕死,怕的要命,自打进了园区,腿就一直在打颤。 但好歹相处了一天一夜,自宋援朝之后,他也对陈柔佩服的要命,堪称五体投地。 他们长驱直入,来的是鬼头昌和他的高级军官们住宿的宿舍区,这儿的海边就备着汽油,而且有几十桶。 因为营区发生了暴乱嘛,所有的军官全出去找人了,这儿静悄悄的。 湾岛仔第一个跳上岸,揭开油桶盖子一看,立刻竖大拇指:有油! 陈柔和瘦妓女随后上岸,仨人合力搬油桶。 邝仔格外有眼色,一只油桶装200升汽油,搬起来可不容易,湾岛仔有点傻,想凭蛮力把油桶搬上船,可他正搬着,邝仔不知从哪找到个手推叉车,推过来了。 有叉车,就不说三桶了,五桶八桶他们都能搬得轻轻松松。 偷油这件事他们办的意想不到的顺利,转眼快艇上就有足足三大桶油了。 他们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要能顺利出园区,他们就可以开着医疗船直奔香江了。 湾岛仔松了一口气,邝仔和瘦妓女一想到立刻就能逃出生天,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但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个人,边走边打着电话。 他用的是粤语,声音还格外得大,他说:“叼喔,真没想到聂钊竟然能活着逃出去,他要活着回香江,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不行,我得出去避一避。” 见那人朝着海边而来,邝仔和瘦妓女钻到了海里面,湾岛仔虽然持枪站着,但是两腿不停打颤,裤裆里的水龙头都不受控制的,在不停的往外漏水。 他好怕,怕那人会发现自己,再将他抓起来,关进暗无天日的水牢。 他已经在水牢里整整呆了半年了,每天都在无休止的劳动,再呆下去他会死的。 他想开枪,但他又不敢,毕竟一旦开枪,只会招来更多的雇佣兵。 而就在湾岛仔被吓的尿淌时,他看到陈柔躬着腰悄悄攀了岸,借着油桶做掩护,慢慢走到了那人的身后,并掏出了匕首。 月光下,她敏捷而轻盈的,就像一只波斯猫。 但她是一只会杀人的波斯猫! 第16章 好消息,聂钊醒了! 正在打电话的男人是个肥头大耳的光头,他也正是陈柔刚刚被绑来时,专门跟守卫交待,说晚上想睡她的那个老淫虫,名字叫虎哥。 要碰不上,陈柔就放过他了。 但也许冥冥中上天注定,要陈柔做他的索命无常,送他去死。 他一路走到海边,一边打电话一边脱裤子,对着电话说:“太可惜,陈柔小姐那身段,那皮肤那模样儿,我以后怕是都没机会操她了。” 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他抖肩冷笑:“你是不是傻啊,香江有七八个码头,就算张哥出动所有人马守着每一个港口,万一人家不在港口登陆呢?” 不知道对面说了句什么,他又说:“聂钊这些年一直在欧洲做生意,米国那边也有很多关系,他只要活着,随便动动手指,咱们菲律滨所有的海盗就都得死!” …… 现场有多凶险只有湾岛仔和瘦妓女知道。 虎哥年龄大了,尿尿分叉,跟滋水似的成三股,就浇在湾岛仔和瘦妓女头上。 而且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湾岛仔,只要他大叫一声,周围的守卫立刻就会赶过来,那么他们几个就又得被抓回水牢了。 按理陈柔现在就该动手了,一匕首划破他的咽喉,从此他就是个死人了。 但湾岛仔急的心都快从胸膛里崩出来了,可她偏偏就是不动手。 湾岛仔是个比较冒失的性格,他又带着枪,心急嘛,眼看光头挂了电话,低下头,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悄悄抬起ak,差点就要射击了。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陈柔打了声口哨,紧接着后退两步,就在光头侧首看她时她整个人跳跃而起,并于空中360度一个旋转,就在光头发现了她,并想要大叫时她的脚尖踢在光头的太阳穴上,旋即另一只脚又从光头的天灵盖处狠狠踩下,只不过噗噗两声闷响,光头摇摇晃晃,倒进了快艇里。 湾岛仔还傻愣着,水里的邝仔伸手一肘,悄无声息的,光头躺到快艇里了。 陈柔纵身一跃上了快艇,将它发动起来,马达哒哒哒,他们这就离开了。 光头是个军官,是被陈柔用大力击打了太阳穴和天灵盖才晕过去的,随时会醒来。 邝仔小小年纪,还清清瘦瘦的,但甭提多机灵了。 船上没有多余的布,他就把自己腰间的破布解了下来,整个儿捣进了光头的嘴里,再用多余的缆绳将他五花大绑,绑的跟只虾似的。 然后把光头的移动电话交给陈柔,他说:“陈小姐,这个电话是可以被卫星定位的,我已经把它关掉了,您下一步想做什么不要跟湾岛仔讲,跟我讲就好。” 湾岛仔一听吃醋了,故意一巴掌拍在邝仔的屁股上:“小瘪三,下面长毛了没呀就口气这么硬,都敢跟我叫板了?” 邝仔正在发育期,下面确实还没长毛,他也怕陈柔和瘦妓女看到自己的小牛牛,遂躲在一只油桶后面,湾岛仔挑衅他他也不生气,只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柔。 陈柔都不知道该怎么夸赞这个毛都没长的小崽子,但她把着方向盘思索一番,却问邝仔:“邝仔,你在被绑架之前有没有见过聂家二爷聂耀,有没有帮他看过病?” 聂耀是聂钊二哥,因其母梅潞是韩玉珠的表妹,有相同的血缘嘛,俩人生得很像。 他一直在聂氏香江本公司做副总裁,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斯文文,还不滥情滥性,对原身的陈柔也颇多照顾,原身也蛮喜欢他的。 要站在原身的角度分析,聂耀不可能是幕后boss,原身甚至认为他是个痴恋自己的情种,是个好人。 可现在的陈柔不是原身,她是个执行过无数任务,侦破过无数案板的特种兵。 她只知道一旦聂钊死,在聂涵的两个弟弟还没有成年的情况下聂耀将可以独揽聂氏,而且据她所知,聂父聂荣对聂耀,可比对聂钊疼爱得多。 她想从邝仔这边找点线索,看能否确定聂耀就是幕后boss。 不过邝仔摇头说:“聂二爷身体很好,也从来没有找我阿爸给他治过病。” 陈柔突然说:“趴下!” 邝仔立刻趴倒,湾岛仔和瘦妓女则猛然吸气,站的笔挺。 对面驶来一艘特战式快艇,上面全是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不过还好,因为离得远,天又黑嘛,对方并没有停,也没有盘查他们。 再往前走是一片固定在海上的艇户船儿,这儿驻扎着上百人,也是鬼头昌的人。 一旦被惊动,他们很可能会被射成筛子。 可还是那句话,谁也想不到陈柔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性会杀回海盗的老巢偷油,没人防范他们,所以也没人盘查,他们就又被顺利放行了。 再往前走,开到一片满是礁石的海域,明月高悬,医疗船就等在月光中。 宋援朝正在甲板上踱着步子,一看船上有足足三桶油,600升,开心的直搓手。 但打开舱门,乍一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光头却是一愣:“这是虎哥,你们给抓了?” 陈柔示意湾岛仔和邝仔拖人,对宋援朝说:“鬼头昌在香江还有人手,那些人会在各个码头堵咱们,带上这个肥猪,路上顺便拷问一些情报。” 湾岛仔一听乐了:“那咱们去湾岛,那边是我家的地盘。” 宋援朝思考片刻,却说:“不行就去大陆,眼看香江就要回归,我们那边对于所有的香江人民都欢迎,也肯定会保护你们,顺便给那位先生治病的。” 湾岛仔又要插一句:“宋援朝,你们的那边就是乐色,我死也不去。” 聂涵也出来了,她挺喜欢宋援朝那个人的,但她跟所有的香江人一样,下意识的有偏见,她说:“最好不要去那边,知道我们香江有名的郭胜昌郭总吗,去那边做生意,被那边的人给搞破产了,我听说他们还喜欢杀香江人,没有理由,想杀就杀。” 这是1988年,极为动荡的年代。 两地之间的恩怨一句话也说不清。 但陈柔的家就在种花,而且她出身部队,目前那边军队很多人都是她将来的上司,要说去大陆,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得先确定一件事:“阿涵,你小叔……” 阿涵脱口而出:“醒了!” 邝仔还是光屁股,刚刚从瘦妓女那儿要了件外套在往腰上围,手一顿:“聂钊先生真的醒了?” 他的针灸技术并不好,考虑到聂钊有脑内出血,只是用银针帮他释放了一下脑压,结果他还真就醒来了? 聂涵说:“邝仔,你还真是个神医,只灸了几针,我小叔真就醒了。” 邝仔摸摸小脑瓜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是个神医。 当然,一个被海盗上刑铐问过的人,想要完全清醒没那么容易的。 聂涵解释说:“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他发烧了,还有……” 湾岛仔一听又笑了:“小妹妹你好搞笑喔,发烧是病,跟他醒没醒没关系?” 宋援朝先吼他:“收起你的湾岛腔。”又对陈柔说:“你们那位先生发烧是好事,证明他的情况正在好转中,不用太担心。” 湾岛仔和瘦妓女两个人才能拖起光头,但他单手一拎,就跟提只死猪似的把光头给拖起来了,这时陈柔大步流星在往病房走,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又说:“妹子,考虑一下,不回香江了,上大陆,我陪着你们一起回去。” 要说宋援朝是一名军人,陈柔会觉得很荣幸,因为他热血,仗义,还武力值满格。 而要说上大陆,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陈柔好歹从军将近二十年,她可不是傻子,她止步在病房门前,坦言说:“要我猜得没错,援朝同志你在大陆应该是个通缉犯,我们一旦登陆,你就会被抓。” 这时湾岛仔和聂涵几个在外面,门口就他们俩人。 宋援朝听陈柔这样说,陡然一愣,但旋即又说:“你想错了,我不是通缉犯。” 又说:“那个病人是你们俩的叔叔,大陆的医疗条件肯定比不上香江,但万一香江那边所有的港口全都是海盗,而且跟英殖民政府有勾结的话,稳妥期间,你们上大陆会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的香江是由带英政府管理的,也就是宋援朝所说的殖民政府。 而在现在这个时期,香江的治安和司法也无比混乱。 不但社团林立,匪盗丛生,而且他们无法无天,连警察都不怕。 要单纯想保她和聂涵的命,上大陆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聂钊的病是耽搁不得的,照邝仔的诊断,他有脑内出血的问题,而脑内出血即使不开颅,也需要特别好的特效药,而目前大陆的医疗业堪称一穷二白,贸然带聂钊上大陆,被大陆的医生治不好他,反而治坏,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香江那么大,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登陆还不容易? 陈柔权衡过利弊的,而且她可不是弱鸡,不会因为怕谁就东躲西藏。 她更喜欢迎难直上。 所以她决定还是回香江,一,尽早治好聂钊,二,找到这桩绑架案的幕后boss,为上辈子惨死的原身和聂涵复仇。 她要进门看自己的便宜丈夫聂钊,遂对宋援朝说:“先把虎哥锁到隔壁去,我一会儿再铐问他。” 但恰就在这时,虎哥跟只翻了肚皮的鱼一样扑腾了一下,旋即呜呜叫了起来。 他终于醒了,而他嘴巴里塞着的,是邝仔的破裤衩。 人嘛,一旦遭受危胁和危险,反抗是本能,所以他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而且别看他胖,他力量还挺大。 几个摇摆挣扎脱宋援朝,他慌不择路,连拱带蜷,跟只啪啪乱扑的鱼似的朝着病房拱了进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里面只有一张床,聂钊就躺在床上。 他在发高烧,整张脸都烧的蜡黄蜡黄,仿如黄裱纸一般,而虎哥呢,是个经验特别丰富的海盗,再加上邝仔力量小,绑手的时候绑的不够结实,他费力挣扎了几下,竟然就把绳子给挣扎开了,再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他连滚带爬,朝聂钊冲了过去。 这就是能叫普通人闻风丧胆的,心狠手辣的海盗了。 他虽然刚刚醒来,但凭直觉,他抓的是最值钱,也最脆弱,没有反抗力的人质。 宋援朝都被吓懵了,而刚才为了拎人,他把枪给湾岛仔了,他手里没有枪。 他不知道聂钊和陈柔是什么关系,但他感觉得到,聂钊于陈柔来说非常重要。 那么,虎哥挟持了聂钊,或者一捅了聂钊了呢,他该怎么办? 这时虎哥的匕首已经快抵上聂钊的咽喉了,也是在同一时间陈柔拔枪射击。 只听砰一声响,虎哥的整只手被子弹生生打爆,子弹穿过他的手,又擦过聂钊的额头,钉进了床板中。 虎哥的一只手爆了,爆的稀巴烂,鲜血浇了聂钊满头,浇的他眼皮直发颤。 虎哥望着自己血淋淋的手,都不敢相信是怎么回事,呜呜叫着,再抬另一只手,试图去伤害聂钊,陈柔立刻补枪,将他另一只手也打爆,收枪上前,她举枪托就砸虎哥的嘴巴。 一口气砸了七八下,把虎哥一口白牙生生砸碎,她这才柔声说:“虎哥,你有点不乖喔!” 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虎哥还盘算着要睡这个女人呢。 她是天生的细骨架,高挑身材,双眸斜斜上眺,跟小猫的爪子似的,眼神天生对男性有着无限的诱惑力。 但谁他妈能想到,这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第17章 坏消息,聂钊看到妻子行凶了…… 陈柔用的手枪名字叫沙漠之鹰,它也是海盗们的最爱。 它的威力不在于射击的速度和子弹口径,而在于其强大的后座力形成的冲击力。 当它射击目标时,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撕碎! 她爆的是虎哥的两只手,两枚子弹轰烂了他的手,指骨尽断,血肉四溅 。 紧接着她用枪砸他的嘴巴,砸的他满口断牙,这时她因为用力过猛,也有点吃不住,得喘口气了,虎哥的恐惧的求生欲也到了顶点,他的脚还被捆着,两只手也痛到麻木,失去知觉,但他凭本能使出浑身的蛮力,拱着腰,一颗光头抵向陈柔。 陈柔个头虽高,但因为骨架纤细,人也轻瘦,体重都不过百斤。 虎哥却是个足足有二百斤的彪形大汉,他这一拱,直接把陈柔拱离了地面。 宋援朝还在门口,事发紧急,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虎哥在园区有个外号,屠夫,因为他最喜欢砍,剁那帮被绑来的人质们。 宋援朝在园区里时曾跟虎哥打过架,但以他输而告终了,要是让他对付虎哥,他会倾向于将虎哥绑起来慢慢变判,利用心理战的方式让对方屈服。 他知道虎哥能打,也没想过跟对方正面交锋,刚才陈柔和虎哥打的时候,他以为陈柔是想杀了虎哥,她有那么一把好枪做助力,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俩人开始肉搏,拼拳脚,他才发觉事情不太妙。 眼看陈柔被虎哥拱飞,一想她摔到地上怎么的都要受点伤,宋援朝怒了,抽出匕首就准备从后面捅人,一刀捅死虎哥算了。 但就他提刀欲上时,就见被虎哥拱飞的陈柔单手架上虎哥的肩膀,整人高高跃起,一条长腿踩上天花板,一条腿屈起直捣虎哥的鼻子,另一只手顺势抽匕首,然后她整个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圆,在完美落下的同时,匕首直插虎哥两瓣屁股的中间。 这叫功夫,种花功夫,宋援朝都大开眼界。 虎哥仿佛一只过年被宰的年猪,扯着脖子嗷的一声哼,撕心裂肺。 陈柔爆了他的肛还不算,扭动匕首,她来了个左右翻搅。 就不说他自己有多痛,宋援朝都看的菊花一紧。 但还没完,陈柔是来看聂钊的,她要往病床边去,这时光头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她抬脚猛踹,精准而无情的将匕首直接送进了虎哥的直肠,只留个柄在外面。 恰好这时聂涵和湾岛仔俩拿了面包和水过来,准备吃饭。 刚走到门口,俩人正好看到陈柔一脚把匕首踹入虎哥的屁股。 湾岛仔抱着面包,饶是他见惯世面,也给吓的啪啦一声,面包全掉地上了。 聂涵提着水壶,虽说她早就见识过陈柔的狠辣,但也吓的哐一声,水壶砸地上了。 唯独宋援朝上过战场见过世面,还控制得住自己,重新把昏迷的虎哥绑了起来。 湾岛仔哆哆嗦嗦说:“援朝,你说咱们要是惹了陈小姐,她会不会也那样干咱们?” 宋援朝意味深长:“那就少说废话,少用湾岛腔,少惹她生气。” …… 聂钊一脸的血,而虎哥是个海盗,烂人,很可能身上有各种脏病,所以陈柔从抽屉里翻找出酒精和棉花,拿棉签蘸着酒精,得先帮他消个毒。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医生都已经帮他包扎过了,缠着白纱,他的体温至少有40度,虎哥的血落在他脸上,在迅速的凝结,还隐隐冒着蒸气。 聂涵之所以会说他醒了,是因为比之原来,他的呼吸粗了许多,而且他会无意识的撕拉抓拉,而不是像原来,跟个死人似的呼吸微弱,躺的直挺挺。 她也挺愁的,握上聂钊的手,对陈柔说:“阿柔姐,我给小叔喂了大剂量的退烧药,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烧就是退不下去。” 陈柔用棉花将聂钊脸上的血仔细揩掉,解释说:“铁琏上含有大量细菌,那些细菌在他体内不断传播,必须高温才能杀死,所以他发烧,反而有利于身体好转。” 略一想,她回头对湾岛仔说:“你去翻翻冰柜,看有没有冰袋,有的话拿来,咱们给……聂钊先生试试物理降温,不然他的脑子该烧坏了。” 湾岛仔跑的比一道闪电还要快,去找冰袋了。 陈柔拿棉签仔细擦过聂钊的眉眼,擦掉血污,就见他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 聂涵哇的一声:“阿柔姐,我小叔真的醒了!” 还真是,应声,聂钊眼眸微眨,眼球慢慢滚动,看向了陈柔,定格了眼神。 聂涵摇陈柔:“快看啊,我小叔真的醒了,他在看你呢。” 陈柔本能想叫聂先生,但应该是原身的潜意识在作祟,所以她喊了一声:“小叔?” 她提心吊胆的看着,就见聂钊应声眨了眨眼眸。 陈柔准备擦他另一只眼睛的,看了看眼角糊着的血的流向,她突然发现聂钊应该早在她枪击虎哥,打虎哥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清醒的话,她暴打虎哥,用匕首给虎哥爆菊的那一幕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叫陈柔颇有点良心不安,因为原身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她特别在意自己在聂钊心目中的形象,生怕自己不够完美,会让聂钊不喜欢她。 但陈柔穿成了对方,用着对方的身体,用粗暴而野蛮的方式,把对方在她爱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给毁了,这多少有点不道德。 聂钊还在看她,他在高烧,昏迷中,按理应该没有意识,但他目光灼灼,仿佛在审视她,想要把她看穿。 陈柔心里浮现一抹愧疚,对于原身的愧疚,叫她不敢跟聂钊对视。 但当然,愧疚只是暂时的,她既用了原身的身体,就要保护它不被恶人侵犯,伤害,护着这船上的所有人活下去,并从匪窝里逃出去。 见湾岛仔找来了冰袋,她用棉布将它裹好,压到了聂钊的脑袋下面,这样就可以防止他在高烧不退的时候把脑子烧坏了。 再把酒精和棉花交给聂涵,让她帮忙给她小叔清理身上的血污,陈柔就又要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医生还被宋援朝五花大绑,捆在驾驶座上,堪称完美的自动驾驶员,但他是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让宋援朝去开船,陈柔亲自盯着湾岛仔和医生给船加油。 医疗船是一艘中型船舶,满满一箱油正好200升,加的一滴都不剩。 油满了,宋援朝的技术也精进了不少,茫茫黑夜,明月高悬,陈柔帮他设定好座标,他只需踩油门就可以了,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驶到菲律滨外海了。 到了这儿,碰上海盗的机率就不大了,也不必担心那两个妓女乱吵乱叫,陈柔于是吩咐邝仔,就让他下船舱,把那两个妓女的绑给松了。 她还特意交待邝仔,让给俩妓女多拿点面包和水,以便补充体力。 话说,湾岛仔和医生都属于被她打服的,而且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们于香江不熟悉,也都想早点回家,就一路跟着陈柔,想问一问,看到香江以后他们怎么办,她是会像对待虎哥那样搞死他们,还是放了他们。 她手腕太过狠辣,就叫他们有点担心,生怕她一发怒,连他们都杀。 如果说这艘船上有等级制度,那陈柔就是当仁不让的船长,也是这帮人的首领。 她必须回香江,因为她想替聂钊那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逆天改命,让他站起来。 但想回香江当然不容易,而她下一步计划去审问虎哥。 甩甩手腕再掰掰指骨,她准备进关着虎哥的房间,回头见湾岛仔和医生俩畏畏缩缩的跟在身后,遂皱眉问:“你俩有事?” 她是个女性,年轻的女性,而像她这种年纪的女性一般都是羞涩的,温柔的,害羞的,男人随便开开黄腔她都该要脸红的。 但陈柔不是,她穿着雇佣兵的军装,满身汗臭,一身血渍,那双微上挑的眸子里除了狠辣外没有别的东西,湾岛仔和医生对视一眼,基于对方强大的气场,异口同声说:“没事,我们没有任何事要麻烦您。” “那就找个地方去睡觉,到了香江之后如果想回家就自己走,如果不想,可以暂时跟着我,我会想办法打发你们的。”陈柔说完,推门进屋了。 湾岛仔默了半晌,突然说:“我爸比也是混道的,是一方大佬,但我怎么觉得陈小姐比我爸比还像个大佬,她有点帅气的喔。”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凑近房门,要听一听,看陈柔准备怎么审问虎哥。 她有所不知,虎哥可是鬼头昌名下第一猛将,以心狠手辣,能杀能打而着称,在整个菲律滨沿海,也是能止小儿啼哭的,魔鬼般的存在。 医生知道陈柔猛,但他更知道虎哥的厉害。 而且他跟海盗有勾结,也深知,菲律滨的海盗和香江道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陈柔他们即使逃离了鬼头昌的地盘,也不一定就能顺利在香江下船,回家。 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海盗们能逮到陈柔嘛,就想听一听审问的过程。 …… 说回屋子里。 要说曾经的虎哥有多猛,现在就有多怂了。 他又被反捆了,这回是宋援朝亲自打的绳结,当然没那么容易挣扎开。 那把爆了他菊花的匕首还扎在原来的位置,他要不动,痛,要动,更痛,痛彻心扉。 他是趴在地上的,看到两只浸着血的平底小羊皮皮鞋就知道是陈柔来了。 他也不说话,只砰砰砰的磕着头,用粤语不停的说:“饶命啊小姐,您饶了我!” 陈柔手里正把玩着一支大哥大,就是从他手里抢来的。 她屈膝半跪,冷冷盯着虎哥问:“鬼头昌已经联络香江那边,准备派人拦截我们了,都有谁,准备在哪些港口做拦截?” 虎哥吐了带着碎牙的血才说:“有忠义堂的飞龙哥,还有义勇堂的天明哥,以及外号飞车大盗的张自强,基本整个香江道上的人他全调动了,布了天罗地网。” 又连忙说:“但我相信以陈小姐的能力,不必怕昌哥。” 在没有回归前的香江,据说光是社团的堂口就有三千个,古惑仔更是有十万之巨,而像忠义堂和义勇堂这样的大堂口总共有四个,首脑皆是连港督都要惧他三分的大佬,张自强就不必说了,曾经当街抢运钞车,抢劳力士手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绑架人质,富豪们只能下跪求饶,堪称九十年代亚洲匪徒届的灵魂人物。 既鬼头昌调动了那么多人,不算整个香江道上,也算半个香江了,果然是天罗地网,那帮人会在外海巡逻,拦截,还有些会在港口盯梢,只等他们前去。 陈柔点了点头,又对虎哥说:“聂家应该有人是你们的内应,在帮你们绑架人质,那个人是谁,聂家二爷聂耀,还是二太太梅潞,亦或者梅潞的二弟梅宝山?” 其实在聂家,除了二太太梅潞一家人之外,还有聂涵的两个弟弟,一个叫聂嘉俊,一个叫聂嘉峪,一个17岁,一个15岁,也快成年了。 而且俩孩子都有点不务正业,聂钊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之间有些龃龉。 但陈柔还是选择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梅潞一系。 毕竟梅潞是聂钊的继母,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梅潞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堪称人淡如菊,在整个香江也是人人夸赞的首富太太,但陈柔经历的多,看事情也更透彻,而在她看来,涉及豪门,争财产和继承权是永恒的主题。 毕竟有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虎哥艰难摇头,再吐一口血,说:“我不知道!” 陈柔眉头一皱,瞄向他屁股上那柄匕首:“你怕是还疼够?” 虎哥疯狂摇头:“陈小姐饶命,昌哥跟聂家向来单线联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既他这样说,陈柔就只可以肯定,聂家内部果然有个人是这帮匪徒们的内应了。 陈柔曾是特种兵,还做过特警,在将来法律渐渐完善,一般的案子上级都不允许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也就是上刑,但要是穷凶极恶之徒,该上的刑还得上。 此刻医疗船马力全开,正在驶向香江,它的码速并不高,只有40k每小时,但即使船跑的不快,只要半路不遇到追击,明晚的此时他们将回到达香江,聂钊也就可以得到治疗了。 而在到达之前陈柔必须知道隐在聂家,给海盗们通风报信,以致聂钊被抓的那个内奸是谁,为了确保他们仨人的安全,她必须从虎哥嘴里问出那个人来。 所以将大哥大插到腰上,再掰掰手指,陈柔就准备给虎哥再上一回大记忆恢复术了。 …… 第18章 杀回香江! 门外面,医生趴门上正竖起耳朵听着,只觉身子一空,才发现门开了。 当然是陈柔开的门,她不知何时戴了口罩和橡胶手套,说:“你,进来!” 这个女人,乍见,男人下意识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她能令男人终身难忘的并非美貌,而是她的狠辣和手段,医生被她打怕了,怕的要命,转身就想跑。 岂知她身形一晃,人已经在门上了,一不作二不休她抬脚就踹,直踹医生的裤裆。 裤裆里装的是啥,男人的命根子,而踹裤裆又叫断子绝孙脚,是香江道上那帮古惑仔们最常用的,最狠最辣,最毒的招数,她踹的行云流水,利落无比。 医生昨晚才被她揍过,鼻子肿的像个大蒜瓣,这就又裤裆挨爆,痛彻心扉。 再扬起一枚手术刀在手里舞着花刀,她用粤语说:“麻烦你了医生,把虎哥骟了!” 医生痛的面色煞白,满头大汗,抬头看,就见那身段修长,腰如杨柳的女人两只纤纤细手舞着手术刀,语声温柔。 这个女人,她有着无比狠毒的手段,却又有着无比温柔的语气,她简直像个魔鬼。 医生是菲籍,其实听不懂粤语,裤裆又痛,尚且愣着,但虎哥是香江人,听得懂粤语,而且他外号屠夫,最擅长在园区里折磨人质的,在上刑方面他经验十足,最是知道于一个男人来说,被骟意味着什么,以及被骟会让一个人有多痛了。 所以陈柔还没给他上大记忆恢复术呢,奇迹般的,他的记忆恢复了。 吐一口掺着碎牙的血,他呻吟着说:“我,我好像,像想起来了点什么。” 陈柔双眸一亮,脱掉汗臭十足的军装丢给医生,再将他推出门,关上门回来,笑问:“虎哥想起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虎哥一脸唯唯诺诺,说:“有回昌哥跟聂家人联络的时候我听了一下,他叫对方阿明,所以我猜测跟他联络的是个男人,而且名字里有个明字。” 原身的陈柔对聂家很熟悉,因为她母亲跟去了的聂家大太太韩玉珠是闺蜜关系。 再加上韩玉珠临终前为她指了亲事,聂荣又深爱发妻,是以每逢周末,聂家都会邀请陈柔去家里吃饭,当然,她对聂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和保镖也很熟悉。 而要说名字里有名字的男人,聂家上下总共两个,一个是大管家徐明,另一个则是聂家屿的贴身保镖阿明,难道说那个内应就在他俩中间? 大管家徐明按理来说不会对聂钊下毒手,因为他是聂母韩玉珠从娘家带到聂家的娘家人,他有两个儿子,皆在韩玉珠的栽培下,现在是聂氏公司的得力干将。 他要跟海盗合谋,那可就堪称是狼心狗肺了。 而另外一个,聂嘉峪的保镖阿明,曾经在聂嘉峪遭遇绑架时挺身而出为他挡过弹,是连家主聂荣都专门夸赞过的忠仆。 难道说是他才是想害聂钊的人? 是谁指使的他,对方害聂钊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要知道,聂嘉峪的父亲聂臻虽说是聂荣的长子,也是聂家曾经当仁不让的首位继承人,但他已经去世了,聂嘉峪也还小,才15岁,远没有到能当家话事的年龄,能力如何现在也还看不出来,所以即使聂钊死了,聂家也轮不到他话事,做继承人,他小小年纪的害聂钊干嘛? 曾经办案无数的陈柔迅速捋出了脉络:受他人指使。 也就是说,即使跟鬼头昌联络的人是阿明,他也必定是受了别人的调唆和指使。 …… 见陈柔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虎哥吐了一口鲜血才怯怯的说:“陈小姐,我以我女儿起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敢撒谎,黄天明鉴,让我女儿从此生生世世,永世在九龙做鸡,不得超脱。” 虎哥这种人就是真正的垃圾,人渣了。 他有女儿,且深爱女儿,而他最瞧不起的就是在九龙卖淫,卖身的妓女们。 敢用女儿发这种毒誓,可见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陈柔冷冷盯着虎哥,把玩大哥大的手突然一停,电话已经被她按开机了。 她于脑海中想到一个号码,默默拨了过去。 未几,那边响起一个男性的,沙哑而温柔的嗓音来:“喂,哪位?” 陈柔把大哥大递给虎哥,他从善如流:“您好,我是昌哥的手下,阿虎。” 对面的人似乎很疑惑:“昌哥是谁,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卧房的电话?” 陈柔这通电话是拨给聂钊的二哥聂耀的,之所以让虎哥先听,是为了试探一下,看他和虎哥之间是否有联络。 这是诈,只为诈出俩人之间是否真的如虎哥所言,完全没有联络。 三更半夜,突如其来的电话,聂耀没有任何犹豫,说了句神经就把电话挂了。 虎哥也明白陈柔的意思了,连连摇头:“陈小姐,我跟聂家人真的没有联络。” 陈柔不理他,再拨电话,直到那边接了,立刻说:“二叔,是我!” 她在没有结婚前都是以叔称呼聂家兄弟的,还没有举办婚礼嘛,也就没有改口。 聂耀一凛:“怎么会是你,阿柔你在哪儿,阿钊和阿涵呢,也跟你在一起?” 陈柔反问:“二叔您觉得呢,我们会在哪儿?” 话说,虽然梅潞和聂荣夫妻一边劝聂钊退婚,一边极力撮合聂耀和陈柔。 但在明面上聂耀向来守礼而节制,虽说对陈柔关怀备至,却没有过逾界的行为。 就在几天前,聂钊不顾老爹的劝阻,跟陈柔俩注册登记,正式结婚了。 也就是在登记那天,他俩乘坐游艇出海吃饭时在路上被海盗拦截并绑架的。 豪门人家玩的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时间允许,打个飞的或者订个豪华游轮来个环球游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聂钊和陈柔几个被绑架后,已经过营救的黄金72小时了,但聂耀都没意识到弟弟是被绑架了。 他应该是在睡觉,鼻哼一声,语气落寞的说:“你们是去澳城赌场了,是不是玩的很开心,这都几天了,阿钊一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我阿爸很不高兴。” 再默了片刻又说:“阿柔,你和阿钊快办婚礼了,等到婚礼上你就要改口,不能再二叔二叔的喊我了,我也会……”迟疑片刻又说:“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陈柔虽说父母早亡,也一直在当兵,但她经历的事多,于人世看的也透彻。 听说聂钊三天不联络家里,他父亲非但不担忧儿子是否被人绑架,反而觉得他是玩得太花,乐不思蜀忘了回家,她也得感慨一句:果然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 要知道,这几年香江经济不景气,聂氏总公司亏损严重,全凭聂钊在欧洲公司赚钱有方,源源不断的给总公司输血,聂氏才能在别的公司纷纷倒下时依旧坚挺,屹立不倒,而且逢年过节,聂耀偶尔都会赌两把,聂钊却从不入牌局,也不沾赌。 但身为父亲,聂荣非但不担心儿子会遭人绑架,反而认为他能连赌三天三夜,就可见他对儿子的成见和误解有多深了。 最得力,最能赚钱的儿子命悬一线,老爹却怀疑他去赌博,在家里生闷气。 大概也就豪门人家才会发生这种可笑而可悲的事。 陈柔并不理会聂耀语气里暗含的酸意,只谈正事:“我们被绑架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足足三秒才传来声音:“什么?” 紧接聂耀又说:“阿柔你在开玩笑!” 陈柔冷眸盯着痛到奄奄一息的虎哥,勾起唇角来,故意吸了吸鼻子,用弱弱的语气说:“但是还好,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估计明晚12点就会到香江,二叔……” 电话那头的聂耀吼了起来:“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带着保镖去找你们,阿钊怎么样,阿涵怎么样,没有受伤,你不要怕,告诉我绑匪是谁,我马上找个堂口大哥出面跟他谈赎金,你放心,咱们家有钱,只要人没事,钱我来掏!” 作为一名专业的办案人员,从对方的临危反应和语气里陈柔都听不出他是加害者,是幕后boss的迹象,反而,他的急躁和焦虑全都是人遭遇恐慌和威胁时该有的自然反应,如果他真是幕后boss,那陈柔夸他一句演技好了。 他的真诚恰是一个合格的,深爱弟弟的哥哥该有的。 但陈柔当然不会因此就被他打动,选择信任他,而是要利用他诱蛇出洞,找出贺家的内应,继而抽藤扯蔓,把那个幕后大boss给拽出来,绳之以法。 所以她说:“二叔你先别急,我们明晚12点就到香江了,届时会在中环港停靠。” 聂耀赶忙又问:“你们乘坐的是什么船,从哪个方向来。我开游艇,带着保镖们出海接你们,速度会一点。” 陈柔说:“一艘客轮,走的是从澳城到香江的航道。” 又说:“二叔,小叔伤的很严重,需要立刻就医,你要记得给他安排医院,喂……是不是信号不好啊,喂……二叔,听得见吗?” 这台电话搭载的是米国的军事卫星信号,即使在公海上,信号也超强。 聂耀真的以为陈柔的电话是没信号了,也在不停的喂喂喂,试图跟她多说几句。 只有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虎哥知道陈柔是在耍小伎俩。 她不是电话没信号了,只是不想再跟聂耀说话,借机挂电话而已。 挂了电话她立刻关机,又拉开门,对守在门外的湾岛仔说:“去跟宋援朝讲,vor向右偏离5杆,加足油门开半个小时,再将vor偏离向左7杆。” 她讲的是航行过程中,驾驶船只时的术语。 湾岛仔心里有点疑惑和不安,因为他们现在是行驶在茫茫公海上,行驶的坐标和路线都是预设好的,一旦偏离预设线路,就很有可能在公海上迷路。 万一再遭遇雷暴或者巨浪,这艘医疗船会被海浪掀翻,撕裂,撕到渣都不剩。 所以在航行过程中贸然偏离方向是件很危险的事,也可以说是件蠢事。 要是别人这么干,湾岛仔不但不答应,还要骂两句呆痴,痴线一类的脏话。 但下命令的人是陈柔就不一样了。 她嫌闷热,把那件脏兮兮的军装外套脱了,身上是一件穿了三四天,沾满血迹的,米白色的修长t恤,那t恤衬的她腰肢份外纤细,盈盈一握。 而她说话的功夫,抬脚朝着虎哥的屁股轻轻一踹,就把虎哥屁股里那把匕首给踹出来了,她也不是在跟他商量这件事,而是在给他下面命令,给他下完命令,她眉锋一挑,看医生:“给虎哥开点消炎药消消药,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虎哥可是海盗,公海海盗,他的手段和残忍是连香江道上的大佬们都要胆怯的。 但要说曾经的他是一只猛虎,现在就是一只乖猫。 他的直肠是被陈柔捅破的,他痛不欲生,但当听说她愿意让人帮他动手术,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多谢多谢,多谢陈小姐的救命之恩。” 他的直肠破了,一直在漏屎,在流血,这屋子里一股血腥加屎臭味,船舱空气又不流动,得亏医生的鼻子被打爆了,够幸运,闻不到。 邝仔和瘦妓女,阿涵几个赶着来看热闹,刚到门口就全都被熏吐了。 反观陈柔,她似乎没闻到臭味,也不恐惧,不疲惫,审完人立刻又回了聂钊的房间,找体温计,帮她昏迷,高烧的丈夫去测体温了。 邝仔和阿涵不比别人,才刚刚认识陈柔,他俩是早就认识她的,此时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因为现在的陈柔从性格到身手,没有一样像原来。 原来的她温柔,善良,贤淑,而且她还特别乖巧,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嫁入豪门聂氏,做聂氏的儿媳,是以不论做任何事,都要先考虑聂家,考虑聂钊。 本来她竞选港姐时,是当年所有评委皆看好的冠军选手,才刚刚参赛就接到五部戏的邀约和七八个代言,要真想进娱乐圈,她将从此星途璀璨。 但就因为有报纸批评了她,说她从艺会为聂氏抹黑,她当时就激流涌退,退赛了。 她也特别在意聂钊和聂家人对自己的看法,上聂家做客,永远做小伏低,就在仆人面前都表现的特别谦卑,甚至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脚步都轻的跟猫似的。 但现在她变了,她走路带风,手段狠辣,她原来 见了聂钊就会羞涩,忐忑,脸红,会表现的特别不自在,但现在她看他时跟看虎哥,看湾岛仔没什么两样。 聂涵和邝仔不知道陈柔这是怎么了,也很迷茫,因为他们不知道当聂钊醒来,当他看到他曾经温柔贤淑,小猫咪一样的新婚妻子变成个冷酷无情的女杀手会怎么样,但他们虽说没有挨过陈柔的揍,但只要看到她就莫名的害怕,害怕极了! 他们还好奇一点。 要知道,聂家上下,从聂二太太梅潞到家里的菲佣们,习惯的都是曾经那个温柔小意,默默无闻又殷勤的陈柔,当现在这样的陈柔回到聂家,聂家人又会怎么样。 ……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一夜,从菲律滨海到南海,整个公海明月高悬,万里风平,海面平坦而温柔,医疗船驶在温柔而平静的海面上,马不停蹄赶往了香江! 明月高悬的深夜,香江,聂家。 家主聂荣有习惯性的失眠症,辗转半天才刚刚入眠,那不,刚睡着就被人吵醒,然后,就听说小儿子被人绑架的消息了。 第19章 一睁眼,又看到他的新婚太太在揍人 听说弟弟被绑,聂耀没敢耽搁,第一时间敲响了父亲卧室的门。 来开门的是他母亲梅潞,因为丈夫有失眠症,入眠困难,她陪宿的时候向来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粗的,今晚好容易听到丈夫入眠,刚刚才松了口气,猛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立刻起床,推门而出。 还以为是那个没眼色的佣人,她正准备斥责一顿的,开门见是儿子,小声说:“你向来是个知深浅的,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你阿爸才刚刚睡着……” “阿钊他们被绑架了!”聂耀说。 梅潞惊的一声尖叫:“不会!” 立刻又哭了起来:“谁干的,他人呢,还安全,咱们有钱的,赶紧救人啊!” 妻子大呼小叫的,聂荣当然也被吵醒了,而这时,在他潜意识里,违背他的意愿跟陈柔结婚的聂钊是个逆子,男人嘛,刚刚结婚难免想放纵一下,所以他还认为聂钊很可能是去澳城赌场里玩了,是去赌了。 是以坐了起来,他先问:“怎么,阿钊去赌场带的钱不够,被人困住了?” 梅潞拽着儿子进卧室,抽泣着说:“快跟你阿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她又说:“玉珠表姐临终的时候曾经拉着我的手,要我一定替她看好阿臻和阿钊,阿臻夫妻双双车祸已是我的罪过,阿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好跟她交待啊。” 聂耀知道父亲虽然口恶,但着急弟弟,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对父亲说:“电话是阿柔打来的,她和阿钊,阿涵都还活着,明晚将从澳城回到香江。” 关于说走澳城航道其实是陈柔为防有人暗杀自己而使的障眼法。 但聂荣向来不喜聂钊,又因为结婚一事他违抗了自己的意愿,当他是个逆子。 这一听儿子将从澳城道上折返,愈发印证了猜测,冷哼一声说:“看来还真是去澳城赌博惹来的麻烦,可我分明跟他说过千百回,男人,沾赌必死!” 他的继太太梅潞连忙说:“老爷,阿臻和阿钊都是咱的亲骨肉,阿臻已然没了,自阿钊结婚起我就悬着颗心,你万不能这样咒孩子。” 聂荣年龄并不大,也才六十出头,还不算老。 但自大太太韩玉珠丧后他就一直失眠,中西医都曾看过,全然不管用。 聂氏有几十上百亿的家业,要打理那份家业自然要耗神,再兼失眠耗元阳,他的身体就很不好,堂堂香江首富拥有最好的医疗和保健资源,却生生瘦成一把骨头。 人瘦,腰椎和颈椎,肩周没有脂肪保护就会出各种问题,人也难免行动迟缓,聂荣费了半天的力才坐了起来,妻子不来肘自己一把,甚至下不了床。 还是聂耀搀了一把他才能下床。 甫一下床坐到桌边,正好看到桌子上,梅潞为聂钊的婚礼而准备的策划书。 虽说同是种花民族,但香江和湾岛,澳城等地因为没有彻底解放过思想,人们向来比较迷信,而众所周知,老财主因为有钱,怕死,就更加迷信了。 聂荣还专门给自家几个孩子批过八字,也找了七八位天师专门论证过聂钊和陈柔的八字以及合婚,早知二人一旦成婚,婚中带刑,是凶婚,煞婚。 这一听小儿子被人绑架,恰合了心中不好的料想,再加上他还认为儿子是因赌而被绑,愈发恼火,便恶声说:“香江闹绑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家的孩子们,谁出门不是带着四五个保镖,时时提防着,阿钊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警惕,今天他被绑,明天阿屿,阿峻也被绑了呢,难道就因为他们的不谨慎,我要搭上个聂氏,不必管,让他们自己回来。” 梅潞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您这叫什么话,阿钊是我玉珠表姐唯一的骨血了,咱们怎么能不救,找警长,雇私家侦探,再找找澳城道上的人,钱我来掏,不论要掏多少,我变卖体已,也要把阿钊赎回来。” 聂耀听父亲语气狠恶,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也忙说:“我也有体己,我全掏。” 聂荣可是首富,而且曾经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白手起家成的首富。 且不说他心里疼不疼小儿子,但他之所以能成首富,就是因为其做事够狠辣,也够果决,不赚钱的生意,他能壮士断腕,说砍就砍,有风险的行业,别人怕赔不敢进,他不怕,敢于冒险,也能吃到最肥的螃蟹。 他一脸阴霾,足足沉默了一刻钟,就是不放救小儿子的话。 梅潞虽是继母,于继子,却表现的比他担忧得多。 但终于聂荣还是点头说:“生子便是造孽,不论怎么说,阿钊是我的孽障。阿耀你去找徐明,救阿钊的事情就让他负责。” 梅潞见儿子出门,也起身,想跟着一起去。 聂荣却于背后唤她:“阿潞,你来。” 梅潞说:“老爷,徐明虽说得力,但他也老了,凡事有想不到的地方,阿钊和阿涵可是咱家的幺儿长孙,我不跟着阿耀去吩咐一声,我不放心。” 聂荣脸色愈发阴了,却说:“徐明比我还小一岁?” 说管家徐明老,变相的就是说聂荣老,他不高兴了。 梅潞搀过丈夫,柔声说:“老爷您是天龙一般的人物,徐明怎能跟您比?” 这夸赞要一般人听来,会觉得肉麻,也不知道聂荣是否受用,他也只苦笑了一声。 默了良久,他忽而侧首,目光直勾勾盯着梅潞:“真是赌场的滥仔们绑的阿钊?” 梅潞被噎了一下,试探着问:“老爷您……该不会是在怀疑我?” 又叹口气,也是一样的苦笑:“要真是我倒好了,横竖在老爷您的眼里我一直是个恶人。” 也不知道这夫妻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但显然,聂荣是个非常多疑且敏感的性格,梅潞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也在试图为自己辩解,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聂荣摆了摆手,却说:“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让我静一静。” 偌大的卧室里瞬时沉寂,静可闻针,梅潞一言不发,默默的陪伴着丈夫。 而自这一刻开始,首富聂家,由大管家徐明负责的营救行动也就正式开始了。 …… 朝阳晒上甲板,一群海鸥围绕着湾岛仔,啄食着他身边的饼干和公仔面残渣,突然一只海鸥啄上湾岛仔的手指,他被痛醒,嗷的一声大叫,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长发披散的背影,那背影一看就是个女性,一个正值妙龄,身段妖娆的女性,她站在船舷边,迎着朝阳,海风吹拂一头长发,光是背影就能引人暇想。 湾岛仔睡断片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直到女人转过身来。 当然是陈柔,她挑眉说:“我让你放哨,你却抱着枪躲在甲板上睡大觉,湾岛仔,如果你是我的兵,早被我抓起来枪毙八百回了。” 湾岛仔揉揉两只满眶耳屎的眼睛,点头哈腰说:“rry,不好意思啦!” 就不说宋援朝了,陈柔也很反感湾岛仔这一口软不拉叽的湾岛腔。 他是船上最瘦的人,像根竹杆似的,雇佣兵们阔肩的米国式西服穿在他身上,就跟竹杆上挂了个麻袋似的,在陈柔看来丑不堪言。 偏他还喜欢献殷勤,而且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陈柔一手水杯一手面包,正在吃早餐,逃亡路上,大家都朝不保夕,湾岛仔却还有心情撩妹。 他从陈柔的面包上掰了一点下来主动扔给海鸥,两眼的流里流气和吊儿郎当,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陈柔小姐芳龄几何啊,我今年25岁,咱俩应该差不多。” 再有半天就会到达香江,陈柔在计划回香江以后的事情,懒得理湾岛仔,只是沉吟着。 湾岛仔以为她听到了,而且不反对,以为她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就又试探着问:“陈小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喜欢那一系的,是猛男,还是像我这样的靓仔?” 陈柔想到件事情,勾唇笑了一下。 湾岛仔不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自以为自己这枚靓仔还有希望,转身靠到栏杆上,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回湾岛的,留在香江也不是不可以……” 陈柔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思考该怎么回香江,又怎么才能让聂钊尽快得到医治,以及,尽快找到绑架他们的幕后boss,并逮到对方的证据。 她的武力值当然没得说,但要找到那个幕后boss,可就不仅仅需要能力,还需要心机和筹谋,而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台好戏三个腔,她只带着懵懵懂懂的聂涵难免孤掌难鸣,得多几个帮手才好。 医生是个废物,而且是海盗的帮凶,当然不能用。 但宋援朝是个大陆人,不了解香江,邝仔又还是个小孩子,虽说足够机灵,但毕竟没有玩过枪,也年龄太小,玩不动枪,陈柔就虽嫌弃,也不得不将就用一下湾岛仔,他刚才说的别的话她只当放屁,但他说想留在香江,陈柔就愿意应付他一下了,她笑问:“你想留在香江?” 湾岛仔瘦骨嶙峋不说,腿上还有在水牢里泡出来的溃疮,落魄的就像个乞丐似的,可他莫名自恋,以为陈柔这样问,也是对自己有意思,一笑说:“当然。” 陈柔就没拿他当男人,只当他是个古惑仔,遂说:“那就帮我个忙,事后有重谢。” 说完,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嚼着面包,她转身就走了。 湾岛仔还不知道聂钊就是陈柔的丈夫,也不知道在对方眼里,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以为陈柔这就是对自己有意思,自我感觉良好嘛,精神抖擞,继续站岗。 他也以为心狠手辣且战斗力强悍的陈柔会和宋援朝俩带着他们这帮游兵散勇直杀香江,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因为已经算逃出生天了嘛,心里也挺放松的。 但到了中午,船突然停下,邝仔还从船舱里抱出一大床被褥来,湾岛仔一问才知道,这还离香江远着呢,甚至没有进香江海域,陈柔就要带着聂钊离开他们了。 湾岛仔一听当然着急,毕竟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追陈柔呢,结果她现在就要离开啦,而且她离开了,他们的安全怎么怎么保障? 那不,一路找到进船舱,找进聂钊的病房,他就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船由医生开,宋援朝也在聂钊的病房里,因为陈柔要带着病号聂钊提前下船,还要半天才能到港,他也在帮忙收拾一些病号需要的东西。 话说,在湾岛仔看来宋援朝就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毕竟对方不但身体结实,枪法还好,在这场逃脱中也是于陈柔帮助最大的人。 见宋援朝忙忙碌碌的,对陈柔也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他心里一点小九九,还觉得对方是抢着在给陈柔献殷勤,心里莫名的,还挺生气的。 而他因为原来一直呆在湾岛,不了解香江商界,所以也不了解聂钊,也跟宋援朝一样,真当聂钊是陈柔的小叔叔。 他也急着要给陈柔献殷勤,就站在病床边,瞄着忙碌的宋援朝,想抢点活来干。 但也恰好,就在他站到病床边时,经历了深度昏迷和感染,高烧的聂钊再度醒来了。 而且这次的聂钊并非像上回那样,是在高烧之中无意识的清醒,他的烧已经退了,手也能动了,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双眸已然有神彩了。 这时陈柔在跟宋援朝俩数子弹,枪支,分武器,顺带着还在研究接下来的战略动向。 湾岛仔是个没谱的,他也不知道聂钊的清醒于陈柔来说意义有多大,他还是靠在床沿上的,正好聂钊的手上有静脉输器,好死不死的,聂钊一抬手,他一靠,恰好靠在输液管上。 饶是陈柔隔两分钟就要看一眼聂钊,但总有盯不到的时候,那不,她忙碌的间隙偶然抬头,就见输液管半截红着,里面全是聂钊的血。 她是军人出身,而且还是个非常优秀的特种兵,涉及受害者,被她营救的伤员,她当然有脾气,而且还特别火爆,所以她猛然转身,单手一拎,拳头已经朝着湾岛仔捣过去了。 这也是聂钊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一睁眼,又看到他的新婚太太在揍人。 …… 第20章 唯一可信的人 要不是刚刚清醒的聂钊扬起手来轻轻碰了陈柔一下,让她发现自己醒了而松手,湾岛仔今天怎么都得挨顿打的。 但比起揍湾岛仔,当然是聂钊更重要。 所以就连宋援朝都以为湾岛仔这回必定要挨打,在心里默默为他点蜡时陈柔却破天荒的松了手,搡开湾岛仔,上前唤了一声:“小叔?” 她这一声轻唤跟她平常讲话的语气完全两样,温柔,欣喜,雀跃。 宋援朝和湾岛仔听着都觉得有点肉麻,陈柔自己也是,也觉得肉麻,但那并非她的本意,而是原身残存在她身体里的意识在作祟。 原身是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而且温柔怯懦的女孩子。 她深爱病床上的男人,同时骨子里还有点害怕他,生理上就会表现的局促不安。 但陈柔不是,聂钊在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只是她的案件相关人员。 上辈子的那桩案子因为还很遥远,就不必说了,但眼前的案子,聂钊这个人,以及他所携带的信息犹为重要。 因为他是脑伤,内出血,陈柔虽然一直盼着他醒来,但考虑到船上医疗条件有限,于他是否能醒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此刻又是她这趟逃亡之旅最关键的阶段,见他竟然醒了,自然惊喜无比。 不过她也表现的无比正式。 握上他一只手,她语气一换,整个人的神态都变了,她又说:“聂先生应该清醒了,能听到我说话?”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刚刚才退烧,面色蜡黄,但眼眸格外明亮,应声,他眨了眨眼睛,阖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陈柔并没有听到。 当然,他现在还很虚弱,让他思考和说话都不现实,陈柔也没打算那么做。 她也早就捋好了关键问题,聂钊只需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她遂问:“聂先生应该知道绑架,并试图杀害我们的那个人会是谁?” 因为高烧过,聂钊的唇膜已经完全爆裂了,血渗出来,将两瓣唇沾在一起,他想要张嘴,就先要睁开满唇的裂纹,而且提起这个,他的呼吸明显粗了起来,显然,他很激动。 而他是个脑内出血的病人, 这种人是最忌讳激动的,因为它会加速血管的爆裂。 陈柔忙说:“您不需要说话,只需眨眼即可,知道就眨一下,不知道就眨两下。” 未来的香江首富如今还很年轻,身材高大,皮肤光滑的像橄榄,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他的意识应该还是乱的,唯有两只眸子如宝石般明亮,深沉,锐利。 陈柔盯着,宋援朝和湾岛仔也盯着,终于,他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他知道要害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皇帝不急太监急,湾岛仔凑过来,好奇的问:“到底是谁呀?” 宋援朝一把把他拎走了:“你是不是有病,聂先生脑出血,难得清醒,不要诱导他想很复杂的事情,要谈就谈关键点,懂吗?” 确实是这样。 陈柔还有第二个问题:“马上咱们就要回香江了,如果说聂家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会是谁,您的父亲,母亲,管家,亦或者……” 还别说,首富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聂钊这回没有挣扎着说话,干脆的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也很容易猜,他认为唯一可信的是他父亲聂荣,聂家的家族话事人,no1。 陈柔是个外来者,也并不了解聂家,聂涵懵懵懂懂,傻乎乎的,也不了解家里的情况,而现在陈柔需要找到一个聂家的,可以信任的人。 对于聂荣,就她自己来说,虽然她觉得虎毒不食子,他不可能对儿子痛下杀手,但她如果是聂钊,也不可能信任那么一个总是在批评自己,否定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聂钊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有脑出血,怕他思虑不周,陈柔再说:“聂先生你好好想一想,咱们现在依然非常危险,你确定你父亲可以信任?” 说到,她紧紧盯着聂钊的目光,就见他也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过了良久,他眨了眨眸子。 也就在这时邝仔冲了进来,说:“不好啦陈小姐,远处来了一艘快艇,正在朝咱们开过来。“ 陈柔和宋援朝一人提了一支枪就往外冲,湾刀仔依然搞不清状况,反而说:“咱们已经到香江了,海上有快艇很正常。” 其实现在海上出现快艇一点都不正常,因为医疗船目前走的并非正常航道,而是一片礁石海域,要在这片海域航行很难的。 医疗船之所以能走,是因为陈柔在将来,经常在这片海域执行任务,她很了解这片海域,但普通的船长没有她的经验,也没有她的履历,他们想把船开进这片海域,那就是来找死。 而有快艇会来,陈柔也并不意外。 因为他们离开菲律滨已经整整24小时了,在这24小时中,龟头昌当然早就查到他们征用医疗船的事了。 他在香江还有人,那些人在整个香江海域四处搜索,找的就是这艘医疗船。 从菲律滨出来是逃亡,而现在,他们还需要突开香江外层,海盗们的包围圈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 …… 宋援朝腿长,跑得快,但论灵活性他远不如陈柔,所以等他爬上甲板时,陈柔举着ak,已经在用倍镜观测远处了。 确实来了一艘快艇,但是并没有靠近,只在远处兜着圈子。 用肉眼其实也能看得清,快艇上有七八个穿黑衣,扛着枪,蒙着面的男人,也在朝着这边张望。 宋援朝都不禁骂脏话:“操他妈的,这可是香江呀,是一个国际大都会,匪徒们居然无法无天到大白天就可以公然逍遥海上,法治呢,王法呢?” 湾岛仔和聂涵几个吓的都不会说话了,只有邝仔胆子大点,他说:“这不算什么的,九龙的社团大佬才叫威风了,阿sir们见了都要给他们敬礼。” 宋援朝跟陈柔刚才就商量过接下来怎么办的事,也已经制定好了战略方案,但他还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他就问:“陈小姐,你确定要用你的计划?” 再环顾四周,看看大家,算是替大家问:“你的计划确定能让大家都安全?” 陈柔不喜欢废话,而且情况紧急嘛,多说无益,她对聂涵和邝仔说:“你俩先进舱,把聂先生推出来。” 第21章 终于到家 见邝仔跑了,聂涵还愣着,陈柔厉吼:“还不快去?” 聂涵连忙转身,也跑了。 陈柔吩咐宋援朝:“赶紧把咱们的快艇解下来,帮我们上快艇。” 宋援朝转身,也跑了,边跑边回答:“是。” 湾岛仔一听急了,问陈柔:“不是陈小姐,你们这就要走啦,丢下我们走人?” 陈柔把手里的ak交给了他,说:“想活就统一听宋援朝的命令,如果不听话擅自行事,或者拖宋援朝的后腿,死了也是活该,懂?” 要知道,他们经历的是一场生死逃亡。 人是这样,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安乐知礼仪。 别看湾岛仔平常吊儿郎当的,跟陈柔相处时间也不长,但他的命是她救的,他信任她,危机当前时他也就不敢废话了,提起枪,大声说:“yes ada!” 为了方便移动高大的聂钊,陈柔刚才给他换了一张带轱辘的移动床,此刻聂涵和邝仔几个已经把床推到舱门位置了。 他们缴获的那艘快艇就在船侧挂着,此刻宋援朝已经在松缆绳了,把快艇放到海里,陈柔先跳了上去,另找一根缆绳讲快艇固定在船体一本,宋援朝再把聂钊用担架控起来,再将他吊起来,就转运到快艇上了。 这时陈柔还不走,让聂涵跟邝仔两个上快艇照顾聂钊,她冲进驾驶室里,拉开医生坐上驾驶座,立刻便开始疯狂的加油,加速。 这是一片礁石海域,稍有不慎船就会碰到礁石,而一旦碰到礁石,船体就会破裂,他们都不需要鬼头昌来杀就会团灭在茫茫大海上。 所以医生这一路都开的特别慢。 但陈柔不是。 她把马达加到了全速,船立刻飞快的跑了起来,面前除了翻涌的海水就是露出海面的隐隐乱石,有好几次船体都差点撞上礁石但又安然躲过。 它还拖着一艘快艇的,快艇是敞篷的,海浪涌上快艇,聂钊,聂涵和邝仔几个很快就被海水浇成落汤鸡了,还得亏他们都系了安全带,否则全得被甩出去。 医生被陈柔打怕了,不敢吭声。 宋援朝眼看陈柔把船跟开的跟飞似的,也捏着一把汗,提心吊胆。 回头四顾了一圈,他松了口气,对陈柔说:“陈小姐,尾巴已经被你甩掉了。” 刚才来的那艘快艇是来盯梢他们的,如果不甩掉,那么,他们还没进香江海域,就会被鬼头昌的雇佣兵们突突掉,而经过这片礁石海域就是香江内海范围了,鬼头昌再猖狂,他也不敢派雇佣兵进香江内海,所以暂时来说他们算是安全了。 而接下来他们该警惕的就是香江道上的人了。 陈柔起身,说:“接下来你们就按咱们预设好的一路往前走,到港之前先打电话报警,报警的时候一定要说聂钊在船上,记住了?” 因为关于接下来的行动,陈柔只跟宋援朝商量过,湾岛仔和医生不清楚情况,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这艘船上只要有宋援朝就是妥贴的,陈柔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这时船已经行驶到一片开阔的海域了。 陈柔出驾驶舱,上了快艇再将它从医疗船上解下来,一路风驰电掣,就往前开了。 这时跟着她的只有聂涵,邝仔和聂钊几个,刚才陈柔飞速开船的时候在快艇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此刻几个人都跟落汤鸡似的。 聂钊应该是又陷入昏迷了,因为他又发起烧来了。 聂涵和邝仔俩眼看香江越离越近,对视一眼,不由的松了口气。 话说,此刻才下午五点,比他们预计到香江的时间早了好几个小时,她们乘坐的也不是渔船,而是快艇。 香江内海多的是快艇,快艇也不必去大型码头,只要是个岸边就可以停的,所以在他俩看来,随着香江渐离渐近,他们已经等于安全到家了。 不过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 快艇又行驶了一个小时,正好是下午六点,他们到了一处位于中环,但是某个村子的村民们自建的私人码头。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码头没有人。 而像中环一带的村子,因为整个香江已经城市化了,跟城市也没什么区别,码头边就停泊着几辆出租车,只要打一辆车,他们就可以直奔医院了。 眼看陈柔在停船,聂涵摇了一下聂钊:“小叔,咱们到香江了,可以下船了。” 还别说,聂钊虽然一路都闭着眼睛,此刻却睁开眼睛看了看,显然,他是醒着的。 这时陈柔已经上岸,去找出租车了。 聂涵笑着对邝仔说:“我小叔醒来了,咱们也安全家了,真好。” 但她话音才落,就见不远处的一艘皮划艇上站起个瘦瘦高高,黑的流油的中年人来,对方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船?” 再伸手:“交钱。” 在香江,大型的公用港口要停靠船只也得交钱,小型的,私人的当然就更要交钱了,尤其是这种村建的小港口,是供村民使用的,外面来的船就更要收钱了。 要在平常,顶多也就几块,十几块的停船费,就不说聂涵了,邝仔都掏得起。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一穷二白,兜里连一枚先令都没有。 但聂涵和邝仔正在要不要求求这人,让记个他们的联络电话时,就见男人突然说:“好啦好啦,不收啦,只准停这一次,下不为例喔。” 说完,那人转身拾级上台阶,走了。 聂涵和邝仔对视一眼,还在庆幸,心说逃亡这一路终于碰到了一个好人。 结果俩人刚把聂钊扶起来,就见那人骨碌碌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但他才滚到码头边便立刻爬了起来,一手还握着电话,起身就跑。 可他才跑了两步,陈柔已经追上去,扯上他的衣领了,她一把抓过男人手里的大哥大再抡圆了将他扯回来,眼看他长嘴要大叫,将大哥大塞进了他嘴里,再跃起一个肘击,将那只大哥大彻底捅进了男人的嘴巴。 聂涵和邝仔已经喜闻乐见于看陈柔打人了。 但俩人以为这就完了,正准备要鼓掌,却见陈柔脚尖踢上那男人的腿弯,将他踢倒在地的同时一把将他的脑袋磕到了台阶上,将那人彻底磕到昏死。 她紧接着掏出枪,抬头说:“你跑一个试试?” 想跑的是她刚刚找出来的出租车司机,正准备跑路呢,被枪生生吓到止步。 …… 从被绑架到逃脱本来是一场逃生,也凶险无比。 但聂涵得说,因为有陈柔,她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收获的惊喜更多。 她出手太狠,吓到了出租车司机,都没敢谈钱的事,乖乖帮着聂涵和邝仔把聂钊扶到了出租车上,一路直奔目前香江最好的医院,养和医院。 到了之后他也没敢提车费的事,帮忙把人扶下车,逃也似的走了。 而现在,除了帮聂钊办住院之外,陈柔就要正式给聂家打电话,联络聂家人了。 虽然她对聂钊的父亲,也就是她崭新的公公聂荣内心存疑,可既然聂钊信任,那就打电话给他。 从现在开始,陈柔就得找出隐藏在聂家,想要置他们仨人于死地的那个人了。 …… 第22章 抢病房! 当然得先把聂钊安置好。 这是养和,全香江最有名,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也拥有最好的服务。 一楼导医台的护士看到有出租车停在门口,立刻推着轮椅过来了,而到了这儿,聂涵就不怕了,抢先下车,她对护士说:“我是聂氏大小姐聂涵,立刻,把你们院长和脑外科的主任医师给我喊到脑外科,还有,立刻送我小叔去最好的病房!” 在香江这片半岛上,聂氏家族凭财富就能叫人如雷贯耳。 而养和的控股人跟聂家大太太韩玉珠有私交,聂家人生病,首选的医院也是养和。 聂家上下诸人,医院的护士和护工也都认识。 乍见聂涵穿的破破烂烂,陈柔一身的血,护士都皱眉头了,毕竟养和这种医院虽然认人,但更认钱,在这儿就医的医疗费是普通医院没法比的。 鉴于这几年香江的混乱,护士小姐还以为来的是九龙那帮混道的,打架打伤了人,要送到这儿来医治,而养和的住院费,除非道上大佬,普通人可付不起,所以她虽然推来了轮椅,但也在用目光搜寻安保人员,准备把这帮人赶走。 恰这时陈柔和邝仔把聂钊扶了起来。 护士小姐一看,当即朝着耳麦喊:“报告,门口有,快推担架过来!” 这是服务最好的私人医院,每一个客人长什么样子,前台是必须牢记的,而聂家上下,从聂荣到聂钊弟兄,就是每年都在养和有固定年金的。 现在轮到陈柔震惊了。 不愧服务最好的私立医院,她和邝仔才把聂钊扶起来,立刻就有护工推着担架来接人了,将病人扶上床,才走到电梯口,已经有脑科的医生等着。 这年头的香江动荡,火并和绑架时有发生,越是有钱人越容易遭绑架被暗杀,应势,各个私人医院推出了最适合有钱人的医疗套餐,当然了,昂贵非常。 电梯是锁定的,医生也早就掏出了手电筒,护士将人推进电梯的同时,医生已经在查看聂钊的瞳孔了,边做检查,他边自我介绍:“几位家属,我是脑外科的刘忠鸣医师,毕业于普林斯顿医学院,在梅奥诊所做过三年实习医生和一年住院医师,目前是咱们医院脑外科的副主任……” 关了手电筒,他又吩咐了护士几句,等到电梯门开,又对聂涵说:“聂小姐,最近医院住院的人比较多,而且您家聂主席昨天还专门预定出去了一间病房,现在只剩下一间私人病房了,但它也是最好的,因为它朝着东方,光照非常充足。” 聂主席就是聂涵的爷爷聂荣了。 他有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不用药几乎睡不着,所以隔三岔五就要来医院一趟,专门配药,以便能安安静静的,深度的睡一觉。 而医院的私人病房就那么几间,聂荣是父,他的病房当然不好给儿子。 而一般来说,住院,人们对于病房的要求,光照并非首位,安静和宽敞才是。 聂涵向来怕爷爷,而且在聂家,聂荣是绝对的家主,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饶是她深爱小叔,也希望小叔住的更舒服一点,但也不敢提要求换病房。 不过陈柔就不一样了。 两间病房正好门对门,她又走的快,等病床到的时候,她已经把两间病房全转了一圈了,拦住病床,她问医生:“刘医生,对面这间病房也是我家订的?” 刘医生解释说:“这是聂主席定好的房间,他身体一直不好,很可能随时入住。” 陈柔说:“聂主席是我公公,我做主了,这间病房给聂先生,至于聂主席,就让他住对面。” 关于住哪间病房,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而且按理来说聂钊和聂荣是父子,换一下病房问题也不大。 但聂荣的脾气很不好,还是个失眠症病人,最烦的就是吵闹,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聂钊住了聂荣原本定的病房,聂荣就得住一间比较吵闹,会让他心烦的病房。 他心烦,自然会给医生们发脾气,医生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小波折。 病房是陈柔提出要换的,她是聂家人,聂荣真要发脾气,医生们把矛盾推出去就可以了,所以刘医师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并没有加以阻拦。 这是九十年代,而陈柔来自于2024年,三十多年后,她也一直在种花最发达的深广地区,服役于南海部队,但她得说,即使到了三十年后,如今养和的病房,也能比肩将来公立医院的干部病房。 房间阔朗而舒适,客厅里有真皮沙发,还有纯屏电视机,电视机下面有光碟机和游戏键盘,桌子上摆着各种进口水果,咖啡罐和茶罐,茶杯都是上好的骨瓷。 门口有可视电话,茶几上和病床前也都有电话的分机。 这不像病房,反而更像一所住宅,但在将来,陈柔自己家的住房都没这么便捷。 当然,她也只是看看就得,关键是得给聂钊治病。 还有聂涵,身上有多处擦伤,一直没有治疗过,也得帮她找医生。 转眼间医院的执行院长和脑外的主任已经进来了。 他们对聂钊更熟悉,院长进门一看,立刻就对刘医生说:“聂家三爷这伤有点重,通知全楼层,所有仪器全部开启,医生也不得下班,在岗待命。” 刘医生转身走了。 院长陪着主任一起做面诊,呼吸都粗了:“伤的严重吗,人呢,意识还清醒?” 主任当然比较专业,他先说:“病人颅内出血,应该已经形成了血栓,目前血栓有多大还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确定,他的血栓已经淤堵起来了。” 院长认识陈柔,也认识聂涵,但涉及开颅手术,由她俩做主当然不行。 那不,聂涵因为不愿意去门诊,院长遂喊了两个普外科的医生来,就在客厅里帮她做面诊和初步检查,陈柔正在一旁看着,院长过来了。 他说:“陈小姐,聂家三爷的情况不容乐观,主任已经开了单子,他马上就可以上医器做脑部检查了,很可能下了检查台就要上手术台,而人要上手术台是需要家人签字的,您和聂涵小姐都还年轻,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负担一场开颅手术的责任,那么咱们……” 他有移动电话,最新款的摩托罗拉,上面就有聂荣的私人电话。 把电话递给陈柔,他问:“是您来,还是我来?” 得通知聂荣,让他赶往医院了。 院长也可以打电话,但目前的情况有点怪异,因为陈柔的腰上一边是匕首一边是短枪,她还浑身血污,聂钊不但脑梗,胸前被横穿过锁子骨的地方更是直接溃烂了,血肉模糊。 院长当然要立刻救人,但他讲不清楚情况,也怕涉及凶杀,追杀,万一聂家不出安保,在如今,警不如匪的大环境下,他们医院的安保顶不住,让聂钊在医院里出了事,送了命,医院负不起责任嘛。 陈柔经常执行各种刑事类的任务,还算比较了解院长的心态。 接过电话,见院长已经把聂荣的电话号码调出来了,她边拨电话边说:“院长您说可放心,我们确实处在被追杀中,但有我在,聂钊不会有事,您的医院,包括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安全的,也不会出任何意外!”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声音很斯文:“喂,吴院长?” “安秘书,我是陈柔,把电话给聂氏主席聂荣先生,我要跟他讲电话。”陈柔说。 安秘书是聂荣办公室的第一秘书,他的大秘,听到陈柔二字,立刻就对上号,知道对方是谁了,但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因为原来的陈柔可从来没有用现在这样的语气命令过聂氏的任何一个人。 她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态度强硬。 安秘书此刻就在聂荣身边,而他们俩所处的位置,也是在中环,在一处高楼的顶楼,他默了两秒的功夫,把电话给了聂荣:“主席,有您的电话!” 第23章 公公与儿媳的交锋 聂荣是个失眠症患者,通常情况下,不忙的话,他会一周上一趟医院,在病房里借助药物完成一次深度睡眠,有这种症状的人通常都特别瘦,他也是。 人太瘦,没有脂肪包裹和个器官,身体就会出各种问题,所以他才六十出头,已经用上拐杖了,此刻他在四十多层高的楼顶,天台上,风大,吹的他几欲离地,他一手扶着天台上的栏杆,一手拿着望远镜问秘书:“谁的电话?” 安秘书沉吟了一下才说:“三爷的太太,陈小姐。” 三爷是聂钊,陈小姐就是陈柔,也是聂荣刚刚过门的新儿媳妇。 话说,从心底里来说,聂荣是蛮喜欢陈柔的,她父母早丧,从小受聂家的资助读书,逢年过节都会来家里见聂荣,而她读书期间住的是学校宿舍,与人交往也少,在外从来不提聂家,不虚荣,读书成绩也好,性格温柔,知书达礼,拥有一切老人家所喜欢的儿媳妇该有的好品德。 也是因此,聂荣才会在天师排盘她跟聂钊是刑婚后,作为聂氏的大家长,专门出面,撮合她和聂耀,他认可她做聂氏的儿媳妇嘛。 但今天他很生气,生陈柔的气。 因为目前他所认为的这桩绑架案,有50的可能,是因为陈柔勾着聂钊去澳城赌博才引来的,也就是说,他的儿子是因为陈柔才会牵涉上绑架案的。 他还以为陈柔此刻应该跟聂钊在一起,虽不知道儿子情况怎么样,但当然担忧他的安危,是以扔下望远镜接过电话,语气就很不好:“阿柔?” 再自胸腔冷哼一声,问:“阿钊呢,身体没事,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时,聂荣想要的是儿媳妇的服软,哭泣和道歉。 但陈柔想要的是妥贴的安保,以及聂荣360度,全方位的配合,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快找到这桩绑架案背后的幕后大boss,是以,她以一种让聂荣惊讶的语气和不容置喙说:“聂主席,聂钊先生和我在一起。” 聂荣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他心里有隐隐的不快,毕竟他是上位者,陈柔是他的儿媳妇,而且是刚刚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的儿媳妇,他呼吸渐促。 这时陈柔再说:“要我猜得不错,您应该也在中环,而且您心里有五成在怀疑,您的儿子被绑架一事跟我有关,怀疑是因为我,您儿子才遭绑架的。” 聂荣依然没说话。 但他的内心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首先,他惊讶于陈柔语气的改变并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贯的,她连说两句话,都说的特别强硬,再,他发现她说的,正是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香江首富的法定继承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遭绑架,背后肯定有推动者。 他确实有五成的怀疑是陈柔,他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坦然的说出来。 而在她明确指出他目前人在中环后,聂荣愈发坚信儿子被绑跟陈柔有关了。 顺理成章的,他也认为陈柔打电话来,是索要赎金的了。 这回他终于开口了,他问:“你们想要多少钱?” 语气再粗,他说:“只要你们不伤害他,钱的事我们可以谈。” 在原身的记忆中,聂荣和聂钊关系很差,而且聂荣对聂钊很是嫌弃,颇有种他是自己的儿子,自己面无光的感觉,这种印象影响了陈柔的判断,叫她觉得聂荣对聂钊应该不太在乎,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很强硬,是站在比聂荣那个上位者更高的角度来跟他对话的。 聂荣的表现叫她有点意外,从语气里听,显然他还是挺在乎聂钊那个儿子的。 也就怪不得她在问聂家有谁可信的时候,聂钊会说是他爹了。 不过现在的情形跟没有陈柔的上辈子不一样,首先,聂钊提前回港了,再,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有瘫痪,是可以治疗的,还有就是,陈柔要找出那个幕后boss,为上辈子死了的原身和聂涵报仇,她就等于把一桩矛盾捅到明面上了。 这是香江,八十年代末的香江,社会治安混乱,道上鱼龙混杂,当她作为原身而回归,站在明面上,她的人身安危也需要保障。 所以她还需要知道,聂荣对聂钊那个儿子具体有多在乎。 勾了勾唇,她问:“如果我要8亿呢,您也能给?” 就在去年,香江有名的大绑匪张自强绑架了一位富商家的阔少,勒索了8亿。 这是八零末,求警不如求钱的年代,那位富商爽快的掏了钱,就掏了8亿,据说当时光是点钞机都点坏了十几台。 陈柔确定聂家有8亿,能掏得出来,但她想看看聂荣会不会掏。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着。 聂荣在一栋高楼的顶楼,风声呼呼作响,他的呼吸声也是呼呼的。 他目前膝下有两个儿子,聂钊的得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经营的欧洲公司是聂氏近几年唯一一直在赢利,且赢利额能够给整个聂氏集团长期供血的。 但聂耀也不差。 近几年的香江处于经济危机和通货膨胀,以及全球大财团的绞杀中,聂耀经营着聂氏总公司,虽说没有赢利,可也没有经营到破产,就难能可贵了。 而8亿,是目前聂氏所有流动资金的总额。 一旦真的全部掏给绑匪,当没了流动资金,聂氏很可能就渡不过金融危机了,聂荣愿意吗? 这只是个假设,但是陈柔需要知道聂荣的态度。 也只有知道他的态度,她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否则,她宁可单打独斗。 电话这头,陈柔站在病房的阳台上。 这是养和医院的私人病房,在22楼,目光可及,可以饱览整个中环的繁华。 她能看到林立的高楼,也能看到货轮进进出出的维多利亚港和中环港。 聂荣就在那些高楼之中,某一栋的顶楼,他还是没有回答,但他粗厉的呼吸声没有了,只剩下猛烈的,哗啦啦的风声。 陈柔推断,他应该是放下了电话,正在抚额或者舒胸。 在如今,人民币和港币的兑付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8亿港币可以兑80亿人民币,那是上辈子做特种兵的陈柔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钱,也是如今的首富聂荣还能雄踞香江富豪排行榜第一的底气,那么,为了他向来嫌弃而厌恶的小儿子,他愿意掏吗? 养和医院的院长很着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护理人员已经初步帮聂钊做过清创了,马上要去拍ct,他需要聂家人的首可,也需要聂家人的签字,救人性命,耽搁不得。 陈柔也很心急,毕竟她自从穿越过来,目标就只有一个,让聂钊,那位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不必瘫痪,坐轮椅,做一个能够站起来行走的正常人。 她是种花家的特种兵,每接一项任务都圆满完成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她不希望她的任务失败。 那么,聂荣能答应吗?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陈柔迟迟听不到聂荣的答话,内心都有点鄙视这位如今的香江首富,鄙视他的吝啬了,却听聂荣说:“阿柔,找个地方面谈,我所拥有的,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包括聂氏账上的8亿流水,不要伤害阿早就好。” 于一个庞大的家族产业的话事人来说,其实聂荣犹豫的时间并不长,只有20秒。 在这20秒钟,聂荣,这位八十年代当仁不让的香江首富也通过了陈柔的考验。 她说:“聂主席,您儿子目前在养和医院,需要立刻手术,所以请您马上来签字。” 再说:“还有,据我所知聂家目前总共有12位保镖,您贴身带的共有8个,排两班,每班4人,但我需要您把他们全部调到养和医院,24小时轮班,来值岗。” 第24章 说服公公 现在是傍晚时分,19:00,夜幕笼罩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霓虹灯不约而同的亮起,繁忙的维多利亚港上,轮船归港的气笛声此起彼伏,晚风也愈吹愈猛。 儿子于父亲意味着什么,大概只有做父亲的那个人自己才知道。 聂荣已经准备好掏8亿了,心里也早有准备,他那个倔犟,叛逆,且对他怀着深深成见的小儿子至少要缺几根手指头了,心里也在暗自盘算,等这件事过了,自己该怎么扒陈柔的皮,抽她的筋,叫她知道惹了他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就听陈柔说聂钊在养和医院,而要儿子在养和,岂不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被绑架? 他可是如今的香江首富,是精明且多疑的上位者,他当然不相信。 一时间他还搞不懂陈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勾起唇角一声冷笑,已经准备要骂人了,可就在这时,陈柔转身回到屋内,把电话递给了养和的院长,说:“劳烦您了院长,您跟我公公聊一下。” 院长正着急呢,而且他跟聂荣是熟人。 接过电话,他立刻说:“聂主席,您家三爷的情况很不好,我建议您尽快来一趟!” 许是风太大,也许是聂荣真的撑不住了,大哥大从他手中滑落,啪一声砸到地面,摔成了几大片,他本人也踉跄几步,要不是秘书和一个保镖出手相扶,他就得摔倒在地上。 安秘书见老板面色蜡黄,额头发隙往外渗着斗大的汗珠,忙问:“主席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喊救护车?” 聂荣粗喘两声才说:“立刻上养和!” 天台上风大,所以安秘书并没有听到陈柔和聂荣之间聊的是什么。 见老板喊着要上医院,以为他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住院,遂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来,边下楼梯,边在安排病房。 聂荣也在拨打电话,但是拨给管家徐明的。 拨通电话,他先问:“阿明,你是不是跟阿耀在一起?” 应该是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他又说:“立刻把所有保镖回撤,撤到养和医院,切记不要告诉阿耀。” 挂了电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安秘书一眼。 安秘书此时还在打电话呢,但立刻掐断电话,把大哥大交给了保镖。 一行人正好走到电梯口,进了电梯,聂荣站在中央,四个贴身保镖如松柏般站到他的前后左右,安秘书自然就站到了门口,来开门关门。 他用余光去瞥老板,就见电梯的顶灯照在老板那份外削瘦的,跟颗干巴核桃似的脑袋上,那双古井般黯沉的眸子里除了狐疑就是怀疑,还有凛凛的杀气。 电梯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梯运行的声音。 但突然,聂荣环顾左右的保镖们,说:“都检查一下佩枪,一会儿到了医院,看我眼色行事。” 四个保镖闻言同时掏枪,就在电梯里,在电梯下降的十几秒间,当着聂荣的面徒手拆枪卸弹,再将枪重新组装起来,填弹,等电梯门开时,他们已经装备就位了。 聂荣很瘦,还是个病人,但出了电梯,他步履翻飞,走的比安秘书还快。 安秘书一路小跑,才能抢在聂荣到达之前帮他拉开车门。 首富先生的安保团队是这样,一个保镖开车,一个保镖陪坐,秘书坐副驾驶,另外两个保镖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护卫。 但今天聂荣一反常态,在安秘书要上车时说:“你坐后面那辆车。” 安秘书连忙止步,换了一个保镖上车,坐到后面去了。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安秘书如果不够机灵,没有眼力见儿,不可能给首富当秘书。 他也向来会察颜观色,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综合情形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尤其在揣摩聂荣的心理方面,就连聂家二夫人梅潞都比不上。 但今天不一样,到底医院出什么事了,聂荣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连安秘书都揣摩不出来,上了后面一辆车,他脑子里一头雾水。 反而开车的保镖阿曾比他看的更清醒,说了句:“主席今天似乎想杀人。” 安秘书大概知道,聂钊那位新太太陈柔目前在养和医院,聂钊应该也在。 而在香江这种地方,在世道如此混乱的年代,但凡有钱有势力的人,手上都是沾着人命的,聂荣亦是,只不过像他那种身份地位,自己手上不会沾血,但凡有人命,也有人会抢着替他背锅罢了。 而要说陈柔在养和医院,聂荣又满心杀意的话,难不成他是想杀陈柔? 不比聂家大爷聂臻的太太是自己选的,聂荣也一直不大看得上,直到她车祸身亡后,聂荣但凡提起来,语气里还不免带着厌恶。 陈柔可是聂荣从小就看好的儿媳妇,向来比较喜欢她,怎么会想到要杀她的?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且不说安秘书的胡思乱想,前面的劳斯莱斯车里,聂荣刚刚从保镖手里接过枪,一支小小的,巴掌大的袖珍手枪,仔细检查了一番,揣到了怀里。 他刚才是在聂氏刚刚开发的一栋新高层楼盘上,距离养和医院也并不远。 但傍晚向来是香江的交通最堵的时候,他的司机当然不怕罚款,所以他乘座的劳斯莱斯一路疯狂的闯红灯,也不遵守交通规则,不论左转弯还是右转弯车道,只要车少他就会插进去,但饶是这样,一截不远的路,聂荣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当他的车出现在医院门口,医院的保安立刻掏出了对讲机,同一时间,一楼的护理和门诊大夫,接待经理已经知晓消息了。 推床的推床,推轮椅的推轮椅,锁电梯的锁电梯,甚至,接待经理在清理完一楼所有的人员后,还从柜子里翻出名贵香水来,沿路一直到电梯,整个喷洒了一遍。 等保镖打开车门,聂荣下车时,整个医院的一楼大厅只为聂荣一个人准入着。 就在医院诸人看来,今天的首富先生都有点不对劲。 他一只手揣在西服里,从下车都到上电梯,那只手都没有从西服里掏出来。 当然,刚才帮聂钊初步诊断过的那位刘医生就在电梯口等着,只待电梯关门,就把聂钊被送进来,以及他身体各个部位受的伤,还有他目前的身体状况都跟聂荣讲了一遍,等电梯门再开时,聂荣对儿子的状况也有个基本的了解了。 他马上就要见到陈柔了,而他的一只手,依然揣在西服里,没有掏出来。 …… 说回陈柔这边。 在她打完电话后,应她的强烈要求,聂钊就被送去拍脑部ct了,此刻她和聂涵俩个就在ct室的门外面。 俩人颠沛流离,逃亡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此刻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歇缓一会儿。 聂涵是个胖丫头,爱吃,这会儿也饿了,本来想打电话叫点好汤好菜,趁着小叔的检查还没做完,先垫补下肚子,但见陈柔一返回程时的轻松,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遂没好意思打电话要汤要菜的,只交待了护工一声,让买了两份快餐。 护工要的是麦当劳的工作餐,一人一个汉堡并一杯豆奶。 陈柔接过汉堡,当即便咬了一大口,再一口气把豆奶喝干,再口吞掉了汉堡,再看墙上的时钟,有点不耐烦了:“阿涵,你爷爷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聂涵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更了解香江的环境,抬眼看表,说:“晚高峰,应该很堵车,阿柔姐,你也坐下来歇一歇,干嘛总站着呀?” 又来拉陈柔,笑着说:“我小叔路上醒来过两次,养和的医疗也是全香江最好的,他肯定能救过来,等我爷爷知道是你救了我小叔,我猜他会给你办个超大的婚礼!” 这傻孩子,她还小,不知道像她爷爷那种身份,地位的首富疑心病会有多重。 还有就是,原身的陈柔虽然知书达礼,性格温柔,是个好女孩,但同时,她也是个很天真的女孩子,而聂钊被绑一事,即使是别人做的,也很可能栽赃到她身上。 聂荣肯定也会怀疑她。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聂钊安全了,聂涵暂时来说也安全了,但陈柔还没有。 尤其是聂荣,他是如今的香江首富,也是个极其刚愎且多疑的人。 在原本的上辈子,照陈柔翻看的卷宗来看,他会死在一周后,卷宗用的形容词是暴毙,也就是说他是突然死亡的,甚至,他的死亡很可能也牵涉着阴谋。 他当然会怀疑陈柔,毕竟聂钊和聂涵是跟她一起出门吃饭才被绑架的,她是案件的第一关系人,即使在刑警判案时,也会把她列为第一嫌疑人的。 而现在陈柔要做的,是消除聂荣的疑虑,让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快速的找出那个幕后boss。 她是军人出事,凡事喜欢讲效率,聂荣迟迟不来,她自然心急。 不过她正跟聂涵俩聊着,只听隐隐的,远处响起dg的一声电梯声,她立刻揉掉汉堡的包装纸,将饮料杯也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抽了两张餐巾纸擦着嘴巴,她疾步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迎了过去。 第25章 香江首富VS种花特种兵 养和医院的院长一袭白大褂,毕恭毕敬站在电梯口,须臾,电梯门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穿着一袭青灰色西服,面色铁青,眼神晦涩的首富聂荣了。 他连忙率着医生护士们鞠躬:“聂主席好!” 又赶忙引路:“您家三爷进了检查室,顶多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出来,我先陪您去病房里休息休息,还有,您应该还没有用晚饭,我从福临门为您叫了饭菜,应该再有十分钟菜就到了……” 聂荣扬手制止了院长的废话,只问:“检查室在哪儿?” 安秘书抢先一步,说:“主席,我带您去。” 聂荣一脸阴霾,脚步翻飞,但走了不几步,他猛然止步,身旁的院长,身后的保镖和护理人员,连带为他引路的安秘书,所有正在飞奔的人也猛然止步。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着聂荣的目光,看向走廊的另一头。 聂荣满脸狐疑和戒备,眉宇间腾着杀气,而他身后那帮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的脸上浮现的,则是发懵和困惑不解的神情,他们的手也一律按在腰间的枪上。 而在走廊的另一头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男式白色衬衣,紧身牛仔裤的女人,因为衬衣太过宽大,她的身材又过于纤细,她遂将衬衣在腰间打了个结,衣结以上宽松蓬大,衣结以下是浑圆而翘挺的臀部,以及两条竖而直,修长的长腿,那条牛仔裤上大片大片,全是黯红色的陈旧血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甜腻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衬着女人一双略上挑又秋水盈盈的眼眸,和她红艳饱满的双唇,叫她通身上下浮现着三个大字:不好惹! 是了,她腰间还别着长枪短炮,匕首与弹匣,衬衣上还有弹片烧焦的痕迹,仿佛刚刚从硝烟与战火中走出来一般。 那当然就是曾经聂荣曾经最看好的儿媳妇人选陈柔了。 她和聂钊,聂涵几个出门到今总共四天四夜,走之前她是聂家上上下下,就连菲佣都夸温柔可爱的,聂氏的预备太太,而现在,四天后,她又回来了,一身硝烟与血腥。 聂荣毕竟首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尚还沉得住气。 安秘书虽也是个机敏人,但毕竟年轻了些,甫一见陈柔这个样子,伸开双臂挡到了老板前面,就仿佛自己要不挡着,陈柔就要一枪毙了他老板一般。 院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则,他不了解陈柔,再则,他是第一个见了聂钊的人,基于这几年香江的混乱,以及他身在医院,日常所见的各类豪门狗血八卦,他倒站出来说了句公允话:“聂主席,您家三爷多亏了陈小姐救命,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聂荣目光死死盯着陈柔,良久,给了身后的保镖一个眼色,旋即用惯常的,温柔的语气说:“阿柔你跟我来,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他向来住的,正是陈柔帮聂钊争回来的那间病房。 这位首富先生步履虚浮,呼吸轻浅,一看身体就有大问题,但他强吊着一口气,自己走进了病房,陈柔正准备跟进去,几个保镖把她拦住了。 陈柔遂也从善如流,把腰间的两把枪,一把匕首和三支弹匣全卸了,丢给了保镖们,就这,几个保镖又专门搜了一遍,连她身上的zippo火机都搜走之后,才放她进门。 她进了门,才关上门,就听已然坐在沙发上的聂荣寒声问:“阿柔,你知不知道当初害了你阿臻哥的人如今在哪里?” 聂荣总共三个儿子,大儿子聂臻是其妻子韩玉珠亲自抚养,教导。 自六岁起他就跟着父母一起参加公司董事会,十二岁开始拥有自己独立的产业,做主经营,用香江媒体的话说,他谦虚聪慧,勤奋好学,简直是二代中的一股清流。 本来如果他不出事,将是聂氏当仁不让的继承人,家族话事人。 可就在其母韩玉珠去后一年多的光景,他便夫妻双双死于车祸,是被一辆渣土车撞的,人直接被撞成了肉饼,从车里剥出来都费了不少功夫。 害他的人是谁陈柔当然知道,是曾经聂家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也是一个曾经有名的家族企业的话事人,害聂臻当然也是为了抢商业,而现在,那人被砍成了残废,舌头都被人割掉了,在油麻地做乞丐,他的儿子全部暴毙,太太在旺角做鸡,女儿在尖沙咀做鱼蛋妹。 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那些事是聂荣做的。 但只要不是瞎子,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些事当然是聂荣做的。 因为商业争锋,有人暗害了他的大儿子,而他的报复就是让那家人男的做乞女的做娼,且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永远为乞为娼。 聂荣虽瘦,还是个病人,但他不怒自威,也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人知道,惹他没有好下场,也没有好果子吃。 原身跟聂家很熟悉,当然知道聂臻的事。 陈柔遂点头,说:“知道!” 聂荣又说:“一个男人,不论他有几个儿子,或者愚笨或者聪明,或者乖巧或者抬头反,那每一个儿子于他来说都意味着,一条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命!” 他一只手仍然揣在衣服中,另一只手在沙发的胡桃木扶椅上轻敲,语气嘶哑:“阿柔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聂家的事你比谁都清楚,你肯定也知道,犯了糊涂或者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贪了不该自己贪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陈柔是站着的,双手抱臂站在聂荣的对面,是俯视的姿态。 聂荣已经六十有四了,三十岁开始出任聂氏主席一直到现在,当了三十多年的大老板,也有三十多年没有这样被人俯视过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儿媳妇。 她还是原来的她,五官没有变过,身材也没有变过,甚至嗓音也没变,但是神情变了,浑身的气质变了,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武器,可她又仿佛遍身锋芒。 这叫聂荣在担心儿子的安危之余,还生了些不必要的闲气。 语带不满,他轻敲椅背说:“即使你不是始作俑者,幕后主席,阿钊的事也跟你脱不了关系,你们的婚姻从阿钊出事那一刻起就不做数了,你也永远不会再是我聂家的儿媳妇。现在你给我坐下,乖乖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来帮你分析,看是你哪里发了昏,犯了蠢才造就的今天,如此的错误!” 陈柔倒不是因为怕聂荣,或者说因为他是自己的公公就要表示尊重。 她曾经是个特种兵,种花家最优秀的特种部队中最优秀的特种兵,肩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领导们见了她都要抢着握手,入座时还要请她先坐的那种特种兵。 而在如今的香江,因为即将回归嘛,英政府逐渐退到了幕后,而像聂荣这种拥有超多产业,一年纳税又多,养的职工也多的富豪,就算是真正的上位者了。 他们并不算公公儿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回归前的香江大佬对阵种花家的特种兵,也是因此,纪律叫陈柔只得尊重,或者说先服从这位老先生。 他一双鹰眸灼灼盯着,要她坐到就近的沙发上。 但陈柔没有选沙发,她拖过一把轻便的椅子来,坐到了聂荣的对面。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陈柔上辈子16岁就入军校了,从军二十年,还从警十年,当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哪怕坐在那儿,也是一身的锋芒与锐气,刚柔并济,铁骨铮铮。 而聂荣看着这个貌似神不似,与他曾经看好的儿媳妇全然不同的女孩子,不由的泛起无名怒火来,深出一口气再冷笑:“这几年为了嫁入聂家,为了好取阿钊的命,你也装的很辛苦,哼,恭喜你啊,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装了。” …… 于他的怀疑,陈柔并不意外。 当然了,他儿子被绑,而重伤,此刻就在检查室里,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 他的怀疑也不无根据,因为陈柔在旅途中用大哥大给聂耀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自己会在今晚的12点到港,还专门说过,自己会从澳城的航道上回来。 香江和澳城离得并不远,开游艇往返一趟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为了确定她说的话,聂荣不但派了聂耀专门在中环港守着,还专门联络了澳城那边的心腹,一直在澳城各个港口盯梢,找人。 陈柔没有经过澳城,澳城那边就没有留下她的任何足迹。 她说会在中环港靠岸也是虚幌一枪,而后单独把聂荣叫到医院来,聂钊又身负重伤,已经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一个儿子死过的聂荣不但不相信她,甚至连他的太太梅潞,二儿子聂耀都不相信,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单带着保镖们专门赶到医院来了。 要让这位首富先生相信自己并不难。 因为陈柔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给宋援朝和湾岛仔,虎哥几个安排了任务,随着他们的任务开始执行,她也就可以当着这位首富先生的面,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 同时,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还能抓到幕后boss的尾巴,继而把那个家伙给扯出来。 甭看首富一脸威严,坐的四平八稳,手里攥枪,一副盛气凌人,胜券在握的样子,但他眼眶青黑,气息浅薄,一看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 陈柔虽说奔波了好几天,又疲又饿,但她毕竟年轻而健康,刚才一杯冰可乐也足够提神醒脑,让她精力充沛,而现在,趁着聂钊的检查还没做完,她得好好跟首富谈一谈这桩差点要死两个人的凶杀事件了。 不过陈柔正准备说话,院长一把推开了门,并说:“聂主席,您家三爷的检查做完了。” 再看陈柔,又说:“他目前是清醒的,指名要见您,陈小姐!” 第26章 谁是内鬼! 聂荣听说儿子已醒,腾的站了起来。 他虽说是个老人了,但还不算太老,所以不论保镖还是秘书都没有搀扶他的习惯,他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随时很可能倒下,但没想过会在今天,在此刻倒下,可病来不由人,他自听说儿子被绑架之后强撑着的那口气,在听说儿子醒了之后就撑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却立刻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整个人直挺挺的往侧面栽倒,眼看就要撞上沙发旁的花瓶,还是陈柔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聂荣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此时陈柔的手臂就仿佛他溺水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下意识抓的紧紧的。 身为人父,最牵挂的当然是儿子的安危。 自己都站不稳,但聂荣还是凭本能说:“快带我去见阿钊。” 院长也从另一边搀上聂荣,随走随解释:“您家三爷的颅顶位置,也就是咱们通俗讲的天灵盖处有一块淤血堵塞,如果不做开颅手术,会直接影响他的下半身肢体,我们认为从瑞士邀请顶尖的颅脑微创手术类团队会是最好的选择。” 又说:“当然,开颅的风险比较大,如果你们想选择保守治疗,我们也可以出保守治疗的方案,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很可能会就此瘫痪。” 聂荣虽头晕目眩脚步虚浮,但涉及儿子的病情,思考方面还是清醒的。 他问:“从瑞士邀请的医生要多久才能到?” 院长说:“原则上只需要1 6个小时,期间我们只要持续给药,再加上中医的针灸疗法,我们有信心能叫他痊愈,但目前香江国际机场正在改建中,大部分国际航班都改道澳城或者新加坡了,这就需要耽搁8个小时。” 聂荣说:“无妨,机场的改建工作是由聂氏承包的,就是由阿钊在负责,降落方面我们聂氏能拿到权限,安秘书,你立刻给公司的张董去个电话,让他给瑞士方面的医疗团队发一张执照,给军用执照,任何时间他们都可以降落。” 安秘书已经在拨号了,给聂荣打了个ok的手势,等电话那头的张董接到电话,他已经在吩咐飞机的事情了。 院长本来步履翻飞走的飞快,但陡然停住,拍自己脑壳:“看我这脑子,我竟然忘了,香江机场的改建就是由聂氏承包的,聂主席想做什么自然是方便的。” 聂荣有些不耐烦的说:“不算什么大事,快去安排医生。” 目前正值香江国际机场改建期间,要是别人,除非政府公干,或者英殖民政府的军事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别的国际航班是全部被修改了目的地的。 于聂荣来说,在机场降落一架国际航班不算什么大事,养和的院长见惯了香江有钱人的特权,也不觉得什么,但从小长在红旗下的陈柔可算见识了什么叫香江式的特权,以及有钱能叫鬼推磨了。 院长遂把聂荣一行人带到检查室门口,便亲自去对接手术的事情了。 聂涵一直在检查室门外等人,乍见爷爷带着保镖来了,几天几夜终于见到亲人了,虽说因为聂荣向来严厉,不敢往他怀里扑,却也手捂上嘴巴,难过的哭了起来。 陈柔行事利落,在船上洗过衣服,也收拾过自己,虽然也是一身的汗馊味,但她没有受伤,聂涵就不一样了,她不但被海盗揍过,头顶有一大片头发连头皮一起扯掉了,刚刚才做过消毒处理,因为是皮外伤,考虑到敞开更容易痊愈,医生没有帮她做包扎,所有的伤口也全裸在外面。 她穿的也还是走时的衣服,汗馊加着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安秘书都的张大了嘴:“大,大小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聂荣对几个孙子孙女向来严格,自聂涵记事起他就没有抱过这孩子了,甚至连手都没牵过,平常见面,也只居高临下看着孙子孙女们给自己请安。 此刻他双腿依然软绵绵的,脚步虚浮,当他看到聂涵伤成那样,于聂钊的伤,心里就更没底了,也是难得的,他伸手,示意聂涵来挽自己,颤声问:“怎么伤成这样?” 聂涵却看陈柔:“阿公,这回要没有阿柔姐,我和小叔可就死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柔的神勇,一时间言词匮乏,也说不出来,想找几个同伴帮忙夸一下陈柔,左右环顾了一圈才想起来,宋援朝和湾岛仔,邝仔他们都不在。 也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突然打开,所有人也同一时间看向检查室。 当然是聂钊,他还躺在移动床上,正好被推了出来。 聂荣挣开了陈柔和聂涵的搀扶,抢前一步,踉跄扑到病床前:“阿钊?” 聂涵也一脸的欣喜:“小叔你又醒啦,是阿公啊,阿公来看你啦!” 这就是首富人家跟普通人家的不同之处了了。 聂荣为了救儿子的命,甚至可以私自安排国际航班在香江降落,但他们父子之间似乎并不亲昵,还显得有点陌生,不自然。 聂荣扑到了病床前,这时躺着的聂钊正好伸出手,但他并没有拉儿子的手,反而一手扶上门框,极生硬的来了句:“你怎么这么蠢,把自己搞伤成这个样子?” 聂钊伸着手,但也没有去抓他父亲的手,甚至,一开始他的目光是看着聂荣的,但在聂荣出声问话之后,他就把目光转向了陈柔。 此时的走廊上围了一大群人,有医生护士,护工,还有聂家的保镖,秘书,聂荣父子,聂涵和陈柔,将走廊挤的密密麻麻的。 而随着聂荣一句责怨,整个走廊陷入了沉寂之中。 要知道,聂钊虽说生在香江,但自12岁起就一直在欧洲读书,后来又在欧洲经商,因为鲜少在香江嘛,所以他性格如何,为人如何,香江人鲜少有知道的,但在重伤,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被老爹骂蠢,就外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首富先生冲儿子发脾气,一般人也不好劝。 在尴尬的冷场中,脑外科的主任轻声说:“聂主席,您家三爷除了颅内伤,还并发了特别严重的感染,现在必须立刻去重症室了,有什么事咱们完了再说?” 聂荣总算没有再发脾气,扶着儿子的病床说:“你的烂摊子我来处理就好,你安心养伤。” 回头狠狠瞪了陈柔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在说:看我要怎么收拾你。 要知道,这时在他心目中,陈柔就算不是绑架案的始作俑者,主谋,也绝对是个从犯,聂涵和聂钊是聂荣的长孙女和幺儿子,被伤的那么重,他老人家心里噌噌噌的冒着火,他也准备好要收拾陈柔了。 可就在医生们推着床经过陈柔身边时,聂钊忽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当然了,陈柔是聂钊才刚刚新婚的太太,他抓妻子的手,在外人看来很平常。 可聂荣拿陈柔是当成恶人的,而且在他心里,总觉得小儿子是因为太过愚蠢,蠢笨才会被绑架的,当儿子去拉儿媳妇的手时,他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当然,他有他的涵养,退后一步,他肘上安秘书,冷冷望着儿子。 聂钊紧攥上陈柔的手,显然想要坐起来,但他用了很大的力,一只手攥的青筋毕露,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他有刹那的惊愕,目光下移,扫上自己的双腿。 外人看不出来,但这时他其实在用力,想要挪动自己的双腿,一时间挪不动,他显然也特别惊讶,眼神中还有一抹慌乱。 人在濒死的时候当然只想求生,不计一切只想活。 而当活下来,确定自己能活下去,就会贪心的更多,想要健全的四肢,想要行走自如,想要自己以后是个正常的人。 聂钊这种情况陈柔见得多了。 他刚刚死里逃生,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动不了了,那于他当然是一重非常大的打击。 她反攥上聂钊的手,柔声说:“会好的!”再进一步解释说:“有赖聂主席各方调试,马上就会有非常优秀的医生来帮您做手术,之后您就能恢复如初了。” 一个颅内有伤的病人,就跟心脏病人一样,最怕的就是心情剧烈波动。 聂钊就是,他颅内有出血点,还有堵塞的淤血,当一激动,颅内压力增高,只会加重他颅内的出血,而外在表现就是,他的瞳仁于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变大了。 主任一看着急了,亲自上手来推床,并对陈柔说:“陈小姐,病人现在心情激动,这会影响他的病情,有话咱们以后再说,让他进重症室。” 陈柔也想松手,但聂钊腿动不了,手却格外有力,一直攥着她的手。 她也没办法,只好随着医生们一起将聂钊推入重症室。 而就在前往重症室的路上,陈柔很确定的是,聂钊在她的掌心里有意识的划了很多道,以她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划了几个字。 而那几个字里,第一个最容易猜,因为那是个‘梅’字,聂钊划的时候最用力,写的也最艰难。 转眼就到重症室门外了。 这一推进去,除非手术做完,否则,为了他的病情稳定,聂家人是不能打扰他的。 陈柔其实挺能理解聂钊的。 虽然她跟聂荣相处的并不久,但她看得出来,聂荣是那种独断专行,而且比较刚愎的,大家长式的人物。 聂家有那么一个人,是海盗们的内应,是那个人出卖了聂钊的行程,以致他在出海时才会被海盗们围攻,并绑架的。 那个人当然不是聂荣,可他很可能跟安秘书,或者聂荣那四个保镖有关系。 聂钊被海盗们伤的奄奄一息,他心里当然恨,也想找出那个内应。 但父亲聂荣于他来说,只是个可以信任,却不能依靠的人。 他重伤,还立刻要做手术,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依然是带着他杀出匪窝,杀回香江的陈柔。 而且他是当事人,于聂家的很多事情比陈柔更加了解,家里头,谁会是那个内鬼,内奸,出卖他的人,他应该比陈柔更加知道。 那么他刚才在她手心里写的,应该也就是那个内鬼的名字。 既是内鬼,聂钊当然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说出来,陈柔也不可能四处嚷嚷,到了重症室的门口,他松开了陈柔的手,眼睛虽然还睁着,但瞳孔在瞬间放大了。 陈柔目送她的便宜丈夫进了重症室,才回头,就见她的便宜公公聂荣站在身后。 折腾了一大圈,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 遭绑架,重伤的儿子不跟他说话,也不祈求他的帮助,反而对于他一直在怀疑的陈柔却全心全意的依赖,握着她的手直到重症室的门上都不肯撒,聂荣心里当然有火,腾腾燃烧的怒火。 他从码头调到保镖们也已经到了,由管家徐明带领着,此时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重症室门外戒备了。 放眼望去,医院走廊的白炽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着黑西服的保镖们。 聂荣对陈柔的耐心也已经用完了,他都懒得听她解释,只一个眼色,就准备让心腹保镖们把她控制起来,继而关起来了。 但陈柔当然不是好关的。 就在她转身时,有个保镖趁她不注意,躲到她的身后,试图要反剪她的手。 但陈柔甚至都没有转身,听到风声就向后一个抬肘击,击到对方下巴的同时再抬肘,肘击他的鼻子再转身,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他腰间别着的枪了。 抓过枪再转身,陈柔行云流水般,枪已经抵上聂荣的鬓角了。 安秘书和徐管家,聂涵几个惊的目瞪口呆,聂荣也被惊到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陈柔会弹钢琴,会跳芭蕾,还懂精算,是个学霸,但她肯定不会打架。 他认识她也很多年了,就从来没有见她跟人打过架。 可今天她身手的狠辣,动作的机敏,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所有的。 她还盛气凌人,枪抵上他,语气冷酷:“聂主席,您的儿子和孙女差点死了,我也一样,差点死在菲律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这桩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您不管不顾就想把我抓起来,怕是不太好?” 聂荣当然要找幕后真凶,但一则他唯我独尊惯了,不喜欢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再则,哪怕聂涵都说了,是陈柔救了她和聂钊的命,聂荣不信任聂涵,也就不信她说的话,他想找真凶,会选择自已查,而不是跟陈柔合作。 说白了就是,他一贯就没看得起过聂涵,也没看得起过陈柔,在他看来,她们都是他那个首富的附属物,他会养着她们,可不会拿她们当成同等的人来看待。 陈柔从见他开始就气势凌人,行事乖张,已经惹他厌憎了。 他也就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了。 但她能于转眼间卸了保镖的枪,还能拿枪抵他的头,这叫聂荣无比的意外。 是人就会怕死,有钱人比普通人更加怕死。 聂荣不知道自己曾经看好的,那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礼的儿媳妇怎么会变的如此之凶悍,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 陈柔举枪抵着他的脑袋,而在她周围,是十几个黑衣服的保镖,所有人都拔了枪,也都对准着她。 也是在同一时间,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击声,声响划破天际,传到了医院。 马上就要到1997了,正值回归前夕,这是黎明前的至暗十年,也是香江最为动荡,不太平的一段岁月,天天有社团火拼,也天天有人横尸街头,有人会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赤贫,跳天台。 枪声也并不罕见,像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那些地方,一天少说也有得场火拼。 但养和医院在中环,而中环属于英租界,也是香江的富人区,治安当然比油尖旺三区要好得多,中环响枪声,这就有点罕见了。 而且随着枪声,突然,只听轰的一声,明显是某处发生了爆炸。 他们在医院的22楼,有窗户正好对着中环港。 管家徐明最先跑到窗户边,往上一看,立刻折返回来,对聂荣说:“老爷,看起来像是中环港,火光冲天,应该是有船只发生爆炸了。” 中环港也就是陈柔事先说好要回来的港口,而她谈好的时间,恰好是夜里的十一二点,也就是现在。 就说巧不巧,在她说好要回来的港口,时间段,那个地方就发生爆炸了。 其实当事情发生,也就无须陈柔多费唇舌来解释什么了。 她收了枪,对管家说:“明叔,打个电话问一问,要我猜得没错,发生爆炸的是一艘来自菲律滨,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船,还有,聂家二爷目前人虽然在港口,他应该很幸运,恰好躲过了子弹枪击,也躲过了爆炸。” 再看聂荣,她又说:“聂主席,如果我按照我预先设定好的路径回归,那您的小儿子现在已经跟医疗船一起被炸上天了。” 第27章 船炸了,谁炸的? 先说中环港。 此刻,来自菲律滨,标着红十字标的医疗船正趁着茫茫夜色驶往中环港,船上没有别人,只有胖乎乎的虎哥被绑在驾驶座上,嘴巴里还塞着臭袜子,眼看船只进港,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肥胖而油腻,黝黑的脸上满是恐惧。 本来应该跟他同行的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妓女并不在医疗船上,而在医疗船用来摆渡病人的小皮划艇上。 大船缓慢的驶入港口,皮划艇紧随其后,跟在它后面。 皮划艇上,三个妓女眼看船就要入港,一想到从此山高水远,鬼头昌将再也抓不到她们,她们也无需再去无止境的服务那帮脏兮兮,臭烘烘的海盗,全都激动无比,一个个捂着嘴巴在轻声啜泣。 宋援朝是大陆人,头一次来香江,遥遥看到从中环港到维多利亚湾,再到九龙的星光璀璨,霓虹灯火,都看呆了。 湾岛仔划着皮划艇,则在担忧提前离开的陈柔和聂涵,也不知道她们俩现在如何了。 关于弃船不坐,改乘坐皮划艇尾随船只的命令是陈柔下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就连跟她关系最好的宋援朝都不知道。 变故发生在陡然间,还是瘦妓女最先发现的,她看到有两艘摩托艇从黑暗中冲出来,朝着医疗船围了过去,便连忙摇宋援朝的手,示意他也赶紧看。 而就在他们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摩托艇上的人纷纷扔出挂钩登上了医疗船。 那是一帮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上船之后立刻分散开,有的进了船舱,还有的直奔驾驶室,还有人掀起甲板,直接下到了油箱。 不一会儿,只听砰砰砰一阵枪声,本就形势缓慢的大船应声停了下来。 皮划艇就在大船后面,几个妓女甚至听到了医疗船上,虎哥的惨叫声。 几个妓女全都吓坏了,胖妓女紧紧捂着嘴巴,强迫自己不叫出声。 瘦妓女凭直觉说:“这肯定是鬼头昌派来的人,他们知道咱们回港的时间,是来杀咱们的。” 陈柔不在,宋援朝就是老大,而现在,他也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对几个妓女说:“一会儿我湾岛仔会重新回到大船上去,你们自己把皮划艇划回岸边,如果想寻求警察的帮助,想回家就去警局,如果无家可归,想要在香江打工讨生活就去九龙,如果这两样都不想,就在码头等着,我们先忙完聂家的事就来找你们,安排你们,明白了。” 三个妓女来自不同的地方,也心思各异,不过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有点依赖宋援朝,这一听他要带走两个男的,只留她们三个女的,就有点怕了。 瘦妓女连忙说:“宋先生,也带上我们,大家好歹一起逃出来的,咱们一起上船,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 宋援朝要做的事都是陈柔交待的,他要做的事这几个妓女也帮不了他。 他也挺烦那个胖妓女和湾岛妓女的,想尽早跟她们分开,遂拒绝了瘦妓女的请求,并对她说:“真想帮忙就自己划船回港,以后也别乱跑了,回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去。” 说完,他再检查了一遍枪和子弹,对湾岛仔说:“走,咱们跳海,游回大船上。” 皮划艇是人工船桨,划的慢,就好比人走路,医疗船是汽油船,就跟汽车一样,跑得快,他们得拼命划才能追得上医疗船。 不过就在皮划艇靠近医疗船时,湾岛仔觉察到不对劲了。 他发现从医疗船上下来的那帮人跳上他们带来的摩托艇之后,其中一个朝着医疗船挥了挥手,然后,茫茫黑夜中,他看到医疗船上有红光在闪。 电光火石间,他往反方向摇船桨,边摇边大叫:“宋援朝快逃,那艘船要爆炸!” 几个妓女都吓呆了,大呼小叫。 他反了船桨,在拼命的摇,宋援朝看他力量太小摇不动,抢过船桨拼命摇了几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滚烫的热浪夹杂着铁皮碎片从身后袭来,扑的一船人齐齐往后倒。 几个妓女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湾岛仔被热浪烫伤了后背,背上的衣服全烧烂了不说,肩膀上还扎了铁屑。 他正疼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却见宋援朝奋力摇桨,居然在追那几艘摩托艇。 “宋援朝你疯了,那几艘摩托艇上都是鬼头昌的人,你追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他骂骂咧咧的问。 胖妓女胆子最小,但嗓门最大,索性大吼了起来:“宋援朝,快放我们下去,我们才不要跟着你去送命!” 宋援朝一声大吼:“不想死就他妈立刻闭嘴,不然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们!” 正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他这一吼,一船的人就不敢再吭声了,眼看他摇着船桨快要追上摩托艇,几个妓女索性趴下了身子,躲在船舱里瑟瑟发抖。 她们也以为宋援朝又要跟人枪战了,还以为她们今天必死无疑。 但并没有。 在快要追到摩托艇后,宋援朝只跟湾岛仔说了句回见,然后就纵身一跃,跳海里去了。 他就这样走了,不告而别了。 须臾,皮划艇也到香江港了,大半夜的,海上发生了爆炸嘛,港口停满了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还有几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停在岸边,一个西服革履,年轻帅气,文质彬彬的男人被一大帮保镖簇拥着,一脸忧郁,他身后挤满了各个报社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正在不停的给他拍照。 这儿没人认识他,但他是陈柔和聂钊的熟人,因为那正是聂家二爷聂耀。 他和所有的警察,记者们一样,注意力全在那艘爆炸了的医疗船上,既没有看到宋援朝,也没有看到湾岛仔他们。 他望着海面上的熊熊大火,正在目瞪口呆中。 而同一时间,养和医院,首富聂荣也得到消息,可以确定,刚才爆炸的是什么船了。 他刚才被陈柔用枪抵着逼进了病房,此刻就坐在沙发上,正在听电话。 电话是香江警队的二号探长于峥嵘打来的,很明确的告诉他,炸的是一艘从菲律滨来的,红十字会的医疗船,以及,据二号探长得到的消息,今天半个九龙的古惑仔都在各个港口搜查,围堵聂钊,同时,鬼头昌也已经追来了,目前人就在香江外海。 现在陈柔就比较轻松了,因为第一,她想要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再,随着爆炸发生,她也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跟聂荣解释什么,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他们所在的,是养和医院私人病房区的总统套房,不但房间超级大,床超级柔软,舒适,而且酒水沐浴,一概比肩五星级酒店。 陈柔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一掌打飞瓶盖狂灌一气,坐到聂荣对面,伸起二郎腿说:“聂主席,您想到了吗,那个内鬼会是谁?” 见聂荣眸光定定的,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又说:“关于回来的路线,我只告诉了您的二儿子,我想,他应该不会把那个消息全世界嚷嚷,所以知道那个消息的人肯定不是很多,也足够咱们来确定内奸是谁,对?” 聂荣刚才还怒火冲冲,怒气冲天,但此刻的他却仿佛被扒皮抽筋了一般,有气无力,甚至,他的眼睛里还浮着一抹迷茫。 当然了,他不得不迷茫。 因为聂钊回来的路线,在聂家,除了他,就只有聂耀和梅潞俩人知情。 他们,一个是他的继室太太,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 第28章 首富的偏心眼! 真说要杀聂钊的人是聂耀,就涉及到兄弟相残了。 在普通人家,兄弟相残,一出手就置对方于死地的并不多。 但涉及豪门内斗,兄弟相残就不新鲜了。 远的不说,就近来的香江都发生过好几桩豪门兄弟之间为了争继承权,话事人而反目,彼此暗害暗杀的案子。 就好比曾经的香江首富,船王包家,之所以破产,就是因为兄弟争产,彼此暗害,两败俱伤的缘故。 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陈柔只打电话给聂耀,告诉了他自己回来的行踪,聂耀也只告诉了梅潞和聂荣两个,结果事情泄密了,聂钊险些要被炸成碎片,显而易见,凶手就算不是聂耀,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是个完美的闭环,陈柔之所以打电话给聂耀,就是在给他挖坑。 他没想到弟弟能活着逃出海盗的园区,也没想到陈柔能那么猛,猛到单手杀翻能叫全亚洲闻风丧胆的大海盗鬼头昌,也没想到她看似信任他才给他打电话,实则却是在诱惑他露出马脚。 而现在,陈柔不但回来了,还找到幕后真凶的线索了,种种证据表明,要杀聂钊的就是他的二哥聂耀,那么,聂荣身为父亲,会怎么判断,又会怎么处理? …… 陈柔在法律上来说是聂荣的儿媳妇,而因为聂钊没有跟她签署婚前财产协议,别看他们注册至今也不过四天时间,可一旦聂钊死,陈柔将是他当仁不让的财产继承人。 而现在,她是站在聂钊妻子的立场上,她当然需要一个处理结果。 捧着可乐罐,目光灼灼,她盯着聂荣,要他给她一个交待。 聂荣于自己的二儿子很自信,沉吟半晌,他坚定摇头:“阿柔,阿耀那孩子不但生性聪颖机敏,还不像阿钊一般孤倔,冷硬,性格就跟他阿臻哥一样温柔随和,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今天的事肯定有问题,聂家也肯定有内鬼,但那个内鬼是阿耀的可能并不大。 他这么说,就证明哪怕证据就摆在面前,他也不相信二儿子是凶手了。 陈柔倒也不意外,喝完可乐,她习惯性将罐子捏扁,一笑说:“为人父母就难免会偏心眼,但是聂主席,您未免也太偏心您家二爷了点。” 又反问:“为什么?” 不等聂荣回答,又故意说:“就凭他性格温柔,乖巧,听您的话?” 这时聂荣还能按耐住自己对她的不满和厌恶,但不等聂荣辩解,陈柔立刻又说:“聂主席,我自幼经常到您家,对聂家的事情也还算了解,据我所知,这几年您家二爷主抓经营的香江总公司常年亏损,全凭聂钊先生的欧洲公司持续输血才能保持账面持平,您也才能稳坐香江首富的,在这种情况下,您是怎么就认为聂耀比聂钊更优秀的!” 聂荣闻言大怒,火气冲冲的说:“阿柔,你自幼父母双亡,有赖聂氏的资助才能完成学业,你也自幼常在聂家,能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来,我只能说你未免太不知恩,也太没把聂家对你的资助放在心上了。” 陈柔将可乐罐丢进垃圾桶,语气温和:“我明白了,看来聂主席您信奉的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一套,您可以偏心聂耀,但我不可以说出来,对!” 凑近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顿,说:“在我看来,您就是偏心聂耀。” 聂荣腾的起手拍椅背,咬牙说:“如果我真的偏心阿耀,我就会把聂氏的财富匀做两份,由他们兄弟共同继承,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聂氏全权交给阿钊。” 再反问:“难道你没看报纸,难道你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我接受《镜报》专访时就已经明确表明,我将择日退出董事局主席一职,交担阿钊?” 这意思是他不但不偏心聂耀,反而是亏待了聂耀呗! 陈柔再笑:“但您之所以将聂氏交由聂钊继承,难道不是因为聂钊70的财富都是由聂钊先生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韩玉珠所赚得的原因?” 盯着聂荣,她问了一句一般人不敢问这位聂氏主席,却是正理的话。 她说:“既然钱是我婆婆赚的,难道不该是我丈夫继承,它跟和我婆婆不想干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难道您觉得阿猫阿狗都可以继承?” 她这样说的其实是在挖苦聂耀的身世。 因为梅潞是在国外隐居期间悄悄生的聂耀,而等韩玉珠允许她进门时聂耀都已经四岁,是个大孩子了,为了面子上过的去,当时是以继子的身份进门的。 也直到韩玉珠去世后,聂荣才把聂耀写上族谱,帮他正了身世。 可不论怎么说,聂耀的出身都不算光彩,跟妻子的表妹偷情不说,还悄悄生下孩子,也是聂荣为人的污点。 陈柔语气温柔,但谈的话题却全都是在挖苦聂荣,揭他的短。 聂荣表面尚且平静,可他面色铁青,牙齿和手都一直在咯咯作响。 过了好半晌他才又说:“阿柔,我想你要不是脑子不清醒就是糊涂了,你可别忘了,阿耀母亲是你婆婆的表妹,也是经由你婆婆点头她才进门来,替你婆婆服侍我的,阿耀虽说出生比阿钊更早,是我的二儿子,但就因为他不是玉珠生的,我将他排除在了继承权外,这个阿钊知,我知,他们母子也知,阿耀也没那么蠢,会去贪明知道不属于他的东西,阿耀母亲按理也不会那么蠢,你可以怀疑,但我希望你有证据,否则,你就是别有用心,要搞乱,搞垮我们聂家,那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聂耀的母亲就是如今香江首富的太太梅潞了,香江媒体惯常称其聂二太太。 她美貌,聪慧,温柔且知书达理,是香江豪门太太们的典范,而故去了的聂家大太太韩玉珠虽说和梅潞一样美貌,聪慧,但性格并不温柔,反而极为刚烈,咄咄逼人。 聂荣也向来夸她是:不但温柔贤惠,而且有分寸,知进退。 聂荣跟她并没有注册结婚,而因为目前的香江还有纳妾的习俗,所以聂荣只是给她写了一份纳妾文书。 她自己也向来不以夫人自居,对外也只说自己是受了表姐之命,来帮表姐韩玉珠照料家庭的。 她这种不争不抢,且事事以男人为先的性格让聂荣很是满意,也总会夸她知分寸,懂进退。 他虽然没有明说过,但他语气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相比韩玉珠,梅潞才是一个更称职的首富太太。 不过在陈柔看来,梅潞虽温柔,却只会享受首富家的富贵荣华,是不会赚钱的。 韩玉珠虽性格刚烈,咄咄逼人,不论在生活还是婚姻中总是强势的一方,可聂荣能成为香江首富,全赖她活着的时候经营有方,理财有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潞能做香江首富的妾室,只有三成的原因是因为聂荣本人,还有七成是因为韩玉珠,也可以说要没有曾经韩玉珠的打拼,就没有梅潞的今天。 聂荣已经有整整四年,在财富排行榜上蝉联首富之位了,而且聂氏和英殖民政府之间有深度合作,殖民政府各项大型的军工类改建工程一概由聂氏承包。 就目前来说,他在香江的地位,仅次于英政府派过来的白人港督。 他既有钱,有身份还有地位一般人都只会尊着他,是不敢忤逆他的。 原来的陈柔也是,向来见了聂荣都是乖乖的,会惹他不高兴的话更是一句都不会说,而且不论任何事,也总会揣摩他的意思,捡能叫他开心的来说。 可今天不是,她用着最平和的语气,却几乎要把聂荣给逼疯了。 他也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里的想法,那就是,他不但不相信聂耀会害自己的弟弟,甚至,他都不认为梅潞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个假设。 在他看来,聪明的,知进退的梅潞不会做那种蠢事。 但其实相比于聂耀,陈柔更怀疑的恰恰是梅潞女士,觉得她那个后妈才是害聂钊的原凶,幕后大boss,当然,证据她也会有的,因为她虽然没有保镖也没有得力的手下,但是她有宋援朝,而宋援朝,此刻应该正在帮她搜集证据! 第29章 逼死公公 陈柔言语犀利,步步紧逼,叫聂荣几乎无法招架,而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叫他怀疑,她是不是今天就想逼死他。 他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他的脑海里闹闹哄哄,闪现过聂钊在他面前时的孤傲和倔强,还闪现过聂耀的温柔和乖巧。 他当然不承认自己偏心二儿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要没有聂钊的持续输血和扶持,他度不过那一次次的金融危机。 他认为两个儿子自己一样疼爱,而陈柔现在要他做的,是承认其中一个是坏人,割舍掉坏的那个,试问,他怎么可能愿意。 他一双困兽般的,猩红的眸子盯着陈柔,良久,突然却勾唇笑了一下。 他自以为自己猜到陈柔的所思所想了,缓缓后仰,坐稳后讥讽一笑,想要给她沉重的一击。 但就在这时陈柔却率先一步站了起来,并说:“聂主席,我需要一套日常穿的衣服,还需要一套睡衣,还要一双鞋子,一套盥洗用具,对了,衣服要码,鞋子是37码,对了还有,我只穿休闲鞋。” 聂荣愣了一下,因为陈柔交待他这些事情时,就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一般,但是,像吃饭穿衣一类的事情,在聂家都是佣人们在做,聂荣自己还需要别人伺候,他又怎么可能去帮陈柔通传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被她激怒了,聂荣被气的头晕眼花,颤抖着手指陈柔,磕磕巴巴说:“好你个阿柔,你,你……” 但他一连串的你还没说完,陈柔已经走到门口了,手拉门把手,她说:“您依然信任您的妾室和您妾室生的小儿子,还认为我才是想害您儿子,您全家的恶人,那么您就不要那么激动,也不要因为我而白白生闲气,保存体力,好好活着,就坐在这儿,看我如何找出凶手。” 说完,她一把开门,出门去了。 聂荣气的脑门上都快冒火了,也恨不能立刻拔枪,一枪崩掉陈柔,但他毕竟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了,他堂堂聂氏主席,也不可能真的亲自动手杀人。 而他对于陈柔的认知,也正在疾速转变中。 要知道,他一旦死了,在聂耀本身就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继承权,聂臻的三个孩子都还未成年,聂钊又昏迷的情况下,聂氏在法律层面上,陈柔将会是最合法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是,他和聂钊,父子二人同时去世的话,聂氏将会归到陈柔名下,她会摇身一变,成为继承人。 那么,她就有理由,也有动机杀害聂钊,杀害他。 这是聂荣唯一想到的,陈柔才是恶人的缘由,他也准备就拿这个来攻击她。 谁知他的怀疑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硬邦邦的怼了回去,而现在,就像她说的,他想知道哪个答案,就必须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聂荣火气噌蹭上窜,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但也只能强迫自己不生气,免得他要真的死了,聂家得归陈柔。 陈柔难得的,穿越以来,总算可以趁着聂钊还没开始动手术好好休息下。 她从聂荣的病房里出来,正好迎上没心没肺,但是,于她却毫无底线,毫无保留的信任的聂涵。 她说:“阿柔姐,我已经给你放好水了,快去好好泡个澡休息下,等你泡完澡,家里就会送衣服过来给咱俩的。” 屁颠屁颠跟在陈柔身后,她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气,等进了聂钊的病房,又问陈柔:“刚才我阿公是在感谢你,你从海盗窝里救回了我和我小叔,我阿公特别感激你,对不对?” 第30章 要珠宝还是要豪宅…… 聂涵今年才18岁,生在首富家嘛,自幼学习的功课除了钢琴,插花,就是艺术鉴赏,都是名媛千金们为了增加艺术修养而学的,锦上添花的知识。 再加上她不论读书还是度假都有保镖和佣人陪同,接送,是个除了风花雪月和享受生活之外,不知世事艰辛的富家小姐,也没什么心机。 而在她想来,陈柔救了她和聂钊,她爷爷必定感恩戴德,还会大大的奖赏她。 俩人一起进了房间,她小跑步推开浴室的门,帮陈柔拿过拖鞋,又问:“刚才我阿公跟你怎么聊的,他是不是准备送你一套大hoe,或者一套珠宝?” 再搓搓手,又一脸憧憬的说:“我阿嫲有几套私藏款hoe,其中一套在半山,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湾,如果阿公整的送,我建议你要那一套。首饰的话,让阿公发话,我带你去阿生珠宝行,那儿有我阿嫲一半的股份,她的典藏款首饰都陈列在阿生珠宝行博物馆的。” 陈柔闻着聂涵身上臭烘烘的,正好这病房里的浴缸是个圆形的大浴缸,都是女孩子嘛,可以一起泡澡的,她遂拍拍缸沿,说:“来,咱们一起泡个澡,解解乏。” 聂涵几天没洗澡了,身上又黏又腻,也正想泡个澡。 而且她原来没有经历过绑架凶杀,家里安保也好,没有危机意识,一直觉得自己很安全,但经历过这回绑架之后她就处在惶恐不安中,唯有跟陈柔待在一起时才有安全感,都是女孩子嘛,一起泡澡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麻溜儿的,她脱了衣服就钻浴缸里了。 进了浴缸,她又说:“其实如果阿公真的要送你珠宝,我不建议你直接要珠宝,我会建议你要阿生珠宝行的股权,我阿嬷在阿生珠宝行有49的股份呢,他只要送你5,你一年都能拿几百万分红的,而且年年都有喔。” 陈柔默默思考了片刻,却问聂涵:“你阿嫲在珠宝行的股份现在由谁打理,怕不是……梅潞女士?” 韩玉珠和梅潞都是聂荣的妻子,也都是聂涵的祖母,但聂涵叫韩玉珠是阿嫲,叫梅潞则是梅夫人,她眼里滑过一丝落寞,说:“本来珠宝行的股份是由我阿爸打理的,但后来他去世了,小叔一直待在国外,那些股份就由梅夫人打理了。” 再一凝神,她又说:“要说给你股份,阿公应该会愿意,他向来在金钱方面待我们很大方的,但我估计梅夫人不会同意,我记得她说过,你命属水,是通天河的大海水,最忌做的就是珠宝行业,一旦做了,准会赔钱。” 聂涵所说的阿生珠宝也是聂氏集团的一部分,虽然现在它的赢利于整个集团来说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在将来,在聂钊的打理下,阿生珠宝会跟老凤祥,六福珠宝等珠宝品牌一样,成为全球连锁珠宝品牌,其旗下的加盟珠宝连锁将开满大陆的每个城市的每一座商场,成为行业的标杆。 它是聂母韩玉珠眼光独到,亲自投资的品牌,其的好多经营理念和设计风格也都是韩玉珠敲定的,而在目前,它在香江,名气也远高于别的珠宝品牌。 它也仅仅只是韩玉珠所有财富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就可见韩玉珠的财富有多可观了,可惜不论韩玉珠多么会赚钱,拥有多少产业,终归她美人薄命,已经死了,她的那些财富按法律,也就都有别人来打理了。 陈柔敏锐的发现一说起梅潞来,聂涵一下就不开心了,没精打采的,她遂说:“我记得梅夫人原来跟我提过,说你是火命,而且是山火命,所以该学艺术,早晚都能大火,凭艺术赚钱,是不是?” 聂涵说:“梅夫人的父亲是香江有名的大天师,她从小耳濡目染,用行内人的话说她也算半个天师,命理玄学方面她可厉害了。” 这就又得说说香江和内地另一个方面的不同了。 在大陆,经历了六七十年代轰轰烈烈的反封建以后,人们更相信科学,相信人定胜天,迷信命理一类的东西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但香江没有经历过反封建和破四旧,再加上香江富豪们的发家史大多不太光彩,有很多还牵扯着人命,这些年香江经济又动荡不安,大把人今天首富明天首负,财来财去不由人,全凭运气,于是富豪们就很信命理,玄学一类的东西。 凡人,不论富豪还是平民百姓,因其知识面不同,认知也会有局限性。 陈柔虽然穿越了,但自幼生在红旗下,多年从戎的经历让她不但不相信封建迷信,而且是个坚定的反神论者,最讨厌牛鬼蛇神那一套了。 而站在科学,反迷信的角度来看,她非但不觉得梅潞懂玄学,反而觉得她未雨绸缪,是在为将来聂氏的财产做规划。 就比如说,阿生珠宝是韩玉珠所有产业里最为优质,发展前途也最好的,原身只要跟聂钊结婚,就是韩玉珠唯一的儿媳妇,理该就由她来打理阿生珠宝,可梅潞偏偏说原身跟珠宝行业八字不合,这不就是变相的,要断原身继承阿生珠宝的可能? 陈柔虽然不经商,也不懂经济,但在财产继承方面她经手过很多案子,而在她看来,梅潞非但不像聂荣形容的那么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反而很有野心。 至少,她从来没有想过把韩玉珠一手经营起来的阿生珠宝还给韩玉珠的后代。 当然,如果梅潞懂珠宝行业且经营有方,而且会按照股权比把阿生珠宝的盈利交给韩玉珠的后代,那她的做法也没什么问题。 陈柔一生要强,也很欣赏有能力有才干的女性。 只要梅潞精明强悍且有能力,她会很欣赏对方,也不介意跟她做朋友。 但照陈柔上辈子看的卷宗,聂荣将死于一周后,死因不得而知,梅潞女士倒是会活很久,但大概在明年,聂钊就会因为财产和账务问题而将她诉诸法庭,当然,结果是她败诉,之后她便残疾,且出了精神问题,会一直住在精神病院。 …… 说回当下。 陈柔和聂涵俩正洗着澡,浴缸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聂涵抢着接起电话,唤了声明叔,便说:“让阿芬把衣服送进浴室,饭就摆到外面,我们一会儿就出去吃饭,您派个司机来……” 陈柔听到这儿就打断了聂涵,并说:“阿涵,我不回家,就住在这儿。” 聂涵于是对管家说:“明叔,劳烦您一趟,回家,去阿柔姐的客房,把她的起居用品都送到这儿来。” 挂了电话,她又说:“阿柔姐,你都辛苦好几天了,现在咱们到家了,也安全了,在医院休息不好的,咱们应该回家好好休息才对。” 这就是小女孩的天真了。 聂涵以为只要回到香江,有聂家十几个保镖围在病房门口聂钊就是安全的。 可在陈柔看来,聂钊目前的处境比之在菲律滨的时候,并没有好太多。 当然,陈柔讲的是安全方面,而非物质。 聂家可是香江首富,账面上的盈亏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而首富家的起居用度,到了将来,即使陈柔做特种部队大队长的时候,偶然生病了住院,住在高干病房里都没有享受过的。 她正泡着不澡,已经有菲佣进来送衣服了。 等陈柔穿上衣服出到盥洗间,化妆台上依次摆着宽大舒适的浴衣,热风筒和梳子,还有各种在将来陈柔逛商场的时候都只敢看而舍不得买的大牌化妆品。 在上辈子,还是军人的她几乎不用化妆品,也不遮阳防晒,皮肤是自然而健康的古铜色,一身肌肉能惹得一帮战友羡慕嫉妒恨的。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原身既没有锻炼过身体,也没有像她一样的皮肤素质,奔波了几天,面部被晒的红肿,还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为了能让皮肤好起来,陈柔就不得不用点润肤类的化妆品了。 外面已经摆好饭了,满满一桌子,有鱼有虾,有粥有菜。 见陈柔出来,立刻有个中年佣人拉凳子,笑着说:“陈小姐快请坐下吃饭,时间太紧,厨房也来不及准备,只有几样粗菜淡饭,您凑合着先吃一口。” 陈柔刚才吃过汉堡,倒是不饿。 聂涵是真饿了,接过粥碗,就着点心和菜狼吞虎咽了起来。 毕竟佣人已经准备了嘛,不吃一点也说不过去,陈柔遂也接过了佣人递来的粥碗,她回忆里记得这个佣人叫秦妈,遂问:“秦妈,管家明叔呢,在家还是在医院?” 这个秦妈是聂家的老佣人,而且刚进聂家的时候是给聂钊做奶妈的。 后来聂钊去留学了,她遂又给聂嘉峪做奶妈,在聂家一干就是很多年,现在陈柔和聂钊结婚了,也算聂家的一份子,梅潞指她过来伺候陈柔,倒是很说得过去。 她也最知道原身的口味,亲自帮陈柔挑了一碗没有鱼刺的肉放到她面前,才笑着说:“梅夫人早就到了,老爷犯了头疾,头痛的厉害,也理不了事,梅夫人正在跟管家商量咱家三爷手术的事呢。” 陈柔问:“瑞士那边,医生已经动身了?” 聂涵一碗粥不够,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说:“给小叔动手术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定下来的时候那边的医生就动身了,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了。” 聂荣是个六十岁,还长期失眠的糟老头子,熬不了夜不说,还发了头痛。 梅潞今年只有四十五,倒是很得力的年龄。 如果说她是聂钊的亲生母亲,由她来联络医生倒还说得过去,但她哪怕不是聂荣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也是写了纳妾文书的小妾,在香江的法律上是受保护的。 让她料理聂钊的手术事宜,就可见聂荣对她的信任了。 当然,聂荣如果不信任梅潞,也不可能在妻子去世后,让她做自己唯一的枕边人。 现在是凌晨两点钟,距离医生到香江还有12个小时,关于聂钊的手术该怎么动,医生该怎么请,陈柔自有计划,而要她猜得不错,一会儿梅潞就该来找她了。 …… 第31章 梅夫人梅潞…… 三更半夜的,匆匆吃了点宵夜,再刷个牙就该睡觉了。 除了病床之外,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聂涵当然让给了陈柔,自己去睡病床了。 陈柔困的厉害,也不挑床,一躺下就睡着了。 但她虽然入睡很快,也特别警觉。 那不,她刚睡着,不一会儿,只觉得床边有细细碎碎的声响,还有人在撩被子,下意识的反应,她仰面坐起的同时右手锁喉腿在扫人,左手还在抓床头的匕首。 “什么人?”她的声音冷的像寒冰一样。 “阿柔姐,是,是我啊,阿涵!”来的是聂涵,被陈柔锁了喉,吓的声颤。 陈柔松了手,仍躺回了床上,问:“不好好在里间睡觉,你跑出来干嘛?” 这是张15米宽的床,睡得下两个人,聂涵撩被子上了床,蜷到陈柔身边才柔声说:“我一闭眼就想到鬼头昌的园区,我好害怕,睡不着。” 要不是像陈柔这种加勒比海去过,红海去过,甚至缅甸也去过的人,进了海盗窝子,确实会怕,会在脱险后得ptsd,应激障碍综合症。 陈柔并不喜欢跟人共享一张床,但考虑到聂涵正处在ptsd中,遂柔声说:“有我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呢,不用怕,快睡。” 聂涵又往她身边蜷了蜷,乖乖答了声嗯,默了一会儿,却又说:“虽然你和小叔还没有办婚礼,但我想改称呼,我觉得叫你阿娘会更亲切喔。” 聂家是正统的香江人,习惯把小婶叫阿娘的,他们讲粤语,叫起阿娘来很好听。 陈柔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也无所谓聂涵怎么称呼自己,遂说:“随你,睡!” 聂涵又说:“真希望我小叔能早点醒来,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一直知道,他好钟意你的,现在就更不一样啦,你那么棒,救了他的命喔。” 要说聂钊是否喜欢原身,以及在他醒来后,会怎么看现在的她,陈柔可没聂涵那么乐观,觉得聂钊就一定会感激自己,喜欢自己。 反而,她觉得聂钊不但不会喜欢她,反而应该很戒备她才对。 毕竟原身是那么的漂亮,温柔,美丽大方,而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 聂涵打了个哈欠,又嘟囔说:“嘉峻在新加坡读书,来的会晚点,但明天嘉峪就会来的,阿娘,他可叛逆的,特别不听话,到时候你帮我收拾他喔。” 聂嘉峪和聂嘉峻就是聂涵的俩弟弟,聂钊的俩小侄子了。 而说起他们,陈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上辈子聂钊找她的事。 上辈子陈柔只见过聂钊一面,还是由领导引荐的,涉及到了一桩由黑客发起的,针对香江几大银行结算中心的金融系统侵入类恐袭案件,而黑客的真实身份,种花南海军方所怀疑的,正是聂钊的两个侄子。 说来挺不可思议的。 上辈子的聂钊在原身被残忍杀害后便一生未婚,他的两个侄子聂嘉峪和聂嘉峻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那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继承一份上千亿的遗产。 但是他们俩在成年后,并没有在聂氏公司工作,帮聂钊打理家业,一个去了硅谷,成为了一名软件工程师,另一个则在渣打银行工作,是一名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 他们跟聂钊的关系虽不好,但也不坏,就是普通的叔侄关系。 如果没有那桩黑客袭击案,以聂钊当时的身体情况,很可能撑不了几年就去世了,他的俩个侄子也将顺利继承他的遗产,但偏偏就是他俩,策划了一桩只要被抓,就将要把牢底坐穿的案子。 陈柔记得聂钊初见自己,是在领导的办公室里,他坐着轮椅,一头白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狭了一眼,旋即唤了一声:“阿柔?” 当时的陈柔还不知道自己跟他原身的太太生的几乎一模一样,也以为他那样唤自己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称谓,遂先向首富先生敬礼,并纠正他:“请叫我陈警官。” 当时的聂钊只有五十多岁,但两鬓斑白,满脸皱纹,一身沧桑。 没有亲生继承人,临到晚年,两个唯一能做继承人的侄子爆了雷,可以想象,聂钊的心情很不好,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说话。 当然,当时最重要的事情是关于聂嘉峻和聂嘉峪的案子,陈柔开门见山,也就跟他聊案子了,而在聊完案子,陈柔起身准备告辞时,聂钊伸手,才要跟她握手。 上辈子的陈柔握了二十年的枪,当然满掌老茧。 而且她是个军人,长久训练,手部力量特别重,也是习惯了,把首富先生的手捏疼了,他皱了皱眉头,说了句:“陈警官的手好与众不同,好有力。” 陈柔察觉到他的不高兴,连忙道歉说:“rry,我好像捏痛你了。” 聂钊摆了摆手,先说:“没关系的。” 默了片刻,又说:“想必陈警官在训练中应该很优秀,平常应该也很辛苦?” 陈柔笑着说:“不辛苦,因为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和我肩上的职责。” 当时俩人聊得还挺愉快的,聂钊那双睿智的眸子里有了丝笑意,并说:“看来参军,加入警队是陈警官的爱好,这个爱好还蛮特别的。” 陈柔说:“是的,我是一名种花共和国人民警察,以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为己任,它也是我唯一的爱好,我热爱我的工作,矢志不渝,也会尽快查清关于聂先生的案子,给国家,也给您一个交待。” 说起关于他俩个侄子的案子,聂钊就又变的严肃了。 当然,那个案子是由公安部和南海军方双方联合督办的,案件主理人就是两方最高级别的领导,陈柔只是其中配合办案的警员,她跟聂钊也就聊了那么多,接到案件卷宗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陈柔也才刚刚接到案子,一睁眼就穿过来了。 关于聂钊的两个侄子,聂嘉峻和聂嘉峪犯罪案件也留在将来了,成了陈柔唯一破不了的悬案了,也是因为这个,她对那俩个将来的犯罪分子挺好奇的。 好奇他们身为豪门阔少,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 更好奇他们为什么要侵入银行的结算系统。 当然,这个也不着急,现在她已经回到香江了,按理,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 自穿越以来一直没怎么睡过,这一觉陈柔睡的既香又甜。 她长期以来的习惯,一到早晨七点就会醒来,所以第二天一早七点她就醒了。 这时身边的聂涵还在打小呼噜呢。 话说,聂涵的五官其实生得挺可爱的,脸蛋儿虽然肉嘟嘟,胖乎乎的,但是并不大,睡着的时候一脸娇憨,还是个傻傻的小丫头。 她这几天担惊受怕的,又没吃好,应该瘦了不少,眼眶一圈青晕,肉眼可见的,手腕都比原来细了许多。 早起又没什么事,而且她也确实累坏了,陈柔就没有惊动她。 起床,洗脸刷牙,从昨天佣人带来的衣服中挑了一套比较家常的运动服穿着,陈柔正准备出门,看到门口的电视上带着屏幕,有点好奇,遂压了一下。 紧接着,屏幕亮了起来,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她明白了,门口这台电话安装了闭路录像,同时还带着监控功能。 现在是1988年,上辈子的陈柔就出生于这一年,原身死的那一天,而她对于这个年代的印象除了贫穷就是落后,却没想到在如今的香江富豪阶层,就连监控竟然都如此普及,人们可以足不出户就能监控外面的一切。 走廊上有个女人,烫着高高的包形卷发,穿着一袭旗袍,身段玲珑而窈窕,正在跟几个保镖,以及聂家的管家明叔等人聊着什么。 陈柔当然不认识那个女人,但是原身认识,所以她一看就知道,那位正是在如今的香江鼎鼎有名,也在聂家有着独一无二的女人,梅夫人梅潞。 她一手挎着一只名牌包包,另一手拿着一只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大哥大,正在跟管家说着什么,管家一路弯腰跟她走着,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陈柔要是出门,正好能碰上梅潞。 但她没有选择出门,反而抱起手臂,就在闭路电视里看着梅潞。 她要看看,梅潞会不会来找自己。 正好这时梅潞经过她所在的病房,便停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敲门,而是吩咐管家说:“这整个私人病房我们已经全部租下来了,切记要让医生和护士们轻手轻脚,不要吵到阿柔和阿涵,让她们好好睡一觉。” 管家明叔连连点头:“我会的。” 梅潞又说:“问问她们想吃什么,让秦妈照料好她们。” 明叔再点头:“夫人放心,我会交待好的。” 梅潞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又说:“关于手术的事,既然老爷不让阿耀插手,我们就不插手了,但老爷身体不好,公司就必须阿耀照料,阿钊手术的事情就多拜托你了。” 明叔鞠躬:“夫人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梅潞倒是再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明叔带着一行保镖一路把梅潞送到电梯口,目送她上了电梯,只待电梯一关门便直奔重症监护室,要去看看聂钊的情况。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七八个医生一水儿的白大褂,也正等着他呢。 现在是早晨七点,而在昨晚的12点,他们刚刚确定了手术事宜,也确定了,在14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今天的下午两点医生团队就要到了。 照刚才陈柔听来的话大概能分析出来,聂荣虽然不相信梅潞会害聂钊,但也没有让她参与医院的事,她儿子聂耀也没有来医院,而是在公司。 所以现在,从接医生到盯手术,所有的事情全落到了管家明叔身上。 他得先问医生们一个问题:“我家三爷的情况还稳定?” 脑外科的刘副主任上前一步,说:“我刚刚查完房,病人一切稳定。” 明叔又说:“昨晚我跟院长谈过,今天上午不安排任何手术,因为我家的保镖要排查手术室,还有,我需要一个观摩手术的名额,都没问题?” 这就是明叔的谨慎之处了。 医生团队是从瑞士请来的,是一个整个团队,外人当然插不进去。 但医院的手术室人来人往,极有可能隐匿危险分子,如此大一个医院,聂家也不可能全包下来,整个盘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今天早晨开始,整个手术区全部关闭,并由聂家的保镖接手安保事宜。 陈柔此刻就站在明叔身后,于这位聂家大管家的安排很是认可。 心说怪不得聂荣那么信任他,果然,明叔这位管家安排起事情来思路有序,井井有条,是个得力的安保负责人。 接下来就该安排接医生的事情了,它也特别重要。 明叔看一旁的安秘书,问:“安秘书,两架飞机都安排好了?” 安秘书说:“民航署的地面工程师正在进行起飞前的检修,航道也已经申请好了。” 明叔点头,又说:“届时两架飞机一起去,让医生们自己选,看他们想乘坐哪一架,你就安排他们坐哪一架,另一架全程伴飞。” 安秘书点头:“ok。” 这时陈柔上前一步,说:“明叔,您去接人,我留在医院陪阿钊就好。” 所有人齐齐回头,这才注意到陈矛。 明叔先鞠躬,喊了声陈小姐,这才又说:“我去固然好,但是……” “医院有我在就是安全的,你不必操心医院,跟着安秘书一起去机场,万一对方的飞机在降落时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咱们的飞机在起飞前遇到麻烦呢,您说是?”陈柔说。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有人想害聂钊,甚至已经到杀他的地步了,那对方就不可能只有一招,而一旦对方发现自己在聂钊身上无法下手,对着医生们下手呢? 飞机是最麻烦的,万一谁在上面安个定时炸弹,一架飞机上所有人都得完蛋。 明叔其实也想去机场接医生,他全程跟踪,有问题就能立刻摆平,争取最快时间让医生们赶到医院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整个聂氏公司,包括梅潞和聂耀在内,所有的人聂荣其实都很怀疑,所以不敢用他们,而家里头,聂钊的两个侄子还小,也都在读书,帮不上忙,聂荣自己又因为头痛也在做治疗,所有的担子就全押明叔身上了。 他之所以派两架飞机去机场接人,也是为了尽可能降低医生们受到阻挠的概率。 陈柔愿意主动站出来,说她来照料医院,明叔倒是很愿意,只是有点担心,怕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没经验,镇不不住场子。 不过他只是心里有嘀咕,不会当面驳陈柔的面子。 毕竟梅潞只是个妾,并非聂家法律意义上的女主人,陈柔虽说刚刚才跟聂钊领证,但她在法律层面上已经是聂钊的太太,也是聂家目前唯一的女主人了。 她是主,而明叔是仆,他一个做仆人的,不好明着反驳主人。 安秘书就不一样了,毕竟他是聂氏的职员,更是聂荣的秘书,在聂家不是仆人,而是职员,他站了出来,说:“陈小姐,还是让明叔留在医院,我去接医生就好,这是老爷和梅夫人早就安排好的事情,您无权更改。” 陈柔一笑,转身,抱臂看着走廊里所有聂家的工作人员,保镖,仆人,以及养和医院的医生们,朗声说:“诸位,聂钊是我的丈夫,我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的所有事务就该由我全权负责,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她穿着一身很平常的运动服,配的是棒球鞋,长发自然披散,抱臂往那儿一站,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一样。 但她的口气霸气无比,显然不容任何人置疑。 第32章 小婶的见面礼,一记上勾拳! 这是养和医院私人病房区唯一一间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陈柔就站在门外,怕管家明叔不放心自己嘛,就又说:“到医生来之前我都会守在这儿值岗,阿钊万一出什么事,责任算在我身上。” 她是目前聂家唯一的女主人,既她这么说,明叔也不好反驳,遂点头说:“好。” 安秘书却说:“陈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虽然你经常在聂家走动,但毕竟只是做客,这些年聂家上下大小事务都是梅夫人在打理,您贸然打乱她的节奏,万一出了什么篓子,我怕主席面前,您不好交待。” 见陈柔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目光中别有深意,遂又说:“虽然三爷手术的事不由梅夫人管,但我劝陈小姐最好在改动行程前跟她通个气,得到她的允许。” 毕竟现在聂家还是梅潞当家作主,而且原来的陈柔最优良的品质就是乖巧听话,安秘书以为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柔应该会听。 但她非但没有听,反而坚持己见:“聂钊是我丈夫,事涉我丈夫的安全,我做什么事情自有我的决断,不需要请示任何人。” 说完,她再对管家说:“明叔,进手术室观摩手术的那个人报备成我,届时我来穿手术服,陪阿钊一起进手术室。” 管家大惊失色,都有点磕巴了:“陈,陈小姐,这样不好?” 安秘书显然也很头痛,他说:“陈小姐,昨天晚上主席就交待过,进手术室的人会是管家明叔,我和主席也会一直守在闭路电视前面做监控,这个您改不了。” 他显然有点生气,又说:“如果您执意更改,我会请示主席,我想他会很乐意派保镖们送您回家休息的。” 这其实就算是变相的威胁,如果陈柔再不听话,聂荣就要找人把她软禁起来了。 管家明叔是个很善于揣摩的人,他其实已经发现了,陈柔之所以要横插一道,是不信任梅潞母子,想要尽可能打乱流程,迷惑他们。他遂也说:“陈小姐,在您和主席之间我当然要选择听主席的,我也希望您不要跟主席之间起矛盾干戈,毕竟咱们和主席都只有一个目标,让三爷好起来,对!” 说着,他攥了攥手掌,说:“三爷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的心和您,和主席都是一样的,还请您信任我们。” 话说,通过管家布置的流程,陈柔已经发现了,聂荣虽然嘴上说信任梅潞,也信任二儿子聂耀,但他还是在她做了警告之后,对他们母子起了防备。 所以他把聂耀派到了公司,也不让梅潞插手聂钊的手术。 但是聂钊要经历的是一场开颅手术,手术本身就很凶险,再从医生到手术室的安保,万一真有人起坏心思,可做手脚的地方太多太多,都是聂荣所想不到的。 距离手术开始只剩七个,喔不,六个半小时了,陈柔没时间跟聂家人费唇舌,她也没时间去分辩聂家的保镖,佣人,包括安秘书,管家,这帮人的忠奸。 想要控制全局,她就只有一个办法,强势的夺过指控权。 所以管家明叔自剖心迹,还态度虔诚,希望陈柔能低个头,让一步。 但她非但坚持不让,抱起手臂,还来了句:“明叔,不想阿钊出什么事的话我建议你立刻亲自带人去排查手术室,然后把钥匙拿回来,交给我。” 管家彻底愣住了:“你确定?” 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而陈柔带着枪的,两把,但她穿的运动服,腰上不好别,所以她搁在裤兜里。 两手插进裤兜,握上枪,裤子的隆廓勾勒出枪管的痕迹,一把指着安秘书,一把指向管家,她说:“我确定。” 见安秘书和管家还在犹豫,她索性大吼:“这是命令,赶紧去干活。” 且不说管家和安秘书被她这种强硬吓的一哆嗦,一帮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员提心吊胆,聂家的保镖们也在瞬间朝着重症室的方向围了过来。 保镖队长阿曾上前,目光询问管家:要不要动手? 这要动手,走廊里总共八个保镖,陈柔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明叔也能把局面扭转过来,但其实在昨天晚上,陈柔就拿枪抵过聂荣。 然后俩人进了房间,一番秘谈之后,聂荣虽然没有完全信任陈柔,但当着明叔的面破天荒的夸了陈柔一句,说她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但危难之中堪担大任。 管家嘛,琢磨的都是主人的心思。 所以在僵持片刻后,明叔点头说:“好的,我马上去排查手术室,然后就上机场。 ” 安秘书一看他这就要走,连忙拦人,但明叔伸手拨开了他,并说:“安秘书,你要有异议,你自己一个人去找主席,我得去工作了。” 说来也不算难,就这样,大家各就各位,就开始干活儿了。 不过安秘书还是抽空给梅潞打了个电话,告知了她陈柔在医院的表现。 且不说梅潞听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儿子聂耀虽然人在公司,但也一直跟医院的保镖们有联络。 那不,他打电话给保镖阿曾,就了解陈柔在医院所做的一切了。 说来他也挺冤的,因为虽然陈柔怀疑他有弑兄的嫌疑,是幕后大boss,但其实从聂钊被绑架,再到昨晚中环港的爆炸案,他完全不知情。 就陈柔回来之后的转变,当阿曾讲给他听的时候他都不相信。 那不,此刻他正准备去召开董事会,站在走廊上,听着阿曾描述陈柔用枪抵着他爹的脑袋时有多蛮横,聂耀非但不信,还觉得不可思议:“阿曾,我太了解陈小姐了,她从小到都没有摸过枪,她甚至连一只小蚂蚁都不敢踩的,你说她敢拿枪指我阿爸?” 阿曾此刻在卫生间,他是专业的保镖嘛,观察能力比较强,他又说:“陈小姐不但昨天晚上差点枪击聂主席,今天还非常强势的赶走了明叔和安秘书。” 聂耀沉吟片刻才说:“她是在怀疑,想杀阿钊的那个人在聂家?” 他也不是傻子,又说:“她是在怀疑我?” 阿曾作为保镖,出来上个厕所可以,但要离开时间太长当然不行,他说:“现场的情况就这样,二爷您自己分辩,我该回去值岗了。” 其实从聂荣专门嘱咐,让聂耀不必来医院就可以看出来,老爷子也在怀疑他。 聂耀跟聂钊是亲兄弟,而且他们俩生于同一年,聂耀也就比聂钊大了一个多月,他从小就听聂荣说过,聂家的话事人会是大哥聂臻,或者三弟聂耀,但不会是他。 聂耀心里也不是没有委屈,但他能调节自己,自我消化自己的委屈。 可那只是关于话事人的事。 要说老爹怀疑他搞自己的兄弟,聂耀心里就不舒服了,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做。 不过他天生跟性格刻板,做事严谨的聂钊不一样,他是个率性而温和,也很温柔,好脾气的性格,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没有真的伤害弟弟,被怀疑也不用怕,静待真相就是了,他反而很好奇,曾经那个温柔的,腼腆的,可爱的小阿柔真的会用枪指他老爹吗?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曾选过港姐,她真能做出那么粗鲁的事? 聂耀很好奇,也特别想去医院看一看,但没办法,老爹不允许他去医院,他也只好等着,静待消息。 且不说他,说回陈柔这边。 她昨晚可算好好睡了一觉,今天自然精力充沛。 当然,今天大家都有得忙,转眼就是上午九点钟了,陈柔找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一直坐在重症室的门口,跟个保安大爷似的,就一直那么坐着。 当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闲坐着,在发呆。 但其实她一直在观察聂家的保镖们,总共八个人,她知道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他们大概的家庭关系,同时她还要观察他们的衣着,神色,来揣摩,看这帮人里有没有哪一个是被幕后boss给策反了的内奸。 一个个的把保镖们看了一圈,管家明叔回来了。 他还亲手提着一只打包袋,里面是两块三明治和一罐咖啡。 把东西交给陈柔,他说:“手术室本来就是一个密闭场所,只有两个出口,我们都统一换了聂家的锁,钥匙全在我手里,在瑞士的医疗团队到来之前,只有我……” 见陈柔伸手,他从善如流,把钥匙交给了她:“只有您能打开。” 再把咖啡递给她,说:“今天咱们都会很辛苦,喝杯咖啡提提神。” 陈柔接过咖啡闻了一下,笑着说:“谢谢明叔!” 明叔苦笑:“虽然三爷是主我是仆,但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没有儿子,我待他,比亲儿子还要疼爱,咱们一起陪他渡过难关。” 这就是聪明人的表现了。 当涉及聂钊,一个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相信梅潞母子,而聂荣自己还有病,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他还有可能急性脑梗或者心梗,人都没了,就更遑论顾及聂钊了,这时的明叔跟陈柔一样,也想找一个既有能力,还可信的人。 他心里当然也评估过,觉得陈柔比较可信,就跟她站到一个阵营了。 把早餐交给她,他就得去机场了。 陈柔还是自来的习惯,翘起二郎腿,一阵狼吞虎咽就把三明治吃完了。 在香江本地,尤其上流社会,不论茶还是咖啡,当然是要慢慢品的,她不一样,等咖啡不烫了,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还得打个咯,再将三明治的包装纸揉成团,当着一帮保镖的面她扔了出去。 要知道,距离重症室最近的垃圾桶足足有五十米,而且包装纸是很轻的,一帮保镖看着她扔纸,彼此交换个眼神,都估计她扔不进去。 但偏偏她的手就那么准,准的像飞镖,把包装纸扔进了垃圾筐。 其实直到现在,这帮保镖还没见识过陈柔的身手,而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强势,蛮横,保镖们暗自揣摩了一下,估计家主聂荣早晚要收拾她,此时一个个的也在琢磨,看放翻她需要多久。 但当然,他们不会表露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中午12点了,这时管家明叔打来电话,说瑞士来的医疗团队马上就要落地国际机场了,当然了,医院这边,院长亲自调度,也已经空开了位于医院天台上的停机坪,只等聂家的飞机降落。 所有的保镖也最后检查了一遍枪和子弹,全力以备。 刚过12点,跟阵风似的,一个穿着白色大t恤,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男孩冲进走廊,自进走廊就在大喊:“阿姐,阿姐!” 佣人秦妈也在,在聂涵还在睡觉的那间病房门口。 乍见这小伙子,上前就摆手:“嘉峪少爷,大小姐吃了好多苦头,身上有伤,还在睡觉呢,你可不敢吵她了。” 这小伙子就是将来陈柔要处理的那个金融犯罪分子聂嘉峪了。 他大概有16岁,个头有178的高,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就这样乍眼看,陈柔都不敢相信他在将来会成一个犯罪分子。 他倒挺乖,立刻放轻了声音:“听说我小叔也出事了,人呢?” 秦妈未语先哭,手指远处:“还在重症室里,昏迷着呢。” 小伙子顺着秦妈的手指望过来,正好就看到陈柔翘着二郎腿正在喝咖啡。 他倒挺聪明,后退了两步,对秦妈说:“她,那个女人是跟我阿涵姐和我小叔一起出门的,怎么她好好儿的?” 秦妈一愣:这难道有问题? 聂嘉峪跟原身的关系也不好,而起因是,就在一年前,有一家经纪公司专门找到原身,以三百万港币的身价来签她,要她竞选港姐,借港姐而进入演艺圈。 三百万港币在如今也是一笔大数目,原身又自幼学习芭蕾,有舞蹈基础,再兼她长得确实美貌,经纪公司使劲儿游说,她也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嘛,就报名参加了港姐竞选。 但就在她签约之后,各个媒体便开启了冷嘲热讽。 还有谣言说她会下海拍三级写真,三级片,总之,将她说的特别不堪。 聂嘉峪才十五六岁,正好在上高中,而随着原身被媒体嘲讽,他的同学们自然也要嘲讽,挖苦他,聂嘉峪自此就开始反感陈柔了。 他也不傻,平常心来看,三个人去吃饭,有两个受伤了,只有一个是好的,那个人当然有问题,而他还是个小孩子嘛,当然有话直说。 那不,将肩上的棒球包砸到地上,他捏捏双拳,两眼挑衅,大剌剌的朝着陈柔走了过去,走到了她面前,两只拳头捏的咯咯响:“陈小姐!” 尾调拖的长长的,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他也不等陈柔回答,再来一句:“怪不得别人总说你又风骚又晦气,你还真是……” 他这样说的时候陈柔也在捏拳头,只是她的手纤细,不像他捏的那么响而已。 但俗话说得好,叫狗不咬,咬狗不咬,拳头能不能打人,不在于它是不是捏得响。 所以聂嘉峪一句风骚晦气才出口,陈柔在站起的同时对准他的鼻子来了一记上勾拳,这一拳虽然力量不大,但用的是咏春的方式,打的足够巧,伤害力也就足够大,所以可怜的聂嘉峪一句话都还没骂完呢,被打到脖子一仰,仰天而躺。 要不是有保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就得后脑朝地,躺到地上。 且不说聂嘉峪,保镖们也全都惊呆了。 新进门的聂三太太,刚见侄子的面,就给了他一记上勾拳,这也太猛了? 就不说保镖们了,重症室的护士刚好从重症室出来,一出门就看到聂家金贵无比的小少爷被人一拳捶翻在地,护士都傻眼了。 还是陈柔甩着手腕问了一句:“护士小姐,有事?” 护士才磕磕巴巴的说:“病人刚刚醒来,强烈要求见陈,陈小姐!” 聂嘉峪被保镖肘着,直愣愣的嚎了一句:“她打人!” 再嚎:“陈柔,叼喔,你,你个八婆,你居然敢打我!” 但他再嚎也没用,因为陈柔已经跟着护士一起进重症室去了。 第33章 不服?那就再补一记上勾拳! 为防感染,进重症室要全身消毒,还要穿消毒服,戴手套鞋套,进门之前陈柔看了眼表,12:30分,距离手术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进门前她问护士:“我家先生情况怎么样,意识还清醒?” 护士沉吟了一下才说:“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也不好判断,家属您还是自己看。” 说话间她已经推开门了,重症室里就一张床,聂钊穿着格纹病号服,就躺在床上,而且他梗着脖了,睁着眼睛望着门的方向,显然是在等她。 在同一楼层嘛,外面的声音是能传进来的,聂嘉峪哀嚎,骂人的声音在重症室里听着格外清晰,这搞的陈柔颇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是白大褂,还戴着口罩,怕聂钊认不出自己,快走两步到床边,说:“小叔,我是阿柔。” 聂钊面色蜡黄,眼眶青坞,没有血色的嘴唇干燥起皮,呈透明色。 屋子里全是白大褂,他果然没有认出陈柔,直到她发声,才艰难扭头,目光扫向她,费力的濡了濡干燥的唇,终于发声:“昨晚你……休息过?” 陈柔愣了一下。 聂钊是脑伤,脑内伤,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大脑的伤,它的后遗症即使到了21世纪,都不是医学能完全治疗得好的。 他马上就要动手术了,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点,静养,即使有什么事情,也该在手术之后再说,否则的话他就很有可能落下终身后遗症。 他当然是个聪明人,否则将来也不可能一直是香江首富,而他喊她进来,陈柔当然以为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交待,所以她弯着腰,是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结果他费了半天的劲儿,却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这就搞的她有点懵了。 “我睡了很好的一觉,阿涵也很好,全家都很好,你有什么事要交待的话咱们简短一点,快说,然后好好休息,等着做手术。”陈柔说。 聂钊脑上是内伤,面部也没有皮外伤,此时面庞被护士清理的干干净净,高挺的眉弓呈现凌厉却又优美的形状,悬挺的悬梁下,胡子也被护士们修理的干干净净,只留着淡淡一层胡茬,他再濡唇,良久又艰难开口:“你,对k oscene 严重过敏!” 说完,他的瞳孔显而易见的在放大,呼吸猛然急促,旋即又猛然止住。 一个护士说:“糟糕,病人好像又失去意识了。” 另一个早就拨通医生的电话,在等待的,一看聂钊昏死过去,连忙对电话那头的医生说:“dr刘,病人有情况,快进来一趟。” 几个护士又同时对陈柔说:“家属,病人需要抢救,请您先行出去,在外面等候。” 陈柔也不好再干扰护士们,这就转身出来了。 而要说打架斗殴玩枪战,拼武力值,她当然没得说,就英语,她因为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口语和交流也没有问题,但是聂钊刚才说的话陈柔一时间却搞不明白,首先,她回忆中原身的体质不算柔弱,好像也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的情况。 而k oscene,这个单词她既不知道该怎么拼,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办? 要知道,聂钊虽然还是个病人,长期处在昏迷中,但他偶尔醒来一回,给陈柔的信息都至关重要,就比如说,他选择信任聂荣,这步棋是走对的,因为只有聂荣才能调得来全世界最优秀的脑科医生。 他说不出话来,但他写了个梅字,陈柔虽然经历了据理力争,但也把梅潞成功排除在了医院之外,极大的降低了聂钊手术期间所面临的凶险。 k oscene应该也很重要才对,可是,它会是什么? 从重症室出来,脱掉身上的防护服,摘掉口罩,陈柔热了一身的汗,刚出门,迎上个高高瘦瘦的保镖,对着陈柔鞠了一躬才说:“陈小姐,明叔刚刚打来电话,说医生团队已经开始登机,他和安秘书全程伴飞,40分钟以后将到达医院。” 这个保镖跟陈柔一样也姓陈,大家就叫他阿陈。 陈柔点头,又问:“阿陈,嘉峪少爷人呢?” 聂嘉峪刚才还在外面嚎叫,等陈柔出来他却不见了,她得问一问。 阿陈想起陈柔刚才那一记干净利落的上勾拳,呲了一下牙,这才说:“他受了点小伤,流鼻血了,秦妈和阿涵小姐带他去处理伤口了。” 陈柔点头,又说:“你去盯着他,等他处理完伤口就把他带来,带我这儿来。” 阿陈愣了一下,手指不远处一间病房,说:“嘉峪少爷脾气不大好,刚才他大吵大闹惊到主席,主席都派人出来过问情况了,要不先不叫他了。” 说来聂荣其人也很有意思的。 他其实一直在病房里,有两个生活秘书照料,陪伴。 而且他的房间里也有闭路电视,所以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其实都知道,他知道她和管家,秘书争权的事,也知道她打聂嘉峪的事,但他就好比坐山观虎斗,不动声色,只于暗中观察着。 阿陈不敢再叫聂嘉峪过来,是怕会惹聂荣不高兴,以及,他怕聂嘉峪疯疯颠颠的,别再跟陈柔打起来,在聂钊手术之前搞出意外。 当然,聂钊手术在即,确实是意外越少越好。 不过陈柔专门喊聂嘉峪当然是因为有事情,所以她说:“快去,帮我喊人去。” 再吩咐说:“他要不来就给他两拳头,把人给我押过来。” 就刚才她捣聂嘉峪的那一拳头已经够叫保镖们惊讶的了,现在她还试图让保镖打聂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阿陈不敢说什么,但头好痛。 别的保镖也一样,看陈柔就跟看鬼似的。 但毕竟她是主,他们只是被雇的职员,主人说什么他们得听,所以阿陈转身走了。 手术马上开始,陈柔还得指控别的人。 手指其中四个保镖,她说:“你们现在就下楼,到手术室外值岗。” 四个保镖齐齐鞠躬,答了声是,转身走了。 这时楼上只剩包括阿曾在内的三个保镖了,陈柔再说:“你们三个去一楼,告诉一楼所有的保镖,如果有个叫宋援朝的人来找我,不必阻拦,立刻放行。” 另外两个保镖看阿曾,阿曾上前下,说:“陈小姐,想要通知事情的话我们可以打电话,但我们不能走,我们要是离开,楼上可就没有保镖了。” 他感觉她像是故意的,要把楼上的保镖全部调走。 但把所有的保镖全调走了,她一个人能行? 陈柔反问:“明叔不是带着四个人,而且他马上就要到了?” 管家明叔去接医生的时候还带了四个保镖,考虑到路上有可能发生意外,他带的是聂家所有保镖当中,综合实力最高的四个。 他马上就要到了,那四个保镖也会同时到岗的。 阿曾看了另外两个一眼,只好说:“陈小姐,那楼上就多劳您费心了。” 等他们乘电梯离开,走廊里空空荡荡,就只剩陈柔一个人了。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 聂荣有两个生活助理,都是三十出头的精壮中年男人,不但能照料他的衣食起居,身手也不比保镖差,他们就在病房里,真要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冲出来的。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陈柔专门吩咐过保镖阿陈,让他把聂嘉峪带来,事情倒不大,但还蛮重要的,不过转眼瑞士医疗团队的飞机都要到了,聂嘉峪依然没有到。 陈柔也只好先忙聂钊的手术了。 瑞士来的医疗团队在考虑到病人情况比较危急后,选择了不够舒适,但是速度更快的直升机,另外一架商务机则全程伴飞,等直升机到达养和之后,就返航,停到别的机场去了。 直升机才降落,舱门掀起,先下来的当然是保镖们,拎着医生们的手术用具。 主刀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名字叫arry,坐了整整14个小时的飞机,腿有点浮肿,走路踉踉跄跄的,安秘书和管家明叔一左一右,说是搀扶,其实是架着跑。 当然了,手术十万火急,要救命,他们跑的越快就对聂钊越好。 俩人架着医生,医生后面是她的手术团队,因为他们的手术技术比较先进,属于经常全球范围内开飞刀的那种,所以不但技术高超,速度也是一流的,一个个也都在飞奔,到了电梯口,院长率着医院的安保人员亲自在等,乘坐电梯直接下楼,直达手术室。 虽然arry医生一落地,管家明叔和安秘书就已经给她看过所有的影响资料,也讲过聂钊的病情了,但毕竟他们的医学知识有限,所以院长和主任还得重新再给她讲一遍聂钊的情况,而趁着这个时间,医生们开始更衣。 等他们换完衣服,于病人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就得进手术室了。 这时管家明叔才乘坐电梯上楼,亲自来拿钥匙,同时也要陪着聂钊一起下楼。 当然,重症室的护士们也已经接到通知,推着聂钊出病房了。 同一时间,聂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在两个助理的相扶下也出了病房。 走廊里本来安安静静,只有陈柔一个人。 但随着聂荣和聂钊父子双双从病房出来,骤然热闹了起来。 对视一眼,聂荣看陈柔时,眼里依然是满满的戒备,不过鉴于他胆子足够大,也足信任自己,陈柔对他报以了宽容一笑,还主动唤了一声:“父亲!” 小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着,面色如蜡,新进门的儿媳妇陈柔,在传统的,玄学意义上来讲,是带着血光之灾进门的,她拿枪指他,提着拳头就揍他孙子的事情聂荣没有忘,也不是不生气,只是儿子的命更重要,他懒得计较罢了。 但是,陈柔居然唤他父亲? 那一声还叫的无比轻柔,无比肉麻,聂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正好管家明叔来了,来推人了,陈柔遂趁势又说:“父亲,咱们家需要有一个人进手术室全程陪伴,我知道您计划要去,但改一改,我去!” 管家脚步一滞,是了,还有进手术室的事,陈柔决定要去,但聂荣会不会答应?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看待陈柔这个儿媳妇,但是关于进手术室的问题,他并没有反对,只是挺了挺自己因为身体虚而极度躬着的身子,冷冷哼了一声:“嗯!” 既然不反对,就证明他是同意的了。 明叔示意一个护士松手,亲自推上床,又对陈柔说:“衣服早就准备好了,陈小姐您下楼之后先换衣服,等您换好衣服我再送三爷进手术室。” 陈柔点头,边走边对明叔说:“难为您了,一把年纪,还要这般辛苦。” 他跟聂荣是同龄人,也是个老头子了,但是自打听说聂钊的消息之后,直到现在,将近两天时间了,他没有合过眼,还一直四处奔波,头发都白了许多。 明叔不期陈柔会在这种时候关心自己,还挺感动的,边走边说:“不辛苦。” 转眼就到电梯口了,电梯当然是开着的,两边都站着保镖,而且是明叔自己带的人,已经锁好了电梯,会直达手术室。 但就在病床要被推进电梯时,突然有人窜出来拽床,还一声大喊:“小叔!” 要送聂钊去手术室,所有人,包括聂荣都提心吊胆的。 因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鬼头昌能绑聂钊,他在聂家内部就必定有内鬼。 而以鬼头昌能在24小时内,就调动半个香江道上,社团古惑仔们的能力,只要找不出那个内鬼,他就能再度发起袭击,要了聂钊的命。 这时,但凡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到现场所有的人。 偏偏还就有那么个混不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人添乱,陈柔又怎能不气? 添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恰就是刚才被陈柔捣了一拳头的聂嘉峪。 刚才陈柔专门派人去喊了他,喊了半天他不来,这倒好,聂钊要进电梯,要去做手术了,他慌张冒气的来拉病床了。 聂钊的脑部是有伤的,而且伤在天灵盖,最怕磕碰,聂嘉峪还是个最有力气,猛的跟牛犊似的半大小子,他力量大,推床的人又没防备,被他一拉,床险些磕到电梯间的门上。 陈柔当然不能忍,她反应也快,伸脚垫了一下病床下面的滚轮,逼着它生生改变方位,同时回头就又是一记上勾拳,捶在聂嘉峪刚刚包扎好的鼻子上,再狠狠一把搡,直接将他搡到了三米开外。 得,他刚刚包扎好的鼻子又破了,又开始飚血了! 第34章 聂钊说:“听阿柔的!” 电梯间门口有一大帮的医护人员和保镖,毕竟儿子重伤,聂荣一手拄拐一手扶床,也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着要上电梯。 陈柔就在他身边打他的孙子,那一拳头是从聂荣脑袋上挥出去的,他下意识的反应,以为陈柔是要打他,于是仰脖子缩脑袋躲避,而就在陈柔一拳把聂嘉峪鼻子打爆的同时,咚的一声,聂荣的脑袋撞到了电梯门上。 他是首富,自来只要出门都是媒体记者们追逐的焦点,他也非常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所以才会配两个生活秘书来打理自己的起居,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 但随着那哐的一撞,他打了头油,上了摩丝,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型瞬间扁了,塌了,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夺眶而飞,砸到地上又被病床碾过。 聂荣高度近视,随着眼镜被打飞,眼前一片模糊。 但就连安秘书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所有人都在看被陈柔一拳打飞的聂嘉峪。 他刚刚才包扎好鼻子,鼻梁上贴着纱布,但随着陈柔一拳头,纱布飞了,他的鼻子重新又开始飚血了,踉跄后退几步,他弯腰,鼻血跟雨点似的啪啪往下掉。 这时病床已经进电梯了,有两个保镖陪着一起下,另有两个保镖走楼梯,电梯一关病床就该下楼了,聂钊要动手术,越早动,对他的恢复越好,可聂嘉峪搞不清状况,就在电梯门将要关上时,他插了一只手进来,电梯有防夹感应,当然就又开了,他摇摇飚血的鼻子甩掉血,磕磕巴巴来一句:“陈柔,好你个八婆,就是你害的我小叔对不对,你已经打过我了,还敢打我,你,你……” 饶是保镖们训练有素,也不知道目前这种状况该怎么办。 管家在电梯里头,想要推他,安秘书在外面,在拉他,但都不管用,生猛的半大小子有的是力气,拱肩挺腰推开所有人,还要跟陈柔辩论。 陈柔性格本就强硬,现在也不是废话的时候,当然挥开膀子就又是一拳头,还是打聂嘉峪的鼻子,而且这回没惜力,一拳出去,只听咔嚓一声,电梯里的俩保镖对视一眼:聂嘉峪的鼻梁直接被打断了。 鼻梁都被打断,他人自然也晕了,电梯门也就顺利的关上了。 这是22楼,养和的手术室在11楼,电梯飞速下行,所有人都默默的,盯着屏幕上变幻的数字,聂荣突然伸手,其实是想拍拍保镖,让对方捡起自己的眼镜,而他就在聂钊的身侧,那不,他才伸手,病床上的聂钊却突然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腕。 聂荣低头一看,见儿子双眸半睁,也正望着自己,眼神还格外的明亮,他哑声问:“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随着他这一声,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到了聂钊身上,陈柔也一样。 他上午就醒过一回,还说了一个单词,k oscene ,但陈柔的母语不是英语,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猜到k oscene 到底是什么。 看聂钊难道的又醒了,她赶忙问最关键的:“聂先生,k oscene 是什么?” 聂钊阖唇,目光从聂荣转到另一侧的陈柔。 以为他会进一步解释,陈柔只差把耳朵竖起来听,但聂钊费了很大的劲,却只说了四个字,而且是对聂荣说的,他说:“听,阿柔,的!” 然后望着陈柔,他阖唇:“,……” 只吐了一个单词,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唇也只剩下无意识的开合了。 同时电梯门开,外面除了黑鸦鸦的,一身黑西服的保镖们,就是已经换好白大褂的,金发碧眼的瑞士医生们,从现在开始,他们接管病人,就要动手术了。 负责陪陈柔换衣服的是脑科的刘主任,他刚才陪着聂家诸人一起下的电梯,也亲眼目睹陈柔捣了聂嘉峪两拳头。他是外人,于聂家内部的人际关系当然看不懂,可陈柔太野蛮了,出手也太过狠辣,就搞的他有点怕怕的。 她打聂嘉峪时手上沾了血,得先洗手,给手部做消毒。 刘主任想教她该怎么进行专业的手部消毒的,但有点怕她,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不过还别说,陈柔虽然未经指导,但手部消毒做的非常专业。 洗好手,她极为娴熟的举起双臂,刘主任就帮她把手术服,消毒服全穿上了,后系式的口罩也帮她绑的紧紧的,再把帽子一戴,系紧,就该戴手套了。 在专业方面,能力强的人总会惺惺相惜。 虽说陈柔打人的时候手段太过野蛮粗暴叫刘主任有点怕怕的,但站在手术的角度,当然是途中意外越少越好,而且陈柔从打人到配合他的工作,全程干净利落,迅速,就又叫刘主任心里有些佩服。 见她一双柳叶般的细眉簇在一处,显然是在忧心丈夫,刘主任遂在戴好手套之后安慰说:“聂家三爷目前处于重度脑伤中,意识偶然会清醒,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中,这是正常的,也是他的身体保护受伤器官的正常反应,等手术做完他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们也就可以正常交流了。” 陈柔点头:“谢谢!” 转身,等刘主任拉开门,她直接就进手术室了。 这时从另一侧,手术间的大门外,聂钊也被推进来了,红灯亮起,手术正式开始。 聂荣也在,在手术台隔间,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后面。 那个位置一般情况下是院领导监察手术,以及实习医生们观摩手术用的。 不过只要病人家属愿意花足够的钱,就可以全程在玻璃窗外盯着,直到手术结束。 聂荣聂主席看起来很狼狈,他的头发被搞乱了,扁塌塌的,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破了,一边镜框掉了,歪搭在鼻子上。 毕竟担心儿子嘛,眼看着几个洋医生拿出凿子电锯等物,几乎整个儿趴到了玻璃上,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床上的儿子。 安秘书就在他身旁,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忽而目光侧扫,看向站在手术台侧的陈柔,良久,深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刘主任说得没错,在这个阶段,聂钊的大脑偶尔会有清醒,但大多数时候他的大脑都处于深度昏迷中,意识也是极度混乱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按常理来说他估计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搞不清楚才对,但是他醒了三次,也只跟陈柔交流了三次,可他的三次交流都特别关键。 第一回,他佐证了陈柔,让她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到了梅潞身上,第二回,他说的是关于她会过敏的一样东西,k oscene,人体的过敏反应分大小,小的也就出点皮疹,红一下痒一下,但重度过敏是会要命的,所以他讲的,是涉及有可能伤及她性命的事情,这个她暂时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先不管它。 而第三次,也就是刚才,其实陈柔自己都没想到,聂钊会说那么一句话。 他对他老爹说要听她的,也就意味着虽然她处在重度的昏迷中,甚至,他难得醒来的几回,都看到她在暴力揍人,但他选择完全信任她,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老爹,这倒搞的陈柔有点忐忑不安。 毕竟聂家内部虽说人不多,但情况就够复杂的,而外部,除了鬼头昌之外,还有多少道上大佬,社团参与到了杀害聂钊的案件中,陈柔都得慢慢来查。 要说办案子,她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 但这不是将来的种花国,她身后也没有强大的公检法和南海军方,她只有一个人在孤军奋斗,她也会担忧,会怀疑,怕自己还没查明案子就被对方暗害,她自己要没命,也会辜负聂钊的托付。 不过还好,只要手术动完,渡过了危险期聂钊就会清醒。 而只要他在醒来之后,还能像现在一样信任她,陈柔也就不必束手束脚,可以放开手,尽情的调查案子了。 且不说香江道上那帮子无法无天的社团大佬们,鬼头昌那个恶魔,和他那个只会绑架杀人的海盗园区,陈柔是必须要剿灭的,她要将它夷为平地。 …… 医生要给聂钊做的是微创手术,但只要是脑部手术,过程当然很血腥。 此刻医生正在给他上麻药,而虽然在重症室护士已经给他做过术前备皮了,但arry医生于护士的备皮似乎不太满意,指挥着医生们,在给他重新做备皮。 之后就是正式的开颅手术了。 空气里先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渐渐的,随着电钻滋滋作响,腾起了一股烧焦了的,烤肉的味道。 这会儿快中午了,陈柔早晨吃得少,肚子饿,闻到烤肉的味道,瞬间觉得有点饿,但当然,一想到那烧焦的全是聂钊的皮肉,是人肉,她也就瞬间没有胃口了。 病人被麻醉着,既没有知觉,也不会觉得饿。 医生们在进手术室之前当然是吃饱的,也专门上过厕所,而在手术过程中,为了保证无菌环境,他们当然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哪怕去解个小便,也得重新消毒才能进来,所以当上了手术台,不论多久,医生基本都是硬扛过去。 时间飞快,转眼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但手术才进行到一半。 本来趴在窗户上的聂荣撑不住,已经坐下了,陈柔其实腿也酸的厉害,还又渴又饿,但为了不打扰医生们,她也选择撑着。 在这间手术室里,时间的流速格外缓慢。 时钟哒哒,分针一直在动,可陈柔等了好半天再看时钟时,就发现只过了五分钟。 这就得说说瑞士来的这帮医生们的专业性了。 主刀医生arry是个女性,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还挺胖的,看上去本身身体也不怎么好,但是转眼就四个小时了,整个任务由她主刀,陈柔都觉得她辛苦,但她自己完全没有表现出累或者疲惫,反而还时不时就要给别的医生加油打气。 终于,时间来到了第五个小时,突然,所有的仪器同时嘀嘀报警。 陈柔吓了一跳,玻璃那边的聂荣也腾的跳了起来,趴到了玻璃窗上向里张望着。 别的医生也都慌的手忙脚乱的,但arry医生倒是很镇定,回头看了眼陈柔,反而跟她开了句玩笑,说:“你是这位病人的太太,你的丈夫拥有一副非常帅气的面庞,他也很幸运,能找到像你一样,陪他进手术室的太太。” 她这其实是在安慰陈柔,稳她的心情。 毕竟她是个普通人,没见识过手术室里的生死时速,难免会慌嘛。 安慰完陈柔,arry医生这才有条不紊的发号施号施令,指导下属们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所有的警报全部消除,看来危险也解除了。 之后又过了三个小时,这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夜里九点钟了,arry医生才宣告手术结束,放下手术刀,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助理,她伸手过来扶上陈柔,笑着说:“恭喜你,手术非常成功,我想他最多三天就会醒来的。” “也谢谢你,不辞万里飞过来给我先生做手术,等到痊愈,我想他会专门去瑞士感谢您的。”陈柔说。 arry医生摇了摇了头,却说:“不不,我不需要他的感谢,反而,我非常感谢一个人,韩……” 她讲的是英文,韩玉珠三个字并不好拼,她艰难的,拗口的拼了韩玉珠出来,才又说:“曾经,如果不是韩玉珠女士的资助,我是不可能成立诊所的,她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女士,而现在,我想我需要去她的坟前献一朵花,所以我要先走了,咱们明天见,在病人清醒之前,我会一直留在香江的。” 说完,不等陈柔再说话,arry就直接出手术室,离开了。 陈柔得守着聂钊嘛,当然不可能跟着人家。 但是她曾经就对她的便宜婆婆,韩玉珠女士很是佩服,因为是阿生珠宝,再到别的,聂氏旗下的各个产业,韩玉珠所扶持的,基本都是女性为主导的产业。 目前全球最先进的医疗在瑞士,但男女方面的歧视可不仅仅只有香江,或者种花家才有,它是全球性的,各个顶尖行业的优秀人才基本都是男性,女性很少。 arry,一位优秀的脑科主刀医生,她的诊所竟然是在韩玉珠的支持下成立的? 要说arry是千里马,韩玉珠就是妥妥的伯乐啊。 但那么优秀的女性,怎么就早早去世,两个儿子也都沦落至斯呢? 且不说这个,等手术完成,后期的收尾工作当然就不麻烦了,所以只等了五分钟左右,在医生们评估各方面都正常后,就摁亮了绿灯,也就意味着手术完成了。 聂钊尚且在昏迷中,就由陈柔和医生一起推着出手术室。 聂荣亲眼盯着手术,也整整盯了八个多小时,此时筋疲力竭,得管家和安秘书从两边架着才能走路。 他既是首富,也是个六旬老人,站在手术室门外,只待床出来,踉踉跄跄上前,就握上了小儿子冰冷的手,唤了声:“阿钊?” 聂钊当然不会回应,此时他还在深度麻醉中嘛。 松了手,聂荣疲惫的说:“送他上楼。” 又对陈柔说:“辛苦你了。” 聂涵提着几大兜篓的东西,也在不远处等着呢。 看病床出来了,她率先奔向陈柔,递给她一杯饮料,说:“阿娘你也渴坏了,这是百香果+迷迭香的糖水,我向来爱喝它提神,快喝一杯。” 又递给聂荣一杯水,说:“阿公,这是您的茶。” 既聂钊的手术顺利,接下来就是等他清醒,以及算他被害的烂账了。 聂荣接过茶杯大饮了一气,长吁了一口气,显然,他放松了不少,但陈柔上辈子就是个只要有案子,哪怕在梦里,也不会放松警惕的性格。 她啜了一口饮料,发现它份外的香,而且并不像百香果和迷迭香的香味,遂只在舌尖上转了一下,就又把饮料吐了回去,然后问聂涵:“阿涵,k oscene这个单词用中文讲,是什么意思?” 她有一种过敏品,但她在原身的回忆里搜不到东西,聂钊告诉她的也只是英文,她英文又不擅长,本来喊聂嘉峪来,就是因为他擅长英文,想问问他的。 聂涵自幼就是英文教学,英文等同于母语,她应该也懂,陈柔就问她了。 但显然,k oscene是个比较小众的单词,聂涵复读了一遍,又沉吟许久,摇头说:“k oscene,我也没听过这个单词诶。” 连聂涵都没听过,那会是什么意思? 陈柔正准备让聂涵去找一本英汉辞典,但就在这时,一个鼻音闷闷的声音说:“k oscene,人工麝香,劣质香水的添加剂。” 说话的人正是今天连着被陈柔暴揍了三拳的聂家峪,胸膛前一片猩红,全是鼻血,鼻子上包着一个大大的纱布块,吸鼻子,他再说:“人工麝香是一种廉价的化学品,我姐当然不知道啦,她用的香水,添加的可都是真正的麝香。” 人工麝香确实是一种化学品,可以作为麝香原料的替代品。 而要说原身对人工麝香过敏,那陈柔当然也会对它过敏。 不过麝香是一种味道特别浓的东西,它的气味也很难闻,只要知道它是过敏源,避着它,不要沾染它就行了。 但当然,既然对人工麝香过敏,一旦误食,陈柔是很可能丧命的。 一行人推着床,得要上电梯,回病房了。 陈柔边走,边闻了闻聂涵给她的果汁,就发现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杯果汁格外的香浓,浓的有点怪异了,它有百香果和迷迭香的味道,但里面应该就掺加了人工麝香,所以才会显得那么香。 再闻闻果汁,看一眼没心没肺的聂涵,陈柔明白了,幕后boss不但没有收手,而且还借由聂涵,把那只罪恶的黑手伸到了她身上。 这杯果汁她要不明不白的喝掉,这会儿估计已经因为过敏,嗝过去了。 …… 第35章 一场悄无声息的较量,陈柔躲过了 按理一个人对什么东西过敏,她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所以既然原身对人工麝香过敏,她的回忆里应该就有这个知识点。 可陈柔翻遍原身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到这方面的回忆,就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不过她刚把聂钊送回重症病房,正准备分配值勤的保镖人选,安秘书走了过来,笑着说:“陈小姐也累了好几天了,我刚听保健科的医生说您体检的时候测出血压过低,心率也有些缓,还是去休息一下,把现场交给我和明叔就好。” 陈柔突然想起件事来:“我前几天做过婚检,看来婚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她举起那杯饮料假意啜了一口,又说:“但体检报告不应该是保密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才对嘛,安秘书您是从哪里看的我的体检报告?” 安秘书大概没想到陈柔会这样问,脸色猛然变的不自然,尬笑着说:“陈小姐,您是要跟我们聂氏集团将来的话事人结婚,您的体检报告咱们主席肯定要看的。” “主席拿我的体检报告,这事阿钊知道吗?”陈柔反问。 她在婚前做了体检,按理来说它的结果只会是陈柔和聂钊二人知道,别的人无权知晓的,但聂荣既有钱还有权,肯定有拿到结果的办法,安秘书讪笑,说:“主席是父,三爷是儿子,主席想知道什么,三爷肯定会同意的。” 言外之意就是,目前聂钊还不知道这件事。 陈柔点头,吐掉吸管又问:“那安秘书知不知道,我有没有哪方面过敏的情况?” 安秘书略一沉吟才说:“您的体检报告是厚厚的一沓子,过敏方面我没有看,也不大清楚。”又问:“要不我把报告拿来,直接交给您,您自己看?” “不用了,我想以我的体质,应该不会有过敏方面的问题。”陈柔淡淡说。 安秘书脸色讪讪的,陪着笑说:“应该。” 又说:“您准备一下早点去休息,我一会儿带人来替岗。” 陈柔未置可否,目送他离开,把那杯饮料当着聂涵的面扔进了垃圾桶。 聂涵今天睡足了,也吃饱了,养的元气满满,对于陈柔接连给了她中二期的弟弟聂嘉峪三记上勾拳的事情更是赞同的不得了,她还牵挂着邝仔,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呢,只是苦于陈柔太忙,没时间跟她沟通交流。 这会儿聂钊被送进重症室了,陈柔又疲又累的,她就得对自己这个崭新的,但救了她命的,她爱不够的小婶婶给点关怀了了。 那不,看陈柔坐到了椅子上,她过来就替陈柔捏肩膀,问:“小阿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百香果味的糖水,要不要我再给你点杯别的?” 陈柔是大陆人,不习惯香江称谓。 听聂涵喊自己阿娘,又叫聂荣为阿公,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她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向来不计较小事,哪怕很喜欢聂涵,也不会跟她聊闲话,问事也只问关键的。 闭上眼睛享受着首富家大小姐的按摩,她问:“阿涵,你刚才的果汁是哪点的?” 聂涵倒也不傻,知道家里有坏人,她一个机灵,凑近陈柔,在她耳边小声问:“果汁不会有什么问题?” 又说:“是我自己出去,专门从铜锣湾买的许林记的,它家的糖水全香江第一。” 陈柔问:“谁开车载你去的?” 聂涵说:“我喊的嘉峪的贴身保镖,阿明。” 她是首富家的孩子,香江这几年乱,没有保镖她不敢出门。 就在上午,正好聂嘉峪回来,她就带着聂嘉峪的保镖出去了一趟。 陈柔抓过聂涵的手,在她耳边说:“下楼,距离医院500米的位置有一家茶餐厅去给我打包一份炒牛河,再在旁边的士多店提两捆饮料和蒸馏水来,去。” 聂涵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圈值岗的保镖们,才凑到陈柔耳边,仍是低声的问:“阿娘,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嘉峪的贴身何镖阿明?” 陈柔只眨了眨眼睛,拍了聂涵一把:“快去。” 是的,她确实在怀疑阿明。 早在船上的时候她拷问虎哥,虎哥就曾说过,鬼头昌在聂家有个单线联络的人,称呼就是阿明,而在昨天,虎哥连同医疗船一起,已经被炸成渣渣灰了。 关于陈柔有人工麝香过敏这个知识点,她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它是在她婚检的时候测过敏源才测出来的,原来她没有遇到过,是因为她从来不使用含有人工麝香的食物或者药品的缘故,而聂钊之所以要专门告诉她这件事,应该是因为医生在测出过敏源后,专门给他打电话讲过。 他没有选择告诉她是因为在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俩人正好被绑架了,他还没有找到跟她交流的机会。 而本该只有当事人知道的,她的体检报告被聂荣拿到手了,那么,聂家诸人中,包括安秘书,梅潞和聂耀等人也就全都知道了。 他们中的一个人想害她,于是指使阿明,在她的饮料里添加了人工麝香,要不是陈柔嘴巴比较刁,也不喜欢喝百香果味的饮料,刚才又渴又饿的,说不定早就中招,躺下了。 在除了聂涵,聂家上下再没别人跟她贴心的情况下,医生只要稍微耽搁一下,说不定她就因为过敏而没命。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较量,陈柔躲过了危险,但她非常佩服那个幕后boss,他(她)这事儿做的既不显山也不露水,雁过无痕鸟过无踪,堪称完美犯罪。 当然,陈柔虽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她在聂钊度过危险期,醒来之前是不会声张的,只会于暗中搜集证据,只待聂钊度过危险期,就可以揪出幕后大boss,那么,她在这个世界一睁眼时,就被迫接到的案子,也就可以完美结案了。 时钟哒哒响,陈柔也是太困,忍不住打了个盹儿。 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还有些恍惚,因为当聂钊度过危险 ,再揪出那个幕后boss,她在聂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么之后呢,在她回不到将来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办,回大陆,回部队,接着去当兵吗? 但目前大陆军方的政策是不会接纳外籍军人的,再说了,她都快23岁,已经过了参军的年龄了,那么怎么办,考公,到香江警队去做警察,继续她的特警事业? 而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她是唯独没有想过留在聂家做当家主母,豪门主妇的。 毕竟且不说聂钊接受不了如此强悍且凶悍的她,上辈子未婚未育过的陈柔也从没想过走入婚姻,去做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这不,她闭着眼睛正在想,只听侧面一阵风响,立刻睁眼,旋即就要伸手。 来的是聂嘉峪,被陈柔打成猪头模样的聂嘉峪。 陈柔以为他还想跟自己对着干,而现在聂钊需要的是极度安静的环境,所以她都没客气,准备再给这中二期的傻小子一拳,直接打成脑震荡,送到脑内科去算了。 但她拳头才出到一半,聂嘉峪却高举双手,当着一众保镖的面扑通跪到了地上,然后,在陈柔以为他要攻击她的下盘,正欲出腿时,他举起了双手,又腾的往前一扑,低声来了句:“陈小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上了无线速成班,跟金宝叔和阿龙哥学过功夫?” 无线速成班是个港人都知道,无线台专门培养打星的地方。 金宝叔和阿龙哥就更不必说了,香江九十年代动作戏里真拼真打的典范,就不说香江了,在整个东南亚,他们都是年轻人膜拜的功夫偶像,聂嘉峪也不例外。 他以为陈柔突然那么能打,招招把他打服,是因为上过无线功夫速成班,得过大佬亲传的原因,这是向她讨功夫来了。 陈柔当过兵,而且带了很多年的新兵,于聂嘉峪这种年龄的傻小子几乎一看一个准,她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你想跟我学几招功夫?” 又说:“我没时间,找你的保镖去。” 聂嘉峪他爹聂臻活着的时候,据说是香江最文雅,最有风度的豪门阔少,但这聂嘉峪除了白净,斯文,风度礼仪方面就没有遗传到一丁点他爹的优点。 他小声说:“保镖教的那个太笨,还得花力气,我要的是绝招,是必杀技!” 陈柔笑了笑,先没回他的话,而是看走廊里的保镖们,故意说:“看来聂家的保镖们也不怎么样嘛,连咱们嘉峪少爷都教不了。” 聂嘉峪傻乎乎的说:“他们就是一群榆木脑袋的笨蛋,不然我小叔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被人绑呢,陈小姐您不一样,您是学了绝招的,快教我。” 话说,他是豪门阔少,小少爷,真说想学功夫,家里上上下下二十个保镖,个个都愿意抢着教他,但功夫不是花拳绣腿,最主要的基础是扎马步,是练拳力,臂力和腿力,只有能够掌握全身的力量,功夫就成了九成了,剩下的一成才是招式。 豪门少爷当然懒得吃苦,就算练功夫也想一招必杀,要练绝招。 保镖们虽然觉得少爷太蠢,但毕竟他们是领薪水的,虽觉得对方蠢,但也不想表露出来,所以眼瞅着聂嘉峪大放厥词,并不理他,一个个低下了头。 聂嘉峪浑然不觉得,因为陈柔迟迟不肯答应嘛,遂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陈小姐,我的鼻子都骨裂了,痛的要死,医生专门给我打了封闭我才能爬起来的,你把你刚才打我的那一招传授给我,等我小叔醒来我就不告状,好不好?” 见陈柔抱起双臂,斜眸上眺,一脸的似笑非笑,以为她是想揣着绝招不肯教自己,聂嘉峪进一步威胁,说:“我小叔可疼我了,要知道你把我打成这样,他醒来准会生气的,陈小姐,咱以后是一家人,你也不想跟我伤和气,对?” 聂涵怕内鬼会在食物里下药,没敢喊保镖,刚才自己开着车出去,专门到对面茶餐厅打包了饭菜,这时刚好回来。 她当然比较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虽然聪明,但因为约束少嘛,就有点不学无术,用香江媒体的话说,就叫小纨绔。 蹑手蹑脚靠近,又猛的扯上聂嘉峪的耳朵,聂涵说:“回家去!” 聂嘉峪被揪了耳朵,当然先喊痛,又问:“凭什么呀?” 聂涵差点被海盗强暴,还被海盗扯掉了一大圈的头发,生死时速,惊心动魄才能逃回来的,但聂家是这样,他们有钱,聂涵18岁,成年了,每月有固定的5万块零花钱,聂嘉峪和聂嘉峻还未成年,是小孩子,少一点,但每月也有固定的2万块,而目前的香江,高档白领的月工资也只有2万块。 所以他们从来不缺钱花,但他们缺关怀。 那不,聂涵被人那么摧残过,伤害过,可哪怕她爷爷聂荣,也只问过一句。 梅潞倒是打过电话,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她忙着工作,也没时间听聂涵倾诉。 所以她所有的担忧,委屈和难过都只能自我消化。 聂嘉峪是她弟弟,也是聂涵难得能信任,也能倾诉的人,可他的贴身保镖阿明却是内鬼的嫌疑人,这就叫聂涵也没法跟他多说什么。 她跟了陈柔几天,耳濡目染嘛,现在特别勇。 聂嘉峪在挣扎,在掰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掰开,聂涵非常不但,还一咬牙,狠扭聂嘉峪的耳朵,足足扭着转了一圈,扯着他的耳朵将他扯向自己,指着他被包的像个番薯一样的鼻子说:“赶紧滚蛋,再敢废话,我让阿娘两脚把你踢爆!” 聂嘉峪有点懵,一边求饶一边说:“阿姐你神金,怎么变成河东狮啦?” “小叔刚刚动完手术,你能不能闭嘴?”聂涵说着,松了手,再说:“滚!” 聂嘉峪也才16岁,虽然从小就知道被绑架是件很可怕的事,但他毕竟没有经历过,也想象不来有多可怕,相比之下,对于曾经柔柔弱弱,小家碧玉模样的陈柔的转变更感兴趣,而且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学到一两招的绝招,就可以不必再怕被绑架,还是不愿意走,看聂涵太凶不敢惹,就又来缠陈柔了。 不过他一句陈小姐还没喊出口,就见陈柔腾的站了起来,同时已经掏枪了。 她穿的还是运动服,但因为热,上衣脱了,只穿一件半袖t,掏出枪的同时只听啪哒一声,干脆利落,她已经把保险松了,同时左手一把大搂,搂上聂嘉峪的脑袋再一个反压,抬腿从他头上略过屈膝而滑,无声向前滑去。 但滑到一半她突然整身弹起再一个劈叉,双腿往两边走廊一架,枪指天花板。 现场瞬间变的很魔幻。 第一,聂嘉峪被他刚过门的小婶婶给骑头了。而在香江这种传统的地方,一个男孩子被女性骑头,是件特别晦气的事,这要被他的长辈看到,绝对要生气。 但且不说这个。 聂嘉峪本以为她有几招必杀技,绝招,想要学的。 眼看她在眨眼间,像一道闪电一般冲出去,才发现她居然比兔子还要灵敏。 同一时间,所有的保镖也全把枪举了起来,瞄准了陈柔所瞄准的地方。 那是大楼的通风管道,当走廊一片寂静,静可闻针时,可以听到通风管道里有悉悉祟祟的声响,也就是说,大概率通风管道里有人。 什么人会钻到医院的通风管道里,刺客! 来干嘛的? 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来,是来暗杀聂钊的。 所有保镖面色凝重,啪哒啪哒,一声接一声,所有人在悄悄松保险。 而陈柔双腿架成一字马,一条直线,一手举枪,一手打着稍安勿动的手势,耳朵就贴在通风管道上,只要她再换个手势,说要进攻,这帮保镖就能把通风管道里的刺客躲成筛子。 现场格外寂静,聂涵怕自己的呼吸影响到陈柔的发挥,直接捂上了嘴。 聂嘉峪倒是没有捂嘴,但他张大嘴巴,已经忘记呼吸了。 时间一秒又一秒,就在所有保镖全部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射击时,却听陈柔低低的问了句:“援朝同志,是你吗?” 援朝,同志,那是什么鬼? 未几,天花板里还真传出声音来:“陈小姐,是我,宋援朝!” 第36章 宋援朝,她的后盾! 聂家的保镖基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人,因为聂荣疑心比较重,总怕贴身保镖会伙同外人害自己,所以所有的保镖都是他在保镖公司瞅好苗子,排查摸底,把整个家庭状况,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之后才雇来的。 他们拿着高薪,个个也都身手不凡,还兼具头脑和智慧。 但在此刻,望着劈成一字马,横跨双腿在他们头顶的陈柔,一帮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懵了,后背也一层层的冒着冷汗。 他们在这儿值勤,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雇主,聂家话事人聂荣和继承人聂钊的安全。 一旦雇主发生意外,按合同,这帮保镖是要赔付佣金的,那笔佣金可不是小数目,能赔到他们破产,所以他们只要不是心怀鬼胎的,都跟陈柔一样警惕。 但可怕的是,他们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值勤,陈柔在听聂涵姐弟吵吵,会被他们姐弟干扰,可就是在被干扰的情况下,她都是最早发现通风管道里有人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仅仅是粗暴野蛮能打人,她的敏锐性和观察力比他们还高。 更可怕的是,要不是通风管道里的人被陈柔发现,对方顺着通风管道爬进聂荣或者聂钊的病房,他们总得死一个。 而当发生那种事,这帮保镖不但要赔钱,以后也会找不到工作,大概率从此要回家卖番薯或者上街叫卖鱼蛋去了。 简而言之,他们的职业生涯,从此要完蛋了! 在香江最牛逼的不算军方,因为香江本地没有军队,其驻军全是从大英国来的白人军人们,他们也不保护香江市民,整天除了值勤,就是跑到铜锣湾和油尖旺三地卖醉招嫖,赌博喝酒,而相比之下,人们普遍更认可香江飞虎队。 飞虎队也有几个女队员,她们在香江安保界的地位,就跟聂荣在商界的地位一样,是顶级的,基于本身的实力,就连香江警署的各位警司见了她们都有礼让三分。 但她们基本清一色都是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体,没有一个是像陈柔这样的。 她虽然身材高挑,但形体太过纤细,孱弱,完全不像是一个有功夫的。 可她此刻的表现,在敏捷度方面,堪比香江飞虎队的女队员们! …… 且不说一帮保镖有多吃惊,他们齐齐扬头,在众目睽睽下,就见陈柔一肘子击上天花板,撬开了几片吊顶,片刻后,只见个一身脏兮兮的男人脚朝下,跳下来了。 所有保镖虽然没敢挪位,但所有的枪口齐齐对准了那人,一个穿着粉红色的花衬衫,又穿一条紧身牛仔裤,高高瘦瘦,国字脸的男人。 他当然就是陈柔在这个时代唯一愿意信任的人,也是她的战友,宋援朝。 乍一见面,俩人皆大吃一惊。 宋援朝直接飚家乡话了:“娘希匹,陈小姐,你竟然这么漂亮的?” 他是个铁憨憨的大直男,从园区一路杀回香江,愣是没有正眼瞧过陈柔。 直到此刻,看她穿一套青灰色的运动服,双腿修长,腰肢纤细,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双眉如柳叶,仿佛被墨画过,五官立体而艳丽,才发现曾经和他并肩战斗过的女人,竟然是个大美人儿。 陈柔看他一身穿的像个古惑仔似的,皱眉问:“你这衣服哪弄来的?” 虽然跟陈柔分别总共不过24小时,也就是一天一夜,但就在这一天一夜中,宋援朝作为一个大陆仔,大陆军队的退伍军人,带着湾岛仔几乎跑遍了整个九龙,见识了一个跟大陆完全不同的,独属于香江的花花世界。 至于他身上粉红色的花衬衫和紧身牛仔裤,其实都是在九龙城寨里偷出来的。 他的还好,湾岛仔偷到的两件,比他穿的这两件还要难看。 他偷的裤子尺码不太合适,裤裆勒的难受。 聂涵待他比陈柔更亲切,扑上去就给了宋援朝一个大大的拥抱:“宋哥!” 宋援朝在逃亡时暗猜过,聂钊可能是个有钱人,但没想到他家能有钱到这种地步。 原来他只当聂涵是个黄毛小丫头,现在就有点拘谨了,被聂涵抱了个满怀,他不自然的僵着,问候了一句:“聂小姐好。” 聂涵揽上宋援朝,对值岗的保镖们说:“这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是坏人,快把你们的枪收起来。” 所有保镖的眼睛一突:这又是什么情况? 聂嘉峪也是看的直呆呆的,嘴角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而另一间病房里,聂荣在亲自盯着儿子的手术结束后,刚刚准备用药,睡觉,突然从闭路电视里发现房顶掉下来个人,也派安秘书出来查看情况了。 宋援朝是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是因为陈柔保镖们才没有对他发起攻击,但她当然要跟安秘书交待情况,以及,要告诉安秘书,自己会怎么处理宋援朝。 当然,关于宋援朝,陈柔必须给聂荣一个交待。 不过她先给安秘书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问宋援朝:“湾岛仔和邝仔,还有那三个妓女呢,都去哪儿了?” 长话短说,宋援朝说:“几个妓女一下船就跟我们分开了,邝仔回家了,湾岛仔在楼下,对面的停车场里,你不用担心他,这儿的每个饭店后厨都有几大桶泔水,他随便吃吃就能填饱肚皮,我俩刚才大吃了一顿,饱得很,倒是你……” 陈柔知道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手势示意宋援朝闭嘴,她看聂涵:“带援朝同志去你小叔病房,给换套衣服。” 聂涵看宋援朝的屁股都快给紧身牛仔裤勒成两瓣儿了,抿唇一笑说:“走宋哥,我带你去换两件像样的衣服去。” 目送他们走了,这才回头对安秘书说:“安秘书,您告知聂主席一声,咱们的保镖队伍添人了,就是刚才那位,他的名字叫宋援朝,从现在开始,他会跟我一起值守病房,直到您家三爷醒来,转危为安。” 要知道,宋援朝是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的,而他们所在的病房在养和医院的22楼,是倒数第二层,他不可能一层层往上爬,所以他是悄悄溜到顶楼,再从顶楼顺着管道滑下来的,这也就意味着他突破了楼下,养和本身的安保,以及聂家布置的安保防线,他是突破了安保防线才能进来的,那也就说明他的能力不比现场的保镖们差。 他是什么人,什么来路,背景清白吗,会不会对聂荣的安全造成威胁? 在这一刻,安秘书的脑子也快要爆了。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聂家占有香江一大半的地皮,商业还涉及了建筑,珠宝,矿产等行业,是财阀,人嘛,越有钱就越怕死,所以聂荣的疑心特别重。 他连安秘书都不怎么信任的,原来对陈柔也只有五成的信任。 直到今天聂钊的手术安全做完,他才对陈柔多了两成的信任,刚才还在病房里当着两个生活秘书和安秘书的面夸她,说她变的挺凶,但倒是凶的挺可爱的。 说话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要知道,自打大儿子聂臻车祸去世,聂荣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他能笑着夸赞陈柔,就证明他内心是欣赏她,喜欢她的,而只要聂钊能顺利醒来,她就是功臣,照安秘书的估计,聂荣以后应该会把聂家的内权从梅潞让渡给她。 毕竟聂钊是已经经董事会投票通过的下一任主席,聂荣退休,梅潞照例也要退居幕后,全心全意照料聂荣,陪他休养身体嘛。 但是陈柔,这位曾经在聂家就像一团棉花,一朵云一样轻柔,无足轻重的女人,在她携聂钊回归后的24个小时里,在不停的挑战聂荣的容忍度,也在不停的给安秘书找麻烦。 望着她那张乳酪般白皙,清丽绝伦的面庞,安秘书甚至都看不到她的美,因为他可以想象到,才准备入睡,好好休息一下的聂荣听说陈柔带回来个不明不白的男人,还准备让他跟自己一起做安保时,聂荣又得怎么暴怒一场了。 这两天大家都很忙,很累,很疲惫,安秘书也有24小时没合过眼了,而他要进门汇报情况,不用说,还得先挨一场骂,这可怎么办? 安秘书都快哭了,陈柔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打开一瓶蒸馏水,扬起瓶子咕咕咕狂灌,一口气将一整瓶水喝完,端起了聂涵打包给她的牛河粉又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刨了一大气,见安秘书依然站着,她生气了,挑眉:“还不快去?” 安秘书向来只怕聂荣,但此刻,望着陈柔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突然一个哆嗦。 但好在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一个声音:“三爷手术动完了?” 陈柔回头,就见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相貌有些女气,但也很俊朗,他穿着一身妥帖的名牌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前就问:“阿柔,三爷情况如何?” 这人于原身也是个老熟人,在聂家,其的身份地位也至关重要。 他的名字叫梅宝山,是梅潞的弟弟,也是聂家安保队的队长,而之所以他现在才来,当然是因为聂荣对梅潞有几分怀疑,也怕梅宝山会对聂钊不利的缘故。 但梅宝山是安保队长,当他不在,由安秘书和管家明书负责指挥时,就难免有点力不从心,而当他出现在这儿,也就意味着聂荣没那么怀疑梅潞母子了。 当然,聂钊的手术已经动完了,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梅潞又是聂荣的枕边人,她弟弟还是他的安保队长,聂荣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早晚也会让他们来的。 且不说陈柔怎么想。 安秘书看到梅宝山来,顿时大松一口气,把刚才陈柔讲的,关于宋援朝的事情跟梅宝山大概讲了一遍,这才又说:“梅队,陈小姐想增加一个安保人员,这是你们安保队的问题,就由你去跟主席汇报。” 陈柔当然在关注梅宝山脸上的微表情。 这人的面相跟聂家二爷聂耀非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说陈柔要增添保镖,他当然很惊讶,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继而问陈柔:“对方是退伍的军人或者飞虎队员,还是毕业于某个军校,是哪国人?” 陈柔坦然说:“大陆人。” 梅宝山再愣了一下,掏了笔记本出来,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先安排什么岗位呢,我来待一段时间,再给他做个背景调查。” 他倒是很有耐心,但陈柔显得很不耐烦,语气也很恶劣,她抱起双臂,一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态度,说:“他叫宋援朝,还有,梅先生,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他将接替你的职务代理保镖队长,麻烦你通知主席。” 现场别人都是下属,虽然陈柔语气恶劣,但他们不会表露不满。 不过有一个人既是聂家的主人,而且跟梅宝山关系很不错,那就是被陈柔打爆了鼻子的聂嘉峪,他为了学绝招,一直待在现场。 刚才一见宋援朝,听对方讲的是大陆官话,他就不大开心。 毕竟这年头香江人,尤其是富豪阶层,因为即将回归嘛,最讨厌的就是大陆人。 而现在,陈柔居然想架空梅宝山,让一个大陆人当保镖队长,他当然不愿意,要反对,所以梅宝山只是蹙眉,还没说话,聂嘉峪就说:“陈小姐,你有点抓马喔。” 摊开双手,耸肩,他又问:“一个大陆土鳖做我家的保镖队长,凭什么?” 安秘书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回头看管家明叔,明叔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陈柔自打回来,相貌还是原来的,但性情大变,他们也都在尝试着适应,可当他们终于适应时,她就要给他们来次心理暴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然,他们不说话,有聂嘉峪帮忙表达。 他双手在胸前打叉,坚定的说:“不可以,让那个大陆仔滚蛋!” 梅宝山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倒是比较从容,他拍了拍聂嘉峪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陈柔说:“聂家的安保一直是我在负责,即使要移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知道三爷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陈小姐您对我的能力有质疑,我也会认真检讨自己在工作中的失职,也虚心接受您的批评,但安保队长的职责,恕我不能移交,而且我相信,主席也不会同意您的决策。” 陈柔依然抱着双臂,步履缓缓,她靠近了梅宝山。 她的净身高有172,在女性中算是高的,梅宝山是标准的东南亚体格,也就170的身高,所以当她靠近时,是可以居高临下看对方的。 而随着她靠近,梅宝山自然要往后退。 他退,陈柔就逼,他再退,陈柔再逼,直到将他逼靠到墙上,退无可退。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和凝视中,轻启红唇,她说:“我丈夫是通过聂氏董事会一致决议的下一任聂氏主席,你们都是他的职工,我是他太太,当他身体不适,一切事宜就该由我做主,我再重审一遍,这个无需你同意,只是一个通知。” 安秘书,管家和梅宝山都是成年人,还好,还管理得住自己的表情。 聂嘉峪还是个半大小子,没经过事儿,喜怒都还浮在脸上。 陈柔得守着聂钊,直到他度过昏迷期,醒来,所以说完话,她迈着大步走到重症室门外,往椅子上一坐,就翘起了二郎腿。 聂嘉峪随后追到,来了句:“陈小姐,你是不是被疯狗咬了?” 他这是语言攻击,堪称恶毒。 也知道陈柔擅长,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谨防被陈柔暴打。 但这回她并没有打他,不过她的表现,足以让安秘书和管家,梅宝山几个表情失控,她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怎么,你是条疯狗?” 聂嘉峪骂人不成反被怼了回去,愣了一下,直接飚脏话:“叼你老母喔!” 陈柔并没有骂他,也依然在笑,但是她说:“聂嘉峪,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脏话,再敢多说一句脏话,我这个做婶婶的,会把你满嘴的牙全部打掉!” 聂嘉峪愣住了。 安秘书看一眼管家明叔,摊手耸肩,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梅宝山虽说还从容,但他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往外渗着汗珠,打个哆嗦,他掏出手帕来,不停的揩着额头上的汗。 聂嘉峪虽然狂,但他挨过打,也记得疼,听陈柔说要打掉他满口的牙,生生闭了嘴,转身去找梅宝山了。 梅宝山揩完了汗,稳了稳神,朝着陈柔鞠了一躬才说:“是我糊涂,我都忘了,陈小姐跟三爷已然注册登记,就是家中的三太太,我也该口称您叫三太了。” 再说:“三太,我去向主席汇报外面的情况,三爷就有劳您照顾了。” 他们这帮人,从秘书到管家再到保镖队长,还有个小少爷,就是组成聂家内宅的全部了,也是几个大头头,几人全都领教了陈柔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此时鱼贯而入,找聂荣汇报事情去了。 陈柔正坐着,蓦的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套青色毛呢面料西服,还打着领带,身材瘦削而挺阔的男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乍一看,她还以为是聂钊。 因为对方不论身高还是形体,走路的姿势都跟聂钊很像。 但当然不是聂钊,聂钊是个病人,还在重症室里躺着呢,从病房里出来的是陈柔最忠实的战友,宋援朝,他的脸型,颅骨和肩宽,身高都跟聂钊很相似,这要以后他不回大陆,必要的时候给聂钊当个替身倒是很不错。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 就在刚才,宋援朝穿着花衬衣和紧身裤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的时候,走廊里的保镖们只当他是九龙混道的扑街滥仔,古惑仔。 但此刻在聂涵的照料下,他换上了聂钊的名牌西服,整个人就焕然一新了。 西服的垫肩和良好的版型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瘦骨嶙峋,他又是在部队当过兵,训过的,天生有副好体态,往那儿一站,一帮保镖都要相形见黜。 陈柔上辈子当了二十年的兵,基于她所从事的兵种,男战友比女战友更多,当然了,个个都精瘦高挑,帅气无比,是人中龙凤。 但宋援朝跟她那些生于新时代的战友们不一样。 他不但上过战场杀过人,应该还犯过什么事情,又做过苦力,他身上就有一股非常沧桑又复杂的气质,那股气质莫名的,总会让陈柔想到她上辈子因为缉毒而早逝的父亲,总之,特别亲切。 她不由自主上前,伸手帮宋援朝掸了掸了肩膀,笑问:“穿着还舒服?” 这叫宋援朝该怎么说呢。 他来香江总共24小时,跑遍了九龙,目光所及皆是贫穷,肮脏和犯罪,但是紧接着又到了中环,到了养和医院,然后,他就看到了穷奢极欲的富贵和金钱。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万花筒,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语言描述。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不会回大陆,而陈柔显然还有事要他帮忙,他当然要帮的。 所以并脚立正,习惯性的举手敬礼,他说:“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好。” 陈柔当然有事,他们分开了24小时,这24小时中,她给宋援朝安排了任务,现在他回来了,她得听他的汇报,俩人得好好交流一下。 不过她正准备把聂涵支开,聂涵却揽上了她的肩膀,笑着凑了过来,小声问:“阿娘你看,宋哥穿的是我小叔刚刚裁的西服,从伦敦订的款,好看?” 陈柔由衷点头:“好看。” 聂涵两眼小星星,还在冒桃花,又说:“我觉得他穿这衣服比我小叔还要好看,你觉得呢?” 宋援朝也知道俩女孩子在议论自己,瞄了眼陈柔,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陈柔仔细回忆,就发现原身的记忆里很少有聂钊的身影。 当然,那不是因为原身不喜欢聂钊。 相反,她很爱对方,但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总会羞涩,会不安,会不敢看自己所爱的人,所以在原身的记忆里,就很少有聂钊穿西服时的全貌,陈柔也就回忆不到。 原身的魂魄已经消亡,不知去处了,想起她,陈柔不由的难过又愤怒,那么善良,温柔的一个女孩子却在上辈子被人活活凌辱致死,她早晚要杀光那帮海盗的。 而要说宋援朝穿西服是不是比聂钊还要好看,陈柔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其实宋援朝穿西服已经很好看了,不过聂钊跟宋援朝不一样,她记忆中是上辈子满鬓白发的他,虽然苍老,但是很优雅,一身笔挺的西服,显得整个人儒雅而睿智。 她还不知道年轻时代的聂钊能不能醒得来,站起来,但她觉得当他能醒来,能站起来,应该很宋援朝一样帅气。 第37章 才进门的儿媳妇夺权了? 聂涵看了一圈,见聂嘉峪不在,遂问陈柔:“阿峪呢,回家呢?” 陈柔笑了一下,没说话,保镖阿曾离得最近,回头说:“回大小姐,阿峪少爷在主席的病房里。” 聂涵瞬时变的有点紧张,因为她的俩弟弟,不论聂嘉峪还是聂嘉峻,脑了都有点混蛋,当初陈柔参选港姐被满港的媒体嘲过,他俩自觉丢脸嘛,对她就很不爽,这会儿又来个宋援朝,一时也说不清来路,聂涵就怕弟弟是跑去跟爷爷告状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聂荣的病房门口,刚刚凑近,竖起耳朵,就听里面响起哗啦一声脆响,旋即便是她爷爷虽低,但极具穿透力的一声冷哼。 聂涵当然全心全意向着陈柔,这一听就是一个哆嗦,转身跑了回来,对陈柔说:“阿娘,俗话说得好,有理没理,先告状的有理,你去跟我爷爷解释一下宋哥的事,他在病房里大发雷霆呢。” 宋援朝昨晚四处跑了一大圈,毕竟军旅出身,在九龙,他如入无人之境,但到中环,尤其到养和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一路爬到养和的顶楼,还顺着通风管道找到了陈柔,但他转悠了一大圈,对聂家的安保还是很赞叹的。 而且在来路上他已经听说过聂氏,也知道其在香江的地位了。 听说聂荣在发脾气,他也挺不安的,主动上前一步,请缨说:“陈小姐,我跟你一起去见聂老仮,他想问啥都行,只要不涉及我原来服役的部队,啥我都说。” 走廊里八个保镖,眼眸齐齐斜扫,也全都在看陈柔。 刚才安保队的队长梅宝山来了,他是二爷梅耀的舅舅,还是二夫人梅潞的亲弟弟,而且他跟聂荣还有一重关系就是,二十多年前在澳城,聂荣因为商业上的事情被澳城大佬做局暗杀,险些葬身火海,是梅宝山把他从火海里背出来的。 所以梅宝山可以说是聂荣的救命恩人。 而陈柔呢,哪怕她已经跟聂钊注册了,是聂家的主人,但她刚才对待梅宝山的态度太过无礼,蛮横,盛气凌人了,而且她不经聂荣首肯就擅自更换安保负责人,这太异想天开,也太不可思议了,她简直是在挑战聂荣的权威,是在夺权聂荣。 保镖们都不用脑子,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到,聂荣不可能同意的。 他们也觉得如果陈柔真想留下宋援朝,就该主动去见聂荣,向他低头。 保镖阿曾估计陈柔要进聂荣的病房,都做好了开门的准备。 但陈柔在见到梅宝山时有多强势,跋扈,现在也一样,她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来了句:“我是聂家的女主人,安保任免,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 随着她这样一句,走廊里所有的保镖顿时止息,面面相觑。 聂涵也呆愣住了,磕磕巴巴来了句:“小阿娘,这样不,不好叭!” 宋援朝都觉得陈柔有点过份,他忐忑的问:“陈小姐你,算是聂家话事人?” 要说曾经的陈柔在聂家有多么的柔顺和不起眼,现在就有多么的嚣张狂傲,她就坐在重症室的门上,她新婚丈夫的病房前,换条腿翘起来,双手往胸前一搭,她斜挑眉,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扫过所有保镖,来了句反问:“你们说呢?” 要说她是聂家话事人,她就是在夺权聂荣了,这也太嚣张了? 且不说一帮保镖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聂涵的心都快从胸膛中跃出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性情大变的陈柔,她也更喜欢现在的陈柔。 但陈柔想要夺权她爷爷,聂涵很害怕,因为她所了解的爷爷,是个极度多疑,而且特别喜欢权力的老头子,陈柔贸然这样做,她怕她爷爷要翻脸。 一时间走廊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侧耳听着聂荣那间病房里的声息,当然也都很好奇,想知道一墙之隔,年轻的,刚刚进门的新儿媳大张旗鼓要夺权时,聂荣会怎么处理,聂家的家事,又会怎么变化。 唯独陈柔依旧风轻云淡的。 重症室的隔壁是护士值班室,她进了值班室,柔声对俩值班的护士说:“你俩先出去吃点宵夜,我要在这儿跟人谈点私事。” 这整个私人病房区都被聂家包了,聂家的主人要谈事情,护士当然就走了。 宋援朝随后跟了进来,他是新来的,一头雾水,却也得问问陈柔:“没问题?” 陈柔本是抱臂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的,转过身来,纤瘦却警敏的体态,娇美,但盛气凌人的脸上挂着嫣然的微笑,她说:“怎么会没事,不但有事,而且马上就会有大事的,援朝同志,咱们虽然萍水相逢,但也是患难之交,大事当前,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大事当前,你得帮我。” 宋援朝依旧一头雾水,但陈柔说的没错,他们是患难之交,该帮的忙必须帮。 贼干脆的摸上腰间的枪,他吐了两个字:“可以!” …… 隔着一堵墙,另一边是聂荣的病房。 病房里,从管家到安保队长,秘书们,皆是剪裁良好的黑色西服,皆站的齐刷刷的,聂荣却是穿着深紫色,丝绸质的睡衣,头上还戴着同色同款的眼罩。 不像别人偷空还可以睡一觉,他已经有足足72小时没有睡着过了。 一个习惯性失眠症的患者,他必须用药才能睡着,而就在刚才,医生已经给他用过药了,强效镇静剂,他甚至都戴上眼罩了,但现在,即使强效的镇静剂,在他身上似乎也失效了,他非但睡不着,心脏还在扼制不住的狂跳。 当然,哪怕在饱经风浪的他看来,陈柔都太猖狂了点。 因为手术顺利,好容易聂荣愿意信任她了,甚至还有赞许她,可是谁敢想,聂钊的手术才刚刚完成,她竟然就要强势夺权,而且是夺安保的权。 还准备让一个陌生人来掌管聂家的安保团队。 聂荣能不生气吗,他不但生气,而且已经怒火攻心了。 所以他才会在盛怒之下一把砸掉手里的水杯,裂成八瓣的水杯全是锋利的玻璃碴子,此刻就四散在地上,他目光里全是狠戾,冷冷望着地上的玻璃渣。 安秘书看老板气的厉害,怕他万一气的背过去,遂安慰说:“主席,陈小姐毕竟还年轻,做事欠思考,容易冲动,决策权在您,只要您不答应,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聂荣没有说话。 聂嘉峪也在,他还是小孩子,他忍不住说:“阿公,陈柔都快骑您头上啦!” 聂荣猛然浑身哆嗦,但他依旧没说话。 他毕竟是白手起家的首富,有其城府,心里想什么,一般人也猜不到。 他缩在沙发上,苍老,削瘦,浑身轻颤,稀薄的头发全竖着,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但当然,安秘书只敢在心里笑,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他吃了瘪,遂看管家明叔,明叔上前一步,说:“要不让董事会劝劝陈小姐?” 此刻在聂荣身边的,是他家里的佣人们,他在聂氏集团还有七个股东,如果拿他比皇帝,那七个股东就是他的肱骨大臣,他们只是通过了聂钊做下一任主席的提议,可没想放权给陈柔,而陈柔要擅自作聂钊的主,他们联合起来投票,是能直接把聂钊从董事会投出去的,那么,陈柔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管家明叔其实也挺欣赏陈柔的,但她刚才那一手太野太辣,他也着不住,关键时刻反水,坚定的站到了聂荣一边。 但随着他表态,聂荣的脸色没有变,神态也没有变,更没有说话。 首富先生快被新儿媳妇骑头了,但依然稳稳的坐着,不动如山。 还有梅宝山呢,他是负责安保的,曾经还救过聂荣的命,安秘书和管家也怕出乱子嘛,遂一起看他,让他再劝劝聂荣,或者会有用。 梅宝山沉吟片刻,却是先问:“姐夫,您还好,心脏还舒服?” 聂荣不但有失眠症,而且年龄大了,心脏的供血方面有点问题,真的气过头,有可能会引发心脏病,梅宝山既是聂家的下人,更是聂荣的亲人,所以要先问这个。 他这一问,聂荣终于开口了,他突然抬头,双眸如炬:“宝山,以你看,阿柔她到底想干嘛?” 安秘书和管家的目光同时也投向了梅宝山。 他们跟聂荣一样,也搞不清陈柔的目的,也想听听梅宝山怎么说。 梅宝山和梅潞是亲兄妹,也是韩玉珠的表亲兄妹,但他们并非梅家正房所出,而是梅父当年去日本公干时跟一个日本女人生的,等梅父知道自己在日本有一双儿女时那个女人已经去世了,梅潞和梅宝山也有六七岁的光景,俩人是一路寻到港的。 他们从小生活在日本嘛,习惯性的礼仪动作天生带着一种人的谦恭。 他先朝着聂荣鞠了一躬才说:“我觉得在陈小姐看来,主席您身体有恙,退出董事会是迟早的事,阿钊的脑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她应该是想代您主持聂家,也主持董事会。” 聂荣人虽瘦,但气势可不弱。 闻言,他的唇角自然而然的抽着,抽了良久,缓缓点头:“唔!” 他又问:“那以你的意见呢,我该怎么办?” 梅宝山负责聂荣的安全,梅潞照顾他的起居,当然就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了。 他凡事也从聂荣的角度出发,他说:“我只是职员,不懂管理,也没有任何意见,但不论主席您怎么做决断,我都会以您的安全为前提来做好安保工作的。” 显然,聂荣很满意他的回答,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但猛然一声长叹,他好像被抽干了元气一般摆手说:“交给她!” 第38章 幕后真凶,找到了! 安秘书和管家明叔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聂嘉峪失声问:“不是阿公,你还真把安保团队交给陈柔啦?” 要知道,陈柔要的是安保团队的指挥权,是要让梅宝山都听她的,而一旦当让度指挥权,聂荣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安危也交给陈柔了,那么,万一他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事,被人暗杀了,死了呢? 万一聂钊醒不来呢,那聂家,包括聂氏,都将由陈柔来打理。 简而言之,聂氏主席的权力,都实质性的归陈柔了,聂荣确定要这样做? 梅宝山大概也没料到平常多疑又专权,蛮横的聂荣会在新儿媳妇面前如此气弱,他都结巴了,嘴巴张了老大,好半天,颤声问:“主席您确定要这么做?” 聂荣虽说人老,但并不丑,当然了,如果他生的丑陋,韩玉珠那种千金大小姐也看不上他,他年轻的时候相貌生的很是帅气,老来满脸皱纹,不好看了,但一双皱褶满生的眸子却比之年轻时还要明亮,深遂,仿如古井。 那双眸子依然明亮,但里面的戾气和锐性却荡然无存。 他是正坐在沙发上的,肩膀慢慢下垮,他周身的气势也慢慢没了,终于,他说:“我太累了,需要休息,反正早晚聂氏都是阿钊的,阿柔是他自己选的太太,她要对聂氏做什么,对阿钊做什么,也都是阿钊自己的造化,由她去!” 安秘书嘴巴不停的叭叭着,却没说话。 管家明叔一直在摇头,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聂嘉峪在秃噜他的小脑瓜子,摸摸被陈柔打爆的鼻子,好委屈啊,但不敢说。 梅宝山则一直在舔唇,吞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着,喉结也随之上下而动,但最终也只说了句:“要不让别的保镖听陈小姐的,我贴身跟着您?” 在此刻,首富被他强势的儿媳妇逼到让权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又都哑口无言。 毕竟就像聂荣说的,聂氏属于聂钊,陈柔又是聂钊坚持娶的太太,他们无权非议。 但是聂荣的安全怎么办,要是陈柔贪权,想要掌权聂氏,继而要他死呢? 几百万的家业不至于,但聂家拥有几百亿,几百亿是能叫人谋财害命的数额。 梅宝山不得不听聂荣的,但坚持要贴身做聂荣的保镖,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可就连这点聂荣都没答应,他摇头说:“都出去!” 梅宝山有点懵:“我也出去,生活秘书呢,也出去?” “都早,我要好好睡一觉。”聂荣说完,顿了片刻,又望着身边诸人说:“聂氏的产业大半是我太太韩玉珠经营来的,她当年为了拼事业吃了很多很多苦,死前唯独一个愿望,就是所有聂氏的产业,必须归由她的两儿子,你们应该……” 再沉吟良久,他又说:“她没有闭眼,直到钉棺前都没有闭眼。” 韩玉珠办理丧事时,管家明叔和梅宝山都在,这个他们知道,韩玉珠死后医生用了很多手段都无法闭上她的双眼,聂荣于是请了一大堆的玄学大师来各种做法,又跪在韩玉珠面前亲自求情说话,说了不知多少,折腾了足足三天三夜,韩玉珠的眼睛被强行闭上,到敛棺时依然会睁开,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是睁着眼睛下葬的。 那是聂荣的一块心病,也是从那之后,聂荣就开始失眠,也信上玄学了。 他每每到了夜里,一闭眼就会看到妻子,看到她咽了气,却睁着眼睛的样子。 妻子死不瞑目,那是聂荣的痛楚和心结,他向来也不愿意提。 但今天他突然提起这事儿,就可见他是真的要移权了。 但这是医院,能力强的杀手会顺着通风管道爬起来的,聂荣竟然一个安保人员都不要了,让大家都离开,他敢,他的一帮下属们不太敢。 他可是大权在握的聂氏主席,可他面对儿媳妇,竟然毫无斗志的移交大权。 几个下属此时全是懵的,也不敢走。 直到突然,聂荣一声怒吼:“还不快去?” 一帮下属顿时后退,提溜着脚,无声退出了病房。 …… 说回陈柔这边。 此刻恰好零点,也恰是她归港24小时整。 她属于天生元气充沛,精力又比较旺盛的人,所以虽然昨天只睡了7个小时,但此时尚且神采熠熠,精神饱满。 宋援朝昨天也抽空眯了一会儿,再加上曾经在海盗的园区里吃不好睡不好,出来之后在船上吃得饱也补了觉,刚才在楼下找了个酒店后厨的泔水桶,俩人大吃了一餐,此时不但很饱,也活力满满。 长话短说,他把昨天分开之后亲眼目睹医疗船被炸的事情跟陈柔讲了一遍,接着说:“之后,我跟踪了那帮炸船的人,跟着他们一路跑到铜锣湾,然后又跟着其中一个是头儿的一路跑到九龙,在尖沙咀的一幛废弃大楼内,见那头儿跟一个乘坐toyota车的男人接了头,要我猜得没错,那个男人就是幕后主使。” 陈柔问:“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再问:“你就没有再跟踪他?” 宋援朝是上过战场的,越战战场,跟越南人打过仗的。 而放眼全球,就连米国的麦克阿瑟,五星上将都得评一句,越南人是真厉害。 他是打过越南人的军人,在跟踪这种小儿科方面当然不可能差,他点头:“对!” 紧接着又说:“你应该懂,我是怎么到的这儿。” 陈柔顿时噗嗤一声,笑了,笑的忍俊不禁。 宋援朝也咧开嘴巴傻笑了起来,又忍不住拍大腿:“陈小姐,你可是真是个人材。” 聂涵一直在门外,而他们俩交流时说的是大陆话,也就是普通话,她听不懂,看俩人唧唧咕咕半天,又同时笑了,忍不住探头问:“宋哥,你们聊的啥呀,聊的这么开心?” 又说:“这是香江诶,这儿的人不喜欢讲大陆话,你们说粤语,ok?” 陈柔笑了笑,正欲说话,听到门响,遂出了值班室。 一出来,她正好迎上管家明叔一行人,梅宝山赫然在列,脸色黄的跟蜡似的。 陈柔回头看宋援朝,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宋援朝则坚定的眨了眨眸子。 他们俩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都揣着明白呢。 首先,宋援朝并不知道陈柔在养和医院,但他昨天带着湾岛仔,俩人一路跟踪着炸医疗船的那帮人,从铜锣湾走到九龙,就跟踪到那帮人跟梅宝山接头了。 之后俩人在路上偷了几件衣服,又偷了一辆摩托车,一路跟着梅宝山到了养和医院,而后,梅宝山坐电梯上了楼,湾岛仔在楼下放风,宋援朝在吃了点泔水之后也悄悄上楼,一路跟踪到了22楼,只不过他是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的。 他跟踪的时候虽然不认识梅宝山,但是一个军人的直觉告诉他,梅宝山就是凶手。 他也知道,自己跟踪的终极目的就是陈柔所在的地方。 而陈柔呢,一开始她就在怀疑梅潞姐弟,但她并不能确定,也没有证据。 可是在听到宋援朝在通风管道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一切,也知道梅宝山就是幕后凶手了。 看表,此时是0:05分,随着梅宝山一行人出来,宋援朝亲眼所见,两方一佐证,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知道,新一轮的战斗从此刻就要正式打响了。 梅宝山据说从小在日本长大,生的倒是挺斯文,也挺帅气,很是彬彬有礼。 见了陈柔依然是先鞠躬,然后问:“陈小姐,阿钊的情况还好?” 正好有值班护士从重症室里出来,笑着说:“家属不必担心,病人恢复的很好,我们已经唤醒过了,他的脑压和清醒状况都非常不错,明早应该能清醒。” 梅宝山连连点头,又撩起西服,缓缓摘下对讲机,大哥大和bb机,以及一支左轮手枪,全部交给陈柔,这才又说:“主席让我移交安保权限,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先移交给陈小姐,至于保镖们,您随时传唤,我来给他们开会。” “就现在,立刻开会,然后,您的工作结束了,您也可以回家了。”陈柔说着,伸食指挑过枪,在指尖转了个圈儿,丢给了宋援朝,再接对讲机,大哥大和bb机,当着梅宝山的面,她齐刷刷扔给了宋援朝。 梅宝山愣了一下才说:“好的,我现在就开会。” 他的语气依然温柔,可眸子里却腾起了层层杀机,手也在颤抖。 作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陈柔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杀机和杀气,杀意。 当然了,她从一见梅宝山就对他盛气凌人,嚣张跋扈,蛮横夺权,都是激他的怒火和杀气,激着让他动手,而聂荣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果聂荣不信任她,反而猜疑她,不陪着她一起演戏,那么陈柔也不会成功。 可聂荣既是首富,当然就足够聪明。 从陈柔把他的小儿子带回来,再到她陪着手术,守重症室的门,他是信任她的,那种信任足够他来包容她的蛮横和肆无忌惮,也足够他放手一搏,让她找出幕后凶手来,而现在,幕后真凶梅宝山,他终于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 宋援朝也察觉到危机和杀意了。 他也知道此刻还在重症室里躺着的那个男人,那个有幸能娶到美丽又飒爽,魅力迷人的,陈柔小姐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不着痕迹后退一步,挡到了重症室的门上。 第39章 军刀! 既然陈柔说了要就地开会,当然要就地召集人马。 目前在养和医院值勤的保镖总共有18个人,全员24小时大岗,于各处值守。 梅宝山对讲机一通知,所有人等全员撤岗,就要来开会了。 等待的间隙,陈柔依然是一贯的嚣张,突然上前,一把摘了梅宝山腰间的车钥匙,丢给了宋援朝,再给他个眼神,宋援朝会意,拿着车钥匙下楼了。 要知道,梅宝山不但是聂耀的舅舅,还曾救聂荣的命,而且在聂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安保队长,但现在,一是聂荣不保他,任由陈柔一个黄毛丫头将他踢走,二是陈柔不顾所有保镖的面,大剌剌的怀疑他,甚至让宋援朝,一个新来的去搜他的车。 要梅宝山性子躁一点,此刻就能跟陈柔俩打起来。 但他忍功堪称一流,苦笑着看管家明叔,他说:“看来陈小姐对我意见很大。” 明叔向来喜欢陈柔,但也觉得她做的有点过分,他又不敢违逆主人,只好安慰梅宝山:“毕竟三爷出了事,兹事体大,清者自清,只要查明真相就好了。” 梅宝山也笑着说:“是啊,清者自清。” 这时保镖们已经全员集结了,他该去开会了,但他突然想起件事情,问明叔:“对了明叔,你跟阿钊谈的是不是后年,65岁就退休?” 梅宝山在二十年前,救聂荣的时候伤了命根子,所以未婚未育,而明叔也眼看就要退休了,不过别看他们只是给人做佣人,没有政府发的退休津贴,但养老是有保障的,聂荣给他们在伦敦一家银行存了年金,还给他们在新西兰安排了房子,过两年他们就可以集体去养老了。 说起养老的事,明叔有点伤感:“三爷还昏迷着呢,我没心思想养老。” 梅宝山苦笑着说:“我也不想想养老的事,但看来我得提前退休了,也罢,只要能保三爷平安,我提前退休也没可能,我在新西兰等你。” 如果他不如此诚恳,明叔其实也有点怀疑他,因为他是聂耀的亲舅舅,聂钊虽跟他也有亲属关系,但辈份要远一点。 可梅宝山说的如此诚恳,而且他们共事多年没出过篓子,饶是明叔也见过世面,知道人心难测,却也被他给打动了。 所以他笑着说:“那你先去,等三爷这边一切顺遂,我就过去。” 梅宝山再看陈柔,伸手请说:“走三太,我去把您正式介绍给保镖们。” …… 其实保镖们都认识陈柔,安保的权力也早在聂荣低头的那一刻就移交到陈柔这个边了,由梅宝山介绍她也只是走个过场。 三更半夜的,做完移交再命令保镖们各就各位,梅宝山就要走了。 但他正要走,刚刚搜完他的车的宋援朝却喊住了他。 宋援朝手里提着一把刀,一把老式长刀,他问梅宝山:“这位先生,您这把刀是从哪里来买来的,看起来是把好刀,我能不能问问您这把刀的价格?” 聂涵姐弟俩还在呢,他们都不懂刀,一看,聂涵抢着说:“这是不是杀猪刀?” 那是一把大概有一米长的刀,刀柄上刻着[雪枫]两个字。 梅宝山看了眼刀,笑着说:“这是原来咱们董事会主席看我喜欢,买了送我的。” 宋援朝甩了个刀花,夸了句好刀,就准备把刀还给梅宝山。 但陈柔却抢着接过了刀,说:“既是我公公,那这刀也是我家的,我留着。” 旋即提过刀,又说:“援朝同志,晚上病房就交给你了,我该去休息了。” 说罢,提上刀,她头也不回的回病房去了。 而她这种蛮横无礼的态度,就不说一帮保镖,管家和秘书,聂涵姐弟了,保镖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如今的安保工作用的都是各种枪,冷兵器人们也习惯于选匕首那种轻巧易携的,长刀长剑一般来说只作为荣誉武器。 聂荣赠梅宝山一把长刀,是为了奖赏他的英勇,那把刀按理就该属于梅宝山。 陈柔如此强势的夺刀,在他们看来,她都有点过分了。 再兼刚才突如其来的,陈柔从梅宝山手里夺了权,保镖们也不太适应,此刻大家就有点心浮气躁,当然了,刚刚更换了领导嘛,安保队伍也难免有点乱。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陈柔竟然跑去休息,睡觉去了,就连保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整个安保队伍也就显得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很浮躁。 且不说他们。 陈柔洗了个澡就在里间睡下了,三更半夜的,聂嘉峪和聂涵也不想折腾一趟再回家,遂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就在一间病房里歇下了。 转眼就是凌晨五点了,俩姐弟还迷迷糊糊睡的正香,陈柔起身出门了。 聂嘉峪还在呼呼大睡,但聂涵记挂着小叔,睡不踏实,遂也起床,跟着出来了。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保镖们轮岗的时候,宋援朝连着跑了好几天,也快撑不住了,眼皮都有点耷拉,看陈柔出来,连刀带枪交给她,去睡觉去了。 他是现场除了陈柔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梅宝山是幕后真凶的人。 也知道她不断的挑战梅宝山的极限,是因为目前他们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在警方层面将梅宝山绳之以法,想要更多,更直观的证据,所以在激他出手。 但聂涵不懂呀,她也搞不懂陈柔为什么非要留下梅宝山的刀。 正好这时宋援朝把刀交给陈柔,去睡觉了,陈柔抽开刀在查刀刃,聂涵睡的迷迷糊糊的,打个哈欠问:“小阿娘,你留这把刀干嘛呀,又没什么用处。” 话说,上辈子的陈柔正好是今年出生的,而等她长大的时候,香江已经回归祖国的怀抱了,因为在南海部队工作,她也经常到香江公干。 而在她印象中,香江这边的人向来比较歧视内地。 当然了,几乎没几个香江人了解大陆历史的。 而要说起她手中这把,聂荣送给梅山的刀,倒是一个蛮不错的,能叫聂涵了解大陆历史的机会,此时正值凌晨,天还没有亮,陈柔也还挺困的,打个哈欠,她将刀一横,指着上面的[[雪枫]]二字说:“你知道这把刀为什么叫雪枫吗?” 聂涵哪会知道,她心里还记挂着她小叔,瞄了眼重症室的门,摇了摇头。 陈柔从旁边的值班室里拿了两瓶蒸馏水,打开一瓶先给了聂涵,自己也打开一瓶喝了一大口,才说:“这个骑兵专用军刀,在抗日战争中,日本有一支特别厉害的骑兵兵团,专门在咱们国家,冀北平原的村子里搞扫荡,村落不适合大型武器,扫荡需要静默,不适合枪支作战,所以这种骑兵军刀当时杀了好多我们的国人。” 聂涵皱眉头,问了句:“冀北也是咱们香江的地方吗,是不是在新界那边?” 这傻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有多大,在她意识中,新界就已经很远了。 不过且不说她,走廊里的保镖们都知道梅宝山特别喜欢那把雪枫刀,不论走哪儿都会带在身边,但也不知道那把刀的历史,所以全都竖着耳朵,听的特别认真。 陈柔没有回答聂涵的问题,而是紧接着又说:“当时日本人带着这种骑兵军刀,在冀北平原上杀人如割韭,国民军队完全无敌抗,而我们的八路军的军长在听说这件事后,专门从青海藏区和云南苗区找了擅刀工的专家,锻造了一批骑兵军刀,就叫[雪枫]刀。” 要知道,聂涵连冀北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青海和云南了。 她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喔了一声。 不过总有懂的人,保镖阿明站的比较远,在聂荣的病房门口。 但他清了清嗓音,突然走上前来,对陈柔说:“陈小姐,我见过梅队用这把刀对抗日式骑兵军刀,他握着这把刀,能一刀斩断日式骑兵军刀。” 阿明是所有保镖里,陈柔所怀疑的,最有可能被梅宝山策反的人。 因为鬼头昌的直接联络人就叫‘阿明’。 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不止怀疑阿明,还怀疑所有的保镖。 聊天的功夫,她余光瞥了一下,就发现离她最近的保镖阿曾目光斜斜,一直瞄着她腰侧,放枪的位置,而且他显然很紧张,鼻尖一直在往外冒汗,手还在发抖。 第40章 聂钊才清醒,太太就又当着他的面杀人了…… 阿曾的举动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她当然没有声张,而是举起军刀,对阿明说:“这批雪枫军刀在咱们国家,总共锻造了两千把,但99的都在战争中损毁掉了,剩下的几把都弥足珍贵,这一把也一样,它是无价之宝。” 保镖们不懂这把刀的珍贵,但知道它的锋利,也都点了点头。 聂涵虽然傻乎乎的,倒是懂了陈柔讲这段话的用心,她说:“这是英雄之刀。” 陈柔一笑:“你说的对,这确实是把英雄之刀。” 她强行留下这把刀,除了想激怒梅宝山,还有个原因是,梅宝山身上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统,而这把刀在抗战时期,是八路军用来杀日本人的英雄之刀。 历史虽然早就翻了页,但身为军人,陈柔不会忘记国仇家恨。 她自然也就不愿意让梅宝山带着这把刀。 暂时她先抢过来,这把刀的主人是聂荣,等手头的事情结束了,她再问聂荣要刀。 说话间就是七点钟了。 准时七点的时候,桌子上的大哥大响的起来。 聂涵抢着接了起来,但一听对面的声音,立刻把大哥大交给了陈柔,并小声说:“阿柔姐,是二叔的电话。” 她二叔就是聂耀,也是梅宝山的亲亲大外甥,更是目前聂氏的执行总裁。 陈柔接过电话,喂了一声:“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聂耀磁性而低沉的嗓音:“阿柔,这两天辛苦坏了?” “二爷您好,我在照料我的丈夫,没什么辛苦的。”陈柔说。 又问:“二爷打电话是有事要问?” “阿钊怎么样,醒了吗,他的身体怎么样,能动了吗?”梅耀又问。 聂钊昨天紧急动手术,主要是为了他的下肢,保下肢不瘫痪,但具体效果怎么样,得等他术后,意识清醒之后医生才能判断出来,目前他还没醒,医生也还没来,具体情况怎么样,陈柔也不知道。 所以她说:“目前还不清楚。” 聂耀听完低低叹了口气,顿了片刻,又柔声说:“阿柔,其实我也才一周没有见你和阿钊,我很想念,也很担忧阿钊,更担忧你,可是……” 陈柔一边听电话,一边眸光轻眺,在观察保镖当中最心神不宁的那个,阿曾。 她笑问电话里的聂耀:“可是怎么了?” 聂耀苦笑了一声,语气既温柔,又带着迷惑:“当他们说起你的时候,我总感觉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柔了。” 陈柔明知故问:“谁跟你提起过我吗,在说我的坏话?” 昨天晚上梅宝山被陈柔赶走以后就回聂家大宅了,此刻他就在聂耀的身边。 要说谁说了陈柔的坏话,聂耀不由自主,回头看了舅舅梅耀一眼。 但旋即他就笑着说:“就算你没跟阿钊结婚的时候,你也是我们聂家的娇娇女,现在你跟阿钊结婚了,你就是聂家三太,谁会说你的坏话?” 陈柔依然斜瞄着阿曾,就见他缓缓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阿明一眼。 她依旧捧着电话,又问:“那二爷您好端端的怎么说我不是你认识的阿柔了?” 聂耀语气里满是诚恳,他说:“阿柔,安保工作很不好干,我知道你担心阿钊的安全,也怀疑你们被绑架可能跟我阿舅有什么关系,但你们是出海时被绑的,当时你们的行程还是临时决的,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我也没有跟我阿舅讲过,我可以给他作证,他不知道你们的行程,你因为怀疑他就在阿钊还没醒来时贸然调换人手,万一被真正的凶手趁空突袭,你和阿钊都会很危险的。” 陈柔眸光紧紧,依旧盯着阿明,含糊的应了句:“是啊,很危险的。” 而变故,就起在刹那间! …… 现在是7:30分,距离养和医院的正式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安秘书和管家明叔虽然被聂荣赶了出来,找地方睡觉去了,但此时又回来了,在发现聂荣已经把病房门打开之后,俩人带着生活秘书就进去照料他的梳洗了。 然后还有早餐,聂荣的早餐是医院专门给配的营养餐,由厨师亲自推着餐车来,这时也到走廊上停着了,直等聂荣点头要吃早餐,生活秘书就会推进去。 聂钊这边,重症室里的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也要换岗了。 早晨上班的新医护要在现场交接工作,还要领用新一天的药品,各类防护用具。 还有一个人,聂嘉峪,他也起床了,正在走廊里晃荡。 所以这会儿走廊里满满的全是人,大家虽然都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一种沉默的繁忙,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 因为陈柔不愿意吃医院的早餐,聂涵正准备去帮她买早餐。 但就在她经过保镖阿明身边时,她莫名觉得阿明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一刹那,她脑海里浮现起在海盗的园区里,那几个欺负她的海盗的眼神。 莫名的她后背一寒,刚想尖叫,阿明猛然抬手,已经掐上了她的咽喉。 她被卡住了咽喉,当然喊不出声音来。 阿明跟这走廊里所有的保镖一样,足足一米八的身高,肌肉壮实的跟铁塔似的,他猛然一把猛掐,痛到聂涵还没叫出声就当场晕死了过去。 但这还没完,在掐的同时他猛然一把将聂涵扯高又举起,旋即像砸石头一样,将她狠狠砸向了陈柔。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值班室的医护人员全都呆住了,两个女护士在放声尖叫,男医生抱头弯腰的躲。 来送早餐的两个大厨也吓傻了,同时弯腰,要往餐车下面钻。 所有的保镖都在掏枪,但是举着枪,他们又不知道该瞄准谁,而聂涵就像颗炮蛋一样,被砸上天花板,撞裂了天花板的同时又猛然砸向陈柔。 陈柔当然举起双手要托,要不然聂涵就会砸到她身上,俩人总会撞伤一个。 而就在陈柔伸手托举聂涵时,离她更近的阿曾一个箭步冲过来,并没有伤害她,而是稳准狠的,一手卸她的枪,一手卸她的匕首。 陈柔才托住聂涵,腰上的枪和匕首已经被阿曾抢走了。 等她推开聂涵时,迎面而来的,是阿曾沙锅大的拳头,一拳直冲鼻梁。 这是一场由两个保镖相互配合的刺杀,他们训练有素,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陈柔猛然向后扬头,才躲过阿曾的拳头,阿明一个箭步,已经冲进重症室里去了。 聂家俩傻孩子,聂嘉峪看到姐姐倒在地上,壮着胆子冲了过来,要扶人,眼看阿明冲进了重症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嗷的一声嚎,喊了声:“救命!” 聂涵是被阿曾一脚踹翻倒在地上的,眼看一帮保镖举着枪,却跟无头的苍蝇一样,顿时一声尖叫:“宋援朝,宋哥,救命啊!” 她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阿明一手拔了枪,已经冲进了重症室,吓的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不停的尖叫:“宋哥,宋哥!” 本来哑然而寂静的走廊顿时一片喧嚣。 宋援朝此刻睡的正香着呢,但听到声音的顷刻间猛然一个鲤鱼打挺,推门就往上跑,可走廊上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聂家的保镖全挤到了重症室的门口,正在相互推搡,挤挤攘攘。 而这时重症室的门已经被撞开了,里面是深暗的走廊,和在尖叫,乱跑的护士们。 宋援朝拨开人群想要上前,但聂家的保镖们不认他,反而,有几个保镖拦住了他,不由分说,提拳就揍他。 宋援朝可不是好打的,他虽瘦,但上过战场,有的是贴身肉搏的功夫。 眼看一个保镖提拳捣来,横匕首相划的同时起脚蹬上走廊,再一手肘上另一个保镖的肩膀,另一只脚踩上天花板,收带血的匕首的同时,人已经朝着重症室撞进去了。 这时阿明已经进了重症室了。 进来之后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重症室内部也很大,总共有四个房间,有一间是医生办公室,还有一间是护士值班室,之后才是两间病房。 这四间病房被聂家全部租了下来,至于聂钊在哪一间病房里,除了聂荣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已经拔出枪了,也上好膛了,可以一枪ko聂钊。 但是他需要判断聂钊在哪间病房。 不过还好,他只犹豫了一秒钟答案就揭晓了,因为有个护士恰好从走廊最后面的一间病房里出来,手上端着盘子,盘子里满是蘸了血的纱布。 他开枪的瞬间护士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子弹砰的一声打在门上。 他大步流星上前,一脚踹开护士又踢开门,进门就举枪。 举枪的那一刻他挺意外的,因为躺在病床上的聂钊居然睁着眼睛,而且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他就是清醒着的。 他才刚刚动完脑部手术不过8个小时,但人就已经清醒了,可见瑞士来的医疗团队的技术有多高超。 不过无所谓了,随着阿明开枪,聂钊将会被一枪爆头在床上。 这位聂氏集团的接班人,聂家下一任的话事人,此刻将是他的周年忌日。 当然,阿明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他和阿曾俩配合着搞一场刺杀,配合的天衣无缝,而此刻,别的保镖们离他还很远,形不成威胁,唯一追进来的只有陈柔,就在他身后。 但是她不足以给他造成威胁,因为她的武器在刚才全被阿曾给卸掉了。 梅宝山的指令是说,让他杀掉聂钊,让阿曾来处理陈柔,最后一起处理掉。 只有这样,起于聂钊被绑的整件事情才能完美收尾。 阿明在此刻颇有点膨胀,因为他已经听到陈柔的脚步声了,知道她跑进来了,而他觉得,他可以一枪结果掉聂钊,回头再一枪干掉陈柔。 那么,杀聂氏继承人的功劳就全是他一个人的,跟阿曾无关了。 不过就在他举起枪的刹那,就在他以为床上睁着眼睛,却动也不能动的聂钊只有受死的刹那,只听一阵风声,阿明觉得有一股凉风扫过胳膊,旋即,他就看到自己整条胳膊脱体而下,砸向了地面,一抹猩红色的血溅上被单,也溅上了聂钊的脸。 阿明还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还没感觉到痛,一条胳膊已经没了。 当然了,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也是个顶尖的杀手,一条胳膊没了,他还有另一条,用左手射击也是他所擅长的,此时他还顾不上哀悼失去的胳膊,迅速往病床左侧逃的同时伸左手,再掏另一支枪,还想射击。 然后他就看到陈柔举着那把叫[雪枫]的长刀高高跃起,跃过病床,举刀而来。 他在拔枪,在开保险,扣扳机。 枪,是他此刻救命的稻草。 而陈柔,那个瘦瘦高高,嚣张跋扈的女人,她身姿轻盈的仿如一只羚羊,又仿佛猎豹一般,两条修长的腿在空中劈个横叉,劈成一字马的同时抡圆胳膊,刀带着风声,在阿明恰好要扣扳机的那一刻,将他整条大臂斩下。 她的枪被阿曾卸了,所以她没有枪,而那把雪枫刀,阿曾没有注意到,阿明也没有太在意,他们都知道那是一把抗日时期,八路军的军刀,但是他们没想过陈柔能拿它杀人。 可在此刻,陈柔给阿明直播展现的,就是那把抗日军刀的用法。 它是那么的锋利,锋利到足以一刀削臂,但它的锋利远比不上陈柔的身手。 她本来很瘦弱,力量并不大,不足以用刀斩人,但她跨着病床来了个一字马,跃起时所带的力,在她落下时全落到了手臂上,所以她的手臂满是力量,而当她落下来,坐到病床上时,阿明的手臂也已经随之而断掉了。 话说,在此刻,这间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的,那就是病床上的聂钊。 刚刚清醒的聂钊,才一醒来,他的新婚太太就给他来了个大招。 她一字马横骑上床,此刻就骑在他身上。 而他的脸上,床单上,四处都是喷溅的血迹,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妻子。 …… 第41章 跟她的病歪歪丈夫耍流氓? 又是连手带枪齐齐斩下,又是噗嗤一声,喷勃的血迹,喷了聂钊满身。 而当一个杀手两条胳膊都没了,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阿明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也只有一念:逃,逃跑! 他转身要跑,但当人失去手臂,就很难掌握平衡,所以他一个踉跄朝着病床扑来,又被电线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撞上聂钊刚刚动完手术,包着白纱的脑袋。 这要撞上去,那八个小时的手术可就白做了。 陈柔此刻的姿势有点尴尬,她是骑坐在聂钊身上的,而且是在他胯部的位置,更尴尬的是,聂钊此刻不但醒着,而且他的手竟然能动,就在陈柔收刀时,他伸手抹掉了眼眶里的血。 不知道他懵不懵,但陈柔挺懵的,而且更更尴尬的是,阿明眼看就要撞过来,可他没有手来支撑,脑壳眼看撞上聂钊的脑壳,陈柔为了保护聂钊的脑壳,纵腰一趴的同时横扫刀背剁向阿明的额头。 她用的是刀背,所以阿明的脑袋不会被砍开,但是能改变他脑袋的方向,让他的脑袋撞上墙壁,而在他撞上墙壁之后,扯着病床边的监护仪,他头朝下,整个人栽到了地上,这时陈柔不是骑坐,而整个儿趴聂钊身上了。 她很怕,怕压到他,所以整身空悬,也想赶紧下床。 但此刻阿明恰好栽倒,两脚朝天,而且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显然,后面还有人冲进来,这时最好的选择不是下床,而是一刀ko阿明。 但想要ko阿明,她就必须委屈一下聂钊。 此刻她是趴着的,趴在他身上,鼻尖就对着他的鼻尖,估计把他压痛了,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 陈柔毕竟女性,比男性更具同理心,所以在以往进行的各种营救,保护类任务中,她是战友们当中获得好评最多的,她此刻必须把身体的力量全压在聂钊的胯部才能坐起来,而起身时,她还不忘跟聂钊说一声:“对不起啊聂先生!” 聂钊眨了眨眼睛,才要张嘴的同时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尴尬。 然后双手一把,于背部将刀抡了起来。 这时聂钊才张开嘴巴,还没有说话,她手里的骑兵刀于她头顶掠过横劈向他的额头,但就在他以为她要将他的额头劈开时刀一个横转,只听一股风声,再噗嗤一声血溅,阿明的一条腿,齐腿腕的部分已经被她削掉了。 聂钊犹还直挺挺的躺着,但猛然闭上了眼睛,因为血再度糊了他一脸。 而等他终于擦干净了血时,她一个仰身,呈69式,躺平在他身上了。 说回陈柔。 她现在是平躺在聂钊身上的,当然了,不敢踢他,所以两条腿是撇向两边的,但她的身子就躺在他的两条腿上。 而就在她头顶的位置有一把枪,枪管正对着她的额头。 此刻的场景是这样,满室血泊中,阿明已经被砍成血葫芦了,正在自己的血泊中扑腾,陈柔是躺平着的,她起不来,而另一个保镖,阿曾,他举枪对准了她。 聂家的保镖分三类,最次的一类是在家里守大门的,只需盯好安保,二类是跟着家里的男人们出行的,就比如阿明,他是聂嘉峪的贴身保镖,聂嘉峪也只有他一个保镖,但是在绑架盛的这些年,有太多古惑仔想绑聂嘉峪都没成功过,就是因为他,但他也只是二等。 最牛逼的是贴身跟聂荣的几个,总共有三个,阿曾就是其中之一。 他个头不算太高,只有175,但身手特别狠辣,拳脚也特别厉害,还有谋略。 他也比阿明更知道陈柔不好惹,所以才会把头功,最棘手的任务让给阿明,因为他知道阿明搞不定,还得他来补后手,搂圆立功。 他年龄也大了,都快四十了,双手握枪,毕竟要爆一个女人的头嘛,作为一个男人,他想展示点自己的绅士风度,就来了句:“陈小姐,闭上眼睛!” 此刻的陈柔会怎么办,会哭,会叫,会祈求阿曾不要杀自己? 一个女人啊,要被爆头了,会很难看,人之常情,她肯定要怕,要哭。 但阿曾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太狠了,把他的同伴大卸八块了(其实只有四块,因为陈柔剁掉了阿明的两只手和一条腿),他只会杀了她,而且就在此刻,他的心情没有任何波动涟漪也没有可怜,他就要扣扳机了。 但就在他将要扣扳机时,陈柔来了句:“猥琐的,可怜的咸湿佬,你想搞定女人,也就只能用手里这把枪了?” 她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还有深层的意味是,她似乎知道点阿曾的隐私,床第间的隐私。 血腥味弥漫的重症室内,空气突然的凝结,阿曾要扣扳机的手停了一下。 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从床头飞到了半空中。 …… 说回陈柔。 她现在要面对的局势,比之刚才只有阿明一个人时难了百倍,千倍。 不过这跟她的能力没有关系,一切都是聂荣自己惹得祸。 要知道,他哪怕是首富,哪怕保镖们全是精挑细选过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的保镖队长梅宝山反水了,要杀他的儿子,现场虽然有十几个保镖,但其中能力最强的阿曾和阿明都是梅宝山的心腹,要杀人,而剩下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跟无头的苍蝇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嘛。 而且同为保镖,他们哪怕不是梅宝山的心腹,也更信任自己的同伴。 所以外面那帮保镖在看到陈柔和阿曾阿明斗起来的时候,直觉性的,他们会帮阿曾阿明,而且截止目前,陈柔所识破的,梅宝山的人只有阿曾和阿明,还有没有别的保镖被策反,她完全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宋援朝所能帮她的,只有把所有保镖拦在门外。 他做到了,此刻他就堵在重症室的门上,正在跟一帮保镖们拳脚肉搏。 重症室里,总共进来了两个人,阿曾阿明。 这俩人是必须要除掉,但还不能让他们死,因为他们是最直接的人证。 而且陈柔必须一个人ko他们俩个,在ko他们俩之后,她才能控制现场局势。 阿曾刚才占了上风,真要果决开枪,这一场她就输了,这桩任务也将以失败而告终,陈柔即使哀求痛哭,哪怕脱光了自己来色诱阿曾都没有用,她必死无疑。 但陈柔不是普通的女人啊,她是未来种花家最优秀的女特种兵。 她可太懂得怎么戳男人的肺管子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上到八旬老公,下到八岁小儿,最听不得的一句话就是:你不行! 而一个壮年男人,最恨女人说的,就是说他咸湿,以及他的枪不行。 但是人到中年,不论他外表看起来多强壮,到了夜里也难免力不存心。 所以哪怕陈柔哭着求饶,脱光了求饶都没有用,阿曾只会无情的扣动扳机。 可陈柔说的是他不行,她是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粉嫩而娇艳的女人,她躺在床上,姿势惹人暇想,杀这样一个女人,于男人来说本来就是种遗憾,但她偏偏说他不行,而在她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饶是阿曾训练有素,杀人如麻,也愣住了。 他在那一刻,本能的想法是把这个女人从床上拖下来,当着她丈夫的面收拾一顿,让她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然后再无情的一枪崩了她,再崩了她的丈夫,这才是最爽的,也是最能挽救一个人到中年,不行的男人的最佳解决方案。 当然,他的理智也在提醒他,不能那样做,因为陈柔这个女人太狠太凶险,他要那么做,将死的很惨。 所以他只犹豫了三秒钟就重新瞄准,要扣扳机了。 可是就那三秒,局势就被扭转了,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人,聂钊。 聂钊是醒着的,他腰部以下应该还不能动,因为陈柔就躺在他的腿上,他的两条腿却纹丝未动,直挺挺的躺着,但是他的胳膊是能动的,他还帮自己揩过两回血。 床头柜已经倒了,柜子上的东西也洒了一地,床头也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但是有一只手,人手,那是阿明的右手,在被陈柔砍掉后,它和枪分开了,飞到了枕边。 聂钊自穿越以来,于陈柔来说就是个死人,她从匪窝里拖他,拽他,背着他,从菲律滨生拉硬拽,将他拽回了香江,而现在,他的作用来了。 他在阿曾瞄准她时就握上了那只断手,在她用言语分阿曾的心时,果断的将它砸了出来,砸向了阿曾。 阿曾并不知道聂钊醒着的事,这是一,再,他扔过来的是一只人手,等阿曾抬头时它已经到眼前了,他的直觉当然是要躲一下,而随着他一躲,他的枪也就失了准头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他也在躲过那只手的同时迅速瞄准加射击,但陈柔不是死人,她不但活着,她还是个在对战方面经验比他更丰富的特种兵。 所以就在他侧身的同时陈柔的长刀已然横扫过来,仿如一阵秋风,划喉而过。 同时只听砰一声响,他手里的枪也射击了,子弹打进床沿,床尾被爆裂开来的子弹击的稀烂,为防碎片波及自己,也是为了更好的下刀,陈柔两脚交叠再手肘一撑,于床上来了个180的翻转,同时她的手也没停,刷刷连削,被割了喉还不消停,还试图瞄准的阿曾一只右手就叫她嗖嗖几下,削成几截子了。 阿明倒在血泊中,本来一直在嚎叫,但是,当看到阿曾的喉管被切开,鲜血冲上天,手腕还被砍成几截后,他突然就不叫了。 因为阿曾已经死了,而他,至少还活着。 他仿佛一只新出壳的小鸡崽儿似的颤栗着去看陈柔,就见她大概也是累坏了,吐了一口恶气,直挺挺的趴到了床上,聂钊的大腿上。 恰这时,顶不住保镖们拳头的宋援朝冲了进来,来关这一道门。 直愣愣扑进门来,一把合上门板,回头一看,他来了句:“娘希批!” 不等陈柔解释,又说:“陈小姐,聂先生还是个病人呀,你……也太着急了!” 十万火急,要命的时刻,他以为陈柔坐床上,是在跟她的病歪歪丈夫耍流氓呢。 …… 第42章 聂钊差点惨变聂公公! 说回重症室外面,聂荣这儿。 此刻他还在自己的病房里,身边只有安秘书和聂嘉峪。 安秘书用肩膀抵着门,一手握着枪, 仿如惊弓之鸟般,正守在门上。 聂嘉峪还年轻,不知道谢顶将是所有男人最大的中年危机,蹲在爷爷的脚边,正在不停的薅着自己茂密的头发,薅会儿,就要抬头看一眼他爷,两只眼睛里满满的盛着天真而愚蠢的清澈,当然了,他还傻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正常。 聂荣面色蜡黄,还没有被生活秘书精心洗护过,做过造型的头发油迹迹的,汗津津的,全塌在头上,脸上也满是汗水,滑的眼镜都挂不住,歪在鼻梁上。 他的心脏在狂跳,口周一圈起了紫绀,青的可怕。 就这,还得亏他昨晚好好睡了一觉呢。 也幸亏是今天早晨才起的乱子,否则,在此刻,在所有保镖全部众叛亲离,就连他最倚重的大管家都不知去向,小儿子还因为此杀而命在旦夕时,他非得心脏病发,死过去不可,但因为好好睡了一觉嘛,他还好,能挺得住。 不过突然,只听重症室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他猛然一个哆嗦。 安秘书还不仅仅是秘书,他跟聂荣有些亲戚关系,他是聂荣亲姑母的外孙,喊聂荣也是叫舅舅的,听到枪声,安秘书都吓的不会叫主席了,轻声问:“阿舅,响枪了,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谁,咱们打报警电话?” 聂家,香江首富,在安保方面一年的支出费用高达千万。 但真正有事的时候竟然要打电话报警,喊阿sir们,岂不是笑话? 而且在发现梅宝山是幕后boss的那一刻,报警也就成个笑话了。 安秘书一说报警,聂嘉峪就抓起桌上的大哥大了,但聂荣一声斥:“放下!” 聂嘉峪举着大哥大,一脸的惶恐和无助:“阿公,保镖们暴乱了,在杀我小叔,再不报警,他们就该来杀咱们了。” 安秘书也说:“阿舅,报警,不然咱们今天出不了养和。” 聂荣斜觑眼,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上个月才托梅宝山给二号探长送了500万?” 如今的香江乱的像一锅粥,警队内部贪污腐败,小警员们就是牛马,整天疲于奔命,而大警长们,有的是廉政公署查不出来的受贿手段,敛财成风。 聂荣这种商人就是他们的贪腐琏,天天给他们上供,饲养了一帮蛀虫。 安秘书闻言一震,一脸的悲凉,举着枪说:“阿舅,我虽然没什么功夫,枪法也不好,但谁想伤害您,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聂嘉峪还小嘛,傻,懵头懵脑的说:“阿公,您都给警长送钱了,为什么不报警?” 聂荣虽然脾气不好,但向来只是无视孙子们,是从来不动手打他们的。 但此刻他被聂嘉峪的蠢给气到了,扬手就是一巴掌:“蠢货!” 爷爷虽老,手上还有劲儿,这啪的一耳光打的聂嘉峪脑瓜子嗡嗡的,脸颊火辣辣的痛,这小子是个倔性,从小到大头一回挨打,虽然爷爷打的,可他不服气,遂捂着脸颊又嚎了一声:“我怎么就蠢啦,你们动不动给警长送钱,关键时刻你们却连个报警电话都不敢打,你们才蠢!” 正好这时也不知是有人推门,还是撞在门上,门在轰轰作响。 安秘书顶着门板,语带哭腔:“阿峪少爷,求求你住嘴,别刺激主席了。” 其实不怪聂嘉峪不理解,也不怪他骂,确实,时值今日,值此刻,一生自忖聪明的聂荣经陈柔,也才发现自己的糊涂和愚蠢。 事情是这样的。 他,香江首富的小儿子被海盗绑架,差点死在异国他乡,其背后肯定有黑手。 而且不用说,那个黑手有九成的概率在聂家内部。 而昨晚,在手术完成后,陈柔走了一步险棋,要求接管安保团队。 他猜到她的用意,于是首肯了。 那是一步险棋,一旦陈柔才是幕后黑手,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当然会信任她,因为她把他的儿子,活生生的小儿子从海盗窝里带回来了。 而他的移权,唯一可以惹到的人就是梅宝山。 当他同意陈柔的要求,移权的时候,其实是负着气的,存的心思是想跟陈柔赌一把,赌梅宝山的忠心,也赌他一年花上千万打造的安保团队,赌他们的忠心。 也是想变相证明一个推测,聂钊被绑是他自己的问题,而非聂家的问题。 但仅仅过了一夜,在这个清晨,他被打脸了。 他一耳光搧在孙子的脸上,孙子痛,他的心里更痛,又痛又觉得羞耻,因为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无疑,他一直以为忠诚的梅宝山造反了,而且他在聂家的影响力高到什么程度? 他甚至不用出面,远程指控就可以派人暗杀聂钊。 聂荣毫无抵抗之力不说,甚至不敢打电话报警,因为贿赂二号警长的钱是他掏的,但是是梅宝山提着钱去送的,试问,当他俩反目,二号警长会帮谁? 当然是帮梅宝山啦,毕竟梅宝山手里才有二号警长收受贿赂的证据。 聂荣尚且坐的端正,也没有受伤,但是被反水的下属逼到无路可走,无处可逃,他的心已经裂成了碎片,千疮百孔,还在滴血。 他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保镖反水了,更不知道儿子儿媳妇是不是还活着,那帮反水的保镖还有多久才会杀进来。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二十多年中,错把奸人当好人,还养虎为患,今天真要死在这所医院里,他将死的其所,死的一点都不冤。 …… 说回重症室。[注:这五个字是转场,而非水字数。] 刚才那一枪是阿曾开的,但他是在临死前凭直觉开的枪,只是打烂了病床沿,并没有伤到聂钊,而在他死,阿明又丧失战斗力,再有宋援朝打配合的情况下,今天这一场乱子,基本就被陈柔控制住了。 宋援朝顶着门,陈柔得先检查聂钊的情况。 他才做完一场大手术,本来心脏和大脑都上了监护仪的,手腕上还输着液体,但现在监护仪全倒了,砸了,输液瓶里的液体也流完,都在回血了。 陈柔都还没顾得上下床,先够手去关液体。 关完液体,见聂钊扬着脖子,似乎是在尝试着要坐起来,赶忙去按他:“快躺好。” 他的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额头上,眼眶里,四处都是满满的血迹,看他两只眼睛都被血给糊住了,陈柔扯起雪白的床单帮他擦了擦,再问:“你醒了?” 聂钊没有说话,只摆了摆手,双手于空中胡乱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他动完手术才8个小时,而动脑部手术,用的麻药量非常大,按理来说目前他体内的麻药还没有完全代谢,所以意识应该还是混乱的。 刚才他在关键时刻扔出去的那只手救了陈柔一命,此刻她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以为他意识混乱,刚才还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抓来抓去的。 陈柔握上他两只手,说:“放心聂先生,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你是安全的。” 聂钊抿了抿唇,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张嘴说话了。 但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陈柔没有听到。 这时本来她都准备起身下床了,但怕聂钊万一再昏迷过去,会错过时机,遂又屈身折回床上,趴了过去:“你说什么,大声点。” 聂钊望着这个他只要醒来,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杀人的女人,他的新婚太太,喉结上下而动,终于,扬起手指指自己的大腿:“我的腿好痛,快把它拿开!” 要知道,在上辈子聂钊是个双腿残废,常坐轮椅的病人。 他的双腿也正是在这桩绑架案中被鬼头昌给搞废的,其后三十年,他再也没能站起来,而当他说他的腿疼,腿有知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辈子恢复健康了? 这时宋援朝还在顶门呢,外面一大帮保镖在推门,他都快挺不住了。 陈柔还在病床上呢,还是一开始,骑在聂钊身上的姿势。 经聂钊一指,她才发现问题大了。 她为了杀人方便,把自己仅有的武器,那把长刀是竖在床上的。 聂钊的腿不但能感知到痛,而且会动了,他分开了双腿,然后那把长刀就落到了他的双腿中间,它又特别锋利,直接刺穿了被子,锋刃又恰好落在他的裆部。 这要真的戳到关键位置,聂钊这辈子怕就难有下一代了。 聂家将来的话事人,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在陈柔手中要惨变聂公公了。 要真那样,聂钊只怕会活剐了她。 陈柔一把抓起刀,赶忙又问丈夫:“聂先生,刚才没伤到你的睾丸和生殖系统?” 聂钊的手本来是挥舞在半空的,突然就顿住了。 他的双眼猛然一狭,脸色也瞬时一青,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陈柔。 其实陈柔也特别后悔,后悔到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光。 她要是个医生,或者执行任务的军人,用这样的语气问人质,问受害者,倒也合情合理。 但聂钊是她的丈夫,她是他太太,她直戳戳的问候他的生殖系统,还用那种虎狼之词,聂钊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所爱的妻子,可跟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 第43章 夫妻配合的默契! 聂钊的眼神在瞬间变的格外冷,寒气森森,语气也不大好,但是他的声音终于变高了,应该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说:“我的reproductive syste很好,非常好!” 陈柔正要溜下床,听聂钊飚了句英语,不是母语嘛,不由慢了一步,得消化一下,思考一下看他说的是什么单词,反应过来他说的跟自己说的是一个东西,忍不住腹诽:未来首富不愧是在欧洲长大的,张嘴闭嘴都要带几个洋词儿。 被子上满是血迹,正中央有个孔洞,下面就是聂钊的隐私部位,下了床,陈柔弯腰的同时伸手撩被子,要判断聂钊的下本有没有被她的刀给刺伤。 但她手才伸到一半,聂钊突然粗声说:“住手!”再说:“oxyn tank!” 陈柔依旧先愣了一下。 但立刻回身举刀,两只脚稳扎于地又磨擦着满是血的地面接连三个翻转再甩刀而出,只听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噗呲一声,水龙头粗的血柱冲上天花板再像雨一样淋下来,淋了聂钊满头。 未来的首富先生是躺着的,血溅到他脸上,会滚到眼眶里,叫他睁不开眼。 他张了张嘴,但是没能说出话来。 而他的太太,早就换了灵魂的太太也知道自己太凶了点,而她向来对敌人犹如秋风扫落叶,但对自己的同志都会表以春天般的温暖,尽量笑的很温柔,她收回滴血的长刀,说:“聂先生,下次不论说什么要记得讲粤语,但最好是国语喔。” 聂钊的眼神里有审度,还有几分狠厉,眼见得太太杀的满屋子血,他倒也没怕,缓缓抬手擦掉眼眶里的血,他沉声说了个好字。 他动不动就讲英语,是大部分abc才有的习惯,于陈柔来说这是个很坏的习惯。 oxyn tank,氧气瓶,他刚才说的是氧气瓶。 他要说中文,陈柔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但他偏要说英文,她的反应就要慢几秒钟。 这是重症监护室,屋子里有一只大氧气罐 ,它是必须竖着放的,而且不能撞击,因为一旦撞击,很可能会爆炸,,它被陈列在墙角,还有专门的护栏围着,但它的旁边有个小门,小门的另一头是整个重症病房区唯一的安全出口,有一条走廊连接院长办公室,通过院长办公室直接上天台,重症病患即可乘坐直升机离开。 就在刚才,聂钊提醒陈柔的时候,浑身上下只剩了一条腿还不老实的阿明用那条仅剩的腿正在踹氧气罐,想撞倒氧气罐 继而砸开门,然后出逃重症病房。 陈柔回身出刀,用那把抗战时期砍鬼子的雪枫刀,一刀剁掉了他仅剩的腿。 可怜的阿明本来以为阿曾已死,自己还活着,还不算太惨。 但现在他的四肢洒了一屋子,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哪哪都不能动了,成了传说中的人彘,再看仰面朝天的阿曾,他突然觉得,阿曾好像要比自己更幸运点。 …… 说回宋援朝,一开始他是用手顶,重症室是合金防火门,本身沉,推的人少的时候他还顶得住,但是渐渐的,外面推门的人越来越多,他手顶不住了就用背顶。 可现在他背也顶不住了,他叫说:“妹子,换枪,我顶不住,要放人了。” 陈柔刀一横,说:“这不是菲律滨,杀太多人不好,我用这把刀,它比枪好使。” 大战正酣,生死关头,宋援朝还不忘炫耀一句:“那可是我们八路军军史上唯一留名的骑兵连军刀,可不是吹的……一,二……” 他喊一二三,就是准备要慢慢开门了。 而陈柔就在他身侧,甩个刀花,也准备好要屠杀了。 门外至少还有十个保镖,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陈柔只会假设他们全是敌人,进来一个砍一个,她不会杀他们,但必须一刀一个,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这叫快刀斩乱麻,万一有误伤的,反正聂家钱多,事后就由聂钊负责补偿。 不过这个办法有点残忍,还不人道,如果不是因为聂钊会是一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陈柔也不会用,毕竟滥杀无辜可不是种花军人的风格嘛。 可她初到香江,人生地不熟,手不狠就不能立足,她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在如此两难的局面下聂钊是个变数。 或者说,这位未来的首富,凭自己之力而站上财富之巅的男人,他确实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它不在武力,而在于谋略和胸怀。 这边陈柔和宋援朝准备已毕,倒数三位就要开始大屠杀了。 但突然,身后响起聂钊的声音:“慢着!” 两人同时回头,宋援朝用普通话问:“娘希批,大哥你这是回光返照啦?” 陈柔都被惊到了:“聂先生,您是自己坐起来的?” 聂钊头上裹着被血浸染的白纱,身上是格纹病号服,犹还一脸的血,衬的失了营养的双唇格的苍白,也格外的薄,可他不知何时竟然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了。 他是这桩刺杀案的目标人物,也是养和这桩血战的关键点。 他望着门,声音缓和而低沉,但也坚决:“直接开门!” 要直接开门,外面的十个保镖会一拥而入。 而他正对着门,是个活靶子,要是被反水的保镖一枪击毙,爆头了呢,怎么办? 宋援朝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来帮陈柔忙的。 所以他不会听聂钊的,他看陈柔:“陈小姐,确定要开门?” 假设十个保镖全部反水,此刻打开大门,他们三个都得被射成马蜂窝。 可要那十个保镖并没有反水,只是来护主的,他们也是人,普通人,有家有业有孩子有妻子,砍了他们,就等于砍掉了一个家庭谋生的饭碗,怎么办? “开门!”陈柔果断的说。 聂钊于她,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个活死人,但他死而不僵,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用。 她选择信任他,也选择给外面的十个人,十个家庭一条生路。 都是军人,都有着最敏锐的判断力和果决的执行力。 宋援朝闻言往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再掏枪,站位于聂钊的左侧,枪指大门。 陈柔比他还快,已经在聂钊的另一侧了,一手长刀一手枪,也正指大门。 而当门上的阻力没了,外面撞门的那帮子人前仆后继,就齐齐刷的撞进来了。 “哎哟,谁的腿!” “哎哟哎哟,谁的胳膊!” “明叔你没事明叔?” 打头撞门的人是管家明叔,第一个扑进来,后面的保镖们全扑在他身上,叠罗汉一般你压我我压你,一帮保镖们忙着举枪,四面巡视后,有的瞄准了聂钊,有的瞄准了陈柔和宋援朝,喧闹声终止了,空气也凝结了,现场一片哑然。 有赖聂钊能在关键时刻爬起来,其实这时候就好分辩了。 在撞进来的那一刻,举枪瞄准聂钊的当然是心怀鬼胎的,瞄准陈柔和宋援朝的才是忠心护主的,不过这时也不能乱杀,因为乱杀会激化矛盾。 而想镇住目前的场子,陈柔也帮不了,得聂钊自己来。 那么一个八小时前才做过脑部手术的病人,他能镇得住现在的场子吗? 聂钊当然没力气,所以双手皆肘着床,但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虚弱,眼眸里也是满满威严,扫遍全场,他问:“都跑进来干嘛?” 随着他这一问,保镖们集体愣住,面面相觑。 是啊,大家都跑进来干嘛? 有几个保镖是梅宝山的人,但此时陈柔和宋援朝枪抵着,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剩下的是拿谁的钱当谁的差,忠于聂家的,一看聂钊是好的,立刻收枪。 满头脚印的明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腰上前:“三爷您这就醒啦!” 顾不得看别的,他一瘸一拐上前,老泪纵横,喜极而泣:“您都能坐起来啦?” 满室血腥与残肢又有什么关系? 明叔是韩玉珠出嫁时,跟着韩玉珠到聂家的,韩玉珠是他的女主人,聂钊就是他的小主人,他刚才疯了一样急着撞门,也是怕聂钊出事。 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奇迹,不,甚至可以说是神迹。 他老泪纵横:“大夫人在天有灵,保佑了三爷您,您好起来啦。” 还有一个人,聂涵,刚才又是被阿曾扔,又是被保镖们踩,也受了伤。 但因为担心小叔,没有躲起来,此时一瘸一拐的也走进来了。 乍一看她小叔端端正正坐在病床上,除了头上裹着纱,俨然已经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了,小女孩嘛,整整一星期的担惊受怕后,终于,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抽噎了起来。 但惊喜还在后面呢,聂钊恢复的比聂涵和明叔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他冷冷开口,再问:“大小姐摔倒了,你们都瞎了,没看到?” 七八个保镖几乎同时,抢着去搀扶聂涵。 明叔手足无措的望着聂钊,想碰又不敢碰,想摸,生怕自己一摸他就要碎了。 当然,他在这场乱局开始之前赌错了,错信了梅宝山,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心里也格外惭愧,搓搓手,他说:“三爷,您才刚刚醒来,不能太伤脑筋的,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我去办,您躺下歇着。” 聂钊目光灼灼,口吻里带着几分责备:“梅队人呢,他是怎么管人的,他驭下的两个保镖背主了,死了,他跑哪里去了?” 明叔一怔,旋即去看地上两个血淋淋的人,死人。 所有的保镖也跟他一样,都在看那两个同伴,但不由自主的,他们的目光就全集中到了一手提刀,一手举枪的陈柔身上,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吞着口水,打着寒颤。 陈柔跟她的便宜丈夫彼此并不了解,但配合起来还是很默契的。 现场的状况是两个叛主的保镖,阿曾死了,但阿明只是失血过多的昏死,还活着。 不过陈柔跟聂钊一样严肃,口吻也一样诚恳,她说:“阿曾和阿明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是在撒谎,但谎撒的面不改色。 聂钊突然向后一倒,显然体力不支,她撒谎的同时还不忘暗暗去撑他的后背。 聂钊在此刻拼的也是他醒来之后积攒的最份力量,最后一口元气。 但他这句话犹为关键,他说:“叫梅宝山立刻到,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再厉目扫全场,他语气里满满的威严:“还不都给我退下?” 第44章 还有底牌? 毕竟是聂家的家事,保镖们也只听聂家的,所以转眼间退了个干净。 聂钊也撑不住了,向后一跌,幸好宋援朝扶了一把,他的脑袋才不至于磕床沿。 陈柔也扔了手中的刀和枪,跟宋援朝两边扶着,款款将聂钊的脑袋放到了枕头上。 明叔插不上手,却也不住的攥着手,犹豫说:“三爷,要不咱们先歇歇再算账?” 聂涵爬了起来,揩着脸上的血迹说:“如果我是梅宝山,我现在只会逃,逃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回来。” 明叔苦笑,环顾四周一圈,轻声说:“不会。” 在刚才那场恶战之前,在这层楼上的所有人都是分不清敌我,也都各怀心思。 但这场血战事关聂钊的性命,同时也分出了敌我。 明叔昨天还在怀疑陈柔的用心,但此刻当然不敢再怀疑了。 甚至,他刚才摔倒时摸过阿明,发现他还有体温,是个活人,但也没有声张,而是选择陪着聂钊和陈柔演了一场戏,一场骗梅宝山的戏。 别的保镖因为慌乱,也因为进来之后没敢擅动,并不知道阿明还活着的事,他们中就有人是梅宝山的内应,也会跟他通气儿。 而现在,聂钊作为主人,在明着叫梅宝山来述职,他的内应还会从私底下佐证,说两个杀手都已经死了,也就意味着刺杀虽然失败了,但是证人也死了,死无对证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没人能指控梅宝山,他又何必要逃? 他逃了,只会坐实他是幕后黑手,不逃,一切就还有得洗。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他就必定会来。 而随着他来,诸如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聂钊,这些谜团就可以解开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把聂钊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事儿也就该了结了。 明叔当然想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想聂钊能顺利接班,但问题是他才刚刚下手术台,人尚且在恢复期,太过劳心劳力,只怕要出事。 所以他想缓一下,让聂钊先休养身体,账匀后再算。 他屏息望着聂钊,看他会不会改主意,但是没有,聂钊闭眼默了片刻,抬手挥了挥,再指了指陈柔,明叔立刻会意:“好的,我会尽我所能配合陈,呃,三太!” …… 重症室被砸,聂钊也住不得了,得另换病房,所以得把他先推出去。 陈柔给他占的那一间只有基础的理疗设备,并不适合他这种重症患者住,不过聂荣住的那间病房里有吴院长专门从普通病房区调来的各项设备,天大地大,人命为打,而如今的香江就是个打打杀杀的常态,所以在确定打完后,医生们就来调配病房,转移病人了。 来历不明到,连陈柔都猜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的大陆退伍军人宋援朝先现役军人们一步,提前登陆香江不说,此刻穿着聂钊的,昂贵的定制西服,揣着枪,摇身一变成了聂氏安保部门的no1,保镖队长,负责给沉睡中的聂钊当门神。 因为接下来就该剑指梅宝山,听听他背后的故事了,而目前陈柔手头的人手也还不够,所以她给聂涵安排了工作,让她一个人帮自己办事儿去了。 而在把聂钊安排稳定后,陈柔就得跟聂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此刻,明叔和陈柔还在重症室里,聂荣也在。 但安秘书,俩生活秘书和贴身保镖全都不在,聂荣就显得有点寂寥,落寞。 那一室的血腥和残肢犹还在,既没人进来过问,也没人敢来打扫。 而能在一个死人还横尸的情况下这帮人还能安稳的坐着,依然有赖于韩玉珠。 她曾经买过一块地皮,是养和选定的新医院院址,在寸金寸土的香江,只要聂家答应出售地皮,养和上下,从院长到董事局,所有人在他家的事情上就能做瞎子。 不过主要还是香江的司法太过混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人就能杀人放火金腰带嘛。 但饶是富如聂荣,能压得下一场枪战,暂保警方不介入,权势大到叫人啧舌,可他在此刻依旧是满场最辛酸最悲凉,也最难过痛苦的人。 他坐在床沿上,望着白床单腥红的鲜血,沉默的仿如一尊雕塑。 陈柔在抽空吃早餐。 她吃的也很简单,还是昨天聂涵买来的真空包装的面包。 水也是昨天聂涵从楼下提上来的蒸馏水,她运动量大,吃喝方面从来不含糊,在空气不流通,满浮着血腥的屋子里一口面包一口水,转眼就吃掉了两个大奶油面包,喝掉了满满一瓶水。 而在她狼吞虎咽,无比粗鲁的吃东西时,聂荣虽然忧心如焚,却愣是没敢吭一声。 他是被吓的,被陈柔吓的。 虽然她从一来就表现的特别蛮横,他也知道蛮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太猖狂,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确实有实力,无所畏惧。 但饶是他也想不到,她不止有勇更有谋,一招敲山震虎就能干脆果决,找到凶手。 终于她吃饱了喝足了,打了个饱嗝放下了水瓶,聂荣一反她刚刚回来时的高傲和盛气凌人,用商量的语气问:“阿柔,以你看我们该让谁进来?” 陈柔习惯性的双手抱臂,转悠着步伐走向聂荣:“外面全是您的保镖,您觉得呢,他们谁更可信,适合来处理眼前的一切?” 聂荣其人有赚钱的能力,但也刚愎,自私,还有喜欢任人唯亲。 这是一种暴发户才会有的特质,也是他能在如此动荡的时代成为富豪的关键,他敢于冒险,敢赌敢拼,而且身边有很多人在死心塌地的帮助他。 但他这样的富人也很危险,因为一旦信错人,将功溃一篑,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开始信任陈柔就是在赌,现在他虽然不快乐,但他赌赢了,在赢了之后,他当然选择继续信任陈柔,所以他说:“安保权归你,人也由你来选。” 管家明叔没有老板那么高的冒险精神,喜欢求稳,他说:“我来给三太做参谋,阿明没死,但这事儿咱们得瞒着,那就必须是最稳妥的人。” 聂荣心里其实有人选的,在他的保镖中,至少有三个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而他不说,要陈柔来选,其实是于私底下退了一步,在给儿媳妇让面子。 不过他让了面子,但陈柔没有接。 她掸了掸手上的面包屑,忽而竖耳,旋即撂下正在听她讲话的明叔和聂荣,拉开重症室的门,跑出去了。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一声嗲不叽叽的湾岛腔:“哇喔,这就是养和私人房吗,我们湾岛的东森台有介绍过耶,听说这里住的都是超有钱的有钱人喔。” 聂荣看明叔,明叔也在看聂荣:什么情况? 紧接着,一个人,权且称之为是人,应该说是一具活动的骷髅架子走了进来。 聂荣在看到的那一刻仿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明叔也是下意识伸手就护老板。 进来的是个男人,大概一米八的高,但他的体重最多也就50公斤,估计都不到,他穿了一件空空荡荡的,可以当床单使的黑色大t恤,下面是一条女士们才会穿的紧身健美弹力裤,勒着两条腿恰像两根竹杆似的。 进了门,环顾一圈,他挽起袖子就说:“女士们出去,这儿就交给我好啦!” 聂荣看聂涵,眼神仿佛在问:这是个什么鬼? 聂涵该怎么形容呢,一路逃亡,湾岛仔可是队伍里最an的男人,没有之一。 他也是陈柔一直压着,直到此刻才亮的底牌。 她知道聂荣的保镖里有很忠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但她也知道,梅宝山的背后是梅潞和梅耀母子,他们一个是陪伴聂荣二十多年的枕边人,还是他信任了二十多年的贴身护理,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是否能做到跟他们切割还是未知数。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用自己的人才更可靠。 所以替补队员湾岛仔在这一刻上场了,这满室的狼籍也将由他来清理。 不过宋援朝还好,虽然入场方式有点不靠谱,但人一看就很得力,可湾岛仔又瘦又猥琐,吊儿郎当的,聂荣很看不过眼,而且他的两个生活秘书,包括安秘书都是可信的,他怕湾岛仔要闹出事嘛,就说:“阿明还活着,这人照料不来的,让安秘书带着阿宽和阿辉一起进来,帮帮这位……” 看着跟个鬼似的湾岛仔,聂荣实在称不出先生的称谓。 不过陈柔有多少底牌,也远不是聂荣所能想象到的,她说:“不用,我有医生。” 聂荣再一怔:“什么医生,你的家庭医生,你能保证他的忠诚?” 开玩笑,要处理一具尸体,还要给阿明吊命,陈柔手里有什么样的医生能搞定? 其实还真有,而且那个医生聂荣其实也认识。 聂涵笑着说:“阿公,您还记得当初给我阿婆,阿爸他们治病的邝医生吗,他儿子邝仔跟我们一样,也被人绑到菲律滨了,我们一起逃回来的,他马上就到。” 邝医生名邝德,曾经韩玉珠的家庭医生,聂臻活着的时候也请他到家里看病。 他的儿子竟然也被海盗绑了,还是跟陈柔他们一起逃回来的? 皆是韩玉珠跟韩玉珠有关系的人,还一起被绑,差点一起被杀,聂荣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不由的从后背腾起一股寒意来,那股寒意渗进他的骨髓,渗的他遍体通凉。 且不说他。 把重症室交给湾岛仔和随后赶来的邝仔,就算处理稳妥了。 梅宝山还没有来,而在军旅生涯中习惯了高压任务的陈柔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调节,这可是1988年的香江,繁华着呢,她就准备抽个空下楼,放个风,也放松一下。 但她正准备走,宋援朝在病房门口招手:“陈小姐!” 得她过去,又小声说:“妹子,你男人有事儿。” 陈柔猛然紧张:“是不是医生找我,发现聂先生还有别的问题?” arry医生要等24小时才会离开,刚才也专门来看了一圈,确定聂钊是好的。 找陈柔的也不是arry医生,更不是本院的刘主任和吴院长,而是聂钊自己,看陈柔一脸紧张,宋援朝忙说:“没什么大事,就你男人,闹着要见你。” 但欲开门,他又回头说:“妹子,他不是你叔叔嘛,怎么就娶你了?强婚强嫁可要不得的,在我们大陆,这种恶霸行为叫黄世仁霸占白毛女,是要批判的,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 他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陈柔小叔小叔的叫着,聂钊就变成她丈夫了,抽空想问问。 陈柔止步,笑问:“那你呢,上过越战战场的英雄,为什么要去菲律滨,还是去给海盗当劳工,为什么?” 他们同是种花军人,是战友,能同频共振,但各自身上有各自的谜团和背负却很难告诉彼此,宋援朝被陈柔问卡壳了,顿了片刻,伸手推门:“请进!” 聂钊在缓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苏醒了,而且一醒来就闹着要见陈柔,估计又是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这是普通病房,陈柔和宋援朝也只一人戴了个口罩就进来了。 宋援朝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但凡有妇女儿童,老人在的情况下,他都会挡在前面,这种行为在西方叫绅士风度,而在种花家,在人民子弟兵中它叫爱护人民。 他说:“聂先生,您太太来了。” 聂钊当然躺着,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他又没瞎,还睁着眼睛,当然看到他太太已经来了,而且就在宋援朝身后。 他眨了眨眼睛又举起手,然后,轻手抚上宋援朝的西服。 那是一件单排扣,两颗钮扣的西服正装。 宋援朝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西服,扣子系的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聂钊轻手抚上西服,却是轻旋修长而白净的手指,轻巧的解开下面一颗钮扣,再反手拍了拍宋援朝裤子上面,跟西服一样,也是属于他的皮带,轻声说:“你,出去!” 第45章 他爱她吗? 病房门悄然合上,屋子里只剩对面护理室里,值班医生翻阅病历的声音。 随着陈柔关上护理室的门,病房陷入一片寂静。 她拉了把椅子过来,习惯性的抓起桌子上的备忘本和圆珠笔:“聂先生请讲。” 聂钊因为琵琶骨上的外伤,只能仰躺,但他缓缓侧首,喉结上下颤动了片刻,就在陈柔以为他要谈正事时,他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陈柔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但默了片刻,又缓缓伸了过去。 她对这个便宜丈夫是保有警惕的,因为他自韩玉珠去世后就在欧洲留学,工作,跟abc们一样,主语言都是英语,而聂氏在香江,承揽了目前政府90的工程业务,说直白点,聂家属于目前香江管理层的嫡系,香饽饽。 他在将来会带着整个聂氏重新站队,而且还会获得大紫荆勋章。 但目前,就连香江国际机场改造那么大的,涉及军工的业务都是聂钊在主理,可见他跟管理层的关系,不说如胶似漆,但亲密程度至少五颗星。 陈柔已经穿越了,也不再是特警特种兵了,甚至她的任务也不复存在了,但骨子里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驱使着她,让她好奇聂钊对于当地政府的态度,也好奇他对内地的看法。 她还想知道他跟军方的合作有多深,心痒痒嘛,想打听点儿军事机密。 但当然,那得是在解除现有危机之后。 聂钊又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她换了芯子,不再是他曾经那个新婚太太。 不出所料的话,等到坦白的时候俩人肯定是要离婚的。 但即使离了婚,卖买不成仁义在,陈柔总还是希望跟聂钊能保持朋友关系,彼此互帮互助的朋友关系,毕竟如今的她所做的一切,除了给原身复仇之外,可都是在帮他。 …… 聂钊是男性,手掌很大,指骨修长,他应该经常健身,喜欢练器械,掌中有一层微微的薄茧。抓过陈柔的手再抬起来,他先在她掌中摩梭了一圈,中指和食指勾起她的拇指摇了摇:“这儿破了,是拿刀的时候震裂的,一会儿去包扎一下。” 不比陈柔每天坚持训练,她有一双又糙又厚,又掌满是老茧的手,原身自幼除了跳芭蕾就是弹钢琴,十指纤纤,柔弱无骨,要用这样一双手拿刀砍人,还是砍人的腿和胳膊,因为刀足够的锋利,她砍断了,但她的虎口位置也振破了。 陈柔是个利落爽快的性格,而且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也不习惯于跟人有肢体接触,聂钊在摩梭她的手,搔的她痒痒的,让她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不适感。 在他还想回握时她猛然抽手,说:“好的。”又说:“如果没事的话……” 既然他没什么重要的事交代,她就准备走人了。 但聂钊立刻又把手搭到了她的膝盖上,紧接着说:“rry!” 陈柔知道他从小生长在国外,习惯讲外语,而且香江的语言环境也是讲外语的要高人一等,所以但凡会点外语的人都习惯讲外语,可她听不惯,就想纠正。 不过不等开口,聂钊立刻改讲粤语:“对不起,因为我,你和阿涵受了很多苦。” 她俩会被绑,遭那么大的罪,虽然责任并不在他,但确实事情因他而起,所以他要道歉。 原身在上辈子遭受的是园区里最可怕的酷刑:被折磨死后还剁了,喂了鳄鱼。 想起原身,陈柔不由的有些哽噎。 一个出身并不优渥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是韩玉珠手下的职员,但偏偏出了意外双双亡故,虽说聂家伸以援手照拂,学费生活费没有缺过,但她常年寄宿学校,只有节假日才可以回聂家,但在聂家她又不是主人,所以生活的很不自在。而她唯一的依靠,未婚夫聂钊经常隔一两年才能回次香江见上一面,也堪称冷淡。 但即便那样,她还是很渴望结婚,有个自己的小家的。 她经常在去聂家时听梅潞有意无意的提起聂钊,说他在国外过的有多逍遥自在,自己总是喊也喊不回他的话,竖着耳朵,于梅潞的每句话里分析聂钊的喜好。 她知道他喜欢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于是小心翼翼活成他喜欢的样子。 她有他在国外的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有敢拨打过。 只因梅潞总说男人,尤其是事业心强的男人最讨厌被女人追踪,束缚。 她怕他会不喜欢她缠着他,会厌弃她。 在如今的时代,结了婚都可以离的,何况一纸婚约,它比纸还脆弱。 原身小心翼翼的守着那张比纸还脆的婚约,一年又一年。 她在接到聂钊的电话,听闻他要带她去登记结婚时,激动的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未雨绸缪,连将来要生几个小崽崽,该起什么名字都想到了。 那么善良,有爱的一个女孩子,若不是牵涉到聂家,聂钊,又怎么会被绑到园区,让一帮肮脏,下流的海盗们生生折磨死又剁成肉块喂鳄鱼的? 陈柔自己当然不需要聂钊的道歉,但原身需要,所以她说:“我接受您的道歉。” 聂钊颌首,眼皮也在缓缓阖合,但就在陈柔以为他要睡着了,准备起身时,蓦的,他腾然睁眼,把冰凉的双手又覆在了她的手上:“梅宝山来了之后,会把事情栽赃到你身上,把绑架案的动机说成是鬼头昌因为你而见色起义!” 陈柔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但她被聂钊的论点吸引了,遂没有挣脱他的手。 她说:“梅宝山做了证据,以证明鬼头昌想绑的是港姐陈柔,而非你。” 应该还是麻药在起作用,聂钊总会不由自主的阖上眼皮,但又强撑着睁开眼。 他睡不着的,因为绑架案的幕后boss是他异母哥哥的亲舅舅,而他爹对他和大哥聂臻俩人的爱加起来,都不及聂耀一个。 他是董事会选定的下一届聂氏主席,但就好比封建王朝的皇帝立了太子,立了还可以废,聂荣才是如今聂氏的话事人,作为董事局主席,他拥有一票否决权。 而韩玉珠所有的产业,也都握在梅潞手中。 聂钊想翻盘,想手刃仇敌,他就不能只是躺着养病睡大觉。 陈柔哪怕是头强龙,她压不了香江的地头蛇,她就需要聂钊给予她各种讯息。 聂钊睁不开眼,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说:“竞选港姐是他们唯一可以攻击你的点,事情我来解决,你不要因为它而生气,或者妄自菲薄,嗯?” 他是询问的语气,像像一个家长在征询小孩子的意见,在宽慰她一般。 一个还在术后麻药期的人,哪怕他意志力再强,也抵不过药物。 聂钊机械性的攥着陈柔的手,开始很用力,但渐渐的有一下没一下,握的很无力,显然他又昏睡过去了,陈柔遂将他的手放到床上,小心掖进了被窝里。 但她转身正准备要走,就听聂钊猛然一声咳,又说:“我听秦妈说你竞选港姐只是为了赚钱买套房好……对不起……我,我原来也不理解你。” 陈柔站了许久才明白聂钊为什么要这样讲。 香江的房产一般人买不起的,原身的父母出身九龙,住的是猪笼寨。 她在父母双亡后成了孤儿,猪笼寨里的小房子没有产权,当然也就没了,但不幸的同时她又堪比中了七彩星,由首富太太韩玉珠点名收养,还指了要她嫁给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原身自己也自我规训,从小就在准备着当阔太。 聂家房产多得是,梅潞也经常会在原身学业优异时问问聂荣,是不是该奖套房子给她,但聂荣从来没有答应过,而且但凡问及,只会笑着摇摇头。 原身就算首富家的穷亲戚了,一直寄人篱下,当然不自在,又年岁渐长,迟迟等不到聂钊履行婚约,难免要为自己打算,也想有个自己的家,这便是她竞选港姐的初衷和动机,也是她22年乖乖女人生中唯一可以被人拉来做文章的点。 她的灵魂已经消失了,不知何踪,而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是做错了的。 她至死都在后悔,悔不该参选港姐让聂氏,聂钊蒙羞。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做错,一个女孩子成年后想要独立,想要事业不是错。 错的是媒体,是聂家人,就聂钊,也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他是首富的儿子,他家的酒店开满全世界,他到哪儿他都不愁住,他不理解一套小小的公寓楼于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孩子有多重要。 所以他才会说对不起。 …… 关上病房门,陈柔总觉得聂钊有点不对劲,遂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宋援朝不是普通的保镖,而是门神式的,就把在门上。 聂钊解开了他一颗西服纽扣,强迫症的他出来后又把扣子系上了。 以为陈柔是想跟他换岗,换他去休息,他忙说:“我不累,也不困。” 陈柔点头:“辛苦你了,援朝同志。”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宋援朝说完,下意识拍了她一把。 但他立刻跟触电似的收了手,因为他总有种错觉,觉得陈柔就是自己的战友,跟她在一起,就总有一种跟战友并肩战斗的感觉,他也总会像战友一样对待她。 但是……这当然不对,宋援朝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能失了分寸。 说回陈柔,离开走廊进了电梯,她终于明白聂钊不对劲的点了:他太过镇定了! 要知道,他但凡睁眼的时候她都在杀人。 他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她早不是原来那个她了,他只要不是阎王转世,见了她的种种行为,总会怕,可他没有怕,他表现的特别镇定,从向她道歉再到分析梅宝山的应对策略,全然一副没有疑心她,且特别信任她的态度。 也就是说她变的亲妈都不认识了,但聂钊清空坚信她还是原来的她。 这很不正常。 因为自己是穿越的,陈柔莫名一念:难不成聂钊也重生或者穿越的? 但不对,他要真的重生或者穿越了,就肯定提前知道幕后boss,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要用传统的,审问,辩驳的方式去应对梅宝山。 毕竟他比谁都知道,梅宝山的身后就是他爹目前唯一的配偶梅潞。 那么,在没有重生或者穿越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认为她还是原来的她? 她找到门诊,让门诊医生帮自己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继而又坐上电梯,直接摁了一楼,而在电梯下行时,她想到了一个原因:无爱。 她觉得聂钊是因为既不爱原身,也不关注原身,所以才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 想到这儿,陈柔的拳头难免有点硬,有点为原身不值。 那么可爱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是没有,可她坚守着一桩婚约,一个对自己无爱的男人,终于等到结婚,她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机,谁知却就此命丧异国他乡。 虽说从那以后聂钊将一生未婚,但他还活着,那个女孩却死了,永远的死了。 下楼,陈柔刚刚下电梯,就又碰见有意思的事儿了。 …… 电梯刚开,陈柔就看到聂家二爷,如今聂氏的执行总裁聂耀。 他刚刚从一辆兰博基尼跑车上下来,正在整理西服,他面容肖似梅潞,堪称漂亮,青灰色的无框眼镜下面是一双浮着桃花的温柔眼眸,自带深情。 蓦然抬头,他看见有媒体在远处跟拍自己,从容的跺跺两条长腿,敛着西服轻轻挥手,举手投足那叫一个风度翩翩。 第46章 三拳只是见面礼! 不比聂钊从小被老爹厌烦,小小年纪就扔到欧洲去,聂家二爷聂耀可是在父母的关怀和期许中长大的,因其自幼聪颖,聂荣更是工作时都带在身边。 虽说聂荣一再宣称聂家的话事人只会是聂钊,搞的他多疼爱聂钊似的。 但其实他给聂钊的产业全是韩玉珠创下的基业,而他自己的财富则全留给了聂耀。 聂耀从小就是聂荣的骄傲,他从小没有缺过爱,也没有缺过金钱,再加上聂荣亲自教养又有意培养,虽说养尊处优,但也彬彬有礼,在香江可是优质阔少一枚,二十六七的年青人,在灯红酒绿四处诱惑的香江没有闹过一丁点的绯闻。 而且因为经常出现在媒体的镜头前,又还是聂氏的总裁,相较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钊,聂耀才是香江媒体和聂氏的股权人们更心水的下一任主席。 因为聂家所有的保镖全都撤到了医院,他只带了一个贴身保镖。 朝着跟拍的媒体挥了挥手,他弯腰从副驾驶拿出公文包,继而把钥匙丢给门僮,转身进门,大步流星向前走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按止赶来引路的前台小姐。 陈柔正好走出电梯,就恰好迎上他。 聂耀率先止步:“阿柔?” 见她手上缠着白纱,将公文包往掖下一夹,又示意保镖离远点,他快跑两步来拉陈柔:“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陈柔甩开他的手,问:“主席让你监管公司的,你怎么来医院了?” 聂荣在关键时刻让聂耀打理公司,一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在怀疑自己最疼的二儿子有夺权夺产的可能性,想要保护小儿子。 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爱和权力。 他把他和聂钊的生死是排在聂耀之后的。 假设这趟他和聂钊都出不了医院,会死在养和,毫无悬念,聂耀将自动成为聂氏下一届主席,聂氏所有的财富也将归他主理。 聂耀身上有种常人很少有的随性感,他跟在她身后,柔声说:“我阿爸已经三天没去公司了,很多大事我和董事局那帮伯伯们可搞不定,得他来做决断啊。” “他在楼上。”陈柔说完,擦肩而过就要走人。 但聂耀在沉吟片刻后一转身跟上她了,亦步亦趋的问:“阿柔你要出去,去哪里啊,我开车带你去?” 陈柔未置可否,反而加快了步伐,走的更快了。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聂耀要真是为了公司的事来找他爹的,早就上楼了,但此刻他不上楼,反而跟在她屁股后面,原因只有一个,他来的真正目的是的她! 出了医院大楼就是繁华的街道,这是个影音极为发达的年代,街上每一家店面门口都有录像机,每一台录像机里播出的音乐和v都是陈柔耳熟能详的。 她于医院周围慢悠悠的逛着,聂耀跟在她身后,见她在看对面一家烧腊酒楼,遂问:“想吃烧腊了,他家冷冷清清,味道肯定不好,我打电话给你叫镛记的。” 陈柔可没那么闲,闲到非要点名吃哪一家的烧腊。 她之所以观察那家烧腊酒楼,是因为酒楼所在的大楼高21层,只要在它的天台上,只要角度合适,再有个百发百中的枪手,它就是个非常好的狙击点。 要不想聂钊还没搞定梅宝山之前就被人一枪爆头,陈柔就得观察仔细点。 前两天忙没顾上,现在整体观察一圈,关于刺杀和反击方面她心里就有数了,也就只需等着那帮伙同海盗伤害原身和聂涵的渣渣们上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转悠完,她准备往回走,经过一间报刊亭时,目光落在一份《镜报》上,陈柔愣了一下,因为报纸的首版新闻是:内地某军负责人xxx率团经香江转道菲律滨,进行为期12天的两地三国,联合剿匪行动。 陈柔自报架上抽出报纸,突然一个机灵。 她从戎多年,于部队历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重要事件当然都有记忆。 而她清晰的记得,读军史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在1988年,她所在的部队,她的前辈们曾经远赴菲律滨剿过匪,但那次行动失败了,不过不是因为他们的作战能力不行才没成任务的,而是他们的飞机出事了。 他们乘坐的飞机在香江海域炸了。 当时飞机上满载的,她的前辈们全部遇难,尸骨无存。 而既报纸上说部队的联合剿匪行动已经展开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飞机没有炸,在上辈子,所有遇难的那些特种兵们,现在也都还活着? 甚至,他们已经展开了剿匪任务? 剿灭私人武装的海盗团伙一直是个国际性的难题。 而随着改革开放,出国的人多,国人被绑,被蛇头贩卖的概率就非常大。 各国都会剿匪,还会联合剿匪,而于1988年那场剿匪任务,陈柔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因为牺牲太过惨烈,她脑海里一直有印象。 只是原来她只专注于逃亡和救聂钊,没有联想过,也没有想到而已。 她现在也不敢想,但她隐隐觉得,那艘在这辈子没有爆炸的飞机应该跟她,跟聂钊,宋援朝,他们这一帮子从菲律滨逃回来的人有关。 她哗的打开报纸,想要找张照片,看能否找到一个认识的前辈。 但很遗憾,那则新闻虽然标题很大,但只是一则简讯,没有附带的照片。 她拿了照片就想走,报刊亭的老板当然不干,叉腰大喊:“靓妹,你还没给钱喔。” 聂耀就在她身后,递了一张面值五十的港币过去:“不必找了。” 报刊亭的老板眼睛一皱,又瞬的明亮:“你是,聂,聂……” 聂耀双手合十:“老板生意兴隆。” 陈柔走路快,步履翻飞,他得小跑步才能撵得上。 他的贴身保镖一看老板跑了,也一溜烟儿,跟在他后面跑。 报刊亭的老板直到这帮人跑远了才喊出声:“聂氏的小老板,聂,聂耀!” 他激动的跟只大猩猩似的双手拍胸,扔下报刊亭身就跑:“聂氏的小老板恭喜我发财啦,我要去买六合彩,买一百注,我要中头彩!” …… 陈柔已经进电梯了,眼看电梯门合上,聂耀拿公文包一挡,硬挤了进来。 当然了,他的贴身保镖没那么好运气,赶来的时候电梯门正好关上。 就这样,聂耀和他的保镖被隔开了。 在电梯里站定,他喘了两口气才又说:“阿柔你今天走路好快。” 陈柔没搭理他,于是电梯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终于,聂耀清了清嗓音,又说:“我听于警长说阿钊的事情阿爸选择私下解决,直到现在还没有报警,我也听阿峪说阿柔你性情不同往日,喜欢……”打人。 陈柔还在翻报纸。 她在穿越后,在报纸上看到了她所属部队的番号,无比亲切,也无比激动。 聂耀的目光则一直在她身上,从她柔软松阔的长裤到宽松的针织t恤再看到她用一只小发带绾成小丸子的长发,到她浓密而扑扇的睫毛。 终于,在等不到陈柔回应后他又说:“我还听阿涵说你带回来个大陆仔,又凶又悍,强势接管了安保团队,阿柔啊……” 这时电梯门开了,陈柔出电梯,他也跟了出来。 亦步亦趋,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指天,跟在陈柔身后:“阿柔,我可以向天启誓,我舅舅对聂家,对我阿爸和我,阿钊,决无……” 一直没说话的陈柔啪的一声合上报纸,边走边笑问:“决无什么?” 她自幼跳芭蕾,还练钢琴,只参加了港姐的初选就让大把人念念不忘,当然是因为她不但生的美,还有一股自幼熏陶的气质,美人气质。 但原来的她虽美,却总显得柔弱,温吞吞的。 在经历过绑架一事后,聂耀听很多人说她变了,变的跟原来不一样了。 但他总是不相信,也想象不到一个温吞吞的,柔弱善良的女孩子能变成什么样子,会叫所有见过她的人,保护识人众多的保镖们都要多一句嘴,就在刚才,他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变化,但此刻他突然感觉到她的变化了,她走路时挺胸抬头,脚步带风,那双斜挑的凤眸里还浮着股子寒气,也或者说是杀气。 聂耀当然不是来汇报公务的。 他跟聂钊是兄弟,虽然见得少,但关系一直不错。 跟陈柔关系就更好了,从她小时候到她长大,但凡她放学放假,接送她的都是他,他也坚信他舅舅和他妈都是很善良的人,对聂家,聂钊没有二心。 相反,聂耀在听说聂荣怀疑梅宝山的时候还很生气。 因为聂耀有大把的时间跟他舅舅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听他舅舅说过一句劝他争权,或者争产的话,他没有跟弟弟争产的野心,他舅舅亦然,忠心耿耿只为聂家,他今天借着公务来,除了劝陈柔不要那么冒险,亲信外人,还要劝他爹,让他爹也放弃怀疑他舅舅,把绑架案移交警局,交由警局处理。 香江警界的二把手是他们家的座上宾,要处理一桩绑架案再简单不过了。 此刻俩人已经在走廊上了,他一路跟着陈柔,是想先劝她的,劝完再去劝聂荣。 聂荣是他爹,最疼他了,只要他撒个娇说几句好话,他多大的火气都会消的。 等他气一消,一切矛盾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不是? 在看到陈柔的眼神跟往日那个温柔的她完全不一样时,聂耀突然想起来,聂嘉峪专门给他打电话说过,陈柔在无线培训班学过必杀技,功夫堪比陈龙。 聂耀被她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突然就有点怕,但他心说自己又没惹她,她应该没理由打他。再说了,一年轻女孩子,手上还缠着绵纱呢,她真能打他? 他就这样想着,越过走廊,跟着陈柔到了重症室门口。 她推门往里走,他也跟着往里走。 而这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间重症室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甫一进门,只见陈柔猛然起拳,稳准狠,直奔他的鼻梁。 她打的依旧是上勾拳,直捣鼻尖。 因为手裹了纱布,拳头的力道被弱化了,所以她打的是连拳,连着三记上勾拳,趁聂耀晕头胀脑时再揪起他的头发狠狠撞上墙壁,一下,两下,连着撞了好几下。 声响惊到正在里面干脏活的湾岛仔和邝仔,俩人于是跑了出来。 陈柔将被打到血流不止的聂耀搡给湾岛仔,简洁明了:“来活了,把他给我捆起来!” 第47章 请舅舅入瓮! 就在陈柔刚才专门观摩过的那家烧腊店的门前停着一辆七成新的老款奔驰s300,司机站在车门外,一手按着腰上的枪,一手拿着望远镜正在看对面的高楼。 车里,梅潞和弟弟梅宝山并肩坐在后座上。 车里有音乐,是一个女童声在低声吟唱,唱的是日本乡间民谣《故乡》。 童声配着轻柔的音乐,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樱花树和金黄的稻草,海浪,叫人心情舒畅。 梅宝山的一只手在梅潞手上,她手里有枚指甲刀,正在细细的帮他修剪指甲,他的另一只手握的是大哥大,正在拨电话。 良久,他挂了电话:“阿耀不接电话,他的保镖阿芒也说自己找不到他人。” 梅潞手顿:“不该呀,他只是去汇报公司工作的,是董事们派他去的,难道这也有错,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外甥,为你说句话不是人之常情,老爷他难道为了一个阿钊,能连阿耀都迁怒上?” 又哽噎说:“我知道我跟表姐比不过一片鹅毛,无足轻重,可阿耀不比阿钊差的,老爷他总说疼阿耀……可你看看,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阿耀也不过一片鹅毛。” 梅宝山收起大哥大说:“不能再拖了,我必须上去了。” 梅潞收起指甲刀,将弟弟一只粗糙的大手捧到唇边,吹去甲屑才说:“去。” 梅宝山下车的同时整理西服,拍了拍司机,示意他上车去,再回头,就见姐姐梅潞抿着一丝苦涩的笑在向他挥手,他垂了垂眼眸,合上车门的同时车里那温馨的,浅柔的音乐声也被他一并关掉,充斥他耳膜的就是大街上各种小赎的叫卖声,汽车鸣笛声和喇叭声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楼,戴上墨镜,夹起公文包,梅宝山大步走进了养和医院。 …… 说回陈柔。 她对聂嘉峪算手下留情,于聂耀没有手软,直接给揍成了脑震荡。 但她手上的纱布又脏了,得拆掉。 她的俩虾兵蟹将倒也训练有素,湾岛仔负责绑人,邝仔找了纱布来帮她重新包扎。 这孩子生的俊,肤白貌细,脑子活络手脚麻利,陈柔很喜欢他,但并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这会儿得闲,就抽空问:“邝仔前两天是回家了,你阿爸还好?” 小男孩在仔细的帮她包扎纱布,浓密的睫毛眨了眨,掀唇:“已经去世了。” 又说:“我老家在澳城,我还没回去,但打了电话,家里人说他已经去了。” 其实邝仔的祖籍在内地沿海,其祖辈是迁居澳城的。 他家的医术也是从内地带出来的,在前些年内地和香江澳城不互通的年代,他们家这种传统老中医在香江与澳城的富豪阶层就很吃香。 陈柔试问:“是不是半年前聂钊找过你爸,之后你就被绑了,你爸也就……去了。” 邝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就你们被绑的那几天,他是自杀,吞枪自杀!” 就在刚才,聂钊临昏睡前曾经说过,关于绑架的事情他会处理,只叫陈柔不要生气,也不要因为别人攻击自己就妄自菲薄。 而他原来一直在欧洲,是直到半年前,聂氏承接了香江机场的改建项目之后才正式回来,入住聂氏并开始工作的。 邝医生算是韩玉珠的家庭医生,聂钊在回来之后找过邝医生,之后邝仔被海盗绑到了菲律滨,邝医生又在聂钊被绑的阶段自杀,那是不是意味着韩玉珠的死有内幕,而聂钊是去追查内幕的,邝医生则是因为受了某种威胁才自杀的? 要这样来推断邝仔会在园区拼了命去救聂钊就合情合理了。 他们是被同一拨人绑的,一同自救并杀回香江复仇,找的也是同一拨人。 待邝仔帮她包扎好伤口,陈柔就从重症室出来了。 走到聂钊的病房门口她止了步,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判断:韩玉珠的死肯定有问题,聂钊应该也早就有疑心,但他是幼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哥十五年前就去世了,而他长期待在欧洲,在香江既没势力也没人手,想查也查不了什么,直到六个月前,凭借香江机场的改建而回归,他才有机会调查他母亲的死,但当然了,哪怕陈年旧案,涉及一个身家百亿的女人,随之而来的就是血腥和杀戮。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些担心,怕聂钊搞不定目前的局面。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应该不会。 毕竟上辈子聂钊苟延残喘杀回香江时聂荣已经死了,聂氏的董事局主席也更换成聂耀了,在那种情况下他最终夺回了话事权,梅潞也疯了,住进精神病院了,就可见他是有后手的,那么陈柔也就没什么可忧虑的,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她正想推门,管家明叔从病房里出来,愁眉紧锁:“唉!” 看到陈柔又眼前一亮:“三太,三爷不肯用镇痛药,您去劝劝他。” 开颅手术后病人得输几天镇痛药,不然脑壳就会像要炸了一样痛,聂钊目前昏睡的症状还来自于手术后未代谢完的麻药,但之后他就不肯继续用麻药了。 那样他会很痛的,头骨的骨痛,那种疼痛一般人忍不了。 不过聂钊应该能忍。 他对韩玉珠之死的疑心肯定不是最近才起的,他至少忍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杀母之仇他都能忍,更何况一点皮肉之痛。 俩人正聊着,宋援朝突然一声轻咳,明叔应声一看,呼吸顿滞。 来的是梅宝山,孤身一人,朝着众人点点头,有保镖开门,他进了聂荣的房间。 ……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所有人当中明叔最尴尬,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曾经并肩共战的同事,在平常跟他一样严谨,忠诚的梅宝山会杀他最疼爱的小主人。 道理他都懂,梅宝山的动机他也能一眼看穿。 甚至于当他回过头看曾经,雪爪鸿泥,他能恍然大悟一些当时看不穿的人和事,回忆往昔,想到去世时瘦成一把骨头,死后闭不上眼的韩玉珠和被撞成肉泥,由他和聂荣俩亲手一点点的,从铁皮中剥离出来的聂臻,明叔默默吞掉了眼泪。 此刻梅宝山和聂荣在私下交涉,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叔收回神,递给陈柔一张小卡片,并说:“安秘书发现您的体检单上有人工麝香过敏的状况,他今早送阿峪少爷上学时顺带查了一下,给了我一份名单,包括咱们厨房和安保部近来有购买过人工麝香的人员名单,您看看?” 陈柔有人工麝香过敏的问题,那是一个特别小众的过敏源,但是就有那么一杯加了料的饮料经由聂涵,差点就被送到她嘴巴里。 之后她没有声张,只于侧面敲打了安秘书一句,就是想试试其人的能力和忠诚度。 而如今站在楼道里的所有保镖,谁忠谁奸她心里有数,再接过安秘书的调查名单一看,见它跟自己心里那份名单对得上,就可以确定安秘书可不可用了。 答案是肯定的,安秘书可用。 由此,陈柔于聂荣也油然而生了几分佩服,不是敬佩,只是单纯的佩服。 梅宝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杀聂钊不杀他,明叔忠于他,也忠于聂钊,安秘书跟他俩又不一样,是个观察力敏锐,行动力也很强的职业经理人,这三个人同时服务于聂荣,但他们又各为其主,不可能联合起来背主,聂荣的安全就有保障。 且不说老爷子赚钱的能力如何,但在勾心斗角,弄权方面他玩的炉火纯青。 陈柔看完卡片,确定安秘书可用就把卡片还给明叔了,并交待他:“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补充过新鲜蔬菜了,晚饭里必须有蔬菜,还有,我喜欢吃鲜虾和鸡胸肉,玉米,鸡胸肉最好烤成肉松,米饭要蒸的硬一点。” 明叔飞快的记着她的要求:“好的。” 她在没摸清聂家的情况之前吃的全是真空包装食品。 现在确定安秘书可以用了才开始点菜吃,要补给的都是身体最需要的。 明叔于这位曾经只是个背景板的新三太心服口服。 记完笔记,他又说:“三爷让我单独开给您开了一间病房,您的海盐和牛奶,熏香和香水也都带过来了,等休息了,您可以舒舒服服做个spa” 陈柔莫名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聂钊脑子都还不大清楚,却还不忘给她单开一间病房让她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聂荣的病房门开了,率先出来的依然是梅宝山,鞠躬在旁侍立,紧接着是台轮椅,由生活秘书阿宽推着,聂荣就坐在上面。 明叔对陈柔说:“我去知会三爷,开他床前的闭路电视去。” 三方对质正式开始,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聂钊才是这场对质的关键。 他拒绝用镇痛药,也是为了在对质时能保持大脑的清醒。 对质开始,在他行动不便的情况下,闭路电视的直播会是最好的选择。 陈柔远远扫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公公聂荣,正想说话,梅宝山已经朝她走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聂耀的贴身保镖。 他上前,鞠了一躬说:“三太,二爷是跟你一起上楼的,他人呢?” 聂耀的贴身保镖叫浩仔,他上前一步说:“我听别的保镖说他进重症室了。” 梅宝山皱眉,聂荣面色也陡然一寒,厉唤:“阿柔!” 重症室里一死一伤,还有个腿细的跟麻杆似的小混混,聂耀进了重症室,聂荣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他虽没明着威胁,但语气已是警告,警告陈柔不要妄动他最疼爱的二儿子。 陈柔一笑,转身就往重症室走,到了门口再回头,轻轻推门的同时伸双手相请:“聂总就在重症室里等着诸位,走,咱们进去见他。” 要问她为什么要揍聂耀,还要把他关小黑屋,当然是为了请君,请梅宝山入瓮啦。 自古舅舅疼外甥,他和聂荣对聂耀的疼爱程度是一样的。 他不是上来受死的,也不是来自投罗网的,他是准备来杀出一条生路的。 但当听说小外甥在重症室里,哪怕那间屋子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他也照入不误。 甚至他走的比陈柔还要快! 第48章 梅潞她怎么敢的? 别看他走的很急很快,但一个干了二十多年保镖队长的男人当然不莽撞。 所以到了门口梅宝山止了步,一回头,跟他一样着急的聂荣也被助理推过来了。 行云流水一般,他躬腰接过聂荣的轮椅推进了门。 陈柔走在最后面,手里也只拎着一瓶塑料瓶装的蒸馏水,用来喝的。 梅宝山在进门之前其实就猜到屋子里的情况了,而目目前在走廊里总共有八个保镖,其中有两个再加上刚刚上楼的,聂耀的贴身保镖浩仔都是他的心腹。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收拾保镖们,他们也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的事。 重症室的接管权是聂荣用一块地皮换回来的,而在这个律法混乱的年代,里面只要不是死了特别重要的公众人物,医院都能想办法压下去。 所以在今天,在这间重症室里,谁死谁活就看谁比谁下手更狠,谁能弄得死谁。 于陈柔,于梅宝山,在门开的那一刻,猎杀时刻正式开启! …… 梅宝山推轮椅的那一刻侧眼瞄了一下后方位的八保镖,聂耀的保镖浩仔和生活秘书阿宽都是不进去的,在门口就止步了,最后进门的是陈柔。 她在进门前也瞄了眼后方。 走廊一片静默,所有人各怀鬼胎。 而就在陈柔转身的那一刻,浩仔一个箭步挤开阿宽就要往门里挤,另有两个,本来站位在远处的俩保镖同时也往前猛窜,两道闪电般,眼瞅着重症室就要往里冲。 认真值岗的保镖是忠于聂氏父子的,往里冲的当然是叛徒。 而在三个叛徒冲突然冲过来时,他们甚至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那三个人只要冲进去,聂家这场财富之争今天就会画上句号,聂耀将是唯一赢家。 但在这一刻,聂家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的保镖队长即将技惊全场。 那个新任队长当然就是宋援朝啦。 他的匕首还是从海盗园区带出来的,陈柔亲自做的检验,割起喉管来那叫一个快。 一个边跑边拔枪的保镖才从宋援朝身边经过,他也只是抬手腕一横,反握着的匕首已然划过这保镖的咽喉,血涌上这保镖的喉咙时,保镖的目光还紧盯着陈柔的后脑壳,那将是他要射击的点位,但他甚至连枪都还没出来就血溅三尺了。 另一个保镖紧随在这个身后,也掏出了枪,是准备前一个瞄不准时补射的。 在看到同伴被宋援朝抹脖子的那一刻他立刻调转枪头,但就在他将要扣扳机时宋援朝已经朝他扑了过来,那把滴血的匕首直奔他握枪的那只手,从手腕中刺入的同时,宋援朝推着他整个人冲向墙壁,将他一只手牢牢钉在墙上。 这保镖手腕剧痛,但忍着痛还想挣扎,想要扣扳机。 宋援朝还是跟陈柔学的,匕首一个反绞卸了他手腕力的同时举拳,只听砰砰几声闷响,等别的保镖们围过来时,被钉在墙上的保镖太阳穴都凹陷进去了。 这是场外,是一场鏖战,场内同样还有一场恶战。 不过说是恶战,未免有点长敌人的志气,灭了陈柔的威风。 是聂耀的保镖浩仔,他的目标特别明确,承前启后协助杀人。 所以他在跟梅宝山擦身而过时悄悄给了梅宝山一把枪,紧接着起跑就往里冲。 但从他起跑的那一刻事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因为在他跑的那一刻陈柔非但没有惊吓,意外,反而仿佛早有所料般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回身关门。 浩仔也在同时转身要抽匕首,想要完成狙杀陈柔的任务。 但他才转身,匕首才抽出来,突然整身一震,旋即便是刷的喷溅和渗人的咯咯声。 滴血的长刀,咕咕冒血的咽喉,浩仔在闭眼前才明白过来,陈柔把武器藏在门后面,她关门的同时拿刀,等他想出手时,她已经在阎王那儿帮他挂好号了。 仔细擦拭刀上的血迹,陈柔就要正式欣赏她的便宜公公聂荣脸上那复杂到没有任何文字可以描述的表情了。 但她没说话,聂荣也没说话,梅宝山当然就更不会说话了。 好半天,寂静的重症室里响起一个声音:“不是又来一个?人家好累了啦!” 紧接着,一个穿着袍子一样的大t恤,腿像的像麻杆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那当然是湾岛仔啦,才刚刚绑完人准备歇会就又来了一个,还爆了一地血。 他真的好累啊,小竹竿腿都快累断了! …… 聂荣之所以坐轮椅并不是因为腿受伤,而是太累,累到走不了路。 但在看到二儿子被五花大绑在氧气罐上时,他还是惊的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没错,本来屋子里是一死一伤两个保镖,但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人,正是聂耀。 而且他被湾岛仔安排的特别妥当,是直接绑在氧气罐上的,一个小男孩举着枪,恰瞄准着氧气罐,一旦那男孩开枪,聂耀就将变成一朵最耀眼的花火。 是了,那个男孩名叫邝仔,是韩玉珠曾经用过的中医邝德的儿子。 梅宝山知道他从菲律滨逃回来了,但没想到他会成为陈柔的左膀右臂。 他手里有枪,进门前浩仔悄悄给他的,按常理,拥有枪就拥有翻盘的可能,何况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保镖队长,枪法不叫百发百中,而是百步穿杨。 但现在他最疼爱的小外甥被绑在氧气罐上,他该怎么办? 梅宝山名字好听,但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的,他跟梅潞从小在日本相依为命,直到俩人不知怎的凑了一笔钱赴香江寻亲,找到生父。 但他们的父亲梅老爷子是个搞玄学的天师,等他们找来时已经看破红尘当道士去了,不肯抚养他俩,还骂他们是孽障,让他们滚,是韩玉珠好心收留了他们。 他确实真爱自己唯一的小外甥。 眼看聂耀被绑着,还被揍成了个大猪头,当场便弯腰将枪放到了地上。 再屈双膝跪地看聂荣,他说:“一切都是我干的,跟阿耀,跟我阿姐都无关。” 湾岛仔刚刚把死猪一样的浩仔拖进来,喘气的同时不忘吃点瓜,问守着奄奄一息的阿明的邝仔:“进行到哪一步了,不会再死人了,我真的搞不动了。” 死人很难处理的,他好累啊,不想再搞死人了。 邝仔哪知道呀,他也只是个吃瓜群众而已。他还举着枪瞄准聂耀,抽空,他小声说:“看起来比较难搞!” 而现在,随着卸枪,梅宝山把压力又给到聂荣了。 在这倾刻变幻的时局中聂荣毫发无伤,也握有绝对权力,但他总在面对最艰难的局面。就在昨天,陈柔暴打聂嘉峪时他无言以对,此刻她把他最乖巧最懂事,最优秀的儿子绑了,嘴里塞着黑布条,也打成了猪头,但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就在刚才,梅宝山单独见他的时候,如聂钊所料,他把绑架一案的原罪归咎到了陈柔身上,说鬼头昌是迷上她的色才绑的人,还把宋援朝说成是鬼头昌的心腹,并把清晨由阿曾和阿明发起的刺杀说成了是他们想要解救聂钊的正义行动。 他在进房间后言之凿凿,恳切的为自己做了辩驳和洗白。 聂荣的狐疑心很重,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相信,而是以身作饵,带梅宝山进了重症室,有赖陈柔和她的几个虾兵?将,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现在梅宝山认罪了,伏法了,跪下了。 聂荣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他信任了二十年的枕边人,那个跟她虽美貌聪慧,但难免强势过头的表姐韩玉珠完全不一样的,笨笨的,怯懦的,温柔的,只需给个妾侍名份就心满意足的女人,她似乎有着聂荣都不敢想的野心。 其实早在陈柔拖着血瓢一样的聂钊冲进养和,到她抵着他的脑袋看中环那轰然一声的爆炸时聂荣就已经起疑心了。 梅潞,他的正房太太韩玉珠的表妹。 她比韩玉珠小十二岁,是聂荣唯一合法纳的妾,也是他除了太太韩玉珠以外唯一的女人,但他并非龌龊宵小,为色所诱才会昏了心智跟她媾和。 因为他的大太太韩玉珠就像陈柔一样,是香江难得的,身高足有一米七的高身量女性,她还有一张棱角分明,艳丽而明媚的面庞,她出身优渥又靓丽迷人,曾是全香江媒体镜头下的焦点,也是商场上雷霆万均,能叫男人们咂舌的铁娘子。 她的风仪,哪个女孩子要能模仿三成,就能在香江演艺圈打出一片天。 相比之下梅潞就像只丑小鸭,她矮小孱弱,自卑敏感,唯一的优点就是心地善良,温柔体贴,聂荣也是酒醉之后,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但温柔善良跟野心勃勃是相悖的。 要说韩玉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聂荣不会吃惊的。 因为那个既艳丽又明媚,聪慧的女人有能力把整个香江踩在脚下。 可是梅潞怎么能有野心,她哪来的胆子,她又凭什么? 更叫聂荣难堪的是,她甚至差点就办成了。 她把他跟韩玉珠的幼子,他的小儿子扔给海盗,差点就被海盗喂给鳄鱼吃了。 而她之所以能办得成,全赖于聂荣,赖他的自忖精明和糊涂至极! 聂荣最疼爱的儿子被绑着呢,鼻子还在流血,可他颓然的跌坐到了轮椅上,目光空洞,面上无神,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木然的坐着。 陈柔是用白纱擦的刀,但她的虎口位置又裂开了,她于是还得再包一遍纱布。 她本身身上没有带武器,屁股兜里也只揣着一只大哥大,联络用的,她的武器,枪和刀,匕首都在这间重症室里。 而这间重症室本来是救人性命用的,也是梅宝山心目中埋葬她的地方。 但现在它变成屠宰场了,陈柔的屠宰场,宰的正是像梅宝山这种阴险狠辣的,猪狗不如的,送她和聂涵去给海盗折磨,喂鳄鱼的垃圾,渣渣们,她要他们死的,比园区所有惨死的劳工们更惨! 包扎好伤口,她就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不过她刚帮自己绑好绷带,屁股兜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重症室不但防火防水,隔音也超级棒,此时一片寂静,大哥大机械的呼叫声就显得格外刺耳,陈柔估计不是聂钊就是明叔打来的,果然,她一接起来,明叔就说:“三太,三爷马上整理好,把门打开,我们要进来了。” 聂钊是个伤员,还是脑伤,头骨上有个大洞,当然不宜挪动,所以陈柔说:“让他躺着听电话,他有什么想问的我替他问就好。” “怕是不行,因为三爷想问……想问一些……一些关于我家……”明叔略哽噎良久,深吸一口气说:“关于我家大小姐韩玉珠死亡原因方面的问题。” 第49章 聂耀到底是谁的儿子? 见陈柔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聂荣忙问:“是明叔,外面也起乱子了?” 再促声问:“阿钊呢,还安全?” 首富先生顾了头还得顾腚,里面一个儿子被绑着,也没忘了外面的小儿子。 陈柔没有回答他,而是把大哥大插到裤兜里,走向跪着的梅宝山,伸出了一只手。 梅宝山眼珠才骨碌一转,邝仔调转枪托狠狠砸在聂耀的额头上。 聂耀是醒着的,嘴里塞了块破布,被砸疼了当然要叫,嗷嗷呜呜个不停,但那不算啥,邝仔要真开一枪,他会立刻跟着氧气罐一起上天。 梅宝山果然被吓到了,一翻皮带扣从中扣出一枚五角形隐者飞镖,再磕了磕皮鞋后跟,从里面拿出两枚近攻用的柔杖,在陈柔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他一反手,左手里还有两枚刀片,右手里有一枚胶囊,应该是毒药。 要知道,刚才他进聂荣的房间之前是被搜过身的,但看看,他还藏着一身的杀器呢,每一样都能要一条人命。 陈柔抬脚踱着闲适的步子,一样的样的,把这些武器全踢到了邝仔脚边。 看着邝仔把东西整理,收起来了,她喝了口水,提矿泉水瓶指聂耀:“那么在意他的生死,梅队,聂耀他……该不会是你儿子?” 她这句问的可够毒的,就不说聂荣在闻言脸色大变,邝仔和湾岛仔对视一眼,嘴巴都笑成艘小木舟了:哇哦,好劲爆的八卦! 梅宝山跪着,就只能仰视陈柔。 据说在她参加港姐竞选初亮相的那天,光是在她身上下注的市民就有几十万。 但她在梅宝山眼里并不算绝美,她腿长体瘦,被运动服掩盖了女性曲线后,身材扁平的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张容白的脸上,一双斜挑的眸子里满是狠戾和杀气,悬胆般的鼻梁下,微翘的唇角里藏着ak都压不住的倔气和狠劲。 这个女人在被绑前仿如空气般毫无存在感,但现在,她像屠夫,又像罗刹。 梅宝山有点后悔,因为原来他要想杀她,会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但他又不后悔,因为他险些能杀了聂钊,利用的就是这个女孩。 她也是他伺机二十年,唯一在聂钊身上找到的弱点。 他没想到陈柔的审问会是这样的开局,但面对这样一个诛心的问题,老奸臣猾的他显得很平静,他说:“我是阿耀的舅父,跟主席一样疼爱他。” 陈柔回头笑看聂荣:“您觉得呢?” 聂耀是聂荣最疼的一个儿子,虽说他总跟媒体,也跟股东们说聂氏的继承人只会出自正房一脉,会是聂钊,可聂耀从十八岁起挂职聂氏,已经做了三年执行总裁了,如果他真不是聂荣的种,聂荣会怎么样,会不会气到原地升天? 陈柔并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也只是恶趣味的猜测,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能把如今的香江首富气到升天她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如果不是太过肮脏龌龊的人都不可能发生姐弟间的秽乱,更何况亲近生育大多有问题,而聂耀不但聪颖,身体也特别健康,再就是就算真有那种事,聂荣也会选择私下调查,而非让儿媳妇参与其中。 所以他并没有回答陈柔的问题,而是手指湾岛仔:“阿柔,我给了你百分百的信任,包括你让几个滥仔登堂入室绑我儿子,但我需要你告诉我阿钊怎么样了。” 他还算有良心,知道关心聂钊。 不过其实梅宝山早就猜到自己两个心腹被ko了,所以他才会乖乖交武器。 而陈柔本来是反对聂钊进来的,倒不是她怕搞不定梅宝山,主要是考虑到他才下手术台,怕他会受刺激,会对他预后的恢复造成影响。 但在听明叔说聂钊是想问关于韩玉珠的事后她就默许聂钊到场了。 她也曾有母亲,也失去过母亲,她能体会一个失去的母亲的人的意难平。 但这会儿聂钊还要先见arry医生做检查,之后才能进来。 抽空,陈柔就要先审梅宝山,所以她没有回答聂荣的追问,转而问梅宝山:“是阿明在负责你和鬼头昌之间的联络?” 梅宝山扫了一眼墙角的裹尸袋。 墙角有两只裹尸袋,都是拉开的,一只里面的阿曾是被割喉的死法,从皮肤表征看人已经死透了,但可怕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只裹尸袋,里面是阿明,他的两条手臂乍在外面,手已经没了,断口处裹着白纱,头上还挂着液体,液体在流动,从尸袋匀称的起伏来看他还活着,也就是说他和鬼头昌之间联络的关键证人活着。 人证既然活着,梅宝山就算狡辩也没用。 他倒很坦然,全然一副自愿赴死的大义凛然,他说:“是。” 陈柔点头,再说:“为了绑架我和聂钊,你们伺机了足足半年,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那天我们登记注册,要去吃饭的酒店是半途三人商议之后做的决定,如果你们跟踪,聂钊的保镖会察觉,所以你们不敢,但是……” 她再指了指聂耀,说:“我是个毫无主见,但又一心想要丈夫开心的新娘,这时我最好的哥哥正好打电话给我,我于是请教了他,出海吃饭就是他建议我去的。” 她还原的是造成绑架案的各种因素。 聂钊本来不太好绑的,因为他回香江后没有用家里的保镖,而是从欧洲带了俩曾经长期陪着他的保镖过来,不论出差还是去公司,上工地俩保镖都寸步不离。 但被绑当天,其中一个保镖莫名的拉肚子,请假了。 另一个则在他们遭遇海盗时被鬼头昌的人远距离瞄准,一枪爆头了。 陈柔在仔细分析过原身的记忆后,发现其中有一点非常有意思,那就是梅潞对于原身的好,以及总是不断的给原身和聂耀制造相处机会,还明里暗里的夸赞,想要原身给自己当儿媳妇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给原身洗脑,同时让她对聂耀有一种大哥哥似的依赖。 说来有点不可思议,但那桩绑架案之所以能顺利发生,原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她太信任聂耀,又太想讨好聂钊,想让他高兴了。 于是在关于去哪里吃饭的问题上,她悄悄给聂耀打电话,问他,看聂钊喜欢什么。 当时聂耀说聂钊最喜欢吹海风,而且喜静,出海看夕阳吃晚餐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原身向聂钊提议了,聂钊也答应了。 而在他们出海的同时梅宝山通知了鬼头昌,海盗们也就布下天罗地网了。 一桩自聂钊回归香江后就在策划的绑架案,也就终于得逞了。 …… 梅宝山还在沉吟,没说话,聂荣侧首看聂耀,声嘶:“你竟然愚蠢到会害阿钊?” 喉咙咯咯作响,他又说:“我从小就告诉过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阿钊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母亲韩玉珠的,我教育你不要贪心,要谨守妾生子的本份,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可怜聂耀从小养尊处优,受父母疼爱,此刻被绑五花大绑,嘴里塞块臭抹布也就算了,他没做过的事情,老爹让他承认他也不能承认啊。 他知道发生绑架案了,也知道弟弟被伤的很严重,但他确实没做过,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疯狂摇头,大叫:“唔,嗯,唔唔……” 他要再摇下去氧气罐就该倒了,众所周知,大型氧气罐猛然摔撞也有爆的概率,梅宝山再忍不住了,促声说:“全进我,是我一直在窃听阿耀。” 再补一句:“主席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阿耀的电话,他所有的电话上面都有窃听器,全是我装的,无线接收器就在我的卧房里,现在还在。” 也不知道聂荣信与不信,但他气到铁青的面色总算缓和了点。 兄弟互杀那种蠢事没发生在他的儿子中,他就觉得还好。 聂耀也在听说他最信任的舅舅竟然在监控他之后突然间就消停了,不商腾了。 这是八零末的香江,遍地社团古惑仔,商场上的厮杀不但要钱,还要命。 但人们的天性,亲人之间总还是会相互信任的。 聂耀在一开始被陈柔暴打,被湾岛仔绑起来时,以为她是想绑架自己好勒索钱财,还以为她和聂钊合起伙来要杀自己,甚至想过,向来疼爱他的父亲是不是厌弃他了,要除掉他,但他唯独没有怀疑过舅舅,但是梅宝山竟然一直在窃听他? 而且聂钊和陈柔随机选定的晚餐目的地是他泄露的? 且不说一直以来家庭幸福,从小活在关爱中,年纪轻轻就执掌公司经营权的聂家二爷在此刻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梅宝山担下一切,把聂耀摘开后,聂荣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心情好,他就难有点自得:“我就知道,我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不会错!” 梅宝山跪的虔诚而拘谨,颤抖的肩膀兆示着他的惶恐和忏悔,但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对于死亡的害怕和恐惧,他说:“千错我错都是我的错。” 这种鬼话聂荣大概会信,但陈柔当然不信。 她默了片刻,缓缓屈膝,再问一句:“你给鬼头昌的报酬呢,是什么?” 梅宝山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一千三百万,全是我这些年炒股赚来的积蓄。” 这个就连聂荣都不信了:“笑话,鬼头昌是亚洲第一大海盗,会为了区区一千万就绑我的三个孩子,香江的社团大佬们听说了岂不要笑死他?” 这年头的海盗讹人是以亿来计价的,一趟生意没个两三亿人家都懒得浪费汽油。 聂荣虽然偏袒聂耀,但脑子还算清醒,他目厉而声哑:“梅潞给你的钱?” 再突然猛拍轮椅,怒吼:“我考虑到阿钊年幼不善经营,就把玉珠的珠宝和酒店,古董行交给她来经营,她赚了钱,就用来害玉珠的儿子,她的心呢,狗吃了?” 他这句一出,不知内情的湾岛仔一下就兴奋了,小声对邝仔说:“好有料喔!” 邝仔比较了解聂家,当然也不兴奋,反而特别愤慨。 他父亲吞枪自杀了,他直觉跟聂家有关,他更想知道关于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阿明呢,那是个人证,不能死,邝仔得帮他吊着命。 把枪交给湾岛仔,他说:“我去换个液体。” …… 说回陈柔这边。 聂荣以为自己找到答案了,一个足足能气到他原地去世的答案。 “财人,白眼狼,狗东西。”他在咒骂,在威胁:“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梅宝山依然很平静,也仿佛早料到聂荣的气恼,和声说:“主席您不要怪怨我姐,一切的事情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鬼头昌之所以绑阿钊,是因为他跟阿钊之间有些恩怨,我也只是一时糊涂向他出卖了情报而已,至于玉珠表姐的财产账务您尽可以查,它也能证明我姐的清白。” 聂荣突然猛咳一声,眸光里浮现一抹恐惧。 他没有因为梅宝山的辩解就重新信任梅潞,但他直觉事情比他想的更加复杂。 当然了,事中者迷,他总还是在梅宝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了一丝侥幸,幻想自己没看错人,他的小妾确实是个温柔的,单纯的,善良的女人,没有任何心机。 不过陈柔直觉,鬼头昌敢公然跑到香江,还一绑绑一窝,那个代价就远不止几千万上亿,肯定是一份比金钱更加具有诱惑力的诱饵,诱着他上了钩。 上辈子她一直在执行各种非常规任务,回想当时鬼头昌在电台讲话里说过的,聂钊一旦逃脱,全菲律滨的海盗都得陪葬,以及她从新闻上看的,最近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的事,她心里浮起一个推论,一个在目前来说不大合常理的推论。 不过不急,她应该很快就能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因为外面有人在敲门,显然是聂钊来了。 陈柔给邝仔个眼神,小男孩屁颠颠的就跑去帮她开门了。 第50章 韩玉珠之死 随着重症室的门再度被打开,这间重症室里最痛苦的人就从聂荣变成湾岛仔了。 因为宋援朝率着俩保镖又抬进来两个飚血的大汉。 往裹尸袋里搬人很累的,他也好烦啊,希望事情赶紧结束,有人能把几具尸体运走,要不然,再待会这屋子就该满是尸臭味儿了。 “辛苦你了兄弟!”宋援朝说完就走。 湾岛仔当然不干:“我是湾岛人,才不要跟你当兄弟喔。” 宋援朝也不服输,捏拳:“老子早晚打到你服!” 回头一个趔趄,见是坐着轮椅的聂钊,他连忙避开:“对不起!” 明叔推着轮椅,轮椅上当然是聂钊,但他的样子有点可笑,头上还绑着绷带,脖子上围着一样方格卫巾,不是半围,而是包着脑袋来了个全围,身上罩着青灰色的大毯子,乍一看,陈柔莫名想起《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也是这样包围巾的。 那个青灰色的大毯子把聂钊裹的跟个襁褓里的宝宝似的。 超大号宝宝,乍一看还挺可爱。 陈柔正在审问梅宝山,蓦然回头恰好对上被裹的跟熊似的聂钊,偏他外形可爱,眼神又格外的黯沉,晦涩,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她忍不住就噗嗤一笑。 应她这一笑,聂钊缓缓抬手,艰难的扯着头巾。 他应该很不乐意被明叔打扮成现在的样子,但他没有力气,扯不动。 好容易扯松动了一点,明叔立刻拉起围巾帮他罩好了脑袋,而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手愣在半空中,半晌,才深吸了口气。 陈柔愈发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笑,都要笑出声了,但随着聂荣一句话,她也冷脸了。 “你这个样子不说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他寒声问聂钊。 又说:“聂氏将近8万职工,你要有个三长两对,他们将来要依靠谁?” 不比对着聂耀时总是轻声慢语细言缓容,聂荣在聂钊面前永远是严父的形象,张便除了质问便是训斥,梅潞在的时候她会帮忙缓和,她要不在就是明叔。 他刚帮聂钊包好头巾,弯腰说:“三爷,主席言语虽利但心存仁厚,是在关心您。” 这意思是聂荣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语气差,但内心是关心聂钊,爱聂钊的呗。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那纯属放屁,聂耀是可以对着聂荣撒娇赌气,甚至有不同意见时可以针锋相对的吵架的,聂荣也向来都会先低头,而且永远言语绵软。 但只要面对聂钊,他就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严父。 他总会在公开场合宣扬自己对亡妻的爱,对聂钊这个幼子的疼爱和寄予的希望,却又永远都是恶声恶气,一副恨子不争,恨子不才的模样。 聂钊还在跟麻药做斗争,不是很清醒,除了一脸的不高兴,目光还时不时就会显得呆滞,他缓慢的转着头,观察着这间屋子,面无表情。 但突然,他的目光顿在那只巨大的氧气罐上,盯着鼻子肿成猪头的聂耀,他的眼里突然就了神彩,他的反应也回来了,再回头,他把目光停留在陈柔身上。 显然他知道,能把人质绑在氧气罐上的除了她没有别人。 但这一绑实在太妙。 当聂耀被绑起来,被堵上嘴,不论梅宝山还是聂荣,都对陈柔格外虔诚。 聂钊终于把目光投向梅宝山,但没问聂荣,问的是陈柔:“阿柔,他怎么招的?” 聂荣总算对小儿子还有几分怜惜,肘着明叔站了起来,又推上聂钊所坐的轮椅,说:“他说他跟鬼头昌有点私交,花了一千三百万,听起来……” “鬼话!”聂钊意简言赅。 聂荣一口气叹的曲折蜿蜒,九曲回肠:“你梅姨的账应该是平的,那他或许就是给了鬼头昌一份价值几亿的商业情报,可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这俩父子老爹站着儿子坐着,儿子还被包的像个大宝宝,颇有几分滑稽。 但他们谈的事情并不滑稽,而且满满的铜臭气息。 聂钊声沉:“当然知道。” 他在被鬼头昌抓去之后当时就用刑了,鬼头昌逼问他的事情,就是梅宝山承诺给鬼头昌的报酬,聂钊当然知道。 聂荣一听急了,疾声问:“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事情,值得鬼头昌那种海盗以身犯险的,聂荣当然想知道。 但老爹越着急儿子越不给面子,聂钊却说:“涉及香江机场的改建,那是我的业务,恕我可无可奉告。” 这意思是他被绑,被拷问的原因他知道,但他不想说? 明叔都愣住了,聂荣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你的业务,香江机场的改建由聂氏承接的,建筑公司也是聂氏旗下的一部分!” 聂钊没说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面对聂荣,他明面上向来不会反抗,只会沉默以对。 这种沉默经常让聂荣大动肝火,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他最关注的还是梅潞嘛,遂再问聂钊:“那是不是确实跟你梅姨没关系?” 所以果然只是梅宝山忘恩负义做了叛徒,梅潞清清白白? 如果真是那样,聂荣的心里会舒畅很多,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但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聂荣动辄以严父的身份来教训聂钊,聂钊则总会以沉默的姿态表演大孝子给他看。 老爹急,他偏不急。 他缓缓欠腰,语气沉缓中压着威严:“梅宝山?” …… “我想先跟你谈谈聂氏上一届主席韩玉珠女士的死,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但是……”他下意识抬头,就见陈柔一手插兜,一手提着蒸馏水瓶,就站在梅宝山的身后。 她抿着唇角正在吞水,周身一股雌雄莫辩的帅气洒脱,像个阳光清朗的少年,全神贯注,她听的格外很认真。 聂钊再说:“但正如韩玉珠韩主席在我心中有着无比重要的位置一般,聂耀先生和梅潞女士于你来说,也重要到你愿意为了他们而坦白一切可坦白的,对吗?” 在将来,邝仔会是聂钊24小时不离身的贴身保镖。 就现在,他俩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了。 随着聂钊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邝仔迅速调转枪托,一枪托果断的砸在了聂耀的鼻子上。 可怜聂耀的鼻子才经过三记上勾拳啊,他痛的伸长了脖子呜哇乱叫。 …… 韩玉珠死于20年前,那一年聂钊只有七岁。 但她不是因急病而亡的,而是自聂钊出生的那天起她就病了,先是不明缘由的痢疾,腹泄让她在产后伤了元气,之后查出克罗恩病,一种几乎没有治愈可能的器官性病变,紧接着又并发了肠癌,在长达7年的漫长时间光里她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逐渐掉光,满口牙齿渐渐脱落,人消瘦成了一把骨头,及至最后憾然离世。 那时的聂家正值鼎盛,现金流比如今还要充裕,韩玉珠手下还有一大帮从她父亲时期就跟着韩氏一起拼事业的手下,比如陈柔的父母就是。 眼看老板缠绵病榻,日渐消瘦,他们跟聂荣一样着急,也都在满世界的,疯了一样的为她寻找良医,查病因,试图要让她好起来。 也就是在那个阶段,本来夫妻一体打拼的聂氏变成了由聂荣主导,韩玉珠那帮子忠心的追随者们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隐退或出走,再加上香江经济大动荡,大把韩玉珠的手下们身价缩水,乃至破产,再后来,公司就全是聂荣的人了。 聂荣在妻子生病后表现的并不差,有很长一段时间还亲自照料病妻,但凡出门也总带着大儿子聂臻,甚至在长达三年的时光中,他跟梅潞是完全断联的。 就算后来梅潞重回聂家,也是佣人私底下跟韩玉珠谈起她和孩子,求她垂怜。 也是在韩玉珠点头之后梅潞才回来的。 用香江媒体的话说,聂荣是奉妻命纳的妾,韩玉珠也是人人称颂的贤良大婆。 但这种粉饰金镶的故事小孩子才信,成年人要信了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51章 凶手是他爹? 如今的香江媒体但凡提及聂荣,都会美誉其是白手起家,富而不骄,也鲜少有媒体会刊登关于聂氏的负面新闻。 聂荣长久以来束已严苛是一方面,身边唯一的儿子聂耀不纨绔,是个温润和气的佳公子是一方面,但这都不是主要的,毕竟香江媒体的毒舌和犀利不说全球第一,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各大报社的狗仔们更是比警署的阿sir们还要敏锐,哪怕一只路过的流浪狗叫他们盯上,分分钟都能扒出它吃过几坨屎,叫它身败名裂。 媒体们之所以于聂氏手下留情,是因为韩玉珠在香江的五六十年代,经济萧条,人口激增,百废待兴之时,她作为独女,从其父手中接棒韩氏,继而以其敏锐的眼光和精准的判断力全面投资,几家主流报媒就是得她注资才能壮大发展的。 她是聂氏的奠基人,首届主席,更是刻薄刁钻的香江媒体唯一不吝赞誉的传奇美人,刻薄如香江媒体,甚至没有人刊登过一张关于她病容的照片。 曾有澳城媒体花重金偷拍了一张刊上报纸,在聂荣发现之前就有香江媒体立刻将它买断并销毁掉,所以在外界,几乎没有她病中容样的流传照片。 她华年早逝,在公众的记忆中,其仪容,如今的娱乐明星们都难望其背。 大概也是因此,当她看好的儿媳陈柔竞选港姐时媒体才会那么愤怒,要群起攻之。 她活着时是媒体的宠儿,也是时代的传奇。 即使在死后,媒体也不允许她的后人有任何瑕疵。 …… 聂钊平静的说着她曾经的称谓,韩玉珠主席,他的语气麻木而淡漠,跟站在他身则,竭力压抑着哽噎,红了眼圈的明叔形成强烈而诡异的反差。 所以果然韩玉珠的死有内幕,那会是什么? 既然聂钊问的是梅宝山,答案当然就在梅宝山身上。 一直俯身跪着的梅宝山肩膀微颤,缓缓抬头,恰迎上聂钊森寒的双眸,而在聂耀嗷嗷唔唔的乱叫声中,他的神态,语气都格外的平静,诚恳。 他说:“三爷,应大夫人之邀,我姐曾于病榻侧衣不缓带伺候过大夫人两年。” 他习惯于家里的称谓,叫韩玉珠是大夫人,梅潞是二夫人。 梅潞曾经照料过病重的韩玉珠,总共两年,第三年她就去世了。 顿了顿,梅宝山又说:“我一开始只在门卫工作,大夫人病后才调到主席身边,因大夫人不喜外人见其病容,我与同事们从未曾踏足她的内室,她去时也只有主席伴于左右,她的病容我从不曾见过,便是澳城媒体曝出的照片我也从不曾看,更不知她死因为何,而我阿姐于大夫人的爱意,天可明鉴。” 角落里的湾岛仔正在往尸袋里挪尸体,抽空对邝仔说:“这人听着是个好人耶。” 邝仔翻了个白眼,举枪托作势要砸,嗷嗷乱叫的聂耀立刻噤声,仿如寒蝉。 说起发妻之死,聂荣自认比儿子更有发言权。 也或者说他自信于自己在公司,在家庭的管理能力。 他说:“阿钊,你母亲不是病了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七年,那七年中韩氏的元老们差点没扒了我的皮,也不是没有查过她的病因。” 他呼了口寒气:“我,或者我的手下们要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们难道查不出来,七年之中我奉于病床前还要接受他们的质疑和剔,这才过去几年啦,你又……” 明叔也直觉聂钊刨往事刨的有点远,而且他现在提的旧事,曾经也血雨腥风过,也是扒的底朝天,干干净净的事情,再谈并没有什么意义的。 韩玉珠突然病倒,从痢疾到肠炎再到各种疑难杂症,当时的聂氏还是大量的韩氏元老把持,在他们眼里聂荣就算赘婿,他们当然不服,明里暗里要调查情况。 聂荣自认问心无愧,因为他一边要面对妻子轰然撒手后公司的乱状,还要看着曾经美丽动人,明艳大方的妻子日渐消瘦不成人形,同时还要面对韩家人的刁难。 那几年中在整个聂氏唯一听他话的只有梅宝山,但就他也是韩玉珠的娘家人。 聂荣顶住了重重压力,在大把韩氏元老们或者退隐或者反水,再或者得病出事,对家还在机趁机围剿的情况下,他带着聂氏安稳渡过,直到现在。 他甚至在妻子的病榻前发誓,聂耀会是他唯一个妾生子。 也向妻子起誓,聂氏的继承人只会是她的儿子,谁都夺不走。 他找过西医,中医,甚至专门出钱投资医疗科研,再到后来请和尚请道士天天在家里跳大神,他穷尽一切办法挽留过她的性命。 韩家人疑东疑西,但最终都闭嘴了,只因他对妻子的爱与呵护他们看在眼里。 媒体也长枪短炮的跟着要挑他的短处。 可事实是在富豪阶层人均三妻四妾还动不动要钻一回女明星香闺的这二十年中,在澳城首富不顾发妻病危,一个个的为妾室们筑香闺,还以妻名相称的二十年中,他顶住了香江媒体的挑剔,他堂堂正正,他问心无愧。 但现在聂钊在怀疑梅宝山和梅潞,换而言之就是在怀疑他了。 可是哪怕聂钊能说出自己被绑的理由,哪个理由只要跟梅潞能沾边儿,聂荣都会把她碎尸万段,但他不能怀疑他这个父亲,因为聂荣是真的没有错。 从梅潞怀孕直到聂耀三岁他都没有见过他们母子,是真的没见过。 即使不肯闭眼的韩玉珠出现在他梦里他也能问心无愧,他是真的没见过。 而要说梅宝山,等聂钊起用他的时候韩玉珠已经生病了。 就算他真想做什么,也得有时机,有契机,可曾经的梅宝山只是聂家守门的小保镖而已,韩玉珠自己就有大把保镖,他哪能近得了身? 鉴于以上种种,聂钊的问题都还没问出口,聂荣心里已经有成堆的反驳了。 也是因为笃定他会反驳,所以梅宝山依然表现的很平静。 但聂荣并没有直接反驳儿子,而是在沉默许久后终于来了一句:“阿钊,我在你母亲生病后请过数十位天师,结果是什么你应该早知道。” 那数十位天师算出来的结果都是聂钊克母,是因为他韩玉珠才会一病不起的。 这个聂钊当然知道,聂荣不说,佣人们也会悄悄告诉他。 再顿了片刻,聂荣又说:“在你母亲葬礼那天,我的水杯里被检出有蓖麻成份,多项证据表明是你干的。在那场葬礼上你看着我的眼神……后来我把报纸全销毁了,蓖麻的事我也从未问过你。” 刺啦一声,是卖力的湾岛仔在拉尸袋。 拉起尸袋他喘口气再摇头,还有一具呢,得,接着搬尸体。 想他贵为台北夜店小王子,被绑到菲律滨当苦力也就算了,好容易逃出来,到了香江还得当苦力,湾岛仔觉得自己命好苦。 随着尸袋被拉上,聂钊也终于拂掉了头上的大围巾,露出了空无表情的脸。 他依然语调平静:“所以您在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天就把我送到欧洲了不是吗?” 聂荣本是站在他身后,肘着轮椅而站的,闻言一把推又整个人踉跄后退。 梅宝山依然跪伏着,一副恨不能跟地板融为一体的谦卑虔诚,没有丁点恶人样。 明叔看得出来聂荣已经站不住了,也怕他要摔倒,但本能让他没有管聂荣,而是去拉聂钊的轮椅了,他的小主人才刚刚动过手术,太虚了,不扶着会栽倒的。 现场说乱又不乱,一片沉默中暗涌流动。 陈柔作为旁观者,眼看聂荣踉踉跄跄向她倒来,踢了一脚轮椅,聂荣恰好倒进去。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小小年纪聂钊就会被送到欧洲去了,合着他看起来温默无声,手段却不是一般的硬,才七岁就敢给老爹下毒,还是蓖麻毒。 他还在他母亲的葬礼上用眼神刀过他爹,还被媒体拍到了。 他也真是够野的。 不过他其实有点傻,蓖麻是有毒,但它味道特别苦,苦极,人只要舌头没坏是不会主动喝它的,而他小小年纪却在葬礼上用眼神刀老爹,聂荣不送走他才怪。 她想听八卦,职业使然,也想把案了搞个清清楚楚,也希望这场审问不要再有意外,但就在聂钊父子相互较劲时,明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他掏出电话一看,接通了:“吴院长。” 聂钊和聂荣同时侧首看他,是医院的吴院长打来的,而聂氏哪怕压得下人命案子,也得吴院长来整体配合,所以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当然需要知道。 明叔听了片刻,目光投向墙角,说:“先开四张死亡证明,我来填名字。” 又说:“再等半个小时,从逃生通道运出当然再好不过。” 听到这儿陈柔心里莫名有几分反胃。 职业病使然,她的眼里除了黑就是白,没有中间地带。 而如今的香江,它的文娱和媒体业,经济发展都在亚洲之首,它产出的各种电影电视剧,都影响了整个亚洲的整整一代人,陈柔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看港剧,拿它下饭,也相信各种影视剧里所表现的正义与理想,她很喜欢这座城市。 直到她转业成为一名特警,办了很多与香江有关的案子,才算真正了解如今的香江,了解它的本色,了解本地财阀与时任政府,西方财团间牢固不破的暧昧。 在香江,钱即正义,钱就是一切。 有钱人想要处理几条人命轻松随便,法律就是为了他们而书写的。 明叔跟吴院长商量的是处理梅宝山那几位心腹的事,听起来无比的丝滑。 不过快要挂电话了,明叔又说:“卫生署的视察有提前备案吗,还是随机的?”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挂了电话,对聂荣说:“主席,卫生署的卫生大臣要来医院慰问,吴院长让咱们抓紧一点。” 聂荣默默点头,眼神里不无心疼的看了眼堪称楚楚可怜的二儿子聂耀,再看聂钊时那些心疼就荡然无存了。 但他也难得的低声下气:“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不好,你也一直在恨我,就今天,有什么心结你就都说出来,有什么疑虑我来解答……” 摊摊手,他喃喃的说:“如果你真心希望我死可以直说的,你是我和我爱人唯一留在世上的儿子,我希望你风光霁月鹏程万里,更不希望你脏了自己的手。” 第52章 有逆子如你,我不得善终 他再看明叔,仿佛是在自辩:“我今年也才堪堪六十,所有董事皆在挽留,所有股东也并不认为从国外归来的阿钊能立刻接班,但我还是选择了交棒。” 明叔是管家,只管家务,于公司的事懂得并不多。 但他默默点头,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聂荣在这方面做的问题,说的也是真的。 可聂钊轻蔑的扫了父亲一眼,反问:“您愿意退,难道不是因为香江国际机场的改建是由我们欧洲公司竞标的,而您的退能增加我们竞标成功的可能性?” 明叔愣住了,他在商业方面的知识不够他了解这句话的内容。 湾岛仔听这帮人叨叨也听的很烦,屋子里已经有尸臭气了,他想赶紧走,就又小声对邝仔说:“他们说的什么废话啊,为什么不赶紧打一场呢,打完大家好收工?” 邝仔不理湾岛仔,只威胁聂耀:“下一个就杀你,烂仔!” 聂耀满眼祈求,眼泪都快哭干了。 全场最生气的是聂荣,他气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嘴唇泛紫。 而照陈柔有限的历史文化来解释,这应该叫逼宫。 也就是说虽然聂荣言辞堂皇,说自己的退休和交棒都是心甘情愿的,但实际上他之所以愿意退的深层原因是聂钊所经营的欧洲公司逐步壮大,在各种大型商业竞争方面,掌控香江的西方当权者们也更认聂钊,他才逼不得以而让的权。 他不是自己退的,是被聂钊逼退的。 琢磨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和博弈,陈柔对自己那个被包裹的像个大宝宝一样的便宜丈夫不由的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他早就疑心母亲之死,也一直被父亲忌惮,防备,扔在地球的另一端。 但他多年隐忍后不但羽翼丰满,甚至于能从更高的维度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这也正是他上辈子九死一生杀回香江后还能夺权成功的原因。 董事局主席聂耀可以抢走,但他用二十年给自己夯实的基础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 …… 屋子里的气味已经是换气扇都换不出去的浓烈了,聂钊要对抗术后的疼痛,还要谨防被感染,要寻求母亲之死的真相,为此要跟老爹对峙,但他也无比虚弱。 得亏有明叔温柔体贴,帮他裹好围巾后,还掏了只口罩出来帮他罩上,于是聂钊就变成个戴着口罩的大宝宝了。 聂荣以手抚额,闭眼三次再睁眼三次,面对小儿子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戳穿,终是一声冷笑:“父子相辅,难道欧洲公司不是在我的扶持下你才做起来的?” 聂钊反唇:“难道我没有把所有的利润回输?” 聂荣拍椅背:“在香江公司无比艰难的情况下,我把所有的现金流全给了你,帮你创业。” 聂钊点头:“您是个优秀的投资者。” 聂荣气的结舌,又怒吼:“我投资你是因为我是你爹!” 没有人能石破惊天横空出世,一代人就能攒起财富来。 想要在商业上站稳脚跟至少要三代人,聂荣靠妻子发了家,但他本身也经营的兢兢业业,他忌惮小儿子,怕他六亲不认的小儿子早晚要弄死自己于是将他送走,但他也无私的给了小儿子初始投资,直到有一天儿子跟自己比肩。 本来他该在事业的巅峰隐退,有聂钊为主,聂耀为辅,聂氏就不怕任何风雨。 但偏偏在他以为最安稳的时期出了最大的意外。 他的逆子险些死在海外,却不愿意告诉他原因,言辞之间甚至还在怀疑他,怀疑他害死发妻,还怀疑他害自己。 聂荣冷哼一声,又颓然的说:“我早就知道有逆子如你,我不得善终。” 因为聂钊只是询问的语气,叫他误解了他的意图,也以为聂钊的怀疑只停留在曾经韩氏那帮人怀疑过的层面,他又说:“曾经我也气到恨不能掐死你,多亏你梅姨从中劝合,你要怀疑她……” 聂钊勾了勾唇角,手指梅宝山,突然问老爹:“您知道他母亲是做什么的吗?” 聂荣说:“医生。”又重重提醒说:“梅氏兄妹也是韩家人!” 聂钊应该很疲惫,当然了,脑袋痛嘛,精神也无法集中,但他又不想在父亲和仇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呆滞。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陈柔觉得不对,伸手抚他额头才发现他竟然发烧了。 这当然不行,她忙对明叔说:“聂先生术后发炎了,快去找医生备药。” 她想收手,但她很凉,于发烧的聂钊来说很舒服,所以他抬手按止,让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额头上,头也顺势靠到了她的胳膊上,这才又说:“梅表叔去世早,我也不曾见过他,只听人说他非常厌憎梅氏兄妹。” …… “我也经常在想,在律法允许纳妾,他也收入不菲的年代,他为什么要弃养那个日本外室。”聂钊再默了片刻,又说:“直到我亲自去了一趟梅氏兄妹的故乡。” 这回聂荣没有驳斥。 他知道梅潞的底细,母亲是个医生,得了病早早去世了。 至于梅老先生出家当道士又弃养孩子,在他看来那就是个混蛋。 但他突然意识到,当儿子这样说的时候,他所疑心的嫌疑人里就不包括自己,只有梅氏兄妹了,他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心说这小小年纪就敢弑父的孽障总算不是个糊涂蛋。 但紧接着聂钊再来一句,就让聂荣也如坠寒井冰窟。 他又说:“梅宝山,你应该不会不知道,1933年,你的外公曾为远征军,服役于东北,还是一名生物工程学兼化学教授,科研方面硕果累累。” 随着他话音落,梅宝山猛然抬头,眼里满满的戾气和惊愕。 大概他也没想到聂钊能查的那么深,甚至扒出他外祖父的老底来。 聂荣也猛然惊讶,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机械而无声的阖着唇。 陈柔都被惊到了,她的手被聂钊的额头捂热了,她于是换了一只凉的给他,同时她勾了勾手指,一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邝仔立刻跑过来,给她递枪。 但陈柔没有要枪,摆了摆她,她指不远处那把雪枫刀。 湾岛仔于是把刀递了过来,抽空叮嘱陈柔:“小心你的手了啦,会破的。” 邝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对劲,推了湾岛仔一把,把他给推走了。 陈柔虽然一直对韩玉珠韩主席的故事很感兴趣,但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直到此刻,这个故事让她听的有点迫不及待听下文了,她问聂钊:“您确定?” 三十年代的东北,远征军,生物学和化学的话,就只有一支队,一支在全球范围内都臭名昭着,恶行累累的队伍。 或者说,用病毒培养皿来形容更加确切。 陈柔这是头一回在没有受到人身安全问题的情况下想要刀一个人,她的刀嗷嗷待哺。 聂钊敢这么说,当然就有支撑这个理论的证据。 他再看老爹,依然语气平和:“1933,东北,精明如您,这些事您调查过吗?” 白色的大口罩衬着他那双眼睛愈发深似寒潭,他再问:“您知道您的枕边人,梅夫人 的外祖父是个熟悉鼠疫,炭疽,天花等病毒,乃至镭,铀,钴,钋等放射性元素的生物学兼化学专家吗?” 第53章 聂耀那张脸,真的跟梅宝山好像啊! 一团毛线不论打了多少结绕的有多乱,它总有线头,只要寻到线头就能将它捋顺。 同理,一桩案子不论多蹊跷,多不可思议,只要找到源头就可将其解开。 聂钊所说的远征军又被称之为关东军,而站在陈柔的立场上,它是她曾经服役的部队的历史仇敌,不共戴天的敌人。 在1933年的种花家东北部,那支所谓的远征军登陆后不但进行了残忍的杀戮和侵略,而且进行了一系列突破人伦底线,性质如同魔鬼的病毒实验,其中就包括各类瘟疫和放射性元素致病的人为性传播,还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传染。 要说梅氏兄妹的外公曾经服役于那支部队,还是一个生物兼化学专家,那就是主导者了,而既他们的母亲也是一名医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继承衣钵。 像鼠疫,炭疽和天花类的病毒虽然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各大国的实验里留有病毒样本,而那支所谓的远征军所做的不仅仅是进行病毒的传播,而是将各种病毒,放射性元素夹杂在一起,制造一种能够种族性灭绝的超级病毒。 他们在养蛊,但到底养出了什么蛊,那蛊有多毒,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而只要梅氏兄妹从母亲那儿能获得病毒样本,他们岂不是想害谁就害谁? …… 聂荣嘴唇不住的哆嗦:“香江是41年沦陷的,那年我14岁,我虽然没有去过内地,可从九一八到伪满政权,再到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我可全都知道。” 所以谓防疫给水部队,打着防疫的名义在东北散播瘟疫,犯下了累累罪行。 它还有个赫赫有名的名字,731 香江也曾沦陷过,聂荣就曾经历过那段历史。 沦陷的同时香江就曾爆发过严重的鼠疫和伤寒,他的父母就死在那场沦陷中。 聂荣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如今再回想,韩玉珠在产后突然染上的痢疾就很诡异,它就是传染性的,但当时的香江已经很少人患痢疾了,下人们也做过检查,除了韩玉珠外没人感染。 所以它是凭空出现的。 月子里拉伤了元气,之后她便缠绵病榻,头发和牙齿不明缘由的不停脱落,医生们以为她是拉肚子拉虚脱了,给她采取的是中医式的,补温养益的治疗方法,但是没有帮她检查过放射性元素。 可现在聂荣再回想,妻子那种种症状,其实更像是有害金属中毒。 他脑子一片混乱又连连摇头:“不可能啊,当时的香江比如今更乱,阿珠的饮食起居,包括衣物我们都格外小心……” 他弯腰,厉声逼问梅宝山:“你怎么接近她的?” 香江从来没有安生太平过,韩玉珠又是做大生意的,对手很多,想要干掉她的人也很多,但从食物到饮用水她都慎之又慎,对自己也很小心谨慎的。 梅宝山是怎么接近她又下毒成功的,聂荣想不通,明叔也觉得蹊跷。 梅宝山其人很有意思的,他的镇定和临危不乱让陈柔都很佩服,而他对梅潞和聂耀母子的忠诚,让陈柔都不禁要给他竖个大拇指:梅潞真牛! 这时聂荣急于知道梅宝山下毒的手段,要认真聆听,明叔作为韩玉珠的身边人,完全没有发现她是怎么被下的毒,他也听的很认真。 可梅宝山要真会老实的说出来,他就不是恶人,而是个好人了。 但当然,他非但不是好人,还是一头耐性极好,攻击力十足的豺狼。 他挑的也是绝佳的机会,这时聂荣和明叔都在认真聆听,陈柔只要不够戒备,也会被分散精力,这是最好的时机。 只听呲的一声利刃划过木地板,紧接着,梅宝山一条腿已经朝着聂钊的咽喉来了。 他穿的是尖头皮鞋,皮鞋的顶端藏有刀刃。 四十多岁的人了,他的腿又疾又利又灵敏,本来是以跪的方式后出的腿,但在出腿的同时他双手撑地身体一个反转,脚尖再用力猛踢,鞋头的尖刺直插聂钊。 聂荣嗷的一声,本想扑出去拉儿子,但还没从轮椅上坐起来,仰面就吃了梅宝山一拳,他用的也是陈柔惯用的那一招,又稳又准的上勾拳。 这一切来的太快,明叔根本做不及反应,聂荣鼻梁被打骨折,血流如注。 眼睁睁看着梅宝山的鞋尖就要插进聂钊的咽喉,明叔呆若木鸡:他的小主人! 在梅宝山看来自己肯定会得手,距离他是算好的,他脚上的尖刃一定会刺穿聂钊的咽喉,但就在利刃将要插入聂钊的咽喉时,轮椅向后一倾的同时被推了出去。 整张轮椅滑走了。 当然是陈柔推的,她一直站在聂钊身后,也从未被分心,只等着杀梅宝山。 梅宝山在进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女人有两下子。 他也有的是功夫,双手撑地稳住下盘,两只带着尖刺的鞋就仿佛两把利刃,他两条腿能刺能攻,比一般人的手还要灵活。 湾岛仔都惊到了:“邝仔,你傻啊,快开枪!” 邝仔毕竟孩子,会拿枪,但瞄不准,举着枪来了句:“他变蜘蛛了,不,是螃蟹!” 确切的形容应该不是螃蟹和蜘蛛,而是蛇,吐着信子的响尾蛇。 梅宝山应该练过印度瑜伽式柔术,身体格外柔软,从脚腕到小腿再到大腿,他的每一个关节的每一种扭动都是关节的极限,他也知道陈柔能从菲律滨杀回来就不可小觑,但她提的那柄刀是骑兵在马上用的长刀,抡它需要力气,更需要高度。 而现在他是在低攻,近攻,按理来说她是施展不开的。 但就在他准备再进攻时,他发现她劈开一字马,已经跃在半空了,等他反应过来她是肘着聂钊的轮椅借力跃起时她在空中一个侧旋,长刀已经朝着他的腿而来了。 骑兵军刀,必需足够的高度和阔度才能施展的长刀。 [注:一字马没有救过作者的命,只是骑兵刀需要更高的角度来施展。] 她刚才迷惑了梅宝山,她在把聂钊搡出去的同时借了力,双手抡刀一个侧砍。 梅宝山本以为自己就算杀不了聂钊,也能先干掉陈柔,但在刀钝的一声闷响时,在他看到自己一只皮鞋连着脚在天上飞时他才知道阿明的手是怎么断的了。 她生生把他一只脚给削掉了。 原身没有学过任何格斗类的功夫,但她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者。 有赖于她身体的柔韧和轻盈,以及陈柔多年搏杀的经验,聂钊轮椅的助力,她挥长刀,一刀砍掉了梅宝山一只脚。 但梅宝山还有两只手和一只脚,他也比阿明更加狡猾,还无畏牺牲,眼看着湾岛仔已经从邝仔手里压过枪,瞄准他了,他一个蜷缩,鞋子已经在手里了。 他鞋尖上的尖刺上当然是淬了毒的,他不怕子弹,因为他视死如归。 他想在临死之前扔出鞋子,只要能击中聂钊,让聂钊死,那么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已经抡起胳膊了,湾岛仔也开枪了,子弹还是打在他肩膀上,子弹砰砰作响,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咬牙扬手,他依然要扔鞋子。 不过这回他依然没有得手。 他没忘了身后的陈柔,也知道她肯定会起跳挥刀,他只想比她更快。 但只差了001秒,就在他蓄足力的时候她的刀从身后落下,他的胳膊随之落下。 又是一场四肢乱飞的血腥搏杀。 湾岛仔也是头一回见陈柔这样砍人,手有点软,几番开不了枪。 陈柔也适时喊他:“这人我来杀,你不要再乱开枪。” 湾岛仔倒是乖,立刻把枪收了。 邝仔眼看聂钊的轮椅要撞上氧气罐,眼疾手快给拦住了,而聂耀父子和明叔正在见识的,是曾经聂家那个透明人,空气一样的预备役太太的灵敏和狠戾 。 梅宝山只剩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了,但他顽强的跟只蟑螂似的,还特别灵敏。 他借着肚皮的力量,跟条蛇,又或者一只蚯蚓似的四处乱爬乱窜。 聂荣在继聂耀之后,鼻子也光荣受伤,正在喷血。 眼看梅宝山被陈柔砍了,刚在收拾自己的鼻子,怎么眨眼之间就见梅宝山拖着血躯朝着自己拱了过来,一只手还高举着,他还在疑惑梅宝山到底想干嘛,陈柔的刀已经飞过来了,而等梅宝山的手臂飞出去时聂耀才看清,他手里有枚胶囊。 那就是病毒,某种传染病的病毒源,聂荣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要染上某种瘟疫,岂不分分钟报销当场? 可是陈柔干净利落的一刀,就把梅宝山的野心给斩断了,不过湾岛仔才收拾干净不久的地面又是一片血泊,血和着肉屑四处乱飞。 梅宝山简直就像个陀螺,还在尽情的,卖力的祸祸,他都被砍成人彘了都不消停,就连湾岛仔和邝仔都忍不住要给他竖大拇指:真坚强。 不过不论他再顽强,这场混战总有终止的时候。 但这场恶战终止的也很奇特,梅宝山连拱带摆窜入走廊,猛然扬头又张大了嘴巴,他应该是想要喊叫,喊出声,找人来救自己的,但就在他张开嘴的同时,陈柔把只一直揣在屁股兜里的蒸馏水瓶怼进了他嘴里,继而踩着他肩膀跃起再一脚猛踏。 …… 一只塑料蒸馏水瓶,里面有半瓶水,仅仅是把它塞进一个人的嘴里人并不会死,但是陈柔踩了它一脚,将它踩破了,塑料也并不是伤人的东西,可它从内部划伤了梅宝山的咽喉,还让他窒息了,再加上他四肢全断之后没有静静歇着,而是一直在剧烈运动,加速了血液的流失,他就这样不行了,要死了。 他应该很想不通,毕竟他不是阿明和阿曾那样的普通保镖,他可是在聂氏干了二十年的保镖队长,上楼的时候他是想直接把聂耀送上董事局主席之位。 换言之就是他想一次性杀了聂荣和聂钊父子的。 好,被陈柔阻止了,他于是放弃了。 他退而求其次只想杀聂钊,为此他还率先交武器来迷惑陈柔,以为用脚可以险胜,但也被她识破了,还丢了一只脚。 他被她剁了手脚,仿如人彘,这时他再退了一步,只想干掉聂荣,这可以保证聂耀对聂荣财产的继承权,因为遗嘱他是早就写好的,死了就不会更改了。 那是他想用生命来成全的事,也是他唯一的愿景。 但是他也失败了。 最后的最后梅宝山只剩一念,他知道卫生大臣马上就要来视察养和,他想喊出声,吸引在外面的,卫生大臣的注意力,把这桩黑吃黑的案子喊到明处,让聂氏父子不至于对梅潞下黑手,把案子转向司法,所以他才会逃向走廊,想要呼喊。 但是……此刻他的嘴巴里塞着个水瓶子,咽喉爆了,血如泉涌,还无法呼吸,他的意识也在涣散。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不甘心,觉得自己死的太过憋屈。 他用残存的意识怨毒的盯着陈柔,恨她,恨不能再有一条命,好杀了她。 不过他恨他的,陈柔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联动菲律滨海盗团伙的整个绑架琏和那琏条上的每一个犯罪分子,她要他们每个人都死的像梅宝山一样惨,全部死光光。 在梅宝山怨毒的眼神中她揪起他的脑袋仔细看了看,对聂荣说:“聂主席,这人要死了,问不出什么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大概得问……梅夫人!” 梅夫人梅潞,聂荣顶着重重压力和骂名唯一给予名份的妾室,也是他这二十年唯一的枕边人。 他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切起自于梅潞了。 他擦干鼻血,深吸一口气,穿过一室狼籍去看他的小儿子,看他被裹的像个婴儿的模样,看他高烧成蜡黄的脸。 恍惚间聂荣记得,怀小儿子那段时间,他和妻子的感情异常和睦恩爱。 原来他们因为总是忙着各自打拼,夫妻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那段时间因为他做错了事情,跟梅潞发生了那种关系,心里于韩玉珠有愧,就主动缩减了自己的应酬时间,总是陪着她,也会更加耐心的用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然后就有了聂钊。 如果没有聂耀,如果梅潞从那之后永远呆在国外不要回来,他都不敢想他们一家四口会多幸福,也不敢想,活到如今的韩玉珠会让聂氏创下怎样的辉煌。 关于梅潞,他原来一直是承认错误的,但他也一直认为那只是个小错误。 直到此刻,直到他们父子劫后余生再四目相对,他才知道自己当初错的有多严重。 他悔不当初,也无比难堪,难堪到无颜面对儿子灼灼的目光。 …… 是啊,还有梅潞。 聂荣阴戾的目光投向聂耀,也许是陈柔一句玩笑让他起了疑,也许只是他原来太过疼爱才被迷惑了,但此刻聂荣也觉得,聂耀那张脸,真的跟梅宝山好像啊! 第54章 DNA结果呢,是什么? 一片弥漫着血泊的寂静中明叔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 聂荣立刻说:“快接。” 刚才明叔说过,卫生署的卫生大臣要来养和视察 ,聂荣这种精明人当然不会忽略那个消息,也不会让时任政府面子上过不去。 他被人黑了,要黑吃黑才能解决,但也不敢玩的太过火。 明叔接起来听完,回头对陈柔说:“卫生大臣正在上楼,咱们要从安全出口撤离,您和三爷先走,我护着老爷随后,只有三分钟时间,所以咱们……跑!” 聂钊的体温正在迅速升高,人也逐渐陷入昏迷,必须尽快吃退烧药了,而且这间满是血污的屋子里还有几丸胶囊,都是不明病毒,也需要格外小心的清理。 耽搁不得,陈柔推起聂钊就跑,明叔也紧随其后,推着聂荣往外跑。 养和的重症室一般人住不起,能住的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医院不但配给了必要时可以直接乘飞机离开的逃生通道,还给了聂家的保镖们自由出入的特权。 聂荣的生活保镖阿宽和安秘书俩就等在通道里,随行的还有刘主任。 一看聂钊的样子刘主任就有点埋怨:“病人还处在非常危险的阶段。” 重症室是聂钊自己非要进的,但做决定的人是陈柔,她也勇于认错:“我的错。” 安秘书倒是很机灵,看她的运动服上斑斑迹迹全是血,脱了西装给陈柔罩着,阿宽也把西服脱了,罩到了同样一身血的聂荣身上,接过轮椅的同时明叔也赶忙脱了自己的外套,一行人步履匆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出了院长办公室直奔走廊。 宋援朝说是保镖队长,但其实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指挥。 不过安秘书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六个保镖此刻全员守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眼看聂钊父子被推出来,立刻阻成一道黑色的人墙罩着他们通过,眼看到了电梯口,所有人止步,排成了一排,堵上两个电梯,以防有人出来看到。 只有安秘书是杀后的,留在了院长办公室。 也就在聂钊父子经过的刹那叮的一声电梯响,里面是一群白大褂陪着两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官员,看到外面清一色的保镖,卫生大臣用英语问:“聂主席还在住院?” 吴院长笑着说:“他身体抱恙,正在我院调养。” 卫生大臣说:“聂主席可是我们香江的第一纳税人,你们一定要照料好他。” 吴院长瞄了眼自己的办公室,再四处巡扫了一圈,见一切如常,伸手相请:“走约翰先生,请去我的办公室,我向您汇报一下我们近期的工作。” 卫生大臣扫了一眼走廊,走廊有个拐弯,所以他只看到两个保镖和拐弯处写意山水的字画,檀木质的条案和昂贵的名瓷,一派悠然写意。 至于聂荣,还在更里面的私人区,他是看不到的。 转身,他跟着吴院长进院长办公室了。 而就在他进门的刹那,安秘书才刚刚擦干净地上由陈柔的脚步带出来的血迹印子,退回了安全通道里,整间办公室依然干净整洁,安静而明亮。 且不说吴院长和卫生大臣关于医疗方面的愉快交流,说回走廊。 宋援朝正在适应首富家保镖们的工作模式,见有个电梯口的保镖向他招手,他于是走了过去,对方给了他几团上面沾满血迹的卫生纸,他一看,不由的竖大拇指:“走廊里的血迹全是你擦的,小伙子,你这机灵劲儿可以的!” 陈柔脚上全是血,一步一个脚印,扫尾工作就是秘书和保镖们在干。 保镖鞠躬,说:“我是阿辉,以后还请宋队多多关照。” 另一个也给了宋援朝几团带血的纸,说:“我是阿发,也请宋队多多关照。” 这就是高薪保镖的素质了,一旦他们反水,会要了主人的命,但只要他们足够忠诚,就可以做到陪着你一起杀人放火,还能帮你抹掉一切犯罪的蛛丝马迹。 宋援朝由衷说:“好样的,阿发阿辉,好好干!” 待他回病房,聂钊的液体已经输上了,陈柔坐在病床前,正在喝咖啡。 见宋援朝来,她递了一杯给他:“阿涵送来的,喝一杯好提神。” 宋援朝还不知道重症室里的情况,试着问:“加上姓梅的有六个人,怎么处理?” 六个人,假设都是死人,饶是香江再无法无天,尸体也很难处理掉的。 宋援朝想象不到那六条人命要怎么处理。 陈柔说:“聂荣敢那么干就有处理的办法,但聂家老二聂耀是个麻烦。” 宋援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手指聂钊:“是不是聂家老二绑的老三?” 别看梅宝山就够厉害的,但从给韩玉珠下毒开始,再到聂臻夫妻的车祸,聂钊遭绑,他肯定不是主谋,梅潞倒是有点主谋的样子。 但她一个人也很难成事,所以她肯定还有别的靠山。 说聂耀血统不纯,是个小杂种只是陈柔不负责任的猜测而已。 外甥肖舅,聂耀的眉眼跟梅宝山有几分相似,但整体颌面的骨相结构跟聂钊,聂荣是一脉的,所以他的血统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dna验证。 当然,在八十年代初起全球各国就启用dna作为警方查案的辅助手段,聂荣不是傻子,而且陈柔看得出来他已经起疑心了,以他的多疑,肯定会深入调查的。 但现在紧要的问题是,聂氏董事局加上聂荣在内共八个董事,据陈柔所知,他们其中至少有四个在下届主席的投票中,把票投给了聂耀而非聂钊。 之所以敲定聂钊,是因为聂荣动用了他的一票否决权。 聂氏是个拥有近8万职员,每天都在高速运转的大型企业。 尤其香江机场的建设,因为牵涉到了时任大英政府在全亚洲的军事布防工程,更是一刻都耽搁不得,必须有人坐镇。 但现在聂钊还起不来,陈柔又把聂耀给绑了,关小黑屋了。 而想要牵制梅潞,让她不敢畏罪潜逃,就不管聂耀有罪无罪,是不是聂家的种她都不能放人,得绑着,可要是陈柔长时间不放人,聂氏总公司将群龙无首,就迟早会乱。 聂荣是个商人,凡事以利为重,为了利益,他会考虑放了聂耀的。 …… 陈柔虽然不了解宋援朝的底细,但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就事论事的分析。 她说:“聂主席应该会给聂耀做dna检测,其结果对咱们的影响很大。” 宋援朝先说:“聂家二爷的血统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见过他,跟你家这位聂老板长的很像呀。” 再说:“如果他们是亲兄弟,聂主席怕公司会乱,也心疼儿子,就会放聂耀回去维稳,可一旦他放了聂耀,就等于撒手了整个海盗集团,咱们就查不了鬼头昌了。” 鬼头昌是亚洲第一大海盗,杀人无数,还跟菲律滨,米国官方也大有暧昧。 他在香江更是能号令一半的社团大佬,不把他绳之以法,为祸整个亚洲,近来还专挑软柿子,最爱绑种花家人绑架案将无法遏制。 而要摸清那帮海盗并连根拔起,无疑,梅氏兄妹就是最好的线头,想要握住那个线头就得握着聂耀,放了他,线头也就没了,他们就没地儿抓了。 至于要不要放聂耀,在聂荣那儿只有两个可能,就看他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了,这个也还得时间来验证。 当然,针对是与不是,两个结果,陈柔都要考虑应对方案。 握了握聂钊的手,见他的手已不像刚才那么发烫,她说:“先等聂主席的答案,我需要去洗个澡,再吃个饭和休息一下,大概需要六个小时,他我就交给你了。” 宋援朝说:“你休息五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我要请假出去一趟。” “你要出去,出去干嘛?”陈柔皱眉。 宋援朝皱了一下鼻子,面不改色的说:“我约了那几个妓女在码头,又问阿涵借了十万块,送佛送上天嘛,给她们点钱也好开始新的生活。” 他这话里头顶多只有三成是真的,因为撒了谎而鼻子痒,他才会皱鼻子。 陈柔一直在杀人,回香江的两天内她已经亲手干掉好几条人命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能与她并肩呀斗的战友,而且是必须彼此忠诚到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战友,她凭直觉信任了宋援朝,但也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性。 盯着他足足三秒钟,她把目光移向了沙发。 在今天一早她买了一份报纸,此刻报纸就在沙发上摆着,上面有一则消息是:鉴于近年激增的人口绑架犯罪,菲律滨与种花,文莱,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行动即将在东海海域正式展开。 好,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陈柔大概猜得到宋援朝的底细。 她笑着说:“好。” 松开聂钊的手,再拍宋援朝的肩,她说:“攒足精神,咱们杀光那帮海盗!” 宋援朝专门问过聂涵,也知道陈柔从小长在香江,而且是个只会跳舞弹琴的小布尔乔亚式女孩,而他向来很排斥小布尔乔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但凡跟陈柔说话聊天,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交流都会让他格外的开心。 那不,抿一口咖啡,他沉浸在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中正无法自拔,突然手一烫,低头一看,是聂钊碰了一下他的手。 这位首富老爷拥有一双文化人一般精细,修长的手,跟宋援朝那只蒲扇似的,粗糙的大掌截然不同。 更过分的是他鼻梁悬挺,皮肤白皙,脸蛋儿细的跟剥光壳的鸡蛋似的,连道小疤痕小皱纹都没有,眉毛也生的跟画在脸上似的,又精密又好看。 他妈的,这家伙有钱也就算了,他那张脸蛋漂亮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正好四周没人,宋援朝也才二十七八,还是年轻人,也有顽皮心,他拍了拍聂钊那只五指修长的手,低声说:“姓聂的你可真有福气,有那么个好太太!” 聂钊才经历了一场大型battle,又在高烧中,当然面无表情。 宋援朝以为他在昏迷中,听不到,就又说:“我警告你早点康复,不然老子……” 聂钊眉色如常,但本来松驰的左手缓缓攥成了拳。 显然他是醒着的,有意识。 因为他的手在另一边,宋援朝并没有发现异常嘛,就 一个人独角戏演的不亦乐乎,威胁的话说到一半,他又猛的收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宋援朝你他妈要不要脸啊,你的原则呢,党性呢,你他妈曾经举拳宣过的誓言呢,娘希匹,你是想学黄世仁南霸天和刘文彩吗,你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再看躺的直挺挺的聂钊,他叹气:“真是可惜了陈柔小姐,简直一朵鲜花……” 但怎么看聂钊都不像坨牛粪,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 在特种兵时期养成的好习惯,五分钟冲澡五分钟吃饭,三分钟就可以进入深度睡眠,四个小时优质的,深度的睡眠于陈柔来说足够消化一天的疲惫。 被闹钟吵醒再看表,正好0:00分,陈柔翻身才坐起来,吓了一跳,因为啪的一声灯亮,聂涵同时扑了过来:“小阿娘,你睡的还好?” 这丫头一天瘦似一天,都有尖下巴了。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回家睡觉?”陈柔问:“嘉峪还好。” 聂涵的另一个弟弟聂嘉峻在新加坡,被聂荣阻止了,所以没有回来。 但家里还有个聂嘉峪,陈柔打爆了他的鼻子,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聂涵说:“家里有大把佣人操心嘉峪喔,不用我们管的。” 聂家不是普通人家,有几十号佣人,孩子是不用大人操心的。 陈柔又问:“梅夫人呢,还不在你家?” 她绑聂耀的事梅潞事先预料不到,但随着聂耀被绑,梅潞就被她摁死了。同理,她也不敢对聂涵兄妹怎么样,不过陈柔还是好奇,梅潞现在人在哪儿,在干嘛。 聂涵摇头,又说:“她应该在家,我没注意。” 又说:“你和宋哥本来就很辛苦,又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得守着你们呀,她在哪儿,我才不关心呢。” 陈柔再问:“湾岛仔和邝仔呢,还在重症室?” 聂涵于他俩就更无所谓了:“我送了饭给他们的,对了,我二叔……” 她二叔被打成个猪头,还被绑在氧气罐儿上,她隐隐觉得二叔可能没干好事,但就跟原身对聂耀印象不一样,聂家兄妹都很喜欢好脾气的聂耀,有骨血亲情嘛,当然想问问聂耀又是怎么回事。 陈柔没答这个,只说:“你亲自给重症室打个电话,让湾岛仔和邝仔抽一个人出来洗澡休息,只放一个人盯着就好。” 聂涵点头:“好,我马上打。” 只要安秘书和院方配合得当,医院是个天天都有人死的地方,只要死亡证明开出来,尸体自然就运出去了,邝仔和湾遍仔也需要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他俩早晚得熬出病来。 至少在梅潞身上的谜没有解之前,陈柔和宋援朝必须轮班制。 她一觉睡足,就要去换岗了。 宋援朝就在病房门外,看陈柔来,小声说:“聂主席在里面。” 陈柔问:“大晚上的,他没有去睡觉?” 宋援朝正想说什么,听到走廊尽头有脚步声,住嘴了。 来的是安秘书,作为可怜的打工人,聂家不可或缺的螺丝钉,他才是最累的一个,他的老板有失眠症,不睡觉,他困的要死,也得撑着。 他身边跟着个白大褂的医生,见了陈柔先鞠躬:“三太好。” 陈柔点头:“辛苦安秘书了,一会儿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凡事有我。” 安秘书点点头,推开了聂钊的病房门,让医生先进,他随后进去了。 陈柔也跟了进去,就见聂荣坐在病床沿上,正在注视着沉睡中的小儿子。 他没有回头,只寒声问:“dna结果呢,已经出来了?” …… 也不知道在儿子和弟弟相继进了医院,然后就悄无声息后,梅潞的心里做何想,又会想什么样的办法来应对。 但聂荣这种有钱人做起事来,效率那叫一个高。 这才几个小时,多疑如他,已经在问询dna检测的答案了。 那个dna,自然是聂荣和聂耀父子的。 第55章 梅潞来了! 不论任何年代,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也不是万能的。 当聂荣起了疑心,恨不能在顷刻间就知道聂耀是不是个小杂种,但验证需要时间。 医生上前一步,笑着说:“聂主席,我需要一份被鉴定人双方的毛发或者牙刷,毛发须是带毛囊的,鉴于您要的比较着急,我马上做检测,需要72小时。” 聂荣强势打断了医生:“钱不是问题,我需要结果,马上就要。” 医生也专业而谦和的打断了聂荣:“聂主席您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做实验需要时间,时间不够,我做不出结果来。” “那就立刻,马上去做!”聂荣手指着门说。 医生先一步走,安秘书出门时勾手指,待陈柔也出来,对她说:“按您的吩咐,别的都处理了,阿明也一直在给药,不过梅宝山还没有死,他的喉咙虽然被划破了,但内出血已经止住了,而且他还有点麻烦。” 梅宝山跟只杀不死的小强似的,直到现在还在苟延残喘。 不过重症室里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份变数,所以陈柔以手划脖子:直接弄死。 但安秘书再说:“可他说有关于您身世方面的问题要找您。” 陈柔皱眉:“湾岛仔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堵住他的嘴。” 安秘书解释说:“嘴早堵上了,他是用他的残肢在地上写的,当然,如果三太您同意,我马上喊人……”直接弄死了干净。 “慢着,我去看看。”陈柔说。 三代从警和自身所从事的职业把家国荣誉刻到了陈柔的骨子里,而梅宝山的外公是名战犯,就他,是生在和平时期才只敢在香江搅风弄雨的,要是战时,他就是个妥妥的战犯,他搞血书,估计是还想求生,但陈柔不会给他生,只会给他死的。 正好这时邝仔打着哈欠从重症室里出来,陈柔就进去了。 聂耀应该已经接受现实了,抱着氧气罐正在呼呼的睡着大觉,是了,邝仔还挺贴心,估计是嫌他排泄太臭,把他的裤子给脱了,然后给他穿了个纸尿裤。 只要不出意外,在梅潞主动投案之前,他都会这么被绑着。 梅宝山可真是个人才,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竟然还能在地上写字儿。 他醒着,被反捆着,嘴里还塞着破布,喊不出声来,眼看陈柔来了,就用眼神不住的往地上瞟,而地上写着一行字:陈柔,身世,我……知道! 他说的应该是原身的身世,而在原身记忆中,她的父母都是香江底层人,出身猪笼寨,她父亲还曾混过社团,后来入职聂氏以后搬出了猪笼寨,过了两年好日子,但再后来俩口子先后染了病,卖楼看病花光了积蓄,也先后不治而亡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份,韩玉珠很喜欢原身,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她不轻易见人的,却隔三岔五就会让人把原身接到家里,逗她说说话,陪她玩一玩。 临去世前她给了原身婚约,还给了她一份遗产,但是只能在结婚后继承的遗产。 韩玉珠是一个在商业上极具战略眼光的女人,她为聂氏制定的宏观发展计划,直到现在聂荣还在照章执行,再加上梅潞那么一个精明,算漏无遗的人也一直在试图改变婚约,想让聂耀跟原身结婚,这怎么看都有点蹊跷。 陈柔站在第三方的立场上来判断,也觉得韩玉珠应该不是单纯的因为眼缘而订的婚约,她直觉,原身和聂钊的婚约肯定具有别样的商业价值,而且是一份能够帮助聂氏的,巨大的商业价值,但就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 那把雪枫刀就在重症室,被邝仔擦拭的明光蹭亮,苍蝇落脚都要打滑的亮。 陈柔一伸手,湾岛仔双手将刀奉上。 刀一横,陈柔轻声说:“不是准备好要死了吗,怎么又不想死了?” 梅宝山艰难的抬起被削掉了脚的腿腕,颤颤索索的指:身世。 又艰难的划着:聂……仇! 以为她不懂自己的意思,梅宝山边划边疯疯颠颠的扬头,要看她的表情。 其实要说原身的身世方面有什么隐秘,别人或者不知道,聂荣肯定知道,而且韩玉珠给原身留了一份遗产,锁在渣打银行的保险柜里,遗嘱是只要她嫁进聂家,大婚,成为聂家主母之后既有资格可以打开,继承。 要陈柔猜得不错,真说原身的身世真有什么秘密,在打开保险柜的那一刻她就能知道,所以她没必要绕梅宝山这一道,从他这儿知道什么。 但梅宝山苟延残喘之时还要拿这个做砝码见自己,其用意是什么,陈矛很想知道,所以刀一横,她问:“告诉我身世,你想要什么报酬,让我放了你?” 梅宝山果然还有所图,但他都被削成棍儿了,倒也没想再活下去,眨巴着眼睛,嘴里呜呜咽咽,他眼神扫过雪枫刀,用残肢艰难的点了点它:你,谁? 陈柔明白了,梅宝山将死,也心甘情愿赴死,但他很疑惑,想知道她是怎么能使一柄在目前已经消亡的,骑兵的长军刀的。 他想知道这个,否则死不瞑目。 “你知道它是八路军的军刀,对?”陈柔侧首,将刀横在两人眼前。 她和梅宝山的双目同时被印在如镜般的刀刃上,光影下滑,梅宝山在勾唇。 他在笑,笑容里有几分回味,还透着些许的满足。 “拿它砍我们种花人,很爽?”陈柔说话间已然回刀,梅宝山喉头已然咕隆一声闷响,继而咯咯咯抖了起来,他觉得不可置信,因为干脆利落的,陈柔用刀划破了他的喉管。 陈柔收刀,望着梅宝山凝固的笑和渐散的瞳孔,在他耳侧说:“我,种花家,南海部队突击特种兵,就用这把刀,我要杀光你全家!” 哪怕杀人诛心,只要让人死个明白也好,能安心闭眼也算善终。 但可怜梅宝山英雄一世,甚至,作为一个战犯的后代,拿到了种花家,八路军所使用过的最精良的军刀,但他却死的连眼睛都闭不上。 他偶然找到这把雪枫刀,又让聂荣花了巨额的高价帮他买到手,提着它,他在香江尽情的杀着种花人,他日子过的不要太爽,但是陈柔会使这把刀就已经叫他很迷惑了,她竟然说她是种花家的特种兵,她还要杀光他全家,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亲爱的阿姐,他的阿耀,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会被陈柔残忍的杀害吗? 梅宝山不怕死,只怕阿姐和阿耀也会死。 血从他的喉咙里疯狂的往外涌着,他的双眼急剧的往外突着,他死不瞑目! 湾岛仔在陈柔面前向来是天下第一an的男人,眼看梅宝山喉管爆裂,血汩汩的流着,也只笑嘻嘻的递来浸了酒精的纱布:“陈小姐,擦手!” “给明叔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人清出去,省得传染了另两个。”陈柔说完,走了。 湾岛仔目送她进了走廊,再奉承她一句:“陈小姐,你比我爸比还要帅喔。” …… 等陈柔从重症室出来,聂荣已经回自己病房了。 考虑还要打持久战,老爷子请了医生来给自己输镇静剂,也就睡下了。 这天晚上由陈柔值班,正好让宋援朝出去把他该办的事办了,也好好睡上一觉。 再过一晚上,一大清早七点钟,arry医生协同养和脑外科的医生们给聂钊做了一个会诊,确定他在术后伤情已经趋于稳定,只等恢复,arry医生就离开了。 现在整个楼层,属于聂家的保镖只剩下总共七个人了,也是考虑到最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陈柔遂让他们分了两班,全部集中在楼层,轮换制值班,也换着休息。 按理来说今天梅潞肯定会按捺不住,来医院。 她可不是个普通女人,虽说没有韩玉珠的漂亮,和在商业方面独到的能力,但她能在被亲生父亲抛弃之后一路找到香江,还从一个街头孤儿一路高歌猛进,成为香江闻名的首富太太,又经营着韩玉珠的一大半产业,当然就不容易小觑。 而且她大概率不会独自一人来,肯定要带帮手,陈柔当然也必须在场,也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在告别arry医生之后,她就又去睡觉了。 再一觉醒来,她换了套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直奔聂钊的病房。 倒也不意外,毕竟如果不是聂挑出梅潞姐弟的身世,以梅氏姐弟的狠毒,聂荣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聂钊不是个好儿子,但他是个优秀的经商天才,聂荣即使不够爱他,基于他的能力,也必须重视他,所以陈柔一推开病房门,首先看到的仍是聂荣。 他依然坐在病床边,望着儿子,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本是握着聂钊的手的,但在听到门响时猛然松开,回头见来的是陈柔,手抚上胸膛,他说:“今早医生帮我做全面检查,说我的心脏状况很不好,短期内我还不敢离开医院,但是咱们聂氏公司那边怕是有些麻烦……” 他嘶咳了两声,一脸为难。 默了半晌,又说:“你的身手和手段我全看在眼里,我也很佩服你,但是阿柔,经商不是打打杀杀,要用到谋略和手腕,也需要管理者有足够的心机,而在这方面,我想你应该不如阿钊,但即使阿钊,聂氏公司所有的董事也不服他。” 陈柔昨晚就考虑过这老爷子的心思,此时遂不客气的说:“虽然您在选下届主席时不顾董事们的反对,一意孤行把接班人定为了阿钊,但是公司的董事们于他并不忠诚,反而更忠于二爷,您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在……” 她话才说到一半,聂荣的面色已然变了,呼吸渐粗,眸似猛虎。 但他的属下们要他来支付薪水养家,会怕他,陈柔又不要他的薪水,也就不怕他 所以她自顾自说:“您当时之所以玩那么一手,是想在退出董事局主席之位后依然执掌大权,退而不休,换言之,即使阿钊入主董事局也拿不到实权,对吗?” 心内的医生早晨才警告过聂荣,要他切不可再激动,否则极有可能猝死。 但他在陈柔说了这样一段后还是气的管不住自个儿,颤的跟筛糠似的。 突然手指她,他粗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其实早在陈柔刚回来的时候聂荣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一个曾经只会跳芭蕾弹钢琴的女孩子变的杀人不眨眼了,杀他的保镖队长只需三招,简直仿佛魔鬼附体了一般,但她不论做什么都是围绕着聂钊的健康来的,聂荣也就默许她的肆意嚣张了。 但此刻不一样,她无情戳穿的,是他心底里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卑鄙与苟且。 是的,当代表西方势力的香江时任政府暗示他退出,由聂钊接班时,他点头答应了,还力压着一帮只喜欢聂耀而不喜欢聂钊的董事们也一起答应。 而他的用意就是想从一开始就架空聂钊,居于幕后再继续掌权,执掌聂氏。 这叫权谋,也是他怕聂钊那个逆子会在他退位后,杀了他时所想的自保之策。 但现在他遇到难题了。 他曾经玩的那一手非但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在聂钊躺下之后骑虎难下。 他当然不想放聂耀,可他又不能不放,因为他要再不放了聂耀,聂氏公司就会乱。 他以为陈柔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商业谋略,却没想到她不但看得懂,还无情的戳穿了他的小伎俩,且在挖苦他,他几乎是用吼的:“你不是陈柔,你到底是谁?” 双目瞪的怒圆,他又说:“你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陈柔,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陈柔想过,在瞒不住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聂钊,但她当然不会告诉聂荣,毕竟她有可能打得过一个,乃至十个保镖,但打不过几十个甚至上百个。 她是穿越来的,也不可能服务于聂荣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而一旦他丧心病狂,找一大帮人把她抓起来,像731一样拉她做人体实验呢,她岂不得完蛋? 当然了,她敢跟聂荣叫板,自有她叫板的底气。 聂荣当然不知道什么叫重生穿越,只是因为陈柔的变化太过巨大,迷惑不解嘛,才会这样问,但于此,陈柔有最完美的解释。 聂荣被她气的风度全无,一副只差跳起来打人的样子,她倒不疾不徐,从容缓和。 她笑着说:“聂主席,您跟梅夫人相伴二十多年,同床共枕,相拥而眠,您认识她吗,了解她吗,您觉得现在的她,还是您认识的她吗?” 她用最温柔平和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这话比子弹还有功效。 聂荣早晨起床后,经生活秘书精心打理的头发都被气的竖起来了,炸的像刺猬。 他一手还握着聂钊的手,另一手指着陈柔的鼻子,愤怒的粗喘着,胸腔里却发出年老体衰后,体力不济的哀鸣。 也怕真要把他气死,风雨飘摇的聂氏会增添新的变化,继而影响陈柔为原身复仇的计划,她准备去喊管家和生活秘书来将聂荣接走。 但她刚转身,明叔推门进来:“主,主席……” “梅……梅潞女士刚刚打来电话,说马上到医院,要来见您。”明叔说。 聂荣本被陈柔气的都快猝死了,但一听梅潞来,倒是清醒了几分,也重新振作了起来,松了聂钊的手,他招明叔:“扶我出去!” 他早年昏昧,识人不清,如今已然养虎为患,要不想留给儿子一个烂摊子,不想在九泉之下见到妻子时被她唾弃,厌弃和憎恨,就必须振作起来,把自己犯的那些蠢造成的恶果一个个的解决掉,而现在,他该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梅潞了。 他出门走了,陈柔本来也想走的,但她正要转身,却听床上的聂钊唤:“阿柔。” 陈柔以为他刚才是睡着的,所以她和他老爹吵了半天他都默不作声,却没想以他竟然醒着。 未来的首富先生一天好似一天,看神态,他今天比昨天好了不少。 “扶我起来。”他伸出手说。 第56章 他也重生了? 陈柔伸手了,但一把没有拉起聂钊,反而他反手一拽,把她拽向了自己。 同时他另一只手调整床位,床头猛然伸高,他也被推了起来。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陈柔的鼻子差点戳到他的眼眶,他长而密的睫毛扫过她的眉眼,带着药息的热息扫在她脸上,跟毛毛虫挠痒痒似的。 这是个眉眼特别精致的男人,尤其他的眉毛,细密修长,形似锋刃。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眼眶深邃,眼睑格外的薄,一双眸子在清晨的光影下乍看显得很深情,但细看眸子的底色,跟聂荣挺像,里面有审度有猜疑,就显得很无情。 下意识的反应,陈柔往后扬了一下头,同时甩开了聂钊的手。 聂钊也迅速垂眸,痛苦的整张脸都在抽搐着,艰难的以手捂上了锁骨,那儿有穿透性的伤口,直到现在还在发炎中,很难愈合的,因为他坚持在术后不用麻药,要生扛,其痛感有多强烈就可以想象了。 床头就有止痛药,还有好几种,皮肤表层注射式,喷涂式和口服式,可以有效缓解各个程度的身体疼痛,那是在聂钊拒绝输镇静剂后,医院给他备的。 陈柔军旅出身,自来身边不论男女都是无比强悍的牛逼之人,她自己更是铁铸的身躯,钢铁意志,最不懂怜香惜玉,不过考虑到聂钊只是个普通人,扛不得痛,遂挑了喷涂式的麻药出来,说:“我给您喷点药,可以止浅表的痛,喷涂类药剂也没有副作用。” 聂钊断然说:“不用,我扛得住。” 他嘴上说扛得住,但脸上的肌肉痛的不停打颤,额头上的汗毛都竖的根根分明。 陈柔经常揍人,而且揍的99都是男人,对于男性她从不好奇,除了曾经部队的顶头上司,也从来没有敬佩过哪个男人,不过对聂钊扛痛的能力她还是蛮佩服的。 她以为他急着起来是想去见梅潞,正好床头就有明叔备好的围巾,毯子等物,还有轮椅,陈柔就准备拉轮椅,带他出门了。 但聂钊同时把床往后放了放,端起水杯吸了一口,问了句:“你认识南霸天吗?” 陈柔一时间没想起来,只觉得南霸天这个名字自己很熟悉。 见她不说话,聂钊又试着问:“刘文彩和黄世仁呢,认不认识,熟不熟?” 这就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了,刘文彩,南霸天和黄世仁,再加上个周扒皮,在种花国,不论哪个省哪个县的哪一条街道上,你随便逮到一个人问,他们都会告诉你,那叫解放前的四大恶霸地主,人们日常打扑克斗地主,斗的就是他们四个。 地主f4,恶霸天团四人组。 有一瞬间陈柔觉得聂钊是不是有毛病,差点就反问:难道你不认识他们几个? 可她马上反应过来,聂钊是香江人,又从小生活在西方,他还真不认识四大恶霸。 她又不知道宋援朝在床头跟聂钊悄悄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关于韩玉珠之死,聂钊给的很多线索甚至是上辈子陈柔在关于聂家的案子里都没有读到过的,它们又完美的契合了绑架案,陈柔就有点怀疑,既自己能穿越,那聂钊是不是也穿越了。 陈柔的生日是618,按历史进程算,今天是她出生后的第五天,也是原身被害后的第五天,原身死在菲律滨的那天,她,小陈柔呱呱坠地了。 陈柔肯定牵挂自己的家,所以她计划在聂家的事情了了之后就回大陆,去找她的妈妈,也看看小时候婴儿模样的自己。 还有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在两年后将因缉毒而死,她肯定要救爸爸的。 但这样计划的时候,陈柔假设的是只有自己一个穿越者。 为原身复仇而杀光海盗,再拯救父亲,杀光那帮毒贩子就是她这辈子的使命。 不过那些事可都不容易做到,毕竟海盗的背后有米国撑腰,而该死的毒贩子们,则牵扯着整个东南亚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对于种花家的围剿和侵蚀。 而现在的聂钊,是西方在香江的台前人,甚至,在还有八年就要回归的大背景下,他所承建的香江机场,有70的项目属于军事功能型的,是英殖政府在泛亚地区的军事总枢纽,简而言之,现在的聂钊跟陈柔不但不是朋友,而且是敌人。 作为英方的话事人,他要听说她是个大陆特种兵,大概率会直接把她送去军情六处,让军情六处把她当成小白鼠一样做实验。 但要是聂钊重生,或者穿越了,是从未来回来的,鉴于他将来的,大紫荆勋章获得者的身份,那他对于种花和西方国家的态度就会跟现在的他不一样。 乐观点来说,如果相互坦白,且英雄所见略同,他将会是陈柔莫大的助力。 那么他果真重生了吗,还有,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陈柔又该怎么试探他? 上辈子的陈柔偶尔也读穿越小说放松自己,所以她知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也知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还知道‘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那么,她可以用这些来试探聂钊吗? 但胡思乱想了一遍之后,陈柔就把这些全都否定了。 聂钊拥有一张跟他母亲一样精致,但又极具男性特征的面庞是。 同时他骨子里还有着聂荣一样的粗明和多疑,他在被老爹放逐并掌握的情况下反杀逼宫,生生逼着老爹让位,他就不是普通人。 她要跟他玩些浅薄的东西,或者贸然坦白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摇了摇头,她说:“我不认识南霸天,也不认识刘文彩,跟黄世仁也不熟。” 聂钊点头,默了片刻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的号码陈柔也认识,是聂氏公司的。 具体他的电话是打给谁的陈柔当然不知道,而且他跟对方聊天时讲的是高棉语,高棉语于陈柔来说就是比较小众的语言了,她听得懂语种,但听不懂意思。 不过陈柔大概揣测了一下,他现在打电话的,应该是公司的某个董事,支持他的董事,他打电话给对方,应该是为了问聂氏公司的近况。 他在听电话时自然而然的又拉过她没有缠纱布的左手,在她想要拒绝时强势的拉了一把,然后将她的手反过来,放在胸膛前,拿指肚抚摸她掌心的茧。 原身手虽细嫩,但因为一直练芭蕾,练钢琴,掌中有层薄茧,两只脚丫子还有拇指骨外翻的情况,不过跳舞的手当然使不来刀,所以她的左掌心也被磨的通红。 就不说聂荣都要问陈柔一句她是谁了。 聂钊跟聂荣一样精明,从她被磨破,磨红的手掌上他肯定能看得出来,她不是曾经那个陈柔,不过他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丁点的怀疑和试探。 他也没有刻意的提防她,陈柔见他的水杯空了,拿起自热壶帮他添了半杯,再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毫不犹豫的叨上吸管就啜,也不怕她给他下药似的。 终于聂钊讲完了电话,挂了电话,见陈柔坐在椅子上,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他低了低眉头:“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好,咱们之间没有秘密。” 见陈柔没说话,又主动解释说:“是聂氏的ceo韦德,他是咱们自己人。” 在一个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权力当然最大,在各种决策上拥有一票否决权,但他也不能凡事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公司还会有副主席,首席执行官,总裁等人。 聂氏的ceo,也就是首席执行官是外聘的,是个新加坡人,名字就叫韦德。 聂钊用小众的高棉语跟他沟通,他们说什么,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而既ceo是他的人,聂氏公司的内部情况他当然就了如指掌。 那他也就不是聂荣所说的,在公司内部独臂无支,没有人会服他的情况了。 陈柔军旅出身,不太懂企业管理和企业内部的构架,大概猜了一下,说:“梅夫人应该快到了,有人陪她一起来,那是谁,于峥嵘于sir?” 聂钊面色蜡黄,瘦的眼睛都快脱眶了,双眼皮的褶皱翻的格外深。 他一脸疲态,但闻言却笑了一下。 而当他一笑,他的眼睛会变的特别好看,再加上高烧让他的唇色格外深,唇线也格外的清晰,他就……阅尽男色的陈柔都觉得他相貌不错,一种阴沉沉的不错。 他笑了一下,语气和缓:“暂时她还用不到于峥嵘。” 于峥嵘就是如今香江的二号警长,聂荣的放任和供养让他成了梅潞的后台。 不过他会不会明确的站梅潞,帮梅潞话事,目前还不得而知。 陈柔是从大陆来的,原身又只是个风花雪月的女孩子,对外界并不敏感,所以她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对聂氏内部的权力构架完全不了解。 她大概明白聂钊的意思了,遂说:“梅夫人在聂氏内部还有支持者,那是谁?” 聂钊欠腰,忍着体痛自己拉过轮椅来,咬的牙齿咯噔噔的,说:“陪着她一起来的是梁利生梁主席,我大哥和聂耀聂总的干爹,现在应该已经上楼了。” 梁利生是聂氏董事局的副主席,他也是从二十岁起就跟着聂荣一起打拼的,共患难的异姓兄弟,和聂荣也算肝胆相照,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聂荣的俩儿子,聂臻和聂耀都拜了梁利生做干爹。 总得来说,目前的聂氏,聂荣的权力排第一的话,梁利生就排第二。 他也是聂氏唯一敢站出来跟聂荣叫板的人。 陈柔就说嘛,梅潞不可能一个人来,来也要带个重量级的人物。 果然,她带来的人确实非同小可。 她扶了聂钊一把,他自己也用了点劲儿,就坐到轮椅上了。 他伸手想够围巾,但离得太远够不到,陈柔拿起来递给他,他将它罩到了膝盖上。 “走,咱们去看看。”他说完,又解释说:“公司的事有我处理,你不用太操心。” 他这意思是涉及公司的权力争斗,别看他还病恹恹的,但他能搞得定呗。 好,陈柔不懂商场上的权力角逐,但她于一个上市公司的权力争夺战还是很好奇的,而既聂钊说自己有办法,那她可就要好好看戏了。 看他怎么从梅潞母子的手中夺过聂氏的实际控股权。 那应该是一场很精彩的好戏。 第57章 你交待海盗,要对我们先奸后杀 ? 她伸手才要拉门,宋援朝从外面推了一把,门开了。 陈柔乍一看,眼前一亮,因为宋援朝又换了一套西服,双排扣,浅灰色,从光泽和裁剪就看得出来,这衣服的面料和裁剪都很不一般。 宋援朝不像湾岛仔那么畸形的瘦,而且他有肌肉,再加上他天然一身正义而阳刚的气质,就不像别的保镖单是身材好了,他是又帅又莫名让人觉得亲切。 不过他现在是马仔,也是打工仔,别的保镖在鞠躬,他也有样学样:“老板好!” 聂钊头上还裹着白纱,睡衣也穿了几天了,面容又黄又蜡,膝盖上那块方格围巾就是他通身上下唯一的体面了,环顾走廊看了一圈鞠躬的保镖们,他缓缓抬手,依旧是解开了宋援朝西服下面那颗扣子,又指他的手腕:“手表要记得上弦。” 不但西服是聂钊的,宋援朝有了块表,聂涵给他的,当然也是聂钊的。 宋援朝搞不懂为什么老板执着于解自己的扣子,他也是个谦虚好学的人,凡事比较爱较真,就准备问一问,但他才哎了一声,聂钊立刻挑眉,双目冷冷望着他。 聂钊曾经只是个活死人,还是宋援朝背上医疗船的。 就现在,在宋援朝的心目中,这位有钱老爷跟南霸天和黄世仁是一类人,是他这种无产阶级要打倒和专治的对象,他也从来没有怕过这类人。 可当看着聂钊那双眼睑格外薄,明亮又深沉的眼睛时,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敌意,反感和忌惮,适时的,宋援朝闭上了嘴巴。 聂荣的病房门是关着的,保镖想敲门,但聂钊扬手制止了。 这会儿梅潞和梁利生已经到了,就在聂荣的病房里,不过病房的隔音很好,其实在上面是听不到什么的,不过既然聂钊不想进去,保镖也就不敲门了。 这整个私人病房区现在完全属于聂家,跟医院是相对独立的。 聂嘉峪再没有来过,但聂涵每天都会过来一两趟,带着佣人来送东送西的。 从昨晚开始,重症室里的湾岛仔和邝仔就开始轮岗了,也是巧,这会儿湾岛仔刚刚休息好,洗了个澡出来,从陈柔那间病房里出来。 房间有限,湾岛仔是陈柔自己的人,不想他跟聂家的保镖过多接触,他和邝仔,宋援朝几个睡的是陈柔那间病房,里面有床有沙发,可以睡两个人。 随着湾岛仔出来,聂钊的目光停在他身上。 不过不怪聂钊多看他,他也需要换衣服的,而他穿的正是原来宋援朝穿的那一套西装,他还把杂草一样的乱发给剃掉了,空荡荡的西服加上一颗光头,肌肤黝黑,脸上全是疤,他颇有一种放荡不羁的少年张扬感,还别说,真挺an的。 他也不像宋援朝稳重,天性比较鬼马,乍一看聂钊就冲了过来:“哥们醒了喔。” 又来拍聂钊的肩膀,指陈柔:“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喔……” 聂钊只低头冷冷看了一眼他肩上那只瘦伶伶的大手,一旁的保镖阿辉立刻抬起了湾岛仔的手,推他:“先生,请你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去工作。” “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哎……”湾岛仔还想废话,保镖阿辉把他搡走了。 就在这时,房门紧闭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隐隐的怒吼,聂钊听到了,他身边围着的所有人也都听到了,那声音他们也都很熟悉,是聂荣的。 聂钊这才对保镖说:“敲门。”又看宋援朝:“带他们退远点。” 既他这样说,宋援朝就带着别的保镖们整体往后退了几米。 …… 等门开的间隙,聂钊缓缓抬头:“他们和你一屋住?” 他说的是宋援朝和湾岛仔几个,陈柔是和他们睡一间屋,但他们分着三班,你睡觉我干活,我睡觉你干活,大家都是牛马,没有时间一起躺在床上寒暄的。 以为聂钊这样问是不满于她这个太太跟男人们睡在一起,本着大家和和气气度难关的宗旨,陈柔正想解释一下,就听聂钊又说:“湾岛那个仔也姓陈,他父亲原来是湾岛,竹联帮的帮主,但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干掉了。” 这年头不止香江有社团,湾岛和澳城,乃至日本等地都有大型社团。 湾岛曾经最大的社团叫四海帮,后来竹联帮干倒了四海帮,成了岛上第一社团。 竹联帮为家传,帮主都是姓陈的,这个陈柔在将来是知道的,不过娘不叽叽的湾岛仔竟然有个曾经做过帮主的爹? 是因为他爹被人搞了,他才被卖到菲律滨当苦力的。 好,怪不得他总说自己是台北夜店第一小王子,看来他没吹牛。 外面敲门了,但里面迟迟没有人来开门,等待的间隙,见聂钊扬着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知道他说话费劲,陈柔遂弯腰:“您还有别的事说?” “那个仔比较烂,最差也有athlete ''s foot,不要跟他共用浴室。”聂钊说。 athlete ''s foot,这个陈柔懂,在大陆它的俗称叫香港脚,其实也就是足癣。 而聂钊这样说,是怀疑湾岛仔不仅有烂脚丫的传染病,大概率还会有性病。 湾岛仔也确实够烂的,他从两条腿到两只脚全部是烂的,在流脓,邝仔帮他配了药在治,但目前还没有治好,也确实很可能被他传染香港脚。 聂钊这个提醒非常棒,也很细节,陈柔都忍不住想夸赞他两句了。 但要是别人提醒这种细节琐事,她觉得正常,可是聂钊来提醒她这种细枝末节,细微的事情,陈柔就觉得格外有意思了。 她是个成年人,有她的阅历和城府,也特别擅长观察人,但在面对聂钊时她挺气馁的,因为曾经的他一睁眼她就在刀人,按理来说只要他是个正常人,就会怕她。 但截止现在,他没有表现出怕她的样子。 要说他穿越或者重生,陈柔也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可要说他没有穿越,还是原装的,是只有27岁的他,她也觉得不对劲,毕竟他面对她的种种异常,和一次次的重大危机时都表现的太过沉着,也太过冷静。 全然不像一个27岁的年轻男人该有的反应。 且不说这个,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安秘书:“三爷。” …… 这间病房也是套房式的,里间是病床,外间是会客厅。 聂荣会在单人位的主位沙发上,另有个体重超过200斤的胖子站在电视机前,地上有个穿着青色宽式旗袍的女人,跪着,跪的板板正正的。 在门开的刹那,跪着的梅潞侧了一下头,但立刻就又伏下了身子。 屋子里俩个老男人,一瘦一胖同时回头,看着被推进来的聂钊,及至看到陈柔时,那个肥胖成痴的男人,也就是聂氏的梁副主席漫不经心的勾唇,继而一声鼻嗤。 他一直是聂荣最忠诚的副手,几个儿子也都在聂氏公司任高管,而且他不像梅宝山只管安保,他是聂荣事业上最得力的副手。 聂氏整个泛亚地区的工程和海上作业都是他在打理,不仅有建筑类,还有海洋打捞,资源采集类,而随着聂钊持续输血,在这方面聂氏目前堪称泛亚地区的no1。 曾经他是聂臻的干爹,待聂臻极好,在聂臻车祸之后一直亲自跟着聂耀,保护聂耀,而在聂荣提出要让聂钊接班时,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聂荣最忧心的就是他只支持聂耀而不支持聂钊。 现在,两天未见聂耀的他绷不住了,陪着梅潞一起,上门来要人了。 梁利生梁副主席对聂钊的不满和敌意也是赤裸裸的,也毫不避讳自己对聂钊的不顺眼,自聂钊进门,他一双混浊的,眼睛耷拉的眼睛就牢牢盯着聂钊。 四目相对,他站了起来,再猛吸口雪茄:“阿钊还可以啊。” 聂钊哪怕病着,也比这胖胖的老爷子好看太多,他语气温和:“还好,还活着。” 梁利生的肥胖跟聂荣的精瘦形成了有力的反差,但他虽胖,身体却很灵活,绕沙发转了出来,迎上轮椅又屈半膝跪到聂钊面前,再吸一口雪茄,说:“阿钊,主席刚才跟我谈了很多,ok,他是我大哥,我信他,我也可以压着公司所有的董事,不把你被绑架,受重伤,和主席的心脏问题上到股监署,但是,我需要阿耀!” 他的雪茄在冒烟,熏的聂钊别开了头,他于是猛吸一口,拿开雪茄拍胸膛,他说:“我不管你们家庭内部在闹什么,东边海域的采砂工程明早开标,他必须到场。” 聂荣为什么急着要尽快给聂耀做dna,就是因为像采砂采矿类,原来属于他自己的产业,他已经全部提前交给了聂耀来打理。 所以现在即使他想剥离聂耀也很难。 当然了,dna结果还没有出来,他也只是有个猜测,觉得小妾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但一个男人总不好意思大张旗鼓 说自己怀疑儿子血统有问题,所以他给绑起来,绑架了。 他要那么说了,梁利生会怎么做? 一父所生的兄弟都会阋墙,更何况梁利生跟聂荣只是好哥们,合作伙伴。 要知道,现在聂荣身体非常差,聂钊又脑部有伤,而在香江股监署的上市规范里,他们俩父子目前的情况都不适合做上市公司的主席,董事们要真想造反,是可以联合起来向股监署提交会议申请,然后把他们投出去的。 所以不论聂荣还是聂钊,他们绝不会承认他们绑了聂耀,也绝不能放了聂耀。 否则,别看梅潞现在跪在地上,一副俯首贴面的样子,可只要儿子被放,她立刻就能掌握主动权,有恃无恐,但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牌,恐怕就连聂荣都还没摸清。 聂钊还没有说话,而梁利生绕着雪茄,不住的在陈柔眼前晃悠。 晃了晃,突然说:“小阿柔,接烟。” 陈柔很讨厌男性吸烟,尤其是抽雪茄,她也突然明白过来,这位梁副主席之所以朝着她绕烟,是因为他但凡去聂家,只要原身在,他又想掐烟的时候,原身总是会伺候他。 原身一直是个温柔善良,又还特别乖巧,对老爷子们特别好的女孩子嘛。 被原身伺候惯了,这位梁副主席就连掐烟都不会掐,习惯性的要她来帮忙掐了。 陈柔目光盯着俯身在地的梅潞,冷言对梁利生说:“要掐烟自己掐,我没空。” 在梁利生的印象中,陈柔一直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就不说发脾气了,她甚至很少说话,永远乖巧而沉默,娴静,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一样。 她突然语气冰冷,还拒绝帮他掐烟就够叫他惊讶的。 但紧接着,她用更冷的语气问梅潞:“梅夫人,喊梁副主席上门话事前你有没有跟他讲过,我和阿涵与无冤无仇,可你却交待海盗,要对我们先奸后杀,嗯 ?” 第58章 聂钊夺权了,还成功了。 不怪韩玉珠会信任梅潞这个表妹,也不怪聂荣不相信她会作恶。 凡是恶人,心中存着戾气,就算隐藏的再深,也总会有揣不住的时候。 但梅潞不是,在原身的记忆中她是个温柔耐心好脾气,能打理家务还能交际,而且能在聂家所有的仆人全都颤颤兢兢时,安抚聂荣那头暴躁的老狮子的女人。 原身甚至多年以来都奉她为知己。 此刻的她依然无比的卑微,她跪伏在聂荣的脚边,瑟缩的像只小鹌鹑,听到陈柔嗯的一声,因为语气不对,她迅速的抬了一下头,恰好见陈柔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梅潞倒也没慌,但是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她机械的搓着膝盖,低声说了句:“宝山是我弟弟,他错了就是我错了。” 陈柔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她似笑非笑去看聂荣,就见他的表情只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无地自容。 一个18岁,一个22岁,两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差点被奸杀,剁成肉块喂鳄鱼,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但她楚楚可怜,弱不自胜,仿佛经不起一指头的孱弱。 而这就是现实,可悲又可笑的现实。 …… 梁利生梁副主席是这样,关于富豪家的孩子被绑架,在目前的香江几乎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症结还是在于治安太乱,为此富人们配给了大量的保镖,就是为了防绑架,所以他就跟一开始的聂荣一样,把被绑归咎于是聂钊自己不小心。 你自己不小心被绑了,又能冤得了谁? 刚才聂荣跟他谈了梅潞姐弟给韩玉珠下毒的事,以及梅潞有可能对自己不忠的,他的怀疑,但是梅潞统统矢口否认了,还把一切全推给了梅宝山。 她向天赌咒发誓,说自己全然不知情,那些事都是梅宝山干的。 聂荣怒极,于是吼了她,也就是陈柔他们在外面听到的狮啸。 但饶是他再愤怒,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梅潞之所以敢来医院,敢上楼,就是因为她押得准梅宝山已死,死无对症。 死人又开不了口,一切的脏事烂事她可以全推给梅宝山。 聂荣不但无地自容,而且他冷眼看着自己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腆不知耻的当着他的面撒谎,他却拿她无计可施,他恨不能吐血,偏他的好兄弟也反水了。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还要防着自己被气死,捂着心脏一言不发。 梁利生在被陈柔怼了之后猛吸一口,将雪茄砸到了地上:“那都是梅宝山干的。” 再看聂荣:“大哥,就算你说二夫人不忠,也不能含沙射影,要有证据?” dna检测需要时间,结果也还没有出来,聂荣又没别的证据,就不好说的太死。 梁利生跟聂荣一样出身底层,原来其实就是古惑仔,混道的。 但别看他胖,据说一身功夫了得,也足够忠诚,手腕还特别硬,做事情敢闯敢干,就成了聂荣不可或缺缺的左膀右臂。 他当然知道陈柔已经和聂钊结婚了,就是聂家三太,跟聂荣和聂钊一样是他老板,也是他不能轻慢,戏耍的人,但他还是狠狠把雪茄砸到了陈柔的脚边。 这其实是在挑衅。 他砸的是陈柔,挑衅的是聂荣和聂钊父子。 大家兄弟一场,明面上当然不会撕破脸,但内里已经裂开了。 而这也是有原因的。他之所以更信梅潞,是因为当年韩玉珠和聂荣是并肩的两个老大,他们夫妻各有自己的小弟,韩玉珠也不会刻意对梁利生好,但是梅潞不一样,她只是聂荣的附属,她对梁利生就很好,感情上梁利生天然的会偏袒她。 梁利生砸完雪茄,也没想过陈柔会生气,会反击,立刻又弯腰跪到了聂钊的面前。 不过陈柔也没惯着,脚尖一点一踢,把还燃着的雪茄踢到了梁利生的头上。 梁利生头发比较长,梳的造型又是如今香江比较流行的那种大佬大背头,再加上他头发稀疏,那半支雪茄就插进他头发里了,但因为雪茄太轻,他并没有发现。 梁利生很胖,肚子很大,跪的很吃力,环着聂钊的轮椅,他再把身子往下压了压,盯着聂钊的双眼:“把阿耀立刻给我,阿钊,他对我们聂氏非常重要,ok?” 张开双臂他卖力的形容:“海砂的合同值12亿,阿耀整整跑了一年政府才批的。” 梅潞适时抬头看聂荣,声音凄凉,双手掬上:“老爷,您可以绑我的,不要耽误了咱们家的生意,想要绑阿耀,要阿耀死也行,先让他把生意谈了。” 富豪间家族争产,持刃相向,你害我我害你并不稀奇。 而梅潞这招形同火上浇油,梁利生再看聂荣:“大哥,您总说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英雄不论出处,阿钊是被人暗算了,可在如今的香江,遍地牛鬼蛇神,对手一个比一个精明,他要连那点暗算都躲不过,如何当我们聂氏的话事人?” 坦白说,在他看来聂钊即使是被聂耀暗算了,他也活该。 梅潞趁乱插言:“我清清白白,阿耀的血统也没有任何问题。” 陈柔看出来了,梁利生其人比较冲动,也很容易被人煽动情绪,牵着鼻子走,梅潞一哭他更上火了,环上聂钊,他伸开蒲扇似的大手:“你懂得,权力从来不是说谁给了你你就能握得住的,我们董事会七个人可以听你的,但我们要阿耀!” 再猛握拳,他指结咯咯作响,目似豺狼:“现在就要!” 梅潞停止了抽噎,眼巴巴的望着聂钊,聂荣也把目光投向了儿子。 而在梁利生的刨哮和欲要叫他窒息的逼迫中,聂钊就那么端然的坐着,因为发烧脱水而格外深的眼眶里,一双看似清澈却不见底的眸子,坦然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 虽然聂荣觉得今天的事情有必要他自己来解决,但就像陈柔昨晚说的,他养虎为患,已经失去缚虎的能力了,他的身体,聂钊的身体都是问题,梁利生曾经是他自以为的可以对付聂钊的利刃,可现在养虎为患,那柄利刃眼看就要刺伤他自己。 所以今天的事单凭他是解决不了的。 陈柔其实也很好奇,聂钊会怎么解决今天他所面临的困局。 她昨晚睡觉时想过,但并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不过聂钊上辈子能夺权成功,就证明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梁利生人虽糙,但话说的很对,权力的渡让从来不是谁给谁就可以的。 聂钊要怎么才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他终于开口了,一双看似深情又无情的眸子望着梁利生。他轻声说:“梁叔,您身体这么好,却久居人下不能当主席,未免有点可惜?” 梁利生虽易冲动,但能陪聂荣打天下就证明他人不傻,他猛然警惕,挪着屁股活动了一下蹲麻的双腿:“阿钊你不要放我到火上烤,我和你阿爸歃血为盟,他一日是我大哥,终身是我大哥,聂氏的主席也只会姓聂,绝不会姓梁。” 这就是香江最傲人的传统了,是兄弟就忠心不二,肝胆相照。 这方面聂荣都说不了梁利生什么。 哪怕今天他气势汹汹而来,也不是为自己,是帮聂耀来夺权的。 他自认堂堂正正,逼宫逼的师出有名。 聂钊语气平和,再说:“相比我,您觉得在聂耀手下做事会更舒服,因为他性情柔软,也不喜拼,而且马上就要回归了,还拼什么呢,大家变卖家产好跑路喽。” 他这话说的从容平和,但梁利生的脸却唰的变了,变的铁青。 他也蹲不住了,站起来,退回了沙发上坐着。 但他颓了,聂荣反而活过来了,他从安秘书手里接过水杯和药,打进了嘴里,再看梁利生时,眼里有了几分自得和从容。 安秘书抽空走到陈柔身边,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形势不错。 是的,形势很不错,因为聂钊找准梁利生的命门了,那就是回归。 一年又一年,于不愿意回归的香江人们来说,年终既丧钟,敲的他们心惶惶。 梁利生之所以弃聂荣而支持聂耀,还有个深层次的原因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回归,聂耀也很彷徨,害怕,做生意也只求稳,还准备好了,一旦时机不对就跑路。 但聂钊不是,他提交给董事会的十年规划书里没有跑路的意图,还在试图扩大在香江的投资,甚至规划中还有进军大陆的意愿,而这都是梁利生所不愿意看到的。 …… 今天的事情站在聂荣的立场上,是梅潞挟自己的势力前来逼宫,要儿子。 但站在聂钊的立场上,是他和公司元老间的交锋。聂荣给他了权力,但权力就好比一条恶龙,不是说给了谁它就属于谁,想要握有权力,就要有缚龙的能力。 聂钊回香江只有半年,又一直专于香江机场的建设,除了小时候给老爹悄悄下毒的光荣历史之外还有什么样的能力,公司的董事们并不知道,也表以怀疑。 但随着他赤裸裸的挑穿梁利生内心的所思所想,梁副主席终于不张牙舞爪了。 他沉默的坐着。 梅潞也还平和,因为押注回归后的香江是步险棋,也是董事会最反感的。 聂钊主动挑起这件事,是将了梁利生一军,但也把矛盾给激化了,两人已经站到对立面了,只要他们持续对立下去,对她,对聂耀来说就都是好事。 不过很快梅潞的心情也要不美妙了,因为聂钊再说:“明天的事情让ceo韦德去,他有总裁聂耀的代理授权书,一个小招标而已,他搞得定。” 梁利生差点没跳起来:“韦德,那个外聘的ceo,他哪里来的阿耀的授权书?” 梅潞在瞬间也控制不了她的表情了,甚至她都跪不住,坐了起来。 一般来说中小型公司只需要一个执行总裁或ceo就好,聂氏原来的ceo由聂荣委任董事们进行阶段性的监理,再后来没有合适的人选,聂耀一个人又搞不定业力之后从遂从欧洲那边另外聘请了一个高管,ceo。 而在企业内部,当ceo和执行总裁并有时,默认ceo的权力更大。 一张代理授权书在平常不算什么,但梅潞的儿子,聂氏的执行总裁被绑了,被他亲爹绑了,这时ceo要是有一张授权书,公司的业务就不会受到总裁缺席的影响。 想到这儿,梅潞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哆哆嗦嗦,她想说什么。 梁利生帮她说了:“阿钊,那个韦德……外聘的ceo是你的人!” 空气突然的安静,就连聂荣都显得很意外。 因为他也才到此刻才发现,小儿子在他都没有察觉时已经夺权了,还夺成功了。 …… 安秘书突然走向陈柔,小声说:“梁副主席好像很生气,我怕他要出事。” 陈柔:“……???” 安秘书指梁利生的头:“快看啊,他都气的冒烟了。” 陈柔一看,好家伙,刚才她踢到梁利生头上的那支雪茄它居然没有灭,而且还着火了,把梁利生的头发烧着了,乍一看,果然,他头上正在徐徐的冒着青烟。 第59章 儿媳妇把公公的鼻子给打爆了? 配上一副震惊又愤怒的表情,梁利生果然是一副被气到顶冒青烟的样子。 陈柔忍着笑,指安秘书看那雪茄头,小声说:“把那东西揪下来。” 安秘书执行能力很强的,搓搓手就说:“好嘞!” 再不揪梁副主席的头上要起大火了,必须揪,安秘书果断的走向梁利生。 但就在他伸手时梁利时噌的站了起来,拍桌子:“阿钊,韦德是两年前入职的聂氏,你不要告诉我你处心积虑,从那时起就计划着在安插人手,夺权了。” 安秘书恰好没够着,只好挠挠耳朵以掩饰尴尬,再找机会。 聂钊侧首,反问梁利生:“不是梁主席您说的,成王败寇英雄不论出处?” 梁利生飞速走近聂钊,但凝视片刻后绕着房子转起了圈:“聂氏上一届ceo职权一直是我家大崽思翰在行使,但两年前他去欧洲出差时,他,他……被人暗算了。” 上一届ceo就是梁利生的长子梁思翰,跟聂耀相互配合,管理公司。 但是两年前梁思翰去欧洲出差时被人暗算了,回来后得了病,之后便退出了管理层,只挂了个虚职做咨询顾问,韦德也是在那时被高薪聘请,入岗的。 但当时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可都没有想到,韦德会是聂钊的心腹。 外聘ceo没有股权,只拿年薪,还是签了合同的,他现在手里有聂耀的授权,除非董事会开会来辞退他,否则他就可以继续管理聂氏的公务,没人有权力干涉他。 但要说开除韦德,梁利生就得先干掉聂荣,因为聂荣肯定是坚定站聂钊的,所以他铁定会反对,那梁利生想要开除韦德就非常难。 一个看似不简单,也确实复杂的局,而在局的中心坐着的就是聂钊。 不知不觉间,他凭借韦德,其实已经拿下聂氏了。 梁利生不服,也只差指着鼻子说暗算他儿子的那个人就是聂钊,骂他卑鄙无耻了。 但聂钊依然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一下,说:“梁叔,您儿子思翰是因为不洁的sex才感染的aids,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存在暗算。对了,我建议他用的cktail therapy他在用,那是目前全球公认的,能控制aids的最佳疗法,叫他一定要试一试。” 好,这又是个无比惊爆的消息。 本来聂荣以为自己不会再惊讶了,但在听说梁利生的儿子患有aids时还是惊了。 是的,梁利生所谓的暗算也确实不光彩,而且跟聂钊关系不大,他是在去欧洲出差时跑红灯区嫖娼,染上了aids,然后才退出的公司。 安秘书满场子乱转,还追着梁利生试图揪下雪茄,但差点揪到的时听到aids,再度失手了,因为梁利生又跑了,得,他只好继续追。 梁利生还在暴走,头还在冒烟,在不大的会客厅里他绕着沙发电视不停的暴走着,时不时就要回头看聂钊一眼,眼神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他第一天认识对方一般。 他想骂聂钊卑鄙无耻,但他儿子是去嫖娼感染的aids,与聂钊何干? 他还想骂聂钊不讲规则,可他自己今天来又何谈守规则? 聂钊就坐在那儿,又塌又软的病号服衬着棱角分明的肩膀,白纱裹着头,眼眶下是两团深深的淤青,他的唇格外的红,唇形也格外的漂亮,两角锋利,中间却又很饱满,配上一双深遂的眼睛,他整个人就显得时而深情,又时而无情。 他的容貌其实就跟他那个拥有绝世容颜的母亲一样,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但一个男人一旦太漂亮,他应该就没什么城府,也做不成事才对,可偏偏聂钊不是。 他顶着一张像他母亲一样俊美的面庞,做起事来可比他母亲狠毒多了。 而要说ceo韦德是他的人,梁利生还颇有几分佩服他。 聂钊是在二十岁那年接手聂氏在欧洲的产业并开始扩大经营的,用了大概五年的时间,他在欧洲站稳了脚跟,之后韦德经外聘到了聂氏,再到今年香江机场开建,他应政府的邀请回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从政府层面再到聂氏,不知不觉间他就都掌握了。 这一切的杀伐果断是聂耀那种绵润温吞的,温棚里长大的少爷所没有的。 但它也恰恰是一个上市公司的掌舵人该有的,毕竟手腕不狠,江山不稳,生意场上也确实成王败寇,英雄不问出处,目的达到就行了,没有人会在乎过程。 …… 一直很暴躁的梁利生突然就沉默了,不说话了。 而他一沉默,梅潞就该着急了。 她在事情刚刚发生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贸然派儿子来话事,结果儿子就此失踪,她于是再派了弟弟来,结果弟弟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遂又带了代表董事局的梁利生来,想从公司层面施压把儿子讨回去。 但她也没想到回港只有半年,也一直不闷不哼,专注于做事的聂钊会那么富有心机,在公司管理层安排人手,她也没想到他会不顾血亲,绑架自己的亲哥哥。 她知道梅宝山凶多吉少,大概率已经死了。 梅宝山是她的亲弟弟,在他们小时候,母亲因为不小心接触了放射性物质,一病不起,梅宝山就是她亲手带大的,她很爱他的,就跟爱聂耀一样。 可在意识到梅宝山可能已经死了时她并不心疼,反而心中还有暗暗的庆幸,因为随着梅宝山死,绑架和刺杀她就都可以全推给他了,自己将干干净净。 但是她没有想到聂钊能那么轻易的夺掉公司的权,这叫她无比的心疼,难过,窒息,因为她的亲儿子聂耀是那么的优秀,聂氏的一切也该是聂耀的才对。 她当然要反击,反抗,可是在梁利生都沉默之后,她还需要思考,思考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在一片沉默和寂静中陡然起乱子了。 梁利生本是沉默的坐着,但突然,他只觉得头上一痛,心里顿生警惕。 如今的商场,大家都是先打嘴炮,打不赢了上拳脚,拳脚要分不出胜负那就掏枪。 他不知道他头上有支燃烧的雪茄,也不知道他的头皮之所以痛是因为雪茄烧光了头发,烧到头皮了,而他一转身,正好看到安秘书在他身后,还伸着手。 梁利生下意识的反应,以为是聂氏父子为了夺权要黑吃黑,派安秘书暗算自己,想也没想,直接就给了安秘书一拳头。 旋即回头大骂聂荣:“大哥,我对你忠心耿耿肝胆相照,你竟然敢暗算我。 ” 聂荣一直在关注儿子,并没有注意到梁利生头上着火的事。 看他突然打人,以为他为了给聂耀夺权,这是要上手干自己,也生气了:“阿生,大家兄弟一场,我也不想跟你反目,阿钊还病着,我劝你不要在这儿撒野。” 梅潞还嫌不够乱,哭哭啼啼的说:“你们不要吵啊,不要掏枪,要杀就杀我好了。” 本来就没人掏枪,但被她这样一说,本就怕黑吃黑,又有功夫的梁利生反手再一把,直接掐上安秘书的脖子将他扯过来,伸手就掏裆。 准确的说不是掏裆,是掏腰,因为安秘书腰上有佩枪。 但他要抢枪,安秘书当然不给,一边护枪一边喊:“阿舅,快喊保镖!” 梁利生一听还了得,提拳就捣安秘书的腰,一手还在试图夺枪。 这老爷子虽胖但灵敏,是个柔软而敏捷的胖子,他用的是南派洪家拳,刚才那一拳就够安秘书喝一壶的,这回打的还是腰子,一拳下去安秘书可就废了,以后只怕都举不起来了。 但当然,有陈柔在,就不可能让那种悲催的事情发生,所以梁利生提拳才要捣,只觉得有人拍自己肩膀,他下意识才躲,迎面而来一只裹着纱布的小拳头,连着三记上勾拳,如雨点般打在他的鼻尖下方。 他仰头想躲,拳头紧跟,又小又快又有劲儿,当场打断了他的鼻梁。 梁利生一身洪家拳,在香江也算牛逼轰轰的人物。 有人打他他当然要还手,所以躲开拳头,摇摇飚血的鼻子再双手运气作刀,他就准备正式大开杀戒了,但也是在这时他才看清楚,揍他的居然是陈柔。 就是那个永远像空气一样,只要他一招手,会立刻帮他掐烟的陈柔。 是了,她手上还缠着缠布,看起来是……难道是打人太多,打伤了自己? 梁利生突然想到什么,再回头看聂荣鼻子上包着的白纱布,顿时一脸震愕,他心说该不会聂荣的鼻子也是被陈柔打爆的? 她可是儿媳妇,把公公的鼻子给打爆了,她公公竟然毫无反应? 第60章 烧成了牛魔王? 被个小辈,还是女性暴打,打破了鼻子就够叫人生气的,但梁利生摆开八卦掌扎稳底盘正欲攻击陈柔时,安秘书迎面泼来一杯茶水,泼在了他的脑袋上。 茶水是凉的,可是堂堂聂氏副主席被人泼了一脸茶,这叫奇耻大辱。 这是医院,消毒液的味道特别重,不过头发的焦糊味已经很浓了,只是大家忙着争论,没有注意到而已,梁利生也还不知道是因为火都着起来了安秘书才泼的水,扎稳底盘单掌似刀,他直取安秘书的腰。 那儿有脾脏,一掌过去安秘书就得脾脏爆裂,会死人的。 他以为陈柔敢捣他三拳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就在他起掌的瞬间陈柔转身上肘,砰砰砰,连肘击他的鼻子又是三下,打的他鼻血扬天。 这已经不是愤怒的问题了,他也终于嚎出了声:“大哥!” 梅潞也忙看聂荣,她也直觉聂荣的鼻子是被陈柔打爆的,她不信聂荣那么刚愎又高傲的性格,能任陈柔肆意的打他和他的手下,她手握着唇颤声唤:“老爷!” 梁利生抹鼻子,给聂荣看他手上滴滴啦啦的血,再嚎:“阿柔道反天罡啦!” 陈柔这个儿媳妇是聂家从小养在家里调教的,结果就这? 牝鸡司晨,她道反天罡! 但叫梁利生无比困惑,叫梅潞也迷惑不已的是,面对陈柔的连番开拳,聂家父子表现的特别平静,就好像她只是帮人搔了搔痒痒,或者冲谁笑了一下似的。 聂钊还好,唇角微勾,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聂荣直接瞥开了眉眼。 梁利生好歹也是大佬,不能打女人,但他实在气不过,又说:“大哥,她打我。” 聂荣闻言不但别过了头,甚至手抚鬓额闭上了眼睛。 所以老大面对道反天罡的儿媳妇选择了装死吗? 梁利生那口恶憋在咽喉吞不下去,再看聂钊:“你看到了,阿柔她打我。” 梅潞的眼睛跟他瞪的一样圆,也在看聂钊,她不相信曾经那个柔柔弱弱,毫无攻击力的女孩突然变成了河东狮,聂钊还能容忍她。 其实陈柔也挺好奇的,虽然她经常揍人被聂钊看到,但他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而现在,她当着他的面打人,打的还是公司的副主席,他会怎么表态。 聂钊依然平静,语气简洁:“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梁利生和梅潞同时像被雷劈了一般,彼此对视再环顾四周。 所以聂家俩父子癫了吗,一个装死一个装瞎? 梁利生怒了:“阿钊你眼睛瞎了?”再看安秘书:“三爷眼睛没问题?” 安秘书灭了梁利生头上的火,还得灭他心头的火,铝合金材质的电视背景墙,他说:“梁副主席,我们都是为您好,您看看,看一眼镜子。” 电视背景墙是镜面,梁利生转头一看,他早晨才又吹又烫搞起来的大背头中间塌了,消失了,只剩两边被烫直的挺直的头发还顽强的竖着。 就好像他头上长只大黑角。 再配上他的胖脸肥头,简直就像个……牛魔王! 他气的原地爆炸:“这他妈怎么回事?”再吼:“大哥,我现在想杀人!” 聂荣眼神示意安秘书赶紧平事,苦逼的安秘书掏出随身用的小梳子来,小声说:“梁副主席消消气,我先帮您梳梳头?”那个头着实有点难看! 梁利生粗暴的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陈柔敏锐的捕捉到,当看着梁利生脑袋上两个大黑角一闪一闪时聂钊也笑了一下,他的唇型不像大多数男性那样边角模糊,反而特别分明,唇角尖利但唇型饱满,配上高起的眉弓和鼻梁,再一笑,侧颜简直完美。 他不但不因她揍人而生气,反而选择装瞎,这人就愈发叫陈柔猜不透了。 当然,他在术后第二天,脑袋上的洞还没有愈合的情况下贸然出现在如此危险的地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来的,镇内乱,平董事会的反叛只是其一。 梅潞姐弟是他的杀母仇人,还差点连他带聂涵,再害三条人命,他不可能不问。 他把目光投向梅潞:“几天不见,梅姨您愈发的弱了。” 聂荣一声冷哼,其实是在自嘲,嘲自己的昏昧糊涂,是啊,梅潞不是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跟他艳冠香江的亡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但她是他见过最弱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柔弱动人,她的眼神就像无辜的小鹿,激起他的保护欲。 罪证确凿,他终于看透了她柔弱表面下的蛇蝎心肠,却又无可奈何。 掐死她吗,她仰着纤细的脖子,全然不像要反抗的样子。 一枪毙了她,眼不见为净吗? 可是她害死了他的妻子呀。 聂荣不堪回首,但脑海中总会浮过妻子瘦成一把骨头时的样子。 她是那么的瘦,病到奄奄一息,却又跟他是那么的投契,他们躺在一起商讨经营,商讨如何打败对手兼并更多的土地和产业,他们是最投契的灵魂伴侣。 再想想她死时闭不上的双眼,聂荣心如刀绞。 他恨,但他的恨意对上一团棉花般的梅潞,无处发泄。 他不知道聂钊要怎么做,也只是疲累的坐着,在被儿子夺去权力后,他也只是个很普通的老人,老头子而已,望着一地的狼籍与烂摊子,束手无策。 梅潞瑟缩着看聂钊,以手捧心:“阿钊,你宝山舅舅跟梁主席的心是一样的。” 聂钊薄唇轻掀,却来句:“您的一样指的是哪方面,对您的爱慕?” 第61章 你爱的是她的风光和荣耀,你更爱取代她 本来闭目养神的聂荣噌的睁眼,可怜梁利生头皮都烧秃了,正远远望着对面的镜像,伸手准备整理头发,听聂钊这样说,差点没当场跳起再炸上天。 他的头发是烫过的,本就捋不下去,这一激动,头发竖的更直了。 “阿钊,我知道你跟性情宽厚的阿耀不一样,是个孤倔性格,但你不要乱说,我有那种心思天打雷劈!”梁利生怒了,举右手,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往掌心一捶,再吸一气鼻血,还不忘看一眼始终背着双手,双腿劈,大剌剌站在不远处的陈柔。 他很迷惑,曾经那个永远会把双手掬在身前,还难得的,香江小一辈里会行大清礼的小女孩怎么就会变成今天那般凶巴巴的样子,但要说凶她也不是凶,当她背着双手双眸上挑,莫名的,梁利生想到香江警队那帮出外勤的年轻ada们。 可真是鬼马,梁利生再看陈柔,心说难不成这女孩鬼上身了? 不行,改天他要找个天师给她禳一禳。 …… 用两性问题,荡妇羞辱来攻击一个女性,哪怕对方是日本女性,当然不对。 但其实陈柔也很早就发现了,梅宝山在提及梅潞时的反应很不正常。 他作为聂耀的舅舅,表露出来的对于聂耀的情感也超出了舅舅的范围,所以她才会跟梅宝山开玩笑,问他聂耀是不是他的种,简言之,梅宝山是不是在爱慕姐姐。 而于梅潞,她也没想对方受皮肉之苦,倒不是陈柔心肠仁善舍不得揍,而是她看得出来,梅潞不是你打一顿她就会害怕,就会配合的。 陈柔的计划的是当着梅潞的面打聂耀,或者索性杀了聂耀。 这样说来有点残忍,但99的女性都比男性更加在乎自己的孩子。 但聂钊现在给梅潞用的叫荡妇羞辱,要查无其事,他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女性当然不对,不过既陈柔能看出梅潞和梅宝山的不对劲,聂钊作为对手,当然也能。 他都能只言片语间搞定梁利生,就不是泛泛之辈,陈柔遂也没说话,看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搞定梅潞,当然了,是跟她不一样的方式。 …… 话说,就在梁利生赌咒发誓时,梅潞脸上的表情也彻底碎了。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梅宝山之所以出卖聂钊,是因为跟梁利生一样,不认可聂钊做董事局主席,更认可聂耀,是为了聂氏的将来而犯了糊涂。 对于聂钊的,梅宝山于她的爱慕她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摇头就想解释什么。 但聂钊紧接着说:“泰国,马来,新加坡,以为出了香江,带的又都是心腹,自己人,就没人会拍得到你们?” 梅潞瑟缩了一下,倒是没像刚才那么弱了,反而跪直了。 她眼里的柔弱和无辜也渐渐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阴沉。 两性方面的事不能用莫须有的东西攻击别人,需要有证据,但显然,聂钊不止在两年前就不动声色的总公司安排人手,他还收集了梅潞不轨证。 聂荣可谓绿云罩顶,而可笑的是他曾经隐隐怀疑过梅潞是否跟管家明叔关系不正常,都没有怀疑过梅宝山,他们是亲姐弟呀,梅潞怎么能的,那才叫道反天罡。 梁利生彻底哑巴了,他很后悔,悔不该跟着梅潞来淌这趟浑水。 梅潞的心脏不是一般的强大,她并不知道聂钊拍到了多少,但为防聂钊是在诈自己她也不可能承认的,嘴角一撇,她抽噎着说:“阿钊,我和表姐一样爱你,阿耀也是最疼你的哥哥,你不要这样,梅宝山已经死了,咱们一家好好的,好不好!” 又疯狂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聂荣,又说:“既然阿钊这么不喜欢我,让我走,老爷,找处尼庵让我出家,我愿意从此吃斋念佛,为表姐祈福。” 聂荣直接被气到手捂着胸口,疼的伸手问安秘书要着药。 梅潞还在哭求:“老爷,求你了让我出家老爷。” 聂钊算有涵养了,因为就连梁利生都是一副躲之不及的嫌弃样子,但他也只是眸光柔和,平静的望着梅潞,并没有反驳她。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又说:“你给我母亲用的是techiu-99,它在医学上被运用到,要到公元一九四零年以后,我在你母亲的故居里发现大量保存完好的techiu-99液体,你母亲在研究它,你说话你不知道它?” 陈柔调动她高考前的化学知识才想起来,techiu-99,中文叫锝-99,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在将来,会广泛被运用到医学中。 它有个特点是超剂量使用后会诱发人体产生肿瘤类的病变,而且它代谢起来比较快,一周左右其辐射就会被人体代谢掉,不做专项检查是很难查出问题的。 要说四零年以后它才在日本被运用到医学中,梅潞母亲的故居还有其样本的话就证明不止梅潞的外公在搞人体实验,她母亲应该女承父业,也在搞了。 搞放射性物质的实验,稍有不慎就可能自己被感染,继而死亡。 梅潞还是那么的柔弱,她的母亲还被男人抛弃了,很可怜,但陈柔的拳头格外硬。 放射性物质+人体实验,怪不得梅老爷子说他们兄妹是魔鬼,让他们滚呢。 但那老爷子有点不够厚道,明知自己的女人是战犯后人,却没有选择告诉韩玉珠。 韩玉珠又是个江湖义气,阔朗大方的女强人性格,一年只是做慈善都要捐出去很多钱,也最看不得弱者,同情弱者的,就引狼入室了。 梅潞的下药是蓄意的,大概率还是从她患病的母亲身上得到的灵感和启发。 可不可怕,韩玉珠收留她的时候,她其实就在想着让韩玉珠死。 她当然不会承认的,只会疯狂摇头,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梅潞头抖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是聂荣把烟灰缸布到了她头上,但她也只说:“没有,我没有。” 又坦然迎上聂荣:“阿钊错了,我没有,我很爱表姐的,让我出家做姑子,只要能让阿钊开心,我怎么样都行。” 陈柔都有点头痛,因为梅潞是个大记忆恢复术都搞不定的嫌犯。 不知道聂钊的心里有多气,多恼火,也不知道他还未痊愈的头有多痛,他平静的说:“我经常看我妈咪年轻时代的录像,她出席各种商夜晚宴,和政商名流们翩翩起舞,作为iss hongkong的特邀颁奖嘉宾,她比港姐冠军还要靓,而你……” 梅潞的额头血流如注,她非但没有本能的去止血,反而在不停的满地涂抹。 再加上梁利生飚的血,整间屋子被搞的堪比案发现场。 她在疯狂摇头,扬手举天:“我发誓我比任何人都更爱我表姐,否则天打雷轰!” 聂钊继续说:“而你只配站在角落里旁观一切。但是虽然那时候的我没有证据,可我看得出来你确实爱她,你爱的是她的风光和荣耀,你更爱取代她。” 第62章 只有钱和财富会让她崩溃! 孩子小的时候或者不懂事,但他们纯真的双眼分得清善与恶,好与坏。 聂钊出生的时候韩玉珠就病了,她迅速的消瘦,苍白,卧床不起,为防她难过,聂荣把妻子所有的录像全收了起来,在聂钊大概五岁时,顽皮的他翻库房时翻到了那些录像带,于是就整天趴在电视机前看录像,看电视里美丽的妈咪。 他曾经也跟聂荣说过,电视里的梅姨看起来好讨厌喔。 当时的聂荣眼看丧妻,身心俱疲,只有梅潞能给他安慰,他只信梅潞。 他不但听不进去还狠狠责斥了聂钊,可是回头再想,孩子纯真的眼睛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梅潞对于舞台和华裳,名誉和光环的仰慕了。 孩子在母亲葬礼上冲动到杀他,是因为恨他的愚昧和偏袒? 这就是真相,事实就摆在眼前,但让聂荣愤怒的是,毫无攻击力,也不反抗的梅潞死不认错,她依然举着手:“我向天后,向佛陀发誓,我从无害表姐之心。” 陈柔在今天也算大开眼界,她做了多年特警,也见了太多太多的犯罪分子,但是没有见过心理素质有梅潞这般强大的。 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早过了法律意义上的追溯期了,在这现场,梁利生是个外人,聂家父子也要顾忌他的,所以不可能当场弄死她。 她也不是梅宝山,没有准备而来的。 她肯定有所准备,给某些人交待过她的情形,所以她只咬紧牙关不承认,聂钊父子哪怕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哪怕再恨也还是得放了她。 所以她才拒不承认,还要死咬着牙撑下去。 不过既然聂钊会撕开一切来刨根究底,当然也有杀手锏。 “梅姨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查过你以梅宝山之名在大英开设的账户?”聂钊说着,突然咳了起来,陈柔才要过去,安秘书端了水杯给他。 他接过水杯,露了个极痛苦的神情,却又语气平静的说:“它因为一笔涉及马来方面,反叛势力的非法转账而被封禁了,你的钱,整整一千万英镑……被冻结了。” 在此刻,梅潞才让陈柔意识到她是个活人,有脾气的人。 她猛然抬头,声音嘶哑而尖锐:“什么反叛势力,跟我的钱有什么关系?” 再吼:“大英是最开放自由的,它怎么可能封我的银行户头。” 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忙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聂钊说了一个人名字,又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确实给你汇过款,你的账号也被冻结了,冻结通知寄给了梅宝山,他大概太忙,还没顾得上拆。” 看来梅潞对韩玉珠远没有钱更喜爱。 这下她信了,听说钱被她亲爱的大英封了,她一下变的好着急。 她也很聪明的,愣了片刻,手指聂钊:“是你,你打着反叛军首领的名义往我账户里汇钱,导致它被冻结了,是你,阿钊你怎么能……能那么阴毒呢你?” 聂荣刚刚吃了一把药,在闭着眼睛在装死。 状如牛魔王的梁利生不由说了句:“阿钊好手段!” 陈柔都不禁要为将来的首富先生鼓掌。 他不愧玩金融的,这招是真厉害。 一个人在国外的账户可不好冻结,但是马来曾经和香江一样是英属地,近些年虽然独立了,但本土各方势力争波不断,有所谓的反叛军,其的首领都在英银行账户的黑名单上。 反叛军首领的钱款往来也会被监控,一旦有交易就会视其为非法账户,直接冻结。 一千万英镑,在将来陈柔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这就被冻结啦? 梅潞也是影后级别的牛人,她和聂钊的对阵更像一场演技大比拼,飚戏。 她瑟缩了片刻,却又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那些钱大概是宝山炒股,炒楼赚来的,我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但既然阿钊你不想,我可以放弃继承。” 她会放弃一千万,说扔就扔了? 她再说:“让我出家做姑子,金钱不过身外物,哪怕那一千万解冻,能出来我也不要,阿钊,用表姐的名义把它捐掉,我不要它了。” 她如此真诚,搞的梁利生都要误认她是个好人了。 但聂钊再反问:“所以你认为你私下把我母亲的珠宝藏品抵押到苏富比,又把抵押单拿到民间二次质押,做的足够隐秘曲折,我又长期不在家,我就会不知道?” 韩玉珠可是富豪家的独苗苗,唯一的千金,韩家几代人所藏的珠宝文物都在她手里,怪不得梅潞于一千万的存款无动于衷呢,那些藏品价值好几亿的。 她用民间借贷的形式把它变成了一张存单,一张足以让文物珠宝易主的存单。 那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本来已经属于她了,但在被聂钊挑明的这一刻,它就如沙如水般从梅潞的手中溜走了,消失了。 她被打击到了,也不装柔弱了,终于,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到了沙发上,冷眼看聂钊,声音森寒:“如果不是因为我感激表姐,爱表姐,我又怎会送你远走?” 虽然还打着爱的名义,但她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不是因为聂耀那个儿子,而是因为财富,她曾经得到了无数的财富,存款,珠宝,文物,还有跟表姐韩玉珠一样耀眼的名位和尊荣,但现在它一样样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得不到和已失去哪一样会让人更痛苦,答案是已失去。 当得到过金钱和尊荣,享受过它带来的愉悦和快感之后再失去那一切,那种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第63章 老爷被小妾气死了? 梅潞是坐到了梁利生的身边,梁利生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起身就要挪位。 谁知他才起身,梅潞歇冷笑,寒声问:“梁利生,关于思翰得aids的事你以为没有人向我家老爷打小报告嘛,是我一直帮你压着的。” “还有海砂的开采权,你敢不敢说下游承包方是你小舅子,嗯?”她再问。 这是艾滋在全球疯狂肆虐的年代,全球性艾恐慌,要聂荣知道梁家有个hiv携带者,不但会当即辞退梁思翰,估计还会考虑他的健康状况,继而让他回家养老。 至于承包海砂开采类的事,梁利生确实把它指给了他小舅子。 做生意嘛,免不了帮一下姻亲。 而诸如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梅潞帮过梁利生很多。 他不知道梅潞还会捅什么出来,不敢擅动了。 就在这时安秘书开门,明叔走了进来,梅潞再冷笑:“还有你,你的两个崽能在半山读私校可全我掏的钱,工作也是我安排,徐明,你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叔没有亲身经历梅潞的细节变化,突然被cue到,一头雾水。 不过不论孩子的工作还是学习,他自认是用尽心尽力的工作换来的,问心无愧也堂堂正正,所以迟疑了片刻后便走向聂钊,凑聂钊耳边说话去了。 梅潞从柔弱小白兔摇身变成了一杆ak47,既然已经歘下脸,就要无差别扫射,她环顾四周,还在找攻击目标,安秘书跟个幽灵似的躲到了陈柔身后。 目光停留在陈柔脸上,她轻拍胸脯:“阿钊嫌你性子太硬,老爷嫌你太娇太媚,从你小到大都是我在劝他们容忍你,一点点的教导你,培养你,白眼狼!” 陈柔反问:“所以我应该多谢您,高贵仁慈的梅潞女士?” 原身小时候性格其实蛮硬朗,尖锐的,是被梅潞生生pua成一团空气的。 梅潞是典型的npd性格,她几乎没有自尊心,却又格外自恋,指着所有人,她说:“我对你们可比表姐好千倍万倍,但你们呢,从来没有感谢过我,一群白眼狼!”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聂荣,她又说:“老爷,我以我母亲启誓,阿耀是您的骨血,我对不起表姐,不该贪恋她的财物,我错了,求您原谅我,求您了。” 她这歉道的格外滑溜,但那是在被聂钊攥了七寸的情况下,要不是呢? 要是聂钊没有查到这些事情,真的放她离开了,她把当票兑成现金跑到某个跟香江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去,聂钊岂不是要看着人搬走他妈的财物? 聂钊在听明叔说着什么,没空搭理她。 聂荣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的,但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苦涩,又叹了口气才对梅潞说:“阿潞,刚才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也反思了自己,我对不起阿珠,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原来对你太恶劣了点。” 梅潞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摇头:“没关系的老爷,我愿意一生侍奉你。” 她以为聂荣这样说是要原谅自己了。 梁利生惊的差点跳起来,来了句:“不是大哥?” 这种表里不一的虚伪女人,他大哥要道歉,是疯了还是鬼上身了? 但就在梅潞仰起头时聂荣嗖的伸手掐上她的脖子:“阿臻的车祸也是你干的对不对,项天明只是你的爪牙,你在我面前委曲求全,伪装善良,背后却害我儿子!” 再吼:“就是你,为了让阿耀那个孽障上位你害死了阿臻!” 梅潞本就被聂荣掐的死死的,动弹不得,梁利生闻言一巴掌抽过去,倒是打在聂荣的胳膊上,他怒吼:“你这个疯女人好大的胆子,敢动我家太子爷。” 聂臻比梁利生的大儿子梁思翰还大两岁,从小梁利生带的比聂荣夫妻还多。 他对聂臻也比聂耀更有感情,而在聂臻夫妻出车祸后聂荣迁怒梁利生,连葬礼都没让他参加。 但后来他们找到了凶手,义勇堂当时的龙头项天明,并狠狠报复了项天明,之后梁利生主动请缨照料聂耀,也算是向大哥赎罪。 可要说聂臻的车祸梅潞也是幕后黑手,那她也太狠了点叭。 把现有的继承人搞死,再换成她自己生的孩子,聂氏就此变她的了。 梅潞当然不会承认,她疯狂摇头:“老爷,我没有,阿臻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聂荣手越攥越紧,攥的梅潞都青了犹还不撒手:“死到临头你还不老实?” 梁利生拍聂荣:“大哥你快松手,有事我来办。” 形势逆转并升级,对梅潞也愈发不利了,因为梁利生就是聂荣的脏手套,专门帮他处理脏事的,他是真有可能杀了她的,那么她会老实认罪吗? 答案是不会。而且梅潞眼看自己再无退路,索性化身加特林,连聂荣一起扫射上了,她拼命挣开聂荣的手,尖叫:“抛开事实不谈,老爷您难道就没有错吗?” 再大叫:“如果不是我表姐产后卧床了,聂氏哪能由您一个人说了算,当她生病,大权由您一人掌握的时候,您扪心自问,您是不是也曾暗暗庆幸过?” 就不说安秘书惊讶了,同为外人,吃瓜群众,陈柔都被梅潞惊到了。 她这话可谓杀人诛心,够歹毒。 但试问,当强势而美艳,总在跟他争执,意见不同的妻子终于卧病,不得以退到幕后,作为他幕僚般的存在,而他可以独自掌握一个上市公司,聂荣除了痛心难过妻子的病,会不会偶尔也觉得庆幸,庆幸聂氏终于可以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是人性的幽暗,也是不可避免的。 据说曾经聂荣‘奉妻命纳妾’一事在香江不但广为流传,还人人艳羡。 但此刻的聂荣悔恨无比,恨不能时光倒流重回当初,能挽救妻子,弥补错误,但可惜已经晚了,从他管不住裤子再到迎梅潞进门,他从梅潞身上得到的那点儿虚伪的仰慕和倾慕,全带着沉重的利息,那利息是他妻子,和他最疼的儿子的性命。 现实报,他眼看就要被他曾经认为最柔弱的女人给生生气死了。 明叔在打电话,安秘书在帮老爷子做人工呼吸,梁利生冲出去找医生了。 但聂钊只是平静的旁观着,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他平静的望着他心脏病发,垂死挣扎,痛苦无比的父亲,再看一眼扯着脖子的梅潞,依然是那么平静。 终于,他侧首,在陈柔弯腰时低声说:“我的头有点痛。” 聂荣不是陈柔的客户,何况老爷子被小妾气死也算死得其所,她并不关注,但聂钊是她的客户,是她需要关怀的对象,她遂问:“我去帮您拿止痛药。” 聂钊说了句不用,抬起了左手,陈柔想了想,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聂钊是男人,手掌当然很大,因为从来没有劳作过,从手掌到手背有一种如玉般光滑的质感,他用手掌覆上她生着薄茧的掌心,五指从她的指缝间穿了出来。 毕竟不是真夫妻,而且原身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还很爱自己的丈夫,占了她的身体是身不由己,跟她的丈夫搞暧昧就有点不好了。 陈柔觉得聂钊此刻的行为有点过界,下意识挣扎,聂钊立刻说:“给我握着。” 陈柔愣了一下,低头看她的便宜老公,就见他一脸正经:“握着就不痛了。” 所以她是人形止痛剂吗,他握着她的手头就不痛了?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她怎么觉得他是在耍流氓? 一个锁骨被洞穿的伤员论力气当然拼不过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陈柔望着聂钊那看上去恳中带着祈求的目光,略用劲甩开了他的手,还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虽说老爹可恨,但就这样被气死当然不行。 明叔已经给心内科打过电话了,此刻病床就等在外面。 聂钊点点头,明叔立刻飞奔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医生们就已经推着床进来了。 聂荣被抬上了病床,医生们推床的推床,做急救的做急救,而在病床擦轮椅而过时,聂荣朝着目光冷冷的儿子张了张嘴,说:“你大哥,于,于……” 话说到一半,他被推走了。 …… 这是八零末的香江,一座繁荣程度冠居亚洲的国际大都会。 它是英属殖民地,所有拥有亚洲最大的全球型港口货运,而且基于当时的政策,还是一个国际难民接收点,来自全世界的各种难民都可以在此栖居,谋求生路。 在这座城市里,有大大小小成千上万个堂口,社团,能以名计的古惑仔不下十万,这是一座流淌着金钱的发达城市,也是一个无比混乱,遍地牛鬼蛇神的城市。 这儿每天有人发达暴富,一夜成名,也每天都有人或神秘失踪,或陈尸公厕。 不过有些人死了就是白死,即便冤死也永远昭雪之日,但有些人不是。 而既谈完韩玉珠,也该谈聂臻夫妻之死 了,从聂钊的眼神中陈柔了然,聂臻夫妻的车祸跟梅潞也脱不了关系,就不知道那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而随着聂荣被推走,梅潞也感受到切实的恐惧了,转着眼珠子在看门。 她没想到聂钊掌握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想到自己人财两失,此时应该是想跑了,陈柔看在眼里,等房门重新被关上,便说:“梅姨,不要费心思了,那些海盗想在我和阿涵身上做但又没做成的事,我会统统让他们在你儿子的身上做一遍。” 再斥:“给我老实点!” 来自种花家特警的压迫力,梅潞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 第64章 亲亲二哥秒变小za种! 关于聂臻夫妻的车祸,在上辈子,接到聂钊的案件委托后陈柔曾专门从网络上查过资料,而据她搜到的资料介绍,是有一辆高速行驶的渣土车将聂臻的车碾扁了。 再后来,制造车祸的凶手主谋,义勇堂的老大项天明在闹市被一帮蒙面人砍掉了四肢,其的儿子也被人当街击毙,他的妻子都沦落到九龙,干色情行业去了。 用将来人的八卦揣测,那一切的报复都是聂荣做的。 那也意味着聂荣曾经彻查过事情,但是并没有查到梅潞头上。 他刚才说了个于字,而据陈柔所知,目前香江警界的二号探长就姓于,叫于峥嵘。 而如果梅潞真的想除掉聂臻夫妻,让聂耀上位,她不可能只靠梅宝山。 那样做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外援。 但在十多年间,聂家在香江如日中天,又有几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脏手伸到他家大少爷的身上,答案只有两个,要不亡命之徒,要不就是政界的人物。 所以虽然刚才聂荣的话没说完,但陈柔基于案情而分析了一下,想到了于峥嵘。 果然,聂钊闭眼养了许久的神,再睁开眼睛,说:“那是1973年,香江正值股灾,再加上石油危机,油价从一桶3美元一夜之间飚到10美元,就在大多数人还犹豫的时候,再过一夜,它飚到了13美元,而我大哥在油价3美元的时候订了一大批原油,当时马上就会到香江,将在中环港卸货。” 每一件凶杀案都有其起因,凶手也都有动机,聂钊现在讲的就是他大哥死的动机。 这时安秘书和梁利生都跟着医生走了,屋子里只有明叔和陈柔俩。 梅潞果然不装了,但她自有一套歪理邪说,她说:“阿钊你该懂得,主谋从来不是我,哪怕表姐,我也没想过杀她,我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想让她休息休息。” 陈柔要是聂钊,这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给梅潞上刑了。 他不但头脑精明,情绪也很稳定,听着梅潞这荒诞的辩解也没有争辩,只说:“当时于峥嵘在中环警务处任处长,他知道有大批原油到港,桶桶贵比黄金,于是动了歪心思想要从中捞一笔,于是他托人向义勇堂的大佬项天明散播了一个假消息,说我大哥当天要炒底九龙股交所,车上携有几千万的现金,项天明才去撞的他。” 今天的梅潞也算让陈柔大开眼界了。 从一开始的柔弱小白兔到胡搅蛮缠再到此刻的理性,演技再高的演员都难以模拟。 她是那么的冷静,理性,就仿佛在跟聂钊话家常一般,苦涩一笑,她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一切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从梁利生那里得到你大哥的行踪,并告知了于峥嵘,但我也是被迫的,当时于sir他,他……” 于峥嵘于sir表面正义堂堂,但他能力很强的,他很早就查到了梅潞和梅宝山亲姐弟之间的秽伦,并以其为要挟,勒令梅潞给他情报。 梅潞还能怎么办呢,她不想失去好容易得来的金钱和荣华富贵,唯有妥协。 而那次事件,于峥嵘趁着聂荣因丧子而悲,无暇顾及生意时悄悄盗走了上百桶油并转手,大发了一笔横财,后来聂荣查出来报警,他也只找了几个替死鬼就完了。 这些黑吃黑,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在陈柔这种生于法治社会的人听来不可思议。 但它就是香江社会正在发生的实态,是血淋淋的历史,能从这种龙潭虎穴里拼杀出来的,都是真正的强者。 聂钊大概头痛的确实厉害,面呈蜡色,透明状的白,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陈柔想了想,还是握上了他冰凉的手,用她温热的手捂着。 他不仅头疼,还有发烧的前兆,身上寒凉的厉害,用热手去捂会让他很舒服。 他艰难的仰起头,给了妻子一个感谢的眼神。 再默了片刻,他又说:“鬼头昌也是于峥嵘帮你联络的,你运气可真好,在十几年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儿子更进主席之位一步的机会。” 梅潞没有否认,而且诡异的笑了一下,反问聂钊:“难道你不知道吗,是菲律滨的海盗们在悬赏你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我是被于峥嵘逼迫的。” 她扬起头,再问聂钊:“你既然早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去杀于峥嵘呢,他才是要杀你们兄弟的杀人凶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呀,我有什么错?” 其实陈柔也挺迷惑的,照聂钊目前的说法,他在回香江之前基本上就把聂氏的实权掌握了,也把梅潞的底细摸清了,那为什么他回来后迟迟不向梅潞发难,反而要集中公司所有人手,全员力量,全身心的投入到香江机场的建设中,最后把搞的自己那么被动,到死里逃生的程度的。 但是她又隐隐猜测到了些什么。 还是关于她的部队的事,那桩发生于1988年的,两地三国联合剿海盗行动。 在历史上,那支特种部队想要出境剿匪时碍于当时的技术而无法直达,必须转机,但是时各国政府都拒绝了它转机要求,只有香江机场接纳了它的转机请求,可偏偏它在香江海域的上空爆了,全员特种兵尸骨无存。 而现在,那支特种部队已经安全到达,在准备剿灭海盗了。 所以那架飞机的失事与否,跟聂钊的被绑与否应该是紧密相联的。 当然,以上均是陈柔的猜测,她也还没有证据,就且不说它,说回当下。 聂钊是很了解梅潞,但他低估了她pua,洗脑的能力,也高估了他的未婚妻对抗npd的能力,所以被洗脑的原身就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但也是致命的破绽。 他依然语气和缓:“梅姨肯定懂,做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紧了紧陈柔的手,再柔声说:“阿柔说的很对,你交待鬼头昌怎么对待阿柔和阿涵,我就会让他怎么对待您和您的儿子,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把你所能想象的那些事全在你们身上做一遍,这不算过份?” 梅潞来的时候带的可是聂氏的副主席,聂耀最亲爱的干爹。 她以为自己可以气死聂荣父子,并让聂耀成功做聂氏的下一届主席。 但她从上楼就在失去,失去她的小金库,失去她价值2亿的巨大财富,而现在,她的人身受到威胁了,如果被扔进海盗窝里会怎么样,先奸后杀,分尸喂鱼? 她还且罢了,对上聂钊这种精明又深藏不露,下手狠毒的人,她愿赌服输。 但聂耀是她的孩子,而且是个男人,他怎么能吃那种苦? 梅潞终于又激动了,这回说的也是实话:“阿钊,阿耀是你亲哥哥,你可以做dna检测的。他对你那么好,还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那么待他?” 再拍胸说:“我是个母亲,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我答应于峥嵘帮他做事也是为了我孩子的幸福,阿耀他是那么的聪明,开朗,善良,他就像天使一样,我造的任何孽他都一无所知,甚至你们回港的行程也不是他主动泄露,而是我偷听来的,他是跟你有血缘的,你们的母亲是表姐妹,你们拥有同一个父亲,他也最爱你的哥哥,你唯一的哥哥,你怎么样我都可以,不要碰他!” 聂钊的手被捂热了,人估计也很疲惫,向后一仰,就靠到了陈柔怀里。 他脑袋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陈柔也不敢擅动,只能任他躺着,这时她也并没有意识到,她要见识的,正是上辈子就曾发生过的,聂钊逼疯梅潞的名场面。 他说:“他不是,dna结果会告诉我们,聂耀先生跟聂荣先生亲子关系不成立。” 梅潞笑了:“不可能,我是个母亲,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谁的,简直笑话!” 她确定那段时间她只跟聂荣发生过关系,聂耀当然就是聂荣的种,毋庸置疑。 不过这是香江,凡出来混的人均揣着八百个心眼子,黑吃黑,比的就是谁比谁更狠更黑。 聂钊依然平静,明叔却悄悄叹了口气。 梅潞愣了片刻,突然懂了:“明叔,是你,你在dna结果上做手脚啦!” …… 答案是,在养和做检测的生物学样本是明叔提供的,而他送去做检的并非聂荣的样本,所以当dna检测结果出来,答案会是:送检双方亲子关系不成立。 这是多么狠毒的一招啊,亲亲二哥秒变小杂种! 第65章 原身的身世…… 宋援朝刚刚拥有了一块崭新的表,表盘中央有个皇冠,下面有一行字母:roelx,这个他懂,翻译成中文名字叫劳力士,至于是什么款式他并不认识。 不过台北第一夜店小王子当然认识这款表。 湾岛仔出来倒垃圾,趁空对宋援朝说:“土瘪,这是air-kg典藏款,空中小霸王啦,我爸比最喜欢的表喔,猜猜它一块多少钱。” 宋援朝的专业知识有点不够用,壮着胆子狠估:“至少万!” 不说湾岛仔,他身边的阿辉都无语了,说:“那是三爷的表,市价四十万!” 宋援朝拿过最高的工资是一月四百,这块表居然要四十……万? 其实这表只是佣人帮聂钊带到医院的配饰中的一款,它在名表中也只是入门级别的,但宋援朝不知道呀,他只觉得这表好贵好贵,他瞬间觉得胳膊都有点沉重。 就在这时隔音良好的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嚎哭声,饶是他们站得远,哭声也刺的他们耳膜生疼。 有两个保镖陪聂荣去了心内科,门外就宋援朝阿辉,俩人不约而同掏枪。 未几门突然被打开,俩人同时瞄准,但在看到出来的人是明叔时又同时竖枪口。 明叔看阿辉:“辛苦你,进去清扫现场,还有……”把梅潞关起来。 正好这时聂钊被陈柔推了出来,湾岛仔主动请缨:“陈小姐,我在湾岛也跟过大佬的喔,杀人分尸毛毛雨啦,病房我来清理,你也送我一块空霸,人家也想要喔。” 宋援朝戴的是劳力士的air-kg,简称空中小霸王。 那是将来的陈柔攒工资也买不起的名表,湾岛仔何德何能就想要? 她想批评湾岛仔几句的,但这时聂钊睁开眼睛,哑声说:“听明叔的吩咐去干活,我送你,送你一张香江身份证!” 湾岛仔本来只服陈柔,于聂钊这个假想‘情敌’很是不敬。 但闻言他立刻弯腰:“大佬果然与众不同,等我喔,马上开始工作!” 聂钊抬头再了眼陈柔,这回是真撑不住了,瞟了她一眼,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话说因为香江是国际难民接收地,尤其九龙,遍地密密麻麻的人,八成都是黑户,而一旦被治安人员抓到要蹲局子或者遣返,侥幸不被抓的,死了都是白死,所以在这年头一张香江身份证是无价之宝,也是护身符,在香江可以保命的护身符。 聂钊其人能做大佬,以陈柔看,只有一个原因:足够智慧。 别看他蔫不兮兮半死不活的,但从梅宝山到梅潞,再到湾岛仔,他能精准把握敌人,或者马仔们的需求,针对性攻的攻破,才是他将来能稳冠香江财富榜的原因。 他用一句话就让湾岛仔继续乐滋滋的去当牛马了。 而对付梅潞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用一个眼神就逼的她险些当场发疯。 他给梅潞设的是个无解的死局。 要知道,梅潞跟梅宝山在海外度假时乱伦,聂钊是拍到了证据的,她的不伦能让梅宝山毫不犹豫的为她而死,同样也能将她钉死,dna鉴定书更是催命符。 试问现在就算她满城去喊,去吼去闹又如何,又有谁会信她? 聂荣去做心脏手术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只要能活,他必信聂钊。 聂钊又是什么人? 七岁就会下毒弑父的狼人。 他又怎么可能跟聂耀讲兄弟亲情? 别看梅潞整天装的神神叨叨张嘴闭嘴就是玄学,但她不是种花家的人,也不相信因果报应,赌咒发誓也是随便就来,也总觉得种花家的神鬼管不了自个儿。 但今天她赫赫然发现自己遭报应了。 她那聪明善良,开朗乐观的儿子真的是聂荣的骨血呀,可被黑心的聂钊做了手脚,生生变成杂种了,而随着聂钊挑明于峥嵘于sir,于sir也不会护她,鬼头昌更是因为聂钊的脱逃而恨的要死,一旦聂耀落鬼头昌手上将会怎么样? 筹谋二十多年,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梅潞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怕了。 她张大嘴巴尽情的哭着,渲泄着她的恐惧:“不,不要啊!” 眼看聂钊离开,一路爬着磕头:“阿钊,虎毒不食子,放过你哥哥!” 保镖阿辉将她拦住,手示意她退回去,但她犹还在哭:“冤啊,我好冤……” 又慌不择路的拍着门喊:“阿柔啊,你帮错人了,聂家是你的仇人!” 她这样嚎来嚎去当然不是办法,明叔一个眼色,阿辉立刻一巴掌搧过去,将梅潞搧晕的同时也将她搧成了静音,湾岛仔拿着抹布,已经在快乐的清理血迹了。 …… 聂家俩家主一个被送去抢救,一个晕过去了,审问梅潞的事也就暂停了。 目前重症室里就俩人,一个聂耀一个阿明。 阿明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在昏迷,感染也很厉害,考虑到湾岛仔和邝仔照料两个人会很辛苦,也不好把握,陈柔都准备让邝仔给阿明停药,让他自然死掉算了。 但从梅潞的口供中她发现这个案子跟香江警队的二号警长于峥嵘有关,那当然就不能让阿明死,得让他活着,以后事情要捅到廉政公署或者o记,阿明就是证人。 所以她进重症室叮嘱邝仔,让给阿明继续用药。 聂耀说来可怜,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从小就聪颖好学,又比聂钊更加阳光开朗,在聂氏公司没有哪个董事不喜欢他,他也是女孩子们幻想中的霸道总裁。 可怜霸总已经被绑了三四天,手脚都磨破了,再加上湾岛仔不肯勤换纸尿裤,他的屁股都捂烂了,也在发烧,见陈柔进来,哭都不会,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对原身一直都还蛮不错,人也单纯,可惜投错了胎,要受如今的非人折磨,因为听到过梅潞的惨叫声,又担心母亲,就一直朝着陈柔咿咿唔唔。 “陈小姐,把他放下来捆着,我怕这样他挺不了几天。”邝仔说。 这位霸道总裁还要被送到菲律滨劳军呢,就这样死了可还行? 陈柔于悲惨的人常会动恻隐之心,但这不会干扰她的职业判断力,她说:“阿明没有手脚,逃跑也有难度,聂耀不一样,他有手脚,我怕你和湾岛仔搞不定他。” 聂耀也听到她说的话了,连连摇头:保证自己不会逃跑。 邝仔摸脑袋:“但我怕他感染的再厉害点会死掉,那样会对三爷不利。” 梅潞已经被关到前面一间屋子里了,明叔吩咐了阿辉,给注射了镇静剂。 但其实即便不注射镇静剂,不没着梅潞也不会跑,因为在聂钊篡改dna的那一刻她和聂耀就失去了基本的庇护,她出了养和也只有一个路:被人灭口。 但留着她和聂耀,对于陈柔想要剿灭海盗的计划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儿,她说:“让安秘书买副警用手铐,把聂耀铐在氧气罐上,让他躺会。” 邝仔说:“好呐!” 陈柔再看一眼眼泪婆娑哭哭啼啼的聂耀,出门走了。 只用铐子扯着,他就可以略微活动活动,气血能运行,也就不致死的太快。 …… 聂荣的手术动了三个多小时,还算成功,就住在心内的重症监护室了。 聂钊这回只是发了点低烧,病情也没有再反复,但是他睡了很长的一觉,只在第二天中午醒来了一会儿,也只喝了点聂涵送来的参汤就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陈柔也正好安排保镖们,安秘书和明叔大家都轮班好好休息一下。 抽空她独自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在中环附近走马观花一般逛了逛,还专门让司机把车开到铜锣湾,远距离眺望了一下她曾经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这个时代全亚洲最大,承载社团最多,犯罪率最高亚洲第一大贫民窟,九龙城寨。 下了出租车,临海看着对面的灯火,闻着夹杂着烟火,气油和香水味的海风,尽情见识了一番这个时代满街大背头的男人,穿着吊带长裙,烫着大波浪的女士们,和每一栋楼面上密密麻麻的霓虹灯招牌,陈柔心情无比舒畅,心中充盈着快乐。 不过不是为了香江的繁华和发达,而是望着对面的九龙,再想想过了九龙,再过了罗湖就会是她的家乡,而她的父母现在都还活着,小小的她应该也才刚刚出生,只要把剿灭海盗的任务做完,她就可以回家,陈柔就止不住的心情大爽。 不过想起她自己的父母,陈柔突然就又想到一件事情:原身的身世。 其实梅潞在被敲晕之前喊的那句话她是听到了的。 梅宝山在临死之前还专门用断臂写过关于原身身世一类的东西,写过一个仇字。 陈柔不是原身,所以不会冲动到听到一个仇字就跟聂家人反目。 但她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两天太忙也没顾得上,而现在,既然她用了原身的身体,当然就需要知道韩玉珠锁在渣打银行的那封遗嘱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应该不难,因为早在原身和聂钊登记的那天她就有资格拿到那份遗嘱了。 说干就干,打车回到医院,找到明叔,陈柔把自己的要求提了一下,看需要什么手续才能开箱,把遗嘱拿出来,她想看韩玉珠留给她的遗嘱。 陈柔以为聂家俩主人都躺着,主不了事,明叔应该会推脱掉这件事,等他们醒来再说,但他并没有,掏出大哥大,他说:“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家大小姐的律师事务所,派他们准备手续,明天一早八点,您就可以看到遗嘱了。” 陈柔指聂钊的病房:“明叔,你是不是该先请示一下你的老板?” 万一原身的父母真跟聂家真有仇呢,明叔这就拿遗嘱,岂不是激化双方矛盾。 电话已经接通了,明叔捂上了听筒,笑着对陈柔说:“主席和三爷都专门交待过我,您是聂家如今唯一的女主人,家事上我只听您的差遣。” 第66章 他的背后有种花家,有她的老前辈们 从小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环境里,头一回拥有佣人,陈柔还有点不习惯。 目送明叔离开,她正准备回自己住的那间病房,聂涵却从病房里出来了:“小阿娘,被褥我已经送来了,但是为什么要给湾岛仔,不是给宋哥啊?” 给湾岛仔被褥是因为他的香港脚太烂,怕传染,陈柔让他搬重症室里去了。 宋援朝和她,邝仔睡一屋,当然就不需要铺盖。 给聂涵解释了一下情况,她又问:“嘉峪呢,还在学校寄宿?” “明叔说他住在学校会更安全,嘉峻也一样,呆在新加坡会更安全。”聂涵说完,又说:“对了细娘,我刚才要上楼的时候碰上于警长sir的太太,她说听说阿公生病了,明天想和于sir一起来探望一下。” 这丫头的称谓总是奇奇的,陈柔在她嘴巴里从小阿娘又变成细娘了。 她问:“你怎么回答的?” 聂涵说:“明叔交待过的,不论记者还是熟人问起,一律答不知道,不方便。” 聂家父子住院已经好几天了,公司有梁利生和ceo韦德坐镇就能正常运转,而家里头为防人多眼杂,就连佣人秦妈也不让来了,一应物品只让聂涵带保镖取送。 再有院方的配合,这楼上发生的一切事就都被瞒的密不透风。 自己家的家事,关起门烂在家里头,梅潞姐弟到底啥情况外面的人一概不知。 就连香江警界二号警长的太太想要打探情报,也得假装跟聂涵偶遇。 这种保密程度在香江,也就聂家的财力才能办得到。 而于峥嵘,赫赫有名的二号警长,在香江警界是仅次于白人警督的最高官员,同时他也是从聂臻到聂钊,帮助梅潞痛下杀手的那个人。 他的太太碰上聂涵,当然不止是随随便便的偶遇那么简单。 眼看着从梅宝山到梅潞和梁利生,一个个的进了医院就人间蒸发,他肯定也会着急,心焦,急切的想要知道情况。 但从菲律滨逃回来的聂涵已经不是傻白甜,懂得保守家里的秘密了。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口风也不够紧,生怕被记者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从嘴里套出话来,索性凡事既不好奇也不打听,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也就没法套话了。 她说:“放心啦细娘,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把于太推辞掉了。” 又左右四顾,说:“宋哥好奇怪喔,我一来他就走了,不跟我见面。” 陈柔说:“回去路上小心点,一定不要离开保镖和佣人擅自行动。” “知道啦,帮我跟宋哥说再见。”聂涵挥挥手,走了。 她带的保镖是明叔专门打电话从外面找来的,曾经在聂家干到退休的老保镖,是个五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大叔,但据说别看他人老,一身功夫没得说。 有他陪着聂涵,一般人轻易不敢动她。 说回聂钊这边。 陈柔暗猜接下来他就该调转矛头,直面梅潞的幕后大boss,于峥嵘于sir了。 其实于sir在陈柔这儿也是必须要干掉的人物。 且不说他跟聂钊的私仇,作为一个大国际都市的二号警长,他能号令整个香江警队的所有阿sir,他本该庇佑百姓,严惩犯罪,为香江人民打造一个安定,稳定的治安环境 但他偷盗原油,制造车祸,勾结外籍海盗蓄意绑架,简直就是在给警察行业抹黑。 陈柔作为一名种花家的特警,就为了一正警风警气,也必须亲手削了他。 不过不仅她和聂钊在关注于sir。 陈柔发现她半路捡来的神秘战友宋援朝,他也在悄悄的关注着于峥荣。 今天宋援朝值夜班,按理应该站在门口才对。 这会儿他不在,陈柔揣摩了一下他的小心思,估计他是在躲聂涵。 当然,他也不敢离开,应该是躲在聂钊的病房里。 因为聂钊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除了她和宋援朝,医生不允许别人进去。 他躲进屋子,就可以不用跟聂涵面对面了。 病房门没有反锁,只是虚掩着,陈柔也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宋援朝就站在客厅通病房的门口,捧着本厚厚的杂志在埋头看。 见陈柔进来,他放下了杂志:“陈小姐还没睡?” “看的什么书?”陈柔伸手。 宋援朝递给她:“《香江法治周刊》,我想了解点香江的法治知识。” 《香江法治周刊》是专门讲香江的治安情况和各种凶杀类,贪腐类案件的一周刊物,警队,廉政公署,o记和飞虎队历年的各种动向它都有刊登。 宋援朝拿的是一份《法治年度精选》,而他刚才翻开的页面上就有于峥嵘的照片。 陈柔接过杂志进了病房,试着聂钊额头是凉的,回头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宋援朝正在飞速的学习进步,西装也不傻乎乎的系两扣子了,话说的也比原来上道多了,他说:“陈小姐有难,我辛苦点是应该的,咱是共患难的战……朋友嘛。” 陈柔翻开杂志放到床头柜上,双手一背,说:“援朝同志,你原来说过只要逃出来就要回大陆,现在我这边不太忙了,如果你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什么,她居然让他走? 宋援朝的目光停在陈柔刚翻看那一页上,上面正好是于峥嵘于sir的工作照,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焦褐,单眼皮的男人,只看照片就知道,那是个有心机且有城府,说不定身手也特别厉害的狠角色。 而他,会是接下来聂钊想要对付的劲敌。 陈小姐这就让他离开,她一个人能搞得定吗,再说了,领导交待他是要留下的呀。 宋援朝皱眉:“陈小姐,你确定要让我离开?” 陈柔挑眉:“嗯哼?”又问:“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早晚要回大陆?” …… 说打发宋援朝,陈柔其实还是在试探他。 她没想挑明什么,或者逼他坦白,也只想对他的任务心里有个底。 眼看她来真的,宋援朝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但他旋即摘下那块劳力士双手捧过来,诚恳的说:“陈小姐,阿涵小姐送我这么名贵的表我肯定不能收,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我也不要求高薪水,任务方面我只会比本地保镖们做得更好。如果我有什么不足你尽管指出来,我会加强学习好好改正,但请你一定……留下我!” 再补一句:“我想多赚点钱再回家。” 要不是出自同样一支部队,陈柔还有十几年的服役经验,以宋援朝如此强的学习和融入能力,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诚恳可靠,担当,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香江姑娘,她说不定也会被他迷惑,还会跟阿涵一样对他犯花痴。 但现在她心里完全有底了:他她的老前辈,那场三国两地剿匪任务中的卧底成员。 也就是说他当初在园区,其实就是偷渡过去打前阵的卧底。 现在他竭力的想要留下来,当然也是上级安排的,其最终目标还是剿匪。 换言之,虽然聂钊接下来的目标是香江警界最牛逼的人物,任务难度也很高。 但是他的背后有种花家,有她的老前辈们。 那聂家的赢面就不是概率问题了,而是绝对的,他们一定会赢! 陈柔伸手,宋援朝也立刻伸手,她说:“那咱们就继续合作愉快!” 宋援朝攥着陈柔的手使劲摇了摇,又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陈小姐,我一直特别好奇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和冒昧。据我所知香江人从不称呼别人为同志,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称呼?” 陈柔毕竟是穿越的,知识和经验更多,所以她看透了宋援朝,但他看不透她,当然也好奇她,太不可思议了嘛,一个香江小布尔乔亚姑娘,总让他觉得像个军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柔没打算坦白自己,正在想该怎么把宋援朝交待过去,就听病床上的聂钊突然一声咳,俩正在床前握手的同志回头,好嘛,老板醒了。 宋援朝回头一看,连忙松开了陈柔的手。 又款款摘下那枚劳力士表放到了桌子上,鞠躬说:“老板,我这就去外面站岗。” 聂钊眨了眨眼睛就算答应了。 等宋援朝退出去,关上门,他伸手,陈柔从善如流,就把他扶起来了,还贴心的帮他摇起床头,又垫好了靠枕。 聂钊眼睛明亮的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他侧首,目光落在于峥嵘的照片上。 又沉默了片刻,他柔声说:“阿柔,其实我跟那位宋先生一样好奇。” 陈柔刚刚拉过旋转椅,坐到聂钊的对面。 看来她刚才跟宋援朝说的话他全听到了,而现在他睡饱了,养足精神了,基于对她的好奇,想要跟她掰扯掰扯了。 其实陈柔也很好奇聂钊,好奇他也重生了吗,还是说在老爹昏昧且处处提防的情况下,他能查清母亲的冤屈和大哥夫妻的车祸 ,凭借的都是他本身的智慧。 既然他想聊,那就聊呗,正好她也想摸摸他的底儿呢。 第67章 你是聂家三太,永远的三太 聂钊其人,陈柔越接触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从他搞定梁利生再到把梅潞关起来已经过了两天了,他是个病人,还吃不了太多东西,这两天也只喝了点家里熬的参汤,然后就是在输液中持续的昏睡。 因为他一直不肯醒来,医生们都挺担心,怕他的脑伤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还商量着明天一早上医器给他做个详细检查,看他的脑伤是不是恶化了。 但从他此刻明亮的眼神,说话时十足的中气,显然他的大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刚才她和宋援朝聊天时他分明醒着,却故意装睡,应该也是想听听他俩在俩什么。 现在宋援朝出去了,他也要正式审问她了。 想想他胆子也挺大的,要知道,她杀人不眨眼的,而且他是她从菲律滨带回来的,虽然她一路为了保护他而嘎嘎乱杀,他也借助她的力量,在奄奄一息时尚且把财富牢牢握在手中,可现在的形势其实于他很严竣,因为唯一一个有可能跟他竞争财富的对手,聂耀已经被他干掉了,如果陈柔贪的是财,只要现在伸手掐死他,整个聂氏就将在法律意义上归她所有,而以他现在的孱弱,他甚至都反抗不了。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一把掐死他,但他居然要审问她? 是因为他也重生了,手里还有她所不看不到的筹码的原因吗? 陈柔见他伸手够水杯,端起来送到他面前,还把吸管调整好了方位,这才笑问:“具体呢,您好奇我哪一方面?” 她特警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审问,不动声色的,她把问题抛给聂钊了。 聂钊叼上吸管啜了口水,再松开吸管来了句:“梁叔今天下午进来看我,说自己已经在物色好天师了,要帮你禳一禳,他说他还找了几位精神科医生。” 顿了顿又说:“明叔说你虽然吃喝方面都很谨慎,但非常信任他。” 这家伙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指明她哪里不正常,但借着俩老头把该说的全说了。 而且他这些话也意味着,梁利生怀疑她鬼附体了或者精神不正常,明叔也不是像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甚至还给聂钊出馊主意:必要时可以给她下药。 在这一刻陈柔都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因为要照聂钊的说法,她就算真的一刀嘎了他,也掌不了聂氏的权。 非但掌不了,她确实很信任明叔,他送的水和饭她都会吃。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只要聂钊一点头,明叔就会悄悄给她下药让她昏迷。 梁利生那老爷子再从精神病院请一帮医生来,带上保镖们把她给捆了,那么等她再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她就要被当成疯婆子,永远锁在精神病院里了。 望着聂钊一脸的诚恳和坦然,陈柔突然有点惭愧,还有点后怕。 她惭愧自己的轻敌,也后怕于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可是回归前的香江,这儿的大佬们人均千年的老狐狸,怀里都揣着一本聊斋。 在这儿哪怕明叔那种老管家,都是一般人所对付不了的存在。 更甭提梁利生了。 老牛魔王,他竟然悄悄找了天师还找了精神科医生,表面却一丝不露? 聂钊也是谈判高手,把问题踢给了陈柔,要看她如何应对。 陈柔见他不喝了,遂放下了水杯,也是反问:“那你觉得呢,我正常吗?” 几个小老头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他怎么看她,又准备怎么待她。 这人其实还很年轻的,才27岁而已,他的目光经常会变的寒凉渗人,但此刻他望着她时眼神清澈,亮晶晶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里面还浮着满满的怜惜。 他抬手,掌心向上,示意她伸手。 陈柔默了片刻,伸手过去搭在他的手掌上,聂钊旋即攥上她的手。 他这种暧昧的态度陈柔很不喜欢,她总觉得那于原身是种背叛,所以她想抽手,但聂钊皱着眉头,忍着锁骨上的痛再用力,攥她的手。 “有话说话……”陈柔生气了,想警告聂钊不要拉拉扯扯。 聂钊同时说:“邝仔的父亲,邝德医生是我母亲曾经最信任的医生,但在他潜心的治疗下我母亲还是撒手人寰了,那是他难解的心结,再后来我大哥夫妻双双车祸去世,他开始怀疑其中有问题,于是打电话问明叔要了我在欧洲的号码,准备去找我讨论我母亲病的事,但就在那天下午,他正准备拨打电话时一帮黑衣人杀进门,将他的妻子击毙,他抱着才一岁的小邝仔跳窗逃出,才逃过一劫。” 陈柔打了个寒颤。 梅氏兄妹本身不算太强,但他们背后有黑白通吃,位高权重的于峥嵘。 梅潞应该也一直监视着邝医生,当他试图联络被放逐的聂钊时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邝医生侥幸逃生,但他的妻子却被残忍的杀害,简直可恨。 聂钊再说:“后来我从西医的角度论证了我母亲的病因,也除掉了梅氏兄妹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然后我去了趟澳城找邝医生,你懂我的目的?” 说来有些残忍,聂钊在半年前去了趟澳城,专门找邝医生,倒不是为了他母亲,而是在测试梅潞的背景,想摸清她背后的势力,看到底有多庞大。 结果不出他所料,他一离开邝仔就被绑架了,邝医生后来也被枪杀了。 也是在那时聂钊才摸清梅潞姐弟背后的势力,一个手握香江所有警力的大警长。 他正式锁定了于峥嵘。 听他这么说,陈柔有点嫉妒这家伙的智商。 因为他面对的是天罗地网,而他是在没有重生,先知的情况下破解的死局,可见他智商之高,城府之深。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半年前他为什么不动手,反而要集中精力修建机场。 陈柔想知道这个,但是聂钊绕开了这个话题。 指了指着她的手,他声音格外轻柔的说:“在出水牢时我做了个梦,梦到你穿着军绿色的迷彩t恤,黑色长裤站在我面前,你的手背和掌心全是粗粝的茧,你对我说你的名字叫陈柔,你还说放心,只要有你在,我就是安全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我想说阿柔,你比我原来认识中的更加优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也不必彼此猜忌,我完全信任你。” 陈柔莫名的毛骨悚然,因为在穿越前她见老年版聂钊时穿的就是种花家特警的夏季常装,军绿色迷彩t+黑色制服裤+战靴,她的胸前还有特警徽标。 她也确实跟聂钊说过同样的话。 这么说他梦到的应该是将来的场景,视角也是老年版聂钊的视角,也就难怪白发苍苍的聂钊一见她就唤阿柔了。 年迈的首富先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他惨死的新婚妻子。 她记得他当时的眼神也是现在这样,然后握上她的手,摊开看了很久很久,那时他应该很惊讶,很不可思议。 陈柔也不好明说,主动握上聂钊的手说:“现在也一样,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再说:“你也不必好奇我的经历,只要知道我会保护你就可以了。” 聂钊点头,却又问:“一个女孩子连手背都会起茧,你应该吃了很多苦?” 他为什么总要拉着她的手摸,是因为在他梦里这双手上满了老茧,他印象深刻。 他直觉,一个女孩拥有那样粗粝的一双手,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陈柔答的其实还是上辈子她回答过聂钊的那段话:“我喜欢各种体能训练,也喜欢我的职业,所以从来不觉得辛苦,我也很享受我现在的生活。” 聂钊垂眸良久,又说:“人总是难免会有偏见,而在你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和聂耀一样,深受梅潞的影响,性格太过绵软温和,我也并不……喜欢你。” 这话就有点残忍了。 陈柔虽然知道爱意不能勉强,但想想原身对于聂钊的情意,心里就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她一双天然上挑的眸子就会变的凶凶的。 她也终于忍不住了,指自己的双眼:“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真像梁副主席说的一样,我是被鬼上身了,现在的我可就不是你的太太,那位陈柔小姐了。” 陈柔以为既然聂钊梦到过将来的自己,会认同她的看法。 但并没有,他一笑,眼角浮起桃花:“你就是你,不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你。” 他这样说就激起陈柔的反骨了。 猝不及防的,她猛然伸拳头,又在打到聂钊鼻子时生生停住,说:“但你也说过,原来的我性格未免太过绵软温和,可现在的我很凶,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梁利生说得其实没错,她现在的情况就叫鬼上身,她是附体的。 可聂钊依然不认同,他说:“但原来的你不也违背了梅潞的意愿去竞选过港姐?” 又说:“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太太,陈柔小姐。” 其实原身小时候性格也是很有棱角的,但梅潞的洗脑神功太过强大,就把原身搞的像聂耀一样,看似聪明可爱,但是也完全丧失了独立的个人人格。 聂耀一直做着梅潞掌心的乖乖崽,没有想过反抗过。 原身反抗了,所以去竞选了港姐,可惜她不论人脉还是势力都远不及梅潞,结果就是被全港的媒体嘲讽,再因为顶不住压力而默默退赛。 但她的反抗恰恰是聂钊所欣赏的,那应该也是聂钊会跟她结婚的原因。 可惜即使聂钊足够精明也足够稳健,但还是算漏了梅潞对原身的影响力,也就因为原身而被暗算了。还是那句话,聂钊被绑,原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柔没防备,聂钊再握上了她的手:“已经很晚了,去休息。” 陈柔指手:“如果我鬼上身,你就不可以再这样拉我的手,因为我不是你太太喔。” 为了表示友好,她把湾岛仔的御用‘喔’带了来,放在语气的结尾做助音,就是想友好而和善的,把俩人的关系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也是想让聂钊以后面对自己时别表现的太过亲昵。 但聂钊言简意赅:“你是聂家三太,永远的三太,去睡觉。” 陈柔都被他说结舌了,聂钊再补一句:“宋援朝是大陆军方的人,他还不够了解香江,也不够谨慎,以后喊他叫宋仔就好,不要再直呼他的大名。” 是的,宋援朝有武力,可以做卧底,但做潜伏型的谍战工作还差了点。 这个情报应该是明叔帮聂钊查来的,而聂钊这种香江大佬,对于大陆军方来说是在回归时非常具有统战价值的人物,他们当然不会对他不利。 聂钊对于宋援朝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好,陈柔很佩服这个年代的香江大佬们,一帮人精! 第68章 身世之谜 总得来说,今天的深度交流还是很有成果的,陈柔心里也有底了,聂钊并没有重生,只是在假死阶段梦到过将来的她,看过她穿警服的样子。 所以他醒来时不论她在杀人还是砍人,他都表现的特别平静,也在俩小老头儿贡献奸计想要反杀她的时候选择了驳回,并继续信任她。 但按理来说既然他梦到过将来的她,那他就该明白,她和原身始终是两个人,可他偏偏耍赖,还要抛一句:她是聂家三太,永远都是。 对方是个病人,精力有限,陈柔也不好跟他多掰扯就出来了。 甫一出门她就迎上明叔,他站在重症室门外,一脸阴霾,满身警惕。 陈柔走了过去:“明叔还不休息?” 这小老头坏得很,敢悄悄给聂钊献迷晕她的奸计,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叔一贯的先鞠躬才说:“梁副主席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这会儿我们要转移人,梅……那位和二爷马上就会出来,换一个关押的地方。” 说话间阿辉和阿发先从重症室出来,紧接着是清一色的白大褂,白口罩遮面的‘医生’们,总共推了三张床,鱼贯而出。 床上躺的当然就是聂耀母子和阿明三个,医院毕竟不是久待之处,在梁利生安排妥当后,他们将被送到别的地方去关押,直到聂钊准备用他们的时候再说。 他们全被注射了镇静剂,都在昏睡中,也不可能反抗,吵闹的。 要是在法治健全的地方,哪怕重刑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但没办法,这是香江,没有法律,只有弱肉强食。 梅潞要好好过日子,不要铤而走险,贪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明叔并不跟着,只陪保镖们把病床送到地下室,跟梁利生交接完工作就返回了。 目送车离开,他正准备上楼,一回头就见陈柔站在他身后,在笑。 他忙说:“已经约好了,明早八点半咱们一起去银行拿遗嘱。” 陈柔伸手,他连忙把电梯钥匙递了过来。 在聂家运送人的这个阶段,电梯的开关由明叔掌握,就间就会遇到任何人。 陈柔打开电梯摁了22楼,眼看电梯合上,笑问:“明叔,梅夫人是去了哪里呀,我怎么好几天都没见过她了?” 明叔转身,恭恭敬敬说:“她最近精神不大好,去德明康复医院疗养了。” 在聂家这种人家,想要搞定一个人,只说他得了精神病,关起来就行了。 “那她得的是精神类疾病,疯了,但愿我不会变成她那样。”陈柔言有所指。 明叔不但不傻,还很聪明的。 这一听他就知道是小主人把自己卖给陈柔了。 他说:“三爷从小在欧洲生活,老爷也不许我跟着去,要我在香江理家,但他一直知道我是韩家,韩玉珠的佣人。”也只忠诚于韩玉珠的孩子们。 好,虽然他蔫坏蔫坏的,但陈柔还是很欣赏他的。 做管家也是一份职业,他在这一行是最优秀的。 明叔说到做到,关于韩玉珠留给原身的遗嘱,第二天一早他就带她去银行了。 在去银行的路上,他还专门在路过时指了几家大商场和这几年比较流行的私人定制服装工作室,并建议陈柔,如果她想要扫货或者购物,就可以去那几家商场。 陈柔因为工作原因嘛,习惯于穿休闲服,也不爱珠宝佩饰一类的东西,但也点头答应了下来,作为豪门阔太去商场购物会是什么感觉,等她有空,会去体验的。 富人们办事是不需要等时间,也不需要去银行柜台排队的。 他们去银行,当然也不需要走正门。 陈柔乘坐聂家的虎头大奔到了银行的地下停车库,早有西服革履的银行经理率人恭恭敬敬等在电梯口,等她下车时所有人都在向她鞠躬问好:“三太早上好!” 陈柔可算明白港剧里的豪门阔太们为什么要脚踩恨天高,走路摆八字了,当有两列西装革履的男人鞍前马后伺候的时候,踩上高跟鞋戴上墨镜才更有范儿。 只可惜她今天穿的依旧是运动服,改天必须买双高跟鞋来感受一下。 迎接她的不但有聂家的专属经理,还有遗嘱律师,进了一间阔朗明亮的会议室,立刻有人赶在明叔之前拉椅子,陈柔侧首一瞄,不错,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帅哥。 小帅哥还讲一口英文:“good orng, s chen sit down please” 陈柔可算明白为什么这年头的香江女星都要争嫁豪门了,被服务的感觉真不错。 银行经理从漂亮的职员小姐手中捧过保险箱:“请三太检验保险箱。” 一只不大的,金属质的保险箱,看材质就格外结实。 这种遗嘱保险箱一封就要很多年,为防中途有人开启,要做多道密封工艺。 陈柔简单看了一下,除了三个锁孔之外还有用韩玉珠的私人印章刻上去的火漆封印,另有一道纸印,已经二十年了,肯定没人碰过,所以它的火漆蜡印完好无损。 她点了点头,律师立刻捧过来一只信封:“这是我们律所所持的遗嘱和钥匙。” 银行经理再伸手,捧过一只小钥匙盒:“这是银行所存的钥匙,请三太过目。” 明叔还有一把钥匙,也递了过来:“三太,这是家里的钥匙。” 陈柔把保险箱推给了他:“明叔,麻烦你帮忙开一下。” 明叔先戴上白手套再接过保险箱,三把钥匙同时插进去,啪的一声,保险箱开启。 在心里默默跟原身说了声对不起,陈柔接过了保险箱。 …… 是上面是一个用蜡封印的,泛黄的小信封,然后是一只a4大的大信封,信封没有封蜡,是打开的,明叔将两只信封一并交给陈柔,说:“居然还有东西。” 又说:“三太,这香囊存的时间太久,只怕一碰就会碎,您自己拿。” 里面还有一只缎面的香囊,并半枚月牙形的玉佩。 上辈子也没少看穿越小说,陈柔的第一反应是:原身的身世肯定有故事,她的父亲应该也不仅仅是九龙城,猪笼寨里的一对普通夫妻那么简单。 小信封应该是私人信件,律师手里没有备份,但大信封里的文件,律师手里是有备份的,而且这个备份还要跟聂家交接。 在韩玉珠的遗嘱中,她所持股的阿生珠宝,原身在结婚后将继承5,生一个儿子则可以多继承5,这个跟聂臻的太太的名额是一样的,生孩子越多占的越多。 然后是房子,作为婆婆,韩玉珠送了原身一层楼,位置就在中环,除此之外她还送了原身一大堆的珠宝首饰,而且是早就分配好,存在珠宝行的。 陈柔现在只需要吩咐一声,明叔就会拿着单子帮她兑回来。 这么一封财产在聂家不过毛毛雨,但于原身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陈柔还没考虑好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也就先把信封收了起来,下了楼,回到车上她才拆开小信封,这时她以为小信封里会有韩玉珠写给她的信,其实不然,只有一张出生纸,纸上写着她的名字,陈柔,但是父母栏没有写名字,是空白的。 不过在父亲和母亲栏里各有一枚指纹,一大一小,估计是一男一女的。 这要再搭配上那枚香囊和半枚玉佩,妥妥的身世问题。 最近家里保镖少,明叔是自己开的车。 陈柔就在副驾驶,遂问明叔:“明叔您是一直跟着我婆婆的佣人,您应该知道原因,为什么我婆婆会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为我订一门婚约呢?” 明叔说:“应该是因为眼缘,她原来可喜欢你了,总爱抱抱亲亲你。” 陈柔掰的拳头咯咯作响,突然问明叔:“嘉峪的鼻梁还好,我当时打的有点严重呢。” 明叔听到这话语中的威胁了,连忙说:“关于您的身世问题主席和那位姓梅的也只略知一二,只有三爷是最清楚的,您问三爷。” 这时车已经回到医院,进地下车库了。 见陈柔不说话,明叔一脚刹停了车,两只手捂上鼻子,试着说:“三太,我经常要出门的,不但会碰到熟人,还有记者在医院外面蹲拍,我的鼻梁要是断了,不好见人的。” 他怕这位一言不合就上拳头的三太要打烂他的鼻子。 但其实陈柔只是恐吓他,并没想打他,说话间她已经下车,上电梯了。 一个能在香江这种遍地大佬的地方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女人,韩玉珠不可能给儿子指个随随便便的儿媳妇的,所以原身的身世一定有故事。 当然,梅潞和梅宝山都是在放屁,胡扯,分她的心。 韩玉珠会选原身做儿媳,只有一个原因,原身的身世会对聂家的生意形成莫大的助力。 也罢,聂钊父子都还在病中,还需要休养几天,她眼前的危险也已经解除了,难得也能休息几天,陈柔正好探究一下原身的身世问题。 第69章 猎杀继续,下一站目标:九龙! 但等陈柔上楼时聂钊已经不在病房了,而且是……出院了! 是的,满打满他动完手术才第四天,据留守的安秘书说他已经去公司开会了。 安秘书和脑科的刘主任也忙忙碌碌的,因为照他们的说法,这几天聂钊都会住在公司,刘主任亲自带队,要带两个护理和一个医生带着常用药品去医院值守。 轻伤不下火线,聂钊不但要带病上班,还要突击完成香江机场的所有工程。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钱人的钱也不是躺着就能赚来的。 陈柔得由衷说一句,聂老板够拼! 她的人里面聂钊带走了俩,宋援朝和邝仔,湾岛仔还在,在生活秘书阿宽的带领下正清理战场,收拾东西,在走廊碰上陈柔,小声说:“老板被抬去上班了耶。” 两手提着八只装满纸尿裤和脏衣服的黑塑料袋,他又说:“老板真是拼命三郎!” 陈柔反问:“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救的你,我应该才是你老大。” 湾岛仔把黑塑料袋扔进垃圾筐,再从脖了上扯下毛巾,又从屁股后面摘下酒精壶,边仔细擦着重症室的门框边说:“陈小姐,我可是台北第一夜店小王子,不做人马仔的喔,以后我就跟着聂老板好好干了,早晚有一天,噗呲……” 酒精喷壶在这一刻成了枪,他噗呲一声,已经在想象自己杀回湾岛,拿下竹联帮,再替他老爸报仇血恨时的痛快场景了。 能在这种治安环境下能混出头的都是牛逼人物。 聂家在今天整体撤出了养和脑外科,整间重症室被湾岛仔打理的,就连陈柔这种高水准的特警看了都要竖大拇指:干净,真他妈的干净。 这湾岛仔不愧社团大佬的儿子,毁尸灭迹是把好手。 等活儿干完儿,阿宽就带着他去关押梅潞母子的地方,继续干苦力了。 为了一张身份证,他将继续他的牛马生涯。 聂荣在心内科,而且恢复良好,已经出重症室,在普通病房里了。 陈柔进去时他捧着一本书在看,名字叫《暗夜之光》。 见她来,他示意生活秘书出去,把书递给了陈柔,长叹:“回头看,如果不是我和阿耀足够警惕,勤奋,又有阿钊源源不断的供血,聂氏也早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陈柔接过书翻开,扉页还是那张熟悉的,于峥嵘的照片。 一个单眼皮容长鼻梁,眼神锐利,锋芒毕露的男人,一身警服很是帅气。 这本叫《暗夜之光》的书是香江一个颇有名气的作者给他写的传记。 而在香江,警长是由市民们投选的,当然也是深受市民爱戴的警官才能当选,这本传记里记载的正是于峥嵘于警长的生平,和他任职期间的光荣事迹。 可在这些光荣事迹的背后,警长想要做黑做恶是很容易的。 当然,如今的社会背景也是高级警长们作恶的温床。 首先,从七十年代初开始谈回归,英方就一直在挑乱社会治安并从中敛财,一大批本地企业先后被英方资本干空,继而破产收场,而像于峥嵘那样的高级警官,只要他点头,愿意跟白人长官合谋,窃听或者刺探富豪们,好处将源源不断。 再到了八零末,九零初,回归在即,英资把该搜刮的搜刮完,该侵占的也侵占完,大批量撤出时,像于峥嵘那种握着枪杆的,就连驻港的英军都要让他三分。 所以他的势力无比庞大。 正所谓与虎谋皮,谋来谋去被虎吃。 哪怕聂家想要扳倒于峥嵘 也不容易的,因为走正常的司法程序,上廉政公署或者o记就等于公开宣战,把自己竖起来当活靶子,下场只有一个:死! 而要想黑吃黑干掉他,就目前聂家的保镖队伍再加上陈柔,那叫螳臂挡车。 聂荣躺在病床上忧心忡忡,是因为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对付于峥嵘的办法。 也罢,缚虎的事情有聂钊,他也操心不到。 但这老爷子今天还要面对一个特别让他痛苦的事:dan结果。 陈柔本来想问问他原身的身世问题,但说不出口。 因为聂荣在把于峥嵘的自传交给她后,从枕边拿起的正是聂耀的dna结果鉴定。 “我第一次见阿耀时他四岁,跟阿钊生得简直双胞胎,不像阿钊那么顽皮,特别乖巧,见面就喊我叫爹地,还问我为什么不开心,说要唱儿歌哄我开心。”他说。 陈柔望着单子上的[亲子关系不成立]一行字,没有说话。 聂荣再说:“但那不是真情意,是那个女人的诱导,她拿孩子当工具来讨好我!” 在这方面,聂钊应该是汲取了他老爹的前车之鉴,知道原身被梅潞掌握了,在故意讨好自己,所以不论原身怎么表现他都不为所动。 狐狸之上还有狐狸,这老爷子终究没抵过小儿子的算计。 把dna鉴定单递给陈柔,他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封文档,说:“这是珠宝行和拍卖行,影视公司和几家报社的监理人授权书,你签个字,阿钊说把它交给你了。” 陈柔手顿:“阿钊让我监理他母亲的产业?” 聂荣抬眸又垂眸,摊手:“他要信任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再冷笑,言有所指:“阿柔,我劝你不要学梅潞,我都玩不过阿钊,你也不行。” 他也不信这个动不动就揍人的儿媳妇,但他儿子要信他也没办法。 他现在不过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一头鲨鱼,想吃人,可惜空有力而心不足。 …… 就这样,韩玉珠所投资的轻工类业务,本由梅潞料理的,现在归陈柔了。 而这仅仅是她这边的,公司那边聂荣一签字,聂耀的执行总裁也将被罢免,一场豪门财产内斗,最终的落幕就以聂耀一无所有,变成杂种而画上了句号。 陈柔接过单子,正想问原身的身世,聂荣又说:“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阿耀!” 这就是男人的狠心了。 曾经那么疼爱的儿子,听说没有血缘关系,从此之后他就生死不问了。 陈柔打了个寒颤:梅潞做的恶,终究全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 那也是世界上最狠毒,最可怕的报应。 老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陈柔考虑到他心脏不好,也不想再问了,但就在这时聂荣长叹一气,说:“你妈咪总说读书多是负心人,仗义每多屠狗辈,阿钊想要翻盘,能借的势力不在香江岛,而在九龙,在那帮屠狗之辈,她真是料事如神!” 陈柔一凛。 于峥嵘是聂家站队的警长,二十多年,一路拥他上位,直达权力巅峰。 但显然韩玉珠对于峥嵘于大警长应该是保有警惕的。 她预料到将来因为于峥嵘,聂氏会要起一场乱子,可惜自己已然油尽灯枯,也说服不了早已经跟她离心,爱上别人的丈夫,遂给小儿子悄悄安排了后路。 陈柔心头怦然一动,摸了摸手中的半枚玉佩,说:“您说的该不会是我?” 她直觉九龙,猪笼寨,原身的身世果然是一步棋,一步韩玉珠布的远棋。 一步可以对抗于峥嵘的远棋。 老爷子眉心剧颤,只于喉腔里嘶声长叹:“我的阿珠,天妒红颜呀!” 陈柔无语,心说他可真会甩锅,难道不是他自己害死的韩玉珠? 老渣男! …… 其后几天聂钊将常驻聂氏公司,当然也没让陈柔闲着,毕竟随着梅潞被干掉,于峥嵘虽然不敢明着出手,但肯定也已经在暗中布局,准备要除掉聂钊。 商界第一和政界第一已经是死敌了,必须要死一个,而聂钊安排给陈柔的工作,正是熟悉目前盘踞九龙的社团大佬们。 因为于峥嵘在这个阶段的目标只有一个:杀聂钊! 但他为了自身的干净是不可能找警员的,而他能找的人就是——社团大佬。 考虑到既然聂钊知道原身的身世,暂时却也没说什么,也就证明原身的身世在短期内不会对他们的局面造成影响,陈柔遂也暂时没拿这事儿分聂钊的心。 今天她也要搬家了,正式搬回聂家。 而在回家的路上,为了介绍九龙那些社团的情况,陪陈柔回家的老头儿又换人了,换成梁利生。 宋援朝也被聂钊打发了来,陪她一起要逛一趟九龙。 车出养和,过了红磡海底隧道就是九龙,一个跟高楼林立,整洁干净的香江岛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繁华,但是肮脏,混乱,满街扛着棒球棍的暴徒的新世界。 陈柔还好,执行任务是见了太多贫民窟,不觉得什么。 宋援朝可谓大开眼界,两只眼睛盯着外,全程就没眨过。 别看梁老头胖,肚子大,但不论打拳还是开车,技术都超级棒。 把着方向盘,他说:“目前九龙共有四大派,x堂,天一堂,忠义堂和义勇堂,天一堂就不用说了,原来的老大项天明全家就是我砍的,现在的龙头项天戈是项天明他弟,恨咱们聂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sir要找杀手,第一个必找他。” 陈柔插了一句:“项天明在街上讨饭,项天戈也不帮帮他哥?” 梁利声瞪眼:“江湖规矩,他杀了我崽就活该一生讨饭,谁敢帮他我就杀谁!” 不像陈柔只用脑子记事情,宋援朝拿个小笔记本嗖嗖嗖记得飞起,听到梁利声那么痛快的承认自己灭人全家的荣耀过往,叹气:太残暴了! “再就是x堂了,帮主叫鬼头荣,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鬼头昌的同门兄弟。”梁利生又说:“他妈的,那家伙练的是蛇形内功咏春,有金钟罩,刀枪不入。” 这年头功夫在内地不怎么流行,但在香江道上,大佬们还人均武林高手。 宋援朝问:“另两位大佬呢,总不会也是于sir的人。” 该不会于sir掌控了整个九龙,香江这情况,宋援朝都直觉头痛。 “不不,而且他们跟于sir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是那俩老家伙彼此也是死敌,一个恨不得一个死,暂时咱们先不要招惹他们,不然他们打起来,九龙会乱到一发不可收拾。”梁利生突然一脚急刹,侧首笑眯眯:“三太,阿钊说……” “只要阿钊准备好,我随时可以上,对了,记得给我准备一把82a1 sniper rifle,我的枪法……”陈柔以手假装枪,手指抵上梁利生的鬓额:“比刀法还好。” 梁利生在头发被烧掉后戴了顶超大号的圆形礼帽,鼻子上还贴着纱布,侧首看陈柔,她穿的依然是很朴素的运动服,还是曾经那张面庞,但眼神里燃着腾腾的杀气和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几分隐隐的正义感,就像个十足的adan。 他心说小阿柔这到底是被什么鬼给缠上了身呀,这鬼还他妈还会枪法? 宋援朝适时说:“梁副主席,陈小姐可是神枪手,我做证。”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重重叹气:“唉。” 其实今天他身上其实就有一条道士画的护身符,专门用来辟陈柔这个邪的。 但护身符对上她好像完全没作用,这是鬼吗,她怎么就一身正气呢? 道反天罡! 不过正所谓手不毒人不服,梁利生正式收回他对聂钊的成见了,他承认了,三爷才是聂氏最好的掌舵人,在面对于峥嵘那种劲敌时聂钊的战略也深得梁利生的心。 他要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了于峥嵘的左膀右臂。 杀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猎杀继续,下一站目标:九龙! 第70章 聂钊终于脱掉病号服了! 有人敲车窗,陈柔摇下车窗,外面是个怯生生的小女孩,一双眼睛好明亮,捧着一束玫瑰花,递给一支进来,声音甜甜的:“姐姐,买支玫瑰花。” 陈柔有聂涵给的钱,全是五十港币,她给了小女孩一张,接过花:“谢谢你宝贝!” 女孩敲豪车的车窗就是为了赚多钱,但没想到一下能拿到五十港币,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只见呼啦啦的,一大群脏兮兮的孩子捧着花塞了进来:“小姐买束花,小姐,买我的,小姐,哎呀救命,快买束我的花!” 瞬时间,陈柔的面前怼满了花,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竞相往前她上捣。 “叼你老姆,还不都给我滚!”梁利生边打喇叭边怒吼,再一脚油,车离开了。 陈柔回头,就见给了她花的小女孩在被别的孩子们推搡,搡倒在地上的烂泥坑里,她在哇哇大哭,一帮扛着棒球棍的男孩在抢那五十块,其中一个甚至掏出了匕首。 转眼间一帮半大男孩打到了一起,鞋子衣服乱飞。 宋援朝一看生气了:“梁副主席,有人在打架,会死人的,你快停车。” 梁利生油门踩到了底,车飚到飞起,反问:“九龙哪天不死人!” 宋援朝嗓音都变了:“这还有法治吗,有王法吗,香江警察呢,都他妈去拍电视剧,拍《警察故事》了吗,为什么不管那些孩子街头斗殴的事?” 原则上来说九龙是个三不管地区,再加上是一处国际难民安置点,治安就更差了。 不过不论任何地方,哪怕没有法治,也会公义的。 有恶就有善,善恶是并存的嘛。 见陈柔也一脸生闷气的样子,梁利生默默开了一段路,指着窗外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居民区说:“看到这儿了,这是忠义堂尔爷的地盘,还不错?” 虽然陈柔也知道,如今九龙的乱不是一个人能摆平的,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也不是她用五十块就能拯救的。但她还是觉得无力又难过,空有一腔愤闷却无处发泄。 随着梁利生的提醒她回头,就见夕阳下,沿街全是小饭馆,有卖包子的,卖排骨的,还有挂着烤鸭的,烧鹅的,有几个小女孩围在一起包烧麦,还有个老太太坐在店门前,正在削白薯,另有一帮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古惑仔在扛大包,骑三轮。 这地儿似乎确实要和谐不少,至少古惑仔们扛的不是棒球棍,是沙包。 “这地方是谁的地盘,尔爷,也是个大佬吗?”她问。 梁利生说:“尔爷如今老了,想当年两把大刀横扫九龙,谁的面子都不看,也就……我们韩主席能得他赏三分薄面,他不止是大佬,还是个大地主。” 伸手形容,他说:“他是这一片的包租公,地皮都属于他,超有钱的。” 哪怕混道的大佬们,有坏的就有好的,这是人性。 尔爷,忠义堂的龙头,总得来说还算个善人。 据说在他的辖区内古惑仔不可以乱杀人,也不可以欺负老幼的。 好,陈柔和宋援朝又记住了一位大佬。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位大佬,姓董,人称董爷。 陈柔以为已经看过尔爷的地盘,就该去看董爷的了。 但梁利生回方向调了头,说:“咱们走的这条街是尔爷的地盘,就不可以再去董爷的地盘了,他们两家的狗乱窜地盘都要挨巴掌,咱们就不自找麻烦了。” 宋援朝理解能力还不错:“他俩是死敌,彼此生意也互不相通。” 梁利生点头:“他们两家的老鼠和蟑螂都势不两立。” 好,董爷,尔爷,既然治下的地盘都还算安定,陈柔可以先不动他们。 梁利生又问:“对了三太,您要的那把枪叫什么来着?” 宋援朝已经记好了,纸一撕递了过去,上面写着:巴雷特82a1。 梁利生挑眉:“新枪啊,怕是不好找。” 这枪目前在欧美也才刚刚面世,到陈柔服役时,它依然是最先进的狙击步枪之一。 就用它来对付想杀聂钊的人。 九龙的乱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但既然董爷和尔爷能让他们的治下稍微安定,就证明鬼头荣和项天戈也可以,可他们作为一方大佬,非但不维护辖区的安定,还跟于峥嵘合伙,试图要聂钊的命,那就对不起了,他们那种人到了回归后也是要被押解回国吃花生米的,陈柔也不过提前送他们吃那粒花生米,送他们上天罢了。 谁叫如今的九龙没有法律,只有强弱呢。 …… 聂家大宅在着名的浅水湾,而且是并列两处院子,一处新一处旧。 旧的一处是韩玉珠活着的时候自己置办的房产,新的一处是后来聂荣给梅潞买的,按理梅潞就该搬到新屋里去,不过因为聂荣常呆旧居,梅潞遂也住在旧房子里。 阿涵原来从来没有料理过家务,但在梅潞突然离开后赶鸭子上架,明叔安排了一个叫常姐的中年女管家陪她一起打理家务。 陈柔假期都是住在聂家,在这儿有客房的,她跟阿涵正好是邻居。 她回家,最开心的人就是聂涵了。 毕竟虽说家里佣人一大堆,也有看门的保镖,可现在的香江它乱呀。 聂涵是最早接触陈柔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她跟原来不一样的,她跟原身从小关系就很亲密,心里当然也疑惑原来那个陈柔到底去了哪里。 但毕竟她是现在这个陈柔救的,共患难过的感情任谁也比不了。 又正好聂钊交待过,说这几天陈柔回家就是要好好休息,所以等陈柔一回家,不必别的佣人,也不必陈柔料理家务,聂涵就是她24小时的贴身佣人兼贴身管家。 聂嘉峪已经在学校住了一周了,今天是周末,按理去医院处理完鼻子的伤口就该回家的,但聂涵怕他一回来就要骚扰陈柔,遂跟明叔商量,就让他住在医院了。 所以穿越以来,难得的,陈柔可算过了一个舒适的周末。 而在这个周末,她还在电视上看到聂钊了。 倒不是真人出镜,但在周六的十点新闻上有一则简讯:聂氏总裁聂钊陪同驻港英军司令员,港督等人一同参观并督导了机场的修建工作。 聂钊还真是拼命三郎,都就已经出现在公开场合了。 聂涵虽然于小叔目前面临的困境不是很清楚,但看到这种新闻时也难免担忧,要问陈柔:“细娘,现在咱们算安全了, 小叔这样贸然出门行不行啊?” 陈柔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体感什么的都是自己的,她睡了一辈子的行军硬板床,睡不惯聂家的软床,此刻跟聂涵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聂涵又贴着她,她其实很不适应,不过也强忍着。她说:“阿涵,你小叔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这话怎么说的?”聂涵不解。 陈柔说:“还有包括鬼头昌在内的很多人盯着他,就等着他伤愈后出门,但你小叔伤还没好就出门了,那些人还没准备好,当然行动不了,你小叔呢,又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把该处理的工作全处理掉。” “等他们准备好,我小叔就不出门了,对。他确实聪明。”聂涵说。 其实不是的,在敌人以为聂钊还在养伤时他已经出去工作了,这时敌人要准备反杀他,就要策划如何杀他,但是对不起,等敌人准备好的杀他的时候他已经下杀,提前杀人了。 他的计划归结起来就一点:永远快人一步。 对了,在周末这天陈柔看报纸的时候,就发现包括《明报》,《镜报》在内的各家媒体都刊登了一则爆料,爆料比较含糊,只说据知情人讲,香江某个豪门阔太存在婚内通奸,且育有奸生子的情况,港媒嘛,向来说话跟跑马车似的,总之说的有鼻子有眼,说知情人不但拍有阔太通奸的照片,还有dna亲子鉴定。 陈柔直觉这应该是聂钊干的。 梅潞虽然不是妻,只是妾室,但在香江富豪圈里也算一号人物。 聂耀更是,在聂荣的朋友圈里,份量比他高得多,他们俩突然消失,时间一长媒体肯定会关注的,虽说因为韩玉珠在几家大报社有股份,几家大报社的狗仔不会追着他拍,但那些八卦小报可为了料,连命都能豁出去的。 聂钊为了化解这个危机,就必然要一点点的放料,把整件事情放到合理化,让它能够在不伤及聂家的情况下安全落地。 陈柔此刻在聂家的大客厅里,坐在落地窗前看报纸。 沙发很舒服,空调的温度不冷不热格外适宜,桌子上有果盘,就连水果叉都是银质的,不远处有两个佣人,而且不是菲佣,是能讲英文的本地人。 这应该就是梅潞梦寐以求,且想要长久享受下去的阔太生活。 陈柔体验了一下,此刻心里的感觉跟刘禅差不多,有点乐不思蜀。 她正看着报纸,就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驶进院子,驶过落地窗,上到拱门处停下,旋即,后面跟着跑步的保镖们赶了上来,副驾驶的保镖也下了车来开门。 来的当然不是聂荣,老爷子心脏还有得养呢。 难道是聂钊吗? 陈柔伸了伸脖子,就见保镖们躬腰散开,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的男人站在中间,正在仰头看着这栋建筑。 就是聂钊,他的腿没有受伤,所以行动是自如的。 在门口略停了停,他整了整领带,轻轻跺了跺两条修长的腿,迈步进门了。 …… 陈柔可算明白他为啥总是看宋援朝不顺眼了,同样的西服,当他穿着,当他整领带,走路,从步伐到气质,跟保镖们天上地下,全然不同。 第71章 他竟然已经跟内地合作了? 随着聂钊进门,在客厅里当差的女佣呼吸一促,一溜烟的往外跑,但佣人常姐出现在客厅门口,打了个手势将她阻止,继而转身,匆匆出了后门。 这是浅水湾名副其实的大宅,有前院有后院,佣人房和厨房也是独立的,从餐厅往外看是厨房,前面是一块供佣人们活动的场地,陈柔走到餐厅窗口,就见不知何时所有的佣人不论男女全部到齐,排排站着,四面围的全是保镖。 明叔也在,在聂钊身边。 他指谁保镖们就拉谁,转眼间已经从佣人队伍里拉出来七八个人,全被保镖们拖走了,紧接着又有四五个佣人走上前填空。 也不知道明叔跟聂钊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阴沉沉的目光巡了佣人们一圈,转身回屋了。 聂涵这会儿不在家,去医院看她爷爷了。 陈柔估计聂钊要来找自己了,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他,遂准备回客厅。 但她甫一转身,就见门厅里有个四十多岁,精精干干,肌肤黑褐的男人,在他身后还有四个金发碧眼大高个,一看就是西方退伍兵出身的年轻人,这帮人本在门厅候着,聂钊一进来,那个肌肤黑褐的立刻带着几个老外跟上,进了对面的书房。 那个肌肤黑褐的男人就是聂氏的ceo韦德了。 四个男人中只有一个陈柔认识,叫本杰明,是聂钊原本的贴身保镖,绑架案发生那天他据说是病了,没有同去,去的一个被鬼头昌的人一枪爆头了。 陈柔见宋援朝也来了,老实巴交站在书房门外,遂上前说:“老板动静搞的不小!” 宋援朝小声说:“家里大换血,保镖们也全员换岗。” 又叹气说:“就留了我和邝仔,但他要求我一个月内口语达标,不然就滚蛋。” 宋援朝能被组织选出来去当卧底,当然就懂点英语,但他的英语是散装的,属于能看懂书面单词和文件,口语完全不会的那种,跟老外当然交流不了。 “怎么办,要不我来教你讲口语?”陈柔反问。 她的老前辈被嫌弃了,职业生涯出现了危机,她总得帮一把。 宋援朝说:“不用不用,邝仔晚上跟我睡,我跟着他学。” 俩人正说着,四个老外退了出来,又一并出门走了。 他们离开时陈柔扫了一眼本杰明,他的后脑壳在大量脱发,那只有一个原因,梅潞给他下药了,也就是说出海那天本杰明之所以没到,是被梅潞下了药的原因。 要陈柔猜得不错,本杰明会就此被解雇,遣返回家。 几个外籍保镖甫一离开聂钊就出来了,韦德跟在他身后。 他径直走向陈柔,先问:“这几天在家里住的还习惯,我怎么看你瘦了些?” 瘦了吗,陈柔怎么觉得自己还长胖了呢? 聂钊看陈柔时双眸温温,但转头看韦德,眼神瞬间沉戾:“在聂氏管理层,阿柔和我拥有一样的权限,她需要任何一方面的资料,你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提交。” 韦德鞠躬,讲的是粤语:“三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聂钊伸手,但陈柔看出了他的意图,没有给他手,而是先他一步进了书房。 将抬到半空的手攥起来,聂钊侧眸:“宋仔,你也进来。” 这间书房原来是聂荣会客,跟董事们开会的地方。 它分为藏品室,书房和会客厅三个功能区,现在当然归聂钊所有了。 陈柔懂得,拼命三郎杀回家,除了要整顿后宅,再一点就是来活了,她在会客厅一侧拉了张凳子坐下,聂钊也进来了,但他没有坐,而是扶上她椅子的扶手站到了她身后,对韦德说:“直接讲普通话。” 宋援朝本站在最下首,闻言嗖的回头,惊讶的看陈柔。 陈柔也差点从椅子上弹起,因为她发现聂钊的普通话甚至没有普通人的粤语腔。 所以他不但能讲英文,粤语,高棉语,还能讲普通话? 首富在语言方面都这么拼的吗? 韦德比较谨慎,先用高棉语低声跟聂钊说了几句什么,这才又皱了皱眉头,说:“再有一个月机场的军用设施就会装备到位,而据菲律滨那边的反馈,他们会尽全力,在一个月内把海盗全部逐到公海,咱们的采砂船一个月也将全部就位。” 聂钊在轻敲陈柔的椅背,她侧眸,正好看到他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他是她和几个散兵游勇一路生拉硬拽回的香江,就在三天前他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处于她一把就能掐死的程度。 可现在他不但站起来,甚至到媒体面前亮相过了,而且不论面对佣人还是保镖们,亦或者是她这个冒牌妻子,都看不出他有带病工作的痕迹。 他的西服只系一颗扣子,戴的腕表比宋援朝那块劳力士更加华贵,领带夹是镶了蓝钻的,恰衬西服颜色,往那儿一站,一身的精干利落。 要不说他现在是装的,那就意味着他在病床上的时候是装的。 但不论如何,这人都只能用四个字评价:深不可测。 终于他开口了:“把这些数据全部交给大陆军方,让他们按计划做准备,还有,告诉他们不要再催了,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完全按他们的意志行事。” 韦德答:“是,老板。” 聂钊攥着椅背,攥的很紧:“讲九龙的事,我太太需要知道这个。” 韦德答了声好的,打开皮包,开始准备资料了。 宋援朝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看陈柔再看看聂钊,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跟只翻了肚皮,濒临死亡的鱼似的,不停的叭叭着嘴儿。 陈柔内心其实也特别惊讶,非常非常的惊讶,因为整桩绑架案在今天她才算复原全程,也终于知道聂钊会被梅潞反杀的原因了:因为那桩剿匪任务。 他应该早在欧洲的时候就跟大陆军方联络上了,应该也是他说服了如今的时任政府,接纳了大陆军方的转机请求,而为了能赶上大陆军方的剿匪任务,所以他才撇在回归后撇开家事,把梅潞抛到一边,集中聂氏的一切资源赶工机场的修建。 不知道鬼头昌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他绑了聂钊,拷问的消息正是大陆军方的航班行程,上辈子飞机会爆炸,意味着聂钊熬不住,吐口了。 这辈子飞机没有炸,安全到达,则是因为陈柔的及时反杀。 也是因此,鬼头昌才会气急败坏的吼:聂钊一旦逃脱,全部海盗都得死!1 在上辈子,鬼头昌后来确实死了,整个匪帮被剿杀,无一人漏网。 所以就跟梅潞的神精病一样,也是聂钊干的。 …… 聂钊不是军人,而且新婚妻子和小侄女一同被绑,他会为了求生而吐口是必然的,在这方面陈柔说不了他什么。 她可以无畏牺牲,但她不能要求别人跟她一样。 可他是从欧洲回来的呀,目前还是时任政府的红人,但他竟然就跟大陆合作了? 聂氏的采砂业务也是他来了之后承包的。 它需要一个庞大的船队,而目前剿匪的南海特种兵数量远远不够,可是根据国际法又只能派那么多人,那他的采砂船会不会在公海剿匪时成为作战船支? 所有的事件陈柔整个儿串起来了。 1988年的剿匪行动同种花家特警第一次参于国际剿灭海盗的作务,为了表现足够优秀,选的全是最顶尖的特种兵们,而聂钊,就是在背后支持他们的人。 但现在剿灭海盗,就跟2000年的大规模剿毒,2020之后的大规划剿灭器官贩子一样,是极为艰难的任务,所以上辈子的聂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应该也是因为那个,在回归后他就被授予了大紫荆勋章。 …… 陈柔摸了摸聂钊的手,发现好凉,遂拉开旁边的凳子拍了拍,让他坐在自己身侧。 聂钊这回没有再拒绝,以手撑着桌子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时候指骨都被撑成了青色,可见他本身其实很疲惫,站都站不住,是一直是在强撑着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魄力,他明明一指头就能戳倒,但他所表现给外人的,是强悍的,精干的,坚不可摧的形象。 韦德找出资料,打开了角落里的幻灯片机,卡上照片正要播放,有人敲门。 是三个外籍保镖,一人提了一只大皮箱,而其中最显眼的一个,是装巴雷特82a1 sniper rifle的箱子,看来陈柔要的狙击枪到货了。 把箱子送进门放到墙角,几个外籍保镖相继退了出去。 宋援朝毕恭毕敬上前,用蹩脚的英文问:“boss,are you drk tea?” 他这是想问聂钊要不要喝茶,散装英语。 韦德正在开幻灯机,耸肩又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聂钊就在陈柔身侧,肉眼可见,他鬓角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陈柔也被宋援朝比自己的更散装的英语口语给雷到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她能理解宋援朝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主动。 他之所以参与到逃脱队伍中,是为了救她和聂涵,等到回香江后他联络组织,组织让他留下来,他也就留下来了,但于别的他一无所知。 甚至在聂钊昏迷时,他还腹诽人家是地主老爷呢。 但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位地主老爷跟他是统一战线的人,这是要送温暖。 第72章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忘撩妹! 陈柔看看宋援朝再看看聂钊,忍不住想笑。 他们三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是同一个任务线上的人。 而随着聂钊挑开他跟种花家军方的合作关系,他们三个不用彼此说什么,也就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有力,当然也会往一处使。 宋援朝也是想表现一下自己,要来句散装英语,以示自己正在努力学习,融入。 聂钊也厉害,居然听懂了,并说:“不用,谢谢!” 又扬手示意韦德:讲任务。 韦德打开幻灯片,第一个出现的当然是于峥嵘,不过不是穿警服,而是白色练功服的照片,他说:“于sir每周有一天,会去尖沙咀的荣盛武馆练武,他和项天戈应该也会在那儿接头,而据我们的线人反馈,他将会带一百万,英镑。” 于sir可不是肥头大耳的普通庸官,懂拳击懂散打,枪法更是一流。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周坚持去一次武馆,从不懈怠。 聂钊看陈柔,问:“阿柔,可以翻页了?” 他在被抬出养和送到公司,再回来之后就变的好古怪。 幻灯片翻页而已,为什么要征得她的同意? 因为韦德讲的是粤语,宋援朝以为聂钊在照顾他,忙说:“我可以听懂,翻。” 聂钊侧眸扫了宋援朝一眼,说:“听不懂下来再问。” 他扬手,韦德再翻一页,画面切成了一个光膀子,肌肉贲张的中年人,满脸横肉,这就是项天戈了,照片照的不错,他扛一支棒球棍俯视镜头,一副凶残模样。 再翻页,是一片只有楼的主体框架,没有人居住的烂尾楼。 韦德解释说:“荣盛武馆在鬼头荣的地盘上,项天戈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出现,所以他们会在这片烂尾楼见面,完成交接钱和重要信息的工作。” 简言之,他们要达成杀人目标,就是在这处烂尾楼里。 “因为是跟于sir见面,项天戈会单独上楼,但楼下会有两辆车陪着他。”韦德拿笔指地图:“这片烂尾楼处处都是死角,非常适宜藏人,所以在这儿开枪不可取,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无法摸清这些射击点会有多少古惑仔。” 陈柔点头:“继续往下翻。” 韦德再换一张照片,是一条公路。他说:“这是一条3k 直路,双向四车道,而且是高架桥,虽然他的宾利车整车防弹,但是只要我们有巴雷特,从米国聘来的那几个保镖都可以在这儿尝试移动射击,难点只有一个,技术!” 巴雷特是最精良的狙击枪,专门用来防弹车的。 枪是好枪,但还需要一个很牛逼的技术人员。 再翻下一张幻灯片,韦德又说:“路尽头是一条400米的小型隧道,我们的枪手在完成任务后将进入隧道,隧道里会有三辆同样的车用来分散目标,助枪手逃脱。” 从开枪到逃脱,这个计划果然非常棒。 但有谁能保证在飞速行驶的车上开枪,且能一枪爆头一个社团大佬? 聂钊侧首看陈柔,说:“刚才你见的那几个人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射击方面如果你不行,可以让他们上,但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个计划是否可取。” 也就是说刚才那几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果然都是聂钊从米国雇来的退伍兵。 他没见过她射击,所以对她的射击技术还抱有怀疑态度,这是人之常情。 而要说比枪法,陈柔既有实力也有自信。 她上辈子参与执行的基本都是国际任务,在联合军事演习和实战任务中跟世界各国的特种兵都切磋过,枪法方面她所在的部队一直是世界第一,且遥遥领先。 倒不是想抢任务,而且相比于跑出去打枪玩花生米,陈柔更喜欢当阔太,坐在阔大的客厅里吹着空调看报纸上的豪门狗血新闻,喝茶吃水果和点心。 但她不能让聂钊再出事了,她还要杀光那帮海盗,这个任务就要百分百成功。 她先问:“什么时间?” 韦德再切幻灯片,是一张武馆的练习签名单,他说:“下周二晚22:00左右。” 又补充说:“就是后天。” 陈柔说的比较保守:“找把普通猎枪再找个移动靶场,我先练两把再说。” 又说:“把那把巴雷特给宋仔,让他和新保镖们去靶场试枪,现在就去。” 宋援朝开心的都要管不住表情了,陈柔话才说完,他已经把枪包提起来了。 巴雷特,米国军方都还没装备完全呢,他摸到了,抱在怀里,那感觉不要太爽。 韦德用高棉语问聂钊:“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 陈柔回头,就见聂钊面色惨白,手也在不住的发颤,他摆了摆手,示意韦德和宋援朝离开,这才哑声对她说:“扶我上楼,去我妈咪房间就好。” 书房外有一台小电梯,是在聂荣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之后加装的,可以直接上到二楼,出电梯,一边是聂荣的卧室,一边就是韩玉珠的。 别看韩玉珠仙游已有二十年,但她的卧室每天都由梅潞亲自打扫。 卧室里的陈设也一直是韩玉珠临去世前所用的旧物件。 聂钊在三楼有卧室,但他很少去住,只要回家都会住在这间卧室里。 他确实撑不住了,肘着陈柔的肩膀步履踉跄,进卧室的路上就在撕领带脱西服。 一路甩了一走廊的衣服,还没进卧室呢,头朝下,人眼看杵地上。 陈柔已经好几天没见邝仔了,他居然在韩玉珠的卧室里。 见陈柔有点肘不住,他赶上来扶人,俩人连肘带架,把聂钊扶躺到了床上。 邝仔出门去了,陈柔帮聂钊解开衬衣扣子,转身过来解皮带。 但她才解到一半,聂钊差点翻坐起来,迅速推开她的手捂上了皮带。 俩人对视,聂钊的眼里有惊恐,但没有说话,只在陈柔收手后缓缓躺了回去。 手依然紧紧捂着皮带。 陈柔其实是习惯性的抢救工序,因为一个人一旦昏迷,要抢救他,工序就是解衣领和皮带,脱鞋子,并保持他的口腔畅通,必要时加以人工呼吸。 聂钊肯定没被抢救过,大概以为她这是要霸王硬上弓,都给吓机灵了。 陈柔一时间也不好解释,恰好邝仔端了水和药进来:“三爷,我扶您起来吃药?” 聂钊说:“我自己吃,你去把楼下书房的东西提上来。” 他平躺在床上,一下又一下的深呼吸,仿佛要用空气把五脏六腑填满一般。 这种感受陈柔深有体会。 她从小没有妈妈,但是有妈妈的照片,还有一条妈妈的围巾,她一直珍藏着,当她疲惫,难过,伤心的时候闻一闻,心情就会好很多。 母亲于孩子,可以说是最大的心理疗愈了。 终于聂钊缓好了,伸手,陈柔遂把水杯和药盒给了他。 他翻身坐了起来,将药盒扣进嘴里把药吞进去,再闷了一口水,这时邝仔进来了,提的是刚才那几个外籍保镖带到书房的行李箱中的一只。 聂钊说:“放那儿,你出去。” 邝仔出门,还体贴的帮聂钊带上了门。 他目视门关上,又缓缓的躺回了床上,一只手搭上锁子骨,一下下的捶着。 那地方正在长新肉,缓慢愈合,不但痛,而且会特别痒,他痒的难受,所以要捶。 陈柔始终是站在床前的,而在知道聂钊被梅潞暗算,不是因为蠢或者轻敌,而是为了她的前辈们能顺利前往菲律滨后她的心里于这位老先生凭添了许多敬仰,她待他的态度也比原来好了不少,估计他要行李箱也是为了打开,遂说:“您躺着就好,箱子我来帮您开,您想要看什么东西我帮您拿到面前。” 聂钊望着天花板,闭眼片刻再睁开眼睛:“箱子有密码,过来点,我告诉你。” 陈柔凑近他,弯腰,可等了好久她的便宜老公都不说话。 因为他面色苍白,呼吸又有气无力的,眼睛还木呆呆的,陈柔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不是不舒服,忙问:“您还好,哪儿不舒服,要喊邝仔还是医生,打999?” 聂钊依然没说话,只拍了拍床沿,陈柔于是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我帮你?” 她倒是想帮他,让他舒服点,可她该怎么帮? 有一说一,这会儿的陈柔还真挺慌。 她以为聂钊是说不出话来,可她才伸手,聂钊握了过去:“陪我休息会儿,我晚上陪你一起去练枪,那些东西咱们一会儿再看。” 一个神枪手必定就有着特别敏锐的感知力,所以陈柔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的便宜丈夫路都走不稳,却在试图跟她进行超越友谊的进一步接触。 而魔幻的是,在原身的印象中,他就像在外人面前的表现一样阴戾,刻板,沉郁,寡言少语而威言,是个极难亲近的人。 可他现在跟她耍的,简直就是小孩子式的无赖行为。 他做的是微创手术,头顶剔掉了一块,当他站立时前面的头发可以遮盖,但当他躺下,头发分开,就可以看到条状的被剃光头发的区域,和密密的针脚了。 陈柔和她的战友们已经厉害了,基本能做到轻伤不下火线,但他们比不得聂钊,且不说他能抱病工作,重伤之下他还不忘撩妹,这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怪不得他能当首富。 第73章 笑什么,笑她撩人不成反要被赶走? 当聂钊还站不起来时,哪怕他行事狠戾手段强硬,一副狼人样,但在陈柔眼里他依然是上辈子那个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先生。 她忽略了他的性别,对他也没有世俗的,两性间的好奇,更没有任何防备心。 现在依然是,因为他太弱,就显得没什么攻击力。 虽然她脑力方面拼不过他,但在体能方面,不用看都知道,她比他更强。 再说了,前几天她专门跟他谈过,自己不是他原来的妻子了,她也暗示过他,双方要保持感,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暗搓搓套路她,陈柔不免就想好好敲打他一下。 她本是坐在床沿上的,挑起双腿再仰身,侧躺到他身旁:“那我陪你睡?” 她只有半个屁股在床上,聂钊是躺在床这侧的,他侧眸看妻子,眼神空空的,不过双手肘身,他缓慢的往里挪了挪,挪的时候两鬓的青筋在迅速狂跳,还是伤的原因,锁骨上的伤会牵动全身肌肉,这样挪身体会比走路更痛。 艰难的,他挪出了一个屁股窝的位置,同时猛咳一气,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从小长在西方,却又有家国大义,能支援国家,还能讲普通话,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和一个病到站都站不稳还不忘撩妹的年轻人,这两者反差实在太大,大到陈柔看聂钊咳的面色惨白都不心疼,只觉得好笑,还想给他加点猛料。 他的衬衣解了三颗扣子,虽说大病一场,但毕竟是急病,来的快去的也快,胸肌也还没瘦光,此时白衬衣起伏,春光隐隐,陈柔故意伸手过去,一搭在衬衣上,一半触上他冰凉的肌肤,轻敲:“不舒服,我帮你……”揉一揉? 她想看看咳到喘不过气来的首富先生还有没有能力雄起,继续他的撩妹大业。 她也准备好了,他要敢顺着杆爬她就捶他的琵琶骨,痛死他算了。 但是聂钊没有,他甚至没有扭头,面色也依然惨白,他突然声促,说:“你该吃下午茶了,下楼去吃下午茶。” 陈柔愣了一下,即将犯罪的小手往回收了收:“我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那就去练枪,我也该休息了。”聂钊声线平平,语气冰冷,只有胸膛疾速起伏。 见她不动,他伸手压了一下床铃,一下不够,他又连着拍了好几下。 他看起来既紧张又急切,就好像她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恨不能她消失。 陈柔的手都窜他琵琶骨上了,那儿贴着纱布,在持续敷药,她都准备好掐他了,但他非但不上钩还赶她走人,就搞得她特别无语。 她上辈子活到三十多岁,这辈子目前也才22,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挫折。 就,很,懵! 因为陈柔确定刚才聂钊有撩她的心思,也是他暗示了要她一起睡她才躺下的,可她屁股都还没捂热,他把床铃拍的啪啪响,是怕她非礼他,要摇人进来救他吗? 从解皮带被阻到摸胸肌被驱赶,陈柔又气又冤,都想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了。 也就在这时邝仔推门进来了:“三爷找我。” 目光落在陈柔的手上,小屁孩儿,他虽然立刻别开了眼,但勾起了唇角。 他在笑,笑什么,笑她撩人不成反要被赶走? 陈柔翻身坐了起来,撇了句:“好了你休息,我去练枪。” 她当然一出门就扬长而去,下楼了。 聂钊犹还躺在床上,面色阴沉,呼吸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 邝仔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怎么了,看他面色煞白,浑身发颤,试着问:“三爷,您是不是痔疮痛的不行了,我打电话让明叔抓药送到家里,我煎来给您洗?” 算起来聂钊躺了整整十天,时间不算长,倒也没生褥疮。 但他是个有痔青年,躺了太久又坐了几天轮椅,痔疮犯了,痛的要死,这也是为啥他明明脑上还有伤,却不肯再会轮椅,非要走路的原因。 他先说:“痔疮不痛!” 又说:“打电话问医生,我脑部的术后积气到底多久能消失?” 邝仔明白了:“颅内积气,您是恶心头晕,想吐了。” 转身就跑:“您再忍忍,我这就给您拿痰盂去。” 聂钊是颅内积血,在病灶周边做的打孔引流,术后颅内积气已经算是最小的后遗症了,但它叫他时不时就会犯恶心,头晕,刚才还差点吐了太太一脸。 他也早就憋不住了,只等邝仔拿来痰盂,一侧首,一腔黄水喷涌而出。 翻身仰躺,他跟被哪吒抽了筋扒了皮的龙王三太子似的,筋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 …… 据说这年头的九龙城,道上大佬们之间谁要杀谁不但不会藏着掖着,而且是公开的,牛逼点的大佬们想杀谁甚至会专门派人先上门,送一道战书或者追杀令。 玩的就是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大张旗鼓,声势隆重的杀掉你。 但聂家跟社团不一样,毕竟有身份有地位,做这种事,讲的是干净利落不留证据。 所以事要干,当然要悄悄的干。 陈柔下楼后,在书房里给明叔打了个电话,等了大概半小时,电话响,她一接起来,是梁利生,声音很是恭敬:“三太,是我,梁叔,我在地下车场等你。” 刚才邝仔已经把那只行李箱送下楼了,也跟她讲了密码,很简单,三个0。 她提上行李箱正要下楼,聂涵回来了,车也是直接停到门廊外。 富豪们的人生确实值得普通人羡慕嫉妒,如今是夏季,暑天,外面热的地板都要晒焦了,聂涵下了空调车就可以进屋,手都是冰凉的。 见陈柔提着行李箱在电梯口,她吃惊的问:“细娘你不会要搬回出租屋?” 又说:“最近家里慌慌乱乱的,我也不大会管佣人,你要是住的不舒服我可以跟明叔讲的,她们不怕咱们,但会怕明叔的。” 不论哪家的佣人都会看人下菜碟,而别看梅潞表面上待原身不错,但佣人们是最会揣摩主人心思的,所以原身从小到大在聂家还受了蛮多的气。 聂涵最知道这个陈柔跟原来的不一样,看她要走,最先想的是不是自己不在,佣人们给她气受了,而她会这样担忧,也是因为她还太小,搞不定佣人们的缘故。 陈柔说:“佣人你小叔已经帮你整理过了,我也不搬走,晚上就回来。” 聂钊虽然讨厌,但阿涵还是很可爱的,就为她,陈柔气也消了不少。 聂涵终归心思简单,心眼有,但不多,乍闻小叔二字,顿时跺脚:“我小叔终于回来啦?哎呀,医生说了,他有痔……”痔疮。 “咳咳!”邝仔从楼梯窜了下来:“阿涵小姐,我有点事找您。” 也算聂钊运气好,关于他痔疮问题的底裤在阿涵差点拽掉的同时又被邝给帮拽回去了,陈柔看电梯门开,也进电梯奔地下室,几人也就分开了。 …… 聂家的地下室不仅仅是个功能型的停车区,而是有一条路,进车和出车是两个口,人出了电梯直接上车,不存在倒车让车的情况,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离开。 所以陈柔出了电梯,把行李箱交给梁利生就上车,上了车,才系好安全带,车已经出院子了,这种流畅的家居动线设计叫陈柔恨不能叫一万遍:有钱真好! 梁利生开车一路上山,也不说话,到了半山腰有处铁门,他砰砰砸几下喇叭,铁门旁的小房子里一个门僮飞也似的冲出来,就在门僮开门的空档,帕杰罗呈四轮离地状冲了进去,只差一秒那小门僮就会被撞飞。 也就怪不得听到喇叭响,门僮要跑得那么快了。 可怜孩子,跑的是他的命! 这是个半山腰上的露天靶场,应该是聂家私人的,因为经过枪支陈列室时,陈柔看到墙上有签到表,上面有阿辉,阿发等人的签名,甚至还有死了的阿曾的。 梁利生之所以亲自接陈柔,除了这回的事情太大,需要知道的人少,要保密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看看她的枪法。 她要直接说自己想练巴雷特,梁利生要笑死在天上的,因为巴雷特后座力特别大,梁利生自己玩了一把,直到现在肩膀都痛,她要现在就打,至少三天抬不起胳膊。 她说自己要把猎枪,梁利生就觉得还行,这个女鬼还不算太不靠谱。 他也专门从家里拿了把自己的老猎枪来,车一停他立刻跳下车,掀后备箱取枪。 宋援朝和那三个外籍退伍兵就在路的尽头,正在练习移动靶盘。 靶盘是旋转式的,靶机上六个靶位正在匀速旋转,速度不算太快,中规中矩。 陈柔从下车就盯着靶盘,见梁利生提出枪来,接过来就瞄准。 其实梁利生给陈柔备了个大招的,把枪给她,他又从后备箱里提出一只鸟笼来,笑着说:“三太,枪是我刚刚润过的,最佳状态,看到这只可爱的小画眉了,它可是我的小宠儿,我现在要把它放出来,就是最好的移动靶,你打不到也没关系啦,就当玩玩嘛。” 他带了自己的小宠物,画眉鸟来给陈柔练手,当然是因为笃定她打不到。 会枪法的女鬼,笑话,他活了六十年,还真没见过。 但他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陈柔举起猎枪,拉一次枪栓走一步,再拉枪栓再走一步,连着三步,弹壳哗哗坠地,远处的移动靶盘上已然多了三个弹孔。 此刻扛着巴雷特的正是宋援朝,应声回头,见陈柔举着猎枪站在自己身后,倒也不惊讶,摘掉护目镜又取下耳塞,他着咧嘴巴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外籍保镖也全看在眼里,技术无国界,谁牛大家就尊敬谁,也在一起在鼓掌。 只有梁利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一声没吭,赶忙锁上了自己的小鸟笼。 第74章 来自晚辈的压迫感…… 宋援朝用他的散装英语直夸:“good,very good!” 三个退役的米国大兵现在是他的部下,他想介绍陈柔的,正在绞尽脑汁搜索单词,陈柔估计以他的英文水平,最多也就能说个boss wife,遂主动跟其中一个握手:“rose!” 原身就连英文名字都跟陈柔的一模一样,叫rose。 对方来握手:“ra。” 看来他叫拉姆,陈柔说:“hi,ra” 另一个也伸来手:“sa。” 看来这个名字叫山姆,他一头红发,鼻子很大,外貌还挺憨厚的。 还有一个正在打枪,宋援朝指着说:“那个叫hank,这几个老外枪法都很不错。” 人虽然都是一颗脑袋两只眼睛,但脑容量千差万别。 聂氏的ceo韦德一看就很得力,他雇的人肯定也差不了。 这几个退役的米国大兵一看就是练家子,当保镖确实不错。 但他们有个致命的问题是水土不服,英军驻港都一百年了,就没有在亚洲打过一场不拉胯的仗,米国大兵们饶是有技术,他们适应不了香江的人情世事。 所以聂钊原来雇的那俩,一个被海盗击毙,一个被梅潞下毒了。 香江本地,甚至亚洲范围内的保镖聂钊不敢用的。 于峥嵘的关系网太强大了,只要花心思,就必定能找到攻克的办法。 雇西方保镖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他们有个致命的问题是水土不服,经验不足。 前期也就只能先让他们来打打下手了。 这次陈柔他们要干掉的是一个社团大佬,手下有上万古惑仔的大boss,而且项天戈一支棒球棍打遍九龙无敌手,每天都在应对偷袭,占地盘和暗杀,警惕意识肯定超级强。 他们只有一枪的机会,将项天戈一枪爆头,天一堂群龙无首,别的堂口起而讧之,他死了也就白死了,但要一枪打不死,那真就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了。 梁利生不敢再歪歪陈柔的枪技了,但刺杀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考核所有人,六靶位的圆形移动靶盘只是最初级的,还有升降靶机,起倒靶机,飞盘射击,现在才开始练枪法叫临阵抱佛脚,已经来不及了,而梁利生是做的,是从目前现有的几个人选中挑出两个最优秀的来,去执行刺杀任务。 他把鸟笼子交给陈柔,去盯几个外籍保镖的枪技了。 宋援朝于聂钊的崇敬和仰慕还没消退,碍于不知陈柔的底细,又不好说,就干巴巴的大声说:“咱们聂老板好辛苦的,陈小姐,你以后可要对他好一点呀。” 这是露天靶场,他们离射击区又近,一声枪响耳朵就要失鸣好久,陈柔这会儿就被枪震的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见旁边的枪支陈列室是玻璃隔音的,她提着鸟笼进去,关上门,揉了会儿耳朵才问:“宋哥,你刚才说什么呢?” 她跟这儿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不是叫他同志就是叫宋哥。 她明明是香江人,但又跟别的香江人迥异,私底下就会跟他讲普通话。 宋援朝心头暖暖的,改口说:“湾岛仔让我转告你,他的香港脚已经好了。” 湾岛仔在关押梅潞母子的地方,具体地址陈柔都不知道。 但宋援朝跟着聂钊一起去过,所以见过湾岛仔。 陈柔于聂耀没什么感情,她的敌人也已经不是梅潞了,他们于她是过去式了,不过她还是得多问一句:“他们住的地方条件怎么样,还好?” 宋援朝说:“那位梅女士的不大好,被褥都没有,睡的是稻草,吃的是馊饭,聂耀要好点,老板还让邝仔给他开了药在治疗伤口,伙食也要好许多。” 他既不了解梅潞,也不了解韩玉珠和梅氏姐弟间的纠葛,斟酌着说:“陈小姐,我们大陆人,尤其是军人是从不伤妇孺,也不伤老弱病残的。” 聂钊对一个女性下黑手,试图生生逼死对方,宋援朝有点看不过眼。 “你知道731部队吗,梅夫人的祖父是其中的生物工程师?”陈柔指自己鬓额,说:“有个叫本杰明的外籍保镖被开除了,知道他的斑秃哪来的吗,她干的。” 隔音房也不可能完全隔绝音量。 外面正在打枪,实弹射击,一发又一发,子弹的冲击声震的玻璃房嗡嗡作响,宋援朝闻言飚了句脏话:“娘希匹,这我他娘的还真没看出来。” 他是老前辈,又是刚到新地方,需要人提点一二。陈柔说:“你自己要小心,也要警惕跟他们母子有接触的保镖,凡事多揣个心眼,这儿不止有同胞,更有敌人。” “谢谢陈小姐。”宋援朝由衷说。 虽然聂老板的高义让他非常敬仰,也特别荣幸自己能在菲律滨救他的命。 但在宋援朝心目中,陈小姐永远最棒,没有之一! …… 如果梁利生不是香江第一大公司的副主席,去混九龙,也绝对能混成大佬的。 他枪法很棒的,六十多岁,快二百斤的大胖子,用猎枪射移动飞盘都能百发百中。 虽然规划是由韦德做的,但一桩刺杀任务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好,要将它落到实处,就需要一大帮人马的配合,还需要车辆,枪支,各种方面的装备。 梁利生就是负责让项目落地的执行人。 陈柔估计聂钊给她的包里应该是射击所用的装备,果然,打开一看,里面是全套的,海军陆战队女兵的作战训练包,里面有女式护目镜,耳塞,手套和防弹衣。 这些东西市面上基本没有女性款的,得专门买。 戴上眼镜,耳塞,手套,穿上防弹衣,她挑了支狙击枪就去训练了。 梁利生一边在玻璃屋里打电话,一边观察她的准头。 好,他终于接受现实了。 时代在进步,人也在进步,确实有会玩枪的鬼,玩的还很不赖,这种鬼估计普通的符也镇不住,梁利生索性把护身符摘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转眼日落,靶场的工作人员叫的盒饭,大家匆匆扒了几口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夜间射击训练,这也才是今天的主要任务,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夜间。 到了夜里十点多,梁利生正在打电话,面前多了一支点燃的雪茄,一罐啤酒。 他挂了电话,叨上雪茄再接过啤酒,猛灌一口:“阿柔技术确实很棒。” 聂钊换了身衣服,polo衫加休闲裤,一手举着望远镜:“车呢,开始改装了?” 梁利生再吸一口雪茄,说:“阿钊,我大哥可从来不过问这些小事。” 聂钊反唇:“所以我妈咪死了,我大哥也死了!” 梁利生也算功高震主的老臣了,要是聂耀,哪敢这样怼他。 但在韩玉珠和聂臻的事情上聂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梁利生也是。 他叹气,鼻孔喷烟:“车辆正在加班加点改装,明早送到码头,你亲自验货。” 聂钊依然举着望远镜:“我代阿哥谢谢您!” 梁利生叹气:“不像思翰那个孽畜整天四处风流,拈花惹草,阿臻那么优秀又懂事听话,不论是谁杀的他,我必叫他血债血偿,明天的任务,我和你一样上心。” 再深吸一口烟,他又说:“但是阿钊,我死无所谓,我都六十了,活够了,可你还小,明天枪声一响,不到于峥嵘死枪声不会停,但你呢,你有想过退路吗?” 杀项天戈不是任务的终点,而是,从九龙城到香江警署,乃至菲律滨的海盗们,他们必须杀个明白,否则不说梁利生要死,聂钊也将无路可退。 当然,聂钊身边的人不论韦德还是聂荣,亦或梁利生等,都只知道一部分信息。 就比如梁利生,他只知道公司马上开展海砂业务,但不知道聂钊跟大陆军方的合作。 即使聂荣是他爹,也只知道陈柔的身世跟九龙的安稳有着莫大的关系,但并不知道最关键的细节点,那是他从七岁起就背负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现在挑事的是他,掌控全局的也是他。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看梁利生:“我们当然有路可退,但前提是谁都不要有二心。” 梁利生默了片刻,说:“是,大哥在质疑dna结果,我也在质疑,但他跟我讲了,你没有杀阿耀的意图,别的就以后再说,聂氏已经是你的了,我们也都听你的。” 玻璃房没有开灯,只有闭路电视黑白色的画面在发着幽光,那幽光投映在聂钊脸上,照着他削瘦的面颊上,眼眶只有两个深黑的眶,眶里有隐隐的光。 他没有说话,只侧首,无声的望着矮他一头,胖的像只熊一样的梁利声。 那是一种沉默的压迫感,来自晚辈的压迫感,它清晰的让梁利生意识到自己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种前浪,被后浪拍扁在了沙滩上。 这是头一回,梁利生害怕一个晚辈。 又怕又愧疚,他再放低态度:“阿钊,在知道是梅潞害死阿臻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心里聂氏唯一的话事人了,你阿爸也一样,他于你,于你妈咪都很愧疚的。” 聂荣是个非常多疑的人,会怀疑dna结果也是人之常情。 梁利生也在怀疑,但他们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老了,也意识到只有聂钊这样手腕够狠的人才有资格做聂氏的话事人,也知道只有他才能清了韩玉珠和阿臻的冤债。 他们不傻的,但他们选择向聂钊低头。 不过当然,他们还是会怀疑,会好奇,dna结果真的没问题? 聂钊说:“转告我父亲,他随时可以重新给聂耀做dna,想做就做,一直做到他和聂耀是亲子关系为止,如果实在做不到,我修一封给他。” 这话里的嘲讽味也太浓了点,梁利生都替大哥臊得慌,他忙说:“不会的。” 又说:“对付于峥嵘最重要,阿耀,你只要不杀他就好了。” 聂钊没有再回答梁利生的话,而是在专注的看着闭路电视,那儿有靶场各个方位的镜头,他用望远镜找不到妻子,于是在屏幕上找,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她和宋援朝俩坐在休息区的草坪上,一人捧了一罐冰可乐,正边喝边聊的眉飞色舞。 他摘下对讲机呼叫靶场:“天色不早了,收工!” 第75章 他的称呼怎么就变成老板了? 梁利生要先走一步,刚摘下他的画眉 鸟笼子,就听聂钊柔声说:“梁叔,从现在开始习惯我的工作风格,我会您,还聂氏长长久久走下去。” “在香江走下去?走多久,阿钊,距回归只有八年啦,八年诶,以后香江的旗帜都要换成五星旗,谁知道新政府的戏会怎么唱,你要不现在布局,哼……”梁利生话说到一半,再点支雪茄,深吸一口两只冲天大鼻孔冒着烟,眼里满是忧愁。 只剩八年就要回归了,再不布局后路,等到回归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办? …… 聂钊只说:“回去路上小心,慢点开车。” “放心啦,我都做人阿公了,开车当然要慢啦,安全到家最重要。”梁利生嘴里是这样说,但出了门开上车,一脚油门四轮只差离地,车比闪电还快! 聂钊回头,就见四个西服革履的彪形大汉一人提着一杆站在玻璃房外,正围成一圈在聊天,他疾步出门,问:“宋仔,阿柔呢?” 他话音才落,sa侧和宋援朝同时转身,好,陈柔就在他俩身后。 她是中长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还戴着护目镜和防弹背心,正在跟hank聊着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但没说话,只伸出中指,把护目镜往上扶了扶。 确实切的说,刚才她是被四个男人圈在中间,他才没看到她的。 不过半天功夫,她已经跟三个外籍保镖混熟了,拍拍hank的肩膀,把手里的枪丢给他,她问:“老板来了?” 他的称呼怎么就变成老板了? 聂钊体贴的问:“要吃点宵夜,想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 陈柔于是用英语问几个外籍保镖要不要再吃点东西,hank和ra拒绝了,但sa提议说想喝点啤酒,不过这个提议被宋援朝给否了。 他听得懂得英语不多,但beer这个单词他懂,双手打叉,他说:“no beer,no e。” 回头,他又对聂钊说:“老板,为了提高警惕保持状态,我们不吃宵夜也不喝酒。” 聂钊知道,自己能从菲律滨回来,宋援朝出了一半的力。 他也在灵魂出窍时见过陈柔穿警服的模样,也猜测她是否做过警察,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当宋援朝用他那蹩脚的英文讲话时,他妻子的眼神就仿佛宋援朝是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雄,是刚刚在赌桌上赚了几个亿的赌神一般。 他说:“那就回家。” 陈柔拍宋援朝:“你跟老板坐一车,我跟他们几个再多聊聊。” 她还挺喜欢这几个米国大兵的,想了解点他们队伍里的作战,枪支方面的经验,要跟他们多聊一聊,一起配合任务才会更顈。 虚假的保镖队长是宋援朝,真实的保镖队长是陈柔,她说完就走,跟几个外籍保镖上了保姆车,扬长而去,独留聂钊和宋援朝。 聂钊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有司机帮忙开车,司机跟明叔一样也姓徐,也是家里好多年的老司机了,眼看老板要走,司机立刻打开了车门。 宋援朝热情的说:“走老板,我陪您回家。” 聂钊上了车,说:“讲英语。” 宋援朝噢了一声, 但憋了半天实在讲不来,就又用粤语问:“今晚还要不要安排人在您的卧室门口值岗?” 他在公司住的是公寓,门口是需要人值岗的,在家当然不需要。 聂钊说:“不用。晚上也不要想东想西好好睡,明天有大事,要保证精力。” 宋援朝坐在副驾驶,心说这位聂老板不但深明大义还体贴,人是真不错,就听聂钊又问:“宋仔,刚才阿柔跟你聊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聊的很开心。” 刚才宋援朝跟陈柔所聊的其实还是专业,他拐弯抹角的,跟陈柔讲了几个自己在射击方面比较牛逼的战友的技术,主要还是夸夸她的技术,确实牛逼嘛。 因为涉及到了他的战友,又还有司机在,他也不好说,就说:“没什么,就闲聊。” 他才说完,只听后面的老板猛然滋了口气,车里温度都于瞬间下降了。 他心说难道老板调后面的空调啦? 靶场离家并不远,说话间车已经进门,停在地下室了。 宋援朝有觉悟的,知道保镖的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帮老板开车门,但他才打开车门,就见聂钊不但开了车门已然下车,闪电般的,钻进了正在关门的电梯。 宋援朝不由感叹:“老板恢复得不错,步伐矫健。” 司机却说:“三爷有急事,我还从来没见他跑这么快过。” 几个保镖的宿舍就在地下,所以他们并没有上楼,电梯里也只有陈柔,见聂钊挤进来,她往边上侧了侧,帮他摁了2楼。 聂钊挪步往她身边站了站,她侧瞄了一眼,又往边上挪了挪,同时还霸气的抱起双臂伸了伸脖子,刚才训练了大半天,她这一伸脖了,骨头咯咯作响。 这电梯内部是镜面的,太太的霸气都快溢出镜面了,聂钊双手插兜站在她身边,刚想问什么,叮的一声,2楼到了,电梯门开。 陈柔盯着镜面里的聂钊,眼看电梯门要关,他却双手插兜稳稳站着,没有要下去的意思,遂提醒说:“老板,电梯门要关了。” 她的语气和跟宋援朝,sa他们说话时迥异,也跟下午在床上时完全不一样,眼神还凶巴巴的,仿佛随时就能来记上勾拳。 聂钊故意再侧身,陈柔也顺势侧身,就被他挤到角落里了,搞不懂他的意图,她眼神有点茫然,但神情中依然带着那股子狠劲儿,暗暗的,她还攥起了拳头。 估摸着她要出拳了,聂钊说:“明早车就改装好了,咱们一起去码头看?” 陈柔干脆的说:“明天我是主枪位,宋援朝做副手,射击架按照我的身高来做,身高170,体重……52kg。” 再说:“您盯着就好,我还要练枪,就不去了。” 二楼目前就聂钊一个人住,邝仔会陪着他,走廊里一股中药味儿,那是邝仔煎的治疗痔疮的药物,聂钊出了电梯,还想跟太太说声再见来着,一转身,电梯门恰好关上,太太依然双手抱臂,眼望虚空。 他站在电梯口,白生了许久的闷气,回房洗澡去了。 陈柔练了一天的枪,虽说浑身肌肉酸痛,但也心情舒畅。 冲个澡再躺到软软的大床上,她发现其实还是做特警比当阔太更爽。 得,睡觉,明天继续新任务。 次日一早她和宋援朝依旧上靶场,聂钊则带着另外几个保镖去了聂氏位于维多利亚港的私人码头。 所有今天晚上要用到的车已经全准备好了,正在等待他的检阅。 总共四辆,包括梁利生平常代步的那一辆,清一色,全是白色的帕杰罗。 不过只有一辆加装了防弹钢板,那一辆也是今晚陈柔要乘坐的一辆。 聂钊掏了把手枪给一个保镖,再示意大家散开,指那个保镖:“开一枪看看。” 他想试试这车的防弹程度。 保镖接过枪就要开枪,梁利生生气了:“阿钊,车由我开,难道我会在自己身上放水?” 他脾气暴躁,人也粗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看聂钊直皱眉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外人面前这样独断专行,未免煞了才刚刚走马上任的小老板的威风,遂又放缓语气说:“子弹打坏了漆面还要重新喷,咱们不浪费时间了。” 其实既他说车由他来开,在改装方面他肯定就花了心血,聂钊也就不说什么了。 今天是周内,公司还有大把事务要他忙,所以他看完车就该走了。 临走,他对梁利生说:“梁叔,今晚就不要抽烟了。” 梁利生反问:“抽烟又不影响我工作,为什么不让我抽?” “不影响你,但影响阿柔。”聂钊说。 梁利生结舌半天,来了句:“阿钊,韩主席都不管我抽烟的。” 简直笑话,哪怕韩玉珠当聂氏主席的时候,也不禁他抽烟的,聂钊连这都要管? 聂钊还真就管了,他说:“在我面前可以抽,阿柔面前,不可以。” …… 转眼日落,华灯初上,满城霓虹。 位于尖沙咀的荣盛武馆内,于峥嵘于sir刚刚练完拳,径自进了淋浴房冲凉。 他正冲着,进来个满身肌肉,两臂纹身的猛男,进门冲了圈水就鞠躬:“于sir!” 于峥嵘一把关了水龙头,扯下浴巾来,淡淡问:“项老板来了?” 这大花臂当然就是天一堂的龙头大佬项天戈了。 荣盛武馆不在他的地盘,而在鬼头荣的地盘,再说了,于sir也是一脚跺下去能叫全香江抖三抖的重量级人物,所以项天戈见了他,全无大佬威风,反而乖的跟个小马仔似的,双手捂胯,他躬腰问:“于sir有什么吩咐吗?” 于峥嵘把浴巾给了他,示意他围上,出了淋浴间,抓起架子上的t恤短裤套上,再掏出眼镜戴着,见项天戈围着条白浴巾站在身后,笑问:“要不要一起抽支烟?” 不等项天戈回答,他已经出淋浴室,下楼到武馆的院子里了。 这武馆后面就是一大片断了水电待拆迁的烂尾楼,到了院子里点燃烟,于峥嵘在前,项天戈在后,一人一支烟,俩人前后脚进了一片废墟,黑鸦鸦的烂尾楼。 而就在他们进入废墟后,距此两公里的地方,帕杰罗车里的梁利生接到了线人打来的电话,听完电话挂了机,他回头说:“阿柔,咱们得去现场了。” 陈柔在后面,她唔了一声,问梁利生:“真怪,梁叔您今天怎么不抽烟了?” 梁利生没有说话,只默默翻了个白眼。 “您是在体贴我,辛苦梁叔了,我确实很讨厌烟味。”她又说。 梁利生笑着说:“没什么辛苦的,烟我戒了,主动戒的。” 第76章 刺杀进行时…… 说回于峥嵘和项天戈这边。 身为香江二号警长,于sir的谨慎和智慧当然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此刻他和项天戈站在废墟中间,掏了水龙头,正在一起撒尿。 撒完他还嘣了个屁,项天戈也不甘示弱,眉毛一拧鼻子一皱,嘭一声放了个响屁。 提起裤子,于峥嵘笑着说:“听声就知道项老板肾功能不错。” “我地盘上那帮鸡没一个不想往我身上贴的,不给钱她们都愿意,咱们没别的,就是活儿好!”项天戈说着,还专门向于峥嵘展示了一下自己雄伟的三角区,这才放下了浴巾。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点了点头,就该谈事情了。 之所以于峥嵘要约项天戈在浴室见面,而且要亲眼盯着项天戈淋浴,还只允许他系一条浴巾跟自己出来,可不是闲得无聊搞屁,他是为了防止被项天戈录音。 就那颗屁都是有作其作用:他怕项天戈在隐秘处藏袖珍录音设备。 项天戈屁放的那么响亮,也是在向于峥嵘表忠心。 吐一口烟圈,于峥嵘说:“前段时间我风闻有人说聂家三爷被绑到菲律滨了,而且我隐约听人说,他好像是从你的地盘上回的香江?” 陈柔带着聂钊回香江,登陆时,走的就是项天戈的地盘。 这于他来说也算奇耻大震了,因为那天他和鬼头荣疯了一样沿海布防,在等着逮聂钊,结果众所周知:没逮着。 他默了片刻才说:“是我的地盘,但只是一个村子的小港口,而且据的士司机说,他那个未婚妻,竞选过港姐那女的特别凶,两拳就把我马仔打成植物人了。” 于峥嵘一笑:“我记得你哥跟聂家有旧怨,看来项老板宽宏大量,早忘了。” 混道的人都有个特别的品质,偏执。 项天戈不记得是他大哥派马仔开着渣土车撞扁聂氏太子爷夫妻对方才下的杀手,只记得他大哥全家被收拾的事,猛吸一口烟,他牙咬的咯咯作响:“我大哥在闹市乞讨,我的几个侄女都在做旺角做鸡,只要有机会,我要聂家所有女人全都去做鸡!” “冤家宜解不宜结,项老板还是不要太上火。”于峥嵘笑着说。 项天戈拳头捏的咯咯响:“我早晚要杀聂荣全家,于sir也不必怀疑我的决心,我说杀就杀。” 于峥嵘 再点一支烟,叹气说:“聂钊刚回归,又是直接走马上任做话事人,聂氏的事务又多,中环那边又因为有集中扫毒任务,警队从明天开始,整个区域的夜间巡逻车将锐减三分之二,我很担忧他的安危的。” 这就于sir的聪明之处了,哪怕项天戈不录音,他也不会直白的把话说出来。 只是点到为止。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故意往地上丢了一枚钥匙,他就先一步离开了。 项天戈捡起钥匙来,见是武馆更衣间柜子的钥匙,回到更衣间打开相应的柜子,就见里面居然塞着两只大皮箱。 他提出一只箱子,心险些跃膛而出,因为那是一只ak47的手提箱。 这枪单弹匣30发,射击速度又快,能压得住一个12人小组的飞虎队。 用它杀人,聂钊就等着被爆头。 再提一只小点的箱子出来掂掂,他轻轻嗅了一气,那是金钱的味道,真香!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小皮夹,项天戈打开一看,顿时唇角弯成了鱼钩。 …… 胡乱穿好衣服,他提着两只箱子出门,将装枪的箱子扔给一个马仔,上了车,点烟竖手指:“准备一下,我们要杀聂荣全家!” 副驾驶的马仔是个卷毛,脑子比较清醒点,回头说:“大哥,聂荣是首富。” “杀的就是他,首富,咱们背后有人撑腰,够叫咱们大开杀戒。”项天戈说着,把皮夹丢给马仔:“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卷毛马仔接过皮夹,开灯一看,惊呼:“大哥,这里面有警官证,还有两把车钥匙,看起来像是警方的巡逻车钥匙,咱们岂不是可以假扮阿sir?” 开车的是个黄毛,瞥了眼ak的手提箱,说:“大哥,有警官证我们就可以去中环,那可是中环诶,让我用这ak,就在聂氏楼下,我要当街狙击!” 以红磡海底隧道为界,一般来说社团只敢在九龙招摇,是不敢过隧道去中环的,因为中环是英租界,有司法有治安,九龙则属三不管地区,警力防守等级不一样,但是有警官证和警车钥匙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开着警车去杀人。 试问,哪怕聂钊带着保镖,他们会防备警车吗,当然不会啦。 想到这儿,项天戈咧嘴:“可怜陈柔小姐以后要当寡妇,独守空房喽。” 混堂口的大多都是混蛋,跟动物相比也就直立行走一个优势。 卷毛笑着回头,说:“她外号预备港姐,等她做了寡妇,老大您正好去慰问她喽。” 项天戈虽然没有于sir的老奸巨猾,但在九龙拼杀那么多年,虽说一身蟒肉,但也不是无脑之辈,他拍着装英镑的箱子说:“那个女人能叫鬼头昌专门通缉,还能把我的马仔打成植物人,她就不是普通人,希望她最好这几天和聂钊在一起。” 说话间他余光一瞥,看到有一辆白色的帕杰罗跟他的宾利正并肩行驶,车窗还是打开的,但他没有多想,只随便瞄了一眼就那挪开了目光。 一笑,他回头说:“聂钊和陈柔,我们要一起杀!” 当然,这时他并不知道,他正筹划着要杀的那个女人,已经准备好要杀他了。 …… 如今的汽车还不像将来,车玻璃普遍都会贴太阳膜,因为它还没有被发明。 在白天,为了保护车内隐私,人们会配一种半透明的窗纱在车窗上。 但到了晚上,为防影响视线,人们都习惯于把窗纱打开。 项天戈的窗纱就是打开的,此刻行驶在高架桥上,他一人独坐宽绰的宾利后座,一边是九龙的点点星光,一边是维多利亚的霓虹闪烁,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而如果旁边并行的是一辆黑色,或者蓝色,红色的车,项天戈都会起警觉,因为他天天四处砍人,他还在九龙占有一席之地,最怕的就是被暗杀。 但在所有颜色的车中,白色在夜间是显眼的,也是最叫人不会设防的。 没别的,它的颜色在暗夜中太过显眼,简直就是活靶子,一般来说要不是蠢到冒泡的人,是不会用白色车辆在夜间实行刺杀任务的,它太容易被锁定,且反杀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因为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按套路出牌的。 白色帕杰罗在跟项天戈的宾利并行了约莫几十秒之后就刹车,落到后面了。 而在车上,戴着墨镜礼帽,像头熊一样抱着方向盘的正是梁利生,在他的后面,车厢里,两排座椅已经全部被打掉了,齐平着窗户,车中间被焊上了钢板,钢板上铺着军用防滑垫,陈柔整个人四肢摊开,就趴在防滑垫上。 整车空间有限,宋援朝蹲在一侧,一手握着猎枪,另一手搭在玻璃窗的摇把上。 一脚刹车落后,梁利生问陈柔:“阿柔,看清楚了吗,心里有没有把握?” 陈柔戴的不是耳塞,而是耳机,还有目前米国军人装备的,最先进的夜视眼镜,跟将来的比当然逊色一点,但在目前来说已经是顶尖的高科技了,它在电影里也很常见,镜片只需要一摁就可以翻上去看自然光,再一摁它就会翻下来。 目前两辆车大概都是100k的时速,在如此高的时速下,想要在移动的车辆上对另一辆车上的目标发起狙击,又是在夜间,其难度不用想都知道。 它不仅仅是瞄准的问题,公路足够平坦吗,在发弹的瞬间,轮胎一旦碾上一颗小石子,车身有轻微的晃动,子弹都会偏离方向的。 陈柔还在瞄准目标,没说话,宋援朝帮她问:“梁副主席,您确定这条公路有人清理过?” “放心好啦,我亲自跟车清理的,阿柔……”梁利生其实也很害怕,声音都在颤。 陈柔说:“梁叔,宾利车里有一架ak,你先把窗户摇起来。” 梁利生听到ak二字后背一寒,但说:“我不喜欢关窗户,我嫌闷得慌,你不用管我的窗户,只估你的任务,有没有把握,需要我什么时候加速。” 他这样,陈柔就要发火了。 因为梁利生之所以打开窗户,就像开辆白车来刺杀一样,也是在尽可能的做个显眼包,以迷惑项天戈,叫他不要心生警惕,为她的猜击创造便利。 退一步说就是,他今天出来就没想活着回去,是来当活靶子,自我牺牲的。 但这于陈柔执行任务的理念是相悖的,因为她凡执行任何任务,都要先确保自身人员的安全,她摘下耳机,大声说:“梁叔,我现在命令你,关窗户!” 不等他再犟嘴,再吼:“还不快关!” 她是狙击手,这整辆车就要以她为中心,这是规矩。 梁利生没敢再废话,摇起了车窗。 他听话,陈柔的声音也就温柔下来了:“梁叔,加速,我数到十就跟宾利并排!” …… “宋哥,开始摇窗户,慢点摇,再慢点,一,二,三……”她有条不紊,命令着两个小兵仔,眼瞄倍镜,手扣掰机,枪的瞄准点,那一抹猩红色随着梁利生的加速,宋援朝打开车窗,悄然无声的爬上宾利车的后车窗又越过后梁,停在了项天戈的鬓角处。 第77章 团灭! 项天戈一方是这样。 他乘坐的宾利车上只有两个马仔,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 但在他的车屁股后面还有两辆车,是黑色的道奇越野车,车上共有七个马仔。 这是双车道的高架桥,一般来说如果有人想超宾利车,道奇会让,毕竟他们只是社团,不是螃蟹,不可能霸占着路不让别人超车。 但如果超车的人停留的时间太长,道奇车就会警惕。 毕竟如今的九龙城,大佬们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干掉别的大佬,抢他的地盘,马仔,鸡婆,收他的保护费。 刚才梁利生已经跟宾利并行过一段了,继而又退到了后面,此刻他正在加速要跟宾利车并行,道奇也让开了位置,同时,宋援朝摇着后车窗缓缓的落下。 卡塔一声,那是陈柔在手动拉枪栓,梁利生侧眼球去瞄,瞄到那枚红点爬上项天戈的鬓角时,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车速,因为宾利车的防弹玻璃是一重阻碍,速度也是,当两辆车速度相同时速度会被抵消,可他要稍微快那么一点点,或者慢那么一点点子弹都会打偏,而只要不能一枪爆头,项天戈副驾驶的ak和后面两辆道奇车上的马仔就会开始反击,项天戈会猫腰躲起来,今天的任务就将宣告失败。 陈柔还在数数:“四,五,六,好,非常棒……!” 她架着一杆巴雷特超级狙击步枪,那是一般女性驾驭不了的枪。 陈柔如果不是全然对枪,刺杀没有经验的无知之徒,就必定是个经验十足的老手,因为梁利生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她竟然还在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听到她不数了,他下意识抬头看后视镜,先是看到陈柔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头的位置重捶了一般,她整个人突然弹起又落下,旋即便是砰的一声闷响。 梁利生再回头看宾利车,就见它的后车窗上淅淅沥沥脏成一片,血正在往下流着。 “娘希匹,爆了,头爆了!”是宋援朝在吼:“真的爆了!” 梁利声犹还不敢信:“是项天戈吗,他的头爆了?” 隔着两重车窗玻璃,宋援朝的视野和冲击力远没有宾利车里的两个马仔体会到的那么真切和血腥,但他可以确定,项天戈的头确实爆了。 就这么干净利落的,陈柔把个龙头大佬给解决了。 不过当然,她只是杀掉了项天戈,要离开这条公路,离开九龙才叫完成任务。 …… 说回刚才,宾利车里。 卷毛在看完皮夹里的假证件后打开了枪袋,取出了那把ak。 项天戈不太高兴,毕竟这是车里头,这车还防弹,玩枪万一走火嘣到他可不好。 所以他语带愠怒的对卷毛说:“把枪收起来,下车再玩。” 卷毛恋恋不舍的摸着枪,问:“大哥,今晚换别人值岗,我想玩这把枪。” 别看这帮社团大佬杀人不眨眼,想突突谁就突突谁,但对贴身的马仔们很好的。 甚至可以说对他们有求必应,因为不论多大的大佬也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想要杀人赚钱抢地盘,就得仰仗手下这帮马仔们。 项天戈不但马上可以为大哥报仇,还拿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心情大好,对手下们就更好了,拍拍怀里的钱箱,他笑着说:“可以啊,今晚玩枪,明晚跟着大哥好好杀一场,只要马到成功,大哥要重赏你们,让你们不但能玩枪,还能玩女人!” 他才说完那个‘人’字,脑袋就从侧面爆开了。 巴雷的超音速子弹,不但爆发力强,而且是在爆了之后才是砰的一声巨响。 卷毛是侧头的状态,只觉得噗一声,一堆像豆花一样黏乎乎的东西扑上他的脸,再看老大时,项天戈被爆的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扁了,塌了,偏向一边了。 “老大,老大……”卷毛说话间下意识摁下自动车窗,ak已然探出车窗。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帕杰罗正在试图超车,映在卷毛眼帘里的正是梁利生那颗大脑袋,他胖,头也格外的大,目标醒目的就跟个21寸的彩色大电视机似的。 卷毛扣扳机的同时大叫:“杀人啦,老大被杀了,快打电话摇人!” …… 还有500米将进入隧道,梁利生在确定项天戈被爆头后一手换档一脚离合,才要试图加油超车,陈柔大吼:“刹车!” 梁利生的左脚还在离合上,右脚愣生生从油门过到刹车,只听呲一声轮胎响,一颗子弹擦玻璃窗飞过,旋即,狂飞的子弹在暗夜中仿佛火蛇一般在他眼前炸开。 要不是他猛踩那一脚刹车,此刻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卷毛扛着一架自动ak正在疯狂的扫射,子弹像冰雹一样嗖嗖狂飞。 “操,那他妈是ak,香江道上没有这种枪,那是于峥嵘给项天戈的。”梁利声大叫:“阿柔,咱们这车不是防爆玻璃,快卧倒,我试着突过去!” 陈柔也在大叫:“不行,稳住!” 梁利生只好再踩刹车,又是一梭子弹从他的车玻璃前飞过。 不等他喘气,宾利车里的卷毛调整了方位,紧接着又是一梭子弹打了过来。 帕杰罗的前挡风玻璃不防弹,子弹打上来,它迅速的裂成了蛛网。 梁利生猛打方向并线,并到宾利车的后方躲开了火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将很难超得了车。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了。 于峥嵘要雇佣杀手的事他们知道,但于sir是香江华人警界的最高警督,想要杀他,得先找到他作恶的证据,否则的话,贸然去杀他,在开枪的那一刻,聂家就等同于是在单挑整个香江警界,在挑衅英治香江政府的司法和治安体系了。 不论他是何种理由,对着一个大警长上私刑,他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所以他们不能贸然杀于峥嵘,而是要选择砍掉于峥嵘的手,继而找到他的证据。 可像于峥嵘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作恶的同时留下证据? 而他的谨慎和狠毒在于,他不但在跟社团大佬们交往时从不留何证据,而且他竟然能搞得到ak那种在香江都禁止流通的枪支,并把它送给项天戈。 这要不是聂钊手腕也够狠提前下手,明天他不定就得被项天戈射成马蜂窝了。 ak的火力太强太猛,而且它可以连射三十发不歇气,形成强大的火力屏障,还不知道宾利车上有几只弹夹,如果还有别的弹夹,他们几乎没有突过去的可能性。 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从开枪到进入隧道总共只有500米,是一个下坡路。 本来车在百公里的时速下只需要几十秒,但现在他们耽搁了,变数也就来了。 梁利生为了躲避ak的火力错车到了宾利后面,但才插进去,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失重,向上高高弹起,又是砰的一声,旋即又是砰砰的枪声,那是后方护卫宾利车的道奇车,在发现白色帕杰罗上有人刺杀他家老大后一不作二不休撞上来了。 道奇也是越野车,还是米国车,油耗大,马力强,开车的马仔也格外生猛,撞上来还不算,它加油猛顶,火花带着闪电,直接把帕杰罗怼上了宾利车。 得亏宾利车是防弹玻璃,ak的子弹打不穿,否则的话卷毛只要回头一梭子,梁利生就得被爆头。 梁利生还是头一回跟陈柔,宋援朝一起搭档干活。 他并不了解这俩人,眼看前面是强火力,后面又是两辆道奇并排而驶,怼着他的车狂撞,连他都找不到解决法了,他觉得陈柔和宋援朝应该也没有才对。 不过在今天,在此刻,陈柔和宋援朝相互配合的,是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互补作战,他俩依旧是一个趴一个蹲,但已经整体调转了方向,朝的是后方了。 陈柔的脚蹬在驾驶座上,梁利生只觉得椅背遭了强力一推,陈柔一颗子弹已经打出去了,不过她打的不是人,而是油箱,巴雷特的子弹穿过前引擎盖直达油箱。 宋援朝的猎枪旋即补上,随着陈柔连迭声的加速,梁利生把油门踩到底,顶着宾利往前走,也终于,帕杰罗的屁股挣开了道奇车,同一时间宋援朝连番拉枪栓,子弹打在水泥路面上,火花四溅的同时爆了油箱的道奇车碾过,火苗自油箱破损处侵入,只听砰的一声,正在飞速奔驰的道奇车变成一只大火球,翻滚炸飞。 路上还有别的车,但在这四辆车突然撞到一起之后就全部刹停了。 此刻所有的司机全从车里出来,在后方欣赏这场精彩绝伦的现场直播式社团火拼。 要想单纯的用枪支加子弹打爆一辆车可不容易的。 而且另一辆道奇车上的马仔有枪,此刻也已经掏了枪,瞄准帕杰罗开始射击了。 右侧的车窗被迅速打爆,子弹在陈柔头皮上嗖嗖乱飞。 她在吼:“梁叔,加速,快加!” 梁利生已经快把刹车踩进油箱里了,抱着方向盘呲牙咧嘴努力踩踩踩,拱着宾利往前拱拱拱,陈柔已经开了两枪了,巴雷特的后座力震的她整个右臂都是麻痹的。 但她咬牙用左手抬起枪口调整方位,趴下去的同时左手拉枪栓,扣扳机。 随着她整个人被枪弹的像橡皮一样震颤,另一辆道奇的油箱也被打爆了。 宋援朝勾着脖子弯着腰,于同一时间往地面上射击,还是同样的套路,随着弹片在水泥地面上溅起火花,地上的汽油被引燃起火焰,火苗侵入油路,一瞬间就又是砰的一声,另一辆车也炸了。 而就在它炸的瞬间,始终被拱在前面,被动飞驰的宾利车冲进了隧道。 司机黄毛正在疯狂的打电话摇人。 卷毛再换一只弹匣,索性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想要在隧道里干翻帕杰罗。 但既进了隧道,剩下的事情就不需陈柔和宋援朝操心了。 因为隧道里还有伏兵。 所以就在卷毛探出头的那一刻,侧面飞过来一颗子弹,旋即他的脑袋就歪歪了。 黄毛刚刚通过车载电话通知了天一堂的兄弟们,喊他们往这儿赶,因为旁边的卷毛突然安静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侧首才要看,嗖的一声,脑壳中弹。 他眨了眨眼睛,就看到隧道里依次停着三辆白色帕杰罗,车后窗都开着,每一辆车的车窗上都有一支狙击步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天要杀项天戈的,是个很大的团队,他们要盯的目标也不是一辆帕杰罗,而是足足四辆。 黄毛都脑壳中弹了,弥留了,但顽强而热血的他还想打电话给同伴们通报最新消息,不过就像项天戈明天杀不了聂钊,黄毛也玩不到女人了一样,他也通不了风,报不了信了。 那不,就在他艰难的挣扎着,还想抓电话时又一颗子弹飞了过来。 他终于挣扎不动,瘫倒了。 …… 这是负责策划的韦德和负责配合的梁利生想都不敢想的利好局面。 陈柔和宋援朝不但杀掉了任务目标,还在三分钟内一口气干掉了三车古惑仔。 他们把项天戈的马仔团给团灭了! 第78章 宋援朝面对他的金主霸霸时有了莫名的优越感 陈柔出任务聂钊当然要来,而且就在隧道里的帕杰罗车上。 ceo韦德也在,就在刚才,俩人一人举一副望远镜,趴在后座上看来路。 几辆车的追逐,枪战,两车道奇车的爆炸他们全看在眼里。 就在宾利车冲进隧道时,ceo韦德唰的放下望远镜,惊讶的望着聂钊。 好半天,他只张着嘴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要知道,包括枪支,大炮,战斗机一类的热武器的使用技术是一直在进步的。 就好比枪爆汽油桶,爆汽车的油箱,它在如今还只是电影里的特技技术,军队想要真正把它实现到作战中,还要经过一代代的特种兵们用大量的汽油桶和汽车,坦克等物的反复实践。 就陈柔那种特种兵想要训练出来,军队在她身上花的钱,可以用等量的金子,重新铸一个等身的她,那也是她那种军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但韦德不知道,聂钊也不知道,所以即使在韦德做规划时也没有想过能团灭了所有的马仔,也是因此他才在隧道里安排了三台同样的白色帕杰罗用来分散目标。 而现在,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因为随着所有的追击车辆被全部打爆,他们不需要逃跑了。 韦德惊讶无比,但因为不知道是谁开的枪,憋了半天说了句:“宋仔可以的!” 他以为那么精湛的爆车技术来自傻愣子一样的宋援朝。 聂钊纠正说:“是阿柔。” 他也感慨:“她好像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优秀。” 他太太枪爆油桶的辉煌事迹他没见过,所以今天,他是头一回见她比刀法还要精湛的射击技术,简直牛逼,牛逼到出神入化。 且不说韦德听说爆车的是陈柔,心中又作何想,现在他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因为虽说原来只出现在电影里的假设场景被实现了,而且两辆道奇车也没有发射过信号弹,但现在车载电话和大哥大特别普及,项天戈被杀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他的马仔们也已经收到消息,顶多5到10分钟他们就会赶来。 这时聂钊他们要做的将不是执行计划,而是基于宋援朝和陈柔所拓展开的良好局面顺势而为,再进一步,把形势做的于他们更有利一点。 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立刻行动。 韦德拍大腿,用高棉语说:“老板,我们该报警了,还有,要喊媒体!” 聂钊也已经掏出了大哥大。 但他没有选择自己拨号,而是把电话丢给了韦德:“你来,打给九龙警署,要求他们立刻出警,还有,让sa和hank前往尖沙咀方向,去阻拦项天戈的手下。” 说完,他拉开车门下车了。 那辆被打的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帕杰罗也恰好停到他身边。 车上的梁利生也正在嗷嚎在尖叫:“他妈的,两辆道奇全爆了,嚎,全爆了!” 简直他妈的不要太爽! 他不停的感叹着,手也没闲着,跳下车拉开宾利车的门再掏枪,侧首砰砰再补两枪后,抹了把脸上的血再扫视了一圈,他拿枪头挑起那把ak看了看,再捣了捣那箱子钱,感慨一句:“他妈的,项天戈你有命拿钱没命花钱,活该啊你!” 欲要关门时他再扫一圈,看到后座上,歪脖子的项天戈屁股下面有个什么东西,正准备去后面看,这时宋援朝已经拉开后车门,要捡东西了。 那是一只钱夹,里面装着两张警官证和两枚车钥匙。 也是于峥嵘给项天戈的,最重要的东西。 宋援朝是军人,不懂警务,差点就去抓了,但梁利生拉住了他:“不准碰它!” 这辆宾利车上所有的东西他们只能看,记住,但不可以碰。 梁利生拿枪管将警官证挑了出来,还别说,这是真证,上面的警官信息也是在中环任职的普通警员的的,这东西即使那两个警员见了都辩不出真假来。 要不是今天他们一枪嘣了项天戈,明天不说聂钊要死,这俩警员也要受牵连的。 而现在,它将成为能够杀了于峥嵘的,计划中的一环。 那可是好东西,梁利生拿枪管戳了戳,笑了:“他妈的于sir,你死定了!” …… 话说,别看宋援朝身手利落枪法准,任务完成的也特别棒。 但是像今天这样生猛的火拼,子弹还是射向自己的同胞,他心里很不舒服。 可也没办法,因为如今的九龙城寨在国际上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罪恶都市。 在这儿生活的人们,就不说那些堂口大佬了,梁利生这种明面上受人尊敬的人上人,手上同样沾满了鲜血。 而且他在处理任务方面的经验丰富也叫宋援朝咂舌。 别看他表面上毛毛糙糙大大咧咧的,但他处理起事情来极为仔细。 示意宋援朝退后,他关上车门,从屁股兜里掏出毛巾把宾利车的两个门把手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把俩人所有的指纹全擦的干干净净之后还掏出一支紫外线手电筒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又对宋援朝说:“销赃和做事一样重要,宋仔你要记住,以后且不可以在事件现场留下自己的任何指纹。” 再指另一辆帕杰罗:“去,你的任务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梁副主席您呢,去哪?”宋援朝忙问。 这时聂钊已经把陈柔从车上搀扶下来了,梁利生拉开车门,上了破破烂烂,连挡风玻璃都没有的车,朝聂钊点点头,一脚油门开的飞起,朝着码头方向去了。 要问他去哪儿,当然是销赃咯。 这辆帕杰罗会被压缩成一个小小的铁块,彻底报废掉。 那架巴雷特则会被拆卸成零件,分开运输,卖到各个国家去,再凑到不到一起,这叫专业级别的销赃,也只有梁利生自己干他才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梁利生有底气敢上养和逼宫,要求换话事人。 在聂氏,不论聂钊还是聂耀做话事人都可以,但副主席必须是梁利生。 为大哥两肋插刀,为聂氏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就是他的底气。 …… 说回聂钊他们。 像sa,hank,ra,都跟宋援朝一样,是执行过作战任务的。 他们虽然不了解香江的风土人情,但有超高的领悟能力,只要交待了任务,他们就能做得好,此刻sa和hank兵分两路,去堵项天戈的马仔们了。 当然不是开枪,交火,他们只需在韦德指定的路口制两桩车祸,把马仔们的车堵住,拖延住他们,叫他们暂时过不来就好。 他们报了警,韦德甚至还打电话通知了媒体,所以一会儿九龙警署的警察和各个报社和电视台的狗仔们都会闻风赶到,整件事情将被公开化,捅上媒体。 而他们功成身退,现在也该离开了。 他们目前还在九龙这边,但为防被记者拍到,就不走海底隧道了,而是会直接上聂氏的私家码头,乘船过海,再转车回家。 聂钊虽说没有专业人员那么好的射击技术,但他肯定也玩枪的,而且经常开枪,也知道狙击枪的后座力有多猛。 刚才扶陈柔的时候他就问过她,胳膊痛不痛,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但陈柔没理他,一上车就闭眼养神了,而且聂钊坐在她身边,她要歪头养神,头也不往他肩膀上靠,要靠到窗玻璃上去。 太太突然冷淡的原因聂钊是知道的,人家向他示好的时候他把人家赶走了嘛,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 聂钊很苦恼,但也没办法,而且明知妻子很累,很不舒适,他总得做点什么,这时保镖ra启动了车子,正在往前走,准备去调头,聂钊遂将手轻轻搭到陈柔的肩膀上,凑过去说:“如果痛的话,我帮你按一按?” 原身是个跳舞的姑娘,力量和耐受力,肌肉都远不及上辈子的陈柔。 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力,手感和感知力,她能开枪,但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陈柔就仿佛整个人被高高举起又摔到地上,尤其肩膀,那种皮肉分离式的酸痛感是拳头都打不出来的,深层次的疲痛。 陈柔刚才是被聂钊扶下车的,腿还能勉强走,但两条胳膊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痛只是其中一种感觉,最令她难受的肌肉发酸。 那种酸痛一般人体会不到,除非去亲自爬一趟泰山或者华山才行。 要说按摩,这主意倒不错,陈柔侧首:“要不你试试?” 在特种部队,训练后只要肌肉拉伤,特种兵们都可以去找军医,推拿按摩在部队是保留项目,能缓解不适嘛,陈柔很愿意尝试一下。 聂钊当然不会推拿,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推拿过,但太太有所召,他当然要竭力满足,他深吸一口气,捏上了她的肩膀。 但俗话说得好,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来干。 他摒息,铆足了力气又只是轻轻的一戳,妻子立刻皱眉:“好痛!” 聂钊仿佛触电般收回了手,语气都变了:“很痛吗?” 面对老爹都咄咄逼人的聂总裁突然变的很茫然:“那怎么办,马上上医院?” 但就在这时,从后面伸出两只手来,搭上陈柔的肩膀,一揉一捏,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唇角都勾起来了:“宋哥你这力道掌握得好,不错,很能缓解疼痛!” 这是越野车,是七人座的,宋援朝上车之后坐在了最后面。 所以那两只手是宋援朝的,而在他们这个年代,随军军医还没有推拿按摩的业务,他们又经常训练,打枪,也经常肌肉酸痛,算是久病成医,他很会按摩的。 不过原来他按的都是男人,这还是头一回按女孩子,人家女孩子还直呼舒服,宋援朝一下就有点得意忘形了,咧嘴笑出一口比黑人牙膏还要白的牙,他说:“陈小姐,我推拿的技术可不是盖的,原来我的……呃朋友们都夸我推拿的好。” 陈柔不但抬不起手,脖子也抬不起来,忙说:“还有颈椎,也帮我按一按,我这脖子抬不起来,恶心发晕,还想吐,太难受了。” 宋援朝掰掰手指,再弯曲食指和中间,用中指骨夹起陈柔的后颈骨,力道虽轻,但又特别浑厚的上下轻推,眼看陈柔舒服的垂下了脖子,自告奋勇说:“等到家了我帮你再把背也按一按,保你明早起来精精神神,活奔乱跳!” 他瞄一眼聂钊,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因为这还是头一回,宋援朝面对他的金主霸霸时有了莫名的优越感,就还挺开心的。 不过他并没有开心太久。 因为在香江这种地方,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可以办到99的事情。 那不,宋援朝正按的美呢,聂钊已经拨通明叔的电话了。 “喂,明叔,我需要几位推拿技师,要全香江最好的金牌推拿,油推揼骨都要,不是明天,就现在,车马费和加班费给双倍,让他们立刻赶往浅水湾大宅!” 第79章 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我这个太太嘛! 职业习惯让陈柔不会轻易言痛,但也是因为职业习惯,她对自己的健康特别在乎。 她是国家斥巨资培养的战士,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损失的可是国家。 所以她说:“直接上医院,康复科或者骨科都可以,我需要医生的干预。” 聂钊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主动提要求上医院,可见肌肉拉伤有多严重了。 副驾驶的ceo韦德连忙给游艇和在对岸等着接应船只打打电话,要去养和的话,他们要走的线路就都得改,聂钊也在给院长拨电话,得赶紧找合适的医生。 下了车就上游艇。 游艇仿佛一道利箭般划开夜风,划开海浪,转眼就到对岸,香江岛了。 宋援朝一路都在帮陈柔舒缓疼痛,也怕她要在行走过程中再度拉伤,下船的时候喊了外籍保镖ra过来,俩人结臂做椅,索性把陈柔给抬了下去。 下了船再上车,就该直杀养和了,但是聂钊却迟迟不下船。 …… 韦德见聂钊解了安全带,却不肯站起来,遂过来问:“老板您不陪太太上医院?” 聂钊猛的扑向垃圾桶向它抱起来,接连哇了两口,掏出手帕擦了嘴巴,扶上韦德的手臂才说:“给刘主任打电话,让他在医院等我,不行再一动一次手术。” 韦德说:“您头痛的厉害,怎么不早说。” 又说:“其实您可以不来现场,有三太那样的技术型人才,我和梁副主席搞得定。” 颅内积气的症状并不仅仅是痛那么简单,而是从鼻腔到天灵盖的,一种既叫人疼痛,又叫人恶心,眩晕的复合性不适感,它也是脑部手术不可避免的后遗症,也不怪arry医生的技术,正常情况下,哪怕微创手术,也需要2到3周的恢复期,聂钊术后满打满才一周,他却几乎把整个香江几乎跑遍了,他不头痛谁头痛。 所以在出院五天后,聂家话氏人夫妇就又光荣的,并排被推进医院了。 这要狗仔们知道了,不得感慨一句钱难赚屎难吃,首富不易当? 医院当然比推拿技师更专业,给陈柔提供的是包括冰敷,内服药物和外部油推揼骨在内的复合型套餐,等全套流程做完,陈柔也就在私人病房里休息了。 一项任务圆满完成,这一觉她睡得格外好。 至于聂钊在哪儿,在干嘛,那是宋援朝的事,她暂且就不关心了。 陈柔虽说半生当兵,性格比较糙,但身为女性,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宋援朝对她有种格外的热情她也知道。 不过她即使在未婚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跟战友搞暧昧,因为一旦男女之间产生暧昧情愫,安全起见,就不能再一起执行任务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已婚的身份。 那不,早晨她起了床,摇着酸痛的胳膊洗涮完,要了份早餐和报纸,想看一下昨晚的事情发酵到什么程度了,听到敲门声,一开门,进来的是宋援朝,推着餐车。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问:“阿钊那边谁值岗,宋哥你怎么在送早餐?” 宋援朝虽说一见陈小姐觉得亲切,但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他说:“老板昨天晚上折腾了半晚上,让我别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情况。他一直在吐。” “呕吐?”陈柔问。 宋援朝说:“我怀疑他不让我告诉你是怕丢面子,但他的健康有问题,对咱们的任务会有影响的,你不要说我讲过这事,私下问问医生,你心里也有个数。” 陈柔想起来了,三天前在家,聂钊上楼以后脸色变的蜡黄蜡黄的,还赶她走。 当时他应该就很不舒服。 聂钊死要面子要瞒她,但宋援朝是军人的觉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会跟阿钊谈的,一起吃点早餐。”陈柔拉过椅子示意宋援朝坐下,又说:“对了宋哥,你在家乡结婚了吗,有太太没有?” “这些年一直在外,耽搁了,等……回去安家的时候再说。”宋援朝说。 陈柔一笑:“那你想过没有,以后拿什么谋生,养活老婆孩子?” 宋援朝脱口而出:“我打算开个老……呃,按摩店。” 陈柔秒懂,退伍军人们在转业后会从事各种职业,但名字大差不差,什么老兵烧烤,老兵饭庄,看来宋援朝想开个老兵按摩。好,一听就既正规又专业。 她咬了一大口牛角面包,又说:“那我就提前祝宋哥你能找一个好媳妇,就像我跟阿钊一样,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的。” 这话说的有点肉麻,但这于宋援朝是有帮助的,人的思想是会不受控制开小差的,这时候不但他自己要拧螺丝,陈柔作为晚辈,也有义务提醒他。 宋援朝略皱眉头,正想说什么,病房门开了半扇,进来的是聂涵:“宋哥在这儿?” 宋援朝连忙站了起来,鞠躬:“阿涵小姐早上好。” 聂涵也提着食盒,是福临门的专用食盒,饭菜应该是从福临门打包的,她揽上宋援朝的胳膊说:“你从哪儿学的这一道,见了我就小姐小姐的叫,没意思。” 宋援朝背起双手,一本正经:“阿涵小姐,我只是打工仔,喊您小姐是应该的。” 聂涵顾不上跟宋援朝掰扯这个,放下食盒,她说:“细娘,昨晚九龙出大事了。” 早餐桌上就有报纸,是《镜报》,陈柔正在看,聂涵又拿出一份《明报》来,指着说:“细娘快看,天一堂龙头被割,马仔扬言要屠城。” 宋援朝说:“昨晚的新闻里就报过,现场比较血腥。” 陈柔问:“别的媒体呢,《壹周刊》有没有加刊,照片多吗?” 《壹周刊》拥有全香江速度最快,镜头最毒,叫毒最刁钻的狗仔,要拍女明星,那镜头都恨不能伸到裙子下面,拍犯罪现场,拍的也总是最关键的证物。 聂涵揭开上面的,说:“这个有点血腥,我怕影响你胃口喔。” 这年头的香江还没有媒体分级一说,纸媒照片更是露骨,尺度大到爆。 确实,它刊登的项天戈的照片足以叫陈柔吃不下饭。 但她当时没有下车,而她也不免要考虑一点,虽然聂钊报警了,但是警方会不会在接到于峥嵘的指示后,刻意销毁掉证据。 她和宋援朝冒着风险狙掉两辆道奇,就是为了保存现场。 这是香江而不是内地,仅凭他俩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很完美,但她还是希望昨晚的事情能有个最好的结果。 她没有看过车里的情况,此时也才翻报纸,要从报纸上看。 宋援朝倒是挺理解她的想法,手指轻敲报纸上的一张照片,他低声说:“证件!” 巨幅照片上,项天戈血肉模糊的头部被打了马赛克,但白花花的豆腐脑似的东西一览无余,就在他的屁股下面有个塑料方块,上面有警员二字。 所以那是一张警员证。 那也意味着媒体到的比警察还快,现场都有什么东西,他们全拍到了。 那么杀项天戈的凶手,在警方层面,也会是首先向警方内调查,而非外部。 这个局面确实不错,比陈柔能想象到的还要好。 而能成就这么好的局面,梁利生功不可没。 没跟他共事前,陈柔全然没有预估到,一个六十岁的胖老爷子会有那么强的应变能力和魄力,胆大又心细,她都忍不住要竖大拇指。 聂涵又不知道陈柔和宋援朝昨晚办了多大的事,保知道小叔身体不舒服,细娘陪着来医院了,但她也挺开心的,她说:“宋哥你记得不,当时在船上虎哥说过,全香江道上的大佬都跟鬼头昌是好兄弟,这死一个,鬼头昌就要少一个兄弟了。” 是这样,项天戈死,意味着菲律滨的海盗们少了一个助力。 但接下来才是鬼头昌真正的同门兄弟,鬼头荣,他也在死亡名单上。 陈柔把牛角包塞嘴里,满了一大口牛奶,把牛角包吞下去,又往嘴里填了一只流沙包,趿上拖鞋,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我先生。” 聂涵笑着说:“好呐。” 又拉宋援朝:“宋哥你坐下呀,我从福临门要的早餐,全是你们大陆那边的风味,娱乐圈有几个大陆来的明星最喜欢吃它家了,快尝尝。” 宋援朝梗着脖子,坚定不移的挺着,但具体能挺多久就不知道了。 陈柔看到这儿就出门了。 这会儿早晨七点半,刘主任不在,护士房里只有两个护理人员,俩大小伙子,正在配药,陈柔看了一下药单,也就大概知道聂钊的情况了。 再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脏床单和脏衣服,她就知道宋援朝没夸大其辞了,衣服上,被单上全是黄绿色的痕迹,那应该都是聂钊吐的。 她从脖子扯到肩膀,再扯到屁股,贯通的痛,就得走的慢之又慢。 估计聂钊这会儿还在睡觉,她遂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不过其实聂钊并没有睡觉,斜躲倚靠在病床上。 韦德坐在床边。 这屋子里也有餐车,看来聂钊也已经醒了,这都准备要吃早餐了。 这位是妥妥的拼命三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睁眼就准备去上班,陈柔当然得劝。 他又要忙赚钱,还要忙着反杀敌人,脑子着不住,万一躺下或者就此over,影响到后续国家在菲律滨的剿匪计划,陈柔将是组织,是国家的罪人。 看到她进来,聂钊猛的坐正腰身:“韦德,快去扶我太太。” 韦德起身的功夫陈柔已经到床边了,坐到床沿上。 她先问:“你确定现在就要去上班?” 聂钊还没说话,韦德说:“老板今天其实可以休息一天的。” 拼命三郎还算识相,虽然隐瞒了他头部并发症的事,但说:“我今天休息。” 又来拉陈柔的手,叹了口气,问:“昨晚痛坏了,按摩有效果吗?” 陈柔明知故问:“知道我很痛你也不来看我,还要我来看你?” 她摇了摇他的手,故意放轻声音,说:“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我这个太太嘛。” 韦德坐的是转椅,就在陈柔问话时丝滑一转,拿起了公文去看了。 聂钊就在前几天,明显感觉到妻子的不高兴,还在想怎么才能哄她开心,结果她今天一早起来就一反常态,突然变的亲昵了,此刻他被妻子摇着手,本来蜡黄的脸色变的惨白,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边吐了半晚上,头险些痛到爆炸,只能说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不介意的。”陈柔也就开个玩笑,立刻松开了便宜丈夫的手。 既他要休息一天,她和宋援朝就都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放松一下神经,以备下一场了,陈柔这就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了,这儿的病床很舒服,她打算当半天懒虫,好好睡个懒觉,下午再起来进行适当的按摩和拉伸,促进肌肉恢复。 所以虽然聂老板眼神里又有惭愧,还有恋恋不舍,不想太太这就走,但陈柔还是毅然站了起来,要走人了。 不过凡事要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 她才起身,聂钊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经典款铃声,一声接一声。 他的大哥大就竖在床头柜上,是最新款,带汉显的,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于sir。 居然于sir于峥嵘,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他亲自给聂钊打电话了? 第80章 与大警长的battle! 聂钊和韦德同时回头,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齐齐面色凝重。 于峥嵘,他们在香江最大的敌人,也是虎视眈眈,誓要聂钊死的那个人。 他在项天戈被爆头的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来了,什么情况? …… 于峥嵘的出身特别不错,其父亲也是警察,而且是从政治处处长的位置退下来的,是个老警长。 他母亲是中环一家典当行的大小姐,嫁妆颇丰,在闹市区有一幢楼用来出租。 他是典型的警二代,因为政治处隶属于大英军情局,时任政府对他的态度就很不错,再加上他勤勤恳恳又谦虚有礼,一步步的,就被民众推选到了警长的位置上。 当然,他能当大警长,像聂家一样的富豪家族们也出力不少。 一则他为人谦虚懂礼貌,在富豪阶屋影响很不错,再就是在办案子时,只要是主抓的案子,就必然都公开透明,办的速度也非常快,能应对最苛刻的狗仔们,富豪们都愿意在他竞选时出来为他站台说话,打广告,他一路稳扎稳打的就上去了。 他和聂钊原来并没有私人联系,聂钊的电话号码,也是周六那天和总督,市政大臣一起出席机场的督察工作时他主动找上聂钊,继而交换的号码。 所以他现在已经猜到事情是聂钊做的了? 陈柔看过于峥嵘的传记,但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的传记就不足为信,所以她并不了解那位香江一把手的实权警长的性格,也猜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屁股痛得慌,她于是又坐回了床沿上,她需要听听这个电话。 韦德显然也很意外,伸手就抓电话:“老板,我来接,就说您还在养病?” 在不知道对方来意的情况下先把电话转一道手,试探一下,等对方抛出问题,聂钊再针对性的回答,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韦德想采用的办法。 但聂钊否了。他说:“我来接就好。” 再看陈柔:“最坏的消息是他掌握了昨晚的证据,但我们有sa,hank和ra来背锅就问题不大,大不了多花点钱来摆平事情,放轻松点。” 最的,最坏的消息是他们没有把事情做干净,被于峥嵘抓到把柄了。 但聂钊雇了三个外籍保镖,而且是世界第一公民,米国人,天生高人一等的,再雇几个强悍点的律师,不过花钱而已,这案子能压得下去,陈柔也不必那么紧张。 说话间聂钊已经接起电话了:“喂,于sir?” “聂总,是我,我是于峥嵘,这么早打电话,没有打扰到您。”于峥嵘说。 对面有翻书页的响声,还有碗碟的撞击声,看来他也正在吃早餐。 聂钊放了免提,同时韦德起身,把病房门从内部反锁了。 “于sir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是我的长辈,怎么能叫打扰呢,您有何事指教直说就好。”聂钊语气斯文,态度谦和。 于峥嵘说:“我早起看报纸才知道,天一堂的话事人项天戈昨晚被人击毙在了油麻地附近的快速车道上,对了,地址大概在聂氏私人港南边,10公里处。” 听他这样说聂钊心里有底了。 看来目前就警方一晚上的侦察结果,项天戈案唯一能跟聂家扯上关系的,就是距离聂氏的私家港口比较近,这都不能算证据,只能叫强行碰瓷,捕风捉影。 于峥嵘也不可能是早起看报纸才知道的案子。 他是香江实权第一的大警长,哪怕九龙警署的警长不是他的心腹,当九龙死了一个龙头,话事人,肯定要半夜汇报他的,因为死一个话事人,随之而来的会是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的械斗和杀戮,警长必须知情,他需要安排警员去维稳。 更何况他昨晚属于刚刚见完项天戈就被杀,一架ak三个弹夹,再有满满一箱子英镑,外加两张警员证,试问当他听闻时能不惊,不怕,脑瓜子能不嗡嗡响? 但既他说自己不知道,聂钊也只当他不知了。 他说:“谢谢于sir提醒,我还在床上,马上起床看新闻。” 问题抛给于峥嵘了,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于峥嵘又说:“聂总应该知道九龙各社团的情况,也知道天一堂和你家有旧怨。” 聂钊说:“我刚刚回到香江,承蒙总督与市政大臣委托,只想尽快完成国际机场的改建工作,对于九龙我的态度一如继往,总督府就不该加派警力维护它的治安,而是应该彻底将它与香江岛割裂,任其居民自生自灭。” 再说:“天一堂我知道,撞我大哥的司机就出自天一堂。” 于峥嵘要的就是这句,他再说:“刚刚九龙警署的李sir打电话来,说有目击证人声称,昨晚在油麻地一带见过梁叔。聂总,九龙警署怕是会传唤梁叔,你跟聂伯父和梁叔大家一起好好商量一下,看要如何应对。” 聂钊反问:“于sir,梁副主席跟天一堂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于峥嵘被噎了一下,心说不是明摆着,当初的项天明是梁利生提着刀砍的,昨晚的项天戈被人爆头,有人目击到梁利生在现场,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既聂钊这样问,他也只好说:“问题不大,只是针对目击者的例行询问。” 聂钊说:“我会通知梁副主席,让他安排律师过去应对询问。” “好的。也请聂总替我向聂伯父转达一声问候。”于峥嵘话头一转,又说:“对了聂总,周六我们有个扫毒行动集中表彰大会,我想请您出山,给那些为我们香江的缉毒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员和警犬颁个奖,不知您的行程可方便?” 聂钊语气陡然一变,不像刚才那么疏离的谦和,声音里带着亲切:“立功的警犬?” 于峥嵘说:“有只警犬被毒贩报复了,炸掉了两条腿,即将光荣退役。” 聂钊立刻说:“我会去的,届时我捐50万,不知道够不够,但请于sir您一定把为警犬颁奖的荣誉留给我,谢谢!” 于峥嵘笑着说:“我想所有的警员们更想得到由您颁奖的殊荣,具体细节咱们下来再商议,那么,我就不叨扰您,先去上班了?” “好的,于sir上班路上小心。”聂钊说。 挂了电话,且不说他这边,于峥嵘此刻还在餐桌上,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老父亲,于亨老警长,这位已经退休了,头发胡子一片白,但眸光依然锐利,眼看着儿子挂掉电话,他问:“问出来了,是不是他做的?” 于峥嵘是从刑侦科的底层警员一步步爬上去的,最擅长的就是审问和问讯。 经历过太多的案子,基本上他只要跟嫌疑人谈一次话,就能确定其人是不是凶手,他老爹也知道儿子的水平,所以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他也认为这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一手大哥大一手调羹,于峥嵘默了半天,缓缓摇头:“我不确定!” 第81章 她无法再蔑视聂钊的金钱了! 不确定? 于亨老警长一口气分作三截吐了出来。 其实在事发的那一刻于他心里就有眉毛了:七成的可能是聂家干的。 甚至于,因为现场最差的也烧了个稀巴烂,重伤昏迷,目前没有目击者,所谓‘梁利生的目击者’是于亨老警长在做了一番猜测后凭空捏造的,为的就是试探聂钊。 但即使这样,也只试出个不确定? 于亨老警长说:“聂钊也才不过27岁,乳臭未干,三辆车十条命,个个都是天一堂的栋梁,真要是他做的他就必然有反应,你竟连这都听不出来?” 人非动物,有七情六欲,而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直觉。 案子昨晚才刚刚发生,还新鲜热辣,十个杀遍九龙无敌手,能止小儿夜啼的古惑仔被一锅端了,作为缔造血案的凶手,谁能不担忧,不恐惶? 不可能的,十殿阎罗都做不到。 刚刚案发,于峥嵘又是打个措手不及,如果聂钊真是凶手,那么不安和惧怕会隐藏在他的嗓音中,声线里,在不经意的言谈间将他出卖。 于峥嵘听不出来,是他有问题? 于亨老警长对儿子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你是不是被吓到走神了?” 于峥嵘放下电话舀了勺粥来吃:“本来我直觉就是他,但我邀请他参加表彰,按理如果是他干的他不会答应,可他不但爽快答应,还坚持要给警犬颁奖。” 于亨正在擦嘴,手顿:“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能顾及到为自己塑造形象?” 于峥嵘点头:“要真是他做的,在听闻梁利生被目击的情况下他第一要想的是帮梁利生消灭罪证,本能也会让他远离我,但他第一念确是借警方塑造亲民形象。” 富豪特别需要塑造亲民形象的,而相比于人,动物会是更大的亲民密码。 所以给警员颁奖不算什么,但给警犬颁奖,必定能赢得市民们的好感。 在听闻警方抓到要传唤梁利生后聂钊但不慌,还能于第一时间捕捉到亲民密码,他若非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的冷血动物,那还真就有可能,事不是他办的。 但要说不是他,于峥嵘自己都不能相信。 自聂钊从菲律滨逃回来,梅潞,聂耀,阿明齐齐失踪,梅宝山和三个保镖倒是被送到火葬场了,可全都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而聂氏报的死亡原因竟然是互殴。 互殴的原因是打牌起的争执,最后的处理方案是一人二百万抚恤金。 那个理由简直鬼扯,几个保镖因为打牌起了点小争执,就把彼此削成人棍了? 那不可笑吗,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会,八旬老太要笑掉大牙的。 不过现行法律是,两百万足够买普通人的十条命了。 保镖们的家属拿钱签字,放弃追责,警方也就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万恶的源泉,人,也只不过是金钱的奴隶。 闭眼良久,于峥嵘说:“不管是不是他,我们该做的事还是必须往下做。” 于亨冷哼:“天一堂一夜被毁,可你连聂钊一方的实力都还没有估量清楚,阿嵘,阿爹我很不满意你目前的工作成果,我也希望你打起精神来……” 正说着,老爷子突然满脸慈祥的笑:“我的乖孙们要去上学啦?” 俩十四五岁,面容一模一样的美少年走进客厅,身后是个面容姣美,端庄娴熟的美妇人,那是于峥嵘的双胞胎儿子,于光和,于光煦,和他温柔贤惠的妻子郭娴。 她是一名大学教授,她的父母也都是教授,出身书香家庭。 正值盛年的于警长有个足以叫全香江人羡慕的美满家庭,儿子聪慧,妻子温婉。 “阿公好,阿爸好,阿公阿爸,我们去读书啦!”俩孩子齐齐鞠躬。 看得出来,于家的教养确实好。 郭娴也柔声说:“阿公阿嵘 ,我送崽崽们去上学啦,你们慢慢吃。” “要好好学习,要讲礼貌,要听老师的话呀。”于亨一边一个,拍拍俩孙子的屁股,笑的那叫一个温和,但再看儿子时厉目瞪眼:“看看,孩子都比你省心。” 要查清聂钊的底细,也要尽快处理掉他,否则死的就只该是于峥嵘自己了。 他望着出门的俩儿子,意味深长的说:“是啊,崽崽也许比我更管用。” …… 儿子于一个男人来说,优,则会是他人生莫大的荣耀。 劣,则将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 于亨老警长虽说退休,却也无法颐养天年,还在为了儿子而操心。 聂荣也一样,大清早的,他跟梁利生面对面坐着吃早餐,操的也还是儿子的心。 梁利生是他最忠实的小弟,马仔,凡事当然无巨细,要跟大哥汇报一遍,完了还得感慨一句:“我一直觉得那个宋仔要强点,没想到真正强的是阿柔。” 挑只奶皇包丢嘴里大嚼,他笑的抖肩:“阿柔真不愧是咱们养大的乖乖女,好女就该配好枪,大哥,我又帮她订了一把巴雷特,过几天就到。” 聂荣在喝白粥,锁眉:“于峥嵘不可能不查咱们,弹孔可以排查到枪支型号,你贸然再弄把新的进来,岂不是要给阿钊找麻烦,引祸上身?” 梁利生连忙说:“大哥,每支枪的编码不同,而且我会把它暂存在澳城,阿柔用的时候我去取,来回顶多一个半小时,这样既查不到枪,她用起来也方便呀。” “玉珠慧眼,帮阿钊挑了个得力太太。”聂荣难得一笑。 梁利生可会给自己洗脑了,现在也绝口不提陈柔鬼上身了,点头:“大嫂慧眼!” 就不知道陈柔跟九龙城寨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了,那于他俩也是个谜题。 也是大嫂韩玉珠的运筹帷幄。 聂荣只吃了一碗白粥就撂了调羹,躺到了沙发上闭眼养神了。 梁利生还有事,得先走了。 倒不是因为警方的传唤,那个让律师去就好,他得去盯着九龙街头。 因为今天正在九龙上演的,简直就是一部嘎嘎乱杀的街头残酷史。 项天戈的小弟们还不知道是谁害了他家老大,讲文明讲礼貌的马仔们扛着棒球棍冲进警署,敲着桌子逼迫警方尽快破案,粗鲁的或者内讧,去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鸡婆和商户们,敲诈勒索,还有的聪明的一看情况不对,去投奔别的大佬了。 最得利的当属鬼头荣,因为他和项天戈的地盘紧挨着,听说对手死了,他早餐没吃牙没刷,甚至眼屎都没顾得上抠一抠就提着大刀杀过去,拼抢地盘去了。 还有俩老家伙呢,尔爷和董爷,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暂时他们还没有插进来火拼,但他们那种老家伙目光长远,要的不是保护费,而是地皮。 从现在开始,项天戈地盘上属于他自己的地皮,还有些小包租公们就惨喽,因为尔爷和董爷目前齐头并列,是九龙最大的包租公,他们虎视眈眈,只盯地皮。 但梁利生蹑手蹑脚出了屋才发现自己把大哥大落下了,遂又折身进门,这一进来,就见聂荣不但睁着眼睛,而且手里握着一张聂耀小时候的照片在看。 梁利生心里咯噔一声:“大哥!” 又说:“以我看阿钊不会对阿耀怎么样的,dna咱们就先不想了。” 他以为聂荣是准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重查聂耀的dna,第一念头就是要阻止,因为如今的聂氏尘埃已定,聂钊是瞻,所有人就必须听他的,也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不能有内耗,更不能有内讧,否则聂氏很可能死于于峥嵘之手。 团结一心,方能马到成功嘛。 谁知聂荣摇头,只说:“阿耀要真要出什么事,希望是在我闭眼之后。” 梁利生执行方面没得说,但谋略布局方面要差一点,所以并没有理解聂荣这句话的深意,也不觉得聂耀会有什么危险的,反而宽慰聂荣:“阿钊只是嘴上说得凶,对阿耀还是很不错的,住宿和吃喝都很不错,您就别操心了。” 聂荣依旧闭着眼睛,但眼眶里涌满了泪。 知子莫若父,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聂钊的人。 而在他看来,聂钊跟聂耀完全是两个极端。 聂耀有多么的柔软乖巧,聂钊就有多么的狠辣,冷血无情,他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资源,而接下来,在和于峥嵘的下一场对峙中,他应该要用到聂耀了。 那将会是一步让于峥嵘背后的于亨都会意外的棋? 可要万一在那个过程中聂耀死了呢,没命了呢? 聂荣不相信他那冷血的小儿子,但也不能做什么,此时也只能祈求亡妻保佑,让他面对更艰难,更残酷的局面。 …… 且不说他们,说回陈柔。 她不知道她的老前辈宋援朝在面对如今的花花世界和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时还能不能坚持一颗又红又专的心,但她得承认,自己稍稍有那么点动摇。 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而是有钱人的生活实在太快乐了。 其实经过养和骨科和康复科的会诊治疗,她的肌肉拉伤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到了第二天,聂钊又不知道从哪里请来几位香江有名的推拿技师,还搞竞争上岗制,由她来点名,挑了两个来给她做推拿,不用说,推的她神清气爽。 到了第三天,聂钊休养好,又去上班了。 她吃完早饭,刚到养和顶楼的健身房拉伸了一下肌肉,聂涵打来电话,说自己就在楼下,还说要约她一起去做士巴。 香江所谓的士巴,就是湾岛流行的芬兰浴,以及将来大陆风靡一时的spa,通俗点说就是美容保养类的沐浴按摩。 要是别人,当然得去外面做。 但聂家人不需要,因为聂氏在维多利亚湾有一家全香江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而在酒店的士巴专楼,有一个小厅是专供聂家人用的。 它既拥有大巴士屋的各种便利,还具有良好的私密性。 抱着去见世面的心态,陈柔当然得去感受一下,而一到酒店门口,她就被香江九十年代的装修所震撼到了,因为它跟她小时候在大陆见的,暴发户们照猫画虎,从香江挪过去的暴发户风格完全不一样。 整个聂氏国际酒店只能用八个字形容:金壁辉煌,沉稳大气。 话说,她截止目前为止,虽然接受了聂钊诸多金钱方面的好处,也很敬重他,但对他的金钱整体还处于蔑视状态,能用无产阶级的眼光去批判的。 就比如这间酒店,她就得批判两句:奢侈,太奢侈! 不过很快她就批判不起来了。 她和聂涵进了酒店,才要上电梯,聂涵的大哥大响了。 她接了起来:“小叔?” …… 接完电话,聂涵撇撇嘴说:“本来我还想今天是girls'' day,就咱俩好好享受一下温泉桑拿,奶盐按摩的,可是小叔说晚上要跟你一起吃饭,下午还要去裁衣。” “裁什么衣?”陈柔一身运动服,觉得自己很舒服,不明白为什么要裁衣服。 “他说周六要去给警犬颁奖,你会很想去的。”聂涵说。 陈柔明白了,聂钊竟然还真的要去警局,给受伤的警犬颁奖。 怎么办,她确实想去,不不,她可太想去了。 给警犬颁奖,就为这事儿,她都无法再蔑视聂钊的金钱了。 第82章 他怕不是在跟她搞幽默,冷幽默? 上了电梯,聂涵又说:“对了细娘,嘉峪实在不想住学校了,可以回家了?” 陈柔反问:“他是不是在抗议,不想住校了?” 聂嘉峪读的是全香江最好的学校,跟时任政府那些白人高官的孩子在一起就读。 老外爱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周内都是让孩子们住宿的,宿舍的安保等级当然也特别高,谁要敢窜到那种学校去绑人或者杀人,那惹的可就是时任政府了。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住校才是最稳妥的,还可以少浪费家里的安保资源。 但是孩子就不愿意天天住在学校的。 聂涵说:“明天开始丹尼仔要在红馆开演唱会,他早晨打电话来,说于sir家的那对s得到了做志愿者的名字,也邀请了他一起,机会难得。” 丹尼仔也是将来的陈柔很喜欢的歌星,他的《偏偏喜欢你》,《一生何求》也是她随身听里的保留曲目,他如今在香江红到演唱会一票难求,豪门少爷争当志愿者的程度,但可惜天纵英才,会死的比较早。 要说孩子只是单纯的追星,陈柔不但不反对,她要不忙她自己都想去。 但是于sir的两个儿子要请聂嘉峪去做志愿者,聂家也必须要派保镖的,几个外籍保镖当然不行,他们还没有出外勤的经验,而家里那帮保镖目前处于禁闭状态,是不允许回家,或者休假的,那要一出去,岂不是就跟于峥嵘搭上线了? 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侵入方式,于峥嵘就可以变相掌握聂家的安保实务了。 想到这儿,陈柔说:“阿涵,给嘉峪打电话,我要跟他说话。” 这会儿下午14:20,学生们还没有上课,聂涵一出电梯就拨电话。 拉过电话,等到那边有人应,陈柔问:“嘉峪,好久没回家,是不是想家了?” 聂嘉峪不知在学校里干嘛,先嚎嚎笑了两声才说:“细娘,我的同学都不相信你会打人喔,要不你来趟学校,给他们看看你在无线艺员训练班学的绝招?” 这孩子还不错嘛,都会喊她叫细娘了。 “我那点绝招在无线艺员班只能算毛毛雨,不算什么的。”陈柔说。 又说:“演唱会就不要去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教你我的绝招,等我和你小叔办婚礼的时候把丹尼仔请到现场做嘉宾,怎么样?” 邀请当红巨星到婚礼现场? 那又何须去演唱会当志愿者,聂嘉峪大呼一声:“好耶,谢谢细娘!” 就这样,于sir的渗透计划胎死腹中! 说话间已经到士巴房门口了,工装整洁,面容姣好的女侍应生齐齐鞠躬:“大小姐好,三太好,里面请。” 聂涵向来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说:“原来梅夫人隔两天就要带闺蜜们来这儿,这儿也是香江名媛集散地,咱们要来一次,哼!” 原身和聂涵虽然也在聂家,洗一次士巴也不算什么,但每回聂涵嚷嚷着想来,梅潞都要告诉聂荣,而聂荣则会以小小年纪不读书,只会享乐为由训她们一顿。 现在不一样了,山中无老虎,聂涵这只小猴子就是霸王了。 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但眼看着家里保镖佣人大换血,再加上去菲律滨时所经历过的恐惧所带来的噩梦,对于自家人的人身安危也向来忧心忡忡的。 脱了衣服和陈柔赤溜溜的钻进浴缸里,旁敲侧击嘛,她问:“细娘,你不让阿峪回家,是不是因为咱们目前的处境还是很不好?” 这丫头原来一身软嘟嘟的肉,一趟菲律滨掉光了。 陈柔说:“主要是嘉峪不像你,嘴巴严,话也少。” sir就一个目的,要聂钊死,他为人谨慎,是不会亲手去杀无用之人的,所以聂涵姐弟在安保方面问题其实并不大,但他们最大的麻烦是会成于sir的利用工具。 而且防不胜防,所以陈柔要反复叮嘱聂涵,嘴巴严,话要少。 美美的做了个香江士巴,聂钊已经来电话了,说就在楼下等,要去裁衣服。 陈柔下楼,就发现聂钊的车,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口,三个金发碧眼的外籍保镖再加上宋援朝,不管怎么看,几个老外还是不如老前辈更帅气。 聂钊当然在车上,今天穿一袭青灰色的休闲西服,眼睑下还是青的,皮肤依然有点苍白,看她坐进来,眼神亮晶晶的,目光也格外柔和。 陈柔也算专业了,伸手敲玻璃,说:“这玻璃换过了?” “据说是最新型的防弹玻璃。” 其实他是因为看项天戈被巴雷特一枪爆头,吓到了,连夜升级了防弹玻璃的强度,但说起来也不过随口一句,抬手到陈柔肩膀上碰了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援朝押车,坐副驾驶,也问:“陈小姐的肩膀恢复点了,能不能抬起来了。” 陈柔哪怕坐车的时候,只要没任务,习惯性抱臂:“好多了。” 聂钊指前面,说:“这儿有几家裁缝店都是欧洲人开的分店,还可以,我们是要去香江警署,一般来说正装就好,不过前提是你喜欢。” 默了片刻,又说:“当然可以请我参谋,的。” 陈柔愣了一下,心说这人怕不是在跟自己搞幽默,冷幽默?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看了半天,聂钊大概也有点尴尬,抬手去摸下巴。 但他忘了自己的锁骨还在痛,一抬手,又痛的眉头直抽抽,艰难的把手收了回去。 好,这个看起来就比较搞笑了。 上辈子的陈柔不怎么逛服装店的,一年四季,工装就够她穿的了。 但这回不一样,她做过特警,特警队也有缉毒犬,警察,军人都可以有国界,缉毒犬没有,它们是警察最好的战友,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虽然是跟着聂钊一起去慰问,而且于sir请他们去肯定没安好心,但为表对缉毒犬的重视,陈柔还是侧首说:“一会儿聂先生帮我参谋一下,要狗狗喜欢的。” 聂钊突然向后仰身,翘起了二郎腿,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陈柔当然也不说话。她看到健康的他,就不免要想起上辈子白发苍苍的他,以及他那份在如今就敢跟大陆军方合作的魄力,太过敬仰就不敢随意。 当然,最终先破冰的依然是聂钊,突然侧首,他说:“叫我阿钊就很好。” 所以他刚才突然变的沉默,不说话,只是因为她叫了聂先生? 这男人居然这么敏感的吗? 车停,到服装店了,宋援朝立刻下车,飞快的来拉门。 开车的是ra,还有hank和sa开一辆保镖车在后面,此刻也赶上来了。 加上司机,四个保镖,一个挡在聂钊身前,还有三个分三面背手而立,前后左右,目光迅速锁定路过的车辆,人群,以及狙击点,一只手始终按在枪上。 宋援朝来开门,聂钊先下车,之后他一转身,挤开宋援朝再伸手,陈柔也只好扶着他的手从车里出来,甫一下车,服装店门清一色的西服小姐鞠躬:“欢迎光临!” 一家很大的服装店,但店里没有客人,门口挂着日的牌子。 这个陈柔懂,聂钊专门约的服装店,做了清场,今天只服务她一个人。 上辈子的陈柔虽然不穿奢侈品,各种世纪级的奢侈品,以及地方性的小牌子她大概都认识,为了任务嘛,不论军人还是警察,知识面都需要拓展的很宽。 进门前她扫了一眼门头,果然,在将来这个牌子都是只做定制的大牌。 有两个一看就是经理和销冠的跟了上来,在陈柔回头的瞬间齐齐鞠躬:“三太好。” 陈柔笑着点了点,还得再感慨一遍,有钱人的排面就是大。 也不知道聂钊审美如何,陈柔就让他来挑了。 而他挑衣服的方式,陈柔也只在电视里看过。走过一排款式大差不差的西服套装,他说:“是裤装的按我太太的码数全部打包送到浅水湾,这套和这套,还有这套留着给她试样,现场穿。” 这人果然精明,知道她动不动就要跟人提拳头上脚,不穿裙子,选的全是裤装,他挑出来要她试的几套服装颜色是黑色,这个颜色在狗狗眼中是安全色,很不错。 陈柔要不是上辈子也刷过点电视剧,知道有钱人都比较壕,也比较浪费的话,都得呼聂钊一声金主霸霸了。 他把这家店的正装西服裤装全部要包了,又把人家的休闲套装,裤装类的全要了,也挑了一套给她试,但这并没有完,她得先试码数,聂钊用英文跟经理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一行销售小姐鱼贯而入,端的全是鞋盒,饰品盒,当然是别的牌子。 这真的是头一回,陈柔第一次见各种奢侈品牌会把商品端到别家,搞上门服务的。 虽然店面经理一再自告奋勇,想陪陈柔去试衣服,但她拒绝了。 她不喜欢别人看着她脱衣服。 聂钊挑的是一套黑色,经典款的西服套装,是这年头所流行的阔版西服加直筒西裤,内搭是白色贴身t,属于比较中性化的款,陈柔还挺喜欢的。 换好衣服出来,是个走廊,她正准备走,余光一瞥,却看到聂钊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手里握着大哥大,正在打电话。 商人嘛,尤其大公司的老板,出门就抱着电话听是常态。 陈柔以为是聂钊商业上的电话,没想听,就准备走了,但这时聂钊拉了她一把,并对电话那头说:“他绝食就给他看那部电影,《黑太阳731》,不停的看,循环看,睡着了就喊醒,一直看,看到他吃饭为止。” 《黑太阳731》,这部电影陈柔特别熟悉,也是她小时候的噩梦,它是香江和大陆合拍的,一部反映真实历史的电影,小时候的陈柔在观看后,曾被吓到好久都睡不着觉。 她一琢磨,明白了,聂钊说的是聂耀。 看来被关了许久的聂耀终于忍不下去,开始闹绝食,以自杀抗议了。 给他看《黑太阳731》,连环看,循环看? 不得不说,聂钊不愧在如此乱道中厮杀出头的香江首富,他的手段够毒够辣! 第83章 聂耀就是那个完美替身+替死鬼 聂钊盯着换好衣服的妻子,眸光柔柔的,但对着电话说的话却毫无感情:“聂耀70公斤的体重太高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必须让他瘦到65公斤。” 他183的身高,目前体重应该是历史最低值,就只有65公斤。 他和聂耀不但同父,而且母亲也有一样的血缘关系,俩人的眉弓轮廓,面部骨骼都非常相似,不过因为聂钊常年待在欧洲,那边天气阴冷,他自己大概也不喜欢晒太阳,所以皮肤偏冷白,聂耀则经常晒日光浴,肌肤比较黑。 再就是聂耀的一双眉毛肖似他舅舅眉宝山,浓密,还比较粗,聂钊的则细密修长,是两道剑眉,再加上气质不同,二人的外貌也就只有七分相似了。 他在电话里要求关押聂耀的人帮聂耀减肥,减到跟自己一样,为什么? 略一思索,陈柔明白原因了。 于峥嵘邀请聂钊去警署,可不仅仅是给警犬颁奖的。 养和开出去了多少张死亡通知单,项天戈的手下们又有多少长眠不醒了? 聂钊步步紧逼,誓要为他惨死,被碾成泥的大哥复仇。 身为一介黑白通吃的大警长,于峥嵘也急不可遏要分个你死我活。 所以是只要聂钊出现在公众场合,他就会想办法调动一刀资源来杀他。 即使一击不中,也可以在下次行动前摸清聂钊的安保强度,摸清包括她在内所有保镖的武力水平,方便他下次行动,所以周六必会有意外发生。 针对这个,聂钊给出的应对之策是:给自己找个替身兼替死鬼。 无疑,聂耀就是那个完美的替身+替死鬼。 面部细节是可以用化妆来修饰的,至于聂耀要稍微健壮一点,很简单嘛,折磨几天,不给他东西吃,再不济天天给他看《黑太阳731》,他会瘦的。 从原身的角度看聂耀,还真是蛮可怜的。 梅潞只有一个结局了,不想疯也得疯,然后去住精神病院。 而聂耀就得自求多福了,有他做替身,聂钊被干掉的可能性会大幅降低,但他在在这场乱斗中活下去的概率,就得看于峥嵘于sir手段够不够。 …… 话说,几个外籍保镖,ra和hank他们是退役之后直接进的国际型安保公司,受过岗前培训的,确实要比宋援朝要专业得多。 这时试衣间只有陈柔和聂钊俩,红鼻头的sa站在门口,服装店的经理大概是等久了,过来想看看情况,她还离得很着远呢,sa已经在挥胳膊拦人了。 老板打电话的时候,保镖是不可以让任何人靠近,听到信息的。 陈柔抽空给sa竖了大拇指,sa给她比了个耶。 试衣间就有镜子,这是s码的衣服,于上辈子的陈柔来说小了点,那时的她要穿码,但原身是练芭蕾出身的,很瘦,s码还稍点余空。 这衣服的剪裁和面料确实没得说,周正,光滑,穿在身上就让人觉得舒适。 聂钊挂了电话,默默端详了妻子片刻,突然伸手过来。 陈柔是机械性的肢体反应,伸手就挡,聂钊在停顿了一下后是拂开她的手,到她脑后扎马尾的发圈取了下来,柔声说:“这样会更好看。” 陈柔回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好,这种老派,港风的阔版西服确实更衬披肩长发,但她甩了一下头发,说:“但是长发会影响我的视线,这样不好。” 打起架来不方便。 聂钊一展修长的五指,把发圈还给了她,说:“那就随身带个发圈。” 又说:“好像稍稍宽了点,让她们量体,帮你再修一修。” 在这方面陈柔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土狗一枚,今天才知道成衣也可以根据人的身材来改,好,出去量衣服,改衣服。 从试衣间出来,聂钊就坐到沙发上了,二郎腿一翘,几个保镖也变换方位,总之就是拿脑袋挡,挡他有可能被爆头的点位。 陈柔这时才发现聂钊在体态和气质方面跟站在他身后,挺拔的像株生长在边疆的小白杨一样的宋援朝完全不一样。 他两手插兜,翘起二郎腿,神态和坐姿和聂耀倒是很像,于周围的环境,有种天然流露的蔑视。 那种感觉是陈柔想有的,她也想蔑视眼前的一切。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钱闹钱闹的,她在换外套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下价签,差点没被噎到,仅是这件西服的标价就是,8999元,要再加上裤子呢。 这可是八零末,一套衣服少说几万块? 量衣服的是个白人小老头儿,个子特别矮,鼻子又很大,一看就是个专业裁缝。 服装店的女经理一直在旁等着,她应该于聂家比较熟悉,量完了衣服,请陈柔坐下穿鞋时笑着对她说:“三太,听说梅夫人生病了,在休养中,那她订的新款……” 看来这是梅潞经常来的店。 聂钊站了起来:“宋仔,打电话问明叔,梅夫人的事务为什么还没处理清楚?” 服务大客户的经理当然也是人精,这一听聂家的当家人不高兴了,边开鞋盒弯腰,边说:“聂总,贵府打电话知会过的,是我的错,不该多嘴来分三太的心。” 聂钊说话间已经走过来了。 而这时这整间服装店阔朗的大厅里只有陈柔一个人是坐着的。 包括鞋子,饰品,服装在内的,捧衣服捧鞋子的销售人员男男女女,足足有二十几个,分公装款式而分散的站在各处,可怜的打工人们,估计都希望陈柔能多消费一点。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聂钊先是系上了两颗西服扣子,再弯腰,继而很自然的单膝跪地,一手从经理手中接过鞋子,一手已经来抓陈柔的脚了。 什么情况,聂钊为什么要下跪,还要来抓她的脚? 第84章 她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盖过了聂钊 陈柔差点原地起跳,来个扫堂腿。 但不得不说,当他不是被她拖着的那个只有裤衩兜屁屁的活死人,当他自然而然的站起来,系上西服扣子再拂开服装店经理,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样子好特别。 特别的好看。 是了,红鼻头的sa超有眼色,自然而然走过来,转身挡在了聂钊前面。 他这一挡,就把聂老板头顶那块丑陋的长条疤秃给挡住了,老板的体面也保住了。 陈柔很想让她的老战友学一学,于是回头给宋援朝眨了眨眼:看看,这就叫专业! 宋援朝这会儿也正发着懵呢。 因为在他看来,男子汉顶天立地,平生跪天跪地跪父母。 结果他老板在大庭广众,对着太太毫不犹豫的就跪下了,还帮她脱袜子。 这到底什么情况? 宋援朝不止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还要被老板给闪瞎眼了,闪的眼皮子直抽筋。 陈柔穿的运动鞋,里面还有袜子,被个男人抓着脚,她首先想的是一脚蹬过去将他踹飞,但她当然没有,小时候下饭的港剧在此刻照进了现实,也成了她应对现场的经验,她面不改色,等聂钊将她两只脚上的鞋子都换成皮鞋,站了起来。 这鞋子是聂钊选的,有3鞋跟的尖头皮鞋,这年头大家习惯用它来配西服。 聂钊犹还半跪在地上,回头问:“舒适度怎么样,要不要再换一双?” 所以他这是打算化身鞋僮,来给她一条龙的换鞋服务? 可太遗憾了,陈柔无福消受,因为原身是练舞蹈的,大拇指有点外翻,穿皮鞋会特别夹脚,叫她很不舒服,也无法完全着力,当然,她的工作也不需要服美役,要的就是舒适度和便利,所以她说:“还是全换成运动鞋,这鞋我不喜欢。” 转身过去,坐下,她翘起了脚。 既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聂钊都敢跪,那她只好成全他,让他继续帮他脱鞋。 聂钊帮太太脱掉鞋子,伸手拉了sa一把才能站了起来,就这点小小的运动,他那张小白脸累的惨白惨白的。 给经理吩咐了几个休闲鞋品牌的名字,他又问陈柔:“要在这儿等着试鞋,还是咱们先回家,让他们送到家里去,你在家里慢慢试?” 陈柔差点反问,服装店居然也有美团和饿了么,可以送货上门的? 但话到嘴边,她改口说:“送上门我试。” 这儿的保镖除了宋援朝,人均一年年薪上百万,可是真金白银。 虽说在她名下有原身从韩玉珠那儿继承的楼和珠宝行的股权,以及,在打理韩玉珠的产业时,她每年可以拿到六百多万的佣金,但那些都是原身的,等将来查明原身身世,如果还有亲人,她是要返还给对方的,那么,作为聂大老板的救命恩人,花他点钱也没什么的。 这钱她花的问心无愧。 还得选饰品呢,聂钊从诸多首饰中挑了一副眼镜过来,再扫过一整排捧饰品的女孩子,说:“全包起来,送到浅水湾。” 好,陈柔明白为什么霸总人人爱,大家抢着服务了。 随着聂钊宣布扫货,一帮打工人的脸上瞬时全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 他选的是副平镜,没有度数,泛着淡淡的蓝光,倒是很好看。 陈柔戴上眼镜,下意识回头看镜子,镜子里是个穿着阔版白衬衫,黑色阔版西服配黑色拖地西裤的女人,长发披肩,但眉宇间满满的英武之气。 那副眼镜是点睛之笔,让她平添几分霸气。 这要再把站在她身边,个头更高,鼻梁比她的还要挺,眉宇间压迫性也更强的聂钊踢出镜框就完美了。 但不得不说,聂钊眼光确实很不错的,她这副形象不是个传统的香江阔太,但是英气勃然,陈柔都快要爱上镜子里的自己了。 聂钊站在她身后,唇角噙着笑,看起来他也挺得意。 陈柔得去把衣服换掉,欲走,实在看不惯聂钊得意的样子,遂又转身,小声问:“你确定这套衣服那些缉毒警犬会喜欢吗?” 聂钊眉目一簇,眼神在瞬间都顿住了,叭叭嘴角,他强作镇定:“会……”!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都是他喜欢的。 陈柔说:“如果到时候警犬们咬我,或者冲我大吼大叫,你给我……” 甩长发,她转身离开:“等着!” 她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盖过了聂钊,他目瞪口呆! …… 话说,也是在今天,陈柔理解了一句上辈子她一直不理解的话。 一个妻子在外的身份,全是丈夫给的。 她刚进服装店的时候,虽然所有的售货人员都恭恭敬敬,但服装店经理还会试图跟她拉关系,套问梅潞的八卦,应该是想贩卖给八卦小报,还称呼她叫三太。 但等她要出门的时候,经理对她的称呼又变了:“聂太慢走。” 这意味着在刚才,服装店经理心目中的聂太还是梅潞,现在才变成她。 经理一路小跑,到车旁再鞠躬:“聂太,等我们上新时,我们会给贵府打电话,如果有需要,您只需轻轻点点头就好啦,我们会携带所有新款上门请您试穿喔。” 两列售货员也在齐齐鞠躬:“聂太慢走!” 宋援朝只是当打工仔,大概要好点,陈柔真的快顶不住,要乐不思蜀了。 聂钊虽说休养了两天精神了不少,也能出门,但有个强敌在虎视眈眈,自然不敢在外面胡乱转悠,这就该回家了。 等他回到家,韦德提着包在门厅处等着,一看车来,也是小跑步的来开门。 既ceo上门,还提着作案皮箱,看来下一场猎杀也即将拉开帷幕。 是了,今天好久不见面的湾岛仔居然也也在聂家。 他在医院时剃了光头,最近几天似乎皮肤白嫩了不少,两条小麻杆细腿儿瞧着也没有原来那么细了。 因为没有跟着大老板,居住条件应该也不大好,一身脏兮兮,油不拉叽的。 他两手插兜,正在扬着脖子尽情的饱览着聂家豪宅的美景。 见陈柔下车,立刻朝她跑过来了。 但见面第一句,他既没有感慨聂家的豪宅有多壕,也没有提他台北夜店小王子的辉煌,而是问陈柔:“你知道《黑太阳731》吗,电影,恐怖片。” 再拍胸脯:“陈小姐,那片子尺度好大的耶,我有被吓到做噩梦喔!” 第85章 论如何对付金钟罩! 聂钊对湾岛仔就要好很多了,问:“来了?” 湾岛仔鞠躬:“老板好!” 聂钊意味深长:“几天不见,你眉宇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沧桑,成熟不少。” 再成熟一点就可以杀回湾岛,夺回他的竹联帮了? 商业互夸,湾岛仔故意挤开宋援朝,说:“老板您也一身龙筋虎猛,气势不凡!” 这纯属瞎夸,聂钊目前还处于跪在地上都站不起来的状态,虚的跟海绵似的。 聂钊回头,对陈柔说:“你先休息一下,等我们半小时。” 他和韦德先进书房了,宋援朝就跟后面,瞪着湾岛仔,两目凶光。 湾岛仔自来不服宋援朝,爱怼他:“土鳖,去医院看看,你得斗鸡眼了喔。” 宋援朝先目送老板进了书房,勾手,示意湾岛仔到自己跟前了才说:“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绑到东北去看看,你就知道731到底有多恐怖了。” 你问天,他答地,湾岛仔不理宋援朝,转身对陈柔说:“其实我看过蛮多恐怖片的啦,但是……”他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感觉非常不适。 聂钊用来折磨他二哥的电影,把湾岛给折磨了个不轻。 陈柔说:“湾岛仔,那是一部纪实类电影,不信你可以去电影公司问问。” 《黑太阳731》不但是纪实电影,而且是大陆与香江合拍的,发行方就在香江。 电影里有个镜头是一个小女孩被日伪军放置在冰天夜晚,不断的往她胳膊上浇冷水,直到她的手冻僵,又敲掉冰块将她的手放进热水,解冻后再撕下她的皮肉。 湾岛仔差点没噙住口水:“纪实?真的有个女孩因为拍电影被剥掉皮了,搞笑喔!” “不但是纪实,而且是历史,是真实发生过的,伤亡人数也远比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多。”陈柔说完,示意湾岛仔跟自己来,下了地下室。 这整个大宅的地下共有两层,停车只是一个功能区,还有酒窖,电影放映厅,台球厅,截止目前陈柔都只完整的走过一回。 负二楼的酒窖关起门来,私密性不比聂钊的书房差。 陈柔把湾岛仔带进酒窖,顺手拿了杯喝的给他,先问:“你的皮肤病都好了?” 湾岛仔虽说脏,但溃烂的香港脚确实好了,他感叹说:“我的脚现在比脸还嫩喔!” 也不知道他和聂钊是谁传染了谁的冷幽默,搞的陈柔很想扁他。 她瞪眼,问:“跟你在一起的都有谁,梅夫人怎么样,聂耀的情况呢?” 这些情况她可以问聂钊的,如果她想见梅潞母子也可以直接去关押地,但没那个必要,而从湾岛仔的视角来问情况,她主要是想摸底一下那边的安保状况。 湾岛仔也正要吐苦水:“那个女人关的很深,只有安秘书能见,我和阿辉负责两个男人,他们每天哭哭啼啼,老板还安排我们看恐怖片,还要聂耀减肥,好烦!” 安秘书是聂荣的心腹,让他盯梅潞,他自然看得很紧。 阿辉是管家明叔家的亲戚,也不敢胡来,再有湾岛仔,总共三方势力来做安保,这三股势力相互缠绕又相互戒备,就能形成一个完美的死结。 不论梅潞还是聂耀,都解不开那个死结。 上辈子聂耀早早没了,死因不明,梅潞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而于sir,陈柔在回归后的警长名单里没见过他,也没有看到关于他的任何新闻,证明也死的很早。 在见识过聂钊的手段后,陈柔对于聂耀和于sir的死也打上了问号。 俩人正聊着,有人敲门,陈柔问:“谁?” 是聂涵,笑着说:“细娘,小叔正在到处找你,我猜你就在这儿。” 看来聂钊和韦德俩单独聊完,接下来她也该在场了。 陈柔起身,又问湾岛仔:“湾岛仔,如果以后我邀请你去大陆呢,你去不去?” “好哇,去东北,如果《黑太阳731》真的是历史,真的发生过,我向宋援朝道歉,他不是土鳖。”湾岛仔手指自己:“我,香江最an的男人,说到做到!” 出门碰上聂涵,他说:“大小姐,好久不见喔。” 聂涵对宋援朝有多热情,对湾岛仔就有多冷淡:“少喔两句,不然我都想揍你!” …… 虽说知道自己笨一点,凡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但聂涵也不免好奇,想知道小叔他们整天关起门来商量的什么,正好陈柔和湾岛仔要进书房,她也想凑进来看。 聂钊声厉:“阿涵!”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厨房。”聂涵说着,宋援朝已经把她关外面了。 韦德照例等陈柔先坐下,问候过她,一双厚重的玻璃镜片下,目光疑虑重重的盯了湾岛仔许久,直到聂钊点过头,这才打开了幻灯片。 这回不是照片,而是一段长镜头的拍摄,场景正是香江警署。 它是由一栋建于二十年代的老楼,加上六十年代的33层高楼,并一栋正在建设中的新大楼所组成的大型建筑群,而这段影像是警方拍摄的科普类记录片,有画外音做导引,旨在公开透明的让人们了解整个香江警署的行政分支,内部建设。 从外到内,叫人能过影片把警署一览无余。 湾岛仔凑到宋援朝身边,小声说:“土鳖,这叫透明公开,你头一回见。” 宋援朝举了举拳头,但最终也只捶了自己的掌心里捶了一拳。 话说,曾经的香江警署因为贪腐成风而引起过市民暴动,于是在1974年政府迫于民众压力,成立了独立于警署外的廉政公署来约束警方,但在1977年,警界进行了大罢工,把廉政公署想要彻察警方的行动给生生逼停,各种堆积如山的腐败犯罪类卷宗也集体销毁,像于sir唆使人撞聂臻那种,哪怕原来有证据,在当年警察闹事的时候也被销毁的一干二净了。 但自那之后警方就致力于公开化,透明化,尤其于峥嵘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 站在同行的角度,陈柔挺佩服他,因为他似乎特别擅长利用媒宣。 就比如说邀请电视台拍摄警署,讲解职能,就是一种能获得市民信赖的高效手段。 将画面卡停在一处巨大而空旷的训练场,再切换照片,韦德拿笔画线,说:“这是警署的实战训练楼,位于警署西署的3楼,我们从正门进入,全程两套闭路监控,而且有备用电,没有监控缺失的可能,届时廉政公署的专员和o记的督察长都会亲自下楼迎接我们,在楼上我们将总共停留30分钟,全程专员和督察长都在,直到我们离开,目前来说我们还找不到任何破绽,我也联线了国际安保公司的顾问团,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但大家一致认为,楼上应该没有能下手的机会。” 对了,今天梁利生也在场。 老爷子属于几分钟不抽雪茄就不得劲儿的人,但聂钊把烟灰缸都给撤了。 他心烦意乱的揉鬓额:“你接着讲。” 韦德又说:“而我们最需要警惕的依然是鬼头荣,那位练蛇形咏春的大佬,目前我的线人还没有监控到于sir跟他联络,他也一直在项天戈的地盘上收小弟,但上午我收接到九龙那边线人的消息,说他中午来过一圈中环,而且绕着警署大楼转了好几圈,所以我们目前的分析是,就算鬼头荣不下手,至少也会到场。” 梁利生大概脑子cpu转的厉害,头热,摘了帽子使劲秃噜皮。 湾岛仔抽空问宋援朝:“到底怎么回事,我带着那个人呢,什么任务?” 之所以聂钊今天喊他来,是因为聂耀将会是替身+替死鬼,而湾岛仔就是负责带聂耀的人,所以他也必须参与,但目前还没有安排到关于他的事。 聂钊见梁利生只秃噜头皮,估计他是烟瘾犯了,遂体贴的说:“梁叔,我们可以等你的。”可以让他出去先抽一支。 梁利生也没说自己烟瘾犯了,只说:“不要管我,韦德接着讲。” 韦德又说:“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鬼头荣的蛇形内功咏春,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金钟罩,对于他是否刀枪不入也存疑,但据九龙的线人反应,尔爷和董爷都曾给他做过局,但都败了,而他目前占的是九龙最黄金的地段,尔爷和董爷都选择退让,就是因为他刀枪不入。” 鬼头荣的内家功夫,金钟罩是连俩老狐狸大佬都要避其锋芒的。 真要对上了,要是鬼头荣反人类到连巴雷特都打不穿他,怎么办? 梁利生愁眉紧锁,还在思索着什么。 宋援朝总归不太相信一些不科学的事情,在看陈柔。 陈柔当然也不信一些反人类的,神神叨叨的事,而且毕竟她是未来来的,是在全球执行过任务的,索马里,红海,印度洋她都去过,见的世面也多,隐约间,她突然想起一桩自己曾经在印度洋执行过的任务,心里有了点眉目,说:“这个人交给我,我大概知道怎么对付他!” 第86章 蛇打七寸and枪支走火! 现在幻灯片上是一个瘦瘦高高,肌肤黑褐,穿一件空荡荡大t恤的男人。 看年龄大概四十出头,从面相看倒是个聪明人。 这就是九龙大名鼎鼎的鬼头荣了。 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他正抱着手臂在看远方,但一只眼睛仿佛预感到有镜头在拍自己,眸光邪邪,瞟着镜头,唇角有一丝玩味。 他应该是混血儿,外貌跟亚洲第一大海盗鬼头昌有几分相似,但比鬼头昌年轻。 陈柔直觉,他应该是鬼头昌的侄子或者儿子。 他有个特点,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腕处皮肤特别的松驰,呈堆叠状,既像是鸡皮,又像男性某种器官的外在包皮,总之,其人只是看着就能让人产生不适感。 陈柔曾经在印度洋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个这样的人,是个国际大毒枭,icpo,国际刑警组织多次对其人进行抓捕,每回布下天罗地网,他却总能逃脱。 最后是由种花家的特警将其抓捕的,陈柔就是任务队员之一。 而在将其人抓捕后进行审问时,警方才发现其人拥有反人类式的骨骼韧带长度,也就是国际上普遍所称的印度缩骨功。 在香江道上,它就被称之为蛇形咏春。 既然鬼头荣脖子上的赘皮长的跟叼皮似的,就证明他也有缩骨功。 所谓金钟罩其实就是种花功夫里的硬气功,特种部队里的胸口碎大石徒手劈砖裸手炒砂就是,那都是祖传老本行,上辈子陈柔两只粗砾的砂手就是那么练出来的。 缩骨功加硬气功,鬼头荣确实蛮牛,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听说这个人她能对付,韦德的眼镜滑下了鼻梁,又赶忙扶起来:“三太确定能搞定这人?” 她不但射击技术百步穿杨,还能打得了金钟罩? 那可是硬气功,西方拳台上的拳击手们都不一定打得过,她确定能? 宋援朝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虽然不信,但保持沉默。 湾岛仔总算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听到金钟罩三个字,往后缩了缩。 他很擅长搞卫生,但打人不太行。 至于陈柔打人的那些手段,他也只配跟在她后面打扫卫生。 梁利生就坐在聂钊旁边,他以为陈柔的办法还是重火力,这方面他又有渠道,也有解决法律问题的办法,所以他伸长脖子,凑过来说:“找两把巴雷特,咱们就对着他轰,我就不信轰不掉他的天灵盖。” 又对陈柔说:“要不想冒险,直接把他搞到公海,搞架加特林对着他轰!” 武术再牛也只是个人格斗,肉体凡胎就扛不过子弹,只不过鬼头荣确实武艺高强,再加上社团间的争斗总还要遵循一定的社会法制,没人真的拿着重机枪轰他罢了。 但他其实想岔了,陈柔还真不是要用重机枪。 她说:“梁叔搞架ak,要轻型的。” 梁利生和陈柔是分坐在聂钊两边的,老爷子一把将聂钊的椅子推远,说:“如果你想狙击也行,用巴雷特,项天戈刚死,鬼头荣的戒备可不是一般的强。” “给我把轻型ak就好。”陈柔说着,再解释:“我应该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 这回不止韦德和湾岛仔几个,梁利生的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练蛇形咏春加硬气功的人刀枪不入,但也有个七寸。 至于七寸到底在哪儿,除了练功的人自己,别人当然不知道。 知道他就没命了。 梁利生现在对他和聂荣养大的这个小闺女有种谜之自信,都不多问,手一场就说:“你尽管练,缺什么知会一声,哪怕你要加特林,我也马上送到。” 鬼头荣是拦路,但言谈间就这样解决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梁利声依然眉头紧锁着,还叹了口气。 陈柔看出他有心事,遂问:“梁叔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事?” 聂钊被老爷挤开了,挪凳子想过来,但梁利生回手按止,说:“警署大楼!” 现在他们讨论的事件将从周六开始,韦德甚至专门找国际安保团队做了顾问咨询,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即使进了警署大楼,聂钊也能全身而退。 这帮人没一个差的,也都会站在于峥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但没一个人想得到警署大楼会有什么问题。 梁利生却说有,那会是什么。 见老爷子直冒汗,宋援朝端起茶碗递给他,还接过他的帽子帮他搧起了风。 他虽然看不惯老爷子的一些做法,但很佩服他。 梁利生抿了口茶说:“警署不但有杀咱们老板的机会,而且是合法的……” 环顾众人,他敲桌子:“枪支走火!” 默了片刻,他再哑声说:“当我崽阿臻被撞后,有个负责查案的警员,在查案中途突然死了,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在一场小规的集训中被同伴走火的枪不小心射死的,这两天我专门查了香江警署的意外死亡记录簿才发现,五年中就有三位警员先后死于枪支走火!” 在场所有人,包括聂钊都是一凛,呼吸齐滞。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枪支走火,一种虽荒诞,但合法的杀人手段。 梁利生毕竟在香江的各码头港口混了一生,太熟悉香江警方了。 他揉揉鬓额再看大家:“警署那些所谓枪支走火而死的警员们,说不定就是不愿意做于sir的同谋而被他合理灭口的,不是吗?” 第87章 三分漫不经心,两分故作的无所谓 如今的香江是什么样子呢? 张自强号称世纪悍匪,不但能抢名表集装箱还能直接开走运钞车。 季丙雄号称珠宝大盗,敢提着手榴弹轰金店,抢金如同搬家。 在警队因枪支走火而死个把人,哪怕他是首富又如何,大不了处理各把警员咯。 韦德越听越担心,掏出手绢擦额头:“要不这样,咱们把活动取消掉算了?” 梁利生嗓门一提:“老板刚刚主事,内部有咱们压着,总督府和市政他是通的,但是香江各大媒体呢,这段时间聂氏风雨飘摇,我们压了多少通告,警署已经发新闻了,我们又怎么能再压,就算压了,媒体看在韩主席的面子上再把通告压下去,但别的公司老板会怎么看聂氏,要是大家联合起来找阿耀呢,怎么办?” 聂钊也说:“新闻已经发出去了,咱们们就必须去。” 这是香江,聂氏是上市公司,老板的公众形象特别重要。 竞争对手也虎视眈眈,盯着想揪聂氏的短处。 聂钊上回去机场,因为当时的形象实在太差,就给电视台和报纸都打了招呼,没有刊登他的病容。 但截止目前,聂耀快一个月没露面了,聂荣又在病中,聂钊本来就回归不久,再不出面,竞争对手难保不会向股票交易署提交质询,要求聂耀现身。 那样一来,聂氏的股票要大跌,聂钊也要接受调查的。 但还有个麻烦是,哪怕聂耀能三天瘦十斤做替身,也不能让他上警署的。 …… 所有人都沉默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还是梁利生,他说:“我和老板一起去,保镖团全员装备防弹背心。跟国际安保公司联络,价格搞高一点,那几个老外是在米国当兵的,那边当兵发不了财,他们都有家人,动员一下,价格再抬高点,要他们关键时刻挡弹。” 来香江做人保镖的,基本都是生死置之度外的。 真能帮老板挡颗子弹,死则全家受益,活则享大笔佣金。 所以警署的危机只有一个化解方案,就是拿保镖们挡子弹,花钱挡弹。 韦德点头:“好的,我我马上搞定。” 再默了片刻,梁利生又说:“阿柔你就盯好,谁的枪支走火就逮谁,廉政公署的专员和o记的督察长都在,记者全程麝香,我不信咱们抓不到他的把柄。” 雁过就会留迹,于峥嵘要真敢找人开枪,只要聂钊不死,他自己就完蛋了。 那从韩玉珠到聂臻夫妻的仇也就报了,聂钊也就可以喘口气,过安生日子了。 商量到这儿会就算开完了。 梁利生依然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不过他忧的不是任务,而是聂耀。 这一局必须有个替死鬼,聂耀,可那也是他亲手带过的孩子! 梁利生想起梅潞和梅宝山姐弟只会觉得恶心,反胃,但他是人,心是肉长的,他和聂耀朝夕相处了很多年,他把对聂臻的爱,全转嫁到了聂耀身上,他也知道在如今的险境下不该意气用事,但他跟聂荣一样,也不忍亲眼看聂耀死。 …… 聂钊体能也恢复的不错,要亲自送梁利生和韦德出门,还得跟湾岛仔私下聊几句,毕竟这儿的人每一个都关乎他的生命,都不可或缺。 就在他跟湾岛仔聊天时,宋援朝走到陈柔身边,小声说:“陈小姐,能聊聊。” 陈柔听他声音放的很低,就知道他有私事,也押后一步,凑近他:“宋哥你讲。” 宋援朝侧首到陈柔耳边,低声说:“聂老板的大计划我会照章实施,但我还有个小小的私人请求,万一聂耀陷入险境,你们可以不管,把他交给我,我来救他。” 刚才陈柔还没上楼时韦德就讲过替身计划,所以宋援朝知道情况。 他只是个执行者,老板讲策划的时候不好插言。 但他同时是个军人,他的责任和义务就是保护平民。 聂耀非不法分子,在大陆也没有父母犯法,子女连坐的事。 他在香江奉命卧底,可以为了保护聂钊而向不法分子开枪,但不能对无辜者见死不救,所以他心底萌生了想法,聂耀可以做替身,但不能让真的死。 他敢跟陈柔谈这个,是因为他们惺惺相惜,虽不知根知底,但是灵魂知已。 果然,陈柔说:“一旦他有生命危险,你冲锋我掩护,人必须救!” 宋援朝猛的瞥眼看陈柔,眼里饱含着欣喜和感激。 她分明是个女性,他们也只是半路相识,但她就像他并肩十年的战友一样。 懂他,也会坚定的支持他,配合他。 要说宋援朝在这儿的任务能圆满完成,陈柔的功劳将远远高于他! 他都不知道当他回归队伍,跟领导们讲述她时,能不能止住自己感激的眼泪。 …… 聂钊今晚是约了陈柔要一起吃晚饭的,虽然在家里,但得讲仪式,所以约的是个很浪漫的地方,顶楼天台上的花房。 那也是小时候的聂钊经常陪着韩玉珠一起用饭,吹风纳凉的好地方。 聂涵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俩了。 保镖不上楼嘛,就他们俩人进了电梯,一转身,正好看着对面的镜子。 聂钊的脑伤要到明天才正式拆线,而虽然他躺了两天,缓了缓,但他是伤过元气的,今天跑了一整天,下午眼眶就浮起淤青了,这会儿被电梯的顶灯照着,淤青愈发的明显,唇色也显得格外深,这倒搞得他看起来还挺好看。 嘴唇棱角分明,比陈柔的还要红,简直让陈柔眼红,嫉妒。 随着电梯上行,他说:“最近几天香江媒体好像没有再报道过关于菲律滨那边,两地三国联合剿灭海盗行动的进展了,但其实他们的任务一直有进展的。” 还真是,陈柔一直很关注剿灭海盗的事。 就不说上辈子惨死的原身和聂涵了,就跟着她逃出来的那几个妓女,还有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的鳄鱼池,那一间间水牢,只要不进行彻底的剿灭,就依然会有无辜的人丧命在那儿,陈柔一个人的力量剿灭不了它,也知道上辈子炸在香江上空的那些老前辈们如今就在菲律滨展开行动,直面海盗。 可她每天都在看报纸,想要知道具体的进展,报纸却一直没有刊登过。 而要聂钊这么说的话,看他那侧眸的,意味深长的小眼神,显然是知道些消息的。 也是,经由韦德,他和大陆军方一直是保有联络的。 陈柔转身:“你有他们的消息,对?” 聂钊盯着镜子里的妻子,眼神里有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两分故作的无所谓,却问:“对了,宋仔刚才和你聊什么呢,我看他好像跟你讲话讲了很久。” 两手插兜,他仰头看天:“我也不过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第88章 好心人捐冲锋艇,马路上捡火箭炮 陈柔对聂钊的观感特别复杂。 当在各种正式场合,看他对外交往,看他那双黯沉的眸子里全是算计时,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上辈子那个睿智而沧桑的首富先生,是需要她尊敬的人。 但当他暗戳戳的接近她,并以丈夫的身份自居,干涉,或者打探她的生活时,就会让她有种,他没有过感情经历,还是个鲁莽少年的错觉,让她会忍不住萌生一种想要欺负他的恶趣味。 而关于她和宋援朝俩聊的事。目前陈柔还不能告诉聂钊。 鉴于目前香江的社会状况,非法之时行非常之事,聂钊所做的事情也全是出于自卫,陈柔要为原身讨公道,所以会陪着他做。 但作为军人,她跟宋援朝一样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犯罪分子杀害平民,所以哪怕她不出手,但她必须助宋援朝,尽可能保住聂耀的性命。 当然,前提是不能让聂耀的存在威胁到聂钊的利益,继而影响到军方的任务。 那她就成培养她的国家的罪人了。 这些事一两句话讲不明白,陈柔也不想聂钊费脑,遂岔开话题,问:“头痛不痛?” 聂钊摸了一下锁骨上的伤,诚言:“还好,就是这儿有点酸痒。” 骨头部位要生新肉,又酸又痒,难受之极,但他最痛苦的不是锁骨也不是头,而是痔疮,那是难言之隐,还特别特别的痛,痛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电梯门开,陈柔搭了把手,扶上聂钊的胳膊:“身体不舒服,你还有闲心观察宋仔跟我的聊天?”他会不会管她管得太宽了点? 聂钊倒是很坦然,柔声说:“你是我太太,我关注你是很正常的。” 察觉到她的不悦,又说:“我都说了不过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陈柔虽是军人,性格也糙,但正因为是军人,接触的男性范围广,所以对男性比较了解,她说:“我猜关于大陆军方那边,你这边也没听说什么消息?”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先抛诱饵再问宋援朝的事,肯定是想交换信息的。 既陈柔不配合,他应该也会拒绝跟她共享大陆军方的事。 果然,聂钊没接话。 陈柔好气,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个小气鬼! …… 顶楼花房是露天的,但是装有空调,所以即便燥热的夏夜,花房也是清凉的。 这是香江风情独美的浅水湾,远处就是夕阳下波光凛粼的海面。 花房里正开的是金边蝴蝶兰,据说是日本培育的品种,一株就要几万块。 医院,聂荣那边有安秘书,明叔已经回家了,就在楼上,教邝仔如何摆盘摆餐具倒红酒,见聂钊肘着陈柔来了,以身给邝仔示范如何拉椅子推椅子,铺餐巾。 聂涵正在吹着海风打电话,回头一看:“小叔,细娘?” 聂钊拍她,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你们都下楼去吃饭。” 聂涵看看陈柔,无奈说:“细娘,都是你爱吃的菜喔,你们慢吃,我就不打扰啦。” …… 陈柔以为聂钊是个小气鬼,今天会故意沤她,不跟她交换信息。 但眼瞅着明叔和聂涵几个离开,他甫一坐下就说:“因为联合剿匪部队提前知晓菲律滨海盗和米国之间的暧昧关系,没有借助军事卫星,目前还没有人员死亡。” 菲律滨的形势非常复杂。 因为拐卖和虐杀劳工,绑架人质盛行,该国不得已接受国际警方派出的剿匪部队,而目前所谓的两地三国联合部队,菲律滨自己的人里面大把海盗的同伙,文莱又是个小国,只是用来充数的,所以能剿海盗的人都是陈柔的老前辈们。 他们要不借助米国的军事卫星,在异国他乡又山高林深的,任务会很难展开。 但要借助了,那叫自报家门,只会死的更快。 陈柔太了解这其中的曲折了,可惜她帮不到什么忙。 听说目前她的老前辈们还没有死亡的,她心情当然好了不少。 晚餐是中餐,粤菜,有苦瓜炖的排骨,还有一味鱼翅,另有陈柔爱吃的鸡胸肉,蜜汁味的,还有一大份煲仔饭,聂钊盛了一碗饭,又说:“但就在昨晚, 联合部队营地遭到海盗的炮轰,有两名队员受伤。” 陈柔下意识说:“他们的营地没有隐藏好,被某国的军事卫星侦察到了。” 能在隐藏自身的情况下还遭到精准打击,只有一种可能,被军事卫星捕捉到了。 而目前天上只有一个国家有军事卫星,米国。 聂钊把饭碗放到陈柔面前,说:“目前他们把营地和武器转全移到了海上,而且据说有好心人捐了他们七八台冲锋艇,他们运气也不错,居然捡到了一批不知哪个非法武装丢弃的武器,包括大量的ak47和火箭炮,所以形势应该会好转的。” 好心人捐冲锋艇,马路上捡火箭炮,陈柔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没碰到过这种好事? 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她端起饭碗,挑了一筷子饭,再问:“那个好心人是谁,你知道吗?” 聂钊突然面皮抽搐,端起碗说:“先吃饭。” 陈柔也饿了,而且她的习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连菜带饭带汤,她吃饭时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饭,她也有涵养的,默默坐着,看聂钊细嚼慢咽的吃,直到他放下筷子,端起水杯了才问:“那个好心人是谁?” 聂钊抿唇片刻,说:“我得先做个治疗,还有个电话会议,22点你来我房间。” 邝仔煎了药水,他必须先去洗澡,会也必须开。 他很想跟他太太聊一聊,想知道她在他灵魂出窍时,白发苍苍时,怎么会有那么粗糙一双手,想知道她的肤色为什么会那么健康,她穿着police警服时,心中又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很纯洁的,真的只是想跟她深入探讨一下这些事。 但显然她会错意了,把膝盖上的餐巾丢到桌子上,她问:“你有没有看过《画皮》?” 聂钊望着陈柔,当她不再唯唯诺诺站在梅潞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讨好聂家上下,包括佣人们时,她自信而明艳,光芒璀璨,像颗夜明珠一般。 香江最早一版《画皮》拍摄于六十年代,风靡一时,聂钊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了。 他点头:“看过。” 他太太凑近点,故意张牙舞爪扮凶:“我就是画皮,鬼上身,晚上会脱掉皮囊变身成女鬼的,你难道不怕?” 聂钊其实是屁股痛,跑一天,到晚上就忍不住了,面皮痛的抽搐。 但他一露痛苦的表情太太就得意的笑了。 她真以为他是被她这个女鬼吓到了,得意的扔下餐巾,走人了。 …… 同一时间, 香江警署西署楼负一楼,昏黄的灯光下,电梯上方,包裹着桃木剑的红绸隐隐一动,电梯门开,于峥嵘和他父亲于亨俩肩并肩走了出来。 俩人刻意绕开地面上铺设的八卦形大砖,一前一后上了车。 警察局摆桃木剑画八卦阵,全球也就香江会这发这种癫。 但没办法,香江警署大楼每年都会因为意外死几个阿sir,天师算出是有恶鬼作孽,就必须要镇,而在六十年代,香江警署还曾举办过盛大的法事捉鬼的。 以香江警署为蓝本所拍摄的鬼片,这年头在香江的热度堪比古惑仔系列电影。 不过是否真的有鬼,于sir和他爹于亨应该最清楚了。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于亨问儿子:“飞车,巴雷特狙击,项天戈有九成的可能是聂钊杀的,你觉得会是他的哪个保镖开的枪?” 显然,他们已经把案子摸清,也锁定聂钊其人了。 于峥嵘说:“排队那个傻傻的大陆仔,应该是三个米国保镖之一。” 于亨再问儿子:“你有问过电视台吗,陈柔真就在在无线训练班学的几招?鬼头昌说她三分钟内割喉三名海盗,无线训练班能教那么厉害的招数?” 在园区的混战中,是谁枪击的油桶鬼头昌也不知道。 但他跟于峥嵘讲过陈柔连杀三名海盗的事,而因为聂嘉峪不肯出来看演唱会,于sir也就只能从现有消息分析陈柔的战斗力。 他说:“我分析,鬼头昌是丢了聂钊,不好跟我,跟米国方面交待才把陈柔塑造的很厉害,我也听光和光煦讲过,据聂嘉峪说,陈柔只有一两招防卫术而已。” 关于陈柔的功夫,所谓只有一两招,是聂嘉峪讲的,那是个傻小子,说话可信。 于峥嵘也就信了。 于亨见过陈柔多回,固有认知,也不认为陈柔会是什么危险人物。 听儿子这样说,倒也觉得合情合理,遂也跟于峥嵘一样,把爆了项天戈脑袋的人,锁定在了聂钊所雇的那几个米国保镖身上,重点关注的也是他们。 当然,周六的布局,也是围绕着那几个外籍保镖来的。 但饶是他,也对周六的事没底,也就不免要怨怼儿子:“我们在香江可以合法赚的钱有大把,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梅潞那个贱女人合作,害韩玉珠,盗油,杀聂臻夫妻,你做得太过,如今就不好收场。” 于峥嵘心情也不好,反问老爹:“要不是您当初为了拿波斯坟场的一号风水宝地而在九龙挑事,搞的尔爷和董爷差点对咱们下追杀令,我又何必铤而走险赚黑钱,我还不是为了平您的事?” 能被民众推选成大警长,于sir的家庭背景是经得起调查。 他的家世清清白白,他也不是个贪心之人。 而他之所以跟梅潞合作也有其原因的,而且原因还跟他老爹,以及香江人深信的风水,墓葬宝地有关,他们当年跟尔爷,董爷几人争一块风水宝地,争死了几十条人命,九龙杀的血流成河,好在他们父子有手腕,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对于这件事,于亨理直气壮:“笑话,要不是我争来了风水宝地葬了你阿公阿婆,你能娶到阿娴那样好的太太,能有阿光阿煦那样优秀的孩子?” 于峥嵘打着方向盘,眉宇紧皱:“您难道不懂,登的越高摔的越痛?” 默了半晌又说:“您在政治处为大英军情局工作那么多年,抓了多少政治犯,可时至今日,大英军情局甚至连米国人都不如,什么都不愿意帮咱们。” 于亨听完儿子的埋怨,说:“聂钊在公开场合跟大英政府的挺战派统一战线,可是他私底下又跟和平交接派的时任总督结成了联盟,他在大英军方还有朋友,机场的军事工程都交给他来施工,大英上下都会护着他,而香江已成大英的弃子,咱们也是弃子,就只能奋起搏击,自保。但你勿要太怕,咱们占着香江第二的风水坟场,你阿公阿婆会保佑咱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子孙昌荣。” 于峥嵘叹气说:“风水要信,米国人该帮也要帮,否则咱们很难在回归前抹平一切的,我还想在回归后继续做警长呢,聂钊他……”必须死! 于亨深以为然:“是这样。” 又说:“你直接回家,把我放在这里就好,我去跟鬼头荣接头。” 于峥嵘说:“一定要注意,切不可被录音。” 于亨没多言,拄上拐杖,只待车停便拄着拐杖下车了。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下一场猎杀即将展开,他们父子要同心协力,共克时艰。 而且谨慎如他们,这回要雇杀手,从接头开始就把所有的规则都换了。 就是不想被聂钊追踪到。 至于谁生谁死,也就这一把梭哈了。 …… 转眼已是周六,陈柔这边,专门裁过的衣服也送上门来了,她这还是在成为聂太之后第一次出现在香江的公开场合,要正式面对那些好奇她的八卦媒体。 要做的事情她倒是很喜欢,给缉毒犬颁奖! 第89章 人形肉盾,双开门大冰箱! 香江警署召开的,是一场实战演习加优秀缉毒警员表彰会。 这场会议共计四天时间,在周六下午落幕。 本来它只是一个例行会议,之所以敲定在这周,原因只有一个,于峥嵘 为了抽调所有警力,放中环一个空城,以配合项天戈对聂钊的刺杀。 这也是大警长才有的特权,他想杀一个人,可以倾全城之力且让人抓不到把柄。 而要不是聂家是首富,雇得起精锐保镖,聂钊还有一个智囊团,普通人又怎么能跟他抗衡? 邀请聂钊前来颁奖,也是于峥嵘为了试探聂钊的随口一邀。 但正所谓你来我往,你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聂钊答应要来,是为了在新官走马上任后,向社会大众展现亲和力,当然,他的安保防御肯定也做的特别足。 于峥嵘明知聂钊的安保团队好比钢板一块,但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枪支走火,该安排还是要安排的。 …… 说回陈柔这边。 周六下午16:20分,她和聂钊乘坐他的升级防弹款劳斯莱斯就到警署了。 目前的香江警署大楼会一直沿用到陈柔做特警的年代。 不过会进行整体装修,从内到外的布局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特警出身,进警局当然不紧张,但远远看到警局门外长枪短炮全是记者,她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公开场合,也没有直面过那么多记者,就难免会有点紧张。 一大群记者们站在大门侧面,被一道黄色警戒线拦着,此刻伸长脖子,正在翘首以盼。 此刻聂钊就坐在她身边,他一路无话,车都快这了,突然问:“你是不是有点怕?” 宋援朝在副驾驶,耳朵可灵了,回头说:“陈小姐,韦德先生调查过所有记者,而且医院所有的保镖今天全在外围,可以保证记者团队的安全。” 陈柔紧张的并非记者里面有杀手,而是怕自己会怯场,会出丑。 因为现在的香江记者跟将来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遵纪也不守法,只要劲爆新闻。 她虽然也做足了准备,总怕那些狗仔会魔高一丈。 这时车停,宋援朝已然开门下车,伸开手臂的同时sa的手也伸过来了。 hank,ra,四个保镖在瞬间手拉手,形成了一道防护网。 当然,就在宋援朝下车的那一刻,所有的记者齐齐冲过防线涌了过来,恰在四个保镖环成一个半圆时冲到了他们的胸前。 记者对保镖,相机对胸肌,闪光灯啪啪乱闪,快门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于峥嵘带着他的部下,和廉政公署的专员,o记的督察长,也已经赶来开车门了。 聂钊要先下车,而这时他应该很紧张,毕竟哪怕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他和于sir之间的较量,是必得一个人死才能分出结果的。 但他似乎并不紧张,反而临下车前突然来了句:“我一直以为现在的阿柔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怕的那种女孩子。” 说完,不及陈柔反应,他一手挡着领带,一手扶上车玻璃,已经出门了。 出了车门再转身,他伸手过来,眉锋一挑,仿佛在说:要怕的话你就别出来? 陈柔可是小爆脾气的,被聂钊一激,就有点上头了。 她可是种花家的特种兵啊,而这片土地再过八年,就是她的前辈,战友们值勤,卫戌的地方,她有什么好怕的?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陈柔手搭上聂钊的手,在夕阳下,一片叫人近乎失明的闪光灯中出了车门。 外面一派吵闹,有记者在问:“聂钊先生,请问聂荣先生的身体怎么样?” 还有记者在叫:“聂钊先生,贵公司公告,说您二哥聂耀先生因身体原因辞去总裁一职,请问他的身体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个记者一边顶着宋援朝的胸肌往前突,一边大喊:“聂太,看这里,聂太!” 虽说所有今天到场的记者韦德私底下一个个的调查过,聂荣还把医院所有的保镖全撤到了这边,全都在外围,但只要没有进警署,每一秒钟都是变数。 聂钊攥陈柔的手:“5点钟方向,挥手,笑!” 作为特种兵,因为工作需要保密,陈柔最擅长的是回避镜头,此时全凭聂钊的提醒,她侧首回眸,扬手一笑,好,那儿有一群记者,有的在拍照,有的在录像。 他们是几家大型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也是聂钊早就打过招呼,会给他们镜头的几家媒体,而就在陈柔回头的同时聂钊也停下了脚步,扬起了他的手。 这是香江新晋首富和他太太新婚之后的第一张合体照。 一样的黑色正装西服,聂老板高大儒雅,斯文俊秀,而他的妻子,柳眉上挑,美艳而冷酷,鼻梁上的眼镜更是给她凭添了几分神秘感。 再拉太太一把,聂钊说:“可以低头了,不想再被拍就走快一点。” 陈柔的悟性当然很好,扬手撩头发,这就可以避免被拍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照片了。 不论举行什么样的活动,但凡有钱人,再带点儿狗血八卦的,只要出现在记者面前,必然要引起骚动,不过也就那么几十秒,转眼间聂钊已经进警署大厅了。 在大厅里大家并不多做停留,于sir和廉政公署的廖专员,o记的顾督察长一起陪聂钊夫妻上电梯。 几个保镖则在电梯门关的那一刻转身就跑,而等电梯上到三楼,主会场时,保镖们已经站到电梯口,在等老板出来了。 当然,这并不玄乎,也不是说保镖们人均飞毛腿,跑得有多快。 在三四层楼的高度,电梯因为需要缓冲,是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军人们的。 出电梯厅再过一个休息厅,就是一个整层楼全面打通,只留承重柱的阔朗大厅了。 它也是警署的实战演习大厅,共有三层楼,根据演习任务不同,它会被布置成或者楼层,船舱,街巷等场所,用于警员们进行演习作战。 在休息厅里,于sir和廖专员,顾督察长要略微寒暄几句,休息一下,聂钊这边也有一个交接支票的信式,因为今天他给受伤的警犬和缉毒警察都有一笔赞赏金。 警犬是50万,四个警员每人也是50万,加起来总共250万。 在颁奖,慰问之前,支票将由聂钊的秘书,或者他贴身的工作人员交给警方。 也就在这时,于sir安排好的盯梢工作也要正式展开,他的人员们开始各就各位了。 这时四个保镖是分站在聂钊四周的,有两个人高马大,一看就身手不凡,肩戴副处级的肩章的警长分别站到了ra和hank的身边,还有个警员站到了宋援朝的身边,而于峥嵘自己则挤开身材最高最大的sa,站到了聂钊的右侧,就这样,润物细无声的,于sir就把聂钊的保镖们全给防守起来了。 在一墙之隔的大厅里全是警员,而且个个荷枪实弹。 那么,在于sir看似了无痕迹,却又处处防守,掣肘的情况下聂钊该怎么办? 就这么进去,在四个保镖都被人防守的情况下,去面对上百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答案当然是不。 那不,于峥嵘扫了一圈自己的人,一颗心刚落到肚子里,就听电梯门叮的一声,旋即传来一声洪亮的大笑声:“于sir,廖专员,顾督察长,你们是故意欺负我老人家嘛,要走那么快?” 所有人齐齐回头,顾督察长抢先一步:“梁副主席,您竟然也来了?” 于峥嵘回头的瞬间,梁利生已经脚步翻飞的走来了。 你说梁利生老,他脚步翻飞,比大小伙子还利落,你要说他不老,他有二百斤的体重,双下巴都快都掉到胸大肌上了,可你要说他胖,他却有胸肌。 关键的关键是,他体格庞大的就像个双开门大冰箱一样,强势挤开于峥嵘往聂钊身边一站,只看他那敏锐的神态和攥起的拳头,他就是个天然的人形肉盾。 而这,只是于峥嵘今天将要经历的意外中的第一桩。 在今天之前,他虽知道聂钊强势夺权,逼的老爹只能卧床养病,也知道梁利生做为聂耀的干爹,压着聂氏所有的董事们向聂钊低了头,完成了聂氏两代人权力的交棒,和平交棒。 但他万万没想到,梁利生对聂钊,能到愿意为他做肉盾的地步。 这老胖子一脸誓死如归,谈笑间就把于sir在警署的精密布局给冲了个落花流水。 第90章 第一重意外! 梁利生身后还跟着由安秘书所率队的,聂氏的几位秘书。 将由他们和警署的人进行赞赏金的交接。 在陈柔看来这一切既新奇又好笑,因为安秘书还准备了好大几张喷绘式的支票样簿,而且每一张都要抬过来进行合影,拍照留念之后才是慰问环节。 现场总共三百多位缉毒专科的警员,有o记的,飞虎队的,还有各个分警署的,随着长官入场,只听一声哨响,长官喊口令:“sad – fall !” 呼啦啦的,所有正装的警员们于瞬间集合,包括几只警犬。 长官号令:“attention!” 全体警员立正,包括几只警犬,负责列队的长官跑步上前,向几位最高长官敬礼,这种仪式全世界大差不差,然后就是领导训话环节了。 第一当然是于峥嵘,之后会是廖专员,然后是顾督察长,最后由聂钊压轴。 于峥嵘上台前侧瞄一圈,得亲自评估一下聂家的安保团队,而因为宋援朝的英语太垃圾,听不懂口令,眼珠子就一直在乱转,显得傻里傻气的,别的几个也中规中矩,看不出特别优秀,但他目前扫过陈柔,心里在是咯噔一声。 目前的警员队列是这样,所有人立正站齐,虽然都有佩枪,但谁要有小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谁要试图掏枪射击,被射击者是有时间躲避的,并不可取。 但在列队警员的两侧还有两排负责礼宾的警员,他们所持的是传统猎枪,里面装的是空包弹,是在颁奖环节鸣枪用的。 梁利生盯他们,是他混惯了道的经验,知道他们容易做手脚,但于峥嵘意外的发现陈柔盯着右侧一排警员,而且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心腹身上。 那个心腹是他早就交待好,只要能瞅到机会就让枪支走火的。 颁奖鸣枪环节,空包弹换实心弹,不但可以杀人,后续的调查也可以做很多手脚。 …… 陈柔的衣服和聂钊的是同色同款,很宽大,但因她得天独厚的身材,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她周身散发一种不输男性的强大气场。 于峥嵘脑海中一念,觉得这个陈柔跟原来自己在聂家见过的迥异。 但他才动心念,陈柔却撩着长发回头,朝他嫣然一笑。 “attention!”列队长官再喊,提醒于峥嵘走到讲台前,要正式讲话。 他心里犹还觉得嘀咕,再看陈柔时,就见她的目光瞄向了那只受伤的缉毒警犬。 警犬被毒贩用手榴弹炸断了两条前腿,无法行走,由一个警员抱着。 陈柔看看它,摇摇聂钊的胳膊,跟他对视时满眼心疼。 好,于峥嵘心说看来自己只是多心了,陈柔或者在无线训练班进行了功夫速成训练后成长了不少,但也只是个普通女孩,不值得他疑神疑鬼。 …… 在几位警界大佬轮流上台讲话时,陈柔和聂钊当然是肃立,认真的听。 在楼上负责摄像和拍照的,是安秘书带来的,聂氏的摄影团,新闻通稿也将由他们来发,而在被拍照的过程中,聂钊全程牵着陈柔的手。 等几位长官训完话该他上台了,他也想上的,毕竟他还没有胆子小到连上台讲话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在这一part梁利生没给聂钊机会,而是在讲完话的顾督察长做邀请之前就抢先一步上了台,几个保镖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调整好方位了。 当然,于峥嵘眼看时机不对,朝心腹眨眨眼,在警署的行动就宣告流产了。 但也不必太担心,因为他还备有后手。 接下来是慰问环节,聂钊夫妻一起,要跟警员和警犬合影留念。 聂钊后退一步,把陈柔让到了前面,并介绍妻子:“这位是我太太,陈柔小姐!” 能获嘉奖的警员当然都是受了伤的。 头一个跟陈柔握手的瘸了一条腿,拄着拐杖,来跟陈柔握手:“陈小姐好。” 在所有的警别中,陈柔最敬佩的就是奋斗的一线的缉毒警察和缉毒犬们。。 按惯例她应该握握手就好,但她忍不住问:“你们是在哪里受的伤?” 警员说:“我们是在罗湖口岸,边检抓到毒贩,追捕时受伤的。” 陈柔反问:“有人从大陆往香江贩毒?” 另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警员说:“不不,是有人从香江往大陆运输毒品。” 抱着警犬的也是个伤员,但伤的比较轻,只是面部灼伤。 抚摸着警犬,他说:“它在关键时刻叼起炸弹甩开了,不然我们都会死。” 陈柔上辈子的生父名字叫陈恪,口岸相隔,就在对面的缉毒队工作,而在香江,从这几位普通警员到警犬,都是奋斗在最危险的一线的,也是警队中最伟大的。 这几位警员竟然是为了毒品流到大陆才受的伤,这让她心里不由的有些暖。 警犬的前腿被炸的只剩两截根儿了,但它很温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陈柔,她伸出手,它还挥动断肢,试图要跟她握手。 她问:“它叫什么名字?” 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员上前,笑着说:“它叫追风!” “追风应该要退役,我可以领养,照顾它吗?”陈柔又问。 另两个警员面色一喜,但抱警犬的上前一步,梗脖子:“其实我已经领养它了。” 陈柔有点失望,但听说狗狗有归宿,倒也替它高兴,说:“拜托你照顾好它!” 梗脖子的警员挺胸抬头,神情坚毅:“当然,我会照顾好它的。” 另两个警员望着陈柔依依不舍的目光,却暗暗叹气。 狗子本来可以去首富家吃香喝辣,却要跟着他吃糠咽菜了,就不知道他得意个啥。 …… 这是香江,大家都很忙碌,不止聂钊,o记和廉政公署的长官行程也很赶,而且在香江也没有说到谁的办公室喝杯茶之类的客套,最多大家站在一起寒暄几句。 所以事情一完,大家都该走人了。 但就在出了大厅之后,聂钊突然说:“抱歉,我肚子不舒服,要借用一下洗手间。” 一个戴着处级肩章的警员上前一步:“聂总,请往这边。” 趁着这点空闲时间,梁利生在跟廖专员,顾督察长几个聊的火热,陈柔走向于峥嵘,笑问:“于sir昨晚有看丹尼仔的演唱会了吗,还是事后才去的?” 于峥嵘一身警服站的笔挺,说:“我对演唱会不感兴趣,昨晚在陪崽崽们下棋。” 立刻又说:“崽崽们做了一场志愿者,熬夜厉害影响学业,就没再去了。” 陈柔笑着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踩到身后一个警员的脚,只好拉了于峥嵘一把保持站立,也笑着说:“我家嘉峪也是,怕影响学业,我就没有让他去。” “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的。”于峥嵘说着,直觉陈柔离自己太近了点,职业习惯让他心生警惕,他不着痕迹的拉远了一步。 他家家教很严的,几乎从不让俩儿子参与娱乐,功课也抓的特别紧。 而他的两个儿子,在学校里,也是学业优秀的典范。 他当初让孩子们做丹尼仔演唱会的志愿者,只是为了吊聂嘉峪而已。 那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于sir日理万机,每天要经历无数的事,陈柔又是突然发问,但他却能逻辑清晰,应答如流,足见他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有多强。 真是可惜,他明明是个很优秀的人,奈何要行凶犯法。 聂钊去厕所眼看快十分钟了,梁利生还在跟两位长官相谈甚欢,似乎并不着急,这让于峥嵘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只能耐心等待。 再过了几分钟他愈发觉得不对,恰这时他腰上的大哥大振动了起来。 于峥嵘按了一下腰,直觉还是不对,陈柔也提醒他:“于sir,你的电话在响。” “抱歉,我接个电话。”于峥嵘说着抽出了大哥大,只瞄了一眼,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朝顾督察长点点头,示意他们陪着陈柔聊几句,他去接电话了。 就在他转身时,陈柔手伸到兜里,也拨通了兜里的大哥大。 …… 说回十几分钟前,警署楼下。 聂钊夫妻上楼后大多数记者就散了。 但还有一小部分留着,不过挪那到了警署大楼停车库的出口处做蹲拍。 这是因为聂钊上楼前公开亮相是有通知的行程,是必须要亮相的,但等离开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会直接从地下车库上车,直接离开警署。 这年头的汽车还没有太阳膜来保护车内的隐私,一般情况下有钱人会在上车后拉上纱质车帘,但偶尔大家也不会拉帘子,记者就可以拍到几张照片。 聂钊刚刚回香江不久,又是踢开二哥上位的,聂氏最近事儿还挺多,记者们当然也就喜欢拍一拍他。 今天聂家的劳斯莱斯出来之后开的挺慢,车也没有拉帘子,这就给了记者们按快门的时间,蹲守的记者们人均拍到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可以用来做素材的。 拍完照,心满意足的记者们也就目送劳斯莱斯车离开了。 而劳斯莱斯车则在离开警署后,径自驶向海边,驶向了西区货运码头。 值得一提的是,在它的后方,跟了一辆保时捷911跑车。 跑车一直尾随着劳斯莱斯车,时而超车到劳斯莱斯的前面,时而又跟到它后面,时而再跟劳斯莱斯并肩,两辆车在行驶了几分钟后,保时捷911的副驾驶位上,一个戴墨镜,脖子上的赘皮跟吊皮似的男人掏出大哥大,开始拨打电话了。 不用说,拨打电话的这个男人就是于亨老爷子亲自请出山的大佬,鬼头荣了。 而接电话的,则是刚才还在跟陈柔聊天的于峥嵘。 看到来电号码,于峥嵘脸色大变,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因为他跟鬼头荣约好的是,除非他盯梢到了聂钊,且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做掉聂钊,而且还要事先请示,否则的话就绝对不可以拨打他的工作号码。 聂钊进厕所至少15分钟了,于峥嵘要应付陈柔,就不好明着过问下属看他是怎么回事,或者亲自去厕所,毕竟人家身后有四个保镖。 而在聂钊蹲厕所不出来时鬼头荣打电话来干嘛,他想做什么? 于峥嵘是做了一辈子警察的二号警长,他有直觉的,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他转过电梯间,走进戈壁走廊才接起了电话。 当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喂,于sir,我本来只想盯盯梢,但又觉得机会难得。”他说。 于峥嵘依然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电话那头的鬼头荣继续说:“是聂钊,而且只有两个保镖,杀起来轻松容易。” 于峥嵘只觉得后背狂冒冷汗,但他依然没说话,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他猛得转身,就见聂钊带着他的四个保镖和一个警员,一行人有说有笑出了卫生间。 聂钊明明还在楼上,鬼头荣怎么盯的梢,他盯到的又是谁? 第91章 第二章 三重意外! 聂钊刚刚从厕所出来,正在边走边擦手。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跟在他身后,目光转的跟跑马灯似的。 看到于峥嵘,聂钊勾唇一笑,旋即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刚刚把老爹逼退的香江首富,青年才俊,因为瘦削,他将一身西服穿的颇有几分少年气,还有一身贵气,夕阳洒在他脸上,他棱角分明,又饱满的唇形跟他母亲韩玉珠的肖似。 鬼头荣在电话那头大叫,但于峥嵘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 他跟聂钊之间很有些渊源的。 他也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聂钊其人不是善茬。 那还是在聂钊大概五岁的时候,他就给警局打过报警电话,要求警察抓捕他父亲的妾侍梅潞,其理由是,他认为梅潞是个坏人,会害死他的妈咪。 当时于峥嵘经他老爹的安排,就在浅水湾警署给富豪们当差,做个小警长。 那时他还没有跟梅潞有深度合作,但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孩子的玩笑就出警。 而且他爸当时在政治处任处长,在政府层面很有面子,聂荣也很赏识他们父子的,他借花献佛,转头就以开玩笑的方式把聂钊报警的事告诉了聂荣。 之后聂荣责斥了聂钊,也顺带责斥了负责教育聂钊的聂臻。 当然,涉及妻妾争锋,再加上怕韩玉珠的娘家人要闹事,他把事情压的死死的。 不过于峥嵘虽说表面当那件事只是玩笑,但他把事情一直放在心里。 他也一直在暗暗盯着梅潞姐弟,然后就是韩玉珠的葬礼了,其实在葬礼上,他作为前来执勤的警员,没有看到聂钊做过份的事,反而,曾亲眼目睹梅潞往聂荣的水杯里加过料,也就是葬礼上所谓的,聂钊要暗杀聂荣那件事。 那东西经由警方鉴定是蓖麻。 再后来,警方在水杯上查到聂钊的指纹,凶手就被定义为只有七岁的聂钊了。 基于那桩事,聂荣还亲自跟于峥嵘打过招呼,说一定要保密,不能外泄。 而当时的聂钊还是个小孩子,他明明没有下过毒,却被诬赖为凶手,还要被老爹送到欧洲去,但是他没有做辩驳,也只跟他大哥聂臻说了声保重就离开了。 那时于峥嵘就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那么能沉得住气,就很不一般。 他也跟梅潞讲过,聂钊不除,将来必为劲敌。 也是因此他才会在鬼头昌点名要聂钊时鼎力合作,势要送聂钊去死。 但截止今天聂钊还没死,甚至正在朝他走来。 …… 见于sir一脸晦丧,聂钊关切的问:“于sir是不是很忙,有紧急案子?” 于峥嵘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着说:“是太太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家吃饭。” 聂钊慢条斯理叠好手帕装了起来,说:“本来我还想说今天正好周六,我晚饭也没有安排,想跟于sir一起吃个便饭,但是……我们做男人的,不要让太太等!”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家太太要生气。”于峥嵘说着就往外走,他的大哥大是振动模式,随着一阵闷响,它又振动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又是鬼头荣,但他果断的压掉了。 他又不知道聂钊押着聂耀三天饿九顿,生生把二哥饿成了他自己的替身一事,当然就想不到鬼头荣现在盯梢的‘聂钊’是谁。 不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长,他直觉聂钊和梁利生应该给自己做了个局。 他要在这儿接鬼头荣的电话,可就掉聂钊的局里头了。 可他又不能不联络鬼头荣,不然,鬼头荣杀错了人,还得再杀一回。 所以他希望聂钊能快点离开。 但聂钊仿佛故意的一般,一直在故意延时间。 这条走廊一边是窗户,窗外是三十年代香江政府的办公楼,名叫梅利楼,它是一栋地标性的建筑,直到现在,香江府有各种盛会,都会在梅利楼召开。 而聂钊缓缓止步,指着对面的梅利楼笑说:“于sir,我妈咪曾经在梅利楼的阳台上跟总督约翰逊跳过舞,我记得她当时穿着一条印着玫瑰花的旗袍,好美的。” 于峥嵘心里急的什么似的,面上却一丝不露,走了过来,他笑着说:“我记得自你出生你母亲就生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过公开场合了。” 聂钊眼里泛着柔光:“我是看的她的旧录像。” 于峥嵘走到他的身边,又开始往前走,引导聂钊也继续往前走,说:“那时我应该也刚刚加入警队不久,你母亲有明信片,销量比明星的还好,我都有珍藏。” 聂钊终于迈开步子开始走了,却又回头,望着夜幕下,被五彩灯光照耀着的梅利楼,说:“我好想亲眼看看她跳舞的样子,我想那一定很美。” 于峥嵘已经急的快冒汗了,却也说:“尊母是位值得纪念的伟大女性。” 鬼头荣还在打电话,大哥大嘟嘟作响。 聂钊就仿佛听不见似的,又说:“但我小时候也听许多人议论,说她太过要强。”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大警长,两个儿子那么优秀,太太又那么温柔体贴,甚至于,在将来,香江回归后,他计划要做香江的一号警长,总警司,以于峥嵘此刻的焦急和怒火,恨不能掏枪直接毙了聂钊。 但他不能,他只有耐着性子说:“要强并非缺点,而是优点。” 聂钊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我很怀念我的母亲。” 他终于开始走了,又说:“于sir忙的话就不送了,早点回家。” 其实还是鬼头荣在拨电话,但于峥嵘已经顾不得虚礼了,正好也到电梯口了,他说:“怕是太太有急事,一直在打电话,我就不送了,回个电话。” 他转身就走,行色匆匆,搞的廖专员和顾督察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梁利生大大咧咧,粗着嗓门问聂钊:“于sir怎么了,瞧神色,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电梯门开了,聂钊请两位长官先进,又等陈柔和梁利生都进去了,这才上电梯,侧首看妻子,一笑说:“据说是太太喊他回家吃饭,大概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比较重视家庭的人,不想让太太久等。” 梁利生猛的回头看聂钊,见他一脸坦然,顿时抖肩笑了一下。 廖专员和顾督察长虽说没有接茬,但也直觉于峥嵘今晚的表现很不对劲。 不过作为执法者,他们不会贸然去猜疑任何一个人,而作为警方的监督者,面对任何一个警员,他们也只有一个标准:拿证据说话。 所以电梯转眼就到一楼了,两位长官送走聂钊,也就该下班回家了。 就在送聂钊出门时,他们又发现了一件有点怪的事,那就是,聂钊来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劳斯莱斯轿车,但他临离别的时候又换成宾利车了。 那劳斯莱斯轿车呢,去哪里了,又被谁开走了? 且不说这两位长官心中有疑问,此刻,就在三楼的阳台上,于峥嵘一手摁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正在接鬼头荣的电话,目光也紧紧盯着楼下的宾利车。 他声音沙哑:“荣老板,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再说:“不,我确信你认错人了!” 聂钊回香江不久,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虽说也登过几回报纸,但都不是特别清晰明确的正面照,而要想杀一个人,是必须把人认的非常准的。 于峥嵘今天把鬼头荣喊到现场,也只是让对方认一下人,认得准聂钊。 在看到楼下,聂钊的座驾换成宾利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骂鬼头荣蠢了。 他以为鬼头荣笨到盯车不盯人的程度,这是在胡搞。 但鬼头荣也很纳闷,因为劳斯莱斯车的玻璃擦的很干净,而且聂钊穿的衣服,其人的姿态,甚至眼眶下的淤青都跟刚才下车时的聂钊一模一样。 所以他说:“于sir,我很确信我看到的就是聂钊,要不这样,我先不杀他,我捉了他来给你看,咱们一起验明正身。”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于峥嵘在经历的,是今天他将要经历的第二桩意外。 直到此刻,精明如他,却还是没搞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跟鬼头荣说先不要杀人,先撤,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大哥大里有种沙哑的,带着静电的滋滋声,他的对讲机也在响,于峥嵘头皮一麻,旋即去抓腰间的对讲机,又从上面取下一枚别针,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对讲机刚才处于开频状态,也就是说,这楼上,他所有的手下只要带对讲机,就很可能听到了他的讲话。 但是,他的对讲机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用别针固定对讲机,让它长时间处于开频状态又是谁的手脚? 它原始到让于峥嵘觉得可笑,但又高明到让他后心发寒。 愣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陈柔,只有她靠近过他,能时间做手脚。 于峥嵘举起那枚别针来,这是他今天所经历的第三重意外。 在香江警署,他的地盘上,他作为实权警长,竟然被一个女人用原始到堪称笨拙的手段给摆了一道! 而那个女人,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没认为她于自己会是个敌人。 将别针丢到地上,默默挂断电话再低头,于峥嵘眼睁睁看着宾利车悄然离开,后背的冷汗将他的衬衣和外套全部浸湿,额头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 …… 而在楼下,宾利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宋援朝提起一把ak47,深吸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陈柔,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收网了! 第92章 它追,它逃! 开车的是sa,车开的很快,一路飞驰。 他也是三个米国籍保镖中最适应香江节奏的一个,但他毕竟是老外,各方面都没有本地人擅长,突然,他回头用英文说:“陈小姐,梁先生不见了,我跟丢他了。” 聂钊也在车上,用英文命令sa:“立刻左拐。” 这是闹市区,现在是红灯,而且sa占的直行线,但他立刻一把,打着车左拐到一条路上,绕开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眼看聂家的保镖车,一辆奔驰商务车就在下一个红灯路口,加足油门才要追,奔驰商务闯过红灯,飞一般的跑了。 sa还能怎么办,一脚油门踩到底,飞一般的闯过了红灯,引的身后一片喇叭声。 现在是晚高峰时段,路上车本来就很多,再被宾利和奔驰商务一撑和,夜幕中,四处都是怼到一起的车,交警抱着对讲机疲于奔命的指挥业务,记违章车牌。 陈柔则两手都举着电话,电话里一边是安秘书,一边是梁利生。 她先吼安秘书:“你要搞不清楚就问湾岛仔,我需要你们的方位,就现在,立刻!” 再吼梁利生说:“如果今天聂耀会死,罪魁祸首就是你,给我开慢点!” 又回头吼安秘书:“自己不知道就问湾遍仔,快啊,问?” “是我,湾岛仔,我们的对面是维多利亚酒店,预估再有五分钟到达西区货运码头,但是陈小姐……叼毛喔,你能不能讲礼貌,不要再打人啦?”湾岛仔在吼。 安秘书也在叫:“二爷,我可以指天发誓,不管主席还是三爷都没有要杀您的意思,您不要再打湾岛仔啦,也不要乱开车门,不要下车,外面有坏人,坏人!” “安森你个娘炮,停车,让他下车好啦,烦死人了啦!”湾岛仔也在大叫。 因为放的是免提,另一台电话里的梁利生听到这边电话里的吼声,知道聂耀不受控制要下车,也在大吼:“阿耀,千万不要下车,下车你会死的!” 陈柔被吵的脑壳痛,同时把两台手机的免提摁掉,把它们的声音放小,用英语吩咐sa:“照原计划驶往西区货运码头,见红灯就闯,开快一点。” 车身猛然一震,是sa在加速。 陈柔这才看聂钊,说:“聂耀比我们想的还要冲动,估计他捱不到货运码头。” 聂钊唇抿一线,默了片刻,抓起一台大哥大,轻唤:“梁叔?”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电话里死一般的沉默。 聂钊再说:“我动完手术刚刚醒的时候,您曾经专门跟我讲过,作为大富人家的孩子,不能分辨形势,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被绑架也是活该,您还记得吗。” 对面依然没有人答话,只有粗喘和汽车发动机的呜呜声。 聂钊再说:“我是,聂耀也是,我们都享受了命运赠予的金钱和物质,也接受了同样优质的教育资源,就都该担负起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对?” 终于,那边说话了:“老板我错了,我已经刹车了。” sa也在同一时间说话了:“陈小姐,追到奔驰车了,就在我们前面。” 聂钊把大哥大交给陈柔,点了点头。 聂耀的生死在这一刻,在聂家这边就算是定下来了。 也可以说是,梁利生终于被聂钊说服,放弃营救聂耀了。 毕竟聂钊和聂耀一样,从小到大拥有同样的物质,也拥有同样优质的教育,聂钊被绑到菲律滨去,他没有怨过任何人,也没有怪过任何人,聂耀也就该做到跟他一样。 否则的话,就是梁利生亲口说过的:他人不行! …… 在聂耀一边,他所经历的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是他在被囚禁了整整23天之后,第一次也门,第一交看到太阳。 他是由安秘书和湾岛仔俩开着车,把注射了镇静剂的他扶到劳斯莱斯车上的。 在出停车场的时候醒他醒了,刚醒的时候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是以并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坐着,让记者们拍了个够,也让鬼头荣那条大鱼上了钩。 但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就缓过来了。 一看自己没有被绑,又是在大街上,他当然要反抗,逃跑。 安秘书是聂荣的人,在出发前,聂荣也专门叮嘱过,让他跟聂耀分析形势,再劝劝聂耀,让聂耀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待在劳斯莱斯车上,切不可下车。 因为那台劳斯莱斯是聂荣的座驾,也是聂家所有的车里防弹级别是最高的。 只要锁掉中控,就算巴雷特,只能轰出几个枪眼子,是打不爆的。 聂钊为了自保,必须跟鬼头荣来一场恶战,而聂耀只要不下车就能苟条命。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显然,聂耀虽然手是干净的,没有参与过罪恶,但他也没有聂荣想的那么聪明,所以这一路上安秘书劝了很多,可他非但不听,还连推带打,执意要下车。 兵分两路,梁利生开的是奔驰商务,保镖车,带着hank和ra。 目的地就是西区码头,那也是聂钊给鬼头荣准备的坟场。 本来该由他带头领着sa跑,但他有私人情感,也意气用事,知道聂耀会提前下车,怕鬼头荣要一枪崩了聂耀,所以才把车开的飞快。 无疑,聂钊是最懂梁利生那老头的,用他自己的原话来堵,堵了老头个哑口无言。 马上就要到西区码头了,那是一座政府所有的码头,但目前由聂氏租赁,是一处专门卸货珍珠,黄金和名贵珠宝的小型码头。 那也是整个香江岛前湾最空旷的地方。 梁利生终于不那么火急火燎,把车速放慢了,sa也追上他了,两车并行。 也就在这时陈柔的电话响了,安秘书大吼:“陈小姐,距离西区码头只剩两公里了,但二爷他不听话,他已经下车了!” 陈柔立刻抓起另一只电话,对梁利生说:“只有一分钟准备时间,鬼头荣的红色911我来盯,剩下的人都是你的,梁叔……切记不要意气用事。” 宋援朝适时递枪,问陈柔:“你在马路上能不能完成射击?” 陈柔接枪,说:“可以试试,但我估计射不到目标。” 宋援朝这时才知口语不行的弊端,急的抓耳挠腮,不过陈柔是跟国际警察们合作过的,她的口语当然是过关的,她对sa说:“如果我打不中鬼头荣,你就算废了这辆车,也要把鬼头荣逼进西区码头,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sa没说话,只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战场已在眼前,一场火拼也已拉开帷幕。 …… 再说回聂耀这边,时间往回溯三分钟。 安秘书并不想放聂耀下车,但他被聂耀抓破了脑袋,扯掉了头发,眼镜都被打碎了,也实在受不了了才一脚刹车,说:“二爷,你千万千万,一定要小心!” 湾岛仔也在吼:“后面有人跟踪咱们,那台911,看到了吗,人家要杀你耶!” 聂耀都三天没吃饭了,再加上一直被囚禁,身体特别虚弱。 他从阔少沦落为阶下囚,又被囚禁了那么久,心里不但有恨,还有很强的求生意志,组合起来,他的力量无比的大,只听中控锁一开,一把就推开了车门。 临下车还不忘撂一句:“告诉阿钊,只要我不死,必回来杀他!” 这是临邻海岸线的快车道,他一只脚才踩到地面上,只听一声刺耳的喇叭声,一辆渣土车带着狂风从他脚边碾过,强大的汽流扑上车门,把他往车里猛扑。 他咬紧牙关一把狠推,踉踉跄跄冲到了马路上。 刷刷刷,呜呜呜,接着又是连续三辆垃圾清运车带着臭气从面前疾驰而过,灯光照的聂耀连眼睛都睁不开。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想要拦停一辆车的,但一看所有经过的车平均都在80码,而且全是大型车,他遂转身往人行道上跑,期盼能遇到个人,拨打电话报警求救。 他被关了太久,人虚,走的东倒西歪的。 快车道上的风杂夹着海风形成旋涡,裹挟着他前摇后晃,跑的那叫一个艰难。 而就在他艰难逃跑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自他身后驶来,又仿佛一道咆哮的闪电一般,围着他一圈漂移,停到了他面前。 刚才安秘书说了快八百遍,说有一辆911在追杀他。 但聂耀并没有听进去,反而,他心里只恨聂钊,也只想杀聂钊,眼看有人停车,车头还朝着他,他猛然一跃就扑了过去:“救我!” 911车的副驾驶玻璃缓慢落下,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你就是聂钊先生?” “聂钊?不不,快给我电话,我要打电话报警,报警!”聂耀说着,踉跄挪步,扑到副驾驶的窗边,膝盖一软就跪:“求你了,快,快给我电话!” “先告诉我你是谁,聂钊对不对? ”鬼头荣说着,枪抵聂耀的太阳穴:“快说!” 第93章 它插翅难逃! 帮鬼头荣开车的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名字叫青头贝,他还另有个响当当的身份,就是陈柔他们的老熟人,大海盗鬼头昌的儿子。 鬼头荣也是鬼头昌的亲弟弟,他们是一家子。 鬼头荣是收了于峥嵘的佣金来杀聂钊的。 只要他能一枪爆了聂钊,于峥嵘不但会给他大笔丰厚的酬劳,还许诺说会帮他清剿尔爷和董爷,让他从今往后做九龙唯一的龙头,让他独霸九龙。 他之所以没有一枪爆了聂耀,也不是因为他认出聂耀了的缘故,而是因为于峥嵘。 于sir太聪明了,陈柔本想利用对讲机让他在警队层面暴露自己。 甚至,韦德还专门打点了一个基层警员,专门给对讲机做了录音,想要抓于峥嵘和鬼头荣合谋的证据,但于sir凭借精湛的职业素养发现了对讲机的问题,之后他索性就把电话给关机了,这就导致鬼头荣的电话打不进去。 不过虽然电话打不进去,但鬼头荣也有他的职业素养,既然活儿他已经接了,而且还是项天戈没啃下来的活儿,那他就必须干,也必须把聂钊杀掉。 他也比项天戈更滑头,既然不好确定马路上狂奔的这人是不是聂钊,也好办,把他抓上车不就行了? 所以跪求保命的聂耀才看到鬼头荣手里的枪,吓的一哆嗦,才转身想逃,只觉得头皮一紧,身上好像攀了一条冰凉的蛇一般,他才想张嘴大叫,车门开,他已经被鬼头荣一把搡进车里了。 就在这时sa恰好开着车赶到。 绝佳的机会,鬼头荣就在站911的旁边,正在往车上搡聂耀。 要不是陈柔说过,鬼头荣其人很难打中,看到如此好的机会,宋援朝就要开枪了。 但他并没有,甚至为了不影响陈柔的视线,他还主动趴到了前盖上。 宾利车在疾驰,陈柔的枪早就架到了车窗上,甚至为了不惊动鬼头荣,sa还把车灯关了,车是在黑暗中行驶的,照明也只凭借远处的路灯。 但陈柔扣扳机,一梭子子弹打过去的瞬间,宋援朝和sa集体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可算知道什么叫蛇形功了。 鬼头荣穿了件花衬衣,衬衣在随风飘,目标很大的,但就在子弹扫过去的瞬间,花衬衣一闪他整个人就不见踪影了,他消失在车旁了。 宋援朝大叫:“他妈的,那人哪去了,我都没眨眼他就不见了!” “他会蛇形轻功,能攀能附而且跑的贼快,一般的枪很难打中他。”陈柔抬头,说:“就在我射击时他向后一倒,从车窗倒进车里去了。” sa眼看宾利要撞上911,在吼:“现在怎么办!” “撞它,顶它,把整车辆给我顶到码头去!”陈柔收回枪,猛然向前一趴,枪管怼进方向盘,吼sa:“加油,加油加油!” duang的一声,宾利怼上了911的车头,强烈的撞击让sa被方向盘撞的肋骨咯咯作响,宋援朝没系安全带,直接扑到了前玻璃上。 聂钊要不是系着安全带,陈柔还用脚顶着他,也非得撞破头不可。 而当911发现有人准备狙杀它时肯定也要逃的。 而且开车的青头贝驾驶技术贼好,宾利才撞到的瞬间它已经在飞速往后倒车了。 宾利追,911倒。 sa把油门踩到了底,陈柔还用枪卡着方向,一起拼了命的,疯狂的顶着。 但宾利毕竟只是轿车,只讲舒适性,加速不如跑车。 所以虽然宾利紧贴着911,但911凭借其强大的瞬间加速,终于还是甩开了宾利的前脸,在经历了火花带闪电的侧面疯狂摩擦,两辆豪车都把车漆蹭了个稀巴烂之后911终于原地调头,试图逃脱。 sa踩油门踩的车轰轰作响,但无济于事,911愣生生的调过了头。 聂钊紧系着安全带,皱着眉头,眼睁睁的要看着鬼头荣逃跑,宋援朝着急了,举枪往外连梭子就射了一口气。 但是没有用,911也是整车防弹,ak子弹打在上面只会四处飞溅。 反而,因为他们在公路上贸然开枪,倒是惹得路上好多大卡车都停了下来。 911已经调过头了,凭它的速度,只需再有一百米,宾利就追不上了。 可气的是,再有一百米就是西区码头了。 码头是下行台阶,而且这前后五公里全是货运区,非常适合ak狙杀。 但要离开这片区域,是在别的地方,陈柔的狙杀优势就没了。 但911不愧这个年代最优的跑车,眼睁睁的,它就要逃掉了,而它一旦逃脱,那么今天他们等于是赔了聂耀那个大好的替身,还丢了鬼头荣,简直赔本买卖。 不过就在宋援朝和sa都以为今天要丢了敌人时,只见突然,侧面飚来一辆全速奔跑中的车,从侧面撞上正在加速的911,生生将它撞到原地疯狂打转。 那是一台奔驰商务车。 在将911撞到打转后,它立刻又冲了过去,蓄足了力又是猛的一撞。 奔驰商务要比竞速,连保时捷911的屁股都追不上。 要论舒适性和安全性能也比不过宾利,但它力量大,而且是个猛男在驾驶。 那个猛男当然就是梁利生了。 将保时捷911怼在道牙后,它自己也冲上了道牙,宾利也随后赶到,两台车一起,将911拱下台阶,拱到了临海的货运区。 几辆车还在行进中,911车上的人也还没有下车来,但宋援朝和陈柔同时打开车门,提着枪冲了出去。 第94章 三天打一架,架架不一样 在把911拱下码头后宾利车就往后退了。 sa锁上车门车窗,关掉车灯熄掉火,拉上了车帘。 但是片刻后,聂钊却挑手拉开了靠马路一边的车帘,侧首,目光投向了马路。 这时路上的交通已经拥堵起来了,各种大型车辆停了满路,还有些小轿车不顾逆行,冲绿化带,在忙着调头。 这是香江,但凡有械斗,有枪战就会有路人遭殃的地方,大车司机还敢围观一下热闹,小车司机则在疯狂的逃命,还有人在打电话给狗仔通风报信。 穿过混乱的车流,对面车道上停着一辆toyota越野车,而是越野车的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刚刚下班,换掉警服,穿着polo衫的于峥嵘。 他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握着大哥大,正在跟太太郭娴讲电话。 郭娴在电话里轻声抱怨:“老公,和光和煦这次考试并列第一,你都答应好今天要在维多利亚酒店吃饭的,他们本就很不开心,你说要回家却拖到现在。” 于峥嵘说:“实在对不起,路上碰到车祸,我得看看要不要出警。” “你呀,心里只有工作,好,我跟崽崽们讲,我们就先开饭了。”郭娴笑着说。 于峥嵘说:“给我留点饭就好。”又说:“记得盯着他们写作业,最近和煦总爱买口袋书藏着看,我们要不看着,佣人盯不住他的。” “知道啦,等闲的案子就不要出面,早点回家喔。”郭娴柔声说。 于峥嵘的声音沙哑而温柔:“我会的。” 再补一句:“老婆,i love you!” 郭娴又不知道此刻的丈夫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笑着挂掉了电话。 于峥嵘在收电话的同时直接将它关机了,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两眼迷茫。 现在是这样,鬼头荣和聂家提前于他的预料,正面杠了,而因为他足够谨慎,刚才在电话里没有露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他还可以置身事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论谁赢谁输于他来说都没什么损害,这也值得庆幸。 但唯一的苦恼还是聂钊。 此刻隔着滚滚车流,他们隔空对望,于峥嵘深深打了个寒颤。 相比聂耀那个混蛋,聂钊太聪明,也太冷静,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在宾利车里,熄灯锁车,别人就突不进去,而他挡在路边,盯着于峥嵘,于峥嵘就没法下车,也没法近距离的去观看港口的厮杀。 那么,即使他赔上鬼头荣,也依然搞不清楚,聂钊身边那群人里到底谁更厉害。 不过整体于峥嵘还是很乐观的,因为鬼头荣和青头贝俩叔侄是连尔爷和董爷都怯的顶尖高手,在这一局,于峥嵘保守估计,他俩至少能弄死三个聂家的保镖。 那会大大削弱聂钊的战斗力,那他好比黄雀,先让螳螂和蝉恶斗,再来个杀后。 …… 西区码头是个小型码头,因为由聂家承包,它也算是聂家的地盘。 现在他们所在的,是码头的最东边,有一排五台六的下行台阶,然后是一片约两米宽的市政绿化带,之后便是垂直高达五米的一个真空带,越过真空带,就是一排沿海建起来的码头仓储区了,是一排排高大三米的仓储货柜,密密麻麻。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的红磡海底隧道里发生了车祸,正在严重堵车中。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那车祸其实也是ceo韦德派人故意制造的。 被拱上路基的鬼头荣比临死前的项天戈还要懵圈。 因为他今天只是来围观热闹的,也就带了个侄子,是在半路看到‘聂钊’后想着顺手宰个肥羊才被诱上钩的,刚才他也已经给小弟们打过电话,喊人过来驰援了。 结果驰援的人没到,电话也打不通,两车夹击,把他生生逼到了绝境。 但好在他和侄子都是自己人,练的也是同一种功,而且他们身手不凡,也艺高人胆大,彼此对视一眼,青头贝窜出车窗,又把奄奄一息的聂耀从车里拖了出来,大吼:“你们再不退我可要杀人了,我这儿有聂钊,听到了吗,是聂钊!” 嗖的一梭子弹迎面飞来,那是跑在最前面的宋援朝,但他并没有击中青头贝,对方躲了,还咒骂着吼了聂耀一句:“他妈的,你他妈到底是谁?” 聂耀扯着脖子说:“我是聂氏总裁聂耀。” 又哀求:“快帮我报警,帮我联络梁利生梁副主席,我要召开董事会。” 他这用的还是昨天的旧船票,已经登不上今天的客船了。 青头贝来了句:“他妈的居然是你,你个小杂种怎么变这样了?” 曾经阳光而健康的聂氏总裁,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他瘦而虚弱,惶惶不安。 也就在同一时间,步履飞快的宋援朝眼看面前有个花坛,起跳才要跃,只觉得脚边有风,下意识躲的同时一张锋利的匕首已然划过了小腿,他忍着钻心的痛回头,眼看花坛一角飘着件花衬衫,一梭子子弹飞过去,花衬衫应声而飞。 是鬼头荣,这还真他妈有轻功,竟然跑的那么快! 宋援朝大吼:“鬼头荣在暗处,大家各自小心!” 他话音才落,枪声砰砰砰,继而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宋援朝扭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的hnak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ra正在扯那件花衬衫。 但他扯到了花衬衫,却没有抓到鬼头荣,他又跑了。 当然了,鬼头荣可是九龙最能打的大佬,就连董爷尔爷都要绕开他。 现场突然就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种寂静才是最可怕的,宋援朝听到脑后有风声。 他才举枪转身,ra一声惨叫:“啊!在这儿,这儿,我抓到他了!” 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但宋援朝直觉ra是抓到鬼头荣了,又冲了过去。 ra扯住了对方的胳膊,抡起就是一个过肩摔,hank也赶了上去,提枪就射。 同一时间的梁利生猛然回头,也是提拳就捣。 这老爷子也有硬功夫,拳头打的刷刷作响。 也是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鬼头荣的真面目。 他穿一件青灰色的t恤,面对梁利生的硬拳头,他并不接,而是倒地一滚,但滚地的同时他又起脚就踹梁利生的裤裆。 梁利生收拳抽刀,一刀捅过去,鬼头荣收脚再滚,还顺带一匕首扎上hank的腿。 hank的脖子已经被刺伤了,大腿又挨了一匕首,连声咒着脏话掏匕首,但一掏才惊觉自己的匕首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鬼头荣刚才偷走的。 他踉踉跄跄退向宋援朝,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都当过兵,上过战场,但都没见过鬼头荣这么难杀的人。 他像鬼魅又像条蛇,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骨骼似乎能随时脱臼又合上,他就像个无脊椎动物,能爬能攀,而这种人,除非你能在他全没防备的情况下将他一枪爆头,否则就很难杀。 就这,还是以他们率先开火为前提的。 否则的话,一旦他悄悄潜入聂家大宅,很可能聂钊会于梦中死在自己的床上,却连是谁杀的他都不知道。 hank和ra摸到对方深不可测,也不敢妄动,退到梁利生身边了。 再加上宋援朝,四个人背对背四角防守。 战火是他们挑的,开火的地址也是他们选的。 但此刻的他们都有些难以招架,战局也陷入了胶着中。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远处传来聂耀嘹亮而凄惨的尖叫声,紧接着又是咚的一阵闷响,似乎有个什么庞大的东西坠到了路基以下的码头上。 梁利生直觉不好,大喊:“阿柔你怎么样,还好?” 他们四个人为防守队型,已经快要挪到绿化带的尽头了,尽头就是防护栏。 而在防护栏的另一边,是三米高的巨大货箱。 但这两者之间有空档,那个空档高五米,人要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断腿。 梁利生以为是陈柔摔下去了,但喊完又觉得不对,再说:“是安全的就不要说话!” 三天打一架,架架不一样。 陈柔枪法是很好,但狙不中流动性太大的目标。 她的刀法也没得说,可她毕竟力量太小,砍不动练过硬气功的人。 所以在此刻,在跟鬼头荣实地交手后梁利生基本打消了让陈柔做主狙击的想法。 鬼头荣或者有七寸,但他同时还有蛇形轻功,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移动,想要瞄准他太难,反而,陈柔一旦暴露自己,再被他捅一刀可就完了。 …… 不过那只是梁利生的猜测,而在陈柔一边,任务可以说已经完成一半了。 事情得从聂耀的视角来讲述。 在他自爆家门之后,青头贝终于认出他了,而因为‘聂耀是小杂种’这件事只在八卦小报传播,没有大媒体刊登过,所以他这个聂家二爷也算一个砝码。 当鬼头荣悄悄溜出去搞偷袭的时候,青头贝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撤退。 要撤退的路径也很简单,只要越过路基,跳到码头的仓储货柜上就行。 他要拉聂耀当人质,遂推聂耀,让他先跳,然后自己再跳。 聂耀到此刻总算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非但不跳,还给了青头贝一拳头。 就跟猫猫搔痒似的,他挠了青头贝一拳头。 青头贝作为亚洲第一大海盗的儿子,跟着叔叔在香江混,就是为了学硬气功和缩骨术,岂是能被人打的? 海盗的儿子当然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所以青头贝被打了也不生气,反而抽出匕首调转,递给聂耀让他插自己。 聂耀傻乎乎的接过匕首就插,插的还是青头贝的胸口,可他一匕首才捅出去,只觉得青头贝的脑袋和肩膀还在原地,身子却整个儿退到了后面,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人可以这样移动自己的躯体,才愣神的瞬间青头贝反抓匕首在他脸上就是一划。 聂耀感觉到皮肉被割开,但他没有叫出声,因为在划破他的脸颊后青头贝将匕首划到了他的咽喉处,眼神示意:过去! 仓储柜跟路基之间有大概两米左右的落差,怕被捅咽喉,聂耀只好跳过去。 青头贝旋即也翻过栏杆,还伸舌头舔了一下带血的匕首,又将匕首叼到了嘴巴上,这才找准位置纵身一跃。 然后他就出事了。 就在他下跃的同时陈柔站了起来,扣扳机。 聂耀惨叫是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跳到一半的青头贝被爆,坠向了地面。 那一声闷响,正是被爆,坠落到地面的青头贝发出的。 聂耀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有多可怖,也是头一回见有人会死的那么惨烈。 他知道开枪的人是陈柔,他本能的想叫。 但陈柔立刻举枪瞄准了他。 聂耀不知道陈柔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但在一错再错后他终于干了件不太蠢的事,他跪倒在仓储柜上,举起了双手。 陈柔的枪依然瞄准着他,并回头喊说:“梁叔,青头贝刚刚逃跑了,你们那边呢,鬼头荣是不是也逃了?咱们要不撤?” 她说着,踩脚站到了围栏上,将自己整个儿暴露。 第95章 濒死的鬼头荣终于看到那个要了他命的女人了 青头贝逃跑了? 陈柔讲的是粤语,hank和ra没听懂,也没有行动。 宋援朝最着急,转身就想跑。 他今天终于领略九龙大佬的手段了,他也比任何人在意聂钊。 所以他不想聂钊有任何的意外和闪失,今天就绝对不能让鬼头荣跑掉。 但他才要追,梁利生一脚踩在他脚上,鼻子猛嗤一声。 电光火石间宋援朝生生止步。 他蓦的明白了,陈柔那一句是诈,是说给鬼头荣听的。 梁利生眼神制止了几个保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恶声恶气说:“跑了就跑了,阿耀也真是……” 他已经看到陈柔了,因为她就站在路边的水泥围栏上。 他的话也才只说了一半,隐隐约约中,只见一个青灰色的黑影猛然腾起,扑向陈柔,他于同一时间起跑,陈柔也纵身跃出,背着身子摔向仓储柜,鬼头荣紧随其后。 陈柔在下摔的同时开火,子弹游走,宛如火龙。 鬼头荣本来是在抓她的,也应该头部中弹而亡,但是他并没有。 因为他的脚还勾着护栏,在察觉陈柔要开枪的那一刻他两条脚勾着护栏连番转身。 子弹打在水泥栏杆上砰砰作响,但比眼镜蛇还要灵活的鬼头荣一一躲过。 还有四个保镖呢,梁利生跑的最快,一把扯住鬼头荣的脚就往回猛拽:“他妈的,看老子不弄死你个叼毛!” ra的匕首还在,稳准狠扎向了鬼头荣的另一条腿,宋援朝举枪瞄准他的脑袋。 但ra是头一回经历,他捅的是鬼头荣的腿肚子,那是肌肉,也应该是最好捅的位置,但一则他有点太急,力没有用准,再则鬼头荣的腿部肌肉硬到不可思议,简直就像石块,所以他的匕首捅过去,竟然被鬼头荣给滑开了。 梁利生在见识的则是一个从小自我脱臼,拉筋,拉到极致的人柔软的身体,在他拽住鬼头荣腿的那一刻,他自我脱臼,而且是从脚踝到膝盖,再到大腿全脱。 他一截截的在脱臼,梁利生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这条腿上。 ra在刺他的另一条腿,一刺不成再刺,宋援朝只瞄脑袋,果断扣扳机。 但就这样的三个打一个,说出去有点丢人,因为ra没有刺中的那条腿跟弹簧似的直蹬梁利生的鼻子,而就在宋援朝开枪时,一件花衬衫扑面而来。 花衬衣落下,他们眼睁睁看着鬼头荣朝着仓储货柜摔了出去。 仓储货柜都是独立的,一个跟一个之间大概25米的的间距,鬼头荣跳的当然不是陈柔已经在上面的一个,而是旁边的一个。 陈柔举枪就瞄,但对一个身体亦乎常人的人,正常人是估不到他的下一步动作的,所以她以他的力量来估,以为他会落在仓储柜上,也是基于这个判断在射击。 但鬼头荣并没有,他起跳的同时自我收缩另一条腿,并于半空坠了下去。 聂耀也不知凑啥热闹,眼看鬼头荣掉向地面,以为五米的高度他必死无疑,爬爬,凑到边上去看,但就在他伸头的瞬间,一柄匕首迎面戳来。 是鬼头荣,夜色下那双带着印度血统的深色眸子格外的渗人。 幸好这时宋援朝的子弹也打到了,鬼头荣这才收手。 他跟只壁虎似的,双手攀着钢质,光滑的仓储柜壁簇溜溜的滑了下去。 hank和ra俩也跳过来了,但仓储柜离地有三米的高度,一层楼的高,他们单人跳下去有点困难,所以ra捞过hank的手,在他往下跳的时候抻了一把,这样就可以减缓hank摔到地上时会受到的撞击,尽可能的不让他受伤。 这俩米国大兵也杀红眼了,hank才滚到地上,旋即扎马步,伸出手,ra立刻跳了下去,在落地的瞬间双手撑上hank的手,将他的撞击化开。 他俩想自己去追人的,但陈柔一声大喊:“嘿,还有我。” 俩人扬头时陈柔已经往下跳了。 她是女性,体重低,ra肘胳膊撑了一把再一甩,她就安全落地了。 也在同一时间鬼头荣发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谁!” 再伴着砰砰两声枪响,他厉吼:“谁他妈干的!” 在这一刻,他发现青头贝,他的大侄子了,死去的大侄子。 说来他也是真冤。 他想杀掉聂钊赚笔快钱,但并非今天,今天他只是来踩点,看人的。 此刻也没想恋战,只想带着侄子赶紧回去,改天策划个周密的方案来杀聂钊。 但他的大侄子了摔在地上了,脑袋跟个爆了的西瓜似的,遍地瓤子。 hank和ra还在循声往前奔跑,只听砰一声枪响,ra整个人被子弹冲击的连番后退,就这,还是他穿了防弹衣的缘故,否则心脏早就开花了。 鬼头荣终于不神出鬼没了,举枪正面而来。 hank脖子还在流血,腿也一瘸一拐,只觉得迎面一阵冷风,鬼头荣的拳头已经捶过来了,带着硬气功的拳头,把这水土不服的米国大兵打的嗷一声惨叫。 旋即,鬼头荣的枪抵上了hank的脑袋。 还好宋援朝从天而降,喘开了鬼头荣的手,否则hank的头就爆了。 鬼头荣被宋援朝捶了一大脚,但一把拽上了他的ak,伸手就扯:“他妈的!” “敢杀老子的孩子,你们他妈今天谁都别想活!”他说着一个反绞,用那把ak架上宋援朝的胳膊就把他往后拖。 宋援朝从腰间掏了匕首,反手就捅,但鬼头荣卡着他的脖子,还在拖着他向后,他就很难刺得中,而hank和ra虽然举着枪,但怕伤到宋援朝,也不好射击。 “他妈的!”鬼头荣边骂边退,正好退到临海处,见在海面和仓储区之间有一个正在装货的小型集装箱,旋即扣开ak的扳机一通乱射,退了上去。 本来他面对俩没经验的米国大兵和宋援朝这种科班出身的军人时,因他在九龙一生的浸淫和经验,可以说是碾压式的,而当进了集装箱,他的优势就更大了。 因为如果不进集装箱,他要防的,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但当进了集中箱,他就只需防守正面,一个方位就行了。 宋援朝眼看捅上路捅不到,也来了个阴的,艰难的用手肘去撞击鬼头荣的裤裆。 但按理说别人的裤裆都是软的,有吊还得有蛋嘛。 可宋援朝一肘子击出去,才发现鬼头荣的裤裆竟然是空的,还特别的硬。 所以这他妈是个太监? “都他妈的……让,给我让……开!”随着喇叭声和刺眼的灯光,宋援朝抬头一看,好家伙,是梁利生,老爷子开着一辆叉车来了,hank和ra正在避让。 这是一辆有车箱的大叉车,特质钢材,硬的一批。 宋援朝一看就乐了,也不管自己被ak勒的面色发紫,反而反手抱上鬼头荣的大腿,狂吼:“梁叔,快点,再快点,碾它,叉它!” 所以陈柔并没有找到,或者说打不中鬼头荣的七寸。 这人还得是梁利生的办法,硬碾,毕竟多硬的气功,也遭不住叉车一碾不是。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鬼头荣一看来个两米多高的大叉车,而且直戳戳冲着集装箱而来,也懵了,怕了,疯狂的勒着宋援朝,拖着他往后退,梁利生也把油门踩到了底,试图让叉车再快一点,而就在这时,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响,鬼头荣的头顶溅出几个火星子。 旋即他整身一震,又不可置信的松了宋援朝,去摸他的天灵盖。 这时梁利生的叉车眼看就要到了,他也终于看清了,是陈柔,举着ak站在侧面,再一枚子弹,但不是打在鬼头荣身上,而是打在他头顶的顶棚上。 ak的子弹也是撕裂式的,它在撞击到目标,比如人体之后,通常不会穿透而出,而是会爆掉,在人体能形成撕裂性的伤口,而刚才陈柔连击的两枚子弹也是,它们在击中集装箱顶棚的瞬间就爆开了,细密,却又比刀片还要锋利,速度堪比音速的弹片在爆开的瞬间击了鬼头荣的脑袋。 他的脑袋在被弹片击中的瞬间出血了,这意味着他的七寸在头上。 但是不对,一般来说,练硬气功的人最先要练的就是脑袋拍砖,可以说练金钟罩,练头是入门级的,难道说鬼头荣一身硬气功,却连最基础的入门都没练? 不过不管怎么说,鬼头荣的脑袋破了,流血了,他自己也很震惊,而趁着这个空档,宋援朝提匕首就捅,好家伙,这回他的脖子终于不会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了。 宋援朝一刺就中,匕首贯穿咽喉。 俩米国大兵一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当然冲上去帮忙了。 鬼头荣肯定没想过,他今天不过带着侄子来瞎逛逛,却能把命丢在这儿。 更可恨的是他被子弹击中了,但他直到对方发第二粒子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打的他,也才明白他的大侄子青头贝是怎么被弄死的。 但直到这时,他还没看到那个开枪的人是谁。 不过他在呼吸间,在喉咙里鲜血汩汩往外冒时,他想到了一个人,陈柔。 那是个预备役的港姐,他大哥鬼头昌还曾在她上电视时专门说过,只要能搞到,一定要把那女人搞到手,睡上一把。 所以确实是她,在菲律滨接连割喉三个海盗,还用一辆空车把整个园区的海盗骗的团团转的,是她杀的他? 宋援朝抽出匕首后犹还不放心,又一匕首捅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濒死的鬼头荣终于看到那个要了他命的女人,陈柔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平底运动鞋,头发只用皮筋虚扎着,柔软的刘海因为汗而贴在她的鬓角,一个纤细,体形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的女人。 她疾步走着,西服被风拂动,又随风漾开,恰似她的名字,让她整个人柔到了一种境界,可偏偏她手上架着的,是现代战争中杀人最多的大杀器,ak47 她迈步走到车灯的正中央,单手夹着ak,目光冷而平静的看着鬼头荣。 她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里没有诸如恐惧麻木,喜悦兴奋一类的任何一种情感,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张桌子或者一张椅子,亦或者……一个死人一般。 鬼头荣蓦的反应过来,他这回活不了了,确实得死了。 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宕机,呼吸也停止了,但他的眼睛依然睁的怒圆,死死的盯着陈柔。 他们叔侄三人,三个人,竟然没有搞定这么个女人。 他死不瞑目! …… 梁利生从叉车上跳下来,直奔陈柔,急吼吼问:“阿柔,鬼头荣的七寸在头上?” 陈柔能打爆鬼头荣,是因为打中了他的天灵盖。 那也就意味着鬼头荣的七寸就在头上,头顶正中央,天灵盖处。 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梁利生练了一辈子的拳,虽说没有练过金钟罩,但也懂点硬气功,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七寸在脑袋上的。 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且这个不合常理,因为脑袋是人身体上第一重要的位置。 不论任何一种功夫,第一要保护的就是头,拿天灵盖做七寸,鬼头荣怎么想的? 梁利生想不通,老爷子眼巴巴的看着陈柔,要她给他答案,立刻就要。 否则的话,他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 第96章 聂耀今天真的非死不可吗? 陈柔没有回答梁利生的问话,只是把枪丢给他,然后就转身走了。 边走,她边从兜里掏了一枚口罩出来戴到了脸上。 当然了,今天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管鬼头荣是怎么死的,死了就好,还没时间闲聊。 他们得要开始善后了。 …… 宋援朝的脖子都被勒青了。 他是扬面捅的人,此时他还是躺的姿势,在鬼头荣怀里。 鬼头荣咽喉上流出来的血糊了他一脸,他也不抹一把,在试对方的鼻息,试到确实没鼻息了才踉踉跄跄的朝梁利生奔了过来:“梁叔,上面有人,有四五个。” 他们之所以要把鬼头荣引到西区码头,是因为这儿是香江岛上最空旷的地方,也是聂家的地盘,好做手脚,但这儿再空旷也是市区,公路上的围观者会通知狗仔。 香江狗仔们会第一时间赶到,来搞新闻拍画面。 从宋援朝的角度看高处的公路,就可以到上面,有四五个人在路沿处围观,他虽身在香江,但还是内地思维,觉得只要死了人就算犯法,怕要惹上官司,坐牢。 梁利生扬手,说:“不碍事,上面还有人的,搞得定。” 他倒不怕官司,因为从一开始故意让聂耀被记者拍到,就是为了圆此刻的事。 但他很头疼一件事,那就是在这桩案子里,聂钊和韦德都计划要让聂耀死的,他也早认命了,做好准备要看着聂耀去死。 但直到现在聂耀还没死,怎么办? 聂耀人目前还在仓储箱上,公路上的记者应该刚刚赶到,因为高度的原因,聂耀自己是上不去的,上面还有公司的人在帮忙阻拦,一时半会倒不怕出事。 但就怕聂耀不管不顾,非要冒险往上爬可就麻烦了。 所以梁利生喘口气,得去阻止这件事。 还有就是,他还要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局面,那就是,鬼头昌的两个亲人,鬼头荣和青头贝死了,事情是要上媒体的,聂家也必须认账,聂氏上下口径也必须一致。 而聂耀是个麻烦。 聂氏不可能永远关着他,可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状况,要警方介入了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永远的闭嘴。 可是该由谁来送他上路? 咬牙,梁利生把ak丢给宋援朝,掏了手枪上膛,再看看叉车,甩甩手臂正准备要往上爬,抬头一看,却发现陈柔已经站在叉车上,正在往仓储箱上爬了。 梁利生手拍大腿,本来一脸愁苦,蓦的就乐了。 所以她刚才丢枪给他,就是为了爬上去找聂耀,去消弥事情。 他心说在她小时候,他就没看出她是这么机灵一个孩子呢? 陈柔此刻上去,会暴露在记者的镜头下的。 但就说她多聪明,她居然给自己准备了个口罩,然后把脸遮起来了。 当然,既有人先去处理聂耀,梁利生那么一身肥肉,也就不跟年轻人抢活儿了。 事情要一件件处理,他摘了大哥大:“喂,韦德,你在上面,没看到记者?” 扬天看看,再说:“没有暴力阻拦是对的,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记者,但一定要记下是哪家媒体,明天我亲自上门,一家家摆平。” 挂掉电话,立刻又拨号:“老板,您还待在原地,不要妄动也不要下车,至于阿耀,我,我……为了大哥大嫂几十年拼出来的江山,我知道该怎么做!” 鬼头荣在咽气的那一刻就是过去式了。 hank和ra俩眼看远处有记者,为了防止被拍到,索性堵在了集装箱的口子上。而宋援朝从梁利生的哽噎声里听出些什么来,一下子后背发出一身冷汗来。 攥着把ak,他既震惊又愤怒,还难过,也无比的无力。 …… 再说仓储箱上面。 陈柔刚刚爬上去,就听到头顶有人在说话,而且是熟人。 是安秘书,他在大声说:“我知道大家来一趟不容易,大家也都很辛苦,但是千万小心点,不要探头探脑,下面有悍匪,正在枪战,不要再探头了,ok?” 虽说整件事情也就十几分钟,但在这十几分钟里,人都是在流动的。 公路上面目前有几个举着相机的人,那都是记者。 韦德也在这儿,肯定也派人阻拦了,但香江的狗仔是拦不住的,总有漏网之鱼。 安秘书带着几个秘书,正在想办法阻止记者们拍照。 那么聂耀呢,他在哪儿? 天已经全黑了,公路上的路灯照不到码头,仓储柜上一片黑暗,一眼没扫到聂耀,陈柔都以为是不是爬错柜子,不过就在这时她听到湾岛仔的声音:“不要再挣扎啦,信不信我拿臭袜子堵你的嘴?” 见不得光的事情,还得见不得光的人来办。 韦德带的人拦不住狗仔们,但是湾岛仔可是一把善后的好手。 从公路到仓储柜,中间有大约25米的距离,还有两米的落差,湾岛仔不愧香江第一an,他不但跳下来了,还把聂耀给摁的死死的。 陈柔弯腰歇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摔青的背,在零星的闪灯光中靠近湾岛仔,见聂耀都快被他压死了,想了想,伸手,先拉聂耀的手。 聂耀好比惊弓之鸟,而且他是见过陈柔砍人的,他仰躺着,在看到陈柔的那一刻,哪怕她戴着口罩,他都被吓的尿都管不住了。 他疯狂挣扎,被湾岛仔捂着的嘴巴里也呜呜哇哇的。 陈柔得让他安静下来,捏了捏他的手,她说:“聂耀,我要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聂耀依然双眸里满是恐惧,但总算不挣扎了。 陈柔可是当着他的面把梅宝山削成根棍儿的人,确实要想杀他,他早死了。 她明明曾经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妹妹,但现在却成了死神一般的存在。 聂耀的死神。 “湾岛仔不但没有欺负过你,还天天给你喂饭,冲凉,换纸尿裤陪你看恐怖片,比你妈咪对你还要好。”陈柔再问:“你好意思一被放出来就打他?” 湾岛仔差点委屈的都要哭了,对啊,擦屎揩尿二十多天,养了一头白眼狼。 陈柔猛然一把提上聂耀的西服,将他的头搡到货柜沿边,说:“闭嘴,然后跟我一起乖乖下去,不论是要你生还是要你死,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以后不囚禁你。” 比生和死更可怕的,是被囚禁着,每天看731部队的纪录片和电影。 生活不但没有希望,还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惶恐。 聂耀总算被震慑住了,猛点头。 为防他乱喊乱叫,湾岛仔依然没有松手,但将他扶了起来,要把他送下去。 上面不怕死的狗仔们也露头了,有人一看就说:“那是聂钊,聂总怎么了?” 还有人狂摁快门,大声问:“他们都是谁,聂氏的保镖吗,聂氏有女保镖吗?” 另有人在大叫:“聂总,能跟我们说两句吗聂总?” 就在众目睽睽下,湾岛仔先跳上叉车再伸手,陈柔把聂耀扶起来,送了过去。 还好聂耀不算太蠢,没敢再大呼小叫。 否则陈柔随便‘一失手’,他就能后脑着地摔在地上。 那么他即使今天不会死,也会脑干出血,成为永远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 再说下面。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车门响,梁利生才惊觉聂钊居然下来了。 不过也不怪他,一则宾利车的发动机声音太小了,堪称静音行驶,再则梁利生还在想如何解决聂耀的事,分了神,也就没有关注到老板来的事。 聂钊当然没有直接过来,那样他会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下。 他在远处,示意码头经理打开了一间仓储库的大门,然后走了进去。 梁利生不大高兴,但也跟了进去:“老板,您是话事人,这么危险的地方……” 聂钊在探头看外面,说:“梁叔,去扶阿柔一把。” 湾岛仔搀着聂耀正在慢腾腾的往下溜,陈柔是用跳的,她跃上叉车再扳着叉车的后视镜整身一个旋转,正好宋援朝搭了把手,转眼间她已经稳稳落到地上了。 梁利生就知道陈柔不需要他帮忙的,他回头问聂钊:“于sir还在?” 于峥嵘当然要来现场,毕竟想聂钊死的人是他,而非鬼头荣。 “在。但有记者在拍,他不会过来。”聂钊说:“还有,韦德早派人给他录像了。” 梁利生说:“韦德人很稳妥的。” 手段狠辣又心思缜密的大警长,要收集他的证据可不容易,得要一点一滴的来。 韦德的任务就是策划事件,并收集于峥嵘的犯罪证据。 梁利生刚松了口气,听到身后有唔唔的声音,老爷子后背猛然一僵,旋即扬了扬手,招的却是hank和ra,他俩秒会意,赶过去一边一个,抓住了聂耀的胳膊。 俩兄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面对面了。 同色同款的西服,同样的发型,同样惨白的肤色,一样标致的五官。 但是聂钊的眸子里满是锐气和寒意,而聂耀的眼睛里只有恐惧,无边的恐惧。 湾岛仔伺候了聂耀一阵子,也大概猜得到会发生什么,松开了他。 陈柔则在伸手问宋援朝要ak枪。 宋援朝也猜到会发生什么了,所以他拒绝了,没有给陈柔枪。 但他的那点小心思聂钊当然早知道,所以一直陪着老板的sa走了过来,从宋援朝手中生生拽过ak交给陈柔,然后双手抱臂,大剌剌的挡到了宋援朝的面前。 宋援朝是真的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平民,他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他唰的回头,目光牢牢盯着陈柔,再看看她手上的枪,终于还是狠狠的摇头。 别看陈柔年龄小,但在宋援朝心目中,她和他的领导们是在同一位置的。 可现在他不懂她了,他直觉她要杀人,这让他很崩溃。 因为在他所受的教育里,一个人是否有罪,需要法庭来裁决,也只有法庭才能判一个人死刑,他现在在香江所做的一切,以后回去都是要跟组织坦白的,他也不希望陈柔沾人命。 当然,他知道只要聂耀死就会省去很多麻烦,对聂钊是好事,对剿匪和回归都是好事。 他也知道聂氏能在如此混乱的香江稳踞首富之位,它的话事人就不可能是善茬,但他还是接受不了,作为正义的一方,他们随意的去杀戮普通人。 他想上前,想要阻止陈柔。 但sa拿胸肌顶他,又推他,用英文说:“嘿哥们,冷静点。” 陈柔提着ak,也只是回头淡淡扫了宋援朝一眼就进仓储库了。 立刻,ra和hank把仓储库的门从外面锁紧,然后三个老外一起盯着湾岛仔和宋援朝。 湾岛仔也知道跟保镖们讲不通,还特别讨厌聂耀,但人嘛,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谁愿意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呢,所以他摊摊手,对几个外籍保镖说:“其实聂耀也就不讲礼貌而已,但他人还蛮好的啦,反正就,他真的挺可怜的喔。” 宋援朝则踉踉跄跄退到水边,看一眼天,再低头看一眼水里的自己,哀怨的来了句:“到底什么时候回归啊,这个操蛋的地方,娘希区的,老子真的要受不了啦!” …… 那么,聂耀今天真的非死不可吗? 第97章 聂耀应声而倒,陈柔的枪口也一路紧随 西区码头只是聂氏用来装载和转存各类珠宝,黄金钻石的仓库。 它的仓储库不是冷库,但是用的钢材是最好的钢材,安全系数也是是最高的。 随着门被关上,啪啪几声,梁利生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空着的,纵深几十米的大仓储库,头顶白色的电磅一排排亮起,四面的钢板反射着冷光,虽说没有专门装冷气,但里面还是特别冷,叫人寒的发颤。 聂耀在看灯开的那一刻就崩溃了。 就在滚滚车流中逃生时,梁利生都是他唯一能翻身的希望。 但就在刚才,当聂耀看到梁利生面对聂钊的样子时他就知道完了,自己完蛋了。 而此刻,只看梁利生眼睛里那腾腾的杀气,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空旷而冷寂的大仓库里,白炽灯光洒在四个人的脸上。 梁利生依然是聂耀所熟悉的样子,只是这些日子不见,他脸上皱纹多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原本总是烫的明光可鉴的大背头也不见了,成了个秃皮胖老头。 聂钊也还是老样子,那张永远麻木而冷漠的脸上,目光还是一如往常般冰冷。 只有陈柔,一回菲律滨仿佛叫她洗髓换骨了一般。 她穿的是曾经的她绝对不会选择的黑色西服和白色球鞋,她竖提着把ak,一手插兜,站在聂钊的身前,不像个富家太太,反而像个女杀手,女保镖一般。 放眼望去,她居然是要杀他的三个人里面最叫他害怕的一个。 她的眼神澄澈而平静,但平静的叫他骨寒。 求生的意志让聂耀开口了:“乾爹!” 空旷的屋子里,他的声音泛起回声,带着悲伤而凄凉的调子。 梁利生先回瞄了眼聂钊。 他双手插兜,闲散的站在陈柔身后,就仿佛此刻面前的不是他骨肉相连的兄弟,而是个陌生人,甚至,他的眼神里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当然了,曾经的韩玉珠缠绵病榻整七年,折磨她和她的儿子,聂钊毫无愧心。 “乾爹,我才27岁,从出生我就听爹地妈咪的话,努力向大哥学习,我洁身自好不赌不嫖不抽,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聂耀的哀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从菲律滨到香江,不论虎哥,梅宝山还是阿曾都罪有应得,也死得明白。 但项天戈和鬼头荣自认死不瞑目,而聂耀,则是所有人中最懵圈的一个。 他小时候优秀到人人夸赞,长大后更是被各种八卦媒体追着拍,是全香江女孩都梦想要嫁的豪门继承人。 但是他此刻居然要死了,还是死于自他幼时就疼爱他的乾爹手上。 他觉得自己好冤,他也不想死,因为他这一生的每天都在努力,努力做到妈咪想要的优秀,努力每一天给爹地惊喜,他努力的那么辛苦,他的结局就不该是死。 …… 要让梁利生来杀聂耀,这确实太残忍。 但他终于还是在聂耀的哀嚎声中抬起了枪,开口,他也差点哀嚎:“阿耀,在香江赚钱好难的,前些年英政府还愿意管事的时候虽然政治处一帮流氓天天这样搞那样搞,但他们偶尔还管管事,可现在呢,没有法律也没有公平,只有强和弱,生和死!” 原来的英政府虽然总喜欢用政治犯的名义整人,但也会在大家杀红眼时出手管管事。 可是自从1984年起商定回归,英政府不但撒手不管香江了,还特意于国际层面把九龙搞成了世界难民收容所,那也意味着在别的国家犯了罪的不法之徒都可以来九龙避难,还不用担心被引渡回去。 于是九龙在这几年中成了全世界的恶徒和混蛋们的聚集地。 香江恶人云集,九龙遍地走蛟。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做生意赚钱,养八万多名职工,难如登天。 他愿意说话,聂耀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他当然还要继续游说梁利生,他说:“乾爹我们原来说好的,我来收尾,回归前大家一起走,我们去欧洲再辟版图!” 要他不这样说,一味求饶,陈柔会瞧不起聂耀,嫌他是个软蛋。 但他能当着他弟弟的面公然游说,并试图策反公司副手,好,算他是个男人。 她也挺好奇,面对二哥这种公然的反叛,聂钊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梁利生的内心主张是回归后离开香江,战略性的撤退到欧洲,在这方面聂耀的主张更得他的心,难道聂钊就不着急,害怕? 她回头,聂钊就在她的身后,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她侧首帮她捋了捋乱发。 然后他越过她,往梁利生身后去了。 而这时梁利生也已经把枪抵到聂耀的额头上了。 聂耀举起了双手,紧盯着乾爹,眼里满满的哀求和祈求,眼神仿佛一只麋鹿。 梁利生整个人都在颤抖:“阿耀,rry,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只能在和平的环境里当话事人,但老板他不是的,他跟韩主席一样胸有丘壑,是能改变营商环境的人。” 他之所以决定追随聂钊,是因为聂钊的能力。 就跟他妈韩玉珠一样,营商的环境不好,他不会跑,而是会去试着改变它。 那才是真正的家族话事人该有的脏腑和魄力,也是聂氏生存下去的最大希望。 聂耀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全没希望了,忙连迭声的哀求:“但是乾爹,我可以像原来的阿钊一样去欧洲的呀,乾爹求你了,给我阿爸打个电话,求你了,再问问我阿爸!” 再这样下去这个人梁利生就杀不掉了。 当然,即使杀了,从现在开始直到他死,他将永远被噩梦缠绕。 可还是那句话,想在如今的香江做生意当大佬太难了,稍有不慎粉身碎骨,今日你对别人手软,明日就是你的忌日,聂耀还有反叛心,他就是个变数,不除掉就是颗定时炸弹。 闭上眼睛扣开保险,梁利生举枪就要射。 但就在这时,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 当然是聂钊。 他说:“梁叔,阿柔应该还有话要跟聂耀先生说,你先等等。” …… 再走回陈柔身边,他目光炯炯,侧首靠近她,先问:“阿柔,如果你是一名警察,你会想要怎么处理今天的情况?” 别看刚才梁利生要死要活,但陈柔就知道聂钊会有这么一着,果然。 她将ak竖了起来,正准备要上前,聂钊再说:“他的生与死,由阿柔你来决定。” 拿他亲亲二哥的命借花献佛做人情,也就聂家三爷干得出来。 陈柔提枪上前,就见梁利生刚才那一脸的痛苦,悲伤和哀莫大于心思荡然无存。 老头吸吸鼻子,很不悄的瞪了聂钊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他妈的玩儿老子呢这是,害我这半天哭了老鼻子。 当然,这时的他以为当聂钊阻止了他,聂耀今天也就不必死了。 毕竟陈柔不论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原来跟聂耀关系一直都还很不错,是好朋友。 不过事实是否如他所想可就不好说了。 陈柔将ak扛到肩上,直问聂耀:“你觉得自己很冤对不对,觉得自己不该死?” 聂耀往后退了两步,坚定的摇头,果然,他认为自己很无辜。 陈柔也向前两步,横枪抵上他的胸膛,说:“我不跟你谈731,也不跟你谈梅潞和韩玉珠之间的放射性毒素和旧恩怨,因为我知道你会说那一切都是梅潞干的,跟你无关,你没有罪。但是聂耀,结婚当天我们去吃饭的餐厅是你建议的,你当时还亲口跟我说过,阿钊最喜欢出海吃饭,一定会喜欢那家餐厅。” 聂耀再往后退了两步,依然在摇头,试图要解释什么。 陈柔紧跟两步,再说:“在去往菲律滨的路上就有海盗试图强奸阿涵,为了强奸她,甚至扯掉了她的头皮,你现在去看,她的头上还有一块是秃的,留了疤。” 这事儿因为没人提过,聂耀并不知情,他显然很惊讶,但他还是试图要辩解。 陈柔再说:“鬼头昌的园区里仅有权持有枪支的海盗就有三百多号,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们反杀,逃出来,那三百多名海盗会当着阿钊的面折磨我和阿涵,直到把我们折磨死,然后再杀了阿钊,分尸喂鳄鱼,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 其实不是折磨,而是轮奸,而且在上辈子那种情况是真实发生过。 所以陈柔才要一个个的弄死所有跟案件有关的人,她要为那两个死去的女孩复仇。 梁利生也是第一次听这事儿,被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聂耀也被惊到了,他也终于不辩解了,张了张嘴,他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很冤,也知道你虽然于我嫁给聂钊这件事很不开心,但那天你的建议是真诚的,你是真诚的希望我和阿钊能幸福美满。”陈柔再说。 这是曾经的她,聂耀喜欢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泪如雨落,疯狂点头。 因为陈柔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可她紧接着再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听妈咪的话,也一直在努力学习,只想表现的更优秀,让父母能为了你而骄傲,但是聂耀,你的真诚和努力表现的优秀,于我,于所有人来说就是把锋利的尖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论聂主席还是梁副主席亦或者我,我们所有的人都喜欢真诚的你。而真诚,是这世间唯一的必杀技!” 聂耀还是不太明白陈柔的意思,被说晕了,只是傻傻的站着。 梁利生却是一声苦笑。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梅潞的至高精明,和他们兄弟为什么会被她骗了。 就是陈柔说的原因,真诚。 梅潞自己演技高超,可以骗得了他们。 但聂耀只是个小孩子,要是怀上脏心思,就会浮于表现,会被他和聂荣这种老江湖看穿,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他真正足够勤奋,优秀,乖巧才能赢得他们的心。 真诚是必杀技,聂耀的真诚,也是梅潞战胜韩玉珠,所向披靡的法宝。 他是足够真诚,也是个好人,可聂家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他的好。 “还觉得你自己无辜,不该死吗?”陈柔说着,右手食指搭上扳机,左手摊开再扬起,啪嗒一声上膛再扣扳机,左手连动右手连扣,劈哩啪啦的子弹连番出膛,一道火线飞向聂耀的额头,尖锐的爆鸣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惊起回声,四面不绝。 弹壳啪啪落地,聂耀应声而倒,陈柔的枪口也一路紧随,向下射击。 第98章 他什么意思,这是没亲够,还想亲? 浓烈的火药味伴随着爆烈的弹片,还有布类,头发被烧焦的气味在瞬间弥漫。 30发的自动ak,陈柔一开始用的是半自动模式,上一次膛发一颗子弹,打着打着她还觉得不解恨,啪一把切换自动模式,对着业已倒地的聂耀就是一通狂扫。 …… 砰的一声闷响,那是梁利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老爷子作为聂氏的灵魂人物,在香江纵横半生,敢跟九龙的大佬们较劲儿,但他万万没想到陈柔竟然能那么干脆而果决的开枪。 所以聂耀已经死了? 梁利生双手抱头,嗷嚎一声:“梅潞,我要杀了你!” 聂耀是他曾每天接送上学放学,陪着上班的孩子,要不是梅潞,又何至于早死? 但事情似乎又不是梁利生想的那样。 枪声终于停了,哐啷一声,陈柔把ak丢给梁利生,转而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手枪,再跪地一把扯起聂耀的衣领,枪抵他的下巴:“还觉得自己冤吗?” 聂耀的头发被刚出膛,炙热的子弹烧焦了,西服上满是被子弹灼穿的洞,他稍一动弹片就哗啦啦的往下掉,他的面色比白纸还要惨白,但是他还活着。 因为陈柔只是瞄他,并没有往他身上打过子弹。 不过聂耀面前的陈柔早已不是那个每到周末,他就会去学校接回家的乖乖女了。 她的眼中有火焰,眸光仿如复仇女神降临。 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三百多名海盗的魔掌的,但在这一刻聂耀终于大彻大悟了。 他说:“对不起阿柔,我一点都不冤!” 又猛然攥上陈柔握枪的手,哆哆嗦嗦说:“你开枪,我不会怪你的,真的。” 陈柔说:“从梅宝山到阿曾阿明,项天戈鬼头荣,还有鬼头昌,都想要我和阿钊命的,他们也会很乐于跟你合作,因为你跟阿钊相比,不过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点聂耀不认,他说:“我不是傀儡,我一直都有在努力,要经营好公司。” “因为你的努力我们被绑架,也因为你的努力,要不是我们半路弃船,在中环港我们就会被炸上天,可直到现在你还不死心,你还敢往鬼头荣的车上撞,你蠢成这样,你努力越多岂不是错得更多,害人更多?”陈柔厉声发问。 聂耀是这样。 因为聂荣对dna结果有疑,所以虽然在公司层面把所有的股权都从聂耀变更为了聂钊,目前除了董事会主席一职外也全面让权了,但血统的事他没跟聂耀讲过。 所以聂耀并不知道自己是‘小杂种’的事,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总裁被免。 他怕自己会被聂钊杀掉,不想死,只想求生,是以才会到处乱窜。 但就在这一刻,虽然他还不知道血统一事,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失败了。 做得越多错的越多,越努力就越坏事,说的就是他。 扫一眼绝地逢生,强势归来的弟弟,再看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柔,聂耀终于说:“对不起阿柔,我好像确实错的特别离谱,你,你杀了我!” 这二十多天来,他一直在看关于731的电影和纪录片,他也知道他母亲曾经做了什么,他也一直在忍受炼狱般的煎熬,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错的。 一个善良而真诚的孩子,他曾是梅潞最强大的武器。 但现在,他的真诚和善良同样是一把刺向他自己的利刃。 一想到侄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差点因他而遇害,他会羞愧,难过,无地自容。 陈柔点头,也缓缓松开了手里枪,同一时间坐在地上的梁利生嗖的举起了ak,聂钊也带着枪的,在裤兜里,他也不着痕迹的举了起来。 “你是我的朋友,原来对我,对阿涵和嘉峪嘉峻都不错,我不会杀你的。你要真想死就选择自杀,但即使你苟且偷生,法律不会制裁你,但你也必须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直到我们的生命威胁被彻底解除为止,但那跟坐牢没什么两样,所以如果你有血性,是个真男人,我建议你……”陈柔站了起来:“自杀。” 起身,陈柔深深看了聂钊一眼,越过他出门了。 他把他二哥的生杀大权交给她,但陈柔不是嗜血的恶魔,也不是会随意杀人的刽子手。 聂耀固然有错,可他同样遭受了欺骗,一场楚门式的,从一出生就开始的欺骗,在陈柔这儿他罪不至死的。 …… 一出门,陈柔就发现天空呈现一片耀眼的亮,但眼前却特别的黑,一片黑暗。 公路上警笛嘹亮,嘈杂声不绝于耳。 抬头扫了一圈,陈柔明白这种诡异天相的原因了。 这会儿码头上方已经聚集大批量的狗仔了,警察也赶到了,因为码头属于聂氏,没有聂氏的许可,香江警方的规则是不可以贸然进入并进行搜查的。 狗仔怕被保镖灭口,也不敢下码头,但他们有的是高倍镜头,会乱拍。 而针对这种情况,韦德把整个码头所有的灯调向了公路,用来曝光狗仔们的镜头。 狗仔们望着亮如白昼的天空,再低头看一片黑暗,也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聂家也在亮如白昼的天色下,完美的隐藏掉一切犯罪。 于此陈柔还得感慨一句,不怪香江人人都梦想赚大钱当首富呢。 在这种法制和社会治安要为金钱,资本家让路的地方,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sa和hank,ra几个,其实也是直到今天才领略陈柔的厉害。 hank纱布捂着脖子,上前问:“陈小姐原来受过军事训练,韩国,日本?” 陈柔没有回答,因为她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sa是他们三个中最聪明的一个,他说:“我猜她和ng集训于同一家军事学院。”旋即又说:“如果不是大英皇家军事学院,就是苏联的伏龙芝军事学院。” 真正优秀的保镖肯定都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 但大概是种花家有些年头没跟米国交过手了,几个米国大兵才会如此天真,全球实力最强的总共四家军事学院,可他们偏偏就猜不到陈柔的母校。 真正的强者不会刻意炫耀自己,所以她也不过一笑就走开了。 宋援朝正在帮湾岛仔处理伤口,因为他跳下仓储柜时受伤了,还被聂耀把脸给抓花了,抓的像只大花猫一样,得涂点碘伏防破伤风。 边涂边叹气,宋援朝眼睛红红的:“唉!” 湾岛仔反过来在安慰他:“这有什么呢,我爸比被他最信任的手下出卖,乱刀砍死丢海里喂了鲨鱼喔,人都有一死,我们也一样,想开点了啦。 宋援朝偶然的回头,余光瞥到个瘦而高挑的身影,一把就把湾岛仔给搡开了。 他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陈柔,过了片刻终于深舒口气,笑了。 “哭哭笑笑的,宋仔你发什么神经啊?”湾岛仔不解的问。 宋援朝猛得撕上湾岛仔的衣襟:“你他妈这条烂命是我们救的,老子的工资以后分你一半,但聂耀那小子于你,比你裤裆里的吊还重要,把他给我看紧了!” 湾岛仔再回头,见陈柔也在笑,更迷糊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那是一种生死与共过的战友之间才有的默契。 放眼全世界,应该也是只有种花家的军人们才会坚守的底线。 他们宁可麻烦自己,也不会把子弹射向普通人。 他们会英勇杀敌,视死如归,但不会噬杀,更不会滥杀无辜。 …… 再过了半个小时,韦德打电话来说一切都搞定,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追踪并试图绑架聂钊夫妇的两名犯罪分子被平摆在地上,保镖们从他俩身上跨过,跟韦德和随他而来的秘书,律师等人知会过,交接过情况,上了车,劳斯莱斯和宾利,奔驰商务一溜烟的驶离,今天的事情也就算正式落下帷幕了。 陈柔当然知道聂耀没有选择自杀,否则她就会听到枪声的。 但坐在她身边的聂钊没话找话,却问:“你猜聂耀最后有没有选择自杀?” 陈柔瞟了她的便宜丈夫一眼,没有接茬。 就她所知,sa和梁利生,湾岛仔在仓库里守着聂耀,等现场处理完毕,他们仍会把聂耀押回原地方继续关押。 聂耀依然是个麻烦,还没有解除,只是被挂成怠账了。 至于将来怎么办,聂钊那么聪明,就让他自己考虑处理方案。 陈柔记得聂钊白发苍苍,一脸睿智而沧桑的容貌,但现在的他又那么年轻,虽说心思深沉还无比狡诈,却还又带着股子莫名的中二气质,叫她怎么都尊敬不起来。 车驶过一排排巨大的仓储货柜,转眼到码头的正门口了,聂钊又说:“他说他之所以想活下去,是因为他死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他活着,就可以补偿你和阿涵。” 因为前面有ra和宋援朝,想问点隐私话题并不方便,所以陈柔侧首,靠近聂钊的耳朵,小声说:“你该知道的,把事情交给我,聂耀那个麻烦就除不掉的。” 他要真想聂耀死,就不该把事情交给她解决。 她杀的都是手上沾过人命或者意图害人性命的人。 但聂耀不是,他只是个傀儡。 一个傀儡可以把牢底坐穿,可罪不致死。 妻子的唇就在他耳畔,她的睫毛扫他的脸颊上,绒密密的让他发痒,聂钊没敢妄动,他怕自己一动她就会躲开,定定的挨了片刻才问:“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好,本来她侧首在他耳边,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但他这一问,她回过神来,就又坐远,靠到另一边窗户边去了。 这还是头一回,聂钊觉得劳斯莱斯这车不好,后排空间太大,他得挪屁股才能追得上太太。 不过该挪就挪,他挪屁股跟了过去,说:“可以多雇几个人的。” 一个在公司没有股份,也没有董事支持的,dna鉴定非聂家孩子的人,且不说已经被架空的聂荣根本不敢给他做亲子鉴定,就聂耀自己,聂钊也会再多雇几个外籍保镖来看着的,他要再糊涂或者试图逃跑,等他逃跑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聂钊以为陈柔担忧的是这个,而这时恰恰就是他施展钞能力的时候了。 他想施展自己的钞能力以期得到太太一眼青睐,却在凑头时,陈柔也蓦的转头。 …… 陈柔发誓她不是故意的。 而且每当看电视,看到有男女暧昧的戏码她都会立刻跳台。 她最烦那种羞耻py了,也觉得那种狗血而羞耻的py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她恰好一扭头,唇就跟聂钊的唇碰到了一起。 本来她应该要躲的,可是聂钊没有躲,而且他的眼睛还亮晶晶的在眨巴。 见她下意识往后缩脖了,他居然凑唇往前追了追。 他什么意思,这是没亲够,还想亲? 陈柔的小爆脾气上来了,遂也不躲了,反盯着聂钊。 然后他们俩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瞪着眼,都不肯眨眼睛,也不肯后退。 同一时间车无声的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到大门口了,有几个香江总警署的处长就站在大门口,正等着要跟聂钊打招呼,慰问他。 聂钊再挪一挪屁股,索性坐到了陈身边,这才笑对ra说:“直接开走!” 陈柔却说:“不,开窗,给我两分钟时间。” 第99章 香江首富在香江的大街上迷路啦? 今晚发生的是一桩性质极其恶劣的绑架案。 这会儿不但各家报社半夜开工在印加刊,电视台也已经在播新闻了。 因为‘聂钊’乘坐劳斯莱斯出警署时被记者们拍了照,所以就算警署的人知道他是乘坐宾利离开的,但在这个监控不够普及,绑架案发时现场只有聂家人,绑匪也已经被击毙的情况下,整件事情的解释权就属于聂氏,所以今天这桩突发案件的定义就是:首富被绑! 等在这儿的两位高级警长,一个是警务处的处长雷世钧雷sir,另一个是飞虎毒防暴科的科长,霍岐霍sir,他们带着一帮大警员,荷枪实弹,正在等待进场。 按理来说他们这种级别,是够不上跟首富家的话事人直接对话的。 但车窗玻璃落下,就意味着首富要跟他们打招呼了。 雷sir一个箭步上前,鞠躬:“听说发生了绑架案,聂先生还好,没受伤?” 聂钊看上去心情不错,他笑着说:“还好” “那可太好了,我们接到人员报案,这是协查令……”雷sir说着就掏搜查证。 聂钊并没有跟这帮人打招呼的意愿,是陈柔要求停车他才停的。 他皱着眉头说:“交给码头的负责人即可。” 他看太太,见她依然在也望窗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拖延时间嘛,他就又说:“辛苦大家大半夜的跑一趟,晚上我会安排人给大家送宵夜。” 雷sir受宠若惊,笑着招呼所有警员们:“还不谢谢聂先生?” “谢谢聂先生。”所有警员都在鞠躬。 这时陈柔回头拍拍椅背,ra秒会意,打起窗户就要走了。 但另一个警长,霍岐霍sir,他还比较年轻,他居然伸手来挡窗户:“聂先生,有目击者称您不但被绑架,还从公路上摔了下去,但我看您好像没受伤。” 他这问的就比较冒昧了,而且他这摆明是在质疑聂钊被绑架一事的真实性。 这也变相证明他是个负责任,专业能力强的好阿sir。 但现在的香江,做阿sir要的不是专业能力,而是会做人,有眼色。 所以雷sir脸色大变,在阻拦他,早在车下的宋援朝同时掰开霍sir的手,扭头边指着霍sir后退,边用余光瞄着车,等退出警察的范围,他一转身跃上了车。 转眼间三辆豪车鱼贯而出,飞驰而去。 可怜的,心怀正义的霍sir也就白白碰了一鼻子的灰了。 估计他的心情得郁闷很久。 …… 而随着车子开动,聂老板的心情又重新恢复了美丽。 这回他也不是没话找话,而是他敏锐的意识到陈柔刚才有事儿,得问一句。 但他才要问,陈柔拍宋援朝:“宋哥,记得刚才站在雷sir身后的那个高个子警员。” 宋援朝回头说:“大概180的身高,寸头,单眼皮,警员编号是00。” ra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记忆力可真棒。 陈柔也说:“宋哥可以的,我盯的只是人,你把警号都记下来了。” 宋援朝得为自己今天的拉胯行为挽尊一下,他说:“我的射击技术和搏斗能力都有点退步,以后每天晚上加练一个小时,争取补上去。” 其实之所以他会被鬼头荣按在地上摩擦,是因为他原来经历的是战争,是两军对垒,讲的是团队协作式作战,而鬼头荣那种叫功夫,肉搏,而且只在无法无天的九龙才有用。 他的反思也很对,既然要改兵为保镖,他确实需要学一些近身肉搏的功夫了。 陈柔点了点头,又拍椅背,对ra说:“靠边停车。” 又用粤语先对宋援朝说:“那个警员白天在礼宾队持枪,而且一直盯着咱们老板在看,刚才我看到他背着证物袋,要我没猜错的话,鬼头荣的大哥大就在里面。” 她话音才落,宋援朝立刻说:“我今天错的也太离谱,鬼头荣的大哥大我居然给忘了!” 他再用自己的中式英语给ra形容了一遍:他们遗忘了一个关键证物,大哥大。 ra一听也脸色顿沉,回过头来,要看陈柔怎么说。 不像上回搞项天戈,他们是第一次行动,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搞起来就简单。 但今天他们是第二次行动,鬼头荣本身就有防备,再加上他的手段确实厉害,聂钊这帮高薪聘来的手下们也只能算险胜,在扫尾的时候也难免会有疏忽和遗漏。 宋援朝和ra都以为他们犯了错,一时间都紧张的。 但关于那支大哥大,梁利生没有提,陈柔也没有讲,在事后他们俩都默契的没有去找它,不是因为他们疏忽了,而是因为这个案子,还得继续办下去。 于峥嵘,全香江最盼着聂钊死的人,也是他们最强的劲敌,他们的最终目标也是他。 而随着鬼头荣被ko,现在他们要正式直面于sir了。 陈柔再对宋援朝说:“一会儿去跟踪那个警员,因为他是于峥嵘的心腹,但不要轻举妄动,先盯着人,什么时候动手,怎么收拾他,我来。” 转头,她又对ra说:“车我来开就好,你们先去医院包扎伤口,然后休息到明天一早,就继续执行下一任务,一切听ng的建议,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几个保镖此刻都是在负伤前行的。 hank伤的最严重,在经过包扎后,在后面开着奔驰商务车。 ra的腿肚子被刺伤了,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宋援朝的脖子上好勒了好大一圈淤青,像刚刚上过吊似的,按理来说陈柔需要休息,几个保镖也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但饶是陈柔也曾为特警,可对上于峥嵘那种劲敌,也不免头疼。 他不仅够狠,还能沉得住气,而且反侦察能力顶呱呱。 整个香江警署是有雷达探测,来防窃听的,所以给他装窃听没什么用。 本来今天下午鬼头荣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但凡稍微鲁莽,冲动一点,都会在通话时露出马脚,继而被录音的,但是他没有,他迅速的发现了她做手脚的事。 不过正所谓魔高一丈,道高一尺。 此刻于峥嵘应该已经知道鬼头荣和青口贝全死了的消息了,他应该还挺庆幸的,因为他自认足够聪明,没有在今天的battle中露出马脚,被聂家抓到把柄。 可他所不知道的是,早在警署的时候陈柔就锁定他的眼线人员了。 而在刚才跟阿sir们面对面时,通过寻找证物,大哥大,她验证了自己的推测。 那么接下来,在于sir还沉浸在庆幸中时,陈柔已经在抄他的老窝了。 …… 宋援朝也才28岁,ra小点,才26,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他们全是军人出身,又拿着高薪,还有个聪明而靓丽的女老板,执行起任务来当然动力满满,精力充沛。 恰好这个路段靠近养和医院,俩人遂下了车,打车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转眼间车上只剩下陈柔和聂钊俩,而现在,他俩可算能收工回家了。 这还是头一回,他们俩夫妻要单独开车回家。 本着要保护大紫荆勋章获得者这个基本任务,陈柔一把拉开了车门,想去开车。 但同一时间聂钊居然也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四目相对,陈柔问:“你会开车?” 聂钊知道太太会开车,还知道她的车技没得说。 而且在行动能力方面,他属于被保镖们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弱势,不过关于开车他应该还蛮自豪的,他转到驾驶座上说:“男人给太太做车夫才对,而且我开车技术还可以的。” 这很新奇的,因为在陈柔看来,像聂钊和聂耀,聂涵,聂嘉峪这些人,他们除了吃饭需要自己张嘴巴外,像开车,骑车一类的技能是不需要学也不会妨碍生活的。 所以她一直都不认为聂钊会开车,但他不但会开车,还说要给她做车夫? 车夫,这个词听起来好美妙呀。 陈柔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化身南霸天,刘文彩和周扒皮的太太,是地主老婆子了。 现在是这样,关于鬼头荣的任务结束了,而且其中一个死者还是鬼头昌的儿子青头贝,也是个顶尖功夫高手,除掉这俩人的同时,他们也削弱了鬼头昌的势力。 这不但于聂钊是好事,于目前远在菲律滨剿匪的那帮前辈们也是莫大的助力。 此刻还有首富给她做车夫,座驾还是顶配版的劳斯莱斯银驰轿车,这感觉可不要太好。 因为心情愉悦嘛,陈柔也就想让聂钊也开心一下。 她欠腰,问聂钊:“对了,有个事儿,我猜你肯定会好奇的,想不想听啊?” 聂钊瞧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一脸严肃的抱着方向盘:“当然想听。” 这人好像不咋会捧哏,他应该先问是什么事儿,陈柔就会让他猜,他当然猜不到,这时候陈柔再告诉他,就可以吊一下他的胃口,并让他惊讶一下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今天心情好,不需要捧哏,她:“鬼头荣的七寸,我猜你肯定也很想知道它到底在哪儿?” 那是梁利生求知若渴的事儿,陈柔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讲呢,给聂钊个面子,先告诉他。 聂钊闻言猛的一脚刹停了车,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而就在陈柔以为他会热烈响应她,并要求她赶紧说的时候,他却一脸认真的说:“糟糕,我从来没有开车回家过,所以我……我好像不太认识回家的路!” 所以呢,香江首富在香江的大街上迷路啦? 第100章 首富哭了,可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陈柔心里咯噔一声,猛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俗话忧患催人勤,安懒使人惰,当了几天阔太太,她竟然有点被养废了。 要知道,就连ra和sa几个新来的保镖都已经熟悉香江的路了,但她还没有。 本来她每到一座城市都会先熟悉地图地形的,但因为最近有司机,她懒惰了。 这大晚上的,不过弹丸之地的香江岛,可她望着外面时,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在哪。 陈柔有点惭愧的,因为万一此刻有人此刻要狙击,狙杀聂钊,她很可能会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吃亏,害聂钊受伤,这是个教训,也是她需要反省的。 她当然也不敢再开玩笑了,手摁上枪,先观察外面,认准方位。 聂钊的手在颤,这证明他内心应该慌的一批。 但他脸上的神情又显得很平静,他先打灯再靠边停车,打开中控台的文件仓取出地图来,声带在颤,但语气又有些轻悦:“不用太担心,我先研究一下地图。” 这时陈柔通过观察外面,已经大概清楚方位,也知道该怎么走了。 但她才想给聂钊指路,他却率先开了口:“你刚才说的鬼头荣的七寸,在哪里?” 抖抖地图,他依然皱着眉头,但语气轻快:“我很好奇的,快告诉我。” 陈柔挑眉,试问:“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聂钊合上地图,关了头顶的灯,车内顿时一片黑暗,他说:“还没有,但我们先讲鬼头荣的事,一会儿我给明叔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就好。” 所以他其实会捧哏的,只是刚才因为迷路而慢了一步。 他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地图都看不清,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有人会来接他的。 见太太还是很紧张,他艰难的欠腰,伸手过来摁压后座的中间档板。 这车后排只有两个座位,中间是有隔板的,还挺高的。 刚才他去找太太,就是很不雅的骑跨过隔板,专门去找的她。 而直到此刻,陈柔才发现那中间隔板居然是个迷你小冰箱,里面有几瓶饮料。 聂钊给了她一罐冰可乐,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又说:“边喝边讲?” 又说:“正好也没什么事了,就地休整一下。” 上辈子的陈柔跑遍全球,也算见多识广。 她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见过救过有钱人,不过她代表的是国家,也只救人,于有钱人的日常生活她没有接触过,还因为从小受的教育,跟宋援朝一样,对于有钱人总是抱着一种没来由的排斥和抗拒,对聂钊亦然,天然的抗拒他。 但此刻,在她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解除一场危机后,捧着一罐冰可乐,坐在舒适的劳斯莱斯车后座上再看聂钊,那种感觉很奇妙的。 大概就是有钱,且有智慧的人才有的松驰和从容感,在体能和搏斗方面随便一个保镖都能把聂钊踩地上摩擦,陈柔上辈子那些战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能打聂钊十个,但他在体能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有种某名的,强者式的力量。 他让陈柔觉得他不是个累赘,而是个同伴,这就很难得了。 啪的打开可乐,扬头一口气喝掉了半罐,陈柔才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儿,只能大概得猜得到,应该是在足底,或者是三阴交的某个穴位,人身上三百多处穴位,至少一百多个可以做七寸,要找起来并不容易。” 聂钊侧欠着身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高挺的鼻梁被路灯照出一道优美的侧弧线,他声沉而柔级:“难道不是在头顶?” 鬼头荣和青头贝的名字里都有个头字,也都是被陈柔爆头的,所以聂钊和梁利生一样,以为他们的七寸应该在头上,但并不是的。 “不。他们练的童子功,从小天天练头,头部的骨骼异于常人的坚硬,所以在头部不可能有七寸。”陈柔再喝一口可乐,又说:“但是头部有一个地方,他们刻意规避,从来没有练过,只维护正常人的状态。” 她说着,突然伸手,聂钊下意识想要躲的,但扭了一下头之后还是停住了,任由太太去抚摸他才拆线不久的伤疤,她再说:“百会!” 指抚轻轻抚过他凸起的伤疤,她又问:“还记得当时鬼头昌是怎么给你上刑的吗,应该用的是个刑具,套在你头上,类似于上电刑那样,对不对?” 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聂钊显然不大高兴,当然了,他在那一夜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也不想再回忆它。但他艰难的点头,说:“对。” 又问:“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还真有。 鬼头昌之所以跟于峥嵘合谋,且兴师动众跑到香江绑首富,是为了阻拦在香江转机的剿匪部队,他们急于从聂钊口中得到航班信息,所以把人一绑过去就吊起来打,铐问,但聂钊表现的应该很坚决,拒不吐口,鬼头昌就给他上了绝杀招。 百会穴又叫天灵盖,在发际正上方五寸,在中医上讲,它叫诸阳之汇,也是神识,心觉之源,而用现代,西方学科来讲,也叫esp,超感官知觉。 esp是超感观的,也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知觉,所以它通常被称之为是直觉。 鬼头荣和青头贝应该是生来就具有非常强的esp,超感官知觉的人,所以他们也是特别好的武术苗子,直觉强,判断力优,这是武术人才的第一要素嘛。 但想要直觉,就不能总是去刺激百会穴,这样才能保有一贯的直觉,所以那个部位虽然不是他们的七寸,但他们也没有刻意练过,是一个可以破门的点。 青头贝小,功夫还不到家,陈柔只需在高位开枪,爆他的百会就可以了。 但鬼头劳躲子弹的功力有一半是蛇形咏春,缩骨术带给他的,另一半就来自于他超强的直觉,第六感,他还有丰富的经验,能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就预判方向。 于此,陈柔打鬼头荣的时候就不是直接打他的穴位,她是选择把子弹射到他的头顶上方,借助无数爆开的,钢针一样的细小弹片去搏一个击穿他百会穴的可能。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要巴雷特那种穿透力强的枪,要的是ak,子弹会爆的枪。 当然,这还是建立在她上辈子打过那么一个人的基础上的。 否则的话像鬼头荣那种高手,她单人还真拼不过。 大半夜的,陌生而寂静的街道,边休息边聊天,分析专业知识,陈柔格外的愉快。 聂钊也算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他说:“这是我们的传统武术,听你讲,它似乎比目前通过影视所传播的还要强一点。” 要说种花武术,陈柔这一辈的特种兵最有发言权了。 她又问聂钊:“你知道清朝时代的粘杆处,血滴子吗?” 这些年大陆在搞破四旧,关于传统和历史也都放到了一边,但在香江,直到七十年代末期,它还属于清朝,用的法律是大清律例,年号延袭的也是清朝。 所以其实香江人更懂清朝,这个年代爆火的僵尸片,武打片,大部分也是清代的。 聂老板点头:“最近公司要投一部关于清代的武打电影,了解过一点,血滴子是是一种暗器,不对,它不是暗器……” 因为他原来只听说过血滴子,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在目前投拍的电影里,血滴子也是以暗器的形式出现的,他也就认为血滴子是一种兵器,暗器,杀人用的。 经陈柔提醒他蓦的想起来了,在他被鞭打,拷问无果后,鬼头昌给他上的刑具就是传说中雍正皇帝审大臣们时用的神器,血滴子。 传说中它是一种可以取人首级的暗器,但其实不是的。 它是一种刑具,是用钢铸成的,一个特制的帽子,类似于目前西方人在测谎时所用的传感设备,用它来做审问,会在人头部,固定的穴位给予刺激并形成内伤,这会让人精神错乱,控制不住自己,继而守不住秘密。 但如果不仔细检查,在上完刑后,是查不出外伤的。 清中期,雍正年间八王夺位,朝廷动荡,朝中有很多重臣不但不拥护雍正,还悄悄于暗中勾结别的王爷谋逆 ,雍正就是让粘杆处的人用血滴子审的人,平的乱。 它也是种花家历朝历代的刑侦部门总结下来的一种审讯神器。 鬼头昌一族应该就是清朝时期,搞血滴子的那帮人的后代们,所以他们有硬气功,懂蛇形永春,能在整个南海海域为祸作乱,做海盗。 聂钊的唇不停的颤着,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又哑声说:“阿柔,谢谢你!” 他在园区时灵魂出窍,曾做过一个梦,梦里自己白发苍苍,双腿萎缩成了两根筷子,但陈柔穿着军绿色的t恤,胸前有ploice的英文,并一方小小的五星红旗。 她飒爽而帅气,看起来比他年轻了至少三十岁。 那个梦很短,但聂钊印象很深,记得彼时的自己心中一片悲噎,满是悔恨。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的在想,如果不是陈柔持枪轰开水牢,如果不是她把他和聂涵从那个满是鳄鱼的池塘边拖出来,他们会怎么样,以及,他还会想,自己真的把一切都说出去了嘛,那架飞机上有一百多号人,也是他们所在的部队在加入国际刑事警察联盟后第一次执行国际维和任务,他们的信息被他暴露给鬼头昌,继而让米国军方知道,并借由军事卫星和洲际导弹实施精准打击了吗? 那桩维和任务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可所有参与的人全死了吗? 当一切随着陈柔的一枪而被中途打断,聂钊当然会想,但他又敢想得太深。 从母亲的逐渐凋零,到大哥大嫂千防万防都没能防得住的车祸,他一生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陈柔打断,一切会怎么发展。 虽然他知道哪怕他当时吐口了,求饶了,他们三个也得死。 …… 陈柔被聂钊搞的有点尴尬,还不知所措,甚至想逃跑。 因为本来俩人在友好的交谈聊天,只差再有一袋花生米或旺旺仙贝气氛就完美了。 但是首富先生好像在哭。 他病了很长时间嘛,又一直在奔波,所以很瘦,本就显得有点病弱。 而此刻,他侧坐在驾驶位上,路灯的光打进来,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那儿挂着一颗好大的泪珠,该怎么说呢,就……很脆弱,但还挺好看的! 陈柔两辈子暴揍到下跪,求爷爷告奶奶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她还从来没有面对过哭的梨花带雨的男人呀,她不懂怜香惜玉,救命啊,这可怎么办? …… 也不是巧合,而是要从西区码头回浅水湾,就只有这一条路。 梁利生的家也在浅水湾,他刚刚亲自带着sa和湾岛仔把聂耀仍关回去,这会儿跟sa俩开着车要回家,sa为了照顾他这个老爷子,开车开的特别慢,急的老爷子抓耳挠腮,左顾右盼,恨不能抢夺方向盘。 但是等等,他突然一把拍上sa:“停车,掏枪!” sa一看:“该死,老板的车怎么在这里?” 老板的劳斯莱斯就停在路灯下,黑屈屈的树影里,怕不是有情况? 人一旦老了,就不爱挪地方,那种情愫就叫做故土难离,所以别看梁利生整天叨叨,说一旦香江回归自己就要卷铺盖跑路,但其实他都六十了,老的跑不动了,也不愿意再四处奔波,当然也只想在香江这片故土上终老。 而就像他跟聂耀讲的,聂钊当老大是能改变营商环境的。 那才是一个商人最强能力的表现。 所以他现在是梁利生能不跑路,在香江安稳养老的希望,聂钊就不能出事。 和sa对视一眼,梁利生的目光已经变成刀子了。 俩人举着枪就下车了。 …… 第101章 她已经咬过他,现在也该他咬她了 先说车上。 咔嚓一声,是陈柔太尴尬,把可乐给捏扁了,同时聂钊也瑟缩了一下。 别看他表现得很松驰,但其实这种有钱佬都特别怕死,他以为哪里在响枪,吓的一哆嗦。 陈柔忙说:“可乐罐而已。” 还好,她打断了聂钊的伤感,他眨眨眼睛,那滴眼泪无声滚落,陈柔也只当自己眼瞎了没看到,她觉得有点尴尬,遂准备开门换座,自己来开车。 但就在这时聂钊手覆上她搭在中控台上的手,又说:“我在被押送的路上见过邝仔,我认识他,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当时他在帮鬼头昌熬中药,我本来以为能通过他救你们俩的,但是对不起,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们也没有找到交流的机会。” 其实要他这样说,一切就都能圆上了。 邝仔是个小孩子,还是中医,鬼头昌经常会拉他给自己开药,煎药什么的。 因为原身的不谨慎,聂钊栽了,在海盗窝里他也回天乏术,逃不出去,但是邝仔认识他,而且邝仔当时能自由活动,就把他从坟墓里给刨出来了。 甚至很可能连他的死都是邝仔诊断的,这才是他能于必死局中逃出生天的原因。 邝仔的父亲又是他妈的医生,这一切就是个圆。 注定能让聂钊在被绑后逃出生天的圆。 口供他确实吐过,但不是他主观吐的,因为血滴子那种古老而霸道的,只在前清时期,皇家流传过过刑具就是用来摧毁人的意志力的,是个人都顶不住。 不过鬼头荣和青头贝也算死得其所了,喜欢搞硬气功玩血滴子,陈柔就爆他们的脑袋,专打他们的百会,不但要杀了他们,还要把他们的魂魄轰散,轰成渣渣灰。 至于鬼头昌,于峥嵘,陈柔要他们死的比鬼头荣和青头贝还惨才行。 否则她就对不住上辈子枉死的两个女孩。 现在陈柔还得安慰一下她的便宜丈夫,人家伤感成那样,不安慰一下好像不大好,她于是柔声说:“好啦,不论阿涵还是你太太,都不会怪你的。” 原身于他只有抱歉,聂涵是只要活着就无所谓,真没人怨他。 聂钊调整姿势,半个身子侧在座椅中间,哑声说:“但你是我太太,而在跟你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夫妻间的爱与托付,这于你就是种亏欠,对不起!” 不爱不会觉得亏欠,但有爱,自然就会有亏欠。 他这话又让陈柔听到危险信号了。 因为他谈的是感情,而在上辈子,陈柔不但不缺追求者,反而,因为队伍里男性居多,追她的人不计其数,直到她三十多岁,当大姐头的时候,那些刚被选拔进来的,二十出头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们还会整天姐姐姐姐的喊着,追在她屁股后面,用尽千方百计,试图挑衅她的小爆脾气。 不过那种好办,不论再狂再野的男人,只要拉到训练场上,拿五六式冲锋枪,就像刚才描聂耀那样给他瞄个边,拿子弹给他剃个头,都会乖乖的夹着裤裆跑路。 可聂钊是,他打不了架的,陈柔一指头就能捣死他,所以吓唬他并不可取。 她还要担心会不会玩得太过把他给生生吓死。 那她要怎么拒绝他? 陈柔抽手,也躲开了聂钊愈凑愈近的脸:“如果有机会,这话讲给你太太听就好。” 如果原身还有魂魄,希望她能回来,她也能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聂钊回攥她的手摩挲,挑眉,眼神明亮:“我现在不就在跟我太太讲?” 他还挺有点力气的,陈柔猛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不是忘了……” 聂钊松开了她的手,往回收了收身子,淡淡说:“记得,你是女鬼上身嘛。” 这就对了,她可不是他的太太,是个上身的女鬼,他知道就好。 陈柔转身,伸手就要够车门。 但她转头的同时才发现聂钊另一边的胳膊在高处,他这个姿势要是腰椎间盘突出,早就闪了腰了,但他偏就冒着闪腰的风险贴了过来。 就在前排座椅的中间,他一脚踩着中控台,跟陈柔脸贴脸,眼神中满是挑衅:“所以呢,你这个女鬼会咬我吗?” 在第一次见面,见到白发苍苍的聂钊时,陈柔打死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他的额头光洁而平坦,但眉弓又格外的高,他的皮肤很细腻,怼脸都看不到毛孔,还凉凉的,在这种大热的天气里,触上去那感觉竟然很不错。 轻轻碰上她的额头,他声线低沉,满满的挑衅:“还是会吃了我?” 不论男女都会有生理性的欲望,也会想要恋爱的。 陈柔之所以一辈子没谈过恋爱,除了身边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的男人这个硬性门槛外,还有一点就是,没有人像聂钊一样大胆过。 她的小暴脾气被激上来了,还真就凑唇过去,在他冰凉的唇上咬了一下。 为了能咬痛,咬的面积更大一点,她呲牙,叨起他的下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咬到聂钊的嘴唇都快要出血的程度。 他肯定很痛,因为他肩膀都给痛的缩缩了,呼吸都滞住了。 但他没像陈柔想的那样被吓到退缩,反而一笑,双手揽上她的脸强势的吻了上来。 这很公平的,既然她已经咬过他,现在也该他咬她了。 陈柔要推他的头就能挣脱,但聂钊的脑袋就会撞上天花板,说不定就要撞成傻子。 她要推他的肩膀也行,可据医生说他锁骨的位置还有问题,得做个手术。 她要拿肚脚蹬,前后座椅阻隔,她蹬不到,所以她只能任由聂钊冰凉而干燥的唇吻上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在她的口腔里,舌床上攻城掠地。 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但陈柔脑海中一念,她发现接吻居然还蛮爽的。 …… 就在这时窗外有两个黑影悄然靠近。 有危险! 色欲是冲不昏种花家特种兵的脑子的! 聂钊把她的头发彻底揉乱了还嫌不够,一把撕开领带,把太太往怀里拉了拉,深吸一口气还想继续,但陈柔直觉不对,眼看外面悄然来了两个黑影,她一把扳过聂钊的脖子,强势的将他的脑袋压进怀里的同时掏出了枪,单手开保险。 勇猛的聂太一手护夫一手枪抵,吓的车窗外的来人瞬间举起了双手。 …… 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早茶店的灯都开了,小商贩们揉着惺松的睡眼正在起床。 街上也只有偶尔一辆夜班的士跑过,就显得白天都乍人眼球的劳斯莱斯车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梁利生老了,熬了大半夜也困的不行,把着方向盘再打个哈欠,他说:“中环治安当然比九龙好,可是张自强抢运钞车,抢劳力士都是在中环,而且他手里也有ak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在纵容他,总督府咯。” 聂钊和陈柔都在后座上,偌大而空旷的车里,俩人各坐一边,中间隔了老远。 “总督府形势很复杂的,总督大人是真心为香江好,既知要回归,也只想做好交班工作,但不是人人的想法都像总督,大把白人并不想撤走的。”梁利生再说。 他分析的是如今香江的时局和聂钊的安危,且一针见血。 作为首富,哪怕鬼头荣没了,想要聂钊命的人多是,他三更半夜在外游荡,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聂钊刚整理好领带,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唇上,在被埋怨后本来欲要张嘴说什么的,但见一侧的陈柔在偷瞄自己,还在笑,遂生生闭了嘴。 梁利生再说:“有些事可以回家再慢慢做的嘛,外面那么危险,鬼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我都不敢想你要真出了事,我要怎么跟大哥交待!” 鬼知道当打开灯,看到他那张21英寸电视机一样大的脸贴在车窗上时聂钊有多么的害怕,他吓的命都差点没了。 他说:“明天梁叔休息一天,公司没什么重要事,你就不必去了。” 他实在无法在明天心平气和的面对梁利生那张脸。 梁利生也很不高兴,长哼一声,语气里暗压着不满,但转而又语气可亲的问陈柔:“鬼头荣的大哥大在跟踪了,这方面外来的和尚比不过本地的,如果是我们本地保镖,一个人就好了,你派两个人出去,很容易打草惊蛇的。” 他们要跟踪的是负责在今晚的案件中管理证物的警察,那个警察必定会销毁于峥嵘和鬼头荣之间的通话记录,说不定会直接把大哥大给销毁掉。 当他意欲销毁赃物的时候,也就是陈柔要突破案件之时。 拿于峥嵘的心腹作为突破点,一举找出他通匪的证据,就可以杀他了。 确实,不论宋援朝还是ra,作为跟踪者都太显眼了点。 但在蹲点跟人方面宋援朝没问题的,他连梅宝山都盯过,而且没有被发现。 “宋仔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让他先跟着,不要打草惊蛇,等把那个警察摸透咱们再下手,目前来说,于sir暂时应该不敢轻举妄动。”陈柔说。 梁利生点头,又舒了口气说:“等把他解决了,我要陪大哥去寺庙里住一段时间,我也需要好好休养一下了,我这身体有点扛不住。” 陈柔没有详细了解过,但隐约知道,韩玉珠的墓地在香江一所很有名气的寺庙的后面,那也是据说全香江第一好的风水墓穴,聂荣每年都要去寺里住几天,就是去陪韩玉珠的,梁利生是真累了,居然都想到陪着聂荣躲清静了。 他的车永远开的飞起,进聂家院子的时候仿如一支利箭,嗖的一下,保镖才打开门,他一个漂称加侧位停车,已经在地下室的电梯口了。 眼看陈柔和聂钊下了车,本来梁利生想问一下七寸的事情的,但看一眼聂钊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本着慢慢开车,安全到家的基本原则,他一脚油门,车已经仿佛一道闪电般消失不见了。 提前一步回来的sa正在电梯口等着,待陈柔进了电梯,拿脚挡着,眼看老板下了车,急吼吼走到电梯口,还跟他说了声谢谢才进电梯,sa自然就去休息了。 聂钊在进了电梯之后,先是自然而然的站到了陈柔身边,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镜子里的太太,在电梯停到二楼的那一刻,他侧首,意犹未尽的舔唇,又一脸真诚的发问:“继续?” 第102章 怕我去你房间? 因为不论对食物的口味还是各种爱好,陈柔都几乎和原身一模一样,又正好原身死的那天她恰好出生,她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原身是不是她的前世。 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证明她和原身共用一个灵魂,那么这辈子的她应该就不会再出生了,而要验证这个也不难,等确定了聂钊的安全,她就会回深市找妈妈。 到那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甚至都计划好等见到跟她是同龄人的妈妈时 要怎么跟她打招呼了。 但陈柔并不希望自己就是原身。 首先原身很可怜的,从小寄人篱下,再,她又是个无比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还很优秀,会芭蕾会钢琴,深爱着聂钊,在陈柔看来她就是个单独的个体。 她怜悯原身,也喜欢原身。 在这种情况下,跟原身所爱的男人有亲昵,她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刚才的事情她也有错,她就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聂钊要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就罢了,但他好意思说继续,他怎么说出口的? 陈柔捏的拳头咯咯响,正好这时电梯门开,但聂钊没有下电梯,反而反手摁关门键,这意思是得寸进尺,想去她的卧室,她再捏拳头,心说他是真不怕挨打? 要不是看他脸色蜡黄,还瘦成一把骨头,陈柔就给赐他上勾拳了。 她耐着性子拂开他的手,摁开门键,义正词严:“早点去休息。” 电梯门关了又开,聂钊反手摁关门键,问:“怕我去你房间?” “你也很饿,我也饿了,我只想陪你去花房吃点宵夜,你……”他在陈柔再度摁开门键时一转身,堵上按钮:“人你都敢杀,不会不敢跟我去花房?” 陈柔是天性中攻击力特别强的性格,所以她能做很优秀的军人。 但就像上级领导说的,攻击力强的人都很容易应激,所以古人才有激将法一说。 她下意识就要来一句:你以为我是怕你不成? 但抬头对上聂钊的眼神,她刹那间就明白了,他给她用的正是激将法。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 而成功的商人都是很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人心的,这是在不着痕迹的套路她。 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病,总之面色蜡黄,看上去虚弱到不堪一击,这样子的他打又打不得,碰又碰不得,偏他还小狗站在粪堆上,冒充大狗的架式。 陈柔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推他:“已经很晚了,去休息……” 聂钊伸手一拉,俩人就变成打情骂俏的样子了。 陈柔的忍耐心也用完了,估了一下,当然只敢用了三分力,准备捣他的鼻子。 但就在这时有个身影一闪,电梯里多了个人:“小叔,细娘?” 陈柔一把推开了聂钊,看来人:“聂嘉峪,你怎么回来的?” “细娘,现在是周末啊,明叔派人接我回来的。”聂嘉峪说着,摁开门:“小叔,小邝仔和明叔还在等你呢,说要确定明天手术的细节,对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医院,明叔说人手不够,不许我单独去医院。” 聂钊显然也刚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转身就走,但陈柔也在问了:“什么手术?” 聂嘉峪刚想说什么,聂钊接茬说:“嘉峪你来,我有事跟你讲。” “我等细娘等了好久,而且我们都住楼上,我要跟她一起上楼。”聂嘉峪不情愿。 聂钊一脸平淡,说:“我给你涨零用钱。” 又对陈柔说:“只是个小小的小手术,你去休息,明天你也休息,不必去医院。” “细娘再见,明天一早咱们再聊。”聂嘉峪说着就窜出了电梯,乖的像个宝宝。 陈柔以为聂钊要动的应该是锁骨处的手术,也就再没多问,上楼了。 聂钊眼看电梯合上,问聂嘉峪:“明天想去医院看你阿公?” “还有我二叔,梅姨娘呢,听说他们都病了,我想去看看。”聂嘉峪说。 聂耀和梅潞,两个大活人,对外可以说他们生病了,家里头,聂涵不会乱说,佣人也全部封嘴了,但聂嘉峪,还有聂家的亲戚,交好的朋友们跟前都得有个交待。 不然媒体问起来他们乱说,狗仔就会来跟拍,拍出东西可就麻烦了。 聂钊边走边说:“当然可以,但你二叔和梅夫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得问你阿公,明天一早到了医院,去问你阿公他们在哪儿。” 聂嘉峪莫名觉得小叔这话有点怪,但他也没多想,半大男孩,还在爱钱的阶段,他更关注零花钱:“小叔,零花钱一月涨多少啊,我想买台新电脑。” 他不是喜欢玩,而是收集,市面上但凡有新电脑出来他都要第一时间买的。 聂钊没回答这个,却问:“我明天做什么手术?” “痔疮啊,我也有,但邝仔说我不需要动手术,坚持用药就好。”聂嘉峪说。 明叔正好从小厅出来,聂钊就不跟聂嘉峪废话了,径自转身进了卧室,等明叔进来才说:“明叔,我不希望阿柔知道我……搞点钱,去把嘉峪的嘴封了。” 其实老板有痔疮这种事各方面都是要瞒着的,不过是聂家属于遗传痔,男人们都有,今天邝仔顺便给聂嘉峪开了点药,就把风声给传出去了。 明叔鞠躬:“是我思虑不周,把消息传播出去了,嘉峪那儿我来处理。” 最近聂钊痔疮都没痛过了,今天更是忘了痛,这会儿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火辣辣的痛,但还是强忍着对明叔说:“聂主席也该出院了,问问他,要怎么处那两个。” 明叔一愣,旋即先问:“二爷他……还活着吗?” 聂钊已经进洗手间了,没有回答他。 明叔又在外面说:“三爷,梅夫人怎样处理都可以,但是如果二爷真的去了,您和老爷之间的隔阂这辈子怕是就消不了了,您还是要慎重的。” 聂钊说:“告诉你家老爷,他儿子病了,症状和韩玉珠一样,剩下的他自己考虑。” 明叔稍微一琢磨,明白了:“所以您是想让老爷对外宣布,就说二爷病了。” 梅潞和聂耀即便不死,在如今的聂家,聂钊也不会再允许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这个消息要有人站出来向外传达,但那个传达人不会是他,而是聂荣。 聂荣的小妾疯了,二儿子病了,这都需要他来告诉公众。 聂钊上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痔疮在出血,看来不得不手术了。 之后再让邝仔用的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彻底好了,上完厕所他得洗澡,不过一翻药柜,发现没有药,他推门出来准备喊邝仔,见明叔还在门口站着,他皱眉了:“明叔还不休息?” 明叔双手一拍,说:“梅夫人就不说了,二爷那边,哪怕让他病着,老爷的心就是安的,你们父子之间也不会有隔阂,老爷还会感激你,这样再好不过了。” 聂荣疼了聂耀二十多年,dna鉴定结果都无法动摇他的爱,就今晚都还派了安秘书一路跟着,而且在陈柔离开后聂钊才发现,安秘书居然还给聂耀穿了防弹衣。 那当然是因为聂荣知道今晚聂耀凶多吉少才想到的权宜之计。 老头子精着呢,知道他恨不能聂耀死,又乏力回天,就在聂耀身上耍小心思。 要今晚梁利生真一枪把聂耀崩了,以聂荣的愤怒,以及被夺权后的不甘心,就该借助梁利生的愧疚之心来重回聂氏,骑到他头上指点江山,做太上皇了。 那可不是聂钊想要的。 他不想聂荣再插手聂氏公司的任何事务,想让他彻底退隐。 所以他抬起梁利生的枪放聂耀一马,不是因为聂耀本身,也不是想给陈柔出难题,而是他想以聂耀的一条命,来换他爹得力老将对他的忠心耿耿。 豪门没有亲情,凡事都是生意。 现在,梁利生因为他放了聂耀而心怀感恩,会对他忠心耿耿,聂荣就别想重回聂氏掌权,同时,聂钊还要有所付出,才能换到聂耀那条命。 见邝仔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聂钊接了过去,对明叔说:“人不是我放的,是阿柔。” 明叔惊叹:“原来是三太啊。”又说:“三太真是人美心善,我这就告诉老爷去。” 他说完就走了,邝仔也困得很,明天他还要陪聂钊做手术嘛,这要去睡觉了。 但孩子才要出门,聂钊忽而唤:“邝仔?” 邝仔止步:“三爷还有事?” 聂钊在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笑,说:“明早订束花,先拿到我房间。” 邝仔还从来没见老板笑过,觉得很古怪,还有点吓人,但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一早了。 聂钊的痔疮之所以严重,除了他从欧洲回到香江而水土不服外,就是躺了十几天躺出来的,光调理作用不大,必须先动个手术。 当然,小手术嘛,他对外都只说是动胸部,锁骨的手术。 他早起就得去医院,今天晚上还得住一晚上,所以才让邝仔准备鲜花,一大清早的上楼,就准备送给太太去。 结果刚上楼,就见聂嘉峪从陈柔的房间里出来。 叔侄对望,聂钊寒声问:“你在这儿干嘛?”再紧追着问:“你细娘呢?” “这才7:30,常妈说她都出门半小时了,上山跑步去了。”聂嘉峪伸手来拿花,试探着说:“小叔,我二叔原来经常给细娘送花,但你这还是头一回喔。” 聂钊愣了一下才问:“你二叔原来经常给你细娘送花?” 聂嘉峪说:“二叔也给梅夫人,阿涵姐送,他还经常陪我打游戏,专门跑去新加坡陪嘉峻呢,唉,他生病了,都没有人陪我打游戏了,好想马上见到他啊。” 聂耀是家里的好好先生,对谁都好。 他会给聂涵和陈柔送花,在上班时顺道接送她们,甚至原来隔一周就要去趟新加坡,只为陪在那边读书的聂嘉峻吃顿饭,相比聂钊,几个孩子也更喜欢他。 聂钊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进了陈柔卧室,把花摆的端端正正,摆到她的妆台上,出门之后又特意找到她的佣人常姐,专门叮嘱说花是他送的,这才启程去医院了。 …… 另一边,一早起就来一口气爬上山的陈柔此刻在一间凉亭里,正在接聂荣的电话。 老爷子打电话来,除了感谢她救了他的好大儿聂耀一命,还说要送她一份大礼。 第103章 ‘大佬杀手\’,专杀九龙大佬 聂荣可是能拿下香江第一女商韩玉珠的男人。 在经商方面他就算比不上聂钊和韩玉珠那么有眼光,为人的精明和城府当然有。 聂钊强势夺权,不管聂荣是否情愿,都必须退居二线,但老爷子一手经营聂氏二十多年,根基很稳固的,就比如梁利生,虽说听聂钊的,可凡事也要跟聂荣商量。 关于昨晚陈柔网开一面,没有杀聂耀的事,梁利生当然一五一十跟聂荣讲了。 这一大清早的,便宜公公打来电话,听得出来心情愉悦:“阿柔,医生说我再休养两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无线电视台的当家人和几家报媒说要上门探望,他们也一直没有正式采访过你,想要给你做个专访,我代你答应了。” “好啊,但我不怎么善于临场发挥,你让他们准备一份稿子。”陈柔说。 聂荣说:“他们要做采访,当然提前会送稿子,对了,你觉得咱们老宅子位置怎么样,住起来还舒服?” 陈柔一噎,心说浅水湾,香江顶级富人住的地方,能不舒服吗? 她此刻站在半山腰,远处是海天一色一片蔚蓝,近处是洁白的沙滩,和一栋栋外观皆为白色的别墅式豪宅,那种房子,她也就穿越了才能住一住。 她说:“谢谢主席关心,我住的很习惯。” 聂荣一笑说:“习惯就好,咱们隔壁那栋一直空着,我原本就是打算在你和阿钊结婚时作为贺礼的,正好最近要装修,就过户到你名下。” 其实那套房子是他给梅潞和聂耀俩母子买的,也是准备在聂钊回归,继位之后自己要搬过去住的,所以那套房子比目前他们住的老宅要新,要大,外观也更豪华。 但这老首富多会说话,嘴巴一开一合,那套房子就变成是要送给陈柔的了。 浅水湾的大宅早就被老牌富豪们分完了,也是香江新贵们捧着钱都买不到的珍稀房源,试问,陈柔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 而只要她一点头,剩下的话聂荣也就好说了。 但偏偏陈柔还真就拒绝了,她说:“那房子太昂贵了,我要不起的,算了。” 聂荣在电话里愣了足足三十秒才说:“你叫我一声阿爸,你就是我闺女,阿耀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养大的孩子,我由衷希望他和阿钊能够和平共处,阿柔,你的名字是我太太玉珠起的,柔者,安抚和平息也,阿爸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陈柔就说嘛,聂荣老爷子不可能白送她东西的。 果然,他送一套浅水湾的大宅,也是为了帮聂耀说话。 陈柔军人出身,是个直性子,她直言:“阿爸,我帮不了二爷任何忙的。” “你梁叔和你明叔都跟我说过,昨晚幸亏有你。”聂荣再说。 其实聂耀的生死根本不是由陈柔来决定的,而是聂钊。 首先,鬼头荣在发现聂耀是冒牌的聂钊之后,就没打算杀他了。 再,聂钊在明知宋援朝不可能随便杀人的情况下把主枪手的位置给他,就已经是在放水了,之后他虽然多番逼着梁利生下杀手,但又把决定权交给她,还是在放水,他知道她当过警察,就知道她不会随意杀人的嘛。 聂钊的心思九曲十八弯,暂时陈柔还琢磨不透他放过聂耀的原因。 但放过不代表他会给聂耀自由,因为这事关聂钊自己的生死。 陈柔也没打算跟聂荣卖关子,她索性说:“阿爸,您比我更知道如今的香江形势有多严竣,我和阿钊的处境又有多难,我们可以不招惹人,但如果有谁敢对我和阿钊不利,您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爱麻烦,只喜欢速战速决,聂耀那边,我放他一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言下之意,聂耀就此不惹事则罢,但他胆敢再犯蠢,伤害到聂钊,继而影响到菲律滨的剿匪和国家统一,那陈柔该杀就杀,绝不手软。 聂荣如今的日子很艰难,虽不像聂钊时时要面对生命威胁,但从大权在握的聂氏主席到如今退居二线,跟儿媳妇说话都要低声下气,也是够落魄的。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千钉,他毕竟做了二十多年首富,虽说权力没了,钱多得是,他说:“既我已经说出口,房子该给你我就会给你的,以后阿钊的安危,我就拜托你了,那么,我要吃早饭了,你也忙你的。” 说完,不容陈柔再拒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在半山坡上恰好可以看到并列的两栋大宅,言谈之间其中一栋就属于陈柔了。 且不说这个。 今天是周末,陈柔要好好休息,放松一天,爬完山回来,首要当然是吃早餐,看报纸,好好观摩一下,看香江各家报纸和电视台是怎么报道鬼头荣之死的。 当然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九龙两位大佬先后陨落,媒体都惊呆了。 各家媒体都是头版头条,登的都是大幅照片,还有媒体断言,香江应该是出了一个‘大佬杀手’,专杀九龙大佬,并把尔爷和董爷的照片也刊登了出来,然后放出搏彩项目,要市民们来买股,看一个会死的大佬到底是哪一个。 吃早餐的时候陈柔都还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结果等上午看了会儿书,陪聂涵聊了会儿天,再打开电视机,就发现已经有关于‘押注尔爷董爷谁先死’的电视赌局了,拨打电话就可以下注。 如今的香江正是娱乐红火的时代,在将来赫赫有名的情歌王子,四大天王都正值巅峰时代,这几年香江的影视业也格外红火,《古惑仔》一类的电影,演员们演一部红一部,人们也特别关注流行歌坛和影坛,媒体的新闻都是围着他们。 可自这个周末开始,就连四大天王的风头都被九龙突发的事件给盖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九龙,所有人也都在关注尔爷和董爷。 人们心照不宣的认为香江出了一个大佬杀手,也默默期盼着大佬杀手能再下两城,把剩下的两位大佬都给杀掉,那样,九龙的财富和地皮就可以重新分配,就又有人能借机拔地而起,凭空暴富了。 那么,大家来买股下注,九龙占地皮最多的两位包租公,手下小弟最多的二位堂口龙头,还是连蟑螂和老鼠都誓不两立的死对头,他们俩到底谁会先死? 作为除掉项天戈和鬼头荣的那个执枪者,陈柔向天发誓,她绝对没有想杀俩老头的心思,但叫人无语的是,目前香江所有市民都下好了注,然后翘首以盼,在等着她下手。 还别说,凡人总事,似乎总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那不,宋援朝和ra跟踪了于峥嵘的心腹两天时间,到了周二这天,宋援朝打来电话了,开口就说:“陈小姐,那个警员有点意思的。” “什么叫有点意思?”陈柔问。 宋援朝说:“他今天没上班,去了九龙,上午拜访了尔爷,下午拜访了董爷,我怀疑于sir暗中跟他商量了,是不是想联合尔爷和董爷来对付咱们。” 陈柔说:“但梁叔不是说过,尔爷董爷是生死仇家,誓不两立?” 宋援朝说:“所以我怀疑于峥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能叫两位大佬联手,你来决定,咱们是继续杀下去,索性把九龙那帮黑恶分子全部扫荡光,还是再想别的办法来化解?” 他天然的正义,看九龙那帮混道的就全是黑恶分子。 但其实照陈柔的了解,尔爷和董爷都不胡乱杀人,对辖区内的居民也很好,还不乱收保护费,是大佬,更是一方居民的保护伞,她又不是刽子手,哪能见谁都杀。 “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等那个警员回家休息的时候,我去给他做个家访。”她说。 宋援朝一听就知道,陈柔是准备上门揍人,刑讯逼供,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了,他爽快答应:“好呐!” 第104章 尔爷董爷,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亲爷爷 第二天一早,留宋援朝蹲守,ra先回家来了。 陈柔此刻正在花房里吃早茶。 她很喜欢婆婆韩玉珠原来常待的这个小花房,虽然在顶楼,阳光直射,但因为冷气早晚都开,所以她从来没觉得热过,一边可以看到蔚蓝的海岸线,一边又可以看到聂家的大门,这地儿属于只需坐着,就可以动静皆收眼底的地方 聂涵也还在读书,今天一早起来缠着陈柔问了半天,看宋援朝这几天去哪里了,又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得陈柔确定说周末就会回来,才兴意怏怏的走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和昨天从医院回来的聂荣俩个主人,剩下的都是佣人。 当然,她只是鸠占鹊巢,并不算真正的主人。 边拿红茶就着点心吃,她边看新闻,而在昨天,聂荣出院时就在养和门口接受了简短的采访,也交待了梅潞和聂耀的行踪。 老爷子总还是不死心,他说梅潞得了神经失调症,正在某处别墅疗养,这个说法就很好,也方便下一步聂钊送梅潞去精神病院,而他说聂耀,是说他得的,是跟他的原配太太韩玉珠一样怪病,也在疗养中。 但他多提了一句,说如今医学发达,聂耀的病不出一两年就会好的。 他这其实是在给聂钊施压,他不但不信dna鉴定结果,而且只愿意关聂耀一两年,以后肯定还会跟聂钊较劲儿,把他的二儿子摆到台前来的。 就看老爷子在失了梁利生的心之后,还有什么手段。 当然,这都属于首富自己家的八卦,不伤及聂钊的性命陈柔就不会管的。 她看到ra上楼来了,但正好看到报纸上有一条关于米国航母挺进南海的新闻,遂只跟ra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跟自己一起吃早茶,就先看新闻了。 ra坐下之前扫了一眼报纸,看不懂字,但认得图,所以他说:“上帝啊,这是我曾经服役过的航母,它居然来亚洲了,天佑米国,我们可是正义的使者。” 天佑米国,正义的使者,这口号可真熟悉。 陈柔甩甩报纸,笑着说:“这艘航母往南海发射鱼雷了,但南海是种花的领土。” ra笑着说:“陈小姐,它是地球上最威风的家伙,哪里它都可以去。” 陈柔翻起一只茶碗给ra倒了一杯红茶,又递了块点心,说:“咱们打个赌,它派往南海的鱼雷不会再返回,而是会被当地的渔民给捞走,要是你输了……” “不可能的,哪里有渔民能捕到灵敏的鱼雷呢,我跟你赌500美金。”ra说着伸手,陈柔反握上他的手:“五百就五百,咱们赌一把。” 她要竭力忍着才能不笑,因为这几天米国航母挺进南海在将来可是军考知识点,被渔民捕走的鱼雷在将来,就被摆在她们部队的陈列馆里。 这就收获了500美金,她笑问:“那个警员的资料呢?” ra递过警员00的资料,性别,男,姓名,吴耀祖,年龄,32岁,家庭成员有点单薄,有一个弟弟在码头扛包,还有个妈妈,50岁,有肾脏类疾病。 对了,他的档案上就有记录,在86年因为枪支走火射死同伴而被处分过。 但同时他在缉毒方面又有多项荣誉,表面看,是缉毒总署一个特别优秀的警员。 但凡涉及警员,陈柔都很谨慎,她问ra:“跟踪了两天,你觉得吴耀祖人怎么样?” ra说:“我觉得他非常优秀,也富有爱心,因为他会烹饪,也非常爱他的母亲,我看到他每天晚上都会推他母亲出门散步!” 一个优秀的缉毒警,会枪杀自己的同事,也会深爱母亲。 吴耀祖这个人,光从简历上看就挺复杂的。 那么该怎么突破他? ra随便吃了两口就要走了,陈柔在他身后喊:“准备好五百美金!” ra耸肩一笑,走了。 当然,这时的他压根儿想不到,自己真的会赔500块! 既陈柔想见吴耀祖,宋援朝也就着手安排了,下午,陈柔带着ra上了山,正在训练场练射击,宋援朝打来电话,说今晚就可以安排家访了。 …… 聂钊周日才动的手术,今天才第三天,还在医院里休养。 看时间还早,陈柔就准备先去看一趟聂钊,然后再上吴家家访去。 要出门,她当然要跟刚刚回家的聂荣打个招呼。 老爷子在二楼他自己的卧室里,等他的助理阿宽通报完她才进去。 一进门她就见老爷子把照片摆了满满一书桌,正在看照片。 照片有一些是韩玉珠的,还有一些是聂耀的,但没有聂臻和聂钊的。 “你以后出门开那辆保时捷911,阿耀又不开,放着也是落灰。”聂荣说。 保时捷911,据说这年头的香江也没几辆,娱乐圈也就功夫巨星龙哥有一辆,大佬们中,鬼头荣也有一辆,但被陈柔给撞废了,聂耀的跟他们的不太一样,因为聂耀的生日就是9月11号,他的车和车牌都是911,那是香江独一份的风光。 陈柔倒也开过跑车,但没开过八十年代的911,既聂荣吐口,她也就答应了。 她转身要走,聂荣又说:“阿柔,你梁利叔说你鬼上身,但是个好鬼,阿爸也不知道你具体怎么回事,但如果你跟阿耀接触过,你就会知道,他的是个好孩子。” 原身的记忆里有的,聂耀确实很不错。 原身唯一收到的鲜花都是他送的。 而且聂耀还不是那种毛手毛脚,喜欢骚扰女孩子,滥情滥性的男人。 但他威胁到聂钊的人身安全了,关起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说:“阿爸您多休息,我去医院了。” …… 陈柔开着保时捷911去医院,还没到医院门口,大堂经理已经出来迎接了。 香江有钱人才有的范儿,她只需把车钥匙丢给门僮就可以了。 车会被停在属于聂家的专属车位上,等她要离开的时候,下电梯开车就好。 目前在医院值班的目前只有sa和hank,还有个阿宽,聂钊依然是住在22楼,脑科的私人病房区,不过只要了两间房,保镖也只在病房门口活动。 sa和hank好几天没见ra了,见面自然要寒暄一下。 阿宽跟陈柔打招呼,一边推门,说:“ceo韦德刚刚离开,老板肯定是醒着的,三太您直接进去。” 陈柔也以为自己可以直接进门,她几天没见聂钊了,也想看看他的手术和伤情恢复状况,虽然她只是个便宜太太,但住豪宅开豪车,关心一下丈夫是应该的嘛。 阿宽一推没有推开门,正准备敲门,邝仔开了一溜门缝:“有事?” 看到陈柔在外面,他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三太,三爷忙了一天,刚睡着。” 陈柔看表,她跟宋援朝约的晚上六点半,此刻是五点半,她遂说:“那我等等?” “要不您先去吃个饭,让老板好好睡一觉。”邝仔说。 其实陈柔现在出去找地方吃个饭,再去家访吴耀祖时间正好。 她示意邝仔跟自己来,到了楼梯拐角处,才说:“你跟三爷知会一声,就说于sir的心腹吴耀祖昨天同时见了尔爷和董爷,我要去会他,他知道就好。” 他们现在所推进的是一桩军事型的任务。 而在军事型任务中,经常有一种叫人哭笑不得的状况是,如果没有一个绝对的老大,那么,就会出现同一拨人都在努力,但因为信息差而吃败仗的情况。 ra只听聂钊的,宋援朝相对性的会更听她的。 为防打草惊蛇,跟踪的事情陈柔还没有跟韦德讲,怕会出现信息误差,对于她要上门家访的事,她就得跟聂钊讲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 聊完这个,见邝仔最近脸色好了许多,皮肤也白了好多,小男孩白白净净,又还谦虚乖巧,经聂嘉峪可爱得多,陈柔遂问了几句闲言:“老板对你还不错?” 邝仔穿的是白色的小t恤,运动裤,跟保镖们一样手负在身后:“很好的。” “他给你多少薪水,钱够不够花?”陈柔说着下意识摸了一下兜。 她始终认为邝仔是她的人,想给他点钱,但邝仔自认是聂钊的人,后退一步,孩子说:“跟阿宽他们是一样的,算高薪了,三太,我老板对我很好的。” 说来也是唏嘘,其实聂钊如果不去找邝医生,他就不会死的。 但如果聂钊不去找邝医生,他又找不到于峥嵘那个幕后黑手,那邝仔的妈妈就等于白死了,聂钊自己说不定也很难在这场较量中活下去。 “有时间多休息,照顾你老板!”陈柔说完就下楼了。 原身曾经选过港姐,在香江也算小有名气,是个熟面孔,但现在的陈柔穿的是平底球鞋加阔腿运动裤,上身也只穿一件宽松的大t恤,棒球帽一截,没人认识她。 她想熟悉一下香江的具体地形,索性坐巴士前往警署。 下车之后准备先吃点饭再给宋援朝打电话,联络好他,换他吃个饭,再一起行动。 不过陈柔刚找了一家茶餐厅,才进门,她的电话响了。 “阿柔,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听电话?”是聂钊,听语气还挺紧张的。 陈柔于是转身出了茶餐厅,站到了大马路上:“你讲。” 这种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不关注别人,应该也没人偷听她说什么的。 不过聂钊告诉陈柔的消息,还真是,哪怕在大马路上,也得防着陌生人听到。 “我一直没跟你讲,是因为那件事会让你陷入苦恼和麻烦之中,但既然于sir有办法能把尔爷和董爷拖下水,那我就必须告诉你了,尔爷董爷,其中有一个是你的亲爷爷。”聂钊说。 第105章 极限二选一! 尔爷和董爷的关系有多恶劣呢? 他们都比聂荣年龄还要大一点,都已经是七十来岁的人了。 也都是九龙混道混起来,而九龙的男孩,大多从穿开裤裆的时候就已经给人当马仔了,所以他俩少说也在九龙打打杀杀了半个世纪了。 陈柔还是听梁利生闲聊的时候讲的,据说尔爷和董爷在年轻时关系还不错,虽然在两个堂口,也为了抢地盘而打打杀杀,但并没有结成死仇。 俩人娶的妻子还是同住一个猪宠寨里的女孩子。 他们火拼,抢地盘的时候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 应该是在香江被日本占领的那个阶段,当时的尔爷有一儿一女,是个好字,而他特别反对日军在香江的暴行,于是就带着他的手下们加入了当时香江有名的反日组织,义勇军军团,专门在各个码头,街巷里暗杀那些日伪军的高级将领们。 据说是董爷告的密,总之后来这事儿被日伪军发现了,对他这种堂口龙头,军也不敢来硬的,但人家派特务悄悄跟踪,就把他的太太和他女儿给暗杀在一条巷子里了。 只有儿子因为跟着他在一起而侥幸捡了一条命。 尔爷心里当然恨,恨不得立刻去跟董爷拼命,但他比较有大局观,正好当时英政府要重新收回香江,需要打仗,他遂暂且记着仇,先帮英政府把日伪军赶了出去。 也不知道董爷怎么想的,他自己共有俩儿子,他太太也还在,可他居然没有防备尔爷,结果就在日伪军刚刚退兵,他也正在全家开宴庆祝的时候,尔爷带着人杀进门来,尔爷的儿子当时还很小的,一刀就把董爷的大儿子给捅翻了。 他太太拼了命的去挡,用身体帮小儿子挡下一刀,但也就此没命了。 当天两个堂口杀到血流成河,尔爷和董爷也打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当时的驻港英军司令亲自率兵赶来,持枪把他们包围,才硬把俩人给分开。 但自那以后,尔爷和董爷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俩一人都只有一个儿子,但从小就是仇人,都誓要取对方的首级。 他们两家的蟑螂和老鼠也是真的誓不两立,鼠洞都不敢乱跑。 …… 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陈柔握着大哥大,下意识来了句:“阿钊,你麻药过了,是清醒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聂钊说:“具体咱们当面谈,不过那两样东西都是信物,出生纸也可以随你填。” 原身的身世肯定有故事,因为韩玉珠给陈柔留了一张没有署名的出生纸,同时还有一枚香囊和半枚月牙形的玉佩做为信物。 陈柔也曾猜想过,会不会是尔爷和董爷的儿女有暗度陈仓的问题,然后有的原因。 她还想得挺美的,觉得自己或者能让九龙两个不共戴天的大佬握手言和。 结果聂钊告诉她,现在是极限二选一,要她从两个中间选一个当爷爷。 所以呢,她要中选一个认亲,然后把另一个杀掉吗? 陈柔想了片刻,再问聂钊:“董爷真的给日伪军做过事,告过密吗?” 在她这儿,这一条是硬指标。 要董爷在日伪时期真的做过汉奸,那就不必废话了。” 不过聂钊却说:“我妈咪跟我讲的是没有,因为董爷当年跟她合单,一直在往返大陆送棉纱,而且是给目前的大陆政府送,如果他真的跟日伪政府合作,就没必要做大陆政府的生意,因为日伪政府会给他更多的。” 默了片刻,他又说:“但董爷当着尔爷的面亲口承认过,说就是他告的密。” 陈柔本想问既董爷没做过,又为何要承认,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管是不是董爷给日伪军告的密,在尔爷杀上门的那一刻,董爷都会承认的,不定还得嘲笑尔爷几句,激他跟自己打一架。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社会人,大不了打一架,哪怕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 陈柔撇开了这个话题,却问:“你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的,都没能好好睡一觉。” 聂钊说:“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再睡一觉说法好了。” 所以他当时明明醒了,却不见她,还让邝仔出来打发她走? 这让兴冲冲杀到医院去看望丈夫,却吃了个闭门羹的陈柔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说:“本来我还想晚上再去看看你的,既你要睡觉,那就改天再见。” 她已经看到宋援朝了,遂又说:“我还忙,先挂了,拜!” …… 先说聂钊,他做的是痔疮手术,最少要趴两天的,此刻他就还在床上趴着呢。 本来说好明天一早换个药,然后再出院的,但他想了片刻,喊邝仔:“去找医生,让把今晚的药换了,然后咱们直接回家。” 邝仔一听就皱眉头了:“三爷,咱们再待一晚上,您现在就走远路,对伤口的恢复会有影响的。” 聂钊抱着枕头,一手握着大哥大,翻到太太的电话,手指摩梭到拨通键上又挪开,再摩梭过骈,再挪开,终于长长哼了口气,颓丧的闭上了眼睛。 …… 陈柔就说宋援朝很擅长盯梢的,果不其然。 两天没见,她都有点不认识他了,因为他穿着大汗衫,戴着大斗笠蹲在地上,面前摆了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报刊和杂志,他本人斜着眼睛在看警署大楼。 “老板,这杂志怎么卖的?”陈柔一声惊的宋援朝转身,见她拿的是一份三级画报,赶忙夺过来压到了下面:“吴耀祖作息比较规律,还有大概20分钟出来。” 陈柔把三级画报拿起来拍到上面,说:“援朝同志,细节啊,看看别人怎么摆的。” 别人都是把香艳热辣的三级画报摆在最上面,他倒好,上面摆的全是财经,美食类杂志,还有一本八百年估计都卖不出去的《川菜食谱》,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宋援朝不好意思看三级画报,从陈柔手中接过,又用《川菜食谱》给压上了,这才说:“我不过来盯梢的,卖不卖无所谓了。” 估计也是他憨的厉害,也卖不出什么报纸,别的报摊也就没找他的麻烦,要不然,在香江街头乱摆报摊,宋援朝是要挨打的。 俩人说话间宋援朝一提绳子,他的小报摊就整个儿被提起来了。 看表,他说:“他五分钟后就会出来,我会在直行往下的第三个红灯路口,你跟他到哪儿就可以右拐,进了巷子走五百米再左拐,走到底有一排板楼,就是他家了,你在楼下等他……好啦,我先走一步。” 要跟踪一个缉毒警察并不容易,何况陈柔和宋援朝吴耀祖都见过,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给发现的。 不过任谁能想得到,首富太太会专门去跟踪人呢? 不一会儿吴耀祖就下班,从警署大楼出来了,他穿的依然是警服,也不坐公交车,只是一路步行,路过一个挑担子卖干鱼胶的,他跟那挑夫聊了会和,挑了一袋鱼胶,再走走,路过一家蛋拟店,专门等了三分钟,要了一盒新鲜蛋挞。 过了一个红绿灯,看到路上有挑着卖青菜的,他一路小跑追上去,买了一把青菜。 看到他,陈柔莫名怀念曾经为警时的生活。 一大清早去上班,顾不上买菜,等到下班时菜市场都要收摊了,于是走在大马路上,见什么就买什么,随便搞几样,够晚上做饭就好。 她跟了两条街之后,见宋援朝正在从另一边过马路,就绕进巷子里面去了。 然后一路快跑,到了吴耀祖家楼底下,先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再上楼,确定了一下吴耀祖家的门,闻了闻,发现有股很浓的84消毒液的味道,遂又转了出来。 这是政府的公租房,家里是没有厕所的,每层楼有单独的公厕。 陈柔在楼道蹲守,宋援朝跟在他身后,这俩都是跟踪的高手,所以吴耀祖进了单元门,直到跟陈柔面对面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 他一手抱着油纸包,里面是鱼胶,手指还勾了个塑料袋,里面是青菜,另一手托着一盒蛋挞,定晴一看陈柔,立刻扬面把蛋挞砸了过来,想要转身跑路。 陈柔一手揽他的脖了一手接蛋挞,这时宋援朝刚好冲进来,她也整个人跃起,扑向吴耀祖的同时狠狠顶膝到他裆部,两手高高抬起,把蛋挞给出宋援朝。 吴耀祖大概没想到一个女人会直接扑到自己身上,而且能稳准狠的顶到他的命根子,他也是警察,有功夫的,仰面用头来撞陈柔的鼻子,腰往后一拱,再甩过鱼胶和青菜,全砸到了陈柔头上。 不过这时宋援朝已经从后面勒上他的脖子了,一手还把他的嘴巴牢牢捂上。 他被后面的人锁了喉,抬脚还想踹陈柔,可她正等着呢,伸手一捞就把他两条腿给抱起来了,然后他蹬,她拽着他的腿后退,他再蹬,她再借力退。 就这样,陈柔拽腿宋援朝抬的脖子,两人一路把吴耀祖抬进了公厕。 为防惹出乱子,一进公厕宋援朝就提拳,想要打爆他的鬓额,让他晕过去。 陈柔却伸手拦了:“宋哥,他妈在家等他呢,不要打他的脸,不然他妈看到会受刺激的。” 宋援朝一手捂着吴耀祖的嘴巴,一手牢牢箍着他的脖子,正在努力跟对方对抗,气喘吁吁说:“我打听过了,这王八蛋枪支走火杀的警察是个刑警,侦察方面特别优秀的刑警,他是故意杀的人!” 陈柔这回用的是脚,脚尖。 抬起脚尖,她连着几脚尖踹进吴耀祖的裆部,当场就把这家伙给踹到昏死过去了。 揉揉手腕,她先出厕所,把地上的鱼胶,青菜和蛋糕都捡了回来,交给宋援朝,这才拽起吴耀祖的脑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第106章 被摩擦,按在马桶里摩擦! 肮脏而骚臭的厕所隔间里,下身痛到抽成一团的吴耀祖迷茫着睁开眼睛,见面前是一片污秽,旋即边呕边叫:“大佬饶命,我会配合的,不要搞我!”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提着他的头发抬起一点:“吴sir,杀同事的时候爽吗?” 吴耀祖一愣,因为他以为拷问他的会是宋援朝,但没想到是陈柔。 虽说她刚才连着几脚把他的命根子都给踹麻木了,但当一个男性被女性威慑的时候,他的本能就是反抗和反杀,而陈柔拽着他的头,又是摁在肮脏的马桶上,那么她就是弯着腰的,而女性的胸部跟男性的裆部一样,是明晃晃的弱点。 想到这儿,吴耀祖呲牙:“对不起,我错了,饶命……” 他话说到一半便冒着被陈柔薅秃的风险扬头,试图用后脑壳去撞她的胸。 就在他扬头的同时陈柔松了手,他以为自己要得逞,能反杀她。 谁知立刻有只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脚在他背上,陈柔已经跃到半空了。 吴耀祖的头被陈柔踩进了马桶里,她拉动冲水栓,水流哗哗:“他妈的想死?” 肮脏,污秽的马桶,再加上突然涌入鼻腔的水泥,叫吴耀祖于瞬间窒息。 …… 宋援朝出身艰苦,爱惜粮食,边守着厕所望风,边在冲刷那把脏了的小青菜。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走了出去,对一个准备来上厕所,正在解裤子的大花臂说:“先生,一楼的厕所堵了,我们正维修,您上二楼。” “公厕而已,哪天不堵。”大花臂说着就往里冲。 “脏水漫了一地,脏先生您的脚呢。”宋援朝推人:“去二楼上。” 外来的和尚不好念本地的经,而在香江,厕所脏乱差是常态,宋援朝去掰大花臂的肩膀,大花臂直接露鸟:“脏脚算个叼毛啊,我尿急,再敢拦老子尿你身上!” 宋援朝愣神的功夫大花臂已经进门了。 不过甫一进门大花臂就是一声呕:“他妈的,粪怎么上头的?” 恰好吴耀祖顶着一头脏污,哆哆嗦嗦的自隔间里爬了出来,又把头杵到了水龙头下面,那大花臂一看,大为震惊,兜起鸟落慌而逃。 见窗台上有一袋保洁用的洗衣粉,陈柔平静的洒到吴耀祖头上,说:“我也就问你几句话而已,为什么不配合呢,你妈还病着,你想先她一步而死?” 吴耀祖搓了满头的泡沫,但总算裤裆不那么痛了,他手一迟疑,眼珠暗转,还在寻找陈柔的胸部,但就在这时一把洗衣粉洒过来,直接扑进了他的眼睛。 洗衣粉是热的,遇水会变烧,进了眼睛,会又痛又烧。 “痛,好痛,饶命啊,好痛!”吴耀祖跪到地上,捂着双眼大叫。 宋援朝站在门口,抽空给陈柔竖了个大拇指。 关于大记忆恢复术,最重要的其实并非能让对方感受到多少疼痛,而是摧枯拉朽般的绝对强势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所有对方想象中的反击全部摧毁。 陈柔现在所做的就是。 在这一刻之前,吴耀祖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跟踪。 但现在他不止是被跟踪,而且是被摩擦,按在马桶里摩擦。 他还敢反抗? 笑话,虽然他不知道陈柔会怎么收拾他,但他连着经了三回,深深的知道,她的每一次收拾都能叫他痛不欲生! …… 半个小时后,浑身湿漉漉的,疲惫的吴耀祖提着菜进了家门:“阿妈?” 窄窄的客厅后面是卧室,香江特色的小房子,收拾打理的很干净。 卧室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阿祖,你今天收工有点晚喔。” 吴耀祖端着蛋挞进卧室,说:“阿妈饿了,先吃几个蛋挞,我来给咱烧菜。” 他的目光在瞄窗户,这虽然是五楼,但外面就跟鸽笼子似的搭了一层又一层,他要想跑是完全可以跑掉的,不过他才眼珠子一转,陈柔进来了:“阿婆好。” 女人仰头望虚空:“阿祖,你带女孩回家了,怎么不早说呢?” 看来她不但肾脏不好,还是个瞎子,看不到。 陈柔说:“阿婆,我是阿祖的同事,您先吃蛋挞,我和阿祖聊点事。” “我有蛋挞就好啦,你们去聊事,阿祖,去给这位小姐做饭呀,让她尝尝你烧的菜。”女人又对陈柔说:“我家阿耀好乖的,会烧饭,爱做卫生,是个好男人喔。” 吴耀祖默默的关上了卧室门,把老妈关在了里面。 厨房在阳台上,电话是明线,就在厨房门上经过。 他要进厨房,宋援朝就站在门口,一剪刀剪掉了电话线,扣了他大哥大的电池,连他墙上挂着的bp机也收到了兜里,然后双手抱臂,就在门口站着。 进了厨房,他机械的掏出电饭煲来,边淘米边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陈柔拿只碗过来,把鱼胶放进去泡着,拿出青菜来摘,问:“给于sir做了多久的脏手套了,于sir给你的报酬呢,帮你母亲洗肾,还是给你送套房?” 吴耀祖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放进砂煲,再把鱼胶加进去,加水没过鸡,再丢了几块五枝毛桃,打开了火:“是,我曾心怀叵测杀过同事,你们可以报警,也可以就地杀了我,我知道你们聂家有钱,摆得平一切,陈小姐,等我做完这顿饭你就动手,我早就准备好偿命了,无所谓的!” 宋援朝都无语了。 他以为这人被陈柔打服了,结果不但没有,还给成个勇士了。 他这是要为于峥嵘那种垃圾顶锅,英勇就义? 这是吴耀祖家,他还有个生病的老妈,当着他老妈的面不太好动手,宋援朝就在考虑,是不是把吴耀祖拉进公厕再揍一顿,一次性给揍服再说。 宋援朝搓搓手,再给陈柔使个眼色就准备要上手逮人了。 但陈柔用眼神制止了他,转身到吴母的卧室门口,朝着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朝着屋子里默默看了片刻,再关上门回到厨房时,灶台上的鸡汤和米饭都已经开锅了,两只锅子都在呜呜的沸腾,吴耀祖埋着头,正在默默的擦洗着灶台。 第107章 他妈的病跟于峥嵘有关联吗? 她从宋援朝手里接过剪刀,又拿出支录音笔来打开,再说:“好,咱们先不谈于sir,但我需要知道你前天去找尔爷和董爷都聊了什么,这个不过分?” 吴耀祖手略停,眼珠才转,陈柔举剪刀:“你阿妈在吃蛋挞,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错,给我个面子,不要让我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把她儿子的吊剪下来喂给狗吃!” 宋援朝也算久经沙场,都被吓的裤裆一紧。 剪吊,给狗吃。 他不知道陈小姐那么小布尔乔亚一个女孩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还蛮好听的。 而且陈小姐在说那种脏话时,样子特别的帅,无敌帅! 吴耀祖果然被吓到了,他面色惨白,颤抖着手说:“尔家已经死了的少堂主尔鸿和董家故去的少堂主董鹰在二十多年前,曾经同时追过一个女孩。” 尔爷和董爷誓不两立,杀的不可开交,但俩人的儿子在追同一个姑娘。 这听来就叫人头痛,孽缘呐。 陈柔点头:“我猜那个女孩姓陈,她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那是个从大陆偷渡来的北姑,据说是文工团里跳芭蕾的首席,专门跳《红色娘子军》的,不过来香江后只是做个发廊里的理发小妹。”吴耀祖说。 从他的反应来看,关于原身的生母姓陈这点,陈柔是押准了的。 那位陈小姐是个从大陆偷渡来的女孩子,按时间应该是六零年代,既说她跳《红色娘子军》的首席,那可了不得,因为那个舞蹈需要非常高的体形天赋。 也就怪不得原身跳芭蕾天赋超常了。 米饭眼看溢锅,陈柔眼疾手快揭了半个盖儿,举起录音笔,柔声说:“其实我都知道,但我要你亲口说出来,你上午尔爷下午董爷,都跟他们谈了什么?” 吴耀祖被个女人给唬的跟只受了惊的兔免子似的,他说:“尔鸿和董鹰死的时候,那个姓陈的女孩有身孕,虽然她后来躲起来了,但我能找到她的孩子。” 据说尔鸿和董鹰死于同一场火拼中,互捅,你捅我的肝我捅你的肚子,我啃你的耳朵你挖我的鼻子,总之是打的血流成河,天地变色。 他们虽说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难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假设他们追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又怀上了遗腹子,那会是谁的种? 现在是这样,九龙有两个大佬,还都是超级大地主,最牛包租公,可惜都没后代,而要有那么一个孩子是他们的后代,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他找回去? 要陈柔是于峥嵘,又恰好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 那当然是哪个大佬帮他杀人,孩子就是那个大佬家的种咯。 “尔爷和董爷是不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帮于sir,只求换得跟孩子相见?”陈柔问。 吴耀祖一脸诚恳,说:“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于sir没关系。” 宋援朝气的攥拳头,心说这货可真他妈的愚忠,蠢到无药可救! 陈柔倒还平静,只点了点头,摇着录音笔说:“要我猜得不错,那位陈小姐生的是个男孩儿,只要尔爷董爷有一个人点头,从此他们的家业就后继有人了,但是他们也必须不择一切手段的杀掉聂钊,才能换到那个孩子,对不对?” 吴耀祖显然没想到陈柔会猜得那么准,他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而从他的沉默里陈柔心里也有底了。 在当年,原身的妈妈,一位大陆姑娘,眼看两个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对打,乃至双双在打斗中丧命,估计也很害怕,然后就跑掉了。 于sir知道这件事,但他应该不知道,那个女孩后来找了韩玉珠帮忙。 暂且不说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韩玉珠绕个大弯子,另找自己的心腹收养原身,还帮她订婚约,是在提前一步下注九龙的房地产。 因为不论他们谁是原身的爷爷,在相认的那一刻,原身就是九龙最大包租婆了。 这就是韩大小姐的高瞻远瞩和运筹帷幄,和她能赚钱的智慧。 她怕原身要遭意外,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大佬能更胜一筹,所以在她成年之前瞒着一切。 但是她留了两份信物,那么,届时哪个大佬活着,原身都可以去认亲。 这简直了,虽然不合法,也不合乎道义,但是又叫人无比惊叹。 于sir把原身说成是个男孩子,是因为他不但想利用尔爷董爷来杀聂钊,还想狸猫换太子,给两位大佬安排个假孩子进去,好侵占大佬们巨额的资产和地皮。 陈柔都不禁要感叹。 于sir太精明了,既精明又阴狠,梅潞姐弟跟他比,只配做渣渣灰。 事情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陈柔不想再打扰一个可怜的母亲,这就准备要走了。 但当然,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的使命:扒于峥嵘的皮,合情合法的弄死他。 收起录音笔,她走到吴耀祖身边,诚言说:“你母亲应该是猛然生病的,先是腹泄不止,然后卧床不起,继而不停的脱发,最后就需要透析来维持生命了。” …… “找几件你阿妈刚患病时的衣服,再找一家有资质的机构,去检测一下放射性元素锝-99,它附着在衣物上,至少需要50年才能挥发掉,还有,我看到你阿妈的卧室床头摆着一尊沉香木的菩萨,它很名贵的,普通人可买不起,应该是有人送给你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它是于sir送你的,也许它没有事,但也许……”陈柔话才说了一半,吴耀祖脸色一变,已经越过她,穿过客厅进卧室了。 他抓起那尊菩萨,他阿妈也笑着说:“阿祖,阿妈刚刚吃蛋挞吃得好饱,就不用吃饭了,你和那位同事小姐慢慢聊,慢慢吃啊,对女孩子要温柔,语气要好一点。” 所以呢,吴耀祖的目光落在菩萨雕塑上。 这确实是于峥嵘送给他的,一尊无比珍贵的沉香木菩萨。 但它会有什么问题呢,或者说,他妈的猛然生病跟于峥嵘有关联吗? 答案在陈柔这儿。 锝-99,放射性元无素,主要损伤的就是人的肠胃和肝脏,肾脏。 它向来只存在于各个国家的专业实验室里,要拿到它也需要一重重的审批。 但梅潞从日本带来许多,拿着四处害人。 而想让一个大孝子为自己所用,其实很简单的,给他老娘下锝-99就好喽! 第108章 晚上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陈柔走到卧室门口,跟吴母打招呼:“阿婆,工作谈完了,我该走了,你好好养病。” 儿子还没结婚的母亲,是但凡碰到一个女孩子,都要想一下儿子的婚事的。 吴母看不到人,于虚空中摸索着:“小姐你别急嘛,吃了饭再走呀,我家阿祖烧饭真的很好吃的。”再寻摸儿子:“留下这位小姐,好歹让了她吃了饭再走。” 陈柔拍拍吴耀祖,在他耳边说:“你要真是个孝子,就去查事情,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她就带着宋援朝从吴家出来了。 从现在开始,静等吴耀祖的好消息,因为人体有代功能,所以锝-99在人体内大概一周左右就会被代谢掉,但如果是附着木头或者布料上,它会长期存在。 陈柔怀疑于峥嵘不但给吴母下过大剂量的锝-99,而且那尊佛像也有问题,所以吴母才会久病不起,在这种情况下,于峥嵘只要稍微帮一把,吴耀祖就会死心塌地帮他干活的。 下了楼,宋援朝问:“陈小姐,我还要不要继续蹲守?” “事情已经说开了,如果于sir没有害吴耀祖他妈,那个人咱们就搞不定,但如果他害了,当吴耀祖知道他妈是于sir害到生病的,他肯定会回头来找咱们的,这种情况下你跟不跟踪他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咱们就算赌一把,赌他会来找咱们,跟咱们合作。”陈柔说。 宋援朝点头,又感慨说:“如果有人能救我妈一命,我会把命都给他的。” 陈柔一听就猜到了,看来他跟她一样,也是个孤儿。 走到大街上,等的士的时候陈柔就问:“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生病了?” “对啊,当时我在外面工作,回不去,她从县里到省里,北京都去治过病,但病的太严重,后来就去世了。”宋援朝唏嘘,又说:“我好像有点懂吴耀祖为什么会忠于于峥嵘了。” 宋援朝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妈得了病,国家全额报销,从县城治到省城,再治到北京,虽说最后没有治好,去世了,但宋援朝会忠于国家一辈子。 吴耀祖应该也是这种心态,于sir帮他救了他妈的命,他就忠于于sir。 这样的人,当他知道他妈就是遭了于sir的暗害才生病的,他会怎么样? 肯定会恨不能手刃了于sir。 而且他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污点证人,可以帮助聂家把于sir诉诸到法庭,让o记和廉政公署,律政署一起查他,要真那样,那么于sir,香江最有实权的大警长,就算彻底被扳倒了。 宋援朝是真佩服陈柔啊,不论多复杂的案子,在她这儿似乎都能被轻松化解。 他是越想就越佩服陈小姐。 等他回到大陆,要汇报工作的时候,光是陈小姐他都能讲三天三夜! 转眼的士来了,俩人上了车,宋援朝突然说:“对了,尔爷……” 幸好俩人都在后排,陈柔赶忙拍他一把:“嘘!” 又说:“师傅,去九龙,忠义堂。” 的士司机笑着说:“先生小姐,你们也下注了,猜猜我下的是谁?” ‘大佬杀手’横空出世,九龙大佬接连陨落。 天生好买股的香江人民都在热情勃勃的下注,赌下一个死的大佬会是谁。 陈柔笑问的士司机:“师傅你呢,押的是谁?” 司机干脆的说:“董爷。” 又说:“我弟在尔爷的地盘上开餐馆,房租低,治安好,我不希望他出事。” 陈柔说:“董爷也还好,我听说他的辖区治安也不错。” 司机感慨说:“我姑父在董爷的地盘上卖海鲜,也也不错,但我更盼着我弟弟日子好过不是?” 陈柔在笑,宋援朝也觉得可笑,对司机说:“不要搞乱七八糟的赌局,放心好啦,只要他们对辖区里的市民好,不要欺压老百姓,他们就都不会死的。” 司机越听越觉得不对:“听兄弟的口音是大陆人,你又不是‘大佬杀手’,怎么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死?” 宋援朝是真的不适合做卧底,几句话下去眼看就要暴露了。 陈柔忙帮他打圆场:“我哥这人刚从大陆来,心地特别的善良淳朴,见不得人死,也听不得打打杀杀的,好了司机师傅,我们该下车了,靠边停车。” 说话间已经过了海底隧道,到九龙了。 下了车,陈柔把宋援朝带到一个角落里,直接坦白:“那个孩子就是我!” 再说:“嘘,不想我死的话,这事儿就只能是咱俩和聂老板,别人都不能知道。” 有那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他(她)有可能是尔爷的孙子,也有可能是董爷的,只要他(她)拿着信物前去认亲,即刻就可以变成大地主,拥有大块地皮。 但同样,不论尔爷还是董爷,在自家绝后的情况下听说死对头家有了后代,会怎么做? 当然是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杀掉他(她)咯。 然后俩老爷子怀着对彼此深深的仇恨,携 手跳进地狱,且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也是个大难题。 一时间宋援朝也为难了,默了半晌,他问:“陈小姐,那你到底会是谁家的孩子,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尔爷的地盘,俩人在大街上漫步着,陈柔也挺为难的,看宋援朝:“你说呢,咱们应该选谁给我当爷爷?” 爷爷是可以挑的吗? 怎么挑,比谁给的钱更多,还是谁给的疼爱更多? 宋援朝自打到香江之后,每天都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但今天这扇大门尤为新奇。 他一时间都犯难了:“这个怕不好挑,要不咱们先观察一下两位老爷子?” “对,从今天开始你待在九龙,去董爷的地盘混几天,重点打听他在1940到1945年之间的社会关系,看他当时跟日本人之间有没有往来。”陈柔说。 爷爷也是需要政审的,如果董爷如韩玉珠所言,真的不是汉奸,两个爷爷该怎么认,陈柔自有一套方案,但如果他是汉奸,那就对不起了,她只会是尔爷的孙女,不会认董爷的。 “好呐!”宋援朝笑着说:“我早就说陈小姐不是普通人,果然。” 原身还真不是普通人,她是九龙城寨中坐拥大半地皮的,大地主家的大小姐! 话说,虽然陈柔还没见过尔爷和董爷的面,但在报纸上看过他们的照片。 不过对于九龙双双排名第一的两个大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脾气她并不了解,那不,安排完宋援朝,虽然他坚决不肯要,但她塞了他几千港币的零用钱,然后打了辆的士,就准备要回家了。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她刚上的士,就听街边有个小孩在喊:“尔爷爷!” 另有个小孩也在喊:“尔爷爷快看呀,我帮奶奶剥虾,剥了满满一大碗喔。” 只隐约听到一阵洪厚的笑声,出租车开,陈柔也就离开了。 第一印象,她觉得尔爷应该是个很文雅的人。 文雅,对孩子和蔼,偏偏又是社团大佬,好,她对他很感兴趣。 刚才上医院吃了闭门羹,陈柔当然就不会再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了。 转眼又是一天,既聂家有私家靶场,陈柔照例早晨起来爬山练体能,回来吃个早餐,然后下午就泡在靶场里练枪。 正好聂荣回来了,他的几个保镖,阿辉和阿发,阿宽等也需要练枪,索性就大家一起练枪,正好也相互交流一下技巧,尤其是陈柔的移动射击,几个保镖纷纷围着她,要她给他们讲诀窍,传授秘诀,忙了大半天,陈柔索性就跟保镖们一起在靶场吃工作餐,然后才回家。 回到家,她刚从三楼下电梯,就见聂钊单手扶着墙站在电梯口。 他应该是刚从公司回来,一袭青灰色的西服笔挺而妥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腕上戴的表依旧是宋援朝见了就要肉疼的昂贵。 “手术动的怎么样,这就能下床了?”陈柔问。 聂钊依然一手扶着墙,其姿势莫名叫陈柔想起影视剧里那些喜欢搞墙咚,壁咚的霸道总裁们,怎么说呢,她非但不觉得他因为手撑墙就帅气,有吸引力,反而觉得莫名的好笑。 聂钊一脸严肃,郑重的说:“不过个小手术,什么都不影响的。” “那就好,我一身臭汗,要去洗澡,晚饭我跟保镖们吃过了,你们吃饭不必等我,也不必喊我。”陈柔说着,又说:“转告阿爸一声,别让他觉得我是故意无礼的。” 其实聂家人平常都是分开吃饭,谁在谁不在都没关系的。 聂钊也不关注这个。 他舔了舔唇,一脸认真:“晚上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房间?” 见陈柔皱眉头,他又一脸坦然的说:“你懂得,关于九龙两位大佬的事,我还有很多没跟你讲,事关绝密,我想我们最好是关起门来私底下说!” 第109章 狗子,聂老板买的! 陈柔问:“你还住二楼?” 这意思是拒绝他去她的房间了,聂钊说:“当然。” “十点钟,我下去找你。”陈柔说完,见电梯开了,聂钊却一动不动的,遂问:“电梯来了,你不要下楼?” 聂钊换只手肘着寺,温柔一笑::“做人丈夫的,总要送太太先进屋的。” 他的花把式可真多,不过陈柔不吃这种肉麻兮兮的虚礼,她转身就回房了,而等她进门之后,聂钊才扶着墙一瘸一拐进了电梯,下楼,慢慢走回房间去了。 这边陈柔进了门,佣人常姐在屋里,指着妆台上的花说:“三太,这是三爷送的。” 陈柔习惯性的警惕:“我认识字,会自己看卡片的。” 等常姐要出门时又说:“没事你不必进我卧室,我自己会搞卫生的。” 常姐也觉得冤,因为是聂钊专门吩咐,一定要让她告诉三太花是谁送的。 反正就,佣人难当。 陈柔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穿着浴袍在沙发上专门看了会儿电视新闻,眼看十点钟了,这才换了件宽松t恤加短裤,下楼了。 她甫一下楼,只听汪汪几声叫,一只大狗朝着她跑了来,还有骨碌碌的声音,她定晴一看,竟然是她上次去警署的时候见的缉毒犬追风,它的两条前腿被炸没了,按理跑不了的,但也不知道是谁给它定做了一个辅助的两轮机械。 追风还不太会用机械辅助,眼看就要撞上楼梯,陈柔连忙伸手:“小心!” 见明叔和两个聂荣的保镖在客厅里,她问:“这狗是三爷买的?” 明叔笑着说:“三太猜得真准,确实是三爷吩咐我买的。” 保镖阿辉抱起狗说:“这轮子是我焊的,好像还不够好,我再去研究一下。” 陈柔把狗狗抱起来,顺毛捋了几把才交给阿辉:“去,记得把它喂好点。” 她又问明叔:“追风有主人的,人家愿意送给咱们吗,给钱了没有?” 其实追风的原主人,那个受了伤的警察此刻还在家里难过的哭着呢,而且为了买它,明叔跟那个警察谈判了快一周了,一直开价到8万人家都不卖,最终是在别的阿sir们的劝说下,那个警察只收了8千块,忍痛送的狗,但明叔说:“它的主人是自愿给的狗,我们也给钱了,这是一桩卖买双方都很愉快的生意。” 饶是陈柔经历过的事情多,但毕竟没当过有钱人,也想不到追风的原主人此刻有多难过,由衷说:“你再给那个阿sir打个电话,就说我一定会照顾好追风的,也请您一定吩咐家里人要照顾好它,明天我陪它吃早餐。” 明叔适时说:“它是三爷对您爱的见证,我们全家一定会保护好它的。” 爱的见证,这话怎么就那么肉麻呢? 聂荣也在二楼住,但跟聂钊在客厅的两边,两边也各有楼梯,是分开的区域,大晚上的,陈柔就不给自己找不自在了,直接去聂钊房间。 突然有了条狗,还是她很喜欢的狗,陈柔当然心情愉悦。 她刚到门口,邝仔打开了门:“三太好!”又说:“我去休息啦!” 陈柔点头,目送邝仔进了隔壁房间才回头,本来她以为聂钊会是坐在沙发上的,但是迎门照面就见他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遥控器。 电视在侧面,他也正在看新闻,见她进来就把电视关掉了。 他侧躺着,陈柔怎么办,坐沙发上太远,坐床沿上,岂不是怪怪的? 聂钊一脸正经,拍了拍床:“你也累,躺着聊。” 陈柔现在所知道的是,这家伙别看病病恹恹的,但胆子可不小,而她要躺下,那又岂不是摆明了想跟他做点什么? “过来,我知道你虽然跟我结婚了,但并不愿意履行妻子的职责,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我是君子,说到做到。”聂钊说着,拍了拍床头的靠枕。 他都这样说了,要敢乱动,陈柔就该揍他了。 她靠着引枕半躺到了床沿边:“讲,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聂钊一手肘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摇动器,说:“你的生母当时刚刚从大陆来,不太会讲粤语,也不了解香江的情况,是在发廊认识的尔鸿和董膺,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他们凡事都要比个高低,故意拿你生母较劲儿,就是想要赌一把,看谁能拿下她,而且整个九龙都知道他们的赌局,但没人敢告诉你生母。” 要这么说的话,那原身的出生就跟爱情没有关系了。 原身的生母,一个跳芭蕾的女孩,应该长的很漂亮,气质肯定也很棒。 但刚刚偷渡到香江,她连粤语都不会就被俩大佬的儿子盯上,成了赌桌上的筹码,那不是爱,而是占有欲。 想想也是够魔幻的,一个大陆姑娘刚刚来到香江的花花世界,就被俩小伙子疯狂追求,而他们那么有钱,像聂钊一样送花,送狗子之类的手段自然少不了。 据说他俩翻着花样的追,一个带着他妈留下的香囊来求婚,另一个就拿着他妈留下的玉手镯,总之就是,逼着女孩要从他们中间选一个。 那最终呢,她是怎么选择的? 故事的走向远远超乎了陈柔的想象。 原身的生母是跳芭蕾的,而在六十年代,芭蕾被称之为是靡靡之舞,有很长一段 时间专业的芭蕾演员非但被禁止跳舞,而且要接受教育,挨非常严重的批评。 她上香江就是来逐梦芭蕾的,又正好被聂氏娱乐公司旗下的星探所发掘,想邀请她拍电影,但她拒绝了。 即使彼时已经因为病而不见客的韩玉珠亲自见她,游说她,她也拒绝演戏,只想攒钱去巴黎,圆她能继续跳芭蕾的梦。 韩玉珠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勇气可嘉,并主动承诺,给她办了一张香江身份证,还赞助了她一笔买机票的钱,要助她圆梦。 但韩玉珠都不知道的是,在两个小伙强烈的追求中,她是对某个小伙动了心的,总之,她跟那个小伙悄悄发生了关系,还约好她先走,然后那个小伙再出国找她。 但不巧的是,这事被悄悄来跟踪女孩的另一个小伙发现了,这也意味着厮杀多年的两个堂口之间,终于在某一件事情上分出了胜负。 输了的那个恼羞成怒,要杀赢了的这个,俩人打了个天昏地黯你死我活,两个堂口的兄弟闻讯赶来,也杀到了一起,最终造成了几十人的死伤。 当然了,冤有头债有主,尔爷董爷一看儿子没了,誓要找出罪魁祸首。 不过韩玉珠也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场乱子,所以在听说两派人起来之后就吩咐自己的亲信开车上门,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女孩给接走,藏起来了。 接人的亲信,其实就是原身小时候的养父。 听聂钊讲到这儿,陈柔眉头紧锁:“那个大陆女孩人呢,最终她去了哪里?” 聂钊说:“孕期惊恐过度,难产去世了,就葬在我母亲的墓园里。” 陈柔揉鬓叹气:“如果她接了韩主席的身份证和机票早早离开,就不会死的。” 如果那女孩意志坚定一点,选择直接离开,就不会难产,更不会死了。 一个能跳《红色娘子军》的芭蕾舞者,到了巴黎说不定都能做首席,从东方去的芭蕾舞首席,那该有多风光,多惊艳,但太可惜了,她偏偏要对男人动情。 看太太闭着眼睛在伤感,聂钊的目光肆意游荡。 她不是如今娱乐圈流行的那种珠圆玉润的大美人儿。 她的眉毛细而浓密,眉锋微挑,鼻梁直而凌厉,配上她清清瘦瘦的体格,细腻的肌肤,再穿件宽松的大t恤,她浑身一股英气,和少年才有的清爽和倔气,而那种倔气,总惹的聂老板又心痒痒,忍不住想撩人家,却又铩羽而归。 他往前挪了挪,又说:“所以我母亲总说,自古情关最难过,最傻莫过痴情人。” 要说韩玉珠,才是真正的痴情人。 千金大小姐下嫁穷小子,哪怕病重至深,瘦成了一把骨头,她却还在操心生意,为旗下的娱乐公司物色好的演员苗子,但就在她那般拼命时,她的丈夫却在暗中苦思冥想,要怎么给她压力,让她吐口,允许小妾进门了。 陈柔的第六感,觉得额头痒痒的,猛的睁开眼睛,就见聂钊的手在她额头上。 “追风以后归你养了,喜欢吗?”他问。 陈柔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会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她说:“特别喜欢,谢谢你。” 聂钊收回手,一脸淡定的说:“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虽然自从妈咪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家人们亲自给我准备的礼物,但没所谓了,我不在意的。” 陈柔还真没猜透聂钊的心思,所以她问:“你喜欢什么,只要不是很昂贵的东西,我可以送你的,这样,500美金以内,你开个价,我送你。” 她和ra打了关于鱼雷的赌,马上她就要赢了,拿钱给聂钊买个礼物。 补偿一下他,听起来他也蛮可怜的嘛。 聂老板勾唇一笑,甩了甩肘麻的手,说:“先谈你的身世,我想你肯定想知道,你的生父到底是董鹰还是尔鸿,对不对。” 他不但会给她送她想要的狗狗,,还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什么。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不仅仅拥有金钱的魅力,他很懂得察言观色,投人所好。 眼看陈柔显得有点不耐烦,他就开始继续往下讲了。 第110章 身世的真相。 但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俩人本来躺在大床的两侧,但聂钊通过锲而不舍的慢慢移动,头已经跟妻子靠到一起了,此刻俩人离得很近,头几乎要贴到了一起。 听他卖个关子却又这样讲,陈柔有点生气,差点就要起身走人。 但聂钊说:“不过我可以帮你分析出来。” 他穿的是紫色,真丝质的睡衣,只差戴副金边眼镜,就是港剧里阔少们的形象了。 陈柔只好又躺了回去,并郑重其事说:“聂先生,你说过的,夫妻之事如果我不愿意,你不会强迫我的。” 聂钊点头,又说:“因为当时我妈咪病的很重,不能出门,所以没有亲自见过孕期的你生母,而且当时尔家和董家派了人盯着机场和各个码头,誓要抓住她。” 两个老头妥妥的教育有问题。 不想着自家儿子有错,却要为难一个女孩子。 当时原身生母不但爱人没了,还被社团追杀,她很担忧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否能活下去,至于孩子到底是哪一个的,不亲眼见到韩玉珠,她也不敢把真相告诉别人,还是那句话,她或者会拥有一笔巨额的财富,但她从出生,就是一个社团的眼中钉,绝后的那个大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因为为了这个,韩玉珠在刚刚肿瘤开完刀的情况下,拖着病体亲自去见了原身的生母,并拿到了信物,而因为聂臻是一个虽然勤奋踏实,但城府不是很深的人,还跟于峥嵘走得比较近,韩玉珠斟酌再三,就只把真相告诉了聂钊。 她是一个具有长远的商业眼光的女强人,在商业方面的运筹帷幄是天生的,当时的她已经在苟延残喘了,也许她早就看到了两儿子在她死后所面临的凶险,所以选择把最具有价值的一份商业财富给了小儿子,只为二十年后的今天。 陈柔叹了口气,坐累了,往下躺了躺,但正好聂钊的胳膊就在枕头上,她一下就躺到他的胳膊上了,反射般坐了起来,她说:“讲重点。” 聂钊讲的果然是重点:“得你自己去问,两样信物,荷包的主人就是你的生父。” 至于只有一半的玉镯子,是原身不愿意要,砸碎的,也是那场血拼,两条人命的开始,不过别人看到的是争端,但韩玉珠看到的却是商机。 聂钊再说:“在我妈咪去世那个年代还没有dna检测技术,所以她认为你可以随意评估,找一个实力最强的爷爷,但现在这样做有点麻烦,因为隔代亲属之间的dna会有25的相同序列,只需做个dna,就可以分出大概了。” 陈柔点头,斜瞄了聂钊一眼,故意问:“你有何高见呢,是不是准备让我先认那个假的,然后在dna结果出来之前处理掉他,来保证自身的安全。” 怕她的出现会闹出血雨腥风,那就提前解决掉仇人,这样就可以安稳无忧了。 目前陈柔还没有见过董爷,尔爷,也只闻过声,没有见过其人。 但感情上来说,她倾向于原身的亲爷爷会是尔爷。 能在日统时期暗杀日军的高级将领,又能在妻女死后为了大局而不刻意寻仇,忍辱负重帮英军完成反攻,他是个值得人去尊敬的大佬。 让她去处理那样一个人,她不可能去做得到。 而作为凡事以利为重,精打细算的生意人,聂钊的想法肯定是这样。 果然,他说:“目前两位老爷子各占九龙城寨27和265的地皮,阿柔,时任政府计划于1992年之前进行九龙城的大规模改建,消息会在年底之前方出,在那之前你必须做出决定来,然后就只需守好自己的地皮就ok了。” 见太太侧眸盯着自己,皱着眉头,神情里还有几分鄙夷,他再来一句:“当然是由聂氏来做开发做好了,如果你对拆迁方案不满意,可以在床上揍老板的。” …… 九龙城,亚洲最大贫民窟。 历史上也是在1992年开始推进改建的,当然了,关于其地皮而起的血雨腥风就不必说了,在改建之前,有过一段极其血腥暴力的时期,原由只有一个:抢地皮! 不过别人是事到眼前才抢,只有韩玉珠是20年前就抢了。 虽然聂老板一再暗示,并鼓励太太可以揍自己,但陈柔手没那么痒,没想大晚上的去揍一个病人,她侧首,说:“这件事情押后,咱们先处理于sir。” 聂钊反问:“吴耀祖来电话了?” 陈柔说 :“虽然还没有,但我有九成的把握,他会打电话的。” 目前全香江人民都在等着九龙大佬的死讯,好在博彩中赚一份零花钱。 但他们会等到的是香江二号警长,于峥嵘的死讯。 九龙两位大佬好歹对普通市民不错,庇佑着他们的生意,照料他们的营生。 而于峥嵘呢,照吴耀祖说的,他为了清除异已,连优秀的缉毒警都敢枪杀,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假,男性的她,要去找两个大佬认,陈柔不能再留着他了,否则不说聂钊不安全,她的生命也将受到威胁,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全力以赴,处理掉他。 聂钊对于太太有种毫无保留的全盘信任,他点头:“好。” 但眼看陈柔要坐起来,他拉了她一把:“你说过要送我个礼物的,我很期待。” 他跟宋援朝个头一样高,所以宋援朝穿他的西服,比他自己还合体,但性格方面,如果说宋援朝是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的话,聂钊简直就是林黛玉的翻版。 陈柔耐着性问:“你喜欢什么呢,演唱会门票,想去的餐厅,或者……” 她正说着,聂钊的唇猝不及防的追过来了,但只在她唇上轻点一下:“这个!” 陈柔已经被欺负过一次了,今天又被欺负了。 可问题是他才刚刚动完手术才两天。 聂钊就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两眼真诚:“我只喜欢这个,当然,你可以拒绝。” 陈柔都差点跳起来,但旋即又躺了回去,准备好好敲打一下这位身体不行,色胆贼强的霸道总裁,遂说:“但你刚刚才说过,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勉强我,你食言了,聂老板,你这样不诚信,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的。” 按理聂钊看太太生气,会害怕,会有所收敛。 但他并没有,反而,他猛然欠身,整个人趴了过来。 陈柔下意识举起双手,因为她以为聂钊动手术,动的是锁骨位置,怕碰到他的伤口嘛,万一把伤口碰撕裂可就麻烦了。 她不敢动,又是双手摊开的模样,倒是方便了聂钊,他径自趴了过来。 然后在妻子额头上吻了吻,再缓缓下移,唇贴上她的唇再吻了一下,然后才盯着她的眼睛说:“akg love、sex才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接吻,kiss是情侣之间会有的行为,这很正常。” 又解释说:“我们是有注册过的夫妻,可以从恋人开始,我觉得没有问题。” 陈柔舔了舔唇,该怎么说呢,接吻还蛮好玩的。 但当然,她只是心里那样想一想,立刻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坐起来了。 “我该回去睡觉了,如果吴耀祖联络我,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让韦德准备一下,我们即使无法彻底搞定于sir,也一定要拿到他做恶的证据,把他诉诸到o记和廉政公署,这是我的底线。”陈柔说。 聂老板显然不大开心,但也只得点头答应:“好的。” 陈柔都走到门口了,再回过头,正想说什么,岂知聂钊仰面躺着,说:“如果你真是女鬼上身,比如聊斋,画皮那种,我非常欢迎,不过我是个正人君子,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这家伙简直无敌了,一本正经的耍赖,偏还脸皮厚,振振有词。 陈柔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堵了回去,也只好上楼睡觉。 没有打架杀人的活儿的时候,她就是闲着的,而到了第二天,电视台和报社的人就来采访陈柔和聂荣了,不过稿子是早就背好的,只需照着读就好。 到了下午,陈柔就可以去跟刚刚来家的追风玩儿了。 香江的警犬训法跟内地的不大一样,不但口哨不一样,听命令的时候只听英文,而且关于缉毒犬,每个特警队训的时候规则都不一样,所以光是研究这个,陪着保镖们练枪法,就够陈柔忙的。 她内心给吴耀祖预估了一周时间。 放射性元素的检查在这年头并不容易,他还要防着于峥嵘发现,要悄悄的查嘛,最少也得一周时间,这一周陈柔暂且就静等消息。 不过并没有用到一周。 第五天吴耀祖就打电话来,直接打到了她的大哥大上。 而他开门见山的第一句是:“陈小姐,锝-99中毒有没有能彻底治好的方法?” 不等陈柔回答,他又说:“我母亲一生孤苦,好容易拉扯我们兄弟长大,我害她得了重病,如果治不好,让她就这样去世,我将死不瞑目,求你帮我一把,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用首富家的资源帮我一把,救我母亲一命!” 第111章 先杀了他再审,事情不就简单了? 虽然陈柔可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哄着吴耀祖帮自己做事,但她选择了如实以告:“吴sir,涉及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损害,现在治不了,将来也不行。” 一个孝子有可能会是妈宝,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他肯定会是个好儿子。 吴耀祖就是个好儿子,母亲因他而病,他接受不了。 而且他跟于峥嵘属于深度合作,死于他手上的无辜性命也不止一条,在这种情况下想让他反水做污点证人并不容易,而且他肯定会提很多附加要求,诸如给他多少钱,请多少医生,以及将他和他妈全部送到国外一类的。 那些要求聂家倒是能办到,但陈柔不想那么做。 因为那样处理,整件事情的战线就会被拖长,那不是她想要的风格。 而在听说首富家也治不了他妈的病以后,本来在抽噎的吴耀祖吸吸鼻子,来了句:“那算我打扰你了,陈小姐,你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再见!” 陈柔就知道他会这样说。 她紧追着问了句:“给你母亲准备好墓地了,风水应该很不错?” 吴耀祖说:“那是我的家事,不劳陈小姐操心。” “我倒不操心,但我敢断言,那块墓地最终埋的不是你母亲,而是你!”陈柔说。 吴耀祖被噎了一下才强撑着说:“你想杀就来杀我好了,既然我阿妈已经治不好了,我活着也是个罪孽之人,倒不如死了算了。” “你才没想死呢,你弟弟在海上开渔船,你明知被于sir欺骗却也不敢得罪他,只想告知你弟弟真实情况,然后两兄弟带着你阿妈一起跑路。”陈柔说。 吴耀祖确实是这样想的,当然了,人之常情嘛。 他要揭发了于峥嵘他就是污点证人,而以他犯过的事,要把牢底坐穿的。 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母亲又还病重,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坐牢。 他被陈柔戳中了心思也无所谓,他说:“好了陈小姐你不用劝我了,到此为止。” “挂了我的电话,准备要给你弟弟打电话对不对?”陈柔问。 不等他回答,再说:“要我猜得不错,你弟弟就是于sir准备的那个,想要送人尔爷和董爷去挑来当继承人的孩子,对不对?” 换口气,她再说:“吴sir,你和于sir杀人,你弟弟是他想要制霸九龙的筹码,你怎么就那么天真,觉得他不会监听你们之间的通话?” 吴耀祖此刻人在山顶道,明德医院的外面,刚刚拿到他妈的检测报告,谨慎期间,他用的是公用电话,但如果给弟弟打电话,他肯定会用大哥大,那他还真有可能被监听,那么很可能他还没准备好跑路呢,就已经被灭口掉了。 不过他非但不感激陈柔的提醒,反而很庆幸自己没有草率行动,露了马脚,他只想着逃嘛,就准备要挂电话了,可就在这时陈柔又说:“房子短期内换不成钱,你所有的存款又都帮你阿妈看病了,逃出香江后,你准备去哪里呢,菲律滨?” 在这个年代别的岛国还好,最乱的就是菲律滨了在香江犯了事的人也最爱往哪跑。 “于sir跟米国军方有深度合作的事你是一丁点都不知道?”陈柔再反问。 吴耀祖一哆嗦:“什么叫于sir跟米国有合作,怎么可能?” “于峥嵘是实权警长,吴sir你只是他手下任意差遣的一条小狗而已,人家跟各国上层军方有合作的事,看来你这种小狗都不配知道。”陈柔说完,又说:“聂家还算有钱,我作为聂太,可以承诺给你阿妈一份医疗保障,直到她去世,但我需要你站出来,作为污点证人来揭发于sir。” “陈小姐,你对香江警界的了解太少了,对于sir也太不了解了,他爸是曾经政治处的处长,他自己又善于结交,不论o记还是廉政公署的长官都会向着他的,想要审判他,将会有重重的阻力和障碍,哪怕你们聂氏也做不到。”吴耀祖说。 陈柔哪能不知道于sir不好审,她不但知道,而且还有完美的方案。 她说:“那就先录音,然后处理掉他,一个有罪的死人,你觉得谁会袒护他?” 在司法体制中,犯罪分子都是要先定罪再处死,有司法体制完善的情况下这样是最好的,它可以保证没有人被冤死,枉死,也是文明和发达的体现。 可现在的香江没有司法,乱成一锅粥,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事,先杀了他再审,事情不就简单了? 吴耀祖站在马路边的电话亭里,打的是公话,捧着公话筒,他虽然早就领略过陈柔的狠辣身手,但在此刻也着实被惊到了。 哐的一声,他挂掉了电话。 陈柔此刻正在院子里逗追风玩儿。 正好吴耀祖挂了电话,在九龙蹲守了一周的宋援朝回来了。 陈柔其实并没有看到他,因为她在后院的泳池旁,而这个泳池为防被人狙击,周围特意加了一堵三米的水泥高墙不说,通往前院的路上也种满了绿植,是个特别隐蔽的私人天地。 但今天聂涵在家,本来在楼上,天台上跟同学讲电话,但看到宋援朝在院外下了的士,就蹬蹬蹬的跑下楼来了。 宋援朝特别头疼这位大小姐,因为她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却老爱缠着他,眼看聂涵从前厅出来,他飞快的问门口值勤的保安陈柔在哪里,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赶在聂涵奔向他之前几步快跑,已经往后院去了。 他跟香江的格格不入体现在方方面面,到了泳池入口处,他一背身,闭着眼睛梗着脖子喊:“报告陈小姐,是我,宋仔,我回来述职了!” 陈柔今天没想游泳,穿的是普通衣服,也只在逗狗,说:“进来!” 宋援朝蓦的脸红,也不好意思睁眼睛,但伸手一摸,怎么软嫩嫩的,还滑滑的。 他吓的腾的睁开眼睛,聂涵在他面前大笑:“宋哥你干嘛呢,为什么闭眼睛呀?” 宋援朝一看才知自己摸的是大小姐,吓的噌噌后退,掉进了花丛里。 聂涵倒没有因为他摸了自己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慌乱的样子很可爱,哈哈大笑。 陈柔听到动响也出来了:“你俩干嘛呢?” 宋援朝刚挣扎着站着起来,听到陈柔的声音,立刻又梗过了脖子。 “好啦宋哥,我细娘是穿衣服的,快把你的眼睛睁开。”聂涵说完,又说:“我今晚要回学校,别的保镖都有工作要干,所以必须你送我,就这么说定了喔。” 宋援朝并不想陪大小姐去学校,但陈柔帮他答应了:“他会去的,你去玩儿,我俩有工作要聊会儿呢。” 聂涵要的就是这个,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准备下午茶,细娘要锡兰红茶,宋哥喜欢铁观音对不对,放心,我知道要浓浓的。” 香江不但遍地三级画报三级电影,女孩子们动不动大街上穿着热辣比基尼招摇过市,宋援朝不想犯错误的,但他一双眼睛每天都在犯错误,看到陈柔穿着宽大的白t恤,短裤下面两条长腿又白又净,该怎么说呢,他的心情都分外美好。 这时追风也拔拉着它的滑轮过来了,看到宋援朝,来了两句问候:“汪,汪汪!” “嘿,我听ra说老板给您买狗了,没想到竟然是它。”宋援朝激动的说。 他弯腰去逗追风,狗子呜呜叫了两声,猛得跳起来,叼他的左裤兜。 宋援朝惊讶的说:“这狗不愧是警犬。” 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塑料包来交给陈柔:“这里面是摇头丸,一种新型毒品,在酒里有送我的,看,这狗子它居然能闻得出来,咱香江的警犬可真厉害。” 目前大陆毒品还没有泛滥,协助警方破案的警犬也很少。 但在香江,警犬已经是破毒品案的主力军了。 健康的警犬哪怕聂家再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它是公产,但像追风这样受了伤的就可以退役了,不过追风年龄还很小,才五岁,要拿人比,就是个大小伙子。 陈柔先慢慢驯着,培养它借助滑轮走路,等驯好了,她会带回大陆,把它交给她上辈子的爸爸,她不但要救他的命,还要给他一只得力的警犬。 陈柔示意宋援朝坐下,先问:“情况打听的怎么样了?” 宋援朝点头:“基本已经摸清楚了。” 第112章 在买料和打官司之间他选择了打人 他还挺开心的:“陈小姐,我觉得董爷人不错的,就是脾气有点坏。” 陈柔咳了一声,说:“关于董爷的事咱们晚上再说,到酒窖里谈,那儿比较秘密,也方便。” 恰好这时聂涵来了,宋援朝也就闭嘴了。 当然,聂涵不打扰他们聊天,只把茶点放到桌子上就走了。 待她走了,陈柔又说:“等晚上送完阿涵回来,去找阿辉和阿发请教一下截拳,咱们马上就要跟于sir面对面了,ra和sa,hank几个只能做人肉沙包,挨于sir的打,但你不一样,你有练拳的功底,要跟他打。” 截拳道是由李小龙创立的,因为其结合了咏春,拳击和击剑等多方面的攻击模式,又被称之为是自由搏击,于sir和聂家的保镖们所练的,全都是截拳。 它虽然不像鬼头荣的蛇形咏春花样多,但是在没有枪支作为辅助的情况下,它的攻击力可不比蛇形咏春小,而且于峥嵘据说还亲自跟李小龙请教过拳术。 总得来说,他在截拳一行也算大师级的人物了。 要动他,拳脚功夫方面陈柔不是对手,也只能让宋援朝苦练了。 “好呐!”宋援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开夸了:“大小姐泡的茶不错,味儿真浓。” 顶级的湾岛高山铁观音,聂涵给宋援朝泡了大半罐,茶叶都顶盖儿了,不浓才怪! 跟宋援朝谈好之后,陈柔当然还得跟聂钊通个气,毕竟真要想拿下于峥嵘,光凭她和宋援朝不行,还得有韦德来做个周密的策划才行。 她转而给聂钊拨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大概几点能回来,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聂钊却反问:“你需要我几点回去,是不是今天有空陪我这个男朋友吃晚饭了?” 他是这样,因为身体不太好,再加上最近还有被暗杀的风险,应酬一类的事情一律让梁利生和董事们去,自己除了在公司加班之外不去别的地方,然后就是,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问一遍,要不要他那个男朋友陪她吃饭。 陈柔不想承认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当然每回都拒绝。 聂钊倒也有耐心,但凡她拒绝,都不会大晚上的故意上楼骚扰她。 但他看似彬彬有礼,可又搞的陈柔很被动,故意不跟他一起吃饭,显得她小气巴巴的,好像怕他似的,可要跟他一起吃饭,岂不等于承认了情侣关系? 她斟酌了一下,说:“也可以不吃饭,但咱俩晚上得见一面。” “好啊,那是我去你房间,还是你去我房间?”聂钊再问。 陈柔说:“到你房间,还是晚上十点,我去找你。” 聂钊在公司,坐在板台后面,正在翻着报纸,手停,他说:“十一点,我要处理点事情,回来会有点晚!” “那就十一点,再见!”陈柔说着挂了电话。 …… 转眼夜幕降临,已经是晚上了。 香江时间晚21:00分,位于铜锣湾的kg酒门外,正在蹲守,拍一个应届港姐和富豪小开的八卦记者阿b抱着相机蹲在马路对面,一家饭馆的泔水桶后面,边拍边叹气:“叼喔,最近梅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人提供照片,我随便编几句大家好像也不信,这要再不拍个劲爆新闻,下个月我的楼都要断供了!”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阿b赶忙接了起来:“阿永叔,好久没联络啦,是不是梅夫人出关啦,聂家有什么劲爆新闻吗,我急需素材。”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他抱起相机一溜烟儿的跑,沿着满是酒霓虹灯,遍地全是手舞足蹈,唱着《友谊之光》,《真的汉子》一类的流行劲曲,在大街上边走边蹦迪的人们,过了一个红灯,再转进一条又窄又黑,遍地尿臊味的巷子,轻声唤:“阿永叔,你在哪里?” 巷子更深处有人回应:“我在这儿。” “是梅夫人派你来的,在关于聂家三太的劲爆大料,有没有泳装照,那种公众最喜欢啦,对了,我前天写的那篇,关于说她身世不明,好比山鸡如豪门的怎么样,梅夫人还喜欢?”阿b边走边边问。 这阿永叔就是原来在聂家当过佣人的,黑暗中他直挺挺的站着,一言不发。 阿b觉得有点怪:“阿永叔你怎么回事,撞邪了?” 一个人站在黑巷子里,一言不发的站着,还挺吓人的,阿b后心一寒,只觉得不对,转身就想跑,岂知一转身就撞进一个高大而平坦的胸膛,对方抓起他的后脑壳在自己胸膛上砰砰撞了两下,用自己的胸大肌把他撞的七荤八素,再往后一搡,将他搡撞到墙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旋即一手捂他的嘴巴,再一手捣他肚皮。 一个小狗仔,被一个壮汉暴揍就够痛的了。 但揍阿b的不是一个壮汉,而是两个,一个用膝盖压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捶他的眼睛鼻子,不一会儿就捶的他鼻血乱飚,眼睛脱眶。 还有一个膝盖压着阿b的腰,专捶他的肚皮,那一拳拳的,阿b的肠子都要被生生打成九转大肠了。 “救……饶……”阿b在昏死过去之前,只吐了这么两个字儿。 而在巷子的入口处,悄然无声的停着一辆豪华的宾利车,明亮的车漆倒映着路灯和街景,车后座正对着巷子,车窗帘是拉开的,车里,一个肤色白皙,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男人双手搭在膝盖上,侧首,专注的望着巷子里,直到两个身着黑西服的飚形大汉从里面出来,给他比了个耶,他这才点点头,缓缓的收回了视线,伸手拉上了纱帘。 坐在副驾驶的是安秘书,手里捧着笔记本,小心翼翼的回头问:“三爷,要我继续联络下一个吗,咱们继续……”打? 戴墨镜,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的当然就是聂钊了。 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只有路灯的光照着他的下巴,和他棱角分明,但又饱满的唇。 薄唇轻启,他说:“当然。”又说:“搞快点,我和太太有约,赶11点前必须回家。” 安秘书一边翻着笔记本拨电话,一边回头说:“下一个也在附近,给我5分钟,我让永明叔把他约到前面的公厕里。” 聂钊再没说话,只是从前座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报纸,皱着眉头翻了起来。 安秘书侧眼瞄见见他眉头紧锁,愈发大气都不敢喘,只祈祷电话那头的狗仔能赶紧接电话,按时来挨揍,看能不能让大老板心情好一点。 不过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就在大前天,陈柔和聂荣正式以作客访谈的形式登上香江六家电视台并13家主流报纸,聂家三太算是正式跟公众见面了。 主流报纸不敢得罪聂家,说的当然都是好听的话。 但是一些不入流的八卦小报有很多狗仔记者都是原来梅潞养的,她久不露面,不给他们爆料,他们没收入,心里本来就不爽,这一看聂荣亲自出镜给陈柔撑腰,还保驾护航,陪她上电视作客,全面确立了陈柔聂家女主人的地位,那帮狗仔们心里不爽,这几天就在胡编乱造,搞一些原来梅潞放的脏料,比如说陈柔跟聂耀有私情啦,再或者聂钊并不喜欢陈柔,只是碍于母命难才结婚的啦一类的消息。 这种不着边际的爆料,要说花点钱买下来也行,要聂钊硬气一点,想打官司也行。 但聂老板的风格与人不同,他在买料和打官司之间选择了打人。 之所以要安秘书来联络,说来惭愧,帮梅潞搞媒宣,放黑料的那个永明叔是安秘书妻子娘家的堂房大伯,他当初被梅潞收买,专门给狗仔们放聂家的各种料。 所以现在是,安秘书家亲戚招惹来的人在损害陈柔的名声,就得安秘书一个个的找出来,再揍回去,揍到他们心有余悸,从此不敢再胡说八道黑陈柔才好。 安秘书虽然头痛,但也不得不办。 毕竟他们全家都是依赖着聂家在生活,他还拿着香江独一份的高薪。 得,继续打电话,再有两个,全香江所有大放厥词,侮辱,轻慢聂家三太的狗仔就被聂老板集体打了一遍了,以后他们嘴巴痒想乱说话,也得掂量掂量。 …… 聂钊既是商人,当然就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一圈狗仔打完,他也该回家了。 后座的文件袋里有一沓报纸,全是这几天八卦媒体碎嘴陈柔的,安秘书帮聂钊整理成册了,他得带着,但就这当然还不够,还得有个重要的东西。 临要下车,聂钊伸手:“安秘书,把笔记本给我。” “三爷,这是我的工作笔记簿,我每天都要用的。”安秘书说。 “那就把你揍人的记录撕下来,单独给我就好。”聂钊说。 安秘书多机灵的人呀,不但把打人记录撕了下来,翻页另撕一页,是狗仔们的联系电话和住址,他双手递过去:“咱们三太英姿飒爽,非等闲之辈,她要觉得保镖们打人不够解气,想亲自较量一番,这儿有地址有电话,她随时可以约人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给聂荣那种既多疑又自私的人当秘书,一当就是很多年了。 他是个人才,一席话说的聂钊心花怒放。 戴上墨镜下车,聂小老板难得的对着他老爸的秘书一笑:“好!” 上回陈柔去找他的时候他刚刚做完手术不久,怕要绷裂了线又要重新返工,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今天就不一样了,痔疮手术的线已经拆掉了,而且因为他一直在坚持用邝仔开的中药,用医生的话说,恢复的特别好。 今天下了车,一手报纸一手打人记录,聂老板步履生风的进了电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舔了舔唇,一想到马上就要跟太太见面,他心情格外美妙! 第113章 足以让于sir被送上绞刑架的口供 先说陈柔这边。 她晚上要跟宋援朝聊董爷的事,而宋援朝在送完聂涵之后还去了趟靶场,回来就十点半了,俩人遂约在地下室的酒窖里聊事情,聊九龙的状况。 俗话说得好,军人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会伤心难过。 但跟陈柔相处的时候,宋援朝是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和如沐春风之感。 香江天气热,她白天也穿短裤,她的腿还又直又长又好看,但整个人就显得特别健康,有精气神儿,回到屋里冷气足,她都是穿长衫长裤,就这么说,即使只有他和她俩人进酒窖,他没有任何龌龊心思,保镖佣人们也不会乱想乱说。 关于董爷,他其实是打电话到部队问的领导,据说董爷祖籍就是大陆,八国联军的年代祖上搬到香江的,他手下的古惑仔也是从大陆来的居多,这些年但凡偷渡到香江的大陆人基本都在他手下讨生活,他脾气特别火爆,一言不合就揍人,但也赏罚分明,地盘上有偷奸滥盗之辈,只要查实,他都会立刻赶走。 离大陆比较近的新界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他也比较关注大陆的新闻,有些逃过来的重刑犯,让他赏饭吃是不可能的,他只会命令手下马仔们给绑了,扔回大陆去。 所以虽然口岸相隔,两地也没有建交,但大陆公安方面对董爷的评价特别高。 宋援朝还有一点不好直说,那就是在49年之前,南海部队大批量救命的棉纱和盘尼西林,吗啡都是董爷冒着英军的封锁和监控在送,虽然只是交易,但他没有囤货卖高价,能以市场价做销售就特别难得了。 所以还是那句话,能在九龙当半个世纪的大佬且屹立不倒,那是真正的义字当头。 …… 陈柔给宋援朝开了罐啤酒,自己喝的是凉白开。 打开杯子喝了口水,她问:“尔爷和董爷对于那个孩子的态度呢,都是什么样的?” 宋援朝说的也是其实也是她心中的猜想。 他先说:“虽然两位大佬都揣着没有露风声,但我做短工的地儿,是董爷常去的一家上海菜馆,我见他红光满面的,据说这几天他小费都发得比原来多。 ” 又说:“尔爷我没见过,只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几天每天约一个天师上门。” 可以想象到的嘛,本来两位大佬的心都成灰烬了,但突然有了一点星火般的苗子,就像那些被拐儿童的父母一样,不管消息是否确定,他们的心里已经燃起腾腾火焰,烧的他们燥动难耐了。 再不除掉于峥嵘,哪怕她能保得住聂钊,九龙也会陷入血腥和屠杀中的。 陈柔换了个话题:“跟阿辉阿发聊了,截拳方面有什么心得吗?” 他俩是坐在酒窖中间的台上的,宋援朝已经喝光啤酒了,一把捏扁罐子猛然砸了过来,但就在陈柔侧首的瞬间宋援朝脚尖一拐已经在套她的凳子了,她歪头的同时仰后,右手抓到飞出去的啤酒罐,但这时她整个人已经随着凳子在倒了。 反手把啤酒罐砸出去,因为惯性,她的脚高高飞起,而她一手撑地,维护高椅倾斜的状态,高飞的腿于空中旋转,脚后跟直奔宋援朝的鼻子。 罐子飞的快,宋援朝也要向后一仰才能把它抓回来。 但他才抓到罐子,眼看陈柔的脚后跟朝着鼻子磕过来,他也向后仰倒,同时还不忘一只脚猛踹出去,踹向陈柔坐着的,只有两根椅腿儿撑地的凳子。 他力量大,凳子哐的一声飞出去,陈柔的屁股没了支撑,只好倒脚勾宋援朝的椅腿儿,转手去拉眼看就要砸上墙,砸破玻璃柜的,她的那把椅子。 拽回椅子的同时,她也站回了地上,但宋援朝还在椅子上,屁股还稳稳的。 不过陈柔站起来,他也就站起来了,笑着说:“承让了陈小姐。” 陈柔瞟了眼桌子上的大哥大,眼看已经是10:45分了,抓起大哥大来,说:“截拳跟咱们传统的散打不一样,不是以武会友,比力量,而是一招致命,打不赢就死,散打只会让人受伤,但截拳是让人死!” “受教了,要不咱们再切磋两招?”宋援朝说。 陈柔笑着说:“聂先生马上回来,我也该上楼了。” “今晚我不值班,邝仔给我买了一套李小龙的片子,我回去看。”宋援朝说。 俩人一路聊着出了酒窖,刚出来,就见聂钊步履匆匆,从楼梯上下来。 宋援朝立正:“老板好。” 陈柔也觉得奇怪,看大哥大:“你不是11点才回来?” 聂钊跟太太约的11点见面,但他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臭烘烘的,当然得先洗个澡净个面再换上睡衣呀,所以他已经回来有五分钟了,为了找太太,不但楼上楼下,连追风的狗窝都跑了一圈了,但他说:“车跑得快,所以我回来的早了点。” 又刻意说:“我也才刚刚进门。” 他眼神晦涩的看宋援朝,鼻子轻嗅:“宋仔喝过酒。” 陈柔看他目光跟x光似的,连忙说:“宋哥你回去休息。” 又说:“他的酒是我请的,要不我也请你喝一杯,你喜欢喝什么,啤酒还是洋酒。” 聂老板今天才刚刚拆线,为健康故,别人请的酒当然不喝,但太太要请他喝酒,那他肯定要喝的,他已经折步往酒窖走了,边走边说:“开瓶xo,我们一起喝,你要喝不惯洋酒,可以试试兑点雪碧,口感会很不错。” 威士忌兑雪碧好像确实是从香江流行起来的,在某个阶段,在大陆特别流行。 那样喝酒口感确实不错,但它的劲儿也大,三杯就能放翻一个人。 陈柔从架子上抽了瓶xo,反问:“要我不胜酒力,喝醉了呢?” 聂钊和宋援朝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面,而且陈柔是越接触,就发现这家伙一本正经下的无赖气质,他说:“我不会趁人之危,但如果你主动,我也不会拒绝的,毕竟你是我太太,除了跟我恋爱,跟别人恋爱都是违法的,而既我们在恋爱,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他只差在自己的身体上写个欢迎光临了。 而他这种追女孩子的方式,在原来,接触的都是宋援朝式的男人的陈柔这儿,她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差一点就要问一句:你原来是不是经常这样追女孩子了。 但她当然没有。 她不是善于被欺骗的小女孩,即使恋爱也会掌握主动权,不会去患得患失的。 把洋酒放了回去,打开冷藏柜拿了罐啤酒出来递给聂钊,她说:“吴sir今天下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猜他现在还在找别的逃生的法门,但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逃生无门,会给我再打电话,咱们也该正式着手,把于sir约出来了。” 顿了片刻又问:“你有好的,能把他约出来的办法吗?” 像于sir那样的高级警长,一旦爆出丑闻,且不说警队上下会轰动,o记和廉政公署按程序来审他也会困难重重,就只有约出来套话并将他干掉。 而只要吴耀祖愿意站出来做污点证人,他犯的所有事就能全部兜搂出来。 但要找什么由头约于峥嵘出来,还要,该把他约在哪儿才会更方便,这些就得聂钊和韦德来讨论了,毕竟陈柔只是个执行者,她也约不出于峥嵘来。 这一天天的,转眼聂钊遭绑已经一个多快两个月了,聂氏香江总公司还好,但像澳城,新加坡和湾岛,以及欧洲的分埠都有需要他出差才能解决的工作,但有个人脉广泛的于sir于后虎视耽耽,就搞的他连门都出不了。 他也着急,想着要速战速决。 打开啤酒喝了一口,他说:“这几天还真有个机会,但是得劳烦聂荣聂主席出面,我得先跟他好好谈谈,跟他分析利弊,游说他亲自出面。” 陈柔今天一直大哥大不离手,她刚说了句那你最好搞快点,电话响了。 她一看是8字开头的公话,连忙伸手打嘘:“应该是吴耀祖,他来电话了。” …… 说回早些时候,于峥嵘这边。 他只要不加班不应酬,都是回家陪老婆孩子,而且会特别耐心的辅导俩儿子写作业,写完之后还会陪着他们冲凉洗澡,帮孩子们掖好被窝之后,也不会急着去睡懒觉或者看电视,而是会陪太太到公园里散步纳凉,跑步谈心。 被媒体拍到也属于常态,但这非但没坏处,反而好处多多。 他已经连任两届大警长,干足八年了,但下一届的民调结果,他独树一帜。 当然了,一个帅气温和,精干得力,一身肌肉还深爱太太的男人,香江所有的女性都会把代表着安全感的那张投票给他的。 今晚,夜里十点钟,他陪太太郭娴去公园散步,手挽着手刚刚回到寓所门外,只听远处有人一声咳,遂紧了紧太太的手腕:“你先上楼。” 他太太或者不是特别清楚他的底细,但同床共枕之人,要说她一点都不知道也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她说:“早点回家,我和崽崽们,爸比都在家等你呢。” 于峥嵘笑望着妻子进了院门,这才走向不远处的绿化带:“阿祖?” 他家就在中环,赛马场的旁边,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周围也特别安静,真可谓进一步繁华加身,退一步宁静致远,相比浅水湾的富豪们,这叫大隐隐于市。 吴耀祖进前一步:“于sir” 大晚上的,他穿的也很简单,大t恤加短裤,连块手表没戴。 于峥嵘上下打量一番,示意他往前走,边走边问:“事情沟通的怎么样了?” 所谓事情说来有点曲折,他要求尔爷或者董爷一是直接带人杀进聂家的山庄救出梅潞和聂耀,二是要在同一时间,在他做配合的情况下一枪爆头聂钊,永绝后患。 吴耀祖的心跳的怦怦的,因为他是唯一能给于峥嵘录音录像成功的人。 而现在他俩的聊天只要能录下来,就是足以让于sir在香江身败名裂,并被处以绞刑的呈堂证供! 第114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他跟在于sir身侧,边走边说:“尔爷和董爷都提了些要求,要我转达给您。” 这是一条绕着中环赛马场的林荫道,另一边是处高尔夫球场的人工湖,寂静而清幽,于峥嵘也是t恤加短裤,但兜里揣着大哥大和一把手枪,腕上戴着名牌手表,健美的肌肉轮廓被t恤勾勒着隐隐的六块腹肌,黢黑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他突然出手,迅速的拍了几把吴耀祖的腰和屁股,又摸摸他茂密的头发,说:“你也太瘦了点,要好好吃饭啦,你家阿妈可全指望你呢阿祖。” 吴耀祖默默接受了他这种分寸太过的亲切和关怀,说:“好。” 再走几步,看到一条长椅,于峥嵘转而坐到了长椅上,一坐下就把鞋都脱了,还示意吴耀祖:“我不嫌你脚臭,脱了舒服点啦,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嗯?” 吴耀祖脱了鞋子,于sir立刻接了过去摆远,摊手:“这样就凉快又放松啦,好啦,谈事情!” 既凉快又放松? 但要是吴耀祖在身上戴了窃听器或者录像设备,他分分钟就会察觉。 他还带着手枪,又是湖边,吴耀祖很可能今晚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池塘边蛙鸣一片,蝉鸣沙沙,于sir翘起二郎腿来,又问:“最近你家阿妈没有换医生,还在我安排的诊所看病,光宗呢,工作干的还顺利?” 吴耀祖心怦的一跳,说:“我阿妈还就那样,马马虎虎,但光宗近几天说是去了菲律滨帮一个大佬做事,我怎么都联络不到他。” “告诉我那个大佬是谁,我来找他,然后让光宗联络你。”于sir说着,扯回了话题:“他们都提了什么要求?” 他们当然就是尔爷董爷了。 吴耀祖说:“两位爷听说后都特别激动,也愿意配合咱们,但都要先看照片和血型报告。” 大佬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真有那么个孩子,人家要先看照片,验血型的。 这是认亲里最基础的。 于峥嵘说:“董鸿和董鹰都是o型血,那个被他俩追的北姑我这儿有记录,也是o型血,你弟也是o型血,而且他从小在埠外长大,只要自己不说,天衣无缝。” 吴耀祖点头,再说:“尔爷提了一个要求,他说鬼头荣和项天戈都死的太蹊跷,他不敢贸然下手,希望咱们警方能给予配合,于sir,这个应该可以?” 于峥嵘有点不高兴了:“怕搞不定他就多派几个人,去东南亚请几个泰拳高手也行,我这里不可能再派人了” 也是因为连着两次栽跟头,他也有点烦了,再说:“九龙警署的李sir不是咱们的人,他手里还有从项天戈的车里搜出来的警员证,我处理李sir都还需要时间,哪里还能再帮他,他不行就换尔爷。” 吴耀祖再说:“但是尔爷说他打听过了,那个叫陈柔的女人一身功夫,而且常伴聂钊左右,不好搞的,他希望你能亲自出面。” 于峥嵘更不耐烦了,皱起眉头说:“阿祖,如果我能出面,我还找他们干嘛?” 沉吟片刻,再说:“你明天把我给的,那个北姑大肚皮的照片给他们看,就说确定是他们的孙子,他们要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只好把那个孩子杀掉,你说对!” 他敢拉两位大佬下场,就是因为他拍到过原身母亲大肚皮的照片。 但那时候他还没跟梅潞合作,也还没有偷聂家的汽油,更没有如今的困境,所以没有想过控制那个女人就把她放走了。 不过一张照片就足够了,毕竟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已经馋孙子馋疯了。 真假方面只要做隐蔽点,他们发现不了的。 吴耀祖的心都快跃出嗓子眼儿了,试问:“于sir,要是他们都答应出手呢,怎么办,咱们选哪一个?” 于峥嵘嘘气:“那就劈两处战场,把聂钊和聂荣一起搞定,对于咱们来说,也省了许多麻烦。” 吴耀祖为大警长鞍前马后好些年了,处理了很多脏事,这也只是其中的一桩。 原来他没有二心,只想做事,也并不觉得于峥嵘可怕,反而觉得他即使杀人也是有苦衷,杀的人都是该杀的。 但此刻,于峥嵘突然侧肩过来,搂上他的肩膀轻拍:“好啦阿祖你就不要担心啦,我们能搞得定的,以后你可就是九龙第一包租公的大哥啦,是不是。” 吴耀祖点头,又说:“那您想办法帮我找找光宗,他在菲律滨。” “小事一桩,我会的,你快回家照顾你阿妈去。”于峥嵘起身:“我也该回家了。” 俩人事情已经聊完了,也确实该走了,各穿各的鞋。 而就在吴耀祖起身拿鞋的时候于sir又拍了一把他的屁股:“看看你,瘦的屁股都没肉了!” 不过他可不是在玩性骚扰,他爱好女,也对太太特别忠贞,之所以毛手毛脚,只有一个原因,防止在商谈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吴耀祖会给他录音。 这半天,他上下其手半天,也终于确定吴耀祖没有给自己录音了。 但是他防的那么紧,吴耀祖真就录不到了吗? 其实也不然。 因为就在于sir离开十分钟后,吴耀祖又悄悄的跑了回来。 走到椅子旁的一棵垂柳树旁,他抬手一够,拿下来一只录像机,又迅速的低头,这才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当然了,他之所以往那儿放录像机,是因为他们在这个地方接头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也知道以于峥嵘的谨慎,自己在身上放窃听设备,必定会被他发现。 而把录像机藏在树上,他也提心吊胆,随时担心会被发现,能侥幸没被发现,只能说于sir谨慎一世,也有百密一疏之时。 …… 陈柔早就猜到了,吴耀祖肯定会给她打电话的。 他要带着个生病的老妈逃跑,去西方是不可能的,路太远,他老妈会死在半路。 要去东南亚或者菲律滨,以于sir跟米国人的关系,只要于sir跟米国军方通口气,全东南亚的海盗都会发动起来找他,并把他给碎尸万断。 所以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也只能跟聂家合作。 陈柔在接电话,见聂钊凑了过来也在听,遂放了免提让他一起听。 吴耀祖毕竟高级警察,还挺有两把刷子的:“陈小姐,我这儿有于sir的录像。” 陈柔都挺意外的,因为距离她警告吴耀祖只过去了半天而已,他就弄到录像了? 聂钊跟他老爹一样具有怀疑精神,蘸啤酒在桌子上写:“确定真伪!” 陈柔却问:“你现在人在哪里,我立刻过去找你。” 她想立刻就拿到录像带,亲眼看看到底能有多大价值。 但吴耀祖断然说:“不行。”又说:“我要500万,给我钱我才给你录像。” 用500万换一份大警长的犯罪证据价格并不算高,而且他能从于峥嵘那种人的手里拿到录音,肯定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这钱当然要给。 但吴耀祖一下子要500万,当然也有原因,那就是他还没死心,不想做污点证人,想要跑路。 那么是给他钱让他跑路,还是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做污点证人? 陈柔把大哥大面向聂钊,他只看了一眼,立刻打开酒窖的门出门,上楼去了。 陈柔则依然待在酒窖里,深吸了一口气,看门关上,她耐心说:“吴sir,钱我们聂氏肯定会给你,但你至少应该先让我看看录像带的内容?” 吴耀祖用的还是公用电话,录像机用只黑塑料袋包裹着,就在他的怀里。 其实像今天一样尺度大的对话,原来他和于峥嵘之间经常有,只是他从来没有拍过而已,而在他们今天的对话中,从谋杀首富父子再到挑动九龙内乱,于sir可是亲口讲了一遍的,什么是铁证,这就是。 但吴耀祖虽然怀里揣着铁证如山,可他还是很害怕。 毕竟于sir的力量也不容易小觑,这份证据要不是在有份量的人手里,它是随时可能被销毁的,而他,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了,只想搞笔钱来救他妈的命,所以他说:“录像的含金量我可以拿性命保证,但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好,那就现在,咱们约在哪里见面?”陈柔追问。 吴耀祖说:“凌晨三点钟,我要陈小姐你亲自带着500万到新界,然后只有我们两个见面,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录像。” 陈柔立刻说:“好的,我会亲自去。” 但她又善意提醒:“你阿妈是个病人,你又没钱雇护工,她晚上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建议你如果要去远的地方的话,先回家看她一趟。” 其实吴耀祖此刻就在中环,而且他不可不给自己留一手,所以他还准备回家把录像拷贝一份,然后再给聂家,至于他妈,一会儿他去新届的时候就会连夜打车带走,藏起来的。 他害怕于峥嵘会找到他,继而杀了他。 可要拿着500万逃亡,至少比现在身无分文逃跑的强嘛,总得来说他还是不想坐牢,也不想在后续的案件进展中帮助陈柔。 所以他说:“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把钱带来就行了。” 陈柔再问:“我们要在哪儿接头呢,你总得告诉我地方我才能去。” “等我电话就好,再见!”吴耀祖说着挂了电话。 其实在哪里交易,换录像,要不要先给钱,这些事不是吴耀祖自己能决定的。 陈柔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他耍的团团转,傻乎乎跑到新界去的。 而刚才聂钊上楼,就是去找处理这件事情的紧急方案了。 …… 聂家的酒窖虽然在地下室里,但它不是密封起来的,为了方便打电话的时候有信号,聂家专门给酒窖里也装了便于接收电讯塔台讯号的接收器,而且酒窖里也有电话录像,只要开启就可以监控到大门和地下室的出车口,与其说这是个酒窖,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临时避难所,以供怕死的聂荣和他更怕死的儿子聂钊在万一有劫匪闯进来的情况下关起门来自保。 陈柔听到隐隐一阵车响,打开电视监控,就见一辆奔驰商务车一辆丰田prado连着从地库开了出去。 她打开酒窖上楼,正好迎上聂钊,他说:“宋援朝和sa,hank几个已经去了。” “只有一个公用电话号码,能找到他的位置吗?”陈柔有点担心嘛,遂问。 聂钊负着两只手,说:“当然。” 再补充说:“梁叔在电讯机楼有朋友,那边是用电脑查询的,三到五分钟,就可以确定吴耀祖刚才拨打电话的位置了,梁叔自己也会赶过去的,他经常办这种事,有得是经验。” 揽上妻子,他又说:“好啦,先去我房间休息十分钟,10分钟后就会有消息的,要是梁叔搞不定你再出马,好不好?” 其实在执行方面,梁利生的能力不比陈柔差,而且今晚她和聂钊要兴师动众的跑出去,要被巡逻的警员看到,碎嘴巴,传到于峥嵘耳朵里反而不美,所以现在陈柔该做的确实是休息,静等消息。 她和聂钊一起上楼,偶然一瞥,看到他拿着一大沓的报纸,好奇嘛,遂问:“那是什么报纸,有什么重要情况吗?” 聂钊背了背手说:“没事的,不想干的东西,你只管上楼休息就好,不用看它。” 他想给太太展示一下自己的男友力和保护力,让她知道他多会保护她,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要拿出一堆野鸡小报上的垃圾报道只会让她心情烦躁,那可就不美了。 所以聂钊兴冲冲的想给太太献个宝,但事到临头,他生生刹车了! 第115章 阔少骗小女孩的套路? 先说吴耀祖这边。 其实他弟弟压根儿不在菲律滨,而是在香江近海,一处艇户区。 他之所以跟于峥嵘说弟弟在菲律滨,是为了试探于峥嵘的关系网是否像陈柔说的,能够调得动米国的军事卫星来搜寻人,答案他已经知道了:确实能! 所以就像陈柔说的,哪怕他逃出香江,逃到菲律滨,也会像只蚂蚁一样被于sir无情的碾死。 因为怕弟弟的电话被于峥嵘监听,他不敢打,但他可以打电话到艇户区的士多店,让士多店的老板喊一嗓子,叫一下他弟弟就行了。 这个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而早在给陈柔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给艇户那边打过电话了。 那不,他刚挂掉陈柔的电话,公用电话响了起来,他也一把接起:“阿宗?” “哥,大晚上的你找我干嘛,为什么不打call,打人公话啊?”吴光宗问。 吴耀祖语疾话简:“立刻找车赶往新界火车站,在入站口等,十万火急,快!” “不是啊大哥,咱们商量好的,你不是要我过几天……嗯?”吴光宗言有所指。 他哥早跟他商量好的是要带他上九龙当大佬,这三更半夜的去火车站,去干嘛? 这就得说吴耀祖的聪明了,他知道于sir手眼通天,只要不死就必定会杀了他,但他作为一个高级警员,当然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携钱逃往大陆。 试问,米国的军事卫星再牛逼,它能监控大陆? 于sir手下关系是很多,但他独独渗透不了口岸相隔的大陆。 而只要吴耀祖能带着500万港币上大陆,他的安全能保障不说,他从此还可以变富人,因为如今的大陆可穷了,黑市上,港币和人民币的汇率是1:10 他左右张望着,也没时间再废话了:“让你走就走,赶紧收拾,立刻出发!” 啪一声挂了电话,回头四顾,只见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一辆的士驶过,他心里还挺庆幸的,心说只要能拿到500万,就让聂家和于峥嵘狗咬狗去,他从此将越境大陆,带着老妈和弟弟去那儿当富翁了。 怀抱录像机舒了口气,他转身正欲打的士,眼见得一辆丰田prado迎面而来,只看一眼车牌他就大叫一声不妙,因为那车正是聂家的保镖车。 转身冲向马路,生生逼着一辆的士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再跳过绿化带,在一辆大卡车急促的鸣笛声中他一个箭步跃过,生生逼的大卡车撞进绿化带,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对面的巷子,旋即专捡窄的巷子往里跑,转眼间已经奔出两三公里了。 这种地方汽车是进不来的,但后面有一辆机车紧紧跟随,不论吴耀祖怎么摔都摔不掉,而香江的小巷子里多的是各种鸡窝狗棚鸽子笼,吴耀祖也训练有素,边跑边开狗棚鸡窝,眼见半空有个鸽子笼也要跳起来捶上一拳。 转眼间,寂静的窄巷就被他弄的鸡飞狗跳鸽子叫。 他一直在中环做事,最了解中环的地形了,按理来说像他这种逃跑方式,一般的追踪者早被他给甩远了,但身后的机车却一直紧追着他不放,他不由有些心急,眼看前面有栋三层楼,索性起跳抓上窗户上的防护网就准备往高处逃。 抽空回头看,机车上是个狗熊一样的大胖子,他还挺庆幸,心说那大胖子体格太重,肯定爬不了楼,这回他肯定可以跑掉。 岂知随着机车跃过,大胖子于车上一个猛跃,抓上二楼的防护网连着两脚蹬,已经稳准狠的扯上了吴耀祖的脚,再反手一个狠拽将他拽扔地上,旋即一只大脚已经踏在吴耀祖的肚皮上了。 胖子揭下头盔再嘿嘿一笑,吴耀祖彻底傻眼。 因为那胖子竟然是声名赫赫的,聂氏集团的副主席,梁利生! …… 保镖们出去干活当然就不止十分钟,而是半个小时。 聂钊回屋以后就去洗手间冲凉了,陈柔则在二楼的小客厅里,跟聂荣面对面坐着。 都快12点了,听到保镖车一辆接一辆的出门,老爷子得知道出了啥事情嘛。 关于陈柔的身世问题他和梁利生目前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聂钊跟他们讲过于峥嵘下一步,准备调两位大佬来杀他的动向。 且不说梁利生头痛,聂荣也愁眉不展,因为整个香江岛的房地产基本已经开发完了,二次开发的成本将远高于初次开发,所以想在香江岛上赚大钱已经不可能了。 而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九龙是香江所有地产公司锁定的最佳开发地。 从项天戈到鬼头荣,聂氏在短短一个多月里,重新分配了九龙的权力局,聂荣虽然不掌权了,但到底还是操心公司赚不赚钱的问题,攥着拐杖站在窗前,他叹了口气说:“董爷和尔爷跟项天戈,鬼头荣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坐镇一方的老龙头,手下哪怕卖鱼的老太太和卖花的小姑娘,都喊他们叫阿爹的,真要对上,一旦咱们杀了其中一个,聂氏就算惹上仇人,别想搞拆迁了!” 且不说他俩就是大地主,地盘上的小包租公和包租婆们都跟他俩同仇敌忾。 谁要惹了其中一个,九龙的拆迁就跟谁无缘了。 陈柔跟他并肩站着,但并不接茬,只有大晚上还要加班的明叔的附和:“是这样。” 聂荣默了片刻,又问陈柔:“阿钊那边开过讨论会了吗,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 这个陈柔就更没法回答了,因为聂钊跟她讲的是,这一局要利用的正是老爷子。 老爷子厉目灼灼的盯着呢,叫她怎么说? 说你儿子准备拉你出去当诱饵? 这时身后响起邝仔的声音:“陈小姐,三爷找你。” 局面在越来越明朗,但局势也在越来越难,老爷子可以不爱,但必须重视聂钊。 儿子要叫儿媳妇,他比儿媳妇还着急:“快去看看去,看他找你干嘛。” 陈柔穿过走廊,见聂钊的卧室门半掩着,先敲了两敲,见没人应声,她于是走了进去,不过卧室里也没有人,洗手间的门倒是开着一半。 合着她的便宜老公在洗澡上厕所,却要专门喊她进来看? 陈柔知道聂钊现在玩儿的,是拙劣的男孩追女孩的小游戏,基本就是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然后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找存在感,此刻大概是想来个美人出浴? 那在陈柔看来是无聊的行为,她也只瞥了一眼就转身,准备要走了。 不过她才转身,就见身后的镜面开盒,聂钊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在套t恤。 她确实有点意外,因为他虽然很瘦,但小腹有肌肉的,还足足有六块,而且她见的皮肤黑褐,古铜的男性太多,早就审美疲惫了,倒是比较喜欢聂钊这种,一看就是不晒太阳只养肌肉的冷白皮,有一种天然的清爽感。 一个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香喷喷的清爽帅哥,聂钊还挺耐看的。 “叫我进来干嘛,有事?”陈柔问的是废话。 因为她不用猜都知道,这家伙跟只无时无刻不开屏的孔雀似的,是要跟她秀一下他在伤好之后,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小肌肉,跟湾岛仔一样,显摆一下他的an。 但聂钊进了厕所,再换一双干净拖鞋出来,却说:“我猜老爷子要问东问西,你也不好回答,所以把你喊过来,免得你跟他一起待着尴尬。” 再看沙发:“坐下,刚才梁叔来电话,录像已经拿到了,他正在赶回来。” 所以梁利生在拿到录像后第一时间联络的不是聂荣而是他? 别看只是件小事,但要不是当初聂钊枪下留人放了聂耀,是办不到的。 因为梁利生只愿意给一个人赤胆忠心,而他原来忠诚的一直都是聂荣那个老大哥。 听说录像已经拿到,陈柔也没那么心焦,遂坐到沙发上了,又问:“吴耀祖呢?” “我让梁叔放回家了,他一没钱二没了筹码,只有一条路,帮咱们做事。”聂钊说着也坐到了沙发上,陈柔的身边,唇角噙一抹微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陈柔以为他想找个机会毛手毛脚,刚想放两句威胁的话,就听聂钊说:“别想歪,虽然我们是恋人,有亲密行为很正常,但既然你讨厌亲密行为,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自己往边上挪了挪,又说:“我妈咪说过,只要真诚的人,就一定会被另一颗真诚的心所打动,我想只要我足够直诚,早晚有一天你不会再厌烦我的,对!” 事实上除了在杀掉鬼头荣那天晚上鲁莽了一下之外,聂钊还真没有再越过界。 而且陈柔并不讨厌亲昵行为,只是心理上有个坎,过不去。 聂钊话说的很真诚,又误解了她的心思,她当然要澄清,所以她说:“其实我并不反感亲密行为,也并不反感您,我只是……” 聂钊一直在看表的,都没听陈柔把话说完就站了起来,说:“梁叔应该已经到了,走,咱们去看看录像。” 伸手拉太太起来,他再一笑:“你说你不反感我,我很开心的。” 不是,陈柔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 而且他这种套路,好像正好就是有钱阔少骗小女孩的套路? 且不说这个。 他俩一出门,就见聂荣一手拄拐,一手扶着明叔,已经进电梯,在往下走了。 这栋房子里总共两套电梯,聂荣坐的是小的,他们还可以坐大电梯,也很快的。 而梁利生不但是个胖子,还是个肢体极度柔软,打的猛,跑得快的老胖子。 只听楼下轰隆隆的一阵脚步声,他们也进了电梯,直接按了负二楼。 负一楼是酒窖,也是紧急避难所,而在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还有一个电影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期避难所,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电影院。 而等他俩赶到电影厅的时候,聂荣拄着拐杖,跟明叔也刚才走到房门口。 梁利生已经在影厅里了,嫌保镖们手太慢,他正在自己鼓捣录像带。 见聂荣进来,他还能跑得比保镖们更快,过来伸手搀人。 再等聂钊两口子进来,韦德也夹着他的小皮包赶来了,让保镖们全都出去,再把防暴防火门从内部反锁,大家就要见识所谓的,足够判处于sir绞刑的录像带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聂家针对于sir的反攻要正式拉开帷幕了。 …… 第116章 拿他爹做诱饵! 在这个年代,聂家的私人电影院都已经装有星空顶了。 坐椅不多,总共只有八张,但都是从日本空运,进口过来的电动按摩椅。 等录像放完,灯打开,别人都沉默着,只有聂荣厌烦的指了指侧面墙上,明叔会意,立刻就把墙上挂着的,一幅梅潞自己画的画给取下来,放到垃圾桶旁边了。 天花板上所有的射灯都聚焦在荧幕上。 荧幕是黑着的,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还盯着荧幕,久久没人说话。 终于,聂荣开口了:“这些年咱们聂氏投给于sir的政治献金少说上千万,他倒好,眼看项天戈和鬼头荣一个个的死掉还不收手,竟然还要调位老龙王。” 这老爷子还不知道于sir手里的料是假的,再冷笑,又说:“九龙那两位老龙王也是够可笑的,为了一口气争了整整五十年,争来争去也不过个包租公,没见识!” 站在商业的角度确实是这样。 用五十年的好光阴去跟人撕逼掐架,倒不如赚钱来的实在。 站在商人的角度,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是失败者,聂荣这种才是成功人士。 有他在,聂钊就不是绝对老大,凡事也得他起头,而他跟聂钊说话,向来都跟吵架似的,那不,他侧首看坐在最边上的聂钊:“于sir要整垮聂氏呢,你不是话事人吗,你的办法呢,说出来我们听听。” 聂钊很干脆的说:“聂主席您错了,他不是要整垮聂氏,而是要杀了您和我,扶您的二儿子聂耀上位,就像借由一个男孩控制九龙一样,要借聂耀控制来聂氏!” 梁利生也拍沙发:“他妈的,于峥嵘好毒的眼光,他早就看透阿耀是个傀儡了,我作为乾爹,也觉得阿耀软了点,但我只想辅佐他,于sir好毒的心,竟然想借由阿耀来控制聂氏,他妈的,大哥,还真就差点给他办成了呢。” 他是个爽快人,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但他这样说话就搞的聂荣很不舒服,因为直到现在聂荣都不觉得聂耀有多差。 在这种场合他还要为聂耀挽尊:“那只是于峥嵘的一厢情愿,阿耀没那么傻,能心甘情愿做他的提线木偶。” 聂钊来一句:“可他原来不就是您的提线木偶,您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只是乖巧听话,不是什么提线木偶!”聂荣不高兴,开始怼儿子了。 韦德一看老板们开始讲屁话了,当然得把局势拉回来,他站到影厅正中央,展开一张报纸,说:“主席,副主席,老板,三太,要不大家先听我讲规划。” 陈柔最怜悯打工人了,点头说:“快讲,完了大家好休息。” 韦德把报纸整体展开,这才又说:“在博彩方面,澳城几位赌界大佬能够竞标到赌牌,都跟咱们韩主席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虽说后来聂主席退掉了在赌王家的占股,但韩主席单人在澳城叶家还持有28的股份,而现在,因为在本埠竞争不过赌王家,叶家退而求其次,从意大利订购了几艘豪华邮轮,用来在公海开赌。” 聂荣远远瞟了儿子一眼,见倔犟的小儿子正在跟他的老伙计梁利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老爷子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叹口气:“这些我知道,往下讲。” 韦德再说:“就在下周,几艘邮轮为了造势,会到达维多利亚港。” 当年韩玉珠长袖善舞又资金雄厚,在澳城政府发赌牌的阶段一家投了一份钱,不管经营只收净利,可谓坐收渔利,但后来一是为了抢香江的房地产市场,需要回拢资金,再就是,赌王家族是无条件支持韩玉珠,而非聂荣的,他就把所有投资撤掉,然后把大笔资金全投到了香江的房地产业。 房地产当然赚钱,但博彩业可谓一本万利,简直堪称印钞机。 而现在,在澳城赌业排行第二的叶家因为在本埠赌牌不够,竞争不过,独辟蹊径开设了公海邮轮式赌博,既不需要赌博,还能依靠邮轮的形式把赌客们圈起来搜刮身上最后一枚铜板,简直可谓精妙至极的大好生意。 而因为在叶家有净股,还是原始股,叶家赚的每一分钱都有韩玉珠的一份,所以这次叶家的邮轮到港,按理来说聂家是必须出面,上船走一走,帮忙站个台的。 关于跟于峥嵘的交锋,韦德就将它规划在游轮上。 他再说:“主席,您已经有足足六十天没有出过门了,您也应该比我更懂,于sir要看到您出门,咱们总裁也在,还是在一艘赌场上,他会觉得这是个机会。” 梁利生一拍大腿:“赌船足够大,而且是空船,又是停在维多利亚湾!” “维多利亚湾可是于峥嵘发家的地方,直到现在,那片区域所有的小老板都是他的人,他会认为刺杀起来将非常方便,而且还便于销毁罪证!”韦德再说。 梁利生伸手抹脖子:“走大哥,咱们就在于sir的地盘上……”杀了他! 聂钊不论阴谋还是阳谋,有时候是润物细无声式的,但有时候也挺显眼的。 这个阳谋其实就是他自己出的,要拿他爹做诱饵的也是他。 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反而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聂氏8万职工,万一我没了主席还能顶上来,要是我们两个都出了事,下月职工的薪水谁来开?” 梁利生生气了:“有我有三太,还有sa和ra几个,哪一个差了,能让你们两个出意外?” 他又气呼呼的聂荣说:“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真要有人想杀你,那也得先从我的尸体上垮过去,到了阴槽地府,我还是你最亲的兄弟啊。” 今晚保镖们全在外面,现场总共五个人,聂钊父子,梁利生,韦德和陈柔。 韦德就不必说了,应该早在欧洲,米国工作的时候就跟聂钊走到一起了,人家还不像梁利生脑子简单气性冲,容易被激起来,就是那种标准的,德国人式的工作机器,而且因为出身柬埔寨,还拥有亚洲人耐加班,耐劳的品质,简直不要太优秀,但他是聂钊的人,凡事也只为聂钊考虑。 陈柔就不用说了,身为聂太,哪怕平白无故鬼上身,他也只维护聂钊的权益。 聂荣也不是不想上船,但是他的一帮保镖们,包括阿辉阿发,阿宽等,都被聂钊排除在行动之外了,而现在就连他的好兄弟梁利生都向着他儿子,他又是个既胆小,疑心病还重的人,他难道就不会想,自己会不会像上次的聂耀一样,即使被救回来,也得丢半条命? 再说了,聂钊为了韩玉珠的冤死,可是恨不得他能原地暴毙的。 聂荣越想就越张不开嘴,难以答应。 但他的好兄弟平时为了他能两肋插刀,而现在,正在往他的肋骨上插刀。 “大哥,人可以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咱们的海砂挖采许可证已经下来了,但是需要缴纳2个亿的卖断费,钱可以从新加坡公司走,可是新加坡那边,我们给政府建的大楼要总裁亲自跑一趟才能拿到钱,这些事都是十万火急,有于sir在阿钊就不能出埠,他不出埠,所有的事就都得耽搁着!”梁利生再说。 所以呢,为了公司,他就必须自愿出面当诱饵? 聂荣紧攥着拐杖,斜瞟了梁利生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但依旧没答应。 而这时,准备拿他爹当诱饵的聂钊在干嘛呢? 陈柔侧首去瞟,就见她的便宜丈夫懒懒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双眸子晦涩不明的盯着天花板,唇角挂着一抹嘲讽似的笑。 当然了,他已经把老爹架在火上烤了,也知道老爷子即使再不愿意也得答应,他心情很好,当然也能笑得出来。 而终于在胶着良久后,聂荣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儿子,他示意韦德把门打开。 韦德就站在门口的,而外面,宋援朝和sa,hank,ra几个都在等消息。 见门开,几个保镖就进来了。 聂荣一个个的扫过一帮保镖,话是用英文说的。 老爷子不愧首富,英文一口伦敦腔,说的既标准又悦耳,而他说的话,也证明他能做二十年的首富并非全凭运气,他说:“在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换句话说,河水永远只会向前流,后辈也总会取代前辈,就像明天一定会取代今天一样……所以如果我和阿钊同时陷入危险,你们一定是要先救他,而非救我,如果局面对聂氏有利,却对我无利,那也是先聂氏而后我。” 几个外籍保镖原来没有服务过聂荣,听他这样说,既意外又有几分感动。 毕竟哪怕父子之间理该如此,一个老富翁能说出这种话来也很难得。 所以三个保镖跺脚立正,敬礼:“yes sir!” 只有宋援朝听不懂,原地化身傻大个,直勾勾,傻乎乎的站着。 染利生是真的只要他活着,就必定会救聂荣的,他又是个性情中人,老大哥说这种话,且不说聂钊感不感动,他先感动了个稀里哗啦:“大哥,走,我扶您上楼。” 聂荣摆手示意他让开,又用粤语对聂钊说:“阿钊,聂氏,我就交给你和阿柔了!” 第117章 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 在梁利生的搀扶下老爷子离开了,走的时候几个外籍保镖都在鞠躬。 韦德看老爷子出门,奔过去跟聂钊商量事情了。 宋援朝走向陈柔,问:“陈小姐,刚才老爷子说啥了,几个老外激动成那样?” 陈柔低声说:“他说一旦发生危险,你们一定要先救我先生,而非他,宋哥你明白的,聂氏有8万职工呢,每个职工都要养家糊口,它的老板就不能死。” 宋援朝既是血性男儿,又是个直性子,不会转弯子思考事怚,而他在之前对聂荣颇多腹诽,觉得他又是纳妾又是坑儿子的,不是个好东西。 但在此刻,在听说聂荣竟然愿意为了搞定于sir而牺牲自己时瞬间就被征服了,他张嘴好半天,感慨的来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又说:“陈小姐你放心,只要我们几个活着,就必不叫老板父子有任何事。” 陈柔问:“录像带是谁拿回来的,我看你们几个都没受伤,看来你们还蛮厉害的。” 说起这个宋援朝就不好意思了,他说:“别提了,我们开的是汽车,对地形又不熟悉,我还好,追上了,hank他们几个连吴耀祖的毛都没追着,还是梁叔有经验,他骑的摩托车,什么巷子都能进,他一个人逮的人。” 陈柔说:“吴耀祖没钱就不敢带着他妈跑路,不跑他就得去上班,明天你继续盯着他,被他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不敢声张的,我主要怕他藏不出,被于sir发现有问题,提前灭口掉,咱们可就没有污点证人了。” 她不是不给吴耀祖钱,钱会给的,但也必须把他留下来做污点证人,否则于sir的案子就很可能审不下去,那聂臻夫妻的死,也就澄不了冤,昭不了血。 “我不困,我现在就去!”宋援朝说着,鞠了一躬,走了。 这时聂钊和韦德也聊完了,韦德也过来给陈柔鞠了一躬,专门说了句说:“三太,到了游轮上,老板的安全可就多赖您了。” “好的。韦德先生您也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陈柔说。 韦德笑看了聂钊一眼,说:“应该的。”又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再见!” 转眼影院里就剩下陈柔和她的便宜老公了。 按理该走了,但聂钊却又坐回了沙发上,还伸着手,看样子是想太太过去。 他瞧上去不大高兴,甚至还有点丧气。 陈柔大概猜得到原因,也知道他确实挺难的,遂走过去握上他的手,诚言说:“我曾经见过不少有钱人,而照我的经验,人越有钱,在亲情方面就越淡漠,聂主席还不错了,当然,我们还是要往好处想,大家都不要出事。” 聂钊握上太太的手攥了又攥,说:“他天性就是那样,豁得出去,勇于冒险,不论实力如何,但表相始终是强者,也能引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豪门父子间的斗法,儿子要把老子往火上拱,老子会心甘情愿吗? 当然不会。 而且聂荣毕竟老狐狸,段位更高,他当场来个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但能让梁利生佩服不已,就聂钊的几个保镖,都是有爹的崽,也被老爷子一席话给说动心了。 作为老狐狸生的小狐狸,聂钊虽然也不差,但被老爹将了一军,心情自然不爽。 “好啦,不难过啦,上楼休息。”陈柔试图抽手。 但聂钊非但没松手,还一反攥,攥紧了她的手,笑着说:“对了,最近在菲律滨的国际剿匪警察那边有新消息,我猜你应该想听一听。” 这不废话嘛,陈柔之所以一路拼杀到现在,除了给原身复仇,就是为了她的国家。 陈柔瞪眼:“你要再这样,我不介意跟随梁叔,也站到聂主席那边。” 聂钊双目灼灼,但语气温和而轻柔,还带着几分喜悦:“你不会的,因为菲律滨的海盗们最近节节败退,为了守住阵营,他们贷款从某个国家买了一批高端军火,对了,军火是由航母送的,而国际剿匪警察不得已也派了援兵,会从香江过境。” 陈柔明白聂钊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大陆要派国际警察出境,就必须从香江转机,转机程序应该是由聂氏在担保的。 他又不傻,既然梦到过她将来的样子,再基于她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去猜测的。 他也早猜到她这个女鬼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暗示,当然是在告诉她,虽然他和聂荣是父子,但政治立场不同, 而她必须支持她,因为他站的是她的国家。 陈柔破天荒反攥聂钊的手:“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聂钊直到这时才把那些八卦小报递给太太:“给你的惊喜,明天早餐的时候再看。” 就陈柔所见,这年头的香江有钱人们花心的不少,当然,专情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身在资本主义社会,男人们挥金如土,再来点柔情蜜意,追女孩子的时候你侬我侬,等追到了,过了新鲜期就弃之如蔽的可谓常态。 聂钊现在就是在追她,用的也是有钱人的惯用套路。 不过虽然看没看报纸,可上辈子的陈柔是用香江剧和香江娱乐杂志下饭长大的那一代,某位刘姓富豪天天半夜给女明星买宵夜,动不动买报纸头版示爱,在女明星生日时买下维多利亚湾所有的星光进行告白的桥段,她在报纸上看过。 见怪不怪,奇怪自败,她说:“好的。” 录像带得由聂钊带走,锁进保险柜。 俩人出了影院,进电梯,聂钊又说:“明天我要去一趟香江军事指挥基地,去照料一下那边的工程,晚上,等我应酬完陪你去选几件衣服。” “让品牌方送上门,我更习惯在家里试衣服。”陈柔说。 电梯停在二楼,聂钊再说了三个字:“有惊喜!” 如果他再胖点,龟毛点,老点丑点,这行事作风简直就是那位姓刘的富商了。 陈柔也是想治一下聂钊这种动不动给个惊喜的小毛病,遂说:“好。” 她倒要看看他明天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要不够惊喜,她可就要给他没脸了。 …… 其实陈柔晚上就把那些八卦小报的报道翻了,也把安秘书的打人记录翻了一遍。 她并不觉得有多惊喜,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报道压根就伤不到她。 相比之下,第二天聂荣给她的意外,反而叫她比较吃惊。 首富老爷子还是很有些杀伐果断的魄力的,次日一早他先是吩咐明叔约到第二天,给嘉峪和聂涵都请个假,让他们回家陪他一天,还专门派了安秘书去新加坡接聂嘉峻回来,其意义很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于sir的死期,要提前跟孙子们吃个团圆饭,而且他一大清早就约了她到地下室,说要给她看些东西。 于聂荣,虽然陈柔于心底里鄙夷他的薄情寡幸,但也佩服他的胆量。 随便吃了点早餐她就下到负二楼了。 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进门是一口巨大的,雕梁画栋的金丝楠木棺材,聂荣就在棺材前拄拐站着,看陈柔来了,却是先问:“阿柔,你相信玄学吗?” 六十岁做棺是为了保长命,延寿,所以这棺材是聂荣六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做的。 陈柔也不知道在于sir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基于她和原身,两个不论外貌还是生辰死期,恰好接得上的女性的生平,她说:“我觉得有。” 聂荣点点头,走向侧面,有一排衣柜,里面挂的全是礼服和旗袍,还有一套正红色,镶金裹银的嫁衣,他说:“都是你母亲的衣服,如果嫌浪费钱不想打理,也不要就那么扔着,让蚊蚁噬了,转到拍卖行,佳士得和苏富比都跟我谈过。” “好。”陈柔说。 他再拄着拐杖往前走,全是各类型的珠宝玉器,有特别圆,还特别大的白珍珠,也有米粒大的小珠串成的长串,也有各类型的钻石项琏,头冠和耳饰,红蓝绿紫,也全是一套套的,盛在盒子里,盒子都是半打开的。 他走近一套炫目而耀眼的蓝宝石饰品,掏出钥匙打开玻璃柜,说:“这是阿珠为了大英事头婆来香江而准备的珠宝,是她去锡兰做生意的时候拍到的,她说过,等回归时她也会戴这个,可惜大英事头婆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多时了,至于回归,连我都等不到了,这套项琏梅潞要过多次,现在想想,幸亏有你……” 再笑,反问陈柔:“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也是因为你,对?” 事头婆是香江人对于英女王的称呼。 女王到香江是1975年,因为时任政府太过腐败,搞的民众怨声载道,试图推翻,女王一看情况不对,跑来压场子的。 而韩玉珠身为香江第一女商,把一套最珍贵的饰品留着,就是想在见女王的时候戴,还想在回归时候戴的,可惜不论哪一届盛事她都没等以。 不论韩玉珠的衣服还是她心爱的饰品,聂荣当然不会给梅潞。 他很迷信,因为迷信而反对原身和聂钊的婚事,想让原身跟他更疼爱的聂耀结婚。 也因为迷信,始终相信自己和妻子还能再见面,就不可能把她的饰品给小妾。 可要事情像前世一样发展呢? 那么早在聂钊被绑一周后,他大概就会悄无声息的被梅宝山处理掉。 而以梅潞那种‘表姐的东西她都爱’的性格,只怕早就戴上这套珠宝。 见陈柔不语,聂荣再说:“我近来总看阿钊跟你相处,我突然悟到些什么。” 陈柔笑问:“什么?” 聂荣先苦笑,再说:“从退出赌界到九龙的拆迁,再到能否回归,明明都是她对,但我一意孤行。” 老爷子眼泛泪花,又喃喃的说:“阿钊跟我不一样,会低头,会低头就不会后悔。” 聂荣是非但错了还要一门心思犟到底的人,妻子强势他就去外面找温柔,甚至纳个温柔没脾气的妾侍进门,要跟奄奄一息的妻子较劲,试图从灵魂上打败她。 较劲一世,后来韩玉珠应该是一看犟不过就撒手了。 那么聂荣赢了吗,当然没有。 眼看澳城的赌场那么红火,他心里没有过悔吗? 作为一介大地产商,眼看九龙开发在即,他毫无头绪,他能不失落吗? 输了的韩玉珠闭眼便是万事空,而活着的他,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把东西放了回去,单独把标着这个柜子编号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递给陈柔:“跟阿钊好好的,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 第118章 他的战友,她的父亲! 这间藏品室有一大半都是韩玉珠不愿意送到珠宝店的典藏品,剩下的就是聂荣的藏品了,而人,哪怕再勇的都会怕死,当面临死亡,金山银山都不及性命重要。 所以走到一半,老爷子敲敲拐杖,就说:“剩下的让明叔陪你看,不过些玩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今我看见了也只觉得心情烦躁,不想再看了。” 陈柔是警察,会保护任何一个无罪公民,她说:“有我们,您不会有事的。” 老爷子的疑心病,以为儿媳妇是想给他灌迷魂汤,好哄走他的家底儿,一笑说:“即便你对我再好它也不会全是你的,也早就分配过了,届时你听遗嘱就好。” 别看韩玉珠已故多时,她的每一件衣服都价值千金,还有历史意义,真放到拍卖行,香江第一女商的衣服,大把人抢着拍的,就更甭提那成套成套的珠宝饰品了。 但这些东西早在韩玉珠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好归属了。 至于聂荣要特意把钥匙交给她的那套蓝宝石饰品,陈柔估计韩玉珠应该留过遗嘱,但是聂荣持反对意见,没有商量好分配权,于是遗留下来的。 就老爷子的偏心眼,他应该是想留给聂耀的妻子的。 人之将死其音也哀,其言也善,也是到将死之时,他才愿意将它重新还给韩玉珠。 钥匙陈柔没有推辞,收下了,而且这是第一次,她突然意识到,既然上辈子注定会死的原身已经没了,她就不必再纠结原身是否会回来的问题。 她该做的,是承载着韩玉珠的梦想和原身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戴着那套珍贵的,耀眼的蓝宝石项琏迎接回归,那是韩玉珠的愿望,既然原身已经办不到了,就该由她来办,这是独属于女性之间的帮助,她必须去做。 把恨不能昭告天下,说自己要为聂氏而死的聂荣送上楼,陈柔就去逗狗狗玩了。 聂钊打电话喊她的时候已经快晚饭时间了,他有应酬,但就在聂氏的酒店,听他的口气,是想请她也一起过去,不过他只试探着问了一句,听说她不想去外面吃饭,遂又改了口,说:“7:30分,你在聂氏楼下等我。” “你的应酬不重要,能那么早出来?”陈柔反问。 她所熟悉的酒桌文化都是席不散老板就不能走,但当然,她所熟悉的都是一些小老板,而非聂钊这样的人……他干脆的说:“我露面了5分钟,已经足够了。” 于sir还在磨刀霍霍,于他来说,哪怕是在自家酒店,在公众场合露面足足5分钟都够吓死他自己的了。 转眼已经是晚上了,陈柔习惯自己出门,开的正是聂耀那辆红色的保时捷911,既然约在聂氏公司的楼下,她就把车停在楼下了。 不一会儿,先是见有两个门僮并一帮穿黑西服的年轻人跑了出来,回头再看一辆宾利和一辆奔驰商务停在她身后,她就知道是只要出门,就跟母鸡带小鸡似的,要带一大串的,她的丈夫要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sa和hank先出来,明明外面空无一物,他俩墨镜一戴谁都不爱,伸开双臂四面拦挡,旋转门再转,她贪财又怕死的丈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他直奔保时捷,打开副驾驶上了车,先来一句:“你的衣服和车好配的。” 是他说了要去逛街买衣服,陈柔怕穿的太素不好给他撑场面,于是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加一条短裤,戴了墨镜,显得稍微不那么拉胯。 对了,她还戴了项琏,手表,化了妆,今天是标准的阔太出街。 “往哪走?”陈柔问。 聂钊先系安全带,才又问:“想不想去逛街买衣服?” “要说实话,不想,但如果衣服能够影响到任务,非买不可就去。”陈柔说。 聂钊一笑,指前面:“跟上宾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直到这时,陈柔依然不知道聂钊是准备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宾利也是她不认识的司机在开,而且司机显然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直接开车过了海底隧道,直接就到尖沙咀了。 这条路前段时间陈柔走过,就是狙击项天戈的那一天。 聂钊坐在她身旁,自上车起就抱着个大哥大一直在打电话,讲的是英文,谈的应该是生意,陈柔凭借自己比宋援朝好点的英文听了个大概,他谈的是关于香江机场整体电脑化控制的系统建设,以及机场方面和军方之间的协调问题。 当然,香江机场不可能停太久,它早在聂钊做完手术,挺着伤口去剪彩的第二天就开始逐步恢复通行了,不过现在的这个机场等到98年就会整体关闭,而在离岛区,还有一个亚洲第一的超级大机场正在建设中,到将来陈柔需要转机时,就是在那个机场了。 她怀疑聂钊是要带自己去机场,因为这一路走下去,到深水埗,就是英军驻香江的军事基地了,作为战略布局点,在回归之前,机场都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 果然,车行约莫二十分钟,一侧是海滨大道,椰风林香,一侧却是矮矮的,暗沉沉的旧居民楼,巨大的飞机带着刺耳的声音拔地而起,从那些矮矮的居民楼顶飞过,近到陈柔有种错觉,站在楼上,应该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飞机。 但这就是香江的魔幻之处了。 建设机场的第一要素应该是不扰民,可九龙市民却天天饱受飞机轰鸣的摧残。 终于聂钊挂了电话,对太太说:“抱歉,有点公务,但我已经解决掉了。” 陈柔办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电话不断,她也知道,一个人整天只花心思撩姑娘是赚不到钱的,只提醒说:“大哥大辐射大,你可以搞部耳机戴着。” 手机搭载耳机在这年头还是个新东西,聂钊眼前一亮:“这是个很好的创意。” 看得出来他是揣着什么坏水的,默默坐了半晌,眼看进了机场,妻子却一点都不好奇嘛,他就问:“你难道不应该问问我,咱们来机场做什么?” 既然他说是惊喜,陈柔当然往大里猜:“你买了架超级大飞机,准备送给我?” 聂钊愣了一下,一欠腰说:“我有这个意向,但你喜欢什么样的飞机?” 看来那个惊喜不及飞机更大,聂老板被她问尴尬了。 “我想要一架空客320或者波音737呢,可以吗?”陈柔故意追问。 聂钊说的是私人飞机,而在这个年代,私人飞机大多是用退役的战斗机改造的,空客和波音还没有转型到私人飞机领域,造的都是客机,聂钊应该也买得起。 但是买一架客机来干嘛,让他太太开着去给航空公司找工? 不过聂老板被太太怼了也并不尴尬,只说:“机场我可以协调的,如果你实在想开或者想要包机,提前跟我讲就好了,私人飞机我也会看着买,买你喜欢的。” 他们已经到机场内部的进车口了,这是机场,普通人当然不能开着车进去乱窜,不过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跟宾利车上的人交涉了片刻再用对讲机跟上级请示了一下,立刻起起杆放行了。 他们来的正是香江机场在这次升级改造中增扩的四期工程,包括一个全新的航站楼和新铺设的机场,跑道,这也是是个军备机场。 估计是因为刚完工,还没有进入启用中,所以机场上停的客机很少,也不像别的航站楼,嗖嗖嗖的,一会儿就会有一架飞机上天。 宾利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过来看聂钊:“老板,应该还有两分钟。” 聂钊看太太:“下车,我带你看个惊喜。” 后面车上的保镖们已经全部下车了,都在跑车旁站着。 聂老板今天排场摆的好大,这要没个足够大的惊喜还真说不过去。 但是陈柔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觉得惊喜。 对她来说,不论钱还是名牌衣物或者珠宝,会喜欢,但惊喜是谈不上的。 她也爱钱,爱一切物质享受,但并不痴迷于那些东西。 她下了车,昏黄的夜空中,眼看两道灯光不停的闪烁着,一架飞机渐渐明亮,看飞机尾翼上的图案,她莫名觉得熟悉,遂一眼不眨的望着,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她熟悉的标识,简体的字:南方航空。 所以这竟然是一架从大陆开来的飞机? 陈柔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控制不住唇角的微笑了起来。 聂老板望着太太也勾唇一笑,继而把墨镜递给她,自己也戴上了墨镜。 陈柔没有戴墨镜,将它合了起来,一眼不眨的盯着夜空。 夜幕昏黄的机场,一帮戴墨镜的黑西服围站在陈柔身后,跟她一样目光望向天空,又盯着它落下跑道,在跑道上飞快的奔驰又逐渐刹车。 终于飞机彻底停稳,停在距离陈柔大概30米远的地方。 而等舱门打开,出来的是一帮穿着黑色皮夹克,绿色军裤,清一色的寸头,又俱皆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每人提一只黑色的旅行包,步履生风,利落而精干,脸上的神情既谨慎又戒备,还带着几分怯意,一起望着这个虽然只一江之隔,但陌生无比的新世界。 他们是来转机的,转机手续就由聂钊带来的人帮他们提供。 这还真是个惊喜,今天国际警察的增援部队转机,聂钊就带着她和宋援朝俩来了。 于宋援朝,那些人是他的战友。 而于陈柔,那些人是她的前辈。 其中甚至还有将来动不动就把她骂到哭鼻子的老领导,如今格外的青涩年轻,陈柔一眼就认出来了,天啦,将来老成持重,动不动凶她的老领导如今那么土气不说,还在满脸冒青春痘,她都忍不住想去揶揄一下他了。 但是有点不对。 陈柔的目光扫过队伍最后一个脸型方方正正,身材高高瘦瘦,却又眉头紧锁的男人。 她只看他第一眼就莫名觉得熟悉。 她没有见过爸爸,她爸叫陈恪,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 她也只看过他遗留在世上的照片。 但此刻她看那个愁眉紧锁的男人,越看他就越像她上辈子的爸爸。 第119章 太太主动给的香吻! 这不叫惊喜叫奇迹,不,简直可以说是神迹。 九龙城的尔爷和董爷是原身的亲人,他们本来固守一方不涉江湖事,但为了虚无缥缈的血亲,甚至可以向于峥嵘低头,接暗杀聂钊那种活儿。 陈柔也有亲人的,她的父亲母亲,他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离开聂钊就得死,她会在回香江后立刻启程大陆的。 她在香江住着浅水湾一号的大豪宅,一大堆佣人服务,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家。 大陆才是她的家,有她还活着的父亲和母亲。 …… 而此刻,她的生父就在她面前。 她无数次看过他被裱起,挂在墙上的烈士照,不可能认错。 她可以不去打扰未来的领导,但她不会错过她上辈子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她转身就往前走,宋援朝却一把拉住了她:“陈小姐你要干嘛?” 他也很懵的,他知道有战友会过境,也知道就是今天,还知道老板专门约了他的战友们过境的时间来机场视察工作,他还美滋滋的想,老板人真不错,这一看就是在给他发福利呀,他爱死老板了,可是陈小姐她直戳戳的上前干嘛? 他那帮战友的过境在香江是总督授权许可的,但是有大把白人官员和反对回归的本地人士于此有抵触情绪,所以他们能被报道,但不能拍照,更不能停留。 他们一旦停留时间过长,那些白人官员就该控诉他们间谍罪了。 所以宋援朝要拽陈柔的手,他不想今天的事有任何意外。 不过聂钊反握住了他的手:“宋仔,松手!” 宋援朝一松手陈柔就跑过去了,这时那帮年轻人已经走到标着印尼鹰记航空标识的飞机前了,每个人握着飞机和护照,队列排的整整齐齐,正在等待检票上机。 恰好陈恪是最后一个,陈柔喊:“嗨,那位……先生!” 不止陈恪,所有的人全部回头,警惕的盯着陈柔,还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聂氏来帮忙办手续的是个部长,印尼人,姓钟,他一看陈柔过来,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但也只好跟这帮人介绍:“这是我们三太,聂氏三太,聂钊太太。” 别人都在往后退,只有她将来的老领导岳国麒走了过来,他应该是这个分队的小队长,总负责人,这是来碍她的眼了,还给她啪的敬个礼:“太太您有事?” 聂钊和他们的合作都是秘密进行的,全香江也只有总督府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 陈柔该怎么说? 她才伸手,陈恪警惕抬手,因为她刚才想从他手上扒他的腕表来套个近乎,但他可是警察呀,跟她一样,特种兵出身的特警,敏锐的发现不对就把手给绕开了。 不过还好,陈柔还有东西,她把墨镜拿了出来:“先生,这好像是您的墨镜。” 陈恪一把摸上旅行包:“不是我的,我的墨镜在包里。” 岳国麒也下意识摸自己的,立刻又说:“不对小姐,你这是副女士墨镜。” 这可都是一帮人精,不好哄的。 陈柔继续看陈恪:“这是我刚刚捡来的,既然不是你的,那会不会是你太太的?” 她想打听关于她妈妈的消息。 钟部长额头黑线,岳国麒和陈恪的额头更黑,因为他们的太太不可能戴墨镜。 他们也没傻到执行跨国任务的途中还要带一副太太的墨镜。 陈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胡搅蛮缠,他又心情不好,看了队长一眼就先走了。 岳国麒眼看手下走了,也只好顺着胡拐。 也是因事制宜,他说:“太太,那人的爱人生病着呢,他心情不好,还请你见谅,还有,这镜子估计是别人丢的,跟我们没关系。”再半挥手半敬礼:“再会!” 就这样,他们迅速的登上了飞机,立刻就又要重新起程了。 而陈恪在进舱之后又猛然回头,看舷梯下的女人。 她穿着无袖的白色线衣加短裤,小皮鞋,扎着马尾辫,清爽的像株小白杨。 他直觉她看起来好面熟好亲切,他好像是在哪见过。 但当然,他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宋援朝在战友们全部登机之后才赶上来,问:“陈小姐你刚才干嘛呢?” 陈柔本来想问问宋援朝,那帮人里他认识几个,陈恪他是不是认识,但想了想终是忍着没有问,因为哪怕心知肚明,宋援朝只要回答她就是违反纪律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他们,上去搭了句话。”陈柔侧首抹眼泪。 飞机很快就进跑道了,转眼间已经起飞,腾云越雾而去。 宋援朝合不拢嘴的笑:“陈小姐,你们香江人对我们国家是有偏见的,等回归就好啦,等到回归你们就知道啦,我们的军人可跟现在整天流连深水埗的桑拿浴室按摩房的白人大兵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组织有纪律,绝对不会干那种事!” 聂钊也上前了,打断宋援朝:“我的工作做完了,阿柔,咱们回家。”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但也去的仿如一道闪电。 陈柔郑重其事对便宜老公说:“谢谢!” 这个礼物是十架空客a320都比不了的,她不可免俗的,被首富给打动了。 “上车,对了……你来开。”聂钊环顾一圈保镖们,终是说。 …… 自打迷路在半途,还被梁利生围观他被太太摁头的现场后聂老板就不敢再给太太当车夫了,依旧是坐副驾驶,上了车,嘴角翘的简直就像鱼钩一样。 他当然也不说话,惊喜给过了,现在的他要收获的是回报。 陈柔试问:“你跟大陆,南海军方联络过,那些人都是你调来的,比如岳国麒,你是原来见过他才调他来的吗?” 是的,聂钊在濒死时做过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场景,他也只看到陈柔。 但他一直在反复回忆那个梦,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介绍垂垂暮矣的他和他年轻的太太认识的人,他反复回忆,又在跟大陆军方联络时针对性打听,还真就找到了那个人,实话要实说,他点头:“是。” 陈柔再问:“那刚才跟我聊天的那个人呢,你也认识吗,能不能联络到他?” 这个其实纯粹是个巧合。 聂钊只是猜到他太太跟大陆军方有点渊源,而正好军方在菲律滨的任务执行的很不错,国际警方于是批准了他们的二次增援部队,他于是在联络航班的时候提了意见,找到了那个叫岳国麒的人,至于陈恪只是随队出征,他并不认识。 但他当然不会这样说,他只凭观察就觉得太太跟那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而聂老板是但凡宋仔和太太一起在家超过3分钟脑子里都要响警报的人,一看太太对着一个年纪轻轻,又还高大精干的男人情绪激动,当然得问个为什么。 所以他表面一丝不露,只说:“当然认识,也可以联络。” 陈柔干脆的说:“想办法帮我联络一下他,最好是他的妻子,她叫李霞。” 聂钊本来嘴巴都撇下去了,这时重新又勾了起来:“他有太太,叫李霞。” 陈柔觉得不对:“你该不会原本不认识,现在才准备认识,那样会不会不好?” 聂钊目视前方:“没什么不好的,你等我消息就好。” 目视一辆车自对面疾驰而过,他突然嗓门一哑:“那是梁叔的车,他去机场干嘛?” 陈柔这时才要跟聂钊讲:“老爷子召集全家,要给自己开欢送宴,嘉峻也会回来,我猜梁叔应该是去接嘉峻的,我记忆里他对嘉峻感情很深的。” 聂钊眸色一黯:“简直胡搞,他只会把战场劈的到处都是,增加我们的难度。” 又掏出电话来,拨通sa的电话,用英文说:“去机场,陪着梁副主席。” 挂了电话再拨一通,等接通了又说:“钟部长,立刻带人去跑马地山庄,在外围戒严,哪怕聂主席派的人,一律不准进山庄,必要时开枪,我来善后!” 车上的气氛从刚才的欢喜雀跃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柔也大概猜到,聂钊这是不放心老爷子,在给聂耀的安保工作加盖儿。 同时她似乎有点了解,为什么在三十年后,聂嘉峪和聂嘉俊宁可联起手来黑他的财富,也不愿意等到他死后来继续他的遗产了。 她直觉自己应该是嗅到三十年后那桩案子的苗头和萌芽了。 话说,这个能打破他爹的纪录,于香江首富的宝座上再蝉联三十年的小狐狸也有他的弱点,或者说是没法共情常人的点,他不像梁利生重情重义,于利看的小,也对财富不那么敏锐,他跟韩玉珠一样,是能非常敏锐的嗅到财富密码的人。 也是梅潞的造孽,叫他长期待在欧洲。 原身且罢,她对聂钊,是一种男女性方面的吸引,是爱情,很难被取代。 但像聂嘉峪和聂嘉峻,聂涵,梁利生,他们一直是跟聂耀生活在一起的,而聂耀本身是个好人,善良的人,在孩子们的心里份量很重的。 聂荣真要死在维多利亚湾的游轮上,见一下孙子和他的二儿子无可厚非,但聂钊无法共情他,也共情不了嘉峪和嘉峻,而且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是在用钱和武力压着所有人的情绪,短期还好,可要时间太长,那些人就会跟他离心的。 陈柔更好奇的是,他其实很聪明的,他都懂得用聂耀来收服梁利生,那么,聂嘉峪和聂嘉峻他肯定也可以,那最后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恨他这个小叔呢? 正好在等红灯,陈柔侧眸,就见她的便宜丈夫没了刚才的洋洋得意,眉头紧锁,还一脸的丧气,当然了,当父子间开启较量,就没有赢家,两人都会是失败者。 同理,当聂嘉峪和聂嘉峻跟他对上,他们也将全都是失败者。 既他梦到过将来的她,哪怕只是个片段,应该也知道俩侄子会跟他反目的事? 他和韩玉珠也是打工人,聂氏的打工人,给全家以华服美餐,香车豪宅,让他们出有奴入有卑,但是,伤他们母子最深的,也全是姓聂的。 陈柔默了片刻,伸手抚上丈夫的面颊,旋即探首亲了过去,在他颊侧深深一吻。 转眼红灯变绿,聂老板还愣着,太太开的车已经如离弦的箭般飞出去了。 第120章 最后一战! 且不说太太的一个香吻的聂老板今夜在入睡的时候心情有多美妙,但第二天他就快乐不起来了。 在聂氏易主话事人后,他们父子首度合体露面是要上新闻的。 时间是后天晚上的8:00钟,他们父子将携手登船,为公海赌船站台助阵! 原本叶家的游轮来香江其实只是一场普通的造势活动,但叶家看聂氏如此给力,要为他们家的新业务鼎力撑腰,其话事人今天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香江,亲自布置游轮上的陈设,并主动联络警方协调安保工作。 毕竟聂荣刚刚做完心脏手术不久,谁都怕全会出意外。 而在今天,聂钊要跟韦德,梁叔,并他的安保团队商量上船的行事和策略,偏偏聂荣把两个孙子全喊了来,就搞的聂钊特别被动,迫不得已把场地挪到靶场去。 唯一令他比较欣慰的就是,就在昨天晚上,他给太太的大惊喜收获喜人,她不但主动奉献了一个香吻,今天一早看他吃早餐时心情不爽,也难得的安慰他:“也就后天了天了,忍耐是一,最后一战,过了就好了!” 是的,聂钊最大的劲敌就是于sir,而且可怕的是香江岛所有的警察都是他的人,这就搞的聂钊很被动,他每天上班下班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于背后放冷枪。 他手下像吴耀祖那样赤胆忠心的不止一个。 他们大多都很贫穷,也还有点良知,又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聂钊一旦死了,聂氏会元气大伤,大把职员会工资锐减楼房断供,生活都要成问题,而他们呢,哪怕帮于峥嵘顶罪进了监狱,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才是最最悲催的。 但陈柔说的对,后天将是最后一战。 只要搞定于峥嵘,聂钊的暗杀危机就解除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席各种场合,也可以去外埠出差,甚至,他还可以跟太太去看场电影,去餐厅吃顿饭。 大清早的,他和陈柔约在楼上的花房里吃早餐。 而按例来说,读书的半大小子们难得休假,肯定要睡懒觉。 不过今天聂嘉峪和聂嘉峻不约而同的,都起得特别早,佣人刚把早餐摆上来,他俩上楼来了,聂嘉峪早习惯了如今的陈柔,也跟聂嘉峻八卦过,说过如今的陈柔惹不得,所以俩兄弟一进花房都是乖乖的:“小叔好,细娘好。” 聂钊因为跟他们接触少,不太习惯当长辈,而且对于老爷子把两个孙子叫回来这件事很不高兴,所以他说:“既回来了,就下楼多陪你爷爷去。” 聂嘉峪拉了一把,但聂嘉峻还是上前一步,说:“小叔,我想去看二叔。” 聂钊端起咖啡杯来,挑眉说:“他得的是传染病,不方便见人。” 聂嘉峻和聂耀关系特别好,感情也深,他再上前一步,说:“我不怕被传染,我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二叔了,他也没给我打过电话,这太不寻常了,我想见他。” 聂嘉峪是有聂涵暗示过的,他的性格也比较马大哈,所以问一句,家长随便搪塞一下也说得过去。 不过聂嘉峻不同,他将来会在华尔街工作,以及,涉及聂氏和渣打银行的金融案也将由他来一手主导。 这孩子乍看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性格也很随和的样子。 但越是这种人就越执拗,难以说得通。 聂钊跟他大哥聂臻因为年龄差异大,并没有共同语言,对俩侄子向来也是钱到位就行了,一般情况下他是懒得跟他们废话。 这会儿楼上既没有保镖,明叔也不在,他瞥一眼大哥大,一看就是要叫外援了。 或者找明叔来把聂嘉峻哄开,再或者直接喊俩保镖上来架走。 当然,很多事现在不好明说,先把孩子弄走,等事情完了再解释也行,但是有句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兄弟是聂钊的亲人,这个亲还不止血缘关系,而在于聂氏的股权结构,他们兄弟,尤其聂嘉峻这个嫡孙,占了很大一部股份的。 本着聂钊昨晚让她见到了她这辈子最想见的人之一,这事儿陈柔当然要帮一把。 所以聂钊刚刚伸手拿起大哥大,陈柔按上了他的手。 然后她回头,问聂嘉峻:“嘉峻,听说你高中毕业后准备去米国读大学?” 聂嘉峻听聂嘉峪说过,陈柔现在贼粗暴,贼无礼,动不动就跟人挥拳头,但究竟想象不出来她能有多粗暴无礼,因为她问的也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就点头:“对。” 陈柔从聂钊手里拿过大哥大,翻到ra的电话拨了出去。 她边拨电话边笑问聂嘉峻:“我和保镖ra有个赌局,我赢了500美金,就算细娘请客,你们今天想吃什么随便说,我喊佣人去买。” 500美金也就四千港币,于他们兄弟来说,确实也就一顿大餐钱。 但即使聂嘉峻也不能免俗:“细娘,你和保镖赌,赌的什么?” ra就在楼下值勤,一看老板在打电话,二话不说已经冲上楼,出电梯了。 也正好是今天关于米国航母挺进南海,结果派出去的鱼雷被种花家的渔民给捞走的新闻刚刚登报,正好陈柔摇着报纸,ra一看,想起他的赌局了,一摸兜,对陈柔说:“实在抱歉,夫人,请允许我下班以后,把钱交给您的佣人。” 聂嘉峻还不知道陈柔和保镖打的到底是什么赌,但一看新闻就说:“不可能,米国的侦察鱼雷搭载有最先进的远红外探测系统,声纳和雷达也是全球最先进的。” 他将来就是在电子信息领域工作,而且会一直待在华尔街,当他准备黑渣打银行的系统的时候,也是准备把钱转到米国去。 他之所以会定居米国,当然是因为热爱那个国家,也相信它的实力。 就跟ra没想到南海的渔民能捞走渔雷一样,他也觉得不可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在如今,像他这样的孩子已经可以基于电脑来查阅全球性的新闻了。 不过不像将来会有很多门户网站,现在的互联网还集中在米国的各大高校里,网页也不像将来随便就可以打开,它叫电子布告,要通过电话线接入,当然也很慢。 总之就是,聂嘉峻即使看了新闻,也不相信南海渔民能把米国的渔雷给捞走,而且香江报纸也确实爱胡说八道,所以他说:“我才不相信这种鬼扯的新闻,我现在就可以联络西点军校的电子布告栏,我要亲自求证这件事。” 他又对ra说:“你的赌局也许还没有输,再等等,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说完就准备要走了。 但陈柔唤住了他:“聂嘉峻。” 聂嘉峻止步,眼神冷冷,语气也不大好:“你还有事?” “如果这个新闻是真的呢?”陈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要不要也来赌一把?” 聂嘉峻比ra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该怎么说呢,他这个年龄,又喜欢电子信息,互联网的孩子,硅谷和华尔街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米国也是。 因为崇拜和仰慕,叫他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而且陈柔确实跟原来不一样了,她有一米七几的身高,跟他个头差不多,略低一点,但她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有种居高临下式的俯视,还带着满满的挑衅。 “随你喽,想赌什么就赌什么。”聂嘉峻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阿公和小叔在香江是可以操纵媒体的,不过细娘,米国的媒体他们可操纵不了。” 陈柔说:“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缠着你小叔,给我们三天时间,关于你二叔的事情,我们会跟你谈的,认真的谈,深入的谈。” 聂嘉峻是老二,也是聂荣的嫡长孙,除了聂钊,聂氏的股份就数他占的最多。 而如果像上辈子聂钊一生无子的话,聂氏的下一任话事人就是他。 他比鬼马的聂嘉峪可靠谱得多,伸手来握,他说:“一言为定。” 又说:“我跟你赌,但我也希望你们尊重我们,给予我们事实,而不是像香江媒体,只会曲意歪词,胡编乱造。” 说完,他弱弱的瞟了一眼小叔聂钊,见聂钊两眼阴鸷的望着他,毕竟小孩子嘛,跟大人叫板也就拼着一口气,他拉了聂嘉峪一把,俩人一起走了。 身在豪门的孩子,家里又经历了大变故,聂嘉峻不可能傻到以为无事发生,他今天就是在尝试着要跟他小叔来个较量的,这样的孩子,你要强势的把他压下回去,他心里就种上恨了,而这个必输的赌局可以延缓几天,等过几天,聂钊总归还是要给他有所交待的。 事情也不难说,毕竟哪怕聂嘉峻跟聂耀感情再好,当他知道他父亲车祸离世的真相时,他总不可能还向着仇人,而非自己的亲叔叔。 目送聂嘉峻兄弟走了,陈柔遂又坐回去吃早餐。 见聂钊往面包上抹着黄油和包烤秋刀鱼酱,边抹边笑,她遂问:“你笑什么?” 聂钊说:“我发现我太太对付小孩子,好像比我更有经验。” 陈柔差点脱口而出,那当然了,毕竟她进军营第二年就是班长了,一茬又一茬,她驯的新兵多了去了,全是青瓜蛋子,驯他们是她的专长。 她也看出来了,他好像确实不怎么擅长应对小孩子。 这算是首富先生难得的个缺点了,陈柔终于在某一方面比丈夫优秀,颇为自得。 她吃饭快,聂钊才在面包上涂好黄油准备享用,她已经吃了好几块点心了,一口红茶把点心送下去,她问:“要不我先去靶场打两把,等着你们?” 聂老板不敢再慢条斯理,几口把面包塞到了嘴里:“一起去!” 要商量对付于sir策略了,且看韦德又安排了什么样的新思路和新方案。 聂老板自己也非常期待。 第121章 无差别杀人! 先说于峥嵘于sir。 此刻他携同家人们,就在后天聂氏父子要光临的地方,叶家的游轮上。 游轮总共六层楼高,有客房,有露天的娱乐施舍,还有一整层楼的豪华餐厅,表演大厅,然后就是各种博彩设施了,百家乐六合彩,老虎机摇骰子,样样都有。 这样的大赌船总共三艘,名字也很好听,一艘叫七彩星号,一艘叫同花顺号,而最大最豪华的一艘,就是聂家父子要上的一艘了,它叫至尊宝号。 于峥嵘当然是被叶家人请来的。 如今的世道乱,香江道上也有赌帮,而且在客源和赌术方面一直争不过澳城,属于被澳城压着打,在这种情况下澳城的赌船公然开到香江,就必须有人撑腰。 于峥嵘于sir就是那个帮叶家撑腰的人。 而利益交换是,他可以借此遏制香江赌业的发展,并于公民中赢得好声誉。 至于钱,他已经不需要了,他早就在中环港的时候,就实现财富自由了。 他通过太太在瑞士银行开的账户上存着十几个亿,这辈子都花不完。 此刻他和叶家的话事人叶添,父亲于亨和两个儿子,和光和煦一帮人围在一处,正在看他太太郭娴随便摸的两张骨牌。 她是随便摸的,她也不懂得如何赌,但才把牌翻过来,叶添就说:“哇,于太手气太棒了,丁三配二四,这可是牌九中的至尊宝,顶级好牌。” 于亨也笑着说:“阿娴这手气真不错,要不试着赌一把?” 郭娴回头看俩儿子也牌也看的兴致勃勃,连忙推开牌,说:“好啦,热闹我们也看过了,赌桌这种地方虽好,但我家的孩子是不能来的,我们也该走了。” 于峥嵘拍拍太太的肩膀,说:“你先带孩子们下去,我和阿爸再看看安保情况。” 叶家话事人叶添忙说:“于sir,我陪您一起,给您做一下介绍?” 于峥嵘脸色一阴,说:“有很多涉及安全的隐患,还是在我不分心的情况下查起来更容易发现,所以……” “聂主席抱病前来,安全方面事关重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于sir您慢慢看,咱们晚上……”叶添还没说完,于峥嵘立刻说:“我晚上还有会议的,rry!” 就这样,他把叶老板精心准备的饭局给推掉了。 一身警服笔挺,他跟他爹俩一路走到了甲板上,终于于峥嵘说:“真是意外。” 于亨了然儿子的心思,答了句:“我总觉得不大对。” 他们讨论的当然也是聂钊父子,而聂荣对聂钊的不喜和厌憎,作为他的老友,以及,一个有儿子的父亲,于亨看得更客观。 在他看来,聂荣厌烦聂钊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优秀了。 以及,基本所有的男性在老了之后,哪怕再怎么遏制,都遏制不住对于能力强大,还不服自己管束的儿子的嫉妒之心,于亨都不能免俗,虽然总为了儿子的优秀而骄傲,但也经常会遏制不住的嫉妒儿子,嫉妒儿子的能力,手腕和城府。 聂荣也一样,他之所以更爱聂耀,就是因为聂钊太过耀眼,优秀,他骨子里的嫉妒心唆使着他把平庸的聂耀捧起来,势要压聂钊一头,这样他的心理才会平衡。 而在这种心理下,按理他是不可能陪聂钊出席公开活动来站台的。 但聂荣已经在媒体上放了话要出席,这事就透着几分蹊跷,于亨心里七上八下的。 于峥嵘还没有老去,也就不会嫉妒儿子,他不明白那种心理,反而,他自认为这一局已经特别稳妥了,他说:“阿爸,机会难得,再说了,我有杀手锏啊。” 他的所谓杀手锏就是尔爷和董爷。 他们手下的古惑仔是项天戈和鬼头荣的好几倍,而且他们都承诺会帮忙办事了,再加上他手下还有几个得力的警员,而只要他下令,只要是不过分的任务,普通警员也会听话,这又是维多利亚港,在九龙,船上船下可谓万无一失。 再说了,聂钊父子合体,哪怕是个陷阱于峥嵘也要把它踏平。 因为他儿子优秀太太温柔,他还要在香江第一警长的位置上载誉而休,他只能上。 于亨也理解儿子的难处,叹口气说:“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杀人偷油。 于峥嵘对此倒很平常,也没有什么愧疚心,他说:“阿爸,只做阿sir可发不大财,你懂得,凡是赚钱的生意都有风险,我们也不过迫于无奈。” “这是外面,少说几句。”于亨提醒儿子。 迎着吹拂的海风,于峥嵘意味深长的说:“只要解决掉他们,一切就都好了。” 只要生意就有风险,所以他杀了聂臻,聂钊誓要复仇,但能怎么办呢,做个廉洁公正,爱民如子的好警长他也发不了财啊,可他不但想要钱,还想要名誉和威望,想要幸福的家庭,优秀的孩子,那他只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也不过迫于无奈而已。 …… 聂家位于半山的靶场内,枪支存储室。 这屋子里只有一把凳子,聂钊搬给了陈柔,陈柔叹了口气,又将它挪给了梁利生,但老爷子很不高兴的看了眼聂钊,郑重其事说:“谢谢三太。” 一帮黑西服围着个胖老爷子,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墙上的投影设备上。 投影上是目前在停靠的,三艘游轮的方位,外观,以及内部设施的画面。 韦德说:“我们当然可以带枪上船,但是警署的人肯定会带枪,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反复排查,我认为于sir的心腹包括吴耀祖在内,共有三个人。” 再说:“香江警署可以派遣上船的警员总共是六个人,目前我只能出具疑似名单,而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在记者离场之后,行动开始之前你们就将他们搞定。” 见大家沉默着不说话,他再说:“于sir要怎么上船我不不知道,但确定他会上。” 梁利生说:“六个警员而已,想要搞定很容易,有那份录音证据,要搞定大批量的警员问题也不大,但还有两位九龙的大佬呢,怎么搞定他们?” 聂钊双手自然的搭在椅背上,刚想说话,陈柔说:“梁叔,这个我来处理。” “阿柔,你要怎么处理,得讲出来我们心中有数。”梁利生说。 聂钊毕竟是话事人,说话比陈柔更加管用,他说:“我知道就好了,讲你,梁叔你……” 梁利生长叹一气才说:“阿钊,到时候我可顾不上你,但你的孝心由我成全。” 说白了,在后天他只有一个目标,保护他的老大哥,余事他不管的。 大白天的,紧锁的屋子里,白炽灯照在每个人的头顶,照着韦德已经脱的差不多的地中海脑壳,也照着聂钊和宋援朝,sa,hank,ra几个毛发茂密的脑壳。 终于,聂钊回头看他的一帮保镖们:“辛苦大家,事成每人十万美金的额外奖励。” sa和hank几个就是来搞钱的,他们也善于外露情感,当然是齐声喊耶。 聂钊嫌闷,先一步出门去了,而宋援朝押后一步,又得跟陈柔讲两句没见识的话,他说:“美金可是外汇,老板一发发十万,会不会太浪费钱了,我受之有愧呀?” “他给了你就花呗,不想花就存起来,以后回老家盖房子。”陈柔说。 宋援朝已经领过一个月的薪水了,而且是跟几个外籍保镖同档,8万港币,存在一个银行折子上,照现在大陆和港币8:1的汇率,是足足64万。 盖房子? 宋援朝感慨说:“陈小姐,我得说句粗话你别介意,我现在一月的工资,够给我们县盖个政府大楼。” 陈柔笑着说:“你可真厉害。” 又说:“九龙的事情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尽量谨慎点,不要打草惊蛇。 ” 宋援朝说:“放心,信和照片我明晚准时送到!” 这就又得说说陈柔目前还不好告诉梁利生的那个,关于九龙俩大佬的解决办法了。 其实很简单。 在今天,于峥嵘通过吴耀祖又给两位大佬传达了指令,要求他们两个后天晚上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地,借社团火拼的名义派杀手冲上游轮至尊宝号。 而等上船之后,只要不是警员的一律杀掉。 在维多利亚湾杀人放火当然是重罪,而且是在挑战香江的司法权威,一旦被抓住肯定要判绞刑,还是公开绞刑。 但尔爷和董爷手下有的是忠义之士,只要彼此谈好,在完事后给笔钱再派条船,让他们直接驶出公海,逃到菲律滨,有米国人罩着,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了。 所以后天晚上,无差别杀人活动将正式开启。 当然,于sir计划的如此周密,也给两位大佬考虑好了退路,而他们也急着想要孙子的消息,虽然也都有犹豫,但还是当着吴耀祖的面齐齐答应了下来。 该怎么说呢,俩老爷子年事已高,他们跟聂家又没什么交情。 涉及孩子,尤其又还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后代,香火流传,他们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而就在第二天晚上,先是董爷家的老佣人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信封,佣人打开一看,见里面有张照片,上面是个香囊,还有一封信,直觉有问题,就交给了管家,管家又将它交给了董爷,而董爷一看,瞬时就流眼泪了。 因为那个香囊他认识,是他太太的,他也记得,儿子董鹰把它交给了那个北妹。 这照片的说服力就不言而喻了,谁拿着香囊,谁就是他的孙子。 而另一边,尔爷则是自己发现的信,这种老爷子都有功夫的,别看他年龄大了,但因为常年练功,耳不鸣眼不花腿脚生风,他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听到院门口有脚步声,连着几个腾挪已经到院门口了,直觉外面有人,他一个闪身出来,就见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唰的转身,跑了。 当他再回院子,就看到信封了。 信封里的照片他当然也认识,因为一只玉镯子,另一半至今他还藏着呢。 …… 在这个寻常的夜晚,两个固执,不服输的老爷子都因信物而老泪纵横。 他们一样不信命,一样坚信彼此才是那个幸运儿,一样急切的翻阅着信件。 第122章 我积的德多,孙女就一定是我的 香江并不大,跟它所依属的大陆相比不过弹丸之地。 但这片土地在近百年来却因其地理位置,而成为了亚洲最繁华的城市,目前它的常住人口甚至超过了东京,是全球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在这个年代,这片土地上有着百年来最强最悍的悍匪,也有着最忠最勇,最仗义的古惑仔,他们蔑视法律,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但同时又义字当头,最讲忠义。 尤其社团的兄弟们,天不认地不认,只认龙头。 只要是龙头大佬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当董爷和尔爷,两个坐镇九龙半个世纪的龙头提出要求,说要手下们去杀人时,能派出去的都是绝对的高手,要不阻止,即便死,他们也会死在任务中。 所以他们是必须被扼制住的。 只有扼制住他们,于峥嵘没了外援,一切就都好办了。 而按陈柔的计划,在搞定于sir之后,她就准备着手调停九龙俩大佬的矛盾了。 所以她给他们一人写了一封信,内容都差不多,一是如实告知,他们想找的那个孩子不是个男孩子,而是个女孩,而且她手里有出生纸可以作证。 还特意注明,自己作为那个女孩,也不确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不过她欢迎他们跟她做dna检测证明,以查实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但有个前提是,要求他们表面答应于峥嵘,但是明天绝对不可以派人去游轮上闹事杀人,否则她将永远不会见他们的面。 而且她还跟俩老爷了约了见面,以及交付信物的日期:下周末。 …… 先说董爷。 这位爷的性情比较急躁,表面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心细如尘。 乍一看完信,他长吐一口气,对身边的二堂主说:“我就说嘛,那姓于的父子皆奸诈,不是好东西,看来这件事确实有蹊跷,幸好有这封信,否则的话,我就要跟聂家结上梁子了,以后等到了九泉之下,韩玉主席怕是要啐死我。” 二堂主说:“可您不是说了,咱们是去打偏架的,别人杀不杀无所谓,不动聂钊?” “刀枪不长眼,即使咱们不杀, 那姓尔的老匹夫是个奸货,他万一动手了呢,聂钊万一死了呢,我和他母亲有交情,九泉这下,叫我如何见故人?”董爷说。 二堂主瞄了眼信,有点失望,遂说:“这信上说是个女孩,怕不是在撒谎?” “世间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男孩女孩无所谓,只要是我家的崽就很好了。”董爷说着,长嘘一口气,说:“于sir说是个男孩的时候,我总心里有些不踏实,如今来个女孩子,还有香囊的照片,我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那孩子啊,有戏!” 二堂主都要抹眼泪了:“恭喜大哥,从此咱们忠义堂有后了!” 董爷手轻抚过香馕的照片,也是忍不住的吸鼻子:“肯定是我董家的种,不会错。” 而另一边,尔爷在接到信后,反应跟董爷其实差不多。 他在接到信后是独自一个人看的,看完信他也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跟韩玉珠没什么交情,跟聂荣也不过点头之交,真说为了孙子而杀人,他下得了手。 但聂家跟他无冤无仇,他却去灭人全家,他心里也压着块石头。 而其实他跟董爷想的差不多,那就是表面答应于sir,但私底下该放水的放水,去做个样子即可,而他也同样担心的是,就怕董爷会大开杀戒。 看信里说是个女孩儿,他的反应也跟董爷差不多,该怎么说呢,他们都是七十古来稀的人了,土都快埋鼻子了,这时猛乍乍说来个男孙,他也难免会想,是不是有人动了心思,意欲吞他的财产,可要说是个女孩,这方面的顾虑就会小很多。 那不,他正看着信,老佣人端茶进来,笑问:“老爷今天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尔爷笑的合不拢嘴,却问佣人:“如今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我得准备一份礼物。” “准备礼物,给哪家的女孩子呀?”佣人问。 尔爷坚信要有个孩子,就一定是自家的,因为那只玉手镯有一半在他儿子身上,另一半不见了,他自然就认为,另一半是那个北姑拿走了,也认为那是信物。 他还不好明说,因为事情得等到下周末嘛,张了许久的嘴巴,他说:“去问问街坊邻居家的妹妹仔们,看她们喜欢什么礼物,全记下来,把名单给我送来!” 佣人笑着说:“老爷您可真是,全九龙最疼孩子的老人也就属您了。” 尔爷长吁一口气,说:“积德方能种善果,我积的德多,孙女就一定是我的。” 真相或许很残酷,也总有一方会在发现残酷真相时崩溃,但在今夜,九龙的两位大佬却是捧着信和照片,满怀着希望,微笑入睡的。 …… 转眼又是一天,而在今天晚上,聂钊父子就该上船去了。 也是今天,聂嘉峻的心情格外不爽,因为他查阅了西点军校的,并另外几所米国军校,还有新闻社的网络留言板,得到的消息都是,米国的鱼雷确实被渔民捞走了。 他智商不但不差,还很高的,想要搞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他于是拉着聂嘉峪,俩人缩在书房里上网去了,就连聂荣想见他们,差佣人去喊都喊不出来。 可怜聂荣都准备好要做大无畏的牺牲了,结果家里头呢,孙子孙子喊不应,儿子儿子一见他就翻白眼,就搞的老爷子愈发思念聂耀,也愈发觉得聂耀是个好孩子了。 只可惜如今的他龙落浅滩,虎落平阳,真想把聂耀弄出来,就只有是横了心的冒险,不但要于峥嵘死,他自己也要挺过去,活着从那条船上走下来才行。 因为晚上八点才去嘛,聂家父子都是在家里用餐。 当然了,他们一见彼此就消化不良,所以都是分开用餐的,然后还得专门的服装造型师和化妆师来整理衣服,梳头发,并整理面部,别看他们是男人,要出席公开场合,化妆程序不比女性少。 而在这方面收拾得最快的依然是陈柔。 她年轻,因为经常运动,肌肤底子好,吃得住妆,也易打理,再加上她要穿的衣服也不是比较繁琐的裙子,为了方便运动嘛,她穿的依然是便于活动的阔版西服和西裤,鞋子也是最便于活动的平板鞋。 她的造型当然也很简单,长发只做了一次性造型的波浪卷,发圈随身带着,要打架的时候绑起来就行了。 当她下楼时,聂钊父子都还在房间里,没出来呢,她于是进了客厅。 梁利生也在客厅里等他的老大哥。 这老爷子的头发终于长起来了,就按长起来的长度烫了个大背头,手里叼着雪茄,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他的腰今天似乎要细一点,陈柔仔细一看才明白,原来老爷子给自己捆了一件超大号的防弹衣,所以才把腰身勒的紧紧的。 他确实够忠诚的,这是都准备好为聂荣挡子弹了。 眼看陈柔来了,他一挪屁股,笑着说:“阿柔,我大概猜到你是怎么解决九龙的事的了。” 陈柔笑问:“梁叔你猜到什么了?” 梁利生伸双手:“董鹰和尔鸿当年为了一个北姑争的死去活来,轰动香江。” “好了,你猜的很对,但咱们以后再谈这件事。”陈柔连忙制止了,不让他再说下去。 其实梁利生能猜到事情并不难,因为九龙大佬们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他交情又广,再加上聂氏一直盯着九龙想搞房地产,他在那边布了大量的眼线。 而最近于sir和两位大佬的交易虽说瞒的紧,但瞒不过他的眼线。 再结合当初韩玉珠一意孤行要给陈柔个小孤女和聂钊订婚,他一琢磨就明白原因了。 虽然陈柔不让他谈,但他还是好奇,要追问一句:“你准备怎么解决?” 举夹着雪茄的手指比个v,他再说:“如果解决不好,将又是一场大厮杀,九龙要满城流血的。” 关于九龙的事怎么解决陈柔心里自有章法,当然也不是流血的办法,毕竟不论董爷还是尔爷,都跟她本身无冤无仇,她犯不着去杀俩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不过暂时她也不好跟梁利生谈,所以她只说:“梁叔您年龄大了,少抽点烟。” “我已经抽的很少啦,今天就抽这一支嘛,好啦阿柔,你以后可是九龙最大的包租婆,就别在这些小事上为难老人家啦,让我抽完这一支,嗯,就一支。”他边说边抽,烟圈叭叭的吐。 不过突然间,他猛得把雪茄向后一丢,烟圈也不吐,直接吞肚里了,然后坐的端端正正的。 陈柔回头一看,好家伙,她打扮一新,西装革履的老公下楼了,眼神阴沉沉的。 第123章 父子不合,明争暗斗! 聂老板虽然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只要露面,必用力凹造型。 烟灰色的西服完美凸显他瘦而高挑的身材,衬的他皮肤愈发白皙,虽然陈柔不知道他那块腕表要多少钱,但既然是百达翡丽,就必定价值不菲。 帮他做造型的,是影视圈帮丹尼仔,华仔等人做造型的造型师,临走之前还不忘帮聂老板再轻轻掸一掸肩膀,夸一句:“聂老板都可以出道了。” 聂老板不但不需要出道,应该还不喜欢这种夸赞,他皱眉头,sa双巴掌拍上造型师的背,就‘送’造型师离开了。 聂钊也进了客厅,站到了梁利生的身后:“梁叔午睡过,是休息好的?” 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得精力充沛才行。 梁利生倒是想把烟吞了,可烟是吞不掉的,它不断的通过他的鼻孔往外冒。 他说:“当然休息了,你放心,我的精力比你还好。” 聂钊其实是去踩雪茄的,它被扔在窗子下面,窗帘都快要被烧着了。 他看表,心里有隐隐的不满,已经7:30分了,聂荣还没下楼,而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会塞车的,海底隧道到了这会儿,尤其堵的厉害。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楼梯间响起一阵怒吼声:“小小年纪不知读书,整天看那个什么破电脑,它有什么好看,哼!” 梁利生立刻站了起来,小跑步出门:“大哥!” 聂钊和陈柔随之出来,就见聂荣也已经整装好了,西服笔挺,站在轮椅旁,聂嘉峪和聂嘉峻俩垂着脑袋站在楼梯上,聂涵也在,在聂荣身后。 聂荣刚才在怒吼,气势汹汹的,但等聂钊一出现,他语气立刻变的温柔和善:“嘉峻你觉得电子信息行业不错,想让聂氏搞点投资?” 这老爷子向来喜怒无常的,孙子们也习惯了,聂嘉峻说:“对。” “等阿公回来你跟阿公好好讲讲,阿公让你二叔搞一下。”聂荣盯着聂钊,说。 聂钊呼吸一滞,但并没有说什么。 聂荣再看聂嘉峪,竟然笑了:“你说准备买几个什么机子,搞个什么妹儿?” “那个叫电脑主机,我打算开设一个网站,来发布e-ail邮箱。”聂嘉峪说:“香江独一份,价格也不高,十万港币就可以买到主机啦,拜托爷爷啦。” 聂荣拄着拐杖,笑的愈发慈祥,指着聂嘉峪的鼻子说:“我得让你二叔先审审,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再说。” 让二叔审,就意味着二叔的身体好转,会回家了,还意味着事情能成,因为聂耀是向来不会拒绝孩子们的要求的。俩男孩齐齐鞠躬:“谢谢爷爷。” “去玩,既休假就好好玩,放心玩。”聂荣说着,坐上了轮椅:“阿涵送我。” 老爷子坐的是劳斯莱斯,再加上安秘书,梁利生和一个保镖,先上车了。 聂涵把轮椅交给保镖们,走过问陈柔:“细娘,我怎么觉得阿公今天怪怪的?” “他很好,没什么的,对了,不要忘了喂追风,还要带它多跑一跑。”陈柔说。 上了车,见聂钊伸着手,她把手递了过去,并说:“不会有事的。” 聂钊勾了勾唇,终于说:“如果是我妈咪,她才不会那样做。” 好的父母于孩子是台阶,是托举的双手,教他走路,为他砍去路上的荆棘,能引他走上理想的成功之路,而不好的父母,就是孩子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聂荣于聂耀自然是个好父亲,为他扫平道路,托举他,即使自己身弱无力,也不忘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以保全聂耀。 可他于聂钊简直可谓魔咒。 试问,要是今天晚上他死在赌船上,聂嘉峪和聂嘉峻该如何接受现实,他们又怎么能接受微笑着离开家的爷爷惨死的事实,以及,又怎么会停止追问聂耀的行踪。 届时聂钊要不放了聂耀,他们的心里该多痛恨聂钊,而等到三十年后,聂钊老了,他们又羽翼丰满时,又怎会忍着不复仇。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的聂耀是怎么死的,但陈柔得说,造孽的人是聂荣,是他搅的整个家庭分崩离析,也是他埋下了聂钊跟俩侄子反目的那颗雷。 且不说这个。 因为聂家是公开行程,在交通部门备过案的,所以在这个时间段,通过调整红绿灯和人工指挥,从浅水湾到维多利亚湾,有一个500米左右的汽车通行空闲档,虽说是繁华的晚高峰,但聂家的车一路开到维多利亚湾,碰上的车都很少。 转眼就到地方了。 当然有警察值勤,港口外面也有一大帮前来蹲守的记者。 聂钊是最怕死的一个,第一眼既没有看到于峥嵘,也没有看到吴耀祖,还有他在照片上看过的,韦德找来的几个疑似眼线,就有点担心:“于sir没有来?” 宋援朝坐副驾驶,就在车行到港口时他已经锁定人了:“吴耀祖在车的3点钟方向,另有个赵sir在6点钟方向,还有个孙sir就在车的正后方,他们应该会随咱们一起上船,我看到于sir了,陈小姐,他在对面那座酒店的大门口,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安排狙击手来狙击咱们?” 陈柔因为没听过这个推断,而且它也不是没可能,也在回头看。 聂钊却说:“不会的,船上有灯光秀,马上就会开启,叫狙击手无法锁定。” 关于会不会被狙击,这是韦德一开始就会考虑,并且消弥的隐患。 这时聂荣已经准备下车了,已经是夜晚了,果然,随着他下车,身后的游轮上亮起了璀璨而耀目的灯光,再加上蜂拥而来的,记者们的闪光灯,四周一片白。 宋援朝伸开双臂在侧着跑,sa跟在后面,也伸着双臂,而聂钊赶在他老爹下车之前扶上了老爷子,但在噼哩啪啦的闪光灯中,聂荣推开了儿子,走向了记者们。 见有保镖想跟着,他瞪眼:“下去!” 于峥嵘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他能洞察聂氏父子间的不睦,还能一眼看出聂荣对于聂钊的厌恶,以及退居二线后的不甘心。 如果他安排了狙击手,此刻的聂荣是很好狙击的,因为他破天荒的站在陌生媒体的镜头前,而且态度出奇的好,记者问什么就答什么。 有记者问在聂钊接班后工作表现如何,是否达到他的期许,他笑:“目前还没有。” 又有记者问起陈柔,问他对小儿媳妇是否满意,他也答了:“非常满意。” 按他的风格和咖位,能给记者们答这样两个问题,并放给他们将近3分钟的拍照时间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叶添率人,已经在至尊宝号的登船口相迎,聂钊也再度过来搀扶老爹了,按理他也就该离开了。 但是聂荣没有,反而,他阴沉着眸子瞪了聂钊一眼,重新面对镜头。 正好这时有记者高声问:“聂主席,您家二爷的病怎么样呢,他有回归的计划吗,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个准确消息?” 聂荣依然在笑,并缓缓侧眸看小儿子,眼里寒光嗖嗖,跟刀子一样。 聂钊则双手握于前,态度谦恭,一脸晦涩的望着前方。 在这一刻捕捉到镜头的记者拍到的照片在明天被刊登出来,直接标题就可以叫:面和心不和,首富父子暗中斗法。 于峥嵘此刻也刚刚从维多利亚大酒店的门口过马路,来问候现场值勤的警员。 距离聚光灯下的聂钊父子跟他相隔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他正好经过吴耀祖身边,吴耀祖上前一步,唤:“于sir。” 于峥嵘笑着拍了拍吴耀祖,说:“好好干!” 再说:“你的公租房马上批下来,大概下个月你就可以搬新房了,提前恭喜你。” 吴耀祖警礼,说:“谢谢于sir。” 于峥嵘的手还在吴耀祖肩膀上,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聂钊父子。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聂钊第三次去扶老爹,却再度被聂荣给推开了手。 然后聂荣大步走上红毯,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向了至尊宝号。 他蓦的回头,见吴耀祖面色蜡黄,眼神闪烁,笑问:“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应该是,出租屋电力不好,空调总是断电,最近天又太热。”吴耀祖舔了舔唇说。 如果不是因为聂钊父子的戏唱的太好,于峥嵘就该发现不对劲了。 但他并没有,他笑的格外体贴,欲走又回头说:“等搬了新房,我送你一台空调。” 吴耀祖再敬礼:“谢谢于sir。” 年富力强,肤色古褐的于sir穿着范思哲的polo衫,系着爱马仕的皮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昭示着他的精力是多么的旺盛,他笑着挥手,转身走了。 他计划的上船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后。 他也已经安排好了人给警署打匿名电话,就说举报至尊宝号上有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这样,他就可以携带他的几个心腹,以排弹专家的身份上船,以检索定时炸弹为名义,并在尔爷和董爷开始于两边开始攻船后于混乱中射杀聂钊父子。 当然,这是冒险,他心里也没底。 总怕万一事情做不不干净,聂家于他清白而荣耀的人生还是个污点。 但在这一刻,当看到聂家父子首度合体,公开露面时却表现的那么矛盾重重时,他突然信心倍增,因为他看得出来,聂荣对聂钊极度不满,他们父子间有着很深的隔阂,而那种隔阂恰恰是能致他们于死地的。 此刻他笑眯眯的离开,就是为了一个小时后杀回来。 不过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离开的刹那,吴耀祖竖起手指,朝着远方,聂氏ceo韦德停车的方向比了个耶。 其实他心甘情愿叛变,也是于峥嵘自己造的孽。 他太精明,但也太吝啬了。 吴耀祖为他杀过人啊,两个,可他只愿意给吴耀祖一套卖不掉的公租房。 没钱跑路,吴sir也只好投靠聂家,帮忙杀上司了咯。 第124章 炸弹危机正式上演。 先说赌船上,叶家的话事人叶添也是甫一见面,就发觉聂钊父子的不对劲了。 聂荣上了赌船之后就坐上轮椅了。 游轮上有电梯,从外围的一套套海景大客房,再到内部的一间间赌场,今夜所有灯光全部开启,虽然服务人员比较少,但也早就各就各位了。 而等待聂家两位老板的检阅,按理来说就该聂钊或者陈柔推着轮椅的,这样叶家人也好拍照片,明天发新闻的时候用。 可聂荣非但拒绝聂钊碰他的轮椅,甚至只要聂钊站到他身边,他就会自己推轮椅挪开,这就搞的叶添叶老板很被动。 偏偏他们家的赌场还是在他父亲那个年代,由他父亲和韩玉珠交涉来的合作,他跟聂荣不熟,跟聂钊也不熟,一路就只能是干巴巴的做介绍,聂氏父子皆是一脸的如丧考妣,听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好不容易经过一排骰宝机,聂荣总算赏光,抓起一只玻璃盖,问:“这是自动的?” 叶添笑着说:“对的,全自动骰宝机,要不聂主席,聂总,你们也试玩一把?” 有人全程摄像的,按理已经上了船,又是来撑场面的,他们父子就该玩上一把,明天叶添发通稿的时候也好配照片。 聂荣看上去也想玩的,叶添就忙着看聂钊,疯狂给暗示。 聂钊还算给面子,也上前,捉起了两枚骰子:“阿爸,要玩一把吗?” 聂荣立刻放下玻璃罩,语气冷冷说:“算了,我和阿耀跟你不一样,对任何一种赌术都没有任何兴趣,我也希望我家的孩子永远不要碰这些东西。” 叶添都找好角度要拍一张聂家父子合框,其乐融融的照片了,但就这么没了。 他还得帮忙找圆场:“聂主席严以教子,聂总也是年纪轻轻,天纵英才。” 聂荣意味深长:“叶老板,相比之下,我觉得我家阿耀要更乖一点。” 所以这是明摆着说二儿子更好吗? 叶添看了眼聂钊,赶忙笑着说:“咱们上甲板转一转,甲板上也备好了茶点,聂主席您也正好从游轮的角度游览一下香江风景。” “你安排就好。”聂荣依旧淡淡的。 总共六层楼,下面已经转完了,大热天的,在甲板上喝点茶会是不错的选择。 而这游轮的甲板格外的大,有个巨大的游乐场,不但可以游泳冲浪,还有向下十米高的跳板,可以直接跳到三楼的游泳池中。 最前面是个露天茶,就是供游客们在晚上吹海风,观夜景。 此刻整个会场一片清寂,只有聂家两位老板,可以坐在茶里欣赏无敌夜景。 但一行人刚刚上甲板,就在叶添准备请客人入座时,突然,他的秘书直戳戳的把大哥大摁到了他的耳朵上,秘书的额头在冒大汗珠,嘴唇也在上下打颤。 …… 叶添听了片刻,嘶声说:“什么叫有定时炸弹,你们不要吓唬我。” 再低吼:“我们叶家来之前打点了香江所有的社团,还给警方赏过大笔花红,我们是交了买路钱才来的,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 远处响起隐隐的警笛声,叶添的随行团队也有七八个人,此时脸色全变了。 聂家的保镖们虽然没有接到正式的指令,但也围到了两个老板的周围。 叶家在澳城就被赌王家族压着打,公海赌船是他家唯一破局的方式,可这还没开呢,就来香江做个宣传,各路神仙他都打点过了,哪里来的定时炸弹? “什么叫炸弹在油箱里,什么叫一旦爆炸整个至尊宝号都将不保?”叶家的话事人当然不傻,叶添示意秘书安排聂家父子下安全舷梯撤退,边对着电话说:“我要求你们警局马上联系于峥嵘于sir,要他立刻上船来,他必须解决掉这件事。” 甲板上总共十来号人,也就聂家和叶家两家的人。 但要论财富值,他们跺跺脚,香江带着澳城都要抖三抖。 但就说寸不寸,偏偏就今天,这帮人遭遇定时炸弹袭击了,刚刚装饰一新的至尊宝号要炸掉了,而到了这一刻,聂氏父子反而平和了,聂荣终于手推轮椅,挪到了聂钊的身边,并给了儿子一个叫他安心的眼神,还够着手,拉过聂钊的手拍了拍。 他们父子终于默契了,叶添叶老板却要崩溃了。 挂了电话,他终于艰难张嘴:“聂主席,有炸弹,船不安全了。” 他的秘书忙问:“老板,是不是要撤。” “当然要啊!”叶添在嘶吼,都顾不上再给聂家父子道歉:“赶快撤!” 顿时甲板上所有的人于瞬间起跑。 叶添边跑还不忘再拿起电话怒吼:“我要求于sir立刻上船,搞定这件事,一旦至尊宝号炸在香江,那将是香江警界的耻辱,也是于sir懒政怠政的表现,我和聂主席下届也绝不可能再选他警长,他让我太失望了!” 这时秘书和叶家的保镖已经把紧急撤退的路搞好了。 他们撤退时走的是一条外挂在船体外侧的临时舷梯,舷梯可以直接从甲板到达船体的负一楼位置,在负一楼有个安全出口,上面有绳索可以继续下降,一直降到海平面上,旁边还有备用的快艇。 只要他们跑的足够快,5分钟内他们就能撤出至尊宝号。 等再坐上快艇,不论船炸不炸他们都不会有事。 率先下舷梯的当然是叶家的保镖和秘书,他们得在前面领路,然后赶紧下楼去准备快艇。 舷梯蹬蹬蹬的响,擦拭的明光噌亮的真皮皮鞋一双双踏上去,又迅速的下行,几个有钱人在保镖们的掩护下跑的畏畏缩缩,堪称抱头鼠窜。 而要说叶老板大吼大叫,喊着的于峥嵘此刻在哪里,其实就在船上。 他总共带了五个人,而且是在下面,记者们的镜头下,大摇大摆背着包上的船。 有匿名电话举报至尊宝号上有定时炸弹,他来的光明正大。 而在上船之后,他疏散开几个所谓的拆弹专家,包括吴耀祖,只带着一个姓赵的心腹,边走楼梯边卸包,抬眼看到楼梯口的监控,转到一个死角处,随即开始组装枪支,而等他和姓赵的阿sir组装好枪支再出现,竖手指,三二一,全船停电! 当然,所有监控也在这一刻全部关闭。 在行动之前他再看窗外,心里莫名有点打鼓,觉得心慌。 因为按理来说时间已经到了,尔爷和董爷也应该行动,前来应援了。 但都这会儿了,不论海上还是码头全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这证明那俩老狐狸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却放了他的水,没有来,这就搞得他就有点不敢行动了。 当然,他也没有胆小到在聂家父子唾手可得之际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撤退。 暗示已经戴好面罩的赵sir往前走,他也是在佩戴上黑色头罩之后才跟上的。 边走边看。 他背上背着刚刚组装好的ak47,手里跟赵sir一样,拿的是配了消音管的cz75手枪 cz75,目前杀伤力最大的手枪,携带15粒子弹,还有超大口径,一枪就可以爆一个脑壳,就算没有尔爷董爷,单凭他的团队,其实也可以杀掉聂钊父子的。 …… 第125章 去赴一场必死的局 另一边,聂家父子正随着大部队在下舷梯。 梁利生不愧练家子,都不需要抬轮椅,直接打横抱起了聂荣,再一个倒手,他的老大哥被他抡到身后,背着了。 聂钊被三个外籍保镖挤在中间,仨老外,那体味儿也就他受得了。 而在同一时间,叶添看到聂家三太和一个保镖没有跟上,反而往反向跑了,他有点疑惑,差点就叫出了声,还是保镖推了他一把他才继续跑的。 当然,他也没有再吭声。 大家都急着逃命,他能在走在最后面,已经是给聂家天大的面子了。 沉默而训练有素的逃亡,没有一个人的步伐是乱的,一层层的往下走,走在最前面的保镖和秘书马上就要到负一楼了,然后是聂钊和他的保镖们,再是叶添。 另一边,陈柔和宋援朝是从主楼梯下的,他俩比大部队跑得还快。 刚下到三楼,她就听到闷闷的两声沉响,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宋援朝也听到了,回头看她一眼,但没有说话,只转身上了两阶台阶,跑了。 虽说早就计划好的,但当听到两声闷响时陈柔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了。 因为她比谁都知道,于sir此刻就在逃生舷梯的下面,而且带的是消音枪,那闷响就是消音器所发出来的。 枪支无法完全消音,但当人们陷入紧张和逃亡时就会忽略它,有两声闷响,就意味着已经有两个人被于峥嵘枪杀掉了,就不知道那两个冤魂会是谁了。 而他们之所以甚至没有叫出声来,也只有一个原因,子弹是从太阳穴直接入的脑,在最脆弱处入脑,头会瞬间破碎,人也就发不出声音。 此时的船上已然一片黑暗,她和宋援朝都在三楼奔跑,但朝向的是两个方向。 她去的是配电室,宋援朝去的是驾驶舱,它们都在三楼。 转眼陈柔已经到配电室的走廊了,听到另一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再一探头,看到走廊蓝色应急灯的照耀下,她首先看到的是ak枪管。 她立刻一个劈叉跃到半空中,得赖于原身的舞蹈功底,她劈叉的同时下腰。 来人刚好转弯,穿的是警服,但戴着面罩。 这人也训练有素,险些从陈柔胯下经过,但看到一捋头发,他觉得不对,一扬头,只见一张倒吊着的脸,下意识抬枪,但就在这时脸的主人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朝着他的脸面戳来,是的,一个长发的人,劈叉又下腰,蛇一样的挂在半空。 这人足够敏锐,知道扬面会被穿喉,没敢扬面躲,而是一低头。 低头可以保命,但也会错失射击的最佳良机。 不过只要他一个闪挪就可以一梭子弹将对手打爆,只要够快就行。 但显然对手比他更快,下手也更加狠。 这人低头的同时只觉得颈间一凉,旋即是一条纤细的胳膊,等他发现对方是个女人时,她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一手中的匕首从他的后颈划到了前面再一个深捅。 捅完人,陈柔连忙往后退。 大动脉加喉管被全部切开,那人的血直接冲上了天花板,饶是她躲得及,肩膀上也淋了不少,还好西服是黑色的,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来。 等血不喷了,她一把拉开这人的面罩,蓝色的应急灯下,她竟然认得,这是她去香江警署时,招待过她的一个处长,她记得这个人应该姓马。 陈柔舒了口气,又遮上了对方的面罩,拔腿就跑。 对方戴的是只有飞虎队出任务才会戴的面罩,她在行动之前就会有顾虑,怕来的真是飞虎队的人,是被于峥嵘利用了,她要误杀了,可就麻烦了。 当然,飞虎队只配冲锋枪,拿ak47,就绝对是于峥嵘的心腹。 心里这样想的时候陈柔已经快奔进驾驶舱了。 迎面看到有人在往后退,她的习惯都是抹脖子,所以横手的同时套脚,匕首已经送出去了,不过也在这时她看清楚了,那是吴耀祖,他没有戴面罩,还举着双手。 她一把将他搡开,冲了进去。 总共上船的有六个人,目前可控的总共四个,还有两个此刻就在驾驶舱。 他们可能是真正的排弹专家,也可能不是,直接就是于峥嵘的心腹,也不是去排弹,而是安放炸弹的,那么这艘船就有可能直接炸掉。 …… 且不说陈柔,说回聂钊一边。 梁利生天天在外面平事,动不动就跟人打打杀杀,消音枪的声音当然听得出来,也知道于sir已经在下面了,而他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也知道最先下去的俩人已经被爆头,死掉了,现在该他和聂荣了。 下着下着,他猛然止步,但背上的聂荣立刻在他耳边说:“老伙计,飞虎队和警署的援兵马上就到,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快走,我提录像机你走稳,咱们一起冲。” 再拍他:“已经到这步田地了,不能意气用事!” 梁利生猛然滋气。 是啊,即使富如聂家,也不过几十条几个保镖,再有钱他们也是平民布衣。 香江最多的枪支在警署,而要射杀一个大警长,没个大砝码压着怎么行。 “咳,咳咳,快走!”聂荣再催梁利生。 梁利生脚步咚咚咚,一层层的往下跑,跑着去赴一场必死的局。 而下面的于峥嵘心提在嗓子眼儿上,举着枪,也正在仰头看。 楼梯上的脚步声格外的重,那临时舷梯被压的砰砰响,又咯吱咯吱的响。 尔爷和董爷还是没有来,外面依然没有响起枪声,证明援兵没来,按理于峥嵘就该走的,而他如果想走,只要在此刻跳下船潜入水就能跑掉。 但那是梁利生的脚步声,还有聂荣的咳喘声,证明他们正在急匆匆下楼。 于峥嵘拿的可是ak,而只需两发子弹,他所有的麻烦就会全部烟消云散的。 他还可以再做八年的二号警长,并在回归后顺理成章,成为大陆政府的一号警长。 他的两个儿子和光和煦,他们是那么优秀,也会拥有无比远大的前程。 他的家庭,依然会是全香江市民所羡慕,并热爱的家庭。 而只需要两颗子弹,一切就会明朗! 所以明明有跑掉的机会,但聂荣和梁利生的声音诱惑着于峥嵘,让他留在了原地。 第126章 聂钊父子的毛他都没摸着,游戏就要结束了 再说回陈柔这边。 当她冲进驾驶舱,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宋援朝。 驾驶舱里也只有一个人,他没有戴面罩,素脸,陈柔也不认识。 他一手扶着驾驶座侧方,发动机上面的盖板,一手叉腰的站着,在看下面。 这是驾驶舱,有外面照进来的灯光,所以格外明亮。 扶着发动机盖板的警员见陈柔冲进来,脸上带着迷惑,但也两眼警惕。 在同一时间,陈柔听到下面有哐哐的声音,她立刻问:“您是警署的孙sir?” 因为她在暗影里,穿的又是黑西服,对方应该是一时半会没有认出她是男是女,,但听到声音他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并说:“您是聂家三太,对不起三太,船上有炸弹,我们是排弹专家,正在进行拆弹工作,请您立刻离开。” 陈柔当然带了枪的,但是揣在腰上,她手上本来有血迹,来的路上随便扯东西擦掉了,她还带着匕首,背在身后。 毕竟这位孙sir是警察,也是她的同僚,在无法确定其是于峥嵘心腹的情况下她不能误杀,但对方被竖起来的盖板挡着的那只手有点可疑,说不定后面就会藏着武器,而且宋援朝呢,他明明跑进来了,此刻人去哪里了? 陈柔可以回头问吴耀祖,但如果她回头,被身后的这位孙sir给爆头了呢? 权衡之后她选择了继续往前走,同时猛得侧闪了一下身子。 然后她就发现,对方也敏锐的随着她的身形在转,而且藏来的手也在动。 这时陈柔已经有80的概率确定对方也是于峥嵘的心腹了,而这意味着刚才上船的五个警员中,有四个都是他的心腹,所以于峥嵘带的压根就不是警察队伍,而是一个杀手团队。 陈柔依然未动声色,反而走向了孙sir,径自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孙sir,有炸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很也害怕,但我想问你的是怎么突然就没电了呢?” 怎么突然就没电了,当然是被这几个警队的败类给剪掉咯。 就在这时脚下发出咚咚两声巨响和一声尖锐的哀嚎,叫孙sir的警员旋即抬枪。 巧了,他抬起来的,本来藏在盖板后面的枪果然是ak47。 哪怕香江飞虎队用的机枪也是冲锋枪,而在香江用ak的,除了海盗就是强盗。 他抬枪是因为下面的打斗被陈柔发现了,他要开枪了,要杀她灭口。 但他还是晚了,因为在他抬枪的瞬间陈柔的匕首也捅了过去,直奔他的咽喉。 只听砰砰的子弹声,驾驶舱被打的花火四溅。 陈柔匕首反绞,孙sir在持续扣扳机,咽喉噗噗冒着血,可他竟然还在试图拿枪对准陈柔,而陈柔举着匕首一通乱绞,直接捅穿了他的后颈,将他压到引擎盖板上,关着连他的脑袋一起搞掉,才扼制住了他的开枪,枪声停了,孙sir也没气儿了。 陈柔收匕首,掏枪,瞄准下面试着喊:“宋哥?” “上面那个也不对?”宋援朝果然是活下来的一个:“下面这个我已经搞定了。” 来不及说别的,陈柔说:“宋哥,时间不等人,咱得赶快下楼!” 她语声才落,迎面冲出来一条绳子来,还带着一个挂钩。 好,她的老前辈还是非常敏捷的。 这绳子是来的时候他就带着的,船上嘛,有时候会有速降,就得用到绳子。 而按理来说,陈柔和宋援朝要赶到负一楼,还是得从三楼一路往下还跑,但有绳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选择速降。 陈柔一把接过绳子,拉开侧面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宋援朝才从发动机舱里爬出来,双手拼命拽着绳索,而另一头的陈柔通过绳索到了一楼,她一松手,宋援朝迅速收回绳索,不过他没有用挂钩,而是找地方打了个活节,一个迈步,也拽着绳子跳了出去。 而等他落在一楼甲板上时,陈柔已经在往负一楼跑了。 刚跑几步,她就听砰砰几声枪响,这枪声她分辨得出来,是聂家保镖所佩的127口径的沙漠之鹰,证明那是聂家的保镖开的枪。 听声辩方向,是在西南角,但那不是紧急出口的位置。 所以呢,于sir逃跑了? 她果断折了回来,直接从一楼甲板往枪声的位置跑了过去。 宋援朝紧随其后拽下绳子,也跟着陈柔一路跑了过去。 …… 听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时长加起来也总共不过五分钟。 时间回溯五分钟前,聂钊这边。 从一楼到负一楼,总共22个台阶,而在迈下去之前,聂荣回眸,神色复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扬手示意:止步! sa在聂钊的身前,他横枪回身一挡,将聂钊和后面所有的人全挡在了原地。 而hank和ra则从他身侧火速溜了下去。 这回大家听的清清楚楚,下面噗噗两声闷响,有人在开枪,用的是消音弹。 sa生怕聂钊会冲动,会往下冲,整个人都快贴聂钊身上了。 但其实就算sa不拦着,聂钊也不会冲下去的。 他知道他老爹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下去无异添乱,所以他没有动。 他只是扬头看着上方,在寻觅着什么。 停了电的大游轮在这一刻格外的黑暗,黑到他找不到那个曾经带着他踏过无尽的泥泞和黑暗,带他走向光明的女人,他的爱人,他还无比的恐惧,害怕。 怕到迫不及待的希望她能立刻出现。 但他并非怕死。 他怕的是那个持着双刃匕首,一边捅向自己,一边又捅向他的老爹。 他怕老爹在把他伤到千疮百孔后就那么死去,为了他而死,但又盼着老爹赶紧死,死的越早越好。 一个儿子怎么能盼着父亲死呢,那是何等的心黑,恶毒。 可聂钊的心就那么的黑,狠,阴戾和恶毒,他的内心满是肮脏,阴暗和罪恶。 聂荣还不停的往上累加着他所不能承担的沉负,叫他喘不过气来,几欲窒息,而每当这种时候,聂钊就需要那只手,那只虽然纤细但有力,能将他从罪恶和恐惧的泥潭中拉出来的手,他太太的手。 他在这一刻怕极了,怕聂荣会死,梁利生也会死,虽然他知道那几乎是注定的。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哈哈一阵粗笑:“他妈的,想杀老子,你们还嫩了点。” 不用说,那当然是梁利生咯。 …… 而在梁利生这边来说,别看他笑的那么嚣张,其实他纯属捡了一条命。 他再清楚不过了,于sir就在下面埋伏,下去一个杀一个,直到杀了聂钊父子。 他背着聂荣下楼的时候也没想过活命。 他甚至都猜得到,于峥嵘就埋伏在舷梯口,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但他们兄弟年轻的时候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去了,生则富贵荣华有富同享,死则兄弟同穴有苦同当,他们不怕的,今天就是准备好了要赴死的。 而救他命的,是他最近刚刚才长起来的,并全部烫到高高竖起的,4头发。 当他冒头,加了消音器的cz75枪管应声而至,是于峥嵘的枪。 但是因为他的头发太长,于峥嵘估错位置了。 因为没电,船上很黑,大家能够借助的光只有各个走廊里所发出的,蓝色的安全指示灯,而于峥嵘是基于头发来估位置的,本来想射的是梁利生的太阳穴,但因为梁利生的头发烫的实在太高,他估错位置,一枪射出去,打在了梁利生的头皮上。 消了音的子弹擦过梁利生的头皮,只灼伤了他的皮肤,并没有打中要害。 而在着枪的瞬间,梁利生大力把聂荣甩了出去,紧接着跃起,夺枪的同时整个人扑了过去,而他足足有230斤的体重,当他扑过去,饶是于峥嵘功夫再高,也被他压翻在了地上。 聂家的两个保镖旋即冲了出来,两支枪同进抵上了赵sir。 于峥嵘来的时候想过至少一万种可能性,但他打死都没想到,他的ak还没射过一子弹,聂钊父子的毛他都没摸 着,他的游戏就要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能杀了聂钊父子的,此刻却被梁利生牢牢压在了身下。 一个六十岁的胖老头,一双铁臂紧箍着他手里的枪,将它生生对准了他的鬓角。 …… 第127章 答案当然是陈柔咯。 于峥嵘只觉得有头大象压着自己,叫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毕竟他年富力强,梁利生垂垂老矣,俩人疯了一样的掰着手腕,只听刺啦一声,狭窄的紧急出口处瞬时明亮,那是sa扔了荧光棒下来。 不过就在现场亮起来的那一刻梁利生走神了,他要瞟一眼,看他的老大哥还活着与否嘛,而他只一眼的走神,于峥嵘反压了他的手腕的同时额头朝着他的鼻子撞来,反握过枪扣掰机,噗噗的枪声朝着梁利生的肩膀射过去。 梁利生也趁着他开枪的空档一把歘起他的面罩。 照明弹在燃烧,于sir的脸被揭开一半,但他再补一枪的同时迅速扯下面罩,膝盖奋力起顶,顶上梁利生的命根子将他拱开,举枪就射坐在角落的聂荣。 但就在他抬手的时候sa侧身冲了过来,并被cz75强大的冲力打的前仰后合。 赵sir本来丢了枪举着手的,ra和hank基于他投降了嘛,没给射枪子儿,但于峥嵘一开枪,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就捅向了ra的大腿。 ra在躲,hank在开枪,而赵sir扑向hank,阻下他那把沙漠之鹰所有的火力不说,还拥着hank撞向了ra,以身挡着所有的子弹大叫:“于sir,我掩护你!” 顶多一秒钟的生机,是赵sir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于峥嵘举起ak,这回当然不敢再恋战,边输出火力边往赵sir帮他挡出来的空隙里滚,经过时大吼:“阿维,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你太太就是我妹妹!” 那是紧急出口通往负一楼的走廊,就一人宽,赵sir拼全力推开两个保镖后眼看于峥嵘滚过去,两腿一劈堵到了中间,hank在搡,ra在用刀捅,刚才被子弹打的五脏六腑都痛的sa也冲了过来,试图从他身旁挤过去,但赵sir嘴里咕咕往外冒着血,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却还是艰难的举起刀,扎向了sa的胳膊。 荧光弹持续燃烧,现场是一片荧色的惨白,聂荣还举着录像机在拍,镜头里,赵sir嘴角咕咕往外冒的血泛着紫,是那么的渗人。 他的面罩被撤掉了,他被三个外籍保镖举起来扔到了一边,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异样的微笑,那微笑里饱含着憧憬,而在那憧憬里,他至爱的上司于峥嵘会拿他最爱的女儿当成亲女儿,会拿他病重的妻子当成亲妹妹。 他会对他们好的。 枪战结束了,于峥嵘跑了,聂荣犹还提着录像机,爬了过来:“阿生你怎么样?” 梁利生的肩膀在咕咕冒血,嘴角也在冒血,浑身上下,唯独烫高的头发依然坚挺,被聂荣掐了两把人中他才睁开眼:“他妈的,于峥嵘被我放跑了?” 拉着坐镇香江二十年的首富当鱼,结果没逮到杀子仇人,反倒被他跑掉了? 梁利生跌跌撞撞,艰难的爬起来,先问:“拍到了?” 聂荣这种人叫创一代,别看他平常西服革履满嘴仁义道德动不动还飚两句文言文充文化人,但实则就是泥腿子出身,拉得下身段干得了事:“拍到了。” 梁利生要的就是他这句。 不论飞虎队还是o记亦或警署,应该已经派人来了,而随着上船的于峥嵘不往下面反馈消息,涉及一艘大型游轮和两家钱人,他们只会派越来越多的人。 吴耀祖是人证,还有录像是,但那远远不够。 想要杀了于sir还不想蹲局子,就需要聂荣刚才的录像。 二号警长扛着ak47对平民展开屠杀,被当场击毙才合情合理。 一颗子弹打在防弹背心上,还有一颗打在了梁利生的胳膊上,还是右臂,但他血多肉多着得住,一把抽下聂荣的皮带缠到胳膊上,举起枪,他跨过血呲糊啦的叶家秘书和保镖,探腰看楼梯:“叶老板,愣着干嘛,让你家的保镖跟我来。” 叶添也带了四个保镖,已经死了一个了,怎么也得自己留一个,他招呼另两个:“快去!” 梁利生指刚才sa他们追走的路:“戴着面罩的就是凶手,快追!” 他自己则一瘸一拐上楼梯,直奔登船口。 这船总共两个正常入口,今天当然只开了一个,不过在于峥嵘上船的时候给落了锁了,他其实也是想关门打狗的,因为入口跟码头的高度有大概6米,正常人,尤其是聂钊和聂荣那样的人上下需要楼梯,但尔爷和董爷的人不需要,他们只需找根绳子就能爬上来,再则,船上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不想在枪响后他们冲下船散播言论惹来警察,就得把门锁起来。 梁利生跌跌撞撞冲到登船口,就见有十几个围在一处,但是锁着的。 这些工作人员没有伤亡,就证明于峥嵘没来过,不过负一楼处处有窗户,可以直接爬上甲板,再从一楼跳去,落差不过六七米,对于sir那种人来说可谓轻松随便,那么他跑了吗? 梁利生跌跌撞撞的沿着靠向海面的一楼甲板继续追,但突然,身后啪哒一声扳机响,他于是立刻止步,来了句:“开枪!” 他以为身后会是于峥嵘,而哪怕消音枪,几个保镖也听得出来。 但简直可恨,身后的人语带哭腔:“梁,梁老板,我没跑,我刚才还差点眼于sir交手,我挡了他的路,我要的500万你们要给我的,我阿妈要治病!” 梁利生提枪就跑:“老板不给我给,去船尾,那边还有个出口!” 他身后是吴耀祖,跟刚刚被几个保镖爆掉的赵sir一样,也不过可怜虫。 哭哭啼啼举着枪,他正往船尾跑,就听迎面噗的一声。 梁利生胳膊痛的要死,才艰难举枪,就听砰砰砰,连着三声枪响。 他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那是沙漠之鹰的枪声,证明于sir果然在船尾位置准备冒头,但是被聂家人给堵住了,那会是谁呢,几个保镖,还是宋援朝? 答案当然是陈柔咯。 宋援朝跑的没她快,而她在听到保镖开枪杀反击赵sir的时候就往船尾跑了,因为她推测到了于峥嵘逃亡的路径表。 他没那么容易认输的,而且直到此刻,他还在试图力挽狂澜,继续杀人。 他往船头冲,是因为他想下船找警署的人,只说自己被匪徒狙击了,然后挑起乱战,但是船头工作人员太多,怕被他报复的吴耀祖也在那儿拦着呢,他被堵了回去,就会继续向船尾跑,试图从船尾的位置下去,归根结底,他还想继续做警察。 陈柔几枪将于峥嵘打到低头,大吼:“宋哥你守这儿,我去船头看看!” 但她说话的同时在打手饰,宋援朝当然不傻,知道喊的是给于峥嵘听的,所以飞快冲到甲板沿边,往船沿上打着结。 于峥嵘当然也不傻,他才回头立刻弯腰,一梭子弹擦着头皮飞过,那是聂家的保镖,一路被他用ak压着,但此刻终于找到机会冒头了。 他已经打掉一发弹夹了,缩在楼梯拐弯处换好弹夹,这时候他已经不想去船头了,想找一个靠近港口一边的窗户跳出去,但是聂家的保镖在负一楼的走廊,他得先探探火力,于是默了片刻,将空弹夹扔了出去。 立刻射来三发子弹,高度分别会是他的额头,心脏和腹部。 于峥嵘呲牙,心说看来自己的钱还远远不够,像聂家这样,养得起百万年薪的保镖才叫好,几个米国保镖在ak强火力的压制下,依然能迅速组成火力防线。 好大一条船啊,据说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在上面吃喝玩乐半个月。 本来这该是于于峥嵘为他华彩人生擦去污点的里程碑,但此刻却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劫,渡得过去,他的妻子孩子,美满的家庭,一切就都在。 渡不过去,难道要死在这儿? 这是于峥嵘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字,但他旋即冷嗤:不可能。 虽然他已经知道吴耀祖的叛变,并于心里痛斥对方八百回了,但他依旧搞不懂为什么尔爷和董爷能舍弃那么大的诱惑而不来的,他当然不知道曾经,在他坚不摧时,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为了两个儿子曾经在病床上怎样的惮精竭虑过。 他以为如今的自己就够痛苦的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精明的女人明知两个儿子逃不过他的毒手,却只能保得住一个时的痛苦和无力,他觉得自己只是不够敏锐,也还有点惭愧,原来该稍微对吴耀祖好一点,而不该让他那么穷,但他总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运气臭,可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早在那个小男孩还相信警方,相信正义,怀揣着救妈咪的希望拨通报警电话,向他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偌大一条船,但现在的他想要生活还能重回正轨,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负一层通一层的楼梯间,那个小方窗跳出去。 聂家的保镖当然会射击,但他身上有防弹衣,顶多受点擦伤。 他可能会经历o记和廉政公署重重的盘查,但他爸在军情六局有关系,o记和廉政公署的长官也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有着重重的利益牵扯,他们会为了保下他而不计一切,顶多他只需夹尾巴两三年,四年后,他还能做警长。 想到这儿,悄悄拉开窗户,后退两步上楼梯,于峥嵘一个迈步。 而随着他迈步一跃,迎面是拽着绳索,飞跃而来的陈柔。 她从天而降,但没有直接开枪,而是双腿一个猛旋的绞,绞上于峥嵘手里的大杀器ak47,在于sir发力夺枪时她松开绳索,以自然下坠的速度拽着枪往下落的同时屁股于空中猛然扭转,整个人弯成虾米状,朝着聂峥峥嵘的额面就是一枪。 第128章 代表香江人民审判你! 至尊宝号是泊在维多利亚港口的。 聂钊父子上船之后记者们并没有走,因为大家直觉,以今天聂家父子的表现,必定有好戏可看,船下又还有值勤的警员,码头,虽说游轮停泊区属于比较冷门的地方,人少,但客运区是哪怕半夜都有船发的。 而此刻,正如于峥嵘所料的,o记和飞虎队的人全来了,警灯在不停的闪烁,警员们站在车旁,也在不停的呼叫着上级领导,他的属下也在疯狂的打他的电话。 但香江的灯火再多,也照不亮巍峨而庞大的至尊宝号。 警长们打再多的电话,也打不通于峥嵘的电话,因为在紧挨着灯火璀璨的,整体停电的至尊宝号上,一切都已经失控了。 于峥嵘的老爹于亨此刻也在不远处,他是举着望远镜的,所以他将亲眼目睹。 他的儿子确实值得他骄傲,但也足够叫他痛心。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生天的,但随着一声枪响,一切似乎就那么结束了。 …… 不过其实并没有。 陈柔迎面开枪,但于峥嵘可是几乎每天都在练拳的截拳道高手,他躲了一下,子弹射向他的鬓角,擦头皮而过,而他于同一时间扣动扳机,虽说因为陈柔在往下附落而没有被射中,但他在坠落的同时还在调整姿势,还想再射。 但当然不可能,迎天再来一枪命中他的肩膀,ak被震落了。 这时的于峥嵘虽然头上在流血,肩膀也在流血,但他迫切的望着海平面,想着只要落入水中,水是阻力,能助他逃出生天,那就还好,他只是受伤,不会死。 但旋即再一枪射在他的背上,背上有防弹背心,就还好,他心里这样想。 但紧接着又是一枪,直接命中他的颈椎。。 在看到宋援朝跳下去的那一刻,陈柔踮脚勾了一下绳子,停在了半空中。 先后两声,好比六米跳水,而顽强的于sir哪怕颈椎中弹,在入水后还在往前游。 宋援朝扑了两把,拽起他的头发:“娘希匹,你他妈个叨毛!” 于峥嵘的颈部持续失血,又被水拍晕了,昏昏沉沉的,但他脑子足够用,所以他反应过来了,最后反杀他的竟然是陈柔那个女人,加聂钊的所有保镖当中,他最瞧不上的一个,一个大陆仔。 他呛了两口水,但猛然拱腰:“hel……” 他老爹举着枪,已经在往来冲了,但宋援朝给了于峥嵘一枪托:“黑你妈个头!” “你……你……help……”于峥嵘继续拱头,还在呼救。 宋援朝当然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不然就不会废话了。 但人格和从小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行事风格,,他抬枪,用普通话说:“老于啊老于,你说说你,如果你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是个好警察该多好呀,娘希匹的,等回归了你就是咱大陆政府的公安局长,可你看看你……” 还好他不是反派,话虽然多,但也懂理适可而止。 说话间他侧首闭眼,只听砰一声巨响,他再说:“我这是代表香江人民在审判你!” 于峥嵘是在瞳孔放大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宿命的。 他杀聂臻夫妻的时候还很年轻,考虑事情也不谨慎,只觉得自己傍上了首富最疼爱的小老婆,就能凭他的智慧改变聂家,继而改变香江最大份额财富的布局,并能从中分一杯羹,在财富方面也成为香江的上位者之一。 之后他一直在为了那件事而擦屁股,和梅家兄妹捆绑的越来越深,哪怕后来杀邝医生的妻子,再杀邝医生,卖掉邝仔,处理聂钊夫妻,他都觉得自己搞得定。 聂钊反杀回来,他也总觉得那只是个意外,他可以处理好。 他还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是鬼头昌太蠢,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如果不是聂钊再来在欧洲经营,有渠道高薪雇到那几个外籍保镖,一切就都不会这么难。 但直到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决定性的力量。 在他如今所看到的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强大的力量。 就是他的好朋友,米国军方最为忌惮,不惜给予他和鬼头昌大额报酬也要买到航班信息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在哪儿呢? 当他用残存的意识抬头看宋援朝时,他终于明白了,也终于释怀了。 即使没有从天而降的陈柔,没有那几个外籍保镖,他还会死在聂钊手里的。 因为能让米国军方忌惮的那股力量,那些讲普遍话的人,哪怕一艘航班被炸全员被杀,他们也还有很多后备力量,他们的战士不会白死,他们会越过海界来复仇。 于峥嵘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宋援朝是个军人,他觉得很可笑,因为聪明如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米国军方会那么在意那艘来自大陆的航班。 为什么他们要花费那么大的精力,要去杀一帮大陆军人。 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聂钊远比他能想象到的更加聪明,有远见。 聂钊早就手握胜局了,从他加班加点赶工机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赢了! …… “住手,停下!”岸上有人在喊:“我们是警察,快住手!” 还有射灯打过来:“我们是大英皇家,香江警察,请立刻放下枪!” 灯越来越多,光照刺眼到宋援朝的眼前一片空白。 还有不断响起的闪光灯声在啪啪作响,岸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一颗颗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点于同一时间打在宋援朝的脑袋上,把他的脑袋打的跟个马跑灯似的。 宋援朝想到什么,一把扯下于峥嵘的面罩帮他罩好,这才于水中高高举起双手。 …… 陈柔在看到于sir落水的那一刻拽上了绳子。 望着下面扑腾的两人,她举枪,持续瞄准于峥嵘,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拿枪biubiu人,而是她担心她的老前辈心慈手软,下不去手要坏事。 在枪响的那一刻她闭了一下眼睛,旋即荡绳子附着到船体上,随即噌噌往上爬。 她记得看到过梁利生,倒在地上,她得赶紧去看看。 老爷子哪怕穿了防弹衣,身上着了枪,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 而就在攀上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人影,她停了两秒钟,晃绳子一个起跃,抬枪就抵,船上的人也旋即出声:“阿柔?” 竟然是她的脆皮老公,而且转眼四顾,四周空空荡荡,就他一个人。 这人向来最怕死,也最会躲的,但此刻他居然四处乱撞,还差点被她打到? 陈柔一直没气过,但在这一刻气的肝火腾腾的窜,一把压上聂钊就往地上扑,边扑边吼:“你的保镖呢,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你知不知道于亨就在岸边?” 于亨就在岸边,而不论她晃在半空,还是聂钊站在船沿上,都是在冒险,因为只要于亨看到了,以他的愤怒和崩溃,是肯定会开枪的,但幸好没有光往这处打,于亨所有的注意力也在儿子身上,才没有发现聂钊这个明晃晃的大靶子。 他明明那么脆皮,整天有气无力,是怎么敢来甲板上冒险的? 陈柔撞过去,将她的脆皮老公撞翻到了甲板上。 然后她虎巴巴的先是扑上去,再趴了起来,骑在他身上,微明的天光中,一双眼睛分外明亮的瞪着:“你但凡着一枪,我今天的任务就算失败,彻底失败!” 聂钊干脆的举起双手,声音格外轻柔:“对不起,我错了。” 他要再说任何一句,陈柔都能继续骂下去。 她还举着拳头的,可以保证不打死,但她想捶他几拳解气,也让他长个记性。 但人家乖乖巧巧说错了,她准备好的一大堆骂词就被憋回去了。 聂钊不知道的是,陈柔并不清楚紧急逃生口的情况,她知道有几个保镖活着,但不知道具体有几个还活着,而且聂钊光杆司令往这儿跑,那他爹呢,死了? 还有梁利生呢,该不会已经死了。 她爬起来就往前跑,边跑边喊:“hank,sa,你们还活着吗,在不在?” hank和sa几个也很迷的,他们此刻都挤在窗口,瞄准的是外面,那些枪口对准宋援朝的警察们,而在他们印象中,老板应该乖乖巧巧躲在逃生出口,等着他们去保护的,结果出楼梯口,他们一出来,正好就迎上他家老板在奔跑。 what fuck! 难道还有刺客没有被杀死,老板这是在逃命? 几个外籍保镖跟着聂钊,前后左右的看,却找不到敌人,跑的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而聂老板其实是在追太太,太太停下,他也停了下来,太太扑通一声跪倒,他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地上躺着梁利生,像是睡着了,但也像是……死了。 …… 第129章 聂钊从陈柔手中接过枪,举起了枪 先说宋援朝这边。 警察跟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着,终于有人大手拽上他,并将他的脖子摁入水中再起肘几个重击,他被迫张开嘴巴灌了几大口海水,直到濒临窒息才被提起来。 耳边顿时一片聒噪:“报告,有蒙面人中弹,我们正在确定其身份。” “报告报告,这是……是……”有人结结巴巴。 还有人在吼:“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搞快点,速度速度!” “报告,是警务处处长于,于,于峥嵘于sir。”提着于峥嵘的人说。 除非在战场上,否则,没有一个军人能心安理得的对着普通人开枪,宋援朝再度被压入水中,耳朵疯狂灌水,这叫暴力执法,但他开了枪,他认罪认栽,配合良好。 他听到有人在大吼:“他是凶手,凶手就是他!” 又是连着几个肘击,他心说幸好陈柔上去了,不然这种打她一个女孩子可着不住。 救护车的声音一声疾似一声,在一片于sir你醒醒,于sir你还能呼吸吗,于sir你千万不要死的呼声中宋援朝终于被拖上岸了,他呛了满肚子的水,脖子痛到无法扭转,立刻又被几个警员大脚踩着,还有人用膝盖紧压着他的脖子。 咔嚓咔嚓两声,他的手被反锁上了,压他脖子的膝盖却没有抬起,反而压得更狠。 就算在战场上面对搏杀过的敌人,当对方举起双手时,宋援朝也不会这样对待。 这叫虐待战俘,简直可恨。 但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山头的歌,宋援朝尽可能调整姿势让自己能够呼吸,这是在混乱的当下,在他被当成杀人凶手并意图压窒息时,唯一的求生办法。 透过一双双穿着皮鞋的脚,他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的老人垂手站在不远处,目光格外阴沉的听一个警长说着什么,终是点了点头。 旋即那个警长抹了抹鼻子,迅速的跑了过来,对压着他人说:“放开,我来!” 到此刻之前宋援朝还心有疑惑,觉得聂家人行事会不会太粗暴。 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他刚才果断的一枪,聂家的局面将会多难了。 香江警署是个比蛛网还密的整体,除非于sir死,否则警警相护,他会被抓,但绝不可能被定罪,而刚才点头的那个老人就是于sir的父亲于亨了。 一位德高望重的,退而不隐的老警长。 当他点头,那个抹鼻子的警员对宋援朝就动了杀心了。 而一个凶手在被制服和逮捕的过程中窒息致死,这叫意外死,警方没有责任的。 宋援朝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在这儿了,他倒不怕,毕竟他去菲律滨的时候抱的就是必死的决心,但他很遗憾,他的战友陈恪,岳国麒等人他才刚刚见过一面,他还想以后介绍他们认识陈小姐,还想给领导们讲陈小姐的故事呢,看来是讲不了。 换那个警员来压他了,膝盖顶上他的脖子,目标明确,就是要压断他的脖子。 宋援朝拼了吃奶的力气一丝一丝的争着呼吸,但他也已经濒临窒息了。 突然,远处传来连着两声枪响。 那是沙漠之鹰,聂家的枪。 …… 说回刚才,船上。 陈柔先看梁利生,摇他:“梁叔。”再掐他人中:“梁叔梁叔!” “唔,唔,痛!”梁利生醒了过来,四肢一叉又挣扎着坐起,大吼:“大哥!” 嘘嘘大喘又一把抓住聂钊:“你阿爸人呢,他怎么样?” 陈柔这时才发现他休克的原因,持匕首划开他的西服,一把拉开防弹背心。 梁利生不是因伤,而是因为防弹背心太紧给捆休克的,他猛的喘了几口气,跌跌撞撞往紧急逃生口走,偌大的船,跑都要跑半天,一帮人刚跑到船头,碰上聂荣。 这就得说姜还是老的辣了,聂荣看陈柔:“警方要杀人灭口,阿柔,跑快点,去救那个姓宋的小子,不然他活不成!” sa他们不能做枪手,简单的事情他们可以挡罪,只要钱到位就好说,但于峥嵘真死了的话,在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警员们不会废话,只会弄死枪手。 那时候像sa这样的人可就要叛变了,毕竟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而能开枪的人只有宋援朝,但聂家不能放任警方弄死他。 一枪击断登船口的锁琏,陈柔跑在最前面,聂钊紧随其后。 他们下船了,因为有警戒线,记者过不来,但有大批警员在向他们靠拢,围住他们,另外还有一批警员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宋援朝被逮捕的地方。 率先上前的是警署的雷sir,雷世钧,他伸手着:“聂老板请留步。” 聂钊再往前冲,雷世钧再推:“聂老板,前面发生了枪战,我们于sir中弹,伤势垂危,枪手还没有完全排清,请您止步。” 聂钊从陈柔手中接过枪,举起了枪。 所以宋援朝听到的第二枪是聂钊放的,他朝天放枪,并在所有警员举枪瞄准他的时候调转枪口朝向自己,而在所有警员将枪口对准他的时候,陈柔溜了。 宋援朝在因窒息而昏迷前,于密密麻麻的黑皮鞋中看到一双女士的白色板鞋。 他脖子上的膝盖挪开了,他在临昏迷前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他在意识昏迷中感慨:这他妈的香江,比电影里演的还要混乱,腐败,没有王法! …… 两个小时后,印着octb字样的玻璃门外镁光灯不停闪烁,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记者架起长枪短炮,隔着黄色的隔离带蹲守,警卫站了一排排。 octb,简称o记,香江有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是调查社团类犯罪的。 此刻聂家的劳斯莱斯和宾利车,并保镖车全停在o记门外。 楼内也灯火通明,外面虽然全是记者和执枪的警卫,但诡异的安宁中只有闪光灯和打字机的啪啪声,以及记者们发电报时,电机所发出的呜呜声。 未几,连着几辆,印着icac标识的车辆停到o记门外。 icac,廉政公署,其的总负责人廖专员下了车,走的步履匆匆,引记者们疯狂拍摄,之后又来了几辆车,车上又下来一大批人,过了会儿,还来了几个白人。 o记门外人流如织,川流不息,今晚的香江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130章 他太太求知若渴,肯定会追上来的 当然了,兹事体大,大到一句话说不清。 而在警方没有通报前,记者们所知道的是,聂氏父子遭遇了炸弹威胁,并且有绑匪和警员被射杀,从游轮上蒙着被单下来的,一只手都数不完,就说事情大不大。 而越过一重重人头,安静的o记大门,行色匆匆的警员们,上两层楼,一排排玻璃房间所有的百叶板全部拿下,但里面全部灯火通明,总督察室外站了两排人,一排清衣色的黑西服,那是聂家和叶家的保镖,一排警服,那是o记的警员。 里面一会儿慢声细语,一会儿又粗声咆哮,间或还有老爷子的哭声。 视线移入玻璃门就可看到,正在哭的是西服从后面被剪开,肩上还裹着白纱的梁利生,站在他大哥的身边,哭的像个800个月的巨婴,边哭边说,语音绕梁。 包括顾总督察,廖专员和警务处副处长雷sir在内,所有人都在痛心疾首的听。 聂钊和他太太并不在那些人中间,而是站在房门口。 首富上o记哭诉被欺负,说起来有点掉价,但其实也还好。 香江这地方说规矩是真规矩,直到现在法律都还叫大清律例,但凡社团也不叫社团,叫三合会,定罪的时候,用的罪名最多的是‘反清复明’,但要说有规矩,它没有规矩可言的,有钱人也随时能脱了鞋跟光脚汉拼,说白了就是江湖。 当然,是江湖就要谈条件,也叫利益分配。 还不知道他们东拉西扯要谈多久,陈柔着急她的老前辈,就小声对聂钊说:“我确信他肯定熬得住,但是我不知道保释金会多高,我怕警方会开出天价。” 宋援朝只要一口咬死他射的是匪徒就是自卫,就能被保释。 但警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开出天价保释金,而且结案之前宋援朝将不能离香江。 聂钊说:“凭他们开,咱们交就是了。” 陈柔默默点头,目光穿过百叶板,看着走廊里一排排的老照片,见于亨的照片被排在第三位,突然一个机灵,她还是想不通,聂钊为什么会去船头,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因为当时于亨就在岸边,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啊,抬枪就能轰了他的。 如果是个蠢蛋,犯那种低级错误倒也没什么。 但聂钊不是蠢蛋,他是个聪明人,还那么怕死,他跑去干嘛? 她正想着,聂荣说话了。 他说:“不知道于sir现在情况怎么样,但对今天的事情,我们聂氏和澳城叶氏都无比痛心,我谨代表两家拿出500万元,不做它用,只为抢救于sir的性命,不论船只还是飞机,再或聂氏任何人等,只要于家有求,我们全力配合,我们聂氏和叶家所有的人也都会无条件配合警方的各种调查,但是……” 梁利生嚎:“大哥,你都差点死了,还配合他们?” 聂荣一眼瞪过去,他的好兄弟就闭嘴了。聂荣再说:“但是,当我看到于sir拿着ak47并指向我的时候,我这位一生守法,勤恳纳税的普通市民对香江警署是产生了怀疑的,我希望顾总督察和廖专员,雷sir,你们能开出一个能叫所有普通市民信服的调查团成员,负责人,我也希望他足够可信,这是我唯一的诉求。” 当他开口,就是要谈调查团成员了。 而就在这时,陈柔回眸扫了一眼百叶窗外,那儿站的全是待命的督察们,其中有一个她还认识,她于是多看了一眼。 她当然知道要查这种事情会特别艰难,总负责人就更麻烦了,他是会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 聂钊应该有选好的人,o记那些督察中,他和韦德挑的人会是谁。 聂荣侧首,还是那种带些厌恶和排斥,还有点恨其不争的目光,但他示意儿子上前去,就是要聂钊去挑调查的总负责人了。 而且就在聂钊上前时,聂荣把只西洋参含片的盒子给了聂钊。 大概也是怕他的脆皮儿子三更半夜的,熬不住,得给加点参来吊一吊。 那么,在那么多督察中,聂钊会选谁哪一个呢,是跟聂家有裙带关系的吗,他暗中给塞过好处,但他塞了好处的人,警方看得上吗,能同意吗? 这是博弈,但也是聂老板展现他智慧的时刻。 聂钊上前,一句话就结束了大家的争论,也搞的他爹和梁利生差点跳起来。 因为他说:“不论怎么说,于sir尚在医院,还未脱离危险,我们聂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案子就不该由我们来指定督察组的组长。” 梁利生都要崩溃了,他挨了一枪,子弹还在肉里溜滞,结果争来的大好局面就这样被聂钊拱手让出去了,不是,不由他们来指定督察组组长,难道让警方指定? 但这时聂钊又说:“但涉及到于sir,他又是大警长,我想o记的督察们难免不会带上情绪,我们聂家还好,澳城叶叔怕是要寒心的。” 叶添也在,他其实不寒心,还挺庆幸,毕竟船没炸,人活着,今天的事情能引发的传播度能帮他省几百万的广告费,他其实还蛮开心的呢。 其实大家刚才争论的也是这个,看起来相互谦让,但又互不相让,就是为了在调查中争一个主动权,而聂钊这样一说,大家都为难了,那么到底指谁呢?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聂钊开门,见是韦德,从他手中接过了文件夹,然后举了起来,对所有人说:“就在两个月前,我来警署慰问缉毒队的警员们,归家的半途遭到x堂堂主鬼头荣的绑架,险些丧命。” 梁利生看聂荣,一脸黑线,心说聂钊扯这些旧事干嘛? 警方的人也一个个蒙头蒙脑,也不知道聂钊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这时聂钊再说:“有个叫霍岐的o记督察,曾在案发现场拦我的车做调查,未果后,曾跟我的秘书约过12次,只因他认为案年从疑,但我以案子已由香江警署结掉为由,拒绝了他的邀约,不过……” 他一手攥着老爹给的西洋参含片,一手依然扬着文件夹,说:“我很敬佩那位督察的恒心,和誓要将案子查清的决心,所以我想将这个案子委托给他,就由他来查,诸位没意见。” 这都不是有没有意见的问题了。 有个督察觉得他有问题,追查他追了快两个月,就证明其人的毅力和恒心,而且人家要觉得他没罪,查他干嘛,但现在他把案子交给那个人,就……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聂钊回眸看妻子,勾唇一笑说:“对了,他应该叫霍岐,是位新人。” 陈柔的心莫名的漾了一下。 霍岐确实是位新人,曾在鬼头荣杀人案后,拦着聂钊的车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当时陈柔还跟聂钊感慨过一句,说他不畏金钱,王权,是个难得的好警察。 聂老板虽然脆皮,但很了解太太的心思,他选的督察正是她觉得最优秀的那个。 梁利生还是觉得不对,想跳,但聂荣压住了他。 警局大佬们对视一眼,也同时点了点头,就这样,神仙打架,拉了个刚刚考进o记工作,晚餐都舍不得加个鸡腿的名不见经传的凡人来审案。 但奇迹般的,大家都同意了。 而以陈柔的眼光看来,这于聂家来说是最优解。 首先,那个叫霍岐的督察良心未泯,坚持正义才会执着于追查首富。 再,心怀正义的人就会坚持追求公道,而只要有聂家在后面鼎力撑腰,霍sir的案子就能查得下去,最终于峥嵘就能被定罪,这也比直接安排个自己人更容易。 折腾到大半夜,眼看梁利生脸色蜡黄,聂荣遂示意陈柔,让她先送梁利生去医院。 o记大门外堵的全是警察,当然得从后门走。 外面的sa挨过两枪,也脸色蜡黄蜡黄的,陈柔索性也把他给喊上了。 完了给家里个电话,让明叔把聂荣的几个保镖,阿宽,阿辉和阿发喊过来顶班。 有钱要劳累起来,也是够折腾的。 直到凌晨三点聂钊父子才从o记出来,不用说,还得一番冲刺才能上车。 陈柔送了一圈梁利生,其实也才刚刚回家聂钊父子就要到了。 但她提前了几分钟,甫一进门,就见聂涵靠在聂嘉峻的身上,聂嘉峪枕在她胳膊上,兄妹仨在客厅里坐着,追风也被他们拉到了客厅,听到她的声音,狗子于睡梦中惊醒,蹬着两条后腿推着滑轮过来了。 它是陈柔的狗,向来最亲她。 聂家三姐弟夜不能寐,是因为电视已经插播过紧急新闻,他们也知道情况了。 而鉴于爷爷聂荣临出门前的表现,姐弟几个原来还没那么爱爷爷的,这一下莫名的就爱的不行了,再一看进门的只有陈柔,仨人都吓的站不起来了。 他们生来就没有为金钱和生计而烦恼过,但聂涵和嘉峻是记事的,犹还记得父母俱亡的那个夜晚,家里曾经怎样动荡过,再想想爷爷万一没了,几个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尤其聂嘉峻,嘴巴哆嗦,眼看都要哭。 陈柔还来不及说什么,家里的保镖接到通知,已经赶去开门了。 两辆车鱼贯而入,停在门厅处,保镖们下了车,先聂荣再是聂钊,也一起下了车。 这就有点尴尬了,也可谓世事无常,聂荣走的时候是准备去送死的,结果孩子们情绪都酝酿好了,他倒好,坐着轮走的,却是走路回来的,瞧着还更精神了。 老爷子自己大概也没趣,瞟了几个孙子一眼,进了电梯就上楼了。 聂钊的心总还放不下,因为具体不知道于sir还有没有气,那口气又能吊多久嘛。 不过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三更半夜的,他暂且就不操心于sir了。 眼看太太到了二楼不停,只往三楼走,他咳了一声:“阿柔,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会儿要一个人跑出来,上甲板吗?” 他太太果然止步了,她好奇了,回头问:“为什么?” “去我卧室,我有冰可乐,咱们边喝边聊。”聂钊说着,转身就走。 他知道的,他太太求知若渴,肯定会追上来的。 第131章 聂钊是懂得怎么惹太太生气的 但聂老板好像玩脱线了。 他进了卧室就即刻按了邝仔房间的佣人铃,摁的是宵夜,准备跟太太吃个宵夜。 但他脱掉西服换掉鞋子,还把给太太准备的拖鞋和睡衣全拿了出来,结果等了好半天太太都没进房来,反而,他听到小客厅里响起她和几个侄子的声音。 他一把拉开门,邝仔在门口:“老板,我这就去准备宵夜。” 聂老板五心烦躁:“碰到明叔说一声,让把嘉峻他们赶去睡觉,对了,还要可乐。” 邝仔应声走了,聂钊累的要死,本来坐到了沙发上,但听到太太轻言细语,嗯的一声,他又弹簧般站了起来,但又没出门,就只站在门上听着。 小客厅里,聂涵眼泪哗哗的,在吼俩弟弟:“什么叫大陆仔的命就不算命,要没有宋哥,我早死在菲律滨了,你们再这样说话我可要揍人了。” “好啦,人我们会救的,阿涵不哭。”陈柔说。 刚才她跟聂涵讲了宋援朝被抓局子的事,聂涵急了,也顾不上问是出了什么事,就急着要拿自己的私房钱去交保释金,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人虽不大,事儿不少,而他俩向来反感大陆人,一听姐姐要去保释个大陆仔,不乐意了,就嘲讽上了。 也不全是为了遗产,但他们的母亲是四年抱仨,几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全都半大不小,又还意见不一,这就吵吵上了。 聂嘉峻马上17了,是长孙,虽然还没有进公司工作,但他也有主人翁精神的。 他说:“简直笑话,一个大陆仔拿百万年薪,他的工作就包括蹲号子,我不相信小叔和爷爷会为了他而掏保释金。” 聂涵着急了:“细娘,我可以自己掏钱的,反正我不会丢下宋哥不管。” 聂嘉峪直接来了句:“阿姐你有问题喔,你好像喜欢那个大陆仔。” 聂嘉峻提嗓门:“不是阿姐,你有没有搞错喔。” 他姐还不到二十岁,喜欢一个黑乎乎,大老粗的大陆仔,这简直搞笑了,而聂嘉峻还有个着急的点是,聂钊承诺过,过了昨天,也就是凌晨,就要跟他谈聂耀的事情,孩子于这个复杂世界知道的太少,他的关注点也就那么多。 三更半夜的,按理他不该打扰叔叔,但聂涵的事正好是个由头,他又着急问聂耀,转身就准备去找聂钊,边走边说:“有没有搞错喔阿姐,我要告诉小叔的。” 聂钊都解开衬衫扣子了,此刻也只想跟太太吃点宵夜再聊一聊,明天抽时间再收拾他的俩小侄子,毕竟他一天事情很多,时间是拿钱算的,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 但眼看聂嘉峻气势汹汹的来,系上扣子,就准备去跟侄子掰扯。 但有他太太在,事情似乎就会变的很容易解决。 所以聂嘉峻才准备进走廊,面前多了只手,他下意识抬手就挥,但他脑后的头发被人薅住,一条腿插进他的双腿中的同时头上的手反扭,他人已经在墙上了。 “你阿爸的车祸是于峥嵘和聂耀的母亲,梅潞一手造成的,这你知道吗?”当然是陈柔了,她将聂嘉峻推到了墙上,问。 聂嘉峻哆嗦了一下,反问:“不是鬼头荣吗?” 陈柔再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今天你你阿爷和你小叔差点死在外面?” 聂嘉峻才张了张嘴,陈柔立刻说:“因为你还是孩子,大人们不跟你一般计较,但是嘉峻,凌晨三点了,你小叔身体不好,不要打扰他,回去睡觉!” “喔,好的。”聂嘉峻说。 陈柔正好看到邝仔经过,又问:“老板还好?” 再看聂家姐弟:“上楼睡觉,十分钟后我检查入睡情况……立刻行动!” 如果脖子上有个口哨,她大概就要吹哨了。 聂涵最听话了,还揪聂嘉峻的耳朵:“愣着干什么,快上楼啊。” 邝仔没找到明叔,自己又指控不动几个孩子,看他们被陈柔赶跑了,这才放下心来,要去准备宵夜,并说:“陈小姐,老板在等你呢。” 陈柔点头,并说:“有粥的话给他搞点粥喝,他今天累坏了。” 邝仔能不知道吗,他可是中医,最会养生的,老板现在被他补的结实的不得了。 其实陈柔还是一种潜意识在作祟,她始终觉得聂钊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是个病人,但伤筋动骨也就一百天,聂钊又还年轻,身体其实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眼看太太一路穿过走廊而来,聂老板一想,领带一扯,躺到了床上。 …… 陈柔推门进来,见灯黑着,聂钊已经躺在床上,就蹑手蹑脚往外退了。 可她才退了两步,就听聂钊艰难的哼了一声。 奔到床边打开台灯,她伸手先捂他的额头,柔声问:“你不舒服?” 又问:“要不要我喊医生给你?” 聂钊本是仰躺着,胳膊压了过妻子叫她也躺下,侧靠了过来:“我没事。” 所以他只为拉她躺着,这又是耍孩子脾气? 关键这种拙劣的泡妞小伎俩陈柔还真没识破,原因是曾经有无数想追她的人还来不及施展这种小伎俩就被她给打跑了。 陈柔也很疲惫的,正欲推聂钊,就听他又说:“阿柔,你很在意我的生死对不对?” 哪怕百万年薪的保镖,如sa和hank那种,要不穿防弹衣,在帮老板挡弹的时候也会迟疑的,但陈柔不会,距今日,他们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血腥厮杀,而聂太太有种可怕的劲头就是,她似乎随时准备着为他挡子弹。 聂钊并不为此而感动,只觉得可怕,心里还有点恼火。 而且其实过了这么久,他早就揣摩出陈柔的来路,和她那种牺牲精神的出处了。 那种精神不论在宋援朝还是别人身上他都无所谓,但在他太太身上当然不行。 所以不等陈柔回答,他再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陈柔还是站在特警的立场上,潜意识当然是,聂老板再多雇几个保镖咯。 就在这时传来邝仔的脚步声,聂钊也一顿。 但邝仔多聪明啊,他没有进来,还把半掩的门关上了。 聂老板于黑暗中拂上太太的脸,说:“有很大概率我会再娶一房太太,然后我还会深深的怀念你,把你刻在骨子里的爱你,爱死后的你。” 陈柔生气了,气到躺的平平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反感聂荣了,就是聂钊现在说的这种,死后的深爱,那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只会让人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倒要听她的便宜丈夫狗嘴里还能吐什么象牙了。 聂钊也是懂得怎么惹她更生气的,他再说:“我会怀念你的,但我的新太太会润物细无声的,用各种方式来诋毁你,抹黑你,伤害你。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对吗……” 陈柔曾经救过他的命,但现在准备收回去了。 她呲牙,拳头捏的咯咯响:“唔,所以呢……”看他还能放出什么样的狗屁来。 聂钊鼻尖蹭上妻子的额头,嗅着她光滑肌肤上,带着些汗气,却总能叫他格外安心的体味,他哽了哽喉,艰难的说:“一时的情谊抵不过岁月漫长,如果有人总在我耳边离间你,诋毁你,说你的不是,当我老了,我虽然依然会记得你曾经为我挥的每一次刀,挡的每一颗子弹,但可怕的是,我会觉得那是应该的,我甚至会为了自己拥有能让女人为自己挡弹的魅力而沾沾自喜,也不觉得那是种牺牲。” 陈柔再呲牙,转身背向聂钊:“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早死的。” 她气到小脑瓜子嗡嗡的。 她已经想好了,就像慈禧弄死光绪那样,真的那天她要死也要先弄死聂钊。 因为他描述的她死后的那个世界实在太气人了,她即使死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不过感情在陈柔的世界中占比并不多,哪怕聂老板冒着被掐死的风险说的那么惊心动魄,她也不过撂句狠话就完了,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在船上为什么要暴露在于亨的枪口之下,差一点历史就要改写,她得害死一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了。 所以她说:“聂老板,如果你没有特别好的解释,你今晚在甲板上的行为很蠢的。” 聂钊也才想起来,那是他勾着太太来卧室的钩子,他还没讲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他在犯蠢。 他自幼看梅潞在聂荣面前无声的离间,诋毁韩玉珠。 他眼睁睁看着聂荣从怀念韩玉珠到厌恶韩玉珠,再到后来觉得韩玉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把自己放到一个卑鄙可耻的尊位上,而聂钊的妈咪,那个曾经在梅利楼跳舞时,能引全香江警署的阿sir们倾心仰慕的女人,哪怕躺进坟墓都不得安生,要被一个各方面都只配做她尘泥的女人拉着狂踩。 他看到一切,也知道感情是虚无缥缈的,但是当他站在暗处,看到旋转警灯扫过黑暗的至尊宝号,于亨举着枪,趁着灯光在瞄准他太太的时候,他还是站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一枪爆头,岁月漫长,他在太太的脑海中将只是一块生满青苔的墓碑,犯蠢的墓碑,但他还是站了出去,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他蠢。 不过聂老板当然不会自暴露其短,长夜漫漫,他还有很多可以哄他太太的方式。 他说:“对了,大陆方面联络到那个叫李梅的女人了。” 陈柔也不是被聂钊耍的团团转,而是她的便宜丈夫有钱有资源,这个世界又是向着有钱有资源的人倾斜的,很多事她只能过他才能知晓。 李霞,陈恪的妻子,也是她的生母。 她忙问:“大陆方面怎么说的,你问到她的电话号码了吗,地址呢?” 于sir已除,她准备回趟家,但她是在孤儿园长大的,不知道家的住址。 她需要地址。 聂钊搂过妻子说:“我困的厉害,咱们先眯半个钟,歇会儿我再慢慢跟你讲。” …… 第132章 海外关系! 次日一早,陈柔睁开眼睛的时候聂钊站在床头。 “东西我记好了,你继续睡,我得去开会了。”他突然弯腰,说。 陈柔昨晚没洗脸没刷牙,忍了便宜老公一吻,也还困,就又继续睡觉了。 她的习惯,哪怕熬了大夜,7:30也会准时起床,这是她的周末作息表,起床拿着单子上楼,她还挺有些不好意思的,而聂嘉峻和聂涵就在楼梯上坐着呢。 聂涵只操心一个问题:“细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去警署探望宋哥?” 聂嘉峻的心脏没有嘉峪那么大,只想问他爸他妈的死,小叔太忙他堵不到,爷爷又在休息,他就只好堵他小婶了,他也站了起来:“细娘,早上好。” 陈柔也想尽早把宋援朝弄出来,毕竟当于峥嵘真的死了,警署于杀他的人就是鬼门关了,虽说直接杀的可能不大,但宋援朝少不了要挨私刑。 这个很正常,因为原来陈柔做警察的时候,也要再三督促,时时监督,否则的话,有些年轻,冲动,好胜的警察就会悄悄给犯罪嫌疑人上私刑。 不过她虽着急,程序得走,宋援朝目前是刑事羁押,最少也要待够48小时,时间待不够,哪怕提着一个亿进警署也换不出他来的,这叫程序。 陈柔看了看表,对聂涵说:“你先去上学,后天晚上12点咱们一起去警署接他。” 聂涵默默叹了口气,上楼去了。 聂嘉峻在昨晚被陈柔收拾了一顿之后乖了不少,默默跟在她身后。 陈柔一路走到卧室门口,打开了门,进屋直接进厕所,先冲了个凉再刷牙洗脸,洗完,换上家居服出来,见聂嘉峻站在临窗的妆台前在看外面,桌子上多了一束花,她还挺意外的:“你送的花啊,谢谢你。” 佣人常姐突然探头:“三太,跟原来一样,花是三爷送的。” 陈柔还没从聂老板说自己一死他就要新娶的愤怒中缓过来,连花都觉得可憎,将它端起来抱给常姐:“以后三爷送的花都放在走廊。” 再说:“早餐就送到这儿,我跟嘉峻少爷都吃。” 常姐接过花,放到走廊尽头的条案上,然后去准备早餐了。 聂嘉峻看陈柔要吹头发,遂把吹风机递给了她,然后往妆台上一靠,说:“其实原来嘉峪就跟我谈过,说梅夫人和她那个弟弟,梅叔之间,嗯嗯额额,这样那样。” 陈柔挤了面霜抹匀,回头看聂嘉峻:“但你觉得这一切跟你二叔无关,对不对?” 聂嘉峻默了片刻,来了句:“细娘,罪人不及妻孥。” 聂涵是长,感受过父母之爱,父母也不是个符号,而是具象的人,所以她会怀念。 但聂臻夫妻死的时候嘉峪嘉峻都还小,梅潞为了讨好聂荣,对俩男孩,尤其是嘉峻这个嫡长子可谓有求必应,也有意培养,让聂耀跟他搞好关系。 父母只是裱在墙上的照片,但聂耀是实打实,陪伴着聂嘉峻长大的。 当将来有一天聂耀拿下话事人,梅潞依旧会不闷不哼的让聂嘉峻消失掉,而他大概率就跟没有醒悟的吴耀祖,和于峥嵘别的手下一样,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他当然会死,因为只有他死了,聂氏才会真正归于聂耀所有。 而诛心的是,哪怕东窗事发,梅潞受惩罚,聂耀也不会有任何事。 虽然不认同梅潞的做法,但陈柔还是得感慨一句母爱的伟大,不论韩玉珠还是梅潞,都是致力于为孩子好而把一切做到淋漓尽致的母亲,于孩子,她们足够伟大。 而要说罪人不及妻孥,这点陈柔是认同的。 但凡任何事,讲的道理和实际的做法是不一样的,所以虽然聂耀无罪,但站在聂钊的角度,陈柔依然不支持放了他,而聂嘉峻这种钻牛角尖的孩子,不给个交待也不行,她默了片刻,说:“这样,你今晚跟我出去一趟。” 聂嘉峻骤然兴奋:“去见我二叔吗?” 又小声说:“我知道他是被关起来的,我去准备一下,给他带点礼品。” 陈柔未置可否,只点了点头,说:“去。” 聂钊今早写了她母亲李梅的地址,还有个电话,是她目前所工作的,毛纺厂的联系电话,不过陈柔第一个电话并非打给母亲,而是打给安秘书,得先问问梁利生老爷子的情况,他的胳膊里头嵌了子弹,昨晚动的手术,她得问问结果怎么样。 听说老爷子动过多手术还没醒,不过手术很顺利,她就挂掉了。 再一个电话她直接打到警局,要求找吴耀祖吴sir。 早晨的报纸是随早餐送进来的,报纸上还没有具体讲受伤的警员是谁,但是登了关键信息,说有一个警员重伤昏迷,正在抢救,那就是于峥嵘了。 而吴耀祖吴sir她肯定找不到,因为他今天不但会被停职,而且跟宋援朝一样要接受审讯,昨晚的案子会由警局的副处长雷sir和o记的霍岐霍督察一起监办,吴耀祖和宋援朝他们都要审,审够48小时,目标只有一个:给他们定罪。 接电话的警员陈柔当然不认识,不过对方一听她要找吴耀祖吴sir,当然要先问她是谁,陈柔也不瞒着,自爆家门:“我是聂家三太,陈柔。” 对方沉吟了片刻,说:“您是要感谢吴sir昨晚帮助过您,是这样的,聂太,您的丈夫聂钊先生刚才已派了秘书来警局送锦旗了,您看您是否也要送?” “是吗,那就不用了,谢谢。”陈柔笑着说。 雷sir雷世钧是警署的副处长,于峥嵘的直接下属,不用说,肯定是他的人。 而当于峥嵘死了,哪怕吴耀祖不是叛徒,他都会想办法灭口的。 更何况吴耀祖是真的反水了,是个内鬼。 而在这种情况下,聂家想保他就只有一个办法,大张旗鼓上警署送锦旗,把吴耀祖救聂家人的事情公开化,这样警署反而会忌惮,也就不会下黑手了。 陈柔又莫名有点生气,因为她想到的事情聂钊不但想到了,而且还快她一步,提前做了,她就不禁又要想起他昨晚说的,她要死了他会立马再找一个太太的话了。 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翻到娱乐版,正好刊登的,是86年,87年和88年的香江小姐冠军大合照,几位在将来都会活跃在荧幕上,也都是大美人儿,而其中有一个,一辈子就致力于嫁豪门,最后还真嫁了个豪门阔少。 一口咬上面包,陈柔盯着几位港姐,基本可以确定,她要真哪天死了,聂钊应该就会找一个像报纸上的港姐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做填房。 这样一想,陈柔都跟梁利生一样,要认真考虑以后出去的时候穿防弹衣了,她可以跟聂钊离婚,回大陆,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但绝不做被挂在墙上,被男人假惺的铭记的同时,被别的女人不停踩的富豪原配。 吃完早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再度拿起了电话。 这个电话就是拨给生她的那个女人,她的妈妈李梅的。 …… 同一时间,大陆,深市第三毛纺厂,一大清早,李梅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大杠穿过滚滚的自行车流,也穿过马路上那些对着大树飚英文的时髦青年,并那些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扛着录音机满街蹦,唱偏偏喜欢你的小混混们,一路进了毛纺厂的大门,把自行车停进密密麻麻的自行车阵列中,掏手绢揩了两滴眼泪,这才慢吞吞的要往车间走。 “霞儿!”有个尖利的嗓音从身后唤她。 她止步,回头看来人:“小芳,你也来上班啦。” 来的是个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布拉吉连衣裙的女人,拂拂烫发,她问:“陈恪怎么回事啊,上的什么破班,不会被单位开除了,你哥去他单位问了,那天他回了单位以后就又出差了,他那个单位也有问题,都不说他去哪儿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女人叫严琴芳,是李霞的弟媳妇,而李霞和陈恪用如今的话说,都是无帮户,陈恪是外地人,来本地当兵的,老家远在东北,父母都很老了,指望不上啥。 李霞从小是被大伯养大的,她只有个堂弟,叫李刚,娶的媳妇跟李霞同厂,都是第三毛纺厂的职工,而现在,李刚和妻子严琴芳正准备出国淘金,正规学英语当然出不去,准备去偷渡,但偷渡需要钱,俩人都在等陈恪的工资。 结果陈恪压根儿不在单位,这严琴芳又急钱,大清早就把李霞给堵了。 李霞知道弟媳妇不是关心她丈夫,提这茬是为了钱,而她刚最近有烦心事,再加上她这些年给弟弟给的钱不少,并不想给弟弟弟媳偷渡的钱,也懒得多说,就说:“随他去,我不管他的,琴芳,我上班要迟到了。” 这几年刚刚改革开放,正值出国热,不论菲律滨还是日本新加坡,只要能出去,不论出去做什么,人们都会有种鸡犬升天的感觉。 李刚夫妻就是这样,着急要走,正急着筹钱。 李霞是李刚父母养大的,而在李刚夫妻看来,李霞就该无条件援助他们,但凡他们要钱,李霞也该有求必应,她这样冷巴巴的甩脸子,弟媳妇就受不了了。 严琴芳拦上李霞,说:“姐,说句咱爸妈不让我告诉你的悄悄话,他们对你意见大着呢,还说就你和姐夫如今的态度,等我们出了国呀,以后也甭想着照顾你们。” “不照顾就不照顾,我有工作,能过自己的日子。”李霞说。 这是个软钉子,大清早的,怼了严琴芳个说不出来。 她刻意上下瞟了李霞一眼才有意说:“姐,人是要知恩图报的,咱爸咱妈待你怎么样你该知道,我和大刚如今有难处,你不帮,你呀……” 瞥了一眼李霞空荡荡的肚子,她一勾唇,跺脚说:“原来咱爸咱妈说不认你这个闺女,我总要劝着的,但你现在这样子,我也不好劝啦是不是?” 说完,她再用目光剜一眼李霞的肚子,赶在响铃之前扭身进车间了。 李霞抚了把空荡荡的肚皮,浑身颤抖着憋了半天,愣生生嘣出一个字来:“呸!” 她也准备进车间的,但就在这时厂里的书记像股旋风一样跑了来:“李霞同志。” “报告领导,我在!”李霞立正。 平常总是背着两只手,只会斜眼看人的书记双手握上李霞的手,腰都弯成了45度,要不是李霞拦着,他都能跪下来,他扯着李霞的双手就走:“快,跑快点。” “领导,出啥事儿啦,你别吓我呀!”李霞被吓坏了。 书记却是笑的合不拢嘴:“电话不等人,一分钟一块多,你可跑快点。” 李霞这一听更怕了:“是不是我家那男人,他,他……” 她男人出差了,只含糊说是出国,任务挺危险,有牺牲的可能性。 书记越是拉着跑李霞心里就越慌,怕是丈夫牺牲在外面了,一路被书记拉进办公室,她都吓的魂飞魄散了,结果厂长迎上她,笑着说:“有海外关系你咋不早说呢?” 书记捧电话:“快接呀李霞同志,你家的海外亲戚来电话啦!” 这年头的香江,那是梆梆硬的海外关系。 第133章 孤儿园长大的陈柔,这辈子没有出生 “书记,我家没有海外关系。”李霞关键时刻拒绝接电话:“肯定是打错了。” 八十年代末除了出国热,还有个投资热。 沿海的各个厂子都在大力吸引海外投资,就好比瞎猫抓死耗子,万一抓到了呢,所以书记捂着电话,厉声说:“李霞同志,这个任务非常严峻,你必须想起来。” 她娘家当然没有海外关系,要有,弟弟就不会盯着她老公那点工资了。 难道说是陈家的海外关系? 李霞突然想起什么来,她记得丈夫有个小姑,原来在首都文工团跳芭蕾,据说后来被下放到深市来劳改,后来游过江,去香江了,她的名字叫……是了,陈娟。 因为是从劳改队逃跑的,会影响陈恪的档案,部队出面,直接给销户了。 如今跟原来不一样了,曾经过不下去逃出去的人,现在反而比待在国内的更风光。 书记和厂长一起盯着,李霞捧起了电话:“喂?” 又攥着话筒,试着问:“请问,你是那个……去了香江的陈娟吗?” 陈柔给母亲打电话,是因为如果这辈子的她出生了,现在应该是三个月。 而她原来在查阅陈恪的生平时,发现母亲一直过的特别清贫。 具体的家庭她并不了解,转弯把电话打到厂里,正是想以现在投资热的方式,想办法给她单位给笔投资,那样的话,她的厂领导们就会照顾她的。 她还没想好,也只想含混着说是个远房亲戚就行了。 但听到陈娟二字,她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了,因为原身在香江的母亲就叫陈娟。 该不会很多事情在冥冥中,是有着某种联络的? 陈柔说:“我是陈娟的朋友,李霞你好,我想代陈娟问问,你的身体还好?” 说起身体,李霞伸手抚肚皮,又抑制不住难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书记在敲桌子,厂长在瞪眼睛,她艰难的哽噎:“我很好,谢谢你的挂念。” 陈柔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听到她在哽噎,自己也很难过,她手摁鼻子,说:“我们想给予你们厂里一笔投资款,具体你跟领导们商量,想要多少钱随你的领导们来开,还有……过段时间我会亲自过关,去你们厂里探望。” 这是她想见妈妈最合情理的办法了,先做个铺垫再去。 李霞还懵懵的,领导和书记对视一眼,简直好比掉进了热乎乎的狗屎窝一样。 “那我就……”李霞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挂了?” 陈柔该问的还没问呢:“对了,我们听人说你最近生了宝宝……” 李霞再也忍不住,伸手就要扔电话,但书记一把攥住电话对给了她,厉目相向。 海外关系,港商,要投资呢,钱随他们开,哪有个这边先挂电话的,再说了,人家问啥她李霞就该说啥,而且不就是个孩子没了嘛,还可以再怀,有啥不能说的。 李霞被领导逼着,迫于无奈,艰难的撇嘴:“没了!” 丈夫不在身边,她又没什么亲近的人,憋了几个月,也是彻底憋不住了,她说:“明明生前还有胎动,生下来一丝气儿都没有,我的孩子没了。” 难怪陈恪途经香江的时候心情不好,李霞难过成那样,十月怀胎的孩子没了,上辈子从小在孤儿园长大的陈柔,这辈子没有出生。 要说意外,陈柔倒也不意外。 她总想着这辈子的自己还会出生,还觉得自己还能再见小时候的自己,但看来灵魂只有一个,当被绑架的原身没有死,这辈子的她也就不会再出生了。 她柔声说:“李霞姐,不难过了,你还会有孩子的呀,孩子还会来找你的。” 俩领导盯着呢,李霞哭了个稀里哗啦:“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呀,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那么待我。” 就连弟媳妇都嘲讽她,说孩子没了是她的报应。 但李霞自认自己一辈子与人为善没做过错事,孩子却没了,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陈柔连忙说:“是那孩子跟你没缘份,但你还会再有孩子的,咱不哭了。” “谢谢你。你是陈娟对,你过得还好。”李霞听了个稀里糊涂,问。 一切是个圆,原身的母亲,那位陈娟姑娘是陈恪的小姑,而原身和陈柔虽然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代,但只有一个灵魂,所以当陈柔在原身的身体里醒来,这辈子的她就不会再出生了。 她未置可否,只说:“我们都很好,过段时间我就会去看你的。” 李霞说了声好,又答了声再见,虽然领导一再瞪眼,但她还是先把电话给挂了。 她刚挂电话,她的弟媳妇严凤琴就在厂区大院里喊:“李霞,你是不是又去哪儿偷懒了呀,李霞,你这上班总是动不动偷懒也不行呀。” 又故意阴阳怪气:“真是的,李霞这是一点都不担心被下岗呀。” 李霞能不担心下岗嘛,丈夫动不动去执行危险任务,她又没娘家帮衬,住的还是宿舍,一下岗她连住的地儿都没了。 但她弟和弟媳妇毕竟不是血亲,非但月月瞅着陈恪的工资,她一有钱就来借,还总在厂里拆她的台,一听弟媳妇这样喊,她紧张了,连忙看厂长书记。 书记大步出门,指严凤琴:“喊什么喊,下岗谁啊,就下岗你这种人,去办下岗手续,明天不用再来了。” 严凤琴一愣,虽说厂里的工作她不稀罕,但真被下岗了她心里也不舒服呀。 她以为是李霞作中作梗,袖子一挽就要往领导办公室冲。 厂长也出来了:“从今天开始李霞同志调到办公室当主任了,谁敢跟她做对就是跟全厂职工,跟我们整个毛纺厂做对,严凤琴同志,立刻办理下岗手续,回家去!” 这可真的是,严凤琴跺脚,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 …… 细娘的心,海底针。 聂嘉峻是在学校请了假回来的,但正好农历八月,新加坡要过鬼节,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他就暂且不回学校,又正好陈柔说晚上要带他去见聂耀,他今天专门给聂耀准备了一大堆聂耀喜欢吃的酒心巧克力,爱喝的洋酒和各种零食。 结果到了晚上,陈柔在靶场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天要练枪,不去了。 聂嘉峻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小时候也常见陈柔,但就没见她摸过枪,现在倒好,但凡有点时间,她似乎总会跟那帮保镖待在一起,不是格斗就是练枪。 他算幸运的,是家里唯 一个没有挨过陈柔揍的男人。 当然也就免不了要想想,就她,一个跳芭蕾的女孩子,她会玩枪吗,真是可笑。 不过即使今天不见,既然她承诺了,早晚一天都会让他见二叔的,聂嘉峻也只得先耐心等待着。 但他倒也没等多久,第二天晚上陈柔提前通知,说要带他和聂涵出去了。 今天一起出去的还有管家明叔,而且当然不是去看聂耀,而是要去香江警署保释宋援朝,以及同样因为犯罪可能而被羁押的吴耀祖。 是了,于峥嵘目前还没有死,还在icu里抢救。 聂荣亲手开的支票,送了500万到医院,做足了誓要把人救活的姿态,医院当然也不敢轻易拔他的管,就算真是个死人了也得继续救。 也是聂钊的运作,在今天一早的报纸上,于sir手持ak47的照片已经被爆出来了,警方还没有公开出来回应,不过堂堂二号警长手持ak对市民展开屠杀,并被反杀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警局就不用说了,24小时灯火通明,外面的记者都带着睡袋,直接在蹲守。 聂家的司机开的是辆奔驰保姆车,当然不从正门进,要下地下停车库。 下停车场前,聂嘉峻看到警局正门口有一帮举着牌子搞抗议的人,还有人在喊:“于sir加油,我们支持你!” “于sir早日康复,我们等你。” “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于sir,我们等你的解释!” 聂嘉峻对聂耀有同情,但对于峥嵘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录像证据已经提交上去了,但聂家有副本,他看了他爷爷冒着中弹的风险拍的录像了,也看到被梁利生揭起来的那张脸了。 小伙子在看到于峥嵘脸的那一刻只觉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于峥嵘还是杀他爸的仇人。 他忍不住说:“这些人有病,于峥嵘图谋害人被反杀,他们还支持他?” 聂涵接茬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一群傻冒。” 陈柔看聂嘉峻,摇头笑了笑。 聂嘉峻摸脸:“细娘,我很好笑?” 陈柔欲言又止:“没什么。” 车到地下室停稳,明叔把支票簿交给了陈柔:“三爷预估的保释金是400万,但应该不会超过500万,因为目前香江开出最高的保释金只有500万。” 距离48小时还有5分钟,而因为宋援朝被目击到开枪,虽然他一口咬定自己袭击的是匪徒,且没有看到过匪徒的脸,但还是必须要交保释金。 聂家要真不交,他只有一个下场,在警局被活活打死。 陈柔戴着副墨镜,本来准备用来遮记者们的闪光灯的,但看聂涵眼泪叭叭往下落,给她戴上了,然后一行人上了电梯,直奔专案负责人,雷sir雷世钧的办公室。 雷sir人胖,还秃顶,也没有于峥嵘的魄力和精明,但他能做到香江警务总署的副处长,当然也就不容小觑,见陈柔进门来,他笑着站了起来:“聂太!” 聂氏的律师团是早就等在警署掐时间的,也在办公室里。 看到陈柔和明叔几个,也同时站起来问候:“三太,大小姐,大少,明叔!” 雷sir叹气:“三太,霍岐霍督察不同意放人的请求,而是准备将嫌疑人直接移交法庭的,多亏我们警署的努力他才答应放人,但是保释金就有点高了。” “多少?”陈柔问。 雷sir说:“800万。” 陈柔倒抽一口冷气,她是真没想到保释金会那么高。 不过这个案子的轰动程度堪比八级地震,警方要在保释金上为难聂家,让聂家知难而退也是有的。 聂嘉峻一听保释个保镖需要八百万,不愿意了,只是他做不了主就不好出声。 明叔轻声说:“三太,支票是签好的,您只需写上金额就好。” 聂钊给的是签署了名字但没有写限额的支票,不管多少钱,陈柔照开就是了。 她分别写上大写和小写的八百万,把支票递给雷sir。 雷sir在释放通知上盖上章子,将通知递给陈柔,笑着说:“请去财务办理手续。” 早有律师拿过东西去跑路了,陈柔要做的是赶紧去找她的老前辈。 有警察领路前往羁押中心,他们当然得在门口等着,宋援朝会被送出来的。 香江警署的羁押中心又老又旧,又黑,里面全是独立的班房,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尿馊味和脏器味,叫人闻之欲呕。 而就在他们盯着时,有间班房里,有两个警察走了出来,一个甩着手腕,提着一只黑色的尼龙网袋,还有一个瘸着腿,走的一瘸一拐的。 聂涵见放行的警察进去,却不见宋援朝出来,再看从房间出来的俩警察一瘸一拐的,她好歹也练出来了,小声飚脏话:“吊毛,他们刚才在打宋哥!” 聂嘉峻倒也不傻:“蒙黑袋是怕被指控,姐你看那个阿sir,打人打的腿都瘸了。” 是啊,打得太投入,他们都忘了宋援朝的羁押时间,可见下手有多狠。 聂涵气的直掐弟弟:“他们还算警察吗,社团还差不多。” 聂嘉峻虽然也佩服宋援朝的勇气,但总觉得为一个大陆仔花八百万有点不值。 他毕竟孩子,看他姐一脸忧心,就要忍不住说风凉话:“姐,那个大陆仔怕是已经被打爆了,我估计他走不出来的,要被抬出来。” 聂涵倒抽一口冷气,攥上了陈柔的手,眼泪掉的叭叭的。 不知何时走廊上站满了警察,一个个吊儿郎当的看着深洞洞的走廊,大概也是想看看,那个杀了于sir的人被打的有多惨,一个个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 不过宋援朝也是够强悍的,因为是自己扶着墙走出来的。 普通警察也犯不着讨好有钱人,而且于峥嵘在警员们的心目中份量是不可估量,所以打了他的警察们非但没不躲,还笑着揶揄他:“大陆仔,要不要换条裤子啊,看你屎尿都被吓出来啦,你好臭啊!” 一帮香江阿sir哄堂大笑,扇鼻子:“唔,这人可真臭。” 宋援朝的脸比平常大了一倍,那是身上挨了打之后浮到脸上的血淤。 只看他哆嗦的双腿就知,就算他的腰子没被打爆,也差不多快要爆了。 他的眼睛通红,证明这48小时警察就没让他睡过觉,一直在反复刺激他。 但好在是熬过去了,他艰难的往前走,终于走到铁栅栏旁,伸手扶上铁栏杆,咧嘴一笑:“娘希匹的,我还以为你们多能耐呢,就这点本事,嗯?” 一把肘上陈柔的肩膀,他艰难的走出羁押室,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瞪着一个个揍过打他的阿sir们,竖起中指,从头竖到尾。 第134章 痛殴香江警察,就在此刻! 直到进了电梯宋援朝依然强撑着,还不忘给闭路录像竖个高高的中指。 但出了电梯他就不行了,一步踏空两眼反插,他朝着聂涵直挺挺砸了过去。 “宋哥!”聂涵连忙扶人。 陈柔招呼司机:“开快点,送宋仔去养和。” …… 半个小时后,养和门诊区。 宋援朝闭眼躺在病床上,衣服全部被掀开,通身的肌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 聂涵伸手轻抚过他腰间一个巨大的脚印,气的掐了聂嘉峻一把。 聂嘉峻摊手,无声控诉:为了一个大陆保镖,至于吗? 门诊科医生感慨说:“这位先生可真厉害,以他身上的脚印和淤伤,他的肝胆脾脏至少要破裂一种,出血身亡的,但他很懂得如何保护器官,所以只是轻伤。” 陈柔跟医生握手:“不要惜药,我们有的是钱,请务必让他好起来。” “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聂太只管放心。”医生说。 陈柔本来想拉聂涵一起走的。 但见她坚决不肯走,遂让明叔派个保镖过来跟着,就只带聂嘉峻明叔回家了。 出了医院,明叔感慨:“宋仔大概是全香江能薪水最高的陆仔,但他值得。” 不论当兵还是从警,打人是必修课,挨打也是,陈柔原来去kk园区卧底的时候也挨过打,虽然看宋援朝伤的很重她特别气愤,但内心倒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们这种人不怕痛,怕的是完不成任务。 而不论于峥嵘能否醒来,聂钊的暗杀危机都已经解除了,他的脑壳后面没有随时瞄准的枪管,能够全力帮助她的老前辈们剿灭海盗了,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当然咯,虽然聂嘉峻满心期盼,但陈柔依旧没有带他去见聂耀。 可怜的聂氏嫡长孙又被细娘涮了一回,气闷闷的回家了。 但其实就目前来说,他并非聂家最郁闷的人,还有个比他更郁闷的人,那就是他的小叔叔,话事人聂钊聂老板,本来聂家三太不论有事没事,每天晚上都会见一面,或者过问一下聂老板的身体状况,但自打干掉于sir后她就不过问了。 三更半夜的,听说太太回来了,他特意上上下下五六趟,在电梯里等着偶遇太太,结果她为了去看看追风,走的是楼梯,而他满面笑容的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开,进来的是蔫哒哒的聂嘉峻和哈欠连天的明叔,而等他追到狗窝时太太已经上楼了。 …… 第二天一早,陈柔盘点了一下自己账户上的钱,估了一下她可以用的那部分,就又给第三毛纺厂挂去了电话,不算奇迹,而是人情世故,电话正是李霞接的:“喂。” 陈柔忍着笑说:“是我呀,你的海外关系,李霞,你们厂领导商量好了吗,厂里困难不困难,大概需要多少投资款呢,我准备先汇一笔款过来给你们。” 这厂子小,厂长书记面对面办公,也早就准备好狮子大开口,敲外商一笔了。 俩领导扑了过来,指早就准备好的稿子给李霞看,怒目圆瞪。 李霞觉得他们要的实在太多了,都说不出口来,不过就在昨天厂长刚刚给她解决了住房,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但以后丈夫休假就不用跟她挤单人床了,她咬牙说:“厂领导说要足足十万块,但是妹妹啊,如果你经济紧张咱就算了……” 毛纺厂的工人们月工资才几十块,一年才赚几百块。 厂记和书记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块,那可是一笔巨款,李霞担心电话对面的女孩掏不出那么多钱,难堪极了。 “我给五十万,李霞姐,把你们厂的公账号码给我,我这就差人给你们寄外汇,你们可以在银行换成人民币,至于合同,等我来了咱们再签。”陈柔说。 厂长和书记就趴旁边听着呢,李霞还没反应过来五十万外汇有多少,只听扑通一声,书记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厂长的嘴角在抽抽,手在哆嗦,看样子像是要脑梗了,犹还说:“快报啊,报账号。” 整个第三毛纺厂打包卖都卖不了五十万。 这哪是狗屎运,这是牛屎,还不是黄牛,是一大坨热乎乎的耗牛屎运! …… 宋援朝一月都有8万港币的薪水,这个月因为代老板挨打,还有额外的奖金呢,陈柔有个账户,是原身自己的,原本账户上有几万港币的存款,但这几个月先是聂家的公账每个月会存20万给她,再是聂钊自己给她存了300万,再加上她所代持的,韩玉珠的账户每个月还有几十万佣金,她也算小富婆一枚。 既然深市的她不会再出生,大概率原身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枪林弹雨的拼杀着,能给她所爱的人花钱,她心里甭提多舒服了。 凡事要一步步的来,所以到了第二天,她专门找律师研究,又咨询了一下,按照目前大陆的招商政策,先给深市招商局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们自己跟毛纺厂合作的意向,这才把自己的账号交给明叔,让他找账房去给毛纺厂汇款。 律师当然有得没得都要夸硬夸,夸赞陈柔说:“三太可真是好眼光,虽说香江这边的商人目前都不太愿意往大陆投资,但请您相信我,您的投资必会有大回报。” 陈柔不懂经商,投资也是为了让生她的那个女人日子过得好一点。 而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她就准备正式收拾聂嘉峻了。 其实也是时机到了。 等再过了三天,这也是‘大警长于峥嵘持ak杀人案’要被警方公开通报的前一天,这天一大清早的,陈柔就说要带聂嘉峻看去看聂耀了。 是了,今天聂荣带着保镖们也要去,而且是一大清早就出发了。 聂嘉峻赶忙把自己给二叔准备的东西全收拾好,这时他考虑到很可能小叔短期内不会放了二叔,于是又给二叔带了几大本书,就他和陈柔俩开她的小跑车,出发了。 走到半途聂嘉峻就知道聂耀被关在哪里了。 跑马地。 那儿有一大块地皮,还是韩玉珠当年买的,现在是个近海的洗砂厂,但在规划中,从明年开始那一片要建类比浅水湾的别墅区,而在那儿有幢老别墅,因为是韩玉珠所喜欢的,在有梅潞的年头里,说它是凶宅,聂家人几乎很少去。 陈柔开着车一路上山,然后还得下山才能到。 但是她走着走着就走岔路了,沿着山慢慢儿的走着,边走边在找路。 问题是聂嘉峻来的少,也不认识路,他又有点心急,就来了句:“认路应该是保镖和秘书的必备技能,细娘你天天跟着保镖们混,却连路都认不准?” 陈柔说:“阿峻,人的一生很长,既然已经走错路,咱就慢慢的找正确的路,你看看沿途的花啊草啊的,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收获,又何必只是急着往目的地赶?” 她这是看在聂钊给她汇的那些钱的面子上才有耐心说教一下的,但聂嘉峻并不领情:“你又不急我二叔。” “一旦你二叔被放出来,他就会向警方检举我曾经一口气干掉三条人命,还会检举你小叔绑架并非法羁押无罪之人,但你竟然认为我不着急?”陈柔冷笑。 聂嘉峻面色陡黯:“你们急是因为想灭他的口,好我知道你们要杀他了,这是准备在他临死之前让我见他一面,ok我懂了,不要再说了。” 陈柔猛然刹车:“看到那几个人了吗?” 她停车的地方恰好是聂家老别墅的后山,栽的全是树木,也只有一圈铁栏杆围挡着,而在铁栏杆外有三三两两,一群一群的人,穿的全是爬山装,脸上也都戴着防晒围巾。 聂嘉峻乍一看,摊手:“一群登山爱好者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陈柔穿的是工装裤,t恤,三角皮带就在后座上,上面卡着枪和警棍。 这红车太显眼了,她找了个停车带怼了进去,提上三角皮带下车,拍车门:“聂嘉峻,下车!” “细娘,你,你想干嘛?”聂嘉峻看她腰上鼓鼓囊囊,又是警棍又是短枪的,还塞着四五只弹夹,举起了双手:“你们为了钱,这是要疯了,连我都要灭口?” 他以为陈柔搞成这样是要杀他。 陈柔揪他耳朵:“你个蠢货,但凡你用上三分的心,你就会发现那帮爬山爱好者就是前几天在警署走廊里对着宋仔倒嘘的那帮警察。” 聂嘉峻再回头,就见那帮穿的花花绿绿的登山者正在越过聂家的围栏。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所以那帮警察伪装成登山者,这是准备去救我二叔的,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爷爷,我爷爷还在山庄里呢,他们会杀了我爷爷的。” 陈柔最先抽的是警棍,跟在那帮鬼鬼祟祟的警察身后,唇噙一抹冷笑,边走,边从脖子上拉起围脖,挂到了鼻子上。 大白天的,一帮阿sir们假借登山者的名义潜入聂家试图抢人,这是于亨老爷子在儿子被干掉后的垂死挣扎。 聂钊当然早有准备,所有保镖此刻也全在山庄里。 但是这帮歪屁股的王八蛋警察们,敢打她的老前辈,陈柔当然要亲手教训。 在聂嘉峻无比惊讶的注视中她迈开大步,甩着警棍跑了起来。 山间微风轻拂,马尾在她头上飞扬,她跃过公路跳下一道坎,像只豹子般灵活的攀上栏杆不规则翻过去,于背后靠近了那帮‘迷路’的阿sir们。 痛殴香江警察,就在此刻! 第135章 把警察打到求报警! 先说聂家的老别墅里头。 这是一栋英国人造于四十年代的老别墅,纯正的英式古堡建筑,前院有个非常大的,方形的喷水池,两边是全汉白玉的吐水龙头,但年久失修,龙头早不喷水了。 水池里也长满了绿藻,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院子里的绿植也因为不怎么修剪而茂密的吓人,乍一看阴气森森。 一个着青色西服,白发稀疏的老人站在前门的汉白玉罗马柱旁,身边有两个同样身高,同样苍白肤色,同样瘦削的年轻男人,就连穿的西服都是差不多的款。 但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坐着轮椅,另一个却双手插兜的站着。 俩人的面容一样阴郁中带着俊美和贵气,神态都一模一样,仿如孪生。 而在他们身后的檐廊下,密密麻麻两排,全是黑西服+墨镜的飚形大汉,保镖们,他们个个手中提着警棍,手指上还戴着钢环,正在捏手指。 那三个站在前面的人当然就是聂钊父子了。 但坐轮椅的换人了,现在换成聂耀了,聂钊和他老爹是站着的。 上午十点,天色阴沉,聂荣拄着拐杖望着远方,一直沉默着,直到旁边响起对讲机的声音,宋援朝一瘸一拐上前来,这才开口问:“他们真来了?” “房顶上的湾岛仔已经看到了,总共12个人,穿的是登山服,全蒙着脸,还有人在摄录,听他们的口气,打的是登山迷路的借口。”宋援朝扶着发酸的腰说。 聂荣看一眼双手插兜站在大理石柱后面,面无表情的小儿子,又觉得抹不开脸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于峥嵘被医院正式宣告成为植物人了,而在明天,香江警署将迫于民众和记者们给的压力而公开案情,之后大警长于峥峥将正式进入o记+廉政公署+香江检方的三方会审中,也就是说他彻底翻不了案了。 于亨自己肯定也不干净,但他比儿子幸运的是,他把自己的丑事脏事全埋掉了。 可他是眼睁睁眼的看着儿子被宋援朝提起头一枪爆掉的,能不恨吗? 今天是于sir真面目没有被揭发出来的最后一天,聂钊断定于亨会唆使并鼓动一帮热爱于sir的警员以‘无意闯入’的名义来劫走聂耀,以图翻盘。 本来聂荣不大相信的,他印象中于亨就是个蠢材,没那么聪明的脑瓜子,可难堪的是聂钊又押准了,于亨果然鼓动了一帮阿sir,光天化日闯进别墅来抢人了。 而一旦聂耀真被抢走……聂荣侧首看二儿子,他足足三个月未见的二儿子,在被囚禁了三个月后他是那么的憔悴,苍白,他闭着眼睛,连聂荣这个爹都不愿意看。 可他一旦被警察带走,就会捅出聂家所有的事情。 那时候于峥嵘是否会被定罪就不重要了,聂钊父子杀人越祸,是要上法庭的。 …… 再说一帮阿sir们,此刻他们已经过第一道围栏,正在从后山悄悄往下溜。 他们没有带真正的武器,拿的只是登山杖和水壶一类的登山必备品。 但他们的水壶全是特制的军用水壶,用来敲人脑壳,一敲一个脑震荡。 他们的登山杖也全是军用型的,末端就是武器。 而他们虽然不是于峥嵘的心腹,但是于sir手下的既得利益者们。 不论各个港口还是社团,都要向他们交纳保护费的,于sir向来于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换一个阿sir呢,来个清正廉明的阿sir他们还怎么搞钱。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正义,有的只是利益勾扯。 他们可没有拿武器,只是登山的时候迷了路,冒然闯入,如果冒然的,不小心刺伤了这儿的人,那对不起,赔医药费咯。 反正这几年跟着于峥嵘他们都赚的盆满钵满,赔点小钱不过毛毛雨啦。 只要能把聂耀搞出来,把明天于峥嵘被定罪的事情压下去,他们那钱就花的值。 当然,这时他们以为这座别墅里顶多不过三四个保镖。 有个阿sir腿脚不太灵便,一瘸一拐走在最后面,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哥们你怎么就瘸了,打那个大陆仔打的?” 是个女人的声音,这阿sir不记得今天来的人中有女性,但也可能是他记错了,回头一看这个女警身材超赞,他说:“那个大陆仔很可能当过兵,大陆兵喔,垃圾乐色猪猡,叼喔,我想踢爆他的蛋的,但没踢爆。” ‘女警’点头:“爆蛋,好办法。” 这个一瘸一拐的阿sir就是为了踢宋援朝才不小心踢瘸的腿。 他跟个‘女警’走在一起还挺开心的,因为是下坡的山林,得要慢慢往下溜,他还施展绅士风度,对‘女警’说:“来adan,我扶你!” 但‘女警’一伸手就扯掉了他的面罩,继而也扯下自己的面罩嫣然一笑,不等这这阿sir反应过来,她仰天一个上勾拳打的阿sir鼻血往天涌。 阿sir一声大叫:“你,你是……” 一声聂家三太还没喊出口,陈柔扬起警棍朝着他的头重重砸下,眼看他摇摇欲坠,一手攀上身旁的大树高高跃起再两脚并蹬,直蹬这阿sir的裤裆。 他没能爆掉宋援朝的蛋,但他的蛋却在这一刻被陈柔给爆掉了。 这阿sir裤裆痛到简直要升天,捂着裤裆大吼大叫着从山坡上滚落,一路撞翻了好几个阿sir。 被撞的阿sir们回头,见个女人提着警棍一路冲下来,一时间也没搞清状况,还来不及躲,只见那女人双手全开,前甩后打,顿时阿sir们被打的抱头鼠窜。 有人捂着头大叫:“你他妈谁啊,为什么打人?” 还有人举着录像机大叫:“我们是登山爱好者,我们迷路了,你不要成打人。” 但这人话还没说完,陈柔的警棍已经挥过来了,重重砸在录像机上,相机从这阿sir手中脱离,飞下山坡,直接飞到了聂家老别墅的后花园里。 这时聂家的保镖们还在等警察入瓮呢,房顶上的湾岛仔大喊:“你们在搞什么啊,人家陈小姐早都开动啦,赶紧的,大家开工了啦!” 今天的保镖可多了,几个外籍保镖,阿辉阿发和阿宽,聂荣手下能打的几个全都在,这一听要开工,甩甩警棍再捏捏拳头,鱼贯而出,朝着后院去了。 这别墅前面是院后面是山,有个人工挖出来的小崖壁,而此刻阿sir们悄悄潜进来,就在崖壁上,正准备要溜下去,潜到后花里再往里摸的。 但他们还没搞清状况呢,眼看别墅后面来了两排人高马大的黑西服,人均提着警棍,一看当然怕,一个个的往回爬,通知后面的:“情况有变,快快,快跑!” 可陈柔正好是在阿sir们的后面,占据的是最有利的地形。 眼看一帮阿sir想跑,她一手抱树一边脚蹬,见一个蹬一个。 普通的香江阿sir们不说肥头大耳,但也是普通人,哪见这种阵仗,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迎面一双脚蹬过来,骨碌碌滚下山坡,砰的一声已经落到院子里了。 还有人挺有两下子,打开登山杖的按钮,三角形倒刺朝着陈柔刺了过来。 她以手抱树,跃腿而躲,抓起这人的水壶朝他的脸砸下去,将他砸晕之后再起脚而蹬,只听一阵惨叫,这人连滚带爬,也落院子里头了。 还不止陈柔,像阿辉阿发都贼灵活的,此时也已经爬上来了,见一个警察电一个,见一个电一个,只听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转眼间12个来救聂耀的警察们已经全落到后院里了,一个个的揉着腰抚着屁股,头晕眼花,晕头转向。 但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老实,有的在大叫:“我们只是迷路了而已,你们为什么打人,你们这是犯法的懂不懂。” 还有人说:“对对对,我们都是登山爱好者,你们不可以打我们。” 好,保镖们暂且退后一步。 而眼看着保镖们都住手了,以为他们这是怕了,一帮警察相互递个眼神,突然之间就同时抄起水杯朝着保镖们砸了过去,旋即展开登山杖上的倒刺,试图突围。 阿发被只水杯砸中,都给气笑了,拎过砸他的警察,也不用警棍,直接上戴了钢环的拳头,照着脸就是噗噗几声闷拳,再一把扯下警察的面罩,对着鼻子又是一拳头,直接把这警察打了个鼻梁开花。 别的警察也都是,才抄起杯子和登山杖要反抗,一帮保镖左右开弓齐抽拳头,随着再一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转眼间一个个警察全被成猪头了。 但这还没完呢,一帮警察眼看劫不了人还要挨打,当然又要认怂求饶,求放过。 还有人着急麻慌的拉下面罩,自报家门自己是警察,并找大哥大试图报警。 警察被人打到求报警,可见他们有多惨了。 宋援朝才刚刚从医院回来,一瘸一拐的,当然不能打人。 但他生气啊,聂家赎他花了八百万港币,那些钱要放在他老家,不说政府大楼,都能盖个县城了,生气都不足以形容,他挨了48个小时不间断的打都挺过去了,但在听说保释自己这条烂命花了八百万港币的时候急火攻心,他直接晕过去了。 他可是保镖队长,他说:“给我继续打,打到前院去给老板看!” 一帮警察还戴着面罩呢,而且他们是非法闯民宅,被打当然合情合理。 保镖队长一声令下,一帮保镖抽出警棍来,看谁想跑就追着电,一路跑一路电,把一帮警察全逼到前院,一个二个的,生生给逼到大门前的水池子里才罢休。 可怜一帮警察今天雄心勃勃准备围魏救赵,是来抢聂耀的。 这下可好,一个二个被聂家的保镖揍的头破血流,扑通扑通的,跟下饺子似的,全跳进了水里头,这下一个人的也顾不上蒙脸了,全扯下了面罩。 其中那个瘸了腿的姓王,叫王sir,他正好认识明叔,眼看明叔站在檐廊下,聂荣的下首,连哭带嚎:“明叔,求聂主席一声,我们错了,快饶了我们。” 明叔简直要尴尬死了,头一低,躲到大理石柱子后面去了。 瘸腿警察也被sa一电棍滋过去,滋的直挺挺的哆嗦了一会儿,躺到水里头了。 …… 聂嘉峻一路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一跟紧跟着他的小细娘,眼看着她打的警察们屁滚尿滚,也跟在后面被吓的直哆嗦。 他亲眼看着一帮保镖把警察们赶到前院去了,也溜下墙壁进了后院,又一路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走到前院。 这栋房子其实是属于聂涵的。 因为它是韩玉珠最爱的一栋别墅,留的遗嘱是,以后它归于她的长孙女。 聂嘉峻一路走过去,就见这栋白色大理石筑面的豪华别墅虽说年久未修,但依然透露着华贵与庄重,阔朗的前院里,两排黑西服的保镖大剌剌的站在水池檐上,一只只龙头面目狰狞的望着一群鬼哭狼嚎,痛哭流渧,哀声求饶的警察们。 他家的老牌话事人,他爷爷聂荣面色惨白的拄着拐杖站在侧面,他二叔聂耀一脸阴郁的坐着轮椅,在另一边。 而心思深沉的新任话事人,他小叔聂钊就站在门厅,两根白色罗马柱的中间,他两手插兜,薄唇微抿,眼神晦涩的望着那帮警察。 香江是全亚洲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也是全球最大的国际难民营。 在这儿,警察约等于流氓,警署是比九龙城寨里的尔爷和董爷更大的大社团,就算有钱人也不敢跟警察硬碰硬,因为他们有的是武器,而想跟警察斗,光有钱还不行,还要有智慧。 无疑,聂钊是懂得怎么跟警察斗法的。 所以此刻聂耀依然绝望而凄凉的坐在那儿,当着他的阶下囚。 而聂钊站在他母亲在世时最爱站的地方,冷冷注视着警察们,就像在看一群垂死挣扎的死狗。 …… 不过当然,别看聂老板站的叼不拉叽的,但在看到太太提着警棍大步而来时,他自觉而识趣的迎了过去,远远伸着手连扶带搀,就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太太了。 第136章 你要敢自裁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 警察们闯进来的时候带着录像机的,以便证明他们不是非法闯入。 录像机比他们还提前一步进院子,不过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而这年头的录像设备用的还是录像带,湾岛仔把破机子连录像带一起捡了回来,捧给了聂钊。 聂钊转手又把它递给陈柔。 陈柔从腰间掏出打火机来,走到水池畔将它点燃,眼看着它被烧成灰,目光巡过那位瘸腿,还被她爆了蛋的王sir,见他蜡黄着脸直发抖,问:“冒然闯进来的?” 宋援朝警棍一开,眼看就要捣人,王sir连连点头:“嗯嗯。” 陈柔再说:“聂二爷病的很严重,你们打扰到他休息了,怎么办?” 这帮阿sir也很迷惑,因为聂耀就在台阶上坐着,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看起来瘦弱而苍白,确实像是有病的样子,他既不睁眼睛也不反抗,就那么坐着。 “对不起。”王sir只好说。 陈柔蹲在水池边,笑:“伤害已经造成,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得赔钱。” 不就个贸然闯入,首富家又不缺钱,为啥还要勒索他们? 王sir开始哭穷了:“三太,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啊三太。” “不赔也行,但你们贸然闯入害我家二爷的病情加重,等律师函。”陈柔说着,将砸碎的录像机放到了水池沿上,慢悠悠说:“那就先报警,等警察来了你们慢慢录口供,然后慢慢的走。” 有个警察肾不好,挨了打又泡了半天的水,有点扛不住了,偏他们是闯进来的,录像带又被毁了,没有证据,而万一死在这儿,死也是白死,聂家可不会赔一分钱,但他还有妻儿老小,以后可就没有经济来源了,这一听还有得缠,他连忙说:“我愿意赔钱,求求了,赶紧给我叫辆救护车,我顶不住了。” 他要是个好警察,陈柔不用他催都叫救护车了。 但这帮子就是披着警服的氓流,比古惑仔还不如,死了又如何? 陈柔玩着打火机:“抱歉,别墅没有电话,也太不巧了,我们都没有带大哥大。” 这帮警察也都是油子,最会揣摩人心的,一看陈柔就不是真的想要钱或者起诉,而是想拖延时间,或者说,她其实是在做一场针对无罪者的审讯,她不会问,而是要他们要嘛招供,要嘛直接去死,她不说出来是要他们自己去悟。 一帮阿sir面面相觑,身体不好,挨了打多的最先顶不住,王sir就抢着说:“是于亨老警长让我们来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有肾病的那个也扛不住了:“主意也是于亨老警长出的,我们的军用登山杖和水壶都是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我们自己可买不到,全是他帮我们搞到的。” 这不就对了。 阿宽举着录像机全程录像,陈柔伸手先拉王sir上来,再拉那个有肾病的,说:“抓紧录口供,录完就可以走了,外面有车,直接送你们到中环。” 一帮阿sir被打的满头包,还会抗拒或者思想斗争吗,当然不会,都是争着抢着招供,生怕招晚了就要多吃几警棍,而一场盛大的营救活动,也就这样完了。 从打人到取证,事情进行的比融化的热巧克力还要丝滑。 有保镖们忙着做审问,剩下的事情陈柔就不管了,她注意到聂嘉峻虽然进院子了,但是一直没有往明处走,反而躲在前院的绿植里,一直在悄眯眯的看着。 她转圈从绿植后面绕了过去,拍了聂嘉峻一把:“干嘛呢你?” 聂嘉峻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细娘,有点尴尬的笑:“刚才还挺危险哈。” “你不是一直在挂念你二叔,不去看他?”陈柔再问。 聂嘉峻蓦然哽噎:“我这就去。” …… 绑架案发三个多月了,这是除了聂嘉峪那个憨憨外,聂家男人们第一次聚在一起。 当然,除了聂嘉峪不论从长还是从能力都没可能当话事人之外,聂耀是险些就上了位的,聂钊是现任话事人,而聂嘉峻则是未来的话事人,一家三代嘛。 聂嘉峻上了台阶,先朝爷爷鞠了一躬,再朝小叔点了点头,这才走向聂耀并缓缓跪到了轮椅前,手轻抚上聂耀瘦成一把骨头的手:“二叔?” 聂耀闻声眼皮颤了两颤,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也是,被关了整整三个月,他心里就算没有恨,也只剩下麻木了。 “是我呀二叔,嘉峻,我每天都想着你呢,我来看你啦。”聂嘉峻只好再说。 这回聂耀有点反应了,他眼里泪汩汩的往外流着,反手握上了聂嘉峻的手,无声扬头,不停的哽噎着,终于,哽噎变成了一声声的嚎哭。 聂荣最疼聂耀的,这一看当然心疼的不行,从聂耀身后揽上他:“都过去了。” 但聂耀也是有脾气的,而且当他被囚禁,他最恨的不是聂钊而是聂荣,小时候那么疼他爱他,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手都不伸,冷眼旁观,比聂钊还过分。 他猛然扭头甩开聂荣要,还差点把老爷子给撞翻在地。 明叔赶忙来扶人:“老爷!”又说:“二爷,老爷也有苦衷的。” 聂耀猛然睁眼抬脚就踹:“都给我闭嘴,都给我滚,我不要见任何人!” 明叔险些被他踹他,但没有躲,再说:“您今天也看到了,三爷也一样有苦衷的。” 聂耀再抬腿却险些把自己晃倒:“我说滚你没听到吗,滚,都给我滚!” 聂荣不责备儿子,倒是说明叔:“扶着点呀,别让他摔倒了。” 明叔只好去扶挣扎着的,聂耀的轮椅:“二爷您别冲动,小心伤着自个儿。” “滚!”聂耀再次厉吼! 这父子的家事,倒可怜了个佣人,跟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似的两面受气。 但事已至此,哪怕聂荣再疼二儿子也是企业和家族更重要,难听的话也要他自己来说。 所以默默望着那帮警察全走了,示意保镖们也退到远处去,聂荣拐杖一捣,厉声说:“如果你能想得通,以后乖乖听阿钊的话,他给你安排个闲职也好,让你发展兴趣爱好也好,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但如果你软硬不吃,还惦念着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妾母,还想着聂氏有你做话事人的份,你就给我永远待在这儿,待到死!” 聂耀猛然睁眼,双眸通红:“你们父子这是在非法拘禁,而我是个香江公民,我没有犯过罪,我本来就该拥有自由身,而不是你们的施舍。” 聂荣再捣拐杖指大门:“但只要你出去,你敢多说一句聂氏就要垮!” 这是实情,哪怕聂耀真的意识到他母亲和他舅舅的错误,并选择站到聂钊一边,可于亨只要不死就不会罢手,总会想办法把聂耀搞过去,并撬他开口的。 不过聂耀并不理解父亲,只会觉得寒心:“谈什么父子亲情,最重要的还是钱!” “钱当然重要,它养着全球足足8万名的聂氏职工,就你,哪怕被关在这儿,每天的饭都是钟记和福临门点菜,一月光伙食就要三万块,没钱行吗?”聂荣问。 一条隧道相隔,九龙城寨里人均只有1平米的容身之处,大把人睡在棺材房里,聂耀独揽一栋两千平米的豪华大别墅,天天鲍鱼海参不断供,不都是因为有钱? 但人的认知不一样,于事物的看法当然也不一样。 聂耀冷冷说:“我可以不吃你们的饭,不住这豪华监狱,我要自由,现在就要!” 见聂荣不言,咬牙说:“再不放了我,我就死给你看!” 聂荣做了一辈子的老板,当然有其魄力,厉吼:“你要敢自裁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想死现在就死,你看谁会拦着你。” …… 就在他们争执时,聂钊暗戳戳的走到了正在跟湾岛仔聊天的陈柔身边,轻撩她的头发,见她回头,忙展手:“你头上有树叶,我帮你拿掉了。” 湾岛仔刚才暗戳戳的在跟陈柔讨论宋援朝还行不行的问题。 因为宋援朝身上的淤青,腰子的位置最严重。 既老板来了,当然就不好再讨论了,而且他还是要跟老板表现一下,并帮聂耀美言几句的,他说:“老板,二爷人其实蛮不错的啦,他夜里经常跟我谈心喔,总说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喔,还有,他是在说气话啦,其实我们还可以再待一段时间的,就是那个,呃……多给我们买几盘游戏带就好,《魂斗罗》,《坦克大战》,《超级玛丽》我们都要喔。” 聂耀被囚禁,恨不能插翅逃出去。 但他的看守人湾岛仔打游戏打上瘾了,都忘了自己是要回湾岛踏平竹联帮的事了,只想待在这儿打游戏,乐不思蜀。 聂钊于他的请求未置可否,再扬手,又揪掉太太头上一片落叶,抽空瞟一眼聂耀,眼神平和中带着几分阴戾,还带着几分玩味式的戏谑。 时至今日他还没有跟聂耀正面对话过,但当然,他是不会跟聂耀直接对话的。 梅潞是由韦德在负责,就算没疯她也得装疯,而聂耀一旦太犟,梅潞是怎么对待韩玉珠的,聂钊就会怎么对他,阶下囚而已,他不会去花心思。 别看聂荣话说的难听,但其实是在聂钊面前为聂耀求一线生机。 聂耀表现的愈发犟和执拗,聂钊反而越开心,杀他就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嘛。 眼看劝不动,聂荣都准备要走了,聂钊还忙,不停的看表,也想撤了。 但就在这时聂嘉峻突然跪到聂耀面前,说:“二叔,我知道你现在特别冲动,还心急如焚,也听不进去劝,只想赶紧出去,但是你能不能看看路上的风景?” 男孩还小,还在理解人生的阶段。 见聂耀恶狠狠瞪着自己,他再说:“刚才我要来的时候可着急了,只想快点见到你,细娘带我到后山,我分明看到一帮登山者围着这院子,表现的很不正常,但我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来救你,杀阿公的警察们……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和阿公,小叔我都不想失去,但是你不要急着出去,静下心来,就把这段生活当享受呢。” 被人像犯人一样的关着,这种生活有什么好享受的? 聂耀不想再听,索性闭上了眼睛。 聂嘉峻毕竟还小,虽说天真了点,看法也偏激,但他本身并不坏。 而且他是能站在中立面看待事物的。 他从一开始急吼吼的想见聂耀,再到被陈柔整整押了一周,又被她带着兜了一圈风,他最终见到聂耀了,而于此同时,这一周的时间也足够思考,看清很多事。 他也是有感而发,他说:“二叔,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这段日子当成难得的假期,学习并充实自我,然后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且不说聂耀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聂钊闻言猛然回头看太太。 他对聂耀是没什么亲情和怜惜的,没有直接弄死也是为了收梁利生的心,牵制聂荣,但是要让聂耀心甘情愿的被软禁可不容易,而且纸捂不住火,这矛盾要不化解,聂耀早晚都是个麻烦。 聂钊是不会为了他而费心的,可陈柔会。 她跟宋援朝一样,对有罪之人嫉恶如仇,恨不能手刃。 但于守法的公民,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全,而她找了个很好的办法,就是让跟聂耀关系最好的聂嘉峻来劝他,劝他走出死胡同,换个角度看待问题。 这是陈柔的善心,也是她的一片苦心,就看聂耀能能领悟得到了。 还别说,此刻聂耀也在看陈柔。 这也是他自出事以来主动提要求,他说:“阿柔你进屋,我要跟你私下聊一聊。” 见聂钊挑眉在看自己,他调转轮椅冷嗤一声:“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还能伤了她不成?” 第137章 尔爷要来找他的小孙女了! 就不说病歪歪的聂耀了,聂钊对上陈柔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因为打不过。 而在聂家,原来除了聂嘉峻以外,跟聂耀关系最好的就数陈柔了,他想私下聊几句也正常,聂钊遂对太太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聂耀一起进屋子里去。 聂荣也忙不迭的说:“阿柔快去,好好劝劝阿耀去。” 陈柔向来为人爽利,眼看聂耀自己推着轮椅进了屋子,遂也跟了进去。 然后聂耀就把大门关上,单独去跟陈柔交流了。 其实两人聊天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不过五分钟陈柔就出来了。 这时sa上山把她的跑车开下来了,她帮聂嘉峻把要送给聂耀的东西全搬出来,还专门问了聂钊一句,听说他还要去公司,遂开车载着聂嘉峻,就又提前走了。 这所别墅里总共五个人,有四个是韦德专门雇来的外籍保镖,然后就是贴身照顾聂耀的湾岛仔了,当然,聂耀依然要待在这儿,所有人员的布置不会改变。 而且在意识到聂耀确实是个非常大的变数之后,聂荣还专门叮嘱了保镖们。 要他们一定提高警惕,做好防范,切不可再让任何人潜入进来。 还亲自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又打电话给安秘书,让他找人来在外围加装监控录像。 当然了,回家之后都不必聂钊再操心,聂荣自己打电话给各家报社的董事局主席,专门讲于亨老爷子的不道义,直接就把于亨做的丑事捅给了媒体。 至于聂耀,哪怕他再心疼,也只能对外宣布生病,回归遥遥无期。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直到在看到廉政公署+o记+警署三家同时出现在电视上,公开宣布启动对于二号警长于峥嵘的调查,聂氏父子的心总算落到了胸膛中。 这也宣告着一场风云较量,最终以聂家赢而落幕了。 当然,自此聂钊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席公开场合而不怕被暗杀,聂荣和梁利生也总算为死了的聂臻夫妻讨回公道,让他们的亡灵可以安息了。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不得不说于亨老爷子的精明,就在今天一早,在香江警界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他正在机场,送儿媳妇郭娴和俩孙子,于和光和于和煦离开香江。 于峥嵘以太太的名义在瑞士存了好几个亿,那笔钱足够她养大俩孩子了。 她不可能不伤心难过,俩儿子还不相信对他们那么好的父亲会贪污,会杀人,闹着不肯走,想去警局问个明白,俩孩子也不小了,正是偏激的年龄,还在猜疑是不是聂家用钱买通了警界,要坑害他爸。 俩孩子猛乍乍的被带走,都不愿意离开。 还是被于亨又吼又骂,强行赶上飞机的,但俩孩子心里不服,恶狠狠的盯着飞机舷窗,对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早晚他们还会再回来,跟聂家对峙一场。 这也就是典型的怨怨相报何时了了。 且不说于亨救儿子不成,反而被一帮阿sir出卖,陷入难堪中的事。 说回陈柔。 刚重生的时候除了保护好聂钊,她没有别的念头,活的也很简单。 而最近聂钊的危机解除,暂时也还没有机会杀回菲律滨干掉鬼头昌,暂且九龙那边也还没有什么动静,她比较清闲,每天就专门等着母亲李霞的电话。 当然,李霞必须给她打电话。 一则她是留了香江这边,聂家的电话的,再则,五十万已经汇过去了,按常理李霞都必须给她打个感谢的电话,这叫人情往来。 陈柔其实并不了解李霞,因为她在陈柔大概两岁的时候就自杀了。 她也只隐约知道李霞父母双亡,是在大伯家长大的,知道有个舅舅在近两年会出国,至于会去哪里陈柔也并不知道。 正好李霞打电话来感谢钱的事,陈柔也就站在朋友的角度,先打听一些母亲的生平,也了解一下她是什么性格的人。 还别说,李霞跟陈柔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在陈柔想象中,李霞应该是个特别懦弱,也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之所以自杀,在她想来应该也是李霞在丈夫去世后,太过痛苦,思念丈夫而选择的。 但俩人聊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些疑点。 因为李霞专门问她,去日本的电子厂是不是很赚钱,还说她弟弟李刚准备两口子一起去日本的电子厂打工,据说一月能赚七八千块。 听到这个,陈柔心里浮起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在八十年代末期,盘踞在菲律滨的海盗们想要拐卖大陆人,打的都是日本电子厂招工的旗号,不用说,一绑就能绑一船,当然,那些人的下场最终都是死。 另外就是,这几年针对大陆的贩毒生意也特别红火。 在公海有些贩毒团伙招募人体携带者,打的也是日本电子厂的旗号。 但把人招过去之后,都是专门送到各个国家的出入境口,用来运送毒品的。 那种是可以赚钱的,运送一趟毒品赚的还蛮多,但当然风险也大,因为不论是哪个国家,一旦在机场或者海关被查处携带毒品,大多都是要枪毙的。 陈柔怀疑李霞那个弟弟两口子要不是被拐,就有可能是被人骗去贩毒,不过身为她的舅舅,在她成为孤儿的时候没有出手帮过一把忙,那样的人不提醒也罢。 而且上辈子是特警,既然碰上这种事情,陈柔当然顺带着,通过李刚两口子来查一查,要能逮到一个毒贩子,她倒是很乐意。 这件事她就含混过去了,然后她对李霞说:“李霞姐,既然我在毛纺厂投了钱,当然就要看到它的收益和发展,虽然咱们还没有谈过,但投钱是要讲利润的,这样,你跟你们的厂领导讨论一下,想办法帮厂子的效益搞起来,怎么样?” 这几年国营厂不好搞,产品也不好往外销。 李霞犹豫了:“咱的货不好卖呢,你的钱领导也是拿来给职工们发工资的,这效益要搞不起来可怎么办?” “你问厂长和书记,他们会有办法的,要是钱不够还可以问我再要。”陈柔说。 都已经给了五十万了,再要,她还能再给? 李霞被弄了个一头雾水,总觉得陈家这个海外关系简直就跟棵摇钱树似的,而要说搞销量,她是真不会,当然,也就只好挂了电话,去找厂长和书记商量去了。 说回陈柔这边。 其实关于给毛纺厂投资,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做摇钱树的。 这几年大陆正值营改私,大批国营厂子在纷纷转为私营,她一再投钱,又表现的很大方,其实是想一步步的操作,把第三毛纺厂弄给李霞,让她私人拥有。 她是想让妈妈把毛纺厂盘下来自己干。 不过她不能直接说,因为她要直接说,书记和厂长就会有各自的小九九和小算盘,要打自己的生意经了,她只能先一步步的做引导,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挑明。 总之,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步步的来,先慢慢来。 而自打于sir被干成重伤昏迷,不省人事后,她就彻底放下聂钊了。 当然了,聂老板整天哼哼唧唧,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就算身体健康,整天在公司忙着赚钱,跟人勾心斗角,搞的阴气森森的,相比之下追风更可爱。 所以相比于聂老板,陈柔也更喜欢和追风待在一块儿。 最近天又凉了,出了聂家大宅一路带着追风跑步到海边,陪追风撒欢玩儿,陈柔就能玩上大半天,回家也是直接上楼,洗澡睡觉,就不跟她的便宜老公碰面了。 不过虽然太太不把聂钊放在心上,而且只要无事都不找他。 但聂老板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准则,是不可能让俩人的关系就这样僵着的,这不,这天晚上陈柔溜完狗洗完澡,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就见她的脆皮老公也换了睡衣,而且大剌剌躺在她的床上,正在翻看她沤心沥血,给李霞做的毛纺厂营改私规划书,那是她准备在回大陆之后交给李霞的。 就算俩人是恋人,也还没有到同床共枕的地步。 而且陈柔的床也不是男人想上就能上的,聂钊不但上了,还在翻阅她的私人物品,陈柔当然不爽,把浴袍的带子系好,她就准备请神了。 但就在这时聂钊合上了规划书,并说:“尔爷找到你了!” 他的睡衣是深蓝色,真丝质地的,衬着他白到有些病态的肌肤,再配上那道浓而密,但又秀致的剑眉,一双眸子清澈又深沉,里面含着几分得意。 当然了,他不但来了,还躺到太太床上了,而且确定她不会赶自己走人,理该得意。 陈柔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钊轻拍枕头,示意太太躺下,也是双目灼灼的盯着,直到太太躺到枕头上了,这才揭过被子给她盖上,并说:“尔爷可不傻的,他通过跟踪调查宋仔的身份,以及走访当时你出生的医院,已经锁定你了,他正在准备认亲,认你这个小孙女!” 九龙大佬可没傻的,尔爷尤其是以心思缜密,细致而着称。 在香江被日本占领期间,他也是凭借缜密的心思和不凡的身手,才能一个又一个的,手刃一帮日本高级军官,并直接影响到了之后的战局,为英军的反攻打了一个扎实的基础,那样的人,当确定有个孙女时,他会穷尽一切手段,翻遍香江的每一寸地皮,找到她。 而现在,尔爷要来找他的小孙女了! 第138章 太太这种温柔攻热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陈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宋哥业务能力没那么差,怎么就惊动尔爷了?” 她暂时还不想跟俩老爷子面对面,因为她准备先回趟大陆,想办法把毛纺厂帮李霞盘下来,让她忙起来,有事来可做,就可以分散掉一部分的丧女之痛。 然后如果南海军方在菲律滨的进展顺利,需要聂家的支援,她当然是先手刃鬼头昌,然后再慢慢调停俩老爷子。 她不想九龙血流成河,也不想两个古稀老人死在争执孙女的过程中。 而如果不是宋援朝业务能力差,怎么就被尔爷给追到了? 其实不是宋援朝的业务能力差,而是尔爷的能量足够大,他辖区里所属的中学,大学升学率比得上香江最好的私人中学,而且还只收伙食费,目前政府机关大把公务员都是从他的学校里出来的,他想查点什么事情比聂家还容易,还不花钱。 不过太太难得否定一回她的宋哥,聂老板心里暗爽,也不可能为宋援朝辩解。 不过他也没黑宋援朝,只叹气说:事情有点麻烦。” 陈柔忙问:“尔爷在生意场上为难你了?” 聂钊说:“启德机场旁有片滩涂,是尔爷带人填的地盖的房子,目前属于棚户区,机场的控股方国际建制出了21亿港币想买,他拒绝了,但他今天联络了韦德。” 香江本就寸土寸金,启德机场更因为事关大英的军事战略,隶属英方财团的国际建制公司绞尽脑汁,恨不得全部买回去,那关系着从现在开始到回归之前,大英军方对于香江本土的绝对制控权,所以一片小小的弹丸之地,他们能开出天价。 但当听说自己有个孙女,还疑似正在聂家当阔太的时候,尔爷豪不犹豫,直接扔出了那块牵涉到军事主动权的地皮来,就问聂老板要不要接招。 当然,要不是太太曾经穿过大陆的警服,这事儿于她的诱惑还没那么大。 现在的问题是,那块地皮一旦被国际建投接手,英方就会继续扩大它的防护网。 但要聂家接手,它就等于提前改姓种花了。 难题抛给陈柔了,因为根据宋援朝提前的打听消息,她心里其实早就有底了,她的爷爷是拥有绣花荷包的那个,董爷。尔爷的儿子则是情场争锋中的那个失败者。 那么这事儿该怎么办? 太太仰面躺着,陷入了沉思中,聂老板小心翼翼揭开被窝钻了进来,陪着太太一起默默呼吸着,缓缓向她靠近。 他总不太记得曾经的陈柔,虽然据说她在芭蕾界小有名气,也总是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她,所以他是直到于昏迷中醒来之后,才发现她是那么迷人却又那么危险,还带着致命性的诱惑的。 他想品尝她的唇,哪怕他知道大概率自己要挨揍。 想离她更近一点,但也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一脚踹下床。 聂钊是个正常男人,而且已经27岁了,他有正常且蓬勃的生理欲望,而且当他确定这个女人是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征服的时,那种欲望就尤为强烈。 聂老板猥琐发育无声靠近,但突然,太太侧眸:“你不会想在我的床上睡一晚上?” 聂钊蹙眉:“你是我太太,床还要分你的我的?” 旋即又袖手咳了两声:“已经很晚了,我不想再挪地方,要不你去楼下?” 果不其然,太太永远只对他一人温柔的关怀立刻就来了:“你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聂老板睁着眼睛说瞎话,抚胸:“胃有点痛。” 陈柔不是自幼的养尊处优,也没有但凡身上有点毛病立刻召家庭医生的习惯,用的还是最老土的办法,搓热双手捂了过来:“贪凉,你吃冰吃多了?” 这回愣住的是聂钊。 他说胃痛的时候只是赖皮不想离开,但没想到太太会搓热自己的双手然后钻衣捂上他的胸口,同时她还贴额过来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还好没有发烧。” 他的手就在他胸口,热热的暖暖的。相比于他,她明明很小一只,但又是那么的霸气,环着他,就像一只猛威而霸气的母狮护着自己的小狮崽。 聂钊于刹那间全身僵直,机械的感受着来自妻子绵软而温暖的体温。 陈柔看他目光直勾勾的,其实心里特别嫌弃,但还是耐心问:“好点了吗?” 聂老板一路披荆斩棘,凭借智慧走到了这一刻,但他心里突然浮起一股无法扼制的嫉妒和不适感,他哑声说:“我想我太太这辈子肯定只这样照顾过我,对不对?” 陈柔觉得莫名其妙:“你这叫什么话?” 她只是帮他捂了一下胃部,让他舒服一点,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聂钊不奇怪,脸还有点扭曲,嗓音也在颤:“我的意思是,你只这样给我帮我缓解过胃痛,没有帮过别人?” 陈柔皱眉,愈发觉得他奇怪了。 但其实是这样的。 聂钊在原来从来没有什么贞操观的,之所以在欧洲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因为他太迫切了,他需要迫切的赚钱,手刃掉那些害死他母亲和他哥的人,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女性谈情说爱,而当他跟陈柔结婚的时候,他抱的心态是各玩各。 他不介意她怎么玩,只要不捅上媒体就好,也不觉得婚姻于自己会是枷锁和困扰,但在此刻,在太太突然面颊贴着他的面颊,手捂着他的胸口时,他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如果她还曾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任何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他其实是套路她,太太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而且答案差点就能气死他。 她说:“这是治胃病的老法子啊,我原来经常这样帮人治胃病的。” 聂钊一噎。 他知道太太穿过警服,也猜到她当过兵,而那个群体大多数是男性。 也就是说她用这种方式帮人治胃痛,治的大多是男性。 聂老板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男女间的忠贞是种特别可贵的品质,他艰难张嘴,说:“阿柔,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这样。” 他的身体确实特别凉,胃尤其寒,陈柔搓热的手都被他给弄凉了,她于是收回手继续搓,搓热了再伸进去帮他捂,笑着说:“我想也没机会了。” 她还想,她到底在想什么? 聂老板在这一刻愤怒的两鬓突突,只可惜敢怒而不敢言。 陈柔却有别的心事,基于聂钊,她突然想起件事来,那就是她曾经长大的福利院,它是政府承办的,但懂的都懂,福利院嘛,条件难免艰苦。 跟她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们因为吃得不好,都有胃病,小时候的她也有,到了夜里大家都会胃痛难捱,就会一个个的彼此搓手,帮忙把胃捂热。 那是小孤儿们在不敢麻烦院方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彼此医治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当聂钊说胃痛的时候她会那么在意。 她也痛过,知道胃痛的难受,而因为聂钊的提醒,她想起一件事来,她说:“对了,我前几天花了一笔钱,50万,还要再花一笔,而且是捐款,也要50万,但那是我该得的,我准备把它捐到大陆的福利院,我就自己花了。” 聂钊不怕她花钱,怕的是她不花。 尤其是在听说她会用这种方式帮人治胃病的时候。 他敢说,他太太的这种温柔攻热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了。 他现在觉得宋援朝的面目是那么可憎,所有的大陆军人也都可憎无比。 而要说捐款,这其中学问可就大了,聂钊说:“今年咱们家应该还有3千万的捐款额,你就不要随意捐了,通过公司捐,捐了好抵税款。” 为什么陈柔为什么嫌弃自己的脆皮丈夫病病歪歪,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待他好了,无它,他有钱。她连忙问:“要是捐给大陆的呢,也能抵税款?” “香江公司不可以,但新加坡公司可以,三千万,随你怎么捐。”聂钊说着,握上太太压在自己胸口的手,转个弯子说:“阿柔,其实我是个特别传统的男性。” 陈柔之所以不怕聂钊,或者说可以接受同床共枕,是因为她可以随时一脚把他踢下去,还可以把他的脖子拧断,而且她也不认为聂老板整天病病歪歪,能有什么坏心思,以为聂钊的胃舒服了,她就又谈回正事了:“尔爷也是个很传统的人。” 聂钊是想提醒太太自己很传统,会会苛守忠贞,是希望她也能跟他一样。 基于她的强势,他不敢直接提,所以才要绕个圈子,提前祭出自己的忠贞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尔爷了,但他是揣着小心机来的,长夜漫漫还可以慢慢圆,遂说:“你也觉得尔爷的事难办,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有个办法……” 至于是什么办法,他当然不会就这样说,而是要太太主动问,他也好顺水推舟更进一步,这就是聂老板的阴谋诡计了。 不过不论阴谋阳谋,到了陈柔这儿总是会不攻自破。 她收回了手,说:“不着急,像尔爷那么传统的人,是不可能把地皮卖给外国人的,咱们要表现的太热心,他反而以为能拿捏咱们,就要张罗着做dna检测了,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晾着他,冷待他,先给他吃个闭门羹再说。” 太太把热热的,软软的手收走了,聂老板心里空荡荡的。 不过他也是这样想的,不论尔爷还是董爷,虽然论财力无法跟聂氏抗衡,但他们手下有的是人,还占有大把地皮,只要聂家接招,下一步就是测dna,继而开打。 要不想他们打起来,对他们的态度就必须足够强硬。 既然太太这么说了,聂钊也只好说:“韦德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把尔爷拒绝了。” 但他紧接着又问陈柔:“你猜董爷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董爷是曾经韩玉珠的老部下,在香江被日占期间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大陆做生意,给大陆运输诸如棉纱,盘尼西林等救命的必须品的人。 而更麻烦的是,他其实恰是原身的亲爷爷。 尔爷都找到聂家来了,董爷按理也不该坐以待毙的,那他在干嘛呢? 陈柔果然起兴趣了,忙问:“董爷也在找孙女,怎么找的?” 第139章 好人不长命,所以他拒绝做好人 聂老板之所以没被太太揍过,还有个原因是他不但脑子好,而且从不惹太太生气 知道董爷才是她的亲爷爷,她也更在乎一点,他遂也不饶弯子,直说:“虽然他还没有找到你,但应该也快了,因为他找了我妈咪用过的贴身老律师。” 陈柔转念一想,明白了:“他是不是推测到,很可能是韩主席把我给收养了?” 聂钊点头:“对。” 能跟足智多谋的尔爷分庭抗礼几十年,董爷不但不傻,也很有智慧的。 他不像尔爷,正好碰到送完信的宋援朝,看到他的背影,通过地毯式的搜索和盘问摸清了宋援朝的底细,继而找到了聂家。 他儿子董鹰和原身的母亲陈娟是谈过恋爱的,而且韩玉珠也是通过董鹰认的陈娟,还给陈娟资助的去巴黎的机票钱,所以董爷知道韩玉珠对陈娟的欣赏和帮助。 韩玉珠主席是胸怀丘壑的大商人,董爷只是她手下一个小马仔,又还冲动好胜,跟尔爷斗的不可开交,那么这时候,要是陈娟真有个孩子,韩玉珠会不会养着? 董爷思来想去,就疑心到这点上了。 在原来因为聂荣的排斥,董爷作为韩玉珠的旧部,跟聂家没什么来往了,他知道陈柔的存在,但没有仔细打听过,而最近陈柔先是跟着聂荣一起上电视,又跟聂钊一起出行的时候被拍了那么多回,虽说她跟陈娟生得不是很像,但也有五六分的相似,董爷再得到有效信息,知道是个女孩,当然一下就想到陈柔了。 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香江,去了新加坡。 因为韩玉珠的贴身秘书在新加坡养老,他去了之后软磨硬泡,问这事儿去了。 至于情况嘛,用老秘书的话说,董爷七十多岁的人了,为求一个准确消息,连着一个星期,每天天一亮就站到她家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 九龙唯二的社团的龙头,也是最大的包租公,一届大佬,每天早起就守在别人家的门口,带着一帮手下规规矩矩的站着,董爷的姿态比三顾茅庐的刘备还要虔诚。 老秘书虽然没有吐口,但也熬不住,间接承认,说韩玉珠确实收养过一个女孩了。 所以董爷走的是另一条路,但是也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就在今天,董爷才从新加坡回来了,当然,就隔着一条街,尔爷做了什么他肯定能打听得到,那么最多到明天或者后天,他肯定也要行动了。 也就是说哪怕陈柔想推脱,目前的形势已经推不下去了,她必须得面对了。 …… 聂老板有满腹的坏水,当然也有调停两位老爷子的办法,可能不那么光明正大,但生意人嘛,讲究和气生财,只要不犯罪且于钱有利就行。 他很想给太太出谋划策的,就又说:“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们可以商量。” 不过陈柔不是那种没主见,喜欢问人拿主意的人,这也是一个军人该有的品质,在战场上,每一个军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凡事也要自己来做决定,她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喜欢跟人商量,或者讨论任何事情的。 所以她说:“不用了,等我做好决定,我会通知你们该怎么办的。” 聂老板想要在九龙的拆迁中获得更多的地皮,就要跟陈柔合作,当然了,不论她决定要怎么对待两位大佬,他也必须全权配合。 既太太这样说,聂老板也只好点头:“好。” 既然事情谈完,聂钊身体又不舒服,陈柔就准备睡觉了。 她不是那种很扭捏的人,在听说这辈子的自己没有出生后,心里也没有基于原身的负担了,而她也是个生理构造正常的女性,也不讨厌聂钊,如果他身体可以,而且不是用她反感的方式,陈柔可以跟他更进一步,毕竟他生得帅,也不油腻,还不臭,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当然,三更半夜的她也就不赶人走了。 伸手拍拍聂老板的胸膛,她说:“你身体不好,咱们就不多说了,早点睡。” 在陈柔这儿,这是很平常的动作。 但在聂老板这儿,他属于处心积虑想要赖在这儿的,还绞尽脑汁的在想该怎么继续耍赖皮,垂眸一看,太太一手轻拍着自己,已经闭上眼睛了。 此时形势大好,聂钊只要关灯睡觉就好了,这于他将是个很愉快的夜晚。 但他扬手摁在壁灯上,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说:“阿柔,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陈柔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唔了一声:“你说。” 聂钊问:“那天在跑马地的老别墅时,聂耀带你进了屋子。” 陈柔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她说:“他是跟我谈了话,还要我一定把话转告给你,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听,因为我不想跟你撒谎,而你要听了一定会生气。” 聂钊沉声说:“我不会的,你只管讲就是了。” 长夜漫漫,这两口子从11点聊到凌晨两点了,还在聊天。 陈柔打了个哈欠,还是坚持:“算了,明天再说,不然我怕你听了胃痛。” 聂老板可是会撒娇的,手捂胸口,他说:“你要不说,我得胃痛一晚上。” 陈柔想了想,关掉了壁灯,伸手环上聂钊的胸膛,说:“我可以跟你讲,但如果你听了生气,胃痛,就告诉我,我帮你揉一揉。” 聂钊是这样,在没有结婚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被感情驱使的人,也不认为任何情感方面的波动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和决策力。 而聂耀那个二哥,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正骑在聂荣的头上玩大马马。 要知道,小时候的聂钊想要见聂荣,得是保姆先请示秘书,秘书再通报,并得到聂荣的首肯之后才能见面,而在聂钊的记忆中,聂荣甚至连他的手都没有拉过。 但是聂耀进聂家的时候,是骑着聂荣的脖子从正门进来的。 彼时小小的聂钊倒并没有因为父亲格外疼爱聂耀不嫉妒他,或者羡慕他。 反而,当他看到自己只能仰望的,威严而不苟言笑的父亲给另外一个跟他同样年龄,同样大小的男孩做大马马的时候,他心里原本有的,对于父亲的敬仰和尊敬,以及畏惧在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他也从心底里不再承认聂荣是自己的父亲了。 当然,他对聂荣早就没有爱,也没有期待了。 聂耀要拿老爹的疼爱和宠爱伤他是伤不了的,但是陈柔就不一样了。 聂钊知道在自己离开香江的二十年里,聂耀是整个聂家跟陈柔接触最多的人,是因为梅潞的指示,也是聂耀自己的由心而发,他每个周末都会去陈柔放学,只要陈柔在家,每天早晨他都会安排佣人给她送花。 聂钊也从不认为原来的陈柔和现在的是两个人,在他心里,原来那个总是默默无闻被他忽视,现在强大到连他爹都要忌惮的女人是一个人,都是他的太太。 当他回头想的时候,基于陈柔,他会嫉妒聂耀,又嫉妒又厌恶。 而当现在的陈柔跟聂耀之间有秘密,他是忍不了的。 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今天晚上陈柔要再不讲,他就真要睡不着了。我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既可笑又狼狈,还有点蛮不讲理,在太太看来一点都不成熟,不稳重,没有男性该有的豁达,可他忍不了,他现在就想知道。 …… 其实那天陈柔和聂耀之间是这样的。 聂耀把陈柔叫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阿柔,你不是原来那个阿柔了,对?” 陈柔点了点头,无声的默认了。 然后聂耀叹了口气,又说:“阿柔你知道吗,在你一拳挥向我并将我打晕,绑在那只氧气罐上,让那个娘娘腔扒掉我的裤子,给我穿纸尿裤之前,我最瞧不起的人就是阿钊,我觉得他既迂腐又刻板,还心胸狭窄,是个可笑的怪胎。” 陈柔点了点头,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聂耀眼里往外涌着斗大的泪珠,哽咽着说:“直到我看到你挺身而出为他挡刀,看到你把他锁在宾利车中,在中环的高架桥上一跃而下,只为帮他解决掉各种麻烦,我才突然察觉到,在我这儿种种稀松平常的东西,于他有多么难得。” 他自幼,见聂荣第一面的时候,聂荣就给了他全部的宠爱。 所以他觉得爱父亲是应该的,因为他得到过父亲的爱。 他不理解聂钊为什么那么恨父亲,也打心眼里瞧不起聂钊,觉得他薄情刻寡,是个怪胎。 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爱聂钊就像聂荣爱他一样并无视他的时候,也像聂荣无视聂钊一样,曾经的天之骄子聂耀终于体会到了弟弟曾经体会过的痛苦,也终于能理解弟弟于他的冷漠和鄙视了。 所以虽然他还恨聂钊,但是,他现在终于能理解聂钊了。 而在最后,陈柔临出门时,他再说:“阿柔,你帮我转告阿钊一句话,你告诉他,我曾经是全心全意爱过阿爸的,虽然我现在知道了,我在阿爸心目中并不如钱重要,但我依然还是爱他的,我曾经也爱过那个叫陈柔的女孩,虽然是因为我母亲持续的灌输,并让我发现她的优点,还为我们制造了很多相处的机会,但我于她的爱也是真的,我可以服从他的命令待在这儿,永远待在这儿,但只要那个阿柔回来,他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阿钊不喜欢她,但我喜欢她,而且我是个好人,我这一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自认我比阿钊更配得上那个善良,温柔的阿柔。” 这就是聂耀在陈柔进门之后,跟她聊的所有的话了。 聂老板心眼很小的,而且还总不愿意承认原身和陈柔是两个人。 他的二哥不但承认,还坚持要等曾经那个温柔的,乖巧的陈柔,甚至还大放厥词说要等她回来,陈柔自己都无语,她估计聂钊听了肯定更无语。 聂耀还一再申明自己是个好人,也就是说聂钊是个坏人了。 陈柔估计聂钊听了准得上火,所以才一直不想说的。 果然,聂老板听完,拳头攥的咯咯响,终于说:“他可真是又傻又天真!” 默了良久,直到陈柔的手重新拍过去,他才又哑声说:“阿柔,好人不长命的。” 好人不长命,所以他拒绝做好人。 第140章 亲兄弟都没他俩的默契! 一生被老爹漠视,当成空气的聂老板被亲二哥盖章为了坏了,他果然被气到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的,陈柔被惊醒,伸手过来:“你胃痛了?” 聂钊不但怕死还格外注重身体健康,三餐由营养师搭配,还有专门的健康教练,要不是那突如其来的菲律滨三日游,体质比得上家中保镖们,又怎么可能胃痛。 但哪怕在他小时候,他的奶妈秦妈也没有像此刻的陈柔一样关注过他,聂老板虽然心底里觉得装病不太道德,但鬼使神差,还是说:“因为跟你一起睡,还好。” 拥上妻子,他嗓音肉麻中带着些震颤:“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睡,照顾我。” 陈柔梦呓:“明天开始让邝仔陪着你一起睡,要是难受,让他帮你揉揉。” 聂老板撒谎撒的面不改色:“他打鼾很严重,像猪仔哼哼。” 陈小姐还真把这个当成了难题,于梦中叹了口气,心说这脆皮老公弱成这样,该不会哪天一口气吊不上来就死掉,他还愿意给她三千万的捐款呢,而要让他能提前拿下启德机场周边的地皮,她的部队就可以提前在香江做部署呢,说来说去,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死,怎么办? 她再拍拍丈夫:“明天开始跟我一起睡,但你身体不好,可不许动手动脚喔。” 在她想来丈夫弱成这样,必定是没什么坏心思的。 可怜聂老板虽说奸计得逞,但一听从此可以正大光明上太太的床,得寸要进尺,得陇复望蜀,心里打着小算盘,就愈发睡不着了。 …… 关于尔爷要谈地皮的事由韦德拒绝掉了,聂钊则选择了装傻充愣。 他想跟太太睡也没机会,因为他得去新加坡出个差,那边有大概10亿的款要收。 陈柔也选择了先冷晾着,没什么事情嘛,她索性也不出门。 过了几天,梁利生的伤好了,于第一时间来看聂荣,她就正好把这俩老爷子堵在聂荣的卧房里,将九龙两位大佬跟她之间的关系原原本本的给他们讲了一遍。 当然,为防他们带有私人情绪,她没有揭穿那个谜底,只是说两位都是疑似,事情将会由她自己来处理,但是要用到聂家的人和资源,或者他们,他们得配合。 其实早在聂荣和梁利生要登上至尊宝号之前他们就私底下讨论过这件事。 当时俩人所猜测的情况跟陈柔所讲的大致无二。 俩老爷子对视一眼,梁利生有点尴尬:“大哥,阿柔是韩主席给咱们缝的枕头。” 聂荣嫌他说粗俗,纠正说:“什么叫枕头,那叫商业布局。” 梁利生干的是杀人的活儿,也只忠于他大哥,掐指一算说:“董堂主原来是跟咱们韩主席的,要杀他我于心不忍,咱们杀尔堂主,干掉他,让阿柔认董堂主。” 聂荣反问:“他难道不会测dna,如今这时代亲人也能乱认?” “董堂主比我还老呢,七十多的人了,让阿钊跟瑞士那边打好招呼,给他一份假的呗,您是不是忘了,瑞士做私人dna的机构韩主席投过资。”梁利生说。 聂荣眸光跟刀子似的:“不要把外人想得跟你和我一样愚蠢!” 还是韩玉珠铺的路,养和的医生就把他俩耍了,给了聂荣一份假dna检测报告,当时他正好处于盛怒之中,就把聂氏全权交给聂钊,就聂耀,也任聂钊摆布。 等他醒悟过来是被聂钊耍了时为时悔之晚矣。 但不是人人都像他俩一样傻的,在九龙混的龙头堂主就更不可能傻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找个人去偷一份他们的样本来,咱们提前做个检测?”梁利生拳头一握:“哪个是假的咱就杀哪个,反正不能让他威胁到咱们阿柔的安全。” 真的好办,就怕假的那个。 只要陈柔的身世水落石出,尔爷和董爷之间,有一个会不择一切手段杀了她的。 聂荣见陈柔笑了一脸的一言难尽,说:“这件事要怎么做,你听阿柔的。” “我怎么看它都只有一条路,就是杀,听谁的又有什么重要?”梁利生反问。 其实不是那样的。 经了这段,聂荣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好比聂耀,如果没有陈柔,他将只有一条路,死。 聂荣还不太知道聂钊跟大陆方面的捆绑到底有多深,但这段时间他通过翻看公司正在进行的各项事务,以及聂钊在钱款方面的审批大概摸到了点底细,那就是,一旦聂氏真的陷入无可挽回的危机中,大陆方面是会站出来帮他稳固根基的。 毕竟大陆一衣带水,又眼看回归,当聂钊站它的时候,它就会义无反顾的帮他。 但如果他,聂耀,梁利生都站到聂钊的对立面,阻止他拿回聂氏,他再想拿的时候,将是一条无比血腥的路,挡他的人也全都会死的,包括聂耀和梁利生。 是陈柔改变了那一切,是她让梁利生和聂耀都不必死的。 那么九龙那俩打了一辈子的老混蛋,老流氓说不定也不必死呢? 聂荣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他觉得鬼上身的陈柔是个变数,能改变很多事。 “整天就知道杀杀杀,马上就要回归了,你研究一下大陆政府的政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了,香江要戴紧箍咒,你也该学着懂事了!”聂荣斥他的老手下说。 梁利生一声长哼。 是啊,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回归势不可挡。 而一旦回归,以大陆政府的行事作风,他们就不能像现在一样打打杀杀了。 他如今的行事作风当然也不行,分分钟要被大陆公安关起来的。 如果不计划跑,他确实该收敛一点,真要做杀人放火的事也不能搞的太高调。 他向来忠于大哥,也听话,乖乖说:“知道了大哥,我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这事就算讨论完了,陈柔也准备要走了,但梁利生又说:“阿柔你等一下。” 转头看聂荣,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阿耀已经把嘉峻带去的书都看完了,说他想亲自去中环的书店挑几本书看,也出门透透气,阿钊说他没问题,就看您了。” 见聂荣在皱眉头,又忙说:“他一再保证自己不会乱跑乱逛,也不会在媒体面前胡说八道,而且阿钊会派他的保镖们一起过去的,让孩子出去走走。” 关了三个月,聂耀想出去透个气,七八个保镖跟着应该问题不大。 但聂荣断然否了:“虽说阿臻的案子已经重启,于峥嵘也被讼到了检方,但于亨那老贼聘的律师是帮张自强打过抢金店官司,帮张自强脱过罪的,极有可能只给于峥嵘搞个渎职一类的轻松罪名。虽说于峥嵘醒的概率不大,也没可能再当警长了,但于亨只要在喘气就不会放过聂家,而万一阿耀跟他那寡廉鲜耻的母亲一样心思恶毒,跑去找于亨合作呢,我们父子怎么办,聂氏怎么办?” 梁利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说:“阿耀跟我赌咒发誓绝不会,我也会跟着的。” 聂荣再摇头:“他要真心悔过,就不该给我和阿钊添麻烦。” 既他这样说,梁利生也只好说:“是。” 但就在这时陈柔却说:“让他去,告诉我是哪一天就好,我会盯着的。” 梁利生眸子猛然一亮,看聂荣:“大哥你看,阿柔都答应啦!” 又说:“就让他出门走走,关了三个月,他也快憋疯了。” 聂荣冷哼一声:“枉我当初苦心疼爱一场,他倒好,跟阿钊一样不省心。”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聂荣没有拂即将会成为九龙第一包租婆的,小儿媳妇的面子,点头答应让聂耀出门走走了。 从聂荣房间出来,梁利生追了上来,没话找话硬夸陈柔:“咱们阿柔不但全香江最靓,要不是退赛港姐,今年的冠军一定是你。” 他这纯属打脸呢,当初原身报名参选,大大小小的报纸集体开腔嘲讽,梅潞觉得是自己没教育好孩子,难过的几天没吃饭,委托梁利生打电话给原身,勒令她退的赛,现在可好,老爷子摇身一转,直接把现任港姐踢开,要让陈柔当冠军了。 当然了,世事就是如此,强者会人人拜服,而弱者的声音没人能听得到。 陈柔说:“梁叔,麻烦你给嘉峻打个电话,如果他有时间,可以飞回来陪聂耀一起去买书,对了,记得告诉他是他小叔做的,不要说是我。” “明明就是你,又何必说成阿钊,阿柔,做好事要留名的。”梁利生说完,笑着离开了。 其实陈柔还真没那么无私,到做好事不留名,要让给聂钊的地步。 而是,在她上辈子见时,聂钊无儿无女,家业只得由聂嘉峻和聂嘉峪继承。 从现在发生的种种状况来推断,上辈子的聂钊从菲律滨回来,是经历过一场血斗才能夺回聂氏的,当然了,他有大陆那边的支持,肯定能夺得到。 但没有梁利生支持,他只带着韦德和一帮外籍保镖出面,那个过程必定非常血腥。 那个血腥的过程应该就是聂嘉峻跟他反目的原因。 他那么有钱,哪怕残疾了,按理说只要想要孩子就肯定会有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的他一生未婚未育,而不论贫富,人人都会老的,穷人老了倒无所谓,富人老了就需要继承人,聂钊在上辈子坐着轮椅交聂氏的版图扩大了全球,将资产做到了几千亿,但致命的问题是他的继承人。 聂嘉峻和聂嘉峪联合起来,在他垂垂暮年之时不愿意从正常的渠道继承遗产,却用从境外,黑客侵入的方式,要将聂钊背靠的渣打银行搞垮。 渣打银行一旦垮,香江的金融体系都要崩溃的。 聂荣虽然自私又顽固,但他很聪明的,知道回归在即,孙悟空要戴紧箍咒。 聂钊在绝地之中为了夺回聂氏的掌控权,手上沾点血也无妨。 但事情进行到现在,他手上就不能再沾血了,尤其是聂耀的血。 否则到了三十年后,聂嘉峻依然会是一把刺向他的尖刀。 他应该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同意聂耀外出买书的请求。 穷极必反,聂钊要像聂荣一样,只是出于省麻烦的考虑,把聂耀逼的太过,说不定聂耀狗急跳墙,要嘛死要嘛突出去,还真要成于亨手里的一把好剑。 但偶尔放他出去走一走,让他能喘口气,聂耀的心态也许就能慢慢缓缓过来。 做管理的人嘛,恩威并施才能叫人虽怕,但不会太恨他。 这也是聂钊会答应,让聂耀出门的原因。 聂耀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本身就有四个保镖,再加上湾岛仔就是五个人,聂钊还把宋援朝和几个外籍保镖中最机灵的一个,sa派了来跟着。 聂耀要去的是轩尼诗道上的知新书店,并排三辆车浩浩荡荡而去。 陈柔开着她的911,自然也跟在后面。 但她当然不会跟聂耀见面。 她向来少逛街,买书向来也只买军事类的杂志,在街边小摊上买就好,正好这几天她准备回趟大陆,轩尼诗道上有几家卖表,珠宝和bb机的专门店。 她也不挑顶好的,但要给陈恪买一块好点的表,给李霞买几样首饰,还准备给李霞买个bb机,这样她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就可以随时随意络李霞了。 她一个人出门逛街,逛的跟来抓捕犯人似的,匆匆进了一家西铁城的专门店,看上一块登山表,一拍就说:“包起来!” 再到一家卖浪琴表的店里,看一块腕表也不错,于是又说:“包起来!” 而就在今天,在这个寻常的下午,九龙两位大佬猝不及防的,要跟她见面了。 …… 当然,前提是不论尔爷还是董爷,跟鬼头荣和项天戈就不在一个档次,再就是陈柔上过电视,照片也登过报,还不止一回,不论她进了哪家店,店员都认识她。 但不管尔爷还是董爷,人脉够广,反应也足够快。 所以陈柔逛街只逛了五分钟,刚在浪琴钟表行填完支票,只听外面两声刺耳的轮胎响,再听哐哐哐的车门响声,她抬头,就见表店的店员都笑的跟微信的第一个表情包似的,嘴角弯的那叫一个标准。 等她回头看店外,就见有两辆黑色的奔驰老爷车头抵头,正好停在表店的门前。 不用说,来的当然是董爷和尔爷。 他们同时探听到陈柔要出门的消息,应该也是同一时间出发的。 此刻俩人的车同时到了店门口,车头抵着车头,互不相让。 陈柔心说这俩大佬有意思,车是同款,还跑得一样快,亲兄弟都没他俩的默契。 第141章 想跟她对话,对不起,一切都得她说了算 如果是在九龙,这俩老头的派头会更大。 因为是在中环,香江岛,他们还算收敛了点。 但随着两辆车头抵头,转眼之间哗啦啦的,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几十号人,乍一看都是街上的普通人,有穿汗衫的,穿牛仔的夹克的,有染头的有烫头的,还有把头发搞的跟个鸟窝似的,蓄小胡子的,总之乍一看全是流氓混蛋。 对了,跟鬼头荣和项天戈的手下不太一样,这两位爷的手下提的基本是棒球棍,双截棍,还有的不带武器,但拳头砰砰一砸你就看到了,手上戴的是钢环。 这种阵仗香江人很熟悉的,叫街头火拼。 因为中环有英方驻军,这种事会少一点,但在九龙几乎天天有。 香江人也习惯了,开车经过的人乍一看两帮人提着棍子往一块儿凑,骂声晦气就走了,交警一看大佬们拦路了,也会识趣的对讲机通知下个路口的交警,让帮忙做交通疏导,尽量不要影响到正常人的办事和出行。 看有行人往轩尼诗道走,也要招呼一声:“那边有火并,绕路,小心挨打。” 所以这个城市很奇怪的,它看似没有法制,混乱不堪,但在混乱的外壳之下,却又流淌着一种游离于政府之外的秩序和温情,叫它得以正常运转。 两位大佬当然没有下车,负责骂街开路,逞威风的都是他们的手下。 而因为今天大佬是来抢孙女的,他们的手下也极为嚣张。 尔爷这边还好,他负责叫阵的是他的二当家,名字叫钟吉,外号鸡哥。 他烫了个标志性的鸡冠头,烫的火红火红的,一手玩着两颗大钢丸,一手提着双截棍就下车了,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钢丸捏的咯咯响。 而董爷这边挑头的说来可就意思了,是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年轻人,人称独眼哥。 不过甭看他只有一只眼睛,但打起架来可不是一般的狠,他的武器就是钢指环,下了车先砰砰两声,拳头上火花四溅,也是大摇大摆的冲向了鸡哥。 当然了,随着独眼哥和鸡哥碰到一起,几乎要零距离接触,他们的手下也胸肌碰胸肌,撞到一起了,然后你碰我我碰你,乍一看,跟要跳探戈似的。 …… 手表专卖店里,一个女职员在打包手表,另外几个店员则守在门口,其中一个手里的铁钩已经挂上卷闸门了,这一看就是在防抢,只要陈柔一出门,他们会立刻拉下卷闸门关店,等着外面打完再开张。 陈柔还是很喜欢香江的,哪怕一个小店员都有那么强的战备意识。 等打包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店外。 两辆奔驰老爷车的窗户都是落下的,俩老头坐在窗户里,也正在看她。 其中一个头发茂密,但满头皆白,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戴着镶金边的石头镜,那是尔爷,还有一个头发灰麻,梳的三七分,两道眉毛飞红,那就是董爷了。 陈柔接过手提袋想要出门,但就在这时帮她打包的店员突然笑着说:“聂太,您看到外面那两辆车了,那位白头发的是我契爷,他很想跟您聊两句。” 她不过出来逛个街,五分钟两位大佬就赶到了,当然是店员通风报的信。 但这店员也未免太真情实感,这是在帮尔爷拉她入伙了。 陈柔挑眉问:“找我做什么?” 店员搓着双手惴惴不安,又拍胸口:“我以我的性命保证,他绝对不会伤害您的,也就问您一句话,聂太,赏个光。” 就在这时,刚才陈柔买过表的那家店,西铁城店的个男服务生也跑到门口来了,看样子还试图要进来,但是这家店的店员不肯让,在往外推人。 陈柔要猜得没错,那个男服务生应该是董爷的说客了。 两位大佬没下车,但派了一帮虾兵蟹将帮他们出头,试图游说她上车去。 陈柔接过表,略沉吟的功夫,她兜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她接了起来:“宋哥。” 宋援朝陪着聂耀来买书,就在离此不远的书店里,一发现不对就打电话了。 他说:“陈小姐,我看到鸡哥和独眼哥在街头对上了,还看到尔爷和董爷的车,你这边打算怎么处理,走得了吗,要不要我通知hank他们前来支援。” 两位大佬的手下们眼看擦枪走火,要聂家的保镖再来,三方乱战,就更热闹了。 在一帮服务员的惴惴不安中陈柔又坐回了椅子上,问宋援朝:“聂耀在干嘛?” 宋援朝低声说:“还在挑书,已经挑了一大堆了还不肯走,你这边有情况,非常时期嘛,我就不跟他商量了,提前带他上车。” “不行,不要催他,让他慢慢挑。”陈柔说。 宋援朝有点犹豫:“您这边更重要,他就一……不打紧?” 他觉得聂耀就一阶下囚,对待的粗暴一点也没啥。 但陈柔说:“宋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老板已经把聂耀放出来了,你们就满足他一切的要求,然后再让他回去,你懂我的意思,不能放松警惕,但面子功夫要做到,尤其不要很粗暴的对待他,不要给他气受” 宋援朝是个直性子,不大懂陈柔这话的深意,但还是说:“好的。” 又说:“那我就帮不到你什么了,你自己小心。” 陈柔挂电话之前再叮嘱:“人要盯紧,但表面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这是为人处事的哲学,湾岛仔就特别擅长,甭看他当着陈柔和聂钊的面总是对聂耀凶巴巴的,但私底下对聂耀很照顾,也很客气,而且但凡见了聂钊都会帮聂耀美言,尽捡好听的来说。 站在聂耀的立场上,他如今所经受的叫磨难。 而当一个人处在磨难之中,你可以不帮他,可以冷眼旁观,但绝不能在他身心皆痛苦的情况下用伤自尊的方式粗暴的对待他,那只会加深他的负面情绪和仇恨感。 陈柔也不知道聂耀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会给自己找一条什么样的路来走。 基于他的血统,她心里很反感,甚至厌恶他。 但做人嘛,不论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就像她那个凶巴巴的上司钟国麒,背后骂起米帝来话脏的她都恨不能捂耳朵,但当军演的时候双方会面,钟司令会是所有军方领导中最温和,最儒雅的那一个。 这就是为人处事的哲学了。 聂耀那边有一大帮保镖在,而且他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不会胡跑的,陈柔也就不操心他了,眼看外面九龙两大社团的马仔们磨胸肌都快磨起火来,她得出去了。 去跟两位大佬照个面,也让他们都知道一下,她可不是任人抢夺的物件儿。 他们想跟她对话? 对不起,一切都得她说了算才行! 第142章 两个都是坏老头! 先说两位大佬这边。 鸡哥和独眼哥都是三十来岁,也都是从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对战的。 此刻俩人正在彼此撂狠话,鸡哥钢丸捏的咯咯响:“独眼仔,这次跟往常可不一样,尔爷说了,挡我路着寸草不生,我现在非常愤怒,哪条流浪狗敢挡我的道我都要找到杀它父母,灭他全族你懂,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人,杀杀杀。” 独眼拳头砸的砰砰响:“鸡仔你他妈就不要废话了,有种就接我三拳。” 他个头并不高,还很宽,但是两条胳膊份外长,一展臂,臂膀宽的像小牛腿,他的一拳都能把人打飞,更何况三拳,挨他三拳人得去见阎王。 鸡哥没敢接挨他打的招,而是拇指捣地:“尔爷说了,最后一战,必要你义勇堂全员下地狱我们才能闭眼,你要不让路,今天咱俩就同归于尽!” 独眼哥叫得没他凶,但做事可比他狠多了,啪一把拍开汗衫:“来啊,同归于尽!” 而随着他拉开汗衫,两边街道的铺面在纷纷下卷闸门,行人拉着还想看热闹的孩子在狂奔,楼上的住户关窗的关窗,收衣服的收衣服,还有不怕死的冒险过来开泊在路边的车,跑的嗖嗖嗖,因为独眼哥的身上就绑着一排炸药包。 好,鸡哥暂时输了阵,在看到炸药包时后退步了。 董爷一方的古惑仔们则拍着胸膛哈哈大笑,嘲笑对面:“一帮衰仔,乐色!” 董爷应该也很自豪,还刻意挑眉瞟了眼远处的陈柔,并习惯性的捋了捋眉毛。 是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陈柔看到他的下半边脸。 这位是原身的亲爷爷,简直不忍直视,因为他的胡子也是灰白色的,而且跟眉毛一样是飞挑起来的,横眉飞须瞪眼睛,说的就是他了。 但显然,鸡哥比独眼更具谋略一点,还擅长搞心理战。 所以退回去跟尔爷交流了一番,再捋捋鸡冠头,鸡哥又回来了,摊手说:“独眼仔你是知道的,你们家董鹰只是个垃圾,乐色,他八岁的时候还在尿床,读书成绩最好的时候只能考e等,到20岁才杀第一个人,他那种蠢蛋,垃圾是没有女孩会喜欢的,懂吗,所以滚远点咯,不要自取其辱。” 言下之意,董鹰那么拉胯是追不到女孩子,陈小姐只能是他尔家的。 但鸡哥说的应该是实情,他家少堂主就那么拉,所以独眼还真有点愣住。 不过就在这时董爷突然重重一声咳:“哼!” 独眼应声撩起衣服,拉着引线往前冲:“都他妈给我退,退!退!退!” 鸡哥又岂是吓大的,钢丸一扔就撸袖子,手指直指独眼的鼻子:“老子忍你们义勇堂很久了,功夫不到家就搞偷袭下三滥,有种拉引线,老子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再竖中指对董爷的手下们:“你们这群不讲江湖规矩,不讲道义的垃圾,乐色,老子今天就死在这儿,明天全九龙的马仔都会知道,你们胜之不武!” 道上打架论的是拳脚,一般来说兵器都不能带阴毒的。 谁要带了枪都算耍赖,身上绑炸弹这属于阴招,哪怕独眼今天死了,董爷赢了,事情传到九龙道上,大家也会笑话他耍阴招,觉得他胜之不武的。 人在江湖,讲武力还要讲道德,独眼也不想太的憋屈,要为自己辩解:“他妈的,我们义勇堂被你们忠义堂阴了很多回,吃的全是闷亏,今天炸你们堂堂正正!” 他身后的马仔们附和:“对,堂堂正正!” 但鸡仔也不甘示弱,索性连双截棍都扔了,还招呼手下们:“大家都躲远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后我鸡哥的英雄故事就由你们来讲传颂了!” “他妈的想死啊,来,让老子成全你!”独眼搂上鸡哥大叫。 鸡哥揽上独眼高吼:“你他妈拉引线啊,不拉你们义勇堂全都他妈孙子!” “老子现在就拉,老子要把你炸上天。”独眼再揽,再吼。 鸡哥再抱,再叫:“不敢挟你们义勇堂全他妈我孙子,拉!” 就在独眼意欲拉绳,两人要同归于尽的瞬间有人拍了独眼一把:“出来了!” 是人就没有心甘情愿会赴死的,这种叫阵两个社团间常有,有人调停他们也就分开了,独眼回头一看,大惊:“陈小姐出来啦!” 手下比他还激动:“看样子是往咱这边走。” 独眼的嘴角笑成了鱼钩:“陈小姐是咱家的,咱们赢啦!” 街道两旁,楼上观战的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既八卦而雀跃。 而两个堂口之间,大佬都跟这帮忠心的小弟们讲过的,现在两个堂口没别的争头,就争一个人,聂家那位三太太,陈小姐。 基于聂氏的财力和势力,他们不能明着去抢人做dna,但是在今天谁争到陈小姐,两个堂口之间的世纪大战就可以闭幕了,九龙的恩怨也将从此散场。 所以在此刻,陈小姐会走向谁的车,就意味着谁是赢家。 打了将近70年的世纪大战啊,在此刻要分出胜负,落下帷幕了? 一帮马仔都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而随着陈柔疑似走向董爷,鸡哥一把抓上了炸弹的引线,他接受不了忠义堂输的,真要忠义堂输了,他就拉引线。 不过陈小姐真的是朝着董爷走的吗?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全炸上天了,一把拉开车门就冲了出来,伸着双手。 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小姐看了看他,眉宇间满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继而脚步一拐,竟然朝着尔爷的方向去了。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耷拉了下来,但立刻又竖了上去,攥手扬拳。 他的手下们立刻抄起了棒球棍,独眼也一把抢回了引线,气的呲牙:“杀,杀!” 两位死对头一文一武,尔爷心机深,人也更文雅,一头白发配着真丝质地的唐装,金边眼镜一扶,虽说内心也早有所料,但当陈柔迈步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被幸福砸晕了头,伸手几下都没拉开车门,还是司机眼疾手快打开门,扶起了他。 尔爷的准备可比董爷充分得多,吩咐司机:“快拿东西!” 司机捧出一沓图纸来,尔爷连忙把一张彩色的放到了最上面。 那是一栋楼的图纸,只要是香江人就会很熟悉那栋楼,因为那是曾经的香江总督府,梅利楼的图纸,而目前梅利楼是被拆掉,分散存放的状态。 尔爷在梅利楼拆迁之初就把它的主体拍下来了。 如果没有陈柔,他会在回归后把它捐给香江政府来进行重建,复原。 但现在,他准备把它送给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他一天都没抚养过的孙女。 梅利楼呢,曾经韩玉珠跟总督跳过舞的地方,那是首富都会稀罕的礼物。 眼看孙女朝自己走来,尔爷都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都出来了,两条老腿都在直打哆嗦,不过陈柔并没有让他激动太久,因为距离着三米远的时候她就止步了,问:“您就是忠义堂的尔堂主吗,您没发现吗,因为您,这些店都关门了?” 尔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神的功夫,陈柔再问:“知不知道这些店一月租金有多贵,因为你害的人家半天开不了张,没有收入,要损失钱的?” 尔爷机械的说:“我们可以赔偿。” 陈柔点头:“怪不得梁叔总说您是个讲理的老人家,该赔就赔,也别总影响市民。” 说完她就走了,梅利楼的图纸她都没看就走了,而且是走向董爷了。 这简直晴天霹雳! 两个社团大佬之间相距也有个百来米,彼此当然听不到声音,所以董爷的手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陈柔说完话后尔爷身子佝偻,顿时发散联想:“她是去回绝尔爷的,那么她,天啦,她是我们的大小姐!” 董爷的眉毛和胡子在瞬间全炸了,他也是个真性情,喜怒浮于言表,顿时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但眼看着陈柔果然朝自己走过来,却也没忘了理智,示意他的手下们全憋着,而看着陈柔穿一身舒服的休闲服,清清爽爽高高瘦瘦,这老爷子人粗点,不会复杂的形容,就一个字儿:好! 这也太好了,那个朝着他走过来的闺女就是他梦想中的孙女。 再差一点点都不是,但就是她,她就是义勇堂未来的当家人,下一任龙头。 董爷可太激动了,还觉得晕乎乎的,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似的,因为他家董鹰确实没有尔家的尔鸿优秀,读书成绩不行,打起来人下手也不够狠,还确实,8岁之前一直在尿床,是个小蠢蛋。 但是小蠢蛋帮他赢得了人生的最后一场架。 他在此刻已经幻想到死了之后,他作为赢家耻笑尔爷的画面了。 他还没有死,但是已经含笑九泉了,他的眉毛胡子都在跳舞,愉快的跳舞。 …… 尔爷一方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孙女飞了,个个如丧考妣,尔爷更是两眼泪花,靠到了司机的身上,手里捧着的,梅利楼的图纸在簌簌发颤。 董爷一方要不是来的匆忙没准备,就该敲锣打鼓放鞭炮了。 但事情似乎并没那么简单,因为在陈柔在离董爷约三米远时也停了下来,然后冷冷来了句:“尔堂主都知道当街叉架,喧哗是不对的,董堂主你不知道?” 董爷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混道,是属螃蟹的。 笑话,他天天当街打架,喧哗,谁敢多说一句,皮痒痒了。 不过想他拥有半个九龙,他是可以全部送给孙女的,她为什么用那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她是他的孙女吗,只要是她就点点头,从此半个九龙就属于她了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上下跳舞,因为没准备嘛,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千言万语要问,跌跌撞撞走向陈柔,他的小弟们也一同拥了过来。 而陈柔说了一句话,叫这老爷子顿在原地。 她说:“离我远点,你这个坏老头!” 董爷的小弟们愣住了:“陈小姐叫董爷什么,不会……坏,坏老头?” 一个传一个,话传到独眼哥和鸡哥这边了。 独眼愣住了,鸡哥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董爷是坏老头,哈?” 再大叫:“对对对,陈小姐,义勇堂全是坏人,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 尔爷的手下们刚才还悲痛欲绝,恨不能提着棒子打一场,此刻却也全员哄堂大笑:“对对对,姓董的就是个坏老头,哈哈哈哈!” 向来不苟言笑的尔爷负着双手,望着董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没有哪一刻像在此刻一样,看到死对头吃过瘪,他在这一刻开心极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又对一脸落寞,还委屈的董爷说:“那边那个老头虽然也很坏,可没有让手下往身上绑炸药包,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你,你太过分了!” 虽然她是在批评董爷,但董爷的手下们心是歪的,耳朵也是歪的。 而且此刻尔爷的人全在起讧怪叫喊坏老头,他们也受不了,这一听个个一蹦八尺高:“陈小姐说了,你们忠义堂也不是好东西,一帮垃圾,乐色!” 所以呢,尔爷也是坏老头? 这才头一回见面,她就把两个大佬都训了一通? 但这还没完,双方的两员大将,鸡哥和独眼哥相亲相爱,同拽一条引线,还在用眼神battle中,陈小姐大步流星走向他俩,并在俩人齐齐回头时一把抓起了炸药的引丝。 这可好,董爷的眉毛胡子于瞬间全部炸开,尔爷全无大佬气质,直接就往前冲。 刚刚得来的新鲜孙女,都没看仔细了,她要把自己炸了可还行? 第143章 这个孙女不好认呐! 一看俩大佬有些刹不住,尔爷的手下们在拉尔爷,董爷的手下们在拦董爷。 那可是个炸药包呢,它要真的炸了,此刻站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会变成尸块满天飞,现场会被炸出一个大坑,靠的近的人也会被炸飞的。 没人知道陈柔怎么想的,可她一把拽上了炸药包的引线。 鸡哥一看怕了,转身想跑,岂知她的另一只手正等着他呢,起拳冲着鸡哥的鼻梁就是一拳头,最猛的上勾拳,将鸡哥的鼻梁打上眼睛还弹了几弹。 但这还没完呢,鸡哥扬头的功夫她的连拳也跟来了,鸡哥再扬她再跟,连着三拳,鸡哥的鼻血飚上了天,向后踉跄两步,倒了。 独眼是眼看着鸡哥倒的,但他不敢动,因为炸药炸就在他身上,引线还在陈柔另一只手里,他要跑就会拉动引线,那他俩就会一起被炸上天。 陈柔勾手,独眼哥呆呆的往前凑。 陈柔伸手,独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伸出了手。 陈柔从他的手指上摘下钢环来再一反手,给自己套上,继续勾手指。 独眼隐隐猜到她想干嘛,但还是把脸凑了过来。 不出所料的上勾拳,独眼还不像鸡哥挨的是单纯的拳头,他挨的是戴了钢环的拳头,也是连着三拳头,打的独眼哥眼泪和鼻涕,鼻血一起往外涌。 他虽然晕的厉害,但他不敢动,因为那根引线陈柔自始至终没有放。 她打完独眼哥,鸡哥终于缓过来了,跌跌撞撞的站稳了,艰难的转身准备跑。 陈柔终于松了炸药的引线,但冷嗤一声:“你再跑一步试试。” 奇迹发生了,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了,因为鸡哥啥也没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而随着鸡哥扑通一声跪下,鼻血流了一脸的独眼哥也再忍不住痛,双膝一软跪下了,陈柔回眸先看董爷,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的垃圾,还不赶紧收走? 但别以为她会给尔爷好脸色,把手上的钢环摘下来,怼到独眼哥眼前,看独眼哥张嘴,她将那钢环啪一声止他嘴巴里,转手再拍了两把鸡哥的脸,她瞪着尔爷,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也是个垃圾! 然后绕开两帮人,她提着两块表扬长而去。 …… 先说陈柔。 她的保时捷911 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但她掏出钥匙才要开门,嗖的一声,车后面钻出个人来:“哇喔!” 这条街上除了她这辆车,已经没有别的车了,也没有别的人,不论逛街的行人还是店家,全躲在窗户里看热闹,而唯一一个胆大,敢在外面也并非别人,是陈柔的老熟人,湾岛仔,而他老爹是在湾岛混道的,曾经竹联帮的老大。 他从小见惯社团火拼,但在今天,当看到陈柔出手时,也只能说两个字:“哇喔。” 他嘴里叼着奶茶袋,一只手里还提着几只大行李袋,另一只手里抱的是花,但也不妨碍他弯腰帮陈柔开车:“大佬,请上车。” 看他在这儿,陈柔当然得问一句:“聂耀还在书店里?” 湾岛仔手指:“喽,不是在那儿?” 距此大概五十米远,书店门口站了一大帮人,中间有个男人穿的运动服,戴着口罩+棒球帽,抱着书的手白的渗人,青筋毕露,果然是聂耀,他应该在门口站的久了,聂家一帮保镖全围在他周围。 他应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见陈柔看自己,甩开保镖们就往这边走。 不过宋援朝掰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聂耀点了点头,跟着保镖们走了。 湾岛仔也得走了,因为他是聂耀的贴身佣人嘛,能躺在一座大豪宅里天天吃香江各个金牌酒楼的外卖,能打最新的电视游戏全凭聂耀,他得去伺候聂耀。 不过临走之前他敲窗户:“陈小姐,开一下。” 陈柔放下窗户,问:“什么事?” 湾岛仔从窗户把几个纸袋和花全放到了副驾驶,又把嘴上吊的奶茶袋取了下来,这才说:“聂家二爷说了,这些东西全是他订给你的新婚礼物,要送给你的,原来一直没机会给你,现在送给你了,对了……有新游戏带记得要给他买喔。” 聂耀还不算太蠢,所以没有跑,此刻也已经上车了。 不过在原身结婚的时候,他似乎确实说过,自己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她,还说是专门订制的,陈柔不是原身,也不想收聂耀的东西,本来想着让湾岛仔直接扔掉的,但想了想,终归觉得当着人的面扔礼物不好,就说:“替我转告一声谢谢!” 她要关窗户,但湾岛仔不让,趴窗户上说:“陈小姐,我认识董爷和尔爷唉,我小时候还跟着我爸比来过香江,我们给尔爷祝过寿。” 陈柔皱眉:“所以呢?” 湾岛仔半个身子都趴进车窗了:“你完全就是大佬诶,女大佬,要不要考虑一下,下一步跟我一起去湾岛,我们踏平竹联帮,四海帮和天道盟,对了,日本我也有关系的喔,山口组的副会长是我爸比的朋友。” “滚!”陈柔说完,一脚踩上了油门。 湾岛仔要不是缩脖子快,都要被她的车给带跑了。 但他收回脖了,笑眯眯的挥手:“女大佬,记得考虑我的提议喔!” 他在今天又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抱着陈小姐的大腿回湾岛,他就能做岛上第一大佬! …… 说回两位大佬,今天冒着跟警方起龃龉,和被大英驻军收拾的风险,俩人杀到香江岛,本以为一场跨世纪的恩怨会在今天有个结果的。 谁知不但没有拿到结果,还碰了一鼻子的灰。 本来俩人喜欢一较高低,按理此刻就该飚车,要争一个谁先过海底隧道。 但今天看二位大佬心情不好,司机开车开的都很慢,两辆老爷车被手下的车环绕着,像龟爬一般,被淹没在挤挤攘攘的车流中。 先说尔爷这边。 鸡哥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见尔爷一脸忧心忡忡,酝酿了半天,试着劝解说:“阿爷,也许陈小姐不是咱家,是董家的呢,她也太……”太猛了。 而他家的少董家尔鸿是个特别斯文的男人,怎么看陈柔也不像他能生出来的。 想不通嘛,鸡哥就又说:“她还是首富家的太太呢,怎么就那么凶呢?” 尔爷再深深叹了一气,但就在鸡哥以为他也会因为陈柔的凶而大失所望,不愿意相认,而会把她推给董家时就听尔爷说:“不愧首富教导,好优秀的孩子啊。” 鸡哥吸鼻子:“可是她,她……”她打人呀! 尔爷说:“我在九龙七十年,还没见过哪个孩子能像她一样,刚柔并济,杀伐果断,足智多谋。” 他越说越兴奋,两眼放精光:“除了我们尔家,没人能生出那样的孩子。” 鸡哥轻轻碰鼻子,完了,他的鼻梁断了,他好难过。 但司机顺着尔爷的话茬说:“小姐的眉眼鼻子都像您,她肯定是咱家的。” 尔爷想听的正是这,在座位上摸着,司机知道他在找啥,打开中控杂物箱翻出张陈柔的照片来:“您看,她跟姓董的可没有一丁点的相似。” 尔爷接过照片贪婪的看着,越看照片上的女孩就越像自己,深深点头,又长舒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她竟是个能接家业的孩子。” 九龙的家业可不好接,更不是一个娇娇小女儿能接棒的。 但是谁能想到那个那个女孩她是那么的有魄力,那么的果断刚强。 她要就那么离开尔爷都都不觉得意外,但她能连打鸡哥和独眼哥,她就有意思了。 她那几拳头让尔爷无比的惊艳。 他心里原本还有假设,万一陈柔是董家的血脉,杀无赦,但现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个假设了,他一心认定她是自家的,绞尽脑汁,只想该怎么才能相认。 董爷其实也一样。 奔驰老爷车慢的像乌龟在爬,他在车上哈哈大笑:“我家的!” 独眼不在副驾驶,因为他已经着不住,被提前送医院了。 董爷的副驾驶是他的二堂主翁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翁华也是知道怎么能让董爷开心的,他形容:“小姐去拉引线时我就知道她姓董了,她的魄力和胆识满香江只有一个人才有,就是阿爷您。” 董爷也要找照片,一摸,从兜里掏出来了,看看自己再看看陈柔:“我俩像吗?” 司机试图捧场:“她的眉眼……” 从后视镜里看看董爷飞成八字的眉毛和胡子,也不能瞎说嘛,就说:“眉眼跟咱们去了的少堂主一模一样。” 董爷不高兴了:“瞎说什么呢,董鹰那么丑,这孩子呀……像她奶奶一模一样。” 司机只好说:“对对对,像她奶奶。” “长的怎么样不重要,关键是性格好,像我,一看就有魄力!”董爷再感叹:“你们看到了,她会打人,姓尔的能生出会打人的孩子吗,不会,他是个卑鄙小人,阴沟里的蛆,他生不出来,所以孩子只会是我们董家的,她是我们董家唯一的血脉。” 司机和二堂主点头如捣蒜:“对对,肯定是咱义勇堂的血脉! 总之就是俩人之前都还有怀疑,但现在坚信不疑孩子就是他家的了。 相隔不远,另一辆车上尔爷在叹气:“聂家不接招,她也不好亲近,这个亲该怎么认呢?” 董爷也是长嘘:“这个亲不好认啊!” 首富家的儿媳妇呢,还那么辣,不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都不好认。 …… 把难题抛给两位大佬后,陈柔也懒得逛街了,索性就回了家,然后给明叔列了个单子,让他把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聂耀给的礼物她也没看,连花一起,下车的时候全部扔到了过道的垃圾桶旁边了。 在她,东西扔了就完事了,当然,她也就去忙她的了。 但是第三 天傍晚聂钊出差回来,照例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还到狗窝找了一圈,发现狗和太太都不在,正欲出门去沙滩上偶遇太太,佣人常姐拦住了他。 “三爷,这是您要送三太的礼物,怎么就忘在地下室了?”常姐说着,把东西递了过来,说:“我还瞒着三太呢,您亲自送给她,这也太漂亮了。” 聂钊看她捧过来一只水晶球,心怦然一跳,因为水晶里有雪花在飘,中间还有个跳芭蕾的小女孩,在透明的水晶球里,她穿着白天鹅的舞裙正在起翩翩起舞。 那女孩是按照陈柔的眉眼做的,跟她一模一样。 她闭着眼睛,做的是《天鹅湖》里最经典,难度也最高的动作,32圈挥鞭转,只要轻轻摇一摇水晶球,让雪花转起来,里面的女孩就仿佛置身于舞台,正在不停的旋转。 水晶球是一方微缩的舞台,舞台上的陈柔所呈现的,是她想美的瞬间。 聂老板的太太栩栩如生的站在水晶球里,沉浸在梦幻一刻中,笑的是那么的美。 常姐都忍不住要夸他:“三爷您可太会置办东西了。” 又说:“保镖拿上楼的时候,我本来想第一时间拿上楼给三太的,但我觉得还是由您交给她最好,我都不敢想她要看到,得多喜欢呢,对了,别的礼物呢,也由您一起送上去,您选的这每一样礼物,要我看她都会喜欢的。” 聂钊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能猜到这礼物是谁给他太太定做的。 聂耀。 第144章 聂钊咳嗽,鬼使神差:“唔。” 聂老板当然要问:“我把东西丢哪了,常妈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他如芒在背,因为这聂家上下,不论他的亲人还是佣人,都更喜欢聂耀而非他,他在这一瞬间怀疑可能是有佣人故意帮聂耀输送东西。 常姐说:“是宋仔捡到的,说被你放在垃圾桶旁边,你知道的,他有翻垃圾的习惯,总爱捡家里扔的各种垃圾,不然怕还真就丢掉了呢。” 要说别人跟会聂耀暗通曲款聂钊信,但宋援朝应该不会。 他接过礼品袋,一个电话打给了明叔:“我要这三天,宋仔出现在地下室的所有监控录像,明叔,半个小时后送到我书房。” 一脸阴霾的上了楼,没有跟着他出差的宋援朝和sa等着要汇报工作,但他没理他们,而是单独进了书房,把聂耀送给陈柔的礼物一样样的打开。 这一看,聂老板心里更不爽了。 有两瓶定制款的香水,但不是聂耀自己喜欢的橘调,而是聂钊更喜欢的玫瑰调,还有一套珠宝首饰,就是他们自家的品牌,阿生珠宝的,用的是缅甸鸡血石和锡兰蓝钻,聂钊不太记得原来陈柔的喜好,但隐约记得她有个蓝钻的项琏,似乎原来经常会戴着,所以这一切确实是陈柔会喜欢的东西。 她要收到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的头有后遗症的,一生气就会偏头痛,摁了摁鬓额又拍了下铃铛,宋援朝和sa进来了,习惯性的,他用英文问,看陈柔是怎么处理九龙两位大佬的。 宋援朝的看法更客观,但他英语不行,所以得由sa来说过程。 聂老板依然一脸阴霾,不过在听说太太把两位大佬的当家大将全揍了一通时心情稍微好了点,又用粤语问宋援朝:“近两天呢,你到九龙打听过情况吗?” 宋援朝说:“打听过了,尔爷正准备联络咱们主席,想把梅利楼送给咱们主席,董爷占着新界最大的河塘,这两天也准备要联络您,说要把河塘送给您。” 河塘不值价,值价的是河砂。 盖楼就要用到河砂,进口的价格又太昂贵,像聂氏这样的大地产商为了降低成本,选择的是洗海砂的方式,但有些小地产商直接用海砂盖楼,动不动还盖五六十层的高楼,那些楼不出二十年全都要垮塌的,试想一下,一个河砂矿得多值价。 这个聂钊可以不心动,因为他已经建成完整的洗砂生产线了。 但聂荣绝对会想要梅利楼。 当时政府拍卖梅利楼,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但当时应该是梅潞从中做了点什么梗,叫老头子病了一场,没能起得来拍板,楼就被尔爷拍走了。 梅利楼是韩玉珠最爱的一栋建筑,也是旧香江的代表物,聂荣必定会心动。 当然,不论梅利楼还是河砂矿都不好要。 不论尔爷还是董爷都不傻,真要认亲上族谱,必定先做dna。 聂钊是真不知道太太要怎么解决两位老爷子的事,但当然,肯定不会是像他想的那样,直接在样本上做手脚,再搞掉更弱的那一个,来个弱肉强食。 她应该是要化解矛盾的,这方面聂钊还真不擅长,也就只能由她了。 两个保镖汇报完事情才走,明叔抱着录像带进来:“总共六盘,我给您标了时间。” “辛苦明叔,给我打开。”聂钊说。 明叔倒是很喜欢宋援朝,笑着说:“宋仔有捡破烂的习惯,还爱缝东西,缝的还挺不错,我有几件衬衣坏了,扔掉了,他也捡回来缝好,又还给我。” 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物质中,就连明叔都不理解宋援朝那种变态的节俭。 聂钊正看着,听到一阵轱辘声汪汪两声狗叫,连忙关了电视机,正欲把礼物收起来,陈柔和聂涵俩已经进门来了。 聂涵一看满桌的东西:“哇,小叔好棒,这是从新加坡带来的礼物吗?” 又问:“有没有我的?” 陈柔打开香水闻了闻:“这个应该是给你的,不错,味道好香。” “谢谢小叔,对了小叔,细娘后天要回大陆,我猜你肯定不想去对不对,让我和细娘一起去,我们也不要多的保镖,只要宋哥就好啦。”聂涵说。 聂钊一脸正经:“你明天需要去趟新加坡,那边有点公务,你帮我出席一下。” 聂涵撇嘴:“新加坡哪有大陆好玩,我不想去,而且我还小,不需要帮你做事。” “是你自己的事,新加坡公司有你2的股份,聂大小姐。”聂钊说。 聂涵呲牙,但还是拿起香水来:“谢谢小叔,香水我很喜欢。” 被小叔看的不太好意思,她出门走了。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在孤儿园,要用打架的方式才能成为生活强者,并因为父亲的原因被特召,陈柔也许会成为芭蕾演员的。 如果说这东西是聂耀送的,她会很反感,当场扔掉,但以为是聂钊送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因为她从戎从警,行于天地间堂堂正正,也只会接受丈夫给的礼物。 而一个在水晶球里跳舞的,且栩栩如生的她,可太美了。 “你定做的,做的好像我。”她趴在桌子上,静静望着雪花中的自己,脸上的笑容和温柔仿佛是曾经那个她的重现,她果然很喜欢。 聂钊咳嗽,鬼使神差:“唔。” 他打算多找几张她跳舞的照片,再做一打回来。 看他面色蜡黄,蔫巴巴的,脸上汗毛都是竖起来的,陈柔问:“你不舒服?” 聂钊作贼心虚,再咳了两说:“出差几天一直在谈生意,我有点累。” 陈柔叹气,伸手来扶丈夫:“快上楼,洗个澡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 “咳咳,你去干嘛?”他都咳嗽好几声了,她难道不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陈柔最近要面对的可是九龙最凶悍,也最狡猾的两个大佬。 他们一手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试图靠近,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里拿的是屠刀。 她当然不可能就那闲着坐以待毙,而是要让他们意识到,跟她耍花招只有死路一条,她说:“找邝仔帮你开点药,或者推拉一下,两个小时后,我就回来了。” 聂老板还是不太开心,毕竟再过两个小时就夜里12点了。 不过等他再想咳嗽装弱的时候太太已经跟股旋风似的出门,离开了。 他追出门来,果不其然,宋援朝也跟着他太太一起走了,倒是sa还在,解释说:“太太和宋去九龙了,马上应该就会回来的。” 聂钊说:“告诉韦德,给你办张通行证,我们要去大陆。” sa犹豫:“老板,也许你要多带几个人?” 聂钊反问:“为什么?” sa说:“没有跟大陆军人交过手,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但是大陆的渔民非常野蛮,前段时间我们米国派往大陆的鱼雷全部被捞走了,你敢想吗,他们能打捞鱼雷。” 所以米国的大军舰被南海的渔民给吓跑,这事种成米国兵的心魔了? “那就一起去。”聂老板说着,上楼了。 进了卧室,洗完澡抱着聂耀专门订做的小水晶球,望着水晶球里跳舞的,他可爱的太太,聂老板躺在太太的床上,觉得时机成熟,他也该跟太太更进一步了。 当在,无功不能邀赏。 他听明叔讲过,陈柔准备回趟大陆,去见那个叫李霞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是在一家纺织厂工作,那么,如果能帮帮那个女人,太太就会高兴。 聂老板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太太也该回来了,侧首看表,气的砰一把把手里的文件全砸到了桌子上,不可置信的是,时间居然才过了10分钟。 那他还要等多久太太才有回来? …… 在九龙,三更半夜最热闹的并非酒和桑拿房,迪厅,而是社区医院。 而且只要进来的,必定是断了腿或者断了胳膊,头破血流只能算轻伤,想做手术,再严重都得排队,而今晚独眼哥终于等到医生给他做手术。 他们这种混道的,当然手术一做完立刻就出院。 独眼哥的座驾是一辆虎头大奔,此刻就停在医院门前。 他甫一出院就急吼吼的问手下马仔:“衰仔,阿爷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行动?” 马仔帮他拉开车门,说:“阿爷说只要独眼哥你能行动,咱们就要抓紧,立刻!” “就现在。想当年鬼头荣生剥我阿爸的皮,抽我阿妈的筋,还捅瞎我一只眼睛,就是董爷出手救的我,这件事我必定要让阿爷第一个拿到消息!”独眼哥说。 马仔们齐齐点头:“是!” 陈柔开的是一辆帕杰罗,这车用的是假牌照,是聂家的保镖们用来踩点的车。 此刻陈柔和宋援朝俩就在车上,眼看虎头大奔气势汹汹的走了,也一路跟上。 宋援朝也还不知道哪个大佬才是陈柔的亲爷爷,来了句:“尔爷似乎要好点。” 陈柔说:“按理来说他的礼物聂主席无法拒绝,所以他可以不用走下三路,不过我估计尔爷要走下三路,应该比董爷还要阴一点。” 宋援朝皱眉头:“我以为董爷是个直爽性格,腹中没有弯弯绕的。” “能让项天戈和鬼头荣都忌惮,他怎么可能直爽。”陈柔笑。 …… 如果陈柔已死,事情就会很好办,只凭两份信物,聂钊就能挑起俩老爷子的争斗,甚至还能利用俩老爷子帮他摆平很多人,反正她已死,死无对证嘛。 但现在她活着,而九龙的大佬又怎么可能被动的等着聂家给准话。 董爷是准备了香江目前唯一的一个河砂矿,而且跟韦德明说,不管孩子是不是他家的,先过户砂矿再验血,他用一个矿换一个验血的机会。 但他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要想备用方案。 因为聂家有成熟的海砂洗砂线,他的河砂线不是人家必须的,所以他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陈柔的贴身佣人常姐的家,想通过买通,或者是威胁常姐母亲的方式,让常姐帮他往外拿一份陈柔的生物学dna样本出来。 所以他是明着一套,暗着还有一套。 此刻独眼哥气势汹汹,就是要往新界,常姐的家里杀。 当然,他们到的时候陈柔和宋援朝已经提前到了。 独眼哥甫一下车就看到穿着t恤休闲服,扎着马尾的,他阿爷心心念念的大小姐,身旁还有个横眉瞪眼的大高个保镖,一手是枪一手是棒球棍,怼向了他。 总共来了四个马仔,眼看独眼哥举手下跪,也全麻溜的跪到了地上。 “给我帮你主子带句话独眼哥。”陈柔说。 如果是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像独眼哥这种人,会把陈柔当成他们社协团的吉祥物,战利品,恨不能抬着走哪儿炫哪儿,因为她是他们社团赢的象征。 可大小姐不但会打人,背后还有首富家族撑腰,保镖个个精悍,他们也只能跪咯。 “是。”独眼哥往鼻子里吸血。 陈柔说:“问问董爷,他知不知道大陆政府严禁涉黑,拉帮结派恐吓市民,他狂成如今这样子,动不动就恐吓威胁,聚众斗殴,当街提着炸弹说扔就扔,全然不顾香江市民的死活,是准备在回归后也要跟大陆政府对抗吗,就不怕严打吗?” 独眼哥愣了一下才说:“我们两肋是刀一身胆,没想过活得太久。” 另一个拍胸:“大小姐,我们不畏生死,只争一口气!” 得是什么样的洗脑功夫,才叫一帮人把打败另一帮人奉为终身信仰的? 宋援朝举枪的手都在发抖,他已经气的不行了,他觉得这帮混蛋统统需要改造! 第145章 文明打架,不许扰民! 陈柔的头也好痛。 因为不像鬼头荣和项天戈尚且年轻,根基浅,站得住脚全凭手够狠。 尔爷和董爷是深根大树,他们手下这些人是跟了他们两三辈人的,属于父母都是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的那种,再加上香江这些年的动荡,俩大佬于这帮古惑仔们,每一个都有救父救母,救其性命的大恩大德。 而且两家打架久矣,那股你死我亡的戾气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 等将来回归的时候政府也考虑过要不要清算他们,但最终还是选了怀柔政策。 就因为这些人他不是存心作恶,而为了忠和义,你判刑,枪毙,他反而觉得是在就义,真拿严法待他们,不但收不了九龙市民的心,反而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恨。 宋援朝枪抵的越紧,独眼哥脖子梗的越挺:“我们义勇堂没有贪生怕死之辈,要杀就杀,但是大小姐,我家少堂主死的好惨啦,被尔鸿开膛剖肚啦,那年我13岁,我是守着他咽气的,我发过誓要为他报仇血恨的。” 原身的亲爹被开膛剖肚是很惨,陈柔都有点于心不忍,柔声说:“你只传话就好。” 独眼哥仰头,小心翼翼问:“所以你是我们堂的大小姐,对吗?” “滚!”陈柔说。 独眼哥站了起来,带着他的人倒退步,鞠躬:“大小姐回见!” …… 宋援朝跟陈柔一起上了车,有点不放心嘛,就问:“陈小姐,如果尔爷的人也从聂家的佣人身上入手呢,咱们要回趟大陆,要不九龙这边让梁叔找人盯着?” 就怕尔爷也会出阴招,买通佣人偷陈柔的牙刷或者头发毛囊拿去做检测,宋援朝有点发愁。 陈柔却说:“董爷的人来,尔爷的必定跟着,只是咱们没瞧见而已,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只要独眼哥把我的话传回去,两个老爷子会琢磨,也会改变策略的。” 宋援朝思索了片刻,不可置信的问:“他们是不是会收敛作风,遵纪守法?” 陈柔无奈苦笑:“应该会的。” 宋援朝极讨厌九龙的混乱和无法无天,真要说两位大佬带头遵纪守法当然好,但他也知道,遛着两个大佬可不是长久之计,总要给他们结果,可他更知道,一旦那个结果揭出来,有半个九龙就是陈小姐的仇人了,唉,怎么想都难。 事实不仅他觉得难。 两位大佬胸头的那口气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一口气,争到现在也起变化了。 就像陈柔所猜测的,董爷悄眯眯的,试图攻关聂家的佣人来拿dna样本的事情尔爷果然有所闻,而且派的人也一路跟到了常姐家,还专门录了现场的像。 录像一拿回来老爷子就赶忙让人打开看了。 鸡哥在,他的老管家,账房和二堂主,有一帮人陪着尔爷。 录像看不真,但声音听得清。 听到陈柔骂了独眼哥大家都挺开心,但见尔爷红着眼睛佝偻着腰,手里摩挲着两半枚玉佩,看似忧心忡忡的,老管家忙问:“老爷,您是不是听出不对劲了?” 鸡哥有点懵:“没什么不对劲,我听大小姐骂人我觉得好爽诶。” 尔爷结舌半晌,说:“她是个目光长远的孩子。” 老管家说:“我虽没见过,但听谈吐是个跟您一样是个爱操心的。” 尔爷摸摸鸡哥的红头发:“她是哪个堂的人,哪个堂就不必怕回归后的清算。” 鸡哥这种要在战场上就叫敢死队,属于空有勇而无谋的,怔怔问:“什么回归?” 二堂主问:“你个傻瓜,你打死过多少人,害了多少命,大陆政府将来要清算呢?” 鸡哥喔了一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喽。” 尔爷再声厉:“从明天起出街不许封路,当街不准打架,要打进公厕打。” “为什么?”鸡哥觉得很无辜,打架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到,进公厕打有什么意思? 不止他,另一边,董爷这边,独眼哥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董爷也忧心忡忡的,而且他在解放前跟当今的大陆政府做过生意,他还知道解放军的铭言:遵纪守法不踏青苗,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虽然不知道聂家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那么正的,但是董爷从陈柔传的话里悟出了一个道理:“上回你们当街掐架孩子就说过,她不喜欢,她不喜欢你们当街打架,扰民,要打架就进楼道,进烂尾楼进小巷子,不准扰民,懂了吗?” 独眼哥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说:“进公厕,打死就可以扔粪坑,多搬一趟尸,很划算的。” 窗外突然霹雳一声惊雷,董爷被震的胡子眉毛齐齐乱跳。 要跟大陆政府对抗吗,就不怕严打吗? 在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流于世的时候不论他还是尔爷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都只想绑架着整个九龙跟彼此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起下地狱。 但现在,当看看独眼,看看堂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董爷心惊肉跳,因为就连英政府都对抗不了大陆,已经在准备撤出了,凭他来对抗大陆? 笑话! 这样一想,他心里时酸时涩,时而又暖暖的。 不愧是韩主席亲眼相中的孩子,竟有那么长远的目光,能看到八年后的回归,也就意味着一旦把堂口交给她,她是能在他死后,保他手下这帮孩子生活无虞的,那也才是一个堂口真正的传承,和它存在的意义。 董爷心说算了,就此熄掉歪门邪道的心,给他的蠢蛋儿子多上几炷香。 神仙保佑,那女孩是他家的。 …… 陈柔甫一回家就迎上明叔。 他帮她置办了回大陆的东西,并帮她办了护照,签证等物。 但明叔找她并非为了这件事,而是聂荣那边有情况。 明叔让陈柔先上二楼,边走边说:“晚上尔爷打过电话来,谈了梅利楼的事。” 尔爷也想做dna,而且是跟聂荣联络的,说要把梅利楼送给他。 那么聂荣会心动,会答应,会劝陈柔做dna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此刻聂荣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常姐竟然也在,弯腰在旁站着。 首富家当然个个人精,尤其是聂荣,疑心病深重,虽然他还不知道董爷抄常姐老窝的事,但当尔爷提要求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约束陈柔身边的佣人。 见陈柔来了,他先说:“阿常家是个问题,我早说过让她的家人们注意着点,果然,刚才她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家门外面有人走动,看着像是混道的。阿钊刚出差回来,辛苦,早睡了,她没敢打扰,就回秉给了我。” 常姐朝陈柔鞠躬,哭哭啼啼的说:“三太,我崽在教会学校读书,是三爷帮忙办的,我又没丈夫,聂家就是我的依靠,我不会胡乱做事的,但还请你们照拂一下我老妈。” 聂荣其实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能力:“我估摸着是义勇堂的董堂主,我给阿生打个电话,让他过去敲打敲打那个姓董的,他原也是你阿妈的老职员,如今竟然一点规则都不讲了,我家的佣人都敢威胁了,他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柔说:“不用了,我已经搞定了。” 见常姐撇嘴欲哭,又安慰她:“不算什么大事,我刚才出门就把它搞定了,快去睡。” 常姐抹着眼泪走了,聂荣也被搞的有点尴尬,再补一句:“忠义堂的尔堂主打来电话,说要将梅利楼赠予咱们家,我当然回绝了,但是阿柔……” 他卖个关子,又说:“虽然我知道不容易,也会帮你防备着,但你如今是在走纲丝,要千万小心,出门在外哪怕落了一根头发也要收起来带回家。” 总不能让这老爷子在错失他所心爱的梅利楼之后,还不让他显摆点聪明劲儿出来,陈柔说:“谢谢阿爸提醒,我会注意的。” “听明叔说你要上趟大陆,搞什么投资的,记得小心点,跟咱们相熟的郭家吃了亏,大家心照不宣,事情是那帮贪财的白人搞的,但明面上人们会把账记在大陆一边,而咱们做生意讲的闷声发财,切忌树大招风。”聂荣再说。 陈柔之所以必须回大陆,是因为时长日久,再过半年她父亲陈恪就会因缉毒而去世。 虽说现在他还在菲律滨,按理不会再接上辈子的任务,但万一半年后那个任务依然会来,依然是他接呢,就算他不接,总会有别人接。 看看李霞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清楚那个案件的方方面面。 她得做些什么来着手改变它,她的爸爸不能死,别的孩子的爸爸也不能,她要那桩案子不牺牲一个特警。 “好,阿爸你也早点休息。”她说完就上楼了。 聂老板早在听到太太车来的时候其实就出门了,一直在楼梯间徘徊。 但听到太太要上楼,立刻进屋关门,上床关灯。 真正的勇者才不是九龙那帮只会逞威风,大嗓门,揣着炸弹满街跑的痴癫货。 而是聂钊这样的,从不张扬,但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 第146章 聂.柔弱无助小可怜.钊 先说大陆,李霞这边。 她不但搬出了职工宿舍,现在住的还是厂里干部们才配套的一梯两户单元楼。 而且家里就有电话,她还有陈柔的电话号码,想拨就能拨。 但如今这年头拨打电话很贵的,一分钟要两块钱,而且人家陈小姐是很尊贵的人,三更半夜的给人打电话她觉得不好,但要不打,她心里又实在愁的慌。 一则是,陈小姐捐了五十万过来,正好厂里积欠的工资多,俩领导就拨了一笔十万块给职工们发工资了,再然后,本来应该是要进布料搞生产,赶紧生产产品,并想办法往外销售的,但俗话说得好,人有一钱就变坏,书记摇身一变,花了10万给厂里配了一辆夏利车,但他锁着不给别人开,然后跑去自己学驾照去了。 这一看就是公产变私产,他给自己买了辆车搞起享受来了。 李霞眼看他嗖嗖花掉20万,急的上火,就从会计那儿要来厂里的财务章,然后打着办公室主任的名义给锁起来了。 书记计划是要把50万全花掉的,问会计去要钱,会计没章子也不敢给书记钱,于是书记就找李霞,吵着闹着要拿走财务章,还威胁李霞,说不给就把她下岗。 不过李霞愣是顶住了压力,藏着财务章,直到今天还没有给书记。 所以陈柔的钱现在还剩30万块。 李霞因为那笔钱住上了干部楼,有电话用了,还涨了工资,但她是个有底线的人,知道投资就要赚钱,投的钱最终要还给人家,所以她心里着急,急的直上火。 毛纺厂的厂长姓高,叫高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倒还好,发工资是职工们真的急钱他就发了,车因为书记说是要用来跑业务的,他也爽快签字了,但到了李霞锁抽屉的时候书记试图下岗她,高厂长没同意。 也是因为这个,李霞现在还是办公室主任。 不过就在李霞以为高厂长是个干事业的人时,他也给她泼了一大头的冷水。 他说现在即使生产了布料也卖不出去,因为现在到处都是私人厂,他们公家的厂的布料价格太高,哪怕质量好,人们也喜欢物美价廉的东西,所以不会选。 他建议她要真想赚钱,就再给陈小姐打个电话,让帮忙联络,开发一下海外市场。 要往海外销,国营厂的布质量好,价格还便宜,准能卖上高价钱。 李霞因为是抱养的,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总把别人也想得跟自己一样苦,生怕给别人添难处,所以虽然陈柔也说过让她有困难就打电话,但一边是高厂长在催着让她打电话,一边是书记咄咄逼人的要抢财务章,但她愣是咬牙挺着。 而这还只是她麻烦中的一重。 这不,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给陈柔打个电话了,刚刚写好稿子准备接通电话以后照着念,就听到房门外响起咯噔咯噔的声音,听着似乎是有人在撬她家的门。 她丈夫可是退役的军人,现在干的也是抓坏人的活儿,家里有的是家伙 她怀疑是书记想用钱生了歹心,三更半夜的撬门来抢钥匙的,从枕头底下翻出匕首蹑手蹑脚到了门边,也准备好了,为了不辜负人陈小姐的30万,书记敢进她就敢捅人,不过眼看门开她正准备举刀捅,却一愣:“大刚?” 竟然是她弟弟李刚。 这就是李霞的另一重麻烦了,她依然举着刀:“你们俩口子不是拿钱出国了?” 就在陈柔汇了款之后,厂里补发了两年的工资,整整一千块。 李刚拿着父母写的断亲书从李霞手里把钱全抢走了,他们也等于断亲了。 而且李霞听说第二天李刚两口子就坐上蛇头的船去日本了。 这才不到一个月,他怎么就又回来了? “我的好姐姐,这半个月你是不知道弟弟我过得多苦,李大瘸子那王八蛋狠起来连一家人都坑,狗屁的电子厂,其实……算了,我听说原来陈恪家那个逃犯小姑出息了,现在是大港商,给你们厂投了500万?”李刚耍着赖皮就往李霞身上贴。 李霞和陈恪一样,都是苦孩子出身,而且她对弟弟原来特别好,但凡一个重感情的人,你要伤了她的感情,一切可就都回不去了。 “滚!”李霞淌着眼泪举起了刀。 李刚一愣:“姐,你原来明明最疼我的,这咋还生上气了?” 李霞眼泪啪啪的:“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整天哭穷糟光我的钱,我至少能攒5000块,我要把5000块拍给医院,不定我的孩子就抢救活了呢,都怪你们。” 李刚体会不了李霞的心情,还觉得很可笑,他说:“姐,陈恪不都跟你说了嘛,孩子生下来就没气,医生也拍过屁股,救不过来,再说不就一丫头片子嘛……” “你给我滚!”李霞凄声厉吼。 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弟弟不懂,她从小受苦到大,就想生个女儿,然后宠着疼着,把她所没享过的福全给女儿享,而且她到产前一直胎动,各方面都很好,孩子突然没了,她钻牛角尖,就认为是自己钱不够才没能救得了女儿命的。 那种负罪感和痛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而李霞最恨听的就是丫头片子一类的话,她说:“你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李刚一听也生气了,环顾了一圈姐姐骤然拥有的宽敞客厅,海绵沙发和电视柜,再看她的桌子上居然还有电风扇和电话,又嫉妒又恨,抖抖衣服撂了句:“怪不得人说别人家的孩子养不得,养大了都是白眼狼,李霞你个贱人,我劝你别得意,李大瘸子是咋赚钱买的夏利车盖的小炮楼,生意经我可全晓得,我也能赚钱。” “再废话我杀了你!”李霞吼说。 李刚呲牙,突然撕上李霞的衣领:“不出两年我就能赚三套这样的房回来,而你,陈恪那天死还说不准呢,等你当了寡妇,你看三毛厂会不会把你踢出去!” 他下楼的时候还要戳姐姐的心窝一刀:“贱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是你自己造的孽!” 李霞提着刀就追出去了,李刚也飞快的跑了。 …… 再说回陈柔这边。 虽说不必去上班,但她一天也不得闲,出门一趟搞了一身的汗,进了门她直奔浴室,冲完凉就在洗手间烘头发,擦护肤品。 看到浴室柜里,常姐放的是睡裙而非她平常穿的t恤和短裤,她因为不习惯穿,犹豫了一下,但大晚上的懒得再翻柜子,套上浴衣边系着扣子边躺到了床上。 是在躺下的那一刻陈柔才意识到床上还有个人的。 她的习惯,后退再抄家伙,但蓦然想起自己似乎是邀约过聂钊,忙又放下了灯。 一看他就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绕到另一侧上了床,撩开了被子并关掉了灯。 但灯才刚刚灭,聂钊问:“天是不是快亮了?” 陈柔再往边上挪了挪,轻声说:“还早,你继续睡。” 对上脆皮老公,她向来有十二分的耐心,毕竟他虽然弱,还娇气,但会赚钱呀。 说什么就来什么,聂钊咳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好。”说完再叹口气。 陈柔不知道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但伸手过来拍了拍。 聂钊嗓音哑哑的:“你后天回大陆,我陪着你一起去?” 陈柔刚才当着聂涵的面没驳聂钊的面子,但她回大陆的时候并不想带聂钊。 因为就像聂荣说的,虽说两地通商了,而且大陆因为人工低廉,各种成本地,香江商人一旦过境做生意是很赚钱的,可总有些不盼着回归的白人从中作梗,搞事情,聂钊这种身份要过大陆有点太危险。 所以陈柔说:“方便起见我带阿涵就好,你就不去了。” 聂钊大概明白太太的意图,想把那个毛纺厂变成李霞私人的,因为李霞笨了点,不懂做生意,她还写了一封很详细的,公有变私有的教程,聂钊看过了,觉得还不错,但他专门让大陆军方的人帮自己查过大陆的政策,知道陈柔那份傻瓜教程里有个致命的大问题,她必得要求助于他,到那时她得请着他去。 暂且先不讲这个,毕竟他今晚的目标不仅仅是陪太太回大陆。 聂老板继续打感情牌。 又说:“在我小时候还有两个未去世的阿姑,可她们也总不喜欢带我出去。” 这得多可怜啊,小时候连亲姑姑都不愿意带着他玩儿。 陈柔一下就母爱泛滥了:“她们更喜欢聂耀,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她不带他上大陆而不开心了。 这当然得哄一哄,陈柔说:“我不是不喜欢带你,是带着不方便。” 聂老板不说话,但呼吸里满满的委屈,屏息等了半晌,果然,穿着丝绸睡裙的太太挪了过来,轻轻一只柔腕的环上了他的胸膛。 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偶然一回生病才被妈咪这样搂过。 他犹还记得母亲枯瘦的手腕,和她如此刻,陈柔环着她时的温柔。 …… 陈柔的名字单一个柔字,那是他母亲韩玉珠取的。 在很小的时候,韩玉珠就跟聂钊讲过,说这世间的万事,柔能克刚。 他是,九龙的两位大佬了也是,所以柔字最适合她。 第147章 属于聂钊的时刻,这才正式开始 韩玉珠当时也曾说过,怨怨相报何时了,要聂钊耐心对待陈柔,等她长大之后再告诉她九龙的事,让他带着她解开九龙两位大佬的仇恨。 聂钊于陈柔有满满的愧疚,因为他并没有遵照母亲的意愿去做。 在他看到她投向梅潞,并用梅潞教她的伎俩讨好他的时候,他就将她隔绝在自己的人生之外了,他怕自己要重蹈聂臻的覆辙,怕还报不了仇自己就会死。 所以在陈马柔人生的前二十年中,他待她就像空气。 即便结婚也只是因为九龙的那种关系,于他的复仇,于聂氏有益。 直到他们一起被绑往菲律滨,他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于那个只会跳舞的天真女孩是一种什么样的噩梦,而且他赫然发现,自己对陈柔做的事情,跟他父亲聂荣对他母亲韩玉珠做的没什么两样,那时候他有多痛悔,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然,即使如今再回头看,他依然无法爱上曾经那个天真的,只会跳舞的陈柔,他爱的是面前这个强悍的,仿佛浑身长满刺的玫瑰一般,只会对他温柔的太太。 他伪装着善的面孔,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但又遏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天性。 …… 长夜漫漫,聂老板无心睡眠。 而且他最懂得该怎么做才不至于引起太太反感的。 默了片刻,他谈起公事来:“o记的顾督察有个女儿,在廉政公署工作,自我请愿调查于sir的案子了,要不是韦德买通了人盯着,我大概会有麻烦,因为那位顾小姐申请了电话监控,包括我们家所有的别墅,她还亲自去过跑马地。” 陈柔一时没听懂这其中的联系,动用原身的记忆才想起来:“那位顾小姐是个聂耀的仰慕者,想借着查案的机会接近聂耀,是不是霍岐授意他的。” 聂钊再说:“霍岐是你选的人,他倒是很聪明,听说九龙的李sir跟于sir有过节,遂拉了李sir做臂膀,并通过李sir查了十多年前,项天明家的通话记录,从中锁定了于sir打给项天明的那一通,有那通电话记录,于sir就罪证确凿了。” 查案子要讲策略,还要讲证据。 比如聂臻那桩案子,所有于聂家有利的线索在77年警察暴动的时候全被烧光了。 霍岐虽然是督察,但上级不支持他,还背地里给他使绊子,他也很难查得下去。 可是九龙警署的警长李sir,也就是手握于sir雇凶杀人证据的那个警长,他愿意站出来支持霍岐,霍岐也横着心思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当初的车祸就被查明了。 而有那么一桩案子,即使于sir醒过来也要被判绞刑,上绞刑架的。 所以如果他还有意识,估计也不愿意醒来,再换个死法。 关于霍岐其人,当初陈柔也不过多看了一眼,人是聂钊自己选的。 而且据她所知,霍岐虽然在于峥嵘的案子上顶住了重重压力,做到了秉公无私,但也一直在尝试突破聂钊的保镖,甚至还试图约她出去,意义再明显不过,找到聂家拘禁梅潞和聂耀的证据,并把聂家的私刑摆到明面上,让聂钊父子受法律的审判,总之,霍sir没有徇私,但于聂钊既是助力也是麻烦,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聂老板向来擅长黑着脸说甜话,他夸霍岐,是在夸一个真正优秀的警员,而且是把功劳推给了陈柔这个一样优秀的警员,她当然开心啊,心花怒放。 聂老板还没说胃痛呢,她手揉上他的胸口:“只要于sir的案子进展顺利就好,那位顾小姐于霍岐来说算是助力,但只要聂耀不是太蠢,就不会跟她合作的,你又何必那么忧心?” 很奇怪的,太太随时会挥拳,而且出手还贼狠,能爆鼻子她就不打肚子,能抹肚子的她也绝不会浪费时间再捅一刀,她拥有一双钢做成的手。 但她又是那么容易怜悯弱者,只要聂钊稍稍示弱她那双钢一般的手就会变成绕指柔,环上他的胸膛,并让他获得那种他从小只看聂耀有,而自己无的专宠,他一边会因为欺骗她的怜悯心而羞愧,一边却又沉溺于那种快感中不能自拔。 而且现在其实已经很危险了,他没有胃痛,却一直在撒谎说自己胃痛。 他在撒谎,一旦被捉现形,以陈柔的性格估计要打爆他的。 但聂钊鬼使神差,大言不惭的说:“胃痛。” 不论是聂荣还是聂嘉峪聂嘉峻,亦或社会上的任何人,对聂耀有好感他内心都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还觉得他们蠢,但只有陈柔不行,哪怕她以为水晶球是他送的,并为之而感谢他,但他内心知道那是聂耀送的,聂耀也比他更知道他太太爱什么,他为之嫉妒,发狂。 他忍了那么久,他也忍不了了,他要更进一步。 听说他不舒服,太太果然上当了,更靠近他了:“怎么又胃痛了,最近没喊医生给你开药?” 在这时,在陈柔印象中聂钊是不行的,她始终处在一不小心他就会嘎的担忧中。 但她在环腿过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虽然没有太多经验,不过她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发现她的脆皮丈夫浑身是脆的,但有个地方却反常的硬。 她年龄不小了,分得清生理和能力方面的差异,也以为聂钊只是一种自然的生理状态,所以她没有惊动他,尽量轻的缩腿并试图远离。 可聂钊都等了那么久,网张的那么大,又岂可能叫已经落网的鱼跑掉。 陈柔在缓缓的退,但聂钊猛然一把抓上了她的腿,往回一拉,声粗:“你跑什么?” 陈柔被他这一拉,碰疼了,也才反应过来,聂钊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理问题,他早就知道,而且还在试图更进一步,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翻脸。 因为她带过新兵,有一半是男兵,都会有生理方面的问题,在这方面她能理解,且能尊重。 她猛的发力挣回了腿,翻身就要起床:“我去阿涵卧室睡。” 聂钊声线紧绷:“你刚才还说别人更喜欢聂耀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有你。” 陈柔险些坐起来,又被惊的躺下了。 因为她不知道一个一米八几高的,快三十岁的男人是怎么能说出如此幼稚的话的。 她气的牙痒痒,黑暗中举拳对着聂钊的方向晃了两晃。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聂钊有暗暗的嫌弃,又还有几分心疼,同时她不讨厌他的体味,也不讨厌他的身体,那么她担心什么呢,陈柔虚晃了几下拳头,小声说:“你身体不好。” 聂钊于黑暗中勾唇,他就猜到她会这么说。 他靠了过来,伸手示意妻子枕上去,哑声说:“我身体好了就可以,对不对?” 早在知道这辈子的自己并没有出生的时候,陈柔心里就没有那种原罪感了。 要说她为什么会抗拒,不想跟聂钊有那种方面的交流,是因为首先那种事于女性来说可有可无,无也不打紧,再,她上辈子没有跟男人有过更深的接触,反而有助于她保持充沛的精力和体力,而且她的潜意识里,那种事应该很疼的。 如果不是聂钊从小过的苦,不是他能放下家恨,为了国仇而义无反顾的修机场,为她的老前辈们搭好出国的桥梁,陈柔会果断拒绝。 但考虑到他小时候过的苦,还在菲律滨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身体也病恹恹的不见好,陈柔终还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嗯。” 反正就他这病恹恹的样子,真要好应该还要很久,她心说先推一推再说。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毫无头绪。 但聂钊可理智,可有头绪了,他于黑暗中无声一笑,这是第二次,他主动吻上了太太。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贪婪,只是轻濡着她的唇,浅尝辄止,从她的呼吸中他能感觉得到,她其实是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的。 果然,就在聂钊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心里那头饿狼,几欲发狂时妻子突然环了过来,她轻启她润泽的双唇,呼吸都在暗示,邀他去品尝其中的甘甜。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柔虽然觉得缺点什么,但也心满意足,准备要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聂钊突然息粗,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居心不良。 陈柔在别的方面经验十足,但因为上辈子还没有跟某个男人走到过更深的地步,所以她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小白,她以为彼此都差不多了,就可以睡觉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的聂钊要不干点啥,是躺不倒的。 她意识到了危险,抬手推人:“你身体不好,别闹了,快躺下睡觉。” 聂钊嗓音里带着轻喘 :“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突然弯腰凑唇在她耳边,他的呼吸已成了粗喘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不信你试试。” 不等太太反应过来,他猛然一叼,咬上了她的耳垂。 属于聂钊的时刻,这才正式开始。 第148章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聂老板暗暗猜测,应该有不少像宋援朝一样光辉伟岸,正直有余但邪恶不足的男人被太太的拳头吓倒,于半途折戟。 但他太太就像那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要不怕被刺,迎难而上才能闻到氛香,品尝到它的甜香与甘美,以及,感受到她被硬壳包裹着的,温柔的内心。 他濒临在疯狂与愧罪的边缘疯狂试探,因为太太依然没有识破他的伪装,而且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她再退一步:“不行也没关系,我不怪你的?” 弥漫的愧疚夹杂着不可遏制的生理欲望,聂钊在错误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他太心急,咬痛了她,她一声轻哼,躲避,但就在聂钊以为今天的游戏要宣告结束时她主动吻了过来:“不要着急,你的脑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小心颅内高压。” 聂钊本就没什么道德感,太太又一直在退让,让他的邪恶心思得以长驱直入。 他贪婪的吸吮着她唇间的润泽,也知道自己把她弄痛了,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从她饱满的唇到她舌间的甘甜,他尽情攫取,简直要把她拆吞入腹。 当然了,这是他能证明自己行的夜晚,他誓要让太太知道他不但行,还很行。 他野心勃勃,还想让太太体会一下更深层次的快乐。 陈柔觉得聂钊有点疯,他没有原来那么瘦了,肌肉触感很好,他吻的她喘不过气来,牢牢的攫着她,她试图用力,直觉他会跟她拼命。 再想想他胃一直在痛,他每用一下力,陈柔就要担心他会半途而嗄。 她不停的想万一他嘎在床上,香江媒体要怎么挖苦,嘲讽她了。 毕竟当年李小龙死在某个女明星的香闺里,港媒用的标题都是诸‘猛龙不敌劲女,艳星香闺暴毙’之类的标题,要聂钊没了,她啥都没干,都要被媒体称作劲女的。 因为紧张怕出事,陈柔竭力配合,黑天胡地又心惊肉跳,每一秒,每一下心跳都在提心吊胆,就连大多数人会有的痛她都没有,只有颤栗,她这辈子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害怕过,当然,聂钊要嘎在她身上,她两辈子都白活了。 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陈柔隐约似乎觉得有那么点适意,好玩时,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响起。 刺耳的铃声伴着男人的粗喘声,一声,两声,转眼又是一声,那是陈柔的内机,而知道她电话号码的人很少,如此半夜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 但陈柔当然没有接,她怕自己乱动聂钊要出事,但她心里也很着急,毕竟据科学统计,那种事情至少要十几分钟,万一打电话来的人有急事可就麻烦了。 电话再响一声,聂太太更怕的事情发生了,她丈夫……停了。 …… 陈柔先伸手指小心翼翼试探丈夫的鼻子,但手指才伸过去,他猛然抓住,他还试图要爬起来,陈柔生气了,又气又火,命令的口吻:“不许动!” 一听太太生气了,聂钊没敢动,但他脸好热,还火辣辣的痛。 他像个提着巨款进了葡京赌场,本准备鏖战三天三夜,却一把梭哈输光一切的赌赌,不甘心,可又无力挽回。 电话还在响,陈柔一手扶着丈夫,一手伸过去抓了过来:“喂?” “你好,我们是深市公安局,抱歉半夜打扰,请问陈柔女士在吗?”对方问。 丈夫还活着,还会喘气,最气人的是弄了她一身口水,而要不是照顾他的情绪,她差点就要错过很重要的电话,一把把男人推开,她沉声:“我就是。” “第三毛纺厂有个叫李霞的女人有个案子,方便……”对方话还没说完,陈柔立刻说:“报你的电话号码,我马上拨过去。” 聂钊伸手过来,她一把拂开,她的脸火辣辣的痛,心几欲跃膛,那边是公安局,李霞出事了,涉外电话当然是这边拨过去更便宜,所以得她拨过去。 听那边报了号码,她赶忙重拨了过去:“李霞她还好,还安全吗?”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像首富聂氏一家人一般聪明,因为如果是,就人人都能做首富了,还有很多人是平庸的,甚至比较笨的。 陈柔在此之前并不了解李霞,基于对母亲美好的想象,觉得她应该温柔善良,还有点笨,而如果她笨一点,就不会有危险,但事实证明她是个性子很烈的女性。 她现在担心极了,需要知道李霞是否安全。 对面的公安听出她语气里的焦急,连忙说:“女士放心,她很好。” 今晚,在深市,李霞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坦白说,都有点毁陈柔的三观,当然,也是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个年代,经验不足惹得祸。 是这样的。 她给毛纺厂捐了五十万,经过厂职工们不遗余力的宣传,在外面直接喊成了500万,而李霞的弟弟李刚本来都经过偷渡去日本了,也不知从哪里听说,就又回来了,按理来说寻常他凶两句,吼一下李霞都会服软,从她手里哄钱很容易的。 但也不知怎么的李霞性情大变,非但不给钱,还拿着刀在家属院捅李刚。 李刚的媳妇也来了,在楼下等着呢,一看大姑子一副杀人的样子,吓的报了警。 李霞持着明晃晃的凶器满家属院乱晃,公安当然要出警。 而眼看公安来了,李霞怕了,转头往家里跑,公安追着她上楼,一路冲进门要逮她,结果又发现了大稀奇,毛纺厂的书记弯着腰撅着腚,正在撬李霞家的柜子。 是的,公安本是来抓李霞的,结果逮了个更大的。 李霞家的满地被书记翻的全是东西,甚至,他手里还提着一把猎枪! 三更半夜的,公安被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但那猎枪其实是陈恪的,这个年代市面上就有猎枪,陈恪买来打猎用的。 不过那枪放在地上就没事,可好死不死的,书记大概鬼上身,癫了,枪就在他手里,于是拿刀的李霞都没那么可怕了,三毛厂的书记持枪入室抢劫,是要枪毙的。 公安打的这个电话,其实是在高厂长和李霞的恳求之下才打的。 钱是个好东西,人人都爱,但是陈柔给的那50万让李霞举起了刀子,让书记持枪入室行凶,这也太可怕了,所以在李霞被拘押后,她和高厂长商量了一下,就把藏财务章的地方告诉了高厂长,让高厂长明天一早带着财务去转账,把剩下的30万先还回去,正好目前深市有营转私的政策,高厂长准备跟上级领导商量一下,欠着的20万就从营转私方面来走,他们把厂子卖出去,集体下岗算了。 李霞自打拿到50万就一直心里不安,她也是这个想法。 而正好公安局的赵局长认识陈恪,也是为了让李霞不那么难过,就打电话来了。 此刻的电话就是赵局长亲自打的,他说:“这位女士,咱们大陆这边情况比较复杂,你们来投资,我们非常欢迎,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多做走访,投几个比较好的厂子,三毛厂情况复杂,我建议你们还是撤资,再换家企业投资。” 陈柔问:“李霞是不是被拘留了,具体拘留几天?” 赵局长揉眉心,说:“她寻衅滋事需要拘三天,但是……” “我明天一早六点过关来保释她,但我要求你们给她床铺,食物和水,这个要求不过份?”陈柔说着坐起来,拉开灯,聂钊翻身要坐起,她手指,他又躺下了。 赵局长寻思着自己也没虐待李霞呀,这位海外人士咋那么焦急。 第149章 被太太盖章不行 他说:“毛纺厂的高厂长已经把她保释了,但是她拒绝离开,因为她……” 李霞闹着不肯走,因为书记胡花掉了二十万还入室抢劫,但是书记的家人也来保释了,她怀疑公安局会给书记走关系,不肯走,要在现场盯着。 陈柔系好睡衣看表,起床太早了,才凌晨一点。 但要不起床继续睡她又实在睡不着,抱着闹钟,她一筹莫展。 聂钊在电话里听了个大概,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到陈柔说过拘留一类的字眼,暗猜李霞应该是进局子了,太太现在不愿意躺下,是想明天能早点过关,他想了想,折衷了一下,先说:“如果你有着急的事,安杰目前在深市。” 见太太眼眸一亮,再说:“你办的签证是后天的,倒是可以改加急办成当天的,但早晨六点就想过关,哪怕我也办不了,要到8:00钟之后。” 安杰就是聂荣的秘书,陈柔暂且不想安秘书过关是去干嘛的,只问:“现在能不能联络得到,让他去一趟深市公安宝安分局,我的朋友李霞在那儿。” 聂老板最擅长这方面了:“要捞人,要不要带律师?” 大陆不像香江,人们走哪儿都要带个律师,一言不合就起诉,但现在的陈柔很需要律师,她眼睛更亮了:“安秘书去大陆还带了律师?” 聂钊已经知道太太的意思了,他也刚好打开了大哥大,此时一个电话已经拨给安秘书了,交待他去宝安分局捞人的同时还刻意加重语气:“记得带几份宵夜去。” 他刚才势如破竹,一泄千里的雄风在此刻终于又通过钱被挽救回来了。 太太总算松了口气,软着身子滑到了床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给李霞写的东西就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刻意隐瞒聂钊,只是觉得他工作忙,自己没必要拿这种事烦他,遂没有跟他聊过,估计他也知道大概情况,她解释说:“目前大陆的国营厂基本都存在欠款欠薪,白条满天飞的情况。” 产品销不出去,工资发不出来怎么办,下岗职工,但下岗也拿不到钱,而是厂里会给下岗职工们打一张欠条,俗话就叫白条,各个厂白条打的飞起。 大环境如此,各个厂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所以陈柔给毛纺厂那50万的时候就知道钱会被挪去发工资,用来赔偿下岗职工们,因为是港商的钱,债是跑不了的,但在她的估算中,至少有30万会被挪去清退职工,最多剩20万在账上。 她现在回去,名字叫港商,海外投资人士,整个深市上下又处在大力招商的阶段,那笔账不但不可能就那以赖掉,而且政府会帮她处理圆满,怕挫伤投资者的信心嘛。 那么顺理成章的,挪钱的领导就可以滚蛋了,剩下有良心的,陈柔就可以跟他们谈,让他们联合李霞把毛纺厂盘下来,然后她再想办法帮李霞打开销路。 她不能直接给李霞钱的,因为海外汇款在储蓄银行是公开走的。 她要直接给李霞汇款,就好比给一个流浪儿童一大块金子,非但帮不到她,还会给她带来祸端,她也不可能真给李霞一个实干的工作,因为李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纺织工,给她个高端的工作她也干不来,在营改私中给她谋个职位是最佳选择。 既能提升她的社会地位,也不至于把她从原本的社会关系直接拽出来,陷入另一种孤独的困境中,所以陈柔的想法是很好的。 但她没有估量的是李霞的强硬,和她那个娘家弟弟的危险性,以及国营厂领导在小人乍富之后的无节操。 李霞如果不那么强硬,那怕50万全被挥霍光,大不了一帮领导下台,政府把毛纺厂抵给她,厂子就是李霞的了,其实没关系的。 她那个娘家弟弟李刚如果听到消息后不回来,就证明他真的是去了日本,在电子厂,月薪很高,去赚大钱了,但是李刚在听说消息后立刻回来了,就只有一个原因,他跟的蛇头有问题,赚的不是正经钱,也不是大钱。 总之就是,陈柔在勾心斗角方面确实经验不足,李霞也太纯粹太刚烈,两厢加起来,险些搞出人命官司来。 她心有余悸的跟聂钊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又整体分析了一遍,这才说:“我原本是想给她找个事情做,没想到却差点害了她。” 聂钊眸光沉沉望着妻子:“阿柔,你应该面向大陆设立一个纺织品专项比赛,参赛品只需要邮寄到香江就好,再推荐李霞报名,并给她个金奖,然后送她一笔奖学金,让她去读书。” 陈柔嘴张了老大:“赛事可以自己办?” “打份广告就好,公司就打聂氏的旗号又何妨?”聂钊反问。 陈柔比聂钊晚生了将近30年,但就好比聂钊哪怕重生,拳头也练不到像她一样硬一般,哪怕是现在的聂钊,在行商做事方面的思维都是陈柔所无法企及的。 她私人搞个奖项,专门针对李霞,然后资助李霞去重新读书,那不但能让她完全脱离现在的阶层,而且能让她走进一个相对安定,社会地位也更高的阶层。 这个办法实在好极了。 可是像陈柔这种从小到大行事作风就很正的人是想不到的。 她于优秀的人,总是不吝赞美的,她不禁夸赞:“聂老板你可真是智慧。” “要喊老公的。”聂钊说着靠了过来。 他只是惯用些卑鄙手段,可太太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和仰慕,是了,还有永远只对他一人的宠溺和偏爱,叫聂钊一边觉得愧罪,一边又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麻烦终于解决了,他该尴尬的也尴尬完了,腿不老实手不安分,他一并过来了。 不过凡事总有玩脱的时候。 陈柔一把攥上他的手,指他鼻子,聂钊总还想一雪前耻,也以为自己可以仗着偏宠有恃无恐,但才伸手,陈柔反手一个狠压,他再伸腿,她抬腿又是一压。 而她说的话,于聂老板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已经很好啦,至少三分钟呢,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她牢牢压着他,声音是那么轻柔,但简直可谓火上浇油:“真的很好,你已经棒了,超棒的,但现在你必须休息了。” 她明明就是在撒谎,这谎让聂钊分外的羞耻难堪。 终于她松开他了,但也下床了。 “你要去哪?”聂钊粗声问。 陈柔被个狗男人搞了一身的口水,当然要先洗澡啦,然后她得去聂涵房间睡。 拉开门,她再说:“好好休息。” 随着卧室门无声合上,刺啦一声,是聂老板扯破了床单。 比吃不到更可恨的是他翻山越岭踏遍荆棘,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但只吃了一口,他非但没有满足,而且当品尝过甘甜,他只会觉得愈发的饿,饿的钻心难捺。 本是想证明自己行,却被太太盖章不行,他必要一雪前耻的! 第150章 只订了一间房,床就一张! 安秘书来时李霞还在公安局静坐抗议呢。 但不怪她要耍泼,而是,书记的老丈人原来是宝安区供销社的一把手,权力特别大,书记被抓了还在叫嚣,说自己上面有的人,只要一运作马上能出去。 这操蛋的社会还真就成书记家的了? 李霞横了一颗心的守着,就是要跟书记‘上面的人’对抗。 赵局长劝不走她,气,但也无可奈何。 这年头的大陆,能穿一套合身西服的人并不多,安秘书穿的不但合身,还是名牌,而且他可是聂荣千挑万选出来的面子人物,三十多岁,肤白貌净文质彬彬,腕上再戴一块大陆人只在港片里见过的黄金劳力士,就连赵局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老……先生,有事?” 他是想叫老板又觉得不够文雅,改成了先生。 安秘书有点神伤,心说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公安喊自己叫老先生,看来最近他是被三爷折磨的有点憔悴了,唉,人间最苦命的打工仔啊,这三更半夜还要来捞人。 但带着一个副手兼一个精明的老律师,他们三个是能唬住人的。 他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赵局长都被吓坏了,没想到说港商港商就到,来的会那么快嘛,当然,他立刻就带着安秘书去找李霞了。 示意安秘书他们等着,甫一进门他就指鼻子:“陈恪媳妇,五十万的事比天还大,人港商亲自杀过关了,你也不要再胡搅蛮缠在这儿闹事了,立刻跟着港商回去给人算账,那钱于人家港商也是笔巨款,赶紧给人还了去,免得造成影响。” 见李霞还想张嘴,他生气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持枪入室是重罪,我管他的岳父是供销社的还是粮站的,就是天王老子,我想也不敢通融的,快走!” 李霞乍看到安秘书三十多岁一表人材,又被吓到了,退回来对赵局长说:“那个该不会是陈柔小姐的丈夫,来追查钱的,他不会生陈小姐的气?” 她看安秘书那么年轻又精干,合理怀疑他是陈柔的丈夫。 赵局长也是这样想的:“我会给高厂长打电话,他比你懂,好吃好喝好招待,要不然以后可就没有港商来深市投资了,经济发展不起来你们可就是罪人!” 李霞深吸一口气笑着出了门:老……”见赵局长瞪眼,又说:“先生您好!” 安秘书的辛酸和难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也没办法,他是聂荣的人,新话事人上位的时候他表现不够突出,要不到大陆狠拼一番搏个功劳,只怕聂钊就要把他踢出公司核心层了。 他是过来开拓市场的,而且一开始主做的正是汽车,有的是车,这又是老板娘安排的活儿,当然要干好,他弯腰伸手就请:“李霞小姐快快请上车。” 亲自拉开车门,他又笑着说:“我没有找到24小时宵夜店,也买不到食材,但我有从香江带来的伊面,等到了您家,我亲自给您煮?” 李霞眯迷糊糊的,只觉得进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阔朗空间,她不想坐的太舒服,但坐椅滑滑的,她溜进去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熏衣草的氛香,她知道这个跟书记买的夏利车一样,是小轿车,一伸腿,怕给人家蹭脏。 但当她把腿伸出去,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腿甚至够不到前座。 好大,好光滑的车。 看到侧面有光在闪,她回头一看,发现外面的楼在动,吓的差点叫出声来,又蓦的反应过来,不是楼在动,而是这辆车在跑。 它不像书记买的那辆夏利车有声音,打火时会像放屁一样噗嗤嗤的响,它都没发出声音就行驶在路上了,这车可真好。 安秘书的手伸过来,李霞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把衣服脱给了她。 “11月的深市是比香江冷点,我看你在发抖,盖着。”他说。 李霞是面料车间的工人,最懂布料的,一摸安秘书的西服面料,吓了一大跳,因为这面料虽然她没生产过,但她一摸就摸出来了,是绵羊毛加桑蚕丝的,光原料就贵的要死,她连忙把西服款款捧了回去,继续发抖:“我一点都不冷。” 安秘书却不由分说给她披上了衣服:“李小姐你在发抖呢,快披着。” 又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葱花青菜爱吃吗,煎蛋爱吃溏心还是全熟,我带了料包的,有海鲜,咖哩还有番茄味,你想选哪一样?” 李霞彻底被问晕了,等反应过来这位先生很可能真要给她煮宵夜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已经到厂里了,眼看一辆小汽车进来,门卫主动跑路,领到了单元楼下。 下了车,李霞终于变客为主,边走还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家很乱。” 安秘书的副手小丁忙说:“放心李小姐,我最会做收纳了。” 做收纳,他确定? 但事实是一进门李霞就再也控不了场了。 大老板的秘书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看茶叶罐在地上,暖壶倒放着,床单被套衣服堆了满地,安秘书立刻控场指挥,让律师陪李霞在客厅闲聊,放小丁进卧室收纳,他自己袖子一挽,还真冲进厨房就煮面去了。 律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因为聂钊交待过这个厂营改私的事,正好看到李霞的桌子上有些文件,就拿起来看了。 李霞欲去阻止小丁,怕律师有话问自己,不敢走。 但才坐稳,就听安秘书笑着说:“煮海鲜味的,蛋我煮溏心的。” 完了,港商真的在给她煮面。 李霞都要崩溃了,只听一阵敲门声,她连忙打开门,高厂长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正好这时小丁拉开卧室的门在往外扫垃圾,安秘书还戴着围裙了,也在探头。 高厂长已经不会说话了,眼珠子也快突出来了,那眼睛里的绝望仿佛在说:李霞啊李霞,你这是把港商当仆人了这是,你当自己是慈禧太后啊? 李霞也很绝望啊,她不想的,可她拦不住呀,她有什么办法? 甭看老律师面相严肃,但说话也很和蔼的,他终于开口,说:“我们老板虽然不是最早上大陆投资的,但绝对是战线拓的最宽,也是最能帮助大陆政府提升经济的,你们厂确实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的,先吃面休息,咱们明天再谈。” 安秘书已经把煮好的伊面端出来了:“后天我们总裁就会过来,没什么大事,先吃饭,吃完了好好休息。” 李霞还懵懵的,高厂长明白这几个不是大老板,总算活过来了点,但是看看安秘书再看看律师,内心不免升腾起另一种绝望:手下人都这么有派,那老板得多大? 书记还想着他供销社的老丈人能压得下事情呢,看这样子能吗? 是了,次日一早,毛纺厂的职工们下楼准备去上班,全都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因为本来厂里有辆书记刚刚接来的夏利车,小轿车,可气派可豪横了。 但现在有辆更大更宽,更气派的车停在了它的旁边,油漆是那么的光滑,车身是那么的饱满,轮胎是那么的宽,还有三个叉叉的大标,简直壕到无法形容。 可怜的小夏利,搭上了书记前途的小夏利,直接被衬托成了小山鸡! …… 陈柔早晨起床的时候聂钊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当然也决定了,他也要去。 其实两地相隔不算远,而且不像从大陆过关到香江要排队,去大陆的人,不用排队,真要赶早点,赶口岸关闭前他们甚至能过关。 整件事情里最不开心的就属聂涵了。 她白天在上学,也是为了安抚她,陈柔刻意让宋援朝去接她,并通知她明天不能去大陆的事,她小叔把她的名额给挤掉了嘛。 一趟菲律滨把聂涵个小胖妞历练成熟,也历练瘦了,性格也练出来了,现在可飒可辣了,但人有时候就很欠,原来没有男同学追她的,可现在大把男生追着她的屁股跑,她在学校还是风云人物呢,有女同学被猥琐男骚扰,都是她出手教训。 但这样一来,喜欢她的男孩子反而更多了。 可她不喜欢学校里那些傻乎乎的,只会学丹尼仔唱歌,学华仔跳舞的傻男孩,她喜欢的是像宋援朝一样墨镜一戴谁也不爱,两只眼睛里只有坏人的男人,够an。 而且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发现,车眼看进家门,他摘墨镜一看外在,掏对讲机:“阿辉,上楼汇报陈小姐,鸡哥在马路上溜狗,应该是想制造机会跟她偶遇,叫她心里有数,还有……独眼哥在路上找着捡狗屎,我怀疑是因为陈小姐爱捡狗屎被他看到了,他想讨好陈小姐。” 聂涵生活在象牙塔里,听不懂这些东西,但有人溜狗试图偶遇她细娘,还有人因为她细娘回家的路上喜欢捡狗屎,也跑去捡狗屎,这听来怎么怪怪的? “宋哥,出什么事啦,我很好奇的,讲给我嘛。”聂涵说:“都不让人家去大陆了,这个总可以讲给我听。” 宋援朝收了对讲机,下车开门:“小孩子只准好好学习,不准过问大人的事情。” 他超凶的,这让聂涵有点生气,但是他又好an,唉呀,她气不起来! 明天要过大陆,聂钊好像还有些政府方面的事,晚上去了港督府,去跟总督吃饭了,陈柔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阿辉上来汇报,乍一听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鸡哥一个九龙城的小混蛋跑到浅水湾来遛狗,怕不是有病? 独眼哥就更加病的不轻了,跑到富人区外捡狗屎,他是闲的没事干了? 当然,略一琢磨陈柔也就明白了。 她不接两位大佬的招,他们心里着急,而他们是最擅长攻心的,她爱狗,鸡哥也是爱狗人士,万一碰上了,他再夸尔爷几句,尔爷在她心目中不就一下立起来了? 董爷的风格比较极端,而她溜狗的时候不会像别人,狗拉哪儿就扔哪儿,她习惯性会捡屎扔垃圾桶,他就赶着独眼哥去捡狗屎了,说白了还是在为自己刷好感。 也罢,让他们先为社会做点贡献。 两位大佬为祸香江久矣,他们还不用交税,手下们捡捡狗屎也没啥的。 而且虽说她在经商方面经验不足,但要收拾不安分的恶人还挺有点本事。 真能让九龙那帮古惑仔安分起来,让九龙市民有几天安心日子过,遛两位大佬她也心无愧疚,毕竟他们一旦打起架来,致伤致残的市民可都是吃冤枉亏。 谁还敢怪他们不成? 她当然早早就休息了,聂钊晚上回来的很晚,抱的希望也不大。 果然,等他去推太太门的时候就发现人家已经反锁掉,睡觉了。 但虽然被盖章不行还拒之门外,聂老板并不气馁。 因为到了大陆可就由不得太太了,宾馆他可只订了一间,而且床就一张! 罢了,去了大陆再说,他必定要一雪前耻。 …… 次日一早聂钊依旧是宾利当座驾,因为聂荣担心大陆不安全,他的话事人要出意外,又多加了几个保镖,直接搞了两台奔驰商务,三辆车浩浩荡荡直奔口岸。 要不是聂老板有律师有秘书在那边,而且陈柔确实搞不定,是真不想带他。 但凡出门总跟母鸡巡街似的,要带一帮小鸡仔。 但想想她也挺幸灾乐祸的,毕竟在她想来,聂老板的排场也就在香江耍一耍。 管你多大的老板,在大陆连出租车很少的情况下,这帮人总得要去坐公交车的。 她倒要看看,等到了深市他还怎么耍他的派头。 第151章 搞定丈母娘就搞定了一切! 当然,事情不可能变成陈柔想的,聂老板带着他的保镖们去挤出租车的情形的。 安秘书到内地开拓市场也有一段时间了,所注册的公司商业开发包括几个西方品牌汽车在内地的全面代理,还有房产,矿产开采等各个方面,他又为了聂钊表忠心,必须得表现好点,是不可能让老板陷入困境的。 所以这边明叔才知会过老板出发的情况,那边安秘书已经率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说回陈柔这边,sa开车,邝仔头一回跟着老板一起出门,要上内地嘛,根本据聂荣的叮嘱,背了一个超级大的药箱,总还怕药带的不全,在副驾驶上翻药单。 正好经过启德机场的高速路,sa眼睛尖,说:“老板,有情况!” 邝仔回头一看,喔的一声:“那楼上好多人。” 距离机场不远有处高架桥,旁边就是尔爷所辖的,密密麻麻的小炮楼。 说来九龙人过得是真憋屈,不论机场的跑道还是高架桥,恨不能贴着居民楼来修,在关于噪音治理方面政府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人们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噪音中。 尔爷和董爷都派了人在聂家附近蹲守的,陈柔一出门就有人跟他们汇报。 尔爷应该是听说她往九龙来了,就在高架旁一栋楼的楼顶站着。 陈柔坐的车正好经过,他自己倒没动,但他手下的古惑仔们全在招手。 想想也是于心不忍,陈柔又正好坐在车窗边,遂落下了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但她就看了一眼,尔爷拄着拐杖,跟着车在天台上走了起来。 一个七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虽说也杀人如麻,但在妻女惨死之后能先顾家国大义而非个人情仇,于心底里来说,陈柔更偏爱于他。 但世事总是不可能那么圆满的。 所以她的亲爷爷是那个眉毛胡子四处乱飞的董爷。 看尔爷跌跌撞撞于天台上奔跑着,只为多看她一眼,陈柔于心不忍,连忙回头。 聂老板满腹阴谋诡计,有的是施展的办法,拍了拍妻子的手,说:“你要实在难办,dna方面我可以想办法的。” 陈柔倒也没有反驳丈夫,因为很多事情计划不如变化。 她想促成两位老人的世纪大和解,也不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死,想他们能多活些年头,活到回归,活到种花家于国际上占有重要席位之时。 但万一中途出个岔子呢,就像在李霞的事情上一样,聂老板的钱和他的人脉,他的社会地位于她就是很好的助力,所以她反握上他的手说:“好。” 聂太太向来喜欢穿舒适的运动装,穿洋装也以并不太流行的阔版服装为主,但今天她打扮的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她穿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外罩卡其色风衣,长发统的整整齐齐扎在身后,乍一看跟个乖乖女似的,还显得有几分紧张。 聂钊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暗暗揣测,那个叫李霞的女人应该是他的老岳母。 那么,他太太对于李霞,就像他对韩玉珠一样,是有着深深的敬与爱的。 车一路飞驰,聂钊还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像今天一样乖巧文静过。 好,搞定李霞的所有事,他应该就能赢得全部的,他太太的芳心了。 想到这儿聂老板脸上露出了暗戳戳的,掩不住得意的微笑。 一路到罗湖过关,在看到安秘书的那一刻,陈柔就发现自己看不了聂钊的笑话了。 安秘书开来的车虽然比不上聂钊在香江坐的豪华,但是更有派。 在八零末九零初,也就是陈柔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劳斯莱斯宾利,但她对一辆车记忆犹新,如雷贯耳,它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叫虎头大奔。 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大陆,有那么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咬紧牙关才能买得起一台皇冠车,那就是他们人生最光辉的时刻,但他们心里有个达不到的梦,就是虎头大奔。 它是这个年代大陆屈指可数的那几个顶尖富人才能买得起的,真正的豪车。 安秘书一次性开了三辆来。 而且他竟然已经学会开左边的方向盘了,上车当司机,他笑的如沐春风:“三爷,遵照您的吩咐,该省的会晤我全省了,不得不见的人我也尽量把时间控制在了10分钟以内,咱们的方针是明确的,稿子就在后面,您先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他准备了一些文件,就夹在后面的文件袋里,聂钊一抽就抽出来了。 他前些年其实来过大陆的,所以在邝仔看来,这个马路宽阔,但街上几乎没什么汽车,自行车却滚滚不息的城市很新奇,但聂钊见怪不怪。 翻了一下文件,他唯有一个担心:“宾馆呢,订的是这儿最好的?” “那是必须的,您放心,房间里一应物品都是我现采购的。”安秘书说完,又说:“但不是从香江采购,是蛇头们倾销过来的走私货,目前关税是个大问题。” 聂钊点头,最关注的当然还是李霞的那边的事情。 跟他的主业务相比,那不过沧海一粟,但别的事情只要交给手下人就行了,聂钊是不用考虑某一个当事人的心理感受的,但李霞不一样,大概率是他丈母娘呢。 不过安秘书再机灵,也有揣摩不到的事情,在他这儿当然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他说:“三毛厂全体职工从早晨八点就一直在等着三爷您和三太呢,现在还在等。” 这已经快10点了,合着让老丈母娘等他等了快两个小时? 聂钊觑了一眼,见太太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连忙说:“跑快点。” 陈柔其实倒也能理解,毕竟她小学的时候冒着雨给打伞的领导跳过舞,当兵的时候也顶着烈日等过大领导的接见,她懂明规则,也懂潜规则。 她只有一点好奇:“安秘书,喔不,应该要叫小安总了,小安总,虎头大奔这种车在内地很贵的,至少七八十万,能卖得出去吗?” 瞧瞧三太多会喊人啦,小安总,一下就把安秘书给喊年轻了。 他说:“供不应求。” 见陈柔一脸的不可置信,又说:“虽然加上关税价格惊人,大陆本身也不富有,但是这个巨大的国家有11亿人,那11亿人中,总有几十上百个有百万存款的人,他们会用麻袋背着钱,在我们公司的走廊里睡着,只为能在第一时间提到他们想要的车。” 陈柔结舌半晌,只好说:“那很不错的!” 安秘书看着后视镜,直到听聂钊说了句安总还是很有能力的,这才开心的笑了。 一进朝天子一朝臣,他的位置这才算稳了。 …… 再说第三毛纺厂。 昨天来了一辆豪华的虎头大奔,把书记的夏利车比成了小山鸡,就不说职工们了,在高厂长和李霞想来,香江来的大老板再坐着那辆车来也就顶天了。 毕竟没见过,他们也想象不到真正的大老板出巡会是什么样子。 高厂长还专门挑了门卫里头最有排面的两个站岗,因为职工都下岗的差不多了,又都属于实在下岗不了的,层次不齐的,也就挑了最精神的十几个陪他一起等。 听到大街上有汽车声音就得赶出去看一看,这转眼就到十点多了。 他倒不着急,还安慰自己:“正经国际商人很忙的,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 职工们当然陪笑:“是是是,对对对!” 李霞深吸一口气,等的是那个叫陈柔的姑娘。 她还不知道对方跟陈恪的小姑陈娟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子,自己要是见了面,认不认得出来,但是她心里怦怦的,因为她在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拿着字典给娃查名字,查来查去就觉得那个柔字最好,问过陈恪也喜欢。 要是她的女儿活着,也会是那个名字,她心里就既雀跃,又忍不住酸酸的。 没有任何声音,突然之间一辆虎头大奔到了厂子大门口,直接开了进来。 高厂长乍一看,心说这是大老板来了呀,指挥着李霞就要上。 结果才见车停稳车门就开了,从四面车门处下来四个黑西服,乖乖,还有三个竟然全是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老外,是外国人! 那四个人一下车啥也不干,只往四面看。 因为他们都戴着墨镜,厂职工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看啥。 总之他们扫着看了一圈又跑呼啦啦的全跑出去了,出厂门离开了。 高厂长都伸着双手往前赶了,愣生生又给憋回来。 所以这是咋回事,怎么人来了又走了,到底哪一个是大老板啊,他跑啥? 结果高厂长刚退回来,就见又一辆虎头大奔从门外驶了进来,刚才出去那四个人一人守一个车门,在跟着车慢步奔跑,所以那四个人出去之后,又跟着一辆车跑回来了。 但这还不算,后面还有一辆车,才进院子立刻停下,又下来三个黑西服。 就这样,七个戴墨镜的黑西服围着一辆车,一路小跑到了院子中央,直到车停。 然后那七个人背对着车前后左右,哪一个方向都能看得到。 虽然那七个人个顶个的看起来都像大老板,但他们肯定不是大老板。 大老板还在车上呢。 能雇金发碧眼的老外当保镖的大老板得多威严? …… 高厂长悄悄推李霞:“李霞同志,这个任务有点艰巨,我不行了,我把它交给你了!” 第152章 她才回大陆就准备来个夜不归宿吗? 厂长都搞不来的事情李霞怎么能搞得定? 人家投资的钱被他们挥霍掉了一小半,三辆豪华车,七个黑西服团团围着车,那车上的大老板指不定多凶呢,听说钱没用在正经事情上,发火了怎么办? 李霞推高厂长:“我不行,你上。” 高厂长也有自己的理由:“你是女同志,好男不跟女斗,你要哭两声人家就不骂咱们了,要不然上市里告一状,咱俩得下大狱……” 他滔滔不绝的正威胁着,就见李霞猛然直勾勾的往前走了。 高厂长以为是自己的恐吓生效了,心里不免有点惭愧,他个男人不敢,逼着女人上前搞公关,不太光彩嘛,但旋即他的眼睛就直了。 车门被打开,下来了一个女同志,米白色的风衣,雪白的长裙,尖头皮鞋,再配上那一头高高盘起的长发,简直跟从港片里走出来的女明星似的。 这就是陈柔小姐,竟然是个活生生的大明星呀,那皮肤,那眉眼,照的高厂长眼睛都睁不开,他心中一念,原来真正的美女长的跟就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李霞的表现也叫高厂长想起一件事来,鼓掌! 他带头啪啪鼓掌,他身后的职工们当然也是啪啪啪,一起鼓掌。 李霞的表现可太棒了,她走一步掉两滴眼泪,够真情实感的,直接就哭上了。 不过高厂长想来,李霞是为了不让港商责备,要认个错才哭的。 但其实李霞心里完全没有想厂里的事,她在看到陈柔的那一刻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又难过又委屈,还特别想抱抱她,眼泪就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淌。 而且走了几步,眼看陈柔的手握过来,她一把攥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颗自打女儿没了之后就空落落的心在那一刻就填满了。 她和陈柔其实是同龄人,她也才24岁,还很年轻。 但她看着陈柔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眉眼,呼吸,她身上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亲近,阿辉和sa一看不对劲,想拦人,但李霞猛的一把,已经把陈柔抱环上了。 高厂长鼓掌正鼓的热乎呢,还是安秘书来提醒:“厂长,注意影响!” 高厂长一看李霞把人港商给搂住了,吓一跳,上前搀人:“李霞同志,注意影响!” 李霞身子都是软的,被高厂长一搀,又靠回了高厂长怀里,用尚且残存的理智说:“陈,陈小姐,对,对不起。” 陈柔又从高厂长怀里把李霞搀了回来,说:“没什么对不起的。” 毕竟这是她的母亲,她原来也从来没有见过,看她被自己害的那么憔悴又凄惶的,陈柔心里难过极了,不过她好歹军人,控制得住情绪,所以她说:“都是小问题。” 又说:“你一直邀请我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不来了嘛?” 再看安秘书:“小安总是特别优秀的商人,毛纺厂有困难,让他帮咱们想办法,缺钱我打钱,缺人您来招,要是没销路,咱让小安总想办法。” 李霞是头一回见陈柔,在之前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但这乍一见面,她就了然了,陈小姐长的跟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不过看着看着,她猛的一个惊醒,她想起家里有张陈恪珍藏的,他小姑的照片,跟陈小姐肖似。 骤然间她又明白了什么:“陈娟……” 在电话里没有说是因为怕李霞心重,又要多操心,或者索性一个电影告诉西北那边,陈恪老家的父母,再把老人吓到,猛的一下去世一两个就麻烦了。 但现在人在当面,当然就好说了,陈柔说:“我是她女儿,她去世了。” 其实陈恪的父亲已经过世,只剩个老母亲也差不多要走了。 出海二十年的女儿,老太太心里也估计到人应该是没了,李霞很是唏嘘,却忍不住又要流眼泪,因为如果能换,她是情愿女儿活着,她自己去死的。 高厂长在后面扯她衣服,她深吸一口气,说:“你是来看厂子的,我陪你走走?” 但见安秘书不走,在看后面,又想起件事来:“你的丈夫也来了?” 就不说李霞了,此刻高厂长也在抓耳挠腮。 因为就在他们围着陈柔的功夫,又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穿西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皮肤白净身材高大,妥贴的青色西服解着一颗扣子,脸要瘦削一点,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沉和狠劲儿,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他拎了一只女式皮包。 另有一个穿的是西色西服,扣子系的板板正正,浓眉大眼国字脸,胸膛挺的那叫一个高,背挺的那叫一个直,对了,他跟别的保镖不一样,没戴墨镜。 那么问题来了,这俩到底谁是老板? 高厂长毕竟见多识广,一看皮肤白,眼色阴的那个就是老板。 但李霞既没经验也没眼色,昨天认错了安秘书,此刻还得认错一回。 主要也是宋援朝生了一副可信赖,叫人觉得亲切稳妥的面相,她笑着伸手:“这位就是陈小姐的丈夫,香江来的大老板?” 职工们只比李霞更没眼色,立刻朝着宋援朝啪啪鼓掌,念早就排念好的欢迎词:“大老板好,有请大老板位临我厂视察工作!” 安秘书看到远处,老板的眉头蹙起来了,宋援朝也觉得脖子后面寒风嗖嗖的。 要知道,聂钊可是聂荣的儿子,疑心病可不比他爹少。 他一把搡开宋援朝鞠躬九十度,伸手接聂钊手里的皮包:“总裁,请。” 是了,地上有红毯的,从院中一直铺设到了办公室,职工们此刻就站在两边。 高厂长心说完了,认错老板了,能开三辆虎头大奔的老板被他们认错了可还行? 李霞的心也咯噔一声,因为她已经站到丈母娘的位置上了,而不论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白皮肤,高个头的男人瞧着凶巴巴的,不怎么面善,结果他竟是老板? 浓眉大眼国字脸,仪表堂堂的是保镖? 职工们也傻眼了,还是高厂长更聪明,招呼大家:“喊啊,总裁先生,欢迎光临!” 职工们于是跟着喊:“总裁先生,欢迎光临。” 李霞提心吊胆,眼看着那白肤的年轻人朝自己走来,有点怕,怕他要发脾气。 但真正有份量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发脾气呢? 聂钊徐步上前,伸双手的同时已经在鞠躬了,一脸笑容,他柔声说:“您是三毛厂的李主任,我常听太太提起,说您在布料的混纺方面有着非常高的水平。” 李霞在车间正是搞各种新式面料混纺的,她也确实很专业。 试想一个年轻清俊,还有钱的大老板一见面就给这种肯定,她又怎能不高兴? 她简直跟做梦似的,在这一刻眼里完全没有宋援朝,只剩聂钊了。 她觉得这个大老板可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高厂长也仿佛在做梦,因为聂钊走向他,说:“我常听太太讲,说高厂长对于大陆的宏观经济形势和宏观形势下国营企业的发展有着独到的见解,非常优秀。” 宏观经济,独到见解? 高厂长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优秀的? 这也是陈柔第一次嫉妒自己的丈夫,一个表面温文尔雅,满肚子坏水的虚伪男人,他一边是她妈,一边是高厂长,走在中间,笑的谦卑而文雅,还反客为主。 但要走完红毯进了办公室,陈柔才要见识她从未见识过的,丈夫的接人待物。 她得说,他是天生的商人,也是真正场面上的人物。 独处时敏感而脆弱,自私而多疑,但到了公开场合,他就能自然而然的掌控一切。 先进走廊,里面是三毛厂的发展史,各种各样的照片荣誉。 高厂长和李霞已经结巴了,不会讲了,但聂钊会问,而且他其实没有走心,只是在走个过场,但他于一切高厂长和李霞觉得该表现的东西都会表现出兴趣,让他们感觉到他的重视。 当然,他不会听他们多讲的,不过一个眼神,夸几句:“非常棒。” 走到各种各样的布料前,李霞激动的不会说话了,但聂钊会帮她说:“看得出来,李霞女士在布料的混纺上投入了非常大的心血,这些布料就是证据。” 李霞只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瞎了眼了,她也无比的激动,又忍不住要哭。 从16岁进毛纺厂,一路从徒弟干到师傅再干到技工,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吃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她有多激动呢,摸到陈柔的手,磕磕巴巴:“你嫁的很好!” 她是那么喜欢陈娟的女儿,还由衷觉得她丈夫是个好人。 话说回来,高厂长才是主人啊,眼看香江大老板那么和蔼可亲,他心里有点愧疚,又还有点忐忑,不想错失财神,错失厂子的发展嘛,就在琢磨该怎么反客为主,眼看要进办公室了,他觉得机会终于来了,因为他这儿有好茶。 是他专门撬开书记的抽屉翻出来的茶叶,据说是书记从老丈人家拿的,他抢先一步到办公室门口,安心要请香江大老板喝个好茶。 不过等他进门一看就傻眼了。 因为安秘书和小丁,还有两个保镖已经制霸他的办公室了,电磁炉已经插上了,煮的是人家专门从香江带过来,英文标识的纯净水,茶叶也是人家自己带的。 聂钊依然笑的很谦虚:“两地安检比较麻烦,我们夫妻虽有心,但带不了太多东西,尝尝我们聂氏在湾岛自己种植的茶叶,味道还不错。” 谁敢想坐着虎头大奔的大老板会如此的平易近人,还体贴。 但连茶都招待不了,那饭呢? 聂钊适时看表,说:“有什么关键问题你们尽管说,中午你们这儿的……” “市直管书记,一把手,在等您用午餐呢。”安秘书适时补充。 所以人家连饭都是市里的大领导安排,不在他们这儿吃? 他们可斥巨资在酒店订了一桌饭的呀。 高厂长搓手,心说那住宿呢,他肉在痛,但总觉得应该问一声。 他们是企业,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可以签单,先挂账完了慢慢还,这是招待费,不能省,不然他怕招待不周,要错失聂老板这尊大财神,他于是问:“那你们的住处呢,怎么安排?” 安秘书笑着摆手:“这些都不必高厂长操心,我们都准备妥当的,您就只管谈关键的,有什么困难,烦心事都可以提,我们老板会帮您解决的。” 高厂长一脸失望,当然也意识到了,大老板时间不多,他得谈关键的,赶紧谈。 他心里一下就有压力了,不知道怎么谈才能把20万的事圆过去? 高厂长心情沉重,但聂老板心情倒是很愉悦,帮老丈母娘撑场面,他今天撑的特别好。 不过很快他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他听到他太太在小声问李霞:“姐,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家住呀?” 聂老板眉毛一竖,心说宾馆都准备好了,太太为什么要去别人家住。 她才回大陆就准备来个夜不归宿吗? 第153章 战友,战友! 高厂长虽然磕磕巴巴,但讲的并不赖,提了共两件事,一是有20万被花掉,但没有用于经营的事,当然也附加说了,偷偷往外搞钱的书记已经被抓了,钱追不回来了,但三毛厂有认错的态度,以后也保证不会再犯。 再就是销售问题了,原来三毛厂全赖政府的集中采购,分配销售而活。 可现在下游的服装厂全部私有货了,政府不采购了,他们的布料也卖不出去了,销售方面也要看港商能否给帮帮忙,仅凭他们自己是真不行。 高厂长眼巴巴看着呢,问题聂老板能给解决吗,他会怎么谈? “我们聂氏也有意涉足轻工业,但你们厂有点太小,真有大订单你们也接不了。”聂钊认真盯着桌子上摊开的,高厂长自己手绘的厂模型:“要扩生产线。” 现在各个厂纷纷在改制,搞成私人小厂,可聂老板竟然要他们扩厂? 高厂长有点怕,还有点担心,心怦怦的:“那得要地,市领导应该不会同意。” 一毛厂和二毛厂也都想过要地,要政府的支持来扩厂,但市里全拒绝了。 他们三毛厂是最小的,高厂长自知份量太浅,直接没打过报告。 但这时安秘书拍他肩膀,暗示:“先答应下来。” 高厂长依然懵懵的,却也立刻改口:“好,我们马上打申请,让扩生产线。” 他还有个问题,想要搞销售来钱,但聂钊没让他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反而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李霞女士的工作成果,又跟她交流了一下,我觉得她有个大问题。” 高厂长的心咯噔一声,也不敢再提销售的事了,心里只有20万,心说完了,李霞要吃港商的责备了,这可怎么呀? 李霞跟陈柔坐在一起,一直拉着陈柔的手,这也一听蓦的松,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聂钊在众人期盼又忐忑的目光中柔声说:“刚才她所展示出来的桑蚕丝提花工艺织品,我虽然不专业,但直觉它不论舒适度还是面料的光滑程度都在国际领先水平,可见她的专业水平是很高的,可是我还看到她只有中学学历。” 所以呢? 高厂长的智商不足以揣摩大老板的心情,也不知道大老板到底想干嘛。 他下意识向安杰安小老板投去祈求的目光,安小老板作为沟通的桥梁,适时说:“我觉得既然李霞女士这么优秀,毛纺厂肯定不会没埋人材,学费什么的,总裁您看,咱们聂氏慈善基金会正好个人才资助基金……” 聂钊点头,挪了一下屁股:“这是你辖区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毛纺厂这边我也交给你了,前景很不错,但大家……” 安秘书再看高厂长,眼神仿佛在说:还不快表态? 高厂长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细想,但心里有个无比清晰的思路就是,只要他愿意听小安总的,只要送李霞去读书,他们就能抱上聂氏的大腿。 他郑重其事,站起来表态:“再穷不能穷教育,我这就给纺织大学发函,给我们李霞女士申请一个推荐机会,让她去上海读大学,深造。” 上海就有全国最知名的纺织大学,当然要考试,但纺织厂也可以进行名额推荐,进去之后会连专带本一起读完,目前还是三年制的,出来就是本科学历了。 那名额一年全深市也就一个,平常高厂长是抢不到的。 但今年为了能抱上聂氏的金大腿,他决定直冲市委,问市领导要名额去。 他回头再看李霞:“名额我帮你争,书你可要好好读。” 李霞再攥上了陈柔的手,小声说:“要是有名额,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聂钊环顾一圈,一脸欣慰,就仿佛这帮人多棒,多有能力似的,而就在这时外面有帮穿夹克的人在探头探脑,高厂长一时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安秘书回头,外面的人冲进来,他才有点想起来,进来的好像是市书记的秘书。 安秘书一回头,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一个个谦卑又局促的看着聂钊,安秘书当然得介绍:“总裁,市里的人来接咱们了。” 聂钊点头,却又把手伸向了太太。 人性有时候是很奇怪的,聂老板还要去忙很多事,也知道在两地很难走动的情况下,陈柔难得来一趟,想跟李霞多待一待,也知道她住在这儿也没什么。 可他就是不愿意,拉着妻子的手跟市里来的秘书们握过手,顺势就把她拉了出来。 不等陈柔说话,在她耳边说:“让李霞女士在内地读书并非好办法。” 陈柔一听感兴趣了:“你的意思呢?”看他又有什么弯弯绕的高见。 聂钊攥攥太太的手,从宋援朝手中提过皮包交给她,说:“晚上回宾馆再聊。” 陈柔还答应李霞要住一晚上呢,又被丈夫勾走了,只好说:“好。” 就这样,聂老板率众扬长而去,留了阿发和小丁,并一辆车给陈柔使唤。 市里的秘书办公室是全员出动来接人的,也开了三辆桑塔纳,安秘书又开来了一辆,加起来六辆车浩浩荡荡又招摇过市,一路驶出了毛纺厂。 而有政府出面,派头就更阔了,外面的路被暂时封掉了,车队前后还有骑摩托车的警察开路,一路警笛呜呜响,聂老板被接走了。 至于香江来的大老板派头到底有多大,高厂长也是一步步发现的,也是直到聂钊走了之后才悟通一件事:聂老板先到三毛厂再去政府,他在政府那边就有排面了,那么他去申请扩大厂子,给李霞要上大学的推荐名额,可就有底气了。 试问市领导都上这儿来接港商了,能不给他面子? 这一想,他简直恨不能原地蹦个迪斯科。 还有陈柔留下来了呢,这个当然更要好好招待了,但高厂长一回头,就见书记老婆哭丧着个脸,带着厂里的司机急匆匆走向夏利车,看样子是要开车去。 “哎哎,干嘛呢你?”高厂长生气了,当即一声怒吼。 书记老婆哇的一声:“厂长啊,我爸的腿摔断了,你行行好,帮忙送医院。” “腿摔断了不知道打120吗,公车不能私用。”高厂长说着,一把夺回了钥匙。 可怜书记媳妇撇着嘴,委委屈屈的走了。 …… 其实是这样的。 书记的老丈人可是供销社干过的,在前几年,供销社是比市里头还要风光的单位,他退休时间长了,也是被人捧惯了,又觉得自己各处有关系,不怕毛纺厂。 今天他专门来,就是想看看来毛纺厂的港商到底派头有多大。 要真的派大,他就不欺负李霞了,但要港商没啥气派,他要好好收拾李霞一顿的。 而就在聂钊的车队进厂门的时候,他就在楼梯间,结果吓的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只是崴了脚倒也不算啥,他气呼呼的回了女儿家,骂李霞和高厂长泄了会儿愤,眼看他的土皇帝威风耍不起,就准备拄着拐杖回家了。 结果刚从女婿家出来,就见三辆政府的车呼啦啦进了院子,为首的车牌直接是深a00001,前后左右全是警车开道,可怜老头在供销社吃拿卡要了半辈子,但也没见过1号车呀,眼看着车进来,腿一软,直接从三楼滚到一楼,头都摔破了。 这会儿有出气没进气,眼看命都要没了呢。 世事无常,人嘛,总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可怜书记老婆在厂里横行了半辈子,今天却落得个老爹头破血流,人都硬了,毛纺厂却无一人伸援手的地步。 想想也是真够惨的。 因为陈柔坚拒,而且一再表明自己只想吃点李霞做的家常饭,别人也就都散了。 当然,高厂长自掏腰包,大鱼大肉买了一堆来,还派了两个女职工来给李霞帮忙做饭,力争要服务好港商太太。 陈柔于自己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家很新奇。 就一间卧室,一张床,床单被套都洗褪色了,两只枕巾上满是杂七杂八的补丁,打开柜子,里面倒有几套衣服,但也看得出李霞生活的简朴和窘境。 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包裹,听着李霞还在厨房忙碌,她提了出来。 一打开,就见里面是一沓软绵绵的小被褥和小衣服,全是新棉花和新布料,有一沓白纱帛质的尿介子,针脚缝的格外绵密,这应该就是小时候她用过的尿介子了,摸上去可真舒服。 包裹里还有万紫千红的爽身粉,郁美净的婴儿面霜,还有一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婴儿鱼肝油,这些应该也全是李霞给女儿准备的,而陈柔抬头看柜子上,没有别的化妆品,只有一块油纸包着的猪油润肤膏,那东西到她记事时也才5分钱一棒。 “是不是想找双拖鞋穿,我忘了给你拿拖鞋了,快来试试,这是我自己衲的底儿,我自己勾的。”李霞猛然出现在门口,陈柔连忙把东西推进去,关上了柜子门。 李霞的拖鞋用的是外面卖的塑胶底,自己用毛线勾的垫子和面子,穿着很舒服。 她其实想把多余的人都打发走,单独跟李霞待一待的。 但那当然不行,她把阿发和小丁打发离开,安秘书和聂钊要责备他们的。 她换上拖鞋又回到卧室,李霞又在门口说:“我男人半年才回一趟家,我的床单被套也刚洗过,不脏的,你要累了就躺会儿。” 在别人需要客气,但在自己家当然不需要,陈柔也知道自己要是坐下或者躺下李霞心里会更舒服,于是坐到了床沿上,笑着说:“好。” 李霞总想盯着位这姑奶奶家的小妹子多看看,又怕唐突人家,回厨房去了。 陈柔看到柜子上有本相册,于是捧了过来。 一翻开就是一张大合照,应该是10年前照的,一帮青涩的大小伙子。 她一眼就看到她的上司岳国麒了,那是他18岁的时候,梗着脖子倔兮兮的,她爸陈恪就站在岳国麒的身边,一贯的沉郁目光,有种西北男人特有的憨劲儿。 照片上有几个用笔涂黑了脸的黑团子,看上去怪怪的。 这难不倒陈柔的,照片用笔涂过没关系,只需顶光就可以看清。 她看到有支手电筒,把它打开,再把照片拿到阳台上,顶着太阳光举起来,找合适的角度补上电筒的光,就可以爆掉黑迹了,仔细一看,她不由感慨老爹的心细。 被涂黑脸的人当中就有宋援朝,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身正气。 所以她爸跟宋援朝是战友,证据就在这张照片上。 她算是明白了,这帮人是一起上过前线的,这是他们上前线之前的合影。 之后全部调到了深市,有的去了特种部队,还有的转到了特警部门。 而像宋援朝那种执行特殊任务的,为了保护他,所有战友都会把他的照片涂黑。 陈柔上辈子才16就被岳国麒提溜到了部队,然后在他的威胁和恐吓,大棒加偶尔一颗水果糖的驱赶下一路成长,但她没见过宋援朝,可见他应该也牺牲的很早。 而那天在机场,当她冲向陈恪的时候,宋援朝心里应该很怕。 他和她的父亲,那一张照片上所有的人,一起经历过战火硝烟,到如今依然奋斗在最危险的岗位上,甚至为了对方的安全,连照片上的脸都要涂掉。 而他们最终也将默默的牺牲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然后变成岳国麒每每开心,或者难过时叨在嘴上的烟,以及他总挂在嘴边,骂她和战友们的那句:“知不知道在我的战友里我是最差劲的一个,嗯?就你们,骄傲个屁,跟我那些老战友相比,你们这帮小王八犊子就是一群混蛋,窝囊废,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第154章 毒贩,找到了! 再往后面翻照片,有李霞和陈恪的结婚照。 部队向来讲究联谊见面,旅行结婚,大家也没钱,铺陈不起婚礼,所以是不办婚礼的,顶多也就订亲的时候双方在长辈们的见证下喝个订亲酒,摆两桌饭。 陈恪和李霞是两年前结的婚,相册里就有俩人订婚时的照片。 陈柔没有见过这些照片,因为李霞是喝了农药敌敌畏去世的,而在八十年代,众所周知,农药有过一段比较混乱的时期,诸如敌敌畏,乐果一类的农药不但杀起虫来猛,杀人更猛,再加上环境恶劣,很多年中,它们是女性自杀的主要途径,直到后来产品反复改良升级,情况才有所好转。 而在李霞喝了农药被送去就医的阶段,陈柔被李霞娘家人抱走,房子因为没有拔的电炉子引起的火灾而失火,焚之一炬了。 岳国麒找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一年后。 那时候的陈柔还不记事,但隐约记得有个老太太总是打她,之后岳国麒想收养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有收养,对了,他有一儿一女,儿子成绩特别好,18岁时考的军校,结果在去大学前出了车祸,被撞进水渠里,没了。 他女儿倒是在,但是一直跟他妻子生活在东北老家。 陈恪是因为缉毒而死的,案子也很简单,他在照例进行海上巡逻的时候检出有人身体携毒,并予以了排毒查封,然后把运输毒品的人也全抓了,做了公诉处理。 他和他的同事共俩人,总共抓到了五头运输毒品的所谓‘骡子’,收剿了200多克毒品胶囊,逮到了五个毒贩子,然后在审讯出更有价值的信息后,他和同事假装交易毒品,到海上去找毒贩子接头,等同事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人用锤子敲烂,敲的稀碎了。 他的同事侥幸逃回,但在一年多后,家里失火,全家人一个都没跑脱。 缉毒和禁毒从来都不是阶段性任务,而是持久战。 缉毒警察和其家属的人身安全,也一直是警方头顶悬着的利剑,更是毒贩子们心中,跟贩毒一样重要的事业,因为它是种威慑,也是彼此双方能力较量的展示。 他们危,则毒贩子们能物色到更多携毒的‘骡子’。 他们安,毒贩子就要睡不着了,他们会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用伤害家属的方式让缉毒警察们害怕,胆寒,在看到他们时不敢执法,这样,他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毒品。 陈柔上辈子做过猜测,也设想过,李霞会不会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的。 毕竟她爸是缉毒而亡的,她妈就很有可能也是被人害的。 她三十岁之前一直在当兵,岳国麒也会跟她讲原来的事,但不会多讲,后来她转业到了特警队,也曾专门问过岳国麒几回,但他总会说,不要纠结于过往,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会为你而自豪就行了。 让李霞能去读书只是一方面,陈柔这回来最主要做的,是要改变一年后的缉毒案。 她翻着相册,翻到了李霞的弟弟李刚和他那个媳妇,还有李霞的养父母,她的大伯和大伯娘,挺奇怪的,原来陈柔于这些人完全没有记忆,但看到照片的时候却觉得分外熟悉,应该是因为他们抚养过她一段时间的缘故。 她翻着翻着,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一个留着跟梁利生一样的烫过的大背头,叼着烟斗,嘴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男人,眉毛又浓又粗,连成了一字。 她心陡然一跳,正好这时李霞笑着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放到了她怀里。 陈柔遂举起相册,问:“表嫂,这人挺时髦的,这是谁呀?” 李霞一看,说:“他是我们宝福镇的大名人,但你们听了肯定不觉得咋光鲜,一个做外贸的小老板,咋说呢……” 陈柔试着再问:“他是不是个瘸子?” 李霞倒觉得奇怪的:“莫不你认识他,大家都叫他李大瘸子。” 又坐到陈柔身边,说:“他明面上做外贸,私底下还做着蛇头,反正干的事情属于公安知道了就要抓他的,也就这几年刚开放他混水摸鱼,但早晚要出事的。” 陈柔见李霞要起,压住了:“陪我吃点水果。” “那还有俩小伙子在忙呢,让人家做饭我怕不太好。”李霞局促的说。 陈柔把水果放到李霞怀里,说:“正好我有点事要交待他们去办,你帮我剥一下橘子皮,对了,我不爱吃橘子须,把它也剥掉。” 橘子要连须一起扒掉,但橘须能治咳嗽呀。 不过既陈柔交待了,李霞也只好硬着头皮慢慢扒,做饭的事就交给另两个职工了。 陈柔拿着照片出来,把阿发和小丁喊到楼道里,指着照片上的李大瘸子说:“你俩把衣服换了,随便搞几件当地人的衣服,搞个摩托车,然后去趟宝福镇,就说想找瘸子偷渡到湾岛或者菲律滨,日本去,要打听瘸子渡一个人的价格,再问问下次的发船时间。” 小丁问:“三太,要不要通知总裁一声。” 阿发拍他:“在家里三太才是话事人,走。” “对了……”陈柔话还没说完,阿发说:“我晓得,贴个胡须嘛。” 再看小丁:“我会帮他涂一下脸,再贴一颗痦子的。” 这就是聂荣安保团队的素质了,虽然在年龄方面阿辉阿发等人拼不过sa和宋援朝那些年轻后生,但他经常跟着梁利生一起干脏活,却从来不脏手,就是因为小心谨慎,有经验。 聂家这帮保镖是真好,单拎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 “千万小心。”陈柔再说。 阿发伸两指警礼:“yes adan!” …… 陈柔进门,厨房两个女职员笑嘻嘻的在做饭,还探头出来看她,李霞重新洗了一遍手,还真的在帮她剥橘子,而且真是连须须都剥的干干净净的。 快十一月了,厂里送来的橘子又圆又大,水灵灵的,但是很酸。 陈柔估计这橘子价格应该很高,而这几年各个国有厂的职工们是最穷的。 李霞她们应该吃不起,也舍不得吃,剥来就给陈柔,她也只好忍着酸把它吃掉。 陈柔重新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可算明白人们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在聂家,水果永远是应季的,也是最甜最新鲜的,房间的气温永远是能叫人舒适的25度,干燥了有加湿气,回南天有竹炭吸湿,人不会有任何居家方面的不适。 在这种普通的小居民楼里,冷和潮湿,潮湿带来的霉味陈柔闻了两辈子,但也是今天才有深刻的体会,她也突然意识到,聂钊说的,让李霞在国内读书是学不到东西的了,得让她出国,至少是去香江或者日本读书,留学,汲取先进的知识。 当然最好是香江,语言关没有那么难,可以去了之后再请老师,边读边学。 陈柔正想着,李霞见她翻开的照片上还是那个李大瘸子,把相册抽走,又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单另压到了一本红色的工作笔记簿里,并默默叹了口气,似乎有心事。 陈柔也有心事,也默默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李大瘸子不但是个蛇头,还是个大毒贩子。 他有俩儿子,都跟着他干的是贩毒的勾当,陈恪当年抓的毒贩子正是他的手下。 陈恪就是在抓了毒贩之后,被李大瘸子暗中放翻,生生用锤子锤死的。 李大瘸子自己也一样,是陈恪的死法,被人用锤子把脑子砸了个稀巴烂,他的俩儿子则全被公安逮捕并判了刑,吃了花生米了。 他媳妇,人称瘸子媳妇,在将来,有段时间会是一个拥有十几栋楼的大包租婆。 她买楼的钱当然就是瘸子赚的毒品钱,而虽然她的儿子们都因为贩毒被毙了,但都留了后,还很多,足足有五个大孙子,据说都是专门过境香江做了b超,是儿子才生的。 贩毒赚到了钱就生儿子,毒贩们的老套路了。 但奇葩的是那五个男孩其中三个都吸毒,也都被抓进了强制戒毒所戒毒。 瘸子媳妇有钱,还无条件的宠孙子。 为了让孙子们在戒毒所里也能吸毒,她就把毒品用细细的塑料袋装好,再把香蕉和火龙果中间雕空,然后把毒品填进去,再亲自送进戒毒所的方式,供几个宝贝大孙子们吸。 用她的话说反正家里收的租金多,凭孩子们想怎么吸就怎么吸。 吸不完,根本吸不完。 国家禁毒在她看来也纯属脱裤子放屁,多管闲事。 还别说,她还真把毒品送进了戒毒所,她的孙子们越戒瘾越大,吸到停不下来。 不过事情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有一回她就被逮到了,然后以运输毒品罪被起诉,判刑,判了死缓,并死在服刑期间了。 再再后来,瘸子的几个大孙子不但吸毒还赌,赌光了家产,爷爷用毒品换来的楼全输完了,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个最小的孙子,穷的没办法重操他爷爷的旧业,也去贩毒了。 巧了,正是陈柔抓的他。 一颗花生米打头,大毒贩瘸子一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跟陈恪一样被人用锤子砸烂头的李大瘸子居然是李霞的同镇乡邻,甚至还出现在过陈恪跟李霞的订婚照片中,那为什么老领导岳国麒却从来不跟她讲这些事情呢? 进一步想,李霞死后家里失火,会不会就是李大瘸子想毁掉他照片的缘故? 李霞自己一身补丁,那么清贫,却会给女儿用那么好的布料做衣服和襁褓,自己用着几分钱的润肤油,给女儿买的却是如今商场里最贵的大牌面霜,在陈恪死后她手里有抚恤金的,几千块钱呢,她怎么能舍下女儿去服毒自杀的? 哪怕岳国麒最终没有给她答案,但陈柔了然了,她母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李大瘸子,一个丧心病狂的毒贩子,上辈子被人用锤子生生锤死了,这辈子,陈柔只会让他死的比上辈子还要惨,而且要让他死的刻骨铭心。 于毒贩她非但不姑息,还会抽根拔蔓,深挖根基,将整个团伙一网打尽! 第155章 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陈柔陪着李霞和两个女职员吃了顿她们难得一见的好饭。 大黄鱼,鲍鱼,东星斑,手背长的大虾,全是好菜。 但都是陈柔一个人在吃,另三个女人端着饭碗间或陪一口,都吃得很少,李霞应该很希望陈柔能留下来,反复说:“我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可干净了。” 但一个女职员说:“李姐,人家陈小姐睡惯席梦斯,睡不惯木板床的。” 李霞一想也是,脸簌簌的,又问陈柔:“你明天就走吗,我早起过去送你。” 陈柔说:“你留着门,我晚上应该还会回来的。” 另两个女职员在摇头,但李霞特别兴奋,手足无措:“好!” 陈柔能理解聂钊的小心思和无理取闹,其实可以不回宾馆,但她得去看看阿发和小丁去视察的情况,然后再跟聂钊见个面,男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她难得回来,于一个愿意倾尽周身所有给她买好东西的女人,她要陪一晚上的。 另两个女职员听说港商太太真的要留宿,一脸艳羡,看着一桌好鱼好虾,羡慕的直吞口水,这几年最穷的就是各个厂的职工了,渔民至少有海货吃,职工们用的还是粮票,城里人又不会赶海,真的是守着金山饿肚子,她们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陈柔笑着指桌子上的菜:“你们分着打包了,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李霞应该有点肉痛的,因为陈柔没吃多少,她还想陈柔再多吃点,但两个女职员开心坏了,忙不迭的说:“谢谢聂太,瞧瞧聂太,真是人美心又善。” 李霞比陈柔还乐于听这样的说,吩咐俩女职工说:“给筒子楼的李翠花,张引娣和毛招娣家也各送一点,她们是乡下来的,穷,家里还娃多,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两个女职工笑着答应了:“全厂就李霞你最心善,也有好报,家里有富港商。” 陈柔冷眼看着,突然明白为什么聂钊否了她想把毛纺厂私有化的打算,反而要让高厂长申请地皮,还要让李霞去读书深造,给她打造一条国营厂的干部之路了。 像聂钊那种满身心眼子的人是很会观人的。 而李霞心地善良,性格又刚硬,这种人做生意很大概率会吃苦。 但她心善,在纺织方面还有些才能,要给她个专业性的管理岗位来干,既不比做生意要操太多心,跟人勾心斗角,还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基于安秘书于三毛厂的熟络,陈柔也大概揣摩到了。 应该早在她跟聂钊提事情之前,他就已经派安秘书到毛纺厂摸过底了,而他给毛纺厂选的,确实是一条比她能想象到的更优化的发展道路。 想到这儿陈柔不免有些气馁,在生意经方面她跟聂钊相比差得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帮李霞和三毛厂找到一条稳妥的发展之路陈柔就很开心了。 辞别了恋恋不舍的李霞和全三毛厂所有人鼓掌式的欢送,陈柔得让毛纺厂的司机把她送回聂钊他们今天住宿的八一宾馆。 话说,既叫八一宾馆,其宾馆的上辖单位是谁就不必说了。 不像将来,这年头的八一宾馆是不对外的,都是凭介绍信入住,住的也全是军人。 还得毛纺厂的司机跟前台穿军装的小伙子进行过身份核验,查过名单陈柔才能停车入住,而于穿军装的小伙来说,陈柔这个被登记为香江来客,阔太身份的女人也叫他很谜,因为她对宾馆的各项服务熟络的就跟她原来经常住这儿似的。 “现在还不到供应热水的时段,我想洗个澡,要打两壶水,是不是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我脚有点疼,能不能申请个勤务员帮我送?”她问。 在陈柔,是因为这宾馆几十年不装修,她住惯了,所以各项事务比较清楚。 但于登记的小伙来说,她简直就像个谜了。 她是怎么知道要到后院勤务科去打水的,还知道客人可以申请勤务员的? 小伙子翻单子,说:“这位女士,您是总参特批的客人,热水24小时供应。” 不是,上辈子就不说陈柔了,岳国麒来住都没这种好事,大家要掐表冲澡的,结果聂钊到就不一样了,热水都是24小时全时段供应? 鉴于对于自己老部队的了解,她还得叮嘱这个前台小兵哥一句:“我上楼就准备冲个澡,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通知锅炉房一句,暂时不要加水。” 现在是11月,这几天深市正在震荡入冬,挺冷的,而八一宾馆的热水供应特别随性,经常你正洗澡洗的爽呢,锅炉师傅就开始添冷水了,那酸爽上辈子的陈柔喜欢,她就喜欢一冷一热激一下自己,但这辈子不行,现在的她身体可不如原来。 前台小兵哥敬礼:“好的,我现在就给锅炉房打电话!” 陈柔拿到钥匙上楼,发现问题了。 聂钊是外商,现在的八一宾馆可很难住得进来,所以他只申请到一间房。 当然,住在这儿,就不说年薪百万,年薪千万的保镖他都可以不用。 房间还挺大,一室一厅的,床是两张并的一张。 辛苦安秘书了,还真搞了两张弹簧床垫和崭新的被褥,桌子上有张登记单,上面记载着所有物品,上面有安秘书的签字,显然,他们住完,东西也得带走。 也就贪生怕死如聂老板,来大陆的时候会大费周章躲这儿来住一夜了。 他是真够怕死的,这等于是把自己关到保险箱里了。 陈柔也难得的,在八一宾馆里洗了一个热水稳定的澡,她不习惯穿裙子,洗完就换掉,换成平常更习惯穿的工装裤和卫衣了。 她正在梳头发,电话响了。 还是前台打来的,说是楼下有两个客人想见她。 聂老板搞的也太曲折了,像他的保镖们,比如sa和hank他们,基于其护照国籍,是不被允许上楼的,阿发也不行,小丁因为拿的是长期签证,倒是可以上楼,但也必须陈柔亲自下楼来接,还要专门打报备才行。 头发还湿着,陈柔穿上鞋就匆匆下楼。 小丁和阿发会的端端正正,在前台会客厅的沙发处,跟卫兵大眼瞪小眼。 见陈柔来了,阿发迎了过来,低声说:“三太,我们没找到蛇头瘸子,但碰到了他的儿子李暴发,这会儿跟一帮湾岛佬在富豪渔港吃饭。” 陈柔狭眸:“那帮湾岛佬你是不是认识?” 阿发瞄一眼持枪的卫兵,凑近一点才说:“看纹身像竹联帮的人。” 竹联帮,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 也就是湾岛仔天天在吹牛批,说他爹曾经做过大佬的那个社团。 有那么一段时间,竹联帮的人确实在往大陆倾销毒品,当然,下场是全员花生米。 不过那得是好几年后了,在调查,抓捕毒贩的过程中要牺牲好多警察的。 今天既被陈柔碰上,竹联帮那帮毒贩子就可以提前见阎王爷了。 她立刻说:“走,带我去看看。” 她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前台要出门条,她太懂规矩,搞的前台都一愣一愣的。 其实她刚带着阿发和小丁离开聂钊就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从前门,而是从后门,也就是军区内部,跟几个送他的便衣老领导们一起回来的,因为前台在陈柔入住后跟领导报备过,所以他知道太太回来了的事,但是并不知道她只回来洗了个澡就离开的事。 而此刻兴冲冲回房的聂老板,满心以为太太正在客房里等着他呢。 且不说他,先说陈柔。 小丁雇了一辆黄面的,他和阿发穿的都是大陆这几年比较流行的,潮人们穿的牛仔服和喇叭裤,总之很是时髦,陈柔的打扮就有点超前了,但也还好,乍一看他们仨就是特别标准的,走在时尚前沿的时髦人士。 这种时髦人街上不多,而且正常人见了都要躲。 一是这种人大多不干好事,二是打扮成这样的,在正常人看来脑子都有点问题。 到了富豪渔港,天黑的差不多了,街上路灯昏黄,满大街扛着录音机,跳着迪斯科和太空步的流行人士们,间或还有一辆摩托飞驰而过,那种就是飞车党了。 陈柔的打扮有点乍眼,好在富豪渔港酒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她把小丁的夹克套在外面,再把头一低,刻意走出个脑溢血的脚步,就没人敢招惹她。 进了渔港上二楼,只有两个包厢有客人,站门口听了一下,找到厕所翻窗户出去,不一会儿陈柔人已经趴窗户上,可以看到毒贩子李暴发和他的客人了。 不夸张的说,她认得自改革开放以来沿海地区所有的毒贩子。 李大瘸子的俩儿子一个叫李暴发,一个叫李激发,可见他想发财的心。 他跟李霞的养父母是同镇,同族,也是堂亲。 之所以出现在李霞和陈恪的订婚宴上,也是因为有头有脸才被专门邀请的。 而他在半年后,能那么轻易的杀掉陈恪,只有一个原因,当时的陈恪因为在订婚宴上一见而认识他,当他是个长辈,所以怀的戒心不够多,但警察和毒贩的较量,是比战场还要残酷的,陈恪的戒心不够,就被他的人背后使黑锤,给敲死了。 应该也是怕警方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他索性给李霞灌了毒,把房子一把火烧了。 可以说他借的纯粹是运气给的先机。 陈柔现在也一样,穿越带来的运气,叫她一眼就能认出在场所有的毒贩子。 不过当然,她不可能现在就杀人,也不可能在这儿杀人。 既说是牵涉到竹联帮,她手里又正好有个湾岛仔,事情当然就得搞大一点。 陈柔是从隔壁包厢的窗台爬过来的,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之后就要离开了,但她才翻窗户进包厢,准备出门,恰好一个人一把推开了门,恰好跟陈柔打了个照面。 但凡吸毒的人,身上的味道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这几年沿海地区的吸毒人员呈爆发式上涨,尤其出入大酒店,夜总会的暴发户家的孩子,几乎个个都吸毒,这猛乍乍推门进来的人就是个瘾君子,一身毒品味儿。 这人还没搞清咋回事,手已经摸到开关上了,正要开灯。 陈柔还是老招数,伸手捂嘴的同时膝盖已经跟上了,一膝盖顶进这瘾君子的裤裆,在他眼看哼出声时另一只手已经箍上他的后脖颈了。 她的腿盖还在揣,在顶,一手把嘴一手箍后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瘾君子整个人都已经软掉,瘫她怀里了。 将人往地上一丢,再把他怀里的大哥大bb机,以及崭新的身份证,介绍信全部搜刮一空,兜起卫衣帽子,她低头出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但她又估错了,哪怕她生于88年,可她对于88年的深市还是了解太少。 在她想来自己赶9:00回到宾馆,花上几分钟哄哄老公,就可以去找李霞了。 但从打车开始事情就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 目前市面上还很少有出租车,多的是黄面的和摩的,摩的坐不下三个人,他们就只好打了辆黄面的,而如今的司机但凡接到一个客人,最喜欢的事就是绕路。 阿发和小丁刚来,路都不认识,被绕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柔好歹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所以在司机绕到半个小时候的时候拍了他一把,司机也还算识相,再没敢继续绕下去,就把陈柔给送回去了。 但这么一折腾,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了。 安秘书带着手下的保镖们是住在别的地方,聂老板给自己找了个全大陆第一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有24小时供应热水的特殊待遇,就算太太回去晚点应该也没啥。 但这是基于,陈柔认为聂钊有自理能力,且各种东西准备充足的前提下。 而聂老板虽然浑身上下有八百个心眼子,但他哪怕在欧洲的时候,住的是他妈卖产的房子,用的是从香江派过去的佣人,所以他啥都好,就是没有自理能力。 要在家里,原来有别的佣人,后来有邝仔,他是连牙膏都不用自己挤的。 而今天就连邝仔都不在,聂老板的麻烦就大了。 陈柔有钥匙,插孔的,上楼自己掏钥匙开门,甫一进门,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给吓了一跳,摸了一把才发现是聂钊的西装。 她倒没担心,因为这是八一宾馆,哪怕鬼头荣,张自强那些狠人都不敢来这儿。 但聂钊的西服为什么在地上? 这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她连忙打开灯,接着脚下咯吱一声,低头一看,是颗扣子。 所以这是聂钊脱的衣服,他搞什么啊,为什么脱衬衣会把扣子脱掉? 卧室的灯关着,是拉绳式,陈柔正要拉绳子,听到丈夫的声音了:“阿柔,我没穿衣服。” 陈柔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丈夫是要跟自己玩点邪恶py,但她手摸到灯绳,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聂钊行动,于是啪的一把拉开了灯。 灯一开,聂钊站了起来,陈柔才发现他衬衫里头的背心是破的。 当灯被打开,他大概有点不好意思,抬手环上了胸膛。 西服脱在大门口,衬衣连扣子搞掉了,t恤都是破的,他这是在搞咩? 到底怎么回事,他发癫吗,一进门就把衣服扯的到处都是。 陈柔退到门口,双手抱臂,她需要丈夫给她个解释,看他到底是在干嘛。 聂钊没深吸气:“我进来看到浴室有水气,以为你刚洗完澡。” 陈柔想了想,捡起他丢在地上的衣:“你以为我在卧室,所以你就脱衣服了?” 是的,聂老板看到厕所还在冒热气,以为太太刚洗完澡,在卧室里等他,刹那间心潮澎湃,西服扔了衬衣撕了,打底的t恤都撕破了,结果一进卧室扑了个空。 陈柔再问:“破了就破了,你为什么不换睡衣?” 聂钊坦言:“皮箱被邝仔寄放在前台,需要我自己下楼去取。” 他的睡衣在楼下,需要自己去拿,而当他把衣服撕的乱七八糟,也就不敢下楼了。 这就是聂老板难堪又屈辱,还必须双手环胸,默默躲着的原因。 不过怎么说呢,衣衫不整还眼神躲闪的破碎美人,陈柔今晚看丈夫,别有一番韵味。 第156章 不能一血前耻就再血前耻! 聂老板曾经最落魄过的,是被绑架的时候。 但大概恰是因为他这种人从来没有吃过皮肉之苦,吃不得苦,当时就晕过去了。 他自幼到大,身边最少也会有一个佣人陪着,之前他曾经来过大陆一回,也是韦德全程陪同,会连内裤都帮他整理好挂起来,他自己是不用干的。 他没有穿过破衣服,尤其是在妻子面前,要面子如他,此刻无比狼狈。 还显得好蠢。 太太看他的眼神,也仿佛在看一个举世无双的大蠢蛋。 终于她问:“那你洗过澡了吗?” 聂钊摇头,没有浴巾也没有睡衣,甚至拖鞋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循环再利用的拖鞋,他不敢洗。 “先洗澡,我去帮你拿衣服,对了,我晚上去李霞那边住。”陈柔一把拉开门,加重语气:“我已经跟她约好了,而且你住的这地方……非常安全。” 要知道,聂老板刚开荤,正在兴头上。 听到太太讲的这种话,那叫个五内摧伤般的悲凉,但也说:“ok。” 现在是夜里11点,正是宾馆用水量最大的时候,虽说聂钊得了特例,能得24小时供热水,但整体大陆的硬件水平在那儿摆着呢,到了会儿,谁都得一惊一乍。 他默默站了片刻,听到太太上楼来,在开门,本来想先送她走的。 但就在陈柔推门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浮起一念,他要在洗澡,她不可能不告而别,肯定得等他洗完,然后再走,那么……说时迟那时快,聂老板一把扯开皮带,脱了衬衣,都顾不及脱t恤,一把打开淋浴器,转手就撕t恤。 咔嚓一声,t恤被他一扯两大片,成抹布了。 但他只听头顶刺啦啦的响,才探头,兜头的冷水已经泼洒下来了。 聂老板的爆脾气要忍不住了,他要投诉,不过他才转身,一双温热的手腕挂上他的脖颈,是他太太,双唇已经吻过来了。 头顶又一阵哗啦啦的响,一阵喷洒的冷水之后又是烫水,滚烫的水。 聂老板吻到太太的唇,发现她的唇跟淋浴器里出来的水一样的烫,一样火热。 所以虽然他一开始表现的很差劲,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笑话他,厌恶他,厌弃他,她像关心个孩子一样关心他,宠溺他,但同时,她也像别的女性爱上一个男人一样,也爱身为男性的他? 聂老板想都没想就把太太抱了起来,压到墙上了。 …… 陈柔出宾馆的时候十点半。 这个点出去,当然就不能再回来睡觉了。 陈柔还挺诧异的,因为聂老板今天表现很不错,折腾了至少十几分钟,而且也不算粗鲁,所以陈柔除了痛感外,倒没有别的不适。 要说好玩,或者说给她带来愉悦,大概有那么一两分。 剩下的就全是不适和痛了,但还好,陈柔天性坚强,最不怕的就是捱痛了。 她拿着奔驰车的钥匙,而她是连飞机坦克都会开的,虽然现在没有驾照,但她将来会有,而且驾驶技术没有问题,也更习惯在大陆开车,所以她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不过她也忘了一点,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多贪婪的,狡诈的,愚昧的,野蛮的人,但那只是少数,而绝大多数的人都质朴而善良,勤奋而热忱,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和,也最讲诚信的人。 今天晚上有微雨,雾嘟嘟,潮乎乎的,风吹来透骨的冷。 都快夜里十一点了,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但陈柔一出门,侧面窜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说:“陈小姐你忙完啦?” 是李霞,还有一个是毛纺厂的司机,大冷天的,俩人竟然待在宾馆外面,陈柔摸了把李霞的衣服,发现衣服湿漉漉的,忙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又问:“干嘛不去宾馆里坐着呢,八一宾馆的会客厅是对外的,而且还提供热水,你只要不往里张望,别看军区内部就行了。” 李霞是心里急得慌,熬不住才来的,一个劲说:“我刚刚才过来。” 司机也帮她圆谎:“我俩刚刚到,这不赶巧嘛,就赶上陈小姐你出来了。” 陈柔懂李霞的心情,也懂她那种凡事不爱求人,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再责备李霞什么。 而且刚才她跟聂钊聊了会儿,听了一下聂钊的分析,还有些事情要跟李霞深入的聊,就赶紧上车,把除湿和热风一起打开,帮李霞和司机烘干衣服。 车上有陈柔的行李箱,里面有一应的洗漱用品。 但陈柔甫一到李霞家,她就拿出一堆新的牙具,香皂来,陈柔一看就忍不住要笑。 因为那些牙具什么的,正是聂老板死都不愿意坐,坐着硬扛,都要扛着等自己的东西的,八一宾馆的,应该是陈恪住宿的时候带回家的。 李霞把它珍藏着,要给她这个贵客来用,这就是发达与闭塞,富有和贫穷间的参差了。 陈柔照单全收,而且每一样都要夸:“这睡衣纯棉的,看着就舒服。” 李霞笑着说:“我车间生产的布,我自己车的衣服,你要喜欢就带走。” 陈柔抬脚:“这拖鞋也舒服,绵绵的,暖烘烘的。” 李霞笑的合不拢嘴:“我家里多得是,你多带几双回送人。” 简单冲了上凉,俩人一起躺到床上。 两辈子,这是陈柔第一次跟母亲躺上一张床,正好她出来之前跟聂钊聊过李霞的事情,但还要听取李霞自己的意见,她想了想,就问李霞:“李姐,你有没有想过学点外语?” 李霞语气忐忑:“我只有初中学历,我怕学不来。” “我们公司的秘书外语很好,他也不忙,你要想学就跟着他学。”陈柔说。 李霞应该也是看出来,陈小姐财大气粗,不差钱,这回没再打退堂鼓,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上海就别去了,你跟丈夫难得相聚,还天南海北的也不好,在深市找个大学,也别学纺织专业了,学外语,外语专业将来会比较吃香。”陈柔说。 李霞总还是丢不下老本行,不过也再没说什么,说:“我会尽力考的。” “你要学会外语,就可以申请护照,就可以去香江看看,很方便的。”陈柔再说。 这个对李霞来说,比考大学还有诱惑力。 她只觉得自打认识陈柔,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一想到她明天就要走,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又不好意思央求人家再来大陆,可就像陈柔说的,只要她有护照就可以去香江了,那她岂不是想去看陈柔就可以去了? “我学外语,明天就去学。”她笑着说。 …… 其实是这样,聂钊想涉足大陆的轻工业,并以三毛厂为入口。 那么以后他就会以三毛厂为中枢,收购很多轻工类的厂子,继而做一个全面的,国际化的轻工产业区,李霞要只会搞专业,她出不了车间的,最多当个车间主任,但当她既懂专业又懂外语,她又是元老,在整个产业中就是灵魂人物了。 陈柔于自己那个经常犯蠢的老公,在经商和培养人才方面向来佩服。 她也可算明白为什么人们总喜欢费尽心机去结交大人物了。 于普通人来说,大佬随便的点拔,就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到了第二天,毛纺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要送陈柔离开了。 陈柔提着李霞给自己送的拖鞋和睡衣,要握着高厂长的手反复交待,李霞是她姐,比亲姐还要亲的姐,一定要高厂长好好对待。 那还用说吗,就不说高厂长了,毛纺厂上下,谁还敢跟李霞叫板。 从现在开始李霞就是毛纺厂的慈禧太后了,只要她愿意,高厂长把她供起来都行。 聂钊还有工作要忙,陈柔的签证也就两天,必须得香江了。 当然,在过境的时候陈柔就把关于目前大陆海上贩毒业的猖獗,以及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管一管的事儿大概跟聂钊讲了一下,还特地注明,家里的保镖当中她只要一个,就是宋援朝,别的她都不需要,事情也将由她独自解决。 涉及毒品和贩毒,聪明如聂钊,当然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因为目前香江的涉毒人员也是个非常大的群体,毒品犯罪也一直是警方最大的困扰,作为正经商人,聂钊当然不会涉毒,但香江颇有几个有钱人曾经就是贩毒起家的,是到了后来才慢慢洗白的,而因为毒品获利快,就目前还有很多香江大族在背后暗暗支持,并入股毒品事业。 聂氏没有那么做过,但也不会沾染跟毒品有关的事情。 因为在香江,毒贩子对警察,以及试图禁毒的人更加残忍,报复起来丧心病狂。 过了关就只可以坐自己家的车了,聂钊习惯坐的是辆宾利,那是他自己的车,坐着当然更舒适,上了车,他思索片刻,问:“阿柔,你是不是想找尔爷或董爷?” 俗话说得好,以火攻火,以毒攻毒。 那些毒贩子基本都是在公海活动的,而因为菲律滨剿匪的原因,大陆方面能出动的,她的老前辈们基本全在菲律滨,普通警察是不可能越境执法的。 再说了,碰上专业的贩毒团队,普通警察的素质和他们的武器根本没法比,那叫以卵晃石。 陈柔听湾岛仔讲过,他爸还在竹联帮当大佬的时候,跟香江道上联络很多的,他甚至还来过香江,给尔爷拜过寿,既然毒贩子是湾岛的社团,那她就找香江的社团,甚至就连名头都可以不跟贩毒相关,因为湾岛仔就是最好的助力。 站在他的角度跟竹联帮斗,那叫复仇故事,叫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柔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跟丈夫讲了一下,也跟他坦白:“我得先找尔爷。” 聂钊点头,又交待说:“还是要跟梁叔进的,你要有搞不定的事情随时可以找他。” 梁利生虽然人不在道上,但道上处处有他的传说。 道上又人均八百个心眼子,而陈柔跟宋援朝一样,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正派,还太过善良,武力值足够,但就怕对方出阴招,把他们给耍了可就麻烦了。 聂钊是个商人,不能做企业无利的事,当然,陈柔也不能把他往泥沼里拉。 在关于缉毒的事情上,只要他不阻止她就已经很好了。 他还愿意让梁利生助她一臂之力,陈柔当然乐意,笑着说:“好。” 她这人性子急,正好车过了新界,到了九龙,她拍椅背:“sa,停车。” sa一脚刹停了车,宋援朝在副驾驶,问:“三太你不会要去九龙,有事?” 聂钊更着急,还慌不择口:“我要回家。” 他说他要回家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虽然卯足了力气,但也只有十几分钟,这时间有点太短,让聂老板心里有点不爽,准备一雪前耻的,没雪掉,就准备再雪一次,要是还不行那就再血,总之,他今天早早回家,就是为了匀够时间,真正意义上一雪前耻,结果太太半路就要丢下他去九龙啦,去干嘛,去多久? 涉及毒贩子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儿,找人当然还要谈,所以要搞快一点。 尽快谈出合作方案,才能更早进入实施阶段。 而且陈柔觉得昨天晚上聂钊又是被冷水激,又是被热水烫,还那么辛苦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她体贴的说:“我回来的大概会比较晚,你这两天比较辛苦,回家好好休息。” 说他辛苦,还是当着宋援朝和sa的面? 聂老板又不好反驳,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挤了个字出来:“好。” 他决定了,等她晚上回家他必要一雪前耻,还要把她弄哭,求着他说不要的那种哭。 …… 且不说聂老板的怨夫心情,说回九龙忠义堂,尔爷这边。 此刻正好晌午,他负着两只手在街上转悠,路过做肥肠面的店铺,看到几个老太太在洗大肠,就会凑过去盯一盯看一看,老太太们就得回一句:“很干净的。” 尔爷也要笑着回一句:“租金高人工贵,小生意很难做,尤其杂货,一定要洗的干净没有异味方能烹出美味,生意才能兴隆重。” 老太太齐声说:“晓得啦,有生意,老板赚得好,我们才能拿到工钱嘛。” 还有小孩子伸手:“爷爷,要糖果。” 尔爷先问:“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拿到a啊?” 小孩子跺脚:“爷爷,我才上幼稚园,幼稚园不考试喔。” 尔爷的糖已经掏出来了,哈哈大笑:“要记得考a,就天天有糖吃。” “谢谢爷爷。”小孩子拿着糖果跑了。 尔爷负手,看着那豆丁大的孩子拐弯进了巷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头,其实像他和董爷一样的人,真要说想生个孩子留个后其实很容易的,他们手底下多的是从大陆过来讨生的女人,真说大佬照拂,她们只会感恩涕淋。 但一则,像尔爷董爷这种义字当头的人,手下多的是小弟,真想马仔们死心塌地,就不能干那种糊涂事,否则就是项天明项天戈,鬼头荣的下场,早死了。 再则,多个孩子多条软肋。 拥有孩子会让一个人有多兴奋,失去他就会有多痛苦。 他们一手是刀一手是糖,可以给孩子糖果,但也能下得了手捅了孩子。 他们也无比的了解死对头,一把双刃剑,他们一边抵着自己,一边抵着对方,就这样胶着了几十年,从年富力强,兵强马壮到两鬓斑白,暮色苍苍。 而孤寡老人在一天中最讨厌的莫过于夕阳,天黑。 白天可以呼朋唤友,兄弟满堂,但到了夜里就要孤身只影,寂寞作伴。 此刻尔爷慢悠悠的往家走着,虽说日头还在半空,但他已经在怕夜晚的到来了。 他的家在四面是楼的巷子深处,光围墙高就有三米,把院子围的跟个碉堡似的。 院子里24小时都会有四个马仔当值,帮他看家护园,他家墙上还有碰触式警报,一旦碰了就会呜呜报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任你功夫再高,想要悄悄潜到他身边是不可能的,但当然,陈柔也不是悄悄潜入的,她是大摇大摆进门的。 所以等尔爷自外面回来,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四个马仔并成一排,立正,齐齐扬着脖子在看楼上,而且眼睛俱皆一眨不眨的,还全屏着息。 尔爷一辈子经的杀场多了,一看这就不对劲。 但他一生打打杀杀,以为是有仇家上门了,而别看他老,功夫可一点都不差的,伸手掏枪的同时他还不忘伸腿一勾,枪在暗处,明处是一杆银枪,他也抬起了头。 而就在他抬头时,院中二楼上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女孩子,她是从二楼的客厅转悠出来的,走到阳台上,双手抚着栏杆一笑。 哐啷一声,尔爷手里的银枪掉到了地上。 也是,除了陈柔,谁还敢那么大剌剌的进他的院子,上他的二楼。 一步一台阶,尔爷连着踩空两回才爬上自己每天都会爬的楼梯,走到陈柔身边。 第157章 她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的! 二楼共三间房,一个会客厅,一间是尔爷自己的卧室,一间是书房,另有一间本来是他儿子尔鸿的居所,但它漆着与整个楼面的紫檀所不同的,粉红色的门框,窗户也是粉红色的,乍一看,油漆也比老家具要泛新。 客厅墙上挂着一排旧照片,其中有个面貌极为俊朗的年轻人,剑眉星眸,一口白牙,跟尔爷有七分像,但比老爷子帅得多,旁边有字:1943~1966 尔鸿。 那就是尔鸿了,看起来一表人材的。 陈柔盯着看了片刻,一把推开了粉红色的门扇。 跟在她身后的尔爷,还有急匆匆赶来的鸡哥,以及几个手下,阿猛,阿威和阿壮,阿强惧皆呼吸一滞,又同时屏息凝神。 …… 这是尔爷的老巢,即便部下,非亲信也不敢贸然上来。 但众目睽睽下陈柔不但上楼了,连尔爷的卧室带书房整个转了一圈,此刻她推开的,是一间小女孩会喜欢的房子,里面全屋贴着乳白色的壁纸,临窗有博古架,上面摆的全是各种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玩偶,对窗还有梳妆台。 当然,妆台里并没有东西。 她回头走到另一边,有西式的沙发,茶几,还有乳白色的大衣柜。 一把拉开,里面当然是空的。 尔爷就站在门口,颤声说:“你想要什么就尽管买。” 所以这是他在听说自己有个孙女后剃头挑子一头热,紧急布置的。 衣服什么的不好买嘛,就暂且没有买。 陈柔回头,鸡哥带着威猛强壮四个大汉挺胸抬头,尔爷则两腿齐打哆嗦。 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并说:“你们都给我下去。” 鸡哥当然不愿意:“阿爷!” 威猛强壮也上前一步:“阿爷,我们站在外面就好。” “下去!”尔爷再说。 九龙是个流行黑吃黑的地方,项天戈的尸体还是热的,别的堂口就一涌而上,不但把他的妻儿老小全赶出埠外,地盘也在一通乱打后瓜分了,鬼头荣亦然。 尔爷此刻要死了,不论谁杀的,法律不会追究的,警方反而会大张旗鼓上门,算尔爷积年的旧账,o记会来开天价罚单,重案组会在飞虎队的护驾下来抓他们这帮罪行累累的小弟,董爷还会来抢地盘,忠义堂就此会成一盘散沙,渣渣都不剩。 所以大家不敢走,也不能走,因为尔爷要没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可尔爷仿佛下定决心了般大吼:“退下!” 鸡哥率着人虽说退了,但楼梯没响,显然,在楼梯处埋伏着呢。 尔爷则袖起两只手来,吼老管家:“上茶啊,不不,要汽水,喔不,冰可乐!” 陈柔不喝汽水,也不喝茶,平常都喝白水,但她不爱吃甜食,隔两天会喝一罐冰可乐,那也是她多年保持的习惯,尔爷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老管家早打开冰箱了,见没可乐,急的早就谢顶的头皮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柔适时说:“我要喝沙士,给我沙士汽水就好。” 老管家如蒙大赦,端着沙士汽水和冰冻乌龙茶过来了,摆茶:“大小姐请用茶。” 尔爷眼看陈柔捧起汽水喝了一口,正想说话,外面响起一阵大喇叭声,他深吸一口气,喊:“阿鸡。” 鸡哥秒到面前:“阿爷!” “去看看外面谁在吵?”尔爷说。 鸡哥立刻掏出大哥大,闪一边去了,这时陈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想说话,外面又是一阵喇叭声响,但随着鸡哥一个电话拨出去,外面任何动静都没有了。 现场安静如鸡。 尔爷正要说话,陈柔抬手:“您要想验血,现在就可以,但是……” 但是虽说血统不明,可尔鸿比董鹰帅多了,而且陈柔主动上门,找的也是尔爷。 尔爷整身一顿,头顶稀疏的白发于瞬间根根直竖,可见他内心受的震撼有多大。 那么陈柔给了他机会,他会立刻抽她的血,去测dna吗? 尔爷沉吟半晌,却说:“听说你爱吃煲仔饭,我这里有从增城采购来的丝苗米,比泰国和越南产的香米更有米香味,腊味是外面的店主们送的,我常吃,滋味很不错的,你家聂主席就经常派人过来打包,要不你也尝一尝?” 陈柔说:“我喜欢吃点肥肠,但聂家的厨房很少做脏器。” 富人家的厨房确实很少做脏器,而且用的调料也很清淡,像聂钊和聂涵姊妹,因为从小吃的都是原汁原味的食物,口味也特别清淡,就更不会专点肥肠了。 但陈柔是打工人,爱吃的其实是重油重辣的东西。 她在聂家虽然吃得不错,但没有吃香过,宋援朝更是三天一罐老干妈。 尔爷蓦的就笑了,手拍大腿:“阿猛,快去陈记肥肠,就说是大小姐要吃肥肠。” 阿猛蹬蹬下楼梯,还没出门就在大吼:“大小姐要吃肥肠啦!” 但他还没出门,尔爷一看陈柔脸色不对,又猛然一声吼:“阿猛。” 阿猛蹭的止步。 尔爷是看着陈柔的眼神说的,他说:“小声点,不许故意去对街吼叫。” 阿猛一愣,他正想去隔壁街吼一吼,臊一臊义勇堂,董爷那帮手下呢,老大竟然不让他去,但为人小弟重要是听话,他只好说:“好。” 陈柔闻言端起尔爷的茶冻,说:“现在天凉,您也有年龄了,不该再喝冻茶的。” 再吩咐老管家:“换杯热茶,沏浓一点,再用温水化一下就好。” 这种关怀手下们天天说,医生也天天念叨,但是孙女说的,就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了,尔爷连声说:“好好好,我以后都喝热茶。” 好一副祖孙其乐,鸡哥带着阿威阿强和阿壮趴在楼梯口,笑的直流口水。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朋友圈,否则他们一个朋友圈已经发出去了。 但当然,陈柔不是来当乖乖女的,其乐融融也不会太久。 俩人是坐在会客厅八仙桌的两侧,尔爷一只手搭在比八仙桌略高的条案上,一只瓷坛的旁边,那瓷坛里装的应该是他太太的骨灰,因为是酒红色的,别的瓷坛都是纯黑色,装的当然也是男人们的骨灰。 陈柔一只手也抚上了条案,笑着说了句:“这紫檀有年头了……” 尔爷看到她搭在条案上的手猛然伸过来,他也不是吃素的,脸色大变的同时一摁墙板,里面弹出一把枪来,但陈柔的手也到了,年轻人到底灵活,她是反手,但拽过手枪的同时抬手,那把枪,尔爷在差走手下之后,唯一的武器已经在陈柔手里了。 她站起来了,手里握着枪,枪口正对着尔爷。 乍看她不过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但她的敏锐和灵敏叫尔爷都要惊叹。 老佣人被吓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手不住的摇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鸡哥和威强壮三兄弟也在楼梯上拔了刀,蓄势待发。 尔爷一脸阴 霾,以真相是这孩子是义勇堂,董鹰那个小杂种的。 陈柔,不愧韩玉珠钦点的小儿媳妇,她这是义勇堂一臂之力,称霸九龙? 想到这些,尔爷脸上方才浮起来的那一抹喜色和光晕在瞬间散去。 他的手轻轻搭到了桌子下面,那下面是个机关,只要他一拉下去,头顶就会发下箭针,如雨般的箭针,这女孩躲不过的,她将和他一起下地狱。 他还没有拉下机关,是因为可惜,可惜这么个好女孩要跟他一起死。 他有那么刹那的怜惜,想让她多活两分钟。 他的几个忠实马仔此刻也脸抽抽的跟苦瓜似的,个个提刀恨不能捅大腿。 悔啊,痛啊,只恨不能跟义勇堂同归于尽啊。 但当然,陈小姐的心思就连聂老板都猜不透,尔爷和他的手下们就更不能了。 论阴谋诡计他确实更胜一筹,但陈柔也不是来跟他玩阴谋诡计的,她反手把枪里的弹夹匣掉,取出六枚子弹,挑眉:“项天戈是我杀的,用的82a1,巴雷特。” 她抢了枪却不开枪,反而卸弹夹,这就叫尔爷够惊讶的了。 但她竟然说项天戈是她杀的? 鸡哥几个也被惊到了,尔爷不喊又不好上楼,为了偷听,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的。 要知道,项天戈是在一辆防弹车里被一枪爆头的,头盖骨都被打飞了。 全香江所有行内的人,包括各个警署的警长们都在猜那个能于移动中迅速开枪,掀飞一个大佬头盖骨的人会是谁,但竟然是她? 相比看到她站在二楼笑的明媚大气,此刻的尔爷才真叫惊讶。 他首先的反应是不信,但他经了太多的事,沉得住气,也收回了拉机关的手。 陈柔缓缓的卸着枪,从扳机到枪管,枪身,将一把手枪整个拆开,再看尔爷,继续放大招:“你也很好奇鬼头荣是谁杀的,还是我,而且我不知道他的七寸。” 尔爷在听到这句时终于绷不住了,鬓爆青筋,额头渗出汗珠:“他的天灵盖上足足有27块弹片,每块不足2毫米,ak弹片,既然你说是你……” 陈柔以手作枪,扫头顶:“枪在用来储存珠宝的,特级钢制成的仓库柜中打上房顶,继而触发爆炸,几千块弹片同时崩发,总有一块能伤到他。” 尔爷猛烈的咳嗽。 鸡哥回头,给他的几个小弟们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交流,大家一起冒冷汗。 是的,杀鬼头荣那一招才叫出神入化。 聂家专门运来进出口珠宝的小港口,被诱入,被围绕,继而ak爆头。 尔爷不止一次想过,哪怕是他陷到鬼头荣的境地,想要逃出来也要费点功夫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那么完美的一场围剿,竟然是面前这个女孩做的。 他想象中的她天真,善良,虽然有点凶还向往正义,但仅仅是个女孩而已。 可她非但不是,还是亲手送两个大佬归天的执枪者? 气氛陡然变的凝重,鸡哥暗示阿壮下楼去,不一会儿搞上几把枪来。 本来堂口火拼是不备枪,只用棍棒的,但他害怕,他暗暗把枪揣到了腰上。 尔爷正在出汗,十一月的冷天,他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相信面前的女孩能做出那么轰动的事,但她抢了他的枪又拆了枪,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无畏,坦然,看起来也不像是来认亲的。 她更像是来展示自己的强大,以及对于他的财富和实力的蔑视的。 她是那么从容,语声是那么的温柔:“阿爷,要不要陪我玩两把枪?” 所以她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了? 第158章 梦中情孙! 尔爷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孩:“你惯使什么枪,巴雷特?” 又摆手说:“我是老传统,火器使的不好,你不要见怪。” 陈柔却问:“你有什么枪呢,要真有巴雷特,我也不是不可以。” 不像ak是自动步枪,等闲人都能上手,巴雷特是狙击枪,等闲的女孩子在发弹的那一刻自己都要被掀飞的,又何况瞄准,射击。 尔爷一笑:“我还真有把巴雷特,你要想试,我让人拿上来。” 要玩枪了,还是巴雷特? 鸡哥和阿威,阿强阿壮也不装了,手枪都摆到前面了,也寸着步子上楼梯了。 但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把几个混混吓的提心吊胆,啪啪啪,全打开了保险,还于同时瞄准了陈柔,而她仿佛早有所料,也不过抿唇一笑。 提心吊胆中,外面响起个男人的声音:“尔,尔爷在?” 老管家冲过去了,鸡哥紧随其后,举着枪冲向阳台:“走走走!” 来的是九龙最火的肥肠面店,陈记肥肠面的老板,一手肥肠一手调和,肩上还背着炒锅,这是怕炒出来太久味儿不够,亲自上门来烧肥肠了。 一看鸡哥举着枪,他也吓坏了,直接流眼泪:“这,这,要火拼啦?” 又慌了忙的举着手往外走,边走边抹眼泪:“造孽哟,好容易有安生日子过,怎么又打起来了呢,我走我走,你们保重自己,别闹出人命呀。” 但就在这时陈柔也赶到阳台上了,这一看,跺脚了:“合着我的肥肠没了?” 鸡哥心说你来踢馆闹事,杀我老大你还想吃肥肠你想得美。 但他一句还没骂出口呢,尔爷连迭声的唤:“老陈,快回来,孩子要吃肥肠。” 陈柔笑:“我要吃尖椒爆的,越辣越好。” 鸡哥几个一听不高兴了,心说她上门砸场子,还好意思点菜? 但尔爷却忙说:“老陈,孩子爱吃辣味,记得炒辣点。” 指指墙上挂的一排钥匙,鸡哥会意,跑地下室,武器库里拿枪去了。 尔爷总还不死心,回屋推开门,笑着说:“阿柔,只要你,就可以来住,住多久都可以。” 又说:“对了,跟我来书房,这年龄大了,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偏偏手下那么多租户和房产都需要人来照料,你也不必天天来,隔三岔五来走走就好。” 陈柔陪着老爷子在楼上转悠,笑着说:“阿爷,我不是来认亲的。” 尔爷看出来了,她确实不是来认亲的,但他眼不见,总归还是不太相信。 点点头,他示意陈柔往后走。 他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里,是一个围成四方形的楼,他住在前楼上,后楼是妻儿住的,如今门上都上着锁,转到最后面,有个阁楼,上面有天台。 陈柔没问尔爷行不行,径自就上天台去了。 尔爷蹙眉半晌,也跟上了楼,上楼之后见陈柔站在一架望远镜前,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顺手指着对面一栋破破烂烂的楼说:“往那儿看,就可以看到义勇堂。” 陈柔暗猜,董爷应该也有个望远镜,在时时偷窥他的老对手,大哥不笑二哥,尔爷这望远镜就是用来偷窥,看董爷的,他们一个可真够放不下一个的。 这是一架军功类的望远镜,很大,需要抬起来才能看。 尔爷见陈柔试着要抬起它,问:“要不要我帮你调?” “我自己会操作。”陈柔说着,眼睛对上去,手已经调上了。 对面有一栋楼,但在齐平的,三楼的位置有两个穿堂的窗户是空的,没有玻璃,而过了这栋楼,就是密密麻麻的猪笼寨了,也有高点的楼,但很巧妙,的大概1200米的距离中没有任何遮挡物,而在1200米之外,就是董爷的老巢了。 楼梯蹬蹬响,鸡哥上楼来了:“阿爷,枪来了。” 他不止带了杆巴雷特,还有几杆别的狙击枪,各种子弹也全带着。 想他为了跟大小姐攀上交情,最近天天在浅水湾溜狗,但陈柔愣是没搭理过他,而她刚才居然枪指尔爷,鸡哥很生气,气的头顶那撮火红的头发都分外的翘。 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是挑衅,当然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她会开枪。 当然,陈小姐勇闯龙潭,自然有的是叫大家服气的实力。 她接过巴雷特掂了掂,突然问鸡哥:“董爷那边知道我来的情况了吗?” 尔爷的脸阴的仿佛能攥出水来,却是回头一声吼:“阿猛,你乱传闲话了?” 叫阿猛的马仔在楼梯上,语气怯生生的:“我就跟街坊说了两句,至于有没有……” 就在这时陈柔敲望远镜,示意鸡哥过来。 鸡哥过来了,凑到望远镜前一看,忙说:“阿爷,事情不太妙,那边在集结人。” 尔爷心里既有孙女不认自己的失望,还有对阿猛唐突的愤怒,语声中蕴含着风雨:“好啊,让他们来,阿柔小姐,你也正好看看我们九龙人是怎么做事的?” 他心里还有期盼,但作为大佬,也不喜欢被人遛,耍。 他准备给陈柔看一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厮杀。 不过当然,既陈柔在这儿,主场就是她的,她不想看古惑仔打架,她也有办法重新吊起尔爷的兴趣,正好看到墙上有挂了一面铜镜,应该是尔爷做的风水局,她摘了下来,先反问尔爷:“阿爷这脾气也真冲,刚还说要看我玩枪,这就不看了?” 尔爷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阴晴不定。 陈柔摇摇铜镜,把它递给鸡哥,说:“去董爷家门口举着它,看我打爆它。” 尔爷的脸上同时有晴和阴两种颜色,愣在原地。 威猛强壮四兄弟齐齐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嗯?” 鸡哥则发了一声不属于人的鸣叫,他吱的一声,又抹了把嘴:“在这向射?” 陈柔抬枪:“这枪的射程是1850米,而董爷家离这儿也就1200米,射程之内,为什么不可以?” 再问:“是不是你们找遍全球都没有找到能的人?” 尔爷点了点头。 相比董爷他的心机更深,下手也更狠,他确实找过狙击手,但没找到强者。 合着他找了那么多年,一个能驾驭巴雷特,1200米射击的人就在眼前? 鸡哥也很谨慎的,招呼阿猛:“你去!” 陈柔说:“不行,就得你去才有排面,因为我还要你给董爷捎句话呢。” 鸡哥看尔爷在点头,只好答应,但总还是不太信,举着铜镜问:“不会打歪?” 陈柔笑了一下,再嗅一嗅,对尔爷说:“煲仔饭快熟了,咱们抓紧搞完好吃饭。” 尔爷看鸡哥:“还不跑快一点?” 鸡哥闻言嗖的下楼,跑的像道闪电一般,朝着义勇堂去了。 陈柔都不需要选地方架枪,因为这平台上有天然的机枪台,但还差点劲儿,就是如果她后面没什么东西用来支脚,她会用不上力,会被弹飞。 转着看了一圈,她吩咐尔爷:“阿爷,让你的人抬个保险柜上来。” 老爷子的保险柜里装的全是金条,她确定要抬? 尔爷挥手,几个手下去抬保险柜了。 趁着这个时间陈柔得看距离,还得测风速,再看日落的状况,这都是可能导致她狙击失败的潜在因素,必须全部考虑进去,面面俱到。 等她观察完,几个马仔抬着保险柜上来了,陈柔一脚在前,一脚抵着保险柜,将枪调整到合适的角度,突然侧首看尔爷:“你说这要打不中呢,怎么办?” 尔爷乍见陈柔的照片,只觉得这姑娘哪哪都好,眉眼鼻子,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生在他的心坎上,就是他的梦中情孙,在轩尼诗道上看她啪啪啪掌刮鸡哥和独眼哥,方知她有几分脾气,心里非但没有讨厌,反而更欣赏了,觉得她有个性。 但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是个危险,或者说她有多强悍。 直到她今天突然杀上门来,那么强势,咄咄逼人,甚至此刻架起巴雷特来,他突然想起那首名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在此刻才窥见这个女孩的真面目,看到她的强悍和强大。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他柔声说:“其实我更想你打不中。” 他想要的是儿子留下的血脉,想要有个孙子承欢膝下,尉籍天年,但如果陈柔能架着巴雷特狙击1200米外的一柄铜镜,问题可就麻烦了。 因为她能杀得了他,也能杀得了董爷,她将她凭实力拿下九龙,称霸九龙。 女孩子的好处是男性所比拟不了的,要是尔鸿被人否定,此刻必定已经梗着脖子要证实自己了,但陈柔就会受激,她只说:“我也不过玩玩而已,万一打中了呢?” 突然收了笑,她说:“鸡哥到了,正在举铜镜。” 她是否打得中,就看此刻了。 …… 再说董爷这边。 本身两家的地盘就是一条街,这边姓尔那边姓董,再有猛哥那个大嘴巴一传,快马加鞭的,董爷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而在听说陈柔悄悄潜到尔爷家的那一刻,在董爷这边,事情就等于水落石出了。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抄家伙咯。 尔爷手下有威猛强壮四大名将,董爷手下也不赖的,也有阿虎阿豹阿熊阿狮四员猛将,还有一个叫阿郎的,拳头比一般的棒球还要硬,正好今天都在,在听闻消息的同时,就已经冲到董爷家门前了。 董爷当然还没出来,他的老部下们,亲信们也进院子去了,外面是一帮看热闹的,而董爷则是必得要出来的,一则稳定民心,再则,当尘埃已定,听说大孙子是别人家的,他就更要出门,露面,振仕气,壮军威了。 鸡哥顶着一头火红的鸡冠头,就在这时跑到董爷家门前了。 说来他也是够悲催的,作为忠义堂的当家一哥,被派到义勇堂的大门口,而更可气的是,董爷这边的人并不知道陈柔和尔爷没相认的事。 还以为陈柔和尔爷在家把酒言欢,一个喊爷爷一个叫乖孙呢。 此时见了鸡哥,当然个个分外眼红。 有人冲过来就搡他:“鸡哥,叼你老姆喔,你还敢来这儿?”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皮痒了?”还有人在推。 有人直接爆他腰子:“是不是想吃屎啊你?” 鸡哥高举铜镜大叫:“让开,快让开。” 再吼:“我要见董爷,董爷!” 但他越吼大家围的越凶,你一把我一把,还有人直接搂头拉着他撞自己的胸肌,把鸡哥撞了个晕头转向,他也急了,大吼一声:“再不让开我开枪啦!” 古惑仔再狠也是肉做的,是肉做的就怕子弹,不过义勇堂这帮人并没打算放过他,大家让开一点,也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屁放。 董爷也在这时出门了,手里提着一柄雕花的圆形刀筒,那叫双刃匕首,合起来是一个东西,分开是两把刀。 在他,今天也是要血流成河的一天。 他准备亲自上,带人杀到忠义堂去。 听说鸡哥来了,他冷笑了两声,心说正好捅了鸡哥祭个天。 按理来说两军交战不斩来史,但在此刻已经没有规矩和江湖道义可言了,董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杀他山花灿烂个人仰马翻。 但他刚才出来,才把目光投向鸡哥,先看到半空一道火光,紧接着才是砰的一声巨响,在刹那间,包括董爷在内,现场所有的人有瞬间的耳鸣。 鸡哥手里的铜镜被被生生打烂,像是被撕裂的布一般,铜面被拉的极细极薄,并向后延伸,撕裂,变形,但又以弹孔为径粘连在一起。 那就是巴雷特的冲击力了,在1200米的距离之外,它都能把一面厚厚的铜镜给爆裂,撕烂,撕成絮,更别提血肉之躯的人了。 而在那个距离下能完成射击的,大概也就陈柔陈小姐了。 鸡哥望着被洞穿的铜镜,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第159章 不是来认亲,是来寻仇的! 一声枪响鸡哥就跪下了,义勇堂的马仔们也被枪声响到了,呼啦啦的散开。 准备杀了鸡哥祭天的董爷也愣住了。 子弹不长眼,万一钻肉里了呢,所有人待愣片刻,呼啦啦的都董爷围了过来。 独眼哥指挥着他的手下们:“虎仔豹仔去找枪,今天咱得动枪,见血了。” 平常他们大多是棒球棍和双截棍,但今天显然不行,要抄狠家伙,拿枪了。 鸡哥高举手:“董爷,是陈小姐让我找您的,她有话带给您。” 独眼哥带着阿狮阿熊提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他妈的……” 但生死攸关之际,董爷一声厉吼:“慢着!” 独眼哥收了刀子,但还要恐吓鸡哥一句:“你这条命,账挂在我手上。” 鸡哥此刻怕的是陈柔,可不是义勇堂这帮渣渣,摇摇铜镜,他来一句:“知道这他妈谁开的枪吗,从我们忠义堂射出来的子弹,敢不敢猜一下,谁射的?” 但甭看他对着独眼哥嚣张跋扈,见了董爷总要收敛点:“大佬好!” 董爷到底老狐狸,抓得住重点,一把夺过铜镜,只一看就猜出来了:“巴雷特,他妈的,姓尔的又在耍什么花招,马上说,我让你死的舒服点。” 鸡哥也是个机灵人儿,此刻他是在敌人的巢穴里,敌人还个个群情激愤,恨不得生捶死他,别看他平常叫的凶,但真到了死的结骨眼儿上他也怕。 因为怕,他也不敢耍花招,当然是陈柔说了什么话他就托什么话。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他再举铜镜:“陈小姐说她说的话只能您一个人听。” 独眼哥冷笑:“放你妈的屁……” 董爷扬手:“阿熊阿豹,阿虎阿狮,独眼,你们几个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独眼哥拉起鸡哥,一把拉进董爷的院子,搡到墙上就吼:“快说。” 陈柔说的是只能董爷一个人听,但看这样子他就知道,自己支不走旁人,索性也就说了:“董爷,陈小姐说她能打穿这面铜镜,也就能打穿你的脑壳。” 独眼离得最近,听得最真,闻言咯的一声,想笑,但又觉得不对,没敢笑。 董爷比他可要聪明得多,闻言先示意阿狮阿虎去把院门关了。 然后一把抓过铜镜,哑声问:“子弹是从忠义堂射出来的,巴雷特,12公里?” 鸡哥两腿发软,也想装的悲怆一点,但见董爷眉毛胡子乱跳,又忍不住兴灾乐祸,嘴角翘的ak都压不下去,哆哆嗦嗦:“对,12公里,陈柔小姐她正中靶心。” 12公里的距离,平常人跑都要跑个五六分钟,但要子弹狙击,就只在刹那间。 现场就突然安静下来了,独眼哥只剩一只的眼睛飞速的眨着。 董爷的眉毛胡子不是翘,而是跟着了静电似的,根根分明的竖起来了,他整个人就跟颗大海胆,大刺猬似的,满身的毛乱炸。 他没有质疑,聪明如他,也在瞬间就联想到当初爆项天戈的那一枪了。 是的,陈柔刚刚去了忠义堂,然后一枚子弹打到他家门前,靶心分毫不差。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她真的想杀他,那将易如反掌。 仿如一颗正中眉心的子弹,打的董爷在瞬间萌生了他此生从未有过的绝望。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双鬓突突直跳,双腿反软,踉踉跄跄就往后退,但就在这时鸡哥又说:“陈小姐还说,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独眼哥一边扶董爷,一边踹鸡哥。 鸡哥说:“她让您甭着急,要您也有兴趣欣赏她的枪法,下个月她会找个日子登门拜访,也来跟您砌搓一下枪法的,但要您还是动不动就提刀,那就算了。” 独眼哥大叫:“想上门杀我阿爷,他妈的,先从老子身上跨过去再说。” 董爷也正在气头上,而且因为陈柔先去了尔爷家,他心疑自己的傻儿子一贯犯蠢,并没有争到陈娟姑娘,所以陈柔是尔爷家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再见面,所以他也说:“小鸡仔,回去告诉陈柔小姐,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也永不再相见。” 鸡哥想要的其实就是这句。 陈小姐那么牛,那么棒,只要董爷不要,不就归他们忠义堂了? 他大喜,眉飞色舞:“我这就回去传话。”双手抱拳:“再见了诸位。” 但他当然不可能走的那么利索,才转身,阿虎阿豹的大脚已经踹过来了,他是被义勇堂踹飞到门外的,逃也似的,他回去送信了。 董爷握着一面铜镜,面色如土,眉眼皆耷拉,蹒跚着步履走了几步,突然双腿一软,坐到了天井里的石几上,老爷子眉毛耷拉的跟老寿星似的,眼泛泪花。 他在悲噎,在哭,老泪纵横的,但其实尔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枪已经打完了,至于有没有打中,尔爷亲自举起望远镜看过,他们俩也已经下楼了,此刻正在吃刚刚出锅的煲仔饭和尖椒爆肥肠。 当然还有别的菜,有一味青葱虾饼,马蹄糕,还有一钵苦瓜排骨汤。 陈柔正在帮尔爷搅饭,将煲仔饭的锅巴悉数搅起,再浇上酱汁将它搅匀,她把煲仔饭递给尔爷,并说:“所以您也看到了,我要动心想做掉谁,很容易的。” 她能站在忠义堂的地盘上爆了董爷,也能站在义勇堂的地盘上爆了尔爷。 此举不但能解决争端,还能完美的嫁祸他人,那将是一桩毫无破绽的完美犯罪。 尔爷点头,容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承认自己老了,也终于肯承认陈柔的优秀,无关男女,身而为人的优秀。 见他不吃,陈柔把勺子捧给他,又替他夹了一块虾饼,见尔爷吃起来了,才又柔声问:“为什么你们总会认为,我来就该是来认亲的,而不是寻仇的呢?” 尔爷一顿,侧瞄身后,阿猛举着枪,就在他的身后。 “又是为什么,你们认为我会很在意那份血缘呢?” 陈柔说着给自己舀了碗汤,将它喝完再说:“我的母亲陈娟是游泳到的香江,她本是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如果她能去巴黎或者阿姆斯特丹,或者米国,她都将继续发扬自己的舞蹈事业,并成为一个优秀的芭蕾舞艺术家,而且她已经得到韩玉珠主席赞助的机票,可以离开了的。” 尔爷结舌半晌,说:“对不起。” “不论您还是董爷,在乎过那个女人,我母亲的生死吗,你们虽然没有杀他,但你们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赌场上的筹马,猎场上的猎物,任由两个男人用恐吓的方式去逗弄她,戏耍她,你们出手阻止过吗?”陈柔再问。 尔爷是真正的老狐狸,有生以来还没有怯过谁,但在此刻,他内心只有怯意。 因为确实,当初尔鸿和董鹰争陈娟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过,董爷也没有。 他们于帮众,于马仔们恩重如山,但于陈娟是有愧的。 当然了,如果不是陈娟的女儿那么猛,武能巴雷特文能玩心机,还言词狠辣,尔爷不会悔的,但此刻的他特别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约束儿子的过激行为。 陈柔再说:“所以在您和董爷想来,我应该是你们的亲人,但在我看来不是,你们都是我的仇人,害死我母亲的仇人。” 食不言寝不语,说完她就开动,吃饭了。 她吃饭的样子可真香,一挖一大勺米饭,上面再搭块肥肠,一大口油汪汪的吃进去,嚼的又香又甜,连吃几口肥肠觉得腻了就吃一枚小尖椒。 被辣到了,她一把抓起水杯,扬头就是一通狂灌。 见尔爷不动筷子,她皱眉了:“您……”该不会被吓到饭都不敢吃了。 尔爷端起碗来,举起筷子,连刨带塞,跟陈柔吃得一样快。 陈柔把一碗煲仔饭吃到见底,抓起勺子轻轻一刮,把最后几粒米都扒到了嘴里,端起水杯,默默等着尔爷吃。 待他放下碗,将两只碗摞到一起,用纸巾把桌子擦了一圈。 她这种仿佛寻常人家养大的,勤快孩子般的教养,不像是聂家能培养的,就好比她那果决的,干净利落,百步穿杨的枪法,也不像是聂家能培养出来的。 她是个行走的谜团。 尔爷没动,只是目光灼灼,欲言又止的望着陈柔。 他觉得跟这孩子吃饭的时光是那么的令他舒适,但又那么的短,转瞬即逝。 而更叫他觉得悲凉的是,这很可能是他和她吃的第一餐,也是最后一餐饭。 但就在尔爷胡思乱想时,陈柔说:“我有个忙,需要您的忠义堂帮我。” 鸡哥早就回来了,还在楼梯上趴着呢,吱的一声咧开了嘴巴。 有忙要帮,就意味着饭不止一餐,尔爷也笑了:“当然帮。” 陈柔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他直接就答应了。 “我知道您和董爷一样,从不涉毒,也不允许手下涉毒,自打鬼头荣和项天戈死后,九龙的毒贩子都少了不少,但是有个您相熟的堂口……竹联帮在贩毒。”陈柔的语气让尔爷想到了一种人,大陆人,大陆的军人,他说:“你讲。” 陈柔没说话,只是横起手来在脖子上划了一道。 她要杀,是毒贩子就杀,杀到寸草不生! 尔爷沉默良久,终于说:“竹联帮我确实熟,我也是他们的山门,这两年听说换了新堂主,但是没有来拜过山门,既堂主不讲规矩,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大佬了,架可以打,人也可以杀,但还要讲个师出有名。 陈柔见他在攥手,应该是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于是说:“我还有人,而且我手里有竹联帮前任帮主的儿子。” 尔爷眸光猛然变锐:“那就肘他做帮主,原来竹联帮交堂费是一年五百万,我也不多收他,还是五百万,阿柔,这是看你的情份,路那么远,一年那么几个堂费,太费心力,我本懒得管的。” 所以当初湾岛仔他爹就是尔爷罩着的。 后来被人干掉,尔爷也懒得管,只因为堂费交得太少,不值得。 湾岛仔就偷着乐去,如果不是陈柔想缉毒,他这辈子都没可能当帮主的。 但现在他趁上狗屎运了,很可能做竹联帮的下一任帮主。 大佬之间谈交易不必言明,彼此心里有数就好。 陈柔站了起来:“具体的咱们电话里谈,对了……” 她望着尔爷,诚言:“我需要您的帮忙,也会非常非常的感激您,而且我向您承诺,不会让您白白付出,会给予您相应的回报,但我是陈娟的女儿,在她的死那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您,也不会原谅董爷,更不会原谅你们的儿子。” 尔爷最后的挣扎,依然是在争高低:“我与董老先生还是不一样的。” 他总还是想让陈柔更加青睐自己。 但陈柔先上他家来,她的亲爷爷,姓董的那位还不知道着不着得住呢,她又怎么可能再偏袒他? 她说:“你们于我的生母陈娟来说是一样的,于我也就是一样的。” 曾经在他们眼里,那个从大陆来的,只会跳舞的女孩无足轻重,但现在,陈柔用实力让他们看到了她,并学会去尊重她。 尔爷一声长叹,目送陈柔出了家门,又一路送到巷口,看着她叫上计程车,又赶这去特意叮嘱计程车让开慢点,这才依依不舍的望着陈柔离开了。 当然了,大佬都被吓到了,他的手下们也出奇的安静,没敢去义勇堂的地盘惹事。 董爷这边,在天井边坐了半晌之后也有点琢磨过来了,再派人出去一打听,听说尔爷那边还真准备了饭,但是忠义堂上下一片静悄悄,就明白了,陈柔那小丫头在唬他,同时也在唬尔爷,而当两个人一起吃了憋,大哥不笑二哥,大家心里就都是舒坦的,他也就不那么激动了。 但他也好奇啊,想知道陈柔跟尔爷是怎么吃饭的,又是怎么聊天的。 对了,她的枪法真就那么准吗,巴雷特呢,那后座力,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着得住? 还有,陈柔说约他下个月吃饭,凭什么是下个月,今天才初三,他得等二十七天? 董爷是个急性子,急的眉毛胡子乱炸,简直恨不能把日历全撕光,一秒到下月。 …… 聂钊聂老板的一雪前耻从香江到大陆,再回香江。 他马上要去欧洲出差,一去好几天,今天又正好有闲暇,就还想再雪前耻。 但太太一进门就洗澡去了,似乎很累的样子,他于是给韦德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韦德在忠义堂和义勇堂各有个眼线,陈柔去做了什么自然能打听到。 果不其然,等陈柔从厕所出来,聂钊这边也接到消息了,他太太又去玩枪了,玩的还是巴雷特,就是那把她上回玩过之后肩膀差点脱臼,紧急送医院的枪。 挂了电话,眼看陈柔疲惫的坐到妆台边,聂钊溜下床,过来帮她吹头发。 “背疼,胳膊也疼?”他试着问。 陈柔抬了抬胳膊:“还好,忍得住,明天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不用上医院,或者请按摩师?”聂钊再问。 陈柔再摇手腕:“今天我还能捱得住,明天再说。” 其实她是这样,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天天练枪,肌肉能适应后座力了,虽说在开完枪后胳膊酸痛,但捱得住,而且她昨天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玩,家里的床又舒适嘛,就还想再试试,环上丈夫那窄窄的腰,她说:“我没事的,咱们早点睡。” 聂钊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探了妻子的行踪,但想想她上回开完枪后那个痛,还站不起身的痛苦,又不忍心,再好声好气问:“你就不累,真的不需要按摩师?” 结果陈柔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昨晚劳累太过腰不舒服,想叫按摩了?” 聂钊瞬时如被雷轰,且百口莫辩。 他在她心里是块豆腐吗,还是油炸过的,一捏就化渣的吗,他就那么不经事? 第160章 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被丈夫拦腰抱起,陈柔惊呼:“你要干嘛,轻点儿。” 聂钊想要轻点儿的,但尊严不允许,将妻子款款放到床上,撕了睡衣他扑了过去。 其实还可以时间更久一点,而且虽然他没经什么经验,但太太是因为愉悦还是因为痛苦而哼出声,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一条胳膊应该痛的厉害,因为她那只胳膊一直垂在床上,都没有抬起来过,他也只好心有不某的结束战斗。 三更半夜,宁静而温暖的被窝,夫妻相拥而眠。 聂老板想到明天要出差,而且一走就要走一个星期,就有点心烦。 结果他正烦着,妻子突然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下次可以更久一点的。” 聂钊浑身的汗毛在竖间炸了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应该觉得还不错,但是……嫌他时间短? 果然,她咬了咬唇,声音再低了一点:“还挺好玩的,就是,嗯,再久点就好啦。” 聂钊伸手就拉,声哑:“那就……”但他的再来一回还没说出口,太太滋气:“痛!” 明明是他心疼她,怕她痛才生生刹车,还憋的难受,却要被误解。 可他想给她个教训,又怕她会痛,而他记得他母亲临去世时曾经多么痛过,这辈子不论怎么样,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要太太尝一丝疼痛的。 可怜聂老板又气又委屈,偏偏还发作不出来。 太太在床上,他连床单都不敢扯,生生把拳头都给攥青了,也只能生闷气。 不过聂老板的套路是无穷无尽的,他突然说:“对了,新加坡有位女士,是位艺术家,相貌还不错,也还年轻,邀请我去了之后一起用饭。” 其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艺术家,他只是想激起太太的妒心,即使明天不去,过两天安排个行程,去新加坡探望他,陪陪他,他想跟她一起度个周末。 简而言之,想激起她的雌竞心理。 但聂太太在别的方面都会被套路,可在两性方面是断然不会上钩的,她倒来兴趣了:“什么艺术,我是个粗人,不懂艺术,但我最喜欢艺术家了。” 聂钊一噎,却也继续撒谎:“是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艺术家。” “正好阿涵马上毕业,说要办party,到时候要请丹尼仔和华仔,还有情歌天王jacky cheung来献唱,把小提琴艺术家也一起请来,她会喜欢的。”陈柔说。 聂钊愣了一下,又说:“有位女士要请我吃饭。” “好哇,以后记得请来,我还挺喜欢听小提琴独奏的,有韵味。”陈柔说。 聂钊好半天没吭气,她以为他睡着了,挣开他的胳膊,转到一边去睡了。 可怜聂老板虽说被太太盖章不行,但向来在她身上使的样样心机都灵,这还是头一回,心机用下去她毫无反应,偏偏他今天也没能一雪前耻,还用说,更睡不着了。 …… 九龙卧虎藏龙,大佬个个人物,当然也个个都不好对付。 陈柔靠着将近30年练就的硬核枪法,一枪把俩大佬给打哑巴了,但之后并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命宋援朝深入基层,耐心观察了两天,发现俩大佬都乖乖的,没敢耍奸心思之后,这才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了,第一就是去找湾岛仔。 她还挺好奇的,又是几个月没见,聂耀在干嘛。 一个人开车到跑马地,上山,她刻意把车停远了点,步行到别墅,到了门口,守门的一看是女主人来了,当即立刻从内部下锁开门,让她进门。 她一路经过院子,发现花草被修剪的格外平整,门前的大水池也干干净净,她遂表扬开门的保镖:“你们卫生搞的不错,辛苦了。” 保镖是个老外,一耸肩说:“其实卫生是男主人搞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柔再回首四顾,就见所有的花草都被修的没有棱角,格外圆润,站在别墅正门的拱门下面看,两边的花草被修的一也是一模一样,强迫症看了都要说舒服。 她在门外就听到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遂也没有进屋,转到客厅的落地窗外,而聂耀就在阳台上,一张贵妃榻上半躺着,在看书。 她刚经过,他应声抬头,然后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看。 陈柔点了点头,勾唇笑了一下。 聂耀没有笑,而是合上了书,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看的书名字叫《瓦尔登湖》,是经典名着,也是一本人们在低谷时期喜欢去读的书,以陈柔的见解来看,用它做心理疗愈倒是蛮不错的。 湾岛仔可真是狗屎运了,三餐有人管,还有工资,工作就是打游戏。 他都没发现陈柔来的事,直到聂耀闭着眼睛把书砸出去,他这才站了起来。 陈柔率先出了门,在车上等着,不一会儿湾岛仔笑咧咧的来了:“陈小姐?” 陈柔开门见山:“你爸叫陈四海,你叫陈嘉豪对,是这样,九龙的忠义堂考虑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身为帮主,不但不照拂帮众,发展帮中事务,反而铤而走险,竟然干起了道上人所不齿的贩毒勾当,有辱社团斯文,伤害社团公信力,所以打算替天行道,灭了他们,而你,湾岛仔,你忠义正直,宅心仁厚,堪担大任。” 她这一通说的,湾岛仔皱眉头了,事情一件件的捋:“竹联帮贩毒,是不是大陆?” …… “我就知道要出事,当初我爸比就是不同意他们上大陆做毒品生意,他们才联手反水杀的他。”湾岛仔再摸头:“忠义堂是尔爷,真愿意帮我,喔?” 尔爷嫌钱少,本来懒得帮,是陈柔一枪打到老爷子不得不帮的。 但她说:“尔爷说小时候见过你,一看你就是个忠义正直,堪担大任的年轻人。” 其实尔爷连湾岛仔姓甚名啥都不知道。 湾湾那点小打小闹的小帮派到了香江,就跟小兔子进了狐狸窝似的。 这叫鸡汤,一下灌的湾岛仔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扭到一起,两腿两边翘,不住的跳蹦蹦:“尔爷竟然认为我有那么优秀的吗,这……有点机车诶!” 不止机车,而是鬼扯,但陈柔一脸真诚:“你本来就很优秀。” 湾岛仔好比天降一坨狗屎运,已经被打晕了,乐懵了,但又说:“太早了喔。” 陈柔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他要再扭扭捏捏她都想直接捏死他让宋援朝当帮主了。 湾岛仔来一句:“我《拳皇》还没通关诶。” 人家聂耀哪怕被囚禁,西服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乱。 湾岛仔是自由人,是在工作,但他一件烂t恤,一条油不拉叽的工装裤,应该是为了省事,理头直接剃光头,头上一片青,简直像个混蛋。 陈柔拍喇叭,大吼:“立刻去换西服,把胡子刮啦,脸洗了,背挺起来跟我去见尔爷,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跟聂耀捆一块儿,另找人给竹联帮当帮主!” 湾岛仔快的仿佛一道闪电:“我马上就到。”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肩膀也足够宽,虽然因为有点瘦,穿上西服显得空荡荡的,但年轻人嘛,剃个光头再刮掉胡子,湾岛仔一看就是混道的,当然,眼神再凶一点就好了。 一脚踩上油门,陈柔继续骂:“看你那副窝囊样,要不是你这么窝囊,陈四海的手下们看你是颗软蛋,裆里没吊的东西,敢杀你爹,敢绑你?” 湾岛仔都无奈了:“陈小姐,你这样骂人我是要生气的喔。” “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混蛋,你爹都死多久了,你不想着复仇,就他妈一天知道打游戏,打打打,打你老姆啊打。”陈柔车开的飞起,也骂的飞起。 湾岛仔捏拳:“陈小姐,做人要讲礼貌的,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喔。” “生气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敢打我吗,动个手我看?”陈柔说着,车已经下跑马地,飞速朝九龙驶去。 湾岛仔气的直攥拳头,但最终还是说:“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喔,不可以骂人。” 车停,陈柔回好挡,捏拳头,再勾手指示意湾岛仔靠近,朝着他的额头就是两拳。 湾岛仔是真的被气到了,气的火腾腾的从胸膛往外冒,头上都在冒火。 他盯着陈柔的背影,在幻想自己不但要给她两拳头,还要让她学会讲礼貌。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他被带到了一个庙里,乍看陌生,但仔细一看,他发现这地儿自己原来来过,它看着青砖红墙灰瓦,是面还摆满菩萨,是个庙,但其实这就是堂口了,忠义堂的堂口,也是社团中有大事发生时,龙头大佬和余的小堂主们商议事情的地方,类似于政府的办公大楼。 陈柔还是平常的样子,向来都穿最休闲的衣服,干最猛的事。 尔爷乍眼先看到一个身材高高大大,瘦瘦的,却又浑身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冲进门来,眼前一亮,对身边的二堂主说:“那孩子不错,很有股精气神。” 二堂主认识湾岛仔:“原来跟他爹来过,他爹……” 这时陈柔刚进来,尔爷也是刻意讲给陈柔听的,他说:“竹联帮的陈四海,心地太过善良,又还总喜欢为帮众着想,喜欢讲以德服人那一套。” 二堂主说:“俗话说得好,恩威并施,无威压则德不立。” 尔爷也是这个意思,就好比尔鸿和董鹰同时追一个姑娘,尔鸿不能输,混道的,但凡在一件事上认了输,下面的人就不服你了。 说来说去,江湖嘛,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是要舔血的。 湾岛仔被打懵了,不过就跟杨永信的电疗治网瘾似的,虽然陈柔的方式有点不对,但在此刻也算激起了一点他的凶狠与斗志,而且他可是湾湾人,最会演戏装弱抱人大腿的,再有陈柔刚才把尔爷捧了一通,他有七分真情,三分渲染,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进门就是扑通一声,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 被骂了一路的委屈和眼泪也在此刻喷涌而出:“阿爷!” 尔爷看二堂主:“还不把孩子扶起来?” 二堂主扶湾岛仔起来,说:“尔爷知道你的委屈,放心,忠义堂会管你的。” …… 真要说动一个帮派就是大事了。 今天来的人也很多,都在两边的条凳上坐着,而且他们俱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肌肤黝黑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当家主事的。 而在这种场合,像鸡哥,威猛强壮四兄弟都是没资格入座,得要站着的。 有人起来喊了声大小姐,陈柔皱眉头,尔爷摆手,剩下的人就称她是陈小姐了。 一帮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有专门开渔业公司的小老板,有在湾岛做海鲜生意的,还有在澳城做叠马仔的,再就是在九龙开锁啦,当专职保安啦,甚至还有银行职员,政府公务员,还有个专门开罚单的交警,陈柔在街上见过。 不过别看这些人不起眼,但他们是一张网,可以触及到社会各个面的网。 三教九流,说的就是他们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尔爷打的旗号当然就是要伸张正义,为湾岛仔主持公道。 至于除毒贩子,就是私底下,只有她和陈柔,还有动手杀人的几个人才能知道的了,事成于密,败于泄嘛,在把毒贩子干掉之前,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 见过这帮帮众,陈柔还得跟尔爷一起吃顿饭,聊比较要紧的事情。 不过今天当然就不去他家了。 今天的饭由陈柔请,她开车把尔爷直接到带到中环,到聂氏国际大酒店的顶楼餐厅,单开包厢,就她和湾岛仔,尔爷三个一起吃。 当然,湾岛仔吃到一半就被打发走了,剩下的事只能尔爷和陈柔单独商量。 而这时在尔爷想来,陈柔只求助了他来帮忙,只要事情干得漂亮,这孩子的心就是向着他的,那么强的孩子,背景又重,动是动不得的,也只能祭诚心了。 而且他觉得陈柔为人太过诚实,还有点太过正派,甚至有点担忧,怕正派如她,真给她个堂口,让她面对一帮三教九流,她镇不住手下那帮奸滑之徒。 不过其实陈柔的正义是职业熏陶而来的,她一直以来也非什么良善之辈。 两个老爷子,她也一直是该遛就遛,心里可一点思想包袱都没有。 这不,尔爷全力以赴在帮她做事,而她转手一个电话打给宋援朝,则是让他去安排一下,她要让董爷这几天去庙里拜个菩萨。 “陈小姐,为什么非要让董爷去拜菩萨呢,你有心仪的庙吗,还有,我跟义勇堂不太说得上话,要是专门那座庙,我怕不好请呢。”宋援朝说。 陈柔说:“这个我找梁叔想办法,但咱们必须偶遇一趟董爷。” “要见人直接上门不好嘛,为什么要偶遇?”宋援朝才是正到无可救药的那个。 陈柔说:“上门就没惊喜可言了,偶遇才惊喜,给他个惊喜。” 试想,老爷子委屈的天天在家扯日历算日子,结果偶然就遇上了,要是陈柔再暗示一下,说自己是刻意偶遇他的,那他心里得多美,多开心? 宋援朝听完陈柔的解释,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发表感言。 就,该怎么说呢,如果他们部队有人这样对待两个女性,是要被揪出来批评,还要连夜写三千字检讨的,太渣啦! 第161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 要是宋援朝不那么榆木脑袋,就该他来想办法制造偶遇。 但他一身正气,形象光辉到无可救药,可就是办事方面能力太次,陈柔也就只好麻烦梁利生了,就是辛苦了梁老爷子,最近海上砂场开工,他一直在海上盯业务,大冷天的也着实辛苦,陈柔要去见他,也没什么礼品好带,正好见明叔提着两兜雪茄从外面进来,遂问:“这是哪来的,有用没用,我可不可以用一用?” “无线的梁主席上巴西旅游买来的,本是给老爷的……”明叔在沉吟。 陈柔接了过来,说:“那你告诉他,东西我拿去送梁叔了。” 她说着就下楼了,她脚程又快,搞的明叔愣是没赶及。 明叔想说的是,像雪茄这种东西,聂荣也会送给梁利生的,但是一次要少送一点,因为梁利生是有多少抽多少,太太不管,大哥不管,他就把自己抽归西了。 不过陈柔跑起来太快,明叔就只好掏出来电话,拨电话告诉她。 …… 陈柔在维多利亚港旁,属于聂氏的物流港口等梁利生回来。 她不习惯坐在车里,就在一处集装箱后面乘凉风,大约五分钟,她就听到梁利生特有的,气势汹汹有气急败坏的声音:“韦德,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韦德说:“梁主席,你要自信一点,虽然他们人少,但最终会赢的,而当他们赢了,以后菲律滨沿海的港口我们就可以承接下来,那是巨大的商机。” “他们只有50个人,区区50人想把在菲律滨沿海盘踞了上百年的海盗剿光,怕不是开玩笑喔,呵,那25条船就算沉海了, 爆了,烧了,没了。”梁利生说。 韦德说:“请你相信他们,也相信boss的眼光,他的投资不会错的。” “我要找我大哥,我就不信了……”梁利生生气,是因为聂钊给一帮在菲律滨剿匪的警察捐了25条船,而且是性能贼好的战备型船只,因为剿匪的只有50个人,而那边属于遍地是海盗,全民皆海盗,剿不完,根本剿不完,他今天虽然迫于聂钊和韦德的压力把船交了,但很生气,想去跟大哥告状,可再想想,大哥好像也管不住儿子,哎,好气,但是他的雪茄抽完了,简直了,真是气闷。 眼见一支雪茄递过来,梁利生乐了:“阿柔……三太好!” 韦德的奔驰车就在不远处,他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了,他跟陈柔点点头,转身走了,陈柔笑着说:“梁叔,就连董爷和尔爷都很信大陆的,你又何不信他们一回?” 梁利生不是不想信,只是形势太复杂了。 那些从大陆去的国际警察特别优秀,几个月时间不但摸清了海岛的势力,而且已经把盘踞在岛上的基本都消灭完,剩下的全赶到海上了,但是海上他们就不太行了,因为众所周知,海盗们有个星条旗的金大腿,在海上实力极为强劲。 那帮国际警察明着是跟海盗打,但暗地里是在跟米字旗交锋,他们能赢吗? 反正梁利生很不看好他们。 带着陈柔进了间办公室,见她递给自己一盒雪茄,皱眉头了:“就一盒?” 要是明叔不提醒,陈柔就给他一手提袋了,但因为明叔提醒过,她就带了一盒来,而她突然发现一个全新的角度,她先问:“梁叔,菲律滨沿海的商机是不是很大?” “那当然啦,要不为什么从米字旗到星条旗,都舍不得它,要在那儿扎军呢?”梁利生说着又一笑,说:“但不管米字旗还是星条旗,能占地儿,盘不活经济,真要想盘活经济,还得靠咱们香江人,可惜咱们军事方面弱,拿不到。” 香江其实没几个本地人,大家都是来自天南海北,当然了,从各个行业厮杀出来的嘛,个个都是人精,也最懂得怎么赚钱。 “你是担心那帮国际警察人太少,那你有没有想过,帮他们一把?”陈柔问。 梁利生拍手:“船都给了好多啦,还怎么帮?” 但他又突然停手,仿如头一回认识陈柔一般的看着她:“你可是九龙大小姐。” 陈柔看他又要点雪茄,夺了过来,递了他一杯矿泉水。 梁利生再问:“这段时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选好了吗,准备进哪家?” 陈柔一句话说得在香江岛上向来都是螃蟹步,横着走的梁副主席都目瞪口呆,她说:“梁叔,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梁利生风风火火走到他的帕杰罗旁,拉了拉车门又折了回来:“你可真是……” 再拍手:“那么一只老狐狸都有够你受的,你胆子也太大,敢同时玩两只。” 是的,陈柔不想九龙血流成河,也不想两个老头其中一个死,在她看来,天天吃着各种补品,整天不是庙里养心就是道观里养神的聂荣比他俩该死多了。 她想化解他们的矛盾,还想让那帮古惑仔把打架的力气用到该用的地方。 她说:“梁叔,帮我一把,咱们把两大社团对着彼此的那把刀扭个方向,让他们一致对外,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但终极目标是让他们都活到97” 梁利生深深叹气,他还不知道到了哪天,他自己是个啥样子呢。 他哐哐哐的喝掉了一瓶水,听陈柔讲完她的意图,拉开车门上了车,沉默许久,却又猛然笑了起来:“说不定你还真能办得成。” 再看陈柔,说:“这就叫玩鹰一辈子,却叫鹰啄了眼,那俩老家伙在九龙横行一世,是该有个人教训一下他们了,你明白,这叫报应。” 在他看来,陈柔就是个报应,尔爷和董爷的报应。 说完,他一脚踩上油门,车不是跑,而是四轮离地飞出去的。 梁副主席嘛,永远叮嘱别人要慢慢开车,安全到家,自己的车却永远在飞。 …… 让梁利生帮忙运作,事情当然就好办了。 正好最近董爷为了孙女的事情而愁的茶不思饭不想的,而董爷的二堂主翁华跟梁利生的大儿子梁思翰有点往来,梁利生遂授意大儿子,让他去了趟九龙,约翁华一起吃了顿早茶,在茶桌上就暗示了一下翁华,说原来的陈柔可凶可忤逆,可不听话了,聂荣又想要个乖儿媳,遂去了趟宝莲寺烧了香,陈柔一下就听话了。 说来陈柔确实是个谜。 她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梅潞刻意压着,媒体上几乎没有。 突然有一天她宣布要选港姐,但选到一半又退赛了,那时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乖乖女,安分守己的小女孩,可谁能知道她扛起巴雷特就能玩狙击呢? 聂荣应该也怕她那杆枪,所以是烧了香拜了菩萨她才变乖的? 这还用说,梁思翰一离开翁华就快马加鞭杀回了堂口,见了董爷就汇报。 董爷论派头,社会关系,跟尔爷不相伯仲,但当然比不上聂荣,毕竟人家是手握上市公司的正经生意人,所以哪怕他捐款再多,心再诚,寺庙也不可能专为他开。 而且最近聂荣就在宝莲寺,董爷想去,又不想悄悄眯眯转一圈,还想有方丈陪同着好好给菩萨烧个香就得先送一笔香火钱,然后再问方丈约时间。 只要钱到位,方丈帮他安排的自然是吉日吉时吉分吉秒,香江嘛,不论奈何桥还是升天道,都得拿钱来铺的地方。 不像尔爷心里再着急,表面都沉得住气,董爷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焦急的。 从头天开始吃素,再焚香沐浴,老爷子搞的可虔诚了,次日一早起来也只吃素,无比诚心的,他带着他的独眼仔跟一帮刻意夹着腿走路的狼虫虎豹手下们,这就直奔宝莲寺而去了。 一大清早的,宋援朝开车,陈柔也要上宝莲寺,打的旗号是去探望公公。 坐在车上,她一路在跟尔爷讲电话。 尔爷派出去的人已经摸清了,竹联帮的贩毒团伙还真够大的,加上打手,船长船员并骡子,以及大陆的销售人员,足足三十多号人。 尔爷做事当然详尽,他也不好哄的,一边查毒贩子,他一边还查了陈柔的动机:“那位陈娟小姐在大陆有个亲人叫李霞,阿柔,我有点疑惑,因为据线人讲,大陆那边所有涉毒的人员都姓李,其中有个叫李刚的,是李霞的弟弟。” 陈柔早就猜测过,她妈那个便宜弟弟应该是去搞贩毒了。 上辈子她听说出海了,但从来没见过,估计是被毒贩子弄死了。 她问:“那个叫李刚的是个什么角色?” 尔爷答的干脆:“一头骡子。” 但他再说:“阿柔,涉及毒贩子,要不不出手,一旦出手……” 陈柔一句话说的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爷子也肝颤。 她说:“斩草必须除根,一个都不能留,希望他们聪明点,别往船上带孩子。” 尔爷愿意帮陈柔,刀山火海赴汤蹈火,但就怕她会滥好仁,滥好心,他倒无所谓,帮众们还年轻,真除不干净,留下毒贩子就是后祸。 不过有她这句他就放心了,滥好心的人说不出这种话的。 而且她这种爽利又干脆的性格,尔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喜欢! …… 说回陈柔这边,车到中环,还得坐船上大屿山,爬山入寺。 她刻意稍微比董爷晚了点,两班船之间只隔了五分钟,所以等她一船的时候,董爷率着他的狼虫虎豹们,也才刚刚开始爬山。 宋援朝觉得有点羞臊,他替陈柔拎着手提皮包和向大手提袋的礼品,走的屁颠屁颠的,而她空人一个,本来爬的大步流星,但远远看到董爷一行人,突然转身,一声咳:“宋仔,把我的墨镜拿出来。” 明明是她来偶遇董爷的,但她连招呼都不上前打,得让老爷子先发现她。 而董爷一行人一听到后面有陈柔的声音,就不说别人了,董爷本来是被独眼仔和二堂主翁华两边搀着在往上走的,但回头定眼一看,愣了片刻,甩开搀扶他的人就开始往下蹦了。 还好独眼仔牢牢的扶着董爷:“阿爷,慢点,您可慢点。” 陈柔好似闲庭信步,慢悠悠走了上去:“这缘份凑的可真巧,董爷也来烧香?” 宋援朝连忙戴上了墨镜,他这人就不说自己撒谎了,就是围观别人撒谎也会慌的,他要不戴墨镜就要穿帮了。 第162章 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别看狼虫虎豹四员大将全都长得其貌不扬,翁二当家乍一看也是满脸的酒色财气,但只要是在香江混堂口的,就没有一个不信神佛的,而且上到如来佛祖,下到各条街上的土地公,他们见了都要拜一拜。 董爷就更虔诚了,生而为人七十载,也是香江湾弹火砂烟纷飞的七十载,但凡他亲自捶爆一颗脑袋,不管他是白皮肤黑皮肤,是东亚还是东南亚,只要是人,他都要捏一诀佛号,取人性命的时候不忘顺道念一句阿弥陀佛,把他送到佛菩萨身边。 今天来的是宝莲寺,这庙可不一般,地界上有韩玉珠,而据寺内的僧人传言,就在韩玉珠当初停灵时,棺木上结的霜晶便是莲花模样,就连高僧大德们都是头回见。 当然,要是世俗之人,肯定说那种异样是贪财的大和尚们捏造的,或者搞的小把戏,目的是为了从聂荣那儿多搞点善款,天天熙熙,皆为利来嘛。 但万一是真的呢? 莲华寺坐落之处,可是香江唯二的风水宝地,再有聂家二十年间不断的拨款修葺,如今整座山上松柏满满,菩提遍地,不说天然,就是人造的风水,到足够称它一声宝地了,再加上沿路各种人工造景,现代化的念佛设施,还有国际上有名的设计师为它修建庙宇,叫人只需下了船,一抬头就能心生敬畏。 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庄严宝地。 所以就不说狼虫虎豹和翁华了,董爷一步一台阶,都要掐句佛号:阿弥陀佛。 而要论他心中所想,当然只有一念:孩子是他的。 毕竟是人就有贪欲,只要有那口气在,董爷也做不到无欲无求。 当然了,当望着巍巍高山上庄严的佛菩萨时,董爷的心里也没了跋扈,只剩虔诚。 偏偏就是在他祈求之时,他听到了陈柔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嗡的一声,木杵撞上佛钟,董爷回眸,望着自下而上的陈柔,心中只有一念:是他的虔诚上达天听,叩的佛菩萨轻降甘淋,给了他这场偶遇。 狼虫虎豹不及阻拦,二当家在拉人,可董爷已经向下窜了。 二当家定晴一看,哎哟一声:“大哥!” 狼虫虎豹也齐齐拍大腿:“耶,阿耶,您怎么就……” 要知道,陈柔前几天才声势浩荡的去了一趟尔爷家,还隔着几公里一发子弹差点爆了董爷的头,那么,她也就不是董家的大小姐,而是尔家的了。 那么,彼此间应该是仇敌才对。 想董爷刀口舔血几十年,干掉的龙头大佬有多少,这么多年能跟尔爷分庭抗礼,凭的是啥,就是人够狠,也沉得住气,脑子够清醒。 可今天他怎么就糊涂了呢? 狼虫虎豹当然第一时间就掏枪了,哪怕菩萨脚下,阿弥陀佛要念,人也要杀,他们就是干这行的,不杀人才是对佛菩萨的不敬,但董爷是龙头,他得清醒才行呀。 偏他就不清醒了,脑子昏了,朝着陈柔扑过去了。 当然了,血雨腥风都是暗涌,刀枪棍棒也在礼仪之后。 宋援朝举着沙漠之鹰,就站在陈柔身后,狼虫虎豹举着枪,也得躲在董爷的身后,彼此对视,还是要皮笑肉不笑的,陈柔也已经扶上董爷了:“竟是您老人家?” …… 就在陈柔一枚子弹洞穿铜镜之后的那夜,董爷躺在床上独自舔心伤时,也曾设想过,他的孙女脑子不可能简单,很可能玩的是无间道,但即使她玩的是无间道,哪怕她以后会向他抛来橄榄枝,他也不会轻易接的,他要狠狠的冷晾她一番。 但现在人家还没抛橄榄枝呢,他双腿巴巴嗦嗦,已经快要跪下了。 声音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争气:“阿弥陀佛!” 他不但不敢冷晾人家,还怕人家没得接茬,主动找话题:“你是来看你婆婆的?” “可不,眼看婆婆忌辰,我公公在此小住,我来看看他。”陈柔说着,别有深意来了一句:“诸事烦杂,我本欲清闲之后再找您的,咱俩可真是……” “这就叫缘份!”董爷的声音里带着小弟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谄媚之意。 陈柔搀了一边,回头看宋援朝:“宋仔……” 狼虫虎豹四把枪,宋援朝要搀人,就得收枪,真要有什么事,只看董爷那青筋结爆的双手,就很可能会拖慢他的速度,所以哪怕陈柔让他去搀,他也不敢搀。 不过让宋援朝搀人是陈柔的态度,卸下武器的态度,二当家翁华赶上前,搀了一边,彼此就还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其实陈柔设想过,董爷追问她去尔爷处一事,她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好了该怎么回答。 但她没想过的是,董爷没问,一句都没问。 这态度堪称卑微,因为董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问。 他怕听到于自己不利的答应,索性也就不问了,这种卑微态度是陈柔没有设想过的,同时她心里也很难受,因为当尔爷面对她时,也同样卑微。 用梁利生的话说,到了风烛残年之际,却要争一子之得失,是两位龙头的报应,但作为棋盘上那唯一一枚棋子,陈柔得说,这个报应确实够狠,够辣。 “这是……董爷,稀客稀客!”是梁利生,他来得早,在山门处迎人。 董爷松了二当家翁华,但依然攥着陈柔的手腕,远远伸手:“梁副主席。” 梁利生这两天犯痛风,走不动路,由阿辉搀着,他使阿辉:“快去搀董老。” 拄着拐杖艰难下台阶,他说:“要无董爷坐阵,九龙分分钟得乱,弟兄们明天就得无米下炊,您可是九龙兄弟的衣食父母,怎抽出时间上山来的?” 这就是场面话了,董爷也笑着说:“香江诸码头人来货往,每一日大英至少要送上百难民,要不是梁爷坐阵,见一个赶一个,见一百赶一百,九龙早成国际垃圾场了,尤其印尼那边的蛆,一繁殖就是一窝,多亏梁爷您,九龙的弟兄们还能讨到一口饭吃,否则如今的九龙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他们说的虽是场面话,但也是真理。 几十年间,香江作为国际难民接受地,要不是这些大佬们手段够硬,也足够杀伐果断,够狠,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杀招镇着,九龙已是地狱了。 董爷今天心情分外的好,甚至来的时候只想施个万把的香火钱,这会儿已经准备施十万了,可注定只要只要梁利生在,他今天的心情就好不了。 梁利生腿虽痛,胳膊不痛,而且还贼有力气。 眼看董爷到了近前,他一把攥上他搀着陈柔的手生生掰开,把陈柔拉到了自己身后:“董爷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人呢?” 眼看乖孙女被一把拽走,董爷的眉毛胡须全乍起来了。 可梁利生不怕他,反攥上他的手,再说:“我们三太娘家出了许多事,这几天为了娘家的事,吃不香睡不好,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您就甭叨扰她了,我大哥吩咐了,今天她上山,只须做两件事,安心睡,安心吃,把神养回来!” 所以呢,难得偶遇,这就要分开了? 董爷不是不高兴,而是一万个不高兴,虽没理由发飙,可以他的性格,找理由都要发飙的,不过不对,梁利生这种老狐狸可不会说白话,更不会说鬼话。 他说陈柔娘家出了事,叫她吃不香也睡不好,那么,董爷把事解决掉不就行了? 第163章 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 陈柔已经跟着梁利生离开了,董爷果断下令:“追!” 狼虫虎豹看董爷:“要不先去上香?” “不行,追人,立刻追!”董爷说。 狼虫虎豹再看翁二当家的,二当家说:“背着跑!” …… 聂家人当然不必走路,因为他们家在岛上有专门送过来的车,专供聂荣来往于墓地和佛寺,以及佛寺后面,度假屋时所用。 像他一样的有钱人,是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 这就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董爷在自己的地盘上能称王称霸横着走,但到了聂家的地盘上,也只能叫他的狼虫虎豹们背着,人力驱动,用跑的。 说回梁利生这边,别看他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但他能开车。 而且他天性喜欢开快车,只恨车飞不起来,不过今天有点诡异,因为他车开的很慢,慢的好像蜗牛在爬。 陈柔敏锐意识到不对劲,但没有直接问,而是说:“梁叔,停一下车。”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眼看陈柔下了车,笑问:“要看风景?” 目光所及,除了绿林就是大海,在人挤人,人挨人的香江,这岛上清新幽静,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不过陈柔的行事向来是人们所预料不到的,她一把拉开车门:“梁叔,下车。” 梁利生脸色一沉:“你有事要用车?” “你先下车,我东西要给你看。”陈柔柔声说。 梁利生是标准的老狐狸,但他得承认,自己是真玩不过这位三太。 他以为她要给他看什么不得了的,下了车,准备扶着阿辉去看大海。 但是随着阿辉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陈柔上了驾驶座,车门还开着,却已经飙出去了。 阿辉还在试图跃上车,宋援朝干净利落给他一脚,他跑向了侧边。 俩人对视一眼,梁利生大叫:“快呼阿发!” 阿辉拔对讲机:“注意注意,三太已到!” 再叫:“她撇下了我们独自去的,抓紧抓紧!” 梁利生忍着痛一步步往前跑,跑到半途停了下来:“完蛋了!” 再看阿辉:“三太到底怎么发现的?” 阿辉看梁利生,徒劳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着最柔软的名字和外貌的聂家三太不但有着最硬的拳脚,还有着不输三爷聂钊的,敏锐无比的洞察力,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她。 绵延的,庄严的佛寺是个圆形,坐落在山巅上,而在它的东面,有一个比大屿山主峰略矮的小侧峰,圆弧形的山上只有一处小院子。 从外面看,暖白色的石墙,绿草如茵,纯白色的大门,那院子光是配色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生,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就已经是完美了。 但于聂家来说,这是他们无数度假屋中的一间而已。 陈柔一路风驰电掣,此刻车已经到院外了。 这边也有保镖的,贺平安也在这边,按理该有保镖开门,但没有。 院子里一片哑寂,没有任何声音。 宋援朝还没想到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有诈!” 梁利生那么急吼吼的人,开车慢的像蜗牛,那就是诡异之处。 但宋援朝是在陈柔下车,抢方向盘的时候才醒悟过来的,眼看阿辉要追车,他果断给了一脚。 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梁利生那么反常的。 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特种兵,他首先想到的是,聂荣是不是被梁利生控制了。 所以他立刻拔了枪,又说:“三太,我去看看情况?” 陈柔摆手,又回头解释:“聂耀在这儿。” 说着,她拿起了车载电话,一个电话拨打给了她的丈夫。 宋援朝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 应该是这样,聂荣在被聂钊以雷霆手段夺权后,就开始装孙子了。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野心,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可聂耀也是他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被囚禁了那么久,他的父爱在经历各种复杂的斗争后,依然会复苏。 这回应该是他和梁利生二人合谋,绕开了聂钊,把聂耀接到了大屿山。 梁利生之所以走的慢,就是在给聂荣时间,让他把聂耀藏起来。 可惜他演技还不够精湛,一眼就被陈柔给识破了。 陈柔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情况,问自己老板:“怎么办?” 聂钊当然在上班,而且自打从大陆回来,他的心情一直就很美妙。 他此刻正在会议室,而就在刚才,他跟董事们讲话的时候还在笑。 聂老板有个无比美妙的太太,她有着无比美妙的性格,带他正在见识生活的美妙。 他很开心,喔不,应该说是太开心了。 他开心到得意忘形,也疏忽了一些事情,而商场,是不容他有任何闪失的。 韦德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说:“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聂老板一把扯松领带,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撑桌:“聂耀在里面。” 陈柔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开门,我猜测他在发脾气。” 聂耀又不是木头人,被弟弟囚禁,老爹又只敢悄悄把他偷出来晒晒太阳。 他曾经心爱过的女人来了,他就要被藏起来,换陈柔,她也会生气的。 当然,这是聂老板的家事,由他来选择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一个目标,护他安全,护他活过1998,所以她说:“你说,怎么办。” 聂钊给了梁利生那么优渥的厚遇,他还在跟老哥暗渡陈仓。 他没有任聂荣早早死去是因为伦理问题,以及,阴暗点来说,他喜欢看聂荣后悔,喜欢看他痛不欲生却只能追忆韩玉珠,可是他也放了聂荣一条生路。 可是两个老家伙呢,悄悄儿的背刺于他。 聂钊在此刻很后悔,悔不该把两个老家伙早点清理掉。 但当然,人这一生,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他说:“返回,接梁叔。” 陈柔旋转方向,轮胎刮地,发现刺耳的声响,一脚油门下山坡,再一脚油门上山坡,她已经在返回了。 聂钊又说:“接上他之后先不要跟他讲话,先回屋,然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计就计,但总之,得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让他们痛一下。 梁利生弯着腰感叹:“完了完了!” 天分明不算热,他却汗如雨下:“三爷对我那么好,我做的这叫什么事?” 阿辉安慰说:“咱们通知的快,老爷应该已经把人藏起来了。” 梁利生摇头叹气:“你不懂,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抹不掉了。” 明明当初聂钊可以杀掉聂耀的,可是看他的面子,没有杀。 他的大儿子梁思翰倒是有能力,就是有艾滋病,也是麻烦,但聂钊上台后一力栽培,目前在管很重要的生意,天大的知遇之恩,在今天,要尽毁了。 梁利生后悔,悔不该大哥眼泪鼻涕一哭求,他就悄悄去接人。 把聂耀接出来放风。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要是聂荣,从此就不会再用他了。 可他也很怜悯聂耀,因为他渐渐明白过来了。 聂耀本身远不及聂钊更优秀,一则,是他和聂荣太过贪恋权力,喜欢乖巧孩子。 再则,聂耀只是个傀儡,他背后的梅潞操纵着他,给了们假象。 可聂耀也只是傀儡啊,他罪不该终生被囚禁? 陈柔应该已经进门了,她会问聂钊请示处理方案。 宋援朝又独忠于他们小俩口,那今天,岂不就是聂耀的祭日了? 梁利生一想到苦心栽培大的孩子今天就得死,长长一声叹息,但才叹毕,又愣住。 陈柔开车回来了,停到了他身边,宋援朝下车,开门。 上了车,梁利生想说什么的。 但副驾驶的宋援朝侧眸,摇头,唇抿一线。 黑色的奔驰车再度加速,疾驰而去。 接力背着董爷的狼虫虎豹恰好赶上车尾气,二当家一马当先:“跑快点!” 他们继续追! 第164章 和聂耀的掰头! 先说聂荣。 作为白手起家的首富,在他看来,他对小儿子已经足够臣服了。 在他看来,聂耀也已经很清醒很明白,认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了。 天天被关在山上怪闷的,又有那么多保镖,带出来散散心也没什么。 但当然,是在聂钊不知情的情况下,否则就会闹的很难看。 不过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自我。 到老了,失权之后,哪怕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离开那个人人恭维的圈子,冷静的看待自己,他会发现自己有时候确实蛮蠢的。 聂耀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乖孩子,在跑马地山庄的时候,表现的也很乖。 可今天他突然就不乖了,跟聂荣较上劲儿了。 陈柔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突然就提前杀上门来了。 为防被她撞到,聂荣就劝聂耀:“你先回我的房间待一会儿。” 又说:“她马上就走,等她走了你再出来。” 聂耀坐在庭院里看书,屁股都没挪:“我为什么要躲着人?” 冷眉看聂荣:“我是什么看不得的脏东西吗?” 聂荣很生气:“阿钊他……” “让他来啊,杀了我啊,这算怎么回事?”聂耀反问。 就在父子俩这样的拉锯中,陈柔又倒车离开了。 聂荣拐杖捣地:“阿耀,你要再这个样子,我真的抛掉你的。” 聂耀这段时间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再冷笑:“你连太太都想抛就抛,何况我?” 聂荣一愣,声寒:“你什么意思?” 聂耀反问:“如果只是我母亲一个人,她能做到那些事情吗?” 重重将书砸到大腿上,他说:“只有一个可能,你希望你太太早点死,梅潞女士不是杀人,只是助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其实聂钊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 他认为首先是有聂荣巴不得妻子死,才会带梅宝山在身边,韩玉珠才会死。 所以真凶是聂荣,他也是罪魁祸首,聂钊于他,永不原谅。 但聂钊是韩玉珠生的,他有这样的主观意识也不奇怪。 但聂耀是梅潞生的,还是聂荣一手带大的,可他说这种话,就是在诛聂荣的心。 他举拐杖就捣:“你个孽障!” 再吼:“阿发,掏枪,杀了这个孽障!” 就一公里的路,并不算远,这时候陈柔又开着车回来了。 阿发在岗哨上,却说:“老爷,三太又回来了,要开门吗?” 逆子不听话,非要作死,而随着聂耀把韩玉珠之死全推到聂荣身上,聂荣对他的父子情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扬手示意阿发稍等,低声说:“人是讲宿命的。” 再说:“阿耀,如今的你或许不懂,甚至,阿爹虽然痛心,舍不得,可是也不得不接受一件事情,就是你,活不到我这个年龄,所以你永远不会懂。” 老爷子拄着拐杖深深哀叹,又说:“年轻的时候,人们的眼睛是干净的,心是纯粹的,也总认为自己会毫无瑕疵的过一生,也总会在观摩别人的人生时指指点点,觉得别人都太蠢,不像自己一样聪明,但是……韩玉珠之死,我问心无愧!” 拄拐,转身进屋,他说:“开门!” 乳白色的墙壁被耀眼的阳光照耀,举头就是蔚蓝的天,海风阵阵送来清凉。 门开,陈柔将车停到院中,下了车,一眼就看到聂耀。 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这两弟几乎可以说是颠倒。 陈柔初见时的聂钊就有如今聂耀的瘦,但不像他现在这样苍白。 这人也蛮有意思的,被在地下关了一段时间,又挪到跑马地的山庄里,他自己亲眼看见,还经历了一场针对他的营救活动,也可以说是刺杀。 他乖乖待了几个月后,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书,就又待到现在。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一个人,而且聂耀曾经可是天之骄子。 他应该也是想好,要直面于她了,所以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合上了书,翘起二郎腿来,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她。 陈柔既没怕,也没发火,大大方方走向聂耀,并在梁利生也上前之后笑着说:“阿钊前几天就一直在念叨,说要接二爷出来散散心,我担心您的身体,拒绝了。” 再上下打量一番,她勾唇一笑:“不过看起来二爷恢复的很不错呢。” 聂耀抬头,阳光刺眼,叫他睁不开眼睛。 他以书遮脸,同样勾唇:“三太犯不着跟我虚于尾蛇,要杀就杀,随你便!” 聂荣在檐廊下,拐杖捣地:“你个愚痴,愚不可昧。”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贪生怕死之辈,骨头硬的人天然比较少,而如果聂耀在被囚禁,折磨了几个月后,最终选择了屈服,陈柔只会瞧不起他。 他已经是个被销户的死人了,杀他好比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但当然,除非法庭,否则没有人可以任意去杀人,哪怕是法官,也只能在法庭上行使他宣判死刑的权力,而那个权力不是他个人的,是在代人民行使。 这是陈柔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也是她坚信的公理。 也是因此,她和宋援朝才想尽办法,一直在试图留下他的性命。 可他似乎也是全香江,陈柔认识的所有人中唯一不怕她这个聂家三太的,不,应该说他还特别的讨厌她,鄙夷她,那种鄙夷都快从眼眶里溢出来了。 屈单膝而跪,陈柔盯着聂耀,他也冷冷盯着她。 过了许久,终于他还是不敌她眼中的杀气和野性,以及浓浓的霸气,别过了头。 陈柔这才斜挑眼看梁利生:“湾岛仔呢?” 有四个外籍保镖加湾岛仔,五个人日夜看守聂耀,而且他们只听命于聂钊。 梁利生是怎么绕过那五个人,悄悄把聂耀给带出来的,她得知道。 当然,聂耀办不了那么大的事。 梁利生弯腰,好声好气:“他被我反捆了,还有……” 再说:“四个外籍保镖,是我让我的秘书悄悄进韦德办公室,发号的施令。” 几个外籍保镖语言不通,也由韦德亲自负责,在内控制湾岛仔,在外,假借韦德之名发号施令,梁副主席利用了聂钊对他的信任,就把聂耀给带出来了。 陈柔再问:“湾岛仔还活着嘛,还是已经死了?” 梁利生刚想说话,聂耀一笑:“死了。” 再笑:“那不过个垃圾东西,死了又如何?” 陈柔一把掐上他的下巴再扬起,一字一顿:“他要死了,我要你陪葬!” 宋援朝也说话了:“他妈的,那可是湾岛仔!” 杀了湾岛仔,怕要影响两岸关系。 宋援朝想这样说的,但意识到可能会暴露自己,他又说:“那是我兄弟!” 聂耀蛰伏近半载,也一直在观察,看有什么事情能触动到陈柔。 当然,他并不认为现在的陈柔还是曾经那个陈柔,觉得她是寄生的厉鬼。 几番交锋后他发现了,这个女人有种男性才会有的美德,特别重视兄弟情和义气。 湾岛仔不过个垃圾人,其实并没有死,而且聂耀也不会让他死的。 但他故意说:“是我杀的他,好了,你们可以杀我了。” 聂荣眼看宋援朝掏枪,吓的站了起来。 但当然,宋援朝再愤怒也不会随意开枪,只会骂:“你草菅人命!” “湾岛仔即使做了什么,也是我们下的命令,你可以杀我们,杀他,算什么本事。” 梁利生一看事态眼看失控,忙说:“不要吵啦,湾岛仔活着的。” 又说:“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这就喊人放他,让他接电话,大家少吵两句。” 其实相比于聂耀,陈柔和宋援朝反而要冷静得多。 估计也是被关的太久,他都有点变态了,以手比枪:“杀啊!” 宋援朝看他那么激动,后退一步,也把阿辉和梁利生堵到了身后。 聂耀再看陈柔,大吼:“杀,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永不屈服!” 梁利生一看他这样子,扑通一声都跪下了:“阿耀!” 这老爷子有痛风,关节里全是石头,忍着痛,大汗淋漓的一步又一步,跪到聂耀面前,泣声忠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呢?” 聂耀在今天不但突然就有骨气了,而且还骨的厉害。 别看他瘦,毕竟是个男人,他一脚蹬过去:“滚开!” 再指自己的脑袋,看陈柔,大吼:“杀呀!” 再吼:“生又何荣,死又何哀,不过解脱而已,而且只要死了,我就可以……” 宋援朝看他把梁利生一脚蹬翻在地,和几个保镖扶起老爷子来,再看梁利生痛的浑身一层层的出着冷汗,脸都扭曲了,抬枪柄就想砸。 陈柔扶住了他的枪,问聂耀:“可以什么?” 聂耀从不承认现在的陈柔还是曾经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 他跟梁利生一样,坚信她是鬼上身,也觉得陈柔原本的灵魂应该已经回归天国了,而一旦他死,就可以找到那个曾经的陈柔了。 那个陈柔可不喜欢聂钊,喜欢的是他,而且跟他灵魂投契。 死又如何,只要死了,他就可以见到曾经的陈柔,这样想,他就不怕死了。 他也就坦然了。 不过他不甘心就那么死的,今天刻意不躲着,也是为了等陈柔。 而现在,他准备跟这个盘踞在陈柔身上的女魔头好好辩上一番,或者说,打败她! 他慵懒的坐在躺椅上,怀里的书名很简单,叫《细菌的故事》。 一只苍白,清瘦,青筋毕爆的手轻抚上书本,他说:“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保镖又搬来两把椅子,梁利生坐下了,但陈柔没有。 她看到阳光正好,太阳晒的草地暖暖的,于是坐到了柔软的草地上,笑问:“什么故事?” 聂耀轻轻抚摸书籍,说:“细菌的故事。” …… 第165章 聂耀不服! 不等陈柔表态,聂耀已经讲起来了。 他说:“在三百年前,有早期生物学家发现人类口腔中有一种微小生物可以致人罹患病症,二百多年前,巴斯德发明了巴氏消毒法,人类开始了跟细菌的战争。” 梁利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要讲这个,刚想制止,陈柔摆手:“让他接着说。” 聂耀再说:“在一百多年前,人类还是细菌的奴隶,霍乱,伤寒,天花,每100年会有一次瘟疫大流行,人类只能任其肆虐,而无力应对。” 宋援朝刚把梁利生扶到椅子上坐下,正在替他按摩腿,看到阿辉搀扶着聂荣走了过来,赶忙去帮忙扶人,并回头说:“二爷,我有异议。” 聂耀对于宋援朝这个大陆来的保镖颇有些鄙视,很恼怒于对方的打断,不耐烦的说:“讲。” 宋援朝说:“我不认同二爷您的观点,因为咱们在汉代时,张仲景就已经写出《伤杂论》了,也有针对性治疗瘟疫的方子。” 聂耀虽自幼长在香江,但读书时只学了两门外语,日语和英语,懂华文,但是不读古文,聂家也以西医为主,他也不懂中医,更不知道历史和朝代。 他还挺有信心:“那也是近代,不可能是古代。” 又说:“在1880,巴斯德研究出霍乱,炭疽,猪丹病的菌苗,人类开始尝试着战胜细菌,战胜病毒,那是历史性的开创。” 宋援朝不能忍了,说:“张仲景生活在公元100,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战胜病毒了。” 聂耀要跟陈柔讲故事,却被个保镖不停打断,一巴掌拍到书上:“既然你说张仲景那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其人的存在,他甚至不在我学生时代的课本上。” 宋援朝讲的是实话,可听起来就好像在跟聂耀斗嘴。 他说:“但是张仲景在我读书时的课本上啊,我们生病了,用的也是他的方子。” 聂耀觉得这人蠢,还犟,都要生气了,陈柔忙说:“课本不同而已。” 又示意宋援朝不要再讲话,让聂耀说他想说的。 聂耀才张嘴,却又剧烈咳嗽,聂荣就坐在他身后,立刻端过水杯:“喝一点。” 他还不停帮聂耀拍着背:“呛到了,我帮你顺一顺。” 梁利生则在说:“不要喝的太急,慢点儿喝。” 宋援朝看陈柔,眼神就跟撞了鬼似的。 聂荣可是老牌首富,一堆佣人伺候,自己懒得吃饭的时候,饭都是佣人在喂,可是他对聂钊有多么的挑剔和疏离,对于聂耀就有多么的温柔体贴。 他对聂耀的照顾,就是一个十足的,称职的老父亲。 聂耀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聂氏的主席和副主席两个人围着他转,他却只会冷冷的说:“拜托,不要碰我!” 再回头看聂荣:“请您离我远一点。” 别的保镖习以为常,宋援朝头回见这种场面,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这个叫被骗爱的有恃无恐,他这种没人疼的大老粗是不可能懂的。 被俩个老头围着呵护了一圈,聂耀又开始讲话了:“以细菌为载体的瘟疫通常情况下,都是由动物传给人的,也是一种自然而发的现象,截止目前,除了北边的苏国,还没有哪个国家丧心病狂到,去研发以瘟疫,病菌为形式的战争。” 宋援朝毕竟生于这个时代,一下子就理解聂耀这段话的目的了。 他又想抢答了,但陈柔拍他后背,制止了他。 聂耀于是又说:“就好比霍乱,炭疽,鼠疫,它们会自然的出现,而当它出现,一个国家或者政府无力解决,民众陷入痛苦和困苦时,就需要别国的介入。” 宋援朝抬起手来,掰的指头咯咯作响。 聂荣没有说话,但是梁利生说:“阿耀,世界,人心,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聂耀陡然就激动了:“1937年发生的明明是一场针对关东地区大批量流传的,瘟疫病毒的援助,你们却非得说是入侵,还拍那么恐怖的电影,还强迫我看。” 再指陈柔:“是你这个魔鬼指示我的,让我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处在噩梦中。” 《黑太阳731》,是在聂耀被囚禁以后,聂钊给他放的电影。 其实那是一段历史史实,而且据说为了不吓到观众,它已经尽可能的删减掉了血腥恐怖的画面,保留的都是尽可能温和的。 可即使被粉饰的历史,还是把聂耀吓的不轻。 而且他坚定的认为那不是事实,是陈柔这个魔鬼放来,吓唬他用的。 宋援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察觉了,聂耀企图混淆视听,分明37年发生在关东地区的是侵略,他却非要讲成援助,这叫篡改历史。 而要说聂钊在两地事谊上有多么的尽心,以及的努力的话,聂耀这位歪屁股的二爷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了:二鬼子! 当然,他也确实是个二鬼子,母亲和舅舅都是别国人嘛。 如果不是因为在执行任务,宋援朝一脚就能把这个瘦歪歪的聂家二爷踏死。 可偏偏他现在任务在身,需要潜伏,也切不可暴露自己。 但他正气的不知怎么才好时,就听陈柔突然说:“你觉得在总共60亿人口的这颗星球上,有10亿人在集体撒谎,而且你觉得你妈咪的族人们特别伟大,对不对?” 聂耀是这样想的,他说:“在关东地区,霍乱,伤寒和天花,炭疽四处都是,但某些人别有用心,却把一切的发生,推给了另外一个民族,这就是真相。” 他前段时间提了个要求,说要出门买书。 当时他买了一大堆的书,其中就包括这本《细菌的故事》,这是一本梅潞的脚盆老乡写的书,在书里头篡改了1937年的历史,聂耀则坚定的相信了这个故事。 而且他很自信,认为那就是真理。 宋援朝都快被这家伙给气炸了,不敢表露出来,两只拳头攥的青筋毕爆。 陈柔一时间也有点苦恼,因为她跟聂钊俩商量的是,既事已至此,就由她陪着他好好四处转一转,然后问问他自己的想法,看他想去哪个国家旅居,就此把他送出国,让他永远待在国外,不要再回香江就算了。 身生兄弟嘛,在于sir的危机解除后,就有没有杀掉他了。 聂耀现在这个态度,陈柔站在特种兵的立场上,是不能服他的。 而且事关民族,她很生气,她也恨不能捣聂耀几拳头,叫他清醒过来。 但现在这样的唇枪舌剑似乎并没有意义,因为聂耀已经认定他妈的族人们没有发动过侵略战争了。 不论你怎么讲,他都认为你是在狡辩,怎么办? 叫阿发的阿镖走了过来,估计事情不太重要,所以直到聂荣问时他才说:“老爷,九龙的董爷在咱们家门外,已经站了整整十分钟了。” “老董,他来我家做什么,不见!”聂荣摆手说。 宋援朝蓦的抬头,陈柔也是一笑,说:“不,阿发,放董爷进来。” 在当年,董爷可是风里雨里,顶着枪林弹雨跟大陆做过药品生意的。 关于历史他自有其公正,客观的见解。 他还是陈柔的亲爷爷呢,今天老胳膊老腿的,追着她跑了大半天。 也罢,就把这个驳斥聂耀的机会交给董爷。 让董爷站在香江人的立场上,跟他还原一下,当初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 第166章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保镖去开门了。 聂荣和梁利生对视一眼,不想见董爷那种粗人,就想回房去。 但陈柔回头说:“阿爹,给我个面子。” 其实现在聂家的局势是,三太才是话事人,聂荣既不管事也没权力,也没有面子可以给她,她要他留下,他自然得留下,也就说:“好。” 聂耀又开始唱反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为什么要见?” 他是个已经被死掉的人,是从高位上被拉下来的,并不想见外人。 但今天的事由不得他做主。 弯腰,陈柔一手抚上聂耀的椅子,先说:“关于梅潞给韩玉珠下药一事,因为证据确凿,你无法否认,可你始终不愿意面对它。” 再说:“但你一直在试图想办法替她脱罪,或者说,给她找个合理的理由。” 聂耀的心理很奇怪,也很矛盾。 他知道,如果梅潞曾经做的事情属实,确实不对。 但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生母亲是那么恶毒,残忍的一个人。 在被囚禁的几个月里,他被迫看了很多惨无人道的电影,然后他就一直思考,《黑太阳731》的真实性,直到前段时间,他提要求,说要买书。 他看似买了一大堆,其实最主要看的,就是目前手头这本,《细菌的故事》。 这本由他母亲梅潞的老乡,脚盆人写的书里明确表示过,在1937年的东北,他们进行了一场光荣的援助活动,而非电影里所讲的,人为投放细菌的事。 他的心里于是萌生了一些渺茫的希望,他觉得,如果关于《黑太阳731》是假的,人为捏造的,那么他母亲的事情,很可能也是聂钊捏造出来的。 所以他今天才故意等着陈柔,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过在他想来,他的心思陈柔是猜不到的,该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 结果陈柔那么快的就挑明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就愣着。 陈柔再说:“你无法接受,也就意味着你并不认同她的做法,以及,1937年,你母亲的同胞在东北的做法,对不对?” 宋援朝终于憋不住了,也问:“二爷,如果说,我说如果,那是真的了?” 聂耀明显被震了一下。 他是坚决不相信《黑太阳731》里那一切是真的的。 他光是看着就天天做噩梦,亲身经历过的人该多么痛苦? 细菌带来的瘟疫,一种人种性的灾难,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刻意去投放它。 想到这儿,他坚定的摇头:“不可能。” 宋援朝跟这人没法说,拳头捏的咯咯响,陈柔又于身后拍了他一把。 叫他谨慎,叫他不要走露形迹嘛。 说话间董爷由他的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陪着,已经进来了。 这是首富家的附加山庄,风景绝美,风水也绝佳,外面此刻正在刮大风,但风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圆环,它恰在风眼中间,艳阳高照,一派温凉。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没有进来,在外面,但也要接受搜身。 因为陈柔的面子,董爷没有被搜身。 远远一看,他心里还颇有点怯,毕竟像聂荣那种首富,是不屑于他这种九龙的江湖草根交往的,但对方此刻笑温温的,正在看他,那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梁利生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步步如走在刀上,但也迎了上来:“董爷!” 董爷看他也走的艰难,快走两步想要搀人的,这时陈柔递来了拐杖。 她还责备梁叔:“您腿不好就少走路嘛,看你走的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梁利生接过拐杖,笑着说:“董爷是真英雄,他来做客,我和你阿爹门楣生风,没有出门相迎是因为我们太老,走不动道儿了,人家都进门来,我怎能不迎?” 聂荣也站了起来,远远伸手:“董先生!” 董爷也笑伸双手:“聂老先生!” 但他双眼瞟向聂耀,也是止不住的狐疑。 聂家二爷聂耀,人人都说他死在陈柔杀鬼头青那一晚了,可他竟然还活着? 精明如董爷,也会想,自己今天算是见了聂家的阴私,自己不会被灭口? 他本来带着枪的,在看到陈柔后就卸掉了,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万一聂家人对他动杀招,他说不定还真得死在这儿。 当然,老爷子心里暗暗打鼓,面上一丝不露。 有保镖摆桌子奉茶,还打起了遮阳伞,聂荣当然先端茶:“董先生请喝。” 他跟董爷之间原来是有生意往来的,但是基于韩玉珠。 韩玉珠跟董爷合伙,做过针对大陆的生意。 而聂荣呢,对于历史也不是很了解,毕竟商人嘛,他只在乎赚钱。 他自己也挺疑惑的,又正好聂耀不好问,陈柔要问,问题就难免会偏颇一点,所以他就主动问了:“我记得董先生42年前后经常去大陆。” 正所谓读书多是负心人,仗义皆是屠狗辈。 董爷这种粗人,反而态度朗朗。 他搁下茶杯,一笑说:“大陆是咱们的家,当时有难,我多跑几趟也正常。” 第167章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来收拾人了 董爷老家本就在大陆,谈起当年不免唏嘘:“想当年山河变色,百姓受苦,直到现在,很多当年在大陆看到的画面,还让我如刺鲠在喉。” 说起这个,梁利生和聂荣皆点头,并难得的对大陆表示肯定:“经历过那么大的灾难,就如今来说,大陆还蛮可以,据说现在大家也都能吃饱饭了。” 一衣带水,同胞情结,大陆人能吃饱饭,他们由衷庆幸。 但聂耀居然来了句:“大陆虽曾有难,却也八方支援,何苦之有?” 像聂荣和梁利生,他们自来面向西方做生意,也不怎么关注大陆,那点同胞情也很浅薄,董爷不一样,他手下大半小弟都是从大陆来的,而且那么沉重的历史,聂耀在讲的时候却语带讥笑,他一下就受不了了。 还是因为面对的是聂荣,他的口气才能略好一点,但话也说得很难听。 他说:“我常听人说聂老先生教子有方,儿子个个成材,但这孩子……” 突然竖眉毛,他说:“成年后往外跑得太多,学歪了?” 聂荣总归偏袒二儿子,自己都从不批评,别人批评,他当然不开心。 不过聂耀确实说得不对,他就淡淡斥责儿子:“阿耀,董老先生是认真在跟你聊天,不许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 聂耀已经破罐子破摔,也不伪装了,连老爹一起怼:“我讲的都是事实。” 董爷看得出来,聂荣教育出来的这就是个二鬼子。 而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二鬼子,两道眉毛上下乱跳,他笑脸狰狞:“那二少爷您讲一讲,当初有谁援助我们了?” 还别说,聂耀所拿的这本书里有证据,而且是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有一个穿着关东军军服模样的男人背着一个华国老太太。 聂耀指着照片说:“看到了吗,1937年,东北接连爆发鼠疫,霍乱和炭疽,这些国际人道主义军人就是去援助那些被政府所抛弃的,可怜的百姓的。” 正所谓你讲你的理,我讲我的理。 这本《细菌的故事》关于东北所爆发的各种疫病都有详细记载,照片也全是那个年代的,但还有句老话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董爷毕竟没有经历过,仔细端详照片,还在想该怎么辩驳,陈柔知道,像这种东西都是摆拍,还试图要讲道理的,而就在这时,终于忍不住的宋援朝要凭经验打脸聂耀了。 他先说:“二爷,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这个老人的眼睛是闭着的,看面容也是死相,所以我负责的推断,这个老太太是个死人,是被摆拍的。” 聂耀觉得很可笑:“黑白照片而已,也不大,这位老人也没有在呼吸,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死了,你这是无责任的,荒唐的推断。” 宋援朝要的就是他这句,单膝跪到聂耀面前再指照片,他说:“我确定她是死人。” 聂耀更觉得可笑了:“就这点事,你们也要摁我的头?” 再看聂荣:“很好,为了让阿钊做的一切合理化,你们都玩指鹿为马了。” 聂荣也觉得宋援朝太过多嘴,还太过武断。 他命令:“宋仔,一边去!” 宋援朝的上司只有一个,陈柔,她不阻止,他就要继续说。 他说:“老爷,我确定这个老太太是死人!” 聂荣愠怒,看陈柔:“阿柔,你的保镖话未免太多。” 陈柔没有看出照片上的异样,但她本能的信任战友,也感觉得到,宋援朝是想让聂耀把事情看待的严肃一点,要给他个教训,就问聂耀:“如果宋仔能说服你呢?” 聂耀一嗤:“他说服不不了我。” 陈柔虽然也很想搧他几巴掌,但还是耐着性子再说:“如果他能证明这位老太太当时已呢,聂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任意伤害一个庞大民族的感情。” 说着,她也站到了他面前,双手一背腿一叉,侧首。 聂耀头回见她的时候,她一把雪枫刀连连几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别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当死的时候当个人棍。 所以当这个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会怕。 深吸一口气,他说:“我愿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点按耐不住自己隐,侧身调整姿势,再指照片,他说:“照片上这个老太太的脚异常的小,我想你们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脚,对。” 聂耀不懂什么叫小脚,但聂荣和梁利生都懂,他俩同时点头。 宋援朝再看聂耀片刻,又说:“我奶奶也裹小脚,直到现在还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脚的前端尖,后端圆,而且女人们喜欢在脚后跟上画圆形图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间隙,他抓起书来,啪啪拍:“看到了吗,老太太的脚后跟在前面,脚尖在后面,也就是说,她的两条腿全断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问:“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断了两条腿,她还怎么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过住书,仔细一看,重重点头。 聂荣也把书接了过去,想起自己的裹脚奶奶,他低低叹了一声。 宋援朝夹尾做人了太久,当然,做卧底嘛,该有的素养要有,该收剑的情绪要收敛,他站了起来:“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也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聂耀。 他一把抓过书,还不可置信的看着,显然还想反驳。 宋援朝没给他机会:“二爷要是不信,我立刻写信给我奶,要她的小鞋。” 董爷索性来句:“何必那么麻烦,九龙就有,等我打个电话。” 聂耀张了张嘴,再盯着照片,而当他愿意接受士兵背的老奶奶是个死人这件事时,他再看照片,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那士兵的绑腿上还有血迹。 也发现了,虽然是黑白照片,但老太太的肤色跟士兵的明显不同。 所以呢,他绕了那么大的弯子,跑到香江最大的书店里挑了整整半天,找到这样一本书,一本自以为可以让他站上道德至高点的书,它上面却全是捏造的谎言? 他被惊到失去表情管理,目瞪口呆。 宋援朝的嘴角ak都压不住,又说:“二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要不这样,您再找点证据出来,我们万一还能有新的发现呢?” “疫病千里,饿殍遍地,对了,我那儿有很多照片,等我打个电话。” 董爷说着,抽出大哥大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老王,立刻上我的书房,把那本大陆的老影集找出来,送到大屿山,当然,立刻,我要你一个小时赶到!” 在亲身经历过的人面前,他聂耀还想为母亲,为族人辩驳? 而聂荣虽然疼儿子,可他说的话向来最有攻击性。 “阿耀,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母亲的谎言,但当谎言被拆穿时,我会反省自己,也告诫自己永不再犯,而你……” “你可不愧是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孩子,你简直……叫为父失望!” 聂耀准备了那么久,想要在今天,在这蓝天碧野下,海风习习中,在明志之后,以一种绝悲,绝壮丽的方式死去,去找那个真正的陈柔,找寻她的理解和安慰。 结果他又错了? 他母亲的族人们,不但在洗白罪行,甚至用的照片拙劣到,一眼就能戳穿? 那他这半年所经历的囚禁之苦,他的痛恨和仇恨又都算得了什么? 他就好像一个在临赛前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想要在拳台上一举击垮对手,在登台之后却被对手一招ko的拳击手一样,他彻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大门猛然打开,先是一辆奔驰,再是一辆宾利,两车驶入。 打头的sa小跑步开车门,聂钊下车来了。 听说二哥不做人,聂老板亲自上门,来收拾人来了。 第168章 湾岛仔被自己的臭袜子熏死了! hank,sa和to三个紧随其后,韦德大气不敢喘,跟在身边。 梁利生看他那张瘦而白的脸上满是阴霾,心中害怕,赶忙站了起来。 聂钊大步走来,却按了梁利生一把:“梁叔坐着。” 他再转身,等了十几秒钟,宋援朝已经把凳子摆到位了。 聂老板坐了下来,一扬手,这就有点考验宋仔的业务能力了。 但当然,聂钊找的不是他,是韦德。 韦德双手递上眼镜盒,聂钊自己打开,拿出墨镜戴上。 不是他矫情,而是因为脑部受过伤,太刺眼的阳光一照,他的眼睛会花。 坐下来之后,他只跟董爷交换了一声问候语,然后就沉默了。 聂大老板翘起二郎腿,因为戴着墨镜,谁也不知道他在看谁,他也就那么沉默着。 …… 大老板来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梁利生在看聂荣,想求助老大哥,怎捺老大哥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以聂荣咳了两声,别过了眼睛。 聂耀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的还是躺椅,索性闭上了眼睛。 而梁利生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抿一抿自己高高烫起的离子发鬓,张嘴:“呃……” 聂钊轻抬手,韦德没好气的说:“幸好我们发现得快,不然湾岛仔就窒息而亡了。” 梁利生确实被惊到了,忙说:“我就随便绑了一下,而且塞的东西……” 陈柔觉得韦德这种人,真的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因为他一脸严肃并专业:“湾岛仔的袜子有半个月没有洗过,他持续吸入臭气,半个小时后就昏迷了,刚才医生还说,即使脱离危险,他的肺部也会因为吸入脚气而感染严重的肺炎……梁叔,你们差点就害了一条人命。” 所以呢,湾岛仔不是因为捆绑窒息,而是因为他的袜子太臭,被熏到了? 袜子是梁利生从他的脚上脱的,而且当时是早晨,按理来说大清早的,一个人的袜子不会太脏,结果湾岛仔竟然能半个月不洗袜子? 就因为呼吸了自己的袜子,他还将引发肺部感染? 这都是汉字,是中文,但是当这一段组合到一起,梁利生都有点听不懂了。 他拍大腿:“他妈的,湾岛仔自己不洗袜子,关我什么事?” 一个人被自己的袜子臭死,也要怪别人? 阿辉阿发,连带阿飞,聂荣的几个保镖低着头在笑。 宋援朝是见识过湾岛仔的香港脚的,又觉得荒唐,再一想又觉得有道理,看一眼陈柔,拿手掐着自己的大腿,险些就要笑场。 陈柔怀疑她老板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但当然,差点他的江山基业就要被梁利生给搞垮,他是目前现场想笑,但也笑不出来的人。 他的二哥,一颗可怕的定时炸弹,他该拿对方怎么办? 在因为一件荒诞的事情而全场笑倒后,终于,梁利生瞟到聂钊墨镜下的两只眼睛正冷冷盯着自己,终于收了笑,正色说:“老板,是我的错。” 聂钊没说话,也未置可否。 终于,他开口了,却是问陈柔:“阿柔,你是不是没有涂防晒?” 陈柔到了香江以后,能晒到太阳的时间直线下降,她喜欢晒太阳,至于防晒,她是能不涂就不涂,今天当然也没有涂。 但她忽略了一点,岛上的紫外线特别强,她又站在太阳里,已经快被晒伤了。 宋援朝个蠢货,此时才晓得摇遮阳伞,挡住陈柔头上的太阳。 聂钊再伸手,韦德给出他一管防晒霜,他自己挤了一些涂在手上,再将它转交给陈柔,抬眉盯着,直到她打开防晒霜往外挤,这才回头看聂耀。 聂耀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弟弟寒渗的目光就投注在他脸上。 担白说他心里很虚,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他妈的族人们随意捏造谎言,粉饰太平,搞的他很丢脸,但他也很好奇,聂钊,这位聂氏的新话事人准备拿他怎么办? 当然了,哪怕最终会死,聂耀也想好了,言语上绝不会在弟弟面前落下风。 即便死,他也要高昂着头颅死去,也绝不认输。 不过聂钊一句话,就把他积攒的怒气值,以及装成盔甲的勇气击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轻轻摩挲着双手,两道干净而修长的眉毛在弧线高而优美的眉弓上轻跳,眉宇间是满满的轻松,以及,还有几分嘲讽,他说:“从小到大,二哥似乎没有变过。” 过了片刻,再凑近聂耀一点,依然在笑:“总觉得只要哭一哭闹一闹,这整个世界就能为你而转。” 第169章 送聂耀去KK园区。 虽说他俩俩兄弟同龄,生日也就相差了几个月,但毕竟他是长兄,聂钊是幼弟,而且聂耀看得出来,别看老爹一眼又一眼的瞪着,好像很讨厌他似的,但其实老爷子心里偏袒的是他,而如果今天聂钊在这儿杀了他,那么,聂荣也将彻底跟他反目。 所以还是那句话,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聂耀不在意生死,也不怕死,可即使他死,他也要让聂荣和聂钊反目 聂耀也已经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痛斥,咒骂,挖弟弟的痛楚了。 但是他没想到聂钊会那么轻描淡写的,用一句话就把他概括成个顽皮孩子。 但这还没完,聂钊轻飘飘的目光投注到聂耀脸上,只轻轻看了一看,突然哂笑,又说:“连一部纪实电影你都接受不了,要是长达二十年的盯梢和暗杀呢?” 七岁被放逐的聂钊是经历过暗杀的,还不止一次。 人当然是梅潞派的,之所以他没有被杀死,全凭他自己够机智谨慎,但饶是那样,他被绑到菲律滨,九死一生,要不是陈柔,他都活不下来。 而有过那种经历的聂钊看聂耀,岂止是孩子,简直就是白痴。 聂耀准备了一大堆的辩论要跟弟弟辩一辩,但现在他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连死都不怕的,但在看着聂钊的眼睛时,他有点怕了。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聂钊要他生不如死。 果然,聂钊抬头盯着陈柔看了片刻,突然又回眸,容声对聂耀说:“聂二爷,你从小生在锦衣玉食之中,偶尔也会到各个分公司,或者矿厂,海上走一走,但一切所闻所见都是别人帮你安排好的,你看到的这个世界也是美好的,你不相信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细菌战,也不相信你的大和族人们会在东北故意投放细菌,这些都ok,我不介意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应该逃跑……” 聂老板来,当然就是要算总账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韦德,韦德立刻上前,说:“老板,已经安排好了。” 聂钊点了点头,韦德旋即指挥sa去开门,立刻便鱼贯而入,驶进来三辆帕杰罗,并且从车上下来一群穿黑西服,戴墨镜的男人。 在看到那帮人后,宋援朝猛的看了一眼陈柔,就见她也在看他。 那些黑衣人宋援朝并不认,但是从那帮人的站姿,以及他们的面部表情,他心里闪现两个字:同志。 他直觉那帮人就跟陈恪,岳钟麒他们一样,应该也是大陆军人出身。 宋援朝再看一眼陈柔,见她勾唇一笑,心有灵犀间,明白了。 应该是发现从西方雇的保镖不可靠,聂钊紧急从大陆雇了一帮人来,这帮人可能是退役的军人,也可能跟宋援朝一样是现役的,而有他们在,不就不用担心聂耀再耍小计谋,悄悄跑路了? 要知道,聂耀目前是个死人,湾岛仔不靠谱,可恨,梁利生吃里扒外,也可恨,但最主要的问题出在那帮外籍保镖身上,他们拿着高薪,整天在别墅里晒太阳不说,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而一旦被媒体拍到聂耀,再被于sir他爹,于亨发现了呢,又将会是一场能阻碍到回归的血雨腥风。 就为这个,刚才在听陈柔说聂耀已经跑出来了时,宋援朝差点被吓死。 这聂耀,当初是他顶起枪口,从保镖们手里救下来的。 一旦因为他,聂钊出了岔子,回归出了岔子,宋援朝就是罪大恶极。 但他也不得不佩服聂钊的深谋远虑。 在这么快的时间段他就能新招一批保镖来,可见这事儿他早有安排的。 当然,金钱的魅力也无与伦比,要不是首富家有用不过多的钱,哪里能雇得起如流水般的保镖。 也正是因为聂钊既够聪明,也够有钱,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且不说宋援朝心里的唧唧咕咕。 聂耀眼看一帮保镖朝自己走来,着急了:“阿钊,你想干嘛?” 再看聂荣,又哀求:“阿爹,救救我啊。” 聂荣倒是想救儿子来着,甚至今天的事本来也可以瞒下去的。 但是聂耀背刺了他,现在他在聂钊面前又要矮一截,叫他还怎么救人。 聂耀见老爹别过了脑袋,又看梁利生:“梁叔,不,干爹!” 梁利生只看新来的保镖们自己全然不认识,而且一看全都是大陆人,怕聂钊是要把聂耀灭口,他这人讲义气,肘着膝盖就想跪,但陈柔于身后肘他:“梁叔。” 她肘着他就跪不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保镖们控制聂耀。 关于聂耀的危机这就要被解决掉了,但显然,他虽然被保镖们捂了嘴巴,反剪着,但并不服气,又目怒呲,他朝着聂钊不停的嚎着:“呜,呜……” 聂钊其人说来很好玩的。 这会儿陈柔在梁利生身后,正午的艳阳暴晒,他先看韦德,直到对方打开伞给陈柔遮住,这才走向聂耀,并说:“你的人生一直在被安排,你自己也不懂该怎么生活,而既然你想改变,那我就给你一种全新的生活,能够看到这个真实世界的生活。” 再挥挥手,保镖们会意,连抬带拉,把聂耀塞到帕杰罗车里。 紧接着韦德上车,三辆车齐齐驶离。 大家当然都很好奇,聂耀这趟被带走,又会被带到哪里去。 关于这个就不说聂荣和梁利生了,就连陈柔都猜不到。 是换个地方又继续关起来吗,那么多的保镖,光是费用一天又得花多少钱。 就不说费用了,地方可靠吗,那些新来的保镖们又有几分可靠。 再或者说,干脆一了百了,聂钊为了省心,直接把他给杀掉,就此以绝后患了? 但大家都好奇,却没有一个人问及。 晴朗而柔和,微凉的海风下,环境是那么的舒适怡人,但每个人内心如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聂钊此时才顾得上招待董爷,他欠腰伸手:“董老先生,久仰您的威名。” 董爷一切的消息,都比较滞后。 他也一直以为聂家二爷是人中龙凤,聂钊应该要稍微逊色一点。 而如果陈柔是他的亲亲孙女,他假想了一下,甚至有点瞧不上聂钊做孙女婿的。 一个能被绑匪一路绑到菲律滨差点杀掉的人,当没什么能力才对。 但此刻望着聂钊那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庞,以及他脸上谦和又温柔的笑,再回想一下他刚才那一手,董爷于孙女婿就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伸双手,他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爷,我与你母亲是商场上的好伙伴,但与你没什么交往,不过今天一见,我得说一句,你不愧韩主席的儿子!” 他倒会说话。 聂钊笑问:“您今天怎么也来了大屿山呢,是有事?” 董爷双手合十:“来拜菩萨的,正好也是你母亲的祭辰,我也想祭祭她。” 聂钊再笑:“恰好我有时间,要不咱们一起?” 董爷一路追来,就是想跟孙女独处一下的,当然求之不得,看陈柔:“好哇!” 聂钊既然已经来了,也正好走一走。 但他才要起身,聂荣突然欠腰,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要杀阿耀?” 聂老板刚解开了西服扣子,此刻正在扣扣子,手一停:“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准备把他搞那儿去。”聂荣语软:“阿钊,告诉我,算我求你了。” 聂钊侧首回眸,看着老爹,眼中没有一丝的情感,只有冷酷,语声同样冷酷:“菲律滨,鬼头昌的园区很缺劳工,而他,很适合做个劳工,您满意了吗?” 第170章 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鬼头昌,香江人人闻风丧胆的国际大海盗。 他的园区里是个什么样子,聂钊比谁都知道,因为他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但现在他竟然把自己有骨缘亲血的哥哥送到了那种地方? 且不说聂荣一时间气到语滞,梁利生也忍不住了:“老板!” 他们以为聂钊的处理会是杀掉聂耀,他们也做好了他会杀人的心理准备,想着给聂耀个速死也好,从此他也算解脱了,谁知聂钊竟然是要送到鬼头昌的园区去。 在那儿聂耀会被怎么样,无休无止的做苦力,并最终在累瘫后,被剁了喂鳄鱼? 董爷急着要出去跟孙女走一走,已经上车了,所以他没有听到。 但是宋援朝和陈柔,聂荣和梁利生几个都听到了。 送亲哥哥去海盗窝,聂钊简直阴毒。 聂荣没力气,站不起来。 但梁利生噌的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拽聂钊。 宋援朝也愣了一下,但看到梁利生冲过来,旋即伸臂挡在了老板前面。 可梁利生还是愤怒,他推搡宋援朝,气势汹汹的说:“来老板,你把我也捆了,把我也送到海盗园区去!” 聂钊两颗扣子系了半天了,此时才系好。 他转身要走,又回眸轻哂:“梁叔您太老了,我愿意送,园区不收的。” 他再看陈柔:“走,我带你去我妈咪的墓地看看。” 梁利生截止目前还是梁副主席,对聂氏也一直是忠肝利胆,两肋插腰,他能接受聂耀死,但接受不了他被送到海盗园区,而他自己没有拄拐杖的习惯,眼看聂钊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伸手就夺聂荣的拐杖,想去追人。 但聂荣拉了他一把:“阿生!” “大哥,咱得劝着点阿钊啊。”梁利生气的跺拐杖:“那也太残忍了。” 聂荣当然比梁利生聪明一点,所以他说:“消停点,肯定不是海盗园区。” 梁利生一愣,问:“什么意思,他吓唬咱们呢?” 又问:“那他到底把阿耀送哪里去了?” 聂荣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半晌才说:“我也不知道。” 聂钊当然不可能把聂耀送到海盗园区,但基于他刚才的话聂荣分析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个跟园区一样残酷,能让聂耀见识真实世界的地方。 也确实,聂耀一直以来都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就像一朵长在温棚里的花。 基于掌握权力的欲望来说,那样当然好。 他乖,他听话,他能让聂荣拥有教化儿子,独揽大权的快感。 但在如今这般变幻莫测的形势下,如果聂氏的接班人是聂耀,那这个企业不出一二十年就必倒不可,韩玉珠一手创下的基业,也将烟消云散。 他甚至做不到富不过三代,就将二世而亡。 而在今天,聂荣清醒而透彻的见识了小儿子的能力,也从曾经的舍不得权力,贪恋权力,只是因为惧怕而屈从于儿子,变成心如死灰了。 再想起聂氏集团,想起各种生意时,他终于没有插足的欲望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清醒的意识到,只要他敢跳腾,聂钊就必将给予无情的还击。 他望着高照的艳阳,望着洁白的大理石墙面,只觉得自己像一尾搁浅在海岸线上的鲸鱼,心有大海,但是再也没有力气游回那片海了。 他,被自己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 只要陈柔愿意,她是很会讨老爷子们欢心的。 翁二当家的不好搀着董爷,也知道他走不动路,于是递来了拐杖。 但今天,陈柔给了董爷天大的面子,她接过拐杖丢到一边,笑着说:“董爷您行步如虎生风,一看腿就还很硬朗,今天是不是坐船久了,腿才有点软?” 黄忠八十不服老,董爷也一样。 他不服老,不想拄拐杖,但要不拄拐杖,又跟不上步履生风的年轻人。 正愁着呢,陈柔伸出胳膊:“来肘着我,我陪您走一道儿。” 这个待遇尔爷应该还没有。 董爷当然喜笑颜开,抓上了陈柔的胳膊:“我主要是想跟你亲近亲近。” 要进佛寺了,他又提醒陈柔:“要跨过去,不可以踩门槛。” 陈柔笑问:“为什么呀。” 董爷笑呵呵的说:“槛即坎,不要去踩槛,跨坎,只要跨过,人生便只剩坦途。” 这基本上属于只要年龄大点的人都懂得公理。 但陈柔却笑着说:“董爷您可真是博学多识,我今天可算受教了。” 要论文化,董爷比不上尔爷的,那位不但人斯文,而且熟读孙子兵法,既有文化还有谋略,但是,人越有什么,你夸他倒无所谓,可他要缺什么,你夸他的时候,他就该高兴的不行了,所以董爷哈哈大笑,摆手:“粗人一个而已。” 陈柔笑着说:“您只是表面疏朗,但其实粗中有细,胸有丘壑,有大智。” 董爷幸好是肘着陈柔,要不然就该兴奋到直接摔倒在地了。 他连声哈哈大笑,说:“我虽是个粗人,但仁义礼智忠,大义方面不含糊。” 话说,今天陈柔要跟董爷对上,不止宋援朝,聂钊也很紧张。 他不知道这位董老爷子愿不愿意伸一臂之力,助他太太去剿毒,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跟尔爷合作,不过他得说,她采用的办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优的。 针对尔爷那种文人,她用的是武法,以武克文。 而现在对上董爷这个武夫,她用的又是文攻,以文克武。 两个水火不容的老爷子,皆被她玩弄于股掌间,且还于她心悦臣服。 在面对尔爷时她还需要谈判,但当面对董爷,就不一样了,她自己都不必说,他主动问了:“我听翁华说你老家发生了一些事情,也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听一番。” 他们在寺庙里穿行,要去寺庙后面,那便是韩玉珠的墓地。 陈柔闻言止步,先看宋援朝,好,他这回没有拉胯,直接脱了西服放到石头台阶上,陈柔搀人:“董爷您坐下,咱们慢慢说。” 石头寒凉,老人坐了腿要疼,但垫上西服就不怕了。 董爷也知道,陈柔跟尔爷之间有合作,而当一想到尔爷,他的眸中已然闪现凶光,不过那凶光一瞬而散,他笑着说:“有什么你尽管谈,我听着便是。” 陈柔坐到了他身边,一只年轻的,细嫩纤长的手覆上董爷的手,并说:“我的家乡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叫我担忧,夜难安枕,我需要人帮我,而在斟酌后,我选了去找尔爷,您懂得……” 董爷的眉毛胡须于一瞬间全竖了起来,就听陈柔说:“他表面比您更温和。” “他是笑里藏刀,是奸诈的小人,阿柔啊……”董爷痛心疾首。 他万万没想到,孙女之所以找尔爷而不找他,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坏的原因。 可他的脾气就是坏,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要发火了。 可就在这时陈柔又说:“尔爷告诉我,那件事他一个人也搞不定。” 董爷一下就愣住了。 他嘴巴还大张着,眉毛胡子全乱翘着,可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狼虫虎豹和翁二当家的在远处,目光只盯着董爷,几个外籍保镖又听不懂他们说的,四面巡视,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只有宋援朝听得懂,也觉得好玩,就一直看着陈柔在笑。 聂钊看似在欣赏景色,慢慢走近宋援朝,盯着他看。 可他看了半天,宋援朝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盯着他太太。 终于,聂老板忍不住了,突然唤:“宋仔!” 宋援朝一秒立正:“老板,我在!” 聂钊回头,也看太太,勾唇笑的温柔:“我太太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宋援朝摇头:“没有啊。” 再一看又说:“我刚看过了,没有。” 聂钊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喔。” 宋援朝一头雾水,再看陈柔那张明媚素静的小脸,怪了,她脸上真的没东西呀。 第171章 不必测DNA了 见宋援朝经了提醒还不收眼睛,聂钊猛拍他的肩膀:“你眼神很不错。” 聂老板跟他温柔温和的二哥全然不一样。 聂耀属于哪怕生气发火,想做坏事,神情也像个孩子。 而聂钊是哪怕他在笑,笑的如沐春风,他的眼神,神情也是阴寒的。 就好比此刻他望着宋援朝,笑的很温柔,但宋援朝也觉得身上寒嗖嗖的。 整个香江,大概也只有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进过海盗园区做卧底的宋援朝同志的一身阳刚之气,才能克得住他的阴寒。 挺胸抬头立正,他说:“老板,我别的方面不行,但眼神超好。” 聂钊是受过重伤开过颅的人,一生气就会头痛。 他被宋援朝这个不开眼的气的颅顶的刀缝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咬牙微笑:“眼神好你就多看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可旋即他招呼hank过来,用英文吩咐说:“你站在这儿。” hank个头最高,往宋援朝面前一站,遗憾了,陈柔小姐的脸一下就被挡上了。 但紧接着几个保镖唰啦啦齐齐转身,手摸枪。 来的其实是一位师太,她也是这座寺庙的主持,以及,这寺庙从韩玉珠那会儿开始,直到聂荣,再到聂钊,都在供养香火,听说金主霸霸来了,师太当然跑的飞快,见了聂钊便合手:“阿弥陀佛。” 她有至少二十年没有见过聂钊了,又因为是出家人,不太了解尘世的事情,再加上聂荣也没讲过,所以师太笑着说:“二少跟原来不大一样了,似乎白了许多。” 聂耀喜欢美黑,阳刚一点,而聂钊喜欢美白。 这师太也是认错人了,把聂钊认成聂耀了,别看事小,但聂钊心里很不爽的。 宋援朝的眼色又回来了,他说:“大娘,这位是三少,目前也是贺氏主主席。” 聂钊不认识这位师太,但对方竟然认识他:“三少,阿钊!” 一个二十年中被长期流放的人这就归来了,还来寺里上香了? 师太先是欣喜,继而神色里,幽怨中带着埋怨:“二少常来为韩主席上香的。” 又温声说:“韩主席和大少夫妻的墓碑也是二少擦拭的最勤,但是……来了就好,正好中午,先用点斋饭,如果你想,一会儿贫尼带你去扫墓?” 陈柔听到这句,也不由的侧眸。 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前些年聂钊就算偶尔来香江,梅潞也会从中各种作梗,阻止他到大屿山这边,来给韩玉珠扫墓上香的,倒是让聂耀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 她的好手腕,为聂耀赢得上下口碑。 可是外人,就连寺里的姑子都要怨聂钊不懂事,不记母恩。 聂钊当然不吃外面的饭,摆手说:“斋饭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人陪,谢谢。” 师太不知他这些年在外受过多少苦,忆往昔,笑着说:“三少您小时候也来这寺里小住过,那时候的你可真活泼,对了,特别喜欢从放生池里捞鱼。” 这是陈柔自结婚以来,第一次见聂钊真正意义上笑。 他望着大殿另一边,开满荷花的池塘,说:“我记得,当时我妈咪坐在轮椅上,亲自放生,而我带着大鱼网就在旁边守着,她放一条,我捞一条。” 师太笑了起来:“那会儿你大概四岁,韩主席她……” 韩主席的怪病越来越严重,后来就死了,聂钊的幸福时光也戛然而止了。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往事,他去放生池那边了,保镖们也跟过去了。 陈柔继续和董爷聊刚才的事。 董爷急吼吼的拍胸:“他不行的,但是他搞不定的事,我能!” 再拍胸:“什么事,说,我来帮你搞定。” 陈柔示意他稍安勿躁,再抛个王炸:“他想参与,并且提出一个概念,想跟你合作,但是后来他又否了,因为他觉得你……” 董爷勾唇冷笑:“卑鄙小人,他觉得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陈柔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他只是觉得你们俩联手也吃不下那件事。” 她越否认,董爷越觉得尔爷瞧不起自己。 当然了,事情确实不好搞,陈柔吊了这老爷子一路,也得坦白了:“是缉毒。” 董爷果然语气一凛。 像他和尔爷这种大佬的手下也有各种灰色生意的,但毒品不叫灰色生意,它叫黑色产业,在香江也有专门的人做,而且虽然出头的是本地人,但其实背后是殖民者,并且目前的九龙不禁黄赌,但禁毒,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为了垄断生意。 毒也属于地头蛇们一沾必死的生意,毕竟香江阿sir们也不是吃素的。 缉毒他们很在行。 换言之就是,毒品的背景非常大,一般人碰不得,沾之必死。 但是尔爷居然答应了,还愿意跟他合作? 董爷虽怕,可在孙女面前也不好输阵,当然,他也怀疑陈柔是不是在诓自己。 毕竟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姓尔的又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合作? 他长久不语,眉毛胡子时竖时跳,他的心思陈柔也看在眼里,抚手安慰他说:“其实尔爷也只是提了一个假设,并在……之后就否定掉它了,但是目前海上有那么一股毒贩子,他们危及了我的家人,这事我必做不可,既然董你您……” “我做,但是……”董爷毫不犹豫的说,而且他还一笑。 陈柔也是一笑,并说:“但是事先咱们不告诉尔爷,他在先你在后,等事成之后,再让他看到您的大智慧,大智若愚,和大恩不言谢。” 董爷突然哈哈大笑,惊的树上的鸟儿都呼啦啦的乱飞。 他的手下,狼虫虎豹们也被吓了一跳,猛的往前走了几步,就见董爷非但笑声不停,还不住的手拍大腿,老爷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得意忘形。 终于他笑完了,又深吸了口气说:“不必测dna了。” 这下倒是陈柔愣住了,但董爷旋即说:“不必测dna,我也知道你是我家的孩子。” 相比于尔鸿的小心眼,他儿子董鹰虽然丑了点,也胖了点,但很有智慧的,堪称大智若愚,可惜死的太早,否则他早晚能统一九龙的。 董爷在绕了这么一圈后,终于明白陈柔的意思了。 她需要倾整个九龙之力来做一件事情,但是要尔爷出头,由他后补,而要他猜得没错,这事儿应该是她自己的主意,而非尔爷的。 她这么做,也并非大陆那个地方需要他和尔爷的帮忙,而是陈柔这个女孩,她想化解他和尔爷之间的恩怨,而照此来推,先的不一定亲,后的也不一定故。 而且很大概率,他才是她的亲爷爷,所以她把他放到了后面。 当然,目前一切还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但董爷在经历了差点被她一巴雷特干掉,也差点吓死之后,心情也终于舒畅。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如果这个孙女是他的,一切好说,他甚至可以给尔爷下跪,只为冰释前嫌。 但如果不是,她如此玩弄于她,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表面当然还要演聊斋,他心里的话也不会随意说出来,此时一笑,他说:“我有许久都不曾给韩玉珠女士扫过墓了,到她坟前走走。” 陈柔笑着说:“好。” 看他起身艰难,又说:“我来搀扶您。” 董爷却说:“不必,看看你丈夫,他好像很不高兴。” 聂钊直到他们聊完,才从放生池那边走过来,果然,他一脸的不开心。 陈柔刚才听到他和师太聊的,估计他是忆及往事,心里不舒服,于是主动挽上他的手,柔声问:“你怎么了,瞧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聂老板不但小心眼,还很会吃醋的。 而且太太除非公开场合,私底下还没有这样挽过他。 他也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瞥了一眼她挽着他的手,不无幽怨的说:“你也很好奇,我是不是真的把聂耀送到菲律滨去了,对不对?” 他怀疑她突然变的亲热,也是因为这个问题,那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第172章 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陈柔也察觉到丈夫似乎不大开心。 但她不是那种特别温柔,细腻,善解人意的女性。 相反,她是个大大咧咧,非常疏朗的性格,所以她坦言:“我不好奇。” 其实是因为宋援朝一旦跟着陈柔单独出门,简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以及,今天聂耀做的事情确实让聂钊特别意外。 他也是个凡人,会紧张,会担忧,也会害怕,压力大的时候也想要点关注。 就想借着聂耀的事情跟妻子发作一下,讨她哄他两句,可她竟然不好奇? 聂钊生气了,语涩:“那我坦白告诉你好了,这次他必死无疑。” 陈柔本是挽着他的胳膊的,手突然下滑,勾上了聂钊的手指,但不是全牵,只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并笑着说:“你不会的。” 聂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就像逗孩子一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而在她牵上他小拇指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溢起一股很久都没有过的童真式的快乐感来在,而那正是他想要的感觉。 但他不知道妻子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有点泄气,就继续嘴硬:“他真的会死。” 聂老板又要愤怒了。 因为陈柔一笑,跟在她身后的宋援朝也是一笑。 简直该死,他们俩之间总有一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默契。 紧接着陈柔又挽上他的手腕,靠近,低声说:“你也许会那么走,但是宋仔的战友们不会的,或者说,你的那些新保镖,他们可不会胡乱杀人。” 随着宋援朝再一笑,聂钊明白了,陈柔信任的不是他,而是他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穿着花国特警服饰的陈柔,在信任她自己的战友。 也是因此,在保镖们要带走聂耀的时候,陈柔和宋援朝才会那么配合。 聂钊不知道那种信任从何而来,就好比在他梦里,垂垂暮年之时,为什么会弃香江警方不用,而主动上大陆,去寻求大陆特警们的帮助。 他在跟大陆合作,他也相信自来大陆来的军人们。 但这些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式的行事作风和信念,也总能叫他刮目相看。 聂耀今天差点惹出大乱子,也幸好他上大陆的时候跟军方谈过,并提前留了一手,否则很可能今天,关于聂耀的一切就要大白于天下,媒体要沸沸扬扬了。 他既丧气又泄气,想跟妻子表达一下,还被漠视了,转眼间已到母亲墓地,汉白玉的,三瓣紫荆花形状的墓碑,他虽然隔段时间就要来一趟,但这是头一回跟着妻子一起来,他于是伸出手,而他虽然没有说,但希望妻子能像刚才那样牵牵他,也果然,她伸出手来,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并问:“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如果没有意外,宋援朝就是最大的意外。 他就在不远处,适时噗嗤一声,搞的聂老板差点忍不住发火。 可他也突然意识到,确实,自己怎么变的好像个孩子一样,而孩子总是心软的,任性的,冲动的,也是盲目的,被动受欺凌的,那当然不好。 当聂老板意识到这点后,就松开了妻子的小拇指。 陈柔头回见婆婆,墓碑上就有照片,而且是韩玉珠最漂亮的照片,她站着,用阴阳相隔的方式向这位曾经香江第一的女强人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再朝她鞠躬。 那个师太也陪着呢,刚才也已经了解过,陈柔嫁给聂钊了。 她走了过来,笑着说:“韩主席泉下有灵,知您二位携手来拜,必定欣慰。” 陈柔今天又见了一帮老前辈,而虽说一个都不认识,但心里很开心。 再加上董爷那边商议已定,她也可以正式手刃掉上辈子杀了陈恪的杀人凶手,李大瘸子和那个垃圾李刚,能叫母亲李霞从此开始相对安稳的生活,她于是再伸手去牵丈夫的手指:“你说母亲要看到咱们,会不会开心?” 聂老板刚才就在警惕,怕自己要变的孩子气。 但一秒之间他又变的孩子气了,他一笑,说:“肯定会的。” 陈柔再摇摇他的手指,低声说:“如果不忙的话早点回家?” 她还挺喜欢跟他在床上交流一下的。 但是聂钊老板有钱有颜,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天天要忙工作到很晚,这就叫陈柔有点不爽了,她在恋爱关系中也喜欢占据主动,喜欢的招这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聂老板其实已经尽可能的,卖力的在抽时间了,但今天是真不行,聂耀耽搁了他一大半的进度,他今天还有好多工作要做,而陈柔向来也只等他到11点,再晚她就睡觉了,不过妻子有约,拼了命聂老板也要赶时间的。 暗暗呲牙,他低声说:“好。” 莫名其妙的,宋援朝就又笑了一下,这下聂钊忍不住了,正好从墓园出来,他就准备找个借口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眼色的小宋仔,但恰在他找到理由,准备拿他开刀时,宋援朝的大哥大响了,一听完,他立刻对陈柔说:“湾岛仔性命垂危。” 毒贩中,有一大帮是从湾岛来的,也只有湾岛仔才认识他们。 他要死了,陈柔还怎么杀毒贩。 她松开聂钊手,拍宋援朝:“你跟我走,立刻上医院!” 就这样,太太带着聂老板最讨厌的保镖风风火火的走了,他环顾一圈,看几个保镖:“30分钟内,把我送到聂氏公司。” 再掏大哥大:“所有人准备好,我半个小时后到,到了就开会。” …… 养和医院心肺科。 明叔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看到陈柔立刻站了起来:“三太。” 陈柔问:“情况如何了?” 一个人能被自己的脚气给熏到性命垂危,简直可谓骇人听闻。 明叔说:“进去抢救了,但目前还没有下病危通知书。” 陈柔点头,刚坐到椅子上,有医生匆匆进了走廊,直奔明叔:“还好还好,病人的炎症目前处于下降趋势了,大概明天这会儿,他应该就能苏醒。” 这倒搞的明叔挺不好意思,他是真以为湾岛仔会死,才通知陈柔来医院的。 他说:“看来湾岛仔福大运大,也是我太沉不住气了,三太您整天奔波忙碌也挺累的,这样,您先回家,我安排佣人给您准备晚饭?” 陈柔一开始可喜欢在家里吃饭了,因为聂家的厨子简直优秀。 但时间长了以后她就发现,再好的饭菜也有吃腻的时候,相比之下,偶尔吃顿路边摊也不错,正好她有些事情要跟宋援朝聊,就说:“我不回去吃饭了,想到外面走一走,过两个小时,你让司机到铜锣湾来接我和宋仔即可。” 其实她更愿意打车。 但随着长时间上新闻媒体,被曝光,她但凡打车总会被认出来,自己的会好点。 明叔当然答应:“好,我这就安排。” 出了医院,陈柔也不坐车,带着宋援朝一路闲逛,就得聊一聊关于聂耀的去处了,她说:“他还真有可能被带到菲律宾去了。” 说起这事,宋援朝也是真佩服:“那地方想跑可不容易,他但凡跳腾,立刻就会变成海盗的人质,三爷又不会赎他,那么,他将必死无疑。 ” 聂耀确实被带到菲律宾去了,当然,是跟国际警察们在一起。 陈柔以自己的经验推想了一下,他的角色应该会是战地记者的角色,正好聂氏旗下有媒体嘛,随便给他安排个记者身份很容易。 而只要他乖乖跟陈恪,岳中麒他们待在一起,他就是安全的。 一旦他寻求本地警方,那对不起,他第二天就会变成鬼头昌的人质。 如果他好死不死,去寻求海盗的帮助,那就更好了,他当场将沦为人质。 更重要的是,他从现在开始,将亲身经历,梅潞把聂钊送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狱,他也将见识她和聂钊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恪他们的任务是个全新的任务,能不能完得成还未可知。 聂耀会在战场上中流弹,还是遭遇海盗,会生会死也未可知,但陈柔猜得到,从现在开始,午夜梦回,聂耀会非常后悔今天所耍的一切小心机,以及死鸭子嘴硬。 他想冲破束缚和牢笼,并且成为宁死不屈的英雄。 他弟弟也只做了一件事,让他亲自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荒唐和可笑! 第173章 聂太吃醋了! 陈柔不像聂钊,到了晚上就一定要换上丝绸睡衣,她的睡衣向来是t恤加短裤。 但今天看到衣橱里挂着的真丝睡裙,心中一动,就把它给换上了。 今天周末,聂涵和聂嘉峪都在家,也都专门想找她聊一聊,聂涵上楼好几次,要陈柔陪她一起遛狗玩儿,但陈柔拒绝了,才十点钟她就上床了。 上床之后她先给李霞去了个电话,询问她的英文学的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 李霞今天似乎也格外开心,还特地对陈柔说:“对了陈小姐,我在外地出差的丈夫今天也给我打来电话了,而且你知道吗,他也知道你,他还说他见过你。” 她丈夫不就是陈柔的爸爸,陈恪? 也不知道陈恪在菲律宾的任务如何,但是陈柔只跟他见过一面,而且只是远远的一面,他竟然也看到她了,且知道她是谁? 妈妈她这辈子终于见到了,但跟父亲虽然打了照面,可甚至还没说过一句话。 陈柔一下就激动了,笑着说:“他是怎么说起我的?” 于李霞来说,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丈夫了,毕竟军人嘛,一年能休一个月的假都已经是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接到一个电话都了不得,通话时间也必须控制在1分钟以内,因为超出收额外的费用。 她给陈柔打电话也是掐着秒表的,眼看快要到50秒钟,她就要结束通话了。 她迅速的说:“陈小姐,我在努力学习英文,你给我半年时间,我必定通过语言过,考到香江去,到时候咱们再见再聊。” 只听嘟嘟嘟一阵忙音,她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陈柔都有点无语,毕竟她给毛纺厂投了那么多钱,但跟妈妈通个电话却要额外的掐时间,她心里很不爽的,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哪怕李霞目前因为有海外关系而受高厂长的重视,她的电话费一旦超标太严重,厂里大家也要嚼舌根。 陈柔就生生忍住想再拔号的手,把电话给挂回去了。 她又看了会儿书,再看表,10:45分了,但是聂钊明明跟她有约,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陈柔又有点不爽。 她本来想打个电话问一问的,却突然听到楼上似乎有隐隐的哭声,再一侧耳朵,她听出来了,是花房的位置,听着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难不成是聂涵? 陈柔当即掀开被窝下床,刚走到门外,迎上邝仔。 他还捧着一束花,正想说什么,陈柔示意他闭嘴,转身上了楼梯,转眼间人已经在三楼了,蹑步往花房,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聂涵在哭。 而她但凡哭,大多是被聂嘉峪给气的,她还得看看,聂嘉峪是不是需要收拾。 但刚到花房门口,她就听到佣人常妈说:“男人都一样啦,再漂亮的女人,他们睡久了也会腻的,会出去换新口味的,你老公已经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哭呢?” 却原来是家里负责园艺的女佣,听着像是老公出轨了。 佣人的事情陈柔当然不好干涉,蹑步就准备走,却听那佣人说:“我们三爷就不一样,他看咱们三太时的眼神都跟看别人时不一样。” 常妈来了句经典名言:“他们才结婚多久,你都结婚多少年啦,15年有了,三爷和三太还是小夫妻,你等过上十几年再看呢。” 电梯一响,俩个佣人同时回头:“三太!” 陈柔回头,见上楼的还是邝仔,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进了楼梯间才问:“怎么了?” 邝仔把花举高高,笑着说:“老板说海上矿厂出了点事情,还蛮严重的,他必须去一趟,回来最早也得凌晨三点,就不打扰您了,下楼……跟我睡。” 邝仔住楼下的卧室,要聂钊在楼下睡,确实是跟邝仔睡。 陈柔原来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就是怀疑丈夫会出轨,并因此而不开心的感觉,但在刚才是有的,在常妈和园艺女佣聊在的时候,她突然假设,15年后如果聂钊出轨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发现自己会特别生气,说不定直接会一刀削了聂钊。 而且她发现邝仔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这叫陈柔愈发怀疑,怕不是聂老板外忧未决,就准备搞点内患,给她来个后院失火。 她在走廊里腾然止步,看邝仔:“不对。” 邝仔眼神愈发躲闪,还把花捧的高高的:“怎,怎么不对?” 陈柔一把拿开花,说:“你不对,你在撒谎。” 再问:“你老板到底去干嘛了?” 要说聂钊出轨,陈柔只是小生气,而且甚至不会跟他翻脸。 但当然,以后夫妻回归曾经的位置就好,她依然会保护他的安全,但是不会再跟他有更进一步的交流,陈小姐有洁癖,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共享男人。 可聂钊在如今的形势下要是跟她撒谎,悄悄跑出去偷食,并引发什么不可收拾的问题,陈柔可就不介意让他尝一下来自花国特种兵的铁拳了。 她脸色愈发凝重,邝仔愈慌:“老板就,就,真的是……海上矿厂。” 陈柔明白了,看来聂老板虽然跟她有约,可是,又悄悄出去,不知道干嘛了。 那当然不行,她得去把人找回来,否则的话,她怕他要死在外面。 不过就在这时聂嘉峪刚好上楼,来了句:“哇!” 再喊:“wow wow!” 紧接着聂涵也上楼了,一看陈柔,眼睛也直了:“哇,你今天好美啊!” 聂嘉峪走了过来,拍邝仔:“小朋友,管好你的眼睛别乱瞟喔。” 陈柔也在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平常t恤短裤四处走没关系,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玫红色的性感内衣,也就怪不得邝仔看她一眼就慌,再看一眼更慌了。 陈柔心里有点愧疚,忙对邝仔说:“去睡。” 邝仔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但陈柔又喊住他,说:“告诉你老板,多晚没关系,让他上楼睡。” 邝仔猛点头:“好。” 聂嘉峪和聂涵是不知道避嫌为何物的,尤其聂嘉峪,上下打量着婶娘的身材,竟然来一句:“细娘,你平常穿衣服的时候显得很瘦啊,看不出来你竟然……” 陈柔还没收拾呢,他掐了聂涵一把:“哪像你啊,平胸天后!” 聂涵本来胖,但自打去了趟菲律宾,也是伤了元气,就一直在变瘦,近来更是连胸围都缩水了,听弟弟这样揶揄当然不干,伸手就掐他耳朵:“看我不揍你。” 聂嘉峪转身就跑,吐舌头:“来追我呀,打我呀,咩咩咩。” 他以为陈柔今天穿的那么性感,应该不会随意动手,而且她已经在开门往卧室走了,更不应该打人才对,但他才经过她身边,她抬肘就是一靠。 叼了,她的肘弯明明那么细,却那么有力,恰击在聂嘉峪的下巴,他被痛到猛扬头,聂涵正好跳起来锁他的脖子,挠他的痒痒:“我让你再嘴欠。” 死命把弟弟压到地毯上,她大叫:“给我道歉!” 事实上,聂钊这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而虽然陈柔有一个非常完整的缉毒计划,但凡事总是计划不如变划,所以第二天她就得出发,去正式面对杀掉她父亲的仇人,李大瘸子了。 …… 说来还蛮曲折。 当初从菲律宾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同行的有三妓女,其中两个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哪怕宋援朝在九龙卧底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再见过。 但有个瘦妓女,在他们挟持船的时候,主动投靠他们,并换上了海盗的衣服,还陪着陈柔一起重新杀回海盗窝偷过油,回香江以后,她就在口岸附近兜售香烟。 火车站是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有一天她在兜售香烟时,碰到了一个曾经她在海盗园区里被迫接待过的客人,那人跟湾岛仔一样,也是湾岛腔,对方在看到她以后就一直在盯梢她,她本来想跑的,没跑掉,被对方给逮住了,然后对方就给了她一张湾岛仔的照片,问她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瘦妓女当然说没有。 结果就是被那人拖进个小巷子里,狠狠来了一通暴揍。 瘦妓女这种底层人嘛,吃亏是常有的事,也以为挨顿打就完了,岂知到了夜里,她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才进门那人就闯了进来,不但强了她,还又暴揍了她一顿,再逼问她,有没有见过湾岛仔。 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一个男的当去嫖的时候,他是没有两性意识,也不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个人,而是把她当成动物一样对待。 暴打加强暴,完了之后,那人还拿走了几盒最好的烟,并瘦妓女所有的钱。 瘦妓女的名字叫阮红梅,是个客家人。 而通过看报纸,她已经知道当初一起出逃时,跟她逃跑的人是谁了。 她当然不敢找陈柔,因为在报纸上看到过宋援朝戴着墨镜,站在陈柔的身后,她料想宋援朝也是有点本事的,于是在中环蹲守盯梢,终于,被她等到了宋援朝。 她只有一个诉求,自己身上没有脏病,也不求太好的工作,只要宋援朝能帮她担保一份在中环的,大厦保洁啊,或者说马路清洁一类的工作,让她不要再挨打就好。 但宋援朝一听说这个消息,可谓如获至宝。 他们要找的毒贩子是一帮湾岛人,而且是目前竹联帮的当权者们,再有一点,他们把湾岛仔给卖了,本来以为他的下场会是喂鳄鱼,结果没想到本来只是个废物点心的,外号台北夜店小皇子的湾岛仔没有喂鳄鱼,反而还逃跑了。 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找湾岛仔,试图要杀他以绝后患。 但宋援朝也在找他们,准备要一窝端的,他们倒好,自动找上门来了。 …… 第174章 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聂钊也很无奈的。 当太太给他暗示,想要约他时,作为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刚刚受过重伤才好起来不久的,总担心自己某方面大概不太行的男人,他内心暗自窃喜。 但海上矿厂涉及到国际警察们,他必须亲自前往,去处理。 回来已是第二天下午,他还特意早早回家,但陈柔并不在,他给宋援朝,给她打电话也都没有人接,正好聂嘉峪在,他于是问:“知不知道你细娘去了哪里?” 聂嘉峪摇头,但笑着说:“小叔,我昨天才发现,细娘身材超有料喔。” 他是在香江长起来的嬉皮一代,什么样的玩笑都能开。 但聂钊离开的时候香江民风还很古板,也很传统,而且他一直是在欧洲,接受的也是绅士教育,聂嘉峪这种话在他听来就属于冒犯了。 而且他略一思索,问:“你是不是也这样当面跟她讲过话?” “当然啦,她身材正点,我应该夸奖啊。”聂嘉峪说。 聂钊提溜侄子的肩膀:“等她回来就给她道歉。” 聂嘉峪简直无奈:“小叔,我是在夸细娘,为什么还要向她道歉。” 聂钊说:“你是小辈,那种言语于她也非夸奖,而是冒犯。” 他这简直搞的聂嘉峪莫名其妙,男孩摊了摊手:“果然,你跟大家讲的一样。” 聂钊倒没所谓别人怎么讲自己,反正香江没有哪个人比他更有钱,但他才转身要离开,聂嘉峪又说:“小叔,你只是因为讨厌我才借故发火的?” 聂钊止步又回头,说:“你和嘉峻对我来说一样重要,将来的聂氏,也属于你们。” 聂嘉峪低头一笑,再抬头,又说:“你原来还总说聂氏就该属于二叔呢。” 也就在这时陈柔和宋援朝上楼了。 他俩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在路上讨论事情,所以才没接电话。 而陈柔甫一上楼,就听到聂钊说:“你可真是蠢笨如斯。” 聂嘉峪一笑:“不止我,嘉峻与涵,再或者我阿爹在小叔看来不也是……” 聂钊深吸一口气,突然问:“嘉峪,你想不想去留学?” 聂嘉峪立刻说:“好啊,你也送我去新加坡好了。” 在宋援朝看来,这只是叔侄间的正常对话,他还有事要跟陈柔说,就往楼上走了,但陈柔止步,却径自进了客厅,走向聂嘉峪,问:“怎么了?” 聂嘉峪向来怕小婶,但此刻却因为她的关心而委屈,说:“大概是因为咱们家的房子太小,又挤的人太多,小叔不想要我,想送我出国了。” 且不说这栋楼就有八间卧室,一半是空的,隔壁还有一栋空楼。 要站在海岸线的对面,这两栋楼是整个浅水湾最标性的建筑,就不说一家上下总共才五口人,再来五十口都住得下,说房子小岂不可笑。 陈柔不知事情的原委,但瞟一眼尚且在恼怒中的聂钊,坦言说:“一听你这话就是瞎说,分明是你长大了,觉得在家里没有自由,想搬出去而已,你小叔说的也不过是你的心里话,他那么爱人,分明是在成全你。” 聂嘉峪摊手:“拜托,细娘,你觉得我小叔会爱某一个人吗?” 聂钊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想再听,当然,虽然他特别反感聂荣,但其实在他的性格里,有跟聂荣一样刚愎自用的部分,所以他说:“好了阿柔。” 又说:“明天就给他办留学,让他去新加坡。” 他说完就进书房了。 但陈柔却说:“再等两天。” 又对聂嘉峪说:“一会儿我有件事情要出去,邀请你一起,去不去?” 跟细娘一起出门? 聂嘉峪毫不犹豫:“去去去。” 陈柔推开书房的门,说来可笑,首先看到的是她老公在打哈欠,看到她进来,哈欠打到一半又生生合上嘴,看表说:“该吃饭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吃饭。” 今晚他有时间了,但陈柔没有,因为她马上要出去一趟。 而且昨天晚上她换了性感睡衣,还在听到两个佣人议论男人出轨时甚至还暗暗生过气,但在睡了一晚上之后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正在经历的,很可能是很多人还很年轻的时候就会经历的,一种叫做恋爱的东西,那种东西很容易让人昏头。 其于这个,她又想了一下将来,尤其是回归以后。 她的想法当然还是要回大陆的,那么,其实即使聂钊再有别的女人,或者怎么样的,她既不该动怒,也不该去过份干涉,只有这样,将来也才能走的洒脱。 说到这儿,就又该要提一点,关于聂钊将来那场危机了。 正好聂钊在问:“出去,去哪里,为什么要带上嘉峪?” 陈柔这次没有回避,直接抛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到了将来,回归了,我们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不怕别国用规则和军事力量抢生意,也不怕财团的做空,而到了那时,就好比现在你和二爷之间的争执,嘉峪和嘉峻,或者会成为你的危机?” 聂钊应该也是意识到了的,他的概括也很精简:“嘉峻还好点,嘉峪简直太蠢。” 人人如果都能活得像他一样聪明,这个世界得多累? 而且其实聂钊和侄子间最初的分歧只起于一点很小的事,也是文化差异。 更重要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让那俩孩子意识到他是爱他们的。 以及,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聂臻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而且因为聂钊情感内敛,也向来很少表达过,所以他们始终觉得聂臻的死,聂钊非但不悲伤,应该还很庆幸,也总觉得早晚一天,他俩也会死。 豪门足够多的资产难免会让他们相互猜忌,不交流导致裂痕越来越大,到了将来,他们俩就是聂钊的致命危机了。 他拼了一生攒下家产想要交棒,可他的接班人举着榔头,要将他一生的心血砸个稀里哗啦,稀巴烂,他们用自毁的方式,毁掉了聂钊一生奋斗的果实。 …… 陈柔内心也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她毕竟思维敏锐条理清晰,是不会浪费无谓的时间耍小任性,增加彼此间的内耗的,所以她说:“我想让阿峪知道,他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聂钊一直知道俩侄子怀疑自己,他也很爱大哥,对于大哥的死既自责又抱歉,有些话这辈子,他甚至找不到一个人来言说,因为很少有人能跟他一起并肩着,以同样的眼光和水平去看这个世界。 但在此刻他突然发现,陈柔是跟他并肩的。 甚至,因为她是女性,看的似乎比他更加透彻。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突然意识到,夫妻就该是用来说知心话的。 他说:“如果你能让他意识到,他阿爸是因为太笨……蠢死的,阿柔,那很好!” 话糙理不糙,聂臻之死,其原因跟聂耀差不多,只因他太傻太天真! 眼看太太上楼换衣服,这就要出门,聂钊追问:“你大概几点能回来?” 手指一竖,又说:\"我先睡一觉,但不论多晚,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他们才处于新婚燕尔中,聂老板不但晚餐安排了一堆的滋补口,还打算先睡一觉,养精蓄锐,再让太太看他表现。 第175章 隧道追逐 湾岛岛醒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瘦妓女,她的名字叫阮红梅。 她握上他的手:“金桂,你终于醒啦!” 湾岛仔看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抽手:“你认识我,喔?” 他有名字的,就叫陈嘉豪。 他老爹的名字叫陈四海,在湾岛曾经声名赫赫的。 看了阮红梅片刻,他突然想起来了:“是你喔,你怎么在这里?” 阮红梅扶他起来:“杀你的人来了,你懂得,他们马上就会找到你,你现在得跟我走,来,我扶你站起来。” 湾岛仔愣了片刻,手拍额头:“要命!” 又说:“是陈小姐安排你来的,她想要我的命,对不对?” 阮红梅接的是宋援朝的指令,而不是陈柔的,但她觉得应该都一样。 她说:“他们让你跟我走,还说会帮你解决掉麻烦的。” 湾岛仔先来一句:“我是被抛弃了喔。” 再手捶头:“也是怪我自己了啦,陈嘉豪,你真的好蠢好蠢的啦!” 阮红梅只是按令行事,又催促他:“快点,再晚赶不上过岛的电车了。” 她住在火车站,只有一班巴士,这去之后还要倒电车,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湾岛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我真的是,我真的好蠢好蠢!” 本来他为了香江身份证,以及让聂钊带他回湾岛复仇,一直兢兢业业的守着聂耀,虽说一直在打游戏,但没有耽误过工作,但前段时间陈柔带他见了尔爷一面,他一直子就觉得自己有新大腿了,对于旧工作就没那么上心了。 结果就是聂耀趁着他打游戏,不停的给聂荣电话,软磨硬泡的,把聂荣给泡心软了,而等他醒悟过来时,臭袜子塞嘴,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阮红梅只是个小妓女,陈柔把他交给她,什么意思? 他把工作干烂了,当然不敢找聂钊,更不敢找随便抬刀就砍人的陈柔。 那怎么办,不行去找尔爷,投到他门下算了? 湾岛仔默了片刻,起身拔输液管,问阮红梅:“你来这儿多久了?” 阮红梅看表:“大概两个小时。” 湾岛仔踉跄站了起来,头晕眼花:“你跟谁来的?” “宋仔传呼给我地址,我一个人来的,对了,他说祝你好运!”阮红梅说。 湾岛仔穿的还是病号服,抓过自己的旧t恤套到上面,发现地上有鞋子,脚往里面一塞,扶着阮红梅起身:“去院长办公室。” 这地儿他熟悉,院长办公室有个直梯能直达一楼。 阮红梅扶着踉踉跄跄的湾岛仔进电梯,他压了22楼,半途电梯停,有护士推着一堆的手术用具用进,他先说了句对不起喔,然后哗啦啦的,抓了一在把手术刀。 护士被他吓到了,连忙高举双手。 在22楼下了电梯,湾岛仔扶着阮红梅冲进院长室,见那道小门没开,深吸一口气才踢,咦,它只是关着的,跌跌撞撞冲进去,他按了电梯下楼。 下楼的同时又把t恤兜起来,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神经病,但阮红梅懂,他这是在躲暗杀。 “拜托啦,电梯兄弟你跑快点啦。” “拜托拜托,电梯外面没有人喔。” 大概菩萨听了他的,果然,电梯外面没有任何人,出了门厅,他畏畏缩缩的扶墙站着,示意阮红梅去马路边打车,但阮红梅才走了大概两三步,突然之间,路边一辆正在怠的车猛然起动,朝着湾岛仔撞了过来。 他还算灵敏,就地一滚躲过,紧接着冲到马路上,眼看一辆的士朝他驶来便立刻张开双臂,生生逼停了的士,上车就掏手术刀,把车上的客人赶走,再掏手术刀对准司机,大吼:“快,立刻去九龙!” 再大叫:“有人追杀我,快一点!” 也就在这时路边有四五辆大众车同时启动,朝着的士冲过来。 湾岛仔大吼:“向右拐,立刻调头,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喔!” 手术刀都是很锋利的,湾岛仔本来又长的怪,一看就是个古惑仔,的士司机也不敢怠慢,一边心里叫着倒霉,一边猛调头,加快油门往前冲。 五辆大众车紧随其后,而且呈包抄之势。 陈柔开一辆帕杰罗,也只带着宋援朝和聂嘉峪两个。 当然在,如果不是聂嘉峪非要作死,挑衅聂钊的话她是不会带他的。 前面湾岛仔在疯狂逃窜,后面几辆车紧咬,陈柔把着方向盘另找一条路飞速疾驰,在她赶到红碪海底隧道口的时候湾岛仔乘坐的出租车也飞速驶来,而且情况很不妙,因为有三辆并排追在后面,另有两辆一左一右,五辆车已经把他给包圆了。 聂嘉峪见过湾岛仔,但也只记得他喜欢说话时带尾音。 他还有点懵,就指着问:“细娘,那个喔喔仔是不是在拍戏?” 宋援朝举枪对外,说:“他正在被追杀。” 聂嘉峪大惊:“谁啊,为什么要追杀他?” 在宋摇朝的瞄准中,几辆车先后驶入隧道,他说:“知道竹联帮,他曾经是太子,但现在是废太子,不对,你懂不懂什么叫太子?” 聂嘉峪怎么可能不懂:“原来我二叔是太子,但现在他成了废太子。” 他当然也知道竹联帮,湾岛电影里总喜欢讲到它。 但聂嘉峪吃惊的是:“就他,喔喔仔,他竟然是竹联帮的人,还是道上太子爷?” 宋援朝没回答,只对陈柔说:“隧道里车太多了,这不行,开枪会伤到平民。” 聂嘉峪更懵了:“开枪,你们为什么要开枪?” 又大声问:“你们想救喔喔仔吗,那跑快点啊……” 说话间他只觉得车猛然提速又飞速的旋转了起来,而在他的吼叫声中,陈柔开着车在隧道里疾速划了一个z字,并向三条车道上所有的车全部被她拦停 ,隧道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但是奇迹一般,如水流般的车流被全部截住。 宋援朝同时开火,专打前面几辆车的轮胎和底盘下面的部分。 他用的是ak,而且是连发,当子弹打到车底,总有弹片侵入油箱,再加上地面溅起的火星子,车辆顿时几乎全部失控,同时全撞到了一起。 而在聂嘉峪再一声尖叫中,陈柔开启倒车,还不忘压一把他的脑袋,紧接着就是轰轰几声巨响,有一辆车直接弹上天,玻璃碎片如雨般飞来。 但剩下的车在缓了片刻后又再度发动,追了出去。 聂嘉峪被压倒了头又抬头,已经是夜里了,出了隧道不见出租车,但是被撞的几辆车歪歪扭扭,还在奋力的往前跑着,眼看就到十字路口了。 也就在这时,聂嘉峪再一声尖叫。 因为自路所两边来了两辆渣土车,巨响鸣笛,朝着几辆大众车撞了过去。 渣土车撞轿车,那就好比菜刀拍豆腐,瞬间就能拍个稀巴烂。 转眼之间,三辆大众车已经被挤成了渣渣。 聂嘉峪双手抱头,大叫:“天啦阿嫂,那也是你们的人吗?” 再大叫:“那车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被撞死了?” 宋援朝对于这种唧唧歪歪的小男孩极其不喜欢,正好这时两辆渣土车堵住了路,他不知道陈柔要怎么突过气,气愤反问:“他们不死,难道湾岛仔就该死?” 第176章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聂嘉峪可算明白了,那五辆车全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而他其实也跟聂耀一样,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梁利生质问聂钊既然那么聪明,怎么会被绑架,是基于人家本身就很强。 聂嘉峪也有这样暗暗矬矬的想法,觉得小叔都能被绑走,可见他也没那么聪明。 此刻他正在经历的,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围剿和猎杀。 觉得被炸上天,被渣土车碾扁的杀手可怜吗,但湾岛仔也差一点就死了。 聂嘉峪一想,再叫:“有一辆超过去了。” 再接着他嗷的一声叫,因为陈柔突然把车朝着将近30高的水泥路基开了过去,她想干嘛,难不成想上墙? 聂嘉峪和宋援朝只觉得身子于瞬间倾斜,俩人砸到了一起,帕杰罗车的两个轮胎也于同时上了水泥路基,并于渣土车的空隙中险险越过,哐的一声车落地,继续向前奔驰。 过了隧道到了九龙,路面陡然变窄,车当然也开不快。 但追着湾岛仔的那辆车很明显,聂嘉峪一下就找到了,因为它的一条轮胎宋援朝打爆了,此时缓慢的车流中,它歪歪扭扭的,还在往前跑。 并且就在聂嘉峪锁定的时候,它突然加速,撞上了前面一辆出租车。 虽然夜幕下看不清车牌,但聂嘉峪直觉那辆出租车就是湾岛仔乘坐的一辆。 他不由脱口而出:“喔喔仔可真笨啊,明明知道有人追杀,我们还帮他处理了大把的麻烦,他竟然都不知道趁着追杀的人还没赶到的时候跳车,再换辆出租车,或者直接找间屋子躲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堵车,大众车也怼停了出租车,一个蒙面男持枪下车走到出租车前,片刻后,从中扯出一件t恤来,重重摔到了地上,并跑回了大众车上。 聂嘉峪手拍大腿:“喔喔仔还不算太傻,他金蝉脱壳,跑掉了!” 陈柔没说话,只示意宋援朝下车去。 她自己开着车顺车流缓慢往前走,边走边问聂嘉峪:“你猜湾岛仔接下来会去哪?” 聂嘉峪只是个学生,哪里懂道上的事情。 但他凭直觉判断,说:“一定是去找跟他家相熟的某个道上大佬。” 但他立刻又说:“但要是竹联帮的人在追杀他,那人家很可能就在路上设伏,只怕他根本到不了大佬身边。” 他也不算太笨,又说:“竹联邦跟咱们香江的社团比起来,属于小巫见大巫,咱香江的社团会管他们湾岛的事吗?”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陈柔也没制止,只凭他说。 终于等他说完了,回眸看他:“嘉峪,如果被围剿,被猎杀的人是你呢,你还能想到比湾岛仔更好的,逃脱的方法吗?” 聂嘉峪自信的说:“我刚才说的,就是今天喔喔仔能逃跑的最佳方案。” 他只顾跟陈柔聊天,不知道她把车开到哪儿了。 这时她猛然停车,他才发现她把车停到了马路边,而在人行道上,并排三只垃圾桶的后面,有两只瘦而长的手,正在疯狂的挥舞着。 湾岛仔的形象很特殊的。 他剔的是个大光脑,脑袋很尖,头颅像个鸡蛋。 他的四肢都很细,又很长,所以虽然他个头很高,却又显得弱不禁风。 要站大街上,他就一个栩栩如生的痞子形象, 在聂嘉峪看来,他既往九龙逃,应该是要去找某个大佬庇护他。 但并没有。 他在发现后方的追兵被人爆掉之后,就猜到是陈柔来帮他了。 金蝉脱壳,下了出租车之后他也没跑远,目光锁定陈柔的帕杰罗之后,就一直追着她的车在跑,她停,他也停了下来,两只手不停的上下煽动,看样子是在求饶。 陈柔把车停到路边,下车了。 聂嘉峪好奇,要看热闹,也跟着下车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湾岛仔为什么要举手求饶。 甚至刚才那场隧道追逐,此刻回想,他也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个梦一样。 但这一切于湾岛仔来说是都是真实发生的。 五辆车上十个人,本来准备好在隧道里做掉他,带尸回湾岛的。 可是因为陈柔,他侥幸活下来了。 但明明他闯了那么大的祸,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陈柔竟然赶来救他了? 他放下高举的双手,合什到面前,才说了句对不起,陈柔丢钥匙给他:“这辆帕杰罗归你了,现在,立刻去尔爷那儿,然后听他安排。记住……” 要不是湾岛仔作死,聂耀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他是从小在道上混的,也知道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再合什双手:“对不起!” 陈柔说:“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因为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聂嘉峪刚才还觉得湾岛仔蠢,但相比之下,他发现自己才是小白痴。 因为湾岛仔说:“陈小姐,竹联帮派了至少二十号人来香江找我诶,他们又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去找尔爷的呀,我现在去找尔爷,是自寻死路喔。” “对。但是尔爷会帮你求情,让他们不杀你。”陈柔说。 湾岛仔接了钥匙,也在点头。 可他不肯走,又突然回头说:“也许是因为我犯了错误,会想借刀杀人,杀我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 因为湾岛仔犯的错误太大了,一般人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知道的,聂钊的秘密又太多,聂家人一生气,还真有可能借竹联帮的手刀他。 聂嘉峪可谓听公说,就觉得公有理,听婆说,又觉得婆有理,两边点头。 陈柔想了想,问:“湾岛仔,记得你宋哥最常对你说的话是什么吗?” 湾岛仔说:“记得。” 又说:“他总说湾岛是花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说如果我俩快要饿死,他有一口吃的就分我半口,如果要渴死了,有一口水,他也全给我喝。他还说,他早晚要带我回大陆,见识我们祖国的壮丽河山。” 陈柔伸手相请:“快去,直接去尔爷那儿,这车玻璃防弹,所以不要跑的那么快,尽量慢一点,给你宋哥时间,让他记住那帮来杀你的人的脸,记下他们。 ” 湾岛仔举了举拳头:“帮我转告宋哥,只要他能救得了我,我就认同他所有的话。” 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开车离开了。 聂嘉峪头一回发现这位身材超正点的小细娘车技也是一流,甚至应该比他们家所有的司机都要好,但他还来不及问她的车技是从哪儿学的。 他也不知道湾岛仔到底要去哪里,又为什么去。 但他很纳闷,湾岛不也是个国家吗,为什么宋仔会说它属于花国。 以及,宋仔为什么会说湾岛仔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 这儿其实已经离尔爷的堂口不远了。 陈柔穿的运动服,戴的棒球帽,经过一间服装店时进门,给聂嘉峪也买了一顶五块钱的棒球帽戴到他头上,然后俩人索性步行,前往忠义堂。 边走,她边说:“湾岛仔发现有人追杀,又认为我们不可靠,于是想去九龙找尔爷帮忙,但如果没有我们,在隧道里,他有七成的可能会死。” 聂嘉峪看到了,确实如此,他点了点头。 陈柔再说:“即使他侥幸通过隧道,就在忠义堂的门外还有人设埋伏,他也有七成的把握会死在那儿。” 聂嘉峪没说话。 他以为湾岛仔去找道上大佬,就是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它其实是一条必死之路。 陈柔又说:“他父亲陈宪江已死,之所以目前的帮主把他送到菲律宾,只是单纯觉得随随便便让他死太便宜,想要折磨他,让他死的更痛苦。” 聂嘉峪依然沉默着,但点了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他小叔去的也是菲律宾,而包括聂钊,宋援朝,湾岛仔,这帮能从菲律宾回来的人,都有几分厉害之处。 陈柔一笑,止步说:“可是如果竹联帮带着钱或者生意上门,你觉得尔爷愿意为了湾岛仔,就跟一个占着一座岛的社团翻脸吗?” 聂嘉峪也止步,坚定的摇头,说:“应该不能。” 所以今天如果没有陈柔和宋援朝出手,湾岛仔面对的,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陈柔转变了话题,说:“湾岛仔只在今天经历了这样的局,他也足够聪明,但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死路,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极其愚蠢,能活下来全凭幸运。但是也有些人很不幸,当被人做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聂嘉峪想起他老爹聂臻来,他也是被渣土车撞死的。 就像刚才那样,两辆车撞到一起,最后尸体要用剥的方式,才能从车里头取出来。 这就是香江,也是所谓的江湖险恶。 “但是在香江有那么一个人,他几乎每天都在经历像湾岛仔经历的那样的局,他必须足够敏锐的去判断,去行动才能避免被绑架,被杀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聂嘉峪抿唇,低声说:“我小叔。” 第177章 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湾岛仔从小在道上长大,而且他爸出去做事的时候还会带着他。 所以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处理尸体,打扫战场的经验。 但当面对追杀的时候,他也像昏了头的苍蝇一样,只会做蠢事。 聂钊不一样。 一开始是梅潞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后来梅潞死了,又是于sir于峥荣,从项天歌到鬼头荣,香江声名赫赫的大佬们对他发起围捕式的剿杀,他每一天的上下班路上,他每一次出席公开场合,每一回见陌生人,都有概率会被暗杀。 他强大的安保团队固然重要,但如果不是他自己足够聪明谨慎,关键时刻思路清晰,判断准确,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 顺理成章,聂嘉峪也想到了他老爹聂臻。 聂臻死的时候他才两岁,还很小,全无记忆,因为家里人长久以来的灌输,他也只恨撞死人并抢劫的项天明,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原由。 但他不想,陈柔会帮他回忆。 她说:“你小叔跟我讲过,说二十年前,自己头回因为你奶奶的事情而报警的时候,接警人正是前段时间被o记调查,涉恐涉黑的于峥荣于sir,他当时只有四岁,而你爸那时候已经有十四岁了,可是他后来却跟于sir成了好朋友。” 说来不论聂荣还是聂钊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 就比如说,在很多大事情上,他们跟聂嘉峪兄弟几乎不怎么交流。 而关于于峥嵘,在出事之后,他们也只简单的提了一下,说那人有问题就罢了。 当然,在这个物殊的年代,警匪,警商间的勾结与较量,也不适合讲给孩子们听,但现在聂嘉峪和聂钊之间的裂痕不但没有被弥补,而且正在变的越来越深,该讲的当然就要跟他讲,否则的话,21世纪的陈柔,就依然会碰到一生奋斗,却在垂暮之年被至亲之人被刺的聂钊。 大概是因为没有太深的感情,当然,也还年轻意气盛,聂嘉峪回味了一下,脱口而出:“所以我爸那么蠢的吗,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却去相信一个外人?” 于峥嵘只是个外人,但聂钊可是他的亲弟弟。 聂臻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如果有危机意识,就应该去暗暗调查事情的真相,但他没有,反而继续跟于峥荣交好,且同意了聂荣把聂钊放逐国外一事。 而从那时候起,因为他自己愚蠢的判断,他的死就已经注定了。 聂嘉峪还太年轻,此时突然发现老爹很蠢,作为一个中二期的少年,他还要大言不惭的来一句:“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相信于sir那种一看阴险狡诈的人。” 俩人边走边聊,走到了一处夜市上。 陈柔看路边卖的清补凉很是可口,于是掏钱买了两杯,递给聂嘉峪一杯,却说:“不,实际上你不但会,而且会信的比你父亲更真。” 聂嘉峪接过清补凉尝了一口,顿时笑:“怎么可能……” 陈柔打断并不反问:“可你现在不就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小叔?” 聂嘉峪勺子还在嘴边,突然就顿住了。 陈柔再一笑,舀一勺清补凉,边吃,边大步往前走了。 她的经验,处在叛逆期中二期的孩子,你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凡事让他亲身经历一遍,假设一回,让他自己明白自己有多蠢,凡事就迎刃而解了,现在该给看的,说的陈柔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该是他自己去悟了。 但其实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 无疑,聂钊是那种智商与心机都顶格的男人,聂嘉峪还不及聂嘉峻,属于特别平庸的那种,他跟在陈柔身后,显然也是在思考的,但思考的并不多,关注点也很快就转移了,所以快跑两步追上陈柔,他问:“你那飙车技术哪里学来的?” 又说:“该不会也是无线艺人训练班?” 原身的陈柔上过几个月的无线艺人训练班,因为里面基本学功夫为主,而且教官都是香江有名的武术高手,聂嘉峪和聂嘉峻一直认为她的功夫来自训练班。 今天是陈柔头一回展示她特种兵的车技,其实也只是小试牛刀。 毕竟不论在部队,还是在特警营,她用的车都是性能更好的,训练的强度和危险性也是普通人所没有见识过的。 可那已经足够叫聂嘉峪大开眼界了。 见陈柔在点头,他说:“就这么定了,我不去新加坡了,我要在香江读大学,然后去考无线艺人训练班,五个月而已,我大概学不到细娘这么优秀,但能有你一半的车技和功夫,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可真是。 从部队到特警营,陈柔坚持不懈训练了二十多年才有的今天。 他想五个月就达成她的一半,简直痴人做梦。 这条小吃街就横亘在忠义堂和义勇堂的中间,恰好走完,能隐约看到启德机场的时候,就到尔爷的忠义堂了,陈柔正要过马路,就听到有个人说:“搞笑喔,再有十年香江人就要被遣送回归了,真不知道他们在骄傲什么。” 另一个人耸肩一笑,说:“大陆人可不会允许社团存在的喔,所以他们也就狂这么一点点时间,以后可就狂不起来啦。” 陈柔闻言把帽檐拉低,并牵上聂嘉峪的手,狠狠捏了两捏。 湾岛腔特别有辨识度的,聂嘉峪也听出来了,此刻跟他们并肩走的是两个湾岛人,他虽傻,但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俩湾岛人怕正是来追杀湾岛仔的。 他也学着陈柔的样子把帽檐拉低了一点。 走了几步,他们还在往前走,那俩人却停了下来,陈柔也旋即止步,低头系鞋带,就听其中一个说:“也不知道大佬他有没有搞定事情喔。” 另一个说:“放心好了啦,大佬带了那么多的钱和货,忠义堂不可能拒绝的啦。” 系好鞋带,陈柔继续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帕杰罗,司机的手臂耷拉在外,那只手格外眼熟,她一把拉开车门,示意聂嘉峪先上,紧接着也上了车。 在车上的人当然是宋援朝。 而且等陈柔一上车就递过来一只笔记本,说:“我总共盯到了13个人,关于他们的外貌特征,年龄和身高,体重,性别都写在这儿了。” 陈柔指身后,说:“我们刚才碰到两个,一高一低,都很瘦。” 宋援朝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两个我也盯到了,记在笔记本上的。” 他写的是简体字,聂嘉峪也好奇,凑头去看,一看挠头了:“宋仔,你这写的是什么,日文还是韩文,为什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叫宋援朝怎么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索性没回答少爷的问题,而是问陈柔:“您跟尔爷商量过吗,湾岛仔这一走,万一竹联帮不守信用,直接杀了他呢,怎么办?” 陈柔摇头:“尔爷的面子竹联帮必须给,所以不会。” 宋援朝默了片刻,再说:“他们为了尔爷的面子,不好亲自杀人,但是为了让湾岛仔速死,就会送他去当骡子?” 陈柔一笑,说:“所以你发现了吗,他于咱们来说,将会是最佳内应。” 宋援朝思索片刻,诚心点头:“是!” 聂嘉峪挠头:“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知道竹联帮,也知道尔爷,但骡子是什么? 湾岛仔明明是个人,为什么会去当骡子? 其实是这样的。 陈柔在听说竹联帮追杀湾岛仔一事后,当即就跟尔爷联络过了。 尔爷于是主动联络了竹联帮目前的大佬陈宪海,并告知了湾岛仔的行踪。 今天据尔爷说,陈宪海亲自带着钱和一堆货品,也就是毒品来见他,并换湾岛仔回家的。 尔爷会把人交出去,但是他既不收钱,也不收礼品,只会跟陈宪海提一个要求,就是竹联帮的人要给他面子,不得杀掉湾岛仔。 陈宪海这还是头一回来见尔爷,而且尔爷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他最想念,也最思念的湾岛仔,这个面子他就不得不给,当然,也不能直接杀湾岛仔。 但他是大佬,湾岛仔是前大佬的儿子,如果不死,他的地位又怎么可能会稳。 所以陈柔断定,他一定会给湾岛仔一份超级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死的工作,而在涉黑又涉毒的道上,最危险的工作只有一个,运输毒品的骡子。 所以陈宪海必定会让湾岛仔去当骡子。 而陈柔想杀的大毒贩子李大瘸子,就是一头骡子。 聂嘉峪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依然在挠头,宋援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合适,但恰好他最近跟着邝仔在学英文,又恰好有几个小崽崽在路边骑摇摇马,他就问聂嘉峪:“嘉峪少爷知道特洛伊木马吗?” 聂嘉峪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当然知道特洛伊木马,他反问:“所以呢?” 宋援朝说:“湾岛仔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只特洛伊木马。” 竹联帮的老大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尔爷手中得到了湾岛仔,现在当然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应该已经在琢磨,该怎么弄死湾岛仔才合适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柔用一己之力编织起来的,一张关于缉毒的弥天大网中,湾岛仔就是一只得天独厚,且非常合格的特洛伊木马。 …… 同一时间,一觉醒来的聂钊看时间,见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再看看空荡荡的枕头,心里未免有点凄凉,坐了起来,打开台灯,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本书。 书名叫:《如何孕育高智商baby》。 第178章 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快看,喔喔仔,他出来了!” 随着聂嘉峪一声惊呼,宋援朝松开手刹轻点油门,车旋即汇入车流中。 湾岛仔被反捆着双手,由人押着带出了忠义堂。 尔爷没有出现,但他麾下的威猛雄壮四员大将,以及头号马仔鸡哥全都在,而在他们中间,是个个头不算太高,还谢了顶,戴一副墨镜,脖子上挂着好大一条金项琏,咧嘴一笑,金牙闪闪发光的男人,但他态度也极为虔诚,先是弯腰跟鸡哥握手,接着是威猛雄壮四员大将,握完了手还要双手合什拜一拜。 对了,他手上缠着好大一串佛珠。 都不用猜,那就是目前湾岛第一大社团,竹联帮的当家人,陈宪海了。 据说他是湾岛仔的堂叔,而且原来跟湾岛仔他爹陈四海的关系特别好,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但当然,如今他已上位。 他一笑,湾岛仔生死难料。 他被人故意用手肘压着头,艰难的弯着腰,但是脖子抻了老长,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在四处寻摸着,马路上,宋援朝车开的极慢,但也恰好经过。 就在他经过时,湾岛仔也看到他了,然后突然之间,他一拱背又扬起头来,宋援朝也被吓到了,他之所以经过,是想安抚湾岛仔的,但那家伙不会蠢到大喊大叫,把事情吼出去? 聂嘉峪也说:“他在找咱们,他想让咱们救他!” 作为一个半大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大的实力,能不能挑得动湾岛第一大社团,也只是看个热闹,做一下点评:“他眼神不错,居然看到咱们了。” 其实并没有。 湾岛仔扬起脖子之后高吼了两声:“起来,起来!” 陈宪海的手下们不期瘦巴巴的废太子竟然还要闹,一个个的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来,像死猪一样的往车上拖。 路上有行人在看热闹,但也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湾岛仔转眼就被带上车了,可是他既没有呼叫宋援朝,也没有喊救命,只是大声嘶吼:“起来,起来!” 直到他的嘴巴被人捂上,声音才戛然而止,宋援朝的车也恰好经过路边。 聂嘉峪正在不停的暴露自己的智商短板,他下了定语:“喔喔仔已经疯了。” 再看后视镜,再感慨:“人命有时候真的好脆弱啊。” 不是宋援朝想要打脸这位阔少,而是事实跟他想的确实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说:“嘉峪少爷,湾岛仔今天只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就是刚才喊的那几声。” 聂嘉峪愣住了,好半天没吭声。 陈柔和宋援朝也没说话,大半夜的,街上车少,他们上了机场高速,一路奔驰。 终于,聂嘉峪说:“你们大可以直接说我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还挺有点血气的,又说:“我知道小叔做为聂氏的话事人,很辛苦,也很危险,而且他非常瞧不起我和嘉峻,觉得我们俩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我也知道自己笨一点,但是刚才……刚才我分明看到了,喔喔仔已经疯了。” 宋援朝突然打断了聂嘉峪,但不是用说话,而是用歌声。 他是在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柔坐在副驾驶,而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想得通,为什么湾岛仔要不停的喊起来,也是直到宋援朝开始唱,血脉觉醒,她也才醍醐灌顶。 聂嘉峪没想到宋援朝会唱歌,还直觉他应该是疯了,但也没敢打断,直到宋援朝唱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并结束。 宋援朝的歌唱完了,陈柔也不说话,聂嘉峪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这是一首歌,你们俩都会唱的歌,而你们是一起从菲律宾回来的,曾经同生共死过,现在却见死不救,他想用歌声来有达他的愤怒,而宋仔你……听懂了。” 这可怜孩子,连国歌都没听过。 宋援朝嗓音一哑,说:“是。” 聂嘉峪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说:“但我能理解你。” 又说:“哪怕我爷爷也不敢独自过九龙,你只是个保镖,对方人多势众,一看就是大社团,你就算现在想救他,你也有心无力,对不对?” 宋援朝笑了一下,声音格外温柔:“对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再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想救他,我可以给你一点经费,但肯定不会太多,顶多也就两万块,因为我还蛮喜欢喔喔仔的,但是,一定不能牵涉到我家。” 宋援朝也柔声说:“好的,嘉峪少爷。” 聂嘉峪自认为自己虽然才新买船票,但已经登上正在疾驰的客船,好比是上马了,双手抱上副驾驶的椅背,对陈柔说:“细娘,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还不错?” 陈柔向他竖大拇指:“非常棒。” 他见过湾岛仔的次数并不多,一则湾岛仔会拍马屁,把聂氏的几位当家人都拍的特别爽,再则他天生一副娇软嗓音,虽然做事拉胯,但也算惹人怜爱。 而聂嘉峪能出两万块的经费,还懂得交待保镖不要惹上麻烦,也确实不算太蠢。 总之,还不算无可救药。 车到家了,明叔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看聂嘉峪回来,连忙陪他上楼去了。 这是聂氏的小少爷,也是韩玉珠的嫡孙,不能有闪失的。 宋援朝当然不上楼,他只是保镖,住在旁边的工人房,这会儿得回房了。 陈柔发誓自己没有撩男人的心,但是今天晚上,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宋援朝聊两句,所以她借口拿点喝的进了酒窖,拿了两瓶啤酒,到后院,正好碰上宋援朝拿着毛巾香皂出来,要去洗澡。 丢一听啤酒过去,陈柔走到了围墙边。 这围墙边有一片是悬崖,悬崖下面垂直下落,有二十多米高,是一片树林,坐在台上吹海风喝啤酒,很是惬意。 不过这是聂氏的地盘,吹海风喝啤酒的,按理也只有聂家的男人们。 陈柔坐到了台上,宋援朝当然不敢坐,站在旁边。 陈柔喝了一口啤酒,忍不住一笑:“你竟然教过湾岛仔唱国歌?” 在这片土地上,他俩是唯一的同道中人,也是难得的知己。 而且虽然来自不同的时代,但天性都一样,纯粹,果敢,洒脱。 但陈柔是主,他只是雇员,所以宋援朝一直刻意跟陈柔保持距离。 可随着她这一句,他一下就绷不住了,笑着说:“他可真是个笨蛋!” 又说:“在园区里,我给他唱了很多遍,他却只记住了两个字。” 可怜的湾岛仔生怕自己这一去就会被抛弃,就会壮志未酬身先死,成为一抹冤魂。 他也知道,想救他全凭宋援朝,可是怎么才能让宋援朝哪怕枪林弹雨,硝烟战火,也会一往无前的去救他呢,只有一个办法,唱国歌。 但曾经哪怕在园区的时候,湾岛仔也瞧不起宋援朝。 宋援朝教他唱歌他也全不用心,就只记得个起来起来。 而此刻,他应该也已经登上船,要被押回湾岛了,就不知道在路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宋援朝揪着耳朵向他科普国歌,科普黄山黄河,长江长城的时候,他的不认真听,以及冷嘲热讽了。 再对视一眼,宋援朝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曾经跟他讲过《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以及《江姐》,你知道吗,他很喜欢听,因为他说,他最喜欢热辣型的女性。” 陈柔笑着说:“那以后带他上大陆,给他找个大陆辣妹!” “你说的是四川的辣妹子,你是不知道,当年……” 宋援朝想说的是,曾经他上战场的时候,有一帮四川来的辣妹子医护人员,全是女孩子,又勇又猛,可歌可泣,但话到嘴边又改口:“我认识好多川妹子的。” 陈柔喝一口啤酒,才说了句好啊,怎么觉得后背痒痒的,还凉嗖嗖的。 宋援朝也猛然回头,刷的立正。 她回头一看,刚才的愉快和畅意也于瞬间散去。 聂老板穿着他的真丝睡衣,怀里还抱着一本书,孤伶伶的站在黑暗中,神色看不清楚,但是显然,呼吸极为的急促。 这场面,陈柔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第179章 不,你想要! 一个男人,能在有人想暗杀他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二哥推出去当靶子。 还能把他二哥锁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囚禁超过一百天,并在对方试图反杀时,两个小时之内纠集二十几个保镖,并转手打包,将人送菲律宾。 做为他的保镖,正义阳刚如宋援朝,很怕这个男人的。 不是怕他的力和勇气,而是他的心机和狠辣。 毕竟宋援朝属于,在听到湾岛仔嘶嚎着唱起来的时候,感动到在心里暴哭,当即就于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保他平安的人。 但聂钊不一样,他几乎从不发火,似乎也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激动,但此刻他站在那儿,睡衣都在簌簌而颤,呼吸急促,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挨着饿入睡,半夜醒来,却发现父母背着他正在狂吃大肘子的孩子。 宋援朝,一个钝感力十足的人,都感觉到对方的激动了。 见对方伸手,他的判断力也没了,转手就递啤酒,当然,聂钊甩手挥开他的手,再挥手。 他伸手不要啤酒,要什么? 宋援朝在被聂老板的眼神判定死刑之前,还是明白过来了。 利利索索脱下西服,他双手捧给聂钊。 聂钊接过西服,披到了陈柔身上,这才说:“晚上外面很冷的。” 陈柔小酌半听啤酒,又跟宋援朝聊得兴起,坦白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公很扫兴,还由衷觉得拥有婚姻简直乏味,要是单身该多好。 但当然,这是在金主霸霸的屋檐下,她要低头,也不能给宋援朝造成困扰,所以她说:“我猜你肯定睡着了,又想吹吹风,就让宋仔陪着我。”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说聂老板更上火。 他明明九点上床,提前睡了一觉,还跟她专门讲过,她只要回来,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叫醒他,而且他在窗户里看到的,她是专门去找宋援朝的。 但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当着宋援朝的面发脾气。 大陆来的,西服都不会穿的小宋仔要怎么笑话他。 所以虽然聂老板内心惊涛骇浪,但连宋援朝都不由的要竖大拇指,他表现的是真绅士,也是真风度,把西服披给妻子,他扶着她进门,上电梯了。 宋援朝一口气闷掉了啤酒,骤然失落,也没了去洗澡的心情,郁闷的看着远方。 但突然,身后有人轻笑:“嘻嘻,宋哥?” 宋援朝太紧张,心里也有点鬼,听声音以为是陈柔,吓的魂飞魄散,但回头一看,却见是聂涵,她举着两听啤酒:“我也睡不着,我陪你喝两杯?” 最近局势稳定,她和聂嘉峪都不必住校了,每天都回家。 宋援朝接过一听啤酒打开,说:“谢谢大小姐。” 聂涵抿唇一笑,突然拿出一只断掉的高脚杯,说:“从明天开始你小心点。” 宋援朝问:“怎么了?” 聂涵回头,指楼上的落地窗:“刚才你和细娘聊天的时候,小叔生生捏碎了一只高脚杯,我看到了,他当时脸上的神情好凶,好凶好凶!” 宋援朝也感觉到了,但现在他想后悔也已经晚了呀。 夜晚人难免脆弱一点,他喝一啤酒,说:“唉,我有点想家了,想回家。” 聂涵笑问:“你的家在哪里呀,你回家干嘛呢?” 宋援朝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开一家店,卖小家电,这边的小家电都好便宜好便宜的,可是在我老家……” 他老家的人大多数都没见过电视机,像冰箱啊,空调啊,电话啊,bb机啊,也几乎没有见过,宋援朝也不想开老兵按摩了,想开一家老兵电器。 聂涵又不知道大陆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宋援朝的老家是个啥样,兴奋的说:“你是想开一家大型电器摩尔,带上我啊,我给你投资,不过我现在钱不多,顶多也就能给你一两百万……” 她声音逐渐放低:“够不够?” 这是第一次,宋援朝发现聂涵还挺可爱的,但当然,他说:“不要,谢谢!” 可怜邝仔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陈柔和宋援朝坐在一起,但是等他回卧室帮老板拿了一回计生用品,再出来时,宋援朝身边就又换女孩子了。 邝仔也大吃一惊,心说宋援朝竟然如此受欢迎,快要拿下整个聂氏啦? …… 陈柔本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但要出厕所的时候,看到那件她特意穿了,准备迎接聂钊的真丝睡裙,心中这才突然一念,聂钊晚归的时候她会生气,那她半夜跟保镖喝酒,他会不会也生气? 换上睡裙出来,这还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她有点心虚。 聂钊也果然没睡,坐在床头正在看书。 都快天亮了,陈柔困,打个哈欠说:“早点睡,我要关灯了。” 聂钊啪的合上书放到胸前,双手一交握,却问:“你知道我跟嘉峪为什么争执吗?” 陈柔还真不知道,但她很困,于是先关了她一侧的台灯,问:“为什么?” 聂钊语气平缓:“昨天你就穿着这件睡衣出去了,他说你……身材超正。” 一个男人如果被夸胸肌好看,他当然会觉得开心。 陈柔也一样,举起小臂,她说:“那当然,我浑身可没有一丝赘肉。” 聂老板一只手抓着床单,都快要攥烂了,而他想问的是,昨天他不在,宋援朝在家,太太就穿真丝睡衣,她什么意思? 但话到嘴边,他终是没敢问出口,毕竟一旦他问出口了,以陈柔的性格,如果大大方方承认,说她喜欢宋援朝呢,他怎么办? 聂老板已经调查过宋援朝的老家了,一个小乡镇,奶奶裹小脚,老爹修地球,家里穷到,如果他不寄钱,账户上甚至没有三位数的存款。 但是,聂老板再攥床单,谁敢想,那家伙几乎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站在那儿,他太太就能神采飞扬,但凡一天不出任务,他太太就能穿真丝睡裙。 随着刺啦一声,陈柔被惊到了,问:“哪里有声音?” 聂钊也才发现自己又被床单给攥烂了,他先说:“没什么。” 又岔开话题:“湾岛仔被竹联帮带走了?” 说起这个陈柔就不困了,欠腰会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分散你的精力了,但有一点,宋援朝我得借用,我看这段时间你又有了新保镖,没问题?” 聂钊侧首看妻子,她是真困了,闭着眼睛。 她的面庞也不是小女孩那样,肉嘟嘟的,五官棱角分明,眼脸和颧骨,整个面部轮廓纤薄而精致,属于不但线条美,而且有种格外的韵味的那种脸。 以及,她比他更深的,略微带点小麦色的肌肤,有一种格外的肉 欲式的吸引力。 他知道的,人他必须借,但他心里不舒服,就说:“我最近也要总出海,很忙。” 这意思是不想借人? 陈柔猛得睁开眼睛,唇角勾笑:“我知道的喔,你多了十几个新保镖,而且他们个个应该都跟宋仔的水平差不多。” 大陆那边又给他派人了,还是十几个,都跟宋援朝一样能打。 他却独独不给她宋援朝,怎么看都有点小气。 当然了,聂老板本来就很小气的,而且内心阴暗而曲折,他知道妻子想要人,但既不吐口,还绕开了这个话题,说:“刚才嘉峪回来,在走廊碰上我,很奇怪。” 沉吟片刻,伸开双臂,他说:“他抱了抱我,说了句对不起。” 孩子是要拉出去经历风浪的。 正好聂钊还不知道,陈柔于是把今天湾岛仔受到追杀,以及,最后她把人送到尔爷那儿,提前埋为眼线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给了评价:“嘉峪也不算太傻。” 聂钊点头,但也说:“跟他爸一样,只是平庸之辈而已。” 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相比之下,嘉峻比嘉峪稍微聪明一点。 看聂老板一脸忧心忡忡,陈柔也不可避免的,要想到他的接班问题,所以她说:“老板你还正值壮年,嘉峻也还算比较聪明,如果你想让他以后接班,现在就该叫回来,好好培养他了。” 说来聂老板想的还蛮长远的。 他说:“目前香江的机遇,全来自于地域优势,以及大陆政策方面的机会,在我们这一代,虽然做生意个人风险比较大,但企业本身的风险并不算大,而且商机遍地,只要你敢投就能赚钱,可要等到二三十年后,嘉峪和嘉峻接班,那时候大陆将整体开放,会涌出无数的竞争者,香江的地缘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到那时,经商者个人的风险会降低,但是,企业的风险将无限度加大。” 陈柔当然不懂经商,但她很惊讶,因为聂钊所说的三十年后的商业形势,跟她那个时代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也确实,到了将来,香江可就没有如今的优势了,企业也会更难做。 这方面她给不了更好的意见,也就只能沉默。 但突然,她的目光偶然瞟过他胸前,看到那本关于高智商baby的书,陈柔也敏锐的察觉了,但同时也很惊讶:“老板你,该不会,想生个孩子?” 他居然在看关于如何生小孩儿的书,这叫陈柔大为紧张。 甚至于,要来刚才不困了,她都有点那方面的想法了,一下子被吓到清心寡欲了。 但聂钊摇头:“不是。” 不是想要小孩子,那他捧着那么一本书干嘛? 聂钊把书放回床头柜上,翻身,侧首看妻子:“我跟你一样,并不喜欢小孩儿。” 陈柔大松一口气:“那可太好了。” 他要敢腆着脸让她生孩子,她很可能一拳头就出去了。 但看来上辈子聂老板没有孩子,他自己不喜欢小孩儿是个重要原因。 正好呢,陈柔也不想要孩子。 想到这儿,她也转身,环上丈夫,柔声说:“抚养一个孩子责任太大了,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必须繁衍后代,你的想法没有错。” 聂钊环紧妻子,声柔:“好。” 可他旋即又说:“但一想到二三十年后,如今聂氏公司正当得力的年轻人们全都老去,一生为了公司而奋斗,到了老来,他们能指望的只有聂氏给交的养老金,但不论嘉峪还是嘉峻,都不堪重用,我很忧心。” 一个企业不仅仅是老板的,更是职员的,尤其是聂氏这种,一旦哪天不行了,首先遭殃的可不是老板,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那些普通职员日子可就难过了。 几十万,几百万的家产也许不需要人接班,但百亿千亿是必定要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的,这倒搞的陈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聂钊了。 因为在将来,他的俩个侄子联合起来,不要钱不要利,就只想搞垮他的公司。 但很神奇的,聂老板一笑,说:“不过人的想法是会变的,等我老了,也许我就会想通,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了,所以,由他们去。” 陈柔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等你老了,会更加在意。 因为虽然只跟将来的首富先生见过一面,但陈柔都能感知到他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他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企业,就不说生生被人搞垮了,哪怕是交给一个无所建树的蠢蛋,他心里肯定也会不安,会遗憾,会在临死时闭不了眼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当女性开始怜悯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灾难就开始了。 陈柔环上丈夫的脖子,扬头看他的脸,由衷建议:“其实像老板你长得这么帅,智商又那么高,皮肤也不错,身材也不错,生的孩子智商一定差不了,而且你又不缺钱,生的孩子肯定不会太差的。” 当然,她并不知道,聂老板今晚兜了个大圈子,等的就是她这句。 而且他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关于如何生一个高智商宝宝的事虽然还比较遥远,但他早已经排上日程了,不过心机深沉如他,却只还是淡淡说:“不要。” 陈柔是真心觉得如果聂老板有个孩子,一定会很优秀。 她仰头再看他的眉眼,不得不说,他是真好看。 而在聂老板这边,虽然宋仔阳刚逼人,也更能吸引他太太的目光。 但毕竟他才是能名正言顺上她床榻的人,缓缓靠近,阖唇在她颊侧深深一吻,再一吻落在她唇上,继而厮磨到耳鬓,见她意欲拒绝,立刻说:“不,你想要!” 陈柔很困,是真的不想,但才张嘴想拒绝,男人已经吻过来了。 第180章 强攻变成了屈辱 聂老板向来都是阴嗖嗖的,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强势过。 而且陈柔是真的困极了,不想要,她别过脑袋:“我真的不想。” 但回应她的是聂钊的手,和长驱直入式的深吻,喘息,他说:“不,你想的。” 陈柔只觉得这男人今天格外兴奋,不好直接拒绝,再扭头:“哎呀,我真的不想。” 聂老板今天可谓得寸进尺,索性来个先斩后奏,沙沙的嗓音在陈柔耳边轻抚:“你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了?” 陈柔不属于会照顾男人心思的那种女性,她不舒服就会行动,所以她抬手就推人,但今天的聂老板属实有点登鼻子上脸,太太抬一只手,他摁一只,她再抬一只,他再摁一只,而且哑声说:“我前两天跟宋仔练过拳,他输了。” 在他说这句之前,陈柔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对于今天她跟保镖喝酒的,或者恼愤,或者吃醋的表现,也就是说,他今天故意这样缠着,就是想要征服她。 而且陈柔觉得很可笑的是,要知道,宋援朝一月几万块月薪,跟他练拳,就不说赢了,要不是怕玩的太过了难看,说不定能给他表演一个被他一拳打翻,而且是打成后空翻,只要他开心就好。 但是他非但不自知,还因为自己赢了宋援朝,就妄图来挑衅她了? 要知道,陈柔可是个一挑就上头的性格,她已经上头了,怎么办? 聂钊是男性,而只要是男性,就有征服欲。 他还是天性中征服欲非常强的那种男人,此刻两手紧箍着妻子的双手,他果然以为自己的体能已经恢复到,不但能打男保镖,女特警也不在话下的程度了。 但就只在一秒间,陈柔也没有攻击他,而是,她基于背部的力量双腿侧移又迅速跃至空中,整个人自他背上滚过,两手抬起又翻转,转眼之间,聂老板已经成被动承受的那个了。 是的,他跟宋援朝练拳的时候,分明拳拳到肉。 宋援朝也心悦诚服的夸他力量感强,还说自己甘拜下风。 但此刻陈柔压着他的双手,箍的牢牢的,聂老板一动都不能动。 而且他刚才是怎么做的,陈柔原样来了一遍,咬上他的耳垂轻声问:“想吗?” 聂老板当然说:“不,我不想。” 所以他也不喜欢被压着? 陈柔寻摸到他唇边,照他的样子原模原样给了个亲吻,这才说:“不,你想的。” 聂钊再没说话,但陈柔已经玩嗨了。 照他刚才的话,她继续说:“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想呢?” …… 就这样,聂老板的强攻变成了屈辱,而他最后唯一的抵抗,也不过是抓起床头柜上的ndo,赶在太太得逞之前,交给她。 …… 还别说,湾岛仔虽然做了错事,但卧底是一把好手。 在被被回湾岛三天后,尔爷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他就暗示尔爷,自己已经被安插到贩毒团伙的队伍里面了,当然,他是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打的电话,也不好多聊,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而既然调动了九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佬,陈柔当然就要干一票大的。 所以这段时间她除了常规训练,以及准备武器之外,暂且静等,等湾岛仔能传递具体消息的时候,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终于,这天,陈柔正在半坡的靶场练枪,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是湾岛来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接了起来,当然,并没有说话。 “陈小姐,有个人被装了12粒胶囊,不不,应该说是12只避孕套,你敢想吗,整整12只,他的肚子里塞了满满12避孕套的毒 品,一旦炸裂,他必死无疑,马上就该是我了,我求你了,你千万要来救我。”湾岛仔说。 目前骡子们运毒的手段简单粗暴,先把毒品装进避孕套,直接从肛门塞进去,或者让他们吞到胃里头,一般四五只就是极限,塞12只,那确实很容易爆。 陈柔忙问:“骡子当中有没有一个瘸子,大陆人。” 湾岛仔是偷来的电话,并悄悄打的电话,能说一句话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不等陈柔多问,剩下的就只是盲音了。 但问题随之而来,他被确定去送毒了,那么他会去大陆吗,走的哪条航道,什么时间,以及,陈柔最想杀的那个人,李大瘸子和他的儿子们在不在。 她有湾岛仔的电话号码,但当然不能再拨回去,那样,他会被暴露的。 陈柔看了一下号码,见是一个手机号,立刻给聂钊拨去电话,看他在湾岛那边有没有关系,查一下目前这个手机所处的通讯塔楼范围。 目前因为还不是卫星电话,手机无法像将来一样定位准确,但是可以通过接受信号的塔楼,来判断一个大概位置,那么,只要有位置,她和宋援朝就可以动身了。 话说,这时候她想的,只是简单的复仇。 但很快这件事的意义就要改变了,因为她回到家,常姐立刻迎了了来,并说:“太太,刚才有个讲‘不动’话的人打电话找您。” 不动话? 陈柔转了个圈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讲普通话的人。 看了一下常姐给的号码,陈柔一个激灵,因为看国家编码,这是菲律宾的来电,而且再看她记录的姓氏,叶,名字,叶中喜,那会是谁? 陈柔想了片刻,看常姐:“打电话的人是叫岳中麒,大陆人,讲普通话。” 常姐有点犹豫:“大概是,反正讲不动话。” 岳中麒给她打电话,为什么? 不对,岳中麒,她的老领导不可能有聂家的电话,更不可能直接给她打电话的。 难不成他是有什么急事找宋援朝,才打到聂家来的。 但也不对,他只跟她见过一面,话都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和宋援朝的关系啊。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不要打回去。 要是打回去,她又该怎么问,怎么说? 也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聂钊。 开门见山,他说:“大陆军方给来的情报,鬼头昌跟竹联帮强势结盟,正准备进军大陆的毒品市场,以及,我不知道聂耀那边是不是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你了……鬼头昌修改了悬赏令,目前把对于你的赏金列到了第一位,而且是泛亚太区,整体发布。” 陈柔明白了,应该是因为鬼头昌提高了对她的悬赏令,聂耀看到之后,估计担心害怕,于是委托目前在菲律宾执行任务的,国际警察们的总负责人,让来电提醒她的。 那也才是岳中麒突然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聂钊得知消息的渠道,要拐一道弯,先去大陆,所以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反而比她晚一点。 陈柔沉默片刻才说:“所以现在,我在道上的悬赏金,比聂老板你还要高啦?” 聂钊声沉:\"不但比我高,而且你刷新了道上悬赏金的最高记录,恭喜你,陈小姐!” 鬼头昌,整个南海最牛逼的大海盗。 曾经哪怕陈柔出逃的时候,他列的悬赏金的时候,她也要比聂钊低一点。 当时陈柔心里就挺不爽的。 但现在他把她的赏金终于列到了第一位,这又何尝不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呢。 第181章 女鬼还能开飞机? 聂老板不能招惹毒贩子的,否则,他的生意遍地开花,那些人随便在哪里报复一下,于聂氏造成的损失都会极大。 从心底里来说,他其实也不愿意陈柔去招惹毒贩子。 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毒品生意是只要人有需求,它就会存在的。 但他也没有反对这件事,而且还在跟大陆方面交流的时候,专门问了很多关于目前公海上毒贩子们的分布情况,以及,各自的势力所在,武装实力等问题。 然后就发现,不怪陈柔要着急。 近几乎湾岛和大陆一直在做招商引资性的破冰,毒品还不像别的生意,至少需要一个前期的谈判和实施时间,它就好比蝗虫,本来有一道大网,将它和大陆彻底隔绝,但现在,随着那道大网的陡然被撤,蝗虫蜂涌而至,铺天盖地。 还有个问题是,大陆军警双方在缉毒方面,经验是完全空白的。 就好像聂老板在床上被太太翻身压下,当她主动进攻,并索取时,他所有的感受,是在不论任何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再或者,他脑海里的设想中都没有过的。 他们的检查手段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他们甚至不知道骡子的存在,面对着每天各个海港大量涌入涌出的人流,他们甚至连x光机都没有,警犬也没有。 所以就好比洪流滔滔,江河泛滥,其市场之人傻,之大,轰动整个东南亚。 又正好鬼头昌虽然有米国人的卫星定位和尖端武器,也被打到在菲律宾待不住,跑到湾岛去了,他于是和竹联帮不谋而合,于是就准备强强联合,来票大的了。 聂钊又说:“事情的诱因在于,李霞堂哥李刚把刊有你照片的报纸带到了湾岛,又正好被鬼头昌看到,于是怒而提高了悬赏,你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去九龙了,哪怕在家也要小心一点。 ” 虽说聂家安保人员足够多,但是陈柔出门不喜欢带保镖。 面对那么高额的悬赏,香江又是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万一哪个要钱不要命的偷偷跑来取她的命,就算杀不了她,伤了她了呢? 电话里有重声,听着还有滋滋滋的电流声,信号也不是很稳定,陈柔问:“你在哪里,公司吗,电话信号怎么这么差?” 聂钊转眼四顾,说:“我在矿厂,对不起,今晚我大概还是回不去。” 矿厂的话,其实是在一片海礁地带,为了保护环境,他们在那儿开采海砂,并进行严格的洗砂工序,然后再把砂运到香江,用于大楼的建造。 香江没有河砂,只能洗海砂来建楼,但要工序不到位,砂洗不干净,建的楼时间一长,地基就会被腐蚀殆尽,到了将来,香江会有很大一批海砂危楼,就是这几年房地产疯狂扩张的时候盖出来的。 他要是在海上,信号不好也正常,但陈柔想了想,问:“那边是不是有信号塔?” 聂老板抬头看,说:“我就在信号塔下面。” 怕电话信号不好,他就站在塔下面打电话。 陈柔说:“这样,你走远一点,然后再给我拨个电话过来。” 聂钊听出太太语气里的不对劲了,但也只说:“好。” 他本来只带一个电话,但目前的大哥大充电两小时,续航五分钟,他就不得不多备几台,此刻他在一座无人的小荒岛上,岛上也只有一个信号塔。 跳下小岛到船上,他示意sa:“开船,到距此500米的地方。” sa驾驶船只,恰500米,回头:“好了老板。” 聂钊再拨电话,陈柔接起来一听,却突然说:“你撒谎,你根本就不在海上。” 她人已经在出门了,又问聂钊:“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无上装夜总会?” 无上装夜总会,目前维多利亚湾最流行,最火爆的地方,任何人想要进去,不论男女都要先脱掉上衣,所以别看票价高昂,但想进那种地方,一票难求。 聂老板突然被泼冷水,整个人都懵住了。 但他想了想说:“我给你准确地址,你来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跟你一会儿要去哪里有关系吗,反正我觉得,你如果不是在无上装夜总会,就是在跟某个女孩子约会,哼!” 陈柔说着,快步下了楼梯,径直进了地下室,看到值班的保镖,拍了拍她刚才开回来的法拉利,他小跑步把车钥匙送了过来,打开钥匙上车,一脚油门,陈柔的车已经要出大门了。 聂钊喂了几声,太太不说话,又正好这时另一台大哥大在响,于是他挂机这一台,又接起了另一台,听到那边的声音,立刻切换普通话:“岳先生,我在等你们。” 挂了电话,他再抓起刚才陈柔打来电话的那支,就发现她已经挂掉电话了。 聂老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当然,他的专业是经商,并非反恐反暴,所以他一时间也猜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但他还是凭直觉说:“sa,不要回砂场,去船上。” 又换那只老大哥大,拨号给刚才的人,用普通话说:“你们先停船,不要过来!” …… 再说另一边的陈柔。 因为离得不远,她开车直接到了梁利生家。 梁副主席也住在浅水湾,而且三代同堂,除了大儿子没有结婚外,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已结婚,也都住在一起,他家也很热闹,豪华的大理石拱门下面一边是婴儿学步车,一边是儿童自行车,陈柔迈步进门,差点撞上个正在吹泡泡的小胖崽。 带孩子的保姆看到是个穿着半袖t恤加运动裤,板鞋的人,因为如今香江的女孩子们很少这样打扮,以为她是个纤细瘦高的男性,但定晴一看,忙喊:“老爷!” 再大叫:“夫人,老爷,是聂家三太来了。” 梁利生的太太姓乔,而且是个身材高挑,外貌极富异域风情的大美女。 据说当年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但当然,如今已经老了,跟西方女性一样,年龄一大,脖子粗的跟罗马柱似的,体格也极为庞大。 她偶尔会上聂家问安,虽说没有详聊过,但是陈柔认识她。 她正和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笑眯眯的中年人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看到陈柔从门厅走过,几乎是跳起来的:“三太!” 又忙问:“您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陈柔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问:“梁叔呢,我找他有急事。” 别看曾经的梁利生在聂氏也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逼,在香江道上也算一号人物,当然,在家里也举足轻重,现在被放冷,也才不过一个多月,但正所谓人走茶凉,在被年轻的大老板强势砍掉所有工作,半退休后,梁副主席现在很惨的,那不,他太太转头一看,笑着说:“我去帮三太叫他回来。” 他家的后院当然没有聂家的那么大,只有一片草坪,但在香江来说也算是很奢侈了,而他坐在草坪上,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三只烟盒并一只雪茄盒,正在抽烟。 “不辛苦梁太,我自己去就好。”陈柔说着,瞟了一眼客厅,就见刚才跟梁太太聊天的那个男人已经转过身,在看客厅外面了。 径自穿过门厅,从后门出到后院,因为梁利生面朝身后的院墙,并没有看到陈柔,而且他在听到脚步声后,还挺无奈的说:“拜托,不要让小崽崽们来后院就好啦,总不能因为我抽烟,你们就把我逐出家门?” 三只烟盒全是空的就已叫陈柔大开眼界,但是更让她开眼界的是,他的烟灰缸居然是一只彩陶盆,因为上辈子专门攻过一段时间的文物走私案,陈柔做过功课,这个年代还没有人会刻意去造假彩陶,所以但凡市面上有的,都有五六千年的历史,也不知道梁利生从哪里搞来的彩陶,它跟普通的洗脸盆差不多大小,而且里面装满了烟头,换算一下,就是说,他抽了一洗脸盆的烟头。 陈柔自他怀里抱起那只陶盆,先说:“这可是好东西。” 又问:“这东西是谁送给梁叔的?” 距离聂耀的事情过去一个快一个月了,聂荣直到现在还在大屿山住着呢。 但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聂钊不发话,保镖们就不带他回。 自打从大屿山回来,梁利生所有的工作就全部被一杆全撸,他也去上了两天的班,但是没有任何工作,只能在办公室里枯坐着,也就只好回家休息。 休息了这一个来月,家里人也都意识到,他怕是就此要退休了。 打拼半生的梁副主席也在这一个月里,体会了人退休后的冷暖寒凉。 这时候陈柔来找他,为什么? 陈柔说:“咱们现在需要立刻去趟海砂厂,飞机呢,要怎么调?” 聂氏有私人飞机,中环的楼顶就有小型机场,但有一架商务机是注册过的,聂钊自己出行的时候经常用到,还有一架直升机为了方便出动,没有在民航局注册,申请的是农业飞行,它的不方便是,远程距离只能依赖肉眼导航,对于驾驶员的驾驶技术考验非常大,但方便之处是,只要在一定的限高高度下,它就可以不必事先申请航道,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海砂厂正好是梁利生的亲戚在管,而且虽然他不在位了,也不管事了。 但最近聂钊常去海砂厂,要他在那儿出了事,梁利生就不说退休了,死都死不安心。 他噌的站了起来,依然抱着他的大脸盆烟灰缸:“直升机应该在,但目前家里应该只有阿辉可以驾驶,如果三太你想出去,我马上给阿辉打电话,让他往中环赶。” “我自己就可以开,走,跟我去海砂场。”陈柔说。 梁利生一听更怕了,因为据他所知,聂钊今天就在海砂厂。 他当然要问:“是不是又有意外?” 在干掉鬼头荣,项氏兄弟,于sir之后还想每天都有岁月静好,那岂不天真。 聂钊说聂嘉峪送了他一部新的大哥大,也是目前最先进的东西,在将来,那玩艺儿被称之为是手机,它体量更小,储电更多,而且可以存储电话,还可以编辑文字信息。 总得来说,它就是把大哥大和bb机融为了一体,也是这个年代最先进的科技产物。 而按理说,基于目前的通信塔式信号,它在靠近通信塔的时候,可能会受到电磁干扰,并出现各种杂音,但是,不应该出现重音。 陈柔是做了多年特警的人,她的经验,那种重音只会发生在被窃听的情况下。 当然,这个时代的通讯设备和将来的完全不一样。 那部手机又是聂嘉峻送的。 陈柔即使心里有怀疑也不好说。 正好海砂场那边,因为陈恪和岳中麒他们需要补给,经常会去,而现在菲律宾的海盗基本全被赶到了公海上,他们跟国际警察之间,也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那么,会不会是鬼头昌动用了某种关系,找人,在聂钊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与定位设备? 陈柔既有担心,当然 就要亲自走一趟,看一看。 眼见为实。 看聂钊是不是果然被人窃听了。 如果是,窃听器又是通过那条渠道,渗透到他身上的。 ……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梁利生又老了不少,而且曾经永远烫的高高的,要为了增加10身高的大背头最近竟然破天荒的没烫了,他身材也矮了不少,她也觉得他蛮可怜,安慰说:“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突然想开飞机出去走一走,你不必担心,因为我要真技术不好……” 如果她技术真的臭,把直升机开海里,他死,她也得死。 梁利生没有带烟,却端着好大一只烟灰缸。 跟着陈柔上了车,因为已经算是退休了,以后也只剩下养老的日子了,他也有点无所谓了。 就鼓起勇气,他问陈柔:“三太,咱们都不揣着了,你肯定是鬼上身,对。” 陈柔一脚油门,车直奔中环,她说:“算是。” 梁利生抱着烟灰缸耸肩:“你是从哪里来的鬼呢,为什么还能开飞机?” 女鬼能用刀,他觉得是对的,她能用枪,他也觉得还好。 可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城市里,用农用机的高度开直升机,她确定? 第182章 舍命陪三太 陈柔也没法告诉这老头,她这只鬼来自未来的事。 她对他那只大烟灰缸蛮感兴趣的,到了聂氏公司楼下,又问:“这东西谁送你的?” 上电梯前,梁利生本欲把那东西扔掉。 但因为陈柔问起,他就继续端着。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说:“人今天就在我家,安秘书的堂哥安靖,但东西也不是他送的,是最近在咱们香江声名鹊起的那位,郭小白托他送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说:“三太,我腿痛风成那样,不可能再出山,更不可能对我出生入死的大哥生二心的,这方面你要怀疑,我就只能剖腹明鉴。” 香江豪门不止一个,在商业上藕扯丝连并相互牵制。 就好比,有很多拎得出来的大企业,韩玉珠在其中都占有原始股,他们跟聂家也非竞争关系,而是合作,互利互惠,有什么生意,分配给你家做什么,他这做什么,一个产业集群,由话事人来分配利益。 一般来说只要话事人不偏心某人,或者说想砍掉某人,重新扶持自己人,是没有人会闹腾的。 聂氏只是内部斗争厉害,但在统筹商业分配方面,不论是在陈柔经历的那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还算平静,当然是因为聂钊最终上位了的原因。 底子是他老妈打下来的,梅潞二十年渗透,难的不是杀人,一直都是夺权。 因为大家服的也是聂钊老妈韩玉珠,而不是她。 在上辈子,现在这个时候,不论聂荣还是梁利生,这个时候已经全去见阎王了,也没会有任何变数,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聂荣因为一回跳腾,等于是被聂钊给变相囚禁在他妈的墓地了,现在是想回家都不好意思张嘴。 而梁利生在被退休后,且不说他自己心思如何,他太太乔女士心里显然不舒服。 而就陈柔不太多的商业知识所知,安秘书有个胖胖的堂哥,目前跟一个大陆出身,从股市上声名鹊起的,姓郭的年轻人联手,正在做生意。 她刚才杀到梁家,看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安靖。 梁利生虽然被聂钊放冷了,但他的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所以那个姓郭,外号郭小白的年轻人来笼络他,应该是高薪请过去,让他发挥一下余温。 陈柔看得出来,梁太在接待人,梁利生却在后院抽烟,显然他并不想为对方做事。 但被陈柔上门并撞到,梁利生当然要撇清一下。 他被逐出了权力中心,但是经过上回,聂耀的事,他不可能再对聂钊生二心的。 俩人说话间已经乘坐电梯上天台了。 来的路上梁利生就给韦德的办公室打过电话,说要用直升机,让他派人把钥匙和海砂厂的地图送上来。 但等他俩上了天台,且不说钥匙和地图了,天台的门都是锁着的。 梁利生示意陈柔稍安勿躁,一个电话拨给了韦德。 不等对方说话,他一手叉腰,扯着嗓子说:“三太在我身边,要不你跟她讲?” 等他挂了电话,顶多一分钟,韦德亲自来了:“三太,我没想到是您。” 再一看没有驾驶员,立刻又说:“我技术一般,但如果不是远程,可以试一试。” 梁利生伸手抢钥匙和地图:“谢了韦德,但是今天,三太要自己驾驶,还有……” 他回眸一笑:“我办公室那些绿植需要浇水的,拜托了!” 韦德笑着说:“好的,梁副主席。” 梁利生一瘸一拐又意气风发,上到天台,走到直升机旁又费力的攀爬上去,钥匙打开驾驶舱大手,再把地图摆到仪表盘上,咬牙喘口气又跳下来:“三太,请!” 眼看着陈柔上了驾驶座,摘下头盔就戴,韦德赶忙掏手机。 但陈柔抬手到嘴上,讲了一个字:“嘘!” 韦德也心照不宣的举起了双手,并说:“三太一路小心。” 梁利生虽然一瘸一拐,扑腾的跟条老狗似的,但先去方面分毫不差,上了副驾驶,他回头说:“谢了韦德,by!” 就好比聂荣和聂钊之间的权力争斗,梁利生和韦德之间也是一样。 其实韦德比梁利生精明得多,因为聂钊目前投资的各种新兴电子产业中,韦德占股都很高,所以虽然人家年薪不高,但到了将来,他很可能甩开香江别的豪门,成为闷声发大财,而且发财最大的人。 但是人家低调谦逊,做事那叫一个严谨。 梁利生跟着聂荣苦哈哈了一辈子,刨的好处全给亲戚了,他自己所占的利益并不多,几个儿子也得聂钊来扶持,一旦退休,要抽烟都要被赶到后院,简直凄惨。 但他生性就喜欢一种物理意义上的胜利,就好比刚才,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韦德说三太来了,赶紧送钥匙,可他偏不,就要让韦德着急一下。 这会儿高仗人势,也要故意压韦德一头。 陈柔全看在眼里,但并不说什么。 这老爷子也被压的够憋闷的,就让他畅快一下。 陈柔他们做训练,开得最多的是战斗机,而非这种农商用型的直升机。 打开地图,她得先确定海砂厂的位置和空中航道,计划该怎么走。 而且这年头的老东西大多操作全是手动,跟将来傻瓜式的没法比,所以她也还得重新熟悉一遍操作台。 梁利生要不是缩在后院里抽了一个月的烟,从一开始的太太吵吵骂骂,到后来儿媳妇都轻慢他,再渐渐的,几个小孙子都不尊敬他了,是真不敢跟着陈柔冒险。 但是她一启动引擎,再摁仪表盘,说:“这个应该是灯光。” 结果唰刷刷的,直升机的大雨刮器就刮起来了。 她立刻又说:“抱歉,主要是上面的英文全被磨没了,我得一个个的试。” 再试一个又说:“这应该是机载雷达。” 结果外面一声爆鸣,它竟然是喇叭。 陈柔终于找到雷达了,也皱眉头了:“居然是手动旋钮式,跟麦克风还是分开的?” 所以她连仪表盘上最简单的,雷达和喇叭都分不清,还想开飞机? 梁利生系紧了安全带,苦笑着说:“女司机嘛,我懂得。” 舍命陪三太,他觉得他和他的烟灰缸今天怕是很难完整的降落了。 第183章 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抱紧他的烟灰缸,他太紧张又没烟抽,深吸了一口二手烟:“三太慢慢来。” 陈柔看老爷子的头发被她一通操作吓的又全竖了起来,搞的跟个牛魔王似的,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遂慢慢找按钮,并谈起了别的事:“那位郭先生给你送的这只陶盆特别有意义,因为你看,它的外围画满了鱼骨和贝壳,而在八千年前,鱼骨和贝壳是金钱的象征,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只聚宝盆。” 其实那个姓郭的,郭小白老板为了请梁利生出山,带来了一大堆的文玩送他,他不想要,因为一则他不想跟大陆人合作,再则合作了就得背叛聂荣。 他已经把聂荣坑到被聂钊给关起来了,再背叛大哥,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可是对方执意要送,他太太又强迫他非得收一样,他于是挑挑捡捡,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陶土盆子,结果它竟然是八千年前的聚宝盆,还被他用来当烟灰缸了? 他想了想,郑重的将它举了起来,说:“如果这是正品,怕不能出国?” 按理来说是不可以的。 在将来国家会分级,有些文物属于永久性禁止被运出国,任何一种名义都不行。 但现在是八零末,九零初,有太多人带着东西往外跑,而因为经济环境的不对等,带出去的都是珍贵的文玩或者金银,带回到大陆的,则是小风扇,小冰箱,电视机一类的小家电,毕竟人们更需要的,是切身能用到的小东西。 陈柔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正品,但据她所知,这个年代瓷器或许有造假的,但像青铜和彩陶一类的东西,因为本身没有市场,造假的很少。 所以她说:“以我的分的,它应该是正品,是来自八千年前的聚宝盆。” 梁利生终于严肃了一回,收起笑容来了句:“败家子。” 八千年的历史文物,郭小白拿来送给他。 他呢,拿它当烟灰缸,不论郭小白还是他,都是败家子。 炎黄子孙的败家子。 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直到引擎发动,螺旋桨开始旋转,梁利生才发现飞机已经起飞,而虽然他还不知道陈柔能不能把它开到矿厂,但也立刻竖大拇指:“牛逼!” 直升机噪音巨大,梁利生那个大脑壳,当然不喜欢戴头盔,陈柔就只好用喊的,大声跟他说话:“阿钊让你休息,不是因为想抛弃你,而是因为你的痛风!” 其实聂钊就是把他抛弃了的。 他几个儿子里,也只有得了艾滋的梁思翰还可一用。 聂钊让梁思翰负责砂场,就已经是给梁利生最大的面子了,毕竟人家有韦德那么得力的新人,已经不需要梁利生了。 而梁利生一旦跟如今的新起之秀,郭小白合作,且不说那个大陆人能给他多少钱,人家肯定不可能怜惜他的身体,就他这样子,再拼一拼,估计直接就去见上帝了。 所以在聂钊看来,他已经是老糠废棋,没意义的东西,直接就清理掉了。 但陈柔挺喜欢这老爷子的,为人利落,也重情义。 而且今天她确实有忙要他帮,当然,他的命运是她改变的,力所能力,她还是需要帮他和聂钊做黏合,所以她又说:“今天也是阿钊让我来看你的。” 为什么聂荣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因为梁利生心思单纯还勇猛,有事是真上,有话,他也真相信。 他手拍大腿,也吼:“我就知道,三爷再生气,也知道我这人没有坏心思,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他肯定会原谅我,重新喊我回去做事的。” 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犯了错误,就只说自己没有抱坏心。 但这点陈柔可不认同。 她大声说:“不,你分明知道,哪怕只有1的意外,聂氏的股票要大跌,阿钊要被诉上法庭,甚至很可能服刑,你还那么做,如果是让我处理你的事……” 她戴着头盔,一手握操纵杆,抬起仪表盘上的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像他这种麻烦制造机,要干脆点,确实就该直接灭口。 大家都在道上混,梁利生懂,他点了点头,并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再说:“但是阿钊跟我说,梁叔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哪怕这辈子你的心里只有老爷和二爷,哪怕你果然怀着害他的心思,但英雄惜英雄,他,爱惜您!” 聂钊于心里,确实很敬佩梁利生,因为直到如今的节骨眼儿上,人人倒戈,他心里还有聂荣和聂耀,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但聂老板做事也讲究效率,梁利生不如年轻人更有用,他就会直接淘汰掉。 可是老骥伏枥,谁又不愿意听句好话呢? 而且梁利生君子胸怀,坦坦荡荡,刚正不阿,恰是陈柔说的这样。 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窝在后院里,被太太和儿媳妇们嫌弃的多了,老爷子也委屈的不行,紧紧环着只烟灰缸,他悲怮到前仰后合:“是我,是我对不起三爷!” 照着地图,陈柔开着直升机沿马路低空驾驶,越过港口到近海,眼看脚下的海水逐渐变的深蓝,就到远海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城市已经被薄暮笼罩,要进入夜晚了,但海上日落的晚,此时还隐约能看到东西。 因为临近海砂厂了,陈柔又是肉眼驾驶,梁利生就举着望远镜,在帮她寻找目标。 但突然,他说:“不好,那边有几条船,船上的人虽然是便衣,但是行为……像武装分子。” 这已经是邻近公海的香江远海了,这地儿也常有海盗出没。 傍晚,在临近海砂厂的地方,海上有船,船上的人像武装分子,难道是有海盗? 梁利生还没有问陈柔到底是来干嘛的。 而海砂厂作为一个矿厂,只有砂子,海盗就算想抢,也没得抢,所以它被海盗抢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如果聂钊在海砂厂,可就不一样了。 梁利生着急了,调好望远镜,一边将它怼给陈柔,一边跟她讲大概高度,并说:“三太,我听说鬼头昌还没罢休,一直想绑三爷,你看看,该不会是他的人?” 陈柔来,只是因为怀疑聂钊被窃听,来查情况的。 而一旦他真的被窃听,下一步就只有一个可能,被绑架。 难不成还真有人来绑架他了? 是谁,鬼头昌? 她接过望远镜,并照着梁利生所说的调整高度,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船体。 果然,晃眼间,她看到船体,紧接着镜头一闪,她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的脸。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一看那人就在滔滔不绝的吹牛逼。 她甚至能猜到对方在吹啥,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领导,岳中麒。 他们来香江近海,只有一个原因,来拿补给的。 大松一口气,把望镜递给梁利生,她说:“不怕,自己人,你继续找砂厂。” …… 茫茫大海上,一架灰色的直升机从正在跟陈恪吹牛逼的,岳中麒头顶滑过。 俩人抬头,追随着直升机,突然,岳中麒说:“握草,牛逼!” 陈恪说:“大晚上的,这架直升机竟然没有开雷达导航?” 如果是借助雷达导航,机头位置会有红外显示的,但刚才滑过的直升机没有,就证明它是单纯的,凭靠飞行员的肉眼判断在飞,那对于驾驶技术是非常大的考验。 俩人齐齐望着直升机。 此时海上风平浪静,它自远方平稳飞来,在他们的上空旋转,继而驶离。 他俩同时看对方:“哪里来的驾驶员,这么牛逼?” 第184章 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说回直升飞机。 海上也已经日落了,一片灰茫茫的。 遥遥看到有一片礁石群,梁利生手指:“就在那儿。” 又说:“打开雷达联系地面,砂厂空间很小,也只有一个小停机坪,如果老板的商务机也在,你会很难降落,咱们需要提前让他们清理出空间来。” 就好比开车时,上路容易入库难,直升机也一样。 别看它小,但巨大的螺旋浆在疯狂转动,并降落于地面时,将会搅起大量的砂石,灰尘和落叶,给降落带来难度,陈柔如果想安全降落,就得联系地面。 但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大哥大来,说:“打给宋仔,他知道怎么引导我降落。” 宋援朝跟着聂钊的,他这个年代训练用的还是老式直升机,知道它一旦是人工降落,需要些什么样的条件。 梁利生拨打电话了,而因为附近装了信号塔,哪怕在半空中,大哥大的信号竟然也不错,很快电话就拨通了,但就在通话的同时,梁利生突然探身子来,敲侧面窗户,陈柔顺着他的眼睛往下一看,就见下面还有一条船。 梁老爷子人虽老,但头不错眼不花,除了痛风,身上没有别的毛病。 而且他胆大心细,自己举望远镜先看,然后直接把望远镜递给了陈柔,并调整到了她即使戴着头盔,也方便看的角度。 这可是临近公海的地方,刚才他们是在砂厂的东北角,发现了几条船,现在是在西北角,沿着礁石岛峪,又发现一条船,而且不是打渔的小船,是大船。 它又是哪里来的,是敌是友? 陈柔也看不太清楚,索性松了手柄,双手举望远镜看。 这一看,连她的心里都要咯噔一下,或者说,从军从警二十多年,她的直觉确实没有错,今天聂钊果然有危险,因为在下方那条船上的人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明显看到,甲板上那个人的手里端着ak。 她驾驶的只是一架民用直升机,而且飞行高度特别低,如果对方瞄准并给她一枪子儿,轻则无法降落,重则机毁人亡,所以只看了一眼就丢掉望远镜抓起操作杆,陈柔迅速转向,返航。 梁利生从她的呼吸间就听出来了,有问题。 他也顾不说话,天太黑,当然多看一眼是一眼,所以他一直趴在窗户上,抱着望远镜在观察情况,而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情况下,茫茫大海上突然多了两道直指天空的强光,正在缓慢的前后摇动。 不必说,那是宋援朝接到消息,在用灯光指挥陈柔降落了。 他果然很有经验,选的是一片因为采砂而被削平的,完全没有树木覆盖,且周围都是大石块,卷起的沙尘量会最小的区域。 但当然,当直升机开始降落,距离地面还有一二十米的时候,周围的石土泥块便被整个卷起,围绕着直升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砂石圈。 …… 本来宋援朝特意跟聂钊讲过,叫他尽可能的远离。 但是聂老板眼看宋援朝离开,还是对几个保镖说:“跟上他。” 这是一大片礁岛群,后来经过建设,水泥铺路,整个把它们连结到了一起,有些地方坐船会比较方便,但更多的地方是走路或者开车。 当然,这儿只有两种车,翻斗车和装载车。 聂钊此刻坐的就是一辆cat的装载车,而虽然陈柔没有明说她要过来,但是,在她突然之间说起无上装夜总会那种匪夷所思的场合时,聂钊就知道自己这边出问题了。 谨慎起见,聂嘉峪送的那部新手机,他放到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而且今天岳中麒他们过来做补给,以及,他们拿到了几个稀有金属矿的控制权,原来聂钊跟大陆有谈判的,那些东西属于聂氏,他来交接那些稀有金属。 此时那些金属,其中包括有大批量的黄金,还在半路上停着呢,三个小时了,聂钊既没有再给任何人打过电话,也没有让岳中麒他们回去,一直在等消息。 陈柔没有打电话来,他也没有问,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就是凭感觉,或者说直觉,他觉得她会来。 也许是因为在前半生受完了一生的坎坷,上天给了聂钊一个行事总在他意料之外,而每每,他觉得她已经够强大的时候,她还能更加强大的太太。 她的外貌,身材,性格,那一切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美貌是她身上最小的优点。 她真正能迷倒聂老板的,除了敢在床上杀人,压他,还有她一切的,他想象不到的强大,就比如今天,此时夜空中阵阵轰鸣,她来了,又来救他了! 不过就不说聂老板了,其实就连聂家三太的灵魂伴侣小宋仔在听说情况之后都大跌眼镜,说话甚至是磕巴的,他说:“老板,你,你肯定,定不信,三太开着飞机来了!” 聂钊在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太在杀人。 第二次醒来看到的,依然是他太太在杀人。 第三次更是,他这辈子哪怕死了都忘不掉,她坐在他的病床上,正在杀人。 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意外的。 但是她竟然能开飞机,而且是在没有雷达导航的情况下,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直升机要飞高空,只怕两样东西,气流和云团,一旦遇上就是麻烦,但低空更危险,因为比如说山顶,树木,楼房,都有可能是障碍物。 在海上飞行相对会安全一点,可是完全不依赖导航,聂钊都不敢相信她自己一个人能把飞机给开过来,但现在这一切不但发生了,而且聂老板已经看到了。 当然,他太太虽然胆大,但心很细的。 所以飞机还在半空中,他就隐约看到聂利生那颗标志性的大脑袋了。 随着直升机降低,一片飞沙走石,而在风暴的中心,直升机射下两道硕大的灯光,灯光中,宋援朝高举信号灯,从海边一步步后退,引导陈柔走向目标降落区。 sa开着装载车,眼看陈柔摘掉头盔挂起,一把打开门,伸手给宋援朝,再于空中一个旋转,落到了地上,不禁要飙一句外语:“wow,ol!” 她穿的是非常轻便的运动服,阔衣阔裤,但是走起路来,人在衣中晃,有种说不出来的轻盈和利落,也就是她,刚刚把架直升机降落到了一座荒岛上。 就问谁见了不说一声逼。 聂钊上车的时候是保镖开门,要下车的时候,他不会开门了。 可气的是,sa和ra俩一看到陈柔,打开前面的车门,已经跳下车了。 猛搡两把车门,再看保镖们快走光了,聂钊回看完全没有眼色,不知道他也要下车的hank,气的也要飙英语了:“open the door!” hank眼疾手快,连忙帮老板打开了门。 但聂钊刚想上前,陈柔却出手势阻止了他,并问宋援朝:“信号塔在哪里?” 宋援朝说:“在那边,但是需要坐船过去。” 陈柔说:“我和梁叔去就好,你去给我找个收音机来。” 她之所以直到目前都没有跟聂钊挑明事情,是因为,除了那部新手机被窃听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悄悄把窃听设备直接装到了信号塔上。 如果是那样,他们所有的手机通话和雷达通讯都有可能被窃听。 而且要真是那样,对手要针对的就不是聂钊,而是那帮隔三岔五就要来一趟采砂厂,取所需物资,并给聂钊上缴稀有金属的国际警察们了。 且不说那里面有陈柔的爸爸,她绝不能叫他出事。 更何况,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聂老板费了那么大的力,九死一生促成合作,为的当然不是一颗纯粹的红心,而是大量的稀有金属,是生意。 这要出了问题,聂老板的前期投资也就等于打水漂了。 所以陈柔绝对不能让砂厂出意外。 上了船,由梁利生开船,她举起望远镜,看向了东北方。 真不可思议,此刻她和爸爸不但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且距离不过十几海里。 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呢,晚饭吃了,岳中麒总喜欢滔滔不绝的吹各种牛逼,他听了会不会也跟她一样觉得烦,于是在心里暗暗翻白眼。 第185章 干掉他们! 聂钊申请在这儿竖个信号塔,也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远程交换机,但是其信号太差,而且只能满足闭路电话,无法对接现在更普遍被运用的大哥大和bb机的原因。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在这种地方搞窃听,因为目前的窃听设备只能满足于对它进行定位,是破解不了通话内容的,如果想通过在这儿窃听就刺杀聂钊,那不可能。 梁利生有痛风,又是上山路,每走一步都痛的咬牙,也觉得陈柔要白跑一趟。 她上山快,转眼之间已经在信号塔下面了。 宋援朝两条大长腿,灵活的跟长臂猿似的,明明来的晚,也是几步爬上去。 梁利生端着烟灰缸喘口气,自我念叨了一句:“黄忠八十都不服老,你才老十岁!” 气喘的跟风箱似的,他终于爬上了山,呼吸声比夜晚的海风还大,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想说应该没问题,脸色又一变:“还真有问题?” 时代一直在进步,这年头的高科技与自将来来的陈柔就是老古董。 而且有个显着的特别是,想要待机时间长,就必须配给足够的电池,也够大,笨。 但对方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家伙,因为他们在信号塔下面,用石块巧妙的垒了一个半开放的台子,开口恰好对着菲律宾沿海,里面是一只长宽各一尺的金属提箱。 梁利生他们做安保,只是警备级别,对于军用级别的设施并不熟悉,一瘸一拐扑了过来:“炸弹,你们退后,我来剪线。” 宋援朝拦住了他,说:“不不,梁叔,你退后,这是无线信息发射器,它……” 陈柔接话,说:“是不是比你们在战场上用的更小,更轻便,而且发射和接收功率应该也更大,电池容量应该也要大得多,hax-100,米国产的。” 宋援朝连连点头:“除了鬼头昌没别人,他的金主爸爸送的。” 再看陈柔:“这帮海盗了不得,已经找到咱们的家门口了咱们才发现,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给砂厂搬地方,万一他们出动战机,来个空中轰炸呢?” 梁利生没说话,只抱着烟灰缸默默叹了口气。 他没有参与聂钊的新项目,一则他不认为来自大陆的国际警察在跟海盗的较量中能赢,就是因为,那帮海盗看着不经打,但人家背后有大金主撑腰,实力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些,那么,菲律宾的稀有金属确实值价,但就怕聂氏吃不下。 目前比较好的是,这件事一直由聂钊全权负责。 梁利生的儿子梁思翰在负责海砂工作,但并没有牵扯到秘密产业。 但就算他儿子没事,可是聂氏那么大的企业,聂钊又刚刚接班,万一在这种国际性的较量中,他死在这儿了呢,一切就都完了,陈柔会再嫁,嘉峪嘉峻会接班,而自他小时候,梁利生就死活看不惯,才刚刚看顺眼的聂钊,没人会记得他。 不过陈柔说:“问老板,他应该有b方案。” 说话间聂老板也坐着船过来了,因为不知道上面危险与否,他没敢上来,只让sa上来看情况,而sa一看,再来一句:“wow,ol!” 又用英文对宋援朝说:“这是我们的东西,真不敢想象,会在这儿碰到它。” 宋援朝已经能听懂英文了,甚至能怼手指骂sa:“fuck you!” 本来以为只是针对聂钊而发起的攻击,现在看,是针对国际警察们的,怎么办? 想当初要出任务的时候,宋援朝很有自信的,做苦力的时候也是其中的骨干分子,活儿干的又快又好,虽然天天晚上睡在水里,但还不忘教湾岛仔唱国歌。 一直到现在,他也从不觉得那个任务有多难。 岳中麒他们去了将近一年了,他闲时也总腹诽,觉得是那帮人能力洗,要是他在其中,任务可能会进展的更快,毕竟52年抗美,他的先辈们胜利了,才会给他起名叫援朝的,但直到今天,宋援朝突然意识到,很可能不是他的战友们不行,而是在二十多年后,敌人的各种军事设备,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小小一只金属盒子,埋到不起眼的地方,就可以定位+监听,耗时半年才建起来,刚刚运营不久的砂厂,是国际警察们的补给中心,万一被炸了呢。 这一年多他的战友们打下来的基础,做出的牺牲,不全完了? 但当然,事情是蛮严重的,但没有宋援朝想的那么严重。 聂钊也很意外,先说:“通讯塔今天才拿到批文,被接入电讯网络。” 再看随后跟来的梁思翰,说:“看看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刮台风,等刮的时候,将它挪到砂厂的西北边,那架伪基站的下面去。” 宋援朝因为只跟着老板跑,没在砂厂整体走过,也不清楚这边的基础设施。 但一听这话,笑了:“咱们居然有伪基站?” 一大群人围在一处,聂钊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垂着眼眸,或者是看远处的,他是老板,长时间盯着某个人看,对方会觉得不安,再则,他说话需要思考,而在思考的时候,他也不喜欢盯着别人的脸。 但只要是跟宋援朝讲话,他向来喜欢盯着对方的脸。 聂老板的体态也跟宋援朝完全不一样。 宋援朝不论站在那儿,昂首挺胸,顶天立地,但聂老板总会微勾着背,再加上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里面天然蕴含着复杂,就显得……很阴险! 他盯着宋援朝,反问:“这难道不是基本功?” 如果是在战时,要建信号塔,就还需要建一个,或者几个的伪基站,以便应对空袭,伪基站也同样具有通讯功能,但它接收和发出的信号,会是另一个区域的。 宋援朝被老板阴险狡诈的眼眸盯着,问的又是很白痴的问题。 于是包括几个白人保镖,梁思翰在内,大家看他,眼神都是一样的:蠢材! 但当然,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 恰好今天陈恪他们来,聂钊也是第一次用大哥大跟他们联络,结果敌人直接杀到了家门口,这明摆着,以方是要陈恪他们回不了菲律宾了,怎么办? 梁利生一句话把跟宋援朝对恃的老板拉回了神:“人还在。” 他因为不需要驾驶飞机,观察的比较详细。 而虽然他打心眼里并不同意老板如今所做的冒险生意,但有危险必须清除。 他再说:“我知道他们所处的大概海域,走,干掉他们!” 第186章 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如果不是因为聂老板在电话塔修好之后,第一通,具有历史意义的电话要打给太太,如果不是因为陈柔经验够足,在通话中就听到信息干扰,不论洗砂厂还是国际警察们,肯定要吃一回亏的,就看大或者小了。 但因为陈柔很敏锐,听出了问题所在,也因为她来的够及时,至少在刚才,她和梁利生于海上转圈儿的时候,海盗还是在的。 要能很迅速的那拨海盗给拔除掉,当然再好不过。 因为哪怕只回去一两个,他们也已经熟知了前往砂厂的路径,要是国际警察们在的时候还好,要没有他们,这儿就只有普通的洗砂工人,万一他们来报复呢? 但聂钊当然要问,海盗船上人多不多,武器装备怎么样。 因为他的保镖们目前只带有一种武器,沙漠之鹰,岳中麒他们因为怕路上被边境海境搜查,带的也只是防身类武器,没有重火力,而海盗出门,拿的都是大家伙。 考虑到岳中麒他们也等的着急,聂钊用老哥大给他们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再等片刻,然后就得问问梁利生,那是一艘什么船,船上有多少人。 梁利生对战略型的武器并不熟悉,说:“感觉像是河道指挥艇。” 河道指挥艇有个特别是狭长,且跑得快,但一般情况下不适用于远航。 但它还有一个显着的优点,发现的声响特别小,以及,有它,就证明在几百海里内,是有大型补给船只给它做定量补给的,否则它不可能跑那么远。 姜得是老的辣,梁利生四顾一圈,拍手:“地图呢?” 宋援朝和sa同时掏出地图来,但梁利生接过了sa递的那张,等梁思翰打起手电来,呼啸的海风中,蝇子顿时围了过来,他在蝇阵中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在西北角划圈,再抓起儿子的手看表:“40分钟前他们在这个位置,是静止的。” 聂钊接过地图,看宋援朝:“你跟我来。” …… 既然对方没有动,以聂钊来看,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在等着伏击国际警察们。 因为国际警察们的商船没有动,那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动。 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干掉他们。 因为这片海域属于香江,他们是海盗,属于非法潜入的,即使被干掉,也是他们自己理屈,海盗们不敢声张不说,以后要来也得掂量着点。 既然只是外部窃听,就不怕通话内容被听到,所以聂老板打通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讲了一下,再讲了一下自己这边有多少火力,得问:“岳先生,我知道你们人少,带的东西也比较贵重,如果参与,风险比较大,所以如果你们不想……” 电话那边,岳中麒差点叫出声,但又一笑,温和的说:“聂老板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人是不多,但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风险,再说了,既然你说来人都是海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报个警,只怕警察明天才能出警,我们必须到。” 聂钊手捂话筒,低声问宋援朝:“你能开直升机?” 宋援朝猛点头,但察觉到老板的意图,他立刻更正:“我的技术比不上陈小姐。” 聂老板呼吸一滞,眼里满满的责怨,宋援朝也总算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看陈小姐开着直升机,大晚上的不依靠雷达,盲开就能停到一座岛上,要外行见了,大概会说,这玩意儿多简单呀,我开也行。 但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飞机跟汽车不一样,它是空间性的,脚手协同操作下,别看只是踩踩脚蹬,拉拉油门,摇摇变距杆,但是空中还好,在这种砂石漫天的荒岛上,起飞和降落都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宋援朝要想开,至少在练个两三天。 他要死了问题不大,但他怕摔坏老板的飞机,也要搞砸任务。 聂钊放开大哥大,并说:“我们将出动一艘快艇,并一架直升机,拿出地图,我来标示海盗船只的大概位置,咱们在其10海里的地方碰头,争取将它拿下。” 岳中麒挂掉电话,回头看陈恪:“那架直升机居然是聂老板家的。” 陈恪跟他一样惊讶,说:“居然是民航驾驶员?” 在他们想象中,能把直升机开那么熟练的,怎么都该是个军人。 结果对方竟然只是聂老板的雇员? 先顾不上聊这个,岳中麒在地图上画圈:“看到了嘛,就在咱们的斜对角有一艘海盗船,你也想不到,他们悄悄跟着咱们,直接杀到这儿来了。” 陈恪大惊:“如果被他们撞上聂老板呢?” “吹灯拔蜡,大家集体完蛋!”岳中麒说。 陈恪算了一下:“咱们总共有八个人,留一个守着那位,剩下的一起去,以绝后患。” 岳中麒撂笔:“那还用说?“ 但他也想不通:“他妈的这帮海盗,怎么就越打越强,越杀越多了?” 陈恪安慰他:“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情况,现在也是在摸索,耐心点,现在打好底子,够咱们的子孙后代受用几十年的。” 岳中麒下船舱,打开一只抓满棕榈油的大桶,伸手进去,捞出一只塑料包裹的袋子再拆开,把枪丢给陈恪,再继续掏,又说:“聂老板说是让咱们配合他们,人家有钱嘛,我就没说什么,但其实他那帮保镖,除了宋仔,剩下的我一个能打俩。” 陈恪说:“听说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尤其那个红鼻头的的sa,我看那人机灵得很,真要在战场上碰到,不一定咱们就比人家强。” “那个大红鼻子呀,我一个能打他仨,不信你看着。”岳中麒说。 又说:“听说他们还要出动飞机,一会儿我必须见见那个飞行员,他技术比我好。 ” 陈恪接过枪,拆枪又重组,手顿:“老岳,你居然承认有人在某一方面比你强了?” “但如果开飞机的就是那个大红鼻子,句句话我收回。”岳中麒说。 另一边,无辜被议论的sa好端端的,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掏出手绢来,醒起了鼻涕,但奇怪,他总觉得耳朵烧乎乎的。 因为他们白种人没有那个传统,他当然也不知道,之所以他耳朵烧得慌,是因为在几十海里外,此刻有个国际警察哔哔歪歪的,正在说他的坏话,损他贬他。 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聂老板要让几个老外保镖去干海盗,当然得先开个动员会,毕竟那几位都是只认钱的主儿,也是为了钱才来的。 梁利生看老板走远,就要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 他隐约知道宋援朝的身份嘛,当然也是讲给小宋仔听的:“去年我就看新闻,说针对目前菲国的海盗问题,亚太地区要出国际警察去维和,但是哼哼……” 宋援朝呼吸一粗,胸膛猛的一挺,但当然没好意思说话。 倒是陈柔说:“梁叔,已经很不错了。” 又说:“那边全民皆盗,而且在陆地上的时候,他们各自为阵,是一盘散沙,但当被驱赶到海上,他们自然就会找一个首领并团结起来,拎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更何况他们还有强大的武力支援,国际警察能把他们驱赶到海上,就已经是前人从来没有做到过的,是开创性的了。” 宋援朝点头如捣蒜,眼神仿佛在说:陈小姐,我的最佳嘴替。 梁利生摊手:“但要国际警察一撤,他们依然会回去的,还会死灰复燃的。” 陈柔说:“但是清理一次,至少十年内,他们很难再成气候。” 宋援朝再猛点头,时局变换,能有十年的安定,都已是善莫大焉。 还有就是,这十年中,菲沿海的各种商业利益会尽归于聂氏。 年轻人胆子大,敢闯敢想,敢挣钱,当然,冒的风险也大,可是那些稀有金属是比房地产更加赚钱的,也是如果聂耀接班,打死都不敢碰的。 梁利生原来总觉得大哥家的小老三蔫蔫的坏,怕是没有太大的魄力。 现在再看,他比他妈胆子还大,更敢想,也更敢干。 聂钊回来了,大概是因为金钱的魅力再加洗脑成功,几位洋保镖的热情空前高涨。 聂老板示意太太先上船,并说:“一会儿他们坐船,我陪你开飞机。” 梁利生当然觉得不行,但并没有说话。 宋援朝说:“夜间直升机起飞降落,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极度危险,老板,您不可以,只要待在这儿就好。” 聂钊生气了,再看宋援朝:“宋仔,我问的不是你。” 梁利生突然就笑了一下。 聂老板以为这老家伙是在笑他跟个保镖吃醋,瞬间更加生气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一个保镖而吃醋,但就那个保镖自己不知道,而且总是跃跃欲试,想当他的家,做他的主,就问聂老板气不气。 但其实梁利生之所以笑,是因为直到今天,他于小老板的身上,看到了属于他大哥聂荣的手腕和魄力,而他一直以来所欣赏,膜拜的,也是聂荣那份独属于泥腿子的敢拼敢干,他喜欢跟随的,也是聂荣那样的人。 所以这其实是欣慰的笑。 而且别看他腿脚不好,只能蹦跶,但他就跟蚂蚱似的,蹦起来都比聂钊快。 所以船才一停,他先把烟灰缸递给聂钊,说了句,这是八千年的古董,可千万不能摔,就一手肘上sa,已经跳下船去了。 陈柔比他更快,走的风风火火,英姿飒爽,梁利生连蹦带跳,堪称一路火花带闪电,转眼之间俩人已经上了飞机,而等聂老板赶到时,机门关闭,宋援朝已经在指挥起飞了。 聂老板于是抱着八千年的古董烟灰缸又绕到驾驶舱一侧,朝着上面的妻子疯狂招手,希望她开门放他上去。 他太太抱起头盔再拢长发,侧颜上满是少年式的英气。 但终于她意识到他在下面,于是回眸低头,隔窗,看孩子似的温柔一笑:“一会儿见!” 第187章 行动口令:6B! 国际警察们总共有三艘船,只从吃水里就可以看得出来,里面全是硬通化。 有大事发生,他们必须处理,只能留一个人守船,但是他们的船上还有一个大麻烦,喔不,其实他也是个人,但是一个一旦看不紧,他很可能会逃跑的人。 岳中麒吩咐手下王宝刀:“小刀,去把他反捆起来,记得捆结实点。” 王宝刀正在往腰上卡子弹:“队长,人家可是贵客,咱们却捆人家,不好。” 岳中麒一手背打上他的胸膛:“你个二愣子,我都说了要对他警惕,你倒好,听这口气就是被策反了,小子,他因为你而跑掉,老子一枪嘣了你。” 另的几个,张世勇,宋大河也在后退,但不是怯,他们总觉得那个客人瘦成个麻杆儿,跟着他们这些日子又是瘴气又是登革热的,已经很惨了,再绑起来,他们心里过意不去,唯有陈恪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聂老板,既然你们怕得罪人,我去,其实有什么呢,绳结捆好一点,又不会疼……” 结果岳中麒断然说:“陈恪,站住!” 又说:“你这人太一板一眼,容易把事情搞砸,看我的……看我给你们上一课。” 提起甲板上一挂绳子,他又盯着大家看了一圈,猛的从王宝刀兜里搞出半包烟来,再目光威胁对方把打火机也递给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支,再拿着烟,笑呵呵的下船舱,找那位贵客去了。 王宝刀看陈恪,感慨说:“咱岳队搞攻关的技术可真是天下第一,也就他能绑了人,还不会惹到对方生气,而且说不定他把人卖了,对方还帮他数钱呢。” 张世勇说:“所以他才那么傲,总觉得自己普天之下,第一牛逼。” 相比于岳中麒的天马行空,陈恪严谨到近乎木讷。 他说:“岳队确实优秀,但他可以吹牛,你们切不可听了他的就自得意满。” 总有鬼点子,又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原则是没有的,牛逼是天天要吹的,而且自打出了国,因为他是南方人,气候方面更适应,没中过瘴气也没得过登革热,任务方面也是全队最优,岳中麒有一种老鸹即将打破蛋之前的猖狂劲儿,要再没要打击一下,他估计得自满到变成气球,飘上天去。 他也搞的大家都人心浮躁的,陈恪很担心,总觉得这样下去怕要出事。 果然,敌人都杀到他们的大后方了他们才发现。 岳中麒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等今天的任务完了,他要收拾对方一顿的。 确定好地图所标的位置,七个人,因为枪比较普通,就只能多带子弹,然后统一换掉衣服,再乘坐一艘随船解下来的小炮艇,他们出发了。 站在船头,陈恪郑重其事拨通了大哥大,毕恭毕敬:“聂老板,我们20分钟后到达指定位置。” …… 陈柔手指点上启动键,却又挪开,打开窗户向下招手。 聂老板把烟灰缸递给保镖,挽起袖子,还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踏脚,但是宋援朝一个箭步跃上60高的起落架,一只手肘上窗户,已经在侧耳倾听了。 陈柔一只胳膊横搭在窗户上,一会儿三根手指,一会儿又变成一根,双目中盛着满满的,清澈的坚毅,又在迅速讲完后,再拍拍宋援朝的肩膀,旋即目光下挪,笑着又朝聂钊挥了挥手,摇起了窗户。 风拂过她散落下的长发,她的神态中有少年式的洒脱,又有少女式的妩媚,美的雌雄莫辨,更有一种,不论男性还是女性都没有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荷尔蒙。 这一刻的陈小姐不止聂钊,任是谁见了,都要倾心仰慕。 随着发动机的引擎轰鸣,巨大的螺旋浆缓慢开启,紧接着搅动狂风,那整整一烟灰缸的烟头和烟灰也在瞬间被搅起,扑了聂钊满满一脸。 他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待了整整12个小时了,他很累,也特别生气,如果此刻能把梁利生从飞机上拉下来,他能当场抽对方两个耳光。 因为饶是聪明,精明如聂老板,也搞不懂梁利生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带个大烟灰缸,更加搞不懂,他是怎么攒的那大烟灰缸的烟头。 就在聂老板被搞了满满一脸烟灰时,两个保镖将他架到双脚离地,离开了风暴中心,等他再抬头时,茫茫夜色中,只有两道投向深空,直升机已然起飞。 这回宋援朝没有再阻挠,也没有说任何废话,恭恭敬敬让老板上了船。 他们所搭乘的,是一艘苏式1204巡逻艇改装成的小型渔船,也是聂老板专门从北边批量买回来的,优点是跑得快,扛造,它的铁皮,ak的子弹都打不穿,缺点是特别耗油,以及,不像米国式的巡逻船,会有比较舒适的休息空间,就不说搞点皮子的软坐了,为了减轻自身重量,它内部除了驾驶座,剩下的椅子都是木头做的,漆都快掉光了,谁敢信。 聂老板不停的,在用手绢擦脸,等到手绢擦黑之后,又征用了宋援朝的,sa的,hank的,ra的,总之,大家的纸全给他了,聂老板的脸也擦的红一块黑一块的。 能感觉到老板的火气一点就炸,大家也都小心翼翼。 说来老板也是可怜,虽然侥幸早早发现了海盗,但是谁能想到,一烟灰缸的烟灰会全部被捕在他的脸上,头发上,甚至是衣领里头呢。 又谁能想到,此刻的他会那么狼狈呢。 快艇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硕大的月亮半空一个,水里一个,只有空旷而机械的马达声,以及,大家的肚子时不时发出的,咕咕声。 聂老板望着远方,宋援朝则在用他蹩脚的英语,低声跟几个保镖交待着什么。 做完简短的交流,大家集体沉默。 但突然,聂钊问:“宋仔,你刚才跟阿柔聊了什么,说的又是什么?“ 陈柔在临起飞前跟他聊了什么,完了还噗嗤一笑,笑的有几顽皮,几分可爱,聂老板很好奇,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可乐。 宋援朝立正,说:“是口令。” 聂钊追问:“什么口令?” sa竖三根手指,抢着说:“六b!” hank随后响应:“六b!” ra是个印第安裔,不太能发这个音,但也说:“六b。” 聂老板是讲粤语的,而在粤语里是没有6b这个发音的,但是几个保镖你看我,来个上6b,我看你,也来个6b,简直了,宋援朝再不解释,聂老板就真要炸了。 宋援朝也想解释的,但是话要慢慢说呀。 可老板那呼吸,那脸色,他真的好忐忑啊,他疾速说:“很可能海盗已经跑到外海了,而我们和大陆来的客商很可能在调频,无线电搜索到彼此之前就会遭遇海盗,大晚上的,再或者,我们一起登船后,也需要口令,灯黑火黯的,sa他们和大陆客商语言不通,需要一个口令,本来我想用‘自己人’的,但是三太说……” “她说,最好是用‘牛逼’,这个词最好。”宋援朝说。 sa立刻应声:“6b!” 宋援朝在老板青青紫紫的脸色中,朝sa竖大拇指:“是,牛逼!” sa看聂钊:“boss,流~~~逼~~~~!” 虽然古人总说月黑风杀人夜,但今晚虽然月明星稀,海上风平浪静,也不知道敌船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火力,宋援朝带的部下还是几个老外,但是,马上他就要跟战友们汇合了,而他在香江这段日子基本功非但没落下,还有质的飞跃。 以及,想想战友们看到几个老外被他调教的那么优秀,他们该多惊讶,多羡慕,多仰慕他,宋援朝都不敢想,但他由衷觉得,今晚才是个适合杀人的美妙夜晚。 唯一美中不足就,聂老板非但不回应大家的牛逼,却依然在关注他那张脸。 这趟行程中要是没有他,该多好哇。 第188章 摩斯密码 在茫茫大海上,靠船只做侦察,就好比拿着棍子探路,得要打草惊蛇。 但飞机就不一样了,只要拔到一定高度,视野足够开阔,就可以看到更广范围中的目标,所以陈柔和梁利生开着飞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侦察。 其实如果不开灯,效果会更好。 但陈柔当然要打开灯,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出意外。 不过为了不惊动海盗,她开的是航行灯,直射前方,照不到海面。 但这要苦了梁利生老爷子了,为了不被光源干扰,看清海面,他必须卷曲他的大肚皮,艰难的拱爬着往下观察。 这大晚上的,一条不开灯的船和礁石,或者鲸鱼,很难分辩的。 因为白天那会儿海盗船没有开雷达导航,也没有无线电信号,梁利生只怕他要找不到船,而且他有自己的压力,他是真不想天天窝在家里,想有点事儿干,今天要不做出点成绩,就怕聂钊又要无情的甩下他,所以他就有种,巴不得打一架的急切感。 相比这下,陈柔当然要从容得多,而且来的路上用掉了半箱油,目前只剩半箱,如果找不到海盗船,她就打算返航了。 她也劝梁利生:“今天只是顺手来的,也许那些海盗已经离开,两个小时,足够他们走一百多海里,出到公海了,你要找不到,咱们就尽早往回折。” 梁利生没有回应,依然拱腰趴着。 突然,他看到黑暗中有一点红在闪,他一颗心差点跃膛而出,但屏息,他再继续看,又是一点,一闪一闪,黯夜中极具穿透力的红,再仔细看,果然是一艘船。 他调整望远镜,突然哈的一声:“找到啦!” 猛得抬头,他一口深吸气,肚子肉眼可见的滚圆,他再说:“找到啦!” 白天他们观察的时候,海盗船的甲板上只有两个人,也只有一个提着ak。 本来如果还是白天,他们就该绕船飞一圈,具体观察一下,看上面到底有多少人,但晚上目标太大,陈柔倒是有心想过去看一眼,梁利生说:“回!” 又说:“这应该是一艘侦察船,船上人应该不多。” 其实陈柔怀疑船上人不少,因为照她分析,菲国沿海岸线的海盗们,几乎全部被驱赶到海上了,但海上船就那么多,那么,一条船上就必然会有很多人。 但据说国际警察们那边有七八个人,再加上四个保镖,12个人,还有一架直升机做辅助,一条短航的指挥船而已,最多也就容纳二三十号人,算一算也差不多,陈柔于是说:“好,返航!” 又说:“辛苦你了梁叔,再帮咱们找一下自己人。” 船和直升机当然都有无线电呼叫系统,可以进行外部呼叫。 只要搜索并锁定,彼此也就可以进行双向通话,但有个弊端是,它们都是公开的,那艘海盗船离得又不远,而且它也一直在搜索,并监听附近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紧急情况,陈柔当然不能做远程呼叫,那样,她的战友们能听到,但敌人一样可以听得到,人家一听到,自然撒丫子就跑了。 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联络,梁副主席掏出了他的大哥大。 但是看了一眼,他说:“糟糕,没信号!” 已经离开海砂厂很远了,当然没有信号,这下梁利生着急了:“咱们怎么联络?” 陈柔却问:“你找到船只了吗?” 梁利生看到远处有隐隐约约一个庞大的黑色巨物,但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自己人,不过就在他瞄准时,对面突然闪灯,三长两短。 因为是在陈柔的后方,她看不到,梁利生讲了一下情况,说:“应该不是宋仔和sa他们,至于是不是大陆人,我不太确定,但对方在朝咱们打灯。” 陈柔轻摇操纵杆,机身略倾的同时于空中一个旋转,调头。 紧接着她打开又熄灭航向灯,也是三长两短。 对面立刻回以啪啪啪,三下闪光,陈柔开远灯,却是啪的一下。 这就是梁利生所不懂的领域了,但他猜到了:“自己人,但是大陆人,对?” 这时候陈柔还不知道,聂老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跟来了,但相比于宋援朝带的几个老歪,当然是跟海盗们有着长久战斗经验的国际警察们更适合做冲锋任务。 通过灯光交流,可以确定来的是国际警察们,而现在,她需要跟对方交流,告知对方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她说:“对方的船只距离我们,是3点钟方向,20海里。” 20海里约等于38做公里,在陆地上来说,算离得挺远,但在海上来说真不远。 因为大哥大没有信号,又不敢在没有建立局域网的情况下开无线电,梁利生觉得这么复杂的东西,大概需要他亲自去传达信息,当然,那不算难。 只要陈柔压带高度并能做到一个大概30秒的悬停,他就能到船上。 而梁利生唯一忧虑的事情是,最近他体重好像暴涨了不少,直升机的救援绳能不能抻得住他,别吊到一把,绳子绷断,把他摔里海里可就麻烦了。 但就在这时,陈柔一手抓起大哥大,一手打开无线电,用公开广播的方式,在大哥大的按键上按了起来。 她的做法在梁利生看来堪称神奇。 因为她打开着无线电,周围只要离得近的船只,飞机,都能接受到信号,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反复在按9和通话键,一个是嘀音,一个是哔音。 就这样,嘀嘀嘀,哔哔哔,她另一只手还握着操纵杆,直升机围绕着海面上那艘黑黢黢的船只,在做环绕飞行。 她按键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两分钟,然后丢掉大哥大,再关掉无线电,有条不紊,她将直升机调到对准船只的方向。 紧接着,奇迹出现了。 船上陡然闪现一道亮光,梁利生也明白了:“他们接收到信息了。” 他大概听说过这种东西,但具体说不上来,说:“这叫,叫……” 陈柔说:“摩斯密码。” 见梁利生还欲再问,又说:“大陆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的。” 梁利生深吸一口气:“三太你……” 不但能开直升机,还会摩斯密码,而且是大陆专属的,所以她是个大陆来的鬼? 其实那帮大陆来的国际警察能在瘴气和登革热的横行肆虐中长期坚守菲律宾,梁利生就已经觉得他们很牛逼了,他们还能把稀有金属和矿产都搞来,也超出去梁老爷子的设想。 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需要再有半年,光是黄金一项,聂钊就能收回前期投资。 但他一向对大陆印象不是太好,可是三太这个女鬼是大陆来的? 她就跟那只八千年前的陶盆一样,神奇到不可思议,又让梁利生忍不住觉得亲切。 这也是第一次,他对大陆,终于有了点正向的认识。 来自大陆的女鬼,她可真飒! …… 国际警察们,尤其是岳中麒,也正在低呼:“牛逼!” 他们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直升机。 它有航行灯,还有仪表盘灯,所以在锁定的情况下,是可以大概看到里面的人影的。 副驾驶有一颗超级大的脑袋,头发卷蓬蓬的,看不清五官,但只凭那头卷蓬蓬的头发,大家一致认定,那是个老外。 但他牛逼也是有数的,真正牛逼的是那个戴着头盔,看上去神秘莫测的人。 他穿着很简洁的运动衫,看不到明显的女性特征,大家自然认为他应该是个男性。 大晚上的,他开着直升机做侦察也就算了,他的应变功夫就连岳中麟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吹牛逼了,因为他们刚才也还在担心,海空两地要怎么联络。 他们和宋援朝很容易就能达成默契的,但跟直升机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就在他们忐忑时,从灯光问询再到摩斯密码传输情报,对方一整套的大招,于不声不响间就把任务直接给扔过来了,全程不过3分钟。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海盗船的具体方位和海里,就可以果断追踪,并在靠近时熄船,小艇登陆,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那位飞行员肯定不是宋援朝,他没有那么优秀的,开直升机的技术。 那么,是那几个洋保镖中的一个吗? 平常他们也和洋保镖们偶尔见面,当然没有说过话。 但是就眼神,行动,各方面来说,哪怕岳中麒这种外向的,善于观察的,都没发现那其中有高人呀,他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眼看直升机在空中一个旋转,离开,岳中麒呲牙:“这也是米国人吗,人家的飞行员这么强啦?” “要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老岳,谦虚才能使人进步,出发!”陈恪说。 岳中麒心有余悸,骄傲的小尾巴也回缩了不少,心有余悸:“真牛逼!” 不过只限于信息传输和飞行技术,实战方面,他还是认输,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行动正式开始。 第189章 出来一个,他就爆掉一个 在这种外海,一架直升机在没有开雷达的情况下连飞两趟,无线电里头,公开频道不停的嘀嘀哔哔,要不是海盗们文化水平太差,就该知道,那是冲他们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走,是因为鬼头昌和弟弟鬼头荣的儿子阿蛤在闹矛盾。 这条船是阿蛤的,海盗们在装无线电接收器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聂钊,而他为父复仇心切,就想直接让他的人杀到海砂厂,先把聂钊给弄死。 但他大伯鬼头昌却觉得人手还不够,太冒险了,一直在犹豫。 两方吵了半天僵持不下,终于阿蛤低头,命令船只先到外海,并跟踪,看那帮国际警察,能干掉几个是几个,所以这会儿,海盗们正准备去伏击陈恪他们。 也有个聪明一点的海盗看到直升机没有走远,而且天空时不时有光束在闪,于是来找老大打小报告:“老大,那辆直升机好像不太对。” 老大正在吃泡面,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说:“米国大兵啦,应该是来帮咱们做侦察的,一会儿等情报就好啦。” 那帮国际警察在陆地和海上都极其牛逼,就一点,没有空中火力。 而鬼头昌之所以能在逃到海上后非但没被打死,还越打队伍越大,靠的是什么,他们自己当然知道,米国人的空中支援嘛。 要说这帮海盗杀人不成还要葬命在这茫茫大海上,也确实蛮可怜。 但如果他们不是那么自满,总觉得只要米国人在空中搞定一切,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今天本可以有一条生路的。 当然,战局才要开始,一切也还没有定论。 …… 在得到准确的海盗船方位和海里数后,不论宋援朝还是陈恪这边,就全都默契的,在指定位置10公里上放弃了大船,改用人工划的小艇。 虽说还没有无线电联络,通过气,但他们也都铆足了心思,看谁能先登船。 在这方面,岳中麒自认不行,比较牛的是陈恪,别看他来自西北,小时候据说天上下雨他才有水吃,当兵到部队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淋浴的东西,但他到了菲律宾后才开始自学,却已经对海洋中,各个洋流的走向事流速有了独道的认知。 停大船的地方是他选的,因为是逆流,一开始小船走的特别费劲。 一船七个人拼了命的划,船纹丝不动。 宋援朝他们离得不远,望远镜就能看到。 看人家的小船划的翻飞,岳中麒就不由心急,但因为是逆流,越划他越使不上劲儿,可就在他着急时,突然之间,一股洋流汹涌而来,都不用他们怎么划,船自己跑开了。 王宝刀惊讶不已:“陈队,咱们的船怎么突然就跑这么快啦?” 陈恪指蔚蓝的海面:“看到分界线了,这一片颜色略淡的是一股湾流,它比洋流跑的更快,抓紧划,准备……五分钟后,咱们登船。” 浩潮的海洋中,分区域,水的流速和流向都是不一样的,而本来宋援朝带着他的小老外们跑的那叫一个快,都准备好要登船了,结果再一看,陈恪他们的船直接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只差原地起飞。 宋援朝急到冒烟,不停的给老外们打鸡血:“牛逼,go go go,run run run!” 但已经晚了,陈恪一马当先甩绳子,已经在登船了。 岳中麒嘴巴一嘟,来了一声:“吁~哒哒哒~吱吱吱~” 正在放哨的海盗一听,举起了枪:“海豚,垃圾!” 这种声音只有海豚能发得出来,而一旦在海里追踪到船只,海豚就喜欢跟着游,唱上几句,要是普通人会觉得很好玩。 海盗因为子弹多,整天在海上待着也心烦,只喜欢干一件事,射杀它。 他举起ak弯腰就准备瞄准海豚就给一梭子。 但他才要弯腰,迎面跃起一个高大的男人,胳膊环在他的脖颈,膝盖顶开枪口,单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转圈,只听咔嚓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脖子来了个180度旋转,就不说呼吸了,当场脑死亡。 扔人的同时单脚一勾,ak到手,陈恪先给绳子做加固,并协助,把岳中麒拉上来,再将自己的手枪丢给他,示意他在左边望风,自己转身向右边。 这也只是一艘荷载20人的小型指挥船,后面只有两个守卫在放风,一个已经被放翻了,而另一个正专皱眉望着远方,分辨黑暗中是不是有艘船正在靠近。 突然觉得左边的尾灯一明一亮的闪,他当即转身要看。 看到是个穿着印花衬衫的男人,因为不是熟脸,他立刻举枪,可也在同一时间,两只大巴掌自他太阳穴处相并,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 海盗张嘴的同时,岳中麒往他嘴里怼了一只乒乓球。 迅速卸下对方的ak,俩人一左一右绕到后方,还是要先做侦察。 这是美式指挥舰,舰艏是驾驶舱,通往船舱。 船舱一前一后,共有两个门。 在把两个守卫放翻后,甲板上就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这时其余几个国际警察也已经上船来了。 陈恪手比划,分配任务。 王宝刀和张世勇去艏部控制驾驶舱,另一个新手由孙大河带着去守船尾的舱门。 剩下三个从正门突进去,只要把里面的人杀光,就可以到船艏三方汇合了。 这时他们整体还很轻松,因为他们估计这艘船上顶多也就八九号人。 以他们的作战水平,等聂老板的保镖来的时候,就只能看热闹了。 就在船舱入口处,其余人举枪,岳中麒再掏一只乒乓球,打声口哨再扔进去,紧接着陈恪一马当先,他随后,进门见有人举着ak站在往上看,由陈恪开枪爆头,岳中麒弯腰夺枪并前行一步,进船舱再举枪,瞄准。 这就叫专业的配合。 而要不是他们确实足够专业,也配合得好,今天他们非死在这儿不可。 不大的船舱里,只闻那股脚臭和汗臭味就可知,人不少。 而且在指挥船上架高低床,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听到枪声后,一张张床上晃动的全是脑袋。 在船舱尾部还有四五个没床睡,歪坐在沙发上的海盗,一人怀里抱着一支ak。 只在刹那间,距离最近的,在高低床二层的海盗已经举起了ak。 哒哒哒的子弹的如火舌般舔过来,陈恪同时将岳中麒扑倒在地,随后的胡勇一枪放翻ak枪手,陈恪和岳中麒才不致被打成筛子。 但是更多人坐了起来。 陈恪眼疾手快,一枪击上侧面的同时再蹬岳中麒一脚。 岳中麒赶在如雨的子弹飞来之前把后面的胡勇推到了外面,边退,还在持续向船舱内部火力输出。 胡勇大吼:“舱尾注意,隐蔽,快隐蔽。” 岳中麒接着吼:“他妈的,里面至少有三十号人,隐蔽,找机会撤!” 舱尾的孙大河和另一个只拿的只是普通手枪。 听到命令的同时向两边一转身,来自船舱内部的子弹已经把门打成了筛子。 俩人对视一眼,皆背靠着舱壁,屏息凝神。 现在要拼的就是对方出来的快,还是他们反应的快,看谁能干掉谁了。 而他们最大的劣势是,他们今天是来做生意的,为防被香江海警查,没敢带重武器。 手枪对ak,他们除非能把海盗一枪爆头,否则吃亏的就必定是他们自己。 另一边,船头是猛烈的,哒哒哒的枪声。 这边,孙大河走不了,因为舱门正在缓缓往外开。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抢枪。 但彼此打了这么久,海盗们的作战经验也很厉害了。 同时出来的是两个在冒烟的枪口,孙大河跟同伴对视一眼,按理智他们现在就该撤了。 因为这他妈是一艘严重超载的船,而且船上人人有枪,还都是ak。 哪怕那是一群猪,逮起来都有点费劲呢,更何况那一个个都是人。 但确定就要这样撤了吗? 突然觉得头顶有簌簌的响声,孙大河举枪猛抬头,就看到月光下,一张熟悉的面庞。 不,应该说对方的呼吸他都特别熟悉,因为那是宋援朝。 他举的恰是一架ak,同时还不忘把自己那把沙漠之鹰丢给孙大河。 孙大河会意,接过枪,脱掉两只鞋子,用脚慢慢将它们往舱门口推,以引诱敌人。 果然,里面的人上钩了,以为有人在靠近,开门就放枪。 他就地一滚找掩体,宋援朝双脚勾着舱顶的围桅,ra还拽着他的脚,他倒吊在半空中,连着突突掉三个冲出来的海盗,眼看第四个出来,一发子弹,当场将其人的脑袋爆掉。 这下好了,里面的人被打懵了。 也没人敢再出来了。 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也已经人手抢了一把ak。 宋援朝示意他俩赶紧去船头支援,抱着枪,他就守着这个最毒辣的位置,保证出来一个,他就能爆掉一个。 孙大河要走还不忘竖大拇指,无声说一句:“牛逼!” 另一边,岳中麒在船头位置的舱门口,也正跟船舱里的人在僵持中。 七八把ak好抢,但谁他们能想得到,这帮海盗因为有金主,ak就跟着闹着玩儿似的,三岁小屁孩儿都能背一把。 他们当然也有,火箭炮他们都有。 但他们怕给聂钊招麻烦,没敢带。 此刻陈恪还在船舱里,如果情况好的话,他应该是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的。 如果再有一把ak,他就敢重新往里面突一回,救陈恪,杀海盗,可刚才情况变化太快,他们就只抢到了一把,胡勇拿的还是手枪,根本不顶事,怎么办?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在小声喊:“牛逼!” 胡勇在岳中麒身后,以为是自己人,说:“牛什么牛呀……” 但不对,那口音,那语气,胡勇当然认识sa,他是跟聂老板的。 再一看sa躲在拐角处,手里举着大杀器,他赶忙招手:“牛逼牛逼,快来帮忙!” 第190章 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甲板尾部有两盏信号灯,但离船头的舱门太远。 月光倒是特别清亮,可它总归照不清人的面部,菲律宾又是一个全民英语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两队相交,口令就特别重要。 sa要不是能力强,也不可能被聂钊那么另眼相看,精准而迅速,他一条口令汇合成功,举枪下台阶,往舱门口走。 但眼看迎面两人飞速跑来,举枪就要开,他也立刻一个侧首并瞄准。 胡勇大喊:“牛逼!” sa明白了是自己人,也同时举手:“牛逼!” 来的是孙大河和另一个战友,来支援的,当然知道这个口令。 但他们也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说乖乖,幸好这老外品令喊的溜,要不他俩就面对面倒地了。 sa之后还有ra,岳中麒倒是跟他聊过几句,知道他稍懂点中文,喊他中文名:“拉姆,biu biu biu,你们行不行?” 技术不行的就放到后面去堵门,技术好的得跟着他一起硬突。 里面至少还有二十号人,他们再不进去,陈恪指定要被射成筛子。 ra的中文是宋援朝教的,就一个字:“中!” 中在很大一部分的区域就是可以的意思,而虽然陈恪要救,也要给国际友人发挥的舞台,岳中麒就喊孙大河:“去那边,咱们两头堵,争取一锅子给焖了。” 孙大河要走又问:“陈队人呢?” 别看岳中麒叭叭的吹牛逼,队伍的灵魂是陈恪,他沉稳细心,出手果断,人还足够敏锐,今天要不是他,岳中麒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他心里窝火又着急,怒吼:“还不他妈的赶紧去!” 行军打仗不能光冲,战略非常重要,此时里面还枪声哒哒的,而他们这趟进去要做的,一是帮陈恪切断火力,再就是扫射式前进,把人往后门上逼。 当然,最重要的陈恪,但到了这会儿,岳中麒又要后悔自己犯的一个错误,他眼看有杆枪往前突,猛的给一梭子再回头,用自己蹩脚的英语说:“toilet for oneself。” 厕所里面有个自己人,但现在所有的子弹全瞄着他,要先帮他切断火力。 这就得说,聂老板的钱真没有白花,因为sa闻言,示意岳中麒止子弹,猛然弯腰进去一探首,紧接着只见啪的一声,一盏射灯从厕所的方向射向船舱。 然后他一摊手,问岳中麒,他俩该谁先。 一盏射灯在瞬间把船舱照的亮如白昼,相应的,里面的海盗就看不清厕所方位了,他们自然也就于同一时间停火了。 但这个停火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海盗们很快就能瞄准,并把灯打灭。 可在灯灭的那一瞬间,就将是进攻的绝佳机会。 san一头黄毛,还有个红鼻头,臂膀滚圆,看着憨憨的,竟然这么厉害? 岳中麒今天长了太多长见识,但也得夸一句:“他妈的,真牛!” 倒是胡勇说:“岳队,这玩意就是他们送的,他们当然熟悉。” 这船本来就是sa他们的军队值过勤,又转手送给海盗们的,船上的门,灯,各种内部结构,他们最清楚了。 陈恪不在,岳中麒当然就得打头阵,他做了个下蹲的姿势,简直神了,sa和ra立刻分列于他俩身后,枪跟他们的也摆成交互输出火力的态势。 要说刚才岳中麒心里还打鼓的话,这会儿是彻底不打鼓了。 他心说不怪宋援朝跟吃了头老羊似的,变的洋气又骚气的,他手下还真有强人。 脱掉身上的衬衫,他将它绑到枪托上,屏息凝神,突然,只听biu一枚子弹射过来,将那盏射灯打灭,他也同时举枪,数三二一。 …… 舱内灯光明灭,密密麻麻的架子床的末端,一群赤着胳膊,肌肤黝黑的男人全部满头是汗,手里是枪,机械的抿着唇,心跳的哒哒的,望着舱门口。 因为外面没有灯光,他们看不到影子,明知道外面有人,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站进来,所有人全举着枪,手搭在扳机上,呼吸全停。 在照亮门口的射灯被打灭的瞬间,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眼看一颗脑袋进来,上下左右,所有的子弹对着那颗头齐扫。 麻木而沉默的,像挤罐头一样挤在个小船舱里的海盗们,用着打不完的子弹,同时对准一个目标,但也就在同时从下方,侧方,子弹朝着他们射过来。 有人都已经快一个月没下船了,但也注定这辈子都下不了船,眼看子弹呼啸而来,想躲的时候,它已经在他的头盖骨里炸开了。 还有人正在输出中,只觉得肩膀突然一麻,侧首一看,半个肩膀呈碎裂状,血正在往外飙涌,那胳膊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没有人嚎叫,也没有人痛哭,倒是有几个胆小的往后门逃,但才走到门口又是哒哒的枪声,尸体堆叠在窄窄的舱门口,叫后来者想出都出不去。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扣扳机,就要射击。 岳中麒拱腰搡sa,大喊:“退,退退退!” 他们只到门口,但完全进不去,就只好又退了出来。 胡勇说:“岳队,里面怎么回事,子弹跟下雨似的?” 他们相互做掩护,倒没有伤亡,但里面的火力输出实在太猛了,而且是从上下左右,各个方位进行输出,又因为有高低床的掩护,他们射杀起来特别困难。 但好歹冲了一回之后,他们大概摸清情况了。 岳中麒招呼胡勇:“你来。” 再指里面,又说:“左右的高处各有一个火力点,压着咱们进不去,一会儿我左你右,让他俩打掩护,咱俩一人一个。” 在高处有两个,位置特别好,不论他们怎么进对方都能观测到,必须干掉,然后他们才能往前推,否则再这以僵持下去,ak的子弹也要打完的。 胡勇觉得有人拍自己,回头,就见俩老外在耸肩膀。 这俩老外了解这船的硬件,但海盗们改造了内部的软件,他们也没想到里面人那么多,也有点傻眼,而且他俩是米国式作风,觉得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打了。 他们的习惯是,敌人可以放过,但第一是要保命。 胡耀只好说:“岳队,咱们自己人上,他们就算了。” 岳中麒一想也是,说:“去喊孙大河他们过来,让这俩给咱守后门去。” 但也就在这时,突然,咚的一声,厕所门晃了一下。 里面的人听到,又朝着门口一阵疯狂射击,但就在如雨的子弹中,厕所门再轰的一声,又动了一下,岳中麒忙喊:“胡勇,回来!” 胡勇也没走,也在看那厕所门。 俩老外看门持续晃动,对视一眼,也大概猜到什么了。 岳中麒嘴巴张圆一声嗷,再说:“我的陈队呀,绝佳掩体!” 他话音才落,上面坑坑洼洼,全是弹痕的厕所门移动了起来,紧接着一转,后面是陈恪,他借着这个绝佳掩体左边一枪,右边再一枪,两个高处的火力点同时噤声,而他,只有一把手枪。 果断招手,他说:“跟上我!” 紧接着又说:“有人补位左边的高火力了,岳队,我帮你掩护,射击!” 有条不紊,再吩咐胡勇:“洗手台的面板我已经拆了,纯钢的,抱过来做掩体。” 陈队向来沉默寡言少说话,甚至说话时还有可笑的方言口音,但他是整支队伍的灵魂,有他就有主心骨了,有他,士气也就回来了。 胡勇冲进厕所一看,还真是,老大不但把门拆了,洗手台也给卸下来了。 这还等什么,搬出来往门口一怼就是天然的掩体。 开杀! …… 直升机的速度当然没得说,但它也有个致命的问题,燃油。 所以陈柔只能做侦察兵,而且在联络好任务后就必须返航,否则燃油耗尽,她就得坠海。 梁利生大哥大联络了儿子,让找一个懂专业的人来做降落引导,回望一片苍白的大海,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船上人多不多,他们能不能搞得定。” 很奇怪,按理陈柔也应该担心,毕竟她老爹在那边。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陈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非常牛逼的军人,行军打仗应该也非常棒,这一刻她心里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雀跃。 同为军人,她特别想知道,她的爸爸是怎么作战的。 他们是两代人,从各种武器到船舶,飞机,甚至格斗招数,战术战略都完全不同。 而虽然以后她会听老前辈们讲很多很多,也会从课本上学很多很多,但上过战场的陈柔知道,实战和教课书,以及后人的讲述是完全不同的。 她迫不及待,要亲眼看看老爸是怎么打仗的。 第191章 她还能开船? 要为直升机做降落引导,当然要找体格重,下盘稳的人。 梁思翰没经验,估计也是想表现,他自己上,结果就是直升机还在半空呢,当风暴袭来,他根本没有应对强风的经验,连引导灯带他自己,一起被吹飞了。 降落灯罩成一个圆形的环,将地面罩的明亮。 梁利生在半空看到儿子被风吹飞,滚进沙坑的蠢样,气的大骂:“蠢东西,还不如你爹!” 倒是梁思翰带来的一个洗砂工人很不错,赶在关键时刻重新掌起灯来,一路引导,也幸好陈柔刚才已经降落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有经验了,于是顺利降落。 梁利生跳下飞机就骂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又问:“老板呢?” 最重要的是老板的安全。 看他不在,梁利生当然第一时间要问。 他再一看,又吼:“叼,你让老板上船啦?” 其实这并不怪梁思翰,是老板自己要登船的,他也阻拦不住呀。 梁利生拽儿子,提拳头,陈柔又将他俩分开,问:“梁厂长,有准备好的快艇吗?” 梁思翰说:“有。” 陈柔说:“多带几桶油,梁叔,我们现在就出发。” 梁利声斥儿子::“还不赶紧去弄?“ 梁思翰试问:“我也去?” 梁利生气呼呼的:“你让老板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去看看,躲在这儿干嘛?” 陈柔本来无所谓这人去不去,也知道梁利生想儿子去,其实是想儿子多在老板面前表现表现,也经历点事,刷点履历和经验值。 但大家都上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梁思翰有艾滋病。 她于是问:“梁厂长,你刚才摔倒有没有流血?” 梁思翰一抬手,果然,手上有破损,正在往上渗血。 陈柔军人性格,也不喜欢迂回。 她说:“梁厂长,不要再跟任何人接触了,以及,赶紧去做清创止血,然后卧床休息,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 艾滋病人本身不可怕,出血了不但自己身体受损,还有可能感染他们,尤其是,陈柔他们去的是战场,一旦感染到伤员可就麻烦了。 梁思翰赶忙下船:“好的。” 又说:“谢谢三太。” 梁利生来驾驶快艇,往目的地赶,边走,老爷子边叹气。 陈柔了解他的心思,给了他一瓶水,安慰说:“也有可能事情是从国际警察那边泄的密,再或者还有哪个环节不够谨慎出了事,不一定就是梁厂长这边,等完了咱们再慢慢复盘,要真是他这边的问题,我也会找老板,帮他说情的。” 梁利生摇头:“那帮国际警察跟老板往来那么久都没出过事,可见他们很谨慎的,韦德上回栽跟头,是我故意搞的事,他最近也特别谨慎,我想不到还有哪里会出问题,思翰他可真是,唉……你知道他那个病,他那个,简直丢人。” 海砂厂被海盗们盯上,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也必须找出始作俑者,清理掉他。 否则的话,聂老板这一本万利的大生意以后还要再出事,就是莫大的损失。 但是从哪个地方走漏的消息,梁利生第一怀疑的是他儿子。 没有证据的情况陈柔不会随意判断,但她直觉梁思翰智商平庸,做不了那种事。 他的艾滋据说其实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才染上的。 老爷子肯定觉得丢人,但在陈柔这代人看来,那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主要是今天梁利生帮了她的大忙,大半夜的她也不好让老爷子太操心,得宽他的心。 快艇虽然跑得快,但油耗也大,加足马力跑了半个小时,没油了了,加上油继续跑,终于,看到黑暗中左右各有一艘船,分辩了一下,陈柔指左边一艘:“去看看那一艘。” 他们才知道两艘为了执行任务,撇在半道的船。 陈柔估计就算借宋援朝八个胆他也不敢把老板带上贼船,而且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一把掏望远镜看战场,一边就往聂钊身边赶。 这一路赶的急吼吼,这会儿海上还起风了,他们一张嘴就要灌冷风,也就不说话,到了船跟前,陈柔早备好了绳子,一甩一拉,旋即双手一拽,等到梁利生停稳快艇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船上了。 但是奇怪,甲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陈柔于是疾步下船舱。 没有人的船,她当然会警惕,边走边掏出枪来左右瞄扫,突然,看到内舱室的门上明显有影子一闪,她快走两步躲到门框处再掏枪:“谁?” 里面的人只呼吸,不说话,陈柔嗒松保险,声寒:“不说话我可开枪了。” 终于里面的人叹了口气,陈柔也连忙收枪,进门就递水,问:“渴坏了?” 她又不说话,蹬蹬蹬就上船了。 聂钊连个望远镜都没有,天黑又看不清,怕万一来的是坏人,于是往船舱里跑。 她依然不说话,脚步蹬蹬的追了下来,聂钊于是继续往里跑。 对了,他有枪的,他当然也会开枪,但他怕来的万一是她,可又觉得如果真是她来了,应该会一路都叫着老板,满船找他才对,所以他才一路跑。 结果跑着跑着,她的枪已经把他给瞄准了。 这已经将近八个小时了,从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面临灭顶的危险开始,聂老板从等太太来,再到她去侦察情况,又到上船,直到现在,没吃没喝。 但他一直都没觉得渴,也没觉得饿。 当他苦心经营起来,即将产出的生意眼看被毁,他没心思吃也没心思喝水。 可就在这时刻,他突然发现,他好渴,好需要一瓶水,而他太太,虽然总是仿如一只翱翔的鸟一般,会随时离他而去,但当她归来时,就不负他的思念和期望。 接过水打开,聂老板还是头一回如此粗鲁的去喝一瓶水。 但是,这瓶普通的矿泉水,经由陈柔带来,它是那么的可口而香甜。 也就在这时,陈柔进了驾驶舱,开灯再回头,温柔的目光盯着丈夫,终于轻声问:“谁打你啦,怎么搞的你青一块紫一块的,快告诉我,是谁?” 聂老板自制力向来很强的,但在这一刻,眼泪都差点涌眶而出。 他不是挨了打,是烟灰搞了满头,擦都擦不干净。 他小时候当然也没有受过任何欺负,但是他的妈咪永远在生病,而聂耀的妈咪,老爹,就像此刻的陈柔一样,会对着他嘘寒问暖,不论任何事,也会天然的站在他一边。 此刻陈柔所做的,就是那种,无意识中天然流露的关心。 聂钊淡淡说:“只是脏而已,擦擦就干净了。” 陈柔皱眉,先用手指揩了揩,发现揩下来的是黑的,于是又蘸了点口水再擦,咦,果然,这一擦,她的丈夫又变白了。 再一闻是烟灰的味道,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笑着说:“好啦好啦,不生气,其实你皮肤黑一点,会更好看呢。” 从屁股上摘下望远镜,她又说:“去洗手间,那儿有镜子,自己慢慢擦。” 再眨眨眼睛,又笑问:“你是不是太担心了,都没顾得上去洗手间?” 还真是,心里一直装着事,聂老板都忘了,船上也有洗手间的。 脏是脏了点,但该去也得去不是。 陈柔举起远镜又挥手:“去,估计他们快搞完了,一会儿我带你登船去那边。” 聂钊往洗手间走着,心想,这个女人如果哪天离开他,他大概率是要疯掉的。 …… 都已经40分钟了。 望远镜可以搜索到海盗船,上面有光,还有人走来走去。 要确定那边的战斗是否已经结束,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枪声和灯光,现在已经没有枪声了,也没有子弹所带来的,刺眼的强光,可确定的就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到底是谁赢了? 虽说几乎没可能,但万一是他们这一方被海盗全歼,那陈柔现在过去,就等于是送人头,所以她打开了船载无线电,还跟在直升上时一样,只摁大哥大,发出哔哔哔的声响,用密码询问,看那边是不是自己人。 显然,那边也在等着通知消息,所以她才摁完密码,那边立刻传来三声,嘀嘀嘀。 既然发摩斯密码,就肯定是自己人,也就意味着不但战斗已经结束,而且国际警察们已经控制整艘船了。 说来有点遗憾,陈柔跑那么快,紧赶慢赶,也没能亲眼见识老爸打仗。 但她同时也很庆幸。 作战不是炫技,要追求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寻求到最大的胜利。 时间越短则伤亡越少,伤亡越少,战斗的水准越高。 既不到40分钟战斗就已结束,就证明今天这场仗,伤亡应该不大。 陈柔立刻又上了甲板,准备拉梁利生上来。 但才上甲板,就见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爬上来了,此刻正坐在地上吹风。 她说:“那边任务结束了,我来开船,梁叔你陪着老板,咱们去找大部队。” 梁利生差点就站起来了,一听又跌坐了回去:“这就结束啦?” 他是个战士,今天海陆空乘遍,只为奔赴前线。 结果他还没上场呢,战斗就结束啦? 还有,这位大陆鬼上身的三太能开飞机就很牛了,她还能开船? 第192章 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对开陈柔这种全世界执行特勤任务的特警来说,除了航天飞机,就连牛车和拖拉机,三蹦子她都能开得极好,更何况船越高级,其实驾驶起来就相对越简单。 总共不过五海里的路程,转眼就到。 但到了地方,陈柔正想鸣笛,梁利生却按她的手:“不对,有诈!” 他们仨都在驾驶舱,聂老板抱着驾驶座的椅背,就趴在妻子身后,脑壳搁在陈柔的脖子上,被梁利生这一惊,双手环紧了太太:“什么诈?” 梁利生指海盗船:“船舱虽然黯,但是有灯,还有人走来走去的,但如果是咱们的人,这不对,因为他们现在不该待在船舱,而应该是一部分人撤下来,另一部分去沉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活下来的是海盗。” 聂老板也不熟悉国际警察们的做事风格,但他直觉有陈恪在,那帮人不会输。 因为以他看,队长陈恪性格上只有一种缺憾,太忠厚。 作战方面他不可能输给别人。 但凡事要交给专业的人,他看陈柔:“阿柔,以你看呢?” 其实当他们靠近,船上的人也已经发现他们了,一道手电筒光打过来,陈柔也旋即熄火下锚,打开了驾驶舱的灯光,并举起了双手。 立刻,从对面的船上刷刷刷,连着射过来三道手电光,打的陈柔眼睛都睁不开。 梁利生看陈柔竟然不反击,探过身子开船的远光灯,啪啪连着三闪,船灯当然比手电筒的光强,对面船上的人一时间全被闪瞎,也纷纷关了手电筒。 不过真不怪大家惊讶。 此刻宋援朝和陈恪他们在船舱里扫尾,而作为团队中的社牛,岳中麒和孙大河以放哨之名,跟sa和hank在甲板上聊天。 而岳中麒除了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他还有个贼牛逼的身份,全军乒乓球比赛的季军,乒乓打的特别牛,又正好乒乓外交过去也没多久,sa和hank都知道这项体育竞技,他虽然语言不通,但只要掏出乒乓球,以手做拍,俩老外当时就竖大拇指:“耶!” 这一聊上就好问了,岳中麒用自己打海盗时学来的英文跟sa交流,先说:“aircraft!”飞机。 再两只手扇巴扇巴,假装飞机飞一圈,再问:“who?” sa还挺懂,知道他问的是陈柔,用英文讲了一大串,大概意思是,那位美貌的老板夫人在莫斯科,或者是首尔的军事学院进修过,是一位堪比夏威夷海军陆战队最优秀的军人的女士,她虽然富可敌国,但平易近人,她虽然有一副东方维纳斯一般美好的身材,但也拥有男性一般强悍的体能,讲完再总结:“牛逼!” 岳中麒只听懂了几个单词,包括beauty,nice,还有,他竟然听到一个词,won。 倒不是说他觉得女孩子不行,革命先烈里,刘胡兰死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是响当当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他疑惑的是,难道是个洋妞,洋妞还能那么厉害? 当然,他也陪了一句:“牛逼!” 就在这时有船靠近,他们于是停止了寒暄,岳中麒也把乒乓球塞回了兜里,架起了枪,但紧接着sa伸手摸屁股,打手电筒:“there she is!” 不但是个洋妞,而且洋妞来啦? 距离还有点远,岳中麒看不清,于是也摘了手电,孙大河有样学样也摘手电,三道手电光同时打过去,才看到里面的人在招手,一道强光闪过来,仨人同时瞎眼。 但在瞎眼之前,岳中麒大喊了一声:“陈队!” 陈恪就在舱门口,闻言出到走廊,高声问:“怎么啦岳队?” 要问岳中麒是怎么了,得先说说陈恪同志犯的一个小毛病。 他跟岳中麒不一样,是已婚人士,也只在当初转机的时候,在机场见过他们的金主霸霸,聂老板和太太一面,然后破天荒的,陈恪跟岳中麒讲了好久,一会儿说聂太太长得面善,一会儿又说看着眼熟,还追问岳中麒,问他觉不觉得面熟。 岳中麒只回了一句:“我只觉得你有病。” 陈恪被骂过以后倒是不问了,但只要跟聂钊有联络,就喜欢问一句,人家的太太是不是健康的,安康的,聂钊也会答一句,他太太很好。 这就是他们之间唯一有过的交集,但是,在鬼头昌的营地看到陈柔的通缉令时,别人还没有认出来,陈恪直接就说:“这是聂太!” 那张通缉令下面有一行字:此女极度危险,一旦碰到,先杀之! 而且前段时间鬼头昌突然提高了陈柔的悬赏令,足足六百万,这个消息搞的陈恪和岳中麒他们又摸不着头脑,又好奇,就想知道,聂太到底怎么就极度危险了。 而就在刚才,岳中麒看到大新鲜了,一艘苏式指挥船,竟然是由陈柔开着的,也就是说,她能开军事指挥船,这种大稀奇当然得让陈恪看一眼,对。 但是不对,sa当时在指她,难不成刚才开飞机的是她? 岳中麒因为胡思乱想,都忘了放梯子,这会儿聂钊一行人已经乘坐小艇到船下了,还是sa眼疾手快放下了梯子,当然,让聂钊先上,接着是陈柔,然后大家伙合力把梁利生给拉了上来。 如此危险的地方,老板居来视察工作了? 几个保镖,包括宋援朝都站的笔挺,向boss行注目礼。 而一帮国际警察们,其实样子很搞笑,因为他们为了隐藏身份,不但没有带任何证件,而且个个穿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花衬衣和大裤衩,陈恪的一件尤其搞笑,竟然是粉红色的,衬上他的黑皮肤,简直像直男情人节送给女朋友的口红一样。 岳中麒的就更搞笑了了,虽然是白衬衣,但背上有个单词:pervert。 意思大概是,这是个变态。 还别说,岳中麒盯着陈柔,目光还真跟个变态似的。 还是陈恪捣了他一肘子,他才醒神,跟过来问候:“聂老板,聂呃太好!” 不像保镖们穿的是制服,也不像国际警察们搞的花花绿绿。 聂老板穿一袭青灰色,裁剪妥贴的西服。 相比别的男人,他的背要略显薄一点,姿态也更谦恭,但周身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贵公子的气质,再配上他那张永远略下颌的面庞,与旁人渭泾分明,妥妥的大老板派头,一个个握手,又回头,双手合什,他说:“辛苦大家。” 这都是帮他苟命的人,聂老板感谢的很诚心。 他猜得到,太太肯定想跟他老丈人单独聊一会儿,所以他问岳中麒:“任务都顺利,我的保镖们愚钝了一点,但应该不至于拖你们的后腿?” 再问:“舱内什么情况,我能不能下去看看?” 岳中麒正想找个人炫一下刚才战局的焦灼,以及他们的神勇呢。 他虎咋咋的说:“我这就带您下去,正好跟您讲一下刚才的战局。” 宋援朝当然更体贴老板,拦人了:“老板,不可以。” 岳中麒竖眉毛,心说这人咋啦,难不成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自以为穿上西服,就不但洋气又骚气,还有心机啦,他这是想抢功? 但并不是,宋仔当然更懂老板:“全是死人,晦气!” 做生意的哪有不迷信的。 就这一句,聂老板当场止步。 但他当然要为自己挽尊:“人行于天地间,只要行得端会得正,不做恶事,就自有一身阳气,不怕什么晦气的。” 但一转口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干扰你们的工作了,抓紧清理。” 岳中麒看宋援朝:“宋仔,走,下去清理。” 但又抽空找到sa,扇两只手做飞的姿势,再指陈柔:“?” 他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开飞机的会是她。 sa伸大拇指:“牛逼!” …… 宋援朝觉得不对,因为老板娘此刻跟陈恪在一起,而且俩人走到船尾去了,对了,老板娘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还踮着,摇身晃姿,跟个开心的小女孩儿似的,而陈恪呢,双手负在身后,跟老板娘靠的特别近,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没毛病,他难道就不知道,聂老板是个醋缸? 第193章 姑奶奶波澜壮阔的一生! 陈柔上辈子自打出孤儿园就一直在部队。 也曾出生入死,也曾枪林弹雨,但没有哪一场仗像是今天,她只是做了个旁观者它就结束了,但这也是唯一场,有她爸爸参与的仗。 陈恪粉红色的衬衣上有点血迹,身上满是火药爆炸后留下来的味道,那也是陈柔最喜欢的味道,所以,这就是爸爸的味道。 不敢想,如果她能有机会从婴儿慢慢成长,却是成长在爸爸的怀里该多好。 俩人走到船尾了,陈恪很紧张,也不知道先聊什么,就汇报情况:“船上总共有32人,其中31人为男性,年龄均在十八岁以上,一人为女性,大概三十多岁,共有45把枪,三百多只五十弹的弹匣,现已被我们悉数缴获。” 这样小小一艘船上竟然足足有32个人,还有四十多把枪,可他们竟然打赢了。 陈柔说:“你们可棒了,超厉害!” 这是将来人的语言习惯,陈恪不大适应,又惊讶于陈柔普通话学的好,而聂钊这边是不会跟他多透露情况的,但在他跟妻子李霞唯一通电话的一次,她提过,说陈柔是陈恪小姑,陈娟的女儿,可在陈恪记忆中,陈娟早就死了。 他单独约陈柔过来,也是要问这个,牙滋了口气,他试着问:“聂太,你的母亲名字真的叫陈娟,而且是个跳芭蕾的,芭蕾舞演员?” 陈柔回到了过去,并且变成了爸爸的小姑,也就是她的姑奶奶的女儿,跟老爸成了同龄人,她背着双手,咬唇又点头:“嗯!” 陈恪本来以为妻子是听了什么谣言在说瞎话,本也不敢信,此时才敢相信是真的,他猛的后退两步,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而俗话说得好,生女像姑,陈柔跟陈娟生的是有七分像的,当然,陈娟离开家的时候陈恪还是小孩子,也只见过小姑跳芭蕾时的明信片,但此时他仔细端详,陈柔果然跟陈娟生得好像。 这就对了。 他头一回见的时候就觉得她莫名的熟悉。 却原来,跨越万水千山,这竟然是他的亲人。 他一把拉起陈柔的手:“这么说,我是你哥哥呀!” 陈柔是只要抱着巴雷特,狙人脑袋时哪怕浑身被冲成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会痛,但不会流眼泪的人,可这是爸爸,当然就不一样了了,她也没想哭,但只唔的一声,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陈恪没有妹妹,也只有个妻子,但向来比较坚强,他也不擅长哄女孩子,慌得掏手绢,一掏出来,叮叮咣咣,往下掉的全是弹壳。 再一动,浑身的弹壳簌簌往下掉。 手忙脚乱,他说:“不哭不哭。” 又呆兮兮的摸兜:“头回见面,我也没什么礼物给你,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买?” 陈柔当然摇头,她想要的,是个能陪伴她长大的爸爸,但已经不能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缺。 陈恪自然要问:“你娘……” 只看陈柔在摇头,他就明白了:“死了?” 陈柔听李霞说过,陈恪的奶奶,也就是陈娟的妈妈还活着,不过陈柔可不想见,那于她来说来隔的辈份太远,她理智上有点排斥,主要也是怕万一陈恪太激动,非要拧着她回趟西北,她去又去不了,拒绝,又不好拒绝。 但陈恪寥寥数语,给陈柔勾勒了一个,她的姑奶奶绚烂而壮烈的一生。 他说:“你妈妈非常优秀,她小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女孩子们都要捆脚,就她不肯捆,以死抗争,没捆成脚。后来父母想卖了她给人做童养媳,她不干,扛着锄头翻山越岭找革命队伍,并参加了革命,解放后又成了我们国家第一批芭蕾舞演员,《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她不但在国内跳,甚至还去过北边的苏联,她一直都是跳的最优秀的。“ 又说:”我能参军,也是她带我的。” 这些陈柔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以她竟然有那么一个生平堪称波澜壮阔的姑奶奶? 从被裹脚,卖成童养媳的命运开始反抗,并一路杀到了香江? 这就得说,董鹰和尔鸿的可恨了,如果不是他们,那么优秀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早死? 陈恪又说:“她天性要强,但是又太容易相信人,据说当时是被一个潜伏的敌特给迷惑,不知不觉间出卖了情报,才不得不走的。” 所以当时陈娟逼不得已偷渡,是因为被间敌诱惑,出卖了情报的原因? 陈柔总算把这一切都对上了。 说起这个,她也陡然想起来,其实陈恪也一样,能在菲律宾待那么久,可见他在作战方面没有问题,但他就是太忠厚,只要认为是自己人,就不会设防备。 这方面陈柔必须想个办法提醒他,否则的话,被李大瘸子诱出去并残忍杀害的悲剧就依然会上演,陈恪也依然会死的。 但是,她要怎么才能让天性忠厚的老爸知道如何防范自己人,凡事留个心眼呢? 这事说了不没用,很多事,人都必须是要吃了亏才能长记性的。 陈柔得找一件事情,让老爸吃个亏,再长个记性才好。 …… 且不说他们父女站在船尾聊的正欢。 船舱里,基于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警察们把所有人都安置到了床上,没有床可以睡的,也全并排放到了地板上,并用被单,衣服什么的把脸裹了起来,把衣服也帮忙掖好,然后所有人退出来,锁掉舱门,正式开始沉船。 从此刻开始,这艘船将永沉海底,永不见天日。 忙完,宋援朝第一个跑出来,上甲板,就见梁利生坐着在抽烟,聂老板站在他身边。 宋仔的习惯,只要看到老板,第二眼就是找老板娘。 但他这一看,这下是属实看不懂了,因为老板娘还在跟陈恪聊天,聊的兴致勃勃的,甚至还拉着手,但老板脸上风轻云淡,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宋援朝头都要炸了。 明明陈恪都拉上老板娘的手了,但为什么老板不吃他的醋?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第194章 自卑到无地自容 宋援朝一直是陈柔派在九龙的主力军,还去过大陆,所以他知道陈娟的存在,也知道按辈份来论,陈恪该是陈柔的表哥。 但在他老家,因为彩礼问题,表妹嫁表哥的情况还蛮多的,而且陈柔是头一回见表哥,陈恪皮肤又黑,他还穿个丑到人不忍直视的粉色衬衣,最重要的是,他已婚啊,陈柔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明显不对,老板怎么就不着急呢? 他是卧底,职业和职责注定他哪怕私底下,也绝不能跟陈恪他们有多余的交流,所以宋援朝也只能是心里干着急,他甚至都不敢呼吸的太粗,以免老板注意到他,又用那种杀鸡的眼神瞪他。 终于,岳中麒个大嘴巴上甲板了:“陈队,陈队,你……” 他才没所谓打扰,疾步上前,敬礼:“陈队,一切已整理妥当,请示下一步任务。” 陈恪说:“通知所有人下船,让胡勇和王宝刀负责沉船。” 岳中麒再挺胸,啪的再敬个礼:“是。” 立刻又收回手,笑容满面:“聂太太,真没想到今晚能碰到您,来,我送您下船。” 等陈柔参军的时候,岳队的性格跟现在可不一样,他虽然激动起来爱吹牛,但平常总喜欢苦着一张脸,跟梁利生一样抱个烟灰缸抽烟,是个老烟枪。 而且毕竟上司,他也永远盛气凌人,张嘴闭嘴全是大道理。 此刻他俯下身段,颇有将来联合军演时,面对米国来的将领们时的态度,热情,谦恭,还一副只要你受得住,我保证拍马拍到你爽的劲儿。 但这家伙可滑头的,到将来跟米国联合军演,他只用自己蹩脚的英语,都不带翻译,只凭吹牛逼,就能从对方将领口中套到有用的军事情报。 陈柔还蛮享受被将来的顶头上司当成阔太,并点头哈腰的感觉的,她说:“有劳。” 岳中麒一搭上话,立刻展开对话:“总听人说聂太是女中豪杰,我还想,不就一个女同志吗,能有多豪,又能有多杰,但今日一见,我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保镖们已经在船上了,四个人八只手,在接他们老板的屁股。 等聂钊一上快艇,梁利生才上梯子,听到一阵轰隆隆声,回头一看,气死,几个保镖竟然已经开着快艇走了,这是打算让梁副主席游回去? 不过还好,陈恪开着一艘快艇过来了,正在经历人情冷暖的梁利生于是一步步挪下梯子,跳上了快艇,就在这个间隙,陈柔笑问:“您怎么就大错特错了。” “聂太您是我见过的漂亮女同志中,驾驶船只驾驶的最好的,是我见过的驾驶员中,长的最漂亮的,而且我觉得漂亮应该是聂太您最小的优点,我猜您不止有船舶驾驶证,会开船只,别的,就比如……”岳中麒正在叭叭,宋援朝又开着快艇来了,陈柔打断了他,却问:“是不是有一个俘虏?” 孙大河划着一艘皮划艇,正在往他们的船只那边走。 刚才陈恪又说过,这船上有一个女性,而大陆军人有个默契是,不论在哪里打仗,绝不伤妇孺,就好比当初在老山前线,因为这事儿,好多人吃了亏。 果然,岳中麒说:“对,有一个,但我们……” 从他一开始套话,陈柔就知道,他是想确定,刚才开飞机的人是不是她。 他有所求,她也有所求,所以她坦白说:“刚才确实是我开的飞机,但我猜你刚才没看过瘾,如果再不亲眼看一回,那将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但这只是你表达出来的,你心底里想的是,你……不信刚才开飞机的人是我。” 岳中麒胆子很大的,这辈子还没怕过啥。 但他被这位只见过一面,刚才也只疑似看到她在开船的女人给吓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抓心挠肝的想知道的情况,她甚至没有卖关子,就承认飞机是她开的了,更是因为,她难道是他肚里的蛔虫吗,把他嘴里说的,心里想的,所有的话全说出来了,他被吓了一跳,油嘴滑舌如他,卡壳了。 如果真是她开的飞机,那是好事儿,因为这不是个洋妞,是自己人。 而且那将能印证,为什么鬼头昌点评她是,此女极度危险了。 但如果真的是她,也就是说香江女同志竟然能做到又美又有钱,还能开飞机,岳中麒都要自卑,自卑到无地自容了。 其实这位聂太跟岳中麒偶尔调天线,看到的港剧里的豪门阔太完全不一样,既不包皮草也没有戴耳环,也没有烫高高的蓬蓬头,长发自然飘散,运动服随意舒适,就是该怎么说呢,飒爽,但又有着格外的亲切。 他不但被她吓到了,而且这时她突然笑了,她一笑,搞的他莫名的害羞,不好意思,也就在这时她又说:“岳队,去说服陈队,一会儿让他把那个女俘虏带到砂场,信号塔的位置,我想见见她。” 原则不能改,岳中麒连忙说:“聂太,那位女同志我们是准备要放掉的。” 陈柔坚决的说:“请你把放人的机会交给我。” 陈恪那种人的原则很难被撬动,因为他坚信规则,也恪守规则,绝不容情。 但岳中麒不一样,他的底线特别灵活,大概也是因此,在上辈子的剿灭海盗任务中,他是为数不多的,最终活下去,并能传授她经验的人。 陈柔要跟陈恪说放战俘,他不但不会答应,说不定还要讲一堆大道理。 但岳中麒一琢磨,立刻就说:“我们作为过路商人,差点被海盗团灭,幸好聂先生的保镖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既有俘虏,本就应该是聂太您来处理。” 宋援朝在下面等不及了,开始喊人了:“陈小姐?” 陈柔伸手:“那我就,静候佳音?” 岳中麒上前一步,握手,再手指一指:“等我好消息。” 陈柔没有用软梯,而是旁边搭的绳子,一把拉起绳子跳下,又在船身处蹬脚一点,宋援朝扬着脖子,眼睁睁看她落回自己身边,默默开快艇。 陈柔觉得有点奇怪:“宋哥你今天好像不大开心?” 岂止是不开心,宋援朝甚至有着莫名的委屈,失落和难过。 一条人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船,即将被他们搞沉,还见到了久违的战友们,按理来说宋援朝不止是开心,更应该激动,但现实却是sa和ra几个都比他更开心,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聂老板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个特别的存在,但今天才发现,就不说陈恪了,岳中麒跟陈小姐之间,似乎也有那种默契。 要说什么样的默契了,战友一般,能肩并肩,也能同生死,共进退。 不过心里郁闷,嘴里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宋援朝说:“怎么会呢,我特别开心。” 说话间已经回到大船了,国际警察们还要沉船,晚一点,但聂老板又累又饿,得先回去搞点便当吃一吃,稍微休息一下,就要等着接国际警察们的货物。 掉漆的小木椅子,虽然宋援朝把自己的西服铺到了上面,却依然咯屁股,但聂老板双目望着妻子进船舱,直到她坐到自己身边,勾唇了:“开心?” 陈柔勾过男人的小手指拉了拉:“开心!” 上回她这样拉他的手指,是在大屿山,她像逗小孩儿一样拉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开心了好多天,也一直在想,她为什么会突然拉他的手指,后来才想明白,当时她恰好促成了尔爷和董爷的合作,特别开心。 今天也一样,她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也很开心。 而表达开心,就是拉他的小手指。 聂老板不知道陈小姐有没有这样拉过别人的小手指。 但如果有,如果出钱就能办得到,他会让保镖把那些人的小手指全部砍掉。 他不允许还有别人有过像他一样的待遇。 第195章 爸爸你看到了吧,什么叫人心险恶 回到砂厂,梁思翰已经准备好热汤热饭和水了。 怕老板饿坏了,还给他堆了一餐盘的大鸡腿,但聂钊对于砂厂大厨用铁锹炒出来的菜向来没什么胃口,也不过略吃几口米饭,吃了点青菜就放下了。 倒是陈柔一次干了俩鸡腿,看大家也还没吃饱,就把聂老板盘子里垒的小山包一般的鸡腿给几个保镖并梁叔全分掉了。 梁利生吃饭的时候就在边吃边打呼噜,但听到外面响起操普通话的声音,立刻又一个机灵,猛得睁开了眼睛,聂钊按他:“梁副好好休息。” 梁利生腾的站了起来:“我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困。” 呼噜打的震天响,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困? 梁思翰带着岳中麒,他走向陈柔,远远就伸手:“聂太,我来请您。” 聂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且这么晚了,他只想看一眼东西,然后就赶紧回家的,这个姓岳的请他太太,又是要干嘛? 大晚上的,凡事要讲效率,岳中麒看聂钊:“聂老板,要不您先上船看货,我和您太太这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理,很快我们就能结束。” 宋援朝的嘴角陡然间就翘的像ak了,因为他发现了,老板在吃醋。 他牵陈柔的手:“阿柔,是什么事情,我陪你去?” 陈柔反勾勾他的小手指:“一点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陈,陈老板也在。” 一是被勾了小手指,二是说陈恪也在,这是双保险,聂老板说:“好。” 陈柔先找到梁思翰,问砂厂总共有多少钱,听说正好有三十万流动资金,于是让他打开保险箱全提了出来,全部装到了箱子里,又到聂老板在这儿的办公室,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再一拍,从下面搞下一把小手枪来,紧接着,又问岳中麒要了一把匕首,她刚才还拿到了宋援朝的匕首,提着满满一箱子钱,拿着一把枪两把匕首,搞了辆快艇,她和岳中麒赶往了信号塔那边。 陈恪在,还有一个王宝刀,俩人在一艘快艇上,船中间还跪着一个女人。 看到陈柔,陈恪立刻下船迎了过来,责备的眼神瞪一眼岳中麒,又说:“聂太太,你站的远远的,看着就好,人我们来放。” 陈柔绕个大圈子,其实不是要放人,而是要让陈恪意识到,他哪怕武力再高,做人再忠厚,再义气如山,在即将来的改革浪潮中,他这种人也是要吃亏的。 因为他也是从很年轻就待在部队,接受的又是特别传统的教育,天性又太忠厚,这一重重的,全是致命的杀手锏,才会叫他英年早丧。 但道理不在于讲,而在于做。 她侧首,伸一指在唇边一嘘,再给岳中麒眨眨眼:想看我开飞机就听我的喔。 岳中麒抿唇,还举了一下拳头:没问题。 陈柔笑问陈恪:“那个女俘虏应该很可怜,我猜没什么攻击性才对。” 陈恪说:“她会点简单的中文,据说有母亲,还有个三个月的孩子。” 海盗船上的女俘虏,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待哺小儿,可怜属性爆表。 陈恪最见不得可怜人,会被李大瘸子捶爆,也是因为,他觉得一个瘸子可怜巴巴的,能是什么坏人,结果就被个瘸子给反杀了。 陈柔故意说:“听起来好可怜喔,我跟她聊两几句。” 这个陈恪就不答应了:“不行,她再可怜也是海盗的人,聂太太,您是被海盗通缉的人,绝对不可以让她看到您的脸,否则她回去后,万一因为生活困顿需要钱,或者是她又被别的海盗抓了,拷问,不得不出卖您呢,不可以。” 快艇上的女人应该也猜到什么了,因为离得远,看不清,但能隐约看出陈柔是个女性,她还被反绑着,跪着,艰难的朝着船沿磕头,不停的磕头:“呜,呜呜~” 陈柔看岳中麒,他说话了:“陈队,那个女人一看就特别善良,而且她都说了,是被海盗反绑了,抓来做饭的可怜人,她怎么会告密呢?” 陈恪瞪岳中麒:“你给我闭嘴。” 岳中麒硬着头皮拍胸脯:“我来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陈恪还是断然说:“不行。” 既他这样,陈柔就不得不祭杀手锏了,抚小腹,她说:“陈队,我都结婚好久了,但一直没怀上孩子,天师叫我要多做善事,那个人你就交给我放,我真的……” 太想要个孩子了。 陈恪恨不能抓着陈柔的手说:表妹,那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岳中麒显然更懂,他说:“哪怕只是心理暗示,这也是积极的暗示,很有必要。” 又喊:“宝刀,你回来。” 陈恪愈发觉得不对了:“让宝刀回来干嘛,不可以……” 岳中麒不但觉得可以,而且他觉得这位聂太太潜能无限,估计能给他憋个大招,那叫怎么说来着,他觉得她行。 所以他拉陈恪,又手指:“陈队,聂家可是豪门,人家的金孙可是百亿继承人,这要聂太太今年怀不上,可全怪你!” 说话间王宝刀也上岸了,陈柔伸手问他要来钥匙,则走向了快艇。 女人还在哭,在磕头,余光在偷瞄陈柔。 她上了船,先把钥匙插上,这才又把随身带的枪搁到一边,又把两把匕首掏了出来,这才又过来帮女人解绳子,先用简单的塔加洛语说:“不怕,你安全了。” 又用英语说:“乘坐这艘船离开,去找你的孩子。” 但女人拒绝被松梆,一直在躲,不停的哭:“no。” 又用粤语说:“他们不会放了我,会杀了我的,我好害怕啊。” 会用粤语,确定只是个被绑来做饭的? 而且她不是不想被松绑,她不停的说害怕,其实是想支开那几个男人。 陈柔于是喊:“岳队,她害怕,不肯配合,你们再走远一点。” 因为快艇上有灯光,而且是强光,陈柔和这女人都看不清岸边,但女人眯眼看了片刻,见陈柔又来抓自己,依然摇头躲:“不要,我怕,怕!” 岳中麒的声音远远传来:“好了没有?” 女人总算不挣扎了,但还是在哭:“我真的好可怜的,我的宝宝才五个月……” 陈柔已经帮她松开绳子了,手顿:“你果然好可怜。” 她打开装钱的箱子,在女人目光一亮时却只掏出三张来:“这些钱给你。” 一箱子至少几十万港币,却只给她三张? 女人愣了一下,转身挪到驾驶台处,嗫嚅:“谢谢太太,您真是好心人。” 但她真的感谢陈柔这个好心人吗? 显然并不。 只在刹那间,她左手旋钥匙右手抢枪,枪对准陈柔的同时拉一把曳电机,快艇的马达于瞬间被拉起,整个快艇突突突了起来,女人也于瞬间面色狰狞:“不准动!” 再大叫:”转身,举起手!” 又厉声尖吼:“你们几个猪猡,给我退,再退,不然我就一枪嘣了她。” 岸边,陈恪掏枪瞄准,在往前狂奔,王宝刀飙脏话:“狗日的。” 岳中麒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玩脏了,一手掏枪一手抱头:“我他妈的……” 这要把聂太太给搞没了,聂老板不得吃了他? 还有陈恪,他会扒了他的皮。 岳中麒心说完了,闯了大祸了! 女人单手操作方向盘,还不忘大吼:“猪猡,给我滚远点,要不然我杀了她!” 岸边几个人当然同时抬枪,谁都不想陈柔死不是。 这女人单手不好操作快艇,它只打转,不离岸,她又怕自己要被瞄准,再大吼陈柔:“婊子,她妈的给我跪下。” 陈柔没跪,还反问:“我好心放你走,你竟然想劫持我?” “呸,婊子,我的丈夫被你们的人杀了,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吗,给我……” 她的枪正抵陈柔的眉心,还在洋洋洒洒,突然见陈柔收手,同时扣扳机。 但这时陈柔两只手相交,恰好将她手中的枪打落,子弹打偏,枪摔进水中。 女人趁势往地上一扑,但可不是认输。 她哭了起来:“我刚才太糊涂,聂太,求求你了,再原谅我一次……” 她早就瞄好的,嘴里还在哭,右手举起匕首就捅陈柔咽喉。 可陈柔也同时抬脚就是一个反踢。 女人连匕首带胳膊被她反踢回,从下颌插入,直接进了口腔。 但女人还有左手,也抓着一着一把匕首,从侧面而来,要捅陈柔的腰。 陈柔一只脚才刚落下,侧下躲闪的同时另一条腿已然飞起,脚后跟打上女人的左手,强大的力致命她左手不受控制往前,匕首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女人低头,看着腹问的血迅速洇湿身体,再侧首,看那本该将由她全部拿走的30万,又艰难的,抬起已经被血浇湿的右手,指陈柔:“你,你……” 她想说,你价值六百万,带走你我就发财了。 只可惜这可怜的女人,女海盗,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躲过一把枪,两把匕首的突袭,陈柔回头,特意把船灯调向岸边,让它照耀陈恪,同时她也摊手:爸爸你看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第196章 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当一个人紧握着枪,且手指在扳机上的时候,伸手夺枪会被当场轰穿胸膛,抬手打枪,因为人的整个身体需要全部用力,躲闪就不够及时。 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双手的虎口位置去打枪。 那一招也是经过无数军人用生命来验证的。 其原理是,当敌人瞄准你时,他的目光聚焦在你的面部,如果双手同时缓慢往下放,在三秒之内敌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而只能在一秒内用双虎口击打敌人持枪的手腕,让他手腕腹背皆遭打击,枪将非常容易脱出,人也将更容易躲闪。 刚才陈柔用的就是那一招,陈恪还好,岳中麒和王宝刀都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 可是聂太她不但成功了,而且在之后连续躲过两把匕首。 她还是那套清爽的运动服,因为陡然打过来的灯光,自己在暗处,岸边的三个国际警察却被灯光陡然照亮,在她回眸一瞥的瞬间,陈恪跌跌撞撞,踏水而来。 他额头上,汩汩的汗水在往下流,他的肩膀在疯狂颤抖,他伸开双手,磕巴:“来!” 船还在突突,陈柔一伸手,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到了岸边放下,又吼岳中麒和王宝刀:“还不去把人给处理了?” 再双手搭上陈柔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一提:“下次可不能了!” 这就是真正的亲人,父亲才会有的态度了。 岳中麒的嘴角笑的跟弯上弦月似的,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还不忘给陈柔竖大拇指,王宝刀也一样,看她一眼就要笑一下,跟岳中麒耳语:“这聂太,可太牛逼。” 他们的笑跟断了气的海盗形成刺目的反比,岳中麒说:“她还会开飞机。” 王宝刀嗷的一声:“不是?” 又感叹:“也对,只有这种女同志才配得上聂老板那种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人。” 岳中麒捏双拳,蹦蹦跳:“她是咱们种花爱的人,种的国人,不是洋妞。” 王宝刀跟他唱反调:“不对,人家是香江人。” 岳中麒反问:“香江不是咱的,再过十年,老子第一个过港,插红旗。” 王宝刀一想也是,美滋滋:“对对,是咱的。” 岳中麒再笑:“她可真好,我是越看越好。” 王宝刀觉得不对:“岳队,你别这样,人家有老公的。” 岳中麒刚准备点火,手一顿:“宝刀,你这思想有问题呀,这要搁十年前,你他妈是要被关牛棚里思想改造的,你怎么能有那么龌龊的思想?” 王宝刀一看陈队在岸边竖着耳朵听呢,连忙说:“岳队我求你了,小声点。” 岳中麒越想越生气:“你的思想不止龌龊,还肮脏,你让我厌恶。” 却又笑:“我都不敢想,如果能跟她一起执行任务,我得多开心,我觉得她水平比陈队还牛逼,他妈的,一女同志呀,那水平简直了,无敌了。” 他的思想确实既不肮脏也不龌龊,而且只针对战略战术,还要感慨一句:“这他妈谁教出来的,人怎么能牛逼成那样?” 陈恪看他俩来磨蹭,生气了:“你俩是想把附近的人都招来吗,搞快点!” 再看陈柔,声音又低了不少:“让他们先处理,我送你回去。” 陈柔点头:“好。” 但又问陈恪:“陈队,一开始你是相信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陈恪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虽然话难听,但陈柔不得不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对于战俘会做至少三次审问,并来核对其三次的口供是否一知,但我猜你对那个女人没有,你觉得她可怜,就直接下令,准备要放人了。” 如果不是想了许久,才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位风华绝代的小姑姑的女儿,陈恪的感触不会那么深,但是太可怕了,他那受尽疾苦又客死异乡的姑姑唯一的女儿,因为陈恪的马虎大意,差点就死在他面前了,他却只会说:“对不起。” 明知爸爸已经很痛苦了,但陈柔又说:“我猜在菲律宾,你这样放掉的人也不少。” 军人也是一代代的在进步,所以到了岳中麒当老大,他会表面说要善待妇女儿童,但私底下会指着他们的鼻子说:“如果你们因为心软而被童子军和女人干掉,你们就算死了我也要笑话你们,没用的东西,该死!” 陈恪上了快艇,却顿在原地,轻声说:“对。” 陈柔是越相处,就越尊敬,敬仰自己的爸爸。 是的,他太过善良,甚至善良到有点蠢,但作为一个军人,他没有大多数人那种刚愎自用,反而虚怀若谷,她才稍稍提醒,他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仗一直打不完,还越打越艰难,除了海盗确实多,战局确实难,还有个问题就是他太过心慈手软,总是只针对男性,放走女性和孩子。 但在一个全民皆盗的地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陈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脸上的痛苦足以陈柔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么自责。 把老爸搞成这样,陈柔心里也很不难过。 可是她得救他的命,所以她又说:“表哥,不但在任务中不能心软,平常在生活中也一样,不论再好的亲戚,不能随便借钱,交往时也要留个心眼……” 她想了想,又说:“我妈妈,陈娟女士如果像你一样信任亲人,那她现在就是一个被裹着小脚的西北农村老太太,我也不可能到香江这种地方,更不可能拥有现在的生活,而如果她在香江的时候不要轻易相信人,她现在也还活着,对不对?” 在这一刻陈恪确实犹如醍醐灌顶。 人性中天然有善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他奶奶因为他是大孙子,从小极端疼爱他,但是,她也为了给他小姑缠脚,差点把他小姑打死,直到现在她还在恨他小姑,觉得她不裹脚,不让她卖彩礼就是狼心狗肺,就是白养了。 人天性有善恶,但人在与人交往时,不应该只看善恶,而应该看敌我,看对错。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是他在上辈子永远都不曾谋面的女儿,于这个表妹不但像岳中麒他们一样欣赏,还带着无数的疼爱,以及,一种战士才有的共鸣和欣赏。 “不愧是我小姑的女儿,小姑在天上看到你,会无比欣慰。”陈恪说。 …… 虽然岳中麒特别想,但其实今天陈柔无法给他表演驾驶直升机,因为且不说它燃油耗尽,就在刚刚,驻港英军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有不明直升机穿越边境,目前整个空域提升了警戒,陈柔的飞行记录回去之后都得去做说明。 她要再贸然起飞,深水埗的驻港英军会直接将她击落。 没看到陈小姐握操纵杆是真遗憾,而在卸完货,装完物资再回到船上后,王宝剑和岳中麒得了一种病,用胡勇和孙大河的话说:“你俩怕不是最近吃米国人的牛排吃多了,得了他们讲的那种叫什么……疯牛病,疯了吗,为啥总要笑?” 他们回到船上,第一件事,是去把捆了快十个小时的‘贵客’松绑,松了之后当然要给人家整点饭,再搞一点人家爱喝的小红酒,再煎个牛排,米国牛排。 岳中麒笑着摇头:“没法说的牛逼。” 王宝刀也笑:“那简直了,女人中的女人,双枪老太婆都比不上她。” 胡勇觉得莫名其妙:“有老太太吗,啥老太太?” 岳中麒踢王宝刀:“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人家明明是个大美女。” 王宝刀比划:“对,大美女,又美又能打。” 就在这时‘贵客’突然张嘴:“你们说的是陈柔。” 一帮人同时凑了过来,岳中麒差点跳起来:“她怎么就那么牛逼的,快说!” 贵客用叉子挑起小牛排,端起小红酒,很认真的说:“她其实是鬼上身了。” 大家还愣着,岳中麒说:“完了,咱这贵客才是真疯了,吃牛排吃出疯牛病了。” 第197章 来自老丈人的催生。 在1985年,也就是前年,世卫组织向全世界预警了一种病,疯牛病。 据说得了之后,人就会变的僵呆迟钝,并最终精神错乱。 陈柔听说聂耀疑似得了疯牛病,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来聂氏公司,悄悄推开聂老板的办公室门,蹑手蹑脚凑到他耳边,就听到他在跟陈恪讲:“那是聂耀的福报。” 陈恪问:“需不需要我们把他带到医院检查一下?” 聂钊说:“如果不影响你们任务的话随便,但我记得菲国所有的医院,基本都是海盗入股,你自己掂量。” 以身作则的教育还是很有成效的,因为陈恪说:“我看他今天蛮正常,新闻稿写得很好,反正我不认为他疯了,也没必要做检查。” 陈柔当然不知道自打她把车停在大楼门前那一刻,从门僮到前台,再到楼上办公区,秘书是小跑步给老板汇报的情况,所以聂老板早知道偷听的人是她,心说自己这脆皮老公警惕性有点差呀,她都听了半天了,他还没有发觉。 也就在这时,聂钊突然摁了免提,陈恪的声音被外放:“您家太太前天说的那件事,回来之后我专门打听了几个战友,既然西医不行,要不你们试试中医?” 聂钊勾唇:“您讲就好。” “土中医当然信不得,但深市人民医院据说有个千金圣手,特别擅长给女性调理身体,既然您太太怀不上着急,我给您名字,您带她去看看。”陈恪说。 他话音才落,陈柔蓦的站端正,聂钊则依然温和的说:“既然是她的意思,我一切随她,做好一切配合工作。” 陈恪喃喃的说:“人要成了家,就该有个孩子的,早点生,我等你们好消息!” 陈柔转身就往外走,但聂钊分明没看她,却猛然伸手,背身抓住了她的手。 她挣,他抓,她再挣,他再抓,但最终聂钊还是放了手。 不过压掉电话,他一本正经说:“其实我们可以考虑,先停掉小雨伞看看呢。” 但一看陈柔皱眉头,立刻又说:“当然,虽然我确定我们肯定能生一个超高智商的宝宝,但子宫在你身上,生育权也同样在你身上。” 其实就不说现在了,到了将来,大部分男性对于生育的认知,也没有聂老板这么清醒,当然,他很可能只是在伪装,但能说出生育权在女性,已是难能可贵。 陈柔专门上公司找聂老板,当然是因为有急事。 安秘书推门进来,笑着给陈柔一罐冰可乐,见她是站着的,连忙从书柜那边推过来一把跟聂钊的老板椅一模一样的椅子:“这是三太您的专座。” 再看聂钊:“您怎么没帮三太搬椅子呢?” 能从聂荣的秘书直接移位做聂钊的秘书,安秘书才是聂氏第一牛人。 他做事的度一般人是学不来的,不多打扰,甚至不会自作主张打开可乐,而且他知道冰过的可乐遇空气会凝结水气,还给可乐套上了专用听套。 陈柔吃惊的是,她举起可乐,就发现听套上面绣着拼音的chenrou。 所以这算是她的专用品? 其实聂钊的也有,他的杯垫上面有个花式字母z,笔上,便签上也都有。 陈柔已经做了很久的阔太了,甚至在这儿还有布置好的,专门的办公室,但饶是她见识了很久,也依然要在各种细节方面流下贫穷的,没见过世面的泪水。 且不说这个。 因为发生在海砂厂的事情实在太严重,这几天陈柔带着梁利生,一直在专门摸底做排查,先掏出那只经由聂嘉峻送给聂钊的新大哥大。 其实它不应该被称之为是大哥大,标准的应该叫做手机。 现在是1989年,在这一年,有一种只有巴掌大小,向下翻盖,里面是键盘的,小巧的便携电话问世了,但现在一只要一万多港币,且不说一般人用不起,就跟将来的肾机苹果一样,一般人就算揣着钱也买不到。 而虽然在通讯塔楼发现了无线电收发器,但她依然怀疑这小手机是否有问题,于是专门找了好几家维修大哥大的地方,拆开,用检修的方式查它。 目前来看并没有,因为它才刚刚被生产出来,还没有与之相配套的窃听设备。 但在调查中陈柔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她在给聂家峻打电话的时候,听对方讲起一个叫郭扶正的男孩,据说跟他一样,也是电子信息爱好者,而因为这部手机只有米国才有抢先发售,没有小叔的批准,聂嘉峻又不敢私自去米国,所以这部电话,实则是由郭扶正专门跑到米国,并代购回来的。 聂老板听到这儿,皱眉头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对于嘉峻那种孩子,他肯定觉得那个姓郭的想走就走,能满世界飞很潇洒,但我猜……” 陈柔笑:“你猜对了,郭扶正的爸爸是近两年炒股才富起来的,人送外号郭小白,对了,他还试图撬走梁叔,那个……就是他送给梁叔的。” 梁利生在所谓八千年的古董的盆子里装了满满一盆烟灰。 那东西不但臭,而且有毒,把聂老板搞过敏了,皮肤搔痒,浑身难受了两天,今天才好一点,盆儿他也端回来了,就在办公室的书架上。 郭小白,一个新贵,不知不觉间就跟聂嘉峻交往上了,那么,他们跟海盗之间有联络吗,一个才从大陆来不久的暴富户,哪里来的胆子敢碰香江老牌家族的? 聂钊说:“看来是该让梁副主席回来工作了,香江本地,还是他更熟。” 其实此刻梁利生就在办公室外面,正在等回归呢。 他跟安秘书寒暄:“你小子可真是,这机灵劲儿,怕是能干到小主人接班的时候?\" 安秘书掐指一算:”我才35岁,正年轻呢,要是三太明年生,20岁接班,我恰好是你现在的年纪,正当年。“ ”你厉害,能当三朝元老。“梁利生竖大拇指。 第198章 他死,聂钊会很开心 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安秘书一个箭步,倒吓了梁利生一大跳。 他笑看陈柔:“陈主席,请移步隔壁,看看我们为您准备的办公室,听嘉峻说您已经能实现电脑办公了,我们特意为您配备了最新款的苹果电脑。” 聂氏公司当然很大,但主席和副主席,以及总经理聂钊的办公室在同层楼,三间排开,而本来聂钊用的是聂耀的,在最边上,他也没有挪位置,还在那儿。 聂荣的一直锁着,给梁利生的? 等等,安秘书要带陈柔去的,不正是他的办办公室? 这才一个多月,他的副主席之职被陈柔取代了不说,办公室都被抢啦? 梁利生不止震惊,更多的是难过,他想过人走茶凉,可他还记着自己办公室里的花草要浇水,却没想到,办公室经过了重新装修,也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安秘书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柔来公司要带上已经退休的梁利生,这就搞的他也蛮尴尬的,但当然,最要紧是抱老板夫人的大腿,伸手,他笑问:“还有哪里不够好?” 梁利生今天特意烫了新发型,身高又增加了10,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中,陈柔因为事先不知道,也被搞的有点尴尬,她这人讲义气,做不出用完人就踢的事。 但当然,聂老板心细如发城府如潭,早知道梁利生要回来,当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今天穿的是目前比较流行的,在大陆,陈柔记忆中只有小孩子们会穿的背带裤,蓝纹衬衫,办公期间嘛,戴的无框眼镜,双手插在兜中懒洋洋出门,他先说:“我们的百货即将进军大陆,原本由梅部长负责的珠宝,品牌服饰和箱包将在未来五年的发展中,占到30的市场份额,考虑到这些业务,韩主席的代理人陈小姐会更合适做,经董事会同意,副主席一职将由她来担任。” 陈柔当然懂,她只挂名衔,事情肯定下面还有别人做,但她狭眸,瞪聂钊。 他走了过来,揽上她的背轻拍:“我会帮你的。” 梁利生脸垮的一批,刚烫过的头发都有点耷拉了,聂钊走向他,双方目光在半空交汇,聂老板眸中隐着笑,梁利生却躲开了脸。 安秘书走向陈柔,声音小小的:“救命啊三太,我没想过他还会回来。” 如果知道梁利生还会回来,谁敢动他的办公室。 但现在呢,他对聂氏是真正一辈子身先士卒,肝脑涂地了的,要说错误,当然有,不够聪明,没有在关键适当的时刻做出选择,抱错了大腿。 但他要是恼羞成怒了,揍当然不敢,但要骂聂钊几句,完了再把安秘书揪出去打一顿呢,这是那爆脾气的老爷子极有可能干的事。 不过安秘书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梁副主席的气焰已经在家里被磨完了,他心里确实失落又生气,还有无尽的伤感,但是他既没有底气,更没有理由跟聂钊叫板。 这叫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他环顾一圈,望向走廊尽头,聂荣的办公室,那是他一辈子待的最多的地方,跟大哥商量工作,密谋搞人,还有,为了他们最优秀的孩子聂臻的死而伤心难过,面对面,就在那间办公室里,整整枯坐一天一夜。 他的办公室更像是个旅馆,他并不留恋,但他说:“老板,我可以去那边看看?” 聂钊一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指着说:“要进军大陆,事情特别繁杂,韦德和我讨论再三,董事会大家一再举荐,说梁叔您最擅于开拓市场,您知道的,咱们虽然不是进军大陆最早,但是体量最大的商业综合体,这个工作,如果您……” 梁利生的烫发瞬间高了2:“我当然可以。” “那……欢迎回归,梁副主席兼开拓部部长,去看看您的办公室。”聂钊说着,看安秘书:“去喊韦德,拿牌子来订上。” 安秘书立刻点头:“好呐。” 他很懂,自己只是个业务秘书,接触不到核心决策,但他很本分的,只做份内事。 下楼,他去找韦德了。 …… 董事会主席在企业内部拥有一票否决权,是可以一言堂,决定公司事务的,它写在董事会的章程里,也在证监局有备案,副主席平常跟董事责任和权力相当,可一旦主席遭遇意外,他立刻就可以站出来,行驶主席的权力。 陈柔也被聂钊吊起了兴趣。 因为分明他已经过了董事会,把副主席的任命给她了,刚才他又喊梁利生叫副主席,他这企业咋管理的,难不成副主席一职是猪肉,人人有份? 梁利生还没关注到这个。 他的老大哥还被困在一座岛上呢,他鸟枪换炮,要用大哥的办公室了,而等他一进门,立刻,笑声在楼面回荡:“我的花,哇,长得比原来更好了。” 聂钊跟着进门,笑着说:“是韦德帮您挪过来的,他还每天亲自来浇水。” 梁利生由衷说:“韦德是个好人。” 这算是敌人原地变同志? 韦德带着几个部级高管进了走廊,先走向陈柔:“副主席好。” 陈柔伸手,他把一张办公室门牌双手,恭恭敬敬递了过来,身后一个双手一抬,展示的是树脂材质的,陈列于办公桌上的职务简介。 门牌确实是副主席,但一看树脂桌牌,陈柔无奈摇头,又忍不住苦笑。 不论任何职位,加上荣誉二字,虽然会显得非常尊贵,但也会意味着,丧失了实权,聂老板直接上会,把梁副主席从董事会除名了,但是又给他加了荣誉二字,而且还把聂荣的办公室送给了他,也算规格拉满。 该怎么说呢,权力收回了,但是荣耀更高了,以梁利生的单蠢,心里当然乐开了花,而这一招于聂荣来说,简直无异胸口插刀,因为哪怕他退了,荣誉主席或者副主席都该是他,结果现在倒好,被个一直给自己跑腿的小马仔抢了。 等他听闻消息,只怕要被气到原地升天。 但要他死,聂钊应该也会很开心。 …… 而梁荣誉副主席梁利生先生走马上任第一天,聂老板就有任务交待。 他说:“马上农历春节,给跟咱们交好的人家发一份请帖,办个酒会。” 一般都是过圣诞,香江这些有名望的人家才会办酒会,聂钊在春节起心动念办酒会,其实是因为,陈恪他们反复排查,也没有找到泄露行踪的根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海砂厂的事很可能是香江本地,而且是跟聂家熟悉的人家搞的。 那会是谁家呢? 陈柔提过的那个点就很有意思,一个叫郭小白的新贵,他的儿子正在新加坡跟聂嘉峻一起读书,还帮聂家峻抢购了最新款的手机,聂老板当然重点关注。 所以他又对梁利生说:“对了,有个叫郭小白的年轻人,好像近来搞得很不错,发个请帖,听说他是大陆人,我们香江土着,也该对大陆同胞好一点。” 梁利生刚开心完,头又有点痛了。 郭小白,那不正是想撬他去工作却被他拒绝的那个人? 但没所谓了,他开心到,甚至忘了他幽怨的大哥还在座小岛上数岛儿呢。 “交给我就好,马上搞定。”他说。 聂老板回头看妻子,不等她说话,就似笑非笑的说:“我猜聂太太肯定不想去逛逛街,或者购购物什么的,至于打高尔夫或者骑马,聂太太肯定也不喜欢。” 陈柔不知道为什么聂钊一个大男人,会有逛街的爱好。 她休闲的时候除了跟保镖们比划拳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枪,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用一种正话反说的方式勾她干点他的爱好。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笑的那么温柔,眼里满是渴望。 她也就只好说:“如果你喜欢,我陪你,我反正都可以。” 聂钊要的就是她这句。 九龙有俩老头儿为了想见她一面,急的肝肠寸断。 湾岛仔为了运毒,不但要吞小雨伞,据说最近菊花都被爆了,要塞装满白粉的小雨伞,正迫切的等着聂太太去救,但聂老板暂时压下一切消息,就要太太陪他去逛街,选酒会穿的衣服,这个不比别的重要吗? 不,它非常重要,在此刻,是第一重要! 第199章 爆了啦! 这几年的香江的商业犹如雨后开花。 尤其是各种欧洲大牌,一看香江消费力强,再有明星带货,专利店开的如雨后春笋一般。 而聂钊今天带陈柔去的,就是下半年新开的几家英伦风的专卖店。 当然早就通过电话,而且依然是包场。 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可以确定的是,九龙没人敢再向聂老板伸手,鬼头昌被国际警察们压着打,也暂且无暇顾及香江,他的安保队伍也是成熟的。 所以逛完一家店,聂钊突然说:“阿柔,就不开车了,咱们走一走。” 陈柔刚刚试了三件晚礼服,其实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布料,也全是围成一样的裙子,而当她换上,聂钊也只会说一句话:“好看,把同色系的全包了。” 这些陈柔可以忍,当然,她也确定自己穿着是好看的。 不是因为她有多美,而是,经过一段时间不懈的努力,她把这副身材练成了标准的,共和国女兵的身材,那叫衣服架子,挂块麻袋都好看。 但她是保镖思维,她不理解的是:“老板,这是兰桂坊,这条路上人非常多,也特别不安全。” 总不能花了钱就不拿保镖们当人,已经是傍晚了,兰桂坊一带街上全是人,而且大多是老外,还满身酒气的,就不说旧仇了,有不认识的人看他这副阴阳怪气,钱多招打的样子,给他两拳头,或者一石子呢? 在陈柔看来,聂钊是真情流露。 但显然,旁观者更清,宋援朝瞟一眼sa,虽然语言不通,但也同时会意,老板应该是又要打老妈牌了,果然,聂钊牵起陈柔的手出门,在等售货员挪开路障之前说:“小时候,我偶然一次陪妈咪去医院,回来的路上,就在这条街上,看到聂荣抱着聂耀,牵着那个女人的手。” 当韩玉珠病重,就只能跑医院。 她老公却牵着小妾的手在逛街,购物,甚至还会在外面吃饭。 众所周知,哪怕家里的饭再美味,小孩子也总向往,好奇外面的饭会是什么味道。 宋援朝在老板的另一边,半个身子挡着老板,另外半个身子帮他挡人,就听陈柔果然语气变的那叫一个温柔,而且她主动挽起了老板的手:“那你呢,你当时看到后做了什么?” 一般的孩子看到老爹跟小妾,哥哥在逛街,肯定要喊妈妈一起看。 但聂钊不是,他说:“我站了起来,帮妈咪挡着窗户,我看到了的,她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她心里肯定会不开心,她的眼睛会难过。” 宋援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内心又有点同情老板,还有点不屑,因为像他这样的铁血男儿,是绝对不可能像聂老板一样,用卖惨来博女生同情的。 但是女孩子是真吃这一套,陈柔直接跟大街上别的女孩子一样,挽上了老板的胳膊,大声说:“你做的非常对。” 但都这样儿了,聂老板还没完呢,因为路过一排酒,声音轰天,他大声说:“我当时想,聂耀有他心爱的女人,还有最爱的孩子,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宋援朝已经发现了,老板一直在给陈小姐灌输潜意识,生孩子的潜意识。 但当然,他只是个保镖,心里清楚,但也得守口如瓶。 “哇哦,看我碰到谁了?”一个老外脸迎面拦上聂钊,大叫:“是他,就是他。” hank上前,用英文跟这人交流,示意他让开,但他却说粤语:“这是聂钊!” 这种人只有一个可能,驻港英军生下,丢在香江的孩子。 别看他生了一张老外脸,很可能abcd都不会拼,只会说粤语。 宋援朝跟他沟通:“先生,请您让开。” 男人非但不,还大叫着召集朋友:“约翰,阿强,快来看啊,快帮我拍张照片。” 他话音才落,人就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宋援朝。 倒也没走远,宋援朝把这人给摁到墙上了。 但围观的人也有很多认出聂钊来,毕竟他老爸不再出山,他是第一有钱人,又有谁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凡带相机的,当然也得啪啪啪,拍上几张照片。 这就是聂老板不听话,非要步行惹得祸了。 他在香江认识的人不多,但香江认识他的人可不少。 麻烦了,被人认出来,还被人围观了。 ra补位推人,走了几步,到了一家餐厅,才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家西餐厅,就算陈柔不懂,也看得出来装修很有品位和格调。 一边是白衣服的厨子,一边是黑衣服的服务生,中间是经理:“欢迎光临,聂先生,有请楼上。” 他在如此繁华的闹市区,专门包场,订了一家西餐厅。 餐厅二楼是天台,现在是冬天,按理说在户外并不会舒服,但是陈柔忘了一点,其实不论任何年代,只要有钱,人就可以做到一切想做的。 在兰桂坊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在用原木烧壁炉,还是在户外烧。 这是寒冷的冬天,但是坐在壁炉边,全身热烘烘的,陈柔连呢子大衣都脱了,而她脚下,是熙熙攘攘,比之将来陈柔来的时候还要繁华的香江闹市。 不由自主,陈小姐瞟一眼刚刚上楼的老战友。 宋援朝也只眨了眨眼,但俩人心里同时说:这小资本家可真他妈的会享受。 …… 同一时间,苍茫的公海上,一艘庞大的运输船上,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湾岛仔正在哀求:“拜托,我真的不行了啦,拜托,我真的已经要爆炸了!” 监视他的人语气冷冷,但语声也带着撒娇气:“阿豪,我劝你不要搞鬼了啦,别人都能吞七作枚的,你才吞了一枚诶。” 第200章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湾岛仔原来就瘦,现在愈发瘦了。 脑壳抵进墙角,他举着被铐起来的手哀叫:“我真的不行了啦。” 监视他的人才抬脚要踹,他突然脑袋一歪,口吐白沫。 因为他实在太弱,打他都没啥爽感,监视他的人随便踹了他两脚,转身走了。 只等对方出门,湾岛仔就跟只虫子似的,慢慢爬蠕到另一边的墙角,再趴了一会儿,听着依然没有动静,于是慢慢爬了起来,从缝隙中看隔壁。 就见屋子里,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小雨伞,剩下的已经被一帮大陆仔用吞的,塞屁股的方式全塞肚子里了,他们的首领是个瘸子,也是个大陆人,此刻按大家吞下的数量正在发钱,说来简直悲惨,因为就湾岛仔所知,湾岛本地,以及菲律宾,大马一带的骡子带一枚胶囊至少要200块,人家还不愿意上大陆。 因为在大陆,一旦被抓到贩毒,只有一种刑罚,枪毙。 但那些大陆人带一枚只需花费20块,而且大家抢着干,拼谁比谁吞得更多。 原因也只有一个,他们太穷了,穷到湾岛仔简直无法想象。 那帮人吞完东西,拿到钱,就下到底舱睡觉,休息去了。 独留下一个小女孩的隔壁玩耍,湾岛仔隔墙打声口哨:“见妹?” 女孩名字叫李见妹,是负责进大陆的骡子,李大瘸子的女儿,她顶多也就九岁左右,平常总会帮瘸子拿拐杖,洗衣服,要偶尔大家吞不完胶囊,她也要吞的。 湾岛仔向来擅长哄小孩子,所以虽然他被单独关押,而且船上的人一再告诫,要李见妹不准跟湾岛仔聊天,但她还是喜欢悄悄跟他聊。 她说:“我在呢。” 湾岛仔问:“你爸比确定了吗,我们要在哪里登遍喔。” 李见妹声音甜甜的:“阿豪老板,我们不是登岛,是登陆,我爹还没有确定,因为跟咱们同行的台商们的签证好像还没有批下来,正在加急办理中。” 因为大陆的市场大,需求量也大,简直可谓供不应求。 又正好这几年大陆有专门的台商政策,贩毒一事也就变的比较容易了。 湾岛仔又问:“竹联帮的人呢,都是谁陪我们一起回去喔,人分几拨喔。” 李见妹说:“我还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我爹或者我哥?” 湾岛仔语气重重的:“不要了啦,他们会打你的。” 李见妹呵呵笑:“阿豪老板你可真好玩,我爹和我哥打我,你竟然会心疼。” 湾岛仔说:“因为本来,女孩子都是小小公主,是要穿着漂亮的裙子住在城堡里,每天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就好啦,可是,你是公主,但他们……操喔,叼毛。” 李见妹有三个哥哥,但可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在家里,她就是老爸兼三个哥哥的仆人,在船上也是,公主这种词儿,说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但是有人叫自己是小小公主,女孩子难免会喜欢,也会愿意帮他做事。 所以李见妹说:“放心好啦,等到台商上船,我会通知你的。” 大家都已经吞了药了,也就意味着,就在这几天内,他们就又要登陆大陆了。 湾岛仔一边恨不能陈柔赶紧把自己救出去,但一边又还是想再多等一等,等到目前竹联帮的老大陈宪海亲自出马的情况下,再让陈柔和尔爷出面。 但他一直被单独关押在船舱里,能苟活,但是很难打听到消息,也很少有机会能摸到电话,想要做这些事,就得依靠李见妹。 本来想趁着没人,再给陈柔打电话诉个苦的,但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立刻又蜷缩到地上,开始装死了。 隔壁门开,是个凶凶的声音:“见妹,还不去给我拿可乐?” 紧接着靴子一响,那是李见妹的二哥在踢她:“懒死鬼,干什么都磨磨蹭蹭。” 据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在湾岛仔看来,老鼠生孩子,也一个跟一个不一样,就好比,那个李大瘸子有三个儿子,个顶个的胖,还都满脸雀斑,他疼的跟宝贝似的,只有一个女儿,圆圆的脸蛋,生得挺可爱,可他偏偏只爱儿子。 于女儿,不爱也行,取个名字叫贱妹。 几个哥哥在她面前也跟土皇帝似的,看不顺眼就要踹一脚。 可偏偏就那个女孩,她特别善良,去帮二哥拿可乐,也要偷偷帮湾岛仔拿一瓶,经过船舱,她尽量小心翼翼的推动栓着沉沉铁琏的门,推开个缝儿,把可乐塞了进来,又用一只眼睛瞄了瞄湾岛仔,给他眨眨眼。 湾岛仔先竖大拇指,再指指隔壁,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 说回香江。 陈柔此刻正在试衣服,聂钊在看酒会参会人员的名单。 突然电话响,他于是接电话,她准备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就随便挑了一条项琏做搭配,对上门服务的设计师说:“就选这一套,这样搭配就ok了。” 设计师是个男的,而且是陈柔最讨厌的那种男的,比湾岛仔娘了十倍。 他点头,但不帮陈柔拔背后的大别针,陈柔不高兴了:“拔掉别针,我要换衣服。” 设计师说:“但是聂太,老板还没有点头喔。” 其实这是一种习惯,在香江豪门,大多数的女性都以男人的眼光来选衣服。 但陈柔又不是,而且她很讨厌这个设计师的态度,并说:“拔掉,然后立刻带着你的衣服走人,我要换一家,谢谢。” 设计师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摊开手,凑近陈柔:“聂太太,您丈夫明明很喜欢的,而且我们家的衣服是各个名媛佳丽的酒会首选喔。” 陈柔也凑近他:“拔针,或者让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选一样。” 设计师看到这女人凌厉的目光,被震住了,乖乖说:“好的。” 陈柔换完衣服出来,她的首富老公还在打电话,而且眉头皱的有点紧。 等他听完电话,陈柔于是问:“出什么事了?” 聂老板人本身不强,但是喜欢充强,伸手一揽,示意妻子坐到自己大腿上,说:“前几天我们在兰桂坊撞的那个人,说粤语的老外,他是卫生大臣约翰的儿子,卫生大臣有点生气,卡了养和医院的年审,不给颁发新一年的运行许可。” 陈柔就说聂老板不该在最热闹的时候,往最热闹的地方凑。 看,宋援朝得罪的是一个政府官员家的孩子,是个衙内。 她问:“对方生气了?” 聂钊一笑:“发张请柬,请来参加一下酒会,当面道个歉就好了。” 陈柔总会把事情想的比较复杂,当然了,她曾经是做警察的,哪怕在大陆,也总有些特权阶层家的孩子惹不得,惹了就得咬着牙低头,吃暗亏。 所以她不太相信:“就那么简单?” 聂钊端起水杯又突然一笑,反问陈柔:“你知道韦德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陈柔漫天胡猜:“港督?” 她就不信真的会是港督,但聂钊一笑说:“港督的哥哥,当年驻军时在外生的私生子,当然,他自己也很争气,学业,做人,样样优秀,是个可以投资的人材。” 目前的香江,政府共有两派,一派想继续留下来,就想各种找事儿生妖风,另一派则主张做好交接,并干净利落的离开,聂老板跟韦德是同学,又专门带他回香江,当然有深层次的绑定,也就不怕得罪卫生大臣了。 毕竟他的关系在港督府。 陈柔等了好几天了,湾岛仔都没有来过电话了。 但就在这天晚上,她刚躺到床上,接到了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要知道,聂老板觉得自己状态特别棒,今天正准备要一展雄风呢。 但陈小姐向来是实力不详,遇强则强的类型,也跃跃欲试,想要压他。 结果聂老板才躺到妻子怀里,电话就响了,一看是湾岛的区号,她便无情的一把将他搡开:“喂?” 第201章 蠢兄笨弟又走歪路。 陈柔知道天天吞胶囊,往菊花里塞胶囊很痛苦,但也觉得湾岛仔未免太娘。 而且他总是分不清主次:“陈小姐,我的菊花已经脏了,不纯洁了。” 陈柔却问:“你还是没有观测到你们在公海上的行进路线和坐标?” 大陆沿海有着大量的港口,因为目前正值鼓励台商投资阶段,对于台商又实行了大开绿灯的政策,招商引资也变的犹为重要,如果不是有特别准确的消息,上面是不允许专门性的搜查台商的。 因为所有的台商基本都跟湾岛仔样龟毛,难伺候,而且他们正在尝试着进入大陆市场,一旦有风吹草动挫伤了积极性,就要降低他们的投资热情。 陈然,主要是,陈柔要李大瘸子父子几个全部死绝。 她不是一个狭隘的人,也不相信人性本恶,但那是一个妻子支持,丈夫带着儿子孙子们贩毒,报复警察,以及,在被抓进监狱判死刑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花钱买减刑,在无法用钱把自己买出来的情况下,他家的女人甚至能把毒品送进监狱,以供孩子们贩卖和吸食的,畸形的家庭。 她怕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盯着,他们父子分开跑路,一旦跑出去一个,一个顺藤摸瓜查到李霞,他们就像蟑螂一般难以被杀死,而他们想要杀李霞,轻松容易。 湾岛仔哭:“我一直被锁着喔,只有过境的时候才可以出去耶,我看不到啊。” 再抽泣:“拜托,我也想啊,可是我出不去,看不到啊。” 等到过境的时候,他可就联络不到陈柔了。 而且这种事情,最好是在公海做,才能做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突然,湾岛仔那边的听筒里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我们在公海上,可以看到远处有灯塔,我爹说那儿是湾岛。” 陈柔头皮一麻,问湾岛仔:“你身边怎么会有小孩子?” 湾岛仔也想不通,为什么李大瘸子来贩毒,还要带个小女孩,但他说:“一直都是她在悄悄的帮我拿电话,她是个好女孩,特别特别善良的女孩。” 能帮湾岛仔拿电话,让他向外联络,可以想象得出来,肯定是个好女孩。 陈柔说:”湾岛仔,让她听电话。” 等那女孩接起电话,她深吸一口气,用普通话说:“小妹妹,我教你一个办法,只用你读书的时候用的量角器来确定你们在海上的坐标,你把它记下来,怎么样?” 女孩问:“量角器是什么?” 陈柔反问:“你读过书,上过学吗?” 事实证明,不一定所有的孤儿就一定不幸,有父母的孩子,也不见得幸运,女孩说:“我爹我娘说了,我太笨了,读不了书的,所以我没有读过书。” 聂老板把脑袋凑了过来,凑到了陈柔肩头,她一把推开,并说:“不着急,我再教你一个比量角器更简单的办法,也能确定你们的坐标,但是,需要你去一趟驾驶舱,你能办到吗?” 女孩笑了笑才说:“可以呀。” 陈柔刚想说话,又皱眉头:“你认不认识数字?” 她怕这女孩是个彻底的文盲,连数字都不认识,那也帮不了任何忙。 但还好,女孩说:“我不但认识,我还会写呢,就是写得有点丑。” 陈柔大松一口气,说:“其实我的数字也写的很丑喔。” 又说:“这件事一点都不着急,所以你不要慌,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发现的时间进去才行,能不能答应我?” 但只听一阵脚步声,再哐啷一声,电话已经挂掉了。 看来是有人来了,女孩挺不错,很有警备意识。 …… 要想确定自己海上的坐标,对于小学生来说,最简单的就是量角器了,而比它更简单的,就是进驾驶舱看仪表盘,直接从上面抄数字。 陈柔还没来得及细讲女孩就挂掉电话了,她也只能慢慢等。 次日一早起床,她下楼吃早餐,碰上一件新鲜事,聂嘉峪兴高彩烈,正在收拾自己的马术服。 陈柔当然要问:“今天你有马术课?” 聂嘉峪摇头,又说:“嘉峻今天回来,还会带一个马术小白来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大家要帮他去选一匹马。” 陈柔想了想,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郭扶正?” 聂嘉峪不太高兴了:“嘉峻又背着我悄悄给你打电话了,还把郭扶正介绍给了你?” 聂嘉峻因为聂耀的事情,心里对陈柔有芥蒂,从来没有专门打过电话,郭扶正,也是她通过查他的账务支出才查到的,而之所以查账务,是要找出海砂厂事件背后,跟海盗有勾结的人。 事情要查,但也不能让聂嘉峪和聂嘉峻这种处在中二期的男孩子感觉自己被监视,被控制,所以她说:“跟嘉峻没关系,我是听梁副主席讲的。” 聂嘉峪弹个响指,说;\"其实郭扶正就是梁副主席的太太乔女士介绍给嘉峻的。” 又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懒得跟大陆仔玩的,但是细娘你懂,我们愿意和郭扶正做朋友,是因为梁副主席,他劝我们不要一味的抵触大陆,要多了解大陆和大陆人,好在商业中能够帮助我小叔,我们跟郭扶正交往,就是为了多了解大陆。” 陈柔一想:“他几个月前说的。” 聂嘉峪说:“我忘记了,但确实是很久以前。” 梁利生的出发点是对的,郭扶正也许,也只是一个想巴结香江豪门,跻身到香江豪门圈层的大陆孩子,但那种大陆孩子可没法帮助聂嘉峪兄弟了解大陆。 他们如果真想了解大陆,她可以针对性的安排。 而不是让他们跟个大陆来的小暴户比阔气,比买马赛马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陈柔总懒得干涉这俩兄弟,但她怎么觉得,自己一不干涉,这对蠢兄笨弟好像又带着一腔热情,去走歪路了。 第202章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湾岛仔和那个小女孩都还没有打来电话,陈柔也不需要像聂钊一样,早九晚五到聂氏公司点卯坐班,聂嘉峪兄弟又是为了了解大陆,才准备带郭扶正玩儿的,怕他们走歪路,她拍了拍他的马术服:“欢不欢迎我一起去?” 聂嘉峪愣了一下,一声尖叫:“真哒!” 又朝楼上大喊:“聂涵,嘿,聂涵。” 聂涵也背着自己的马术服下楼了:“再不喊姐,我撕了你的嘴。” 聂嘉峪先说:“细娘要跟我们一起去快活谷喔。” 再指聂涵的鼻子:“今天由我教她骑马,她要骑闪电,你不许跟我抢。” 聂涵更了解陈柔:“别想啦,说不定细娘骑马骑的比你更好呢?” 聂嘉峪觉得陈柔也就上过五个月的艺人培训班,练功夫是为了拍武打片,但要练马术是要花高价钱的,她不可能练过,就对聂涵说:“得了,照你说的,细娘都成奥特曼,能征服宇宙了。” 他喜欢看日剧,知道奥特曼,聂涵爱看港剧和湾岛剧,这方面跟他不通,而且她对细娘向来谜之自信,就说:“管你什么奥不奥的,我细娘本来就是宇宙第一。” 她冲进餐厅,兴冲冲问陈柔:“细娘,你还没整理马术服,我帮你整理?” 陈柔只是想去会会那个大陆来的郭扶正,因为从来没有骑过马,也没有准备过马术服,她说:“我穿运动服就好。” 聂涵已经在往楼上跑了:“那怎么行呢,今天有马术集会,大多精英会员的家人都会去,你是第一次去,必须穿马术服,我去看看你的衣服,要不行的话咱们打电话订新的,一会儿到中环,直接到服装店去换好了。” 聂嘉峪说的快活谷,其实就是香江有名的中环马场。 但凡比赛人,它向来人山人海,赌起来,人们更是一注千金。 原来聂荣和梅潞,聂耀几个是常客,聂嘉峪兄弟也常跟着一起去,聂家在马场也还有几匹认购的马,每天都在场上赛马,帮聂家赚钱。 陈柔之所以没去过,是因为聂钊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 哪怕是马场的玻璃全景大包房,他也不敢去,因为那儿的玻璃不防弹。 聂涵上楼了,聂嘉峪在客厅里给嘉峻打电话:“你们快出发了吗?” 陈柔轻步走了过去,分明听到聂嘉峻说:“我们马上离开客房,十分钟后出发。” 但聂嘉峪挂了电话,却回头,笑着对陈柔说:“嘉峻他们刚刚下飞机,半个小时候后应该就到马场了。” 陈柔点头,又问聂嘉峪:“目前咱们香江最高档的大酒店是哪一家?” 聂嘉峪耸肩:“聂氏国际敦弥道店咯,星级最高,陈设最豪华,又离港督府近,国际政要来,首先就是在那儿下榻。” 这个陈柔知道,她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哪里最好玩?” 聂嘉峪愣了片刻才恍悟她的意思,先说:“可不能告诉小叔是我说的。” 又说:“当然是维多利亚大酒店啦,去年开始他们推出的午夜狂欢维密秀,我还没有去过,但是我听同学们说过,超热辣,超劲爆,能惊爆人的眼球。” 陈柔明白了,其实聂嘉峻昨天就回来了。 要她猜得没错,昨晚就下榻在维多利亚大酒店,说不定还看了午夜狂欢维密秀。 但她并没有戳穿聂嘉峪的撒谎,反而说:“如果哪天你想去,也带我一起。” 正好聂涵下楼,聂嘉峪没出声答应,但悄悄给陈柔竖了个大拇指。 陈柔的衣柜里当然有马术服,还不止一套,都是聂钊随手一指,服装店就包好,打包送上门来的,聂涵帮她挑了一套青色裤子配白色t恤,外搭米色西服的,加上一双马靴打包起来,兴冲冲的说:“好啦,咱们出发。” …… 中环马场的精英会员日聚会,更多的被称之为是娃娃会,相亲会。 因为来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孩子们,来训练一下马术,再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相互之间拉近距离,培养感情。 原来由梅潞当家的时候,聂涵和聂嘉峪几个就是她的招牌,用来跟别家太太们联络感情,增加交际,而自打没了梅潞,因为陈柔不喜交际,别家豪门跟聂家之间的联络就陡然中断了。 但一开始大家天真的以为梅潞还会回来,也不觉得陈柔那么一个温和柔弱的性格能当得起首富家的家,还有好些人因为之前她和聂耀更加亲近,现在又和聂钊结了婚,也在暗戳戳的等着看笑话。 但现在当然不同了。 聂嘉峻带着郭扶正早早到了,也已经换好衣服下马场,找马去了。 陈柔和聂涵换衣服的时候,聂嘉峪碰到有人经过,就要用一种极为戏剧化的,兴奋的语气说:“我细娘在里面换衣服,马上就出来喔。” 一个女性在豪门的身份,不是由自己,而是由男人们的表现来争的。 因为有人搞一条花边新闻,聂钊就悄悄跟着直接把记者揍一顿,目前为止,陈柔在媒体上的花边新闻少之又少,但凡登报,又都是公开活动的照片,而且聂钊选了又选,都是选的他太太英姿飒爽,美到没边儿的那种。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方从小订了娃娃亲的太太有多满意。 但他的态度就够叫大家奇怪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俩中二少年,谁都不尿的,可但凡在公开场合,只要一说他们的细娘,那大拇指就跟着伸出来了。 所以聂嘉峪刚才碰到的,船王包家的太太在听说陈柔来了马场之后,下到楼下场地内,就跟大家通了个风,串了个消息。 船王包家的包太太觉得,就不说别的,光是聂嘉峪在说起他细娘时的语气,就可见他在梅潞之后,已经被陈柔降服了,那么,想要跟他结亲,自然就要跟陈柔搞好关系。 水产大王吴家的太太盯上的是聂嘉峻,因为他一来就在跟个大陆仔聊天,似乎对于陈柔并没有那么重视,她想的是,就不关注陈柔了,关注那个大陆仔。 不过虽然各怀心思,但各家太太带着她们家的少爷小姐们,也全伸长了脖子在看,等着陈柔来,亲眼见识一下,她在聂家的地位到底怎么样。 当然,陈柔并不知道这些。 她今天除了想会会那个郭扶正,也是真的想骑一下马的。 在部队的时候他们也练马术,后来做特警,还去内蒙专门军训过马术,不过那是作战式马术,跟极致追求速度的马术不一样。 而且他们训练的也是俄式马,跟香江马场上的阿拉伯马,英式马不太一样。 她也想骑一下国际化的马匹,感受一下它们的风采。 聂嘉峻是这样,因为聂嘉峪没有说,他并不知道今天陈柔也要来,而之所以他愿意跟郭扶正搞好关系,也是因为上次他来的时候,于峥嵘于sir派了一帮警察上跑马地的别墅营救(绑架)聂耀时,陈柔那一手杀伐果断的功夫叫他大开眼界,她又比较推崇大陆,他于是表现给他看的。 他此刻牵着的,正是聂家所有的马里面最壮,跑的最快,赢的奖金也最多的一匹,闪电,本来他在跟郭扶正聊闪电的故事,怎么目光偶然后瞥,就看到个穿着米白色西服,青色紧身裤,长靴及膝的女人大步流星,正在朝他走来。 马术服都是长靴。 而在香江豪门,那些模特出身的年轻太太们腿长身高,但她们并没有太多资格进入精英会员的私人聚会,来的少爷小姐们,则是经过二次基因混杂的,个头难免矮一点,腿也要短一点。 但陈柔不是,她虽然不是模特儿,可是身材够高,又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长鞭加马裤,大步流行,那身姿,简直无法形容。 撇下闪电,聂嘉峻就朝她跑过去了:“细娘!” 跑到跟前立正,陈柔也止步,习惯必的把马鞭往向后一背:“嘉峻。” 聂嘉峻不是军人,但看着细娘的眼神和身姿,想给她敬个军礼。 当然,他只说:“在。” 又说:“我猜你还没有见过闪电,走,我给你介绍它。” 聂嘉峪虽然是后出娘胎的一个,是弟弟,但他有理由的,一把搡开聂嘉峻,他说:“滚,爷爷把闪电早就交给我了,它是我的马,就该由我介绍。” 聂嘉峻也推他:“搞清楚点,我是聂氏长孙,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各家太太们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想的是一样的,看来闺女想嫁入聂家,得先跟陈柔拉上关系才行。 但是,曾经跟在梅潞身后的应声虫,小空气陈柔突然就变的,让各家太太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了才好,怎么办? 而陈柔看着面前的俩兄弟,愈发能跟三十年后的聂钊共鸣了。 首富家当然需要一个至少在智商方面足够突出的继承人,而这俩兄弟,马上成年了,还天真又单蠢,真真叫人头痛。 就连聂涵都说:“细娘,你快点生个可爱的小崽崽,我看到嘉峪和嘉峻就烦,都被他俩生生搞出厌童心理了。” 陈柔笑问聂涵:“你骑马骑的怎么样?” 聂涵当初在海盗园区里,之所以能在行驶的车上跃下,就地一滚时那么利索,就得赖于,她一直在学习,练习马术,她说:“当然。” 陈柔还是头一回见闪电,也是她进马场后见的第一匹马,还没有做交流互动,但正所谓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强者,也只会征服马。 所以聂嘉峪兄弟还在吵吵,看该由谁来教陈柔骑马,她已然翻身上马,走了。 “我先跑一圈,阿涵你快来。”她说。 第203章 李逵遇上李鬼了? 阔大的,u型的大马场上,且不说别人,聂嘉峪兄弟也齐齐目瞪口呆。 但聂嘉峻回过神来,立刻拍大腿:“不好,闪电认生。” 聂嘉峪大喊:“追啊。” 聂嘉峻搡他一把:“你待着胆小鬼,我追就好。” 闪电是聂荣购入的,据说买入价是两百万,但是这几年中参加各种比赛,已经帮聂荣赚到将近两千多万的奖金了。 在满场人的瞩目中,它被个陌生人给骑了,第一当然是要反抗,疾驰奔跑,尥蹶子,陈柔双脚踏稳脚蹬,在它尥蹶子的同时向后猛扬身体,又在它抬起两只前蹄时陡然往前一趴,它开始了狂奔,她反手甩鞭,啪啪就是几大鞭。 聂嘉峻在后面追,一看这还了得,闪电脾气火爆,挨了打定然会愤怒,会愈发疯的甩人,这要细娘被甩下来,再被踏一脚呢,怎么办? “吁,吁~”他边跑边高呼。 但虽然他也健身,毕竟阔少爷,体能不好,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聂嘉峪撵了上来,追着喊:“闪电,快认定下,吁,吁~” 说时迟,那时快,闪电被抽痛了屁股,生气了,酝酿情绪准备来新一轮的甩人,但才要橛右后蹄,陈柔立刻抽它右臀,有想橛左后蹄,她适时反手,左边又是一鞭,它在奔驰,她在挥鞭,可怜的闪电是生生被打服的。 它也果然跑的足够快,无愧于闪电之名。 在聂嘉峪弟兄还在场上大呼小叫时,陈柔一圈跑完,已经回来了。 天下没有驯不服的马,也没有熬不顺的鹰,搞不定,只有一个原因,能力不够。 动物天生兽性更多,也畏惧强者,喜欢欺负弱者,所以作为一名真正的强者,在跑了一圈之后,陈柔就把这匹烈马给驯顺了,横拉缰绳一声吁,停在聂涵身边,她说:“上马,咱俩跑一圈儿。” 聂涵本来也特别自信,今天要向细娘展示一下她的马术,毕竟原来陈柔虽然也常在聂家,但作为外人,她是没有资格骑聂家的马的,在聂涵想来,自己唯一能与细娘比肩的,大概也就马术了。 但眼看细娘跑了一圈儿,她明白了,自己的马术是马带着她颠颠跳跳,而细娘的马是,她就算没有车,没有枪,只有一匹马和一根鞭子,她也能杀人。 翻身上马,她说:“细娘,我胆小,咱们跑慢点。” 陈柔横缰,用手拍马屁股:“闪电,这一圈咱们只是散步,慢慢跑喔。” 被打服了的闪电这回变乖了,说慢就慢,陪着聂涵骑淑女步。 且不说看到陈柔生生抽服了一匹马,今天别家的太太和小姐们又得八卦多久,郭扶正同学头一回进传说中的快活谷,赛马场,震撼于此地的宏大和奢华,也惊讶于,却原来,真正的香江富豪们过着怎样纸醉金迷的生活。 就好比一只老鼠掉进了米缸,一只松鼠掉进了一片花生田,他眼花缭乱。 终于,他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向聂嘉峻,指陈柔:“那个就是你家的三太太?” 聂嘉峻卖力表现友好,说:“你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喊她叫细娘。” 郭扶正嘴巴张的老大,认真点头:“喔。” 目前的大哥大还都特别笨重,但为了便于携带,有专门用来绑大哥大的腰带。 在陈柔小的时候,觉得最可笑的,就是腰间绑个bb机或者手机的人,但现在的她也不能免俗,为了能随时随地接听电话,把大哥大也是绑在腰上。 因为一直在等湾岛仔再来电话,她时不时就要摘下大哥大来看一看,看有没有错过未接电话,但不知道湾岛仔那边情况到底如何,直到现在,他再没来过电话。 再骑一圈,陈柔尽了兴,这才下马,把马拍给聂嘉峻:“这确实是匹好马。” 聂嘉峻笑问:“速度感是不是超级棒。” 这是一匹阿拉伯马,颈长形美,四肢细长,肌腱发达,是真正力量型的好马,一两圈还跑不出状态,要跑七八圈,速度才能真正飙起来。 陈柔竖大拇指:“确实很棒。” 船王包家的太太带着女儿,女儿端着托盘,准备来跟陈柔拉一拉交情,搞一搞关系的,但是包太太正欲上前,郭扶正突然横面插出,挡到了她面前。 包太太个头矮,生生被他挡住。 然后转身,郭扶正笑问:“聂太太,您不考虑换一部电话吗?” 又啪的一声翻开腰上的手机套,从上面抽下他的下翻盖手机来:“比如这种。” 目前这种下翻盖手机还在内部发售阶段,因为是米国人研发的嘛,第一阶段先在米国卖,但聂钊和韦德在香江成立的电子公司,是它的泛亚太区经销商,所以在这几天内,陈柔就可以拿到这种手机了,而且不是这种纯英文,是带汉显功能的。 所以她说:“不需要,谢谢。” 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信奉一个真理,关系。 就比如这郭扶正。 从一开始,他抱聂嘉峻的大腿,抱的很丝滑,但当然,现在已经达成目的,该抱陈柔的大腿了,而他用的,是他一贯的招数。 他说:“您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说,我在米国那边,摩托罗拉公司有关系。” 他要说起关系,陈柔可就感兴趣了。 她上辈子做过特种兵,也做过特警,那两个职业都是,除非牛逼到一定程度的人,关系都碰不到的职业,而足够牛逼的人,也不敢跟她攀关系的。 但坦白说,身为大陆人,她最烦的,也是张嘴闭嘴就说自己有关系的人。 她笑着说:“看来这位少爷是个大人物,关系很多。” 郭扶正摆手说:“在香江一般般啦,但是在内地,不论是军界还是政界,我家的关系可都不是一般的硬,如果你们在内地有什么事,找我就好,没有搞不定的。” 要说军界,陈柔可就更感兴趣了:”你家在部队竟然都有关系的,南海方面呢?” 郭扶正说:“当然,司令是我伯伯。” 这不巧了,聂钊向来直属联络的,就是司令。 而且司令可不姓郭,人家姓王,有个儿子叫王宝刀,正是她爸陈恪的部下,打起仗来那叫一个英勇无畏。 所以陈柔今天这算是,李逵遇上李鬼了? 第204章 松松手腕,先文后武 聂嘉峪兄弟有个特别显着,且很改变的问题是,因为没有父母的言传身教,再加上梅潞一直以来刻意的教育和引导,搞的他们既没见识,人还特别狭隘。 像梁利生和聂荣等人,谈起大陆的时候,他们首先下意识的是怕。 因为他们知道,大陆虽穷,但有着严明的律法,用黑色产业或者黑色手段赚钱,一旦玩砸了,就会死的很难看。 当然也知道,大陆的关系有多难搞。 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不是,因为梅潞的洗脑,他们对大陆人只有一个概念:傻! 一聊起所谓的关系来,聂嘉峻也帮郭扶正备书:“细娘,大陆人大多数都好傻的,像扶正这种能够考到国外的更是寥寥无几,而且你也听到了,他们家有军方的关系,你知道的,大陆军人虽然战斗力强,但是也特别听话,所以……” 因为陈柔一直没握他的手,郭扶正的手还伸在半空中。 关于大陆军人战斗力强这件事,香江市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因为自从六十年代逃港潮开始,大陆军人就被香江媒体,以及逃过港的难民们塑造成了强大的,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说他们强,聂嘉峪兄弟无比认同。 而虽然他小叔的生意在大陆也已经埋下种子,正在发芽生长,但一则他俩不愿意主动了解,甚至见了聂钊还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要躲,更不愿意过问生意的事,当然就不知道。 但他们又有点小聪明,也想做点对公司有益的事,就被郭扶正给套路上了。 现在郭扶正还准备连陈柔一起套路呢。 见她望着自己,似乎是蛮感兴趣的,他摊摊手又耸耸肩,说:“聂太太,就不说别的地方了,首都和长江以南,军警两界,只要不是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只要我一个电话,都能当场搞定。” 再伸手:“所以如果您和家人想去大陆,一定要提前联系我,帮您保驾开路。” 聂涵是经历过绑架的,跟俩天真的弟弟不同,皱眉头了:“比如?” 再猛得凑近郭扶正:“如果我在大陆杀了人,尤其故意杀人呢,你也搞得定?” 在香江,哪怕聂钊那种纳税大户,只要他杀了人,也要上绞刑架。 而且宋援朝的老家就在大陆,真有人杀人放火还不必付法律责任,以他的脾气,提起枪,只怕就把对方射成个筛子了,还能容许人杀人不负刑责? 聂涵不信,还说:“我才不信,你是在吹牛。” 郭扶正主要是太想抱聂氏的大腿了,又因为陈柔刚才驯马那一首所显示出来的,非同一般女性的强势和狠辣,叫他觉得自己不把牛逼吹大一点,怕镇不住她。 而且目前正值改革开放期间,为了招商引资,国家有一些专项政策,只针对一些特别的群体,确实有一些特权,恰好郭扶正和他爹郭小白老板就可以享受。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关于聂涵所说的,故意杀人方面的问题,但他说:“这样跟你们讲,如果你们想去大陆,我随时可以调特警来开道,聂涵小姐,你如果不信,就跟我去一趟,去了你就信了。” 香江也有特警的,而且名声赫赫。 他们还有个更叫人耳熟能详的名字,飞虎队。 曾经追着查过聂钊,且因为扳倒于峥嵘于sir而有功的那位霍岐警官,目前就被调到飞虎队去了,专门负责反毒反恐。 当然,如果是聂钊那种豪门话事人,上市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遭到绑架或者暗杀类的威胁并求助,飞虎队也可以为他开道,但那需要确凿的证据,要确有其事。 而且一旦飞虎队开道,在香江将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可是郭扶正在大陆,在无事发生的情况下,想调飞虎队就可以随时调? 聂涵有点愣住,都在考虑要不要给宋援朝打个电话,确定一下这件事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则都信的很真。 陈柔当然不信,但她怀疑他爸郭小白怕是钻了某种政策的空子了。 又正好这一两年间,随着改革开放,经济还没有被搞活起来,但是黄毒赌+性病在整个沿海地区,就跟瘟疫一样开始迅速蔓延,又极难被侦破,陈柔作为将来的特警,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针对性的特定政策,怕是正在被人利用。 她终于伸手去握郭扶正的手,说:“坐下聊?” 郭扶正应他爹之意,曲线救国,就是来拉聂氏掌门人夫妻的关系的。 这眼看就要拉上了,当然开心,他说:“聂太太您先坐。” 船王包家的太太可算能插上话了,看到聂家的服务人员还没有端来饮料,把自己端的递了过来,笑着对陈柔说:“阿柔喝一盅燕窝?” 原身认识这包太太,但因为对方经常帮梅潞敲打她,对于这位包太太印象不太好,倒是对她身边的女孩儿,她女儿包玉燕印象不错。 因为在原身记忆里,那个叫包玉燕的女孩子一直在练柔道和截拳,而原身向来喜欢有点身手,又性格洒脱女孩子。 原身喜欢的人陈柔也喜欢,她笑着说:“玉燕也坐下,跟我们聊会儿。” 包太太专门来送饮料,就是为了让女儿跟聂家俩少爷多接触,这不就接触上啦? 其实孩子们都还很小,都才十七八岁。 但香江豪门的习惯,爱撮合娃娃亲,让他们谈着恋爱,顺理成章的,大人们就好谈合作,一起赚钱发大财了。 看包玉燕坐下了,包太太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吩咐服务人员,让切点水果,再去备一点点心。” 包玉燕和聂涵关系不错,俩人一起,坐到了陈柔的身边。 郭扶正坐在对面,聂嘉峪和聂嘉峻坐在他左右,陈柔特地把燕窝推给郭扶正,笑着说:“尝一尝,这燕窝应该是包太太亲自炖的。” 郭扶正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陈柔也笑:“我一直对大陆特别感兴趣,但就是不了解,正想听你讲一讲呢,喝口燕窝润润口,也跟我们好好讲一讲大陆的风土人情。” 郭扶正年龄还小,这一圈围的又都是豪门少爷和大小姐们,再有首富太太笑着捧两句,半大男孩,自然有点飘。 他说:“聂太,有什么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柔一瞟眼,聂涵总归是跟她一起杀出海盗窝的人,立刻会意并鼓掌:“郭同学你可真棒。” 她鼓掌,包玉燕也要鼓,聂嘉峪兄弟附和着,也得陪一个。 在大家的鼓掌声中,陈柔没有直接抛问题,却问郭扶正:“目前咱们大陆,哪里去的商人地位最高,要我铺得不错,应该是香江?” 郭扶又不知道,这位在将来,是以擅长审讯而闻名的女特警。 他一摆手:“明面上看是当然是香江的高,但国情摆在那儿,香江大陆早晚是一家,表面客气就好,真要说政府愿意私底下让利,那得是……” 他故意卖个关子才又说:“台商。” 就目前在国际上来说,香江是瞧不起湾岛的,觉得那边人又穷又龟毛。 这一听是台商,一帮孩子同时大跌眼镜:“不是叭。” 陈柔翘起二郎腿来,也说:“这确实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我相信小郭先生应该有特别的解释,来,跟我们大家讲讲,为什么?” 还别说,虽然郭扶正家的关系到不了海军司令员的地步,但在地方上是有关系的,也是因为有关系,他们才能在这个年代跑到香江做生意。 一边是少爷小姐们等着听消息,一边是聂太太半信半疑的拱火,郭扶正就讲开了:“为什么,因为咱香江背靠的大英,可远不如人家湾岛人的后台,米帝!” 小伙子一讲就嗨了:“台商要是去了,想喊特警就喊特警,港商可不能的。” …… 这种事情,说起来是真叫人窝火。 像陈恪,宋援朝,岳中麒和孙大河,王宝刀一样的,在老山前线流过血,在菲律宾忍受过疟疾,登革热,熬过一轮又一轮生死鏖战幸存下为的,陈柔的老前辈们,当从军人转为特警,再去执行特定年代下,比如帮国际友人开道,护戌安全一类的任务,为的是招进友商,促进合作,让老百姓的日子能富足起来。 所以但凡台商到,地方政府一召,他们就得去。 可是,像郭扶正的老爹,郭小白一类的人,钻政策的空子而溜着她的老前辈们玩儿,这事儿叫陈柔怎么能忍? 同时她也发现一个问题,如今泛滥的毒品总是很难被查到,很可能也是在借着特权的方式往里走,而既是这样,陈柔可就要开一炮大的了。 再看大哥大,湾岛仔依然没有来电话。 欲成大事,当然不能急躁,也罢,陈柔先收心,顺手收拾一下这几个小崽子。 正好包太太端过来饮料和点心,她接了一瓶冰可乐,但并没有打开喝,只笑问聂嘉峪和聂嘉峻:“对了,你们觉得我刚才骑马的水平怎么样?” 那还用说? 包太太就抢着插话,说:“阿柔原来从没骑过,我都不敢信,但你的水平,怕是跑职业赛都够资格了。” 聂嘉峪则皱着眉头问:“细娘,该举你的马术也是在艺人训练班学的。” 陈柔一本正经的撒谎:“当然啦。” 人总说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陈柔半年的训练班,都快练成全能王了。 聂嘉峪挠头,看聂嘉峻:“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细娘天姿好的原因,就像电影里说的,她是个练武奇材,不然的话,也就半年嘛,哪能呢?” 陈柔继续撒谎:“其实是因为教我的师父都特别牛逼。” 这下可好,连郭扶正都感兴趣了:“聂太,您的师父是谁,还招徒弟吗?” 陈柔却反问他:“你知不知道大陆总共有多少个军马场?” 几个少爷小姐同看郭扶正:“几个?” 郭扶正连军马场是啥都不知道,当然摇头,陈柔一脸的大惊小怪:“不是,就在去年,越战前线,山高路陡的地方,大陆骑兵杀的敌人头都抬不起来,而据我的马术老师说,他的骑术就是在大陆军方的军马场里练的,他还说,在大陆,总共有五十多个军马场,最小的军马场里也有三千匹良驹,你连这都不知道?” 香江是个小小蛋丸之地,孩子们的眼界其实很小的。 他们不知道大陆有多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对于马匹是有概念的。 中环马场目前只有几百匹马,沙田马场要更大一点,也就只有上千匹马,但是在大陆,最小的马场都有三千匹马,而且马匹直到去年还在作战? 郭扶正惊呆了,心说大陆还有如此牛逼的地方吗,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但是聂嘉峻在拍他:“扶正,带我去军马场,我要买一匹上过战场的马。” 聂嘉峪也说:“我也去,我也要。” 陈柔一笑,松松手腕,先文后武,慢慢收拾这帮没见识的中二期少年嘛。 她又问包玉燕:“对了,玉燕的截拳道老师是不是也是大陆来的?” 这个还真是,包玉燕双手一交,摆个出拳的姿势,爽利的说:“对!” 陈柔也交双掌,笑着说:“嘉峪总问我,说想学功夫,但你知不知道,教我功夫的老师其实也是大陆来的,而且是咏春第二十七代,直系传人。” 聂嘉峪和聂嘉峻从一开始的,觉得大陆人都特傻,渐渐变成是,觉得大陆不止有良驹,人也全是卧虎藏龙了。 但还没完呢,陈柔又看聂嘉峪:“你不是问我,我的车技是谁教的?” 聂嘉峪无师自通:“我明白了,细娘,肯定是大陆人,对不对?” 这俩兄弟直接快把郭扶正挤出座位了,齐看陈柔:“说细娘,你还有什么是跟着大陆人学的?” 于陈柔,这才是文斗,武斗还没开场。 但就连郭扶正都赫然发现,在大陆的种种闪光点中,他那点面子似乎不值一提。 第205章 让你爸找阎王托关系吧! 郭扶正眼看风头全被陈柔所讲的事情抢走。 但可悲的是,他虽然有关系,但那些事情全跟关系无关。 不过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必定能吸引大家,他说:“嘿,大家,虽然我不会功夫,但《少林寺》大家都看过,那种会功夫的大和尚,我一个电话就能喊来。” 《少林寺》属于两地合拍,在这几年的整个亚洲都是现象级电影。 而虽然陈柔的近身格斗术有一大半就来自少林功夫,但她毕竟是现实中的人,不是年轻人们所痴迷向往的,电影里那无所不能的十八铜人,所以就连包玉燕都被郭扶正吸引了,抢着问:“真的吗?” 到了将来,少林寺能富的流油,但现在还是穷破小寺庙,寺庙负责人不但满世界划缘搞钱,而且为了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你要想搞点封建迷信处个卦,他们不但能,还能讲的很入世,甚至附赠一套发财经。 正所谓搞活经济,人人有责嘛。 郭扶正说:“当然啦,他们要敢不来,我们随便找个理由,封他们的庙。” 这听起来可就有点厉害了,而且陈柔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就是像郭扶正这样的人家,在很多年里,在大陆,都比她爸陈恪那种人吃得开。 正好这时包太太带着服务人员送来了果盘,陈柔以为会有水果刀,但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果盘跟聂家的一样,是傻瓜式的,西瓜子都挑掉了,也没有刀。 不过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有几位太太坐在一处闲聊,有两个服务人员正在用刀帮她们撬牡蛎,撬开一只浇,挤上柠檬或者鱼露,再双手递给太太们。 她起身过去,几位太太全站了起来。 但她只拿了一把刀,并笑着说:“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就好。” 她拿的这叫开蚝刀,跟水果刀相比刀柄更长更重,但刀刃则又短又锋利,而一看到刀,陈柔的天字第一号小迷妹聂涵也得问一句:“细娘,你的刀法是从哪学的?” 如果不是被绑一事不能公开说,聂涵恨不能跟大家演示一下,陈柔是怎么在一分钟内,用一把匕首,连着反杀三名海盗的。 她也不负聂涵所望,说:“像郭同学说的,就是少林寺的僧人教的。” 几个孩子又同时看她:“哇!” 陈柔则笑看郭扶正:“你肯定知道,少林寺的镖技武林第一。” 郭扶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坑,还说:“当然。” 说话间陈柔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再往天上一丢,紧接着蚝刀一甩,郭扶正在那一刻,浑身都硬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蚝刀朝他而来。 别的几个孩子也有一瞬间的恐惧,还是包玉燕第一个哇一声叫:“哇,西瓜被扎中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在看到刀的那一刻抱头就躲,此时还歪着脖子呢,回头一看,见绿草坪上一小块红红的西瓜,上面扎着一把蚝刀,连忙一起鼓掌。 聂涵把刀拿了回来,这时在旁边吃生蚝的太太小姐们也全围了过来,要看热闹,陈柔于果盘里挑来捡去,直接拿起一颗葡萄,而且来了句:“要不我蒙上眼睛?” 郭扶正见她在看自己,且不说腿软,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一颗小葡萄,她要丢天上,再蒙上眼睛,刀对着他扎,万一扎肉上了呢? 她要只说自己是在玩游戏,香江这地儿,他们大陆人根基不稳,上哪说理去? 他还算机灵,双掌一拍:“咱们玩点别的。” 又看聂嘉峻:“嘉峻少爷,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包玉燕抽空凑了过来,看陈柔,两眼星星:“阿柔姐,可以介绍你的武术老师给我认识吗?” 聂涵其实最知道了,她细娘的功夫一般人可学不来。 而且她喜欢的大陆人是宋援朝那样说起话来丁是是卯是卯,做起事来谨慎负责,也从不乱吹牛的。 她也发现了,细娘很不爽郭扶正,也觉得于那小子教训的还不够,遂也忙说:“咱们先骑马。” 她猜得到细娘的心思,但觉得随便一匹马就够郭扶正受的。 结果陈柔却说:“郭同学既然那么爱骑马,那就骑我家闪电,我带你。” 于骑马,郭扶正是外行。 而且他刚才看陈柔骑着闪电跑了一大圈都没有摔下来,并不懂,那是因为陈柔的身体有着超强的柔韧性和平衡力,能够对抗马匹在奔腾跳跃间的爆发力的缘故,外行看热闹嘛,他就觉得,既然她能,那他也能。 万一马撂橛子,他也和陈柔一样,甩开马鞭抽马屁就行了呗。 他也不懂,当然也看不出来,虽然闪电被陈柔几鞭子抽服了,但马和狗一样通人性,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了,你要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骑师,敢骑它,它摔死你! 自陈柔手中接过马鞭,他伸手轻碰一下马,笑问:“聂太您和我一起骑?”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教练用的马鞍一般都是双人马鞍,而赛马用的,则是只适合骑手一个人的英式马鞍,它也只放得一个人的屁股,说话间陈柔已经在扶他上马了。 聂嘉峻和聂嘉峪也各挑了一匹马,此时已经上马了,包玉燕也牵过自家一头通体酒红色的英式红朗姆马,翻身上马,笑眯眯的看着郭扶正。 在这帮少爷小姐的眼里,郭扶正应该叫个活宝,或者显眼包才对。 但看他上了马,大家轻夹双腿一声驾,几匹马也就走起来了,而因为陈柔一直在旁牵着马缰,闪电此时表现还算良好,咦,郭扶正也渐渐骑出感觉来了,也想好了,回家就跟他老爹吹牛逼,说他在豪门多受欢迎,正好多要点零花钱。 可就在这时,陈柔突然问:“郭同学,你家在广省,或者深市,有一个省级,或者是市级的亲戚,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 他肯定有关系,而且是很硬的关系,而且就在目前各种特殊行政令最多的沿海发展地带,至于对方具体是谁,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再或者某个办公室的秘书,都有可能,但那个是郭扶正哪怕吹牛逼,轻易不敢往外爆的。 他敢说出来的,则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陈柔之所以把他架上这匹马,就是想搞清楚,那个拿着特权不干人事的人到底是谁,而只要她能通过湾岛仔,确定台商在用特权往境内运送毒品,那就是再大的关系,都保不了郭扶正家的关系,哪怕他家的关系真是一把手,在这个严打的年代,也是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郭扶正骑马骑的正美呢,不期陈柔突然开启查户口模式。 他还是惯用的那套:“聂太,我家的关系在军区,我伯伯是司令员。” 陈柔突然止步,手轻扶闪电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又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扶正同学,从现在开始,闪电将送你去见阎王,而如果你爸在阎王那儿没有关系,那你就必须把你们家最真实的关系,以及各种利益输送讲给我听。” 言罢,不等郭扶正反应过来,她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一声厉吼:“驾!” 闪电应声猛弹后蹄,郭扶正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已经被它抛向半空了。 他可算知道这马为什么名字叫闪电了。 它将他甩到半空,又不是脚蹬子锁着,此时他已经飞出去了。 但当一匹马蓄意想要甩掉一个人的时候,脚蹬可救不了他的命,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大杀器,所以郭扶正刚才看到陈柔驯马,明明眼睛都学会了,可一操作,全是废的。 随着闪电前跃起,他非但没像陈柔一样,来个西方经典雕塑里的,拿破伦骑马英姿,反而整个人甩了出去,可是好死不死,独独一只脚卡在脚蹬中。 紧接着,甩掉人的闪电开始了旋风一般的狂奔。 可怜的郭扶正被脚蹬子拖着,被一路拖拽,疯狂前窜,他也可算知道陈柔为什么要让他爸找阎王托关系了。 这要不找阎王搞搞关系,他怕是要死在这座跑马场中。 他还不算傻,大吼:“聂太,我招!” “救命啊,我全招!” 第205章 让你爸找阎王托关系吧! 郭扶正眼看风头全被陈柔所讲的事情抢走。 但可悲的是,他虽然有关系,但那些事情全跟关系无关。 不过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必定能吸引大家,他说:“嘿,大家,虽然我不会功夫,但《少林寺》大家都看过,那种会功夫的大和尚,我一个电话就能喊来。” 《少林寺》属于两地合拍,在这几年的整个亚洲都是现象级电影。 而虽然陈柔的近身格斗术有一大半就来自少林功夫,但她毕竟是现实中的人,不是年轻人们所痴迷向往的,电影里那无所不能的十八铜人,所以就连包玉燕都被郭扶正吸引了,抢着问:“真的吗?” 到了将来,少林寺能富的流油,但现在还是穷破小寺庙,寺庙负责人不但满世界划缘搞钱,而且为了跟政府部门搞好关系,你要想搞点封建迷信处个卦,他们不但能,还能讲的很入世,甚至附赠一套发财经。 正所谓搞活经济,人人有责嘛。 郭扶正说:“当然啦,他们要敢不来,我们随便找个理由,封他们的庙。” 这听起来可就有点厉害了,而且陈柔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就是像郭扶正这样的人家,在很多年里,在大陆,都比她爸陈恪那种人吃得开。 正好这时包太太带着服务人员送来了果盘,陈柔以为会有水果刀,但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果盘跟聂家的一样,是傻瓜式的,西瓜子都挑掉了,也没有刀。 不过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有几位太太坐在一处闲聊,有两个服务人员正在用刀帮她们撬牡蛎,撬开一只浇,挤上柠檬或者鱼露,再双手递给太太们。 她起身过去,几位太太全站了起来。 但她只拿了一把刀,并笑着说:“我不打扰你们,继续就好。” 她拿的这叫开蚝刀,跟水果刀相比刀柄更长更重,但刀刃则又短又锋利,而一看到刀,陈柔的天字第一号小迷妹聂涵也得问一句:“细娘,你的刀法是从哪学的?” 如果不是被绑一事不能公开说,聂涵恨不能跟大家演示一下,陈柔是怎么在一分钟内,用一把匕首,连着反杀三名海盗的。 她也不负聂涵所望,说:“像郭同学说的,就是少林寺的僧人教的。” 几个孩子又同时看她:“哇!” 陈柔则笑看郭扶正:“你肯定知道,少林寺的镖技武林第一。” 郭扶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坑,还说:“当然。” 说话间陈柔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再往天上一丢,紧接着蚝刀一甩,郭扶正在那一刻,浑身都硬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蚝刀朝他而来。 别的几个孩子也有一瞬间的恐惧,还是包玉燕第一个哇一声叫:“哇,西瓜被扎中了。” 聂嘉峪和聂嘉峻在看到刀的那一刻抱头就躲,此时还歪着脖子呢,回头一看,见绿草坪上一小块红红的西瓜,上面扎着一把蚝刀,连忙一起鼓掌。 聂涵把刀拿了回来,这时在旁边吃生蚝的太太小姐们也全围了过来,要看热闹,陈柔于果盘里挑来捡去,直接拿起一颗葡萄,而且来了句:“要不我蒙上眼睛?” 郭扶正见她在看自己,且不说腿软,大小便都要失禁了。 一颗小葡萄,她要丢天上,再蒙上眼睛,刀对着他扎,万一扎肉上了呢? 她要只说自己是在玩游戏,香江这地儿,他们大陆人根基不稳,上哪说理去? 他还算机灵,双掌一拍:“咱们玩点别的。” 又看聂嘉峻:“嘉峻少爷,不是说要教我骑马?” 包玉燕抽空凑了过来,看陈柔,两眼星星:“阿柔姐,可以介绍你的武术老师给我认识吗?” 聂涵其实最知道了,她细娘的功夫一般人可学不来。 而且她喜欢的大陆人是宋援朝那样说起话来丁是是卯是卯,做起事来谨慎负责,也从不乱吹牛的。 她也发现了,细娘很不爽郭扶正,也觉得于那小子教训的还不够,遂也忙说:“咱们先骑马。” 她猜得到细娘的心思,但觉得随便一匹马就够郭扶正受的。 结果陈柔却说:“郭同学既然那么爱骑马,那就骑我家闪电,我带你。” 于骑马,郭扶正是外行。 而且他刚才看陈柔骑着闪电跑了一大圈都没有摔下来,并不懂,那是因为陈柔的身体有着超强的柔韧性和平衡力,能够对抗马匹在奔腾跳跃间的爆发力的缘故,外行看热闹嘛,他就觉得,既然她能,那他也能。 万一马撂橛子,他也和陈柔一样,甩开马鞭抽马屁就行了呗。 他也不懂,当然也看不出来,虽然闪电被陈柔几鞭子抽服了,但马和狗一样通人性,最喜欢看人下菜碟了,你要不是它的主人,也不是骑师,敢骑它,它摔死你! 自陈柔手中接过马鞭,他伸手轻碰一下马,笑问:“聂太您和我一起骑?”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教练用的马鞍一般都是双人马鞍,而赛马用的,则是只适合骑手一个人的英式马鞍,它也只放得一个人的屁股,说话间陈柔已经在扶他上马了。 聂嘉峻和聂嘉峪也各挑了一匹马,此时已经上马了,包玉燕也牵过自家一头通体酒红色的英式红朗姆马,翻身上马,笑眯眯的看着郭扶正。 在这帮少爷小姐的眼里,郭扶正应该叫个活宝,或者显眼包才对。 但看他上了马,大家轻夹双腿一声驾,几匹马也就走起来了,而因为陈柔一直在旁牵着马缰,闪电此时表现还算良好,咦,郭扶正也渐渐骑出感觉来了,也想好了,回家就跟他老爹吹牛逼,说他在豪门多受欢迎,正好多要点零花钱。 可就在这时,陈柔突然问:“郭同学,你家在广省,或者深市,有一个省级,或者是市级的亲戚,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 他肯定有关系,而且是很硬的关系,而且就在目前各种特殊行政令最多的沿海发展地带,至于对方具体是谁,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再或者某个办公室的秘书,都有可能,但那个是郭扶正哪怕吹牛逼,轻易不敢往外爆的。 他敢说出来的,则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陈柔之所以把他架上这匹马,就是想搞清楚,那个拿着特权不干人事的人到底是谁,而只要她能通过湾岛仔,确定台商在用特权往境内运送毒品,那就是再大的关系,都保不了郭扶正家的关系,哪怕他家的关系真是一把手,在这个严打的年代,也是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郭扶正骑马骑的正美呢,不期陈柔突然开启查户口模式。 他还是惯用的那套:“聂太,我家的关系在军区,我伯伯是司令员。” 陈柔突然止步,手轻扶闪电的屁股,轻轻拍了两下,又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扶正同学,从现在开始,闪电将送你去见阎王,而如果你爸在阎王那儿没有关系,那你就必须把你们家最真实的关系,以及各种利益输送讲给我听。” 言罢,不等郭扶正反应过来,她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一声厉吼:“驾!” 闪电应声猛弹后蹄,郭扶正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已经被它抛向半空了。 他可算知道这马为什么名字叫闪电了。 它将他甩到半空,又不是脚蹬子锁着,此时他已经飞出去了。 但当一匹马蓄意想要甩掉一个人的时候,脚蹬可救不了他的命,反而会成为致命的大杀器,所以郭扶正刚才看到陈柔驯马,明明眼睛都学会了,可一操作,全是废的。 随着闪电前跃起,他非但没像陈柔一样,来个西方经典雕塑里的,拿破伦骑马英姿,反而整个人甩了出去,可是好死不死,独独一只脚卡在脚蹬中。 紧接着,甩掉人的闪电开始了旋风一般的狂奔。 可怜的郭扶正被脚蹬子拖着,被一路拖拽,疯狂前窜,他也可算知道陈柔为什么要让他爸找阎王托关系了。 这要不找阎王搞搞关系,他怕是要死在这座跑马场中。 他还不算傻,大吼:“聂太,我招!” “救命啊,我全招!” 第206章 还真是无敌双BUFF。 对于陈柔和聂钊的婚姻,香江各豪门的太太们当然很好奇。 因为照梅潞的意思,她对聂耀情根深种,真正想嫁的男人是聂耀,但是呢,聂钊又是跟她订了娃娃亲的,而且在他俩结婚后梅潞就病了,聂耀据说是被鬼头荣绑架并搞成重伤了,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家对于陈柔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自然就好奇的不行,也想知道聂钊于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豪门婚姻可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谁家都有几个正当年的姐妹,聂钊如今已然成聂氏董事会新一届主席,坐稳了话事人的位置,大家当然也都蠢蠢欲动。 要陈柔的地位稳,那必然要大力结交。 要她地位不稳,大家也得瞅准时机,送一个自家人过去不是? 但要说刚才她的马术只是优秀,玩刀也只是耍耍花哨,那此刻她所展现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甚至在这座马场里,都很生发过的奇观了。 聂涵牵了匹马出来,但并没有骑,因为她想跟陈柔一起骑,在等服务生帮她换马鞭,在看到郭扶正被摔下的刹那,另几个骑马的人全停了,在茫然的看着。 她眼看闪电四蹄连发,因为愤怒而踩的草皮翻飞,也怕闹出人命来,正欲喊细娘,只觉得手间一松,却原来陈柔直接从左侧翻身上马,接着双腿一夹,已经朝着发狂的闪电冲过去了。 闪电在狂奔,被脚蹬子卡死的郭扶正屁股都已经磨开花了,陈柔纵马横向而去,但闪电眼看有马朝自己冲来,一个后踢加猛折,直接把郭扶正摔到半空划个半圆,又径自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去了。 那边是水泥路面,就不说屁股,真正它冲上去,郭扶正的脑浆都能被磨出来,可也就在大家因惊惧而大叫时,在马场的服务人员也骑上马,试图要拦截时,陈柔长腿一个前跨,另一只脚也脱出脚蹬,单手狂甩缰绳给马加速,在靠近闪电时又纵身一跃,但旋即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她只有一只手攀上了闪电的脖子。 闪电在狂甩脖子,她还能抓得住吗? 就算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她又怎么能翻身上马? 但就在大家这样想的时候,她单手撑马腰部用力,一条长腿已经然跨过马背,紧接着探手拾缰再双腿夹马腹,一个回折:“吁……!” 眼看冲上水泥路面,闪电生生折蹄,抬双蹄一声长嘶:“呕吼吼~” 那就是郭扶正最想的姿势了,陈柔稳坐马上,再回缰:“吁……!” 闪电落下双腿,安安静静的停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仿如台风席卷般的,它的暴脾气也荡然无存,而陈柔一侧首,笑问:“扶正同学,想好了吗?” 她还在马上,郭扶正的脚还被脚蹬卡着,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既然陈柔会讲普通话,他也就不费劲讲粤语了,他先说:“台办!” 又说:“我大伯是台办的主任。” 台办,这个陈柔知道,专门接洽与湾岛外贸事宜的,虽然只是个小单位,但确实上能通天,而且因为业务原因,确实能随时调动军警两方。 但陈柔觉得应该不止,她于是再问:“还有呢?” 郭扶正苦着脸说:“咱省的招商部,我婶在里面做秘书。” 招商部的秘书加上台办的主任,还真是无敌双buff,确实牛逼。 陈柔既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弯腰,从脚蹬中拽出郭扶正的脚来,再伸手,示意他拉着自己站起来,她依然在马上,他肘腰捂屁股,站在马下。 她笑问:“还觉得骑马好玩吗?“ 郭扶正刚刚才经历完一场大刺激,因为有肾上腺素的加持,现在还不算太怕,觉得屁股凉嗖嗖的,一摸,才发现布没了,屁股蛋子在外面。 又觉得脑袋凉嗖嗖的,再一摸,发现头发都被磨光了,后脑壳是秃的。 他还觉得裤裆也凉嗖嗖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尿裤子了,打个寒颤,他问:“聂,聂太,您的马术真的是我们大陆人,教的?” 他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大陆人,尤其是军人,能有陈柔这般优秀的马术。 陈柔收笑,一脸严肃,又切换回普通话:“当然。而且如果不是大陆人教给我的马术,你,郭扶正,今天除非你爹亲自找阎王疏通关系,要不然……神仙难救。” 服务生赶过来。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也赶来了。 聂嘉峪一看郭扶正两个屁股蛋子露在外面,背上的衣服也磨掉了大半,忍不住捂着嘴巴就要笑,聂嘉峻要为朋友负责嘛,赶忙脱了外套帮他围到腰上。 他还热情邀请:“一会儿去我们家,有客房的,好好休息一下。” 聂涵也来,说:“我家还有条狗,可是缉毒犬,名字叫追风,等你休息好了,让它再跟你好好玩一下咯。” 闪电都如此难驯,追风又得有多凶悍? 郭扶正转身就往外走:“我该回家吃饭了,咱们回见。” 聂嘉峻还在追他:“别呀,我有备用衣服的,实在不行让服务生去买两件。” 是衣服的事情吗,当然不是。 郭扶正已经感觉出来了,那位聂太简直就是河东狮,母老虎,聂涵也是,他要再待下去,说不定得被她俩弄死,他都顾不上多说了,衣服都不换了,直接从停车场的通道出大门,边挥手边喊的士,转眼的功夫,已经上车,逃也似的跑了。 聂嘉峻回头看弟弟妹妹们,摊手:“好,看来只能咱们一起玩了。” 包玉燕伸手腕,试着要跟陈柔掰一下腕子。 而刚才在围观的那群太太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都是想跟陈柔约茶约饭的。 她们今天可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说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事。 那就是,聂家的新任话事人可能并没那么喜欢这位新太太中,但哪怕他是匹烈马,显然,陈柔不但有驯马的功夫,而且是顶格的。 所以极有可能,聂钊不是爱她,而是怕她。 但因为惧怕,至少在短期内,就不说离婚了,可能拈花惹草,风流一夜他都不敢。 这时,各家太太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计一切,跟陈柔搞好关系。 且不说她们的小心思。 此时天色将暮,夕阳落山,陈柔的大哥大也不负她所望,终于响了起来,她于是离开人群,掏出大哥大来,准备要教那个小女孩怎么看坐标。 不过这回陈柔的愿望也依然落空了。 因为来电的依然并非那个小女孩,而是她的脆皮老公,聂钊聂老板。 此刻,他手里有几枚崭新的下翻盖手机,而且是刚刚发到香江,准备才要开售的,加载了繁体中文的版本,他啪一下合上翻盖,笑问:“聂太,晚上有空吗?” 陈柔回头看一眼聂嘉峻,说:“有,而且我有件事情,正好要跟你谈一谈。” 聂钊很喜欢跟太太在外面吃饭,夫妻单独约会,那种感觉跟在家里吃饭是不一样的,而且除了要送她在香江编码为no1的手机,他还有能叫她开心的东西要送她,再一听她竟然单独约自己,聂老板举着电话都笑了。 他一笑,韦德也一笑,转身出门,走了。 聂老板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稀有矿又赚了一大笔,开开心心就要去赴约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陈柔要跟他讨论的事情是,他的大侄子,目前聂氏公司排名第一位的继承人,昨晚不但没有带保镖出行,还在维多利亚湾看了半晚上的脱衣舞。 第206章 还真是无敌双BUFF。 对于陈柔和聂钊的婚姻,香江各豪门的太太们当然很好奇。 因为照梅潞的意思,她对聂耀情根深种,真正想嫁的男人是聂耀,但是呢,聂钊又是跟她订了娃娃亲的,而且在他俩结婚后梅潞就病了,聂耀据说是被鬼头荣绑架并搞成重伤了,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家对于陈柔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自然就好奇的不行,也想知道聂钊于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豪门婚姻可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谁家都有几个正当年的姐妹,聂钊如今已然成聂氏董事会新一届主席,坐稳了话事人的位置,大家当然也都蠢蠢欲动。 要陈柔的地位稳,那必然要大力结交。 要她地位不稳,大家也得瞅准时机,送一个自家人过去不是? 但要说刚才她的马术只是优秀,玩刀也只是耍耍花哨,那此刻她所展现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甚至在这座马场里,都很生发过的奇观了。 聂涵牵了匹马出来,但并没有骑,因为她想跟陈柔一起骑,在等服务生帮她换马鞭,在看到郭扶正被摔下的刹那,另几个骑马的人全停了,在茫然的看着。 她眼看闪电四蹄连发,因为愤怒而踩的草皮翻飞,也怕闹出人命来,正欲喊细娘,只觉得手间一松,却原来陈柔直接从左侧翻身上马,接着双腿一夹,已经朝着发狂的闪电冲过去了。 闪电在狂奔,被脚蹬子卡死的郭扶正屁股都已经磨开花了,陈柔纵马横向而去,但闪电眼看有马朝自己冲来,一个后踢加猛折,直接把郭扶正摔到半空划个半圆,又径自朝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去了。 那边是水泥路面,就不说屁股,真正它冲上去,郭扶正的脑浆都能被磨出来,可也就在大家因惊惧而大叫时,在马场的服务人员也骑上马,试图要拦截时,陈柔长腿一个前跨,另一只脚也脱出脚蹬,单手狂甩缰绳给马加速,在靠近闪电时又纵身一跃,但旋即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她只有一只手攀上了闪电的脖子。 闪电在狂甩脖子,她还能抓得住吗? 就算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下,她又怎么能翻身上马? 但就在大家这样想的时候,她单手撑马腰部用力,一条长腿已经然跨过马背,紧接着探手拾缰再双腿夹马腹,一个回折:“吁……!” 眼看冲上水泥路面,闪电生生折蹄,抬双蹄一声长嘶:“呕吼吼~” 那就是郭扶正最想的姿势了,陈柔稳坐马上,再回缰:“吁……!” 闪电落下双腿,安安静静的停在了原地,刚才所发生的,仿如台风席卷般的,它的暴脾气也荡然无存,而陈柔一侧首,笑问:“扶正同学,想好了吗?” 她还在马上,郭扶正的脚还被脚蹬卡着,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既然陈柔会讲普通话,他也就不费劲讲粤语了,他先说:“台办!” 又说:“我大伯是台办的主任。” 台办,这个陈柔知道,专门接洽与湾岛外贸事宜的,虽然只是个小单位,但确实上能通天,而且因为业务原因,确实能随时调动军警两方。 但陈柔觉得应该不止,她于是再问:“还有呢?” 郭扶正苦着脸说:“咱省的招商部,我婶在里面做秘书。” 招商部的秘书加上台办的主任,还真是无敌双buff,确实牛逼。 陈柔既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弯腰,从脚蹬中拽出郭扶正的脚来,再伸手,示意他拉着自己站起来,她依然在马上,他肘腰捂屁股,站在马下。 她笑问:“还觉得骑马好玩吗?“ 郭扶正刚刚才经历完一场大刺激,因为有肾上腺素的加持,现在还不算太怕,觉得屁股凉嗖嗖的,一摸,才发现布没了,屁股蛋子在外面。 又觉得脑袋凉嗖嗖的,再一摸,发现头发都被磨光了,后脑壳是秃的。 他还觉得裤裆也凉嗖嗖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尿裤子了,打个寒颤,他问:“聂,聂太,您的马术真的是我们大陆人,教的?” 他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大陆人,尤其是军人,能有陈柔这般优秀的马术。 陈柔收笑,一脸严肃,又切换回普通话:“当然。而且如果不是大陆人教给我的马术,你,郭扶正,今天除非你爹亲自找阎王疏通关系,要不然……神仙难救。” 服务生赶过来。 聂嘉峻和聂嘉峪兄弟也赶来了。 聂嘉峪一看郭扶正两个屁股蛋子露在外面,背上的衣服也磨掉了大半,忍不住捂着嘴巴就要笑,聂嘉峻要为朋友负责嘛,赶忙脱了外套帮他围到腰上。 他还热情邀请:“一会儿去我们家,有客房的,好好休息一下。” 聂涵也来,说:“我家还有条狗,可是缉毒犬,名字叫追风,等你休息好了,让它再跟你好好玩一下咯。” 闪电都如此难驯,追风又得有多凶悍? 郭扶正转身就往外走:“我该回家吃饭了,咱们回见。” 聂嘉峻还在追他:“别呀,我有备用衣服的,实在不行让服务生去买两件。” 是衣服的事情吗,当然不是。 郭扶正已经感觉出来了,那位聂太简直就是河东狮,母老虎,聂涵也是,他要再待下去,说不定得被她俩弄死,他都顾不上多说了,衣服都不换了,直接从停车场的通道出大门,边挥手边喊的士,转眼的功夫,已经上车,逃也似的跑了。 聂嘉峻回头看弟弟妹妹们,摊手:“好,看来只能咱们一起玩了。” 包玉燕伸手腕,试着要跟陈柔掰一下腕子。 而刚才在围观的那群太太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都是想跟陈柔约茶约饭的。 她们今天可算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说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事。 那就是,聂家的新任话事人可能并没那么喜欢这位新太太中,但哪怕他是匹烈马,显然,陈柔不但有驯马的功夫,而且是顶格的。 所以极有可能,聂钊不是爱她,而是怕她。 但因为惧怕,至少在短期内,就不说离婚了,可能拈花惹草,风流一夜他都不敢。 这时,各家太太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计一切,跟陈柔搞好关系。 且不说她们的小心思。 此时天色将暮,夕阳落山,陈柔的大哥大也不负她所望,终于响了起来,她于是离开人群,掏出大哥大来,准备要教那个小女孩怎么看坐标。 不过这回陈柔的愿望也依然落空了。 因为来电的依然并非那个小女孩,而是她的脆皮老公,聂钊聂老板。 此刻,他手里有几枚崭新的下翻盖手机,而且是刚刚发到香江,准备才要开售的,加载了繁体中文的版本,他啪一下合上翻盖,笑问:“聂太,晚上有空吗?” 陈柔回头看一眼聂嘉峻,说:“有,而且我有件事情,正好要跟你谈一谈。” 聂钊很喜欢跟太太在外面吃饭,夫妻单独约会,那种感觉跟在家里吃饭是不一样的,而且除了要送她在香江编码为no1的手机,他还有能叫她开心的东西要送她,再一听她竟然单独约自己,聂老板举着电话都笑了。 他一笑,韦德也一笑,转身出门,走了。 聂老板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稀有矿又赚了一大笔,开开心心就要去赴约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陈柔要跟他讨论的事情是,他的大侄子,目前聂氏公司排名第一位的继承人,昨晚不但没有带保镖出行,还在维多利亚湾看了半晚上的脱衣舞。 第207章 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想单独跟聂钊聊一下聂嘉峻的情况,又正好几位太太围着聂嘉峪兄弟还要问东问西,她于是打了个招呼,开上自己的跑车,就先一步离开了。 接他们几个的任务,她则交给了明叔。 不过于聂嘉峪兄弟来说,曾经的梅潞虽然特别好,对他们就像对待小祖宗一样,又温柔又顺从,但因为有聂荣经常吼他们,骂他们,所以他们不怎么爱回家。 只要在家,也总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非吃饭不出门。 但现在的陈柔明明对他们很冷淡,也凶巴巴的,可她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叫他们兄妹总喜欢往她身边凑,那不,到了停车场,明叔问几个孩子晚上准备怎么吃饭,聂涵脱口而出,说:“细娘好像去找小叔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吃什么。” 聂嘉峻想也不想,说:“明叔,直接去公司,我想先去看看小叔,饭的话,随便,不行就在酒店吃。” 明叔只是佣人,少爷小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远远看到陈柔的红色跑车就停在第一个车位处,这几兄妹下了车,也就直接上楼,又找聂钊去了。 …… 再说陈柔,到公司之后因为天还早,又正好梁利生拦住她,得要考虑一点开拓大陆业务的问题,陈柔于是就没有先去找聂钊,而是跟梁利生聊了起来。 其实在真正对大陆做过了解之后,梁利生得拍案说一句,老板英明。 跟香江相比,大陆完全是一块商业处女地。 而目前聂钊规划中准备进军的房地产,商超和酒店业,它在香江是一套已经完全成熟了的商业模式,只要全单py过去就好。 而且在目前大陆最发达的城市拿地,梁利生说的比较粗俗:“三太你敢信,大陆城市里的一亩地,甚至不及我这一支雪茄的价值。” 再在地图上画个圈:“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一个居民量达到600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段,是一个大型的居住社区,更重要的是,它没有……社团!” 社团也叫三合会,就是尔爷和董爷那样的堂口。 为什么浅水湾的房子价格高,除了它地段风景优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警方给力,飞虎队就驻扎在附近,社团不敢来。 九龙也是城市,但它的房价是香江岛的十分之一,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社团。 没有社团,就意味着拆迁的时候不需要扛着枪去打打杀杀,也意味着在建造的过程中,只需要搞好政府关系,合理用工,而不必为了用工,以有水电,材料等各种事情再去跟社团不断的扯皮,争利润和进场费,更加意味着,工期的加快。 因为就好比,聂钊去做启德机场的维护,要不是尔爷看在陈柔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他就不但能拖慢工期,还能从聂氏公司敲走一大笔。 可是在大陆经商,这方面就可以避免掉了。 除此之外,梁利生还有一沓子前段时间安秘书上大陆开拓市场时带回来的照片,他举起一张来,笑着说:“小安子告诉我,这个是确有其事,而且照片是他亲自拍摄的,能保证真实性,我暂时持怀疑态度,不过我想跟三太您一起去一趟大陆,咱们眼见为实,如果这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三太,请您把酒店业交给我,我上大陆去干,这么说,我都有信心干酒店业了。”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地方陈柔很熟悉,是深市国营饭店。 她要参军的时候,岳中麒头一回找到她,就是带她到国营饭店吃的饭。 但她一看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 照片上是国营饭店的打饭口,灶台上并排四口锅,两素两荤,就是饭店每天供应的热菜,而在肥头大耳的厨师身后,有张标语特别醒目:无故不得打骂顾客。 其实这标语还能贴很多年,直到国营饭店开不下去,改制的那一天。 陈柔没经历过,但听别人说,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定要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厨子和服务人员的脸色,要好的话再去,要他们脸色不好就别去了,否则必定要挨顿打。 所以她说:“不用专门看一趟,我可以向你证实,这是真的。” 梁利生皱眉头:“你确定?” 饭店是服务行业,聂氏旗下有几家五星级酒店,就是服务行业。 它由一位专门的女董事负责,那是一个从年轻时代就从韩玉珠手底下一步步干起来的老太太,聂荣对她极其尊敬,梁利生见了她,说话都得夹嗓音。 因为相比于别的行业,酒店业作为服务业,需要非常精细,且劳人。 可是在大陆,只要不无故打骂顾客,就可以搞服务业吗? 梁利生在这一刻,觉得他自己都行了。 见陈柔苦笑着点头,他拍大腿:“就这样定了,酒店也交给我,我来负责。” 坦白说,一开始听梁利生说一亩地甚至不及他一支雪茄价格高时,陈柔心里很难过,因为内地的经济发展太过滞后,就不说八千年前的彩陶了,曾经先辈们一寸又一寸,一枪又一枪,用子弹拼来的土地,现在为了经济建设而廉价出卖,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看一下那张国营饭店的照片,她就又释然了。 从国营饭店到国营厂矿,改革开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她也许只是时代浪潮中的一滴水滴而已,随改革的大潮而动。 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刻意为之,而注定的,也是势在必行的。 聂老板很有心机的,听说太太上楼,于是翻出那本《如何生个高智商宝宝》来,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研读着,当然了,陈柔来了之后具体要聊些什么,他也都想好了,但等了半天,她跟梁利生越聊越热络,他也只好气悻悻的合上了书。 梁利生正跟陈柔聊的兴起,怎么觉得额头凉嗖嗖的,抬头一看:“老板。” 立刻生生斩断话头子:“三太,咱改天聊,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陈柔当然只好说:“好。” 又拿过那沓照片,说:“要是方便的话留给我,我想看一看。” 安秘书前段时间上大陆,拍了一堆的照片,梁利生这儿多得是,他拿起了西服,再掏出牛角梳轻梳他身高的重要组成部分,烫发,说:“随便。” 他转身走了,陈柔抱着一沓照片,当然要放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一进门,聂钊当然也跟了进来,并幽声说:“只要一说起大陆,阿柔你向来就会有种别样的兴奋,也喜欢跟人多聊一聊。” 还真是这样,她今天跟郭扶正聊了半天,也是因为大陆。 陈柔也有一张板台,跟聂老板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是透明树脂的,上面有她的职位:聂氏实集集团董事会副主席。 她转而坐到了椅子上,学着聂钊向来喜欢的方向向后一仰身子,笑着说:“但是大陆确实有很多可聊的,也有很多钱是聂老板可以敞开了赚的,不是吗?” 聂钊不满的是,他正在一步步的推进高智商宝宝的计划,而相比于菲律宾的稀有矿产,大陆的房产和商业,偏偏就是关于宝宝这一项,最难推进。 不过他向来是随机应变的,就又说:“正好,大陆的陈恪陈老板今天又打来电话,聊起一件关于大陆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据说男性都喜欢柔弱而顺从的女性,但陈柔可不是。 她从马场出来,只换掉了上衣,换成了粉色的真丝衬衫+淡青色的薄款西服,也不像目前的很多香江女性,要用极厚的海绵来装饰胸膛,显得自己更丰满,她穿的是那种非常薄,但是很舒服的胸垫,加上一套薄而洒脱的西服,长腿马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讨巧男性的美感。 但是聂钊偏偏就喜欢这样子的陈柔。 她对于陈恪向来感兴趣,果然,欠腰扬头,两眼兴致:“他说了什么?” 聂钊一欠腰,先是坐到了桌子上,手指勾起太太的下巴,哑声问:“想听?” 聂老板这种身材,其实是陈柔最喜欢的。 不是那种壮到会天然让人觉得反胃的强壮,腰线紧窄,腿又足够长,瘦,但是肌肉很结实,尤其是腹肌,平坦紧致,搓衣板似的。 作为女性,因为有子宫的存在,陈柔先天就无法把腰线练到那么紧。 她对于聂钊身材的喜欢,大多是出于羡慕。 但这样的姿势陈柔并不喜欢。 不过她并不躲,而是环腰圈上他又一拉,笑着点头:“唔!” 这是种夫妻情趣。 聂钊被她拉到了怀中,当然,如果是他拉她,也许会更带感一点。 但是太太坐在椅子上,环着他的腰,一手环在他的腹肌上,这种感觉也很好。 对了,聂老板最近健身很有成效,腹肌所呈现的效果很好。 妻子会欣赏他的腹肌,他心里还暗暗骄傲。 而当然,如无意外的话,他们正在新婚的浓情蜜意中。 只要太太有兴致,办公室py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那还将意味着,陈柔是同意不采取安全措施的性生活的。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心,愿意生一个孩子了的。 一切水到渠成,看起来那么完美。 聂老板深吸一口气,哑声问:“想不想要?” 他单屈膝跪到了椅子上,再说:“我想的,特别想。” 且不说陈柔到底想不想,或者说有没有想那么多。 但门口传来唔的一声,她同时一把推,聂老板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板台下面。 猛然回头,他就看到两颗圆圆的脑袋和一双手。 聂涵边拖俩傻弟弟还在边喊:“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 且不说偶然撞到一票大的,尤其还是,小叔明面上那么古板无趣,严肃到让他们一见就想躲的人竟然像个脱衣舞女一样牺牲色相,勾引女人时,聂家兄妹的心里有多么的震撼和恐惧。 聂钊自己也是,如果那三个不是他的亲侄子亲侄女,还父母双亡的话,他都要考虑买凶杀人,灭他们的口了。 但当然,那都只是玩笑话。 今天聂老板在中环订了一家菜馆。 菜馆也并不大,做的也不是高档菜,而是宋援朝认为陈柔会比较喜欢吃的一种大陆菜系,川菜。 陈柔果然喜欢,满桌子红红辣辣的,全是辣椒,呛的聂老板眼睛都睁不开,但是陈柔却就着辣子鸡丁,毛血旺和回锅肉,足足干掉了两碗白米饭。 她吃的太过香甜,叫聂老板都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一个川菜厨子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所以抽空还不忘给推荐人,宋援朝竖个大拇指。 不过要说聂老板刚才还在担心,晚上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聂嘉峻兄弟的话,陈柔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但敢面对,甚至准备要臭骂聂嘉峻一顿了。 聂家是必须有一个本家的,新生代的继承人的做备选的。 且不说聂荣年龄大了,一受刺激估计就得嗝屁,聂钊已经经历过一回绑架了,而虽然他平常对于自己严之又严,谨之又谨,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但聂臻很小心,却已经死了。 聂钊也很小心,但还是被绑架了,而一旦再有下一次,哪怕他不死,他一旦被人绑架,或者是受了重伤,聂家就必须是由聂嘉峻或者聂嘉峪站出来顶事。 可是作为目前写在应急预案上的继承人,聂嘉峻竟然都不跟家长打招呼,私自跟着才认识的朋友单独行动,还去维多利亚大酒店? 维多利亚大酒店的主股东是白人,而且是不想离开香江的,主战派的白人。 这事聂钊可是亲口跟聂嘉峻讲过的,他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被对方看到,继而盯上? 假设聂钊被绑,聂嘉峻站出来话事,只要有人把他半夜悄悄去玩,尤其是,去欢场的照片曝出来,公司的董事们首先就不会服他,继而,整个公司可就全乱套了。 但要说就此辍掉他的名额,改成嘉峪,对于一个半大男孩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点,还有就是,聂嘉峪太单纯了,比之嘉峻,更加不靠谱,怎么办? 对了,聂老板其实还是有他的局限性。 所以他坐在那儿一筹莫展,眉宇也簇成了一团。 但来自将来的,陈柔陈警官的一席话立刻让他豁然开朗。 她说:“孩子们都还小,尤其是男孩子,如果他不会叛逆,不会悄悄出去野,他在将来,成年之后就会像聂耀一样,完全没有创造力,变成一个应声虫,可他要被人盯上,利用,于我们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阿涵自打去过一趟菲律宾后,可不是一般的懂事,成熟?” 应急继承者不是不可以换,甚至是随时都可以换。 嘉峪嘉峻都不行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柔最看好的,其实是聂涵。 第207章 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想单独跟聂钊聊一下聂嘉峻的情况,又正好几位太太围着聂嘉峪兄弟还要问东问西,她于是打了个招呼,开上自己的跑车,就先一步离开了。 接他们几个的任务,她则交给了明叔。 不过于聂嘉峪兄弟来说,曾经的梅潞虽然特别好,对他们就像对待小祖宗一样,又温柔又顺从,但因为有聂荣经常吼他们,骂他们,所以他们不怎么爱回家。 只要在家,也总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非吃饭不出门。 但现在的陈柔明明对他们很冷淡,也凶巴巴的,可她就好像有一种魔力,叫他们兄妹总喜欢往她身边凑,那不,到了停车场,明叔问几个孩子晚上准备怎么吃饭,聂涵脱口而出,说:“细娘好像去找小叔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吃什么。” 聂嘉峻想也不想,说:“明叔,直接去公司,我想先去看看小叔,饭的话,随便,不行就在酒店吃。” 明叔只是佣人,少爷小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远远看到陈柔的红色跑车就停在第一个车位处,这几兄妹下了车,也就直接上楼,又找聂钊去了。 …… 再说陈柔,到公司之后因为天还早,又正好梁利生拦住她,得要考虑一点开拓大陆业务的问题,陈柔于是就没有先去找聂钊,而是跟梁利生聊了起来。 其实在真正对大陆做过了解之后,梁利生得拍案说一句,老板英明。 跟香江相比,大陆完全是一块商业处女地。 而目前聂钊规划中准备进军的房地产,商超和酒店业,它在香江是一套已经完全成熟了的商业模式,只要全单py过去就好。 而且在目前大陆最发达的城市拿地,梁利生说的比较粗俗:“三太你敢信,大陆城市里的一亩地,甚至不及我这一支雪茄的价值。” 再在地图上画个圈:“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一个居民量达到600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段,是一个大型的居住社区,更重要的是,它没有……社团!” 社团也叫三合会,就是尔爷和董爷那样的堂口。 为什么浅水湾的房子价格高,除了它地段风景优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警方给力,飞虎队就驻扎在附近,社团不敢来。 九龙也是城市,但它的房价是香江岛的十分之一,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社团。 没有社团,就意味着拆迁的时候不需要扛着枪去打打杀杀,也意味着在建造的过程中,只需要搞好政府关系,合理用工,而不必为了用工,以有水电,材料等各种事情再去跟社团不断的扯皮,争利润和进场费,更加意味着,工期的加快。 因为就好比,聂钊去做启德机场的维护,要不是尔爷看在陈柔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他就不但能拖慢工期,还能从聂氏公司敲走一大笔。 可是在大陆经商,这方面就可以避免掉了。 除此之外,梁利生还有一沓子前段时间安秘书上大陆开拓市场时带回来的照片,他举起一张来,笑着说:“小安子告诉我,这个是确有其事,而且照片是他亲自拍摄的,能保证真实性,我暂时持怀疑态度,不过我想跟三太您一起去一趟大陆,咱们眼见为实,如果这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三太,请您把酒店业交给我,我上大陆去干,这么说,我都有信心干酒店业了。” 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照片,地方陈柔很熟悉,是深市国营饭店。 她要参军的时候,岳中麒头一回找到她,就是带她到国营饭店吃的饭。 但她一看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 照片上是国营饭店的打饭口,灶台上并排四口锅,两素两荤,就是饭店每天供应的热菜,而在肥头大耳的厨师身后,有张标语特别醒目:无故不得打骂顾客。 其实这标语还能贴很多年,直到国营饭店开不下去,改制的那一天。 陈柔没经历过,但听别人说,去国营饭店吃饭,一定要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厨子和服务人员的脸色,要好的话再去,要他们脸色不好就别去了,否则必定要挨顿打。 所以她说:“不用专门看一趟,我可以向你证实,这是真的。” 梁利生皱眉头:“你确定?” 饭店是服务行业,聂氏旗下有几家五星级酒店,就是服务行业。 它由一位专门的女董事负责,那是一个从年轻时代就从韩玉珠手底下一步步干起来的老太太,聂荣对她极其尊敬,梁利生见了她,说话都得夹嗓音。 因为相比于别的行业,酒店业作为服务业,需要非常精细,且劳人。 可是在大陆,只要不无故打骂顾客,就可以搞服务业吗? 梁利生在这一刻,觉得他自己都行了。 见陈柔苦笑着点头,他拍大腿:“就这样定了,酒店也交给我,我来负责。” 坦白说,一开始听梁利生说一亩地甚至不及他一支雪茄价格高时,陈柔心里很难过,因为内地的经济发展太过滞后,就不说八千年前的彩陶了,曾经先辈们一寸又一寸,一枪又一枪,用子弹拼来的土地,现在为了经济建设而廉价出卖,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看一下那张国营饭店的照片,她就又释然了。 从国营饭店到国营厂矿,改革开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她也许只是时代浪潮中的一滴水滴而已,随改革的大潮而动。 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刻意为之,而注定的,也是势在必行的。 聂老板很有心机的,听说太太上楼,于是翻出那本《如何生个高智商宝宝》来,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研读着,当然了,陈柔来了之后具体要聊些什么,他也都想好了,但等了半天,她跟梁利生越聊越热络,他也只好气悻悻的合上了书。 梁利生正跟陈柔聊的兴起,怎么觉得额头凉嗖嗖的,抬头一看:“老板。” 立刻生生斩断话头子:“三太,咱改天聊,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陈柔当然只好说:“好。” 又拿过那沓照片,说:“要是方便的话留给我,我想看一看。” 安秘书前段时间上大陆,拍了一堆的照片,梁利生这儿多得是,他拿起了西服,再掏出牛角梳轻梳他身高的重要组成部分,烫发,说:“随便。” 他转身走了,陈柔抱着一沓照片,当然要放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一进门,聂钊当然也跟了进来,并幽声说:“只要一说起大陆,阿柔你向来就会有种别样的兴奋,也喜欢跟人多聊一聊。” 还真是这样,她今天跟郭扶正聊了半天,也是因为大陆。 陈柔也有一张板台,跟聂老板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是透明树脂的,上面有她的职位:聂氏实集集团董事会副主席。 她转而坐到了椅子上,学着聂钊向来喜欢的方向向后一仰身子,笑着说:“但是大陆确实有很多可聊的,也有很多钱是聂老板可以敞开了赚的,不是吗?” 聂钊不满的是,他正在一步步的推进高智商宝宝的计划,而相比于菲律宾的稀有矿产,大陆的房产和商业,偏偏就是关于宝宝这一项,最难推进。 不过他向来是随机应变的,就又说:“正好,大陆的陈恪陈老板今天又打来电话,聊起一件关于大陆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据说男性都喜欢柔弱而顺从的女性,但陈柔可不是。 她从马场出来,只换掉了上衣,换成了粉色的真丝衬衫+淡青色的薄款西服,也不像目前的很多香江女性,要用极厚的海绵来装饰胸膛,显得自己更丰满,她穿的是那种非常薄,但是很舒服的胸垫,加上一套薄而洒脱的西服,长腿马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讨巧男性的美感。 但是聂钊偏偏就喜欢这样子的陈柔。 她对于陈恪向来感兴趣,果然,欠腰扬头,两眼兴致:“他说了什么?” 聂钊一欠腰,先是坐到了桌子上,手指勾起太太的下巴,哑声问:“想听?” 聂老板这种身材,其实是陈柔最喜欢的。 不是那种壮到会天然让人觉得反胃的强壮,腰线紧窄,腿又足够长,瘦,但是肌肉很结实,尤其是腹肌,平坦紧致,搓衣板似的。 作为女性,因为有子宫的存在,陈柔先天就无法把腰线练到那么紧。 她对于聂钊身材的喜欢,大多是出于羡慕。 但这样的姿势陈柔并不喜欢。 不过她并不躲,而是环腰圈上他又一拉,笑着点头:“唔!” 这是种夫妻情趣。 聂钊被她拉到了怀中,当然,如果是他拉她,也许会更带感一点。 但是太太坐在椅子上,环着他的腰,一手环在他的腹肌上,这种感觉也很好。 对了,聂老板最近健身很有成效,腹肌所呈现的效果很好。 妻子会欣赏他的腹肌,他心里还暗暗骄傲。 而当然,如无意外的话,他们正在新婚的浓情蜜意中。 只要太太有兴致,办公室py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那还将意味着,陈柔是同意不采取安全措施的性生活的。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心,愿意生一个孩子了的。 一切水到渠成,看起来那么完美。 聂老板深吸一口气,哑声问:“想不想要?” 他单屈膝跪到了椅子上,再说:“我想的,特别想。” 且不说陈柔到底想不想,或者说有没有想那么多。 但门口传来唔的一声,她同时一把推,聂老板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板台下面。 猛然回头,他就看到两颗圆圆的脑袋和一双手。 聂涵边拖俩傻弟弟还在边喊:“小叔,他们俩可什么都没看见。” …… 且不说偶然撞到一票大的,尤其还是,小叔明面上那么古板无趣,严肃到让他们一见就想躲的人竟然像个脱衣舞女一样牺牲色相,勾引女人时,聂家兄妹的心里有多么的震撼和恐惧。 聂钊自己也是,如果那三个不是他的亲侄子亲侄女,还父母双亡的话,他都要考虑买凶杀人,灭他们的口了。 但当然,那都只是玩笑话。 今天聂老板在中环订了一家菜馆。 菜馆也并不大,做的也不是高档菜,而是宋援朝认为陈柔会比较喜欢吃的一种大陆菜系,川菜。 陈柔果然喜欢,满桌子红红辣辣的,全是辣椒,呛的聂老板眼睛都睁不开,但是陈柔却就着辣子鸡丁,毛血旺和回锅肉,足足干掉了两碗白米饭。 她吃的太过香甜,叫聂老板都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一个川菜厨子了。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所以抽空还不忘给推荐人,宋援朝竖个大拇指。 不过要说聂老板刚才还在担心,晚上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聂嘉峻兄弟的话,陈柔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但敢面对,甚至准备要臭骂聂嘉峻一顿了。 聂家是必须有一个本家的,新生代的继承人的做备选的。 且不说聂荣年龄大了,一受刺激估计就得嗝屁,聂钊已经经历过一回绑架了,而虽然他平常对于自己严之又严,谨之又谨,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但聂臻很小心,却已经死了。 聂钊也很小心,但还是被绑架了,而一旦再有下一次,哪怕他不死,他一旦被人绑架,或者是受了重伤,聂家就必须是由聂嘉峻或者聂嘉峪站出来顶事。 可是作为目前写在应急预案上的继承人,聂嘉峻竟然都不跟家长打招呼,私自跟着才认识的朋友单独行动,还去维多利亚大酒店? 维多利亚大酒店的主股东是白人,而且是不想离开香江的,主战派的白人。 这事聂钊可是亲口跟聂嘉峻讲过的,他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被对方看到,继而盯上? 假设聂钊被绑,聂嘉峻站出来话事,只要有人把他半夜悄悄去玩,尤其是,去欢场的照片曝出来,公司的董事们首先就不会服他,继而,整个公司可就全乱套了。 但要说就此辍掉他的名额,改成嘉峪,对于一个半大男孩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点,还有就是,聂嘉峪太单纯了,比之嘉峻,更加不靠谱,怎么办? 对了,聂老板其实还是有他的局限性。 所以他坐在那儿一筹莫展,眉宇也簇成了一团。 但来自将来的,陈柔陈警官的一席话立刻让他豁然开朗。 她说:“孩子们都还小,尤其是男孩子,如果他不会叛逆,不会悄悄出去野,他在将来,成年之后就会像聂耀一样,完全没有创造力,变成一个应声虫,可他要被人盯上,利用,于我们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阿涵自打去过一趟菲律宾后,可不是一般的懂事,成熟?” 应急继承者不是不可以换,甚至是随时都可以换。 嘉峪嘉峻都不行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陈柔最看好的,其实是聂涵。 第208章 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 聂钊默了片刻,突然说:“戴太太管理酒店,管理的极好。” 戴太太是聂氏旗下,所有星级酒店的总负责人,也是韩玉珠曾经提拔起来的。 她也是目前董事局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一个连梁利生都害怕的女人。 她有过丈夫,但已经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养子,但在孩子们成年后就全部断绝了关系,在聂氏公司也以难搞而着称,聂钊都经常被她甩脸子。 但其实综合来看,所有董事当中,她是最稳妥,也最能信得过的一个。 所以虽然聂氏以男性为主导,聂钊在工作中,也习惯于用男性。 但综合来说,女性在管理层的表现,其实比男性更加优秀。 就好比梁利生和戴太太,当聂钊让他们同时去做一件事。 梁利生做,他要操50的心,但如果是戴太太做,他则只需要操10的心就好。 当然,如果陈柔是向聂荣提议,他只可能说一句,想都不要想。 但聂老板是不但能守成,更能把聂氏的百亿家业壮大到千亿的人,在陈柔提起聂涵的那一刻,在他看到聂涵的那一刻,他就同意这件事了。 他回头看宋援朝:“给明叔去个电话,让几个孩子明早7:30分在早餐桌上等我,我要给他们开个会,宣布一项决议。” 宋援朝立正:“是。” 但聂钊看着他,陡然皱眉头:“我交待你的事情呢,怎么还没做?” 宋援朝看了一眼陈柔,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这几天忙,我明天就去。” 看来应该是什么让他不开心,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聂钊回头笑看太太:“今天的饭还不错?” 陈柔说:“别的都好,但就是,小锅炒的,油还不够宽。” 聂老板皱眉头了:“是不是味道不好?” 陈柔虽然长在南方,但天南海北的驻兵点都跑过,最爱吃的也是川菜,当然有研究,她举起一块辣子鸡丁,先说:“你尝尝味儿。” 太太都喂过来,聂老板当然得吃。 在他看来这菜简直就是炸弹,爆在他的舌尖上,除了辣,他尝不到别的味道。 但陈柔说:“它的皮应该比这个更焦脆,肉也该更加软嫩才对,但那必须是在不断有菜单送进来,厨房大火猛开,热油猛爆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下次,不要再包场了,川菜就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把个川菜馆子包场,老板肯定开心,同样的钱只需要伺候一桌人嘛。 但没有猛火,精锅小灶的细炒,川菜的风味也就没了。 聂钊也不想包场,可要不包场,这儿又没有包厢,就是个大排档,他吃饭,要被一大群人围观的,他还能怎么办? 好,就在他觉得自己卖力讨好太太又没有讨好到位,有点不开心时,太太于桌子试下勾他的腿,并眨眼睛:“你不是……走,回家。” 聂老板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讨好她,他自己也经常扪心自问,答案是她的洒脱和爽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就会要,这又怎么能不算优点呢? …… 话说,聂老板激情澎湃,只要一想到太太坐在老板椅上,伸手一指指勾他领带的样子,更加急不可遏,今天晚上当然也要翻身做主,当一回主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今天晚上还是头一回,聂太太竟然半途问他,能不能轻一点。 那句话于别人来说,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听到,但聂老板结婚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听到妻子说那句话,他放轻了动作,同时心中也有莫大的满足。 就好比上场考试,百分的试卷,他终于达到了60分,算是及格了。 对了,虽然嗨的时候确实嗨,聂老板也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辣椒,但这天晚上一办完事他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当时就觉得不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简直噩梦,他的痔疮竟然因为辣椒而复发了。 不过暂时他还顾不上让邝仔帮他配药,因为他今天起的有点晚了,已经7:20了,聂涵已经到餐厅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也脚步轰隆隆,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 他该去给几个孩子开会了。 聂涵当然想不到,有一天,她这个局外人竟然能成为家里的no3,她此刻也正在跟陈柔两个聊天,讨论即将到来的春节,要给各个亲戚家送礼,以及回礼方面的事情,虽然整体是由明叔带着男佣人采购的,但聂涵记得梅潞会在给每一家送礼的时候,都手写一张问候卡片,她在考虑,陈柔要不要也写一张。 如果不,要不由她代笔,来写。 陈柔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时局早晚会安定,将来她也不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在聂钊的安全上,虽然她并不想,但既然住在这座宅子里,作为韩玉珠的儿媳妇,哪怕她没有用过,但是管理着对方的钱,就必须去做韩玉珠该做的事情。 但是,她需要像梅潞一样,刻意降低姿态去讨好别人吗? 答案当然是否。 并且她跟聂涵说:“咱们聂氏没有必须向谁低头才能讨到的生意,我是你小叔的太太,你是咱们聂家的大小姐,不需要像梅潞那样,刻意去讨好谁。” 聂涵双手一拍:“嗯,我听细娘的。” 但她立刻皱眉头:“嘉峪你要死啊,又扯我头发?” 回头一看,跺脚了:“竟然是你,聂嘉峻,我是你姐诶,能不能不要总欺负我?” 其实在普通家庭,中二期的男孩都是被姐姐压着打的,但在聂家这种家庭当然不一样,从小到大,聂涵只要敢举拳头,不论佣人还是梅潞都会说:“男孩打不得。” 可他们从不约束男孩子,俩男孩就总喜欢揪一下姐姐的头发,捏一捏她的耳朵,当然不是打,她不是亲昵,但是一种,他们自认为很好玩的亲昵方式。 要聂嘉峪,看到陈柔在的时候是不敢的,聂嘉峻还没有被陈柔收拾过,又刚刚从国外回来,久不见姐姐,就好死不死,要扯一下她的头发。 饭桌上琳琅满目,摆的全是各种点心,聂嘉峻坐了下来,正欲跟聂涵说句关于小叔的悄悄话,又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站了起来:“小叔。” 7:30分整,聂钊出现在餐厅门口,回头看聂嘉峪在自己身后,问:“你很忙?” 家长喊小辈们开会,聂家的规矩,小辈们是不能迟到的。 其实聂嘉峪想一想昨天晚上小叔一只腿跪在椅子上,只差坐在细娘的怀里,而细娘翘着二郎腿,西装革履攻气十足的样子,坦白说,小叔的威严形象已经幻灭了。 但今天他气压明显不对。 而在餐厅窗外,两个保镖面对围墙站着,走廊上,两个保镖也朝向门外站着,在明知只要聂钊一声唤,那些保镖就能给他们兄弟上家法的情况下,聂嘉峪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小声说:“我下回不敢了。” 聂钊侧首,放他先进门,自己进来之后,歪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但并没有让几个小辈坐,而且盛了一碗粥,吃了一口后直接发难,问聂嘉峻:“叫了几个女人?” 聂嘉峻自以为瞒天过海,但也想不到,事情是陈柔捅出去的,刷的回头看聂嘉峪,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狗汉奸,敢出卖老子。 但他也立刻说:“确实叫了一个,但是郭扶正叫的,我没碰,真的没碰。” 聂钊昨晚专门喊来聂荣的两个保镖去维多利亚湾跟老板交涉过,甚至查过电梯录像,还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对方可以做证,确实是一个大陆男孩叫的人。 但聂嘉峻毕竟还小,并没有敢做什么,给了对方钱,就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严重的,还是那句话。 万一哪天他出了事,需要聂嘉峻站出来的时候,香江媒体爆他在外寻欢的证据呢,那于别的家族来说,就是最好的,做空聂氏的机会。 聂钊还没孩子,而侄子再亲,也不是儿子,他既没有觉悟,也不擅长跟孩子们讲大道理,所以长久的沉默后,他只问:“如果不是被查到,你会永远瞒着?” 聂嘉峻有很多辩解的话,比如说,他只是因为好奇大陆才跟郭扶正一起玩儿的,再比如于峥嵘已经死了,他小叔,他们大家应该都是安全的,他才敢独自行动的。 当然,他确实好奇,全亚洲独一份的,堪比疯马秀的无上装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仅仅是好奇,只是想去看一看,他没想做那种事情,但显然,他独裁的,蛮横的小叔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就只说:“你这种态度,我要从董事章程上除名的。” 聂嘉峻再看聂嘉峪,陡然间,男孩觉得怕是弟弟在跟自己争权。 但是他们还小啊,甚至不到二十岁,所以,聂耀和聂钊之间刚刚上演过的反目和决裂,残忍的相杀就要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吗,聂嘉峪,他弟弟,他一直很爱对方的,可是聂嘉峪,他才17岁,就已经想着要结果掉他这个哥哥,独自上位了? 聂嘉峪面色阴沉,盯着弟弟,唇角噙起了冷笑。 但立刻,聂钊又说:“这件事我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一旦我有意外姓,你们的细娘,陈柔女士将会成为代理主席,行使我的一切权力,但是……” 老公不当家的时候太太就顶上去,这是正常的,但还有个但是,那是什么? 聂钊再说:“但是,在我们俩都无法履行董事会主席职责的情况下,聂涵小姐将是我们的全权代理人,聂氏公司所有事务,都将交由她来决策。” 聂嘉峻咧嘴看聂嘉峪,就见他也咧着嘴巴,俩人再齐看聂涵。 聂涵也愣了片刻,在确定小叔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挺胸抬头:“是!” 本来俩兄弟差点反目,拿着餐叉就能在桌子上干起来的。 但这下可好,当拥有共同的敌人,他们俩之间的隔阂就于无形中消除了。 而且因为聂涵从来没有讲过,聂嘉峪和聂嘉峻并不知道她在菲律宾经历过什么,天然的,总觉得姐姐是个小女孩,也觉得她不如他们。 但其实非但不是,而且只要给聂涵一个台阶,她很会表现自己,或者说,她比这俩兄弟可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说:“报告小叔,正好您谈起这个,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的专业问题。” 聂嘉峪兄弟对视一眼,心说她学的不就是插花,弹琴,做太太? 结果聂涵说:“据我从新闻上看来的,目前大陆不但没有专业化的,服务型的大型商超摩尔,那方面的人才也非常少,所以我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管理业。” 聂钊看了一眼陈柔,眼神询问,是不是她教的。 陈柔当然摇头,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聂涵之所以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业,只是因为宋援朝想回家开电器城,她想帮他投资,做小老板的原因。 但是,宋援朝想象中的小家电城就只是个一百平米的小门面。 聂涵想给他投资的,是个一千平米的大商店,而在聂钊看来,侄女要做的,是上万平米的,大型商超的管理,当然,侄女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很赞成的。 拍拍凳子,他问:“你想去哪里学,坐下来跟我说?” 一般情况下,比如说聂荣要训人,也会让孩子们站着,但只要他允许一个坐下,剩下的大家也就可以坐了,所以聂嘉峪兄弟一看聂涵坐,也顺理成章的坐。 当然,聂钊也没想对侄子们太苛刻,想让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可是他痔疮犯了,痛的厉害,那不,聂嘉峪试探着才一坐,聂钊痛到皱眉头,聂嘉峪以为小叔还在生气,不愿意自己坐下,就又赶紧站了起来。 聂嘉峻还能怎么办呢,做为被当众黜了头衔的废太子,他还是乖乖站着。 聂嘉峻兄弟还站着呢,曾经家里最不受家长重视,用梅潞的话说,只要学会插花和钢琴,嫁个好男人就ok了的聂涵不但坐下了,还跟小叔讨论起商业来了。 且不说聂家兄弟有多郁闷,但也只能站着当人肉罗马柱的憋屈。 陈柔也想听一听聂涵的雄心壮志的。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她立刻拿起大哥大出门,直奔书房。 她已经等了好几天,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湾岛仔那家伙可算又来电话了。 第208章 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吧 聂钊默了片刻,突然说:“戴太太管理酒店,管理的极好。” 戴太太是聂氏旗下,所有星级酒店的总负责人,也是韩玉珠曾经提拔起来的。 她也是目前董事局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一个连梁利生都害怕的女人。 她有过丈夫,但已经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养子,但在孩子们成年后就全部断绝了关系,在聂氏公司也以难搞而着称,聂钊都经常被她甩脸子。 但其实综合来看,所有董事当中,她是最稳妥,也最能信得过的一个。 所以虽然聂氏以男性为主导,聂钊在工作中,也习惯于用男性。 但综合来说,女性在管理层的表现,其实比男性更加优秀。 就好比梁利生和戴太太,当聂钊让他们同时去做一件事。 梁利生做,他要操50的心,但如果是戴太太做,他则只需要操10的心就好。 当然,如果陈柔是向聂荣提议,他只可能说一句,想都不要想。 但聂老板是不但能守成,更能把聂氏的百亿家业壮大到千亿的人,在陈柔提起聂涵的那一刻,在他看到聂涵的那一刻,他就同意这件事了。 他回头看宋援朝:“给明叔去个电话,让几个孩子明早7:30分在早餐桌上等我,我要给他们开个会,宣布一项决议。” 宋援朝立正:“是。” 但聂钊看着他,陡然皱眉头:“我交待你的事情呢,怎么还没做?” 宋援朝看了一眼陈柔,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这几天忙,我明天就去。” 看来应该是什么让他不开心,但又不得不做的事。 聂钊回头笑看太太:“今天的饭还不错?” 陈柔说:“别的都好,但就是,小锅炒的,油还不够宽。” 聂老板皱眉头了:“是不是味道不好?” 陈柔虽然长在南方,但天南海北的驻兵点都跑过,最爱吃的也是川菜,当然有研究,她举起一块辣子鸡丁,先说:“你尝尝味儿。” 太太都喂过来,聂老板当然得吃。 在他看来这菜简直就是炸弹,爆在他的舌尖上,除了辣,他尝不到别的味道。 但陈柔说:“它的皮应该比这个更焦脆,肉也该更加软嫩才对,但那必须是在不断有菜单送进来,厨房大火猛开,热油猛爆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下次,不要再包场了,川菜就要大家一起吃才香。” 把个川菜馆子包场,老板肯定开心,同样的钱只需要伺候一桌人嘛。 但没有猛火,精锅小灶的细炒,川菜的风味也就没了。 聂钊也不想包场,可要不包场,这儿又没有包厢,就是个大排档,他吃饭,要被一大群人围观的,他还能怎么办? 好,就在他觉得自己卖力讨好太太又没有讨好到位,有点不开心时,太太于桌子试下勾他的腿,并眨眼睛:“你不是……走,回家。” 聂老板为什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讨好她,他自己也经常扪心自问,答案是她的洒脱和爽利,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就会要,这又怎么能不算优点呢? …… 话说,聂老板激情澎湃,只要一想到太太坐在老板椅上,伸手一指指勾他领带的样子,更加急不可遏,今天晚上当然也要翻身做主,当一回主人。 他也确实做到了,今天晚上还是头一回,聂太太竟然半途问他,能不能轻一点。 那句话于别人来说,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听到,但聂老板结婚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听到妻子说那句话,他放轻了动作,同时心中也有莫大的满足。 就好比上场考试,百分的试卷,他终于达到了60分,算是及格了。 对了,虽然嗨的时候确实嗨,聂老板也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辣椒,但这天晚上一办完事他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当时就觉得不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看,简直噩梦,他的痔疮竟然因为辣椒而复发了。 不过暂时他还顾不上让邝仔帮他配药,因为他今天起的有点晚了,已经7:20了,聂涵已经到餐厅了,聂嘉峪和聂嘉峻也脚步轰隆隆,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 他该去给几个孩子开会了。 聂涵当然想不到,有一天,她这个局外人竟然能成为家里的no3,她此刻也正在跟陈柔两个聊天,讨论即将到来的春节,要给各个亲戚家送礼,以及回礼方面的事情,虽然整体是由明叔带着男佣人采购的,但聂涵记得梅潞会在给每一家送礼的时候,都手写一张问候卡片,她在考虑,陈柔要不要也写一张。 如果不,要不由她代笔,来写。 陈柔也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时局早晚会安定,将来她也不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在聂钊的安全上,虽然她并不想,但既然住在这座宅子里,作为韩玉珠的儿媳妇,哪怕她没有用过,但是管理着对方的钱,就必须去做韩玉珠该做的事情。 但是,她需要像梅潞一样,刻意降低姿态去讨好别人吗? 答案当然是否。 并且她跟聂涵说:“咱们聂氏没有必须向谁低头才能讨到的生意,我是你小叔的太太,你是咱们聂家的大小姐,不需要像梅潞那样,刻意去讨好谁。” 聂涵双手一拍:“嗯,我听细娘的。” 但她立刻皱眉头:“嘉峪你要死啊,又扯我头发?” 回头一看,跺脚了:“竟然是你,聂嘉峻,我是你姐诶,能不能不要总欺负我?” 其实在普通家庭,中二期的男孩都是被姐姐压着打的,但在聂家这种家庭当然不一样,从小到大,聂涵只要敢举拳头,不论佣人还是梅潞都会说:“男孩打不得。” 可他们从不约束男孩子,俩男孩就总喜欢揪一下姐姐的头发,捏一捏她的耳朵,当然不是打,她不是亲昵,但是一种,他们自认为很好玩的亲昵方式。 要聂嘉峪,看到陈柔在的时候是不敢的,聂嘉峻还没有被陈柔收拾过,又刚刚从国外回来,久不见姐姐,就好死不死,要扯一下她的头发。 饭桌上琳琅满目,摆的全是各种点心,聂嘉峻坐了下来,正欲跟聂涵说句关于小叔的悄悄话,又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站了起来:“小叔。” 7:30分整,聂钊出现在餐厅门口,回头看聂嘉峪在自己身后,问:“你很忙?” 家长喊小辈们开会,聂家的规矩,小辈们是不能迟到的。 其实聂嘉峪想一想昨天晚上小叔一只腿跪在椅子上,只差坐在细娘的怀里,而细娘翘着二郎腿,西装革履攻气十足的样子,坦白说,小叔的威严形象已经幻灭了。 但今天他气压明显不对。 而在餐厅窗外,两个保镖面对围墙站着,走廊上,两个保镖也朝向门外站着,在明知只要聂钊一声唤,那些保镖就能给他们兄弟上家法的情况下,聂嘉峪屈从于小叔的淫威,小声说:“我下回不敢了。” 聂钊侧首,放他先进门,自己进来之后,歪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但并没有让几个小辈坐,而且盛了一碗粥,吃了一口后直接发难,问聂嘉峻:“叫了几个女人?” 聂嘉峻自以为瞒天过海,但也想不到,事情是陈柔捅出去的,刷的回头看聂嘉峪,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狗汉奸,敢出卖老子。 但他也立刻说:“确实叫了一个,但是郭扶正叫的,我没碰,真的没碰。” 聂钊昨晚专门喊来聂荣的两个保镖去维多利亚湾跟老板交涉过,甚至查过电梯录像,还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对方可以做证,确实是一个大陆男孩叫的人。 但聂嘉峻毕竟还小,并没有敢做什么,给了对方钱,就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严重的,还是那句话。 万一哪天他出了事,需要聂嘉峻站出来的时候,香江媒体爆他在外寻欢的证据呢,那于别的家族来说,就是最好的,做空聂氏的机会。 聂钊还没孩子,而侄子再亲,也不是儿子,他既没有觉悟,也不擅长跟孩子们讲大道理,所以长久的沉默后,他只问:“如果不是被查到,你会永远瞒着?” 聂嘉峻有很多辩解的话,比如说,他只是因为好奇大陆才跟郭扶正一起玩儿的,再比如于峥嵘已经死了,他小叔,他们大家应该都是安全的,他才敢独自行动的。 当然,他确实好奇,全亚洲独一份的,堪比疯马秀的无上装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仅仅是好奇,只是想去看一看,他没想做那种事情,但显然,他独裁的,蛮横的小叔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就只说:“你这种态度,我要从董事章程上除名的。” 聂嘉峻再看聂嘉峪,陡然间,男孩觉得怕是弟弟在跟自己争权。 但是他们还小啊,甚至不到二十岁,所以,聂耀和聂钊之间刚刚上演过的反目和决裂,残忍的相杀就要在他们之间上演了吗,聂嘉峪,他弟弟,他一直很爱对方的,可是聂嘉峪,他才17岁,就已经想着要结果掉他这个哥哥,独自上位了? 聂嘉峪面色阴沉,盯着弟弟,唇角噙起了冷笑。 但立刻,聂钊又说:“这件事我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一旦我有意外姓,你们的细娘,陈柔女士将会成为代理主席,行使我的一切权力,但是……” 老公不当家的时候太太就顶上去,这是正常的,但还有个但是,那是什么? 聂钊再说:“但是,在我们俩都无法履行董事会主席职责的情况下,聂涵小姐将是我们的全权代理人,聂氏公司所有事务,都将交由她来决策。” 聂嘉峻咧嘴看聂嘉峪,就见他也咧着嘴巴,俩人再齐看聂涵。 聂涵也愣了片刻,在确定小叔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挺胸抬头:“是!” 本来俩兄弟差点反目,拿着餐叉就能在桌子上干起来的。 但这下可好,当拥有共同的敌人,他们俩之间的隔阂就于无形中消除了。 而且因为聂涵从来没有讲过,聂嘉峪和聂嘉峻并不知道她在菲律宾经历过什么,天然的,总觉得姐姐是个小女孩,也觉得她不如他们。 但其实非但不是,而且只要给聂涵一个台阶,她很会表现自己,或者说,她比这俩兄弟可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说:“报告小叔,正好您谈起这个,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的专业问题。” 聂嘉峪兄弟对视一眼,心说她学的不就是插花,弹琴,做太太? 结果聂涵说:“据我从新闻上看来的,目前大陆不但没有专业化的,服务型的大型商超摩尔,那方面的人才也非常少,所以我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管理业。” 聂钊看了一眼陈柔,眼神询问,是不是她教的。 陈柔当然摇头,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聂涵之所以想转专业,去学习百货业,只是因为宋援朝想回家开电器城,她想帮他投资,做小老板的原因。 但是,宋援朝想象中的小家电城就只是个一百平米的小门面。 聂涵想给他投资的,是个一千平米的大商店,而在聂钊看来,侄女要做的,是上万平米的,大型商超的管理,当然,侄女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很赞成的。 拍拍凳子,他问:“你想去哪里学,坐下来跟我说?” 一般情况下,比如说聂荣要训人,也会让孩子们站着,但只要他允许一个坐下,剩下的大家也就可以坐了,所以聂嘉峪兄弟一看聂涵坐,也顺理成章的坐。 当然,聂钊也没想对侄子们太苛刻,想让他们坐下来吃早餐。 可是他痔疮犯了,痛的厉害,那不,聂嘉峪试探着才一坐,聂钊痛到皱眉头,聂嘉峪以为小叔还在生气,不愿意自己坐下,就又赶紧站了起来。 聂嘉峻还能怎么办呢,做为被当众黜了头衔的废太子,他还是乖乖站着。 聂嘉峻兄弟还站着呢,曾经家里最不受家长重视,用梅潞的话说,只要学会插花和钢琴,嫁个好男人就ok了的聂涵不但坐下了,还跟小叔讨论起商业来了。 且不说聂家兄弟有多郁闷,但也只能站着当人肉罗马柱的憋屈。 陈柔也想听一听聂涵的雄心壮志的。 不过就在这时她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她立刻拿起大哥大出门,直奔书房。 她已经等了好几天,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湾岛仔那家伙可算又来电话了。 第209章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小女孩,而非湾岛仔。 因为驾驶舱的仪表盘上会有以数字标示的船只航行坐标,所以陈柔想的是,自己只要把小女孩引进驾驶舱,指到仪表盘,让她告诉自己数字就可以了。 但当然,计划不如变化,从小女孩的口气就可以听出来,几天没联络,他们已经运送完一批货物,并在返程了。 女孩是这样说的:“姐姐,有个人还没进港就死了。” 陈柔当然问:“怎么死的?” 女孩说:“听我爹说他肚子里的东西爆炸了。” 又说:“我好担心仔仔哥,因为大老板刚才跟我爹说,要多塞他一点,可是如果塞得多,你知道的,他也会炸的。” 陈柔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女孩声音低低的:“我们已经回到他们的老家了,要待一段日子,这个地方叫lvsun,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大家叫它lvsun岛,对了,窗外有个碗一样的山,有缺口的豁牙碗。” 像碗一样的山,那是什么山。 lvsun岛,湾岛那边的小岛峪吗,哪一座岛,大还是小? 陈柔还想追问更多消息的,但电话里只剩下忙音了。 她在书房里接的电话,刚接完,宋援朝探头了:“湾岛仔?” 陈柔问:“lvsun二字,你在菲律宾的时候有没有听人讲过这个地名?” 宋援朝虽然去了菲律宾,但会点英语,菲律宾本地语是一点都不会的,当然摇头,但也在追问:“湾岛仔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当他们登陆大陆,因为是台商,能直接走通道,这年头又没有x光安检,而且那些台商龟毛难伺候,上级肯定说过要各种放宽,像指检gang门那种安检是根本不可能的,出了港口还有特警护送,简直了,贩毒贩的登鼻子上脸了。 要不是怕干扰到正常的商业活动,陈柔得在安检口,生生踹死几个毒贩子的。 但当然不行,过港的都是虽然可恨,但也可怜的骡子,真正的毒贩子在lvsun,她要杀的也该是李大瘸子加上陈宪海,以及生产毒品的毒贩子,而不是骡子。 她在书房内屋,书架后面,此时转出来,看墙上的世界地图。 宋援朝也跟她一起看,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我来帮你参谋一下?” 就在这时聂钊推门进来了,又立刻止步:“我没打扰到你们?” 宋援朝立刻后退两步:“老板您需要什么,我帮您找?” 聂钊可不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要拿机密文件,也不会经宋援朝的手,自己进内间,一手钥匙一手旋钮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了董事会章程。 聂涵在门口呢,从现在开始,她将是家里的小太子了。 而本来,应该是在有她这后,聂嘉峻所知道的那个密码就废掉了,将设一个新保险箱密码,由聂钊和聂涵二人共同执章,但他一看陈柔还在,就对聂涵说:“先去公司,晚上回来,小叔再带你改密码。” 要说刚才在饭桌上,他还有可能是故意威胁恐吓聂嘉峻的话,这下就是完真的了,他拿着章程,还要带聂涵去公司开会,也就意味着,聂嘉峻是真的被废掉了。 聂老板昨天晚上可是拼上了牛劲儿,使出了汗马功劳,当然了,他可是个体贴太太的好男人,这时碍事的宋援朝出门去了,就聂涵还站在书房门口,又不是外人,他就说:“昨晚你也累坏了,还起那么早,一会儿再上床,再休息休息。” 聂涵多机灵呀,一看小叔和细娘聊体己,立刻悄悄把门关上了。 陈柔倒是觉得聂钊不对,刚才坐着的时候就显得坐立不安的,这会儿两条腿也是虚虚浮浮的,她倒没事,怕他累坏,反而问:“你呢,怎么感觉很不好的样子?” 聂老板腰当然没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痔疮,也想解释的。 但陈柔要思考那个叫lvsun的地方到底在哪儿,顾不上跟丈夫打情骂俏,而且她一直觉得丈夫还是没有恢复好,还需要继续锻炼身体。 当然,他体格强健,幸福,她也性福嘛,挽上他的胳膊,她说:“昨晚我好开心的,但是看来你的体能还没怎么恢复好,所以,多休息,还有,记得健康喔。” 其实聂钊不但可以保持昨晚那种状态,而且只要太太受得住,两次不在话下。 问题在于痔疮,半夜突然菊花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可以解释的,但是太太挽着他的手,已经到门口,打开门了。 对了,聂涵还在门口,聂嘉峪跑的最快,但聂嘉峻才在往客厅跑,也就意味着陈柔刚才说的话,他们三个应该是都听到了的。 简直了,聂钊环视一圈,说:“嘉峪嘉峻,去我书房桌上,去年公司的财务报表整体看一遍,重点是房地产行业,我晚上回来要考。”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当然,他也只敢对着侄子们大呼小叫,完了还得乖乖向太太低头:“宋仔呢?” 虽然宋援朝是他的保镖,但他得确定,自己能不能带走。 陈柔果然说:“我今天得把他留下,辛苦你了。” 聂钊回头,见邝仔在楼梯上,说:“你跟,跟我一起去公司。” 好比母鸡带着它的小鸡仔们,聂老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聂嘉峻眼看聂涵也跟在后面,风光无限的,跟聂嘉峪开干了,揪他耳朵:“好像个汉奸,叛徒!” 聂嘉峪也不干啊:“你骗我说只是想跟郭扶正彻夜聊大陆,也想享受一下自由,嚯,你们的自由就是去看脱衣舞喽,你还……臭不要脸。” 他稍微小一点,不知道男性到了某个年龄段,自然会对女性产生好奇。 因为还处在中二期嘛,只会说:“恶心。” 聂嘉峻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小叔该罚自己,但对于自己的no2身份被聂涵取代总还是心有不甘,就想再跟陈柔争取一下。 她在书房里,一直在盯着地图发呆,聂嘉峻为了吸引陈柔的注意力,就故意把账簿砸的啪啪响,不过他这个样子,宋援朝当然不干,要提醒他:“大少,小声点。” 聂嘉峻只好轻一点,但又忍不住说:“学校是高压环境,宿舍还有保镖同行,回到家,家里上上下下又是那个样子,我和二叔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也会爆的。” 陈柔突然回头:“什么爆,怎么爆?” 聂嘉峻摊手:“我啊,我是人,我也有怒火,就像座火山,早晚也会爆发的。” 是的,在学校里,因为他的身份,所有的老师都盯的很紧。 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向来睡在他的门外,而要回了家,曾经的梅潞和聂耀还能让聂嘉峻放松一下,但在聂钊的鼻息这下,就只能提心吊胆。 聂嘉峻因为对于大陆人的信任,放纵了自己一下,也守住了底线的,就这样被小叔从管理核心层踢出来,他不服,而且很生气。 他感觉自己像座火山,要不宣泄一下,早晚得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爆发。 当然,他最终会爆发的,再过三十年,他会化自己为利刃,并直接刺向聂钊。 不过此刻陈柔关注的不是他的爆不爆,而是……她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整个南海上画着圈:“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火山,火口的山口就像一只碗。” 再看各个地区的名字,她又问宋援朝:“如果是普通话,哪个岛会叫lvsun,如果是菲律宾官方语言,英语或者塔加洛语呢,lvsun会是哪里?” 这就得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 聂嘉峻站在后面,看着他俩半天,接过马克笔,在名字为bata的大岛屿附近,名字叫ayon的小岛上画圈:“这里,本地人称其为lvsun,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吕宋岛的意思,它也是全菲律宾离火山口最近的港口。” 陈柔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嘉峻摊手:“我有个同学,他叔叔在这里开厂,对了,他们讲伊罗戈语。” “伊罗戈语,小语种,你能听懂?”陈柔问。 聂嘉峻说:“我原来的奶妈就是从lvsun来的,她教过我一点。” 吕宋岛,是自明时,华国对于菲律宾的通称,但后来逐渐改了称呼,不过在香江,人们依然习惯于把它叫吕宋,当然了,当地也确实有个叫吕宋的地方。 火山,港口,小岛,显然就是这地儿没错了。 陈柔看宋援朝,他会意:“我这就去。” 简直是个莫大的发现,在菲的一个小岛,距离火山很近,而如果湾岛仔他们要长期停留,只有一个原因,那地方是毒品的源产地。 这可就有意思了,国际警察们去菲律宾,除了剿匪,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剿毒,现在李大瘸子,竹联帮,乃至海盗都汇聚在一起,要能一锅端掉,不但能把台商中的蛀虫清理掉,眼看过年,陈恪他们的年报不也能更好看? 当然,光是国际警察们可端不掉毒窝,必须加上尔爷和董爷的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柔也没想到,能那么轻松容易,就找到一个大毒枭的巢穴。 当然,不止要宋援朝通知尔爷,她也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恪他们,大家一起上,争取把那个大毒窝给一次性端掉。 但要给陈恪打电话,当然不能是在聂家,也不能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在海上,或者是深山老林里剿匪,使用的都是无线电,电话信号是通不到的,陈柔只能先联络聂钊,并提前通知,自己有事跟他联络才好。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陈柔自被绑架过后,马上又得出发,去一趟菲律宾了。 虽说执行那种,尤其是剿毒类的任务很危险。 但想想既有陈恪还有岳中麒,再有尔爷那么一位妥当的老人家,她倒也不怕什么。 相比之下,要说难搞,其实还是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 因为是老二,没有继承大统的责任重担,聂嘉峪倒没所谓,最近放暑假,聂钊几乎不盯他的功课,又没人约他出去玩,他就在草坪上一边逗追风,一边看账簿。 说来聂嘉峻倒是蛮聪明的。 他也有电脑的,跟陈柔公司的那款一样。 而且目前哪怕聂氏那样的公司,还没有开始使用excel类的软件辅助办公,但陈柔上楼,就发现他抱着一本房产公司的年度账目统计表,正在excel上填数字。 到了陈柔那个年代,数字就不需要一个个填了。 她遥遥领先的华为是只需要拍张照片,再转手导入就ok了,但虽然她在破解各种密码方面比较优秀,但最传统的excel,word一类的软件,她用的很一般。 所以在看到聂嘉峻只需要在键盘上随便操作几下,就能找出整个财务报表的规律时她也蛮震惊的,当然,孩子有闪光点,她是不吝于夸赞的。 她在聂嘉峻身后,笑着说:“嘉峻在电脑方面,在全香江应该也算领先。” 聂嘉峻懒洋洋的:“还好啦,我学的金融分析,也只擅长分析数据。” 他将来在银行工作,也是搞金融分析。 能做到香江顶尖的金融分析师,说来也算牛逼了。 而且这孩子毕竟是在新加坡留学的,眼界要比聂嘉峪和聂涵得宽得多。 他翻着去年公司的年报,突然就说:“不对。” 陈柔问:“哪里不对?” 他抬头说:“海砂厂竟然支出了足足两千万,但洗出来的砂总共能卖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说:“目前为止也就卖了50万,而且是自产自销,这账一看就有问题。” 海砂厂的两千万,至少有1800万用在陈恪他们打仗上了,毕竟国际刑警组织允许他们携带的只有能填六发弹的五六式手枪,而海盗人手一支,甚至两支ak。 还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聂钊坦然的让俩侄子看内账,当然是因为信任他们,也希望他们多关注公司内部的情况,他晚上回来会考他们,而如果他们有疑问,也该向聂钊提。 聂嘉峻能发现问题,聂钊肯定会很高兴。 因为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拼成亿万富翁,想赚钱,得全家一起努力。 不过聂嘉峻显然对于小叔,总还是有着深深的隔阂,所以他啪一把合上账簿,又关掉了excel文档,说:“好啦,反正阿涵现在才是no2,这些跟我又没有关系,我随便划划水就好啦,还是赶紧订机票,回新加坡。” 陈柔先且不说他和聂钊的沟通问题,得问一件事:“你那个菲律宾奶妈呢,目前还在香江,还是已经回老家去了,还活着吗?” 又问:“你会讲的伊罗戈语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教教我?” 菲律宾有很多小语种,放在大陆来讲,也算是方言,但在那种海盗出没的地方,很难学的方言,往往就是海盗和毒贩甄别自己人和外人的,最有效的途径。 他们也极少对外传授自己的语言。 聂嘉峻这小家伙现在很关键,陈柔必须通过他,把那种稀有语种给学会。 但聂嘉峻叹了口气,却说:“我只会讲一点点,要说伊罗戈语,我二叔说的最流利,你忘了吗,他的奶妈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大概是五年前,才离开了的。” 对了,聂耀有个奶妈,是菲律宾人,因为英语说的特别拉,又因为她从小教聂耀讲自己的语言,俩人之间自有一套沟通交流的语言,恰是伊罗戈语。 好,陈柔心说,看来二世祖聂耀也不是全无优点,而且优点大大的。 第209章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小女孩,而非湾岛仔。 因为驾驶舱的仪表盘上会有以数字标示的船只航行坐标,所以陈柔想的是,自己只要把小女孩引进驾驶舱,指到仪表盘,让她告诉自己数字就可以了。 但当然,计划不如变化,从小女孩的口气就可以听出来,几天没联络,他们已经运送完一批货物,并在返程了。 女孩是这样说的:“姐姐,有个人还没进港就死了。” 陈柔当然问:“怎么死的?” 女孩说:“听我爹说他肚子里的东西爆炸了。” 又说:“我好担心仔仔哥,因为大老板刚才跟我爹说,要多塞他一点,可是如果塞得多,你知道的,他也会炸的。” 陈柔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女孩声音低低的:“我们已经回到他们的老家了,要待一段日子,这个地方叫lvsun,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反正大家叫它lvsun岛,对了,窗外有个碗一样的山,有缺口的豁牙碗。” 像碗一样的山,那是什么山。 lvsun岛,湾岛那边的小岛峪吗,哪一座岛,大还是小? 陈柔还想追问更多消息的,但电话里只剩下忙音了。 她在书房里接的电话,刚接完,宋援朝探头了:“湾岛仔?” 陈柔问:“lvsun二字,你在菲律宾的时候有没有听人讲过这个地名?” 宋援朝虽然去了菲律宾,但会点英语,菲律宾本地语是一点都不会的,当然摇头,但也在追问:“湾岛仔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当他们登陆大陆,因为是台商,能直接走通道,这年头又没有x光安检,而且那些台商龟毛难伺候,上级肯定说过要各种放宽,像指检gang门那种安检是根本不可能的,出了港口还有特警护送,简直了,贩毒贩的登鼻子上脸了。 要不是怕干扰到正常的商业活动,陈柔得在安检口,生生踹死几个毒贩子的。 但当然不行,过港的都是虽然可恨,但也可怜的骡子,真正的毒贩子在lvsun,她要杀的也该是李大瘸子加上陈宪海,以及生产毒品的毒贩子,而不是骡子。 她在书房内屋,书架后面,此时转出来,看墙上的世界地图。 宋援朝也跟她一起看,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我来帮你参谋一下?” 就在这时聂钊推门进来了,又立刻止步:“我没打扰到你们?” 宋援朝立刻后退两步:“老板您需要什么,我帮您找?” 聂钊可不只是随便说说,当然,要拿机密文件,也不会经宋援朝的手,自己进内间,一手钥匙一手旋钮密码,打开保险箱,拿出了董事会章程。 聂涵在门口呢,从现在开始,她将是家里的小太子了。 而本来,应该是在有她这后,聂嘉峻所知道的那个密码就废掉了,将设一个新保险箱密码,由聂钊和聂涵二人共同执章,但他一看陈柔还在,就对聂涵说:“先去公司,晚上回来,小叔再带你改密码。” 要说刚才在饭桌上,他还有可能是故意威胁恐吓聂嘉峻的话,这下就是完真的了,他拿着章程,还要带聂涵去公司开会,也就意味着,聂嘉峻是真的被废掉了。 聂老板昨天晚上可是拼上了牛劲儿,使出了汗马功劳,当然了,他可是个体贴太太的好男人,这时碍事的宋援朝出门去了,就聂涵还站在书房门口,又不是外人,他就说:“昨晚你也累坏了,还起那么早,一会儿再上床,再休息休息。” 聂涵多机灵呀,一看小叔和细娘聊体己,立刻悄悄把门关上了。 陈柔倒是觉得聂钊不对,刚才坐着的时候就显得坐立不安的,这会儿两条腿也是虚虚浮浮的,她倒没事,怕他累坏,反而问:“你呢,怎么感觉很不好的样子?” 聂老板腰当然没事,主要的问题在于痔疮,也想解释的。 但陈柔要思考那个叫lvsun的地方到底在哪儿,顾不上跟丈夫打情骂俏,而且她一直觉得丈夫还是没有恢复好,还需要继续锻炼身体。 当然,他体格强健,幸福,她也性福嘛,挽上他的胳膊,她说:“昨晚我好开心的,但是看来你的体能还没怎么恢复好,所以,多休息,还有,记得健康喔。” 其实聂钊不但可以保持昨晚那种状态,而且只要太太受得住,两次不在话下。 问题在于痔疮,半夜突然菊花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可以解释的,但是太太挽着他的手,已经到门口,打开门了。 对了,聂涵还在门口,聂嘉峪跑的最快,但聂嘉峻才在往客厅跑,也就意味着陈柔刚才说的话,他们三个应该是都听到了的。 简直了,聂钊环视一圈,说:“嘉峪嘉峻,去我书房桌上,去年公司的财务报表整体看一遍,重点是房地产行业,我晚上回来要考。” 侄子们让他不爽,他也得让他们不爽。 当然,他也只敢对着侄子们大呼小叫,完了还得乖乖向太太低头:“宋仔呢?” 虽然宋援朝是他的保镖,但他得确定,自己能不能带走。 陈柔果然说:“我今天得把他留下,辛苦你了。” 聂钊回头,见邝仔在楼梯上,说:“你跟,跟我一起去公司。” 好比母鸡带着它的小鸡仔们,聂老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聂嘉峻眼看聂涵也跟在后面,风光无限的,跟聂嘉峪开干了,揪他耳朵:“好像个汉奸,叛徒!” 聂嘉峪也不干啊:“你骗我说只是想跟郭扶正彻夜聊大陆,也想享受一下自由,嚯,你们的自由就是去看脱衣舞喽,你还……臭不要脸。” 他稍微小一点,不知道男性到了某个年龄段,自然会对女性产生好奇。 因为还处在中二期嘛,只会说:“恶心。” 聂嘉峻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小叔该罚自己,但对于自己的no2身份被聂涵取代总还是心有不甘,就想再跟陈柔争取一下。 她在书房里,一直在盯着地图发呆,聂嘉峻为了吸引陈柔的注意力,就故意把账簿砸的啪啪响,不过他这个样子,宋援朝当然不干,要提醒他:“大少,小声点。” 聂嘉峻只好轻一点,但又忍不住说:“学校是高压环境,宿舍还有保镖同行,回到家,家里上上下下又是那个样子,我和二叔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也会爆的。” 陈柔突然回头:“什么爆,怎么爆?” 聂嘉峻摊手:“我啊,我是人,我也有怒火,就像座火山,早晚也会爆发的。” 是的,在学校里,因为他的身份,所有的老师都盯的很紧。 他的贴身保镖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向来睡在他的门外,而要回了家,曾经的梅潞和聂耀还能让聂嘉峻放松一下,但在聂钊的鼻息这下,就只能提心吊胆。 聂嘉峻因为对于大陆人的信任,放纵了自己一下,也守住了底线的,就这样被小叔从管理核心层踢出来,他不服,而且很生气。 他感觉自己像座火山,要不宣泄一下,早晚得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爆发。 当然,他最终会爆发的,再过三十年,他会化自己为利刃,并直接刺向聂钊。 不过此刻陈柔关注的不是他的爆不爆,而是……她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整个南海上画着圈:“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火山,火口的山口就像一只碗。” 再看各个地区的名字,她又问宋援朝:“如果是普通话,哪个岛会叫lvsun,如果是菲律宾官方语言,英语或者塔加洛语呢,lvsun会是哪里?” 这就得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了。 聂嘉峻站在后面,看着他俩半天,接过马克笔,在名字为bata的大岛屿附近,名字叫ayon的小岛上画圈:“这里,本地人称其为lvsun,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吕宋岛的意思,它也是全菲律宾离火山口最近的港口。” 陈柔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嘉峻摊手:“我有个同学,他叔叔在这里开厂,对了,他们讲伊罗戈语。” “伊罗戈语,小语种,你能听懂?”陈柔问。 聂嘉峻说:“我原来的奶妈就是从lvsun来的,她教过我一点。” 吕宋岛,是自明时,华国对于菲律宾的通称,但后来逐渐改了称呼,不过在香江,人们依然习惯于把它叫吕宋,当然了,当地也确实有个叫吕宋的地方。 火山,港口,小岛,显然就是这地儿没错了。 陈柔看宋援朝,他会意:“我这就去。” 简直是个莫大的发现,在菲的一个小岛,距离火山很近,而如果湾岛仔他们要长期停留,只有一个原因,那地方是毒品的源产地。 这可就有意思了,国际警察们去菲律宾,除了剿匪,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剿毒,现在李大瘸子,竹联帮,乃至海盗都汇聚在一起,要能一锅端掉,不但能把台商中的蛀虫清理掉,眼看过年,陈恪他们的年报不也能更好看? 当然,光是国际警察们可端不掉毒窝,必须加上尔爷和董爷的人。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陈柔也没想到,能那么轻松容易,就找到一个大毒枭的巢穴。 当然,不止要宋援朝通知尔爷,她也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陈恪他们,大家一起上,争取把那个大毒窝给一次性端掉。 但要给陈恪打电话,当然不能是在聂家,也不能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在海上,或者是深山老林里剿匪,使用的都是无线电,电话信号是通不到的,陈柔只能先联络聂钊,并提前通知,自己有事跟他联络才好。 当然,可以预见的是,陈柔自被绑架过后,马上又得出发,去一趟菲律宾了。 虽说执行那种,尤其是剿毒类的任务很危险。 但想想既有陈恪还有岳中麒,再有尔爷那么一位妥当的老人家,她倒也不怕什么。 相比之下,要说难搞,其实还是聂嘉峪和聂嘉峻兄弟。 因为是老二,没有继承大统的责任重担,聂嘉峪倒没所谓,最近放暑假,聂钊几乎不盯他的功课,又没人约他出去玩,他就在草坪上一边逗追风,一边看账簿。 说来聂嘉峻倒是蛮聪明的。 他也有电脑的,跟陈柔公司的那款一样。 而且目前哪怕聂氏那样的公司,还没有开始使用excel类的软件辅助办公,但陈柔上楼,就发现他抱着一本房产公司的年度账目统计表,正在excel上填数字。 到了陈柔那个年代,数字就不需要一个个填了。 她遥遥领先的华为是只需要拍张照片,再转手导入就ok了,但虽然她在破解各种密码方面比较优秀,但最传统的excel,word一类的软件,她用的很一般。 所以在看到聂嘉峻只需要在键盘上随便操作几下,就能找出整个财务报表的规律时她也蛮震惊的,当然,孩子有闪光点,她是不吝于夸赞的。 她在聂嘉峻身后,笑着说:“嘉峻在电脑方面,在全香江应该也算领先。” 聂嘉峻懒洋洋的:“还好啦,我学的金融分析,也只擅长分析数据。” 他将来在银行工作,也是搞金融分析。 能做到香江顶尖的金融分析师,说来也算牛逼了。 而且这孩子毕竟是在新加坡留学的,眼界要比聂嘉峪和聂涵得宽得多。 他翻着去年公司的年报,突然就说:“不对。” 陈柔问:“哪里不对?” 他抬头说:“海砂厂竟然支出了足足两千万,但洗出来的砂总共能卖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说:“目前为止也就卖了50万,而且是自产自销,这账一看就有问题。” 海砂厂的两千万,至少有1800万用在陈恪他们打仗上了,毕竟国际刑警组织允许他们携带的只有能填六发弹的五六式手枪,而海盗人手一支,甚至两支ak。 还是沟通方面的问题。 聂钊坦然的让俩侄子看内账,当然是因为信任他们,也希望他们多关注公司内部的情况,他晚上回来会考他们,而如果他们有疑问,也该向聂钊提。 聂嘉峻能发现问题,聂钊肯定会很高兴。 因为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拼成亿万富翁,想赚钱,得全家一起努力。 不过聂嘉峻显然对于小叔,总还是有着深深的隔阂,所以他啪一把合上账簿,又关掉了excel文档,说:“好啦,反正阿涵现在才是no2,这些跟我又没有关系,我随便划划水就好啦,还是赶紧订机票,回新加坡。” 陈柔先且不说他和聂钊的沟通问题,得问一件事:“你那个菲律宾奶妈呢,目前还在香江,还是已经回老家去了,还活着吗?” 又问:“你会讲的伊罗戈语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教教我?” 菲律宾有很多小语种,放在大陆来讲,也算是方言,但在那种海盗出没的地方,很难学的方言,往往就是海盗和毒贩甄别自己人和外人的,最有效的途径。 他们也极少对外传授自己的语言。 聂嘉峻这小家伙现在很关键,陈柔必须通过他,把那种稀有语种给学会。 但聂嘉峻叹了口气,却说:“我只会讲一点点,要说伊罗戈语,我二叔说的最流利,你忘了吗,他的奶妈在我们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大概是五年前,才离开了的。” 对了,聂耀有个奶妈,是菲律宾人,因为英语说的特别拉,又因为她从小教聂耀讲自己的语言,俩人之间自有一套沟通交流的语言,恰是伊罗戈语。 好,陈柔心说,看来二世祖聂耀也不是全无优点,而且优点大大的。 第210章 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先说聂耀。 其实此刻他就在lvsun岛的附近,正跟岳中麒在一片艇户区赶集,买日用品。 就在他们经过一家渔具枪支店时,他听到老板用本地话说:“把那几个讲中文的女人和小孩子赶到船舱里去,不要让出来。” 手下说了句:“嘿!” 聂耀在语言方面可不输聂钊。 虽然他不像聂钊,能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他的日语和菲语是母语级别,也懂一点高棉语,英语甚至能流利切换美式和英式两种。 来此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本地有一大批从大陆被拐过来的女性和孩子,用于苦力和卖淫,甚至还有令他生理性反胃的雏妓。 他也渐渐发现了,随着作战时间久,像岳中麒,陈恪等人的画像已经在本地居民间广泛流传,基本上是他们走到哪里,本地居民通风报信,海盗就跑了。 因为他们的大船停泊在附近,这些本地人倒不敢直接开火,可是只要国际警察们经过,他们就会把红灯区,女性和孩子们藏起来。 聂耀一直在装死,反正他是局外人,不关心一切,也只会冷眼看着。 但一帮国际警察待他特别好,那不,岳中麒在小卖铺部踌躇许久,却只掏了30比索,买了一条最廉价的,甚至没有过滤嘴的秃烟,再掏200比索:“靠飞。” 聂耀翻个白眼,用英语说:“雀巢咖啡,谢谢。” 他们总在山里头,或者路上跑,当然是速溶咖啡更方便,但聂耀当然不喜欢喝速溶,曾经的他是连咖啡豆的产地都有严格要求的,而在菲律宾,咖啡是一种文化,遍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他其实更想喝现磨,当然,现磨更贵。 不过他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岳中麒转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来了,当然只是最简单的美式,但说:“快喝。” 又说:“当年我们有个搞情报的上级,也爱喝这个,一天不喝就得打哈欠,我懂你的感受,当然,你不能告诉陈队,咱们的开销目前处于严重超标状态。” 聂耀翻白眼,蹩脚的普通话:“是你们陈队太迂腐,聂氏掏得起钱的。” 他们的经费大半由聂氏赞助,聂钊能没钱? 但一问陈恪要不要经费,他就说不需要,多着呢。 可回头又勒令大家要艰苦朴素,要节约。 聂耀很敬佩陈恪,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能打的人,但也很讨厌他,因为陈恪,整个队伍只有他有牛排吃,别人最多吃他剩下的,至于他们自己,吃的跟和尚似的。 要返回了,他回头看一眼那家说是藏着大陆女人和小孩的店面,终是选择了默不作声,并问岳中麒:“你那位爱喝咖啡的,会搞情报的上级人呢,人在哪里?” 岳中麒叹息:“因为喜欢搞小资产阶级,被小将们拉去坐喷气式飞机了。” 聂耀当然听不懂:“飞机飞去了哪里?” 岳中麒差点脱口而出,说在当年坐喷飞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去见阎王爷。 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他就不多讲了。 多想美事儿,他们现在执行的可是国际任务,可以壮国彩,扬国威的。 而且当初在越,四年一轮,一个军区熬一轮,那叫车轮战,形势比之现在可要残酷得多,哪像现在的他们,身有国际警察的肩章,在这儿多待一天,国际记者们就要多报道一天,全球的国际新闻上,就少不了拆拿的名号。 想到这儿,刚才那点小伤感烟消云散,他说:“一口闷了,咱该回去了。” 咖啡又不是酒,那么一大杯,一口闷掉? 聂耀不开心了,转手把咖啡怼给岳中麒:“你来闷,我不喝了。” “看看你又生气了,哎呀,快喝了祖宗,晚上你还要熬夜帮我写汇报呢,没精神,你要写不好,我的稿子可就没法原封不动登上报纸啦,快快快,喝喝喝。” 岳中麒哄孩子似的往人嘴边怼咖啡,但聂耀已经生气了:“不喝。” 又说:“今天我也没有灵感,汇报你自己写。” 他虽然软不沓沓娘不唧唧,但文学功底没得说,自打有他写汇报材料之后,岳中麒天天被领导们在电报里夸,说他思路清晰文笔好,其实都是聂耀的代笔。 但这家伙顿不顿就以没灵感为借口而罢工,气的岳中麒恨不能暴揍他一顿。 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哎呀,想想聂太太那天晚上,眨眼之间,两把刀一把枪,三招放翻女土匪……” 聂耀立刻接过了咖啡,猛吸一口说:“不要卖关子了,把故事一次性讲完,你的汇报材料,我晚上会帮你写的。” 这就对了,男人打架稀松平常,也不好看。 但女人打架,尤其是一个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岳中麒只见过陈柔一面,但把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各种渲染,不但跟手下们讲,也跟聂耀讲,主打的就是一个,谁要闹情绪就讲一点,这都快讲了一百零八章了。 但尤其在聂耀的身上,陈柔的故事有立竿见影的,打鸡血式的效果。 这不,他才开口,效果就已经满格了。 俩人边走边聊,要登船了,聂耀回看一眼刚才的艇户区,突然说:“岳队,那地方有被拐卖的女人和小孩。” 岳中麒愣了一下,立刻严肃:“你发现有异常啦,为什么不早说?” 立刻看来接人的王宝刀:“有情况,抄家伙。” 这帮人行动迅速,说打就打,聂耀抱着咖啡杯,眼看他们急匆匆的跑来跑去,面无表情的进了船舱,坐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用救生圈做成的椅子上。 其实大陆女性和孩子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压根不想管。 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其实还是陈柔。 他怕她如果知道,他不但活的昏昏绰绰像个废物,甚至连女人和小孩的生死都漠不关心,会用那种,极度鄙夷的目光看他,他受不了她那种目光。 另一边,聂嘉峻去上厕所了,陈柔于是玩起了他的电脑。 突然她觉得鼻子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聂嘉峻刚回来,问:“细娘你怎么啦,是不是着凉啦?” 就在这时灰色的电脑显示屏上突然跳出弹框,显示有邮件。 这年头电脑是个稀罕物件儿,会玩的人不多,聂嘉峻一看发件人的id,赶忙来抢键盘:“细娘,这东西你不会玩儿,快给我,我来。” ac用的syste 3操作系统,深层次的陈柔不会,但她又怎么可能打不开文件? 聂嘉峻又搞的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甫一打开,陈柔就知道他为什么着急了。 他也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整个显示器。 没别的原因,邮件是郭扶正发的,而这年头的电脑甚至连相素很非常低,但黄色信息已经籍由网线开始传播了,所以那是一张yellow图。 但其实也没多yellow,图片上的女性三点还是遮盖住的。 是一个金发,古铜色皮肤的大美妞。 不过一张涩涩图而已,看把小伙子尴尬的。 到了将来,哪个小伙子的电脑里不得存点这个? 正好有人敲门,陈柔索性一脚帮他踢开了电源,直接把电脑的电给断掉了。 回头一看,是宋援朝。 他去了一趟尔爷那儿,刚回来。 因为听说又能出去遛一趟,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 但奇怪的是他好端端的,竟然给自己剃了个大光头。 陈柔心说这人怕不是有病? 第210章 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先说聂耀。 其实此刻他就在lvsun岛的附近,正跟岳中麒在一片艇户区赶集,买日用品。 就在他们经过一家渔具枪支店时,他听到老板用本地话说:“把那几个讲中文的女人和小孩子赶到船舱里去,不要让出来。” 手下说了句:“嘿!” 聂耀在语言方面可不输聂钊。 虽然他不像聂钊,能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他的日语和菲语是母语级别,也懂一点高棉语,英语甚至能流利切换美式和英式两种。 来此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本地有一大批从大陆被拐过来的女性和孩子,用于苦力和卖淫,甚至还有令他生理性反胃的雏妓。 他也渐渐发现了,随着作战时间久,像岳中麒,陈恪等人的画像已经在本地居民间广泛流传,基本上是他们走到哪里,本地居民通风报信,海盗就跑了。 因为他们的大船停泊在附近,这些本地人倒不敢直接开火,可是只要国际警察们经过,他们就会把红灯区,女性和孩子们藏起来。 聂耀一直在装死,反正他是局外人,不关心一切,也只会冷眼看着。 但一帮国际警察待他特别好,那不,岳中麒在小卖铺部踌躇许久,却只掏了30比索,买了一条最廉价的,甚至没有过滤嘴的秃烟,再掏200比索:“靠飞。” 聂耀翻个白眼,用英语说:“雀巢咖啡,谢谢。” 他们总在山里头,或者路上跑,当然是速溶咖啡更方便,但聂耀当然不喜欢喝速溶,曾经的他是连咖啡豆的产地都有严格要求的,而在菲律宾,咖啡是一种文化,遍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咖啡馆,他其实更想喝现磨,当然,现磨更贵。 不过他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岳中麒转身就过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咖啡来了,当然只是最简单的美式,但说:“快喝。” 又说:“当年我们有个搞情报的上级,也爱喝这个,一天不喝就得打哈欠,我懂你的感受,当然,你不能告诉陈队,咱们的开销目前处于严重超标状态。” 聂耀翻白眼,蹩脚的普通话:“是你们陈队太迂腐,聂氏掏得起钱的。” 他们的经费大半由聂氏赞助,聂钊能没钱? 但一问陈恪要不要经费,他就说不需要,多着呢。 可回头又勒令大家要艰苦朴素,要节约。 聂耀很敬佩陈恪,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能打的人,但也很讨厌他,因为陈恪,整个队伍只有他有牛排吃,别人最多吃他剩下的,至于他们自己,吃的跟和尚似的。 要返回了,他回头看一眼那家说是藏着大陆女人和小孩的店面,终是选择了默不作声,并问岳中麒:“你那位爱喝咖啡的,会搞情报的上级人呢,人在哪里?” 岳中麒叹息:“因为喜欢搞小资产阶级,被小将们拉去坐喷气式飞机了。” 聂耀当然听不懂:“飞机飞去了哪里?” 岳中麒差点脱口而出,说在当年坐喷飞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去见阎王爷。 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他就不多讲了。 多想美事儿,他们现在执行的可是国际任务,可以壮国彩,扬国威的。 而且当初在越,四年一轮,一个军区熬一轮,那叫车轮战,形势比之现在可要残酷得多,哪像现在的他们,身有国际警察的肩章,在这儿多待一天,国际记者们就要多报道一天,全球的国际新闻上,就少不了拆拿的名号。 想到这儿,刚才那点小伤感烟消云散,他说:“一口闷了,咱该回去了。” 咖啡又不是酒,那么一大杯,一口闷掉? 聂耀不开心了,转手把咖啡怼给岳中麒:“你来闷,我不喝了。” “看看你又生气了,哎呀,快喝了祖宗,晚上你还要熬夜帮我写汇报呢,没精神,你要写不好,我的稿子可就没法原封不动登上报纸啦,快快快,喝喝喝。” 岳中麒哄孩子似的往人嘴边怼咖啡,但聂耀已经生气了:“不喝。” 又说:“今天我也没有灵感,汇报你自己写。” 他虽然软不沓沓娘不唧唧,但文学功底没得说,自打有他写汇报材料之后,岳中麒天天被领导们在电报里夸,说他思路清晰文笔好,其实都是聂耀的代笔。 但这家伙顿不顿就以没灵感为借口而罢工,气的岳中麒恨不能暴揍他一顿。 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哎呀,想想聂太太那天晚上,眨眼之间,两把刀一把枪,三招放翻女土匪……” 聂耀立刻接过了咖啡,猛吸一口说:“不要卖关子了,把故事一次性讲完,你的汇报材料,我晚上会帮你写的。” 这就对了,男人打架稀松平常,也不好看。 但女人打架,尤其是一个豪门太太打架,那可有意思着呢。 岳中麒只见过陈柔一面,但把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各种渲染,不但跟手下们讲,也跟聂耀讲,主打的就是一个,谁要闹情绪就讲一点,这都快讲了一百零八章了。 但尤其在聂耀的身上,陈柔的故事有立竿见影的,打鸡血式的效果。 这不,他才开口,效果就已经满格了。 俩人边走边聊,要登船了,聂耀回看一眼刚才的艇户区,突然说:“岳队,那地方有被拐卖的女人和小孩。” 岳中麒愣了一下,立刻严肃:“你发现有异常啦,为什么不早说?” 立刻看来接人的王宝刀:“有情况,抄家伙。” 这帮人行动迅速,说打就打,聂耀抱着咖啡杯,眼看他们急匆匆的跑来跑去,面无表情的进了船舱,坐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用救生圈做成的椅子上。 其实大陆女性和孩子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压根不想管。 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其实还是陈柔。 他怕她如果知道,他不但活的昏昏绰绰像个废物,甚至连女人和小孩的生死都漠不关心,会用那种,极度鄙夷的目光看他,他受不了她那种目光。 另一边,聂嘉峻去上厕所了,陈柔于是玩起了他的电脑。 突然她觉得鼻子痒,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聂嘉峻刚回来,问:“细娘你怎么啦,是不是着凉啦?” 就在这时灰色的电脑显示屏上突然跳出弹框,显示有邮件。 这年头电脑是个稀罕物件儿,会玩的人不多,聂嘉峻一看发件人的id,赶忙来抢键盘:“细娘,这东西你不会玩儿,快给我,我来。” ac用的syste 3操作系统,深层次的陈柔不会,但她又怎么可能打不开文件? 聂嘉峻又搞的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甫一打开,陈柔就知道他为什么着急了。 他也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整个显示器。 没别的原因,邮件是郭扶正发的,而这年头的电脑甚至连相素很非常低,但黄色信息已经籍由网线开始传播了,所以那是一张yellow图。 但其实也没多yellow,图片上的女性三点还是遮盖住的。 是一个金发,古铜色皮肤的大美妞。 不过一张涩涩图而已,看把小伙子尴尬的。 到了将来,哪个小伙子的电脑里不得存点这个? 正好有人敲门,陈柔索性一脚帮他踢开了电源,直接把电脑的电给断掉了。 回头一看,是宋援朝。 他去了一趟尔爷那儿,刚回来。 因为听说又能出去遛一趟,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 但奇怪的是他好端端的,竟然给自己剃了个大光头。 陈柔心说这人怕不是有病? 第211章 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下楼,直接带他进书房,还顾不上问他的光头,当然捡要紧的事情问。 是在菲律宾呢,尔爷拥有大量的货运船只,手下古惑仔一大帮,而且是打惯人,叉惯架的,再说了,陈柔当然不会让古惑仔往前线冲,毕竟还有国际警察。 但一则路途遥远,去一趟光路程就要几个小时,而且只怕尔爷的势力范围辐射不到,看他敢不敢去,也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去一趟。 宋援朝说:“尔爷当然一口答应,但也说了,想全程跟你同行。” 不过他又说:“三太,如果是在菲律宾的话,咱有正规军,就不用古惑仔了。” 不是在公海而是在菲律宾,那边有国际警察,用他们确实会更方便。 但陈柔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一场仗的胜利,她说:“不行,必须让他们去一趟,而且……到时候我跟岳中麒商量,这一仗,务必打出九龙的凝聚力来。” 宋援朝刚剃了光头,也觉得头上凉嗖嗖的,摸摸脑袋说:“越打越团结?” 陈柔一笑:“想当年日寇来了,国共都还要尽释前嫌,联合抗日呢,对不对?” 宋援朝由衷点头:“是这样,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这才问:“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 其实宋援朝也不想,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顶个光光头,但是聂老板一口咬定,说自己看到他头发里有虱子,应该是在海盗船上染上的,而且一再建议,想要除掉虱子,就得把头发剃光,要不然的话,就是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又恰好sa和hank他们都不像他,在海盗船上待的时间长,人家几个也天天劝他把头发剃了,彻底除虱子,宋援朝拗不过,就给剃掉了。 关于海盗们长虱子,太阳好的时候在甲板上捉虱子,再丢嘴里嘎嘣一声吃虱子,到将来,陈柔他们那一辈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经常见。 现在的陈恪他们肯定也是,在菲律宾,跟海盗作战,就免不了染上虱子。 但是宋援朝会染上虱子,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她怀疑很可能是聂老板暗搓搓的在作妖,因为她马上就要跟宋援朝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去的是聂老板这辈子打死都不敢再去第二次的地方。 她默了片刻,说:“宋哥你最适应光头了,头型饱满,光亮,特别帅气。” 宋援朝比聂老板还不经夸,这一听,立刻嘴角扬的老高:“真的?” 又立正:“好,我尽量争取,一直保持这个形象。” 来的时候他还挺忐忑的,但当出书房的时候,宋保镖队长援朝就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 聂钊早晨训了俩侄子,又安排好的,晚上回来要考他们。 而这俩孩子跟他们的爸爸一样,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在金融方面都还蛮优秀的。 聂嘉峪趴在草地上跟追风俩玩儿,玩了半天,来找陈柔了。 他也有蛮新奇的发现,但是关于大陆的,也跟梁利生一样,他才发现大陆的可取之处,他说:“细娘,我看新闻上说,咱们从下半年开始要全面进军大陆,但是目前咱们在大陆总共的投入,还不及香江房产公司在营销方面的一项开支大。” 陈柔点头,反问:“所以呢?” 聂嘉峪说:“单仅仅是进口汽车一项的利润,就覆盖掉了所有的花销。” 他又说:“那郭扶正在骗人,他说整个大陆全是穷光蛋,就他们一家富人,可是您看,仅是汽车销售一项,就达到了一千万的赢利。” 大陆那么大,这两年外贸一开,但凡有人做生意赚了钱,第一就是购车,而且在大陆购车可没在香江那么麻烦,还要审批各种牌照,买了就能开。 前段时间安秘书去做汽车进口,就曾被用麻袋提着外汇买车的人惊到过。 利润之高,就可以想象了。 陈就这一两天,甚至可能今天夜里就得出发。 而她虽然不懂公司经营,但也懂得,财务是一个公司的重中之重,财务也必须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最安全。 聂嘉峻和聂嘉峪这俩兄弟也是有够叫她头痛的,因为他俩没别的优点,但是俩财务方面的好手,那么,她该怎么才能消除隔阂,让他们知道,聂钊是爱他们的? 正好这时追风两只后爪拨拉着它的小滚轮,咕噜咕噜滚向她,头抵向她怀中:“汪,汪汪。” 它喜欢被她抱抱,但是没有前腿,就只费力的把脑袋往她膝盖上搭着。 咦,抚摸着追风,陈柔心头一动,她有办法了。 第211章 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下楼,直接带他进书房,还顾不上问他的光头,当然捡要紧的事情问。 是在菲律宾呢,尔爷拥有大量的货运船只,手下古惑仔一大帮,而且是打惯人,叉惯架的,再说了,陈柔当然不会让古惑仔往前线冲,毕竟还有国际警察。 但一则路途遥远,去一趟光路程就要几个小时,而且只怕尔爷的势力范围辐射不到,看他敢不敢去,也要看他觉得,值不值得去一趟。 宋援朝说:“尔爷当然一口答应,但也说了,想全程跟你同行。” 不过他又说:“三太,如果是在菲律宾的话,咱有正规军,就不用古惑仔了。” 不是在公海而是在菲律宾,那边有国际警察,用他们确实会更方便。 但陈柔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一场仗的胜利,她说:“不行,必须让他们去一趟,而且……到时候我跟岳中麒商量,这一仗,务必打出九龙的凝聚力来。” 宋援朝刚剃了光头,也觉得头上凉嗖嗖的,摸摸脑袋说:“越打越团结?” 陈柔一笑:“想当年日寇来了,国共都还要尽释前嫌,联合抗日呢,对不对?” 宋援朝由衷点头:“是这样,咱的天性好像就是,越打越团结。” 陈柔这才问:“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 其实宋援朝也不想,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顶个光光头,但是聂老板一口咬定,说自己看到他头发里有虱子,应该是在海盗船上染上的,而且一再建议,想要除掉虱子,就得把头发剃光,要不然的话,就是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又恰好sa和hank他们都不像他,在海盗船上待的时间长,人家几个也天天劝他把头发剃了,彻底除虱子,宋援朝拗不过,就给剃掉了。 关于海盗们长虱子,太阳好的时候在甲板上捉虱子,再丢嘴里嘎嘣一声吃虱子,到将来,陈柔他们那一辈执行任务的时候都经常见。 现在的陈恪他们肯定也是,在菲律宾,跟海盗作战,就免不了染上虱子。 但是宋援朝会染上虱子,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她怀疑很可能是聂老板暗搓搓的在作妖,因为她马上就要跟宋援朝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去的是聂老板这辈子打死都不敢再去第二次的地方。 她默了片刻,说:“宋哥你最适应光头了,头型饱满,光亮,特别帅气。” 宋援朝比聂老板还不经夸,这一听,立刻嘴角扬的老高:“真的?” 又立正:“好,我尽量争取,一直保持这个形象。” 来的时候他还挺忐忑的,但当出书房的时候,宋保镖队长援朝就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 聂钊早晨训了俩侄子,又安排好的,晚上回来要考他们。 而这俩孩子跟他们的爸爸一样,虽然没什么心机,但在金融方面都还蛮优秀的。 聂嘉峪趴在草地上跟追风俩玩儿,玩了半天,来找陈柔了。 他也有蛮新奇的发现,但是关于大陆的,也跟梁利生一样,他才发现大陆的可取之处,他说:“细娘,我看新闻上说,咱们从下半年开始要全面进军大陆,但是目前咱们在大陆总共的投入,还不及香江房产公司在营销方面的一项开支大。” 陈柔点头,反问:“所以呢?” 聂嘉峪说:“单仅仅是进口汽车一项的利润,就覆盖掉了所有的花销。” 他又说:“那郭扶正在骗人,他说整个大陆全是穷光蛋,就他们一家富人,可是您看,仅是汽车销售一项,就达到了一千万的赢利。” 大陆那么大,这两年外贸一开,但凡有人做生意赚了钱,第一就是购车,而且在大陆购车可没在香江那么麻烦,还要审批各种牌照,买了就能开。 前段时间安秘书去做汽车进口,就曾被用麻袋提着外汇买车的人惊到过。 利润之高,就可以想象了。 陈就这一两天,甚至可能今天夜里就得出发。 而她虽然不懂公司经营,但也懂得,财务是一个公司的重中之重,财务也必须是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最安全。 聂嘉峻和聂嘉峪这俩兄弟也是有够叫她头痛的,因为他俩没别的优点,但是俩财务方面的好手,那么,她该怎么才能消除隔阂,让他们知道,聂钊是爱他们的? 正好这时追风两只后爪拨拉着它的小滚轮,咕噜咕噜滚向她,头抵向她怀中:“汪,汪汪。” 它喜欢被她抱抱,但是没有前腿,就只费力的把脑袋往她膝盖上搭着。 咦,抚摸着追风,陈柔心头一动,她有办法了。 第212章 金子一般的信任。 曾经o记有一位特别优秀的警官,名字叫霍岐,因为在调查于峥嵘的案子时表现亮眼,后来被转调去了全香江警界最优秀的一支队伍,飞虎队。 但他锲而不舍的,其实一直在查聂耀和梅潞母子的下落。 当然,他跟于峥嵘不一样,不是因为自己涉了黑,贪了钱而要灭梅潞母子的口,而是,他是个真正心怀正义,有案子就誓要查到底的好警官。 但他身在底层,像聂钊那样的身份,他想调查对方,就不说见到聂钊本人了,他甚至连安秘书的面都见不到,至于韦德和梁利生,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一个电话打到聂氏公司的前台,人家就直接把他分流给代理律师了。 不过那人做警察跟陈柔有一拼,就是执着。 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在给聂家大宅打电话,自称是追风的前抚养员的朋友,一直在约时间,借着探访追风的名义想来一趟聂家,当然还是想继续找证据。 陈柔虽然还没有见过聂耀,但知道他目前在菲律宾。 至于梅潞,已经火化,成一抹骨灰了。 要说她死的冤,确实冤,就不说葬礼了,骨灰都没能留下来。 但当然,原身的陈柔和聂涵死的比她更惨,陈柔但凡对她有一丝的怜悯,于原身都是一种背叛,所以哪怕她知道那是私刑,不合法。 可她虽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而且她不能一直推托下去,早晚得让霍岐来一趟家里的。 否则,要是她趁他不在的时候,经由聂涵或者聂嘉峪,聂嘉峻等人来,再问出些什么于聂钊不利的事情,反而不好。 相反,让他来一趟,她再从中催化一下,对于聂钊和俩侄子的关系,反而应该会有一些比较良好的促进。 所以从聂嘉峻的房间出来,陈柔就给霍岐回了个电话,说正好自己今天有时间,让他下午五点半来一趟家里,见一见追风,也正好跟她聊一聊。 打完电话之后她就上楼了。 曾经韩玉珠最喜欢的花房因为陈柔喜欢待着,渐渐也摆了握力器,哑铃和拉力器,飞镖盘等健身器材,只要不练射击的话,她一般都在这间花房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见有一辆大哈雷摩托车自远处驶来,并停在了聂家大宅外的马路对面,摩托车上的人摘掉头盔喘气儿,恰是霍岐霍警官。 话说,陈柔第一眼就相中他的复古摩托车了。 其实相比于轿车,越野车,哪怕飞机陈柔都不怎么喜欢,向来最喜欢的就是摩托车,上辈子她上下班骑的,也是一辆哈雷戴维森。 说来她心里挺愧疚的,因为霍岐跟她一样,也是个好警察,可惜目前的香江并不是一片适合好警察生长的土壤,她也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在给霍岐制造各种阻挠。 当然,霍岐虽然因为心急而来的很快,但是一直在门外等到太阳快落山,准时五点半,这才推着摩托车到了对面,先到门房问话,等门房给陈柔打过电话,确定他允许他进门,他这才推着自己的车进了聂家。 同时陈柔也把该布置的布置好,还专门跟宋援朝知会了一声,让他配合自己。 她到了一楼客厅,也通知佣人把聂嘉峪和聂嘉峻全叫了出来。 霍岐还是头一回上聂家这种堪称朱门绣户的人家。 从门口的绿花到正在怒放的蔷薇墙壁,再到前院的各种大理石雕塑,一路走到拱门口,总觉得这地儿太过豪华,搞得他都有点局促。 但就在这时仍是一身运动服装扮的陈柔迎了出来:“霍sir。” 好,霍岐心说这位聂家三太是这个家里,唯一让他觉得亲切的人。 他先握手再敬礼:“三太好。” 陈柔礼节性询问:“最近工作还好,不太忙?” 说起这个,霍岐可太有得讲了:“三太怕是不知道,今年九龙的恶性案件比去年,同比下降下了60,您不在公共安全方面工作,大概对于这个数字没有太切身的体会,但是您知道吗,我们飞虎队今年下半年甚至能正常休假了。” 九龙的恶性案件之所以减少,是因为鬼头荣和项天戈死了,尔爷和董爷不掐架了的缘故,要说功劳,陈柔不能大声宣扬,但得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且不说这个,她笑问:“您是来看追风的?” 霍岐来都来了,聂老板又不在,只有他太太,哦对了,还有两位一看就天真无知的小少爷,他心里对于聂家又有许多谜团,当然就要四处看一看。 所以他笑着说:“坦白说,我还是头一回来首富家,如不冒昧……” 聂嘉峻毕竟是曾经的no2,而作为一家人,不论他心里对小叔有什么样的意见,在聂钊还没有伤透他心的前提下,他当然选择维护小叔。 而且在他潜意识里,聂耀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 而比较可笑的是,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了一张聂耀的照片,算是上贡,他还摆了一些贡品,当然就不能让霍岐上楼,所以他说:“只有一楼可以。” 但聂嘉峪心里的警报也在嘀嘀作响。 因为宋援朝今天在家,而且他听聂涵很隐晦的透露过,那个宋仔是大陆人,原来应该还当过兵,而在这年头的香江,大陆的,尤其是军人,是不可以来香江的。 所以他也补了一句:“只能是前院,你不能去我家后院。” 他怕万一霍岐闯进后院,宋援朝的卧室,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霍sir被这俩人弄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本来他的怀疑没那么深,但这俩天真大少爷一说,他倒被搞的想入非非了,心说莫非聂耀和梅潞就被囚禁聂家大宅? 也是幸好聂钊还没来,否则又要被他俩给蠢哭,也又要甩脸子了。 但他俩这种慌张,反而于陈柔是件好事。 她先看聂嘉峪:“阿峪,你去让宋仔把追风带出来。” 聂嘉峪转身就走:“好呐。” 他心说对呀,他可以用带追风作为借口,通知宋援朝收拾东西。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陈柔又对聂嘉峻说:“上楼换件得体的衣服,霍sir是贵客,嘉峻你这衣服……” 聂嘉峻也立刻说:“好呐。” 他穿的还是睡衣,上楼换个衣服,顺带把照片收了不就行了? 霍岐看他俩走了,摊手:“如果实在不方便,要不我就不参观了?” 要不给他参观一下,以他被聂家兄弟挑起的好奇心,只怕哪天就该偷偷潜进来了。 其实就算他潜进来,除了聂嘉峻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陈柔怕保镖们一旦发现,把他给射杀,香江要少一位公正廉洁的好阿sir。 她看俩小阔少走了,回头笑着对霍sir说:“您是皇家警察,是护戌咱们香江安全的人,我们聂家也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没什么不能看的,跟我来。” 她当场来了个大的,直接带霍岐进地下室,从酒窖看起,认真参观聂家。 一路上似是而非,她突然问:“对了霍sir,咱们香江是不是禁毒品?” 霍岐说:“当然,毒品是红线,也不论任何人,一旦贩卖,原地入刑。” 立刻又问:“聂太难道有这方面的线索?” 陈柔未置可否,又问:“那叶子呢,禁不禁?” 叶子就是大麻了,霍岐说:“一样。” 正好这时聂嘉峻下楼来,陈柔说:“阿峻,去我卧室拿你小叔的古龙水,在你卧室喷一点,还有,你身上味道有点不对,也喷一点。” 聂嘉峻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刚洗过澡呀,不臭呀。 再说了,他小叔喜欢古龙水,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他喷那东西? 但细娘的面子比天大,他又转身上楼去了。 霍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是有点狐疑。 这时陈柔又问了:“对了,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饮酒,是不是要接受惩戒?” 香江于未成年人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到了18岁,你就算夜夜睡在兰桂坊都没关系,但18岁以下一旦饮酒,卖酒的,监护人都要受到惩戒教育。 但还有一种更严重的情况是……陈柔再问:“如果是未成年自己偷偷饮酒呢?” 同一时间,因为约好要跟俩侄子吃晚饭,聂钊也正好进门。 聂嘉峻不明就里,上楼喷古龙水去了。 聂嘉峪带着宋援朝,把追风抱了出来,霍岐和陈柔转完一楼书房,上到了二楼,此刻正在聂荣的卧室走廊,而随着聂嘉峻下楼,陈柔不着痕迹,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霍岐因为忙着赡仰首富的卧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但到下楼梯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 而宋援朝和聂嘉峪带着追风是在门厅里,对了,聂嘉峪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但他搞不懂那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霍岐想干点啥,但觉得对着陈柔个女性怕不太好,就先隐忍着,跟追风玩儿。 说来追风真的被养的特别好,因为作为残疾犬,还是在首富家,它并没有发胖,反而,虽然前腿没了,运动量应该会减少,但是从它精健的后腿就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奔跑性能并没有因失腿而丧失,这样当然好,它能活得更久一点。 霍岐抚着狗子感叹:“追风啊追风,你可真幸运。” 要不是他本身只有两条腿,也不会汪汪汪,他都想当首富家的狗子。 当然,他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维护治安才是他的本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轻轻的响,他回头一看,就见聂钊一身妥贴而精致的西服,昂贵的哑光面皮鞋就连鞋底都片尘不沾,此刻正迈着大长腿从车里出来。 一个金发保镖扶着车门,另两个站成一排。 还有家里值勤的保镖呢,赶在他大步流星进门之前双手一推,大门拉开。 一手松领带,一手握着大哥大,聂钊停在门厅中央。 他还在打电话,但在看到霍岐的那一刻当然就把电话挂了,再反手一丢,宋援朝已经把大哥大接过去了,他伸手:“霍sir,好久不见,有公务?”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打招呼,像平常一样五王八侯,耀武扬威而归的聂大老板有点被吓到,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除非有证据确凿,且警方下了逮捕令的文件,警察是绝对不可以私自上门的。 而坦白说,他的手可不干净,就光是陈恪他们那一条,真正拉到台面上讲,他是要被提起公诉的。 陈柔也怕吓到老公,连忙说:“是我请来的,来看追风的。” 聂老板总还是有点警惕的,但也商务性的微笑:“为什么要在门厅呢,进客厅,正好晚饭时间了,今天有家宴,霍sir赏个光,跟我们一起用顿饭?” 霍岐当然摆手:“不了不了,我只看看追风就好。” 但他站了起来,示意聂钊跟自己走远了两步,这才又说:“聂主席,我今天来呢,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一看追风,但是在你家,我有点小小的发现。” 聂钊皱眉头:“什么发现?” 霍岐先说:“您知道的,在咱们香江,不论吸毒还是贩毒都是违法行为,当然,我们作为成年人,也必须在这方面对于小辈有所约束。” 聂钊点头:“那是自然。” 霍岐再说:“还有就是未成年人饮酒,作为长辈,如果监护不到位,就应该申请警方的介入和惩戒,这个您赞同?” 聂钊再点头:“非常赞同。” 一个是警服,一个是西服,俩人同样的身高,也同样瘦削的身材,而且霍sir相貌很是帅气,阳光明朗,要不是被聂钊首富的气势压着,是个陈柔都忍不住要吹声口哨的帅气阿sir。 其实聂嘉峪和聂嘉峻只是侄子,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很多父亲都不会信任儿子,更何况只是叔侄,而且霍岐是为了聂钊好,也是为了聂家好。 他不知道陈柔布了个局,要摆他一道,也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 所以他说:“我怀疑您家大少身上有毒品,二少在饮酒,您要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申请您的允许,查看一下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 又说:“当然不是搜查,只是查看,以及,确定携有的情况下,再上医院做检查。” 香江的半大男孩们,悄悄抽烟或者吸叶子,饮酒的大把,尤其是在富豪阶层。 有警察配合家长查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的。 霍岐以为聂钊也会同意,毕竟俩侄子大了,他管教也抹不开脸,借助警方来管教,会是一个既不伤和气,还能帮他控制孩子的好办法。 但是,聂钊偏偏就不愿意。 他坚定的说:“霍sir,我家的孩子可能会有别的缺点,但是毒品他们绝对不会碰,以及,饮酒方面,嘉峻会有一点,是我允许的,但嘉峪没有成年,我不允许,他也绝对不喝的,所以……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允许你查看他们。” 霍岐愣了一下,指聂嘉峻:“要不您自己看看呢?” 聂嘉峻自己掏兜了,掏出几枚枯叶来,问陈柔:“细娘,这就是叶子,大麻?” 再摊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这不是我的。” 他也主动拿了过来:“霍sir你确定这就是大麻?” 其实那是陈柔从厨房拿的,一枚干枯掉的香料叶子而已,带着股浓浓的香味。 但且不说霍岐已经发现那不是大麻了,聂钊都还没有检查,就坚定的说:“我家的孩子有原则,也有家教,绝对不会碰毒品的,哪怕身上有,肯定也是别人有意栽赃。” 再说:“不劳你们警方,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家的保镖会查。” 最原始的信任,金子一般的东西,聂钊相信他的侄子们。 显然,侄子们也是值得他信任的。 聂嘉峻究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随着小叔的话而卖力点头:“嗯。” 第212章 金子一般的信任。 曾经o记有一位特别优秀的警官,名字叫霍岐,因为在调查于峥嵘的案子时表现亮眼,后来被转调去了全香江警界最优秀的一支队伍,飞虎队。 但他锲而不舍的,其实一直在查聂耀和梅潞母子的下落。 当然,他跟于峥嵘不一样,不是因为自己涉了黑,贪了钱而要灭梅潞母子的口,而是,他是个真正心怀正义,有案子就誓要查到底的好警官。 但他身在底层,像聂钊那样的身份,他想调查对方,就不说见到聂钊本人了,他甚至连安秘书的面都见不到,至于韦德和梁利生,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一个电话打到聂氏公司的前台,人家就直接把他分流给代理律师了。 不过那人做警察跟陈柔有一拼,就是执着。 最近这段时间,他又一直在给聂家大宅打电话,自称是追风的前抚养员的朋友,一直在约时间,借着探访追风的名义想来一趟聂家,当然还是想继续找证据。 陈柔虽然还没有见过聂耀,但知道他目前在菲律宾。 至于梅潞,已经火化,成一抹骨灰了。 要说她死的冤,确实冤,就不说葬礼了,骨灰都没能留下来。 但当然,原身的陈柔和聂涵死的比她更惨,陈柔但凡对她有一丝的怜悯,于原身都是一种背叛,所以哪怕她知道那是私刑,不合法。 可她虽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而且她不能一直推托下去,早晚得让霍岐来一趟家里的。 否则,要是她趁他不在的时候,经由聂涵或者聂嘉峪,聂嘉峻等人来,再问出些什么于聂钊不利的事情,反而不好。 相反,让他来一趟,她再从中催化一下,对于聂钊和俩侄子的关系,反而应该会有一些比较良好的促进。 所以从聂嘉峻的房间出来,陈柔就给霍岐回了个电话,说正好自己今天有时间,让他下午五点半来一趟家里,见一见追风,也正好跟她聊一聊。 打完电话之后她就上楼了。 曾经韩玉珠最喜欢的花房因为陈柔喜欢待着,渐渐也摆了握力器,哑铃和拉力器,飞镖盘等健身器材,只要不练射击的话,她一般都在这间花房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就见有一辆大哈雷摩托车自远处驶来,并停在了聂家大宅外的马路对面,摩托车上的人摘掉头盔喘气儿,恰是霍岐霍警官。 话说,陈柔第一眼就相中他的复古摩托车了。 其实相比于轿车,越野车,哪怕飞机陈柔都不怎么喜欢,向来最喜欢的就是摩托车,上辈子她上下班骑的,也是一辆哈雷戴维森。 说来她心里挺愧疚的,因为霍岐跟她一样,也是个好警察,可惜目前的香江并不是一片适合好警察生长的土壤,她也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在给霍岐制造各种阻挠。 当然,霍岐虽然因为心急而来的很快,但是一直在门外等到太阳快落山,准时五点半,这才推着摩托车到了对面,先到门房问话,等门房给陈柔打过电话,确定他允许他进门,他这才推着自己的车进了聂家。 同时陈柔也把该布置的布置好,还专门跟宋援朝知会了一声,让他配合自己。 她到了一楼客厅,也通知佣人把聂嘉峪和聂嘉峻全叫了出来。 霍岐还是头一回上聂家这种堪称朱门绣户的人家。 从门口的绿花到正在怒放的蔷薇墙壁,再到前院的各种大理石雕塑,一路走到拱门口,总觉得这地儿太过豪华,搞得他都有点局促。 但就在这时仍是一身运动服装扮的陈柔迎了出来:“霍sir。” 好,霍岐心说这位聂家三太是这个家里,唯一让他觉得亲切的人。 他先握手再敬礼:“三太好。” 陈柔礼节性询问:“最近工作还好,不太忙?” 说起这个,霍岐可太有得讲了:“三太怕是不知道,今年九龙的恶性案件比去年,同比下降下了60,您不在公共安全方面工作,大概对于这个数字没有太切身的体会,但是您知道吗,我们飞虎队今年下半年甚至能正常休假了。” 九龙的恶性案件之所以减少,是因为鬼头荣和项天戈死了,尔爷和董爷不掐架了的缘故,要说功劳,陈柔不能大声宣扬,但得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且不说这个,她笑问:“您是来看追风的?” 霍岐来都来了,聂老板又不在,只有他太太,哦对了,还有两位一看就天真无知的小少爷,他心里对于聂家又有许多谜团,当然就要四处看一看。 所以他笑着说:“坦白说,我还是头一回来首富家,如不冒昧……” 聂嘉峻毕竟是曾经的no2,而作为一家人,不论他心里对小叔有什么样的意见,在聂钊还没有伤透他心的前提下,他当然选择维护小叔。 而且在他潜意识里,聂耀已经死了,不在人世了。 而比较可笑的是,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了一张聂耀的照片,算是上贡,他还摆了一些贡品,当然就不能让霍岐上楼,所以他说:“只有一楼可以。” 但聂嘉峪心里的警报也在嘀嘀作响。 因为宋援朝今天在家,而且他听聂涵很隐晦的透露过,那个宋仔是大陆人,原来应该还当过兵,而在这年头的香江,大陆的,尤其是军人,是不可以来香江的。 所以他也补了一句:“只能是前院,你不能去我家后院。” 他怕万一霍岐闯进后院,宋援朝的卧室,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霍sir被这俩人弄的一愣一愣的,而且本来他的怀疑没那么深,但这俩天真大少爷一说,他倒被搞的想入非非了,心说莫非聂耀和梅潞就被囚禁聂家大宅? 也是幸好聂钊还没来,否则又要被他俩给蠢哭,也又要甩脸子了。 但他俩这种慌张,反而于陈柔是件好事。 她先看聂嘉峪:“阿峪,你去让宋仔把追风带出来。” 聂嘉峪转身就走:“好呐。” 他心说对呀,他可以用带追风作为借口,通知宋援朝收拾东西。 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陈柔又对聂嘉峻说:“上楼换件得体的衣服,霍sir是贵客,嘉峻你这衣服……” 聂嘉峻也立刻说:“好呐。” 他穿的还是睡衣,上楼换个衣服,顺带把照片收了不就行了? 霍岐看他俩走了,摊手:“如果实在不方便,要不我就不参观了?” 要不给他参观一下,以他被聂家兄弟挑起的好奇心,只怕哪天就该偷偷潜进来了。 其实就算他潜进来,除了聂嘉峻搞的那些小动作,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陈柔怕保镖们一旦发现,把他给射杀,香江要少一位公正廉洁的好阿sir。 她看俩小阔少走了,回头笑着对霍sir说:“您是皇家警察,是护戌咱们香江安全的人,我们聂家也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没什么不能看的,跟我来。” 她当场来了个大的,直接带霍岐进地下室,从酒窖看起,认真参观聂家。 一路上似是而非,她突然问:“对了霍sir,咱们香江是不是禁毒品?” 霍岐说:“当然,毒品是红线,也不论任何人,一旦贩卖,原地入刑。” 立刻又问:“聂太难道有这方面的线索?” 陈柔未置可否,又问:“那叶子呢,禁不禁?” 叶子就是大麻了,霍岐说:“一样。” 正好这时聂嘉峻下楼来,陈柔说:“阿峻,去我卧室拿你小叔的古龙水,在你卧室喷一点,还有,你身上味道有点不对,也喷一点。” 聂嘉峻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刚洗过澡呀,不臭呀。 再说了,他小叔喜欢古龙水,他又不喜欢,为什么要他喷那东西? 但细娘的面子比天大,他又转身上楼去了。 霍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是有点狐疑。 这时陈柔又问了:“对了,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饮酒,是不是要接受惩戒?” 香江于未成年人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到了18岁,你就算夜夜睡在兰桂坊都没关系,但18岁以下一旦饮酒,卖酒的,监护人都要受到惩戒教育。 但还有一种更严重的情况是……陈柔再问:“如果是未成年自己偷偷饮酒呢?” 同一时间,因为约好要跟俩侄子吃晚饭,聂钊也正好进门。 聂嘉峻不明就里,上楼喷古龙水去了。 聂嘉峪带着宋援朝,把追风抱了出来,霍岐和陈柔转完一楼书房,上到了二楼,此刻正在聂荣的卧室走廊,而随着聂嘉峻下楼,陈柔不着痕迹,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霍岐因为忙着赡仰首富的卧室,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但到下楼梯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 而宋援朝和聂嘉峪带着追风是在门厅里,对了,聂嘉峪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但他搞不懂那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霍岐想干点啥,但觉得对着陈柔个女性怕不太好,就先隐忍着,跟追风玩儿。 说来追风真的被养的特别好,因为作为残疾犬,还是在首富家,它并没有发胖,反而,虽然前腿没了,运动量应该会减少,但是从它精健的后腿就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奔跑性能并没有因失腿而丧失,这样当然好,它能活得更久一点。 霍岐抚着狗子感叹:“追风啊追风,你可真幸运。” 要不是他本身只有两条腿,也不会汪汪汪,他都想当首富家的狗子。 当然,他是一个警察,保护公民,维护治安才是他的本命。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轻轻的响,他回头一看,就见聂钊一身妥贴而精致的西服,昂贵的哑光面皮鞋就连鞋底都片尘不沾,此刻正迈着大长腿从车里出来。 一个金发保镖扶着车门,另两个站成一排。 还有家里值勤的保镖呢,赶在他大步流星进门之前双手一推,大门拉开。 一手松领带,一手握着大哥大,聂钊停在门厅中央。 他还在打电话,但在看到霍岐的那一刻当然就把电话挂了,再反手一丢,宋援朝已经把大哥大接过去了,他伸手:“霍sir,好久不见,有公务?”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打招呼,像平常一样五王八侯,耀武扬威而归的聂大老板有点被吓到,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除非有证据确凿,且警方下了逮捕令的文件,警察是绝对不可以私自上门的。 而坦白说,他的手可不干净,就光是陈恪他们那一条,真正拉到台面上讲,他是要被提起公诉的。 陈柔也怕吓到老公,连忙说:“是我请来的,来看追风的。” 聂老板总还是有点警惕的,但也商务性的微笑:“为什么要在门厅呢,进客厅,正好晚饭时间了,今天有家宴,霍sir赏个光,跟我们一起用顿饭?” 霍岐当然摆手:“不了不了,我只看看追风就好。” 但他站了起来,示意聂钊跟自己走远了两步,这才又说:“聂主席,我今天来呢,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一看追风,但是在你家,我有点小小的发现。” 聂钊皱眉头:“什么发现?” 霍岐先说:“您知道的,在咱们香江,不论吸毒还是贩毒都是违法行为,当然,我们作为成年人,也必须在这方面对于小辈有所约束。” 聂钊点头:“那是自然。” 霍岐再说:“还有就是未成年人饮酒,作为长辈,如果监护不到位,就应该申请警方的介入和惩戒,这个您赞同?” 聂钊再点头:“非常赞同。” 一个是警服,一个是西服,俩人同样的身高,也同样瘦削的身材,而且霍sir相貌很是帅气,阳光明朗,要不是被聂钊首富的气势压着,是个陈柔都忍不住要吹声口哨的帅气阿sir。 其实聂嘉峪和聂嘉峻只是侄子,而且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很多父亲都不会信任儿子,更何况只是叔侄,而且霍岐是为了聂钊好,也是为了聂家好。 他不知道陈柔布了个局,要摆他一道,也认为自己是在行使正义。 所以他说:“我怀疑您家大少身上有毒品,二少在饮酒,您要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申请您的允许,查看一下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 又说:“当然不是搜查,只是查看,以及,确定携有的情况下,再上医院做检查。” 香江的半大男孩们,悄悄抽烟或者吸叶子,饮酒的大把,尤其是在富豪阶层。 有警察配合家长查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的。 霍岐以为聂钊也会同意,毕竟俩侄子大了,他管教也抹不开脸,借助警方来管教,会是一个既不伤和气,还能帮他控制孩子的好办法。 但是,聂钊偏偏就不愿意。 他坚定的说:“霍sir,我家的孩子可能会有别的缺点,但是毒品他们绝对不会碰,以及,饮酒方面,嘉峻会有一点,是我允许的,但嘉峪没有成年,我不允许,他也绝对不喝的,所以……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允许你查看他们。” 霍岐愣了一下,指聂嘉峻:“要不您自己看看呢?” 聂嘉峻自己掏兜了,掏出几枚枯叶来,问陈柔:“细娘,这就是叶子,大麻?” 再摊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这不是我的。” 他也主动拿了过来:“霍sir你确定这就是大麻?” 其实那是陈柔从厨房拿的,一枚干枯掉的香料叶子而已,带着股浓浓的香味。 但且不说霍岐已经发现那不是大麻了,聂钊都还没有检查,就坚定的说:“我家的孩子有原则,也有家教,绝对不会碰毒品的,哪怕身上有,肯定也是别人有意栽赃。” 再说:“不劳你们警方,我们的家事,我们自家的保镖会查。” 最原始的信任,金子一般的东西,聂钊相信他的侄子们。 显然,侄子们也是值得他信任的。 聂嘉峻究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随着小叔的话而卖力点头:“嗯。” 第213章 聂.影帝.钊 一个警服一个西服,俩男人面对面,眼神对峙。 基于小叔对自己无责任的信任的袒护,聂嘉峻站到了他身后。 聂嘉峪不明就里,但直觉事情不小,也走了过来。 而霍岐纯属被陈柔给坑了,当然,也是他太过立功心切,想着顺走一个聂老板的傻侄子,看能不能为梅潞和聂耀的案件找个突破口,又正好聂嘉峪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他冒了个险,张嘴说对不起的同时伸手就提溜孩子。 聂钊跟陈柔不一样,既不欣赏霍sir,还如临大敌,眼看对方探手就抓人,他也是个男人,平常也练点拳击的,反手就握上了霍sir的手腕,声厉:“你想干嘛?” 霍sir还在笑:“不是,聂主席您听我讲……” 聂钊声再厉:“t out!”出去。 霍sir也不想得罪这位纳税排行榜第一的男人,拽手:“聂主席,对不起,但是……” 聂钊直接上手推人了:“t out of!”马上出去。 他觉得不对劲,又回头问:“宋仔你在干嘛,没看到有警察正试图非法取证?” 宋援朝也不想的,但是老板娘专门叮嘱,不允许他动的呀。 见他不动,聂钊要喊外面,已经去休息的保镖了,再这样闹下去,可怜的霍sir就不但要被陈柔摆一道,还要被聂老板的人从家里扔出去了。 陈柔一看事态发酵的也差不多了,忙赶了过来,先闻聂嘉峪:“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儿,怎么回事,你都还未成年呢,不会悄悄喝酒了?” 霍sir一看聂太太挑穿了事情,也不往前赶了,聂钊一听他的小侄子有可能喝了酒,再一闻,他身上果然一股酒味儿,当然也停了手。 聂嘉峪搧搧衣服,看宋援朝:“说宋仔,怎么回事?” 宋援朝上前一步,说:“我正在用酒精给狗舍做消毒,没小心,洒二少身上了。” 其实是陈柔授意,让他给聂嘉峪洒的酒精,但总之,全凭她说。 但这就搞得霍sir很尴尬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抓个大料,带一个聂家的少爷回局子的嘛,但当然,他又不傻,感觉出来了,今天聂太刻意喊他来家里,又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诱导他,显然别有用心。 但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幸好聂老板也没有再计较,伸手相请,或者说逐客,霍sir就出门了。 但当然,作为一个正义且有自尊的好警察,他今天被陈柔搞的有点生气,气悻悻的走到他的大哈雷跟前,双手叉腰,抬脚想踹车,又没舍得,终是叹了口气。 “霍sir!”是陈柔,在身后喊他。 霍sir收敛了丧气,强撑笑容回头:“聂太。” 陈柔做了一回飞猴,心里也过意不去,想转着弯子给这位霍sir一点补偿,手拍上他的摩托车,先问:“你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要说他的大机车,霍sir作为一个爱车之人,就得炫耀一下了:“一万二。” 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万二的摩托车于他来说价格已经很高了,但于聂太来说,它甚至不及对方的一套衣服或者一双鞋子,就又改口说:“是辆很优秀的车。” 陈柔先递给他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再手摸排气管,说:“它的流畅性还需要升级,如果是碳钢的高流量排气管,再加上专用消声器,会更好。” 霍sir一看支票,首先想的是,这位聂太是不是想贿赂自己。 他来聂家,当然带着录音笔,准备要随时取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提到了机车的改装,而且一张嘴就是专业,本来打开,立刻又关掉了录音笔。 陈柔再拍车身,又说:“是原装发动机,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是我,我会改成100立方的发动机,还有轮毂,你不觉得纯黑色会比银色更炫?” 霍sir是个机车爱好者,也有一些女机车友,但她们基本都是机车美人,喜欢的是性感的红色或者热辣的橘黄色,而霍sir最钟爱的,就是纯黑色。 当然了,他面前不是那些玩机车的性感美女,而是端庄大方,却又亲和力满满的聂太,可是她关于机车改装的每一句话都跟琴弦似的,扣在了霍sir的心弦上。 刚才有多丧气,此刻的他就有多惊喜。 他跟陈柔见的面可不少,但今天是头一回交谈,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知音。 双手握拳又狠狠两碰,他说:“好,等攒够钱,我就按您的建议来改装。” 他不是不想改装,而是工资还要用来养家,没钱改装。 陈柔指支票,笑着说:“先按照五万块的体量来改装,在你的车上做实验,然后给我改装一辆一模一样的,对了,消音器需要活动性的,因为,你懂得……” 改装摩托车有一半的魅力,就来自于它的超大引擎在加速时爆发的轰鸣。 霍sir以为那十万块是贿赂款,结果竟然是用来改装车的? 他倒是分的很明了:“我帮您,帮您改装,只需要五万块,剩下的钱您拿回去。” 陈柔一笑:“你还是改两辆我来挑,否则的话……” 真话要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嘛,她说:“你不总怀疑我们全家身上背着命案,对我也有莫名的敌意,万一在改装车的时候做手脚呢?” 霍sir能调查的清楚于峥嵘的案子,当然就不会被陈柔牵着鼻子走。 也算他今天没有白来,陈柔竟然主动谈起聂耀了。 也算半开玩笑,他说:“聂主席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着来,如果聂氏前总裁聂耀先生因病,或者因意外亡故,他也该向大众交待的。” 陈柔拍拍他的摩托车,收敛了笑容,反问:“谁说聂耀死了?” 霍sir也不是好惹的,上前一步说:“我私下去过聂家几处地方,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一直在跑马地的山庄里养病,我还知道他去过大屿山,但是后来他就消失了。” 陈柔再拍摩托车,坚定的说:“他早晚会回来的,而且霍sir,我原来也跟你一样,总觉得当人有了钱,就会随心所欲去做恶,去行淫,去秽乱,所以对有钱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也总会把他们往坏处想,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也算身在豪门的由感而发,她又说:“就为了守住他们的财富,他们反而比普通人更愿意恪守君子之行,毕竟对他们来说,犯错的成本,远远比普通人更大。” 确实是这样。 在霍岐看来,聂钊就是个阴险的大反派。 当然了,曾经一天内,养和医院光是列在聂家名下,意外亡故的人就有四五个,那一天,聂钊父子就都在养和医院,所以他们跟那些人命脱离不了干系。 但今天陈柔这番话突然就点醒了他。 如果是一个身无分文,无家无业的人,说杀人就杀人,去坐牢还有饭吃,可如果是聂钊是杀人,他将失去的,会是一个商业帝国,那个代价于他来说可太大了。 而且陈柔说聂耀还活着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又叫霍岐不得不信,当然,陈柔对机车的认知和喜爱,也为她在霍sir心里加了分。 帮她改装一辆车,还可以升级自己的车? 霍sir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双手举起支票:“我会尽快把机车给聂太送来的。” 他也算是陈柔的前辈,能把他哄开心也算善莫大焉,陈柔挥手:“霍sir,拜拜!” 因为小叔要考,而且今天有家宴,聂氏兄弟去餐厅等人了。 聂钊和宋援朝在客厅里,落地窗前站着,当然了,老板盯着他的太太,宋援朝则一五一十,把老板太太今天教他做的事情,以及她大概的目的讲了一遍。 见老板脸色格外差,宋援朝斟酌着说:“我觉得陈小姐是怕您和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张,正好霍sir一直想来一趟,所以她就……顺水推舟。” 聂老板在砂厂做的事,一旦捅到目前的时任香江政府,是要坐牢的。 而且他天生属于高敏人群,思虑又比较多,属于心眼特别小,还贼容易被吓到的人,虽然能理解陈柔为了化解他和俩侄子间的矛盾而做的努力,但并不开心。 见宋援朝讲完还不走,冷冷问:“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餐厅里饭已经摆上了,新的下一任话事人聂涵来喊:“小叔?” 他语气也很不好:“我还忙,等会儿再开饭。” 聂涵于是来拉宋援朝:“走啦宋哥。” 又笑嘻嘻的说:“今天小叔让我去打包川菜,我帮你也打包了一份,快去吃。” 聂钊当然也早就发现了,侄女对于那个憨乎乎的保镖,似乎情有独钟。 而他虽然特别讨厌老爹聂荣,但渐渐的,似乎正在变成聂荣。 心里不满又不好提醒,他重重一声咳:“哼!” 宋援朝挣开聂涵,眼看陈柔要进门,连忙帮她拉开了门。 好,在他看来,聂老板如果进军影视圈,是可以拿影帝的,因为刚才他还一脸阴霾,看着霍岐霍sir时,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的样子,此刻却已一脸温和。 他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阿柔对于机车似乎挺有研究的。” 她一摸那辆大哈雷,霍岐就跟被撸了的狗子似的,耳朵和头发一起竖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他太太懂摩托车,而且所说的话够水平,全说到了霍sir的心坎上。 陈柔笑着把自己准备买一辆改装摩托车的事跟聂老板讲了一下,伸手揽他的腰:“等车来了,我带你去飙车,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其实男性跟女性是一样的,不但慕强,而且喜欢被强者专宠。 越是优秀的男性,越喜欢那种感觉。 所以宋援朝但凡陈柔经过的时候,胸膛份外挺拔,霍sir被摆了一道,走的时候开心的神采飞扬,但是能被陈小姐拦腰,还能被她邀请飙车的男人,只有聂钊。 在这一刻苦,他被霍sir吓到的,还有刚才难以按捺的醋劲儿一扫而空。 他是个男性,天性中也有喜欢冒险的成份,但他可不会骑机车,而他太太要是飙机车的话,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聂老板一整个的期待。 也是因此,进了餐厅,他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几个孩子也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齐声问候:“小叔上班辛苦了。” 等聂钊让他们落坐了,聂嘉峻清了清嗓音,再侧首,开始讲自己的推论了:“小叔,今天霍sir上门,虽然说是来看追风的,但其实想找个理由把我带去警署。” 聂钊点头,又说:“边吃边说。” 聂嘉峻在被废掉太子之位,尤其是在被姐姐接班后收敛了不少,又说:“他肯定想查很多关于咱们家的事,而虽然我一直对我二叔……但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聂钊饿了,端起碗来吃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不吃饭的人当然可以说话。 聂嘉峻就又说:“谢谢您信任我,还有,爷爷一直教诲,我也不可能吸毒。” 好话都被哥哥说完了,聂嘉峪只好附和:“谢谢小叔信任,我也不会。” 聂钊先放下碗,再扫一圈两个侄子,才说:“我相信你们不会的,因为……” 他顿了片刻,这还是头一回承认他爹聂荣也有些优点,说:“从你们祖父起,到你们的父亲,再到我,如果你们做了错事,就一定是我们先做了,而我们,没有。” 其实家风是一代代传的。 聂荣虽然纳了妾,但那个年代的法律是可以纳妾的。 他也从来没有在外胡搞过,更不会随意去欢场,也不磕药,对于几个儿子,除了聂钊之外,于聂臻和聂耀在这些方面都管得很严。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聂家的上梁是正的,下梁歪的可能性就不大。 都是一家人,矛盾总归是要缓和的,而孩子是,只要大人稍微给点好脸色,他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的,就会愿意信任大人的。 正好聂钊说过要考他们,聂嘉峻就壮着胆子,在饭桌上把海砂厂收支不平衡的问题讲了一下,以及,他发现在九月和十月,广告费的支出会格外大,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问了一下,紧接着,聂嘉峪也把自己关于大陆的疑惑讲了一下。 聂钊听完,当然先不说什么,只让他们赶紧吃饭。 但在他俩吃完饭后又说:“你们看的是上市公司的财务年报,是公开的账目,但是当然,公司都有自己的内部账目……” 几个侄子竖耳在听,但就在这时陈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聂老板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因为只看太太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但还好,万幸的是,不论聂太太有多想离开聂家,甚至是离开香江,开着飞机,骑着机车,甚至是开着轮船满世界狂飙,她总还是愿意照顾聂老板的情绪的。 扬了扬大拇指,她的暗示很明显,叫他先上楼,洗澡,等她。 于是家庭会议半途而废,戛然而止,聂老板也火速上楼。 第213章 聂.影帝.钊 一个警服一个西服,俩男人面对面,眼神对峙。 基于小叔对自己无责任的信任的袒护,聂嘉峻站到了他身后。 聂嘉峪不明就里,但直觉事情不小,也走了过来。 而霍岐纯属被陈柔给坑了,当然,也是他太过立功心切,想着顺走一个聂老板的傻侄子,看能不能为梅潞和聂耀的案件找个突破口,又正好聂嘉峪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儿,他冒了个险,张嘴说对不起的同时伸手就提溜孩子。 聂钊跟陈柔不一样,既不欣赏霍sir,还如临大敌,眼看对方探手就抓人,他也是个男人,平常也练点拳击的,反手就握上了霍sir的手腕,声厉:“你想干嘛?” 霍sir还在笑:“不是,聂主席您听我讲……” 聂钊声再厉:“t out!”出去。 霍sir也不想得罪这位纳税排行榜第一的男人,拽手:“聂主席,对不起,但是……” 聂钊直接上手推人了:“t out of!”马上出去。 他觉得不对劲,又回头问:“宋仔你在干嘛,没看到有警察正试图非法取证?” 宋援朝也不想的,但是老板娘专门叮嘱,不允许他动的呀。 见他不动,聂钊要喊外面,已经去休息的保镖了,再这样闹下去,可怜的霍sir就不但要被陈柔摆一道,还要被聂老板的人从家里扔出去了。 陈柔一看事态发酵的也差不多了,忙赶了过来,先闻聂嘉峪:“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儿,怎么回事,你都还未成年呢,不会悄悄喝酒了?” 霍sir一看聂太太挑穿了事情,也不往前赶了,聂钊一听他的小侄子有可能喝了酒,再一闻,他身上果然一股酒味儿,当然也停了手。 聂嘉峪搧搧衣服,看宋援朝:“说宋仔,怎么回事?” 宋援朝上前一步,说:“我正在用酒精给狗舍做消毒,没小心,洒二少身上了。” 其实是陈柔授意,让他给聂嘉峪洒的酒精,但总之,全凭她说。 但这就搞得霍sir很尴尬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抓个大料,带一个聂家的少爷回局子的嘛,但当然,他又不傻,感觉出来了,今天聂太刻意喊他来家里,又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诱导他,显然别有用心。 但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幸好聂老板也没有再计较,伸手相请,或者说逐客,霍sir就出门了。 但当然,作为一个正义且有自尊的好警察,他今天被陈柔搞的有点生气,气悻悻的走到他的大哈雷跟前,双手叉腰,抬脚想踹车,又没舍得,终是叹了口气。 “霍sir!”是陈柔,在身后喊他。 霍sir收敛了丧气,强撑笑容回头:“聂太。” 陈柔做了一回飞猴,心里也过意不去,想转着弯子给这位霍sir一点补偿,手拍上他的摩托车,先问:“你这辆车花了多少钱?” 要说他的大机车,霍sir作为一个爱车之人,就得炫耀一下了:“一万二。” 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万二的摩托车于他来说价格已经很高了,但于聂太来说,它甚至不及对方的一套衣服或者一双鞋子,就又改口说:“是辆很优秀的车。” 陈柔先递给他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再手摸排气管,说:“它的流畅性还需要升级,如果是碳钢的高流量排气管,再加上专用消声器,会更好。” 霍sir一看支票,首先想的是,这位聂太是不是想贿赂自己。 他来聂家,当然带着录音笔,准备要随时取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提到了机车的改装,而且一张嘴就是专业,本来打开,立刻又关掉了录音笔。 陈柔再拍车身,又说:“是原装发动机,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是我,我会改成100立方的发动机,还有轮毂,你不觉得纯黑色会比银色更炫?” 霍sir是个机车爱好者,也有一些女机车友,但她们基本都是机车美人,喜欢的是性感的红色或者热辣的橘黄色,而霍sir最钟爱的,就是纯黑色。 当然了,他面前不是那些玩机车的性感美女,而是端庄大方,却又亲和力满满的聂太,可是她关于机车改装的每一句话都跟琴弦似的,扣在了霍sir的心弦上。 刚才有多丧气,此刻的他就有多惊喜。 他跟陈柔见的面可不少,但今天是头一回交谈,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的知音。 双手握拳又狠狠两碰,他说:“好,等攒够钱,我就按您的建议来改装。” 他不是不想改装,而是工资还要用来养家,没钱改装。 陈柔指支票,笑着说:“先按照五万块的体量来改装,在你的车上做实验,然后给我改装一辆一模一样的,对了,消音器需要活动性的,因为,你懂得……” 改装摩托车有一半的魅力,就来自于它的超大引擎在加速时爆发的轰鸣。 霍sir以为那十万块是贿赂款,结果竟然是用来改装车的? 他倒是分的很明了:“我帮您,帮您改装,只需要五万块,剩下的钱您拿回去。” 陈柔一笑:“你还是改两辆我来挑,否则的话……” 真话要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嘛,她说:“你不总怀疑我们全家身上背着命案,对我也有莫名的敌意,万一在改装车的时候做手脚呢?” 霍sir能调查的清楚于峥嵘的案子,当然就不会被陈柔牵着鼻子走。 也算他今天没有白来,陈柔竟然主动谈起聂耀了。 也算半开玩笑,他说:“聂主席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着来,如果聂氏前总裁聂耀先生因病,或者因意外亡故,他也该向大众交待的。” 陈柔拍拍他的摩托车,收敛了笑容,反问:“谁说聂耀死了?” 霍sir也不是好惹的,上前一步说:“我私下去过聂家几处地方,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一直在跑马地的山庄里养病,我还知道他去过大屿山,但是后来他就消失了。” 陈柔再拍摩托车,坚定的说:“他早晚会回来的,而且霍sir,我原来也跟你一样,总觉得当人有了钱,就会随心所欲去做恶,去行淫,去秽乱,所以对有钱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也总会把他们往坏处想,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也算身在豪门的由感而发,她又说:“就为了守住他们的财富,他们反而比普通人更愿意恪守君子之行,毕竟对他们来说,犯错的成本,远远比普通人更大。” 确实是这样。 在霍岐看来,聂钊就是个阴险的大反派。 当然了,曾经一天内,养和医院光是列在聂家名下,意外亡故的人就有四五个,那一天,聂钊父子就都在养和医院,所以他们跟那些人命脱离不了干系。 但今天陈柔这番话突然就点醒了他。 如果是一个身无分文,无家无业的人,说杀人就杀人,去坐牢还有饭吃,可如果是聂钊是杀人,他将失去的,会是一个商业帝国,那个代价于他来说可太大了。 而且陈柔说聂耀还活着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的坚定,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又叫霍岐不得不信,当然,陈柔对机车的认知和喜爱,也为她在霍sir心里加了分。 帮她改装一辆车,还可以升级自己的车? 霍sir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双手举起支票:“我会尽快把机车给聂太送来的。” 他也算是陈柔的前辈,能把他哄开心也算善莫大焉,陈柔挥手:“霍sir,拜拜!” 因为小叔要考,而且今天有家宴,聂氏兄弟去餐厅等人了。 聂钊和宋援朝在客厅里,落地窗前站着,当然了,老板盯着他的太太,宋援朝则一五一十,把老板太太今天教他做的事情,以及她大概的目的讲了一遍。 见老板脸色格外差,宋援朝斟酌着说:“我觉得陈小姐是怕您和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张,正好霍sir一直想来一趟,所以她就……顺水推舟。” 聂老板在砂厂做的事,一旦捅到目前的时任香江政府,是要坐牢的。 而且他天生属于高敏人群,思虑又比较多,属于心眼特别小,还贼容易被吓到的人,虽然能理解陈柔为了化解他和俩侄子间的矛盾而做的努力,但并不开心。 见宋援朝讲完还不走,冷冷问:“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餐厅里饭已经摆上了,新的下一任话事人聂涵来喊:“小叔?” 他语气也很不好:“我还忙,等会儿再开饭。” 聂涵于是来拉宋援朝:“走啦宋哥。” 又笑嘻嘻的说:“今天小叔让我去打包川菜,我帮你也打包了一份,快去吃。” 聂钊当然也早就发现了,侄女对于那个憨乎乎的保镖,似乎情有独钟。 而他虽然特别讨厌老爹聂荣,但渐渐的,似乎正在变成聂荣。 心里不满又不好提醒,他重重一声咳:“哼!” 宋援朝挣开聂涵,眼看陈柔要进门,连忙帮她拉开了门。 好,在他看来,聂老板如果进军影视圈,是可以拿影帝的,因为刚才他还一脸阴霾,看着霍岐霍sir时,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对方的样子,此刻却已一脸温和。 他笑着说:“我今天才发现,阿柔对于机车似乎挺有研究的。” 她一摸那辆大哈雷,霍岐就跟被撸了的狗子似的,耳朵和头发一起竖起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他太太懂摩托车,而且所说的话够水平,全说到了霍sir的心坎上。 陈柔笑着把自己准备买一辆改装摩托车的事跟聂老板讲了一下,伸手揽他的腰:“等车来了,我带你去飙车,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车技。” 其实男性跟女性是一样的,不但慕强,而且喜欢被强者专宠。 越是优秀的男性,越喜欢那种感觉。 所以宋援朝但凡陈柔经过的时候,胸膛份外挺拔,霍sir被摆了一道,走的时候开心的神采飞扬,但是能被陈小姐拦腰,还能被她邀请飙车的男人,只有聂钊。 在这一刻苦,他被霍sir吓到的,还有刚才难以按捺的醋劲儿一扫而空。 他是个男性,天性中也有喜欢冒险的成份,但他可不会骑机车,而他太太要是飙机车的话,那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聂老板一整个的期待。 也是因此,进了餐厅,他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几个孩子也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齐声问候:“小叔上班辛苦了。” 等聂钊让他们落坐了,聂嘉峻清了清嗓音,再侧首,开始讲自己的推论了:“小叔,今天霍sir上门,虽然说是来看追风的,但其实想找个理由把我带去警署。” 聂钊点头,又说:“边吃边说。” 聂嘉峻在被废掉太子之位,尤其是在被姐姐接班后收敛了不少,又说:“他肯定想查很多关于咱们家的事,而虽然我一直对我二叔……但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聂钊饿了,端起碗来吃饭。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不吃饭的人当然可以说话。 聂嘉峻就又说:“谢谢您信任我,还有,爷爷一直教诲,我也不可能吸毒。” 好话都被哥哥说完了,聂嘉峪只好附和:“谢谢小叔信任,我也不会。” 聂钊先放下碗,再扫一圈两个侄子,才说:“我相信你们不会的,因为……” 他顿了片刻,这还是头一回承认他爹聂荣也有些优点,说:“从你们祖父起,到你们的父亲,再到我,如果你们做了错事,就一定是我们先做了,而我们,没有。” 其实家风是一代代传的。 聂荣虽然纳了妾,但那个年代的法律是可以纳妾的。 他也从来没有在外胡搞过,更不会随意去欢场,也不磕药,对于几个儿子,除了聂钊之外,于聂臻和聂耀在这些方面都管得很严。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聂家的上梁是正的,下梁歪的可能性就不大。 都是一家人,矛盾总归是要缓和的,而孩子是,只要大人稍微给点好脸色,他们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的,就会愿意信任大人的。 正好聂钊说过要考他们,聂嘉峻就壮着胆子,在饭桌上把海砂厂收支不平衡的问题讲了一下,以及,他发现在九月和十月,广告费的支出会格外大,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也问了一下,紧接着,聂嘉峪也把自己关于大陆的疑惑讲了一下。 聂钊听完,当然先不说什么,只让他们赶紧吃饭。 但在他俩吃完饭后又说:“你们看的是上市公司的财务年报,是公开的账目,但是当然,公司都有自己的内部账目……” 几个侄子竖耳在听,但就在这时陈柔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聂老板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因为只看太太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又要出门了。 但还好,万幸的是,不论聂太太有多想离开聂家,甚至是离开香江,开着飞机,骑着机车,甚至是开着轮船满世界狂飙,她总还是愿意照顾聂老板的情绪的。 扬了扬大拇指,她的暗示很明显,叫他先上楼,洗澡,等她。 于是家庭会议半途而废,戛然而止,聂老板也火速上楼。 第214章 宋援朝,百口莫辩! 一夜春宵短,尤其是,因为陈柔说她晚才会走,聂钊以为她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又怕太太一走好几天,自己无处交公粮,所以忍着痔疮痛恶战两回。 这也是头一回,完事之后陈柔躺了好半天都不愿意起来,去洗澡。 聂钊其实更喜欢这样,他喜欢妻子身上留有自己的味道,并不喜欢她在完事之后就拔妹无情,立刻起床洗澡,把属于他的味道全部冲的一干二净。 她开了灯,却并不下床,唇角噙一抹笑,就那么懒懒的躺着。 对了,刚才忙着办事儿,聂钊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而且他早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偶然看到一眼将来的她,以及坐着轮椅的自己,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来凭心境慢慢分析,自己应该是碰到了特别难办的事。 再基于他老爹聂荣目前的处境,以及他自己性格中无法避免的,跟聂荣很像的那一部分,聂钊负责任的推断,应该是在他老了之后,也遇到了跟聂荣一样的难题。 也就是说他的俩个侄子,很可能会像如今的他对之聂荣,虽是亲人,但也是尖刀。 也是因此,他才执着于,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回归的形势明朗,在海盗营中没有关于他的悬赏令之后。 所以聂钊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支持国际警察们,可同时他也很沮丧,因为当他想起菲律宾,想起鬼头昌的园区,头顶的伤口都要隐隐作痛,但是陈柔,他寄希望于,能把他生个继承人的女人,她明天就要重返菲律宾,可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在走之前,她还专门找来霍岐演一场戏,要让他和俩侄子冰释前嫌。 聂老板也躺着,几番犹豫,终于开口了:“阿柔,今天谢谢你。” 陈柔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确实折腾了两回有点疲惫,不想起来,她的心思又不在聂家,一时间也想不起聂钊说的是什么,一笑:“谢我干嘛?” 聂钊对于除了陈柔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多耐心。 当然,于她有耐心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全然不设防备。 而在今天之前,他知道俩个侄子不会在大原则上犯错误,也会信任他们,但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在等着俩个侄子来靠近自己,也总因为聂耀而于他们有所防备,但也是直到今天,他发现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俩孩子是会维护自己的。 他也才发现,俩孩子一直在等着他去靠近他们。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可如果没有陈柔打开中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他们是永远都不会主动靠近彼此的。 聂钊想感谢妻子的恰是这个,她像一条纽带,把他和俩侄子拉到了一起。 夜还长,横竖都已经三点钟了,聂老板都已经折腾两回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pp还痛得慌,可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回,所以天聊到一半他又不想聊了,侧首环过妻子,当然得先问一问,她累不累,还想不想要。 不过就在这时床头上,陈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一个仰卧起坐。 摁掉电话,她起身进了厕所。 三更半夜的不让他太太睡觉,难不成又是大陆那个李霞? 她向来没啥时间观念,而且一旦有点自己搞不定的事,就爱给陈柔打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聂钊是这么猜测的,当然,也万万没想到,今晚陈柔就要出发。 但她从厕所出来,打开衣柜就抽衣服,八个兜的工装裤加紧身t恤,再套一件夹克,拉链刺啦一声,提起柜子里装满各种枪支零件,和两件换洗衣服的行李包,她朝他走了过来,勾手指,聂钊当然没动,但明白了:“你们约好的今晚走。” 因为她说是明天,他才来了两回,可她撒谎了,她是今晚就要走。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她难道就不觉得累? 既聂钊不动,陈柔急着走,也就不玩平常人喜欢玩的那一套了,抓过手机再扯过充电器装到兜里,她说:“来一天去一天,情况好的话,我们三天就回来了。” 在聂钊这儿,不是她几天回来的问题。 而是,他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会不会对她做事造成影响。 而且她跟他撒谎了,哪怕那个谎言就好像她夸宋援朝的光头帅一样,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但于聂钊来说,陈柔把他放到跟宋援朝一样的位置,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依然没动,也没说话,就只两眼幽怨的盯着妻子。 …… 宋援朝在负一楼,站在一辆帕杰罗车前。 见陈柔下了电梯,立刻小跑步来接她的行李,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她上车,他也已经把行李扔到后座,转到驾驶位,再一脚油,值夜的保镖已经打开了铁门,等他俩出门,铁门又立即关上。 宋援朝挺纳闷的:“你竟然没吵醒老板,悄悄下的楼?” 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陈柔三十好几都不愿意恋爱,结婚了。 如果没有另一半,哪怕是大半夜有任务,她提起包就走了,现在倒好,有那么一个男人,就因为脸长的好看一点,在床上能让她开心,于是就跟她耍脾气? 她出门的时候聂老板还在床上定定坐着呢,一动不动的。 一看样子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聂钊寸缕不着,双手叉腰,就在四楼天台上,依然两目愤恨,正望着她和宋援朝跟离了笼的飞鸟似的,翱翔向远方。 她说:“我困,得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你喊我。” 宋援朝立刻把空调调小,并说:“你要睡的话,脱了鞋子把座椅放倒,会更舒服。” 陈柔折腾了半晚上,困的要死。 都不需要放椅子就能睡的,脑袋一歪,已然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时,整个车身晃晃悠悠,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隆的嗡响声,她刚醒,机械反应,伸手就握别在腰间的手枪,耳边却传来鸡哥的声音:“陈小姐?” 陈柔眼睛:“嘿,鸡哥。” 再朝他伸大拇指:“又染发了,火红的橘色,好适合你。” 尔爷手下爱染发的鸡哥,和董爷手下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其实是属于秘书的角色,当然了,别看他们都生得其貌不扬的,但机灵劲儿可不输安秘书。 鸡哥有个小爱好,就是爱染发,头顶一撮毛,今天红明天白,有段时间突发奇想还染过绿色,其实陈柔觉得很好看,但大概有人提醒他那个颜色不太吉利,他于是又改成了橘色,红红火火发大财,喜庆嘛。 他打开车门,笑着说:“有准备好的早茶,尔爷正等着您呢。” 这是一艘超大型的货轮,速度当然跑不快,但胜在能装,宋援朝直接把车都开上来了,这也是尔爷自己的,专门跑菲律宾的货运船,是有航行证书的。 陈柔下了车,放眼四顾,太阳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有点不太高兴:“鸡哥,尔爷年龄大了,又是旅途劳动,你应该劝他多休息的,他昨晚没怎么睡觉,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不让他去睡觉?” 鸡哥笑着说:“陈小姐你可太小瞧尔爷了,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有晚于五点起过床。” 再给陈柔看表:“这都五点半了,要平常,他一圈八缎锦早打晚,开始吃早餐了,今天是为了等您,直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不过再一看宋援朝,鸡哥也惊了:“哥们你这是,看破红尘,出家啦?” 宋援朝还能怎么说,摸了摸秃瓢说:“前段时间染了虱子,剃了养一养头皮。” 这方面鸡哥可太有经验了,也一句话差点把宋援朝说到原地爆炸。 他体贴的问:“下面呢,剃了没?” 宋援朝一愣:“什么上面下面的?” 鸡哥带他俩下船舱,边走边说:“比起头虱,最难除的是阴虱,你要剃最好一起剃,要不然呀,万一跟太太同房……” 其实这方面的知识陈柔都懂,但宋援朝生气了,猛然止步,堵上了鸡哥:“鸡哥,请不要在女士面前讲如此粗俗的东西,好不好?” 鸡哥向来在底层,见的女性也都是底层的,而在这个年代,跟虱子一样,阴虱也特别普遍,他是为了宋援朝好,还想没想到,陈柔听不了这种东西。 一巴掌搧上脸,他说:“呸呸呸,看我这嘴,该打。” 但又低声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下面也剃了,高猛酸甲知道,泡水洗上几天,阴虱保准跑光光。” 陈柔已经下甲板去船舱了,尔爷手上一员猛将,阿威正好经过,因为宋援朝来得多,他也认识,一听震惊了:“宋仔,你竟然长阴虱啦?” 他身后还有几个马仔,消息也越传越离谱:“红灯区染上的,你运气可真臭。” 就这样,本来是被聂钊暗矬矬整的,可怜的宋援朝还清清白白,是个童子鸡,结果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且不说清白,都快成香江第一风流了。 他双手捏拳,百口莫辩,也恨自己太蠢,一句话把自己搞成了个活靶子。 深吸一口气再猛跺脚,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让开一下,我要下楼梯。” 阴虱,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物种,但只是听着,就已经叫他头皮发麻了。 当然,哪怕是身在香江这种大染缸,宋援朝也绝不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叫自己染上那种恶心唧的东西的。 另一边,尔爷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在笑眯眯的泡茶,陈柔才到门口,还没进门呢,他已经在说了:“茶刚刚泡好,阿柔快来一起喝。” 陈柔进了门,扭头四顾:“这房间里有闭路监控?” 尔爷手也是一顿:“你怎么会这样问。” 陈柔笑着坐到了老爷子对面,说:“不然我都没进门呢,您怎知来的是我?” 尔爷恍然大悟,递一盏茶过来,笑着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跟别人的不一样。” 又说:“你的脚步声倒是跟尔鸿的很像,虽不重,但是很响。” 其实这老爷子纯属心理作用,要把陈柔跟他儿子强行拉扯到一起,寻找一点相似之处,来证明她是他家的种,而他儿子虽然可恨,但老爷子也是真可怜。 接过茶,陈柔不懂这东西的,就好比将来奶茶店开满大街,她偶尔也会喝,但完全品不出哪种茶的味道更好一样,只不过正好渴了,她一口饮尽:“好茶。” 尔爷看她随意搁下盅子,又说:“你跟尔鸿似的,总没有耐心品茶。” 他越这样说,陈柔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 见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点心,为掩尴尬,她拿筷子夹起一块红虾卷,蘸点酱油一口吞掉:“不错,这点心好吃。” 尔爷准备了一大堆的早茶,就是为了让陈柔吃得高兴。 恰好她运动量大,也不是那种小鸟胃的女孩子,左右开弓,转眼之间桌子上的点心已经下了一大半,尔爷看了愈发高兴:“年轻人就该这么吃东西。” 再递茶过来:“来,趁着茶还没薄,再喝一杯。” 一顿早茶吃罢,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跃出地平线了,而在此刻之前,陈柔不但没有讲董爷就在后面跟着的事情,也没有讲过国际警察们,所以于尔爷来说,他是单独带着自己的人,舍命陪君子,要去帮陈柔办一件大事。 但基于这些年一直在海上混,他对于lvsun那边的情况倒是很了解。 当然也知道,是有一个大园区,而且是专职生产毒品的。 要说在明知情境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愿意答应前往,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以身为筹码,他要一个分明的,准确的答案,陈柔,到底是不是尔鸿的骨血。 船已启程,即将奔赴目的地,在这个旅途中,他需要知道答案。 而陈柔要做的则是,不但不给他答案,还要让他跟董爷关系破冰,越打越团结。 早茶吃毕,俩人之间的battle也要正式开始了。 第214章 宋援朝,百口莫辩! 一夜春宵短,尤其是,因为陈柔说她晚才会走,聂钊以为她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又怕太太一走好几天,自己无处交公粮,所以忍着痔疮痛恶战两回。 这也是头一回,完事之后陈柔躺了好半天都不愿意起来,去洗澡。 聂钊其实更喜欢这样,他喜欢妻子身上留有自己的味道,并不喜欢她在完事之后就拔妹无情,立刻起床洗澡,把属于他的味道全部冲的一干二净。 她开了灯,却并不下床,唇角噙一抹笑,就那么懒懒的躺着。 对了,刚才忙着办事儿,聂钊还没来得及感谢她,而且他早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偶然看到一眼将来的她,以及坐着轮椅的自己,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后来凭心境慢慢分析,自己应该是碰到了特别难办的事。 再基于他老爹聂荣目前的处境,以及他自己性格中无法避免的,跟聂荣很像的那一部分,聂钊负责任的推断,应该是在他老了之后,也遇到了跟聂荣一样的难题。 也就是说他的俩个侄子,很可能会像如今的他对之聂荣,虽是亲人,但也是尖刀。 也是因此,他才执着于,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在回归的形势明朗,在海盗营中没有关于他的悬赏令之后。 所以聂钊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支持国际警察们,可同时他也很沮丧,因为当他想起菲律宾,想起鬼头昌的园区,头顶的伤口都要隐隐作痛,但是陈柔,他寄希望于,能把他生个继承人的女人,她明天就要重返菲律宾,可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在走之前,她还专门找来霍岐演一场戏,要让他和俩侄子冰释前嫌。 聂老板也躺着,几番犹豫,终于开口了:“阿柔,今天谢谢你。” 陈柔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确实折腾了两回有点疲惫,不想起来,她的心思又不在聂家,一时间也想不起聂钊说的是什么,一笑:“谢我干嘛?” 聂钊对于除了陈柔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多耐心。 当然,于她有耐心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全然不设防备。 而在今天之前,他知道俩个侄子不会在大原则上犯错误,也会信任他们,但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在等着俩个侄子来靠近自己,也总因为聂耀而于他们有所防备,但也是直到今天,他发现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俩孩子是会维护自己的。 他也才发现,俩孩子一直在等着他去靠近他们。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可如果没有陈柔打开中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他们是永远都不会主动靠近彼此的。 聂钊想感谢妻子的恰是这个,她像一条纽带,把他和俩侄子拉到了一起。 夜还长,横竖都已经三点钟了,聂老板都已经折腾两回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pp还痛得慌,可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回,所以天聊到一半他又不想聊了,侧首环过妻子,当然得先问一问,她累不累,还想不想要。 不过就在这时床头上,陈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一个仰卧起坐。 摁掉电话,她起身进了厕所。 三更半夜的不让他太太睡觉,难不成又是大陆那个李霞? 她向来没啥时间观念,而且一旦有点自己搞不定的事,就爱给陈柔打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聂钊是这么猜测的,当然,也万万没想到,今晚陈柔就要出发。 但她从厕所出来,打开衣柜就抽衣服,八个兜的工装裤加紧身t恤,再套一件夹克,拉链刺啦一声,提起柜子里装满各种枪支零件,和两件换洗衣服的行李包,她朝他走了过来,勾手指,聂钊当然没动,但明白了:“你们约好的今晚走。” 因为她说是明天,他才来了两回,可她撒谎了,她是今晚就要走。 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她难道就不觉得累? 既聂钊不动,陈柔急着走,也就不玩平常人喜欢玩的那一套了,抓过手机再扯过充电器装到兜里,她说:“来一天去一天,情况好的话,我们三天就回来了。” 在聂钊这儿,不是她几天回来的问题。 而是,他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会不会对她做事造成影响。 而且她跟他撒谎了,哪怕那个谎言就好像她夸宋援朝的光头帅一样,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但于聂钊来说,陈柔把他放到跟宋援朝一样的位置,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依然没动,也没说话,就只两眼幽怨的盯着妻子。 …… 宋援朝在负一楼,站在一辆帕杰罗车前。 见陈柔下了电梯,立刻小跑步来接她的行李,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她上车,他也已经把行李扔到后座,转到驾驶位,再一脚油,值夜的保镖已经打开了铁门,等他俩出门,铁门又立即关上。 宋援朝挺纳闷的:“你竟然没吵醒老板,悄悄下的楼?” 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陈柔三十好几都不愿意恋爱,结婚了。 如果没有另一半,哪怕是大半夜有任务,她提起包就走了,现在倒好,有那么一个男人,就因为脸长的好看一点,在床上能让她开心,于是就跟她耍脾气? 她出门的时候聂老板还在床上定定坐着呢,一动不动的。 一看样子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聂钊寸缕不着,双手叉腰,就在四楼天台上,依然两目愤恨,正望着她和宋援朝跟离了笼的飞鸟似的,翱翔向远方。 她说:“我困,得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你喊我。” 宋援朝立刻把空调调小,并说:“你要睡的话,脱了鞋子把座椅放倒,会更舒服。” 陈柔折腾了半晚上,困的要死。 都不需要放椅子就能睡的,脑袋一歪,已然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时,整个车身晃晃悠悠,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隆的嗡响声,她刚醒,机械反应,伸手就握别在腰间的手枪,耳边却传来鸡哥的声音:“陈小姐?” 陈柔眼睛:“嘿,鸡哥。” 再朝他伸大拇指:“又染发了,火红的橘色,好适合你。” 尔爷手下爱染发的鸡哥,和董爷手下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其实是属于秘书的角色,当然了,别看他们都生得其貌不扬的,但机灵劲儿可不输安秘书。 鸡哥有个小爱好,就是爱染发,头顶一撮毛,今天红明天白,有段时间突发奇想还染过绿色,其实陈柔觉得很好看,但大概有人提醒他那个颜色不太吉利,他于是又改成了橘色,红红火火发大财,喜庆嘛。 他打开车门,笑着说:“有准备好的早茶,尔爷正等着您呢。” 这是一艘超大型的货轮,速度当然跑不快,但胜在能装,宋援朝直接把车都开上来了,这也是尔爷自己的,专门跑菲律宾的货运船,是有航行证书的。 陈柔下了车,放眼四顾,太阳也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有点不太高兴:“鸡哥,尔爷年龄大了,又是旅途劳动,你应该劝他多休息的,他昨晚没怎么睡觉,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不让他去睡觉?” 鸡哥笑着说:“陈小姐你可太小瞧尔爷了,这些年来,他可从来没有晚于五点起过床。” 再给陈柔看表:“这都五点半了,要平常,他一圈八缎锦早打晚,开始吃早餐了,今天是为了等您,直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不过再一看宋援朝,鸡哥也惊了:“哥们你这是,看破红尘,出家啦?” 宋援朝还能怎么说,摸了摸秃瓢说:“前段时间染了虱子,剃了养一养头皮。” 这方面鸡哥可太有经验了,也一句话差点把宋援朝说到原地爆炸。 他体贴的问:“下面呢,剃了没?” 宋援朝一愣:“什么上面下面的?” 鸡哥带他俩下船舱,边走边说:“比起头虱,最难除的是阴虱,你要剃最好一起剃,要不然呀,万一跟太太同房……” 其实这方面的知识陈柔都懂,但宋援朝生气了,猛然止步,堵上了鸡哥:“鸡哥,请不要在女士面前讲如此粗俗的东西,好不好?” 鸡哥向来在底层,见的女性也都是底层的,而在这个年代,跟虱子一样,阴虱也特别普遍,他是为了宋援朝好,还想没想到,陈柔听不了这种东西。 一巴掌搧上脸,他说:“呸呸呸,看我这嘴,该打。” 但又低声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下面也剃了,高猛酸甲知道,泡水洗上几天,阴虱保准跑光光。” 陈柔已经下甲板去船舱了,尔爷手上一员猛将,阿威正好经过,因为宋援朝来得多,他也认识,一听震惊了:“宋仔,你竟然长阴虱啦?” 他身后还有几个马仔,消息也越传越离谱:“红灯区染上的,你运气可真臭。” 就这样,本来是被聂钊暗矬矬整的,可怜的宋援朝还清清白白,是个童子鸡,结果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中,且不说清白,都快成香江第一风流了。 他双手捏拳,百口莫辩,也恨自己太蠢,一句话把自己搞成了个活靶子。 深吸一口气再猛跺脚,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让开一下,我要下楼梯。” 阴虱,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物种,但只是听着,就已经叫他头皮发麻了。 当然,哪怕是身在香江这种大染缸,宋援朝也绝不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叫自己染上那种恶心唧的东西的。 另一边,尔爷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正在笑眯眯的泡茶,陈柔才到门口,还没进门呢,他已经在说了:“茶刚刚泡好,阿柔快来一起喝。” 陈柔进了门,扭头四顾:“这房间里有闭路监控?” 尔爷手也是一顿:“你怎么会这样问。” 陈柔笑着坐到了老爷子对面,说:“不然我都没进门呢,您怎知来的是我?” 尔爷恍然大悟,递一盏茶过来,笑着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跟别人的不一样。” 又说:“你的脚步声倒是跟尔鸿的很像,虽不重,但是很响。” 其实这老爷子纯属心理作用,要把陈柔跟他儿子强行拉扯到一起,寻找一点相似之处,来证明她是他家的种,而他儿子虽然可恨,但老爷子也是真可怜。 接过茶,陈柔不懂这东西的,就好比将来奶茶店开满大街,她偶尔也会喝,但完全品不出哪种茶的味道更好一样,只不过正好渴了,她一口饮尽:“好茶。” 尔爷看她随意搁下盅子,又说:“你跟尔鸿似的,总没有耐心品茶。” 他越这样说,陈柔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 见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点心,为掩尴尬,她拿筷子夹起一块红虾卷,蘸点酱油一口吞掉:“不错,这点心好吃。” 尔爷准备了一大堆的早茶,就是为了让陈柔吃得高兴。 恰好她运动量大,也不是那种小鸟胃的女孩子,左右开弓,转眼之间桌子上的点心已经下了一大半,尔爷看了愈发高兴:“年轻人就该这么吃东西。” 再递茶过来:“来,趁着茶还没薄,再喝一杯。” 一顿早茶吃罢,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跃出地平线了,而在此刻之前,陈柔不但没有讲董爷就在后面跟着的事情,也没有讲过国际警察们,所以于尔爷来说,他是单独带着自己的人,舍命陪君子,要去帮陈柔办一件大事。 但基于这些年一直在海上混,他对于lvsun那边的情况倒是很了解。 当然也知道,是有一个大园区,而且是专职生产毒品的。 要说在明知情境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愿意答应前往,当然只有一个原因,以身为筹码,他要一个分明的,准确的答案,陈柔,到底是不是尔鸿的骨血。 船已启程,即将奔赴目的地,在这个旅途中,他需要知道答案。 而陈柔要做的则是,不但不给他答案,还要让他跟董爷关系破冰,越打越团结。 早茶吃毕,俩人之间的battle也要正式开始了。 第215章 赴死之旅 但这场battle从一开始,尔爷就失去主动权了。 因为陈柔掏出自家的佩枪,沙漠之鹰来,拧上消音器,并说:“据可靠消息,目前在lvsun生产毒品的,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您应该知道的……” 尔爷刚端起茶,茶水洒了一膝盖,语气不太好:“宋仔明明说是陈宪海。” 陈宪海,竹联帮的老大,因为在湾岛收保护费赚的太少,再加上大陆开放了与湾岛的交流,而且给了台商巨多的优惠,他瞅准时机做起了毒品生意。 尔爷出发之前以为的是,陈宪海在lvsun租了个制毒窝点,他又在当地有些熟人,去了之后先花钱找到地方,毕竟异国它乡的,陈柔的能力摆在那儿,到时候让大家跟着她去,揣上刀,月黑风高夜,来个一刀抹净,斩光就行了。 但鬼头昌可就不一样了,他是菲律宾的地头蛇不说,而且他有米国人的支援。 众所周知,目前天上有米国人的卫国星,南海还有米国人的航母,而鬼头昌之所以在国际刑警的反复围剿下不但没被打死,还打成了气候,在海上甚至涌有武装军队,就是因为米国人一直在背后帮他衬腰,提供武器装备。 尔爷带的只是一帮古惑仔,他们可以捅几个人,但是当然干不了正规军。 陈柔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此刻很慌,却依然问:“您的人都带的什么武器?” 尔爷说:“十把冲锋枪用来放哨,人均一把手枪,30发子弹,不带消音器,但我以为方队不过十人,想的是尽量不要闹出动静来,所以他们带的是刀。” 其实陈柔也带着刀的,弯腰拉开自己的大行李包,抽出一柄刀来,她问:“是这样的刀吗?” 尔爷望着陈柔的刀,于喉头发出一声惊呼:“好刀。” 立刻又伸手说:“这把刀我瞧着很眼熟。” 陈柔反手转柄,将刀递给了尔爷,并说:“您备的,必须得是这样的刀才行。” 菲律宾沿海基本全是小城镇,而且人人皆匪,从皆盗。 在那种环境里要进行大规模的歼灭行动,刀反而比枪更好使,因为它发出的噪音会比装载了消音器的枪支更低,而且如果是抹脖子,也会更快。 陈柔当然是故意没跟尔爷提细节的,这也导致他准备不够充分。 他的人统一配备的是,一人一把双刃匕首,加一把补给用的短刀。 双刃匕首是,刀鞘即是刀柄,刀柄也是刀鞘,合起来是一样东西,但只要分开就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要杀不死,还有短刀。 但当然,跟陈柔这把刀比起来,它们只能算毛毛雨。 尔爷觉得这把刀的样式,钢质自己都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了许久,突然说:“这似乎是一把日式军刀。” 陈柔笑:“您再仔细看一看呢?” 尔爷双指抚着刀,自刀尖缓缓往上摩梭,停在刀柄处:“雪枫?” 他当年跟大陆那边打过交道的,看到这二字,想起来了:“这是新四军的刀。” 从八路,红,再到新四,直到后来的解放,番号在变,人在变,但是有那么一支军队,它的精神内核从来没有变过,陈柔笑着说:“您眼光可真不错。” 尔爷要再年轻十岁,都使得了这刀。 但毕竟七十几的人,骨头都萎缩了,这柄刀都赶得上他的身高了。 不过他举着刀突然唤:“阿威?” 一个大个头走了进来:“阿耶,您有事?” 尔爷一反手:“试一下这把刀,看你能不能施展得开。” 这是一把骑兵刀,刀刃特别长,得要个大个头才能施展得开,尔爷刚看了一下,这刀的材质堪称削铁如泥,但是他觉得陈柔身高还不高,所以想让阿威试一试。 阿威是专职打架的,也觉得刀挺好,但用着不太趁手,捏了好几捏,照着日本武士的方式摆开架式,先劈再削,再砍,说:“这刀很不错。” 他用刀的姿势是对的,这也是一把好刀,但两者融合的却不是很好。 这是一把好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带着它,当能事半功倍,但是阿威有足足19米的身高都施展不开它,那还有谁能用得了它? 尔爷记得宋援朝是大陆人,而且说他原来当过兵,就想问一问,看他能不能用得了这把刀,可就在这时陈柔起身,径自走到阿威面前,嗨了一声,旋即抽了他腰间的短刀并转手一挑,只听哐哐两声,他横别在腰间的双刃匕首已然掉到了地上。 他明白了,陈柔是想跟他较量一下,而刀向来是一寸长一寸优,他于是退了两步,说了句承让,旋即举起了刀,陈柔手中短刀耍个花式,然后于船舱中旋着圈子一点点的朝着阿威逼近,并于突然间拿刀做镖,朝着阿威甩了过去。 阿威眼看刀朝自己飞来,当然横起雪枫刀就是一劈,可也在同时陈柔一个半劈叉再于半空扫腿,人还未至,脚尖已经踢上了阿威的小腿骨,紧接着躬腰竖肘,一肘上阿威右手的胳膊肘,麻经,阿威只觉得手一软,长刀已然在陈柔手中。 他当然不干,转手就要拽人,夺刀。 可就在他转手的瞬间,陈柔并没有跑,反而又是一个下劈腿,并于地面向上竖刀,阿威也于瞬间愣住,因为雪枫刀的刀尖,恰抵着他的咽喉。 “哇,陈小姐这简直了,这叫花团锦簇。” “厉害!” “这刀够锋利,一把断刀,被它齐刃切断!” 鸡哥,并猛彪悍三员大将就在外面,听到船舱里有打斗声,探头进来,恰好看到阿彪砍刀,陈柔反手夺刀,眼花缭乱间,她已经把阿威给制服了。 陈柔的习惯,与其费唇舌去说服谁,她更愿意以行动服人。 而一开始,尔爷想的是,事情,就让他的手下们去做,他帮了陈柔的忙,她配合他做一场dna鉴定,事情就算完了。 但从早茶开始到现在,他不好再张嘴再谈自己的条件了。 因为陈柔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可是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她,才是这场任务的主导。 不过当然,尔爷并不愿意,而且在听说那个园区的主人是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后,他心里又增添了不少的担忧,一是怕对方人多,二是怕对方火力太强。 他的手下们,他不想出意外,陈柔他就更不想了。 这个女孩哪怕不是他家的骨血,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毕竟她是当着他的面,头一个能用巴雷特进行18公里射击,以及,能空手用骑兵刀的女孩子。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暂且不说这个,尔爷伸手:“扶我上甲板走一走。” 陈柔伸手,尔爷搭上了手,另一手当然拄着拐杖。 自船舱出来,陈柔看到宋援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手里拿着块面包,正在有一点没一点的往海里扔,她遂问:“宋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援朝带着陈柔的电话,就是那款小巧的翻盖手机,他说:“应该没信号?” 陈柔说:“你打开看一看,我觉得应该有。” 不像老式大哥大只能注册通信塔楼,翻盖手机是卫星电话,可以连接米国人的通信卫星网络,但当然,只要用来拨打卫星电话,收费特别高。 宋援朝掏出小手机一看,果然,信号满格。 不过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却说:“只有老板打过两个,没有别的来电。” 陈柔扶尔爷上楼梯,说:“那咱们再等等。” 又说:“只要有来电,记得立刻通知我。” 尔爷当然要问:“什么重要的电话,在公海上你都要等?” 在公海上,人们依赖的是无线电通信,大哥大是用不了的,但科技一直在迭代,米国人研发的手机出现了,只要有其卫星的地方,就可以连接卫星,拨打电话,而只要想到这个,尔爷就不免忧心。 因为所谓的古惑仔,还处在特别原始的,打打杀杀的阶段。 他们要杀人并不难,难的是,万一他们的行踪被米国人锁定了呢? 这是一艘货轮,它跑不快的,如果米国人的巡逻舰跟踪上他们,只要发一颗鱼雷,在这公海上,轰的一声,尔爷和他的马仔们,包括陈柔,就全得上天堂。 对了,要是他死了的话,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想到董爷届时将独霸九龙,估计眉毛胡子都得乐的翘上天去,尔爷的心情愈发的郁闷了,但当然,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只拐杖指着遥远的天际线,隐隐的海岸线,笑着说:“咱们经过澳城了,我家尔鸿虽然也有许多坏毛病,但并不爱赌钱。” 陈柔想了想,问:“他该不会跟我一样,连赌场的门都没进过?” 老人要一个孙女,并不是说那个个体的人于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能像此刻一样,当着一个孩子,讲述自己的回忆,并回忆往昔,他最爱的人。 尔爷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陈柔也是一笑:“猜的。” 但又说:“不过我肯定是猜准的,因为您以身作则,尔鸿就不可能好赌。” 尔爷深深点头:“是这样。” 可默了良主,他又说:“但我心胸未免狭隘,放不开,他自然也一样。” 要不是他非得跟董爷争个长短,不肯退让,他的儿子就不会去打那个赌,争那个风头,那么,现在应该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 陈柔诓着如此年迈一个老人家千里迢迢,舟车劳屯,跨海帮她杀人,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当然也猜到了,他此刻想的是是仇敌董爷,想的是,一旦自己带的所有人葬身海外,董爷将成最大赢家,他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她暂且也不好说什么,远远看到海面上泛起一阵鳞鳞的银光,脱口而出:“银子!” 尔爷一看笑了:“不过是一群过境的海鲳鱼而已。” 再环首四望一圈,又说:“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万里无云。” 又问陈柔:“你爱不爱钓鱼?” 职业所决定的,陈柔的喜好普遍都是男性比较喜欢的,所以她爱玩机车,爱飙车,当然,也喜欢钓鱼,但钓鱼,更多的是为了安静下来,放空脑子。 看她点头,尔爷又是一笑:“尔鸿也很喜欢钓鱼的。” 在这老爷子看来,陈柔既不爱赌,还爱钓鱼,就跟他儿子很像了。 但在陈柔看来,这些喜好都未免太牵强,简直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她的心毕竟是肉长的,尔爷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有愧。 但偏偏尔爷一听说菲律宾那边的形势很严峻,已经把这趟旅途当成是一场没有还期的赴死之旅了,也算抓住最后的时光,他就想多回忆一下往昔。 但还好,就在陈柔如坐针毡的时候,宋援朝捧着电话上楼来了。 他先说:“陈小姐,咱的报警被接纳了,国际警察们来电话了。” 尔爷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当然没多问,只对陈柔说:“快接。” 陈柔接了起来,当然是她虽然听得次数不多,但再熟悉不过的,陈恪的声音。 其实早在昨天他俩就初步通过电话,交流过关于湾岛仔,以及一大众骡子被强行带到菲律宾喂毒,塞毒,并且有人还在运毒过程中死去的消息。 这件事跟陈恪有关联的是,他妻子的弟弟李刚也在其中。 而且据陈柔说,不止李刚,李霞那个村子里还有好些人也参与其中,也就是说,国际贩毒集团,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它陡然间,就跟陈恪的生活对接上了。 更加讽刺的是,李刚要跑出国贩毒,原始资金,偷渡费还是问李霞要的。 甚至,那笔钱是陈恪去年攒了一年的津贴,本来应该是他的女儿出生后,给孩子买奶粉,买衣服,养孩子的,但是李刚带着那笔钱跑到了菲律宾,做骡子了。 陈恪对表妹说:“我们目前就在lvsun,正在进行全线摸查,你确定要来?” 陈柔说:“当然。” 又说:“表哥,有位故人,我想,他应该很想见见您。” 故人,那会是谁? 且不说陈恪的疑惑,这边陈柔挂了电话,才又对尔爷说:“我也是直到出发现得到准确情报,才知道菲律宾那边形势复杂,但是聂老板他一直在努力,就在刚才,终于帮我们联络到了国际警察,可以全程为我们做援助,所以咱们的任务,大概会减少足足四成。” 尔爷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当然了,如果陈柔一上来就说是要尔爷去给人打下手,扫战场的,他肯定会生气,毕竟他咖位摆在那儿,这一趟来,也是铆足了心思要在孙女面前争个头功的,才不想给人做配角。 可要陈柔一点点的把事情往外抛,先摆难题,再一点点的,陪着尔爷一起寻求解决方式,此时已然航行了四个小时,菲律宾在望,尔爷自然也就能接受了。 看他深深点头,陈柔也是一笑,很好,现在开始,该商讨战略模式了。 第215章 赴死之旅 但这场battle从一开始,尔爷就失去主动权了。 因为陈柔掏出自家的佩枪,沙漠之鹰来,拧上消音器,并说:“据可靠消息,目前在lvsun生产毒品的,是鬼头昌的大侄子阿蛤,您应该知道的……” 尔爷刚端起茶,茶水洒了一膝盖,语气不太好:“宋仔明明说是陈宪海。” 陈宪海,竹联帮的老大,因为在湾岛收保护费赚的太少,再加上大陆开放了与湾岛的交流,而且给了台商巨多的优惠,他瞅准时机做起了毒品生意。 尔爷出发之前以为的是,陈宪海在lvsun租了个制毒窝点,他又在当地有些熟人,去了之后先花钱找到地方,毕竟异国它乡的,陈柔的能力摆在那儿,到时候让大家跟着她去,揣上刀,月黑风高夜,来个一刀抹净,斩光就行了。 但鬼头昌可就不一样了,他是菲律宾的地头蛇不说,而且他有米国人的支援。 众所周知,目前天上有米国人的卫国星,南海还有米国人的航母,而鬼头昌之所以在国际刑警的反复围剿下不但没被打死,还打成了气候,在海上甚至涌有武装军队,就是因为米国人一直在背后帮他衬腰,提供武器装备。 尔爷带的只是一帮古惑仔,他们可以捅几个人,但是当然干不了正规军。 陈柔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此刻很慌,却依然问:“您的人都带的什么武器?” 尔爷说:“十把冲锋枪用来放哨,人均一把手枪,30发子弹,不带消音器,但我以为方队不过十人,想的是尽量不要闹出动静来,所以他们带的是刀。” 其实陈柔也带着刀的,弯腰拉开自己的大行李包,抽出一柄刀来,她问:“是这样的刀吗?” 尔爷望着陈柔的刀,于喉头发出一声惊呼:“好刀。” 立刻又伸手说:“这把刀我瞧着很眼熟。” 陈柔反手转柄,将刀递给了尔爷,并说:“您备的,必须得是这样的刀才行。” 菲律宾沿海基本全是小城镇,而且人人皆匪,从皆盗。 在那种环境里要进行大规模的歼灭行动,刀反而比枪更好使,因为它发出的噪音会比装载了消音器的枪支更低,而且如果是抹脖子,也会更快。 陈柔当然是故意没跟尔爷提细节的,这也导致他准备不够充分。 他的人统一配备的是,一人一把双刃匕首,加一把补给用的短刀。 双刃匕首是,刀鞘即是刀柄,刀柄也是刀鞘,合起来是一样东西,但只要分开就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要杀不死,还有短刀。 但当然,跟陈柔这把刀比起来,它们只能算毛毛雨。 尔爷觉得这把刀的样式,钢质自己都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了许久,突然说:“这似乎是一把日式军刀。” 陈柔笑:“您再仔细看一看呢?” 尔爷双指抚着刀,自刀尖缓缓往上摩梭,停在刀柄处:“雪枫?” 他当年跟大陆那边打过交道的,看到这二字,想起来了:“这是新四军的刀。” 从八路,红,再到新四,直到后来的解放,番号在变,人在变,但是有那么一支军队,它的精神内核从来没有变过,陈柔笑着说:“您眼光可真不错。” 尔爷要再年轻十岁,都使得了这刀。 但毕竟七十几的人,骨头都萎缩了,这柄刀都赶得上他的身高了。 不过他举着刀突然唤:“阿威?” 一个大个头走了进来:“阿耶,您有事?” 尔爷一反手:“试一下这把刀,看你能不能施展得开。” 这是一把骑兵刀,刀刃特别长,得要个大个头才能施展得开,尔爷刚看了一下,这刀的材质堪称削铁如泥,但是他觉得陈柔身高还不高,所以想让阿威试一试。 阿威是专职打架的,也觉得刀挺好,但用着不太趁手,捏了好几捏,照着日本武士的方式摆开架式,先劈再削,再砍,说:“这刀很不错。” 他用刀的姿势是对的,这也是一把好刀,但两者融合的却不是很好。 这是一把好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带着它,当能事半功倍,但是阿威有足足19米的身高都施展不开它,那还有谁能用得了它? 尔爷记得宋援朝是大陆人,而且说他原来当过兵,就想问一问,看他能不能用得了这把刀,可就在这时陈柔起身,径自走到阿威面前,嗨了一声,旋即抽了他腰间的短刀并转手一挑,只听哐哐两声,他横别在腰间的双刃匕首已然掉到了地上。 他明白了,陈柔是想跟他较量一下,而刀向来是一寸长一寸优,他于是退了两步,说了句承让,旋即举起了刀,陈柔手中短刀耍个花式,然后于船舱中旋着圈子一点点的朝着阿威逼近,并于突然间拿刀做镖,朝着阿威甩了过去。 阿威眼看刀朝自己飞来,当然横起雪枫刀就是一劈,可也在同时陈柔一个半劈叉再于半空扫腿,人还未至,脚尖已经踢上了阿威的小腿骨,紧接着躬腰竖肘,一肘上阿威右手的胳膊肘,麻经,阿威只觉得手一软,长刀已然在陈柔手中。 他当然不干,转手就要拽人,夺刀。 可就在他转手的瞬间,陈柔并没有跑,反而又是一个下劈腿,并于地面向上竖刀,阿威也于瞬间愣住,因为雪枫刀的刀尖,恰抵着他的咽喉。 “哇,陈小姐这简直了,这叫花团锦簇。” “厉害!” “这刀够锋利,一把断刀,被它齐刃切断!” 鸡哥,并猛彪悍三员大将就在外面,听到船舱里有打斗声,探头进来,恰好看到阿彪砍刀,陈柔反手夺刀,眼花缭乱间,她已经把阿威给制服了。 陈柔的习惯,与其费唇舌去说服谁,她更愿意以行动服人。 而一开始,尔爷想的是,事情,就让他的手下们去做,他帮了陈柔的忙,她配合他做一场dna鉴定,事情就算完了。 但从早茶开始到现在,他不好再张嘴再谈自己的条件了。 因为陈柔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可是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答案:她,才是这场任务的主导。 不过当然,尔爷并不愿意,而且在听说那个园区的主人是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后,他心里又增添了不少的担忧,一是怕对方人多,二是怕对方火力太强。 他的手下们,他不想出意外,陈柔他就更不想了。 这个女孩哪怕不是他家的骨血,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优秀,毕竟她是当着他的面,头一个能用巴雷特进行18公里射击,以及,能空手用骑兵刀的女孩子。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暂且不说这个,尔爷伸手:“扶我上甲板走一走。” 陈柔伸手,尔爷搭上了手,另一手当然拄着拐杖。 自船舱出来,陈柔看到宋援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手里拿着块面包,正在有一点没一点的往海里扔,她遂问:“宋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援朝带着陈柔的电话,就是那款小巧的翻盖手机,他说:“应该没信号?” 陈柔说:“你打开看一看,我觉得应该有。” 不像老式大哥大只能注册通信塔楼,翻盖手机是卫星电话,可以连接米国人的通信卫星网络,但当然,只要用来拨打卫星电话,收费特别高。 宋援朝掏出小手机一看,果然,信号满格。 不过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却说:“只有老板打过两个,没有别的来电。” 陈柔扶尔爷上楼梯,说:“那咱们再等等。” 又说:“只要有来电,记得立刻通知我。” 尔爷当然要问:“什么重要的电话,在公海上你都要等?” 在公海上,人们依赖的是无线电通信,大哥大是用不了的,但科技一直在迭代,米国人研发的手机出现了,只要有其卫星的地方,就可以连接卫星,拨打电话,而只要想到这个,尔爷就不免忧心。 因为所谓的古惑仔,还处在特别原始的,打打杀杀的阶段。 他们要杀人并不难,难的是,万一他们的行踪被米国人锁定了呢? 这是一艘货轮,它跑不快的,如果米国人的巡逻舰跟踪上他们,只要发一颗鱼雷,在这公海上,轰的一声,尔爷和他的马仔们,包括陈柔,就全得上天堂。 对了,要是他死了的话,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想到董爷届时将独霸九龙,估计眉毛胡子都得乐的翘上天去,尔爷的心情愈发的郁闷了,但当然,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只拐杖指着遥远的天际线,隐隐的海岸线,笑着说:“咱们经过澳城了,我家尔鸿虽然也有许多坏毛病,但并不爱赌钱。” 陈柔想了想,问:“他该不会跟我一样,连赌场的门都没进过?” 老人要一个孙女,并不是说那个个体的人于他有多重要,而是,他能像此刻一样,当着一个孩子,讲述自己的回忆,并回忆往昔,他最爱的人。 尔爷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陈柔也是一笑:“猜的。” 但又说:“不过我肯定是猜准的,因为您以身作则,尔鸿就不可能好赌。” 尔爷深深点头:“是这样。” 可默了良主,他又说:“但我心胸未免狭隘,放不开,他自然也一样。” 要不是他非得跟董爷争个长短,不肯退让,他的儿子就不会去打那个赌,争那个风头,那么,现在应该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 陈柔诓着如此年迈一个老人家千里迢迢,舟车劳屯,跨海帮她杀人,心里自然也不舒服,当然也猜到了,他此刻想的是是仇敌董爷,想的是,一旦自己带的所有人葬身海外,董爷将成最大赢家,他的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她暂且也不好说什么,远远看到海面上泛起一阵鳞鳞的银光,脱口而出:“银子!” 尔爷一看笑了:“不过是一群过境的海鲳鱼而已。” 再环首四望一圈,又说:“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万里无云。” 又问陈柔:“你爱不爱钓鱼?” 职业所决定的,陈柔的喜好普遍都是男性比较喜欢的,所以她爱玩机车,爱飙车,当然,也喜欢钓鱼,但钓鱼,更多的是为了安静下来,放空脑子。 看她点头,尔爷又是一笑:“尔鸿也很喜欢钓鱼的。” 在这老爷子看来,陈柔既不爱赌,还爱钓鱼,就跟他儿子很像了。 但在陈柔看来,这些喜好都未免太牵强,简直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她的心毕竟是肉长的,尔爷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有愧。 但偏偏尔爷一听说菲律宾那边的形势很严峻,已经把这趟旅途当成是一场没有还期的赴死之旅了,也算抓住最后的时光,他就想多回忆一下往昔。 但还好,就在陈柔如坐针毡的时候,宋援朝捧着电话上楼来了。 他先说:“陈小姐,咱的报警被接纳了,国际警察们来电话了。” 尔爷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当然没多问,只对陈柔说:“快接。” 陈柔接了起来,当然是她虽然听得次数不多,但再熟悉不过的,陈恪的声音。 其实早在昨天他俩就初步通过电话,交流过关于湾岛仔,以及一大众骡子被强行带到菲律宾喂毒,塞毒,并且有人还在运毒过程中死去的消息。 这件事跟陈恪有关联的是,他妻子的弟弟李刚也在其中。 而且据陈柔说,不止李刚,李霞那个村子里还有好些人也参与其中,也就是说,国际贩毒集团,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它陡然间,就跟陈恪的生活对接上了。 更加讽刺的是,李刚要跑出国贩毒,原始资金,偷渡费还是问李霞要的。 甚至,那笔钱是陈恪去年攒了一年的津贴,本来应该是他的女儿出生后,给孩子买奶粉,买衣服,养孩子的,但是李刚带着那笔钱跑到了菲律宾,做骡子了。 陈恪对表妹说:“我们目前就在lvsun,正在进行全线摸查,你确定要来?” 陈柔说:“当然。” 又说:“表哥,有位故人,我想,他应该很想见见您。” 故人,那会是谁? 且不说陈恪的疑惑,这边陈柔挂了电话,才又对尔爷说:“我也是直到出发现得到准确情报,才知道菲律宾那边形势复杂,但是聂老板他一直在努力,就在刚才,终于帮我们联络到了国际警察,可以全程为我们做援助,所以咱们的任务,大概会减少足足四成。” 尔爷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当然了,如果陈柔一上来就说是要尔爷去给人打下手,扫战场的,他肯定会生气,毕竟他咖位摆在那儿,这一趟来,也是铆足了心思要在孙女面前争个头功的,才不想给人做配角。 可要陈柔一点点的把事情往外抛,先摆难题,再一点点的,陪着尔爷一起寻求解决方式,此时已然航行了四个小时,菲律宾在望,尔爷自然也就能接受了。 看他深深点头,陈柔也是一笑,很好,现在开始,该商讨战略模式了。 第216章 游兵散勇VS正规军 先说陈恪这边。 其实也就在这几天内,因为聂耀的情报,他们发现附近有一大批华人。 但因为沿海居们通风报信,等他们去搜查的时候,人就全部都被转移走了。 但这两天陈恪把岳中麒和聂耀打发出去,他们一个没心没肺善搞交际,另一个听得懂语言,渐渐的,就听准了消息,据说在附近,有一个庞大的毒品炼造厂。 就在刚才,因为聂耀的翻译,地址他们也已经确定了,就在海岛上,活火山口的下面,那地儿因为前年喷发过,居民全部搬走,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就搬过去了。 而且因为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硫磺喷发,那一带常年弥漫着一股臭胶味,就导致炼毒时的浓烈臭气被掩盖,才以致于陈恪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它。 虽说他亲眼见过,陈柔,他的好表妹,天上地下的第一。 但他并不愿意她来,因为在他看来,剿匪是他们国际警察的份内事,他不想她参与危险,只想她赶紧给他生个小外甥,让聂家后继有人。 可她非要来不说,还说给他带了一帮特别牛逼的援军。 就在刚才通话时她又说,她带来了一位故人,那会是什么人? 陈恪在香江除了宋援朝就没有别的熟人,难不成是他? 他们目前就安顿在sun,待的是一个海盗们废弃了的园区。 “老大!”是岳中麒和聂耀,飞一般的步伐进了院子,皆气喘吁吁的。 聂耀一把搡开了岳中麒,想说什么的,但张了张嘴又后退一步。 岳中麒也顺势搡了他一把,问:“聂太真的要来?” 陈恪深吸一口气,问:“给她准备的防弹衣呢,还有……” “靠飞,现磨的,我听聂耀说她还爱吃玉米片,薯片,我全买了。”岳中麒说。 陈恪瞪眼了:“又是咖啡,这刷锅水,这薯片有什么营养,去买烤肠。” 在他心目中,最有营养的就是烤肠了。 但聂耀还了解的:“她不爱吃烤肠,烤羊排倒还好,但是镇子上没有新鲜的,冷冻的有膻味,她不会喜欢的。” 陈恪的规则也并非完全不能通融,他说:“岳队,派两个人去找鲜羊,买两头回来。” 又说:“要在镇子上找不到,就到乡下去找,如果居民拒绝交易,就……偷!” 岳中麒关注一点:“她几点到?” 他们紧赶慢赶的回来,是怕陈柔他们跑的快,已经来了,但她到底几点到? 岳中麒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儿有一架他们从海盗手里剿回来的米国式侦察机,上面有机枪位,他迫不及待,想看陈柔开着溜一圈儿。 陈恪看表,说:“应该还要五六个小时,不行你去,挑两头肥羊。” 他们当然有车,也是剿来的,岳中麒一边怕错过陈柔来,但一边又担心别人买不到东西,偷不到羊,想了想还是说:“聂老板,咱们一起去?” 聂耀跟着这帮人,虽然挺苦的,但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周边三米远的地方过,反而天宽地广,天天四处跑,他很开心的。 而偷东西那种事,作为一个好人,他这辈子都没有干过。 想想还挺刺激的,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走!” 陈恪追着喊:“一定要挑肥的,小的,羊是越瘦越膻,越老越膻。” …… 刚才陈恪跟陈柔讲了一下炼毒厂的大概位置,她此刻正在地图上做标注,宋援朝还专门搜集了一些地理杂志上面,lvsun岛的风景照片,挑出一张看了片刻,对陈柔说:“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一只豁碗。” 跟湾岛仔在一起的小女孩说是一只有豁的碗,它果然有豁。 陈柔把地图展开,给尔爷看,并说:“园区里面全是ak,咱们带的冲锋枪根本不是对手,既然有国际警察们愿意出手,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就好,可是……” 尔爷又不傻,舟车劳顿来一趟,就是来帮陈柔杀仇人的。 对手有ak,国际警察们肯定也有,那也将是一场战争,而不是简单的复仇行为。 尔爷是带着筹码来的,现在可好,陈柔直接把赌桌给掀了。 那么,她想要他做什么? 陈柔再说:“我那个仇人特别狡猾,而且特别善于利用人的同情心理,会在第一时间报警,投降,但是我并不希望当地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所以……” 尔爷干了一辈子的坏事,当然擅长做坏事。 他说:“让鸡哥带人把当地警察的汽车气门芯儿都拔了,电话线剪了就好。” 当国际警察们上门抓人,毒贩子就会喊本地警察。 本地警察来,还会带上记者啪啪拍照,国际警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人咯。 但现在不一样了,香江的地头蛇来了,而跟尔爷相比,菲律宾本地警察简直就是小宝宝,他是连香江警方都能对付的人,对付他们可不在话下。 陈柔点头,把这条列上,然后又说:“但凡从园区里出来的,男性一律射杀,女性先关起来,完了再说。” 有太多被丈夫或者男朋友诱骗来做骡子的女性,如果是引渡回大陆,下场其实也是死,但是因为那个愿意救湾岛仔的小女孩,陈柔想留她们活得久一点。 宋援朝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知道陈柔解决了那个女海盗的事。 他是听梁思翰说的,当时只觉得惊心动魄,下意识说:“万一其中有女海盗呢?” 国际剿匪,一场跟越战有得一拼的战争。 宋援朝虽然同情女性,也愿意抬高枪口,但更怕自己的战友们死。 这件事陈柔也很难办,因为那个小女孩和湾岛仔目前应该已经被关起来,无法联络到她了,而万一在战火中他们走散,小女孩能逃出来,却被尔爷的人射杀了呢? 陈柔说:“虽然难办,但是碰到年轻女性,尔爷,枪口抬高一寸。” 尔爷能感觉得出来,陈柔此来的目的并非复仇那么简单,再一联想到聂钊甚至带着陈柔专门上过大陆,而且近几个月来,聂氏新增了有色金属业务,他站在自己的立场分析了一下,暗猜陈柔应该是来帮聂氏解决一些麻烦的。 当然了,火山附近就有矿,而且是稀有矿。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事情办好,他再跟陈柔谈条件。 有国际警察,他的人都是善于偷生之辈,倒也不怕被杀死,而这趟来帮忙的只有他,那么,哪怕董爷现在在悄悄偷他的家,也没关系,他积累了资历,等到事情结束,就可以谈dna的事了。 他终归是比董爷快了一步。 他说:“放心,我那帮手下别的方面不擅长,但要说识别女性,他们很行的。” 拄着拐杖下甲板,他说:“下来吃午饭,鸡哥做的煲仔饭不输大厨,完了大家好好睡个中觉,傍晚就该到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虽然船很颠簸,还汽笛阵阵,但陈柔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才推开舱门上甲板,宋援朝就说:“老板又来电话了。” 因为怕船舱里信号不好,收不到电话,陈柔让宋援朝拿着她的电话。 宋援朝不习惯手机的铃声,再加上海浪太大,一开始是没听到,有两个未接,再后来他就是故意的了,谁让老板非得给他剃个光头,让一帮古惑仔散播流言,说他染了阴虱,还得了性病的。 截止现在,已经有8通未接了,全是聂老板打来的。 陈柔自己其实也挺烦聂钊的,因为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再见,可从她一出家门他就在打电话,但是她接过两通,他也只随便问了两句就挂了,而如果有重要的通话,他会用大哥大的,所以显然没有重要的事,那他又何必一遍遍的打呢? 上了甲板,她给聂老板回拨了过去:“有事?” 妻子离家其实总共也才12小时,因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聂钊想问她走到哪里了,又没有到目的地,白天有没有休息,饮食如何,还有一大堆要问的,但还没开口呢,陈柔又说:“已经到地方了,很可能马上开始任务,我只能开震动,但你尽量不要拨电话给我,影响我执行任务。” 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立刻说:“好的,再见。” 他在跑马地,来跟人谈业务,是抽空出来打电话的,着急麻慌挂了电话,又气的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敲了一下脑壳。 本来他该说一句,小心自己,注意安全的,好,又没说。 今天太阳很晒,安秘书给他打着伞的,还有客人在远处的草坪上等聂钊。 见老板不甚开心,安秘书笑问:“要不要跟史总他们去打两杆高尔夫,放松一下?” 来谈业务的史总一看到安秘书的口型,就知道聂老板怕是想玩两把了,于是示意球僮去拿球杆,同时也朝聂钊走了过来,但就在这时安秘书扬手,示意他止步。 没别的原因,聂老板又举起了他那枚小小的手机,翻开。 安秘书心说难不成他又要给三太打电话了? 倒也没有,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又合上了手机,但是才合上,又翻开了。 手机,目前全香江只有聂钊在用的东西,安秘书看出来了,这东西容易致人上瘾。 另一边,鸡哥双手举着雪枫刀,笑问陈柔:“你准备用这刀?” 又说:“这高度也太长了,施展不开呀。” 这柄雪枫刀削铁如泥,用来斩人,没有一把日本军刀能望其项背。 但有个缺点是太长了,需要在马上才能发挥其的最大效力,这也是陈柔继在养和病房后,第二次拿它出来亮相。 就这样使,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但是她已经想到更好的,使用它的办法了。 接过刀再递给宋援朝,她说:“刚才刃子有点嘣到,再帮我磨一遍。” 古典骑兵刀,她找到了最佳用法,这一回,她要物尽其用。 …… 傍晚时分,随着地平线越来越近,碗口一样的火山也浮现了它的轮廓。 看表,16:30分,尔爷由陈柔扶着,早早到了下船口,鸡哥指挥着手下们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帮尔爷端着他那一套功夫茶具的,以及提着冰箱的。 一帮游兵散勇们,这就要跟真正的正规军进行接头了。 其实还离的远远儿的,鸡哥眺眼一看,对尔爷说:“阿耶,那岸边站的几个好像是大陆人,而且……宋仔,你认识他们?” 陈恪他们驻扎的园区就是一个港口,他带了一帮手下来接人,还离得很远,那帮人站在码头,就只是个影子而已,但是就好像宋援朝的复制品,一个个站的跟他一模一样。 尔爷当然早知道国际警察们,也知道他们跟宋援朝差不多。 但是两地隔绝了几十年,他也早忘了大陆军人是什么样子了,而且是在菲律宾这种地方,当地人都是跟焦糖爆米花似的,黑乎乎的,又小又佝偻的。 当然,尔爷的手下们也个个其貌不扬。 所以在看到码头那一排整整齐齐,顶天立地的,仿佛小白杨一样的身影时,尔爷脱口而出:“他们看上去,倒是很有新四军的风范。” 明明他夸的是对面的人,宋援朝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为这是个小港口,大型货轮无法直接停靠,人也要通过浮岛才能上岸。 而要说鸡哥带着尔爷一帮穿的花花绿绿的游兵散勇们看到一帮子穿着迷彩服,但大多数人的脚上还是秋鞋,以及,还打着布绑带的,堪称原始的军人时有多新奇。 陈恪他们也被惊到合不拢嘴。 陈柔带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旦碰散架,拼都拼不好的那种。 一个头发火红,像公鸡的男人抱着竹笼子,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扛着冰箱,还有抱蒲团的,提衣箱的,当然,也有提着军火箱子的,可这帮人确定不是来卖艺的? 在看到这帮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拒绝。 但是陈柔也马上就说服他了,因为她说:“害死陈娟的凶手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儿子,他也是目前九龙最大的大佬。” 一个用生命反抗裹脚步,用锄头反抗婚姻,最终穿上芭蕾舞鞋的女性,本来她可以从偏远的西北山陲一路奔跑,历尽各种险阻并奔向巴黎,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芭蕾舞者。 但她却最终魂断香江,死在了追梦的路上。 害死她的人,陈恪无法原谅,也果然,这还真是一位他的故人。 第216章 游兵散勇VS正规军 先说陈恪这边。 其实也就在这几天内,因为聂耀的情报,他们发现附近有一大批华人。 但因为沿海居们通风报信,等他们去搜查的时候,人就全部都被转移走了。 但这两天陈恪把岳中麒和聂耀打发出去,他们一个没心没肺善搞交际,另一个听得懂语言,渐渐的,就听准了消息,据说在附近,有一个庞大的毒品炼造厂。 就在刚才,因为聂耀的翻译,地址他们也已经确定了,就在海岛上,活火山口的下面,那地儿因为前年喷发过,居民全部搬走,鬼头昌的侄子阿蛤就搬过去了。 而且因为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硫磺喷发,那一带常年弥漫着一股臭胶味,就导致炼毒时的浓烈臭气被掩盖,才以致于陈恪他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它。 虽说他亲眼见过,陈柔,他的好表妹,天上地下的第一。 但他并不愿意她来,因为在他看来,剿匪是他们国际警察的份内事,他不想她参与危险,只想她赶紧给他生个小外甥,让聂家后继有人。 可她非要来不说,还说给他带了一帮特别牛逼的援军。 就在刚才通话时她又说,她带来了一位故人,那会是什么人? 陈恪在香江除了宋援朝就没有别的熟人,难不成是他? 他们目前就安顿在sun,待的是一个海盗们废弃了的园区。 “老大!”是岳中麒和聂耀,飞一般的步伐进了院子,皆气喘吁吁的。 聂耀一把搡开了岳中麒,想说什么的,但张了张嘴又后退一步。 岳中麒也顺势搡了他一把,问:“聂太真的要来?” 陈恪深吸一口气,问:“给她准备的防弹衣呢,还有……” “靠飞,现磨的,我听聂耀说她还爱吃玉米片,薯片,我全买了。”岳中麒说。 陈恪瞪眼了:“又是咖啡,这刷锅水,这薯片有什么营养,去买烤肠。” 在他心目中,最有营养的就是烤肠了。 但聂耀还了解的:“她不爱吃烤肠,烤羊排倒还好,但是镇子上没有新鲜的,冷冻的有膻味,她不会喜欢的。” 陈恪的规则也并非完全不能通融,他说:“岳队,派两个人去找鲜羊,买两头回来。” 又说:“要在镇子上找不到,就到乡下去找,如果居民拒绝交易,就……偷!” 岳中麒关注一点:“她几点到?” 他们紧赶慢赶的回来,是怕陈柔他们跑的快,已经来了,但她到底几点到? 岳中麒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儿有一架他们从海盗手里剿回来的米国式侦察机,上面有机枪位,他迫不及待,想看陈柔开着溜一圈儿。 陈恪看表,说:“应该还要五六个小时,不行你去,挑两头肥羊。” 他们当然有车,也是剿来的,岳中麒一边怕错过陈柔来,但一边又担心别人买不到东西,偷不到羊,想了想还是说:“聂老板,咱们一起去?” 聂耀跟着这帮人,虽然挺苦的,但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周边三米远的地方过,反而天宽地广,天天四处跑,他很开心的。 而偷东西那种事,作为一个好人,他这辈子都没有干过。 想想还挺刺激的,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走!” 陈恪追着喊:“一定要挑肥的,小的,羊是越瘦越膻,越老越膻。” …… 刚才陈恪跟陈柔讲了一下炼毒厂的大概位置,她此刻正在地图上做标注,宋援朝还专门搜集了一些地理杂志上面,lvsun岛的风景照片,挑出一张看了片刻,对陈柔说:“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一只豁碗。” 跟湾岛仔在一起的小女孩说是一只有豁的碗,它果然有豁。 陈柔把地图展开,给尔爷看,并说:“园区里面全是ak,咱们带的冲锋枪根本不是对手,既然有国际警察们愿意出手,我跟他们一起进去就好,可是……” 尔爷又不傻,舟车劳顿来一趟,就是来帮陈柔杀仇人的。 对手有ak,国际警察们肯定也有,那也将是一场战争,而不是简单的复仇行为。 尔爷是带着筹码来的,现在可好,陈柔直接把赌桌给掀了。 那么,她想要他做什么? 陈柔再说:“我那个仇人特别狡猾,而且特别善于利用人的同情心理,会在第一时间报警,投降,但是我并不希望当地警方介入这件事情,所以……” 尔爷干了一辈子的坏事,当然擅长做坏事。 他说:“让鸡哥带人把当地警察的汽车气门芯儿都拔了,电话线剪了就好。” 当国际警察们上门抓人,毒贩子就会喊本地警察。 本地警察来,还会带上记者啪啪拍照,国际警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人咯。 但现在不一样了,香江的地头蛇来了,而跟尔爷相比,菲律宾本地警察简直就是小宝宝,他是连香江警方都能对付的人,对付他们可不在话下。 陈柔点头,把这条列上,然后又说:“但凡从园区里出来的,男性一律射杀,女性先关起来,完了再说。” 有太多被丈夫或者男朋友诱骗来做骡子的女性,如果是引渡回大陆,下场其实也是死,但是因为那个愿意救湾岛仔的小女孩,陈柔想留她们活得久一点。 宋援朝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知道陈柔解决了那个女海盗的事。 他是听梁思翰说的,当时只觉得惊心动魄,下意识说:“万一其中有女海盗呢?” 国际剿匪,一场跟越战有得一拼的战争。 宋援朝虽然同情女性,也愿意抬高枪口,但更怕自己的战友们死。 这件事陈柔也很难办,因为那个小女孩和湾岛仔目前应该已经被关起来,无法联络到她了,而万一在战火中他们走散,小女孩能逃出来,却被尔爷的人射杀了呢? 陈柔说:“虽然难办,但是碰到年轻女性,尔爷,枪口抬高一寸。” 尔爷能感觉得出来,陈柔此来的目的并非复仇那么简单,再一联想到聂钊甚至带着陈柔专门上过大陆,而且近几个月来,聂氏新增了有色金属业务,他站在自己的立场分析了一下,暗猜陈柔应该是来帮聂氏解决一些麻烦的。 当然了,火山附近就有矿,而且是稀有矿。 既来之则安之,先把事情办好,他再跟陈柔谈条件。 有国际警察,他的人都是善于偷生之辈,倒也不怕被杀死,而这趟来帮忙的只有他,那么,哪怕董爷现在在悄悄偷他的家,也没关系,他积累了资历,等到事情结束,就可以谈dna的事了。 他终归是比董爷快了一步。 他说:“放心,我那帮手下别的方面不擅长,但要说识别女性,他们很行的。” 拄着拐杖下甲板,他说:“下来吃午饭,鸡哥做的煲仔饭不输大厨,完了大家好好睡个中觉,傍晚就该到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虽然船很颠簸,还汽笛阵阵,但陈柔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才推开舱门上甲板,宋援朝就说:“老板又来电话了。” 因为怕船舱里信号不好,收不到电话,陈柔让宋援朝拿着她的电话。 宋援朝不习惯手机的铃声,再加上海浪太大,一开始是没听到,有两个未接,再后来他就是故意的了,谁让老板非得给他剃个光头,让一帮古惑仔散播流言,说他染了阴虱,还得了性病的。 截止现在,已经有8通未接了,全是聂老板打来的。 陈柔自己其实也挺烦聂钊的,因为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再见,可从她一出家门他就在打电话,但是她接过两通,他也只随便问了两句就挂了,而如果有重要的通话,他会用大哥大的,所以显然没有重要的事,那他又何必一遍遍的打呢? 上了甲板,她给聂老板回拨了过去:“有事?” 妻子离家其实总共也才12小时,因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聂钊想问她走到哪里了,又没有到目的地,白天有没有休息,饮食如何,还有一大堆要问的,但还没开口呢,陈柔又说:“已经到地方了,很可能马上开始任务,我只能开震动,但你尽量不要拨电话给我,影响我执行任务。” 聂老板还能说什么呢,他立刻说:“好的,再见。” 他在跑马地,来跟人谈业务,是抽空出来打电话的,着急麻慌挂了电话,又气的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敲了一下脑壳。 本来他该说一句,小心自己,注意安全的,好,又没说。 今天太阳很晒,安秘书给他打着伞的,还有客人在远处的草坪上等聂钊。 见老板不甚开心,安秘书笑问:“要不要跟史总他们去打两杆高尔夫,放松一下?” 来谈业务的史总一看到安秘书的口型,就知道聂老板怕是想玩两把了,于是示意球僮去拿球杆,同时也朝聂钊走了过来,但就在这时安秘书扬手,示意他止步。 没别的原因,聂老板又举起了他那枚小小的手机,翻开。 安秘书心说难不成他又要给三太打电话了? 倒也没有,他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又合上了手机,但是才合上,又翻开了。 手机,目前全香江只有聂钊在用的东西,安秘书看出来了,这东西容易致人上瘾。 另一边,鸡哥双手举着雪枫刀,笑问陈柔:“你准备用这刀?” 又说:“这高度也太长了,施展不开呀。” 这柄雪枫刀削铁如泥,用来斩人,没有一把日本军刀能望其项背。 但有个缺点是太长了,需要在马上才能发挥其的最大效力,这也是陈柔继在养和病房后,第二次拿它出来亮相。 就这样使,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但是她已经想到更好的,使用它的办法了。 接过刀再递给宋援朝,她说:“刚才刃子有点嘣到,再帮我磨一遍。” 古典骑兵刀,她找到了最佳用法,这一回,她要物尽其用。 …… 傍晚时分,随着地平线越来越近,碗口一样的火山也浮现了它的轮廓。 看表,16:30分,尔爷由陈柔扶着,早早到了下船口,鸡哥指挥着手下们大包小包,甚至还有帮尔爷端着他那一套功夫茶具的,以及提着冰箱的。 一帮游兵散勇们,这就要跟真正的正规军进行接头了。 其实还离的远远儿的,鸡哥眺眼一看,对尔爷说:“阿耶,那岸边站的几个好像是大陆人,而且……宋仔,你认识他们?” 陈恪他们驻扎的园区就是一个港口,他带了一帮手下来接人,还离得很远,那帮人站在码头,就只是个影子而已,但是就好像宋援朝的复制品,一个个站的跟他一模一样。 尔爷当然早知道国际警察们,也知道他们跟宋援朝差不多。 但是两地隔绝了几十年,他也早忘了大陆军人是什么样子了,而且是在菲律宾这种地方,当地人都是跟焦糖爆米花似的,黑乎乎的,又小又佝偻的。 当然,尔爷的手下们也个个其貌不扬。 所以在看到码头那一排整整齐齐,顶天立地的,仿佛小白杨一样的身影时,尔爷脱口而出:“他们看上去,倒是很有新四军的风范。” 明明他夸的是对面的人,宋援朝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为这是个小港口,大型货轮无法直接停靠,人也要通过浮岛才能上岸。 而要说鸡哥带着尔爷一帮穿的花花绿绿的游兵散勇们看到一帮子穿着迷彩服,但大多数人的脚上还是秋鞋,以及,还打着布绑带的,堪称原始的军人时有多新奇。 陈恪他们也被惊到合不拢嘴。 陈柔带来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一旦碰散架,拼都拼不好的那种。 一个头发火红,像公鸡的男人抱着竹笼子,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扛着冰箱,还有抱蒲团的,提衣箱的,当然,也有提着军火箱子的,可这帮人确定不是来卖艺的? 在看到这帮人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拒绝。 但是陈柔也马上就说服他了,因为她说:“害死陈娟的凶手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儿子,他也是目前九龙最大的大佬。” 一个用生命反抗裹脚步,用锄头反抗婚姻,最终穿上芭蕾舞鞋的女性,本来她可以从偏远的西北山陲一路奔跑,历尽各种险阻并奔向巴黎,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芭蕾舞者。 但她却最终魂断香江,死在了追梦的路上。 害死她的人,陈恪无法原谅,也果然,这还真是一位他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