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 第1章 三更村 山脚下,一只白色的蝴蝶停留在一朵白色的花骨朵上,翅膀翕合着,如同另一朵白花活了起来。 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一直延伸到东边。 “驾!马儿四蹄儿扬尘来,顺手鞭儿向天甩哟……”远处传来一段欢快的民谣声,一阵土烟扬起,被风一送飞了好远,迎头来了一辆简陋的马排车,一个手持马鞭的老汉抽打了一下老黄马的臀部,清脆的马鞭声,将那排车上的一男两女给吓得向后躲着。 一个女孩望着不远处的山坡笑的花枝招展,另一个女孩直接站了起来,贪婪的嗅着路边散发的花香:“哇!好香啊。” “苗玲,快坐下,别摔到你。”旁边的女孩连忙扶住那个叫苗玲女孩的腰身。 苗玲笑意浓浓:“不会的,咱们城里可没有这味道,冰冰,你也站起来闻一下,可好闻了。”沈冰冰摇摇头。 沈冰冰瞅了一眼一旁正襟危坐的男子,小脸一红:“李运成,你在想什么?” 男子扭过脸,黄土早已将他的脸扬的到处都是脏污,他淡淡一笑:“没想什么,只是担忧会住在哪里。” 赶车的老汉回头一笑,一口的黄牙不整齐的排列着:“嘿嘿,这个不用担心了,俺们村早给你们知青安排了吃住。”李运成点着头:“谢谢大爷了。” 老汉大笑:“不要谢了嘛,要谢也是俺们村子感谢你们嘞,俺们村太偏远了,条件又非常艰苦,好多知青都不想来。” 李运成有些忧心忡忡,他在知青点时就听人谈论说这个村比较荒僻,还经常出些怪事,但是文革时期这种荒诞无稽的怪谈属于四旧、迷信、不科学。 苗玲笑问:“大爷,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啊?” 赶车的老汉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还是答着:“以前叫作啥子嘛,不清楚了,从俺爷爷那辈儿就开始唤花篮儿山了。” “花篮山?太好听了。”苗玲心驰向往,这些知青下乡再造,都涌着一腔热血。 沈冰冰笑靥如花:“李运成,到时候带我和玲玲来这花篮山采花好不好啊?” “吁——”赶车的老汉仿佛被沈冰冰的话吓了一跳,手上一动连忙拉紧了马。苗玲站着的身体,差些摔倒。 李运成皱着眉问:“大爷,咋了?” 赶车老汉颤着手将腰间的烟袋锅子给抽了出来,浑浊的眼里仿佛有丝担忧,他将烟叶填进了烟锅子里,抽出一根火柴点燃了烟,嗒嗒抽了两口,脸色缓和了起来:“这山啊,你们千万不能去。” 李运成三人一脸的好奇,苗玲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赶车老汉扫视了远处的花篮山,叹了口气:“这花篮儿山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反而有些恐怖,你们啊,可千万别去找麻烦。” 李运成连忙问道:“难道说,他们讲的,是——是真事?” 赶车老汉惊讶万分:“你听到啥事了?”苗玲与沈冰冰也一脸不解的盯着李运成,沈冰冰也问:“李运成,你听到什么了?”李运成不答反问老汉:“咱们是不是要去三更村?” 赶车老汉点点头:“不错。” “三更村?”苗玲与沈冰冰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感觉这三更有些怪异:“哪个三更村啊?”李运成变了脸色低沉着声音:“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的三更。” “啊,这——”苗玲与沈冰冰一脸的煞白,不自觉的捂住了嘴。 赶车老汉吐出一口烟圈:“不错,是这个三更。” “呀,怎么叫这么个名字?”沈冰冰眉头紧蹙,怎么都觉得取这么个名字太不吉利,心里难免膈应的慌。 赶车老汉只顾抽着烟袋,李运成凑上去小声问:“大爷,这三更村到底有什么由来啊。”赶车老汉在马车上敲了几下烟锅子,咳了几下,然后说道:“你看这花篮儿山,我小的时候啊听爷爷那辈儿人说,以前是个荒山,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李运成看着远处的山坡,五颜六色的,一眼就知道那山上长满了鲜花奇草,不免诧异:“难道是被有心人种植的?” 赶车老汉点点头:“对,是有人种植的,只不过,问题就出在了这儿。” 李运成继续问:“什么问题啊?难道那花有问题?” “是人有问题。”老汉拍了一下脸上的黄土,显然也被迷的不轻。 沈冰冰插口问:“人怎么会有问题?能将一座荒山打扮成如今这模样,这是多浪漫的事啊。”老汉笑着摇摇头:“嘿——你们这些后生啊,别被表面迷惑了。” “哦?”李运成站起身远眺,始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免有些好奇心作祟:“大爷,你跟我们讲讲。” 老汉似乎有些忧虑,但还是问道:“那你想听花篮儿山,还是三更村啊?” 沈冰冰与苗玲两个女孩见有故事听,都激动了,在那个年代有故事听,相当于现在的有电影看。 “我想听三更村。”沈冰冰抿着嘴笑。苗玲喜欢花,挤眉弄眼道:“我想听花篮山。” 李运成没办法,笑了:“我都想听。” 老汉无奈叹息:“那咱们就先讲花篮儿山。”苗玲大获全胜般,拍着手笑:“呵呵,在花篮山下讲花篮山,更有代入感,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看把你美的。”沈冰冰笑着摇摇头。 李运成反正也想打发时间,讲哪个,他都没有意见。 老汉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干脆面对着五颜六色的花篮儿山,讲述起了他所听到过的传闻。 记得那是民国时期,这里还不叫三更村,花篮儿山也不叫花篮山,这个村子以前叫做三马庄,据说宋代打仗时,有三位军士骑马逃到了这个荒无人烟之地,因为厌倦了沙场拼杀,三人约定隐姓埋名在此隐居,纷纷改姓为马,经过多年的努力,三人在这里盖了茅草土屋,没几年也都有了女人,再后来就有了后代,一代一代的更替,从三个小户,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村落,这少不了有其他人口长迁至此,纷纷落户栖身。 三马庄发展到民国时期,开垦出来的荒地,足够自给自足的养活村人了,这里犹如世外桃源一般,民风淳朴,乡邻之间更是和睦温馨。 但所有的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一年闹饥荒,三马村虽说与世隔绝,但还是遭了土匪,他们抢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搞得三马庄哀声载道、民不聊生。 再后来,连军阀都开始抢粮了,土匪肯定干不过军阀,没有多久那群土匪就被杀光了,尸体就扔到一个大坑里,后来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雨直接灌了进去,将那个大坑给淹没了,而神奇的是,那大坑无论遇到多干旱的气候,都不曾减退过一毫米,这让人都啧啧称奇,而且伸手进去,还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三马庄的人都称这个坑叫做——万恶坑。 第2章 小福 “万恶坑?”李运成反复咀嚼,心想这里起的名字都好奇怪。 老汉又点燃了烟锅子,烟雾环绕在他的头顶,盘旋着被微风带走:“嗯,是,万恶坑,怪事,就从万恶坑开始了。” 苗玲明明想听的花篮山,却又听到了万恶坑,但还是不敢打岔。 老汉继续回想着传闻。 他说:“庄里有个叫小福的小孩,父母都在闹土匪那年为了护住家里的粮食,被土匪点了天灯……” “什么是点天灯啊?”沈冰冰不解。老汉婉转的解释:“就是被土匪一把火,活活烧死了。” “呀!”沈冰冰与苗玲吓得面色惨白,李运成作为一个男人,倒没觉得太过惊讶,苗玲气愤了:“这些土匪简直太可恶了。” “嘿嘿——要不能叫做万恶坑吗?当年他们的手段有多歹毒,点天灯也只是一个小手段而已。”老汉嗒又抽了一口。 沈冰冰连忙说:“大爷,你再接着讲,小福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遭遇?” 老汉点头:“没错,但事情就那么的邪乎。”说完继续讲了起来:“小福那小孩啊,所幸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照料……” 有一年夏天,天气非常燥热,小福跟一群小孩结伴去了这光秃秃的山坡上打闹,一群小孩子玩疯了,头上身上全是汗珠子,小福就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就哭丧着脸,稚气未脱的脸上更是汗珠子直冒,稚嫩的坐在了地上,一个小女孩凑过来问:“小福子,你咋了?” 小福抓了一把土,往脸上一抹:“太热了,受不了,我要回家找奶奶洗澡。” 小女孩嫌弃的说:“那干嘛往脸上抹土啊,多脏啊。”小福稚嫩的一笑:“嘿嘿,这样奶奶才给我洗澡。” 小女孩咬着手指想了会儿:“你敢不敢去村后面的大坑里洗澡?” 小福噘着嘴:“俺奶奶不让,说那里不好。”小女孩笑嘻嘻的说:“你个胆小鬼,都是大人骗小孩子的。”小福人小,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骗我们的?” 小女孩摸着自己的小辫子:“你不信,可以问他们啊。”说着指着几个正在翻跟头的小孩。 小福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过去,拽住一个小伙伴:“你说,村后面那大水坑,你去过没?” 那小孩也算是这帮小孩子里的孩子头了,自然不想让人看扁,一口咬定:“当然去过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啊?我爹是村长,我马小军也不是孬种,将来我也要当村长的。”小福来了兴趣,说:“那你带我去大水坑洗澡?” 马小军这下有点下不了台了,心里对那大水坑也犯怵,连忙说:“不去,我翻跟头正高兴呢,要去你去。” 小福噘着嘴,一脸的不开心:“哼,自己去就自己去,你马小军敢,我小福也敢,哼——”小福说完,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山坡上的小孩子依然玩的兴高采烈,但刚才那个小女孩却站在原地盯着那跑远的小福,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容。 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一群小孩子盯着天上那一片乌云,乌云渐渐地遮住了太阳,马小军大喊:“要下雨了,咱们快回家。” 那小女孩看到那乌云,笑的更加灿烂了,马小军上来拉住她的手喊道:“喂,婧婧,要下雨了,快回家,不然小福奶奶又去你家告状了。” “哼!死老太婆,每次就会瞎告状,害我挨骂。”婧婧这个小女孩一脸的凶狠,心里不断地诅咒着,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村子的方向。 马小军人也不大,最多也就8岁,似乎对于能过来拉婧婧,也是觉得对方是女孩,天性使然,还是想拉着婧婧回村的。 “哦——下雨喽——哦——回家喽——”一群小孩子欢腾喜悦的向着自己的村落跑去,马小军拉着婧婧也在后面跑着,果然没多久天上噼里啪啦的下起了豆大的雨,接着越来越大,地上的土被雨水一浇散发着一股泥土的独特的味道。 小孩子有时候心情会被天气感染,阴雨天反而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清爽,他们享受雨滴砸在身上的感觉,凉丝丝的,比洗澡还要痛快。 这些孩子一个个的跑回了自己家里,爹娘都是纷纷一边责备着,一边帮孩子擦着湿漉漉的身体:“你看你,整天的人来疯,赶明将你锁家里。”“不嘛,不嘛……”小孩子抱着娘的腿,嘴里撒着娇。 天渐渐地黑了,转眼就到了吃晚饭的点了,马小军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正在饭桌上往嘴里喝着玉米汤,小军娘一边爱抚着小军的头发一边责怪:“一天天的,怎么跟个野孩子似得?生病了咋整?”马小军嘿嘿就知道笑,小军爹在一旁坐着抽旱烟,眉头紧锁着,小军娘见了,上前劝说:“他爹,别担心了,这雨也就是阵雨,一会儿就停了。” “唉——”小军爹将旱烟弄熄,愁眉苦脸着:“眼看庄稼就能收了,这阵雨又得耽误时候。”小军娘说:“别想那么多了,麦子都在地里长着,谁也都没动啊,等些天,就等些天。”小军爹叹道:“我是村里的村长,前些年闹土匪、来军阀,村里的余粮早就所剩无几了,唉——愁人。” “噼啪——轰隆——隆——”一道闪电亮起,正在吃饭的马小军忽然惊恐的盯着门口,张大了嘴巴。 又一道闪电晃明了大地,马小军哇的一声哭了,小军爹娘光顾着谈话,根本没瞅门外,忽闻儿子大哭,连忙向门口看去,两人也吓的站了起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瘦削的老太婆,头上裹着黑色的网巾,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的沟壑深怖狰狞,上身一件绿色的红花外衬,下面穿着一条宽阔的红花裤,一双小脚上蹬着一双尖尖的小绣花鞋,浑身被雨水淋透了,她就在那站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吭,看着有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第3章 万恶坑 小军爹壮起胆子问道:“你是谁?” “我啊~~”那个老太太张口嘶哑着声音带着颤抖,显然被雨水淋的不轻。 小军娘一听这声音,连忙拍着胸脯,大口喘气:“哎呀,我得娘啊,可吓死人了。” 小军爹连忙将桌子上的油灯给端在手里,用火柴点着,那时候的煤油灯可是好东西,有些村民为了省油,晚上干脆都不点灯,就那样凭着感觉来吃饭,油灯昏暗的光照亮了这间土房子,小军爹端着油灯慢慢向着那老太婆挪了过去,墙壁上映出了几人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油灯火苗不断地摇摆着。 小军爹眉头皱着:“是柳大婶啊,这么晚了,你咋来嘞?”那老太婆被火苗映的更加阴森可怖了:“村长,我来问问小军,有没有见到我的孙子小福子。” 马小军看清来人后,也就不哭了,但是他不知为什么,很害怕这个老太婆,感觉这老太婆的衣着打扮就跟那些放在棺材里的死人一样。 小军爹一下子脸色就焦急了起来,忙问:“小福子没在家?”那老太婆呆滞的摇着头,颤着声:“没有回来,不知道跑哪去了,唉~” 小军爹眉头紧皱,回头大声道:“小军,你究竟见小福子了没?”小军吓得摇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老太婆连忙问:“你在哪见到小福子了?” 小军连忙指着那荒山的方向:“后晌,我们在阴山上翻跟头,他——他——” 小军爹气的脸都红了,怒骂:“别他娘的他他他,赶紧说!”小军娘埋怨道:“他爹,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再吓着。”小军爹气不打一处来:“小福子怎么说都是村里的孩子,现在这鬼天气,他一个七岁的孩子,多危险呐?” 柳老太婆一双深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马小军:“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马小军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被那可怕的眼神吓的六神无主,弱弱的说了一句:“他~他——他说要让我带着去村后面的大水坑洗澡,我~” 小军爹娘闻言,脸色大变,他也死死的盯着马小军再次确认:“你确定?他——他去了?” 马小军吓得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知道,我说我不去的,他——他自己跑了!” “你他娘的——”小军爹骂人的声音都变了,柳老太婆扶着门框,转身就踮着小脚要走,小军爹连忙从墙上抓了一件黑色的大雨衣,着急忙慌的往身上套:“你他娘的,回来再收拾你。” 马小军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连忙抱着娘的大腿,嚷道:“又不是我让他去的,干嘛骂我——”小军娘脸色煞白,心有余悸的安抚着:“那坑里有脏东西,早跟你们说了,离那坑远点,你们怎么就是不听?” 马小军睁着眼睛问:“什么脏东西啊?”小军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反正——反正以后千万不要再去了,那地方——那地方是不祥的,记住了?” 马小军张着嘴,反正,还是听不懂。 柳老太婆颤巍巍的拱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土路上险些被滑倒,马村长连忙喊:“柳大婶,你慢着点儿——” 柳老太婆好似没听见一样,这时正好有个村民在掏水道眼子,见马村长与柳老太婆走的匆忙,就大声问:“村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啊?”马村长连忙喊:“快,快找些人来,一起去万恶坑那边——” “妈耶!”一听万恶坑仨字,那村民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声音都带着哭腔:“村长,大黑天的,这鬼天气,咱别去那儿成吗?”马村长怒道:“他娘的,小福子可能去那边玩水了,你多带点人来,咱们人神强。” “人神强,这不胡扯嘛——”那个村民虽说害怕,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只好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并作两步的跑回了屋子,不多时也套好了一件大雨衣,系上扣子就出了大门去喊人了。 这时候村里黑漆麻黑的,大多都是为了省那点煤油,这个村民只好凭着记忆挨家挨户去叫人了。 平时这三马庄距离万恶坑也就两里地,但由于今天忽得下起来了大雨,让土路弄得泥泞不堪,行走起来十分的不方便,又因天都漆黑一片了,更加的行走困难了,马村长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骂道:“这狗日的万恶坑,改明给它填了,倒霉催的——” 柳老太婆心里记挂小孙子,就算是小脚她走的也比马村长快了些。 经过一顿的摔爬,马村长终于浑身是泥的来到了万恶坑附近,黑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雨滴不断地拍打着坑里水面的声音,马村长看不到柳老太婆的影子,着急的大喊:“柳大婶,你在哪啊?” 雨声,除了雨声,周围静谧的可怕,雨滴砸树叶的哗啦声没有感到嘈杂,却让马村长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因为戴着雨衣的帽子只能看到前方,左右的视线被挡着,但脸颊仍被雨滴给拍打着,雨水流进了眼睛里,他伸手抹了一把,忽然他感觉右侧多了个人影,他扭头看了一眼,一个人影就在他右边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又是黑天更加的没有一丝光亮,他打了声招呼:“马大山,你咋来这么快?你叫的人呢?” 没有回答,那个人影看不清面目,始终一动不动,马村长气骂:“你他娘的,回个话啊。”那个人仿佛像是聋子一般,忽得马村长脸色大变,觉察到了不对劲,大叫一声:“你是谁——” 那个人影忽得动了,一步步的向前走着,马村长吞咽了口唾沫,他感到更不对劲的是,这人走路居然没有脚踩泥的声音,他努力揉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脚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只见那人的脚底板根本就没有挨着地,就像是虚空而走,身体也是直挺挺的,马村长吓得大气不敢喘,那人影终于走向那万恶坑的中央,直到那坑里的水漫过了那人的头顶,没有入水声,更没有哗啦声。 马村长惊恐的大叫一声,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昏倒在了地上。 第4章 好~冷~啊 “好冷啊~~” 夜雨凄厉,雷声滚滚,万恶坑周围杂草丛生,被这雨水压的抬不起头来。 “好~冷~啊——”这声音犹如从地下传上来的一样,声音透露着一股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凄惨,让人充满了无限遐想,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显得极为空灵、悲凉万分。 马村长被这诡异的声音给惊醒,他从湿泥里翻了个身,身上的雨衣里淌满了水,他感觉皮肤冰凉,他颤着身子努力站了起来,忽然雨停了,起大风了,他的雨衣帽子噗的一声被吹了下去,大风刮的马村长头发都向后背着,头皮都露了出来。 马村长的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他努力眯着细眼,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但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心里想“月亮快出来呀。”月亮好似能听懂人心一样,忽得高高挂在了天上,月色将万恶坑水面映的波光粼粼,周围也有了些许光亮,马村长不由得感慨:“好美。”话还没完,他忽得怔住了:“刚才——刚才好似有一个声音,是什么?” “好~冷~啊~” 凄惨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再次发出来的,马村长听的头皮发麻,他这次可是听的真切,他吓的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甚至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声,太阳穴也是惊悚的一鼓一鼓的,他环顾着四周,颤着声问:“谁?谁在说话~”没人回答,风停了,四周立刻一片寂静,马村长惊恐的看着四周,他这时才想起来是跟着柳老太婆来到这里找孙子的,他拍拍脑袋,给自己壮胆,大喊:“柳大婶,你在哪——”没人回答,只有自己的回音,这回音更加让他惊悚了,他话里带着哭腔:“这么空旷的地方,怎么会有回音?” 马村长想到这里,双腿发软,不正常,一切都显得太不正常了,他想转身往回跑,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腿肚子哆嗦着不听话,脚上更似有千斤一样动弹不得。 “呜~——”风里带着哨子,像鬼哭的声音,不断充斥着马村长的耳膜,马村长脸色煞白,身上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齿打着颤:“鬼~鬼~鬼风~” 马村长立即感觉浑身发凉,他低下头连忙看着自己的脚,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见自己两个脚踝上被两只惨白无肉的手使劲的握着。 他吓得凄惨的大喊:“啊——鬼啊——” 他坐在地上心里发毛,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带着哭腔念叨:“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似乎他的念叨起了作用,他感觉两只脚踝立即就不那么紧巴了,他闭着鼻口不敢出气,缓缓睁开眼,见脚踝上哪还有手的影子,刚想拍一下胸口缓缓心惊,忽得他瞳孔再次睁大,他看到了脚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尖尖的绣花鞋。 “啊!”他立即捂着嘴,眼睛顺着那绣花鞋往上看,绿花宽腿裤,红花绿外褂,惨白瘦削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就那样笔直的站着,仰着脸看着天,这不是柳老太婆是谁,马村长连忙放下捂着嘴的手,小声唤道:“柳大婶,你~你这是咋了?” 柳老太婆站的笔直,也不吭声,忽然马村长觉察到了不对劲儿,他盯着柳老太婆那没有任何表情的惨白脸色,五官都在,嘴巴,鼻子还是嘴巴鼻子,但当他看到柳老太婆的那双眼睛时,再次惊恐的捂住了嘴,只见柳老太婆的眼珠子向上翻着,看不到黑褐色的瞳孔,只有双眼的白眼球。 马村长只感觉裤裆处一股暖流淌了出来,上身抖了一下,正在此时,柳老太婆身后忽得闪出一个同样翻着白眼的小脑袋,怔怔的盯着马村长。 “啊!鬼啊——”马村长哪还敢多待,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就要跑,可下身忽然又像被定住了一样,没跑一步,当场又摔了个大马趴,他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大声念叨:“啊,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呀~” 可是这次显然不灵了,他亲眼看着柳老太婆直挺挺的,翻着白眼拉着同样翻着白眼的小福子从自己倒地的身旁缓慢走了过去,那步伐慢的就跟影碟机里放慢了四倍一样的速度,没有一丝脚步声,马村长更是清楚的看到,这一老一少,双脚居然都没有沾地儿。 马村长也吓的呆若木鸡,就这样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柳大婶与小福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马村长不知趴了多久,身上才有了一丝力气,他使出浑身解数,才算是坐了起来,他不敢动弹了,他怕再遇到什么邪事,刚才的一幕幕仍然心有余悸。 他刚想平下心绪,忽得耳边再次响起“好~冷~啊~” 他惊的站起身,恶声骂道:“他娘的,到底是谁在这吓老子?马大山,是不是你个狗日的东西吓老子?赶紧滚出来。” “好~冷~啊——” 回答马村长的还是这三个字,马村长心惊胆战,连忙大声骂:“你给老子滚出来——”忽然马村长又呆住了,只见万恶坑水面居然升起了片片白雾,马村长瞪得眼都直了:“这个季节,怎么有雾?这是大夏天啊。” “好~冷~啊~” 马村长赶紧使劲揉揉眼睛,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可等他在抬眼看时,他看到了这辈子再也无法忘记的惊悚一幕,只见坑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排人影,齐刷刷的站的笔直,那人的脑袋都看得清晰可见,又有白雾做着背景,更显得那些人影恐怖诡异。 “你们是谁?”马村长壮着胆子大喊一声,回答他的却是齐刷刷的三个字“好~冷~啊~” 第5章 马三叔 马村长不信邪的想走上去一看究竟,心里暗暗骂着:“别让老子看到是谁在装神弄鬼,不把你们的狗篮子给你们剁碎了喂狗,老子就不姓马。” 马村长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的挪到那些人影近前,他想凑近看清楚,可是他越离那些人影近,越感觉寒气入骨,冷的他直打哆嗦,他再次喊道:“你们~” “好~冷~啊~”这次离的更近,声音带着浓烈的鬼气吓的马村长又是一层鸡皮疙瘩,汗毛根都立了起来,他看着那一排的人影,都是背对着自己。 马村长咬着牙气骂:“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俺还不信你们能吃了老子不成。”说着提着一股勇气,伸手将一个人影给用力的掰了过来,恶狠狠的骂:“狗日的东西,究竟——”还没骂完,就见那触手冰凉的人影掰过来的正脸也是个后脑勺,他吓得大脑直接短路,惨叫一声,再次昏了过去。 “鬼啊——” 马村长惨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双眼瞪得老大,张着大口,满脸的惊恐,眼中透着难掩的恐惧。 “他爹!”一只手伸了过来,吓得马村长怪叫一声,连忙坐在床上用屁股向后挪着:“不要害俺,不要害俺~” 小军娘一脸的担忧:“是俺啊,你这是咋了?”马村长听到是自己女人的声音,才算回过神来:“俺——俺——” 马村长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屋内,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桌子上的煤油灯的火苗还在跳动着,只是这不大的屋内挤满了人,他忽然看到一个村民,光着脚将那人的衣领薅住:“马大山,你告诉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人吓唬老子?” 那村民马大山一脸的惊恐,更是不知道马村长究竟在说什么,用力掰开马村长的手:“哎呀!村长,你在说什么啊?俺咋听不懂?” 马村长急了:“俺在坑边遇到的那些人,是不是你他娘的安排的?”马大山摇头如拨浪鼓:“不是啊,什么人啊?俺们都没瞅见,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啊。”说完指着屋内的几个男人。 “二愣子,你说,是不是你吓唬老子?”马村长指着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厉声喝问。 二愣子挠挠头,一脸的无辜:“不是,你还是俺背回来的。”小军娘一脸的担忧:“他爹呀,你究竟遇到啥了?” 马村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急声问:“外边还在下雨?” 小军娘点头:“是啊,一直就没停过啊。”“没停过?”马村长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惊问:“你确定没停过?” 小军娘气的一拍腿:“俺诓你干啥?真的没停过,一直在下。” 马村长不确定的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二愣子愣声说:“真没停过。”马村长指着桌上的旱烟:“他娘,给俺抽两口。” “哎!行。”小军娘连忙从桌上把旱烟丝塞进了烟锅子里,赶紧给马村长递了过去。 马村长接过烟锅子,小军娘划亮了火柴,马村长嗒嗒抽了两口,烟雾随即环绕着床头,马村长定了定神询问:“柳大婶跟小福子找到了没?” “找到了,他们回家了嘞。”马大山一句话差点没将马村长给呛死:“咳咳……” 小军娘连忙拍着马村长的背:“你看你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马村长推开小军娘的手,盯着马大山急切的问:“柳大婶他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马大山纳闷了:“啥个才算是不对劲儿啊?” “眼珠子有没有瞳孔?”马村长气的只想呼死马大山。 马大山眉头皱着:“有啊,没瞳孔那不成……那不成死人了嘛。” “嘶~”马村长倒吸一口凉气,他胸口不断地起伏着,闷声开始抽烟。 马大山挠挠头问:“村长,你究竟看见啥了?咋就躺地上睡了?” 马村长白了一眼马大山没说话,只听二愣子愣声道:“俺闻出来了,村长尿裤子了。”马村长气骂:“尿你奶奶的裹脚布,滚滚滚——” 二愣子被熊了一顿,愣头愣脑的小声说:“本来就尿了,可骚了。” 小军娘赶忙岔开话题:“他爹,到底你这是咋了?吓成这样。” 马村长靠在床头吐出一口烟圈,实在不愿接受那现实,但还是吐了一句:“俺算是见到鬼了。” “吓!”屋内的人都吓的有些慌神,只有二愣子不害怕:“什么鬼啊?俺咋没见着?改明带俺去看看,鬼长啥样。” 马大山一脸的惊惧:“真……真有鬼啊?”马村长蔫了:“真有!” 这时一个村里的老人颤巍巍的被人让了进来:“大海啊,你这是咋了?” 马村长赶忙起身,连忙向前走去,扶着一身是水的老人,一脸的忧虑:“三叔,恁咋来了?” 老人一头的白发,身子骨已经佝偻了,他颤巍巍的被扶到凳子上坐好,抬头看着马村长,一脸的关怀:“大海啊,听说你从万恶坑那边被人背回来的,咋了?遇到啥行子了?” 马村长苦笑:“还能遇到啥,去年二叔去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离那坑远点,这里面肯定有事啊。” 老人叹息:“俺早提议将那坑填了,就是不听俺的,还说俺瞎操心。” 马村长脸色尴尬:“村里的梁先生说不能填,填了是要出大事的啊。” “呸!”三叔气的拍着桌子:“他一个大夫,懂个什么道道?听他的,才是要出大事了。”马村长是万万不敢跟自己的三叔叫板的,口气软了:“要不,咱们明天去外地找个先生来瞅瞅?” 三叔脸上透着不悦:“费那事干啥?我在村里活了七十多年了,啥事没见过,那坑邪得很,填了一了百了。”马村长愁眉苦脸问道:“三叔,那坑跟土匪的尸体没关系?”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以前那坑叫债坑,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啊,就不让人往跟前凑。” 马村长疑惑的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恁看俺这次不就着了邪祟了嘛,可吓死俺了。” 二愣子插口大笑:“村长都吓尿裤子了。”马村长再次气骂:“滚滚滚,笑你奶奶的裹脚布。”然后对着三叔再次诚恳的说道:“三叔,明天只要先生来了,他说能填,俺就填。” 老人叹道:“好,你是村长,俺也不能乱点,听你的。”马村长赔笑:“您看您,别说气话,你是俺的亲三叔,侄儿还能和您老站起来比比高低吗?” 小军娘也是一脸的赔笑:“三叔,俺两口子绝对尊敬您老,您可别多想啊。” 老人扶着桌子颤巍巍的站起来,摇摇头:“三叔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行了,你们能将小军照顾大就成了,三叔没儿没女,你俩懂这话就成。” 第6章 其他人 “嗯,知道!”马村长两口子低沉着脑袋点了下头。 三叔皱着鼻子嗅了一下屋里的空气,眉头忽然皱起:“我怎么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劲儿?感觉肩膀沉的透不过气儿来。” 马村长忽然浑身一震,颤着声说:“俺……俺也有这种感觉。” 马大山一脸的惊讶:“你们也有这感觉?俺还以为就俺胳膊酸嘞。” 此言一出,二愣子也抡着胳膊:“俺还以为刚才背村长压的。” 经过几人的再次确认,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真实实的肩膀沉。 “遭了!”三叔惊骇:“大海啊,大概你带着脏东西回来了。”马村长闻言脸色大变,话里都带着哭腔:“没这么寸?”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似得,连忙将裤腿往上撸,小军娘不知其何意,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端在手里,蹲下身子凑近了马村长的脚下。 “呀!这咋弄得?”小军娘捂着嘴看着自家男人两个脚踝上清晰可见的八根手指印,已经淤青了一大片。 众人低头一看,纷纷变了脸色,马村长没有底气的问:“二愣子,你背俺的时候,掐俺脚拐子了?”二愣子连忙摇手:“没有,没有,俺就?着你的腿弯来着。” 马大山咽了口唾沫:“没错,我在后面帮着扶腰来着。”马村长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顿时屋里鸦雀无声,只有被煤油灯映出的层层人影在墙上摇摇晃晃,昏暗氛围十分的诡异。 良久,三叔阴沉着声音,缓缓开口了:“这是鬼捉脚。” “吓!”三叔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这种只在鬼怪书里才出现的诡异事,如今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怎能让人不毛骨悚然。 马村长瞪着一双惊恐的眼,呆愣在了当场。 “哎呀!哪个龟孙子拍我脑袋?”二愣子捂着脑袋扭头大叫一声。 众人回头,二愣子身后是有两个村民,但那两个村民一脸惊恐的盯着二愣子。 二愣子咬着牙大骂:“张老二,刘同喜,你们两个鳖孙子谁打俺脑袋?”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辜的脸:“胳膊都没劲儿,哪个狗日的,有空跟你闹?” 二愣子气骂:“俺身后除了恁俩,还有谁?”马大山抬头看了一眼:“是不是房顶的土坷垃掉下来砸到你了?” 二愣子捂着脑袋,低着头转了一圈,除了被扫的干净的土地,没有土坷垃的痕迹,心里生起了闷气:“哪有土坷垃?明明就是这俩鳖孙子跟我闹。” 马村长凑到三叔跟前蹲下,小声说道:“三叔,你看这里也出怪事了。”三叔沉着脸:“嗯。”马村长问:“俺觉得梁先生,可能懂这里的道道,要不俺让秀英去请来?” 三叔还是沉着脸,但也没其他办法:“你拿主意。”马村长知道自己着三叔对那梁先生有看法,但如今邪事不断,迫在眉睫的事情,等不到明日了,只好站起身,他还是觉得脚踝处有一种说不出的阴痛感。 马村长将小军娘拉到一边,吩咐道:“秀英,你去梁先生家将他请过来,就说人命关天。”小军娘胆子也非常小,这个点已经三更半夜了,外面乌漆嘛黑还下着雨,又听三叔说当家的带回来脏东西了,当下更不敢一个人出去了,为难的说:“俺……俺害怕。” 三叔阴沉着个脸,对着小军娘就是一句训斥:“怕什么?人还能怕那劳什子?你不去,我去!” 马村长立马就着急了:“三叔,您一大把年纪了,天黑路滑的就甭操这心了。”然后用眼瞪着小军娘:“你个没用的娘们儿,你去不去?”小军娘脸气的通红:“你有用,你有用还吓尿裤子。” 马村长被自家女人的话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举手就要大嘴巴子抽:“俺捶死你个臭娘们儿……” “别,别、别打!”马大山眼看马村长就要抽小军娘,连忙上去抱住马村长的腰:“你打她有啥用啊?一个女人怕鬼,又不是啥稀罕事,俺那口子要是听说有鬼,早就吓瘫了。”马村长被抱着,将手狠狠地放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瞪着小军娘骂:“待会儿老子再跟你个臭娘们算账。” “爹!娘!你们吵什么啊?”马小军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里屋光着身子出来了。 马村长一见马小军气就不打一处来,喝骂:“你个小崽子,全是你惹出来的事。” 马小军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看清楚屋内挤满了人,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不止,小军娘急了,对着马村长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不顺心,拿孩子出什么气?真是嫌的你蛋硬了?”说完绕过众人来到马小军跟前,一把将马小军抱了起来。马小军哭嚷着:“不要,不要,俺不去那边……” 马村长见儿子哭嚷有些不对劲儿,一边自责一边上前来抱儿子,谁知马小军哭的更大声了:“啊……你们走开,走开,你们不要过来……” “呃?”马村长一愣,向身后看了看,皱眉问:“小军,你咋了?是爹呀。”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马小军在娘怀里努力挣脱着身体,眼睛里的恐惧难以掩饰。小军娘被折腾的手酸,安慰着:“小军啊,你到底咋了?也中邪了?” 马三叔听出了端倪,喝止住了马村长:“大海,你不要动。”马村长脚步立即就刹住了,回头一脸的不解:“咋了?三叔?” 三叔一脸的浓重之色:“你刚才听到小军子喊的什么了吗?”马村长坑了几秒,忽得脸色大变:“他……他他……” 三叔沉着脸:“他喊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也就是说,他除了看到你,还看到了——其他人。” 第7章 鬼挑人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静的可怕,三叔的话里说的其他人,究竟是指马大山等人,还是暗指其他,他们心神开始不安了起来。 小军子躲在娘的屁股后面,抱着娘的左腿,一脸惊恐的盯着马村长,不,看他的视线,应该是盯着马村长的肩膀头子。 三叔扭头看着马小军,轻唤:“小孙子,你来三爷爷这边。”马小军惊弓之鸟般将脑袋快速缩了回去,哭嚷着:“不要,不要,娘,我不要去那边。” 小军娘尴尬的看了一眼三叔,然后抚摸着马小军的脑袋柔声劝道:“小军乖,别怕,有爹娘在,你不要怕。” 马村长心里更加的毛了,小军的表现有些反常,不像是被自己骂两句就能哭成这德行的,连忙退到三叔跟前,二愣子与马大山也凑了上来。 “三大爷,俺咋感觉今天这么怪呢?”马大山一脸的担忧。 二愣子掐着腰,骂了句:“俺就不信有鬼,哼,有种的出来让俺瞅瞅真假。” 马村长心里感叹:“果然是他娘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愣的,这他娘的二愣子长了两个胆?”想归想,但是还是喝止住二愣子:“你他娘的先闭上嘴,你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大晚上不要瞎咧咧。” 三叔小声道:“愣小子,你胆子大,去梁大夫家,将他叫过来。” 二愣子挺了挺胸:“中,这好办,你们等着俺。”说完连雨衣也不穿就跑出了门。 马村长一听三叔直接让请梁先生,一颗心总算不悬着了,尴尬的小声问了句:“三叔,你不是不喜欢梁先生吗?” 三叔叹气:“唉——现在不请他,今晚可就难办了,你看小军子那样子,明显是被东西吓着了。”马村长回头看了一眼不敢露头的马小军,心里骂了句:“如果真把俺孩子给吓出个三长两短,老子非将那鬼坑给填了不可。” 马大山悄悄的蹲在地上,他感觉蹲着比较有安全感,毕竟他信奉一句话“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对于他来说,鬼神一说还是非常玄乎的。 “啊——小军,你咋了?”小军娘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孩子有异样,光溜溜的身子打着摆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儿子给抖的厉害,扭头一看,只见儿子的小脸憋的铁青,身上起满了片片的鸡皮疙瘩。 “娘~~俺~好~冷~啊~” 马小军浑身上下打着颤,上下牙齿不断地碰撞着,发出的“咯咯”声响,无不表示着他冷到了极点。 小军娘哪敢怠慢,转身就将马小军给抱了起来,只感觉双手触碰到的地方,冰凉阴冷,惊恐的大喊:“他爹,他爹,你快来啊——” 马村长没敢迟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伸手往儿子身上一探,脸色瞬间煞白,惊的他一句话愣是说不完整:“这……这怎么……这怎么凉成这样?啊——俺想起来了,俺想起来了,是跟坑边那些人,不……跟那些鬼一样凉……” 小军娘不知自家男人究竟在说什么胡话,她现在急的团团转,他们膝下可就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啊,平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儿子在自己怀里忽然跟中邪了一般,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爹啊,快……快想办法啊。快救救咱们得军军啊。” 马村长也措手不及,心情比这女人好不到哪里去,急中生智道:“快放床上,捂被子。” 三叔见马小军嘴唇都冻的青紫了,心里也是着急万分,毕竟他们老马家,可不能在这一代断了根啊,连忙招呼:“大山,去院子里将火炉子搬进来,张老二、同喜,柴棚抱烂木头。” “好好——三大爷,您别着急。”马大山三人连忙跑到院子里,在一个土墙根底下找到了一个铁闷炉,双臂用力一搬居然没搬动,今日胳膊确实酸的无力,燥热的夏季居然感觉不到一丝闷热,他转念一想,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只好大喊:“同喜,过来帮俺抬一下。” 刘同喜很是纳闷:“你那么壮,连个炉子都搬不动吗?”说归说,但还是冒着雨走到了马大山身边:“平时,没少借这炉子,一只手就掂走了。” “你别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有能耐,你搬——”马大山指着那铁炉子大声啐了一口。 刘同喜一撸袖子,一只手握住那铁炉子的铁楞,那铁炉子忽得被掂了起来,刘同喜没好气的骂:“看,没多沉啊——你就是懒驴上身,想偷懒是不是?” 马大山眨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啊,真他娘的见鬼了!”马大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让他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窿里,去万恶坑时,这刘同喜与张老二还没赶过来,只有他与二愣子跑到坑边将昏死过去的马村长给弄了回来,而这刘同喜两人赶过来时,几人已经出了万恶坑附近,几人相互打了招呼正要回村时,却听到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差点没把魂吓出来,只见一老一少在身后手拉着手缓缓走了过来,只因那老人穿着就跟一身入殓的寿衣一样,让人看着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大晚上要是看到穿一身红衣绿裤的老太婆,谅谁都会吓得魂不附体。 马大山与刘同喜、张老二三人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可二愣子背着马村长,还不忘犯愣,走着向前就迎了过去,愣声问:“你们是谁啊?” “是我啊——”柳大婶的声音飘了过来,马大山拍着胸口:“哎呀,这柳大婶,怎么天天这身打扮,吓死个人了。” 刘同喜抹着脸上的雨水,或许是在抹冷汗:“谁说不是。” “嘶~~”马大山想到这里,才回想起来,二愣子也说胳膊酸痛无力,而刘同喜与张老二却没事,心想难道是自己与二愣子也带着脏东西回来了,但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三大爷居然也会感到肩膀压的慌,可为什么偏偏张老二与刘同喜没事,难道鬼还挑人上不成? “喂,发什么呆啊?不淋得慌啊?”张老二背着一捆烂木头路过马大山身边,见马大山站在雨里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奇怪。 第8章 梁大夫 马大山怔了一怔,回想起刚才二楞子捂着脑袋怒骂两人的一幕,这两人明明说了一句“胳膊都没劲,哪个狗日的有空跟你闹。”如此想来,这两人肯定也有问题。 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么了,在张老二进门的一瞬间,马大山惊愕的发现,那张老二背着一捆烂木头的影子上多了一个人头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微弱的煤油灯光映出的暗影,稍纵即逝,马大山使劲揉着眼,心想一定是看错了眼花了,这雨水流进眼眶里,肯定出现了重影。 可他又看到那张二喜进入门后,回头对着他笑了,那笑容十分的诡异,张二喜的嘴角笑着,面目表情十分僵硬,一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这种笑容让马大山愣在了当场,或许是光线的问题,让马大山紧张的大脑出现了幻觉,又或许是心中惊惧事情的真相,让他产生了假象。 马大山跌跌撞撞快步来到屋子里,走在张老二的背后,皱着眉问:“老二刚才你对着俺笑什么?” 张老二愁眉苦脸的挠着湿漉漉的头发说:“俺啥时候对你笑了?你又不是脱光衣服的小娘们,对你笑个啥子?”马大山咽了口口水,这种表情无不诉说着他的惊恐:“你确定没对着俺笑?” 张老二回骂:“你怎么神经兮兮的,俺就算对着秀英笑,也不会对着你笑。” 马大山怔在当场,心想:“难道真是自己紧张,被这氛围感给勾进去,才出现的幻觉?但那笑容居然那么的清晰而透着诡异,这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三叔还是坐在那张板凳上指挥:“点火!” 铁炉里瞬间升起了火苗,由于下雨烂木头潮湿,木柴上升腾的烟雾比以往都要多,屋子里虽然暖和了起来,但众人也被呛的咳嗽不止。 刘同喜抹着被呛出的眼泪,咳嗽着:“咳……咳……狗日的张老二,就不能挑点干木头吗?” 张老二无言,马村长与三叔还是担心小军的状态,马村长说:“秀英,先把小军放火炉边试试。”小军娘抱着儿子找了个小板凳,虽然离火近了手背被烤的生疼,可是双手手心贴着马小军的皮肤,却冰凉刺骨的冷。 马村长急切的关注着儿子脸部的变化,依旧是青紫色,才发现烤火也没多大用,当即立断:“烤火没用,秀英脱光衣服抱着小军进被子里。” 小军娘愣了一下,尴尬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心里暗骂马村长不考虑有外人,就让自己的婆娘脱衣服,这传出去还咋在村里有脸活下去。 马村长也是情急之下喊出口的,见小军娘脸色难堪,才想起来现在屋子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并且自己的亲三叔也在场,才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突兀了,挠着头脸上一红:“大家,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张老二本来想说没事,其实他觊觎秀英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差点小心思就能得逞,怎奈还是望着佳人空叹。 众人搀扶着马三叔走出门,马村长才开始小声说:“秀英,现在人都出去了,为了小军,你也别磨不开了。”小军娘一听为了儿子,一咬牙狠着心快速将自己扒的干干净净的,肚兜也被她卷巴卷巴塞到了枕头底下,只留了红色的短裤在身上,马村长小声问:“你啥时候来月事了?”小军娘难为情了:“就今天早上。”说完也没有当回事,因为小军娘每次来月事,才会换上她那唯一的红色短裤。马村长也不纠结短裤的事了,连忙催促:“快钻进去,搂住小军。” 小军娘很快就钻了进去,将小军抱在自己胸前,可小军身上冰凉一片,当即冰的小军娘娇吟了一声,马村长听了没有兴奋,反而小声喝骂:“都他娘的啥时候了,别他娘叫欢了。”小军娘将被子沿用身体压紧,脸气的通红:“谁跟你叫欢了,凉啊。” 也不知怎得,马小军贴着娘那暖暖的胸膛,登时脸上的铁青色下去了,嘴唇也不像刚才那样的抖动了,马村长立即喜出望外:“嘿……有用,有用。”小军娘喜极而泣,在被窝里擦着眼泪:“军军,娘的孩子,你千万不能出事啊。”或许是小军娘的身体传来的热气,又或许是小军娘的眼泪起了作用,马小军居然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娘,俺咋了?” 小军娘爱抚的在小军额头上亲了一口,流着泪笑:“没事,没事,娘担心你冷。”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马大山的声音:“梁大夫,当心脚下,别滑着。” “我听刘斗说村长家出事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刘斗是二愣子的大名,只因这人太愣说话直来直去,就被村里人戏称为刘二愣子。 马大山哭丧着脸说:“可别提了,出大事了都。”然后对着屋内喊:“大海哥,里面好了没,梁大夫来了。” 梁大夫一听马大山这话,就止住了脚步,他知道这些人不在屋里待着,屋里肯定有啥难为情的事要办,二愣子可不干了,不懂这里面的歪歪道道,愣声道:“雨这么大,别在外面杵着了,进屋啊。” 马大山使劲跟二愣子使眼色,二愣子见了就骂:“你狗日的眼里出花了,挤弄个啥嘞?” 梁大夫拽住二愣子劝说:“不急,淋都淋湿了,不急这会儿了。” 二愣子见梁大夫这样说,对其也十分恭敬,不再犯愣了,他知道这梁大夫心地善良,为村里人看病,没钱的人家,送鸡蛋和玉米面都给瞧病,闹土匪那年,土匪闯进二愣子家抢粮食,二愣子跟土匪犯愣,被土匪打伤了腿,要不是有这梁大夫,二愣子自己就算不死,也成瘸子了,所以别看这人愣,但感念的心是非常诚恳的,他退到梁大夫身后,尽量让梁大夫站在房檐下不被雨淋湿。 马村长安抚了一下床上的秀英,就出了门:“梁先生,你来了?大晚上的再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 梁大夫站在屋檐下,怔怔的看着屋里出来的马村长,忽得皱起了眉头:“你的脸色不对劲儿。” 第9章 鬼拱火 众人闻言,纷纷瞪着眼珠子紧盯马村长的那张干瘦而粗糙的黑脸,除了黑还是黑,看不出啥不对头的地方。 马村长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除了有点凉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伸手迎着:“梁大夫,进屋说,先进屋说。” 梁大夫知道马三叔这老头对自己有看法,但还是礼貌性的冲马三叔点了点头。 马三叔阴沉着脸,也没说什么,马村长将梁大夫迎了进屋内。 谁知梁大夫刚进屋就脸色大变,怒骂一声:“你们死了,还出来祸害人?” “啊?”所有人都被搞得莫名其妙了,不知这梁大夫究竟在骂谁。 躺在被窝里的小军娘秀英被这喝骂声给吓了一跳,本能的坐了起来,被子也滑落了下来,一对白花花的大兔子最终还是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众人当场大吃一惊,张老二眼睛都看直了,张着嘴兴叹:“俺滴个娘嘞!” “呀——”小军娘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光着身子,脸立马就红了,然后白了,愣了几秒,羞得她迅速的又将被子拉了起来,将自己的脑袋都蒙的严严实实的。 马村长气的脸都黑了:“这狗日的死娘们。” 马三叔用力咳嗽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马大山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与刘同喜小声交谈了起来,张老二更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上面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只是右手不自觉的遮住了裤裆处,浮想联翩,肯定是起了狗日的生理反应,不过他这也是多此一举,毕竟土墙壁本来就是暗黄色的,不如白色的墙壁增亮,而且就桌子上一盏煤油灯火焰摇晃,谁能看到他那狗篮子的状态,只是他的心理在作祟而已,现在掩饰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梁大夫倒是非常镇定,一脸严肃死死的盯着那火炉处,从进门就没有看床上秀英一眼。 马村长连忙上前问:“梁大夫你看到啥了?怎么发火了?”梁大夫抿着嘴不说话,怒视着那火炉冒出的烟。 三叔看出了端倪,问:“难道火炉有问题?” “嗯——”梁大夫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地上的火炉问:“你们看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众人再次顺着梁大夫手指的方向看去,二愣子似乎也被刚才小军娘的风光给看愣了,愣头愣脑的说:“没什么不一样的啊?就是这烟太大,呛得嗓子疼。”说着居然伸出两只手想凑上去烤身上的湿衣服。 “别动!”一声暴喝吓得二愣子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地上。 二愣子苦着脸回头看梁大夫:“咋了?” 梁大夫寒眉冷对着火炉,对众人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他们在烤火!” 众人惊得连连后退,张着大嘴,嗓子眼里卡着话,居然不敢再出声。 马大山这时才想起来,刚才肩膀沉的感觉不知啥时候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轻松,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急切的问:“你们……你们还能感觉肩膀头子压的慌吗?” 二愣子抡了一下胳膊,惊喜的笑了:“嘿——没了,感觉舒服多了。”张老二与刘同喜也活动了一下,当即脸色就煞白了。 但是这时也只有二楞子这种不怕鬼的愣小伙发出了笑声,因为这种诡异的感觉消失了,正印证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这屋子里还真有“其他人”。 梁大夫语出惊人:“那是因为他们都从你们身上下来了。” 二愣子只是愣,但却不傻,他惊讶的说出:“梁大夫,你说的他们,是指那些短命鬼吗?” 梁大夫冷声道:“现在不要提短命几个字,会惹怒他们。” 二愣子连忙捂住嘴,但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嘿嘿,俺终于也遇到鬼了,能跟他们喝酒的时候吹牛一阵子了。” 不得不说这二愣子也算是三马庄里少有的活宝了,别人遇到鬼都是一种恐惧害怕心理,他却激动的笑了,这人果然神经大条,不惧鬼神,可能以后要被重新改名为刘大胆了。 三叔阴沉着脸问:“梁大夫,你能看到那东西?” 梁大夫摇摇头:“看不到。” 三叔不解的问:“既然你看不到,为何口出此言啊,难道是吓唬大家的?” “我并非危言耸听,您老可以看一下,这火炉有什么不对劲儿?”梁大夫一脸正色,显然不像是开玩笑。 三叔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炉,除了火焰小,可能是因为木头潮湿的缘故,烟雾浓,也是因为潮湿的原因,并没有什么诡异不解的地方:“我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干脆也别打哑谜了,究竟你看出啥行子了,直接说就是。” “是啊,梁大夫,你现在还顾及什么?”马村长一听那火炉有问题,早就担心起床上的老婆孩子了,瞬间把刚才老婆露身体给人看的事了。 梁大夫顿了顿用手指着屋顶,才说道:“你们看那冒出的烟雾,与平常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这——”所有人抬起头看到了惊奇的一幕,刚才只顾着照看人,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当他们看到那烟雾在简陋的屋顶聚成一团,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圆团久久萦绕着,鲜有一丝烟雾跑出来一点,瞬间就在房顶上消失了。 二愣子张着嘴兴奋的跳着脚:“哎呀!奇观啊,奇观啊,能吹牛了,哈哈。” 马大山吞咽着唾沫,咕噜一声被惊得咽到了肚子里:“好奇怪啊,这烟为啥不散呢?” 马三叔瞪着那萦绕在房顶上的白色圆雾,他承认第一次见到一生中最怪异的场景了,他看梁大夫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赞许。 就连躲在被子里羞的不敢见人的秀英,也从被子里露出了脑袋,随着众人的目光看着屋顶,她吃惊的将怀里已经恢复正常而且熟睡了的儿子搂的更紧了,但她的手不断打着颤,显然她是被这场面给吓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马三叔仰着脸问:“梁大夫,恕我眼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大夫吐出三个字:“鬼拱火。” 第10章 阴森森 屋子里的人现在一听“鬼”字,就禁不住一阵哆嗦,他们就算神经再大条,今晚经历的诡异事件比他们五年经历的都多,他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定下心后再仔仔细细回忆一遍今晚的经历,不知他们是否还能不能继续站着还是个问题。 二愣子伸着脑袋问:“啥是鬼拱火啊?”二愣子神经大条,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梁大夫开始了讲述:“古时候,有个叫孟生的书生,有一次去进京赶考,大冬天的,雪花漫天,大地也被铺了厚厚的一层白妆,冻的孟生瑟瑟发抖,但这次赶考他可不敢迟到,所以孟生就趁着雪夜像京城赶,结果来到一个野外,迷了路,他又行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界上看到有一群人在围着一团篝火烤火,那些人全都在地上蹲着,孟生见有这么多人,也没多想,径直走向前去打招呼,说:“各位兄台,小弟初到此地,迷失了路,现在又困又冷,还望让个空,让小弟暖个手。” 那些人也不言语,纷纷蹲在地上挪了一个空档出来,孟生面露喜色,连声道谢。 那些蹲着的人还是不发一言,就那样伸着两只手在篝火周围取暖。 孟生心生疑惑,心想这么多人,连个谈天说地的人都没有,这气氛有些压抑了,就跟旁边的老兄问道:“兄台,家居何地啊?” 那人将头深深的低下,并不搭理孟生,反而又向着旁边挪了一下与孟生拉开了些距离,孟生本来想活跃一下氛围,没想到却招到了嫌弃,只好与另一个与自己相近的人找起了话:“兄台,你家几口人啊?”谁知那个人也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与孟生拉开了距离。 孟生心中烦闷心说你们做什么不说话,然后环顾了一眼四周,见那些人通通都是低着脑袋伸着两只手烤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们长什么模样,他也看不见,孟生急了,猛的起身大喊:“你们躲躲闪闪,莫非是官府要缉拿的要犯不成?” 没人抬头看他,甚至这声大喝也没像想象中的那样让这些人暴跳起来反驳。 孟生当即有些吃惊,心想“好,你们觉得没有面目见人是,我倒要看看你们长什么样。”说完趴在地上,扭着头向旁边那个人脸上看去,他刚想开口喊“兄台!”声音一下子就好像被掐住了一样,他看到了令他恐惧的一幕,那个人的脸,居然没有五官。眼睛、鼻子、嘴、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看着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他忍着心惊胆颤想站起来,可他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了,他只好一身冷汗在雪地里慢慢向后退爬着,令他更头皮发麻的是,在篝火的映射下,他看到,这些人,身子后面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叫一声“娘嘞!”屁滚尿流的向着远处跑去。 孟生直到披头散发的跑到了一个村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连连敲门,一户人家开门将他让了进去,他就在那户人家住了一宿,等第二天赶路时,又路过了昨晚烤火的地方,令他震惊的是,一个个的坟头映入了眼帘,而那些坟头上虽然被盖住了厚厚的一层雪,但那凸起状显然就是坟丘,他这才意识到昨晚误入了阴宅,打扰了“那些人”的烤火,他恭恭敬敬的给这些粪土行了三下大礼,之后这人还是名落孙山了,但是他这晚的经历还是经常与人谈起。”” 讲到这里,梁大夫才说道:“这就是鬼拱火的故事。” 众人听的有些脸色不自然,二愣子却感到惊奇:“这咋的跟说聊斋一样?难不成鬼也怕冷啊?” 梁大夫闷声道:“蒲松龄写出的鬼怪很生动,但究竟有没有鬼怪,他也没见过,只是听人给他讲的怪异之事,他执笔运用文字重新渲染了一遍而已。” “鬼也怕冷?”二愣子的话,让马村长吃惊不小,他不管是做梦还是真遇到鬼了,那坑边阴森森的一幕再次让他想起“好~冷~啊~”这充满诡异又恐怖的三个字,如今再贴合梁大夫讲的故事“鬼拱火”,让他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里:“梁大夫,真的,俺清晰的记着,那坑边站着好些个人,嘴里喊着“好~冷~啊~”。”马村长故意学着那些人的声音,将那三字的颤音给学了出来。听的众人起了一身的的鸡皮。 梁大夫盯着马村长的额头,说道:“你现在已经寒气入体了,明日肯定下不了床。”马村长惊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沮丧着脸苦道:“梁大夫,你可不要吓唬俺,俺胆子小。” “哼!”梁大夫闷哼一声:“没吓唬你,你摸一下自己的额头,是不是感觉凉嗖嗖的。”马村长愣了一下:“没有啊,俺感觉有些烫烫的。” 梁大夫淡淡一笑:“内里感觉是发烫,但额头是冰凉的,你不信可以用手摸摸。” 二愣子比较急性子,伸手就触摸上了马村长的额头,当即甩着手,怪叫一声:“俺滴个娘耶,咋这么冰?比俺爹死了三天的时候还要凉。” 马村长吓得呆愣住了,也许是病忌讳医的缘故,他始终不敢用手去摸额头,生怕摸出个鬼出来一样,看二愣子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的主,再看梁大夫一脸的正色,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正如梁大夫所说的那样寒气入体了。 马三叔唉声叹气,颤声问着:“梁大夫,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的吗?毕竟我老马家,就这一个壮年了。唉,小军子还小,没了爹,他可咋办啊?”说完浑浊的眼里居然流出了老泪。 梁大夫看着那房顶上的烟雾久久沉思起来,众人也不敢去打搅,生怕断了梁大夫的思路。 小军娘捂着被子轻声抽泣,忽然马村长想到了什么,说道:“梁大夫,为什么小军他娘没有事?” 第11章 鬼风起 梁大夫思索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阴魂鬼怪有很多种,有的怕火,有的怕冷,可以猜测女人本身就属阴寒体质,这些东西居然能烤火,想必是怕冷,他们上你们的身,本身就是来借阳的。”马村长道:“这也太离奇了。” 梁大夫闷声叹息:“闹鬼本来就很离奇。” 小军娘见儿子睡的比较熟,将枕头底下塞成团的肚兜子悄悄给摸了出来,然后在被窝里蒙着头尽量不弄出动静穿了起来。 张老二听着那被窝里微弱的声音,脑海中浮想联翩,心想“不行,一会儿回到家,一定要将自己女人给日上两遍。”他的龌龊心思没敢表现出来。 三叔问:“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梁大夫回头说道:“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根据书上写的试试了。”感情也是个看鬼怪书才知道的啊,众人迟疑了一下。 三叔一拍双腿,颤巍巍的说:“行,试试就试试,总比干坐着强?” 马大山也随声附和:“对、对、对,试试也可以给这群死鬼来个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死人是斗不过活人的。” 随即梁大夫将目光看向马村长:“现在我需要你们去办些事。”马村长连忙道:“好,梁大夫请说。” 梁大夫一脸正色道:“你们去挨家挨户借香去,记住,一户一支,千万不可漏了一家,漏了谁家,谁家可就要出事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马村长一听谁家不给香,就会出事,脑门子就更凉了。 梁大夫沉着声:“这些鬼想必也这些年没人烧香烧纸,滋生了怨念,肯定也饿的很了,烧了百家香,吃饱了,也就离开了。” “百家香?咱们村哪有一百家啊?”二愣子有些纳闷。梁大夫问:“万恶坑,就有一万个恶鬼吗?” 二愣子不做声了,梁大夫继续说道:“百家香与万恶坑,只是一个俗称而已,你们只要挨家挨户的借,记住了,借完一支千万不可折了,否则对那一家也有不得了的麻烦。” 张老二开始打退堂鼓了,颤着音:“俺想回家,今天这事太邪乎了,俺担心家里的婆娘。” 马村长一脸的怒气:“怕你奶奶的裹脚布,明天老子就把你的田地收回来,信不信?”马村长这招太狠了,那时候的田地相当于村民一家老小的命啊,这要是被收回去,无异于寒冬将衣服给扒光。 张老二泄气了,低下了脑袋,一顿的唉声叹气。 梁大夫劝道:“你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找到你们了,等那炉火一灭,还会回到你们身上的。” “呀!”众人张大嘴惊呼一声,这梁大夫说的话让他们小心脏有些凉了。 梁大夫道:“事不宜迟,赶快去办,今晚如果不将这些“东西”给请出去,等早晨鸡鸣的时候,就再也送不走了,会缠你们一辈子,直到咽气。” 众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敢迟疑,早快步出了门,但是二愣子又开始作妖了:“嘿……如果身上能背着一个鬼,去与那些哥们喝酒吹牛,那不是小母牛坐大炮,要上天了吗?” 马村长飞起一脚踹到二愣子屁股上,气骂:“上你奶奶的裹脚布,赶紧去。” 二愣子拍着屁股,就手脚并用的跑了出去,马村长消了气问:“梁大夫,你家的女人在家?”梁大夫点头:“在,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借香的。”马村长感谢了一句。 马村长又看向坐在板凳上的三叔,问:“三叔,咱先去你家取香?” 马三叔点点头,扶着膝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 马村长搀扶着马三叔出了门。 梁大夫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天色,万里阴沉沉的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星光,雨也要有停下的征兆了,稀稀落落的几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屋里床上有了动静,像是小军娘见屋里没人了,连忙穿衣服弄出的声音。 梁大夫背着手,也不往屋内看,没多久秀英羞涩的声音传了过来:“梁大夫,好了,你进来。” 梁大夫轻笑一声:“没事,我在这里看看天色。” “好。”秀英知道这梁大夫是为了避嫌,所以也不坚持,就躺在床上和衣钻入了被子里,用手溺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她心里对地上的火炉十分犯怵,但一想到孩子,就啥也不怕了。 借香不是一帆风顺的,眼看天色都快四更天了,马村长都还没回来,梁大夫眉头皱了再皱,料定很多人都早早歇息了,他忽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阴冷的气息瞬间从背后升了上来,他心头一跳,连忙回屋查看,当即脱口而出:“糟了!!!” 原来屋里没人照看,自己被怪事萦绕着心头,一时之间忘记添木头,火炉里的木头早已燃尽,只剩下灰了。 秀英在床上闻声,赶忙坐了起来,急切问:“咋了?梁大夫?” 梁大夫忍着阴冷气息,指着火炉说道:“火炉熄了,那些东西压我身上来了。” “啊!”秀英脸色大变,惊恐之余,未免慌乱了手脚,连忙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就往门外跑,可是他的衣裳带起的风,偏偏又好巧不巧的将桌上唯一照明的煤油灯火苗给扑灭了,屋里瞬间漆黑一片。 秀英忽觉屋里阴风阵阵,床上的马小军又再次大哭不止,她这下更心慌了。 梁大夫黑暗中大喊:“什么都不要管,快去找木头生火。”“诶!”秀英对屋里的摆设再熟悉不过,凭着记忆摸到了院子里,快速来到了放烂木头的破棚子里,她刚抽出一根木头,正待抽另一根时,忽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她惊恐的快速转身,想要回骂,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她这时才想起,自己家里,有很多脏东西,莫非,刚才摸自己屁股的是鬼? “呜~”一阵鬼风哗的一下,将自己的简陋棚子给掀开了,秀英头上的刘海被吹乱了开来。 梁大夫大喊:“不要管这些,抱着木头快回来。”秀英心里记挂屋里的马小军,当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忍着满心的寒意,随手抱了几根烂木头,就向着屋里跑,她感觉脸上的皮肤都被那鬼风给吹的抖动了起来。 第12章 鬼吹灯 秀英抱着烂木头顶着阴风回到门口时,隐约看到梁大夫已经蹲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秀英慌乱之间,惊的一脸的惨白:“梁大夫,你……你咋了?” “别、管、我,快、点、火!”梁大夫打着哆嗦,声音都被抖的有些发颤,直感觉双肩似有千斤重,他知道那些东西,全都跑自己身上了,他现在不止是被压的喘不过气,而且感觉自己就像跳进了冰窖里,冷汗浑身直冒,就跟洗了一次冰水澡一样,感觉动一下,皮肤就贴着衣服,那些冰汗让他都难以忍受。 秀英哪敢迟疑,又摸着黑进了屋,脑中想着火柴盒好似放在煤油灯旁边,隐约中她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自己身旁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她也没有过多的脑袋去想,凭着感觉她摸到了桌上的火柴盒。 “嚓!”屋里瞬间被这根火柴给照亮了,虽说火苗很小,但是也比乌漆嘛黑的强多了,她直接先点燃了煤油灯,屋里瞬间比刚才亮多了,屋里有了亮光,她一颗心总算不是悬着了。 “噗!”煤油灯再次熄灭,仿佛被一股微风给吹灭了一样。秀英吓得大骇,声音都变了:“梁……梁大夫,这……” 梁大夫忍着巨冷,颤声喊:“这、是、鬼、吹、灯。”秀英这会儿哪怕听到一个鬼字,都感觉灵魂要出窍了一样,不止的打着抖,牙齿打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 梁大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急声道:“点衣服,扔火炉里。” “诶!”秀英连忙应承一声,哪还管得上羞耻,将自己的上衣直接扯了下来,然后放在桌子上,嚓亮火柴点燃了衣角,火势瞬间大了起来,一把抓住衣服扔进了刚才的火炉里,接着放入两根烂木头,火更大了。 秀英平复着心:“终于点着了。” 梁大夫瞬间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减缓了,身上的冰凉感也退了,只是那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 秀英上身只穿着那粉色的肚兜,也不顾羞,直接上来搀扶梁大夫。 梁大夫连连摆手:“小军他娘,你……你快去再找件衣服穿上,一会儿村长回来,没法解释了。” 秀英知道梁大夫的为人,连忙点头道:“好,你当心点。”说完,转身就向着床边走去,但她忽然看到了什么,一脸惊悚的指着床,急的大叫起来:“小军,小军去哪了?” 梁大夫闻言,冷汗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没……没在床上?” 秀英哪还顾得上找衣服穿,她忽然想到刚才点灯之前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旁快速跑了过去,莫非刚才跑过去的,就是自己儿子?她想念到此,直接疯一般的跑出了门,大声喊到:“军军,军军,你在哪?……” 院子里也没有马小军的影子,秀英急得心都快疯了。 梁大夫咬着牙使劲盯着那燃烧着的火炉,只见那烟雾又在房顶上形成了一团圆雾,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短命鬼,死了都不消停……” “军军,你在哪……快出来啊……别吓娘……”秀英哭的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在院子里有可能藏人的角落翻找着:“军军,你在哪?快出来啊,娘害怕。” 梁大夫使劲又往铁炉里扔了两根烂木头,骂道:“烤死你们。” 梁大夫添了火,见炉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次熄灭,就赶紧跑出来去追秀英:“小军他娘,你别乱跑。” 可梁大夫低估了一个当娘的勇气,尤其是失去孩子的女人,老话说,为母则刚,为了自家的孩子,连下十八层地狱都不怕,还怕这些短命鬼? 转眼秀英已经披头散发的跑出了自家的院子。 梁大夫追出来的时候,秀英光溜溜的后背刚闪出去,急得他大喊:“小军他娘,坑边,万恶坑边啊。”他猜想到,马小军肯定是被鬼上身了,撞上了,那些东西都是从万恶坑那边带回来的,想必是有极大的可能驱使马小军的身体回坑边了。 秀英就这样上身只穿着肚兜披头散发的跑上了街,什么羞耻,什么鬼怪,什么妇道,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只知道,如果儿子出事,她铁定也会心疼死。 女人的哭喊声,惊动了全村,也吸引了正在借百家香的马村长。 马大山手里握着大概二十几根整香,忽听女人的哭喊声,打了个激灵,喃喃自语道:“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村长婆娘的声音?” 张老二对秀英着迷依旧,从一个黑巷子里跑了出来,手里也同样有几根借来的香,他快步来到马大山身边,询问:“俺咋听着是秀英啊?” 马大山咽了口唾沫:“想来就是啊,糟糕了,好像在另一道路上,走走走,快去看看去。” 张老二骂了句:“走,今晚太鸡巴邪性了。” 马大山害怕手里的香折断了,就跟张老二说:“找个地方,先把香放起来,梁大夫交待了,千万不能折断了,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接过张老二手中的香,然后在一个墙根处找了个干石头,轻轻放了上去,幸亏那石头上面有个屋檐没有被雨水淋到,而且雨也早停了,不然这百家香,就算不被弄折,也得被泡成一摊沫子…… “三叔,您先停下,俺听着像秀英,俺去看看。”马村长将手里的香递给了马三叔,急忙的就要寻声追去。 马三叔在后面嘱咐:“快去,听声音是从东头传来的。”马村长答应一声,扭头跑向了村东头。 这时村里的老少爷们,有的点燃了油灯,瞬间村里热闹了起来,有些光着上身,搓着肚皮的男人睡眼惺忪的走出了门口。 一个瘸老头,一瘸一拐的来到马三叔身边,打听了起来:“三哥啊,大晚上的,鬼哭狼嚎的,这是咋了?” 马三叔盯着他,将手中的香举了举,叹了声:“唉!甭提了,撞邪了。” “撞邪了?俺瘸老拐去看看。”说着这瘸老头就要去追马村长。 马三叔慢吞吞的劝道:“你甭去了,别你到时候也撞上。”瘸老拐倒是不怕:“俺瘸老拐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就要黄土埋身了,还怕个熊啊。”说完就往东边走了。 马三叔知道秀英那边出事了,也顾不上瘸老拐了,这时候走过来几个村民过来搀马三叔。 第13章 鬼撵人 搀扶马三叔的两个村民,一个姓马,叫做马小虎,是三马姓中另一旁支,跟马村长这支马姓不是本家。另一个叫张庆登,跟张老二是一张姓,算算还没出三福。 马小虎搀扶着马三叔,一边看脚底下的路,一边疑惑的问:“应堂叔,今晚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手里的香做什么用的?” 马三叔年龄大了,又经过今晚一顿的折腾,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了:“啥也别说了,一会儿到大海家,就明白了。” 张庆登看了一眼前方的路,生怕马三叔摔倒:“应堂叔,你脚下慢点,别摔着。” “我没事。唉!”马三叔记挂着马村长一家三口,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只想赶到马村长家里,看看究竟又出了什么状况,怎么秀英就像疯了一般在村里大哭小叫。 马小虎越走,越感觉背后好像有人似得,总感觉除了他们三个的脚步声,脚跟后面还有一个脚步声,他频频回头向后看着,身后除了黑漆漆的街道什么也没有,张庆登时不时看着马小虎回头的样子,就问:“虎子,你在看啥啊?怎么一惊一乍的?” 马小虎皱着眉,凝视着身后,寒着脸不答反问:“老登,你……你们有没有听到除了咱们三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一个脚步声?” 张老登瞪着眼睛也本能的看着身后,捏着声音说:“虎子,你可不能吓唬俺啊,人吓人会吓出毛病的。”马小虎说:“俺没吓唬你,真的感觉有人跟着。” 马三叔今夜都经历了被鬼压肩膀了,听说有人跟着,不但不怕,反而壮着胆子老气横秋的向后扯着哑嗓子骂了一句:“你们这些短命鬼,别不知好歹,信不信往坑边建个钟馗庙?” 马三叔的骂声虽说有震慑的作用,但听在马小虎与张庆登耳朵里犹为刺耳,两人心想“这是骂谁啊?除了自己两人以外,没有其他人了啊,自己又做好事搀扶老头,不可能是骂自己的?”后来一想这老头骂的是“短命鬼”,两人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难道,这世上真有看不见的东西啊?”完了,这种鬼话直接顺着神经传入了大脑,非但没有消除了紧张感,反而升起了一种浓浓的恐惧感,以至于两人搀扶马三叔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马三叔感觉到两人的害怕,就劝慰道:“你们两个不要害怕,走,等到大海家,梁大夫在那等着。” 一听梁大夫在村长家里,两人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了,壮着胆子,就当后面什么也没有,搀扶着马三叔就快步走了起来,情急之下搀扶改成拖拽了一样,三叔人老腿软,哪经得起这拖拽,实在跟不上这两人的脚步了,正要开口制止。 张庆登说话了:“这样走不行,来,应堂叔,俺背你。”马小虎连忙附和:“对对对,背上,背上。”两人不由分说的一个撑一个背,将马三叔给擓到了张庆登的背上了,这下好了,三个人直接小跑了起来,颠的马三叔骨头都快散架了,幸好离村长家也没有多远了,两人犹如百米冲刺一般,直接跨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 迎面正好碰到在院子里干着急跺着脚的梁大夫。 马小虎抹着跑了一路的冷汗:“梁大夫,你咋自己在院子里呢?” 梁大夫狠狠跺着脚,自责道:“哎呀!都怪我,都怪我!” 张庆登将马三叔从背上放下,他喘着粗气问:“呼——咋了这是?呼——” 梁大夫连忙上前扶住还没站稳的马三叔,解释道:“刚才火炉熄了,那些东西直接全压我身上了,我眼前一黑,眼睛都睁不开,结果……” 马三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切的问:“结果咋了?” 梁大夫自责的无以复加:“结果小军子——不见了。” 马三叔像是没听明白:“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梁大夫小声叹道:“好像是被那东西撞上了,唉!真是怨我,没有看着炉火。” 马三叔本来就虚弱的身子骨,听完梁大夫的讲述,直感觉双腿有些站不住了,将手里的香举了举,弱弱的问:“这香,还有用吗?” 梁大夫咬咬牙:“用,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百家香送万恶鬼回坑。” 马三叔老眼浑浊,他担心马大海一家,可是有心无力了,经过今夜的折腾,他是真的累了,他双手抓住梁大夫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流着老泪说道:“梁大夫啊,以前是我这小老头对不住你啊,大海可是我老马家的独苗了,他们一家要是出事了,我老马家,就真的绝户了,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梁大夫皱着眉,保证道:“马叔,你放心,救死扶伤是我们做大夫的职责,事不宜迟,现在不是讲谁对谁错的时候,您老可要挺住了。”说完对着马小虎两人说道:“小虎、庆登,今晚的事,你们也看到了,并不是想瞒着你们,只是三马庄能不能度过难关,就看咱们的了。” 马小虎惊诧道:“没这么严重?” 梁大夫正色道:“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确确实实遇着邪祟了。” 张庆登深知梁大夫从来不说大话,更不会胡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随即义正言辞的问:“梁大夫,你说,俺张庆登可以为了庄子,豁出性命不要。”马小虎暂且先信了,也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俺虎子也不是孬种,你说,要俺们做什么?” 梁大夫见两人都有一股热血,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安排了起来:“你们两个兵分两路,挨家挨户的喊人出来,切记,只要男子,壮劳力,老人妇女儿童一律不准出门,把油灯都燃起,还有让他们没给香的,都拿过来,到这里集合,能不能办到?” 两人用力点头道:“没问题,梁大夫,交给我们。”张庆登有脑子,直接顺手将一根木棍还有房檐下的铁锅盖拿在手里,一路敲着“叮叮当当”的跑出了门。 马小虎也不甘示弱,咬着牙,在水缸旁边找了个铁桶,也顺手抄起一根比张庆登手里还粗的棍子,试着用力敲了一下,铁桶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满意的笑了:“嘿嘿……俺还能输给你个臭老登不成?” 梁大夫尴尬的笑了一声,叮嘱道:“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妇女、老人、儿童出门,她们阳气弱,被撞上了,绝对会病个一年半载。” 马小虎点头应道:“放心,俺记住了。”说完敲着铁桶,哐当哐当的跑出了门。 第14章 七关乱 马三叔佝偻着身子,颤巍巍的问:“梁大夫,你有几分把握?”梁大夫满脸的忧虑:“不好说啊,今晚迎上的东西,太多了。” “唉!”马三叔叹了口气,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问题:“听大海说,你不主张把那坑填了?” 梁大夫呆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沉吟道:“是!”马三叔又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梁大夫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没法解释,反正就是感觉上,那坑绝对不能填,填了是要出大麻烦。 马三叔经历了今晚的事,得不到答案,肯定不会死心的,脸色有些不悦了:“依我看来,不填了那鬼坑,今后免不了会有更多的后人去哪里练胆,到时候再遇到这种事,三马庄还是脱不了。” 梁大夫知道马三叔铁了心要问明白,只好长长叹了口气:“唉——你想知道原因,我告诉你就是,只是希望您老可以三思而后行,如果你听了,还觉得是天方夜谭,你填你的坑,我一家迁出三马庄,远离是非之地,我不可能让一家老小朝不保夕的活在危险境地。”马三叔眉头紧皱:“这话是不是太严重了?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多年,还没有遇到你说的这么严重的事。” 梁大夫解释道:“或许这是个时间的误差,你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好,你说,如果你说的有理,小老儿当场向你道歉赔礼。”马三叔自然也好奇内里的原因。 梁大夫说道:“那个坑,也就是我们称之为万恶的坑,那里是个不祥之地。” 马三叔疑惑的问:“哦?怎么个不祥?”梁大夫继续说道:“根据风水之说,一个村子有他的阴阳走向,你知道为何三马庄的房子都是东南斜着建造吗?” 马三叔不解,左右好好打量了一下村长的屋子,平时还真没注意,因为这房子基本上都是祖祖辈辈给传下来的,多年未翻修过了,但是果然如梁大夫所说,这些房子都是斜着盖的,他似乎有些信了:“嗯,你继续说。” 梁大夫见马三叔脸上有些动容,接着说道:“我们常说的紫气东来,是吉祥的预兆,可是这里的风水命脉有些反着来了,那东边的气息,明明就是阴气东来。” 马三叔瞪着眼珠子问:“怎么可能?” 梁大夫认真的点着头:“不是可能,是肯定的,而且那坑也不是自然形成的。” 马三叔惊问:“你又从何处得知?” 梁大夫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我曾经去远方学医术,有幸看过当地的一本县志,上面有过一段匪夷所思的记载。” 马三叔又问:“什么记载会匪夷所思?”。 梁大夫讲述了起来:“这段记载我记得是唐朝顺宗李诵年间,也就是公元805年,这位皇帝坐上皇帝也只待了8个月就驾崩了,他当皇帝的第7个月,身体就开始了急剧下降,身边有一个武将叫任精忠,看出了自己保的这位皇帝即将油尽灯枯了,他任精忠知道自己为了保这个皇帝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将来新皇登基,少不了要跟他来次清算,所以他就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弄了个假死,还别说,还真让这老小子给弄成了。 之后假死的任精忠带着妻儿老小外加小妾,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来到了一个荒僻之地,改了姓名——郭平生,后代也都改了姓,长子改为郭学义,次子改为郭学孝。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人居住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穴之说。 果然郭平生一家在这个荒郊野外盖了庄院之后,邪事不断,夜晚三更时分,自己的两位小孙儿就开始了夜夜啼哭不止,眼看都快要哭断气了,弄得一家人夜不成寐,担惊受怕的过了几夜,可是每晚都这么哭也不是办法,过了些时日,郭平生顶不住了,去外地掏大价钱请了个风水先生。 这个风水先生人称“一眼高”,在当地可是有名的很,这人来到此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指着东方说道:“家院高深,犹如地穴,东方来阴,凝聚不散,长居此地,犹如恶鬼掐喉,实乃阴灾不惑。” 郭平生惊闻,虽听不明白,但也知这人嘴里说的,没有一句是有吉言的,随问之:“先生,可有好招?” 一眼高摸着胡须,走着奇怪的步伐,良久后才说道:“此处七关,实属难寻,阴气弥漫,皆被打乱,云垦关不像云垦关,上阳关与天阳关更是排列颠倒,本末倒置,乱的一塌糊涂。” 郭平生被一眼高说的云里雾里,对于他来说风水是一种很邪门的存在,晦涩难懂,也不知道这老小子究竟是在胡猜瞎扯,还是危言耸听,莫不是为了骗点钱财,可是两位小孙儿的夜夜啼哭可不是假的,要说没邪祟,还真说不通,只好掏出几张百量银票塞到了一眼高的手里,恳求道:“还望先生帮忙破解,在下感激不尽。” 一眼高淡淡一笑,很从容的将银票塞进了怀里,然后一脸高深的掐着手指:“风水一门,高深莫测,实属泄露天机之列,折寿消阳更是难测,你知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幸好,你这只是个庄院,而不是个村落,否则今日吾必遭天谴而亡。” “啊!”郭平生大惊失色,连忙又命人送来千两白银,拱手道:“先生为郭某人牺牲巨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眼高满意的点点头:“郭员外,还真是为我们这行着想,也罢,今日吾必帮你破解阴祟,重组七关之运。”说完,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看的郭平生眼花缭乱,不知这风水先生究竟有没有真本事。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风水先生一眼高,还真是有本事的人,他指着一处地,对郭平生说道:“此处,乃风水中的藏阴之地,若想庄院风调雨顺,在此挖坑,可收集此处散出的阴气,切记,挖的坑越深,此处的风水越吉,挖的越大,此处的财源越旺。” 郭平生一脸的不解,明显感觉有些不信。 风水先生笑道:“此处七关,吾已重修,暗合天上北斗七星排列,已经正常运转,不日郭员外此处,将会时来运转。” 郭平生一脸的惊喜:“先生此言当真?” 风水先生轻捻胡须笑道:“若是不准,分文不取,这是风水一行的规矩,接人之事,接后不办,也会遭受天谴雷击,吾没必要欺骗。” 第15章 闹内讧 马三叔听到这里,连忙问:“莫不是那风水先生就是为了骗钱?” 梁大夫摇头道:“不是,郭平生按照风水先生一眼高的指教,果真命人开始了挖坑,当晚两个孙儿也不再啼哭。”马三叔点点头:“这就是风水一说?” 梁大夫点头:“我去过很多村庄,每个村子都有大小不一的一个坑,或大或小,或深或浅,不知那些坑究竟是怎么来的,或许也有高人指点。” 马三叔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原来风水上还有这么大的学问,真是令小老头大开眼界。”梁大夫叹息道:“或许,也是我多虑了,但知道咱们庄上,就那么一个债坑,生怕填了之后,会将风水格局给破坏掉,会影响庄中人的生气走向啊。” 马三叔沉吟道:“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真是我目光短浅了,唉……可现在该怎么办?” 梁大夫说:“先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咱们再做打算,您看怎样?” 马三叔点着头同意,他能不同意吗?马大海一家三口,相当于他的命了,如今心头肉撞邪的撞邪,疯得疯,更重要的是连最后一个要担起老马家传宗接代的唯一一个孙子都不知所踪了,他心里比谁都焦急。 “应堂叔,梁大夫,俺们来了。”一些村里的壮男人在村长家的大门口停下了,他们手里都捏着一支细香,但他们还是听说了马村长家有鬼的事,站在大门口,愣是不敢进。 马三叔没好气的训斥:“你们还等什么,进来啊。”那些人吞咽着口水,互相看了一眼,见没一个人敢向前的,因为他们来的时候,自家的婆娘都有私心,基本上都是统一交待“到村长家之后,别往前凑,如果你再招了那鬼东西,到时候俺们该咋活……”所以这些个壮男,因为都是一个庄的,不来显得不好看,但是就算来了,也免不得顾及心重,显而易见都是硬着头皮来的。 这些人踟蹰不前,梁大夫与马三叔怎能看不穿他们的心思,梁大夫走到门口,大声说道:“各位乡邻,请大家放下私心,今夜的脏东西并不是马村长一人引起的,这东边的万恶坑,本身就是三马庄的一个隐患,如果大家想让三马庄平安度过这次邪灾,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有一个村民战战兢兢的问:“那些鬼……哦不,那些个东西厉不厉害?” 梁大夫看着问话的那人手抖的厉害,就硬起话来,为其消除恐惧:“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有我梁卓农在,就不会让你们伤到一人。” 那村民见梁大夫说的干云千丈,鼓起了勇气,向后喊道:“大家伙可听到了?梁大夫都保证了,不要听那些婆娘见识短的话了,咱们祖祖辈辈都在三马庄生活,庄子就是咱们的家,咱们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将那些鬼给干趴下。” “酒狗子,咱们咋干鬼啊?按地上日死他们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屑的问着刚才那个喊话的村民。 刚才那个村民外号酒狗子,指着那阴阳怪气的男人,破口大骂:“去你娘的屁篓子,你是用屁股说话的吗?梁大夫在这里,少放些难闻的屁。”那屁篓子被骂,有些不服,叫嚣着:“酒狗子,你娘的敢骂俺,老子抽你。” “嘿嘿……屁篓子,掏出你那卵子,尿他。”一个村民开始起哄,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操蛋玩意儿,俺和狗子是堂兄弟,谁敢动俺姓刘的一根指头,老子让谁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大黑胖子,掐着腰挤到酒狗子身前,挡住了那上前茬架的屁篓子。 “操,姓刘的咋了?想在三马庄一手遮天还是咋的?”又一个村民撸着衣袖走了出来,用力一挥手道:“姓王的,都出来,不能被姓刘的给看扁了,日他奶奶的。” 眼看众人因为一句屁话,就要大打出手,马三叔颤巍巍的来到门口,怒不可遏道:“你们这群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内讧?” 马三叔本来身子就弱,说出的话,犹如一根绣花针落地,轻不可闻,怎能制止得住这混乱的场面。 梁大夫气的都怒了,脸都憋的通红,使出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在了村长的木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将场面给制止住了,嘈杂的声音立即就停了。 梁大夫冷眼看着众人,怒道:“我梁卓农本就不是三马庄上的人,是个外来户,既然你们都不管自己庄上的生存,梁某人也不再这里瞎操心了,但我有句忠告告知,你们听好了。”梁大夫顿了顿,看着那些无知的村民:“你们可听好了,三马庄,不出一个月,将会面临灭顶之灾,你们是去是留,由你们,梁某人,今夜就要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三马庄,各位保重。”说完对着众人拱手,扭头就出了村长家的大门,看样子已经对这些村民失望透顶了,拱手之礼只是觉得与这些人在此生活了也有六年之久了,相识一场,就算对他们再失望,也要行此一礼,报答三马庄当年的收留之恩。 “梁大夫……”马三叔颤巍巍的扶着门框,看着梁大夫的背影怔怔出神,他知道若是梁大夫走了,那他老马家可就大祸临头了。 梁大夫忽然停下,扭头看着那扶着门框,风烛残年的可怜老人,心里十分难受,他苦笑一声:“马老爷子,对不住了,卓农于心不忍看您临老还要面临这种灾祸。” 马三叔对着梁大夫流着眼泪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怒色的指着那些村民骂道:“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后生,知不知道庄子正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局势?你们确定远走他乡,就会有活路?俗话说,打生不如练熟,离家难,望乡难,你们祖祖辈辈可都在这片土地上埋着,往后初一、十五谁给他们烧纸焚香?他们在下面怎么能想到后世的子孙都是这种尿性?” 第16章 近五更 马三叔骂的那些村民,百口莫辩,没有一个敢顶嘴的,他们一来知道这马应堂是马村长的亲三叔,若是真惹急了马村长,到时候真把谁家的田地收走,赶出村子,那与丧家狗有什么区别。二来也知这老头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毕竟在那个年代有一句老话,叫做“要想富,敬祖墓。”初一、十五,外加清明,上坟烧纸,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他们更相信,闹土匪那年,要不是祖宗显灵,自己也不会活到今日,因为像那些被土匪点了天灯的村民,平时对上坟的事情不怎么关心,都是谁被烧死了,他们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小福子爹娘,也被柳大婶制止去上坟烧纸,用柳大婶的话来说“死人都死了,在地里都烂成灰了,浪费那些钱干什么?要把这钱财用在活人身上。” 当然,现在我们可以认为是迷信、不科学,但是在那个没有电视机,电灯的年代,你跟他们讲科学,他们都会把你认为是神经病、疯言,就算这些是不科学,但这终究是中华历史悠久的一个传承,烧香上坟已经深刻在每个中华儿女的骨髓里了一样,他们上坟不单单是为了求庇佑,而是对祖宗的一个缅怀之情。 果然马三叔的话,让这些村民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刚才的那个屁篓子王成来直接认错了:“应堂叔,您别生气,是俺错了,你看我自己抽嘴。”说完用手真打起了嘴。 酒狗子见此也走上来低着头认错:“应堂叔,俺……俺也有错。” 马三叔摇摇头道:“王姓与刘姓,都是庄上的大户檐,你们不对付,我不管,但是三马庄面临着灭顶之灾,我希望你们可以冷静冷静,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如果三马庄成了鬼庄之后,你们的老婆孩子,就能活下去吗?” 屁篓子王成来和酒狗子刘够两人羞愧的低下了头,可他们更忧心忡忡的担忧起来,刘够担忧道:“应堂叔,俺们知错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外号屁篓子的王成来,也羞着脸问:“是啊,俺错了,希望没有耽误了事,不然,俺就是姓王的罪人了。” 刚才帮刘够的那个刘姓大胖子,站出来骂道:“什么姓王的罪人,你是庄上的罪人,哼,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屁篓子,你小子肚子里就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刘够劝道:“堂哥,都别说了,趁梁大夫还没走远,赶紧请回来。” “不用请了,我没走。”刚才走了的梁大夫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笑意。 众人皆围了上去,不止的道歉,马三叔颤巍巍的推开众人来到梁大夫身边,老泪纵横的握住了梁大夫的手:“梁大夫啊,以往是我老眼昏花,冤枉了你的为人,如今你可千万不要见死不救啊……” 梁大夫连忙劝道:“马叔,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来到庄上也有六年了,跟你们相处下来,就跟家人一样,怎么说,您也是长辈,可千万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要是真见死不救,也不会再次折返回来了。” “梁大夫大人大量,俺们打心眼里佩服……” “是啊,梁大夫,这里是咱们的庄子,你说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不会再有私心了。”一些村民感念梁大夫的仁义,纷纷心中感激。 梁大夫看看天色,知道再耽误下去,就真的无力回天了,连忙说道:“咱们闲话少说,你们听我安排,如今马村长一家三口不见了,我料定,他们此时应该在万恶坑边,你们抽四个脚步快的,拿上绳子去坑边寻找,到那里看出他们不对劲儿,立刻动手将其捆起来,等我带人去了,我自有办法。” “什么是不对劲儿?”一个村民问着。 梁大夫说:“只要是看他们朝坑里走,或者互相掐脖子,算了,别问了,到那之后,直接捆,什么也别问,反抗,直接打昏。” “打……打……打村长?还、还还得捆啊?”那个村民支支吾吾的有点担心。 马三叔大声道:“听梁大夫的,放心,我是大海三叔,事后为你们做主,他不会给你们小鞋穿。” “好,有您老这句话就成,看俺的。”那人撸着胳膊,眼里露凶光,伸手指了五个人,说道:“你们五个,跟俺走,拿绳子捆村长去。”那五人皆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家里跑去,显然是去拿麻绳了。 梁大夫先让人去寻马村长一家三口,算是给马三叔吃了个定心丸。 其实马三叔早就担心的魂不附体了,要不是老胳膊老腿儿的,估计早飞到万恶坑边上了,他想跟梁大夫道谢,可又怕打搅了时间,果然梁大夫继续安排道:“再找两个人,去分别找刘斗、马大山、同喜他们,看他们借的百家香有没有借齐,等他们回来,咱们直接行事,记住了,没多少时间了,碰到他们,直接让他们回来。” “好。”几个人答应一声,直接跑着进入了小巷,开始去寻人了。 没一会儿,借香的二愣子与马大山、刘同喜三人被人带着回来了,三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香。 梁大夫对着二愣子大声喊:“你们三个借齐了吗?” 马大山与刘同喜连忙跑了过来,说:“我们借齐了,其余的人家都说,自家男人带着来了。” 梁大夫点着头,又看着愣头愣脑的二愣子问道:“你呢?” 二愣子挠着头道:“应该……齐了。” 梁大夫眉头一皱:“应该?你想清楚了再说,这关系到哪一家的命啊,你可别这会儿犯愣。” 二愣子想了想,再次说道:“俺……俺有些糊了,忘了借的谁的,也忘了没借谁的,这……” 梁大夫变了脸色:“二愣子,你再仔细想想。”二愣子摊摊手为难道:“俺,俺真想不起来了。” 这时一个村民,大声提醒道:“梁大夫,马上就要五更了,再不赶快,就要鸡鸣了。” 梁大夫看着二愣子那无辜的脸,一脸的自责:“唉,我就不该让你二愣子去借香,算了,有谁算谁。” 第17章 引魂香 梁大夫挥手道:“大家与我一起进屋。” “好……”众人齐声大喊,希望可以用声音来震慑一下心中的恐惧 。 众人跟随梁大夫鱼贯而入,来到屋内的铁炉旁,众人也被屋顶上烟雾成团的奇观给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恐惧的心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打消下去的。 酒狗子这会儿也没有了刚才的豪言壮志,一脸心惊的支支吾吾的问道:“梁、梁大夫,这、这是不是太玄乎了?” 屁篓子王成来虽说屁话多,但这人有血性,答应了的事,就不会更改,就算眼前再玄乎,他也不会皱一次眉头:“狗子,你害怕,就回家躲一家婆娘被窝里,甭出来,俺王成来以后在庄上见到你,可别怪俺用话馋你。” 酒狗子刘够脸色有些白了,一个宽厚的手掌忽然拍到他肩膀上,酒狗子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自家的堂哥刘胖子粗声道:“狗子,这么多人在场,还怕几只鬼不成?别哆嗦,咱姓刘的没有孬种,听梁大夫安排。”酒狗子只好点了下头,是啊,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他怕个毛啊。 这时梁大夫伸手止住众人,要求禁声。 屋内瞬间安静了起来,但是也不知梁大夫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都一眼不眨的盯着梁大夫看。 “每人手里都要拿着香,大山、同喜,分一下。”梁大夫看来对二愣子已经失去信心了,不敢再让这愣小子做事了。 马大山与刘同喜立即将手中的香通通又平均分了一下。 梁大夫见香已经分匀,立即指着火炉,吩咐到:“把你们手中香都点燃,然后按着点燃的顺序出门,直接向着万恶坑行路。切记,路上不准发一言。”众人见梁大夫如此郑重其事,免不得手心撰汗。 二愣子胆子大,当仁不让的首先点燃自己手中的几根香,愣声道:“俺先开路,谁也别跟俺抢。” 众人心里都有小九九,谁知道第一个点香的会不会遇到什么事,反正与邪祟鬼神有关的,谁也说不准,不过见这二愣子居然站出来当出头鸟,他们也乐的清闲。 之后,马大山、刘同喜、张老二、王成来……纷纷按着顺序点燃了,就连马三叔也点了一根,都跟着二愣子的身影出了大门,直向东头走去。 最后一人点完香后,梁大夫端了一盆凉水,直接浇灭了铁炉中的火焰,他静立了一会儿,发现身上并无异样,知道那些东西已经跟着百家香走了,这种香的点法,有个学名,称之为引魂香。 梁大夫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成功了一半了,接下来只要顺顺利利到达万恶坑边,就离成功差不多了。 他随后跟着出了门,肩膀上果真没有任何的压力,他一路小跑的来到马三叔身后。 马三叔听到动静,扭头刚想开口说话,梁大夫示意禁声,老头这才想起来梁大夫交待过,不准说一句话。 二愣子走在最前头,也不说话,他觉得今晚这种气氛,这种感觉真的有了一种一马当先,率领小兵的感觉,他像一个威武的将军一样,趾高气扬的走在最前头,唯独不够让他美中不足的事,居然街上没有两排女人欢欣雀跃的夹道欢迎,二愣子心中难免多了一分失落感,心里气道:“平时那帮骚婆娘,遇到一点事就聚拢起来谈天说地,八卦满天飞,今晚这么“震动全国”的事,居然都蔫了,俺他娘的还想今晚扬名立万,摆脱二愣子这可恶的称呼,这可好,白他娘的忙活了这么久。” 二愣子这种不惧鬼神的勇气确实令人敬佩,可内里的私心确实也有些复杂。 他听出来身后的脚步是马大山,他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只知道赶紧带领队伍走到万恶坑那里,才是正题。 梁大夫走在最后面,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一种压抑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七八月的天气了,居然空气中有种阴冷潮湿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知道那些“东西”一直跟着大伙手中的百家香。 梁大夫看了一眼天色,浓郁的感觉到有些不妙了,这样走下去,根本超不过五更鸡鸣的声音,所幸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来到了二愣子前头,他也不说话,只是用手势开始催促其二愣子来。 二愣子犯愣,不知梁大夫比划了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刚想出声询问,梁大夫暗道要糟,心里气骂这二愣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上就要坏大事了。 千钧一发之际,二愣子刚张开的嘴巴,迅捷的被一个手掌给捂住了,二愣子总算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差点误事。 梁大夫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嘴边,二愣子一边走一边点头。 梁大夫看了一眼关键时刻捂住二愣子嘴的马大山,用力点了下头,马大山才松开了二愣子的嘴,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梁大夫指着天看了一眼二愣子,然后用脚在地上快速的踏步,意思显而易见,想让二愣子领头加快脚步。 二愣子总算不再犯愣了,当即脚步加快了,然后身后的人,都开始加快了脚步。 还没到五更时,众人终于看到了万恶坑。 由于刚下过雨,村里的路与万恶坑的路都是泥泞,众人虽说怕摔倒,但仍然怕误了时辰,万幸,众人也算是平衡力很好,都没有摔倒的情况,只是裤腿与鞋子都脏污不堪,鞋底更是带了厚厚的一层湿土。 离得老远,就看到坑边站着些人一动不动,若不是众人知道今晚的事,这种氛围感还真能唬死人。 梁大夫快走两步,来到那些人跟前,低头一看,只见地上睡着三个人,准确来说,捆着三个人,仔细一看,不是马村长一家三口,还是谁。 马村长见梁大夫走了过来,欣喜的就要挣扎着站起,旁边一人,一下就将其又摁了下去:“村长,你别动。” 马村长在地上委屈的问道:“梁大夫,这是几个意思嘛?” 梁大夫一脸的严肃的小声说:“先别吱声,我将那帮鬼东西带过来了。” 第18章 鬼回坑 马村长脸色惊讶万分,心说:“果然还是梁大夫高明啊。”不由得脸上一喜:“梁大夫,让他们给俺先解开绳子。” 梁大夫蹲下身子,在马村长身上闻了闻,摇摇头道:“还不能解开,你再忍忍,我闻到你们三个身上有跟那些鬼一样的味道。” 马村长惊骇的在地上扭头看着同样被捆成粽子的老婆孩子,而且秀英与马小军都紧闭着双眼,显然没有任何意识了,不免担忧道:“梁大夫,你也看到了,俺没事,意识清楚,那鬼东西肯定不在俺身上。” 梁大夫点头道:“可我嗅到了那味道,很浓。”马村长问:“应该在小军身上。” 梁大夫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马村长急切的说:“秀英,今天来月事了。” 梁大夫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火炉一灭,那些东西直奔我而来,小军又被上了身,而秀英没任何事,原来是来事了。” 马村长点着头:“是啊,快让他们解开俺。”梁大夫挥了下手,那压着马村长的年轻人意会,连忙一边解绳子,一边赔笑:“村长,嘿嘿,你也别怪俺,是应堂叔吩咐的,见到你们,不用废话,直接捆,你事后可千万不能给俺小鞋子穿。” 马村长气的直骂娘,狗日的这五个人简直是公报私仇啊,捆的双手手腕都红肿了。 梁大夫止住马村长,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马上就要五更鸡鸣了,不能再废口水了。” 马村长狠狠瞪了那几个人一眼,然后担忧的问梁大夫:“接下来,怎么做?” 梁大夫指着河面:“将他们再送回去。” 马村长又问:“那以后再出来呢?” 梁大夫回道:“先过了今晚再议,不然再送可就出人命了。”马村长深知梁大夫不是夸大其词,便不再问了。 二愣子带着大队伍来到时百家香已经烧了半支了。 梁大夫从二愣子手中接过一把香来,然后走到坑边,一根香直接插到了坑边上,然后第二支与第一支隔了一手的距离也插了进去,以此类推,很快梁大夫手中的香插完了,然后指着马大山小声道:“按着这样插进去。” 马大山硬着头皮来到坑边,也学着梁大夫插了进去,后面的人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插着香。 等最后一支香插完时,庄子里的鸡叫了起来:“喔喔喔……” 也不知怎得,鸡叫后,空气立刻就闷热了起来,没一会儿大家都是一身的汗渍了。 梁大夫长呼一口气:“呼——” 马村长走到梁大夫跟前,小声问:“怎样了?”梁大夫露出了笑意:“送回去了。” 二愣子举手高呼:“胜利喽!” 三马庄的村民,忽然感到天气炎热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么惊奇,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酒狗子一脸的茫然:“解决了?” 屁篓子大笑不止:“哈哈,酒狗子,看你吓得那怂样,真遭笑。” 众人纷纷捧腹大笑起来,经历了一晚的诡异事,他们的神经绷的都太紧了,这下好不容易轻松了,开始了纷纷打趣。 梁大夫脸色忽然定住了,一脸的担忧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马村长这会儿正蹲在老婆孩子身边轻声呼喊着,他摸到两人额头上,都有了暖意,他的神经忽然轻松了,但不知为何,他却脸色惨白的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马三叔惊的脸色变了又变,连忙招呼人将人扶起,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喊道:“梁大夫啊,梁大夫,你快过来看看大海这是咋了?” 梁大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快步来到昏迷的马村长身边,摸了摸对方额头,这才说道:“没事,只是被阴魂叮了身,阳气被吸走了不少,不能下床是肯定的了,大家伙将他们三个给背回家。” 张老二一脸猥琐的来到秀英身边,急色伸手就要去揽,谁知马大山一脚将张老二给蹬了一脚:“你他娘的色胚子,你背村长。” 张老二奸计被人看穿,脸上有些不好看,这时天蒙蒙亮了,众人才看清村长老婆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那白白的背部,再加上被麻绳捆绑的样子,别提多冲击大脑了。 梁大夫一脸正色的指挥众人:“给他们母子两人松绑。”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为秀英给遮了起来裸背。 马大山蹲下身子开始给秀英解绳子,说真的,这马大山可不像张老二那样的色,很麻利的解开了绳子,更没有趁机揩油。 众目睽睽之下,谁敢乱摸,那不被村里人给骂个底朝天才怪,这要是再传到自家婆娘的耳朵里,晚上还想不想回床上睡觉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马村长一家弄回了家里,然后忙了一晚上,都觉得困得不行,眼皮一直都处在打架中,只好与梁大夫打了声招呼,回家抱婆娘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梁大夫与马三叔,还有昏迷着的一家三口,梁大夫坐在板凳上说道:“马叔,你别犯愁,村长这种症状,在道家指阴气入体,阴盛阳衰,在医学上,其实就是一个神经衰弱,养养就好了,不会威力生命的。” 马三叔点点头:“谢谢梁大夫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老马家可就真绝户了。” 梁大夫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这小军子从小就比一般孩子强壮,绝不是短命之人。”马三叔道:“那就好,那就好。” 梁大夫脸色缓和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唉——” “咋了?”马三叔不解的看着梁大夫,一颗心忽然又提了上来。 梁大夫只好说出了担忧:“我觉得,这事还没有结束。” 马三叔老脸紧张的问:“这?” 梁大夫苦笑一声:“平时没有去坑边惊动那些短命鬼,昨夜将那些短命鬼引出后,它们也得到了阳气,相信这种阳气很吸引他们。” 马三叔更加紧张了:“你是说,它们会卷土重来?” 梁大夫抿着嘴点着头,又说到:“何止会卷土重来啊,可能比昨晚还要狂乱。” 第19章 鬼托梦 马村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身体的虚弱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他掀开身上的褥子,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老婆孩子,会心的笑了,此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感到了一阵口渴,就下床来到屋里的大水缸前,将缸盖子掀开,舀了一瓢水,咕隆咕隆的大口喝了起来。 马村长忽然闻到一股旱烟味儿,猛然扭头看去,只见桌子前的板凳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老人,背对着自己,正嗒嗒的抽自己的烟锅子,嘴里吐出的烟雾在老人头顶上盘桓,以至于让马村长有些眼花,试着唤了声:“是三叔吗?” 那老人不扭头,也不回话,马村长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三叔一辈子朴素惯了,常年穿着都是灰色的外褂子,马三叔曾炫耀着说:“灰色的好,就算沾点土啊、灰啊,都看不出脏来。” 但眼前的老人身上赫然穿的衣服颜色,是深蓝色的,看着十分崭新,新的让人感觉有种不自然。 马村长暗暗嘀咕:“这人的衣服,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马村长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缓缓走向前去,但他潜在的意识告诉他,千万不能靠近这个人,所以他的身子始终是挨着墙走过去的,当他的身子与老人的侧脸同一个平行线时,他惊恐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人的侧脸竟与自己两年前过世的二叔马庆堂一模一样。 马村长登时腿肚子就朝前了,耐不住诡异的环境让他开始颤抖了,更别提那脆弱的心脏更是经不住无变的寒意,全身打了一个寒颤。 那老人缓缓扭过来头,灰青色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 马村长喘着粗重的呼吸,因为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老人身上的深蓝色的衣服,就是他二叔去世时,他亲手给二叔换的寿衣,但为什么如今二叔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从坟里爬出来给自己交待话来了,他颤声问:“二、二叔,您,您这是打哪来啊?” 二叔流着泪看着马村长,一言不发,只是流着泪,一动也不再动了。 马村长知道二叔马庆堂与三叔马应堂打了一辈子光棍,但是都将传宗接代作为毕生的心愿,马村长是他们老马家的三代单传,所以对马村长就跟对亲儿子一样疼爱。 马村长壮着胆子,又问:“二叔,您怎么不说话啊?你有什么话,要给侄儿交待的?” 二叔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马村长,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话来。 马村长猜想,可能鬼魂都不能开口说话。 “叮当!”二叔手里的烟锅子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二叔——”马村长惊呼出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海,咋了?”这时旁边传出了三叔的声音。 马村长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屋内,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他弄不清刚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定了定神,想要坐起来,才发现四肢软绵绵的。 三叔伸出手盖在马村长胸口,一脸的愁苦:“大海,你别动,梁大夫说你得休息一阵子。” 梁大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村长,你被那些鬼东西吸了不少的阳气,现在还不能动。” 马村长虚弱的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一身的冷汗,更加让他想起梦里二叔那诡异的样子。 马三叔看出了不对劲儿,就出口问:“大海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马村长脸色有些苍白:“嗯,俺梦见俺二叔了。” “二哥?”马三叔惊愕了一下,随后问道:“你二叔怎么会来你的梦里?他都死两年了,怎么好端端的来给你托梦了?” 马村长皱眉问:“三叔,真有托梦一说啊?这也太玄了。” 马三叔点头道:“凡事不能不信啊,你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都来给我们弟兄仨托梦过。” 马村长感到有点邪乎,虚弱的问:“怎么可能,这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你们太过想念爷爷奶奶而导致的?” 马三叔叹息一声:“唉——,我也以为是这样的,做梦之后也没跟大哥、二哥讲,以为是自己想爹娘了。” 马村长问:“那后来是怎么知道是托梦的?” 马三叔苦笑一声:“呵呵,还不是因为你爷爷奶奶在梦里说想吃肉蛋饺子了。” “啊?”马村长感觉这就有些无稽之谈了,死人还要吃饺子,这不乱了阴阳了嘛。 马三叔也不怪马村长的惊讶,继续讲道:“我那天上午就包了两碗饺子,煮好后,正午时分前就提着去你爷爷奶奶坟上了。”马三叔顿了顿,继续说道:“谁知等我到了之后,看到你爷爷奶奶坟前,已经有两碗饺子了,只不过那饺子已经凉了。” 马村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问:“那两碗饺子不会是我爹,或者二叔端过去的?” 马三叔泪眼朦胧了,似乎想到以前,或者想到死去的爹娘了,感怀人生过得真快,转眼自己也形如朽木、垂垂老矣。 马村长劝慰道:“三叔,您别这样。” 马三叔抹了一把泪,苦笑道:“那两碗饺子,确实是你爹端过来的。” 马村长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爹端的?”马三叔笑着说:“因为没一会儿,你二叔也端着两碗饺子过来了,他看到我,就问我怎么在这里,然后看了一眼坟前的四碗饺子,就恍然大悟了,他先生问我是不是也梦到爹娘了,我说是啊,后来我们就回去找大哥询问,没想到确实都做了同样的梦。” 梁大夫与马村长呆立了一下,感叹世间奇妙之事,层出不穷。 马村长想着这些邪乎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去破解种种怪异的事情。 梁大夫见多识广,说出来自己的见解:“不知你们听说过,心有灵犀、心灵感应一说?” 马三叔问:“梁大夫是不是想说兄弟连心。” 梁大夫点头道:“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曾经见过一对孪生兄弟,靠着卖艺而生活的。” 第20章 震鬼庙 马村长问道:“双生兄弟吗?” 梁大夫点头道:“是,模样长得一样,性格也一样,衣服装扮也一样,两人换换位置,都分不清谁是谁。” 马三叔感叹:“世间百态,奇人异事数不胜数。” 梁大夫说道:“这两兄弟,靠着耍飞镖为生计,因为模样一样,而且长得十分俊朗,倒令观看者数不胜数。” 马三叔又说道:“难道这两人有过人之处?”梁大夫点头:“是,他们过人之处就是飞镖都是射向他们的,哥哥扔飞镖,弟弟徒手接。” 马村长听着还挺有趣,问:“那要是没接住,不就出事了吗?” 梁大夫笑道:“谁说不是,可据他们所说,自从出道以来,没有失手一次。” 马村长摇摇头:“这不可能,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又有老话说,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俺是不信他们没有失手受过伤。” 梁大夫笑道:“可千真万确,这两人确实没有受过伤。” 马村长又猜测道:“那也有可能是提前商量好的。” 梁大夫摇摇头:“不会,还专门实验了一次,证实了他们没有撒谎,也没有排练。”马三叔惊疑道:“这怎么证实的?” 梁大夫笑道:“很简单,让两人背对背,有人去用手捶哥哥的身体,弟弟会知道捶的是什么地方。” 三叔与马村长立即感到惊奇,马村长忙问:“这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心灵相通啊?” 梁大夫道:“是的,所以我觉得并不是先人托梦那么简单,也有可能你们兄弟三人确实在一个时间点,或者某种特定的物质潜意识下,勾出了潜在的意识,突然触到了这根心灵相通的线而已。” 马三叔点头道:“也许,真有这种可能。”梁大夫笑了笑:“也许,这也是我的猜测,究竟是先人托梦,还是兄弟心灵相通,谁也说不准。” “啊——军军——”一声尖叫响彻了屋里,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是村长的婆娘这时惊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心心念的儿子,所幸她看到儿子一脸平静的熟睡在自己身边,她这才放下心来,再看屋内的众人,她连忙问好:“三叔、梁大夫,你们……” 马三叔劝慰道:“秀英啊,没事了,都过去了。” 梁大夫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凑到三叔脸前耳语了一番。 马村长看着两人小声耳语,不知两人在商量什么事,就开口问了出来:“梁大夫,你们难道有事瞒着俺吗?” 梁大夫看了一眼马三叔,然后又看了看秀英,最后将目光看向了马村长:“是,还有事。” 马村长虚弱的问:“还有什么事?你们告诉俺,作为三马庄的村长,俺可不能躺下。”说着就要撑着胳膊想爬起来。 秀英连忙去扶:“他爹,你慢着点。” 梁大夫止住马村长道:“你起不来的,你的身体虚弱着,没有半个月的静养,是下不了床的,昨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马村长问:“那为什么俺当时没这样?”梁大夫解释道:“当时没昏迷,是因为你当时提着一口气,更有一点,是因为担心老婆孩子,才硬撑着那口气挺过来的,等你放松了之后,这口气也就出来了,所以你当时没有昏过去。” 马村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梁大夫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有时候可以徒手将一头猪举起来,但这种潜力对身体也会造成损伤,最严重时,可以要人命。” 马村长心有余悸道:“那俺……” “你没事,只是简单的修养一下,半个月差不多就可恢复。”梁大夫用手搭在马村长的脉搏上,说道:“刚刚你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弱,几乎是摸不到,现在恢复了一些,脉跳的也有些力了。” “谢谢梁大夫了。”马村长由衷的感激梁大夫的救命之恩,但他还是放不下心来,随即就问:“可是,你们究竟瞒着什么事情?俺不能不知道的。” 梁大夫轻叹道:“万恶坑那边,虽然是将那些短命鬼送回去了,但是他们得了阳气的滋润,尝到了甜头,我担心,他们会更加闹腾的。” 秀英吓得捂住了嘴巴,马村长也是脸色一变:“那,这可怎么办?” 梁大夫与马三叔对视一眼,三叔轻轻点了下头,梁大夫才说道:“我跟马叔商量好了,想提议在坑边建一座庙,来镇住他们。” 马村长一脸担忧的问:“这,建庙,有用吗?供哪位神啊?” 梁大夫正色道:“现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供钟馗。” 马村长心想这不是劳民伤财嘛,随即问道:“为啥不直接填了它,一了百了?” 马三叔脱口而出:“不能填!” 马村长心想今天三叔这是咋了,平时就他喊填坑喊的最响亮,今天怎么转性了,只好不解的问:“为啥不能填?” 梁大夫只好将坑运的风水又说了一遍,听的马村长云里雾里的,也不知该怎么回,秀英倒是来了主见:“他爹,我看梁大夫说的有道理,俺娘家那边就有一个大坑,平时下大雨,那水全都流进了大坑里,不然村子的房子就遭殃了。” 马村长也不坚持了,就问:“为什么不建个阎王庙?” 梁大夫道:“建个阎王庙就遭了,你应该听说过,阎王好骗,小鬼难缠?这阎王本身就是下面的头,建个阎王殿不就更加鬼气森森了吗?而钟馗却不同,钟馗被封为“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也有说法称其被玉皇大帝封为“驱魔大帝”或被唐德宗下旨封为“驱魔大神”。有的小鬼糊弄阎王,但偏偏就怕这位铁面无私抓鬼的钟馗。” 马村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梁大夫点头道:“但是,建庙前,得在那里唱三天大戏,震慑一下那些坑里的东西,让它们知道,谁要来了。” 马村长愣了:“给鬼唱戏?” “对,就是唱给他们听的,要让他们知道,活人能够请来压制他们的鬼神。”梁大夫肃然道:“就唱,钟馗捉鬼!” 第21章 如意戏班 “如意戏班”是第五天后请到的,是梁大夫与马大山外加张老二出去寻的。 如意戏班的现任当家班主姓赵,大家伙都喊“赵班主”,赵班主如今已有五十出头,面色白润,双目炯炯有神,身上的黑色长袍,两只袖子分别卷撸起露出了两条小臂,这打扮倒像个武者,原来他没当班主之前,确实是在如意戏班做武生的,后来因为上任班主的闺女是戏班里的花旦,两人经过一段的接触后,互生爱慕之情,上任班主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就做主成全了这对鸳鸯,赵武生顺利当上了班主的女婿,成婚后,赵武生与花旦恩爱有加,可不知为何,夫妻两个始终没有子嗣,这让上任班主有些担忧,害怕自己的闺女不能生养,会被夫休妻,所以不免忧心忡忡,整日的唉声叹气,他曾想或许是因为如意戏班为了生计问题,经常被请来给鬼唱戏,给鬼唱戏禁忌太多,所以钱财也自然比给人唱戏贵了几倍,可能经常给鬼唱戏,而致使戏班阴气环绕,使女儿女婿没能生的一子半女,不免有些悔不当初。 赵武生对于无子嗣,并没放在心上,原班主为了能够讨好女婿,答应死后由他接班,但也留下了一个规矩,绝不能再接鬼戏、阴戏,果真原班主去世后,赵武生接了班,成功当上了赵班主,可没多久妻子就得了一场罕见的大病,赵班主掏空所有的积蓄为妻子治病,每次带领戏班到一个地方,第一时间就是寻当地名医为妻子诊治,可那些所谓的名医统统都是把着脉、捋着胡须摇着头:“唉,准备后事!” 可赵班主用情极深,根本不信邪,认为人定胜天,可是在药石无医的情况下,人绝不可能胜天的,没几个月,妻子终于还是没有熬过去那年的冬天,咽气的时候,身体冷的居然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本来赵班主接管了如意戏班之后,接的活也多了,挣得钱财也不少,可是为妻子治病,肯定会入不敷出,以至于都没办法为戏班里的伙计按时发工钱,眼看伙计们都无可奈何的想要离开戏班子了,在这个年代一天不干活,就要饿肚子,谁也不能天天这样耗着,只能一起跟赵班主提出了要离开戏班子的恳求。 赵班主心想,这要是都离开了,那如意戏班肯定就散了,这让他有些心疼了,他并不是心疼挣不到钱,而是心疼这些伙计,都是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几十年的老伙计了,如今面临分开,他怎能舍得,还有就是这如意戏班是老丈人一生的心血,怎能在他手里毁了,所以他咬着牙跪在老丈人与妻子的牌位前哭诉:“小婿无能,公一生心血即将毁于一旦,吾深感内疚,今日起,为了公的一生心血,将违背公的交待,还望丈人公能够体谅。”说完自责的磕了四个头。 赵班主将自己的打算跟众伙计说了,众伙计面露喜色,纷纷表示支持,毕竟鬼戏来钱快,能够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全部摩拳擦掌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赵班主却面露忧色,不知这次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误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唱了半生戏了,除了唱戏,也没有别的营生了,没戏唱的话,也会被活活饿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多挣些钱财,好吃好喝的撑死。 赵班主带领戏班,让人赶着车驮着家伙什,其余人都是徒步而行,跟着梁大夫三人来到了三马庄,赵班主说道:“梁先生,戏台一定要朝西而设。” 梁大夫思索了一下,才发现戏台只能朝南,因为万恶坑在岸的南边,眉头皱紧:“赵班主,这……” 赵班主观人观面,见梁大夫脸色浓重,忙询问:“梁先生,难道有顾虑?” 梁大夫皱着眉,但还是不能瞒着了,只好问道:“难道,必须要朝西设吗?” 赵班主点头笑道:“嗯,这是我们如意戏班一直以来的规矩,人归西,魂在西,戏完魂回西。” 梁大夫不说话了,马大山接茬道:“这也可能只是你们的规矩而已,鬼魂在哪边,谁也说不准啊。” 赵班主闻言脸色大变,停住了脚步,马大山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声问:“班主大哥,你咋了?” 赵班主一停,所有人都停下了,梁大夫回头看着忧心忡忡的赵班主,问:“是不是哪句话不对?” 赵班主叹口气:“戏班定下的规矩,为鬼唱戏,一定要按规矩来,不然是要出大事的。”张老二撇着嘴说道:“你们这是要打退堂鼓了?俺们可是交了定金的。” 赵班主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规矩就是规矩,你给再多钱也没用啊,不是我不敢接,是我们的伙计不敢唱啊。” 张老二撸着袖子就开始理论:“俺看你就是想坐地起价,趁火打劫?走了几天,才将你们寻着,耽误功夫不是。”说完就要去拽赵班主的衣领子。 梁大夫冷着脸呵斥道:“张旺,你住手。”马大山生怕张老二坏了事,上去就拽着张老二的衣服拉到一边:“日你这狗脾气,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动手,还想不想商量了?脑子不好使了是?” 果然如意戏班的伙计,见班主跟那三个人起了争执,纷纷上前说着:“你们什么意思?这还没到你们地界,就要茬架是?我们虽然是不入流的戏子,但也不能让人随便捏。” “就是,大不了我们将定金退了,不唱了。” 梁大夫见场面有些混乱,众人七口八舌的吵着,让他深感内疚,连忙向着众人拱手作揖:“各位朋友,乡下人,不懂事,你们不要介意啊,还望海涵一二。” 众人听到道歉,这才降了火气,但还是怒目盯着张老二。 张老二被瞪的扭过去脸,马大山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小声骂道:“差点让你毁了事,你忍一下你的狗脾气,别让梁大夫难做。”张老二闭口不做声,算是不想给梁大夫下不了台。 第22章 鬼心思 赵班主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的,倒不是被人唬住的,他听的出来,这次的事不寻常,还真让张老二说准了,他确确实实是开始打退堂鼓了。 梁大夫来到赵班主身前,拱手小声说道:“赵班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班主看了眼身后义愤填膺的众伙计,无奈的点点头:“好。” 梁大夫与赵班主移步了一下,两人见身边没人,赵班主问道:“梁先生,有什么话,希望不要瞒着我们,我们只想挣些酬劳养家糊口,并不想惹“麻烦”。” 梁大夫只好点点头,无奈的将事情经过缓缓说了一遍,听的赵班主吞咽着口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梁大夫拱手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还请赵班主见谅,莫怪隐瞒之情。” 赵班主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说真的,我们戏班给鬼唱戏,也经历过邪事,但你说的一大群的“东西”,这么大的阵场,还真没有听闻过。” 梁大夫惭愧地说:“我知道,这种事让你犯了难了,可是我们也想不起再好的办法了,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强迫你们,毕竟真出了事,谁也不好交代。” 赵班主不说话了,沉默了,也许他也真犯难了。 梁大夫知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只好小声商量:“你看这样行吗,三天戏,在原有的价钱上,我们再出一倍。” 赵班主抬着头盯着梁大夫,眼里透着三分贪婪,但也夹杂着七分忧虑。 是啊,哪个人不爱钱财,但哪个人又不爱生命,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两全其美的事,还真是不好找。”赵班主抿着嘴唇,眼珠子直转,梁大夫知道对方在经历着内心的抉择,也不出声打扰。 赵班主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袋子,掏出碧绿色的烟嘴来,然后又掏出一根卷好的草烟,插在烟嘴里,掏出火柴点燃了。 烟雾盘旋着,在烟雾的镇定下,赵班主有了心绪“自古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有钱不挣非君子!”想到这里,眼神不自觉的打量了一下梁大夫,梁大夫看到这里,能感觉的出来有戏了。 但赵班主又想到:“审时度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命赚,没命花,这可如何是好?”然后又夹杂着一种心虚的怯懦看了一眼梁大夫。 梁大夫心知又出意外了,连忙伸出两根手指压了一下赵班主忐忑的心:“两倍。” 果然正如老话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说刚才加的一倍价钱让赵班主露出了贪婪,这两根手指直接让他忘记了恐惧,直接抚掌道:“好,不过这事我得跟伙计们商量,我不能因为贪这钱,而昧了良心。” 梁大夫点头道:“人之常情,我们出钱,你们出力。” 赵班主说:“好,你们稍等片刻。”说完转身回到了伙计身边,然后伸出双手揽住两个伙计的肩膀,将人聚拢了起来。 梁大夫负手而立,面露微笑,知道人是贪婪的动物,只要搞定班主,这事就算成了,他知道赵班主一定有自己的办法说服那帮人。 果然在赵班主的一阵嘀咕中,那些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显然是害怕了,但最后赵班主伸出两根手指头的时候,那帮伙计直接喜笑颜开,纷纷笑着点着头,梁大夫看到这里心里一下就轻松了。 张老二与马大山挪到梁大夫身边,马大山小声问:“梁大夫,咋样?他怎么说?” 梁大夫微微一笑:“我看他们的样式,是板板钉钉的了。” 马大山问:“怎么谈妥的?” 梁大夫叹道:“加钱。” “什么?”张老二红着脖子大声质问:“加多少?那些钱可都是咱们庄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怎么可以说加就加?不行,我得去找他们说道说道,别把咱们当傻子诓。” “站住!”梁大夫沉声喝了一句,张老二刚抬起的脚,立即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不解的好了句:“梁大夫……” 马大山拉住张老二,小声训斥:“俺都说了,让你忍一下自己的狗脾气,梁大夫有自己的打算,你一个二篓子只会捅娄子,早知道你这样忍不住气,就该带着同喜来。” 张老二苦着脸:“咱们庄里的人,攒几个钱不容易,出门在外不能大手大脚。” 马大山骂道:“废话,谁不心疼钱,俺不心疼吗?梁大夫不心疼吗?花钱消灾,还不是为了咱们庄以后打算?你想想那坑里的鬼东西出来,上了你家婆娘、儿子的身,你到时候把你这条命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来。” 张老二被骂的面红耳赤,不吭声了,马大山说的话绝对是真事,到时候后悔药都没处买。 梁大夫见两人不说话了,随后正色道:“大山兄弟说的不错,那晚你们若是还不相信的话,当晚我就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孩子是一个家的命根子,谁也不想孩子出事。” 张老二更羞的无地自容了,马大山说道:“咱们两个跟着梁大夫出庄时,应堂叔与马村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全部听梁大夫做主,你这刚出来几天,就忘了啊?梁大夫脾气好,不打人,幸亏应堂叔让俺跟着来了,不然谁来压你的火?” 张老二摆摆手气道:“行行行,你别骂了,俺错了还不行?”其实张老二忽然生气是有原因的,谁让这戏班子里有几个漂亮的小丫头,听说还是戏班子里面的正旦(青衣)、花旦,乡里有的男人就喜欢人来疯,想在漂亮的女子面前逞个能,表现一下大男子主义,可他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越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大老粗一个,俗气的很。 梁大夫轻咳一声:“能请到他们,也是意外之喜了,毕竟现在很难寻到肯为鬼唱戏的班子了,我希望可以将他们当成客人对待,不要再起冒犯了。” 张老二点头道:“对不起梁大夫,俺知道错了,你说啥,俺现在都遵从。” 第23章 鬼唱戏 之后,赵班主果然如梁大夫猜想,将戏班子里的伙计说动了,世界上没有钱财解决不了的问题。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戏班子伙计,自赵班主与他们商量好后,脸色都有些不正常了,梁大夫又十分心思缜密,眼光很准,凑到赵班主跟前,小声询问:“赵班主,莫不是各位伙计都有些抵触?怎么看着一脸的败兴?”赵班主也没有刚开始的欣喜劲儿了,虽说这次对方又加钱了,可是喜悦之后是浓浓的担忧,只好露出一抹苦笑:“他们可是怕了,但又为了赚钱吃饭,也不得不走下去啊。” 梁大夫尴尬的笑笑:“呵呵,我知道这次的事有些……” 赵班主打断了梁大夫的自责:“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先生多虑了,我们靠这行吃饭的,收了钱,就要唱到底,与你们无关的。”说完对着身后大声喊道:“老香灰——,检查一下华光大帝的神像,别出岔子了。”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干哑的声音:“好,听到了。” 梁大夫与张老二、马大山三人向后扭头看了一眼,见一个驼背老者从马车上恭恭敬敬颤颤巍巍的双手端出一个黑褐色的木匣子,看那上面油光蹭亮的黑褐色,显然有些年头了。 张老二似乎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过意不去,先是跟赵班主道了声歉,对方摇手说不妨事,这才好奇的问道:“华光大帝是做啥子的?” 赵班主笑笑:“呵呵,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开戏之前都要上香供起来,直到唱完戏结束。” 马大山又问了:“这行也有规矩?俺还以为只要有戏台,就能开口唱了呢。” 赵班主笑着解释:“不是的,每行都有规矩,就像打造棺材的要拜观音菩萨或者地藏王菩萨一样。” 马大山接着问:“那如果忘记拜了,或者不拜,会出啥事?” 赵班主眉头凝重:“如果不拜的话,会有麻烦事发生。” 张老二好奇的问:“什么麻烦事?是不是乱扯的?”赵班主凝神盯着一脸好奇的张老二,正色道:“这不是乱传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岂能不去禁忌?” 张老二挠着头,尴尬的笑道:“不用这么严肃?” 赵班主叹息一声:“你不信邪的话,我也没办法,这种事你信就有,你不信……”忽然话语止住了,张老二接道:“不信就没有?” 赵班主意味深长的摇摇头,面色沉重:“你不信,也不敢肯定没有。” 张老二被搞迷糊了:“那就是世界上有鬼啊?这也太……”他刚想说“这也太他娘的扯了。”忽然就止住了话,原来他想起来这次找戏班子过来给鬼唱戏的事了,是啊,你不信世界上有这东西,干嘛大老远把人家请过来。 梁大夫拉了一下张老二的袖子,提醒少说闲话。 梁大夫给赵班主报了一个歉意的笑,赵班主表示不碍事,对着张老二说道:“你不信,可以去后面问问我那些伙计,你想听的,你听不到的,他们都能跟你说上一两件出来,绝对能刷新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张老二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不然怎么解释三马庄那晚发生的事情,肩膀被压的事情,恍如昨日,让他记忆犹新,但是人都是好奇的生物,在那个还没有娱乐项目的旧年代,听故事、看大戏、日婆娘,这才是那时的三大娱乐项目,张老二像是酒鬼闻到了酒香一样,放缓了脚步,凑到了驼背老人身边,笑着打了声招呼:“老大爷……” 这声“老大爷!”直接引起来一阵哄笑,张老二不解的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捂着偷笑的三个娇滴滴的女子,问:“你们笑个什么啊?” 其中一个女的,银铃般的声音,让张老二骨头差点酥了:“嘻嘻,老香灰伯伯才五十出头,比你大个十来岁,你怎就称呼起老大爷来了?这还不算好笑吗?” 张老二大吃一惊:“不会?”他再次审视了一下驼背老者,秃头白发,背部驮着,声音苍老干哑,这怎么看都比庄里的马三叔还要看着老,怎么可能才五十出头。 老香灰干哑着声音开口了,声音还是慢悠悠的嘶哑感:“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才五十一岁。” 张老二眨巴着眼睛:“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拿俺开涮?” 老香灰摇摇头:“没有。” 张老二围着老香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摇着头:“你说你才五十一岁,那你怎么面目这么苍老?” 这时另一个女子说话了:“你还是别多问了,免得吓到你。” 张老二怎能被女子看扁,何况是这种漂亮的女子,拍着胸脯吹了起来:“怕?俺张旺在俺们庄里是出了名的张大胆,就拿这次来说,俺张大胆背了十个鬼在肩膀上。” 马车上的几个女子惊讶的捂着嘴,张老二看着别提多风光了,他要的就是这效果:“怎样?还不信有鬼?不信俺的话,你们班主的话你们也不相信吗?” 那两个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了,老香灰淡淡道:“信,我们很相信你说的。” 张老二奇道:“为啥?”老香灰缓缓摇头:“鬼这东西啊,我们比你见的多了。” 张老二反被吓了一跳:“真的有鬼啊?”老香灰笑了,笑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能不好笑吗?刚才还跟人家说自己背了十几只鬼,这会儿又开始疑问有没有鬼,这不是有点矛盾吗。 张老二心虚的看了一眼车上的女子,然后小声道:“你别这样笑啊,怪瘆人的。” 老香灰止住笑,将声音压的很低:“你见过鬼唱戏吗?”张老二神经大条,听到这句话,联想到了鬼在台上唱戏的画面,直接打了一个激灵:“没、没、没有。鬼、鬼,鬼还会唱戏?” “嘿嘿……”老香灰缓缓点着头,阴森森的笑了,张老二有点想逃离了,这老家伙笑的让人在大白天都能感觉害怕。 “呵呵……”马车上的几个女子看着张老二吓呆的样子,也开始笑了,张老二仿佛被这笑声引进了幻境当中,黑漆漆的不见人,只能听到周围的笑声。 “喂,你他娘的癔症了?”张老二只感觉脑袋被人拍了一巴掌,忽然惊醒了,扭头一看是马大山在自己身旁。 再回头看,只见戏班那伙人早就走远了,马大山气骂:“大白天的,搞什么?” 张老二摸着头,嘟囔着:“邪,真鸡巴邪。” 马大山气道:“邪你奶奶个腿儿,赶紧走了。”张老二拉住马大山,小声说道:“我感觉这戏班子里的人挺邪的。” 第24章 红秋月 马大山眉头一皱:“哪儿邪啊?” 张老二指着远处驮着背的老香灰,问:“你看那老家伙多大了?” 马大山眺望了一眼,说道:“我看跟应堂叔差不多,七十多岁?” 张老二撇着嘴道:“俺还以为就俺看错了,原来你眼睛也跟俺一样,告诉你,他才五十一岁。” 马大山也吃惊道:“不可能,你肯定听错了。”张老二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俺指定没听错。” 马大山气道:“别在这儿说邪乎的了,赶紧跟上,今晚就得回到庄里,梁大夫说了,明晚那些东西又该出来闹腾了。” “吓?”张老二惊恐万分:“这么快?快快快,赶紧回,俺担心老婆孩子。”说完,就快步跟了上去。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三马庄已经发生大事了。 等梁大夫带着如意戏班的人经过阴山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日落时分了。 戏班的人被黄土吹的也不轻,脸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污,就连车上的几个女子也没能幸免。 一个女子皱着眉埋怨:“这什么地方啊?光喝风吃土就够饱了。” 另一个稍微长些的女子倒是没那么大的生气,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笑意盈盈:“呵呵,挺好的,跟我的家乡差不多。” “云裳姐姐,难道是想家了?”刚才埋怨的女子笑着打趣着,似乎几人的关系都非常好。叫云裳的女子苦笑一声:“唉,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想的?有爹娘的地方才是家,爹娘一没,从此无家了,花蝶,你的爹娘在何方啊?” 花蝶应该是刚才那个抱怨的少女了,她眼神忽得凶狠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将我卖了之后,再也没见到过了。” 云裳心疼的搂住花蝶,安慰道:“不打紧了,跟着如意戏班,苦日子也算熬过去了,多攒些钱,将来好嫁人。” 梁大夫走在最前面,指着荒山为赵班主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的阴山,绕过去再有一会儿功夫就到庄上了。” 赵班主喘着粗气,摇着头:“这一趟可真够远的,唉!不容易啊。” 梁大夫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赔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庄上穷啊,雇不了马车了,我们这里又非常偏远,攒些钱不容易啊,您一定要见谅啊。” 赵班主苦笑:“既然这样,为何不集体迁出去?”梁大夫叹息:“唉!谁说不是啊,可是庄上的老人,从小生长在这里,对于我们来说,穷点富点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对这个地方的留恋不舍,况且祖先的坟可都在这里的,走,是走不了了。” 赵班主点着头,似乎很是理解梁大夫所说的话,也就没再多问了。 后面的张老二与老香灰杠上了。 张老二不服气的问:“老香灰,你肯定是骗人的,鬼怎么会唱戏?” 老香灰背着手,驼的更明显了,一脸的阴郁:“我没必要骗你,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张老二又问:“那你,明明才五十一,为什么头都白了?” 老香灰笑笑不说话,马大山气骂着张老二说话不经心,怎么老这么没礼貌,张老二却不在意道:“这有啥,都是跑江湖的,还怕被人问起?” 马车上的另一个女子叫彩燕,看不惯张老二的傲慢无礼,对老香灰说道:“香灰伯伯,跟他讲讲鬼唱戏,看看他会不会害怕?” 老香灰温和的笑道:“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他做什么?” 张老二好奇心重,这毛病可算是一个不好的毛病,本来胆子就小,还特爱吹,还特喜欢听诡异的事,使起了激将法:“嘿,俺就不信你真的遇到过鬼,你这白发肯定是经常骗人才长出来的。”马大山听完,气的就想踹死张老二,没想到却被老香灰给拦住了。 老香灰人丑,但心地却非常的善良,他对着张老二笑道:“我也不需要讲什么,但我得提醒你一句,人呀,一定要对鬼神有敬畏之心,不然可是要吃亏的。” 张老二仰着脸,回道:“难不成遇到鬼之后,俺还得喊声鬼爷爷你好,今天你吃人了吗?” 老香灰眉头皱了皱:“你啊,真是没吃过亏,那给你讲个禁忌。” 张老二喜笑颜开:“行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老香灰一边走,一边回忆了起来:“记得,我还没到如意戏班时,在一个戏班子里打杂。” 老香灰的以前在一个叫梨园汇大戏桩做活什,班主是个女的,叫做红月秋,当然了,这不是真名,而是艺名,红月秋人如其名长得很漂亮,而且如秋天一般的惆怅,月色一样的朦胧,一般敢取梨园两字的,都是不得了的大戏班。 有一次到一个地方去唱戏,红月秋的美貌,婀娜多姿的体态瞬间引起当地的权贵注目,当时红月秋只是班主,而不是当家花旦名角了,在幕后居然能被人惦记,可想而知其人的美貌倾国倾城。 但红月秋这女子是非常有智慧的,对金钱视若粪土,对登徒浪子更是不屑一顾,就算有人开出天价,让她为其喝一杯,她都婉转拒绝。 可越这样,越让那些人心里是瘙痒难耐,所以就有人起了歹心。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红月秋正在收拾着戏服,门外跑进来一个人。 红月秋不解的问:“小三子,什么事慌慌张张?” 那人急道:“不好了,咱们得凝流霜被人强行掳走了,还放出话来,让您这个班主去赎人。” 红月秋眉头紧蹙:“报官了吗?” 小三子支支吾吾道:“不,不能报啊,对方会撕票的。” 红月秋定了定神,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问道:“对方让去哪里赎人?” 小三子指着北方:“三里以外的黑林子里,那可能有危险。” 第25章 骗局 红月秋心里担忧凝流霜的生命会受到威胁,不疑有他,随便装了些财物,就跟着这叫小三子的伙计去了。 此时,月黑风高,红月秋的发丝被吹的散乱,前面的小三子频频催促:“红班主,就快到了。” 红月秋忍着脚疼,咬着银牙跟着。 最终红月秋被小三子带到一处密林处,此处非常隐蔽,离集市也非常偏远,此时小三子忽然停住了脚步,呜呜的风声如同哨子一样吹着红秋月的耳膜,红月秋担忧的问:“小三子,他们人呢?” “嘿嘿……”小三子缓缓转过身来,以往经常挂在脸上的憨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匪夷所思的坏笑。 红月秋大惊失色:“你……你笑什么?” 小三子摸着下巴笑道:“我笑你长得好看呀。”红月秋怒声道:“什么时候了,休要再开玩笑,快快令我去赎流霜。” 小三子笑了笑,低沉着声音:“你要见她吗?”说完拍了三下掌“啪啪啪”,这三响掌声让红月秋感觉不妙了。 果然,从小三子身后走出一些人来,一个妙龄的女子,身材婀娜的靠在一个年轻人怀里,身后还跟着些人。 “流霜,你不是——”红月秋很是意外,凝流霜不是被劫持了吗?为何感觉这些人的关系十分微妙。 那年轻人怀里的女子娇声笑道:“红姐姐,你被骗了。” 红月秋眉头紧蹙,狠狠地瞪着小三子,怒道:“你——” 小三子仰着脸,面上换成了嘲笑:“红班主,你别怪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说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又长得这么风骨绝貌,怎能让人不惦记?” “哼!又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搂着凝流霜的男子出言羞辱了起来,但是一双色眼直往红月秋的胸脯瞄去。 红月秋惊怒交加:“张公子,请你嘴上干净些。” 那男子右手捏住凝流霜的右中一阵揉捏,怀中的女子一阵娇喘,男子听到这里嘴里更是荤言不绝:“看到了吗?我张世远想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看你们戏台上的当红花旦,被揉的多开心?啊,哈哈……”说完手上更是用力,凝流霜吃痛又感觉兴奋的叫了出来:“啊……疼……” 红月秋一脸的怒意:“张公子请你放尊重些。”张世远淫笑着,手上根本没停:“看到了没?嗯?你还装什么矜持?” 红月秋怒道:“难道张公子就不怕国法难容?” 张世远大笑不止:“哈哈……在这个地界,你跟我讲国法,简直笑死人。” 红月秋知道这种纨绔子弟根本就不怕官家,只好退其次说道:“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也不必担忧了,你们好自为之,告辞!”红月秋说完,扭头就走。 “站住!”张世远厉声喝道:“今晚将你骗来这里,可是花了钱,费了功夫的,你说走就走,你觉得你能走的了吗?” 红月秋回转身子,不解道:“张公子,凡事不能强求的……” 张世远冷笑一声:“别跟我在这里讲道理,我不强求你,但你也走不了。” 红月秋左右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脱身之计,张世远松开凝流霜,拍了一下手掌,掌声一响,周围传来了阵阵脚步。 红月秋再次扭头看去,只见四个大汉已经挡住了去路,红月秋脸色惊变:“你们要做什么?” 那四个大汉不说话,张世远淫笑道:“还能做什么?此处风景极佳,当然是想跟你玩玩不一样的床事啊。” 红月秋惊怒:“你敢!” 张世远缓缓走了过来,一脸的坏笑:“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逍遥快活了,你也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人,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红月秋只好死死盯住小三子,希望他可以帮自己:“你现在认错,我定当既往不咎。”小三子轻笑一声,对其嗤之以鼻,将头扭了开去。 张世远笑道:“我许给他的钱财,够他下辈子吃喝不愁了。”红月秋暗暗心惊,知道今天只能靠自己了,所幸的事,她手上也有真功夫,她不是班主之前,也是花马旦出身,虽说是一些花拳绣腿,但是对付这个酒色之徒张世远还是轻而易举的。 张世远双手刚碰到红月秋,正要出言调戏时,忽然感觉裤裆处被狠狠的来了一脚,他痛呼一声,脸部瞬间痛的扭曲了起来,双手立即就捂着裤裆,眼里都被憋出了些泪,缓缓的跪了下去。 红月秋一巴掌甩在了张世远的脸上,怒声道:“今日将你废了,看你还敢为非作歹。” 张世远痛的脸部都扭曲,伸手指着红月秋,怒骂:“你们……还等什么,给……给老子……拿下。” 那四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就上来抓红月秋,可红月秋的身体也有十几年的功力了,腰身柔软,灵活多变,几名莽撞大汉也被搞得团团转。 张世远暗骂一群废物,一边脱下裤子开始检查自己的卵子究竟有没有被踢出事来。 红月秋看准时机,躲过了几个大汉,一个朝天蹬直接踢到张世远的下巴骨上,张世远光着下身直接就后仰倒了下去。 红月秋一招得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可是开心始终是短暂的,忽然感觉腰部被什么东西给拌到了,伸手一摸,脸色剧变,只见手指粗的一根麻绳牢牢的套住了自己的腰身,刚想大叫不妙,身子却被一股大力向后拽倒。 “扑!”红月秋仰面倒地,要不是后脑勺有厚厚的头发挡着,估计一下子就能撞晕过去。 红月秋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时,却感觉双臂立即被几只手给死死的钳住了,她当即就知道这次糟了。 果然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一只脚给狠狠的踩住了,红秋月立即就动弹不得。 只听身后一声冷喝:“你最好别动。” 红月秋怒不可遏:“你们这些鼠辈,休要碰我。” “哼!臭婊子,看老子今天不干废你!”张世远的暴怒在身后响起,冷月秋立即扭动的更厉害了。 第26章 如意前身 “哧……嘶啦——”一阵衣服的撕裂声响起,红月秋只感觉下身立即就凉飕飕的,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她耳里能听到那些男人不停地淫笑着,她惊羞怒骂:“放开我,不要……” “哈哈……不要?刚才不是很烈吗?哼——你再起来蹦啊。”张世远狞笑着,表情都有些狠毒,手上更是在红月秋臀部肆意的揉捏着。 红月秋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名节,只好求饶:“张公子,求你了,放过我。” “闭嘴!”张世远狠狠的一巴掌拍在红月秋的屁股上,调骂:“刚才不是大言不惭的说要废了我吗?现在让你看看,究竟是谁废掉谁——” “少爷,这婊子的劲儿好大啊。” 张世远邪恶的大笑:“哈哈,越反抗,就越有味道,把她的双手给折了。” “这?”一个大汉面露胆怯。 张世远怒骂:“怕什么,出事了,我爹会处理的。” “你们这些恶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啊——”红月秋的惨叫声动人心魄,但那些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令人震怒的事情。 凄厉的惨叫声,在密林中响彻天地,红月秋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了,可以说,从那晚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梨园汇戏班,没了红月秋的带领,当红花旦凝流霜也不知所踪。 接的生意越来越少,收入急剧而下,渐渐地在朝不保夕的日子中,梨园汇戏班名存实亡,令人唏嘘不已。 梨园汇现任班主,叫刘青平,算是临危授命,可惜此人仍没让梨园汇有所起色,因为戏班没了台柱子,班主更没有红月秋一样的交际能力,渐渐地从一流戏园,沦落成了九流跑江湖的小戏班了,不得不摘掉自己“梨园”的招牌,改为“如意戏班”。 老香灰讲到这里,张老二惊讶的发现如意戏班的前身竟是红月秋带领的梨园汇大戏桩,连忙问道:“你们班主不是姓赵吗?怎么又叫刘青平了?” 老香灰点点头:“刘青平是我们赵班主的丈人公,也多亏了上任班主的改革,另辟蹊径了。” 张老二又问:“什么蹊径?” 老香灰笑了笑:“当然是为鬼唱戏了,跟这次一样。” 张老二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之后呢?怎么会遇到鬼唱戏呢?”原来张老二想听的还是鬼唱戏这段。 老香灰又开始讲述起了过往。 原来自刘青平接任班主以后,也被无戏可唱的境地给搞得头昏脑胀,不免心中有些失意,就开始了酒楼买醉,在酒楼里能听到些奇人怪谈,渐渐地他动了歪脑子,试试这唱戏能不能有其他的唱法,也许是在酒精的催化下,也有可能是他脑回路比较活跃,还真让他想到了一条办法,既然可以为人唱戏,为何不能为鬼唱戏。 他听着那些酒客的怪谈,闲暇时间也不忘记录,那时候的人信奉鬼神比信奉科学能改变命运还要强烈。 刘青平毕竟是对这方面下了苦功夫,急匆匆的回到戏班,将众伙计拉到一个屋子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鬼唱戏?不行,不行,这是万万不行的,班主你莫不是喝大了?”一个青衣花旦首先就站出来大力反对。 刘青平脸上有些不悦:“为什么不行?眼看咱们戏班就要散了,何不试试?” 那个青衣花旦脸色不好看:“为鬼唱戏,这简直是乱了纲常,唱出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鬼神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刘青平反驳着。 一位年轻人吞吞吐吐的说道:“班主,这,这恐怕不好,为鬼唱戏,十分不祥。” 刘青平点着桌子,大声道:“戏班不是我刘青平的,是大家伙的,如果我刘青平中饱私囊,你们大可责骂于我,但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不改变思路,我们如意戏班可就青黄不接了,到时候我们靠什么吃饭?” 刘青平不愿意将如意戏班如今的窘境归怨自己身上,毕竟他临危授命,当红花旦与红班主不知所踪,他的交际水平又十分的不出众,换做谁都不愿意将过错扣在自己头上。 十几个人或站或坐,或愁,或忧,表情都十分的复杂。 青衣花旦沉默着低下了头,刚才说话的年轻人站起身说道:“刘班主,你放心,就算如意戏班混到讨饭的境地,大家伙都不会离开的。” 刘青平仰面苦笑:“我刘某人没能耐啊,作为戏班班主,竟不能让你们吃饱穿暖,真的无颜在这行再混下去了,如今戏班生意惨淡,更加雪上添霜,再不另想他法,我们只等着饿死就好了。” 刘青平的一席话说的让人动容,那个青衣花旦自责的抬起头:“班主,对不住了,刚才是赢花多言了。” 刘青平苦笑着摇头:“与你无关啊,现在不得不承认,是我不行,要怪也是怪自己没办法。” 这时一个壮汉发声了:“班主,我同意你的想法。” 刘青平面露喜色,只要有人支持他,他就有办法讲下去。 那个壮汉站起来说道:“这个年代,人活得不如鬼,咱们没有种地的力气,只有一副嗓子,若是没戏唱,就相当于庄稼汉没了田地一样,田地里可以种五谷杂粮,咱们戏班也可以唱阴阳,反正都是为了吃食,还分他娘的什么人鬼之别?” 刘青云见这壮汉说的慷慨激昂,心里早就满意的大笑了,连忙说道:“别看咱们的“净”角粗糙,但是话糙理不糙,咱们一起度过眼前难关如何?” 青衣花旦赢花面露忧色的问:“那……那咱们唱一出这样的戏,能得多少酬劳?” 刘青平一听这话,心里感觉有戏,连忙伸出三根手指:“至少这个数。” 所有人都惊讶了,一脸的不解,连忙喜笑颜开问:“三十大洋?” 刘青平故作深沉的摇摇头,众人不解,忙说:“班主,别打哑谜了,快说说多少。” 刘青平脸上挂满了笑意:“三十块大洋,翻三番。” “哇——”所有人惊的站起身,议论纷纷了起来,刘青平一脸平和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慢吞吞的喝了一口,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说出为难,再讲价钱,金钱直接让所有人都忘了害怕。 第27章 西客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谁都没想到唱一出这样的戏居然可以有这么多的酬劳,赢花更是喜色挂满了眉头。 刘青平笑着摇摇头,大家伙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刘青平见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更是吹起了风,让火苗再次加大了:“各位先停停,我说的是至少这个数。” 大家伙一听还有下文,连忙围紧了刘青平,七嘴八舌的问:“至少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可以获取更多?” “哈哈——我早看出咱们刘班主能力出众,以往不得志,得志必成器。”一个马后炮更是言语恭维了起来。 刘青平谦虚的摇摇手,面带红光:“哎——不要这样讲,不要这样讲,刘某受不起啊。” “班主,不要过分谦虚,以后还指着你带领发大财呢,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刘青平淡淡的笑道:“发大财就算了,刘某也只想大家伙能够让如意戏班走的更远,再造往昔之光,好了,我们再谈谈下面的事,毕竟此次改革能不能成功,还要靠大家伙出力。” 净角壮汉拍着胸脯大声道:“这还用说,我郑阳春绝对不会出岔子。” 刘青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汉,说道:“还真别说,这次改革你要出大力了。” 壮汉郑阳春不知何意:“你说就是。” 刘青平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给鬼唱戏,净角上台的戏份比较多,因为这戏可不是传统的戏了,而是——”刘青平故意拖着长音,用手指了一下地。 众人恍然大悟:“莫不是要扮……” 刘青平点头道:“不错,地下的人物,皆是花脸,还得靠咱们净角多出力。” 郑阳春肃然道:“这不是问题,姓郑的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力。” “啪!”刘青平高兴的一拍桌子:“好,那就这样敲定了,刘某在此先谢过郑兄弟与大伙了。” 所有事情都商量妥当了,赢花在欣喜之余,也有一丝忧虑:“我觉得,咱们唱这戏,最好知道一些忌讳,别到时候真冲撞了那些东西,吃了大亏,可就……” “是啊,赢花想的不无道理。”众人异口同声的附和着。 刘青平点着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今日只是与大家伙商定,接下来就要做准备事宜了。” 赢花接茬:“我觉得咱们大可不必将鬼一提再提,咱们换个称呼,会好一些,不然总感觉怪怪的。” 一个与刘班主年龄相仿的人说话了:“可以称之为——西客。” “西客?”刘青平与众人反复咀嚼了一下。 刘青平指着那人问:“杨飞,说说你的意思。”本身这杨飞只是个打杂的,嗓子不行,吊不了戏,也幸好红月秋人善,给了他一份打杂的差事,管吃喝,每月也有一些工钱,但是大家都当他是闲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爱多话,没人知道他是哪个路子上的人,若不是红月秋强烈要求,早就将其赶出戏班子了。 杨飞沉吟道:“西客,顾名思义,就是西边的客人,人死魂归西。” 众人纷纷点头称好,刘青平更是抚掌大笑:“哈哈好,就叫西客,真有你的杨飞,这称谓当真给足了那些人面子,也显得正式,好,你还有什么想法,可以一块说出来。”显然刘青平给足了杨飞面子,大家伙也是第一次正视这个不起眼的人。 杨飞脸上也没有高兴的表情,一直都是沉沉的,他继续沉吟:“我觉得,咱们为西客唱戏,肯定要做些以防冲撞的准备,毕竟鬼神一谈,先不论邪与不邪,但是古语有云,行夜路多了,必定会遇鬼。” “是,有这么一说,你继续说下去。”刘青平点头认真的听着,众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 杨飞又说:“我们如意戏班应该供奉一尊庇佑神像,作为泰山压震鬼祟。” 刘青平问:“那以你的意思,我们该供奉哪尊神像?” 这时大家的想象力都开始展开了,有的说应该供奉观音菩萨,有的说必须要供奉太上老君,更有甚者脱口而出财神爷,引来大家伙的捧腹大笑。 刘青平更是笑骂:“你小子想钱想疯了是?供财神爷可压不住邪。”然后又说道:“都别瞎扯淡了,直接听杨飞的意思。”众人又看向了低沉着脸的杨飞。 杨飞思索了片刻说道:“粤剧都是供奉华光大帝,来求平安,我们不妨效仿,一呢,这华光大帝确实有他的名望,二呢,他有三只眼,马王爷三只眼,指的就是他。” 刘青云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粤剧与咱们昆曲可不一样啊,会不会拜错神?” 杨飞淡淡道:“不会,我想只要有神镇场,无论哪里的小鬼儿,都应该掂量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料定也不敢造次。” 众人见杨飞说的振振有词,更是觉得此神可行,纷纷附和道:“我看行,这华光大帝绝对有刷子。” “班主,别想了,就他了。” “没错,马王爷像颗定心丸,我支持。” 刘青平见众人一致决定供奉华光,直接敲定:“行!就他了,杨飞,明天我给你些钱,你去置办,预祝咱们开腔大吉。” “好!”杨飞阴沉沉的答应一声,众人这才散去。 第二日刘青平果然依言,给了些钱于杨飞,吩咐道:“记得买一块红布,遮住神像,选个黄道吉日,咱们焚香开光。” 杨飞点着头:“好,由我去办,班主尽可放心。”刘青平第一次觉得杨飞这人可靠了起来,说道:“咱们分工行事,你去置办神像,我这些天,去找路子,等谈好价钱就回来,你以后一定要将神像照管妥善。” “知道,你一路小心。”杨飞说完,就动身去集市走去。 七日后,在大家伙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神色中,终于迎来了刘青平的回归,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妙龄女子,众人都看呆了,有人小声问:“这女子当真漂亮啊,刘班主究竟给人下了什么迷魂汤?” 只有杨飞盯着那女人的脸,怔怔出神,嘴里喃喃道:“像,太像了。” 第28章 秘密 刘青平拉起这个女人纤细白嫩的手来到众人跟前,女人显得很是羞涩,用另一只手轻轻掩住嘴唇,用眼睛偷偷瞟着大家伙。 人堆里有人起哄了:“班主,这漂亮的女子,是哪家的大闺女啊?你这是属于老牛吃嫩草啊。” 越是有人起哄,那女子越是羞红一片,刘青平对着起哄的人笑骂:“去,去,去,再瞎说,撕烂你的嘴。” 又有人问了:“班主,你走桃花运了?”刘青平抱拳笑道:“好了好了,大伙别拿我开笑了。” 所有人众目期盼,等着刘青平为人介绍。 刘青平故意咳嗽了几声,才说道:“来,大家伙都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漂亮的女子叫苏柳,是咱们戏班的新成员。” “新成员?”众人心里一阵疑惑,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牢牢牵在一起的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刘青平倒没觉得什么,而那叫苏柳的女子却羞的急忙挣脱了刘青平的大手,羞涩的柔声细语道:“以后还请大哥大姐们多多关照。” 众人连忙笑着说:“好说,好说,来到咱们如意戏班就是一家人了,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苏柳羞着脸谢道:“谢谢。” 赢花迎上去拉住苏柳的手,笑着说:“苏姐姐,看样子你比我年长,以后咱俩就以姐妹相称?我叫赢花,你喊我花妹妹就好。”苏柳欣喜不已:“好啊,花妹妹。”或许女人与女人才会知心知热,两个女子也相处的比较融洽。 这时刘青平又宣布了一件让大家伙振奋的消息:“大家伙,我们的第一场为西客唱的戏,已经谈妥了。” “真的?”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青平满脸笑容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看样子里面有至少五六十块大洋的样子,众人的目光都被刘青平手里的钱袋子给吸引住了,刘青云更是故意将钱袋子在手里掂来颠去的,钱袋子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众人的嘴巴都张大了,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伙计咽着口水问:“班主,这,这看来有五十大洋?” 刘青平笑了:“什么眼神?告诉你,一共六十六块大洋。” 净角郑阳春更是大笑着,摩拳擦掌带着戏腔开始耍了起来:“,噌噌噌——哎呀呀——如此多之钱财,究竟何处所得,还不赶快细细道来。” 刘青平更是与之配合,掂着手中的钱袋子,假装顺着腰间的腰带,小跑几圈,嘴里也带着戏腔:“呛呛呛呛——众位看好,这钱袋,这钱袋,请听俺细细说来。”然后又连扭三次身子,忽然改了戏腔,一脸正色道:“这只是订金。” “什么?”众人沸腾了,根本难以置信,郑阳春兴奋的大叫道:“哇呀呀——当真?” 刘青平接道:“当真!” 众人异口同声道:“果然?” 刘青平用力点头:“果然!” 苏柳看着这一幕,深感欣慰,知道自己投了一个有趣而且非常和谐的戏班,不觉脸上挂满了笑意。 但始终有一个人正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的倩影看了又看。苏柳好似感觉到了一般,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飞。 杨飞突兀的愣在当场,但那苏柳却在这一刹那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这笑很是怪异,很是无奈,似乎有千万般的怨言在其中,让杨飞瞬间心就寒了一丝。 苏柳再回头时,已恢复了刚开始的羞涩,看着众人调笑的样子,她也掩嘴偷笑。 但杨飞怔在原地,脑中不断思索着。 “咯咯……”赢花这时拍着手大声娇笑:“班主,今天咱们备点好酒好菜,一起庆祝一下。” 刘青平大笑道:“那是自然,今晚我亲自下厨,烧一桌美味佳肴,为了感谢大家伙的不离不弃,更为了咱们红班主为咱们设立的戏台,我们应当喝上一杯。” 众人听到红班主这三个字,都脸色浓重了起来,而杨飞敏锐的眼睛看到苏柳的身子也跟着打了个激灵,这个轻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杨飞的眼睛。 刘青平见众人兴致一下就降了下来,知道自己提到了令他们难忘的事,赶忙说道:“大家伙儿,振作起来,相信红班主与流霜会吉人天相的。” 杨飞这时摇摇头道:“红班主,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句话如同惊天霹雳,刘青平更是急声喝止:“杨飞,你不要乱说!” 杨飞人微言轻,更是被刘青平厉声喝止,直接不再多言了,众人更是一脸的惊愕。 刘青平缓和了一下脸色:“大家伙,去买些肉食来,咱们接到第一出这样的戏,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正午时分为华光大帝焚香开光。” “好!”众人一扫之前的阴霾,瞬间又被刘青平的话语给振奋了。 杨飞却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哀叹,猛然惊醒,想要去寻找那声的发处时,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众人这才分工,从刘青平那里接过了大洋,纷纷去忙碌了,苏柳被赢花欢喜的拉走去集市上购买女人用的东西去了,此时只剩下了刘青平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杨飞了。 刘青平淡声道:“杨飞,你跟我进来一下。” 杨飞看了一眼刘青平,见其脸色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只好跟着刘青平进了屋。 屋内,刘青平坐在桌子前,给杨飞倒了杯茶。 杨飞摸着茶杯上的暖意,眼神有些不自然。 刘青平长长叹息一声:“唉——” 杨飞不解的看着刘青平,但是没说话。 刘青平苦笑一声:“你是不是一直有件事想问我?” 杨飞顿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是。” 刘青平摊摊手:“现在没人了,你可以问了。”杨飞想了想,脸上表情有些忧心忡忡。 刘青平再次说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或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杨飞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刘青平。 刘青平苦笑道:“你要责问我,为什么对红班主的事,不闻不问,既不报官,也不寻找,还行色匆匆的带着戏班离开了那里,对不对?” 杨飞皱着眉,没说话,但还是点了下头。 刘青平接着说道:“我不说这个秘密,是为了大家好。” 第29章 开光 如意戏班的人带着蔬菜肉食回来时,刘青平与杨飞两人正搬着桌子放到了当院中。 刘青平一脸笑容的擦着桌子,杨飞双手捧着蒙着红布的神像端立着,脸上一副端重的神色。 众人纷纷上前,赢花更是拉着苏柳往前凑,可赢花觉得后面似乎有阻力,不解的问:“苏姐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苏柳脸色苍白,唇色也没有了光泽,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好似来月事了。” “呀——”赢花惊讶的捂着嘴说道:“苏姐姐,为神仙开光,必定不能遇血,你还是躲躲。” 苏柳点点头:“好,花妹妹,有我的房间吗?” 赢花笑道:“这里是班主租的房子,你与我住一间,以后还能做个伴。”苏柳点头:“行的,快领我进去。” 赢花只感觉苏柳是想擦洗换衣,连忙带着她来到自己的西屋,推开了年久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音。 来到屋内见一张古旧的桌子上有铜镜木梳,一张床上也有干净的被褥,房间内有女子应有的香味还有胭脂水粉的香味儿。 苏柳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她轻声问:“花妹妹,就一张床?”赢花笑道:“我一个人又不需要两张,再说了,戏班就我一个女人,咯咯——” 苏柳没来由的问了句:“以前的人呢?”赢花像是被勾起了伤心事,拉着苏柳的手坐到了床上,嘟着嘴:“唉——都离开了,想想当初,咱们戏班可热闹了。” 苏柳不解的问:“为什么会都离开呢?” 赢花摇摇头:“上任班主红姐姐回老家了,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刘班主说是红姐姐老家来人了,直接将她拖走了。” 苏柳又问:“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就被拖走了呢?” 赢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了,刘班主不肯说,只是说回老家了。” 苏柳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赢花却喃喃道:“但是,班里的人总觉得红姐姐不辞而别,肯定有蹊跷。” 苏柳忙问:“哦?是吗?” 赢花小声道:“嗯,那晚消失的有三个人,一是红姐姐,还有咱们戏班子的台柱子霜姐姐,还有一个跑堂的。” 苏柳听到这些,眼神都变了,变得异常的愤恨,可赢花却没有发现,自顾自的说着:“后来,我们就不再瞎猜了,这年代有人来就有人走,都是跑江湖为了三餐衣食,谁还能顾得上这个,后来刘班主就临危受命当了班主,带着我们东奔西跑,虽说没赚到什么钱,但也能混个两餐,不至于流落街头,但还是有些人离开了,去别处讨生活了。”想到这里,赢花又开始了唏嘘。 苏柳点了点头,没在讲话,赢花问道:“苏姐姐,你要不要洗一下下身?我给你端水去。” 苏柳轻轻摇头:“没事,还没多少血应该,等过了晚饭后罢。” 赢花笑着点头,扶着苏柳躺下,将被褥为其盖好:“那好,苏姐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帮忙收拾。” 苏柳道了声谢,将被褥往上拉了一下,开始小憩起来。 赢花脚步出了门后,苏柳忽然睁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眼里似有幽怨,似有愤怒,最后居然狠毒了起来…… 为华光大帝开光,正在热烈举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香烛,美味佳肴,而华光大帝的神像上的公布也被揭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通体白色的神像,脸部刻画的栩栩如生,双眼弯曲而有神,面颊微红,在眉心处有一竖红,好似神像的第三只眼睛。 刘青平站在最前头,手持三炷香,一脸的庄重。 身后的伙计们也双手握住一支香,神情同样庄重无比。 刘青平大声道:“跪!”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刘青平正色祷告:“华光大帝,光明之主,吾诚心祈求您的庇佑。愿您赐予这尊神像神灵的力量,使其能够守护信仰者、驱邪避凶。愿您的光明照耀众生,带来幸福与安宁。华光大帝,请接受吾的诚意和祈愿!” “起!”刘青平随着起身,身后的众人也纷纷站起。 刘青平缓步来到神像前,用手中的香轻触神像眉头那一竖红,象征着为华光大帝开天眼,以观邪祟,然后用香围绕着神像转了三圈,之后将三支香插入神像前的香炉当中,身后的伙计有样学样,直到最后一人将香插入里面。 众人再看神像时,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香雾弥漫的作用下,大家感觉华光大帝的面部表情,更加的细致入微,仿佛一双眼睛蕴藏浓烈的神威。 正在此时,西厢房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个女人的痛叫声,众人皆惊。 赢花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屋子,颤声问道:“怎,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但脸上都带有浓浓的疑惑。 刘青平与杨飞悄悄对视一眼,刘青平向其使了个眼色,杨飞知会,悄悄的将神像挪了个方向。 西屋内的痛苦声立止。 所有人小声嘀咕了起来:“小花,苏姑娘没事?” 赢花猜想可能是苏柳来月事,痛经所致,只好婉转的说道:“没事,苏姐姐来月事了,女人嘛,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回。” 众人这才打消了疑虑,但还是有人关心道:“你快去照看一下,苏姑娘初来乍到,可别耽误了。” 赢花只好笑道:“没想到你一个粗汉,居然还有贴心的一面,咯咯……”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打趣起刚才的男人。 但刘青平却有些脸色愁绪的看着同样沉着脸的杨飞,两人四目以对,暗暗点了下头。 赢花推开房门,依旧发出了声响,苏柳惊恐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赢花见苏柳脸色更加难看了,担忧的问:“苏姐姐,你身子没事,方才听见……”赢花还没说完,苏柳一脸慌乱的说道:“我没事,多谢花妹妹关心了。” 赢花不疑有他,来到床前,轻轻安慰:“苏姐姐,咱们都是女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不是有痛经的旧患?我来给你瞧瞧。” 苏柳连忙摁住被子,支支吾吾道:“别,别这样,怪难为情的,我下身是不得劲,不过没关系,花妹妹你去忙其他的,过后就好了。” 第30章 怪戏 晚上的时候,饭罢,赢花拉着苏柳就回屋了。 赢花白天忙活了一天,也困乏了:“苏姐姐,早些歇息,过些天就要出发了,到时候免不得脚痛些天。” 苏柳淡淡一笑:“是啊,赶了几天的路,腿也酸了。” 苏柳睡在了床的里面,赢花在外面,很快两人就睡熟了,均有了轻微的的鼾声。 半夜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院子里的一棵老树,枝叶繁茂,被风一刮,外形如同一座山影一样左右摇晃着。 风声不断涌入赢花耳里,让她有了些许尿意。 赢花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被子一下滑落了下去,胸前只有一件蓝色肚兜,后背光滑如雪,她下来地,拖上鞋,在椅子上抽了一件外衣,轻轻披到身上,随后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茅房在院子的西南角,此时夜黑风高,抬头无月亮星辰,赢花只能凭着记忆摸索而往。 她鼻子特别敏锐,离老远就闻到了茅房特有之味,她轻轻捏着鼻子,脸色有些急切,被风一吹,又有了些许便意,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呜呜——” 风声犹如一个哀怨女子的哭声,在这个风高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赢花蹲在坑上,大白嫩的臀部一晃一晃的,她皱着眉头,酝酿着便意。 但又不知为何,“西客”两字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让她的屁股上顿时升起了寒意,她甩甩头,想要将这两个字给晃稀碎,可是她越这样,越感觉清晰。 便意随着她一个哆嗦而来,她闭着眼享受着痛快的感觉。 她嗓子里不自觉的发出:“嗯——”的声音。 “嘘~”她满意的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正想抓纸时,忽然一个凄凉的女子唱戏声,让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夜冷晚星遮云途,孤魂野鬼慢行路,风尘鸳鸯不成双,话里无言伴鬼哭~” 这凄惨的戏声在这个夜里随着一阵阵的风声传入了赢花耳朵里,让赢花当场脸色大变。 赢花惨白的脸上早就吓的没了颜色,她听这声音,离自己近在咫尺,她惊恐的向右扭头看去,没有人,但那声音还未停止,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赢花立即想到了隔壁的男茅房,心想“莫不是在另一个茅房内?”她壮着胆子问道:“是谁,谁在唱戏?” 隔壁没有人回答,但那唱戏的声音犹如在耳,还在断断续续的唱着。 “呜呜……”一声呜咽,尾声拖了老长。 赢花这时才想起来,戏班里也就自己与苏柳两个女人,这唱戏的是个女子,猜测是不是苏柳也与自己一样,被便意憋醒起夜来了。 她再次壮着胆子问:“是苏姐姐吗?” “呜呜~~” 风犹如这女人哭声的伴奏一样,让赢花立即毛骨悚然。 她慌乱的兜起裤子,手心里都攥出汗来。 她想双手捂住耳朵,可是那声音任凭她如何不想理睬,仍觉得好似在耳边唱一样。 她心里提起一口气,抬腿就向着自己西屋跑。 终于跑到门口了,当她准备推门的时候,她愣住了,因为她看见门是敞开着的,里面黑洞洞的,她清晰地记得为了不让风声打扰苏柳睡眠,她是将门带上的,她捂着嘴巴,心里不免开始故事乱想了起来“难道说是我忘了关门?或者是被风吹开的?” “吱呀——” 北屋的门这时候开了,吓了赢花一跳,不自觉的叫出声来。 房间里跑出来一个光着上身的壮汉,他捂着肚子躬着腰向茅房处跑。这壮汉听到有声音传来,就一边跑,一边扭头向赢花看去,他笑着问:“嘿嘿……你们也起来跑茅房啊?” 赢花见有人,胆子大了些,听出声音是郑阳春,见那唱戏的哭声还没停,就轻轻提醒:“男茅房有人,你去女茅房?” 郑阳春跑的飞快,当听到提醒时,人已经来到了茅房门口,本能的向内看了一眼,一脸的纳闷:“哪有人?” 赢花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你听不到有个人在唱戏吗?” 郑阳春摇摇头:“没有啊,大晚上的,你吓我做什么?好了,你们快进去,这风还怪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扎进了茅房内,屁声立即就响了起来,赢花听着,胃里一阵恶心。 忽然,她不动了,她有些反复的嘴里咀嚼起来:“你……们——” 赢花连忙扭身,转了一圈,像是在寻着什么。 她忽然怪叫一声,连忙一步跨进了屋内,她寻着自己的床摸了上去,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麻溜的就钻进了被窝里。 她将被褥裹紧,蜷缩在被窝内,平息着内心的深处的恐惧,她蒙着脑袋,在被窝里大口呼吸,呼吸声犹为沉重。 可她只顾着安慰自己,却忘了看旁边的苏柳是否有没有在屋内。 只见被褥外面,苏柳直挺挺的躺着,那种躺法就像是刚死去的人一样,双手伸展贴在两条大腿边上,显得十分僵硬,而面部平和,只是那双眼睛却睁着,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但仔细一看,却看不到她的胸口起伏…… 清晨 “哐哐哐……”门被拍的直响。 “小花,小柳,该收拾东西了。”门外传来刘青平的叫喊。 赢花从被窝里探出头,揉着满是眼屎的眼睛,开始嘟囔:“哎呀——真是的,让人家再多睡会儿嘛——” 苏柳从赢花后面翻了过来,穿上鞋子,光滑的背部让赢花一阵艳羡“苏姐姐,你醒了?” “嗯!”苏柳也不回头,应了一声。 赢花准备拉上被褥再小眯一会儿,可是她忽然想起昨晚的怪事,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呀——” 苏柳缓缓的回头:“怎么了?” 赢花蹙眉问:“苏姐姐,昨夜你起夜了吗?” 苏柳轻轻摇摇头。 赢花抠着眼角的一颗眼屎,吃惊的问:“你确定你没起夜上茅房?”苏柳再次摇头。 “怪了!”赢花弹掉手指甲上的眼屎,再次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见有个女人在唱戏?” 苏柳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做梦了?这院里也就咱两个女人,不是我,就是你,你难道怀疑是我唱戏啊?” 第31章 撞邪了 赢花还是有些不信,喃喃道:“难道是幻觉?自己听错了?”可她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景,那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她快速穿好衣服,头发也忘了梳,拉开房门跑了出去,一眼就看到正在搬箱子的郑阳春,连忙走了过去。 郑阳春见赢花径直向着自己而来,搬着箱子问:“小花,你有事?” 赢花郑重其事的问:“老郑,我问你,昨夜你起夜,没看到什么?” 郑阳春乐了:“没有啊,你还诓我说茅房有人,一个鬼影都没有。” 赢花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明明听见有人在隔壁唱戏。” 郑阳春苦着脸,不知赢花今天这是咋了,居然这么大声,周围的伙计听见了,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咋了这是?” 还有一个伙计打趣:“老郑,你是不是半夜偷看咱们小花屙屎了?” 郑阳春沉着脸气骂:“去你娘的,老小子,你以为老子是你啊?色胚!” “哈哈……”那个伙计大笑着跑开了,但赢花却笑不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也似有惊恐。 郑阳春担忧的问:“花啊,你这是咋了?疑神疑鬼的。” 赢花盯着郑阳春,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昨晚,究竟说的是“你”,还是“你们”? ” 郑阳春苦着脸:“你们啊。” “呀——”赢花捂着嘴,腿肚子都软了。 众人连忙扶住赢花,还有一个故意在赢花背上摸了两把。 赢花顾不上被人轻薄,一把推开众人,脸色很难看:“你确定是你们,而不是你?” 郑阳春叹了口气:“哎——你咋就不信俺呢,郑哥啥时候骗过你?” 赢花惊问:“你看到的除了我,还有谁?”郑阳春想了想,说道:“是一个女人,不是苏姑娘,还会是谁啊?难不成咱们刘班主金屋藏娇了不成?哈哈……” “我没起夜!”苏柳信步走了过来。 这次轮到郑阳春惊恐了:“你确定没起夜?” 苏柳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 郑阳春呆立当场:“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赢花背着你……” 赢花惊呼:“我没有背过人。” 郑阳春不信的指了指两人,问:“那你们谁穿的红衣来着?” 赢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们……我们没有红……红色衣裳。” 众人不知怎么回事,连忙扶起地上的赢花。 这时刘青平扛着一捆唱戏用的十八般兵器道具过来了,气道:“你们怎么还偷懒,马上车就来了。” 这时一个伙计凑了过去,到刘青平耳朵边上,指着赢花与郑阳春小声道:“昨晚生怪事了。” 刘青平眉头一皱,双眼盯着赢花那惨白的脸,小声问伙计:“什么怪事?” 那伙计大概讲了一遍,刘青平脸色沉了下来:“胡说八道,世上怎有这事?莫不是编来吓唬人的。” 那伙计苦着脸:“没有,没有,不信你去问他们。” 刘青平将那捆“武器”直接放那伙计肩膀上,说道:“放外面马车上去。”那伙计被压的脸都变样了,心里暗暗叫苦。 刘青平缓步来到众人身边,沉着脸大声呵斥:“都没事儿做了?赶快去搬东西,误了路程,是要赔偿违约的。” 众人这才立马跑光了,刘青平见就剩下赢花、苏柳与郑阳春,低声问:“你们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就编故事吓人,以后咱们为“西客”唱戏,还敢唱吗?” 赢花一脸的委屈道:“班主,昨夜真见鬼了。” “胡说!”刘青平小声喝止:“你不要吓坏伙计们,咱们以后还得靠这门子吃饭。” 赢花更加委屈了,说着就要去揉眼。 郑阳春凑到刘青平耳根子底下:“班主啊,不对劲儿啊,昨晚我确实看到赢花背着一个红衣女子出来起夜。” “你再说一遍,什么颜色的衣服?”刘青平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郑阳春咽了下口水:“红……红色!” 刘青平惊恐的抬起头看着郑阳春的眼睛,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愣在了当场。 “班主!”杨飞在门口,捧着华光大帝的神像,直挺挺的看着刘青平。 “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屋收拾了。”苏柳急转身子向西屋走去。 赢花扭头看着苏柳的背影发呆,杨飞与刘青平也一脸正色的看着苏柳。 刘青平对着赢花与郑阳春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了,再有人问起,就说是你们给大家开的玩笑,听清楚了吗?” 赢花与郑阳春对视了一眼,但两人惊恐的眼神中,哪里有玩笑的意味。 刘青平再次说道:“我问你听清楚了吗?” “是——班主。”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刘青平满意的点点头:“好了,你们去忙事。” 两人知会,但心里难免有些犯膈应,毕竟遇鬼的是他们,又不是刘班主,恐惧自在人心里,怎能几句话就能抹去阴森。 刘青平见两人走后,对着门口捧着神像的杨飞招了招手。 杨飞会意,来到跟前:“班主,什么事?” 刘青平说:“看来,真被你猜着了。” 杨飞张开嘴,但没有说出话来。刘青平见此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她对我们没有恶意。”杨飞点点头,用右手摸了摸神像,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西屋紧紧关闭着的木门。 刘青平道:“你去市集找木匠打个匣子,将华光大帝的神像放里面,以后开戏焚香,由你主持,希望华光大帝可以庇佑我们逢凶化吉了。” 杨飞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刘青平也去忙了,临走时,还不忘朝着西屋看了一眼,这一眼疑虑万千。 第32章 风楼镇 如意戏班一直忙碌到下午,终于把家伙什给装好了,由于雇家给了不少订金,刘青平为了让伙计都省些脚力,直接大手一挥,购买了三辆马车,一辆装家伙什,两辆载人。 临走时,按惯例,在大院里,每个门前点燃了一根香,而刘青平破天荒的在两个茅房门口也各点了一支,像是注重着什么。 老传统了,老人常说“生人一走,鬼来看屋,一支薄香,以奠感念。” 赢花在马车上,挨着苏柳坐下,两人好似忘却了昨夜的事,又开始手挽手看路边的风景了,但令人奇怪的事,苏柳好似特别不喜欢杨飞一样,说什么也不跟杨飞在一辆马车上。 杨飞沉着脸不说话,手里捧着一个褐色的匣子,里面装的是华光大帝的神像。 赢花毕竟是个少女,对路上的野花非常的好奇,动不动就抓住苏柳的手臂问:“苏姐姐你看那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 苏柳都能对答如流的给赢花解释。 “哇!醋溜草——”赢花指着一片叶子上带着片片黑斑的草,惊喜的大叫,苏柳笑而不语。 刘青平在前面赶着车,笑道:“世间万物都是上天赐予的奖励,不可轻视啊。” 苏柳看着刘青平的后脑勺有些失神了。 郑阳春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手里握着缰绳,一只手握着马鞭:“杨飞啊,你把那匣子放下嘛,老捧着,怪沉的。” 杨飞抚摸了一下那匣子:“这可不行,路途坎坷,摔了碰了可就是不恭敬了,这神像可是咱们戏班的庇佑神,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郑阳春笑道:“没那么邪乎,以往咱们唱戏哪里拜过神啊?咱们红班主在的时候,人家一个女人都不怕,现在倒好,换成个男人当班头,倒有些胆小了。” 杨飞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咱们唱戏供活人听,如今咱们却要取悦那班“西客”,给活人唱的时候,也被喝过倒彩,掀过桌子,摔过锣。也不知这帮西客会不会跟咱们耍这些。” 郑阳春也不知昨晚是不是看花了眼,现在听到西客一词,未免联想到鬼,又想到那红色的身影,当真让他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但车上的另一个伙计不信邪,大声说道:“杨飞,你就喜欢夸大其词,你见过鬼吗?” 杨飞隐晦的笑了笑:“没有,不过也快了。”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以至于颠簸的马车让众人都更是没有听清。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儿男,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前面传来赢花唱武旦戏的声音,听的后面的郑阳春开始用马鞭有节奏的敲击马车邦,嘴里也伴着哼了起来。 “嘿!你这花木兰跟红班主比起来,可就差多了。”刘青平马车上的一个男子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车上瞬间鸦雀无声了。 “吁——”刘青平拉住马车,车子戛然而止。 刚才说话的那伙计,立马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苏柳一脸微笑的看着那伙计,轻声问:“你们说的红班主回老家了,怎么不再回来了吗?” 那伙计咽了咽口水,闭口不言。 刘青平叹息一声:“走了的人,还回来做什么?”这句话仿佛两重意思,走了的人,究竟是回家了,还是去哪里了,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的另有其人。 苏柳脸色暗淡了下来,也不再多问了,赢花大声道:“红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刘班主你知不知她老家在哪里?等有空闲了,咱们去找她去。” 刘青平干咳道:“不知!” 赢花有些失望,恼怒刘青平的绝情:“红姐姐在的时候,对你的提携,大家有目共睹的,你怎么这么冷漠?哼——” 刘青平脸色复杂:“我说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多话,再多话,扣你工钱。” 赢花立马捂住了嘴,众人都感觉赢花这会儿有些滑稽了,不免都开始哄笑。 赢花气的撅着嘴,不理众人了……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让一行人都有些面目苍污,身上更是酸痛无比,三辆马车缓缓行入一个镇上。 这个镇子叫做风楼镇,镇子不算大,而且还非常偏僻,这里还保留着后清的遗俗,这里没有镇长,只有族长,刘青平也只是知道这个镇里的人多数姓周,族长也姓周,叫周光耀,年纪也就四十多出头。 刘青平大声道:“大家再加把劲儿了,马上到地儿了。” 镇子里忽然来了三辆马车,几个带着瓜皮帽还留着长辫子的老人围着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 刘青平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将马鞭扔到一个伙计手里,抱着拳一脸笑意的就迎了上去:“周族长,别来无恙啊,小可没有耽误了时辰?” 迎前的中年人,也抱拳笑道:“刘班主,真是一言九鼎,周某人携族中长辈特来相迎。” 刘青平立即欠身:“真是有劳了。” “哪里哪里,刘班主不远百里而来,想必车途劳顿,人困马乏了,这样,老朽命人已备好酒菜,为尔等洗洗风尘。”周族长身后的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面容颇善,眼含笑意的望着众人。 刘青平连忙道谢,但还是尴尬的笑道:“自古小人不入军房,戏子不进厅堂,还请老人叔海涵。” 那老人笑了:“果然刘班主有德,看来请你们为先人助戏,是选对了。”然后说道:“光耀——” “二叔,您说!”周族长还是对长辈非常恭敬的,看来那老人是族长的亲二叔了。 老人说道:“为先祖庆阴生,是咱们族中大事,刘班主为人德行兼备,咱们可莫要亏待人家。” 周族长笑容可掬:“是,二叔!” 刘青平连忙道谢:“多谢老人家挂念,不过我们事先有言在先,价钱已然谈妥了的,戏班子规矩就是不谈二价,是多少就是多少,万万不能再加的,多谢老人家的好意了。” “看看……看看……看看人家这德行操守。”另一个老人嘶哑着嗓子,对刘青平又是一顿赞誉。 第33章 禁忌一说 不得不说,这刘青平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当初临危受命接任班主之位,还是很让人信服的。 由于戏子不入厅堂的规矩,众人也不能住在任何有当地人的家里。 周族长为难了:“你们远道而来,也不能让你们住在荒郊野外啊,这不显得我们风楼镇太小家子气了。” 刘青平笑道:“我们都习惯了,既然端着这碗饭,就要能吃下去,周族长不必太过担忧。” 周族长说道:“可是,我见你们车上还有两个女子,怕是有些……” 刘青平点头道:“我知你意,唱阴戏,不能女子唱,我们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两位女子也是我们如意戏班的成员,万万不能撇下不管的,得为一体,必不分离,还请周族长见谅,也请放心就是,这次不会安排她俩参唱。” 周族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委婉道:“刘班主,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是觉得两位女子住在外面,有些担忧罢。” “光耀,老连友去世两年了,他那几间屋子没有人居住了,何不让戏班子住在那里,没有当地人居住的地方,进去住,也不算坏了规矩。”族长二叔又开口了,周族长脸色微变,连忙小声道:“二叔,那几间屋子不太平,也不知……” 声音虽小,但刘青平还是听到了,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一起吃住就好。” 族长二叔解释道:“往年那些来唱阴戏的,女人不可留在戏台周围,这次,也不想乱了这个规矩。” “呃!”刘青平尴尬的愣了一下,觉得这老头这句话有些不善,太直截了当了,但拿着人家的钱,一定要按着人家的规矩来,无奈点头道:“那就听老人家的安排。” 周族长一脸歉意道:“刘班主,不要太介意了,二叔对先人十分恭敬,族里的祠堂都有他操持着,还望…” “不打紧,不打紧的,入乡随俗嘛。”刘青平打了个哈哈,不然倒显得他唱阴戏有些不知规矩了,他是万万不能让这些人看穿自己这些人第一次演这种戏,难免被这些老人给轰出去。 万事开头难,总要迈出第一步的,刘青平打定主意唱阴戏,赚快钱,就不会再回头了,当下与伙计们商定好了,然后都赶着马车随着周族长来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前。 赢花担忧的看了看那蓝色瓦顶上的三丈茅草,小声道:“这里不会闹鬼?” 苏柳好似一点都不怕,微微笑了笑:“怎么会?”赢花一把抓住苏柳的胳膊,小声道:“苏姐姐,咱俩还住一起嘛。” 苏柳笑了:“好啊,你不怕我吃了你,你就跟着。” 赢花缩了缩脖子,怪怨道:“怎么连你也吓唬我,哼,行行行吃,吃,你不怕拉肚子你就吃。” 花柳凑到赢花耳边,轻轻的吹着风:“不会的,吃你之前,我会把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忽然加重了声音:“然后一口将你吞了。” 赢花被苏柳突然的大声给吓了一跳,话里都带着哭腔了:“苏姐姐,你不要吓我,妹妹胆子小。”苏柳这才捂着嘴偷笑:“逗你的,看你那小胆样。” 周族长推开那年久失修的木门,一层灰尘落下,他连忙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用力的扇着:“对不住了,诸位,只能委屈委屈了。” 刘青平眯着眼看灰尘落完,才走了进去,当看清院子里的情景,也忍不住叹了句:“好家伙,这草得有一腿深了?” 众人也走了进来,杂草横生,若不是有围墙与几间瓦房,谁能猜到这是个曾经住过人的院子,惹得众人一脸的眉头紧皱。 周族长尴尬的一笑:“这儿以前住着镇上的一名孤寡老人,生前是打更的,后来……” “天干物燥,小心……”如意戏班的一个伙计,为了逞能逗赢花与苏柳笑一笑,扯着破锣嗓子就喊了出来。 周族长与刘青平登时脸色大变,杨飞更是急得一把捂住这伙计的嘴。 周族长对着刘青平就开始了喷火:“刘班主,你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刘青平连忙躬身道歉:“周族长,别,别生气,这伙计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周族长冷哼一声,甩袖而出:“你们能唱就唱,不能唱就退钱给我,哼,真不知你们懂不懂规矩。”“哎——”刘青平长叹一声连忙追了出去,看那欠身赔礼的样子,显然很是卑微。 郑阳春气的一把抓住刚才喊号子的那伙计,大骂道:“你喊个屁啊,显得你他娘的有知识了是不?”那伙计吓得脸都绿了,双腿打着哆嗦:“我,我,我……” “你什么你?嗯?能耐了是?他娘的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界,被你一嗓子给嚎没了,你可真能。”郑阳春一把将那伙计推倒在地。 赢花看着有些难受,连忙上去推开郑阳春,大声阻止道:“哎呀——郑哥,你发什么疯啊?” 郑阳春倒指着自己的鼻子,怒不可遏:“我发疯?我发疯?是啊,我疯了,我被穷憋疯了,哎——”郑阳春气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这时那伙计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苦瓜相:“我就喊了一嗓子,这有什么关系嘛?” 郑阳春蹲在地上用手一指那伙计骂道:“你差点闯祸了知道不?”那小伙用手指着自己:“闯祸?闯的哪门子祸?” 郑阳春恨恨的放下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杨飞:“杨飞,你跟他说,我懒得跟这蠢货多费口舌。”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了沉着脸的杨飞,杨飞这才解释了起来:“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归地府,但是古人认为,人死后会有怨结,这导致一魂两魄留在人世,允其三年期限来完结,正常寿终正寝的人,对亲人抱有执念,有时魂魄会化作飞虫鸟兽陪在亲人身边,所以有很多时候有人死了,经常会遇到一些昆虫类的生物在房内停留。” 众人听的一阵恍惚,忽然有个伙计大惊道:“是不是那种飞虫不怕人,怎么赶它都不动?” 第34章 接阳香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脸色,正认认真真的盯着杨飞。 杨飞淡淡点头道:“是,这昆虫可以是蝴蝶、飞蛾、蜻蜓,甚至是蟑螂臭虫……但他们都有一个通常的特点,就是不怕人,有时候还与死者最亲的人轻轻触碰。” 郑阳春补充道:“我见过一次,死者灵魂化可能上了小飞鸟的身子,飞到了灵牌上,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众人怎么赶也赶不走,那鸟飞起来,再落下,仍在那里与儿子对视着,后来一个老者流着泪轻唤“你走,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都办妥了,不要操心了,去,去。”说来也神奇,这鸟听了之后,立马就扑棱着翅膀飞出了屋子。” 众人像听西游记一样的入了神,刚才那个问话的伙计登时双腿一弯,跪了下来,用手捶胸嚎啕大哭了起来。 有人劝慰道:“小钟你又咋了?” 那叫小钟的哭嚷着:“俺娘来看过俺,俺娘来看过俺……嗷……嗷……呜呜……” 众人看他哭的凄凉,那个差点坏事的伙计,更是有种自责了:“对不住了,我不知道还有这种奇怪的事。” 郑阳春骂道:“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任何事情都有禁忌,你乱了禁忌,会为所有人带来麻烦的。” 那伙计带着哭腔道:“可我也没说什么啊。” 杨飞接茬道:“你喊的那声,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号子,而是死者生前喊的最多的话。” 那伙计不服道:“可那人死后,还有后面打更的,他不一样要喊?” 郑阳春冷笑道:“说你笨你还不信,那后面接手打更的,必须要诚心为上任打更的烧香默默祷告,这叫接阳香,你他娘的你给人家烧接阳香了嘛,你就喊。” 杨飞沉着脸,接着道:“听那族长二叔的话,这打更的才过世两年,还不到三年,所以……” “所以他的魂魄还在这个院子里?”赢花捂着嘴猜测,但她立马就感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更愿意相信这是郑阳春与杨飞杜撰出来吓人的,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希望破碎的一幕,只见杨飞沉着脸点着头:“正如你的猜想。” “啊!这——”赢花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花容失色的连忙摆手:“这里,我不住了,我宁可待在外面冻死,也不住这里。” 杨飞没想到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连忙说道:“不过也不用怕,咱们待的地方毕竟是阳间,过世的人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阴宅,这院子生前属于他,但死后却不属于他的了,如今他在这里也属于借住而已,只是为了三年之期,了结心愿后,便会离去。” “说的也太邪乎了,人家不是都说,人死头七过,阳间再无魂吗?”一个伙计插嘴说道。杨飞道:“头七过,魂入地;怨念结,三年期;清明中元不烧纸,三年过后不觉迟。” “这又是什么意思?”那伙计当即就问了出口。 杨飞也不愿多解释,直接说道:“别管什么意思了,鬼事不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你们要记住了,世上有没有鬼谁也不知道,但是每个地方的禁忌万不能去触碰,当地人会认为不忌讳禁忌就是不祥。” 众人点点头,一个人问:“也不知道人家还用咱们戏班吗?唉,可别白来一趟。” 郑阳春蹲在地上,薅掉一根茅草上的叶子,轻轻捻着:“用不用咱们,就看刘班主的嘴皮子了,哼。”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坏事的伙计。 那个伙计也自责的低下了头,杨飞沉着脸:“现在也不要去埋怨谁了,年轻人不知禁忌,这很正常,咱们都是一起的,就应该一起进退。”说完他走出门,来到一辆马车前,在里面翻腾了一会儿,直到手中出现了一个盒子后,他才重新回到了院子内。 众人不解,赢花本就胆子小,但对这鬼神也开始好奇了起来:“杨飞,你拿的什么?” 杨飞一边蹲下,一边打开盒子:“班主让我以后开戏前焚香供奉华光大帝,我准备了一些香烛。”一边说一边摆弄了起来。 苏柳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向前凑。 郑阳春来了兴趣:“嘿嘿……杨飞,平时见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对这方面还挺知悉的,你来戏班之前是做啥的?” “嚓——” 杨飞点燃了两根蜡烛:“反正不是做坏事的,有幸被红班主收留,也算是有了栖身之所了。”苏柳闻言暗暗点了下头。 郑阳春摸摸鼻子笑了:“杨飞,我看你挺可靠的,虽说话不多,但做事上没得说。” “多谢夸奖了!”杨飞淡淡的笑了声,然后抽出三支香点燃,起身来到那个低头正不断自责的伙计脸前:“来,拿着,围着院子走三圈,嘴里要念“先生,莫怪!”。” 那伙计连忙接过来,尴尬的问:“从哪里开始?” 杨飞指着院门口:“从门口正中间开始,从左贴着墙走,一边走一边念叨,可要诚心。” 那伙计赶紧来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向左转身,双手举着香,开始缓缓走了起来“先生莫怪!先生莫怪,先生莫怪……” 杨飞见这伙计也算诚心,也没闲着,点燃一把香,然后分给众人:“你们选房间,谁选到哪个房间,就将手里的香插在门口。” 赢花眨着眼问:“这又是做什么?” 杨飞淡淡道:“别问太多,照做就是。”赢花说:“感觉越这样越瘆人的慌。” 杨飞左眼皮跳了跳,指着一个屋子:“那间屋子,空出来。” “啊?”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西边一个屋门敞开着,其他屋子的门都紧闭着。 赢花不解的问:“为什么?那屋子难道有古怪?” 杨飞笑道:“咱们只是来这里借宿几宿,没必要让人家没地儿住?” 赢花听后一阵头皮发麻,连忙捂住了耳朵:“你…你…你怎么老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真是吓死人了……” 第35章 商定妥善 众人按照杨飞的话,挑选了屋子,赢花拉着苏柳的手,来到靠着东墙的一个屋门前,可能潜移默化的心理,赢花想要离西边空出来的那个屋子远一些。 众人也推开满是灰尘的屋子,一些简陋的家具挂满了蜘蛛网,土墙皮剥落的严重,有些墙根子底下竟是一堆堆的黄土层。 赢花捂着口鼻,一脸的嫌弃:“这都什么味儿啊?这么冲头。” 苏柳微微一笑:“因为潮湿散发的霉味。” 这时杨飞手里拿着一卷黄色的草纸进来了,苏柳习惯性的退了一步。 赢花不解的问:“喂,杨飞,你这又要搞什么鬼啊?” 杨飞点燃手里的黄色草纸,围着屋子周了一圈,来到屋子里中央将燃烧的纸放在了地上:“去去秽。” “大家伙,将屋子打扫一下了,这些天将就将就。”郑阳春也不管风楼镇用不用他们唱戏了,但还是觉得大概率会用,因为时间上的原因周家族长不可能再去另寻他人。 果然接近傍晚时分,众人打扫好房间,也架锅做了些吃食,刘青平才踏着醉醺醺的步伐来到了这处破败的院子中,脸上的表情是喜上眉梢的,嘴里是哼着调的,郑阳春本来就坐在自己屋门边上抽旱烟,一见刘青平这德行,就知道这事搞定了。 连忙将旱烟放到门台上,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拽住刘青平东倒西歪的身子:“这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事儿商量妥了吗?” “哈哈……”刘青平醉眼惺忪拍着刘青平的肩膀大笑:“妥了,妥了……嗝……按部就班,后天开锣。” “嘿……真有你的。”郑阳春听到结果直乐的合不拢嘴,连忙朝着屋子大喊:“大家伙,快出来啊,班主喝多了。” 屋内的赢花正在铺着被褥,因为没有床榻,只能就地取材让几个男的割了几大捆的茅草铺在了地上,然后与苏柳仔仔细细的铺上凉席被褥,赢花嘴里埋怨着:“哼,人家在这里啃窝窝头,他去外面喝大酒,哼不理他!” 苏柳笑道:“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刘班主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对咱俩也是非常照顾的,你想啊,唱阴戏,又不能女人登台,他还带着咱们,更何况还跟咱们分酬劳,你出去打听打听,哪有不敢活就有钱拿的戏班啊?” 赢花听的心里美滋滋的:“嘿……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这话,但是感觉又拿着不硬气。” 苏柳点着嘴唇想了一下:“那这样,咱俩就担起大家伙的洗衣做饭,好赖不算是白吃白拿,你觉得怎样?” 赢花拍着手笑:“好啊,好啊,苏姐姐你可真是聪慧,走,咱们毛遂自荐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女人也可以顶半边天的。” 苏柳被拉扯的一个趔趄,嘴上一阵苦笑:“哎——你慌什么嘛,先铺床啊。” 两人来到大伙屋子里时,刘青平正醉醺醺的被围着问事。 赢花拉着苏柳来到众人身后,叉着腰宣布:“大家伙听好了,以后没我们戏唱的时候,我和苏姐姐就为大伙洗衣做饭。”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哄堂大笑。 赢花气的一阵脸红:“你们笑什么吗?” 刘青平扶着腿站起身,醉醺醺的看着赢花两人大笑:“我说花儿啊,你今天怎么转性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热心啊。” 赢花仰着脸:“哼!此一时彼一时。” 大家伙又被逗的大笑,刘青平好不容易平息了笑意:“我知道你的小九九,是不是怕大家伙说你们吃干饭啊?” 赢花瞪着眼:“你怎么知道?” “哈哈——”众人再次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赢花感觉脸上挂不住,气的看了一眼苏柳:“看,这群家伙只会取笑人。哼,气人!”苏柳摇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刘青平。 刘青平笑了笑,说道:“花儿啊,不用这样的,你们就算不干活,但永远都是如意戏班的人,我们不会撇下你的。” 赢花心里大是感动说:“那不行,反正不让我们干活,我们吃饭不香,睡觉也不香。” 刘青平大笑道:“哈哈……行,不过男人的内裤,还是他们自己洗啊。” “哎呀——你…”赢花羞得无地自容,气急道:“班主,怎么连你也来取笑人,不理你们了哼。苏姐姐咱们走。”说完拉着苏柳跑开了,身后一阵哄堂大笑。 有一个伙计大声喊道:“小花啊,我们的内裤可以不帮,班主的一定要帮啊。” 赢花的脸更红了,脚下的步伐也急了,心里骂着“一帮不正经的臭男人。” 太阳下山后,众人也是真累了,都裹着被褥开始了呼呼大睡,没多久鼾声就开始震天响了。 赢花躺在被窝里捂着双耳,左右反复翻着身子睡不着。 苏柳用胳膊压住她,小声问:“你这是咋了?”赢花气道:“隔壁跟十几头猪似得,吵死了。” 苏柳翻了个身,用纤细的手指轻轻为赢花揉起了太阳穴,小声道:“心静下来,就好睡了。” 赢花被揉的身子颤了颤,嘴里哼出声来:“苏姐姐,好舒服。”然后一翻身抱住了苏柳的柳腰:“这样抱着睡,更舒服。” 苏柳用手指点了一下赢花的鼻子,笑骂:“痒痒,别乱抓。” 赢花感觉好不容易有了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点着苏柳的腰身玩笑着。 苏柳羞急:“你再乱来,我就不跟你一个屋子了。” 赢花笑着说:“那你去跟那群臭男人一个屋。” 苏柳气了:“呸!你才去呢。”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慢慢的声音就弱了下来,赢花最后抱着苏柳的胳膊睡着了。 苏柳随之眼神恢复了平静,睁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房顶,一动也不动了。 一阵轻风,在屋里吹了起来,赢花的发丝被轻轻吹起,赢花闭着眼痴痴说道:“姐姐,别闹,让妹妹睡会儿。” 苏柳一动不动,眼睛也不闭,脸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第36章 诡异的梦 雾,很浓的雾。 林子,杂乱无章的林子。 “夜冷晚星遮云途,孤魂野鬼慢行路,风尘鸳鸯不成双,话里无言伴鬼哭~” 唱戏声,女子哀怨的唱戏声,又在熟睡的赢花耳边响了起来。 赢花闭着眼嘟囔着:“别吵,睡了。” “黄昏最终留不住,未盼星辰不识处。花晚凋零留残叶,过世之魂唱孤独~……” “谁?”赢花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黑暗的四周,她连忙推旁边的苏柳:“苏~”她没想到会摸了个空,她立即双手去往里摸,除了空气还是什么也摸不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门外是那唱戏女子的哭声,哀怨悲伤至极。 “谁在外面?”赢花连忙想将被褥抓起,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又抓了个空,她低头胡乱的在地上摸索着。 “啊,我的被子呢?”赢花大惊失色,心更加慌乱。 “呜呜呜~” 赢花猛然抬起头,只见身边的光线比刚才亮了些许。 “这……这是哪里?” 赢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眼前的一幕,根本就不是自己睡觉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密林,因为她听到了风吹树叶的哗哗声,还有那朦胧的雾。 “呜呜呜呜呜……”女人的哭声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赢花眉头紧皱,对着密林大声喊道:“你究竟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哭?” 赢花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这诡异的女子声,如此的真切。她心慌意乱:“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她再抬头时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在一棵大树后面观望着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有人,就代表她不是孤身一人面对黑暗中的恐怖。 她大喊一声:“喂,你是谁?” 那人影仿佛是聋了一般,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呼喊。 “喂,你偷偷摸摸在干什么?”赢花连忙用手护住胸口,心想难道这人要劫色,她忽然瞬间呆住了,因为她睡之前,只穿了肚兜,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衣裳,她低头一看,更加惊愕了,这衣服明明是她前些年早已扔掉的一件旧衣裳,为什么此时还穿在自己身上。 赢花来不及细想,女人都害怕一个人的黑夜,如今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还在树后面,她快步走了上去,她越离得近,越是心惊,这人影看着好熟悉,她试着唤了一声:“刘班主,是你吗?” 那人影还跟刚才一样,不搭理自己。 赢花走上前,气的脸色通红,这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刘青平还是谁,只见他双手扶着树身,梗着脖子向远方眺望。 “半夜三更的,你把老娘搬这里做什么?”赢花一边骂,一边抬脚就踢。 赢花以为自己能在这里,是刘班主将自己抱这里欲行不轨之事,不免心中气骂“臭男人,终于还是憋不住要对老娘下手了。”可等她踢完,才感觉传来的痛楚让她暗道不对,因为她是朝着刘青平的屁股踢的,本来该有的反弹感没有出现,反而像踢到了砖头上了一样,痛的她脚尖痛麻。 “你长了个铁屁股?”赢花痛龇牙咧嘴。 刘青平这时居然动了,他蹑手蹑脚的绕过大树,又跑向了另一棵大树后面眺望。 “咦——”赢花心中满是疑惑,心想这刘班主什么意思,把自己搬来这里,居然扔下不搭理,难道是自己的身材不够吸引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高的胸脯,也不算小啊。 赢花气的浑身颤抖:“臭男人,到底搞什么鬼?”说完又跟了上去,可马上她发现刘青平又动了,他蹑手蹑脚的继续前行,赢花一想算了,看这家伙要玩什么花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大步跟了上去。 刘青平一路上一直是走走停停,直到前方出现了人声,他才连忙躲了起来。 “谁啊这是?”赢花疑惑不解的来到刘青平身后,往里面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只见八九个人影,正围着一个地上躺着的女人淫笑着。 “这娘们儿劲儿好大啊。” “嘿嘿……将她的双手折了……” 一个大汉将地上女人的双手用力一掰,女人发出惨痛的惨叫声:“啊——” “啊——不要——”赢花吓得惊叫一声。 “花妹妹醒醒,你醒醒啊。” 赢花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等看清楚身边的人后,哇的一声大哭,将苏柳使劲的抱住:“苏姐姐,呜呜……” 苏柳一脸担忧的拍着赢花的背:“你哭啥啊?做噩梦了?” 赢花继续哭道:“呜呜……太残忍了……呜呜……”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赢花一跳。 苏柳还是比较镇定的,连忙问:“谁啊?” “是我,小钟啊。” 苏柳想起昨天那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钟,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小钟在门外急道:“你们快来,出事了。” 赢花一惊,抹着眼泪问:“出什么事了啊?” “黄豆子撞邪了。”小钟急得都快跳脚了。 苏柳小声问:“哪个黄豆子?” 赢花脸色煞白:“就是昨天喊号子的那个伙计。”苏柳恍然大悟道:“莫不是真这么邪?” 赢花向外喊道:“知道了,我们穿上衣服就来。” “别——”小钟似有难言之隐。 苏柳听了出来,问:“你要说什么?” “是,是杨飞那小子,找我来向你们借……借样东西…”小钟在门外支支吾吾的样子,让苏柳感觉有些奇怪:“借什么东西?” 小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借……借…借那个……” 赢花气急,大声嚷道:“你能不能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磨叽个什么?” 小钟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哎呀——借,借你们的月……月经带啊!” 苏柳与赢花立即就脸色通红了,赢花破口大骂:“什么?找死是?让杨飞给老娘滚过来。” “我就在这!”杨飞的声音传了进来。 赢花对着门口气的大骂:“你有病啊?借什么不好,那东西能借吗?” 第37章 三火灭 杨飞低沉着声音,话里也有些尴尬:“我知道借这东西很难为情,但……人命关天的事,还望姑娘们能慷慨一些。” “你倒是慷慨,这都是姑娘家的贴身隐秘之物,怎能大庭广众之下视人?”赢花气的别过头。 “哎——好。”杨飞叹息一声,不再多话了。 “小杨,等一下!”苏柳急忙喊住了门外的杨飞。 杨飞身子猛的震了一下,小钟在门口问:“杨飞,你咋了?冷?” 杨飞说:“没事。” 苏柳轻轻掰了一下赢花的脸,说道:“姑娘家的脸面固然重要,但人命关天的事,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是——”赢花还想据理力争,苏柳却将自己的包袱拿在被子上,轻轻解开,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条黄褐色的月经带就被翻了出来,轻轻递给赢花,笑道:“你去拿给他,他们也不知道是你的还是我的,这样咱们的脸面不就都保住了吗?” 赢花眨巴着眼:“苏姐姐,你真聪明,还那么善良。”说完笑着起身就去开门了,苏柳惊的一声,连忙钻进了被窝里。 赢花拉开门,大声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便宜你们了。” “哇——”小钟一声惊叹,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赢花的胸脯,嘴巴大张着,而杨飞立即扭过身子,只不过侧脸能看的出来,也红了一红。 赢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一看,自己那绿色的肚兜两边的凸点显而易见,她咬牙切齿的一巴掌呼到小钟的脸上:“混蛋!”立即退回屋里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小钟被打懵了,欲哭无泪道:“花儿姐,你倒是把东西给我啊。” 赢花靠着门,看着左手上的月经带,愤愤不平,拉开一个门缝,狠狠地用月经带砸了出去。 说来也巧,那月经带不偏不倚的正好挂在了小钟的鼻子上,小钟连忙用手接住,才不至于掉地上。 小钟还不忘礼貌的喊了句:“谢谢啊。” “谢你姥姥——”赢花隔着门大骂。 苏柳躺在被窝里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赢花气的就去掀苏柳的被窝:“苏姐姐,你故意的,明知道我没穿衣服,也不提醒一声。” 苏柳摁着被子一角,哭笑不得:“这能怪我吗?是你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一个。” 院子里,黄豆子双腿发软的跪在西边那间屋门外面,脸上泛着铁青色,双目呆滞,嘴也有些歪邪。 所有的伙计都围着他看,刘青平沉着脸问:“小钟,你俩离的最近了,昨晚他起夜的时候,你就没有听见?” 小钟一脸苦色:“昨晚睡的沉,你也知道这些天赶路,大家都累了。” 郑阳春拍着大腿气嚷:“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肯定是昨天这小子口无遮拦,惹了东西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戏还没唱,先邪了一个。” 刘青平脸色更沉了,喝道:“少胡咧咧。”郑阳春这才闭上了嘴。 刘青平又盯着蹲在地上摆弄月经带的杨飞,只见杨飞手上打结的手法非常专业,而且一脸淡定的抿着嘴。 刘青平刚想发问,杨飞却肃然道:“先住声。” 刘青平连忙压手示意众人别出声。 杨飞用眼神瞄了一眼黄豆子的后背,又看了看东方刚升起的太阳。 杨飞指着黄豆子:“老郑,把他上衣脱下。” “行——”郑阳春答应一声,双手手拽住一动不动的黄豆子身上的衣服,双手用力一撕。 “嘶啦——”黄豆子的衣服直接被郑阳春给分成了两半,众人一阵恶寒。 杨飞连连皱眉:“你也太浪费了,这小豆子可就这一件衣服。” “嘿嘿——”郑阳春挠着头干笑着。 “哇——快看,两个手掌印!”一个伙计眼尖,指着黄豆子的两个肩膀头子大声叫嚷了起来。 “是啊,那看着真像是人的手指印。”众人纷纷眉头皱着议论纷纷,可能是心理反应,他们都不自觉的晃了一下肩膀。 刘青平更是眉头皱成了沟壑:“这,这不像是人掐的。” 杨飞起身凑到黄豆子身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那青色的手掌印,两个肩膀一边一个,杨飞伸出手指抵在那手掌印的中心,又将手指抵在了手掌印外感受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凉的!” 刘青平惊问:“凉的?这是什么意思?” 杨飞也不解释,径直绕过黄豆子走到正前,因为其脸色泛青色的原因,杨飞只好将脸凑上去观看。 但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他脸上皮肤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刘青平的眼睛。 刘青平见杨飞也不答话,心里都快急出火来了。 这时赢花拉着苏柳小跑了过来,见到眼前的一幕,早就忘记了刚才的窘态。 赢花凑到跟前低着头看,杨飞挥手急道:“别碰他,离远一点。” 赢花吓的退后了一步,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飞手上的动作。 杨飞拍了下手掌,站起身来,缓和了一下脸色。 刘青平这才敢上来询问:“怎样?哪里不对?” 杨飞转身看向空着的西屋:“他确实是撞鬼了。” 众人虽说已猜到,但如今听起来还是觉得特别的惊恐。 尤其是赢花,昨晚残忍而诡异的梦境,让她重新在脑海里走了一遍,捂着嘴盯着刘青平。 刘青平见此,苦笑一声:“你看我干啥?” 赢花刚想问,但一想到昨晚是在做梦,就将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去,只好摇摇头将目光重新看向地上跪着的黄豆子。 “人身上的三盏火,都被拍灭了,只有印堂还有些许温热。”杨飞神神叨叨的对众人说道。 刘青平担忧之余不免对这杨飞更加的信任了起来:“你说,那他还有的救吗?” 杨飞点头道:“有,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郑阳春惊愕道:“他还这么年轻,你仔细想想办法,不然也太可惜了。”虽说郑阳春生这黄豆子昨天的气,但他心眼儿不算坏,还没到冷血的地步。 杨飞点头道:“如果没有办法,也不会着急去借这东西了。”说完指了一下地上平放着的月经带,众人低头再次审视起了那东西, 赢花与苏柳对视了一眼,脸都不觉红了,赢花感觉这杨飞肯定是故意为之的,气的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臭男人。” 第38章 引鬼入瓮 刘青平看着地上的月经带:“这东西有什么作用?还能驱邪不成?” 杨飞沉声道:“这东西驱不了邪,但是可以将他身上的邪祟给引到里面去。” 众人听的是瞠目结舌。 郑阳春疑虑道:“我听说,鬼属阴,这女人也属阴,这月……这玩意儿岂不是阴上加阴?鬼能喜欢?” “你说的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鬼为什么喜欢上人身子?”杨飞很赞同郑阳春的话。郑阳春挠着头表示不懂。 杨飞解释道:“鬼这玩意儿喜欢待在阴森处,是因为接触阳气会让他们感觉非常难受煎熬。”郑阳春更疑惑了:“既然难受,那怎么还扑人身上?” 杨飞没说话,直接划了一根火柴,火焰凑到郑阳春的鼻端。 郑阳春气的用嘴一吹,火焰灭了:“你干什么?” 杨飞扔掉那根火柴,说道:“你都觉得烫的难受,会将其熄灭。鬼也一样,那阳气盛,它躲不开,就要想方设法将这阳气给捂灭。” “原来如此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郑阳春指着地上的月经带问:“所以你要给他找一个更加阴凉的地方,让它进去?” 杨飞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高——真是高明!”郑阳春竖着个大拇指,对杨飞一顿称赞。 很快太阳的光照到了黄豆子的身上,立即就有了反应,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的黄豆子哆嗦着打着颤,后背上冒出许多汗珠,泛青色的嘴唇不住的相互碰撞着,似乎很冷。 郑阳春急问:“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打紧!让他多晒一会儿。”杨飞显得很是淡定。 刘青平这时更是对杨飞坚信不疑了,示意大家伙不要慌张,听杨飞安排。 杨飞来的黄豆子身后,将手掌贴到那大汗淋漓的背上,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他立即缩回了手:“这汗水犹如冰冻之水,凉的让人冰骨。” “是吗?”郑阳春不信,或许也是好奇,伸手也摸了一把,当即也跟杨飞一样,连忙叫唤着:“果然冰手啊……” 杨飞见汗流的差不多了,立即招呼众人,吩咐道:“你们手拉手围住小豆子,赢花你们两个女子站在月经带跟前。” 众人哪敢上前,生怕引鬼出体,引到自己身上,都互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踟蹰不前。 苏柳比较心细,拉着犹豫不决的赢花来到月经带后面站定。 刘青平见此,对着那些伙计就是破口大骂:“你看看你们,怎么连两个女人都不如?还是不是男人?” 赢花听到这句,骄傲的仰着脸扫视着那些男人,早就忘记了害怕:“哼,一群胆小鬼!” 郑阳春首先站了出来:“怕个什么?黄豆子与咱们在一起都跟家人一样,现在他有危险,做家人的不出来帮忙,那还是人吗?我跟你们说,这次谁掉链子,我郑阳春以后就看不起谁,都他娘的怂包。” 那些伙计被骂的脸都红了,又见两个女人都那么大胆,自己一个带把的,将来还不被赢花苏柳给看扁。 杨飞也不逼这些人,毕竟他知道人大都是自私惜命的,没必要强求人家进入危险之境。 刘青平朝着那群人的屁股都送上一脚:“赶紧的,别磨蹭,救人如同救火。” 那些人只好咬牙拉着手,围着黄豆子站成了一圈。 杨飞见人都站定了,将对着月经带的一个人给拉了出来,说道:“把门让开,不然它找不到路了。” 那人听到这里哆嗦了一下,埋怨道:“杨飞,你能不能不要神神叨叨的?” 杨飞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支香点燃,放在那个空缺处,嘴里念叨了起来:“引魂一支香燃起,孤魂野鬼寻路来;莫记人间阳寿事,平平安安入阴宅……” 杨飞嘴里的念叨,更让众人觉得这家伙以前是跳大神的,杨飞也不顾忌他们的目光,嘴里不断这样念叨着,但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香燃出的烟不是往上升的,而且无风自动,那一道白烟竟是直直的朝着缺口处进去了。 “哇——”众人纷纷惊叹了起来,就看到那烟直接扑向了黄豆子颤抖着的后背上。 赢花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直接惊讶的捂住了嘴,指着那白烟,结结巴巴的问;“苏姐姐,这……这是不是真有鬼啊?” 苏柳缓缓摇着头,她的目光冷冰冰的盯住了杨飞。 “苏姐姐,你怎么了?”赢花还是不经意间发现了苏柳的眼神透露着不对。 苏柳连忙缓和了一下,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被此人的操作吓到了。” “是?我也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事。”赢花小声的说着,根本就没有怀疑苏柳不对劲。 “大家不要出声,莫要惊扰了他,我这是在骗鬼入瓮。”杨飞脸上也升起了汗珠子。 刘青平这会儿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倒不是说他不担心黄豆子的身体,而是他发现了杨飞这块宝玉,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杨飞还有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他本身就打算唱阴戏,夜路行多了,难免会遇到鬼,但是有这神神秘秘的杨飞在,他就相当于身边有了个捉鬼的保镖一样,试问一下,他如何不兴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杨飞脸上的汗珠子也越来越多,但嘴里依然念叨着,他死死的盯着那被打了结的月经带,脸上慢慢的展现出了力竭,他大声道:“大家一起,上前一步,加把阳火!” 众人不敢怠慢,同时跨前一步。 “呼!” 赢花这次更是快速的揉起了眼睛,张着嘴,指着地上的月经带。 杨飞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大口的呼吸到:“呼——成了…——” “咚——”黄豆子的上身直接前倾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刘青平看着那月经带现在的造型,也惊得说不出来话。 只见那月经带两边的长尾支棱了起来,中间部无风拱了起来,就像一条拱桥一样,将上面的结给顶了起来,就这样保持着不动了。 刘青平眼睛盯着那拱桥型的月经带,双手也将杨飞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声问:“杨飞,这也……这也太邪了?” 杨飞喘着粗气:“呼,黄豆子被冲身,本身就邪,你还觉得这邪吗?” 第39章 锁鬼香灰 大家伙七手八脚的将黄豆子抬到了屋内,放在了被子上面。 杨飞却在院子里,用几只香横放围住了那条拱桥状的月经带。 刘青平也不敢插话打扰,生怕自己触犯了鬼神,就站在一旁弯着腰看着杨飞的操作。 杨飞很是从容不迫的分别点燃了那四根香头,嘴里自言自语:“等我们事罢,就将你放出。” 赢花惊讶道:“呀!杨飞你真把鬼捉进去了?你在哪里学会的本事?” 杨飞淡淡道:“你知道久病也成医的道理?”赢花猜测:“这么说,你也被鬼冲过身?” 杨飞摇摇头:“没有,老家的人经常被鬼撞,因为村落周围都是些坟丘子,被撞的人也很离奇,见得多,就会了那么一点皮毛。” 刘青平问道:“杨飞,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杨飞点点头:“可以了。” 刘青平这才放松了起来,蹲下身子小声说道:“你这一手,当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雕虫小技而已。”杨飞很平静,但还是说道:“等明天唱罢,咱们就立刻连夜动身离开。” 刘青平见杨飞脸上一脸的平静,可是听在耳里的话却有些急切,不免心生疑虑:“为啥这么着急?” 杨飞低下头缓缓道:“人不拦鬼事,咱们在这里算是搅和了,而且这人死的很是蹊跷,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怨气?哪里看出来的。”刘青平惊恐的问了一句。 杨飞说道:“昨天来时,按照规矩,让黄豆子举墙饶墙赔礼了,可昨晚还是被冲了身,这明显就是人家不受。” 刘青平对于昨天杨飞的一系列操作根本没有亲眼所见。 赢花却问道:“他为什么不受?” 杨飞思索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怨念重的人,一旦惊扰,必定惹事,如此看来,这院中人绝对不是死于寿终正寝,而是…” 刘青平急问:“而是什么?” 赢花接茬道:“班主,你咋这么笨呢?不是寿终正寝,那就是死于非命了。” 杨飞点点头,没有说话。 刘青平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对劲儿了,几乎用最小的声音问:“你是说只要是死于非命的人,都会化成厉鬼?” 杨飞摇摇头:“不确定,这要在特殊的环境中,才会形成,当然你可以把这当成天方夜谭,可是你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亏心事的人,他心里自己就有鬼了。” 刘青平脸色大骇:“你的意思就是自己吓自己?”杨飞意味深长的一笑:“心里有鬼的人,会造成心弱,心一弱,人神就弱,人神一弱,三火必弱,久而久之就成了病态,免不得做些噩梦。” 刘青平忙问:“会做什么噩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杨飞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刘青平与赢花身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赢花脸色惨白道:“昨晚,我……我就做了噩梦。” 刘青平抬头看着她,打趣的问:“是吗?难道你也做了亏心事?” 赢花咽着口水,摇摇头,然后一指刘青平颤声道:“我……昨晚梦到你了。” 刘青平用手倒指着自己打趣:“我?你这小丫头莫不是看上我了?哈哈……” “呸!少自作多情了,我梦到你在一处密林里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观望些什么,我怎么喊你,你都听不见,气死人了。”赢花生气的跺着脚。 刘青平立即浑身一颤呆若木鸡,眼睛睁得老大,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赢花也被刘青平的反应给吓到了,连忙说:“我没骗你,真的,而且我还看到了更残忍的一幕……” 刘青平在青天白日居然感觉到一阵恶寒,瞠目结舌的看着赢花。 杨飞轻轻推了一下刘青平:“班主…” “啊——”刘青平惊叫一声,仿佛被吓了一跳,快速的起身离去。 赢花在身后大喊:“喂,班主你去哪啊?” 这时一言不发苏柳拽了一下赢花,轻轻的摇了下头。 杨飞将目光锁定在苏柳身上,隐晦的叹了口气。 苏柳不自然的别过头,似乎很害怕与杨飞对视。 杨飞再见到刘青平时,刘青平已经在自己屋里了,他将被褥捂紧,在被窝里打着哆嗦了。 杨飞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处,问:“班主,何必呢?” 刘青平牙齿碰撞的咯咯直响:“杨……杨飞……这……这不关我的事,你……你信吗?” 杨飞点头:“我信,可是你将心中的秘密捂的很紧,越这样,对你身体越是不好。” 刘青平紧了一下被子:“她……她一定在责怪我……一定在责怪我……” 杨飞叹息一声:“你既然知道你带回来的人,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带回来?” “我…我…”刘青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你心中有愧疚。”杨飞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是想弥补。” 刘青平闭上了眼,眼角处两滴泪水悄悄跑了出来。 杨飞缓缓摇头:“这其实不能怪你,常言道红颜薄命,这是她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刘青平缩着脖子问:“真的不怪我?” “不怪,冤有头债有主,她怨恨的是那帮人才对。”杨飞安慰着刘青平。 刘青平却始终无法解开心结:“不…不——她一定怨恨我为什么不挺身而出,还要带着戏班离开那里,连寻都不寻她。” 杨飞道:“那只是你的想法,压力都是来自于本心,你要学会放下。” 刘青平一声哭喊道:“怎么放下,这回忆犹如附骨之椎一样,怎么甩都甩不脱,我好辛苦啊。”他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快速起身,抓住杨飞的肩膀急声喊着:“杨飞,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嘘——”杨飞用力拔开被抓的生疼的肩膀劝道:“班主,你冷静点,冷静点——” 刘青平双臂无力的垂下:“我知道,我没有站出来的勇敢,她这次回来,肯定要找我清算的。” 杨飞急道:“你振作点,她这次回来,还不知是为了什么,你何必要自己吓自己?” 第40章 鬼出瓮 刘青平裹紧被子,一脸的丧气:“不是我怕,赢花说她起夜那晚听到女鬼唱戏,我就感觉有些不妙了。” 杨飞连忙压低声音:“不是那晚,是你带着那人回来时,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刘青平瞪着眼睛问:“你怀疑是苏姑娘?” 杨飞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刘青平连忙摇头:“不可能,大白天的她也不怕?” “那你还记得给华光大帝开光时发生了什么吗?”杨飞的话令刘青平又陷入了恐惧中,杨飞继续小声分析:“她故意避开华光大帝开光,心中必定有鬼。” 刘青平皱着眉说道:“可是,听花儿说她是来月事了。” “哼!假的!”杨飞冷哼一声:“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况且女人痛经,叫不出那种声音来,何况……”杨飞正要继续说下去时,门外传来了小钟着急的声音:“班主,杨飞在你这吗?” 两人赶紧整理了一下情绪,刘青平喊道:“在,怎么?又发生什么事了?” “黄豆子他……他醒了,但是他一直吐酸水,还…”小钟听到杨飞在这里,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飞站起身问:“还怎么?” 小钟一脸的苦恼:“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大家伙都快压不住他了。” 杨飞眉头一皱:“不可能啊,他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扯出来了,不可能会有事。” 刘青平连忙从被子里出来,着急的蹬上鞋子,也顾不上自己心中的愧疚了,连忙说道:“快走,一起去看看。” “唉——”杨飞沉声叹气,随着刘青平快步走了出去。 几人走出门来,就听到隔壁传来很嘈杂的嚎叫声与怒骂声。 杨飞脸上更加的阴沉了,不觉脚步已经快了几分。 “快压住他,混蛋,啊——把他嘴松开啊!”郑阳春的怒骂声传了出来。 杨飞一马当先跨进屋子,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他的一颗心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他大惊失色道:“好重的秽气!” 当他看到黄豆子正一脸狰狞的咬着郑阳春的胳膊不松口,几个伙计分别拽着黄豆子的两个胳膊,手上的劲儿用的不算小,但还是无法拉扯住黄豆子,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蛮力,而黄豆子那口鼻中竟有黄色的粘液滴答了出来。 郑阳春疼的直骂娘:“杨飞你姥姥的,究竟有没有搞干净啊?这小子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是不是被狗附体了?啊——我说你们,用点力啊,老子的胳膊都快废了……” 杨飞先不管其他,扭头看到残破的桌子上有一些碗盆,伸手端起一个盆,将里面的东西一翻,转手递给了小钟:“脱裤子,撒尿!” 小钟嘴都惊歪了:“在这里撒啊?” 杨飞急道:“快点,甭废话!” 刘青平接过小钟手里的盆:“让我来。” 杨飞厉声道:“你的不管用,必须小钟的才行。” 小钟还是觉得难为情,如果正尿个一半,赢花与苏柳两个女人突然进来,那不是丢大脸了吗。 刘青平见小钟磨磨唧唧的,直接蹲下,一把将小钟的裤子给褪了下来。 小钟惊呼:“班主,你…” 刘青平大骂:“少他娘的废话,让你尿,你就赶紧尿。” 小钟一狠心,接过盆,扶住他那命根子就对准了盆:“把门关上啊…” 刘青平气骂:“都什么时候了,还怕被瞧见,谁他娘的遗憾看你那小东西?” 小钟觉得被班主羞辱了,心都快伤透了,但还是尿出了半盆。 杨飞也不废话,抢过那盆尿就冲了上去,当头给黄豆子浇了上去。 “啊——”还真别说,这招还真够灵的,那尿一浇到黄豆子的头上,立即就升起了丝丝白烟,黄豆子仿佛就像被浇了一百度的开水一样,嘴巴立即就松开了郑阳春的胳膊。 大伙惊的连忙松开黄豆子,往后退了一步,郑阳春捂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这混蛋,牙口还真他娘的好。” 杨飞大声喊道:“都别愣着,找绳子,先捆了。” 郑阳春个子大,不愧是唱净角的,胳膊被咬的很深,血都隐了出来,但还是快步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手里拿着一捆两指粗的麻绳跑了进来。 黄豆子烫的在地上乱打滚,郑阳春直接就压了上去,用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黄豆子的腰部:“我他娘的让你咬,让你再咬……” 众人看着郑阳春咬着牙的样子,都有感觉到这家伙是在公报私仇。 杨飞大声道:“别愣着,帮忙啊。” 大伙这才反应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就上去与郑阳春将地上的黄豆子捆了个结实。 郑阳春拍着手上的土问:“杨飞,接下来怎么做?” 杨飞指着门外:“再抬阳光底下去。” 众人又七手八脚的将痛苦哀嚎的黄豆子给抬了出去,这时赢花与苏柳手牵手正进大门呢,赢花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愣:“又……又咋了?” 苏柳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大伙这时哪里顾得上跟她俩打招呼啊。 杨飞来到刚才那月经带那里,低头一看,恨恨的骂了句:“一只耗子,坏了大事了。” 刘青平也凑了上来:“怎么?哪里不对?” 杨飞眼都气红了,指着那地上趴着的月经带:“看到了没?那鬼东西又跑出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刘青平也十分惊骇。 杨飞蹲下身子,指着刚才那燃尽的香灰处:“这里,被老鼠蹭了个缺口,那东西趁机就从这个缺口处,跑了,直接又回黄豆子身上了。” 刘青平也蹲下身子,果然见那一圈香灰有一边被什么东西给蹭出了一个缺口,忙问:“还能补救吗?这月经带还能用吗?” “不知道,试试!”杨飞也猜不准还能不能将那东西给骗出来,他希望那鬼是没有智商的,不然一个坑怎么能跳两次。 杨飞又让大伙围成了个圈,用第一次的办法,试了一次,这次很意外,没有成功。 杨飞狠狠的一跺脚:“这老小子还挺聪明,居然骗不出来。” 第41章 鸡喉 “这就不得了了,大白天的鬼就可以出来害人了,这晚上该怎么过啊?” “别慌,有杨飞这个大仙在,一定有办法的。” 两个伙计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显然杨飞今天的请鬼入瓮,让他们大开了眼界,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杨飞也开始抓瞎了。 刘青平小声问道:“杨飞,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大家伙可都是看你了。” 杨飞沉着脸不说话,他来到被捆成粽子一样的黄豆子身边,由于他的衣服被郑阳春一把撕坏了,而麻绳对皮肤又十分的刺挠,黄豆子不停挣扎中,身上也被麻绳给磨出血痕。 “鸡喉!对,鸡喉!”杨飞忽然眉头舒展开来,对着刘青平大喊:“班主,找些鸡喉来。” 刘青平急声问:“什么鸡喉?鸡的喉咙还是鸡脖子?” 杨飞大声道:“是吃剩的鸡骨头,随便找一根过来。” 刘青平左右环顾:“咱们又没吃鸡,去哪找这东西?”杨飞喊:“昨天你喝酒了,去镇上找。” “呃,好,我这就去。”刘青平不敢怠慢,疾步就出了院门,好在这镇子也不算大也不算小,周族长家就在镇中心住。 刘青平一路小跑,镇上的村民有的围坐在一起抽烟袋闲打屁,有的在门外闭着眼晒太阳,他们看着刘青平慌慌张张的神色,他们也没有上去问。 等刘青平跑过去后,他们才开始小声谈话了:“看到了嘛,绝对又出事了。” 另一个村民点着头:“我看这家伙,绝对是遇上了,不然不会这么匆忙。” “明天还能唱戏不?”村民们七口八舌的猜测着。 “能不能唱,咱们也落不着听,算了,每次晚上唱戏,都不得了,也不知这次又会发生点什么……” 对于身后这些风楼镇上人的议论,刘青平是不知道的,若是他能听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 很快刘青平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大院门口,门前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两个石狮子威严肃穆,张着的嘴巴更是令人心生尊卑。 朱漆铜铆的大门紧闭着,刘青平上前一步,握住拳头就哐哐砸起了门:“周族长,在家吗?快开门啊!” 很快大门闪开一个缝,露出个黑皮肤的脑袋出来,这个人是周族长家的长工福顺,两人昨天在族长家里吃酒时见过。 福顺问道:“是戏班的刘班主啊,什么事这么慌张?” 刘青平来回跺着脚:“快快快,我借点东西。” 福顺打开门,将刘青平放了进来:“借啥?你说,主家在休息,不便多打扰。” 刘青平只好回过身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找鸡骨头啊?”福顺想了一下说道:“今天还没吃鸡,这样,我看看厨房有没有昨天剩下的。” “好好好……你去帮帮忙看看,一根就好,不用太多。”刘青平搓着双手,显然内心也十分慌乱。 福顺转身向着厨房处去了,刘青平站在原地干着急。 一个老婆子听到厨房的响动声,踮着小脚小步匆匆的从一处拐了出来,嘴里埋怨着:“谁在厨房乱翻腾啊?进猫了,还是跑耗子了?”说完就跟着进了厨房。 “哎呀——福顺啊,你找什么呢?”老婆子来到厨房,正看到长工福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忍不住心头气了。 福顺干笑两声:“刘班主来借鸡骨头,我帮着找找。” 老婆子显然是个小气的老婆子,一脸的不悦:“借鸡骨头干啥?今天又没吃鸡,哪里来的骨头?” 福顺说:“昨天吃剩下的也成,我见盘子里还剩下少半只来着。” 老婆子唠叨了起来:“昨天收拾桌子时,全喂狗了,咱们老爷什么身份,难道还等着次日吃剩的?” “喂狗了?那我去狗窝那里找找看。”福顺很快就出了厨房,身后的老婆子一阵埋怨:“这死长工,翻腾的乱糟糟的……” 福顺对着正站在院子里的刘青平喊了声:“我去后院狗舍找找看,你先在这等着。” 刘青平连忙点头赔笑:“好好,有劳福顺兄弟了。” 刘青平心中五味杂陈,这他娘的还没等到开锣,就先撞到邪了,这以后还要怎么唱下去,他是心里干着急没办法,都是被生活逼的。 没多大一会儿,福顺撸着袖子,手里拿着几根鸡骨头跑了过来。 刘青平看到鸡骨头,脸上的慌张瞬间松动了不少。 福顺将手里的鸡骨头递了过来:“你看,哪个行?” 刘青平全拿了过来:“我也不知道,都带着,有备无患嘛。” “行,都给你,你路上当心脚下…”福顺对着着急忙慌要走的刘青平。 刘青平小跑着,也不忘道了声谢。 路过那群谈天说地的镇上人,只是报以微笑的点点头。 那些人眼里充满了冷漠,外乡人来本地讨食吃,无异于要饭的乞丐,他们对之嗤之以鼻。 “看到了嘛,手里握着的是鸡骨头,嘿嘿。” “哈哈,这些戏子啊,都穷到借鸡骨头熬汤喝喽。”镇民的话里无一不带着浓重的讥讽,他们怎知这些鸡骨头是救人用的。 刘青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戏班落座的院子里,举着手里的鸡骨头喘着粗气大喊:“杨飞,借……借到了…借到了。” 杨飞大喜过望迎了上来,在刘青平手里挑了一根细长的鸡骨头,就转身向着黄豆子而去。 刘青平抹着头上的大汗,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扇风一边喘气:“可…可累…累死个人了……” 苏柳这时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班主,来,喝口水压压惊!” 刘青平当即吓得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有些白了。 苏柳蹙眉问道:“哪里不对吗?” 刘青平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连忙恢复了一下心绪,小心翼翼的接过苏柳递过来的碗,咽了一下口水:“没,没有,多谢苏姑娘了。” 苏柳一脸平静的露出个微笑:“呵呵……你看着很害怕我。” 第42章 驱鬼符 刘青平干笑一声,故作镇静道:“哪里的话?我一个大男人怕你一个女人做啥?” 苏柳也不反驳,微笑着贴到刘青平的耳朵边,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之小只有刘青平能听见,但这句话,差点让刘青平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内疚……” 刘青平当即就吓愣了,一股暖流不知不觉的让刘青平的下身骚气冲天。 刘青平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在原地惊恐的盯着苏柳的脸,他越看越心惊,越惊就越寒意入骨,而苏柳此时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他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 刘青平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苏柳面色忽然恢复了过来,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接着皱着眉问:“我说话了吗?” 刘青平脸色难看至极:“你说了,你真说了。” 苏柳仿佛就像失忆了一样,根本记不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啊,我没开口啊,大白天的,班主竟说胡话。”说完也不等刘青平开口,径直回屋了,留下刘青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哈——我就说嘛,杨飞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郑阳春的大喊声,将愣在原地的刘青平给震醒了。 刘青平压住心中的恐惧,凑了上去。 只见黄豆子在地上不挣扎了,脸上的狰狞也恢复了平静,眼神也从呆滞慢慢有了活色,他居然还能开口说话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杨飞将那手里的鸡骨头收了回来,一脸的冷汗,让他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郑阳春踢了一下躺在地上黄豆子的屁股,气骂:“狗日的豆子,今天光让你折腾了。” 黄豆子痛的喊道:“我说你们为什么绑着我啊?快给我松开,痛啊——” “你还知道痛啊?你看看,来,你看看……”郑阳春蹲下身子,将自己胳膊上的隐着血的牙齿印给露了出来:“看看你给老子咬的,你上辈子是恶狗投胎啊……” 黄豆子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郑阳春胳膊上的牙齿印,一脸的茫然:“这是我咬的?” “日你先人的,不是你咬的,难道是俺自己咬自己的不成?俺疯了是不是?”郑阳春气的破口大骂:“不行,你的赔俺钱。” “杨飞!”刘青平轻轻蹲在杨飞身边,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杨飞喘着粗气,与刘青平对视了一眼,摆了摆手道:“那鬼解决了,不用担心了。” 刘青平哪还顾得上这个,凑进杨飞耳边小声道:“刚才苏姑娘跟我说了句话,我……” 杨飞连忙伸手制止:“等会儿再说。”然后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赢花的房间木门一眼。 “后背好疼啊,你们拿刀割我了?”黄豆子痛苦的用手勾着后背。 杨飞急声制止:“不要碰那里!” 郑阳春手里拿着刚解开的麻绳,正一圈一圈的在手里盘着,被杨飞这一嗓子喊愣了:“咋了?还没走?要不要再捆住?” 黄豆子更是停下了手去够,刘青平不知所以,站起身,皱着眉来的黄豆子身后,看了一眼,惊讶的问道:“这是画的什么?” “那是驱鬼符!”杨飞沉着脸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千万别去蹭,蹭花了,它还得找你。” 黄豆子腿肚子发软,连忙缩回来手,颤着音问:“它——它是谁啊?” 杨飞神色浓重了起来:“还能是谁,这院子生前的主人。” “啊~~”黄豆子吓得脸都变样了,话里带着哭腔:“我…我怎么惹它了?为什么偏偏找我?” 杨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可能是你昨日冲撞了它,也有可能是你身上有某种东西吸引了它,更有一种可能,你身上与它有共鸣之处,反正我也没法解释。” 黄豆子吓得惊慌失措:“那它现在在哪里?” 杨飞摇摇头:“跑了,去哪了谁也不知道,有可能在你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啊——”大伙一阵跳脚,纷纷开始拍打背部与肩头。 郑阳春大叫道:“杨飞,你能不能不吓人?” 杨飞冷着脸道:“我没有吓唬你们,这东西本来就很邪性,这会儿挂在哪里,谁也不确定。” 郑阳春脸色极白,连忙凑到杨飞身边,他觉得挨着这大仙有安全感:“要不,要不你也用鸡骨头给俺后背画个驱鬼符?” 杨飞摇摇头:“不行,太折寿了,这次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说不定给你们全部画完,我有可能直接暴毙当场。” “有这么严重?”刘青平与郑阳春同时惊呼。 杨飞咬着牙点头:“凡事有利也有弊,做的坏事多了,天谴随时都会降下。” 一个伙计这时插口:“你做的是驱鬼救人,怎么就是坏事了?” 杨飞摇摇头:“我救的是阳间人,拦的是阴间人,也就是说,我挡了鬼的好事,就是做了对鬼不利的事。” 郑阳春问:“这也算做坏事?” 杨飞长叹:“算。” 刘青平正欲说话,大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刘班主!” 刘青平回头一看,只见福顺陪着周族长站在门口,脸色凝重万分。 刘青平迎上去抱拳笑道:“周族长,您歇息好了?” 周族长摆摆手:“我来看看你这里需要些什么吗?”刘青平笑道:“一切都已备妥,族长不必费心了。” 杨飞挥了挥手,让众人先进屋,只留下了一脸难看的郑阳春在身边,杨飞用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盯着周族长,他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来这里嘘寒问暖的,而是另有他意。 果然,周族长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意味深长的看着刘青平:“刘班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青平深感意外,心想这族长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的,看来这家伙心中一定有鬼。 “好——”刘青平只好欠身答应了一声。福顺也很识趣,退到了一旁。 周族长满意的点了下头,刚刚还平静的脸色,此时已经忧愁了起来。 刘青平见此就问:“周族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收了你的钱财,必定竭尽所能。” 周族长微微一笑,先是为昨日拂袖而去的事情道了歉,然后才长叹一声:“家中不宁啊,还望听了刘班主莫惊。” 第43章 暗怀鬼胎 刘青平一阵纳闷,心说我惊个什么鬼啊,但还是虚心问道:“族长你说就是,我们来到贵宝地,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尽可指教。” “唉——此事与你们无干,只是这事恐怕也瞒不下了。”周族长面露愧意。 刘青平不解:“那是何故?” 周族长低声道:“我们镇上闹了两年的鬼了。” 刘青平惊恐万状:“这——” 周族长歉意连连:“其实说真的,这些年我们过得是如履薄冰,人心惶惶,唉——我这个做族长的真是有愧啊。” “周族长,我知道,这院中人,死于非命!”杨飞不知何时走了上来。 周族长皱着眉看着杨飞,然后小声问刘青平:“这位是?” 刘青平只好介绍道:“这是我们戏班里负责杂物与神像的人。” 周族长连忙问:“可是他让你去借鸡骨头的?” 刘青平点点头:“正是!” 周族长不免又对杨飞重新审视了一下,杨飞直接开门见山道:“周族长,这次你也看到了,我们有人撞鬼了。” 周族长一脸苦笑:“真是对不住了。” “那敢问族长将我们戏班安排到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来,究竟是何用意?”杨飞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刘青平有些尴尬,更让周族长心中大惊。 周族长解释道:“唉——不是我安排你们在这里,是我那二叔,他…他老糊涂了…” 杨飞继续质问:“但是你知道这内里的情况,却不加以阻拦,你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周族长被问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惊慌。 刘青平见此,连忙打圆场:“杨飞,你怎能这样子讲话?”杨飞脸色一沉:“班主,咱们被人捅了一刀,你怎么还醒不过来?” “这…”刘青平哑口无言。 周族长一脸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啊,是我鬼迷了心窍,你们可千万莫怪。” “哼!”杨飞冷哼一声:“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我们虽然是戏子,命贱,但也是有生存的权利的,试问一下,你一个堂堂的族长,将我等置于何地?” 周族长被问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时郑阳春也走了上来,手中还握着被盘好的麻绳:“果然是这家伙搞得鬼不成?” 刘青平连忙推着郑阳春喝骂:“你回屋去,这里没你的事。” 郑阳春一把将麻绳摔在地上:“怎么就没我的事了?姓刘的,你也看到了,黄豆子被折腾成啥样了?我们虽然不是一家人,但胜似一家人,他成了这样,你于心何忍?” 刘青平又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黄豆子被折腾的差点丢了半条命,他心里何尝不担心,他要是不担心,何必又小跑着借鸡骨头,但他知道眼前的周族长怎么说也是他的顾客,惹不得不说,还得说好话,对于班主的任务就是,接戏找顾客,然后督促大伙演好戏,这戏班子上的吃喝用度还得靠他一人张罗,郑阳春这种莽撞人又怎么能知道他的难处。 郑阳春正欲待嚷下去,刘青平连忙将他用力拉到一边,然后小声说道:“老郑啊,你先别大呼小叫的,咱们……咱们钱不多了。” 郑阳春显然是个惜命的主,但他更是一个嗜钱如命的主,这种年月,没钱吃饭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但他还是很生气,压低声音道:“就算为了钱,那也不能拿大伙的性命开玩笑啊。” 刘班主狠了狠心说道:“你知道人家出多少价钱吗?” “多少?出得再多,也不能不顾及性命。”郑阳春红着脸小声嚷着。 刘班主咬牙道:“五百大洋!” “啥?”郑阳春听到这个数字不说话了,沉默了,他瞪着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耳朵听到的。 刘班主再次强调:“五百大洋。” 郑阳春脸上的惊喜之色大过了惊恐之色,他一把抓住刘青平的肩膀:“你没跟我开玩笑?”刘青平咬着牙,拔开郑阳春的手:“真的,跟你哪有心思开玩笑?你松开,你松开啊,疼。” 郑阳春连忙喜笑颜开:“五百大洋,够咱们吃喝两三年的了,真有你的……” 刘青平骂道:“见钱眼开的东西,这趟生意要是被你搅黄了,你以后就去喝西北风去。” 郑阳春立马就乖乖的不说话了,只是杨飞还在与周族长在一边据理力争。 杨飞说:“这戏我们唱不下去了。” 周族长面色难堪道:“不行啊,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家,都不愿意过来,说价钱出的再高,都不行。”杨飞感觉好笑:“没人接,就对了,你们这趟活,不唱到吐血,是没完的。” 周族长连忙求助刘青平:“刘班主啊,咱们有言在先的,黑字白纸立了字据的,你们要是不唱,那你们可要准备好钱赔了。” 刘青平连忙上前,赔笑道:“哎呀——周族长莫这样讲嘛,我没说不唱啊。”他连忙拉开杨飞,来到周族长跟前解释。 杨飞怒声道:“刘班主,你这是在玩火。” 刘青平皱眉道:“杨飞,你理解一下我的苦楚好?” 杨飞冷声道:“那你玩,我退出了。”说完转身就要回屋收拾东西。 刘青平心惊,这杨飞走了还得了,立马示意郑阳春跟上去先稳住杨飞。 郑阳春也不是傻子,本着有钱不赚岂非有病,连忙跟着杨飞进了屋,咣当一声将屋门给关上了。 刘青平这时又对周族长开始赔笑了:“周族长,您大人大量,可别与我们一般见识,明晚我们肯定开锣。” 周族长嘴角泛起冷笑,刚才的愧疚之色一扫而光:“行,希望你刘班主可以信守承诺。” 刘青平就像一个奴才一样阿谀奉承了起来,他越是这样,周族长越是将姿态摆的高了起来,好似刘青平求他一样…… “哼!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周族长带着福顺转过一个街角,冷笑着。 福顺也不再是刚看到时的老实巴交了,他也狗仗人势般的开始笑了:“谁说不是,戏子本身就是命贱,只要出得起钱,他们就会丢了命的去演。” 第44章 各怀鬼胎 “哎呀——杨飞,你不要这样子嘛。”刘青平用身子紧紧堵着屋门,双手推着肩上背着包袱的杨飞。 杨飞一脸怒色:“刘班主,你跟他们签了协议,但我杨飞没有跟你签卖身契。” 刘青平眉头皱着:“你不要这样讲,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家人?哪个家人看着自己家人有性命交关,可以为了钱无动于衷?”杨飞骂完就去拽刘青平的身子,想让其别堵着门。 “诶——”郑阳春连忙去抓杨飞的肩膀,陪着笑:“杨飞,有啥事你说出来就是了,凡事都是要好商好量的……” “是啊,杨飞,咱们平时吃住都在一起,你这一走,我们心里都不得劲啊。”一个伙计也去拉杨飞。 身后的伙计也七嘴八舌的挽留着。 刘青平皱着眉问道:“那周族长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怕成这样?” 杨飞狠狠一跺脚,指着刘青平的鼻子就要开骂,可是指了半天,愣是气的说不出一句话,只好又恨恨的将手放下,一扭头大声叹起气来。 刘青平见杨飞气消了点了,才离开门,再次小心问道:“究竟怎么了?连你都怕成这样,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想办法?哪里有办法?”杨飞气的一把将包袱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刘青平脸色尴尬无比,看了一眼郑阳春。 郑阳春会意,大咧咧的笑着蹲了下来:“哈哈…杨老弟,你看你别跟个娘们儿似得,你有啥话,就直说,咱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有些年头了,你丢下我们走了,可就有些不仗义了。” 杨飞沉着脸道:“我跟你们说了,这戏不能唱了,唱不好是要弄出人命的。” “咋?有这么严重?”大伙都围了上来,见杨飞说的不似骗人,况且经历了黄豆子被鬼撞身这件事后,大伙的神经开始变得非常敏感了。 杨飞冷着脸道:“那姓周的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那打更鬼在这里闹了两年之久了,他也不会隐晦的说出那人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大伙脸色都变了,刘青平更是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周族长看着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啊。” 杨飞冷笑:“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还是傻乎乎的,这唱戏根本不是为了他们祠堂里的先人唱的,而是为了平息这打更鬼的怨气唱的,就算你唱吐血,唱死在台上,就能抹消那死去人的怨气?” 刘青平眉头紧皱着:“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它就算有怨气,也不会找咱们算账?” 杨飞指着躺在被窝里的黄豆子,气的大声喊道:“黄豆子半条命都快没了,这还不够警醒吗?我早猜到了,这打更的绝对是死于非命,还果真是这样,一怨成鬼,怨气足了,就成煞了。煞这东西比千只鬼还要可怕,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对抗的。” 刘青平听到这里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那半张脸立即就肿了老高。 “班主!”众人惊呼,郑阳春连忙过去抓住刘青平的手:“我说班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不挣这个钱就是了嘛。” 刘青平眼含热泪,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啊——是我不对,是我见钱眼开以为唱阴戏会让兄弟们能有吃食,没想到却是害了大家啊。我真不是人,我是惹祸的精啊。”要不是郑阳春抓着他的手,估计又要去扇自己了。 郑阳春一边搀扶一边劝:“哎呀——班主你看你竟说见外话,咱们都一家人,有什么事,咱们共进退嘛,你快起来,这多不像话,大不了咱们凑凑钱给他们退回去,咱们卷铺盖回家。” 刘青平失魂落魄的摇着头:“赔不起啊,就是将我切零碎卖了,也赔不起啊。” 杨飞怒道:“你究竟签的什么约?还瞒着大家?” 刘青平一拍地,哭诉道:“要赔,要赔双倍。” 郑阳春瞪着眼大叫道:“一千块大洋?” “怎么这么多?”大伙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这就算让赢花与苏柳去妓院卖身,三年都挣不够的,更别说他们一群没有啥力气的臭脚男人。 刘青平缓缓闭上眼,伸出四个手指头:“不是一千大洋,是……是四千大洋!” “四……四千?”郑阳春惊愕的怒火滔天,指着刘青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不是跟我说五百块大洋吗?” “我…”刘青平心虚的说不出话来:“我……” 郑阳春气的连声苦笑:“咱们一路走来,我们在台上卖力,你却在暗地里给我们挖坑啊,我郑阳春瞎了眼了,跟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班主。” 刘青平跪在地上连忙抱住郑阳春的大腿,哭诉着:“我是迫不得已啊,我乡下有老婆女儿,她们太苦了,太苦了,我想给她们娘俩多些财物,让她们好度日。” 郑阳春大骂:“我们这么多人,五百块大洋也够吃喝几年了,她们娘俩就算再苦,一千五百块,她们花的完吗?你耍奸耍滑,耍到咱们头上了,你是黑了心了,还是黑了肝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些伙计攥着拳头,咬着牙不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愤怒之火几乎夺目而出。 刘青平又开始扇自己大耳刮子了,哭的鼻涕横流:“我错了,你们原谅我,是我黑了心肝,不该欺瞒你们。” “吱呀——”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赢花与苏柳一脸担忧的依次走了进来。 赢花见刘青平跪在地上不断扇着自己大耳瓜子,一边哭的伤心欲绝,连忙去搀扶刘青平,心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郑阳春面无表情的说道:“别管他,让他扇,扇死活该。” 赢花气的上去就推郑阳春:“你这是什么话?刘班主做错什么了?让你们这样冷眼旁观?” 郑阳春被推的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指着地上的刘青平怒道:“你问他,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你还护着他,哼——” 第45章 隔壁的诡异声 赢花不知其中有何误会,正义感爆棚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一把将刘青平给从地上拽了起来:“有什么误会,你站直了说。” 刘青平抹着鼻涕,两边脸被扇的很不匀称:“我就是……”刘青平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听的赢花一脸的怒意:“你还是继续跪下说。” “啊?”刘青平鼻青脸肿的样子甚是滑稽,立即又要下跪。 “好了——”杨飞一声大喝,吓得刘青平差点没趴地上。 刘青平屈着腿,不知该跪还是该站,心虚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杨飞。 杨飞叹口气:“事到如今,你赔也赔不起,躲又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唱了。” 刘青平大喜,谁知郑阳春不干了:“杨飞,要唱你唱,我姓郑的撂挑子了。”说完,双手一抱转过身去了,刘青平的脸又失落了。 杨飞环视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自从红班主走后,刘班主对戏班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危授命将戏台子端了起来,这些年咱们生意不景气,可他也没有说要赶人,谁想走的时候,他哪次不是苦口婆心的劝阻,可是有用吗?你们算算,走了多少人了?敲锣打鼓的,吹拉弹唱的也走了一大半,换做是你们,你们怎么应对?这次为西客唱戏,两位女子没有登台的机会,他也不曾抛弃赢花与苏姑娘,就算他贪财,也是为了妻女,但他对大伙的情义还是真真的。” “杨飞……”刘青平听着杨飞为自己说话,内心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当下又想跪下赔罪。 一双细嫩的手硬是把他给顶了起来,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苏柳,眼里含着泪盯着他。 刘青平轻呼出口:“苏……苏姑娘…你?” 苏柳微微一笑:“什么也别说了,咱们一起面对可好?” 郑阳春背对着众人,听了杨飞的一席话,肩膀开始耸动了,再转过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赢花虽说也感叹物是人非,人走茶凉,但还不曾伤心到掉眼泪,没好气的看着郑阳春:“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再看众伙计,拳头松了,脸上也是带着唏嘘之色,小钟这时站出来愤愤不平的说道:“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什么鬼啊,什么煞啊,全都给它灭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多尿几盆尿备着。” 一个伙计嘲笑到:“你那尿还真成了稀罕物了。” 小钟白了那人一眼:“曹正红,你还真别小瞧我这肚子里的尿,黄豆子被它一淋,直接显出圆形了,哼——” 黄豆子脸色有些红润了,但是身上还是无力,虚弱的感激道:“谢谢钟哥了,以后我再也不口无遮拦了。” 小钟立即喜上眉梢:“看到了吗?叫黄豆子都对我表示感激了,曹正红,以后你成了这德行,你可别求我尿尿啊。” 曹正红大叫道:“你放心,我要成那德行,不用你们救,我自己反手就掐死自己。” “哈哈——”被这几个人一打岔,众人开始哄堂大笑,刚才不愉快的心情,瞬间没了。 杨飞见此,宣布道:“明晚正常开锣,我拼的折寿,也要帮班主一把。” 众人见杨飞不走了,而且还宁可折寿也要帮忙,这种有情有义的事,直接让大伙再次刮目相看。 郑阳春更是拍着胸脯说道:“杨老弟,你有种,我姓郑的也不是孬种,但是,刘班主,事后,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青平连忙点着头:“是是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做这等不义之举了,等过些年,我就将老婆闺女接过来,咱们一起吃住,好不好?” 大伙这才喜笑颜开,纷纷议论着“原来班主有老婆啊,我还以为这班主跟苏姑娘有一腿呢。” “哈哈,这样更好,咱们有机会了。” “可别扯了,就你那狗啃的模样,你照过镜子没?不行就让小钟给你撒泡尿,你自己照照,看能不能看清自己的原型。” “公平竞争啊,不能耍阴招。” …… 大伙吃罢晚上饭,将被子都挪到了一起,赢花与苏柳也不例外。 杨飞说道:“大家忍受几晚,都和衣休息,大家在一起阳气重,相互也有个照应。” 赢花本来非常注重男女之别的,但如今邪事不断,自己又做了几次噩梦,让她有些神经衰弱了,她知道跟这些臭男人挨着比较有安全感,更何况还有个神奇的大仙为自己这些人守夜,她觉得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刘青平裹着被子坐在铺底上,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在摆弄香烛的杨飞。 本来郑阳春想要单独去一边睡得,但大家伙一致决定让这大块头跟容易中邪的黄豆子挨着,说是关键时刻可以充当石板压住黄豆子,这让郑阳春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赢花与苏柳被众人护到了中间,但男女之间还是隔开了些距离。 赢花用一堆干草将旁边堆得高高的,还细心的将苏柳右边也堆得高高的,然后用手指着左边一个眼神色眯眯的男人威胁道:“如果你敢过界,我将你命根子剪掉。” 那男人一脸的害怕,连忙将身子转了过去,裹紧了被子。 赢花很是满意的对着苏柳捂着嘴偷笑,苏柳更是一脸的嗔怪,小声道:“唉,都是出来跑江湖的,你看你吓人家干啥?” 赢花小声道:“你不知道,苏姐姐,这些男人很色的,没一个好东西……” 苏柳闻言一下子就愣了,接着脸色就变成了愤恨,赢花这次看出来了不对,连忙问:“苏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被鬼……” 苏柳连忙缓和了一下神情:“没什么,只是有些困了。” 赢花不疑有他,轻轻拍着苏柳的腰身,笑道:“那苏姐姐你快睡,明日咱们给这样臭男人烧饭吃。”苏柳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刘青平这会儿问出了一种的疑问:“杨飞,你说,今晚也不会太平?” 杨飞点头:“咱们没来之前,这里就不太平了,你没发现吗?这镇上的人熄灯都很早,像是很害怕黑夜来临一样。” 刘青平说:“你不说,还真没去注意,看来确实如此。” 杨飞道:“我想他们一定是用什么办法,让这打更的鬼魂不敢闯家。” 刘青平问:“你咋知道的?” 杨飞沉着脸说道:“这打更的鬼,虽说不知是谁害死的,但是我猜测绝对跟这镇上的人脱不了干系,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两年了,这鬼也只是晚上出来闹,却听那周族长说只是闹而已,没有伤人性命,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喂,杨大仙,晚上不说鬼成吗?”赢花一阵恶寒,虽说刘青平与杨飞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敏感的赢花给听到耳朵里了,赢花知道,今晚又有可能做那恐怖的噩梦了。 “嘎吱——哐——” 刘青平正要安慰赢花,却敏锐的听到隔壁微小的动静发出,杨飞直接快步坐了起来,显然他也听到了。 刘青平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也听到了?” 杨飞不动声色,只是做出个嘘的动作。 刘青平立马又将被子裹紧了一些。 “嘎吱——哐!”这次动静大了一些,两人都听了个真切。 刘青平第一反应就是隔壁有人,顿时脸色惨白。 杨飞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内的西墙处,用耳朵贴近了一些,想要听听究竟是哪个房间出的声音。 “嘎吱——哐!”这次的声音响动仿佛就在杨飞耳边一样。 杨飞抿着嘴蹑手蹑脚的又退回到刘青平旁边,用手指了指西边:“在那!” “嘎吱——哐!”这次声音更大了,屋内直接一阵坐起声,郑阳春坐在被窝里大声喊道:“什么声音?” 赢花更是惊吓的用被子蒙住了头,在被子里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啊——有完没完了,死鬼,为什么偏偏揪着我们不放。” 刘青平脸上冷汗直冒:“这声音,好像是咱们放戏服的木头箱子盖发出的。” 杨飞点头道:“不错,那屋子是你住的,戏服家伙什都在你屋里。” 刘青平惊恐未定,一阵后怕,心里念着阿弥陀佛,若不是杨飞有远见,让大伙搬到一间屋子里住,那今晚自己必定逃不了被弄死的命运了。 郑阳春弯着腰跑了过来,紧紧盯着西边的墙,小声道:“怎么办?我看这鬼不将咱们搞成傻子,是不会罢休了。” 杨飞压了压手:“别慌,静观其变,只要它不跟咱们来硬的,咱们就由着它去翻腾,我还真不信了,这玩意儿还真能成恶煞?”然后又对郑阳春说道:“去,让小钟再尿点,将门窗涂上一层。” 郑阳春点头道:“好,涂上也算保险了一分。” 这时小钟与一些伙计不知是什么心理,与赢花一样,都用被子蒙着头,更有甚者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郑阳春没好气的隔着踢了一下小钟的屁股。 “啊——”小钟吓得在被窝里大声惨叫了一声。 郑阳春气的大骂:“叫你姥姥个腿啊,是老子。”小钟连忙掀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郑哥,你干什么啊?” “嘿嘿……干什么?当然是该你冲锋陷阵的时候到了。”郑阳春在这一刻还不忘开玩笑,小钟气道:“你有正形没正行?” “嘎吱——哐!” “啊——妈耶!”小钟听到这声音,吓得再次蒙住了脑袋。 第46章 看不见的鞋子 有人蒙着头在被窝里大声叫唤:“狗日的小钟子,让你尿,你就快尿啊。” 小钟蒙着头大声回骂:“你怎么不去尿?”那人又回骂:“杨飞说了,我们的尿都不管用,说你的尿是童子尿,可以驱邪。” 郑阳春一脚踹在小钟的屁股上:“关键时刻拉稀屎的玩意儿,白天的豪言壮志哪去了?赶紧滚出来,老子连盆都给你准备好了。” 小钟隔着被子被踹一脚也不觉得有多疼,但是郑阳春的话让他十分的难受,只好从被子里探出手:“你给我盆,我给你尿就是了。” “你也不怕洒你狗窝里,骚了唧的,给!”郑阳春一阵臭骂,但还是将一个盆递了过去,那手接过盆,迅速的缩回被窝里,被褥一阵抖动,不一会儿就听到细微的哗啦声。 郑阳春又好气又好笑:“真没见过你这种的,丢人!” 小钟小心翼翼的将那大半盆尿给递了出来,并说道:“只要不让我冲锋陷阵,你让我尿血我都愿意。” “呸——没出息!”赢花蒙着被子气骂。 “嘶吼——”门外传来了马匹的鸣叫声,这声音惊天动地,这简直就是悲鸣。 “呀!”众人一惊,这才想起他们的三匹大黑马还在院子里拴着。 刘青平一掀被窝,猛的站了起来:“咱们的马——” 杨飞拉拽住正欲出门的刘青平,急声道:“别出去,那玩意儿给咱们玩声东击西呢。”刘青平万分焦急:“不行啊,咱们就这点家底了,那三匹马车可是花了三十大洋买来的。” 杨飞咬咬牙道:“那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 刘青平道:“多一个人多个照应,我陪你去。”杨飞说道:“不用,你在屋里与老郑把着门,这鬼东西欺软怕硬,谁越害怕,谁就会越容易被上身。”然后一指那些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伙计:“你看他们这些样子,真让那鬼进来,就麻烦了,最重要的是,看好黄豆子,这小子最容易被撞。” “好!”郑阳春端着那盆尿,神色凝重:“我守着他就是!” 杨飞也不多废话,走到郑阳春跟前一把接过那盆尿,直接往头上一浇,尿液顺着头发流到了面颊上,又低落到肩膀上,看的郑阳春是一脸的哎呀咧嘴:“杨老弟,你可真——” 杨飞将盆递给郑阳春:“继续让他尿,关键时刻,看谁不对劲儿,直接泼。” “呃——成!”郑阳春接过盆,立马就又去找小钟了。 杨飞又与刘青平交待了几句,一把拉开了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吹的杨飞眼睛都睁不开了。 “扑——”从门里灌进来的阴风,直接将屋里的几根白色蜡烛给吹灭了,屋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糟了!班主,快点蜡烛!”杨飞又将门迅速关住。 “砰——” 几声沉重的倒地声,还有盆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片静谧,没有呼吸声,静的可怕,杨飞只感觉空气中一片阴冷。 “班主!”杨飞试着喊了一声,没人回答。 “郑阳春——”也没人吭声。 “赢花!”静的可怕,等待回应的杨飞更是心凉了半截。 他试着摸索着火柴,他记得火柴就放在蜡烛旁边,他蹲下身子,缓缓向着印象中放蜡烛的地方摸去。 他的指尖似乎触摸到什么布一样的东西,以他的感觉料定这不是被褥,可是他十分好奇,手上摸到的是什么,他用手打量着这东西的轮廓,越摸越是心惊,这明明是一只鞋子的轮廓,而且根据轮廓他知道这是左脚上的鞋子,果然他往另一边摸索,摸到了另一只鞋子,他喊道:“班主,你站着怎么也不说话?” 没人回话,刘青平好像没有知觉一般,按说被人触碰了鞋子,脚背会有种难受的发痒感,鞋子主人必定会缩脚大叫,可是这双鞋子仿佛没有主人一样,没有一丝本能反应。 杨飞焦急之下,也顾不上这个,见刘青平不说话,壮着胆子绕过那双鞋,一把摸住了一根立在地上的蜡烛,他心中一喜,火柴应该就在蜡烛旁边,他再次摸索,可令他呆若木鸡的是,他又摸到了一只鞋子,而且这鞋子是有脚的,并且人是站立着的。 杨飞气急:“班主,你搞什么鬼?” 他的问话又成了石沉大海。 杨飞咬着牙站起身,伸手就去揽这个人的肩膀,谁知揽了一个空,他骇然道:“肩膀呢?”他这时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的后背发凉,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里。 心中更是大惊,这人有鞋子有脚,为什么没有碰到他的肩膀,莫非,莫非是个小孩?可是这屋子里哪里有小孩子,并且那双鞋明显摸着是个大人的鞋子。 “会是谁呢?”屋里一片漆黑,杨飞忍住心中恐慌,心里明白想要知道此人是谁,关键要让屋里亮起来,首要条件还是先找到火柴。 他又蹲下身子,去摸索火柴,所幸终于被他摸着了。 “嚓——” 光亮从手上传出,他心中本能的举着火柴棍照了照,周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地上也没有鞋子。 “扑!” 火柴灭了,他再次惊恐,火柴根本就没有烧到中间段,怎么会突然灭掉。 “咕嘟——”他咽了一下口水,甚至咽口水的声音都被他听的清晰,此时他内心的惊慌让他脑袋一阵眩晕,谁吹熄的?难道是自己呼吸太大,巧合之下吹灭的?或者是在空中晃荡灭的?他猜想了好几种可能,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他想着心中的想法,莫不是刘班主在跟自己做恶作剧吓唬自己玩,他这次没点亮火柴,而是伸手往刚才鞋子的地方摸去,没摸着,他缩回手,正欲放下提心吊胆的心时,他不小心又触碰到那双鞋子了,虽然位置不对,但他确定那触感就是刚才那双鞋子。 “啊——”他也不自觉的被吓的轻呼出口,他心中立即升起了个可怕的猜测,这屋子里——进来鬼了。 第46章 华光显威 杨飞又忍着惊恐,连着擦亮三根火柴,但是无一不被邪风吹灭。 杨飞捏着最后一根火柴,手心都出汗了。 他吞咽着口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幸也不怕了,胆气一下就足了,他站起身子,凝神静气的看着四周,突然发出一声爆喝:“呔——” “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对我等这般?阴间人怎可戏弄阳间人,莫非你确实死得罪有应得?”杨飞对着空气怒声嘶吼,但是最后一句无异于激怒怨鬼,谁又会死的不明不白,罪有应得。但是若是一味的忍让,若是自己先把自己的三把火给吓灭,只会让那只鬼更加的放肆。 果然杨飞的怒骂起了效果,刚刚还阴冷的屋内,瞬间有了温度。 原来鬼也怕人,怕其身上的怒火再加上人身上的三把火,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鬼也会被震慑的不敢靠近。 杨飞继续大声怒道:“如果你再敢吹灭我手中火,我定要挖你坟,拆你棺,拖出你的骨骇,捶从渣,让你永无宁日——” “哼——”杨飞忍着怒火,冷哼一声,嚓的一声点亮了火柴,他故意用手去捂着,生怕最后一根火柴也被吹灭,那样就麻烦了,显然他的怒骂有了作用,火柴快要烧到末尾时,也未熄灭,他连忙将蜡烛给点燃,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 这时他才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刘青平倒在了一边,没有知觉,而且看距离,刚才那双诡异的鞋子,根本不是刘青平的,郑阳春也倒在了小钟被子上,硕大的身躯压着小钟。 杨飞连忙去推没有知觉的刘青平:“班主,醒醒,醒醒——” 刘青平鼻青脸肿的脸上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显然白天时扇自己时没有留手,杨飞寒着脸再看其他人,没有一丝动静。 杨飞猛的一拍额头:“哎——我怎么连这茬忘了。”只见他走到自己的铺盖处,一把将里面的黑布包着的褐色匣子给拽了出来。 这匣子里装着的正是开了光的华光大帝神像,按规矩来讲,只有开锣当天才会全体祭拜华光大帝庇佑,可是还没开锣就已经邪祟乱蹿了,杨飞哪里还能等到明晚。 他快速将匣子打开,将神像的红布轻轻揭开,嘴里念叨着:“华光大帝莫怪,助我驱除邪祟,庇佑我等性命。” 他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华光大帝捧到屋内当中,找了张破桌子,端端正正的居中而放。 也许是烛光昏暗,此时见华光大帝那双眼睛白色瞳孔十分耀眼,迸射着浓浓的威严之感。 杨飞连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蜡烛往华光大帝脸前一放,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在蜡烛前堆了个小土丘,又在刚才自己放在地上的香给抽出三支来,在桌子上颠倒着轻敲三下,对齐之后凑近蜡烛的火焰点燃,之后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一共磕了九个头,表示对九重天的神明以示尊重,接着嘴里念叨着:“华光大帝在上,请受杨飞三跪九叩,庇佑我等逢凶化吉,邪祟勿侵!”这句话说完,杨飞立即将手中三支香插到刚才蜡烛前的小土堆上,这不插不要紧,一插立即就迎来了一声惨痛的嚎叫声。 “啊——” 一声仰天惨叫声忽然在屋子里传了出来,杨飞大惊失色,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刚才一动不动的苏柳已经在被窝里来回乱扭了起来,动作之大就跟被热油当脸泼下一样的痛苦。 “这…”杨飞也惊的不知所措了起来,这究竟怎么回事,他也闹不准。 可当他看到苏柳被子上冒出徐徐青烟时,他不可置信的揉揉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令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是,那青烟中居然凭空显现出一个面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白色的女子身影,身着一身红衣。 杨飞当场就被吓尿了,但那红衣女子此时却好似万般痛苦般,脸部都扭曲到变形了,嚎叫声更似在诉说怨言。 杨飞坐在地上,尿液将屁股底下给浸湿了一大片,他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红……” 那红衣女子一脸痛苦的指着华光大帝的神像。 杨飞立即爬起来,掏出匣子里的红布,迅速跑到桌子前,将华光大帝的脸一下就给盖住了。 女子惨叫声立即止住了。 杨飞怔怔的看着飘在空中的女子:“你是红月秋?” 那女子眼神奇怪的盯着杨飞张着嘴翕合着,但却发不出声响。 杨飞结结巴巴的问:“红……红班主,你……你想说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女子凄惨的一笑,指了指地上沉睡的苏柳,缓缓又进入了苏柳体内。 苏柳立即睁开双眼,直直的坐了起来,杨飞清楚的看到,苏柳的双手根本就没有挨地。 “小杨!”苏柳又站了起来,她表情复杂的看着杨飞。 杨飞大惊失色:“你真是红班主?” 苏柳缓缓摇摇头,看了一眼屋内昏迷着的众人,将手指抵在唇边:“嘘——” 杨飞眼抽搐了一下,这叫什么话,鬼对自己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苦笑着点点头。 苏柳缓缓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闪了出去。 杨飞想要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连想都没想,直接跟了出去。 苏柳背对着杨飞,轻轻叹了口气。 杨飞焦急的问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苏柳苦笑道:“你不要多问了,你就当作今晚没看到我。” 杨飞急声摇头:“不行,今日若不能知晓其中原由,杨某誓不甘心。” 苏柳叹口气:“哎——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杨飞摇摇头:“不——,我猜到了,从刘班主那里看出了蹊跷,他说你回老家了,这么拙劣的谎言,一眼就能看破,但我始终不敢相信你已经……已经死了。” 苏柳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我命苦啊——” 杨飞连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年前那晚,你究竟去了哪里?” 苏柳摇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杨飞怒道:“那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什么?难道真是来找刘青平清算的?” 第47章 似梦似真 苏柳摇摇头:“不是,一开始我是对他怀恨在心,可是这些天相处中,我才发现那晚怨不得他。” “这么说,当晚刘青平也在场?”杨飞似乎已经猜到了一样,从刘青平恐惧的神色中,他已经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才如此害怕。 苏柳轻轻点点头:“我被骗到黑林子里,他都在尾随着,从头到尾看到我是如何被欺凌致死的。” 杨飞听的是紧紧皱眉:“他始终没有出来救你?” 苏柳低头不语,杨飞使劲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他居然冷——眼——旁——观——” 苏柳急转身道:“我已经不怪他了,他也是没办法的,就算他当时站出来,也活不成,那些人太多了。” 杨飞气道:“袖手旁观,岂是大丈夫所为?亏我还要拼的折阳寿帮他……” “不——”苏柳急声喝道:“如果当时他出来,我的冤屈还有谁能知晓?” 杨飞怒骂:“可是他也没有报官。” 苏柳摇摇头:“不是的,他去了,可是他不得不放弃报官。” “为什么?”杨飞有些疑惑。 苏柳苦笑:“因为他看到那凶手的父亲与当官的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他知道那人使钱了,你想他就算报官,还有用吗?” 杨飞眉头一皱:“所以他才着急的带着我们离开?” 苏柳点头:“是的。” “那这些,你又如何得知?”杨飞心中疑惑重重,红月秋都死了,这些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苏柳哀怨一声:“唉,我被那些禽兽折磨致使,又受凌辱,心中怨气冲天,当场化作鬼魂,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甚至连刘青平蹑手蹑脚逃走时我都看见了,我当时很生气,以为将我骗走也有他一份,我就跟了上去,才知道是我猜错了,他只是碰巧跟上的,而且也有为我报官昭雪的念头,但是,我对于他的见死不救,还是蔓生了深深的魇气。” 杨飞惊问:“那你为何不找那帮凶手算账?” 苏柳轻叹:“谈何容易?他们身上都有寺庙的神物,我若是在他们周围站立,不消一刻就会魂飞魄散。” 杨飞暗暗皱眉,不知该说什么。 苏柳继续讲到:“而且鬼是发不出声音来的,我就算想去亲自报官,也没用,他们看不到,听不到,鬼是不能为自己申诉的。” “那你现在为何在这里?现在这个状态难道不能去报官?”杨飞说出了心中疑问,怪不得刚才只能看到张嘴,却听不到声音。 苏柳流着泪说道:“你确定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什么——”杨飞猛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他躺在地上使劲得摇着头。 “醒了,杨飞醒了——”小钟连忙跑到门边,对着门外大声喊着。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堆人涌了进来,刘青平蹲下身子,轻唤:“杨飞…” 杨飞眼珠子斜视着刘青平,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刘青平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除了没有消肿的半边脸,还有一阵苦涩。 杨飞缓缓闭上眼,回味着昨晚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饭好了,大家伙快来吃饭啊——”院子里传来苏柳的声音。 听到苏柳的声音,杨飞挣扎着坐起,脚不自觉的触碰到一个硬物,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脸色大变,低头一看,不正是好好包裹着的褐色匣子吗,昨晚不是将它放桌子上了吗?为何又好端端的在脚下,看那黑布打的结,明明就是自己的手法打的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杨飞用手拍着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刘青平苦笑道:“昨晚你刚拉开门,就昏睡了过去。” “不可能——”杨飞震惊无比,明明是蜡烛熄灭后,所有人昏睡了过去,只有自己清醒着,为什么反过来了? 刘青平说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我有没有骗你。” 小钟拄着两个膝盖小声道:“刘班主说的是真的,你一拉开门,就直挺挺的仰面倒下了,不信你摸摸后脑勺,还疼不疼?” “后脑勺?”杨飞本能的用手一摸,当即小声呻吟了一声:“啊呀——” 刘青平苦笑道:“你是昏睡过去了,但我们却被折腾了一宿。” 郑阳春蹲在一旁默默无声地抽着烟袋锅子,但是脸上的黑眼圈说明着他一夜没有休息好。 杨飞摸着后脑勺问:“可是,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当时很清醒,而且……”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感到很邪乎了,自己明明摸到一双鞋,为什么点了蜡烛就看不到了,还有他记得将华光大帝的神像放在了桌子上,烧了香烛的,怎么华光大帝自己又跑回来了。 “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梦境?”杨飞喃喃自语着。 刘青平对着小钟说道:“去给杨飞端碗汤来,先养养神。” 小钟答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杨飞一脸的严厉。 刘青平与大伙都吃了一惊,不知杨飞又中了什么邪,都待在原地不动弹,脸上一阵的茫然。 杨飞皱眉再次说道:“我有事要与班主单独商量,你们先出去。” 刘青平一听要自己留下,心中也是一惊,连忙将众人轻声请了出去。 众人这才交头接耳的出了门,郑阳春还不忘将门给带上了。 刘青平坐到杨飞旁边,小声问:“杨飞,你咋了?这么不对劲儿?” 杨飞盯着刘青平看,就是不说话,刘青平被杨飞盯得有些发毛,摸着肿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杨飞沉声道:“红班主,究竟怎么死的?” “啊?”刘青平脸色微变,似乎不知杨飞是何意。 杨飞也不废话,继续说道:“那晚,你是不是也在场?” 刘青平这次听出来了,触电般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指着杨飞,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整句话:“你…你…你…” 杨飞怒火中烧,瞪着刘青平:“你给我过来坐好,此事非常严重。” 刘青平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你怎么知道?” 杨飞嘴巴大张:“你真在场?” 刘青平抿着嘴不说话,良久才点了下头:“对,我在!” 第48章 改戏 杨飞沉默了,他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梦中红月秋上了苏柳的身子,将事情说的分毫不差,可偏偏醒来,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所致,自己爱猜想的心理造成自己按着脑海中所想,将事情给还原了出来?难道这是巧合,不,梦与现实应该还是很有差别的。 据他所知,鬼这东西看不着摸不着,昨晚看来大概就是自己做了噩梦。 刘青平不解的小声问:“你…你究竟怎么知道的?” “我若告诉你,这都是巧合所致,你信不信?”杨飞缓缓说着,其实他也解释不清。他猜测的说道:“可能是这些天你太心虚所影响。你虽然没对我讲具体的事情经过,但你一直很害怕被复仇,这说明你心里有鬼,而那天你带着苏柳回来,我第一眼就看出她与红月秋太像了,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对她的任何表情产生了误导,无论她怎么笑,我都觉得那笑很诡异,以为她身上背着红月秋的鬼魂。又因昨晚这里阴魂作祟,导致我脑子混乱,记忆入了迷魂阵,在某个时间段偶然参破了那晚的事,所以那梦就按着自己心中所想演了下去。” 刘青平张着嘴,愣了:“这…这也太巧合了。” “在梦里,那红月秋的鬼魂还说你曾经去报官,有这回事吗?”杨飞继续问道。 “有!”刘青平一口承认,但还是说道:“但你说你是做梦所得,这简直太扯了,简直不符合逻辑,你说你只是从我的心虚所悟到的,唱大戏都不敢这样唱的。” 杨飞沉着脸:“但事情就是这么邪,难道你忘了,赢花做的噩梦,梦到你躲在树后,还有那晚她起夜时听到的鬼唱戏,这无不说明,人是在一定的情况下,心灵会被引导着出现共鸣。也就是说,你越怕什么,越猜测,那梦境就会那样来。” 刘青平摇摇头:“太玄乎了,听的不怎么懂。” 杨飞思索了一阵,说道:“你曾经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曾经到达某个地方后,而你根本就没去过那个地方,但你却感觉似曾相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你都会觉得特别的熟悉,有时候你还知道拐角处有一棵枯树,树下埋着一件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即将被一个人挖出来,而你更知道要挖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刘青平睁大眼睛,使劲点着头:“有,有…有过,难道你也有过?” 杨飞沉着脸点着头:“有过,可以这样说,每个人都会有。” 刘青平挠着脑袋,一脸的严肃:“那这是什么现象?有没有能够解释通的原因?” 杨飞摇摇头道:“解释不通,反正这一点就很玄,但据相师解释这是一种叫做“魂游症”,通俗来讲就是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魂游症?”刘青平呆呆的反复咀嚼。 杨飞点头:“有传言,人在睡眠时,会出现短暂的窒息休克,而窒息休克的这段时间就是灵魂离体,去了一个叫臆想的环境中,这种臆想通常是你在不经意间听到别人讲的说的,然后你自己联想出来的一个环境,这叫灵魂深境。” 刘青平听到这里,心里本能反应感觉皮肤有点凉意,他抱着胳膊道:“你还真别说,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但是,你能从我的心虚,赢花的噩梦,郑阳春所说赢花背着的红衣女鬼,然后再加上苏柳的表情与红月秋相似,等等因素,居然将你引导进那场景当中去,你的脑回路可真清奇,若是换做我,我是不敢这样想。” 杨飞忽然说道:“不对,应该,还有一个因素。” “什么因素?” 杨飞沉声道:“这里的那个打更鬼!” 刘青平惊愕道:“他又与红月秋班主不相识,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杨飞道:“那是因为,他让我感到惊慌,人越惊慌越容易胡思乱想,越想到这里,就越会出现,若是没有这个因素,还真达不到进去臆想的环境当中去。” 刘青平本着对杨飞的信任,也勉强的接受了这种说服:“既然如此,你觉得今晚,我们该怎么开场?” 杨飞道:“只能听天意,尽人事了。”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木头匣子:“希望华光大帝可以显灵。” 刘青平也将目光看向那个木头匣子:“嗯,只能这样了。”随后又问:“那你觉得苏姑娘究竟有没有问题?” 杨飞轻轻摇头:“不清楚,我已经分不清昨晚究竟是臆想还是真的发生了。我竟不知自己是昏过去的,这就太诡异了。” 刘青平点头不说话,显然心里也是很复杂。 杨飞开口问道:“这里的那个周族长,有没有点什么戏?” 刘青平道:“点了,宝塔镇鬼!” “哼——两年了,看来是要吓唬这鬼了。”杨飞猜测的说道。 刘青平不解:“难道真的唱场戏,就能将鬼镇住?” “镇不镇得住,得看那鬼的“道行”了。”杨飞一阵冷笑:“若是那鬼真的怨气冲天,你就算真将阎王爷请来,都没用的。” “这么厉害?”刘青平震惊无比,脸色又白了一白,急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杨飞说道:“我说了,这场戏弄不好,唱到吐血,都无法收场,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刘青平急忙说道:“你说就是。” 杨飞凑到刘青平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咱们给他来个偷梁换柱,改唱包公审阴阳。” “啊?”刘青平惊讶道:“这恐怕不好?被周族长知道咱们乱改戏,岂非砸了饭碗?到时候再闹到赔钱,咱们得不偿失啊。” 杨飞笑道:“你放心,唱阴戏,没有一个人活人过来听,只有咱们自己人,除非咱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把这事情捅出去。” “可是,唱戏的声音,多少也会传到别人耳里啊,到时候可就掰扯不清了。”刘青平脸色甚是难看。 第49章 诡异的老人 杨飞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轻轻用手指地:“咱们跟他来个鱼目混珠。” “怎么个混法?”刘青平来了兴趣。 杨飞小声说道:“托塔天王李靖是仙家,而包公相传也是文曲星下凡,也被世人传为神话,戏服上都大致相同,接下来就是包公身边的展昭公孙策等人,外加四个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可在后台悄悄等待,等一入夜,先让扮演李靖的伙计托着宝塔唱上一段,让镇上的人放心后,接着就该让包公一行人出场,直接改戏。” 刘青平道:“可是,李天王不更有说服力吗?为何要唱包公?” 杨飞道:“李天王管的是天上的事,包公专管冤案悬案,铁面无私,法不容情,在人们心目中,包公更有说服力。” 刘青平忽然猜到杨飞这样安排是为了什么了,连忙问道:“莫非,你要让包公审鬼?” 杨飞点头:“是。” “那它会出来?” 杨飞道:“会!”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刘青平不解的询问。 “因为它想投胎!”杨飞紧接着又道:“只要他的怨气消了,就可再入轮回。” 刘青平苦笑道:“可这些都是传说,能信吗?” 杨飞道:“那昨天经历的事情,又作何解释?” “这…”刘青平顿时哑口无言。 杨飞小声道:“我猜那鬼对我们没有恶意,上黄豆子的身,也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或者是为了给咱们提个醒。” 刘青平不解:“这又指什么?” 杨飞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一个感觉,那鬼上黄豆子的身,并非是巧合,而是它有意为之,反正它也没有恶意,不然昨夜我都被它弄昏睡过去,而你们更无法对付它了,而你们今天还能平平安安的,这说明他没有害我们的心思。” 刘青平点点头:“是,昨晚你昏过去之后,它也只是在门外闹,不曾再进屋,只是我们心中害怕,都一夜没睡下。” 杨飞忽然灵光一闪,当即恍然大悟道:“我看它就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莫要唱戏给它听,它不会受周族长的戏听,看来这个打更鬼的死极有可能与那位族长有关。” “嘭!”杨飞的话刚说完,门一下就被大力推开了,但却没人进来。 两人皆惊,刘青平惊恐万分道:“不会…不会真让你猜…猜对了?” 杨飞也怔在了当场:“不知道,但今晚肯定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刘青平带着哭腔道:“唉——真他娘的倒霉,怎么第一场就接了个这么难缠的差事,唉!早知这样,就不该签契约!”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唱下去,否则赔对方四千大洋,不如直接把命赔给他们算了!”杨飞一脸的平静,似乎对今晚审鬼这场戏,已然胸有成竹。 刘青平一拍大腿:“好,我将大伙叫进来,咱们一起商量,看如何来个偷梁换柱!” 杨飞道:“让小钟守在院子里,别让人靠近。” “行,知道——”刘青平来到院中,悄悄将大伙聚拢了过来,然后也不说话,指了一下众人,又指了指屋子,然后点了下头。 众人明白,赢花更是拉起入戏班子没多久的苏柳向屋里走去,剩下的人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连忙端着饭碗就鱼贯而入。 小钟正欲端碗也跟着走时,刘青平急忙拉住了他,然后小声道:“你在这里把风,一旦有外人,你就给个信号,懂了吗?” 小钟咽了下口水,双腿都有点发颤了:“班主,别啊,这青天白日的遇到鬼咋办?刚才门突然响了一声,你知道有多恐怖吗?还是别把我一个人扔外面了。” “你给老子小点声!”刘青平气的一脚踢在小钟的屁股上,小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小王八犊子,青天白日的怕个什么?昨天跟他闹了一天一夜了,还怕个锤子,你给我在这站好了,敢动一下,我饶不了你。” 小钟都快哭了:“班主,咋就都这样对我呢?” 刘青平再次骂道:“这怪谁?怪就怪你那尿比我们的都管用,你要是真碰到它,啥话也别说,直接脱掉裤子,用尿呲它。” 小钟差点死的心都有了,看着刘青平转身进屋后,一阵风吹起,差点没将他吓尿,他知道,那所谓的打更鬼,其实一直都在这个院子里,它有可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摸上你的肩膀,或许在哪个阴暗处,用一双阴冷恐怖的眼睛正死死的注视着你。 小钟越想越心里害怕,自己差点将自己给吓过去,他连忙端着碗来到屋子的墙根底下,这样也算离大伙近了一点,好歹多了一丝安全感。 “大白天的,咋就这么害怕?钟友林,你大胆些,别让曹正红那小子看扁了。”小钟喃喃自语的为自己打着气,壮着胆子,他两只眼睛不安的来回看着周围,快速的将碗里的饭往嘴里扒拉着。 忽然他呆住了,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笔挺挺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蓝衣的老人,面无血色,没有胡须,那蓝色衣服很是怪,袖子很长,看不到老人的手,那衣服上还绣着圆形的暗花。 小钟皱着眉问道:“这位大爷,你是谁啊?” 那老人也不回答,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小钟连忙大声咳嗽了一声,给屋里报了个信。 “吱呀——”刘青平拉开屋子,走了出来,不解的四处看了看,惊疑的问:“小钟,刚才谁来了?” 小钟听到开门声,就扭过头看出来的刘青平,小钟左手端着碗,右手用筷子指着大门口:“那啊…” “哪啊?”刘青平顺着筷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钟一边扭头看大门边,一边气道:“大白天的,你眼瞎了?那……啊……”还没说完,就呆在了原地,此时门口哪里有人啊。 刘青平小声骂道:“你个狗日的小钟,让你在这里放风,你心里不服,吓老子玩是?” 小钟苦着脸道:“我吃饱了撑得跟你闹着玩?刚才真有人,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唉——真是个怪人。” 第50章 开锣大吉 后晌时分的时候,周族长又带着长工福顺过来了一趟,他让人已经将镇中间的大戏台给清理了出来,帷幕还得用如意戏班子里的,因为唱什么戏,挂什么背景,这些刘青平都是知道的。 刘青平牵着一辆马车,拉着戏班子里的家伙什,好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些服装道具。 郑阳春带着十个手脚利索的伙计围着车子,一路上镇上的人都站在自家的门里,陪着家人对如意一行人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什么。 杨飞手里捧着褐色木匣子,生怕被自己给摔地上,所以他异常小心。 赢花与苏柳两个女子,因为唱阴戏犯忌讳,与虚弱的黄豆子还有小钟等人留在了院子里。 杨飞来到大戏台后,找了个干净的桌子,放在了后面中央,将木匣子放在了上面,恭恭敬敬拜了一拜。 这时刘青平掀开帷幕走了进来,小声问:“还不能将华光请出来?” 杨飞说:“还不能,不可让灰尘落在头顶上,否则会惹怒神明。” “哦,好,若是没有你,这种规矩,还真没人懂,这华光大帝的神像以后就交于你打理,任何人都不能触碰,打杂的事就放下,反正咱们可能以后就吃这碗饭了。”刘青平说的话有些郑重其事了些。 杨飞皱眉道:“吃这碗饭,也不是不可以,但以后接戏的时候,可千万要打听清楚,再弄出这种乱子,可就麻烦了。” 刘青平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掀开帘子出去了。 纵观这个戏台,很大,比他们见过的都大了不止两倍,众人也十分惊叹这风楼镇的实力。 一个伙计打趣道:“怪不得人家会出这么多钱,看来人家是真不缺啊。” 另一个伙计道:“虽说不是,但依我看这些小镇也就种种庄稼,还真没看到有多大的商铺,也不知他们怎么赚得钱?” 这时刘青平寒着脸过来,小声训斥道:“你们做自己的活,少打听,咱们收人钱财,难道还要问问钱是怎么获取的?不像话,没规矩!” 两个伙计尴尬的一笑,搬着桌子椅子就走了。 刘青平背着手,来到戏台下,也连连惊叹:“还真别说,这戏台真不是一般的大。”他心中猜想可能这镇上的人闲暇之余都喜欢听大戏也说不准。 正在愣神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刘青平扭头看去。 只见以周族长为首,长工福顺搬着一张古朴的方桌,身后也是一些镇上的居民,手里都搬着大小不一的桌子,人群嘈杂着,向这边过来了。 刘青平连忙迎了上去:“周族长,您来了?” “嗯!”周族长点点头,笑道:“先将桌椅放置好,晚饭后,请先人听戏来。” 刘青平伸出左手:“请——” 周族长对着后面喊道:“千万不可乱了规矩,以往哪家先辈在哪边,还在哪边,莫因分配不齐,让先人生气。” “是,知道了,族长——” 身后好一阵应声,这时突然来了一个中年人,搬着一张桌子凑到周族长身边,小声道:“光耀哥,老连成该怎么安排?” 周族长思索了一阵,似乎对老连成应该落座那张桌子有点摇摆不定,但还是说道:“算了,让他跟我这边的桌子上挤挤,记得,它牌位前,一定要放贡品。”然后对身旁的福顺道:“这件事你来干。” 福顺点头道:“行,主家,把它交给我,你放心就是了。” 周族长点点头指着前头正中央的位置:“福顺,咱们还是第一把,放中间排头。” 福顺答应一声,搬着桌子规规矩矩的放了上去。 这时身后的镇民,才开始放自己手上的桌子,只见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各自找到一处位置,将桌子搁下,没有任何争夺地盘的意思。 等众人放下后,周族长大声宣布:“各位,你们回家后,将自家的牌位上一柱香,还是那句话,敬祖一柱香,庇佑全家堂。” “知道了,族长!” 众人皆答应一声,在周族长的挥手示意下,众人扭转身子陆续回家了。 刘青平连忙上去,对着周族长笑问道:“周族长,今晚几时开锣?” 周族长四处看了一下,说道:“二更过,戏开锣,三更人齐全落座,就按老辈的规矩来。” 刘青平说:“行,但是,千万不可有生人来看。” 周族长笑道:“多年的规矩,大家伙都是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了,等他们将各自先祖的牌位请来,就关闭门户了,等四更时,会有人来请回去。” 刘青平道:“这自然好,有劳周族长费心了。” 福顺这时拍着两只手上的灰尘又来了:“主家,咱们也回。” 周族长背着手点了下头,跟刘青平说了句:“宝塔震鬼的戏可要卖力些,若是唱的好,我自然还有打赏。” “好,多谢周族长了。”刘青平立即喜笑颜开,话说谁不喜欢钱呢,但他知道今晚的戏肯定不会唱宝塔震鬼的,据杨飞分析,那鬼的怨气极深,若是真的惹怒了,会有不得了的后果,况且这听戏的人是谁,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本来就是鬼,你唱宝塔震鬼,可不就有些对其不敬的意味了,今晚万鬼听戏,可想而知唱错了,惹怒了,自己一行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周族长带着福顺走远了,刘青平立即转身快速跑向了后台。 夜晚悄悄来临,刘青平知道那些人要来了,杨飞将众人聚在一起,一人分了一柱香:“请华光大帝神明下人间,大家一定要低首虔诚,莫有不恭念头。”杨飞说完打开了木头匣子,双手将盖着红布的神像端了出来。 如意戏班的一行人分排而立,双手举香拜了几拜,之后将各自的香插入香炉中。 杨飞手持一面铜锣,恭恭敬敬的道:“华光大帝在上,弟子必当全程服侍,望大帝庇佑我等开锣大吉。” “哐——哐——哐——” 杨飞敲了三下锣之后,众人这才拱手低首退出了帷幕。 第51章 鬼来申冤 刘青平站在戏台上,双眼直视前方。 镇民好似商量好了一般,手里各捧着一个牌位缓缓而来。 黑夜中一行人如此怪异,若放在平时,肯定会感觉阴森可怖。 但众所周知大家今晚是要给它们听戏,周族长带着福顺还是领头走来。 福顺手里捧着一个写着张连成的牌位,应该是就他们口中所说的老连成了,正是如意戏班落脚处那所破落院子生前的房主。 众人都不敢言语,脚步也十分轻,行动更加的缓慢,生怕惊扰了先人的雅兴。 刘青平紧闭嘴巴,不敢说出一句话,这时周族长带领镇民走近,他脸色隐晦的看了一眼台上站立的刘青平,轻轻点了下头,刘青平拱手一让,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众人可以让令牌落座了。 周族长走到最前面的桌子前,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牌位放了上去,然后看了一眼福顺。 福顺也心领神会,将老连成的牌位也放到了桌子上,这时刘青平才看见福顺肩上挎着一个大布袋,他小心翼翼的将布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是几个小白碟子,然后又从里面掏出肉、干果,等一些小馋嘴,纷纷放到了碟子里,然后退到一边,躬身而立。 周族长点点头,然后环顾四周,见所有牌位都放在了相应的桌子上,这时他转身,对着众人挥手示意离开。 刘青平又目送这些人离开了,心下一阵轻松。 只要三更时分开唱,料定镇上人可能会入睡了。 刘青平连忙回到后台,见伙计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往脸上画彩,他来到郑阳春这个净角身边,见他已经画了一半的大黑脸,也不出声惊扰,这种画彩时,一定不能打扰,必须从始至终的描完最后一笔,包公额头的月牙更有一种说法,不能两头尖,一定要上面尖端再来一笔白,这都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很快郑阳春画的包公脸赫然在目,两个伙计将郑阳春扶起,然后开始为他穿戏服,包公的戏服是黑色的,有蟒图,腰带更是松垮垮的挂在腰间,胡子的挂钩挂在耳迹,再将一顶官帽给郑阳春戴上,整个人仿佛从戏里走出来的包公,浑身透着一股威严。 众人也开始起了打扮,这时一个伙计手里端着玲珑宝塔,画着简单的脸谱,他知道这李天王今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并不是主角。 很快三更已到,刘青平猛的挥手,敲锣打鼓的伙计立即就开始操作,戏台瞬间有了声响。 李天王手里端着宝塔,在戏台上绕着圈走,嘴里发出戏腔“仙家至宝震鬼神,三界谁不惧三分,邪祟冲天为哪般,直冲天界人神愤,玉帝派吾来查看,我将宝塔手中端,见鬼扰乱人间祸,我定用宝塔镇山川……呛呛呛——” 这戏词明显就是唱的托塔李天王被玉帝派往下界查探。 周族长在自己宅子里隔窗凝听,听到戏词的那一刻,他满意的笑了。 “老爷,该休息了。”一个身穿黄色肚兜的少妇,露着光滑的背部,扭着翘臀走到周族长身边,这个女子是周族长的小妾,是外乡女子,因为长得标致,皮肤白皙,被这周族长给看上了,花了大价钱才迎娶过门,大方太太已经五十来岁了,周族长早就满目生厌了,提了好几次休妻,皆被其二叔给阻拦了。 如今这娇艳的女子,在烛光下更添一丝妩媚之色,周族长色心大起,早已按耐不住神色,一把将女子搂住,嘴里调情道:“今晚有戏,有佳人,真是美不胜收。”说着右手已经探进肚兜里揉捏了起来。 女子娇喘道:“老爷,啊……你真坏,那戏给鬼听的,也……啊……也不觉瘆人的慌,啊……” 周族长色相一露,与平时威严的神色,瞬间判若两人,他一把扯下女子肚兜,露出一对硕大的奶子来,更是双手抓了上去:“嘿嘿……怕什么?一群鬼东西,妄想称大,念在一场乡亲,我没有盖座塔镇他们,就已经不错了。” 女子娇笑道:“你啊,比那鬼都凶,都恶……” 两人很快从地上滚到了床上,不多时房间内传出令人遐想的声音出来。 这周族长年纪也不小了,没想到还有如此精力,当真让人刮目相看,料定也是平时多补了一些东西,才有如此力气。 良久周族长将身下女子给弄得舒服了,周族长也累的不轻,趴在女子白花花的身上喘着粗气睡着了。 而戏台这边,刘青平见时机成熟,立即挥手示意锣鼓停,然后李天王立即小跑着回到幕后。 刘青平再一挥手,锣鼓大作。 戏台上的帘子向着左右分开,包公正襟危坐在正中桌子后,双目怒视,脸上的威严不言而喻,公孙先生与红衣展昭分离两侧,王朝马汉在右,张龙赵虎在左。 包公大喊:“王超马汉,张龙赵虎。” “在——”四人同时拱手。 包公怒目唱到:“民间有冤声震天呐——人间不平谁人管,可怜有冤无法言,老包我亲自下阴间呐——” “到得阴间提鬼来,问声阎王你莫阻拦,此处有冤待昭雪,我乃人间包青天——” “呛呛呛……” 包公站在椅子上大声道:“何处冤鬼在哭喊,何不现身走上前,若是真定有奇冤,老包给你判明断——呛呛呛——” “快快现身来——”王超马汉齐声大喊。 “快快现身来——”张龙赵虎接着大喊。 “快快现身来——”四人一起齐声呐喊。 “呜——”忽然风声大作,吹的戏台帷幕四处飘摆着。 众人大惊,但杨飞白天交待,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慌乱,哪怕是天塌了,也得将这出戏唱完。 包公震惊自若,眉头紧皱,一张黑脸不怒自威,大唱到:“冤魂你呀近前来,老包为你撑青天,倘若人命真有屈,狗头铡刀为你——为你平怒气呐!” “呜……”风声犹如鬼哭声,众人感觉被这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而那些桌子上的牌位,纷纷被吹倒,但是神奇的是,唯独那写着张连成的牌位,却在中央屹立不倒。 “包大人~~为小民申冤呐~”一个凄厉的声音在黑漆麻黑的半空中响了起来。 第52章 恶鬼现身 刘青平在后台也是吃了一惊,明明自己没有安排这个人的戏段,但听到这惨然的声音,使他不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悄悄拉开帷幕的一角,向外张望过去,见戏台上除了自己的伙计,没有多余的人,当下本能的将目光对准了前方那些牌位上,看到那些被吹的东倒西歪的牌位时,他惊讶的神色更浓了:“这……” 杨飞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将他吓了一跳。 杨飞轻声提醒道:“别出声,千万不能惊扰了戏台,一旦让那鬼察觉了,咱们这出戏就白改了。” 刘青平脸色苍白,低声说道:“要我说,咱们直接唱完今晚,明天打道回府,这里的事跟咱们又没关系,咱们只不过是为了挣钱而已,还没有到要帮鬼平息怨怒的地步。” 杨飞缓缓摇头:“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找不到其他戏班子肯接这活吗?”刘青平说:“不知道,为什么?” 杨飞猜测道:“可能那些个戏班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知道这事不简单,更是知道若是唱不好,会有怎样的后果。” 刘青平皱着眉问:“那依你来看,唱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杨飞抿着嘴想了一下:“可能那鬼会缠咱们一辈子,不死不休的。” 刘青平大惑不解:“凭什么?害他的又不是咱们,是鬼就了不起吗?是鬼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 杨飞听着好笑:“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跟鬼讨价还价的呢,若是你不信,咱们大可一试。” 刘青平连忙摇头:“算了,咱们还是往下接着看。”杨飞笑笑不说话。 只见台上站在椅子上的包公,快速的眨着眼睛,右手像是在拨开迷雾一样,嘴里呀呀呀的叫道:“何人在此喊冤,还不快快上得前来,让俺老包看个端详。” 扮演张龙的曹正红努力站直了腿,单手叉腰,右手扶着腰间大刀,在戏台子上踏前一步:“喊冤之人上前来,包大人威名震青天,诉说冤屈话别急,包大人火眼辩忠奸,上来——” “哗——”一阵大风吹来,久久不停,台上几人都连忙用手遮眼,只有包公一人面不改色,瞪着一双冷眼注视前方,身上的威严之气,被郑阳春演的甚为逼真。 展昭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嘀咕:“他娘的,这究竟多大冤屈,搞这么大风?” 公孙策没说话,因为这种突然刮大风,是非常不正常的,不是天变,就是鬼变。 “嘭嘭——哐哐哐啷——” 邪风更大了,居然将戏台子底下,几十张桌子都给吹的掀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东倒西歪着,桌子上的牌位更是诡异的倒插进了泥土地里半掌之深,要知道土地本身经常被人踩,路面厚厚的一层坚硬,就算用尖锐的铁棍用力往地上戳,都不一定能戳这么深,可想而知这股邪风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台上的包公怒目而视,大声嚎道:“此时不现,更待何时——”郑阳春也纳闷的很,刚才还喊冤,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 正当他再喊时,他忽然看见远处有个人,正一步一步的缓缓走来,动作之缓,让人内心深底都要打个颤,感觉诡异得很。 那人的肢体动作,慢的让人着急,但刘青平却急道:“这人的体格,怎么那么熟悉?” 杨飞扒着脑袋也用力瞅,看了半天,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小声喊道:“那不是黄豆子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与赢花、小钟在一起吗?” 郑阳春几人在台上显然也认出了那身影,都瞪直了眼看。 “包大人~您别走,为小民申冤呐~~” 黄豆子走的缓慢,说出的话同样缓慢。 郑阳春眯着眼睛,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用力一拍惊堂木:“啪——” “呔——你是何方冤鬼,为何扰乱人间不太平?”郑阳春大声质问,更是吹胡子瞪眼。 黄豆子终于挪到了戏台下,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哭诉道:“小民姓张,叫做张连成,本是风楼镇人,奈何两年前的一个晚上被人活埋了,大人,俺死的冤屈呐~” 郑阳春纳闷,这黄豆子莫不是编词吓唬老子呢,可是这人哭的凄惨,连姓名都能说出来,根本不像编的。 杨飞惊讶道:“那鬼又上黄豆子身上去了,班主,你在这盯着,我得回赢花那边一看,别出了什么意外。” 刘青平本来就心虚,见杨飞要走,他更心里没底了,连忙拉住杨飞:“别,你离开了,我总感觉有些心慌神乱。” 杨飞担忧道:“你别忘了,赢花、苏柳与小钟还在那院子里,你不怕真出了意外?再说了,这里有郑阳春这么多人,你怕个屁啊。” 刘青平当下向着乐班那里看了一眼,见敲锣打鼓的几个人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好对杨飞说道:“那……你去,我跟小匡他们挨着就行了。” 杨飞点头道:“如果有突发情况,直接将华光大帝身上的红布掀开,保你们没事,我走了。”杨飞说完,悄悄的退了出去,绕过一个巷子就不见了。 刘青平连忙轻轻走到敲锣的小匡身边,小匡几个乐班的人,都被场上的一幕惊得不敢动弹,刘青平挪到时,不小心触碰了小匡的胳膊一下,那小匡当即跳了起来惊叫一声:“妈耶!” “哐啷——”手上的锣直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响。 跪在地上的黄豆子身子忽得一颤,看样子也被惊动了。 “张连成,你不用害怕,将你的怨愤细细给俺老包道来!”幸亏张阳春眼尖,连忙大声对黄豆子发声制止:“究竟是何人将你活埋,犯下滔天大罪?” 黄豆子的身形这才稳住,然后继续哭诉道:“是那周光耀父子三人,趁夜色闯入我家,将我的双腿打断,为了防止我喊叫,将我的下巴给打掉,又抬起埋在了荒郊野外……” 众人听的是义愤填膺,纷纷回想着周光耀那平易近人又不失威严的样子,心想:“这人看面相,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啊,为何会杀人?” “啪——”郑阳春使劲一拍惊堂木,当即大声质问:“无凭无据,没有因由,那周光耀为何要对你下如此歹毒之手,莫不是你想诬告于他?” “千真万确啊大人,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黄豆子连忙磕着头。 第53章 现场编戏 郑阳春黑着脸问道:“究竟什么秘密让你探知?慢慢道来。” 黄豆子脸色愤怒道:“他们贩卖大烟膏子,被我那晚打更时偶然看到,十几箱烟膏子都被他们抬到了院中,我也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害怕我去报官,当晚就将我灭口了。” 刘青平听到这里,再次对杨飞暗暗称赞:“原来,真如杨飞猜想,这打更鬼的死,真与周族长脱不了干系。” 郑阳春听到这里,也不知该怎么演下去了,难道要帮着鬼去报仇吗?或者去报官将周族长抓起来,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毕竟拿着人家的酬劳,还要去算计人家,这不有种吃里扒外的意思吗? 郑阳春正左右摇摆的时候,展昭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不解的看了一眼,只见展昭在后面不停地向他使眼色。 郑阳春撇愣了一下,多年的默契使他扭头看向后台,只见刘青平正对着他万分焦急的招手,郑阳春点了下头,然后开腔道:“黄……”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道:“张连成,你且在下候着,老爷我去放下夜水。” 黄豆子还真听话,连忙在戏台子底下,将头埋低,没有抬起来。 郑阳春这才起身,疾步来到后台,问:“班主?怎么唱?” 刘青平为难道:“可千万不能这样唱了,这周族长若是被逮了,咱们可就没有酬劳得了不说,还白来一趟了。” “那我们怎么办?对了,杨飞呢?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他娘的白天时,光说偷梁换柱唱包公审鬼,这算审出来了,可没有交待该怎么做下去,真是头都大了。”郑阳春急得来回踱步。 刘青平毕竟也不是傻子,也有自己的聪明,连忙贴在郑阳春耳边开始小声耳语了起来,郑阳春点着头,但是黑脸有些动容,小声说道:“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哎呀——这年月,谁还顾得了谁啊,我看只能这样做了,咱们这样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也不一定啊。”刘青平左手握着右手,右手又握左手,显得内心也挺慌乱不知所措的。 郑阳春深吸一口气道:“但,你不怕到时候他们找我们麻烦?”刘青平眉头紧皱,来回走来走去的:“这也怕,那也怕,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郑阳春道:“见机行事,看看如何才能解决,不如与这鬼商量一下。” 刘青平哑然失笑,杨飞刚才还觉得与鬼讨价还价有点可笑呢,现在又要与其商量,难道不是更可笑了,但是他的笑现在比哭还难看。 刘青平当下就摇着头道:“我感觉有点难,你想啊,被活埋的,那得多难受,怨气有多重,刚才看那些桌子乱飞,你又不是看不到。” 郑阳春也看到了,深知这打更鬼的怒气值有多高,若是真给他报不了仇,今天谁也别想好过,无心的嘟囔了句:“难道真要将姓周的从被窝里拖出来,用狗头铡给他铡了不可吗?” 刘青平听到这句,反而愣了愣:“你刚才说啥?” 郑阳春道:“难道真要把姓周的给开刀问斩了,才能平息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咱们又不是真官。” 刘青平忽然笑了:“嘿嘿,咱们今晚就给他来个铡周。” 郑阳春大惊道:“铡?铡谁啊?铡你啊?” 刘青平点头道:“对!” 郑阳春连忙去摸刘青平的额头:“你脑仁也坏掉了?铡你,开什么玩笑?” 刘青平连忙又凑到郑阳春的耳朵旁,将自己的计谋给说了一遍,郑阳春听的是眼睛都直了,问:“你确定这样有用?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糊弄鬼的啊。” 刘青平眯着眼道:“姑且试上一试,只要能将这鬼给糊弄过去,说不定它的怨念就消了,说不定当场就去轮回投胎了。” “那要是不可行呢?”郑阳春小声问了一嘴。刘青平说:“若是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好,那你最好先想着,我这就去与他继续周旋。”郑阳春连忙迈起八字方步,刘青平见状,对着小匡等人一挥手,锣鼓声忽然大作,郑阳春更有一丝底气了。 “啪——”郑阳春来到桌前正襟危坐,一拍惊堂木,张、赵、王、马立即大呼:“威——武——” 黄豆子此时还是跪伏地上,听到惊堂木的声音,身子颤了一下。 “张连成——”郑阳春开口喊道。 “小民在——”黄豆子低头而答。 郑阳春说道:“对于你的一面之词,还需本官深入查证,若是你所说属实,大人我定当将他们押来,用狗头铡为你昭雪。” 黄豆子哭喊:“请包大人明鉴!” “好——”郑阳春大声道:“展护卫!” “在!”扮演展昭的伙计,也有点摸不清郑阳春要搞什么鬼,说戏的时候不是说只让自己在这里站着就好,怎么又给自己安排上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上。 郑阳春大手一挥:“命你带领王朝、马汉,去查探,若是属实,立即将周光耀以及两子抓得堂来。” “得令——”展昭一身红衣,对着王朝、马汉一挥手:“尔等随我前去,不得有误!” 王朝、马汉,大声道:“是!” “咚呛,咚呛,咚呛……”三个人连忙依次来到后台。 王朝问:“什么个戏词?” 展昭比他还纳闷:“我他娘的哪里知道。” 三人正大眼对小眼时,刘青平急忙走了过来,展昭连忙问:“班主,这唱的哪门子戏嘛,不是说没我词嘛?” 刘青平也不跟他们废话,一手抓着一人的肩膀,将三人聚在了一起,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刘青平小声道:“咱们这样演……” 不一会儿展昭三人点着头道:“班主,你行啊,可以去写戏了。” 刘青平没心情开玩笑,说道:“我跟你们说,今日若是能将此事搞定,顺顺利利的将酬劳拿到,咱们回到家里,我给你们天天煮肉吃,而且咱们戏班子一人分个三十块大洋。” “嘿嘿,行!”三人连忙贪婪着点头。 片刻后,展昭在后台大喊:“启禀包大人,查探属实,已将周光耀及其二子,捉拿归案!” 第54章 鬼怨了结 郑阳春当即一拍惊堂木:“押上堂来!” 展昭扭着一个人就走了进来,王朝、马汉也各押一人跟随。 押着的三个人,分别化了淡妆,穿着一身白衣戏服,由于天色太暗,挂着的白色灯笼照不大清楚,黄豆子一直跪在台下,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展昭手上押着的是刘青平扮演的周光耀,王朝、马汉押着的是另两个伙计。 展昭双手用力往下按着刘青平:“跪下!” “大人饶命啊——”刘青平跪在地上哭嚷着,显然也是有戏底子的。王朝、马汉手上押着的两人是从乐班子里临时抽调的两个伙计,分别扮演周光耀的两个儿子,此时也被暴力的押跪在地上。 郑阳春大怒:“堂下所跪之人,可是周光耀?” 刘青平颤声道:“正是小人。” “有人状告你贩卖大烟,活埋他人,可是事实?赶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郑阳春一脸的威严。 刘青平哭道:“小人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还望包大人能够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感激不尽啊!” “哼!”包大人冷哼一声,指着戏台底下的黄豆子,问刘青平:“饶你一命?你问一下被你谋害活埋的张家老汉是否答应?” 刘青平脸色难看道:“他挡了我的财路,我也是无心之失啊,还望包大人开恩啊。” “姓周的,我从三十岁开始在风楼镇为民打更,整整三十多年风雨无阻,而那晚看到你们的勾当,也是无心看到,我也没打算去报官害你,你们父子三人却对我如此歹毒,我是万万不可原谅你们。”黄豆子在戏台下,神情很是激愤,拱手对着郑阳春道:“还望包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一定要铡掉他们的狗头,我怨气才能消,才可再入轮回。” 郑阳春铁面无私道:“好,且看本官为你做主,来人呐!” “在!” “狗头铡伺候!”郑阳春面色冷峻,真如包公在世一样。 张龙、赵虎到得一旁将狗头铡道具抬到戏台中间,拱手喊道:“大人!” 刘青平与另外两个伙计,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郑阳春一脸肃然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饶尔等,但律法难容。”然后从桌子上抽出一支监斩令,大喊一声:“开——铡——” 张龙将狗头铡刀给掀开,赵虎将刘青平押到铡刀底下,等待包大人监斩令下。 “铡!”郑阳春将监斩令扔落地上,张龙狠狠一压铡刀,一声锣敲响,张龙赶紧从服装底下掏出一个假道具人头,扔了出去。 另两个也没有饶,依次被铡了下去。 “青天大老爷啊,小民感激不尽!”黄豆子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郑阳春暗暗捏了一把汗,感觉这次没有露馅,那张连成的鬼魂好似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郑阳春大声道:“你的冤屈已经洗刷,现在该问你罪责。” 黄豆子一惊:“包大人,小民有何错?” 郑阳春道:“你是阴间鬼,为何三番五次随意上无辜之人的身,可知这样也是害人?” 黄豆子连忙磕头如捣蒜:“小民只是想借其人为我开口诉冤,并无加害之意,还望包大人开恩。” 郑阳春正色道:“本府念你死的凄惨,不与你计较,现在你大仇得报,趁天色还没亮起,快快去投胎,记住了,莫要再在人间逗留,否则本府这口狗头铡能铡阳间人,也能铡阴间鬼,到最后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黄豆子立即感恩戴德的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郑阳春止住黄豆子,劝慰道:“罢了罢了,快快去投胎转世罢!” “是,小民多谢包大人,来世一定好好做人。”黄豆子说完这句话后,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众人在台上等了一会儿,大气不敢喘,生怕那打更鬼幡然醒悟,杀个回马枪就不得了了,所以也都待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眼睛还不停地咕噜乱转,尤其是那展昭,心惊胆寒的流了一脸的冷汗,都将那脸上的油彩给化了不少。 躺在地上装无头死尸呢刘青平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等了半晌见台下再无动静,就躺在地上小声问郑阳春道:“走了没?” “大概……走了?”郑阳春现在也没了包公的威严,也拿不准那鬼究竟有没有被自己给唬住。 展昭本能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搞了一手的油墨,眼里有些嫌弃的拍了下手:“班主……我想咱们是成功了。” 刘青平闻言,直接仰面躺在戏台子上,大口的喘气起来,他一边惊魂未定,一边笑了:“哈哈……咱们终于不用吃糠喝稀了,大家伙准备跟着我过好日子。” “嘿嘿……可他娘的吓死俺了。”郑阳春也兴奋的蹲在椅子上,干脆就这样闲扯淡,反正正主已经送走了,也没生人敢来,看看天色距离四更天还早。 刘青平吩咐道:“让乐班继续敲,弄出点动静来,毕竟还有很多“人”在看。” 展昭一下子就慌神了:“哪有人啊?” 刘青平站起身指着地上倒插着的牌位,嘿嘿笑道:“就是这些西客啊。” 众人连忙将悬着的心给放下了:“哎呀——可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话还没说完,忽然狂风骤起,路边的一棵杨树的叶子哗啦哗啦的响动了起来。 “啪啪啪……”树叶碰撞的声音。 郑阳春吓得从椅子上摔在了戏台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众人不解,刘青平皱眉问道:“老郑,你搞什么鬼,大惊小怪的。” “他娘的老郑,该不会被刚才的鬼,给吓的腿软了?自己摸摸裤裆有没有尿裤子。”扮演张龙的曹正红,本来嘴就爱讨点便宜,如今抓到郑阳春的小失误,那可是要发挥一下自己的口才了。 郑阳春坐在地上,也没有在意讥讽,只是脸色骇然道:“你们没发现那棵树,不对劲儿吗?” 第55章 鬼拍手 “哪不对劲?”大家伙被郑阳春的骇然声搞得心中忐忑。 曹正红强装镇定,笑骂:“你又要说鬼吓唬人了?” 刘青平从地上坐起来对着曹正红骂道:“小曹,大晚上的别乱讲话,也不看是什么场合,忘了黄豆子的事了?” 这下一提黄豆子,众人才想起来戏台下还昏着的黄豆子。 刘青平赶忙示意道:“快,你们几个把黄豆子抬上来。” 曹正红嘴损,但人还不算损,连忙跟展昭几人跳下戏台,蹲在了黄豆子的旁边。 曹正红用手探了一下黄豆子的鼻息,当下心里一惊:“班主,黄豆子为什么呼出的是凉气啊?” “凉气?”刘青平愣了一下,这人体可以凉,但那是属于没气了,能出气的话,那呼出的肯定得是热气,怎么会是凉气,忽然他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着郑阳春道:“莫非那打更鬼没走?只是装晕,诈我们的?” 郑阳春摇摇头道:“我看未必,那东西走是肯定走了,除非……” “除非什么?”刘青平不解。 郑阳春沉着脸道:“除非,这里还有其他东西见其虚弱,趁机上了去。” 刘青平闻言,脸色不太好皱眉道:“没有这么倒霉?” 郑阳春这时才开口说道:“刚才那杨树哗啦啦响,你没听出来别扭?” 刘青平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别扭?”郑阳春换了个姿势坐在台上,小声道:“在我们老家那块,一直以来有个说法,说院中不种杨树。” 刘青平诧异道:“不是说槐树与柳树不种家里吗?怎么又多了棵杨树也不能种了?” 郑阳春道:“各有各的说法,槐树字中含鬼,是有种不祥,柳树本就是阴树容易招怪。”刘青平问:“那杨树呢?又有什么说法?” 郑阳春指着那棵杨树,正好又一阵轻风过,那树又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刘青平凝神听了一下,打了个哆嗦:“仔细一听这声音,怎么有种想要撒尿的感觉?” 郑阳春轻笑着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是心理暗示,你感官神经上对这声音敏感,有一种说法,这叫泄阳,尿本身就是属阳的,要不说小钟的童子尿能驱邪呢?” “哦?”刘青平再问:“那这杨树又为什么不能种在院子里?” 郑阳春不答反问道:“你听这声音像什么?” 刘青平疑惑道:“能像什么?难道还能像男人跟女人做那事的声音啊?”郑阳春一脸坏笑:“你都四十来岁了,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好……那你说!”刘青平连忙说道,想听听郑阳春又能拉出什么可怕的禁忌来。 郑阳春止住笑意,一本正色的道:“你听不出这声音像拍手的声音?” 刘青平呆了一呆,随后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郑阳春这才开始说道:“我们老家的老人常说,院中不种杨,鬼上杨树上,拍手哗啦啦,定你命不长。” “听着有些别扭!”刘青平插话道。 郑阳春道:“这叫鬼拍手,还有一种说法是,晚上听到鬼拍手,恶梦随人伴一宿。” 刘青平大骇道:“你不会是编来吓唬人的,咱们大伙都知道你能编,但也不能可着劲的瞎鸡巴编啊。” 郑阳春正色道:“我没他娘的乱编,这种老祖宗留下的禁忌,肯定是经历过才得出的结论,你爱信不信。” 刘青平苦着脸道:“平时没见过,这些天怎么诡异的事不断啊,什么鬼都赶来了,真是要不要走这条路了?” 郑阳春笑道:“走呗,不然咱们也成鬼了,都成穷鬼了,与那些玩意儿还有啥区别?”刘青平哑然道:“那咱们这算不算在挣死人钱啊?” 郑阳春咂着嘴:“咱们是来给他们消遣娱乐的,逗鬼开心,怎么算挣死人钱了?你老是夸大其词。” 曹正红这时背着昏睡的黄豆子跑到戏台上,着急的说道:“这小子浑身也冰凉的很,你们摸摸。” 刘青平连忙起身伸手一摸黄豆子的额头,猛的打了个哆嗦,怪叫一声:“咋这么凉?” 郑阳春干脆也站了起来,用手一探,脸上的油墨都动容了:“日他先人的,早知道连那打更鬼也给铡了,整一个害人精啊这是。”然后问刘青平:“杨飞呢?杨飞那小子去哪了?” 刘青平这时才想起来杨飞去赢花他们那边了,连忙说道:“去那院子里了,担心赢花他们会出事。” “那他有没有给你交代什么?”郑阳春着急的询问。 “有有有……”刘青平立即点着头说:“他走的时候说让我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直接将华光大帝身上的红布掀开,他担心掀开红布,那鬼不敢现身。” 郑阳春着急的道:“那还等个锤子,赶紧去将红布掀了。” 刘青平答应一声,就向着后台走去,郑阳春转念想了想,又喊道:“班主,直接将华光大帝请出来。” “诶,好——”刘青平很快双手捧着华光神像从后台走了出来。 一把将红布给掀开,拿在了手里,说来也怪,台子上躺着的黄豆子立即就开始发颤了起来,众人看的是一脸惊恐万状,都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曹正红结结巴巴道:“这小子……不会他娘的要……要诈尸?” “啪——”郑阳春一把掌甩到曹正红的脑袋上,臭骂道:“诈你奶奶个腿儿,他还活着,别瞎他娘的胡咧咧。” 曹正红被抽一巴掌,捂着后脑勺,甚是憋屈:“你打我做什么?我也就那么一说。”但他还是很害怕郑阳春这个大汉的,弄不好一脚会将自己踹台下去。 郑阳春骂道:“打你还是轻的,就你那口不遮拦的臭嘴,改明也弄成这个操行,老子直接将你活埋了,看你还他娘的敢瞎鸡巴乱喷吗?” 曹正红被骂的脸色难看,幸好这时刘青平拦住了郑阳春那粗口,急声道:“都别吵了,看黄豆子这是啥情况?” 曹正红与郑阳春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黄豆子在地上闭着眼睛,缓缓的爬着,向着一边爬,离刘青平远远的,似乎很害怕刘青平。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刘青平。 刘青平没好气的说道:“看我做什么,看黄豆子啊。” 众人又将目光锁向刘青平手里的华光神像,郑阳春脱口而出:“他怕这个。” 第56章 念咒 刘青平连忙端着华光大帝向后倒退了一步,嘴里说道:“快将他压住,别让他跑。” 郑阳春身先士卒,一把拽住黄豆子正在爬着的腿,大手一用力:“过来你——” “小曹,坐他腰上,他娘的,今天咱也来个抓鬼。”郑阳春连忙大声指挥着在一边呆愣的曹正红。 曹正红醒悟,一咬牙:“得了,不就是一个破鬼嘛,别挡着老子发财。”说完,一屁股骑坐到黄豆子的背上,黄豆子被这屁股一压,身子一下就贴紧了台面,嘴里发出了阵阵呻吟声。 “我日啊,好凉啊——”但曹正红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隔着戏服,就感到阵阵寒意向着自己屁股与两颗蛋蛋袭来,冰得他骑在黄豆子身上直发抖。 郑阳春咬着牙没好气的道:“凉个屁,骑好了。”其实郑阳春的两只手也被黄豆子的脚踝给冰得有些僵硬了,但他还是硬顶着不说。 刘青平急得在一旁团团转,现在没有杨飞在,他是实在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自己身为班主,每个伙计出了意外,他都舍不得,正在他不知所措时,郑阳春喊道:“班主,你别他娘的乱转了,给它来硬的。” “咋来啊?”有人出主意还是让刘青平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郑阳春急道:“用神像对着它的脸。” 刘青平神情不定的问:“管用吗?” “我他娘哪知道,试试嘛!”郑阳春脱口而骂。 刘青平来不及多想,只好狠了狠心:“行——试试就他娘的试试!”说完,快步来到黄豆子的头前,将华光大帝的神像往地上一放。 “啊——”黄豆子被这华光大帝给吓的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就连小声的呻吟声也变作了大声嘶吼。 郑阳春见曹正红快要被黄豆子顶翻,也不知这小子究竟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郑阳春索性直接掰着黄豆子的两条腿,一扭身一屁股又坐到黄豆子的屁股上,幸亏郑阳春个子大,屁股也比黄豆子的屁股大一半,这么一压,居然让黄豆子下身动弹不得了。 但是黄豆子下身不能动了,可还有两只手啊,两只手抬起疯狂的乱抓着,人在慌乱的情况下,抓不到东西,就会抓自己,只见黄豆子回手就去抓自己的脸。 刘青平眼疾手快,对着其余人大声道:“都别看着啊,赶紧抓住他的手,别让他掏出自己的眼珠子来。” “哦好!”围着观望的另几个人,纷纷弯腰来抓黄豆子的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两只手给扣住了。 郑阳春由于背对着众人压着黄豆子的屁股,看不见黄豆子的脸,但还是大声喊道:“班主,念……念咒啊——” “咒?念什么咒?老子又没学过跳大神!”刘青平急得破口大骂。 “日你个蠢蛋,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郑阳春万分焦急时刻,也不分大小了,管他是不是班主呢,直接说道:“来,跟我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驱除妖魔鬼怪,急急如律令——” 郑阳春只记得这两句,干脆胡掐出来,没想到这句话还真管用,这句话刚念完,黄豆子动作幅度小了,变成了颤抖,但嘴里还在不断地小声叫着。 刘青平与众人一看有戏,脸上皆感意外,连忙蹲下身子都开始嘴里有节奏的念叨了起来,刘青平更是趴在戏台上,对着黄豆子的耳朵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驱除妖魔鬼怪……急急如律令——” 大概念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念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刘青平更是念得有些极速,看着黄豆子那副扭曲的脸,心中很是恐惧,人在恐惧下难免有些惊慌心跳恶心,刘青平直接趴在地上开始了干呕,郑阳春急催:“班主,你坚持住,别停啊……” 刘青平一边干呕,一边摇手:“我他娘的好久没吊嗓子了,受不了这样喊,你们……你们坚持。” 刘青平嗓子难受,恶心的他一屁股坐了起来,开始了长叹短嘘。 “真鸡巴没用,小曹,你对着黄豆子的耳朵念。”郑阳春又跟与自己背靠背的曹正红急声催促。 “行,看我的!”曹正红更暴力,一把将黄豆子的侧脸给摁压在了地上,大声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后面是啥来着?哦对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驱除妖魔鬼怪快离开,急急如律令……” “杨飞不是说,在黄豆子后背画符了吗?怎么还能被上身?”一个反扣着黄豆子手臂的伙计脸色惨然。 郑阳春气急:“杨飞又没真学过,谁知道他娘的画的玩意儿对不对。” 刘青平这时也缓过劲来了,眉头紧皱道:“应该管用,不然怎么能将那鬼赶出去?” 郑阳春猜测说道:“有可能那鬼真的不想害人,才走的,或许真的只想引起咱们的注意也说不准。”接着又道:“得,我看这华光神像比他背上的符可靠多了,大家加把劲儿,一起念咒,一定要……” 郑阳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感觉身下黄豆子的顶劲戛然而止,随之伴随刘青平的惊呼:“停了……嘿,真停了!” 郑阳春试着放下黄豆子的双腿,抹了一把脸上的油彩,长出了一口气道:“哎呀——娘耶!这趟真要老命了。” 曹正红也站起身,心有余悸的摸着冰凉的屁股,苦着脸道:“屁股跟蛋蛋都快没知觉了,他奶奶的黄豆子撞的什么鬼。” 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连忙蹲下身子去查看黄豆子的情况。 曹正红又试着去探黄豆子的鼻息,片刻之后才说道:“虽然呼吸微弱,但不是凉气了。” “这几天见的邪事,比一辈子都多了。”刘青平闻言,直接瘫了,像瘫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 “咱还接着唱戏吗?”一个伙计对着刘青平轻声问了一句。刘青平躺在台子上,露出一抹苦笑:“还唱他娘的鬼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那明天人家不给钱咋办?”那伙计一脸的担忧。 刘青平听到这话,努力将上身撑起,嘴里气道:“不给钱?老子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敢不认账,老子不把他屎给打出来,算他拉的干净。” 第57章 倒退着走路 “这是人家的地盘啊,弄不好惹急了,再将咱们给集体活埋了,可就不好说了。”扮演公孙策的伙计心虚的说着,显然他对周光耀活埋乡里人心里有些抵触。 “嘿嘿……”郑阳春闻言,阴笑道:“他敢,没王法了?还集体活埋,借他俩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不把他脑壳敲碎,我就算他脑壳硬。” 刘青平还是止住大家伙的小心思,低声道:“咱们不能硬来,对于今晚的事能不说,尽量不说,毕竟贩卖大烟土可不是啥好事,若是真被其杀人灭口,咱们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曹正红附和道:“班主说的是这话,咱们只是为了钱财,不是为了结仇,明天拿着咱们得酬劳,拔腿走人,这里的恩怨,跟咱们有鸡毛关系。” 众人对于曹正红的话还是表示支持的,当下就围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四更天的时候,风楼镇的民众踏着步伐而来,周族长与福顺还是走在最前头,借着戏台子上的灯笼光,看到了现场,民众们脸色当即大变,然后变为愤怒。 周族长更是怒火中烧的大声质问道:“刘班主,你们为什么要将我们祖先的灵牌倒插地上?”民众们更是觉得对祖先如此不敬,心里纷纷火气上涌,嘴里喝骂不止,扬言要动手打人。 刘班主身后的戏班一众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争着上前理论,若不是刘青平双手拦着,估计就按不住火了:“都别嚷嚷,有啥事我跟周族长说。” “哼——”郑阳春冷哼一声,大个子实在不服,气的背过脸去了。 “哎哟!”刘青平赶忙扶着戏台跳了下去,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但还是急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周光耀身边,小声道:“周族长,借一步说话。” 周光耀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刘青平,怒道:“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是走不成了。”刘青平也不生气,拉着周光耀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缓声道:“周族长,你不地道啊。” 周光耀一脸不解:“怎么?这怎么还能怨我身上了?” 刘青平指着地上倒插着的牌位,小声问道:“你觉得我们有这个本事做出来这种事吗?”周光耀哑然道:“那谁做出来的?” 刘青平盯着周光耀轻笑道:“谁搞得,你比我清楚,我们戏班大老远来这里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伤和气,死了的人,就让他过去。”后面的一句话说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周光耀心中一惊,脸上也不自然了,刚才还怒火中烧,现在却有点心虚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死人做出来的?” 刘青平脸色平静的点了下头:“事情我们已经帮你们解决了,以后你们这里就不会再闹“是非”了。” “你说的,当真?”周光耀听到这里脸上一喜,但很快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刘青平小声道:“千真万确。” 周光耀眉头一皱,支支吾吾的问道:“那……它有没有说些什么?” 刘青平淡淡一笑:“你想让它说些什么,它就说些什么。你不想它说些什么,它就没有说些什么。” “这…”周光耀看着刘青平脸上的笑,透着一股意味深长,咀嚼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眉头忽然也舒展了开来:“刘班主真是了不起,找你们来,真是找对了,这样我再给你加五百大洋,希望你们白天的时候就离开,千万别说出今晚的事,我们都怕鬼,可不能再惊吓了。”周族长的话可是另有深意,真正的意思就是:“刘班主你是聪明人,我给你们再加五百大洋作为封口费,希望别将此事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 刘青平喜出望外:“周族长真是痛快人,我们也不会讨价还价的。”含义是“周族长放心,我们不会乱说胡话的。” 周光耀脸上笑的很是开心,这下他可以安枕无忧了,区区三千大洋,也就多倒腾几箱大烟膏子就能挣回来。 这时风楼镇的民众还是义愤填膺的看着戏台子上的人,看那样子,一眼不合就要上去掀桌子了。 所幸周族长与刘青平商量妥定后,周族长挡在了众人前头,大声道:“众位相邻,莫怒,此事与如意戏班无关,将各家牌位捡回,速速请回家中。” 就这么草草一句话,居然能让风楼镇的怒火一下子消了,刘青平一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心里更是暗暗道:“这周族长肯定有自己的手段,让这些人这么臣服,不一般,如果要让他们知道族长暗地里干的那些事来,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刘青平想归想,但是作为戏子就该有自己的规矩,不加价是唱戏的规矩,多给五百大洋是封口费,不拿白不拿,但是答应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烂到棺材里。 约摸一个多时辰后,民众才将自家先人的牌位找回,都恭恭敬敬的端在手里,嘴里止不住的道歉。 周族长大声问道:“都拾回来了吗?看看还缺了谁。” “都找回来了,族长!”民众纷纷回着话,周族长很是满意,一挥手道:“请先人回家!” “是——” 民众低着头,端着牌位,居然齐刷刷的倒退着回去了。 这让戏台上的曹正红有些不解了,小声问道:“怎么都脸朝后走啊?老郑,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问我啊?我他娘的哪里又知道是什么规矩,真是大怪跟小怪开门,怪到家了。”郑阳春没好气的小声唾骂了一口,显然还在对这些民众刚才的无礼而恼怒,不过他也看着那些怪异的倒退着走的人有些好奇,又说道:“嗐——管这些操蛋的事干啥?最重要的是,无惊无险能拿到钱就是万幸了。” 曹正红一听那些一吹就叮叮响的现大洋,两眼放光道:“听胡闹说,班主答应给咱们一人三十大洋,嘿嘿……”一边笑,一边搓着手,看样子有些急不可耐了。 扮演展昭的那个人叫胡孝,久而久之就有了个外号“胡闹”,刘青平跟他说回家后顿顿吃肉,还有三十大洋可拿,他抽了个空偷偷跟曹正红说了,这也是个聪明人,他跟曹正红说,是因为曹正红的嘴比较损,到时候刘班主若是反悔不认账,光这曹正红一张嘴就能将刘青平给损的无地自容,这肉不肉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三十块大洋,太吸引人了。 第58章 两个人 “真给三十大洋?”郑阳春刚才还有些生气的脸上,要不是有包公的黑脸罩着,估计就成红色的了,现在不知该叫满面红光,还是满脸黑光了,反正听他那激动的语气,应该是非常亢奋。 “他说的。”曹正红看了一眼胡闹。 胡闹点点头:“是啊,不信问王朝、马汉!” 扮演王朝与马汉的两个伙计也是点头如捣蒜:“骗你,不是人养的。” “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郑阳春激动的,在戏台上开始带着戏腔摩拳擦掌了起来。 “老郑,你他娘的别发疯行吗?曹正红与胡闹几人,连忙闪到了一边,生怕郑阳春这大个子一个胳膊肘子将自己撂那。 “这包公真他娘的贪得无厌……” 曹正红与胡闹小声咒骂着郑阳春。 众人回到后台开始打闹着卸起了妆容,换回了自己的常服。 而天空这时也泛起了鱼肚白,眼看太阳就要出头了。 长工福顺走到周族长身边,小声道:“主家,太阳就要出来了,咱们还是将牌位也请回去……”周族长点点头道:“知道了。” 刘青平看了一眼这个福顺,由于昨夜知晓了周光耀带着两个儿子活埋人的勾当后,心理上有些不舒服,就连看到这个福顺,也感觉他现在的表情有些阴森怪异,可能是被心理暗示给波及了,总觉得与周族长有关的人,都不是善类。 周族长对着刘青平说道:“你所说之言,真的没有诓骗?”刘青平指了指台上躺着的黄豆子,小声道:“看见我那伙计了没?他搞成这个样子,全是那打更鬼给阴到了,这以后能不能下床还不敢说呢,唉——” 周族长也心知自己有愧在先,叹息一声道:“这样,我再另外拿出一百大洋给这小兄弟,回去后多买些补品补补,算是周某人的一些歉意。” 刘青平立即喜笑颜开,刚开始还不知该怎么对黄豆子做补偿呢,这周光耀就将自己的烦恼丝给抽了,连忙拱手哈腰的赔笑:“多谢周族长了。” “好了,刘班主,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你们收拾东西,我一会儿会谴福顺将酬劳与补偿一并送来,你们……你们能尽早离开,就尽早离开。”周族长说到最后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青平。 刘青平含笑道:“放心,周族长,我们一定不让你犯心病,你以后可安枕无忧矣——” “哈哈……果然是班主,能撑得起戏台,周某人谢过了,再会!”周族长拱手一礼,将桌子上祖先的牌位端在手里,福顺也将张连成的牌位端在手里,低着头倒退着走了,而刘青平一直低着头,直到身后郑阳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抬起了头。 郑阳春问:“班主,怎样了?” 刘青平笑而不语,轻轻摇了下头。 郑阳春闹不懂这班主几个意思,又笑又摇头的,急问道:“你跟我打什么哑谜?快说怎样了?”刘青平一脸平静道:“等着收钱。” “嘿!太好了,哈哈哈……”郑阳春立即就放声大笑起来。 刘青平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催促道:“那个老郑,赶紧让伙计们收拾,咱们还得回那鬼院子里看一下杨飞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别真出事,这么久了也没见杨飞回来。” 郑阳春听刘青平这样一说,心里也犯嘀咕,这黄豆子被鬼上身,引到这里,两个女子就算了,但小钟可是有驱邪神物童子尿啊,难道也没察觉?或者是察觉了,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刘青平又说道:“这样,老郑,你直接回去,这里有我看着,我老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郑阳春说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咱们一天一夜没怎么合眼了,眼皮子重的慌,心也不安稳,换谁,谁也心神不宁啊,你别多想,或许是杨飞那小子瞌睡了,到那院子里就睡着了也说不定。” “咱谁也别瞎猜了,你就赶紧去,看看也放心不是。”刘青平还是催促着郑阳春,后者没办法只好说道:“行,我这就回去,不过待会儿得把钱数清楚了,别被人耍了。” “哎!知道了。”刘青平答应着,就向着戏台子跟前走,一边走一边喊:“曹正红,胡闹,赶紧收拾咱们的东西……” 郑阳春一路小跑回到了那破院子外,院门紧闭着,对于这个院子,他还是有些怵意的,明知这个院子闹鬼,大家还非往这边凑。 他拍了一下门,发现里面门没有插着,一拍就推开了门,心中不解道:“这怎么也不上门啊?难道都起床了?但院子里也没人啊,这就出了怪了。”他来到院子中,见屋门也都紧关着,郑阳春大声喊了一句:“小钟,杨飞,起床没?” 屋里没人回答,也不见有动静,他心想也有可能这几个家伙睡的太死的原因,索性也不浪费嗓子了,直接上前拍门,可这次也让他很意外,门一拍居然又推开了,心里暗骂道:“日了鬼了,这是真不怕有贼啊?” 郑阳春抬腿就走了进去,等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他也感到很意外,里面只有两个人,准确的来说是只躺着两个人,两个躺在被窝里的人,都用被子蒙着头。 “真是的,也不怕憋死啊?”郑阳春走近一个被窝,蹲下身子轻轻掀开一角,赢花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郑阳春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赢花的脑袋,轻声唤了起来:“小花,你醒醒。” 赢花紧闭双眼,没有任何知觉,郑阳春倒吸一口凉气:“嘶~难道,也被鬼给觅了?”颤抖着用手去探赢花的鼻息,忽然,赢花的眼睛猛然睁开了,将郑阳春给吓的向后蹦了一下,由于是蹲在地上的,双脚一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郑阳春惊魂未定大声嚷道:“赢花,你…你搞什么鬼?” 赢花就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面,一句话也不说,身子也不动弹,就那样平躺着,活脱脱的像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第59章 误会 “小…小花,你…你说话啊,别吓郑哥成…成吗?”郑阳春等了一会儿,见赢花还是那副死人样,就出声询问。 赢花还是没动静,郑阳春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敢再上前了,毕竟这些天真的邪事太多了,以前不信鬼神,但现在打不死也得信了。 郑阳春见赢花还是如此,干脆去另一个被窝里看看是谁,翻身向着另一个被窝走去,这个被窝离的稍远些,他走近后,给自己壮着胆子,一把掀开了被子,只见小钟也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一动不动,神情与赢花差不多少。 郑阳春这次可没那么温柔了,因为小钟不是赢花,是男的,郑阳春直接将小钟一把薅起来:“你个狗日的小钟,睁着眼不说话,你吓唬谁呢?” 小钟也是一问三不吭,气的郑阳春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这两位躺着的主给弄醒。 郑阳春苦笑道:“小钟,你可别怪郑哥了啊,郑哥也是为你好。”说完,眼睛变得狠厉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就开始大力的耳刮子伺候了。 “啪……啪啪啪啪……”郑阳春一边扇,一边喊:“你给老子醒醒,醒啊……” 或许是小钟是纯阳之体,也或许是真的被扇疼了,小钟眼角都被扇出泪来了,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了。 郑阳春正欲在扇时,小钟突然睁着眼咳嗽了起来。 郑阳春脸上一喜,更是为自己的聪明高兴了一番。 “咳…咳……郑哥,你…你干嘛打我?”小钟痛出了本能,流着泪的眼角紧紧的闭了起来,但脸上却是怒火燃烧。 郑阳春来了一招反客为主,黑着脸道:“日你个蠢东西,哥救了你一命好不好?” “啊——?”小钟龇牙咧嘴的捂着左边肿到老高的脸颊,感觉又要吃哑巴亏了。 郑阳春骂道:“你说你睁着个眼,也不说话,你是被鬼迷了吗?” “有…有吗?”小钟神情呆愣了一下,他对于刚才自己的反常,一点印象也没有。 郑阳春指着身后,说道:“你不信?你不信去看看赢花。” 小钟连忙从被窝爬起来,半信半疑的来到赢花被窝前,确实如郑阳春所说,赢花瞪着个眼不说话,谁喊都不应。 郑阳春撇着嘴道:“怎样?哥没有骗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钟连忙捂着肿痛的脸道歉,郑阳春没好气的问:“这里昨晚发生什么了?屋门院门都没锁,对了,杨飞呢?杨飞不是回来了吗?还有苏姑娘,他俩去哪了?” 小钟被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头都大了,连忙摇头道:“让我想想,想想,我现在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了。” 郑阳春看着地上躺着不动的赢花,说道:“要不,我也把她扇醒?”小钟赶忙拦住郑阳春:“可别,你将她扇成我这模样,她估计死得心都有了,弄不好还得跟你玩命。” 郑阳春双手一摊:“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小钟思索了一阵,忽然脸变红了,郑阳春狐疑道:“你脸红什么?有办法你就说。”小钟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听别人说,嘴对嘴吹气,说不准会有用。” 郑阳春闻言愣了一下,当即鄙视着小钟调笑道:“你小子懂得歪门邪道还不少,嘴对嘴,你少他娘的在这扯淡了,你是想占小花便宜?” 小钟连忙摇头,心虚道:“哪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行,哥信你。既然这样,那哥就牺牲一下自己,谁让咱们关系好呢。”郑阳春当即俯下身子,就要将嘴凑向了赢花。 小钟捂着半张脸,打心眼里鄙视这个大个子,他娘的故意先拿话激我,结果自己去操作了,这叫啥,这他娘好像叫鸠占鹊巢,真卑鄙,或者叫厚颜无耻。 郑阳春坏心思得逞,舔着一张脸,撅着厚厚的大嘴唇子马上就要贴上赢花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时,一个大耳刮子突然将郑阳春给打懵了。 “嘶~”清脆的耳光声,吓得小钟更是捂紧了脸颊。 “大个春,你要干什么?”赢花在最关键的时刻恢复了神智,正看到一个厚嘴唇子向自己脸上贴来,惊怒一刻,一巴掌甩了过去,震的自己手都疼麻了。 郑阳春跪蹲在地上,脸颊疼的也要命,但还是赶紧解释:“我…我,,我见你一直不说话,以为中邪了。”然后用手指着小钟:“这小崽子说嘴对嘴给你吹气,你就会醒。” “所以,你就趁机占我便宜?”赢花怒目而视。 郑阳春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我只是为了叫醒你。” 小钟在后面捂着脸偷笑,但这一笑却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痛的他龇牙咧嘴的比哭还难看。 郑阳春见赢花根本不相信自己,就喊小钟帮忙解释,小钟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气的郑阳春破口大骂了起来:“狗日的小钟,你替老子解释一下啊,主意是你提的,你现在来装死。” 小钟双手一摊:“跟我有鸡毛关系,你看看你打得我,你为什么就能把我扇醒,就不能对着我吹醒?你明明就是觊觎小花的美貌很久了,起了色心。”小钟这火拱的简直是真不嫌事大,郑阳春还没来的及阻止小钟,就听到赢花的怒吼:“好你个大个春,老娘平时对你是尊敬的很,你居然对老娘图谋不轨,从今往后,我与你再也不讲话了,哼。” 果然赢花听罢那是火冒三丈,从被窝里爬出来后,指着郑阳春的鼻子大骂,这让小钟感到解气的同时,也害怕一会儿郑阳春带来的报复,随即改口笑道:“小花,你别气啊,我这不逗你的嘛,老郑真的是想救你,刚才扇我,也是他不知道嘴对嘴吹气的方法,后来我告诉他的。” 郑阳春一脸怒色盯着小钟,要不是这小钟及时改口,估计郑阳春就压不住火去揍人了。 “我——不——信——”赢花一字一句的吐出三个字。小钟暗笑道:“嘿嘿,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解释了,你们俩将房子掀了,也跟我没关系。” 郑阳春忍住怒气,知道这小钟就是故意拱火,再来解释,将自己撇了出去,但也真拿小钟没有办法,只好咳嗽一声:“咳——好了,不要吵了,我有正事要问,杨飞与苏柳两人去哪里了?你们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第60章 想不起来了 被郑阳春这么一问,赢花与小钟两人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郑阳春轻声道:“你们再好好想想,不可能一点也不记得?咱们就从晚上开始想。” 小钟使劲皱着眉头想着:“昨晚啊,我想想。” 郑阳春气的一窒:“行了,问你也没用了,去一边待着。”然后看向也是眉头紧皱着的赢花:“来,你说,你要是跟这小子一样要想想,我立马就撞南墙去。” 赢花闪开身子,指着身后的墙:“去,我也想不起来了。” 郑阳春真被这俩货给气坏了,苦笑道:“一问三不知,你们可真……”郑阳春一阵泄气。 “哦~我想起来了。”小钟忽然大声喊道,那样子跟打了鸡血没什么两样。 郑阳春连忙道:“快…快说,捡干的说。”小钟这才说道:“昨晚我们吃罢饭后,我与黄豆子就躺在被窝里了,你也知道黄豆子这两天被那东西搞得神经衰弱,浑身不得劲。” 郑阳春点头道:“然后呢?” 小钟又说道:“我们俩各自躺在自己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黄豆子还在苦恼出师不利,刚来就被鬼给搞了,这次上不了台,也不知道班主会不会给他分钱。我说应该会的,毕竟我也拿不准。况且我也没有上台,自然心里也有些担忧。” “一个个的财迷转向,放心了,刘班主亏待不了咱们,接着往下说。”郑阳春没好气的骂了句,然后找了个被子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小钟一听这话,双眼放光,连忙也跟着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后来我和黄豆子还在说着话,赢花拉着苏柳就进来了。” 赢花忽然也说道:“我和苏姐姐将锅碗瓢盆收拾完,肯定得进屋休息啊。” “那然后呢?”郑阳春又看向了赢花,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旁边说道:“来,花,坐下来慢慢说。” 赢花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郑阳春拍着的地方:“我才不去你那,哼!”显然还对郑阳春的人品有些不信任,转身就挨着小钟坐下了。小钟眉开眼笑的对着郑阳春做鬼脸,气的郑阳春抬脚就踢他,嘴里骂道:“都他娘的怪你,让花误会老子,赶紧说,杨飞、苏柳没来由的失踪了,咱们还得想办法去找。” 小钟与赢花对视一眼,狐疑道:“杨飞期间回来过?” 郑阳春道:“肯定回来了啊,黄豆子背着那鬼直接去戏台那里了,杨飞能放下心你们吗?” “黄豆子又被那鬼上身了?”赢花与小钟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脸上一阵惊愕。 郑阳春一听这话,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得,我看你们也不用讲了。你们不要告诉我,黄豆子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们都不知道。” 赢花与小钟同时摇了下茫然的脑袋:“不知道。” 郑阳春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睡着的,知不知道?”小钟说道:“就,就吹灭蜡烛后,睡着了啊。” 郑阳春苦恼道:“黄豆子起身,你们听见了没?” 小钟道:“听到了,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外面起风了,黄豆子从被窝里钻出来,声音很小,但是我能听到他在找鞋子穿,我就闭着眼问他,大半夜的你干嘛去?他说去放尿,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当时困的要死,就说不去,这两天光尿尿了。他自己就去了,然后我就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就是你将我扇醒的这会儿了。” “这么说,你们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郑阳春使劲用手搓着下巴,一脸的不解:“那你们俩也不应该睡的这么沉啊?你们有蒙着脑袋睡觉的习惯?而且眼睛还睁着,就跟活死人一样,这又做何解释?” 赢花倒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睁眼睡觉的事,小钟张着嘴摇了摇头,他可从来没有蒙头睡觉的习惯,而且确实如郑阳春所说,赢花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叫也叫不醒,自己这脸也是被扇肿了才痛醒的,想来郑阳春没有骗自己,至于做何解释,他们更说不出个一二了。 郑阳春回到自己铺盖前,掏出烟袋锅子,闷头抽起了烟。 小钟与赢花感到有些后背发凉,连忙又凑到郑阳春旁边。 郑阳春抽着烟袋锅说道:“或许这事也只有杨飞与苏柳两人知道了。” 小钟支支吾吾道:“你说杨飞回来过,但是我真没听到。”赢花也附和道:“这一夜睡得还很平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郑阳春低着头沉思道:“难道杨飞与苏柳两人有一腿?私奔了?” “私奔?”小钟与赢花瞪大了眼睛,小钟更是说道:“不可能,杨飞那小子长什么熊样,苏柳能看上他?别逗了。” “就是!”赢花小声啐了一口:“杨飞那种货色,白送我,我都不要,更别说苏姐姐这大美人了,你要说杨飞劫持了苏姐姐,这我还信。” 郑阳春翻了个白眼:“杨飞这小子人还不错,怎么到你俩嘴里就变成十恶不赦了?忘了这两天人家宁愿折寿,都要帮咱们渡过难关了?” 赢花却满脸鄙夷道:“我就不信他对那些大洋没心动,哼,男人见色起意,见财更加起意。”小钟见赢花现在跟个怨妇一样,悄悄向着一旁挪了挪,生怕这妮子再哪根筋不对,冲自己开腔。 郑阳春对见色起意这四个字现在是非常抵触,赢花这话虽然是骂杨飞的,但谁又知道里面有没有指桑骂槐的味道…… “刘班主,这是这次的酬劳,两千大洋减去订金六十六块,是一千九百三十四块,另外这五百大洋你明白的,还有一百大洋是给你们那个伙计买补品的,你数数是不是两千五百三十四块?”长工福顺将桌子上的大布袋打开,里面露出用黄纸包成的一摞摞大洋,曹正红与胡闹抬着箱子往马车上放,正好看到那桌子上的大洋,双眼放光,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但喉咙蠕动的样子实在是将他的内心给暴露了。 刘青平早已不再“另眼相看”长工福顺了,现在直接将福顺看成财神爷一样了,点头哈腰着:“不用数了,不用数了,周族长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福顺笑道:“周族长临行时再次嘱咐。”然后凑到刘青平耳边小声道:“昨晚的事,一定要烂到坟里去。” 第61章 留字勿念 “是是是,这个请周族长放心,我们只是过路客,绝对不想惹是非,还请福顺兄弟代为转表一下。”刘青平连忙笑着答应,为了避免福顺乱说话,刘青平顺手从口袋里拿出四根大洋,一把放入福顺手中,小声说道:“福顺兄弟,这四根你拿着,别嫌少。” “这…这不行,乱了规矩…”福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推让着:“刘班主快快收起来,我为主家办事,就应该尽心尽力,你这…” 刘青平知道天下没有不爱财的人,知道这福顺的推让是作给自己看的,但刘青平深谙人情世故,连忙将大洋又推了回去笑道:“前天你帮我费心费力的找寻鸡骨头,我还没来得及谢你,我们来到贵宝地,还是多有你照顾了,你要是不收下,我可就没脸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也太客气了不是?”福顺还是嘴上说着,但推让的力道已经小了很多。 刘青平哪能感觉不出来,这福顺口是心非,自己要是收回来,那可真就惹事了,到时候这老小子去姓周的脸前吹耳边风,估计自己这帮人想安生离开,就有些难了。 刘青平假装愠怒道:“福顺兄弟,你要是再推让,我可真生气了。” 福顺一脸假惺惺,见刘青平给的梯子够长的了,再推让就有些太过了,以前他也吃过回扣,只是没有吃过像这次这么多的,这可是八十块大洋啊,以前能给十个就已经不错了,也是要不是这次鬼闹得凶,周族长可不会出这么多的钱来办戏。 刘青平见福顺不再推让,脸上也有了笑意:“今天上午我们收拾完,就该启程回去了,福顺兄弟,珍重。” 福顺收了钱,心里自然高兴,脸上也是满脸堆笑:“好说,我还得回去跟主家说声,就不远送了,刘班主,珍重!” 刘青平点点头,福顺走后,他招呼乐班的小匡,两人抬着一布袋的大洋装上了马车。 小匡乐的合不拢嘴:“好沉啊,班主。”刘青平打趣道:“谁还嫌钱沉?你要嫌沉啊,就不给你分了。” 小匡笑道:“看你说的,我呀情愿让这些钱给压死。” 刘青平正色道:“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带着人赶紧离开这里,等回到咱们得地盘,再商量这钱怎么用。” 小匡抿着嘴点头,这时曹正红凑了上来:“班主,好多钱啊,嘿嘿……” 刘青平斜着眼看曹正红,话中有话的说道:“这些钱是大家共同努力得来的,谁也别想占为己有的想法。”曹正红心虚的说道:“班主,你怎么从门缝看人啊?把我当什么了?” 刘青平笑道:“你心虚什么,我又不是说你,你自己对号入座怪我咯?” 曹正红被噎的不说话了,刘青平随即拍了拍曹正红的肩膀,吩咐道:“好了,赶紧收拾东西,回院子里接赢花杨飞他们,咱们一起打道回府。” 曹正红连忙答应了一声,显然他还是心心念着三十块大洋的美事。 很快众人收拾妥当,小匡恭恭敬敬的将华光大帝的神像又装进了褐色的木匣子里,然后背在了身上。 曹正红将黄豆子背在身后,嘴里嘟囔道:“这人怎么死沉死沉的?一人背一段啊,我先来……” 刘青平回头看了一眼那宽广的戏台子,轻声一笑后,一挥手道:“咱们走。” 众人应了一声,刘青平亲自驾着马车,其余人随后跟着,路过有镇民的地方,刘青平就笑着点点头,尽管那些人再次表现出了冷漠,但对于如意戏班的人来说,这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钱到手就够了。 刘青平驾着车来到那破落的院门前,说道:“大家快去收拾行李,另两个马车也拉出来,曹正红留下陪我押车。” 众人一窝蜂的走进了院子里,此时郑阳春三人听到动静也赶紧出得门来,院子里的伙计打招呼道:“哟,小花昨晚睡得可好?” 赢花低着头不吭声,郑阳春带着肿着脸的小钟,更是着急闪过这些伙计,出了大门:“班主,不好了,杨飞跟苏柳不见了?” “不见了?”刘青平闻言,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小钟问道:“怎么就不见了?你这脸谁打的?昨晚跟鬼打架了?” 小钟挠挠头,一脸委屈的说道:“郑哥打的。”刘青平疑惑的看着郑阳春,郑阳春才一五一十的将回来之后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听的刘青平与曹正红眉头大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突然刘青平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们两个找找,这杨飞不像不靠谱的主,应该会给咱们留下点线索。” 正在此时一个伙计大声叫喊:“班主,快来看,这里有字。” 刘青平一惊,连忙走进了院子里,见一堆人围着一片地在指指点点的,刘青平脚步又加快了几分,郑阳春更是拍着大腿道:“我怎么就没想到会留字呢?走走走,小钟,咱去看看。” “来,让开点,让我看看。”刘青平挤了进去,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写着几行深字,看那字体应该是用一根树枝写的。 “班主,我与苏有事要办,你们不必等候,事罢自会寻,——杨飞。” 刘青平皱着眉,心里暗道:“这杨飞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杨飞不会将苏姑娘给拐跑了?诶呦,真是下手完了。”一个伙计一脸的苦恼。另一个伙计讥讽道:“就你他娘的长得满脸麻子坑,还下手,你先用开水烫平你那些坑再说,还真怪好意思说嘞……” 郑阳春轻轻将刘青平拉了出来,贴近耳朵小声道:“这杨飞肯定是遇到万分紧急的事了,要不然怎么会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的走了,这院子离戏台子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若是没有天大的事,干嘛不跑去与咱们说声?” 刘青平轻轻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我怕他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郑阳春劝慰道:“我觉得杨飞这人不像是莽撞的人,他既然敢跟苏姑娘一起走,一定有他的把握,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到时候杨飞肯定做完事直接回咱们老根据地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赶紧通知所有人,收拾好东西,立马走人,不得再耽搁。”刘青平身揣巨财,生怕这些镇上的人会见财起意,在半路上给他们来个劫抢,就背运了,但是他心里还是为杨飞与苏柳两人担忧。 第62章 报应 在刘青平的带领下,三辆马车载着众人与行李家伙什启程了,唯一与来之前不同的是,这队人中少了杨飞与苏柳。 所幸的是那收了钱的长工福顺也没有在周光耀耳边说如意戏班的坏话。 但是人间永远经久不衰的流传着一些古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三年后,周家终于迎来了报应,周光耀的小妾水性杨花与长工福顺私通,被周光耀抓奸在床,周光耀气的怒火中烧,扬言要烧死这一对狗男女。 福顺一改往日的老实巴交,一狠心用凳子砸死了周光耀,当场脑浆都被砸的四处飞溅,左边的眼珠子也被捣碎了,死状十分可怖。而福顺带着周光耀的小妾潜逃他乡。 周光耀的两个儿子,得知消息从外省赶回来时,马车翻到了坑里,而坑里也因刚下了一场秋雨,刚好流满一人高的水,这两个儿子一并被淹死了。 有人说这是巧合,但究竟是不是巧合,只有天知道,毕竟周光耀的小妾是他花钱买来的,结果自己年老体虚,享受不了美艳之福,反而被欲求不满的小妾与奸夫给活活砸死,而那两个儿子淹死的水坑,刚好只有一人高的水深,这两兄弟为了早些赶回家,偏偏挑了一条不常走的近路,归其原因,不得不让人臆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恩怨各有循环。 而如意戏班曾经住过的那处院子,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轰然倒塌,从此那里成了一处废墟,但是,不知为何,风楼镇的镇民每到晚上,都能听到打更的声音,那声音十分清脆,十分诡异…… 当然,这都是三年后的事了,而我们还是要讲如意戏班,毕竟杨飞与苏柳的失踪确实是个迷,他们留字的内容比较简短,这让刘青平始终都感觉心神不宁。 其他人动不动就摸一下那装满大洋的大布袋,若不是郑阳春一屁股坐上去,估计都想坐这辆马车上了。 三天后,如意戏班回到了原先的住所,刘青平又重新烧香对着大门磕了一个头。 刘青平起身后,对着众人说道:“行了,香也烧完了,卸车,进屋。” 郑阳春一把将装着大洋的布袋子给掂了下来。曹正红笑嘻嘻的说道:“郑哥,我跟你抬一下。” 郑阳春没好气的笑了:“嘿嘿……一路上这眼睛看得酸了?我说它是能长着腿跑了,还是他娘的能长着翅膀飞了?” 曹正红心虚的脸一红:“看你说的,你想多了,我那是在发呆。” “是啊,是发呆啊,但你流着三尺口水发呆。我还真不信,你他娘的会对老子的屁股流着口水发呆。”郑阳春这句话一出,曹正红脸上立即就更加尴尬了:“我这不是怕……怕……” 郑阳春讥笑道:“怕什么?怕没你的份还是咋的?”然后用手指着周围正往院子里搬东西的伙计:“咱们多少年的伙计了?你第一天来啊?哪次少了你的好处了?真是放个屁,你都要赶着闻口热呼的。” 曹正红被郑阳春给熊了一顿,自知理亏,平时非常损的嘴,在郑阳春面前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曹正红嘴损,但胆子小,郑阳春不一样,仗着身高体壮,真惹急了,他可真抽人,小钟那半边脸,他又不是没看见。见自己说不过郑阳春,也打不过人家,只好悻悻的往一边走了,郑阳春还在身后又嘟囔了两句。 小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偷笑:“嘿嘿,狗咬狗,一嘴毛。” 郑阳春显然没听到小钟的话,不然一定会将小钟的另一半脸再扇肿。 很快东西都搬进院子里归置好了,刘青平将众人又拉到自己屋里开起了小会。 刘青平盘腿坐在炕上,那袋大洋就在旁边放着,其实并不是只有曹正红一个人爱财,他只是表现的突出了一点,现在你看,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那大布袋,眼皮都不舍得跳一下。 郑阳春一屁股坐在了另一边的炕头上,双手环抱靠在墙上,掏出自己的烟锅子嗒嗒的抽起了烟。赢花搬了张凳子坐在了一旁,但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时不时的扭过去看一下那些大洋,显然就算是女人也见钱眼开,人都是自私的,她骂杨飞见财起意时可是骂的很顺口,如今换做自己,就开始双标了起来。怪不得人们总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呢。” 安静的气氛,被黄豆子的一个屁给打破了。 黄豆子虽然人醒了,但不知为何,精神非常萎靡不振,脸色蜡黄,嘴唇莫名的发抖,还非常怕冷,郑阳春解释了,可能是被鬼上身后留下的后遗症,养些日子,等阳气足了就好了,但伴随着后遗症也出现了另一个坏习惯,就是爱放屁,郑阳春又解释了,这是阴气入体了,等阴气排空了,屁自然就会少了。 大家伙捂着鼻子对着黄豆子就是挤兑:“不行,你就先出去放,这也忒臭了。” “黄豆子,你克制着一点。” 黄豆子一脸的萎靡,说着就要起身退出房子,郑阳春见这小子可怜,就用烟袋锅子指着那些伙计,就是一顿臭骂:“克制?你克制一个,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屙屎放屁啊?跟你们说,这次如果没有小豆子,这些钱谁也甭想拿到。”说完将黄豆子拽到自己旁边:“来,坐我这来,我看谁还敢说你,一帮落井下石的玩意儿。”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你看你急个什么劲儿?”一个伙计小声嘀咕,被一顿臭骂,肯定嘴上有些不服气。 郑阳春瞪着那个伙计:“刘珠子,你别忘了一年前你自己得了一身烂疮,躺在床上不能动,是谁给你倒夜水来着,都欺负黄豆子小是?人家该得着给你做这事?日你个忘恩负义的玩意。” 那伙计立马就蔫了,小钟背靠墙站着,也附和道:“对啊,你那身烂疮,别提多腥臭了,我记得你还让人家给你挤脓包来着,怎么吃罢饭就打厨子?你这人也忒不厚道了点。” 刘珠子被骂的一无是处,连忙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行?我以后就算被屁熏死,我也不说了。” “哼——活该你得一身烂疮,去哪拉屎不好,非跑人家坟堆后面拉屎,净干些缺德带冒烟的事。”曹正红那嘴啊也是真损,毕竟嘴损的人,就一个臭毛病,一天不损一下,嘴就痒痒。 第63章 分钱风波 “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再吵下去,就天黑了。”赢花作为一个女子,很是喜欢清静,这屋子里现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来来回回的吵,就好似跳进了蛤蟆坑一样,很是聒噪,让她实在难以忍受,不免语气有些刺耳了些,但这刺耳的声音还真挺管用。 一般男人话多,就是想在女人面前表现一番,希望能引起女人的注意,继而得到其青睐,可惜越这样的逞口舌之辩,越让人觉得厌烦,按赢花的话来讲,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戏班这堆男人里找伴侣。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曹正红一副很是趾高气扬的表情,认为自己今天又在赢花面前露脸了,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很俊逸。 赢花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就这一眼却让曹正红又陷入了无限自恋中“嘿嘿,她又看我了,哈哈,她肯定喜欢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这小子被看了一眼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开始了搔首弄姿。 郑阳春坐在床上见到曹正红这副欠扁的模样,直接提醒道:“我说,你他娘的扭腰撅屁股的,发什么骚呢?” 曹正红闻言,怒火中烧,心想“你平时骂我就算了,在我梦中女人的面前,你也不给面子?太他妈的欺负人了。”想着就要撸胳膊肘子,郑阳春不屑的笑道:“呦呵,看你这样子,是要他娘的跟老子练练啊?来来来……咱们出去,我不把你屁股打折了,我就算你屁股蛋子硬。”说完就要下床,更是将烟袋锅子给放床上去了。 “停了!”刘青平终于看不下去这种闹剧了,脸色也铁青了:“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缺心眼是?整天的骂来骂去的也不嫌烦,知道丢人值几个钱吗?俩人加起来都五十好几的人了,知不知道给人留脸?咱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们这样挤兑来挤兑去的,还能不能唱下去了?当我这个班主死了不成?” 刘青平一发火,整个房间立刻鸦雀无声了,毕竟岁数在那摆着呢,况且刘青平这人其实也不算赖,有错就认,那天当场给众人下跪扇自己耳光的事,大家历历在目,但对于这些一直以来在一起相处的伙计看来,这种表现不是软弱,反而觉得刘青平是个敢作敢当的真男人。 刘青平见众人火气也降了,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大布袋:“咱们今天商量一下,这些东西怎么个分法?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谁还想再吵,就出去。” 郑阳春瞪了一眼曹正红,没说话,扭头又开始抽起自己的烟锅子来了,曹正红也掖着火气别过了头去。 两个最能说的都闭嘴了,其他人就更没理由出来说两嘴了,显然都还是很惦记该怎么分钱的。 刘青平看了一眼郑阳春身旁萎靡不振的黄豆子,然后叹口气道:“唉——豆子,你感觉身体咋样了?” 黄豆子一脸的苦瓜像:“还好了,就是使不上劲儿来。” 刘青平无奈的摇摇头:“下次,看你还敢口无遮拦不?”黄豆子都快哭了:“不了。” 刘青平从布袋里掏出五根大洋扔到黄豆子跟前。 黄豆子瞪着眼睛看愣了:“班主,这…这是要干啥?难不成我惹了祸,你要赶我走?我都说了下次不敢了,你信我一次成不?” 刘青平气乐了:“美得你,赶你走?你见过给一百大洋,然后赶人的吗?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那你,这是?”黄豆子也不敢去碰那些钱,生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在后面等着他呢。 刘青平还没说话,屋子里的伙计们都不乐意了,刚才闭嘴的曹正红又开始叫嚣了:“凭什么给他一个人那么多大洋?” 那个叫刘珠子的伙计也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问:“对啊,凭什么啊?班主,你要是分配不公,我们以后可就都不唱了。” 郑阳春对着刘珠子讥讽道:“刚才你还说以后不多嘴了,现在怎么又出来出气了?” 刘珠子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一样,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百大洋也是集体所有的,每个人分分,也能分个四五块……” 曹正红见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这方,当然更加的肆无忌惮了的叫嚣起来:“戏是咱们一起唱的,钱是咱们一起赚的,只要是这趟活里得来的,那就必须平均分了。” “哼——这会儿你倒会算起账了。”郑阳春仰着脸,用鼻孔看着曹正红。 曹正红也反讥讽道:“少数服从多数,你就算一张嘴厉害,但你堵得住这么多张嘴吗?” 底下又开始小声嗡嗡的议论了起来:“我觉得小曹这次说的不错,就该这么分。” “对啊,凭啥给黄豆子那么多钱,这不是拿咱们当蠢蛋撸嘛。” “如果班主真做出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卷铺盖走人,反正我不能将自己出的辛苦让别人拿了,要不心里多亏啊……” “就是,就是……” 众人在底下议论纷纷,赢花低着头没说话,怎么说她也是一没出力,二没登台,若不是刘班主对伙计们不错,自己这趟估计也不用去了,知道这些个伙计们都照顾自己,愿意将酬劳分给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提意见的。 但郑阳春就不一样了,他这人粗犷,而且非常的仁义,听说老家是山东的,做起事来也跟水浒传里水泊梁山一样,他站起身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声道:“黄豆子这次被弄成这副德行,你们都看不到还是咋的?他虽说是个孤儿,但你们也不能将人家不当人啊,我问你们,如果你们也被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家伙再来对你指指画画,你们心里是什么想法?” 众伙计还算是有良知的,是啊,如果有一天噩运降临自己头上,自己又会不会被大伙抛弃,他们不由得看了一眼蜡黄脸色的黄豆子,心里未免不为其感到有丝可怜。 “哎?”曹正红这时见大家要改主意的样子,立即又开始拱火了:“话不能这么说,黄豆子他自己口无遮拦惹怒了鬼神,活该是他自己找的,杨飞没有提醒过他吗?还是杨飞没有救过他?他第二次被鬼上身,是他自己没有主意,大家伙不能总看着他?” “那是不是多给你分一百,你就没意见了?” “是啊!”曹正红被突兀的问话,还没弄清怎么个问题就脱口而出,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姓郑的,你放屁你…” “哼——”郑阳春冷哼一声,不屑的笑道:“哪条狗见到屎不往前凑?回来的路上,你恨不得将这口布袋全都吞了,装什么正人君子?” “你满嘴喷粪,你……”曹正红这次真的怒了,或许是为了掩饰心虚,指着郑阳春就要骂架。 “砰——”刘青平一把掌拍在床上的小方桌上,怒道:“够了!” 第64章 平分 刘青平看着众人问:“刚才是谁要说散伙不准备唱了的?” 众人不敢看刘青平,低下了头。 刘青平继续道:“咱们的戏班刚有了成绩,就闹不和。既然这样,谁想离开,我给你们分钱后,离开就是了,我再也不会挽留了。” 众人皆惊,看着刘青平。 刘青平再次说道:“不过,你们得琢磨清楚,以前离开的人,回到老家后,找不到活,结局都是什么样的?” “咱们能聚在一起不容易,留下来的更不容易,这个年月分开就难活下去,不分开就可以吃饱饭。” “现在谁还想离开的,拿了钱,就可以走。我承认,我这次隐瞒酬劳的数目是不够仁义的,这次后,你们看谁可以当班主,就让谁上来,我可以让贤了。” 刘青平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感到惭愧。 “班主,这些大洋,你给大家伙分了…我…我不拿了,我是个孤儿,没有家,离开就没有活路了,我很感激戏班子能收留我,我很知足了。” 黄豆子将五根大洋轻轻推到刘青平跟前,一脸萎靡的脸色让他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刘青平看了一眼黄豆子,报以微笑:“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一份。” 然后又对曹正红说道:“这一百大洋,是姓周的感念黄豆子被鬼上身带来的身体摧残,特意嘱咐是给黄豆子买补品,作为补偿的。这一百绝对不能算在总账里,我刘青平就算再爱财,也不能做这等卑劣的事。” 曹正红闻言,也不敢再与刘青平对视了” 刘青平沉吟了片刻,见再无人出声怨气,这才说道:“算上杨飞与苏柳,咱们一共二十四人。这次所得大洋大概2500块,按理来讲,本来该每人平分100大洋。” “哇——”众人吃了一惊,心都因为激动跳的厉害。 “但是……”刘青平出言打断了众人的激动。 “但是……什么?”曹正红与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刘青平。 刘青平双手一摊:“咱们戏班里需要公费,需要修理戏服道具、颜料,还有众人吃饭的一切开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刘青平苦笑道:“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没戏可唱的时候,一直都在吃着老本,眼看就光了。” 众人皆呆愣了起来,曹正红苦着脸问:“班主,你…你打算不分了?” “不…”刘青平摇摇头道:“我没说不分,我是在商量该怎么分,又如何能让咱们如意戏班长久下去。” “哦!”曹正红抿着嘴不说话了,他心里还想着那三十块大洋的事。 郑阳春此时站了起来,说道:“班主,你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就是,咱们总要有个先开头的。” “对对对……老郑说的没错,有事,摊开了说,咱们是一起的,你有难处,咱们一起解决。”乐班的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脸带笑意的对刘青平说道:“你大胆的说。” 刘青平干咳一声:“好,那我就说了,哪里不妥,你们指出来。” “好!你说,我们大伙听着。”那个胡须男再次鼓励着。 刘青平这才说道:“你看,咱们得了这么多钱,是好事,我那晚在台后面答应的三十块大洋,还是会兑现的。二十四个人,是七百二十块大洋。” 曹正红闻言马上喜笑颜开:“哈,你是说那三十,还给啊?” 刘青平不解道:“我没说不给啊,你…” 曹正红的心一下子就开朗了,连忙马屁就开始拍了:“要不说你能当班主呢,哈哈,说话一言九鼎,一诺……” “行了,别拍了,真他娘的见钱眼开!”郑阳春连忙打断曹正红,眼睛更是翻着白眼斜他。 “嘿嘿,嘴馋了,好久没喝酒了。”曹正红也不生气了,只要有钱得,他又可以潇洒一阵子了。 刘青平脸上含怒道:“你给老子少喝点酒,上次喝伤了胃,还不改?” 曹正红挠着头笑道:“早好了,嘿嘿……” “真他娘的狗改不了吃屎,早晚死在酒碗里。”郑阳春啐骂一口。 曹正红却没当作一回事,可是多年后,没想到郑阳春一语成谶,在一个黑夜里曹正红与人打赌,一口气喝了两坛酒,直接撑死了,死的时候,胃都被酒给泡烂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刘青平继续说道:“出去这七百二十块,还余一千七百八十块,抛去咱们买马车的钱,七百八十块,咱们修理道具,剩下的一千块大洋,咱们就作为戏班子的今后的生活费用。” “这…”众人有些疑虑。 曹正红问道:“若是平分的话,一千块也能分个四十块有余…” 郑阳春眉头一皱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千块里也有你四十几块?” 曹正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一脸假笑道:“我…我也是这么算算。” “哼——”郑阳春不屑道:“你在戏班以后不吃不喝,还是要准备分家?你要分家的话,行,你的四十块直接给你,以后你自己吃自己的就成。” 曹正红虽然很想拿剩余的钱,但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别到时候自己花完了,戏班也不会帮自己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刘青平再次说道:“这剩余的钱,不是我个人的,是咱们二十四个人的,想一起共事走下去的,就不要多说,想退出戏班的,我会把那钱给你们。” “当然了,以后谁想离开,就将剩余的钱再平分,毕竟没走的日子里,还是吃喝的这一千块钱里面的。” “你们看,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到时候弄个账本,每笔花销我都……” 一个伙计连忙笑着打断道:“班主,看你说,我们还能不信你?” “别——”刘青平苦笑道:“从真正意义上,我已经不配当你们的班主了,毕竟我曾隐瞒过事。就算你们信任我,我都觉得惭愧了。” 郑阳春走过去拍了一下刘青平的肩膀,大声说道:“班主,咱们拿的起放的下,那件事就别提了。” “本来这趟活就是你费着力气谈成的,如果不是你,我们大家伙还每天都要吃你的喝你,你为戏班操劳甚久,也难为你了。” “今天谁说你不配当班主,我郑阳春第一个不答应。” 郑阳春的一番话,让众人这时才想起来,平时刘青平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每次见他夜里喝酒回来,都是愁闷不减,料定心里烦郁之事甚多,原来都是为了柴米油盐而徒增烦恼。 而他们呢?有戏就唱,没戏就吃,吃完了再睡,什么烦恼也没有。 第65章 分别 此时屋子里的人,心里十分感念刘青平的不容易,为了戏班愁的睡不着,东奔西跑的折腾。 曹正红那张损嘴也终于熄火了。 赢花更是低头不语,平时她看不惯的事,总会插上一嘴,但她还是知道自己什么力也没出。 此时戏班子还是有实在的人的,一个伙计说道:“我觉得郑哥说的对,咱们都要靠着班主领头的。谁也不能十八口子乱当家。” “对,听刘班主的,咱们以后肯定挨不了饿。” 刚才乐班的那个留胡须的男人点着头说道:“平时戏班子里,二十口子人都要张嘴吃饭,咱们酬劳虽然得了,但戏班子里的杂事多,开销大,咱们班主再难也没有向咱们张口。更没有撵咱们走。” 然后接着说道:“这样的班主,够仁义了,俺老韩敬佩。” 众人纷纷称是,然后曹正红刚要说话,却被郑阳春打断了:“你别他娘的说话了,整件事都你再搞,非搞出事,你他娘的才高兴。” 曹正红被骂了个红脸,心里异常不舒服。 郑阳春对着刘青平说道:“刘班主,你继续当你的班主,今后的事,还得你多操劳了。” 刘青平摸着手背道:“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班主,那好,我立几条规矩。” 郑阳春拍着胸脯道:“你说,我老郑要是反一句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郑阳春然后扫视了一眼众人:“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跟今天这种事一样,总有那么个人在一旁拉稀屎,膈应人。” “有了规矩,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谁他娘的再破坏规矩,我们就不接纳谁。”郑阳春这句话是对着曹正红说的。 虽说郑阳春没有提名挂姓,但曹正红仍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曹正红红着脸笑道:“我也答应啊,省的有人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刘青平止住几人道:“第一,以后戏班所得钱财,必须记账,以往班主都是一人独大,现在不一样了,我刘青平是临时接的班子,不能将酬劳占为己有。” “第二,以后我去哪里接活、找活,就让老郑与正红跟着,一方面可以知道每次的具体数目,第二方面,我也可以自证清白,没有在贪工钱。” “第三,以后小花、苏柳就算不能唱阴戏,你们也不能多嘴多舌说她总吃饭不干活,若是让我听见一句挤兑同班人的话就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赢花此时抬起头,脸都红透了,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班主…” 刘青平看着赢花一笑:“平时,你的话也不少,为什么今天居然不表态,还不是觉得自己没有登台出力,就有钱拿,感到嘴软吗?” “我…”赢花脸红的又低下了头。 “哈哈……”郑阳春和大伙一起爽朗的笑出了声。 郑阳春更是说道:“花啊,你不用这样,哥哥就算把酬劳都给你,也心甘情愿啊。只要你给俺们洗内裤嘛。” 赢花羞怒道:“去你的,哼——” 刘青平也是笑着摇着头:“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今后一定要拧成一股气,咱们如意戏班才能真的如意。” “来,分钱了——” 刘青平一声大喊,众人都围了上来,黄豆子又得了三十块,简直被人都羡慕死了,可是黄豆子推托不要。 郑阳春硬是给他塞手里了:“你拿着,老子把你衣服给撕烂了,你就别一直穿着人家小钟的了,改天让赢花出去给你买一件。” 小钟站在后面打趣道:“豆子,要不那件给你了,你给我俩大洋?” 黄豆子尴尬无比,郑阳春对着小钟就是一顿笑骂:“你他娘的也掉钱眼里了?去去去……” 大洋很快就发给众人了,布袋里还有多半袋子,刘青平说道:“行了,你们别乱花,抽空就给老家的人送回去点,这些天咱们也不接活了,你们就收拾一下,回老家看看,别让家里人惦记。” “哇——班主万岁……” 众人开心的跟个孩子似得,阔别老家好些年,如今可以回去看看,心里更是激动的都快哭了。 可黄豆子一个孤儿实在不知家是什么感觉的,脸上虽有些惆怅,但心里也挺为这些伙计高兴的。 刘青平看了一眼黄豆子:“你…” 黄豆子苦笑道:“我没事,班主,我留下看东西。” 刘青平点头道:“过两天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启程,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就回来了。” 黄豆子笑道:“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等你们回来。” 郑阳春大笑着拍了一下黄豆子,差点没把黄豆子的屁给打出来。 郑阳春笑道:“豆子,等我回来,给你带老家的枣子给你吃。” “好,谢谢郑哥了……”黄豆子可能被这次的事也吓着了,更不敢口无遮拦了…… 三天后,众人收拾好行李,揣上现大洋,各奔东西的回老家了。 黄豆子还是靠在门上,送走一个又一个,心里不禁感伤。 刘青平牵着一辆马车,郑阳春在车上坐着。 车上藏着那半袋子大洋,他觉得这些钱放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遇到贼或者小偷,就黄豆子那身子骨,肯定守不住,不如直接带走,有郑阳春护送,也保险些。 等到家后,再将马车给郑阳春用,过后,再来接他一起回来。 刘青平对着黄豆子叮嘱道:“你在这里守着,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杨飞与苏柳回来,你们就一起在这里等我们。” 黄豆子点着头说行。 等送走刘青平与郑阳春后,黄豆子神情落寞的回到了院子里。 平时热闹的院子里,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此时他多希望能有一个人回来跟他说不走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清楚的记着,那些伙计走时,究竟有多开心。 第66章 奇怪的声响 傍晚太阳落山时,黄豆子拖着还没恢复好的身体,走在街道上。 他手里提着几包东西,用黄纸包着。 这是他两天果腹的吃食。 “呼——”黄豆子喘着粗气,一个人的日子,让他有些烦闷。 他感觉腿还是有些软,正好看到一个墙下有块干净的石头,他扶着墙坐了下来。 一阵风吹来,他感觉到有些凉意,缩了下脖子,他苦笑道:“又是风。” 此时街道上吹落的飘叶,随风飘荡着。 黄豆子百无聊赖中盯着空中的一片残叶,拉着视线走了好长。 此时他看见远处一个大门底下,蹲着一个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奇怪的是,这个老人脸上带着笑意,正对着他笑,这笑很诡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他头皮发麻的笑。 黄豆子掩盖住内心的慌乱,想撇开脸,不去看,可那张笑脸,仿佛已经印在脑海中了一样。 无论他将脸扭到哪边,那笑脸始终会潜意识的跟了过来。 黄豆子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想逃离,想尽快回到家里,将门插上,躲进被窝里。 他刚站起身,就听到几声突兀的乌鸦叫。 “嘎嘎……嘎嘎……” 他抬头寻去,见一个院落中,有棵梧桐树,梧桐叶已经掉落了一半,那只黑色的乌鸦,就在那上面落着。 黄豆子怔怔的盯着那只与梧桐枝叶融为一体一样的黑色的乌鸦。 这会不会是一个征兆?一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征兆。 人们常说,乌鸦叫,没好事,落在谁家里,家里必出事。 黄豆子想到此,再看那蹲在门前的老人时,或许,有个人在,他也不用面对未知的恐惧。 可现在那门前,哪里还有那个老人的影子。 “莫非回家了?”黄豆子脑海中这样想着,身子还是动了,他抱着那堆东西,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黄豆子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他点燃屋里的煤油灯。 灯亮后,让他心里平静了半分。 他和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将白天买来的吃食,放在枕头上,打了开来。 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与几片厚厚的熟牛肉。 “哈,好香!”黄豆子用力嗅了一下这两样珍馐,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黄豆子大口朵颐起来,牛肉自带的劲道,让他咀嚼的腮帮子发疼,可美味却让舌尖异常的满足。 他细细品味着,更是嘴里嚼着牛肉,右手将一只鸡腿狠狠地扯了下来。 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的原因,这些天他老是犯困,那鸡腿吃完,他就趴在被窝里睡着了。 桌子上的煤油灯火苗,无风自动了一下。 黄豆子睡到半夜,被一个细微的声音给闹醒了。 “吱吱……吱吱吱——” 黄豆子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睁开后吓了一跳,只见两只老鼠,正趴在他枕头上,啃剩下的半只烧鸡。 黄豆子回过神来,伸手驱赶那两只偷肉吃的老鼠:“走开,畜生还妄想吃肉,哼——” 两只老鼠吱吱叫着跳下床头,飞快的藏匿了。 黄豆子戳着牙花子,用两只手将被老鼠咬过的痕迹给撕开扔到了地上。 他听说过,以前有人吃了被老鼠咬过的东西,得了病,具体是什么病,他忘了,反正就是要命的病。 他借着远处桌子上昏暗的煤油灯光,翻来覆去的检查着烧鸡,直到满意后,他才放下。 为了防止老鼠的去而复返,他用纸包裹好后,满意的闭上眼睛继续睡。 可这时,一阵轻微的奚嗦声,让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嗦——嗦——嗦……” “谁?”黄豆子眉头紧皱,这是穿衣服的声音。 但是,这院子里除了自己,还会有谁? 他越想越心惊,越心惊就越心慌意乱。 他用手支着身体,竖着耳朵认真听,天呐,确实那声音还在。 究竟是谁?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这声音不像是正常人穿衣服的声音,一般人穿衣服,很是利落,可这声音如此缓慢,仿佛就像一个行动不便之人在无规则的穿衣。 黄豆子脸色苍白,身上不自觉的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怕了,他打心眼里怕了。 自从被那打更鬼上身之后,他变得神经敏感,一点点声音,都能将他惊吓半天。 他在思考要不要起身,出来被窝寻找声音的来处。 可是他又胆怯了,若是真的再看到什么东西,他脆弱的神经,会不会被直接吓断,变成疯子。 可他又不能不起,因为他觉得不查看清楚,会更加的可怕。 所以,他起来了,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站在桌前,或许煤油灯此时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大气不敢出,凝神听了起来。 可是越努力屏住呼吸,越感觉喘气的声音沉重,甚至鼻子里还会发出小哨一般的声音。 “嗦……嗦——” 这声音,在隔壁! 隔壁可是赢花的屋子,难道,这女人没走,半夜跑回来了? 黄豆子连忙摇头,他清楚的记着,大院门,是被自己给插严实的,就算赢花不走门,那院墙也不算低,她是万不能会翻墙的。 况且,自己屋里的煤油灯一直亮着,赢花若是回来,肯定会使劲拍门。 “究竟会是谁呢?”黄豆子胆颤了一下。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更让他觉得麻烦了,他忽然来尿意了。 常言道,活人是不可能被尿憋死的,但若是现在让他去茅房里撒尿,他是做不到的,因为赢花曾经说过,在茅房听到了女鬼唱戏。 无形之中,他对茅房也产生了恐惧。 “咚咚咚——” “啊?谁?”黄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吓的双腿一软。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但是没人说话。 黄豆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他手脚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了起来。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再平复心中的恐惧。 “到底是谁,说话啊!” 黄豆子对着门大声喊了一句。 “咚——” 黄豆子怒了,三声问后都不回话,只会敲门,莫非有人跟自己恶作剧。 黄豆子想到这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到门前,一把将门给拉开了。 “啊——你——” 第67章 鬼敲门 外面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嘴唇铁青,还微微打着颤。 黄豆子被吓了一跳:“你是……哪个?” “咯咯…”那人打着颤,慢慢吞吞的双手垂直,走了进屋。 黄豆子从湿漉漉的衣服上,感觉有些眼熟。 试着喊道:“刘…刘珠子?你是不是刘珠子?” 此时那人背对着他,嘴里还是发出“咯咯…”声,看样子是冻的不轻。 黄豆子将门关上,此时屋里多了个人,他的胆子也大了些。 连忙来到那人对面,端着煤油灯看了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清楚这人,黄豆子气的大骂:“真是你个龟孙刘珠子,你大半夜的吓我做什么?” “说话啊,你咋搞成这模样?”黄豆子见对方牙齿只打颤,也不说话,就继续问:“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 “你是掉河里了?还是淋雨了?外面也没下雨啊。” “……” “你倒是说句话啊,算了,快将你湿衣服脱掉,别……” 突然黄豆子不说话了,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外面没下雨,也没有河,为什么他会浑身湿漉漉的。 就算掉进远处的河里,走了这么长的路,也不会这么湿。 而且,大院门是插死的,啊,他…他是怎么进来的?不可能是翻墙,知道敲屋门,就不知道敲院门吗? 况且,刘珠子的脸与以往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他感觉刘珠子很不正常,他小心翼翼的端着煤油灯再次看了过去。 “啊——” 黄豆子这一仔细看啊,当即吓得叫出了声,刚才憋的一泡尿直接顺着裤管子流了下来。 黄豆子再往后一瞅,墙上,赫然只有一个影子,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黄豆子想挪着脚向后退,他脸上露出惊恐,不,是绝望的表情。 因为他看到这刘珠子的脸,双眼是向上翻的,脸色还是铁青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他抖着手中的煤油灯,结结巴巴道:“刘……刘珠子,你……你,你还活…活着吗?” “……” “我平常……对你可不薄啊,给你端屎端尿,还挤……挤过……挤过脓包的……” “……” “噗——” 忽然手里的煤油灯,无风自灭,黄豆子更感死的心都有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没有煤油灯,屋里瞬间乌漆嘛黑的。 黄豆子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凉,本能的伸手一摸,心中大骇,这是……这是谁的手? 黄豆子立即就跟炸了毛似得,嘴里带着哭腔,跳着去拍身上。 “啊——呀——走开,走开,别碰我……” “妈呀……救命啊……” 黄豆子感觉头皮发毛,浑身鸡皮疙瘩,蹦跳着,寻着黑,凭着记忆,一把拉开了门,疯也似得跑了出去。 “啊——救命啊,有鬼啊——” 黄豆子一路跑到大门那里,一把将门栓拉开,拉开门就跑,更是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啊——” 黄豆子低着头没命的跑,形同疯子一样,到处拍打着别人的大门。 “啪啪啪……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啊——” 整条街都是黄豆子的惨叫声。 很快他的叫喊起了作用,街道上的屋舍,纷纷亮起了烛火。 很快就有人披着衣服,捂着一盏煤油灯出来了。 “谁啊,这是,大晚上嚎丧呢?” “吱呀——大晚上的嚎什么?明天不用起来干活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骂骂咧咧的从一个门里走了出来,见到有个端着煤油灯的人在街道上站着:“喂,田大叔,什么事啊?” 老人苍老的声音,也透着疑问:“不知啊,刚才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就出来瞧瞧了。” “救命啊——有鬼啊——” 黄豆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显然已经疯疯癫癫的跑远了。 “老二啊,你听到了没?喊着有鬼呢?”老头颤巍巍的提醒了一声。 大汉眉头一皱:“哪有鬼啊,我看是装神弄鬼?” 老头担忧道:“你啊,找几个人,把那人给逮住,咱们问问明白。” 大汉摸了一下肚皮,脸上有些为难,显然他不愿意管这档子事。 “你快去啊,不然,就来不及了。”老头再次催促了一声。 那大汉,见此时街道里陆续有人出来,想必那黄豆子的惨叫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纷纷瞪着眼睛,大眼对小眼。 那光膀子的大汉对着几个男人说道:“那人,往东边跑了,咱们去追回来,别他娘的出了人命。” “好,行——”大家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光膀子的大汉去追黄豆子了。 这时只剩下老头,还有几个穿着短衫不敢出门的妇女,都扒着门,露着个脑袋,向外张望,脸上都有一抹害怕的阴郁。 老头还是很胆大的,自己端着个油灯,向着戏班子那处院子走去。 “田大爷,你这么大岁数了,不要去了。” “对啊,别再吓着你。” 田老头笑道:“俺老田头,活了八十多岁了,啥阵场没见过,还害怕一个鬼?” 真是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这究竟有多大胆量才能这样来? 剩下的妇女都缩了缩脖子,可还是不敢出门,但是女人是世界上最好奇的动物。 鬼经常听说,但从未见过。不免心中有些好奇心作祟。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一个妇女打着哆嗦,声音都变味了。 “俺不敢,要去你去。”另一个妇女使劲的摇着头。 “怕什么,田大叔都不怕,咱们害怕啥?说不定那人是恶作剧,装鬼吓人玩呢。” “那要是真有鬼呢?” 身后的议论,田老头没听在耳里,终于端着煤油灯来到了,那大门前。 大门,还敞开着,显然是慌乱的情况下,没来得及关住。 “田……田大爷,咋样?”几个妇女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心,蹑手蹑脚的来到老头身后,扒着脑袋往里看。 “啊——那是什么?”一个妇女惊恐的指着门内,大声的惊叫起来。 第68章 死人味 众人被这妇女的一诈呼,也吓了一跳,赶紧瞪着眼睛去看。 “是……是个人?”一个妇女战战兢兢的说着。 只见院内的正屋,有个人形一样的东西挂在房梁上,左右在摇摆着。 她们都连忙躲到田大爷的身后,不敢再看下去,嘴里发出阵阵惊叫声。 田大爷还是很有胆量的,对着几个女人喝道:“别大惊小怪的,你们几个害怕,就回去。” 几个女人被熊了一顿,立即收声,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中还透着难掩的恐惧。 田大爷眉头一皱:“真是,没鬼也得让你们喊出鬼来。” 说完,就端着煤油灯走进了院子里,他想要看清楚,那挂在正屋上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鬼。 几个妇女不敢在上前了,见田大爷一人走进了院内,她们都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喂——你是谁啊?” 田大爷离得老远,就对着那东西出声询问,但他也是傻,谁没事挂在房梁上。 没人回答,也没人说话,只有那东西在轻轻摇摆。 田大爷不信邪,端着灯继续前进,刚到门槛,抬头一看,脸上立即露出不快:“真是,谁好好的将戏服挂在正屋。”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件白色的戏服,是花旦穿的那种长袖衣襟。 田大爷伸手将其拽了下来,拿在手里闻了一下,一股梅味,直达天灵盖。 “咳咳咳……” 田大爷还是被呛的受不了,使劲干咳了起来。 那几个妇女对田大爷是暗暗敬佩啊,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上去摸,这胆量绝对不是盖的。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有鬼,有鬼,有鬼啊……我不回去……” “别他娘的嚎了,哪有鬼?大半夜的说疯话。你们这些外乡人,整天的作妖。” “大哥,真有鬼,湿漉漉的鬼——” “把他嘴堵上,真烦人。” 没多久那些妇女站在大门外朝着东边不断张望着。 显然黄豆子已经被人给押回来了。 田大爷手里掂着那件戏服,也很快出了门。 “田大叔啊,这小子,逮回来了,劲儿可大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押着黄豆子,离老远看到田大爷端着油灯站在路上。 田大爷举了举手中灯,对着众人照了一下,眯着老眼看着这些人。 “老二啊,把他带过来。” 黄豆子嘴里塞着一块布,显然,真是被人堵了嘴。 众人走近后,田大爷伸手将黄豆子嘴里的布给拿了出来。 黄豆子看清自己又被抓回来,当下就带着哭腔叫开了。 “有鬼啊,这里面真有鬼,你们放开我啊……” “啪——”田大爷摇摇头,一巴掌呼了过去。 这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荡荡的街道里显得非常刺耳。 说来也怪,这黄豆子被这一巴掌给扇的愣住了,当下也不叫唤了,就站在原地不动。 田大爷眉头皱着:“幸亏抓回来的及时啊,要不这人今天非疯了不可。” 黄豆子不再喊叫,众人这才松开了手。 “田大叔,你看这是咋回事啊?”老二拍着自己的肚子,浓重的忧虑也上了眉梢。 田大爷也搞不懂,举了一下手里的戏服:“可能将这东西当成人了?吓着了。” 老二接过戏服,先是看了一下,见也就是一件普通的戏服,然后低头闻了一下,也被呛着了。 “咳咳……这他娘的啥味啊?” “哈哈,老二,没有女人味啊?”一个大汉打趣的问。 叫老二的壮汉,直接将戏服砸到那人身上:“想要女人味啊?让你家婆娘给你穿两天就有了。” 那人赶紧扒拉着戏服,气道:“别扔啊,真晦气。咋就开不起玩笑?” “好了,不要闹了!”田大爷一声喝止,他缓缓的绕着圈打量着黄豆子。 越打量,心里越心惊,白色的眉梢皱的更高了。 老二不解的问:“田大叔,哪不对啊?” “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不对劲?” 田大爷围着黄豆子又转了一圈,用手在黄豆子的眼睛前晃了晃。 老二说:“这大晚上的出来撒欢,肯定不对劲啊。” “不——” 田大爷年岁长,自然见多识广:“我觉得他身上有股子怪味。” “哦?” 众人连忙凑了上去,用鼻子嗅了起来,除了浑身的臭汗味,还有一股骚味。 一个壮汉捏着鼻子怪叫道:“咦——这人尿裤子了。” 围观大伙纷纷大笑起来。 “不对!”田大爷还是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定:“我闻到一股死人味!” “死人…味?” 众人脸色微变。 “死人味?是什么味道?”老二凑上去不解的问,但眼睛还是盯着目光呆滞的黄豆子。 “家里死过人的,都知道,停死人的屋子里充斥着一种压抑的味道,嗯,有些发酸或者是让人很难受的味道。” 田大爷慢条斯理的说着。 老二仰着脑袋回忆了一遍:“你还真别说,那时候真有一股子怪味,但…那不是死人搁置的时间长了,生出的腐烂味?” 田大爷摇摇头:“不是,那是浊气!” “浊气?” “对,是人死后,留在身体里得一股气,这种气,闻的时间长了,脑子会晕眩,也会呕吐。”田大爷继续解释着。 “那你的意思是,这家伙身上也有这种死人气?”老二连忙询问,田大爷轻轻点头。 老二与众人相视一眼,心中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了鬼。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老二连忙问道。 “去,弄点香灰,和在水里,给他灌下去。”田大爷果然还是有点办法的。 老二为难的说道:“那玩意儿,喝得下去吗?” “捏着鼻子灌,也得给他灌下去。”田大爷不由分说,态度十分强硬:“这香灰水,民间有个说道,叫做还魂汤,我想他身上绝对有东西压着他的魂。” 这时有个妇女皱着眉头说道:“田大叔,俺娘家村里一个小孩当时就是喝了这种什么还魂汤的,当天就死了,这可不能乱灌啊。” 田大爷闻言,有些举棋不定了。 老二也小声接道:“是啊,别到时候真喝出事来,这责任谁敢担啊?” 田大爷也拿不准了,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俺听说小孩子的尿,可以驱邪。”一个妇女在后面出起了主意。 “对啊,童子尿!”田大爷立即就大声呼出。 “快,端一碗你家小墩子的尿来。”田大爷扭头对着一个妇女吩咐道。 第69章 看见一个人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童子尿被端了过来,那妇女还骂骂咧咧的:“这臭孩子,平时屎尿多,今天倒挤不出来了。” 众人连忙闪开路,老二接在了手里。 “田大叔,这是要灌,还是要泼啊?” 田大爷说道:“先泼一点,看看怎样,不行的话,再灌。” “行!”老二端着那碗尿,凑到一动不动的黄豆子脸前。 用手蘸了点尿,试探性的朝着黄豆子脸上拍去。 这不拍不要紧,一拍就出事了。 黄豆子脸上一沾尿液,登时脸色大变,痛苦扭曲着脸伴随着声声惨嚎,叫了起来。 “啊——” 老二与众人也吓了一跳,纷纷向后大跳了一下,这不跳还好,这一跳,手里的碗没端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碗碎了,尿撒了。 黄豆子更是用手拼命的蹭脸上的尿液,仿佛他很烫,烫的他惨嚎声不断。 正在大家惊恐万状时,眼前正在痛苦哀嚎之人居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这?”田大爷就算再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骇的不知所措来。 众人也呆立当场,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是谁?” 正在此时,一个妇女惊呼出口,那三个字很是凄惨。 众人连忙回头看向那妇女,只见那妇女眼里透着惊恐,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四海家的,你喊什么?”老二转着头四处看了一眼。 那妇女指着一个地方,结结巴巴道:“刚、刚才那边站着……站着一个人。” “什么人?” 众人都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愣是没见一个鬼影子。 老二笑骂道:“莫不是你困急了,看花眼了?” “没、没有,真、真有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妇女说的话,虽说有害怕的成分,但看她惊恐的模样,不像是说谎。 田大爷问:“你看见那人的样子了?” “没、没有,看不清,他的头发,包括浑身上下,都是……都是湿的。”那妇女吞咽了一口唾沫,显然是被吓的不轻。 “湿的?” 老二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地上的黄豆子,对田大爷说道:“方才,这家伙,喊了一路有鬼,说是家里有一个湿漉漉的鬼。” “难、难不成——真有鬼啊?” 众人还是不肯相信这可怕的事实。 田大爷脸色铁青的不说话。 老二说:“田大叔,我感觉今晚够邪的,这家伙劲大的,根本就不像人的劲儿。” “怎么说?”田大爷急忙问。 老二继续说道:“这家伙的劲儿,居然三个人都差些没有压住,你看他那瘦骨如柴的样子,我估计四海家的就能把他压扁。” “是啊,太反常了。田大叔,你看他给我挠的。”一个男子撸着袖子,给众人看了一眼。 只见这人手臂上有几条深深的手指抓痕。 田大爷看了一眼之后,猜测道:“一般疯子的劲都大,你们抓他,他肯定会拼了命的反抗。” 众人点点头,姑且相信了这一说法。 “啊——” 又一个妇女捂着嘴,大声惊呼。 “又咋了?”老二不耐烦的骂道:“怎么你们这些娘们,一惊一乍的?” 田大爷止住老二,问那个妇女:“你看到啥了?” “俺、俺也看到一个……一个湿漉漉的人,就、就站在那个墙角。”说着一手捂嘴,一手指了一个方向。 众人又向着那边看去,见还是空无一物,老二气了:“你们俩是不是配合好,来这里吓唬人玩的?” 那妇女与四海家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众人使劲摇着头:“没有,我们没有商量,俺真的看到了,那人穿着一身灰衣。” “不对,我记得是黑衣。”四海家的女人反驳指正。 田大爷认认真真的盯着这两个女人,正色问道:“你们可想好了,这种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两个女人同时点了下头,脸上的坚定之色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众人得到了证实,更是觉得心里一凉。 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居然真真的出现在了众人脸前,这简直超常刷新在场之人的认知。 换言之,如果这两个女人没有开玩笑,若是没有瞎说,那这将会是个怎样的恐怖存在。 终于有人兜不住了,连忙缩着脖子就要回家。 “哎呀——俺要回去看一下老婆孩子。” 小墩子娘,也就那个端尿的妇女,更是风一般的退走了:“小墩子一个人在家睡觉,俺担心他一个人害怕。” 很快几个妇女都结伴而走了。 这街道上,只剩下田大爷和老二,还有两个男人。 明显,这两个男人,也不是胆大的主,看他们惊恐的样子,显然也有退意。 老二愁着脸小声对田大爷说道:“要不,咱们也回去?反正咱们跟这家伙非亲非故的,没必要……” 那两个男人,马上就点着头附和:“对对,听说他们是唱戏的,还不知道惹了什么事。” “屁话——”田大爷小声呵斥一句。 田大爷盯着眼前几个男人,不免有些生气:“如果,以后是你们遇到这种事呢?也被这样扔地上不管?” “可、可跟鬼斗,咱们没有胜算啊。”老二有些担忧,虽说还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鬼这种东西,只是故事里的,故事中讲到,鬼本事大,人是没有办法对抗的。 田大爷没办法,别因为自己的决定,害了这几个年轻人。 但将黄豆子扔地上不管,他也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只好指着黄豆子,对老二吩咐道:“来,你们将他送我屋里去。” “你要收留他啊?”老二面色大惊道:“这怎么行,万一他要再把鬼引过去呢?” 田大爷轻蔑的一笑:“引过去更好了,我得问问它,究竟为什么要害人。” “这,您可真会说笑,那鬼话,你听的懂啊?” 老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没办法违背田大爷的话。 当即老二与另外两个男人为难的对视一眼:“上手,送进去,就当做善事了。” “唉!好!” 三个男人将昏迷中的黄豆子抬到田大爷屋里,放在了土炕上。 老二拍着手对着田大爷说道:“田大叔,有事你就支应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嗯,好!”田大叔点头应了句。 将三人送出大门外后,田大叔关好大门,回了屋。 他坐在炕上,给黄豆子盖了条褥子。 自己也躺在一边沉沉的睡去了。 “咚咚咚——” 也不知睡了多久。门外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70章 见鬼了 “咚咚咚……” 田大爷一下子就惊醒了,本来老年人睡眠就沉,但还是被这突兀的敲门声,给惊了一身冷汗。 大半夜的,经历了一连串邪事,又遇敲门,试想一下,谁能受得了? 现在就连见多识广的田大爷也难免有些心里犯怵了。 “咚咚咚……” 这敲门声近在咫尺,显然不是院里的大门。 “谁……谁啊?” 田大爷忍着心惊,冲着门颤声发问。 “咚咚咚……” 没人回应,回应他的,还是这诡异的敲门声。 田大爷扭头看了一眼直挺挺躺着的黄豆子,见这人还没有苏醒过来。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在极度恐惧中,身边有个人绝对是幸运的,就算这个人是沉睡不醒的。 田大爷壮着胆子蹬上了他那双黑色的鞋子,颤巍巍的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咚咚咚……” 田大爷刚将耳朵贴上去,那敲门声猛烈的响了起来,这次距离近了,那声音更加显得沉重,直吓得这老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老头也够招笑的,先前的胆子莫非都是装出来的?还说要真将鬼引来了,还要找人家唠唠嗑,现在可好,没把自己吓死就已经不错了。 “你、你到底是谁啊?” 田大爷真不愧是大爷,谁知道他战战兢兢的问完,索性一咬牙,一把将门给拉开了。 “呼——” 一阵怪风吹来,吹的田大爷连忙低着头捂着脸。 屋里唯一一盏煤油灯,直接被扑灭。 田大爷借着外面的夜色,捂着脸看了一下,没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人老了,耳背了,就容易出现幻听了?”田大爷自顾自的想着。 可他刚将门关上,一回头,看到了这辈子让他终身难忘的事。 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就直直的站在自己身后,与他的脸贴的很近,但是看不清其面容,因为屋里唯一的光亮都被吹灭。 他们俩就这样面对面的停止了,田大爷甚至都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能打到那人的脸上。 田大爷瞳孔立即就放大了三倍,他回过神来,被惊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 这文化在夜里突兀的有些凄惨。 显然这话真的是白问,试想一下,正常人会在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能够悄然无声的绕过你,走进屋里? 这世界上,除了鬼能做到这一点,谁还能? 田大爷惊骇的用屁股在地上向后挪动,直到后背贴上了门。 那湿漉漉的人始终没有说话,或许他本就发不出声。 忽然,他动了,他倒退着走的,行动慢吞吞的,直到他走向床边才停下。 田大爷坐在地上,面部由于惊恐而变得十分扭曲,脸色惨白的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不对,那人的目的不是他的土炕,而是那躺在床上沉睡的黄豆子。 田大爷再次颤声问:“你、你究竟是谁?要对他做什么?” 那人的身影顿了顿,但还是双脚离地,对着床上的黄豆子扑了上去。 “啊——” 田大爷吓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良久,屋里没了动静,田大爷透过手指缝向床上偷偷看去,见那里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田大爷又看了一下整个屋里,除了自己与床上的人,再无其他人。 当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来到桌子前,摸索着火柴。 “嚓——” 火柴点亮的那一刻,照亮了田大爷阴晴不定的脸庞,他呼吸很重,内心也比较慌乱,所以手上的动作也在颤抖。 煤油灯亮起来了,屋里也亮堂起来了。 可是他却更加想哭了。 因为他看到那原本躺在床上的黄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直挺挺的站在桌前。 居然连声音也没有,他是怎么下来的?或者说是什么时候下来炕的? 更可怖的是,那黄豆子的眼睛向上翻着,整个眼球都是白的,只有三分之一的黑瞳孔在上方。 田大爷直到手里的火柴棍烧到两根手指肚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啊——”田大爷惊慌失措的将手中烧没的火柴棍给扔在了地上。 田大爷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尽快逃离这间屋子,因为眼前之人,必定不是人,很有可能是鬼。 “大~爷~~” 令田大爷迟疑了一下,居然是黄豆子开口说话了。 但是这声大爷叫的当真让人毛骨悚然,因为里面居然拖着浓浓的颤音,更有一种哭不出来的味道。 “哎~” 田大爷也想哭了,不知道该不该回话,但他打心眼儿里不敢再去看黄豆子的脸。 “你~不~要~害~怕~” 黄豆子表情不变,依然是那一副死人脸,只有那嘴在机械般的动,只不过,这话太过漫长,长的让人心里发慌。 “哎~~”田大爷心里那个恐惧啊,心想如果换做是你,你怕不怕?但还是颤着声答应了一声,只不过脸上的表情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我有冤呐~”黄豆子话里哭诉味浓重。 “你、你有、你有什么冤?我小老头子,可、可没做过亏心事啊。”田大爷自问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今天就遇到鬼敲门了。 “我知道~你本性善良~” 田大爷壮着胆子,带着哭腔问道:“那、那你还来吓唬我这个小老头?” “我一身冤屈,没处说啊~~” “那、那方才浑身湿漉漉的人,是、是你?”田老头发现这人话里带着几分善,害怕之心退了三分。 “是啊~” 田老头咽了口唾沫:“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为啥要、要害这个人呢?难道……” “我是鬼~发不出声音,只能上他身,才可以借他之口。” 田老头想了想,眉头皱的更紧了:“莫非,你死的冤屈?” “是啊~~” “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田老头知道,要想平息冤魂的冤屈,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我的尸体在十里外的河里,老人家,能否寻人打捞~~” “尸体?河里?”田大爷思索了一阵,然后问道:“你、你是被淹死的?” “不是~~我是被人~害死的~” 第71章 鸡鸣鬼退 “嘶~”田大爷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今晚吸的凉气够多了。 “被人害死的?被什么人害死的?” 田大爷见那人对自己也无加害之心,拉了一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你不累吗?要不要坐下来?”田大爷这人还挺好,自己坐下的同时,还不忘请鬼坐下。 “我双腿打不了弯~” 田大爷这时才想起来,对面这人不是人,而是鬼,身体机能与自己活人不一样。 田大爷开口问道:“那你知道谁害死你的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为什么三番五次吓这小兄弟?”田大爷对于这鬼一直上黄豆子的身感到不解,刚开始还猜测是不是这黄豆子将人害死的。 “大爷,您听我仔细讲……” 这鬼断断续续的将自己是如何被害,又如何被扔进河里讲了一遍,听的田大爷有些义愤填膺的拍桌子。 “啪——”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连人家的苦命钱都敢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田大爷怒火中烧的盯着黄豆子:“刘珠子是?明天老头我就去找人给你捞尸身去。” “谢谢大爷~” “你不要多礼,你知道杀你的人住哪里吗?”田大爷皱着眉问道。 “知道,当天我一路尾随的跟着他,来到一家赌档,他就进去了,我想跟进时,被那两个门神拦住了。” “门神?门神真管用啊?如果管用的话,那我大门上的门神为啥没拦住你?” 田大爷心里暗想,谁知道那黄豆子居然说道:“你大门上的门神不在了~” “啊?”田大爷被说的有些虚头巴脑:“你知道我在想啥?而且你说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黄豆子说道:“你的那两张门神,一个脑袋没了,一个眼睛被人抠了~” “啥?”田大爷平时也没注意门神,日久天长的风吹日晒的,那一张纸就算是布画的,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啊。 “看来明天得重新贴两张了。”田大爷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接着问道:“那你被门神拦住后……” “我在外面等他出来,很快他就将那三十块大洋输完了。” 田大爷一拍大腿骂道:“真他娘的败家。” 忽然发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妥,是啊,你再败家也不能杀人,抢人家的钱去败啊,这简直就是缺德。 “后来我就跟着那人回到他家了~”黄豆子说到这里,停下了话。 田大爷不解的问道:“咋了?又被门神给拦了?” “嗯~” 田大爷差点一口气没憋过去,这鬼的运气也忒寸了些,谁能想到一个烂赌鬼居然也有门神庇佑,这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所以,你就来找这小兄弟帮忙?”田大爷指着黄豆子,他此时感觉这鬼也不再可怕了,感觉还有种,有种倒霉的好笑感。 “嗯是~我跟他的关系很好~知道他没走,就来找他了~,没想到,将他吓疯了~” 田大爷听这话,感觉这鬼还挺自责,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废话嘛,自己都差点没吓的上西天,更别说他了。 “喔喔喔——” 忽然,门外一声鸡叫,田大爷猛的一个哆嗦,从床上坐了起来。 “呼——刘……” 田大爷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身的冷汗。 梦吗?但为什么那么真实? 不是梦吗?但为什么自己居然在床上,而不是在板凳上坐着? 天呐,谁来解释下,这不寻常的诡异? 他手一动,碰到了一个人的手,他惊的缩了回去,转头一看,是昨晚抬回来的那个人。 “这……”田大爷心里别提多纳闷了,难道真是梦? 自己与他靠的太近,不知不觉的闯入了梦境当中吗? 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伸手推着黄豆子的身子,轻声唤道:“喂,喂,醒醒!” 在推了不下三十多下之后,黄豆子终于有了反应。 “喂——小兄弟,快醒醒,出事了。”田大爷赶紧再加一把劲儿,用力推着。 “啊?” 黄豆子两只眼睛使劲的眯了一下,这是要睁眼的征兆。 田大爷心中大喜,果然黄豆子终于睁开了那一双紧闭的眼睛,只是这双眼睛透着一股子迷茫,显然还没有想起昨晚的事。 “大爷,我这是在哪啊?” 田大爷也没心情跟他多介绍,连忙将黄豆子扶起来,问道:“你真不记得昨晚发生啥事了?” 黄豆子揉着脑袋,想了一阵,忽然脸上一阵惊恐:“鬼——鬼,我见到鬼了…” “行了,别嚎了。”田大爷连忙出声打断黄豆子,知道这人还记着昨晚的事,那就是还没有吓疯。 黄豆子虽说嘴巴闭上了,但是眼睛里的害怕是藏不住的。 田大爷盯着他问道:“我问你几件事。” 黄豆子不知所以,眨了一下眼皮。 “第一,你们戏班里,有个叫刘珠子的伙计吗?” 黄豆子回过神来,立即点着头。 “第二,你们是不是发了三十块大洋,然后回老家?”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黄豆子的疑问大于惊恐。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要告诉你,这是鬼告诉我的,你信不信?”田大爷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听到黄豆子耳朵里,犹如平地一声雷。 “真、真的?”黄豆子虽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他还是认知到,自己昨晚再次撞鬼了。 田大爷点头道:“我没有吓唬你,那鬼跟我说,他叫刘珠子,是你们如意戏班里的伙计。” “啊?什么?刘珠子?”黄豆子一脸的惨然,因为昨晚他也隐约辨认出,那湿漉漉的人,与刘珠子相似。 “对,就是刘珠子!” “他、他死了?”黄豆子心里别提多震惊了,这前些天还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死了? “是,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 田大爷一脸的阴郁,但还是将真实的一面告诉了黄豆子。 黄豆子呆愣了片刻,忽然问道:“谁、谁害死他的?” “不知道!”田大爷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敢断然肯定昨晚的事,因为我也不知道,是自己做梦了,还是真的见到鬼了,因为我明明昨晚是坐在板凳上与你交谈的,可是,鸡一叫,我却在床上醒了过来。” “这…”黄豆子瞠目结舌。 “但是……我有办法证明,昨晚是做梦,还是见鬼!” 第72章 准备打捞 “怎么证明?”黄豆子虽说为刘珠子感到悲伤,但还是想为其做些什么。 田大爷说道:“那人跟我说,他的尸身被扔在十里外的一个河里,如果真能从河里捞出来,那就说明是真的,就算是做梦,也是他托的梦。” “真、真的啊?”黄豆子又咽了一下口水。 田大爷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戏班子都还有谁在啊?” 黄豆子挠挠头说:“就我一个啊,我是个孤儿,没家回,就留下来看东西了。” 田大爷听这黄豆子是无父无母无家之人,不免心中更是为其可怜,又想想自己,一辈子光棍了,与他也无异于一般。 禁不住有些唏嘘:“你也挺可怜的,这些天你就住我这,咱俩相互也有个照应。” 黄豆子闻言,心中大喜,他是巴不得身边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来打消心中的恐惧,连忙喜上眉梢的点着头:“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爷了。” 田大爷轻轻颔首,其实他也被昨晚之事给搞的神经脆弱了。 “我看,咱们吃罢饭,得去十里外看一眼。”田大爷在寻求黄豆子的意思,毕竟那人,欧不,那鬼跟黄豆子是一起的。 黄豆子当即同意:“我也有此意,但是…但是就咱俩人?” 田大爷摸着下巴道:“再找几个人,一者可以帮忙下水捞起,二者可以证明咱们得清白。若是真的从河里捞起一具死尸,这他娘的估计跳黄河里都洗不脱了。” “对啊!” 黄豆子没想到这一点,要不是田大爷提醒,他还真差些惹出点事来。 他因为不懂水性,这老头年纪也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估计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下水捞尸了,明显两人都下不得水,他才问还有其他人没。 没多久,两人商定完毕,黄豆子去集市去买吃的,田大爷先去预定人去了,没有意外,昨晚的老二与另一个叫洪海安的男人被田大爷给“相中”了。 田大爷来找老二的时候,这老二正跟媳妇干仗呢。 田大爷刚站到老二家的院子里,就听到屋里摔盘子和怒骂吵架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孩子的大哭声。 “不过了,不过了,俺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了你这个天杀的男人。”一个女人骂声激愤,声音之大,差些将屋顶给掀了。 “不过了?不过了就滚,娃留下,你他娘的自己滚蛋。”老二的呵斥声也真够大的,看来两人吵了有一会儿了。 “凭什么?娃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给你留下?”女人渐渐变成了哭嚷。 “你身上掉下的肉?没我这个男人,你想掉,掉的下来吗?臭婆娘,你还跟我来劲了,看老子不揍你……啊呀——你给老子松口,别咬!” 听到这里,田大爷眉头皱了再皱,心说大早上的吵架,太不吉利了,长叹一声,转身就要走。 “哇哇——妈妈……”小孩子的哭声瞬间让田大爷这个老头心软了。 田大爷止住脚步,颤巍巍的走到屋门前,冲着里面喊:“老二啊,你、你们大早上的就掀屋子,这多不好啊?” 里面瞬间动静就小了,只有女人与孩子的哭泣声还在绕梁。 老二很快捂着左胳膊就出了门,一见门前站着的田大爷,心里一阵尴尬:“田、田大叔…” 田大爷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老二捂着的胳膊,无奈的摇摇头:“流血了,快去包扎一下。” “不碍事,不碍事,抹点草灰就好了。”说着向着饭棚子走去,在锅台底下掏了一把草灰直接就捂盖住了伤口,当即疼的他龇牙咧嘴了起来:“哎哟……狗日的……” 很快伤口在草灰的覆盖下,止住了血,老二的疼劲儿也过去了。 田大爷没好气的责骂:“你说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病,打什么?” “哎呀——女人嘛,嗐——真是还不如打光棍呢,烦起来,能烦死人……”老二顺口一咧咧,正好咧到了田大爷的痛处。 田大爷没好气的骂道:“就你这张狗嘴,能吐出什么好话?” “嘿嘿……”老二这时才想起来,眼前的老头可是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了,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连忙岔开了话题:“大叔,你这是找我有事?” 田大爷点点头,拉着老二往院子外靠了靠,简短的将昨晚遇鬼托梦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老二脸上的惊恐之色别提有多精彩了,结结巴巴的问:“大、大叔,大早上可不兴说梦话啊,不吉利。” “你大早上上房打媳妇,就吉利?” 田大爷皱着眉没好气的数落。 老二脸上又尴尬了一分:“这不一样嘛,嗐——这死人会变成鬼,回来找人托梦,这也太荒唐了。” 田大爷脸上一阵红:“你的意思是我老头子在给你开玩笑玩?得了,我去找其他人。” 老二连忙拉住田大爷,赔笑道:“不、不,大叔,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说不去啊。” “那行,吃罢饭,咱们就带着绳子去瞧瞧。” 老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跟你家的说一声,别整天的吵,吓着孩子了咋办?”田大爷背着手就离开了。 老二脸上又犹豫了一阵,很快就进了屋:“别哭了……” 很快,众人吃罢饭,都来到了田大爷家里。 为了以防万一,田大爷不光找了老二、洪海安,还又找了一个瘦麻杆,一笑就有种猥琐的样子,这人叫张六子,平时就爱凑个热闹。 田大爷知道这一点,就将他也喊了过来,出不出力无所谓,只要能做个证就好,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人还真帮了大忙,专门从自己大伯那里借来了一辆大马排子车,这可让田大爷高兴坏了。 田大爷与黄豆子从屋里出来,正好给几人介绍一下。 老二不怀好意的看着黄豆子:“昨晚的事,你还记得我不?” 黄豆子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后来田大爷在一旁解释了一番,黄豆子恍然大悟,连忙对着老二躬身道谢。 老二哪里受得过这种大礼,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这次一定尽最大力帮助打捞尸体。 黄豆子又是一阵感动,心说田大爷不喜欢老二动不动就三天两头的打媳妇,但真遇到大事了,还真得找老二这种性格的人,才能托住事。 黄豆子对众人感谢了一阵,田大爷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对老二说道:“咱们早去早回?” 第73章 鬼上马身 在路上,张六子果然是个爱凑热闹的主,一路上都在打听昨夜闹鬼的事,这让黄豆子有种临近崩溃的感觉。 田大爷忍着怒意吓唬道:“不要提一些鬼啊怪的,这鬼经不起念叨,你越念叨,他越觉得你要跟他亲近,弄不好今晚上就会去找你。” 张六子吓的吐了吐舌头,这人就是个人来疯,你看他现在打听鬼挺热火朝天的,其实那是因为现在有人,你等没人了让他提一个试试看,不吓瘫才怪。 但他总觉得现在露出胆怯之色,挺不男人的,强装笑意道:“大叔,你说真有鬼啊,那俺晚上打好酒,等着他来。” “少他娘吹了,驾好你的车,待会儿要是翻沟里,看老子不踹你。”老二见这人越吹越没边了,心里十分不爽。 “俺想起来了,那十里外是有个坑,但那不是河。”车上的洪海安这时插嘴说了一句。 田大爷纳闷的问:“那应该就是那了。” “那、那就更不对了。”洪海安摸着脑门子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 “哪里不对?”老二大感疑惑。 洪海安说道:“前段时间,俺出远门路过那个坑,当时肚子憋得慌,见那坑里没人,就跑里面拉了泡屎。” 老二笑骂道:“你真把那地方当你家茅房了,脱掉裤子,就敢屙。快说,然后呢?” 洪海安不好意思的笑道:“人有三急嘛,老天爷都管不住。” 然后又说道:“但是那坑里没有水啊,这段时间咱们这也没下雨,那坑里哪来的水啊?除非老天爷也路过那坑,撒了泡尿。” “撒你奶奶的腿儿,老天爷可没你这么缺德。”老二气骂了一句。 但是洪海安的话,不得不让人再次陷入了沉思,田大爷低头思索了一阵:“不可能,那鬼当晚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千真万确,不是从河里爬出来的,谁也不信。” “姑且咱们先去那边看看,如果真如海安所说,没水,那就应该另有其他地方。” 老二接茬道:“会不会那鬼记错地方了?您老要不要这会儿再睡一觉,让他再补个梦?” 黄豆子听的一张脸都快绿了,心里想到:“乖乖,你们的脑洞可真是无极限啊,还让鬼补梦,你直接让他现身出来不更好?” 田大爷坐在马车上气道:“青天白日的,鬼敢出来吗?他要是真出来,那世界就大乱了。” 张六子打趣的问道:“大叔,那鬼跟没跟你说,他吃人不?” 田大爷白愣道:“吃不吃人他没说,但老头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绝对能将你活活吓疯。” 众人缩了下脖子,因为他们着实见到这个被鬼上身的黄豆子,一脸的萎靡不振,看样子是虚的不轻。 “吁——” 很快张六子赶着马车来到了十里外的一个大坑边,众人纷纷跳了下来,老二这人虽说对自家女人经常打骂,但对长辈还算是恭敬。 他将田大爷扶下车,然后又搀到坑边站定,当下众人往下一看,果不其然,干涸的土地都皲裂了,哪里来的一滴水。 田大爷眉头又深重了:“看来海安小子没有说谎,这里确实没水。” 若不是他是老人,估计张六子就嘲笑了,这不废话吗。 老二这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田大爷询问:“会不会是那鬼记错了?不是十里外,而是二十里、三十里外?” 田大爷回到:“不可能啊,鬼一般不会骗人。” 张六子这时脑洞大开插嘴道:“那也有可能是,他成鬼了,会飞了,对于距离上有了误差,也说不准哦。”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大伙,黄豆子也萎靡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天他们一大早就启程了,就算要分开走,也不可能就在十里外分开,我觉得肯定还要往前走走。” “嘶吼——” 忽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响彻了天地。 众人纷纷惊的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老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田大爷,估计这老头一屁股蹲就咕噜到坑里了。 田大爷努力站稳了身子,看向那焦躁不安的马车前套着的马。 只见那马忽然两个前蹄高高跃起,马首一直向东摆。 众人都心惊不已。 “我日啊——咋了这是?马惊到了不成?” 老二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可能。”张六子流着冷汗道:“这马我赶过不下上百次了,就算放雷子,它都不带这样的。” 老二骂道:“少他娘的贫啊,那你跟老子解释一下,它这是咋了?它家的母马跟其他的公马跑了才急成这种德行?” “停、停、停了,越说越他娘的没边了。”洪海安见这俩活宝,这种时刻还不忘对嘴,气的连忙打住两人:“俺倒觉得,它是想给咱们——引路!” 田大爷见多识广点头附和道:“不错,一般马惊了,早跑了,但是它这居然不跑,显然有其他事要告诉咱们。” 黄豆子胆战心惊的问道:“会不会,是刘珠子上这马的身了?” 开什么玩笑?鬼会上畜生的身?听都没听说过。为什么这里站着黄豆子这个完美的容器不上,去上个畜生的身,这不更加的说不过去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在某种条件下,鬼是无法上人身的,况且这是大太阳底下。 这时田大爷慢吞吞的说道:“或许,它也没上马的身。” 老二困惑的问:“那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常言道,动物最通人性,而且还非常的敏感,比如狗和鸡,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狂吠鸣啼不止。”田大爷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有个成语叫杀鸡儆猴吗?” 老二点点头:“知道啊,杀鸡给猴子看嘛。” “嗯,对,传言说猴子是动物界最聪明,也最敏锐的动物,而鸡属阳,是阳性动物中,阳最重的一个动物。”田大爷果真是见多识广,不愧是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都多。 “当有人在猴子面前直接将一只公鸡给杀了,并不是因为猴子害怕鸡被残忍的杀掉了,而是因为猴子周围的阳气忽然没了,才让它十分的害怕。” 田老头讲完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此时这马感知到了不寻常?” 田大爷凝望了半天那匹受惊的马:“呀——那鬼就在它旁边……” 第74章 马有灵 众人被田大爷的惊呼给吓了一跳,老二惊愕的脸上已有冷汗冒出。 可是他们转头看了半晌,都没见那马旁边有任何鬼影子。 老二结结巴巴问道:“大、大叔,你、你看花眼了?” 张六子更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哪有鬼?大叔,大白天的不要开这种玩笑。” 田大爷脸色阴郁:“我老头闲的发慌了跟你开玩笑?这鬼啊,虽说看不到,但正如我说的,马的敏锐让它察觉到跟前有异样。” “据传言,抹上牛眼泪,就可以看到鬼,地府能用牛头马面来押鬼,肯定是有道理的。想必那马与牛也差不离。”田大爷接着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吩咐道:“六子,驾车!” “驾车?” 张六子来时的胆气早就没了,听这老头说的越来越玄乎,但是听在耳朵里,还真有那么两分道理。 若是小老头真猜对了,那现在马跟前可是真站着一个看不着的鬼啊,想想他现在的胆量,驾车不好说,很有可能被马驾也说不定。 田大爷见张六子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连声催促:“你倒是动啊,那鬼没有恶意,要吃人,早吃了……” “停停停!别说了,你越说越心里发毛,我驾,我驾……”张六子赶紧打断田大爷的唠叨,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始终不敢上前。 “靠他娘你那怂样,还大言不惭准备跟鬼喝大酒?”老二驴脾气上来了,一把拉开张六子:“起开,老子来驾车。” 张六子被拉了个趔趄,但他也顾不上生气,有人替他驾马车,他就有可能离那鬼的距离远些,现在他根本也不再想什么男人的见面了。 老二一屁股坐在马车上,伸手拉住马亮缰,用力一拉,费了好大劲,才止住了马的狂躁。 田大爷对几人挥手道:“上车。” 众人立马就跨上了车,黄豆子虽说体虚,但他知道若是真有鬼,那也是刘珠子,毕竟两人在如意戏班相处的也算融洽,所以心中的恐惧感,也减了几分。 张六子却打起了主意:“要不,你们去,我走着回……” “张六子,够尿性的啊你。”洪海安也忍不住骂了。 老二气的从马车上跳下,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这瘦麻杆,顺势扔上了车,嘴里更是怒骂:“怂包,现在想走,晚了。” 张六子从马车上爬起来,黄豆子一把扶了一下他。 田大爷对着张六子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咋就这么弱呢?” “田大叔,咱们往哪走?”老二重新坐上马车,手里已经握住了马鞭。 田大爷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居然对着马说起了话,这让众人更加有点感到心惊了。 “马儿啊马儿,你如果能听得懂人话,就听你旁边的人指路。”田大爷似叹息的说着。 “嘶吼——” 令所有人再次皱眉心惊的是,那马居然前蹄高高仰起,大声嘶鸣,犹如能听懂话的灵物一般,像是在回应田老头。 这奇特的一幕当真少见。 “日他娘的,这次是真出了怪了。”老二握鞭子的手心全是汗。 张六子脸上的冷汗早已布满了每个毛孔,连忙双手合十的开始念叨:“妈妈耶,今天我张六子说的话,你就当我放的屁,晚上千万别来找我啊。” 黄豆子听在耳里,感觉十分滑稽可笑。 田大爷对老二说道:“你轻轻抽马屁股,看它能带咱们上哪。” “好——驾!” 老二轻轻抽了一鞭子,那马居然自己拐了一个弯,顺着土路开始走了起来。 洪海安感到新奇,就凑到老二旁边小声问:“二哥,这就叫老马识途吗?” “屁,老马识途,是认识回去的路。”老二也不回头,奇怪的是,就算不用鞭子抽马屁股,那马也走的迅速。 这匹马居然不用人指挥,七扭八拐的,遇到分叉路口居然也不用招呼,好似知道该往哪边走一样,这让车上的人都暗暗称奇。 尤其是张六子,这家伙在车上阿弥陀佛了半天,显然对于这奇怪的事,感到的是恐惧。 田大爷眯缝着眼不说话,脸上表现出少有的镇定。 又走了半晌,众人都感觉屁股坐的都酸疼了,那马一下就停了。 “哎?怎么不走了?”洪海安以为老二拉住了马,就去看。 谁知这老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着眼,手里握着皮鞭打起了盹,但他手里愣是没有拉马缰。 “嗐!二哥,醒醒!”洪海安连忙用手去推老二。 老二惊醒,猛的睁开眼睛问道:“咋了?” 洪海安气乐了:“有你这种赶车的吗?若不是这马真有灵性,咱们都被你带沟里了。” 老二连忙冷汗直下:“嘿……没注意!咱接着走。” “不用了!”田大爷的话传了过来:“依我看,咱们是到地方了。” 老二与洪海安等人连忙看向田大爷。 田大爷却脸朝北看着。 众人也顺着小老头的目光往北看。 还真神奇,那边是有一条沟,由于是坐在车上的,眼睛看不到里面究竟有没有水。 黄豆子连忙起身眺望,脸上的萎靡之色减少了半分,但是忧虑之色却增加了几分。 “有水,大爷,那边真有水。” 黄豆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站在马车上,用手指着北边的沟壑。 张六子也赶忙站起身随着眺望,当即也是一惊:“真的呃——” “走,下车!” 田大爷还是被老二给扶下来的,但最后下来的张六子,脸上始终没有笑意。 因为他总感觉从刚才开始,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的后背看。 可能,这也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 但他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寻找那眼睛的来处。 没看到,什么也没有,这种看不到的东西,岂是他能看到的。 他猛的打了个哆嗦,人在恐惧时,打哆嗦都是出于本能。 “咋了?六子?” 洪海安正好回头看到张六子打哆嗦的样子,不解的问了一句。 张六子咧着嘴,皱着眉小声道:“我怎么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 洪海安嘲笑道:“你可真……老鼠胆啊?咱们这是做好事,又不是做亏心事。”然后最后还不忘逗一下张六子:“说不定那鬼感念你的恩德,晚上去找你道谢呢。” “这……你——”张六子都快吓尿了,今晚肯定又难熬了。 “快看,那是什么?” 老二突然指着一处,对着众人大声惊呼。 第七十五章 灰色衣衫 “什么?” 众人随着老二的手指看了过去。 心里忽然一惊。 只见远处,在这条河的对面居然趴着一个人,那人的下半身还在河里泡着。 黄豆子赶忙跑到那边,隔着河眺望了过去。 他是越看越心惊,他的内心告诉他,那人他铁定认识。 因为生活在一起久了的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非常浓烈的,有时候谁要跟你开玩笑,在你后背拍你一下,你不回头,都知道是谁拍的你,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黄豆子眼眶都湿润了,扭头对着田大爷他们大声喊道:“没错,是他!是他!” 田大爷抿着嘴,对着老二几人看了一眼。 老二会意,立马招呼洪海安跟上。 洪海安见那没用的怂货张六子一直往后躲,嘴上骂了一句,就跟着老二跑了过去。 田大爷背着手,缓缓的走了上去。 张六子见这会儿这里只剩下自己了,大白天的也感觉有些惊悚,立马也颤着腿跟了上去。 老二最先跑到黄豆子身边。 这时黄豆子的语气特别激动:“是他,大哥,真的是刘珠子。” “你、你确定没看错?”老二眯起眼聚神看去。 黄豆子大声道:“没错,没错,确实是他,他身上的那件灰色衣衫,还是他娘给他缝的。” “人家老娘缝的,你咋知道?”老二顺嘴问了一句。 黄豆子急忙说道:“他前些年在班子里,经常炫耀,这人对老娘十分孝顺,所以非常爱惜这件衣服。临行时,还特意穿上的,平时都是收起来的……” “嗬——孝子啊?”老二戳着牙花子:“怎么死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够倒霉的。” 黄豆子哭丧着脸:“唉——他临行时,偷偷跟俺说,他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想靠着那三十块大洋,在老家做个小买卖,以后就不跟他老娘分开了,没想到……没想到……” 黄豆子说到这里早就泣不成声了,这刘珠子虽然分钱时对自己有些意见,但那是为了财,为了自己的利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别说他们了。 “我说小豆子兄弟,你别哭了,咱们还是想法把他尸体弄过来?”老二对于男人哭哭啼啼的确实有点犯…犯恶心。 这时田大爷走了过来,对着黄豆子劝说道:“你别哭了,那晚他跟我说了,你俩关系好,本来不想连累你的,但是他也是没办法,才过来找你的。” “真的?他、他真是这么说?”黄豆子泪水鼻涕流了一脸,怔怔的看着田大爷。 “对!而且害他的那个人,还在逍遥法外。”田大爷脸上少有的动容,看来是隐忍着火气。 黄豆子忽然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为刘珠子讨回公道。” 田大爷点着头,显然对黄豆子能说出这句话感到非常满意。 之后扭头对老二说道:“想个办法,将尸身给拖回来。” 老二走上前来回看了看,见没有路,如果想绕过去,还需要绕上二里地。 这时洪海安走上前说道:“这里荒无人烟的,想到那边去,看来得绕大圈子。不如游过去。” “游?谁游啊?这么宽,搞不好尸体没拖过来,再搭一个。”老二没好气的说道。 田大爷也算是人老成精、百密一疏了,没想到光寻人来找尸体,忘记了找的人会不会水,黄豆子更委屈了,他以为这老头找的都是会游泳的,没想到还都是旱鸭子。 “嘿嘿……” 正在田大爷感到懊悔不已的时候,没想到洪海安却笑了。 众人不解的看了一眼洪海安,老二问:“你笑啥?” 洪海安不解的看着田大爷,笑道:“嘿嘿……难道田大叔找六子过来真是赶马车的?” “这是什么话?”田大爷也被问的不明不白,开始犯嘀咕了。 洪海安愣了一下,问道:“娘耶!你真是让这小子来赶车的啊?” “不是啊?”田大爷百思不得其解:“我是让他来做个见证,这尸体平白无故的被咱们捞到,多个人多张嘴嘛,况且这小子是自己上赶子非要跟来的。” “乖乖!感情你不知道哇?”洪海安惊的无以复加,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小老头根本就没有找下水的人来。 老二也听出了不对,连忙插嘴问道:“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其他个意思啊?” 洪海安白着脸,用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这可是天意啊,看来这小子始终要跟这只鬼晚上唠唠了。” “啊?”黄豆子与老二惊愕了一下。 田大爷早就听出了洪海安话里的意思,连忙扭头对着一脸惊恐的张六子招手:“嘿……小六子,你过来。” 张六子被呼唤,着实又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问道:“干、干啥?” “嗐 ! 你倒是过来啊。”田大爷对这瘦麻杆也是气大了,一个堂堂的年轻人,咋就跟洗了大烟膏子似得。 “唉——肯定没好事!”张六子唉声叹气的来到众人跟前。 田大爷似笑非笑的问道:“小六子,你会游泳?” “这——”张六子不是傻子,看看对面的尸体,再看看这条河,再看看这群不怀好意笑的跟周扒皮的几个人,他就算再蠢,也知道他们有什么鬼点子了。 但他实在是怕去摸尸体,让他看还行,你让他摸,那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索性来个不承认,张六子心虚的摇摇头:“不、我不会,我平时连洗澡都不敢在盆里洗,小时候……” 田大爷没好气的盯着张六子,老子还没说让你跳河呢,你先把话给堵了。 “行了——”洪海安实在看不起这个张六子了,一脸的嫌弃:“你他娘的猫在河里偷看村里大媳妇洗澡的时候,你咋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吹出来呢?” “你……”张六子被说的哑口无言,心里直接将洪海安的祖宗十八代给翻出来骂了一遍,这种事能在田大爷面前抖出来?不要脸了是? 田大爷气急败坏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回去就跟你爹妈说,看你爹不把你个小兔崽子屁股打成八瓣。” “哎哟——我错了行不?您老给我留点脸行不?”张六子现在的脸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 洪海安与老二对视一眼,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只有黄豆子没有心思去笑,他心里着急的还是刘珠子的尸体。 第76章 闹着玩 转眼张六子被扒了个干净,只留了一条宽大的裤衩子。 这不脱不要紧,一脱更显得身上没几两肉了,干瘦的身材,活脱脱一个饿死鬼的模样。 张六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老二用力在自己腰上捆了一圈绳子,麻绳太过粗糙,勒得张六子十分痛痒:“哎哟——二哥诶,你轻点。” 老二好似故意使坏一样,一脸的笑意:“得绑紧点,就你这瘦德行,一会儿还不被水冲走?哥哥我可不想你再搭上一条小命。” 老二一边捆一边对洪海安说道:“把这些绳子都系上,别到时候够不着了。” 黄豆子也蹲在在一旁帮忙捋绳子。 不消一会儿,三四条长麻绳已经都连接了起来。 “够长了,六子,下水!”田大爷背着手,沉着脸下了命令。 张六子脸上更加难看了,还想努力努力:“真下啊?” 老二气骂道:“他娘的,不真下,老子把你扒光,在这绑着玩的啊?甭他娘的废话了,赶紧的,再啰嗦赶不上吃午饭了。” “就算不啰嗦也赶不上午饭了……”张六子嘀咕了一声,对着河对面的尸体短吁长叹了起来。 “去你娘的!”老二见这张六子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一脚就狠狠踹到张六子屁股上。 “我日——”张六子怪叫一声,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就被踹下了河。 张六子猝不及防被踹下河,就算他游泳的本事再高,也难免不呛上一口。 张六子从水里露出头,呛得他鼻涕眼泪横流,将嘴里呛人的脏水吐了个干净后,回头怒骂道:“我日你娘的陈二彬,想他娘害死人啊?” 老二蹲在地上捡起一个土坷垃,就向着张六子的脑袋砸了过去:“我让你个狗日子再骂,赶紧去!” 张六子连忙躲闪砸过来的东西,然后对着老二大骂:“姓陈的,以后咱们北戴村有你没我……老子回去了跟你白刀子见红……” 张六子的话虽说狠,但这都是狠话而已,动刀子他可不敢。 但老二觉得这孩子真是不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这次他蹲下身子捡了颗拳头大的鹅卵石。 “还跟老子动刀子,老子先跟你动石头。”老二将鹅卵石在手里抛了几下,作势要砸。 张六子吓得吐了吐舌头,当即将怒骂憋住,大口吸了一下空气,往水里一潜,就向着河对面迅速游了过去。 还真别说,这小子的游泳水平还是相当的高的,抛开他那跟吸了大烟似的瘦猴样,就这游泳水平,放在现在,绝对是个运动健儿。 岸上的几人可算是看直了眼。 “他娘的,为了偷看娘们洗澡,这小子居然练就了这等超常的本事。”老二看着手里的绳子像穿天猴一样的快速走着,别提多震惊了。 洪海安乐的也不说话。 田大爷却一脸的怒气:“混蛋,小兔崽子心术不正,回去就找他爹娘唠唠,看怎么收拾他。” “算了,嘿嘿……”洪海安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乐开了花,北戴村哪个婆娘的屁股没给这小子偷偷看过,就连他的婆娘,也被这小子光顾过,如今有这老头去告状,想必那小子也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都说男人应该心胸宽广一些,但每次想到自己媳妇被人偷看,不生气那是假的。 洪海安这招借刀杀人,也是刚想到的,想想那小子回去,被他爹揍的样子就感觉好笑。 张六子对于身后的“阴谋”是不知道的,他很快游到了对面,他似乎很害怕那具尸体,所以故意游的地方离那尸体远了点。 “阿嚏——” 张六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以往的河水没这么凉,今日不知为何这河水异常的凉。 他自己内心猜测着吓唬自己“莫不是因为这里死了人,连水都变阴了?” 他越想就越看着那远处的尸体诡异。 “要不、要不再游回去?”张六子打起了退堂鼓。 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个人,老二正在对着自己大喊着,由于河水灌了耳,听不真切在喊啥。 但是傻子都能猜到,这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干活。 张六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眼,想要气气老二,将手放在耳朵上,对着老二大喊:“你说啥?听不到,再大点声——” 老二这边的耳朵可没进水,张六子的声音还是听得见的,当即就气的在这边跳起了脚:“狗日的小六子,你他娘的给老子装聋子。” 张六子看到老二气急败坏的跳脚,当真是乐的合不拢嘴,可是他忘了一件事,人可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否则现世报马上就会来到。 果不其然,他用屁股对准对面的老二,拍了拍,然后又转过身做起了鬼脸,接着又跳过去用屁股对准了老二不停地晃着。 就在此时,张六子只感觉腰间一紧,腰上的绳子忽然被绷直了,他还没有来的及求饶,就被一把怪力给拉的飞了起来。 是的,是飞了起来,在这惯性的作用下,他的身子又跟一个抛物线一样噗通一声被拽进了河。 “你他娘的,小猴崽子,还跟老子叫嚣,忘了自己腰上拴着绳子是?我看你往哪跑……”老二当真劲大,一手拽着绳子,咬着牙骂骂咧咧。 再看张六子这小子,自掉到水里,想呼求饶都没来得及,刚想喊,就被水给灌了进去,呛得他差点没背过去气,这下他更加恐慌了,人一恐慌就更加手足无措了,只能在水里拼命的扑棱。 张六子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自己游泳的功底再高,可他妈的绳子在人家手里拽着,现在别说游了,能不能站稳还另说呢。 很快张六子就被拉到了河中央,若不是田大爷在一旁真生气了,估计老二得把张六子重新拽到这边揍一顿,再让他游过去,非活活累死这小王八蛋才甘心。 “够了……嘿嘿……”这会儿最高兴的莫过于洪海安这个推波助澜的家伙,他好不容易忍住笑:“哈哈,够了,二哥,再搞下去,那小子就翻肚子了。” “哼,小王八羔子,看你还敢不敢跟老子闹。”老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黄豆子在岸边早就看的头大了,心里想着“他娘的啊,你们管这叫闹着玩?非搞出事来,才知道这叫往死闹啊?” 田大爷在一旁气的手都抖了:“老二,你们几个兔崽子,能不能靠点谱?这样玩,会出乱子的……哎哟我滴个娘诶,我就不该找你们这几个活宝来。” “嘿嘿……”老二嘴上一笑,丝毫不觉刚才的玩笑有多过火。 但是令所有人吃惊的是,河里的张六子好似真的生气了,恢复过来的他,在河里拼命的游,但让他们张大嘴巴的是,那张六子居然是朝他们这边游过来的。 “嘿——他这是要搞哪样?二哥,会不会来找你拼命来了?”洪海安脸上有些不安。 老二也心里一咯噔:“他娘的,这小子咋不识逗?” “逗?”黄豆子脸上一阵苦笑:“我没见过这么逗的,换做我,一定要咬死你。” 正在大家都有各自想法的时候,张六子居然气喘吁吁的从河里跑了出来。 老二本来都想好措辞来安抚张六子。 谁知对方居然朝着自己的衣裤跑了去,对于刚才老二做的事也不提。 老二心想莫不是这小子真生气了,不帮忙弄尸体了? 张六子一边兜裤子,一边紧张的回头看一眼,好似后面有人在追他一样。 田大爷疑惑的大喊道:“小六子,你做什么?” 张六子胡乱的穿上上衣,连忙对着众人招手道:“赶紧跑啊——” 第77章 又见鬼了 “咋了这是?”田大爷不明所以的走向张六子。 老二与洪海安对视一眼,心想看这小子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找自己拼命的啊。 黄豆子眯缝着眼的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张六子。 “六子,咋了?”田大爷走近之后就连忙问。 张六子急得都快哭了:“老头啊,别问了,赶快逃命。” “逃什么命?”田大爷皱着眉问道 张六子指着后面,在指指自己,然后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别问了成吗?这里、这里不太平。” “哪不太平?是路不平,还是坑不平?”老二也走上前,根本不懂张六子的意思。 张六子好似已经忘记了刚才老二对自己做的事情,惊慌失措的指着后面:“那边、就在那边!” 老二笑骂道:“刚才哥哥跟你闹着玩呢,你看你……” “陈二彬,老子没跟你闹,刚才那边有个人。” 张六子说完就要扭头跑,忽然发现刚才穿衣服时,腰上的绳子都忘记解开了。 偏偏狗日的老二还在后面打的结,这让他万分恼怒:“你混蛋,快给老子解开。” 老二这会儿也没空搭理他,众人一直瞪着眼在找张六子说的那个人。 可巡视了半天,愣是找不见有人影子。 老二拽紧手里的绳子,生怕张六子一不留神溜给了。 “哪有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看迷糊了?”田大爷老眼昏花,看了半天,瞪的眼珠子都快冒烟了。 老二耻笑道:“我看八成是脑袋进水了。” 张六子也不管他们怎么说,直接对着黄豆子来了一句:“来,你给我解开,我手够不到。” “哦!”黄豆子还挺实在,伸手就要去解绳子。 “别动!”老二大喊道:“不能给他解,解开了,谁去拽尸体?” 黄豆子悻悻的又缩回来了手。 张六子猛的扭头,跺着脚对着老二破口大骂:“我日你娘的,姓陈的,老子真真的看到那个人对着我笑,老子如果撒谎,就不姓张。” “你再骂老子,老子再把你扔河里。”老二脾气也上来了,对着张六子就是一脚。 田大爷赶忙拦住老二:“我看他不像在说谎,你别踢他。” “我的大爷诶,咱们还是快走,太吓人了。”张六子见老头还算懂事,连忙又开始对着田大爷求了起来。 田大爷气道:“你走了,那尸体怎么办?” “又不是我爹躺在那,我管他怎么办?你们给我解开,不然我告你们强迫良民拉尸体。”张六子也是被逼急了。 田大爷被气的背着手走来走去:“真是现在的后生一个比一个草包,白瞎了你爹妈给你生成男人头。” 老二怒道:“你不能走,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他弄过来。” “我不——”张六子吓的腿根子发软。 这时乐着嘴看戏的洪海安插话了:“六子,今天我看你是走不了了,那鬼跟你耗上了。” “啥?” 洪海安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张六子更加胆怯了,腿肚子都朝前了。 老二对着洪海安发火道:“这尿蛋货本来就怕,你还吓他……” “我没吓唬他!”洪海安伸手止住老二,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们想一下,咱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众人低头想了一下,忽然全部将目光看向了那匹马。 洪海安笑道:“嘿……这就对了,如果没有它,咱们能找到这里吗?这说明了什么情况?” “什么?”张六子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动作证明他很害怕,也许他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老二也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你快说啊,别卖关子。” 洪海安再次笑道:“这说明那鬼真的把这个地方告诉了那马。” 虽然大家知道这一点,但这又跟张六子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就跟张六子耗上了呢? 果然张六子心虚的问:“我相信这鬼在,但是凭什么只跟老子耗?你们就没参与啊?” 洪海安解释道:“我们都是在帮鬼的忙,可我们有心无力啊,不会浮水。” 然后洪海安又正色道:“但你不一样,你是无心有力,你能帮到他,却不帮他,这只会让那鬼记恨你。哼,今晚他要不去找你扯皮,就当老子今天白说。” 张六子听到这里,那张本来就难看的脸,就更难看了:“你狗日的吓唬我?” “我都说了,没有吓唬你,而且我听说你是上赶子过来帮忙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洪海安也不生气,继续跟张六子下药。 “哪里奇怪?我是主动来帮忙的,但是我是想来这里看热闹的。”张六子自圆其说。 洪海安忽然沉声道:“不对,你不是来看热闹的。你是被那只鬼给带过来的。” 第78章 隐瞒 洪海安这句话当真是平地一声雷,正常人怎么可能被鬼带来?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 但又让众人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张六子的表现。 因为张六子听到这句话,出奇的没有反口。 老二对着洪海安问:“老洪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哼哼——”洪海安冷笑一声,盯着张六子躲闪的目光。 老二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了张六子的异样。 田大爷更是老人精一样拉住张六子的衣服问:“来,六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爷?” “我、我没有……”张六子这句话说的毫无底气可言,说他没有瞒事,跟鬼说,鬼都不信。 田大爷好声好气的再次问道:“六子,大爷跟你说,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是真的鬼来求帮忙了,你可要分得清轻重。” 张六子脸上的表情,这会儿精彩极了,显然内心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老二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洪海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六子。 黄豆子的头倒是挺灵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好似这些人表现的都有些奇怪。 田大爷见张六子还是不肯说,冷哼一声:“行了,不说就不说了,咱们回去。不过……” 田大爷紧盯着张六子:“不过,我也觉得那鬼今晚会出现在你家。” 这话说完,田大爷一挥手,对着老二道:“走,咱们回去!” 张六子当场打了个哆嗦。 “回去?”老二心里一惊,不过比他惊的还属黄豆子。 黄豆子连忙焦急的追着田大爷步伐:“大爷,别走啊,刘……” “我说、我说——” 身后忽然爆出一句大喊,这让田大爷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黄豆子没刹住脚,一下撞到了老头的背上。 不过他还是回头看着一脸懊恼的张六子。 田大爷淡淡一笑,又背着手回来了。 黄豆子也紧紧跟着。 果然是人老成精,几句话就能搞到对方心理防线崩溃。 张六子此时的表情真可谓多姿多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而老二与洪海安都冷冷的看着他。 田大爷走到几人跟前,沉着脸对张六子问道:“说,有什么事瞒着?” 张六子看了一眼老二与洪海安,接着又看看黄豆子,这才说道,不,应该是求道:“我、我说也行,但是、但你们一定不能将这事给我捅出去……” “先说!”田大爷冷着脸小声呵斥。 洪海安笑道:“大爷,这小子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老二一拍脑袋瓜子:“我也说呢,这小子今天跟转性了一样,平时无利不起早,专干一些偷看大姑娘洗屁股的事,怎么今天上赶子来帮忙了,这事儿本身就不对劲儿。” 洪海安笑道:“你才醒悟过来啊?从他借车过来,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是专门为了看热闹才来的。” 田大爷脸憋得通红,心想这小子大早上的就在街口遇到,原来不是碰巧,是他娘的专门在那边等我出现。 田大爷感觉自己的脸面受到了侮辱,心说你小子跟我耍起了心眼。 “来——你先说一下。”田大爷再次对着张六子开火。 张六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脸色非常低沉,但还是狠了狠心讲了起来。 原来前两天,张六子手里拿着一根甘蔗啃着,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来回晃悠,他出来是来找热闹看的,寻了半天热闹,非但没有看到一件热闹事,手里的甘蔗也快被他啃完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两个男人的交谈声,让他来了兴趣。 “我说正红啊,你准备用这三十块大洋做什么?” “嘿嘿……好久没喝酒了,先喝点,剩下的,存起来,看看小花对我有那个意思没,要是有的话,我就把剩下的当礼金娶了她。” “你真喜欢她啊?你忘了她不找咱们戏班的人吗?感觉她存着钱要回家嫁个良人呢。” “珠子耶!你不知道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的吗?嘿嘿我知道她的钱藏到了哪里,赶明给她偷偷拿走,看她还不来求我。” “小花藏在哪里的钱,你也知道?你平时没少偷窥花?” “你他妈的小点声,这话不能乱说。” “那你说,小花将钱藏在了哪里?” “藏在了……”这个声音故意压低了,显然不想让人听见。 张六子假装行人,但还是竖起了耳朵凝神听到了一句:“她都用一件旧戏服包裹着,藏在了……” 张六子讲到这里顿了顿。 “你说的那三个人,都是我们戏班子里面的。曹正红、刘珠子、赢花。”黄豆子吃惊的看着张六子。 老二对着张六子嘲讽道:“你狗日的不会动了贪念,想要去偷他们所说的钱去了?” 洪海安没好气的说道:“我跟你说了,这小子没个正形,能偷看大姑娘洗澡,就不能偷钱了?” 田大爷闻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张六子就开始臭骂:“混蛋,小王八蛋,你爹妈生你出来,让你做这些缺德事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你尿痰盂里。” 张六子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我、我……” 老二连忙拉住喷着唾沫星子的田大爷,然后对着张六子狠声道:“别你娘的我我我了,赶紧继续说。” 张六子这才表情低落的继续讲了起来。 这张六子平时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不仅贪色,还特别的贪财,他觉得有了钱,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偷看女人洗屁股了。 所以他对那所谓的小花藏的钱,动起了歪心思。 他用一天的时间开始踩点了,而且还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些戏班里的人,不日就要离开。 所以他心里是又急又气,他急的是,那些人回老家,肯定要带着所有的钱财回去,气的是自己可能没有希望得到那些钱了。 之后,果然那些人都走了,就剩下一个怎么看怎么没有精气神的小子。 他觉得戏班子里肯定还有东西,不然也不会留下人来看家。 所以他昨晚在百转千回的思想斗争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但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决定差点害得他差点当场疯掉。 第79章 偷戏服 当晚,张六子趁着夜色,也就是三更时分,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如意戏班子所租赁的院子前。 他隐约看到正堂的油灯还亮着,他就有点心虚了,如果被人逮到,那可是要吃官司的,这不比偷看大姑娘洗澡,这真是摸金了,这要是被逮住了,不被村民打断手,也得少半条命。 想到这里他就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不知为何,他又狠下心来了。 因为他又觉得有了钱,就可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了。 还有一点,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外来户租的房屋,就算是被逮到了,北戴村的人,也会向着自己,所以他胆子忽然又壮了起来。 别看他瘦弱,但是翻墙的手段还是有的,没两下就很麻利的翻了过去,他在地上蹲了半天,也不见正屋有人出来。 他知道他成功了一步,他故意避开了正屋,来到了西面的屋子。 要不说这小子运气好呢,他推开的屋子,正是赢花的屋子。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门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不会惊动任何人。 他站在屋里,摸着黑的打量了一下,见桌子上摆着铜镜与梳子,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来对了,况且屋里的胭脂香味很浓,正是女子住的味道。 他色心大起,贪婪的嗅着屋子里的空气,不知不觉中,他居然被这味道刺激的兴奋起来,一丝恐慌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想起来今晚到此的目的。 他轻轻摸索着屋中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很快他就在一个角落摸到了一口箱子。 他笑了,他记得那人说过,那些钱在一件戏服里裹着,戏服就是衣服,能放哪里,肯定不会放在明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箱子里。 他轻轻打开了箱子,将手伸了进去,很快他摸到了衣服。 “果然不出我张六子所料,真在这个箱子里。” 所以他轻手轻脚的将所有衣服都给翻了出来,他用手过滤了一遍,没有摸到像钱的东西。 终于摸到箱子底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件宽大的衣服,这衣服很长,手感与其他衣服不一样。 他颤抖着双手,猜测大概这件衣服就是裹着钱的戏服。 但是他又失落了,裹着钱的衣服,应该是个小体积包袱一样的形状,为何能摸出长来。 正在此时,他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怒骂声,他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一听,才听到隔壁传来的话。 “去去去!畜生还妄想吃肉……” 等话音没了之后,他愣是等了一会儿,猜想可能对面已经睡着了。 他心急了,还是不甘心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居然要无功而返。 所以他将那件戏服拿在手里用手捋了起来,发出来“嗦嗦嗦……”的声音。 他越摸越心凉,狗日的,真没有钱,这让他万分苦恼。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他立即静声凝听,对,确实是隔壁的敲门声。 他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听隔壁里传来一阵问话,没多久门打开了,然后又关上了。 就听到有人说话了,说的啥,没听清楚,他也心虚的不敢去听了,只想悄悄抽空溜走。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等待机会,可是他还没有拉门,隔壁的门忽然先拉开了。 他就听到有个人大喊着有鬼,疯一般的跑出去了。 黄豆子怒着脸突然发问:“原来那穿衣服的声音,是你搞出来的?” 众人大惊,张六子有些不知所措道:“是……我那不是穿衣服的声音,是摸衣服的声音。” 田大爷冷声问:“那件戏服,是你挂正屋梁上的?” 张六子点点头,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故意挂上去的,我也是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那个屋里,背对着门……” 原来张六子见那人疯一般的跑了出去,他肯定心里惊恐万状,更多的还是好奇,心说,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鬼。 见后面也没人去追,也没听到有人再说话,就大着胆子出了门。 他见那正屋里的油灯灭了,第六感让他觉得,里面没人。 所以他就大着胆子想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顺走的东西。 他慌乱中,已经忘了手中还拿着那件戏服。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正屋,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觉身上一阵冰凉,他打了个哆嗦,向里面看去。 忽然他在桌子后面看到了有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小偷的胆子都很小,他见到有人,立即就将手中的戏服往上一抛,脚底抹油就逃跑了。 也算他运气好,他刚跑到拐角,那些被黄豆子惊动的人,才拉开院门走了出来。 他拍着胸,靠着墙喘着粗气,心里感到万分幸运,没有被人堵到屋子里。 他绕着圈回到了自己家,躲在被窝里不再出来。 田大爷听到这里,就一切解释的通了,那件戏服那么诡异的挂在正屋,换做谁,都会被吓一跳。 老二骂道:“张六子,我以为你小子只是个三只眼,没想到还是三只手,回去就告诉你爹,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洪海安对着张六子吓唬道:“私闯民宅、实施偷盗,被官兵抓起来,也得打你板子,然后再关个几年。” 张六子带着哭腔道:“清政府都倒台多少年了,还打板子,你别吓唬我。” 田大爷怒道:“没有清政府了,就没有管事的了?改天把你押到县里,直接送两颗爆米花吃。” 张六子立即跪下猛磕头:“田大爷,陈二哥啊,海安哥,我错了,你们饶了我,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啊,我可不能出事啊!” “嘿嘿……”洪海安连忙捂着嘴偷笑。 老二更是一副看不起张六子的眼神:“你也知道你爹就你一个种啊?你做的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你还想你老张家有后?你痴心妄想你。” 张六子连忙对着田大爷开始了求情:“田大爷,我的亲大爷诶,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可不想被抓住枪毙啊。” “你先起来!”田大爷看着张六子磕的头都有些血丝流出了,终究是心软了。 张六子反而低声哭道:“您一定得帮帮我,那只鬼,他不饶我!” “嗯?”众人疑惑重重,田大爷连忙问:“这话怎么说?” 张六子连忙说道:“我当晚,回到家,做、做了一个梦,吓死我了!” 洪海安对着老二说道:“我就说这小子肯定被鬼逼来的,哼——看来还真是!” 第80章 两块大洋 田大爷诧异的问张六子:“你做的什么梦,将你吓成这个德行?” 张六子抹了一把眼泪:“我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我梦到我在茅房屙屎,那个人,啊不,那个鬼忽然就站在我面前,然后背对着我,它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我,不说话,天啊,我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张六子最后一句都带着哭腔了,这让老二心里感到有些发毛,顺口问道:“所以你就被吓醒了?” 张六子又转过头对老二惊慌失措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洪海安插话问道:“怎么?难道他转过身要吃你?” 张六子又对着洪海安急忙摇头:“不是啊,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那你他娘的到底咋了?难不成那鬼要给你亲亲啊?”老二话里带着讥讽。 “你们都闭上嘴,让他说!”田大爷越听越不对,连忙喝止众人起哄。 张六子这才又继续说了:“他、他不说话,我就问[你是谁啊?怎么站着不动啊?]。他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我瞪着眼睛才看清,他手里捏着两块大洋……” “大洋?”老二与洪海安听到这两个字,浑身颤了一下,不过这细微的动作,大家都没看到,因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张六子。 “两块大洋?难道他要买你的初夜?”老二忍着自己内心的心惊问道。 “不是!”张六子大摇着头连忙否认。 田大爷对着老二气骂:“你他娘的再插嘴,咱们到黑都听不全乎。” 老二这才又闭上了嘴巴,听着张六子的后文。 只听张六子咕嘟咽了一下口水:“那鬼将两块大洋就扔到我的脸前,我吓得就醒了。” “没了?”老二急忙问。 洪海安也震惊的挠挠头:“可能是你昨晚偷东西时,不小心看到那鬼的背影了,所以你潜意识的就记住了。” 田大爷是过来人,知道这张六子吓成这样,肯定还有后文,随之就问道:“然后呢?” 张六子连忙说道:“然后我醒了之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难道看到了大姑娘的白屁股?”老二翻着白眼,始终不忘挤兑张六子,这种人最喜欢嘴上占便宜。 田大爷一口浓痰差点喷老二脸上:“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插嘴?还想不想回家了?” 老二连忙摆手:“行行行,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从现在起,我就光听。” 黄豆子认认真真的想听这张六子到底遇到什么怪事了,所以站在一旁也不插话。 田大爷白愣了一下老二。 然后指着张六子骂道:“还有你,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大喘气了,还猜你看到了啥,你有没有点正形?” 张六子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我看到了,我枕头旁边,就放着两枚大洋。”张六子这句话一开口。 “啊——””老二与洪海安都发出了不同的叫声。 现在轮到张六子开始疑惑了,怎么看这两位,比我还害怕。 田大爷瞪着眼对老二骂道:“你他娘的不插嘴了,又开始捣怪了?”然后又对着一脸震惊表情的洪海安气道:“你也跟着他胡来?” “不……不是!”洪海安结结巴巴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老二的脸色,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豆子轻声问:“你们……难道说,也遇到怪事了?” 老二与洪海安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田大爷背着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生气道:“怎么?你们俩也做了亏心事?也被鬼给盯上了?” 老二不答反问:“大、大爷,你还记得今天早上,我跟我那口子吵架的事吗?” 田大爷背着手点头:“记得啊,又是摔盘子摔碗的,到底是为了个啥啊?” 老二小声道:“就是因为,我床头,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两块大洋,我那口子非说我是偷的,我他娘的怎么解释都不听,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两块大洋咋来的。” 洪海安也寒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东西,伸到众人眼前:“这、这我也很纳闷,今天穿衣服时,就听到响了。” 众人皆盯着洪海安手心里的两块大洋怔怔出神。 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河对面趴着的尸体。 黄豆子颤声问道:“难道说,这些大洋,都是他放的?” 田大爷微微思索了一下,看着老二与洪海安问道:“那你们俩有没有像六子一样做奇怪的梦?” 老二与洪海安再次对视一眼,然后用力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二道:“没做梦,就是感觉睡到半夜,身上有些凉意。” 洪海安也苦笑道:“我也没有做梦,但感觉脚底板凉,啊,对了,昨晚我屋里进风了,吹的我脸有些寒意,可我的门窗明明都是关上的。” 田大爷这下也闹不准了,嘴里自言自语道:“梦、凉意、进风了……两块大洋?” 良久后,老二凑到田大爷跟前问道:“大、大爷,你想到什么了吗?” 田大爷脸色微微一红:“我在想,为啥,我没有收到那两块大洋?” 众人哑口无言,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块大洋可是非常诡异的,更觉烫手。 张六子更是带着哭腔说道:“您要想要啊,我给您,我就想问一下,我将大洋给你了,那鬼晚上不会再来找我了?” “不一定!”田大爷背着手吓唬道:“鬼求人帮忙,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也料不准他是怎么知道你会游泳的,所以才找上了你,况且昨晚是给你托梦,留下两块大洋是表示感谢,但是,你如果真要收了钱,不办事,他今晚肯定会去找你唠唠。” “啊?”张六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非常惨白。 这时老二指着张六子幸灾乐祸道:“小六子,你完了,我知道他为什么给你托梦,而不给我们托梦了。” “为什么啊?”张六子脸色更加惨白,不解的问道。 老二意味深长的笑了:“因为——” 第81章 黄豆子仁义 “因为什么?”张六子脸上惊恐中掺杂着疑惑不解。 别说他了,就连老二与田大爷三人也是搞不懂洪海安的话中意思。 洪海安对着张六子狐疑的一笑:“因为昨晚你逃回家的时候,其实那只鬼一直跟着你。” 张六子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怎、怎么可能?我见我身后没东西跟着啊。” 洪海安笑道:“那我问你,你逃跑时,有没有感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没有啊!”张六子愣了一下,但还是给出了答复。 “你有,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洪海安郑重其事的样子让老二都有点信了。 老二问:“海安,你这又是打哪知道的?” 洪海安笑道:“人在慌乱的情况下,就忘记了身上的变化,而正因为这样,这小子将那鬼给一步一步的背回了家!” “啊?” 几人同时发出了惊愕。 张六子更是摇着头气骂:“你骗我,你、你只是吓唬我……” “对啊,你这没凭没据的,怎么可以乱下结论?”黄豆子也在一旁帮着张六子否定。 老二对着洪海安插口说道:“不可能,昨晚你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有两个娘们看到有个湿漉漉的人站在一边,还有,当时张六子逃走后,黄豆子被押回来时,那鬼直接上了他的身,后来被一碗童子尿给泼出来了,你说那鬼被张六子背走了这肯定不对,时间就对不上,除非那鬼会分身术。” 田大爷也在一旁点头表示是这样。 谁知洪海安看了一眼张六子,又神秘兮兮的问老二:“二哥,我问你,如果给你看一出精彩的好戏,你会看到中途就离开吗?” “啊?” 老二微微一思索,立即就将目光看向了张六子:“你小子,昨晚到拐角处,根本就没有走,你是等我们散了才离开的,对不对?” “我、我……”张六子脸色大变,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看样子确实被人说中了。 “果然是这样!”老二上下打量着张六子:“你小子这看热闹的毛病,还真是不小啊,有鬼都挡不住你看热闹,你这……” 洪海安笑着点头:“所以,他在你们散了之后,才回去的,但他没发现,那只鬼已经骑到了他背上了。” 田大爷纳闷道:“可是后来我也被那鬼托梦了,这又该怎么解释?” 洪海安解释道:“一晚上那么长,先吓唬了小六子,再将大洋给我们送家里,最后再去找你,鬼还是能做到的。” “那你们家门上的门神这么说也没了?”田大爷想起那鬼被门神挡着,进不去别人家的事。 张六子率先点头:“早没了,有次从外面回家,由于肚子吃坏了,伸手就将门神撕掉,就往茅房跑了。” “什么?你用门神擦屁股了?狗日的小六子,那门神背面可都是浆糊啊,硬了之后,不剌屁股啊?”老二对着张六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诶!别说他了,你呢?你家的门神呢?”田大爷对着老二问道。 老二不好意思的笑道:“有次家里烧火,没找到引火的东西,就顺手撕下来了一块引火用了,怎么也比小六子擦屁股强。” 田大爷没好气的摇摇头,又看向了洪海安。 洪海安一摊手:“我爹死了还没过三周年,两年没贴门神了。” “果然如此啊!”田大爷摇摇头道:“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是我没弄明白一点。” 黄豆子问道:“哪一点?” 田大爷皱眉苦思道:“我没弄明白,那鬼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得知,我会去找你们两个?小六子就算了,他是做贼心虚上赶子来帮忙的,但是老二与海安子,我就真弄不明白了。” “鬼这东西,本来就不能按正常眼光来看,他是如何得知,又提前将大洋送过来的,这些应该有他自己能得知的方法?”洪海安也搞不明白了,所以也只能猜测一下。 田大爷继续说道:“但据我所知,他的钱都被杀他的人抢走了,那么你们手里的大洋,是谁的?” “管他谁的呢,既然是它给咱们的报酬,那咱们就安心理得的收下就是!”老二大大咧咧的笑了。 黄豆子却忽然愣了,思索了一下,忽然脸色变了,结结巴巴的对洪海安说道:“你、你那两块大洋,借给我瞅瞅。” 洪海安有些纳闷,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大洋,就送到了黄豆子手里。 黄豆子将两枚大洋接到手里后,也不看,直接就放在鼻端闻了一下,脸一下子就苦恼了起来:“不用想不通了,这、这是我的大洋!” “啥?你的?” 众人闻言,也呆立当场。 老二皱着眉问道:“你可别跟小六子一样,见到钱就昧起了良心,咋的?你还想收回去不成?” 洪海安人还算正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大洋是那鬼给自己的,但如今大洋的正主过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去索要。 令所有人都诧异的是,黄豆子又将两块大洋还给了洪海安。 黄豆子苦笑道:“我可没说要收回,只是我也没骗你们,这大洋真是我的,不信你们闻闻,那大洋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洪海安连忙将手中的大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对着老二轻轻点了下头。 老二连忙抢过来,也闻了闻,忽然怔了一下:“是有一股桂花香味,难道真是你的?” 黄豆子将脑袋转向河对面的尸体,长长叹了口气,眼里露出一股难掩的悲凉感:“怎么说我和他共事多年了,唉——他用我的钱给你们,也算把我当自家人了,我不帮他,谁还能帮他啊。” 说完,就抬步向着河走去,一边走一边脱上衣。 老二连忙拽住黄豆子,着急的问:“兄弟啊,你这是做什么?殉情啊?” “我去对面,将他拖回来!”黄豆子哭丧着脸回道。 洪海安上前一步骂道:“你又不懂水性,你要给河神下饺子吃吗?赶紧回来,咱们这不有会水的吗?” 张六子连忙缩了下脖子,将目光看向了洪海安。 幸亏黄豆子身体虚弱,没两下就将黄豆子给推了回来。 老二然后对着张六子吓唬道:“拿了鬼的钱,不办事肯定是不行了。而且也不能退,我看你赶紧下去把他弄回来,那鬼晚上绝对不找你。” “六子哥,只要你帮我把他弄回来,我绝对不会追究你翻墙偷盗的事情,而且,回去了,我再给你两块大洋。”黄豆子也对着张六子恳求着。 张六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人生的主角了,思索良久后,终于咬牙道:“好!我去——” 第82章 鬼压头 张六子再次将衣服脱光,一头扎进了水里,他这次可是将所有恐惧抛之脑后了。 他很快游到了对面,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来到那具趴在河沿上的尸体旁。 他双手合十念叨:“这位大哥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是帮你把尸体弄回去,你可晚上不能再吓唬我了。”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这尸体拖回去,但是他还是不敢真的用手去拖。 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将腰间的绳子解开,再将绳子捆到尸体的腰上,然后让老二他们用力拖走,自己凭着自己游泳的本领回去,是最简单不过的,他为自己的小聪明开始了沾沾自喜。 很快他就将尸体捆实,然后对着对岸大声喊:“你们用力拽啊——” 然后用手打着手势。 对岸的老二几人,纷纷吐了口唾沫在手心,然后搓了搓,大声喊道:“来,一起用力!” 洪海安在最后面压绳,黄豆子在中间,老二是最有劲儿的一个,所以在最前头拉。 田大爷背着手,老胳膊老腿的,他也上不去手,只能在一旁照应着。 “扑通!”尸体被大力拽进了河里,身体一下子就翻了过来。 张六子正认真的甩身上的水,听到尸体下河的声音,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当场吓尿。 他看到那具尸体,居然正瞪着眼睛看着他,而且脸上还、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尸体由于被河水浸泡的脸色发白水肿,可是这眼珠子与微笑可是被张六子看的真真的。 张六子怔在原地,他只感觉,这次来这里简直就是个错误。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里的水,再次看去,没错,那微笑的表情还在。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谅他以后的日子里,都无法抹去那深深烙在脑海里的那一抹微笑了。 很快那尸体就被拉回了对岸。 老二是胆大的,一把薅住尸体的衣服,硬生生拉了上来。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尸体的面目已经泡的水肿。 黄豆子仔细看了半天才哀伤的说道:“真是他!” “唉!”田大爷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黄豆子的肩膀。 “这也太沉了。”老二嘟囔了一声。 田大爷又背起手道:“人死了,本来就比活着的时候沉。” “这是为啥?”老二问道。 洪海安插嘴道:“还真别说,我爹死的那年啊,我给他换寿衣时,就感觉沉了好多。” 老二说道:“是嘛?我爹死的时候,都瘦成骨头架子了,唉,可轻了。” 田大爷解释道:“那是因为你爹他本身就是得胃病死的,饿成皮包骨了,自然就没斤两了。但是海安子他爹不一样,是意外死的,身上的血肉还在,所以沉。” “而且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这人的怨气太重,压的尸身太重导致的。” 老二点着头,然后看着对面河岸上坐着的张六子就是一阵怒骂:“狗日的小六子,搞什么鬼?事情办完了,也不回来。” 洪海安也眯眼眺望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不对,那小子不对劲儿。” “海安,你怎么老一惊一乍的?又哪不对了?”老二不解的问道,对于洪海安的推测他还是相信了一点的,如今又听到不对劲,搞得他都有点头大了。 田大爷老眼昏花,看不清张六子,就插口说道:“兴许是累着了?让他先休息会儿。” 洪海安面色凝重道:“不对,你们看,他坐着的姿势。” “姿势?”老二眺望了过去:“怎么了?没有哪里不对啊。” 洪海安向前急走两步,站在河边对着张六子大声喊道:“六子,你他娘的快回来!” 洪海安的喊声也不知张六子能听到吗? 老二这边的人只看见张六子坐在地上,头低的很低,但眼尖的洪海安还是看出了不对,这张六子的表情很难受。 难受的样子,就跟有个人在身后使劲摁他的头一样。 张六子虽然瘦弱,但怎么说也是个年轻人,力气还是有一股子的,只见他咬着牙将自己的脑袋往上仰。 老二此时也看出了不对,急的在岸上跳脚骂:“他娘的,他娘的,到底是谁?” 他将目光盯准了地上躺着的尸体。 愤怒的火焰从眼睛里喷了出来:“狗日的短命鬼,我们好心帮你,你却要害我们,真是忘恩负义,看老子不把你撅了。” 说着就疾步来到尸体旁,抬脚就要踹。 “不要!”黄豆子伏身挡住重重的一脚,哭求道:“大哥,你不要啊,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个屁!你让开,不然老子连你也一块撅了。” 老二怒声对着黄豆子开始臭骂。 “不好了!六子顶不住了!”此时洪海安万分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老二大吃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张六子整个脑袋都快被“摁”河里了,刚才还坐着的姿势,此时已经趴在地上了,两条腿在后面来回乱蹬,双手已经扑到河水里,想要找个支撑。 洪海安都快急哭了,跺着脚气道:“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老二看到那绳子,也是气的怒骂:“狗日的六子,怎么就把绳子解开了?真他娘的鬼催的!” 这时黄豆子忽然站起身,对着地上躺着的尸体,大声喊道:“刘珠子,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里都是救你、帮你的恩人,你怎么能不顾恩情,加害于自己的恩人呢?难道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吗?” “你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你的鬼魂也该有良知,我现在命令你住手,放过那位张六哥,你听不听得到?” 黄豆子的话似乎没有起任何作用,只见对面的张六子脑袋已经被摁进河里了,虽然还在拼命的挣扎着,但被水憋死,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田大爷冷着脸对着老二、洪海安急声说道:“捡石头给我砸!” “砸?砸什么?”老二都快哭了,你这老头到底有没有准主意?没有的话,继续一边背手去。 田大爷对着老二屁股就是一脚:“听我的,绝对有点用,捡小石头往那边使劲砸,能砸多远,砸多远——” 老二也不管有用没有用了,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抡起胳膊就要扔。 “等一下!”田大爷连忙叫停老二,从他手里一把夺过石头,对着石头轻轻念叨了几句,然后吹了一口气。 “给!用力砸!”田大爷又递给老二石头。 “好——”老二也不管有用没用,救人要紧,眼看张六子就一命呜呼了。 希望这老头出的主意能够管用一次。 第83章 千钧一发 老二的臂力真不是盖的,他使劲抡了几圈胳膊,手里的石头如一发小型炮弹一样向着天空冲了上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直接砸到了张六子三米处的地方。 “噗通!” 石头进水,水花四溅。 张六子猛的一下脑袋就从水里出来了,似乎摁他的东西呆滞了一下,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躲闪,脑袋后面的压力又随之而来。 “嘿——还真管用!”老二见此,立即喜上眉梢,对着田大爷说道:“大爷,别停,继续念叨,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接下来黄豆子负责从地上捡石头,田大爷负责念叨吹“仙气”,洪海安负责观察对面张六子的状态,老二负责扔石头。 果然在几人的配合下,张六子的危机境界得到了一丝喘息。 洪海安对着张六子大喊:“六子,快跳水里,游过来!” 张六子现在被摁的差点背过气去,耳朵、鼻口里都进了水,现在甭说在对面大喊大叫了,你就算站在他旁边,他也听不见。 老二骂道:“别他娘的费嗓子眼了,你就算喊冒烟,他也听不见。” 洪海安急道:“那你说咋办?” “能咋办?只能看他自己啥时候醒悟过来,啥时候跳。”老二苦笑一声,再次用力抡着胳膊砸石头。 这次他总算听清老头念叨的什么了。 “泰山石敢当将军,借你灵力,助吾驱鬼!呼——”老头吐完“仙气”,对着老二说道:“赶紧想办法,让六子回来!” 老二抡着膀子大声道:“我要是有办法,还抡这个干啥?您老咋不游过去告诉他游过来?” “你、你个小兔崽子!”田大爷被气的,差点没有翻白眼珠子。 老二这一颗石头刚砸进河里,张六子刚好在这时抬起了头。 洪海安瞅准时机,拼命的对着张六子招手,让他过来。 张六子可算聪明了一回,万分危急时刻,终于醒过神看向老二他们。 他也立即就懂了洪海安的意思。 但是头上的力道再次加重了。 张六子顶着牙花子,瞪着眼珠子,跟后面无形的巨力飚着劲。 “狗娘养的——我张六子——还能被你给摁下去?”张六子用出吃奶的劲,求生欲望的作用下,他已经忘记了恐惧,他终于想到要想不被淹死,首先得离这河远点。 所以他用起全身的力气,向后挪了起来。 只要离这条河远点,它就淹不死自己。 但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是与河水拉开了距离,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感到脑袋后的压力突然消失,他以为又是扔石头起的作用。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只感觉后脖子处又传来了大力。 他惊恐万分,心里想道难道那鬼见淹不死我,改用掐的了? 他猜测的没错,张六子只感觉脖子被人从后面死死的钳住,幸亏是从后面掐的,喉咙没有完全闭合,张六子还能艰难的喘气。 对面的老二大声骂道:“狗日的,让你跳河游过来,你他娘的怎么又回去了?” 洪海安也无计可施了,苦恼的抓着头发,大声哀叹。 田大爷见此,眉头也皱紧了,苍老的面颊也毫无血色,这张六子离开水面,石头就无法溅起水花吓到那只鬼。 田大爷也跟着气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这小六子平时也挺有小九九的,怎么这会儿犯起了糊涂。” 洪海安心想,你他娘的老家伙,换做是你被鬼压,你能有小六子一半聪明,就阿弥陀佛了,感情你在河这边没啥事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六子这会儿命悬一线,他刚还庆幸掐的是后脖子,没想到的是,那怪力见这样掐不死人,又将力气压到了张六子的脑袋上。 张六子心里急转,这是要干嘛?他还没想到,脸就被摁进了地上。 河边的土地,都是湿的,可想而知,那张六子一张脸立即就被压到潮湿的泥土里了,要不是有杂草挡着,估计整个脑袋都得被摁进去。 张六子死命的挣扎着,两只胳膊都爆出青筋了,但后面的力气太大了,他整个身上好像被压住了。 “认命!终于还是认命了。”张六子放弃了挣扎,只想死之前不再那么累了。可惜了他老张家就他一根独苗。 张六子终于还是力竭了,双手立即就软了下来,挣扎的力气也小了。 “完了,完了,完了!”洪海安正在观察张六子的举动,眼尖的他,发现张六子已经没有了挣扎,他带着哭腔在河边指着张六子。 老二手里还握着一颗石头,也呆愣在了原地。 田大爷万分痛悔,若是让这张六子当时回去,也不会搭上这条小命。 黄豆子这下也急了,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就破口大骂:“刘珠子,你他娘的害人精,老子再也不管你了,你就等着暴尸荒野!” “嘶吼——” 黄豆子这句话刚说完,后面的马居然发出了悲鸣。 四人皆被吓了一跳,纷纷扭头观望。 只见那马,居然流泪了。 或许这马曾经也跟随张六子走南闯北不下百次了,牲畜也跟张六子有了心灵相通。 但令在场所有人傻眼的事发生了。 “啊——” 一声爆喝响彻天地。 老二他们立即又看向了河对面。 只见河对面刚才已经不再挣扎的张六子,忽然暴喝一声,一下子就从地里站了起来。 满脸的污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站起来的方法,着实让老二他们瞠目结舌的呆立在了当场。 因为张六子站起来的方式,太吓人,也太诡异了。 他居然没有用手撑地,就那样只靠脚尖直直的站起来的。 “看、看到了吗?”老二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洪海安咽了下口水,点点头:“看、看到了!” 谅这田大爷再见多识广,也开始迷糊了:“诈、诈尸了不成?” “啊——他不是诈尸!”黄豆子忽然惊呼出口,吓得三位瞠目结舌的三人,直接炸了毛。 老二对着黄豆子臭骂道:“都他娘的怪你们这帮唱戏的,那你说说,不是诈尸,是什么?” 黄豆子惊恐的指着直直站着不动的张六子,吞咽着口水:“他、他、他是……” 第84章 鬼打鬼 “别他娘的他、他的,你他娘的有屁就快放!”老二是个急性子,见这黄豆子他了个半天,愣是说不全乎。 黄豆子骇然的叫道:“他、他是、他是被鬼上身了!是被刘珠子上身了。” “什么?”老二闻言浑身一震:“那摁他的鬼,又是谁?” 黄豆子连忙摇摇头:“不知道,鬼知道这里还死了谁?” “你们快看!六子好像在、好像在与人说话!”洪海安打断众人,他一直在观察着张六子的一举一动。 众人连忙扭过头去看,果然张六子僵直的身子,时不时的转来转去,好像在与人交谈着什么。 老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样子好像还不止一个人的样子,这他娘的大白天撞鬼了?” 田大爷拍着双腿唉声叹气了起来:“作孽啊真是,大白天的能捅了鬼窝。” “快看!他们打起来了!”洪海安继续实时播报了起来。 老二骂道:“别他娘的鬼叫了,我们看着呢。” 只见河对面的张六子双手举在胸前,与空气推搡了起来,看样子是双方没谈拢,直接打起来了。 “鬼打鬼吗?”田大爷揉着老眼,怔怔的看着。” 大白天的出现鬼打鬼,这鬼也太不寻常了。 老二都想上去帮忙了,奈何中间一条大河挡着,他是有心无力,急得他开始了跳脚大骂:“狗日的鬼,你们有种来这边,老子不把你们打成屎,老子跟你姓。” 洪海安心中恶寒,第一次见这么凶悍的人与鬼叫嚣的。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们三个扯开嗓子给我骂!”田大爷第一次支持粗话,莫不是也疯了。 洪海安苦笑一声,老头你可真能出主意啊。 紧接着,河这边就骂开了。 “你娘的短命鬼,敢不敢给老子单挑?啊?一看你就是个胆小鬼,死了活该!”老二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有田老头的支持,似乎骂着更有力气了:“别让老子看到你的坟头在哪,看到了,给你掘了,把你他娘的骨头磨成粉,熬成汤……” “咋的?你这是要喝啊?”洪海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对着老二开始制止。 “诶!别管他,就让他这样骂!”田大爷拦住洪海安,说道:“这叫——凶鬼!” “凶鬼?”洪海安连忙问:“什么意思啊这是?” 田大爷冷哼一声:“凶鬼,就是对鬼凶,让他知道,人比鬼可怕。” 洪海安心里骂道你真是年老成精,什么叟点子都能出啊?那鬼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中间有条河,这边的人过不去,你干凶有个屁用。 老二还在继续骂着,嗓子都骂哑了:“狗日的短命鬼,你他娘的活着的时候,媳妇肯定跟人跑了,你娘的活该,活着是个绿头鬼,死了是个窝囊鬼……” 洪海安看了一眼田大爷问道:“您老确定这样骂不会更加激怒鬼?” 田大爷冷声道:“既然选择了武斗,那就看哪边的气势强了,接着骂!” “哎哟——我滴个大爷诶!”洪海安都快急哭了:“您老可真能掰腾,对面可是一群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啊,您老糊涂了?” 正在此时,黄豆子也加入了骂街行列。 “刘珠子,给我狠狠地揍他们,揍输了挨骂,揍赢了有赏!” “哎哟——”洪海安一拍额头,叫唤了起来:“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洪海安是心急如焚,来回跺着步。 可令他跌破眼睛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对面的张六子突然浑身颤了一下,然后朝着河里一猛子扎了下去。 “打、打输了?被鬼扔下河里的?”洪海安第一想法就是张六子打输了。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六子很快就露出了头,然后百米冲刺一般的向着这边游了过来。 “几个意思?”老二也被张六子这一变化给弄得摸不着头脑了。 很快,张六子就爬上了岸,吐了几口嘴里的河水,急道:“快、快跑——” “跑?” 老二与洪海安大眼瞪小眼,分不清这张六子到底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张六子也来不及多解释,慌乱的抱起自己的衣裤,就向着马车跑。 “诶——六子,你这是……”田大爷在后面对着张六子的背影发懵。 老二与洪海安再次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听到一声“噗通”响,转头看去,只见张六子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没了任何声响。 “又、又咋了?”老二都快神经过敏了,这狗日的究竟是几个意思?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张六子,怎么一下子就摔的不省人事了。 黄豆子连忙跑过去,蹲在张六子身边看了一下,然后对着几人急声说道:“不用管了,他没事,咱们赶紧逃!” 老二这才醒悟了过来,连忙与洪海安将地上刘珠子的尸体给抬了起来,快步的向着马车而去。 黄豆子虽然被鬼上身了以后,有些神经衰弱,但是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见张六子一副骨头架子的身材,当下咬咬牙,双手抱着张六子光滑的胳肢窝用力往马车的方向拖。 但是,还是老二与洪海安这两个壮汉快,将死尸一把扔到了车里,然后又来帮黄豆子拖张六子。 田大爷这会儿也不背着手了,只恨爹妈少给他生了两条腿,颤巍巍的来到车前,心里的惊慌程度,不亚于看到了真鬼。 老二见张六子跟一摊烂泥一样,索性将他也平放到了车里,排子车的空间十分狭小,只能委屈昏迷中的张六子与死尸刘珠子面对面的侧身躺下。 就是不知道这张六子突然睁开眼,看到一个水肿且苍白的脸时,会作何感想。 田大爷直接与老二一人一边坐在了马屁股后面,洪海安与黄豆子坐在车沿上。 田大爷大声道:“老二,快,快……” “驾——” 老二不等田大爷说完,举起马鞭对着马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 马吃疼,嘶鸣一声,四蹄立即就动了起来。 洪海安扭头看向河对面,心有余悸的擦着脸上的冷汗,对着黄豆子就问:“六子,这是咋了?” “呼——没、没事!”黄豆子呼出一口气:“只是……” 第85章 进鬼了 “啊?只是什么?”洪海安不解的问。 黄豆子用手指了指自己,苦笑一声:“你看我这副德性就知道被鬼上身,后遗症有多大了。” 洪海安盯着黄豆子,眼珠子都瞪大了:“你也被鬼上过身?” “嗯!”黄豆子认认真真的点着头:“而且还不止一次了。” 老二也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黄豆子,插嘴道:“还真别说,看你那脸色,确实够衰的。” 黄豆子指着昏迷的张六子,苦笑道:“你看着,这家伙醒来后,会跟我一样。” “别管啥样,人终究是保住命了,赶紧往回赶。”田大爷催促着,其实他还是真怕后面的那些鬼追过来。 老二大喊一声:“你们坐稳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老二驾着马车终于回到了北戴村。 这时候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但还是被这辆马车给吓了一跳,倒不是他们不认识车上的人,而是他们都看到了有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车上。 一个村民走了过来,皱着眉出声询问:“田大爷,这是?” 田大爷连忙对着那人说道:“刘成,别瞎打听,赶紧去给村长报个信,就说出了人命了。” 那叫刘成的村民,一听是出人命了,而且还是两条,他就感觉村里要出大事件了一样,扭头就跑了,看样子是去通知村长了。 “六子、六子呢?” 此时远处缓缓走来一对夫妇,看样子那老妇还是个瞎子,被老汉给搀扶着,他们认出了马车正是大哥家的马车。 离得老远就开始喊了。 “糟糕了——田大爷,六子爹妈过来了。”老二止住了马车,向旁边询问。 田大爷也面露难色,回头看了一眼毫无苏醒征兆的张六子,苦笑一声:“谁家的爹妈不心疼孩子,唉——海安子,你们俩把张六子抬到他家去,尽量别让人家爹妈看到这六子跟死尸躺在一块。” “诶——好。”黄豆子与洪海安连忙跳下车。 洪海安很麻利的拽住张六子的两条胳膊,一反手,就将张六子给背了起来。 田大爷又小声嘱咐道:“在那好好说,可千万别说鬼啊神的,别吓坏了他们。” 洪海安笑道:“放心,我知道。” 说完,洪海安背着昏迷的张六子,黄豆子在后面扶着,向着那对夫妇迎了上去。 老二在马车上坐着,苦笑的摇摇头:“嘿……这小六子真他娘不是个省心的东西,爹妈都这岁数了,老娘眼睛还不好,他就不能学点好?” 田大叔好像牙花子疼,突然捂着嘴道:“谁说不是,哎哟——我这牙怎么这时候疼了起来?” “你咋了?”老二担忧的问道。 田大叔摇摇头:“没事,好像牙齿烂了,唉!老了,连牙都老了。” 很快村里发生大事的事情惊动了很多人,过来凑热闹的村民数不胜数,都上来对着田大叔与老二询问。 田大叔牙疼的捂着嘴,脸色有些不悦。 老二对着那些村民就是一阵喝骂:“别他娘的凑热闹,都起来,让你们通知村长,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走开,走开!” 村民是哄不走的,明知道那个年代没有趣事打发时间,死人了,无异于八级地震,让他们离开,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陈二彬,你们这是打哪弄来的死人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熟。”一个黑黝黝的村民,咧着嘴,扒着脑袋往车上死尸脸上瞅。 老二斜着眼看他:“三驴子,我跟你说啊,最好别乱讲话,张六子刚才你看到了吗?” 外号三驴子的男人,唧着嘴笑道:“看见了,不是让海安哥背回去了吗?他那是咋了?” 老二寒着脸,冷笑道:“被这家伙给搞的。” 老二说完指着车上的死尸。 三驴子与围观的村民,全都吃了一惊。 “一具死尸还能搞活人?咋搞的?”街上的村民都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吵的田大爷脸色是变了又变。 尤其是人在牙疼的时候,就听不得叽叽喳喳,越听越火大,火越大,牙就越疼的受不了。 “你们都闭嘴——”田大爷终于无名邪火发出来了。 街上瞬间鸦雀无声。 老二尴尬的看了眼田大爷,然后跟三驴子使眼色。 田大爷指着这群人,就一阵炮火攻击:“你们这些个后生,有完没完了?看清楚了,这是死人了,不是让你们来指指点点的,知道死者为大吗?知道尊重死人吗?不知道,就回去问问你们爹妈去!” 众人被骂,也不敢反驳,但是有人是不服老头喝骂的,都在一旁小声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时人群突然分开了,从后面着急忙慌的挤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老二让通知村长的刘成,另一个四十出头,长得还算有文人气息,一身黑衣打扮。 黑衣壮年人对着车上的田大叔就是一礼:“田叔,我听刘成说,出人命官司了,是不是真的?” 田大爷对着那人点头道:“嗯,没错,人就在这里,你看一下。” 老二苦笑道:“王村长,你可总算来了,这事是不是要去县里报官啊?” 那黑衣人看来就是村长了,他走近一看死尸,手扶住了车沿,一抹愁云立即挂上了眉梢。 王村长叹息道:“唉——多年轻的一个孩子,咋就?”忽然话风一转问道:“田叔,这人的脸都水肿了,莫非是淹死的?” 田大爷摇摇头:“不,是被人害死的,然后扔河里的。” 王村长显然吃了一惊,问道:“田叔,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田大爷捂着牙疼的嘴,指了指老二,说道:“我牙疼,你跟村长解释一下。” 老二立即答应了一声。 王村长又看向了老二:“怎么个情况?” 老二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说道:“不是我跟你吹,就怕我说出来,你们也未必肯信,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所说的事,是千真万确的事。” 王村长与众村民都被饶的一头雾水。 王村长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先说一下。” 老二拍着胸脯说道:“我老二从来不骗人,咱们村里进来鬼了——” 第86章 忘记的事情 老二这句“进鬼了”一出口,周围又开始议论开了。 王村长更是眉头紧皱:“二彬,你可不能瞎说。” 老二脸色一正:“我没跟你瞎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田大爷。” 王村长再次扭头看向了年老的田大爷。 只见田大爷捂着嘴,也懒得说话,只是表情很严肃的点了下头。 “啊!这么说,真有鬼了?” 田大爷的肯定,让围观的村民更加瞠目结舌,但他们之间,一半是骇然,一半是新奇。 王村长轻轻摇摇头,再次看了看那尸体,然后对田大爷说道:“这人命官司,可不得了,咱们还得拉着尸体去县里找官家。” 田大爷点点头,推了下老二。 老二不明所以问:“咋了?大爷!” 田大爷捂着嘴指了指尸体:“先把这人放他们戏班子的院子里。” “要不要等等豆子小兄弟?”老二感觉黄豆子跟这具尸体也算是自己人,理应询问一下人家的意愿。 田大爷摇摇头:“不用,直接放就行,另外找白布将人遮一下,明天咱们带着村长去县里,找官家做主,给他讨回公道。” 王村长见眼下天色已晚,就说道:“听田叔的安排,明天咱们一起去县里。” 老二点点头,指着三驴子说道:“三驴子,你跟着过来,一会儿帮我抬一下他。” “啥?”三驴子吓得瞪着双眼:“我平时连只死兔子都不敢碰,你让我抬死人?不不不,这可不行。” “抬死人咋了?等你以后死了,还要不要人抬你入棺了?”老二斜着眼瞪着三驴子。 三驴子一听这话,连忙表情有些更难看了。 因为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街上死了人,街坊邻居都要伸手帮忙的,谁敢保证下一个死的就不是自己? 在北戴村很多年以前,有一个懒汉,街坊邻居家里不管红事白事,他一率躺在家里不管不问,好些次有邻居专门敲门请求他出来帮忙,结果这懒汉各种推托,后来一年冬天,这懒汉没有缘由的死了,不知道缘由就是因为尸体都腐烂了,臭味都跑到街上了,街坊邻居才想起他来,等将门撞开之后,都发现他已经生蛆了,结果很多人都是嫌弃的捂着鼻子溜了,这人平时不伸把手帮忙,人家也不会伸手帮他。 当然最后还是在那任村长愤怒指责下,才让村民帮着收拾了,不过,也没人给他置办棺材,就是用被褥一卷,找了一片荒地,挖了个坑,往里一扔,盖上土就齐活了。 这件事,被有心人编成了故事,每次村里有懒汉时,村长都会拿着这事给懒汉下药,灵验的很。 三驴子现在的表情就跟吃了一斤苍蝇一样难受,但嘴上还是骂骂咧咧道:“我说二哥,你别咒我成吗?这死人又跟咱们非亲非故的,而且还是外乡人,咱们管这事干什么?” “屁话!”田大爷听不下去了,将自己右脚上穿着的破鞋子,迅速摘了下来,向着三驴子脑门子狠狠砸了过去:“混小子,外乡人就不是人了?啊?你爹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蛋玩球儿出来?” 还真别说,这老头老胳膊老腿的,居然砸的还挺准,鞋底子直接甩到了三驴子脑门子上,一个鞋印在三驴子黑黝黝的脸上也显得特别清晰。 “哎哟——别骂了,别骂了,我抬、我抬还不成吗?你看你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三驴子一脸嫌弃的擦着脑门子上的鞋印:“脏死了……” 周围的村民都捂着嘴偷乐,老二更是幸灾乐祸的坐在马车上笑的合不拢嘴:“让你他娘的爱凑热闹,凑了一顿骂不说,还得出力,看你以后这嘴还能不能积点德。” “二哥,我也跟着去,多个人,多把手嘛!”刘成这人还算是个热心肠。 老二赞赏的一笑:“刘成,要不说你小子是个热心肠嘞?放心,等以后你断气了,二哥我要是不抬你,我就不是个……” 刘成赶忙止住老二,尴尬的说道:“二哥,不要乱说嘛。” 老二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抽嘴:“呸呸呸,看我这话提子,真管不住,刘成兄弟千万别挂心尖啊。” 三驴子对此嗤之以鼻:“哼——你就会咒人早点死,真不是个东西。” 老二对着三驴子怒骂道:“关你他娘什么事?赶紧的跟上,我今天就盯着你了,敢偷跑,你等你死了,我不在你坑里先拉泡屎,就当我今天啥也没说。” 三驴子咬牙切齿的指着老二,然后对王村长告起了状:“村长,你都听到这憨瓜说的了?这像人话吗?” 老二双手抱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村长阴沉着脸训斥道:“都少说两句。”说完从地上捡起田大爷的鞋子递还了过去:“田叔,这后生不懂事,你多教导教导,别老拿鞋子甩人,他们都是有爹妈的,谁见了,都不好看不是?” 田大爷接过鞋子穿了上去:“得,以后我啥也不管了,这些后生爱咋得就咋得。” 王村长连忙赔笑一声:“您看您,有赌气了不是?” 田大爷摇摇头道:“我一个老头子有啥气可赌的,这次差点没把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给折了。好了,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然后拍了拍老二:“走。” “好嘞!” 老二答应一声,驱马前进,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只是他们都翘首偷偷看着马车上的死尸。 刘成与一脸不情愿的三驴子跟着马车走了。 王村长面色凝重的站在原地,轻轻摇了下头:“唉——” “村长,我觉得这事有些怪啊,这田老头与陈老二说有鬼,这不是瞎扯蛋吗?” “对啊,人怎么能和鬼生活在一起呢?这不乱了世间纲常了吗?我觉得他们在夸大其词,瞎编的……” 王村长听着身旁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言论,心里也是难以接受,就说道:“你们不要乱说话,都回去看好自家的孩子,别出来乱跑,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村民,自己个也跟了上去。 老二将马车赶到如意戏班大门外。 田大爷跳下马车,对着老二说道:“别让尸体挨地,看他们屋子里有没有木板、长板凳之类的东西,搭当院。” “好嘞!”老二答应一声,对着刘成与三驴子一挥手:“你俩跟我进去找东西。” 三人进了当院,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墙边靠着几块木板,虽然不长,但足够一个人躺下了。 老二对着两人吩咐道:“刘成,你俩把那些木板抬过来,我去里面找板凳。” “嗯,行的,二哥!”刘成拽着三驴子就往墙边走。 老二进屋没一会儿在正屋桌后抽出两条长板凳,然后一手一个出了门。 将板凳放在当院里,隔开有一米多的距离,刘成招呼三驴子将木板搭了上去,一个简易的床榻就这样做成了。 老二看着三驴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走?抬死人进来。” 三驴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脸上阴晴不定的。 “咋的?怕了?”老二看不起的眼神,让三驴子有些生气。 三驴子回道:“哪个鳖孙子才怕,走,不就抬个死人吗?我还不信他能蹦起来咬我。” 说完三人来到了马车前。 三驴子却胆怯了,心想:“真抬啊?感觉好恶心。” 老二使劲一拍三驴子的肩膀,吓得三驴子腿一软,差点没给死人当场跪下。 刘成感觉这会儿的老二有点恶趣味了,说道:“二哥,别闹了,赶紧抬完了事了。” 老二对着三驴子骂道:“起开,竟耽误事。” 三驴子如临大赦,连忙退到了一边。 刘成与老二伸手,一个抬头,一个抬脚,用力抬着就进去了院子。 田大爷也捂着嘴跟了进去,他见尸体已经放到了床上,就进屋里随便扯了一条被褥里子。 这时天已经黑咕隆咚了,田大爷将这白布给刘珠子的尸体蒙了上去,脸也遮住了。 “田大叔,可以了?”老二拍着手上的灰土。 田大爷捂着嘴道:“等会儿,让我想想还缺什么。” 他总感觉哪里少了一个步骤,但牙疼使他有点无法集中精神去想。 老二问道:“还缺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众人回头一看,是黄豆子回来了。 老二问道:“张六子醒过来了吗?” 黄豆子点头道:“醒过来了,只不过,只不过得休养一段时间了,我给他们送点钱去。” 老二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挺有诚信的,行,你去!” 黄豆子挠着头看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尸体,忽然悲从心来:“唉——” 黄豆子进屋直接将他装钱的布包给背在了身上,今晚他肯定不敢回来住了,索性把自己的钱也拿走。 等所有人都走后,院子里只剩下盖着白布的尸体了。 田大爷捂着嘴回到自己家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直到夜里三更时他才想起来,不过当时已经晚了。 第87章 变故 黄豆子是在田大爷刚要关门时回来的。 田大爷见到一脸尴尬的黄豆子也没多说什么,自然知道他不好意思开口借宿。 田大爷让开门,黄豆子面带笑意的闪了进来。 田大爷捂着牙疼的嘴问道:“小六子情况咋样了?” 黄豆子说道:“人醒过来了,就是还下不了床,我又给他爹妈补了十块大洋,我担心老两口埋怨,就借机出来了。” 田大爷满意的点点头:“关于他翻墙偷盗的作为,你就不要追究了,毕竟这次能把尸体给捞回来,也多亏了他。唉!还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嗯,我知道!对于六子哥的辛苦,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大爷不必担心。”黄豆子点着头,跟着田大爷进了屋。 不过黄豆子还是有点担忧的问道:“大爷,刘珠子的尸体,放在当院中是不是不妥啊?” 田大爷不答反问:“有什么不妥的?” 黄豆子坐到炕沿上,回忆道:“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就是死了人,一定要放在堂屋,头朝西,脚朝东的搁置,不然会出怪事,而且对在世的生人不好。” 田大爷摇摇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风俗,按理来说,是你说的这样,但你不要忘记了,你们不是本村的人,而且只是租赁的房屋,况且他是冤死的人。你要知道冤死之人,怨气很重的,我担心若是搁置在堂屋中,会对原主人不好。” 黄豆子忧伤的说道:“唉!外乡人,外乡鬼,怪不得人家都说,客死异乡最为凄凉,原来真是连遮尸的片瓦都不能有。” 田大爷也是愁云满面:“谁说不是,要不说,死人最讲究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就算死在异乡,等事了了之后,你也得想办法让他回家。” 黄豆子苦着脸道:“唉!不瞒大爷你,他老家在哪,我都不知道,就算想去送回,也有点难啊。” 田大爷问:“那你们班头呢?他应该知晓?” “唉——甭提了,班主回老家了,最快也得十来天才能返回来,到时候这尸体就该发臭了。”黄豆子苦恼的摇摇头,似乎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个主心骨,毕竟他才二十出头,又从小无依无靠的,只知道跟着戏班子东奔西跑,平时也不用他出主意,真到他一个人的时候,却抓瞎了。 “唉——”田大爷抬着头,捂着发疼的嘴,仰面叹息。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早点歇息,明天一早带着他去县里报官去。”田大爷催促黄豆子赶紧休息。 黄豆子不再说话,油灯灭后,他反反复复在床上无法入眠。 没多久,身边的田老头打起了咕噜。 黄豆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亮,原来是两行热泪滑过了脸颊。 他想起了那年刘珠子因为在坟后拉屎,惹了一身的脓疮,他被派去照看他,那时候刘珠子还躺在床上痛的哼哼唧唧,后来在他的照顾下,刘珠子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这两人的关系也曾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了。 但是他知道,刘珠子只是感谢他,自己被鬼上身的时候,这刘珠子虽说没有说什么,但也曾离得黄豆子远远的,全程都是小钟在照看。 但是又想起,两人在一起时,打打闹闹,又因前些日子,刘珠子对于刘青平的分钱不均发出埋怨。 本来黄豆子还觉得,这人啊,都是自私自利的,你跟他讲感情可以,但是若是真讲到了利益,可就另一副面孔了。 所有的对错,都不用想了,俗话说的真好“人死账清!”。 就算一个人在世时有多么不对,只要他死了,那恩怨也就了结了,谁要是在死人身上翻旧账,会被人指着后背责骂。 黄豆子现在心里只是为了刘珠子而感到悲伤,感觉刘珠子客死异乡是很凄凉,而且他更是想到这刘珠子活着时,是个孝子,家里有个老娘在等他多年未归的游子。 黄豆子无父无母,不知道这种等候是多么熬人。 但是他知道,那娘一定很难受。 毕竟他现在都有点怀念如意戏班里的每个人了。 所以他决定了,一定要将刘珠子的遗体给想办法送回去,无论如何,都要让死人落叶归根。 黄豆子沉沉的也睡了过去。 半夜。 起风了,外面的风呼呼的吹了起来。 “喵呜——” 一声猫的叫声,划破了黑夜,这声猫叫就跟一个几岁的孩子尖着嗓子大哭一样。 “呀——” 田大爷立即惊坐了起来,发出一声惊讶。 旁边的黄豆子也揉着睡眼被惊醒了。 “咋了?田大爷?”黄豆子由于睡前哭过,双眼粘稠稠的像胶一样贴着,他用力的揉了起来。 “猫——猫叫!”田大爷翻身下床,点亮油灯:“你刚才听到猫叫了吗?” 黄豆子适应了光线,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唉!糟了!”田大爷手足无措的跺着脚:“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啊。” 黄豆子不解的问道:“大爷,咋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心?” 田大爷叹息着,连忙催促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你跟我去看看那尸体去。” “啊?”黄豆子坐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半夜三更的,去看尸体,这……” 田大爷气道:“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第88章 身后可有人 田大爷端着煤油灯就走出了屋子。 黄豆子见唯一的光亮也没了,连忙下床,拖着鞋就跟了上去。 田大爷刚出门,手上的煤油灯一下就被风扑灭了。 田大爷戳着牙花子骂道:“鬼吹风啊,搞那样?” 黄豆子见外面的亮光也灭了,当即心就往下沉了。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鬼出场都先要向灯招呼。 黄豆子皱着眉头问:“难道,刘珠子又回来了?” 田大爷不说话,但他知道黄豆子没有猜对,也没有猜错,刘珠子的鬼魂究竟回没回来,谁也说不准。 田大爷向着后面说道:“你不要瞎猜了,就算他回来了,也对咱们没有什么恶意,如果没猜错,白天救小六子的应该就是你说的刘珠子。” 黄豆子点着头:“这个我知道,张六子除了被刘珠子上身,我看还真没有哪个鬼会这么好心。” “我们走,去你们那边看看去。”田大爷不由分说的领着黄豆子就出了院门。 但是黄豆子还是被这黑漆漆的夜,冷嗖嗖的风,给唬的一惊一乍的。 “珠子啊,念在兄弟一场,你千恩万记,可不要再出来作妖了……” 黄豆子心颤颤的念叨着,让田大爷一阵的不悦。 “我说你别瞎念叨了,会搞出事来的。”田大爷摸着黑在前面走,身后幸亏有个黄豆子跟着,不然,谅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晚上出门。 毕竟今天他可是发现,世界上可不止一个鬼了。 鬼跟鬼打群架,他也算是开眼界了。 说不定刘珠子没打赢,或者打输了,被其他鬼给押着过来了也说不准。 老头子心里想的特别的奇葩,人在害怕时,就会胡思乱想,一些不着调的事都能被那庞大的想象力给凭空捏造出来。 “我、我怎么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啊?”黄豆子胆战心惊的一把抓住田大爷。 田大爷猛的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去,脱口就骂:“你小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话就被硬生生给掐断了。 黄豆子不解的看着田大爷,由于天黑,看不真切田大爷脸上的表情,但是田大爷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还是非常明显的。 “咋、咋了?”黄豆子看着好像被施了定神咒一样的田大爷。 田大爷嗓子眼里只能发出:“咯咯咯……” 黄豆子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咽着唾沫去推田大爷:“大、大爷,你别、别、别吓我……” 田大爷机械的伸出一只手,指着黄豆子的身后,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看……那、那那是什么?” 黄豆子脸色大变,通常他知道,在未知的情况下,他只要一回头,就一定会看到非常恐怖的一幕。 “大、大爷!咱还是、还是别看了?”黄豆子牙齿打着颤。 田大爷刚想点头,但连忙摇头道:“不、不行,老头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你帮我瞅瞅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花眼了?” 黄豆子都快哭了:“大、大爷,您一点也不老,您忘了一声猫叫都能把你惊醒,你比我们年轻人的耳朵还要好使。” 笑话,这会儿让黄豆子转身去看,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上一刀,人在不知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情况下,往往比看到真鬼还要心惊。 田大爷气的小声骂道:“让你回头,你就回头,哪那么多马屁可拍?” 黄豆子只感觉脸上的汗,被一阵风给吹成了凉汗,冻得他直打哆嗦:“大爷,鬼,咱们都见过了,我相信后面有东西,咱们与他相安无事好不好?” “好个屁——也许是我看花眼了,那空中好像飘着个——飘着个人!”田大爷干枯的手指都发着颤。 黄豆子一听说半空中飘着个人,打了个激灵,未知的事被捅破了一半,初闻心惊,但过后就少了些许惊恐的氛围感。 “你、你确定是飘着个人?”黄豆子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田大爷恨铁不成钢道:“我要是确定,还喊你回头看干什么?不就是不敢确定,才让你帮忙确认一下吗?” 黄豆子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好,我帮您老确认一下。” 黄豆子说完哆哆嗦嗦的就要转身,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你不能骗我,你得保证一下,我转过身,那人没有在我身后。” 田大爷气的脸色铁青:“行,我保证……哎哟——你别他娘的磨叽了,赶紧的。” 黄豆子这才哆哆嗦嗦的转过去。 “看,老头没骗你?”田大爷没好气的问道。 可是他没发现,黄豆子扭过去的时候,直接闭紧了眼睛。 黄豆子闭着眼睛点头道:“是,您老可真是诚实,令小子敬佩!”说完,立马将身子转了过来。 可他睁眼的动作,还是被这老头发现了。 老头气的差点没吐血三升:“你个小王八蛋,耍我老头子是?” 黄豆子心虚的挠挠头:“我是真不敢看,咱们还是——” “吱——” 一个开街门的声音,在两人正在焦灼的时候,响了起来。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看了过去。 只见老二扒着脑袋往外头看。 黄豆子见到老二,可算来了胆气:“是老二、二哥吗?” 田大爷这才想起来,那边正是老二的家。 老二皱着眉头小声询问:“半夜三更的,你俩不睡觉,还出来散步?” 田大爷气的眉头冒火:“哪个闲的没事,大半夜的出来散步?” 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黄豆子了,俗话说得好,两人不观井,三人不进庙,可算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黄豆子连忙对着老二招手:、二哥,你过来啊,你来啊。” 老二犹犹豫豫的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看你俩鬼鬼祟祟的,这是又鬼托梦了?” 田大爷气的声音发哑:“你少贫嘴,我都说了,鬼经不起念叨,大晚上的能不能不提鬼啊?” “那你们这是咋了?”老二不解的问。 田大爷又指向黄豆子的身后远处,问老二:“你看那边是不是个人?我年老眼花,看不真切,你帮着看看。” “哪啊?”老二胆子是够大的,转身就向着远处看去。 “再往上看。”田大爷指挥着。 老二顺着手指往上看,忽然惊呼一声:“我的娘嘞——” 第89章 上吊的人 “干嘛啊你?” 黄豆子都快被吓傻了,身体一下子就绷直了。 田大爷小声问:“老二,看清楚了?” 老二颤着音说道:“看着,像是个人,一个吊在树上的人。” “啊?大晚上的,有人上吊?”黄豆子骇然问道。 老二摇摇头道:“不是,谁上吊能爬那么高?” 田大爷提议道:“我看,咱们还是走近点瞧瞧,光在这里瞎猜也不是个法子。” 老二点点头:“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如果真是个人,咱们也能喊人来帮忙救下。” 黄豆子颤声道:“要不~要不咱现在就喊点人~” 老二又摇摇头:“那不行,如果把街坊邻居都喊醒,以为咱仨大晚上搞恶作剧,不把尿给咱们打出来,我就当今天没说。走,咱们仨先去看看。” 黄豆子带着哭腔道:“我可不可以在这边等你们啊,我这脚不听使唤了。” 老二低头一看,见黄豆子双腿打着颤,已然是吓坏了,低声骂道:“看你他娘的那点出息,鬼都上你好几次了,你还怕个屁?按说你跟鬼也算有些相识了,咋还这副胆小鬼的模样?” 黄豆子抹着冷汗苦笑一声:“谁知道鬼跟鬼好不好相处?” “得了!你们俩都在这里待着别动,我自己去看看。”老二拍着胸脯子,胆色非常大。 黄豆子如临大赦一般,一颗心就落了下来,旁边有田大爷,后边有老二,他感觉此时自己是最有安全感的一个。 黄豆子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捂着眼睛再次向后扭头,他其实除了惊恐,也有一丝好奇,方才就他们两个人,打死他,他也不敢回头真看。 如今后面有老二这个大胆的汉子,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鬼来了有胆大的挡着,他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从手指缝里回头往上看,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树上挂着摇摇欲坠。 等等,这东西怎么那么面熟? 他放下自己的双手,抬步向着那个地方小心翼翼的走去。 “嘿——小兔崽子,你这会儿咋又有胆气了?”田大爷在身后也对黄豆子的做法有些不解。 黄豆子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怎么感觉那不是个人?” “不是人?”田大爷喃喃道:“难道是鬼啊?飞那么高,肯定是鬼!” 黄豆子摇摇头:“也不是鬼!” 两人在后面瞎猜着,老二人已经走近了,抬着头越看越有点心惊。 “这是?”老二再次走近,仰着脸看了又看,他知道这不是白天,若是白天,老远就能看清楚。 “呼——~~” 一阵狂风大作,树枝摇曳,带动着那白色的人也摇了起来。 黄豆子一看连忙说道:“感觉那东西好轻啊,你看,风一吹,就掀起来了。” 田大爷闻言,眉头一皱:“鬼本身就轻,这不足为奇啊!” 黄豆子不解的问道:“您老,为什么非将他认为是鬼或者人呢?难道就不能是其他的东西?” 又一阵风起,两人的眼睛被迷了。 而老二也遮着眼睛往上眯着看。 那东西忽然飘了起来,直直的冲着老二而去。 “啊——” 田大爷惊呼道:“快看,那鬼要去吃老二了,快——” 黄豆子听的浑身一颤,连忙看去。 好巧不巧,那白色的东西直接扑向了老二的头顶。 正在两人大惊失色时,那边传来了老二的喝骂。 “谁他娘的大半夜将布挂树上?闲的蛋疼了?” “布?挂树上?” 黄豆子与田大爷听着这骂声,可算是知道闹了一场乌龙,当下心也放了下来。 老二脸色铁青的将白色的布卷卷从头上给摘了下来:“狗日的,要是让俺知道谁搞得鬼,我非把他蛋子给踢碎。” 田大爷出声问道:“那谁家的树啊?” 老二扭头看去,骂道:“是他娘的张大刚家的树。” 田大爷再次说道:“张大刚不像是爱搞恶作剧的人啊,怎么可能是他搞得鬼?你拿过来那布给我看看。” “嗯!”老二疾步而回,闷声道:“我看张大刚也不像那种人。” 说完将那手里卷成一团的布递给了田大爷。 田大爷拿在手里看了一看,晚上看不真切。 只好用鼻子闻了一下。 老二嫌弃的说道:“别闻了,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盖我头上,可恶心了。” 黄豆子也凑近闻了闻,脸色忽然有些苍白,这味道,他太熟悉不过了,这明明就是自己被窝里的味道。 老二见黄豆子脸色不对,就问:“你咋了这是?被呛到了?” 黄豆子摇摇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怎么感觉,这、这味道倒像我被窝里的味道?” 老二捂着鼻子说道:“你瞎说什么?你的被窝怎么跑书上去了?” 黄豆子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的。” “是你的!”田大爷忽然厉声说道。 “啊?” 黄豆子与老二对视一眼,连惊讶都带着浓烈的疑惑。 田大爷将那不团扔给老二:“你再仔细闻闻,除了脚臭味,还有什么味?” 老二瞪着眼睛说道:“还闻啊?再闻我可能就要吐了。” 田大爷皱着眉说道:“让你闻,你就闻闻看。” 老二嫌弃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布团,但还是将鼻子凑了上去。 黄豆子一脸尴尬,这他娘的被人嫌弃,太丢脸了,脚臭谁都有,但拿到明面上一摆,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呀!”老二连忙抬起头,惊呼道:“是还有一股子怪味!而且还挺熟悉,以前也闻到过。”说着又闻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但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过……” 黄豆子也惊奇的看看两人,心想这布除了脚臭味还能闻出女人味儿来?看老二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还闻得挺他娘的上头,连忙也将鼻子凑了上去。 田老头阴沉着脸说道:“你最好,不要再闻了,这味道对活人不好。” “呃——” 黄豆子连忙将身子向后躲,他现在太害怕这老头一惊一乍了。 老二不解的问:“大爷,那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田大爷寒着脸道:“那是——” 第90章 诡异的黑猫 老二不说话,只是看着田大爷。 但黄豆子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是什么味?” “死人味!” 田大爷这三字一出口,让老二忽然恍然大悟。 “对、对,就是这个味道,我爹死的时候,停尸了五天,那屋里都是这种味,有种发酸又让人难受的味道。”老二瞬间脸色大变:“你是说,这布——” 田大爷看着老二认真的点了下头:“不错,这布,正是盖在那尸体上的布。” “那怎么、怎么会有我的、我的脚臭味?”黄豆子有些发懵。 田大爷说道:“因为这布,是我从你们屋里的被褥上扯下来的。” “啊?”黄豆子挠着头:“你不会将我的被褥给扯了?” 田大爷说:“我就随手扯的。” 黄豆子苦恼的说道:“我可就一条被褥啊!这以后可……” “行、行了!”老二连忙止住两人的讨论:“都他娘的啥时候了,还在这操心你的被褥?没别的事,咱们还是回家睡大觉?” 经过老二这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来,这会儿出来是为了什么。 田大爷连忙说道:“怪就怪在了这里,这布明明是盖在院子里尸体上的,怎么就挂这边了?” 老二向着东看了一眼,又向着西上方看了一眼:“这确实有点悬啊。” 黄豆子插嘴道:“刚才不是起风了吗?会不会被风刮树上的?” “放屁!”老二瞪着眼骂道:“你看看距离再说,这么远,得刮多大的风?” 黄豆子脸色难看的问:“那依你的意思,它是怎么挂上去的?” 老二想了想,用手开始比划了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摇摇头:“想不出来。” 田大爷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样猜也没用,咱们还是去那院子里看一眼再说,还有,半夜我听到了猫叫!” “猫叫?”老二大吃一惊,冷汗也下来了:“这会儿出现猫,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出来的。”田大爷沉着脸回了一句。 但两人的谈话,又让黄豆子摸不着头脑了:“我人小,问个问题,你们所说的不好的事,会是什么事?” 老二摆摆手:“你最好还是别问了,你们等等,我得去找条绳子,总算是有备无患。” 黄豆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但令他更莫名其妙的是老头的反应。 “嗯,也对,你去找根粗一点的麻绳。”田大爷对着老二吩咐道。 老二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跑进了家里。 黄豆子看这两人的作为,一时之间也预感到了不妙。 黄豆子眨巴着眼问:“大、大爷,准备绳子,这是要捆谁啊?” 田大爷沉着脸,没有说话。 黄豆子都快急尿了,这老头怎么又卖关子,你直接告诉我,我好做个防备不是。 “哎哟!急死人了你,大爷,你说话啊!”黄豆子急的团团转。 田大爷将声音压的很低:“你不要多问,这绳子能不能用得上,还不一定,我感觉,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人是好奇的动物,你说不问就不问了?这就跟人渴了找水喝一个道理,好不容易端着水喝,你给一把推撒了,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很快,老二肩膀上背着一捆两指粗细的绳子跑了出来。 “走——大爷!咱们先去探风!” 田大爷点点头转过身,手里握着那团盖尸布,向着东边开始走了起来。 黄豆子在身后焦急的看着老头的背影。 老二经过黄豆子的身旁,催促道:“走走走,跟上,跟上!” “你们倒是都有防备了,我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啊。”黄豆子在后面苦恼的叫唤了一声。 老二拍拍绳子,嘿嘿笑道:“没事,万事有我陈二彬,包你没事。” 黄豆子又一次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行、行!” 就这样三人各自揣着心事来到了如意戏班子的院子外。 大门紧闭着,印象中还是王村长给大门关上的,外面还用一根树枝给别上了。 老二上前查看一下一眼,回头说道:“也许是我们多虑了,这大门没有动过的样子。” 黄豆子听老二这么一说,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黄豆子偷偷瞄了一下老头:“大爷,要不咱们明天再来看?” 田老头微微思索了一下,正欲开口时,忽然被一个物体给吸引住了。 “看——”田大爷指着一侧墙头,大声喊了一声。 老二与黄豆子被吓的浑身一颤,连忙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 “呀——猫!” 只见一只通体乌黑发亮的猫正在墙头上冲着几人露出凶恶的目光。 老头登时就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二的身子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只有黄豆子有些意外,但没有害怕,问道:“大爷,不就是一只猫吗?” 老头坐在地上,惊愕的望着那只猫的一举一动,嘴里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就没看出,这、这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黄豆子狐疑的看看猫,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田大爷,还是没看出哪里不对。 老二退到老头身边,将他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先起来。” 黄豆子感觉这俩人有点小题大做了。 闷着头走向那只黑猫。 那只黑猫也露着凶狠的目光在墙头上走起了猫步。 “不要动!离它远点!” 田大爷出声喊住了黄豆子。 黄豆子刚抬起的脚,吓得缩了回来。 老二蹑手蹑脚的凑来到黄豆子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然后拽着后退了起来,只是他一脸惊骇的盯着那猫,似乎有点怕惊动到那只黑猫。 三人终于又回到了一起,黄豆子不解的问:“你俩害怕一只猫干什么?” 老二缓缓摇着头:“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黄豆子更加疑惑:“猫还分普通不普通?我只知道猫分公母。” “他娘的,别乱说话!”老二对着黄豆子轻声骂了一句。 黄豆子瘪着嘴,心里十分不服气。 但还是将目光看向了那只缓缓走在近处的那只黑猫。 “快看,它嘴里叼的啥?”田大爷忽然爆出一声惊呼,当真是惊骇极了。 第91章 凶猫 “什么?”黄豆子与老二立即瞪大眼睛向着猫嘴看去。 老二凝神观望,看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这……他嘴里好像叼着、叼着一块肉!” 黄豆子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我看着也是像肉。” 老二随口问道:“这是谁家养的大黑猫?” 田大爷沉声道:“咱们北戴村的人,都认为黑猫不祥,所以——” “所以这猫不是咱们村的?”老二惊问一声,随后又盯紧了那猫嘴里的肉。 田大爷沉声说道:“这应该是只野猫。” 野猫一般都生活在野外的荒地里,有的时候逮老鼠吃,更有的时候——它也吃尸肉! 十几年前,北戴村就发生过这么一起凶猫事件。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村民张旺从城里连夜回家,路过一处荒地时,不经意的听到一声动静。 他仔细听了片刻,终于听出声音的来处。 他跟着声音而行,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坟头,这个坟头他知道,是半年前村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叫做林小翠,才十七岁的年纪,染了一场怪病,药石无医之后死的。 他很是好奇,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坟包,为何会发出声响。 他绕着坟头走了几圈,杂草丛生的坟边周围也不见一物,更找不到发出声音的东西。 当时的人胆子都非常大,可能也是习惯了那年代的黑暗。 张旺就趴在坟边,将耳朵贴到了坟上仔细听,这不听不要紧,一听腿肚子差点转筋了。 这诡异的声音居然是从坟里传出来的。 张旺大惊失色,心想这人死了有半年了,应该腐烂了,起尸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该怎么解释里面的声响?他不敢再想下去,他首先当机立断,先离开这里再说。 所以他带着心中的疑惑回到了家里。 他怕吓到老婆孩子,就没将自己遇到的怪事提起。 但他有个五岁的小儿子,长得白白净净,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这个小儿子是他的宝贝,张旺疼爱的不得了。 每次从外面回来,见到小儿子都要举个高高,抱上一抱。 可今天他小儿子笑嘻嘻的从屋里跑出来,刚想找张旺撒娇时,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张旺伸出双手,蹲在地上笑着喊道:“嘿——虎子过来,让爹抱抱。” 谁知小儿子却一反常态的指着张旺,稚嫩的说道:“我不,你背着一个大姐姐,还抱的动我啊?” “啊?” 小儿子的声音虽然有满满的抱怨,但还是问道:“大姐姐,你哭什么?我爸爸背着你,你怎么还哭?虎子都不哭!” “虎子,你、你在跟谁说话?”张旺一下子就呆愣当场,眼里有浓浓的惊恐。 虎子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说道:“你背着的那个大姐姐啊?她为什么在哭,难道是她不乖,爹打她屁股了?” 正好虎子娘也出来了,看张旺一脸的惊恐之色,就担心的问道:“你咋了这是?” 张旺牙齿打着颤,一张脸早就吓得惨白:“我、我……” 虎子娘担忧的向上前,谁知虎子说道:“娘,爹背着个大姐姐,在哭。” “什么?”虎子娘也是一惊,皱着眉去看,但张旺后面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虎子娘对着虎子骂道:“你再胡说八道,俺抽你!” 虎子连忙揉着眼睛就哭:“我、我没有胡说八道,大姐姐你替虎子说句话啊。呜呜……不要打虎子……” “月英,你不要打孩子,我……我感觉身上凉的厉害……”张旺脸上有了一层细汗:“你快给我打盆热水,让我泡泡脚……” 虎子娘连忙答应一声就要去端水。 “等等,将孩子带到他哥哥姐姐屋里,先睡觉,别、别吓到孩子。”张旺轻声叫住虎子娘。 “好!”虎子娘这会儿见张旺也有些不正常了,深知没有开玩笑,壮着胆子将虎子给抱走了。 虎子趴在娘的肩膀上哭着叫道:“娘,爹有了大姐姐,不要虎子了,呜呜……” “不要胡说……”虎子娘小声责骂着。 此时屋里只剩下张旺了,张旺咽着口水,牙齿打着颤对着空气说道:“小翠,你听得见叔说话吗?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忙需要叔帮的?” “如果你真有什么忙,你一定要说出来啊,千万、千万别害叔啊,叔底下仨孩子,你可……你可千万——” 张旺刚说到这里,虎子娘就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水就出来了:“快、快趁热,小心烫!” 张旺把要说的话给憋回去了,找了条小板凳,坐了上去。 当把脚伸进去的那一刻,张旺纳闷的说道:“你这水就烧了个半开?” 虎子娘惊呼道:“怎么可能?都烧冒泡了,你看着热气还看不出来?” “这……”张旺低头一看,脚丫子都烫成红的了,但他脸上丝毫没有痛感。 虎子娘低头也看去,皱着眉问:“怎么会这样?” 张旺流着冷汗,支支吾吾说道:“月英啊——我、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要、要死了!” “什么?”虎子娘惊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连忙问道:“你回来的时候遇到啥了?” 张旺咽了一下口水,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讲诉了一遍,听的虎子娘嘴巴都张大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咋、咋办?”张旺这会儿也没了主心骨,他感觉他浑身有些发虚汗了:“你摸摸我的额头。” 虎子娘伸着颤抖的手摸了过去,刚贴上去就缩了回来:“烫、你的脸好烫,是发烧了。” 张旺摇摇头:“没有一点发烧的征兆,这来的太突然了,也很邪。” 虎子娘颤声问:“你躺床上,裹好被子,我去给你找先生来。” 张旺摇摇头:“找先生没用,你去将林子哥两口子找来,就说、就说他闺女在、在咱家。” “人家能信吗?他家闺女都死半年多了,你说这话,谁能信?”虎子娘担忧的说着。 张旺说道:“你先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再跟你一起去。” 虎子娘叹息一声站起身:“好,我先去试试,你可盯着孩子们,不要……”虎子娘没有说下去。 张旺说道:“我知道,你去!” 但令张旺没想到的是,那林子两口子居然很快就跟着过来了。 林子两口子一进门,那妇女就哭喊:“闺女啊,你在哪?” 张旺不解的看向林子:“林子哥,你们……” 林子一脸愁容,叹息一声:“唉——” 第92章 一探究竟 张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一脸担忧的虎子娘月英。 月英尴尬的看了一眼林子,然后再看了一眼张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张旺问道:“林子哥,难道你们也……” 林子眼里的忧愁很是浓郁,唉声叹气:“你没猜错,你嫂子她,她连续做了三天梦了,梦境都是一样的,说女儿在她梦里看着她,光哭,不说话!” “哭?”张旺惊到站起,结结巴巴道:“刚、刚才——”张旺说到这里惊恐的看了一眼月英,然后再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子,小声说道:“刚才我家小虎子也说看到一个大姐姐,趴、趴在我背上直、直哭。” 林子对着张旺点了一下头:“刚才路上听弟妹把你路过小翠坟前的事说了一遍,我想……” “林子哥,那、那翠儿坟里确实、确实传出了异声,你、你可得信我。”张旺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林子家的女人这会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呜……小翠,呜呜呜呜呜……” 林子沉着脸怪责道:“兰子,大半夜的在别人家哭,不太好,你不要哭了。” 确实,农村禁忌多,大半夜的在他人家里哭嚷,会对这户人家有不好的影响,这个影响,有可能是会引来其他街坊的不解,或许还指一些不好的霉运。 张旺这会儿哪还在乎有不好的霉运,这两口子如果真能够将他们闺女给哭回坟里,让他们哭一夜他也愿意。 “不打紧啊,林子哥,你看咱们怎么解决这个事?”张旺对着月英使了个眼色。 月英会意,立即就前去安慰林子哥的女人了。 林子哥小声说道:“我看,有必要去一下坟上。” 张旺当即心里一喜,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还是担忧的问道:“咱们去坟上,有用吗?” 林子哥皱着眉头说道:“小翠不到十八岁就惹意外了,如今她托梦,又、又被你背回来了,我想她很可能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眼下只有一个方法。” 张旺心有余悸的问:“什、什么办法?” 林子哥沉默良久,才说道:“挖、挖坟!” “嘶——”张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太好?咱这地界讲究个人死入土为安,万不能再惊动的,这——” 林子哥苦笑一声:“是、是有这个讲究,可眼下以这些天的事来看,她在下面肯定不安生,不挖了瞧瞧,她肯定还会来惊动活人的,如果真将谁缠病了,我姓林的可就惭愧了。” 张旺其实心里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挖坟看看了,只是如果自己提出来,反而有些不好,眼下见林子正有此意,他也是象征性的劝阻一下。 他很怕被乡邻指着后脊梁骨骂缺德,逼人家挖闺女的坟。 但他也知道,眼下而言。 这个坟,肯定要挖。 张旺拍了一下林子的肩膀,叹息一声:“既然你都决定了,我老旺子也没啥可说了,我让月英将叔伯兄弟都喊来帮忙。” “这——”林子听到这里,脸上立即就有些顾虑了。 张旺不解:“咋?” 林子尴尬的小声说道:“闺女的鬼魂出来闹,被邻里知道,对她弟弟以后成家会造成影响,我是想、我是想就咱俩去。” 张旺一拍脑门子自责了起来:“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是,小聪也不小了,真是没想起来。” 林子苦笑的摇了摇头,表情很是尴尬,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农村你穷点富点,就算生活再差也能娶个媳妇。 但若是听说谁家闹过鬼,谁家都不会将闺女往这家送。 你想啊,以后那鬼,待在坟里过得不乐意了,三天两头的回娘家,不将人吓死,也得吓个半死,试想一下,谁敢将闺女往这家送? 张旺抿着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坟埋的时候,我也在,埋的也不算深,咱们两个一人一个锄头,很快就能刨出来。要不,咱俩现在就去?” 林子哥点点头,但还是关心的问:“你、你的身子不打紧?我听弟妹说……” “不打紧,不打紧,你看现在还好好的。”张旺活动的转了一圈。 林子哥这才说道:“那咱们早去早回。” “呜呜……我可怜的闺女啊——啊,呜呜呜呜呜……”林子家的女人兰子哭的甚是悲呛,要不是月英扶着,她可能早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 林子咬着牙沉声喝骂:“我说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臭娘们儿,整天就知道哭,一点用也没有!” 张旺连忙劝道:“林子哥,你别恼,别恼,妇人嘛,你理解一下,咱们现在就去。有月英在这里照顾嫂子,你别担心。” 林子阴沉着脸点了下头,然后对着空气没来由的说道:“死妮子,跟爹走,去你坟前看看,别待在活人家里害人。” 林子的话说完,屋里的煤油灯火苗无风自动的左右摇摆了起来。 几人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左右漂浮。 张旺吞咽着口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的惊骇不言而喻。 两人随后一人扛着一个锄头就往荒野里赶,张旺多了个心眼,将桌子上的火柴装入了口袋。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小翠的鬼魂有没有跟着来。 此时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起,走在夜下荒野,难免心里有些畏惧了起来,林子还好说,毕竟他知道闹事的鬼是自己闺女。 可张旺就不一样了,被这凉风一吹,再联想到身边可能还跟着一个鬼,别提有多胆寒了,以至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子哥一声不吭的走在前头。 张旺紧紧的跟随,不敢放慢脚步,跟那鬼的亲爹走在一起,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很快两人经过几番周折,来到了坟头前。 林子哥抿着嘴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坟头。 张旺见林子哥不说话,也不敢催促,毕竟劝人挖坟,是禁忌事。 “嗷~~” 坟边果然又传出了那诡异万分的声音。 张旺立马提醒道:“林子哥,你听——” “嘘——”林子哥显然也听到了这恐怖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太微细了,让他听的不大真切。 林子哥也学着张旺刚发现声音时做出的表现。 先是绕着坟头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东西。 张旺捂着嘴,用手指着坟,小声道:“这——里——面——” 第93章 挖坟 林子将锄头轻手轻脚的放到一边,也趴在坟头上,将耳朵贴近听了片刻。 果然里面传来了声响。 林子闻声脸色急变,连忙对着张旺说道:“旺子,来,挖——” “好!”张旺对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力的搓了几下,双手持锄头,狠狠地挖了下去。 林子抿着嘴,也将锄头挥舞的飞快。 坟头土质非常松软,挖起来也毫不费力。 土屑瞬间纷飞,溅射的两人身上全是土点子。 两人不顾这些,极速向下挖了下去。 两人脚下堆成了小土丘,将裤管子都埋了进去。 没一会儿功夫,张旺的一锄头挖下去,一声沉闷的响声,让他停下了。 “林子哥!挖、挖到棺材了。” “嗯!”林子手上没停,咬着牙说道:“再挖深一些,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诶~好!”张旺手上的锄头再次挥动了起来。 很快棺材盖就被整个刨了出来。 张旺喘着粗气与林子对视一眼。 “嗷嗷嗷——呜~” 隔着棺材盖,这次两人听得更加真切了,这声音,像是一种吞东西的声音。 林子心里纳闷,皱着眉盯着棺材盖发愣。 张旺提醒道:“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是在吃什么?” 林子脸色阴沉,吐出两个字:“撬开!” “撬开?”张旺颤声道:“咱们忘、忘拿撬棍了。” 林子四处看了看,说道:“用锄头撬。” 张旺为难的说道:“这棺材下葬的时候,可是钉了七颗棺材钉啊,这锄头顶得住吗?” 林子长呼一口气:“试试再说,实在不行,就回去拿撬棍来,这棺材非撬不可了,里面铁定有东西。” 张旺赞同的点了下头,但是没有说话。 林子说道:“你过那边,我在这头,咱俩一起使劲。” “嗯!”张旺用力点了下头,就挨着棺材走了过去。 “哎哟——”张旺刚走一步,刚走到棺材中间时,脚下的土忽然塌陷了下去,直接让他扑在了棺材盖上。 “咋了?”林子脸色微变,惊声问道。 张旺趴在地上向后看,大惊道:“踩、踩空了。” “什么?”林子连忙走向前,蹲下身子一看,疑惑道:“怎么会是空的?先将脚拿出来。” 张旺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沾的泥土了。 两个人就蹲在那踩空的地方,观察了起来。 “旺子,看不清楚啊,再往下挖挖。”林子用手轻轻扒着坑沿上的土坷垃。 张旺不知何时早已把那揣起来的火柴给掏了出来:“林子哥,你先别动,点根火柴看看。” “嗯!”林子点头。 “嚓——” 火柴亮起,张旺担心风会吹灭,连忙用手捂着火柴的火焰往下照。 “这、这是什么东西挖的洞?”林子专注的看着那土下面又一圈的干硬的土皮层,松土已经将那洞给埋了一半,看那土皮层的样子,这洞出现有些时日了。 洞不大,刚好够一只兔子钻。 林子用锄头轻轻顺着土皮层破着土,果然见那塌陷的地方往外也是空的。 这时火柴的微光灭了。 林子连忙说道:“再点一根。” “嚓——” 火柴再次亮起。 林子连忙趴在地上顺着那洞往内看。 那小洞内虽然不算是规则的圆,但也被什么东西进进出出给磨的平匀了,那植物的根茎还有的露了出来。 张旺问道:“林子哥,怎么样?” 林子猜测到:“这肯定是什么动物挖的洞。” 张旺顺着那洞平行的看去,忽然大声说道:“既然是洞,你看这条直线,是不是通往棺材旁的?” “嚓~” 第三根火柴亮起。 林子跪趴在地上说道:“这边被你踩踏了,肯定是一条洞。” 张旺扔掉火柴棍,说道:“这样的话,贴着棺材刨,看能不能刨出那东西来。” 林子点头起身,两人又开始顺着棺材刨了起来。 很快棺材的一侧就被挖了出来。 但是上面贴着一片片的泥土,他们也没有仔细的抠。 只是他们的锄头在触碰到棺材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棺材里面的东西。 “嗷嗷嗷嗷嗷……” 那东西的叫声变为了凶狠。 张旺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一句话:“你、你家闺女,在里面不会是要、要起尸?” 林子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况且小翠已经死了半年有余了,尸身应该快腐烂透了,怎么可能会起尸?” 张旺心虚的说道:“那也不一定,听老一辈的人说,尸体就算成骨头架子了,也、也可能起尸……” “你鬼故事听多了?骨头架子都没有血肉与筋了,怎么起尸?”林子实在搞不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信奉大人骗小孩子编的故事。 他再次安慰道:“你放心了,绝对不会是起尸。” 张旺心虚的不敢向前,脸色有些难看的厉害。 林子也不理会张旺,毕竟他现在也感觉头大了,听那声音,棺材里肯定有东西在动。 但除了小翠的尸体,还会有什么。 忽然他又看到了那不知何物打出的洞,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用手去摸那棺材上的泥土。 张旺不解的问道:“你、你在摸什么?” 林子也不回答,直接说了声:“再点一根火柴!” “哦,行!” “嚓——” 火柴再次亮起,照亮了棺材。 棺材上沾着的泥土,还是潮湿的,摸上去黏糊糊的。 “来,凑过来。”林子招呼一声。 张旺举着火柴向着棺材挪了挪。 林子凝神对着棺材一点点观望。 忽然他大声喊道:“旺子,你来看,这是什么?” 火柴正好烧到尾,张旺被烫的赶紧扔下。 “快——再亮一根!”林子呼声急切,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催促着张旺。 “嚓——” 林子指着棺材一处地方,说道:“这里,你来看看,是不是有条缝?” “我看看!”张旺用火柴凑近林子手指的地方,定睛一看,只见那处被泥土覆盖着,但是外边果然有一条缝。 张旺刚想拿手去触摸,但是还没有挨到,就见那片泥土盖着的地方开始有节奏的鼓动了起来。 “啊——快让开——” 林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张旺拽了起来,寒声提醒道:“有东西——要出来!” 第94章 猫命九条 张旺连忙又向后退了几步,眼神惊恐的盯着那棺材上正不断蠕动的泥土。 “会、会是什么东西?”张旺咽了下口水。 林子眼神冰冷的盯着,悄悄举起了锄头。 仿佛只要里边的东西敢出来,他会毫不犹豫的砸下去。 看那狠厉的表情,就算真是他女儿起尸,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嗒!” 细微的声响,让两人再次瞪大了双眼。 那泥土中间,突然破了一个洞,一根细小的物体迅速出来,又迅捷的缩了回去。 “看、看清楚是什么了吗?”张旺脸颊一滴冷汗掉下。 林子举着锄头,咬着牙摇头:“太快了,没看真……” 林子话还未完,就见一物破开小洞,飞了出来。 林子眼疾手快,大喊一声:“哪里跑——” 锄头应声而下,带着呼啸声向着那地上的物体砸了过去。 “中了!” 张旺大喜过望,这林子的锄头一下就砸到那东西上面。 林子用力压住,急声说道:“旺子,看看是什么。” 张旺心惊胆战的伏下身子,去看。 “啊!”张旺吓得叫出声来。 “怎么?”林子疑惑的询问一声。 张旺结结巴巴的说道:“手、手,你、你闺女的手!” 林子吃了一惊,连忙抬起锄头,正待去看。 忽得,有一黑物突然从刚才破开的洞里蹿出,带着一声嘶吼,一下就蹿到了三米开外。 林子与张旺皆是脸色大变。 林子更是举起锄头去扑,那黑物再次蹿开。 那黑物又停在了两人四米开外,嘴里发出警觉的声音:“喵呜——” 那黑物两颗眼睛闪着亮光,正死死的盯着两人。 “是猫——” 张旺大声喊道。 林子心神颤动:“怎么会是猫?怎么会是一只猫?” “日它奶奶的,这黑猫,居然吃死人!” 张旺也用脚将锄头勾起:“砸死它。” 林子怒不可遏,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这只猫居然跑里面大快朵颐,这任谁都无法压住火。 两人形成包抄之势,一左一右的将地上的黑猫给拦住。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么空旷的野外,想要抓住一只猫,是很难的。 况且他们只有两个人。 只能堵住两个方向,剩下的几个方向该怎么堵。 他们手里有锄头,但猫本属灵活的动物,而且这猫好似还很聪明,居然也懂得运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法脱困。 若不是用一只死人手引起两人注意,估计在它出来的那瞬间,林子也能第一时间将它给砸碎。 “林子哥,这猫都成精了。”张旺握锄头的手心都出汗了。 林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冷面如霜的盯着那只黑猫,他知道若是想杀这只猫,必须要一击必中,否则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旺子,你听着,我有一个办法!”林子沉声说道。 张旺小声问:“你说!” 林子故作镇静的说道:“他会调虎离山,我们给它来个虚晃一枪,你假装往它右方挥锄头,它必定惊吓往左躲闪……” “行!我懂了!”张旺小心翼翼的举起锄头,出声说道:“准备!一!” 林子点点头,表示他也准备妥当。 “二!” 张旺的声音一出,两把锄头应声而下。 张旺的锄头向右拍击,果然那黑猫向右而闪。 刚好躲闪到了林子锄头下面。 “铛——” 林子的锄头直接狠狠地砸到了黑猫的天灵盖上。 但是林子只感觉两只手都被震麻了:“这猫的骨头忒硬!” 那猫被砸一下,居然没死。 只是它被这一击,给砸的有些晕乎。 它摇晃了一下脑袋,发出一声惨叫:“喵呜——” “日你祖宗的,还想跑?”张旺眼疾手快,一锄头准准的砸下。 “铛!” 张旺也觉得胳膊被震的生疼。 但令两人没想到的是,那猫,居然又晃晃脑袋发出了更大的惨叫,那声音犹如鬼哭神嚎。 “喵——呜——” 林子大声提醒道:“猫有九命,继续砸!砸死为止!” 张旺也想起来,村里老人说过,猫这种动物,很邪性,九条命,传说,它可是有八条看不见的尾巴,一条尾巴代表一条命。 林子也不再多问,趁那黑猫还在晕眩,就算它真有九条命,它也不能瞬间逃脱。 “铛——” 林子咬着牙,再次砸下。 那猫的身躯一下又被砸在地上,很快又站了起来。 “砸它!”林子大声提醒发呆的张旺。 张旺连忙举起锄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砸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 “喵——呜……”伴随着猫的惨嚎声,在夜里十分瘆人。 他们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以后,那猫终于鼻口窜血,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张旺只感觉手臂都酸了。 “林子哥!别、别砸了,死、死了好像。”张旺见林子还在怒不可遏的发泄着心中怒火,出声提醒着。 林子狠声道:“我闺女本来就可怜,你还吃她的肉,我让你他娘的贪嘴!” 张旺看着林子哥的表情,跟要吃人一样,心里也有些害怕。 林子骂道:“我让你吃,让你再吃……” 张旺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林子会锄头跑偏,干自己头上。 林子又砸了一会儿,直到双手发虚之后,心中的怒火好像消的也差不多了,这才动作缓缓的停下。 张旺立即燃起一根火柴,往地上一送,才看清,那黑猫已经被砸成了肉饼,肠子都流出来了,看的他是恶心的不行。 “呸——”林子一口浓痰直接喷到那猫的尸体上:“活该!” 张旺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咋办?” 林子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自己女儿的棺材,已经破了个大洞,他是满满的心疼。 又捡起地上那只被猫扔出来的断手。 那只手经过半年多的腐烂,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还有五根手指头的形状,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只手。 况且那只手刚刚又被他的锄头砸了一下,早就变形严重了。 林子心疼的喃喃自语:“翠啊,爹对不起你啊,让你孤零零的躺在这里,还要受畜生的惊扰……” 张旺闻言也有些悲伤,两人来到棺材前,将那泥土扒拉干净,才发现,棺材上有个洞。 张旺说道:“这一定是那只死猫,饿急了,用爪子和牙齿抠出来的,真他娘的可恶!呸!” 林子想将那只属于闺女的手放回去,觉得必须要复归原位,才能平息女儿的委屈。 可是他的手刚伸进去,立马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啊——” 第95章 虐杀 “咋、咋了?”张旺惊的声音都变调了。 林子捂着手蹲在地上,只感觉手背处疼痛难忍? “里面还有东西!”林子痛的叫道。 张旺吓得摸火柴盒都有点抖了。 “嚓——” 张旺燃起火柴送到林子手旁边:“我看看。” 林子将左手松开,露出了血痕的右手手背。 “呀——”张旺惊恐万分,只见林子的手背有三条深深的抓痕,皮肉外翻着。 “这是猫挠的!”张旺万分确认道。 林子起身一脚踢在棺材板上,怒声大骂:“滚出来!” “喵——” 张旺灵机一动,说道:“一把火烧死它!” 林子赶忙拦住张旺:“不行,我女儿还在里面。” “呃——人都!”张旺本来想说人都快烂没了,还管这个干什么,忽然觉得这样对死者也太不尊敬了,连忙闭上了嘴。 林子也头大了,手背上阵阵疼痛,让他静不下心来。 两人陷入了纠结状态。 忽然张旺大声叫道:“我、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林子疑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张旺异想天开的说道:“你女儿的尸体在里面,你很着急是?” “嗯!” 张旺又说道:“那这两只猫居然同时在里面,我想肯定也是关系密切的一对……” 林子眨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它也很着急?” 张旺点头猜测道:“应该差不多,我觉得,他们都会懂兵法,肯定成精了,咱们不妨用那只死猫的尸体跟里面的猫来次交换。” “什么?你疯了?跟畜生谈条件,就算它愿意,那也得让它听得懂啊。”林子感觉张旺的脑袋肯定有问题。 张旺尴尬的一笑:“试试嘛,搞不好这些猫都有了灵性,我去试试……” 林子撇着嘴不说话,就看着张旺走向了棺材。 张旺指着棺材大声说道:“喂,死猫,我跟你谈条件来了,识相的从里面出来,你带着你的伙伴离开,我们不为难你,只要你不会再来骚扰这尸体,我们既往不咎了,怎样?” 林子冷着脸摇摇头,感觉这张旺简直在胡扯蛋,刚想上去阻止,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喵喵喵——” 只听棺材里面叫唤了两声,声音很是小,不像刚刚的凶狠。 林子忍着心惊,眉头紧皱了起来。 张旺回头一笑,不过这笑看着比哭还难看:“还、还、还真,真他娘的能听懂。” 林子大气不敢喘,指着棺材让他继续,自己却悄悄又将锄头举了起来。 张旺看着林子的举动,脸色大变,这是要出尔反尔的模样啊。 林子狠着脸,心中气到,跟畜生谈条件,讲什么诚信,只要将它骗出来,也得将它弄死不可。 张旺没办法,不讲诚信就不讲诚信了,反正畜生也不是人。 “小猫啊,你出来,我们真放你走。”张旺再次对着棺材发话。 “喵喵喵喵……喵……” 里面再次传来软弱的猫叫声,似乎那猫同意了一样。 不多时,果然从那洞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黑色的猫头出来。 只见它还挺谨慎,停在那左右看了看,它忽然看见高高举着锄头的林子,愣了一下。 张旺眼毒,心说要糟。 果然那猫很快回过神,立马就要缩回去。 可是有人比它更快。 它刚缩进去,一只大手也跟着伸了进去。 棺材里面立即就传来猫的大声惊叫:“喵喵喵……” 张旺眼睁睁的看着林子将那只黑猫给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林子咬牙切齿道:“畜生,再跑啊。” 张旺死死的盯着林子手上被扼住脖子,不断扑棱乱挠的黑猫。 林子不顾一只手被抓的血肉模糊,狞笑道:“今天就是你们命断之日。” 张旺看的是心惊胆颤,看着林子那流着血又添新伤的手,别提多疼了,搞得他都有些不自在。 这只猫的体型很大,比刚才那只死猫还要大一圈,但是如今却被林子一只手给抓着,它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了。 “旺子,快,锄头放地上。”林子咬着牙对张旺说道,显然他的手痛的让他也受不了了。 张旺立马将锄头放下,不知林子要做什么。 只见林子左手将猫的两只后腿给生生握住,然后双手一用力,居然将猫身给拽直了。 林子厉声骂道:“吃我闺女,我就将你肚子剖开,全给我吐出来!” 张旺听的是一阵后怕,这人要是疯起来,可真是残忍。 只见林子也不废话,蹲下身子,用猫的肚子顶在了锄头刃上,用力的往下摁。 那锄头被两人挖了半晌土,早就被土壤给摩擦的闪亮锋利。 “噗呲”一声,那猫的肚子立即就被锄头顶破。 “喵——呜——”猫吃痛,发出狠厉的惨痛声。 听的张旺一身的鸡皮疙瘩开始往外冒。 “哼——”林子冷哼一声,左右开始拽着猫身在锄头上拉扯。 猫的肚子立马又被豁出了更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翻滚着滑了出来,绿的,红的,白的,倾泻而出,冒着热气与难掩的腥味缓缓扑鼻而来。 “唔——”张旺看到这一幕,闻着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恶心的将嘴捂住。 但是他胃里再次翻腾,立马跑到一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呕——” 林子不顾恶心,死命的动着两只手,没一会儿,那黑猫的身子居然被他剖成了两半,只有猫头还是完整的一颗。 只是那黑猫早就没了生息,死的不能再死。 林子抓着猫的脑袋站起身,也不嫌血淋淋的乱流,又狠狠地将猫摔在了地上,举起锄头就砸:“畜生!弄断我女儿的手,我就将你的脖子砸断。” 张旺吐的是稀里哗啦,刚想缓解一下,扭头又看到林子用锄头开始捣猫的脖子。 他没忍住,扭头又再次吐了起来。 张旺实在是受不了了,吐完了之后,眼睛都模糊了。 赶忙上前拉住林子劝道:“林子哥,够了、够了,那猫已经死透了,你别这样成不成?” 林子还是觉得心中忿忿不平,一锄头将猫的脑袋给捣了下来。 张旺看着那滚动的黑猫头,心中骂道:“果然人才是最残忍的动物!呕——” 林子可算是停手了,等张旺吐完之后,才冷静了下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连忙将坟再次埋上,那棺材上的窟窿也找了干树皮堵了起来,防止再有其他畜生钻进去。 很快,坟头埋好了。 那两只黑猫的尸体也扔到了远处的坑里。 两人默不作声的背着锄头回去了,可能林子的做法太过残忍,让张旺有些害怕。 但是,他们俩不知道的是,林子要倒大霉了…… 第96章 大难临头 张旺与林子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的说话,想打消刚才的尴尬氛围。 但是张旺越跟林子说话,越感觉林子的话音不对劲。 转头一看,只见林子的表情甚是痛苦。 张旺连忙问:“林子哥,你、你不要紧?” 林子脸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他痛苦的用左手捏住右手手背。 张旺不问还好,这问话一出,林子的心里硬撑的一口气终于憋不住了。 他双腿一软,锄头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他捂着右手,凄惨的在地上哭嚎着,打着滚。 张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肩膀上的锄头给扔下,跑上前去查看。 “林子哥、林子哥,你咋了!”张旺心急如焚的右腿跪在地上,用双手扶林子。 “唔——”林子用力咬紧牙关,想要将这阵疼劲儿给挺过去。 张旺咬着牙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将林子的左手给掰开。 当他看到林子右手上血淋淋的伤口时,脸色瞬间大变:“怎么会这样?啊?” 林子咬着牙,痛苦的闭着眼,努力蹦出几个字:“快、快回、找、找先生!” 张旺也顾不上害怕了,深知救人如救火,如果他也吓瘫了,林子肯定就回天无术了。 他来不及思索,一把将林子给背了起来,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两个锄头了。 他快速的背着林子哥往村子的方向跑。 “林子哥,你先忍忍,马上、马上就到了。” 张旺不断安慰着在自己背上痛的发抖的林子。 脚下更是不敢迟疑,一溜烟的就跑回了北戴村。 “有人没有啊?啊?快出来啊!”张旺的声音都变调了,他一路跑,一路喊叫,他知道这会儿如果再有一个人,他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他跑了半条街,凄厉的喊叫也惊动了半条街。 “吱呀——谁啊?大晚上的鬼哭狼嚎的,还让人睡觉不?”一个男人从一户院子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扣子也没有系。 张旺见身后的门里出来一个人,连忙跑了回来,带着哭腔说道:“田、田忠哥,快、快来帮忙!” 田忠五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或许是因为打了半辈子光棍的原因,气色非常不错。 “咋了?你背着的是?”田忠眯缝着眼,才算看清张旺背上还背着一个痛苦呻吟的人。 张旺急道:“来不及解释了,田忠哥,你去帮忙找郭先生啊,林子哥他……” 田忠不是傻子,看那背上之人一脸的黑气,手背血肉模糊,还肿的特别厉害,知道不能耽误,连忙说道:“还找个屁啊,走,直接背郭仁文家,这样不耽误路,他那里有药,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呃——好!”张旺原来也是被吓的没了主心骨,听田忠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最快让林子哥医治的办法。 田忠在前面小跑着,张旺背着林子在后面跟着。 他们走后,半条街的村民,都睡眼惺忪的揉着眼出来看。 “臭娘们儿,你回去,他娘的,挺着两个大奶子不嫌丢人现眼啊?”一个男人对着自己身后的女人大声喝骂一句。 “二彬!你咋说话呢?真是!”那女人回骂了一句,紧了紧衣服,就回院里了,只听身后传来男人的调笑。 “二哥啊,嫂子怎么回去了,出来看看嘛,屋里不憋得慌?”一个男人猥琐的笑着。 “去你娘的,滚滚滚,回去抱着你家娘们儿日去,小兔崽子……”…… 没一会儿功,整条街又恢复了平静,他们白天也累够呛,晚上也都从自家娘们儿肚皮上刚下来,肯定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找刚才的声音了…… “哐哐哐……” 田忠用手使劲的拍打着一个门。 张旺背着痛苦的林子急得团团转。 “仁文啊,仁文啊,快救命啊!”田忠一边拍门,一边急声大喊。 不多时,那院里的正屋窗户亮起了光。 “谁啊?谁在外面敲门?”没多久院里传来询问声。 田忠急道:“我啊,老田!” “哦?你等会儿啊,我这就给你开门!”里面的人似乎跟田忠很熟,也听出了田忠的声音。 “吱——” 门打开了,只见一个披着衣服的黑脸长者,与田忠年纪相当,他皱着眉问道:“老田,你这大晚上的——” “哎呀!闲话少说,赶紧给看看,林子兄弟出事了!”田忠连忙止住郭仁文的抱怨。 “哦?林子咋了?”郭仁文向着田忠身后一看,正见到林子趴在张旺后背,但他还是看到了林子血呼啦的右手。 “哦?”郭仁文一眼就看出了这伤不对劲儿,就上前将林子的手给端了起来。 “啊呀——”林子被碰到手,立即痛喊出口。 “嘶——”郭仁文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就黑的脸,这下更黑了:“快,带到东屋去!” 郭仁文连忙转身就走,看他那慌张的样子,料定林子的伤是非常严重的。 田忠也不多话,将张旺让进来,扶着林子的后背,就快步向着东屋门走。 郭仁文点燃东屋的煤油灯,张旺将林子给放到了椅子上坐下。 张旺大声喘着粗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田忠与郭仁文也不管他,因为林子现在的脸色很不好。 “这……”郭仁文端灯凑近一看,当即脸都变绿了,手更是抖的厉害,然后急声问道:“你、你们去哪了?这伤怎么得来的?” 田忠一脚踢在张旺屁股上:“别喘了,问你话呢?林子手上这伤怎么搞的?” “猫——猫抓的!”张旺从地上趴了起来,心虚的看着郭仁文。 郭仁文眼睛眨了几下,这是他想事情独有的动作:“猫抓的?什么猫能抓成这样?” “一只黑、黑猫!”张旺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的经过又讲述了一遍,听的田忠与郭仁文当场愣住。 郭仁文瞠目结舌道:“你们、你们也太大胆了!你们也太大胆了,知道吗?” 张旺被吓的后退了一步,苦笑道:“这……这也不怨我们啊,谁让它们吃、吃林子闺女的肉呢……” 田忠惊声问道:“仁文啊,林子这究竟能不能……能不能治了?” 郭仁文叹息一声:“难啊,他这是……” “是什么?”田忠与张旺同时问道。 第97章 尸毒攻心 郭仁文沉吟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林子这伤口,进了、进了尸毒了。” “啊?毒?尸毒?” 田忠与张旺脸色大骇。 郭仁文脸色悲然的摇摇头道:“你们惹的,已经不是凶猫了,是……是他娘的凶灵!” “凶……凶灵?”张旺骇然问道。 田忠扶着桌子的手抖的厉害,然后将目光又看向了林子那双可怖深痕的右手,露出了浓烈的悲悯:“勿近凶灵,勿近凶灵啊——” 张旺回过神来,不死心的抓住郭仁文的手臂恳求着:“郭、郭先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一下林子哥,兰子还在我家等着他回去呢,小聪没了爹,该咋成家啊?” 郭仁文推开张旺的手,眼里怜悯的看着林子那黑青色的脸长叹一声:“唉——没用了,太晚了,尸毒已经攻心,那毒素早已顺着血管进入了大脑,你们看,他的脸色黑青,这定是那尸毒进入脑髓的症状啊。” 田忠与张旺一听晚了,身体微微一晃。 张旺眼里都噙满了泪,唤了一声:“林子哥……” 田忠哀叹道:“老旺子,你、你去把兰子和小聪子喊过来,让、让他们再见最后一面……唉——” “唔——”张旺张着嘴,怔怔的看着田忠说不出一句话。 这所谓的最后一面,该是有多残忍?想想,谁又能顶得住这心里无尽的酸楚。 “唉!”田忠被张旺盯的,脸色难看,缓缓的别过了头。 郭仁文对着张旺说道:“你听老田的,再晚就恐怕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张旺哭丧着脸:“我跟林子一起去的,这……兰子肯定质问我,我该怎么办?我他娘的该怎么办啊?” 郭仁文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气骂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明知道那些猫吃了尸肉,牙齿与猫爪子上肯定有尸毒,趁尸毒还未攻心乱蹿,你们当时就该赶紧回来,兴许还能用火拔出尸毒来,唉!你们——” 张旺后悔道:“林子,林子当时非得弄死那黑猫,他当时的样子很、很可怕,拦都拦不住!” “什么?”郭仁文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你跟我重新说一下,他、他当时什么表现?” 田忠见这两人越说越来劲,气的一跺脚:“你不去,我去!” 张旺脸色苍白,郭仁文对着田忠说道:“行,你去,我感觉林子还有不对劲,恐怕……” “恐怕什么?”张旺与田忠两人又是一惊。 郭仁文寒着脸说道:“恐怕,他会被尸毒控制心智,继而发疯咬人!” “啊——那可怎么办?”张旺从来没想过尸毒会这么可怕。 郭仁文不敢怠慢,当机立断:“老田,你去通知兰子与小聪,让他们抓紧过来见一面。” 然后又看向张旺:“你去喊几个人,找几捆麻绳,将林子捆住!” 田忠张旺两人这次一听郭仁文的话不像是开玩笑,这下哪里还敢再多犹豫,两人同时答应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等两人走后,林子似乎疼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看着郭仁文,气若游丝道:“郭、郭先生……” 郭仁文上前止住林子:“你最好不要再动,也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也得见你家女人最后一面,我尽量给你拖点时间。” “有、有用吗?”林子黑沉着脸苦笑着,那眼里透着不愿接受现实的意味。 郭仁文叹息一声:“我试试,至少要与阎王爷抢一个时辰。” 笑话,天大的笑话,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跟阎王爷抢时间,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但总有人会认为,人定能胜天,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郭仁文不再多言,去一旁柜子里一阵翻箱倒柜。 “叮叮当当……” 翻了一会儿,终于抓到一个盒子,和一个口袋。 然后快速回到了林子身旁,将那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很利索的打了开来。 “林子,你忍忍,会很疼。” 郭仁文对林子提了醒。 林子轻轻喘道:“来、来!” 郭仁文从盒子里捏出一根银针,在林子头顶上摸索了一下,没有犹豫,轻轻扎了下去。 林子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咬着牙硬挺着那股疼痛。 郭仁文道:“林子,再忍忍,不要乱动,否则会加快脑部毒素越积越多。” 林子忍着剧痛止住颤抖的身子。 郭仁文见林子生生忍着,实在不忍心,将一块干净的白布卷了一卷,递到林子嘴边:“来,林子,咬住,稳住心神,一定要挺到兰子与小聪来到!” “唔!”林子似乎听到自家老婆孩子的名字,忽然来了底气,狠狠地将那卷布给咬在了嘴里。 “我现在给你拔毒,能减轻一丝算一丝,希望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郭仁文从桌子上那口袋里,掏出两个褐色的小罐子,然后又掏出棉花之类的东西,最后将油灯往这边挪了一下。 将棉花蘸了点灯油,然后点燃扔进罐中,火势忽然大了起来。 郭仁文在手里晃了几晃,感觉罐子温热了,说道:“来了!咬住——” 说完手一翻,迅速将那罐子倒扣到林子肿大的右手上。 “唔——嗯——” 林子登时疼的一身的汗,肩膀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不要乱动!”郭仁文使劲按着林子的肩膀。 “郭先生!”正好此时张旺带着两个满脸是汗的男人跑了进来。 三人肩膀上都有一捆绳子。 几人来不及多打招呼。 郭仁文急声道:“你们快来,将林子绑紧了!” “哎!好!”三人也不废话,来的路上,张旺已经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他们深知千钧一发,尽量动手不废话。 很快林子就被三人捆成了大粽子,只有右手露在了外面。 林子这会儿别说动了,就连脖子都动不了。 村里人干别的不在行,但是捆人、捆牲口是最拿手的。 三人将林子捆结实后,退到了一边,盯着郭仁文继续用火罐为林子拔毒。 张旺眼里流着泪对着林子说道:“林子哥,我张旺对不住你啊!” 林子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张旺,他本想安慰一下张旺,奈何他太疼了,嘴又被堵上了,以至于他的表情与眼神看张旺有种狠厉感。 张旺脸上冒着冷汗,心里都不敢再看林子了。 郭仁文头也不回的说道:“老旺子,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最好不要惊扰林子。” 张旺哭丧着脸,不忍再看,转过身跑到门边,握紧拳头狠狠得砸了一下门。 他太内疚了,若不是自己没事跑人家闺女坟前听声音,就不会有后来虐杀黑猫之事。 “张旺——”大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啊——”张旺猛然抬头,眼里更加内疚不堪。 第98章 回光返照 张旺抬头看去,只见林家媳妇拉着一个十五岁左右模样的男孩子正踏过门口。 显然兰子这女人现在已经吓坏了,走路的姿势都有点不赶脚了。 身后还跟着一直叹息不止的田忠。 “张旺!你没事?” 田忠身后是自己的女人月英,只见她满脸焦急的对着自己投来关心的目光。 张旺重重一叹,无可奈何的蹲下身子:“唉——” 兰子拉着儿子小聪,颤声问道:“张旺,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 张旺满脸愧疚,蹲在地上指着屋内,支支吾吾道:“你、你还是去看看,林、林子哥在等你和小聪……” 兰子心急如焚,拉着儿子大跨步进了屋。 “啊——他爹,你这怎么弄成这样啊?呜呜……” “爹,你咋了?你的脸为什么那么黑?” 屋里瞬间传出母子两人的哭嚷声,听在张旺耳朵里,别提多心酸了。 “唉!这都是命啊!”田忠也不忍听下去,只好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月英急忙跑到张旺跟前,为他检查着身上有没有伤:“你有没有被抓着?有没有?” 张旺心里烦闷,女人又在耳边一阵聒噪,情急之下用手一推:“你别嚷嚷了成不成?烦死人!” 月英被一推,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张旺气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我关心你知不知道?你……” “好了好了,张旺家的,这会儿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男人他没事,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现在林子的命都保不住了,你就别添乱了成吗?”田忠坐在地上,表情也不耐烦的对着月英一顿训斥。 张旺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田忠,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按说其他男人对着自己女人指责,这所有男人都忍不得,可这张旺现在心乱如麻,哪里顾得上这个…… 屋内,兰子拉着小聪给郭仁文跪下来,流着泪恳求着:“郭先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当家的,他没了,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啊?” 郭仁文还在用两个火罐帮着拔毒,他知道这只是能拖延一会儿,并不能挽救林子的性命。 郭仁文手里拿着一个火罐,叹口气道:“林子家的,你先起来。不是我不想救,我是实在没辙了,现在我能拖延一下时间,已经是最大的能耐了。” “郭大爷,你救救我爹……求求您了。”小聪子快成年了,也懂事了,已经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了。 郭仁文眼角含泪,他是最怕见到这一幕的,他将火罐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手扶一个:“兰子,聪聪,你们先起来。” 母子两人都流着泪道:“求求您了,郭先生,你救救他。” 郭仁文皱眉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林子身上的毒素已经流到脑子里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无回天乏术了。趁着他还意识清醒,你们……” “唉——”郭仁文不忍说下去,只是用手指了指一脸痛苦的林子。 此时林子早已泪流满面,或许是在看到老婆儿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留恋这个世间了,那种不舍之意不言而喻。 “他爹——” “爹——” 母子两人又转头看向林子,同时呼唤了一声。 郭仁文对着林子说道:“林子,我现在将你口中的东西拿掉,你有什么对他娘俩要交待的,你就说,没多少时间了。” “唔!”林子由于脖子被捆紧不能扭头,只能发出呜咽一声。 小聪哭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将我爹绑起来?你们要杀他吗?你们放开我爹。” 屋里的两个村民,尴尬的说道:“孩子,没人要杀你爹,是、是他娘的阎王爷要你爹,你、你长大了可不能记恨叔叔们啊。” 小聪死命凶狠的盯着那两人,咬着牙大声骂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郭仁文眼见一个孩子都面露凶光,连忙对着那两个手足无措的村民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来跟他说。” 那两个村民尴尬的挠挠头,绕着母子两人退了出去。 郭仁文叹息一声:“唉!聪聪,你爹这是自己搞成这样的,你也不小了,该能分辨好赖了。别再耽误时辰了,听你爹留给你最后的话。” 郭仁文也不管这孩子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伸手将林子嘴里的棉布给拽了出来。 林子嘴唇动了动:“兰子,聪聪……” “他爹!”兰子没忍住,趴在林子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林小聪站在一旁抹着眼泪:“爹,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你说过要带我去城里坐乌篷船,你不能骗聪聪……” “呵呵……”林子苦笑一声,黑青的脸有了一丝血色,可能他也在幻想着如果能带着儿子坐坐乌篷船,该有多幸福。 可是,事实是无情的,老天决定了你今天必亡,就算你有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林子对着聪聪虚弱的说道:“聪聪,你……你长大了,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更要、更要孝敬你娘,听……听到了吗?” 林小聪哭着点头:“爹,我记住了,聪聪听你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捆着你?长大了我要帮你报仇!” 林子听到儿子的狠话,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很欣慰:“聪聪……你有这份心,爹很高兴,但…但你要听话,分清好赖事……他们捆爹,不是……不是为了害爹,是在……是在帮爹。爹中毒了,他们不绑住爹,爹会……爹会发疯的,到时候我会、我会连你和你娘都……都认不得了。” “我不想、不能伤害你们娘俩,你长大后,一定要、一定要多感念这些……这些叔叔大爷,他们都是……都是好人……你、你记住了吗?” 林子好似回光返照般,忍着身上的剧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好似将死之人,都有很多话要向在世的亲人交待。 林小聪听到最后一句“他们都是好人!”,大声哭了起来。 “兰子……”林子见对儿子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然后又轻唤了一声自己女人的名字。 “我在,我在!”兰子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脸对准林子,好让他看的清楚。 林子虚弱的苦笑:“对、对不起、不能再为你挑水了、以后、以后家里的活,都、都交给……交给你了,一定要让孩子长大成家,我死后,你……你也可以改嫁,由、由郭先生作证……这、这是我亲、亲口许的,亲戚不得、不得阻拦。” “不——我不——我不改嫁,我王兰子,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百年以后,我也要与你埋在一个坑里,你不要再说了。” 兰子好似特别激动,她是个很传统封建的女人,认为好女绝对不能嫁二夫,那个年代就是这样,女人将自身清誉看的十分重,至少兰子是这样的女人。 林子见兰子一脸的坚定,他黑青的脸上也出现了浓浓的欣慰之色,真的,谁舍得让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谁又肯自己的孩子去喊别人为爹? 郭仁文站在一旁听的也是哀叹连连,对于王兰子这样的女人,他也是由衷的敬佩。 “啊——” 忽然林子痛嚎出声,脸部肌肉开始了震动,右手也握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开始大颤了起来。 “糟了——” 郭仁文眉头紧皱,上前双手用力死死的摁住林子的肩膀。 “咋了?”此时门外的人听到痛呼声,疾步跑了进来。 “他爹啊——”兰子与小聪早已吓得手足无措。小聪更是大声哭嚷:“爹,爹——” 第99章 迫不得已 “快!过来摁住林子!”郭仁文大声对后面的人喊道。 刚才出去的两个村民,都有一膀子力气。 两人一左一右四射的摁住了林子。 林子的面部此刻非常狰狞,眼看就要失去了理智。 兰子与小聪母子两人,瞬间被吓傻了一样。 想想看,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那种一直以来的亲切感,突然在你眼前变得疯狂,变得陌生,变得狰狞恐怖,这种反差,试问一下,哪个亲人能够受得了。 林子狰狞着脸,在失去理智前,硬生生的憋出最后一句话:“我的尸体——交给——郭先生处理,你们——不得阻拦!啊——” 林子说完大吼一声,身体怪力一使,最后一丝理智瞬间被尸毒给侵蚀。 只见林子的脸已经黑的能够滴出油来,瞳孔上翻缩小。 那两个村民,仿佛身下摁着一头发狂的狮子一样,他们咬着牙,胳膊都快被抖散架了。 “郭先生——怎么办??” 两人同时问出声,显然两人的力气快要用尽。 “崩——哐啷……” 林子虽说被绑着,但是此时力气大到惊人,挣扎的身子直接滚到了地上。 那两个村民手上一空,也摔倒在地。 田忠与张旺立即蹿上前,将林子给反摁在地上。 “吼——吼——” 林子不断扭着身子,声音嘶吼着,若不是身上的麻绳起了作用,估计想要压住他,是很难的。 郭仁文双眼紧盯林子的两眼,对着兰子急道:“你当家的已经被毒疯了,他、他现在已经不算是活人了。” “死了?”兰子悲惨的问道。 郭仁文摇摇头:“还没死,但是他已经不是活人了,像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一样!” “你们做什么压着我爹?”小聪忽然回过神来,看见四个人在地上摁着自己的爹,他怎肯不急,说着就要上去拉张旺的胳膊。 “聪聪!”兰子是大人,懂得好赖,一把拽住儿子的手,哭着说道:“你爹已经死了,那不是你爹了,呜呜……” “你骗我,你骗我,刚才我爹还跟我说话,怎么就不是我爹?你骗我!”小聪挣扎着想要脱身去救爹,他不明白为什么连娘都要和他们一起合伙害自己的爹爹。 半大的小伙子力气也不小,眼看就要挣脱兰子的手。 这时张旺家的女人月英,连忙上前拉住林小聪:“孩子,你不能去啊,你爹会↑到你的。” “我不要你们管——” “啪!” 兰子情急之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小聪的脸上,骂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小聪被一巴掌打的愣在了原地。 “咔崩——” 一个声音传来,当真将郭仁文吓了一跳。 他连忙看去,又是“咔嘣”一声响。 只见林子身上的麻绳,已经被大力挣断了两股。 郭仁文当即脸色大变:“快压紧了。” 一个村民带着哭腔,咬着牙回道:“不行了,郭先生,他力气太大了,压都压不住。” “快、快想办法啊——” 张旺整个人都快趴林子背上了,只见他满头大汗,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差用嘴去咬了。 “爹……呜呜……爹——”林小聪捂着疼痛的脸,大声哭喊着“爹”,希望能够唤醒他爹爹的理智。 但是,尸毒有多可怕,他们是无法想象的,一个人的潜力是非常不容小觑的,林子如今被尸毒蒙了心智,他对外界的呼唤是一概不知。 “这……”郭仁文跺着脚,犹如火上的蚂蚁,六神早已无主。 “咔嘣……咯嘣——” 绳子被铮断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林子就要挣脱。 郭仁文一咬牙,心一狠,将兰子拉到一边说道:“兰子……” 兰子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女人,见自己男人已经成了这个德行,知道药石无医了,她也曾经与女儿林小翠面临着生离死别,心也不像过去那样脆弱了。 “郭先生,你——你说就是了。”兰子知道情况万分危急,若是林子真的挣脱麻绳,那么这屋里的人,可就都危险了。 确实行尸走肉的林子到时候会见一个咬一个。 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叫做“行尸冷血,白骨无情。” 就是再最亲近的亲人,也躲不开林子的牙齿。 郭仁文似乎下了狠心,凑近兰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兰子脸色先是惊怒,随后又是一悲,掩面痛哭了起来。 郭仁文咽了下口水,对着兰子再次说道:“再不下决定,就来不及了!” 说完指着地上的林子,再次对着兰子说道:“你自己看,光哭是没用的,还得尽早做决定,以免后患啊……” “我……”兰子流着泪将双手放下,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郭仁文一咬牙提醒道:“兰子,你还记得林子最后对我们说的什么吗?” 兰子抽泣道:“可是,那对他,太残忍了……呜呜——” 郭仁文急叹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了。” 兰子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所有人。 第100章 喂药 “郭先生——” 一个村民满头大汗的抬起头,脸上的惊慌让他脸部十分扭曲。 只见他们四人摁着的手臂,都爆满了青筋,再迟疑下去,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郭仁文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他跺着步,来回走动,似在等兰子的开口。 “郭、郭先生!就、就按你说的……办!”兰子脸上的哀愁浓烈,她知道该自己做出抉择的时候了,只不过,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会是那么地绝望。 郭仁文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然后快速跑到另一边的柜子里开始掏东西,只见他慌手慌脚的从一个盒子里挑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心中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甩了甩头。 郭仁文一脸阴郁的盯着不断嘶吼,不断挣扎着的林子。 “唉!”郭仁文重重的叹了口气,很快来到田忠跟前。 田忠目不转睛的盯着郭仁文手里黑色的小瓷瓶问:“这、这是什么药?” 郭仁文重重吐出两个字:“毒药!” “啊?什么?毒药?”张旺也听愣了,脸色很是难看:“你想?” 郭仁文脸部肌肉动了动,沉声说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若是给他挣脱了绳子,北戴村就要倒大霉了。” “呃——” 张旺四人听的一阵心疼。 “不、不行,这样太残忍了。”张旺始终还是内疚心作祟,他感觉这一辈子都还不了兰子与小聪的债了,他试图阻止着郭仁文。 郭仁文眉头一竖,对着张旺冷声道:“你别忘了,林子最后拼了命喊出的话,他的尸体全部交我处理,连林子都知行尸走肉的后果,不愿伤及无辜,你怎能意气用事?” “可是……”张旺还想据理力争。 “张旺兄弟!你别拦着郭先生。”兰子立即打断了张旺的话,然后流着泪说道:“这都是林子的命啊,谁也不想真害他,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会害了天理,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来。到以后他躺在棺材里,他到下面也无法向相邻交待啊,你……你就成全了他?” “成全?”张旺喃喃的回味这两字的意思。 田忠急声道:“老旺子,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等事了了,再解释。” 田忠说完,也不管张旺的愧疚,仰着脸对郭仁文喊道:“仁文,来,狠狠心,让林子解脱!” “好!”郭仁文将瓷瓶的红色塞子拔掉:“把他脸给掰过来。” “不行、他力气太大,只要一松懈,他就压不住了。”一个村民急声大叫。 郭仁文一咬牙,蹲着身子,双手一用力,将林子的脸给掰过来一侧。 林子头上的力道十分强劲,郭仁文双手都用上了吃奶的力。 林子此时的脸可怖至极,嘴里流着丝丝粘液,黑的流油的脸颊更加的让人不敢正视。 “谁、来、喂、药?”郭仁文这四个字似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此时五个男人才能刚好将林子给压下来。 可是屋里还剩余两个女人与一个孩子。 月英拽着小聪往后退了一步,若是让她喂,她肯定不敢上前。 “我来!” 一个绝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这个声音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与决心。 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发出声音的那个女人——兰子。 “兰、兰子嫂,你……”张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 一场夫妻啊,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郭仁文也想过,让谁喂,都不能让兰子动手喂,这跟谋杀亲夫又有何分别。 兰子半年前失去了闺女,如今又失去丈夫,一年之中死了两个最亲之人,这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去接受。 何况这只是个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若是让她亲手喂毒,以后该怎么面对街坊邻居的指责。 “不行!”张旺使劲甩了一下头,对着月英喊道:“月英,你来喂!” “我、我不敢……”月英吓得面色苍白,拉着林小聪又向后退了一步。 张旺气急败坏,大声喝骂:“死娘们,你不喂,谁喂?难道真让兰子嫂喂吗?她以后该……” “别说了!”兰子一脸的坚定:“我来喂!” 月英面色惨白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兰子,如果换做是她,她可没有这个勇气去亲手药死自己的男人。 兰子坚定的走到林子脸前蹲下,眼泪仿佛早就流尽了,她甚至右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将地上的黑色瓷瓶拿在了手里。 “他爹,你听我说……”兰子轻轻用手抚摸着丈夫的脸颊,这轻柔的感觉好似一个母亲哄自己的孩子一样:“咱们一定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知道吗,你听话……” 让人惊奇的事发生了,林子被兰子的手一摸,居然不再用力挣扎了。 林子身上的几个人立即就感到身下的力道小了。 “唉!”田忠摇摇头,低下了头。 “唔——”张旺不忍再看,将眼睛一闭,脸扭到别处去了,只是眼角也有一滴悔恨的泪落了下来。 兰子又柔声说道:“林子,你不要忘了我,记住了啊?等我将聪聪养大成家后,我就下去找你,你一定在那边将家给安顿好了对不对?” “这辈子我跟了你,那就是没有法抹去的名分,到祖宗跟前,你也要向他们说一声,我是林家的人……”兰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流满了眼泪。 “兰……兰……兰……咯咯咯……兰……” 让人更加惊奇的是,本来已经没了理智的林子居然还能含糊的喊出自家女人的名字,这让人听了更加伤怀。 兰子哭着抚摸着林子的头顶:“他爹,你听话,喝了这药,你就睡着了,就不会被折磨了……” 兰子说完之后,将瓷瓶对准了林子的嘴,义无反顾的灌了进去。 那药是液体状的,很快就顺着林子的喉咙流进了胃里。 “啊——” 毒药刚下肚,林子就疯狂的扭动了起来,动作之大,居然将身上的五个人全都甩了出去。 似乎那药性很大,很烈,这是郭仁文专门配置的毒药,他称之为“命不长!” 张旺与其他三人被甩在地上,痛的七荤八素。 “咔嘣——咔嘣……” 林子身上的绳子,皆被这股狠劲儿给嘣断开来。 “兰子,快闪开!” 郭仁文眼见不对劲,那林子居然稳稳的站了起来,将目光盯紧了兰子。 “啊!” 兰子离林子最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脖子,居然被林子一把死死的掐住了。 第101章 惨状 “他……爹……” 兰子脖子被一股巨力掐着,双手使劲乱抓着,嘴里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试图能够唤醒林子的心智。 “娘——”林小聪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太伤心了,如今见爹又要掐死自己的娘,他真的要吓疯了。 月英一把没有抓住小聪,就被小聪逃了出去,她急声大喊:“孩子,快回来!” 郭仁文大声道:“赶紧救人!” 一个村民眼疾手快,一把将林小聪给搂抱住:“不要去!” 张旺与田忠一咬牙,立即冲到林子跟前,一人一边,抓住林子的双手,想要将其掰开,好救出兰子。 可那林子的双手就像钳子一样死硬死硬的,任他们俩嘴角都喷出唾沫了,都没有掰动分毫。 众人眼看兰子都要被掐的翻白眼了。 郭仁文怒声道:“兰子,对不住了,我不能让你也丢了命。” 说完他极速跑了出屋,很快又跑了回来,只见他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冷光的菜刀。 剩余的一个村民惊恐的问道:“郭先生,你要做什么?” 郭仁文一脸的懊悔,焦急的解释道:“是我小看了那尸毒,林子本身就中了毒,再喂毒,只会毒上加毒,毒药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那你?”村民一脸的惊愕。 郭仁文咬牙道:“得、得将他的头砍下,才能以绝后患!” “砍、砍头?”月英吓得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砍头,而且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砍头。 那个村民也深知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也上去搂住林子的腰往后拖,可是任他怎么使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田忠对着郭仁文大喊:“你还等什么?兰子瞳孔都要散了。” 张旺光顾着低头掰手,被田忠这么一喊,也惊的一身冷汗。 郭仁文咬牙聚力,大声喊道:“林子,你不要怪我——” 快步跑到林子身后,将那个村民推开,看准林子的脖子,狠厉的挥出一刀。 “嘎吱!” 刀刃砍进了林子脖子内,一股黑血犹如利剑喷溅而出。 郭仁文连忙躲闪,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连血都带有腥臭的尸毒了。 他更加不敢怠慢,用力将被脖子上的骨头给卡住的刀给拔了出来,接着又是准准的一刀。 “噗呲!” 这次林子的脖子终于应声而断。 林子黑黝黝的脑袋掉落在地上,滚落了几圈,眼睛死死的对住了月英。 “爹——”林小聪当即吓死过去,那个村民一把将林小聪抱了起来。 “啊——”月英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快速的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 林子没有头的身体忽然一软,松开了兰子的脖子,重重的摔倒在地,脖子上的断口处,流着浓稠的黑色血液,正缓缓淌在地上。 郭仁文来不及多想,对着众人说道:“都让开,别沾到血,这血里有毒!” 张旺立即扶着昏厥的兰子闪到了一边。 田忠胆子大,跨过那血液来到郭仁文身旁,焦急的问:“仁文,咋办?” 郭仁文摇摇头,吐出一口气:“还能怎么办?烧了。” “烧了?不行,咱们做人一世,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烧了不符合规矩啊。”田忠双手搓着,显然他也没有准主意。 “唉!”郭仁文见地上的林子尸首分离的惨状,实属不忍,微微思索了一下:“算了,还是等兰子醒了,看她做决定。” 田忠点头道:“嗯,应该听人家的。” 期间,郭仁文等人商量了一阵,为了避免兰子醒后看到丈夫的惨状,只好将林子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脖颈处,然后盖了一块白布。 天快亮的时候,兰子昏沉沉的醒来了,小聪由于惊吓过度,还未醒来。 众人将心中想法对兰子说了一说,兰子也算懂事,说道一切交由郭先生处理。 但是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很快北戴村的村民都知道了夜里发生的事,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更是专程来看热闹。 年轻时的陈二彬由于与田忠家挨的特别近,就上来问八卦:“嘿,叔,听说林子昨晚……” 田忠不耐烦的训斥:“老二,你少他娘的瞎打听,别传到外村去,到时候少不了要吃官司。” 就这样,由于有这些人的证词还有兰子的亲口保证,林子的死也就不了了之了,村长也没有过多追究,因为郭仁文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在郭仁文的安排下,林子的尸身被烧成了灰,但还是应兰子的要求,将林子的骨灰铺到了棺材里,埋进了祖坟。 十几年了,这事也被淡忘了,但是黑猫的故事可深深的印在了北戴村人的心里。 北戴村的人是不会去养黑猫的,自从那次事以后,他们都认为黑猫是地府来的厄运,谁家的猫要是生了黑猫,直接活埋。 所以此时田大爷与老二见到墙头上的黑猫,直接吓的双腿发颤,面目铁青。 黄豆子当然是不知道北戴村与黑猫的故事的,否则他见了黑猫也不会如此镇定。 “田大叔,那猫嘴里叼的确实是一块肉!”老二心里也有点慌乱。 田大爷也没有年轻时的胆色了,寒着脸说道:“难道,又是一只吃死人肉的黑猫?” 黄豆子有点恶心的问:“猫会吃死人肉?” 田大爷也没空去跟黄豆子去讲黑猫的事,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目露凶光黑猫,颤声说道:“小心点,别让它抓挠到,不然可是会出人命的……” 老二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两个石块:“大爷,将它吓跑怎么样?” “可能不是人肉,谁家的人肉会主动让它吃?除非是死人!”黄豆子也不知这两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只是紧盯着黑猫嘴里的那块肉。 “啊——” 黄豆子不经意的话当真将田大爷与老二吓了一跳。 黄豆子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惊恐的大叫道:“难道是?” 第102章 智擒凶猫 这时他们三人才想起那院子里还放着刘珠子的尸体。 田大爷看了看手里的遮尸布,苍老的脸上皱成了沟壑,就连那脸上的黑斑都皱成了褶子。 老二也不自觉的盯着田大爷手里的遮尸布,流了一脸的冷汗,他小声问:“我说田大叔,难不成……院子里……” 田大爷也不淡定了,他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那紧闭着的大门。 黄豆子蹲下身子,摸索了两块土坷垃,眼睛却盯着那只墙头上的黑猫,一股劲的运气。 而那黑猫见黄豆子蹲在地上,出于动物的本能,它警觉了起来,整个腰身拱成了桥形,这是要做反扑的架势。 “豆子,别……” 田大爷急声想要制止黄豆子,但已经晚了。 “我去你娘的!”只见黄豆子迅速起身,手上的土坷垃被使劲的扔出,朝着那墙头上的黑猫飞砸了过去。 “喵——” 那黑猫动作十分敏捷,见有东西向着自己砸来,快速就闪了开。 “嘭——” 土坷垃砸在了墙头上,准头差了老些,其实那只黑猫根本就不用躲闪。 只是出于动物的本能,才往前蹿了一下。 “我看你往哪跑?”黄豆子大生闷气,又将另一只手里的土坷垃给换在右手里,重新瞄准黑猫砸了过去。 又歪了,黄豆子的技术简直偏到家了。 “喵呜——”那黑猫站在门梁上,对着黄豆子嘶吼,好似嘲笑一般。 “他娘的,看老子的!” 老二见黄豆子两次落空,心里是一阵气恼。 只见老二将手中的石头在手上轻轻抛了一下,然后像扔手榴弹一样的向着那黑猫狠狠砸了过去。 “咻——” 石头可比土坷垃重实多了,而且老二的臂力、准度还有速度,都远胜被鬼上了几次身的倒霉蛋黄豆子。 石头带着呼啸之声,狠狠地向着猫冲击而去。 可是那黑猫也不是省油的灯,怪叫一声,向着一边躲闪。 猫科动物可是比其他动物都要轻盈灵敏,就连老鼠这种胆小的动物都跑不过猫,更别说一块石头。 那黑猫轻叫一声闪开。 谁知它还没来得及四爪落地,就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到了脑袋。 “咚!”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那黑猫的身子就被石头巨大的冲击力给带进了院子里。 “嘿——中了!” 老二拍着手,大笑一声。 原来老二这人看似鲁莽,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他见这黑猫上下蹿动十分敏捷,知道第一块石头绝对命中不了,所以他第一块石头扔出时,第二块石头也随之向着另一面使劲砸出。 他用的这招正是林子与张旺曾经在坟地里杀黑猫时,用过的那招声东击西同出一辙。 “老二!好样的!” 田大爷也被老二这一手给惊呆了,夸赞一声,再次急道:“赶快进去,别让它跑了。” “好嘞,看我的!” 老二答应一声,用尽全力,向着大门飞踹一脚。 “哐啷——”两扇大门被重重的踹开。 老二双脚刚落地,正好看到那只黑猫,正从地上歪歪楞楞的站起。 “别让它挠到你!”田大爷急声提醒。 忽然又看到自己手中的遮尸布,一下子来了主意。 田大爷将手中布团子向着黄豆子扔了过去:“豆子,接住,你们俩用这布扑猫,保准它逃不了。” 黄豆子扭头愣了一下,那布团一下砸到他的脸上。 “哎?”黄豆子连忙接住就要掉落的布,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老二闪了进去。 也许是那黑猫被砸的有些晕乎乎,站在那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但它嗅到空气中有危险的成分,立即就要向后蹿。 可是它始终是只畜生,就算身子再灵敏,也抵不过人类的脑子。 它抬头警觉的看着上方有一块很大的布向着自己罩下,它吓得慌神了。 也许它还在盘算着,该往哪边蹿才不会被盖住。 生死一念之间,犹豫的这一刻,它就注定要输了。 只见老二与黄豆子,一人拽着两个布角,像一张网一样将黑猫死死的摁在了布的底下。 那只黑猫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在地下慌不择路的极速蹿动。 可是老二与黄豆子岂能让它如愿逃脱。 老二与黄豆子两人死死的压住布团,一点点的向着中间挤压而去。 “嘿,你就算是孙猴子在世,也甭想逃得出去。”老二咬着牙说着嘴里的狠话,心里激动万分。 似乎当年张旺、林子两人与黑猫的战斗事迹,让他十分羡慕。 他内心激动的是,如今自己也跟黑猫战斗了,以后可以在北戴村使劲拍着胸脯吹牛了。 当年与黑猫一战,林子落了个惨死。 而自己这一战,没有损兵折将,可算是完胜。 可是,他高兴的太早了,他忘了,猫这种动物除了行动敏捷外,还有尖锐的利爪。 “撕拉——” 这一声响,让老二瞬间表情就不淡定了。 只见布的中间,被猫的爪子给狠狠地撕开三道口子。 “喵——” “糟了!”老二怪叫一声,立马起身,抬脚就对着那正在撕扯白布的黑猫踹去。 “我让你撕,我他娘的让你撕!”老二怒骂着,脚却一下一下的踹在猫的身上。 “老二!起开!” 身后传来田大爷的厉声急呼。 “啊?”老二被突然这么一叫,连忙扭头看去。 可他一愣神的功夫,猫的脑袋已经从那撕裂的缝隙中探了出来,眼看半个身子都挣扎了出来。 “喵!” “给我待里面——” “哐——”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田老头爆发了潜力,一个木盆直接将那正要脱困的黑猫给死死的扣在了下面。 “喵——呜——喵……” “咚咚,呲呲呲……” 田大爷弯着腰蹲在地上死死的摁住那个木盆,那猫还在里面扑腾乱挠,试图将盆地挠穿。 “大叔,我来!”老二用右脚死死的踩在了木盆底部。 “哎哟!”田大爷这一下可算是将老腰给玩废了,只见他趴在地上,右手扶着腰,表情甚是痛苦。 “大爷,慢点!”黄豆子见黑猫已经被这老头用计给扣住了,立即就将田大爷慢慢给搀扶了起来 “呼——” 被扶起来的田大爷喘着粗气,痛苦的喘着粗气:“呼……我老头子……这下,得……得躺些天了。” “不是,田大叔,你说您老拼什么命啊?”老二脚踩木盆,苦笑着埋怨道。 田大爷表情都扭曲了,气道:“我再不出手,这畜生肯定就逃了。哎哟……” 黄豆子尴尬的安慰一声:“您老,年岁大了,以后可千万别这么来了,下次再遇见事,就多喊些人来帮忙。” 田大爷扶着腰点了下头:“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这把年纪也算不小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就闷头睡大觉。” 老二对着木桶骂道:“你这畜生,一会儿就将你烤了,什么肉都敢吃?那就别怪人吃你了。” 三人一心光顾着抓猫,这时才想起来刘珠子的尸体来。 三人连忙扭头看去,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三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老二傻眼了:“这……” 第103章 可能 “这……”田大爷也被搞懵了。 黄豆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发现不是自己眼花了。 但是那原本应该躺在木板上的尸体,却、却不翼而飞了。 黄豆子都快急哭了,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刘珠子,你他娘的一个尸体,怎么这么不老实?好不容易将你从河里给捞过来,现在又跟我捉起迷藏了?” “唉!”田大爷扶着老腰,直勾勾的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木板子搭成的床。 老二惊问:“尸体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黄豆子脸色很是难看的问道:“谁闲着没事偷尸体玩?” 田老头沉着脸,摇摇头道:“不能保证不是被偷了。” “啊?”黄豆子有些疑惑不解,这田大爷不像是乱扯的主,惊愕的问道:“偷尸体,偷尸体有什么用?难不成拉走喂狗吃啊?” 田大爷说道:“不要乱说话。” “老二,最近有没有听说附近有谁家死了闺女?”田大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让黄豆子更加的摸不准头脑了。 老二思索了一阵,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反正是没听说。” 黄豆子插嘴问道:“刘珠子的尸体不见了,跟谁家死了闺女又有什么关系?大爷,你怎么这样问?” 田大爷低着头苦思冥想了起来,对于黄豆子的问话,他也充耳不闻。 黄豆子都快急哭了,那刘珠子可是他戏班子里的伙计啊,这么多年犹如亲人,如今尸体不见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老二对着黄豆子说道:“豆子小兄弟,你不要着急,尸体肯定丢不了。” 黄豆子苦笑道:“丢不了,可他现在在哪呢?如果真被野狗野猫分食了怎么办?” 老二骂道:“别瞎他娘的乱猜,就算肉能吃了,那骨头架子呢?就算猫狗的牙口再好,也不可能全部咬碎咽肚子里去?” 黄豆子气的捂着脑袋蹲了下来身子:“那你说,这骨头,不,这尸体去哪了?难不成自己长着翅膀飞了?” “哎!我说你别急啊,容田大叔想想。”老二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了,只能寄希望于闪了腰的田大爷了。 黄豆子急得在地上团团转,脑子越想越疼。 良久,田大爷扶着腰猜测道:“这尸体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有三种可能。” “哪三种?”黄豆子惊的立即站起了身子。 田大爷沉吟了一下,说道:“第一种可能,他的尸身被人偷了。” “这种可能,刚才你已经说了,但是我想知道,您老觉得偷尸体有什么用?”黄豆子可想不到,偷尸体有什么用途,他觉得除了他说的喂狗,还能埋树下当肥料用。 田大爷接口道:“死人拿来喂狗,就算狗敢吃,你觉得人敢养这种狗吗?” 黄豆子想了想也对,吃死人肉的狗,他是想都不敢想,随即接口问道:“那依您老想,偷尸体干什么用?” “唉!”田大爷叹息一声:“配冥婚,结阴亲!” “啥?”黄豆子人小,实在听不懂配冥婚、结阴亲是什么意思。 田大爷解释道:“就是死人与死人拜堂成亲,一起埋到同一个坟里。” 黄豆子听的是眼睛都瞪直了:“世上还有这种怪异的事?”忽然又说道:“如果,真能配冥婚,那也算刘珠子的造化了,这小子也不小了,活着的时候也没成个家,死了倒有个家了,这挺好……” “胡闹!”田大爷生气的打断黄豆子的想法。 黄豆子立即就闭了口,尴尬的看了一眼田大爷。 老二在后面踩着木盆说道:“我跟你说,小豆子,如果男尸被偷着配冥婚了,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啊?这又是什么话?”黄豆子扭头看着老二问道。 老二解释道:“你想啊,男尸被偷走配婚,那属于什么?” “属于什么?”黄豆子愣声问道。 “哎呀!”老二急的一拍大腿:“那属于倒插门啊。” 黄豆子眉头一皱:“倒插门?阴间也有这么一说啊?” 老二苦笑一声:“阳间阴间一个样,反正男尸被女尸压着,这本来就对男尸有不尊的意识,而且在下边,还要天天受女尸的数落,换做是你,你受得了?” 黄豆子暗暗戳起了牙花子:“这阴间的事,你咋知道的?难不成你下去过?” “我呸,你个小兔崽子,咒老子是?”老二指着黄豆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小子,真他娘的犟种一个,老子要是下去过,还能跟你在这唠嗑?” “老二,你赶紧打住!”田大爷对着黄豆子接口道:“豆子,这每个地方的风俗都不一样,配冥婚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反正我们这边的冥婚规矩,就是流传着一句话。” “什、什么话?”黄豆子还是觉得田大爷那嘴比老二文明点,至少不用挨骂。 田大爷沉声念道:“冥婚倒插门,祖坟必无魂。三年期不过,家里死绝人!!!” 黄豆子就算再无知,但这二十个字的大概意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他没想到一个倒插门,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后果。 黄豆子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的问道:“这、这是骗人的?” 老二冷笑一声:“小子,看来你还是不信,从前……” “老二,你给我打住!”田大爷寒着脸制止了老二,显然他们都听说过什么事,但是田大爷始终是不愿意提及。 老二刚有兴致跟黄豆子吹嘘一番,没想到田大爷却将自己的一腔故事给吞回了肚子里。 不过他还是耸耸肩,对着黄豆子吓唬道:“小豆子,你一定得相信,老祖宗传下来的禁忌,是多少血和泪,得出的经验,你可不能……不信哦,嘿嘿……” 老二的笑,让黄豆子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赶紧又将脸扭向了田大爷:“那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田大爷盯着黄豆子,最终还是叹息的点了下头,之后又摇摇头道:“不过,最近这里也没听说谁家闺女死了,料想配冥婚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那……那你说的其余两种可能呢?”黄豆子先不问第一种可能了,他还想听听其它的可能,到底有没有可能。 田大爷继续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你说的被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给拖走了。” 黄豆子刚想说什么。 田大爷又接着说道:“但是,这个可能也没有可能。这大门是被老二踹开的,四周又没有进来的入口,除了能蹿进来一些野猫,但它们是拖不动尸体的,所以这种可能,也是没有可能的。” 黄豆子被饶的晕晕乎乎的,干脆问道:“那您老还是直接说最后一种可能。” 田大爷脸色有些煞白,但还是说道:“这最后一个可能,我不敢想象,因为,这太恐怖了。” 黄豆子似乎被噎住了,你不敢想象,你还能想到这第三种可能,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但他还是苦笑一声,虚心问道:“你……您还是说来听听。” 田大爷问:“你真要听?” 黄豆子苦笑道:“我还有别的辙吗?” “好!”田大爷沉吟了一下说道:“但是你听了,可千万别吓到。” 黄豆子:“……您说!” 田大爷点了下头,似乎脸更加苍白了:“第三种可能,就是……” 第104章 新发现 黄豆子咬着牙问道:“是、是什么?” 这老头也太能大喘气了。 田大爷终于还是说出了第三种可能:“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尸体自己走出去的。” 田大爷话毕,黄豆子登时就炸毛了。 “不可能,我宁愿相信前两种可能。尸体自己走出去?简直是开玩笑!” 黄豆子神情激动,若是第三种可能,真的有可能,那让他对这世界的认知,又该重新审视了。 死人会自己站起来走路吗? 莫不是吓唬小孩子的?但黄豆子也不算小了,田大爷应该不会给自己开这种无稽之谈的玩笑。 黄豆子见田大爷抿嘴不说话了,立即就问道:“大爷,还有没有第四种可能?” 田大爷摇摇头:“不是被人偷走的,就是被动物拖走的,要不就是尸体自己跳出去的,绝没有第四种可能了。” 老二也思索了一阵,才插口说道:“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尸体是被用心不良的人偷走的。” 黄豆子扭过头对着老二点了下头,似乎还是愿意与老二一起相信第一种可能。 田大爷摇摇头,沉声说道:“没有亲眼见到,谁敢说三种可能不会发生?” 是啊,这世界本来就是千奇百怪的,什么诡异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以前有个人,夜里睡觉,正迷迷糊糊间,突然睁开眼,就看到已故的亲人直直的站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 还有人,当晚脱了衣服在自家床上睡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已故亲人的坟前睡觉。 更有的人讲过,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棺材铺,他想离那些棺材远点,但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去摸棺材的盖子。 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可能,就是胡编瞎造出来吓唬人的,第二可能,就是他们真的遇见了这种不敢想象的诡异事情。 在农村,经常会遇见一些疯癫的人,他们原本就是疯了吗?不对,他们因为神经太敏锐,以至于见到不可思议之事吓断了那根神经线,才导致的疯癫。 有些人是天生的疯子,但有些人莫名其妙的疯了,那一定是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现在刘珠子的尸体不见了,也不排除有诡异之事发生。 黄豆子这个被鬼上了几次身的倒霉蛋,他虽相信世上有鬼了,但若是让他想象到一具死了好些天的尸体,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走动,这打死他,他都不可能相信。 田大爷还算镇定,他来到院子里的木板旁边,扶着疼痛的腰轻轻蹲下。 黄豆子见此,想跟过去。 谁知田大爷伸出一只手制止住黄豆子的脚步:“你先不要过来!” “呃!”黄豆子立即止住了脚步,诧异的看着田大爷。 田大爷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蹲在地上轻轻挪动着,但眼睛始终盯着地上。 老二笑道:“大叔,你在找什么?黑灯瞎火的,您老能看得清吗?”然后又对黄豆子说道:“豆子,你过来踩住木盆,别被这死猫跑出来,我帮大叔找东西。” “哦!”黄豆子答应一声,但还是对那凶恶的猫有点心有余悸:“它不会把木盆挠出一个洞?” 老二坏坏的笑道:“嘿嘿……这个还真不敢说哦!” 黄豆子尴尬的笑道:“呵!大哥,你又吓唬我!!” 老二耸耸肩:“那你过来踩着。” “你们谁也别先动!”田大爷急声喝止住两人。 “咋、咋了又?”老二与黄豆子面面相觑,然后都将脸转向了田大爷。 只见田大爷一脸严肃的盯着地上,眼神朝着一个方向一点点的看了过去。 老二不解,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问道:“大叔,你、你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黄豆子也想问,见老二问出了,就没再说话。 田大爷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们千万不能乱动,不要将线索给弄坏。” “线索?”老二与黄豆子更加的不解。 老二小声问道:“什么线索会在地上。” 黄豆子摇摇头:“猜不出他指的是什么。” 老二点头小声道:“先听他的,这老头年轻时还是有点子的。” 黄豆子不置可否的小声疑问:“有点子,怎么还能混成光棍?” 老二笑着八卦道:“这老头用情太深,我爹还活着的时候,说他年轻时有个相好,只是他相好的命薄死了,但这老头挺有情的,说就算死了也得娶回来。” “啊?娶个死媳妇?这谁家愿意啊?”黄豆子也被这老头的做法给吓了一跳。 老二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谁说不是啊,这老头的父母当即就强烈反对,为此事他爹妈还找人将他捆了十天半个月。” “呃——”黄豆子转过头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小老头,没想到这小老头还这么疯狂过。 老二连忙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这大叔的伤疤还是别揭了,一直都将这件事埋在心里。” 黄豆子点头小声道:“怪不得你给我讲冥婚时,他脸色那么难看。” 老二嘿嘿一笑:“其实我讲的冥婚,不是指他,是指其他事,不过这老头是不愿提及冥婚两个字。” “不愿提,那冥婚一说好像还是他提出来的!”黄豆子尴尬的小声问。 老二悻悻的摸摸鼻子回道:“那不是他娘的没办法了,才猜出的一种可能嘛。” “喵——” 木盆底下的猫叫声,瞬间吓了两人一跳。 老二低头对着木盆气骂道:“狗日的死猫,嫌死得慢吗?再吓唬老子,将你脑袋拧下来……” 黄豆子尴尬的笑笑:“我见你们很害怕黑猫,这又是为什么?” 老二见这黄豆子如此的好奇,趁着田大爷还在找“线索”的空档,简要的将张旺与林子挖坟杀猫的事迹讲了一遍,听的黄豆子眼睛都瞪大了,脸色都吓白了。 但讲到林子的脑袋被砍下时,黄豆子心惊胆颤的问道:“尸毒,这么可怕啊?” 老二点头道:“那晚,我没有去,但……”他指了一下蹲着的田老头说道:“这大叔就是那时的田忠,在郭先生家里,他可是亲眼目睹过整个过程的。” “啊!”黄豆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见到黑猫,直接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 黄豆子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盯着那木盆有些出神。 “你们过来看一下!”田大爷忽然扶着腰,指着地上对两人喊了一声。 老二对着黄豆子说道:“你先踩住,我去看一眼。” “嗯好!”黄豆子明显感到老头有重大发现,但他听了黑猫的故事,踩上去的脚有些哆嗦。 老二刚想抬步。 田老头就说道:“老二,往你右边走,尽量不要往左边靠。” “哦!”老二答应一声,尽量靠着右边,绕到了田大爷的身边,快速蹲下:“大叔,发现什么新大陆了?” 田大爷指着地上,沉声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老二定睛一看,看了半天,当即脸色大变,惊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难道、难道是——” 第105章 鬼魂与尸体赛跑 “还、还真被你猜、猜中了?”老二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扭头与田大叔对视了一眼,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田大叔表情有些难看的点了下头:“嗯!” 踩着木盆的黄豆子,被底下的黑猫吓得右脚一阵哆嗦,但他还是感觉蹲在地上的两人有些古怪。 黄豆子出声问道:“大爷,你俩究竟看到啥了?” 田大爷没有说话,一阵沉默的思索着。 老二支支吾吾对着黄豆子回道:“脚、脚印!” “脚印?”黄豆子低头看了一眼,乡下的院子都是土院子,两天不打扫,就会被风吹一层的松土,自己脚下就有自己跟老二的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 “谁的脚印~”黄豆子颤声问道。 老二指了指身后的木板,又指了指地上,没有说话。 黄豆子惊恐的喊道:“真是自己跑、跑下来的?” 黄豆子接着立马又问道:“会不会是白天放尸体时,你们踩出来的脚印?” 看来黄豆子始终不愿相信刘珠子的尸体自己下了床跑走的。 老二站起身,战战兢兢的走到黄豆子身边,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自己去看看,就、就都明白了……” 黄豆子待老二用脚踩住木盆后,自己也靠着右边,蹑手蹑脚的走到田大爷身边,当即蹲了下来。 定睛这么一看,当即浑身一震,张大了嘴巴。 “不对,一定是我眼花了。” 黄豆子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地上赫然的脚印赫然还在,只不过这脚印是两个相同大小的,一左一右并起来的。 如果,单单是这样,他们三人也不会如此震惊。 因为在这双脚印的前方半米处也有一双合并着的脚印,前方……还有…… 黄豆子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蹲在地上,跟着那双脚印挪了起来。 直到他挪了很远,才停下,因为这个脚印是条斜直线,而这斜直线的尽头,是——墙头。 黄豆子直直的看着那墙头发起了愣。 田大爷扶着腰,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老二轻声道:“大爷,看样子确实像是他、他自己走的……” 田大爷沉着脸,点点头:“是的!尸体僵硬,双腿不能打弯,所以……” “所以什么?”黄豆子也不敢再去看,退回了两人身边。 田大爷说道:“所以,他只能双腿跳!!!” “啊!”黄豆子惊恐的捂住自己差点叫出声音的嘴巴。 忽然他想起来那脚印是并在一起的,正常人走路,肯定是一步一个脚印。 只有不正常的人,走路才双腿跳。 这不正常的人除了那死人,他现在还想不出还有谁。 田大爷又说道:“大门紧闭着,他可能是跳墙出去的!” “大爷,你能不说可能两个字了吗?我发现你说的可能,都真的可能是真的!” 黄豆子话里带着哭腔对着田大爷一阵抱怨。 老二气道:“你小子还抱怨起来了,你想想没有我们,你可能找到他的尸体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黄豆子苦着脸解释:“老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在想,咱们与其在这里吓唬自己玩,还不如去找找尸体……” “找?去哪找?”老二大气骂道:“这他娘的又不是有思想的活人,是他娘的一具脑子不会转弯的尸体,它胡乱一顿乱跑,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忽然又自己骂道:“大晚上的,我好好的在家搂着娘们儿睡觉不好吗?非得出来多管这闲事,真是……” “老二,你刚才说什么?”田大爷冷不丁的问道。 老二说道:“我说我在家搂着娘们儿……” “哎呀!”田大爷一激动,腰本来就疼,这下更疼了:“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老二想了想说道:“那是我说的“它胡乱一通乱跑,鬼知道他跑哪去了”?” “对对对!就这句。” 田大爷激动的点着头,唾沫星子都从嘴里迸出来了。 老二抹着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嫌弃的说道:“哎呀!您老,怎么这么不雅啊?真是的,又要长斑了。” 田大爷没有在意老二的不满,低头思索了起来。 但黄豆子听出了眉目,轻声问道:“难不成,要让刘珠子的鬼魂再次给咱们指路?” “嗯!”田大爷忽然一脸的正色,盯着黄豆子看了起来。 老二也被田大爷的想法给惊的没了刚才的不满:“大叔,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 田大爷正色道:“昨晚,确实是鬼托梦告诉我,他的尸体在哪个方位,只不过他自己将距离搞错了。” 老二又问:“那依你的意思……您老……再睡上一觉,让那鬼再给你托个梦?” 田大爷看了一眼老二,说道:“不用睡觉,咱们捞他尸体时,六子遇到恶鬼害命,若不是刘珠子的鬼魂上了六子的身,估计六子也不能脱险。” 老二两只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小声问道:“那……现在那只鬼,会不会就在咱们旁边?” 田大爷摇摇头:“这个不敢说,我想,咱们看不见他,他或许也有可能去追自己的尸体了也不一定。” 自己的鬼魂去追自己的尸体,这种荒诞的话,田老头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听着就有些没谱。 老二不忘打趣道:“大叔,那你说,鬼魂与尸体赛跑,谁跑的更快一点?” 田大爷气急,胳膊一用力,嘎巴一声,腰又清脆的闪了一下:“哎哟!你娘的小二子,用话将我军呢?老子有没有见过鬼跟尸体赛跑……” “嘿嘿,您老别生气,其实我在想,那鬼为什么不能直接上自己的身?”老二挠着头傻乐了起来。 田大爷想了一下,才说道:“不知道,可能上不去,这你得下去问阎王爷去!” “嘿!”老二脸上一阵不乐意,动不动去问阎王爷 “唉!”黄豆子轻叹一口气,眼看这俩人越说越没边了,连忙出声打断两人:“我说两位大爷诶!咱们在这里瞎猜,不是瞎耽误功夫吗?再耽误下去,那尸体可能要跑完整个长城了。” 老二看着黄豆子乐道:“嘿,你小子还知道长城,真……” 忽然老二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笑容还挂在脸上。 他似乎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样,指着黄豆子的身后,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第106章 豆子遭罪 “咋、了?” 黄豆子见老二正在说话,忽然表情就定格了,两只眼睛就看着自己的身后,他忽然也被盯着看的有些背后直冒冷汗。 “天!” 正在此时,田大爷也惊恐色变的向后退了一小步,看他那样子,是恐惧的、是本能的一退。 黄豆子不敢看身后,他想不通,也不敢去猜,身后究竟有什么恐怖的存在,会将眼前这两个胆大的人给吓的说不出话来。 黄豆子愣在当场,两只眼球已经最极限的向右边看去,可是右边什么也没有,然后再向左边看,左边也空空如也。 “你、你不要乱动,看、看他想闹哪样?” 田大爷见黄豆子就要转头看去,连忙小声制止。 黄豆子这会儿真想大声骂娘了,你一个死老头子,这时候还制造恐怖氛围。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看他想闹哪样?”那个他,除了他自己与老二,还有田大爷三人外,指的是谁? 这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会、会是谁? 黄豆子立即想到了一个人,想到这个人,他立即就是一身冷汗。 他想到的就是刘珠子的尸体,会不会就站在他的身后,等他转身过去时,会不会一口咬向自己的脖子。 他不敢乱动,只是他由不得本能的打着哆嗦。 黄豆子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田大爷,希望这老头能够再想到一个办法。 可是就连胆大的田大爷,此时都有些脸色难看了,他扶着扭到的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又看看那胆子也不算小的老二,可是那老二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完了,两个人应该都指望不上了。黄豆子在心里绝望的想着。 看来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黄豆子咬着牙,才发现,牙齿也跟着打起了颤“咯咯咯……” 这声音与刚才老二定格时,发出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看来,这都是油然而生的恐惧所致。 “别、别……” 老二看出了黄豆子要转身了,想要出声制止。 但是他又在想,若是黄豆子一直不转身,那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老二正这样想时,黄豆子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猛得转过了身。 “啊——” 果然不出老二所料,这黄豆子转身之后绝对会被吓得惊声尖叫。 可让老二没想到的是,黄豆子尖叫过后,那身后之人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这?我眼花了吗?” 老二使劲揉揉眼睛,然后转头看向了田大爷,只见他也是一脸震惊。 老二由于要踩着木盆,不敢让黑猫逃出来,也没有办法去看黄豆子。 “豆子,你咋了?” 只见黄豆子转过身去之后,尖叫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老二纳闷,正常人要是被吓到,不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扭头就跑。 可如今的黄豆子却跟被点了大穴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回话。 田大爷与老二就这样看着黄豆子的背影,怔怔出神了起来。 老二对着老头说道:“大叔,您、您胆子大,过去瞧瞧!” 田大爷扭头气骂:“老二,你个怂包,你怎么不心疼一下大叔,自己去看一下?” 老二尴尬的指了一下脚底下:“不是,不是我不去啊,你看这!” “嗐——”田大爷被噎了一下,有气没地出。 老二又变着话说道:“要不、要不咱俩,就、就这样站一夜,等天亮了,人就都来了。” 田大爷想了一下说道:“那还不如这样,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喊人!” 老二犹豫了,尴尬的摇摇头:“别啊,你走了,我一个人也害怕。” “那不还有一个人嘛!你怕什么?”田大爷指了一下黄豆子的后背。 老二用舌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小豆子……” 田大爷也拿不准,小声气道:“你就当他是小豆子,成不?” 老二苦笑:“我……我……” “别我我我的了,你先看着,我喊完人就来!”田大爷急声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他特别熟悉,也特别害怕的声音。 “大~爷~” 田大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快速的转过身来。 只见老二被这声音吓得,右脚开始颤抖。 “得得得得……” 老二的右脚有节奏的在木盆上抖着,木盆下面的黑猫,仿佛刚才睡着了一般,突然又被这声音惊醒,以为人要对它下手了。 “喵呜……”它也拼命的开始抓猫盆底。 老二顾不上黑猫的扑腾,用颤抖的右手食指,轻轻指了一下黄豆子,提醒田大爷:“”刚才喊你的,是他!” 田大爷惊恐的看着黄豆子,壮着胆子喊道:“你、你是谁?” “大爷~你不记得我了?是我~告诉你,我的尸体在哪啊~” 黄豆子一动不动,说出的话,也慢吞吞的,这无疑让黑夜更加的恐怖,也让他俩知道,现在的黄豆子不是黄豆子,而是又他娘的被鬼上身了。 “啊——你是、你是那个刘珠子?” 田大爷惊声一喊,然后不确定的问道。 黄豆子慢吞吞的说道:“是~啊~” 老二已经在原地吓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可他也不能让黑猫给逃了啊,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所幸,田大爷胆子终于大了,似乎与刘珠子的鬼魂交流过一次,就没那么害怕了。 至于刚才看到黄豆子的身后,吓得说不出话来,那是因为,黄豆子身后确实站着一个看不清楚的人影,而且是背对着所有人的,那个人影仿佛就是跟黄豆子背靠着背一样,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田大爷不解的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吓唬人?” 黄豆子慢吞吞的说道:“我~没有~吓唬谁啊~,我只是~想报仇~啊~”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为什么如此执着?”田大爷低声叹息。 “呜~呜呜呜呜呜~……” 谁知田大爷这话,却让黄豆子哭了起来。 “天呐!”这哭声真的比活人哭的还要可怖,听在人的耳朵里,就跟催命声一样,让人开始不由自主的脚底发寒。 老二第一次听到鬼哭,那声音别提多瘆人了,为了消除恐惧,他直接双手捂住了耳朵。 老二甚至心里对着田大爷开始咒骂了,:“你他娘的被人好端端的杀了,然后再扔河里。你要是变成鬼了,不将杀你的人,闹个鸡犬不宁,我看你就不是田大爷了。你倒是善良啊,劝人,哦不,劝鬼向善,忘记仇怨。” 但是老二也只能在心里这样骂。 他捂着耳朵对着田大爷气道:“我说大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不报仇?什么叫冤冤相报,那刘珠子小兄弟又做错了什么,只不过回家见自己的老娘,就被人害了,他对谁有冤了,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冤死鬼……” 田大爷终于也听不下去了,对着老二喝止住:“你他娘的闭嘴你!” 谁知,黄豆子一听老娘二字,哭的更加悲愤欲绝了,只不过可能鬼哭,听不出来太大的悲愤来,只能听出阴寒哀怨之意。 老二也是第一次听鬼哭,没想到这么恐怖。 老二劝道:“我说兄弟啊,你也别太难过了,明天我们村长答应了,带着你的尸体去县里报官,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不~用~了~” “不用了?你不报仇了啊?” 老二这会儿好像不再恐惧了,反而觉得跟鬼聊天还挺有趣,心想多聊几句,有这田大爷给我作证,以后在北戴村,那应该会被称为“陈大胆”了。 谁知黄豆子慢吞吞的说出了一句话:“你将那只~黑猫放了~” “啥?”老二吃惊的大声问道。 第107章 猫鬼交易 田大爷大惊,问道:“这黑猫,可是不祥之物啊,以前可是害死过人命的啊!” 黄豆子:“大爷~这只黑猫是我求它过来的~” “什么?”老二骇然的问道:“你、你求它过来的?它、它……它刚才嘴里可是叼着你的肉啊……” 老二也不确定那猫究竟叼的什么肉,但是以他心里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尸体上撕下来的。 可那黄豆子却没有否认,而且说道:“我知道~,那是我送给它的~” 田大爷不解了:“这人最讲究个死后完身,你怎么还做这等糊涂事,你可……” 黄豆子:“那是我与它心甘情愿的交易啊~它给我一口气~我送它一块肉吃~” 交易?人与畜生还会谈交易?这让两人感觉十分惊奇。 老二与田大爷惊的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 老二小声问:“大叔,你觉得这猫,咱们该不该放?” 田大爷面露迟疑:“我……我不知道……” 黄豆子突然说道:“大爷~你们就放了它~” “先等等,我刚才没听清楚,你是说,它给你一口气,你给它一块肉,那……那一口气,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田大爷忽然想到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那就是,尸体去哪了?难道……难道…… “是啊?”老二也反应了过来,话里之意也是非常不解:“那口气,究竟做什么用的?” 黄豆子慢吞吞的说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黑猫,白天时,是它救了我~” “那这么说来,白天打捞你尸身时,确实是你带着马儿去的?还有六子快被人摁河里时,也是你出手帮助的?你又是怎么逃脱的?难道是这只猫?”田大爷的三连问,让老二感到有点啰嗦。 黄豆子说道:“是我~,我见帮我的恩人~被四个鬼给压在身下,往河里淹~心中不忍~就上了那位恩人的身子~” “我与那些鬼讲道理~它们却非要害恩人~我就与它们狠了起来~趁它们不注意,我就从恩人身体里下来~阻拦~恩人趁机游逃~” 老二听得是兴趣满满,问道:“那你们鬼打鬼,谁赢了?” 黄豆子说道:“它们赢了~我打不过~” 老二又打趣的问道:“那你们鬼是怎么打架的?是抱着互相啃啊,还是在空气中乱抓?” 田大爷对着老二又是一阵气骂:“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问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二知趣的说道:“得……你问,你问。” 田大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二,扶着腰走到搭建的简易床那,抬屁股挪了上去。 老二眼睛都看直了,提醒道:“大爷,那床可躺过死人的呀,你……” 田大爷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我老头子腰疼,老站着,恐怕顶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了,在站下去,明天估计你得把我搬这床上……” 当然了,老头也只是开个玩笑,但他的腰也是真疼的厉害,见如今与鬼魂都聊开了,心中的恐惧早就没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慢慢跟鬼“唠嗑”。 田大爷坐好身子,叹息一口气,然后继续问道:“你还没说你借的什么气?又干什么用的?对了,你说这只黑猫救了你,它又怎么能救你?这实在让我老头子难以想象。” 黄豆子慢吞吞的说道:“大爷~我刚才已经说了~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哦?”田大爷诧异了一声。 老二接着疑道:“怎么个不普通法?” 黄豆子:“它是一只能吃鬼的猫~” “哟呵!”老二好笑道:“吃老鼠的猫有的是,吃鬼的猫,我陈二彬还真第一次听说。” 接着又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它既然能吃鬼,为什么不吃你啊?难道这猫还挑食不成?鬼还分香的臭的?” 黄豆子说:“那些鬼也没被它吃掉~你们看不到~但我们鬼能看到它身后有九条尾巴~它一出现,那四个恶鬼~就全逃了~我是新鬼,不知道它能吃鬼~” 老二讶道:“九条尾巴?你这是什么鬼话?” 黄豆子:“……” 田大爷对着老二说道:“它本身就是只鬼,难道闲的慌了,还跟你在这里讲笑话?” 黄豆子:“大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田大爷扶着腰点头道:“行,我信你,你现在跟我说鬼跟鬼都能在下面亲嘴儿,我都信……那你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借它的气了。” 黄豆子:“借了它的气~我的尸身才能去报仇!” “什么?你是说,你的尸体自己去找害你的人算账去了?”田大爷惊声一问,这一激动,差点没让他腰再次闪了。 老二也急忙问道:“这、这就是他们说的起尸?” 黄豆子:“是的~我的鬼魂被那人家里的门神挡着~魂魄惧神,我的尸身却不怕这些~” 田大爷气道:“你就不能等我们给你报官?” “我想亲手报仇~才可减消心中怨气~才能投胎啊~” 老二惊的嘴巴都张大了:“真、真有投胎一说?” “有的~那四只恶鬼对我说的~可是阳间犯的错~在阴间还完~才能投胎~” 田大爷点点头道:“老一辈的人,说过这些,阴间有十八层地府,上刀山下油锅,说谎的人要拔舌……” “切!”老二不信邪的数落道:“大叔,你别瞎鸡巴乱扯,谁又真的下去过阴间,这阴间究竟有没有还另说。咱就说,死了的人把阴间的经过看了个遍,然后再上来给你讲讲他的见解?” 接着又说道:“这肯定是被有心人编造出来,吓唬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的。” 老二顿了顿又讲道:“据听说世上那些不孝的逆子,在世虐待父母,逼老人吃屎,然后一个智者见老人可怜,就编造了一个下地府还债的故事给那不孝子听,结果那人还真信,之后果然性格大变,跪哭着向自己爹妈认了错,还变得非常孝顺……” “这不就是个劝世警言的故事嘛,哪有真的地府?”老二一脸的不信,说了这么一大堆。 谁知田大爷冷笑一声:“呵——你讲的也有道理,但是你始终忘了一件事……” 老二疑惑不解:“什么事?” 第108章 诡辩 田大爷指着黄豆子,对着老二说道:“你不相信有地府,那你以前就相信有鬼吗?” “这……”老二沉默了。 如果主观上认为没有地府,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但客观上来说,他这两天见到的鬼,比梦到他亲爹来看他还多,他没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唯心、唯物,都是在信与不信,见与不见中犹豫。 田大爷见老二沉默不言,就说道:“你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现在事实摆在咱面前了,鬼出现了,尸体也不见了,这说明什么,这正说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只是你没见过,你不愿意相信罢了。” 老二默默听着,也不再做出反驳。 田大爷叹口气,直接问黄豆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黄豆子:“报完仇~让黄豆子送我的尸身回家~” 田大爷摊摊手道:“回家?你的尸体究竟跑哪了,我们都不知道!” 黄豆子:“这个不用大爷费心了~我借的那口气~够我报完仇了~太阳出来前,就自行回来了~” 田大爷不解的问:“你是说你的尸身会自己回来?” 黄豆子:“是~” 田大爷一脸的惊讶:“可是,你自己报仇,那人死了后,会不会也变成怨鬼?” 黄豆子:“不会~” 老二不解的问:“为啥你这么肯定?你怎么就敢认定他变不成鬼?” 黄豆子:“我变成怨鬼~是因为害我的人还活着~他如今是被我掐死的~而我已经死了~阳间他没了仇人~也就没有怨气了~” “呃——” 老二被黄豆子这么一解释,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田大爷对着老二摆摆手:“老二!将那只猫——放了!” 老二有些犹豫:“好不容易将这只凶猫逮住,怎么可能说放就放?放虎归山,它再出来祸害人怎么办?你别忘了十几年前,林子死的有多惨?” 田大爷说道:“我记得,可是你知不知道林子为什么会死那么惨?那是因为他亲手虐杀了两只黑猫,手段也很残忍,这也是一种……呃——一种报应!” 老二脸色一变:“您老怎么可以这样说呢?那黑猫吃林子闺女的尸体,人家还不能讨回公道?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林子的错?” “你激动什么?”田大爷解释道:“那我问你,人为什么会吃肉,不就是因为饿了吗?那猫为什么就不能吃人肉?就因为我们是人,它们是畜生吗?人就应该比它们高上一等?” “况且山林中的老虎狮子,它们也是会吃人的,为什么你就会认为,老虎和狮子吃人肉,就是理所应当的?” “林子当年虐杀黑猫,是因为它们挖进棺材里吃他闺女的肉,但最后林子又中了猫爪子上带的尸毒而死,如果说猫惨死,那是因为它们贪嘴,而林子惨死,因为他的手段也非常的残忍。” “好了,我说过了,世上就是这样,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反正你记住一句话,莫做残忍的事,要善待生灵,噩运自然就会离你远些。” 田大爷这番话,当真将报应一说,解释的十分透彻。 老二听的连连皱眉,他想要反驳,在心里搜刮了好些言论,但却没有任何道理去驳倒老头。 田大爷任老二仔细琢磨,也不出言打扰。 良久之后,老二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我也觉得您老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呢,也就当做做好事,尽量不去残害生灵。” 说完将右脚松开,然后快速退到了一边,他不敢去将盆揭开,怕被那凶猫不分青红皂白,抓挠自己。 林子的死,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可不敢保证这只能吃鬼的黑猫,会不会爪子上也带有什么毒。 黄豆子这时候慢吞吞的道谢:“谢谢两位~” 老二尴尬的一笑:“呵……你让它走,最好别再出来祸害人。” 黄豆子慢吞吞地说道:“猫兄~你快走~” “喵呜——” 那木盆咚的一声,就被那只黑猫给顶飞了出去。 接着黑猫轻敏的闪走,跳到墙头,回望了一眼黄豆子的后背。 黄豆子:“快走~别再回来了~” “喵~” 那只黑猫仿佛听懂了一般,咻的一声,蹿下墙头,迅捷的桃之夭夭,很快它的黑色与夜,融成了一个颜色,转眼不见踪影! 老二回过头来,也挪到田大爷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老二问黄豆子:“你的尸身究竟去哪里报仇了?会不会被他们村里人捆起来烧了?” 田大爷也挺担心这一点,别还仇没有报,就被人逮起来,这就有点亏了。 黄豆子站着不动:“不会的~它正跳回来~” “你怎么知道?”老二惊疑问道。 黄豆子:“我是它的鬼魂~能够感应得到~” 田大爷接口问:“那你居然能上黄豆子的身,为何不能上自己的身?” 黄豆子道:“我试过了~就算上去了~也动不了~” “哦!”老二心想,可能阎王爷不允许这么干。 黄豆子说道:“我该走了~不然会对黄豆子不好的~” 田大爷点点头,说道:“你等等,你告诉我,你老家是哪里的,让黄豆子怎么才能找到你家,告诉你娘?” 黄豆子:“我家在~一百里外的刘家村~到那里找胡秀芹~” 这句话刚完,黄豆子扑腾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没了生息。 “刘家村,胡秀芹?”田大爷在嘴里读哦两遍。 老二见黄豆子摔倒在地,知道那刘珠子的鬼魂已经走了。 快步走到黄豆子跟前,蹲下身子去查看。 “嘿!这德行,怎么跟张六子白天一个德行?”老二好笑的问道。 田大爷扶着腰一边走一边说:“都是被同一个鬼上的身,德行能不一样吗?” 老二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要去扶黄豆子。 田大爷说道:“老二,今晚的事,你一定要守住,不能对任何说起。” 老二扶着黄豆子,扭头问道:“咋了?” 田大爷沉声说道:“你傻啊?这种事没亲眼见到,谁肯信?尸体去报仇,这听起来多么的荒诞无稽?” “可这是事实啊?你我亲耳听到的,也亲眼目睹有鬼的,怎么就成了假话了?”老二一边不解,一边又说道:“还有啊,明天还要不要去县里报官?” “不要!”田大爷压低声音说道:“不但不要,还一定要将事情瞒下去,明天我会跟王村长单独说一下利害,他就明白了。” 老二更加不解:“这其中能有什么利害?” 田大爷白愣了一眼老二,说道:“你想啊,动动脑子。其他村肯定有人在今晚被掐死了,这种人命官司真要寻到咱们北戴村来,谁还能擦得干净屁股?” 老二急道:“咱们把这尸体往当官的脸前一搁,就说是它掐死的,不就成了?” 田大爷气骂:“我要是当官的,肯定先对着你的屁股打一顿,再判你个胡说八道。” 老二吓得缩了下脖子。 田大爷说道:“我没有吓唬你,出了人命官司,肯定要一命抵一命,难道再让刘珠子上黄豆子的身,跟当官的唠唠?” “这……也不是不可以啊!”老二这办法觉得可行。 “啊呸!”田大爷气道:“这样黄豆子不被认为装神弄鬼,借鬼一说,害人性命才怪!” 老二怔怔的点了一下头道:“也对哦,我要是没亲眼见到鬼,也会这么想。” 老二摇摇头道:“算了,你是叔,你做主?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嗯?”田大爷发出疑问声。 老二扭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你没听到刚才那鬼怎么说吗?说太阳出来前,那鬼自己就跳回来了,还说这会儿正在跳着回来呢。” 田大爷问:“知道啊,咋了?” 老二苦笑道:“难道你不怕?看到鬼我还不算怕,但是你真见到尸体会蹦,那不恐怖啊?” 田大爷想了想也对,指着黄豆子:“走,背上豆子,送我家去!” 老二点头,双手一用力,一扭身子,就将黄豆子给背了起来。 “大叔,你去开门!” 老二招呼一声,刚才为了抓那只黑猫,最后进来的田大爷将门给关上了。 田大爷答应一声,扶着腰向着门口走去。 “吱——”田大爷拉开两扇门,准备让老二背着黄豆子先出去,回头提醒老二:“慢点啊!你先……” 谁知田大爷话还未说完,老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呀——” 田大爷也被吓了一跳:“你鬼叫什么?” 老二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后面!” 田大爷立即扭头看向门外。 “我的娘耶!”田大爷被吓得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第109章 一团气 老二背着黄豆子,双腿打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却惊恐的盯着门外。 这会儿,他也没有胆量去扶田大爷了,因为他见到了比鬼更加恐怖的一幕。 那尸体就怔怔的站在门外,两只眼睛直视前方,毫无生气,而且他的脸上,果然有一巴掌大小的伤口,显然就是被那只黑猫给撕扯下来的。 刘珠子本就惨白的脸上,被这巴掌大的伤口给映照的更加惨白。 饶是田大爷与老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吓的双腿一软。 田大爷坐在地上不敢动弹,毕竟尸体与鬼魂还是有区别的。 鬼魂还有一点智慧,能分的清是非,但他们也猜不准,这尸体会不会懂得是非。 弄不好,闻到活人味,也上来掐一通,谁受得了。 那刘珠子的尸体居然动了,僵硬的一跳,一蹦半米远。 田大爷着急忙慌的用屁股向后挪了起来。 他本身听了老二的建议,就心里有点怕,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果然见了这尸体,吓得不能自已。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尸体居然僵直的向着那搭起来的床铺蹦了过去。 “嗒!嗒!嗒……” 这尸身跳起来的声音,很是轻微,但是听在耳里,禁不住毛骨悚然。 刘珠子的尸体,跳到床前,旁若无人的直直躺倒在那“床上”,双手双腿合并,眼睛忽然一闭,鼻孔处冒出一团白气,袅袅升起,转眼消失在了空中。 老二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要不是身上背着个黄豆子,估计他早就撒腿跑了。 田大爷似乎也看到那团白气了,心说,难道这就是刘珠子与黑猫借的那口气吗? “大叔!” “哎哟~~”田大爷正在怔怔出神的想事情,冷不丁被老二这么一喊,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用手拍打着胸口。 “是我啊!” 老二轻声提醒了一声。 田大爷小声咒骂:“你个死老二,想吓死我啊?” 老二轻轻撇了撇嘴,但是他这其实是尴尬的想笑笑,但是他由于害怕,以至于嘴角只是动了一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这太他娘的瘆得慌了~” “哎哟……”田大爷硬是咬着牙从地上坐起来的。 “您老轻点!”老二背着个黄豆子,也腾不出手去扶,只能言语上搀扶一下。 田大爷白着个脸,也不多说话,对着老二摆了摆手。 老二意会,背着黄豆子先出了门。 田大爷在后面将门带上,然后又找了根树枝,将门给别上了。 三人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回到了田大爷家里。 田大爷将屋里的煤油灯点燃。 屋里一亮堂,两人的心里瞬间就打消了一点慌乱。 老二将黄豆子给放到床上,就没在理会了。 田大爷从柜子中掏出两只小碗,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碗水。 “来,老二啊,先喝碗水,压压惊!”田大叔右手直打哆嗦。 老二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凳子上,双脚止不住的在地上乱抖,显然心中还是很慌的。 老二端起田大爷推过来的碗,先是喝了一口,然后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啊——”一碗水下肚,老二的脸色也好了一些:“大叔啊,你说咱们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呵呵……”田大爷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自己眼花了,但是我说咱们肯定是眼花了,你信不?” 老二摇摇头:“这也太邪门了,刚才跟那鬼聊天还不觉得,但怎么这会儿越想越后怕了起来?” “正常啊!”田大爷解释道:“鬼这东西恐怖之处就在于它没现身时,咱们心里自己营造的那种恐怖猜测。但你发现了吗?跟它说话,除了它声音有些阴森外,根本就跟活人一样。” 老二想想有道理,暗暗的点了下头。 田大爷说道:“你别忘了,你当时胆子有多大,我看你跟它聊天,反而还挺乐呵。这正验证了一件事。” 老二凑上前问:“什么事?” 田大爷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有害它,它自然也不会害你,还有一点就是,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你看不见摸不着的氛围感。” 老二感觉有道理,毕竟做人做鬼都要讲个道理。 田大爷问:“老二,你还回家不?” “我……”老二被问的一愣,老二心虚的看了看门外,说道:“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会比较安全些。” 田大爷沉着脸道:“那如果我跟你说,那尸体要是跳进你家院子里……” 老二忽然站起身:“它敢,我、我跟他拼了!” 田大爷面带笑意的说道:“别……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反应!” 老二被气的哭笑不得:“大爷——你开什么玩笑不好?” 田大爷说道:“你先坐下。” 老二有点小生气,但是经过田大爷这老头的一通吓唬,心里还是挺担心老婆与孩子的。 田大爷说道:“你坐下,我问你,刚才我说你老婆孩子有危险,你的胆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老二诧异的问:“说明了什么?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直接说嘛,一会儿我还要回家看看去,别真跳我家了。” 田大爷劝道:“我那是开玩笑的,那尸体动不了,除非那黑猫再给它一口气。我之所以吓唬你,是因为让你知道,人发起火来,比鬼还可怕!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嘿!你还真别说啊,你方才跟我那么一说,我还真有一种不怕的感觉,都想撸袖子跟那“小子”摔跤去了。”老二忽然感觉自己不怂,反倒是特别的男人。 当下老二也不再害怕了,倒是有一种干云万丈了。 田大爷夸赞道:“这就对了,有句话就说的不错,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想必人与鬼之间是旗鼓相当的实力。” 老二抹了一把汗,用茶壶给田大爷,把水添满碗:“大叔,你说,明天怎么跟王村长交代?我都听你的。” 田大爷说道:“就说黄豆子要送尸体回家,要赶在头七那天回到老家,入土为安!” “头七?你咋知道他死了几天了?”老二不解的问道。 田大爷说道:“如果没有算错,这才是第三天或者第四天!” 老二好像也听黄豆子说过刘珠子刚走没几日,就来找他了,想想也就这些个天数。 田大爷说道:“你要知道头七,对于死人来说,可是意味着什么?” 老二点头道:“不是还魂吗?” “对!是还魂,但还有一点你没想起来!” “哦?是哪一点?”老二不解的问。 田大爷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水。 第110章 后事 老二看这老头又要卖关子,不耐烦的催促道:“您别卖关子了成不成?直接一口气说完行不?” 田大爷将碗搁回桌子上,沉声道:“头七还魂夜,就是死人要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况且听豆子说,这人好像还是个孝子。” 老二点头道:“没错啊,是这么说的。” 田大爷继续说道:“你想啊,这次他本来就是回家看老娘的,没想到半路上却被害了,你说他会不会还有一半的怨气,是不能回家见到老娘?” “嘶——”老二听完也感觉老头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让豆子明天就带着尸体走?” “嗯!不过我看豆子这又被上了一次身,阳气大亏了,所以——”田大爷说完顿了顿。 老二不耐烦的说道:“你看你,又来,你倒是说完啊!” 田大爷嘿嘿一笑:“所以我想让你跟着走一趟。” 老二诧异的说道:“这关我什么事?吃力不讨好,我不去。” “那要是再给你两块大洋呢?”田大爷小声问道。 “这个嘛……”老二摸着茶碗,脸上喜形于色:“嘿嘿,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但是你可别觉得我是为了钱啊,我是真心觉得这死人太他娘的可怜了,你想啊,人家千辛万苦回家去看望老娘,还打算不离开老娘了,结果还没走一半,他就走老娘前边了,还不够可怜吗?” 老二听到有钱拿,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为刘珠子鸣不平。 田大爷也不拆穿他,叹道:“谁说不是啊,这天底下最难过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他娘见到儿子的尸体,会作何感想?” 老二说道:“反正换做我,我是受不了。” 老二又说道:“但是你也说了,人最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况且人家最后的心愿,就是求咱们将他的尸身给送回去,咱们可不能失信于人……欧不,咱们可不能失信于鬼啊。” 田大爷点点头:“应人之事,一定要办到,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你就借六子大伯家的马车,跟黄豆子带着尸体一起上路!” 老二不乐意了:“什么上路啊?多难听。” 田大爷尴尬的说道:“行,一起启程行了?” “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田大爷对老二嘱咐了一顿之后。 老二就起身回自己家了,毕竟他也真担心老婆孩子的安危。 天微微亮时,田大爷就起身出门了,料定也是去找村长说事去了。 等吃早餐的时候,田大爷回来了,黄豆子也在他推门的那一刻,突然惊醒了过来。 但是黄豆子的脸比霜打的茄子还要难看,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大爷!” 田大爷左瞧瞧、右看看,见黄豆子一脸的萎靡不振,关心着询问了一嘴:“你没事?” 黄豆子晃晃脑袋,说道:“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没劲,昨晚不是……” 田大爷止住黄豆子说道:“昨晚,你被你那伙计上身了。” “啊?”黄豆子呆愣了几秒,忽然苦笑一声:“我就知道,这次醒来的感觉,跟前几次一样的症状,唉!” 田大爷正色说道:“你今天得离开。” “去哪啊!”黄豆子以为这老头要赶自己走。 田大爷说道:“去刘家村,找胡秀芹!” 黄豆子不解:“胡秀芹是谁啊?” 田大爷说解释道:“应该就是你那伙计的老娘了。昨晚他临走时,我特意问的。” “哦!”黄豆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是他又有点难办了:“我这力气都没有,背也背不动……” 田大爷说道:“我让老二借昨天的马车过来,跟你一块去。” 黄豆子闻言一喜:“真的?可是老二大哥他乐意跟我去找刘家村吗?” 田大爷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你……” 黄豆子看出田大爷有难言之隐,就说道:“大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相处的这几天,也是患难见真情了,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田大爷尴尬的笑道:“你别怪大爷就成,昨晚我许诺你给老二两块大洋……” “嗐——”黄豆子一听是给大洋,这玩意他现在是最不缺的,他无所谓的说道:“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别说两块了,就是十块我也给!” 田大爷见黄豆子这么大方,而且还这么痛快,当即笑道:“那就好,等吃完早饭,我给你们准备些干粮,你们一来一回也应该走几天的,一百多里地,没多远。” 可是田大爷不知道的是,一百九十里地,也是一百多里地,刘珠子可没有说成将近两百里地。 就这样,两人胡乱的对付了两口早饭,老二就牵着马车过来了。 也不知田大爷是怎么说服王村长的,只见王村长还特意过来送了送两人。 等黄豆子坐在马车上与他们挥手时,王村长还一直叮嘱路上多加小心,可别让野兽叼走尸体。 老二回了声知道了,就一甩马鞭出村了。 王村长看着远去的马车,回过头来与田大爷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深沉。 “别担心,就算有人找过来,咱们一问三不知的给他们打马虎眼。”田大爷好像十分的胸有成竹。 王村长点点头:“但愿风大些,能够将脚印给覆盖住。” 田大爷笑道:“放心了,找不到咱们头上的。嘿嘿……” 两人说笑了一阵,就各自回家了。 果然之后风平浪静,也没听说哪里有官家来北戴村寻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杀害刘珠子的凶手,本身家里就一个人,爹妈早被他好赌成性给气死了。 他的名声比狗屎还臭,都三十好几了也没女人嫁给他。 村里人也不愿意招惹他,直到几天后他的尸体都发臭了,才有人想起他来。 等众人看清怎么回事以后,随便挖了个坑,直接埋了。 报案,可没人给他报案,这种名声不好的,要不是尸体发臭了,估计尸体都不会给他埋的。 再说老二与黄豆子,终于在第三天时,来到了田大爷口中的刘家村,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 那刘珠子的老娘胡秀芹,几个月前得病死了。 刘家村的村长,拉着老二与黄豆子的手,唏嘘不已,说:“没想到珠子也死了,唉!这娘俩可真是命苦。” 老二听的一阵心酸。 黄豆子双眼含泪:“怎么命运这么残酷?专挑苦命人家下狠手?” “唉!”刘村长叹息道:“谁说不是,胡秀芹死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门外,希望她儿子能够回来看一眼她……可是……唉……” 黄豆子听着听着就流泪了,哭道:“我与刘珠子相识一场,没想到他比我还要可怜……” 老二拍了拍黄豆子的肩膀,说道:“我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好。” 黄豆子气恼:“母子俩全死了,难道还有好?” “你别对我撒气啊!”老二眉头一皱解释道:“你想啊,至少他娘断气时,虽然没有见到儿子,但她心里一定在想,儿子还过得好好的。这刘珠子死的时候,以为他娘活的还好好的。至少他们死后也放心了不是?难道非要让他们得知对方都死了,那么他们谁能接受?” 黄豆子停止了哭泣,见老二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就叹了口气,问刘村长:“他娘死时,你们怎么也不派人出去找刘珠子啊?” 刘村长一拍大腿说道:“嗐!找了,他娘咽气前几天,就托人去寻了,可是寻遍了,都没有找见!只说儿子跟着什么戏班去唱戏去了,你想啊,这戏班都是东奔西跑的,去哪找啊?” 黄豆子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晚了,就对刘村长说道:“我要给刘珠子买一口棺材,也算是我对他最后的情意了。” 刘村长感念黄豆子的有情有义,老二也拍着黄豆子的肩膀赞叹道:“豆子,你有情有义,我陈二彬也不是不近人情,这次的两块大洋,我不要了。” 黄豆子坚决不肯,掏出两块大洋给老二放到了兜里:“嗐!一码归一码,我黄豆子感念老二哥的帮忙,这两块大洋,就当是刘珠子感恩你的。” 老二见拒绝不了,就不再推让了,直接在刘家村逗留了几天,帮着黄豆子与刘村长,将刘珠子的后事给操办了一下。 当晚,刚将刘珠子埋到胡秀芹娘后面,老二与黄豆子同时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他们梦见刘珠子搀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对着他们报以微笑,然后对两人挥了挥手表示告别,随后在雾中消失了。 两人同时惊醒,分别将梦中情形一说,两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黄豆子禁不住又要掉泪。 老二劝说:“唉!至少他们生前的愿望,在下面实现了,母亲盼儿归,儿也寻娘亲,想必他老娘,也因为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也徘徊在阳间逗留等着见到儿子,这次他们终于团聚了,这……” 老二也有点感伤了,似乎他都相信自己说的了,他忍不住也落泪了:“我想爹娘了!” 两人第二天,牵着马车跟刘村长告别。 刘村长很是热情,想要多留两人住上几天。 黄豆子觉得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难免心中压抑感伤,就婉言拒绝了。 随后两人又快速的向着北戴村赶回。 一个月后,如意戏班里的人都回来了。 黄豆子当即将刘珠子的事情,跟刘青平等人细说了一遍。 听的众人都愣了,郑阳春义愤填膺的骂道:“狗日的杀人犯!” 黄豆子说到,刘珠子的尸体变成僵尸去复仇,料定那人已经是死了。众人才感觉有些解气。 赢花当听到最后刘珠子与其老娘托梦给黄豆子,更是哭的梨花带雨。 曹正红轻声安慰起了赢花。 赢花似乎很讨厌曹正红,将其推开:“你走开!” 刘青平听完,也不知是悲,还是哀伤,对黄豆子说道:“唉!本来我想刘珠子死了,咱们戏班应该给他老娘一些钱,过下半辈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啊。真是让人伤心。” 黄豆子与戏班里的人,都低下了头。 刘青平埋怨起了自己:“都怪我,如果不让你们回家,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唉!都怨我!” 黄豆子摇头道:“班主,你又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本着好心让大家回家与家人团聚,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刘青平摇摇头,看来还是很自责。 刘青平问道:“豆子,这些天你为了刘珠子的事,花费了多少大洋,我给你补上,毕竟刘珠子是咱们一个戏班的,他的事,是大家的事,不能让你一人担着。” 黄豆子摇摇头道:“不用了班主,我一个人没爹没妈,光棍一人,用不了多少钱,你留着钱,给咱们改善改善伙食?” 曹正红听到这里,小声嘟囔道:“哼,傻子!” 不过这句话被耳朵灵敏的赢花听到了耳朵里。 赢花嘲讽道:“曹正红,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你这人除了钱,是真的冷血、无情。你看人家黄豆子,有情有义,你怎么跟人比,以后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曹正红被骂的脸色难看,眼珠子一转,借尿遁溜了。 刘青平对黄豆子说道:“你说,这些天都是谁帮你和刘珠子了?咱们买点礼品去道谢一声。” 黄豆子说道:“有田大爷、老二哥、张六子、还有海安大哥,还有其他人,都是跑跑腿儿,不过这四位可真是帮了不小的忙,张六子为了捞刘珠子的尸体,更是差点丢了命。” “好!”刘青平打定主意,对着众人说道:“阳春、小钟、胡闹,豆子,你们四个人跟着我去买些礼品,登门感谢一下,不能让人说咱们如意戏班不懂事。” “行!”郑阳春四人当即答应了一声。 忽然刘青平对着黄豆子问道:“杨飞与苏柳,中间回来过没有?” 黄豆子摇摇头:“没有,唉!这些日子可是吓死我了!” 刘青平对着黄豆子的肩膀拍了一下,由衷的夸赞道:“豆子,你是好样的,这里真是辛苦你了!” 第111章 时间变迁 后来,刘青平带着黄豆子四人果真买了些点心,分别去了田大爷、陈老二、洪海安、张六子家里。 最后见到张六子那骨瘦如柴的样子,刘青平深知为了刘珠子的事,让人家遭罪成这样,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张六子也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他也做贼心虚,毕竟他那晚偷偷潜入人家院里是为了偷钱来着。 张六子更是深信了鬼神一说,这些日子他心虚的很,晚上没少做噩梦。 张六子的爹娘也说,每到三更半夜,张六子必定发一场高烧,还说着胡话“不要掐我,不要掐我……” 这些听在刘青平耳朵里,特别的不忍,从口袋里掏出十块大洋,摞在了桌子上:“大哥、大嫂,都是因为我们不好,这些权当做给六子小兄弟买些补品了,你们可别嫌少。” 老两口连忙摇手道:“别,别啊,上次这位小兄弟已经给了十块大洋了,你这……” 黄豆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刘青平微笑道:“大嫂子,你就收下,六子他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张六子比黄豆子还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其实,其实……” 黄豆子连忙接茬说道:“其实六子哥真的很了不起,游水可厉害了,嘿嘿……” 张六子知道黄豆子在帮自己瞒,感激的看了一眼黄豆子,没想到对方也给他点了一下眼。 后来,如意戏班又去别的地方接了几场大戏,杨飞与苏柳始终没有回来,更是连信也没有捎一封。 但是刘青平是非常有情义的,每次都会留言,自己去了哪里,让杨飞与苏柳回来,先在家里等着。 终于在第二年秋天,杨飞终于独自回来了。 只是不见了苏柳,而且杨飞的样子大变,年纪轻轻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背也驼了起来,面目也感觉有些阴沉沉的。 赢花上前问苏柳去哪了,他什么也不肯说。 他只是拉着刘青平进屋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刘青平告诉大家,以后不要再问关于苏柳的事情了。 渐渐的所有人都忘却了,杨飞如此的改变,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或者刘青平知晓。 而杨飞对其他人,再无提及。 故事很长,但是说起来也是眨眼之间。 时间,地点,恍如隔世,又重新回到了三马庄。 张老二有些不死心:“那苏柳是死了还是活了?那杨飞,究竟遇到了什么?为啥会变成驼……” 张老二忽然呆愣了一下,看着老香灰的驼背与那满头的灰发,怔怔出神了起来:“你……你不会就是那个杨飞?” “咯咯咯……” 马车上的两名花旦,捂着嘴笑的是花枝招展。 “云裳、花蝶,你俩小丫头坐稳了。”赶马车的马夫提醒了一声。 老香灰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老二,轻笑一声:“你信我所讲的故事吗?” 张老二愣了起来:“你是希望我信?还是不信?还有,你们戏班子里的人,都去哪了?还有那个喜欢被鬼上身的黄豆子,他在这些人当中吗?” 张老二滔滔不绝的追问了起来,老香灰笑着摇摇头,不回话,抬步跟着马车走了起来。 过往不堪回首,如意戏班以前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只有老香灰与赵班主知晓了,看这么多年,也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那些原来班子里的人,都或许有自己的故事了。 后面只留下张老二在原地有些发呆。 马大山见这小子听故事,听半天,又他娘不动了,没好气的快步转回来,大声骂道:“你这狗日的,到底走不走了?听故事听上瘾了?” 张老二被骂了一顿,醒过神来,疑问过后是什么?是故事的曲折与离奇,外加深入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他娘的还发愣是?踢你了,你不担心老婆孩子啊?”马大山又生气的骂了一句,抬腿就要踢。 张老二连忙一跳闪开,然后拉住马大山,小声道:“你别恼啊,我有事跟你说。” “啥事?俺听着!”马大山疑惑不解,刚才老香灰讲故事,他不爱听,就回去找梁先生与赵班主说话去了。 张老二心中惊恐,凑到马大山跟前说了句:“我怎么感觉,这戏班子,比咱们村里的万恶坑还要恐怖?” 马大山还以为这家伙能说出什么惊天大事,气的骂道:“你狗日的听鬼故事,听迷糊了?老子没心情跟你扯蛋,你走不走?你不走就在这等着喂鬼,我回去就让你媳妇带着孩子改嫁去!” “去你娘的蛋!”张老二也生气了,头也不回的跟了上去。 马大山在身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看你女人重要,还是听故事重要!”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三马庄,出大事了。 傍晚时分,太阳快要消失时,梁先生终于领头带领一群人,来到了村子口。 此时的三马庄,在昏沉傍晚,显的特别的寂静,阴沉中带着几分压抑。 梁先生止住脚步,对旁边的赵班主说道:“咱们到了!” “哦!”赵班主眉头轻轻皱起,四处打量了一下,心里有些闷沉,但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张老二来精神了,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而然的开始吹嘘了。 “日他奶奶的,走了六、七天路程,怎么村口也没有人来迎接一下?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张老二在众人面前一顿抱怨。 马大山眉头一皱:“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杨家将?还是秦叔宝啊?你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吗?是你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说大山,你咋回事?一路上对我不是骂就是踢的,我跟你说啊,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张老二心里有些不悦,脸色也十分难看,毕竟在云裳与花蝶面前可是不能被骂的。 其实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听完老香灰讲完故事的那一刻起,他胆子就变小了,以往都是他牛气哄哄的骂别人,哪有别人骂他的份。 这都是心理因素上的一种转变,当你害怕一些陌生的事物时,就想寻找自己认识的人来暗暗做一个依靠,他认识的人无非就是马大山。 他没发现他与马大山说事情的时候,里面有一种因素,是一种讨好,是一种在他危险时,会有人伸手拉他一把的异样因素。 梁先生对着张老二说道:“你们别胡闹了,时间不早了,进村安排一下。” “呃!好!”张老二刚想抬步,却被一人大声止住。 “不——要——动!” 第112章 村口遇事 “啊?”张老二被吓的一哆嗦。 众人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梁先生不解的看了一眼赵班主,问:“这是?” 赵班主对着梁先生轻轻摇摇手,对着刚才止住众人的人小声问道:“老香灰,怎么了?” 老香灰驼着背走了上来,用鼻子嗅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阴森森的说道:“大家伙,向右转身,千万不可向后看!” “啊?” 只见如意戏班的人,包括赵班主,都立即将身子扭向了右。 就连马车上的云裳与花蝶,都很听话的扭转了身子,紧紧的低下了头。 梁先生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如意戏班的怪异表现,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张老二小声问:“梁先生,他们这是咋了?” 梁先生轻轻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下,连忙说道:“快、快!听他们的,转过身去!” “哦,好!”张老二可是听了半天鬼故事的,如今见老香灰的表现与讲鬼故事的表情很是像,当下就扭转了身子。 马大山感觉后背有点发凉,毕竟刚回来就被一惊一乍的吓一顿,脑袋都有些发懵了。 “喂!梁先生……”赵班主小声呼唤了一声。 梁先生不解,悄悄挪了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赵班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动作梁先生看在了眼里,心里更加难以捉摸。 梁先生小声问道:“你那老伙计能看到什么?” 赵班主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眼珠子瞄向了站成一排的人。 老香灰隔着几个人,小声缓慢的说道:“千——万——不要——转——身——” 张老二可不行了,这人神经大条,你越不让他转身,他越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大、大山,我、我怎么感觉、浑身不、不自在?”张老二结结巴巴的对着旁边问了一句,但他始终不敢动。 马大山小声喝骂道:“我他娘的哪里知道什么事?你不自在,我好到哪去了吗?” 张老二紧张兮兮的说道:“我、我怎么感觉有人、有人摸我脖子?” 马大山紧闭双眼,不想听张老二渲染气氛:“你他娘的个逼的,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老子都被你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了。” “我、我真没、没开玩笑,真、真有东西摸、摸我后脖颈子了,凉、凉飕飕的……”张老二始终还是心里发慌了起来。 马大山闭着眼睛,别提心里多想踹着张老二了:“你他娘的闭嘴,你就当是风吹的成不成?” 张老二可没有那个脑回路,始终认为是有人摸他了,其实他不知道,心理作祟也能将人吓个半死。 他忽然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山,你有没有,有没有听到后面有、有什么声音?” “有你家娘们跟男人上床的声音,去你娘的蛋,你再瞎逼逼,小心老子踹你啊!”马大山心里可不想再骂了,这狗日的张老二本来没影的事,得让他再渲染一波恐怖。 张老二立马就闭上了嘴,以至于他憋的有些面部扭曲了起来。 “嗒—嗤—嗒—嗤—嗒——嗤……” 忽然,马大山也愣住了,身后,确实是,有声音,这是人走路的声音。 这下轮到马大山开始骚扰张老二了。 “老、老二,你、你刚才、刚才说的声音,是不是那种、那种一瘸一拐走路的声音?” 马大山吞咽着口水,忍住了心惊问旁边的张老二。 只见张老二小声回道:“是、是啊!” 马大山小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张老二都快哭了:“是啊!” 马大山小声说道:“那肯定是咱们村上的人。” 张老二轻轻点了一下头,他可不想在说话了。 马大山心说,会是谁呢? “一瘸一拐的?” 两个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忽然一个人,在脑海里出现了。 “瘸——瘸老拐?”马大山嘴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三个字。 后面的脚步声立即就停止了。 张老二眼睛一瞪:“对,对对,是瘸老拐走路的声音。” 马大山心说,既然是瘸老拐,那就不怕了,刚想对众人说没事了,忽然他又止住了声音。 因为他想到一件让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张老二带着哭腔小声问:“你、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不对?” 马大山抿着嘴,慌张的点了点头。 两人同时想到,平时这瘸老拐最爱管个闲事,如今这里站着一排人,还有一辆马车,他能不开口问上一嘴,就他娘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如今他悄无声息的在身后走,两人肯定觉得有些不对劲,越想越是觉得诡异。 “好了!过去了!” 老香灰的声音忽然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话一开口,气氛瞬间就变得没有那么恐怖了。 张老二与马大山立即扭头看去。 身后黑沉沉的,但是他们敢保证,什么东西也没看见。 这时梁先生被赵班主领着来到了老香灰跟前。 赵班主脸色有些不自然:“老香灰,你看到啥了又?” 老香灰看了一眼梁先生,没有说话。 赵班主说道:“没事,你说就是了。” 梁先生对着老香灰拱了拱手:“这位大哥,你这一出唱的,实在令我们不解啊。” 老香灰不答反问:“你们——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瘸子?” 梁先生听到这里,甚感惊讶,扭头看了一眼张老二与马大山一眼。 张老二与马大山对视一眼,然后对着梁先生点了下头。 梁先生扭过头不结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村确实有个瘸子。” 老香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的,而且这瘸子是个老人。” “瘸老拐?” 梁先生与马大山、张老二同时惊呼出口。 老香灰说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刚开始他就在那块石头上坐着!”老香灰指了一下远处的一块石头。 众人扭头看去,昏暗中确实有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在一棵树旁放着。 梁先生吃惊的问道:“你、你能看到那种东西?” 老香灰摇摇头说道:“是,自从我经历了那件事后,体中带着一股阴气,我阳气弱,就会偶尔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但我能闻出来,刚才那人身上没有活气。” “你、你说的是真的?”张老二吃惊不小:“你确定你没在跟我们现场讲鬼故事?你说你阳气弱,能看到鬼东西,离这么远还能闻到味?你觉得这合理吗?” 老香灰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大言不惭的胡说八道。” 赵班主小声在梁先生耳朵嘀咕了一阵。 听的梁先生双眼都冒火星了。 “等等,你说你看到一个瘸老头,你说他不是人?所以,他现在是死了?”马大山忽然想到一件事。 老香灰沉吟了片刻,吐出四个字:“绝对——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大事了 “呃——”梁先生惊疑了一声。 马大山却对着老香灰说道:“不可能啊,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才短短六、七天,怎么就、就死了?” 张老二在一旁附和着点着头,他自从听了老香灰讲的故事,一直是半信半疑的状态,如今这老小子竟然又说他能看到鬼,这让他更加有些不信了。 老香灰摇摇头说道:“你们若是不信,那就进你们庄看一眼。” 梁先生也点头道:“好了,都到家门口了,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种,回去一瞧便知!” “呀!你们看,那是什么?”云裳坐在马车上,本来就好奇的一个小姑娘,正在四处扭头东张西望,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鬼火”一样的东西,正缓缓走来。 被她这么一惊呼,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张老二登时就变了哭腔:“日啊,咱们庄什么时候有鬼火这东西了?” 马大山一脚踢在张老二屁股上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不吓死人,不算妥啊?” 张老二捂着屁股蛋子,回头对着马大山破口大骂:“你个狗操的,敢踢俺屁股,看俺不砸断你的狗腿……” “都别嚷了,都看清了,那是个人!!!” 梁先生扭头对着张老二大声制止。 “人?” 张老二止住要与马大山拼命的身子,连忙眺望了起来。 片刻后,他也看清楚了,他误以为成鬼火的东西,居然是个白色的灯笼。 再一看,那灯笼后面还有个人。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那人被灯笼映出的下巴,灯笼照出的阴影竟使那人的脸十分恐怖诡异。 那人走起路来,灯笼一摇一晃的,让人误以为是个鬼火在离地飘荡。 似乎那人也看到了梁先生这群人。 灯笼一下子停住不动了。 “喂!你们是谁啊?来俺庄干啥?快离开啊,俺们庄上有大事,你们赶紧离开!” 对面闷声传来一句问话,让张老二瞬间大笑了起来。 “奶奶的,这他娘的不是狗日的二楞子的声音吗?这他娘的把咱们当过路的了。” 张老二又扭头对如意戏班的人说道:“别害怕,这人是俺庄上的二愣子。” “哦……” 如意戏班的人,将心放下来,对着张老二点了点头。 梁先生对着那个灯笼喊道:“是二愣子吗?我是梁卓农!” “啊呀!原来是梁先生啊?你们可算回来了!”那提灯笼的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梁先生也皱着眉头迎了上去。 很快两人走到了一块。 张老二对着赵班主说道:“赵班主,咱们跟上?” “呃!好!”赵班主初来乍到,没人引荐,他也不好跟前上去。 张老二像是打胜仗回来的将军一样,走在最前头,那个高兴劲儿别提多来劲儿了。 马大山在身后骂了句:“哼!就一个小人得志!” 如意戏班的人都跟随着张老二走了起来。 这时二愣子正跟梁先生在说着什么。 等张老二走近了,才听到梁先生惊讶的声音:“真死了啊?” “是啊!我二愣子啥时候说过瞎话?俺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可是俺全家的救命恩人。”二愣子拍着胸脯保证。 张老二凑近问道:“什么瞎话?” 二愣子说道:“张老二,你媳妇跟孩子,这两天都快吓死了,马村长派了两个男人去你家守了五、六天了。” “啊?”张老二气急:“什么跟什么?谁让他瞎安排的?真是给我找事!” 二愣子愣声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家婆娘这些天都快吓死了。” “嘶~”张老二眉头一皱:“咋了?那些东西又出来闹了?” 二愣子摇摇头:“不止啊!” 张老二惊恐道:“不止是啥个意思?啊?听你那意思,庄上又来新鬼了?” 二愣子愣声道:“算了,俺也说不清,咱们先进庄,还是让马村长给你们说说,对了,这些人都是你们请来的?” 梁先生点点头:“是,这位是赵班主!” 二愣子学着梁先生以前教过的礼貌用语,笑道:“幸会!幸会啊!” 赵班主微微一笑:“幸会!小兄弟,夜里一人出来,这是?” 二愣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啊!俺是被派来守夜的!” “守夜?”赵班主疑问一声,然后看向了梁先生。 梁先生小声解释道:“你也知道,最近庄上不是很“太平”,所以……” “哦、哦……”赵班主一下就醒悟了过来。 梁先生说道:“大家伙儿,跟我一起进庄,大家都还没吃东西,到村长家,咱们喝点酒暖和暖和。” 一听有酒,如意戏班的一群人,立即喜上眉梢,这些天风餐露宿的,可把他们给搞馋了。 车上的云裳跟花蝶说道:“小蝶,我现在就想洗个澡,这里风沙太大,吹的浑身难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洗?” 花蝶说道:“到地方了再说,看人家给咱们准备房子了没?” 张老二一路上对这俩貌美的花旦非常“重视”,她俩的一颦一笑,张老二可是一下都没有忽视过,如今耳朵更是练习的非常敏锐。 他退回马车旁,色眯眯的笑道:“两位姑娘,请放心,你们想要什么,俺们庄都能给你们预备齐全了。” 云裳捂着嘴偷笑道:“你说了算话吗?” 张老二连忙拍着胸脯子吹嘘了起来:“看你这话说的,俺张老二好歹也是庄上的名人,吐口唾沫都能钉墙上,你们的洗澡水,俺给你们包圆了。” “快他娘的别吹了,赶紧走!”马大山对着张老二就是不耐烦的一句骂言,连忙跟上了梁先生。 张老二被驳了面子,心情很是不爽,指着马大山的后背就是一顿不屑:“嘿!你他娘的眼气人,哼!” 很快,梁先生就带着如意戏班一行人来到了马村长家门口。 赵班主环顾了一下冷冷清清的街道,担忧的问道:“怎么不见有人,而且屋里都没燃灯,这是咋回事?” 梁先生来不及回答,只是对着二愣子说道:“去叫门!” “嗯!”二愣子答应了一声,就对着马村长的大木门一顿乱拍:“村长,村长快起来了,梁先生他们回来了——” 梁先生凑到赵班主耳边小声道:“都吓坏了!” 第114章 待客 “呃!”赵班主惊讶了一下。 此时老香灰来到两人跟前,皱着眉小声道:“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一打进来这里,就闻到浓烈的死气。” 梁先生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别说你了,就连我进来,都感觉有种不舒服……可是,这才短短几天,就变成这样,实在有些让人脑子相信。” 二愣子敲了半天门,村长屋里终于燃起了油灯。 “嘿!醒了!”二愣子笑了一笑。 梁先生对着二愣子说道:“一会儿,你先在这里帮着看行李与马匹,我们进去……” 二愣子不等梁先生说完,拍着胸脯说道:“梁先生,你看俺的,只要你说的,俺二愣子从来不会说二话,你就是让俺看一宿,俺绝对不跟你看半宿的!” 赵班主夸赞道:“这小兄弟,真是痛快人,痛快人啊哈哈……” 二愣子说道:“不是俺痛快,俺和俺娘的命都是梁先生救的,俺若不听他的话,俺不就是猪狗不如了吗?” 梁先生说道:“二愣子,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都是街坊邻居,老记挂这个做什么?” “俺娘跟俺说了,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让俺一定不能忘了你的大恩大德。”二愣子愣愣的说道。 梁先生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去纠正了。 张老二也说:“梁先生的仁义,在咱们庄上是没得说的。” 赵班主与如意戏班的一干人等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所谓的仁义梁先生。 没一会儿,马村长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外面喊啊?”马大海有些羸弱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二愣子刚想扯开嗓子嚎,被一旁的梁先生给拦住了。 梁先生亲自说道:“村长,是我梁卓农啊!” “哦!梁先生啊,你等等啊,俺来给你开下门。”马村长声音有些憔悴了,想来也是被鬼上身留下的后遗症。 老香灰悄悄将赵班主拉到一边,沉声道:“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哎呀!老香灰,你别疑神疑鬼的嘛,人家刚睡醒,肯定无精打采的啊,一会儿你可别一惊一乍的。”赵班主对着老香灰一顿交待。 老香灰摇摇头道:“这声音,有些鬼里鬼气的,反正不正常。” 张老二是个好事的主,哪里有悄悄话,他都会竖起耳朵听,当听到说马村长的声音鬼里鬼气时,他凑上来解释道:“俺们村长,前些日子,被一堆鬼上了身,他一个人背着那堆鬼回了村,声音有些弱,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是嘛?一堆鬼?可你不是说,你背了一堆鬼吗?怎么你还能这么有精神?”一个戏班里的伙计,诧异的问道:“莫不是,你专门吹大牛来着?” 张老二尴尬的笑笑,打起了马虎眼。 说着话的功夫,马村长“吱——”的一声,打开了门。 马村长身子还是有些虚弱,脸色也有未散尽的颓废感。 “梁先生!咳咳……”马村长对着梁先生咳嗽了两下 “马村长!你这些天还没养过来?”梁先生看着马村长的面色有些担忧。 “唉——”马村长长长叹了口气:“那话怎么说的?一言难尽啊,呵呵!” 梁先生有些不解,愣了一愣,他不知离开的这些天,三马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先别愣着了,你们快进来!”马村长伸出手做出了邀请。 梁先生问道:“方便吗?” 梁先生想事情比较周全,知道马村长两口子刚被喊醒,还不知道马村长媳妇秀英有没有穿戴整齐,他也是个男人,前些天庄上进鬼,那秀英白花花的后背,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不管再正经的男人,都有一颗俗人心啊。 “方便,秀英在照顾小军子!!!”马村长说到这里不自觉的苦笑一声。 “哦!对了,村长,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班主,这些都是戏班子上的伙计。”梁先生对着马村长开始介绍了起来,这是待客之道。 梁先生只顾着与马村长寒暄,忘记先为其介绍一行人,感觉有些失礼。 赵班主听到梁先生介绍自己,赶忙迎了上去,微笑道:“马村长是?幸会幸会啊!” 马村长连忙说道:“啊,幸会幸会!怠慢了客人,可别记怪啊。” “哪里?哪里?”赵班主连忙笑道:“呵呵,这么晚再来打扰,望村长莫怪啊。” “哎?不会,俺们是请你们来的,怎么能说打扰呢?快快请进,屋里谈!”马村长连忙欠身。 赵班主犹豫了一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所谓刘青平那一套,戏子不进厅堂,早就摒弃了,若是对方让进,他们就进,不让进,他们也不会进。 马村长不了解戏班子里的道道框框,不解的问道:“赵班主?怎么?” 赵班主尴尬的一笑,摇摇手道:“嘿嘿……没事,没事!” 马村长打消了疑虑,梁先生说道:“村长,我们都还没吃,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若是没有,我让我那口子,去弄点酒菜!” 马村长一拍脑袋,自责的说道:“看俺这脑袋,真是被鬼给搞得,你等着,梁先生,你辛苦了一路,怎能让你再备?”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说道:“二愣子,你去喊几个腿脚快的人过来,去买些好酒好肉好菜回来,回来给你们钱。” 二愣子又开始犯愣了:“不行啊,梁先生让俺在这看行李,走不开啊!” “这?”马村长不解的看了一下梁先生。 马村长也很尊敬梁先生,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对着二愣子骂一句:“你他娘的是听村长的,还是听别人的!”可惜啊,偏偏这人是梁先生,他也不好驳了梁先生的安排。 梁先生苦笑道:“二愣子,你先去喊几个人,回来再看着,对了,让他们直接去买酒菜,别往这耽误了,一定要捡最好的酒。” 二愣子连忙答应了一声:“好,梁先生,俺这就去!” 说着就提着灯笼跑远了,几远了看,那灯笼又跟鬼火一样晃荡了起来。 马村长苦笑一声:“这二愣子,一天天的跟个愣头青似得。” “要不能叫二愣子吗?不过这人心不坏,只是太实在。”梁先生也为二愣子说起了好话,生怕马村长以后给二愣子小鞋穿。 马村长点点头,然后说道:“老二,大山,你俩先在这里辛苦辛苦,等二愣子回来,再进来!” “嗯,行!”张老二与马大山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赵班主感觉三马庄的人,还是很热情的,又是买酒又是看行李的,搞得他们都有些不自在了。 赵班主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简单喝口热汤就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马村长笑着将众人迎了进去。 张老二喜欢占便宜,连忙到马车前,将两个花旦给扶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摸这么滑嫩的小手,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等所有人陆续进了屋里,张老二偷偷闻了一下手,脸上的表情很是陶醉:“真香啊!” 马大山小声骂了一句:“色胆包天啊你,小心你媳妇知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嘿嘿……” 屋里,秀英抱着小军子来见众人,毕竟地主之谊,不出来不好看。 “请坐,请坐”马村长到屋里招呼众人落座。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屋里的空间是有,但是板凳却不够,只能委屈一些人站着了。 老香灰抬头打量了一下秀英,目光直接就锁定了秀英怀里的小军子,脸色突然大变:“啊!怎么——” 第115章 瞒事 “怎么?”赵班主听老香灰欲言又止,有些不解。 马村长也是诧异的看着老香灰:“这位大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香灰驼着背走到秀英跟前。 秀英抱着马小军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有一丝害怕之色,或许是因为老香灰的长相有些怪异的原因,也或许是他的表情有些阴沉。 老香灰开口沉声说道:“你不用害怕,这小娃娃,最近是不是闹觉?” “啊!是啊!”秀英一脸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马村长也感到有些惊奇,悄悄拉了一下梁先生小声询问:“他这是?” 梁先生凑到马村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哦、哦哦!”听的马村长脸上都冒汗了。 “我问过二愣子,他说瘸老拐确实是死了,究竟怎么回事?”梁先生面色凝重的小声问马村长。 马村长随之说道:“唉!等等再说?吃罢饭,将他们安顿好,我再跟你坐下来慢慢谈。” 梁先生见人多嘴杂,现在提及,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就轻轻点了下头。 但他们的耳朵又被老香灰的话吸引了过去。 只听老香灰对着秀英问道:“你们庄上,这最近有没有夭折的孩童?” “夭折?”秀英与马村长一起寻思了一下,后来异口同声的说道:“没听说!” 赵班主上去拉了一下老香灰,小声道:“你不要乱说话,别惹了人家!” 老香灰低下头,叹了一声,随之点了下头。 “别啊!”马村长着急了,一脸的慌张:“你倒是说说看,就这些天,小军子睡着睡着就哭闹,我跟他娘都愁死了。” 赵班主赔笑说道:“不是,我这老伙计整天疑神疑鬼,你们可别当真啊!” “我没有疑神疑鬼,我只是阳气弱,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老香灰脸色阴沉,对着赵班主闷声说道。 赵班主心里气道,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其实说真的,就跟如今的精神病人一样,他们都是自言自语、行为怪异,经常说出的话,让人难以接受,咱们就确定他们在跟自己说话?或者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哎哟!哎哟!”可马村长却急的在地上跺起了脚。 梁先生不解:“村长,你别急,我替你问一嘴。” 梁先生走到老香灰与赵班主旁边,说道:“赵班主,我觉得让这位大哥说下去,你忘了刚刚在村口?” 赵班主有点犹豫,他知道老香灰说的是真的,但是作为戏班子的当家,不想多惹事端,只要顺顺利利的唱完戏,然后早点回,他可不想跟一帮看不见的东西发生矛盾。 这时坐在板凳上的云裳开口了:“班主,你就让香灰叔说说嘛,保不齐还真能帮一下这家人,你看这两口子也是老实人,你就当做做好事嘛。” 花蝶跟云裳关系好些,见云裳都替这家人说话了,她也跟着附和:“是啊,班主,举手之劳的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相信香灰伯伯一定能轻松解决哦。” 赵班主一脸不悦,这俩丫头片子,就不该领着来,就知道会多嘴多舌,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是有意无意的回头瞪了一眼这俩丫头。 云裳有些尴尬,但花蝶的性格却是大大咧咧,不服气的瞪了回去:“哼?” 赵班主也懒得跟她瞪眼,只好对着老香灰说道:“那你说说,但是可千万不能吓唬人。” 马村长连忙说道:“不打紧,不打紧的……” “你孩子旁边一直站着个小孩!” 老香灰突然开口说道,他脸色甚为平静,听起来或者看起来,都不像是在唬人。 “啊?” 这句话一出口,屋内没有一人不吃惊的,就连刚才的俩花旦此时都有些后悔刚才的仗义出言了。 “我就说嘛,不能让他说话,开口必惊一次!”赵班主苦笑一声,扭头狠狠瞪了一眼两个有些惊慌的丫头,心里一阵好气“你俩不是不怕吗?”。 马村长与梁先生对视了一眼,马村长刚想说些什么,梁先生不动声色的对他摇摇手。 秀英一个当娘的十分心细,他感觉老香灰说完那句话的同时,怀里的小军子吓得一激灵,让她感觉到了异样。 显然老香灰也看到了小军子的表现。 老香灰对着空气挥了挥手,来到了小军子左边,似乎是用身子挡住了什么。 小军子一下就有点怪异的瞪住了老香灰。 老香灰也不值得跟一个小娃娃生气,也用一双眼睛盯着小军子。 空气瞬间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视。 两人对视了片刻,还是老香灰的眼神犀利,马小军开始躲闪了起来。 “你怎么了?军军?” 秀英感觉马小军在怀里扭动的厉害,出言关怀的询问。 马小军噘着小嘴说道:“他好可怕,娘带我回屋!” “这?”秀英脸上一阵尴尬,然后看了一眼老香灰带着歉意说道:“先、先生,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可不要记怪。” “呵呵……好说、好说!”老香灰也没生气,只是点了一下马小军,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纳闷的话:“你不害怕他吗?” “我——”马小军欲言又止,忽然愣住了。 小孩子不像大人一样可以隐藏喜、怒、哀、乐,而且还特别的单纯,就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马大山与秀英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马大山连忙凑到秀英跟前,将马小军接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来,小军,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和你娘?” “我没有……”马小军将脸低下,说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听。 知子莫若父,何况母子还连心,一个七岁的孩童的谎言,岂能骗得了自己的亲爹亲娘? 别说马大海与秀英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娃娃绝对隐瞒了一件不肯让人知道的事情。 马村长脸色瞬间阴郁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怀里的马小军,嘴里发出一声闷气,显然这是一个人生气之前的酝酿。 果然,马村长终于爆发了,大声气骂道:“小军子,老子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撒谎?” 这声恐吓,一下子就将马小军骂的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马小军一边哭,一边怨恨的回过头看着老香灰。 这怨恨的眼神,让马村长十分生气。 赵班主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唉!千叮咛万嘱咐,这老香灰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把少东家给惹了。 秀英连忙将马小军夺了回来,对着马大海就是一顿嚷嚷:“你就不能好好问,好好说?那么大声做什么?想吓死孩子吗……” 马村长气的拍腿大骂:“你个臭娘们,懂个屁,人家要帮咱们,他反而怨恨人家,什么东西,这叫忘恩负义!我打死这个小兔崽子!”说着就要用手去够马小军。 梁先生连忙拦住马大海,皱着眉头说道:“哎、哎!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对错啊?你别动手打孩子啊。” 第116章 梁先生一发话,马村长怒气也消了一半,但还是有些气恼:“这孩子,这么小就开始狠毒,将来还得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赵班主赔笑道:“怪我们,怪我们乱说话。” 马村长连忙致歉:“不怪你们,唉!是俺教子无方啊。”然后他又看向了老香灰:“这位大哥,你说的那个孩童,在哪?长什么样子?” 老香灰也没回话,一直盯着马小军的举动,沉默不言。 赵班主又担心了起来,这人怎么这样,不让你说的时候,你瞎叭叭,让你说了,你倒闭嘴了。 还是梁先生有主见,他伸手止住马村长:“先不要说话,不要打扰他的观察。” “哦、哦哦哦……对,先观察,先观察……”马村长连忙点头,渐渐地声音也小了,但是仍然无法掩饰他脸上的焦急。 片刻之后,老香灰再次语出惊人,紧紧盯着马小军问道:“你跟那小孩认识?” 马小军一下子就惊恐的张大了嘴巴。 “啊?”秀英又是一惊,不知道老香灰指的是谁。 马村长更是对着马小军急声询问:“你说,是谁?” 马小军连忙捂住脸,使劲的摇着小脑袋,始终不说一个字。 马村长眼睛都快瞪出血了,心里的怒气值直接飙升。 梁先生见马村长又要发作,连忙劝道:“他不说,你也好好想想就是了,不要发火嘛。” 马村长咬着牙,气的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嗐!这小王八犊子,真他娘的费劲儿。” 梁先生说道:“你想想看,既然是他认识的小孩,那一定远不了。咱们庄里是不是有哪个小孩……呃——” 梁先生没说完,但是显而易见,谁都能听懂。 马大海眉头都快皱成饺子皮了,村里的小孩子在他脑海里疯狂的过滤了一遍。 但他还是摇摇头道:“没听说,但是,谁家小孩有事了,应该会跟我说一声啊。” 梁先生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会不会有人,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我知道?”马村长陷入了沉思,究竟什么人,会不想自己知道的?想着想着他就蹲下了身子。 梁先生也跟着蹲下来,再次提醒道:“或许是不想让庄上的人知道?” “嘶~~” 马村长长长的倒吸了一口气,说道:“这——” “你再好好想想,平时小军子跟谁玩的最好?”梁先生继续在一旁小声助力。 马村长忽然惊的站了起来:“小……小福子!” “小福子?”梁先生有些吃惊,嘴里喃喃道:“小福子?小福子不是有他奶奶照顾吗?” “嘿——村长,我们回来了!”门外此时传来几个脚步声,同时也伴随着说话声。 众人扭头往外一看,顿时嘴里都有点口水泛滥了。 只见二愣子打着灯笼,身后跟着几个男人,手里都提着一些黄色油纸包着的东西。 所有人一看那纸包,就知道里面是菜肉。 二愣子一马当先蹿了进来:“来来来……摆桌子,菜来了!” 二愣子一个愣头青,丝毫不顾屋内现在的紧张气氛,大咧咧的安排着。 身后的几个人分别是刘同喜、屁篓子王成来、酒狗子刘够,还有一个村民叫王虎子,他们手里纷纷提着酒和一包包食物走了进来。 他们见到梁先生,纷纷笑着喊了声:“梁先生,你回来了?” 梁先生向着他们微笑点头。 当他们扭头看到了那两个花旦时,忽然皆眼前一亮,那样子跟张老二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就差流口水了。 刘同喜还好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说道:“村长,俺先回去了,你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如果不够,你就说一声,俺再去……” 刘同喜的话刚说完,酒狗子刘够就不乐意了,他一个外号酒狗子,显然跟酒脱不了干系,怎能此时走?况且还有两个天仙一样的美女在此,他不馋才怪。 刘够眉头一皱:“同喜!我说你你着什么急啊?咱们黑灯瞎火的跑了那么久,容易嘛?不得讨口酒喝啊?” 屁篓子王成来本来就与刘够有过口角,况且上次闹鬼的事,也是屁篓子先不对的,但如今他见刘够居然贪酒说出了这番话。 瞬间又开始了他的针对:“你可真是个酒狗子啊,见到酒就挪不动腿了?” 刘够不乐意了,听出了讥讽之意,反口回骂:“你真他娘的老跟老子过不去是?嗯?一天不找骂,你是浑身不舒服?日你姥姥的……” “住嘴!” 刘够还没骂完,就被马村长给大声喝止住了。 刘够与王成来,狗咬狗一嘴毛,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将脸扭了过去。 马村长怒声骂道:“当着客人的面,你俩丢不丢人?啊?一个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上次就是你们俩吵架,一个屁篓子,一个酒狗子,看庄上给你们起的专号,不丢人啊?将来在你们孩子面前,有脸啊?” “咯咯咯……”云裳听的有些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赵班主瞪了一眼云裳,不过这两人的外号确实挺招笑的。 酒狗子刘够一听女人银铃般的笑声,看的有些痴了。 马村长显然发现了这小子的小心思,干咳了一声:“咳——” 刘够瞬间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马村长没好气的说道:“酒狗子,屁篓子,王虎子,你们仨先回去,改天我亲自请你们喝酒。” 刘够有些不乐意了,一指刘同喜,问马村长:“那他呢?他不跟着回去啊?一碗水你得端平不是?” 王成来对着刘够讥讽道:“行了你?想走的留下了,不想走的倒是要滚蛋了,你不觉得丢脸呐?切!虎子,咱俩走!” 王虎子憨厚的一笑:“好嘞,成来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屋,而刘够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倒是闹了个大红脸,一跺脚也生气的走了。 马村长见人走后,脸上怒意也减了。 他对二愣子说道:“你去,把张老二与大山替回来,等会儿他吃饱了,给你留点菜!” 二愣子愣声道:“俺不吃,俺去看东西就是了,让梁先生一定要多喝几杯哈!” 马大海苦笑一声:“你说你这个二愣子啊,明知道屁篓子跟酒狗子合不来,你还专挑这俩人聚一起,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二愣子说道:“俺哪里想得到!” 说完就扭头要走! “等一下!”梁先生喊住了二愣子。 二愣子立马刹住了脚步,鞋底差点冒烟:“啥事啊?梁先生!” 梁先生说道:“我问你一件事,看你还有没有印象?” 二愣子愣头愣脑的问:“啥事啊?” 梁先生说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村里闹鬼,我让你借香的事吗?” 二愣子点点头:“记得啊!咋了?” 梁先生问:“你当时有没有去过柳婶家借香?” “啊!”二愣子突然惊呼一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当时没想起来,我记得你问过我来着,没想起来,你现在一提,我就想到了,我确实是将她家漏了!” “啊?”梁先生大吃一惊:“这下糟了!” 第117章 透着不祥 二愣子也被吓了一跳:“哪里糟了?” “没事,你先将张老二与马大山替进来,他俩走了几天路,也累坏了。”梁先生对二愣子说了句,知道再埋怨也无济于事了。 “哦!”二愣子果然很愣,挠挠头就跑出去了。 马大海凑上来,问道:“借百家香那晚,出了漏子?” 梁先生叹气道:“唉!你说庄上出了大事了,我感觉与那天漏掉香,有很大的关系。” 突然他话风一转问道:“这些天,你见过柳大婶出来转弯吗?” “嘶~这个!”马大山仔细思索了一阵:“你还真别说,这些天大家都怕了,就没敢出屋,他究竟有没有出来,还真不知道。” 梁先生也是一怔,微微想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算了,先管眼前,我觉得让那位大哥给小军子瞧瞧,兴许可以解决掉一些事。” “嗯,我看那大哥不简单!”马村长也是希望老香灰能够好好的给儿子看一下。 梁先生点头道:“嗯,这个,咱们边吃边说,你让秀英先将小军子抱进去,咱们跟那位大哥好好喝上一盅!”说完对着马大海使了个眼色。 马大海明白这个眼色,就是想要借酒套话。 此时张老二与马大山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走了进来。 张老二一走进来,本性立现,往里一瞧,就看到秀英抱着小军子。 小军子此时扭过来,扭过去的,将秀英的衣服下摆给扭的凌乱,那白花花肚子就露了出来,调皮的肚脐眼十分养眼。 秀英保养的不错,农家妇女,干农活,练就的腰身也很是纤细,没有赘肉。 这秀英的美与云裳、花蝶不同,云裳她俩那是天生丽质,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字“柔”。 这秀英却有一种农村独特的女人风味,看着有那种力感美。 马大山一脚踢在张老二小腿上,小声骂道:“看你奶奶个腿……” 马大海对着秀英说道:“秀英你先将小军抱进去,俺跟这几位大哥喝几盅,商量一下唱戏的事情。” “哦,成!”秀英答应一声就进去了。 张老二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一直偷偷瞄秀英那浑圆的臀部,若不是有人在场,估计那俩眼珠子都要跟着进去了。 马大山又踢了一下张老二,小声说道:“想日女人,回家找你家婆娘去,再看,眼珠子都给你掏出来。” 张老二气的小声回骂:“我他娘的又不是看你媳妇,你着什么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俩嘀嘀咕咕的在哪干啥呢?快点过来,帮帮忙!”马村长一边将桌子上的黄纸包打开,一边去橱柜里拿酒盅。 赵班主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云裳与花蝶说道:“你俩也来帮帮忙,别光坐着等吃喝!” “别别别……”张老二立即就上来开始了献殷勤:“这俩姑娘,手那么嫩,可千万别碰油污啊,不然这手毁了可咋办?你这班主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 马大山还是第一次听说,碰油污会毁掉手,知道这人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平时也没见张老二有这么热心过。 张老二接下来表现的很是勤快,他知道俩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伸手去夹东西,他就专门准备了一双新筷子,做公筷用,一直给俩姑娘夹肉吃。 夹的俩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老二还要再去夹时,马大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马大山挤兑道:“张老二,你娘的憨吗?眼睛长屁股上了?看不到俩姑娘碗里都成肉塔了吗?” 因为板凳不够的原因,如意戏班的人,都是往碗里夹了点菜和肉,端着碗,蹲门口吃去了。 桌上也只剩下,马村长、梁先生、赵班主、马大山、张老二、刘同喜,还有云裳、花蝶两个姑娘。 老香灰也被赵班主打发去了门口蹲着吃,生怕这家伙在酒桌上又要说些骇人听闻的言语。 本来马村长想将老香灰也留在桌子前的,奈何老香灰自认为长相难看,不喜与生人坐着吃饭,就顺着赵班主的话躲开了。 马村长有点尴尬,明明想灌酒问事来着,当事人却故意躲开,让他有点焦急。 梁先生看了看老香灰,才对马村长说道:“也罢,先商量一下搭建戏台的事。” 几人就这样坐在酒桌旁,开始商量了起来。 马村长见菜都吃到一半了,就端起酒盅对着赵班主说道:“乡间的土酒,赵班主别嫌弃啊。” 赵班主连忙放下筷子,端起了酒盅说道:“哪里的话,我们都是走南闯北的戏子,还第一次见你们这样客气的。” 马村长说道:“什么戏子啊?都是为了口饭,来,俺跟你喝一盅。” “哎!好!” 俩人一饮而尽,梁先生又给两人满上了一杯。 赵班主道了声谢。 接着,马村长问道:“赵班主,除了戏台子,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啊。” 赵班主说道:“嗯,好!但是戏台子,可有讲究啊!” 马村长眉头一皱问道:“戏台子还需要讲究?” 赵班主放下筷子说道:“这是当然的,来时我跟梁先生已经说过了。” “哦?”马村长闻言,将脸看向了梁先生。 梁先生说道:“赵班主的意思是,给鬼唱戏,戏台子一定要朝西,意思就是归西之人从西方来。” “哦!你要不说,俺这种土老帽还真想不到。”马村长恍然大悟的拍拍脑门,但是又说道:“可是,万恶坑在南边啊,这……这该怎么办?” 赵班主说道:“这个也商量好了!”然后尴尬的看了一眼梁先生,料想几人刚回来,加价钱的事,马村长还不知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你戏台子朝天开都可以。 “是这样的……”梁先生与马村长耳语了一番。 马村长忽然面露难色。 但是这是梁先生谈成的戏,就算有难处,他也得想办法。 梁先生也知道,若是大声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赵班主一脸尴尬的,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到了嘴里。 然后故意扭头对着伙计们说道:“不够了,再来夹一点……” 张老二也如同主家一般,站起身对着那些门口蹲着的伙计喊道:“来来来,伙计们,一起喝一口,别嫌脏!” 说完右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左手端着个酒盅,来到了众人面前。 一见张老二拿着酒过来了,他们连忙站了起来。 只有老香灰还蹲在门边,一边扒拉碗里的肉,一边看着门外的夜色。 张老二先倒满一盅,然后递给一人开玩笑说道:“来,一人一盅,不能贪杯哦……” 那人笑笑,接过来一仰头喝完盅中酒,然后递还给了张老二,顺便道了声谢。 张老二说客气了。然后又依次为人开始倒酒,如意戏班里的人,都很客气的道了谢…… 但张老二看到门口蹲着扒菜的老香灰时,来了精神,看来又想接着听故事了,至于杨飞与苏柳的故事,他还是挺耿耿于怀的。 张老二端着酒盅,与老香灰并排着蹲了下来。 “嘿!老头哥,你要不要喝点?” 张老二给的这个称呼实在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老香灰倒是不介意:“你可以喊我老香灰。” 张老二嘿嘿一笑说道:“我说,老香灰,来,先喝一口!”说完一脸烂笑的递过去了酒盅。 老香灰手里拿着筷子,摆摆手说道:“这个还真来不了,阳气弱的人,喝这个跟吞火炭一样。” “哦?是嘛?”张老二也半信半疑,根本没听过有这么一说。 “你真不喝,那我喝了啊?”张老二端着酒盅的手还不想缩回来,以为老香灰只是不好意思接。 “请便!我是真喝不了酒味儿。”老香灰继续扒着菜,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一双眼睛犀利的看着门外。 张老二悻悻的将缩了回来,然后一饮而尽。“哈——真甜!” “甜?酒是甜的?”老香灰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外面,头也不回的问了句。 张老二面带三分酒气,双颊微红,吐着舌头笑道:“可不,甜死个人!” 老香灰嘴角动了动:“酒不是苦的吗?” “不不不,酒就是甜的,苦尽甘来嘛!”张老二又自己倒满一盅,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摇摇头。 老香灰也没搭理他。 张老二却开始大着舌头问东问西了:“老——老香灰,那你还没——没说,杨——杨飞跟苏柳去了哪里?苏柳为啥没跟着回来?” 老香灰忽然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干嘛非要知道他们去哪了?” 张老二说道:“好——好奇嘛!” 老香灰摇摇头道:“你先别好奇这个了,这个庄子上的事,还不够你好奇?” “俺们这个庄子有什么可好奇的?嗝——”张老二喷出一口酒气,打了个酒嗝。 老香灰往里面挪了一挪,但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外面。 “你们庄,鬼风一股一股的,难道你感觉不到?” 老香灰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张老二酒意减了一半。 张老二微醺着脸问:“哪有鬼风?我都没感觉到有风啊。” 老香灰将声音压低:“打一进你们庄子来,我就一直觉得冷。” “啊?”张老二发出一声疑问,随后闭上嘴感受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道:“你又要吓唬我,对不对?” “哼!”老香灰冷笑一声,说道:“我没有吓唬你,你可以仔细想想……” “想什么?”张老二十分的诧异。 老香灰说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夜里,你打地里回来,感觉路上有点冷,只要一进庄子,就突然暖和了?” “额——屁话!”张老二似乎喝酒的原因,说出的话,又开始口无遮拦了:“他娘的,野地里一刮风,躲都没处躲,能不冷吗?这庄子里全是房子,有风也都被挡了一半,能不暖和吗?你这不说废话的嘛?” 老香灰再次冷哼道:“哼!可是你没有发现,今晚,庄上没有暖和的意思吗?” 张老二微微思索了一下:“哎?哎?是有点那个意思啊!可也不是很冷啊!会不会是你太过敏感了?” 老香灰眼睛还是盯着外面,跟张老二聊天始终都没动过一下:“可是,你忘了一件事!” “那你倒是说说俺将啥事忘了?”张老二似乎还是有些不服。 老香灰头也不回的说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夏——”张老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是那个“季”还未出口,他就愣住了。 是啊,这是夏季,虽说还未到“大暑”,但芒种后就是夏至,代表着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快到了。 可就算没到小暑、大暑,夏季也不应该没有一丝炎热感。。 这让张老二瞬间有些不淡定了:“往年这时候,都可以在院子里洗冷水澡了。” 老香灰点点头:“过麦的天已经过去了,平时忙收时,想想那大太阳的热浪……” “啊!你不用说了,是很不对劲儿。”张老二连忙止住老香灰,他现在才知道老香灰并没有吓唬自己。 老香灰嘴角又是一动,眼睛还是没动。 张老二又喝了一口酒暖了暖心惊:“这你也能注意的到,你可不简单啊。” 老香灰说道:“这个时候,应该有蛐蛐喽,你听到一丝叫声了吗?” 张老二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随后摇摇头:“没、没有!” 老香灰笑了一声:“不是我吓唬你,是你们庄真的不太平了,而且——” 老香灰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张老二更加觉得心里有些凉意。 “而且什么?” 老香灰将声音压的更加低沉:“而且你们庄子,透着一股不祥之色。” 张老二无语了,心说你丫的看风水的?怎么到哪,你都能发现不祥? 张老二还没来得及再问话,身后就传来了马村长的声音。 “敢问,这位大哥,俺庄这是怎么了?” 张老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人。 原来里面的人已经谈妥了事情,见张老二与老香灰蹲在门边一起聊着一些怪异之事,就轻轻动身凑了过来。 张老二更是与老香灰聊的太认真、太入迷,以至于没发觉身后的人。 张老二看了一眼马村长,问道:“村长,梁先生,你们这是谈妥了?” 梁先生对着张老二点了下头,但是马村长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老香灰身上。 只见老香灰还是盯着门外,对身后之人一概不理。 马村长见老香灰不理自己的茬,有些下不了台,只好又问道:“这位大哥,你究竟在看什么?” 老香灰这次回过了头,但是他仍然不发一言。 赵班主见这老香灰,又开始断线了,眼看马村长更加尴尬,就着急的问道:“老香灰,你倒是说话啊,你看什么呢?” 老香灰沉声道:“我在看那个小娃娃!” 第118章 不能说的事 “哪里有小娃娃~~” 老香灰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马村长与梁先生悄悄对视了一眼。 他们往院子里瞅了半天,可是一个活人影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小娃娃这一说。 赵班主对着老香灰就是一顿埋怨:“你怎么老是吓唬人?哪里有小娃娃?” 老香灰平静的回道:“我说了,我阳气弱,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唔!”赵班主暗暗皱眉,对着老香灰一阵运气。 老香灰也不在意,只是对着马村长说道:“你如果信我,就弄些香灰或者草灰撒在门口、窗前,我保你家娃娃一觉睡到天亮。” “嘶~”马村长暗暗吸了一口气,忽然喜上眉梢:“真、真的?” 老香灰道:“你信我,你就弄,不费事儿。” “好好好,俺信,俺一定信!”马村长连忙喜笑颜开,他现在遇到的邪事一箩筐,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的心就会慌乱不止。 方才梁先生可是跟他耳语了一番,想必就是说这人能看到鬼,在村口看到了瘸老拐的鬼魂。 马村长当时可是心里大惊啊,瘸老拐确实是死了。 赵班主以为这次老香灰又要惹祸了,没想到马村长千恩万谢的对如意戏班表达了感激之意。 梁先生对着老香灰问道:“请问,究竟那小娃娃长什么模样?” 老香灰却摇摇头道:“一个小娃娃可没多大的坏心眼子,他只是找其他的小娃娃玩耍而已。” 连续询问老香灰两次,老香灰都不肯说出小孩的模样,而这次更是有一种维护那小孩的意思,这让马村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班主见老香灰驳了梁先生的面子,心里也是非常的焦急。 他连忙将老香灰拉到一边,急赤白脸的就是一顿抱怨:“你看你,每次都说半截,你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啊?” 老香灰却淡淡的说道:“我说一半,只是提醒一下他们要当心,我不告诉他们,是觉得那小娃娃也很可怜。” “嘿!你这是对鬼起了怜悯啊,可是你不觉得这边的小孩也很可怜吗?”赵班主脸色有些不悦。 老香灰仍然面无表情:“所以我告诉他怎么用法子赶走那小娃娃,我已经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然又要折寿了。” 赵班主为之气结道:“你明知道要折寿,你还说那么多,你就不能见到了也不说吗?” 老香灰摇摇头:“我不说,跟善意的提醒,没有什么冲突。咱们该找地方休息了。” “休——”赵班主郁闷的怔了一怔。 然后尴尬的看了一眼梁先生:“你看这……” 梁先生摇摇手,微微一笑道:“不打紧了,这位大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我们三马庄很是感激了。” 马村长也点着头说道:“算了,这些日子百鬼夜行,也不在乎多个小儿鬼了。” 赵班主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总不能为了这三马庄让老香灰拼到折寿,那老香灰能答应吗? 梁先生拍了一下马村长的肩膀头子:“时候也不早了,赶快给这些个伙计安排住的地方。” “这个放心,要不我也不会留下同喜啊!”马村长说着就看向了刘同喜。 “呃!”刘同喜现在才知道,原来留下自己,是为了借自己的空房子。 梁先生点了下头,也微笑着看向了刘同喜。 刘同喜看看梁先生,又瞧瞧马村长,眉头一皱:“你是想……” 马村长说道:“你爹不是留下一套老房子嘛,给戏班子借住几天。” 刘同喜连忙摇头如拨浪鼓,看样子也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可不行啊,村长,你让我干点其他的,我还能帮忙,这个就……” “咋了?”张老二插嘴说道:“借你几天房子住住,看你那小气样儿!” “嗐!”刘同喜一拍大腿苦恼的说道:“不是我不肯借啊,俺爹临死前就说了,那房子不能借出去,他……” “他怎么?”马村长有些不解。 其实不光马村长有些诧异,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赵班主一帮戏班里的人,脸都有些难看,毕竟自己都是外来人,见对方不借给自己院子住,以为是难为人家了。 刘同喜苦笑道:“俺不能说,说了,保准你们要骂俺!” 张老二气道:“你不说原因,俺现在就骂你!” 梁先生伸手止住张老二的冲动:“诶!老二,你先别说话,我来问问。” 梁先生将刘同喜拉到院子里,确定身后没人跟着,小声问道:“同喜,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同喜向后看了一眼,对着梁先生小声道:“我说了,梁先生你可一定要替俺守住秘密啊,不然俺在庄上肯定要被骂成狗屎。” “哦?竟有这么严重?”梁先生眉头又是一皱。 刘同喜迅捷的点着头:“是啊,你可千万一定要保密啊。” 梁先生苦笑道:“那你就不怕我骂你?” 刘同喜眼神有些躲闪:“这不是您、您跟他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嘛。” “那你先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梁先生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对一些未知的事,也非常好奇。 刘同喜眼神又瞄了一下屋门口的人,但还是担心秘密被人听到,就凑到了梁先生耳朵旁,顺便还用手遮住了。 刘同喜的这个动作,瞬间让张老二有些恼火了,本来他还竖着耳朵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嘀嘀咕咕,现在可好,连嘀咕声都没了。 “这他娘的刘同喜,做贼呢?”张老二气的骂了一句。 马村长也是有些茫然,平时这刘同喜可是三马庄的老实人啊,这种老实人居然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如意戏班的人更是不解,赵班主生怕是因为自己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梁先生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任梁先生这人再冷静,此时此刻听了刘同喜的耳语,也惊的变了脸色。 刘同喜一脸紧张的拉住了梁先生,恳求道:“梁、梁先生,俺刘同喜可没求过人,你就当俺求你了,帮俺跟村长说个好话。” “你……唉!”梁先生脸都憋红了,用手使劲指着刘同喜,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涵养的,恨恨的将手给甩了下去。 刘同喜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看着梁先生。 梁先生无奈的气道:“行了,你回去!村长那里,我跟他说一声,再找处房子!” 刘同喜感觉如释重负,急忙向着门外退走,临走还不忘提醒:“梁先生,一定要为俺保密啊……” 梁先生不耐烦的向着他挥挥手,脸色更是气到发青。 张老二见刘同喜逃也似得夺门而出,心里更加不解与好奇:“梁先生,刘同喜这家伙,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梁先生长长的呼了口气:“行了,别问了!” 张老二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你倒是说说看嘛!” 梁先生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家看看你老婆孩子,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赶紧回去休息。” 梁先生这明显是要支走这个话多的张老二。 张老二不舍得看看云裳与花蝶,摇摇头道:“俺不走,一会儿俺帮这俩姑娘搬行李。” 梁先生说道:“随你,但是你不要乱问。” 梁先生说完,对着马村长道:“再想想谁家还有空房子,一会儿让二愣子、大山他们几个领过去。” 马村长虽然有种种疑问,但还是对梁先生很是信服的,也就没有再多问。 马村长思忖了片刻,想到了一个人,当即一拍大腿说道:“有了!” 第119章 三叔来了 马村长说道:“俺三叔的院子也不小,空房间也多,他一个人也住不完,咱们就让戏班子到他那落脚?” 梁先生有些犹豫的问道:“应堂叔那里可方便?” 梁先生深知这马三叔脾气有些怪异,当初自己让他看不惯,想来也不好相处,如今再领着外人去,怕是会有些麻烦。 “嗐!有啥不方便的?俺亲自领着去。”马村长拍着胸脯保证着没事,一切有他。 梁先生却有些担忧:“我怕老人家会……” “梁先生,你太小看俺小老头了,呵呵……”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笑声。 梁先生扭头一看,见二愣子正搀扶着马三叔走进来。 二愣子说道:“大老远就看到他过来了,俺就去将他搀过来了。” 梁先生对着马三叔一弯腰:“应堂叔,近来可好?” “唉!好!”马三叔叹了口气,说的那个“好”字语气有些异样。 梁先生怔了一下,有些不解。 马三叔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走的这些日子,庄上可闹翻天了。” 梁先生点了下头,然后说道:“之后的事,我会找大海好好问问的,只是现在不知你哪里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就是有些乱,灰尘也大,怕各位嫌弃啊!”马三叔很是爽快的应承道。 赵班主连忙上去拱手:“老人家,乱点没关系的,只要能遮个风,挡个雨,就知足了。” “那就好,那就好哇!反正我小老头一个人也冷清的很,你们去了,倒是给我那院子添了一丝热闹啊,呵呵……”马三叔一脸的微笑。 梁先生连忙说道:“大山与老二,还有二愣子他们跟着去收拾一下,明天找庄上的壮劳力开始在坑那边尽快搭好戏台。” “成!梁先生说的,俺都听!”二愣子拍着胸脯子说道。 张老二挠着头嘿嘿的笑着,眼睛一直贼眉鼠眼的偷偷看云裳两个姑娘家。 马大山踢了一脚张老二,小声提醒道:“赶紧把你那口水擦擦,你他娘的真够丢人的。” 马三叔对着梁先生说道:“你跟大海先说着,俺带他们先过去安顿一下。” “好的,应堂叔!有劳您了!”梁先生连忙对着马三叔再次弯了下腰。 梁先生随后对着赵班主拱手道:“赵班主,你们就跟着先住下,我还有事要跟村长说。” “好,不妨事的,我们就先跟着去了。”赵班主说完,对着一众伙计说道:“咱们走,这两天也累了,等戏台子搭好,咱们唱的卖力点。” “好嘞!”众人纷纷大声答应着。 二愣子搀扶着马三叔在前面走着,张老二手里提着二愣子交给他的灯笼与马大山在身后一前一后的跟着。领着赵班主他们开始在街道上走着。 此时马村长家里,屋内桌子前,只坐着梁先生与马村长。 想必秀英已经陪着马小军在里屋休息。 梁先生与马村长端起酒盅,就着残羹又喝了一盅。 只剩他两人之后,他们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梁先生问道:“究竟怎么回事?现在人都走了,你不用避讳了。” “唉!”马村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咱们就先说瘸老拐。” “嗯!今夜还长,一件件的来!”梁先生慢条斯理的说着话,手中的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到了嘴里,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原来,那天早晨梁先生带着张老二与二愣子离开三马庄之后。 夜里,村里又开始出现了怪事。 那晚,马村长刚被百鬼压身的后遗症出现了,仿佛精气神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样。 他躺在床上,秀英将他脱得干干净净的,然后给他用热水擦洗身子。 擦到小腿时,那两个青黑的手印还历历在目。 秀英想要用热毛巾给敷敷,谁知刚盖上去,马村长就一阵喊疼。 “哎呀!痛死了,快、快拿开!” 马村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脚一抬就将毛巾踢飞了出去。 “我说你别乱踢啊!” 热毛巾被踢,上面的热水滴都溅到秀英的脸上了,本能的将眼睛给闭上了。 马村长咬着牙说:“你这热毛巾一搁,怎么这么疼?” “你别动,让俺瞅瞅!”秀英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端在手里,凑近了看,此时那青黑色的手印,被烫的有些红肿。 秀英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碰,马村长差点没痛的背过气去:“哎呀!你个傻娘们,别动他啊!” 秀英皱着眉头道:“太凉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就刮起了小风。 屋门被吹的轻声响了一下。 马村长与秀英两人当即就有些心慌。 两人都被吓怕了,如今更是犹如惊弓之鸟。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打个激灵。 秀英捂着胸口说道:“那、那些东西,不、不会又来了?” “哎呀!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吓唬自己成吗?梁先生不是说已经将那些东西全送回去了嘛!”马村长气的不轻,他现在越这样,越代表他的心惊,只能骂骂媳妇,给自己压压惊。 “可是,可是……”秀英自然不敢跟自己的男人还嘴,吞吞吐吐的想要说些什么,随之被里屋马小军的大哭声给打断了。 “哇——哇——……” 两人皆是一惊,马村长催促道:“快、快去看看!” “哦!哦!”秀英忍着内心恐惧,显然马小军还是她心头肉。 秀英来不及细想,心中担心儿子,惊慌失措的跑到里屋去了,没多久抱着大哭不止的马小军走了出来。 “咋了?”马村长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使劲将脑袋抬起来,一脸的担忧。 “不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秀英摇着头,然后一边晃,一边摇,轻声去哄马小军:“军军,不哭了哦,不哭了,娘在这呢,不哭了……” 但是任凭她怎么摇晃,马小军都不肯老实的闭上眼,一个劲儿的放声大哭。 这下两人都有点心慌了。 平时这孩子,一哄就睡,今天却反常了起来。 马村长眉头一皱:“会不会是刚才的那阵风?” 秀英也一脸惊恐的说道:“不知道啊!” “吱——”门这时忽然无风自动的自动开了一扇。 “啊!”两人看着这一幕,被吓得当即瞪大了瞳孔。 第120章 夜半来敲门 “谁?” 秀英惊恐的对着打开的那扇门喊了一声。 马村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们两个惊恐的盯着那扇门,生怕接下来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但是,那打开的一扇门,也只是打开了而已。 秀英抱着小军向后退了一步,惊恐中带着关爱。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扇门打开之后,马小军立即就止住了哭声,这让马村长两人有些感到意外。 马村长小声猜测:“可能是一股邪风吹开的?” 秀英摇摇头:“不、不知道。外面可没有刮风啊!” 马村长脸色有些苍白,无力的说道:“昨晚真是吓死个人了,你去先将门关住!” 秀英心中惊恐,支支吾吾的说道:“俺、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咱家,以后还不敢出门了?”马村长皱着眉头对着秀英生气。 秀英说道:“可这……也太邪了。” 马村长说道:“小军跑出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怕?还一路追到坑边。” 秀英低头说道:“俺那不是着急的嘛?为了儿子,俺死都不怕。” 马村长苦笑一声:“对啊,你连死都不怕,那你现在怕什么?” 秀英心里惊慌道:“可……俺一冷静下来,确实有些心里后怕……” 马村长气恼的说道:“你总不能让老子爬过去关门?” “呃——那行,你、你先看好小军子……”秀英见自己的男人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奈,只好将手中的小军子放到床上。 她战战兢兢的盯着那扇门,心中努力给自己壮胆“不怕不怕,人不怕鬼,什么也没有,都是假的……” 她这几步路走的是异常的小心,本来没有几步路,却如同走了百步一样,显然心理压力颇重。 马村长在后面看着一阵着急,一直不停地催促:“你麻利点行不行……” 秀英被催促的有些心慌意乱,索性停下了脚步,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催什么催?有本事你下来!” “你真他娘的没用!”马村长气急败坏的拍打着床,险些又将马小军给吓哭,这才停止了发狠。 秀英骂道:“你别催我,俺想办法关上就是了。” 秀英左右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墙边靠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慢慢的挪了过去,伸手将竹竿拿在了手里。 她又走近了几步,就用那竹竿顶住那扇门的外侧,手上一用力将那门给关了上去。 “吱——哐!” 秀英擦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可算是心里一轻。 马村长见门终于关上了,上身也是一轻,后仰着倒在了枕头上。 “哐哐哐——” “呀!”可还没等他松口气,立即被一阵敲门声,又给吓得惊坐了起来。 “啊!娘耶!”秀英也被吓得竹竿脱手,蹦跳了一下。 “嘶~”马村长心里那个又气又怒,别提多难受了:“这么晚了,谁啊?” 秀英也是一脸的苦色,摇摇头:“俺现在这心里头不上不下的,这月份老是感觉后背发凉。” “哐哐哐……” 敲门声响又加重了几分。 另外还伴随着一个人的喊叫:“村长!村长——” 马村长一听这声音说道:“这不是二愣子的声音吗?去……去开开大门,问问干啥!” 秀英立马答应了一声,毕竟门外有个活人,跟没有活人,是不同的心境。 秀英拉开刚才费尽力气才关上的那扇门,对着外面还是出于本能问了一句:“谁啊?” “是俺啊!你听不出来俺的声音吗?”门外的声音愣声愣气的,这还用问吗? 秀英其实刚才就知道是二愣子,问一声也是本能:“是二愣子兄弟啊?” “对对,是俺!俺来找村长!”二愣子此时的声音还是不慌不忙的。 秀英说道:“你等一下,俺给你开门哈!” “诶!”门外的二愣子答应了一声。 秀英快步走到大门那边,将门插一拉,就说道:“这么晚了,有啥事啊?” 二愣子闪了进来说道:“俺找村长,有点事要说。” “啊?那行,他在屋里躺着!”秀英指了一下屋子。 马村长在屋内正在生气,他光顾着急让秀英去开门,忘了自己还光溜溜的,见人马上就要进来了,咬着牙伸手着急忙慌的拉了条被子遮住了身体。 马小军坐在他肚子那里,瞪着一双纯洁无瑕的眼神盯着马村长问:“爹,你小鸡鸡为什么有头发,俺咋没有?” 马村长脸上一红,小声呵斥道:“蠢蛋,闭嘴!” 马小军立即闭上了嘴,但他始终很是好奇。 这时候二愣子一条腿已经迈进门了。 “村长!刚才……咦?你睡这么早啊?”二愣子刚想说什么,只见马村长在被窝里躺着,就问了一嘴。 马村长没功夫跟他在这唠家常,直截了当的问道:“少说废话,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好好在家看着你老娘,瞎他娘的转悠什么?” 二愣子挠挠头说道:“别提了,俺娘非说要给俺找个媳妇,俺受不了唠叨,出来透气了。” 马村长疑惑不解:“你透气,透我家来干嘛?我这里又没你媳妇。这两天庄上发生这么多怪事,你也不怕被鬼抓走?” “嗐!”二愣子连忙说道:“俺这不出来透气,遇到怪事了嘛。” “啥怪事?”马村长有些着急。 这时秀英也走了进来,对着二愣子说道:“那有板凳,你坐啊。” 二愣子摆摆手说道:“不了,没几句话,俺说完就走。” 马村长一脸焦急:“到底出啥怪事了?难不成鬼又出来了?” 二愣子摇摇头说道:“不是,刚才俺转悠到瘸老拐门口时,里面正在嚷嚷!” “嚷嚷?跟谁嚷嚷?他一个老光棍,家里就他一个,他能跟谁嚷嚷?”马村长心想,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你也来找老子。 二愣子说道:“俺也知道他是一个人啊,但是大晚上的嚷嚷,难不成是有老相好的?” “老……”马村长差点为之气结,气骂:“相你奶奶的裹脚布,瘸老拐都快进棺材了,跟谁相好啊?你他娘的是二愣子,还是二傻子?” 二愣子纳闷道:“那这不就更怪了吗?他没有相好的,难不成跟鬼在嚷嚷啊?” “这——”马村长也陷入了沉思。 第121章 又来敲门 秀英连忙接住话说道:“嗐!可能你们太疑神疑鬼了,说不定老光棍没人说话,心里憋得慌,自言自语呢,这也说不准啊。” “嗯!也是!”马村长思索了一下点着头,觉得秀英这说的也有道理。 平时他三叔一个人,独自在家时也一直唉声叹气。 以前他二叔还在世时,马三叔还时常去找二哥聊聊这辈子的趣事。 可马二叔一死,马三叔彻底心境与以前不一样了,平时一个人时,也是神神叨叨的,不知在跟谁说话。 有时马村长去给马三叔送粮食,刚进院门还能听到屋里的说话声,等他推门进去一看时,只见马三叔闭着嘴不吭声了。 马村长想到此,就说道:“或许真是人老了,就喜欢自怨自艾了,想想小时候的事,可能心里有些不得劲而已,二愣子,我看你是想多了,赶紧回去歇着去。” 二愣子愣愣的点了点头:“好,那俺先回去了,憋着泡尿,还怪难受的。” 秀英捂着嘴笑道:“呵呵!俺送你出去。” 二愣子点点头,对着马村长说道:“那俺先走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养养身子,等梁先生他们回来。” “嗯!去!”马村长生怕二愣子又想起什么事,再来唠叨,说完就闭上了眼假寐了起来。 秀英将二愣子送到街上,秀英说道:“二愣子兄弟,你娘让你成个家,也是为你好,你可别嫌她唠叨啊,你也不小了,难不成真想混成瘸老拐那样?” 一提瘸老拐,二愣子心有余悸的连忙摇摇头:“不那样,可俺都快奔四十的人了,谁还……还看得上啊?” 秀英笑道:“三十一跟四十还差着老鼻子呢,你啊,再不打点心眼,可真就来不及了,赶明嫂子给你操心说门亲事。” 二愣子立马喜上眉梢:“真的啊?那太谢谢秀英嫂子了,赶明你要给俺说成,你以后让俺往西,俺绝对不往东……” 秀英连忙打住二愣子后面的话,说道:“得了,嫂子知道你的为人,你快回家,别让你娘担心。” “行!”二愣子立马点头,扭头就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起来。 等二愣子再次路过瘸老拐的门口时,里面已经没了嚷嚷声,连灯都灭了,想来是睡着了。 二愣子也没多想,就回家了。 秀英刚回到屋里,马村长就问了:“走了?” 秀英关上门:“走了,这二愣子人不坏,就是有点脑子不好使。” 马村长苦笑道:“还真别说,这小子比一般人胆子大,看着愣,但你让他干啥,都不说二嘴的,呵呵……” 秀英看了一眼打着瞌睡的马小军说道:“军军,娘送你回去睡觉。” 马小军立马惊慌的摇摇头:“俺不回去,俺要跟你们挨着。” 秀英说道:“你都七岁了,不能……” “算了,就让他在这,那屋里黑漆漆的……”马村长没说完,可能经过这么一闹,显然他也怕黑了。 秀英也没多想,只好作罢,坐在床上将裤子一脱,只穿了个红色的花裤衩,就搂着马小军哄着睡了起来。 马小军很快就躲在秀英的怀里睡着了。 秀英见马小军睡熟,就下了地,将桌子上的煤油灯吹熄,脱了上衣,只穿着肚兜钻进了被窝里。 不多时马村长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或许被鬼上身后,他的鼾声也有气无力了起来。 秀英躺在外面,不多时也打起了鼾声。 但是,躺在中间睡熟的马小军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只是他却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翌日! 马村长正在梦里着急的与鬼赛跑时,忽然耳边就是一声炸雷。 “啊——”他猛的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似乎这些日子,他的梦多了,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致。 “咋了?”秀英也光溜溜的从被窝里,被马村长的惊呼给吓醒。 马村长喘着粗气看着秀英:“唉!又做噩梦了……” “哐哐哐!!!”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这敲门声,使马村长有些惶恐。 因为他在梦中正要被鬼抓到时,那声惊雷与这敲门声极为相似。 马村长对着秀英说道:“又是谁啊?都他娘的快吓成神经病了。” 秀英摇摇头说道:“会不会又是二愣子?” 马村长急忙说道:“不知道,赶紧穿上你的衣服,你咋脱得这么干净?” “呀——”秀英低头一看,当即变了脸色。 马村长一边费力的穿上衣,一边问:“咋了?赶紧穿上啊!” 秀英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的说道:“俺、俺昨晚,穿、穿着肚兜兜来着。” 马村长手上放慢了速度,皱着眉头问:“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许是你半夜醒来,觉得难受,自己脱了?” 秀英仔细的又想了一阵,思忖良久后,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没有,俺一晚上没起夜,也没有觉得难受!” 秀英说完,马村长也不知所措的看着秀英那白花花的胸部,有些走神。 “你……”马村长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哐哐哐哐哐哐……” 这声音让马村长一阵烦躁,对着窗户大声喊道:“别他娘的敲了,让俺先穿上衣服成不成?” “哐哐哐……” 门外似乎没有听到。 马村长气的大骂:“你聋了是?听不懂人话?” “村长——” 外面的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老子听到了!别他娘的嚎了——” 马村长怒气飙升,他就受不了庄上人的这一点,既然老子已经给了回应,你就耐心的等一会儿不行吗。 秀英还在惊讶自己的肚兜究竟怎么稀里糊涂的不在了,愣愣的在床上坐着,也不吱声。 马村长急了:“先别管这个了成不?先穿好衣服看看外面咋回事了行不行?” 秀英连忙点头,但心里还是忐忑心惊的很,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那件肚兜子,心里更是慌乱无比。 “咋了?还不穿?”马村长又催促了一下。 秀英着急的说道:“找不见了!” “嗐!你就不能重新找一件?”马村长一脸的怒意。 秀英连忙光着上身,露着两个白花花的奶子下了床,从衣柜里又掏出了一件黄色的肚兜手忙脚乱的穿上。 很快两人外衣都穿戴整齐了,马小军这时也揉着眼睛醒来了:“哈欠——爹娘,你们干嘛?” “你继续睡你的!”马村长对着马小军说了一声。 马小军果然听话,躺下又开始了回笼觉。 马村长对着秀英说道:“去开门!今天若是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俺,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秀英点着头,直接就拉开了屋门,然后走到院子里问:“谁啊?” “俺啊!二愣子啊!” 门外的声音让秀英差点没气死,这二愣子昨晚半夜抽风,早上又来抽风。 秀英拉开门,还没说话,就见门外站着好些人,只是二愣子站在前头。 但是他们的脸色都有些惊慌。 秀英愣了一愣问:“你们聚一堆儿,这是要干啥?” 二愣子连忙说道:“俺就说出事了嘛!你们还不信!!!” 第122章 瘸老拐 “出大事?什么大事?”秀英面露担忧。 二愣子说道:“俺跟村长说。” 二愣子说完就快步向着屋里走去。 秀英在后面喊了一声,二愣子也不理。 秀英脸色有些难看,她扭头看着外面的村民,焦急的询问:“二愣子这是做什么?你们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二愣子来到屋内,见马村长躺在床上默然的望着他。 “村长!出事了!” 二愣子脱口而出,也不在乎马村长那一双不悦的眼神。 马村长冷哼一声说道:“天天就你事儿多,老子都快被你折腾成神经病了。” 二愣子也不介意,焦急的说道:“不是俺事多,是真出大事了。” “有屁快放,放完滚蛋!”马村长丝毫不慌,毕竟他知道二愣子这家伙,鸡毛蒜皮的事,都能认为是大事。 二愣子结结巴巴的说道:“瘸老拐!他、他他、他死了!” “啥?”马村长惊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瘸老拐今早死了!”二愣子又说了一遍。 “咋?咋死的?”马村长这次终于也不犯困了,听到这消息,让他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淹、淹死的!”二愣子结结巴巴的回道。 “淹死的?”马村长眉头都皱到变形了:“他、他去坑边了?” “不是!在他家淹死的!” 二愣子有点口齿不清了。 马村长瞪着二愣子问:“你小子,不会是大早上没事干,诓老子耍?啊?他家又没坑,难不成淹水缸里了?” “哎呀!”二愣子越说越着急:“俺诓你干啥?千真万确就是淹死的……也不是跳水缸里淹死的,是……是被他家的洗脸盆淹死的……” “放你奶奶的屁!洗脸盆能淹死人,你跟谁说,谁会信?” 马村长越听越觉得这小子在跟自己开玩笑,什么样的洗脸盆能将人给淹死,除非瘸老拐将老天爷的洗脸盆给偷来了。 二愣子急得双手拍腿,在屋里跳起了脚:“哎呀!俺啥时候说过骗人的话,你不信是?行,俺叫他们进来,你听听他们咋说就是了。” 二愣子说完就小跑着跑到了门边,大声喊道:“俺说你们快点进来跟村长说说,村长他不信俺说的话!” 门外一顿嘲哳,马村长听在耳里,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心里料定确实有些相信了。 马村长连忙对着二愣子挥手:“二愣子,快、快扶老子下来!” 二愣子扭头说:“你信俺的了?” 马村长心烦意乱道:“别他娘废话了成不成?赶紧扶老子去看看!” 二愣子连忙对外面喊道:“你们别进来了,俺现在就将村长给背出来!” “背……”马村长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两条胳膊被二愣子给架了起来。 “诶——”马村长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二愣子一使劲就将他给背在了背上。 二愣子背上村长就向着外面跑,也不顾马村长在他后背一阵的颠簸的龇牙咧嘴。 “慢点、慢点!” 马村长虽说有些生气,但还是被大门外一堆堆的村民给惊的有些错愕。 “村长……” “村长……瘸老拐死了……” 众人正跟秀英说着话,见到二愣子将村长给背了出来,都纷纷喊着。 二愣子急道:“让开,让开,俺直接将村长背到瘸老拐家!” 马村长那个气啊,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发作。 二愣子背着一百四十斤重的马村长,也不知道这愣货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溜烟的跑到了瘸老拐门口,居然也不用喘气。 马村长更是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但他来不及抱怨,就隔着门往院内眺望。 只见那屋门也敞开着,想必是被二愣子这些人给弄开的。 门内刚好能看到一个洗脸盆还在盆架子上放着。 马村长诧异的问道:“瘸老拐呢?” 二愣子回道:“抬床上去了!” 二愣子说完就想将村长放下,身后的村民也都快步跟了上来。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骂道:“别他娘的放啊,老子没穿鞋子。” “哦!”二愣子双手立即又双臂一用力将马村长给颠了上来。 马村长一拍二愣子的脑袋:“进、进去!” 二愣子答应一声,快步就进了院子,径直向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进得屋门后,马村长往那洗脸盆里看了一眼,只见那洗脸盆里有半盆水,水下有一层细细的沙土。 马村长扭头一看,只见瘸老拐瞪着一双眼睛,仰面躺在床上。 二愣子这次记住了马村长没有穿鞋子,就将马村长放到了瘸老拐旁边。 马村长差点没抽二愣子一百个大耳刮子,一脸惊慌的对着二愣子屁股就踢:“你他娘的,将老子往哪放呢?” 二愣子回头说道:“就床上干净点了,不放床上,难不成放地上啊?” 马村长怒声骂道:“你怎么不把老子搁他脸上?” 二愣子不说话了,终于听出马村长这句是气话。 “哼!”马村长气的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二愣子。 回过神来,索性就跪在床上,开始扒拉瘸老拐的眼睛。 只见瘸老拐双眼通红,脸色惨白,有的地方还有一点细沙,这个样子,确实是淹死的状态。 二愣子凑上跟前,问道:“村长,你看出啥来了吗?” 马村长没好气的说道:“你少说话!” “哦!”二愣子连忙缩起了脑袋,闭上了嘴巴。 马村长越看越感觉诧异了,一个洗脸盆竟能淹死人?这也是头一次听说了,还真他娘的开了先河了。 另外,瘸老拐为什么要用洗脸盆将自己淹死?难不成孤独了一辈子,想起轻生了?那为什么不去坑里直接跳进去来个痛快? 马村长越想越猜不透事情的真相。 忽然他感觉双脚被谁用力握住,回头一看,只见二愣子正拿着一只鞋往自己脚上穿。 “嘿!算你小子聪明,还知道给老子穿……”马村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连忙翻身坐下,止住了二愣子的动作,问道:“你他娘的——” 第123章 分析一下 二愣子愣了愣神说道:“你先穿上……” 马村长立马打断了二愣子,有点不解的问道:“你他娘的,这鞋子哪里来的?” 二愣子指了指床上的瘸老拐,愣声愣气的说道:“他的啊,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借来穿穿嘛!” “我日——”马村长一下从床上惊的跳了下来,将脚狠狠地一甩,那鞋子“咻——”的一声就被踢到了上面。 二愣子左手还拿着一只鞋,对于马村长的操作有些不解:“村长,你……” 马村长气的脸都黑了,胸口更是起伏不定,突然对着二愣子就是连踢带骂:“你他娘的二愣子,我日你姥姥,你他娘的是真愣还是假愣?” 二愣子向后躲闪着:“咋了嘛,咋了嘛?好心给你穿鞋,你干嘛骂俺?” 马村长一边光着脚丫子踢二愣子的屁股,一边痛骂:“你个狗日的,你狗日的不知道穿死人鞋是要倒大霉的?你娘没有教过你?死人鞋有多邪门?” 二愣子连忙闪身求饶:“村长,你别踢了,俺真不知道,俺真不知道……” 马村长气的脸色发青,用手指着快要躲到门口的二愣子,骂道:“你个混账二愣子,叫你二愣子还真没叫错,你给老子出去,让刘同喜进来!” “为啥啊?俺才是第一个发现瘸老拐的,凭啥让刘同喜来?”二愣子有些不服的揉着屁股蛋子。 马村长眉头一竖:“怎么,发现尸体有大元宝给你?” 二愣子摇摇头:“没有啊!你真给元宝?”说完认真的盯着马村长。 “我他娘的给你一脚,还给你元宝,真做白日梦,回家做去。”马村长伸出拳头就要吓唬二愣子。 二愣子眼神躲闪了一下,也憋屈的不敢吭气,他不知道自己一大早,忙来忙去的,换来的是一顿狗血淋头的大骂,心里十分不服气。 马村长骂道:“赶紧滚出去,换刘同喜进来!” “哦!”二愣子悻悻的答应了一声,那声音透着非常沉重的失落感。 马村长见这小子心里有点不服气,气的双手掐腰瞪着二愣子:“以后你给俺少一惊一乍的,你胆子大,鬼都不怕,可老子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吗?快点麻溜的出去。” “知道了!”二愣子最后瞟了一眼床上的瘸老拐,不甘心的低着头出去了。 没多久,刘同喜就皱着眉头进来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心里非常好奇,但是他们都不敢真的进去。 见二愣子一副失落的样子,就有七嘴八舌的围上去一顿问。 屋里刘同喜站在马村长后面,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瘸老拐的尸体,然后小声对着马村长说道:“二愣子发现的,确实是淹死的。” “嗯,俺知道!”马村长点点头,眼神里有些疑惑:“但是,他为什么要淹死自己?我问你,同喜,你若是不想活了,会选择用洗脸盆淹死自己吗?” 刘同喜说道:“俺是不会!” 马村长不解的问:“为什么不会?” 刘同喜小声说道:“你想啊,这洗脸盆根本就淹不死人,这种死法根本不可能发生。” 马村长更加的疑惑:“但是他确实是被淹死的啊。” “俺知道!”刘同喜说道:“俺说的淹不死人,不是指的这个。” “那是指……”马村长盯着刘同喜,不知对方何意。 刘同喜连忙解释道:“你想想,以前有些跳河的人,首先要做什么?” “呃——” 马村长仰着脸思忖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刘同喜焦急的做了个手势,马村长一看就明白了,说道:“对对对,一般人要跳河前,先要将自己脚上绑块石头。” “对啊!”刘同喜连连点头,随后又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石头吗?” 马村长说道:“应该是为了加重,沉到底死的快些……可这跟瘸老拐的死又有什么联系?” 刘同喜又解释道:“跳河自杀的人提前绑石头,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没猜出来。” “哦?你倒是说说,让俺听听明白!”马村长来了兴趣了。 刘同喜说道:“还有一半就是,人在河里憋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就算他想死,但仍然会觉得难受的很,从而想要出来透气……” 马村长说道:“那不一定?他既然都想自杀了,还想着再浮上来透气?” 刘同喜点点头道:“我有个表哥,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有个朋友叫王二,这人喜欢烂赌,结果将老婆孩子都输给了人,他觉得活着也没意思了,就下定决心要去投河,可是他也没有提前绑石头,也是幸亏没有绑石头,他才没有成功自杀。” 马村长点点头道:“你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他都想着自杀了,怎么就没成功?难道是被人救了?” 刘同喜摇摇头道:“他不是被人救了,是他自己救下了自己。” “王二自己跳进去,心里满是绝望,就一猛子扎了进去,结果刚跳进去,他还在为自己高兴终于要解脱了,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被憋得喘不过气,那种难受劲儿一上来,他出于求生的本能也就上来了,突然他又想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自己又爬回岸上来了,突然就又燃起了生的希望,恶习也改了,后来做生意发家了,又将老婆孩子给赎了回来……” 马村长听的有些错愕:“你是说,跳河自杀的人,中途会后悔?” 刘同喜点点头道:“是的,所以那些绝望的人,跳河之前就要绑块石头,因为他们知道憋的难受后,就会自己想着继续活下去,可是他们心里已经没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就会担心中途后悔,绑块石头,没有半点生机,那时就算后悔了,他也上不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马村长终于明白刘同喜所说的洗脸盆淹不死人的意思了。 他是在解释,在洗脸盆里憋死,同样也会难受,任何人喘不过气来,都会挣扎。 你想啊,在洗脸盆里憋得难受了,只要一抬头就可以解救。 马村长说道:“你觉得瘸老拐是打定主意死的吗?” 刘同喜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无论是谁,憋死的时候,都会想着挣扎!” 马村长暗暗点头:“你说的对,那么瘸老拐死的就有些蹊跷了。” 刘同喜说道:“除非——” 第124章 奇怪的事 “除非什么?”马村长盯着刘同喜有点诧异。 刘同喜说道:“除非他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活活摁死在洗脸盆里的!” “什么?” 马村长眼睛都瞪大了,这让他如何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残酷的事。 但是他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但这瘸老拐为人还是很挺和善的,你听说过他最近有跟谁发生过口角?” 刘同喜摇摇头:“俺没听说!” “等等!俺想起来一件事情来!”马村长止住刘同喜,急声道:“快把二愣子喊回来。” “哦!”刘同喜答应一声,心中一阵狐疑,但他也不会多问,疾步走到门口对着院子里正在口若悬河跟一帮围着他的村民讲东讲西的二愣子喊道:“二愣子,先甭他娘的吹牛逼了,赶紧过来,村长找你!” 二愣子止住声音,愣声问道:“找俺?他不是让俺滚蛋嘛?俺不去!省的再骂俺一顿。” “狗日的二愣子,老子使唤不动你了是?”马村长隔着屋子就听到了二愣子的抱怨,不等刘同喜开口率先就大声骂嚷了开来。 二愣子听的缩了下脖子,但还是跟村民们吹起了牛:“看到了?村长离不开俺!哼!” “你快去,别让他又发火!”秀英在人堆里急忙提醒着二愣子,其实她这心里还在想着自己肚兜的事情,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睡之前还好端端穿在自己身上,醒来就不见了。 二愣子推开众人,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对着刘同喜,心中不平的看了一眼:“咋?你不是专门让村长喊来帮忙的吗?咋也转不动了?” 刘同喜为人实在,没必要跟一个愣货饶口舌:“哎!你快进来你!当心又挨骂!” “哼!”二愣子故意大声的哼了一下,但是他来的马村长身后,还是愣声道:“你不是不用俺嘛?” 马村长一阵气愤:“让你来,肯定有事要问,问完,你还是给我滚蛋!” 二愣子脸上有些气:“那你问,不过俺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不记得……” 马村长冷笑一声:“哼~这件事你肯定记得,就是昨晚,你说你听到瘸老拐屋子里在跟人嚷嚷是不是?” “奥!是啊!”二愣子点点头 刘同喜也凑上前问:“真听见瘸老拐与人嚷嚷了?” “是啊!”二愣子回头看了一眼刘同喜,心里很是自豪自己能有幸掌握第一线新闻。 刘同喜可没劲跟二愣子争强好胜,就问道:“他跟谁嚷嚷,你知道吗?” “这个倒是没听出来!”二愣子摇摇头,但还是说道:“不过,俺偷偷贴着大街门听了半天,就听到瘸老拐一个人的嚷嚷,没听到其他人的嚷嚷。” “呃——” 马村长与刘同喜一阵错愕。 刘同喜随后又问:“没听到其他人的嚷嚷声,这是啥意思?” “就是跟那种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样,反正就是没人回应!”二愣子回想了一下,眼珠子都快顶到眼皮子上方了。 马村长接嘴问道:“那他到底在嚷嚷啥?” 二愣子摇摇头:“俺这个没听到,俺就听到了一个字“滚”!” “滚?” 马村长与刘同喜又是一愣。 刘同喜又问:“那后来呢?” 二愣子说道:“俺怕里面的人真出来,发现俺在偷听墙角骂俺,俺就去找村长了。” 马村长骂道:“你个愣货,听墙角都不听全乎,能干成啥?” 二愣子诧异道:“你可不兴这样怪俺,如果俺每天去你家墙根子底下,偷听你和秀英嫂子干那事……你不打断俺的腿才怪!” “干你奶奶的裹脚布,你个没成家的,懂的倒是不少!”马村长差点没被二愣子给气死。 刘同喜没有搭理两个人的嚷嚷,思索了一阵分析道:“这么说来,瘸老拐死之前,确实是与人嚷嚷过……” 马村长也点点头道:“这样看来瘸老拐……绝对不是自寻短见了!” “嗯!”刘同喜说道:“我就说了,洗脸盆不可能自己憋死自己……肯定是有人不想他活着……” 马村长点点头,随后对着二愣子又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漏掉的事?” 二愣子用右手食指掏进了右边鼻孔抠挖了起来,但脑子正在努力的回想。 良久之后他也掏出一块鼻屎出来,但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漏掉什么,听人墙角本来就不好,俺哪里敢多偷听。” 说完将食指上的鼻屎,轻轻一弹,不偏不倚的弹到了马村长的眉心处。 马村长立即就恶心的扒拉了起来,嘴里气骂道:“哎呀!哎呀!你说你这混球,恶不恶心?滚滚滚……” “哈哈……”二愣子捂着嘴偷笑了一声,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刘同喜苦笑着摇摇头:“这愣货……” 马村长将那块鼻屎给扒拉了下来,跺着脚生气:“赶明看我怎么收拾他,混球、愣货……” 刘同喜连忙止住马村长的话,说道:“村长,俺感觉这事有点奇怪!谁大半夜的会过来跟瘸老拐吵架?” “呼——”马村长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摇摇头道:“俺也纳闷,按说昨晚二愣子是找过俺“汇报”了一下,但是俺那时身子虚,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所以就撵走了他。 “嚷嚷其实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究竟会跟谁嚷嚷?” 刘同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转头看了一眼这屋子,纳闷道:“还有更奇怪的,这窗户、门都是关严实的,二愣子怎么就会发现瘸老拐出事了?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 马村长听到这里,也瞪大了眼睛:“会不会是……” 马村长想了半天也没想通,索性转口道:“快、快把那愣鸡巴玩意儿再给老子喊回来!” 刘同喜又连忙跑到门边去喊。 二愣子还是被围在中间口若悬河的吹牛逼。 二愣子那唾沫横飞的样子,不弱于一群泼妇骂街。 “二愣子,你快过来!” 刘同喜对着二愣子大声喊道,心说这小子可真他娘的能说。 二愣子正说的起劲儿,忽然又被打断,气道:“俺说你们有完没完了?几次了?不带这样的……” “你再他娘的废话,俺出去就将你那俩蛋给你敲了!”马村长又是率先隔着屋子大骂。 二愣子挠着头,嘟囔:“你以为敲猪呢?” 虽说抱怨,但村长的话,他还是要听的,悻悻的又走到刘同喜身边:“你们咋回事?” “别废话,过来!老子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瘸老拐出事了?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你咋就知道端开门看?”马村长万分焦急的问出心中的惊疑。 第125章 很可疑的误会 二愣子不加思索的愣声说道:“俺娘早晨起来不知为啥,非要吃烙饼,喊俺出来借铁鏊子,俺就跑瘸老拐这里了。” 马村长怀疑的看了一眼二愣子,问:“你家离瘸老拐家可是有一段距离啊,你为啥不在你那边借?专门跑这边借?” 二愣子又开始了掏鼻孔:“俺见过瘸老拐烙的饼,又大又薄,吃着又脆又香,所以俺就来找他来了,顺便问问他昨晚跟谁嚷嚷,要是真有人欺负他,俺帮他揍谁!” “就、就这么简单?只是为了借鏊子烙饼?”马村长眉头快皱成丘陵了,还指望二愣子能够说点有用的线索呢,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马村长正在唉声叹气时,二愣子忽然叫了一声:“啊——俺想起来了!” 马村长与刘同喜被吓了一跳。 马村长本来就精神萎靡,被他这么一嗓子,差点没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你他娘的,瞎鬼叫什么?”马村长对着二愣子气道:“想起啥,你就说,别给老子一惊一乍的!!” 刘同喜也有些好奇:“二愣子,你究竟又想起啥来了?” 二愣子将鼻孔里的手指拿出来,然后又抠挖出一颗鼻屎来。 马村长本能的向后缩了缩:“你他娘的再瞎弹,老子把你手指剁了!” 二愣子索性用嘴将那手指上的鼻屎放嘴里给嗦了进去,然后又吐到了地上。 二愣子这番操作,恶心的马村长两人都有些干呕。 就连刘同喜这个老实人都看不下去了,忍着恶心对二愣子骂道:“二愣子,你他娘的真愣啊?鼻屎也吃?脏死了!” 马村长吞咽了口唾沫,没好气的看着二愣子:“别那么多戏了行不?赶紧说说你想到了啥?真是……真是他娘的恶心……” 二愣子一个愣货,也不介意,愣声道:“俺来到瘸老拐门口,拍门没人应,就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俺心说等等,反正这会儿都还没人起床,可是俺等得着急了,就隔着门缝往里看,你们猜俺看到了啥?” 马村长没好气的骂道:“我猜你奶奶个腿儿的,不想挨骂,就赶紧给老子说完的!” 二愣子也不说话,把手伸到袖子里,掏出了一团东西,愣声道:“俺看到了这个!” “这是啥?”刘同喜看二愣子手里有一团黄色布一样的东西,但是看那材质应该是女人用的布,像是绸子,露出的部分还起明发亮。 “娘的!”马村长一见那东西,当真是脸色大变,一把将那东西给夺了过来。 马村长怒了,原因是这东西他太熟悉了。 马村长将那团东西抖了一下,那团布立即展了开来。 “呃——这是……”刘同喜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懵了:“这是谁的肚兜子?” 马村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薅住二愣子的衣领,脸色怒红的问道:“你小子,敢偷俺媳妇的肚兜,你……你混蛋啊你?” 人一旦怒了,就很难听进解释了。 “啊?你媳妇?秀英的?”刘同喜也感到十分诧异。 二愣子连忙摆手解释着:“不是俺偷的,不是俺偷的,你放开俺啊……”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凶狠的说道:“你小子不说清楚,今天老子将你卵蛋子捏碎。” 二愣子吓得连忙双手去捂裤裆,脸上都快急出汗来了:“不是俺偷的!” 刘同喜感觉头快大了,连忙去拦,好不容易才将马村长的手给掰开,然后站在两人中间,劝道:“村长啊,你消消气,冷静冷静,听二愣子咋说嘛,他不是说这东西是他看到的吗?你让他说说清楚不就得了?” 马村长骂骂咧咧道:“昨晚秀英穿身上睡着了,早上一醒,哪都找不到了,他娘的,没想到居然在这小子手里。”然后对着二愣子就是一阵怒骂:“你个狗日的,你说,你跟俺媳妇做过啥?” “啊?”刘同喜与二愣子同时惊呼一声,这马村长那联想能力果然不是盖的。 马村长的怒声惊动了外面的村民,秀英更是听的有些呆愣。 很快门口挤满了人。 秀英也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刘同喜脸色有些尴尬了,眼见这事正朝着八卦误会发展,连忙对着那些村民说道:“你们先出去,先出去,别踩坏了线索!” 那些村民一个个的扒着头观望,丝毫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看来刘同喜一个老实人说话是没有任何威严的。 马村长脸色通红,对着那些村民厉声喝道:“你们都出去!” 那些村民还是很害怕村长的,见村长脸色跟以往判若两人,立马就知道事情不对,纷纷退出了屋子。 那个时候,一个村长可比县官说话还要管用。 “秀英,你他娘的给我留下!”马村长见他媳妇也要跟着人群出去,大声喊了一句,不过这一句夹杂着九分怒火。 秀英不解的问道:“咋了?你跟俺使什么脾气?” “哼!你自己看!”马村长见其他人都出去了,将手中的肚兜卷卷砸给了秀英。 秀英伸手没有捞了个空,但那件黄色绣花肚兜摔地上就半展开了。 “哎呀!这……怎么会在这?”秀英定睛一看,当即脸色也变了,连忙弯腰捡了起来。 马村长怒声道:“你问俺?俺还问你呢,这东西怎么会在二愣子袖子里?昨晚是不是你送他出门,偷偷塞给他的?” “你放屁……”秀英羞红的脸直接怒了:“你个死人,你说啥?俺给他这东西干啥?啊?” 刘同喜眼见误会越来越深,连忙劝道:“你们都消消气行不?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 “呼——”马村长喘着粗气,看看秀英,又看看二愣子,越看越觉得这俩人绝对有事。 这人啊疑心一旦起来,那就很难不去往坏处去想了,如今马村长都感觉这俩人肯定有奸情,甚至猜测那肚兜有极大可能是两人定情信物,然后又想到这俩人偷情时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气血往上翻涌。 秀英心里的气火可是刚点燃,怎能说消就消,指着村长就骂:“你再乱说,俺撕烂你的嘴,俺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俺是啥女人,你心里不清楚?原来你就这样想俺的?啊?” 刘同喜连忙劝道:“秀英嫂子,你别气啊,咱们问问二愣子不就得了?” 马村长与秀英两人转头瞪住了二愣子。 “你说!” 两人同时大声质问,将二愣子吓了一跳。 二愣子愣了一下,刘同喜急道:“你赶紧说啊,这东西怎么在你身上?” 二愣子反应过来说道:“俺不是说了嘛,这东西就挂在瘸老拐屋门上,俺要不是好奇,怎么可能翻墙头啊?” 刘同喜眉头一皱:“这……这怎么又能挂瘸老拐门口?” 几人吃惊的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瘸老拐。 刘同喜更加无语,难不成再让瘸老拐活过来解释一下? 马村长现在感觉,自己反正是绿到长毛了,这种贴身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挂别人门口。 二愣子撇着嘴说道:“真是在他家门口挂着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俺?” “你别说话!”刘同喜正在想事情,这会儿屋里就属他冷静了。 一时间屋里静的可怕。 良久。 刘同喜说道:“村长,这也太诡异了,你想想,瘸老拐不明不白的淹死在了洗脸盆里,而秀英的东西却挂在了他的门上,这难道不可疑吗?” 马村长阴晴不定的看了看几人,希望能从秀英脸上看出一点惊慌出来,可是秀英脸上除了生气与伤心,却没有一丝慌乱。 第126章 鬼害人 秀英嘟着脸,气鼓鼓地对马村长说:“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谁知道前晚那些鬼有没有都被送走呢。” 秀英的这句话,看似无心,但被有心人听到,就是一个重要的提醒。 “啊!”果然刘同喜惊呼道:“如果真是鬼,这全部就说的通了!” \"嗯?\"马村长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狐疑神色,口中还轻声念叨着:\"这怎么可能呢?\" 其言语间透露出满满的不可思议。似乎眼前面临的状况已经远远超越了他原有的认识与理解界限,使得他深陷于一片迷茫与困惑当中。 刘同喜赶紧对二愣子开口问道:“二愣子,俺问问你哈,你是咋把屋门弄开的呀?” 二愣子抓耳挠腮地说:“就是从底下抬起来的,后来俺从里面拨开了门插,又把那扇门给装回去了!” 刘同喜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就对了!” 马村长好奇地问:“咋就对了呢?” 刘同喜笑着说道:“二愣子说门是他强行拆下来的,这意味着啥?这就说明啊,门是从里面插上的,那我问你哦,那人把瘸老拐弄死以后,咋出的门呢?” 其他三人听的是瞠目结舌,瞬间就脸色大变。 对啊,那人杀完瘸老拐之后,总不能从外面将门再给插上?这如果真有其人的话,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点的。 除非那人杀完人之后,是破窗逃的,可是刘同喜扭头一看,那窗户雕花还在,窗户纸也没破,这就说明,那人绝对不可能跳窗而走。 马村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俺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若真是鬼的话,那鬼为啥偷秀英的肚兜子?难不成这鬼还会栽赃陷害人?” 刘同喜摇摇头,猜测道:“或许是为了给咱们提个醒!” 马村长不解:“什么样的提醒,需要一个肚兜来提醒?” 刘同喜说道:“这个俺想不出来,也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他可能就是给咱们提醒,里面有人被害死了。挂个肚兜,引起人的注意也说不定。” 马村长思量了一下,说道:“咱们还是别先往鬼的头上扣帽子了,说不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人的身上,这让几个人又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几个村民的声音。 “应堂叔啊,您可来了,瘸老拐稀里糊涂的死了。” “嗯!俺听说了,俺进去看看!” “您慢点啊,当心脚下……” 马三叔说着话就走了进来。 马村长对着刚进来的马三叔报以苦笑:“三叔,您来了?本来看您年纪大了,不让您瞎操些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俺能不来看看?还有啊,俺跟瘸老拐也算是多年的老伙计了,他这稀里糊涂的死了,俺能放心?”马三叔一脸的阴郁,颤巍巍的来到瘸老拐躺着的床边。 马三叔眼角含泪,对着瘸老拐的尸体就是一阵叹息:“老拐啊,你咋这么寸?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你晚上跟老哥哥托个梦可以不?” 马村长走上前去,劝慰道:“三叔啊,你可要当心你的身子骨啊。” 马三叔抹了一下眼泪,扭头问道:“你们看出来啥苗头了?” 马村长皱着眉头摇摇头:“俺几个也看不出来,说是人害的,可是门是从里面插上的,窗户也完好无损。” 马三叔思索了一下,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会不会是那晚,瘸老拐去坑边遇到啥,跟你一样带回来了?” “啥?他去过坑边?”马村长吃了一惊。 马三叔点点头道:“嗯,那晚,秀英疯了似得向坑边跑去,瘸老拐也出来了,跟俺说了一声,就向着坑边去了。” “这……”马村长眉头皱的老高,看着二愣子与刘同喜,问道:“你、你们当时谁注意到坑边有他在?” 两人是几乎同时摇的头:“没注意到啊!” 马村长疑惑的看着马三叔问道:“三叔,你确定他去了?” 马三叔点点头说道:“嗯,他是跟俺这么说的。” “嘶~”马村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如果瘸老拐当时确实是去了坑边,那他很有可能将那东西给背了回来。” 马村长对于背鬼这件事,是深有体会啊,不单单是他,可能在场的几人都心有余悸。 刘同喜小声道:“既然都认为是鬼的话,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马村长转头看向马三叔道:“三叔,你来拿主意,这里就数你年纪大!” 马三叔摇摇头道:“你才是村长,三叔我也得听你的安排。” 马村长一拍腿道:“嗐——,现在还分村不村长的?你是长辈儿,对于这种丧葬事,懂得比我们多些。” “唉!好!”马三叔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既然是都认为是鬼害人的话,那就还得等梁先生回来,但是瘸老拐是光棍汉,放不了七天,尸体只能放上三天,人都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俺想,就等三日后,葬了!” “嗯!行!”马村长抿着嘴点点头,然后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刘同喜几人。 刘同喜诧异道:“村长,你有话要说?” 马村长点头道:“我觉得,不能给村民带来恐慌,就将鬼害人这事给瞒过去。” 刘同喜点点头,深知鬼害人这件事要传出去,那三马庄可就不得了了。 二愣子愣声问道:“那咱们应该咋跟他们解释呢?” 马村长既然能这样说,肯定是找好了措辞,他说道:“咱们就说,瘸老拐年纪大了,昨晚“”寿终正寝”了!” 马三叔摇摇头,慢悠悠的说道:“别,寿终正寝四个字不能用,这四个字是对长寿、福禄的人去世后称呼的,而老拐他这是死的冤呐!真是——” 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瘸老拐,刚想说句什么,忽然止住了声音。 马村长等人不解的看了一眼马三叔,当即他们也有些纳闷了。 只见马三叔的老脸居然开始抖动了起来,眼睛也睁的大大的,似乎他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 第127章 关键的问题 “三叔?你咋了这是?”马村长连忙走过去,诧异的问。 马三叔也不回话,只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他又看了看瘸老拐,当即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马村长一脸的狐疑,也本能的向后看了看,但是他却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马村长连忙问:“三叔,您看到啥了?” 秀英好奇的向前走了几步,眺望了一下,然后惊呼道:“他、他他他,怎么眼睛睁着?” “啊?”马村长被这一提醒,连忙又回头看去,这一眼,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马三叔问道:“刚才是我没看清,我来时,记得他、他是闭着眼睛的,这……” 马村长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啊,俺刚才扒开他的眼睛看、看了一下,里面有细、细沙子,但俺记得,俺给他把眼给合上了的。” 二愣子可第一次见到死人会睁眼,愣脑袋又上来了,也不想错过这次“奇观”,他绕过马村长,瞪着眼睛看瘸老拐的眼睛。 “村长,这瘸老拐眼睛流泪了——”二愣子这句话,可真是平地一声炸雷。 死人睁眼就够恐怖的了,这咋他娘的还流泪了?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透啊? 其余几人呆愣了一下,随后都围了上去。 果然在瘸老拐的左眼外侧,有一滴泪划过的痕迹,划过的皮肤还是湿润的。 这瘸老拐现在的状态,睁着眼,流着泪,除了表情僵硬没有呼吸外,看着就跟活人没任何区别。 “啊!!”秀英捂着眼睛不敢看,但她偏偏还想上去凑个热闹,人一旦好奇起来,脑子都拦不住她的本能反应。 马村长似乎对肚兜的事,还是有所怀疑,对着秀英骂道:“死娘们,害怕就滚出去,别来着一惊一乍的吓唬老子。” 秀英知道这人还是不相信自己,没好气的回骂了句:“怪吓人的,谁稀罕看似得!” 马三叔看两人的话中不对劲儿,就问道:“你们两口子咋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闹别扭了?” 秀英不说话,就瞪着马村长。 马村长觉得这话,不能跟长辈说,丢不起这人啊。 马村长连忙打起了马虎眼:“没、没啥,这不是她瞎叫唤,烦人嘛。” 马三叔点点头道:“秀英,你回家看着小军子,最近村子里乱糟糟的不太平,可一定要看好他啊。” 秀英这才点点头道:“俺现在就回!” 众人目送秀英离开,再次将目光盯住了瘸老拐。 “村长,这死人睁眼,很蹊跷啊!”刘同喜在一旁皱着眉头的看。 马村长点点头,也一样的表情:“这个俺也知道,可……可这根本解释不通啊,这……” 马三叔叹息一声:“唉!他是在告诉咱们,他死的冤屈,死不瞑目啊!” 马村长诧异道:“真有死不瞑目这么一说,可是以往听说书先生说过死不瞑目,只能是死了之后不闭眼,可……可没听说过,死、死了之后还、还能再睁开眼睛的,连讲故事的都不敢这样说啊!” “哼——那是他见识短!”马三叔不屑的说道:“那你说说那晚遇鬼,你又作何解释?你现在落下的这种体弱,可是真真的,你难道以前信过有鬼?” “这……”马村长无言以对。 二愣子插口道:“昨晚,俺真的听到他跟人嚷嚷来着,可是从始至终,一直都是瘸老拐他自己在嚷嚷,还有哇!村长,俺真没偷拿秀英嫂子的肚兜……” “你给老子闭嘴!”马村长想要阻止二愣子说下去,可是已经晚了,这小子果然是愣货中的愣货,什么都能说的出口。 二愣子连忙低下头,但还是小声嘟囔着:“真没偷……” 马村长狠狠的瞪了二愣子一眼,后者这才闭上了嘴。 “嚷嚷?肚兜?” 但是马三叔还是听了个清楚,诧异的念叨了一下。 刘同喜也尴尬的挠挠头,想要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马三叔紧张的问道:“二愣子,你刚才说什么肚兜?哪里来的肚兜?” “三叔,你看是不是给瘸老拐操办后事……”马村长脸红了一片,想要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生怕马三叔会操心两个人的感情。 二愣子见马村长将话接了过去,也不敢乱说话了,只是看着马三叔躲闪了起来。 马三叔对着马村长说道:“这个先不急于一时了,俺纳闷的是二楞子刚才说的。” 马村长脸色不好看,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二愣子,心里可将二愣子全身骂了个遍,但是当着他三叔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是用眼神警告二愣子,别乱说话。 二愣子看看马村长那双能够吃人的眼睛,心里胆怯了,连忙对着马三叔摆手道:“俺、俺刚才啥也没说……” 二愣子心里也嗷嗷叫苦,这遇到了一对儿什么样的叔侄啊? 二愣子这种连谎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怎能瞒过活了大半辈子的马三叔。 只见马三叔盯着马村长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二楞子,说道:“你说,俺给你做主!” 二愣子苦恼的说道:“村长他不让俺说,俺哪敢吱声?” “大海!”马三叔对着马村长喊道:“你让他说,俺突然听过一个传闻,看是不是咱们这次也碰到了。” “什么传闻?”马村长一脸的苦恼,心说,什么传闻会跟女人的肚兜子有联系啊?这不一群闲着没事瞎扯淡的俗人编造出来的笑话嘛。 “你先让他说就是!”马三叔不容分说的对着一脸疑惑的马村长说道:“或许,真有其事。” “好好好,让他说,让他说行了?” 马村长遇到马三叔,他也是没办法,自认倒霉。 二愣子心里害怕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马村长,支支吾吾的问道:“真、真让俺说啊?” 马村长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啊,老子他娘的拦得住你吗?” 二愣子听出了马村长话里的怒意,只好支支吾吾的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马三叔当听到,肚兜挂在门上的时候,脸色忽然一变:“对,就这句!” 二愣子立马就闭上了嘴,马村长诧异的看着马三叔:“这句咋了?” 马三叔看了一眼几人,说道:“你们没猜错,确实是鬼干的“好事”!” 第128章 调皮鬼 “什么样的传闻,可以让你这么肯定?”马村长实在是心中诧异万分。 马三叔颤巍巍走到瘸老拐跟前,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轻轻遮住了瘸老拐的眼睛,然后轻轻为其合上那双恐怖的眼睛。 随后,他也不怕,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边上。 “据传闻啊,以前有一种鬼,叫做调皮鬼,这种鬼生前,就爱搞恶作剧,但有一点啊,调皮鬼只吓唬人,但绝不会去害人丧命。” “哦?鬼还有不害人的?”二愣子愣声问道,他是实在想不通,鬼不都是一个德行吗? 马三叔解释道:“人分好人坏人,鬼也分好鬼坏鬼,当然能成为鬼的,都是因为他有对阳间的执念。” “执念是啥?”二愣子又插了一嘴,别人能听懂的,这愣货肯定听不明白。 马村长气的一巴掌拍到二愣子后脑勺上:“你他娘的别老插嘴成不?再啰嗦,你给俺出去待着去。” 二愣子捂着后脑勺,憋屈的脸都红了,但还是闭上了嘴。 马三叔虽然想讲快一点,但还是解释道:“执念就是死人对在世时,没有完成的愿望而耿耿于怀,换做你,比如说,二愣子,在你心里,你最挂念什么?” 二愣子想都没想,捂着脑袋说道:“俺最挂念俺老娘了。” 马三叔点点头:“那如果,你死在你娘前边,你会不会担心你老娘在世,以后的日子吃的饱,穿的暖吗?” “俺肯定担心啊,俺娘就是俺的命,没有俺娘,俺活着也没劲儿!”二愣子忧伤的说道。 马村长道:“行了,行了,没看出来,你小子打内心还是个孝子啊,你这不还没死嘛。” 二愣子一把抓住马村长的手恳求道:“如果啊,俺是说如果,俺要是真死在俺娘前头了,村长你得要帮忙照料一下俺老娘啊,可不能饿着她,俺、俺保证做鬼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 马村长连忙甩开二愣子的手:“恩你奶奶的裹脚布啊恩,去去一边去,不想听,就出去。” 刘同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二愣子的一番言语。 二愣子连忙将脸又转向了刘同喜。 刘同喜连忙伸出一只手打住二愣子:“二愣子,你可不准胡说八道了,别动不动就咒自己死,万一成真了,俺们就算对你娘再好,你也看不到啊……” “你跟他个二愣货,说这么多干嘛?”马村长皱着眉头对着刘同喜埋怨。 随后又对着二愣子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把你那嘴给俺闭上。” “知道了!”二愣子也不敢反驳了,他现在更不敢惹恼马村长了,要是真有一天不幸降临到他的头上,那肯定还得让马村长带头帮衬老娘了。 所以他开始打心眼儿里想要讨好这马村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敢保证,谁这一辈子就会风平浪静,谁又能保证你今晚闭上了眼睛,明天太阳出来时,你还能再睁开眼睛? 看,瘸老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有人皆认为他平生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或许也做过,但他有没有做过,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三叔又说道:“这调皮鬼啊,一般不会做太坏的事,只是为了满足一下他内心那种恶作剧的心理,反而有时遇到有人做坏事,他还会想办法阻止。” 马村长奇道:“竟然还有这种事?三叔,你是听谁编的?” 马三叔不悦道:“传闻嘛!半真半假了,你就当听个乐子?” 马村长点头道:“那偷女人的肚兜子,也是他的恶作剧?” “不错!”马三叔也点了下头:“一般调皮鬼,都是些年龄很小的人,或者还是孩子也不一定。” 刘同喜听着有点招笑,心说,大人哪干出这等事。 马三叔又讲:“调皮鬼啊,年纪不大,这些鬼对娘亲还是有一种亲切感的,他们更喜欢偷一些女人的衣服穿戴起来,在黑夜里东奔西跑……” “啊?”马三叔讲到这里,马村长居然有些恶心了起来。 这秀英已经拿着肚兜子回家了,要真是调皮鬼有爱穿女人衣服的癖好,那秀英的那件黄色肚兜,岂不是已经被鬼穿过了?这让他从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回家,俺就让他扔了。”马村长脸色十分难看。 马三叔说道:“别扔!这是好事!” “好……好事?”马村长更加的诧异了。 马三叔笑道:“嗯,确实是好事啊,咱们马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啊。” 刘同喜也听愣了:“应堂叔,您没事?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 刘同喜以为马三叔在说梦话,这种坏事,还能称之为好事,这就怪到家了。 马三叔看着刘同喜说道:“你们这些后生啊,说你们不懂,你们就是见识太差。” 马村长不知何意,连忙询问道:“三叔,您老倒是说清楚啊,祖坟咋就冒青烟了呢?” 马三叔解释道:“被调皮鬼偷走的这家,一定是让这调皮鬼感到亲切了,从而偷走衣服披上,这衣服就沾染了一丝气,这种气叫做“福气”。” “福气?”马村长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难看了:“这叫什么福气?依俺看,这就是晦气!” 马三叔白了一眼马村长说道:“你小子不知福报啊,俺可以这么说,不出两年,俺又能抱一个大胖孙子了,哈哈……” 马三叔对于传宗接代是非常注重的,马家可只有马小军一个传宗接代的后人了,这次又要多一个传宗接代的后嗣,直接让马三叔脸上乐开了花,尽管他屁股后面还有一个死尸,也不自觉的让他笑出了猪叫声。 但是他自己信了,可是,其他人会怎样想? 马村长跺着脚,眼神责怪道:“三叔,这、这简直就是胡八皱的瞎扯,你还真信了?” 刘同喜也说道:“应堂叔,这根本就没有任何依据的事,可算是无稽之谈了,您还……” 马三叔止住这两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真不真,咱就看两年之后,弄不好,今年冬天,就能知道,俺究竟有没有说假话!” 第129章 青记 马村长脸色难看的说道:“三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想啊,这孩子到时候来的不正常,生出来,俺、俺敢养吗?” 马三叔气道:“有啥不敢养的?这是福气,你的福报知道吗?而且精血还是你们两口子结合的,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孩子不是?” 马村长又说道:“可,总感觉怪怪的。” 马三叔叹口气道:“哪里怪了?据说每个婴儿出生,都是鬼魂投胎出来的。” “哎哟!越说越悬了,三叔,您……您还是别讲了,这根本就是那些跳大神的,为了赚钱,编出的鬼话,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信这玩意儿?”马村长劈头盖脸的对着马三叔开始了一通抱怨。 马三叔说道:“行!你不信是?那俺跟你说,这孩子这两年一定出生,而且他屁股上不会带有“青记”。” “青记?”刘同喜连忙问道:“是不是,婴儿出生后,屁股上那些黑一片、青一片的东西?” 马三叔点点头道:“嗯,是的,那东西老一辈的人都叫“青记”,或者“脚印”。” “脚印?谁的脚印?”刘同喜不解的问道,这种说法,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马三叔说道:“阎王爷的脚印,传说,鬼重新投胎时,不愿意再历经一次人间疾苦心酸,所以就不想再投胎了,以至于阎王爷用脚踹他们屁股,才踹到了轮回道中,这屁股上的青记,就是这样来的。” 马村长苦笑道:“三叔啊,咱不说了成吗?这你也信啊?再说了,那阎王爷没有手下啊?怎么还用亲自动脚啊?” 马三叔不悦道:“俺本来也不信的,可是这几天出现的鬼事,你以前信不?还是那句话,你没见过,不能代表没有。” 呵呵,没想到这马三叔居然那时候,就能悟出来,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思的矛盾理论。 马村长撇着嘴说道:“你可算是能说会道,俺也找不出话来讲你了,那你说说,为什么俺这孩子屁股上没有脚印?” 马三叔笑道:“他是自愿投胎的,阎王爷来不及踹他,他自己就跳下来了!” “就这?”马村长与刘同喜立马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了。 “嗯,就这,而且这孩子以后会非富即贵,绝对不简单,你可要让咱们老马家香火旺盛啊!”马三叔越说越激动,那兴奋劲儿老大了。 马村长摇摇头道:“再说,俺相信,只要好好培养小军子,也能让咱们马家有盼头。” “哼!我说的香火,是子孙满堂,你看你跟秀英,多久了?就一个种!”马三叔气恼的说道。 马村长不乐意了:“三叔,小军子怎么也喊你一声三爷爷,咋?有了邪孙,正孙子就不疼了?” “什么正孙、邪孙的?”马三叔差点没被气死:“这年头,谁还嫌孩子多啊?” 马村长小声嘟囔道:“你是不嫌,可养个孩子也怪累的。” “哼!你就是懒,不为马家香火着想,下去了,我也得去你爹那里告你的状去!”马三叔冷哼一声,跟个小孩子似得。 马村长苦笑道:“行了,行了,您是叔,俺是侄儿,俺告不过您。” 其实马村长心里有些不服的,心说【你还有脸告俺,俺下去还跟俺爷爷告状嘞,你跟俺二叔,别说儿子、孙子了,连媳妇都没混上,还有脸告俺?看谁能告得赢,说不定俺二叔在下面,已经被爷爷拿着拐棍敲打了几顿了……】 想到此,忽然他变了脸色,因为他又想到,那天晚上,他二叔给他托梦,就坐在板凳上流泪不说话,难道这也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再提醒自己要当心? 马村长惊骇的脸色,没有逃过刘同喜的眼睛。 刘同喜问道:“村长,你这是想到啥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 马村长扭头看了一眼刘同喜,又看向马三叔:“三叔,您、您还记得俺跟你说过,梦到俺二叔的事了吗?” 马三叔点头道:“记得,你说你二叔一直流着眼泪哭来着。” “嗯!对!”马村长随后问道:“三叔,那按老辈人的说法,俺二叔给俺托梦,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马三叔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你没问他为什么哭吗?” 马村长摇摇头道:“问了,但是他不说话,就是看着俺流泪,但是俺看的出来,他有话,就是不说给俺听,刚才,你还说咱们祖坟上冒青烟,那俺二叔干嘛哭啊?既然我有福报,那、那不应该笑吗?” 马三叔说道:“你可别盼着你二叔笑啊,你不知道这都是反的吗?你想想啊,如果鬼真对着你笑,你会是什么感觉?” 屋里的几人思索了一下。 就连胆大的二愣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鬼要是没有表情还好,哭也好,俺这心里倒是不发毛,可经你这么一说,鬼要是真对着俺笑,俺咋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刘同喜也点点头道:“是,俺也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那种死人对着你笑,这笑该是有多诡异恐怖?” 马村长虽然也不希望看到二叔对着自己笑,但至少也不用流泪啊,他始终心里感觉有哪里不对。 马村长若有所思的说道:“可、可俺总觉得二叔,哪里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的那种怪!” 马三叔劝道:“可能是你多想了,你二叔若是死后有灵,可比咱们先知先觉,或许他是觉察到你要多一个儿子了,他喜极而泣,也说不准啊。” 马三叔倒是看得开,什么怪事都比不上多个后嗣重要。 马村长噘着嘴苦想,随后还是摇摇头,忽然惊道:“不对,你没见,当时他可是抽着俺的烟锅子的,你想想,俺二叔他、他抽过烟吗?” 马三叔一惊,然后也摇摇头:“你二叔,平时是不抽烟锅子的,他顶不住那个烟味,俺以前也抽的厉害,可是跟他唠嗑时,呛得他厉害,俺心一横就戒了……你真的没记错?他抽你的烟锅子了?” 马村长肯定的点了下头:“没记错,是抽俺的烟锅子了,俺终于想出哪里不对了。” 马三叔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你二叔,应该是……应该是……” 第130章 点香 “俺二叔,究竟是咋了?” 马村长追问道,他也闹不懂自己这三叔又想起来什么非比寻常的恐怖事来。 马三叔顿了顿说道:“你二叔,他这是遇到犯愁的事了,预知到咱们三马庄要大祸临头了,才会抽起了你的烟袋锅子,给你一种潜在的提示。” “那他为啥不能直接说话告诉俺呢?”马村长心里十分不解,既然能抽烟锅子给提示,为什么不能直接开口说缘由,难道鬼魂也兴打哑谜? “或许他不敢,死了的人,不能乱掺和阳间的事!泄露的天机太多,来世可是要做畜生,这个也说不定。” 马三叔自以为是的这样猜测,毕竟他也没死过,根本就不知道阴间的规则。 马村长使劲叹了口气:“三叔,你别吓人了,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谁还没做过梦。” 马三叔说道:“别管真假,一定要防。” “咋防?”马村长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防止鬼乱窜街。 马三叔说道:“就按梁先生的做法,既然鬼喜欢吃香,那就往坑边点香。” 马村长点点头,但还是犯愁道:“哦,这样可行吗?别到时候它们吃上瘾了,天天出来讨吃的。” 马三叔道:“死马当活马医,梁先生不回来,咱们也不敢找其他的风水先生来看,别到时惹怒了那坑里的东西,咱们可就后悔都不知该去哪找后悔药来吃。” “这……”马村长还是有些顾虑。 刘同喜接口道:“村长,俺觉得应堂叔,说的在理,眼看这鬼都跟咱们宣战了,不做点啥,恐怕是不行的。” 马村长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做比较妥当?” 刘同喜小声道:“要不讨好它们,要不就跟它们来硬的,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马三叔点头道:“嗯,没错,先来软的,就看它们知不知趣了,若是它们不识趣,俺还不信活人斗不过死鬼。” 马村长点头道:“那、那就先来软的,尽量拖到梁先生回来。” 他们商量妥定后,一时又犯起了难。 马村长脸色忧愁道:“那、那派谁去坑边点香?” 马三叔思索了一下说道:“得找个胆子大的,火气旺的,梁先生不是说了,人身上三把火,不能弱,弱了很可能还会背着那些鬼回来。” 马村长与刘同喜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将眼睛对准了正在抠鼻子的二愣子。 二愣子抠鼻孔的手,都还没放下来,就问道:“咋了……” 马村长与刘同喜又对视了一眼,同时笑着点了下头。 二愣子连忙将手放下,愣声说道:“俺不行,俺还要照看老娘,你们不能让俺去。” “你不去谁去?”马村长脸有不悦:“你都说了,要跟鬼喝酒什么的,你这胆子大到可以上山抓虎了,这烧香的事,简直是为你这愣小子量身定做的一样,况且,你一个三十岁的黄花大小伙,火气足的很。” 马三叔也对着二愣子点点头:“是,胆大,火气旺,还是未破身的男人,鬼应该吓不到你!” 二愣子说道:“俺是不怕鬼,但俺担心老娘啊。” 马村长没办法,只好用言语激励道,严肃的说道:“二愣子,俺跟你说,你这件事要是办好了,那就是咱们三马庄的英雄,以后你走哪,村子里的人都会敬着你!” “真的?”二愣子有些心动了,毕竟能做一次英雄,还是很给自己祖上增光添彩的。 马村长心里好笑,但还是很严肃的又说道:“那当然,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为了保护村民不受恶鬼的侵扰,这就相当于“一人当关,万鬼莫开”啊!后面全是看着你为我们挡灾难的人,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英雄气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你要是不想把握这个机会,那俺就再派其他人去……” “别!你先容俺想想!”二愣子连忙说着,生怕这次出名的机会被别人给抢走,要不说,虚荣心能让人不顾后果。 二愣子思索了良久,马村长都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催促道:“你到底是去不去啊?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不好?这里还有个死人等着处理呢。” 二愣子被这一催,心里更加慌乱了,但是虚荣心还是战胜了他,只见他双眼透着坚定:“俺去!但俺有个要求,如果俺真的被鬼抓走了,你们一定要答应俺,将俺娘照顾好,冬天不能冻着她,夏天不能饿着她……” “停停停!”马村长不耐烦的打断二愣子说的要求,心说你小子这是许愿呢? 马村长说道:“就算你不去点香,你如果真死你老娘前头了,俺作为村长,也绝对不会让你老娘冻着、饿着,你看你一天天的尽犯愣!” 刘同喜也说道:“二愣子,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这件事你要真做好了,那就是英雄啊,你还记得梁先生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英雄何患无妻啊,你想想你的终身大事,这次你成了英雄,会不会有一群小媳妇围着你转?” 二愣子听着马村长的保证本来就高兴的屁兜兜的,现在又听刘同喜这么一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好!俺应承了,谁让俺胆子大嘞!” 果然二愣子经不起他们许的好处,拍着胸脯子豪迈的说着壮语。 刘同喜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心说,这小子果然好骗。 马村长轻轻踢了一下刘同喜的小腿,提醒他绷住不要笑。 毕竟他们这样戏耍一个愣子,确实有点不地道,但奈何为了能够防止鬼出来生事,只好委屈一下二愣子了。 刘同喜立即放下了手,说道:“村长啊,二愣子出力了,咱也不能让人家出钱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买香的钱,咱们庄上凑凑。” 马村长点着头道:“这个是肯定的,还要给他们都说清楚,二愣子是为了全庄做这事的。” 二愣子忍着心中的激动,笑道:“不用了?感觉还挺晒脸的。” 刘同喜说道:“诶——什么晒脸?这可是真正让人敬佩的事情,你只管点香,剩下的事,教给俺和村长了,你白天睡觉,晚上点香,俺们会给你老娘送饭菜。” 马村长不解道:“为啥晚上去点香?” 刘同喜道:“白天,鬼不敢出来,晚上他们才闹,给他们点好香,他们吃饱了,不就会坑里睡觉了吗?” 马村长心有余悸,脸上有些担忧:“可是……” 第131章 操办后事 “别可是了,俺觉得也是该晚上去点!” 马三叔冷不丁的打断马村长的忧虑:“你要知道,鬼是晚上出来扰人的!” “唉!这个俺当然知道,只不过这样,二愣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马村长现在有点担心二愣子了,毕竟这愣货也不是神啊。 自己胆子也不算小,可那晚的经历,让他实在有些后怕,万一二愣子真被那群鬼抓进坑里,那坑里的水可比洗脸盆的水多了去了。 马三叔与刘同喜也沉默了。 正在几人犯难时,二愣子却拍着胸脯自告奋勇了起来:“没事,俺不怕,对于俺来说,白天晚上一个样,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俺觉得俺可以。” 刘同喜闻言对着二愣子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了不起,二愣子,俺这回算是真认识你了,嘿嘿……没想到你这么了不起!” 马三叔也赞许的说道:“二愣子,虽说你跟大海一辈儿,可是俺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没发觉,原来你这么有出息,行,小刘堂他没白生你这个儿子,果然是带种的!” 二愣子挠挠头说道:“你快别这样说了,俺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扭头对着马村长说道:“俺秀英嫂子昨晚还说给俺说门亲事呢,你可别让她忘了啊!” 此时马村长已经不再怀疑秀英偷人的事了,因为他心中也隐约感到离奇。 马村长摆摆手道:“知道了,晚上,你穿厚些,俺一会儿找人给你糊个纸灯笼,你晚上也能照个亮。” 二愣子说道:“这个倒是行,俺点完香后,可以挑着灯笼走街,听听哪家有没有奇怪的嚷嚷声,如果有的话,俺还是去找你,你那时候可要跟着俺出来啊!” 马村长叹息一声道:“知道了,如果昨晚俺听了你的话,兴许瘸老拐就不会死了,怨俺啊,行了,等梁先生回来之后,在做打算!” 几人商量好这件事后,马村长对着刘同喜说道:“同喜啊,还有件事,得辛苦你一趟。” “你说就是!俺绝对给你办妥!”刘同喜还不知何时,就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马村长说道:“瘸老拐,他无儿无女,后事还得咱们帮着张罗,你找几个有几膀子力气的人,跟着你去县城买些东西来。” 刘同喜点头道:“没问题,包在俺身上了,只不过,都是需要买什么?” 马村长说道:“俺二叔去世的时候,买的都是啥,就给他买啥,纸人、纸钱、寿衣、香烛,到纸扎店之后,那里都齐全,需要买些啥,掌柜的会给你指出来的。还有啊,棺材一定要买黑色的,别买错了。” 刘同喜点头记在心里,说道:“嗯,这个知道,买成红色的,回来肯定挨骂!” 马三叔似乎不愿听这个,毕竟他也是光棍。 因为他也知道,他死后也是要躺在黑色棺材里。 马村长也没在意这些,就对着刘同喜说道:“好了,你看你要找谁陪你去,就去谁家商量一下,大川家有马车来着?让大川也跟着去!他可以帮你们赶马车。” 刘同喜有些为难道:“大川是啥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能指使的动他?” 马村长说道:“他那,俺去说,你再找俩人,路上也有个照应。” 刘同喜这才点头道:“行,俺现在就去找!一会儿就出发,如果置办顺利的话,明早晨应该就能赶得回来。” “嗯!行!”马村长对着二愣子说道:“二愣子,你现在就回去躺床上睡觉去,晚上吃罢饭,你就去坑边点香,俺一会儿给你准备好东西。” 二愣子问道:“香得点成啥样的?” 马村长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梁先生怎么插的香吗?就按那个方式插就好。” 二愣子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行,俺想起来了,俺现在就回去睡觉去。” “嗯!”马村长点点头。 二愣子着急的回家去倒时差了。 马村长给刘同喜又交待了一些需要置办的东西。 没多久刘同喜也急忙出门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马村长和马三叔了。 马三叔又坐到了瘸老拐身边。 马村长担忧的问:“三叔,你不害怕吗?要不,俺送你也回家!” 马三叔苦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个啥?” 马村长开玩笑的说道:“你别乱说,你不是还要等着抱大胖孙子的吗?你要当心你的身体啊!” 虽然马村长是不相信马三叔刚才说自己会再有后嗣的事,他觉得这种传闻,都是有心人凭空捏造出来的,压根就不会有这种怪事发生,但他还是想安慰一下这个亲三叔。 马三叔笑道:“你放心,俺还能撑到那时候,你去办你的事去,俺给瘸老拐擦擦身子,到时候换身体面的寿衣,也不枉他来人间一趟啊。” “好!今天肯定换不了寿衣了,等明天,你一会儿忙完,就把门给他关上就好。”马村长对着三叔轻声嘱咐了一声。 “唉!知道了,你去忙!”马三叔似乎声音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或许看着瘸老拐的死了,心里悲伤,有感而发。 马村长听着马三叔的叹气声,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也是一阵凄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三马庄以前的老人将会越来越少,自己这三叔也难免会有一天要离开。 此时马三叔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自己从小到大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如今一个个的都走了,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马村长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为瘸老拐整理衣服的三叔,心里一阵心酸。 马村长抬腿出了屋门,见院子里稀稀落落的还有些村民在唠嗑,心里一阵生气。 “你们,要不就进来帮帮手,要不就回家看孩子去,眼看地里的麦子都能收割了,镰刀磨了没?别在这里杵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马村长对着那群村民没来由的撒了一顿气,然后也不理众人,光着脚丫子就出了大门,朝着家的方向行去,他现在脚底板磨得慌,想赶紧回家穿双鞋子去。 那些村民也连忙散了,死人他们倒不怎么害怕,但是稀里糊涂的死了的人,却让他们很是害怕。 因为他们都比较迷信,心中认为冤死的人,会化为厉鬼的,到时候下一个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 第132章 人才济济 接近正午时分,刘同喜坐上了名为大川的村民牵着的马车上。 刘同喜对着大川嘿嘿直笑。 大川长得白白净净,就是身材有些肥胖,脸上此刻却挂着非常不悦的神情,料想马村长让他出来帮忙时,将他的懒惰给指责了一遍。 “大川子,你他娘的都胖成熊了,就是懒的,别跟俺带着气上路,知道不?容易出事!”马村长站在大川身边,见这小子还在生气,就语气强硬的又交待道:“带气上路,容易惹到霉运,我跟你说,你听见了没?回个话啊!” “别唠叨了成不?俺睁开俩眼,就被你烦的不行!”大川慵懒顺带不悦的斜了一眼马村长。 “嘿!你小子……”马村长正要开骂,谁知大川连忙对着马车上的刘同喜抱怨道:“瘤子,你到底找的人呢?还来不来了?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刘同喜被喊“瘤子”也不生气,反正在庄上,谁还没有几个浑名。 刘同喜连忙赔笑道:“快了,你别着急啊,再等一下,咱俩去了,也抬不动不是?你就委屈一下!” 大川子一屁股片到了马车上,双眼一闭,懊恼的叹气道:“唉——在家躺着,都不得闲,你说我养匹马干啥?这不自找苦吃嘛?” “嘿嘿……”刘同喜一个实在人,不敢反驳这胖子,毕竟这大川子也姓马,跟这马大海还没出“三服”,这人懒是出名的,但养马确实有一套,那马养的跟他一样,也是肥的流油。 马村长走到马身边,对着大川子调侃道:“不是俺说你,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胖的跟熊似得,你这马也他娘的跟着你上桌吃饭了?咋也这么肥?” 马村长这话看似调侃,但也有几分夸赞之意。 果然大川子白愣了马村长一眼,然后吹嘘道:“不是我大川吹牛,放眼方圆百里,就连老邢县里都找不到一匹这么壮实的马出来,嘿嘿……” “这个俺信,只是你这马,不是壮实,是他娘的肥胖啊,你看这肚子大的,跟怀了马崽子似得,能跑的动吗?”马村长有些担忧的,用手不断抚摸着马的肚子。 “哼!”大川不悦的吹牛道:“大海哥,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俺上次进县城时,遇到一位老先生,你猜他怎么说?” “咋说的?俺听听!”马村长骂了大川一早上了,这会儿让他吹吹牛消消气得了,毕竟带气上路,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大川笑着吹了起来:“那老先生说啊,伯乐会相马,说我这匹马,是天上的黑龙投胎,我给它取名为黑龙马,那在路上跑起来,就跟飞一样,就差脚踏祥云了……” “得得得了!越吹越没边了,还黑龙马?你咋不说是白龙马呢?唐僧西天取经时咋不骑着你的黑龙马去?”马村长又不是傻子,吹牛还是能听出来的。 刘同喜捂着嘴在马车上偷笑,知道这大川子除了懒,吹牛也是有一套的,他能变着花样的跟你吹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 但是有一点,这家伙嘴里,绝对没有一句真话。 马村长是什么人,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无非想顺着这家伙的意思说下去,有时候懒人一吹牛,就有干劲了,再有人一捧,比谁都勤快。 “同喜,俺来了——” 远处有两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一前一后的向着这边快步跑了过来。 刘同喜连忙站起身子,对着他们大喊:“你们倒是快点啊,这啥月天你们不知道啊?太阳都顶着天灵盖了!” “哼!”大川向后一看,见来人是村里的刘敬业与张大柱子,不悦的对刘同喜小声说道:“你都找的啥人啊?磨磨蹭蹭的!” 刘同喜挠挠头笑道:“没办法啊,就这俩人闲着,况且大柱子的力气不小,这次去还得靠他双膀子使力呢。” “哼!一个大老粗——”大川子冷哼一声不再理人,这次他是只答应帮着驾车,没答应去抬棺材,置办东西。 刘同喜要不是为人实在,早对着这大川子破口大骂了,心说,你一个大懒蛋,哪来的脸说别人? 马村长却说了:“大川子,咱们都一个庄的,出门在外,那就是自己人,你们要相互照应,别他娘的天天嘴上占便宜闹矛盾。这次出去都要听同喜的安排,别给他使性子,我说你听到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大川子正说着话,忽然感到屁股往下沉了沉,连忙回头看去,原来是刘敬业与张大柱子跳上了马车。 大川子不悦的皱眉道:“我说你俩轻点?往前来来,车板子都快挨地儿了。” 刘敬业还好,斯斯文文的,但张大柱子可就不服了,嘴上挤兑道:“没想到你这大懒货,这次还挺积极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咋?在床上躺着不香,出来晒太阳来了?” 大川子气愤的扭头就要开喷。 幸亏马村长立即大声对着张大柱子喝骂道:“大柱子,你跟老子少他娘的说两句,一天不打嘴仗,舌头子就发麻是?” 张大柱子挨了骂,将头撇到一边,小声嘟囔道:“哼,你们都姓马的,肯定帮着自己人……” 刘同喜连忙小声劝道:“大柱子,你少说两句,咱们出去就是自己人,要是被外人欺负了,可不能闹内讧,让外边的人笑话。” “哼!”张大柱子双手环抱起来,气鼓鼓的闭上了嘴。 马村长也不再啰嗦了,对着大川子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去早回。” 然后又对着同喜说道:“把钱都看好了,出门在外,别省着,该吃吃,该喝喝,别因为这上面闹意见。” 刘同喜拍着口袋说道:“你就放心,有俺呢,不会给你丢乱子。”随后对着大川道:“大川,开路了!” “驾——”马大川用鞭子轻轻敲了一下马的屁股,马车缓缓向前行了去,还真别说,这所谓的“黑龙马”拉着四个人居然还真不是盖的。 马村长站在庄子口,目送了几人离去,等马车拐过山角,他才收回了目光。 此时烈日炎炎,让他心里十分烦闷,他还是觉得回瘸老拐家看看自己的三叔比较妥当。 第133章 缺心眼子 “吱呀——” “三叔!”马村长推开瘸老拐的屋门,喊了一声。 等走进屋内才发现,此时除了床上躺着已经没有活人气息的瘸老拐,马三叔已经不在屋中了。 马村长一个人,也不敢上前,或许他感觉瘆得慌。 他想到,马三叔不在此,那肯定是忙完后,回自己家中了。 所以他又将门给关严实了。 他扭头就要走。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马村长身后冷不丁的响了一下。 “谁?”马村长吓得连忙回头。 身后除了紧闭的屋门,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活人的影子。 “咦?难道是听岔了?”马村长紧紧盯着那屋门疑惑的自言自语。 “唉!” 又一声叹息响起。 马村长忽然变了脸色。 这次的叹息声,与方才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没注意,一个却注意到了。 两次叹息声,感觉上竟有不同的感觉。 第一声,是惊讶,第二声,是惊恐! 马村长现在的表情,别说能吞一个鸡蛋了,塞两个半,都能塞进去。 “呃——” 马村长张大着嘴,惊恐的盯着那紧紧关闭着的屋门。 “大白天的,谁……谁在叹气?”马村长对着门口颤声问了一句。 “三——”马村长“叔”字还未出口,他才想到,屋里没有马三叔的影子,所以说,里面叹气的,不可能是自己的三叔! 那会是谁呢?除了瘸老拐的尸体,他没看到任何人。 但是,尸体会叹气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那这诡异的叹息声,究竟是何人所至? “嘶——”马村长倒吸一口凉气,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行动起来。 他想了两条路给自己走。 一、壮着胆子,推开门,进去瞧瞧。 二、拔腿走人,管他谁在唉声叹气,等人多了再来,有人在旁边,总比没人在旁边的好。 打定主意,他扭头就要走。 “咣当——” 他刚走到大门口,身后的忽得发出一声巨响。 他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趴在了地上,以为身后的屋子倒塌了一样。 他趴在地上,往后一看,当即就看傻了,也愣了。 “呀——俺的娘耶——” 马村长带着哭腔惊恐的骂起了娘。 因为他看见,身后本来紧紧关住的门,居然不见了,那黑洞洞的门内,一片尘土升腾。 马村长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七月的天气,居然让他感觉后背发凉,毛孔都大了。 “咋回事?门呢?” 马村长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他真不敢上前去看一眼。 这时就算借两个胆子给马村长,他也不敢上前查看,鬼知道屋内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 说不定,等他脚刚踏进去,立即就会被一双鬼手给抓住脚踝,然后猛的被拖进去,接着,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马村长对“鬼抓脚”这事,还是心有余悸的,那种冰凉疼痛感,让他怕的要死要活的。 “嘶~”马村长吸着一口凉气,怔怔的盯着那门口出神,他也不知何时,已经哆嗦着退出了大门外。 “村长!” 一个声音冷不丁在村长背后响起,听在马村长耳里,犹如一声炸雷。 “啊——” 马村长本来还在注意着瘸老拐的屋子,还未回过神,就被身后的一猛的一嗓子给吓得脸色煞白,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马村长惊恐未定的扭头看去,看清身后之人,当即怒声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狗日的二愣子,你他娘的吓死你爹了!” 二愣子挠挠头,尴尬的愣声道:“俺爹?俺爹早死了,俺娘说,他本来就是短命鬼,活不长。” “你少他娘的废话,老子不是让你白天睡觉去吗?你这会儿跑出来干嘛?专程过来吓唬老子的?”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就是一阵喝问,明显被二愣子刚才那一嗓子给吓得气急败坏了,要不也不会自称“爹”了。 二愣子说道:“俺躺在床上激动的睡不着,反正也不困觉,再说了,这大热天的,蚊子还多,咋睡嘛?” “你激动个屁啊,啊?不就让你点个香嘛,你激动个啥子嘛?” 马村长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翻着白眼不悦的问道。 二愣子愣声说道:“刘同喜不是说,俺点完香之后,就是庄上的英雄了吗?还说就有媳妇了,俺回去跟俺娘说了,俺娘特别支持俺做这事,还说俺爹保佑俺,终于要有香火了。” 马村长听完,心说你个二傻子,让你点个香,若是真能娶到媳妇的话,还轮的到你去点啊?那刘同喜骗你小子玩呢。 但他还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咋跟你娘说的?” 二愣子想了想说道:“俺说,你跟刘同喜答应俺,点完香之后,就给俺个媳妇。” “唔——”马村长差点没被二愣子的话给气吐血,骂道:“老子啥时候他娘的答应给你一个媳妇了?你想啥美事呢?” 二愣子立刻脸就拉了下来:“你想反悔啊?” “呵……呵……”马村长都气乐了:“你是真愣,还是假愣啊?刘同喜只是说,你成了庄上的英雄,很可能会有小媳妇、大姑娘围着你转……俺啥时候,答应给你一个媳妇了?你是理解不到位,还是刘同喜说的不到位?啊?” 二愣子噘着嘴道:“那这么说来,俺还是要打光棍?” “打……”马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道:“你就没想想,你三十好几了,为啥还没娶到媳妇?” 二愣子摇摇头道:“俺平时,也没做过啥坏事啊!” “这跟做坏事没啥关系啊,你再好好想想……二——愣——子——” 马村长将“二愣子”三个字,一字一句的故意加重了几分语气,心说你小子如果这样还想不起来的话,活该你打光棍。 二愣子果然还是摇摇头道:“想不出来!” “得了,你也别想了,既然你睡不着,那你也别回家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看你怕不怕。”马村长实在对二愣子无语了,心说自己媳妇如果能跟这种人偷情,那真是瞎了眼了。 二愣子说道:“啥事?你说就是了,俺啥也不怕!” 不过,马村长还是对二愣子的胆量打心眼儿里佩服的,这人愣是愣,可以说是整个一缺心眼子,但是这胆量,估计方圆百里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马村长指着瘸老拐的凭空消失的屋门说道:“二愣子,你看看有啥不一样?” 二愣子纳闷的说道:“没啥不一样啊!” 马村长气结道:“你给老子好好看看,动动你的脑子成不成?” “成成成……”二愣子连忙点头,随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没关门!” 马村长苦笑一声,心说算了,瞪着二愣子直接说道:“什么没关门,那门都没了,你是不是傻啊?” “咦?”二愣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空洞洞的门口,忽然来了一句:“那是谁啊?咋在瘸老拐屋里来回走?” “啊?” 马村长闻言也是一愣,随后将头转了过去。 第134章 阴风阵阵 马村长回过头张望,啥都没瞅见。 他转过来问:“二愣子,你说你瞅见有人在屋里头晃悠?” “啊,对啊!”二愣子惊讶道:“咱去瞅瞅,莫不是有小偷来偷东西了?” 马村长心里嘀咕,老子一直在这,哪个不要命的小偷会大白天的来偷东西,何况屋里还有个死人,就不信有这么大胆的小偷敢进去。 马村长刚要张嘴,二愣子却连个招呼都不打,抬腿就迈进了院子。 “诶?”马村长伸手想拦二愣子,想了想又把手放下了,也跟着进了院子。 两人走到屋门口。 二愣子低头一看,好奇地说:“好好的,门咋就躺地上了?村长,你踹倒的?” 马村长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两扇门,发了会儿呆才说:“你觉得老子有这么大的力气踹翻门?那可是实木的。” “那这就怪了,难不成是它自己倒的?”二愣子扶着门框,探着头往屋里头瞅了瞅,心里更纳闷了:“俺刚才明明瞅见一个影子,咋一眨眼就不见了?” 马村长在身后小声问:“你到底是不是看花眼了?这院子可没有后门,也没有后窗户,俺是刚从屋里出来,就碰上你了,谁会在咱俩的眼皮子底下翻墙头进来?” 二愣子摇摇头说:“俺真真切切瞅见一个人,弯着腰在屋里头走,不可能眼花的,你咋就不信俺?” 二愣子说完,就迈进屋子,双脚踩到了门板上。 马村长见他神情没啥变化,估计也没啥可疑的,也跟着进来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左瞧瞧,右瞧瞧,然后蹲下身子,往床底下看看有没有藏人,发现床底下除了一些杂物,连根人毛都没有。 二愣子挠挠头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真是俺眼花了?” 马村长没好气的站起身,对着二愣子说道:“俺看你就是眼花了,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去,别忘了晚上还得你去点香。” “好!” “唉——” 二愣子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马村长骂道:“年纪轻轻的叹啥子气?” 二愣子反驳道:“俺啥时候叹气了?” 马村长诧异道:“不是你“唉”的?” 二愣子摇摇头:“在俺生活里,就没有“唉”这个字。” “唉——” “嘶~~”两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次的叹息声,他俩是都听见了,不会有错的。 马村长结结巴巴的问道:“愣、愣子,你、你这边也、也也听到了?” 二愣子惊讶的点点头:“是啊!” “可、可……可你看到除了咱俩,还、还有其他人吗?”马村长又平白无故的听到叹息声,心里感到惊恐了起来。 可是就算这样诡异万分的场景,二愣子却没有害怕恐惧的感觉,而是内心油然而生了一股“激动”之情。 只听二愣子大声对着屋内喊道:“谁啊?大白天的在这里叹气?敢不敢出来让俺二愣子瞅瞅?” 马村长听在耳里,心里却暗暗咋舌:“狗日的,这二愣子真他娘胆子比天还大不成?” 二愣子又喊道:“你不出来是?你不出来,俺就在这跟你耗着了,等你藏不住了为止……” “呼——” 二愣子豪言壮语还未说完,突然一阵邪风吹了起来。 两人的眼睛都被吹的睁不开了。 两人连忙用手遮住眼睛,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哗啦啦的响动。 二愣子捂着眼睛大声骂道:“狗日的,你跟俺还狂是?别让俺逮到你,俺饶不了你?” “你别他娘的废话了——”马村长眼见不对,见二愣子越骂越起劲儿,他忽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来不及解释,一手捂着眼睛,伸手扯住了二愣子的衣服,就往门外用力拽:“先他娘的跟俺出去——” “诶?”二愣子正骂的起劲,只感觉后面有谁在拽自己,忽然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马村长好不容易顶着怪风,将二愣子给拽了出来。 两人来到院中,马村长惊魂未定。 二愣子对着马村长一阵怪嚷:“你拉俺干啥?衣服差点让你给扯坏。你等等俺,俺再去骂一顿……” 马村长没好气的将二愣子又拉了回来:“别他娘的去了,你没发现这股风,邪里邪气的吗?” 二愣子止住身子,疑惑的转头问道:“哪邪啊?” 马村长沉声说道:“你没察觉到这股风不对劲??” 二愣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又看看屋子,又看看天上的大太阳,说道:“是不对劲儿啊,又不是阴天,哪来的风啊?” “哎呀!”马村长气道:“俺不是指这个,你咋就这么笨呢?” 二愣子哭丧着脸问道:“那你指的是啥?哪里不对劲儿?” 马村长舔舔干干的嘴唇小声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这风,是从门外吹进来的,还是从屋内向外吹的?” “啊?” 二愣子张大了嘴巴,就算他再愣、再傻、再笨,也应该知道,屋内怎么可能向外刮风?又没有进风口,哪有这种怪事。 “村长,你是不是感觉错了?”二愣子好奇的问道。 马村长坚定的摇摇头道:“俺不会感觉错。都是庄稼人,对风特别敏感,东南西北风,只要经过俺的脸,俺就知道他是什么风。” 二愣子指着屋子说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你自己看看,后面有没有口子?” “正因为没有口子,俺才将你给赶紧薅了出来,这风根本就不是正常风,夏季的风吹过来是暖风,而刚才的风,有些让老子起鸡皮疙瘩,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马村长一边解释着,一边又询问问道。 二愣子摇摇头道:“俺没起鸡皮疙瘩,只是感觉确实不那么热。” 马村长说道:“你这是阳气足,刚才那股风,是他娘的阴风。” “阴风?”二愣子诧异的问道:“阴风阵阵啊?” 马村长骂道:“老子没跟你开玩笑,这次真是真真实实的阴风,据说只有鬼出没的地方,才会有阴风跟着……” 第135章 得人恩果千年记 二愣子疑惑道:“照你这么说来,屋里面有鬼?” 马村长点头道:“十有八九,有鬼在里面,我们只是看不见他而已。” 二愣子闻言拍着胸脯,就要去撸袖子,一副要跟鬼摔跤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种兴奋劲,跟打了鸡血一样。 马村长心惊胆跳,一把拽住二愣子,急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二愣子回头小声道:“嘘——村长,你不要大叫,别把它给吓跑了,俺要进去打鬼……” “打——”马村长都快懵了,急声劝道:“你别犯愣了成吗?还吓跑它?俺都快被它吓死了,咱们先离开成不成?” 二愣子一把推开马村长的手,懊恼的说道:“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可不能错过了呀!” “立你奶奶个腿儿的,你又看不见它,你在明,它在暗,咱们斗不过它的……”马村长都快被这二愣子给气疯了,心说,你跟谁打架,都不能跟鬼打,你这跟鬼送菜一样,有何分别。 二愣子闻言,也觉得马村长的话有道理,自己就算能打的过鬼,可看不到它在哪藏着,这样确实很吃亏。 二愣子说道:“那就这样放过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马村长苦笑着骂道:“他娘的,它能放过咱们,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二愣子不服道:“它除了会隐身,俺还真不将它放在眼里,等它现身出来,看俺咋收拾它。” “你快少他娘的说两句,别真惹急了它……走走走……走了先!” 马村长迫不及待的拉着二愣子就走。 二愣子甩开马村长的手,回头就要向着屋子走去。 马村长急忙喊道:“二愣子,你咋就不听劝?非跟它较个高低?” 二愣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俺现在不跟它打,俺只是想将瘸老拐的屋门再给他装回去。” 马村长呆呆的看着二愣子走进屋内,将两扇门给顶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又装了回去。 二愣子对着屋里愣声喊道:“俺说你这鬼啊,你要是想打架,俺二愣子奉陪到底,你若是再卸门子,乱刮风的,就不厚道了……” 二愣子说完将门给死死的关住了。 二愣子的这趟操作下来,真是让马村长有些哭笑不得。 他忽然有点喜欢上这个二愣子傻傻的性格了。 他甚至觉得,哪个女人要是真的嫁给了这愣头青,那可是有足足的安全感啊。 二愣子走到马村长跟前说道:“村长,你不是说给俺糊个纸灯笼的?晚上能提手里不?” 马村长点头说道:“放心,俺他娘的现在都觉得,给你弄个灯笼,都是对你的不尊重,你这性格,咋就不知道怕呢?” 二愣子挠挠头道:“嘿!俺觉得,人生在世,没必要怕啥东西,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当年那些枪口对着俺,俺都想跟他们同归了,要不是梁先生赶到,估计俺早死了。” “嘶~”马村长想起那年的灾难,还是心有余悸的,他小声问道:“当时,你就不害怕?那些土匪跟军阀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二愣子说道:“不怕,他们要是再敢来,俺还敢跟他们干!” 马村长劝道:“二愣子,以后你别这么冲动,秀才遇到兵,还有理说不清呢,你也该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了,上次是你运气好,你要知道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你的命,根本轮不到你还手。” 二愣子哭丧着脸道:“可是他们太狠了,简直比恶狼都狠。” “行了!这事别提了,咱们庄上的人,都不想提这事了,唉!”马村长也哀伤的叹了一口气。 二愣子点头道:“俺娘也说了,过去的糟心事,不让提,越提及越睡不着、吃不好!” 马村长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瘸老拐的屋子,然后对二愣子说道:“咱们先回去,晚上你可要多加小心知道不?” 虽说不愿意,但马村长随后又交待道:“记住啊,要是真遇到鬼,别跟它们犯愣,能跑就跑!” 二愣子豪气的说道:“俺不怕它们,它们就不敢对俺咋样!俺现在就回家睡觉去,晚上真要是碰到鬼现身,俺肯定得问问它们,是不是以前的那些土匪变的,如果真是的话,俺还要找它们算算老账!” 马村长没好气的说道:“你少说点没用的,等梁先生他们回来,咱们自然要跟它们来次武斗。” “成,到时候俺二愣子若是后退一步,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二愣子摩拳擦掌,看来内心已经早就等不及了。 马村长满意的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说道:“二愣子,俺今天冤枉你跟你秀英嫂子了,你别记怪就行!” 二愣子说道:“俺早忘了,俺才不记仇!” “呵呵……好,二愣子,俺一定让你秀英嫂子给你说门亲事,你可得把你这愣货性格给改改……”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十分欣慰的说道。 二愣子喜笑颜开道:“真的给俺说个媳妇?” 马村长笑道:“真的!只要你以后听安排,你媳妇的事,包在俺两口子身上了。” 二愣子连忙说道:“这个你放心,俺在村里以前只听俺娘跟梁先生的话,以后俺再加上你跟秀英嫂子,保证不说二嘴话!” 马村长满意的点点头:“成,现在你就回家睡觉去,梁先生没回来之前,你就辛苦辛苦!” “没问题!俺二愣子绝对干的漂漂亮亮的!那俺先回去睡觉了!”二愣子说完,屁颠屁颠的向着家里的方向跑走了,有了马村长的保证,那他的亲事可就八字有一撇了。 试想一下,人间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在那个年代已经没有科考一说了,一辈子能有次“洞房花烛夜”,那绝对是光棍汉的最大梦想。 晚上的时候。 马村长一手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手里也握着一把长香,来敲二愣子家里的门。 开门的是二愣子他娘。 马村长问道:“婶子,刘斗醒来了没?” 二愣子娘对着马村长笑道:“还没呢,俺现在就去喊他起来。” 马村长笑道:“婶子,刘斗可是为咱们庄出力,等梁先生回来,俺绝对不亏他。” 二愣子娘喜上眉梢道:“哎呀!大海呀,你太客气了,得人恩果千年记,俺孤儿寡母的平时也没少让你照顾,说什么亏不亏的,你等着,俺现在就去喊他起。” “唉!”马村长望着二愣子娘的背影,又是一阵轻叹,为了儿子的亲事,这当娘的也没少操心。 很快,二愣子就光着上身出来了,衣服太肩膀头子上挂着,嘴里还打着哈欠:“村长,转眼就天黑了,哈欠……” 二愣子他娘也跟在身后出来送二愣子。 马村长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二愣子:“你精神点,这是香,你把火柴揣兜里。将香插好,就回来,别停留,记住了不?” 二愣子打着哈欠点着头,然后将递来的东西都接了过来,回头对着他娘说道:“娘,你回去,今晚俺不回来了,俺还要为庄子寻街,你把院门、屋门插好,有啥事,你就大声叫,俺听到了就立刻赶回来。” “嗯,好,你也当心点,知道了吗?”当娘的怎能放心啊,可是为了儿子能成亲,她也是无奈的。 二愣子提着朦胧的灯笼走后。 马村长与二愣子娘目送了好久,直到那点昏暗的亮光消失,才各自回家了。 也不知二愣子这次会在坑边遇到什么诡异之事。 第136章 撒尿 二愣子提着白色的灯笼,悠哉悠哉的走着,他甚至无聊的吹起了口哨。 天上此时挂着半轮毛月亮,星星也没几颗。 二愣子手上的灯笼昏暗的光只能照见一片范围。 一阵微风掠过,路旁的杂草被压弯了一溜。 二愣子的口哨声,在这静悄悄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手上的灯笼也被风给吹的来回摇晃。 轻风拂面,二愣子只觉得脸上的汗毛被吹弄的瘙痒难耐。 二愣子停下口哨,尿意来袭。 他将灯笼杆叼进嘴里,将那手上的一捆香给放在了一边。 双手解开腰间裤带,露着一半屁股,撒起了尿。 完了,他身子打了个哆嗦,然后将腰间裤带系好。 他再次把口中的灯笼杆握在了手里。 “这么静的夜,还真不像夏天,一点闷热感都没有。”二愣子嘟囔了一句,然后抬腿就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有二十来步,他忽然停下身子,随即一拍脑袋说道:“香忘了捡起!” 他又调转身子,往回走。 走了大概二十来步,他觉得刚才撒尿的地方应该是这里。 果然,他低头一看,一片土地湿漉漉的,中心还被尿液冲出一个小坑。 他依稀记着,为了防止香被尿溅到,然后将香放到了左边两步远的地方。 他蹲着身子,举着灯笼,往左挪了一下,但是他看了半天,也不见那香的影子。 “咦?俺记得是放这里了,咋就不见了?” 二愣子嘀嘀咕咕的又往回退了退。 还是不见那捆香的影子。 “谁拿走俺得香了?”二愣子实在找不见香,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他举着灯笼扫视了一下四周。 一个人影都没有。 二愣子又大声喊道:“谁偷俺香,赶紧出来,让俺逮到你,腿给你打瘸!” 二愣子静立了一会儿,竖起耳朵静听,却不见周围有任何声音。 “哼!真倒霉!” 二愣子见实在看不到人影,只好调转方向回庄上,再找马村长要捆香。 二愣子口哨也不吹了,心想,回去了,村长肯定会骂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捆香都看不好。 二愣子一边想,一边往回赶。 可能是他心里想着事情,也没发现今晚的路居然这么长。 他走了半天,就觉得那庄上依稀的灯火,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走了半天都没有走近一点。 二愣子腿都走酸了,蹲下身子休息了半天,没一会儿庄子上唯一的灯火都熄灭了。 此时除了他的灯笼的光亮,周围乌漆嘛黑的,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那半轮毛月亮,也被一层层乌云给遮住了。 “阴天了?要下雨了?”二愣子在心中这样想着。 “算了,先回家!明天再来烧香,就算点着了,还不被雨给浇灭啊?” 二愣子这样想着,就提起灯笼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可是,又走了半天,那庄子的影子,丝毫没有接近,反而又远了一点。 二愣子有点恼了:“俺他娘白走这么久了?狗日的房子,也跟俺赛跑起来了?” “俺就不信,庄子还能跑到天边不成?” 二愣子咬着牙看着远处的三马庄,远处的庄子就一个大概的黑轮廓。 怎么看,也看不真切。 二愣子又开始走,一边走一边暗骂起来:“都他娘的睡这么早?好歹给俺点个灯啊……” 二愣子又走了半晌,他放弃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忽然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他连忙惊起,心道:“不会一屁股坐长虫上了?这要是被咬上一口还了得?” 他举着灯笼往刚才坐下的地方一举,才放下心来,原来只是一片湿泥。 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胳膊还未放下,停在了半空:“不对啊,俺咋感觉这片土挺眼熟?” 他又举着灯笼往那湿漉漉的地上一照,心惊道:“这不是俺刚才尿尿的地方吗?” 借着昏黄的灯笼光,确实看到了被尿呲出的那个小洞。 二愣子傻眼了,自己明明走了好久,怎么走来走去,又走回来了? 难不成自己在原地转圈子? 不可能啊,明明走了好久,按说这会儿应该走到庄里了,咋会这样,难不成被鬼遮眼了? 二愣子就蹲在原地,看看前,又望望后,不知该怎么办。 忽得一阵凉风又吹了起来,灯笼左晃晃,右荡荡…… 二愣子盯着那灯笼,两只眼珠子也跟着晃。 二愣子只觉得脑袋沉沉的,眼睛昏昏的,眼皮子越来越重了起来。 那白色的灯笼,在二愣子眼里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渐渐地,越来越朦胧。 二愣子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脸都快贴到那白灯笼上了,然后开始原地转圈子。 二愣子转了很久之后,白灯笼忽然灭了,看来,里面的东西煤油灯也燃尽了。 而这灯笼一灭,二愣子紧接着噗通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天上的毛月亮,又露出了头,只是让人仰望看去,显得十分的诡异。 三马庄,马村长家里。 黑暗中,马村长正搂着光着身子的秀英摸来摸去。 秀英还在生气白天时的误会,用手拍打着马村长满是老茧的手:“别碰我……” “嘿嘿……你是俺得女人,干嘛不让碰?好了,俺给你道歉成不?是俺胡思乱想……”马村长赔着笑,一边揉一边道歉,他知道自己女人哪里敏感,只要一碰,身子就软了。 “放手!”可是这次他想错了,他刚揉一下,就被对方指甲盖给掐的嗷嗷叫了起来。 “嗷……你他娘的跟俺来真的?”马村长痛的坐起,右手使劲搓着左手受伤的地方。 “你——”秀英正欲开口回骂 “吱呀——” 只听得门突然被打开了。 “谁?”两人被惊得一身冷汗。 隐约间,两人看到一个不高的身影,缓缓走了出去。 “快、快快……快穿衣服,有人!” 马村长连忙拍着秀英的胳膊催促。 他俩心慌意乱的穿起了衣服。 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 等他们将屋里的煤油灯亮起,一前一后的跟了出去:“谁在外面?嗯?” 第137章 诡异的马小军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 马村长将门后的一根细竹竿拿在了手里。 说实话细竹竿甩人一下,比粗竹竿甩一下还要痛,若是真甩人身上,也够对方喝一壶的。 人在恐惧的时候,手里拿件东西,总比没有强。 秀英躲在马村长后面,偷偷往外看。 “咯咯……咯咯……” 一阵小孩的笑声突然响起。 “谁?” 马村长吓得不知所措,手里的竹竿,又握紧了几分。 秀英推着马村长颤声催促道:“去……去看看啊~俺听这声音,像~像咱的小军子~” “啊?” 马村长大惊失色,小军子可是他们两口子的命根子啊,他来不及细想,将门大力的拉开,抬脚就闪了出去。 “咯咯……” 小孩开心的笑声,再次响起,这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十分的诡异。 马村长手里拿着竹竿,往院子里看。 果然在草棚子底下看见有一个身影在那里蹲着。 手里还在玩着石子,那石子忽然掉在了地上,他又是一阵“咯咯……”的笑。 马村长看不真切,急喊:“小军子?” 草棚子底下的身影,无动于衷,只是专注着继续在手心里反抛石头。 “军军?”秀英也试着喊了一声,只不过她不敢大声喊,怕吓坏了对方。 不过那人,依然充耳不闻,继续把玩石子。 “走!咱们去看看,俺就不信,庄上到处都是鬼!”马村长也来气了,手持竹竿就凑了上去。 等他俩挪到草棚子外时。 只听那人忽然对着空气说道:“你说俺爹娘在外面?” 马村长与秀英当即一愣,这声音明明就是自己儿子马小军。 但是,他在跟谁说话? 跟空气说话? 马村长脸上均是骇然之色,秀英也好不到哪里去,豆大的汗珠挂在了脸上。 马村长沉声怒喝:“马小军,你他娘的在做什么?” 那草棚里的人身子一怔,手上的石子忽然全掉在了地上。 马村长见此,立刻又将声音加重了几分:“你半夜不睡觉,出来做什么?刚才跟谁在说话!” 那草棚里的小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秀英心中惦记儿子,连忙跑进了草棚,将蹲在地上的马小军给抱了起来。 “哦……不哭,不哭了哦,军军,跟娘回屋……”秀英拍着马小军的背就往屋里快步走。 她抱着马小军却感觉有哪里不对,第六感让她觉得哪里肯定有问题。 但是她因一心挂念怀里的小军子,没有来得及去想。 马村长用竹竿狠狠地扎向草棚,大声骂道:“你们可以捉弄俺,但谁要是敢捉弄俺孩子,俺操你们八辈祖宗……滚——” 马村长的底气来源于儿子,为了孩子,他命都可以不要,还害怕几只鬼? 马村长见老婆孩子已经进屋,他也防备着身后退回了屋里,将门狠狠地一关,然后用板凳竖着顶住了门。 马村长回头看见秀英正将马小军往被子里放。 “秀英,你看好小军子,俺今个晚上就坐到天亮。”马村长阴沉着个脸对着秀英说道,随后搬了一个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看样子要准备熬眼了。 “他爹啊,要不你也进被窝,这样也安全些。” 秀英一边安抚小军子,一边担忧的对马村长说,似乎被窝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马村长也不说话,只是将桌子上的烟袋锅子凑近油灯,嗒嗒抽了两口。 据说人在紧张下,抽烟可以定神。 果然抽完两口烟,马村长的心绪才平复了起来。 秀英说道:“二愣子,不是去坑边点香了吗?为啥村里还会出怪事?” 马村长皱着眉道:“俺怎么知道?这二愣子打小脑袋就不灵光,兴许跟鬼打起来了也说不定。” “啊?那咱们去找找他,他一个人,会不会出意外?”秀英紧张的问了一嘴。 马村长思忖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二愣子这人愣是愣,但是胆子比天大,料想犯起浑来,鬼都怕他。” 秀英拍着小军,小军将身子翻转了过去,脸朝里,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秀英对着马村长问道:“梁先生还有多久才能回来?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还没一天呢,庄上就死人了,接下来的天数,可咋办啊?” “呼——”马村长吐出一口烟圈,眼睛一会儿睁一会儿闭的,看来是被烟熏到了眼,他烦躁的将烟袋锅子给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明天看看,晚上再安排几个人跟二愣子一块寻街。” 秀英点头道:“也好,这样大家心里也安心一些,几个人陪着二愣子,也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马村长点头说道:“嗯,二愣子这次做的真的很爷们儿,赶明事情过去了,你操心给他说门亲事,俺看二愣子娘,也挺可怜的。” “行,俺操心就是了,你快上来睡觉,咱们不吹灯就是了。”秀英一边答应着马村长,一边又催促道:“你再去小军屋里,将他桌上的煤油灯给端出来,俺怕这一盏灯撑不到天亮。” 马村长说道:“嗯,等会儿的,俺再抽几口烟叶子。” 秀英点点头,也没催促,只是说了句:“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说不上来……” 马村长眉头一皱,说道:“肯定是你疑神疑鬼搞的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唉——” 秀英说道:“可能是,但最近的事,太邪乎了,刚才小军子那句话,你还记得吗?” 马村长抿着嘴说道:“怎么不记得?他究竟看到了啥?到底在跟谁说话?要不要将他喊醒,问一下?” 秀英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马小军,轻轻摇了下头:“别问了,小孩子一般都是睡过就忘,说不定明天就记不起来了,俺觉得还是别跟他提起比较好,免得吓坏他。” 马村长叹道:“但是,你不问清楚,会不会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如果咱俩都睡着了,他跑没影了,到时该咋办?哭皇天都哭不回来了!” 秀英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说道:“那明天早上问问,你快去他屋里拿油灯去。” 马村长端着烟袋锅子就走向了里屋。 但是,他刚进去,立即身子就快速退了出来。 他的脸煞白一片,就连吞咽口水的样子都那么的惊悚。 “你咋了?”秀英不解的问道。 马村长脸色十分难看,他一定是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才会吓成这样。 只见马村长哆哆嗦嗦的凑到秀英跟前,然后伸手将秀英给拽了下来。 秀英不解,她还害怕惊醒床上睡觉的马小军,她小声问道:“他爹,你咋了?” 马村长指着床上的马小军,然后拉着秀英的手向后退,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他不是……不是……” 第138章 两个儿子 “他?他不是什么——”秀英一脸纳闷,但看自家男人的脸色非常不对头,她也跟着有些心里恐惧了起来。 “咯咯咯……”马村长指着马小军的屋子,牙齿打着颤:“你、你自己看……你自己看一眼……” 秀英眉头一皱,用手掀开门帘,当下往里一看,这一看也将她给吓傻了。 她面带惊恐的看着里屋还有一个睡的正香的马小军,她忽然觉得脑袋不够用了。 怎么会多出一个马小军?难道是幻觉? 她揉着眼睛,里看看,外看看,可是两个马小军都是侧躺身子,背对着他们。 两个马小军,居然连睡姿都一样。 “他、他爹啊,这……” 秀英哆哆嗦嗦的用手拉住马村长的衣角,也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马村长脸上的骇然之色,不比秀英差,但他作为男人,理应比秀英一个女人家有胆量,只听他小声道:“秀英,俺觉得,这两个孩子,绝对有一个假的!” 秀英都快吓哭了,这不废话吗? 她只生过一个马小军,哪里来的第二个,这里面肯定有一个假的啊。 秀英胆小的问道:“那你觉得,哪个是假的?” 马村长指着他们床上的马小军,确定的说道:“就他,一开始就感觉怪,怎么不吭不响的自己跑出去了,咱家小军,哪次不打招呼?他肯定是假的!!!” “你还真别说啊!刚才……”秀英惊恐的看着他们床上的马小军,使劲吞咽了一下口水,又继续说道:“刚才,俺抱着他进屋时,就感觉不熟手,只觉得……只觉得他不是咱们印象中的小军!” “哦?你咋不早说?”马村长诧异的再次问道:“那你觉得哪里不熟手?” 秀英立即小声回道:“轻!轻了不少!咱儿子,俺从小抱到大的,有几斤几两,可是能掂量出来的,这个太轻了!” 马村长抿着嘴,眼睛瞪着那床上的马小军,狠狠地说道:“看俺咋收拾他!” 说完,蹲在地上捞起一个板凳。 “别——”秀英连忙拽住马村长,小声说道:“如果,这个是真的,打成瘸子了咋办?” 马村长手里提着板凳,皱着眉回道:“你他娘的刚才不是说这个是假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但是,俺也不敢保证啊,若是真的打错了,咱们可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了。”秀英心虚的说道。 马村长小声喝骂:“你真他娘的磨叽,俺看,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俩先捆了再说!” 秀英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成,先捆住,然后再问,看他俩承不承认。” 马村长说道:“你盯着他俩,俺去找绳子?” “啊?”秀英小声,惊叫一声,为难的说道:“你……你让俺一个人在这盯着?他要是忽然扑俺咋办?” 马村长骂道:“你傻啊?你能抱他,就不能大耳瓜子呼他啊?” 秀英脸色更加苍白:“刚才,刚才俺以为他是小军子,就不害怕,现在知道他是鬼了,俺、俺真不敢啊!” 秀英越说越小声,底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 “你真他娘的没用!”马村长恨恨的骂了一声,忽然他想到一件事,突然喜出望外道:“秀英,你这两天不是来红了吗?梁先生说了,鬼都不敢上你的身子,你将你的裤头脱下来,就一定能辟邪。” “真?真的?”秀英明显脸上有些不相信,不确定的问道。 “嗐呀——”马村长轻轻一跺脚说道:“俺哪有空跟你开玩笑?真的,比珍珠还真!俺的话你都不信了?那梁先生的话,你该信?当日,你昏在坑边,梁先生都确定过了,你没有被鬼上身……” “哦、哦哦!”秀英连忙点着头:“俺信了,信了,俺现在就脱!” 秀英一把将裤子给褪下,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手毛毛,低头一看,哪有她短裤的影子。 这时她才想起来,刚才着急忙慌的穿衣服,也没有去穿裤头,只找了条长裤给提身上了。 “俺、俺的裤头、在、在床上!”秀英尴尬的指了指床尾。 “那你愣着干什么?去拿啊!”马村长都快气炸了。 秀英苦着脸道:“俺、俺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真……”马村长刚想再骂,谁知秀英也来气了。 “你真他娘的没用对?” 马村长愣了一愣。 秀英接着就埋怨了起来:“你除了会说俺没用,你还会干点啥?啊?你就不能去帮俺拿过来?” “嘘——”马村长连忙将食指贴紧嘴唇,止住秀英的嚷嚷。 “你他娘的想把他吵醒是?他随时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你这死娘们儿,真他娘的分不清轻重!”马村长又是一阵小声呵斥。 秀英闭口不说话了,马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然后蹑手蹑脚的向着床尾走去。 就在他伸手拽住那条短裤时,眼睛本能的瞟了一眼床上的马小军。 “啊!”马村长惊声尖叫了一声。 他看到了什么?这让秀英感觉非常的诧异。 “又咋了?”秀英连忙小声询问。 马村长哆哆嗦嗦的退回来,然后颤着手指,指着床上马小军的后背,愣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秀英看看床上的马小军,又看看马村长。 这时她才发现,马村长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秀英蹙眉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吓成了这样?” 马村长拉着秀英后退了几步,良久都没有缓过来劲,努力定了定神,结结巴巴的说道:“床、床床上的小、小军子,根、根本就没睡,他、他一直睁着眼睛,刚才,刚才俺给你拿、拿裤头,他与俺对视了一下。” “啥?”秀英惊恐的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村长。 马村长咽了下口水:“真,真的,没骗你,不信,你自己上去看一眼,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咋了?”秀英惊恐的问道。 “他的那双眼睛,仿佛、仿佛能杀人!”马村长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第139章 疯疯癫癫 “俺、俺不敢去!” 秀英言语间都带有哭腔,她内心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马村长又说道:“既然他有那种眼神,那就说明,他不是咱们的儿子,他……他是假的,很可能是鬼变的。” 秀英面若寒霜的点点头:“想必你说的是真的,咱们该咋做?” 马村长说道:“打死他!” “啊?”秀英诧异的说道:“鬼、鬼不就是死的吗?怎么才能打死他?” 马村长提起刚才的板凳子,狠狠的对准了床上的马小军:“俺先试试扔到他身上,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别打草惊蛇啊,如果板凳子真不管用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秀英在身后一股劲的给马村长抽气。 马村长怒道:“那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不收拾他,他三天两头的跑过来,咋办?” 秀英说道:“或许,咱们可以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离开这里。” “你真他娘的妇人之见啊,跟鬼商量,岂不是与虎谋皮?” 马村长这段话的学问,是真高,按平时的马村长,不是骂娘就是骂爹的,估计这段话能成为他这一辈子的高光时刻了。 马村长说道:“听俺的,跟他娘的来硬的,看谁的道行更高!” 秀英一脸担忧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但是马村长既然这样说了,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娘的,如果二愣子这会儿能在,就好了,这小子是真他娘的敢跟鬼练。”马村长心里这样想着,但更多的是对二愣子的抱怨,心说不是让二愣子去点香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恐怖的事情。 “动、动了,他爹,小军动了!”秀英一脸惊恐的躲在马村长身后,一边用手指着床上的马小军。 马村长故作镇定:“俺他娘的看见了,你别在后面乱嚷嚷……” 只见床上的马小军,上身居然直了起来,而且双手都没有实力,就这样没有一点支撑的直了起来。 正常人,可没有这种本事。 就算是小孩子腰软,但是他们也非常肯定,他家小军子,是无论如何都绝对做不出来的。 “你、你到底是谁?”马村长怒了,盯着那床上的小孩,狠声的问道。 那床上的小孩,机械性的转过了头,然后瞪着两只怨恨的眼睛,对着马村长开始咧着嘴笑。 那笑如此的苍白,但是却没有一丝笑声发出。 马村长将手中的板凳举了举,吓唬道:“你再不告诉俺你是谁,俺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马小军露出一个诡谲的表情,身体慢慢变成了透明,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马村长与秀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马小军化成了空气一般。 “噗通!噗通!” 马村长与秀英一前一后的吓昏迷了过去。 “喔喔喔……” 鸡鸣后。 二愣子被人在野地里给抬回来了。 二愣子睡的还挺香。 连续被三个人给颠簸的都没醒过来。 二愣子被抬到了马村长家里。 有人会问了,为什么不抬到二愣子家里。 那是因为,马村长两口子躺在地上也被早上起来撒尿的马小军给看到了,马小军哭喊着跑出门求村里的大人们来帮忙。 二愣子索性也被抬到了这里,这样几人聚在一起,村民才能一起想办法。 有些人以为这仨人,又被鬼给上身了,就连胆大到敢上天捉龙的二愣子,都被鬼给干趴下了,这让村里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所幸的是,三人在上午时,终于自行醒来了。 马村长和秀英两人可能都被吓破胆了,一时疯言疯语了起来。 “两个小军子,啊,有一个……不是假的……还有一个……也不是真的……” 秀英开始说起了胡话。 马村长更是见人,就拿板凳子砸:“你们都是鬼,都是鬼……都闪开……” 所有人都闪避着,有些人没来得及闪避,被板凳砸的龇牙咧嘴,眼看被砸的地方都红了。 只有二愣子呆呆的站立在一旁,挠着头,不明白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长两口子就疯了。 “二愣子啊,别傻站着了,赶紧将村长压底下!”一个村民对着傻愣着的二愣子大声喊道。 二愣子自己的事情还没闹明白,愣了半天。 没一会儿,马小军拉着马三叔的手走进了门口。 马三叔见此,脸色大变,他所担忧的事看来真的发生了。 马小军见爹娘疯了一样,见人就砸,吓得他躲在马三叔身后一直哇哇大哭。 “造孽啊,造孽啊!”马三叔都快急抽过去了。 没想到万恶坑里的鬼竟然这么狠。 马三叔见所有村民都不敢上前,只有二愣子在那边傻愣着。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急声喊道:“二愣子,快上去帮忙,把大海手里的板凳夺下来,千万别让他伤了人。” 二愣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嗷嗷一嗓子就冲着马村长扑了上去。 还真别说,二愣子睡了一晚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将马村长给摁在了身下,左手连忙去夺马村长右手里的搬凳子。 马村长被压在身下还止不住的骂:“你们这些鬼,让开,俺要打死你们……” 二愣子急声劝道:“村长,你醒醒啊,俺是二愣子,你睁开眼瞧瞧啊。” “呸!”马村长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还能动,索性一口浓痰吐在了二愣子脸上。 二愣子恶心的一把抹掉脸上的浓痰,心说你这样玩是?那就别怪俺二愣子手黑了。 说完,二愣子双手一用力,抓住马村长的两个胳膊,反压了下去,这下马村长一张脸朝地了。 二愣子见他又要仰脸右手一使力,将马村长的脸给摁到了土地上。 马村长立马就灰头土脸了起来。 二愣子摁着马村长急声喊道:“哎呀!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们快想想其他的办法成不成?” 马三叔左右瞧瞧,忽然看到了马小军。 他立马就将马小军转到身前,小声问道:“小军子,三爷爷问你,还有尿吗?” 马小军子点头:“三爷爷,俺有!” “好——”马三叔一指趴在地上的马村长,然后对小军子说道:“去——尿你爹头上!” “啊?”马小军吓了一跳,愣了起来。 第140章 小人就该倒霉 马三叔快着急死了,见小孙子马小军还发着呆,言语上加重了几分。 “快点啊,再晚,你爹就没命了!” 马三叔这句话,对于一个七岁的孩童,还是有很大的震慑力的。 毕竟爹可就这一个,尽管不听话时,也会挨揍,乌鸦都知道反哺。 马小军一溜烟的跑到二愣子身边,当下褪下裤子,端着他的小鸡鸡,对着二愣子身下的马村长,当头龇了下去。 “哎呀!”二愣子生怕被溅到手上,当下就想松开手。 马三叔连忙喝道:“二愣子,你摁好喽,小孩子的尿又不脏,你嫌弃个什么鬼?” 二愣子苦着脸抱怨道:“那、那也是尿啊!” 但是,抱怨归抱怨,眼下也顾不上脏了。 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 可是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马村长被尿一呲,居然没有任何炸毛的反应。 “啊?咋回事?应堂叔,好像不管用啊!”一个村民一脸骇然的提醒着马三叔。 另一个村民捂着被砸伤的胳膊,龇牙咧嘴道:“会不会是这尿不管用?” 马三叔寒着脸说道:“按说,童子尿是很有用的,鬼怕这种阳气重的东西。” 马三叔着急的思索着,他除了想起来童子尿能辟邪,还真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了。 正在此时,二愣子大声说道:“村长这样子,不像是鬼上身啊。” “啊?你怎么知道?”马三叔盯着二愣子诧异的问道。 二愣子连忙解释道:“那晚鬼上身时,俺背着村长回来时,他、他身上是凉飕飕的,可、可现在他身上是烫热烫热的,根本与鬼上身不一样啊。” 马三叔疑惑了起来,难道真要相信一个愣货说的话? 这愣货本来脑筋就有点直,他说的能有道理? 二愣子见马三叔对自己的话,产生了不解。 当下又急忙喊道:“你相信俺,俺绝对不骗你。” 马三叔看二愣子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开玩笑。 “怪不得童子尿没用处,原来不是鬼上身。” 马三叔喃喃的说道:“既然不是鬼上身,莫非,是吓疯了?” “鬼上身,是凉的,吓疯了,是热的,难道是这个道理?”马三叔思忖了良久。 二愣子说道:“他既然烫热,咱们弄桶井水,给他降降温,你看成吗?” 马三叔闻言,二愣子的话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马三叔连忙对着几个村民说道:“快、快去井边提两桶水来。” 马三叔的话刚说完,就有几个村民开始议论了起来。 “应堂叔,这二愣子的话,你也当真啊?”一个村民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嘴里对着二愣子有浓浓的不屑。 二愣子刚要张口骂,谁知马三叔却对着那人劈头盖脸的先骂了起来:“刘小利,你他娘的是不是觉得热闹不够大啊?他说的办法不可行,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名叫刘小利的村民,反唇相讥道:“应堂叔,你不是?您这岁数活的比俺爷爷都大了,你见多识广,童子尿都被你使出来了,也不是没见效吗?俗话说的好哇,一个小老头,顶得三个壮……你都没有好办法,俺哪来的主意?” “你……咳咳……”马三叔被刘小利给气的说不出话来,反而气血攻心的猛烈干咳了起来。 “姓刘的,有你他娘的这样跟老人说话的吗?小心老子揍你!”二愣子急了,他平生最见不得有人不尊敬老人,他就算再愣,也能听出那刘小利嘴里的话,简直不是人话。 “哼!你不也姓刘吗?咋就胳膊肘往外拐?俺说的难道有错吗?”刘小利眼里透着满满的鄙视之意,他指着二愣子说道:“你小子,就是傻货、愣货,村长给你啥好处了?一个人去万恶坑那边点香,结果呢?差点把自己搭上,你合计一下,你究竟为了个啥?” “你他娘的!!!”二愣子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身下压着马村长,估计早起来干他了,笑话,二愣子见到鬼都敢上去干架,还怕一个整天叽叽歪歪的小人吗。 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好,任你巧舌如簧,也不及群众内心雪亮。 刚才捂着胳膊的那个村民怒火中烧的走到刘小利身边,愤愤不平的一把薅住刘小利的衣领,张口就骂:“你个狗日的,嘴真够贱的,俺日你祖宗十八代!” 刘小利嘴皮子功夫可是相当了得,但真让他打架,他还真打不过。 他冷眼对着那村民说道:“张大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干什么?想打人是?” 张大树冷笑道:“嘿嘿……打你又怎样?”说完,一拳狠狠地戳到刘小利腹部。 “唔——”刘小利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张大树的手掌,捂着肚子向后倒退了几步。 “打的好!”二愣子大喊一声痛快:“张大树,揍他!” 张大树握着拳头就向着刘小利走去。 刘小利没想到对方是真敢动手啊,这时知道害怕了,吓得他连连后退。 忽然他看到张大树停下了脚步,对方脸上居然有些惊恐。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只觉左边耳朵猛烈一痛。 “啊——呀——” 刘小利痛嚎出声,连忙用手去拍打。 他只感觉手拍到一张侧脸上,他痛嚎着想要将耳朵给挣脱出来。 可是,任凭他费了一阵力气,只感觉耳朵已经痛的快没知觉了,都没弄将其拔出来。 “放——开——” 刘小利痛的龇牙咧嘴,唾沫星子都从牙齿缝往外挤。 而他眼睛的余光却看到,周围的村民都没有一个肯出手来帮自己,张大树更是停在那里,眼里尽是惊讶之情,还隐约带着一丝冷漠。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像看热闹一样的看着自己。 或许,这时候他都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言语无意中伤害了多少人,更不知道他的话得罪了多少人。 刘小利对于村民的袖手旁观,感到了无助与彷徨不安,但更多的还是绝望。 他想到,靠人不如靠己了,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救自己。 他索性一咬牙,双手使劲推着咬着自己耳朵的那个人,从手感上,他觉察到了,那是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现在正疯狂的咬着自己的耳朵不松口。 他一边推着那个女人,狠狠的将脑袋向旁边一撇,只听得一声细微的撕裂声一过,耳朵根猛的痛了起来。 他终于挣脱了那个女人的牙齿,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聪明。 可是,当他想要捂住痛处时,忽然脸色大变。 第141章 乱讲话的后果 “啊——” 刘小利一摸自己的耳朵,当即感觉到了异样,摸索了一下,他惊声痛呼。 “俺、俺得耳朵呢?” 原来他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自己的耳朵。 他痛苦的捂着耳朵处,猛的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女人嘴里死死的咬着一只带血的耳朵。 这个女人正是刚才说着疯言疯语的秀英。 “啊——你——”刘小利惊怒交加,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指着秀英,脸上全是骇然痛苦之色。 马三叔见秀英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当下也是着急万分。 就算是这刘小利对自己出言不逊,也不应有这样的惩罚。 所有人都看傻了,都与秀英保持起了距离。 只见秀英,将那嘴里的耳朵给拿在手里,然后向着马三叔的方向一伸,嘴里疯言疯语笑道:“三叔,俺和大海都对您尊敬的很,您吃饺子吗?” “饺子?” 所有人听的都是一愣,接着一看秀英手里的那只耳朵,皆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乖乖嘞!这秀英将耳朵当成了饺子,啊~”村民们骇然的议论纷纷了起来。 村民们将距离又与秀英拉开了一点,他们害怕这女人若是真疯起来,再扑向自己咬上那么一口,可就不得了了。 而此时的马小军,一个孩子更是难以接受眼前的恐怖,当下吓得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马三叔都哭了,泪眼婆娑的盯着秀英叹道:“秀英啊,你究竟这是咋了?啊?都疯了不成?” 秀英嘿嘿的笑道:“三叔,俺和大海孝敬您,给您包饺子吃啊,您怎么这样说俺?” 马三叔泪眼模糊的问道:“你看看你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秀英将手缩回来,放在眼前端详了起来:“奇怪了,这不是饺子吗?怎么还是生的?” 刘小利捂着耳朵处的手,殷红的鲜血直从手指缝处往外冒,他带着一脸的痛恨,对着秀英骂道:“死娘们儿,快将老子的耳朵还回来!” 秀英立即凶狠的将目光再次锁向刘小利。 准确的说,应该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刘小利的另一只耳朵上。 “嘿嘿……” 秀英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冷笑。 刘小利被这秀英的眼神给盯得有些发毛,不知这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秀英说道:“三叔,您等着,俺再去将那只耳朵咬下来,给您放热水里烫烫吃……” “啊?” 所有人,闻言都惊恐的向后躲着,有些人,双手更是捂住了自己的一双耳朵,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耳朵将会被秀英“贪嘴”。 “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张大树狠狠的踹了一下刘小利的屁股,怒骂着提醒道。 刘小利恨恨的说道:“俺、俺得耳朵,还在她手里……” 张大树急声骂道:“你再不逃,另一只耳朵也会被撕下来的!” “不行!俺必须要回耳朵,还能用针线缝到脸上!”刘小利看来是不索回自己的耳朵,心里肯定不甘心了。 张大树骂道:“撕都撕下来了,你还他娘的要回来干啥?就算用针缝上了,也不管用了。” 刘小利恨恨的说道:“俺不管,就算是不管用,俺也得缝上去,老人们都说过的,死要留全,不得缺件!” 张大树直骂:“这会儿,你倒想起来老人说的话了?刚才你干什么去了?若不是你口无遮拦,哪里会有这样的后果?” “嗷——” 两人正在谈论耳朵的问题,冷不丁的被一嗓子给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秀英嘴里大声喊叫,向着刘小利扑来。 刘小利当即腿就软了。 张大树也心惊胆颤了起来,但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急中生智道:“你他娘的快躲应堂叔身后去。” 刘小利哪还敢迟疑,当即撒丫子就往马三叔身后躲。 还真别说,这招还真管用。 刘小利躲在了马三叔身后,偷偷的看了一眼秀英。 只见秀英此时停住了脚步,嘴里说道:“三叔,饺子就在你身后,咱们一起吃掉它?” 马三叔见秀英越来越疯了,当即大声呵斥道:“秀英,你不要动,快把你手里的饺子给三叔。” 秀英眼中无神道:“三叔,你要吃饺子吗?那俺给你就是了。” 秀英说着就来到了马三叔跟前,将手中带血的耳朵递给了马三叔。 “三叔,您慢点吃。”秀英就算人疯了,但还是能认出眼前之人,是一直对自己家关怀的三叔。 马三叔接过那只耳朵,假装往口中一送,然后嘴更是假装咀嚼了起来。 秀英这才露出了微笑,问道:“三叔,味道好吃吗?” “不好吃!”马三叔摇摇头道:“改天我给你包一份独一无二的饺子,你看怎么样?” “独一无二的饺子?是什么味道的?” 秀英喃喃的问道:“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肉馅包成的饺子?” 马三叔将手背过去,然后伸开了手掌,将手心里的那只耳朵给露了出来。 刘小利在他身后,一把捏住了那只耳朵,得回耳朵的刘小利立马就连声道谢了起来:“应堂大叔啊,谢谢您了,刚才是俺不懂事,顶撞了你……” “别再多说了,现在立刻走!”马三叔一面应付疯了的秀英,一边小声对刘小利说着。 “是是是……”刘小利哪敢多待在这里,他现在立马就想找一个高明的大夫给自己将耳朵缝上去,那针穿肉里,想想都让他感觉肉疼。 他不再迟疑,转身就捧着那只耳朵逃离了这满是恐怖之地。 此时,二愣子只觉身下的马村长力道大了起来,下身开始往上顶自己。 二愣子用尽全身力气,才略胜了一筹。 但他知道,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老爷子啊,这还有一个啊!”二愣子当即对着马三叔苦嚷了起来。 马三叔看着这一对反常的两口子,也急火中烧。 片刻之后,他将张大树给拉到跟前小声说道:“去找绳子,将他们两个先捆住,千万不可再伤人了。” 马三叔对于刘小利的耳朵被生生咬了下来,还是非常后怕的,没准一会儿,小利爹妈见到自己儿子的耳朵被咬了下来,不来这里撒泼打滚才怪。 “嗯!俺去,不过也得信二愣子一回,让几个人去多打点井水,一会儿绑上了,直接泼!”张大树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马三叔听。 马三叔点着头道:“行!就这样干!” 第142章 男人的尊严 张大树又对着二愣子喊道:“二愣子,你再坚持一会儿!” 二愣子连忙回道:“快点啊,俺胳膊都酸了。” 张大树就对着围观的村民说道:“谁家有粗一点的绳子,赶紧跑回去拿去!” 这时跑出来几个胆小的村民,纷纷说道:“俺、俺家有,俺回去拿!” 剩下的村民对着疯疯癫癫的秀英很是忌惮,但他们心里害怕,可也不走。 张大树对着马三叔说道:“应堂叔,俺看你的话,对秀英嫂子还是管点用的,你先稳住他,俺也回去找绳子。” 马三叔点点头:“成!你去,这里交给我!” “嗯!”张大树抿着嘴点了下头,也跑着回家了。 二愣子诧异的嘟囔道:“就不能在村长家找几条嘛?非跑回去,耽误工夫不是!” 马三叔安抚道:“二愣子,你少说两句,大海家的绳子还不知在哪放着,你别泄劲儿!” 二愣子这才闭上了嘴,对着身下的马村长又紧了一下手臂。 底下的马村长被这一使力,胳膊更加的难受,当即就用双脚在地上嗷嗷叫着蹬了起来,眼看那脚下已经蹬出坑来了,上面的硬皮都被蹬的来回四溅。 二愣子苦着脸抱怨道:“村长啊,你别发疯了成不?乖乖的趴在地上不好吗?” 但他的话如果有用,就不用压着马村长了,看来马村长连接理智的那根神经线,已经暂时断开了。 马三叔刚想去劝秀英回屋冷静冷静。 但是马村长嗷嗷的叫着,似乎让秀英十分惦记。 只见秀英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躺在地上的二愣子。 “啊?快拦住她!”马三叔当即就是一惊。 二愣子正在跟马村长瞎扯皮,忽然感觉自己的屁股一下子凉飕飕的,连忙向后一看。 羞愤的嚷了起来:“秀英嫂子,你别薅俺裤子啊,诶!快撒手啊!” 二愣子的心彻底乱了,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虽说三十多一点了,但终究还是没有碰过女人的处男,这下可好了,被人扒了裤子,旁边还这么多看热闹的。 “哈哈……” 这会儿那些看热闹的都没有恐惧的样子了,见二愣子的裤子被疯疯癫癫的秀英给胡乱的拽了下来,有的小媳妇捂着脸,有的妇女大胆的看。 二愣子的脸别提多红了,这次他可算露大脸了。 情急之下就要起身,不管怎么说,也得将裤子提上啊。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急忙说道:“二愣子,你不要撒手啊。” 二愣子苦着脸,连忙回道:“爷爷诶!俺屁股都露出来了,刚才你没见嫂子咬耳朵吗?俺屁股也被咬一口,该咋办?” 马三叔跺着脚急道:“你不要动,听话。” 二愣子都快急哭,心说,你这老糊涂,你裤子要被扒了,你着急不?敢情不是你露屁股? 但他心里抱怨归抱怨,在屁股与马村长两者之间,只好忍着羞愤选择了马村长。 马三叔见围观的村民都在笑,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喝骂道:“都别愣着了成不成?屁股蛋子有什么好看的,快把秀英拉开!” 那些村民闻言,纷纷害怕的往后躲了起来。 也是,那些村民谁不怕耳朵被咬啊,这人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他们上手也不好办啊。 马三叔气的,只恨庄上少生了几个二愣子。 “一群胆小如鼠的东西,青天白日的,你们怕什么?”马三叔唾沫横飞的对着人群数落着。 那些村民更是满脸的尴尬,更是不敢正眼去看马三叔,生怕被马三叔记住,以后让村长给自己小鞋穿。 二愣子都快哭了:“大哥大嫂们啊,你们动把手成吗?俺裤子都快没了……” 所幸,张大树很快手里拿着一捆绳子跑了进来:“应堂叔,俺来了!” 张大树这时才看清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露着两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的二愣子压着马村长,秀英在疯狂的扒二愣子的裤子。 张大树也看愣了,挠着头有些困惑。 “应堂叔,这……” 不等马三叔开口解释,二愣子张口就骂:“这什么这?赶紧拉开她,捆起来!” 张大树这才明白,原来是秀英见自己男人被压在身底下,过来帮忙抓二愣子。 张大树也不敢迟疑,直接将绳子一抖,对着秀英就去捆。 这时门口另外几个回家拿绳子的村民也跑了进来,见张大树已经身先士卒扑了上去,也跟着扑上去帮忙了。 秀英被张大树的绳子狠狠一勒,身子猛的向后一仰。 只听“撕拉”一声,二愣子的裤子直接被秀英后仰的惯性给扯坏了。 二愣子只感觉下体一凉,然后神情立即就是一种完了的感觉。 “你们、你们就不能小心点嘛?”二愣子扭着脸对着张大树几个村民抱怨了起来。 张大树几人哪里管的着这个啊,手上也没松劲,直接将秀英给捆了个结实。 而秀英双手还抓着二愣子裤子上撕裂的破布条子,不停地挣扎。 马三叔对着秀英一阵劝道:“秀英啊,你别动啊,你听三叔的话成不成?” 秀英张着嘴,仿佛听不到一般,只是对着二愣子怒嚎。 二愣子对着马三叔又一阵抱怨:“你怎么就会这一句啊,不让动,不让动,俺裤子都没了。” 二愣子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啊,正好又给那些爱看热闹的小妇女提了个醒。 她们本来看向秀英的目光,又瞄向了二愣子的屁股蛋子上。 “这二愣子,里面也不穿个裤头,哎呀,羞死人了。”一个小媳妇捂着红透的脸害羞着,但是那双眼还隔着手指缝偷偷看。 “谁说不是啊?不过那玩意儿还真不小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却不避讳,只往二愣子双腿之间瞄。 “哎呀!莲花嫂子,你在说啥呢?真是……”刚才捂着脸害羞的小媳妇听的耳朵根都红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边看着二愣子的家伙,一边凑到小媳妇耳朵边说了几句话,那小媳妇听了,立马捂着脸就跑了。 “哈哈,这小骚蹄子,还真害羞起来了……”那个妇女与其他妇女都是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马三叔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几个妇女骂道:“你们有正事没有?整天说三道四的,没个完了是?等你们男人都回来了,看我怎么教育教育他们,你们就等着挨收拾!” 那些妇女果然都是男人不在身边,看来平时也挺想念男人的味道的,这下逮到二愣子这处男,可算是心里激动开了。 那个叫莲花的妇女,噘着嘴道:“应堂叔,你看你对着俺们嚷嚷啥?俺又不敢去碰鬼这东西。” 马三叔脸色不悦道:“就你话多,等张老二回来,看我怎么跟他说!” “别啊!俺家的老二可是为庄上办事去了,梁先生带着他,还不知道去哪了,他不在家,俺……俺害怕!”莲花心虚的说着。 马三叔寒着脸道:“赶紧都回去看着自家孩子去,别让他们接近那边的坑!” 马三叔只想快点将这群妇女给赶走,为二愣子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 第143章 露大脸了 “还没看够啊?” 张大树拍着手,对着那群叫莲花的妇女调笑道:“你说你们也不嫌害臊,莲花嫂子。张老二为庄上办事去了,那人家二愣子昨晚一个人去点香,不也是为庄上做好事那?” 莲花红着脸不说话了,眼神开始躲闪了起来。 张大树有对着其他妇女小媳妇数落了起来:“还有你们啊,你们的男人有的不在家,你们就不能守守妇道?男人的屁股没见过是?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啧啧啧……” 二愣子听着张大树对着妇女们数落的话,当即脸比那些女人还要红,原因就是露屁股的尴尬处境让他只想快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愣子对着张大树羞愤难当的骂道:“你别他娘的废话了成不?赶紧把马村长也捆起来,俺好回家穿裤子去,成不成啊?” “哈哈哈……哈哈……” 一听回家换裤子,莲花又带着头哄笑了起来,仿佛刚才被张大树数落的话没有听进去一点。 张大树对着二愣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俺帮你,你还跟俺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二愣子急了:“你别等俺起来的!俺不收拾你……” 张大树正欲再逗逗二愣子,谁知马三叔说道:“别闹了,快把大海捆住。” 张大树这才抽出一条绳子,先让二愣子上身起来,然后将马村长的手反绑了起来。 二愣子上身一起,下身肯定不能在趴地上了,一屁股坐在了马村长的腰上。 二愣子说道:“捆结实一点,这村长手劲儿可大了。” 张大树一边捆一边笑道:“放心,俺这绳法专门跟俺爹学的,越挣扎就越紧……” 二愣子见马村长的手被捆住了,还没高兴一下,就觉得后腰一痛。 回头一看,原来是马村长趴在地上,开始用脚后跟对着二愣子的后腰开始招呼。 二愣子痛的对着张大树大骂:“你快他娘的别吹了,赶紧将他脚也捆了,俺滴娘耶,痛死俺了……” 张大树连忙又抽出一根绳子对着马村长的双脚一拢,狠狠地捆了起来。 “二愣子,好了,你起开!” 张大树对着二愣子说着话,手里多出的绳子被他双手狠狠地拽着,这样就算二愣子起开了,马村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其实马村长双手被反捆,是站不起来的,只能在地上打滚。 果然二愣子一站起来,马村长上身就开始用力上扬,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没有手撑地,他是怎么也起不来的。 只能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 二愣子见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感觉下身被风吹的毛毛乱飘,连忙将地上裂开的裤子捡了起来,遮住了重要部位。 马三叔这时才埋怨起二愣子:“你、你怎么里面就不穿一件裤头呢?唉——” 二愣子羞的都快无地自容了。 心说你这老家伙也忒不厚道了,刚才咋不说,敢情为了你家大海不乱跑,让俺压着,这会儿捆住了,你倒数落起俺了? “哼!”二愣子气的撇着嘴,这会儿也不着急了,重要部位也挡住了,只是那些妇女的笑声还在耳边,听在耳里十分的发烫。 “二愣子,你快去回家穿条裤子!这下你可出名了,啊哈哈……”张大树与另一个人一边捆着马村长,一边对着二愣子提醒,但他的笑声比那些妇女还要高昂! “哼——你给俺等着!”二愣子撂下一句狠话,就捂着前后跑了。 “哈哈——” 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而笑不出来的只有四个人。 马村长夫妇,还有马三叔与马小军,毕竟这一家姓马的,可都是焦急万分的状态。 马小军一个孩子,更是不懂什么是露大脸、出名。他只担心自己的爹娘别再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而当他看到爹娘都被捆住了手脚,更是哭的有些撕心裂肺了:“哇哇哇……” 几个妇女这次看不下去了,纷纷将马小军围着哄了起来。 “小军啊,你别担心哈,你爹娘一会儿就好了,别哭了哦!”莲花带头安抚起了马小军。 马三叔对着那几个男的说道:“你们谁去打两桶井水?” 张大树拍拍手说道:“俺跟良子一起去,让生子他俩在这守着。” “嗯,行!你们去!”马三叔对着张大树点点头。 铁桶这东西还是很容易找见的,就在院子里的缸边。 他俩一人提着一只水桶就出了院子,然后直奔街上的水井而去。 马三叔皱着眉头看着马村长与秀英的状态,还是很不好,只能寄希望于井水了。 很快,张大树与良子两人一人提着一个水桶快速跑了进来。 张大树对着那些人急声喊道:“快让开,水来了!” 良子也紧跟张大树身后,只是由于两人着急,水桶里的井水撒了很多,弄得院子里有些水污。 不过这都不碍事,只要不踩上去,滑不到人。 马三叔说道:“一起泼!” 张大树闻言,对着良子点点头道:“一、二!泼——” “啪!哗啦……” 这“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如同一记巴掌轰向了马村长夫妇脸上。 “啊——” 被这冰凉的井水一激,马村长夫妇立即打了一个颤抖。 刚才疯疯癫癫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大树与良子手提着木桶,静静地观察着马村长夫妇两人的举动,生怕井水不管用。 马三叔也皱着眉头轻轻来到两人跟前细细观察着。 张大树小声问道:“管不……” “呼——”他话还没说完,只听马村长与秀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马三叔试着小声问道:“大海,秀英……你们——” 第144章 上门讨礼 “三叔!” 终于过了一会儿,马村长开口喊了一声。 马三叔更是激动万分的点点头:“大海!” 这下众人才定下心来,看来马村长的疯症总算消失了。 马村长看看周围的村民,虚弱的问道:“俺这是咋了?” 马三叔摇摇头说道:“你俩撞邪了!” “撞邪?”马村长摸摸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头问道:“谁用水泼俺?” 张大树与良子赶忙将手中的水桶藏在了身后。 但他俩的动作,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你们……”马村长盯着张大树两人,眉头紧了起来。 张大树尴尬的笑笑:“这是、这是应堂叔让做的……你、你不信问问。” 马村长又看向自己的三叔,诧异的问道:“三叔,你说俺中邪了,俺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啊——” 马村长旁边的秀英忽然惊叫了起来,右手使劲的擦着嘴。 马村长被吓的一紧张:“你乱喊什么?” 秀英伸出她的右手说道:“你看,俺嘴里怎么这么多血?” 马村长也是看的一愣,只好又将目光看向了马三叔。 马三叔叹息一声:“唉!秀英将刘小利的耳朵给生生咬掉了……” “啊!”秀英吓得不知所措,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可能,自己可从来没有吃人肉的习惯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咬人家的耳朵。 况且,咬掉人家的耳朵,可怎么给人家赔礼道歉? 刘小利的嘴是怎么样的臭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然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小利这嘴臭的毛病,全是跟他爹娘从小学的。 马村长也为之怵头了起来:“刘巧嘴两口子没来?” 想想一个男人被称呼为“巧嘴”,可想而知,这人到底有多么“巧”了。 在村子里有句不成文的话,叫做“宁惹三更鬼,不惹刘巧嘴。” 这刘巧嘴的嘴究竟有多厉害,见识到了,才知有多恐怖。 马三叔摇摇头:“倒是还没来,但是他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唉——” 马村长与秀英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了一种浓烈的不祥预感。 周围的村民七嘴八舌的劝慰道:“村长啊,那刘小利本来就说话尖酸刻薄,跟他爹娘一个模子里刻的,最爱干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咬掉他的耳朵,也是他活该……” “对对对!俺当时都想揍他了,他居然跟应堂叔阴阳怪气的,俺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二愣子压着你,估计早就上去揍他了!”张大树索性一股脑的将心中憋的恶气给吐了个痛快。 马村长脸上阴晴不定道:“唉!可是,这咬掉耳朵,确实有些太过了。” “俺……”秀英也知理亏,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东西,事情已经出来了,那也是无法再回去,秀英自责的低下了头。 马村长脸色更加不悦了,对着秀英就是一阵埋怨:“秀英,你看你做的事,一会儿咋跟刘巧嘴交待?” 秀英不敢抬起头,样子十分的自责。 马三叔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去埋怨了,等刘巧嘴找来了,我老头子跟他理论。” “别啊,三叔,你都多大年纪了,别再让他把你气着,那一家三口可不是啥善良的主!”马村长连忙劝阻自己的三叔,生怕到时候这老爷子被呛呛起来,一口气上不来就好看了。 马三叔说道:“我就想看看,我这张老脸够不够使一下子。” 马村长也不知该如何再劝,只好用埋怨的目光瞪了一眼秀英。 马三叔说道:“这事,不怨秀英,你别埋怨她,是那刘小利自己看热闹,自找的霉运……” “谁说俺家小利自找的倒霉?” 门口忽然哗啦啦多了七、八个人,皆是一脸怒气,有的还手里持着木头方子与铁锹,为首的更是一脸的怒气,脸都被怒气憋的通红,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地上的秀英。 这群人明显是来者不善,手里的家伙极具杀伤力。 院子里的众人都盯着门口的这些不速之客,有些怵头,刚才还指责刘小利的那些人,都纷纷闭上了嘴。 马三叔寒着脸问道:“刘巧嘴,你这是几个意思?” “哼!啥意思?老家伙,告诉你,俺家小利的耳朵被咬掉,你们老马家今天不给个说法,俺今天掀了你们的屋顶子!” 为首的那个人,看年纪四十五、六岁左右,本来皮肤就晒得黝黑,再加上这怒气,整张脸黑红黑红的,十分可怖。 这人的话一出,院子里的村民,包括那些妇女,脸上都充满了怒意。 而第一次有人对马三叔喊“老家伙”。 这让马三叔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但令马三叔更为生气的是,这人的后半句话,居然要掀老马家的屋顶子。 这屋顶子可不是一般房顶,而是指老马家的祖坟。 这种威胁,简直就是对一个家族最无礼的话。 马三叔当即怒道:“你敢——” 马村长也有点生气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居然想毁了老马家。 “刘巧嘴,你若敢掀俺老马家的屋顶子,今天有你没俺,俺跟你不共戴天!” 马村长更是怒道:“俺是村长,你儿子出言不逊,落井下石,活该他倒霉!” 刘巧嘴当即怒火中烧,指着马村长的鼻子就大骂道:“行啊,你当的什么狗屁村长?整个庄子都他娘的被你这个龟孙子弄得乌烟瘴气,你还有脸跟老子说你是村长?我呸——操你姥姥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张大树当即不悦道:“他好歹是个村长,是历代村长选出来的,三马庄都姓马,你如果不尊重,大可一家离开庄子,爱去哪去哪,没必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嗯?”刘巧嘴不屑的看了一眼张大树,骂道:“你他娘的出头是?啊?你什么狗东西?跟老子闹是?” 张大树寒声道:“俺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太偏激了,多大的事啊?又是棍子,又是铁锹的,你这要杀人还是怎么的?” 刘巧嘴冷声骂道:“你若是知趣的,就滚一边去,俺为儿子找道理,与你老张家无关!” 张大树觉得自己的老张家也是庄上的大户,那没出五服的兄弟多的是,想到此,刚想上去理论,却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 第145章 二货的世界 张大树回头一看,竟是莲花嫂子。 “咋了?莲花嫂子!”张大树与张老二都是本家,虽说刚才对着莲花数落了半天,但老张家被外人欺负,那就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莲花将张大树拉到后面,小声嘀咕了起来。 看来莲花也怕老张家受到牵连,才将张大树拉走劝解他莫要多管闲事。 刘巧嘴看着张大树被拉走,就阴阳怪气道:“哼,一个男人,居然还没有一个娘们儿懂事!” “哈哈……姓张的,也不过都是群窝里横的孬种!”刘巧嘴身后的一个后生也是不屑的嘲笑起来。 这话当真是将老张家的脸往地上踩啊。 “你他娘的说什么?狗嘴里喷粪是?”良子也姓张,听到那人的讥讽,当即也怒了,一脚踢开脚下的铁桶,上去就指着那人骂道:“你狗日的,说谁是孬种?有种再跟老子说一遍!” 张大树见良子都上去了,当即撇开了莲花,说道:“你看到了,他们说咱们是孬种,这忍得了吗?” 莲花确实本来就在劝张大树不要冲动,可那些姓刘的说话确实不养人,这让谁听了,都心里火气大。 “一帮嘴贱的东西!”莲花也气的跺了一下脚,然后跟一帮妇女又开始了嘴上声讨。 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张大树的做法确实有些让人大跌眼睛。 只见他很麻利的扒上了马村长的墙头,站在墙头上就开始大喊了起来:“嘿——庄上老张家的快出来——!有人说咱们是孬种了——” “快出来了,有人说咱们是孬种了——” 张大树这么一喊,确实让人哭笑不得,这他娘的不是见人少,直接喊人吗。 可是姓刘的也不厚道,刘巧嘴对着身后一个刘家侄子说道:“你也去喊人,让姓刘的也都来。对了,将二愣子也喊过来,这小子愣头青一个,有他在,一个人能打四个,咱们不吃亏!” 其实刘巧嘴不知道的是,他儿子刘小利回到家没跟他说,二愣子其实刚才也在这里,两人还对骂了一阵,这叫二愣子到场,还真不知道会打谁。 “好嘞,叔,你等着,俺现在就去喊人,今天跟他们开战!”那人话语中带着兴奋就跑开了。 可能是在这种小庄子上平日里没有太多的娱乐去发泄,所以就滋养了一群爱打架、爱拱火的闲杂人群,这本就不稀奇。 马三叔见事情愈演愈烈,心中十分着急,他老马家人才凋零啊,可没有太多的兄弟,毕竟三马庄,分着三道马姓,五服兄弟可不多了。 马村长叹息一声,此时想想自己这个村长做的还真是窝囊,本来三马庄的村长,都不是投票投出来的,也不是县里任命的,而是三马庄上辈人世袭制下来的。 他这村长也只是被大邢县里默认了而已。 但就算这样,仍然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他的,毕竟老马家青黄不接,刘家户延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其实刚才说的窝里横,应该用在姓刘的身上比较妥当。 “大树?咋了?谁骂咱们姓张的了?” 很快街上就出来了几个人,这些人正在家里休息,当听到姓张的被骂孬种,心里肯定有些好奇加好气! “听说村长家里出怪事了,大树,咋这么多人?”另一个村民也不解的看着墙头上的张大树问道。 张大树一摆手说道:“啥也别说了,村长家发生啥,也别问了,咱就说说现在的事,咱们姓张的被刘巧嘴骂都是孬种,还要掀咱们屋顶子,这事怎么办?” “啥?孬种?掀屋顶子?”墙底下的几个姓张的当即就怒了,对着刘巧嘴就指着骂开了。 “刘巧嘴,我操你娘的,你今天掀俺们老张家的屋顶子,俺他妈的,直接掀你天灵盖子……” “哼哼——”张大树这人拱火果然有一套,站在墙头上冷笑着瞪着有些脸色铁青的刘巧嘴。 刘巧嘴这下有十嘴也说不清了,喊张家都是孬种,他承认自己这方喊了,但掀老张家的屋顶子,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事。 但是掀屋顶子也是掀老马家的,但如今群众的唾沫星子横飞,掀谁的屋顶子都是会被人骂成狗屎的。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啊?啊?”村长门前又来了一拨人。 这拨人直接推开几个人,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吆五喝六的骂开了。 刘巧嘴一见来人,彻底放心了,你们有人,俺也有。 “二叔,咋了这是?”一个满脸麻子坑的年轻人,对着刘巧嘴就问。 刘巧嘴满脸委屈的倒苦水:“你家兄弟的耳朵被马村长这两口子给咬掉了,现在在家正躺着打滚嘞,你可要为二叔讨个公道啊,他们欺负俺家没人了——诶呦!俺活不下去了——” 麻子坑年轻人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二叔,您放心,今天侄子给你找公道!” “找个鸡巴毛的公道,刘小利他娘的纯属活该自找的!” 一个声音当即嚷嚷了起来。 这个声音,让正愁眉苦脸的马村长与担惊受怕秀英忽然有些惊讶。 那个满脸麻子坑的年轻人,被这声音给气的,当即就喝骂了起来:“谁他娘的在放屁?敢不敢给老子滚出来?” 刘巧嘴也跳着脚大声骂道:“谁说的,滚出来——” “俺不会滚,你滚一个给俺做个样!” 只见人群中刚换了一条补丁裤子的二愣子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走了出来。 他不屑的看着麻子坑一眼:“你他娘的刘梗,平时打娘骂爹的东西,今天出了充大头蒜了?” 麻子坑被骂的有些脸红,但他知道二愣子虽然是姓刘,但愣起来可真敢往死里打架,当初土匪军阀的枪口,他都没有腿软过,这种愣货遇到了得躲远点。 而且那些姓张的也看愣了,心说怎么刘家闹起内讧来了,都有点面面相觑了起来。 刘巧嘴也愣了,对着二愣子问道:“你咋胳膊肘往外拐?你好歹也姓刘啊?以后你娘百年了,还让不让姓刘的搭把手了?” 谁知二愣子说道:“刘叔,你这话咋个意思?俺爹刘堂在世时,你娘过世那会儿,俺爹可是往前头跑的最快的一个,你现在跟俺说这个?行,俺娘百年之后,俺二愣子一个人拖着棺材,也不用你操心,哼——” “二愣子,好样的!”张大树在墙头上为二愣子喝起了彩。 刘巧嘴被顶了回来,但还是说道:“那就算这样,你姓刘不?” “俺娘教俺一句话,得人恩果千年记,马村长没少帮俺孤儿寡母,俺二愣子记在心里了,你今天要跟他过不去,你别怪俺二愣子跟你犯浑!” 二愣子的一番话,简直让马村长两口子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就连那些围观的村民,都为二愣子竖起了大拇指。 刘巧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二愣子继续说道:“刚才俺就在这里,发生了啥,俺都看在眼里,俺只能跟你说一句,俺二愣子是帮理不帮亲了,你们可别说俺吃里扒外!” 第146章 过分的要求 “好!二愣子,了不起!” 那些妇女、小媳妇这次真的是对二愣子的看法再次有了新的改观。 没想到二愣子居然能在大是大非中分得清对错。 马村长也是十分感动,这时还自责自己平时对二愣子的辱骂有些过分了。 秀英更是在心里感念二愣子能够替他们说话。 但是,刘巧嘴却认为二愣子的一番言论,实在是不给他面子。 那个叫刘梗的却有点畏惧二愣子了。 “二叔,你看……这……”他心虚的看了一眼刘巧嘴,希望这时找个台阶下,走人。 刘巧嘴一副不讨回公道,誓不罢休的模样:“哼——甭怕!俺就不信在庄上还没有一个能说理的。” 随之他将目光转向了马三叔,冷笑一声:“哼哼,老家伙,你在庄上,年岁高,德望也高,你给个理!” “这个……”马三叔面色难看,知道这人若是来硬的,还不敢对着自己开火,毕竟年纪在那摆着,这些姓刘的总不能向自己下死手。 但若是真讲起理来,自己还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谁知马三叔正左右为难之际,二愣子对着刘巧嘴却说道:“你儿子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常言道,知子莫若父,你教出的是啥熊玩意儿,你比大家都清楚。他嘴上没积德,惹了鬼神,他就是活该,你还要人家给你个理,娘个逼的,刚才你家小利还他娘的骂俺是村长的狗腿子,俺没起来揍他就不错了,哼!” “二愣子,你给老子闭嘴!”刘巧嘴怒目圆睁,本来不想跟二愣子这愣货嚷嚷,没想到这货居然越说越起劲了,这让他实在忍不了。 二愣子将袖子往上一撸,不服道:“咋?嘴在俺身上长着,你还能管得了俺说话?” “就是,只许你们满嘴喷粪,不许别人说理啊?多新鲜啊,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理?你们老刘家也忒横行霸道了?”站在墙头上的张大树也像看笑话一样的盯着刘巧嘴讥讽开来。 “姓张的,有种的,你下来,俺不将你屎打出来!”刘梗虽然对二愣子忌惮,可这张大树,他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张大树皮笑肉不笑道:“嘿嘿……你们可真有意思,说不过就动手,你们可真有能耐!” 底下一个张姓村民,立刻就指着刘梗骂道:“小子,这里轮的到你说话吗?你什么辈分?按理说,你得喊大树一声张叔,你爹没教过你吗?你个狗日的,还反了你了是?” 刘梗闻言怒了,但是刘巧嘴却拦住了他。 “姓张的,今天俺不跟你们计较,今天是俺跟他老马家的事,你们别多管闲事!” 刘梗的辈分不够,但刘巧嘴的辈分可是够量的。 这时一个姓张的,对墙头上的张大树小声说道:“大树,要不算了,他老刘家既然不是冲咱,就别跟他嚷嚷了……” 张大树听了这兄弟的劝说,面露忧虑的看了一眼马村长。 马村长说道:“大树,你别管了,俺自己解决!” 张大树叹了口气,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这时刘巧嘴对着马村长说道:“果然还是村长知理,那么就给个说数。” 二愣子刚想为马村长抱不平,谁知刘巧嘴指着二愣子说道:“你小子够了啊,都是姓刘的,你应该是咱自己人,马村长待你再好,你最多两不相帮,换做你娘来了,也得说你!” 二愣子眉头一皱,刚想喷火的言语,生生给憋了回去。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也劝道:“小斗啊,你别管了,将来你家里有事,还得靠他们给你搭把手呢,别闹的太僵了,你懂点事!” 二愣子听老人的话,知道不会吃亏。 但还是说道:“俺听俺娘说过,三马庄的由来,本来就是三个姓马的在这里开的庄田,其他外姓都是后来迁到此地的,咱们的祖先可都算受过马家祖先的恩惠了,你们别做的太过火,小心祖先们看到你们这样对待马家的后人,晚上给你们托梦骂你们!” “日,什么恩惠不恩惠的?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敢说这几百年里,刘家就没有帮过马家吗?谁对谁有恩,还真说不定呢!”刘梗巧舌如簧,直接将历史又给扭转了。 真的,论打架,刘梗能被二愣子打成棒槌,但是论说话刘梗能将二愣子怼的哑口无言。 二愣子对着刘梗论道:“得人恩果千……” 谁知二愣子还未说完,那刘梗直接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你也就记着这一句,翻过来覆过去的,这话都快被你说出话来了,你快停停,人家姓张的都知道不参与了,以后你还想在姓刘的跟前混吗?” 刘梗此话说的毫不客气,除了用话压,话里还带着一丝威胁。 马村长来到二愣子身前,阻止道:“愣子,啥也别说了,你这次的仗义,俺姓马的记住了,这些天你没少帮俺、救俺,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二愣子见马村长说的言真意切,也只好作罢了,狠狠的瞪了刘梗一眼,就冷哼一声退到一边去了。 但他二愣子眼里始终对刘梗有些不屑。 刘巧嘴见马村长站了出来,刚想开口询问,谁知马村长截住他,率先发问了:“刘巧嘴,你说,怎么做?” 刘巧嘴被噎了一下,如果真的做的太过分,肯定会惹来村民的怒骂。 不得不说,这马村长还是很有智慧的,这招喧宾夺主确实让刘巧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所有的村民都在等着他刘巧嘴划个道出来。 刘巧嘴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见他们都盯着自己,只好说道:“大家都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俺儿子耳朵被咬掉,那就得还只耳朵出来……这不算过分?” “哼!”二愣子听的眉头一皱,冷哼一声,看样子又要插嘴。 马村长早料到刘巧嘴会这样说,伸手止住二愣子。 然后对刘巧嘴说道:“那,你想要哪只耳朵?”然后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喊道:“秀英,拿咱家的刀过来!” “啊?”周围的村民大惊失色。 莲花更是成为了妇女的代表,她在后面对着刘巧嘴喊道:“你儿子耳朵已经掉了,你明知那是秀英被鬼上身搞的,跟秀英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这样做实在是过分了!” “就是!你姓刘的也忒残忍了!”一群妇女却唠叨开了,满嘴都是为秀英抱不平。 刘巧嘴寒着脸骂道:“她是无心的,俺儿子的耳朵被咬掉,就是活该?” 第147章 马村长的智慧 刘巧嘴瞬间又跟那群妇女嚷嚷了起来。 还真别说,人家都说妇女们都是长舌妇,现在看来这刘巧嘴确实能配得上一个巧字。 只见他唾沫星子横飞,与莲花她们一群妇女对骂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反而有种一人当关,万“妇”莫开的感觉。 张大树嘲笑道:“他娘的,这姓刘的这张嘴,还真是够不一般的,居然与妇女们吵架,都不带脸红的。” 这句话明显就是讥讽刘巧嘴作为一个男人,比一帮妇女还要妇女。 正在众人吵的难分难解时。 马村长一声怒喝:“全部闭嘴!”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巧嘴更是看着马村长,得意的笑了,看你马村长究竟敢不敢割耳朵。 马村长扭头对着秀英呵斥道:“你愣着做什么?回屋拿刀去!” 秀英吓得有些不知所以,终究她是害怕了,她是真害怕自己男人被逼到最后,割了自己的耳朵,这以后不成了独耳怪了吗,还怎么出来见人。 “去啊——” 马村长见秀英愣是不动弹,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刘巧嘴也被吓了一跳,心说这马村长这次是要来真的了,他却有点胆怯了,但是道是他划出来的,此时要是软了的话,反而有种被马村长吓到的感觉。 所以他打定主意,咬着牙不松口,他其实无非就是想讹诈点钱,再让他们好好道个歉而已。 说要还耳朵,无非是想让马村长讨价还价,恳求一下自己,这样自己的面子也就有了,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马村长居然真就没有说二话,这让他有点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马村长都快急死了,脱掉一只鞋,对着秀英就砸了过去:“你听到没有?耳朵聋了?” 秀英被鞋砸到了身上,这让周围的村民一阵抱怨。 “村长,你看你这是干啥?别动手啊,秀英嫂子啥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当时若不是真的疯癫了,怎么会咬人的耳朵?”莲花看不下去了,作为妇女肯定可怜女人。 秀英流着泪哭道:“好,俺去拿!” “哇哇……”这时马小军却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他小小年纪不知道这么多人在他家院子里要做什么,又看到他爹用鞋子砸自己娘,小小的内心实在害怕。 二愣子见马小军哭了,心里怜悯之心大盛,对着刘巧嘴又开起了腔:“俺说你这人咋这么狠?姓刘的都成你这德行,还不被庄上人给骂死?” 刘梗这人现在也有点打退堂鼓了,心说,自己只不过是为刘巧嘴找个面子,难道真要割耳朵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庄上的人该怎么看自己?他现在反而倒挺羡慕起了二愣子。 二愣子虽说没有帮姓刘的,但始终站在了马村长那一边,这让二愣子在其他人眼里直接成了英雄,而自己呢?站到二叔这边,也是赶鸭子上架了,下不来了,以后在庄上成为臭狗屎,后悔也没办法了。 而刘梗身后的那些刘姓村民,也同情心泛滥了起来,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但议论的,无非都是对刘巧嘴的做法有些不认同起来。 声音虽小,但刘巧嘴的耳朵却还未聋,也听到一点。 刘巧嘴瞬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他还必须故作镇定,不能松口,毕竟现在吃亏的可是自己儿子。 没多时,秀英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切菜刀从屋门口走了出来,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认命了,她来到马村长跟前,刚想对着自己耳朵来一下。 “给俺!”谁知马村长却一把将刀夺了过去。 “啊?”秀英傻眼了,难道不是割自己的耳朵?是要割自家男人的耳朵? 马村长对着秀英苦笑着说道:“你一个女人,将容貌看得十分重,割掉一个耳朵,那该有多丑?将来小军还不被笑话死。我一个糙老爷们,少只耳朵倒凉快了,丑点俊点,无所谓!” 马村长的话当真让秀英与那些妇女们感动了。 刚开始她们还以为马村长为了平事要割秀英的耳朵,这让她们十分埋怨村长这人太无情,没想到马村长是准备牺牲自己的耳朵,为秀英挨这一刀,让她们立即又开始对马村长的看法改观了过来。 马三叔也颤巍巍的来到马村长跟前,拍了一下马村长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别看咱们老马家人少,但都是真正的爷们儿,相信祖宗们地下有灵,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大海,闭上眼,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令所有人又都有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马村长对着马三叔点了下头,将刀塞到了刘巧嘴手里。 刘巧嘴吓得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吃惊不解的看着手里的那把菜刀,支支吾吾问道:“你……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马村长肃然道:“你儿子的耳朵是被俺媳妇咬掉的,公平起见,这次理应你来动手割俺的耳朵!” “来!割,俺如果向后缩一缩脖子,就不是爹生娘养的种!”马村长说罢,将脑袋向着刘巧嘴伸了过去。 刘巧嘴吓得又向后退了退,说道:“凭啥让俺动手?你自己割!” 刘巧嘴心慌了,他嘴上是可以,但真让他狠心下手去割人的耳朵,这打死他,他都不敢。 马村长头也不回的说道:“该你动手割,这样解气!” 刘巧嘴寒着脸说道:“你、你别给俺来这一套,俺可不割,要割你自己割!” 这时大家才明白,马村长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看来他是吃透了刘巧嘴的脾气,料定他杀只鸡都不敢,让他割人的耳朵,这不更加不敢了吗? 马三叔人老成精,更是知道,马村长的耳朵算是保住了,所以他刚才说的话才会那么强硬。 刘梗也对着刘巧嘴小声劝道:“二叔,你可千万别冲动啊,你看他们的眼神……” 刘巧嘴偷偷看了一眼周围村民的目光,都是一副愤恨的样子,这要是真割了,以后刘家不被孤立才怪。 “俺不割!” 刘巧嘴恨恨的将手中刀,扔在了地上,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梗有些傻了,这就走了? 二愣子讥讽道:“正主都走了,你还等着吃晌午饭呢?” 刘梗心虚的拍了拍自己这方的人,灰头土脸的也灰溜溜的走了。 剩下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但马三叔说道:“大海啊,刘小利纵然有些不对,但被咬掉耳朵,确实吃亏不小,唉!他刘巧嘴既然也闹了一场,想必也不是真来咬一只耳朵。” 马村长点头道:“三叔,俺知道的!” 马三叔交待道:“那就拿点钱,带点东西,你两口子去登门道个歉,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嗯!俺知道了!”马村长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秀英,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村长!俺们回来了——咦?这么多人,咋了这是?” 第148章 睡错棺 “同喜他们回来了!”马村长听到这声呼喊,也听到了马蹄声。 马村长推开众人出了门口,定睛一看,只见马大川坐在马车上,懒羊羊的赶着他的马匹所谓的“黑龙马”,面无表情的驶了过来。 刘同喜站在车上扶着一个黑色的棺材对着马村长不停的摆手:“村长,俺回来了,这里咋这么多人?” 马村长不答反问道:“敬业与大柱子呢?他俩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马村长也纳闷,刘同喜走的时候,明明是四个人,怎么只回来了两个? 正在纳闷时,刘同喜拍了一下黑色棺材沿,棺材里瞬间露出两个人头来。 这两个人头笑嘻嘻的对着马村长傻乐。 马村长当即一愣,然后是脸色大变,吓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棺材里的大柱子忽得站起身来,对着另一个笑嘻嘻的人头说道:“看,俺就说村长一定吓得够呛,你还不信,记得啊你欠俺一瓶酒啊!” 刘敬业收起笑容也站了起来,苦恼的说道:“奇怪了,马村长这表情也忒假了?老实说,你俩是不是串谋的?” 大柱子大手拍了一下刘敬业的肩膀说道:“小子,愿赌服输啊,你可别瞎扯,男人说话,必须要……” “你俩赶紧闭嘴!俺咋感觉村长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刘同喜连忙止住两人的谈话,小声对着大柱子两人说道。 大柱子不解的挠挠头道:“是有点奇怪啊,村长这是咋了?” 刘同喜还没说话,只见马村长神情紧张的跑了过来,用手指着棺材里的俩人,急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们……你们这俩蠢蛋!” 大柱子与刘敬业面面相觑,不知何故挨骂。 大柱子有些不满的问道:“村长啊,你这是咋了?俺几个辛辛苦苦帮你置办东西,咋还不落好呢?” 刘敬业不敢说话,但他却也点着头与大柱子附和着。 刘同喜倒是老实疙瘩一个,对着大柱子说道:“你这人咋回事?不会说话,就尽量别说话,啥叫给村长置办东西?咱们是为死者瘸老拐置办的,下次别那么口无遮拦的。” 大柱子连忙点头,对着马村长道歉:“抱歉啊村长,俺直肠子一个,不会说话,你可别跟俺一般见识啊。” 谁知马村长脸上的怒气不减,对着大柱子与刘敬业劈头盖脸的就大骂了起来:“你们缺心眼啊?谁他娘的让你俩躺棺材里了?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马村长的一顿骂,直接让刘同喜三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马大川倒是无所谓,他只负责赶车,胖胖的脸上满是困意,他生平就懒,懒得废话,索性也往后一依,靠在了棺材榜上,打起了盹,心说,你们吵你们的,俺睡俺的,但是他嘴角却有一点意味深长的怪笑。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又是一通抱怨:“同喜,他俩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啊?那棺材是活人能躺的地儿吗?你们脑袋都被马踢了?” 刘同喜被骂的有些慌张:“村长,不是一直以来都有个规矩吗?福荫棺,活人躺棺,发财升官嘛。” “去他娘的福荫棺!”马村长一拍大腿骂道:“老子就少给你们交待一句,你们偏偏就给老子搞幺蛾子出来,你们知道躺的这叫什么棺吗?” “啥子棺嘛?”大柱子不悦的接口问道,但是语气里带有几分心虚。 “这叫黑冥棺,也叫绝户棺!”马三叔不知何时背着手慢吞吞的走了过来,一开口就吓了众人一跳。 “啊?” 一听绝户棺三字,大柱子与刘敬业都吓得赶紧从棺材里蹦了出来,刘敬业更是往下跳时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慌忙之下扭到了脚,痛的他摔在了地上。 大柱子惊恐万状的问道:“应、应堂叔啊,您、您吓唬小侄的?” 马三叔气的白愣了大柱子一眼:“你见过叔跟你说过玩笑?” “你们这俩不争气的,咋就没睡死在里面?他娘的也不嫌挤得慌?”马村长对着大柱子两人狠声骂道。 大柱子明显慌了,话里都带着哭腔了:“俺以为这是福荫棺吗,咋就成了绝户棺了?” “他娘的,你色盲吗?看不见这是黑色的棺材吗?福荫棺都是红色的,你们俩眼睛长他娘的屁股上了?”马村长显然肺都快气炸了,又对着刘同喜劈头盖脸的说道:“还有你,他俩棒槌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没听过光棍入黑棺,绝户入阴山?” 刘同喜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摇摇头道:“没人跟俺讲过啊,这俩家伙走到半夜,困急眼了,你看这车上,满满当当的,哪有睡觉的地方?只好先借瘸老拐的棺材睡一觉了……没成想……没成想会是这样!” 马村长眉头皱的紧巴巴的:“你们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大柱子不是傻子,听的出马村长话里的意思透着不祥的味道,知道自己身上要有大事要发生了,低着头后悔的不敢说话。 马村长也懒得再骂了,只怪自己用人不慎了,他看向了马三叔,希望自己的三叔会有办法弥补。 “三叔,平时躺错了棺材,该咋解决?”马村长还是虚心的向着马三叔问道,希望可以补救一下。 “唉!”马三叔叹口气道:“就地烧了,重新买口新的棺材,这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了。” “啥?烧了?”大柱子立即就愁眉苦脸道:“您知道弄这口棺材,费了多大的劲儿不?还得再跑一趟?况且这棺材还死贵死贵的,这就地烧了也忒可惜了点。” 马三叔冷哼一声,对着大柱子没好气的说道:“柱子,你可要想好了啊,这玩意儿被你俩睡了,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对你的子孙后代肯定有不得了的影响。” 众人被惊的瞠目结舌,大柱子更是吓得有些哆嗦:“啥?啥影响?俺咋听不懂呢?” “哼!”马三叔冷哼道:“你若是以后不想断子绝孙成为绝户,就将这棺材烧掉,不然,噩运就会在你儿子这一代应验。” “啊?应堂叔,你这不是吓唬俺?”大柱子与刘敬业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两人对这个说法非常的惊恐,毕竟子孙后代可是一家的希望。 马三叔哀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马村长却骂道:“你们这俩贪睡的祸,真是能给俺找麻烦。”随后也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是俺没有交待清楚,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俺再出一份棺材钱,你们再跑一趟!” “再跑一趟?”马大川一听这话,心情瞬间不好了,本来还打着盹,立即不满的睁开了眼睛,慵懒的抱怨道:“俺只答应走一趟,可没打算再走一趟,赶紧泄了车,俺好回去睡觉!” 大柱子闻言,心里慌了,连忙对着马大川赔笑:“嘿……大川哥……” “别!”马大川伸出一只手道:“一路上,你可没少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对着俺骂,俺是懒,但俺也没吃你家的,穿你家的啊,是不?现在来跟俺套近乎,晚了——” 马大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马三叔对着马大川冷哼道:“大川子,叔我从小看你到大,你别以为你的花花肠子,老头子我不知道……俺劝你还是走一趟,你听不听?” 马三叔这句话很是意味深长,马村长忽然恍然大悟,对着马大川就是寒声道:“大川子,你小子不厚道啊……啊?” 第149章 鬼捂眼 “你们在说什么?”刘同喜不解的问道。 心说这仨姓马的究竟在打什么哑谜?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说道:“没啥,俺就是嫌这懒货太懒,希望他再陪你们再走一趟。” 刘同喜不疑有他点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马村长说道:“这事怨俺,没给你办好差事,俺的错!” 大柱子与刘敬业也连忙说道:“村长,俺俩也有错,不该乱睡棺材,真是耽误了时辰。” “好了,既然事情发生了,谁也甭埋怨谁了。”马村长止住几人,然后对着马大川气道:“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拉那边山脚下,卸下来,全部烧干净,就当这一车没进过村子。” “好!”谁知马大川这懒货这次没有任何反驳,反而点点头,连忙下来牵着马又调转了方向。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说道:“你跟他俩一起也跟上,直接再去大邢县置办一车来。记住了,谁在躺棺材里……” “不会了,不会了……呵呵呵……”大柱子与刘敬业连忙摇着手,尴尬的笑了几声,料想这一次教训也够他们终身受用的了。 马村长无奈的摇了下头,又对着刘同喜交待道:“还有啊,棺材盖,不能盖,最好还是像这次一样竖到旁边。” “这个知道,棺材铺的掌柜子,特意交待过的!”刘同喜与大柱子纷纷点着头附和着,大柱子还埋怨道:“这破掌柜的,咋就没提醒一下这棺材是绝户棺?真是十足的奸商!” 马村长气道:“这能怪人家吗?你们啊……”马村长气的用手指着三人,没好气的催促道:“赶紧跟上啊,一会儿大川子又他娘的反悔了!” “哦、哦哦哦……” 三人答应了一声,就跟着马大川的马车小跑了起来。 看着这几人的背影,马村长一股劲的闹气。 马三叔走到侄子身边,小声道:“这大川子人懒不说,还小心眼!” “哼!他明明知道这绝户棺的禁忌,却为了跟大柱子赌气,见两人要躺棺材里,也不阻止,真他娘的小心眼,走的时候,俩人还吵吵了半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气死老子了!”马村长脸都快憋红了,显然今天几件糟心的事都赶一起来了。 忽然马村长想到了一件事,对着马三叔说道:“三叔,瘸老拐那里,棺材没回来之前,先别去。俺昨天可算遇到怪事了,俺猜今天的事,就是瘸老拐搞得鬼!” “哦?俺还倒想问问你,你昨晚碰到啥子了?莫不是瘸老拐出来蹊跷?”马三叔甚是惊讶,不由得问起了此事的由来。 马村长摇摇头小声说道:“俺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瘸老拐化成了鬼,昨晚俺见到了两个小军子!” 马三叔见身后的村民还在观望,连忙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马村长,提醒道:“庄上的人太多,别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恐慌,待会儿回屋里再细说!” “嗯!”马村长也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觉得此时谈话,很是不妥。 马村长向着二愣子招了招手。 二愣子扭头看了一眼左右,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马村长又指了指二愣子,意思很明确,就是你。 二愣子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问道:“村长,啥事?” 马村长待二愣子走近后,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笑着称赞道:“好小子,没想到在大是大非前,能够仗义出手,俺这村长今天算是服你了。” “嗐——”二愣子摆摆手说道:“这算啥啊?俺跟你说,这刘巧嘴在俺姓刘的里面,名声可臭了,难道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宁惹三更鬼,不挨刘巧嘴。这话还是俺姓刘的传出来的。” “怪不得呢?姓刘的那么多,来的却没几个,大部分都是他们三服里的,四服、五服可都没来!”马村长这才搞明白了一点。 “可不,名声太臭的,俺不爱搭理他!”二愣子先是贬了一下刘巧嘴,随后问道:“你找俺有事?” 马村长问道:“俺是想问明白一件事,你昨晚究竟有没有去点香?” “呃——去了!可是……”二愣子有些欲言又止。 马村长疑惑道:“可是什么?你可得给俺好好交待一下。” 二愣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俺实话对你说了,点香,俺是去了,但是没到坑边,俺就撒泡尿的功夫,那香就自己不翼而飞了……” “啥?啥叫不翼而飞啊?”马村长还是吃了一惊,连忙不解的又问:“你把香弄丢了?” 二愣子的性格,也不会说谎,他点点头道:“算是丢的。” 马村长更有些错愕了:“啥叫算是丢的?” 二愣子只好将昨晚的经历给细说了一遍,马村长听的是瞠目结舌。 “你是说香不知被谁拿走了?然后你找了半天没找到,也没看到有人影?而且……而且还走了半天,在原地打转?”马村长皱着眉头吃惊的问道。 二愣子点点头说道:“对啊,是他娘的太怪了,接着灯笼熄灭,俺就啥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看到你们发疯了。” “唉!”马三叔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二愣子这是被鬼捂住眼了。” “啥?鬼遮眼?”马村长立马惊呼出口。 第150章 不祥的云 “鬼遮眼?啥是鬼遮眼啊?”二愣子眨巴着眼,脸上尽是疑惑之色,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只当是鬼在跟自己开玩笑呢。马三叔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鬼遮眼啊,就是有鬼用手捂住了你的眼睛,让你看不见东西。” 马三叔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真的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捂住二愣子的双眼。二愣子听了,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这不过是一种迷信的说法罢了。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得二愣子心里泛起一丝凉意。 “咦?起风了!” 二愣子与马村长同时发出诧异。 马三叔连忙抬头望天,只见天的北方凭空出现了一大团乌云,那乌云黑乎乎的竟与天上的炙热的太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奇异的天色,竟让村民们都有些惊叹。 “哇!好大的一团乌云哟,看来,这场雨肯定小不了。” “是啊,这也太怪了,刚才还晴空万里,好端端的从哪里升出了这么一团怪云,你们看,它居然走的很快,好像专程……专程来咱们这边的一样。” 村民们的议论纷纷,让马村长感到了一丝不祥感。 他们说的对,这团乌云,很大,而且非常的怪,就如他们所说的一样,它好像长了一双眼睛似得,专门朝着三马庄飞速的飘来。 “三叔,不对劲儿啊!”马村长盯着那团不知祸福的乌云,怔怔发起了愣。 “嗯!是不对,按说咱们察物观天,今天必定是大晴天,可为什么偏偏就来了这么一团邪云?太匪夷所思了。”马三叔也盯着那团乌云,陷入了思索。 “嗐!”二愣子说道:“老话不是常说,天有不测风云嘛,这六月的天,就好比阳婆子的脸,说变就变,没啥奇怪的!俺看你俩是想多了!” 马三叔收回目光,对着二愣子说道:“不对,俺实在感觉有种压抑说不出来,心里喘不过气来一样,你们赶快回家,这场雨肯定小不了,一定要做好房屋倒塌的防护措施。” 二愣子诧异道:“应该不会?这种云以前也见过,也就是个雷阵雨,转眼就过!” “不对,你仔细看一下,那团云,是往哪个方向飘的?”马三叔越说,脸色越是黑沉了起来,与那乌云的颜色十分相似。 二愣子这边还是有强烈的阳光的,他连忙用手遮住额头,向着那团乌云又仔细看了看:“是往南走的!” “呀!”马村长惊了:“这次田地里的麦子真要遭殃了!” “嗯——”马三叔长长的拖了一个音,想必他也知道这次的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咋?云往南飘,有啥说法不成?看你们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二愣子无语的说道,反正他还挺感觉心里舒服,毕竟大夏天,除了蒲扇有风,那就是这自然风最舒服了。 马三叔与马村长见二愣子还不知这雨的后果,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马三叔解释道:“愣子,咱们老一辈传了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啥话?”二愣子摇摇头问道。 马三叔说道:“云往东,一阵风;云往西,一阵雨;云往北,一阵黑;云往南,水漂船!” “听着还挺通顺……”二愣子露着大白牙笑了笑。 马三叔那个气啊,心说这人可真愣,现在还没听出事情的严重性。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说道:“你没听出来,云往南,水漂船吗?意思就是这雨下的能划船了。” “啊?这么好玩?”二愣子一听这雨能划船,差点没乐的蹦起来。 马村长也是差点为之气结,习惯性的又骂了起来:“好你奶奶的裹脚布,这雨下来了,咱们庄肯定要遭殃了,那麦子肯定会受损,相当于今年又白干了,你他娘的光顾着好玩,没想到后果有多严重,真不知你这脑袋究竟装的啥!” 马村长正骂着,村民们也凑到前,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 “村长,这下完了,后半年又该省着吃了!” 张大树更是耷拉着脑袋走上前,一脸的丧气样,别提多伤心了。 “唉!”马村长也愁云满面,无奈的摊摊手说道:“走一步算一步,也说不准只是一阵!” “快看,天又变了!”一个村民用手指天,大声喊着:“你们看那云后面的天!” 所有人抬起头往那片云后一看,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脸上又添了几分绝望。 只见那团乌云后面,更是变为黑压压的一大片,没有一丝晴朗的颜色了。 “日他姥姥的,这下更没招了!”张大树带着哭腔骂了一句。 二愣子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众人包括马家叔侄都一脸的苦瓜相,他却无所谓的说道:“俺觉得下场雨也好啊,说不定……” “你快他娘的闭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合着就你家人口少,吃的不多啊?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一个姓张的村民气的对着二愣子骂了一句。 二愣子气的撸起了袖子,上前骂道:“张小顺,你他娘的再骂俺,俺他娘的揍你!” 张大树赶紧双手拦着二愣子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没看到咱庄要大祸临头了?你咋还分不清好赖话?” 二愣子对着张大树说道:“俺是给你面子,刚才你帮村长,俺都看在眼里,你不错,可是他先骂俺的!” “行行行!你别说话了行不?大家都快急死了,你还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一样!”张大树摇着头劝道,但言语之间还是责怪二愣子乱说话。 张大树稳住了二愣子,随后又对马村长提议道:“村长,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拿镰刀收麦子?” 马村长摇摇头道:“现在去收割,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不出百个数,就开始下雨了,还不如碰碰运气,先让它们在地里长着,这样也不会捂霉喽!” “哎哟!”张大树说道:“麦子都已经熟透了,那麦秸杆可脆了,稍微一点重力,立马就能折断,到时候全泡水里,不发芽才怪……” “轰隆——啪——轰隆隆……轰——隆——” 一阵雷鸣扰乱了村民们的心绪,这雷声滚滚,狂风忽起,大树更是被吹的枝头乱摆! “完……完了!”村民们深知已经晚了,这雷声打的居然这么响亮,乌云里裹着的雨肯定少不了了。 第151章 诡异的暴雨 这场暴雨来的特别的突然,来的更是毫无预兆。 “哗啦啦啦啦……” 雨滴很快像石头子一样的砸了下来。 砸在人身上特别的疼。 二愣子用手遮住脸,生怕雨滴打在眼珠子上,那种疼痛是非常强烈的。 大街上的人,瞬间从头顶湿到了脚底板。 马村长遮住脸,大声喊道:“都啥也别想了,赶紧往自己家跑!” 村民们听罢,一哄而散,纷纷踏着泥泞,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而那些妇女更是穿着薄衣,被雨水一湿,衣服全部贴到了皮肤上,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些红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的内衬,想必都是肚兜,若隐若现的,有些男人一边跑,一边向后偷瞄。 莲花这个妇女,也就是张老二家的媳妇,居然里面没穿肚兜,两个凸点尤为突出。 这让那些个男人频频回头,直向着那两个大黑点瞄去。 莲花一边跑,但第六感觉告诉她,有人在用眼神猥亵她。 她果然一抬头,见正有几个男人看着她,露出猥琐的笑意。 她气急败坏的骂道:“回家看你们老娘去,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哈哈……” 那几个男人哄笑着跑开了,气的莲花也不遮头了,连忙双手捂着胸部跑开了。 二愣子也刚跑没几步,连忙回头一看,只见马村长正搀扶着马三叔在后面走。 马三叔年纪大了,面对着豆大的雨点,也是无可奈何,只见他花白的头发已经贴紧了头皮。 马村长也是犹如一个落汤鸡,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搀扶着自己的亲三叔,生怕摔倒了。 二愣子心急如焚,对着马村长喊道:“村长,你们倒是快点啊!”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催促道:“你别管我们了,俺这离得近,你赶紧回去看看你老娘去!” “哎呀!”二愣子一跺脚,心说,反正都淋湿了,再淋也就那样了,索性又跑向了马村长。 马村长指着门口说道:“俺家就在这里,你看你回来干啥?” 二愣子果然还是脑子不够用,但很是善良,一弯腰不由分说的将马三叔背了起来,抬腿就进了马村长家里,只见满是泥泞的院子里,到处都很湿滑。 马村长在后面扶着马三叔,对二愣子说道:“小点心,一下雨,这院子就滑的很,慢点的!” 二愣子也不能分心说话,只是背着马三叔,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外面的雷声依然在持续,仿佛故意要吓坏一些人一样。 秀英怀里抱着马小军,焦急的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关心的说道:“二愣子,你们慢点,别把三叔摔了!” 所幸,二愣子虽说脑子不够用,但力气还是有的,很快他就背着马三叔进了屋子。 马三叔浑身都湿透了,大口喘起了气。 二愣子将他放下,搬了个板凳给马三叔,然后说道:“俺的回去看看俺娘,别让他惦记俺。” 二愣子说完,就扭头要往院子里跑。 马三叔喘着气大声喊道:“愣……愣子啊,你别将你昨晚遇到鬼遮眼的事告诉你妈知道,别、别吓到她……” 二愣子回头说道:“行,俺知道了,俺先走了……” 说完,冒着暴雨跑出了门,一转眼消失在了雨里。 “这二愣子,心肠还挺好!”秀英拿着一块干毛巾,递给了马三叔:“三叔,您先擦擦脸,可别染了风寒!” 马三叔接过干毛巾,也是对着二愣子夸赞道:“是啊,这愣小子,虽说脑袋不灵光,但心眼,可是实打实的,遇到不平事,他都会看不过去。” 秀英说道:“是啊,老实人一个,就这还会被人给误会。” 马村长闻言,感觉脸上烫得慌,秀英明显还想着自己误会她偷人的事。 “啊呀!忘了一件事!”马村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说道:“俺怎么把同喜给忘了!” “同喜?同喜不是去换棺材了吗?”马三叔不解的问道。 马村长苦着脸说道:“是啊,可是,你不是说让他们烧掉棺材吗?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点啊?” 马三叔恍然大悟:“是啊,就这雨,你点再大的火,都能给浇灭喽!” 马村长与马三叔都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唉!这瘸老拐死得可真够呛,真是一波三折,不是出这问题,就是出那问题,真感觉这都是一种恐怖的巧合!”马三叔皱着眉头叹息了开来。 马村长也愁的将烟袋锅子点燃抽了起来:“三叔,听你这么一说,俺还真觉得这事不简单呢,昨个在瘸老拐家,他的屋门,忽然就倒了,而且从屋内直往外冒凉气儿。” “哦?有这种事?”马三叔闻言也大感意外。 “真的,你听说过,从屋里往外吹风的吗?”马村长抽着烟,回想着昨天的经历,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马三叔摇摇头道:“屋内往外吹风,这本身就不可能得事。” 马村长将烟袋锅子磕了一下门:“可确实就是发生了这种怪事,二愣子当时也在场,如果是俺一个人遇到了,还觉得是错觉,可这二愣子也是这种感觉,俺想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还有,二愣子说看到一个人影在瘸老拐屋里晃悠,可我们进去后,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 秀英在一旁听着,吓得面无血色,她又联想到昨晚那床上消失不见了的马小军,这可是两人亲眼看到的。 今日能疯疯癫癫,全是被昨晚的经历所吓,难道说两人在同一时刻眼花了,这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马三叔沉沉的思索了一会儿,毕竟他也不好确定瘸老拐究竟是不是化成了厉鬼。 良久,马三叔抬起头说道:“咱们,得去瘸老拐屋里看看!” “啊?”马村长夫妇当即惊呼出口。 “不行!太危险了!”马村长阻止道:“况且,外面下的这么大的雨,而且俺一想起瘸老拐的事,就后背发凉……” 马三叔说道:“那这样,你把俺送过去,俺找老伙计谈谈,让他别再闹腾了!” “那更不行!”马村长又道:“俺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常言道,白骨无情,恶鬼怎么还能记得你是老伙计?不行就是不行,说破天了也不行……” “村长——”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大门外面有个声音在喊马村长。 这个声音没来由的让马村长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看来还是回来了——” 第152章 再探瘸老拐 “是同喜他们?” 马三叔轻拭面上的雨水,诧异的看着马村长。 马村长点头:“是他们,看样子,棺材也没烧成!” 马三叔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外,那狂风暴雨不止的样子,喃喃自语道:“这就麻烦了。” 随后转念一想,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当即说道:“快让他们先进来再说!” “嗯!” 马村长点了下头,随后就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同喜、大川,你们四个先进来!” 很快大门外,刘同喜四人犹如落汤鸡的来到院子中。 “哎哟!”大柱子一不小心,被泥泞滑了一跤。 刘敬业连忙将大柱子给扶了起来:“你小心点!” 马村长见这四人被雨水给打的面色苍白,十分的狼狈不堪。 “村长!棺材,看样子烧不成了!”大柱子率先开口,因为这几个人里面就数他心里慌急,毕竟是他与刘敬业睡的棺材,如果有不祥的事情发生,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两个倒霉。 刘敬业也透着一股的失落感:“现在咋办啊?” “唉!”马村长也无可奈何,将目光又投向了马三叔。 刘同喜四人也一起看向了面前的老人,到见马三叔脸上挂着浓郁的忧虑,大概猜测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大柱子带着哭腔道:“应堂叔,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帮帮侄儿啊……俺……俺可不想家里的孩子出事啊!” 马三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马大川。 后者身子颤了颤,脸上也露出了懊悔之色,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恳求,希望马三叔嘴下留情,别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说出来,不然这两人肯定跟自己玩命。 马三叔长呼一口气,终究是没有把马大川给卖了。 马三叔劝道:“柱子啊,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这都是老一辈人的错误想法,你想想看,那躺过福荫棺的人,就真的有福荫了吗?所以躺过绝户棺的,也并不可能有绝户一说会发生,可能……可能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真的?”大柱子与刘敬业相视一眼,又看向了马三叔,心中担忧的说道:“可是最近咱们庄,很邪乎啊,村长那晚可是背着鬼回家的……” 马村长摇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鬼是鬼,棺是棺,两者别混为一谈。俺觉得只要行的正,坐的端,则邪祟自灭啊!” 马村长这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难道他又做过什么亏心事?这鬼为何会被他背回来? 尽管马村长的话十分矛盾,但终究也是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而编造的一套说辞。 “你们将棺材又拉回来了?”马三叔看着几人问道。 马大川微微点了下头:“拉回来了,都没来得及卸车,就……就突然下大雨了,我们也没辙,就回来找你们了。” 马大川随后又皱着眉问道:“你看还怎么处理?俺那马也不能一直淋着啊,畜生也会生病的……俺也不敢往家里拉,毕竟——” 马大川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这些人都懂,家里又没死人,冷不丁的往家里拉一口绝户棺,这不找骂呢嘛? 马三叔低头沉思了片刻,见几人也都湿透了,索性说道:“这样,咱们将棺材先停到瘸老拐屋里头,反正也是给他用的,就当是物归其主了!” “真要去?” “真要用?” 马三叔的话一出口,马村长与大柱子两人立即就不淡定了起来,同时发出了惊问,只不过两人问的却不一样。 马村长担心的是,去瘸老拐家里,怕又会遇到什么邪事,上次好端端的两扇门就翻了,这次倾盆大雨,屋子别突然塌了,将几人压在里面,可就倒了血霉了。 而大柱子还是担忧绝户棺会给自己带来不祥的后果。 马三叔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说道:“至少先将棺材停放在瘸老拐屋里头,老在外面淋着,容易起皮,卸了车后,可以让大川先将马牵走,别为了一口棺材,再折了一头畜生。” “哦!”大柱子连忙说道:“俺知道,但是那些纸人都湿的烂透了,看来还得去县里置办才行!” 大柱子在心里都觉得,重新买一口棺材,比较心里妥当,所以就以纸人烂了为借口,重新去县里购买棺材。 “俺知道你在想啥,要不要重新买,再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大川将马牵走……”马三叔双手拄膝,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始终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秀英眼疾手快将马三叔给搀扶了起来,但也是一脸的担忧:“外面的雨下的正急,要不等一会儿,看雨小了再去?” 马三叔摆摆手道:“不成啊,怕夜长梦多啊,俺还得找瘸老拐说通说通,别老是跑阳间作怪!” 秀英见马三叔如此倔,只好对着马大海说道:“你扶着三叔去看看,给三叔打把油布伞……” “唉!知道了!”马村长答应了一声,就去取伞去了。 马村长将雨伞拿在手里,扶着马三叔出了门。 其他几人反正都湿透了,干脆也不在乎了,都硬着头皮出了门。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门跟前。 那黑色的棺材还是刚才的放置,愣是没动,棺材盖放在车里横竖着。 “哎呀!这棺材肯定不能用了,里面的水都半棺材了。”马三叔寒着脸看到棺材里已经有水了。 “走走走!先到了瘸老拐家再说!”马村长对着几人招呼了一声。 马大川屁股片上马车,刘同喜嫌弃路太滑,也跳了上去,大柱子与刘敬业不知为何,打心眼里想离那棺材远点,所以就没再上车。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来到瘸老拐家门口。 “吁——” 马大川连忙勒住马,挠着头问道:“谁在瘸老拐家?村长你安排人了?” 马村长诧异的问道:“没有啊,你怎么这样问?” 马三叔也感到奇怪,这马大川为何会说出这话来? “那——那谁在他家烧火煮饭啊?”马大川眯着小眼,眼睛向上看着。 “嗯?烧火?煮饭?”马村长更加纳闷了,连忙顺着马大川的目光向上一瞧,身子忽然打了个激灵,愣了一下,随后惊恐的说不出话:“这……这——” 第153章 感觉是很奇妙的东西 马村长的惊恐,没有逃过其他人的眼睛。 “呃——这是怎么回事?” 马三叔也愣了,他将雨伞把靠在肩头上,仰着脸也看了过去。 只见瘸老拐那烟囱里,居然冉冉的冒着青烟。 大柱子等人刚回来,肯定不知其中的恐怖,他们误以为瘸老拐房间里被村长安排了人在看管。 可是当听到马村长并没让人在此时,心中也油然而生了一种恐惧感。 “三叔,咋办?还要不要进去?”马村长扭着脸看向了马三叔,他希望的是,还是不进去为好。 “唉!是福不是祸啊,是祸也躲不过啊,还是进去瞧瞧,到底是真有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马三叔哀叹一声,眼神忽然变得异常严厉。 “咦?”刘同喜惊诧了一下,忽然说道:“俺怎么觉得,里面有人正隔着窗户看咱们啊?你们有没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同喜,你可别吓唬俺啊……俺从小就胆子小!”刘敬业有些心有余悸的盯着瘸老拐的窗户看了一遍,心里胆小的有些颤抖。 “真的,俺感觉那双眼睛,从那个窗户透出来的!”刘同喜指着墙上一个高高的窗户。 那个窗户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房子上,因为这里的房子,只有门两边有窗户,其他的地方开窗户当地认为会走财,但这瘸老拐偏偏不信邪,嫌屋里黑,就又在另一个窗户的上方开了一个小窗户。 这样从外形看来,中间的门是嘴,两边的窗户是眼睛,这在一边的窗户上又开了一个小窗户,这种感觉很不协调,简直就像一对邪眼,一个大眼,一个小眼。 老在这种房子里住的人,久而久之,不邪出事来才怪。 “老是觉得他这房子怪,窗户上咋就多了一个小窗口呢?”大柱子皱着眉说着。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马三叔叹口气回忆道:“唉!年轻时啊,有位长辈说过他一次。瘸老拐当时开这小窗户时,很多人都说这样会倒霉的,可他就是不听,他本身就是个倔脾气,好似天生就不信邪这一说,没出两年,那条右腿就毫无征兆的瘸了,有人说他是因为这多开了个窗户所致,说是什么窗户一高一低,腿自然也是一高一低了。但就算这样,他也只当是一场意外而已,还说什么,人吃五谷杂粮,总会得点小病,唉——人呐,不听老人言,吃亏总会在眼前。” 看着马三叔不住的唏嘘,几人也知道马三叔没说假话来诓人。 刘同喜说道:“刚才就是那个小窗户,给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在剜俺的心肝一样!” 大柱子惊愕道:“俺咋没这种感觉?是不是你想多了?” “俺没有!”刘同喜摇摇头,正欲再讲,谁知马三叔说道:“别管真假,咱们推开门进去一看究竟,在这里淋着,也不是个办法。” 马村长岂能不知几人在这里淋着雨,实在有些憨包。 但任凭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流,他们心里不知道为何对瘸老拐家有一种从内心处非常的抵触。 马大川脱掉上衣,使劲擦了一把脸,说道:“你们进去,俺在这里看车!” 马村长被雨水模糊着双眼,说道:“下这么大雨,还怕丢东西?再说了,你这马车上除了这口棺材,还有啥值得偷的?你看那些纸人都烂成纸糊糊了,都是给死人用的东西,谁偷啊?不嫌晦气啊?” 马大川苦笑道:“俺不敢进瘸老拐这院子行了?不知为啥,俺老感觉这房子在来回晃。” “来回晃?”马村长看着展开的大门,嘟囔道:“这就怪了,烟囱在冒烟,有眼睛盯着同喜看,大川子说房子在晃,这难道是个预兆?让咱们不要进去的预兆?” 马三叔说道:“别嘟囔了,进去瞧瞧,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怎么这么胆小……” “等等——”马村长拉住马三叔的胳膊,沉声道:“三叔,不能进,俺感觉到了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马三叔皱着眉头说道:“啥危机感?你这些天,是不是被吓傻了?” 马村长抿着嘴摇摇头,丝毫不顾雨水流进嘴里:“噗——”马村长吐出一口雨水,用手一抹嘴:“你听俺的,咱们先回去,这屋子绝对不能进,你是俺亲三叔,俺绝不会害您的,您就听侄儿一次劝。” 马大川点头附和道:“俺也隐约有种不祥感,打内心不敢进,可能是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感觉到这里面很危险,试图阻止自己进去。” “哦?”马三叔也有点开始动摇了。 刘同喜也说道:“是这样的,俺总感觉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俺身上,应堂叔,听村长的,咱们先回去再说!” “唉!好!”马三叔点点头,也是很无奈。 但自始至终大柱子与刘敬业居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马大川回头看到马车上的棺材,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咱们、咱们要不要先将马车给腾出来?俺好牵回家喂点草料,一天一宿了,马也饿的不轻啊。” “行!你们五个把棺材抬下来,然后将这些纸糊糊都扔里面去,等雨停了,再想法子烧掉!”马三叔有条不紊的指挥道,随后又加了一句:“顺便把棺材盖也盖上去,但是得留一条缝,只要不盖严就没事。” “好嘞!” 马大川等人高兴极了,大柱子与刘敬业高兴的是,马三叔终于答应了想办法烧掉这口绝户棺材了,一家老小,可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马大川高兴的却是,卸掉东西,被这雨水一冲车上的晦气,回家睡大觉去。 很快那口黑色的棺材被抬到了墙根底下,按照马三叔的话,将棺材盖留了一个缝盖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几人商量了一下,除了刘同喜外,马大川与大柱子、刘敬业都想回自己家里,毕竟下这么大的雨,还是很担心自家的房子会不会被水浸泡塌。 几个人分道扬镳,刘同喜跟着马村长叔侄来到了马村长家里。 但他们走后,谁也没发现,瘸老拐的屋门居然轻轻开了一道诡异的缝隙…… 第154章 赶得很巧 马村长屋里,众人都是愁云满面。 不怎么抽烟的马三叔,也破天荒的将马村长的烟袋锅给点燃了。 马村长这时也需要抽口烟冷静一下,但烟袋锅在马三叔手里,他也不好意思去要。 刘同喜坐在小板凳上,湿漉漉的衣服,让他双腿抖个不停。 秀英抱着小军子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几人,率先问道:“三叔,你们又遇到啥了?” 马三叔只顾一口一口的抽烟,低着头掀眼皮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马村长,然后轻轻吐出一口烟圈:“大海,你为啥会有强烈的危险预感?” 马村长不假思索的说道:”俺就是觉得那个屋子阴森森的,进去了,必定有不得了的事情等着。” “哦?难不成真的,人在危险的情况下,人身上的生人魂会给预警?”马三叔喃喃的说道。 刘同喜疑惑不解的问:“生人魂?是不是就是自己的三魂?” 马村长也竖起耳朵想知道。 马三叔摇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人是有三魂七魄,但这生人魂只是其中的一个。” “哦?”马村长与刘同喜听的有些半知半解。 “那其他两个魂,叫个啥?”刘同喜随口又问道。 马三叔将烟袋锅递给了马村长,然后轻轻抖了一下身上的雨水:“这第一魂啊,叫做人世魂,就是指一个人在世时的精气神,人们常说的失魂落魄,就是失的这个门面魂。第二魂叫做亡魂,是死后去地府的通行证,只有这一魂才能归地府。这最后一个魂就叫生人魂。” 刘同喜与马村长听的有些好奇,这马三叔跟说书先生讲的怎么不一样呢。 刘同喜发出诧异:“可平时听说书的先生不是这样讲的啊,你想想啊,说书的总说,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什么“天魂”、“地魂”、“人魂”,俺觉得生人魂就是指的人魂?” 马村长也是点头附和着说道:“当初俺也听过这一段,是同喜说的这话。那说书的还说,三魂七魄完整了,才能下地府去轮回,可三叔你说只有亡魂才能去……是不是太离奇了点?” 两个版本,确实让人难以解答。 马三叔微微一笑说道:“说实话,老话是这样讲的。可都是杜撰出来的,毕竟人死后,究竟有没有灵魂一说,犹未可知啊,你们想想看,谁又能真的还阳过?再将自己的经历细说一遍?” 马村长也是愣了:“三叔,那您究竟是无鬼论者,还是有鬼论者?” 马三叔叹道:“唉!我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你说我不信,可那晚你是真背着鬼回来的,火炉上方一圈圈的烟雾,有怎么解释?你说信,可谁又能跟鬼交流过?怎么可能对鬼的一切知道的那么详细,然后再传入世间?” “这——” 刘同喜也被说糊涂了,马村长更是低头嗒嗒的抽起了烟袋锅子。 马三叔的每句话,都有点道理,但是几人终究还是闹不清该相信哪种。 刘同喜欲言又止,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说辞了,听说书先生讲的离奇,也只是寻个乐子,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良久。 马村长抽完烟锅子里的烟叶,然后将烟灰使劲磕了出来。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将烟袋锅子给填满,然后递给了马三叔。 马三叔划亮火柴,又抽了起来。 马村长叹道:“咱们姑且先相信有鬼,毕竟咱们是真遇到了,而且昨晚……”马村长看了马小军一眼,心有余悸的对着马三叔两人压低了声音:“昨晚,俺和秀英亲眼看见屋里有两个小军子,可当我们发现床上的小军是假的后,他居然凭空消失了,这难道不是真见到鬼了吗?” 马三叔点了下头,他之前听马村长提过一嘴,只不过人多嘴杂,被他阻止了,现在仔细听来,确实骇人。 “啊?”刘同喜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事,当即吓的惊呼了起来。 马村长连忙止住刘同喜的惊叫:“嘘——别吓到孩子了。” “哦!哦!”刘同喜一连两个“哦”字,显然也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 马村长又小声说道:“这一切都显得不正常了,明显这世上百分之六十的有鬼。” “嗯!”马三叔在嗓子眼里大出了一个闷声。 刘同喜也呆呆的点着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着马三叔问道:“如果是真的,那口绝户棺,应该是不能用了,咱们还是晴天时想办法给它烧掉,别真让大柱子与敬业遭了霉运呀!” “嗯——成!”马三叔说道:“只要瘸老拐不躺里面,大柱子与敬业那小子肯定不会出事,等天一放晴,立即烧掉!哪怕多费点事,也不能折腾活人。” “是这话!”马村长十分的赞同烧掉,他宁可多出点钱,也不想落下埋怨。 “轰隆——隆——” 院子里忽然雷声又打了一阵。 刘同喜听到雷声又小声嘟囔道:“你还别说,真他娘的怪啊!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刚找好地方就来了,真是赶得够巧的,嘿——真是老天不作美啊!” “啥?”马三叔将烟袋锅子从嘴里扯出来,看着刘同喜诧异的问道:“喜子,你刚才说啥?” “啊?没啥啊?只是说这雨下的太突然了,我们刚找好地,就下了,连忙就赶着车回来了,还别说,这大川子那匹“黑龙马”的劲儿可足了,一溜烟就跑回来了……” 刘同喜又对那匹马大川的马给称赞了好一句,但是他称赞马的话却没被马三叔听在耳朵里。 只是前面的话,却让马三叔吃惊不下:“你们是说,刚找好地,雨就来了?” “是啊,要不说马大川还一边赶马,一边骂老天爷呢,我说你别骂老天爷,下雨天,老天爷可是在天上站着撒尿,一听一个准,赶明让你倒霉……”刘同喜忽然想到刚才往回跑时,在车上马大川对老天爷的抱怨,还是很招笑的。 马三叔只觉得刘同喜可以不说后面的事了,整个一堆废话,他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刚找好地,就下雨了”,这句话让他没来由的有点预感不妙了起来。 第155章 房子有点危险 马村长见三叔皱着眉头嘀咕着,他也听不清,只好出声询问:“三叔,你在想啥?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吗?” 马三叔不答反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场雨实在是来的不是时候?” 马村长不解的说道:“咋不是时候?咱们也管不住老天爷啊,他啥时候想撒尿,咱们也不知道啊!” 刘同喜也在一旁点点头。 马三叔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场雨怎么偏偏就赶在要烧棺材的时候,就突然过来了。” 马村长还是那句话:“是觉得老天爷在跟咱们对着干,可是天有不测风雨,想必也只是个巧合。” “但愿……”马三叔微叹一声,如果真是马村长所说的巧合,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可如果这场大雨,真的蕴藏着一场阴谋,事情可就严重了。 外面的暴雨不减,狂风还在怒吼,马三叔又坐不住了,他将烟袋锅子递给了马村长,自己颤巍巍的走到门前,看着外面的雨已在院子里有了一脚深。 院子都比街道要高出一些,院子里的水也都向着街道急速的流淌着,但奈何雨势太大,院子里还是积了水。 马三叔只觉心中愁云惨淡万里凝,但对于这种天气,也实在无可奈何。 马三叔不住的哀叹。 “三叔,别愁了,地里的麦子能保多少,算多少。”马村长将屁股在板凳上转了个圈,对着门口的马三叔轻声安慰了一句。 “哼哼……”马三叔在心里苦笑一声,然后说道:“这场雨,肯定会让熟透了的麦粒,泡生芽的,早知道这样,前些日子就该收了的!” 马村长也是一阵苦笑道:“这玩意儿又不是能够阻止的,算了,下半年节约一下,应该能坚持到八月十五吃棒子(玉米)。” 这时,刘同喜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来到门前,焦急的看着外面的雨势。 马村长看着着急的刘同喜说道:“同喜,你要走?再停会儿,等雨势缓点!” 刘同喜愁着脸道:“俺担心老婆孩子,俺家二妮子最怕打雷天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吓成什么德行呢。” 马村长摇摇头道:“你家海凤不是在家嘛,应该没啥问题,你别担心了。” 马村长一边安慰着刘同喜,一边来到两人身后,他也担心这雨会对屋子有些摧残,毕竟他们的屋子都是用泥土加麦秸糊的墙,这要是雨再大点,风再大点,直接墙皮都能打湿了。 “俺担心房子会不会被泡塌!”刘同喜眉头紧紧的皱着。 马村长也点点头:“俺也担心这个,要不,你穿上俺的大雨衣,回去看看去!好好检查一下房子,实在不行,就把一家老小弄棚子底下,就算塌了,也砸不“坏”人。” 马村长说话还是很讲究的,他宁愿说砸“坏”人,也不能说砸“死”人,毕竟有些人说破嘴话,很容易成真。 刘同喜感激的说道:“那感情好,俺就回家看看,如果没事,再给你送回来!” 马村长点头道:“行!” 秀英很知趣的去里屋将马村长的雨衣给拿在了手里,其实这雨衣,就是秀英用油布给缝的,虽说不能抵御寒冷,但也可以抵御雨的拍打。 刘同喜穿上雨衣后,将后面的帽子掀到了头上。 马村长两口子关心的说道:“你慢着点,当心院子里滑。” 马三叔说道:“喜子,回去了,就别再来了,照顾好一家子,天晴了再还雨衣。” “俺知道了!”刘同喜答应了一声,随后一脚就迈出了门,接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出了大院门。 马三叔摇了摇头,又是一阵叹息。 秀英说道:“三叔,您还是坐会儿,这会儿也回不去。” 马三叔说道:“我那几间屋子还不知咋样了。” 马村长笑着安慰道:“没事,大不了住这。” 马三叔苦笑道:“当初啊,就不该卖你二叔的院子,好歹都是你爷爷给置办的。” 马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闲着也是闲着嘛,正好张双印家的三小子结婚没房子,就当做个好事。” 马三叔没好气的说道:“哼!死过人的屋子,做新房,这张双印的脑子真是太那个了。” “那不是,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嘛,好了,您就甭气了。”马村长劝慰道。 马三叔说道:“那是你二叔给我留的念想啊,我一进到那个院子,就想起了以前。” 秀英解释道:“这不是就是怕你睹物思人吗?都知道你跟俺二叔关系好,可老是去一次,哭一次,这对您身体也不好的,大海也是没办法了,正好张双印来找,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马三叔摇摇头道:“哭也愿意啊,这下好了,啥也没了,想看一眼都没得看了,全部翻修了一遍。” “算了,别再想了……”马村长没想到自己三叔对于卖二叔房子的事,这么大的抱怨,心情也急剧下降。 “应堂叔——” 正在两人各持一词时,刚出去的刘同喜去而复返。 而且看刘同喜的表情,十分慌张,而且很是惊恐。 这让马家叔侄深感意外。 “咋了?房子真……塌了?”马村长脱口而出,他没办法不去往房子上去想,毕竟刘同喜就是为这事回家的。 “不是——”刘同喜刚说了个不是,忽然又疯狂的点起了头,那头顶上的雨衣,将雨水给弹飞了起来,刘同喜话里带着浓烈的惊恐,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塌了——” “先进来,先进来!”马村长也急了,如果房子塌了,压到人,可就真麻烦了。 刘同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屋子。 “诶?不对啊,你才走了多大会儿?就到家了?”马村长转念一想,这刘同喜刚走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打个来回,毕竟刘同喜家离这里还远。 刘同喜急忙跺着脚说道:“哎呀!俺还没到家呢!” “那你咋知道房子塌了?”马村长更加不解了。 刘同喜急的有些难受,说道:“不是俺家的房子塌了,是、是……瘸老拐的房子塌、塌了!!!” 第156章 思索 “啥?” 马三叔与马村长同时惊呼。 秀英也抱着小军子下了床,一脸狐疑地走向前来。 刘同喜一脸丧气的说道:“俺刚路过瘸老拐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响,整个房顶都塌了!” “嘶——”马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忽然问道:“只是房顶塌了?” 刘同喜不知何意,回想了一下说道:“是从上方塌的,墙还好好的,但感觉被水一泡,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马村长随后扭头看了一眼马三叔:“三叔,你听过下雨房顶先塌的吗?” 马三叔摇摇头道:“有是有,可那是冬天下雪时,才能压塌的,现在只是下雨,雨水积不了屋顶,最多土墙先泡塌,不可能屋顶会塌!” 其实下雨天房顶先塌的几率比较小,毕竟房顶都是斜坡,除非长年累积,被雨水泡透了,在经过太阳暴晒,产生皲裂,就会塌掉,但是今天塌的确实有点太巧了。 “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眼?”刘同喜问道。 “看一眼……”马村长与马三叔都有些后怕,若是当时不是马村长感知到危险,极力反对进去,可想而知,自己这些人贸然而进,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塌掉的屋顶给埋起来了。 马三叔看了一眼马村长:“大海,瘸老拐的尸体还在屋子中,无论怎样,都得刨出来,让他入土为安啊!” 马村长叹口气说道:“这个俺知道,可是三叔,现在雨势还是很大,如果现在去刨,怕是会引起第二次塌陷。” “唉——”马三叔重重的叹了口气,拍着大腿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瘸老拐真是死的也太能折腾人了,唉——” 刘同喜苦着脸说道:“俺觉得,俺还是回家看看,俺担心家里的,怕是会出意外……” 刘同喜说着话,身子就向着屋外挪。 马村长也没生气,无可奈何的摆摆手道:“行,你先回去,别因为死人,不顾活人!” “诶——成!”刘同喜欣喜的答应一声,他巴不得赶紧回去看一下,毕竟家人在他心里才是重中之重啊。 刘同喜走后,马家叔侄都很难平复心中的惊惧。 “大海!真是越来越觉得可怕了,细想一下啊,瘸老拐无缘无故的淹死在一个小小的水盆里,而且……”马三叔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没敢再说下去。 马村长说道:“俺懂你的意思,毕竟一个水盆没人在后面摁着,是淹不死人的,除非……除非这人下了天大的决心!” 马三叔点头道:“自从发现瘸老拐死后,咱们一直将凶手往鬼身上推,但有没有想过,是——是瘸老拐自己下了重大的决心,活活把自己给呛死的?” “这个……还真不好说……”马村长沉思道:“就像同喜说的一样,人被憋的难受了,肯定会挣扎,但周边一滴水都没有,而且我们还忽视了一点!” “哦?”马三叔发出诧异声。 马村长说道:“咱们忽视了,那水盆底下的一层细沙!” 马三叔恍然大悟说道:“咱们庄上都是黄土扑面,不应该是细沙,若是有细沙,那也应该是河里带出来的,莫非真是万恶坑里的鬼爬出河,来索瘸老拐的命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雨势居然毫无征兆的小了,渐渐的成了小雨。 两人又是相视苦笑。 马三叔背着手走到门口,往天上看了一眼,奇道:“这是要放晴了,刚才还乌云压压,可真奇了怪了!” 马村长附和道:“晴了好,晴了,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去抓紧办了。” “嗯!可不能再出意外了!”马三叔嘟囔了一声,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顺利一些。 两个人又聊了许久,外面的雨终于有一滴没一滴的开始落了。 两人心中的阴霾也随着这雨的停下一扫而光了。 眼看天都要晌午该吃饭了,这雨也终于不再落了。 “唉!停了,我得回去做饭了!”马三叔起身就要走。 “三叔,今天就在这里吃!你一个人回去,冷锅冷灶的,就别拾饬了!”马村长对着正要走的马三叔说道。 “对啊,三叔,早就说让你以后别做饭了,到点来吃,你就是不听。”秀英也对着马三叔劝道。 马三叔叹口气说道:“我终究只是个当叔的,不该给你们两口子找麻烦啊,再说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马村长叹口气道:“您跟您亲侄子,就别这么见外了,就这么定了,咱们今天晌午让秀英做炝锅面。正好雨也停了,咱俩这会儿去瘸老拐那边看上一眼,想想办法刨他出来。” 马三叔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老觉得,人到老年惹人烦,要不世上总会有人抱怨“老不死的东西呢”。 马三叔是个干净利落的老人,丝毫没有老年人的那种琐碎的唠叨,一般脾气倔的人,都懂得不跟人找麻烦,能靠自己,还是靠自己,马三叔就是这种人。 这里的干净也指他的内心明镜似得,知道如何不惹人嫌。 可是他也不知道,马村长两口子只有对他打心眼里尊敬,没有一丝厌恶的情绪,这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秀英,你在家弄手擀面,俺与三叔去瘸老拐那里看看,小军子不要乱跑,外面太乱了。” 秀英母子答应了一声。 临走时,马小军还天真无邪的对着马三叔说道:“三爷爷,你一定要回来吃面哦,俺娘煮的炝锅面可香了。” 马三叔开怀的大笑了一下:“哈哈,好孙子,一会儿爷爷就来吃!” 马小军开心的蹦了起来,嚷嚷的催促着娘去做饭。 马村长笑着摇摇头,扶着马三叔出了门。 院子里的地还是湿滑一片的,两人鞋底都粘了厚厚一层湿泥,走起路来十分的费劲。 两人刚小心的出了大门口,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在路上并行。 马村长笑道:“是同喜跟二愣子,这俩人的性格,没的说啊。” 马三叔也深知这两人也是过来瞧瞧瘸老拐的,看两人走的方向也是朝着这边来的。 第157章 刨尸体 刘同喜与二愣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瘸老拐家房子塌了的事。 他们商量先来村长家看看,然后一起去。 正好他们大老远也看到了马村长叔侄两人,正出大门。 二愣子大老远就使劲挥手:“村长——” 马村长摆手喊道:“你们别过来了,等俺俩过去的。” 刘同喜与二愣子果然停下了脚步,等着马村长两人走近。 二愣子对着马村长说道:“俺听同喜说,瘸老拐家的房顶塌了,俺担心他的尸体,得刨一下。” “嗯!如果是房顶塌了,还容易刨,就怕墙倒了,就埋的深了,走,一起去看看!”马村长扶着马三叔对着二愣子担忧的说道。 马三叔对着刘同喜问道:“喜子,家里都没事?” 刘同喜点点头道:“没啥大事,就是院墙倒了一坯,等天好了,再垒一下。” 马三叔说:“人没事就好,墙倒了,还能再盖!” 刘同喜点头称是。 四人也不再多说,连忙又向着瘸老拐的方向走去。 二愣子一边走一边说道:“同喜专门绕俺家去的……” 刘同喜嘿嘿一笑:“这不,知道你二愣子是个热心肠嘛!” “那倒是!”二愣子拍着胸脯子说道:“俺觉得,都乡里乡亲的,有困难就该出手帮一下。” “嘿——俺可是听说了,你二愣子今天干的仗义,没想到咱们姓刘的,可算是被刘巧嘴害惨了。”刘同喜嘴里对刘巧嘴可算是气坏了,幸亏二愣子给姓刘的又长脸了。 刘同喜坚决不与刘巧嘴成为一丘之貉。 马村长感激道:“同喜啊,有你这句话,俺心里也热了一点,唉!今天差点出事!” 刘同喜说道:“你放心,俺刘同喜世代长在三马庄,不会干那种吃完饭砸锅的人,像刘巧嘴这种人,俺是看不惯!” 马三叔说道:“说实话,这件事确实是老马家有错在先啊!” 二愣子不赞成的说道:“这就不对了,当时那小子说话真是欠扁,俺都想收拾他了,咬他只耳朵,也算解气,哼,要是俺出手,腿给他卸断!” 几人说着话,就看到了瘸老拐墙角下那口没有盖严实的黑色棺材。 离得老远,果然见瘸老拐家的屋子,顶子没了,三墙上的木梁都断成了碴,摇摇欲坠的向下斜着。 “哎呀!”马村长怪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根断梁,惊讶道:“这么粗的木梁,居然能断掉,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信?” 刘同喜说道:“俺当时也跟你一样吃惊,可他就是断了,唉!” 二愣子说道:“先别惊这个了,俺进去看看,瘸老拐的尸身被埋的有多深,看样子也只是个顶子,应该也就一胳膊的厚度,兴许好刨!” 马三叔点头道:“成,你腿脚利索,就先进去看看去。” 二愣子废话也不多说,来到大门前,兴许是风将门又给吹关住了,他也不用手去推,一脚就蹬开了。 等二愣子进去之后,马三叔看了一眼棺材,凑近一看,摇摇头叹道:“哎呀!水都满棺材了,啧啧啧——谁要是躺这棺材里,还不倒霉死。” 刘同喜与马村长也不在意。 马村长说道:“别管倒霉不倒霉了,反正这棺材到时候也要烧掉的。” 刘同喜也点头说道:“烧了,一了百了。” 正在此时二愣子从里面跑出来了,他说道:“屋门推不开,里面被房顶给堵上了,怎么推也不行,看来得破窗了。” 马村长说道:“那你还等啥?直接踹窗户就行!” 二愣子挠着头说道:“真踹啊?那窗户还好好的,踹碎了,太可惜了!” 马村长气乐了:“你又开始犯愣了是?这房顶都没了,谁还住啊?” 二愣子说道:“俺、俺……俺能不能把窗户卸了,然后拿回家里?” “嗯?拿回家做啥?”刘同喜不解的问。 二愣子挠挠头,红着脸的说道:“俺娘说,让俺到时候在院子里再盖几间新房子,然后准备娶媳妇用。” 马村长三人有些傻眼了。 马村长苦笑着说道:“愣子啊,这种便宜,咱就别占了成不?赶明你要盖房子,俺送你一对新窗户,你看可以不?再说了,这窗户安上,你不瘆得慌啊?” 刘同喜在一旁对着二愣子说道:“俺看你是不是还想将那俩大门也搬走?” 二愣子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刘同喜,没有出声反驳,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了那口黑色棺材,支支吾吾的说道:“俺——俺还听说……这、这口棺材…… “天啊!二愣子,你别这么财迷成不?”马村长都快被这二愣子给气死了。 心说,躲还躲不及呢,你小子还想将这棺材拉回家用? 马三叔寒声对着二愣子说道:“这是绝户棺,你们用不到,当然,如果你不想娶媳妇的话!” 刘同喜也气的踢了二愣子屁股一下,由于鞋上有湿泥,二愣子屁股上瞬间多了个鞋底印子。 二愣子气的拍打着屁股,这不拍还好,一拍弄了一手泥,对着刘同喜就叫嚷了起来:“你踢俺干啥?” 刘同喜骂道:“死人的东西你都想着占便宜,你还有没有出息了?就这样还想娶媳妇,你把这一套东西搬家里,非闹的鸡飞狗跳不可。” “俺也只是想想,烧了,也怪可惜的不是?”二愣子也知道这样没出息,只是觉得烧掉有点暴殄天物而已。 马村长无奈的劝道:“行了,行了,听同喜的话,死人的东西拿回家,十分不吉利,你赶紧踹开窗户进去看一下!” “好!”二愣子知道再说,就该被看不起了,说着又退回了院子里。 只见他来到窗户前,扒着窗户口子,右脚一蹬,就站在了外窗沿上,接着犹豫不决的摇摇头嘟囔道:“太可惜了,这雕花太漂亮了!” 刘同喜不知何时来到院子里,见二愣子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就大声催促道:“别他娘的耽误时间了你,踹!真没出息!” 二愣子一咬牙,右脚一用力就踹了上去。 “哐当——” 窗户应声而破,二愣子麻利的钻了进去。 刘同喜与马三叔、马村长也走近了窗户,扒着脑袋往里看。 只见二愣子在里面弯着腰扒拉来,扒拉去,看来是去刨瘸老拐的尸体了。 马村长等了半天,由于视线角度问题,愣是看不到里头的情景。 没一会儿,二愣子突然扒着窗户,对着三人震惊的说道:“尸体——尸体不见了!” 第158章 意外环生 “啥?不见了?”马村长三人惊问一声,瞬间感觉后背生风。 刘同喜不确定的急道:“你个二愣子,是不是没有刨对地方?再去刨刨看……” “哎呀——”二愣子咧着嘴,皱着眉道:“俺都快将瘸老拐的床给腾出来了,不信你们自己进来看一下啊!” 刘同喜挪了好几个地方,还是看不到床的位置:“你但是把门给想办法弄开啊!” 二愣子说道:“太费事了,有一半的顶子堵住了,开不了。”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说道:“同喜,要不你也跳窗户进去找找,俺怕二愣子找的不准。” “那好……好!” 刘同喜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马三叔那老胳膊老腿,又看了一眼马村长那被鬼上身后搞得虚弱的身体,当下也不再废话了,费了好大的劲,才钻进窗户里。 马村长叔侄两人在外面提醒道:“刨刨床下边,看是不是被拍下床来了。” “嗯!俺知道了!” 刘同喜答应了一声,与二愣子两人又折返到了床边。 屋内被房顶给拍下来后,整个屋子就跟遭了炮火袭击似得。 刘同喜用手用力的掀开一块顶皮,对着二愣子说道:“愣子,来,把这块抬开。” 二愣子答应一声,弯腰,双手用力,两人合力抬起一块比方桌还大的房顶土层,狠狠地扔到了一边。 刘同喜喘着粗气,蹲下身子,用手刨着房顶落下砸碎的土层,由于刚下了一场雨,土层虽然碎,但被雨水浸泡的十分湿滑,用手一握,就是一个泥蛋子。 “唉呀!”刘同喜嫌弃的甩着手上的泥土,摇摇头叹息道:“这哪有瘸老拐的影子啊?” 二愣子抱怨着说道:“俺都说了找不见了,你们还不信,天天质疑俺的办事能力……” 刘同喜扭头对着二愣子气道:“你抱怨个啥嘛?大家这不都是着急嘛,你看你,说你两句,你就撅嘴唇子,跟个娘们儿似得。” 二愣子眉毛一挑,不服气的回道:“你才是娘们唧唧的……” 马村长听得屋内两人嘀嘀咕咕的吵架,愁着脸问道:“你说你俩嚷嚷个啥?底下有没有瘸老拐?究竟找没找见啊?” 刘同喜蹲在地上,又扒拉了一阵,十个指甲都添满了湿泥,溢疼的有些难受,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去翻找,扭头对着窗户喊道:“找不见啊,这用手刨也不济事呀!要不,俺根二愣子想办法将门给弄开?” 马村长急声问道:“那你看看能不能打开?如果能打开,那自然是好了,俺再去喊几个人过来。” “行!人多力量大,多来几个人,别说一个房顶了,四面墙都能给他掀翻喽!”刘同喜赞成的说道。 马村长点头隔着窗户说道:“那成,你们先想想办法,弄开门,俺现在就去喊人。” “好!”刘同喜在屋里答应了一声,立刻又招呼二愣子来到了门口处。 二愣子犯难了:“这么大块,得咋弄啊?” 刘同喜四处看了一看,正好看到南墙那边有根铁撬杠,只不过被泥土给浇了一遍。 “二愣子,去将那根铁撬杠给拿过来,这房顶,基本上都是用黄土加麦秸给糊得……”刘同喜指着墙边的那根撬杠,对着二愣子解释道。 二愣子为难的说道:“你是忘了里面有白石灰了?这玩意儿和稀泥里,可比土墙坚硬好几倍啊!” 刘同喜说道:“那也没铁棍硬,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俺这不是怕你做些无用功嘛……”二愣子一边嘟囔着不满,一边还是去拿撬棍了。 马三叔对着里面喊道:“你俩当心头顶啊,别用力太大,再把墙给弄翻了,刚下了雨,墙壁都被泡了一遍。” 要不说,老年人跟年轻人还是有区别呢。 老年人没了力气,只能在后方背着手观望,手上帮不了忙,只能嘴上帮忙了。 但是,此时他的话,如同乌鸦嘴一般。 二愣子对着那堵住门的大房顶块用力敲打了几下,还真别说,那房顶块立即就出现了裂纹。 刘同喜与二愣子一见有戏,举棍敲打的更加卖力了。 刘同喜正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时,意外发生了。 二愣子正弯腰使劲捶打。 刘同喜忽然感觉墙壁晃动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那安着门的整面土墙居然向外倾斜了。 “停停停……”刘同喜急得都快蹦起来了,连忙拉住二愣子的手。 二愣子正在卖力抡着撬棍,根本就没注意到墙壁的事,被刘同喜喝止拉住,心里很是埋怨。 二愣子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刘同喜急声大喊:“应堂叔,快跑——” “啊?”马三叔在外面双手正扶着窗户向内观望,人老了,就反应能力慢了,刚听到刘同喜的大声提醒,就感觉手扶的地方向着自己拥来一股巨力。 “完了!” 三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刘同喜觉得是马三叔人老体衰,肯定跑不过墙倒的速度,被墙砸到,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了。 二愣子也是知道墙是向外倒的,而不是向内倒的,马三叔就在外面,看这墙的高度,也让他有种无力感了。 马三叔更是被吓的一激灵,他被一股大力拥着,他就知道,自己这次要完蛋了。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那整面墙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掀起一阵灰尘。 刘同喜与二愣子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因为灰尘掉落眼睛里,是十分难受的。 刘同喜与二愣子都快急哭了,这下,要怎么跟马村长交待? 两人都吓傻了,甚至感觉自己就是杀人凶手了一般。 可是,戏剧的一幕发生了,两人闭着眼睛,耳朵却听到了马村长与几个人着急的呼唤声。 “啊——三叔,你没事?”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刘同喜与二愣子两人忽然喜出望外,因为这咳嗽声,他们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咳嗽的,不是马三叔是谁。 “可他娘的吓死老头我了!”马三叔的骂声传到刘同喜两人的耳朵里。 两个人当下定睛看去。 只见马三叔居然还好好的站在地上,只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滑稽。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就是一阵骂:“你俩搞什么鬼?” 第159章 第“四”个人 刘同喜与二愣子两人根本就没听到马村长的大骂。 他们心里只关心着马三叔。 他们见马三叔完好无损后,才拍着胸脯喘出一口大气。 “呼~~吓死老子了~”刘同喜话里都带着颤音了。 二愣子双腿都有些发软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马三叔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哎哟!我的爷爷哎——”二愣子急赤白脸的就是一阵抱怨:“下次咱能不能不说破嘴的话?魂都快被你吓飞了……” 马三叔拍打着脸上的泥土,也是惊魂未定般的看看地上摔得稀巴烂的土墙,心有余悸的道:“真是……真是大难不死啊~~,真是大难不死啊……” 马村长担忧的说道:“三叔,您有没有砸到哪里?试着走两步。” 马三叔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除了身上脏点以外,其他的地方安然无恙,颤声道:“好像~好像没事啊!” 马村长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对着二愣子就开始运气:“你小子……你小子真他娘的……” 二愣子本来就很自责了,此时被马村长又是一顿指责,更是羞愧地将脑袋深深的低下了,他可不敢想象马三叔如果真被墙拍底下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好了,好了……不怨他俩,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嘛,你看你老骂他干啥?他也是为了帮忙不是?”马三叔见二愣子被骂的都无地自容了,连忙劝阻起了马村长,心说也怪自己乱说话,说什么不好,非说墙倒的事。 刘同喜这时才敢走上前查看,这不看还好,一查看才发现,马三叔没被拍墙底下的真正原因,不得不感叹这小老头的运气太好。 “哎哟!幸亏应堂叔站在窗口下!” 刘同喜一时喜笑颜开,众人闻言才注意到马三叔的脚下。 原来马三叔当时站在窗口,就因为迟疑了一下,没来的及跑,正因为他没慌不择路的逃命,才救了他一命。 马三叔整个身子居然被窗户套了下来,而且窗户也被二愣子踹破了,马三叔才没有被任何东西给砸到。 马村长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当时,俺没离开,估计俺见墙倒,肯定第一时间拉着三叔跑,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唉——” 马村长真的是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刚才正好自己去找人了,又正好马三叔就反应迟钝的站在窗户处,才没酿成惨剧。 谁知众人正在感叹之余,马三叔却沉着脸语出惊人:“不对,不是俺自己救了自己!” “嗯?三叔,你说啥?”马村长不解,众人更是满是疑惑。 “唉——”马三叔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慢悠悠的说道:“俺当时向右边……已经跑了几步……” “呃——”众人闻言惊讶不已。 刘同喜眉头紧皱:“这窗户也不算太大,就算跑两步也会被砸到,可……可你现在明明站在窗口里啊!” 马村长也顿感称奇:“对啊,同喜说的没错啊!怎么好端端的又退回窗口里来了?” 马三叔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俺不知道,说了你们会不会信,但是……但是俺感觉,当时是……是被一个人给硬生生的拽回来的!” “啊?” 马三叔这句话无异于八级地震,惊的众人都呆愣了半晌。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明显眼神里都透着一股不信的意味。 “俺知道你们不信,可你们想想看,就算俺是个老人,但也是个正常人,求生的本能还是在的……俺虽然跑不过年轻人,但被吓的倒退几步也是很正常的。”马三叔解释着,众人也是点着头。 马三叔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必要说段谎话,但他嘴里的那个拉他的人,究竟会是谁? 当时,可就二愣子、刘同喜、马三叔三个人在场,千真万确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了。 这凭空多出的一个人,实在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极具惊悚。 刘同喜挠挠头道:“可俺根本就没听到有第四个人在啊!” 马三叔点头道:“你没听见,俺也没看见,这个人,他可能不是人!!!” 马村长苦苦寻思起两人的对话,这看不见的人,难不成又是鬼? 此时有个人终于想到了一个词,他对着众人说道:“会不会是应堂叔,在万分恐慌的情况下,灵魂突然出窍,自己拉了自己一把?” “开什么玩笑?子虚乌有的事,还灵魂出窍,你咋不借尸还魂呢?鬼故事听多了?”被请来帮忙的另一个人对着上一个人嘲讽道。 那个人说道:“灵魂出窍啊,你没听说过啊?就是自己的魂魄为了救宿主,迫不得已才出来的那种……” “行了,行了!”马村长不耐烦的打断两个人的争论不休。 “没影的事,就别再扯了,既然三叔已经没事了,眼下还是快点先将瘸老拐的尸体给找出来,才是真格的,眼看两天已过,他的尸体只能放三天……” 马村长对着众人沉声说着,其实他内心也是知道这所谓的第四个人太过离奇,只是不想大家一直讨论而已。 三马庄已经够乱了,再出乱子,三马庄的人口不集体搬迁才怪。 要不是家家户户的祖坟都在这里,估计第一晚发生诡异的事情之后,就有人要搬了,现在好不容易以唱戏建庙的事安抚好众村民,可不能再闹出什么邪事吓这些人了。 刘同喜也知道马村长的担忧,当下也不给他添加困扰了,他对着几人说道:“村长说的对,瘸老拐的尸体一定要找到,你们几个跟俺来,二愣子去拿铁锹去!” 刘同喜说完之后,一马当先的又进去了瘸老拐支离破碎的屋子里。 二愣子在瘸老拐茅房那边,找到一个生锈的铁锹,在地上使劲拍了一下,只见一层锈皮四处飞溅,料想也是常年掏粪给锈成这样的。 二愣子苦恼的说道:“这玩意儿,铲豆腐,都不一定能铲得动。” 别管有用没用,总比用手去刨强多了,他手拄着铁锹就冲进了瘸老拐的屋子里。 刘同喜接过他的铁锹,看了一眼,也苦笑的摇了摇头,弯腰开始挖了起来。 二愣子与另外两人在清理碎的泥土块子。 没多久瘸老拐的床前旁边被清理了一米多远的地方,那把铁锹也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咔一声,铁锹前刃应声而断。 刘同喜呼哧带喘的将那废了的铁锹扔了出去。 二愣子蹲在地上,苦着脸道:“还是没有啊,他……他、他究竟跑哪里去了?” 第160章 还是没有找到 众人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了起来。 刘同喜照着蹲在地上的二愣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别蹲着了,再去那边挖挖看。” “往哪挖啊?”二愣子瞧了一眼自己手指甲里的泥垢,疼得直咧嘴,心里把刘同喜好一通埋怨:“俺找的铁锹,你抢过去用,你可真行!” 另外两个人的手指甲也和二愣子一样,都挖不动了。 “咱们还是出去,从长计议?”一个村民一边用指甲抠着指甲里的泥垢,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另一个村民连连点头:“是啊,这么找,可不行啊!” 刘同喜长吸一口气,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马村长叔侄。 马村长见几人还是一无所获,愁眉苦脸的与马三叔对视了一眼。 马三叔无奈的摇摇头,低头沉思道:“这就奇怪了,一具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究竟能跑哪里去?再说了,难道诈尸了不成?” 屋内的两个村民,也在小声的交谈着:“俺听说,雷雨天,最容易起尸了,何况刚才真的下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雷雨。” “啊?真有这么邪门啊?”另一个帮忙的村民一脸骇然的问道。 二愣子说道:“虎子哥,张为民,你俩就可劲瞎掰。” 这两个村民,其中一人正是当初借百家香时,架着马三叔走的那个马小虎。 马小虎说道:“这两天还真补习了一下邪门的事,大千世界啊,不仔细去查验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竟有这么多离奇的事。” “俺看你是那晚被吓着了,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好不好?”刘同喜皱着眉头对马小虎说道。 马小虎不说话了,但是另一个村民张为民却来了兴致,他对刘同喜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小虎讲讲他打听的事呗,反正也刨不到,说不准还真让小虎给说着了嘞!” “你少说一句!刨不到就不刨了?”刘同喜急赤白脸的说了一句。 张为民不悦道:“你看你,怎么还跟俺来劲了?都说你老实,你着什么急嘛?” 刘同喜蹲下身子说道:“这不是老实不老实的事,瘸老拐怎么说也是咱们的老街坊,找不到他的尸体,三天马上就到,还怎么给他安葬?” 张为民倒无所谓的说道:“这好办啊,找不到的话,就将这房子全部推倒,就跟埋了也差不多。” 马小虎反驳道:“那可不行,死人可不能埋在活人居住的家里,这不符合规矩。” 张为民笑道:“有啥规矩不规矩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家里祖先的牌位不一样放在后屋供着?” “哎呀!那不一样!”马小虎急道:“牌位是牌位,坟是坟,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嘛!” 刘同喜脸色变了变问道:“那……那如果是衣冠冢埋到家里面呢?” 马小虎思索了一阵道:“俺觉得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坟丘,肯定会出乱子的。” 刘同喜心里震了一下,连忙问道:“会出什么乱子?你跟俺说说……” “这——”马小虎迟疑了一下。 二愣子却诧异的盯着刘同喜问道:“好端端的,你咋对这个上心了?” 刘同喜脸上有点尴尬,连忙寻了个借口摆手道:“呵呵……这不……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唠唠这个还挺……还挺新鲜的!” “切!”张为民不屑的摆过了头,心说刚才你不是还挺反对我们说这个,自己又开始上心了,真是有病? 二愣子站起身道:“行了,别蹲着了,腿都麻了,咱还是出去问问马村长的意思?” “好!”刘同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二愣子,心说这人也真能打岔。 四人小心翼翼的来到马家叔侄身旁,都垂头丧气的摇摇手说找不到。 马村长说道:“要不,咱们多叫些人,将这房子给他移平了,反正都不能住人了。” 四人觉得可以。 二愣子说道:“但是,咱们得多找点铁锹了,这手都快挠废了。”说完伸出双手给马村长看了一眼。 马村长点头道:“行,你们去喊人,顺道再拿着铁锹锄头过来。俺跟三叔在这守着,如果瘸老拐真的是出去溜达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溜达回来了!” 马村长一边说着,一边玩了把小幽默。 四人听的一阵恶汗,二愣子说道:“村长,你可真能开玩笑。” 马村长苦笑一下:“俺倒是希望他能出去溜达,然后溜达完了,再进棺材里,好好配合咱们埋了。” 刘同喜也苦笑道:“俺倒是希望他一次溜达个够!” “啊?”马小虎问道:“为啥啊?” 刘同喜说道:“你想啊,他这次没溜达够,埋坟里后,再想溜达,不得爬出坟来溜达啊?到时候你怕不怕?” 马小虎暗暗咋舌道:“你可真能想象,你比俺说的都邪门。” 死人爬出坟的事,还真没听说过,但如果真像他们开玩笑说的,瘸老拐爬出屋子溜达了,这跟死人爬出坟有何分别,这要是被活人看到了,还不将人给活活吓死? “行了!该喊人就去喊人,这会儿开瘸老拐的玩笑,对死者还是不尊重的。”马三叔颤巍巍的坐到了摔成一大块的土墙上,他也不嫌屁股脏。 张为民心里说道:“嘿!不尊重他?他一个死人还到处乱跑,尊重过我们没有?” 谁说不是呢,一个死人还能搞失踪,确实刷新了几人的认知,可他们光往邪处想,就没有想想尸体是不是被人偷走了?怎么老想到尸体自己爬出门了?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想到,门和窗户,这次还是好好的关着的,不管是偷,还是自己出来,首要条件都必须先将门给拉开才对。 马村长摇摇头道:“先组织人过来掀房子找,俺就不信,他能跑出这个屋子!” 马村长始终知道,自己的玩笑只是玩笑,最终他还是坚信,瘸老拐的尸体此时此刻绝对还在这个屋子里,他是万万没有可能出的来这个屋子。 第161章 吃饭 “行了,赶快去!”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四人说道。 “俺……”马小虎与张为民面露难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马村长眉头一皱问道:“咋?有话你们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啥?” 马小虎挠挠头,然后指了指天道:“村长,眼看就到饭点了,俺……俺怕面条坨了!” 马村长差点没气死,呵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吗?” 马小虎苦着脸说道:“这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死人要紧,可活人也不能饿着不是?” 张为民也点了点头,但是他可不敢说话,谁让马小虎也姓马来着。 马村长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声音给打断了。 “咕咕……——咕……” 二愣子若无其事的蹲在地上:“你们看俺做啥?” 马村长没好气的说道:“是你的肚子在叫?” 二愣子摆摆手:“不是,俺又不是吃……” “咕咕——……” 二愣子“货”字还没出口,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这次大家都听的真切。 马小虎与张为民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二愣子更是闹了个大红脸,但嘴硬道:“俺、俺不饿……咕咕……真的!”二愣子一边说不饿,肚子偏偏跟他对着来,不停地叫唤。 “行了,你别他娘的死鸭子嘴硬了!”张为民不敢跟马村长对话,但是挤兑二愣子他还是敢的:“饿了就吃,这很正常的嘛。” 二愣子心里不服气,刚想站起来反驳,却被马村长挥手拦住了。 马村长无奈的对着几人摆摆手道:“得了,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找人来,反正赶黑得将瘸老拐的尸体给刨出来,后娘打孩子,迟早饶不了,去……” “哎——好嘞——吃饱饭,玩命的干——”马小虎与张为民早就等这句话了,生怕马村长反悔,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跑没影了。 二愣子气道:“俩懒蛋,真他娘的干活乌龟头,吃饭卖力牛!”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说道:“你也别说了,知道你饿,赶紧回去吃饭!” 二愣子点点头,但还是说道:“俺跟他俩不一样,俺不吃也没事!” 马村长欣慰的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笑道:“俺当然知道你二愣子跟他们不一样了,但张为民也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总是不行的,你快回去!”随后又对刘同喜说道:“同喜,你跟二愣子一道走,吃罢饭,接着过来,俺怕迟了又会有变故!” 刘同喜点头道:“行!那俺先回去了!” 马村长点点头,目送两人走了之后,只见他也捂上了肚子。 “咕咕……咕——” 马村长苦笑道:“娘的,差点也没忍住!” 马村长对着坐在土墙上的马三叔说道:“走三叔,咱也回去填填五脏庙,饿得实在难受了。” “好,走!”马三叔倒还没觉得有多饿,毕竟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与年轻人没有可比性了。 马村长搀扶着马三叔出了瘸老拐的门,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口黑色棺材,马三叔一边走一边交待道:“吃罢饭,让人把棺材里的水给倒出来,到时候被太阳一晒,加大点火烧了。” “唉!再说!”马村长也苦恼了,算算明天就是瘸老拐去世的第三天了,要不是下雨耽误了再去买棺材,估计明天也能买回来,可是这场雨来的这么骤然,让计划又推迟了,路上泥泞不堪,肯定耽误行程,就怕买回来也到第四天了。 马三叔一边走一边皱眉:“你、你打算就用这口棺材,让瘸老拐入殓?” 马村长无可奈何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但是马三叔觉得这样很是不妥,说道:“纸人,纸钱这些烧不烧倒是无所谓,可这棺材终究是被大柱子与敬业那俩浑小子躺过的,怕是会……” 马村长劝道:“三叔,俺觉得没有可能那么邪门?” 马三叔摇摇头道:“大海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万一真有这么邪门,后悔不及啊!” 马村长没办法,只好先说道:“那好,等吃罢饭,再让同喜与大川他们跑一趟,问问能不能明天就赶回来!” “嗯!”马三叔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就不啰嗦了。 叔侄两人很快就到了家门口,马小军在屋门口,翘首以盼很久了,见三爷爷与爹进了大院门,连忙兴高采烈的对着屋里喊道:“娘、娘!俺三爷爷与俺爹回来了,快下面条!” “诶——”里面的秀英答应了一声,看来也怕下锅里面条,会泡成烂糊糊,专门让小军子在门口守着,如果看到了两人就喊她煮面条。 马三叔被马村长搀扶进了屋子,找了两个板凳,双双坐了下来。 “三叔啊,您先等等啊,面条刚下锅里!”秀英在里屋掀开门帘喊道。 马三叔点点头道:“嗯,不急!” 马村长点燃烟袋锅子给马三叔递了过去:“三叔,再来两口?” 马三叔轻轻摇手:“不吸了,唉!” 马村长只好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马三叔长吁短叹了起来:“这老拐啊,真能折腾人?” 马村长吐出一口烟圈:“谁说不是?” “咋了?出事了?”秀英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出了来,然后给两人往桌子上一放,对着马村长说道:“别抽了,先吃饭!” “嗯!”马村长将烟袋锅子磕了磕,然后往桌子上一放,就去端碗。 秀英递过两双筷子:“刚出锅的,你们慢点吃!” 马村长说道:“有大蒜没?拿两颗来,这炝锅面就大蒜,才香的很。” “有有有,你等着啊!俺进去给你拿去!”秀英转身回了里屋,看来这个里屋是做厨房用了,另一个里屋是马小军睡觉的地方。 “三叔,你吃,秀英做的面,很劲道的!”马村长见马三叔还是一脸的忧虑,连忙劝道:“先别想了,今天怎么也得给他刨出来!” 马三叔思忖了一会儿道:“俺是在想,今天墙翻了时,会不会是瘸老拐拉了俺一把?” “噗——”马村长被这句话给惊到了,刚吞的一口面条烫得他,连忙吐了出来。 第162章 打赌 马三叔也只是猜测,两人很快吃完了桌子上的面条。 马村长说道:“三叔,要不你回家躺一会儿,瘸老拐那边,俺去安排。” 马三叔摇摇头道:“啥时候都能休息,可找不到他的尸体,肯定睡不着……算了,还是一起去!” 其实比他俩更早去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二愣子。 二愣子吃饭不像其他人那样磨蹭,他一贯都不喜欢细嚼慢咽,恨不得拔开脑袋往嘴里灌。 所以他在马家叔侄还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扛着铁锹向着瘸老拐家的方向出发了。 二愣子总觉得自己勤快一点,可以让庄上的人记住他的好,遇到没出嫁的女孩子,首先会想到他。 所以,他这次谁也没有通知,自己一人一铁锹就来了,他还希望那些个人,尤其是刘同喜,吃完饭都在家里床上躺一会儿,给出自己一个人找出瘸老拐尸体的时间最好。 他正这样想着,拐过一个街角,就看到瘸老拐墙底下的那口黑色棺材。 但是,让他心里很不爽的是,此时黑色棺材上面,正有几个小孩在上面嬉闹。 二愣子离得老远,就对着那几个小孩大声驱赶:“都走开,都走开……谁让你们在这上面玩的?家里大人不管你们?” 那几个小孩显然不怕二愣子,有个小孩站在棺材上,双手掐着腰与二愣子对准:“二愣子,你又多管闲事,小心打光棍打到底!” 二愣子气炸了,心想几个黄口小儿也对自己看不起,佯装生气道:“嘿……小王八蛋,你别跑啊,看俺不敲你脑袋。” 说着将肩膀上的铁锹双手拿着,脚上加快了脚步,假装吓唬道:“你们千万别跑啊……你们可千万别跑啊……” “哇——快跑,傻二楞来了,快跑——”一群小孩,吓得连忙从棺材上蹦了下来,见二愣子举着铁锹来追,一群小孩立即就向着胡同跑走了。 二愣子心里好气道:“哼,小王八蛋,还吓不死你们?” 二愣子来到棺材旁边,见棺材盖子上全是泥脚印,他用铁锹将棺材盖的泥都扒拉了一下。 有些泥块子顺着错开的棺材缝就掉进了棺材里。 “噗通……” 泥块子掉进棺材,显然里面还是有积水的。 二愣子奇道:“都一顿饭的功夫了,棺材里的水还没渗下去?” 按说棺材有毕竟没有做过防水,水进棺材里,肯定会从棺材底下细小的缝隙中慢慢流出,可是听那声音,棺材里的水还有半棺材。 “得!”二愣子觉得,反正这棺材是要烧掉的,这棺材里的水早晚得要倒出来才行。 二愣子想到此,一撸袖子,双手抓住棺材盖的底部,用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要掀开。 二愣子牙都咬紧了,双臂上的肌肉都绷直了,大声喊了一句:“走你的——” 棺材盖应声而被掀了下去。 二愣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然后又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娘的,还真够沉的!” 他喘了口气,双手扶住棺材往里面看,只见棺材里的水浑浊不堪,他伸进去手刚想搅拌一下,却听到有人喊道:“嘿——二愣子,来的够早的啊?” 二愣子缩回手,往后一看,见刘同喜扛着一把铁锹与一脸不悦的马小虎正往此处走来。 二愣子立马就泄气了,这刘同喜来的也够早的,看来自己一人想要刨出瘸老拐的愿望要落空了,庄上的人终究不会再看到俺二愣子顶事的一幕了。 二愣子垂头丧气的对着刘同喜说道:“你俩咋就这么勤快?吃了饭,也不休息会儿?” 刘同喜不解道:“看你这语气,好像还挺不高兴?” 马小虎嘟囔道:“俺刚想往床上躺来着,这家伙就来喊了,困死俺了。” 刘同喜不悦道:“说好的吃罢饭就来着,你咋好意思歇工?” 马小虎一脸苦恼的抱怨道:“俺一直习惯吃罢饭,歇会儿,你就连给俺放屁的空都不给,真是催人精……” 刘同喜气道:“你别他娘的抱怨了,张为民去蹲茅室岗子去了,你也要去?你俩真是懒人上架屎尿多!” 马小虎委屈道:“村长不是说让你多喊点人嘛?咋还是咱们仨?你不能老逮着一人薅啊,好歹换个人不是?马大川可比俺懒啊,你咋不去喊他呢?” 刘同喜苦笑道:“你知道大川子懒,你还好意思让俺去喊他?俺还嫌跟他浪费口水,累得慌呢。” 二愣子看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来往往,眼皮都有点犯困了,索性他一屁股片到棺材沿上坐了起来,等坐稳了之后,还不忘打趣道:“你俩继续啊,俺先看会儿戏。” 刘同喜与马小虎却不乐意了,二愣子这不摆明了要看两人的笑话嘛。 马小虎对着二愣子说道:“你可要小心了啊,你掉进去,就跟躺了一样,现在大柱子与刘敬业俩人还犯怵呢。” 二愣子不以为然的笑道:“俺天生不怕邪,什么绝户不绝户的,俺就知道,都是人瞎编出来的,要不是这棺材里面水浑,俺都敢跳进去洗澡了。” 马小虎不屑的嘲笑道:“你他娘的就吹牛逼,你敢跳进去,俺就喊你一声爹!” “你狗日的说话算话不?”二愣子梗着脖子与马小虎唱反调。 马小虎拍着胸脯保证道:“一个唾沫一个钉,谁要是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地上爬的。” 刘同喜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有点生气了:“我说你俩够了哇!都是同辈人,打什么赌不好?打这种赌,以后还想不想在街上抬起头了?” 刘同喜深知二愣子的性格,他若是真愣起来,别说跳棺材里洗澡了,你就算让他跳粪坑里游泳,他都不带皱眉头的。 “小虎啊,他一个愣子,你跟他来什么劲?”刘同喜劝着马小虎,希望他能收回刚才的话。 谁知马小虎不服道:“俺就不信他真敢,平时吹的云里雾里的,他要是真跳里面洗,俺真敢佩服他,别说喊爹了,喊爷爷也行!” “好!同喜哥,你给俺俩作证!这小子要是反悔,看俺不找他娘去!”二愣子说罢,不等刘同喜劝阻,直接就翻进了棺材里。 这一幕,当真让刘同喜与马小虎吓了一跳。 马小虎脸都快变绿了:“真跳啊?” 刘同喜气道:“都跟你说了,别他娘的跟二愣子搞,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你他娘的又多一爹了,老子是不是要恭喜你一下?” 马小虎刚想说,老子是跟他闹着玩的,可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到棺材里,二愣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咋了?”刘同喜与马小虎听的浑身一颤,刘同喜赶忙扒着脑袋往棺材里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惊的大叫了起来:“呀——” 第163章 找到了 “咋了?”马小虎被两人的恐怖叫声也给吓了一哆嗦。 只见刘同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二愣子也浑身湿漉漉的立马从棺材里翻了出来。 “俺的娘耶——”二愣子这次也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出了棺材,第一想法就是脱衣服。 二愣子将衣裤给狠狠地扔到一边,感觉上十分的嫌弃他刚脱下来的衣裤,这时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小短裤,因为短裤也湿了,隐约那地方透着一股子的黑,但他也不介意了,自从早上在马村长家露屁股了以后,被庄上的娘们看了以后,羞耻过后,竟让他内心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喜欢,但他不敢说出来,怕别人说他有毛病。 刘同喜也连忙后退。 马小虎看着两人的表现,十分的疑惑不解:“你们到底干啥啊?又是脱衣服,又是鬼叫的,棺材里究竟有什么?” 二愣子此时也忘了刚才与马小虎的赌约了,指着那棺材对马小虎说道:“快、快去……快去喊村长,就说找着了……” “找着了?啥找着了?”马小虎还是不理解二愣子究竟指的是什么。 刘同喜结结巴巴道:“瘸、瘸老拐,找、找找找着了……” “嗯?不是?瘸老拐在哪?难不成在棺材里啊?”马小虎疑惑的问道。 “对——就、就在里面!”刘同喜话里带着哭腔,使劲的点着头。 “啊?”马小虎十分不相信,他觉得这太离谱了,瘸老拐怎么会在棺材里?他上前一步,想要去看。 刘同喜连忙拽住他,惊骇的提醒道:“别、别看,太、太恐怖了!” 马小虎吓的后退了一步,他没看到棺材里的东西,肯定不觉得有多恐怖:“恐怖?怎么个恐怖法?” “你快别他娘的啰里嗦的问东问西了,赶紧去喊马村长!” 二愣子恢复了平时的胆子,刚才被吓到,那是冷不丁的感觉身子底下有人,用手一摸,可算是差点把魂给吓飞了去,现在他的愣神经又起来了,立马就感觉恐惧感过去了。 马小虎讨价还价道:“那刚才的赌约不算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见过耍赖的,没见过这么耍赖的,什么就叫不算了?二愣子反应过来,跺着脚指着马小虎的背影大骂:“说话不算话,是个大王八;王八不走路,专在地上爬……” 刘同喜心惊胆颤的拽住二愣子跳脚大骂的身体:“行、行了,别、别他娘的管这个了成不成?” 二愣子喘着粗气道:“俺不管,他输了,就得喊俺一声爹!” 刘同喜气的一巴掌拍在二愣子的光着的后背上,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了?咋不知道轻重缓急?一天天的脑袋不够用还是怎么的?” 二愣子摸着后背被拍红的巴掌印,扭曲着脸不服气道:“哎呀——你使那么大的驴劲干啥?又他娘的红了。” “俺不使劲,你能给老子消停下来不?”刘同喜不以为然,随后说道:“俺是提醒你,别忘了正事!”说完指了一下那口黑棺材。 “这不找着了嘛……”二愣子抱怨似得瞪了刘同喜一眼。 “嗐——”刘同喜没好气的说道:“俺知道找着了,关键问题就是在这里了。” 二愣子傻愣愣的问道:“啥关键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瘸老拐怎么好端端的跑棺材里了?”刘同喜脸色凝重的样子,问话也十分的小心。 二愣子一摊双手道:“俺哪知道?” “哎呀——”刘同喜气的一拍大腿,自己埋怨道:“你说俺跟你个愣子讨论这个干啥?真是还不如跟一墙头子说话呢。” 二愣子白着眼说道:“你这话啥个意思?说俺不如墙头子?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俺跳棺材里边,咱们找到猴年马月都难找到瘸老拐。” “去你娘的猴年马月!等处理这口棺材的时候,肯定就发现他了。”刘同喜打击了一下二愣子,心说就算是你找到了,就应该这么自豪吗? 二愣子指着那瘸老拐的院子,反驳道:“就算这样,估计咱们也得再耽误功夫去里面翻找一阵,况且这棺材盖还是俺掀开的,差点没把俺腰给闪了。” “嗯?啥?你刚才说啥?”刘同喜感觉耳朵没听准,双眼紧紧盯着二愣子。 二愣子气呼呼的指着自己的腰说道:“俺说,差点把俺腰闪了,累挺的慌!” “嗐——”刘同喜立马说道:“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上一句?上一句是啥来着?”不得不说二愣子的脑子,真的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对待,自己刚说的话,一打岔就忘了。 刘同喜气的提醒道:“你他娘的刚才是不是说这棺材盖是你自己掀开的?” 二愣子点头道:“是啊,没错啊,这盖子肯定是俺掀开的啊。” 刘同喜一把抓住二愣子的肩膀,脸上带着浓郁的惊恐问道:“你确定?” 二愣子也被吓了一跳,肩膀被一个男人抓着,心里上感觉十分的发毛,双手赶紧推开刘同喜,气道:“哎呀——你抓俺干啥?俺自己掀的,怎么就不确定了?” “这就比较可怕了!”刘同喜脸都吓白了这时。 正在马小虎与马村长急匆匆的走来了,马三叔虽然也有点着急,但他年纪大了,肯定追不上马村长两人。 马三叔在后面喊道:“大海,别管我,你快去——” 马村长一边走,一边听马小虎的喋喋不休,很快两人来到了棺材旁边。 二愣子邀功似的凑上去说道:“嘿嘿,俺找到的,是俺找到的。” 马村长也懒得搭理二愣子,毕竟马小虎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给马村长叔侄简要的说了一遍。 马村长此时此刻只关心棺材里是否真有瘸老拐。 “把棺材推倒,水都弄出来!”马村长寒着脸急声催促道。 “好嘞!看俺的!”二愣子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快速的搓了搓,来到棺材旁边,伸手就要往外拽,因为棺材那边是瘸老拐的墙根,现在只能往外拽,可是拽的力气明显不如推的。 二愣子拽了半天拽不动,毕竟棺材可比棺材盖子沉多了。 马村长见此,对着马小虎与刘同喜喊道:“你俩,帮忙!” “这——”刘同喜与马小虎显然胆子没有二愣子的大,这要是拽翻了棺材,瘸老拐的尸体肯定咕噜到两人胳膊上。 正在两人心里犹豫时,忽听有人喊:“住手!千万别动它——” 第164章 自己爬进去 “呃——”被这一声呼喝,众人为之一愣,随即纷纷回头看,只见马三叔脸色阴晴不定的走了过来。 马村长见三叔的脸色不对劲,连忙急问:“咋了?三叔?” 马三叔也不回话,来到二愣子旁边,一把将二愣子的手给打下,说道:“别惊动他,看来是天意啊!” 二愣子缩回手愣声问道:“啥天意?难不成瘸老拐他想爬进棺材里洗澡?” “你少说些没用的!”马三叔瞪了一眼二愣子,随后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既然喜欢这口棺材,就别打动他了。” 二愣子被骂,也不生气,只好向后退了一步,看接下来马三叔有何指示。 马村长连忙上前不解的问道:“三叔,这也太离谱了,先不说瘸老拐他喜不喜欢这棺材,咱就是说,他究竟是怎么躺进去的?难道这不觉得很奇怪吗?” 别说马村长了,刘同喜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恐惧。 刘同喜附和道:“刚才听二愣子说,这棺材盖子也是二愣子刚打开的,咱们自从将这棺材放在这里,就离了一点小缝,瘸老拐想要钻进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呃——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够奇怪的!”马小虎也挠着头小声对刘同喜说道。 马三叔点头问道:“嗯——这些俺也知道不正常,可你们谁有更好的解释?” 众人皆都不自觉的摇摇头。 “既然想不通,那他自然有他的方法进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后事绝对不能像正常死者那样操办了。”马三叔还是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要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像这种众人挠头的事,也只有像这种老者才能懂上那么一点。 马村长问道:“那该怎么操办?” 马三叔回道:“如果按平时操办,他不如意了,再爬出坟闹腾活人可就麻烦了。” 马小虎闻言,轻笑道:“嘿……应堂叔,您老是不是说的有点太邪门了?死人埋的好好的,怎么会爬出坟?” 马三叔说道:“他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躺棺材里,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再从坟里再爬出来,难道说,你以前能见到死人自己进棺材的吗?” “这……”马小虎也被说的无法反驳了,毕竟瘸老拐躺在棺材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让他如何说自己的驳论,事实胜于雄辩的事,肯定没有话去回。 刘同喜问马三叔道:“那依您老的意思,咱们该怎么给他办后事?” 马三叔摇摇头道:“让俺稍微想想看,看这瘸老拐究竟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未了的心愿?”马小虎诧异道:“他一个老光棍,底下也没有半个儿女,能惦记啥?”然后又猜测道:“难道瘸老拐一辈子没碰女人,想要在下面成个家?”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脑子可真是无极限啊,什么不靠谱的思路都能想出来。 马村长闻言气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成家了,也不就那样?” 马村长生气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三叔也是光棍,马小虎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一点,他说瘸老拐的同时,也顺便让马三叔对号入座了。 马三叔倒是不介意,毕竟年纪在那摆着呢,世间的事早就看透了,可马村长介意啊,生怕谁一句无心之言伤了三叔的自尊。 马三叔反而说道:“虎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啊?”马村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三叔说道:“这是事实啊,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现在就是集思广益想想怎么才能让瘸老拐在下面安生。” 二愣子突发奇想提议道:“要不给他棺材里放个女纸人?化个好看的妆啥的?” 马村长气道:“你那馊点子就少出点,本来脑袋就不灵光。俺说你,大白天的就穿个裤头,也不显臊得慌?” 二愣子撅起了嘴,将地上的衣裤捡了起来,无奈的说道:“都——都湿了!” 马村长奇道:“又没下雨,咋就湿了?” 马小虎闻言立即就心虚了,身子向后退了退。 刘同喜看着马小虎心虚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嘿嘿……他娘的这马小虎,非跟二愣子打赌,说二愣子敢跳棺材里,他就喊一声爹给二愣子。” 马村长气的扭头看了一眼马小虎,然后又瞪着二愣子气道:“你躺了?” 二愣子拧着衣服上的水,也不说话,生怕马村长又骂他是个愣货。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刘同喜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马村长闻言,气的指着二愣子就骂:“你真他娘的是个愣货,嘿——咱三马庄有你这号极品,也真够无敌的了。” 二愣子瞪了一眼刘同喜,怪他多嘴多舌。 “得得得……你二愣子真够胆子大的,大柱子跟刘敬业都快吓成神经病了,你他娘的还敢招惹这棺材!”马村长气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行了,大海,既然躺了就以躺了说,或许是瘸老拐也想让咱们知道他的尸身在棺材里,冥冥之中让二愣子给找到了也说不定!”马三叔说完,指挥马小虎道:“去,找个盆,或者桶来,将棺材里的水豁出来,然后在给瘸老拐穿上行头,整理一下仪容……” “啊?”马小虎有点抵触的心理,表情就跟吃了一大碗苍蝇似得难看。 “咋?”马三叔见马小虎这副表情,皱眉问道。 马小虎支支吾吾道:“俺、俺不敢!”说完就垂头丧气了起来。 “你……唉——”马三叔差点没被气背过去,恨恨的放下了手。 “真他娘的年轻大小伙子一个,胆儿咋这么小?以后能干点啥?”马村长可不像马三叔,对着马小虎就是一顿熊骂。 马小虎脸带沮丧:“俺怕死人嘛!” 马村长刚想运气,谁知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村长,你看俺的!” 二愣子索性将衣服又扔在了地上,跑到瘸老拐院子里,找了半天,从一堆垃圾中找到了一个破铁桶出来。 对着天空一看,铁桶底下露了几个小洞,不过二愣子倒觉得不碍事,毕竟漏的没有豁水的速度快。 马小虎可算是被二愣子又拯救了一次,甚至都想跪下来真喊爹了。 马村长对着马小虎就又是一顿说叨:“看看人家二愣子,看看你,你比他长几岁,咋就不如他呢?” 马小虎被说的抬不起头,但他也想反驳,年岁有高低,可胆量也分大小啊,你总不能让一个胆小的人站在棺材里,脚下还有个不消停的死人不说,一会儿还要给他换寿衣,一般人,还真不敢去想。 也就二愣子这种脑袋不灵光的人,才能跑在打鬼第一线。 马三叔欣慰的看着二愣子将鞋子脱掉,光着脚丫很利索的跳进了棺材里。 二愣子对着刘同喜说道:“桶给俺递过来!” 刘同喜将桶递过去称赞道:“嘿——二愣子,你真让俺佩服!从今往后,俺对你可算是没话说了!” 二愣子接过桶,自豪的笑道:“嘿嘿……都说俺刘斗是三国里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俺就不信了,名字一样,就要性格一样吗?” 刘同喜点头夸赞道:“哪的话?你二愣子可比赵子龙还要胆大,人家都说子龙浑身是胆,你可比他还要猛!” “嘿!这话俺爱听!”二愣子这人不经捧,只要是夸他的话,他是很受用的。 第165章 猜测 二愣子站在棺材里干的是热火朝天,那里面浑浊的水,被他泼到了当路上。 几人连忙向后退了退,生怕被溅身上。 “二愣子,你慢点!”马小虎离的远远的对着二愣子提醒道:“匀着点气,别一会儿手酸了。” 马小虎躲得远远的,他是实在不敢靠近棺材一步,甚至生怕一会儿二愣子累个够呛,不能做接下来的活计,还得自己去给瘸老拐换寿衣。 但二愣子这人就喜欢大刀阔斧的干,他一直信奉早干完,早了事。 刘同喜岂能不知道马小虎心里的小九九,他对着马小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小子这点胆子,咋找的媳妇?俺倒觉得这二愣子应该不缺个媳妇啊!” 马小虎脖子都红了,连忙闭上了嘴巴,他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刘同喜也会嘲笑人。 二愣子干活很麻利,不一会儿,棺材里的水就豁干净了。 “村长!水没了,就是里面的木头吸了水,有点潮,一摸一手湿!”二愣子站在棺材里,抹着脸上的汗珠子,感觉运动运动,身体还特别的舒畅。 “行了!你先出来!”马村长对着二愣子招招手。 二愣子站在棺材里往下瞄了一眼,苦笑道:“他瞪俺!” “嗯?啥?”棺材外面的几个人有点没听清楚。 二愣子爬出棺材后再次说道:“俺说瘸老拐,他用眼睛瞪俺!!!” “呃——”这下几人听清了,都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瞪你?怎么个瞪法?”马村长吃惊的问道。 马小虎看着二愣子那张老实的脸,心里有点犯嘀咕了,心说你小子干完活来这么一句,有病啊? 可是二愣子瞪大眼珠子,死死的盯住众人看了一眼,说道:“他就这样瞪着俺,俺……俺有点心里发毛,是不是他怪俺刚才踩着他了?” 马三叔说道:“不要胡说!”随后又说道:“俺记得,俺当时最后一个走的,俺是将他眼睛合上的。” 马村长闻言也有些摸不准,向着棺材走了过去。 刘同喜见马村长都上前了,心里也有些好奇,也跟了上去,马三叔更是不在话下,他心里更是捉摸不透,这瘸老拐究竟要跟自己闹哪门子的道道。 可马小虎就不敢过去了,纵然他心里也好奇的跟个啥似得,可他听闻瘸老拐睁眼瞪人就更心里犯抵触了,他宁可不去凑热闹,也不想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马村长三人走到棺材边,往里那么一瞧,果然看到瘸老拐怒目圆睁的躺在里面,身上脸上全是湿乎乎的。 “呃——”三人大吃一惊的一怔。 “真是奇了怪了,这瘸老拐难道真是死不瞑目?”马三叔抿起了嘴,伸手向着瘸老拐的眼睛遮了过去。 这不遮还好,一遮,刘同喜就惊叫了起来:“呀——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啊?什么这个那个的?”马三叔被刘同喜一声惊喝给吓的缩回了手。 马村长看着刘同喜那惊恐万状的表情,不解的问:“你说清楚,啥就是这个?” 刘同喜连忙盯着马村长说道:“你们还记得,咱们要来这屋里前,你怎么都拦着不让进时,俺说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俺吗?” “啊!记得记得,难道……”马村长回想了一下,当时马三叔非要进屋子去看看,马村长拼命的拦着,可刘同喜说有双可怖的眼睛盯得他心里不是个味,才打消了马三叔要进屋的念头。 刘同喜咽了一下口水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眼神,当时那个眼睛,俺感觉就在那个大窗户上方的小窗户后面!” 几人又回忆了一下那个被瘸老拐私自开的小窗户。 马村长摇摇头道:“不对啊,那个小窗户那么高,瘸老拐的个子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怎么可能会在那个小窗户后面?你是不是记错了?在大窗户下面?” 马三叔也是点着头看着刘同喜。 刘同喜却使劲的摇摇头:“不对,俺没记错,就是那个小窗户,不是下面的大窗户!” “啊?你确定?”马三叔急忙问道。 刘同喜抿着嘴,一脸正色的点了下头。 马家叔侄看刘同喜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马三叔忽然心里一惊,喃喃说道:“莫不是,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就从床上起来了?” “这——”马村长闻言,心里立马打了一个激灵,如果真像三叔猜测的这般,那事情就更加恐怖万分了,那就是指瘸老拐他当时是站在窗户后面的。 “嘶~~” 刘同喜也不是傻子,马村长能联想到的,他也能联想到。 三人都有点惊恐了。 只有二愣子神经大条的继续拧着衣服,心说,都这么久了,也没人来看一下自己的“一番作为”,看来又他娘的白表现了。 最后还是马三叔说道:“不管他是自己站起来了也好,可他的身高,是够不到小窗户上方的,除非他是——” 第166章 隐瞒真相 “除非什么?”刘同喜比其他人更想知道原因,毕竟那双眼睛是他发现的。 马三叔看了一眼刘同喜,说道:“除非他是飘在屋里的!” “嘶~~”马村长也吸了口凉气,本身猜测瘸老拐的尸体自己站起来就够离谱的了,如今又听到尸在空中飘着,这不更加的离谱了吗。 刘同喜连忙问道:“可是,为啥不是踩着东西,而是飘着?” 马三叔摇摇头道:“那不可能,二愣子破窗进去的时候,那跟前可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这一点是事实?” 二愣子插嘴道:“俺见他屋里有桌子,会不会踩着桌子上去的?” 马三叔说道:“如果踩着桌子是可以够得着,但你想想他那张桌子是摆在里面的墙根底下的,他是如何将桌子挪到窗口,事后又放回原位的?” 二愣子挠挠头,他也知道这一猜测很是离谱。 马村长思索了片刻,提到:“咱们老猜测瘸老拐站起来了,可有没有想过,这双眼睛只是同喜的幻觉,或者是心理作用下产生的一种错觉?” “对呀!村长的话是最靠谱的一种说法了。”马小虎此时插嘴说道,他宁可相信这是一种错觉,也不相信死人自己站在窗户后面往外瞧。 “这……”经马村长这样一说,刘同喜也不确定当时的那双眼睛究竟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恍惚。 马三叔也点了下头,盯着刘同喜问道:“喜子,你觉得呢?” 刘同喜迟疑的摇摇头:“俺听了村长的话,也不敢百分百的断言了,只是觉得当时那双眼睛真的很真实,也或许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嗐——”马小虎这时也笑了:“或许真是自己吓自己了,咱们都太敏感了也不一定哦。” 马村长说道:“好了,俺觉得,这些就别去费脑筋了,既然他自己已经躺棺材里了,这倒省下不少力气,给他穿上行头,过后在坟前,多烧些纸钱,平息了怨念就好了。” 众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心说就算是他自己站起来的又能如何,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算事实再恐怖,这人最终不还得埋坟里去? 只有马三叔叹了口气,沮丧的摇了摇头。 马村长不解道:“三叔,你有疑虑?可以说出来。” 马三叔寒着脸说道:“算了,既然就想这样埋,就这样埋!” “呃——” 众人都能听出马三叔这话里有些偏理子的意思。 马村长连忙赔笑道:“别算了啊,你有想法你就说出来,俺也不懂这道道。” 刘同喜也笑道:“是啊,应堂叔,这还得您来主持才行,你说啥,俺们都听你的。” 马三叔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刚才俺也说了,这瘸老拐死的蹊跷,又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肯定不能正常埋!” “俺记得你说的,那依您老的意思,该怎么个埋法?”刘同喜好奇的问道。 马三叔在棺材旁边来回踱步,心中也在不断思忖着。 其他几人也随着他的脚步,盯着他走来走去,只是不敢出声打扰。 期间已有其他庄上的人来帮忙了,他们看着马三叔在棺材旁边踱步,似乎在想事情,刚想出声询问,都被马村长几人给制止了。 那些村民也是满头雾水,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喘。 但有好事者,还是悄悄挪到那口棺材不远处,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登时吓得捂住了嘴。 其他村民不明所以,一脸懵逼的看向那个村民。 那个村民步伐有些颤的退回众人当中,那些人围着那个村民就小声嘀咕了起来。 当那个村民将棺材里的一幕说给众人听之后,人群立即一阵小骚乱。 他们倒不是棺材里躺着瘸老拐而惊讶,而是听说瘸老拐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们惊慌了。 他们以为他们没来之前,是二愣子他们从破屋内刨出来瘸老拐,但不知这是瘸老拐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爬棺材里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会不会当场吓傻。 马村长立即扭头小声喝止:“都别出声!”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偷看棺材的那个村民,后者也心虚的不敢与马村长对视。 被马村长这么一喝骂,那些村民的声音立即就小了起来,但他们脸上都有一种寻求真相的意思。 直到看热闹的村民越聚越多,马村长眉头也皱了起来,心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否则三马庄就要人心惶惶了。 马村长当下悄悄将刘同喜拉到旁边,耳语了一番。 刘同喜连忙点头,又将马小虎与二愣子给拉到一边嘱咐了一下,期间二愣子不解的说了句什么,惹的刘同喜打了他后脑勺一下。 马小虎当即捂着嘴偷笑二愣子的不识趣。 马三叔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皱眉头,但他看到黑压压的村民都聚在了一起,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马村长走到马三叔身边,小声说道:“三叔,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扯个谎,你看怎样?” “嗯!正好,俺也想到了办法!”马三叔看来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马村长喜上眉梢,但他没表现出来,心说,果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如果没三叔在身侧出谋划策,估计自己也有很多事办不妥。 当下决定给众人一颗定心丸,毕竟瘸老拐死的蹊跷,虽说对外声过是得急症死的,但庄上人多嘴杂,难民会有小道消息流出,相信大家对急症这个词,明显不信服了。 马村长看着众村民高声道:“大家不要吵,瘸老拐的尸体既然找到了,明日中午准备给他下葬。” 有个村民大声喊道:“村长,瘸老拐究竟是不是被鬼害死的?” 马村长对着那人怒道:“酒狗子,你他娘的,谁告诉你,他是被鬼害死的?你他娘的别再这里搞事啊!” 酒狗子知道马村长这是在掩盖事情的真相,他就算不相信马村长所说的,这时也不该与他唱反调。 酒狗子闭了嘴,但有酒狗子的地方肯定有屁篓子王成来这根爱拌嘴的搅屎棍。 只见屁篓子见酒狗子吃瘪,对着酒狗子又是一顿讥讽:“你这大中午的又喝酒几斤马尿?捕风捉影的消息从哪打听的?” 屁篓子这话一说完,马村长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这狗日的王成来,明显就是要激酒狗子说实话。 “屁篓子!你他娘下面放屁没把门,上面也没把门是?”马村长怒声呵斥道:“你们俩再多说一句话,别怪俺不照顾你们!” 屁篓子被一怒斥,也闭了嘴,谁知酒狗子也回讽道:“你叫啊,你再他娘的叫啊!” 马村长骂道:“你他娘的也闭上你那嘴巴,这三马庄就属你俩名声臭,还他娘的在这显摆?” 第167章 刘家秉德汉 马三叔对着众人说道:“后天安排抬棺,点到谁,谁就出来!” “后……后天?”马村长心想不是说好的明天吗?怎么又改日子了?但他深知马三叔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先把疑问压了下去。 马三叔这句话一出口,酒狗子与屁篓子连忙向后退去了,他们知道这马三叔要点,自己两人肯定跑不脱。 可他俩的小动作,怎能瞒得住人老成精的马三叔,更别说刚才对这两人意见颇大的马村长。 只见马村长喊道:“酒狗子、屁篓子,你俩别往后缩,谁他娘的往后缩,老子就让谁去扛棺材头!” 要知道,那棺材可是前高后低,前宽后窄的,棺材头可是最沉重的一端。 一般扛棺材头的人,是要整个后背顶着棺材前头行走的,一趟下来,囊力弱的,能压的吐血不说,还容易压出永伤。 酒狗子与屁篓子两人,这下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自己臭显摆个啥,咋就愣是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呢。 他们听说瘸老拐死的很邪性,扛他的棺材,就怕再惹上什么邪祟。 屁篓子比酒狗子稍微机灵一些,连忙捂着肚子说道:“诶哟——不行,不行,俺憋着一泡屎,憋不住了,俺得赶紧回家上茅房去……”说完,就一边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一边推开众人开溜。 有人在后面喊道:“喂!屁篓子,刚才来时你不是刚从茅房里屙完吗?咋又有屎了?” 屁篓子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俺、俺没屙完行了?” “狗日的怂包,赶明别叫屁篓子了,改成屎筐子!”一个村民不屑的骂道,周围的村民哄堂大笑。 不过屁篓子已经跑远了,对于身后的嘲笑,也就当充耳不闻了。 马村长盯着酒狗子冷笑道:“你呢?” 酒狗子脸都快白了,连忙求饶道:“俺、俺错了行不?俺以后再叨叨,俺就不姓刘,你看成不?” “哼!”马村长冷哼一声:“这邻里帮个忙,搭把手,很正常啊,你家以后有事,你自己扛棺材啊?” “他不是光棍嘛!俺就算帮他抬了,到时候难不成俺家有事,再把他从坟里喊出来?”酒狗子越说越过分了。 身后姓刘的村民越听越不是味了,觉得上午刘巧嘴丢了一次人,这次又轮到这家伙满嘴跑火车了。 可二愣子与刘同喜也姓刘啊,刘同喜一脸的怒气指着酒狗子就想骂。 谁知他还没开口,二愣子率先开火了:“酒狗子,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是他娘的人话吗?啥叫光棍就不给抬?你这人全把刘姓的脸给丢尽了,滚你大爷的。” 酒狗子被骂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精彩极了。 “二愣子,骂的好!哼,他娘的酒狗子,你跟刘巧嘴还真是一丘之貉。”这也是一个姓刘的,对于刘巧嘴与酒狗子这俩货十分的看不上眼。 “刘老义,你他娘个蛋的,骂谁呢?俺刘巧嘴哪惹你了?啊?”刘巧嘴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原来这货也是出来看热闹的。 “嘿——真是奇了怪了啊,你家小子的耳朵都掉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来这凑热闹,你可真心大啊?”刘老义不屑的嘲笑道。 眼看姓刘的就要窝里斗了,刘同喜都快气晕了,二愣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马村长由于觉得心中对刘巧嘴有愧在先,不好意思斥责。 但他却将二愣子拉了过来,小声道:“去将刘秉德大叔背过来,快去!” 二愣子一听这个人,连忙点头笑了:“嘿!好嘞!” 刘同喜一听刘秉德三个字,连忙一拍脑袋说道:“俺咋没想起他来啊!” 就这一会功夫,人群中两波姓刘的已经从骂战升级到了推搡。 马村长看着姓刘的已经分成了两波在来回推搡,黑着脸摇了摇头:“你们就闹,一会儿有你们挨骂的……” 马三叔更是气的唉声叹气,也只将希望寄托到刘秉德身上了。 正当刘老义与刘巧嘴要薅头发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通通住手!” 一听这声音,马家叔侄脸上有了些许欣喜:“嘿!来了!” 只见不远处二愣子背着一个白发与马三叔差不多的老头,向着这边跑了过来,不过这马三叔一阵肉疼,他可是被二愣子这样颠过得。 只见那二愣子背上的老头一脸的痛苦相,料想被颠的也不轻。 但有一点,别看这老头年老,但他的那句“通通住手!”着实发挥了奇效。 任刘巧嘴这种得理不让人的家伙,见这老头过来了,也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二愣子将那老头背到马三叔身旁,轻轻放了下来。 马三叔连忙扶住,嘴里轻唤:“老伙计啊~” 那老头也扶住马三叔,脸上也是一阵苦笑:“诶——你咋就不来看俺一眼呢?” 马三叔唉声叹气道:“不忍啊,都这么大年纪了,看到了就想到年轻的时候了……唉!啥也不说了……” 看马三叔这个样子,都想流泪了,看来老交情永远是最珍贵,可也是最令人感伤的。 他们或许害怕那种,见一面就少一面的时间推移,到最后终究会有一个要先走? “俺听说瘸老拐,先走了?”刘秉德看了一眼那口棺材。 “唉!啥也别提了,眼下还是将你们刘家的这些后生安抚一下!”马三叔叹了口气,不忍再提起瘸老拐。 刘秉德苍老的脸上有些动容,但还是将目光转向了那群刚才还打的不可开交的后生:“你们还知道自己姓啥不?” 像刘巧嘴与酒狗子之流,直接不敢与刘秉德对视。 “唉!你们知道三马庄为啥叫三马庄吗?咱们刘姓祖先几百年前逃到这里,若不是被三马庄的人给救下,哪里来的我们?你们咋就不知道感念啊?……回去自己去看看刘家族谱去,看看自从咱们刘姓来到这里开始,马家是怎么对待我们刘家的……咳咳……俺咋听二愣子说,刘巧嘴你今天上午来村长家闹事了?”刘秉德说着就将目光看向了刘巧嘴。 刘巧嘴哭丧着脸说道:“不是俺闹事啊,是俺家那小子的耳朵被他给咬掉了!” 马村长脸上愧疚的点头道:“秉德大叔,是有这么一回事!” 刘秉德点点头,谁知二愣子不服的说道:“俺当时在,他家小子当时在村长家阻碍俺们救人,俺都想上去抽他了,哼——” 马村长心里一阵感激,毕竟二愣子也姓刘,有他帮忙说出事情原委,是最好不过的了。 刘秉德看着二愣子说道:“你继续说,将上午的事给大家说道说道!让庄上的人也知晓知晓!” 看来这刘秉德确实很有“德”,他与二愣子一个样子,帮里不帮亲,而且更与二愣子那句“得人恩果千年记”同出一辙。 二愣子这人果然不像其他人简要的说,而是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通,就连自己裤子被扒了,屁股与蛋蛋露出来的事情,都说的非常详细。 下面的人听的也是一阵大笑,刘同喜更是捂着嘴将脸扭到了一边。刘秉德也差点没绷住,连忙说道:“行了,行了!” 第168章 解怨 刘秉汉又看向了人群中一脸哭丧着脸的刘巧嘴,出声埋怨道:“刘巧嘴啊,早跟你说过,祸从口出,祸从口出,你们就不长记性,大家伙给你取个“巧嘴”,你真以为这是殊荣?难道不知道这是爱“斤斤计较”的意思?” 刘巧嘴撇着嘴不说话,刘老义仰着脸用鼻孔看着他,嘲讽道:“就是,啥事都啰里啰嗦,一点亏都不能吃,真是小鸡肚肠……” 刘巧嘴立即就回瞪了过去。 刘秉德又对着刘老义埋怨:“你就是好的?动不动就打架,你这火爆脾气早晚会被你惹出事端来!” 刘老义知道这刘秉德的辈分高,不敢回嘴,他虽然叫刘老义,可他一点也不老,跟刘巧嘴年纪相仿。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有八十了,还打架,小孩子吗?”刘秉德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数落完这个,又数落这个,刘老义与刘巧嘴各打了五十,谁也没有讨到好。 可这次主要导火索“酒狗子”起了心思,见炮火还没有对准自己,连忙想要缩着脖子向后退去。 二愣子眼尖,立即就出声了:“酒狗子,你别心虚啊,你跑啥?” “呃——”酒狗子脸瞬间有点急了,心说这狗日的二愣子,今天真邪到老子了。 果然听到刘秉德询问二愣子:“咋?还有他的事?” 二愣子气道:“咋不是,都他搞出来的,说瘸老拐是光棍,不给他抬棺材!” “啥?”刘秉德闻言,立即火冒三丈,看来这老头的脾气比马三叔暴躁,他指着酒狗子就是一顿臭骂:“你他娘的真这么说了?” 酒狗子都快哭了,心里都快将二愣子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谁知二愣子又给添了一把火:“这么多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俺还能骗您?要不村长也不会让俺将你背来,你是姓刘的老长辈了,只有你来主持公道了。” 刘秉德瞪着酒狗子:“刘够,你奶奶个腿儿的,你知不知道,不敬逝者,与禽兽无异?你爹没教过你尊敬长辈吗?瘸老拐平时对庄上不错,你就这样对他不恭不敬?你将来还想有个好?” “诶哟!俺就那么顺口一说,你看这二愣子非把事情给搞大……”酒狗子都快恨死二愣子这个多嘴的愣货了,心说故意的是? “你住口,连二愣子都知道尊敬老人,你怎么还不如一个愣货?”刘秉德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人群都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谁知二愣子这家伙居然听不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还挺自豪的看着酒狗子,沾沾自喜。 刘同喜在一旁都快笑出泪了,看着二愣子那模样,更加绷不住了。 刘秉德回头瞪了刘同喜一眼,也知道自己连带二愣子都给降维打击了,但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也幸好二愣子脑袋缺根筋,没听出被波及。 刘秉德对着下面的酒狗子说道:“这次你要不打头扛棺材,那等你爹妈百年后,你自己扛你!” “别呀——”这句话的分量直接把酒狗子给吓傻了,要知道到时候他可是孝子,他去扛棺材,那谁哭啊? 刘秉德盯着酒狗子那紧张的模样,对着底下的人群说道:“你们记住了,这次刘够的所作所为,他家有事,谁也别去!” 人群中开始了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这种众说纷纭的声音让酒狗子更加的难堪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酒狗子心想这次就算被棺材压死,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不然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酒狗子哭丧着脸说道:“俺扛、俺扛还不行吗?秉德叔,你别这样成不成?俺错了,俺认错了成不?” 刘秉德冷笑一声:“那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记住了,偷奸耍滑之辈,必将被人唾弃!” 酒狗子连忙点着头,最后还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二愣子。 马村长这时见刘秉德压住底下的火了,连忙上前赔笑道:“俺会赔刘巧嘴家里点钱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在庄上行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成仇人可不好啊!” 刘秉德对着马村长点了下头:“大海啊,叔知道这事也不全赖你,不过他家小子耳朵确实被咬掉了,就算嘴上没积德……也难免惩罚太重了些。” 马村长笑着点头道:“这个俺知道,俺三叔也是这么说的。” 刘秉德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刘巧嘴:“巧嘴,俺倚老卖个老,给你两家说和一下,你看成不?” 刘巧嘴叹口气说道:“唉!你都这么说了,俺还能说啥?” “听你的意思,你还挺不满意?”刘秉德岂能听不出刘巧嘴的不满。 刘巧嘴不服气的说道:“俺能有啥不满,俺以后百年以后,也被你交待不准帮忙抬棺材,俺咋办?自己钻坑里?” 看来这刘巧嘴确实是很不满意,对这刘秉德的独断确实有些看不顺眼。 刘秉德也不生气,他也知道,自己身为长辈,拿年纪压人,底下人肯定心里不服气,只好问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才能解开这次的怨?” “俺……”刘巧嘴被问住了,毕竟马村长可是让他割耳朵的,他害怕没敢割,怨得了谁? 刘秉德说道:“你说条路出来。” “俺、俺不知道!” 刘巧嘴摊手说了一句,随后就闭嘴了。 刘秉德又说道:“你怎么觉得解气?就怎么说。” 刘巧嘴思索再三,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毕竟二愣子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自己儿子有错在先,才遭到的报应,如果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话,难免不落人话柄。 刘巧嘴见围观人群又开始了小声议论,听在耳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就说道:“算了,俺其实也不是啥得理不饶人的粘稠人,赔点补偿就行了,俺以后这事就不提了。” 马村长叔侄闻言大喜过望,这个办法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刘秉德也满意的点头道:“行,巧嘴,你是懂大体的,既然这样就算说和了,眼下死者为大,你们应该都帮大海分担一下,都齐心协力将死者后事操办妥善。” “成!”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了起来。 第169章 登徒浪子 事情就这样被刘秉德轻松化解。 马三叔握住刘秉德的手,感到一阵的亲切:“老伙计啊!可算你还在啊……唉——” 刘秉德也唏嘘道:“还活着,也支兀不了几天了。” 马三叔脸上一阵伤感:“唉——俺也快收兵喽!” “行了!谁先走,谁后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还没散去,你二哥去世时,俺是难过了一阵子,但人总要有一死的,嘿嘿……看开了!”刘秉德感伤的笑了笑。 马三叔对着刘秉德小声道:“可瘸老拐,他……他死的邪啊!” “哦?怎么个邪法?”刘秉德诧异的问道,说着向着那棺材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马三叔在后面跟着小声道:“你自己看看,看出啥不对的了吗?” 刘秉德往棺材内一看,也震惊的无以复加:“死……死不瞑目?” 马三叔点点头道:“而且还是他自己躺棺材里的……” “啊?”刘秉德眨眨眼道:“自己躺里面的?确定不是人搬进去的?” 马三叔摇摇头,耐着性子将整个事情的原委给讲了一遍,听的刘秉德一阵的皱眉侧目,但是他始终看不出这瘸老拐究竟有什么问题。 马三叔说道:“俺感觉瘸老拐他死的蹊跷,绝对不能正常埋坟里,所以——” 马三叔说到此,就没有再说下去。 刘秉德说道:“你比俺知晓,你就拿主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想个法子将他困里面。” “嗯!想到了!”马三叔点头说了句,但还是有点顾忌:“只是、只是怕对瘸老拐不好啊!” “你说来听听先。”刘秉德脸上很是平静。 马三叔说道:“俺准备在坑下用白石灰与砖头封住,然后再将棺材放上去,接着用碎石覆盖,再用白灰汁水灌缝,最后用黄土埋上……” “这……”刘秉德听完眉头也紧皱了起来:“这是不是对瘸老拐太残酷了?白石灰可是烫啊,遇水后发出的热量活人都受不了,这瘸老拐还怎么投胎?” 马三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只好委屈一下咱这老伙计了,总不能让他出来折腾活人?” “唉!他怎么运气点就这么背呢?好端端的惹上了一场灭顶之灾,死了也不得安生啊!”刘秉德一阵伤心不已。 马三叔说道:“俺也不想这么干,可是他的尸体居然毫无征兆的从屋里爬到棺材里,这让俺不得不提防啊。” 刘秉德长叹一口气道:“那行,既然如此了,你就这样干。” “成!”马三叔说完将马村长叫了过来,小声嘀咕了一阵,马村长也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这样瘸老拐死后第四天时,在马家叔侄的带领下,终于将瘸老拐给下葬了,期间二愣子给瘸老拐擦拭了一遍身子,然后又给他换上了一套寿衣。 酒狗子始终因为身体扛不住棺材头换上了别人,别人也没有怪他,用马三叔的话来说:“扛不扛棺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死者有敬畏的心。” 这次下葬,没有人哭丧,因为瘸老拐没有孝子。 马大川赶着他的黑龙马车,前前后后拉了整整两车白石灰,外加三车碎石块,终于将瘸老拐的棺材给封死在了地下。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们用了白石灰,才又惹出了大祸。 瘸老拐下葬后的当天晚上,邪事就出来了。 晚上,张老二家,莲花吃罢饭后,让几个孩子回屋睡觉,自己跑到院中的水缸旁打了一桶凉水。 她提着水桶到屋后,就插上了门。 她将衣服脱光后,开始了擦拭身子。 正当她蹲在地上,用毛巾擦拭胸部时,她忽然听到门口响了一下。 由于毛巾上都是水珠,滴在盆里声音也不小,她就没听得太真切。 心里还在记挂张老二走了这么些天,也该回来了。 这些天庄上发生的邪事,都让她有种恐惧积压在心里。 这种萦绕的气氛,始终让她无法从心里抹去。 “铛……” 门外忽然一声动静惊坏了正在洗身子的莲花。 “谁?”莲花脸上一阵害怕,她倒不是害怕有鬼,而是害怕是不是哪个色狼翻墙进院要偷看自己洗澡。 莲花的身材是那种丰满型的,肚子上也有些许赘肉,胸部更是大的离谱,但是莲花的身材极具观赏性。 殊不知张老二的色性,全是被莲花这种身材给勾出来的。 莲花也不敢再擦拭身子了,她生怕自己的身体被人偷看了去。 她起身连忙将外衣披上,下身也兜了一件短裤。 可由于她身上有水,外衣与短裤都贴紧了皮肤,不知为何这种样子居然比她裸着身子更添加了一份诱惑感。 她自身是不知这些的,毕竟自己看自己,早就看厌了。 她现在心里只想知道,外面究竟有没有什么登徒浪子。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想要借着外面的月色瞧瞧究竟是谁。 她选择了蹲下身子,她觉得这样最为妥当,因为她怕上身倚到门发出声响,从而吓跑外面的人。 她蹲着身子,憋着气,将脸贴了上去。 眼睛隔着门缝往外这么一看,当即吓得捂住了嘴,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她看到了一双笔直的腿,就挨着自己的门,也就是说她跟外面人的距离就隔着一扇门而已。 莲花大气也不敢喘,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难道真有色狼在外面偷看自己洗澡?她心中所想,可是晚上,人们才刚刚开始收拾,会是谁这么大胆? 她心里的害怕立即就被怒火给覆盖,她缓缓站起身子,想要去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 眼光慢慢向上,经过那人的裤裆、肚子、胸口,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人惨白的脖子,她总觉得外面的人有些怪异,如果真是偷看自己洗澡,自己来到门口,外面的人应该能看到,但是,为何那人却不像正常人一样立马扭头就跑? 她虽觉有些不正常,可是她的身子也站了起来,当看到那人的嘴时,她总觉得有种熟悉感,正当心中困惑时,她的目光也与外面人的目光持平。 “啊——”让她惊呼大叫出口的是,那人的目光也在盯着自己的眼睛,两个人更是仿佛就知道对方就在对面一样。 第170章 未命名草稿 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想法充斥着莲花嫂子的脑袋。 她瞬间头皮发麻,越想越是惊悚,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脸都苍白了许多。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外面如果是偷窥狂,那么在她来到门前时,对方就应落荒而逃。 可两人现在对视了几秒,那人居然毫无声息,既不后退,也不推门。 “你、你……你是谁?”莲花想要给自己壮下胆子,可她说出的话,似乎很是没有底气:“你……你再不走,俺、俺喊人了啊~” 莲花以为自己的话,可以将人吓跑,可是当她再次将眼睛贴上门缝时,她立即吓的腿软了,因为那双让她不寒而栗的眼睛,居然还在。 甚至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流露着一股深深的怨念。 “啊——”莲花终于吓的大声嚎叫了出来。 这声音中带着哭惨、恐惧,直透屋顶,在这个夜里显得更加的可怖。 她的惨叫声,惊动了人,更惊动了里屋正在睡觉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不知母亲为何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他们都光着上身跑了出来。 莲花大儿子名叫张强,今年已有十四岁,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他与两个弟弟连忙将地上的母亲给扶了起来。 “娘,你咋了?”张强脸上满是担忧,他甚至能感到自己母亲的胳膊瘫软无力。 是的,莲花吓瘫了,但是她眼睛惊恐的盯着门,不断地发出害怕的声音:“门……门……” “啊?”张强哪见过娘亲这样,心中更是好奇,不由分说的上去将门给拉开。 莲花吓得刚要出声阻止,可是当门被拉开那一刻,她立即目瞪口呆了起来。 外面哪里还有刚才的人影。 这时院门也被人拍了起来。 “老二家的——” 莲花听到拍门声,立即惊醒。 “娘!是大川叔!” 张强听出是马大川的声音,连忙对娘提醒着。 看来刚才莲花的惨嚎声,惊动了隔壁的马大川。 马大川仍然拍着门急声喊:“老二家的,发生啥事了?” 莲花连忙对着张强说道:“去、去开门!” “娘,你先穿上衣服!”张强毕竟懂了一点事,见自己娘穿的清凉,出声提醒了一句。 “哦!对,先等等!”莲花在两个小儿子的搀扶下,来到了桌边,将凳子上的裤子给兜了起来。 张强见娘亲穿妥,就来到院门前说道:“大川叔,俺给你开门!” 门开了,马大川的胖脸上一阵担忧困惑,一双小眼不住的往里面眺望。 “小强,你娘刚才干嘛呢?怎么叫的这么凄惨。”马大川拉住张强连忙询问。 张强挠挠头:“俺也不知道,叔,你跟着进来问问,俺爹也好几天没回来了。” “这——”马大川人懒,但是他绝对不像张老二一样好色,他两家挨得最近,平时两人也经常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一个色鬼,一个懒鬼,俩人自然就臭味相投了起来。 他深知张老二不在家,莲花一个女人忙活这仨小子也不容易,他今晚刚想睡觉来着,谁知就听到莲花的惨叫。 谁让他跟张老二关系好呢,他不过来看看,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到时候张老二回来,要是埋怨他听到惊呼也不动身过来看看,那可就不厚道了。 可是终究男女有别,马大川试探性的问道:“你娘……她睡了吗?” 一般这样问,其实就是人睡了觉,肯定脱衣服啊,马大川也不好意思贸然进屋。 毕竟张强才十四岁,对于这种男女之别还是不是太了解,他回答道:“没有,俺娘刚穿上衣服,大川叔,你跟着俺进来,俺爹不在家,俺们心里也害怕!” “诶!好!”马大川答应了一声,就跟着张强来到了屋内。 莲花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无血,眼神中更是透着难掩的恐惧。 马大川皱着眉头问道:“嫂子,你刚才……” 莲花定了定神,似乎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她向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再无其他,这时才拍着硕大的胸脯开始喘气:“哎呀——吓死俺了,吓死俺了……” 马大川站在原地看莲花如此的动作,也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莲花:“咋?有啥将你吓着了?” 莲花心里紧张,反复干呕了两下,眼睛里也禽出了少许泪花:“刚才,俺……俺在屋里洗澡,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俺就隔着门缝这么一瞧,俺……俺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俺门边往俺屋里偷看……” “啊?”马大川闻言心想,庄上除了你家张老二有这种色胆,还真没听说有谁会有胆子干这事。 他还是眉头紧皱的问道:“那有没有看清楚是谁?” 莲花摇摇头道:“没看清楚,隔着一个门缝,只能看到隐约的一点衣服,还有他的嘴与眼睛。但是,整张脸长啥样,真看不全乎!” “那……那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马大川急口问道,庄上的人一般也就那么几件衣服,有的时候看到衣服就能识人。 莲花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黑色的,一身黑。” “一身黑?”马大川思忖良久后说道:“咱们庄上穿黑色衣服的人少的可怜,因为黑色不耐脏,穿着也热,基本上都是灰白色的,极个别的穿黑衣的,就刘宗旺、王天喜、王俊生、张雪峰,还有一个是梁大夫,不过梁大夫与你家老二一起出去了,当时俺与马车没在家,不然也得跟着去。” 对于自己的懒惰,他找了个理由。 谁知听了这五个人的人名,莲花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他们!” “哦?你咋这么确定?”马大川深感意外。 莲花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说道:“俺看到他的嘴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绝对不是你说的这几个人。” “嘴?什么样的嘴?”马大川想要抓住这条线索。 莲花说道:“俺忘了,不过,俺知道,这个人绝对是咱们庄上的。” 马大川点头道:“嗯!这么晚了,出不了外人!” 第171章 全村皆动 你们在这里等着,俺去喊大海哥过来!”马大川立即就想到有村长过来,也省他不少事,毕竟他也想早点回家里躺着去。 他一个懒鬼,要不是因为跟张老二关系好,隔壁房子就算塌了“,他都不带从自个床上下来出门看上一眼的。 可是莲花生怕马大川这么一走,那刚才偷看自己洗澡的人在折返回来,到时候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可咋办。 马大川见莲花面露迟疑,知她心中害怕,连忙说道:“莲花嫂,你别怕,有这仨小子在,况且小强都半大的小伙子了,谅那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再回来。” 莲花迟疑了一下,将三个儿子往自己身边聚了聚。 张强更是对着马大川拍胸脯说道:“大川叔,你去,有俺在这,俺护着俺娘。” 马大川对着张强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好小子,果然带种,叔去去就回来!” 马大川走后,张强这个十四岁的小伙子知道爹不在家,那他就要担起保护他娘与两个弟弟的安全,他从容的提着一根棍子站在了门口,像一个小小的守卫,保护着屋里的亲人。 莲花见此,可算是感动的稀里哗啦,她也第一次发现,大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懂得责任是什么了。 马大川一路小跑,见前面有个提着白色的灯笼的人,一晃一晃的正向着自己迎面而来,他停下脚步就喊了:“前面是二愣子吗?” “是啊!俺是二愣子啊!” “你一直都在巡街?”马大川走上去见真是二愣子提着灯笼在转悠。 二愣子晃了晃手上的灯笼:“是啊,刚转这来,大川哥,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儿啊?” “去找村长!”马大川急声说完,闪开二愣子就要往前走。 二愣子有点好事了,心说这马大川是庄上公认的懒鬼,啥事能让这家伙兴师动众了起来,连忙追上去问:“嘿!大川哥,俺看你这样子,似乎有急事啊?” 马大川没空给二愣子解释,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继续巡你的街,这没你事。” 他越这样说,二愣子就越好奇:“俺咋觉得你这样子跟见鬼了似得?你跟俺说说,也许俺能帮你打鬼哦!” “鬼?”马大川说道:“不是鬼,是他娘的有人翻张老二家,偷看莲花洗澡来着。” “啥?还有这事发生?反了天了是不?老二哥帮庄上出去做事了,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抓到他,一定要好好惩治惩治。”二愣子愤愤不平的一阵嚷嚷:“俺跟你一块走!” “行、行!”马大川对于这个热心肠的二愣子也是表示无可奈何了,心说也行,多个人,多份力量。 两人提着灯笼向着马村长家走去。 再说莲花这里,马大川走后,张强一人把着门口,手里提着棍子,紧盯着院子。 莲花心里有点担心儿子,就对着张强喊道:“小强,回来坐凳子上歇会儿?” 张强倔强的说道:“娘,你别管俺,俺就在这守着,看谁敢过来欺负你。” “唉!”莲花对于儿子的倔强,也是打心眼里感动,手不自觉的抚摸着两个小儿子的脑袋,这俩小家伙,不像哥哥那么勇敢懂事,趴在莲花的大腿上,打着瞌睡。 莲花刚想将两个儿子往床上放,毕竟不忍心俩小家伙一直站着。 “谁?谁在那里?” 张强喊完这句话,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提着棍子就冲出了屋子。 莲花更是惊的花容失色,两个小儿子也被他的动静惊醒,都有点迷茫的看着门口。 “小强,快回来!”莲花心急如焚,真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说着将最小的儿子抱在了怀里,然后手拉着二儿子就冲出了屋子。 “娘,哥哥去哪了?”二儿子看着空荡荡的街上,哪里还有哥哥张强的影子。 莲花脸色更是煞白一片,连声大喊:“小强——小强——快回来啊——” 任凭她如何喊,都不见大儿子的身影,更没听到张强搭腔。 她都急哭了,张强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如果真遇到歹人,肯定凶多吉少,这等张老二回来,她该如何向她男人交待。 不由得她急的在街上哭喊了起来:“小强!你在哪啊?不要追了好不好?快回来——” 莲花的哭声,又惊动了更多人,只见他们的房间都亮起了油灯。 没多久有些人从各自的家门口走了出来。 他们面带疑惑的看着街上莲花母子三人。 “谁啊?莲花!大晚上的,你哭啥啊?” 莲花见有人出来,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这些人身上了,她连忙苦苦哀求道:“你们帮俺找找小强,他刚追出来就没影了,呜呜……” “啊?小强他去追谁了?”一个村民急忙问道。 莲花摇摇头哭道:“俺……俺不知道,他就是出来追人,等俺出来,他、他就不见了!” 一些村民连忙围了过来,更有几个妇女将莲花手上的儿子给接了过去:“莲花嫂子啊,你先别着急,让他们分头去找找,咱们庄屁大点地方,跑不多远的。” “顺义,你跟他们去帮莲花嫂子找找,老二他不在家,她一个女人又没主心骨,你们帮个忙,受个累!”一个妇女对着自家的男人就是一阵嘱咐。 她男人顺义连忙指挥着几个人,每人一个街道,开始去寻了。 没多久,二愣子提着灯笼也跑来了,后面跟着呼哧带喘的马村长与马大川。 莲花见到马村长更是委屈的大哭起来:“村长啊,你可得给俺做主哇——” 马村长走近后,累的喘不过来气,双手扶着两个膝盖大口的喘着气,他感觉肺都要呛穿了。 “老、老二家的,你……你先别哭,俺一定给……给你做主!”马村长一边安慰,一边喘着粗气。 马大川走上前问道:“莲花嫂,小强呢?” 这不提小强还好,一提小强,莲花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呜呜……” 马大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说莫不是小强出了什么意外? 这时莲花旁边的几个妇女,就将他们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马村长三人惊的都快脸抽筋了:“啥?追人去了?” 莲花揉着眼睛大哭,两个小儿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马村长气的脸都红了:“狗娘养的色胚子,敢在庄上乱来,看俺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随后对着二愣子说道:“愣子,去,去给老子把所有人叫醒,全部出来给老子找,把整个庄翻遍,也得给老子翻出来!” “大川,你找几个人,把所有出口,都给俺堵住了,如果是偷小孩的,见到了,直接给俺打断手脚!”马村长这次是真怒了,张老二被自己派了出去,如果回来得知儿子不见了,自己就算把脑袋拧下来,都弥补不了。 第172章 搜寻无果 三马庄为了找个孩子,立即热闹了起来。 莲花被几名妇女扶回屋里,但心里仍是担心孩子,可她也不能自己去寻,因为还有两个小的在跟前。 马村长与几名村里的男人站在张老二的院子里,脸色十分难看。 “村长,别担心,有大川子带人守着村口,谅他有飞毛腿也跑不出去。”一个村民安慰着说了一句。 马村长沉着脸说道:“张老二为庄上做事去了,居然还有人背后搞莲花,俺不管他是谁,俺这次绝对饶不了他!” “是!简直是太可恶了!”另一个村民也恨恨的骂了一声。 马村长他心里是平静不了的,如果是外地人进村偷小孩,自己再被马大川通知的时候,那人可能就跑出三马庄了,那样就算封路也没用了。 马村长想到此,感到这种猜测很有可能,连忙对旁边人命令道:“不行!就怕那个人已经抱着小强出庄了,你去,将马大川喊回来,套车,去庄外追!” “诶——好!”村民被马村长这么一提醒,立即就醒悟了过来,连忙跑了出去。 再说二愣子带着十几个村民,对三马庄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但是顺着街道搜寻了半天,从东头走到了西头,仍旧一无所获,就算大家喊破了嗓子,都没得到张强的一声回应。 “二愣子,不行啊!会不会藏谁家了?”刘同喜一把拽住前头的二愣子问道。 二愣子说道:“俺哪知道,俺脑子又没你灵光!你来出主意。” 刘同喜说道:“俺就是怀疑,小强会不会被人……”他说到这里伸出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势。 “啊?”二愣子惊讶道:“应该不会这么残忍?” 刘同喜沉声道:“那如果他还活着,这么多人喊他,他为啥也不吱声?” “你别瞎猜,咱们庄谁有胆子做这事?”马小虎在一旁说道。 二愣子也点头道:“是,虎子说的对,咱们再四处寻寻!” “嗯,好!咱们三马庄一共五条街道,这么多人应该早就寻遍了,再寻就该挨家挨户去搜了!”刘同喜这时成了脑力担当,毕竟让二愣子冲锋陷阵还行,让他用脑子,那还不如让一头猪来带路。 二愣子说道:“那就挨家挨户的搜,俺就不信他能跑到天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是挨家挨户寻找的想法却打消了,因为接近一多半的村民都出来寻了,总不能是这些个人当中,有人将张强藏起来了? 马村长信步走到莲花的屋里,见屋里的妇女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劝说。 马村长背着手说道:“莲花,你别着急,就算将庄子翻个底朝天,俺都要把小强给你找回来。” “村长啊,老二他啥时候回来啊?下次俺再也不让他出门了,呜呜……”莲花的哭声让马村长十分自责。 “村长——”这时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就脱口而出:“找遍了,没找到!” “啊~我滴儿啊——”莲花闻言哭的更加伤心了。 马村长一脸责怪的看向那汉子:“雪峰,你就不能等会儿说?” 张雪峰也自责的挠挠头:“俺、俺……” 马村长连忙摆手问道:“算了,确定所有人家里都找过了?” “俺、俺听二愣子说,有的都去了!”张雪峰支支吾吾的说道。 “啥叫有的都去了?你们做事咋这么潦草?”马村长闻言一阵气恼:“二愣子呢?把他给俺喊过来?做事一点脑子都不带啊?” “你等等,俺去喊他过来……”张雪峰立即就跑出了屋。 马村长急的在屋里团团转,没多久二愣子就提着灯笼跑进来了:“村长!雪峰说你找俺!”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你咋办的事?不是让你挨家挨户的找吗?” 二愣子一脸的沮丧:“村长,这不有很多家都派人出来寻了吗?俺觉得这些就没必要进了嘛!” “啥?派人出来,就没有嫌疑了吗?”马村长气急:“你去,给俺都一家一户的进去搜,甭管三七二十一,哪家如果心虚不让进,哪家就是最大的嫌疑!都这会儿了,也别他娘的怕惹谁了。” 二愣子连忙说道:“成,俺这就去!” 二愣子走后,马村长有火没处撒,就气骂道:“让你他娘的巡街,巡的啥街?给老子玩呢?” 莲花劝道:“村长你别骂二愣子了,他也一双眼睛,难盯四面啊!” “唉——”马村长恨恨的甩了一下手,把后面的骂语给生生憋了回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马村长在屋里都快转迷糊了,等待是最漫长,也是最煎熬的。 有些妇女早就担心自家的孩子,纷纷站起来说要回家看看。 马村长也无可奈何,没一会儿屋里只剩马村长与一脸没有精气神的莲花母子三人了。 马村长刚想说什么话来安慰,谁知门外就传来了二愣子与刘同喜的声音。 “村长!”二愣子两人跑进屋里。 莲花与马村长立即将希望的目光看向二愣子:“怎么样?找到了?” 谁知这俩人居然同时摇摇头:“没有!都没有!” “啊?难道真出庄子了?”马村长脸上一阵惊骇。 莲花更是一头趴到枕头上又哭了起来。 马村长盯着二愣子说道:“确定?都找了?有没有落了谁家?” 刘同喜分析道:“好像,柳婶家没去,这老婆子脾气很是古怪,但应该不会是她,你想啊,她一个小脚老太婆能跑多快?况且小强子也有十四岁的半大小伙子了,不可能会被一个老太婆给……你说是不是?” “嗯!柳婶家,就她和一个几岁的孩子,肯定不是她。”马村长点着头说道。 刘同喜小声说道:“会不会出庄了?” 马村长说道:“刚开始就猜到了,已经派大川几个人套马去追了。” 正在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马三叔缓缓的走了进来,喊了句:“大海啊!” 第173章 继续搜寻 马村长连忙对着二愣子小声骂道:“谁让你惊动三叔的?” 二愣子委屈的说道:“你不是挨家挨户……况且,三叔刚回家……” 马村长气的都快没话了,以至于二愣子的后半句他没听到。 马三叔连忙说道:“别骂他了,几百里外都能听到庄上喊声,俺又不是聋子。” 马村长这会儿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一脸自责的说道:“唉!真是又……” 马三叔止住马村长,然后说道:“俺知道,老二回来,你没法向他交代!” 马村长一脸的苦大仇深:“这没法交代事小,可小强也是庄上的人啊,无缘无故的丢了,换做谁,都心疼啊不是?” 马三叔说道:“你不用着急,小强子肯定还在咱们庄上!” “啊?”这下屋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就连趴着哭的莲花也止住了哭声。 “应堂叔!你说俺孩子还在庄上?”莲花连忙来到马三叔脸前,着急的问道。 马三叔点头说道:“二愣子去俺家搜的时候,俺就问他了,他说是从村口过来,迎面碰到的大川子。” 二愣子连忙点头:“是啊,俺提着灯笼都没看到有人从俺身边过去啊!” 马村长说道:“会不会是二愣子找俺时,逃出去的?五条街,饶也能饶出去啊……” “肯定不会!”马三叔很自信的摇了摇头。 马村长说道:“你为啥这么肯定?” 马三叔笑道:“因为俺当时也刚从外面回来!” “啊?你去哪了?”马村长惊讶的问道,因为看到马三叔的笑,令他十分的不解。 马三叔说道:“俺去瘸老拐的坟前了,顺便又给你二叔说了会儿话!” “啊?”马村长都愣了,然后责怪道:“你好端端的,去那干啥?最近村里的邪事这么多,避都还避不及呢,你咋还上赶子去招惹?” 马三叔说道:“俺都活多大了,还怕这个?俺就是想找二哥说会儿话,他一个坟头孤零零的埋在野地里,又不能入祖坟,想想多可怜,这不瘸老拐的坟头离他不远,俺去交代一下,让他们在下面做个伴,别吵嘴!” 马村长听完哭笑不得:“你可真……你可真敢说啊!”随后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有看到有人从庄上出来?” 马三叔说道:“看到了,俺看到一辆马车出去了,刚想出来喊一声,那马车却跑远了!” 马村长恍然大悟道:“那应该是马大川,带人出去追了。” 马三叔说道:“是,看着像,俺隔老远就听到庄上的嚷嚷声,所以就提着东西回来了,来到庄子里,打算先将提篮放家,再出来问问咋回事,二愣子就进来了!” 二愣子点着头道:“嗯,是这样的,当时他们已经将三叔那片搜过去了,俺问他们有没有去三叔家,他们都说没去,还说让俺也别去,俺想你都说了挨家挨户,都得搜,所以……” 马村长差点没为之气结。 “等等!啊——”莲花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惊呼了一声。 “嗯?咋了?”马村长等人被吓了一跳。 莲花瞪着一双眼睛看向马三叔,一脸惊恐的说道:“俺、俺想起来那张嘴,是、是谁的了!” 马村长立即激动了起来:“谁?你说,俺不扒了他的皮,俺就不姓马!” 莲花随后又使劲摇了摇头,惊慌的说道:“但、但是……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马三叔有点怀疑的问道:“你是说,这个人不可能出现?” 莲花一脸煞白的使劲点着头:“对,他……他绝对不可能出现!” 马村长再次问道:“是谁?” 莲花使劲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瘸、瘸老拐!” “啊?” 就算众人再有心理准备,也被莲花说出的这个名字吓了一大跳。 刘同喜更是吓得腿打起了哆嗦:“会、会不会是你看……看错了?” 马村长也是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莲花。 莲花摇摇头道:“绝对不会看错,俺当时没想起来,但听到应堂叔说去瘸老拐坟前,俺马上就想了起来,他那张嘴,俺绝对看不错!!!” 刘同喜与马村长惊恐的对视一眼,相信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能看出一股子惊慌。 马三叔连忙对着二愣子问道:“瘸老拐家找过没?” 二愣子摇摇头道:“没有,他屋子都塌成啥样了,也没啥可找的啊!” “快去看看去——”马村长惊慌过后,立即厉声对着二愣子喊道。 “哦!”二愣子一副委屈的表情撇着嘴,提着灯笼就出了屋。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说道:“你也去!” 刘同喜说道:“俺、俺腿肚子哆嗦,不去成不成?” 马村长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咋也这么胆小?咋也不如个愣货?” 刘同喜苦笑道:“俺现在听到瘸老拐这仨字就后怕,俺——” “嗐呀——真被你们快给气死了!”马村长气的在屋里又开始走来走去了。 “不行,那你们在这看着,俺去瘸老拐那里看看!”马村长心急如焚,仿佛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毕竟二愣子缺根筋,别再看漏了。 刘同喜答应了一声,马村长走后,他抓了个板凳坐了上去。 他又向着莲花确认了一遍,莲花还是那句话,没看错。 马三叔背着手走到门口,看着瘸老拐家的方向,怔怔出神。 二愣子提着灯笼一路小跑的来到瘸老拐门口,对着里面喊道:“小强子——” “喊啥?进去找啊!”马村长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哦!”二愣子提着灯笼照了照,看到马村长正微笑着站在自己旁边。 “村长,你咋也来了?”二愣子推开门走进院子里,打着灯笼四处照了照。 “你还不放心俺啊?以后能不能不当着人的面骂俺?”二愣子一边说一边向着倒塌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嗯?”二愣子自顾自的说了半天,都没得到一句回应,心里很是纳闷,低着头一边找一边问道:“村长,你咋不说话啊?” “……” 二愣子委屈的道:“你还生俺去三叔家搜寻的气啊?” “……” 二愣子忽然眼睛一瞪,将灯笼提高,然后扭头惊喜的喊道:“快看,找……” “呃——”二愣子扭过头,脸上的惊喜还未褪去,却突然定格了,他身后哪里还有马村长的影子。 第174章 古怪的马村长 “诶?村长人呢?” 二愣子站在原地有些发懵,刚才还在身后催促自己的马村长,转眼就不见了。 二愣子心想,莫非丢下自己跑了?这他娘的也忒不厚道了,敢情拿俺一个人耍是。 “得了——谁让人家是村长呢?” 二愣子嘟囔了一句,就提着灯笼向着瘸老拐倒塌的屋门前走。 由于整面墙倒了,屋门也倒在了地上,此时门上躺着一个沉沉入睡的小男孩,定睛一看,不是张家的大小子,还能是谁。 二愣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对着地上的张强推了一下,心里哭笑不得:“嘿——整个庄为了找你,折腾了大半宿,你小子倒是在这睡的挺香,快他娘的累死俺了!” “别睡了,喂——小强子,醒了,叔带你回家睡去——”二愣子见推不醒,就想喊醒,但连推带喊了半天,这小子还是紧闭着双眼。 “诶?这孩子咋了?”二愣子顿感不对,连忙伸出手抚上张强的额头。 “嘶~~”二愣子伸hui手嘟囔道:“这摸着也不烫,也不凉,咋回事?” 二愣子说完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见一个人影也没有。 “嗐——得了,再受点累得嘞!” 二愣子将灯笼柄往嘴里一咬,双手一撸袖子,弯腰将屋门上的张强给抱在了手里,膝盖往上一顶张强的腰,双手使劲一掂,才将这半大小子给抱实:“嘿——还不算轻嘞!” 说完,小心翼翼的越过地上的碎土墙,向着大门外走去。 二愣子刚出门,还未站定,就听到远处传来马村长的声音。 “二愣子!找……找着了?”马村长离的老远,就看到二愣子手里抱着一个小孩模样的人。 马村长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来。 二愣子嘴里咬着灯笼柄,瞪着眼睛盯着马村长,发出一阵唔唔声。 马村长连忙将他嘴里的灯笼接过来,问道:“真在这?” 谁知二愣子不但不回答,反而抱怨道:“俺说你这村长当的也忒不厚道了,把俺丢下自己跑了?” “啊?”马村长提着灯笼,不知二愣子再说什么,连忙说道:“你瞎咧咧个啥?俺才刚来!” 二愣子撇着嘴道:“别骗俺了,你就想偷个懒,说一声就得了,干嘛一声不响的跑了?” 马村长气骂道:“说你奶奶的裹脚布,俺跟你说了,俺刚到,你脑子缺根筋,耳朵也缺根筋啊?听不懂老子的话?” 二愣子眉头一皱:“俺刚才刚到这门口,你就来了,还跟俺说,别喊了,赶紧进去来着,你忘了?” 马村长气的都要翻白眼了:“老子说了,咋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俺刚过来,俺刚过来,你个蠢驴……行了,别在这费口水了,赶紧的回去,莲花都快急死了。” 二愣子嘟囔道:“哼,想偷懒还不承认,将来屁股肯定生疮……” “老子踢你了——”马村长气的抬腿就要踢。 二愣子立马就闪身过去,一溜烟小跑了。 马村长气的哭笑不得:“什么玩意儿啊这是?真他娘的……” 二愣子抱着张强一路小跑,一路上遇到还在围成一团的人,就喊:“都回家睡去,找着了……” “在哪找到的?”众人纷纷围过来一边跑一边跟着询问。 “瘸老拐家呀,这小子在那睡的可香了!”二愣子一边跑,一边解释。 “让开让开——快点让开!”二愣子连忙对着堵住街的村民嚷嚷了起来。 二愣子好不容易挤了过去。 村民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从瘸老拐家里抱出来了?他家房子不是塌了吗?” “对啊!怎么就偏偏从那里抱出来的?莫非……嘶~” “莫非啥?你想起啥,你就说嘛,咋就这么不痛快呢?” 刚才那个猜测的村民小声说道:“莫不是瘸老拐他……他又复活了?” 几人正在小声商量,忽见寒着脸的马村长缓缓的走了过来。 “村长——”大家伙又围了过去,纷纷询问道:“真从瘸老拐家找见的?” “嗯!”马村长寒着脸点了下头,然后不理众人,又缓缓的走了过去。 “这????” 众人又是一阵懵逼,其中一个人小声嘟囔道:“村长,怎么变得有点不对劲儿啊?” 他的疑问刚完,身后又爆出一声惊问: “你们在这围着干啥呢???” 这声惊问是一个让他们十分熟悉的声音,众人听的更是为之一愣。 众人本能的回头一看,只见马村长居然又从刚才的地方快步走了过来。 “搞……搞……搞什么鬼?” 村民们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皆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马村长。 马村长走到跟前,不解的问道:“你们做什么?俺……俺脸上有花不成?” 一个村民结结巴巴的说道:“村、村长……你、你……你刚才不是……不是……不是过去一次了吗?咋……咋又来一次?” 马村长满脸困惑:“啥叫俺刚才过去一次了?俺他娘的才刚从瘸老拐那回来,二愣子呢?二愣子过去了没?” “过……过……过去了!”一群村民连忙闪开一条道。 马村长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你们都回家去,没啥事,就别出来,都看好自己家的孩子,别再被人拐跑了!” 马村长走过去之后,身后的村民不淡定了,这次吓得立即都开始议论了。 “你……你……你看清楚了没?是……是不是……是不是俺眼花了?看错了?”一个村民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 另一个村民吞咽一口口水,使劲摇摇头道:“没、没看错,这么多……多人看着,怎么会看……看错?” “两……两个……两个马村长……”又一个村民伸着俩手指头,脸色苍白,呆呆的看着走远了的马村长。 “哪、哪……哪一个才是……真、真的?” 忽然第一个马村长走过去后,那个说村长不对劲的人惊叫了起来。 “啊——” 众人都被吓了一激灵,连忙问道:“你他娘的嚎啥?生怕吓不死人是?” 那个人连忙摇摇头说道:“不——不——俺、俺看到第、第一个……第一个马村长,他他他他……他脚没挨地儿!” 第175章 闻闻味 “啊???” 众人大声惊骇。 “啊什么?快跑啊——” 一人带头就跑,其余的也跟着一哄而散。 这晚所有人都钻进自己被窝里,不住的打着抖。 二愣子一脚踏进张老二家,呼哧带喘的喊道:“莲花……莲花嫂,俺……呼——” 马三叔站在屋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二愣子手里的张强,扭头对着一脸无神的莲花喊道:“老二家的,快、快,张强找见了!” “真的——” 莲花立即惊喜的站了起来,刘同喜也扶着桌子立了起来。 二愣子喘着粗气来到门口,此时莲花也向门外跑,要不是有马三叔在中间挡着,俩人非撞在一起不可。 “小强!俺的孩子,你吓死娘了!”莲花激动的泪眼婆娑,一把从二愣子手上抢过孩子,但是她忘了张强的分量,她只感觉手上一沉,张强直接摔到了门槛上。 “啊呀——疼——” 张强一下子被剧痛给隔醒了,嘴里发出痛苦的扭曲声。 莲花被这么一下,也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二愣子却比她快,一把将张强扶了起来。 “娘——俺、俺这是咋的了?”张强一脸茫然的盯着娘亲。 莲花擦擦眼里的泪花,颤着音说道:“你问俺,俺还要问你,你看到了啥?让你追出去的?” “俺——”张强低头想了半天,忽然说道:“俺看到那边墙头上有个人头在往咱家里看,俺就追了出去!”说完指着一处院墙撇着嘴说道。 “啊?人头?”众人心里一惊,也扭头看向那个墙头。 马三叔更是背着手缓缓走了过去,四处打量着那一排墙头。 刘同喜凑到张强身边,小声问道:“你看到了瘸老拐?” “不是啊——”张强连忙摇头:“瘸老拐,俺见过,他老,可俺看到的那个人脸,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谁?” 刘同喜惊愕道:“莲花嫂,你不是说那个偷看你洗澡的人,是瘸老拐吗?” 莲花嫂捂着嘴巴,摇摇头道:“俺是看到的瘸老拐啊,可……可……” 莲花嫂也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刘同喜再次对着张强问道:“真不是瘸老拐?” 张强摇摇头说道:“真不是……” 正在这时,马村长也从大门走了进来,他看到马三叔一直盯着墙头看来看去的,心中纳闷:“三叔,你找啥呢?” 马三叔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张强大声叫道:“是他——是他——” “啥?”马三叔一阵错愕。 众人连忙看向张强,只见张强用手指着马村长的身影,喊道:“娘,俺看清楚了,就是他扒咱们墙头的!” “这——”马村长都有些傻了,一脸茫然若失的看着张强:“你说俺……扒你家墙头?” 二愣子连忙说道:“咋可能?不可能的事,当时俺与你大川叔还在村长家说话呢,你跑出去,俺俩是一步都没离开过村长身边,你肯定看错了。” “是啊,小强子,你可不能空口白牙的乱指一通啊!”刘同喜也是一脸的苦笑,心说天这么黑,肯定看错了。 莲花也将张强扭过来,责怪道:“是啊,找不见你后,二愣子与你大川叔正带着村长过来,怎么可能是他?” “可——可俺看到的就是他,当时他黑着脸,眼睛可凶了!” 张强还是一口咬定,看到的就是马村长。 这让马村长有点十分的难堪,他发出一声苦笑,说道:“小强子,你——” “呀——村长!你还真别说,俺也觉得是你!”二愣子忽然惊叫道。 “你他娘的,又犯愣!”马村长胸脯起了老高,盯着二愣子就是要开骂的节奏。 二愣子连忙说道:“哎呀!你先别恼啊,你听俺跟你说嘛!” 马村长气道:“行,你说,俺看你能说出个什么鬼出来!” 刘同喜与莲花嫂也看向了二愣子。 二愣子说道:“村长,你还记得俺抱着小强从瘸老拐门口出来时,对你说的话吗?” “记得啊!那不对吗?”马村长一脸的不悦,似乎被人当成偷窥莲花洗澡的事十分生气。 二愣子解释道:“你知道俺为啥对你那么说吗?” “为啥?为你姥姥的裹脚布?”马村长生怕二愣子诬陷了自己,口气肯定有点急。 二愣子眉头一皱:“你别老骂人啊!俺跟你说,俺刚跑到瘸老拐门口时,你真的就在俺旁边出现了!” 刘同喜奇道:“不可能你走了好大会儿,村长才不放心,跟过去的,怎么可能你刚到,他就到了?试问庄上谁有你腿脚好哇?” 二愣子说道:“你别打岔啊!听俺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刘同喜连忙摆着手说道。 二愣子这才又讲道:“俺刚走进去,就发现了小强子,谁知扭头一看,村长不见了,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哦?”马村长听的是连连皱眉,可是他千真万确当时还没到。 二愣子这时又说道:“谁知道,俺抱着张强一出门,就见村长从远处跑了过来!” 马村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当时对俺说了那么一大堆俺听不懂的话?” 二愣子急忙点着头:“是啊!俺没必要编这瞎话,来骗你啊!” 众人看二愣子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 马三叔猜测道:“难道……此时庄上有两个大海存在?而另一个假的大海,此时藏起来了?” 但又令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在同一时间段出现两个马村长。 难道村长瞒着大家伙学会了分身术不成?可这明显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天底下哪里有这等骇人听闻的法术。 马三叔背着手,围着马村长打起了转,一双眼睛紧盯马村长的身子转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三叔!俺、俺是真的!”马村长急着自证清白。 马三叔点点头:“大海,你先不要动,让俺闻闻!” “这——”马村长心说你又不是狗鼻子,能闻到什么味。 马三叔止住马村长,让他不要乱动,将鼻子凑了上去。 第176章 诡异的笑 众人就这样一眼不敢眨的看着马三叔围着马村长转着圈的闻。 马三叔不停步,他们也不敢吭气。 片刻之后,马三叔终于不转圈了。 马村长问道:“三叔,咋样?闻出啥不对了吗?” 马三叔摇摇头道:“你把鞋子给俺闻闻。” “啊???” 马村长闻言当即头上三个问号。 “闻鞋子?” 众人更加疑惑,鞋子还能暗藏玄机不成? 马村长不得已,将鞋子脱了下来。 马三叔接过来,用手一摸,脸上一怔,稍纵即逝。 由于夜黑,马三叔默不作声的退回二愣子与刘同喜身前。 刘同喜凑到跟前问道:“应堂叔!哪里不对?” 马三叔立即变脸,对着马村长大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啊?” 马三叔身后的几人猛的一愣,忽然回过神,也一脸戒备的盯着院中孤零零站着的马村长。 “孩子!”莲花更是惊的一把将张强搂在了怀里。 院中的马村长忽然咧着嘴笑开了:“嘎嘎……” 他的笑声如此刺耳,但是更加的诡异。 马三叔阴沉着个脸,看着院中马村长低着脑袋大笑。 二愣子再傻,也能看出眼前之人,绝对不正常,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抓马村长。 但他还没走两步,就被刘同喜给一把抓住了。 “二愣子,别他娘的冲动!” 二愣子扭头说道:“怕啥?俺倒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哼!” 二愣子一把挣脱了刘同喜的双手,但还没抬步,就看到门外有一处亮光照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又一个马村长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俺说你个死二愣子,就不能等等俺?撒泡尿的功夫就没影了。”马村长提着灯笼看到院中站着一个人,看那身材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没多想,见二愣子一脸怒气的朝着这边看来,立即就骂开了:“下次,你他娘的能不能等等俺?” 二愣子一看到马村长手里的灯笼,当即喊道:“村长,你别动!” 马村长一愣,但身子已经走到那院子里人的身旁了,马村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疑惑道:“干嘛不让动?他娘的又发什么愣?” 马村长说完,就拍了拍院子里的人,问道:“干嘛不进屋?在这里站着干啥?” 被拍的那人缓缓扭过头,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向了马村长。 “嗯?”马村长看着旁边这个人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你……你……俺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海!快走开!”马三叔对着马村长急声呼唤了一句。 马村长一脸茫然的看了一眼马三叔,见马三叔身后的几人都异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咋了都?”马村长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刘同喜一脸惊恐的喊道:“你还没发现旁边那人是谁?” “谁啊?看着……面熟……”马村长又扭头看了一眼,问道:“你老笑啥啊?看的人瘆得慌……” 二愣子都快气晕了,他从来没见过反应这么慢的人,他大声喊道:“那是你自己啊!” “啊?”马村长愣了有一秒,当即也反应了过来,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真……真……真是俺……俺自己啊……这、这、这……这……这怎么回……回事?”马村长都快吓尿了,惊慌失措间连话都说不清了。 那个假的马村长,居然也不动,就那样看着他们笑。 他们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还是二愣子胆子大,他快步跑到马村长跟前,一把将他给从地上拖了起来。 马村长被拖着,双脚在地上划出了两条直线。 二愣子咬着牙急道:“村长,你倒是站起来啊!” 马村长惊恐的盯着那个自己,话里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利索了:“软……软……软了……” 刘同喜见二愣子已经将马村长拖离了那个人很远,连忙上去帮着二愣子拽。 只是他们的目光都还死死的盯着那个笑的让人止不住打寒颤的人。 张强这小孩也将脑袋偷偷扭过去,向着后面偷偷看。 连话怕吓到孩子,连忙说道:“别——” “你究竟是哪个?”马三叔终于又忍不住发话询问了。 “嘎嘎……”那个笑脸诡异的马村长又阴森森的笑出了声,也不说话。 “你笑什么?”马三叔再次冷声问道。 那个马村长居然止住了笑声,缓缓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默不作声的扭头就抬步向着门口走去。 “你站住!别走!” 二愣子见那人不答话,反而要溜,将瘫坐在地上的马村长往刘同喜手里一推,抬步追了过去。 可是那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二愣子刚跑到大门不远处,只见那两扇大门,无风自动,“哐啷”一声,紧紧的关住了。 二愣子被这诡异的门给阻了一阻,当他使劲拉开那两扇门时,外面哪里还有那个马村长的影子。 “真他娘的狗操蛋,居然给他跑了!”二愣子跑到街上跺着脚大骂了起来。 马三叔对着刘同喜说道:“赶紧把二愣子拽回来,跑就跑了,别他再出事。” “诶!” 刘同喜答应了一声,扶正马村长,马村长摆了摆手说道:“去!” 刘同喜跑到街上,费了老大劲儿才将二愣子给拽了回来。 “别他娘的骂了成不?”刘同喜一边劝,一边用力拽。 二愣子对着墙外大骂道:“你他娘的色鬼,啥不干,偷看人家女人洗澡,也不怕长针眼?下次再来,看俺不把你俩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 “行了!别他娘的马后炮了成不?人都走了,刚才干嘛去了?”刘同喜一脸的无奈。 二愣子急了:“俺刚才就想揍他,是你拽着俺的,哼!你忘了?” “行行行,俺错了行不?耽误你打鬼了,你厉害,你勇敢,三马庄就属你二愣子了不起,行了?”刘同喜又是一脸的苦笑,不哄着二愣子,他是不会罢休了。 二愣子这才将怒气降了半分。 “你俩回来!进屋!”马三叔扶着马村长对着两人喊道。 第177章 就是你 几人来到屋里,莲花将张强赶到床上与两个睡熟的弟弟躺在了一起。 众人搬了几个小板凳纷纷围了个圈坐下。 但是几人的表情,明显还是一脸的悚然。 几人纷纷对视了几眼。 刘同喜率先开口:“应堂叔,你、你咋知道那个人不是村长?” 马三叔举了举手里的那只鞋:“凭这个!” “这个?鞋子?” 众人都仔细端详了一阵,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马村长也开始问道:“三叔,这、这鞋子是刚才那家伙穿的?” 马三叔点点头:“是的,但这不是他的鞋子。”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从他脚上脱下来的,怎么就不是他的鞋子?”马村长接着问道。 二愣子也十分好奇的将那鞋子拿在了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俺咋感觉这鞋子,这么眼熟呢?” 马村长说道:“这不是俺的鞋子,你们看,俺的鞋子还在脚上,俺家秀英纳鞋子没做过那种的。” 马村长说完抬起了脚,众人盯着看了一眼。 马三叔说道:“这当然不是你的鞋。” 刘同喜再问:“难道你从鞋子上,看出那人不是马村长?” “也不完全是!”马三叔说道:“俺先闻了闻他的身上……” “哦哦,对对对,是闻了几圈的,那你闻出啥了嘛?”刘同喜想起刚才马三叔绕着那位马村长闻了好久,当时也不知道他究竟到底是在闻什么,现在坐下来之后,也越发的感到好奇。 马三叔盯着刘同喜说道:“你们自己闻闻身上,有什么味道?” 几人连忙闻了闻自己的嘎子窝,当即尴尬的说道:“臭……汗腥味……” 二愣子也实话实说道:“俺也是,胳肢窝黏糊糊的,味道可冲鼻子了。” 马村长没闻,但就算他没闻,他也知道,那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莲花,女人本来就出汗少,又之前洗了澡,身上自然没有难闻的味道。 马三叔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刚才那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味道!” “没有味道?”众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对!不但没有汗臭味,而且也没有活人味!!!”马三叔沉声说道。 “活人味?是啥味?”二愣子眨巴着眼睛看着马三叔,似乎觉着这老头还挺神,这次也多亏了他。 刘同喜说道:“难不成,是、是死人味?看着也不像啊,那人说话,与活人没有啥区别啊。” 二愣子也点头附和道:“对啊,况且那人还知道为自己辩解,连对话都那么分不出真假,不像死人啊。” 马村长不耐烦的瞪了一眼两人:“我说你俩,能不能别打岔了?直接让三叔说完的!” “行行行,应堂叔,你接着说!”刘同喜说完与二愣子直接闭上了嘴。 马三叔只好又解释道:“那人身上没有一点活人味,也没有死人味。” “那是啥味?”二愣子又忍不住好奇插话了。 刘同喜踢了他裤腿一下。 马三叔说道:“你们自己有没有感觉到,让你们闻自己的时候,鼻端有温感?” 几人闻言,连忙又贴到胳膊上闻了一下,当即都点头道:“还、还真是啊——” 马三叔说道:“这就是活人味!刚才那人身上一点汗臭味没有,并且,连温度都没有,这让我产生了怀疑,所以——” “所以,你就将那人的鞋子给要了过来?”刘同喜急忙问道。 马三叔点点头:“常言道“精从足底生”,人每天的活动量都积压在了脚上,所以咱们得脚是最容易出汗的,经常捂着就会有脚臭的毛病,所以将他的鞋子给要了过来。” “哦?原来是闻他有没有脚臭?”二愣子将鞋子在手上拍了拍。 马三叔沉声问道:“自作聪明,你哪只眼睛看到俺闻了?” “呃——”几人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马三叔只是放在手里摸了摸,根本就没有上鼻子去闻。 刘同喜更加疑惑了:“你没闻,咋知道的?” “哼!”马三叔冷哼一声说道:“这只鞋子肯定是臭的,因为它本身就是活人穿过的旧鞋子,咱们庄上哪个男人不干活?谁的鞋子不臭点?” 二愣子当即低头就闻了一下手上的鞋子,说道:“有——真有味,但是味不大。” 刘同喜挠挠头道:“那既然不是闻臭味觉察的,那你是根据啥认出来的?” 马三叔再次说道:“俺是伸到鞋里摸了一下。” “啥感觉?” “凉——冰凉——”马三叔三字一出口,基本上不是傻子的都明白,大夏天的,就算再温度低,人走了那么久的路,刚脱下的鞋,肯定是温热,更有甚者是里面淌汗水的,怎么都不可能是冰凉的。 众人都感叹马三叔真是智者。 “您老,这智慧真是没的说了!”二愣子伸出大拇指对着马三叔赞叹不已。 马三叔说道:“俺对你的胆子也佩服的很,你小子,可真是啥也不怕。” 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俺娘说,只要心气正,能驱千重煞,俺自然一身正气,敢跟它叫板……” “行了,行了,先别王婆卖瓜了!”刘同喜有不耐烦的踢了一下二愣子的裤腿,心说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上染坊了。 其实刘同喜一个实在人,也希望能得到庄上人的高看,但论胆子,他还真不如这眼前的二愣子,他这一踢,显然有一丝嫉妒的成分,但是相比嫉妒,他还是挺感激这愣小子的。 若不是他二愣子一身正气,估计凭他们这几个老的老,小的小,女的女,怎么可能将那鬼吓跑。 马村长问道:“三叔,会不会真是瘸老拐变化成俺的模样,来……来做坏事了?” 他没有说来偷看莲花洗澡,是因为他也感到这样说会十分尴尬。 马三叔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是瘸老拐!” “可是,莲花说——”马村长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莲花。 马三叔止住他的话,说道:“俺猜想,那个人,就是你!!!” 第178章 灵魂出窍 马三叔的话,当真让几人惊恐万状。 几人瞬间呆愣了几秒。 马村长更是惊恐的问道:“三叔,你在说啥?俺……俺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吗?” 刘同喜也将脑袋转向马村长,看了半天也有点恍惚,可能刚才那人的一举一动太像马村长了,以至于心理产生了一种变化,他怎么看马村长在油灯照射下脸上的黑色阴影部分,十分的怪异。 马三叔摇摇头说道:“大海,你先别急着证实,俺这种猜测可不是胡诌出来的。” 马村长道:“那您继续说说。” 马三叔说道:“据听说,以前有一种灵魂出窍的说法。” “这个词,俺是听说过,但也没有真正见过,谁知这种事情是真是假?唉——”马村长说完沉下了脸,这会儿他满面忧虑了,想要抽袋烟,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家。 他一犯愁,就有爱抽一口的毛病,烟瘾一旦勾出来,心里就抓挠得慌。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了莲花,这一瞬间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莲花那单薄衣裳上的那两颗凸点,随后又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目光又看向了莲花的脸上:“咳——莲花,老二的烟锅子在家没?俺借两口抽抽!” 莲花摇摇头道:“他不抽烟锅子,家里就没这玩意儿。” “哦!忘了,你看俺这脑袋!”马村长沮丧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二愣子说道:“村长,你想抽两口啊?俺跑的快,去找秀英嫂子,给你拿过来!” 马村长本来想说不用了,憋会儿得了,但是烟瘾来了,他是难受的紧,只好点点头道:“行!你跑一趟,到那先喊几声,别推门就进!” 马村长知道自家女人一般这个点就睡下了,而她有时喜欢脱得干干净净的睡觉。 马村长生怕二愣子犯起愣来,直接推门就进,到时候后果他不敢想。 二愣子埋怨道:“哎呀——俺只是愣一点而已,又不是冒失鬼,行了,俺很快就回来……” 二愣子说完,就跑出了门。 马村长苦笑的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三叔。 就耽误的这会儿功夫,马三叔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里把玩着那只鞋子。 马村长轻唤一声:“三叔?” 马三叔这才抬起头,然后问道:“你看这只鞋子,像谁的?” “呃——”马村长接过马三叔递过来的鞋子,也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与二愣子说出了一样的话:“看着眼熟……但实在记不起来了。” 马村长说完,又递给了刘同喜,刘同喜也看了几眼,说道:“这鞋子也不算太新了,你看这底子都磨薄了,但是你们看,鞋底子前,明显比鞋跟薄,而且这鞋跟就跟没磨平似得,这说明这人走路,脚后跟是翘着的。” “啊???”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马村长一把又夺了过来,将手伸进鞋里来回戳了一下,果然鞋底子前面差点把手指头给怼出来。 “三叔,你看,确实像同喜说的那样。”马村长用指头捅着鞋底伸到了马三叔眼前。 “嗯!俺知道这是谁的鞋了!”马三叔看着那鞋子,沉声说道。 马村长与刘同喜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开始冒起了冷汗,想必他们也猜出来了。 莲花反应慢,问了句:“应堂叔,这是谁的鞋子?” 马三叔说道:“这鞋子,如果是翘着脚后跟走路的,只能是瘸子,而咱们庄除了瘸老拐,就没有瘸子了。所以——” “啊!瘸老拐的?”莲花惊的用手捂住了嘴,生怕惊叫出口。 马村长点头道:“啊呀!不错!是他的,俺也记起来了,当时俺去瘸老拐屋子里看他的尸体,由于俺是光着脚的,所以二愣子好心给俺往脚上穿了一次……” “啥?你穿过?你确定你穿过这只鞋子?”马三叔闻言,立即就惊得脸色大变。 马村长也被三叔的举动给吓的往后缩了缩,他支支吾吾道:“穿是穿了,但……但俺反应过来,直接就踢飞了出去!” 马三叔越听,脸色越凝重,甚至凝重到又老了几岁,因为那脸上的褶子又随他的表情深了几分:“看来,真是被拖出来了!” “啊?什么被拖出来了?”刘同喜惊问一声,马三叔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实在听不懂,以至于他心中越听越疑惑。 马村长吓得早就有点思索烦乱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非常的难看。 马三叔沉声解释道:“大海他的魂被这只死人鞋给从身体里拖出来一魂。” 马村长三人登时就被这一句话惊的瞠目结舌。 众人惊愕了片刻。 刘同喜皱着眉问:“这就是应堂叔你刚才说的什么灵魂出窍?” “差不多,灵魂出窍是整个三魂七魄被肉体硬生生给挤了出来,但是肉体绝对不会动弹,就跟死人一样,时间一长,灵魂无法回到肉体上,那肉体也会直接死亡。”马三叔先是将灵魂出窍讲了一番,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经历过鬼压床吗?” “鬼压床???”几人现在一听鬼字,都有点神经质的打哆嗦。 莲花其实更想捂住耳朵不想听,可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的好奇心重一些,所以她是又害怕听,但又很想去听。 马三叔说道:“就是你们睡在床上,但意识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哪怕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有——有过!” 马村长三人立即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就是鬼压床吗?俺还以为浑身抽筋了。”刘同喜一脸惊悚的问道。 马三叔再次点头说道:“这就是鬼压床,灵魂出窍基本上在这种情况下,被挤出来的可能性最大,你的三魂七魄可以游离出来,甚至可以穿墙,你的意识可以控制你的灵魂,但你的意识却无法控制肉体活动,这时就是灵魂出窍最佳时机。” 马村长三人就快要被绕晕了,大脑思索了好久,才将马三叔所说的给消化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种诡说,还真是第一次听全乎。”刘同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马村长却问道:“俺以前是听说过灵魂出窍这个词,感觉太虚无缥缈,但听三叔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是,俺还是不懂,既然你说灵魂出窍是在鬼压床的时候发生的,那俺这是咋回事?仅凭一只死人鞋就能达到这种诡异的地步?”马村长一股脑将自己心中积压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谁知马三叔摇摇头道:“俺刚才说了,你那不是灵魂出窍,你是被这死人鞋硬生生的拖出来一魂,所以你现在还能与平时没有任何异样,你这叫——丢魂!” 第179章 丢魂了 “丢魂?” 马村长连忙从板凳上跳了起来,面色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又抬起腿蹬了两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诧异的说道:“俺咋没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跟平常,也没啥两样啊。” 刘同喜与莲花也一眼不眨的盯着马村长看了一阵,肉眼凡胎的他们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马三叔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先坐下来,丢魂没丢魄,根本就没啥感觉,你要是魄也丢了,估计你就变蔫了,这就是咱们常说的【丢魂落魄】。” “哦???”马村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坐下来,慢慢听三叔的解释,但是听到自己丢魂了,他立即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马三叔说道:“就好比你头上每天掉一根头发,你看不出来,如果一下子掉一把头发,那就显而易见了,懂了?” 马村长皱着眉头问:“那就是丢一魂,无关紧要?” “不!”马三叔摇头解释道“丢子魂的话,最近看不出啥来,但七日一过,他回不来你身上,那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的身体才会开始虚弱。” 马村长吓坏了:“那咋才能让它自己回来?” 马三叔思忖了起来,看来他也只是听说过,但真正解决的方法,他是不懂的。 刘同喜说道:“如果梁大夫能在就好了,他既然能把鬼引回万恶坑里,那想必也能把魂给你引回来。” “是啊!”马村长惊呼道:“梁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马三叔叹道:“眼看三四天过去了,也不知他们啥时才能回来,唉,走的时候,就该给他们弄辆马车,真是耽误路程!” 马村长也是自责道:“怨俺,可咱们庄上,就大川有马车与牲口,那家伙当时不在家。” 马三叔摇摇头道:“算了,现在说啥也晚了,咱们自己思忖一个办法出来。” “咱们能有啥办法?”刘同喜挠着头说道,难道将马村长那一魂给捆回来,硬安上去?这根本不现实,他们毕竟也不是跳大神的。 马三叔一拍双腿说道:“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大海的那一魂是被死人鞋给拖出来的,那咱们就把他脚上的鞋给他摘下来,说不准,说不准它就会自己回大海身上了。” 刘同喜听着这个办法,心里也没底,别到时再惹怒那一魂,将事情给升级了,可就麻烦了。 马村长却说道:“死马就当活马医!可是……可是咱们该去哪找他啊?” 马村长一脸的愁眉苦脸,方法是有了,但是一个魂想要藏起来,该上哪找去? 马村长越想,心里越愁,越愁,越想赶紧抽两口烟,往门口看了一眼,气道:“这他娘的死二愣子,不是说腿脚快吗?都多长时间了?从这到俺家,打五个来回都够了……” 村长的骂骂咧咧,让刘同喜有点意外。 “呃——” 刘同喜嗓子眼里发出了轻声疑问。 马村长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就随口一问:“咋了?” 刘同喜思索道:“二愣子平时做事很麻利,而且也没啥歪心眼子,咋去了这么久,会不会……” 刘同喜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怕自己猜测错了,别到时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而惹出事端。 “说啊!”马村长也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感,难道秀英真光着身子睡觉,被二愣子看到了,然后二愣子起了色心,对秀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刘同喜不知马村长的心里想法,他说道:“上次二愣子是不是遇到一次鬼打墙来着?” “呃——是啊,但三叔说那是鬼遮眼……你是怀疑,这小子又碰到了?”马村长这才听出刘同喜的意思,二愣子绝对不会做出侵犯秀英的禽兽事来。 刘同喜说道:“不好说,咱们是不是该回去看一眼,别二愣子又晕半路上了。” 马村长唰的一声站起身,急忙说道:“快、快……咱们回家一趟!” 刘同喜也立即站了起来,伸手去搀扶马三叔。 可莲花一见这几人要走,脸一下子就白了:“村、村长,你们都……都走啊?” 马村长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莲花,然后说道:“俺担心二愣子睡半路上,你别害怕!” 不害怕?不害怕是假的,莲花一个女人,听这几个爷们讲了半天的鬼啊、怪啊,早就吓的有些心慌意乱了,如今见这几个爷们讲完鬼故事,就都要走,这让她更加的六神无主了。 莲花都快哭了,说道:“你们留下来一个啊,俺们孤儿寡母的,那鬼若是再回来,俺可咋办?诶哟……这个没用的张老二啊,是死在外面了吗?家里的老婆孩子不要了是?” 听着莲花不停地咒骂张老二,马村长脸上实在是更加自责难堪了。 刘同喜却对着莲花劝道:“莲花嫂子啊,你别捣乱了成吗?说不定二愣子这会儿正等着咱们去拉一把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诶哟我说你别哭了成不?” 人都是自私的,莲花其实也不外乎,危险来临,她只想着自己与三个孩子安全了才行。 莲花哭的更狠了:“不成,不成啊,俺出事没啥事,可俺这仨孩子咋办,老二回来找俺要人,俺咋给他个说法哟?” 马村长实在没办法了,脸色也不好看,这时马三叔说道:“你俩去,俺留下来看着。” 马三叔不等马村长答应,就扭头问莲花:“老二家的,你看俺留下来行?真的,救人如救火啊——” 莲花迟疑不决,最后看马村长都快急的跺脚了,才不情不愿的说道:“那、那好,不过事后,得让村长给俺安排俩男人来……” 刘同喜也比较着急,气道:“咋?张老二走的这些日子,熬不住了?” 莲花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刘同喜就是一顿骂:“好你个刘同喜啊,大家都说你老实,这就是你的老实?” 刘同喜想反驳,才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当下也不知该解释了。 幸好马村长说道:“行了,别吵了,再晚会儿,给二愣子直接准备棺材!” 正在屋里吵闹不休时,外面有人焦急的大声喊道:“村长,村长——你在这吗?” 马村长连忙跑到门口喊道:“俺在——” “你家出事了,快、快回去看看——” “呃——” 当下屋里人,全部心里一咯噔,马村长与刘同喜立即就跑了出去。 第180章 打架 马村长快速跑出张老二家的院子,只见门外有个神情焦急的村民。 “咋回事?”马村长急忙上前询问。 村民急声说道:“二愣子在你家打起来了?” “啥?跟秀英打起来了?为啥啊?”马村长震惊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嗐呀!不……不是!不是跟秀英打架,是跟你打架!不、不不……不是……”那村民急的连忙在地上跺起了脚。 马村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跟俺说清楚点!” “诶哟!就是……就是,诶哟!俺说不清楚,你赶紧回去自己看看!”村民说了半天,都无法解释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刘同喜正好也在马村长身后,他全是听明白了,他一把抓住马村长说道:“咱们不正发愁没地儿找他的吗?” “找谁啊?”马村长一愣,没反应过来。 刘同喜指了指马村长自己:“你想想,你丢了什么?” “嘶——”马村长倒吸一口凉气,被刘同喜这么一点,他可算想起来了。 马村长连忙说道:“走走走,快!” 刘同喜连忙急声提醒道:“要不要叫上应堂叔?没他在,俺心里可没底!” “对对对……叫、叫上!”马村长连忙说道。 刘同喜又连忙看向那个村民说道:“王平,你帮个忙,留在莲花家照应着,俺得把应堂叔喊去!” 那个村民勉为其难的说道:“行、行!” 马村长焦急的说道:“同喜,你陪着三叔回来,俺先去,俺这心里实在不放心!” “成!” 刘同喜答应一声,领着村民王平就进了张老二家的院子。 王平这个村民的脸色始终都有些害怕,因为他今晚看到的场景,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刘同喜与王平进了屋,直接说道:“莲花,让王平在这先看着,俺得带三叔回村长家一趟。” “行、行!”莲花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个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过众人因为心中都有事,也没察觉。 马三叔扶着膝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咋回事?” 王平对着马三叔焦急的说道:“俺说了,您得信俺,俺怕你们不相信!” 刘同喜苦笑道:“谁说不信你了,村长都赶着回去了,这就是信了啊,行了,你别说了,俺在路上跟应堂叔解释,你就在这,一步也不许离开!” “俺知道了!”王平脸色苍白的回答道。 马三叔叹口气,背着手就出了门,刘同喜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莲花为了缓解尴尬,就随口问道:“村长家咋了?” “二愣子他跟村长打起来了!”王平将马三叔刚才屁股下的板凳拉了过来,也坐了下来…… 刘同喜搀扶着马三叔终于走到了马村长家门口。 只听见屋里有高声大骂的声音,也有小孩大哭的嚎啕声,其中马村长的声音最是高昂。 “二愣子,给俺压住他!一个鬼魂还想翻天?” 马三叔脸上立即就是一阵紧张:“看来,真是在这呢,走,进去!” 刘同喜点着头,两人就先后走进了院子。 当推开门的那一刻,两人还是被房里的场景给吓的一愣。 只见二愣子骑在一个满脸微笑的人身上,这个人竟是与站着怒骂的马村长一模一样。 但是,马三叔与刘同喜发愣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两个马村长,因为他们是知道那是马村长的魂魄。 他们真正愣了一下的原因,竟是二愣子居然能骑着那人魂打架,这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不是都说魂魄是那种无实体,咋就成真人了一样。 在看屋里,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被惊醒的村民,可是他们也只是站着、围着,始终不敢上去帮手。 只见二愣子身上全是脚印,看来为了打鬼没少吃亏。 秀英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军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头发凌乱,表情紧张,身上只穿了肚兜与短裤,幸好她躲在角落,前面又有小军子挡着,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是那样的白皙。 二愣子骑着那个人魂,一边打一边喊:“你们别过来,这家伙会上人身,让它跑了就没法找了。” 底下被打的马村长,始终一脸的微笑,他伸手一直护着脸,单看下去,别人还以为他是在跟人嬉戏打闹而已。 马三叔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人的脚上,居然,另一只脚上没有鞋了。 “啊!那只鞋呢?”马三叔一声急呼。 只见马村长转过身来,一脸的悲悯,伸出手道:“在这里,但是,摘了也没用,他……他不回来!” “呃——这……” 马三叔与刘同喜瞬间傻眼了,看来果然不是专业的,想的办法,果然没用。 马村长气的脸都变了,发出埋怨:“这死人鞋,真是害死俺了,都怨他娘的二愣子,那天给俺硬穿!” 二愣子一边打一边说:“俺又不是故意的!” 马村长扭过脸瞪了一眼二愣子,但是二愣子没有闲心看他。 “拿绳子来!”马三叔想到既然能打他,那也能捆住他,指挥众人道:“先把他给俺捆了!” 但是马三叔喊完,那些村民一个个跟个怂包似得往后拼命缩。 这让马三叔气的大骂:“你们怕个鸟,二愣子都把他压住了,他还能翻天不成?赶紧的!” 二愣子急声喊道:“不成!俺也不知道为啥能打到他,但是别人却无法摸着到他啊!” “啥?有这事?”马三叔听的一愣,然后看了一眼马村长。 马村长一脸的苦瓜相,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刘同喜与马三叔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马村长都快哭了:“不能上跟前去,这只鞋子,还是二愣子给他踢掉的!” 这时的村民纷纷闪开了一点,马三叔才看到地上还坐着个人,只是这人双眼紧闭,靠在土墙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马三叔指着地上的人不解的问道。 村民纷纷七嘴八舌的解释,搞得马三叔与刘同喜头都大了,说什么也听不懂。 马三叔喝道:“一个人说!” 第181章 解释 这时一个瘦弱的村民站了出来,焦急的将整个过程给简单的讲了一遍。 听的刘同喜与马三叔都是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个村民是出来寻找张强了,可是他有点尿急,因为他受父辈的影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他非要把这泡尿给撒自家茅室缸子里,所以他中途回家了。 回到家里,撒完尿,心说,这么多人找,差我一个,也没人注意,就回被窝里睡觉了。 但是他有这种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所以街上寻找张强的人,一会儿少一个,一会儿又少几个,都跑家里睡大觉去了。 可是他睡到半夜,就听到外面有怒骂声,有哭喊声,念在一个庄上的,就起身出去看看,别真出事了,自己听到了不去,良心不安啊。 所以他穿好衣服,就循着声音而来,由于他家与村长家没几步路,很快就看到马村长家的大门敞开着。 而且正屋也亮堂着,只是里面却有怒骂与打架声。 他心说大晚上的,村长两口子打架呢?就好奇心驱使,他就信步走了进去,如果真是打架,自己也上去拦一下,也算是出手了。 可当他来到屋里时,却傻眼了,平时对村长最为尊敬的二愣子正在跟马村长扭打在一块。 而秀英却光着身子躲在角落哭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但是二愣子只顾与马村长打架,也不搭理秀英。 这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二愣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肯定是趁马村长在张老二家里,自己从街上跑到村长家来非礼秀英的,结果正好被刚好回来的马村长给逮了个正着,然后就扭打到了一块,看秀英光着身子哭成个泪人,站在一边两不相帮,他也不知道秀英与二愣子究竟是两厢情愿的偷情,还是咋回事,他自认为聪明的这样猜想。 一想到这里,这村民瞬间来火了,指着二愣子骂道:“你个畜生,趁马村长不在家,你竟然敢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看俺……看俺不找人来修理你!” 这村民本身就体弱,而且还瘦,他本想自己上去揍二愣子,可他一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跑出门去喊人了。 秀英也傻了,自己还光着身子呢,当下羞愤之间,急忙绕过去将床上肚兜子和短裤拿在了手里,麻利的穿了起来。 可是等她想要再去拿外衣时,那两人又扭打到了床上。 秀英害怕的退到了角落里,至少这样后背也让人看不到。 而且很快院子里来人了,她此时再想去拿衣服也是来不及了。 院子里瞬间冲进屋里的村民多了七八个,他们进来也是一愣。 刚才喊人的那个村民,急声说道:“把二愣子给揍一顿,这小子不干好事!” 经这家伙自以为是的添油加醋,那些村民瞬间也红了眼,上去薅住二愣子就是两个嘴巴子。 二愣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手上一下放开了马村长。 二愣子刚想解释,肚子上又挨了一拳,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背上、屁股上、腿上,雨点般的拳头、脚就招呼了过来。 二愣子被七八个人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更是没能解释出来一个字,他除了惨叫,估计也没什么话能出口了。 二愣子也被打急了,心说这群狗日的家伙,眼瘸了?看不出这个村长有问题吗?但是他只能抱着头护住自己的致命部位,根本来不及解释。 终于在他挨了无数脚印与拳头之后,他忍不住爆发了,拽住一个人的腿,狠狠一拉,那人一个劈叉,捂着裤裆坐在了地上,看他眼里的泪花,应该很痛。 二愣子趁着众人愣神的空档,一把拼命推开几人,一边喊道:“你们这群王八蛋,看清楚了,那不是马村长!!!” “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不是村长,难道是鬼啊?”村民们似乎也打累了,准备休息一下再打。 更有两个村民把刚才那位劈叉的村民从地上给扶了起来,那个劈叉的村民捂着裤裆一脸扭曲,内八字扶着墙走了,说是要回家看看蛋去。 等那人走后,屋里的人才反应过来,然后又将矛头指向了二愣子。 “你说,你个狗日的,是不是他娘的见色起意?”一个村民指着二愣子就是怒气冲冲的大声质问。 二愣子身上痛的,龇牙咧嘴道:“放你娘的屁,你们眼瘸了是?瞪着你们那狗眼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马村长?” 众人闻言,扭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马村长,他们觉得马村长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没错啊,是村长啊!”村民们还是没看出哪里不对。 二愣子气的推开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看不出他在笑吗?” “笑?有啥不对?”村民们再次智商不在线。 二愣子气的跺脚,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被打了,还会对人笑吗?” “呃?是啊!”众人这才有点反应了过来。 二愣子揉着肩膀头子说道:“俺他娘的刚从张老二家跑回来,帮村长拿烟袋锅子,村长他娘的还在张老二家里好端端的坐着,这里出现了马村长,俺不打他打谁?” 原来二愣子屁颠屁颠的跑到马村长家门口,就发现大门没关,他就走到了屋门前,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叫的声音:“啊……嗯……你……你今晚……咋……咋这么……啊……厉害……好酸啊……别……轻……轻点……啊……” 二愣子不知男女之事,但这声音让他听的是一激灵,脸上也红了,心里实在痒痒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特别喜欢听,就爬门上往里面这么一看,当即脑袋就炸了,只见秀英嫂子光着身子,被一个穿着衣服的男人在后面搂着,屁股还一动一动的。 当下,他脑袋就想到,这是秀英在偷男人,气的他怒火中烧,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还挺有意思,这门居然只是关着的,这偷人都不背人了吗? 二愣子这一脚可算是把秀英给吓傻了。 两人瞬间分开,那个男的背对着二愣子将裤子穿好,然后扭过来脸,一脸微笑的看着二愣子。 秀英羞愧难当的捂住胸部:“二愣子——” 二愣子当即又是一愣,这不马村长嘛,咋比自己回来的还快,但当他看到此人脚上只有一只鞋子时,他立即就是一声惊呼:“日你娘的!混蛋,别跑!”二愣子上去就跟这人扭打了起来。 秀英吓得赶紧往角落里跑,但她已经吓懵了,根本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 结果等这些村民来后,二愣子被不由分说的揍了一顿,才听到二愣子的解释。 第182章 指认 二愣子稀里糊涂的被不明真实原因的村民给揍了一顿,心中甚是憋屈。 但是,这也怪他自己冲动,人家正在屋中做好事,被他破门而入吓了一跳,他居然也不说清楚原因,上去就打,如果他将事情原委告知秀英,也不会没人替他说话。 众人紧盯床边的马村长,他脸上的一抹微笑,确实让众人疑心大起,但他们也不敢相信二愣子说的就是真的。 二愣子见众人还是迟疑不定,就对他们说道:“你们如果还不信俺,大可让人去张老二家看看,三叔与马村长,还有同喜哥,都在那坐着。” “对啊!跑一趟也行!”村民们其实也不傻,二愣子一直在说这个马村长是假的,而马村长这时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微笑,这笑越看,越让他们心中发毛。 一个村民实在忍不住了,他对着一个人喊道:“王平,你腿脚快,你去跑一趟看看,如果真像二愣子所说,马村长在张老二家,就赶紧让他回来。” “好!俺去!”王平扭头就往大门外跑去。 等马村长赶回来时,众村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两个马村长确实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后进来的这个马村长,可不像刚才那个一直微笑的马村长,只见他满脸的怒气。 但比他们更加震惊的人,当属秀英这个女人,原因是什么,咱们不言而喻。 正在此时外屋的吵闹声也将马小军给吵醒了,他光着脚丫从里屋出来,当他看到屋里有两个爹时,瞬间也被吓哭了出来。 只见马村长对着秀英大声骂道:“你个死娘们,还看啥,赶紧把孩子护住!” “哦哦!”秀英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羞耻,连忙跑到马小军跟前,把他抱了起来,连忙又缩回到了墙角。 二愣子说道:“村长不用担心,俺给你挡住他!” 马村长也来不及搭理二愣子,用手指着那个假村长的脚,对众人喊道:“把他脚上上的那只鞋给弄下来!” 众人这会儿闹清楚了对方很可能真的就是一只鬼变的,就算他们人再多,但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去。 马村长气的直跺脚:“真他娘的,一个个怂货,连个二愣子都不如!二愣子,你去!” “好,看俺的!”二愣子一边撸袖子,一边用舌头舔了舔嘴角,这种感觉就是要比谁更狠一样。 “好样的!”马村长还是有点欣慰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要靠这家伙,但是如果他知道刚才秀英与那假的马村长在做什么,他也不会感到欣慰了。 二愣子伸着双臂,双脚左右动着,做了几个蒙古摔跤前的姿势,差点没把人给笑死。 “别他娘的那么多戏了行吗,给老子直接上!” 马村长刚还感到欣慰,没想到这二愣子非要打架之前,装一下,让他瞬间想上去踹他屁股两脚的感觉。 二愣子忽然蹿起发难,但是那个假的马村长也动了,只见他快速往人堆里跑去。 二愣子扑了个空,一下趴到了床上,待他回头时,早已看不到那个马村长的身影了。 而人群中更是一阵骚乱:“去哪了?他去哪了?” “俺见他向着咱们跑过来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众村民一阵叫嚷,不由自主的更是自动的开了一段距离。 马村长也傻眼了:“怎么还能隐身?” “村长!咋办?”一个村民转头向着马村长就是一问。 马村长脱口道:“俺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咋办?” 二愣子这时终于少有的聪明了一回:“你们全都不要动,他肯定在你们谁的身上!” “啊?二愣子,你有准没准?你脑袋长痔疮了是?”一个村民心说你二愣子本身就缺一根筋,听你的话,还不如听狗叫两声呢。 但是马村长现在是有病乱投医,连忙对着那些骚乱的村民喝道:“听二愣子的,都别他娘的乱动,谁乱动,谁心里就有鬼。” “呃——”村民被马村长的话给吓的乖乖不动了,只是惊慌失措的扭着脑袋来回看旁边的人。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招手道:“二愣子,你过来!” “嗯?”二愣子不知马村长何意,慢慢的挪到了马村长身旁。 马村长说道:“现在可以知道,那个人魂,他怕你!” “然后呢?”二愣子认真的听着。 马村长小声说道:“你经过每个人身旁走一遍,他若是在谁身上,肯定会颤一下,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行!俺懂了!”二愣子说完,就向着那群站着不敢动的村民走了过去。 果然,当他走到第三个人旁边时,那人身子居然颤抖了一下。 二愣子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那个人,不由分说的就是一拳。 “诶哟!狗日的二愣子,你娘的,眼瞎了?是不是俺,你就打?”那个人捂着脸痛的蹲在了地上。 二愣子眉头一皱:“你他娘的不是,你抖啥?” 那人蹲在地上支支吾吾道:“俺、俺……俺刚才太……太紧张了,所以……所以就撒了泡尿!” “俺日!”二愣子低头一看,果真见那人裤裆处,裤腿上一片湿,愣声道:“看你那点胆子,草包,怂货!” 二愣子学着马村长的语气对那人就是一阵骂。 那人也羞愧难当的低着头捂着被打疼的嘴,不说话。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幼童的声音响起。 “在他身上!!!” “嗯???”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角落秀英怀里的马小军。 只见马小军用小手指着其中一人又说道:“俺看见了,就在刘俊良叔身上!” “啥?” 众人闻声一愣,连忙离其中一个村民远远的,也只有二愣子这样胆大的人才没有后退。 二愣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刘俊良身边,他来不及怀疑马小军的指认,因为他觉得这刘俊良此刻确实很诡异。 被人喊了名字,居然也不做解释,只是在那站着不动,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二愣子刚想绕到刘俊良身前,他还来不及抬脚,那刘俊良忽然将头转了过来,与二愣子来了个对视。 只是这刘俊良此刻一脸的微笑,让二愣子瞬间明白了,马村长那只人魂,确实在他身上。 “还真是你!”二愣子一把搂住那人的脖子,右脚一拌,腰部一用力,想要将此人给摔在地上。 可是意外发生了,那人居然没有被二愣子的一身蛮力给狠狠地摔倒,反而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第183章 人魂回身 “嗯??”二愣子又咬着牙试了一下,发现那刘俊良的双脚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动都不动。 二愣子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感觉脖子被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脖子上的那股巨力,让他无法挣脱。 “咯咯咯……”二愣子只感觉呼吸困难,拼命用手去掰刘俊良的双手。 马村长也看傻了,回过神来,连忙对着吓得不敢上前的几个村民大声喊道:“你们他娘的还看啥呢,等雷子呢?给老子上啊!” 眼看二愣子都被掐着脖子举了起来,双脚在半空中不住的乱蹬,双眼也渐渐地翻起了白眼,脸上更是憋紫了。 马村长急了,立即就跑上前去抓住刘俊良的左胳膊,伸嘴就咬了上去。 可是那刘俊良居然不知疼痛一样,抬起一脚踢在马村长的腹部,马村长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 这一下可算把那些刚想上去帮忙的村民,又给吓退了,正当大伙不知所措时。 秀英怀里的马小军忽然稚嫩的说道:“娘,俺的尿……” “尿?”秀英心中立即想到白天时,三叔让小军子在他爹头上撒尿的事。 秀英急忙对着马村长喊道:“他爹,尿、尿……” 马村长被秀英一提醒,反应也不算慢,立即站起来忍痛跑到马小军跟前:“儿子,你二愣子叔叔能不能救下,就靠你了!” 说完,他一把将马小军的裤子脱下,然后露出了小鸡鸡,看那小鸡鸡的饱满程度,应该有一泡大尿憋着。 “好儿子!”马村长抱起马小军就来到了刘俊良身后,高高举着马小军,将儿子的小鸡鸡对准了刘俊良的脑袋,一声令下:“儿子,尿——” 只见马小军的小鸡鸡往前咕哝了一下,一根清澈的尿流就滋向了刘俊良的头顶。 “啊——” 那尿液一接触刘俊良的头顶,就立即冒起了烟,就跟水扑灭火时,发出的吱吱声。 刘俊良吃痛,双手一松,二愣子直接摔在了地上,二愣子捂着自己的脖子使劲的咳嗽着。 而刘俊良捂着脑袋惨嚎了起来,开始疯狂的来回抓挠,突然他也一下子扑通倒在了地上。 只见刚才消失不见的那个马村长,立即就显出了原形。 马村长吓得立马抱着马小军后退。 二愣子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咳嗽完,蹿到那人魂身后,双手一抱那人魂的腰,往地上一甩。 不知为何,那人魂没了肉体寄托,居然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脚上的那只鞋,居然被他的惯性给砸飞了出去。 二愣子一脚将空中翻飞的鞋子给踢到了马村长那边。 但令马村长没想到的是,那人魂没了死人鞋,居然还不回自己身上,这下让他彻底没底了。 众人连忙将昏睡不醒的刘俊良给拖到了墙边。 “二愣子,给俺压住他,一个鬼魂还想翻天?”马村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把那只死人鞋给捡起来再说。 他将马小军递给了秀英,弯腰捡起了鞋子。 二愣子连忙翻身骑在了那只人魂身上,一套组合乱拳就招呼了过去。 正在此时,马三叔与刘同喜一起赶到。 那人将整个事情前因讲完后,皱着眉头看着马三叔,一阵无奈:“应堂叔,咋个办啊?那东西会上人身,俺们不敢靠近啊!” 马三叔也想不通,为何二愣子居然不怕这个魂,而且还能骑着没有实体的人魂打。 “难道?难道真是一身正气所致?”刘同喜也是听的暗暗称奇,他现在简直对二愣子佩服的都没有语言去形容了。 马三叔摇摇头道:“俺看二愣子绝对不是一身正气这么简单!他应该是纯阳之身,你看那人魂,他根本跑不出二愣子的禁锢,他脸上虽说带着微笑,可俺能看出来,他是实在怕二愣子。” 刘同喜说道:“可是,那晚二愣子遇到鬼遮眼……” 马三叔问道:“你忘了,他被鬼遮眼之前做了啥?” “做了啥?”刘同喜不解的问道。 马三叔说道:“他说他撒了泡尿!” “啊?撒尿?俺不知道啊,没人跟俺说起……”刘同喜挠挠头问:“撒尿,也会遇鬼?” 马三叔说道:“二愣子的尿,才是地地道道的童子尿,而且比小军子的尿还要纯正,人吃五谷杂粮,你要知道这些五谷可是吸收了阳光,所以五谷是属阳性的东西,二愣子自然比小孩子吃的要多,所以他尿了之后,身上自然流失阳气,万恶坑那边更是大阴,所以二愣子被鬼遮眼,也不是不可能。” “呃——”刘同喜听了马三叔的一通解释,说道:“俺、俺咋感觉,你比梁大夫还懂?你是哪听说的?还真别说,真有那么点道理。” “俺猜的!”马三叔的话差点没把刘同喜给憋死。 刘同喜终于对这老头无语了。 马三叔也不管他,对着马村长喊道:“大海,把你手里的死人鞋,给俺!!!” 马村长不知马三叔要做什么,但还是上前几步,将鞋子递给了马三叔,问道:“要做啥?” 马三叔沉声道:“将它烧掉!” “烧……烧掉?”马村长也愣了,心说三叔你究竟有谱没谱?这可是唯一的线索啊,烧掉不管用咋办? 马三叔点头道:“只能试试看了!” “这……” 马村长与刘同喜对视了一眼,但两个人眼里透露着浓浓的不信任感。 马三叔也不管两人信不信了,拿着鞋子就向着煤油灯走去。 马村长连忙跟在身后:“三叔,要不要再……想想?” “还想个啥?你别啰嗦,听俺的,准没错!”马三叔不由分说的将鞋子凑到煤油灯的火苗上。 没想到那鞋子居然沾火就着,火蛇吞吐,很快就烧到了鞋后跟。 也不知为何,这鞋子一遇火,二愣子屁股底下的人魂立即就狠命挣扎了起来。 “你别动!”二愣子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将其死死的压着。 马村长等人见到这一幕,心中立即升起了希望:“有用,有用——” 马三叔哪敢再迟疑,将另一只鞋子直接扔到了第一只还在燃烧的鞋子上。 鞋子瞬间燃烧了起来,二愣子底下的人魂当即就是一阵抽搐,脸上虽然还带着恐怖的微笑,但谁都能感觉到,它很痛苦。 二愣子脸上都冒汗了,可他咬着牙不敢松劲,正当再加一把劲时。 马三叔突然大声喊道:“二愣子,快起开,放开它!” “啊?”二愣子慌乱中也没反应过来。 马村长急声说道:“二愣子,你放开它!” “放开?”二愣子迟疑了一下。 刘同喜骂道:“别他娘的犯愣,快起开!” “好、好!”二愣子无可奈何,一巴掌打到那正在抽搐的人魂头上:“有人替你求情,算你好命!” 二愣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只见那人魂立即就起身,浑身冒着白烟窜向了马村长。 两人一接触,那人魂立即就不见了,而马村长头顶居然奇迹般的升起了一股白烟,渐渐飘散。 “这——算成功了?”刘同喜看着这惊奇的一幕,呆愣在了当场。 马三叔也如释重负般的坐在了小板凳上,说道:“以后,谁也不准再穿死人鞋……” 第184章 撒灰 可以说三马庄从今夜开始,就一直人心惶惶了,他们今晚见到的两个马村长,就够他们浮想联翩的自己吓唬自己了。 莲花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让马村长派两个男人来为自己家守夜。 马村长没有办法,就随便找了两个人,帮着莲花看门护院,直到张老二等人回来。 马村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梁先生听。 梁先生更是听的脸色难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甚至疑惑重重。 “二愣子,居然能有这种本事,这倒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梁先生夹住一个花生米放到了嘴里。 以往只知二愣子人比较胆大,但还真不知其居然能压着鬼打。 马村长点头道:“是,如果这次没有二愣子,还真无法预料后果,这小子,可算是有出息了。” 梁先生也不觉苦笑一声:“那你们是怎么想的?瘸老拐究竟是怎么死的?” 马村长道:“应该是被人摁死在了洗脸盆里。” 梁先生思忖了一下,叹息一声:“唉!可算是又多了一条无辜。事不宜迟啊,明天赶紧让人在河边搭完戏台,唱戏建庙,看能不能将庄上的事给压下去!” “嗯!或许真是坑里面的东西出来害人的。那晚瘸老拐也去了。”马村长十分赞同梁大夫的安排,他也希望有一座小庙可以镇住那坑中的东西。 马村长说完,脸色又犹豫了开来,甚至深深的叹了口气。 梁大夫慧眼如炬,岂能看不出马村长有心事,随口问道:“难道你有什么疑虑?” 马村长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人……” 梁大夫知道马村长是暗指老香灰。 梁大夫说道:“那人看上去一把年纪,其实也就跟咱俩差不多,据说是年轻时泄露天机太多,减寿减的。” 马村长呆愣的点了点头:“那他刚才教给咱们的法子,能不能信?” 梁大夫笑了:“刚才你不是还说深信不疑吗?怎么……” “嗐——”马村长端起酒盅说道:“俺这不是想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帮忙看看,或者说出那小孩的模样嘛。” “哦!原来是这样!”梁大夫想了一下说道:“姑且听他一次,我见这人一副老成之色,绝对不是信口雌黄之人,你让秀英出来,掏点锅底灰,门前、窗台一并撒上,正好也可验证一下。” 马村长点头道:“先生说的是,这叫信者不疑。” 马村长起身走到里屋,看到马小军已经睡熟,而秀英却用手拍着马小军打着瞌睡。 马村长走过去拍了一下秀英,小声说道:“秀英,你跟俺出来一下。” “哦……”秀英被吓了一激灵,看清楚是自家男人后,就跟着出来了。 两人来到饭桌旁,秀英对着梁先生微笑道:“梁大夫,这些日子辛苦了。” 梁大夫摇摇手道:“呵呵,谈不上辛苦,孩子睡了?” “嗯!睡了。”秀英点了下头。 梁大夫说道:“依我看那人的方法,可以试一下。” 秀英若有所思道:“俺感觉那人好可怕。” “呵呵,有些人外貌丑陋,但心地可是善良的,秀英,你可别拿外貌待人啊。”梁大夫微笑着打消秀英的疑虑。 秀英点头道:“梁大夫说的是,俺现在就去撒灰去。”说完就走向了锅台。 马村长见秀英开始了忙碌,心下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梁大夫,明个还得你操劳一下搭戏台的事,毕竟俺对于这些也不懂,你看需要些什么材料或者人,俺都帮你找。” 秀英也一边掏灰一边说道:“是啊,梁大夫,大海他啥也不懂,你看着帮忙照应一下。” 梁大夫说道:“这个你俩不必担心了,我不可能不去看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谈论了一下注意事项,期间秀英将锅底灰小心翼翼的撒在了门前与窗台上。 这一夜,马小军果真没有半夜哭闹,一夜睡到了大天亮。 马村长与秀英更是对老香灰的办法不再怀疑,想要隔天再去登门拜访,让其给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期间再说如意戏班的人。 几人在马三叔的带领下,进了马三叔的院子。 如意戏班的人过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曾受人白眼,但是被如此重视对待,还是第一次,不免都有些对此地颇生了些好感。 赵班主甚至都为临时加价之事,有些懊悔了,心说这帮村民如此朴素,对待己人可是礼遇有加,狮子大开口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也是需要生活的,在这个贫困匮乏的年代,可谓是无奈。 可能马三叔与老香灰的性格都有些接近,两人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马三叔面带笑意的看着老香灰:“老兄弟,今年高寿啊?” 老香灰惭愧的苦笑道:“五十一!” “才五十出头?可……”马三叔有些吃惊,心说这人看着比自己年轻不了几岁,难道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老香灰再次苦笑道:“可是看着不像?呵呵……老先生,说来话长啊!” 马三叔虽说心有好奇,但追问起来,也属没有礼貌,就说道:“看来老兄弟,确实有一些奇遇啊!” “奇遇不敢说,都是一些糟心的事,唉!不提也罢!”老香灰直接不想再说下去了,看来以前的故事,确实有些让他心生忌惮。 这时二愣子走了过来,对着马三叔问道:“应堂叔,准备哪些房间给人住啊?” 马三叔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道:“除了那间,其余的都可以,你们去我屋里找几盏油灯,分别给每间房一盏。” “成!”二愣子提着灯笼就向着屋里走去。 张老二此时还在围着花碟与云裳两个女子献媚:“你俩不是想洗洗身子吗?俺一会儿就给你们打水去。” 马大山都快被这家伙给气死了,走上前拽住张老二的胳膊就向着二愣子的方向跟去:“别他娘的犯贱了成不?你都有家有室了,仨小子,你还嫌少?你家莲花长得也不赖啊,奶子大,屁股大的,真不知道,莲花是怎么看上你的?赶紧干活!” 张老二气的脸都快憋红了:“你别拽老子啊?老子会走……” 第185章 老香灰的惊讶 没多久二愣子终于找到了几个沾满灰尘的煤油灯,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又在一个角落将煤油壶子,往三个油灯里分别倒满,随便找了点棉花搓成长条,放了进去当灯芯。 正好马大山与张老二两人吵着嘴进来了。 二愣子问道:“你俩嚷嚷啥啊?赶紧的帮把手!” 张老二心里不情愿的走了上来,将两盏煤油灯给拿在了手里,后来眼珠子转了一转,然后又放下一盏,也不知他又动起了什么小心思。 马大山骂道:“拿俩会死啊?” 张老二眉头一皱:“关你屁事啊?” 马大山气道:“狗日的,色胚子,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二愣子不解的说道:“咋?莲花嫂子肚皮能压死人?” 马大山笑道:“脑袋不够使,就少插嘴!” 二愣子不悦道:“得了,赶紧弄完,你们也回家,尤其是张老二你,莲花嫂子可算被吓得够呛,你再不回来,可就出事了。” 张老二脸色一沉道:“我还没问你呢,闲得慌了?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派两个男人。” 张老二生气是有原因的,他自家的女人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如果真憋不住了,到时候给自己戴个帽子,这就真他娘的要气死了。 二愣子说道:“你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女人被人偷看……” 忽然他说到这里,立即闭上了嘴。 他确实是直,明明马村长明令禁止他将此事说出去,可他还是说漏了嘴。 “你说啥?”张老二怒了,一把薅住二愣子的脖领子,怒不可遏的问道:“你跟老子说清楚。” 马大山也不知其中的事,也十分好奇,连忙伸手拦住张老二。 “你急个啥?松开你的爪子,听愣子慢慢说不行吗?”马大山使了最大的劲儿,才掰开了张老二的手。 二愣子也一脸的憋屈:“又、又……又不是俺偷看的,你找俺出哪门子的气?” 张老二气的跺起了脚:“你给俺说清楚,俺走后,到底发生了啥事?” 二愣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你别这么火爆啊,不是俺不说,是村长不让俺说……” “二愣子,你傻是不?他又没在这,你怕个屁呀!”张老二唾沫横飞,喷的二愣子都往后缩了缩。 “你们仨崽子在这里嚷嚷个啥?都啥时候了?不看天啊?”马三叔扶着门框走了进来,对着几人就是一通训斥。 后面还跟着不明所以的赵班主。 张老二愁眉苦脸道:“俺听二愣子说,有人偷看莲花?” 马三叔闻言,使劲瞪了一眼二愣子。 二愣子自责的低下了头。 马三叔说道:“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先帮咱们的客人打扫一下屋子。” 张老二气急败坏道:“俺现在哪有心情干这个?” 是的,张老二的火气达到了顶点,心中有火,哪有心情干这个。 马三叔寒着脸道:“你连叔的话也不听了?” 张老二一听这个,更来气了,心说你个老东西,真是倚老卖老啊,没帮俺照顾好媳妇,还让俺做这些,你心可真大,敢情你没媳妇,就不怕后院起火啊。 马大山连忙劝道:“应堂叔,你先别说这个了,老二现在心里肯定别扭着呢,要不……要不让他回去先去看一眼?” 马三叔摇摇头道:“哼!不明所以的就去,回去不打架才怪,老二,俺可以跟你这样说,莲花没事,你这个不用着急。” 张老二不服的说道:“你说不担心就不担心了?” 马三叔被驳了一句,心中甚是恼怒。 马大山伸脚踢了一脚张老二的脚后跟一下:“你他娘的冷静点,应堂叔也是为你好,现在不让你回去,是怕你俩呛呛起来,没完没了!” 张老二气的,一屁股坐在了一个板凳上:“那、那你们倒是告诉俺真正的原因啊!” 马大山对着马三叔摊手道:“应堂叔,现在不说,俺看他又要钻牛角尖了,要不您就先说说事情的原委?” 其实,马大山也是个好奇的主,他可是也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这种春色新闻,他更是不想放过。 所以他看似在劝,但也是一边劝,一边打起了小聪明。 马三叔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可真是犟,好!” 马三叔将赵班主给请了进来,希望可以再耽误一下。 赵班主为人和善,表示不打紧。 可是如意戏班的人,也是正常人,自然也会很好奇,所以也都围在了门边,竖起了耳朵偷听。 赵班主心说,怎么也得给张老二留点面子,就想将自己戏班的人打发走。 那些伙计,哪肯走啊?云裳与花碟两个丫头,甚至还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而老香灰却蹲在门边也不吭声。 马三叔对着赵班主摆摆手道:“没事,也不是啥难以启口的大事。” 赵班主这才作罢,只是提醒戏班里的伙计不要多嘴多舌。 马大山给马三叔搬了个板凳子,将其扶着坐下:“应堂叔,你慢慢讲就是了,反正戏台还没搭建,明天也不用唱戏。” 门外戏班的伙计也纷纷附和道:“是啊,马大叔,您别着急!” 赵班主脸色不悦的瞪着门口的伙计:“少起哄!” 那些伙计这才闭上了嘴。 张老二也不怕丢人,喊道:“应堂叔……” “行了,俺现在就说!”马三叔叹道:“大海不让人说,还不是怕你知道了多想?” 张老二哭丧着脸说道:“那俺也不能啥也不知道啊。” 马三叔没好气的又看了二愣子一眼,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马三叔也不多费口水,能简便的尽量简便,大概说了半个时辰,总算将事情给总结完了。 但是他讲的虽然很短,但却令在场的人有无限的遐想,自然将事情在脑海中归类出了个大概。 张老二更是听的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是瘸老拐?”张老二与马大山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看向了蹲在门边一言不发的老香灰。 老香灰听的是很认真,但是他却没有发表一点意见。 但是当他听到,马三叔讲到二愣子居然能骑着人魂打鬼时,却让他愣了一会儿,更是将目光在二愣子身上走了一个来回。 二愣子也似乎感受到了被人盯着的目光,他抬头一看,所有人确实都在若有若无的看自己,但老香灰那双眼睛却是这些眼睛里面,最为深邃犀利的一双。 第186章 天聋地哑 “行啊!你二愣子这次可算出名了!”马大山拍着二愣子的肩膀,一阵的夸赞。 二愣子嘿嘿的傻笑,对于这行夸赞他还是十分受用的。 但是张老二听完马三叔的讲述之后,就有些蔫了唧的了。 马大山劝解道:“行了,老二,莲花不也没被占了便宜吗?你看你别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回到家,你别埋怨,一定要安慰一下莲花,不然她心里更不得劲儿了。” “她不得劲?俺还不得劲儿呢?”张老二撇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马三叔无奈的摇摇头:“得,白说了,跟个死脑筋似得,说了也白搭!” 张老二不服气的撇过去了脸。 马大山笑着说道:“你看你跟个死人较什么劲儿?大男人家的,肚量放大点。” 张老二嘟囔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崔萍要是被看,你还不掀了屋顶?” 马大山怪道:“你看你这人说的啥话?得了,不跟你说了,越说越来劲儿了。”随后一拍二愣子:“走,咱俩去给人家收拾屋子,眼看天也不早了,大家也困了。” 二愣子看了一眼张老二那副气呼呼的脸,也不再喊他了。 两人一前一后,端着油灯出了门。 只是二愣子经过老香灰身边的时候,老香灰喊住了他。 “小兄弟!” 二愣子忙停下,一脸不解的看着老香灰问道:“嗯?有啥事吗?” 老香灰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眼睛盯着二愣子问道:“可以让我看一眼你的后脑勺吗?” 走在前边的马大山也是一脸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这两个人。 “后脑勺?”二愣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不解的问道:“这有啥好看的?” 老香灰说道:“让我看看再说!” 二愣子说道:“行!” 说完二愣子将脑袋凑了过去。 老香灰扒着二愣子后脑勺的头发,将手指轻轻摸向了风池穴,揉了一揉,二愣子忽感一阵异样传来,但是他说不出的那种感觉,就感觉眼前一亮,说不出来的神奇。 二愣子十分激动,感觉这老香灰是要给自己传授说书先生讲过的传功一样。 他的小心思,老香灰是不知道的,如果他能知道二愣子的想法,他可能会哭笑不得。 老香灰又直接将手指抵住了二愣子的玉枕穴,然后使劲揉了几下,二愣子顿感眼睛能将夜色下的东西看的清晰可辨。 二愣子张着大嘴的样子,让马大山感到有些疑惑,但是他见老香灰还未开口,他也不敢贸然惊扰。 这时马三叔也凑了上来,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赵班主与如意戏班的伙计,更是没见过老香灰居然也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花蝶与云裳也小心翼翼的露出了好奇,她们只觉得这二愣子有一身的活力。 良久,老香灰不由出声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感觉?” 二愣子扭过头道:“俺、俺……俺觉得,俺的眼睛能看好远,而且感觉脑中有些东西在乱飞。” 老香灰欣慰的点点头,再次说道:“你闭上眼!” 二愣子立马就闭上眼了,他现在更加确认这人看上自己根骨奇佳,要给自己打通任督二脉,传授高深武学了。 可是他也太能联想了,这老香灰根本就不懂功夫与内功。 老香灰将手再次摁到二愣子的玉枕穴上,轻轻揉着圈。 “怎么样?能看见啥?”老香灰轻声问道。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更加感到疑惑了,都纷纷猜测,闭着眼也能看到东西?这不是说西游吗? 马三叔也与赵班主对视了一眼,马三叔小声问道:“这……这兄弟,是高人?” 赵班主有些尴尬,小声回道:“老先生,你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整天神神叨叨的,你当做没听到就好。” 马三叔摇摇头说道:“赵班主,俺活了这么多年了,看人很准的,你们这个老伙计,很不简单啊。” 赵班主还没来得及回话,立即就听到二愣子惊呼道:“俺看见了,俺看见东西了!” “啥???”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连张老二也感到有些惊讶了,连忙也忘了心中的不快,走到众人跟前,一脸狐疑地看着二愣子张着嘴在那叫。 老香灰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将手给放了下来。 二愣子立即就睁开眼睛,扭头就要下跪。 老香灰连忙扶住正要下跪的二愣子,问道:“小兄弟,你做啥?” 二愣子激动的说道:“俺拜您为师啊!” “噗——”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香灰更是哭笑不得:“我又没有教你什么,你拜哪门子的师啊?” 二愣子说道:“你这不是传俺内功?” “噗——哈哈……” 如意戏班的人,纷纷捧腹大笑了起来,就连两个花旦也被二愣子这种傻样给逗笑了。 “他哪来的内功啊?故事听多了?” 如意戏班里的伙计纷纷笑的前俯后仰,赵班主感觉这样太失礼了,连忙打断众人的大笑:“笑什么笑?你们别一个个的没有一点礼节。” 被赵班主一顿呵斥,众人这才停止了发笑。 老香灰没笑,只是看着二愣子说道:“我没传你什么,只是觉得你与众不同而已。” “啥?俺与众不同?”二愣子奇道:“这咋说?” 老香灰点点头道:“是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可以骑着鬼打架,所以就对你十分好奇,这当场一摸,你确实与常人不一样。” 张老二阴阳怪气的说道:“确实不一样啊,这人打小就喜欢犯愣,要不能叫二愣子吗?” 马三叔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张老二,说道:“你少说两句,嘴里没有好话,就不要说。” 张老二实在心里不平,一个二愣子咋就成主角了一样。 马大山倒是没有张老二这种嫉妒之心,只是静静地听着老香灰说的话。 老香灰也听得出张老二话里带刺,就解释道:“自古天聋、地哑,都是奇人!你还真别小瞧了他的【愣】。” 第187章 打鬼将 马大山不解的上前问道:“啥是天聋地哑啊?” 老香灰对着马大山解释道:“天聋、地哑,只是一个称呼,你可以将其听成残缺之人。” “噗——”张老二又忍不住出来嘲笑了:“残缺不全?哈哈……这种人,咋还成奇人了?” 马大山气骂道:“张老二,你他娘的有事没事?没事赶紧回你家去,自己老婆孩子都快吓成神经病了,你还他娘的在这里叽叽歪歪。” 张老二不服道:“关你啥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马大山都快被张老二气死了。 “别吵了!加一起都快八十了,有啥可嚷嚷的?”马三叔出言制止了两人,心说咋这么不懂事呢。 两人都将脸撇到了一边,显然还在生气。 赵班主凑到老香灰跟前,连忙将其拉到院子里埋怨道:“你别说了成吗?” 老香灰用手捂着嘴,凑到赵班主跟前小声回道:“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这次咱们能不能把戏唱完,还真的靠这小子了。” 赵班主疑惑道:“这是什么话?” 老香灰说道:“这是个奇人,有他配合咱们,我保咱们这趟平安无事。” “啊???”赵班主眉头皱了再皱:“可是,咱们的规矩,不容外人在场啊,你看你……” 老香灰解释道:“规矩是人定的,只要完美收场,比什么都重要,况且,我看了,这庄子邪气满旷,咱们想不出事都难。” “华光大帝……也罩不住?”赵班主闻言更是大吃一惊。 老香灰点头道:“咱们的华光大帝,不如现成的打鬼将!” “呃——”赵班主闻言,将目光盯在了二愣子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说道:“我感觉这人,是很可靠,不如……” 老香灰小声道:“你是想把他带咱们戏班?” 赵班主点点头道:“嗯,咱们常年唱鬼戏,有这样一位在,那以后还不是横着走了?” 老香灰摇头道:“这样不妥啊,人家肯定不乐意跟咱们走。” 赵班主说道:“你别管了,到时候,我跟他商量。” 老香灰看着赵班主的背影,苦笑道:“你可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两人又回到了屋里,马三叔上前问道:“老兄弟啊,你说的残缺之人,究竟是啥意思?” 老香灰解释道:“天聋地哑,就是天生聋哑的残缺人,这类人一般都是前世知道的太多,泄露太多天机,才被天罚了一遍。所以一出世,就被夺了聪慧。” 马三叔初次闻此一说,也是感觉十分惊奇:“还真是神奇。” 老香灰又说道:“还有瞎子,瘸子,都是异于常人的村长,这些人都是非常聪明的。” 张老二又笑了:“你真是啥都敢说,就拿我们刚进村时,你说遇到的瘸老拐,他算不算奇人?” “他不算!”老香灰很干脆的说道。 张老二笑问:“为啥?瘸子还分高低贵贱?” 老香灰也不生气,说道:“瘸子是不分高低贵贱,但是却分先天与后天。” “哦?”张老二发出疑问。 老香灰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没猜错,你们口中的瘸老拐,并不是生下来就是瘸子,而是后天意外落下的残缺。” “对对对!没错!” 马三叔连忙点着头,心说这人真的不简单,连这个都能看出,心里更是对此人有些高看了一眼。 老香灰又说道:“你们庄虽然邪火旺盛,但总算老天对你们不薄。” 马三叔惊讶的问道:“这话又怎么说?” 老香灰不答反问:“你们村,没有憨傻之人?” “这……这还真没有!”马三叔与马大山对视了一眼,只见马大山也是满脸的疑问,不知此人为何有此一问。 老香灰说道:“按说每个村都应有一痴傻之人,也算是天选之子。这种人前世乃是不可多得的大丈夫,来世保护村中风水,甘愿作为风水眼而生。” “风水?”马三叔又更加不懂了,心说这人看着相貌丑陋,怎么懂得这些。 老香灰解释道:“嗯,每个村子都有它的阳气走向,而风水格局更是分类多种,但都需要一个引子,这个引子就叫风水之眼,需要有人一直待在这个庄上,不出去,所以痴傻之人是不能出庄的,出庄必遭殃。” “哦、哦……” 所有人听着老香灰的讲解,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香灰说道:“你们可以不信,毕竟这都是有心之人杜撰成册的,但是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三叔随后问道:“那你说的,老天待我们庄不薄,这个是啥意思?” 老香灰用手指着二愣子,然后对马三叔说道:“这人绝对是老天爷赐给你们庄上的宝!” “啊?” 二愣子用手指着自己,也愣了:“还第一次听说,俺是宝啊,嘿嘿……” 张老二更是凑到二愣子跟前,转着圈的上下打量了起来:“你跟俺这些人说笑话的?俺咋就看不出有啥特异之处?” 老香灰冷笑道:“肉眼凡胎,你这人早被色欲迷了眼,你眼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慧敏。” 马大山也嘲笑道:“确实,这人眼里除了女人,还真不知道能看出啥个有用的。” 张老二眼看又要开骂,马三叔连忙堵住了张老二:“都少说两句,听听这老伙计的说法,如果二愣子真的能保三马庄平安,那可是咱们修来的福分。” 老香灰接口道:“老先生,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你们庄上的一种福分,天命的打鬼将!!!” “打鬼将?”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将军。 马三叔更是奇道:“啥是打鬼将?” 老香灰解释道:“民间有个说法,打鬼将本身是只恶鬼,但是它被地藏王给收服成为地藏的护法,专门为打鬼而生,头顶三炷香,脚迈七星罡,就能看到鬼在何方。”随后又指着二愣子说道:“你们刚开始说,这人骑着鬼魂打,就没想到,为什么其他人摸不着的鬼,却被他给打趴下了?” 第188章 打扫 所有人都被老香灰的话给震惊了。 鬼怪故事里的人物居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当中。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民间的一种传说,根本没有依据可拷。 老香灰也是听说,但并未真正见过。 当然这些个故事,或许都是一些瘸子、瞎子、聋子,为了让人不另眼相待,而编造出来的也说不准。 但是这二愣子刚才被老香灰连续揉着后脑勺的两处大穴,又让二愣子闭目而观。 二愣子大呼看到东西了,确实让他们感觉神奇。 云裳与花蝶两个漂亮女子一双美目都好奇的打量着二愣子。 张老二看在眼里,嫉妒升起,推开众人来到老香灰身边,眉笑眼开道:“嘿嘿……老大哥,你试试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老香灰撇愣了一眼,摇头说道:“你根本就是肉眼凡胎,而且色欲迷心,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张老二立马不乐意道:“你看你这人,你不给俺试,也用不着用话怂俺不是?” 马大山说道:“张老二,你他娘的就别在这胡搅蛮缠了,你能跟二愣子比吗?” “我咋不能跟他比?他是二愣子,俺是张老二,都有一个二,难道就兴他能打鬼啊?俺那晚不是也背鬼了吗?”张老二梗着脖子与马大山理论了起来。 马大山说道:“俺还叫马大山呢,不比你老二大啊?快别说了,真他娘的还不够让人看笑话呢。” “行了!别嚷嚷了!”马三叔都快被这俩货给烦死了,心说,人家这好不容易给咱们揪出个二愣子出来,你们再吵吵下去,人家都犯困了。 马大山与张老二又不服气的互瞪了一眼。 马三叔生完气,连忙对着老香灰与赵班主说道:“两位,乡下人,请别往心里去,你们请坐,老汉再耽误一点时间。” 赵班主心里苦笑着,还怕耽误吗?十万八千里都快走了一通了,还在乎这一哆嗦吗。 没办法两人又被马三叔给请到了板凳上坐下。 三人坐定后,如意戏班里的两个女人也各搬了一个板凳挨着依偎在了一起,其他戏班里的伙计,也只好蹲了下来。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与张老二、马大山三人说道:“你们仨先去收拾房间,我们在这里商量点事。” 张老二似乎不愿意,马三叔瞪了一眼:“咋?你还有事?” “没、没有啊!”张老二撇着嘴,很是不开心。 “没事,就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马三叔对着他就是一挥手。 张老二还想说点什么,只感觉胳膊被人拽着就拽出了屋。 马大山将站定的张老二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感觉自己挺多余的?咋就没有一个眼色呢?” 张老二来到屋外不服气的说道:“咱们费这么大劲儿才将人请回来,这干啥啊?念完经,就骂秃驴啊?哼!” 马大山不解的问道:“没给你吃肉啊,还是没给你喝酒?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咋?还想给你安排几个小妞陪床啊?快点歇了,好色俩字都他娘的快长你脸上去了,走了,赶紧干完活,找你家莲花去!” 二愣子也跟了出来,不知两人嘀嘀咕咕的再说些什么,反正他也懒得打听,端着煤油灯就去了最近的一个门前。 “你看你看,你看人家二愣子多听话,做这么多事,没有一句埋怨,让干啥就干啥,怪不得马三叔他们对二愣子看重,你跟着学着点。”马大山指着二愣子的身影,对着张老二一阵的训导。 “哼!”张老二不屑道:“不就一根筋嘛,还他娘的打鬼将,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马大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他娘的怨天尤人了,你啊,少说两句,比啥都好。” 马大山说完,也端着一盏煤油灯进了屋里,不再理会张老二了。 张老二感觉自己也够憋屈的,风餐露宿了好些天,居然没有落下个好,一家娘们还被鬼给看了个痛快,天底下还真没有说理的地儿了。 想到这里他也只好跟着进去了,如果这时离开,肯定更遭老头子的白眼。 所幸这马三叔还算平常爱干净,经常性的收拾一下这些房间的边边角角,也没落下太多的灰尘。 只是张老二看着马三叔房间里的几张简易的床笑了:“嘿——这老头,还真有意思啊,一个人,置办几张床干啥?” 马大山一边低头扫地一边说道:“看你说的,谁年轻的时候,不想找个媳妇生一大堆孩子?这应堂叔,是为以后打算嘞。” “得了,打算来,打算去,最后还不是光棍一条?”张老二用手摸了一下那床,用手搓了搓,还真别说啊,这几张床,还真算干净,看来这老头平时没少来这屋擦灰尘。” “嗐——”马大山长长叹了口气:“你嘴上积点德,应堂叔都多大年纪了,你在背后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一点尊敬之意都没有。” 张老二笑道:“得,俺又没说啥难听的话。” 二愣子搬着一张断了腿的桌子靠到墙角,对着张老二说道:“老二哥,你咋回来,整个人都变了,说出来的话都变味了,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你咋了?” 张老二嘲讽道:“你别喊俺老二哥了,俺以后喊你二愣哥,你多牛哇,哇,打鬼将呐,跟门神一样,多好啊!” 二愣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看你说的,俺咋觉得听着那么不对口?” 马大山对着二愣子说道:“别理他,撒癔症呢,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二愣子接过马大山手里的笤帚:“来,大山哥,俺来扫,你们大老远的回来,也没咋休息,这些俺来做就行。” 马大山一阵欣慰,张老二又开始不阴不阳了:“可算有眼力见了,知道俺辛苦就行。”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一张床上。 马大山踢了他一脚:“别偷懒,二愣子也只是客气一下,你还真想上天啊?” 张老二为了偷懒,也不理马大山,对着二愣子问道:“诶——二愣子,俺问你,刚才闭着眼,看到啥了?大呼小叫的?” 马大山也是有些好奇,也不催促张老二了,也是看着二愣子问了句:“是啊,老二不说,俺也差点忘了,心里十分的好奇,你究竟看到啥东西了?” 第189章 井水 二愣子一边扫地,一边说道:“俺就看到一些,白的、黄的,在远处来回蹿,有些东西还发着光,不动弹。” “哦?金子?”张老二立马眼珠子瞪大了。 马大山笑道:“你做梦呢?还金子,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像有金子的样子?” 二愣子也笑道:“大山哥说的是,那不是金子,俺看着像动物!” “动物?”马大山与张老二两人吃了一惊。 “对啊,俺看到他们有耳朵,尖尖的,就跟个兔子形状的差不多。”二愣子心不在焉的说着,仍旧低着头一丝不苟的扫着地。 “这就奇怪了啊?大黑天的,俺咋看不见有兔子?你告诉俺在哪?俺去打两只,好久没吃过野味了。” 张老二流着口水,一脸的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马大山笑道:“你就是知道吃?快跟马大川一样了。” “哼!你别跟我提那大懒蛋,这次要不是因为他没在家,俺至于走路走这么些天吗?”张老二一想到马大川就来气,心说整天跟你喝酒,关系也不算赖了,咋他娘的俺家有事,你也不照顾一下。 二愣子说道:“你还真不能说人家不好。” 张老二诧异一声:“啥意思?” 二愣子说道:“莲花嫂子没事,这还真多亏了人家大川哥,听大川哥说,正准备睡觉呢,就听到莲花嫂子的惨叫声,人家比谁都担心好?” “真的?”张老二皱着眉头问道。 二愣子扭头说道:“肯定真的啊,不信你明天可以问大家伙,大家都知道,还是他跑去找村长的,路上遇到的俺,最后人家又驾马车去庄子外追人,如果人家要不念在你们关系好,大晚上的,谁去追啊?” 张老二这才感觉心理平衡:“哼,总算没有白请他喝酒。” 马大山说道:“都说了,你别从门缝看人,都把人看扁了,幸亏有二愣子在,他要不说,谁知道,明天你再找大川子说事,这不就错怪了人家了嘛。” “嗯!俺抽时间,再请他喝顿,感谢一下他。” “这就对了!赶紧干活了。” …… 隔壁屋里,马三叔给赵班主与老香灰倒了碗水。 赵班主捧住碗道谢,而老香灰却用指头轻轻触碰碗沿。 马三叔笑道:“一碗井水,不成敬意啊。” 赵班主在桌子底下偷偷碰了一下老香灰的脚,示意他别驳人家好意。 老香灰轻轻摇了下头,赵班主心说要遭,这家伙又要开始犯老毛病了。 果然,马三叔看到老香灰凝神摇头的样子,有些不解:“老兄弟啊,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老香灰头也不抬,眼珠子动了动,将手缩了回来,双手十指交叉的握在了一起,两个大拇指轻轻的摩擦着,这个动作很难不让人猜想。 马三叔尴尬的一笑,又看了眼赵班主:“这是?” 赵班主赔笑道:“老先生,你千万不要介意,他就这点毛病,平时就喜欢安静的想些有的没的。” 马三叔笑着摇摇头道:“不妨事,不妨事,俺看这老兄弟似乎心事重重,莫非是对俺庄上有些顾忌?” 赵班主心说谁知道你们庄上究竟犯了哪门子的太岁啊,惹得邪祟冲天。 但他还是笑道:“我也不知,看他怎么说。”说完又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老香灰的鞋面。 老香灰立即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赵班主。 马三叔人老成精,这俩人的小动作,他岂能看不出来,连忙双手抱拳对着老香灰,还没来得及开口,手就被老香灰给推了回来,只听老香灰说道:“这担当不起啊,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马三叔只好放下双手,问道:“你似乎能看出点东西来。” 老香灰苦笑道:“唉!一场意外,不足挂齿啊,是能看到一些东西。” “真的?”马三叔因为去马村长家时,已经晚了,没听到老香灰当时的话,不然他早就当面询问了。 老香灰点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年轻时因为管了一件事,落了个阳气大泄之症,也算是天谴!” 马三叔似乎听明白了,连忙问道:“那这么说,你能看出俺这个庄上有不对?” 老香灰点头道:“不是有不对,是非常的不对。” “嘶——”马三叔倒吸一口凉气,非常的不对与【有不对】之间的差距可算是差老鼻子了,这让他非常的心里没底了。 赵班主看马三叔害怕的神色,连忙对着老香灰怪怨道:“你别动不动就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别让人难接受行不行?” 老香灰说道:“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没必要遮遮掩掩。” “嗐——”赵班主气的一拍腿:“你可真够……” “别别别!”马三叔连忙打住赵班主劝说道:“俺倒觉得这老兄弟性格挺好,有一说一的,对俺的胃口,不妨让老兄弟说下去,俺们庄上也可做好打算。” 赵班主见马三叔都这样说了,只好点点头,往嘴里灌起了井水,觉得这里的水真解渴。 老香灰用手又触碰了一下碗沿,这次马三叔看在眼里,不由得勾起了好奇:“老兄弟,你咋不喝啊?难道这碗有什么问题?” 老香灰摇摇头道:“碗没有问题……是这水有问题。” “嗯?”正在喝水的赵班主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连忙将嘴里的水给吐了出来,端着碗有点愣神。 马三叔被赵班主的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但是正因为这样,才能体现出他对老香灰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这……这水能有啥问题?”马三叔连忙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端起碗轻轻的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还是那么舒爽。 老香灰用食指肚伸进了碗里,蘸了点水,在大拇指上搓了搓,然后放鼻子上又闻了闻,呼了一口气出来:“呼——” “这……”马三叔不明所以的看向赵班主,心说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老香灰用袖子将手指擦干净,脸色有些阴沉道:“这水,是阴风过水!” 第190章 骇人听闻 对于老香灰说的这种水,他们谁都没有听说过。 马三叔更是惊讶的问道:“阴风过水?这是什么水?” 老香灰不答反问:“你们庄上有几口井?” “就一口啊,世世代代都是吃的这一口井里的水!”马三叔对于这个连想都不用想。 老香灰听完,若有所思道:“我曾经喝过这样的水,它唯一的特点就是凉!” “凉?山里的井水,不该是凉的吗?”马三叔似乎非常的不解。 老香灰摇摇头道:“按说是凉的不错,可是你还是没有发现,你是什么时候打得水?” 马三叔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两天前?” 老香灰忽然面色一沉,眼睛紧紧的盯住了马三叔:“两天前的话,就更加不对了。” “哦?哪里不对?”对于老香灰这样的表情,马三叔也感到十分好奇,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有点好奇。 老香灰说道:“现在是夏季,井水在井里凉,这肯定没问题,但是你都打出来两天了,它在缸里,经过阳光烘烤,温度绝对不会是凉的。” “是啊!”赵班主也是一惊,连忙说道:“我刚才喝了一碗,确实凉入肺腑,十分过瘾,跟以往喝的感觉可是不一样。” 马三叔似有顿悟,连忙问道:“这是咋形成的?” 老香灰舔舔嘴唇说道:“形成这种可能的原因,只有两种。” “哪两种?”马三叔急声问道。 老香灰说道:“第一种是本地特有的风水,让聚于此地的水吸收了此地的精华。这第二种嘛…” 马三叔问道:“第二种是啥?” 老香灰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马三叔说道:“老兄弟,你尽管说就好!” 老香灰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井下有东西!” “啥东西?”马三叔又是一惊。 老香灰说道:“死人!” “死人?” 马三叔与赵班主闻言,大吃一惊。 赵班主赶忙止住老香灰:“你可不能乱讲!” 马三叔也附和道:“是啊,俺这里民风淳朴,可没有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老香灰正色道:“我这也是猜测,但是能有这种水的井,内里必有乾坤。” 马三叔哑然失笑:“可能。那喝了这种水,对人有危害吗?” 老香灰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知,我记得我当时喝了这水,跑茅房跑了有三四宿!整个人都没了劲儿,感觉阳气泄了不少。后来听我住在那家的老人讲的一个秘密,才得知其中之因。” “哦?啥秘密?” 马三叔与赵班主也来了兴趣,似乎老香灰的故事太过吸引人。 老香灰说道:“那老人家对我说,他们村那口井,挖掘时,他还小,但是他有天夜里出来玩,不小心看到了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件恐怖事。那就是看到大人们,将一个人给投了进去!” “呃——”马三叔与赵班主立即也被震惊了一跳。 马三叔急忙问道:“人掉里面,还能活?那尸体都腐烂了,水还能喝?那得啥味儿啊?” 老香灰说道:“我当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你们,而且问话也与你无异。但,你们知道他怎么跟我说吗?” “咋说?”马三叔脱口而问。 老香灰冷笑道:“他说,这样有利于风水!” “啊???” 赵班主实在不知这老香灰居然年轻时有这么多的经历。 马三叔更是不解道:“往井里投人,这是害人啊,咋会利于风水?这不破风水的嘛,真是乱来一通。” 老香灰说道:“这不是乱来,确实有些地方,会以此来改变风水之势,水本来就是属阴,对于人来说,水这东西越阴越有养分,常年喝它的人,可延年益寿!” “真是前所未闻啊……”赵班主连忙摆手说道。 “诶!诶?”赵班主还没待说下去,只感觉腹中一阵蠕动,后门发酸,脸色立即苍白了。 “咋了?”马三叔看赵班主似有痛苦之状,连忙关心着询问道。 赵班主忍着腹中蠕动,将后门憋紧,但这可治标不治本,立感脸上冒出虚汗。 “肚……肚中难受,茅房在哪?”赵班主大口喘息着,他是实在憋不住了。 “噗——”一个屁立即被他释放了出来,由于屋中人多,他尴尬的脚都黄了。 “噗噗噗噗噗……” 马三叔忍着恶臭,连忙指着南边说道:“茅房在南角!” 赵班主立即捂着肚子站起,使劲剜了一眼老香灰,心说你这人知道这水有问题,不提醒一声,但是又一个屁又要临门,他用右手捂着屁股,就跑出了屋子。 如意戏班里的人当即有些想笑,但是他们也很庆幸,来到这里还真没有喝这庄上的一口水,也只是吃了点东西喝了口酒而已。 云裳与花蝶两个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屁声,也给闹了个脸红。 但是,所有人可是听到老香灰说过他喝水之后,跑了三天三夜之事啊,所以,心中不禁对老香灰更是深信不疑了。 马三叔还是有些嘴硬道:“会、会不会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啊?” 老香灰说道:“不会,我们走南闯北多年,哪方的水都吃过,体质早已生成了免疫。” “这么说来……井底真的有……有死人?但是……死人不会飘过水面吗?”马三叔皱着眉头的思索着,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香灰说道:“想要尸体不浮上来,有很多种办法,你要相信古人的智慧,是很聪明的!” 马三叔闻言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你有办法将其弄上来?” 老香灰点了下头,但是还是说道:“有是有,但是,没必要了!” 马三叔说道:“可如今俺知道了,以后喝这水,十分膈应人啊!” 老香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应该想想,前人为何往井里投人?” 马三叔说道:“你不是说为了改风水吗?” 老香灰点头道:“这口井打了多少年了?若是超过百年的话,它早就该干涸了。” “不止百年啊!俺想想,好像是听说马家祖先是宋朝时期来到这里的!”马三叔认认真真的说道。 第191章 帮忙 “所以说,这种井中投人,也是有它的好处的。” 老香灰也惊讶于这口井的历史,没想到的追溯到了宋朝,这可真是口历史悠久的古井啊。 马三叔也想到了这点:“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历史上的干旱,数不胜数,但俺们这里还真没有听说过缺水过,一口古井养了十几代人。” 老香灰点头道:“所以说,最好不动它,动它必出大事!” 马三叔好像也是习惯了这里的水,喝着倒是没什么问题,所以也点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这种事,最好别走漏了风声,否则祸福相依,福来祸也到!” “好!” 马三叔感激的看了一眼老香灰。 不多时,赵班主双腿发虚的走了进来,二愣子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你这是咋了?”二愣子看着赵班主走路的方式不解的问道。 赵班主连连摆手,还没来得及开口,立感腹中难受,再次袭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连忙走了出去。 二愣子好奇的问道:“他、他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云裳一见二愣子进来,立即一双美目就盯住了他。 二愣子只感觉被盯的有些面红耳赤,连连躲闪起这双目光。 云裳看出二愣子的窘迫,不禁莞尔一笑,轻轻低下了头,嘴角似有笑意。 花蝶凑近云裳耳边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云裳瞬间脸若红霞。 看到这一幕的张老二更是嫉妒万分。 马大山倒没有什么,他只是觉得那两个女子很是好看,但已经看了一路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了而已。 这时就能看出,张老二确实是个好色之徒。 老香灰对着二愣子招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一下!” 二愣子似乎对老香灰很是尊敬,毕竟刚才差点磕头拜师。 二愣子走过去问道:“咋了?大叔,有事需要俺帮忙?你尽管说,来到俺庄上,吃的喝的,都不用你们发愁……” 老香灰是知道二愣子这种性格的人,很是善良,心中没有任何鬼点子。 老香灰说道:“来,你坐下,我……我们还真有一事,需要你来帮忙!” 二愣子说道:“你们都是老人,俺娘说,不能与你们长辈平起平坐,这样不恭敬。你有啥事,说就行了,俺站着听!” 马三叔气道:“哎呀!让你坐,你就坐嘛。” 二愣子见马三叔发话了,这才搬了个板凳坐在了一边,但是他还是不敢围着桌子坐。 老香灰见此也不再坚持了,就说道:“小兄弟,我刚才说了,你不是普通人,所以……所以我们这次唱戏,想请你帮个忙。” 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你说就是,俺二愣子要是说个【不】字,俺就不姓刘。” “好!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果然与打鬼神将性格一样。”老香灰对着二愣子又是一阵的夸赞。 张老二连忙上前问老香灰道:“咱俩也是一起走过路的,你咋不找俺帮忙呢?” 马大山岂能不知张老二心中的小九九,无非就是想露露脸,长长出息而已。 马大山连忙拽住张老二的袖子,撇着嘴说道:“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听人家说完的,你还想帮忙?明个去坑边扛桩子去!” 张老二不悦,连忙找了个借口道:“俺肩膀头子痛,扛不了了……” “哼——看你这点出息……”马大山知道这人还是有点懒的,要不能跟马大川尿到一个壶里嘛?别看他这次外出东奔西跑的,那是想出去转悠去了,你真让他出力气扛木头,他不给你找一万个理由出来,他就不是张老二了。 老香灰也没搭理张老二,只是对着二愣子说道:“小兄弟,唱阴戏,是有风险的,平日里或许你没见过……” “俺知道,你说啥,俺都信!”二愣子对老香灰的话,看来也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刚才自己闭着眼确实看到了东西,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二愣子将老香灰惊为天人,所以还不等老香灰说完,二愣子直接就认可了。 老香灰尴尬的摸了下鼻子,笑了一笑。 马三叔说道:“老兄弟,你直接说就是,二愣子这后生,办事绝对放心。” 老香灰点头道:“嗯,连鬼都能打趴下,绝对不一般,我相信他是这次唱阴戏的关键人物!” “啥?唱戏?” 二愣子震惊了,马三叔更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香灰再次点头:“对,我们这次,需要他的协助。” 马三叔问道:“他可不会唱戏啊,没学过啊,这不让他上去捣乱的嘛。” 老香灰斩钉截铁道:“对,就是捣乱!” “捣乱?”马三叔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我们花了大价钱,让你们来唱戏,你们来这敷衍了事来了?马三叔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就有些不好看了。 老香灰说道:“我知你心中所想,我说的捣乱,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二愣子与马三叔异口同声问道:“那是哪样?” 老香灰说道:“我在你们庄上一路走来,闻到了浓浓的不祥之感,本来打算让班主明日退去这趟生意的念头,就算赔钱,也不能接,所幸听到你讲到这小兄弟的事迹,才另有他法。” “呃——” 老香灰的话一出口,轮到如意戏班里的伙计不淡定了。 他们交头接耳的谈论了起来,马大山与张老二竖着耳朵听着,也听的暗暗皱眉。 老香灰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们唱阴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预感。” 马三叔点头说道:“别说你了,俺也觉得自从那天大海将鬼背回来,之后就邪事不断了,唉——” 二愣子也说道:“俺也被它们给弄晕了一次。” “哦?”老香灰也是吃了一惊,上下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二愣子,心说这可是不用头顶插香,也不用迈七星罡就能跟鬼战斗的打鬼神将啊,连他都晕了一次,显然这次的东西真的不简单了。 二愣子将自己遇到鬼遮眼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还是很生气的说道:“真是晦气,居然被鬼耍了一次!” 云裳听的是暗暗咋舌,花蝶更是听的小脸煞白,按说她们俩也是听老香灰讲过很多恐怖之事的,但听到二愣子遇鬼,让她们也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192章 橄榄枝 赵班主终于拖着快要虚脱的身体进了屋。 只不过他的脸犹如大病了一场般的苍白。 马大山将赵班主扶回桌前关心的询问:“赵班主,你这水土不服啊?” 赵班主刚想说其井水原因,却被老香灰给截住了。 “是,我们班主一直以来喝不惯外乡之水。” 赵班主见老香灰如此一说,也明白有他的道理,也就将自己肚里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马大山连忙说道:“俺去找梁大夫给你抓点药来,保管你喝了,立即见效。” 赵班主笑着说道:“大晚上的,就别去了,估计梁大夫与村长还在商议事儿,就别去麻烦人家了。” 马大山想了一下,也是,只好说道:“那就明天,你先忍忍。” “嗯好!”赵班主觉得马大山的为人可比张老二可靠多了,也给对方也报以微笑。 赵班主随后又看了一眼老香灰。 老香灰只是向他使了个眼色。 赵班主立即明白,看着马三叔问道:“这个小兄弟,不知以何为生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马三叔知道是在问二愣子,就说道:“种着两亩地,家里还有一个老娘。” “哦!”赵班主当即点了下头,问道:“没成家?” “还没有。”马三叔无奈的摇了下头。 二愣子只感觉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他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本能的扭头看向那两个女子,只是这俩女子却在交谈,并没有看他。 赵班主立即就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可愿意加入咱们如意戏班?” “呃?”二愣子被问的有点懵。 马三叔更是有些大吃一惊。 张老二与马大山也是十分好奇,一个二愣子又不会唱戏,他加入你们做啥?捣乱? 赵班主忽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突兀了,连忙笑着改口道:“呵呵……我的意思是说,小兄弟的性格豪爽,感觉与我们十分投缘,所以……” 二愣子立即摇头道:“不、不行,俺还要照顾俺老娘,俺娘说,父母在,不远游。” 二愣子拒绝了赵班主的好意,赵班主有些尴尬,随后打了个哈哈:“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呵呵,百善孝为先嘛,小兄弟不止为人豪爽,原来还是位孝子,不强求了,呵呵……” 马三叔可不这么想,这赵班主看似说着玩笑,可也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惋惜的意思,不禁心中有些纳闷。 张老二连忙上前说道:“你看俺可以加入不?” 马大山气骂道:“你瞎凑个鸡毛热闹啊,你比二愣子肩上的担子还要重,仨小子啊,还有五亩地,你撒手不管了?莲花也不要了?” 张老二眯缝着眼斜了马大山一眼:“俺是出去挣钱了,又不是去世了,啥叫不要了?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马大山气道:“行了,你个吃饭比干活勤快的玩意儿,就别给人家添忙了,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不知道你?你那是奔着挣钱去的吗?明明是……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哼!你小心俺告诉你家莲花去。” “别啊!”张老二立即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了唧了起来。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张老二闹了个大红脸,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此时老香灰又对着二愣子说道:“我希望唱戏这几天,你能够协助一下我。” 二愣子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要不让俺离开俺娘,你让俺咋配合都行。” “好!”老香灰见二愣子还是那么痛快,就说道:“趁着这两天搭戏台,你来这里找我,我教给你一些东西,到时候能派得上用场!” “真的?可是……”二愣子先是惊喜交加,随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老香灰不解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学?” 二愣子挠着头看了一眼马三叔,然后对着老香灰说道:“学,俺肯定想学,可是……可是俺还得去坑边帮忙搭戏台子啊。” 老香灰看向马三叔说道:“学这个,对你们庄上有利。” “哦?”马三叔有些纳闷:“你究竟要教他些啥子?唱戏?翻跟头?” 老香灰摇摇头道:“不不不,这些他没有基本功,这几天的时间根本学不成,我要教他怎么治那些上台捣乱的东西。” “哦?”马三叔闻言来了兴趣:“你说的那些上台捣乱的东西,是指……” 人老成精的马三叔似乎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也不敢肯定。 老香灰说道:“就是指你们庄上,最近老出来捣乱的东西。” “啊?”张老二一听,也来了兴趣,当即对着老香灰有些不满的说道:“好歹咱俩也聊了一路,你咋就不教给俺这本事嘞?” 老香灰摇摇头道:“你不行,你没有那个能力,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也是些皮毛。” 张老二瞬间更加不服气了:“那他二愣子也不见得比俺聪明多少啊,俺咋还不如一个愣子?” 老香灰实在不愿与张老二多费口舌。 马三叔对着张老二就是一声呵斥:“你收拾完了没?收拾完了,就赶紧回家,你回来这么久,不回家看看,也不怕莲花过来找你嚷嚷?” 马大山也催促道:“是啊,你说你老杵这儿干啥?赶紧回去瞧瞧!” 张老二舔着脸说道:“俺在站会儿,说不定一会儿又有活了。” 看来他始终还记得那两个花旦说要洗澡的事来着,一会儿还想要献个勤快。 马三叔气道:“那你就少插嘴,把嘴闭严实了,天天那嘴就没有个把门。” 张老二撇着嘴不说话了,他今天不知为啥老犯太岁一样,挨了好几顿骂了不说,脸也快在俩姑娘面前丢尽了。 马三叔这才又对着老香灰说道:“老兄弟,你接着说。” 老香灰说道:“我其实也没什么大本事,恰好我阳气弱,能感觉到一点东西,而这小兄弟又刚好是打鬼将的不二人选,所以形成了一个互补,顺便教他些东西,一来可以帮咱们度过眼前难关,二来,这小兄弟也真对我胃口,我们走后,你们庄上如果再发生邪事,他绝对能帮你们处理掉!” 第193章 教东西 “真的啊?”马三叔立即欣喜若狂。 他正愁三马庄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呢,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 忽然他想到,这些天,如果没有二愣子,庄子可算要出不得了的事了,幸好有二愣子这种天生胆大的,要不还真压不住邪。 老香灰点头道:“我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毕竟咱们是为了求财,没想到到得此处后,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嘿……你们不会又要涨价?”张老二又插嘴一问,让马三叔实在有些难堪。 老香灰说道:“我们不会加价了,只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这里的阴气简直冲天,我们一旦弄不好,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马三叔闻言,也稍微放心了,他们这些山里人,打点粮食换点钱,实在不容易。 马三叔对着张老二说道:“你如果再插嘴,立刻回家去!哪里都有你?” 张老二不服的说道:“哼,来时他们就打了退堂鼓的,还……” 不等他说完,马三叔对着马大山使了个眼色,马大山立即理会,一把拽住张老二就拖了出去:“行了,行了,咱们回家啊,别在这里瞎操心了成不?” 好说歹说,张老二最终还是被马大山给拉走了。 赵班主只感觉张老二刚才的话,令自己十分尴尬,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摸着桌子上的碗。 马三叔看出对方的窘迫,报以歉意:“真对不住,乡村野汉,不会说话,你们可要见谅啊。” 赵班主连忙摆手:“呵呵……不打紧,不打紧!!!” 老香灰却没理会这些,对于他来说,能把自己的伙计平平安安的带回去,比什么都强。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别去坑边帮忙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差你一个,你跟着这位老兄弟学习学习,看他需要你做些啥,你就听话,认真学。” 二愣子愣愣的点着头:“俺就是怕村长说俺偷懒,还有街坊邻居也会说闲话……” “哎呀——” 马三叔气的一拍腿:“俺是大海亲三叔,俺让你学,他还说你啥?至于街坊,就更不用搭理了,这些天你一直守夜巡街,也辛苦了,大家都看在眼里,足以堵住他们的嘴了。哼,也让他们出点力了。” “好,俺听你的!”二愣子见有马三叔为自己撑腰,也就妥协了。 老香灰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轻轻点着头,表示赞赏。 二愣子对着老香灰问道:“那俺用给你磕头不?俺乡下人,不懂啥规矩,你让俺磕,俺就磕。” “咯咯……” 二愣子的耿直,还是把云裳与花蝶两人逗得笑了起来。 老香灰也笑了,摇摇手道:“不用磕,也不用喊师父,只是……” 二愣子看老香灰欲言又止的样子,解的问道:“只是什么?” 老香灰看了一眼赵班主,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马三叔也是看的有些疑惑:“老兄弟,你说就是了。” 老香灰看着二愣子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千里迢迢去帮我们吗?” “俺肯定会!你教俺东西,虽然不让喊师父,但在俺心里,你就是俺师父,俺娘也说过,让俺出去找个师父学点东西,还告诉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二愣子很是实诚,对于他娘的教导,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娘还教过你什么?”老香灰感觉这二愣子的老娘,实在是教子有方啊,能把一个二愣子给教导的正义凛然,当真是难得。 二愣子立即一股脑的说道:“俺娘还教过俺,得人恩果千年记,吃水不忘挖井人……” 二愣子口若悬河的样子,让整个屋里的人都有些走神了,这他娘的是二愣子吗?这简直比私塾里的老先生还要有文化。 就连马三叔这次都有些发懵了,这小子咋口才这么好。 老香灰听的是一阵感动,这二愣子可比现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做着小人勾当的伪君子可要真诚一百倍啊,也幸亏自己这次没有看走眼。 赵班主更是以没有招揽到此人而感觉惋惜。 云裳更是心里有些砰砰作响,只是她的小心思全被她给掩饰住了。 如意戏班里的其他伙计不仅对这人又添增了些许好感。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这二愣子还真千里迢迢去救了他们一命,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眼下,马三叔见天色也不早了,事情也商量个差不多了,对着众人说道:“各位早点歇息,马车可以送到庄上马大川家里喂养,这小子养牲口绝对是把好手。” 赵班主这时才想到,车上行李与家伙什还没有卸下来,连忙对着伙计催促道:“对对对,你们赶紧卸东西。” 马三叔连忙说道:“俺看不必全卸了,你们将被褥卸下来就行了,其他家伙什还在车上,全拉马大川家里,他家院子大,还有牲口棚子,你们放心,俺保准车上不会少一件东西。况且,到时候戏台子搭好,直接将马套车上拉过去,也省不少劲儿。” “这……”赵班主有些犹豫不决。 二愣子也说道:“你放心就是了,俺二愣子到时候给你们看着,绝对少不了一个布条子。” 赵班主看了一眼老香灰。 老香灰对其点了下头:“就按老先生的安排。” 赵班主只好点头答应:“好,麻烦你们跟那家人说清楚,马料什么的,等俺走时……” 赵班主还未说完,马三叔就笑着说道:“班主,你可别把俺三马庄的人看的太小气了,这些天你们的吃住,都别操心,都算俺庄上的,马更不用担心了,你们只要一门心思的将戏唱好,俺老头就感激不尽了。” 赵班主有些感动了,以往在哪个地方唱戏,吃的喝的都是自己自费啊,没想到山里的人,居然能够这么热情,让他实在有些不适应了:“这,这不会太……” “哎——”马三叔伸出一只手道:“俺三马庄不曾来过什么外人,你们实际上是请来唱戏的,但也算是俺们庄上的贵客,入乡随俗嘛,你可千万别客气,你们需要什么,尽管给俺开口,这里的村长是俺亲侄子,俺就能做了他的主。” “好,既然盛情难却,再推辞,就有些做作了,好,那就听您的了!”赵班主爽快的答应了。 接下来,等众人卸下自己的行李之后,二愣子提着白色的灯笼,与如意戏班里的一个伙计牵着马车,往马大川家的方向行去。 第194章 家徒四壁 二愣子来到马大川家,将原因说明。 没想到马大川这次还挺高兴,似乎为了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养马的本事,又或者是为了偷懒不想去坑边扛木头。 对于马大川而言,养马可比扛木头轻松百倍了。 事后,二愣子又提着灯笼,将那戏班里的伙计给送了回来。 本来这小子还想巡街来着,可是马三叔觉得白天老香灰要让二愣子来学本事,就好说歹说将其劝了回去。 二愣子没有办法,提着灯笼回了家。 他老娘似乎还没休息,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二愣子推开了娘屋门,喊了声娘。 “小斗啊?你咋回来了?”二愣子娘见二愣子推门回来了,就有些不解的问道。 二愣子说道:“应堂叔让俺回来的,哦,对了,梁先生他们回来了。” “是嘛?”二愣子娘一脸的慈祥,虽说五十岁出头,但山里人,常年的风吹雨晒,也使二愣子娘脸上的皱纹增多了。 二愣子点头道:“梁先生这次带了好些人回来。” 二愣子娘笑问道:“是不是唱戏的师傅都来了?” 二愣子道:“可不嘛,对了,有一个师傅,他让俺明天去他那学东西。” 二愣子娘惊讶道:“学啥啊?学唱戏吗?” 二愣子摇头道:“不是唱戏……” 二愣子将整件事情又对老娘简单的说了一通。 他娘听的是似懂非懂,究竟要教儿子啥本事,她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她是十分支持儿子的,不管学啥,总是被人授艺,对于她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想想自己一天天的变老,儿子也没有成个家,将来自己一死,他有一技傍身,也总算不会饿死。 “成!俺觉得你学点东西,总比不学强。”二愣子娘对着二愣子呵呵的笑。 二愣子见老娘答应了,就说道:“那好,娘,您早点歇息,俺明早就去学。” 二愣子来到自己屋里,他的屋子很简单,里面的陈设也可以说简单的有些过头。 一张缺了一条腿的破桌子放在墙角,这是他帮刘同喜干了一天农活,人家给他的。 一个小板凳,是马小虎他爹准备当柴火添炉子时,被他要回来的。 一张简易的床,一屁股坐下去还晃晃悠悠的,这是他爹在世时给他钉的,可以说,二愣子家简直就是家徒四壁啊。 有时候不得不猜想,这二愣子根本不是因为愣而娶不到媳妇,而是因为太穷了。 二愣子他爹去世时给他留了两亩薄田,但是种粮食终归不是种金子,除了饿不死人,一年到头来,还真余不出什么余粮去换钱。 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年土匪来抢粮时,二愣子也不至于与对方拼命。 幸好有梁先生拦住了二愣子,粮食虽然被抢光了,但是梁先生也接济过二愣子,不至于让这母子俩活活饿死。 二愣子沉沉的睡去了,他这些天也真的累了个够呛。 但是他也做梦了,在梦里他看到有位姑娘,一直在望着他笑,那笑让二愣子如沐春风一般,感觉浑身舒畅。 只是那笑声越来越远,直至不见,二愣子心里一惊,只感觉脚下一阵晃动,哐啷一声跌落了下去。 “哎哟——” 二愣子被这一跌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梦忽然惊醒了,他见自己原来滚落在了床下面,脑袋直接与地面来了一次闷声碰撞。 二愣子使劲揉着被磕疼的脑袋,外面已经是大天亮了。 “太阳公公也出来的太快了?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亮了!!!” 二愣子一脸的沮丧出了屋。 二愣子娘正端着碗凉水在漱口,一见二愣子出屋,连忙将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给吐掉了。 “小斗啊,你也漱漱口,跟着老师傅多学学东西,给人家留点好模样。”二愣子连忙对着二愣子一阵唠叨。 “哦,好,俺知道了。”二愣子还有点头发懵,不过他娘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二愣子打了盆水,洗了脸,也漱了口,来到饭桌前坐下。 端起碗里的玉米糊糊,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最后连碗都舔的干干净净的,这才满意的将碗放下:“娘,俺先去了啊。” “诶——等等……”二愣子娘连忙喊住二愣子。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娘,有事?” 二愣子娘慈爱的说道:“你先等等,俺这些天,见你一人巡夜,俺也担心的睡不着,所以就给你缝了件衣服,俺给你拿过来,你穿着新衣服去。” “娘,俺不是说了,不让你做这些嘛,梁先生都说了,这样对你的眼睛不好,你咋就是不听呢?”二愣子对着老娘一阵的责怪,但心里还是满满的心疼的,现在他才知道,那么晚老娘还没睡觉,原来是在给自己做衣裳,这让他有些感觉心里愧疚。 二愣子娘摇摇手自责道:“娘知道,你心疼娘,可再怎么说,俺也是你娘嘛,你看你的衣服,都好些年没换了,前几天,因为村长家的事,一条裤子还被撕扯了,唉!是娘不好啊,没给你多做几件衣服。” 二愣子忽然想到那日的情景,不由得脸红了,其实也不怪他没穿短裤,是因为他唯一的一条短裤刚洗了,还没晾干。 “娘,你别说了,俺有穿的衣服就行了,以后你就别操心这个了。”二愣子本身就随便穿点啥都行。 二愣子娘说道:“你看你这孩子,来,穿上再去,别让老师傅看着你太寒酸。” 二愣子实在执拗不过,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确实比寒酸还要寒酸,只好将老娘手里的衣服给接了过来。 但是等他穿上之后,更加的不伦不类了。 上身是崭新的,下身的裤子却有些破旧,感觉不配套。 二愣子穿着不配套的衣服就走在了街上。 迎面碰到几个庄上的人,二愣子昂首挺胸了起来。 “哟!二愣子,穿新衣了?小伙子太精神了!” 二愣子嘿嘿笑道:“你们仨这是要去哪啊?” 其中一人道:“村长安排俺几个去坑边帮忙搭戏台子,嘿——你又去哪啊?” 二愣子说道:“俺去学本事,嘿嘿……” 第195章 绝活 “好家伙——可以啊,学啥本事啊?”刘同喜忽然从一个街道里拐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困意的马小虎。 马小虎打着哈欠,凑了过来:“二愣子,你这是要去相媒啊,还是去学本事?咋穿这么新?” 二愣子骄傲的说道:“俺娘跟俺缝的,让俺去学本事去。” 刘同喜惊讶道:“真的啊?快跟俺讲讲,你要学啥?” 其他人也连忙围了过来,感觉对于二愣子说要去学东西,十分的好奇。 二愣子刚想开口,就听到远处马村长的呵斥声:“都啥时候了?还不赶紧去干活?都围着做啥?” 那些村民连忙闭上了嘴,不过马小虎却心直口快的说道:“俺这不好奇二愣子要去学啥本事嘛?” 马村长走到跟前对着马小虎就是一顿训斥:“学啥?学啥跟你有啥关系?赶紧去坑边帮忙,梁先生早在那等着了,你们还在这磨洋工。” 刘同喜由于有事瞒着马村长,有些心虚的根本不敢看对方,一把拽住马小虎就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去,别让梁先生在那等急喽。” 刘同喜与马小虎一走,其他的村民也跟了上去。 等人走光后,马村长绕着圈打量着二愣子。 二愣子只感觉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眼珠子一直跟着马村长的身子:“村长,你、你别这样看俺啊。” 村长摸着下巴,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二愣子:“你究竟哪里不一样?俺咋看不出来个头绪?” 二愣子眨巴着眼说道:“俺、俺也不清楚啊,你咋知道的?” 马村长苦笑道:“三叔一大早就来俺家了,将你的事告诉俺了。” 二愣子连忙解释道:“俺可不是存心偷懒啊,你让俺干啥,俺都不说二话的。” 马村长连忙摆手打住二愣子,没好气的说道:“俺啥时候说你偷懒了?三叔他老人家都来找俺了,俺还能不信?但是……但是我就奇了怪了,你可是俺看着长大的,咋就与常人不一样了?” “啥叫看着俺长大的?你不就比俺大了十几岁嘛,咋听着俺是你晚辈似得。”二愣子不乐意道,其实他与马村长是同辈,只不过岁数差的大。 “行了,行了,那老先生在三叔家等你呢,你赶紧去。”马村长也不再耽误二愣子了。 二愣子如临大赦,看来不去扛木头,而去学本事,就感觉自己在偷懒似得。 可是等他到了马三叔家后,差点没吐血,心里更是郁闷的都想跑坑边扛木头了。 二愣子一推马三叔家的门,就看到院子里的一堆人,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二愣子被看的十分发毛,不知这些人究竟是在看自己的新衣,还是在看自己。 其中一脸萎靡不振的赵班主,坐在太阳底下的一个板凳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云裳与花蝶两个美丽的女子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二愣子只觉其中一个女子的眼睛看自己,有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她那笑与昨晚梦中的笑一模一样,让二愣子看的有些魂不守舍。 马三叔拄着拐棍站在老香灰身旁。 老香灰手里更是不知在哪里找了个小木棍,紧紧的握在手里。 而老香灰脚前却诡异的摆着七块砖头。 这些砖头都是竖立起来的。 二愣子不知何意,有些发愣。 当他看到那些戏班子里的伙计,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他有种想要逃离此地的感觉。 “小兄弟,你过来!” 老香灰还是像昨晚一样称呼二愣子。 二愣子只好走上前去,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叔,啥事?” 老香灰用棍指着地上竖起的七块砖头:“站上去!” “啥?”二愣子有点愣神。 “我说,让你站上去!”老香灰再次说了一句,棍子点了一块砖头顶端。 二愣子挠挠头道:“这咋站啊?你把它放倒,俺能站上去。” “咯咯咯……”二愣子讨价还价的样子,直接逗笑了两个姑娘。 老香灰忽然脸色一沉,看着二愣子说道:“想学本事,就得下苦功夫。” 二愣子说道:“可是,这砖头立着,俺站上去,肯定摔倒,这能学到啥?学摔跤?” 老香灰问道:“你不相信有人会站上去?” 二愣子说道:“肯定站不了人。” 那时候的砖与现在的砖不一样,那时候的砖比现在的砖要长一点,并且还非常窄,就跟现在铺院子用的那种地砖一样,想要站上去,很难。 老香灰说道:“好,小兄弟,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哦?”二愣子一脸的怀疑。 老香灰对着云裳招招手:“云丫头,你过来给他做个样子。” “好的!”云裳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 那些戏班里的伙计更是围了上来,各个都擦亮了眼睛。 二愣子更是好奇的盯着这位女子。 只见云裳走到那些竖立的砖头前,抬脚踩了上去。 而那高高的薄薄的砖头居然纹丝不动,好像上面根本就没有站着人一样。 二愣子都惊呆了,难怪说唱戏的都是一帮奇人。 老香灰满意的说道:“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这就是苦功夫。” 这句话仿佛说给二愣子听的一样。 二愣子不服气的说道:“这、这很有可能她是女人,身子轻。” 老香灰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服啊,行!”随后对着云裳说道:“丫头,亮绝活!” “好!”云裳答应一声,然后对着二愣子柔声笑道:“你看仔细了。” 二愣子心说,还有绝活?立马就瞪着双眼看了起来。 只见云裳,左腿一抬直接跳到左边的砖头上,又迅速跳到第二排的右边砖头上,接着再左边,然后前方,再前方,当她跳到最后一块砖头上时,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一个跟头,又直直的翻到第五块砖头上,然后又一个侧翻,一只脚站在了第三块砖头上,最后又跳了下来。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曾有一块砖头倒下。 二愣子这次真的看愣了,别说他了,就连那些如意戏班的伙计都不由得纷纷鼓起了掌来。 云裳羞涩的一笑,退回到了花蝶身旁。 马三叔更是摇头感叹:“真是神乎其技啊,赵班主,你们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赵班主脸上也带着笑意,谦虚的说道:“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啊!” 二愣子被震惊的愣在了当场。 老香灰冷笑道:“现在,你相信了?” 二愣子吞咽了口口水,本能的点了点头。 第196章 第一步 “怎么样?” 老香灰似乎很满意二愣子现在一脸震惊的表情。 二愣子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云裳看了好久。 云裳似乎被盯得有些羞涩,连忙回瞪了一眼。 二愣子正看着出神,忽感脑袋一痛。 原来老香灰见二愣子走神,用手中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二愣子揉着脑袋,一脸痛苦的看着老香灰:“真打啊?” 老香灰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你以为我拿棍,是来吓唬你的?” 二愣子苦恼的说道:“俺感觉俺学不会啊,这东西太难了。” “你都没试,怎么知道学不会?”老香灰随后说道:“难道你娘就没教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二愣子摇摇头道:“没有啊,俺娘只教俺懂得感恩啊。” “感恩是?”老香灰说道:“现在你们庄出事了,能拯救这里的只有你,你愿意还恩吗?” “俺肯定愿意啊!”二愣子连想都没有想就说道。 老香灰又问:“那要是付出你的生命,来换取庄上平安呢?” “这……”二愣子忽然有些犹豫不决了,但随后还是说道:“也行,可……可是俺死后,他们得答应给俺娘养老。” 老香灰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没有看错人。 就连云裳又再次看了一眼二愣子。 马三叔走过来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放心了,没人希望让你去死,你就跟着这老兄弟好好学本事。” 可二愣子看着地上的砖头,又犯起了难。 老香灰说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几块砖头?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小兄弟,试试嘛,没准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你看云裳姑娘,都在上面翻跟头,一个姑娘家刚开始都不嫌疼,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嫌疼?” “就是,男人流血不流泪,摔几下再爬起来就是。” 如意戏班里的伙计,都纷纷为二愣子打起了气,其实他们也只是想看个热闹而已。 花蝶看着二愣子那进退两难的样子,十分生气,心说刚来时听说你能骑着鬼打,对你还挺钦佩,现在走个砖头,却退缩了,心里的好感与佩服,瞬间泯灭。 花蝶对着二愣子不屑道:“原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也是狗熊。” 云裳连忙拉住花蝶,小声责怪道:“妹妹,你不要这样说,他又不是咱们这行的,其实……其实也挺为难他的……” “诶?”花蝶纳闷道:“云姐姐,你咋替他说话呢?这不像你啊?” 云裳瞬间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人怪老实的……你……你可不要乱想。” 花蝶看看云裳的样子,又看看二愣子木讷的样子,使劲摇了摇头:“行,行。” 不过花蝶还是嘟囔了一声:“胆小鬼!” 老香灰居然也不阻止花蝶的无礼,好似故意在激二愣子一样。 果然二愣子被人说是胆小鬼,特别还是个女人说的,他瞬间就有点不服气了:“俺不是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连块砖头都不敢站上去吗?哼!”花蝶又加重了语气。 二愣子被激的有点恼火:“谁说俺不敢?你看俺敢不敢!” 二愣子当即将上衣一脱,就走到了砖头前。 大话容易说,事可不容易做。 二愣子又有些胆怯了。 可眼下自己说出的话,怎么能收回?这不更让人笑话嘛。 二愣子低着头打量了第一块砖头一会儿,他或许已经在脑海中臆想出了踩上去的画面,不摔个四仰八叉才怪。 人在未知的疼痛前,始终很难迈出第一步。 “上啊!嘿……你倒是上啊!”花蝶像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二愣子久久不动脚的样子。 云裳止住花蝶,说道:“你别打乱他的思索,或许他在想着怎么站上去,才不会摔着。” 老香灰却没有催促二愣子。 因为他知道,只有二愣子自己迈出了第一步,才会战胜心中恐惧。 二愣子终于鼓起了勇气,一只脚踩了上去。 他感觉脚下的砖头有些来回晃荡。 或许是他自己的腿,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老香灰说道:“你越害怕,它就越会晃,你越不害怕它,它越是稳。” “真、真的?”二愣子左脚还未腾空,右脚不算踩实,所以他还未真正的站上去。 老香灰点头道:“真的,你可以试着将重心放在右脚上,左脚腾空。” “呃——”二愣子心里颤抖,腿也跟着颤抖:“你先不要催,让俺定定神。” 老香灰说道:“我不催你,但是没多少天了,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这只是最简单的一步。” “啥?最简单的一步?”二愣子都快哭了:“你不是跟俺开玩笑的?” 老香灰沉声道:“你感觉我像开玩笑的?” 二愣子皱着眉头说道:“早知道这样,俺就该去扛木头去,这东西太难了。” 马三叔见老香灰脸色瞬间黑了下去,颤巍巍的走到二愣子身边,举着拐棍就是照着二愣子屁股上来了三下:“你个没出息的,快上去!” 二愣子连忙捂着屁股求饶:“别、别别打啊,俺上,俺上还不行?” “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马三叔骂了一句,然后对老香灰说道:“老兄弟,你就把这小子当自己儿子,不听话,就用棍子敲,别惜力。” 老香灰对着马三叔点了下头,紧了紧手中的棍子。 二愣子一脸苦恼的看着马三叔抱怨:“你看你这怪老头,一天天就知道整俺。” “还不上?”马三叔一拐棍又敲了过去。 二愣子吓得,连忙求饶:“上,俺上,俺上!” “快点!”马三叔气的吹胡子瞪眼,用拐棍拄着地的催促。 二愣子心说,看来这次真的逃不了了,所幸一闭眼,心一横,右脚一用力,左脚腾空,站在了砖头上。 他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瞬间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感觉右腿一打哆嗦,脚下的砖头也跟着前后摇摆了起来,关键是脚底板也被顶的生疼。 一个重心不稳,哐当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二愣子被摔的屁股发疼,龇牙咧嘴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花蝶捂着嘴大笑道:“哈哈,这小子,这小子摔了个屁股墩儿,哈哈……” 云裳责怪的拍了一下花蝶。 二愣子苦着脸说道:“好疼啊……” 老香灰却说道:“再来!” “啊?还来?”二愣子一肚子委屈没处倒,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玩过。 “快点!”马三叔又将拐棍举起吓唬二愣子。 二愣子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别,别……俺来,俺来就是了。” 第197章 初试成功 二愣子就这样一次次的站上去,又一次次的摔下来。 慢慢的也被摔习惯了,一个时辰后,也不用马三叔与老香灰催促了,摔下来,就自己爬起来,然后再接着摔。 二愣子只感觉屁股被摔的也麻木了,摔下去时也没了那种惊恐不安的感觉了。 直到周围的人都从刚开始的笑话二愣子,变成了敬佩二愣子。 倒不是说这二愣子能不能学会,而是这种被摔倒又起来再摔的精神征服了大家伙。 花蝶也不再喊二愣子胆小鬼了。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可以啊?”花蝶小声的夸赞道。 云裳微微一笑:“他本来就不错,你想啊,他连名都可以当做恩情给还了,这样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花蝶调皮的笑问:“云姐姐,你可很难夸一次人哦,特别是男人!” 云裳小声啐了一口:“去去去!你少笑话姐姐。” 二愣子还在不停的往下摔:“俺就不信了,连一块砖头都拿不下!” 马三叔倒不是不知心疼二愣子,只是觉得这小子要是真能学会这等本事,那以后在庄上还不横着走?那到时候大邢县的姑娘,还不排着队的任他挑? 但是,不心疼二愣子,也是假的。 只见他凑到老香灰身边,一脸担忧的小声问道:“老兄弟啊,这会不会摔出啥毛病出来?这小子本身就愣,可别再摔出个好歹来啊?” 老香灰说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这小子其实一点也不傻,就是憨直了一些。还有,他并不是缺根筋,而是多了一根筋,压住了灵慧。” “哦?压住了灵慧?”马三叔似懂非懂的念叨了一遍。 老香灰解释道:“老天爷让奇人转世,必不让其锋芒显露。” “显露了锋芒又会怎样?” “那是会要闯出祸端的,到时候必遭其反。” 终于,云裳见二愣子还是没有找到诀窍,心中不忍,缓缓走了上去。 二愣子刚踩上去,正欲再次摔倒,忽感后背被人撑住了。 二愣子回头一看,见刚才给自己示范的女子,正托着自己的后背,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你听我跟你讲,你这样蛮干,是没有成效的。”云裳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就贴在二愣子裸露的后背上。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不能蛮干?那咋办?” “动一下脑筋,掌握住平衡,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右脚脚底板上,底下力气越大,砖头越不会倒下。”云裳耐心的教道。 二愣子感觉老这个姿势,挺怪的,虽然很舒服,但是总觉得有些难为情,连忙闪了下来。 随后二愣子问道:“俺看你刚才又是翻跟头,又是跳的,俺就想问你诀窍来着,可俺不好意思。” 云裳微微一笑:“有句话叫不耻下问,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俺就是怕你们笑话俺啊,再说了,俺又不准备唱戏,练这个有啥用都不知道。”二愣子挠挠头说道。 云裳说道:“老香灰伯伯让你练这个,肯定有他的用意,你不要多想,只管练好就行。” 二愣子噘着嘴小声哦了一声。 云裳见他还是一副沮丧的样子,就说道:“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只管按我讲的方法站上去,去试试。” “那、那好!反正都摔了不下一百来回了,也不在乎多摔几下了。”二愣子说完就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他按着云裳说的,将全身的力量压在了右脚上。 他再一次的踩了上去。 这次,砖头只是轻轻晃了一下,右脚更是不敢松劲,果然,由于上面的压力,让那砖头稳稳的夹在了大地与二愣子之间,这时候砖头与二愣子仿佛成为了一体。 “哇——成功了!” 花蝶最先反应了过来,拍着手惊呼出口。 如意戏班里的伙计,更是呆愣了片刻。 马三叔也为二愣子能够稳稳的站在砖头上感到莫大的欣慰。 二愣子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了个单脚转身跳,他面向云裳,说道:“你教得真好啊,俺感觉站的好稳当。” 只是二愣子发现对面的云裳也张大了嘴。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你……你咋了?” 他又看了看那群瞠目结舌的戏班伙计:“你们……你们干嘛不说话?” 老香灰一脸笑意的来到二愣子跟前:“嘿嘿……小子,他们都是被你惊到了。” “俺?俺惊到他们?俺又不是鬼,怕个啥啊?”二愣子挠挠头小声嘀咕着。 “啪啪啪……” 赵班主率先鼓起了掌,接着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云裳更是回过神来,对其微微一笑:“你果然是不简单呢。” 二愣子连忙从砖头上跳了下来:“俺咋不简单了?” 云裳笑笑不说话。 老香灰说道:“这招,连这些个武生都没有学会,没想到,一个上午,你就能稳稳的站在了上面。” “不是?这不是你们的基本功吗?”二愣子眨着眼睛看着老香灰,心里也是一阵埋怨,你们自己都学不会的,让俺来学,这是啥道理。 老香灰摇摇头道:“你让他们翻跟头打滚,他们都会,但是立砖头,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是要有恒心与苦练才能练就的。” “况且,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刚才在砖头上的转身,这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学会的。” 老香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马三叔拄着拐棍来到老香灰旁边:“老兄弟,你感觉这小子能成不?” “我敢肯定,他一定行!!!” 第198章 语出惊人 二愣子越练越顺,云裳也在一旁耐心教导。 二愣子满头是汗,双眼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七块砖头,双脚更是不敢放松。 正在此时,马村长夫妇,领着一群妇女过来了,他们手里都提着一个竹篮。 马村长见一群人围着说着话,二愣子在里面跳来跳去的样子,让马村长夫妇都有些纳闷。 秀英好奇的问道:“三叔说让二愣子跟着学东西,究竟学的啥啊?” “俺哪知道,去看看不就得了?”马村长其实比她还要好奇。 那群妇女就更不用说了,提着篮子就围了上去。 等她们看清楚二愣子在砖头上跳来跳去的样子,惊讶坏了。 “呀!二愣子不得了哇,居然有这本事啊。” 不知是谁先是惊呼,让聚精会神的二愣子吓了一跳,一个身影不稳,脚下的砖头立即就歪倒在了一边,二愣子也被摔了个大马趴。 “嘶——” 那些妇女看着都感觉肉疼。 二愣子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说你们大呼小叫的干啥啊?吓死俺了!” 二愣子对着那群妇女就是一阵抱怨。 一个妇女却没好气的说道:“二愣子,你是长本事了啊,连这些嫂子都敢凶了是?赶明不给你说媳妇了。” 二愣子立即就换上了笑脸:“别啊,大嫂子,俺这不摔疼了嘛。” “哼!看你那点出息。”显然这帮妇女拿捏的二愣子死死的。 马三叔对着那群妇女就是一阵呵斥:“行了,别捣乱了,把饭放下,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二愣子练习。” “知道了!” 那群妇女本来还想趁着送饭的时候看看西洋景,没想到马三叔直接就来撵人了。 但是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乖乖把篮子放在一个空地上。 马村长走向前对着马三叔说道:“都晌午了,让他们吃饭,下午再练?” “嗯!”马三叔点了下头。 马村长走到在板凳上坐着休息的赵班主跟前:“赵班主,你这……你这脸色不对啊,哪不舒服啊?” 赵班主摆摆手尴尬的笑道:“水土不服,水土不服呵呵……” “啊?那要不要找梁先生抓点药啊?”马村长一脸担忧的问道。 赵班主摇摇头道:“不打紧了,好多了,对了,麻烦你们送饭了。” 马村长说道:“嗐——有啥麻烦的,本来就该俺庄上管饭,你们也别老是客气,乡间小菜,就怕你们吃不惯啊。” 赵班主说道:“我们不挑,不挑的。” “老香灰,先别让这小兄弟练了,我看他也差不多能走稳了,下午的时候再巩固巩固,应该就没啥问题了,先吃饭!”赵班主对着背着手的老香灰喊道。 老香灰点头道:“嗯!行!” 就这样,众人围着那些竹篮,将里面的饭给端了出来。 马村长更是将马三叔屋里的小方桌给搬了出来,放在了赵班主跟前。 马村长将马三叔还有老香灰请到了饭桌前。 老香灰本来不想上桌,他说自己是个打杂的伙计,没有上桌子的必要。 马村长说道:“别啊,你为了教二愣子东西,费心费力的,你不上桌,这不打俺脸嘛!” 老香灰没有办法,盛情难却之下,只好坐在了桌子前。 秀英更是端着碗给老香灰摆上,顺便还拿出一瓶子白酒。 赵班主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你们,又是酒又是肉的,我们……” 马村长连忙说道:“赵班主,今天这酒是俺两口子的心意,你别多想哦。” “哦?”赵班主感到有些意外。 马村长笑着看了一眼老香灰,然后对着赵班主解释道:“是这么回事,昨晚这老大哥,给俺指点迷津,果然俺家那小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些日子可算把俺愁坏了,要不是这老大哥给俺出点子,俺还真束手无策啊,所以这酒,俺必须来请你们喝。” 赵班主看了一眼老香灰,然后笑道:“孩子没事就好啊,当父母的都操碎了心。” 马村长点头一笑,随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着老香灰问道:“老大哥,俺两口子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老香灰沉吟了一下,又看看桌前的酒盅,长叹一口气:“唉——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看到的那孩子……长什么模样?” 马村长连忙点头:“对啊,俺今天专门去看了小福子一眼,见他还好好的样子。” “你去你柳婶家了?”马三叔惊讶的问道。 “嗯!去了!俺就想看看是不是小福子出事了。”马村长小声的说道:“结果,那小福子在床上睡的还好好的。” 秀英连忙点着头附和道:“是的,俺跟着大海一起去的。” 马三叔连忙说道:“那会不会是其他家的小孩?” “都看了,庄上的小男孩都在家,就王贵林家的媳妇带着婧婧走娘家了,三叔,你也知道,贵林媳妇胆子本来就小,那晚庄上进鬼可能吓坏她了,第二天早晨就带着闺女回娘家了。”马村长给马三叔解释了一通。 “哦!是啊,走了也好,等庙盖好了再回来。”马三叔话还未说完。 就听老香灰忽然来了一句:“只怕她们是回不来了。” “啥?”马村长等人大吃一惊,马村长更是惊呼出口。 秀英更是脸色惨然的盯着老香灰:“老……老先生,你、你刚才说啥?” 赵班主见几人脸色不好,见面皱着眉拉了一下老香灰,责怪道:“你说你一天天的,能不能不要老这样?从昨天到这开始,你就没有让我消停过……你真是……唉——” 马村长连忙说道:“班主,班主,你别这样,让老大哥说完啊。” 老香灰再次语出惊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昨晚我看到的是个小男孩?” “这……”马村长当场石化:“这……这……” “哦?你说你看到的是……是小女孩?”马三叔连忙皱眉问道。 老香灰点头道:“不错,是小女孩!” 秀英当即吓得捂住了嘴:“难道……难道是婧婧母女俩?” “不……不可能!”马村长惊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们不在庄上,咋可能会出事?” 老香灰缓缓说道:“谁说在庄上就一定会出事?谁又说不在庄上就一定不会出事?” 第199章 王贵林之女 “这……” 听了老香灰的话,马村长再次哑口无言。 如意戏班里的伙计更是端着碗凑了过来。 他们也想听听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二愣子端着碗正与云裳、花蝶两个女子在研究怎么踩砖块会更稳。 花蝶用筷子捅了捅二愣子,小声说道:“喂——愣小子,你们村好像又出事了。” “嗯?”二愣子由于全神贯注的听云裳教导法子,没有注意到身后远处桌子旁的几人。 花蝶视线能够看到桌子上的所有人,所以当马村长一脸惊恐的站起身时,她就及时对二愣子提醒了一下。 云裳与二愣子一起扭头去看,可是两人的脑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哐当两个人碰了个头。 云裳连忙揉着脑袋轻呼:“你这脑袋,怎么跟石头一样硬?好疼的。” 二愣子不好意思的道歉,但他还是说道:“俺去看看,是不是又闹鬼了。” “哦!”云裳点点头,但她的额头实在被碰的有些痛。 二愣子端着碗,扒着饭走到桌前,一双眼睛打量着这几个人。 二愣子见秀英嫂子惊恐的捂着嘴。 “秀英嫂子,咋了这是?”二愣子凑到秀英跟前小声询问。 秀英眼里有浓烈的担忧:“贵林媳妇和闺女回娘家了,可……可是,这老大哥说……说昨晚看到了……看到了婧婧的鬼魂……” “啊?”二愣子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呆愣在了当场。 马村长支支吾吾的问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老香灰一脸正色道:“我说过了,我不能喝酒,但心意我领了,所以我没有必要来骗你们。” 马三叔连忙催促道:“大海快……快去王贵林家一趟,让他来一趟!” “这、这……”马村长都有点六神无主了,为难的说道:“这要是跟他说了,他……他受得了吗?” 马三叔气急,拍着腿骂道:“就算受不了,也得让他去找啊。” 二愣子见马村长腿都开始站不直溜了,将手中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俺去喊他来!” “好,你快去!”秀英拍了一下二愣子。 二愣子也不敢停歇,扭头就跑。 云裳见此,担忧的喊道:“你去哪啊?” 二愣子头也不回的喊道:“俺一会儿就回来。” 二愣子说完,风一样的跑走了。 “这可咋办啊?”马村长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冷汗都出了不少。 秀英连忙安慰:“你别着急啊,先等贵林来了再说。” 马村长急了:“咋说?要不是那晚俺将那些东西背回来,他媳妇也不会吓的回娘家,如果她们真半路出了意外,俺咋跟人家交待?”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全赖你啊……”秀英闻言,觉得马村长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到他自己的头上了。 马三叔说道:“你坐下来,稳着点!” 老香灰夹着碗里的菜吃了一口,但是那盅酒还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喝,只能推给了赵班主。 赵班主一脸苦恼的看着老香灰,埋怨他真是心直口快。 得了,现在谁也别想好好吃饭了。 马三叔思忖了一下问道:“老兄弟啊,俺有一事不明白。” 老香灰放下手中筷:“什么事?” 马三叔说道:“你说你在大海家看到了那小女孩,她为啥不回她家看她爹,却……却跑大海家?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老香灰解释道:“或许,她是个孩子,一般小孩子经常被父母打骂的话,她就害怕父母,所以她更喜欢同伴多点。” “是啊,婧婧经常做些可怕的事,所以她老是被邻居找上门,然后她爹就打她,那是真打啊,每次都打的屁股开花。”秀英回忆了一下说道。 老香灰点头问道:“这就对了,但是你说的可怕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比如往井里扔死老鼠!拿着长虫往其他小孩子脖子上放,还有……还有……”秀英说了很多婧婧做过的事。 马村长惊声问道:“这些你咋知道的?” “军军偷偷跟俺说的!”秀英回了一句。 老香灰也摇摇头道:“怪不得昨晚我看到那小女孩,她看我的眼神十分的恶毒。”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老香灰继续说道:“那晚我进你们屋里,她就盯着你怀里的孩子,我走到你们跟前挡住了她,然后挥手将她赶了出去。” “啥?当时她在俺旁边?”秀英惊恐的问道。 老香灰点头道:“是,不过我看她对你们没有恶意。” 秀英不解的问道:“你咋知道她没有恶意?” 老香灰说道:“我当时问你家孩子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想了想,马村长说道:“是不是那句【你难道不怕他吗?】” 老香灰点头道:“对,就是这一句,你儿子没回答,这正说明了你儿子与那小女孩不但认识,而且还达成了某种共识!然后答应帮着小女孩瞒着什么事。” “这……”马村长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儿子会瞒着自己。 老香灰继续说道:“村长,你可别小看孩子,他们心思单纯,但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对你们说起。” 马村长一拍大腿,指着秀英大声说道:“去把那小王八蛋给俺带这来,今天他要不说清楚,看俺不扒了他的皮!” 秀英为难道:“你、你……你别对孩子撒气啊。” 马三叔也劝道:“别吓唬孩子,你越吓唬,他越不会对你说。” 正在这时,二愣子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二愣子稍微大几岁的男人,只见他一脸的惊恐,跑路的样子都有些飘忽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马村长身边。 “大海哥啊!婧婧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俺,告诉俺……” “贵林,你先别着急,还没有证实!你可得挺住啊!”马村长走上前,扶着王贵林坐到了板凳上。 王贵林抓着马村长的袖子说道:“婧婧到底咋了?二愣子跟俺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马村长将脸撇向一边,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再看王贵林。 马三叔对着王贵林说道:“贵林子啊,这位是戏班里的老伙计,你问问他!” 王贵林扭头看了一眼老香灰,见此人是个驼背,还一脸的阴沉,料想就是二愣子口中的那个能看见鬼的老人。 王贵林当下就对着老香灰跪下了:“大叔,你跟俺说实话,好不好?俺闺女她真的……真的死了吗?” 第200章 问话 众人见王贵林下跪,都放下了手中的碗围了过来。 老香灰眼疾手快扶住了王贵林。 其实他也挺同情这男人的,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看见的小女孩究竟是不是婧婧,但看如今这样子,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唉!”老香灰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这样,先起来再说。” 马村长也连忙将王贵林给扶好:“听这位老大哥的话,先去你岳父岳母家里找找看。” 王贵林哭丧着脸:“她娘家太远了,俺是实在担心啊。” “那也要去看看啊。”马三叔拄着拐棍在地上敲了几下,显然心中是十分焦急的。 老香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那小女孩叫啥,但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 “啊?你快说说看!”马村长早就想问了,要不今天也不会提着酒过来,将老香灰请到桌子前。 老香灰回忆道:“依稀记得她是扎着两个小辫,圆脸,穿件红花褂子……” “这……”马村长与马三叔闻言惊的是面面相觑。 王贵林更是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愣子连忙上去搀扶,可是任他怎么使劲,王贵林就如一摊烂泥一样。 如意戏班的伙计,也不是傻子,看王贵林这个样子,就已经猜到了,那小女孩确是他家闺女无疑了。 他们纷纷有些同情这坐在地上的汉子。 但是,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劝慰。 皆是一声叹息。 云裳与花蝶作为女人与秀英一样,都有些心疼。 马村长连忙蹲下身子,扶住王贵林的肩膀,一脸正色的说道:“你还是得去,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王贵林摇摇头道:“她们应该没有回去了,否则她娘家肯定派人过来!” 马三叔闻言,吃了一惊:“难道……难道在半路上被害了?” 马村长被这一提醒,立即对二愣子喊道:“去、去马大川家,让他赶紧套马!给老子去找!” “哎——”二愣子见马村长怒气冲天,哪里还敢怠慢,答应了一声,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马村长又对着秀英喊道:“你还愣着干啥?去把那小兔崽子给老子抱过来,今天他要是不说,俺饶不了他!” 秀英闻言,脸色突然苍白如雪,她听得出,自家男人这次是真的急出火来了,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马三叔。 马三叔说道:“去,把小军子抱过来问问。” “好……好!”秀英无奈的应了句,起身离开了。 马村长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流泪的王贵林,叹了口气,弯腰提了个板凳:“贵林,你先起来,等大川子过来了,你跟着去找一找。” 王贵林摇摇头道:“都怪俺,都怪俺,俺就不该让她们走……” 马村长眉头一皱说道:“你现在埋怨自己,也没有用啊,事情已经出了,那就尽一下人事!” 天知道马村长这句话究竟有多残忍。 尽人事,听天命,谁家的骨肉不亲啊,哪能你几句话,就能够让人放宽心的? 换做是小军子出事,看你有这么豁达没。 王贵林一脸的老实相,流着泪的哭。 老香灰盯着王贵林看了半天,叹息道:“你是不是前些日子打过孩子?” 王贵林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流着眼泪道:“是!” 老香灰默默地点了下头。 马村长埋怨道:“你说你老打孩子干啥?她是女娃娃,又不是男娃皮糙肉厚的,打坏了,你不心疼啊?” 王贵林抹了把眼泪:“孩子调皮,你没闺女,你不知道,男娃女娃都一个样。” 马村长气急败坏的问道:“然后,你就跟媳妇吵嘴了?” 王贵林摇摇头道:“没……没有,只是说这些天庄上不太平,回娘家躲躲!” 这句话倒是把马村长给噎住了,得了,再问就成他的不是了。 这时秀英抱着马小军刚好进院门。 马村长看着自己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秀英见马村长脸色不对,皱着眉头说道:“你心平气和点,别吓到孩子!” “哼!老子还给他买糖吃。”马村长哪里会心平气和,这会儿都快着急上火憋出痔疮来了。 他走上前,一把将马小军给接了过来,然后抱到王贵林跟前。 “小兔崽子,你老实说,是不是看到婧婧了?”马村长够开门见山的,也是,跟自己儿子哪还用客气。 马小军闻言,吓呆了,他连忙挣脱了马村长的双手,跑到马三叔背后去了,带着哭腔道:“三爷爷,俺怕!” “军军不怕!”马三叔安慰了几声,然后对马村长说道:“大海,你别问,让俺问!” 马村长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叔呢:“行行行,你问,你问!” 马小军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眼里的惊骇之色越来越浓。 马三叔将马小军领到身前,和蔼的问道:“军军,你告诉三爷爷,你是不是遇到婧婧了?” 马小军连忙摇头:“没……没有!” 马三叔盯着马小军的双眼,见他一直畏畏缩缩的去撇马村长那边。 “你别怕,你跟三爷爷说句实话,婧婧是不是已经死了?”马三叔再次换了个问题。 马小军支支吾吾道:“俺、俺不知道,你别问了好不好?” 马村长闻言,大怒,举着手就要来扇马小军。 秀英见状,连忙拦住了马村长,撒泼道:“你再打儿子。俺也带着儿子回娘家……你们男人就会打孩子,这就是你们的出息?” 马村长气的牙根痒痒,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俺今天不打死他,俺就不姓马!” 马小军吓得都快哭了,连忙挤进马三叔怀里哭嚷了起来。 马三叔连声安慰,对着马村长就是一声呵斥:“你给俺闭嘴,打死他,谁给老马家传宗接代?都说了让你闭嘴,你就不要出声。” 马村长可以说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唯独马三叔的话,他不能不听。 马村长狠狠的将手放了下去。 王贵林也抹着眼泪说道:“大海哥,你别打孩子啊,这事不怨小军子。” “嗐——”马村长长叹一声,背过去了身子。 第201章 老香灰的猜想 马三叔再次安慰了一下马小军。 马小军始终摇头说不知道。 这让马村长急的都跺脚了。 秀英见状也来到马小军跟前,蹲下身子柔声问道:“军军,你跟娘说句实话行不行?你看你爹都急成啥样了?” 马小军不说话了,但是他脸上的惊恐,使本该稚嫩的脸,难看的有些异常。 这时老香灰说话了:“大家不要逼迫一个小娃娃了,他既然不想说,肯定有他的苦衷。” “一个小娃娃有什么苦衷?”马村长更急了,这又不是成年人能瞒事。 老香灰对着马村长轻轻摇了下头。 马村长看着老香灰这一动作,愣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缓缓而来。 “马车来了!”老香灰提醒了众人一句。 马村长似乎觉得老香灰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索性先把疑惑放下。 不多时,二愣子与一脸怒气的马大川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马大川将手里的马鞭夹在咯吱窝里,对着马村长大声抱怨:“俺他娘的正端着碗往嘴里扒饭呢,这二愣子就他娘的来了,俺说等俺吃完的,这小子不乐意,夺过碗就摔,真他娘……” “别你娘的骂了,换俺,也给你摔!”马村长本来就有一肚子火没处撒,这马大川倒先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不正撞枪口上了吗。 马大川一脸苦瓜相,埋怨道:“你这啥话?” 马村长忍住火,止住马大川道:“行了,人命关天的事,少吃两顿饭也饿不死你,看你狗日的都胖成啥熊样了?赶紧的,拉着贵林去他丈人家走一趟。” “啥?他丈人家?他丈人家比大邢县还远……”马大川更加无语了:“这啥都没准备呢。” “你少废话!”马村长不由分说道:“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吃饭了。” “这哪家的道理啊?”马大川都快气傻了。 马村长也懒得搭理他了,一把将王贵林给拽起:“你别多磨了,赶紧的。” 王贵林叹着气的站起身,点了下头。 马村长连忙催促道:“快点的!” 王贵林回头看了一眼马小军,后者又往马三叔怀里缩了缩。 马大川看了一眼王贵林,尴尬的说道:“贵林啊,你别在意啊,俺刚才不是冲你,是冲这死二愣子,这小子摔俺的碗,这谁能忍……” “唉!走!”王贵林好似并没介意马大川刚才的抱怨,或许是心中过于伤悲,没有听到心里去。 马大川与王贵林坐到马车上。 马大川一边安慰王贵林,一边赶车,转眼马车就消失在了拐角。 马村长看着消失的马车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事多啊,唉!愁死俺了。” “别愁!相信马上就有答案了。”老香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马村长。 马村长回过头来,走到桌前瞪了一眼马小军。 马小军好似特别委屈的看着自己这爹。 马村长指着马小军就骂:“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马小军稚嫩的说道:“俺不能说!” 马村长没好气的问道:“嘿……这会儿,你倒不怕老子了?” “哼!”马小军嘟囔着嘴,将头撇过去了。 老香灰盯着马小军,对马村长意味深长的说道:“或许,这娃娃刚才不是怕你!!!” “呃?” 老香灰此话一出口,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 就连马小军自己也惊的扭过头看着老香灰,两人对视了半天,终于还是老香灰胜利,马小军低下了小脑袋。 马村长诧异的问道:“这话咋说?” 马三叔将马小军的脑袋抬起来看了半天,马小军还是躲躲闪闪的,仿佛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 老香灰也不回马村长的话,对着马小军笑道:“小娃娃,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害怕什么?” 马小军额头立即一层细微的冷汗,但还是倔强的说道:“谁说俺怕了?俺……俺没怕!” “再不懂礼,看老子不抽你!”马村长见儿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十分恼火。 马小军噘着嘴又不敢说话了。 老香灰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马村长以为自己儿子的童言无忌惹到了老香灰,连忙欠身道歉:“对不住啊,无知小儿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老香灰摇摇手:“你当我是为娃娃的话而叹气吗?” “那你这是?”马村长不解的看着老香灰。 老香灰苦笑道:“我是为了那对可怜的母女而叹气。” “确定……确定已经被害了?”马三叔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深沟。 老香灰点了下头:“嗯,本来不确定,但看到这娃娃的表现,已经基本上确定了,这娃娃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瞒着不肯说。” 众人闻言,再次将目光锁向马小军。 他们心里都非常震惊,这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哪里来的城府隐瞒不肯说的秘密。 马小军又被吓得不敢露头。 马村长气的上下牙关来回摩擦,那样子快恨不得上去咬一口马小军了。 马三叔无奈的说道:“行了,大海,你别这个样子,再把小军子给吓疯,就麻烦了。” 马村长苦恼道:“三叔,你看这小子,俺还是他爹不?跟他爹还玩心眼,长大了还得了?” 老香灰再次意味深长的劝道:“马村长,等他们回来,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马三叔人老成精,看这老香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十分不解:“俺怎么觉得你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老香灰模棱两可的说道:“那倒也不是,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只是猜测而已,常言道捉贼拿赃,捉奸成双,老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马三叔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可是……可是就算这样,你能不能将你的猜测说一下?咱们这么多人,也可以帮着分析分析。” “不可!”老香灰摆摆手道:“等他们回来,我自然会将整件事,给你们理的明明白白。” “我说你这人,咋……咋也打上哑谜了?”赵班主终于看不下去了,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老香灰:“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搞哪门子的神秘?” 老香灰说道:“这娃娃有他不能说的秘密,我有我不能说的道理,不能冤枉好人,等找到人,我再找找线索。” 赵班主气的凑到老香灰耳边,小声提醒道:“我说,咱们是来唱戏的,你倒好,直接开始查案子了。” 老香灰苦笑的摇摇头,没再说话,这让赵班主脸上十分难看。 马村长叹气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能!一定能!”老香灰万分肯定的说道:“只不过,找回来的只是两具尸体,如果没猜错,他们傍晚的时候,就会回来!!!” 第202章 赌注 老香灰的胸有成竹,让众人更加瞠目结舌。 众人都依稀记得,马大川说过,王贵林岳丈的家,比大邢县还要远。 从这里到大邢县还需一天一夜的来回。 那为什么老香灰会如此自信,说出傍晚就可回来,而且是带着人回来,莫不是他心中已经猜测出了什么。 二愣子率先发出疑问:“你说傍晚他们就能把人找回来?这根本不可能!” 老香灰看了一眼二愣子,笑道:“你不信,咱们可以来打个赌!” 二愣子想了想说道:“行!俺就不信他们真能回来,你说,咱们赌啥?” 老香灰笑道:“如果他们傍晚时分回来的话,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啥条件?你说!”二愣子丝毫不疑有诈。 老香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但你记得你欠我一件事就行。” 二愣子低头想了一下,始终认为他们不可能回来。 随即说道:“成!俺记住了。” 随后又问:“那你要是输了的话,该怎么理?” 老香灰笑着摇头:“嘿嘿……我是不可能输的。” “这——” 马村长与马三叔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 二愣子皱着眉问:“你不会到时候不认账?” 老香灰说道:“我这么个年纪了,没必要跟你耍开心。” 二愣子不依不饶说:“那不行,公平起见,咋也得拿出个赌注出来。” 老香灰笑道:“嘿!没想到你这二愣子不愣啊,那你说个条件出来。” “这个……这个……”二愣子挠了半天脑袋,始终没想到自己需要什么:“俺也不知道。” 秀英眼珠子一转,连忙凑到二愣子耳朵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二愣子听罢一脸为难道:“这不行,趁人之危的事俺不做!” 秀英气道:“你个死脑筋,咋就不会拐弯呢?” 众人都为二愣子那句“趁人之危的事俺不做!”而感到佩服,虽然他们不知道秀英究竟给二愣子出的什么点子,但就这么一句话,足以说明这二愣子绝非小人。 老香灰更是眼里带笑的盯着二愣子:“你想好了吗?” 二愣子又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心的说道:“俺想到了!” “哦?说说看!” 老香灰点头问道。 众人也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愣小子究竟能想出什么好的条件。 只听二愣子说道:“俺听张老二说你们来时坐地起价的事来着……” 二愣子话一出口,如意戏班的伙计,脸忽然拉了老长。 赵班主更是一脸的尴尬,眼神都开始躲闪了起来。 马村长见状,连忙照着二愣子屁股上就是一脸,臭骂道:“你娘的,愣成锤子了?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没个把门是?” 二愣子捂着屁股,对着马村长就是一阵埋怨:“这是实话嘛,张老二跟俺说的,同喜也知道的啊!” 马村长连忙让他闭嘴,生怕他再说些真话出来,惹恼了人。 二愣子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 赵班主一脸尴尬的说道:“这……这确实有些……有些趁人之危了。” 马村长连忙道歉:“班主,这小子说话不经脑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多少就是多少,俺们庄绝不更改。” 赵班主连忙也羞愧的低了头。 老香灰倒是不惊也不喜,看着二愣子说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想我如果输了,就这次唱戏的酬劳给免了?” 二愣子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二愣子又是点头摇头的,众人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村长喝骂道:“你小子可别给俺得寸进尺啊,换个赌注!” 二愣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那行,俺再想想。” “不用了!”老香灰止住马村长说道:“打赌这种事嘛,就是要让对方心服口服,你就料定我的条件就不比他的大吗?还是让他说出来,这样也显得公平。” 马村长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香灰又对着二愣子说道:“来,开出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二愣子闻言,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马村长。 老香灰笑道:“你不要有所顾虑,说出来就成,这么多人看着,我不会不认账的。” 二愣子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俺们庄家家户户存点钱也不容易,为了这次唱戏,真的把底都快掏空了,俺是没钱,但村长见俺孤儿寡母的也就没让俺兑钱,俺也只是出点力来回报村长了。” 老香灰点头道:“有情有义,好,你继续说。” 二愣子咽了口唾沫,再次说道:“但俺也知道,你们千里迢迢冒着风吹雨淋的来到此地也不容易,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俺想折中一下,你要是输了,就把唱戏的酬劳给退到原来的价码……” 如意戏班的伙计为难了,有钱不赚王八蛋,这本来说好的价,一听说要减,脸立马就不悦了起来。 但云裳倒觉得这二愣子心思挺细腻,不像他们说的太愣,反而有种可爱,不觉更是对这二愣子又高看了几分。 马村长见如意戏班的伙计一个个脸都拉的比驴脸还要长,对着二愣子又是一脚:“你可真敢说啊?” 二愣子委屈道:“是他让俺说的。” 马村长刚想再骂。 老香灰伸手止住马村长:“诶?马村长,常言道,赌场无父子,仁义道德先搁两旁,只要我们双方筹码都推到了桌面,谁人都无法阻拦。” “这……这要不要问下赵班主的意思?”马村长看了一眼赵班主,见其面色有点难看,他心下也是有些为难。 老香灰扭头看了一眼赵班主,摆摆手道:“我比他进如意戏班早,我俩做伙计也有些年头了。” 老香灰此意就是表示,多年的伙计,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果然赵班主也硬挤出个微笑:“呵呵,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马村长不必心里纠结。” “好……好!”马村长闻言,也算松了一口气。 马村长其实心里是高兴的,毕竟村里为了这次唱戏,可是凑了好多钱了,这些钱都是一户人家几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前些日子给瘸老拐置办行头棺材,可又花了好些。 第203章 太阳西沉时 就此赌注生成。 二愣子输了,必须答应老香灰一件事。 老香灰输了,唱戏的酬劳减到一开始说好的价码上。 此时,如意戏班的伙计脸上都十分担忧,生怕得到的酬劳会少很多。 而最为高兴的就属三马庄的一伙人。 都说人越老越抠门,马三叔其实是很抠门的,对于钱财方面,他是能省就省的。 但是老香灰却看着二愣子发出疑问:“我有一点不解。” 二愣子问道:“啥?” 老香灰指着秀英,对着二愣子问道:“刚才她跟你出的什么点子?让你觉得是趁人之危?” “啊……这……” 二愣子突然被问住了,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秀英见此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两人如此的表现,更加引人好奇。 众人也七嘴八舌的猜了起来。 老香灰好奇的盯着二愣子,这足以考验一个人的人品问题了。 二愣子摇摇头说道:“还是别说了?怪晒脸子的。” 秀英笑道:“怕啥?一个大男人还害臊?你不说俺替你说。” “别啊——”二愣子连忙阻止。 马村长也奇道:“说说看,弄得俺心里都有些好奇了。” 秀英说道:“俺说他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媳妇,这不正好你们戏班里有俩好看的姑娘嘛,俺让他赢了,挑一个做媳妇。” 任众人猜到九霄云外了,都没猜到这个上面去,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云裳与花蝶闻言,立即就瞪大了眼睛,云裳倒没说什么,可花蝶却不干了,脸上带着不悦:“大嫂子,怎么可以拿人做赌注?这与真正的赌徒输老婆有什么区别?” 秀英连忙赔笑:“妹子,是俺错了,你别往心里去,俺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都知道这二愣子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花蝶其实走南闯北,身上倒是带着几分江湖儿女气息,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见对方都道歉了,也没有再追究:“嘿嘿……俺也只是说说,这愣子,俺还看不上呢。” 云裳听闻,掩嘴偷笑。 秀英也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只是老香灰很欣慰的看着二愣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兄弟的人品当属无邪。” “不过……嘿嘿……”老香灰笑的有些奸诈了:“你输定了!” 如意戏班的伙计见老香灰如此坚定自己能赢,心里的石头总算往下落了落,但是牌底未揭晓,谁也不敢保证谁能赢。 马村长叹口气道:“唉!也不知俺庄今年究竟犯了啥太岁,不幸的事接连不断。” 马三叔说道:“别想了,按计划行事,大川他们还未回来,你还是去坑边盯着点,二愣子继续学他的东西。” 马村长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马村长说完起身告辞,赵班主也站起来想送,只不过他的腿还是有点哆嗦。 老香灰继续让二愣子练习踩砖头。 只不过云裳这姑娘再没有靠近二愣子一点。 好似很是在意刚才拿她俩做筹码的事。 二愣子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些失落感。 但他还是很努力的练习着,在他心里还是希望能真的帮到所有人。 快要傍晚时,马村长也从坑边回来了。 似乎他很是希望二愣子能赢。 再过一个时辰,他就可以少出点钱了,这让他有些喜忧参半。 忧的自然还是婧婧母女俩的不幸,他多么不愿相信这事实。 老香灰坐在板凳上眯着眼,丝毫没有一丝慌乱感,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似乎对于赢赌,志在必得。 可是那些伙计,却有些忐忑不安了。 毕竟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挣点钱养家糊口而已。 云裳与花蝶终于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俩一下午,除了花蝶中间出来去了趟茅房外,就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 其实,这俩女人也将窗户纸捅了个小窟窿,一直在偷看二愣子摔屁股墩来着。 屋内,花蝶说:“这傻小子真蠢,咱俩与钱,他居然选钱。” 云裳说:“或许,他们真穷呢。” 花蝶说:“那也觉得生气!” 云裳笑问:“你不是还生气别拿你当筹码吗?” 花蝶说:“气归气,不过我居然没钱重要这事,让姑奶奶更气,哼!” 两人来到屋外,其实她们也想看看,傍晚之前,那两人是否真的能够折回。 众人又等了片刻。 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 二愣子也不练习了,走到老香灰跟前,兴奋的说道:“你好像要输了哦?” “嘿嘿……”老香灰气定神闲的睁开了眼,接着又闭上了眼,还是那自信的微笑。 赵班主也有些着急了,其实他得多少钱都无所谓,他是无条件相信老香灰的,就像他说的这么多年伙计了,就算输了,他也不会太在意,毕竟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老伙计,这比千金都重,只是他似乎没法向其他伙计交待。 其他伙计呢,更是为了要输掉而沮丧了起来。 马村长与马三叔心里有了说不出的笑意,但是还真不能展现出来。 马村长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走到老香灰身旁:“要不……要不,这次打赌就算了?” 如意戏班的伙计闻言,一个伙计喜上眉梢:“嘿嘿……马村长说的是啊,咱们唱戏的,干嘛赌起来了呢?做生意与打赌可不能归类于一说嘛。” 老香灰冷哼道:“生意讲究诚信守义,打赌讲究愿赌服输,怎么就不能归为一类?” 那个伙计撇着嘴不再讲话了,心说这老倔驴,真是烦人。 马村长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赵班主。 赵班主苦笑了一声:“不打紧,不打紧。” 马村长只好不再强说了,其实他还真怕老香灰反悔。 眼看等了一下午,终于要赢了,他都到坑边将打赌的事情与梁先生说了一嘴。 梁先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王贵林与马大川什么时候走的,显然他也是很关心婧婧母女俩的平安。 这时,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西方沉下去的太阳,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 马上到了,有人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老香灰,但是就算这样,老香灰还是一副自信的微笑。 “沉………沉下去了,太阳沉下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正在这时。 “嗒嗒嗒……嗒嗒……” 第204章 呕吐 “真……真回来了?这……这……” 赵班主身体虽然虚弱,但是耳朵可不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闭着眼一脸微笑的老香灰。 心里还在想,这老小子啥时成了神算子。 很显然,比他赵班主更加吃惊的,还当属三马庄的几人。 二愣子刚才还一脸的得意相,现在也呆愣了起来。 而那帮如意戏班的伙计,更是先惊后喜。 他们惊的是老香灰仿佛就是卧龙在世。 喜的是自然是老香灰赢了,钱可不用再降了。 云裳与花蝶,更是一脸的狐疑。 刚好太阳西沉。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刚才或许是众人的幻听。 可是现在那“嗒嗒嗒”的马蹄声马上就要到门口了,这可是真真的。 马村长与二愣子立即跑到门口。 而这时马车也刚好停下。 “吁——” 马大川的脸现在就跟吃了几斤苍蝇一样难看。 王贵林更是一脸的颓废,坐在那马车上抱着两个膝盖,双眼红通通而无神。 两人再看车上,有一块黑布,也不知两人从哪里找的,但是从黑布上的凸起可以辨认出,下面盖着的是两个人。 这时,更多人挤到了门口。 他们翘脚巴望着。 但是他们的目光,统一在了马车上的那块黑布上。 马三叔分开众人,颤巍巍的挤了出来。 当他看到王贵林与马大川两人的神色时,他惊问道:“真……真被害了?” 王贵林对此一问,无动于衷,显然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马大川一声哀叹。 他那张胖脸上也是一脸的哀伤。 他没说话,只是无言的点了下头。 马村长与二愣子闻言,惊怒交加。 马三叔更是老脸震怒:“在哪里找到的?” 马大川说道:“距离这边二十里地外的一块野地里,那里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么近?”马村长一愣,随后回头看了一眼老香灰,难道这老大哥真有通天的本领? 马三叔看了一眼车上的黑布:“打开!” “别……”马大川伸手阻止,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马三叔不解,脸上平添几分怒意。 “没……没穿衣服!” 马大川说完,扭头尴尬的看了一眼王贵林。 “啥?没穿衣服?” 众人又是一惊。 马大川无奈的点了一下头。 马村长问道:“是歹人见色起意?” 马大川说道:“大……大概是这样。” 马三叔眉头皱了老高:“一件衣服也没穿?” “嗯!一丝不挂!”马大川小声说道。 马村长急问:“那婧婧呢?那可是个小娃娃啊!” 马大川连忙摇头:“那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马三叔与马村长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只是……呕——”马大川说了两个字,始终没有忍住,只见他喉咙一用力,嘴一鼓,吐出了一口清水,黏黏的还在嘴角挂了老长。 二愣子大骂:“你他娘的吐啥啊?” 马大川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苦水。 喘了口气,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他不停地抚摸胸口,他走时本来就没吃饱,看他吐出的只是黏稠的苦水,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吐了,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 马大川被二愣子这样一骂,本来刚想说啥,又是将脸撇到一边使劲干呕了起来。 “你他娘的,真没用!” 马村长见状,都快气出脑血栓了,大骂一声,绕到马车左边,他看出这边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了。 就算掀开黑布,也看不大真切了。 马村长一把掀开黑布的一角,往里面这么一看,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瞳孔忽然睁大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马村长猛的将黑布给盖了起来。 又见马村长腮帮子一鼓,扭头就往对面墙根跑去。 他一手扶墙,弯着腰低着头,大吐了起来:“哇……哇——” “这……” 众人眉头紧皱,心说究竟什么样的惨状,才能让人吐成这样,他们不免心中更加好奇。 马大川脸色难看的看着马村长,或许呕吐会传染,见他吐的厉害,马大川又憋不住了,也跳下马车干呕了起来,只是他先前吐的太多了,始终再没吐出什么。 这时老香灰也来到了马车跟前。 王贵林始终还是那种活不起来的样子。 老香灰背着手,驼着背围着马车转了一圈。 马三叔走上前,小声询问:“老兄弟,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香灰摇摇头没有说话。 只是来到马车左侧,在马村长刚才掀开的一角停下,他也伸手掀了起来。 但是,他只是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向马村长两人那样恶心的想吐。 马三叔也顺势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老香灰好似故意要让他看到,也不将手放下。 当马三叔看到里面的惨状时,惊得后退了一步。 老香灰与马三叔总算知道,为什么两人吐成这样。 如果换做是你,当看到一个小孩的脑袋被人砸扁,被人弄的面目全非,两个眼珠子还挂在脸上的情景,你会不会忍住不吐? “谁?是谁?是谁这么残忍,竟对一个无知孩童下这么重的手?” 马三叔怒了,这次是真的怒不可遏。 他用力的将拐棍抽打着马车轱辘。 他好像要找个发泄口,才能平息他心中怒火。 所有人都惊慌的看着一个老人在用拐棍使劲抽打着马车。 他们也不敢上前来看上一眼,就算他们心中很是好奇,可他们也不想像马村长与马大川两人一样吐的稀里哗啦。 正在这时,秀英又带着一些妇女,提着篮子来送饭来了。 当秀英领头,远远的看到有辆马车停在三叔家的门口,她发出一声惊讶:“还……还真回来了?” “秀英嫂子,啥真回来了?”一个小媳妇提着篮子不解的问。 秀英就将打赌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听的身后的妇女都是一脸的惊恐。 她们更是不敢相信,婧婧母女俩会被害。 她们一边快步走一边讨论着。 但也只有秀英越走近,越感觉前边的氛围不对。 “糟了,好像真……真出事了。” 秀英的心里有些发慌了,因为她看到自己男人正扶着墙吐的厉害。 第205章 凶手 秀英脚下加快了几分。 后面的妇女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当秀英看到三叔正怒不可遏的用拐棍还在敲马车,心里一惊,连忙拦住了三叔。 “三叔,你咋了?谁气到你了?” 秀英担忧的一问,生怕这三叔急火攻心。 秀英见没人说话,将头转向了那块蒙起来的黑布。 “这是?”秀英看着周围又是一阵询问。 但是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她也心里猜出了几分。 这时一群妇女也凑了上来。 当她们看到那块黑布时,都惊的面色苍白。 “这……这不会是婧婧母女俩?” 一个妇女支支吾吾的问出了口。 但当看到车上还坐着一脸呆滞的王贵林时。 一群妇女也算是猜到了。 秀英刚想去掀开黑布看一眼。 老香灰摁住了黑布,沉声提醒道:“你们还是别看为好。” 秀英忐忑不安道:“为……为啥?” 老香灰指了指马村长两人:“他们就是看了一眼。” 秀英回头看着自家的男人,连忙走了上去,担忧的问道:“他爹,你……你没事?” 马村长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呕——” 那些妇女见状,也在脑海里开始了猜想。 哪种惨状最为犯恶心,她们猜了不下十种。 “去——二愣子,去……去喊梁先生过来!”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喊道。 “哦!”二愣子这个倒霉的家伙,直接成了本村的跑腿货了。 扭头就要往梁先生家的方向跑。 马村长忍住恶心,扶着墙回头止住二愣子,提醒道:“梁先生,在坑边……呕——狗日的——呕……” 二愣子刹住脚,又转身向着万恶坑的方向跑去。 老香灰知道,这梁先生是这个庄上的大夫。 对于这种尸体,做大夫的还是能够看出个原因的。 老香灰摇摇头道:“先让梁先生瞧瞧再说,或许,他能看出点什么。” 一个“先”字,让马三叔听出了点蹊跷。 马三叔扭头紧盯老香灰。 老香灰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你似乎……” 马三叔话到嘴边,却被老香灰拽了一下衣服。 马三叔有所察觉,立即将话给咽了回去。 老香灰问道:“这兄弟,在庄上与人结怨了?” 马三叔思忖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这贵林子,出了名的老实,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仇?” 老香灰分析道:“那这就怪了,既然没有仇家,那就是有人觊觎他家女人的美色,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这时马大川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 连忙问道:“你为啥非认为是庄上的人干的?二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就算是荒郊野外,也会有过路的人撒尿屙屎?” 马三叔扭头就是一顿训斥:“你给俺闭上嘴,老兄弟只是在推测,又没认准是庄上人干的,你心虚个啥?” “俺啥时候心虚了?”马大川瞬间变了脸色。 “诶?”马三叔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冷冷的盯着马大川。 “嗯?”马大川被盯的有些发毛,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疑问。 马三叔忽然指着马大川问道:“你说,是不是你?” “啥?”马大川被吓了一跳。 周围的人更是被马三叔的问话,给惊的一愣。 “三叔,你……你咋这么问?”秀英脸色惊骇的问道。 接下来就是一群妇女的交头接耳的议论。 马村长更是忍住恶心,一脸狐疑的来到马三叔身旁:“三叔?” 这时王贵林也说话了:“不可能是大川啊,他当时没在庄上,你们忘了?” 马村长也附和道:“是啊,三叔,你忘了,他要是在庄上,梁先生他们还用走路去吗?” “哼哼!”马三叔冷笑道:“正因为他没在庄上,所以他的嫌疑最大,你们想想婧婧娘俩是啥时候出庄回娘家的?而大川又是啥时候回庄的?” “这……”马村长也思索了起来,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马大川。 王贵林惊道:“村长将鬼带到庄上,她俩是天明走的,而……而大川是……是庄上闹鬼,次日回来的……” “对!”马三叔阴沉着脸说道:“中间这一天,马大川回家时在路上碰到了她俩,然后提出要用马车送她俩回去,半路上,大川见婧婧娘长得好看,然后起了色心,在荒郊野外强暴了她,然后又砸烂了婧婧的脑袋,接着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庄。” 众人听着马三叔的分析,很是有道理。 接着一群妇女都把矛头指向了马大川。 马大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的解释了起来:“应堂叔……饭可以乱吃,但……但话不可以乱说啊,俺是出了名的懒鬼,又不是色鬼。” 有的时候,真相被有理有据的分析了出来,解释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马大川越这个样子,反而越有心虚的意味。 他们也信奉“凶手永远不会自己是凶手!”。 王贵林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忧伤的说道:“应堂叔,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俺不相信大川子能做出这等恶事。” “是啊……”马大川见王贵林为自己开脱,心中一阵感动。 马三叔却冷笑道:“哼!人心隔肚皮,那好,你说,荒郊野外的,你怎么就知道她俩在哪躺着?” 马大川说道:“俺当时尿急,就……” 马大川忽然止住了声音。 马三叔冷笑道:“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刚好尿急,刚好你就看到?你问问他们信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马大川被怼的哑口无言,他只觉得眼前这老头似乎跟自己有仇似得,为什么非咬自己不可。 马大川越想越生气,不由得大骂了起来:“俺他娘的好心好意套车去找人,咋就被当成凶手了?”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马三叔冷冷的盯着马大川。 马大川气的挥手道:“俺不跟你这老头啰嗦。”他随后扭头看向王贵林问道:“贵林,一路上你都跟俺在一起,俺真是他娘的无意中发现的。” 王贵林也不说话了,因为马三叔的分析,真的很有道理。 马大川见状,心猛的一沉:“贵林,你……” 第206章 热心肠也犯错 马大川见王贵林也开始凝眉冷对自己,心咯噔一下就凉了。 “你不会也认为是俺做的?” 马大川这句话说完,等于没说。 王贵林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 他连忙哭丧着脸,对着马三叔说道:“应堂叔,没有证据的事,不能冤枉了大川子,他跟俺寻了一路,真的尿急才巧合看见的。” 马大川闻言松了口气。 正主都为自己作证了,看你这死老头还怎么说。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马三叔又出难题。 只听马三叔思忖道:“就算是这样,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俺、俺……俺真他娘的多管闲事,回去俺就把这马给宰了吃肉。” 马大川简直要被马三叔给气炸了。 看来这老东西一定要将自己给置于死地了。 马村长对着三叔说道:“三叔,这……这也太武断了?” 马村长见马大川说出要杀马吃肉,明显是真的火大了。 当然换做是谁,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任谁都会有怨言。 可是。 这马大川是直接升级成了嫌疑人。 这让他更是火冒三丈。 他是马村长让二愣子跑去通知的。 不但吃饭的碗被二愣子给摔了。 现在倒好,弄了个百口莫辩。 老香灰始终没在说话,他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身上走了一遍。 正在一众人还在猜测时。 二愣子与梁大夫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 马大川这不看还好,一看二愣子跑在最前头,蹭的一下就冲了过去。 众人以为马大川做贼心虚要逃跑。 可是,他们就看着马大川冲着二愣子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别看这马大川身体臃肿,还别说,真火大了,比猴子还利索。 二愣子被一脚给踹倒在了地上。 马大川顺势骑了上去。 对着二愣子鼻子就是一拳。 二愣子只感觉鼻子一酸,然后一热,连忙用两条胳膊护住了脸。 “大川,你他娘的干啥啊?” 二愣子护着脸,只感觉脑袋有些懵。 马大川一边挥舞胳膊,一边大骂:“二愣子,你个龟孙子,要不是你摔老子的碗,老子能被认成杀人犯?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 二愣子听的心里有些糊涂,更多的是疑惑。 “你再说啥啊?俺……哎呀……别打了成吗?再打……再打,俺还手了……” 梁先生眉头一皱,一把拽住马大川,用力给薅了起来。 马大川可是二百来斤啊,居然被梁先生给一把薅起来了。 “大川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梁先生将马大川拉到一旁。 二愣子气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摸鼻子,低头一看,由于天色已经暗了,所以他只看到手上一片黑污,热热的的,黏黏的,不用看,肯定是鼻子被打出血了。 马大川知道梁先生是个明白人。 立马就诉起了委屈。 他将整件事的起因给梁先生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梁先生听的也是暗暗皱眉。 二愣子捂着鼻子也算是听明白自己为啥会挨一顿打了。 马大川最后问道:“你说俺不打他,打谁?” 梁先生安抚道:“二愣子也是跑跑腿,都知道他是个热心肠,他可没有害你的心思啊。” “就是……” 二愣子仰着脸,希望鼻子别再流血了,听梁先生为自己说话,他连忙附和着。 马大川气道:“俺当然知道他是个热心肠,可……可俺现在被认定是凶手,你让俺……嗐——” 马大川气闷的蹲下了身子。 二愣子仰着脸去拍马大川的肩膀:“俺不怪你打俺!” 马大川冷哼一声,向旁边挪了挪。 显然还是对二愣子有些气恼。 梁先生连忙说道:“别蹲着了!” 这时马村长也快步走了过来。 梁先生问道:“大海,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可不能妄下定论啊。” “俺知道,俺知道!”马大海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扭着头生闷气的马大川,然后尴尬的说道:“刚才俺也说俺三叔了,太武断了。大川是俺让二愣子去喊的,冤枉了他,俺脸上也不好看啊。” “哼!”马大川忿忿不平道:“下次,再有事,你可别再找俺了,俺宁可做一辈子的懒汉,也再不多管闲事了。” 他随后又看向二愣子:“还有你,二愣子,以后别他娘的太热心了,说不准下个被怀疑的就是你!” 二愣子仰着脸控制着鼻血,也不反驳了。 毕竟自己跑腿,跑到最后挨了一顿揍。 马村长被马大川的话给气的哭笑不得。 “行了,别将你那懒惰教给二愣子。” 马村长说完,然后看向了梁先生:“梁先生……” 梁先生伸手止住马村长,寒着脸说道:“刚才,二愣子都跟我说了,走,去看看。” “好!”马村长答应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马三叔家门口。 梁先生看了一眼王贵林,安慰了一句:“贵林,节哀顺变啊,一定要挺住!” 王贵林听完,又是一行清泪,哭的泣不成声。 梁先生无奈的摇摇头,走到马车旁,刚想掀开黑布时。 王贵林一把抓住了梁先生的手。 梁先生不解:“怎么?” 王贵林哭道:“凤兰,她没穿衣服,俺……” 王贵林流着眼泪看了看周围。 梁先生立即就明白了,谁都不想自家女人衣不蔽体的被人欣赏,就算是她现在已死,但应有的体面还是该给的。 梁先生当下说道:“那就,那就先送回家里。” 王贵林点了下头,揉着泪眼连声哀叹。 梁先生对着身后大喊:“大川兄弟,快过来!” 马三叔走上前,刚想说怀疑马大川的事,就被马村长给拉走了。 “三叔,梁先生来了,让他看看再说,你不能妄下结论说大川子杀了人,如果他真是冤枉的,以后还让他在庄上怎么做人?” 马三叔闻言,知道马村长说的有理,扭头看了一眼老香灰。 老香灰只是回了一个眼神,没有多说什么。 马三叔当下也不再纠结。 这两人的小动作,没被任何人发现。 二愣子仰着脸使劲拽着马大川走了过来。 马大川上身向后倾斜,说什么也不想再来这边。 二愣子说道:“大川哥,你就算打了俺,俺还是喊你声哥,梁先生都喊你了,你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俺就搞不明白……” “那就别搞了,快点的,你再生气,有贵林哥生气?他老婆闺女都被人害了,你受点委屈咋了?俺相信,梁先生他肯定能帮你洗脱嫌疑。”二愣子一边拽一边劝。 终于马大川还是被二愣子给拽了过来。 只不过马大川的脸色,始终都有些不悦。 第207章 梁先生的推测 梁先生见马大川好不容易才被二愣子给拉了过来。 众人都知道他心里憋屈。 梁先生劝说道:“大川兄弟,先将马车赶到贵林家门口。” “俺……”马大川刚想再抱怨。 可是当看到王贵林那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时,他心软了。 “唉!好!” 梁先生拍了一下马大川的肩膀:“走!” 马大川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王贵林说道:“一起走,唉!” 马大川止不住的叹气。 二愣子终于止住了鼻血,但是脸上被他抹的到处都是,在夜里看着,就像一圈胡子一样。 二愣子将王贵林扶上了马车坐好。 马大川用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马屁股:“驾!” 马车缓缓而动。 梁先生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伙,该吃饭就吃饭,我去贵林兄弟家瞧瞧去。” 马村长说道:“行!有啥事,你记得通知俺!” “嗯!好!”梁先生说完,对着赵班主也点了下头,毕竟戏班子是他请过来的,如今将人晾在一边也有些显得不尊重。 赵班主对着梁先生也是微微一笑。 只是笑过以后,他又看向了自己的老伙计。 只见老香灰正与马三叔在交头接耳的交待着什么。 赵班主心生怀疑,这老香灰好似看出了什么门道。 只见马三叔不住的点着头。 马三叔现在是对老香灰这人深信不疑了。 毕竟打赌的事,真让他有些大开眼界了。 马村长见还围着一堆人。 “秀英,你让她们把饭送进去,就都回家,天也黑了,都别让家人担心。” 秀英点头,提着篮子就跨进了大门。 如意戏班的伙计,很是识趣。 他们觉得,这些女人烧的饭还是比较可口的。 云裳没先吃饭,她只是打了点水,然后将一条手帕打湿,递给了二愣子。 “擦擦!脸上全是血。” 二愣子只感觉一阵香气袭来,瞬间有些忘乎所以。 但他自认为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看着云裳手里的手帕说道:“不用了?俺……俺洗洗就好了。” 云裳轻轻一笑:“给你,你用就是了。” 云裳说完,将手帕一把塞到了二愣子手里,然后去找花蝶吃饭去了。 二愣子愣在了原地。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他娘以外的女人关心自己。 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哼!这傻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花蝶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二愣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云裳轻轻一啐:“吃着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呢?” 王贵林家里。 梁先生也被婧婧的死状,给惊的有些火冒三丈, “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啊?简直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 梁先生的怒骂,让马大川有些害怕。 “梁先生,你……你能看出死因吗?” 马大川支支吾吾的问道。 梁先生怒道:“死因好查,可……可这凶手究竟是谁?” 王贵林坐在一张板凳上,闭着眼睛不说话,显然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马大川愁眉苦脸的小声说道:“俺现在被怀疑是凶手,可……可你看俺有这胆子杀人吗?” 梁先生说道:“不能因为你有马车,就认定你是凶手。” “就是嘛!”马大川摊着双手,心里的憋屈可算是少了一些。 梁先生又将目光看向了裸着的婧婧娘凤兰的尸体上。 马大川一直躲闪着眼神,显然他想看,又怕被人发现。 梁先生作为大夫,对于他来说,男女都一样,没有马大川那种歪心思。 他将凤兰的双腿分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 “下体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见色起意可以排除。” “呃——”马大川与王贵林闻言都是一惊。 “不会?”马大川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美丽的一个胴体,居然扒光了衣服,没做任何事,这打死他都不信。 梁先生沉声道:“确实没有强暴的痕迹。” “那……那这就有些说不通了。”马大川盯着凤兰的裸尸分析道:“如果不是为色,那杀她们的理由,是啥?还……还这么残忍?” 梁先生见马大川的目光一直往裸尸的三点瞄,就又将黑布给拉了下来。 马大川脸颊稍微一红,仿佛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一样。 梁先生又扒开凤兰的五官看了看。 “这是什么?” 梁先生发现凤兰鼻孔里有东西。 就用小拇指的指甲探进去抠了一下。 “这……这是?” 梁先生用左手的大拇指将右手小拇指里的东西给刮到了手心里。 “这是沙子啊?”马大川惊叫一声。 梁先生用两根手指搓了搓:“嗯,确实是沙子。” 马大川与王贵林闻言身子皆是一震。 马大川说道:“可那个地方,没有沙子啊。” 梁先生闻言低头思索道:“莫不是……那边不是凶手杀人的地方?是杀人后,被人移到那块的?” 马大川说道:“很有可能啊!对了,俺当时与贵林在周围查看了一下,没有打斗与挣扎的痕迹啊,更奇怪的是,连个脚印都没有。” “连脚印都没有?”梁先生有些犯嘀咕了:“凶手够谨慎的,脚印或许是被凶手给扫掉了。” 马大川点点头:“或许是这样的。” “凤兰没有任何外伤,也不像是掐死的,那只有两种可能。”梁先生皱着眉头分析着。 马大川道:“说来听听,究竟是哪两种?” 梁先生说道:“第一种可能,是喝毒药死的,但是……她这样子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除非是那种特制毒药,无色无味,更无任何症状的奇药,可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一个普通妇女大费周章???” 马大川也附和道:“确实,那你说的第二种可能呢?” 梁先生忽然问道:“我问你们,那里附近,可有河坑?” 马大川也不是傻子,不答反问:“你怀疑她是淹死的?” “嗯!只有这个可能最为贴近,她鼻中有残留的沙子,河底的沙子最多,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肯定是被摁水里淹死的!”梁先生这么一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惊声喊道:“呀——” 第208章 梁先生的猜测 马大川被梁先生的惊声给吓了一跳。 “咋了?梁先生!” 梁先生眉头一皱:“我听村长说,瘸老拐死的时候,也是五官藏沙。” “对啊!” 马大川也是一惊:“这事庄上都传遍了,都说是坑里的鬼魂爬出来将他摁死在水盆里的。难道说……凤兰与婧婧也是被鬼给……” 梁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王贵林。 王贵林支支吾吾的问道:“真……真是鬼干的?” 梁先生思索再三说道:“不好说啊,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马大川也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咱们要不要先跟村长商量一下?” 梁先生点头道:“这事得跟他说一下。” “如果真是鬼干的,那就说的通了。”马大川似乎还不忘洗脱自己的嫌疑。 梁先生说道:“也不敢保证就是鬼干的,这样,你们俩随我去一趟村长家里,咱们将事情跟他讲一下。” “可是……可是我觉得村长也想不通。”马大川叹气道。 梁先生说道:“他是一村之长,好些事都得他做主才行!” “唉!”梁先生又看向婧婧的惨状,心里一阵心疼,他不忍再看下去,将黑布也拉了上去:“咱们走!” 王贵林与马大川分别点了下头。 三人依次出了屋,向着马村长家里赶去。 马村长此时正在犯愁。 只看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袋锅子,就能看出他心里的慌乱。 马小军正在桌前扒着碗里的稀粥。 马村长频频回头看着儿子。 心说这小子究竟瞒着自己什么。 “小军!”马村长对着马小军轻唤了一声。 马小军抬起头看着门口抽烟的爹:“咋了?” 马村长招招手道:“你来,爹问你点事。” “哦!”马小军稚嫩的脸上有些不大高兴。 马小军放下碗筷,来到马村长跟前。 马村长问道:“你有事瞒着爹对吗?” 马小军脸上一怔,低下了小脑袋。 马村长见状,又问:“你要不要跟爹说一下?” 马小军抬头看着马村长,久久不说话。 这时秀英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爹啊,他不肯说,就别逼他了,别把他再吓出个好歹!” 马村长眉头一皱,扭头骂道:“屁话!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婧婧死的有多惨,你没看见,俺看见了,眼珠子都被砸出来了。” “啊?”秀英吓的一愣。 马小军稚嫩的说道:“不会啊,俺……” “嗯?”马村长看儿子有些吞吞吐吐的,就急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马小军刚想点头,忽听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放眼望去,只见梁先生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马村长见有人来,就舍了马小军,站起了身子:“梁先生,咋样?有眉目吗?” 梁先生脸色有些低沉,摇摇头道:“初步断定,凤兰没有受过侵犯。” 马村长不解道:“那她被人脱光衣服,不是为了做那事?” 梁先生说道:“嗯,应该不是!” “来,进屋说!”马村长感觉事情有所蹊跷,知道在外面说话也不是个事,就将几人让了进来。 只是马村长回头看自己儿子时,马小军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孩子……” 马村长也没在意,几人围着桌子坐下。 马村长先是安慰了一下王贵林,让他看开点。 随后问道:“梁先生,你是庄上的大夫,那你能看出凤兰的死因吗?” 梁先生说道:“没有外伤,像是溺死的。鼻中有沙!” “鼻中有沙?”马村长闻言感觉有些熟悉:“这……这怎么跟瘸老拐一样的死法?” 梁先生点头道:“正因如此,不敢断定是人为。” 马村长吃惊道:“你……你怀疑是鬼追出庄子,一路尾随凤兰母女?然后……” 梁先生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贵林自责道:“都怨俺,都怨俺,俺要是送她娘俩回去,也不会遇到这事……” 梁先生劝慰道:“贵林,这种事,谁也不希望看到,你又没有长着前后眼,怎么会想到她俩会遭遇不测?” “是啊,贵林子……你别太埋怨自己了,她们的后事,还得你来操办,你可要挺住啊。”马村长也安慰道。 这时秀英端着四个碗放在桌子上,又倒满水:“你们喝点水,别光说话。” 马村长见桌子上还有儿子没有喝完的半碗稀粥,就说道:“小军呢?让他出来喝完。” “俺说了,他说他饱了,已经躺下睡了。”秀英说着将桌子上的半碗粥给端走了。 “嘿——这小兔崽子,这两天有点奇怪啊!”马村长苦恼的摇摇头。 梁先生面露怀疑的问:“小军这孩子咋了?” 马村长摆摆手:“哪里知道?兴许身上不舒服。对了,梁先生,你提到鬼,或许有个人可以帮忙。” “谁?”梁先生不解的问。 马村长说道:“你忘了?那些戏班子里不是有个驼背老人吗?” “是……是啊!”梁先生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将他给忘了?” “驼背老人?就那个说看到俺闺女鬼魂的那个人吗?”王贵林忽然想到白天时,自己还向他下跪来着。 马村长点头道:“对,是他,他说见到你闺女了,一直跟小军在一起。” “俺一直怀疑小军子有事瞒着俺,可能,很可能知道你老婆闺女是被谁害的。” 马村长这话一出口,马大川与王贵林立即就是一变。 马大川连忙说道:“这……这把你家小军叫出来,问问他?” 马村长摇头道:“他不肯说。” 王贵林脸色难看道:“这……” 马村长说道:“没事,等你们走后,俺在问问他,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王贵林只好落寞的点了下头。 梁先生说道:“贵林,你不用着急,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王贵林点了下头,随后提议:“要不……要不咱们再去找那驼背老人去问问?” 马村长看了一眼天色:“行……行!” 马村长对着正在掏锅底灰的秀英说道:“秀英,俺们去三叔家看看,你在家看着小军。” 秀英答应了一声。 马村长随后带着三人又向着马三叔家赶去。 走到半路,王贵林肚子有些不舒服,对众人说回趟家上个茅房。 马村长与梁先生、马大川先到的马三叔家里。 正巧,这会儿马三叔屋里的油灯还亮着。 马村长喊了一声,就推门而进。 来到屋里,才看到屋内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分别是马三叔、赵班主、老香灰,外加一个二愣子。 看样子老香灰又在教二愣子什么东西。 二愣子一脸的难受,似乎感觉老香灰讲的东西有些生涩难懂。 “大海?梁先生?”马三叔见梁先生也跟着走了进来,就连忙起身了。 马大川还在生马三叔的气,也不说话,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第209章 再说瘸老拐 马三叔刚想说什么。 赵班主就起身拽着老香灰提醒道:“咱们也早点休息。” 赵班主这句话明显是要避嫌。 看这些人晚上过来造访,必定有事相商,自己作为外人,理应回避一下。 老香灰刚想动,梁先生连忙拱手道:“赵班主,我们这次来,就是有事想向这位老大哥请教一些事。” “这……”赵班主狐疑的看了看老香灰。 老香灰也看了一眼梁先生等人。 似乎老香灰已经料定今晚他们会来。 二愣子站起身说道:“梁先生,你坐,俺给你们搬板凳。” 马三叔说道:“对对对,先坐下,慢慢说。” 几人落座。 屋里安静了一阵。 马三叔率先开口:“梁先生,是不是看出了啥子?” 梁先生将自己所见细说了一遍。 赵班主听的也是有点莫名其妙。 马三叔更是不解:“你是说,她跟瘸老拐的死有联系?” 梁先生点头道:“看着相似。” “是一个鬼干的?”二愣子此时插嘴问了一句。 梁先生看了一眼二愣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二愣子问道:“我听村长说,当晚你在瘸老拐门前偷听来着。” 二愣子点头道:“是啊!他一个人在屋里嚷嚷。” “那你就没听到他嚷嚷的啥?”梁先生又问。 二愣子摇摇头:“俺在院门外,没听清楚,感觉他很愤怒!!!” “很愤怒?”梁先生眉头一皱。 “嗯!是的,但是……但是俺始终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二愣子又回忆了一遍。 “没有打架的声音?”梁先生再次问道。 二愣子摇摇头:“不知道!” 梁先生纳闷了:“啥叫不知道?” 二愣子解释道:“俺感觉有点怪,就去找村长了,等俺再回来的时候,瘸老拐屋里的灯灭了,也没声音了,俺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多想。直到第二天俺去他家借鏊子,才发现他死在了自己家的脸盆里。” 梁先生对于后来的事,也是知道的。 梁先生看了一眼老香灰,请教道:“老大哥,你觉得你平生遇到过这种事吗?” 老香灰摇摇头说道:“天下怪事万万千,哪能都遇到?” 梁先生喃喃道:“他究竟在与谁嚷嚷?真是想不通。” 老香灰说道:“他应该不会与鬼嚷嚷。” 屋内众人被老香灰这一句给弄迷惑了。 梁先生不解道:“这怎么说?” 老香灰冷笑道:“哼!据我所知,鬼无法开口说话,要不能有一个词叫“鬼话连篇”吗?意思就是它说的话,咱们活人听不懂,活人听在耳里,也是鬼叫!” 马村长说道:“不是啊,俺那晚在坑边,明明听到那些鬼在喊“好~冷~啊~,你说鬼不会说话,这又该怎么解释?” 老香灰解释道:“那是幻觉,或者是,你当时就是在梦里!” 马大川环抱着胳膊,不屑的问道:“那你咋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对于马大川的无礼,老香灰也不介意。 老香灰说道:“如果鬼真能发出声音,那咱们活人就别想好过了,你想想,随时都能听到有人在耳边说着话,是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老香灰继续说道:“鬼只有借活人身子时,才能开口讲话!” 马村长惊道:“是不是上人身?” 老香灰点头道:“对!你可以认为是借嘴!” 马大川暗暗咋舌,心说这老家伙长得怪异,说的话也有些让人怀疑。 老香灰似乎看出马大川的怀疑。 “我刚到这庄上时,就看到了你们说的那位瘸老拐的鬼魂。” 梁先生说道:“嗯,这事我知道!若不是二愣子说了瘸老拐的事,我当时还真不相信。” 马大川瞪着眼睛问道:“真的啊?” 二愣子插嘴道:“肯定真的啊,当时梁先生刚进庄,就问俺瘸老拐的事,俺当时还吃了一惊呢。” “乖乖!”马大川这下也算是开了眼了,心说真有能看到鬼的阴阳眼啊。 老香灰解释道:“我体弱,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马大川心有余悸的点了下头:“那你……那你能与鬼魂交流吗?” 老香灰摇摇头:“不能!我说过了,鬼不会讲话,除非上了谁的身子,才能借嘴说话。” 梁先生忽然明白了老香灰的意思:“所以你才说,瘸老拐当时不是与鬼嚷嚷,而是……而是与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老香灰欣慰的笑道:“你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非要将他的死与鬼联系到一起,难道就没有人装神弄鬼吗?” 二愣子惊讶道:“可是他自己爬到棺材里,这……” 老香灰说道:“这是两码事!你说的鬼将死者摁死在水盆里,那为什么就不能是人摁着的?” “对啊!”二愣子挠了挠后脑勺。 老香灰推测道:“或许那晚你们庄上闹鬼,被有心之人用鬼做了文章。” 马三叔道:“可是瘸老拐没与人结怨啊。” 老香灰道:“那也不能说没有。” 马三叔又陷入了沉思。 “他娘的,这贵林咋上趟茅房这么久?”马大川小声嘟囔了句。 马三叔不解的问:“贵林也来了?” “是啊!走半路要回家屙屎。”马大川一阵摇头。 老香灰忽然变了脸色:“糟了!” “咋了?” 众人被老香灰的表现吓了一跳。 老香灰立即对着马村长喊道:“你……你快回家一趟!” 马村长惊讶道:“为……为啥?” 第210章 危险 马三叔惊声问道:“莫非秀英有危险?” “啊?”马村长又是一惊:“怎么会?” 老香灰一本正色道:“不是他家女人有危险,而是他儿子危险!” “你咋如此断言?”马大川心想兴许是这人太过敏感了。 老香灰寒着脸说道:“信我,就去!不信,就等着哭!” 赵班主刚想说什么。 老香灰止住他:“我没有危言耸听,再耽搁下去,就真晚了!” “呃——” 赵班主见老香灰说的斩钉截铁,多年对伙计的信任一下就爆升了。 “马村长,梁先生,相信我这伙计,他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说笑。” 赵班主的话,让屋内的众人直接站直了身子。 “还等啥?快去啊!”马三叔见众人还未回过神,急声催促了起来。 马村长等人立即醒神,扭头奔出了屋子。 马大川体胖又懒,走的最慢。 可梁先生随后就紧随马村长跑了出去。 二愣子有些愣神:“俺……俺呢?” 马三叔骂道:“去啊!愣着干啥?” “哦、哦……”二愣子连声几个“哦”就跑了出去,刚来到院子里就听到隔壁屋有人开门的声音。 二愣子来不及回头看。 只听后面有个女人在喊:“那人,你们这是?” 二愣子回头说道:“俺有急事,回来再说!” 二愣子这句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说啥时候自己会对着女人这样说话了。 那女人也没再追问。 只见旁边屋里,那个马三叔也急匆匆的拄着拐棍向外走。 老香灰与赵班主也跟着走了出来。 赵班主扭头对着云裳说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出来。” 云裳狐疑的点了下头。 马村长一路小跑,因为夜黑,心中也比较慌乱不安,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坑里,摔了一跤。 梁先生上前连忙搀扶。 马村长不顾脚痛,心中担心妻儿。 其实老香灰说错了,不是马村长儿子有危险,是妻儿都有危险才对,有什么危险事,秀英肯定会护在马小军身前,怎么可能让儿子受到危险。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马村长家门口时,只见院门打开。 马村长见此更是惊的有些乱了手脚。 他明明知道秀英有关门的习惯,如今两扇门大开,这明显是有人闯了进来。 而且屋里一片黑暗,窗户上根本没有亮灯。 “这……” 似乎梁先生也察觉出了异样,嘴里发出一声惊诧。 “走!进去!” 马村长大声喊道。 他希望这一声大喊,能惊走歹人。 有时候,一声大喊能够起到非凡的作用,能够挽救一个正在被迫害的人一命。 可是,等他们冒黑推门进去时,屋内并没有搏斗的声音,更没有任何异响。 “难道……难道来……来晚一步?”马村长在心里惊恐的想道。 梁先生率先开口:“摸火柴!” 马村长忍着心惊,按着熟悉的地方向桌子走去。 刚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身体直接一个趔趄向前倾斜着跌撞了过去。 “脚下有东西!” 马村长刚好扑到桌子上,忍不住向后大喊。 梁先生惊问:“什么?” 马村长一边摸火柴一边又说道:“好像……好像十个人!” 他话里带着哭腔,显然内心已经焦急的不成样了。 梁先生催促道:“快点灯!” “嚓——” 火柴亮了。 屋里一下就明了起来。 “啊——秀英!”两人皆是向地上一看,只见秀英满脸是血的昏死了过去。 马村长都快急疯了。 着急下,更是忘了点燃油灯。 火柴一灭。 梁先生大声道:“你别着急,先把灯点起来!” 马村长一边点,一边六神无主道:“是谁——是谁他娘的跟俺过不去?” 油灯亮起。 屋内瞬间恢复光亮。 马村长端着煤油灯来到秀英身前蹲下。 梁先生将袖子扁了一下,也蹲下身子。 幸亏梁先生是大夫,要不马村长早就抓瞎了。 马村长看着地上满脸是血的秀英,眼角都湿润了。 梁先生说道:“你别着急,让我先看看!” 梁先生伸出两根手指在秀英鼻端探了一下。 还好,还有微弱的鼻息。 正在此时,二愣子也跑了过来:“梁先生,村长!” 当二愣子看到地上躺着的秀英时,当即又愣了。 “还……还真让他给猜着了!” 二愣子嘴里的“他”,明显是指老香灰。 这下他心里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个,这臭老怪居然真是神机妙算,让人不得不佩服。 “咋样?梁先生?”马村长流泪了都。 尽管他平时对自家女人也是骂来骂去的,但是当他真看到老婆人事不省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重要。 梁先生呼出一口气道:“没事,只是晕了而已。” 马村长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又紧张了起来:“糟了!” 马村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忙跑去了里屋。 梁先生忽然也觉得少了什么,见马村长这样,才想起来——马小军。 “二愣子,快……快抬她上床!”梁先生对着二愣子连忙招手。 二愣子也不迟疑,连忙凑了上去。 两人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将秀英放到了床上。 这时马村长从里屋跑了出来,跺着脚哭喊道:“俺……俺儿子,不……不见了……啊……” 这时,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是马三叔与老香灰、赵班主,外加一个气喘吁吁的马大川。 “咋、咋了?”马三叔见侄子哭的厉害,一脸担忧的问道。 马村长闭上眼说道:“小军……小军不见了!” “啊?去哪了?”马三叔问完这句,扭头看着老香灰。 老香灰沉着脸摇摇头。 他又不是真的能掐会算,也真不是什么卧龙诸葛,哪里知道孩子会去哪。 当马三叔又看向床上满脸是血的秀英时,拐棍都脱手了。 侄媳妇都伤成这样了,那小孙子能有好结果吗? 对于他来说,马家的根简直比他的命都重要,这时他只感觉两眼一黑,瞬时急火攻心向后倒去。 赵班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马三叔的后背。 梁先生见此,立即喊道:“掐人中!快掐人中!” 对于这种急救,都是土方法,是个人都懂。 只见老香灰,用大拇指甲掐在了马三叔人中上。 赵班主皱着眉道:“用点力!” 老香灰又加了一把力。大拇指都快将马三叔人中掐出血来了。 第211章 寻路 “呼————呼————” 马三叔终于喘出一口大气。 “咳——咳——” 马三叔被自己憋的差点难受死。 “俺的根啊——” 没想到马三叔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四个字。 可见马家的后代在他心中的地位超然。 赵班主劝道:“老先生,你可要挺住啊!” 马大川也劝慰道:“应堂叔,你别着急,俺今天就算把三马庄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咱小军子给找出来!” 马三叔苦笑道:“大川啊,你不怪叔了?” 马大川挠挠头道:“俺哪能跟您真怄气啊?毕竟您是长辈,俺也是侄子不是?” 马三叔虚弱的点点头。 马大川顺便弯腰将马三叔刚才丢下的拐棍给捡了起来。 马三叔接过拐棍站定,回头看着老香灰,恳求道:“老兄弟啊,你看……” 老香灰止住马三叔,也不说话,端着鼻子在屋里闻了起来。 众人不知其意。 也不敢出声惊扰。 梁先生更是知道其有过人的本领。 马村长也将希望寄托于老香灰身上。 毕竟好几次,都被这人给猜对了。 老香灰忽然厉声喝道:“小兄弟,闭眼!” “啊?” 众人一愣。 不知老香灰何意。 可这【小兄弟】三个字一出口,二愣子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马三叔与赵班主更是率先将目光盯向二愣子。 因为这三个字,是老香灰自从来到三马庄对二愣子的专呼。 “二愣子!说你呢——” 马三叔见这愣小子还在发愣,拐棍敲着地的提醒着。 “哦、哦……好!” 二愣子连忙闭上了眼睛。 老香灰说道:“集中精力,环顾四周!” 二愣子闭着眼,只感觉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老香灰究竟要让自己看什么。 二愣子连忙闭着眼左右扭来扭去。 众人看的还是有些茫然。 马村长都快急的吐血了,心说这二愣子还在跟自己玩这套捉迷藏。 可是他转念一想,是这个神人让二愣子这样做的,也就忍住了心里的惊疑。 “俺看到了!”二愣子惊喜的睁开了眼睛大声喊道。 “看到啥了?”马村长上前一把抓住二愣子的胳膊急声问道。 老香灰连忙说道:“你先别打乱他的凝神。” 马村长吓得立即松开了手。 老香灰说道:“继续,闭上眼,看着你看到的,带路!” “啊?”马村长惊恐的问道:“闭着眼,不会撞墙?” 老香灰说道:“我自有分寸,你们自身后跟着就是!” “小兄弟!走!千万别睁眼!”老香灰再次对着二愣子命令道。 二愣子咽了咽口水,用力的点了下头,其实他也怕撞到墙,本能的伸出两只手向前,这样就算碰到墙,也能及时换方向。 马村长对着马大川说道:“大川,你与梁先生在此看着秀英,俺跟着二愣子去。” “这——”马大川其实也想看看这二愣子究竟学会了什么神通。 马村长说道:“你留下照应一下。” 马大川本来以为二愣子肯定要撞墙,因为他知道,闭着眼睛走路,不自觉的就会走成弯的,如果场地够大,你会发现,他会走出个大圆圈出来。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二愣子居然闭着眼,没有人指引,就这样直直的走出了门口,而且你不看他的眼睛,仿佛就像是睁着眼走路一样。 “乖乖!不得了啊,这傻二愣,居然学成了这等本领!” 马大川惊讶的张着大嘴,内心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回头看着梁先生,张着嘴指着二愣子的背影。 梁先生苦笑道:“这就是他的福气啊!” 再说二愣子。 二愣子闭着眼睛出了马村长的大院门。 直接向右拐了去。 马村长一脸的狐疑,小声询问:“老大哥,他这是看啥识路啊?” “阴气!”老香灰嘴里沉声蹦出这两个字,吓得马村长都快哭了。 马村长脸色煞白道:“你……你说俺……俺孩子……” 老香灰摇摇头道:“你别多想!你儿子有福,不是短命相。” 马村长不敢置信,毕竟并非亲眼所见,神神叨叨的猜测,怎能打消心中疑虑。 “可俺!” 马村长有些欲言又止。 老香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心慌不安?” 马村长刚想说是啊。 老香灰却说道:“这是你的担心所致!” 是啊,谁家孩子丢了,谁不慌。 那晚莲花家的大小子丢了,全庄都出来疯找了。 可如今孩子他娘满脸是血的躺在家里,他甚至心慌意乱的都没询问梁先生是什么东西砸的,显然知道能多找到儿子一秒,就能保证儿子的安全一秒。 “别说话,跟着就是!” 老香灰显然对这个不淡定的村长失去了耐心。 赵班主刚想说几句老香灰,却被马三叔给拦住了。 二愣子越走越顺,仿佛前面有指引一般。 这让赵班主感到十分惊奇。 他再次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与自己共事多年的老伙计。 这家伙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二愣子又拐了几个街道。 众人又跟了几个街道。 可是越走,马村长越心里纳闷。 庄上的街道,他再熟悉不过了,此时走向的地方,有些让他惴惴不安。 果然,二愣子在一处房子前停下了。 准确的说,是一处塌掉的房子前。 “咱们到了!” 老香灰盯着一处,寒声说道。 “是这?” 马村长与马三叔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口。 眼前的塌房,赫然就是瘸老拐生前所住的房子。 二愣子明显身子震了下,当即惊的睁开了双眼。 老香灰突然问道:“你也看到了?” 二愣子脸色明显有些大不一样。 “嗯!他们——” 老香灰说道:“是他们——” 这两人的对话,让其他三人大感震惊。 【他们】究竟指的是谁? 为何让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都有些变了脸色? 第212章 又要借香 此时的夜更浓了。 而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瘸老拐生前坍塌的屋子慢慢的升腾起了一阵迷雾。 众人立即瞠目结舌。 就连马三叔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好似眼前的一切。 非常的,不真实。 “这……这是咋回事?” 马村长眼带惊恐,扭头看向老香灰。 此时应该只有老香灰能够懂上一些。 “这是阴气!” 老香灰小声吐出四字。 马村长闻言一愣,方才老香灰说二愣子就是靠着阴气寻到这里的。 “就是……就是刚才二愣子看到的那种阴气?” 老香灰点头道:“是!也可以说不是!” 赵班主寒着脸,连忙催促道:“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的?这时候还有心情打哑谜?” 老香灰又解释道:“刚才咱们看不见,是因为时间长了,阴气早已消散,只有慧眼才能看见空气中弥留的阴气。现在咱们看到的是,还未消散的阴气,肉眼就可看到。” “那……那你们刚才……嘴里说的【他们】是指谁?”马村长支支吾吾的问道,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预感让他瞬间汗流浃背。 恐怕面对未知的恐怖,任谁也不会淡定。 老香灰缓缓说道:“他们并无恶意!你们不要担心。” “俺知道……俺只想知道,他们里面有没有俺家孩子?” 马村长始终还是担心儿子的安危。 这么晚了,他很怕是凶手将儿子给掳到这里行凶的,但是,时间紧迫,他也没来得及询问老香灰为什么会预知到,他们娘俩会有危险。 还有,众人看不到的【他们】,那很可能就是鬼魂,如果儿子在他们之中,那岂不是—— 他不敢再猜下去。 他眼神凝重的看着老香灰,希望他会给个答复。 老香灰似乎能猜到马村长的心思,劝道:“你儿子,没在他们当中!” 二愣子也附和道:“不是小军!” “那是谁?”马三叔盯着二愣子问道。 二愣子咽了口口水,说出了两个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人。 “瘸……瘸老拐,还有婧婧……” “啊?”众人闻言吃了一惊。 就连赵班主这两天都听瘸老拐的名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虽说,刚来三马庄时,就遇见了一次瘸老拐的鬼魂。 但是,现在再听到这两个鬼魂一起出现,难免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他……他们在……在这里干啥?”马村长结结巴巴的问道。 老香灰说道:“自然心中有怨,故而弥留在庄上,不肯离去。” 马村长连忙皱眉:“那……那让他们现身啊,俺是村长,定会为他们做主,只要他们将真相说出来。” 老香灰扭头说道:“不是他们不肯现身,是他们就算站在你跟前,你也看不见他们!” “这……这是为啥?可是……俺看到了自己的一魂,为啥就看不到他们?”马村长惊骇的问道。 老香灰解释道:“那是你的阳气恢复了,前几日你能看到鬼魂,那都是在你阳气消散的最厉害时,看到的东西。” “可……可是二愣子,包括所有人,都……都看到了啊!”马村长更加不解了。 老香灰冷声道:“那是因为你还活着,他本身属于你的魂,自然也带有你的一丝阳气,他除了是鬼魂外,与你毫无异样。” “啊?还有这个说法?” 众人被老香灰给饶的有些晕头转向,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二愣子却不合时宜的喊道:“俺知道,他说的没错,那晚,俺还看见村长的鬼魂跟秀英嫂子在屋里干……” “你闭上你的鸟嘴!”马村长怒声喝止住了二愣子。 这狗日的再说下去,恐怕全庄都要知道自己女人跟鬼魂“睡过”了。 马村长骂完二愣子,将话题岔开了。 “那总得想办法让俺听听他们心里的委屈?” 老香灰无奈的沉吟了良久。 又向着坍塌的屋子处看了一下。 表情始终有些为难。 马村长恳求道:“老大哥,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 老香灰问道:“你不担心你儿子了?” 其实这会儿,马村长也是没办法了,虽然心中担忧儿子的安全,但庄上人不明不白的死,也让他心里十分挂心。 马村长一脸难看的摇摇头道:“担心,俺肯定担心啊,可是……可是俺庄上出了这人命事,俺总不能只为儿子着想?庄上人的事也不是小事啊。” 老香灰闻言欣慰的点了下头。 赵班主更是心中暗暗敬佩起了马村长。 心说,若是换做其他人,肯定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自然放在第一位。 可如今马村长的一番话,虽然土,但难掩真挚。 马村长再次恳求道:“老大哥……” “别说了,你这村长当的仁义,我姓杨的,就舍身一回。”老香灰止住了马村长,当即表示答应,看来也是被马村长的真情给打动了。 “真的?”马村长立即脸上一笑。 接着他又是一愣:“你……你说舍身?啥……啥意思?” 老香灰摇摇头不说话。 他向着二愣子招了招手:“小兄弟,你哪家借柱香来!” “呃——” 众人闻言一惊,有些不知其中意。 但是赵班主却是浑身一震,惊问道:“你又要——” 老香灰伸手止住赵班主,说道:“你别管就好!” “这……”赵班主气的有些脸色通红,心中骂了一声犟种,随后一跺脚:“嗐——” “小兄弟,事不宜迟,快去找支香来。” 老香灰再次对着二愣子喊了一声。 “哦、哦……” 二愣子专业跑腿的事,又来了,他好似已经习惯了一般,扭头就去最近的一家拍门去了。 马三叔趁二愣子借香之际,赶紧打听一下小孙子的下落,毕竟他跟马村长不一样。 孙子比他的命还重要,岂能不问。 “老兄弟啊!那俺那小孙子究竟去哪了?” 老香灰扭头指着那处坍塌的屋子说道:“八九不离十,应该就在那里面!” “真……真的?” 马村长这时比马三叔还要激动,率先开口。 老香灰点头道:“我说了,这两人,没有恶意,甚至——” 第213章 请鬼 “甚至啥?” 马村长急忙询问。 老香灰说道:“甚至……他们是为了保护你儿子,不得已才将他带到了这里。” “真的?”马村长心中更加震惊:“他们如果真的想保护小军,那……那他们是鬼,怎么还怕人?” 老香灰无奈的说道:“你现在都还没想到凶手是谁?” 马村长惊声问道:“是……是谁?” 老香灰背着手解释道:“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尤其是杀他们的凶手,他们会更加惊恐,原因正是,那人比鬼还恶。” “你就告诉俺,是谁?” 马村长心里急切,想快点知道凶手。 老香灰说道:“你别急,等一会儿香来了,自然让你知道一切。都说空口无凭,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就算猜出了真相,也证明不了我说的就是真的。” 马村长都快急红眼了,扭头看去,见二愣子不知去哪了。 “这愣货,跑阎王爷那里借香了?” 马村长急得在原地跺着脚开始了踱步。 马三叔出言劝道:“大海啊,你耐心点,真相马上就能知道,都等这么久了,还在乎这一梭子?” 马村长急道:“俺就是搞不懂,凶手为啥要对小军下手?” 众人也很是疑惑,纷纷看向老香灰。 老香灰冷笑道:“哼!那是因为凶手做贼心虚,他怀疑你儿子知道了他的秘密。” “啥秘密?俺儿子能知道他啥秘密?” 马村长都急出冷汗来了。 老香灰说道:“你忘了,你儿子瞒着所有人一个天大的秘密吗?” 马村长愣了,恍惚的说道:“难道……难道,难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香灰摇头道:“他或许不知道,但是凶手怀疑他知道,所以想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老香灰的这句话,直接吓的马村长倒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二愣子从一个拐角跑了出来。 “俺……俺借到了……呼……” 二愣子使劲喘着粗气。 二愣子见马村长脸色有些难看。 就问道:“村长,你咋了?” 马村长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老香灰也不再说话,将二愣子手中的香抽出一根。 “村长,一会儿,你要快问,我支持不了多久,最好捡重要的问。” “呃?” 老香灰的话,让马村长愣了一下。 问谁? 问什么? 你倒是说清楚啊!!! 老香灰接过二愣子递过来的火柴。 径直走到了瘸老拐的当院中。 众人也随后鱼贯进入。 “嚓——” 老香灰将手中香点燃。 然后双手捧起,对着东南西北方向各拜了一下。 口中念叨。 “四方诸神退避,吾请怨鬼入体。” “诸神莫加阻拦,怨去自入忘川。” 老香灰念完,双手平举香,双眼立闭。 “急急如律令——” 这五字咒语一出口。 忽得邪风四起。 众人眼睛被吹的睁不开,只好用手背挡着去看。 只见老香灰周身,居然凭空多出了一股小旋风,围绕着他的身体周身缓缓向天。 他手中的香,烟雾缭绕,也随着旋风向上螺旋漂浮。 赵班主也不是第一次见老香灰这样干了。 所以他刚才十分为老香灰担心。 这老伙计其实就一半吊子水平,也不知在哪学的。 驱鬼降魔不怎么灵。 但是引鬼上身,却一试一个准。 或许是越请鬼上身,阳气越弱。 所以这老香灰阴气重,应该就是这种事做的太多而造成的结果。 赵班主拽住发呆的马村长,提醒道:“马上,你们说的那两个人,就会上身了,然后借他嘴说话,你该问啥,就问,知道了吗?” 其实,马村长三人,早被老香灰露的这这手给唬住了。 连马三叔都忍不住心惊的张大了嘴。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二愣子更是愣声道:“神仙大爷啊!” 赵班主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看着三人这样子,只感好笑。 “喂!村长,你记住了,要抓紧问,做这种事,是要折他寿命的,时间越短越好!” 赵班主再次提醒。 马村长三人一听要折寿,心中难免更加吃惊。 马三叔更是惊骇的问道:“这就是他跟大海差不多的年纪,却老成俺这样的原因?” 赵班主无奈的点了下头。 马村长三人见状,心中甚是内疚。 “好了!准备——” 赵班主见老香灰的脸色立即变成青灰色,急声提醒到。 马村长立即一激灵。 “村长~~” 老香灰闭着眼,居然慢吞吞的开口喊了一句。 不过这声音,吓了三人一跳。 二愣子惊叫:“瘸老拐的声音!” “二愣子~~” 二愣子被老香灰点名,脑袋缩了一下:“俺……俺在!” “三哥~~” 马三叔震惊的无以复加:“老……老拐啊,俺在……” 赵班主心中着急,小声提醒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叙旧了?抓紧进入正题成不?” “对对对……” 马三叔连忙答应了一声,随后对着老香灰喊道:“老拐啊,闲话少说啊,你把你知道的抓紧说一遍,这老兄弟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俺知道~~” “大海!快问!”马三叔催促发愣的马村长。 马村长连忙说道:“三……三叔,还……还是你问?俺……俺……” 赵班主急的在后面开始了跺脚。 他心中十分挂念老香灰的承受能力。 心说这一对叔侄,可真够啰嗦的。 心中还不断把老香灰给骂了一通,心说也该你倒霉,平时让你少说话,你偏不听,碰到这么一对叔侄,这次够你折的了。 马三叔听到赵班主跺脚的声音,也知道再耽搁下去,恐怕就出事了。 赵班主急声说道:“快问,最多不能让香烧完,这柱香,就够折一年的寿命!” “呃——好!” 马三叔见自己侄子现在毫无头绪,就直接问道:“老拐,你那晚究竟发生了啥?” “哪晚啊?~~” 马三叔一拍大腿,急道:“就你被害的那晚!” 赵班主听这样问,简直就快气吐血了。 心说,你们直接问他是被谁杀的不就得了?他娘的这倒好,浪费着自己老伙计的寿命跟这儿唠嗑呢? 赵班主急了,出声问道:“这位鬼大哥啊,你直接说,你是被谁杀的?” 第214章 真相 赵班主的问话,使众人为之一愣。 是啊,请瘸老拐上身,不就是为了弄清楚,究竟谁是凶手吗。 可是,这句话问完。 附在老香灰身上的瘸老拐,沉默了。 这让众人始料未及。 马三叔不解道:“老拐,你倒是说话呀。” 老香灰依旧闭着双眼。 赵班主都快急吐血了。 心说你们庄上的人,都一个毛病吗? 这时二愣子开口问了:“老拐叔,你说是谁害了你?你告诉俺,俺帮你抓他去。” “唉——” 这声叹息,似有哀怨,也夹杂着一点恨意,更有一种无奈的情绪在里面。 “你别叹气啊,你倒是说话啊,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附身上去的人,是拼的折寿一年,才将你引上去的,你别浪费了这机会成不?” 赵班主上前一步,对着瘸老拐就是一通说教。 瘸老拐还是闭口不言。 “这——” 赵班主也被这死老鬼,给弄得束手无策了。 正在众人焦急之时,远处极快的奔来一个肥胖身躯。 众人闻声扭头一看,众人有些诧异。 马村长皱眉问道:“大川,不是让你在俺家照看……” 马大川站在瘸老拐的大门口,左手捂着急跳的胸口喘着粗气。 右手止住马村长的问话。 “别……别问了,俺……俺知道……凶手是谁了……呼——” 马大川说完这句话,吐了一口唾沫,显然他一路跑来,心里十分慌张。 “啥?”众人吃了一惊。 马村长急问:“你咋知道的?” 马大川平复了一下呼吸:“秀……秀英醒了!” “哦?她看到凶手的样子了?”马三叔顿感心神安定。 马大川点着头:“看……看到了。” 马村长不解道:“对了,你咋知道俺都在瘸老拐这里。” 马大川指着二愣子,答道:“刚才这小子回你家找香去了,跟俺提了一嘴。” 怪不得刚才二愣子借香跟借了三年半似得,原来邻居拍门不应,二愣子没办法拐了个街口直接又跑马村长家去拿了。 马村长也来不及骂二愣子了。 当即问道:“快说,是谁?” “是……是他娘的王贵林干的!” 马大川说完,就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一听是王贵林干的,皆是一愣。 就连走南闯北多年的赵班主都被真相给震惊的有点恍惚了。 “大川哥,你吃错药了?咋可能是贵林哥干的?” 二愣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大川靠着门榜,脸色十分难看:“嗐呀!别说你们了,俺跟梁先生听到的时候,也是非常不相信,可是秀英就是一口咬定,砸她头的,就是王贵林那家伙,所以梁先生让俺跑过来通知你们,一定要提防……” 马三叔说道:“提防王贵林?他自从上茅房,就再没出现过。” “唉~~” 又是一声夹杂着哀怨与无奈的叹息。 这声音将马大川吓了一跳:“谁?谁在唉声叹气?” “是俺~大川子~~” “呃——” 马大川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一脸青灰的老香灰正闭着眼一动不动,手里平举半支香。 马大川见老香灰面色不对,心里疑惑,问道:“你刚才喊俺名字?” “是俺~~俺是刘白堂~~” “呀!”听到这个名字,马大川当即吓得一激灵。 心说这刘白堂,不是瘸老拐的大名吗。 马大川惊问道:“你……你是老瘸叔?” “是啊~” “哇日!” 马大川怪叫一声,今晚这真是活见鬼了。 赵班主听到瘸老拐发声,立即就回过神来了,再看老香灰手里的香,还剩三分之一。 他当即大声喊道:“快没时间了!” 众人闻言,也注意到了老香灰手中的香。 马三叔学聪明了。 他也不再废话了。 当即问道:“老拐,你说,究竟是不是王贵林那小子干的?” 没想到瘸老拐却叹息道:“唉~孽缘呐~~” 赵班主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想他也这么大岁数了,还真没这么啰嗦过。 马三叔气道:“你就说,是不是他?痛快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嗯~~是他~~” 众人终于得到了答案,立即松了口气。 瘸老拐忽然想要解释什么:“可是~~” “别可是了,没时间了,刚才让你说,你不说,这香马上就烧完了,抓他回来,让他自己说!”马三叔也不想再听瘸老拐再废话了。 正在这时赵班主对着空气大喊道:“老香灰,快回身!” “呼——” 怪风再次大作。 围绕着老香灰的身体又是一阵旋风。 二愣子连忙闭上眼睛去看。 “哇——” 二愣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巴都快能塞颗恐龙蛋了。 “日他娘啊——”马大川更是被这奇特的景象给吓的心脏一缩。 另外三人,倒是见怪不怪了。 刚才起风时,确实惊呆了众人,再看,就没有那么大的冲击了。 但二愣子不同,他这次是闭上眼看的,能看到一些奇特之物,所以对他而言,这种场面还是很震撼的。 风止。 老香灰脸上的青灰色瞬间退去。 他猛的睁开了双眼,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呼————呼——呼——” 他将手中还剩下几厘米长的短香扔在了地上。 赵班主等人立即凑了上去。 “怎么样?” 赵班主与老香灰几乎同时问道。 赵班主是担忧老香灰的身体。 老香灰是问他们有没有问清楚。 马村长先是将老香灰给扶了起来:“问清楚了,真是太感激您了。” “呼——那就好……”老香灰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 马村长握着老香灰发软的胳膊,眼眶差点湿润。 他没想到这个长相奇特的罗锅大哥,居然可以不顾折寿,为自己解开真相,世界上还真有舍身取义之人。 谁知老香灰却问道:“凶手是不是你们庄上的王贵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马村长更是惊问:“你……你一开始就知道?” 老香灰虚弱的冷笑道:“哼——我早猜到了。” “所以……所以你听到大川说贵林中途去茅房了,你才猜到他是去俺家杀人灭口去了?”马村长眉头紧皱了起来。 老香灰点头道:“对!” 马村长惊声道:“你是咋看出他有问题的?” 众人也有此疑问。 第215章 救火 老香灰将目光看向马村长。 缓缓说道:“我是从你儿子身上看出来的!” “俺儿子?小军?” 马村长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儿子还没找到。 紧张的四处扭头看了一眼。 由于瘸老拐这边的房墙是整个翻的,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只见在那坍塌的破屋的床后面,角落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动弹了一下。 “小军?”马村长不确定的大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俺去!”二愣子连忙踩着坍塌的墙跑了进去。 说真的,别看这小子愣,遇到事了,他是真上啊。 只见二愣子走到那张床后面,由于床上也有塌下来的屋顶,所以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很难看到。 要不是马村长寻子心切,那东西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村长!是小军!!!” 二愣子弯腰将马小军给抱了起来。 等二愣子将人抱出来之后。 众人才发现,这小子睡得比猪都香。 马村长一把抢过儿子,激动的热泪盈眶,他将脸贴了上去:“俺的儿子诶!” 马三叔也是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了一口气。 忽然,他看到众人的脸怎么就亮了。 就跟天上忽然出太阳了一样。 “这——” 众人似乎都发现了这一点。 马村长还没从找到儿子的欢愉中走出,却听到马大川惊骇的喊道:“失火了——” “啊?”马村长被这三个字给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隔着几道街的北边火光冲天。 “谁……谁家的房子?” 马三叔拄着拐棍,眉头都快皱到姥姥家了。 “像……像是……像是贵林家的方向……”马大川惊骇的说道。 马村长急了:“日他姥姥的,二愣子赶紧喊人,去救火!” 二愣子哪里还敢怠慢,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都醒醒啊,失火了,都出来救火了……” 二愣子一边喊一边跑。 很快,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油灯。 马村长抱着儿子,对着马大川咬牙切齿的命令道:“找人,把全庄出口封了,把狗日的王贵林给老子揪出来!!!” “好!”马大川此时心情挺复杂的。 一想到白天时,自己被冤枉,王贵林这小子装的还挺无辜,差点就贼喊捉贼了,想到此心里就他娘的不痛快。 但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平时在街上也是哥长哥短的叫,若是真抓住了,按着马三叔的性格,不将其活埋了才怪,总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婧婧母女与瘸老拐死的这么惨,总不能不平冤? 马大川虽懒,但从内心来说,还是很念旧情的一个人。 如今让他去抓王贵林,他真害怕会下不去手。 但看村长的样子,不揪出王贵林,他是不肯甘休了。 马大川带着复杂的心情跑出去了。 在路上他碰到人,就喊住他们。 刘同喜也被马大川给叫住了。 “同喜,别往那边跑了,你跟酒狗子他们守住东边的出口,见到贵林,别废话,直接摁住!”马大川像是个将军一样指挥了起来。 刘同喜刚睡醒,还不知道村里发生了啥,只看到北面火光冲天:“不救火,摁贵林干啥?” 马大川急道:“他老婆闺女,就是他杀的,哎呀!别问了成吗?赶紧的,再晚就跑没影了。” “啊?” 刘同喜闻言,大脑有点迟钝了。 别说他了,比他先到的酒狗子与屁篓子王成来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大川,你可别瞎说啊……”刘同喜似乎还以为马大川在与自己开玩笑。 谁知马大川怒道:“哪个狗日的有空跟你们开玩笑?赶紧去!在路上碰到谁,就喊几个人去!” “你、你……还有你,王成来,你们跟着我去西头!” 马大川随便点了几个还在懵逼状态中的人,一挥手就向着西头跑去。 三个时辰后,火灭了,但是王贵林家的房子也烧的差不多了。 一群人围着还在冒烟的房子发呆。 二愣子一身是伤的一屁股坐在一个水桶上,望着那缕缕白烟,不住的发愣。 马村长与马三叔两人更是一下苍老了几岁,不住的叹气。 摆在众人面前的,还有两具一大一小被烧焦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还是二愣子不顾众人阻拦,冲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房子里抢出来的。 他身上的烧伤,也是这时候烧出来的。 “唉——” 马大川与刘同喜一伙人也赶了回来。 看这些人空手而回,就知道,没有抓到王贵林。 马村长一脸怒气的回头看向马大川:“人呢?” 马大川低着的头,摇了摇。 刘同喜无奈的说道:“可……可能早跑出去了。” “不可能!”马村长怒道:“他刚放完火,就能跑出庄?哪有这么快?” 刘同喜解释道:“房子大烧起来得很久,而且大家都在睡梦中,说不定趁着小火时就跑走了。” 马村长气的大骂:“你们都他娘的干啥吃的?睡得这么死?啊?庄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觉得事不关己?” 刘同喜知道马村长这时火气大,也不敢回嘴。 这时屁篓子王成来却不合时宜的反驳道:“村长,你不能这样骂俺们啊,谁能想到贵林能做出这种事?俺姓王的脸都被他快丢尽了。” 马村长怒骂道:“你们还有脸吗?还姓王的?你们王家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两口,你们问过吗?关心过吗?啊?还姓王的……” 这时那些姓王的都开始有些不满了。 你一个村长自己又操的啥心?你发火,也不能将毒气往俺身上使啊。 他们也怪这个屁篓子乱插嘴。 心说,显摆就你能说? 马三叔见嘈杂的氛围有些不对,连忙对着马村长说道:“大海,先消消火气,心平气和的想想咋办?” “咋办?咋办?俺能知道咋办?”马村长被马三叔这样一说,心里也是干着急,想不到办法,气的捂着脑袋就蹲下了身子。 “唉——” 马三叔叹了口气。 这王贵林都跑了好几个时辰了,料想也奔出十里地了快。 现在就算能骑着马去追,兴许能追到,可往哪追啊?他往哪边跑的都不知。 正在众人众筹莫言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还准备找他吗?如果找,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 第216章 安排 众人闻言,扭头看着赵班主与老香灰。 按说这是人家庄上的事。 照赵班主这种不爱管闲事的性格,早想回去睡大觉了。 这两人还是被马村长叔侄恳求了一阵子,没办法,只能跟着过来看看。 可是,当老香灰看到那两具烧焦的尸体时。 他怒了。 彻底怒了。 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残忍的事情。 亲生的闺女啊,眼珠子都被砸出来了。 怎么忍心下去的毒手。 这人的心肠该有多歹毒。 就连一脸和气的赵班主,也难掩震怒。 赵班主这次没有阻止老香灰。 对于他来说,他可与王贵林没有任何交情。 他认为,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就该偿命。 马村长对着老香灰惊问道:“你……你确定,你有办法能找到他?” 老香灰沉着脸说道:“有!” 马村长闻言大惊,连忙凑了过来。 “你要是能帮俺们庄抓到他,你要啥,俺都给!” 马村长看来这次豁出去了。 先前还希望二愣子打赌能赢。 如今钱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老香灰将手背到身后,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要什么,我只要你还这些死人一个公道!” “那是自然,俺逮到他,不扒了他的皮,俺就不姓马!!!” 马村长这句话说的很是凶狠。 就连他的目光也透着一股子愤怒。 老香灰盯着马村长的眼睛,见他的表情十分动容,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随后将目光转向被烧的遍体鳞伤的二愣子。 见二愣子坐在水桶上低着头,一脸的颓废。 他深知这人心善,一时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老香灰对着二愣子招了招手:“小兄弟,你过来!” “啊?”二愣子一听小兄弟三个字,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 老香灰再次说道:“你过来一下!” “哦!”二愣子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只不过右手瞬间背到了屁股后面。 他走路怪异的来到老香灰与马村长跟前:“啥事?” 马村长不解的看看二愣子背在身后的右手。 二愣子虽说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破烂不堪,大大小小的洞也有十几个。 但是任谁也没想到,二愣子的屁股上的裤子也被烧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 他捂着屁股,就是不想被人看到。 可是他屁股又没长眼睛,哪里能够捂全乎,有一点屁股还是被马村长给看到了。 马村长由于心中气火未消,这种小事也没在乎。 只听二愣子问道:“神仙大爷,啥事?” 众人都被二愣子这句称呼给搞得莫名其妙。 也只有见识过老香灰本事的几个人心里明白。 马村长提醒道:“先把上衣脱下来,系腰上!” “哦……” 二愣子闹了个大红脸。 幸亏这会儿天还是黑的,其他人虽说有些端着灯的,但离远了啥也看不到。 二愣子一边脱上衣,一边询问:“神仙大爷,你说啥事?只要能抓到王贵林,俺二愣子可以赴汤蹈火……” 老香灰欣慰的点了下头问道:“你一直提着的那盏白色灯笼,放哪里了?” 二愣子想了想说道:“放家里头了啊,村长帮俺糊的,说送给俺了……” 老香灰可没心情听二愣子占便宜的事,基本上他家很多东西,都是二愣子出力换回来的。 老香灰连忙说道:“你快回家,将它取来!”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用它做啥啊?” 老香灰答到:“用他找人!” 二愣子有些犹豫,生怕灯笼被使坏了。 “快去啊——”马村长见二愣子还舍不得一盏破灯笼,立即就火大了。 二愣子吓得一激灵。 他见马村长脸色怒红,只好说道:“行,俺现在就去拿!” 说完,就跑走了。 老香灰又对着远处马大川喊道:“这位兄弟……” 马大川还没反应过来。 马村长见状,对着马大川就是一声:“马大川,你他娘聋了?” 马大川被点名,才反应了过来。 扭着肥胖的身躯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大海哥,你别老骂人啊……” 马村长气道:“越耽误,王贵林那混蛋越逃的远,到时候去哪追啊?” 马大川哭丧着脸道:“俺知道,俺知道……有啥事,你们就吩咐嘛。” 老香灰说道:“你找几个人,去将你的马车,还有我们戏班里的马车都牵过来……等那小兄弟灯笼一到,立即就能追人了。” 马大川不解的问道:“等灯笼啊?照明用?” “你甭废话了成吗?让你去牵马车,你就去牵……”马村长对着马大川又是一阵劈头盖脸。 “好!”马大川答应了一声,随便点了几个人。 但是他故意将屁篓子王成来给点了将,显然这家伙耍小聪明,心说你刚才不是说王家人吗?那到时候真逮到王贵林了,你上去抓,好过我去抓。 屁篓子王成来当即就有些退缩了。 他是喜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但若是真让他动手,哼,他可真不一定敢。 这时梁先生主动请缨道:“我也跟着去!” 马大川闻言忽然心中一喜。 有这梁先生在,自己倒省事了,自己只负责赶车就好了。 马村长见梁先生要去,心中自然也放心了不少,但他还是露出了满脸的担忧之色:“梁先生……” 梁先生在三马庄深得民心。 他的话,有时候比马村长都管用。 梁先生伸手止住了马村长,然后对马大川吩咐道:“大川,你先带人将马车牵过来。” “嘿好——你们几个跟俺来,还得卸车!”马大川答应一声,扭着臃肿的身子就跑了出去。 王成来几人见状,只好也跟了上去。 梁先生见人走后。 “大海,你是村长,你在庄上主持大局,我跟着去一趟,你放心就是,我会见机行事!”梁先生又说道:“况且,有二愣子跟着去,保证王贵林翻不起来。” 马村长闻言,也知道此行,必须有一个头脑冷静的人做主。 这梁先生简直就是不二人选。 二愣子虽然有力气,可脑子不灵光。 马大川人懒,走的远了就会抱怨。 王成来就更不用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不定再说些指桑骂槐的话,把几人给惹急了。 其他人更是些撑不起场面的家伙。 马三叔走过来说道:“大海,你别担心了,梁先生一去,就代表了你。” 众人深知二愣子娘俩的命都是梁先生救的,二愣子又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绝对不会让梁先生有半点差池。 马村长担忧道:“可是……可是王贵林那王八羔子,身上可能带着家伙,是极度危险的人……” 马三叔怒道:“他会带武器,咱就不会吗?一人一杆铁锹,拍也能将他拍扁。” 梁先生说道:“最好,能不动手,就先不动手,把他捉回来问个清楚……” “这……这也行,但是如果他敢反抗,先把他打个半死,留口气带回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马三叔看来是过来人,深知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的道理。 梁先生说道:“放心就是!” 就在这时,二愣子提着灯笼跑了进来。 第217章 再次附身 二愣子风风火火的跑到老香灰跟前。 将手中的白色灯笼递了过去。 二愣子还是知道遮羞的,看他换了一身衣服,老香灰轻笑这小子还没算愣到姥姥家。 老香灰接过白色灯笼:“香也找过来!” 刚才二愣子为了救火,将那捆没用完的香放到了墙头上。 他急忙转身跑向墙头,还好,那捆香还在。 他伸手一跳,够了下来。 他也好奇这【神仙大爷】又要做什么了。 他连忙又跑了回来。 这次老香灰从里面抽出三支香出来。 然后对着众人喊道:“大家伙,先离开些,别挡住门!” 众人纷纷向旁边退了老大远的距离。 他们内心也挺好奇。 能被二愣子称呼神仙大爷,都感觉这老头有不得了的本事。 老香灰见众人已经将大门让开了。 就蹲下身子,将白色灯笼放在了地上。 二愣子掏出火柴,预备着老香灰喊点香。 老香灰用三支香分别在白色灯笼上戳了几个小窟窿。 这个动作,让二愣子一阵肉疼。 随后老香灰握着香,走到了门口。 二愣子也随后跟着。 众人的目光也跟随着老香灰的背影,直到院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刚想往门口凑,就被马村长连声喝止了。 他们不敢违背,只好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梁先生正好能看到大门,一眼不眨的盯着老香灰的背影,不知他这次又要如何做法。 老香灰站在门口外左右看了看。 黑乎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小兄弟,点香!” 老香灰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二愣子不敢迟疑,走上前,掏出火柴就擦亮了。 老香灰双手倒竖三支香。 将香凑到火柴上方点燃。 二愣子将还未燃尽的火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闭眼!” 老香灰轻声提醒。 二愣子也不是第一次闭眼看事了,连忙就闭上了双眼。 只听老香灰又开始念叨: “三支引魂香,怨鬼在何方?” “汝想仇得报,速速来身旁!” “引魂出迷途,尔等不得迟。” “幽冥十八转,入灯指迷津!” “急急如律令——” 不过老香灰这次,却让人大失所望。 没有马村长预想的怪风起。 马村长喃喃道:“咋……咋这次没起风?” 梁先生道:“稍安勿躁!” 梁先生心里也非常纳闷,难道这次不灵了? 只见老香灰眉头一紧,怒喊一声:“速速来身旁,入灯指迷津——” 二愣子闭着眼,看不到东西,但也听不到风声,刚想睁开眼睛,就被老香灰大声制止了。 “别睁眼!”老香灰的声音甚是急促。 “哦……”二愣子答应一声。 只听老香灰又念叨: “尔等冤屈未雪,无法入得地府。” “若想转世投胎,需将前世了结。” “速速来身旁,入灯指迷津!” “急急如律令——” 老香灰五字咒语念完,还是无风起。 马村长看的很是着急。 就连那些三马庄扒着墙头看热闹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了。 “算了,太不靠谱了,哪有鬼魂会听他叫几嗓子,就来的?” “也是,点几支香,喊几句,如果真能引来鬼,那可就有趣了。” “嘿嘿……改天,咱也试试——” 刘同喜对着这些八卦的人提醒道:“都别说话了,小心村长又骂人!” 众人这才闭了嘴。 可是他们嘴刚闭上,就听到二愣子惊声大喊道:“大叔!小心……” 看热闹的都被二愣子的喊声吓了一跳。 他们都紧盯着二愣子看来看去。 只见二愣子已经睁开双眼,表情有些惊慌,正严阵以待的紧盯着老香灰,已经做好了要扑倒老香灰的架势。 马村长与梁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他们急步赶到了门口。 赵班主与马三叔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也担心老香灰会出什么意外,也紧跟其后。 众人见老香灰平举着香,一动不动的样子,十分诡异。 马村长刚想上前,身后的赵班主立即喝止:“都不要动!” 马村长立即停止了上前,他不解的回头。 赵班主急道:“他被附身了!” 是啊,这跟第一次请鬼上身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没有那股怪风。 二愣子也是见过的,那为什么二愣子会如此惊恐? 只见二愣子脸色很是难看,额头也渗出了些许豆般大的汗珠。 梁先生不解的问道:“二愣子,发生了什么事?” 二愣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被鬼上身了!可……可是……” “可是什么?”马村长急声问道。 二愣子结结巴巴的回道:“换……换人了……不……不对,换……换鬼了。” “换鬼了?你说清楚一点!”梁先生心中万分着急,也不知二愣子到底看到了什么令他都感到恐怖的事,吓成了这个样子。 换鬼,又是几个意思? 二愣子摇摇头道:“不……不是瘸老拐了……” “啥?”马村长几个人闻听,当即惊呼。 梁先生皱眉道:“难道说……是婧婧?” 二愣子再次摇头:“也……也不是……” 马村长急了:“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二愣子连忙解释道:“是……是一个女……女鬼!” “女、女……女鬼?”马村长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梁先生插口问道:“什么样的女鬼?” “看……看不清啊……”二愣子又解释道:“俺闭上眼,只能看到一个发着暗色光的轮廓,看不到大概样子,但俺知道,这不是瘸老拐与婧婧……” “那……难道是?”马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扭头与梁先生来了个对视。 梁先生大概也猜出那个女鬼是谁了。 赵班主都被这马村长给气死了。 既然女鬼上了身,你们直接就问啊,在这猜个鸡毛玩意儿。 第218章 疑心 “难道是婧婧娘——凤……凤兰?” 马村长紧盯老香灰后背,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二愣子忽然说道:“看外型,像!” 两人的答复,使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瞩目老香灰的一举一动。 只是,老香灰现在平举着三支香,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正在大家疑惑之时。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个女人的抽泣。 这抽泣声蕴藏了无限的哀怨与愤恨。 突然出现的抽泣声吓坏了众人。 这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 一些扒着墙头看热闹的村民,被这声音吓得从墙头上跌了下来。 “谁?是谁在哭?” 现在众人心中,皆有这一疑问。 忽然起风了。 那抽泣声不止。 声音随着胡乱的风,再次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听的人们只感觉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梁先生也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当下心中也是慌乱。 赵班主仿佛见识这种场面多了。 可能跟老香灰做了这么些年的伙计,也耳濡目染了很多。 他上前提醒道:“是老香灰身上的鬼。” 马村长道:“可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赵班主焦急的说道:“先别管这些了,你信我一回,有什么问题,赶紧问!三支香烧完,可是折寿三年的……”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啊?不是一年?”马三叔脸上一阵惊骇。 “哎呀——”赵班主也不想过多解释了:“别管一年,还是三年了,好快抓紧时间!” 马村长当下也不再迟疑。 他忍着心惊对着老香灰的后背问道:“你……你是凤兰?” 到这时候,马村长依然抱有怀疑。 这句问话一出口。 抽泣声也随之小了。 正当众人大感意外之时。 只听一个悠悠的女人的叹息声,忽然响起。 “唉~” 这叹息声,再次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马村长一脸吃惊的紧盯老香灰。 二愣子吞咽了一口口水,用手指着老香灰,提醒众人,是这人身上发出来的叹息。 “马村长~~” “呃——”马村长惊的腮帮子都僵硬了,这声音,这声音明明就是凤兰的声音。 “是……是凤兰……”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句。 “俺的娘嘞!!!”有人惊叫的向后退了一步,可是他又不自觉的扭头看了看那两具一大一小的焦尸。 他惊恐万状的捂住了眼睛。 他多想今晚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见啊,这样以后也不会带着恐惧生活了。 梁先生见马村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就凑上去率先开问:“凤兰,是不是贵林杀害的你们母女?” 赵班主闻言,可算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是问到重点了。 “是他~~” 凤兰的承认,尽管众人已有心理准备。 但仍觉惊雷般的炸响。 使众人呆若木鸡。 刚开始听他们说王贵林杀害的凤兰母女,众人还是心中有所怀疑。 但如今,被害人自己都指证了出来,令他们犹如五雷轰顶。 马三叔疑惑不解的问道:“这究竟是为啥啊?你们两口子……” “应堂叔~~他疑心太重,怀疑俺对他不忠~”凤兰再次开口。 马三叔吃惊道:“贵林人老实,不像是……不像是疑神疑鬼的人啊!” 凤兰再次哀怨的解释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他这人最是小肚鸡肠~~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那……那就算这样,他为何对婧婧下这么重的手?那可是他亲闺女啊……”马三叔一阵惋惜的摇了摇头。 “唉~~这也怨俺~~”凤兰好似有些后悔。 众人不解,虎毒不食子啊,动物都有爱护孩子的天性,人,难道真的就不如畜生? 马三叔问道:“怎么又怨你了?究竟怎么回事?” 凤兰叹息道:“你听俺讲~~” 时间回到一个星期之前的晚上。 这一晚似乎就注定着不平静。 没来由的下起了雨。 这使王贵林心里十分忧愁。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吃饭。 “唉——”王贵林没来由的一声叹息,打破了饭桌上的氛围。 凤兰皱眉问道:“你说你这人,吃着饭,叹啥气啊?不知道吃饭叹气,不吉利吗?” 王贵林冷哼一声:“不吉利,不吉利,眼看麦子都要吃嘴里了,又一场雨,真他娘的这狗老天,简直要了命。” “哎呀——你看你……咋说着说着就骂起来了?”凤兰责怪的看了一眼,然后往婧婧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庄稼汉嘛,抱怨几句无伤大雅。 事情就这过去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将饭吃完。 王贵林摇着蒲扇坐在门边听雨声。 不多时,就听到街上有人喊小福子。 王贵林本想用蒲扇遮着头去看一眼咋回事。 一只脚还未踏出门,衣服就被人给拽住了。 他扭头疑惑的看了一眼。 只见婧婧正一脸坏笑的拽着他的衣服。 王贵林不解道:“婧婧,你干啥?” 婧婧人小鬼大的说道:“爹,你别去,听俺的就是。” “嗯?”王贵林皱眉问道:“咋个情况?” 婧婧摇头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不让出去。 还专门跑到王贵林前面,直往屋里推。 “诶——我说你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王贵林一脸的怀疑。 “唉呀!你就别出去了,庄上这么多人呢,也不缺你一个。”凤兰收拾着饭桌也劝道。 王贵林只好放弃了,回到竹床上去躺着去了。 “婧婧,一会儿早点睡,让你娘也洗洗身子。” 王贵林躺在床上对着婧婧提醒了一句。 凤兰一听这话,脸就有点红了。 看来这句话,是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果然,没一会儿婧婧就躺在自己里屋床上睡着了。 凤兰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的娇羞。 王贵林犹如饿狼扑食般冲了过去。 两个火热的躯体瞬间贴在了一起。 两人从地上滚到了床上。 半个时辰后,王贵林大汗淋漓的从凤兰身上滚了下来。 凤兰闭上眼睛回味着刚才的翻云覆雨。 可是,越回味,越心中荡漾。 越想越想再来一次。 她轻轻推了一下呼哧带喘的王贵林:“还……还有劲儿吗?” “咋……还……还不够?老子都……都快累虚脱了……”王贵林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第219章 解释无用 凤兰皱眉道:“你可真没用!” 就这一句话,成为了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王贵林被女人说了这么一句,当场就不乐意了:“哼——找遍全庄,谁能坚持这么久?俺没用?你去找个有用的啊。” “这也算久?俺以前……”凤兰忽然脱口而出,说到这里,立即止声。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这句话,傻子都能听出事来。 “嗯?以前咋了?”王贵林明显产生了怀疑,就连问话都有些大声了。 凤兰含糊其辞道:“没啥,快睡!” “嗯?” 凤兰的话,让王贵林有些火大了。 心说,这娘们儿明显有事瞒着他。 明知道心里有解不开结的事,是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的,除非是真困急眼了。 可是现在,王贵林与困急眼根本不沾边。 凤兰闭着眼睛装睡的样子,更让王贵林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越乱猜,就越胡思乱想。 人一胡思乱想,就有点压不住火气。 他甚至气的故意在床上弄出了声响。 这时候,如果凤兰解释一下,还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可是,任王贵林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她凤兰居然还是不吭气。 她明显有些心虚。 果然,王贵林一改往常的老实。 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他急赤白脸的对着凤兰的腰部就是一脚:“你给老子说清楚,是不是背着老子,在外偷汉子了?” “你胡咧咧个啥?”凤兰果然是在装睡,听到王贵林的问话,腰上又挨了这么一脚,实属心里不快。 “俺胡咧咧?刚才你他娘的说的是啥意思?以前咋了?”王贵林大声责问了起来。 疑心病这东西,说难治也好治,说好治也难治。 只要将事情解释通了,事情也就随时间淡忘了。 可是如今的凤兰,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没咋!!!你睡不睡?你不睡别挡着俺睡!”凤兰又躺下,背过了身去。 “你……你还有脸睡?”王贵林气的是浑身发抖。 谁知凤兰居然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直接让王贵林隐藏在内心的暴戾之气给勾了出来。 王贵林刚想做出暴力的举动。 却被大门外的喊声给惊了一下。 “贵林,贵林啊开门,俺是张老二啊,梁先生让俺来借香!!!” 这话原本没啥,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张老二来借香。 都知道张老二这人与马大川、刘巧嘴、屁篓子、酒狗子、二愣子是庄上“出类拔萃”的人物。 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愣的愣,懒的懒,得理不饶人。 而这张老二是庄上出了名的“色”。 而且这个“色”并不只是单单指见到女人就挪不动腿,而是指床上那方面比较非凡。 这张老二平时走在街上,就爱嘴上找点便宜的与小媳妇“打情骂俏”。 还记得有次张老二在王贵林跟前,拿莲花与凤兰的身材做比较,直夸王贵林好福气。 如今王贵林正在气头上,偏偏就是在这偷汉子上面引起的火。 张老二这时出现,无疑是又添了一把火。 “哼——”只听王贵林冷哼一声道:“好端端的来借香,是不是你俩之间的接头暗号?” 看来王贵林疑心确实太重了,直接将张老二与野汉子联系在了一起。 凤兰终于忍不住了,她猛的坐了起来,就去拿衣服穿。 王贵林见状,怒问:“你做啥?” 凤兰冷笑道:“俺能做啥?你没听到外面敲门?俺给他找香……” “不准去!!!”王贵林厉声喝止。 明显是猜疑两人这是要出去接头了。 凤兰可没有其他心思:“俺就拿支香,你难道没听到是梁先生让借的吗?” “那也不准去,拿梁先生来做借口,你说,你们俩究竟有没有事?”王贵林现在是越说越离谱了。 看来每个人的心理变化,都是无极限的。 凤兰闻言,当即就火大了:“你别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什么?你说俺是疯狗?”王贵林以为凤兰在维护张老二,气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凤兰左脸捱了一巴掌,脑袋嗡嗡作响。 她回过神来,妇女直接变泼妇。 “你个龟孙打俺?你敢打俺?好,你想听是?俺告诉你,俺嫁给你之前,就跟人好过,人家就是比你厉害,哼——” 凤兰越说越多。 只见王贵林的脸色越来越愤怒。 凤兰见状,越觉得心里十分解气。 心说,你打俺一巴掌,老娘让你纠结一辈子。 妇人之见,她没想到,这句话,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王贵林愤怒的问道:“你这贱货,婧婧到底是谁的种?” 凤兰闻言愣了一愣,她没想到王贵林现在居然怀疑闺女不是他的,这让她更加的生气。 就这一愣的功夫,让王贵林的疑心达到了顶点。 “果然不是俺的种——果然不是——”王贵林怒火中烧,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凤兰,咬牙切齿道:“臭婊子,骗子——” 凤兰被辱骂,心中愤恨不已。 没想到这人疑心起来,居然可以这么严重。 可是她也在生气中,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一个拍的,另一个肯定也要一较高低。 “她不是你的,你待怎样?”凤兰扯着嗓子说道。 王贵林听到此话,面如死灰,愤恨道:“你居然背着老子,偷汉子——怪不得,怪不得……哼哈哈……怪不得——” 凤兰被眼前人又笑又气的样子吓到了,她捂着胸口,挪着屁股向后缩了缩,可是后面是墙壁。 王贵林见状,冷笑道:“怪不得你每次回娘家,都住那么久,原来是跟老相好幽会去了。” “你别胡说!嫁给你之后,俺……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凤兰明显后悔刚才不计后果的言论了。 可是,就算她没做过,现在解释,也已经晚了。 可以说,从一开始疑心起的时候,就该解释,否则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王贵林愤怒的吼道:“你刚才还说婧婧不是老子的种,现在又变了?你还想骗老子,没门!!!” 凤兰面露苦色:“俺……俺刚才都是气话,哪知你当真了……” 王贵林明显怒火已经迷失了心智,在屋内大吼大叫,凤兰也一直在哭求。 可是任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第二天鸡刚打鸣,众人还在坑边时,凤兰就带着婧婧出庄了。 明显是被王贵林给扫地出门了。 或许两人都在生气当中,分开一段时间,就会过去了。 第220章 疯魔般的想法 凤兰带着婧婧走后。 王贵林越想心中越不是个味儿。 心说,这次凤兰回娘家后,肯定与那相好的再次碰头,到时候头上可就绿成山了。 所以上午时,他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凤兰带着个孩子,一上午走了十里多地。 但这点路程对于王贵林一个男人来说,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下午时,就被王贵林给追了上来。 凤兰其实心里还是挺挂念王贵林的。 见王贵林追来,她心里一阵欣喜,可是她却没表现在脸上。 她深知,如果就这样服软,以后再发生争吵,对方旧事重提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她先准备与其沟通一下。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王贵林是带着气追上来的。 王贵林刚出门时,心里还在想,要不吃了这次哑巴亏,把老婆孩子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得了,眼看就要收麦子了,没个娘们儿在家,谁给自己去地里送饭吃。 这样想着他就内心释怀了一些。 可是他越追越心境大不一样。 追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两人的影子,这让他从希望又转变成了失望。 就这么想离开自己吗? 走的这么急? 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与老相好会面吗? 他心中如此想,又联想到婧婧不是自己的种,以至于他越追越怒。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一上午走个十几里地,是很正常的事。 主要是当时的天气因素造成的焦急。 大夏天的,太阳当头,汗流浃背。 身体上的燥热,心里的焦急,直让他老往坏的方面去想。 所以当他看到凤兰时,心里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而凤兰还以为他知错了,所以想要借这次机会沟通清楚,免得对方以后找自己后账。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先前王贵林确实是认识到错误了,可是后面就不一样了。 谁知王贵林还未开口。 凤兰率先掌握了主动权。 “咋?你不是不要俺娘俩了吗?咋追上来了?”凤兰面上带着好笑。 可这种笑,让王贵林只感觉她是对自己有浓烈的讥讽感。 王贵林当下忍住怒火,本来想好的措辞,完全用不上了。 他对她说:“俺不是为了找你,你走可以,把闺女给俺留下!” 凤兰闻言一愣,心说你这是来道歉的?明明就是来找事的。 当下她也硬气了起来:“婧婧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跟你有啥关系?” 这句话再次惹怒王贵林。 本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现在倒好,这句话明显就是说,婧婧不是他生的。 “哼——”王贵林冷哼一声,问道:“难道她不是俺种下的?” 凤兰也是冷笑道:“不是!!!” “你——”王贵林怒火中烧。 凤兰见状,心中实在解气,就算她说谎了,也不过是为了气气对方。 “咋?你还想杀了俺?”凤兰伸着脖子与之对视。 王贵林闻言一怔,他想过生气,想过打她一顿,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她。 可是,她说的这句话,让王贵林有种冲动。 那就是杀了对方,一了百了。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有了,那就是不计后果的想除之而后快。 又因天气炎热,他内心烦躁不堪。 所以这杀人的念头,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杀,才不会被怀疑。 人一旦疯魔后,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像王贵林这样老实的人。 老实人一旦生气,可比那些尖酸刻薄的人可怕百倍。 所以,他打定主意,对眼前这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起了杀心。 凤兰见王贵林眼里透露着狠毒。 她也害怕了。 她拉起婧婧的小手,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王贵林身后阴森森的喊道。 凤兰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不要俺娘俩了,俺总不能死皮赖脸的求着你留下?” 王贵林冷声道:“看来你想离开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随你怎么想!” 凤兰丢下这么句话,就拉着婧婧走了。 留下王贵林又在内心做着挣扎。 王贵林一脸复杂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 “臭娘们,你既然不仁,就别怪俺不念结发之情了。哼——” 王贵林站在原地,说着狠话。 凤兰其实内心是后悔的,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王贵林没有追上来,她心里空落落的。 都是为了争一口气啊。 值得吗? 她本想放慢脚步,她希望王贵林在身后跟着自己,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不会丢下自己的。 果然,她为了等他,来到了一棵树下,希望她的男人能够追上来,她也停下等等他。 “娘,爹他为啥不带咱们回家啊?” 婧婧似乎也知道爹娘吵架了,闹矛盾了。 凤兰怜惜的说道:“一会儿爹就来找你了。” “真的?娘不骗人?”婧婧扑闪着大眼睛。 “真的!婧婧困了,就闭上眼休息会儿。”凤兰爱惜的抚摸着婧婧的小辫子。 夜色降临时。 婧婧突然站了起来,拍着手高兴的喊道:“娘,快看——是爹来了!” “嗯?”凤兰心里一跳,向远处扭头看去。 只见王贵林正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而来。 她此时心里有服软的念头。 但总感觉这样有些别扭。 她正在找措辞,既能保住了面子,也能两口子和好如初,一家三口回家去。 可,当王贵林来到两人跟前时。 令凤兰没想到的是,对方先服软了。 “你们跟俺回去?咱们好好过日子。”王贵林口气软了下来。 凤兰打趣道:“你不怕俺偷汉子了?” 王贵林眉头一皱,但是他瞬间展现笑容:“不了,俺知你是啥人,只要以后跟俺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凤兰继续说道:“那你以后不准找俺后账!” 王贵林心里在滴血了,她如此怕自己找后账,那说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嗯,不找了。” “那好,俺跟你回去!”凤兰心里一喜,对着婧婧说道:“你爹来接咱了,娘没骗你?” 婧婧拍着手点头道:“真的耶……” 她们母女俩,好像已经猜测到王贵林会回来接他们,这让王贵林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221章 可疑之处 王贵林心怀鬼胎。 三人原路返回。 路上王贵林沉默不语。 凤兰为了缓解尴尬,聊起了过往。 王贵林也只是敷衍几声。 凤兰深知王贵林心中还有疙瘩,刚想解释。 谁知王贵林笑道:“孩他娘,走了一天了,浑身都是汗,太黏糊了,找条河洗洗身子休息一下?” 凤兰没多想,她也感觉身上味的慌。 女人嘛,爱干净,况且天色已晚,等天亮才能回到家。 “不如,咱们洗完,找个树凉睡上一觉,白天再赶路?困得慌。”王贵林说着,颠了颠背上已经睡着的婧婧:“你看,闺女都睡了。” “好,俺都听你的!”凤兰其实现在已经算是服软了,一句都听你的,就足以证明她的内心。 王贵林说道:“俺刚才来时,见那边有条小河,还算干净,周围也没什么人,荒郊野外的,正好脱光了,去里面泡泡,可清凉了。” “是嘛?”凤兰被王贵林说的心痒痒的,想到那凉爽的水,内心一阵激荡。 说不定两人洗着洗着,就来感觉了。 说不准心结自然就解开了。 凤兰催促道:“还等啥?走?” 王贵林背着婧婧在前面走。 凤兰跟在后面走。 身旁的野草丛生,很是偏僻。 凤兰却不知王贵林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她不疑有他的跟随着。 果然走了几百步的样子,凤兰听到了河流声。 “真有水啊?”凤兰喜出望外的喊道。 王贵林说道:“俺啥时骗过你。” 凤兰催促着:“快——” 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一条河流由东向西的缓缓流着,这一看就是活水,在月光下荡漾着波光粼粼。 凤兰内心一阵激动。 她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她小步跑到低洼处,正好那边有块大青石。 她踩上去,用袖子扫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青石还算干净,她站在上面对着王贵林招手:“快,把婧婧放上面。” 王贵林将婧婧放到了大青石上面。 小丫头此时甜甜的进入梦乡。 凤兰站在青石上,害怕的小声问道:“不会有人来?” 王贵林说道:“不会,这周围都没人家,放心洗就是了。” “嗯——”凤兰当下放心了不少。 她将身上的衣服脱光,然后对着王贵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她娇羞的样子,令王贵林有些恍惚。 “她与人睡觉时,莫非也是这样的?” 他这样想着,凤兰已经一只脚踩进了水里。 “哇——好清凉啊……” 凤兰舒爽的声音传到王贵林耳朵里。 王贵林回过神来。 也脱光衣服,下了河。 “你……”凤兰回头刚想说些什么。 却看到王贵林一脸狰狞的扑了过来。 凤兰以为他是色欲上头,想要在河里行那夫妻之事。 她吃惊道:“别这样……上岸后——” 可她话还未说完,才发现王贵林的手,不是朝着自己胸前抓来,而是自己的头顶。 这让她惊慌失措了。 以往,两个人做那事时。 他会直接抓自己胸。 可这次,明显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 可是,现在回过神来的她,已经晚了。 因为她的脑袋,如今被摁进了水里。 她伸出双手,乱抓了起来。 可是王贵林深知不能在身上留下一丝伤口。 他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往下摁着。 他的冲动,使他面目凶狠。 生死只在一瞬间。 可是,他却感到淹死凤兰的这个过程,很是漫长。 他手也曾减小了力气。 可是,他知道,如果她没被淹死,肯定会离开自己。 一想到,再也不能回头了。 得不到的,就毁掉。 他内心反复的徘徊着。 最终,凤兰,淹死在了这条河里。 当自私占据了心扉,他冷眼看到大青石上熟睡的婧婧。 他再次冷血了起来。 他拖着凤兰裸着的身体,回到了岸边。 正在此时。 婧婧醒了。 当她看到自己娘一动不动时。 她揉着睡眼走向了王贵林。 “爹,娘咋了?” 王贵林安慰道:“你娘睡着了。” “可……可娘咋睁着眼睡觉?”婧婧虽是小孩子,但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 “你想知道吗?”王贵林冷笑道。 婧婧不疑有他,蹲下身子去推凤兰:“娘,你醒醒啊,会生病的。” 王贵林不知何时,悄悄摸到一块石头。 他冷漠的盯着蹲在地上的婧婧。 “嘿嘿……小杂种,你也跟着你娘去!” 王贵林怀着狠毒,砸了下去…… …… …… “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是惊声喊叫出口。 马村长听完事情的经过,简直怒火冲天,他气的在地上使劲一跺脚:“他娘的畜生啊——畜生——” 马三叔更是摇头,流着浑浊的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啊,这畜生居然不顾结发之情……” 庄上的人,更是被人心这东西,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班主也叹息道:“你要不说,谁能猜到一个小小的误会,竟害了三条人命……” 梁先生也皱眉问道:“对啊,这事跟瘸老拐有什么关系?为何贵林也对他下了毒手?” “是因为只有他知道贵林出来追我们了~~” “所以……他为了杀人灭口?”马村长寒声问道。 “嗯~~” 二愣子挠着头问道:“不对啊,一天的路程,他是咋回来的?” 对啊,二愣子就是那天晚上听到瘸老拐屋里在嚷嚷,第二天就死了的。 按照凤兰的说法,无论如何,时间点都对不上,王贵林他杀完人之后,怎么也赶不回来再杀瘸老拐。 马村长也是被二愣子的话,给问住了。 “是啊,那晚,半夜时分,二愣子跑到俺家,说瘸老拐在屋里与人嚷嚷。”马村长问道:“他……他是利用什么方法回到的家?” 众人也是听的有些纳闷。 他们在内心里,也算了一下距离。 才发现,除非有鬼神帮忙,不然这王贵林就算长了飞毛腿,他也飞不回来三马庄。 赵班主来到老香灰跟前,扭头一看,只见三支香即将燃尽。 “不好——香要灭了——” 他的惊呼,让马村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事情虽然已经明了,但是,还未搞清楚王贵林是怎么回来的。 “老香灰,快回来!” 赵班主对着空气,焦急的喊道。 据他所知,香尽折寿。 香未尽,折不了多少。 若不是这样,老香灰就算有三百年的寿命,也经不起一支香一年寿命的折。 第222章 包庇 赵班主对着空气一喊。 二愣子立即闭上了眼睛。 当他看到一个发着暗光的人影,迅速朝着老香灰扑去。 然而附在老香灰身上的凤兰,直接被挤了出来。 这才意识到,原来老香灰请鬼附体。 是要把他的魂魄给挤出去,从而让另一个鬼魂进到他的躯体里。 这一幕使二愣子看的是惊心动魄。 老香灰真乃奇人。 周围更是为刚才的大开眼界感到啧啧称奇。 老香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呼——没想到——没想到失手了。” 老香灰一阵惋惜,似乎刚才并没有打算让鬼附体。 赵班主将老香灰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怎么样?不要紧?” “小兄弟,再拿三支香——” 老香灰不答赵班主,反而扭头对着闭眼的二愣子大喊着。 二愣子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老香灰怔怔出神。 赵班主更是急声责怪:“你不要命了?” 老香灰难受的捂着胸口:“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 马村长一脸的担心:“老大哥,你别逞强,你为俺庄,做的够多了,事情了然了,凶手确实是贵林那畜生做下的。你万万不能为了这畜生,搭上自个啊。” 赵班主也劝道:“是啊,老香灰,搭上自己,不值得。” 老香灰摇摇头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找,肯定得找,为了这三条人命,都得将他找到。” 梁先生也上前劝说着:“但也不能让你这样冒险。” 马三叔说道:“老兄弟啊,要不这样,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做打算。” 老香灰皱眉道:“那他早就跑没影了。” 是啊,人海茫茫,跑了的人。 还容易找回来吗? 答案是很难。 二愣子忽然说道:“大……大爷,那鬼好似没……没走哇!” 老香灰闻言,连忙四处扭头看了一眼。 果然在一处角落看到一个鬼影。 “看来她有话还没说完。” 老香灰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其他人是根本看不到鬼的。 “她还有话?”马村长一脸诧异的问道。 老香灰点头道:“是,她不愿意离去,肯定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这——” 赵班主岂能不知老香灰这人秉性,面冷心善。 “你想再来一次?”赵班主终于还是问了一嘴。 “嗯!”老香灰当即点了下头。 马村长见状,虽说有担心的成分。 不过对方如果再来一次,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谁知他还没有高兴几秒。 就被赵班主给严词拒绝。 “不行!事不过三,你忘了,这是你对我讲过得。” 赵班主一脸的怒色。 老香灰却说道:“看运气!” 赵班主摇头道:“不行,我绝不答应。你这是拿命在赌,弄不好,你当场就会暴毙!” 此话一出口。 马村长与梁先生也不敢再强求了。 马三叔更是惜才。 “老兄弟啊,这么严重的后果,俺们庄可真担待不起啊,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老香灰摇摇头,对着赵班主说道:“你也说了,弄不好会暴毙。但若是……若是万一弄好了——” “不行,就是不行!”赵班主黑着脸背过了头。 二愣子走向前说道:“事情不是弄清楚了嘛,贵林就是凶手,直接抓他就成。” 老香灰却缓缓说道:“感觉那女鬼似乎……似乎有事还没说完……”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此时,马蹄声传了过来。 “我说你们倒是别磨蹭啊——” 马大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像是在扭头训斥谁。 “谁磨蹭了?你一个大懒汉啥时候这么积极了?”屁篓子王成来的声音回怼着马大川。 几人骂骂咧咧的赶着马车过来了。 马大川见众人都在大门前。 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咋都在外面?” 二愣子将他扯到一边,小声对他简要的讲了一遍。 听的马大川与王成来都有些心惊胆颤。 王成来惊骇道:“凤……凤兰回……回来了?” 马大川不解道:“你咋这么大反应?” “没……没有……”王成来脸上有些不自然。 众人也没在意。 可是令二愣子没想到的是。 老香灰忽然注视着自己,露出了诧异之色。 二愣子有点不解。 因为离得远了。 老香灰朝着他们几个看。 他们都会有一个错觉。 那就是,他们几个都会感觉老香灰在注视着自己看。 二愣子率先出声:“大爷!你看俺做啥?” “嗯?”马村长狐疑的扭头看着老香灰。 果然见老香灰紧盯着二愣子。 可是马大川与王成来,也觉得老香灰在盯着自己看。 王成来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 他这一缩不要紧,差点没将马大川的脚给踩扁。 梁先生为人精明,看出了眼前的氛围极其不对。 “老……老香灰大哥……你发现什么了?”梁先生小声开口询问。 老香灰不动声色的与梁先生使了个眼色。 梁先生愣了一下。 说实话。 他真没弄懂。 正当他纳闷之际。 老香灰开口了:“如果,我没猜错得话,凶手,根本就没离开这个庄——” “什么?”梁先生吃了一惊。 赵班主更是惊身回头。 “你在开玩笑?” 马村长更是一脸的怀疑:“你确定?” 所有人都看向了老香灰。 不知这人何故说出这等惊人话语。 什么叫没离开这里? 没逃走? 一般做贼心虚的人,杀了人,肯定逃之夭夭。 而且凶手的房子,被他自己一把火给点了。 众人实在想不出,这人还留在庄上做什么?老婆孩子都死了,他还留恋什么? 马三叔作为此时年纪最大的长辈。 沉着脸,冷眼盯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无疑就是二愣子、马大川、还有屁篓子王成来。 二愣子被盯地有些浑身不得劲。 “应堂叔,你怀疑俺?” 马三叔不说话。 老香灰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一定有一个人,将凶手给藏起来了。” “什么?藏起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乱做了一团。 他们怒火中烧的盯着三人,显然对于包庇杀妻灭子的王贵林,是惹了众怒。 梁先生闻言,惊道:“贵林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谁这么大胆包庇?” 第223章 各执一词 三人被梁先生给问的一愣。 二愣子解释道:“俺没有做过这种事啊,俺一直都在这忙活,不信你们去俺家搜。” 马大川刚想说啥。 谁知王成来比他快了一步,解释道:“俺更不可能了,王贵林这小子,将俺姓王的人,都丢尽了,俺活埋他的心都有了,哪里会包庇他?” 王成来说的同样义愤填膺。 让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那么只有马大川了。 所有人都盯着马大川。 似乎这是人的一个通病。 谁要是先开口解释,谁就摆脱嫌疑早上一些。 最后解释得,自然就会被怀疑的厉害。 马大川这时也开口解释道:“难道你们认为是俺?你们别忘了,先前你们还怀疑是俺杀害了婧婧母女的。结果呢?咋?又想怀疑俺啊?俺与王贵林不共戴天,他……” 谁知他还没说完。 王成来率先出来反驳:“你最有可能了,二愣子这小子没有这脑子,只要是村长与梁先生的话,他都听。” “哎?我说屁篓子,你他娘的爱放屁的毛病就是不改啊?凭什么怀疑老子啊?”马大川明显怒了。 谁知道王成来不依不饶道:“平时你跟王贵林的关系也不错?虽然比不上你跟张老二,但他曾经也帮过你不是?” “他……”马大川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那匹“黑龙马”。 不错,这匹马,是王贵林送给马大川的。 这事极少有人知道。 但偏偏王成来与张老二都知道。 王成来道:“你家的这匹马,如果没记错的话,是贵林两口子去大邢县赶集时,在路上捡的?他知道你爱养这东西,就特意送给了你,这事,你承认不?” 围观的众人一听,瞬间将怒火集中到了马大川身上。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马大川早将这事忘了。 要不马村长让二愣子去喊马大川帮忙去找王贵林老婆孩子时,他也不会出声抱怨了。 马村长闻言,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怒气冲冲的喝问道:“大川是不是你?那晚赶着车将贵林那畜生偷偷送回来的?” “啊?你在说啥呢?”马大川当真是欲哭无泪了,无缘无故又被扣了一顶帽子。 马村长这么一说,瞬间众人都想通了。 就连二愣子都说道:“原来是这样,俺还好奇贵林是怎么从二十几里外,半夜赶回来的。” “啥跟啥啊?”马大川对着二愣子屁股就是一脚。 “你个愣货知道个屁!”马大川说道:“这马是贵林两口子给俺的,这没错,但是每年夏天收麦子,秋天收玉米,平时往地里拉粪,用车,你问问他们,俺啥时候没帮忙牵着马车去拉?” 马大川越说越激动了:“庄上,就这么一辆马车,俺这车还是专门跑到县里自己掏钱买的,你们想想看,他只是送给俺一匹小马崽,俺将马养了这么大,吃过他家的一根草吗?俺现在这些年,又是赔着人,又是赔着车的干活,俺早将那恩还清了好?” “俺是啥性格?那是出了名的懒,但是俺靠着给你们拉粮食,你们都会给点车马费,但是贵林家的活,俺是一分没要过,俺要是说谎,俺就不是娘养的。” 马大川的话,让庄上的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马大川说的绝对没假。 马大川愤愤不平的盯着王成来。 鼻孔都快喷出火来了。 “就算欠了人情,俺也算还完了?” 王成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个……这个你不说,俺还真不知道。” 马大川怒道:“不知道,就闭上你那臭嘴,乱喷人,也不怕成哑巴?” 马村长大声道:“够了!” 两人这才闭上了嘴。 如今三人各有一词。 而且有理有据。 这让马村长与梁先生还真一时拿不准。 究竟谁在撒谎。 梁先生思忖良久。 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老香灰。 他问道:“老香灰大哥,会不会是……是你看错了?” 马村长与马三叔也再次抱有怀疑的态度看向老香灰。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不用说了。 纷纷议论了起来。 “他估计也是乱猜的!” “那也没有可能啊,你想想,他是真能引来鬼的啊?” “能请鬼,就能乱猜了吗?王贵林这次做的太过分了,简直是六亲不认,你想想,谁肯包庇他?” “如果真有人包庇他,他不怕被人唾沫淹死……” 赵班主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明显有些后怕了。 这可是惹人的事啊。 他小声问老香灰道:“没凭没据的事,咱……咱要不别管了,戏台搭好,唱完,咱们直接走人?” 老香灰摇摇头道:“咱们终会遇到难事,到时候还真需要靠他帮忙!” 老香灰与赵班主将眼神看向了二愣子。 “你是说,咱们会得他救上一命?” 赵班主好奇的问道,他实在想不通,这二愣子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 老香灰未免有些未雨绸缪了一些。 没影的事情,谁能遇到。 梁先生见这两人嘀咕着什么,心中十分的不解。 老香灰小声说道:“帮这庄解决了这事,就是一段恩了,到时候念在这段恩的份上,这马村长也会催促这小兄弟去帮咱们一趟。” 赵班主其实只信眼前的,对于以后得事情,没出来之前,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未免有些太牵强了一点?我不信咱们按规矩唱戏,就会遇到什么危险。”赵班主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老香灰轻笑道:“我说过了,他在这个庄上出生,是命中注定的事,也是老天爷故意的安排。” 赵班主苦笑道:“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老香灰道:“你听我的就是,咱们可以化险为夷。眼下还是要将此处的事情解决掉。” 赵班主无奈的说道:“好,那你就尽量别打哑谜,直接说出你为什么怀疑凶手被藏起来了。” “嗯!”老香灰点点头。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老香灰。 梁先生见老香灰看向自己。 知道他们商量的事情也好了。 “老香灰大哥……” 老香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怀疑有人将凶手藏了起来?” “是啊!”梁先生点着头回道。 相信所有人都有此疑问。 老香灰说道:“这只需要一点,就可证明!” “怎么证明?”梁先生不解。 老香灰指着二愣子喊道:“小兄弟,你只要闭上眼睛,就一目了然了。” “啊?”二愣子吃了一惊。 马村长急道:“啊你姥姥个腿啊,闭眼!” “哦……”二愣子连忙闭上了眼。 只见他闭着眼一扭头,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嘴里更是惊呼道:“日啊——” 第224章 自证清白 二愣子条件反射的向后跳了一步。 马大川一张胖脸上的两只绿豆大点的眼睛眨了又眨。 马村长问道:“二愣子,看见啥了?” 二愣子闻声,立即用手指着王成来,一脸的惊恐。 马大川见状本能的向后退了一退。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为何,王成来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众人皆将目光对准了王成来。 王成来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们怀疑俺?”王成来一脸的苦大仇深。 二愣子指着他说道:“你……你还狡辩?你快说,你将王贵林那杀人凶手藏哪了?” “呃——” 王成来忽然怒了。 他回指二愣子怒道:“你他娘的少血口喷人,怎么可能是俺藏的?” 二愣子冷眉横对道:“不是你,那为啥凤兰专找你?” “啥?”王成来闻言,打了个激灵。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如也。 众人听了二愣子的话,也是吃惊不小。 可是他们肉眼凡胎,岂能看到鬼魂。 王成来更是双腿要打哆嗦的节奏。 二愣子怒道:“她现在就飘在你身后,你还想狡辩?” 王成来都快哭了:“俺真没做过。” 马大川这时可算要报污蔑之仇了。 只见他冷笑道:“好哇你,你这个爱放屁的东西,刚才咋说俺的?没想到你倒打一耙。” 王成来连忙摇手,解释道:“大川哥,你……你听俺说,俺真没有将王贵林那小子藏起来,如果俺说谎,俺就不是娘养的!” 好嘛! 王成来直接将刚才马大川赌咒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马大川冷笑道:“嘿嘿……刚才你是怎么往老子身上泼冷水的?这次,你就算有十张嘴,你也说不清了,你小子就招了。究竟将贵林藏哪了?在你家吗?” “你别乱说!”王成来努力的想要解释一通。 可是,他真能解释得清楚吗。 这时,马村长沉声问道:“那为什么二愣子说凤兰在你身后?你怎么解释?” 二愣子附和道:“真在!” 王成来心都快跳出来了:“俺哪知道?” 马大川不合时宜的来了句:“你不知道,难道图你的屁放的香啊?” 马村长闻言怒道:“你闭嘴!让他说——” 梁先生没有说话。 他一言不发的只盯着王成来看。 他却看不出王成来像是撒谎的样子。 他再次扭头看向了那一脸睿智的老香灰。 这人总是能猜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说谎。 老香灰兴许也是看到鬼站在王成来身后,所以产生了怀疑。 另外有二愣子作证。 今晚大家伙可都是看见了。 二愣子确实闭上眼,就能看到一些东西。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满满的疑问,这二愣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的。 王成来这时说道:“你们不信俺,可以去俺家搜。” 是啊,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他心里有没有鬼,一搜便知。 王成来这时只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 马大川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哼!搜?能搜到就真出鬼了,你又不是二愣子,会将贵林藏自己家去?这不是瞎子点灯,白忙活嘛!” “你他娘的马大川,你想害死老子是?”王成来也怒了,没想到这马大川这时还挑火。 马大川刚想阴阳怪气两句。 却被梁先生给喝止住了。 “别吵了!” 梁先生一双眼睛在王成来身上走了一遍。 王成来知道梁先生的为人。 他连忙解释道:“梁先生,你听俺说……俺确实没有干过这事。” 梁先生止住他,对着二愣子问道:“愣子,再看看,凤兰还在不在?” 二愣子连忙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还在!” “嘶——”梁先生也纳闷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凤兰不去别人身后,而是专挑王成来。 他回头看向老香灰。 老香灰也看向了他。 老香灰问道:“你想让我再请一次?” 梁先生点点头说道:“是……” 老香灰还没开口。 赵班主先截住话头了:“万万不可啊,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啊……他会没命的。” “这——”梁先生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三马庄,拼到吐血? 老香灰见梁先生实在为难,刚想说试一下。 哪曾想赵班主一把将他拉扯到一边,责怪了起来:“你真不要命了?就算想让他们知恩,也够了?如果因为这样让你交待在了这里,我宁可不唱这出戏了,咱们一起来的,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你听清楚了没?” 老香灰摇摇头道:“可是那对母女,实在可怜!” “那我就问你,这关你什么事?你看不过去,就别看,人人都有私心,为何你要这么无私?”赵班主小声的说服了起来。 其实赵班主说的没错,人人都有私心。 就像那六亲不认的王贵林,他若没有疑心,他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妻女。 说来说去,还是自私作祟。 马三叔走到梁先生跟前说道:“梁先生啊,别因为咱们庄上这点丑事,让人家丢了性命……这样不够仁义啊。” 梁先生点头道:“是了。” 马三叔又看向王成来:“你究竟有没有瞒着大家伙?” “应堂叔,你放心,俺绝对没瞒着啥事,不信,就去搜俺家,要是真搜到了,你把俺跟贵林一起活埋!”王成来拍着胸脯子保证着。 马三叔闻言,欣慰的点了下头。 可是,梁先生却说道:“万事不可说的太绝。” “这话啥意思?”王成来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想不通,刚才还帮自己说话的梁先生,话锋一转又对准了自己。 难道梁先生,又看出了什么吗? 可是他千真万确没有做过这种事。 他还不知,其实被人怀疑上的时候,他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果然梁先生说道:“我不是说你撒谎了,而是觉得咱们忽略了一件事。” “嗯?啥事?” 众人闻言十分不解,究竟忽略了什么事,会让梁先生发现。 第225章 搜家 众人也知。 这里最有智慧的人,当属梁先生。 梁先生能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他看出了什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 马村长更是急声问道:“梁先生,究竟忽略了什么事?” 梁先生看了一眼王成来,然后对着马村长等人解释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成来他根本就不知情?” “啊?他不知情?” 众人被这句话给弄得有些迷惑。 梁先生点点头道:“是的,他不知情!” 王成来立马喜笑颜开道:“看,俺就是不知情……” “但是——” 梁先生一声但是,直接让王成来又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但是啥?”马村长急切的想要知道后文。 梁先生说道:“兴许只是我的猜测!你们也听听有没有这种可能。” “呼——”王成来吐出了一口气。 心说你乱猜的,没凭没据的吓死个人。 马三叔却说道:“你说来听听先!” 梁先生这才说道:“兴许成来他不知情,但是不代表他家没有贵林!” “啊?” 现在连王成来都有点懵了。 “这……”王成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梁先生说道:“你先别激动,此事与你没有关系。” 王成来眼珠子转了转,他实在想不通。 马三叔对梁先生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梁先生分析道:“如今凤兰站在成来身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按那位老大哥的猜测,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站在他身后,这是一个指示也说不定。” “你说的指示,就是在王成来家?”马三叔问道。 “十之八九,就在他家!”梁先生一脸的正色。 马三叔止住正要再次辩解的王成来。 然后对梁先生问道:“那他是咋到他家的?” “很有可能趁着大家伙救火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推门进去的。”梁先生这话一出口。 王成来站不住了。 “俺得回家看看,婆娘还在家躺着呢。” 王成来说完就要往家赶。 马大川惊叫一声:“你小子想要通风报信去?” 王成来寒着脸骂道:“你跟老子有仇是?梁先生都说了俺不知情,你耳朵聋了?听不懂?” 马大川大声道:“这只是个推测,在没有找到王贵林之前,你还是心里有鬼的。” 王成来都快气炸了。 没想到平时他这张嘴就够臭的了。 这倒好,终于知道被人污蔑是什么感觉了。 马村长当即说道:“王成来,你现在给俺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王成来脸色难看道:“可是,俺家的婆娘……” “这个你不用操心!俺现在就带人直接过去搜!”马村长一脸的怒色。 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直接去看个明白! 马村长对着马大川说道:“你跟酒狗子在这,给老子看好他!” 马大川立即说道:“嘿!您瞧好!” 酒狗子跑上前,小声问道:“用捆上吗?” 马村长闻言差点没发飙。 王成来一看来人,当即哭丧着脸说道:“能换个人嘛?这俩人……这俩人明显跟俺……跟俺有过节!” 马村长怒道:“不能,这样你才没机会跑!不找他俩,找谁?有过节?自己想想自己啥嘴?” 王成来吃瘪,也不再反驳了。 当即,马村长对着二愣子一招手:“二愣子,同喜,还有你们几个跟俺上王成来家,到那先给俺围了。” 马村长点了几个人,就快速向着王成来家里赶去。 马大川与酒狗子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 王成来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两个肩膀头子被压了下去。 王成来怒骂道:“你俩混蛋,不带这样的。老子不是犯人……” 梁先生与马三叔对视了一眼。 马三叔摇摇头道:“先看一下,究竟能不能搜得到了。” 梁先生点了下头。 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小声嘀咕着的老香灰与赵班主。 赵班主嘴唇动的飞快,显然是在责怪。 老香灰时不时的动下嘴皮子。 赵班主显然被气的不轻。 再说马村长一行人。 他们来到王成来家门口,只见屋中点着油灯,窗户纸还是亮的。 马村长小声道:“你们几个在外给俺看着,谁要是出来,直接压住。” 那几个人点了下头。 马村长对着二愣子与刘同喜说道:“你俩跟着俺进去,看到王贵林,直接腿打折!” “好!”刘同喜与二愣子答应了一声。 马村长不再多言,当下一推门。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王成来家的大门是里面插上的。 “嗯?有猫腻!”马村长小声说了句。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啥猫腻?” 马村长说道:“王成来出门救火,门是怎么从里面插上的?” 二愣子挠挠头道:“会不会是他媳妇插上的?” 马村长摇摇头说道:“按说只有你说的这一个可能,但是,她明知道成来还会回来,你想想看,她会半夜再起来给王成来开门吗?” “不会?”二愣子不确定的说道。 刘同喜小声道:“要不敲门进去看看?” 马村长立即说道:“不可以,这样会打草惊蛇!说不准,那王贵林真在这里面。” 二愣子问道:“难道是贵林进去后,将门插上的?” “嗯!很有可能!”马村长也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咋办?”刘同喜问道。 马村长指了指二愣子,又指了指墙头。 “跳墙?”二愣子与刘同喜同时问道。 马村长点了点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翻墙头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看俺的!”二愣子当下一撸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 马村长一把拽住二愣子的衣领子。 二愣子脖子差点没被勒痛:“咋了?” 马村长说道:“到院子里,别开门先,先跑窗户那里看看情况,尽量别出声,王成来他家的大门,只要一开,声音可大了。” 二愣子答应道:“好!你们不用进来,俺一个人就能将他抓住。” “别大意,如果他真在,你就大声喊!”马村长提醒道。 刘同喜想了想道:“村长,俺咋感觉,这样做,有种脱裤子放屁的感觉啊?” “啥意思?”马村长不解道。 刘同喜说道:“怎么都是要惊动里面的人,为啥不直接破门而入?” “还……还真是啊——”二愣子也忽然想通了。 马村长低头一想,也笑自己蠢了。 当下说道:“二愣子跳进去,直接开门!” 第226章 破门而入 众人打定主意。 “二愣子,上!” 马村长轻喝一声。 二愣子闻言,跑到墙根底下,伸手一跳,就扒住了墙头。 接着两个脚尖在墙上一蹬,一较劲就轻松骑到了墙头上。 众人看着二愣子居然这么利索,感觉这小子是专门练过翻墙头的。 二愣子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等马村长招呼,他就直接跳到了院子里。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将门插给轻轻拉开了。 可是他尽量拉门的动作小心翼翼,但仍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这声音一响。 屋内的油灯立即就熄灭了。 二愣子心知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 当下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两扇门给打开了。 马村长哪敢迟疑。 当头向着屋子快步跑了过去。 刘同喜与二愣子紧随其后。 马村长也知道,王成来屋子没有后门与后窗户,王贵林要想逃出来,肯定要从正门而出来。 即使屋内灯灭,王贵林也插翅难逃。 马村长来到门前,想要推门而入。 可惜的是,里面也是插着的。 这让马村长更加的怀疑。 “玉芬!开门!” 马村长冷声喊道。 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王成来的老婆常玉芬。 “谁啊?大晚上的!” 常玉芬装作若无其事的声音,让刘同喜只感觉到她越这样,心中越是有鬼。 马村长加了一嘴:“是俺!马大海!” “哦!村长啊?成来他出去了,你这么晚来这里干啥?”常玉芬不解的问道。 马村长说道:“你将门开开,王贵林很有可能跑到你家里来了。” “啊?咋会?你别吓俺!”常玉芬仿佛吓了一跳。 马村长急声说道:“你赶紧开门,俺进去搜一下。” 常玉芬思忖了一下,才说道:“等一下,俺穿上衣服。” 众人在外等着。 刘同喜小声说道:“村长,这玉芬明显有问题。” 马村长问道:“哪里有问题?” “一,二愣子一开门,屋里的灯瞬间被吹灭。二,她哪里知道贵林做了什么事,为啥会说吓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刘同喜分析的这两条,确实如他所说。 连王成来都不知凤兰母女是被王贵林害的,这常玉芬是哪里所知? 马村长小声道:“你怀疑,玉芬与贵林……” 刘同喜点了点头。 不多时。 屋内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也开了。 常玉芬一头长发散乱着,脸颊红扑扑的。 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马村长紧盯着常玉芬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看到一丝惊慌失措。 可是这常玉芬,居然没有一丝惊慌的样子,反而十分镇定自若。 常玉芬抱怨道:“你看着俺做啥?” 马村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说,贵林是不是你与成来藏起来的?” 常玉芬轻笑道:“想啥呢?俺藏他干啥?” 马村长露出了怀疑:“真没藏?” “没有!不信的话,你们进来搜一下!”常玉芬倒是痛快,直接让开了门口。 这样倒是让马村长等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心里有鬼的人,怎能这么痛快让人进去搜查。 刘同喜与马村长对视了一眼。 但是,他们还是决定进去搜一下。 这女人看着就聪慧过人,很难让人相信这不是她骗人的手段。 马村长紧盯着常玉芬的脸看。 他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屋门。 但是常玉芬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 她嘴角轻笑:“来,你们都进来搜搜。” 马村长进去后,四处打量了一下。 只见屋内哪有其他人影。 二愣子与刘同喜也跟了进来。 马村长问玉芬道:“里间有人吗?” 常玉芬说道:“俺闺女在里间睡觉呢。” 常玉芬走到里间旁边,将帘子掀开了。 马村长还是心中有所怀疑。 他来到常玉芬跟前,往里一看。 瞬间将头别了过来。 “好了……放下!” 马村长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常玉芬将帘子放了下来。 “咋样?” 常玉芬嘴角难掩笑意的看着马村长。 马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俺瞅瞅……”二愣子见状,刚想也上前瞅瞅,却被马村长给推了回来。 “行了,别看了,大姑娘家的房间有啥可看的?” 马村长的阻止,无疑让常玉芬更加的开心了。 只听常玉芬笑着打趣道:“你二愣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姑娘家?” 二愣子闻言,脸都红了。 马村长无奈的摇摇头:“回!” 二愣子不解道:“不搜了啊?” 马村长气道:“总共屁大点地方,哪像是有人的样子?” 说完,马村长背着手走了出去。 二愣子连忙闭上眼环顾了一周。 刘同喜待他睁开眼时问道:“凤兰跟没跟来?” 刘同喜这话一出口,常玉芬身子震了震。 只不过马村长出了屋子,而刘同喜却将注意力放在二愣子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常玉芬的这个动作。 二愣子摇摇头道:“没跟着来。” 本来二愣子还想让凤兰给点指示呢,看来,也没啥用了。 刘同喜叹了一口气:“唉!走!” 两人随后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马村长。 出了大门外,马村长对着那几个村民说道:“回!” 那几个村民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跟着众人走了。 马村长一行人无功而返。 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本来按道理来说,在王成来家里,是一定能搜到王贵林的,但偏偏就没有搜到。 等众人回到王贵林家时,一些村民大部分都回家睡觉了。 看来好奇归好奇。 该睡觉的也是要睡觉的。 不过,今夜,他们也算大开了眼界。 梁先生见马村长回来了,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小声交谈了一阵。 梁先生也甚感奇怪。 等众人来到马三叔跟前时。 马三叔开口询问:“有没有?” 马村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梁先生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一下:“二愣子,再闭眼看看!” 二愣子连忙闭上了眼睛。 “不用看了,还在他身后!”这时老香灰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愣子睁开了眼睛,看到在远处被马大川与酒狗子看押着坐在地上的王晨来。 “确实,还在他身后飘着。”二愣子摊了摊手。 马村长背着手来到了王成来跟前。 王成来哭丧着脸问道:“搜到了吗?” 马村长摇摇头道:“没有,但是为啥会在你身后?” 第227章 难言之隐 王成来闻言,更加的无奈了。 王成来都快带着哭腔了:“俺哪知道,她就邪到俺了?” 马大川闻言一脚踢在了王成来屁股上:“老实交代!” “交待,交待你奶奶的腿儿,俺都说了,俺是冤枉的,你别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俺。”王成来显然对着马大川两人,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自从马村长去他家里搜查后。 这两人就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不是用言语挤兑一下,就是对着自己屁股来一下。 梁先生与马三叔居然也不制止。 这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马村长瞪了一眼马大川:“谁让你们这样对他的?事情没查清之前,他是自由的。” 马大川皱眉问道:“不是你说的让俺俩看好他吗?” “那老子也没让你俩公报私仇啊!”马村长气的将王成来从地上拉了起来。 马大川与酒狗子被骂的面面相觑。 王成来这会儿感动的有点纠结了。 好人,坏人都被你给装了。 他也只能吃次哑巴亏了。 两人来到马三叔跟前。 马三叔盯着王成来说道:“既然这样,你先回家。” 王成来连忙说道:“俺咋回去啊?” 王成来屁股在害怕着什么。 马村长不解的问道:“啥叫你咋回去啊?还想让二愣子背你回去?” 王成来挤眉弄眼的说道:“凤……凤兰她……” “哦?”众人这才明白他的顾虑。 原来是怕他身后飘着的凤兰。 王成来愁眉苦脸的说道:“总得想个法子,让她离开俺好不好?总……总感觉膈应人不是?” 马村长也犯愁了:“她要跟着你,俺也没办法啊……” 王成来向他使着眼色:“要不……要不你再去求求那位大叔?” 王成来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老香灰。 马村长心想,这里只有老香灰懂这些。 他只好又走向了老香灰。 老香灰看着马村长,缄口不言。 马村长支支吾吾的问道:“老……老大哥,你看……你看你能不能让凤兰离开……” 老香灰摇摇头道:“这个没办法!” 马村长面上有些尴尬。 老香灰知道他会错了意。 就解释道:“这鬼啊,她一定是有了天大的冤屈,不然不可能一直跟随他的。除非化解她的怨气后,才可离开。” “那该咋化解?”马村长似乎知道这句话是白问了,该怎么化解,傻子都能知道,所以他又开始了唉声叹气。 老香灰笑道:“看你们这样子,一定是没找到。” 马村长点头道:“是!” 老香灰忽然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嗯?”马村长闻言愣了片刻。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村长急声问道:“难道说,是将人藏在了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 老香灰说道:“眼下看那鬼一直跟着那人不离开,想必是在他家无疑了。” “不过,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藏起来,这就猜不准了。” 马村长闻言一皱眉:“你……你还是怀疑是他?” 老香灰点头道:“至少与他有关!” 马村长回想了一下,说道:“但是总感觉成来这次不像是撒谎,兴许你第一次见他,还不了解他。” 老香灰道:“知人知面难知心,或许伪装的好呢。就像你们说的凶手,他看着老实,谁能想到是一个杀妻灭子之人呢?” 马村长道:“可能是像你所说的一样,但是,他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他婆娘,俺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老香灰来了兴趣。 马村长将自己一行人到了那里,如何将门打开,说了一通。 老香灰听完也发出了刘同喜一样的疑问:“她是怎么知道贵林是个危险的人?” 马村长说道:“对,正是这点,让俺觉得不对头。” 老香灰又看向了在一旁急赤白脸一顿解释的王成来。 他用手指搓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马村长也没有打搅他。 他知道这人的聪明与梁先生不相上下。 忽然老香灰脑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闪了一下。 他将马村长拉到跟前,耳语了一番。 马村长不解道:“说……说这个有用吗?” 老香灰解释道:“我说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 “你是怀疑……”马村长话说半截,忽然闭上了嘴。 老香灰点着头,露出了一种耐人寻味诡笑。 马村长见他这样胸有成竹,当下也不废话了。 他又来到王成来跟前,脸色有些怪异,他上下打量了王成来一会儿。 王成来被盯的有些心中不安:“咋……咋了?” 马村长有点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马村长这个样子,更让王成来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梁先生似乎看出了马村长的窘迫。 他开口小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马村长面露迟疑,紧接着又跟梁先生耳语了一番。 二愣子在旁边扒着耳朵想听。 可他愣是没听到一个字。 这让他也有种抓心挠肺的想要探知。 他都这种表现了,更别说王成来这个当事人了。 只见王成来脸色变了又变,心中十分慌张。 “不会?”梁先生突然的一声惊诧,差点吓坏王成来。 王成来结结巴巴问道:“咋……咋了?” 梁先生也皱着眉头打量起了王成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怀疑,外加一丝可怜的意味。 王成来终于着急了。 他一把抓住马村长的肩膀,急声问道:“你……你们有啥事瞒着俺?” 马村长看了一眼梁先生。 梁先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言外之意,还是你说给他听。 马村长将王成来的双手扒开,然后关心的说道:“俺……俺说了,你得挺住啊!” 这句话犹如一声炸雷,让王成来脑袋癔症了。 “啥叫让俺挺住?”王成来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 马村长说道:“俺怀疑,你家玉芬与贵林……有……有事!” 第228章 施暴 “有事?有啥事?”王成来大脑有些短路,还没反应过来,马村长这句话着实有点虚头巴脑。 马村长解释道:“就是……就是那种事啊。” 说完,两个大拇指挨在一起动了动。 没想到马村长的这个动作,直接让王成来脑袋嗡的一下,一阵大脑空白。 “你开啥玩笑?”王成来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的怀疑马村长胡说八道。 王成来随后警告道:“马村长,你可不能乱说,这么多人看着,你以后让俺家的咋做人?” 马村长见王成来有些激动,连忙小声解释了起来。 “你出门时,你家玉芬将门从里面插着的。而且……而且你家玉芬的行为十分怪异。” 马村长随后将去他家遇到玉芬的事,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最后问道:“当时连你都不知道贵林做了啥事,她是咋知道的?” “这……”王成来闻言愣在了原地。 他是实在想不通,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怎会与王贵林这个杀人凶手混在一起。 先不说她忠与不忠。 单说这种行为就是很不正常。 他们两口子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了,彼此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 按村长的说法,玉芬这次的行为,确实让他难以理解。 马村长随后说道:“兴许……兴许也是俺的猜测……你闺女在家,俺想贵林还不敢太明目张胆的……” “啥?”王成来闻言惊变。 他的脸色瞬间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王成来急忙推开挡在身前的二愣子就要走。 众人更是疑惑不解。 马村长在身后喊道:“屁篓子,你等等……” 王成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他的样子,有些……怒火中烧。 二愣子伸手拽住王成来:“你先别……” 王成来使出大力甩开二愣子。 二愣子骂道:“你咋这样呢?” 王成来怒道:“俺闺女根本就没在家!已经去她姥姥家半个多月了……” 马村长与梁先生闻言,当即吃了一惊。 “没在家?那俺刚才看到的那个床上躺着的人……是谁?”马村长喃喃道。 梁先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难不成……难不成是……” 他与马村长对视一眼。 两人的眼神都是充满了震惊。 二愣子好似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道:“你闺女没在家,没在家,刚才……” 忽然他也闭上了嘴。 他的吃惊程度,不亚于马村长与梁先生。 众人呆愣的这一会儿功夫。 王成来早已跑的老远了。 老香灰这时候走了过来,提醒道:“你们还不赶紧去追?那女鬼跟着他屁股后面,去了。” “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二愣子更是闭上了眼睛,往远处观望了一下,他睁开眼睛道:“还……还真跟着去了。” “糟了,要出事了。” 马村长当下立即组织人手,想要去一看究竟。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包括马三叔在内,都赶紧向着王成来家赶去。 马村长更是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可是等马村长一行人赶到,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惊呆了,也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王成来正在打着自己媳妇。 常玉芬躺在地上哀嚎。 王成来一脚踹到她的腿上怒骂道:“你个臭娘们儿,背着老子做的好事!” 常玉芬哭的梨花带雨,想要跪地求饶。 可是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每当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时,都被王成来给踹倒在地。 梁先生与马村长有些失神。 不知为何,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打起来了。 二愣子眼尖,看到不远处的墙根底下,像是还躺着一个人。 “快看,那是不是个人?” 二愣子指着那个身影,惊呼出口。 众人连忙顺着二愣子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夜色下,确实是躺着一个东西。 看样子,是个人的形状。 马村长连忙招呼二愣子:“愣子,过去看看,是不是贵林那畜生。” 二愣子收到命令,抬脚就奔了过去。 当他蹲下身子查看时,发觉地上躺着的这人有点熟悉。 因为躺地上的人,是面朝下躺着的。 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但是二愣子却认出了那人身上的衣服。 “这不是……这不是同喜哥吗?他……他咋在这躺着?” 二愣子连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人正脸扒了过来。 这不是刘同喜又是谁。 只见他面颊上血呼啦的,流了一脸。 二愣子以为刘同喜伤势严重,连忙对着梁先生惊呼道:“梁先生,你快来看看……是同喜哥!” “啊?”梁先生也紧步跟上。 马村长没顾得上刘同喜。 因为他已经跑到王成来跟前制止了他的继续施暴。 “你给老子住手!” 王成来明显火气太大。 “你走开!” 说完,一脚踹向了马村长的肚子。 马村长猝不及防下,肚子挨了这么一脚,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马村长捂着肚子对着身后看好戏的村民,就是怒声一骂:“都看你姥姥的腿儿啊,赶紧给老子摁住!” 众人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十几个人一窝蜂的向着王成来冲去。 七手八脚的将王成来压在了地上。 “屁篓子,你他娘的别动手打人啊。你这也算爷们?”酒狗子虽说是在劝王成来,但言语中有些嘲讽。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也跟着劝说。 这时的酒狗子可是在心里乐疯了。 这俩人本来就是水火不容。 如今看到王成来动手打媳妇,他心想这下你屁篓子名声可算臭了。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王成来一脸的怒色,狰狞的都想吃人了。 “酒狗子,你他娘的把俺撒开,俺要打死这骚娘们儿!”王成来被众人摁压着起不来,只能嘴上发泄着怒火。 酒狗子笑着劝道:“你最好别动,村长你都敢踹,你再乱动,小心撅你胳膊。” 马村长忍着腹部的胀痛,走到正在痛哭流涕的常玉芬跟前。 “玉芬,他为啥打你?” 但是,常玉芬只躺在地上哭嚎,对于马村长的问话,她充耳不闻。 王成来趴在地上,脸都贴在土地上。 “她背着俺,偷汉子——”他怒声嘶吼了起来。 第229章 廉耻 王成来这句话一开口。 压着他的村民,手不自觉的松了松。 酒狗子也是一愣。 他扭头看向撒泼打滚的常玉芬。 这女人是有点姿色。 但看着也不像是会偷汉子的女人呀。 “你没凭没据,可不兴乱说啊!”酒狗子对着地上的王成来就是一声训斥。 王成来骂道:“老子没乱说,你让她说!” 看来,王成来这次铁了心了。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就算是女人真偷汉子了,他也不能这样声张,否则村里人以后会怎么看他?绿头王八? 这好说不好听啊。 但是看王成来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被怒火冲昏了头。 马村长对着常玉芬厉声质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常玉芬闻言,也不哭了,起来就想狡辩。 可当她看到王成来那要吃人的面目时,她心虚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啊,把你和王贵林的丑事给大家说说,看老子打你冤不冤?” 王成来又爆惊天新闻。 “啥?她和贵林?”酒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他了,明显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想必大家都被这王成来的话给惊到了。 大家伙纷纷看向常玉芬,想要求证。 可是眼前的常玉芬,居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明显就是证明,王成来说的话。 都是真的。 马村长怒道:“你咋做出这等事来?” 常玉芬不发一言,脸上甚是慌张。 王成来大声骂道:“还问她做啥?她该死!” 常玉芬闻言,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 她知道,放在以前,偷汉子是要浸猪笼的,虽说现在已经不兴那一套了,但是下场比死还要丢脸。 王成来对着压着他的人怒吼道:“你们滚开,松开老子。老子要打死她!!!” 马村长气道:“摁好了!” 可是,这些人群中,有些是王成来的本家。 姓王的家里出了这种丑事,心中如何不气。 更可气的是,那野汉子居然也姓王。 这让他们脸都丢尽了。 所以人群中,当即有了怨言。 “马村长!成来是最憋屈的一个,压着他,不好?” “就是!他又没犯错……” 马村长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都是姓王的。 他怒不可遏的呵斥道:“都给俺闭嘴,你们懂个屁!不能让他乱来一通……” 一个村民指着瑟瑟发抖的常玉芬骂道:“要说乱来,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先乱来的,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唆使王贵林杀妻灭子的……” 这个人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是啊,王贵林杀妻灭女的行径,到底是因为凤兰以前有老相好的事发怒,还是为了与这常玉芬长相厮守而生出的恶毒心思。 常玉芬吓得连忙摇手自证清白:“俺没有……俺没有……” 那个村民再次指着他怒骂:“你闭嘴,你有啥资格狡辩?” 常玉芬吓得身子靠在了墙根上。 她知道,今晚将是她名声扫地的一夜。 她的丑事被公开,将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还有眼前的丈夫。 人与动物不同。 狗不知耻而知足。 人不知足而知耻。 果然,常玉芬心知以后的日子会在指指点点与议论中度过。 她无脸再活下去。 老话常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就印证了那句,人不知足。 她们总想侥幸索取后不会被发现。 可是当发现的那一刻,她又知道廉耻的重要性。 没脸再活下去了? 所以常玉芬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她扭转身子,用脑袋向着身后的墙壁撞去。 马三叔见状,惊呼出口:“快拦住!” 马村长哪敢迟疑,早在马三叔开口前,冲了过去。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咚!”的一声。 常玉芬的难道与墙壁碰撞发出了一声沉闷。 但是,想撞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没有助跑,脑袋顶多撞破,但还达不到致死的条件。 王成来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解气。 “活该……活该……你该死!” 酒狗子看着疯魔般的王成来,心中露出了一丝怜悯。 他不忍心再去说些讥讽之言。 他推开众人,将王成来从地上扶了起来。 “兄弟,你……你要挺住啊……” 酒狗子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说话。 可是王成来心中五味杂陈,哪能听的进去他的“好言相劝”? 只见马村长将常玉芬挡住。 常玉芬额头渗出了血。 王成来走向前,对着她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怎么不撞死?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明天俺就去你娘家,将你的丑事说一下,俺看你爹妈还有啥脸在村里活下去。” 王成来这句话,说的甚是狠毒。 一个女人,比男人知耻几倍。 她怎能让父母的脸也丢尽。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王成来面前,泪声恳求道:“俺会去死……可你不能将俺的事说到俺娘家村里。” 王成来怒道:“现在知道丢人了?晚了!” 人往往一句话,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支稻草。 而王成来的话,无疑是一座山丘压向了常玉芬。 只见常玉芬情绪激动的磕着头:“俺知错了,俺知错了……你放心,俺绝对不会活过明天,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给俺爹娘留点脸面……” “不行!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够了?俺难解心头恨!不光你父母,还有闺女,让闺女也知道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娘!!!” 王成来的威胁,让常玉芬瞬间怒了。 “你混蛋……” 常玉芬歇斯底里的骂道:“要怪就怪你!!!” “嗯?”王成来怒问:“你管不住你的春心,跟老子有屁的关系?” 常玉芬骂道:“那年,俺娘生病,需要钱,俺向你要,你当时说的啥?” 王成来闻言愣了。 常玉芬继续哭诉道:“你跟俺说,你没钱,说俺娘那病治不好,早死早托生!!!” “亲娘是娘,俺娘就不是娘了?俺爹娘就俺这么一个闺女,不靠俺,靠谁?”常玉芬越说越激动:“俺嫁给你,不图吃穿用度,俺只图你能帮帮俺,人人都背地里骂俺家绝户头,俺就想给俺爹娘争个脸面,这有啥错?” 众人闻言,也深思了起来。 这常玉芬一下从一个破鞋转变成了一个孝女。 可王成来明显还是难以接受偷汉子的事实。 “这跟你偷汉子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王成来这句话,明显是承认有这么一回事。 “有!咋没有关系?”常玉芬也急了。 第230章 懊悔 王成来闻言怒道:“你别胡说八道。” “俺没胡说八道!”常玉芬也是梗着脖子开始诉起了委屈。 “你那时不给俺钱,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俺娘被病痛折磨。所以俺就在庄上求人借钱。但是,俺没想到,你王成来在庄上的名声这么臭,没有一家肯借的。你问问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常玉芬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内心深处的恨意完全展现了出来。 王成来当即回头,看着这些个熟悉的庄民。 只见他们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都纷纷惭愧的低下了头。 常玉芬流着眼泪道:“俺低声下气求你们的时候,你们对俺看不起。俺做了错事时,你们又想过来落井下石。俺就算不要脸,也轮不到你们来骂俺。” 周围的庄民,尤其是那些姓王的,都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知道,这女人说的是这个理。 就算她败坏了门风。 可这都轮不到他们来指指点点。 但有人会说了,钱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愿意借,又不是该你的,借了是恩,不借也不该生怨。 谁都有享有支配自己财富的权利。 王成来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说一万,道一千,总是自己的名声不太好。 王成来话锋一转,责问道:“这是两码事,与你红杏出墙没有任何关系。俺就问你,你是咋跟王贵林好上的?” 常玉芬冷笑道:“你还觉得跟你没关系?在俺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贵林两口子帮了俺。”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常玉芬会与王贵林搞到一起。 无非就是借钱给她,将她娘的病给治好了。 她心中感激,对王贵林渐生了好感。 马三叔听完,叹息的摇摇头说道:“你也说了,是贵林两口子帮了你。凤兰她如此对你,你反而做出这种对不起她的事。这……你真是糊涂啊……” 常玉芬一脸的痛苦道:“俺是对不起凤兰,可俺只想还恩。但是……俺真没想到贵林他……他会杀害凤兰!” “别管如何,他始终杀了人。你这样包庇他,是不对的。”马三叔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告诉三叔,他现在往哪里跑了?” 常玉芬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马三叔眉头紧皱。 常玉芬说道:“刚才马村长带着人来俺家搜人,俺知道他藏不住了,所以就偷偷趁人不注意,让他逃出庄子。可没曾想……” 她似乎说到这里很无奈,扭头指着不远处昏迷受伤的刘同喜说道:“俺没曾想到他会在墙后藏着!” 马村长其实也不知道当时刘同喜什么时候掉转了回去。 其实在万分焦急的情况下。 他们这些人忽然少一个人,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所以,你与王贵林合力将他打伤?”马村长气急败坏的问道。 常玉芬摇摇头道:“你错了,不是打伤!” “啥?”马村长好似没听懂。 常玉芬苦笑道:“俺知道,当时贵林想要将刘同喜置于死地。” “这……”众人闻言,都怒了。 “你们简直是疯了!!!” 疯了,从她跟王贵林跑到玉米地里做那事的那天,她就疯了。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皮肤会那样白。 她也没体会过温柔的男人带来的那种感觉会那么舒爽。 想到此,她眸子里透露出了那种幸福无以言表。 王成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没想到自己的抠门吝啬,竟然会有这种后果。 他懊悔当初,他举起手狠狠地扇在了自己脸上。 同时,他也恨上了这些表面仁义的庄民。 可他没想到的却是,谁敢保证他们当中不会出现第二个王贵林? 王成来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 他跌坐在了地上。 他哀声问道:“你为啥不逃?” 常玉芬长长叹了口气:“唉!往哪逃?” 她回头看向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苦笑道:“这里才是俺的家啊。而你……才是俺的丈夫。” “丈夫?”王成来被常玉芬这句话搞的纠结万分。 你既然把我当丈夫,为什么还要去与别的男人幽会? 常玉芬不再说话了。 她似乎已经将她心中的委屈诉说完了。 接下来,就该去面对死亡了。 众人能看得出来。 常玉芬对王成来还是有感情的。 可他们也能看出,她对王贵林虽然有报恩的意味,但也有肉欲上的贪恋。 他们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女人了。 是红杏出墙的女人? 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女人。 是不要脸的女人? 还是一个为了救治爹娘的孝女。 他们分不清楚,该怎么去评价了。 眼下还是要将王贵林这个杀人凶手给找出来的。 马村长思索再三,对着众人喊道:“你们出庄去追。一定要将王贵林给老子抓回来!” 众人立即醒悟。 以马大川为首的,直接带着几人坐上马车就极速出了庄。 常玉芬将地上坐着的王成来给扶了起来。 她轻轻用手将王成来裤子上面的泥土给拍打掉。 她现在极具温柔。 对眼前的男人,她心中认定的唯一丈夫。 她脸上强挤笑意。 王成来似乎有个错觉。 这个女人,还是他以前的婆娘。 他多想忘记今晚的所有事。 可是,这种事就像一道疤痕,在心里永远无法愈合。 他被她拉进了家。 大门从里面插上了。 刘同喜这时候悠悠醒转了过来。 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感谢常玉芬。 “这次……这次真是多亏了玉芬,不然……那……那小子真的要将俺砸死了。” 二愣子十分不解的看着刘同喜。 刘同喜问道:“咋……咋了?” 二愣子问道:“不是他俩合伙打的你?” 刘同喜摇摇头道:“不是!” 二愣子更加纳闷了:“那你咋连个王贵林都打不过?这不正常啊!” “嗐——”刘同喜一激动,脑袋痛的龇牙咧嘴,他赶忙解释道:“俺只是想抓住王贵林,可是那小子对俺真下死手,捡起石头就砸!” 刘同喜的这番话,倒让众人明白了。 刘同喜心中有顾虑,所以手上肯定软几分。 而王贵林已经豁出去了,下死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刘同喜被王贵林给打晕,这很合乎常理的事。 “那为啥要说多亏了玉芬呢?”二愣子向着王成来家望去。 刘同喜说道:“俺躺地上时,看王贵林那样子,是要再补两下,但却被玉芬给拦住了。” 马村长闻言惊道:“是她帮忙求情的?” 刘同喜点头道:“俺迷迷糊糊听到她替俺求情,接下来俺就啥也不知道了。” “嘶——”马村长寒着脸道:“这么说,玉芬还不是太……太坏。” 梁先生点了头叹息道:“唉——人心都是肉长得。相信成来会处理好家事,咱们回去等消息。” 围观的村民一阵唏嘘不已。 只不过,在他们记忆中,王成来两口子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据传,那晚常玉芬将王成来拉回屋中。 弥补了些事。 第二日,就再也没见过常玉芬出来。 常玉芬似乎悄无声息的走了,不知死活。 没多久,王成来也离开了庄子。 不知所踪。 只留下了,大门上的一把锁头。 庄民也没有再进去过,因为他们在想,或许有一天,王成来这个庄上的屁篓子,一家三口还会再回来。 第231章 报应终会来到 天微微亮时,马大川一脸沮丧的赶着马车回到了三马庄。 一行人,看来又白跑了一趟。 王贵林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让马村长等人感到特别的离奇。 梁先生似乎也非常想不通。 马三叔再次出来主持。 王贵林虽然逃了。 但凤兰母女的后事,还是要处理掉的。 他们又共同出钱买了棺材。 将其后事给办了。 似乎这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庄上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万恶坑边,依旧在搭戏台。 二愣子依旧在老香灰的指点下,学着东西。 二愣子正在学习吊嗓子的时候。 张老二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张老二似乎那晚没出来。 众人不知道的是,他果然说到做到,那晚失火,他正抱着莲花卖力的动着下身。 当时是有人去拍打他家的门叫他来着。 可是,在女人与外面的事上,他选择了前者。 此时张老二跑过来。 马三叔还不知道他那狗改不了吃屎的熊样?明明是奔着如意戏班的两个花旦来的。 马三叔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张老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径。 “你小子偷懒是?狗改不了吃屎。” 马三叔的话,让张老二实在有些冤枉。 张老二擦着脸上的汗叫苦连天了起来:“俺说三叔,你别门缝里看人好不?俺来这里是有急事啊。” “你能有啥急事?”马三叔满脸狐疑的讥讽道。 张老二说:“诶哟!找到了……找到了……” “啥找到了?”二愣子也好奇的问道。 但他还没来得及听张老二说话,脑袋就被狠狠地敲了一棍。 他捂着头,痛苦的看向老香灰:“大叔,你别打人啊!” 老香灰沉着脸道:“注意力不集中,该罚!” 云裳与花蝶两个女子,捂着嘴偷笑。 二愣子感觉面上一红,可是他还是竖起耳朵想要听张老二究竟找到了什么。 只听张老二说道:“三叔……贵林找到了!!!” “什么?”马三叔惊的身子都站直了。 二愣子闻言更是瞠目结舌。 老香灰也没在敲打二愣子,他也很是好奇,这逃跑的王贵林是怎么被找到的。 马三叔紧盯张老二:“在哪找到的?” 张老二一拍大腿说道:“在……在坑边啊。马村长跟梁先生让俺找您过去。你看你还误会俺偷懒。” “坑边?怎么会在坑边?”马三叔似乎非常怀疑。 “捆起来了吗?别让他再逃了。”二愣子似乎学聪明了,他出声提醒道。 哪知张老二苦笑道:“还逃?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唉——” 马三叔闻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愣子却傻愣愣的问道:“这咋说?” 张老二说道:“你个蠢货,他死了!” “啊?”二愣子吓了一跳:“咋死的?” “淹死的!”张老二指着万恶坑的方向说道:“自己从河里浮起来了。脸都泡胀了。” “又是淹死的?” 二愣子喃喃道:“这都是第三个淹死的了。” 老香灰沉声说道:“万恶到头终有报!” 马三叔闻言,说道:“难道是被人浸死的?” 老香灰意味深长的说道:“或许是他自己难逃良心这一关,自我救赎!” 二愣子听不懂老香灰的话。 张老二催促道:“应堂叔,啥也别说了,咱们还是赶快去,都等你了。” 马三叔点头道:“走!” 二愣子似乎也想跟着去看看。 他尴尬的看了一眼老香灰。 老香灰似乎看出二愣子的心思,就说道:“你也跟着去,待会儿记得回来,留给咱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呃!”二愣子怔了一下。 他不明白老香灰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叫“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难道自己学这个,为了应对比王贵林杀人更可怕的事? 二愣子回过神来,对着老香灰半知半解的点了下头。 随后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云裳刚想喊住他。 老香灰却止住了云裳:“让他去。” 云裳没再说话。 她似乎也没发觉,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挂念的情愫。 马三叔与张老二、二愣子赶到坑边的时候。 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二愣子跑的快,扒开众人挤了进去。 只见梁先生与马村长蹲在地上在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当二愣子看到地上的尸体,确实是王贵林时,他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悲伤。 人们都说,人死账清。 就算这人活着时做了恶事。 但如今看到他真的死后。 才又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王贵林的音容相貌恍如昨日。 他也曾帮助过人。 他也曾热心肠的不求回报。 可人终归是走错了一步。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二愣子虽然不爱听,但这理是对的。 马三叔也走了进来:“大海,梁先生,怎么样?” 梁先生拍了拍手说道:“三叔,贵林这是淹死的。” 马三叔扭头盯着那万恶坑里的水:“唉!算了,这是他应有的惩罚!” 众人不说话。 梁先生只是点了下头。 马村长问道:“三叔!接下来咋办?” “还能咋办?”马三叔苦笑道:“埋了!” 马村长问道:“埋哪?” 似乎马村长也知道埋了是最好的结果。 但他始终不知道该咋埋。 埋他杀害的凤兰母女旁边?这合适吗? 马三叔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思索再三说道:“他们总归是两口子,他造的孽,就让他去下面认错。” 最后众人都觉得马三叔说的有道理。 最终王贵林与凤兰母女埋在了一起。 如果真有阴间的话,那就让他做牛做马为那可怜的母女两个去还。 一个误会导致四条人命。 三个家庭破裂。 事情告一段落。 接下来,三马庄要应对万恶坑里的恶鬼了。 第232章 诡异的戏台子 后事料理完毕,众人都各自回家。 马村长家里。 “唉!这村长当的,太够费心了。” 马村长坐在板凳上抽着烟袋锅,嘴里还不忘叹息。 不多时,秀英端着一盆热水从里屋出来了。 她像是犒劳马村长一样。 她柔声说道:“他爹,累一天了,烫烫脚。” 马村长放下烟袋锅子,问道:“小军睡了?” “嗯!早睡了!”秀英蹲下身子,将马村长的一只脚抬了起来。 “别!俺自己来。”马村长第一次被秀英这样伺候,打心眼里觉得别扭。 秀英轻笑道:“俺伺候一下你,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马村长尴尬的找了一声:“嘿嘿……总觉得有些别扭。” 秀英也不顾马村长的阻拦。 将马村长的鞋子摘了下来。 “唉!这次的事情,真让人后怕。”秀英轻声说道。 她将马村长的双脚放在了热水里。 还好,水温不是很热。 马村长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温柔。 “俺知道,俺以前做的不是很好。”秀英言语中似乎有些自责。 马村长闻言,惊讶道:“难道你也有事瞒着俺?” 秀英白楞了一眼,气笑了:“你想哪里去了?俺只是觉得经过这次的事,感觉人心太可怕了。” 马村长这才舒了一口气。 马村长再次闭上眼睛:“唉!可不是嘛,没想到疑心病一犯,会害了这么多条人命。” 秀英伤感道:“也不知成来两口子,去了哪里?” 马村长苦笑道:“去了哪里,总比在这里强。” “那可说不准,背井离乡的,外面就能好到哪去?你说你也不拦着点。”秀英似乎对王成来两口子离开庄而感到阵阵忧伤。 马村长说道:“算了,走了就走了,总比在庄上受人白眼强的多。” 马村长索性不想这些烦心窝火的事了。 他低头一看,见秀英长发披肩,一条蓝色的肚兜绷紧胸部,在昏暗的油灯下极具诱惑力。 他心痒难耐。 眼里透出了惹火的欲望。 他伸手扶上了秀英光滑白皙的肩膀,轻轻抚摸了起来。 秀英羞怪道:“别动!先烫脚。” 马村长笑道:“烫啥脚啊?还是抓紧时间……” 他话还未说完。 大门又传来了哐当哐当的敲门声。 马村长两口子吃了一惊。 秀英更是条件反射的先去找衣服穿。 马村长眼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怒火。 每次关键时刻,都要被这大门给搅了兴致。 “外面是谁啊?” 马村长的口气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只听外面传来:“是我,梁卓农!” “呃——梁先生?” 秀英穿好衣服,也被梁先生夜晚突然来敲门,给搞得有点犯嘀咕。 马村长见秀英穿好了衣服,他不敢迟疑,湿着脚穿进了鞋子里。 马村长快速出了屋子。 “梁先生,你这是?”马村长来到大门口,嘴里还不忘问道。 梁先生在门外焦急的说道:“村长,坑边出事了。” “嗯?”马村长一惊,连忙将门拉开。 “出啥事了?” 梁先生站在门口,一脸的败兴,叹道:“这几天,戏台子,白搭了。” “啊?”马村长没反应过来:“白搭了,是啥意思?” 梁先生脸色苍白的说道:“刚才我不放心坑边,就去看了看,可是……可是我看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看到啥了?”马村长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梁先生沉声说道:“戏台子自己走了。” “啥?戏台子?自己走了?你跟俺开玩笑的?” 马村长都听的有点傻眼了。 什么叫戏台子自己走了? 长腿了? 还是长翅膀了? 梁先生点了点头,再次确定的说道:“是走了!” 马村长眼里明显不信。 如果是二愣子来说这个消息,估计马村长会一脚飞过去。 可眼前是人人敬仰的梁先生啊。 他怎么会说谎话来骗人。 马村长寒着脸,只问了一句:“你当真?” 梁先生万分苦恼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跟着我去坑边一看便知。” 马村长这时候由不得他不信。 因为梁先生的表情不会骗人。 他还没有这么无聊到来逗自己玩。 但这戏台子是死物,怎么会像人一样走动。 “走!去看看!”马村长压住心里的惊慌,无论怎样他也要去看上一眼。 两人很快来到了坑边。 果然见原先快要搭好的戏台不在原地了。 梁先生指着坑里说道:“看,在那里!” 马村长顺着梁先生手指的方向,一扭头。 果然看到万恶坑的水中央有个像戏台子轮廓的东西。 马村长都看傻眼了。 “这……这咋会出现在了那里?” 梁先生摇摇头道:“我来时,就见它在那里边了。” 梁先生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说出的话,也是不惊不跳。 “日他奶奶的,谁干的?”马村长在坑边暴跳如雷了起来。 梁先生在一旁劝说道:“你先甭急啊,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马村长闻言,低头一思索:“难不成……难不成是鬼干的?” 梁先生点点头道:“十有八九,在咱们庄,鬼这种东西已经不算稀奇之事了。” 马村长气的大骂了起来:“真他娘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个完了,刚将王贵林的事情解决,这帮短命鬼又出来搞事。” 梁先生说道:“现在说气话也没用,咱们还是想办法尽快解决当务之急啊。” 马村长说道:“怎么解决?找人把戏台子再拽回来?” 梁先生摇摇头道:“那样做太危险!” “难不成再搭一次?”马村长实在想不出其他好办法了。 梁先生思忖了一下,这才说道:“咱们将如意戏班里的老香灰给请过来,这人不简单,看他能不能有个法子。” “这个可以!走,去三叔家。”马村长不敢怠慢,抬步就走。 梁先生也跟了上去。 很快两个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马三叔家里。 还好,都没休息。 窗户纸还亮着灯。 “三叔!” 马村长在门外喊了一声。 不多时,二愣子这小子居然开门走了出来。 “诶?二愣子,你咋还在这里?” 马村长与梁先生明显看到二愣子在马三叔家里,都愣了一下。 二愣子苦着脸说道:“那大叔老说什么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让俺夜里来学东西。” 马村长扭头与梁先生对视一眼。 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难不成他又算到了啥?”马村长挠挠头说道。 梁先生摇摇头道:“与其猜,不如直接问!” “嗯!”马村长点了下头。 两人进了屋子。 才看到屋里还有几人。 马三叔、赵班主、老香灰,还有那个漂亮的女子云裳。 看来几人刚才确实在教二愣子东西来着。 马三叔见来人是自己的侄子与梁先生。 “你们这是?” 马村长率先开口:“三叔,邪事又来了。” 第233章 聚福盆 马村长的话,让马三叔有点恍惚。 “你说的邪事指啥?” 二愣子此时也进了屋,正要关门呢。 梁先生止住了他。 梁先生的这个动作,无疑是还要走。 马村长也来不及坐,忙说道:“坑边,搭了几天的戏台子,自己走到坑中间了。” “嗯?”屋里的人都神情一紧。 显然,马村长说的邪事太邪了。 二愣子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村长,你大晚上过来是讲笑话给俺听的?” 马村长回头骂道:“老子哪有闲心给你在这编故事?” 梁先生一脸正色道:“是真的!我和村长都看到了。” “这……” 梁先生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屋中人闻言,都惊呆了。 就连不着调的二愣子都怔住了。 马三叔寒声说道:“谁干的?” 马村长苦笑道:“反正不是人干的。” 这句话初听有种骂人的感觉。 可大家都知道,这句话的份量是多么恐怖。 梁先生见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也心知他们肯定心惊。 梁先生开口道:“正是怀疑不是人能干出来的,才来此请这位大哥出马。” 说完,他将目光看向了老香灰。 老香灰其实也呆了。 他这些水平根本就不够格,顶多是个半吊子水平,也就是见的东西多了而已。 俗话说,久病也成医。 老香灰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东西,其实是搬不上台面的。 任他见过的诡异事多了,可还是第一次听闻戏台子这种东西自己跑到河的中间去的。 但是,他自从来到三马庄,展现出来的聪慧,确实让人敬佩,就连梁先生都对他十分信任。 老香灰思索了一会儿,站起身子说道:“我陪你们过去看看,但我不敢保证,能够解决问题。因为我也是初次听说这等怪异的事。” 马村长与梁先生闻言,欣喜不已。 “那就有劳您了!”梁先生对老香灰用了敬语,而且抱拳拱手以示尊重。 赵班主这次没有阻拦。 他相信,这老香灰也知轻重,不会乱来一通。 马村长与梁先生出了门。 老香灰刚想跟出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扭头对着正无所事事的二愣子说道:“小兄弟,你也跟着来!” 二愣子说道:“俺也要去?” 老香灰点了下头:“你去会更保险一些。” “这……”二愣子自己都不知道去了能干什么。 马三叔也对着二愣子说道:“你就随着去,到那也好照应一下。” “好!”二愣子无可奈何答应了一声。 马村长带头,四个人就向着万恶坑边走。 老香灰第一次来坑边,但是当他越走越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越来越震惊了。 当他们来到坑边时,老香灰忍不住惊呼出口:“果然是大凶之地!” 马村长与梁先生闻言皆是一愣。 “这不是福坑吗?”马村长似乎还又想起了梁先生讲过挖坑的故事。 老香灰冷笑道:“是福坑,也叫聚宝盆!” “哇!聚宝盆?”二愣子闻言当即感叹道:“会不会坑里面有很多金银财宝?” 老香灰解释道:“你想多了,这坑只是个说法,聚宝盆与聚福盆是一个道理。” 梁先生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为什么成了大凶之地?” 老香灰向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这坑是人为挖出来的,而且是受过高人指点过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以前没有水!” “是……是啊!”马村长闻言一惊,说道:“就是无缘无故的下了一场大雨,然后这水就再也没有下降过。” “这就对了!”老香灰冷哼一声:“先不说水可以渗土里,光就这太阳晒也能将水晒干,你们不觉得这坑水有问题吗?” “问题,肯定是有,但俺们都不懂这些啊。”马村长一脸的惆怅。 老香灰蹲下身子,往水里正要伸手。 马村长立马惊呼道:“小心啊!” 老香灰一边将手放到了水里,一边说道:“没事!” 他忽然猛的将手缩了回来。 接着,身子瞬间向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不由得显出了一丝惊慌。 “咋了?”梁先生眼疾手快,搀扶着老香灰退了回来。 老香灰脸色苍白的指着水里,惊声道:“里面有东西!!!” 马村长闻言,打了个哆嗦。 二愣子胆子大,直接走到坑边:“啥东西?俺瞅瞅!” “你回来!”马村长一把将二愣子给扯了回来。 二愣子刚想埋怨马村长。 谁知老香灰沉声提醒道:“小兄弟,不要冒失!” “俺就是想看看……”二愣子心虚的解释道。 老香灰将梁先生轻轻推开,小声提醒着:“咱们尽量离那水远点,那里面的东西成了气候了。” 马村长三人当即震惊的向后退了退。 “成了气候是啥意思?”二愣子不解的问道。 老香灰解释道:“这里现在不是聚福盆了,这已经成了聚阴盆,死人要是在这里面,就成了水鬼。” 梁先生连忙不解的问道:“水鬼?水鬼不是出不了水坑吗?可它们是怎么跟着马村长回庄的?” 相信马村长不懂这个,但是说到背鬼回庄,他可是太懂了。 老香灰再次说道:“是的,水鬼出不来,但是这聚阴坑可以养鬼。水鬼慢慢被养成了恶鬼,恶鬼又生成了恶煞。所以它自然能出的来。” “这么说,咱们都有危险了?可是这么些天在坑边做事,也没见它们出来一个呀!难道……难道还挑时辰出来?” 老香灰说道:“有可能!” 老香灰这句有可能,让几人也有点抓瞎了,敢情这人也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啊。 “这么说咱们刚到这里,就该被上身的?”马村长似乎已经觉得轻易就会被稀里糊涂的鬼上身。 那是因为他背过这东西,所以他心理上觉得容易。 二愣子接口道:“可是咱们没有啊。” 老香灰忽然说道:“你们忘了一件事!” “啥事?” 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老香灰指着坑说道:“两天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们忘了?” “啊?”三人忽然惊叫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234章 天意 虽然三人已经想起两天前的事。 可梁先生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 老香灰说道:“两天前,这坑里淹死了人。” 三人闻言,有些捉摸不透老香灰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又有什么关系?”梁先生眉头皱起,回头与马村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看来都有这个疑问。 老香灰说道:“关系海了去了。” “哦?”梁先生再次发出疑惑。 老香灰叹息道:“原本,我也猜测这人是良心受不了谴责,而跳河自尽的。可是……” 老香灰一说“可是”两字,梁先生与马村长立即心里一沉。 果然老香灰继续说道:“可是你们也不想想,一个拼命想要逃跑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跳坑里自尽?” 是啊,当时若不是王成来媳妇常玉芬从中阻拦王贵林,估计刘同喜也难逃厄运。 想到此,众人才明白,王贵林绝对不是自己跳进坑里的,而是被人给拖进去的。 马村长心里忽然想通了:“怪不得马大川赶马去追都没追上。原来王贵林根本就没向着庄外逃,而是直接来到万恶坑这边躲藏了起来。” 梁先生立即惊声问道:“这么说,他很有可能是被坑里的东西给拽进去的?” 老香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二愣子见状,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坑浑水。 这不看还好,只见水面居然升起了淡淡轻雾。 “快看,起雾了——” 二愣子的惊讶声,瞬间将几人给惊动。 其余三人更是赶紧看向那淡淡薄雾。 马村长感觉这雾似曾相识,惊声说道:“这雾,那天晚上也出现过!” 梁先生顿感不妙,转头对着老香灰问道:“会不会你说的恶鬼要出来?” 老香灰摇摇头道:“不敢预测,鬼出现时的情况,有很多种,有时会起鬼风,有时会起迷雾,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四人紧盯那些雾。 马村长更是惊的冷汗直流。 但其他三人却相对来说,比马村长镇定一些。 梁先生本就一身正气,他的涵养学识,注定他不是个遇事则乱之人。 老香灰更不用说了,他历来遇到诡异之事多不胜数,这一点点白雾还吓不着他。 二愣子更不用说了,天生胆大。 马村长急呼:“咱们该咋办?” 二愣子豪气万丈道:“有俺在,它们要是敢出来,俺就揍它们!” 马村长听了二愣子的豪言壮语,感觉安全感多了一丝。 但他还是心中有些稍微慌乱。 老香灰都说了,这些是恶煞,与普通的鬼没法比。 二愣子真能应对? 他产生了怀疑。 “十恶为煞!不是武力就能解决的。”老香灰沉声叹了口气:“这趟买卖,不好赚呐!!!” 马村长都快气哭了,心说都这会儿了,你还惦记着钱财?能不能出个法子把这事解决了啊?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来这里,本来就是奔着钱来的,难不成真是奔着做好事不留名,帮你收鬼来了? 正在马村长万分纠结的时候。 二愣子说话了:“怎么感觉这鬼不像是要出来的样子啊?” 马村长闻言,转头问道:“啥意思?” 二愣子指着坑中央的大戏台子说道:“村长,你看!按理说啊,这戏台子的腿没这么高?” 马村长踮着脚尖向着远处的大戏台子眺望。 只见那大戏台子的台面与水面成持平状态。 搭时,按照班主的要求,一共是八条腿。 象征寓意【八仙抬山】来着。 还说什么,有八仙镇守,牢不可破。 可如今,整个戏台子都被连锅端坑里了,这就有点让人产生了怀疑? 这八仙也斗不过这坑里的恶煞啊? 马村长叫苦不迭道:“你们班主说的【八仙抬山,牢不可摧】,不顶用啊?” 老香灰解释道:“只是为了讨个彩头,说出的行话。” “这——”马村长闻言,都想骂娘了。 心说,你们张嘴就来的事,俺要费多少人工?这下可好,真是白搭了。 梁先生见状,知道马村长心中有气了。 他连忙说道:“有道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村长,你莫要纠结这等事。” 梁先生这话说的在理。 马村长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下功夫了。 这时,二愣子又喊道:“快看,那些白雾好像都聚戏台子上了。” “你别他娘的嚷嚷了,老子又不瞎!”马村长对着二愣子就是一顿气骂。 大惊小怪的样子,确实让人更加的惊悚。 老香灰说道:“这些个东西,生前肯定没做过好事!” 二愣子冷哼道:“哼,它们生前,全是土匪,强盗,来俺庄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老香灰闻言露出惊讶之色。 他回头看向梁先生。 梁先生点头道:“二愣子说的没错,它们生前作恶多端。” 梁先生断断续续将那些土匪如何进村抢粮,又如何被剿灭,细说了一遍。 老香灰越听越冷汗直冒。 甚至后背都有种冰凉之感了。 梁先生与马村长看着老香灰的异状,十分不解。 马村长问道:“你这是?” 老香灰脸白了一阵。 他的这个表情,更是没有逃过梁先生的眼睛。 梁先生心中立即升起不好的预感,于是就问道:“有……有什么不妥吗?” 老香灰寒着声音说道:“生前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这死了之后,肯定更不简单了。” 其实老香灰想问,现在退钱还来得及吗?这买卖简直就是要命的买卖啊。 马村长闻言,也是一惊:“咋个不简单啊?” 老香灰有些动容了,本来就皱纹多的脸上,现在更难看了:“刚才也说了,恶煞很难缠,就算唱戏,恐怕也唬不住它们了。” 梁先生听出来了,这老香灰话里话外的意思,想说,这次的事很难,比预想的都难缠十倍,唱戏已经没用了,明明是萌生了退意。 梁先生急忙恳求道:“求先生一定要想个法子啊,我们全庄男女老少,定当感激不尽。” 马村长也不傻,也听出了老香灰的话外之意。 他连忙附和道:“俺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啊,老大哥,你一定不能走啊,你若是走了,俺庄可就真没活路了。” 其实,梁先生与马村长现在,未免真的有些强人所难了。 老香灰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了知晓凤兰之死,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第三次请鬼,可见这人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可如今,老香灰都萌生了退意,说明他是真没办法了。 老香灰思索再三后说道:“唯一的法子,就是劝庄上的人,即刻搬离此地,这里早晚会成为凶地。到时候百鬼横行,见到生人就害,到时候想逃都来不及了。” “不……不是,这……这就是你说的法子?”马村长都有点急火攻心了,这里可是他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建立的庄子啊,让他抛弃这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二愣子更是说道:“大叔,这里是活人的地盘,咋能让它们占了去?它们恶,俺比他更恶,就跟当初一样,他们活着时来抢俺的粮,俺就是不给。活着的时候,俺都不怕他们,死了,俺更不怕了。反正,俺就是不走!!!” 梁先生本来也想听从老香灰的建议,可是当马村长与二愣子的肺腑之言后,也打定了主意,与之共进退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梁先生还想争取一下。 老香灰本身就不是学道术的,他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办法。 但是他忽然想到一句词“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想到此,立即将目光转向了二愣子。 马村长与梁先生也本能的看向了二愣子。 马村长不解的问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二愣子更是不解的看看自己。 “咋……咋了?” 三人疑惑不解的看着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的目光,不是盯着二愣子的脸,而是二愣子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臂怔怔出神。 梁先生也看向二愣子的小臂。 只见二愣子小臂上有一些弯曲的疤痕。 几人正在大脑疑惑时,只听老香灰忽然笑了。 “嘿嘿……真是天意……” 第235章 转机 老香灰这一举动,确实让三人看懵了。 他们不解,为何刚才还如临大敌,千难万难的老香灰这时候笑了,而且还说出了【天意】两个字。 他们虽不明白老香灰所指何意。 但,他们听出来了。 事情还有转机的意思。 “啥天意?”二愣子挠着脑袋问道。 他本身脑袋不灵光,但他会不耻下问。 老香灰围着二愣子又打量了一圈。 梁先生是看出来了。 这老香灰说的转机,很有可能在二愣子身上。 梁先生又联想到这些日子,二愣子都在跟着老香灰学东西,不由得心中猜测,这二愣子似乎是老香灰最后的底牌了。 正在马村长与梁先生疑惑的时候。 老香灰将目光转向了坑里,那被白雾完全包裹住的戏台子上。 “哼……!”老香灰冷笑连连:“东西还不算少。” 二愣子闻言,知道老香灰看到了东西。 他连忙也闭上了眼睛。 他转头看了看,终于定格在了戏台的方向。 但是他立即惊呼出口:“这……这么多?” 梁先生与马村长闻言,当即心中一紧。 看样子,这两人,都看到了什么。 只听老香灰对着二愣子笑问道:“怎的?你怕了?” 二愣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显然刚才的豪言壮语说不出口了。 但是他仍嘴硬的说道:“怕球?俺要是怕它们,俺就不叫二愣子!” 老香灰冷笑道:“嘿嘿……怕不怕,另当别论,不过,也没你后悔的机会了。走——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老香灰话毕,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就走了。 马村长与梁先生对视一眼,不知这人葫芦里在酝酿什么药。 梁先生劝道:“先跟着回去看看。” 马村长知道此时,也束手无策。 “唉——走!” 马村长率先跟了上去。 梁先生刚想也跟上去,却发现二愣子又闭着眼睛看着戏台子出神。 梁先生摇摇头,心说这人够迟钝的。 他上去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 二愣子的身子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等扭头看清是梁先生后,才呼出一口气:“哎哟——梁先生,你别吓俺啊?” 梁先生说道:“走,先回去!” 二愣子见老香灰与马村长的影子都没了,点了下头,指着戏台子说道:“可是它们……” 梁先生摇摇头道:“既然那位大哥说没事,它们肯定还出不来,咱们回去看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不过……” 梁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 二愣子问道:“不过什么?” 梁先生盯着二愣子的眼睛说道:“不过,可能他的法子,与你有关,说不准,你要牺牲点东西。你……愿意吗?” 二愣子也没其他的心思:“牺牲?牺牲啥?” 梁先生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就是看你愿不愿意为咱们庄……” 二愣子一本正色的说道:“只要将俺娘给照顾好,俺二愣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梁先生闻言,心里十分感动,他用力的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好样的,我梁卓农不愧能够认识你二愣子。你真是生乃人杰,死亦鬼雄之才!” 二愣子第一次被梁卓农这样夸赞,感到受宠若惊:“梁先生,你可别这样说,俺是粗人,能被您看得上眼,俺死了也值了,嘿嘿……” 梁先生闻言,再次赞赏的看了一眼二愣子。 随后说道:“走!回家!” 两人快步撵上了老香灰与马村长两人。 很快四人又回到了马三叔家里。 马三叔不放心几人,所以也没休息。 赵班主更是自然担心自己的老伙计,也没去睡觉。 可这云裳,在担心谁? 她竟也一声不吭的坐在一个板凳上打着瞌睡。 门推开后,云裳立即清醒。 当她看到四人安然无恙后,嘴角笑了一笑。 她知道,她一个女子没办法插嘴。 她的目光只在二愣子身上稍纵即逝。 四人一进来,马三叔就开始了问话。 “怎么样?戏台子能拉回来吗?”马三叔眼里的忧愁,让马村长这个当侄子的十分心疼。 “三叔,是俺不好,让您担心了。”马村长这话也是多余。 马三叔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情况,究竟严不严重。 马三叔连忙说道:“大海,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还是赶紧说说有没有办法解决。” 马村长说道:“有点严重!” “啊?”马三叔闻言大吃一惊。 谁知老香灰来了句:“不是有点严重,是非常严重,而且很难办。” “呃——” 马三叔惊骇的目光看着老香灰。 如果马村长说严重,他倒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跟神人一样的老香灰都如此说了,让他感觉心里立即没底了。 老香灰将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给众人说了一遍。 赵班主差点当场气晕了过去,看来人真的不能太贪心。 马三叔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云裳也蹙眉了起来。 马村长见三叔如此,连忙说道:“听他的意思。说好像还有法子……” 第236章 利弊 马三叔闻言,连忙看向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像是在沉思。 他坐在板凳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触碰着。 其余人不敢去惊扰。 只等他想好再听分晓。 赵班主轻轻来到云裳身旁,提醒她先去休息。 云裳轻笑摇首。 看样子她也十分好奇老香灰究竟有什么办法。 人都是好奇心作祟。 漂亮的女子也不例外。 老香灰似乎思索的时间有些长了。 马村长一脸的纳闷,刚刚不是说有什么【天意】吗?此时这个样子是不是又换了主意。 马三叔更是狐疑的看了马村长一眼。 他也是听老香灰有办法,此刻这个样子,像是刚开始想才对啊。 马村长摇了摇头,表示稍安勿躁。 二愣子蹲在地上,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他现在挺担心家里的老娘的,如果真没辙,还不如趁早将他娘给送出去避避,等事情有转机了再接回来。 他正心中做着盘算,却没注意云裳在偷偷注视着他。 云裳一双眸子看着他,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正在大家各有心事的时候。 赵班主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发问。 他外表看着轻松,实则内心焦虑。 “老香灰,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啊?大家可都等你了。” 赵班主这话一出口,瞬间打破了平静。 只听马村长也焦急的问道:“是啊,你别有顾虑,你将你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听,如果需要俺们庄准备啥,你开口就是了。” 梁先生此时最为镇定,他没开口问话,只是盯着老香灰的表情,想要观察他的变化。 有时候细微的表情,就能看出此人究竟有没有把握。 果然,他看出了老香灰脸上透露着一丝顾虑。 梁先生见此开问:“老大哥,是否有顾忌?” 老香灰闻言,脸色稍微沉了一下:“有!” “什么顾忌?您可放开了说。”梁先生看来确实把三马庄的希望寄托在老香灰身上了。 老香灰缓缓说道:“我在坑边说的那个办法,可以向大家提提,如果大部分人都选择可以,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马村长与梁先生的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可马三叔压根不知道老香灰嘴里的办法指什么。 “啥办法?”马三叔面露怀疑的看着梁先生与马村长。 马村长只好将老香灰提议迁徙的办法给说了一遍。 马三叔听完,当即摇头拒绝:“不行,祖祖辈辈的坟,可都在这里啊,这个不行,真的不行。” 对于老人来说,比年轻人更注重落叶归根一说,他们宁愿明天就死,也不愿意离开父母的身边。 人埋在土里,就真的从人的心里抹去了吗? 人埋在土里,真的就不被后人缅怀了吗? 有谁敢说,人死后,就真的没了? 父母死后,他们悲痛欲绝。 他们只好以父母去另一个世界安家落户的理由来让自己减少伤悲。 他们幻想着死后,还能再见到爹娘,还能再次当他们的儿子,当然,这是在另一个世界。 就像当初他被生下来时,爹娘对他的迎接。 他坚信,爹娘也会在那一个世界里迎接着他的到来。 如果离开这个地方,他怕死后,找不到那边的亲人,所以,老人一般宁愿死在自己屋里,也不愿意百年之后找不到亲人。 老香灰的这个方法,直接被否决。 马三叔更说道,这个方法别提,他不希望给三马庄的村民制造恐慌,大家若是都逃离出庄,那么这三马庄直接改名无人庄或者荒村得了。 赵班主闻言,也说,咱们是来唱戏的,不是来破坏人家庄子的。 老香灰也是明白人,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直接说第二个法子。 “既然你们不想搬离,但也将第一个法子当做备用法子。”老香灰无奈的说道:“人不要光图落叶归根,要考虑往后的活路,你心中这样想,但不代表人人都这么想。” 老香灰这话,明显有些话中带话。 意思就是说,你念旧情,但也不能自私到不顾别人的安全,别人如果是没有你这种老旧思想,岂不是断绝了人家的活路。 当然,他说的比较婉转。 马三叔也听的出来,老香灰说的有理。 他点了下头:“那就看你另一个法子如果没成功的话,再将第二个法子说给大伙听,谁愿走,谁就走。不过,老头子我也没有多少年了,是走不动了。” 他忽然露出了难掩的苦笑。 马村长这个当侄子的见状,满目心酸。 三叔的话,明显是告诉大家,他死也不会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其实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换做谁都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田地。 老香灰见状,说道:“你也不必心凉,或许说不准咱们得运气会好点。” “哦?”马三叔瞬间脸上有了活色:“你……你快说。” 老香灰说道:“既然那坑里的东西是恶煞,咱们就跟他来个以恶治恶。” “咋个恶法?”马三叔疑惑的问道。 老香灰不答反问道:“我听说,以前他们是土匪。以我猜测,他们不过三十来人。” 梁先生插口道:“你猜的不错,也就三十二个人。” 老香灰闻言说道:“你们这个庄,虽然不大,但看样子也应该有二百多口人。” “嗯!有,当时一共二百一十五口人。”马村长说完,脸色有些伤悲道:“但是,土匪进庄夺粮,当时被杀了好些人,大概有四五十人,唉!” 马村长一脸的自责:“是俺没护住村民啊……” 梁先生轻轻拍了一下马村长的肩膀,劝道:“村长,不必这样,你尽力了,换做谁,都无法保全。” 马村长一脸的沮丧:“可……可如今,他们又回来害人了。” 梁先生深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马三叔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也想到了那年的惊险。 但是老香灰却说道:“这其实怨不得别人。怨就怨你们自己。” 赵班主闻言,惊呼道:“老香灰,你——” 老香灰止住赵班主,看着低头自责的马村长。 “你们二百一十多口人,居然被三十二口人给压的抬不起头来。这难道就跟你们没有关系?”老香灰的话不假,三马庄比土匪多七倍的人,居然被欺压了下来,这确实有些窝囊。 马村长与马三叔说不出话来。 梁先生却说道:“这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情啊,对方有枪有武器,而且……而且还杀人不眨眼。” 二愣子恨恨的说道:“对,当初他们来俺家抢粮,俺跟他们干起来了,但是他们用枪顶着俺的脑袋,俺不怕死,但俺知道,俺飙不过他们,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头,俺脑袋上就能多个窟窿。” 老香灰冷笑道:“嘿嘿……那是因为你们不团结,他们有武器,你们就没有锄头?他们有枪,你们就没有毒药?往粮食里掺毒,看他们死不死。” “这——”梁先生恍然大悟,深深被老香灰的话给惊住了。 二愣子却说道:“可……可俺们不想杀人!” 老香灰这才笑道:“所以,你们有顾虑,而他们没有,你以为你们卑微的忍受,就能换取他们的同情?等你们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之后,他们仍旧不会放过你们!” 二愣子惊的目瞪口呆。 老香灰的话不无道理。 他们以为过分的服从,就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这就跟待宰的羔羊一个道理。 老香灰再次说道:“我问你们,如果你们知道你们的结局会被杀死,你们会不会束手就擒?” 二愣子当即怒道:“俺肯定跟他们拼命,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净赚!” 梁先生没有想到这里。 其实,老香灰的话也有风险。 如果当时真的拼命的话,或许会将土匪全剿灭。但是如果要是输了呢?那现在估计三马庄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哪里还有活人? 但是他反问道:“老大哥,你点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老香灰说道:“我就是想说——“恶”!!!” 第237章 比恶 “恶?” 众人为之一愣。 “对!恶!!!”老香灰点了点头。 “敢反抗,就会让对方心虚!” “敢比他们恶,他们就会心颤!” “比他们恶十倍,他们就会害怕!” 老香灰一字一句的话,每一句都让众人心怦怦直跳。 老香灰脸色阴郁道:“当年,我的腰是直的,背也不是驼的。但是我为了帮人报仇,才折腾成这个模样。但是……嘿嘿……” 老香灰说到这里,阴冷的笑了。 “但……但是啥?”二愣子明显有些被老香灰的笑给吓住了。 “但是我一个人,灭了人家满门!!!” 老香灰阴沉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很恐怖。 “啊……”二愣子呆了一呆,明显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其他人看老香灰的样子,知道这人不像是开玩笑,所以他们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班主更是脸色大变,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老香灰提及。 “你……你真的杀过人?”赵班主脸色骇然的盯着老香灰。 老香灰笑道:“你不知道,但是你老丈人刘青平是知晓此事的!” 云裳捂着嘴惊道:“苏柳?你……你是杨飞?” 这个名字一出口,老香灰立即回头看了看云裳,但还是点了下头。 来时,张老二缠着老香灰讲了一路的故事,老香灰确实提及到苏柳这个人,但他也没有细说。 云裳可是听着的,当时杨飞与苏柳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只有杨飞回来了,而苏柳却不见了踪影,戏班里的人虽然不解,但刘青平却让大家以后不要再提。 显然杨飞将此事都跟当时的班主刘青平讲过的。 但是,众人不知杨飞究竟是谁。 也没听过他的故事,自然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 老香灰转开话题,似乎不愿再说苏柳之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们,凭借一己之力,恶起来,是非常强大的,所以我们要想跟那坑里的恶煞武斗,一定要比他们更凶恶,让它们从灵魂深处感到可怕,只要镇住他们,他们就不敢出来作孽了。” 梁先生立即问道:“可……可是……可是你看谁,才有这等本事?难不成……难不成让你再恶一场?” 老香灰摇摇头道:“我不行了,我阴气太重,阳刚之气不足,不但震慑不到它们,反而会助长它们的气焰。” “啊?连你都不行?那可咋办?”马村长似乎也不介意老香灰灭人满门之事,似乎他觉得在那个年代,命如草芥。 老香灰说道:“我如果不行,但是咱们其中有一个人可行!” “啊?” 众人闻言一怔。 忽然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二愣子。 二愣子在地上蹲着,正听的津津有味时,刚想猜是谁有这本事的时候,忽见大家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二愣子有点发懵:“干……干啥?” 梁先生犹豫再三后说道:“二愣子,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呃——”二愣子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自己了,可他还没安排老娘以后得生活,也没做好万全的准备,更别提自己能不能恶过那帮恶鬼。 二愣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自信的问道:“俺……俺行吗?” 梁先生满是信任的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相信自己!” 马三叔回头问老香灰道:“老兄弟啊,你确定二愣子可以?” 老香灰眼睛里透着睿智:“万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除了他,没人可以胜任此举。你们可愿一试?” 马三叔闻言又转向二愣子,征求他的意见。 谁知二愣子说道:“俺愿意试,但无论成不成功,俺老娘就托付给村长了。” 马村长立即站起身,来到二愣子身边,保证道:“愣子,你放心,有你没你,俺都让你老娘吃喝不愁。” “好!俺相信你!”二愣子用力的点了下头。 随后他对着老香灰拍着胸脯道:“俺没有后顾之忧了,俺现在都想跟那些鬼打一架了,你说,还需要练啥?” 老香灰摇摇头道:“基本不用练了,你记住这几天的七星天罡步与神吼就行。但是……还需要你……” 老香灰说到这里,顿了顿。 梁先生听得出来,老香灰必定还有更艰难的事需要二愣子去做。 二愣子无所谓的问道:“但是啥?你说,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俺二愣子绝对没有二话。” “当真?”老香灰问道。 二愣子说道:“男人大丈夫,说出去的话,绝对不变。” “好!”老香灰赞赏之色更浓,随后说道:“你将上衣脱掉!” 第238章 八字英雄气 “脱衣服?” 二愣子连忙抓住自己的衣摆,脸上的窘迫有些难为情。 如果都是慢热额还好,可偏偏这云裳一双好看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是实在难为情了。 赵班主心知这二愣子不好意思在女子面前脱衣服。 他扭头对着云裳干咳了一声。 云裳心灵聪慧,自然懂得回避。 她站起身,没有说话,退出了门外。 但是,她心中不好奇是假的,奈何男女有别,她的避嫌? 二愣子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脱!”马村长急声催促。 二愣子当下也不扭扭捏捏了,三下五除二将上衣脱掉了。 当众人看到他光溜溜着的上身时,皆都一惊。 只见二愣子上身,红彤彤的一片。 从胸前延伸到双臂,像是两条弯曲着的红龙一样。 梁先生惊道:“二愣子,你烧伤了?” 二愣子低头看了看,一脸沮丧的说道:“那晚冲进火里救人,没在乎这个。” 梁先生眉头紧皱,他伸手轻轻触碰二愣子胸前的一片红肿。 “痛不痛?”梁先生担忧的问道。 二愣子龇牙咧嘴道:“哪能不痛啊?只是一直忍着嘛!” 梁先生语气责怪道:“你这小子,这种痛也忍?现在是夏季,弄不好会化脓发炎,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梁先生作为大夫,深知烧伤会使皮肤溃烂,留疤事小,可这种疼痛,很熬人。 二愣子假装拍了拍,说道:“前两天还痛,现在,好多了。” 马村长与马三叔也是一脸的心疼。 二愣子这人,在他们心里,依然像个小孩一样。 马三叔更是站起身说道:“梁先生,要不先给他擦点药?缓解一下疼痛也行啊。” 梁先生刚想点头。 二愣子连忙摆手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二愣子只是为了省钱,他家太穷了,耗子到他家,都得抹眼泪。 可这些个人,哪里能想到这一点。 老香灰一眼看穿了二愣子:“你是掏不起药费?” “啊……”二愣子闻言有些尴尬。 梁先生看着二愣子这不加掩饰的样子,当即气道:“你说你咋这么蠢?你为了这个庄子救的人,我能收你药费?” 二愣子低着头说道:“俺……俺不想给您再添麻烦了。” “麻烦?”梁先生闻言,气的用手指着二愣子:“我们什么时候嫌你麻烦了?” 马村长也是非常的生气:“二愣子,你咋这么犟呢?真是……被你气死了。” 马三叔说道:“梁先生,给他找点药!俺给他掏药钱。” “应堂叔,您言重了,他娘吃药看病,我从来不收任何报酬,唉——这小子今天倒跟我见外了。您放心,他的药,我也分文不取。”梁先生说着就要出门。 二愣子闻言,眼眶都湿润了。 “慢着!” 梁先生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老香灰对着他喝止一声。 “嗯?”屋内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老香灰。 梁先生更是扭头,透着一脸的不解。 “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香灰对众人解释道:“我说过了,他这身烧伤,是天意!” “啊?这就是你说的天意?天意就是把二愣子烧成这个德行?”马村长吃惊的嘴巴张了老大。 只见老香灰点了点头:“不错,自古恶人无全肤。” 众人闻言,重新盯着二愣子看了起来。 还真别说,二愣子此时,确实有种凶恶的气焰。 如果不认识他的人见到,也会被这一身烧伤给唬住。 梁先生与马村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马三叔回头问道:“老兄弟,难道你有了万全的计划?” 老香灰点了下头:“有,不过……他这种烧伤还远远不够!”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先生闻言,又是一怔。 老香灰说道:“要想吓住那些个恶煞,他还需吃点苦头。” 一说这个苦头。 二愣子脖子忽得一缩。 他这个动作没逃过大家的眼睛。 看来,这二愣子也确实被烧痛了。 老香灰见状问道:“怎么?怕了?” 二愣子故作镇静的摇摇头:“不……不怕!” 可他的话,带着八成的心虚。 这让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心里真有点怵头了。 “他……他需要吃什么苦头?”梁先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香灰站起身,说道:“我要将他身上的烧伤,再次扩充!” “啊?”众人闻言,都是惊骇万分。 “不行啊!这可能会给皮肤造成永伤的……这个万万使不得啊……” 梁先生当即出言拒绝。 马三叔与马村长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老香灰的意思非常明确。 二愣子身上的烧伤,没有连成一条线,而且大小不均,看着不伦不类。 马三叔也出言拒绝道:“不能,不能让这小子再吃一回痛了。” 老香灰摇摇头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当然了,画颜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功效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烫伤!这就相当于一个烙印,会让那些恶煞忌惮永世。” 老香灰的意思,与现在的纹身差不多,只不过纹身是扎进皮肤里的,而二愣子这是顺其自然得到的烫纹。 马村长等人瞬间脸色极为难看。 二愣子此时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他低着头,好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挣扎不定。 此时屋中鸦雀无声。 梁先生等人不能自私到,强迫二愣子去损害自己的身体,否则,毫无仁义可言。 赵班主更是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知道,这次要想顺顺利利嘛到报酬,全靠这二愣子要不要做出牺牲了。 老香灰更是一脸严肃的盯着二愣子。 他将利弊已经说的够仔细了。 想要解决后患,必须有此一举。 否则,整庄人都要迎接灭顶之灾。 梁先生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 马三叔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 马村长哭丧着脸,在等待着什么。 “梁先生,你还记得你在坑边跟俺说的话吗?”二愣子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梁先生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二愣子。 只听二愣子低着头说道:“你说俺是生乃人杰,死亦鬼雄!” 梁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可他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愣子继续低着头说道:“俺二愣子没念过书,也没啥了不起的本事,能得到梁先生的这八个字,俺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俺知道,如果没有一种肯牺牲的心,是背不起这八个大字的。所以……” 二愣子忽然抬起头,脸色坚毅,语气坚定的吐出了三个字:“俺——愿——意——” 第239章 豪言不尽 众人闻言,身体都是打了个哆嗦。 门这时忽然也开了。 只见方才出去避嫌的云裳此时不知为何会将门推开。 她眼眶有些微红,似是落泪了。 在她心里的柔软,忽得被什么东西给揉了一下。 小人物,也会有不俗之功。 小人物,也会有他的血性。 此时,她盯着毅然决然的二愣子,只见他黝黑的后背,是那样的宽大。 她眼里有了痴迷。 她眼里迸出了炽热。 她的心儿也为之砰砰作响。 她虽未言语,但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一定认为,她是他的爱人。 可惜,屋中的人,都被二愣子的一番言语而折服,根本没有去看她的身影。 只听马三叔喊道:“愣子,你……你再说一遍……” 二愣子字正腔圆的说道:“俺——愿意——” 马三叔听完,手都颤抖了,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都将目光看向他。 只见马三叔拄着拐棍来到二愣子身前,做出了惊人诧异的一幕。 马三叔拄着拐棍,颤巍巍的就对着二愣子屈腿。 众人惊呆了一秒。 马村长刚想反应去扶,可是他的动作停滞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三叔对一个小辈的人,由衷的感谢。 他能猜的到,其他人也知何意。 也没有更加去阻拦。 只是,马三叔还未跪下,就被一双手给扶住了。 “哎呀——叔,你这是做啥嘛!这不是让俺折寿嘛!”二愣子连忙责怪道,用力将马三叔给扶正了。 马三叔却说道:“你别拦,俺马应堂该当为你一拜!” 二愣子连忙说道:“你这不行,俺也是庄上的人啊,牺牲俺一个,总比大家伙一起跟着完蛋强啊。” 两人竟开始了一番推力。 众人见此,连忙上来劝阻。 可是这马三叔生来脾气怪,谁来劝阻都不管用。 要不是二愣子力气大,估计这老头真非得跪下磕一个才行。 终于老香灰看不下去了。 他出言劝道:“老先生,他说的没错,差着辈分,你跟他下跪磕头,是要折他阳寿的。” 果然,还是老香灰说话好使。 只见马三叔闻言,连忙止住了下跪的力。 他不解的看看老香灰:“当……当真?” 老香灰正色道:“这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有多长的寿命,也止不住乱折。你看我这个德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老香灰看着很老,其实与马村长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这个样子的老香灰,其实让人感觉还是很恐怖的。 马三叔只好作罢了。 老香灰说道:“既然已经定好,咱们不能再耽搁了,恐怕夜长梦多啊。” 马村长直接问道:“老大哥,您说,还需要准备啥?俺绝对以最快的舒服去准备。” 老香灰说道:“我画个图形,你们去找打铁铺,让打铁的师傅按着图形打造,咱们尽量一次弄好,也少让小兄弟受些罪。” “你的意思,要烙……”梁先生似乎是听明白了。 老香灰沉声道:“不错!” 梁先生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烙铁可是牢狱中的酷刑啊。 就连十恶不赦的犯人,都无法忍受这种被烧红的烙铁。 “啊——”云裳也被老香灰的话,给镇住了,她不自觉的惊呼出口。 众人这时,才看到门口吓的花容失色的云裳。 二愣子见此,对着云裳憨厚的笑了。 云裳心一下子就有些疼了。 她慌不择路的跑出了屋子。 二愣子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自己身上的烧伤吓到她了? 老香灰对着梁先生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痛苦。” “哦?”梁先生闻言,心里一动,只要能让二愣子少遭点罪,比什么都强。 老香灰说道:“清朝时期,官府里的衙役最为喜欢烙人,他们的残忍程度与恶人没有任何两样,犯人一般忍受不了。但咱们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马三叔问道。 老香灰又扭头看着马三叔解释道:“小兄弟他不是犯人,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他昏睡过去,比如,麻沸散,醉酒,蒙汗药,只要他没有知觉了,遭的罪,自然就少了。” 众人闻言,喜出望外,这老香灰果然是有一套。 老香灰对着梁先生笑道:“没想到你也是做大夫的,连自己的祖师爷发明的东西都没想起来。” 梁先生闻言,尴尬的拱手道:“若没您的提醒,还真没想到这点上,唉!” 老香灰忽然说道:“不过,这个效果,肯定不如清醒时候的效果强。” “这是为何?”梁先生见老香灰的话锋又转,心里又是纳闷了起来。 老香灰解释道:“清醒时,被烧红的烙铁烙上,他的面目表情会很痛苦,直到狰狞,而且是实打实的受了一趟酷刑。见到恶煞,真情流露出的凶恶,自然不加任何修饰。” “这样啊?”梁先生又皱起了眉头。 这老香灰真是够矛盾的,一直在给众人出选择题。 谁知二愣子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就清醒的时候,直接烫,俺都不怕被烫伤了,也不在乎这一哆嗦了。只要能让俺跟揍恶鬼,将俺烫穿都没事——” “好——很好——非常好——” 老香灰连说三声好,足以再次敬佩二愣子无所畏惧的胆色。 赵班主更是苦笑的对着老香灰一阵抱怨:“那你刚才还提什么麻沸散与醉酒?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老香灰说道:“不能这么说,还提还需要提,就看这小兄弟如何选择了。不过不用麻沸散,我可以有更大的把握,来保全这个庄子。” 二愣子一听老香灰的保证,当即拍着胸脯叫道:“你有这个把握,俺也不惜遭上这一罪。啥时候烫?” 老香灰当即拍案:“明晚!” 第240章 恶鬼唱戏 第二天,那些原先在坑边搭戏台的村民,来到坑前,全部惊呆了。 张老二更是站在一棵木头上,蹦跳着大喊:“俺的姥姥耶,这他娘的谁干的?” 众人看着那河中央的戏台子,止不住的冒冷汗。 这时有人提议:“赶紧喊村长啊,这事绝对不简单啊。” 张老二从木头上跳了下来,差点没滑倒:“俺去!” 张老二的样子,怎么说呢,总感觉这家伙有些兴奋异常了。 张老二之后兴冲冲的跑到马村长家敲门。 开门的是秀英。 张老二搓着手问道:“村长呢?” 秀英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不知道哇?昨晚就往大邢县里赶了,大川子离你家那么近,你也没听到?” “这个……还真没听着,昨晚莲花声音太大……”张老二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终于再次让他借题发挥了。 秀英心说,这跟你家莲花声音大有什么关系,后来仔细一想,立即脸都红了,啐道:“你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正事?” 张老二哈哈大笑,连忙转移话题:“你不知道哇,今早出大事了,戏台子……” 他还未说完,秀英不耐烦的打断他:“戏台子跑坑里去了是不是?” 张老二吃了一惊:“你知道哇?” 秀英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大海跟大川去县里干啥了?还不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去的吗?行了,你也别堵这儿了,大海交待了,说让你们在坑边先别走,一会儿梁先生会带着人去。” “哦、哦……梁先生也知道哇?”张老二眨巴着眼睛问道。 秀英说道:“第一个发现戏台子的事,就是梁先生啊。行了,估计也快去了,你赶紧回坑边等着去。” 张老二见秀英撵人了,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 这家伙本身就对秀英的身体垂涎。 张老二无奈又回到了坑边,正跟大家说等会儿梁先生要来时。 梁先生果真就带着老香灰与马三叔走来了。 张老二自认与老香灰相熟,跑上去就去打招呼了。 “老香灰,你咋也来了?” 张老二的言行举止有些轻浮。 老香灰只是对着他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马三叔却对张老二说道:“少说些没用的。” 张老二只感觉面上无颜,但他也不敢反驳这老头。 马三叔虽说已经知道戏台子跑坑里了,但是见到眼前的一幕,还是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戏台子会以这样的方式飘坑里。 按说,戏台子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缝隙自然会不少,这戏台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飘不起来的。 眼前这一幕,确实过分离奇了。 一些村民围住梁先生,诉说着心中的好奇。 梁先生也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声。 马三叔就不一样了,直接用拐棍敲着地让他们安静。 由于坑边土壤湿润,拐棍带出的泥点纷飞了起来。 众人这才声音小了。 显然马三叔心里比较急躁。 “老兄弟啊,这戏还用唱吗?”马三叔深知戏台子拽不回来了。 老香灰异常坚定的说道:“唱!不但要唱……还要唱的越大声越好!” 马三叔闻言,问道:“那应该咋唱?重新搭戏台子吗?” 老香灰摇摇头道:“不必了,搭了也是白搭。等快要搭好的时候,肯定又会稀里古怪的出事。有现成的戏台,干嘛不用?” 梁先生总算是请出来了,这老香灰所说的现成的戏台,明显是指坑里的那个大戏台。 他不确定的惊问道:“你是说哪个?” 梁先生用手指着坑里的戏台。 老香灰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对!就用他!” “那你们该咋上去?”马三叔好奇的看着那坑里的戏台子,距离岸边,可有十几米啊,正在水中央。 据老香灰所言,不能踏入水中。 人的脚只要踏进去,散发的阳气,立即就能吸引那群恶煞过来,犹如大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直接会将整个人撕碎。 梁先生也有此一问,但他看到老香灰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这人肯定有办法,让人登上台去。 谁知却老香灰说道:“我没说是我们要上去唱!” 张老二在旁边闻听,有些不乐意了:“花了大钱请你们过来唱戏,你说你们不上去唱,那让谁唱啊?” 张老二有意的起哄,周围的庄民也纷纷跟着诉说不满。 梁先生连忙皱眉止住大家,然后对着张老二就是一顿责备:“老二,别起哄,你别坏了大事。” 张老二不解的说道:“梁先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啊……”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脑袋上就是一痛。 只见马三叔举着拐棍正欲再敲第二下,他连忙捂着脑袋向后缩。 马三叔现在把老香灰当成了三马庄的救星,见张老二竟言语中冲撞恩人,早已气的火冒三丈。 张老二再不敢说话了,这老头别看老胳膊老腿的,打起人来,那是真打啊。 马三叔用拐棍指着张老二骂道:“小兔崽子,再敢胡言乱语,腿给你打折。” 张老二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子。 马三叔见此,对着老香灰抱歉道:“老兄弟,你别介意啊,这人忒不会讲话。” 显然老香灰也不是介意的人,他只是摆摆手说道:“也不怨他,我也知道你们存点体己不容易。我说过了,这次必须靠那小兄弟才能度过这一劫,我们长了反而会出事。” “你是说,这场戏,只能二愣子一个人唱?”梁先生也纳闷,他以为如意戏班会跟二愣子一起唱。 老香灰摇摇头道:“并不是让他一个人唱!” “哦?还有其他人?”梁先生更加纳闷了。 老香灰又摇了摇头:“也没有其他人!” 这是什么意思? 老香灰越说,越让众人糊涂了。 梁先生再次问道:“那是指……” 老香灰说道:“是那些恶鬼!” 梁先生闻言,忽然就明白了。 马三叔自然也听懂了。 可其他人却傻眼了。 恶鬼会陪二愣子去戏台上唱戏? 这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只听过鬼害人的,没听过鬼唱戏的。 可看这驼背老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啊。 第241章 七星木桩 “那些鬼也会上台?” “嘿……这可有好戏看了,简直第一次听闻……” “……要不要偷偷来看?……” “那可不行啊,会遇到鬼的……” “怕啥?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鬼长啥样子……你说他们会现身吗?” 周围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马三叔听在耳里,气的脸都绿了。 “你们都闭嘴!” 马三叔怒不可遏的对着一帮聊的天花乱坠的庄民就是喝骂一声。 “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说些风凉话?知不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马三叔越想越气,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急。 梁先生见状连忙拦住马三叔,劝道:“应堂叔,别发火呀。” 他凑到马三叔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其实梁先生真的怕马三叔将事情的严重性给说出来,从而搞得人心惶惶。 梁先生的一番耳语,让马三叔忍住了怒火。 梁先生安抚好马三叔,紧接着就向老香灰请教了起来:“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二愣子上得去?” 老香灰扭头指着那些木头:“将这些木头钉水中!” “啊?这……”梁先生看着那些木头,心中犯起了难,他再次问道:“这坑是越往里越深啊,这些木头肯定不够长啊。” “接茬!”老香灰淡淡的说道:“只要让它们露出水面半米,就可以让小兄弟踩着过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这一共有十几米的距离,得多少木头啊?”马三叔估算了一下距离,生怕木头不够。 老香灰却说道:“这个你不必多虑,每个木头桩子,至少要拉开一米的距离,我要布一个七星木桩!” “七星木桩?”梁先生不知老香灰还会这一套。 马三叔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问道:“七星木桩是啥子?” 老香灰伸出一只手道:“老先生,拐棍借上一用。” “哦……好……”马三叔连忙将手里的拐棍递了过去。 老香灰接过拐棍,用力在湿润的土地上插了七个洞出来。 老香灰问道:“老先生,可眼熟这个?” 马三叔与梁先生低着头看了起来。 两人同时惊呼了一声。 “北斗七星?”梁先生学识渊博,一眼就认出了这七个洞的排列正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形状一模一样。 而马三叔也同时想到了什么,出言问道:“这不是你让二愣子练习踩砖头的步法吗?” 老香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我所指的七星正是这北斗七星。” 他开始了详细的讲解。 北斗七星指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星。 北斗七星也可称: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古人认为北斗七星各有所指,《晋书天文志》说北斗七星在太微北,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 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黄老经》曰:北斗第一天枢星,则阳明星之魂 神也;第二天璇星,则阴精星之魂神也;第三天机星,则真人星之魄精也;第四天权星,则玄冥星之魄精也;第五玉衡星,则丹元星之魄灵也;第六闿阳星,则北极星之魄灵也;第七摇光星,则天关星之魂大明也。” 老香灰继续说道:“可别小看了这七星步法,每一步都会对恶煞起到震慑的效果。”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拼命让二愣子练习这个。”马三叔老脸上一阵恍然。 老香灰说道:“咱们最好趁着正午时分,阳气最重的时候,栽木桩!” “好!全听你安排!不知大海今晚上能不能回来?”马三叔似乎有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昨晚老香灰画的图形,十分的复杂,上面有祥云,也有龙爪,他是实在担心大邢县的铁匠赶不出来。 老香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要小看了任何铁匠,他们可有他们的独门手艺。” 马三叔点了下头,但愿老天也眷顾。 随后他对着周围的村民说道:“大家伙都回家,养足了精神,吃饱了饭,太阳升到头顶,再来这里干活。” 众人这才散了,一脸沮丧的张老二更是撒腿就跑了,他怕这老头再邪到他,逮到他再骂一顿,可就冤了。 很快,正午时分已到。 众人稀稀落落的又顶着日头来到了坑边。 老香灰三人似乎就没走一样。 梁先生与马三叔两人跟在老香灰身后,看着老香灰不断用手比划着什么。 这时刘同喜也来了,包括酒狗子与马小虎。 刘同喜与酒狗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屁篓子走了,你咋也不开心了?”刘同喜看着无精打采的酒狗子笑问道。 酒狗子打了个哈欠:“嗐——又没啥深仇大恨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日里拌拌嘴,也没啥,他这一走,心里还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 马小虎摇晃着头念叨:“人在时,你没珍惜……” “珍惜个屁!”酒狗子回头骂道:“都大老爷们,珍惜个啥?” “友情啊!”马小虎捂着嘴偷笑。 酒狗子忽然说道:“友情?有吗?” 他还又记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有些伤感。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你们仨来这聊大天来了?赶紧的过来帮忙,准备下水了。” 酒狗子忽然来了兴趣,这不是第二个王成来要出现了吗。 他直接抄着一嘴的骂语就上去了:“俺说你算个老几啊?他娘的大呼小叫的……” 那人道:“得,俺不跟你吵,屁篓子跟你吵架,结果闹的背井离乡,俺怕跟你嚷嚷,会家破人亡。” 刘同喜听着一阵好笑。 马小虎更是说道:“还真别说啊,酒狗子这嘴确实损。” “快别说了,小心他再骂上你……赶紧去帮忙。”刘同喜笑着催促道。 下木桩其实比搭戏台简单。 就是比较危险。 老香灰本来还担心坑里的东西会趁机来抓脚,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些鬼白天还算老实,想必才刚升级成恶煞没多久。 其实他猜的也没错,确实没多久,要不三马庄早就被祸害完了,哪里还能等到将戏班子给请回来。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木桩终于栽完了。 众人将立脚的木板给撤了回来。 看样子应该栽了二十一根木桩,一共是三个七星木桩。 老香灰说道:“现在,就等马村长回来了。” 第242章 孝子 老香灰看着那水面露出的二十一根木头桩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马三叔上前说道:“老兄弟啊,回家等大海他们。” 老香灰点了下头。 接着马三叔遣散了众村民。 那些个村民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怎样的处境,他们一个个的搂肩搭背说着笑走了。 刘同喜倒是能觉察出来梁先生三人心中瞒着重要的事。 他却没有问。 众人稀稀落落的回了家。 马三叔也不例外,带着梁先生与老香灰也回到了家中。 他们也在等待马村长的回来。 二愣子家。 “娘!你别担心啊,俺一定会没事的。” “唉——” 二愣子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心酸可无人知。 至二愣子讲老香灰的计划说给他娘听后,这老太太就落泪了。 儿子再愣,也是自己的骨肉啊,试想一下,哪个当娘的会看着自己儿子受这种罪,而无动于衷? 搁谁身上,都难免心伤。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阻拦? 这是有多自私? 放任? 可这有多心疼? 二愣子娘仿佛又老了几岁一样。 今日她破天荒的去找张老二媳妇借了点花生,炸了一盘花生米。 她想让儿子受罪之前喝口酒,让苦痛少遭上一些。 可二愣子却说,不能喝酒,否则起不到任何效果,到时候这罪也白遭了。 二愣子娘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干抹眼泪。 二愣子却劝道:“娘,你别这样,俺不会有事的,最多身上留点疤。” 二愣子娘见儿子如此懂事,心里更加不是味儿了:“唉!要不……要不娘去借点钱,也给马村长送去,这样……” “娘,借啥钱啊?你想想看,平时梁先生与村长对咱娘俩有多照顾?您身体不好,梁先生一个子都没收过。马村长更是每次农忙的时候,指派大川子帮咱们拉粮。虽然马大川没收钱,但俺知道,马村长他是一并帮忙结了的。” 二愣子的话充满了一腔感恩。 二愣子娘心里也知道马村长与梁先生的仁义。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得人恩果千年记。” 二愣子说道:“你这句话,俺永远记在心里。” “现在终于能够报恩了,俺还等啥?别说烙铁烫身,用命还,也值了。” 二愣子安抚好母亲之后,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个头:“娘,俺走了,您在家等俺回来,可千万别出屋啊。” 二愣子借着三马庄独有的月色出了门。 二愣子娘扶着门框目送着儿子,眼里不觉出现了泪花。 她本想去陪着二愣子。 可二愣子告诉她,不愿娘听到他痛苦的惨嚎,怕他娘接受不了。 二愣子推开马三叔的门,走了进去。 云裳与花蝶两个姑娘,正在院子里用凉水洗着脚。 当她俩看到二愣子的身影时。 云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二愣子憨厚的看着她俩笑了。 花蝶以为这小子起了色心,狠狠瞪了回去。 但云裳却羞的低垂着头,看着盆中她那双白玉般的脚丫,不知在想着什么。 二愣子被花蝶一瞪,连忙向着马三叔屋里走去。 “应堂叔,俺来了!”二愣子推门进去。 只见梁先生、马三叔、老香灰与赵班主正围着桌子商量着什么。 二愣子这一声,让他们都抬起了头。 “小兄弟,你来了?”老香灰上下打量了一下二愣子。 二愣子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 只不过裤子膝盖上有两个大小不一的补丁。 二愣子倒是习以为常的说道:“俺娘催促俺别耽误了正事,吃罢饭,就让俺好快来了。” 马三叔担忧的问道:“有没有跟你娘说清楚?” 二愣子说道:“说清了,俺娘让俺听叔的话。” 马三叔于心不忍道:“唉!如果有一点办法,俺都不会让你这孩子活受这种罪。” 二愣子看着马三叔如此自责,连忙笑道:“人活着,不就是受罪的嘛。” 老香灰却说道:“天理循环,老天爷不会让一个人人一直受罪的,小兄弟,你的福分还在后面嘞。” 二愣子挠挠头道:“俺能有啥福分?嘿嘿……” 老香灰只是淡淡一笑,接着摇了摇头。 二愣子搬了个板凳坐下,不解的问道:“村长和大川子还没回来?” 马三叔也是担忧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二愣子问:“会不会路上出啥事了?” 梁先生闻言,说道:“别担心,不会出啥事,可能打铁耽误了点时间。放心,村长自己去了,肯定不会出事。” “哦!”二愣子只好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老香灰再次与梁先生他们开始商量事来。 二愣子感觉有些无聊。 他悄无声息的起身,来到门口蹲下。 夜里的晚风吹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二愣子靠在门框上,就眯上了眼。 他也在苦苦等待着受罪的那一刻。 “你在睡觉?”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桂花香气钻进了二愣子的耳朵里与鼻孔里,使二愣子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二愣子闻声,立即睁开双眼。 只见云裳正背着手好奇的看着自己。 二愣子连忙窘迫的靠着门框站了起来。 云裳柔声笑道:“你紧张什么?” 二愣子连忙摇头道:“没有啊,哪有紧张啊?” 云裳又问道:“这些天教你的东西,可还记得啊?” 二愣子急促的点点头:“记……记得!” 云裳见状捂着嘴偷偷一笑。 她的双眼像两轮弯月,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 二愣子看的有些痴了,他呆愣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云裳的眼睛看。 云裳羞红着脸责怪道:“你看什么呢?真是的。” 二愣子立即惊醒,连声道歉:“对……对不住啊,你……你长得太好看了。” 云裳听了,心里一阵开心,但嘴上还是责怪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二愣子一时间更加窘迫了。 他连忙摇手道歉:“对……对不住啊。俺不会……不会讲话……你别往心里去……” 云裳假装生气道:“怎么动不动就道歉,你哪里错了?” 二愣子支支吾吾的说道:“俺……俺可能有啥话惹你不开心了。” 云裳被他这个样子再次逗笑。 “行了,不逗你了,今晚……今晚你可一定要坚强哦!” 云裳止住笑,为二愣子开始打气。 二愣子连忙说道:“一定……一定……” 第243章 梦 云裳又鼓励了二愣子一番后回屋了。 二愣子又开始蹲在地上靠着门框假寐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心一直在砰砰作响。 心里想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云裳这个姑娘面前痛嚎。 否则脸就丢尽了。 二愣子原来也是个好强的人。 尤其是在女子面前。 马村长两人还是没回来。 二愣子只感觉眼皮有点沉了。 渐渐鼾声起来了。 “二愣子,快别睡了!” 迷迷糊糊中二愣子被人拍醒。 二愣子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人只感觉有些熟悉。 “二愣子,快醒醒,大海有危险,你快去寻他。”那人焦急的神色,话里带着恐怖。 二愣子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问道:“你是谁啊?咋知道村长有危险?” “嗐呀!是我啊,你咋就想不起来了?”那人焦急的推了一下二愣子。 二愣子看了这人半天,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想着想着,他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那人就晃他:“醒醒,别睡了,再不去,就晚了,你个蠢东西。” 那人一巴掌呼了过来。 “啪——” “啊——痛——” 二愣子当即捂着脑袋睁开了眼睛。 可是…… 可是刚才喊他的那个人,居然不见了。 二愣子捂着脑袋,看着门外的黑夜。 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了乌云层里。 他揉着刚才被打的发痛的脑袋,奇怪的是,醒来之后,痛感也消失了。 但他的惊呼还是惊动了屋里的四人。 梁先生快步来到门口问道:“二愣子,刚才是你在叫?” 二愣子刚醒,大脑还在快速想着刚才的一幕。 但是,刚才的那一幕,瞬间模糊了。 是的,他想不起来,刚才梦到啥了。 只感觉,那件事很焦急。 “俺……俺刚才做……做梦了好像。” 二愣子这句话,引得梁先生有些苦笑。 梁先生没在意,说让他进屋在眯一会儿。 二愣子却揉着头说道:“俺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梁先生说道:“或许做梦而已。别当真,累了,就进屋躺会儿。待会儿马村长回来……” 这不提马村长还好,一提马村长三个字,二愣子当即惊呼出口:“啊——” 梁先生被二愣子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二愣子拍着脑袋,焦急的说道:“俺……俺想起来了,那人说……那人说大海有危险——让俺赶紧去寻他!” “嘶——”梁先生脸上立即就是一阵怀疑。 这时马三叔也拄着拐棍过来了,老香灰与赵班主也在身后跟着。 “啥?你说大海有危险?”马三叔惊声问道。 二愣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俺……俺不知道啊,刚才……刚才俺靠着门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然后就有人腿俺,让俺赶紧去找马村长,说他有危险。” “这……”马三叔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老香灰。 老香灰也拿不准。 梦,究竟能不能当真。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敢相信此梦的真伪。 梁先生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三更天了。 这大半夜的,该去哪里找? 梁先生扭头看着二愣子问道:“谁给你托的梦?” 二愣子一摊手道:“忘了——” “忘了?”马三叔一愣:“你再好好想想。” 二愣子揉着脑袋说道:“俺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但俺知道他就是咱们庄上的,好像名字忘了,总觉得很熟悉。” “你……你真是……嗐——” 马三叔差点气的翻白眼了。 心说这托梦的也真是的,给谁托梦不好,非给二愣子托梦,这跟没托有什么分别。 这时老香灰却说道:“别管是谁托的梦,这人绝对是死人。” “死人?”马三叔闻言一惊,连忙对着二愣子问道:“是不是瘸老拐他们?” 二愣子连忙摇摇头:“不是啊!瘸老拐俺认识啊。” 马三叔问道:“那……那会是谁?” 老香灰再次提醒道:“这人如果让人想不起来的话,绝对是死了很久了。人死除名,死了的人自然会让人想不起来他叫啥的。但我敢肯定,这人十分在乎马村长。” 马三叔忽然想到马村长曾经说过,他二叔给他托过梦。 他对着二愣子问道:“是不是你庆堂二叔?” 二愣子想了半天,说道:“应该……不是?” 马三叔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你这二愣子,脑子里都是浆糊?” 二愣子委屈的说道:“真……真想不起来了。” 马三叔气的拐棍在地上捣了半天。 梁先生连忙劝道:“别管是谁托梦的,总是没错的。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出事了,人家不就白托梦给二愣子了?” “梁先生!你的意思是……” 马三叔止住生气,扭头看着梁先生。 梁先生说道:“派人去找,就往大邢县的路上去找。这么久了,也确实让人操心。” “行!”马三叔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去喊同喜、张老二他们……人越多越好,顺着路去找!” 二愣子犹豫了一下,心说,如果只是个梦,不就白跑一趟了。 谁知刚想到这里,屁股上就捱了一拐棍。 “快去呀——救人如救火!”马三叔举着拐棍对着二愣子催促着。 梁先生也说道:“听应堂叔的,就算这梦是假的,也不能错失机会。” “好!”二愣子对梁先生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赵班主焦急的对着二愣子的身影喊道:“小兄弟,我们戏班的马车,你们赶着去。” 二愣子跑出门口大喊道:“知道了——” 二愣子走后,马三叔不淡定了。 他手哆嗦着,明显内心焦急的很。 梁先生劝慰道:“应堂叔,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您老别慌……” 赵班主也跟着劝道:“是啊,老先生,越慌越乱,说不定只是个梦,当不得真……” 老香灰却截住赵班主的话,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自古就有周公解梦,人醒来忘记梦中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但那小兄弟也说了,是他认识的人托的梦,想必就是你们庄上过世的人。现在直截了当的说村长有危险,这比让解梦来的更加直白,所以说,它能来找小兄弟,必定还有一线希望。能够寻到马村长。” 第244章 马车 马车上。 张老二生疏的赶着马车。 他本来打算搂着媳妇睡觉了,哪知又被这该死的二愣子给搅和了。 他满脸怨气的冲着马的屁股发脾气。 他嘴里吐着怨言,马鞭不停的往马屁股上抽。 刘同喜看着张老二的状态,明显跟个怨妇似得,他皱眉说道:“老二,你轻点抽,又不是咱得牲口,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啥哟?” “你心疼个啥?”张老二没好气的又抽了一鞭子。 “嘿——我说你这人,咋不知好歹呢?人家借给咱们马车,你就不能……”刘同喜一阵气恼。 谁知张老二打断道:“行了,行了……你别啰里嗦的了,敢情你不觉得累挺?白天干了一天活,晚上还不让人安静。” 刘同喜不乐意道:“说的好像谁没干活似得。” 张老二扭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二愣子,然后对着刘同喜抱怨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这两天可没去干活。” 二愣子挠挠头道:“俺也想去帮忙啊,可应堂叔不让啊,再说了,你以为俺好过啊?第一天就摔的七荤八素的,俺还屁股疼呢。” 张老二气道:“得了,有俩小娘们儿陪着,你小子得了好还卖乖。” 二愣子有点生气了,刚想回骂,被马小虎给拦住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别忘了咱们出来是干啥的。”马小虎随后问道:“二愣子,你说你就做了个梦,就大张旗鼓的出来找人,是不是有点忒不靠谱了?” 二愣子摇摇头道:“俺也这样说,可梁先生他们不依啊。说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俺也没办法。” 马小虎不说话了,他知道,梁先生的话,不听是不行的。 张老二却不以为然的小声嘟囔道:“哼,都在家躲着做诸葛亮,敢情不用他们摊黑出来找。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得出来跑一趟。真是要命……” “行了啊你!”刘同喜见这张老二越说越不对路了,赶忙喝止道:“俺跟你说实话,老二。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庄正面临着严重的问题?” “啥问题?不就是坑里的东西嘛。”张老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同喜沉声说道:“以俺对梁先生的了解,白天的时候,在坑边,俺就看出了事情的苗头。可不单单是那么简单的事。” “哟?你小子也学会察言观色了?来,你说说,你观出啥奇花了?”张老二一边赶马车,一边好奇的问。 刘同喜思忖了一下,才说道:“反正……反正事情不简单,梁先生不告诉咱们,应该也有他的道理,我们也不要瞎猜了。他们咋安排,咱们就咋做就是,又累不死人。” 张老二嘲讽道:“你这跟没说有啥分别,俺还以为你能说出花出来。” 刘同喜不再与其浪费口舌了。 大家都知道,张老二是下半身考虑问题的动物,所以没人再听他的抱怨。 “哎呀——”张老二苦恼的说道:“今晚,又别想睡觉了。” 马小虎说道:“二哥,你有点耐心行不?” 张老二冷哼一声不再吭气。 四人都有点小困了。 其他三人还好,困了可以在车上眯会儿。 可这老二就没那么幸福了。 谁让他跟马大川关系好呢,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平时张老二也跟着马大川没少学赶马车。 张老二赶着马车走了有十几里地了。 他的耐心再次瓦解。 “二愣子,你这做梦,那人也没跟你说,马村长与大川子遇到啥危险了?这他娘的有这么久了,咋就连个人影都没有?” 刘同喜闻声,睁开了困乏的眼睛:“耐心点,说不准就快了。” “你是用屁股看路的?这哪里像有人的地方?”张老二听到马车上传来的鼾声,心里不觉更加有气了。 他拉停马车,回头一看,这狗日的二愣子又他娘的睡着了。 马小虎与二愣子靠在一起,也是流着一嘴的哈喇子。 张老二见状,拿着马鞭就戳二愣子:“嘿——嘿——醒醒……醒醒……” 二愣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干啥啊?” 张老二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着睡觉的?老子忍着困意在看路,你们都睡起来了?” 二愣子说道:“总不能都睁着眼儿?” 张老二听到这话,更觉心中难以平衡:“来来来……你来赶车!” 二愣子连忙摇头:“你不怕俺赶坑里去啊?” “哼——”张老二冷哼道:“那你就别跟老子顶嘴。” “好,你说的都对。俺不跟你犟了。”二愣子说着打了个哈欠。 马小虎也醒了,见马车停了,就冷不丁的问道:“找到了?” “是啊,快到你姥姥家了。”张老二气愤的说道。 马小虎明显听出这家伙话中带气,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去睡了。 刘同喜催促道:“走!别耽搁了。” 张老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举起马鞭。 当他正要去抽马屁股的时候。 二愣子急声喝止: “等等!” 张老二手停在半空:“咋了?” 刘同喜也是心中纳闷。 他盯着二愣子看了一会儿。 只见二愣子的目光盯着远处的空地上。 刘同喜顺眼看去,只见空地上有两个发光的东西。 忽闪忽闪的,像两颗星星。 二愣子问道:“那是个啥?” 刘同喜猜测道:“还会发光啊。” “他娘的,是不是宝贝?”张老二双眼露出了贪婪。 “不要动!那是活的。”二愣子连忙拉住正欲下车的张老二。 张老二惊声问道:“活的?动物?” 二愣子点了下头:“像是动物。” 这时刘同喜惊呼道:“会不会是……是狼啊?” 张老二骂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狼?除非那狼没有脑子。” 这时马小虎突然说道:“那是不是黄鼠狼?最近有人说家里养的鸡老丢。” “啊?有这事?”张老二惊问道。 刘同喜连忙摇头否决:“别瞎说,这里离咱庄十几里地,这黄鼠狼岂能跑这么远去偷几只鸡?” “诶?二愣子,你不是跟着那怪老头学了一种闭眼看东西的本事嘛?你闭上眼瞧瞧看。”张老二有心想要整一下二愣子。 二愣子皱着眉道:“俺闭上眼看的是鬼,可眼前的东西,明显是活物啊。” 张老二好奇的问道:“老子就搞不懂了,你是咋闭上眼就能看到鬼的?以前你也没这本事啊。” “俺也不知道,那天那位大叔,就在俺后脑勺摁了几下,俺就能看到了。别说你了连俺自己都吓了一跳。”二愣子闷声闷气的说道。 看来,他也不知这内里乾坤。 张老二听着新奇,也伸手在自己后脑勺乱摁了几下。 他也连忙闭上眼睛,可他眼前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他无语的摇摇头:“你要不要试试看?” “好!”二愣子答应了一声,连忙闭上了眼睛。 这不闭还好,一闭上眼睛,二愣子立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俺的娘耶!” 二愣子这副举动,瞬间让其他三人不淡定了。 张老二瞪着眼睛问道:“看……看到了?” 二愣子点了下头:“真有!” “那你看到啥了?”刘同喜也急忙问道。 第245章 不知敌友 二愣子吞了一口口水:“俺看到,那东西身上飘着个人影。” “啊?”张老二闻言,吓得身子拼命往后缩。 “恶鬼挡道吗?”刘同喜颤声问道。 二愣子也不知眼前的人影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就呆呆的与其对峙着。 马小虎也吓得脸色有些苍白,他抓住二愣子的袖子,像极了娘们儿。 张老二骇然道:“咋……咋办?” 刘同喜说道:“别慌,先让二愣子看看再说。” 张老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扭头对着二愣子说道:“那老香灰不是说,你是什么打鬼将吗?你上去问问对面的那位爷究竟要干嘛?” 二愣子挠挠头道:“他又不会交流,咋问嘛?” 张老二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样,咱们往前走,你闭着眼盯着他,看他有啥可疑的举动。” 刘同喜也觉得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也附和道:“对对对……听老二的。” 二愣子只好说道:“行!” 张老二轻轻抽了一下马的屁股。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的滑稽。 二愣子立即闭上了双眼。 “咋……咋样?他……他动没动?”张老二冷汗直冒,小声的问道。 二愣子闭着眼伸出手止住了张老二:“别说话,你赶车就是了。” 终于离那东西近了。 可令张老二奇怪的是。 那东西猛地向后蹿了几米,然后停下继续与众人对峙。 张老二勒住马,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怎……怎么个意思?” 刘同喜也摸不准,这东西究竟想干嘛。 谁知二愣子却说道:“继续走!” 张老二犹豫要不要听二愣子的话。 刘同喜轻轻推了一下张老二:“别愣神啊,听二愣子的。” 刘同喜现在也没有个主心骨了,他除了会说一会儿听张老二的,一会儿听二愣子的,估计也脑袋转不过来弯了。 张老二支支吾吾道:“听他的话,准不?” “你……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刘同喜气的小声问道。 张老二摇摇头道:“没有!” 刘同喜说:“那不就得了?现在最有本事的,就属二愣子了,听他的准没错。” 张老二苦恼道:“你可真是个墙头草啊。” 马小虎都快吓傻了,出声提醒道:“两位哥哥哎,你们拌嘴能不能挑个时候?” 张老二也知道,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了。 当即说道:“他姥姥的,不就一鬼吗?咱们这有个打鬼将,还怕它?” 当下他壮着胆子,继续催马前行。 果不其然,那东西时刻与之保持着距离。 这让几人更加的心惊胆颤了。 这东西明显是有智商的。 二愣子此时忽然开口说道:“俺觉得它是在给咱们引路!!!” “引路?” 张老二三人闻言一怔。 引什么路? 难道是要带咱们去找马村长他们? 二愣子惊声道:“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刘同喜被二愣子又吓了一激灵。 二愣子忽然惊喜道:“可能,它就是给俺托梦的人。” “啊?你说啥?”张老二仿佛出现了幻听。 二愣子解释道:“俺说,让俺出来寻马村长的那个梦,梦里大概就是那个人。” 张老二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人是谁啊?” 二愣子摇摇头:“记不起来了。” 张老二差点没被憋死:“他现在就在你眼前,你也不认识?” 二愣子道:“他浑身都是绿光,而且……” “而且什么?都这会儿了,就别大喘气了行不?”张老二实在觉得这二愣子故意吊人胃口。 二愣子这才说道:“而且,他是刻意不让俺看清楚它是谁的。所以他始终与咱们保持着距离。” “嘿——”张老二气恼道:“这鬼咋跟做贼似得?怕人看啊?” “也不是!”刘同喜说道:“据传,如果活人看到死去已久的人,或者记起它是谁的话,将会倒大霉。” 张老二说道:“你别在这吓唬人了。还倒大霉?老子现在就够倒霉的了,明明可以在被窝里搂着媳妇睡大觉呢,偏偏被这二愣子给薅了出来。” 忽然张老二话锋一转,看着二愣子骂道:“我说你这二愣子也真是的,咋好事想不起二哥,天天苦差事,你倒一记一个准?老子上辈子欠你啥了?” 二愣子说道:“又不是俺去找你的,是应堂叔让俺去找你的。你要抱怨,你回去找他去。” 张老二一听这话,也没脾气了。 刘同喜乐了:“应堂叔的拐棍还是很硬的。” 张老二啐道:“你少说两句。” 马小虎道:“你们再拌下去,猴年马月都找不回村长了。赶紧的!” 张老二无奈的摊手道:“那就听二愣子的,跟着前面那东西,看天亮了,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众人又跟着那东西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走了五里地。 不过这次明显几人没在拌嘴,速度上也快了些。 “吁——” 张老二忽然拉停了马车。 二愣子差点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干……干啥?”二愣子惊声问道。 张老二说道:“不对啊。” “哪不对?”众人不知所指。 张老二说道:“这不是去大邢县的路!” 第246章 岔路 张老二的话瞬间让马车上的几人有些不淡定了。 张老二平时没少跟着马大川去县里逛游。 当然,刘同喜虽说也去的次数不少,可天黑,他没有注意这点。 但张老二却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此路是熟悉,还是陌生,有的时候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出来。 或许,这里的空气,存在着让张老二感到陌生的气息。 二愣子此时睁开双眼,他家穷,没怎么去过大邢县。 在他印象中,还是小时候他爹娘带着他去过几次。 “有岔路了?” 二愣子疑惑的看着张老二。 张老二扭头说道:“是啊,这他娘的,搞不清楚这老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张老二刚刚还称呼那看不到的人影为“这位爷”,现在直接改为“老小子”了。 可想而知这张老二又开始怀疑起那人影到底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 刘同喜也深知,出门在外,可不能全部相信人,如果真带着他们转来转去的,可就耽误大事了。 “二愣子,你究竟有没有把握?”刘同喜沉声问道。 二愣子回问:“啥有没有把握?” “就是说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刘同喜知道这二愣子平时脑子转的慢,再次问了句。 其实二愣子也有点拿不准:“俺……俺觉得,它应该没有啥恶意?” 张老二气道:“老子就搞不清楚了,这老小子挑谁托梦不好,偏偏找你这么个玩意儿托梦,真是急死人了。” 二愣子抱怨道:“你以为俺愿意啊?照俺的想法,跟上去!” “跟上去?那它将咱们给带鬼窝咋办?”张老二一脸的气恼。 二愣子将双手一摊:“那你说,你要去顺着去县里的方向,还是继续跟下去?马鞭在你手里,连马都是听你的。” 张老二也有点犯难了。 本来就糊里糊涂的他,问题又甩自己这边了。 他可不敢强做选择。 他回头看向刘同喜:“有锅咱俩一起背,你不能让俺一个人背。这里除了咱俩,这俩就跟小屁孩似得。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刘同喜低着头想了想,但还是无奈的摇头了。 “唉!要是梁先生跟着来就好了。相信他肯定有办法。”马小虎看着犯嘀咕的几人,他也一阵嘟囔。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张老二瞬间就不高兴了:“咋?梁先生没来,老子就不能做主了?” 显然这张老二被马小虎给小看了,心里不大乐意。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男人,哪里不如梁先生了? 张老二立即说道:“走,直接去大邢县找。” 有一个人打头,总比在这晕头转向的好。 刘同喜叹了口气:“好,那就听你的,去县里。” 但是当张老二掉转马头的时候。 只听一声像是女子抽泣的声音响起。 呜咽声,传进了四人耳朵里。 就连那匹马都有些躁动不安了。 四人打了一个激灵。 张老二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听……听没听到?” 刘同喜脸色惊骇的看着周围:“有……有女人在哭。” “啊……吓死人了,俺再也不半夜出来了。”马小虎捂着耳朵,身体紧靠着二愣子的双腿。 二愣子站直了身子。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泣声,他也第一次警觉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 这个想法,瞬间在几人脑海里不停的翻腾。 刘同喜使劲推了一下张老二的后背一下:“快走——” 张老二此时吓得心砰砰直跳。 被刘同喜这么一提醒,立即举起了鞭子。 可是,当他抽到马屁股上的时候。 马居然两条前腿高高跃起,仰天嘶吼了起来。 女人的哭泣声。 马的嘶吼声。 立即让几人心中更加慌乱无比。 刘同喜惊慌失措的喊道:“老二,你他娘的还在等啥?走啊——” 张老二回骂道:“这马不听使唤了。咋走?” 刘同喜继道:“想办法……想办法啊……” 张老二急了:“那你想啊——” 刘同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正当几人惊恐焦虑时。 二愣子开口了:“别慌!” 刘同喜见二愣子又闭上了眼睛。 心想,难道二愣子又看到什么东西了? 张老二惊声道:“是不是有女鬼?” 二愣子随后肯定的说道:“不是女鬼——” “那是什么?”刘同喜也是不解二愣子为何这么肯定。 二愣子指着前面那发着两个亮光的眼睛。 “是那东西发出的声音。” “嗯?”此时马小虎也松开了耳朵。 他不解的看着远处那东西。 他小声问道:“二愣子,那到底是个动物?还是女人啊?怎么哭声这么哀怨?” 二愣子说道:“不是人,看样子像条狗,但它绝对不是狗。” “那咱们现在咋办?”刘同喜现在把二愣子又当成主心骨了。 二愣子说道:“它在拼命阻拦咱们去县里,那咱们就跟着它走!” 张老二问道:“那它身上的那个人影还在不在?” 二愣子点头道:“还在,但他没有任何动作。” 张老二带着哭腔骂道:“究竟谁他娘规定的?鬼为啥就不能讲话?” 刘同喜气道:“你这家伙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听二愣子的,继续向前走。俺就不信它真能害咱们。” 张老二闻言,当下一狠心:“行——,一个老汉三个帮,遇到坏人一起上。” 随后,张老二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马的屁股上,大声喊道:“驾——” 马车一动。 女人的哭泣声立止。 四人再次变了脸色。 “这东西还真成精了。”张老二苍白着脸说道。 刘同喜小声道:“以前只是听说,可真没见过成精的动物。” 就这样,四人带着惊骇,又跟前面那东西走了一路。 只见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杂草也丛生生长。 “搞不懂,这鬼地方,村长与大川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老二一边赶车,一边嘟囔。 刘同喜摇晃着头来了句名言:“既来之,则安之!!!” 张老二摆手道:“这个地方,连听都没听说。” 第247章 灯火 四人又跟着走了几里地。 张老二越走越心里没底了。 这哪里还有路啊? 可是前面那东西时刻都在保持着距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张老二心想,都走这么久了,也不见人烟。 “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张老二小声问众人的意见。 刘同喜说道:“十万八千里都快走一半了,现在回去,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张老二说道:“那也不一定啊,你看看周围,越走越心里没底,俺还生出不好的预感了。” 二愣子闭着眼说道:“但是,俺感觉……快到了!” “快到了?” 张老二扭头看了一眼二愣子。 见这家伙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你们快看——” 马小虎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处天边大声惊叫了起来。 “啥?”张老二被吓了一跳。 马小虎指着天边说道:“你们看啊,那边有亮光。” 刘同喜也站起身,向着马小虎指着的方向看去:“确实是……确实是亮光,像是一个村子。” 张老二闻言忽然拉停了马车:“没……没听说过这边有村子啊……” 马小虎笑道:“老二哥,你没听说过,可不代表没有啊,是?” 刘同喜也说道:“是啊,别想了,直接去,或许是大邢县没有好的铁匠,村长就来这找铁匠来了。” 张老二疑惑道:“不可能啊,俺都不知道这里有村子,村长更不知道啊。” 马小虎笑道:“说不定……说不定是县里的人介绍过来的。老二哥,赶紧走,有村子总比在这荒郊野外守着一个鬼,安全多了?” 张老二被连声催促着。 心知马小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闭着眼的二愣子。 “二愣子,你有啥好的提议?” 张老二实在没办法了,他觉得二愣子这会儿比马小虎靠谱多了。 “俺的意思,就是跟着那东西,去看看。”二愣子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二愣子一不怕打架,二不怕见鬼。 他十分好奇那东西为什么引他们过来。 “好!那就听你们的。”张老二继续赶马车。 前方的亮光越走越近。 他感觉有种幻觉一般。 自己向着前方的村子走。 而那村子也像有灵性般的向着自己移动过来。 因为,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村子。 夜色下的村子,窗户纸上都透着微黄的光。 刚才,他们看到的光亮,应该就是这些窗户映射出来的一样。 “看——真的是村子。”马小虎在车上站着,高兴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张老二回道:“别嚷嚷,老子又不瞎!” 这时二愣子忽然睁开了双眼。 刘同喜见状,问道:“咋了?” 二愣子一脸的茫然:“那东西……那东西不见了。” “嗯?”由于张老二三人都在盯着眼前的村子看,丝毫没注意到,带自己来的那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娘的,不会是中计了?”张老二四处寻找着那东西。 二愣子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它有必要大晚上带着咱们兜圈子吗?俺觉得,马村长与大川哥,就在这个村子里。” 张老二心惊道:“你的感觉能行吗?俺还感觉有危险呢。” 二愣子说道:“你要是怕,你仨在这里看着,俺自己进去找。” 刘同喜眉头一皱:“开啥玩笑?一起来的,就一起进去,相互还有个照应,你自己进去,到时候,连你也找不到了,可咋办?” 二愣子低头想了想,说道:“那好,咱们一起进去。找个人家问问。” 刘同喜点了点头:“嗯!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大晚上的,谁被吵醒了,都心里不舒坦。” 四人打定主意之后。 张老二赶着马车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这时他才发现,围着这村长前面有条小河沟,不远处搭着一条小桥。 “同喜,你去看看,那桥能过得去马车不?”张老二用鞭子指着那条小桥说道。 “好嘞!”刘同喜答应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桥跟前。 伸出双手大概测量了一下。 脸上露出了不解。 只见这桥很狭窄,只够两个人并排通过,但是感觉会十分拥挤。 也不知这桥是什么材质的石头建筑的,外表黑乎乎的。 他伸手摸了一下,冰凉感从手心传来。 他失望的缩回手,知道马车肯定过不去了。 他快速跑了回来。 张老二出声询问道:“咋样?” 刘同喜摇摇头道:“过不去,桥太窄了。” 张老二闻言,心中有些疑惑:“过不去?那村长他俩,肯定没来过。” 马小虎奇道:“你咋知道?” 张老二回道:“你傻啊?忘了他们是赶着马车过来的?同喜都说了,马车过不去。他们的车就应该拴在桥外啊,可是你们看,这里哪有马车?” 是啊,刘同喜也是一阵纳闷。 如果村长与马大川真在这个村里,那马车去哪里了? 马小虎挠着头,也想不通了。 张老二见状说道:“要不……咱们打道回府?” “回去?”刘同喜扭头看着那村子。 他实在心里不甘心。 费了这么大劲,才找到的村子,就这样回去,实在有些心中难平。 可是,张老二的分析,绝对没问题。 这时二愣子跳下马车说道:“你们在这等着,俺必须进去看看。” 张老二连忙止住二愣子:“你小子抽什么疯?你要是遇到危险咋办?” 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能有啥危险?俺还不信了,他们村子还吃人不成?” 张老二气道:“你这愣货,咋就不听劝呢?” 二愣子仰着脸说道:“你别忘了,跟你最要好的大川哥,可能有危险啊。” “这……”张老二瞬间沉默了。 作为好哥们儿,不担心马大川是假的。 可是在未知的危险里,人总是自私的。 刘同喜见状也提议道:“不如……就让二愣子进去瞧瞧,就算没有,咱们也落个安心啊。” 张老二无奈的点了点头:“好!但是……二愣子,二哥知道你的脾气,遇到危险,别硬来,撒丫子往回跑,别意气用事。” 二愣子摆摆手道:“放心,俺心里有数!” 二愣子说完,就向着那桥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刚踏上桥。 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只见那村子,刚才还亮着的灯光,立即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了。 “怎么回事?” 张老二等人看着这一幕,都有点慌了。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村子里的灯火,统一在一个时间段吹灭? 这也太整齐了。 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 第248章 诡异的环境 此时这个村子突然漆黑一片。 恐怖的氛围感瞬间拉满。 张老二与刘同喜两人立即感觉不妙。 刘同喜大声喊道:“二愣子,快回来!” 二愣子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径直走上了窄桥。 “耳朵聋了?”张老二见状,怒骂一声,立即就向着二愣子的方向跑去。 可这二愣子却脚步不停,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马小虎缩到刘同喜身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不是……是不是被……被鬼给迷上了?” 刘同喜闻言,内心深处也是一惊。 此时二愣子就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外一样,对外界的呼唤,索然不觉。 张老二虽有心去追,奈何他心中惊骇,他的脚也不听使唤了,他呆呆的站在桥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眼看二愣子的身影已经隐入黑暗。 张老二急得是满头大汗。 他不住的跳脚大喊:“二愣子——二愣子——你他娘的回来——” 可是,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 马小虎拽住刘同喜的衣角,带着哭腔询问:“咋办?咋办?” 刘同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最多比这马小虎胆子稍微大一些。 “别慌!冷静!一定要冷静!” 刘同喜劝说着马小虎,内心早已慌乱。 随后他对着张老二喊道:“老二,你先回来——” 此时周围一片黑暗,老天故意为难几人一样,将那散着淡光的月牙,也给藏了起来。 云遮月,风声起。 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犹如一群看戏的鬼,在拍掌诡笑。 “张老二——你也聋了?” 刘同喜见自己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张老二的回应。 只见桥边那个身影,不断地像是在跳骂。 可是,刘同喜与马小虎两人的耳朵仿佛聋了一般,竟听不到一点张老二的骂娘声。 “这究竟咋回事?咋感觉,他像是在骂人,可为何听不到声音?”刘同喜急声问马小虎。 马小虎慌乱的摇着头:“早知道,就该听老二哥的,直接往县里走了,这是个什么鬼村子?” 这“鬼村子”一出口,风更大了。 伴随着呼啸声,像是鬼吹的哨子一般刺耳。 马小虎与刘同喜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此时,刘同喜终于明白了。 几人很可能稀里糊涂的被引入鬼村来了。 刘同喜想到此,忍着心惊,一把拽住马小虎:“走,去张老二身边去。” “额——好——” 马小虎弯着腰,警惕的看着周围。 狂风将两人的衣裳吹的呼呼作响。 两人用手遮着额头,一步一步的挪向张老二跟前。 “老二——” 刘同喜大喊了一声。 张老二忽然被刘同喜的这声“老二”给吓了一跳。 只见老二惊悚的回头。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刘同喜的头顶。 “你是同喜?” 刘同喜惊道:“你傻了?俺的声音也认不出来了?” 忽然,刘同喜只感觉眼前一黑,刚才老二的身体越来越暗,只见张老二与夜色融为了一色。 “没有啊!老子看不到你!” 张老二再次用手触碰了一下刘同喜的头顶。 “什么叫看不到俺?”刘同喜惊声问道。 刘同喜问道:“老二,是你吗?” 张老二气骂道:“老子就在你跟前啊。” 刘同喜忽然大惊失色。 “俺瞎了吗?” 刘同喜第一想法居然用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 “俺……俺怎么瞎了……” 原来,刘同喜现在,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手影。 “俺……俺也看不见了……老二哥、同喜哥。咋办啊?”马小虎哭喊了起来,他也慌了。 他只感觉,刚才来时,还能看到两人的身影,现在只感觉手上抓着刘同喜的衣服,却看不到旁边的人。 这让他一下子就吓尿了。 “小虎也来了?”张老二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摸。 不用说,张老二的眼睛,也突然看不见了。 刘同喜与马小虎也是吃惊的问道:“你眼睛也出问题了?” 张老二大声道:“是啊,现在只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根本看不到你俩在哪。” “哎呀——”刘同喜急的在地上跺了几脚。 张老二气的大骂:“就知道他娘的这二愣子会坏大事,什么时候开始信任鬼了?” 刘同喜也是后悔的说道:“唉!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快想想办法咋弄。” “别急,越急越乱。”张老二此时展现出了睿智。 马小虎惊慌的问道:“老二哥,你有啥办法没?” 张老二思索道:“这很可能是,二愣子曾经遇到过的鬼遮眼。” “别可能了,这明明就是啊。”马小虎都快哭了,反正他知道,这跟鬼绝对脱不了干系。 “咱们先退回去!” 刘同喜大声提议道。 张老二说道:“好!先回车跟前。” 马小虎只感觉刘同喜的衣服缓缓向后扯了开来。 他连忙拽着跟了上去。 他走了几步,向后说道:“老二哥,你拽住俺的衣服,咱仨可千万别走散了。” 可是,他的话说完。 却听不到张老二的回答。 “老二哥——你说话啊。”马小虎此时是个睁眼瞎。 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 只能听声音,才能知道后面有没有张老二。 “咋了。小虎?”刘同喜停下脚步问了一声。 马小虎带着哭腔道:“老二哥……他……他他好像没跟来……” “啊?”刘同喜猛然一惊。 随后他再次大声喊道:“老二——你他娘的跟没跟来?” 他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就算一里地开外,也能听得见。 可是,没有回应,还是没有回应。 “小虎,咱们最多刚才才走了六、七步路。怎么他就是听不见?”刘同喜被这诡异的环境给弄得脑袋都快炸了。 马小虎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啊。不……不该啊。” 刘同喜道:“转回去。” “转……转回去?”马小虎就连说话都没有底气了。 “对——转回去!”刘同喜大声的说道:“先不管二愣子,最起码咱仨得不能再分散。” “行……行!”马小虎心惊胆颤的说道:“还是……还是你走……你走前头。” 刘同喜执意要回身去寻张老二。 他知道,此刻身处在一个看不见东西的环境中,而且只有离得近了才能听到声音。 要不是马小虎一直紧拽刘同喜的衣角,估计马小虎也得不见。 第249章 阴笑 两人立即又摸黑转身向着桥的方向走去。 可是,令两人感到意外的是。 他们走了十几步,居然连桥的踪影都看不到了。 更别说张老二了。 “糟了——” 刘同喜立即停下了脚步。 马小虎差点没一头撞到刘同喜后背上。 “咋了?同喜哥?” 刘同喜顿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马小虎明显感觉到了:“是不是哪里不对?” 刘同喜沉声道:“桥……不见了!” “是啊,咱们不是一直瞧不见吗?”马小虎问道。 刘同喜气道:“俺说的是那道小窄桥。” “哦……”马小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他又想了一遍,立即惊呼道:“啥?桥不见了?” “嗯——没摸着!”刘同喜寒声说道。 马小虎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会不会……会不会是咱们走偏了?” 刘同喜似乎也有这种想法。 桥可是死物,绝对不会动位置。 如今的场面,明显是自己两人走偏了。 伸手不见五指,走不成一条直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同喜哥,你……” 马小虎喊了一声,忽然欲言又止。 刘同喜回问道:“咋了?” 马小虎紧张的问道:“你……你还记得马车的方向吗?” “这……”刘同喜被这么一问,当场懵了。 这个、那个了半天,愣是不敢再确定了。 两个人身处黑暗中,眼睛看不见。 刚才寻找张老二时,还能记得向后一转就是马车的方向。 可是当他们摸不着桥的时候,脚在地上不自觉的扭动了几下,当下周围再也不是个东南西北方向了,而是成了一个圆。 “你不提还好,你这一提,东在哪边都不知了。”刘同喜苦恼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马小虎忐忑的问道:“那咋办?老二哥现在会不会也在找咱们?” 刘同喜说道:“看不见,也听不见,唉!鬼知道呢。” 马小虎支支吾吾道:“那要不,咱们挑个方向,继续走?” 刘同喜叹息道:“越走越偏,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感觉这些鬼,是在消耗咱们的体力。等咱们越走越远时,再对咱们下手。” 马小虎害怕的一缩脑袋:“这……这也太可怕了?” 马小虎本身就很胆小,如今这个不爱开玩笑的刘同喜说出这种话,更加恐怖。 刘同喜说道:“咱们不懂捉鬼,也不知道该咋破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原地不动。” 马小虎颤着声问道:“就……就在这等着?” 刘同喜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能等到天亮了。” 马小虎只好说道:“那……那就听你的。” 两人相互搀扶并排着往地上一坐。 刘同喜只感后背凉嗖嗖的。 “小虎,背靠背!” 刘同喜知道这样能抵御一些寒冷。 马小虎应了一声,连忙用屁股挪到刘同喜身后。 这时两人才感觉后背没有那么凉得慌。 马小虎在未知的环境中,能够有刘同喜陪着,实在是幸运多了。 而张老二此时还不知在哪里瞎转悠。 马小虎小声说道:“同喜哥,老二哥与二愣子不会有什么危险?” 刘同喜苦笑一声:“唉!咱们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马小虎闻言,试着对周围大声喊道:“老二哥——老二哥——” 他的声音仿佛根本就传不出去一样。 刘同喜也没有制止马小虎。 其实他虽然知道这些喊,没有什么效果。 但是总比在此坐着什么也不做要强。 终于马小虎也喊累了,放弃了。 他与刘同喜刚想说话,只感觉后背忽然空荡荡的,刚才刘同喜的背部还传来的温热,顿时消失了。 他紧张的惊呼道:“同喜哥,你去哪?” 奇怪的是刘同喜也没给任何回应。 他紧张的用手向后一捞。 令他感到惊慌失措的事发生了。 他的身后空空如也。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的同喜哥去哪了? 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四个人一起来的,如今三个人都不见了。 而且,他的胆子也小的可怕。 马小虎慌张的站起身子大声喊道:“同喜哥——老二哥——你们——在哪——” 他急声呼喊,却得不到回应。 他心率忽然跳的好快。 甚至能感到太阳穴疯狂的鼓动了起来。 心脏更是悬在嗓子眼,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嘿嘿……” 黑暗中传出一声阴冷的笑。 这笑声让马小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谁?” 马小虎惊呼一声。 只不过他的声音如此颤抖,显然已经吓到了极点。 “嘿嘿……”那恐怖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马小虎吓得在原地转起了圈子。 他惊恐到跪在地上开始求饶:“鬼大爷,你放过俺。俺以后绝对不来了。” 没想到他的求饶,还真管用。 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 马小虎刚觉松了一口气。 忽然感觉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抓住。 他本来就是跪着的。 猝不及防下,直接被脚上的怪力给拽趴了。 他的脸与土壤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还来不及大声呼救,就被拖向了未知的黑暗中。 土地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深痕…… 此时,马三叔家中。 四人围着桌子不断地愣神。 脸上的焦急,是无法遮掩的。 “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事?” 马三叔用长长的手指甲,轻轻扣着桌子上的烂木头。 梁先生安慰道:“有同喜与张老二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唉!希望。”马三叔摇摇头叹息一声。 老香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虽然不会看相,但马村长与二愣子,明显都是福相,绝对不会出事。而且,我看马村长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喜事。” “真……真的?”马三叔闻言,难掩内心的欣喜。 老香灰点了点头:“虽然,他最近面色有些死气,但他额头有一点紫气。自古福祸相依,祸毕福必至!” 马三叔听到这里,脸上也终于有了喜色。 只是他还不知,二愣子他们根本还没找见马村长。 第250章 又出乱子 屋里四人正在各抒己见,相互劝慰放宽心时。 只听得大街上立即嘈杂了起来。 “怎么回事?”梁先生闻声就是惊的站起。 屋中几人哪里得知。 马三叔更是催促道:“快……快去看看。” 梁先生不由心中更加惊愕。 现在这个点已然已经快过三更了。 庄上的人也应该早就休息了。 老香灰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坑里的恶鬼出水了?” “啊?”其余三人皆脸色一变。 马三叔更是六神无主道:“这可咋办呀?” “别慌!我先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自己也不要在这里吓唬自己。”梁先生拔腿就往门口走。 谁知还没急着去拉门,就见门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 梁先生震惊不已。 当看清推开门的是马村长媳妇秀英时。 只见秀英一脸的焦急,而且眼里还噙着眼泪。 梁先生急声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秀英哭道:“梁先生,不好了,村里的小孩,全都不见了。” “什么?”梁先生闻言,立即惊慌无比。 马三叔也惊的站立了起来:“什么叫不见了?” 秀英哭的梨花带雨:“今晚大海不在家,俺哄着军军睡觉,可是……可是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俺醒来,军军……军军他就不见了……” “这……这……”马三叔一听说孙子不见了,惊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先生见状,连忙再问道:“家里都找遍了?” “找遍了,茅房都找了。可就是不见军军……”秀英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了起来。 梁先生立即就跨出了门槛,急步向着街上走去。 此时大街上,人声鼎沸,哪里还有夜里的寂静。 “俺的孩子呢?俺的孩子是不是被拍花子的给拐跑了……哎哟……俺不活了……” “俺的娃也不见了……谁能帮帮俺找找娃啊……” 梁先生看着街上的这一幕,只感觉头晕眼眩。 此时量他梁卓农再冷静也无用了。 只见远处跑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妇女。 梁先生一看到她,立即就是心往下一沉。 虽说此时天色暗淡,看不大清楚。 但两人相处久了,每个人的走路方式,都会记在心里。 果不其然,这是他的女人沈秋意。 他知道,他的女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出来,必定也是为了寻找孩子的。 “卓农——” 沈秋意急声唤了一声。 梁先生看媳妇这个样子,看来自己猜对了。 梁卓农直接问道:“秋意。孩子呢?” 沈秋意摇摇头,面色如霜:“醒来就不见了。” 看来沈秋意还算是知书达礼,看来跟着梁先生,也熏陶了不少性格。 其实沈秋意人如其名,是个安静优雅的女子。 沈秋意看着街上哭声震天的场面,少有的皱紧了眉头:“卓农,马村长还未回来?” 梁先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沈秋意见丈夫也是一脸的凝重。 她劝道:“村长不在,你要挺住啊。” 梁先生再次点了点头。 他心里正在盘算。 他知道,越跟着这帮人慌乱,越无法理清头绪。 他想到,现在庄上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万恶坑。 那里是恶鬼的栖息之地。 保不准那些东西真的出笼了。 想到此,他立即振臂高呼:“大家不要吵,随我去坑边——” 梁先生的话瞬间起了效果。 街上哭声立即就小了。 男女老少都看着梁先生,不知其何意。 梁先生再次喊道:“庄上所有的男人,跟我去坑边,老人、女人留下——” “好——”男人们的声音,顿时哄起。 梁先生一马当先的抬步就走。 沈秋意没有阻拦,她只是有些担忧。 但她相信,她的丈夫,肯定有他的想法。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成为男人的绊脚石。 梁先生带着一群男人向坑边疾跑了开去。 留下的女人原地抽泣了起来。 她们遇事只会哭。 尤其是张老二的女人莲花哭的最凶。 没想到今晚张老二又不在家,仨儿子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她不哭才怪。 此时,马三叔也拄着拐棍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老香灰与赵班主。 并且如意戏班的伙计,也都光着膀子站在院子里小声的窃窃私语。 云裳与花蝶躲在屋内,点燃了油灯,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人。 “这村长果然够诡异的。”花蝶喃喃细语道。 云裳轻叹一声:“唉!说来也是,这趟也够折腾的。” 花蝶说道:“下次再也不跑这么远了,地偏路远的,真累死个人。” 云裳苦笑一声,轻轻摇了下头。 她紧接着又叹了一声。 花蝶疑惑之间,随口一问:“姐姐,平时可没见你叹两次气哦,你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瞒着妹妹?” “哪有?别瞎猜!”云裳赶忙掩饰了过去,只不过脸颊有些微红了起来。 花蝶见此,不依不饶的问了起来。 云裳也支支吾吾的应付了过去。 大门外。 马三叔一出现。 莲花瞬间就来劲儿了。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马三叔跟前埋怨了起来:“应堂叔,都怨你,为啥又让二愣子去找俺家老二?” 马三叔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知道,张老二确实是他让二愣子去喊的,但他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会出现这种事? 莲花不依不饶道:“俺不管,今天的事,全怨你。” 有一个埋怨,就有第二个出来埋怨。 有第二个埋怨,就有第三个出来埋怨。 只见,刘同喜、马小虎两个人的媳妇,也突然站了出来,纷纷对着马三叔指责了起来。 马三叔一脸的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秀英看到自己三叔被人戳脊梁骨,立即就不乐意了。 “你们咋这样说话呢?都是庄上的人,难道就不该为了庄上出点力?俺家大海,昨晚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咋?就因为他是村长?就该任劳任怨?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庄上闹成啥样了。你们还不知道是?”秀英言语中也带着一丝讥讽。 可是女人吵架,犹如泼妇骂街。 秀英的话,直接助长了莲花的气焰。 只见莲花不服气的说道:“啥叫他出点力?他出的还少?又是请戏班,又是去搭戏台,现在可好,又大半夜去找你们家大海去了。俺家的儿子丢了两次了,这次可好,仨全丢了……” 莲花说着说着,老脾气又上来了,只见她往地上一坐开始了诉苦,一边诉苦还一边抹眼泪。 秀英见状更加气急。 平日里这些小媳妇大妇女聚在一起,关系可好了。 如今真是事情来了,直接就反目了。 秀英见莲花越说越气愤了,当即说道:“莲花,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俺两句,咱俩是平辈儿,俺当你玩笑。但你说俺三叔,他作为咱们的长辈,你这是不尊重。” 莲花双脚在地上乱蹬了起来:“你秀英伶牙俐齿,俺说不过你。但你们不能回回都找俺家老二啊。庄上这么多男人,为啥偏偏找他?” 秀英都快气乐了:“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嘛。” 一句胡搅蛮缠,直接让莲花更加的来劲儿了:“你说俺胡搅蛮缠?你才胡搅蛮缠。” 秀英见莲花这不说理的样子,直接气无语了。 此时秀英只觉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秀英回头一看,是梁先生媳妇沈秋意。 沈秋意小声耳语道:“秀英嫂子,你先收声,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越说,她越来劲儿。” 第251章 恶鬼招魂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这沈秋意果然是善解人意。 她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她忘了一点,泼妇,岂能常人而论? 像莲花这种女人,是软硬都无计可施的。 你跟她来硬的,她绝对比你还硬。 你要是软了,她更是得理不饶人了。 只见莲花此时说出的话更加不中听。 刘同喜与马小虎两人的媳妇还好。 她们知道,此时莲花确实有些丢人现眼了。 可她们除了管住自己的嘴,却无法管住莲花的嘴。 秀英气道:“你看她说的,像话嘛?” 沈秋意轻笑着制止秀英。 秀英气的别过脸去了。 沈秋意对着莲花说道:“莲花嫂子,你先别这样,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下去,确实都没了脸面。” 莲花哭道:“要啥脸面?俺只要俺那仨儿子和老二。面子才值几个钱呐?” “哈哈……” 周围的看客此时也被莲花的话给逗的哄堂大笑。 沈秋意不以为然道:“莲花嫂子,咱们女人家要不要面子倒无所谓,可是作为女人,该设身处地的为自家男人想想,等老二哥回家来,知道你在这里又是哭骂长辈,又是痛斥邻里,他面子往哪搁啊?” 沈秋意说到此,莲花骂声小了。 似乎她也听出来沈秋意说的全是人情世故。 沈秋意见状,再次说道:“你也知道,老二哥这人,平时最好脸面,他到时候↓去面对这些个街坊?你要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算赢了理,但也失去了往日里的情份。” “想想,前些日子,你家大小子那晚跑丢,是谁主持大局,不顾身体的帮你去找,当时可是将整个庄子差点翻过来啊。这么快就忘记了?” 沈秋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老香灰更是小声问道:“老先生,这位是?” 马三叔苦笑道:“梁先生家的!” 老香灰闻言与赵班主点了下头:“果然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啊,在这里竟有如此善解人意之女,真是不常见啊。” 马三叔说道:“梁先生一家,是后搬来的,他们老家究竟在哪,也没人问过,他们也没提过。后来就把这当家了。” “哦……原来如此!”赵班主闻言恍然大悟,不觉多看了一眼沈秋意。 终于,在沈秋意的游说下,莲花也不闹了。 只是,让她道歉,她还抹不开这个脸。 秀英与马三叔也没在意。 正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人。 嘴里大声喊着: “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闻言,又惊又喜。 马三叔听到这人的声音,更是都想跪在地上大哭一场了。 那人很快跑了过来。 扶着膝盖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呕——” 那人似乎心中着急,越紧张下,越容易引起干呕。 那些女人连忙围了过去。 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在哪?在坑边?没下水?” “你快说啊——” “别墨迹呀——” 那人喘着粗气道:“别……别慌!哎呀——你们容我喘口气先……” 马三叔激动的走了过去。 “小锁,快说,咋回事?” 那叫小锁的人连忙说道:“应堂大爷啊,可不得了哇——全村的孩子,一个不少,全在坑边站着——”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什么叫全在坑边站着。 没思想啊?不知道回家啊? 马三叔急道:“你说清楚一点!” 小锁焦急的用手比划了起来:“就是……就是在坑边站的整整齐齐的,谁喊都不应。而且,抱也抱不动——” 小锁的话,越说越让人迷惑了。 这叫不应,搬不动。 难道长地上了? 小锁不等马三叔开口问。 急忙说道:“梁先生让俺找你和那位怪……呃,大爷一起过去。” 马三叔知道那位怪大爷,指的是老香灰。 老香灰显然也听到了。 他走到马三叔跟前,说道:“这事难办啊。” 马三叔老脸都变了:“难办?难办也得办啊,这可是三马庄的全部后代啊,这不是要让全庄断子绝孙嘛。” 老香灰老脸也微微一沉:“我知道,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但必须想个万全的办法!否则,咱们去了也是白搭,因为这是恶鬼招魂。” 恶鬼招魂? 鬼也会招魂? 这让众人更加为之色变了。 马三叔脸都快皱成饺子皮了:“啥是恶鬼招魂啊?” 老香灰解释道:“恶鬼招魂,可以理解成恶鬼捕魂,专挑小孩下手。那些孩子在坑边站着,叫不醒,搬不动,明显魂已经被固定到水里了。如果我没猜错,孩子的一只脚尖绝对挨着水面。” 此时小锁惊叫道:“啊——对对对……对……他们确实是鞋子挨着水。而且,都一样。所以梁先生感觉十分诡异,才来请你的。” 小锁简直将老香灰惊为天人了一般。 没想到这人,还真是道行不浅。 马三叔闻言,立即问道:“老兄弟,你既然知道是这样的,肯定有办法。” 老香灰叹口气道:“确实……有一个办法……只不过……” 马三叔见老香灰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惊恐:“难道……难道又要折寿?” 第252章 杀生 马三叔也真怕折寿这个词了。 他见老香灰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这人再折下去。 只见老香灰摆摆手道:“还不至于折寿。只是需要一件东西。” 马三叔一听只是需要东西,可算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询问道:“需要啥?” 老香灰说道:“一把能让恶鬼都忌惮的杀生刃!” “啥刃?”马三叔凝眉问道。 老香灰再次说了一声:“杀生刃!” “杀生刃是啥?你们戏班有吗?”马三叔看来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老香灰道:“杀生刃就是杀过生的刀或剑。我们戏班是没这种东西的。” 莲花插口问道:“杀过鸡的菜刀成吗?” 老香灰摇摇头:“没用,都知道菜刀是厨房用具,远远起不到震慑的作用。而我指的杀生,意指杀过人的兵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们一听说杀过人的东西,他们都有点害怕了。 马三叔更是脸色难看的说道:“这个还真没有。” 老香灰听罢,脸色有些黯淡了:“唉!这是唯一的办法。” 马三叔再次询问:“烧香管用吗?” 老香灰无奈的说道:“没用。” 他又立即对着那个小锁说道:“你快跑回坑边,千万不要让他们用蛮力生拉硬扯妄想搬动小孩。” 小锁惊恐道:“为啥啊?” “被捕魂的小孩,若是强行拉断,下半辈子可就算完了,寿命减半不说,而且也会变为痴傻。”老香灰连忙解释着。 那些妇女闻言,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试想一下,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变成低能儿。 小锁有点慌了,他紧张的问道:“有这么严重?” 老香灰重重的点了下头。 小锁见状,更加慌了,他的孩子也在坑边站着。 可想而知,他听了这话,有多焦急。 马三叔见小锁还在原地不知所措。 连忙呵斥道:“还不赶快去?” “哦、哦……”小锁立即醒悟,扭头就向着万恶坑的方向跑去。 马三叔也局促不安了起来:“这可……这可咋办啊?” 老香灰叹道:“如果这时候那小兄弟能够回来,站在坑边怒骂几句,兴许也可,但……” 老香灰说到这里向着村口的方向看了看,低着头摇了摇头。 马三叔也捶胸顿足的懊恼了起来:“这……这就不该让二愣子离开……” 可是,谁也没有长着前后眼,谁又能知道,万恶坑那边能在今夜出乱子。 老香灰劝道:“保不齐,这还真是那些鬼使的调虎离山计。将二愣子引走,随后出来作妖。” “他们为啥要引走二愣子?”马三叔不解的问道:“难不成它们知道,咱们要用二愣子对付它们?” 老香灰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老先生,你所说的杀生刃,如果现在死一口人的话,能不能称为杀生刃?” 一个女人的话,瞬间让焦急的人群有些愣神了。 老香灰扭头看向问话之人。 只见沈秋意面色平淡的看着老香灰。 老香灰惊讶于这女人的聪慧果敢。 沈秋意再次问道:“如果有用,您就点点头。” 老香灰似乎也猜到这个女人的用意了。 他连忙摇头道:“如果没有杀生刃,咱们大可再想其他办法。可别……” 谁知沈秋意柔声笑道:“你也说了,杀生刃是唯一的办法。如果能用一人的命救全庄的孩子,这样不算亏!” 她看着老香灰那无言以对的样子,已知答案。 她扭头对着马三叔说道:“杀生刃,你让秀英跟着我回家去取。” 马三叔有些发愣:“你是……你是要?” 周围的人也沉默了。 她们都不是傻子,听出了沈秋意话中的意思。 这是要准备牺牲自己了。 但是,她们居然只是沉默。 秀英连忙劝道:“秋意,你别……” 沈秋意从容的笑道:“再晚些,后悔也迟了。” 马三叔立即大声喝止:“不行!谁的命不是命?而且你是梁先生的婆娘,万万不能……” “应堂叔!我意已决,甘愿用命换庄上后代平安。”沈秋意说完,毅然决然的走了。 马三叔连忙招呼众人:“快拦住她,她要自尽。” 被马三叔这么一提醒。 秀英当先将沈秋意给拽住了。 “秋意嫂,你别这样。” 沈秋意笑着摇摇头:“我的一双儿女,也在坑边,当娘的,怎能看着儿女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众人听完,不觉脸上一红。 是啊,谁不是当娘的。 就拿现在的莲花来说,她更是羞愧难当了。 孩子有危险了,她只会哭嚷。 可真如果要让她来自尽换得三子平安,她是否能下得去手。 但是,看沈秋意这种坚决之意。 她绝对能被称为伟大的母亲。 “不行!拦住——不准她去!”马三叔用拐棍在地上狠狠地敲打了两下,语气更加坚定。 秀英的手又紧了几分。 马三叔见周围的妇女都不上前。 心中更是恼怒。 他指着那些低着头的女人,大骂道:“都眼瞎了?快上去拉住她……” 其实也不怪她们。 在亲人与外人这个选择上。 除了大仁大义之人,谁不会先顾全自己家的人。 她们见有人站出来作为牺牲。 自然知道,她们的孩子有救了。 虽然她们内心万分惭愧,但能换回自己的孩子,惭愧死,又有什么不好的? 况且,大家都是这样惭愧的。 有句话说的好,法不责众。 见这些人犹豫不决。 马三叔真怒了。 他拄着拐棍指着秀英喊道:“秀英,你给俺看好她,千万别让她挣脱了。” 马三叔说完,就向着自家走去。 他本来就年老体衰,可他这几步走的却是异常坚定。 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 老香灰与赵班主更是面面相觑。 院子里的戏班伙计,见黑着脸的马三叔走了进来,纷纷躲到了一边。 只见马三叔径直的向着屋里走去。 没多久,马三叔又拄着拐棍出了屋子。 但是,令他们惊骇的是。 马三叔手里多了柄生锈的斧头,不过开锋之处,却闪着寒光。 第252章 及时 戏班里的伙计,惊的捂住了嘴巴。 他们能猜出这倔强的老头要干嘛了。 果然,马三叔出了大门。 他来到老香灰跟前问道:“你说菜刀没用,那这柄斧子呢?” 老香灰都快无语了。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自尽一个? 赵班主连忙将马三叔手里的斧头抢了过来。 马三叔没有防备,斧头被夺,眉头皱的更深了:“赵班主……你——” 马三叔以为赵班主也要牺牲自己。 可是赵班主又跟这里非亲非故的,岂能做这傻事。 只见赵班主尴尬的将斧头藏到身后,笑道:“呵呵!老先生,可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马三叔沉着脸想要讨要斧头。 赵班主连忙向后一退。 可是他顾前不顾后。 “啊——” 只听见秀英发出一声尖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后的手一松,斧头不见了。 等他回过神来,向后一看,才看清楚。 沈秋意正手握斧头,放在自己的脖颈处。 马三叔与老香灰急呼:“不要——” 沈秋意用斧头架着脖子,苦笑的恳求道:“应堂叔,就成全了我!” 秀英与莲花一众女人此时惊呆了。 她们可从来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如意戏班里的伙计也看傻眼了。 听说过贞洁烈女,还真没见过如此伟大的女人。 这种乡间僻壤竟有如此奇女子。 马三叔都快急哭了:“梁先生家的,你放下斧头。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活着也没啥用了,你想想你那双儿女,将来得依靠谁?” 马三叔拼命的劝。 可这些对于一个聪明的女子,是无用的。 花言巧语? 苦口婆心? 好言相劝? 这些对于一个打定主意的聪明女子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你根本打动不了她。 只见沈秋意握着斧头的手上筋肉紧了一分。 这是要剌自己的前兆。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 人群中忽然爆发了一个声音。 “俺家有杀生兵器——” 这句话一出口。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沈秋意更是一呆,握斧头的手停滞了一下。 可是这把斧头表面看着锈迹斑斑,可斧刃却异常锋利。 就算沈秋意及时被那声音喝止住了。 沈秋意的脖颈上,还是被剌了个小口子。 滴滴血珠,从斧头上滑落。 沈秋意大口的喘了喘气。 她将目光看向人群。 马三叔更是对着后面大喊:“谁喊的?谁家有?” “俺……俺喊的……”这时从人群挤出个身影。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身影。 也是个女人。 马三叔怀疑似得问道:“怜娇,你别骗大爷。你家咋会有杀生刃?” 那个叫怜娇的女人支支吾吾的说道:“俺没骗你,但……但俺不知道那算不算杀生刃?” 马三叔急切的问道:“啥样的?” 怜娇说道:“俺没见过。不过小虎跟俺讲过。” 老香灰与赵班主也凑了上来。 秀英见此,赶忙去规劝沈秋意。 马三叔再次对着怜娇问道:“你家马小虎咋说的?” 怜娇说道:“俺……俺说了,您千万别告诉马小虎是俺说的……” “哎呀——都啥时候了?你还管这个?娃娃的命要紧啊!”马三叔气恼的用拐棍在地上又敲了几下。 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让怜娇有些忐忑。 怜娇这才蹙眉说道:“俺家一直有个屋子锁着,俺刚嫁到他家时,还纳闷的问了一嘴。小虎跟俺讲,里面是传家之宝。” “啥传家之宝?俺咋没听说过你家有宝贝?”马三叔疑惑的问道。 怜娇说道:“后来,俺也纳闷啊,后来他就告诉俺了,说是祖先传下来的一杆铁枪!但是俺没见过,他也不给俺看,一直当宝贝一样?” “铁枪?”马三叔一惊,之后喃喃道:“难道……难道是……” 老香灰不解道:“难道什么?” 马三叔这才说道:“俺们三马庄的祖先,依稀记得是宋朝时期的三个军士逃到这里的……她说的铁枪,很可能……很可能就是那三个祖先留下来的兵器。” 老香灰惊喜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带兵打仗,必定杀过敌军,就算捅死一个,也叫杀生刃啊!” “你不是说杀生刃是刀或剑吗?俺不知道铁枪算不算。”怜娇原来是马小虎的媳妇。 谁知老香灰抚掌道:“简直太算了!刀和剑只是一个说法,你要知道这种军枪更有一种肃杀之气,远超过现在这些杀生刃啊。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这种兵器,真是不可思议。” 马三叔闻言,对着怜娇苦笑道:“怜娇啊,你这一嗓子,真是太及时了。” 其实,本来这三马庄一共有三杆铁枪,可是历史太久了,有一杆在明正统年间三马庄遇到了征兵,庄上出了个奇才,名叫马龙臣,当时的朱祁镇在土木堡被伏,马龙臣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就提着一杆铁枪参军去了。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马龙臣在一次追敌时被埋伏,英勇杀了几十个敌军时,力竭而亡,脑袋更是被砍了下来被马踩成烂泥,铁枪也被劈断成两截。 还有一杆铁枪,遗失在清初期,听说是请人喝酒变卖了。 最后保留下来的一杆铁枪,没想到居然会在马小虎家里。 老香灰问道:“可否快取来?” 怜娇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 马三叔见状,连忙问:“咋了?” 怜娇小声道:“俺怕小虎回来打俺。那可是他的宝贝啊。连俺都不让瞧,还说他爷爷跟他说,这东西以后可值钱了……” 马三叔都快气炸了:“所以……所以秋意想要自尽前,你就想到家里的铁枪了?就因为值钱,才瞒着?” 怜娇尴尬的看了一眼正在缠脖子的沈秋意。 脸上一阵愧疚之色。 莲花这时站出来怒骂怜娇:“你两口子咋这么财迷心窍?害得秋意妹妹差点……” “你也闭嘴!”马三叔没好气的看着莲花:“你刚才干嘛去了?让你们去阻止秋意,你们犹犹豫豫的样子,别以为俺老了看不出来你们的心思,都是自私自利……” “应堂叔!别说了,事不宜迟,赶紧去取枪。”沈秋意连忙提醒马三叔。 其实她也不想马三叔在纠结自尽之事。 马三叔看着沈秋意点了点头:“秀英,你将秋意送回家去,好生待着,坑边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第254章 锁头 沈秋意被秀英搀扶着。 两人即将要走时,沈秋意扭头对着马三叔说道:“还望应堂叔,别向卓农提起这边的事情。我……我不想他担心。” 马三叔意味深长的点了下头。 老香灰与赵班主也是眼含敬佩的看了一下沈秋意。 能够舍身取义的人,真的不多了。 沈秋意与秀英走后。 马三叔立即对怜娇说道:“快带大爷去取枪。” 怜娇不敢再怠慢,带着众人向着马小虎家赶去。 老香灰对着赵班主说道:“你先跟着去,我去取点东西。” 赵班主疑惑道:“还取什么?” 老香灰说道:“你先去就是了。” 赵班主只好点了下头。 等赵班主跟着人群来到马小虎家时。 怜娇领着马三叔来到那间锁着的门前。 怜娇指着那把锁头说道:“钥匙在小虎身上,俺……” 马三叔说道:“小虎与二愣子他们出村了,如今也耽误不了多久了。直接砸了!” 怜娇无奈的说道:“那……那您老做决定。等小虎回来,您可一定要帮俺说话啊。” 马三叔点头道:“放心,锁砸了,俺再给你们弄把新的。你家有没有斧头?” 刚才马三叔真是忘记自己那把斧头被沈秋意拿着抹脖子来着,黑灯瞎火的也忘记去找了。 如今砸锁又要用上斧头,当真是没想到。 怜娇向主屋走去说道:“有。俺去拿。” 没多久,怜娇手里拿着一把半成新的斧头从主屋走了出来。 赵班主见马三叔这年纪,让他砸的话,估计累够呛。 赵班主挡住怜娇,说道:“给我,我来砸!” 怜娇点点头,将手中的斧头递了过去。 赵班主接过斧头,就挤到马三叔跟前。 马三叔提醒道:“赵班主,当心火星子溅脸上。” 赵班主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赵班主说完,站到门前,用手里的斧头对准锁头试了试。 以前的锁头是黄铜做成的,就算生锈也是绿锈,但不像铁锁一样时间久了会锈烂。 况且,这铜锁,貌似跟新换的一样,上面一点绿锈都没有。 赵班主咬紧牙关,握紧斧头用力捶了一下。 “铛——” 一声巨响,居然将赵班主的手都给镇麻了。 马三叔凝眉看了一眼,见铜锁丝毫没有损伤。 “好硬啊——”赵班主揉了揉手腕。 马三叔埋怨道:“这虎崽子,换哪门子的锁?” 赵班主说道:“我就不信了,砸不开他,老先生你让开,我再来试试!” 马三叔向后缩了缩身子。 赵班主再次加了一把力,哐哐哐连砸了十几下。 但那铜锁,依旧是质量很好。 赵班主苦笑一声:“没用!” 马三叔愁容满面的向后看了一眼,他想找个年轻力壮的,可看了半天,都是一些老弱妇女。 这时老香灰的声音传了过来:“杀生刃取到了吗?” 老香灰肩部挎着一个黑包袱挤了进来。 赵班主扭头苦笑道:“这锁头质量简直是生平所见啊,怎么砸也砸不开。” “哦?”老香灰好奇的驼着背将门前的锁头放在手里看了一眼。 老香灰随后惊讶的说道:“这不是这个时期的铜锁啊。” “怎么会?这锁头还挺新的。”赵班主眉头一皱,又看向了那锁头。 老香灰说道:“这种铜锁,是宫廷里的东西。” “啥?”周围的人一听这话,都有点震惊了。 赵班主怀疑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看错?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老香灰说道:“说不准……这种锁头,越用蛮力,越锁的紧。如果再暴力一些,这铜锁立即就会报废,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这么严重?”众人听的都有些瞠目结舌。 老香灰再次说道:“是的,而且这铜锁只有一把钥匙,锁芯九九八十一弯,就连最高超的大盗,遇到这锁也无计可施啊。” 马三叔听完骂道:“这他娘的虎崽子坏大事了。” “别砸了,这锁头可是一个宝贝,砸坏了可惜了。”老香灰此言一出,身后瞬间开始议论纷纷。 仔细一听都是眼急这马小虎家里宝贝多。 但马三叔现在可没心情想这个。 怜娇更是觉得跟对了马小虎。 其实马小虎也不知这铜锁的价值,这宝锁究竟怎么得来的,咱们稍后再说。 眼下还是取铁枪要紧。 马三叔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老香灰却说道:“赶紧取啊?” 马三叔说道:“钥匙在马小虎身上。” 老香灰说道:“我知道啊,这锁头要是锁在皇宫的铜门上,还真没办法,但最幸运的是这锁头用在了这种门上。” “啥意思?还幸运了?”马三叔不解的说道。 老香灰指着门角:“端门啊!” 众人被老香灰这一提示,当即茅塞顿开。 “对对对……”马三叔喜上眉梢:“咋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这办法还是二愣子想到的,瘸老拐家的门,就是被二愣子给端住门底,硬生生的给端开的。 老香灰与赵班主两人当下蹲下身子,四手端住门底,两人一用力,门发出几声碰撞的响声。 没几下,就将左边的那扇门给端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 老香灰隔着门一看,当即脸就煞白了。 “都别进——” 老香灰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屋中的黑暗处。 院子里的人听到老香灰的惊呼都吓了一跳。 “老兄弟!咋了?”马三叔怀疑似得也看向屋内的黑暗。 但他什么也看不到。 身后的人,更是恐惧,迷惘。 怜娇作为这家的女主人,更是不解道:“里面有……有啥啊?” 老香灰伸出一只手,止住众人说话。 只见他将黑色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快速的打开。 只见里面的东西是一个大黑匣子。 老香灰轻轻抽开匣子。 只见里面有很多东西。 一捆捆的香,整齐的码放着。 还有三个碗,两根黑色的竹筷,头是红色的。 还有一个古朴的香炉与一个黑色的布袋。 布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好似有东西。 赵班主惊讶道:“老香灰,你咋拿这些?” 老香灰说道:“有备无患。” 第255章 寒枪 马三叔听的一阵糊涂。 但赵班主也没再多说,他还是无条件的相信了自己的老伙计。 只见老香灰将黑匣子内的香炉与黑色布袋拿了出来。 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前。 然后将黑色布袋里的东西给倒进了香炉内,不多不少,刚刚好一香炉。 但是,那布袋里的东西,居然不是沙子,也不是土,而是一香炉白色的东西。 马三叔不解的问道:“这是啥?” 老香灰没时间解释。 但赵班主却凑近马三叔耳边说道:“这是鸡喉粉——” 鸡喉粉? 马三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觉得挺新鲜。 但他知道现在细问,绝对是耽误时间。 他忍住怀疑,看着老香灰的动作。 只见老香灰顺手抽出三支香,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然后恭恭敬敬插入香炉中。 随后念叨起来。 “阳宅客人莫惊,来此借物一用。” “用完必将奉还,客人收吾香食。” “敕——” 只见老香灰最后一个字念完。 那三支香的淡淡烟雾居然无风自动,源源不断的飘进了屋内的黑暗中。 “成功了——”赵班主见状脸上忽然一喜。 老香灰紧接着也是松了口气,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细汗。 但是,他俩虽然轻松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老香灰这一手简直是将身后的众人给唬住了。 “咋会这样?怜娇,你家有……有鬼?”莲花率先惊恐的颤声问道。 怜娇也是面无血色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太恐怖了。 自己嫁到这里也有些年头了,这院子住的也不算短了。 至于家中有鬼这件事,她是不知情的。 如今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屋里绝对有问题。 老香灰也不多做解释了。 只见他对着身后喊道:“谁进去拿一下?”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一脸惊恐的怜娇。 作为这家的女主人,她不去谁去。 可是,怜娇本来就吓的不轻,如今听到让她进去,当下就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香灰见状又看向了其他人。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向后退群着。 看来,没有一个人再敢进了。 马三叔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俺去!” 老香灰说道:“最好是这家主人进去,毕竟时间久了,那里面的东西已经熟悉了他们的味道,不会惊扰道它。” 众人又看向了怜娇。 只听到有人劝道:“怜娇,你进去拿,这位大哥已经说了,里面的东西不会害你。” 怜娇吓得惊恐万分,哭诉道:“别……别啊,俺……俺胆小,你……” 马三叔突然说道:“俺陪你一起进去。” 谁知怜娇想了想,用手指着老香灰:“可……可以……可以让他陪俺进去拿吗?” 马三叔见怜娇指向老香灰,心中也知道,看来这怜娇还是觉得老香灰是有本事的,如果真能遇到什么鬼鬼怪怪的,肯定能护住他。 马三叔也尴尬的看向老香灰,用眼神询问可不可以。 “好——”老香灰对着怜娇点了下头。 怜娇这才被人给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只是她脚上有些发软。 走起路来有些摇晃。 众人将怜娇送到老香灰跟前。 老香灰劝说道:“你放心,没事的,那东西不会害你的。” 怜娇内心忐忑的点了下头,就算鬼不害她,她依然难掩心中所恐。 老香灰率先走了进去。 怜娇也跟了进去。 老香灰将火折子吹燃。 屋里总算有了光亮。 只见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靠在后墙。 而桌子上确实有一杆铁枪,被两个架子支撑着。 而那铁枪黝黑黝黑的,只是那本来该有的血挡红缨早已不复存在了。 怜娇躲在老香灰身后,恐惧的四处打量起来,这屋子,她也是第一次进来。 没想到马小虎根本没有骗她,这屋内确实锁着一杆铁枪。 老香灰伸手抚摸了一下枪身。 只感觉一股寒意夹杂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从手指上直入内心。 现在他敢肯定,这杆铁枪当年追随它的主人,绝对不止杀过一人。 “好厉害的寒枪——” 老香灰忍不住叹息道:“可惜竟埋没于此!” 怜娇内心震惊,她实在没看到其他东西,听那老香灰喃喃自语,连忙说道:“大爷……咱们赶紧出去,这屋子……俺……俺觉得太可怕了。” 老香灰点了下头,伸出双手将桌子上横架的铁枪给端在了手里。 只觉这铁枪入手沉甸甸的,约摸有五十来斤重。 老香灰堪堪才将其拿起。 但是若想舞上一下,老香灰知道自己可没这力气。 怜娇见老香灰有些吃力,就伸出一只手与老香灰将铁枪抬了出来。 门口的人见状,都是一喜。 这下娃娃们,可算有救了。 马三叔更是拄着拐棍硬了上去,喜笑颜开道:“真有啊?” 刚开始只是听说,现在见到真家伙了,难免吃惊。 老香灰点了下头说道:“事不宜迟,赶紧去坑边,天一亮,可就迟了。” “俺给你抬……”怜娇知道这铁枪比较沉重,老香灰一人绝对吃力。 谁知老香灰说道:“女人不能跟着去,阴气过盛反而会给那些恶鬼盯上。” “那……”怜娇正感为难时。 赵班主伸出手道:“我跟他抬,你不用担心这些了,你家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在家等着就是了。” 怜娇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头递给了赵班主。 马三叔见状,连忙对着那些女人喊道:“女人都在家等着!” 众妇女连忙让开一个道。 老香灰催促道:“快……快走!” 赵班主铁枪的一头,连忙就走。 马三叔也拄着拐棍,将地上的黑匣子给柺在了怀里跟了上去。 他知道,或许,真的有备无患。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万恶坑边。 只见坑边围着很多人,更有三、四个火把将坑边照亮了。 马三叔大声喊道:“快过来帮忙——” 坑边的人听到了,连忙扭过来头看。 梁先生更是推开人群,见来了三个人。 有两个人好似抬着一根棍子之类的东西。 梁先生吩咐道:“快去帮忙——” 马大山与酒狗子一马当先的跑了过去。 他俩将老香灰与赵班主手里的铁枪给接了过来。 赵班主气喘吁吁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好……好久没练了……累……累死人了。” 赵班主可是武生出身,虽说好些年没有再登台了,但力气还是有的,可如今抬个枪就累成这德行,可想而知这铁枪究竟有多重了。 第256章 律令9章 等众人聚到一起。 梁先生看着马大山与酒狗子抬着的铁枪,有些哑然。 马大山说道:“这铁家伙,真够沉的还。” 梁先生不解的问道:“应堂叔,这是?” 马三叔指了下老香灰:“老兄弟说是啥子杀生刃,从马小虎家借来的。” “杀生刃?”梁先生立即惊讶道:“这地方会有杀生刃?” 马三叔怀疑的问道:“你听说过这行子?” 梁先生点了下头:“年轻时,听说过这东西。” 马三叔回头看了一眼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向着梁先生点了下头,然后就向着坑边那些整齐站着的娃娃走了过去。 梁先生与赵班主也点了下头:“赵班主,真是麻烦你们了。没想到……” 赵班主连忙摇摇手道:“没关系,不打紧的。先生见外了。” 梁先生没在说话,对着马大山两人挥手道:“抬着铁枪跟上。” 老香灰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个娃娃身后,伸着脑袋向前一看,果真见那孩子的两个脚尖陷入水里,鞋跟也陷入湿米里一点。 左右看了一下,几十个孩童,男童女童,高低不一的站着一动不动。 老香灰小心翼翼的与小孩持平,扭头看去,只见这些孩童都紧闭双眼,脸上毫无表情,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老香灰伸出一只干瘪的手,轻轻伸向这孩子的左眼,用食指扒住孩子的下眼框,轻轻往下一拉,只见这孩子的眼白处竟有一丝绿油油的雾气。 老香灰立即缩回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梁先生连忙问道:“怎么样?” 老香灰说道:“确实是被捕魂了。” “那杀生刃管用吗?”梁先生听罢皱起了眉头。 老香灰说道:“你放心就是了,有这杆铁枪在,绝对能够迎刃而解。” 马三叔更是连忙催促道:“那……那还望老兄弟抓紧做法。救救这些孩子。” 老香灰伸出一只手道:“先不急,首先使用这杀生刃,必先借仁义之人血。” “啊?还需要这麻烦?”马三叔都快懵了,怎么一会儿需要这个,一会儿需要那个? 老香灰点头道:“杀生刃本身是死物想要扯下它的尘封,必须要有仁义之血来解。” 马三叔回头看了看众人。 马大山与酒狗子有点心惊,抬铁枪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马三叔见状,骂道:“你俩算仁义吗?” “不……不算?”马大山与酒狗子面面相觑的回答道。 马三叔苦笑道:“那你俩怕个啥?” 马大山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梁先生站了出来,一脸正色的说道:“用我的!” 酒狗子闻言,连忙咧着嘴笑了:“对对……梁先生的仁义,当属三马第一……” 老香灰对于酒狗子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模样,总归有些嗤之以鼻,但是作为外人,他也不能说什么。 但马三叔对于酒狗子这种溜须拍马的样子十分急恼。 心说刚才沈秋意差点为了庄子赔上性命,现在又让梁先生在此流血,你们这些庄上的本地户,竟一个个的这样无耻,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大山见马三叔的脸色难看,连忙止住还在一阵拍马屁的酒狗子:“别说了!” 酒狗子这才闭上了嘴巴。 梁先生对于这些场面话反而是丝毫不介意,毕竟他没有这样的虚荣心。 老香灰接着将马大山手中的铁枪接了过来。 随后对梁先生说道:“梁先生,伸出食指出来。” 梁先生没有一点退缩,立刻就伸出右手食指:“来!” 老香灰重重的点了头,用闪着寒光的枪尖对准梁先生的手指肚轻轻扎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东西在马小虎的保养下还是非常锋利的,这么久的历史了,这杆铁枪,居然没有丝毫生锈的样子。 “噗嗤——” 梁先生食指肚上冒出一滴血珠。 老香灰立即将梁先生手指捏在手里。 梁先生见状,用左手托住枪身。 因为太沉了,老香灰一只手支撑起来很是费力。 马大山眼疾手快,不等马三叔开骂,就蹲下身子,用双手托举了起来。 只见老香灰捏着梁先生的手指伸向了枪杆上。 梁先生不知何意,只好说着老香灰来。 老香灰将梁先生的手指贴在枪杆上,然后开始走笔似的开始画符一样的图案。 一边画,一边嘴里念叨。 梁先生依稀可以听清。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二笔祖师剑,请动天神!” “三笔凶神毙,何归敢见,何煞敢挡!” “上灵三清,下应心灵!”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老香灰口诀念完,枪杆上的一道长符也画完最后一笔。 梁先生虽说认不出写的什么字。 但上面依稀有个小太极图形。 老香灰将铁枪递给了梁先生:“梁先生,接下来还是由你来完成!” 梁先生接过铁枪,疑惑的问道:“我?” 老香灰说道:“我阴气重,不适合做这些。此时此刻也只有你能够做这后面的事。” 梁先生缓缓点了下头:“好,还望老兄指教!” 老香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从第一个孩子开始。用枪尖接触水面,在孩子鞋尖横割一下水面。之后的事,你就不用再管。” 梁先生诧异道:“就这么简单?” 老香灰苦笑道:“不算简单,但切记,你千万不能碰到水,否则你也会被捕去魂魄!” 梁先生认真的点了下头:“好,老兄放心,卓农记住了。” 老香灰随后对着那群村民喊道:“你们全都过来!” 那些村民一个个的凑了上来。 这老香灰刚才的口诀,他们是听到耳里的,简直像极了捉鬼大师,所以对他的话,现在十分的信服。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老香灰是个半吊子水平,只是有样学样的念,究竟有没有用,连他老香灰自己都有点不自信。 老香灰见人聚齐,就指挥道:“你们站到那些孩子身后,只要梁先生的枪尖划水,不要犹豫,立即抱起孩子向后退!” “呃——”村民似乎没听清楚,都有点面面相觑。 老香灰只好又说了一遍。 那些村民这才听明白了,都点着头说道:“好!没问题的,看俺们的。” 第257章 安魂 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来到第一个小孩子跟前。 梁先生记住了老香灰的话,尽量离水面远了一步。 他见第一个小孩身后已经有一个人已经做好了抱起的姿势。 当下向其点了下头:“准备!” 那人也回道:“来!” 梁先生再次重重的点了下头。 当下将枪尖没入水中,立即在小孩子的脚尖划了一下,水发出了哗啦声。 “抱——”梁先生划完,立即出声提醒。 那小孩身后之人,立即大喝一声:“起——” 但是令他与梁先生猝不及防的事发生了。 只见抱起孩子的那人,只觉小孩子的身子特别轻,用力过猛下,由于向后的惯性太大,直接狠狠地向后摔倒了。 那人仰躺在地上,那孩子在他怀里也没受伤。 那人更是惊奇的说道:“好轻啊!一抱就起来了。” 刚开始来到这里,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将一个小孩给搬动,那小孩就跟脚上生根了一样,牢牢的贴着地面,纹丝不动。 可刚才的失力确实让他感到惊讶。 梁先生闻言哑然失笑。 老香灰提醒道:“这是杀生刃起效果了,别停下来,继续!” “好——” 众人显然看到了希望。 他们纷纷有样学样的站在小孩子身后与梁先生做配合。 一个时辰过后,小孩子尽数被放倒在了草地上。 众人也累的个够呛。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刚才还好言安慰大家不要慌张的梁先生,却直愣愣的倒地了。 “啊!梁先生——” 马三叔第一个惊呼出口,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 那些村民也都舍了自己的孩子,围到了梁先生跟前。 “梁先生,你这是咋了?” 村民们不断地呼唤着梁先生的名字。 可这梁先生紧闭双眼,额头上全是细汗,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像是大病了一样。 马三叔看出梁先生脸色不对,焦急的都快哭了。 这时老香灰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不必担心……” 众人赶忙将老香灰让了进来。 “大仙,你快救救梁先生,他可是俺庄上的大恩人啊。” “是啊,大仙……” 老香灰对于这个大仙的称呼,有些抵触。 “我不是什么大仙,我也说了,梁先生没事,只需回家静养就好就无碍了。” 老香灰的话算是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马三叔感激的看着老香灰:“那他这是?” 老香灰微微一笑道:“刚才用了他的精血,那咒语可是全凭他的一腔热血生成的。” “哎呀——你咋不早说啊?你要早说,俺肯定第一个献出血。”这时酒狗子一脸埋怨的看着老香灰说道。 马三叔回头骂道:“你他娘的马后炮,刚才干啥去了?别忘了,这次的功劳全靠着这位老兄弟,如果不是他出谋划策,咱们人再多,恐怕也没招。你还他娘的埋怨起来了?俺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马三叔说着就要举起拐棍,作势要敲酒狗子。 酒狗子连忙抱头鼠窜,他深知确实自己说错话了。 马三叔怒道:“你还跑……” 老香灰见状连忙伸手劝道:“老先生……老先生,别生气……” 马三叔无奈的叹道:“乡下人,说话就是不长脑子,老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俺马应堂感激还来不及呢。” 老香灰却说道:“没关系的,我也是看这梁先生两口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仁义之人,所以才出手相帮的,况且这些孩子实属可怜,姓杨的也不忍心看他们被鬼害了。” “嗐——”马三叔叹了口气说道:“也这么愧遇到了你们,不然……不然可咋办啊?你让俺咋谢你们呢?” 马三叔深知,这次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种救命恩人你跟他提钱,简直就是侮辱人家,但像他们这种乡间僻壤的地方,也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 看来,整个庄子,唯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地上躺着的那杆铁枪了。 可这铁枪是马小虎家的传家之宝,他也不能做主送人啊。 马三叔心中愧疚满满。 老香灰似乎看出了马三叔的愧疚。 只听他缓缓说道:“我不求你们回报什么,我只恳求您老一件事。” 马三叔有些惊讶:“你别恳求啊,只要你说,俺绝对不说二话。” 老香灰再次把以前的话说了一遍。 “我希望以后有一天,我遣伙计来找那位小兄弟时,您可一定要催促他过来。” 老香灰的话,让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马三叔确实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仍然不相信老香灰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他问道:“你们究竟……究竟会遇到啥危险的事?” 老香灰摇摇头道:“还未发生的事,谁也想不到。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马三叔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只要用得着二愣子的地方,俺绝对会催他赶去。” 其实赵班主却对老香灰这种未雨绸缪的样子,感到一阵阵的不爽。 这时,马三叔才想到,二愣子他们还未回来,几人究竟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老香灰对着众人说道:“一会儿,想办法将孩子送回家中,拿一颗鸡蛋放在孩子头顶,收收魂。如果没有意外,天亮就可醒转。” “啊?还要收收魂?”众村民连忙又是一紧张。 老香灰说道:“放心,孩子的魂没那麽容易掉,还在他们体内,只是被这水惊讶过度,有些乱了而已,鸡蛋聚顶可安魂。” 众人有些怀疑似得左看看,右看看。 马三叔立即又要发火了:“你们到这时候还要怀疑吗?你们这脑袋简直白长了。都听这老兄弟的话,跟你们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众人这才将怀疑抛之脑后。 其实不是他们不信,只是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鸡蛋可以安魂?这些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往家里运孩子。 马三叔吩咐道:“留下五个人在坑边守着,其他人开始往回背孩子。” 但是,谁不想先将自己的孩子送回家啊? 只见他们一个个的先将自家的孩子背上。 扭头一看,除了马三叔与老香灰还有赵班主外,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梁先生了。 马三叔怒道:“你们这些自私的家伙,大山、酒狗子,大柱子,你们仨留下,其余的背着孩子回家。不过,你们先将他们仨的孩子送回去。” 马三叔的安排,不偏不向。 酒狗子虽说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可是只在坑边看着,也是比较轻松的。 正当他暗自高兴时,马三叔却说道:“酒狗子,你背着梁先生送回家去。” 酒狗子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258章 梦中惊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马三叔床头。 但,马三叔一夜未眠。 原因是马村长他们还没回来。 昨晚闹了快一晚上了。 众人将孩子都纷纷送回了家中。 也将那杆铁枪重新抬回了马小虎家里。 虽然有些人对这杆铁枪动了心思。 但众目睽睽之下,也无人敢有不轨的举动。 马三叔眼眶通红,血丝蔓布。 他担心了一夜。 他颤巍巍的来到门口。 轻轻打开屋门。 尽管他小心翼翼,但门还是发出了吱嘎声。 所幸,没有吵醒任何人。 老香灰与赵班主昨晚也跟着忙了一晚。 估计早就困急了眼。 戏班里其他的伙计,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知道,这次不用他们唱,主角是那个外号二愣子的男人。 所以他们在感叹这个庄上怪事连连的同时,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成分。 虽说每天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但,那终究是老香灰与赵班主两个人没少出力。 他们觉得,这也不算是白吃。 可是,戏班里还有一个人也彻夜未眠了。 这个人正是云裳。 她蹙眉望着窗外。 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回来。 花蝶却小声的打着鼾,睡姿也有些不雅。 马三叔出门的身影。 还是被云裳给看到了。 马三叔落寞的背影,让云裳一阵揪心。 马三叔拄着拐棍来到了村口。 他遥遥望去,前方没有一个人影。 他叹息一声,扶着一棵大树,缓缓坐在了一颗石头上。 他眼帘低垂,脸上的皱纹更加深陷。 他像等待还未归来的孩子们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困意袭来。 眼皮有些沉重。 他眯上双眼,靠在大树干上,没多久,就鼾声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清风徐来。 他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静立着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皆背对着他。 马三叔看他们的背影,应是三男一女。 但他们穿着打扮上却十分怪异。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的衣裳大褂颜色十分鲜亮。 鲜亮到,在太阳底下还能反光。 他们的衣服袖子特别宽长,以至于看不到他们的手臂。 “你们……你们是过路的客商?” 马三叔只觉嗓子干哑,就连说话都有些刺痛。 他猜想,这种打扮非富即贵。 三马庄穷乡僻壤,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 那四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对于马三叔的问话,丝毫不理。 马三叔甚感奇怪,就想到,会不会是县里来人了,马大海让他们来捎信回来的。 “你们有看见俺侄子吗?”马三叔再次出声问道。 那四人身边忽然升起了浓雾。 这奇妙的一幕,简直让马三叔惊骇万分。 这些天以来,这种浓雾他肯定见过。 “鬼……鬼雾……” 马三叔结结巴巴的说道。 忽然,那心里的一丝熟悉感立即更胜。 “你们是……是鬼?” 马三叔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他右手一下就捏紧了拐棍。 可是,他又发觉了不对。 大白天的,怎可能又见鬼? 他捋了一下头绪。 从家到村口,在大树下眯眼。 然后再睁开。 就看到了这四个古怪的人。 难不成…… 难不成是在做梦? 可他再次看着那四个背影。 发现其中有一人,居然留着长辫。 戴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帽。 这打扮,怎么越看,越感觉像是死人穿的寿衣? “嘶~” 马三叔深吸一口气。 他盯着那条辫子看了许久。 越看越心惊。 他忽然站起身喊了句:“爹——” 这个字一出口,连马三叔自己都愣了。 多久没有喊出这个字了,如今喊出来,甚感陌生。 不过让他愣住的不止这点。 原因竟是,这留辫子的人。 真是他爹! 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另三个人又是谁? “娘?” 这也是个久远的字了。 另外两个,不用想。 “大哥——” “二哥——” 没错。 他更加确认。 这四人,正是他已经过世的至亲。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寿衣。 他是见过的。 而且,他现在更加确定,这是梦。 但是,他不懂,为何大白天的过来给他托梦? 这时,雾气越来越浓,直到四个身影消失。 马三叔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爹——” 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可眼前哪里还有他刚才的景象。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虚汗。 心中惊恐万分。 据传言,如果已故亲人聚齐来托梦,这可不是个好的预兆。 说是一个人大限将至,那边的至亲将会过来一起接他。 马三叔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俺将不久于世了?” 他心中所想,久久不能平静。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马三叔被这马蹄声又给拉回现实。 他欣喜的抬头去看。 只见很远处,正有一辆马车正极速向着这边奔跑过来。 他脸上的欣喜忽然定格了。 因为他看到,那马车上好像……好像没有人。 马三叔愣神的一刹那间。 那马车已经从他身边驶过。 他这次看的更加清楚。 那车上果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但他清楚的能够认出来。 这辆马车,是马大川家的马车。 马车毫无征兆的奔向了村子。 马三叔急忙拄着拐棍就去追。 马蹄声惊动了街坊。 有些人跑到大街上来看。 他们以为是村长回来了。 等他们看清楚马车上空无一人时,都惊呆了。 这又是一桩稀罕事。 立刻就有人叫开了。 他们疯狂的追着马车而去。 这时马三叔才走进村子里。 当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都在追逐马车时。 他也慌慌张张的赶紧跟了过去。 马车是撞开马大川家的大门,自己回到马棚里的。 马大川的媳妇与爹娘都看着这一幕也愣了。 马大川的爹叫大门口一堆人,更是紧张了。 他对着人群喊道:“大川呢?咋让它自己跑回来了?” 人群中喊道:“它就是自己进村的。大川子就没回来。” “啥?自己回来的?”马大川爹娘都懵了。 此时,马三叔气喘吁吁的来到人群后面。 他听到了马大川爹娘的问话。 “马蜂——”马三叔对着院子大喊。 马大川爹显然也听到了马三叔的声音。 他来到门口,踮着脚才看到马三叔的身影:“三哥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259章 救命 众人立即为马三叔让开一条路来。 马三叔拄着拐棍走到马大川爹跟前。 后者扶住马三叔:“三哥,这究竟咋回事?马自己回来了?没见这大川?” 马三叔焦急的将刚才的一幕说给众人听了一遍。 马大川爹立即就支持不住了。 要不是马三叔扶住他,估计他这身子板也够呛。 “马蜂,你别担心,已经派二愣子、张老二、同喜他们去找了。” 马三叔出言安慰着。 马大川媳妇支支吾吾的说道:“昨晚二愣子来牵马车来着。说是去接大川子他们。俺心想他跟村长在一起,也没当回事。” 马大川娘与媳妇连忙上来搀扶马大川他爹。 马大川爹外号叫马蜂,本来叫马蜂窝的,慢慢的就被喊成马蜂了。 马蜂身子骨比较弱,虽没有马三叔年纪大,但是健康程度可没马三叔这老头健康。 马蜂道:“都走这么久了,咋连个信都没有?” 马三叔也愁这件事。 要说着急,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去的人没回来,去找的人也没回来。 这两拨人,究竟有没有遇到,还不一定。 马三叔说道:“找别慌,看看这马车上有没有啥可疑的地方。” 马蜂连忙点着头。 马三叔拄着拐棍就向着马棚走去。 马蜂提醒道:“三哥,离马蹄远点,别奔到你。” 马三叔哪里顾得上这个。 但他也操心离这马稍微远了一些,直接来到后面的木板车前。 车上没铺东西。 马三叔一眼就看到了可疑之处。 马三叔立即一声惊呼:“马蜂!快来看!这是啥?” 马蜂闻言,连忙走了上去。 低头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见排车上,居然有一片乱糟糟的干巴泥土。 马蜂皱着眉头说道:“像……像字……” “字?”马三叔一惊。 当下,将那干巴的泥土重新往字的上面像。 可是,实在是模糊。 而且有的地方,在颠簸途中,已经掉下马车了。 这时,有大胆的年轻人上来了。 马大山也在其中。 他也凑近看了半天。 喃喃道:“确实……确实是俩字啊……” 马三叔急切的问道:“大山,你能看出写的俩啥字吗?” 马大山说道:“叔别慌,俺看看。” 马大山当即用嘴开始对着那泥巴吹了起来。 马大山看着那泥印子,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回头对着马大川媳妇喊道:“王芳嫂,你端一碗清水过来。” 马大川媳妇也不知这人要干嘛,连忙点头道:“行,俺去端。” 不多时,王芳端来一碗清水。 他也想看看这马大山究竟有啥方法。 马大山接过碗之后,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扔进了水里。 然后他用手搅拌了一下。 碗中的清水立即就浑浊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啥?”王芳不解的问道。 其实马三叔等人更是不解这小子究竟要干啥。 马大山笑道:“这就不懂了?俺是要将这字给还原出来。你们看好了啊。” 只见马大山用手蘸着碗里的浑水,轻轻滴在那些泥巴之上。 令众人感到神奇的是。 真的居然有泥道字显现了出来。 只不过马大山才滴了一点点。 大概字还未出来。 马三叔迫不及待的催促:“好小子,你继续——” 马大山不敢迟疑,接着一下一下的撒起了水。 很快,两个大字立即显现了出来。 马大山看着那两字脱口念道:“救命???” 马蜂大惊失色:“确……确实是救……救命啊。” 马三叔显然也看了出来。 这时他总算相信了,马大海与马大川绝对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了。 王芳更是惊恐的捂住了嘴:“咋……咋办?” 马大山看着马三叔问道:“叔,您……您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大家啊?” 马三叔见再瞒下去就有些过分了。 只好将有人给二愣子托梦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又是惊恐万状。 王芳更是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大山刚想上去扶。 谁知这王芳就哭嚷了起来:“大川啊,你个死东西,你咋……忍心丢下这个家呀……” 马大山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马蜂对着儿媳妇就是一阵皱眉:“别嚎了,死没死还另说,你别再将他嚎没了。” 说完对着马大川娘使了个眼色。 大川娘心领神会,将王芳从地上拉起,然后扶着回屋了。 马大山耳朵可算清静了。 他知道女人就好这样,遇到事就会坐地上哭,感觉不哭两声,就有些过不去了一样。 马大山重新审视了一眼那快要消失的字,说道:“看来,大川子他们是情急之下用湿泥在车上写下来的字。这东西,我们小时候经常玩,晾干了,用水一点,就能显现出来。” 马三叔点了下头:“看来不假。” 马大山挠头道:“可是,他们光写了救命两字,究竟遇到啥了,他也没写,在哪遇到的危险,也没说,咱们上哪去找?” 对于这个问题,马三叔也正上愁呢。 马蜂愁眉苦脸道:“希望张老二他们能够找到他们。” 这句话忽然给马三叔提了个醒。 他连忙拄着拐棍就要出门。 马蜂不解的问道:“三哥……你去哪啊?” 马三叔头也不回的说道:“俺回家问问那位老兄弟,他昨晚跟俺说,有二愣子去寻,会比较保险一些,俺回去问问他,究竟哪里看出来的。” 马三叔说完就出了马大川家的大门。 马蜂回头不解的问道:“大山,他嘴里的老兄弟是谁?” 马大山说道:“是戏班子里的一位伙计,昨晚坑边的事,可是他帮着解决的。” “坑边的事?”马蜂有点疑惑:“昨晚发生啥了吗?” 马大山惊讶道:“合着你不知道啊?” 后来他转念一想,也对,这马大川如今还没有个一男半女,平时没少对着王芳抱怨。 马大山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听的马蜂眼睛都瞪大了:“真有这么神?” 马大山苦笑道:“骗你做什么?他们都知道。” 说完指了指门口的那些人。 马蜂感叹道:“大仙啊这是。说不准真能找到大川子,走走走…一起去三哥家看看……” 第260章 绿藻味 马三叔家里。 戏班里的伙计正在吃着秀英送来的饭食。 他们知道,这个庄实在是太不平静了,发生的事情,比以往都要匪夷所思。 他们暗叹这个马村长的女人居然在这时候还能惦记着给他们送饭。 只不过,她太怕昨晚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她恨不得将马小军拴在裤腰带上,生怕一不留神,再失去了儿子的踪影。 马小军虎头虎脑的看着这帮狼吞虎咽的伙计们。 伙计们也乐的逗小孩子玩。 秀英见云裳与花蝶两位姑娘吃相还好,就端着一碟咸菜疙瘩递了过去。 云裳两人道了谢。 两个女子见秀英一脸的愁容。 云裳关心似的劝道:“大嫂子,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秀英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丝微笑。 不过这笑,让云裳看着有些心酸。 秀英看着三叔屋里挤满的人,笑容更添几分忧愁。 花蝶出言道:“这位嫂子,你也来吃点东西,哪怕喝点粥也好。” 秀英摇摇头,面露担忧的道:“俺……俺吃不下。” 花蝶也知她是马村长的媳妇。 如今马村长似乎真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了,作为他的女人,怎能不挂心。 马三叔屋内。 马蜂正对着老香灰与赵班主恳求似得说道:“两位恩人啊,你们发发慈悲?帮俺找找大川?” 赵班主尴尬的看着老香灰,希望他能想到办法。 老香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也没说话。 赵班主心知这位老伙计,每次遇到烦心事,都是这副模样。 马三叔也是寄希望于老香灰了。 可这马蜂恳求了半天,都没见这老兄弟有啥动静。 马三叔正要开口恳求时。 老香灰终于说话了。 “不是我不想帮啊,是我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马蜂闻言,怀疑似得问道:“难道不是你让二愣子去找他们的?” 老香灰说道:“是,可我只是说他去,找到的几率会高一些。但我可没有保证,他就一定能找得到。” 马蜂眉头一皱,这与马三叔说的差太多了。 马三叔用眼神制止了马蜂。 马蜂只好将埋怨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马三叔本欲问话,谁知老香灰率先说道:“你们别说话,先让我想想。” 老香灰又伸出手,开始用手指轻轻触碰桌上的碗。 屋里虽然有人交头接耳。 但马三叔示意他们住声。 如今,庄上最聪明的人梁先生还未苏醒过来。 这老香灰的聪明才智可是众所周知的了。 马三叔面上着急,但也不敢出声打搅。 赵班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很想端起碗,大口喝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觉得有些不礼貌。 良久,马蜂的脚都快站麻木了。 终于老香灰开口了:“你们谁去将那辆马车给牵过来?” “嗯?牵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怪老头想出什么点子了。 马蜂诧异的问道:“牵马车做啥?难道再派人出去找一趟?” 老香灰说道:“这马能大老远的自己找到回来的路,灵性不一般。这就是所谓的老马识途,我是想,它既然能找回家,那么它会不会也能再找到它的主人。” “这……这有点难?”马蜂嘴上这么说,但他也不敢保证。 马三叔说道:“同喜,你去牵。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试试这匹马究竟给不给面子了。” 靠着墙的刘同喜连忙答应了一声,跑出了门。 刘同喜走后,老香灰再次说道:“你们也不要过份担忧,说不准那小兄弟已经找到了他们,这会儿正往回赶呢。” 这种话,当然只是猜测。 可他们都不知道,二愣子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多时,刘同喜将马车牵到了马三叔门前。 刘同喜对着里头喊:“应堂叔,牵来了。” 屋里哗啦啦的都出来了。 院子里正吃饭的伙计也看向大门。 秀英更是紧张的跟了过去。 马小军见娘要走,也舍了那帮伙计快速的跑了过去。 后面的伙计提醒他别摔倒了。 但是,小孩子哪里能懂得礼貌。 他眼里只有他娘。 老香灰走到那匹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不由得也夸赞道:“真是匹宝马啊。” 不得不说,这马大川养出来的马非常的壮实。 老香灰又走到排车旁,只不过刚才的颠簸中,上面的土玩就没了,而且当时刘同喜还用嘴吹散了。 刚才的那俩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同喜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刚才那俩字,就在这块。时间一长消失了……” 刘同喜感觉有些愧疚,若是刚才自己没有吹气撒水,估计上面还能留下点痕迹。 老香灰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 只是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用鼻子贴着木板车闻了起来。 人们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都看的心中疑惑不解。 老香灰闻了半天,这才重新站起身子。 马三叔上前问道:“老兄弟,你这是?” 老香灰面色平静的说道:“大概有了方向去寻了。” “真的?”马三叔与马蜂闻言,当即惊声问道。 老香灰点了下头。 马三叔连忙催促道:“老兄弟,你快说上哪找?” 马蜂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着。 老香灰分析道:“刚才我闻了,没有尿骚味儿,也就是说,这两个字不是用尿和成的泥写上去的。” “呃——”马三叔哑然失笑:“大人谁会用尿和稀泥?” 老香灰不置可否的说道:“在性命攸关之际,喝尿液保命也不为过。他们没有用尿,说明他们旁边当时有水,或者有河。不过,我倒觉得他们旁边是有河的方面多一些。” “为啥?”马三叔惊讶道:“如果是河的话,还真不好说。” 老香灰说道:“我闻到了马车上有淡淡的绿莆子味道。” 绿莆子其实就是绿藻。 土上生青苔,河边生绿藻。 刘同喜闻言,连忙也蹲下身子用鼻子贴上去闻,可他闻了半天,愣是没有闻出来绿藻味。 老香灰说道:“你闻不到的,我对这种阴物很敏感,所以能闻到。” 刘同喜这才释然。 老香灰又对马三叔说道:“老先生,如果你信我,就让人顺着河去找。” 马三叔犯难了:“可不知哪里有河啊。” 老香灰忽然说道:“有,不出二十里地,绝对有一条河。” “你咋这么肯定?”马三叔惊讶的看着老香灰。 “是啊——确实有——” 身后的赵班主没忍住,惊呼出口。 “哦?”马三叔面露狐疑的回头看赵班主。 只听赵班主立即说道:“老先生,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那杀害妻女的一家,不正是被淹死在河里的吗?” “对啊——”马三叔经这一提醒,立即醒悟。 当时王贵林媳妇凤兰附身老香灰身上,就提过有这么一条河。 马三叔惊道:“难不成真是?可是……可是那条河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都不知。怎么找?” 老香灰来到马的跟前说道:“我有办法找到大概方位,但你们得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 第261章 亲自出马 “老兄弟,你要亲自去一趟?”马三叔吃惊的问道。 老香灰点头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马三叔闻言,心中十分感激。 赵班主虽说有些担忧老香灰的安全,可是老香灰话都出口了,现在想阻止也晚了。 马三叔当即点了几人。 分别是刘同喜、酒狗子、大柱子。 老香灰说道:“就这仨人就够了,人太多,恐怕回来时会拥挤一些。” 马三叔点头道:“行。老兄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香灰摆摆手道:“这是天注定的命理,不必挂心。” 可是,当老香灰坐上马车时。 酒狗子却胆怯了。 他面露苦色的说道:“应堂叔,你换个人,俺……” 马三叔不解的问:“你有事?” 酒狗子小声道:“俺……俺还是不去了?昨晚家里的小崽子吓得不轻,俺怕……” 马三叔闻言,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不由得气道:“谁家孩子没被吓着?同喜儿子没有吓着?还是大柱子儿子没有吓着?你想清楚了,梁先生为了救娃娃们,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秋意为了救娃娃们,都肯舍命。这两口子大仁大义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作为男人,有没有一点羞耻?” 酒狗子被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马三叔又说道:“这位老兄弟可不是咱们庄上的人,他们是咱们大老远请来唱戏的,人家刚才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装听不到?啥是救人就到底?啥是送佛送到西?你不懂?” 酒狗子被训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训斥,脸都抬不起来了。 周围的人更是对着酒狗子不满的指责起来。 酒狗子这会儿只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马三叔正欲再骂。 老香灰当即说道:“老先生别骂了,有这俩人一起去就成了。” 大柱子对着酒狗子骂了句:“胆小鬼!以前认为屁篓子不如你,屁篓子走后,你是越活越倒退了。哼——” 刘同喜坐在马车上,对大柱子说道:“行了,就咱去就行了。” 老香灰不再多言,与马三叔抱了一拳,当下赶着马车缓缓而行。 酒狗子见车走了,立刻就萌生了回家的想法,这里的人看他的眼色都不对了,再待下去,恐怕更没脸了。 只听他说了句要去上茅房,然后风也似得跑了。 马三叔与一众人目送老香灰离去,根本就没有搭理酒狗子。 马三叔由衷的说道:“这是个好人呐……” 赵班主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老香灰等人,驾车出了山后,就不再驱赶马车了,就任由那匹马自己奔走。 老香灰不是傻子,看车辙道,也知这马正带着他们去找马大川两人。 刘同喜见老香灰不赶马,只是用眼睛盯着土地上看。 就纳闷的问道:“老兄,你这是在看啥?” 老香灰指着地上的印子说道:“车轱辘印。” 刘同喜笑道:“这里就一条道,这马车回来时肯定也是走的这条道。” 老香灰点头道:“新印与旧印还是有区别的,看看也比较保险些。” 刘同喜提醒道:“好,只不过到二十里外,才有岔路口。” “嗯!”老香灰说道:“这马有灵,它能知道咱们是去找它的主人,到地肯定会停下的。” “嘿嘿……”大柱子闻言,笑道:“马能找回家这不足为奇,可是让它找到大川子,俺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香灰说道:“你别不信邪,这种事我还真听说过一次,而且还是我以前的伙计身上发生的。” 大柱子连忙来了兴趣:“真的啊?来讲讲。” 刘同喜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事情,眼里也有了一丝渴望。 老香灰只好将当年黄豆子寻找刘珠子尸体的事讲了一遍。 当时,那位田大爷与陈老二他们也是被马给带到的河边。 大柱子与刘同喜听的是惊奇万分。 刘同喜问道:“真有鬼在马的耳边指挥?” 老香灰意味深长的一笑:“谁知道呢?没人知道。” 大柱子奇道:“这就怪了。你想想他们那马又不是黄豆子与刘珠子养的,那马又怎么会去找那刘珠子的尸体?” 老香灰说道:“所以说,具体原因不清楚,但还是偏向于刘珠子的鬼魂指引过去的。” 刘同喜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对着这马来上两句?” 老香灰说道:“你可以试试。” 刘同喜搓着手道:“好,也正好证实一下,马到底通不通灵性。” 老香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听刘同喜对着那马说道:“黑龙,黑龙,你家主人在哪?快带咱们去接他……” 大柱子捂着嘴笑道:“同喜,你还真信啊?” 刘同喜瞥了一眼大柱子,之后又念叨了一遍:“黑龙,快带咱们去找你主人马大川。” 大柱子刚想大笑,立即就被那马的动作给惊到了。 只见那马两个前蹄高高跃起。嘴里发出一声嘶鸣。 刘同喜与大柱子都惊呆了。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只觉身子向后一倾。 那马车居然加速前进了起来。 等两人坐稳后,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只见那前面的黑龙马,拼命的奔跑了起来。 那速度简直比刚才快了五倍不止。 大柱子一把抓住刘同喜的胳膊:“同……同喜……这马……是不是惊……惊到了?” 刘同喜冷汗也下来了:“不……不知道啊……” 两人面面相觑,他俩连忙去看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难看的老脸上,嘴角挂着微笑,丝毫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的样子。 第262章 阴路 天底下的怪事很多,只是在于你是不是真正的遇到过。 没遇到过的自然不信。 遇到过的,也就长了见识。 而现在的刘同喜与大柱子简直是对马通灵这事开始深信不疑。 原因无他。 在刘同喜喊出那声让黑龙马带着去寻找马大川的话后。 这马一路狂奔,仿佛真有人在驾车一样,自动在路上狂驰。 刘同喜三人的屁股都快被颠散架了。 大柱子忍着屁股上的痛,扶着两个车傍蹲了起来,这样屁股不挨着车,也可减少些痛感。 只是苦了刘同喜与老香灰两人了。 这两人无法挪动屁股,只好任由马车颠簸。 刘同喜咬着牙喊道:“黑龙,你慢一点……” 可惜,他的话起不了一丝效果。 眨眼之间,马车已奔出五、六里外。 老香灰心想照这个速度下去,太阳升到头顶之时,肯定能到达地方。 可是,他低估了黑龙马的实力了。 这牲口简直不惜体力,越奔越快。 渐渐地就连老香灰也吃不消了。 大柱子更是双臂发酸,饶是他劲大,使劲拽着两个车傍,时间一长,也难免手指僵硬发酸。 只听大柱子大喊道:“顶不住了——” 说完,他的身子就要向后倾倒。 刘同喜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不想大柱子轱辘到车下面,连忙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的将大柱子给抓了回来。 “再忍忍——”刘同喜对着大柱子就是一嗓子。 老香灰其实也很想勒住马。 可他担心现在勒住马,马的那股劲儿一泄,怕是很难再带着他们去寻人了。 忍。 尽管他的身体也接受不了这样的颠簸。 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这种忍法,实在是痛苦难挨。 现在大柱子可算将刘同喜在心里又骂了一百遍,心说让你娘的瞎喊,这可好,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哥几个倒先被颠死了。 正当几人叫苦不迭时。 马车的速度缓缓变慢了。 大柱子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就趴车里了,那张大脸狠狠地撞在了车面上。 “他娘的,搞什么?”大柱子连忙翻了个身,揉着鼻子痛嚷了起来。 刘同喜看着远方,皱着眉道:“难道……是到了?” 老香灰也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不远了。” 刘同喜闻言,连忙对着那马说道:“黑龙啊,你家主人在哪啊?” 大柱子连忙埋怨道:“你别再问它了,这他娘的差点死它手里。” 刘同喜好笑道:“没它,咱们还真难找的到村长。” 大柱子翻身又蹲在车子上,看了看周边环境。 诧异道:“这也没岔路呀。” 老香灰指着前方说道:“看,那是啥?” 刘同喜与大柱子连忙挺着脖子向老香灰指的方向看去。 “啥啊?”大柱子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刘同喜也是一脸的疑惑:“没……没路啊。” 老香灰眯缝着眼道:“你们看前方的野草,有什么不一样?” 刘同喜又看向道路旁的野草。 只见一大片草地,有一垄草比其它草都高出一节,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同喜说道:“那垄草,长得有点茂盛了。” 老香灰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条小径。” 大柱子诧异道:“不会?经常从这条路过,也没见过这里有小路啊。” 老香灰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黑龙马越靠近那里,四蹄越慢。 这正证实了一点。 马大川与马村长两人,绝对来过这里。 果然当黑龙马与那垄高高的野草持平时,停了下来。 老香灰盯着那高高的野草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 大柱子小声问道:“老兄,你说的小路呢?” 刘同喜也是十分不解。 这哪里有路啊? 草高是没错,但是密密麻麻的,也不像是有路的样子。 老香灰突然说道:“这是一条看不见的路。” 大柱子与刘同喜更加奇怪了。 什么叫做看不见的路? 大柱子嘲笑道:“你这样认死理,也犟不过你,路就是路,哪来的一条看不见的路?” 老香灰不介意别人的嘲笑。 倒是刘同喜为人实在,知道老香灰这人不像是爱开玩笑的人。 他轻轻推了一下大柱子,示意他嘴上留点口德。 谁知老香灰说道:“这是一条阴路!” “阴路?” 刘同喜也听懵了。 大柱子又笑了:“老兄,你越说越没个边了。” 刘同喜瞪了一眼大柱子,然后也是一阵皱眉:“啥是阴路?” 老香灰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鬼能走的路,这一垄高草,经过长时间的被鬼践踏,自然带了一丝阴气,所以滋润的它们长得都特别茂盛。” “你见过鬼走路啊?”大柱子还是认为老香灰在夸大其词。 刘同喜没有说话。 他知道老香灰的本事。 老香灰对着大柱子说道:“你不信,我可以让你信。” “哦?”大柱子怀疑的问道:“你咋让俺信?” 老香灰指着那高高的草说道:“现在是夏季,太阳也升的不低,温度高的很,你去用手抚摸一下那些草叶子。” 大柱子说道:“正好,俺有一泡尿憋了一路了,差点没让这马给俺颠出来。” 老香灰闻言,提醒道:“那你最好离那些草远点撒。” 大柱子不解:“为啥?” 老香灰说:“这草是阴鬼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小路,你撒一泡尿,阳气一浇,这路就算断了,到时候这些鬼无路可走,肯定会寻着气味去找你。” 大柱子还是不信邪:“俺不信你说的这么邪乎。” 老香灰见此人不听劝,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同喜见状,连忙喊正在解裤带的大柱子:“你他娘的听句劝,最近庄上出的鬼还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候鬼真找到你,你他娘的哭皇天都没用了。” 大柱子闻言,手上动作慢了点。 但是他还是不信邪,伸手去触碰那草叶子。 “哇——”只见大柱子刚摸上那叶子,脸上立即显现出了很享受的样子,他顺势将脸也贴了上去,嘴里还舒服的叫道:“舒服死个人了。” 刘同喜看着这一幕有点吃惊不小。 “大柱子,你搞什么鬼?” 刘同喜的问话出口,大柱子连忙对着刘同喜招手:“你快来,这里面可凉快了。” 大柱子说着话,就朝着那垄野草一脚挤了进去。 刘同喜见状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快出来——” 谁知大柱子对于刘同喜的好话,充耳不闻。 他继续沉浸在那野草里。 刘同喜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老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香灰淡淡一笑:“很简单,鬼走过的地方,会留下阴气,久而久之,那地方就常聚凉气了,你可以去摸摸周围那些低草,看上去蔫儿唧的,这是旱地所致。” 刘同喜听此一说,连忙扭头看去,果真如老香灰所说的一样。 那一长垄高草绿油油的就连草尖都蕴藏着向上升的力道,看上去充满了生机。 反观周遭的草地,叶子低卷发黄,整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刘同喜也跳下马车,走到草丛旁边,伸手去摸。 果然,那生机勃勃的草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手上很是舒服。 再摸那些低垂的草,发现有一定的温度,摸上去还比较皱巴。 老香灰此时背着手来到刘同喜旁边:“怎么样?” 刘同喜惊奇的问道:“真如你说的一样。” 老香灰淡淡一笑,对着草丛里蹲着的大柱子说道:“你快出来,这里面待久了,会对活人的身子不好。” 大柱子在里面回到:“这里面可舒服了,让俺多待一会儿。” 老香灰无奈的摇摇头道:“那你小心阴气入体。到时候,可别后悔!” 第263章 脚印 刘同喜担心大柱子真的会阴气入体。 连忙喊道:“柱子,你快出来,忘了来时应堂叔的交待了?别贪一时舒服,落个后悔。” 大柱子闻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子走了出来。 刘同喜忙问老香灰:“那你觉得村长他们真的是在这里走迷的?” 老香灰摇了摇头:“万事不敢确保,但我敢确保,前方一定有大片的墓葬群。” 刘同喜惊骇万分:“是……是吗?” 老香灰肯定的点了下头:“咱们进去一看便知。” 刘同喜在这燥热的季节里,忍不住也感到后背发凉。 尤其是这会儿忽然起了一阵暖风,将那高高的草给吹的来回摇,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老香灰对着大柱子说道:“你留下看着马车,我俩进去找找看。” 大柱子乐得轻松:“好,俺在这等你们。” 老香灰抬步就绕开那垄高高的野草走向低矮的草里。 刘同喜连忙跟上。 老香灰回头提醒大柱子:“你最好不要再进去贪凉图爽,否则会落下毛病。” 大柱子没想到老香灰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当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嘿……” 刘同喜见状,指着大柱子喊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倒是应一声啊。” 大柱子无奈:“好,俺就坐在马车上等你们回来,总行了?” 刘同喜冷哼一声,心说,犟种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老香灰当下也不再言语,率先走了进去,刘同喜也一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可等他俩走了半个时辰,都还没见到哪里有坟头的样子。 刘同喜比大柱子有耐心,他没那么多的怀疑,只是跟着老香灰的脚步走。 尽管老香灰一直盯着那垄长长的野草看? 七拐八扭的有些复杂了。 刘同喜眺望过去,始终没有看到尽头。 只能感叹世间万物,总是奇特万分。 老香灰终于在拐到也不知道第多少个弯的时候,停下了。 刘同喜诧异的问道:“怎么停下了?” 老香灰说道:“你听见什么了吗?” “嗯?”刘同喜连忙凝神静听。 他忽然听到有河流的声音。 刘同喜激动的说道:“有水的声音。” “嗯!那就快到了。”老香灰突然说道。 刘同喜欣喜的说道:“真的?” 可他还没有高兴几秒,立即就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 “可是……”刘同喜欲言又止的看向老香灰。 老香灰问道:“怎么?哪里不对?” 刘同喜皱着眉头说道:“太不对了,你忘了?马车上的字,你说的那所谓的河是找到了,可是……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香灰问道:“哪里奇怪?” 刘同喜说道:“那马车在那边停着,根本就没有来过河边,村长他们是咋写上去的字?” 老香灰说道:“你如何得知那马车就没进来过?” 刘同喜诧异道:“可它就停那了啊,如果它真有灵的话,为啥不往这里来?” 老香灰说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原因了。” “哦?”刘同喜有点不懂了。 老香灰问道:“正常人都知道,好不容易逃离险地,岂能再回来?尤其是这种食草动物,比人的胆子还小,经历过一次危险,绝对不会再次经历。所以它是打内心不愿意再进来一次了。” 刘同喜吞咽一口口水:“那什么样的危险,让牲口都退避三舍?” 老香灰摇摇头道:“天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了。” “算了,既然河流找到了,那说明他们就不远了。” 刘同喜担忧的说道:“那咱们要是遇到危险呢?” 老香灰一边走一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了,再想办法。” 刘同喜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心里忐忑不安的想,那要是真遇到连老香灰都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又该咋办?怪自己倒霉? 他们又走了几百米,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条河流出现在了他俩的视野里。 隐约看到这条河其实不宽也就六、七米左右。 只是水流比较急而已。 老香灰从容的走向前去。 他来到河边,低头一看,湿泥有一些杂乱的脚印、马蹄印,车辙印也有。 抬头一看,只见脚印向着北边一直延伸过去。 他立即对刘同喜招手道:“快过来!” 刘同喜心里一惊,连忙快步走到老香灰的身旁。 老香灰指着那些脚印说道:“他们果然来过这里。” 刘同喜心惊道:“确实啊。” 老香灰说道:“走,顺着脚印追过去。” 刘同喜连忙点头:“好!” 第264章 不正常 老香灰屁股后面跟着一脸担忧的刘同喜,在河边看着脚印走。 走了有一阵子,看到一块大青石在河沿上。 老香灰定睛一看,大青石上有血迹。 刘同喜见老香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青石,也跟着看了上去。 刘同喜吃惊的问道:“这是血?” 老香灰点了下头:“像是血迹。” 忽然两人都想起来前些日子,王贵林就是在一条河边将自己老婆给淹死,又将自己的闺女给砸死的。 两人猜疑可能这就是那晚的事发之地。 那大青石上的血迹应该是婧婧溅出来的。 不过王贵林那场祸事已然过去了,两人不觉唏嘘感叹。 老香灰说死了的人就让他去,还是赶紧找回活着的人要紧。 刘同喜无奈的点了下头,但还是盯着那块大青石看了一会儿,虎毒尚且不食子,那王贵林怎么下得去狠手,就算不是亲闺女,那也是养了有七年之久。 况且这王贵林居然与王成来之妻有染,就算王成来一家三口不知所踪了,但仍是大家饭茶之后的一大故事。 当下,两人不再耽搁。 两人又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阵的功夫,车辙消失了,紧接着就是一团乱糟糟的脚印。 老香灰看着杂乱无章的脚印说道:“他们走到这里时,肯定很慌张。” 刘同喜诧异道:“车印没了,可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老香灰问道:“哪里想不通?” 刘同喜说道:“你想啊,马车是跟着来到这里的,为啥会出现脚印?” 老香灰狐疑的问道:“你是说,他们当时应该是坐马车上,所以地上只能有马蹄印和车辙印是?” 刘同喜使劲点着头:“是啊!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老香灰思索了一下:“你说的不错,正常来说,两人肯定会在马车上坐着。他们下车,肯定有不得不下车的原因。” “老兄……你……你觉得会是啥原因?”刘同喜支支吾吾的问道。 老香灰摇了摇头:“不知。不过,他们一定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猜是猜不出来的,前方还有脚印,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接着跟就是。” 刘同喜无奈的点了下头:“好,希望不会遇到啥危险。” 老香灰一边走一边问:“有什么危险?难道怕遇到歹人?” 刘同喜尴尬的一笑道:“咋会?刚刚你不是说,那是条阴路吗?这鬼必经之路肯定会有鬼怪之类的。” “这个你放心!”老香灰轻笑道:“青天白日的,阳气太旺,没什么急事,鬼是不会往火堆里走的。” 刘同喜苦笑道:“那还真不好说,俺现在不怕活的,就怕死的,这些天搞的都有些脑袋发疼。” 老香灰说道:“对于我来说,活的死的都一个样。” 刘同喜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这老家伙的体质,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就可看到鬼,连连苦笑道:“老兄,一会儿……一会儿若是真看到了,你可别……你可别一惊一乍的,俺胆小。” 只听老香灰含糊其辞的说道:“你还胆小?你心里恐怕也藏着秘密……行了,别耽误了,加快脚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同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脚步也停下了。 老香灰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说道:“我们只是过来做生意的,你的秘密继续藏着就是。” 老香灰说完也不再理会刘同喜,抬步向前走去。 刘同喜面色冷峻了起来。 似乎蕴藏着几分怒色。 不过他连忙调整了过来。 两人又走了一阵。 忽然老香灰的脚步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前方又出现了车辙印。 “咋回事?马车不是已经走了吗?咋这里又出现了车印?还……还有马蹄印?”刘同喜惊问一声。 老香灰盯着那车辙摇摇头道:“难道猜错了?不应该啊……” 刘同喜问道:“刚才马车消失的地方,到这里可是有一段距离的,这段距离没有车印,也太离奇了?” 老香灰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除非,这是另外一辆马车。” 另外一辆马车? 刘同喜对于这个解释,半信半疑。 老香灰蹲下身子,用手量了一下马蹄印。 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这绝对是另外的马车。马蹄大小差太多。” 刘同喜也是回想了起来。 马大川家的黑龙马,体大膘肥,马蹄自然大上一圈。 而眼前的马蹄印,明显没马大川家的马蹄印大。 就连马蹄印坑深浅都有明显的变化。 他敢肯定此时的这匹马,绝对不是黑龙马。 老香灰忽然说道:“难道是……难道是我们戏班里的那匹?” 刘同喜惊讶道:“那不就是张老二与二愣子他们?” 老香灰沉声道:“不错,看来,咱们就要找到他们了。走——” 刘同喜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激动。 两人再次随着脚印走。 “嘶吼——” 两人正走着,忽然听到一声刺耳悲鸣。 两人皆都一惊。 “快——就在前面!” 刘同喜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过去。 果然绕过几棵大树,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正在河边低头饮水。 刘同喜惊喜的对着老香灰呼唤:“马——马……马车在前面——” 老香灰步履蹒跚,有弓腰驼背,显然没有刘同喜跑的快。 他闻言,虽想加快脚步,可奈何体质不好。 等他走近刘同喜后,向着那辆马车望去,说道:“是我们戏班的马车。” 刘同喜惊喜交加:“那还等啥?赶紧去找啊,二愣子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说着就要向着那马车跑去。 老香灰立即拉住了刘同喜:“等一下!” 刘同喜不解的回头:“咋了?” 老香灰阴冷的说道:“这地方很不正常。” 刘同喜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出哪里不对:“不像啊。” 老香灰指着远处说道:“那边,一直在往天上冒阴气。这种冲天的阴气,可不寻常见到。” 刘同喜遮着额头向远方看,可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天还是蓝色的,太阳还是挂在天上,老香灰嘴里说的阴气,他是压根看不到一丝。 第265章 阴宅地 刘同喜知道这老兄有过人的本事,见老香灰正怒目而视远方,他也不敢出言打扰。 老香灰凝神贯注的样子,实在让刘同喜心里有些不安。 出来寻找他们的下落,既然已经快八九不离十的找到了,为何这会儿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刘同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兄,咱们要不走过去看看?” 老香灰缓缓摇头道:“不可贸然行事,那些东西不简单,不然会吃大亏的。” 刘同喜道:“那你究竟有啥办法?” 老香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刘同喜眨着眼问:“啥办法?” 老香灰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那就是办法。” 刘同喜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哑然失笑道:“柳树?这是哪门子的办法?” 老香灰解释道:“可别小看了这柳树。你可听过四大鬼树?” “四大鬼树?”刘同喜惊恐的摇摇头:“没听说过。柳树也是鬼树里面的?” 老香灰点头道:“据传言,桑、柳、槐、杨四种树,能够吸引鬼物,都属阴树,这些树可与鬼气一样接近,阴气环生,对于鬼来说,犹如实物。你想想正常人被当头一棒,是什么感觉?” “痛啊!”刘同喜当即说出了感受出来,痛是本能的,这样一想,仿佛真被打了一下。 老香灰说道:“所以,柳树打鬼,犹如棍棒交加。更有传言,柳树枝打鬼,越打越矮。” 刘同喜目瞪口呆道:“真……真的啊?可是俺只听过桃木辟邪。” 老香灰笑道:“桃树虽然辟邪,但也要看方位。向南方长的桃枝才可辟邪。” 刘同喜听着老香灰的话有些木然。 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香灰说道:“现在只能就地取材了,不一定用得上,但弄下来防身,总不至于措手不及。你去,多弄几条柳枝过来。” “呃——那……那好!”刘同喜连忙向着那棵柳树跑了过去。 不多时,就连蹦带跳的拽了十几条柳树枝跑了回来。 老香灰接了过来,挑捡了六条稍长的柳树枝,三支缠在了一起,总共做了两条三股柳树枝。 刘同喜接过老香灰递过来的一条柳鞭,挥动了两下,心说这玩意真管用?他忐忑的就当心里有些安慰。 老香灰抬腿说道:“走。” 刘同喜点了下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马车旁,老香灰先是检查了一遍马。 刘同喜忽然惊呼道:“快看,那边有座小桥。” 老香灰惊闻连忙看了过去,果然见那边有条黑乎乎的桥。 看那样子,这桥有些年头了。 老香灰不由得心中生疑,缓缓走了过去。 刘同喜再次跟上。 当两人来到桥边时,立即就被桥对岸的一幕给震惊住了。 只见河对面,居然是一大片坟场 大小不一的坟头,排列的错综复杂。 有的坟头前,竟有两米高的墓碑。 看那表面黑乎乎的样子,似乎是哪家的祖坟。 刘同喜惊道:“老兄,果然……果然正如你说的一样,有墓葬群。” 老香灰点头道:“看来,他们确实被鬼迷到这里来了。” 刘同喜说道:“要不要过去找找?” “不可大意。”老香灰也是吃惊不小。 他低头看着那座桥,桥身竟有依稀可见的祥云与白鹤的图案,只不过经过岁月的侵蚀,斑驳不堪,有些图案早已缺失。 老香灰用手抚摸了一下桥身,一股冰凉感立即袭来。 他脸色大变,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刘同喜看到这幕,惊讶的问道:“咋了?” 他话还未说完,只看到老香灰的面目立即变得狰狞,双眼红血丝暴涨。 刘同喜看着老香灰的变化,心里一阵恐惧。 刘同喜刚喊一声“老兄”,立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紧接着就是双眼一黑,黑暗中直感到脚踝被一双冰凉的手给抓住。 “啊——”刘同喜惊呼出口。 正在此时,只感脚踝处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抽了一下。 刘同喜再次痛呼出口:“啊——” 惊呼一出口,神奇的事发生了,只见双眼立即被夺目的光给闪的有些发酸,他立即就用手捂住了眼。 耳边更是传来老香灰的急问声:“你感觉怎么样?” 刘同喜惊恐的放下手,等睁开眼睛时,才看到老香灰手持柳鞭,正焦急的看着自己。 刘同喜结结巴巴问道:“刚……刚才……刚才俺这是咋了?” 老香灰寒声说道:“鬼捂你眼睛了。” “啥?”刘同喜惊骇的无以复加。 他生生吞咽了一口口水,警惕的看着四周,同时也将掉落在地上的柳鞭给捡了起来。 老香灰说道:“差点着了道,幸亏有所准备,不然今天可就……” 他话还未说完,脸色又是一变。 他急忙一把拽住刘同喜向后连连倒退。 刘同喜被拉的连连趔趔趄趄,差点没有站稳。 刘同喜惊恐的问道:“又……又咋了?” 老香灰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座桥,寒声道:“那些鬼东西,全都在桥上站着。” 刘同喜闻言连忙躲到老香灰身后,哆嗦着去看那桥。 可是桥上空空如也。 老香灰感觉刘同喜的身子在抖。 就寒声提醒道:“镇定点,你越慌,它们越觉得你好欺负。” 刘同喜连忙想要调整身上的抖动,可是任他在心里严厉的告诫自己不要怕,越觉得难以控制。 刘同喜带着哭腔道:“咱……咱们要不要……要不要先撤?” 老香灰冷笑道:“现在想走,已然晚了,那些东西正在盯着咱们,量你长了十条腿,也跑不过它们。” 刘同喜眉头一皱,连忙问道:“那……那咋办?给它们跪下成不成?” 老香灰无语了:“跟它们讲理没用,咱们阳间人闯了人家阴宅地,是大忌。” 刘同喜都快吓傻了:“那……那咋办?” 老香灰再次无语,这家伙一连串问了好几次“那咋办”了,就没有其他话了吗。 老香灰说道:“你先别慌,它们还没有动作,似乎忌惮咱们手里的家伙。” 刘同喜闻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柳鞭,觉得这完全是侥幸啊。 看来如果不是老香灰抽那么一鞭子,两人早就完蛋了。 两人就这样与一座桥对峙着。 第266章 身处寒冬 说真的,这时刘同喜没当场秃噜到地上,已经不错了。 想想看,那空荡荡的小桥上,被老香灰说成站满了鬼,那在心里想起来,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刚才自己那脚踝处,被一双手抓住的感觉太真实了。 那双手仿佛来自于冰窟里的一样,寒凉无比。 此时他战战兢兢的躲在老香灰身后,任他如何想要壮胆,都无济于事。 所幸身边还有一位像是半仙的老香灰,要不然打死他,他都不会想到来这种地方。 老香灰眉毛挺动了几下。 似乎他内心也在做着自己的盘算。 老香灰死死的盯着那黑乎乎的小桥,如临大敌一般的摆开了架势。 刘同喜一看这架势,就忙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老香灰说道:“硬闯!” 刘同喜听到这两个字,冷汗都下来了:“你……你真有把握?” 老香灰缓缓摇头:“没有!” 刘同喜来不及擦掉的冷汗,再次冒了一层:“你……你不是说,不能冲……冲动吗?怎么……” 老香灰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硬闯的话,那几个人全都得搭里面。” 刘同喜支支吾吾问道:“那……那你确定二愣子他们……包括马村长,都在里面?” 老香灰回答了个模棱两可的话:“八九不离十,刚才你被鬼捂住眼睛,另一个鬼试图拉你脚进去。想来,马村长他们就是误入这里,全被拉了进去。” 刘同喜惊恐的问道:“不是都说……人……人鬼殊途的嘛?它们……它们这些鬼,究竟要干什么?” 老香灰冷笑道:“一切鬼怪不能以正常眼光看之,它们想干什么,只有鬼知道。” 刘同喜还想再啰里嗦的询问,老香灰连忙说道:“好了,事不宜迟,壮起火,跟它们拼胆。” 刘同喜闻言,心都快提嗓子眼了,心说老兄,你没搞错?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哪里还有胆子啊? 可他心里还未想罢,就见老香灰不由分说的持柳鞭走了过去。 刘同喜犹豫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跟鬼干架的,也只有眼前这位老兄了。 刘同喜迟疑不定要不要跟上去与其共进退。 他心里瞬间想了十几个借口想要借机逃离,可作为一个男人,怎能做这种不义之举。 所幸一闭眼,得了,死也要死个光明磊落,不能让人小看了。 他将柳鞭缠在手上,握紧拳头。 内心忐忑不安的跟了上去。 只见老香灰已经走到桥头站定。 刘同喜快步跟近。 只听老香灰用柳鞭指着空荡荡的桥头开始说话了:“各位“先生”,我不知你们为何戏耍阳世之人,但他们都是忠厚老实的人,还望你们放条生路给他们,晚生定当感激不尽。” 这里的“先生”,已然是指“先前过世的人。” 刘同喜听到老香灰的话纳闷了,不是说了讲道理没用吗?那你现在这是在做啥? 老香灰这也叫先礼后兵,出师无名可会招鬼记恨。 如今的意思,就是说两人并不是误入这里打扰众位安息,而是确实是为了救人而来的,总而言之,老香灰与刘同喜不理亏。 可是,老香灰的这番道理,真有用吗? 老香灰无非也是想看看这些鬼里,究竟有没有善鬼。 如果有,那就好办了。 如果没有,他也不会再客气了。 柳条鞭虽比不上桃木剑,但威力也够鬼喝上一壶的。 老香灰对着空气,将柳条鞭摔了几下,柳条鞭摔在地上,立即现出两道深痕。 刘同喜有样学样,想要摔两鞭壮壮声势。 哪知他技术不过关,一鞭子甩到自己脸上,当即痛的他捂着脸蹲下了身子。 空气中,恍惚传来一阵嘲笑般的笑声。 这恍惚的笑声传到刘同喜耳里,犹如惊雷。 “谁……谁在笑?”刘同喜捂着脸上的鞭痕,豆大的汗珠颗颗掉落。 老香灰沉声说道:“快站起来!” 刘同喜连忙捂着脸又站了起来,总之气势不可输。 老香灰再次对着空气说道:“你们最好放一条生路,我俩现在就要过去,你们若想阻拦,别怪我手里柳鞭不饶。” 刘同喜闻言,知道老香灰要准备上桥了。 他连忙站直身子,但内心胆怯的再次握紧了手里的柳鞭。 算了,死就死。 果然,老香灰立即大步流星的向着桥走了上去。 刘同喜有样学样的跟了上去。 只听老香灰喊道:“你还能看得见吗?” 刘同喜答道:“能!” 老香灰提醒道:“记住了,眼前一黑,立即挥鞭。” 刘同喜点头道:“好!” 不过令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居然没有出现刚才鬼捂眼的情况。 刘同喜还以为自己两人的气势唬住了这些鬼,谁知老香灰给他又泼了盆凉水:“不要大意,这些鬼要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 刘同喜立即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心说,你这老兄能靠点谱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可是,已经走了一半了,就算心里再埋怨,也不好说出来。 老香灰说道:“对,它们忌惮柳鞭的威力,所以现在不敢造次。这桥不是普通桥,通俗一点叫阴阳桥,或者也叫生死桥。过了桥,坟场就是它们的地盘,请君入瓮与关门打狗是一个性质。” 刘同喜也不想再听老香灰啰里嗦了,这老兄现在的每句话,都给他造成了无形的压力。 两人步步为营的走过了这小桥。 当刘同喜刚踏下这小桥,就感觉到脚底板一股凉气直往脑门上窜。 他有些吃惊,刚张嘴,竟看到一丝白色的哈气从嘴里冒了出来,紧接着一股小旋风将那些坟头上的杂草吹的左右摇摆着。 慢慢的风声大起,吹到刘同喜身上,立即就跟身处寒冬腊月一样,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刘同喜都快吓尿了,这他娘的是夏天啊,怎么跟过寒冬一样? 老香灰更是脸色大变,显然他是真的低估了这里的鬼。 老香灰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坟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小河,当即就一颗心沉了下去。 第267章 附身 老香灰惊骇于这种地方,怎么会是这样的格局。 刘同喜已经冷的抱着双臂蹲下了。 “阿嚏——阿嚏——” 刘同喜不自觉的连打两个喷嚏,一个鼻孔里已经有清鼻涕流出。 “老……老兄~~有……有点冷啊~” 刘同喜打着颤的对着老香灰求救了起来。 老香灰倒没觉得太冷,可能跟他的体质有关。 老香灰连忙回头看刘同喜的模样,当即眉头皱紧。 刘同喜无法看到自己的脸色,但老香灰清楚的看到,刘同喜脸色煞白,嘴唇越来越青。 而更让老香灰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他看到,刘同喜两个肩膀上此时多了两只惨白的手,那双手正冒着丝丝寒气。 老香灰怒目瞪着刘同喜身后,只见一个戴着瓜皮帽的惨白脸庞正一点点一点点的用下巴顶住了刘同喜的天灵盖。 糟糕了,被附身了。 这是老香灰第一想法。 他来不及解释,一鞭子照着蹲在地上的刘同喜挥去。 但是刘同喜脑袋上的那张惨白的脸只是呆滞了一下,随后又开始缓缓的上升。 老香灰如今想要阻止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那只鬼,已经附身成功。 老香灰怒声喊道:“住手!” 说着一鞭又抽了过去。 可是他的柳条鞭居然被刘同喜一把给牢牢的抓住了。 老香灰吃惊不小,他知道,鬼怕柳条,但刘同喜只是被附身,真正意义上来说,被鬼附身的人,还是活人,有实物,根本不会惧怕柳条鞭。 老香灰也傻了,两人就这样拽着一根柳鞭开始了较力。 但是老香灰老胳膊老腿,本身力气就不及刘同喜,更别说这刘同喜是被鬼附身上去了,当下老香灰就被拖拽了过去。 老香灰手心都攥出了汗。 此时若是松手,那他可就一点防身的武器都没了。 早知如此,就该把马小虎家里的铁枪给带过来,那东西可比桃木剑、柳条鞭管用一百倍不止。 正在老香灰犯难之时,眼角余光又看到有十几只鬼向着自己扑来。 老香灰当即头都大了,真他娘的想啥来啥,祸不单行啊。 可是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他与刘同喜较力,他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绷直的柳条忍受不了双方的拉力。 “崩”的一声从中间断了开来,可想而知两人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才能将三股的柳条的给生生扯断了。 老香灰惯性般的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连忙将手中的断鞭给挥舞成了一个圆。 两只鬼不幸被甩了一下,身子立即冒着白烟向后弹去。 老香灰怒骂道:“不听好言相劝,那就别怪杨某手不留情了。” 老香灰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上的柳鞭断了半截,挥舞起来比刚才轻巧多了,但是威力却丝毫不减。 幸亏他是阴体,能够看到这些鬼。 他认准一个方向,柳鞭直接抽了过去。 又一只鬼,猝不及防的被甩飞出去。 老香灰手上不停,见鬼就抽,谁离得近,谁就自认倒霉。 老香灰足足追着鬼抽了半盏茶的功夫,也终究抵不过体弱,速度慢了下来。 可是那些鬼也好不到哪里去,它们躲得都远远的,生怕变成倒霉鬼。 老香灰与它们又成胶着状态。 他趁着这个空档,开始缓气。 他举着柳条鞭,做出威胁的动作。 那些鬼仿佛也不是很有脑子,似乎看不出这人已然没力了。 这时老香灰喘着粗气,用柳鞭对准了刘同喜:“你……呼……你说话!” 刘同喜此时阴森森的笑了:“嘿嘿~~” 这笑声带着九分鬼气,一分人气是属于刘同喜的。 老香灰指着刘同喜问道:“我知你能借他口讲话,我就问你,为何在此害人?” 刘同喜还是鬼声鬼气的笑着,他眼睛发绿,盯着老香灰露出了狰狞。 老香灰心里一惊,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说话的东西,如果能聊,就说明好商量,如果不能聊,直接认栽就是。 老香灰也不减气势:“看来,你还是想打了?那来,别以为你们鬼就不会死。” 老香灰当即咬破自己的食指,用食指在柳条鞭上画了个血太极。 前文说了,老香灰的血不像其他人的血威力大,但是如今没办法才做出这样的举动,聊胜于无。 果然老香灰这番操作,让刘同喜的笑声停止了。 “嘿嘿~~你是要打算拼命~~” 刘同喜鬼里鬼气的问道。 老香灰当下心中一喜,只要肯说话,那就有的谈,但脸上还是寒沉着:“是你们不放过杨某,杨某可不能站着等死。” 刘同喜嘲笑道:“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老香灰冷笑道:“是你的地盘又怎样?你不要忘了,这可是阳间,做鬼的也不能处处害人。” 刘同喜道:“可做人的也不能不敬死人~~” 老香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哪里得罪了你们这些“先生”,你摆个道出来,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 刘同喜冷笑道:“没那麽简单~~他们对吾等不敬在先~~弄断了吾等好不容易搭好的阴路~~让吾等无路可走~岂是你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草草了之?” 老香灰语气放软:“先生嘴里的阴路可是指……” 老香灰似乎想起来时,大柱子躲进去不出来的那垄杂草。 刘同喜冷哼道:“不错~~就是那条阴路~” 老香灰闻言说道:“杨某听先生话里也带几丝文气,莫不是清朝中期时人?” 刘同喜漠然道:“问这些做什么?尔等今日必死~” 老香灰一听这人的决然,也怒了:“我敬你一声老先生,你莫以为杨某就怕了你。” 刘同喜冷笑道:“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老香灰冷笑道:“你别不知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魁,魁死为魆,魆死为魉……你应该明白,我有办法让你们连鬼也做不成。” 刘同喜怒道:“你可以试试~” 老香灰也怒目道:“你们是鬼物,没有实体,鬼最怕的就是被挖坟掘墓,被阳光炙烤,你若不信,那就看看是你们这些鬼的本事大,还是活着的人比较恶?” 老香灰这句“挖坟掘墓”显然起了作用。 鬼这东西,其实白天也能出来游荡,只是弱而已,但这里的坟墓,早被老香灰看清楚了,这是个阴水环生局,就像是鬼的摇篮一样,只要尸骨在这个局里面埋着,那这里的鬼就不怕阳光。 真不知道,又是哪个缺德的东西给死人设立了这么一个局。 这个局可以让鬼在大白天都不怕阳光,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在这个局里的鬼,都无法转世投胎。 但任何局都有唯一的破绽,那就是挖坟开棺,被太阳炙烤七七四十九天后,这里的鬼就会烟消云散,别说投胎了,到时候就连鬼也做不成。 但,破局者,也会当场殒命。 第268章 跟鬼谈条件 老香灰的出言威胁,也实属无奈,这是迫不得已才要拼个鱼死网破。 刘同喜眼里的绿光更盛,显然那鬼已经怒火中烧。 老香灰看着事情不照头,连忙再次说道:“就算今天你们将我弄死在这,但是你别忘了活人有多少,如果来上百号人,人人手持柳鞭,你们可有胜算?到时候将你们坟刨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刘同喜闻言,眼中绿光减退。 老香灰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威胁也算见效了。 老香灰陈胜追击道:“若是你们还有什么遗愿,大可说出来,你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必将报愿。你冷静下来想想,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自古人鬼相安无事,你可不要逆天行事。” 刘同喜沉默了,可能连鬼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老香灰见状将柳鞭背到身后,也算止干戈,为玉帛。 刘同喜看到老香灰如此动作,言语之间也没有那么狠厉了。 “你真愿意帮助吾等?”刘同喜不解的问道。 老香灰点头说道:“你肯放生路,作为交换条件,你可以说出来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 刘同喜又想了一下,说道:“好~~放了你们也行~,但你们要帮吾等投胎转世~” “嗯?”老香灰愣住了:“投胎转世?这可要找阎王爷啊。” 刘同喜忍不住叹息道:“吾等生前做了亏心之事,料定下了阴曹地府,也难逃受那油锅之刑,不得已才交待后人布了这么一个阴局。本来吾等铺了条鬼路,每晚都要例行去十里外吸收月光之华,将自己一身孽债洗练之后,即可再入轮回。奈何前几日却被他们一泡尿给浇断了鬼路,让吾等无路可行,这才将他们迷到此处~~” “嘶——”老香灰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果然是不招惹鬼怪,鬼也不会主动去害人。 原来事情的起因,竟是一泡尿引起的,这说出来,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老香灰认真的点着头:“你既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如今若要再害人,可是罪上加罪。” 刘同喜说道:“吾等没害他们,只是给他们一点惩戒。” 老香灰这次可算放心了,只要众人没有性命之忧,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老香灰直接也冰释前嫌了,为了做出诚意,直接将手中的柳鞭给扔地上了。 他知道,鬼魂不会说谎,更没有必要骗人。 果然刘同喜见老香灰将手中的柳鞭扔下,也放松了警惕:“他们都在那边的坟后躺着,只不过现在还醒转不来。” 老香灰连忙拱手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杨某在此替他们赔礼了,究竟如何做才能让你们重入轮回?还望指教一二。” 刘同喜颤抖着身子说道:“你真肯?” 老香灰微微一笑:“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之理?” 刘同喜连忙说道:“方才之事~” 老香灰笑道:“不打不相识,您不必烦心。” 刘同喜接着说道:“想要帮助吾等,需将那断路接上~” 老香灰问:“如何一个接法?” ………… 阳光直射之下。 两辆马车在土路上缓缓的走着。 排头赶车的是老香灰。 后面赶车的是大柱子。 两辆马车上挤满了人,不过他们都是躺着的。 二愣子是被晃荡醒的。 “唔——头好痛——” 二愣子的呼痛声传来。 老香灰笑道:“小兄弟,你醒了?” 二愣子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他只感双腿软的厉害,这才看清,自己竟在一辆马车上。 他扭头看向正在赶车的老香灰惊讶的喊道:“大叔,你怎么来了?” 老香灰冷笑道:“我不来,你们回得去吗?” 二愣子连忙低头苦思起来,消失的那段记忆。 他低下头,看到车上还侧躺着俩人,一个是一脸苍白的刘同喜,另一个是马小虎。 不过这两人皆是人事不省。 二愣子揉着发痛的脑袋问道:“大叔,我们这是咋了?” “哼!”老香灰冷哼道:“你们差点闯了大祸。误入阴宅不说,还差点坏了人家的好事。今日能将你们活着带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二愣子惊愕道:“啊?这么严重?” 老香灰苦笑道:“你以为呢?唉——” 老香灰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大叔,你叹啥气?” 老香灰苦笑道:“为了你们,又要折点东西进去。” 二愣子闻言连忙爬了起来,他挪到马车的另一侧坐下:“又是你说的折寿?” “哼!不然呢?”老香灰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让二愣子只觉一阵心痛,他回头看着另外一辆马车,见那马车上面也挤着几个人,看样子是张老二、马村长与马大川他们。 二愣子也终于想起那晚的事了。 此时,车上的几人陆陆续续的醒转了过来。 醒来都是统一先回想事情。 张老二喊叫的声音最大:“啊——鬼啊——当时有人抓俺双脚——” 马小虎扭着发酸的脖子,不住的叹气:“吓死俺了,俺也被拖住双脚了。” 二愣子说道:“俺当时一上桥,就啥也看不见了,喊你们,你们也不回答,前面的村子更是不见了。” 马小虎说道:“你以为俺能听见啊?俺跟同喜哥当时背靠背,也听不到他说啥,好像是他先被拖走的……” “吁——” 马车忽然戛然而止。 马小虎差点没趴马车上。 “大……大叔……诶哟——你……你慢点啊,好歹知应一声啊——” 二愣子不解的看着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二愣子疑惑道:“大叔咋了?” 老香灰这辆马车一停,后面的大柱子也连忙拉住了马车。 马村长立即就跳下来了,他连忙跑到老香灰跟前,话也不说的就要下跪。 老香灰赶紧跳下马车扶住了马村长:“你这是做什么?” 马村长感激道:“刚才大柱子都跟俺说了,要不是你,俺们今天可就算是完蛋了,您三番五次的救俺帮俺,请受俺一礼啊。” 老香灰哭笑不得:“得了,这感恩的话就先留着,以后会有人替你还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二愣子苦笑了一下。 二愣子只觉大脑一麻,感觉老香灰话中之意是对自己说的。 马村长感动的无以复加:“先恩先报,后恩再说。” 老香灰阻止道:“不必如此,眼下又有更邪门的事情了。” 第269章 更邪门 “更邪门的事情?”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马村长苦笑道:“又咋了?” 老香灰指着马小虎说道:“刚才他说,刘同喜也被鬼拖走过。” 马小虎点头道:“是啊,那晚我们找不见老二哥了,二愣子又自己走桥过去了,就剩俺跟同喜哥两人了,接着他先被拖走,俺随后也被拖走了。” 马村长闻言点头道:“被鬼拖走,本来就够邪门的,俺遇到的也够邪的,那晚俺俩往回赶,当时天黑风大的,越走越冷,大川子下车撒了泡尿,紧接着俺俩无缘无故的就就迷了方向,接着就走到一条小河,俺俩觉得不对头,就连忙下车,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诡笑声,俺俩慌了手脚,知道很可能遇到鬼了,大川子就用湿泥在车上留了字。” 马小虎无奈的说道:“那你们怎么不直接跟马一起回来?费这么大劲干啥?” 马村长怒道:“俺也想啊,可是大川子在,那马绝对不会离开半步,所以俺俩只能将它撇下,让它在原地待着……” 谁知老香灰出声制止了几人的解释。 老香灰沉声说道:“我说的邪门事,可不是指这个。” 马村长皱着眉问:“那您是指?” 二愣子与马小虎也更加疑惑了。 老香灰指着车上还在躺着的刘同喜,然后看向马小虎:“你说他当时确实跟你们在一起?” 马小虎与二愣子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点了下头。 二愣子更是说道:“那晚,俺与小虎,还有老二哥、同喜哥四个人出来寻找马村长的。” “真的?”老香灰斜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二愣子与马小虎连忙肯定的点了下头:“真的,不信你问张老二。” 老香灰看到还在后面马车上与大川子、大柱子口沫横飞的张老二,就摇了摇头。 老香灰苦笑道:“可是,你们知道今日来救你们的是谁吗?” 二愣子诧异的说道:“不是你跟大柱子吗?” 老香灰摇了摇头:“不是,还有一个人。” “谁……谁啊?” 马村长等人面面相觑,总共这里也就八个人。 刚开始是马大川与马村长。 后来是二愣子、马小虎、张老二、刘同喜。 最后是老香灰、大柱子。 这八个人不多不少,正好都在这里了。 谁知老香灰指着车上昏迷不醒的刘同喜,对着众人沉声说道:“是他!” “啊?” 马村长倒有点糊涂了,他与大川子第一个人事不省的,哪里知道后来的事,最多也是听大柱子刚才说的。 忽然他惊骇的想到,刚才大柱子确实是有意无意的提到刘同喜、老香灰与他一起来的。 呆了。 傻了。 懵了。 马村长与马小虎、二愣子,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刘同喜? 这究竟是多么诡异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果然,没多久,张老二也一脸惊骇的与大柱子,大川子跳下车跑了过来。 显然,他们刚才对话中,可能也出现了两个刘同喜。 只见张老二来到马村长跟前,结结巴巴的说道:“村……村长,大……大事不妙啊。咋……咋多了个同喜?” 二愣子与马小虎早就惊的有些说不出话了,更别提马村长了。 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老香灰,希望这怪异的老头能够给大家解开疑惑。 可是,老香灰哪里见过这等事。 但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刘同喜,万万不会出现第二个。 而出现两个刘同喜只能有一个情况。 那就是这两个刘同喜当中肯定有一个大概是鬼。 这时的马村长真恨自己出来的急,忘记拿自己的烟锅子了,有心抽两口解解惑,可是有火无烟,急死神仙。 老香灰摇着头说道:“真是活久见,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邪门的事。” 这时二愣子忽然插嘴道:“俺……好像真遇到过。” “哦?”老香灰惊疑的看着二愣子:“咋回事?你真遇到过?” 二愣子点着头道:“不止俺,很多人都看到了。就连村长自己都知道。” 马村长用手指着自己,刚想问什么,忽然他脸上的表情也定格了。 “诶?还……还真是……” 马村长回头看着二愣子问道:“你是指,张老二家的大娃跑丢的那晚,你跑俺家跟俺打架来着?” 二愣子点头道:“是啊,那晚,你忘了你让俺去给你拿烟袋锅子,俺碰巧遇到你那生人魂正跟秀英嫂子办……” 马村长连忙踢了二愣子一脚:“行了,不用你解释这么清楚。” 随后马村长连忙岔开话题,对着老香灰说道:“先生,还真是,前不久确实也出现了这种事,当时有一个跟俺一模一样的人跑到俺家闹来着。后来俺三叔说是因为穿了死人的鞋,人魂被扯出来了。” 老香灰听的是目瞪口呆,要不说,人不可能万事都知晓,就拿这死人鞋子可以扯人魂,就过于荒诞,老香灰也不准听说过。 老香灰正在思考间,马村长连忙小声问道:“会不会……会不会是同喜的人魂也被什么东西给扯出来了?” 马小虎说道:“可是,那晚在车上,他就跟个真实的人一样啊,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二愣子脱口而出:“哎呀,马村长的人魂都能跟秀英嫂子干那事,也是跟正常……” “二愣子,你他娘的闭嘴行吗?”马村长怒目而视,好不容易瞒过的事,又被二愣子这货给捅出来了,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说出去谁信? 放眼天下,还真没出现过这种狗血的事情。 也就马村长这回。 所幸其他人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柱子说道:“这也太邪门了。村长,你老实说,咱们坑边那邪门事,是不是也很难解决?” 马村长急道:“问这个做什么?” 大柱子说道:“庄上都传遍了,就你以为大家伙都不知道。” 马村长呆了一下。 谁知大柱子说道:“其实你不用瞒着的,大家伙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有啥事,咱们一起顶,你不必一个人这么累的。” 马村长苦笑道:“这不是担心人心要散嘛。不过这话还是不能乱传,庄上的妇女都啥人,听说有危险,不吵着离开才怪。” 老香灰此时说道:“别管这些了,也别管几个刘同喜了,只要大家平安无事,这就是万幸。回……” 第270章 庆功宴 众人这才心有余悸的回了三马庄。 庄上的人见老香灰真将村长他们找回来了,心中更是对其万分尊敬了起来。 如意戏班的伙计也跟着沾了光。 马三叔遣人杀鸡宰羊,打酒。 准备犒劳一下老香灰。 赵班主更是谦逊有礼的说这都是他们该做的,路见不平,就该出手相帮。 云裳与花蝶两个女子一直缠着二愣子,让二愣子给她们讲当晚误入阴宅的事情。 二愣子闻着两位女子身上的香味,一则好闻,二是有些害羞。 但还是将过程给两人细说了一遍。 两个女子更是听的有些心惊胆跳。 张老二看着眼馋,嫉妒心立起,凑三人跟前,对着两位女子一直说二愣子傻愣,外加莽撞。 可是听在两个女子耳里,更当成了这是二愣子的勇敢。 张老二没想到自己给二愣子来了个完美助攻,刚想再次说坏话时,只感觉耳朵一痛,扭头一看,只见莲花怒气冲冲的脸都憋红了,咬牙切齿的扭着张老二的耳朵拖走了。 云裳与花蝶两个女子掩嘴偷笑了起来。 大街上还是挤满了人。 老香灰无疑是这次风波的大功臣。 都快被马三叔给捧上天了。 得知消息的梁先生两口子也姗姗来迟。 梁先生是下午时分醒来的,见沈秋意脖子上有伤,哪能不出言询问。 刚开始沈秋意还瞒着,但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丈夫撒谎,根本没用,没办法只能将那晚自己准备献身的事情说了一遍,惊的梁先生发出埋怨。 但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问题。 如今马村长他们也都回来了。 梁先生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众人见面,唏嘘不已。 马村长更是将自己那晚的惊险说给梁先生两口子听,听的这夫妻俩一脸的惊骇。 晚上的时候,庄上的人做了好多菜。 二愣子也将自己老娘给喊了过来。 众人吃的满嘴流油,各家的小孩子也都使劲往嘴里扒着饭,没一会儿小孩子都跑去疯玩了。 可是他们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晚被万恶坑里的鬼捕魂的事情丝毫没感到害怕,反而更有了一种冒险的精神。 席间,众人更是频频向老香灰敬酒,以表救命之恩。 但,无一例外,全被不会喝酒的老香灰给拒绝了。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经过赵班主一阵解释,大家也就没在意了。 当然,这次“庆功宴”还有其他的正事。 老香灰开口问道:“村长,那烙铁有没有打好?” 马村长一听这话,连忙说道:“遇到了一点麻烦,说是图形太复杂,得需三、四天。俺没办法,只好先付了一半订金,第四天的时候再去取。” 老香灰闻言,愁绪上脸。 马村长见状,也露出一丝担忧:“是不是耽误了时间?” 老香灰摇摇头道:“时间已经无所谓了,主要是我们在此地叨扰这么久了,怕……怕白吃白喝的不好看……” 众人一听此言,这才放下心来。 马三叔更是说道:“老兄弟啊,你太见外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帮了咱们多少次了?拼着折寿也要帮咱们渡过难关,咱们都打心眼里记住了你的恩情,别说多住几天了,你们就算在这里安家落户,俺都求之不得啊。” 梁先生也出声附和道:“说真的,三马庄突遭大难,若是没您几位出手,还真有点悬。” 老香灰摆手道:“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马村长见老香灰也是如此谦虚,就说道:“老大哥啊,你多次救俺,俺也不知该咋谢你。从今以后,你们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回来,等事情过后,俺给你们选一块地,盖上些房子……” 赵班主连忙笑道:“村长,你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卖艺之人,谈何为家啊?” 马村长摇摇头道:“俺不懂你说的这些,啥卖艺不卖艺的,在俺这里,你们就是恩人,大恩人。来,咱俩喝一盅。” 马村长端起面前的酒盅举了起来。 赵班主连忙也端起酒盅,两人一碰,都饮了下去。 赵班主只是以为马村长是客套话,可他当真低估了马村长的实诚。 后来,马村长命人,真的将瘸老拐那处坍塌的院子给重新盖了起来,作为对如意戏班的回报,当然这只是后话了。 马三叔乐的高兴,他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亲侄子有了担当,到时候埋进黄土里,也算可以给大哥一个交代了。 “同喜他没事?”马三叔忽然想到还未苏醒,被接到家里去了的刘同喜。 一提这个名字,老香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一脸正色的说道:“老先生,他没事,被鬼上身了,都是这样。只是……” 马三叔问道:“只是啥?” 老香灰抿了一下嘴,然后才说道:“只是发现他似乎很不对劲。” “哦?”众人闻言,连忙也侧耳倾听。 马三叔更是疑惑的问道:“哪里不对劲?” 老香灰说道:“你想想,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刘同喜,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两个同喜?”马三叔简直脑子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村长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的,确实是出现了两个。” 马三叔惊的筷子都掉地上了:“怎么会这样?” 马村长问道:“三叔,是你让二愣子他们来找俺和大川的,当时你有没有见到刘同喜跟着老二他们?” 马三叔连忙摇了摇头:“当时,好像二愣子牵了马车,只在门口喊了声。但等我们出门的时候,当时天黑没看清楚。” 梁先生说道:“我看清楚了,确实有四个人。” 马三叔闻言,连忙问道:“那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梁先生摇摇头说道:“只看清楚了三个人,但有一个人始终低着头,当时情况万分紧急,还真没仔细去看那个低头的人是谁,我以为是二愣子找的人,都是庄上的,就没有细问。” “这……”马三叔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晚,老香灰与赵班主没出屋,自然没有看到车上的一幕。 可这马三叔与梁先生居然也没有留神。 不过,那个低着头的人,确实令人怀疑。 老香灰忽然说道:“这人绝对有问题。” 第271章 惊天秘密 老香灰话一出口。 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心里一咯噔。 但最多的,也不知究竟老香灰说的有问题指什么。 马三叔惊骇的问道:“依老兄弟的话,有啥问题?” 老香灰说道:“找那小兄弟过来,一问便知。” 当时在路上时,众人觉得能捞回一条命,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也没细问,现在静下来一想,才又觉得后怕了。 马村长连忙起身来到二愣子那桌。 他见二愣子正胡吃海喝的,匆忙间也不忘给他老娘夹菜吃。 马村长无奈的拍了一下二愣子:“二愣子,你过来一下。” 二愣子满嘴的菜,使劲往肚子里咽了咽,端着碗回头问道:“啥事啊?” 马村长不愿节外生枝,小声说道:“你过来就是了。” 二愣子娘见此,连忙催促二愣子:“先别吃了,快去看看。” “哦,好,娘,你多吃点,平时吃不着。”二愣子一边起身,还不忘叮嘱老娘多吃点。 云裳笑道:“你别担心这里了,我照顾大娘就行。” 二愣子连忙咧着嘴傻笑起来。 二愣子娘看着自己儿子那傻模样,也是一阵欣慰。 云裳连忙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大娘,你吃,这红烧肉做的可是可口。” 二愣子娘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连忙窘迫的点头:“好好好……多谢姑娘了。” 云裳会心一笑:“大娘,不谢。” 二愣子跟着马村长来到老香灰跟前。 赵班主礼貌性的让了个位置。 二愣子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端了个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又开始胡吃海喝了。 马村长笑骂道:“愣子,别这么没规矩。” 二愣子一边夹肉一边说:“俺饿了。” 马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老香灰与赵班主尴尬的笑了笑。 老香灰与赵班主笑着表示没事,还夸赞这二愣子是真性情。 老香灰等二愣子吃了几口菜之后,才问道:“小兄弟,问你件事。” 二愣子手里拿着筷子,点头道:“大叔,啥事?” 老香灰问道:“那晚,老先生让你去寻马村长,你都是找的谁?” 二愣子想都没想,就说道:“嗯,张老二、小虎,还有同喜哥啊。” 老香灰说道:“那你是从哪喊的他们?” 二愣子想了想说道:“张老二与马小虎是俺拍他俩的门喊出来的,他俩离大川哥家最近。本来没喊同喜哥,俺觉得就俺仨就够了。可是经过同喜哥老屋时,同喜哥刚好出来,就问俺这大晚上的要去哪,俺就跟他说了,他说他也跟着去,所以就成了四个人了。” “哦?这么说,你是路上碰到那个刘同喜的?”老香灰诧异的问道。 二愣子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老香灰眉头皱了起来:“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赵班主连忙笑道:“或许真是巧合。” 但是,梁先生突然问道:“二愣子,你说你在哪里碰到的同喜?” 二愣子刚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不等咽下,就含糊其辞的说道:“他家的老屋……” 但是因为他嘴里塞了太多的菜,咕哝着话也不清楚。 马村长皱眉道:“你能不能先将嘴里的东西给咽了?饿死鬼投胎吗?” 二愣子只好使劲咽了一下,然后本能的又要去夹肉。 马村长连忙用筷子敲二愣子手中的筷子:“筷子也放下。说完再吃。” 二愣子没办法,只好把手缩到桌子底下了。 马村长见状,再次问道:“你说他是从老屋出来的?就是那间他爹生前住过的院子?” “啊——是啊。”二愣子张着嘴点了下头。 “嘶——”马村长闻言,心中实在纳闷:“大晚上的,他不在家休息,跑老屋干啥了?” 但是,梁先生却脸色沉了下来。 二愣子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准是在家待着无聊,去老屋转转了?” 二愣子看来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可这梁先生早已内心怀疑了。 老香灰问道:“就是,上次说要借给我们房子住,他不让住的那个老屋吗?” 马村长点头道:“是啊。就是那院子。” 马村长忽然话锋一转,看向了梁先生:“梁先生,上次同喜都跟你说啥了?俺记得,他跟你嘀咕了。” “别……别问了。”梁先生好似不愿聊这个话题。 马村长眉头皱的更深了:“啥叫别问了?这小子是不是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梁先生小声道:“别问了,这事不好说。” 马村长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了,小声问道:“究竟啥事,连你也要瞒着?” 梁先生有些为难了:“他让我替他保密,岂能失信于人呢?总而言之,就当啥事没发生过。” 梁先生虽然这么说的轻而易举。 可是,好奇心一起,谁不想揭露谜底? 二愣子更是奇怪:“梁先生,你说来听听嘛。” “够了!二愣子,你别问东问西的了,好好吃你的饭就是。”梁先生言语中带着半分怒气。 二愣子被这么一呵斥,连忙闭上了嘴。 可是,马村长叔侄却有些吃惊不小。 平时这梁先生待二愣子就跟弟弟一样,从来没有大呼小叫过,况且梁先生本身的涵养就非常高,也从来没有这样过激。 老香灰见此,更是知道,梁先生替刘同喜瞒着一件惊天的秘密。 这件秘密,可能真的不能说。 老香灰果然也猜的没错刘同喜确实有秘密。 只不过,他没问,还说自己只是来这里唱戏的,没必要深扒。 但是,他敢肯定,出现两个刘同喜绝非偶然,而且一定与这个秘密有很大的关联。 这时,酒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了。 赵班主连忙打圆场:“好了,大家别提这些了,村长几人能够平安归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来,一起喝一口。” 他顺势端起了酒盅。 马村长无奈,也只好端起。 二愣子没有酒盅,只顾低着头吃肉,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正低着头想事情的梁先生。 梁先生一脸的黑沉,或许他替刘同喜隐藏的那个秘密,太过惊人,所以也不好说出口。 可是,他又不敢肯定,将来三马庄会不会为了这个秘密而重蹈覆辙?这个以后再讲。 第272章 可疑 饭后,众人有的醉醺醺的回家了。 还有稀稀落落的一些人还在推杯换盏。 二愣子也准备起身搀扶着老娘想要回家休息。 二愣子今晚可算是口福颇佳,吃的肚饱肠润,准备回家卸点五脏庙里的货。 二愣子老娘,也在云裳与花蝶两个女子的频频夹菜中,乐的合不拢嘴。 谁知二愣子刚起身,衣服后摆就被老香灰给拽住了。 二愣子抚摸着如充气鼓一样的大肚子,不解的回头:“大叔,咋了?” 老香灰神秘的说道:“今晚,你得跟我去办点事。” 桌上的另外几人也是有些捉摸不透这老香灰大晚上还要去哪。 二愣子疑惑道:“办啥事?” 老香灰无奈的说道:“为了你们几个,我跟那些鬼做了交易,不然,你们哪能那么容易回来?” 马三叔一听这话,惊讶道:“你跟鬼做交易?” 老香灰点头道:“是的,先前马村长两人一泡尿将人家好不容易修成的路给浇断了,放在平时,它们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罢休的。” 马村长闻言,心中一阵尴尬与惭愧,虽说那是马大川尿的,可也算是跟自己一起的。 梁先生担忧的问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老香灰摇摇头道:“梁先生放心,如何接路,那清朝鬼已经告知。但……我总要有句话想提醒梁先生。” 梁先生连忙拱手道:“愿闻其详。” 老香灰苦笑道:“虽然我不知你替他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我敢肯定,你也只是知道一半秘密,他不可能全都告诉你。你明白我的意思?” 梁先生一下子就呆立当场。 老香灰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斟酌一下,这件事情,是否会给这个庄子带来无妄之灾。” 梁先生再次心惊。 老香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当然了,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根本不敢笃定,但凡事都有利有弊,要不要防患于未然,还得看你们。我言之已尽,以后的事,也无法预料。” 老香灰这话,有几分恐吓的味道。 赵班主听的脸都绿了,连忙在桌子下用手隔着二愣子去拍老香灰的腿,提醒他不要再多言了。 老香灰这人,有时候确实是怪,他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二愣子的原因。 一,这二愣子性格直爽,说一不二,人虽愣,但身上总有一种英雄的豪气。 二,二愣子这人没有心机,绝对不是什么邪恶、奸佞之人。 三,他们两个的性格,基本相同,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再者就是,这二愣子的孝顺,算是有目共睹的,百善孝为先,给老香灰的印象,就是这人不管坏不坏,只要孝顺,这就很难得。 梁先生两只眼珠子转了半天,但最终还是将刘同喜的秘密给保住了。 众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梁先生在沈秋意的搀扶下,回了家。 他坐在床上,前后思虑了起来。 沈秋意见状说道:“卓农,你有心事?” 梁先生见沈秋意问起,干叹了一声:“唉——” 沈秋意何等聪慧,一听叹气声,就知丈夫有想不开的心结了。 她柔声问道:“卓农,你是不是心中有事?可否对我讲讲?” “我……”梁卓农刚想脱口而出,忽然生生止住了:“算了,早些休息,大概是喝多了……” 沈秋意与梁卓农成婚多年,早已知情彼此性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丈夫的措辞隐瞒。 同时,她也知道,丈夫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也不再强行问下去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入眠了,只不过黑暗中,梁卓农翻身睁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想刘同喜告诉自己的秘密,或许是在思量老香灰所讲的无妄……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黑夜中疾驰着。 车上的两人,是老香灰与二愣子。 二愣子手里抱着一个黑布包,这个黑布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老香灰一边赶马车一边问道:“小兄弟,你有没有进过那个老屋?” 二愣子诧异的问道:“是同喜哥家的老屋吗?” “嗯!”老香灰轻声哼了句。 二愣子想都没想说道:“去过,他爹在世时,俺每年过年都去他那给他爹磕头去。” 老香灰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那老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疑?”二愣子挠了一下脑袋,问道:“啥是可疑之处啊?” 老香灰说道:“就是,盖的房子与其他家里有区别的地方?” 二愣子按着脑中的印象回忆了一遍,说道:“这倒没有发现,平时也不长待。” “哦!”老香灰看来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也就不问了。 看来老香灰始终想要探知这刘同喜究竟什么秘密,可以凭空又多出一个刘同喜来。 马车又跑了一会儿。 忽然二愣子大叫道:“啊——” “吁——” 老香灰惊得勒住了马。 “怎么?” 老香灰扭头看着二愣子张着个嘴。 二愣子说道:“俺……俺想起来一件事。” 老香灰皱眉问道:“什么事?” 二愣子说道:“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可疑?” “哦?”老香灰连忙说道:“说来听听。” 二愣子向后面挪了挪屁股,说道:“俺记得有一年收秋,就是收玉米棒子的那段时间。俺一直都帮村里人做工,换点日用品,或者是别人扔掉不要的东西,只要俺帮他们干活,他们就给俺……” 二愣子一起话头,就开始白话以前的种种了,听的老香灰脑袋都大了。 老香灰连忙说道:“说重点。” “呃——好”二愣子连忙话锋一转:“那年,俺帮同喜哥去地里拉玉米棒子,当时正好要拉到他爹院里去,那时候天可真热,出了一身的臭汗,同喜哥在院子里让俺去屋里端瓢凉水出来喝,俺就进去了。” 老香灰认真的听着,但总觉得二愣子的叙事过程还是非常的啰嗦。 但他深知这是一个人的性格使然,就没在急功求利。 他问道:“进去了之后呢?” 二愣子说道:“俺进去之后,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俺就去他里间做饭的屋里找水缸去了。可是,等俺从里间出来后,却发现床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个人。” “那个人是谁?”老香灰不解的问道。 第273章 鬼桥 二愣子说道:“是同喜他爹。” “哦?”老香灰疑惑不解道:“那这有什么可疑的?” 二愣子说道:“怪就怪在,俺进去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他。” 老香灰问:“那会不会是你进里间端水时,从门外走进来的?” 二愣子急忙摇头说道:“不会。” 老香灰诧异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二愣子说道:“因为他爹当时正在床上打呼噜。你想想看,俺端水才多长时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进去时还没见到的人,等出来,他爹就睡熟了,正常人有这么快进入睡眠吗?” 老香灰点点头说道:“是有点奇怪。” 二愣子说道:“还有一点更奇怪的。” “哦?”老香灰第一个问题还没想通,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他连忙催促道:“快说。” 二愣子这才说道:“俺们庄就一口水井,但是放家里水缸里,井里的水再凉,一天后也就没凉意了,但是,俺喝他家的水,居然比井水还要凉,可解渴了。俺问过同喜哥,他家这是咋弄的,他却告诉俺,不知道。还嘱咐俺不要对外乱说。” 老香灰闻言,嘟囔道:“居然有这等奇事?” 二愣子点了点头:“要不是你问俺,俺还真想不起来了。现在想想,俺就觉得奇怪了,他爹是咋出现在自己床上的?” 老香灰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但他心中的想法又加重了几分。 他爹怎么出现在床上倒猜不出来。 可是,存放在水缸里的井水,却猜出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刘同喜的老屋比较阴凉,或者屋后有种植大树遮阳,致使那水缸中的水温度升的缓慢,但是就算种一百棵大树,那时候秋老虎正猛,气候也非常炎热,水缸里想要保持原先的水温,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二种可能,就是那老屋阴气太重,致使水缸里的水温不但没有变化,反而吸收了阴气,变得更加冰凉。 老香灰正在想的入神。 二愣子连忙说道:“大叔,咱们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休息。” 老香灰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停了。 所幸也不再想了,只期盼能够顺利将眼前的事情给解决掉。 两人当下马不停蹄再次上路。 三更时分,马车终于又在那垄高草地停下。 两人跳下马车,这时夜风袭来,身上的热气立消。 二愣子虽然有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二愣子小声问道:“大叔,咋做?” 老香灰抬头观星,月明星稀,喃喃道:“还不到时候。” 二愣子闻言,也学着抬头看了一眼,但他可不是老香灰,看不出什么端倪出来。 既然跟着老香灰来了,就听他安排。 只不过他有点内急。 来时,本想回家一趟上个茅房的,但老香灰赶的急。 本来又想在马三叔家的茅房解决的,但一看到云裳,他又有点难为情。 索性憋着。 憋到现在,又经过马车一路的颠簸,只感觉后门有些酸胀。 当下他见四处无人,而且四周乌漆嘛黑的,就他跟老香灰两人。 他捂着肚子给跟老香灰说了句:“俺去方便一下。” 不等老香灰开口,二愣子直接就捂着肚子钻进草丛里了。 老香灰见他去的方向,连忙提醒道:“离那垄远点,别再坏事了。” 二愣子远远的回道:“知道了。” 老香灰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回身将马车上的黑布包打开,小心翼翼的开始取东西了。 没多大会儿,老香灰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路当间。 只见,香炉还是那个古朴的香炉,鸡喉粉,全都装进了里面,这次多了两支白色的蜡烛,这两支蜡烛上粗下细,蜡烛芯是高粱杆蘸成的,这蜡烛芯点起来,比棉芯还要旺。 老香灰在香炉两边堆了两个小土堆,以供插蜡烛用,可是土堆松软,蜡烛顶沉,就算插进去,一松手就倒了。 老香灰没有办法,正好车上有一瓶水,这还是马村长来时放上来,让两人路上口渴了喝的。 老香灰急中生智,用水浇在土堆上,那土堆被水一浇,混合成了泥,老香灰用双手向内挤压,那泥成了块,足够插一支蜡烛不倒了。 老香灰做完这一切,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这时月亮旁边突然多了一大片乌云。 老香灰连忙祈祷,可千万别下雨啊。 这时二愣子也提着裤子,一边系腰带,一边走了出来:“嘿,真舒坦。” 老香灰蹲在地上,正用手指画着什么。 二愣子走近后,也蹲下身子看着地上一个复杂的图案,问道:“大叔,这是在画啥?” 老香灰说道:“鬼桥。” “呃——”二愣子又听到鬼子,有些惊讶了:“鬼桥?画这玩意儿有啥用?” 老香灰笑道:“人家路断了,画坐桥给人家接上。” 二愣子心说,还有这番操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老香灰提醒道:“小兄弟,将马车牵远些,别一会儿惊到马,咱们可就费劲了。” 二愣子好奇的问道:“马怎么会惊到?” 老香灰指着脸前的那垄高草说道:“待会儿那些鬼,可要从这里走过来,这马看到那东西,肯定惊吓到发疯。” 二愣子闻言,心里狂跳了几下:“真来啊?” 老香灰好笑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二愣子看着老香灰那认真的脸,听着那不像开玩笑的话,当即也不再多问,牵着马赶到了一边。 他找了一棵干枯的树,将马拴在了上面。 他又信步走了回来。 老香灰见马已经拴好,掏出火折子吹燃,首先点着了两支白色的蜡烛。 火苗随着风一颤一颤的跳动了两下。 不过这高粱杆点起来很旺,火苗只是来回飘,但也刮不灭。 三更过半。 一阵阴风经过,火苗直接向西倾斜。 老香灰立即抬头看向北方。 当下开口提醒道:“它们来了。” 二愣子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闭上了眼睛。 果真看到北方居然有一大片青灰光出现。 “这么多?”二愣子当下汗珠子就掉下来了。 第274章 铺香 二愣子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 那晚,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眼黑耳聋,接着就被拖走了,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总觉得太过窝囊。 这次见到浩浩荡荡,排列有序的鬼物,向着他们走来,而更加诡异的是他们走路的方式。 不是蹦跳,也不是脚踏实地。 而是仿佛飘在草上,踏草而行。 更可怕的是,他们居然一个个背朝后的向后倒退着走。 并且行动非常迟缓,就连挥臂都有些过分迟缓。 这种走路方式,放在这空旷的野地里,定睛一看,十分的恐怖。 正常人若是看上一眼,不当场吓死,也得吓瘫。 老香灰提醒道:“不要惊慌,它们没有恶意。” “嗯!”二愣子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两人就这样,一直盯着那些鬼物。 终于,那些鬼物终于来到了两人不远处。 那垄草支撑着它们的身体,居然没有一丝压弯的迹象。 这让二愣子啧啧称奇。 老香灰见识多上一点,任何鬼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他只知道,这些鬼不附在人身上,是无法开口说话的。 老香灰猜测它们并无害人之心。 见其皆背对于他,心知肯定有它们的道理。 或许它们本身不坏,不露正脸,是为了遮丑,也或许是为了不让生人看到,至而吓出什么毛病出来。 在湘西赶尸行业中,赶尸都要喊口号“阴人上路,生人回避。”就是为了给生人提个醒,别看到了吓出好歹。 而这些鬼,可没人替它们喊口号。 所以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老香灰开口道:“各位【先生】,我知你们无法开口,杨某特地前来兑现承诺,鬼桥片刻搭好,还望各位早日投胎。” 二愣子听在耳里,异常心惊。 对面那些鬼物也没有任何动作。 看来真如老香灰所言,它们无法开口说话。 二愣子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老香灰看着那些鬼,看它们是否有不轨的举动。 但他也是多此一举了,先前在它们手里怎么吃得亏,如果真冲突起来,肯定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二愣子就算再愣,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二愣子不像老香灰直接睁眼就能看到那些鬼,他闭上眼也只是看到模糊的灰青色人形的光而已,远远达不到老香灰看到的情形恐怖。 在老香灰眼里,这些鬼身着各式各样,鲜艳的寿衣,有很多年久的款式,清中期的,晚清的,反正就不是一个年代的。 二愣子正看的呆愣时,耳边传来老香灰的声音。 “小兄弟,在这条路上抠一个道出来。” 二愣子连忙睁开眼睛:“抠啥?” 老香灰指着身前的土路上:“抠一条道出来。” 二愣子可算是听懂了,这是要让他在路上抠一条道出来,可是他看着自己的手,咋抠哇?来时带一把铁锹也好啊,总不能用手指头抠? 老香灰见二愣子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问道:“怎么?” 二愣子伸出一根食指说:“咋抠?用手指?抠成啥样的?” 老香灰闻言,左右扭了下头,看了看四周,终于在一旁有一根枯树枝。 老香灰指着那根枯树枝:“用树枝刨,越深越好。” 二愣子没办法,只好弯腰将枯树枝拾了起来。 老香灰更是用脚在地上拖了一个道印子,然后说道:“就照着这个脚印抠。” 二愣子苦笑的看了看手中的那根枯的不能再枯的树枝:“这抠得动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这玩意想要抠出个道,还是挺难的。 二愣子没有办法,只好蹲下身子照做。 他手捏着树枝,点在地上,刚想用力,那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二愣子没好气的将手中的半截树枝扔掉:“没用,这土路太硬了。” 老香灰蹲在地上在忙自己的事情,听到二愣子的抱怨,就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去看路边有没有石头瓦片之类的。” 二愣子心说,你这怪老头,可真会指示人。 但他也没办法了,谁让自己个的命都是这怪老头捞回来的。 他只好压住心中的气,站起身子在路边开始寻找了起来。 但是深更半夜,找东西可比摸东西还难,地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他只好换脚去踢、探。 不过,苦功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踢出一片破瓦片出来。 二愣子欣喜不已,连忙捡起瓦片跑回了老香灰跟前。 老香灰指着那脚印:“快挖!” 二愣子连忙答应了一声,蹲在地上,用瓦片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这东西果然比枯树枝强多了,没多久,二愣子就利用手中的瓦片挖出一条深道出来。 直到老香灰说停,二愣子才停了下来。 二愣子起身将瓦片扔到一边,手的酸麻让他使劲握了几下拳头。 老香灰蹲下身子,也不多言,从黑匣子中取出一捆香,一支接一支的放进了二愣子挖出来的那条道中。 二愣子看着奇怪:“大叔,这是要做啥?” 老香灰说道:“引鬼上桥,供它们好走。” 二愣子奇道:“桥不都是弓形的吗?往上的,这跟个地道似得。” 老香灰解释道:“阴间与阳间都是反着的。不懂不要乱说话,小心惹怒它们。” 二愣子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眼不动的盯着老香灰的动作。 老香灰在道中铺了一条长香路一样。 二愣子也不知这样做究竟有用没。 只听老香灰做完这一切。 对着那些鬼开口念叨: “贡香铺鬼桥,万鬼莫小瞧。” “三更拜月华,先生莫惊扰。” “五更归来时,还来过此桥。” 他念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先生,请过桥。” 二愣子连忙闭上眼睛向着对面看去。 那灰青色的光,缓缓动了起来。 只见那些灰青色的鬼影,在那条道的前段,居然变小了,好像被那条道给吸收了进去一样。 那条道发出了夺目的灰青光,正向着道尾而去。 这神奇的一幕,直惊的二愣子张大了嘴巴。 那些青灰光到达小道尾部时,居然又重新变成了人形。 接着一点点的又向着前方整齐的退去。 不多时,那些鬼影都已经过去,他们连停留都没有停留,甚至连道谢都没有,就走远了。 老香灰看到此情此景,终于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成了——” 第275章 人生如梦 一声成了,使二愣子睁开了眼睛。 二愣子眨着眼睛问道:“这就成了?就这么简单?” 老香灰苦笑道:“简单?你是真不知其中内情啊。” 二愣子不解:“啥内情?” 老香灰无奈的说道:“这香不是普通的香。” “哦?”二愣子看了看黑匣子里剩下的几捆香,愣是看不出什么不一样。 老香灰说道:“这些香不是用水制成的,而是用鸡血,还有我的血混合而成的,也就是说点上一支,我就会苍老一分。” 二愣子惊骇道:“啊?你知道这些,为啥还要这么做?” 老香灰仰天苦笑道:“身不由己啊。” 一声身不由己,让二愣子有些愕然。 天底下,还真是有舍身取义之人。 他没想到面前的这老头,竟然会这么伟大。 一时间他呆呆的看着老香灰,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香灰见他如此,摆摆手说道:“别把我想的太伟大,只是尽力而已。” 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随后用手将那条道旁边挖出来的泥土给轻轻推了进去。 二愣子见此,也蹲下身子,轻轻的掩埋。 等那条道又恢复了平整,两人才站起身,拍着手上的土,开始收拾蜡烛,香炉。 等两人坐上马车往回赶时,天色已过四更了。 事情解决了,两人也算松了口气,往回赶的速度也没有那么急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聊着天。 二愣子闲来无事,就问老香灰的生平。 老香灰也好似回忆般,将自己年轻时到如今讲了一些。 二愣子感慨到人生苦短。 老香灰说道“这人啊,一生碌碌无为,却没发现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眨眼就过,年轻时总想出去闯荡,归来时已白发满目,迎来送往多少人,皆逃不过岁月不饶人。” 二愣子仿佛听懂了,他忽然觉得,他老娘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间,不禁心中发酸:“大叔,世上真没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老香灰苦笑道:“没有,都是骗人的,人啊,一定要现实些。”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那人死后,为啥会变成鬼,却成不了神仙?” 老香灰解释道:“因为人最终逃脱不了死亡,天上真的有神仙吗?没有见过。” 二愣子说道:“那没有见过,就真的没有吗?” 老香灰摇摇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像你见到了鬼,你才认为世上有了鬼。没见鬼之前,你信吗?” 二愣子说:“那时俺肯定不信。” 老香灰笑了:“所以,等你见到神仙时,才知道信不信。” 二愣子说道:“那为啥还有那么多人求神拜佛?” 老香灰道:“人的信仰,就是心中的寄托,他们求神拜佛,不过是为了给心灵一个慰藉而已。该发生的事,就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它也不会发生。” 老香灰给二愣子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从前有一个书生,在一个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一个老神仙。 老神仙告诉他,让他多做善事,做够一百件善事,日后可功成名就做上朝廷的高官。 这书生之前可是出了名的不求上进,苦读太难,吃不了苦,而且为人还生性十分懒惰,乡邻对此,无不说三道四。 这书生醒后,想到昨夜的梦,就欣喜若狂,见人就说:“受到老神仙的指引,多做善事,就可做大官。” 听者纷纷摇头,说这人已经想做官想疯了,都对其嗤之以鼻的嘲笑。 但这书生还是将那次的梦信以为真,在乡里开始行善,他算了算,距离科考刚刚还有一百天。 所以他每天又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出门做一善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做了三十天好事之后,他的心性也天翻地覆的发生了变化,他回望之前的自己,才发现,之前简直是白活了。 所以,他在做善事的同时,又开始了熬夜苦读。 人的心性一旦发生变化,那看外界就通透了,书中的隐晦之意,也自然了然于胸。 最后二十天的时候,他收拾行囊进京赶考。 他一边向京城的方向赶,也不忘每天都做好事。 等第九十九天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京城,而他也做够了九十九件善事。 他如今越发的心性温和,恭谦有礼。 他算着自己还有一件好事,就可以圆满了。 可最后一天时,他居然没有做到善事。 所以,他的内心十分沉重,总觉得少了一件善事,老神仙就不会再保佑他,很有可能这次要名落孙山了。 所以他心里有了包袱,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考场。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这时还不忘找点善事做,可是,考生一旦进入考场,就不能来回走动,更不能有任何小动作,否则此次科考作废。 他忐忑不安的很,监考官看出了他的焦虑,就出声询问:“考生,你身患有疾乎?” 他摇摇头道:“并无!” 监考官诧异的问道:“那为何坐立不安?” 他将自己的事情对着监考官说了一遍。 监考官听罢,就笑道:“若你有真才实学,岂会怪力乱神也。” 书生闻言,抬头看着监考官大人。 只见监考官大人又说道:“神有否,得观汝心也。” 书生好似懂了,当下就整理好心绪。 当考卷题目发到他手里之时,他立感文思泉涌般,开始奋笔疾书。 三日过后,他回到了原先住下的客栈,等待放榜。 等待放榜的日子里,他依旧做着善事。 以前做善事是刻意为之,而如今做善事,早已成为每天的习惯。 他只有每天行一善,才会感觉睡觉踏实。 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全国的考生都聚集在一起,在金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而这个书生,居然得了第二名【榜眼】,但是他并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内心很是平静。 没多久,他就真的做了大官,而且为官正直,在百姓眼里,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官…… 老香灰讲完故事之后就说道:“小兄弟,你认为有神仙吗?” 二愣子挠挠头说道:“既然是老神仙指示,他才做了官。应该是被神仙保佑了?” 老香灰笑着摇摇头:“不是,那是他自己的勤奋使然,并不是神仙保佑。一个梦,成就了一个人,是笑话。自己成就了自己,才是真格的。” 第276章 守坑 虽说三马庄邪事不断,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如今小麦早已熟透了。 在马三叔的建议下,村民开始抢收粮食。 如意戏班再次感觉到农家的辛劳,顺便也体验了一把割麦子的农家生活。 用赵班主的话来说,不能光白吃白喝,也要入乡随俗,干点正事,端着碗才不觉得沉。 马村长叔侄没办法,犟不过赵班主,不得已也让他们参加了。 期间最忙的还属二愣子,这家伙为了贫穷的家里能够得到改善,在收割完自己的两亩小麦后,又去帮其他人干活。 二愣子每年,不管收割麦子或者掰玉米,都是他“发财致富”的一段时日。 虽说给的不多,但总觉得能用劳动力换取点东西,也是讨到便宜了。 这天二愣子光着膀子,正在张老二家地里忙的热火朝天。 张老二家的两个小子在地里疯跑着。 只有张家大小子在帮着干活。 张家二小子叉着腰对着二愣子指挥:“二愣子,这边还有。” 二愣子满头是汗的扭头看去,笑道:“一会儿啊,俺先将这边的割完,你们别乱跑啊,这麦茬容易扎眼。” 张家二小子叉着腰说道:“俺爹让俺看着你,说傍晚的时候,就得收割完,你可不要偷懒啊。” 二愣子一边弯着腰割麦子一边说:“俺是偷懒的人吗?得了,地里这么热,你仨别再热坏了,赶紧回家歇着。” 张家大小子还算懂事,说道:“愣子叔,别听他瞎说,俺爹让俺仨来地里干活的,这俩小子光知道偷懒。回去俺也得告诉爹,让爹打他们屁股。” 二愣子笑道:“强子,没事,叔一个人就能干完。不行,你们仨就先回去。” 张家大小子说道:“不用,让他们吃点苦头比较好。” 张老二两口子也真是的,为了偷懒,借口回娘家住着去了,把地里的活都交给二愣子这个便宜的劳工了。 本来还想将仨小子也带走的,可是为了防止别人说他懒,只好让儿子们在地里帮工,其实是为了当监工。 二愣子从早上割到傍晚,总算是将张老二地里的麦子给割完了。 二愣子光着膀子找了个地垄头坐下休息。 那仨小子也回家去了。 没多久张老二就晃悠悠的回来了。 其实这老小子,压根就是陪着莲花出去躲清闲了,算准了傍晚二愣子就能将麦子割完。 二愣子倒是没啥疑心,他见张老二回来了,就喊道:“老二哥,都割完了。” 张老二走到地里,吹毛求疵的挑着毛病:“哎呀!咋掉这么多麦穗?这得多可惜啊。” 二愣子抹着脸上的汗珠说道:“诶哟,谁家地里不丢麦穗?你找一家给俺看看。” 其实二愣子做的活,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不过这张老二有当地主的潜质,将苛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他戳着牙花子,假装心疼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啊,一粒麦子都算粮食,扔了多可惜?明天还得拾。” 二愣子为人没啥心眼,见张老二这样说,也感到可惜。 张老二又说道:“要不,明天你再帮俺拾拾?” 二愣子皱着眉头说道:“别啊,明天已经答应大川哥割麦子了,总不能为了这点麦穗,不管大川子?” 张老二说道:“他给你啥?” 二愣子说道:“麦场打出子后,他答应帮俺拉家里。” “哦!早知道,俺也养牲口了。”张老二一阵的艳羡,觉得马大川这家伙比自己省劲。 二愣子说道:“你又不会养?再说了,你俩家离那么近,平时关系也不错,他都是帮你拉的。” 张老二想了想说道:“那倒是。” 不等二愣子说话,张老二再次问道:“可俺实在搞不懂,你这次咋要一尺碎花布啊?要给你老娘做衣服?” 二愣子忽然脸红了一下,只会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嘿嘿……” 张老二见状,说道:“你可算孝顺啊,好了,你嫂子已经给你裁好了。” 二愣子笑了:“好。替俺谢谢嫂子了。” 张老二点头说道:“得了,先回家。” 二愣子答应了一声,手里拿着镰刀回庄了。 走在街上,老香灰又拦住了哼着小曲的二愣子。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大叔,吃过饭了?” 老香灰点头:“嗯,刚吃完。去你家找你,你娘说你去帮人干活了。” 二愣子举了举镰刀:“这不,刚回来。” 老香灰说道:“你陪我去坑边看看,心里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二愣子诧异道:“这会儿啊?俺还没吃饭。” 老香灰说道:“就看一眼就回来。” 二愣子无奈的点点头:“好。” 两人随后又向着万恶坑边的方向走去,路上二愣子问老香灰,说这万恶坑的鬼与那晚迷他的鬼,谁更厉害? 老香灰笑着说道:“肯定是这边坑里的。” 二愣子不解的说道:“可俺咋觉得那边的鬼,法力比较高呢?” 老香灰解释道:“那边的鬼,它们本身没有恶意。鬼恶强三分,这坑里的鬼可是修成了恶煞,不是一般的鬼。那边的鬼自然没有这边的鬼凶。” 二愣子信以为真的点了下头。 两人闲聊了一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万恶坑边。 老香灰从地上薅了一把草,信手扔进了河。 令二愣子没想到的是,那草居然在接触到水面,立即就沉了下去。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咋会这样?” 老香灰说道:“不能再拖了,越拖越难办,这草吸收了阳光,本身就带有一丝阳气,一接触水面就被拽了进去。可见这坑有多危险。” 二愣子听的一惊:“那人要是跳里面会不会直接淹死?” 老香灰说道:“是的。人要是跳进去,绝对没有一丝生机。” 二愣子问道:“这么严重?” 老香灰丝毫没有夸大其词。 一阵阴风迎面扑来,二愣子汗毛直立。 二愣子说道:“大叔,有点凉啊。” 老香灰说道:“今晚,你别回家。” “啊?”二愣子好似没听清楚:“你说啥?” 老香灰再次说道:“今晚,你守在这。” 第277章 谣言 二愣子当场震惊了:“啥?守在这?” 老香灰一脸正色的点头道:“嗯,没错。” 二愣子苦恼的说道:“俺这两天可没睡好啊,现在就想躺床上不能动。” 老香灰说道:“我知道你累,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晚这些东西肯定又会出来搞事情。” 二愣子皱着眉问道:“它们也不嫌累得慌?” 老香灰冷笑道:“它们又不用种地。” 二愣子无奈的说道:“可是俺怕也斗不过它们啊。” 老香灰说道:“不用怕,待会儿你吃罢晚饭,来找我。” 二愣子心说这怪老头,不是说来看一眼就回去的吗?咋就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活。 没办法,他现在跟老香灰这关系,简直就是亦师亦友,更像是忘年交,他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二愣子尊敬长者呢。 二愣子回到家时,他老娘已经站在门前翘首以盼了。 二愣子连忙问道:“娘,你吃饭了吗?” 二愣子娘心疼的看着二愣子:“做好了,还没吃,等你回来一起吃。” 二愣子埋怨道:“你先吃就是了,这些天庄上肯定忙,俺还不知道啥时回来,以后不用专门等着俺。” 二愣子娘叹了口气:“都怪你那爹死的早,没给你留点家产,要不也不用你这么辛苦。” 二愣子责怪道:“嗐!啥家产不家产的,每天三顿能吃饱,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二愣子娘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看庄上,谁像咱们家啊?” 二愣子说:“娘,不要羡慕他们,梁先生跟俺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二愣子娘见自己儿子做牛做马都如此懂事,心里就更加心疼了。 二愣子对老娘说道:“对了,今晚俺要去坑边守着。” “啊?”二愣子娘明显吓了一跳:“那坑那么邪,还去守着?” 二愣子说道:“没办法啊,那怪大叔说今晚肯定会出………”二愣子见娘那担心的模样,连忙改了口:“没事,娘,你放心,俺不会有危险的。” 二愣子娘实在担心:“你都干了一天活了,受得了吗?” 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不累,这才哪到哪啊?” 二愣子娘见状,只好叹息道:“好,你注意安全,谁让咱们欠的太多了。” 二愣子笑着说道:“你放心,早晚俺会还清人情的。” 两人回了屋子,坐在饭桌上吃起了饭。 看桌子上只有一碟萝卜腌菜,就知道二愣子家的条件,那真是有点惨。 怪不得那晚,二愣子在马三叔家吃起肉来,就跟不要命了似得,原来真像他说的,平日里真不容易吃到。 二愣子狼吞虎咽的扒拉完碗里的稀粥,起身跑到院子里,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和脖子,这才穿上上衣去找老香灰了。 这时已经天黑了。 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人在聊天,二愣子走过去与人打着招呼。 有个人问道:“二愣子,累一天了,不在家休息,还来回跑啥?” 二愣子说道:“这不有事嘛。” “有啥事啊?幽会小姑娘去啊?”那人笑着打趣二愣子。 二愣子回道:“看你说的,俺是那种人吗?” 那人凑到二愣子跟前,拉住了二愣子的肩膀头子,小声打趣道:“你可别瞒人啊,最近村里可都在背地里说,你跟那戏班里的俩小姑娘不正当啊。” 二愣子皱眉道:“谁说的?” 那人笑道:“你别管谁说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小子有福了。” 二愣子脸都羞红了,幸亏天色已晚看不出来,但他还是生气的说道:“俺天天累够呛,你们还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俺脸皮厚,不怕说。可这种话,要是传到人家姑娘耳朵里,不是污了人家的清白吗?以后这事可不能乱说,说了烂嘴巴。” 二愣子像赌气一样转身走了。 但是,他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 或许,第一次接触男女之情,让他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用逃跑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但是,他知道,村里人多嘴多舌,这戏班不走,谣言就不会停止。 他无奈的来到马三叔家。 一眼就看到正在在院子里洗脸的云裳与花蝶。 他眼神躲闪了起来,因为他见那叫云裳的姑娘也发现了他。 云裳对其露出了微笑。 二愣子更加窘迫,躲也似得向着马三叔快步走去。 花蝶喊道:“喂,你看不到我俩?” 二愣子的身子立即就停下了,他挤出一点笑:“嘿嘿……俺找那大叔有事。” 花蝶啐道:“整天就知道大叔大叔的,将我俩当空气啊?” 其实花蝶在为云裳打抱不平,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她与云裳在一个屋里住,那晚二愣子被鬼迷,她可是知道云裳一夜都没睡的在等。 女人的心思,可能也只有女人才懂,花蝶深知这云裳看二愣子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花蝶想再说啥。 善解人意的云裳连忙拍了拍她:“让他去,可能有急事。” 花蝶哼着鼻子说道:“真不知道这黑驴蛋有啥好的。” 云裳笑道:“少说两句。”随后对着一脸窘迫的二愣子说道:“你快进去,他们好似在等你。” 果然,不等二愣子开口,屋里就传出马三叔的声音:“二愣子,你到了就进来啊。” 二愣子向着云裳点了下头,就飞也似得闪进了屋里。 马三叔看着二愣子一脸的红,好奇的问道:“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发烧了?” 二愣子见屋里有五个人,分别是马三叔、马村长、梁先生、赵班主和老香灰。 他们都不解的盯着自己的脸看。 二愣子含糊其辞的说道:“没有,可能今天太累了,张老二家的麦子刚割完。” 马村长气道:“这两口子,都快赶上马大川了,真他娘的,明天得好好说说他们。” 二愣子挠着头说道:“别啊,俺这不也是为了生活嘛,干点活,换点东西。你要是说他了,往后就没人再找俺干活了。” 马三叔听完一阵叹息。 梁先生也说道:“大海,算了,这也是二愣子的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有大于无。” 二愣子感激的看着梁先生露出了一脸傻笑。 梁先生说道:“来,二愣子你过来坐,今晚你要辛苦一下了。” 二愣子摆摆手:“啥辛苦不辛苦的,不就是去坑边睡一晚嘛。” 老香灰说道:“可没有这么简单!” 第278章 再借枪 没那么简单? 老香灰的话,让众人不觉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梁先生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老香灰面容平静的说道:“今晚他不能睡觉,一定要阻止那些恶鬼出坑。” 二愣子闻言,当即苦不堪言,若是让他睡觉还好说,但若是让他一直不睡觉,他肯定难以忍受困意。 马三叔皱着眉头盯着二愣子看。 二愣子无奈的也说不出话来。 梁先生出言询问:“二愣子真的能阻止那些恶鬼出来?” 老香灰沉声道:“那就看能不能再将那杆铁枪借来。” 老香灰嘴里的铁枪,肯定是指马小虎家的那杆当作传家之宝的铁枪。 马三叔闻言,当即拍着腿说道:“这个你放心,俺亲自去找小虎借去,都是为了庄子的安宁,这小子不可能不借。” 老香灰点头道:“那就好,只要有这杆枪,外加小兄弟的无上勇气,肯定能震慑住那坑中恶鬼。” 当下事不宜迟,马三叔颤巍巍的站起身,拄着拐棍就要出屋。 老香灰示意二愣子跟上。 二愣子只好跟在马三叔屁股后面去找马小虎了。 屋内,老香灰对马村长说道:“明天,你再去县里,一定要尽快将烙铁拿回。不能再拖下去了。” 马村长点头道:“好,明天俺就去。” 再说马三叔与二愣子,两人来到马小虎家时,马小虎正在院子里对着媳妇大呼小叫。 “谁他娘的让你动老子的宝贝了?”马小虎的声音异常生气。 怜娇哭诉道:“孩子重要,还是你那宝贝重要?” 马小虎骂道:“你还敢顶嘴,老子撕烂你的嘴。” 马小虎虽说胆子小,但是在媳妇与孩子面前时常逞威风。 马三叔听的脸都黑了。 本来在怜娇的恳求下,所有人都瞒着那晚破门取枪的事。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哪个长舌妇居然对马小虎说了,不小心透露了出去那晚的事。 马小虎听完,当场就跑回家找媳妇算账来了。 怜娇自知自己理亏,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理。 她对马小虎说,总不能看着梁先生家的为庄舍命,况且全庄的孩子都在坑边有危险,此时不用,何时用啊? 马小虎虽知是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怒气冲冲的对着媳妇大呼小叫,意思就在是这个家他说了算。 一来二去,俩人就在院子里吵起来了,其实这马小虎就是太大男子主义了一些。 马三叔用拐棍敲着马小虎的院门。 “谁啊?”马小虎正在发火中,不耐烦的问了句。 马三叔喊道:“你说谁?啊?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这撒神经。” 马小虎算是听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这马三叔也是长辈,况且两人都姓马,没有理由不敬上三分。 马小虎隔着门问:“应堂叔,这么晚了有事?” 马三叔忍着怒气说道:“你开门先。” 马小虎说道:“那……那你等一下。” 马三叔与二愣子只听到马小虎在院子里催促怜娇:“你赶紧回屋穿件衣服去。” 二愣子算是听出来了,原来这两口子在院子里擦洗身子呢。 不多时,马小虎光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个黑裤头拉开了门。 马三叔一言不发的拄着拐棍走了进去。 马小虎看到身后还跟着二愣子,就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 二愣子说道:“肯定找你有事啊,不然来听你骂媳妇啊?” 马小虎尴尬的挠挠头:“啥事啊?” 二愣子指了指马三叔:“别问我,问应堂叔啊。” 马小虎连忙来到马三叔跟前。 可马三叔没搭理他,拄着拐棍就来到那上锁的屋门前。 马小虎心惊道:“应堂叔,你……” 马三叔说道:“打开!” 马小虎尴尬的说道:“别啊,里面啥也没有。” 马三叔气道:“放屁!” 马三叔上次就进去过,那铁枪就在里面桌子上放着,里面有没有东西,他还不知道? 马小虎一脸的不愿意。 二愣子说道:“小虎,你咋这么犟呢?让你打开就打开嘛,又不是要抢你的宝贝疙瘩,只是借来用一下。” 马小虎苦恼道:“不是俺不想借,只是那东西太邪门了。” 马三叔冷哼道:“哼,虎子,你可要想好了啊,这次是为了整个庄上的平安,你若是觉得不借,会心安理得,俺扭头就走。” 马小虎犯难了,这马三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深知胳膊别不过大腿。 二愣子好笑道:“小虎,应堂叔都一把年纪了,金口都开了,你不借,看往后还有人理你不?” 马三叔冷冷的盯着马小虎说道:“刚才骂怜娇,是不是也因为上次借枪的事?” 马小虎别过去了头,这个样子表示他默认了。 马三叔没好气的骂道:“上次借枪时,你跟二愣子都不在,你不知当时的危急,倘若再晚上一会儿,梁先生家的就抹脖子了,你可以不给我这个糟老头面子,但梁先生的为人,那在庄上谁不竖个大拇指,说声好?换做谁,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家媳妇自己抹脖子?” 二愣子也说道:“可不?俺的命都是梁先生救的,别说一个宝贝了,他就算想要俺的命,俺都给他,你咋就不懂感恩呢?” 马小虎听着两人的连番轰炸,也为之所动了。 “俺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俺也没说不借啊。”马小虎狡辩了一下。 二愣子笑道:“不是你说里面没有东西吗?好像俺是来抢你宝贝似得。” 马小虎唉声叹气的找了个理由:“俺这不是生那婆娘的气嘛……整天那张嘴就没个把门……” “哼!”马三叔冷声道:“幸亏她没有把门,不然可怎么跟梁先生交待?” 二愣子指了指那门:“还不赶紧打开?” 马小虎无奈,摸了摸自己身上,才发现只有一个裤头,哪里有装钥匙的地方:“得!俺进屋拿钥匙去。” 二愣子催促道:“快点,再晚点,坑里的恶鬼就又要来抓小孩了。” 马小虎闻言,连忙跑到屋里,没多大会儿,就手里多了个造型古朴的钥匙。 马三叔看着马小虎手中的钥匙问道:“虎子,你这锁哪来的?” 马小虎吃了一惊,钥匙差点掉地上:“在……在一个野摊子上,花了一块大洋买的。” “哦?”马三叔有点半信半疑。 二愣子却惊讶道:“一块大洋啊?你可真舍得。就买这么个破锁?” 二愣子哪里知道眼前这把铜锁的来历,它的价值可不止一块大洋。 可以说,这马小虎算是捡到大漏了。 马三叔自然听老香灰提过一嘴,他也没说什么,怕人知道的多了,会惦记马小虎的这把锁。 第279章 屋中有鬼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凉气冒了出来。 二愣子只感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退后!” 二愣子惊恐的提醒两人。 马小虎吓得锁头与钥匙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做什么?” 马小虎诧异的看着二愣子。 二愣子急道:“你这屋里有东西。” 马小虎好笑道:“肯定有啊。” 二愣子连忙摇头:“俺不是说的那东西,是那东西。” 马小虎有些没听懂:“你跟俺在这练口技呢?” 二愣子急道:“是鬼啊。” 马小虎表情定格了,醒悟过来,立马骂道:“放你娘的屁。俺家怎么会有鬼?” 二愣子说道:“俺没骗你,这里面确实有鬼。” 说着他立即将眼睛闭上了,然后左右环顾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墙角看到了一个浑身冒着白气的人形光晕。 他伸手指向那个角落:“它就在那。” 马小虎住了这么久的院子,还第一次听到这么恐怖的话:“你装神弄鬼的?” 二愣子刚想再说什么,马三叔沉声道:“他没骗你。” 马小虎惊骇的问道:“啥意思?” 二愣子连忙睁开眼睛,看向马三叔。 马三叔说道:“上次来你家借铁枪,就遇到了,这间屋里确实有鬼。” 马小虎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没听怜娇提啊。” 马三叔说道:“她都不敢告诉你借枪的事,哪敢跟你说这个?不信,你可以喊怜娇过来问一问。” 马小虎当下骇然道:“这臭娘们儿,该说的不说。” 马三叔诧异的问道:“难道连你也不知道这屋里有东西?” 马小虎都快哭了:“叔啊,你看俺这个样子,像是知道的吗?” 马三叔想了半天才说道:“难道……难道是那杆铁枪引来的?” “啊?”马小虎再次震惊:“不会?” 马三叔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马小虎有些紧张了,他以为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但没想到还能传只鬼给自己。 马三叔说道:“算了,上次那老兄弟说,这屋里的东西,没有恶意。二愣子,你进去取枪去。” 二愣子倒吸一口凉气:“真去啊?这要是惹怒了它,俺还有命出来吗?” 二愣子一开始是不怕鬼的,但上次被鬼迷了之后,也开始谨慎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迷了,还有一次在坑边照样被弄晕了过去。 马三叔说道:“你个怕啥?上次就当着他的面借走的,不是也没出事吗?” 二愣子无奈的看向马小虎:“你跟俺进去抬一下?俺不知你在哪放着。” 马小虎当即两腿就发软了:“别了?” 二愣子说道:“这是你家呀,你怕个啥?说不定那鬼还是你们马家那位祖宗呢。” 马小虎惊骇道:“别说俺祖宗了,这会儿就算俺爹娘站俺跟前,俺都能吓尿。” 二愣子骂了句:“你可真他娘有出息,自己爹娘还能害你不成?” 说归说,骂归骂,该取还得进去取。 二愣子比马小虎的胆子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下也不再废话了,硬着头皮进。 二愣子走进屋里,屋中乌漆嘛黑的,他只能用脚在前边探索。 马小虎看他走的小心翼翼,就出言提醒道:“地上啥也没有,直接往里走啊,对面有张桌子,那铁枪就在上面放着。” 二愣子埋怨道:“知道了,让你进,你不进,竟瞎耽误工夫。” 二愣子终于挪到桌子前,伸手在桌上摸索了一阵,还好,摸到了,凉嗖嗖的入手感。 本以为很重,没想到他一较劲,轻轻一提就将铁枪拿到了手里。 他疑惑的嘟囔了句:“不是说很重,得两个人抬吗?” 他疑惑的提枪出了屋。 马三叔见他居然心不跳脸不红,气也不喘的样子,当即就懵了:“不沉吗?” 二愣子举了举手中铁枪:“不沉啊,俺还纳闷呢,还没俺家铁锹的分量重呢。” 马小虎当即吃惊道:“怎么可能?少说也得有五、六十斤。” 二愣子好笑道:“瞎说,俺咋觉得才几斤?” 马三叔将信将疑的说道:“行,趁手就行,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 二愣子只好点了点头,对着马小虎说道:“今晚,俺要去坑边守着那些鬼。明早用完,给你还回来。” 马小虎连忙摆了摆手:“不……不着急……” 其实,马小虎现在也怕了,明显被刚才马三叔说的鬼是被铁枪引进屋的言语吓到了。 他甚至萌生了丢掉这杆铁枪的想法。 但他又想到,鬼是鬼,枪是枪,孬好也是马家的传家之宝,扔了也太可惜了。 所以他脑中盘算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平时将枪交给二愣子保管,等自己实在过不下去,想要卖掉铁枪时,再找二愣子要回。 他这个办法不能说不好,总之有危险不放在自己家,用时再去拿,正好两全其美。 马小虎说完,大着胆子将屋门重新锁住,然后急忙回屋去找东西了。 二愣子扛着铁枪,跟在马三叔屁股后面。 马三叔担心的问道:“要不,给你抬着?” 二愣子说道:“不用,一点也不沉。不信你看。” 二愣子说完,提着枪舞了两下,那枪带出的破风声,吓的马三叔连忙躲闪着:“好,好,好,别舞了,回。” 马三叔这次可算信了,但这也太奇怪了。 上次老香灰与赵班主抬着这铁枪,差点没累虚脱,要知道这赵班主可是练过的武生。 马三叔带着疑惑回了家。 二愣子扛着铁枪也进了屋。 可还不等两人说话,只见老香灰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一下惊的站起了身子,瞪着眼睛盯着二愣子,老香灰更是惊讶的喊了一声:“呀——” 他的举动,吓坏了其他人。 梁先生、马村长与赵班主三人更是抬头看着老香灰。 马三叔诧异的看着老香灰:“咋了?” 老香灰指着二愣子:“你们……你们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第280章 自言自语 老香灰的话,又一次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 二愣子不解的问道:“不是你让借过来的吗?” 众人看老香灰的脸色确实有些不自然。 马三叔也是说道:“好不容易才借来的,俺俩到他家时,那小子正骂媳妇呢。” 老香灰摇摇头沉声说道:“我指的不是那铁枪。” “啊?” 众人皆有些糊涂。 就连梁先生都不知他指的什么了。 只听老香灰对二愣子说道:“小兄弟,你闭上眼睛,就一目了然了。” 要知道,老香灰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让二愣子闭眼了。 老香灰的话一出口,反应快的,都不由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二愣子更是疑心的闭上了眼睛,他就这么一扭头,当即惊呼一声,连忙撒手将铁枪丢在了地上。 二愣子惊慌失措的跳到一边:“啊呀!” 马三叔拄拐棍的手差点也没扔到地上,显然被二愣子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屋内众人也立即做出了反应,都齐刷刷的向后就是一退。 二愣子闭着眼睛看着那杆铁枪,冷汗也下来了,刚才猝不及防之下看了一眼,当真没把心脏给吓的从嘴里蹦出来。 “它怎么跟过来了?”二愣子不解的问老香灰。 老香灰寒着脸说道:“不知道,上次借枪时,它根本没有跟着过来。这次,倒有些反常了。” 梁先生与马村长惊恐的问道:“究竟是什么?” 老香灰说道:“鬼!” “呃——”马村长惊道:“怪不得这屋里气温有些不一样了。” 梁先生诧异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觉得凉了些。原来……” 马村长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二愣子说道:“那……那……那俺……今天还用它吗?” “用!”老香灰沉着脸说道:“不用白不用,它这次能跟着来,肯定有它的道理。” 二愣子心里苦啊,心说,它有它的道理,但俺今晚身边跟着个鬼,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二愣子对此开始犹豫不决,第一次跟这东西接触,谁知道它是善,还是恶,搞不好,等他晚上睡着之时,它趁机将自己掐死,那该有多憋屈。 老香灰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出言安抚道:“小兄弟,你放心,这家伙绝对没有恶意,说不定是守护这杆铁枪的神灵。” 二愣子面色露出苦恼:“说不定,说不定……你如果肯定些,俺还就当真了,你这明显没有啥把握啊。还神灵,你不是说天底下没有神仙吗?” 老香灰听出二愣子的内心焦急:“你不要担心就是,既来之,则安之。” 说的轻巧啊。 既来之,则安之。 二愣子苦笑一声,就算再愣,再胆大,这时候也不是拿性命来做选择题的时候。 老香灰问道:“你怕了?你不是说过,为了庄子可以甘愿牺牲吗?” 二愣子面带愁容:“俺是说过,可……可这也太邪门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老香灰说道:“谁说它跟着你,就会有危险?说不准,关键时刻,它会拉你一把,它能被一杆铁枪拖过来,说明它有一定的智慧。” 二愣子苦笑道:“啥智慧嘛?咋都觉得它不安好心。” 老香灰摇摇头道:“你可要想好了,今晚你若是不守着,等坑中的那些恶鬼出来,可要把它们给逼回去,就难办了。到时候别说你了,就连你娘,都逃不过噩运。” “呃!” 这老香灰果然是懂抓人心的,知道二愣子这小子心里最挂念的就是老娘。 果然这话确实对二愣子奏效。 二愣子苦着脸说道:“好,俺……俺去就是了。”二愣子说完又看向马村长:“别忘了,俺若是这次回不来了,你可别饿着俺娘。” 马村长闻言说道:“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 二愣子指着那杆铁枪:“俺想往好的地方想啊,但身边跟着个鬼,俺总觉得怪怪的。” 马村长连忙说道:“行行行。你去,你老娘不用管了,俺拿性命保证,绝对不会饿着,冻着你娘,行了?” 二愣子这才释然,硬着头皮将那杆铁枪给拾了起来:“行了,你们在这等着,俺自个去了。” 二愣子说完,不等众人说话,扛着铁枪就出了门。 老香灰在身后喊道:“记住了,一定不能睡。再困,也不能。” 二愣子心中有气,故意不答声。 马村长气道:“真没礼貌!” 老香灰也不介意,说道:“这小兄弟,对我有气。” 梁先生站出来打圆场:“或许,他真没听见。” 老香灰摆摆手笑道:“嘿嘿!” 再说二愣子,他虽扛着枪表现的若无其事,更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可惜从他一路上自言自语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家伙对那只旁边的鬼,还是非常怵头。 刚才他肯定听到了老香灰的交待,不搭话,确实是对老香灰心中有气。 今天白天可是在地里闷头干了一天,不累那是假的,没想到刚回到村,就被老香灰骗到了坑边,结果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这种要命的活。 试问一下,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庄上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选了自己。 二愣子郁闷的同时,也不忘出言跟身旁那只鬼发出了警告:“俺告诉你啊,俺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关键时刻可千万别背后使刀子。” 他的话,自然没人回答。 他索性闭上眼看看这家伙,究竟有没有跟着自己,这不闭还好,一闭真是要命,那鬼还飘在自己旁边。 “鬼大哥,你究竟为啥跟着俺?俺不是抢你的这枪,俺只是借来用用,要不您赶紧回小虎家继续睡觉?” 二愣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可那鬼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二愣子苦笑一声:“得了。愿意跟着,你就跟着。反正刀剑无眼,到时候要是真打起来,你可得躲远一点。别到时候伤到你了,俺可赔不起你医药费。” 二愣子像个傻子似得,自言自语的跟那鬼唠嗑唠了一路,可对方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二愣子这时终于来到了坑边。 第281章 家神 跟老香灰一起来时,还不觉得坑边有多恐怖。 可这时,坑边却显得格外的诡异。 给二愣子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森森。 河面上,更是慢慢升腾出来了丝丝雾气。 若是换做马小虎来这里,估计早就吓尿了。 二愣子虽说胆子比较大,但总觉得有一丝不安感。 “今晚,难熬喽。”二愣子将铁枪用力插在地上。 显然,他嘴里的难熬,并不是说那些坑里的鬼,而是指他自己。 他可是干了一天活,身体上的疲惫,外加心里的劳累,不困那是假的。 他紧了紧裤腰带,然后将铁枪从地上拔了出来,接着向着一边走去。 离坑不远处,还留有搭戏台子的几根木头。 他来到木头前,将铁枪斜着靠在地上,然后他和衣躺在了木头上。 他打着哈欠的枕着胳膊盯着河面嘟囔道:“哈欠——你们最好别出来捣乱啊。” 他时不时的左右回头看一眼。 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都会惊得坐起来看看。 等没有可疑的事情发生,他才会躺下来。 刚开始,他还有些精神,可是一晚上不算短,尤其是对这时身心疲惫的二愣子来说,更加难熬。 二更才刚接近尾声,三更还未到。 二愣子就快已经顶不住了。 而且这家伙有个习惯,一到点就犯困。 还记得第一次让二愣子巡夜,这小子也是找个角落困了就闭着眼休息会儿。 困意来袭,就算再有意志的人,都顶不住。 所以,他见周围没有事情发生,就闭上了眼睛。 但他只要闭上眼睛,不入深睡,就能看到旁边飘着个白色光影的人形鬼。 他闭着眼睛说道:“鬼大哥,你就帮俺站下岗,有事记得喊俺一声啊。” 这二愣子脑袋肯定是锈了,鬼连话都不会说,哪里能喊他。 二愣子不知不觉的放宽了心,渐渐地进入了深度睡眠。 与此同时,马三叔家里。 马村长面色凝重地问道:“睡着了,会怎么样?” 老香灰说道:“人在睡着的时候,魂魄会进入神游状态,人体没有任何感觉。” “神游?”梁先生惊声问道:“你是指做梦吗?” 老香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而且,这时,是一个人最危险的时候。” 梁先生问道:“会有什么危险?” 老香灰沉声说道:“很可能会被骗进水里。”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马村长说道:“二愣子,应该……应该不会睡着?” 老香灰叹道:“不好说啊。” 梁先生思索了一会儿,起身说道:“不行,让他一个人在那,始终有些不放心。” 老香灰阻止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梁先生实在担忧二愣子一人。 老香灰解释道:“你会拖累他。” 梁先生不解道:“怎么会?” 老香灰笑道:“那小兄弟如果不睡,能够应付那些恶鬼,虽然灭不掉那些恶鬼,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你去了,你被鬼拽进水里,你作为他的恩人,小兄弟绝对会豁出命去跳下去救你,那时就正中了那些鬼的下怀。到时候,不但救不了你,反而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老香灰的话,不知是故意吓唬,还是真有其事。 但梁先生还是问道:“我就怕他不留神睡着啊,这小子的脑袋与别人不一样,就一根筋,闹不好,这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马村长也附和道:“对啊,今天他可是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啊,早知道今晚让他去守坑,说啥也不让他去干活啊。这狗日的张老二,咋就这么能欺负老实人呢?唉——” 看得出来,马村长内心是十分后悔。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老香灰笑着说道:“这些,我当然知道,如果没有把握,我是不会牺牲小兄弟的。” 老香灰这意思,好似还留有后招。 马三叔对着梁先生、马村长说道:“大海,你俩等老兄弟说完的。” 马村长与梁先生对视一眼,将目光又转向了老香灰:“怎么,难道你还留有后手?” 老香灰缓缓点了下头:“嗯,这也是偶然间发现的。” 马村长焦急的询问:“快说来听听。” 老香灰站起身说道:“刚开始,我的本意是让小兄弟将铁枪借过来,然后再将我们戏班里的华光大帝给请出来。” 马村长闻言,疑惑道:“那为何,你不请出神像?” 老香灰笑道:“那是因为,我看到那只鬼,也随着铁枪跟过来了。” “你是指马小虎家的那只鬼?”梁先生畜生问道:“可……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赵班主也不解的看着老香灰:“难道那只鬼比咱们得华光大帝还要灵验?” 老香灰对着赵班主说道:“说真的,这华光大帝神像时灵,时不灵。万不得已下才会请出来一试。” 赵班主尴尬的摸摸下巴,神像一直交由老香灰一直打理,灵不灵自己没有过问,再说了,并不是每次唱戏都能遇到鬼这东西。 每次开锣,都是搬出华光大帝放桌子上走个过场,而遇到的鬼可是少之又少。 灵不灵还带一说,可是能给心求个心安理得还是很管用的。 老香灰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家神一说?” 这里活的时间最久的,应该属马三叔了。 只见他都露出了狐疑:“家神?” 连见多识广的梁先生,都没听说过,更别说马三叔这个没出过庄的老头子了。 老香灰说道:“家神,家里能有这东西的,都是祖上积过阴德的人家。” 马村长不解的问道:“那究竟啥是家神啊?” 老香灰笑道:“咱们刚刚不是见过吗?” 众人闻言,都猛的吃了一惊。 显然,老香灰是指跟着铁枪过来的那只鬼。 梁先生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是指,跟着二愣子过来的那只鬼?” 老香灰点点头道:“不错,那正是家神!” “啊?”马村长惊道:“那不是鬼吗?” 老香灰意味深长的看了马村长一眼:“我有说过,家神就是神吗?家神其实就是家鬼。” 第282章 金碧辉煌 “家鬼?” 家鬼一词,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鬼是什么,他们知道。 家鬼与鬼又有什么区别。 老香灰说道:“家鬼是福气,不是什么恶灵,我第一次看到它,也很惊讶,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家鬼。” 原来,老香灰也不敢肯定那东西就是家鬼。 毕竟他也只是听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梁先生猜测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会保着二愣子?” 老香灰缓缓点了下头。 马三叔发出质疑:“可是,这东西属于马小虎家的,怎么可能会跟着二愣子去?” 老香灰摇摇头说道:“这一点还真不好说,或许,这家鬼是那杆铁枪本身自带的也不一定啊。” 众人听了,更觉疑惑,这完全是猜测。 老香灰看出了众人的质疑,说道:“别管如何,但有一点,它能跟着二愣子,肯定有它的契机。” “好!”梁先生选择了相信老香灰,他叹了声,再次坐下。 马村长又问道:“老大哥,俺还想问一个问题。” 老香灰看向马村长:“你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马村长说道:“既然有这杆铁枪了,应该用不着让二愣子再找罪受了?” 马村长的意思是指,对二愣子实行烙铁这种残酷的做法。 老香灰闻言,想了想说道:“先拿回来,等明天看看二愣子依靠铁枪,究竟有没有与那些东西有一战之力,如果能将其吓退,自然可以免于遭罪。” 众人闻言,再次点头。 马村长说道:“好,留一个后手,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 老香灰说道:“就是这样。” 隔壁屋里,云裳正用一块干净的手帕贴在墙上偷听着几人的谈论。 花蝶在一旁痴痴的笑话着:“云裳姐,你怎么跟个小偷似得?” 云裳将食指竖在唇前:“嘘——” 花蝶看不过去,来到跟前说道:“我说姐,你想听就大胆的去那屋里听,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一点都不痛快。” 云裳无奈,离开了墙,手帕沾了一些墙上的泥土,她轻轻抖落干净,然后说道:“你看你,老是打岔。刚听清,就分神了。” 花蝶轻笑道:“姐,你跟妹妹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傻二愣了?” “你瞎说什么呢?”云裳脸立即就飞入一抹红霞,嘴上对着花蝶轻轻啐了声,可她一颗心,却砰砰乱跳。 花蝶笑道:“看你这娇羞的样子,这明显就是怀春了。咯咯……” 云裳羞的脸色通红:“你再敢乱说,小心撕烂你的嘴哦。” 花蝶连忙装模作样的捂住嘴巴:“别啊,好怕怕。” 云裳知道这丫头是在作怪,也没理她,径直走向床铺。 花蝶也跟了上去:“姐啊,看你又犯愁了,是不是为那愣小子担心了?” 云裳这次没有反驳,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次不知怎地,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次要出事。” 花蝶偷笑,随后安慰道:“姐,我觉得你是多虑了,那愣家伙为人还不错,古人常言,吉人自有天相。就像上次那样,不也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 “话是这么说,就怕万一……”云裳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蝶一言打断了:“哎呀,姐,没影的事,你看你又开始瞎说了,这个“万一”可不能乱说的。” 云裳将目光看向窗外,窗外夜色如墨,清风徐徐,看久了,不觉生出一副凄凉之感。 花蝶小声说道:“先休息,说不定明天一睁眼,那愣小子就在院子里出现了。” 而另一边屋里,一群伙计正在自娱自乐。 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推牌九。 像他们嘴里喊的至尊、天牌、地牌、人牌、梅花、板凳、斧头的。 云裳一句也听不懂。 但她非常厌恶赌博。 花蝶也是如此,花蝶就是因为她爹爱赌博,然后将其卖到了戏班里。 所以花蝶根本对家有一种陌生感。 她顺嘴骂了句:“一群臭男人,整天就知道赌,谁跟着他们,谁倒霉……” 云裳轻轻扶住她,安慰道:“好了,别气了,世间百态,人生万象,一个人总比不得一个人的。” …… 万恶坑边的风,越到半夜,越带有深寒的凉意。 二愣子打着呼噜,完全是睡熟的模样。 “娘,你多吃点肉啊……你看……都是鸡鸭鱼肉。” 二愣子咕哝了几句,紧接着又是一阵鼾声响起。 夜风再起。就连地上的杂草都开始大肆的摇摆起来。 “哎呀呀……大胆蟊贼,还不快快交出来……” “交啥?”二愣子咕哝了一句。 “交出你的心肝来……” 二愣子闭着眼嘟囔道:“放屁,俺愣,但不傻……没了心肝……就……就活不了了……去去去,别打扰老子睡觉……” 良久—— 二愣子猛的睁开双眼。 他更是一个挺子从木头上坐了起来。 刚才……刚才谁跟俺说话? 二愣子心里一惊。 后背也冒出一些冷汗出来。 他还没来的及向四周看,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二愣子,还他娘的睡?戏班子,开锣了——快来看啊——” 二愣子猛的抬起头。 只见一个人的背影向着远处跑去,看不清这人究竟是谁。 但是,他猛然发现眼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的万恶坑,哪里还有原先那种恐怖阴森的样子? 用万家灯火,金碧辉煌来表达,也不为过。 只见眼前一片灯火通明,就连那坑里的戏台都被五彩斑斓的光辉给营造了起来。 二愣子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各式各样的灯笼,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有的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而戏台上,更是人头攒动。 但是,他却看的不大清楚。 忽然,他只感肩头一沉。 他连忙向后扭头看去。 只见梁先生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二愣子,走,去看戏!” 二愣子惊声问道:“梁先生,啥时候开始唱的啊?也没听到有声音啊。” 梁先生露出一丝微笑道:“刚决定的,你看你娘都跟着来了。” “啊?”二愣子连忙向着梁先生身后看去,只见梁先生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出来。 那些人缓慢的向着二愣子而来,等走近才看清,都是三马庄的一些熟悉的脸庞,而且他的老娘也在其中。 第283章 诡异的笑容 “娘——你咋来了?”二愣子连忙绕过梁先生向着老娘跑去。 “娘,这边好危险的,快回家。”二愣子刚想伸手去扶他娘。 只见他娘笑着躲开了他,嘴里并说着:“哪里危险了?你看多热闹。” 二愣子娘绕过二愣子,向着戏台的方向走去。 二愣子愣了一下神:“好奇怪……” 这时,旁边又走出一人:“二愣子,想啥呢?有戏听还不赶紧去看?” 二愣子扭头向其看去,犹豫道:“喂!别去啊,有……有危险——” 那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啥危险?吓唬人。” 二愣子愣在了原地。 旁边还有很多人缓慢的走了过去。 这些人都低着头,二愣子总觉得氛围有些怪怪的。 这时,他感觉手被什么人给拽住了。 二愣子低头一看,这是个女人的手,柔若无骨,冰凉传入手心,他向旁边一看,当即脸就红了。 “姑娘,你……”二愣子只觉得被这只手拉着,十分舒服。 那女子柔声笑道:“我叫云裳。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二愣子闻言,心中一喜,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真的……真的可以?” 云裳柔声细语道:“真的。” 二愣子更觉开心,不由自主的喊道:“云裳。” 云裳柔声答应一声:“嗯!” 二愣子胆子大了一些,手上不觉用力握了一下,此时此刻,他多想将眼前的女子占为己有。 云裳凑到二愣子耳边小声说道:“我是你的。” 这四个字,让二愣子有些亢奋,惊喜交加的问道:“你说什么?” 云裳再次说道:“我说,我是你的。” 二愣子闻言,更觉心中大喜,手上使力说道:“走,跟俺见娘去,俺求她做主,为咱俩成婚。” 云裳笑着点头。 二愣子见其应允,当下狂笑道:“哈哈……俺有媳妇了,俺有媳妇了……” 他松开云裳的手,疯狂的对着人群大喊着,他怎能掩饰住欣喜若狂。 云裳这女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有一身的本事,性格也温柔如水,怎能不让他动心。 云裳连忙追了上去,埋怨道:“你怎么松开人家的手了?真是的。” 二愣子哪里抵得住女子的撒娇,他连忙抓住云裳的手,用力的握住,柔若无骨的让二愣子爱不释手:“俺……俺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会看上俺。” 云裳轻笑道:“你是那么勇敢,早些天就对你芳心暗许了。你还装作不知,非让一个女子先开口,简直羞坏了人。” “嘿嘿……”二愣子用一只手挠着脑袋傻乐。 云裳啐道:“傻乐个什么劲?真是个呆子,还不赶紧带我去找娘,跟她老人家提一下。” 二愣子连忙说道:“对对……看俺这破脑袋。”他说着就看向远处,只见他娘已经走了老远。 二愣子指着娘的背影说道:“你看,咱娘不是在那吗?” 云裳笑着点头:“是啊,咱们快跟上。” “好!”二愣子答应了一声。 谁知云裳走在前面拉着他的手开始走了起来。 二愣子不疑有他,只是在心里纳闷了起来,这云裳,怎么比自己还要心急。 二愣子想了一下,自己家里穷的叮当响,这美丽的女子,怎能看上自己。 看来,这二愣子还是有一定的思想的。 不过,眼前拉着自己的女子,可是真格的。 二愣子又想到,可能一个男人的勇敢容易吸引异性。 他无奈用勇敢来说服自己。 除了,勇敢。 他一穷二白。 他们两个的身影掠过了梁先生。 二愣子笑着说道:“梁先生,明天来俺家喝喜酒啊。” 梁先生微笑着点了下头,向着旁边让了让道。 二愣子又掠过张老二与刘同喜。 他高兴的喊道:“老二哥,同喜哥,明天俺成婚,记得来热闹热闹。” 张老二与刘同喜也分别对着二愣子点了下头,接着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二愣子丝毫没感觉到奇怪。 二愣子又掠过一个人,他回头笑道:“老拐叔,你也来啊。” 那人也是报以微笑。 二愣子欣喜之余,终于快要追上他娘时,忽然刹住了脚步。 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定格。 云裳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二愣子眉头立即就皱的老高,他好似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云裳见他不说话,连忙催促道:“快点,娘快走远了。” 二愣子当即心里一阵惊骇,出声问道:“你……你……你究竟是谁?” 云裳露出微笑:“你怎么了?连我都不知道了?我是云裳啊,你未来的媳妇啊。” 二愣子连忙甩开云裳的手,可是,他用力太大,一下就将云裳的胳膊给拽断了。 二愣子惊骇的举起云裳的断臂,甚至还能感觉云裳的手指还在挠着自己的手心。 二愣子惊恐的想要甩飞出去。 可是任他怎么甩,那断手始终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云裳苦笑道:“你怎地这么狠心?人家的手都断了。你看!” 二愣子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云裳断臂之处,白色的骨骼与黑红的血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她脸上挂着的笑意,十分诡异。 手断了,居然,没有疼痛时的惨叫。 反而对着自己诡异的微笑。 二愣子慌了。 他慌忙的向后退了一步,谁知后背直接撞到一个人。 他扭头看去,见一个人正微笑着与他对视着。 “啊——” 二愣子当即惊恐的叫了一声。 这人,好面熟。 而且,这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但,就算如此,他也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原因无他,而是这人的笑,太诡异了。 并且,这个人,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人,竟是已经死去多时的瘸老拐。 与此同时。 就连张老二与刘同喜,都黑沉着脸,对着自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二愣子大惊失色:“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第284章 拼命 二愣子的问话,仿佛产生了回音。 那句“你们究竟是谁”一直复述了好久,二愣子清楚的能够听到。 二愣子只见周围那些熟悉的脸庞,脸上诡异的笑,慢慢变成狰狞的笑。 而且,他们的脸部颜色也变得铁青。 二愣子看着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心中惊骇万分。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 因为,周围的人,已经伸出利爪般的手向自己身上抓来。 他看得出,他们的指甲锋利,不用怀疑,这些指甲都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几个血洞洞。 二愣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当即推开一个人想要逃出去,就算身上被戳几个洞,也要赶紧逃离这个诡异又恐怖的地方。 可是他的身子还未动,就感觉双臂被人给拽住。 二愣子更是毛骨悚然般的回头看,当他看清楚抓他的人是谁时,嘴里不自觉的喊了一声“娘”! 可是,他娘如今的脸色与周围人群无异,并且脸色更加的铁青。 此时二愣子娘带着狰狞的笑容,死死地盯着二愣子的脸。 二愣子惊魂未定,暗想,难道是自己睡着之时,坑中的恶鬼趁机跑了出来。 紧接着跑到庄里将所有人都害了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骇然。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三个字在二愣子脑海里打着转。 但是,周围的那些恐怖的村民,哪里会给他思考的余地。 只见张老二突然张着血盆大口向着自己扑来。 二愣子哪敢再想,见张老二猛扑的速度堪比猎豹,他从来都没想过这张老二会有如此身手敏捷。 他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向着张老二脸上踢去。 张老二好似不知拐弯一样,迎着二愣子的大脚就贴了上去。 二愣子厉声骂道:“去你的!” 一脚重重的踢到张老二的脸上。 张老二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踢出去老远。 二愣子一脚奏效,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觉得更加诡异。 这张老二少说应该有一百六十来斤,咋能一脚被自己踢那么远。 而且,从脚上传来的感觉,就好似张老二只是一副皮囊,内里都是空心一般。 况且,他清楚的看到,张老二的整张脸被自己一脚踢的向内凹陷了半手指深。 这,究竟是人,还是鬼? 他忽然想到,曾经听说书先生讲过的画皮。 难道,这些人,只是一张皮? 二愣子心中不断的猜测。 刘同喜见张老二吃了亏,也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二愣子连忙甩开被娘拽着的手臂:“娘,你让开——” 他又是一脚踹向刘同喜的小腹。 刘同喜竟与张老二一般,像个皮球弹射了出去。 他可能还没意识到,他娘此时也是鬼。 但,刻在骨子里的孝顺因素,还是让他对其不忍下手。 可是,任他怎么甩,都无法甩脱他娘的手掌心。 他只感觉,一条胳膊的骨头,快被捏断了一般,疼痛难忍。 此时,他也意识到了,他娘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劲儿。 但是,此时他就算已经意识到了,也迟了。 因为,他右手里还有一根断臂,这是刚才甩断云裳的手臂。 此时,这断臂好似活了一般,竟向后使力拖起了二愣子。 二愣子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就感到左臂也被一股大力生拉硬扯着。 二愣子此时一颗心都快跑嗓子眼了。 他的两条胳膊都被使劲拉到了身后。 二愣子咬着牙与身后的力气较着劲儿。 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回来。 太牢固了。 怎么办? 周围的人像伺机而动的群狼一般,那些眼睛,缓缓成了绿色。 怎么办? 稍有不防,这些恶狼就会一拥而上,扑向自己,然后将自己咬死。 二愣子此时腹背受敌,身边竟无一物可以防身。 他心中气恼老香灰这人,人算不如天算,没有算出自己也抵不过这群鬼东西。 正在他毫无办法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咯咯……” 二愣子吃了一惊,这笑明显是云裳发出来的。 他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云裳,凶狠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云裳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挖出你的心肝。” 二愣子骇然道:“挖俺的心做什么?” 云裳冷笑道:“当然是一口吃掉。” 二愣子闻言,被云裳的狠毒给吓到了:“俺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裳厉声道:“你弄断了我的手臂,吃了你的心肝,才能重新长回。” 二愣子眉头一皱:“开什么玩笑?第一次听说吃人心肝,就能长手臂的。” “哦?你不信?”云裳邪魅的盯着二愣子。 二愣子连忙威胁道:“你敢过来,俺对你不客气了。” 云裳说道:“小子,你看看周围,你逃得脱吗?” 二愣子闻言,又重新看向周围那些恐怖的人群。 云裳说道:“乖乖听话,让我把心肝挖出来。” 二愣子一脸的怒意,开什么玩笑,乖乖让你剖开肚子,然后将心肝摘掉? 但是,令他感到更加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云裳用一只右手缓缓将衣服褪去。 露出了洁白如玉的上身。 那高耸入云的胸部完美的展示在二愣子脸前。 二愣子看到此处,只觉下体一阵火热。 二愣子眼睛一闭,大喊道:“你搞什么?快穿上衣服……” 云裳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正人君子。” 二愣子闭着眼骂道:“你根本不是云姑娘,你别毁她身份。” 云裳调笑道:“哦?你不是要说与我成婚吗?怎地变卦了?难道我不如她好看?” 二愣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变成云姑娘的模样,告诉你,你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哼!”云裳闻言,冷声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只见云裳伸出一根食指,用指甲在自己胸膛上竖着划了一道。 然后用手拉开右边胸膛,露出了里面的胸腔,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她胸腔里居然塞满了一颗颗的心脏,而且,那些心脏居然都在快速的跳动。 跳动的声音,竟然使二愣子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 当二愣子看到云裳开了自己的膛,而且里面的内脏太过拥挤,以至于噗通掉出来一颗。 二愣子没有忍住,当即吐了出来。 “呕——” 他这一吐不要紧,只见抓着抓着他胳膊不放的娘,立即本能的松开了手。 云裳更是捏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她胸腔里的心脏又翻出几颗。 她连忙用右手将其强塞了回去。 二愣子看到这一幕,更是大吐特吐。 云裳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仿佛也被二愣子吐出的污秽给恶心到了。 二愣子也不是傻子,当即看出了这娘们儿怕恶心。 他左手已经松开束缚,如今右手还被断手给硬拽着。 当即蹲下身子,把那手臂向着自己吐出来的那滩污秽蘸去。 云裳见此,脸色大变,奋力抵抗。 二愣子立即就觉得那断臂想要挣脱。 二愣子咬牙切齿的骂道:“想逃,晚了。” 他连忙用左手一把抓住断臂,用起吃奶的劲儿狠狠地向地上摁去。 “不要——” 云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二愣子将那截断臂狠狠地摁在了自己吐出来的胃液中。 那断臂肉眼可见的冒着白烟慢慢枯萎了,直到像一根黑漆漆的枯树枝一样,才停止。 二愣子举起手中的那截黑漆漆的断臂对着周围威胁道:“谁敢过来,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 周围的人纷纷后退着,看来都很惧怕此时的二愣子。 云裳怒目圆睁的盯着二愣子,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云裳说完,用右手在自己胸膛上一抹。 她开了膛的胸部,立即就缝合住了,就连一道伤疤都没有,这诡异的一幕,震惊的二愣子有些失神。 第285章 关心 二愣子都看呆了,原因是云裳缝合住的胸部,完全没了恶心的感觉,反而香艳无比。 二愣子第一次见到如此香艳的一幕,不自觉的又起了反应。 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向对方狰狞的脸上时,他的反应立即就小了。 云裳恶狠狠的瞪着二愣子,凶狠的说道:“早晚,我会来索你性命,取你心肝。” 二愣子心里一惊,第一次感觉一个女人,竟如此恐怖。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那云裳华为一缕青烟,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刚才那些恐怖的村民,也随之消失。 二愣子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只感觉大脑一阵头晕目眩。 那头晕程度又让他一阵胃里翻滚,实在难受。 二愣子忍不住,鼓起腮帮子就是一阵大吐。 他这一吐不要紧,直接让他有种虚脱感,他只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脑袋更是晕眩无比,上身摇晃了两下,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他昏睡的太过仓促,以至于嘴里还在冒着泡,说着嘴角流了出来。 周围又陷入一阵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缓缓升起。 天空也露出了鱼肚白。 “二愣子,快醒醒!” 声音从下方传了过来。 只见有几个人,正围着二愣子大声呼叫。 “二愣子……你别睡了。”马三叔用拐棍敲着二愣子的屁股喊了一声。 老香灰蹲下身子,用袖子将二愣子嘴边的白沫擦掉。 二愣子此时人事不省的躺在一棵木头上。 梁先生止住马三叔的敲打:“应堂叔,别敲了,让我先给他把把脉。” 马三叔一脸焦急的收回拐棍:“他到底是病了,还是中邪了?” 梁先生将二愣子的手腕翻开,随后用手指搭在了二愣子的脉搏上。 老香灰也没闲着,轻轻扒开了二愣子的眼睛。 只见二愣子眼珠子上翻着,这明显不是得病的样子。 老香灰一口笃定道:“肯定是昨晚中邪了。” “啊!”马三叔闻言惊了一下,随后又看了一眼梁先生:“咋样?他还有脉吗?” 只见梁先生睁开眼睛,说道:“脉搏虽微,却无大碍。” 马三叔皱着眉头问道:“那他咋个还不醒?” 梁先生说道:“可能像他说的一样,昨晚不是中邪,就是与鬼鏖战来着,可能是累着了。” 马三叔又问道:“那他咋吐那么多沫子?” 老香灰说道:“一般都是惊吓过度才会出现白沫子。” 马三叔惊讶道:“他胆子那么大,还能被啥吓着?” 老香灰摇摇头道:“说不好。有可能……有可能是坑里的恶鬼出来吓他了。” 马三叔与梁先生连忙看向那波澜不惊的万恶坑。 心有余悸的皱起了眉头。 老香灰叹了口气说道:“幸亏,一大早就让村长去县里了,看来,这小兄弟逃不了要遭上一罪了。” 梁先生也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连二愣子都吓不退它们。” 老香灰说道:“也不一定,以我看来,最多两边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哦?”马三叔不解的看向老香灰。 老香灰沉声说道:“如果二愣子被它们给吓到,那些恶鬼,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进庄捣乱的。可昨晚,庄里一夜平静。这就说明,二愣子将其给挡了回去。” 梁先生点头道:“有道理。” 马三叔见此情景说道:“先别在这待着了,想个办法先将二愣子给弄回去。” 梁先生说道:“我来背。” 马三叔点了下头:“那就辛苦你了。” 此时,坑边就这三人。 马三叔年纪大了,想背也没法背了。 老香灰更是没办法,他本身就背着个罗锅子,哪有地方去背二愣子。 所幸梁先生还算壮年人,虽然背起二愣子有些吃力,但咬牙还能坚持着背回去庄上的。 梁先生在老香灰的帮助下,将二愣子给背了起来。 老香灰与马三叔在其身后抬着铁枪。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马三叔家里。 本来想直接送到二愣子家的,但怕吓坏了二愣子老娘,马三叔就做主先背到自己家里。 并且,他们还等着二愣子醒转过来,有事情要问。 三人背着一人,脚刚踏进院子里。 只见有个屋子的门立即就打开了。 紧接着一脸担心的云裳跑了出来。 她跑到几人跟前,担忧的问道:“他没事?” 她一脸的担忧丝毫没有掩饰。 马三叔几人一阵错愕。 云裳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有点过分担心了,以至于让众人都有点不适应。 梁先生出言说道:“姑娘,不必担心,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嗒!”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二愣子下摆处掉了下来。 众人低头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 马三叔眉头紧皱,率先惊呼出口。 梁先生连忙转身,低头一看,说道:“怪不得隔的生疼,原来是……等等,这……这是一只手臂!!!” 第286章 还有东西 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确实是一截断臂,只不过那干枯的模样像是一层皮包裹着一根骨头一样可怕。 众人看着那断手,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只有老香灰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将其轻轻捡了起来。 云裳看的一阵蹙眉,她又转向梁先生背上的二愣子,不知这人昨晚究竟遇到什么怪事了,怎么会有一截断手在身上,这断手又是谁的。 老香灰像是没看出个眉目,又放在鼻端闻了闻。 无味,没有那种腐烂的味道,反而还带着淡淡的一股香气。 马三叔真怕这老兄弟哪根筋不对,再放嘴里尝尝味道。 老香灰站起身说道:“先将小兄弟送屋里去。” 梁先生点了下头,也没说话,径直向着马三叔屋里走去。 老香灰走到院子的水缸旁边,用葫芦瓢舀了半瓢水。 马三叔诧异的问道:“老兄弟,这是要做什么?” 老香灰左手拿着枯手,右手端着瓢,一边向着有阳光的地方走,一边说:“我想验证一件事。” 马三叔眉头微皱,但他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这老兄弟肯定有他的想法。 云裳也轻步跟了上去,但她不敢离的太近,因为那截枯手太过诡异,那无痕手指头犹如鸡爪一样,看的久了,仿佛它还在微微的颤动,她是真怕那只断手突然之间活了过来。 老香灰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将断手轻轻放进了圈里。 云裳与马三叔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出声打搅。 只见老香灰将水瓢对着枯手倒了一些水上去。 这些水一沾枯手,枯手立即有了水润色,在阳光下,犹如一截黑玉一般。 接着,那枯手上的水,慢慢被阳光蒸发。 看到这一幕,老香灰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马三叔见老香灰脸色不对,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对?” 老香灰咂了一下嘴,这才说道:“不妙啊。” “哪里?”马三叔知道这老香灰每次说的都很准,不由得也听风就认准后面雨跟着。 老香灰说道:“老先生,你来看。” 马三叔连忙拄着拐棍上前几步,然后颤巍巍的蹲下身子,他也盯着那截枯手开始看了起来。 但他始终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老香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马三叔缓缓摇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你没发现,这东西比刚才粗了一点点?” 老香灰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良久才说道:“好像……好像真的……真的粗了一点……” 云裳也缓缓蹲下身子,盯着那枯手看:“确实是。” 老香灰一副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 马三叔惊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香灰说道:“它在吸收水份。” “啊?”马三叔与云裳闻言,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口。 马三叔脸上多了几条黑线:“它都干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吸收水份?” “干了,并不代表它死了。” 老香灰沉声又说道:“那坑里,肯定除了你们所说的土匪,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马三叔吃了一惊:“还……还有东西?” 老香灰肯定的点了下头:“不错。而且这东西,比那些恶鬼还要厉害。” “嘶——”马三叔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本来那坑里的土匪鬼魂就很难对付了,这次又出现一个更厉害的东西,这简直太要命了。 老香灰见马三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那家伙肯定没有在小兄弟身上占到便宜,反而像是吃了不小的大亏。这截手臂,应该就是那东西胳膊上卸下来的。” 马三叔惊的张大了嘴巴,等他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还真是太小看二愣子了。” 老香灰点了下头:“我说了,这小兄弟,不是普通人,命里带火。也多亏你们庄上有这样的人物。” 马三叔苦笑了起来,以往谁会将一个愣货放心上。 二愣子哪次不是被他们当成苦力,呼来喝去的,就拿昨天来说,还不是被张老二两口子给耍个够呛,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家歇歇,就被派去守坑了。 云裳也暗暗敬佩这二愣子的勇气。 老香灰双目如炬,盯着那枯手陷入了沉思。 马三叔出言问道:“这断臂怎么处理?直接烧掉?” 老香灰摇摇头:“先不急,恐怕烧了不妥。” 马三叔问道:“那留着它,会不会出幺蛾子?” 老香灰说道:“出不出幺蛾子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一烧它,肯定会出大事。那坑里的东西绝对跑出来跟咱们拼命。” 马三叔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那怎么办?” 老香灰说道:“等小兄弟醒来,先问清事情原委,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时,梁先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三个人蹲在阳光下,心中有点好奇,也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地上的手臂时,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这手臂比刚才粗了一点?” 老香灰点了下头:“是的,它吸收了一点水份粗了些,如果泡在水里,能活过来也说不准。” 梁先生诧异道:“竟有这等奇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老香灰将自己的猜测向梁先生讲了一遍。 梁先生听的有些侧目。 “还有东西?” 他的反应虽不及马三叔惊讶,但也不自觉的发出惊呼。 梁先生回过神来说道:“要不要现在将二愣子给弄醒?” 老香灰抬头:“你有办法?” 梁先生点了下头:“有,不过我得先回家取东西。” 老香灰连忙站起身:“好,现在急需小兄弟醒来告知咱们究竟遇到什么了。” “行!我去去就来。” 梁先生说完,就扭头快步出了院门,向自己家中赶去。 马三叔说道:“走,先进屋,外面太热了。” 老香灰点了下头,云裳也站起身率先向着屋里走去。 马三叔与老香灰看着云裳的背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心说,这丫头,怎得比自己还要着急。 马三叔倒不觉有什么。 不过,这老香灰不免心中有些猜测,他太了解戏班里每个人了,这云裳的矜持他是见识过的,而现在,明显这丫头的矜持已经抛却了不少。 第287章 跑了 屋里,云裳安静的坐在板凳上,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床上的二愣子看。 她可能还没发现,她的表现已经让老香灰产生了怀疑。 老香灰与马三叔也坐在板凳上,静静等着梁先生的到来。 但马三叔心里,还是对那万恶坑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不填了那坑,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老香灰也在想着,怎么才能兵不血刃地将万恶坑里的鬼全给彻底解决掉。 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埋怨:谁将瓢扔地上啊?真是的……” 看来,如意戏班的伙计,也算是睡美了,天天无所事事,夜里推牌九,白天日上三竿才肯起来,索性连早饭都不让人送了。 秀英虽嘴上劝说不吃早饭不行,可她也乐的省劲儿。 本来云裳与花蝶两个姑娘,还坚持吃早饭的,但总觉得开口不好意思,索性也不麻烦人家了。 毕竟,天天不干活,白吃饭,再脸皮厚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啊。 那个伙计抱怨了一声,接着就没话了。 老香灰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从板凳上忽得惊起,嘴里喊道:“糟了。” “咋了?”马三叔被老香灰吓了一跳。 老香灰来不及回答,连忙快速向着门口跑去。 云裳被其吓了一跳,也站起了身子。 老香灰拉住正在拿着瓢在水缸里舀水的一个伙计:“小雷子,你看到那截手了没?” 那伙计呆了一呆:“什么手啊?” 老香灰指向刚才放瓢的地上:“就那里,圈里的断手。” 那伙计挠着头,眨巴着眼睛说道:“什么也没看到啊,我就看到地上有个空瓢,还以为谁顺手扔那的……” “啊?”老香灰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跑到那边。 地上干干的,一点水渍都没有。 而那圈里的断手,早已不翼而飞了。 老香灰回头大声喊道:“小雷子,你说你拿瓢的时候,瓢里是空的?” 小雷子站在原地说道:“是啊。” “一滴水也没有?” “是啊……” 老香灰使劲跺了一脚:“糟了,让它给逃了。” 这时,赵班主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伸了下懒腰,看着咬牙切齿的老香灰,不解的出声询问:“老香灰,怎么了?” 老香灰将事情又给赵班主讲了一遍,赵班主的脸瞬间就瘪了。 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个完了是。 这时,马三叔与云裳也走了出来。 两人看到地上空空如也,当下也吃了一惊。 这时梁先生手里握着一个褐色小瓷瓶走了进来。 他见众人的面色不对,停下脚步问道:“怎么……” 可当他看到地上没有断手的影子时也愣神了起来。 老香灰对着他缓缓摇了下头:“看来是吸光了瓢里的水,跑了。” 说完,满脸的自责。 梁先生苦笑一声:“真算是开了眼了,谁能想到一截早已干枯的手会这一手。” 马三叔唉声叹气道:“怨我啊,要是不进屋,看着它,它也不至于……” 梁先生安慰道:“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后悔也没用了,眼下,先将二愣子弄醒,让他来说一下昨晚的事了。” 马三叔连忙说:“对,对对……先弄醒他,听听再说。” 众人连忙急匆匆的又回了屋。 梁先生端着褐色小瓷瓶来到马三叔床前,打开小瓷瓶的塞子,然后对着二愣子的鼻孔倒入几滴褐色的液体。 梁先生抬着二愣子的脖子,让二愣子的脑袋向后仰着,那褐色的液体缓缓流进了二愣子的鼻孔里。 还真别说,这小瓷瓶里的东西还真管用,流进鼻孔里没一会儿,二愣子就开始轻声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众人一阵欣喜。 梁先生连忙晃了几下二愣子:“醒醒……醒醒……” 二愣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又咳嗽了几下:“咳……咳……呛……咳……呛死俺了……咳……” 马三叔连忙问道:“二愣子,昨晚……昨晚发生啥事了?” “昨晚?”二愣子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了。 梁先生将二愣子扶起来:“好好想想。” 二愣子摇晃了一下昏沉的脑袋:“昨晚……昨晚,俺咋了?” 马三叔一听这话,当下就急了:“你干啥了,你不知道?让你去坑边守着,你咋昏迷的?” “俺?守坑?” 二愣子努力的想了半天,可脑海里一直在嗡嗡响,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去想。 可是,当他抬头看到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云裳时,昨晚的情景,立即犹如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了脑海里。 他呆愣的看着云裳,吞咽了一下口水:“俺……俺想起来了。” 马三叔惊喜交加道:“快说。” 二愣子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云裳,又看了一眼梁先生,这才说道:“俺说了,你们可要相信俺说的话啊。” 马三叔急道:“废什么话?快说。” 二愣子这才说道:“昨晚,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就听到有人要让俺交出心肝给她吃。俺一下就醒了,然后就看到你们都出来看戏了。” 接着,二愣子将昨晚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与云裳准备成婚的事给隐瞒了,他显然还是觉得难为情。 但是,当他讲到云裳要挖他心肝吃的时候,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云裳。 云裳更是惊恐万分:“你是说,我要吃你的心肝?” 二愣子认真的点了下头:“是,俺还拽断了你的手臂。” “啊?” 众人听罢,更是瞠目结舌。 原来,那断臂,竟然是云裳的。 二愣子这时说道:“不过,俺觉得那是做了个梦而已。” 二愣子说完,自嘲般的笑了出来。 可是,他见众人的脸色还是一副很惊恐的模样,他纳闷的说道:“你们别怕啊,只是个噩梦,俺可没丢人,脚踹张老二与刘同喜,嘿嘿……” 可他的笑,竟第一次如此尴尬。 老香灰此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梦,你信吗?” 二愣子愣道:“咋可能不是梦?” 老香灰道:“你说的那截手臂,我们都见到了。” “啊?”现在轮到二愣子吃惊了。 第288章 幻觉 二愣子冷汗都下来了。 这也太诡异了。 你说这是梦,可他看到情景如此真实,包括那戏台子上各色各样的灯笼。 你说这不是梦,那为什么见到的人,都那么可怕,就连他老娘的样子都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最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眼前这位漂亮的云裳姑娘,她的手臂被自己给硬生生扯断了,可眼下,云裳姑娘的两只手好生生的就在自己眼前。 还有一点,如果是梦,他们怎能见到那手臂。 这让二愣子已经分不清真实了。 就连如今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都深感有些不真实了。 二愣子快人快语,在心里思索半天,还是将自己心中深深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马三叔皱起眉头说道:“二愣子,你以为我们也有问题?” 二愣子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了下头,他不得不这么猜想,毕竟被折腾了一宿,哪里分得清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梁先生说道:“二愣子,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真实的。” “真……真的?”二愣子似乎还是心中有些怀疑。 梁先生没有说话,肯定似得点了下头。 老香灰一眼就看出二愣子还没从恍惚中出来,说道:“小兄弟,你只是绷紧神经了,昨晚你遇到的情景,可能让你分不清现实了。” 二愣子听了,松了口气说道:“可俺不知道,昨晚究竟是梦,还是啥?” 老香灰说道:“世上奇事万千,以我看来,那不是梦境,而是幻觉。” “幻觉?”二愣子心想什么样的环境中,才能致使自己产生了那么可怕的幻觉。 梁先生却说道:“你说的幻觉,我知道,有一种药物,或者带有毒菌的菇类才能致使产生,最常见的一种菌类,叫见手青。” 老香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看小兄弟这个样子,他也不会闲到去吃这些东西。” 二愣子点头道:“俺昨晚就吃的咸菜,喝的玉米粥。” 梁先生闻言,思忖了起来。 老香灰说道:“除了误食你说这些致幻物,并不是没有其它方法。我说了,坑底下很有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家伙。一些厉鬼,可是能够迷惑人的眼睛,比你说的那些植物,更加直接。能够迷惑人类的心智,幻化出,你认识过,或者见过的人。” “哦?还有这等奇事?” 梁先生闻言有些暗暗称奇。 不止是他,屋里的众人都是一阵惊奇。 二愣子挠着头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俺昨晚不是在做梦,而是被鬼给迷惑了?” 老香灰点头道:“这是唯一的解释。” 二愣子闻言,苦恼的说道:“那俺完了,那女鬼说还要来找俺报仇。说俺扯断了她的胳膊。唉!她肯定饶不了俺了。” 老香灰说道:“你也别过分担心,你别忘了,她在你身上没讨到好,量她也不敢直接来找你。况且,你这打鬼将,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称号,你能扯断她的手臂,那正说明了,面对你时,她是实体。” 二愣子苦笑道:“就算是实体,俺……俺也下不去手。” 最后的一句,二愣子声音小的有些心虚。 可是,其他人没听到,老香灰却听到了。 老香灰问道:“怎么就下不去手?你跟一个鬼还客气什么?” 二愣子尴尬的说道:“她……她……她长得跟云裳姑娘,一模一样。” 二愣子这句话一出,云裳脸刷的一下更红了。 老香灰扭头看了一眼云裳。 云裳一阵羞怯。 老香灰轻轻摇了摇头,好似看出了什么。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云裳不好意思的走出了屋门。 赵班主尴尬的一笑:“老香灰,女孩子脸皮薄,你别这样看人家啊。” 老香灰干咳了一声,然后将目光又转向二愣子:“小兄弟,你要狠下心来,厉鬼就专爱幻化成你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人,才能让你掉以轻心啊,然后趁你不备时,将你拉入万丈深渊。” 赵班主也附和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二愣子闻言点了点头:“俺知道了。” 可老香灰其中一句,心里最重要的人,让二愣子尴尬了起来。 确实,除了她娘,估计他也不知道,这个云裳姑娘,何时闯进了他的内心。 他实感被这些人看穿,有些惊慌,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龌龊心理。 像他这样家徒四壁的家,遇到美若天仙的云裳时,不自惭形秽,那是假的,他就认为自己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所幸众人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老香灰抓住重点说道:“小兄弟,无论如何,你都要遭一次罪了。” 二愣子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显然他就没有想要退缩。 马三叔问道:“准备硬碰硬?” 老香灰眼神犀利,点头说道:“是的。” 马三叔还是没来由的叹了一声。 梁先生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心疼二愣子,但大敌当前,可由不得咱们做选择。” 马三叔这才说道:“好。” 二愣子倒像个没事的人似的,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跳下床穿起了他的破鞋子。 马三叔惊问:“你做什么?” 二愣子一边穿鞋,一边说道:“俺答应今天去帮大川哥家收麦子。等村长回来,去大川哥地里喊俺。” 马三叔都快气懵了:“你别去了,咱不占那小便宜行吗?” 二愣子都跑到门外了:“不行啊,不能把正事忘了。” 正事? 帮人割麦子? 这是正事? 二愣子就这样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走了。 马三叔摇头苦笑道:“这愣小子,连个正事都分不清。” 梁先生也无奈了。 赵班主挠挠下巴,将老香灰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说老伙计,你究竟有底没底?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聪明人啊,咱们戏班里哪个不比他机灵?我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以后能帮到咱得样子。” 老香灰说道:“这正是他的独特之处啊,咱们那几块料,让他们插科打诨行,真让他们去跟鬼战斗,你看他们谁敢?” “那倒是!” 赵班主无奈的点了下头。 第289章 诱惑 二愣子先往自己家跑了一趟,其实他还是很不放心他老娘。 毕竟昨晚,他老娘差点没把他给害了。 但任凭他猜测到,那老娘是假的,他也没下狠手对着来一下。 二愣子没将昨晚的事,跟老娘提及,因为不想她担忧。 二愣子关心了几句,就扛着镰刀跑出了门。 当二愣子一路小跑来到马大川的地里时,见地里只有马大川爹娘在地里正弯着腰慢吞吞的割着麦子。 二愣子这才想到,马大川与马村长赶着马车去大邢县了。 二愣子喊道:“马蜂叔,王芳嫂没来啊?” 马蜂老两口直起身子,向后扭头看到二愣子来了,连忙笑口颜开的说道:“没有,昨晚,摔伤了胳膊。” 二愣子“哦”了一声,就直接用镰刀指着一垄麦子:“俺从这开始干了啊,你们老两口累了,就回去,这点地,俺到黑就割完了。” 马蜂老两口笑的更加开心了。 这马蜂本身就身体不好,都还不如马三叔的身子骨强。 可奈何,他儿子马大川又是懒惰出了名的,偷懒耍滑是非常有一手的。 晌午时分,马蜂老两口实在挺不住了,跟二愣子说了一声,就揉着腰回家去了。 二愣子倒觉得无所谓。 吭哧吭哧的埋头苦干了起来。 挥汗如雨的夏天,太阳越升的高,温度就越高。 二愣子渐渐地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他见四处无人,就找了个树荫休息一会儿。 二愣子靠着树干眯着眼,享受着片刻的清凉。 过了一会儿,二愣子见休息的差不多了,刚想起身,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曼妙的身影。 二愣子定睛一看,这不马大川媳妇王芳吗。 心想,不是说她摔伤了胳膊在家休息嘛,这个点咋来了?而且,看她走路的样子,可不像是摔伤了胳膊的样子。 那两条胳膊甩的,跟个正常人没啥区别啊。 二愣子以为她是来监工的,连忙拾起地上的镰刀迎了过去。 两人走到一起。 王芳一脸笑意的看着二愣子。 二愣子憨厚的笑道:“王芳嫂子,你不是摔到胳膊了吗?这么热的天,对胳膊恢复不好。” 王芳笑道:“啊……是,不过没那么疼了。” 二愣子狐疑的点了点头:“这个点,你咋来了?” 王芳笑意盈盈的说道:“来看看你干的怎么样了。” 二愣子指着那块地:“赶黑,能割完,明天就可以打场了。” 王芳笑道:“哈,看到了,你可真能干。不像你大川哥,懒死了。” 二愣子心里被王芳夸的舒服,但还是说道:“哪有?大川哥养马可厉害了,咱们庄上,可没人抵得上。” 王芳笑道:“你别往他脸上贴金了,又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哪像你?力气大,肯吃苦,那东西也大……” “啊?”二愣子都听愣了。 王芳嘴里的【那东西】,指的是什么? 王芳掩嘴轻笑:“咯咯……” 王芳的笑声极具魅惑。 二愣子听到耳里,瞬间面红耳赤了起来。 “王……王芳嫂子,别……别开玩笑了……”二愣子窘迫的样子,眼神也开始了躲闪。 王芳打趣道:“怎么?还难为情了?嫂子都还没有难为情,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二愣子本身就窘迫到不行了,听到这么挑逗的话,心里一阵奇妙的感觉,不说难堪,反而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激动。 王芳见此,身子向着二愣子靠近了几许。 一阵女人香味扑鼻而来。 二愣子只感觉这香气让他闻的沁人心扉。 “别……别这样。被……被人看到了……不……不好。”二愣子只觉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王芳笑道:“这大太阳的,这会儿哪有人?” 二愣子向旁边躲了躲:“嫂子,别忘了,这是农忙的时候,可少不了人过。” 二愣子就算再愣,他也怕名声扫地。 他摸不准,这王芳究竟想干什么。 但,他知道,这王芳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居心不良”的意味。 王芳见二愣子躲着自己,心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轻轻挥手向脸上扇风:“这鬼天气,真是太热了。” 她说罢,轻轻解开了自己的外衣上摆,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皮肤,红色的肚兜袋子在白皙的脖子上系着,显得更加诱惑。 她的这个举动,看似正常,实则有些故意为之。 二愣子躲闪着目光,不去看。 但,那红色与白色的搭配,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刚想逃离,肩膀忽得一沉。 二愣子连忙扭头一看,只见王芳眼神迷离,媚眼如丝的对着自己喷着小嘴里的芬兰之气。 二愣子懵了。 他大脑当即空白一片。 心想,难道自己犯了桃花? 王芳出气如兰,口中竟发出奢靡的娇喘。 二愣子听在耳里,更觉下体火热。 王芳伸出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剐蹭着二愣子的脸颊。 天呐,这是要干什么? 二愣子脑海嗡嗡作响。 他不懂拒绝,他更不敢造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也是个女子。 那个女子正对着他温柔的笑。 二愣子见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王芳给推了出去。 “王芳嫂子,俺……俺回家了……” 二愣子撒开脚丫子就向着村里跑了。 王芳好不容易从地里爬出来,对着二愣子的背影,一阵的怒吼:“哼——你等着!” 二愣子内心不平静了,他马不停蹄的跑回了自己家。 看来,马大川地里的活不能干了,这王芳明显是在勾引自己啊,这要是被大川哥知道了,不将他皮扒了才怪。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觉得今天这个王芳,简直太大胆了,而且特别怪。 王芳嫁给马大川好些年了,肚子不争气,一直没给马大川生个一男半女。 马大川对此颇有不满,经常没事找事的骂媳妇。 或许,两人的感情,确实出了问题。 二愣子这样猜测着。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总觉得不给马蜂打个招呼,也不是个办法。 想到此,他来到马大川家里。 一进门,就傻眼了。 因为他看到正绑着胳膊的王芳正在院子里用一只手往粪筐里装马粪。 看到王芳倒没什么,毕竟他回家这么久了,王芳有可能也回了家。 可是,此时王芳的胳膊是被绑吊上的,明显是摔的不轻。 二愣子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有些愣神。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90章 王芳 二愣子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进去,他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还极具诱惑挑逗自己的那个王芳,为何这会儿变了模样? 他刚打算离开。 却被抬头的王芳发现了。 “二愣子,你咋回来了?” 王芳的声音很平静,根本与刚才的王芳有些反差太大。 二愣子尴尬的挠挠头:“没……没有。渴了,跑回来喝口水。” 王芳一脸的自责:“看俺这大意的,天这么热,忘了给你送水去了。你进来坐会儿,歇一歇。” 两人的交谈声,好似被马蜂听到了。 马蜂从屋里走了出来,也看到二愣子了。 他随口问道:“二愣子,还有多少啊?” 二愣子说道:“已经割了一多半了。” 马蜂夸奖道:“嘿,真能干,换做俺老两口割,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大川子又一身的懒病,更是指望不了。诶?别光站着啊,快进来坐,就算今天割不完,也没事。啥事都不用赶。” 这时王芳端着一碗水过来了。 二愣子连忙上前接到手里,他走进院子里,有意无意的随口问道:“大川哥还没回来?” 他虽然这样问着,但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那收拾马粪的王芳。 这感觉上不一样了。 一个笑的诱惑,一个满脸愁容。 虽然两者长得一样,但终究前者有些怪异。 按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都应该一脸的不高兴,并且,在婆家也没有什么地位。 马蜂见二愣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王芳看,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小子难道思春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担忧,他对王芳说道:“小芳啊,回屋歇歇,都拾一上午了。你手也刚摔伤,不易乱动。” 王芳觉得对婆家心中有深深的愧疚,毕竟,自己算是将马家的根给断了。 她想多做点事情,弥补一下心中的亏欠:“爹,俺不累,收拾妥当了,等大川回来也好直接将马车赶进来。” 马蜂深深叹了口气,心说这儿媳妇,竟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二愣子回过神来,从这对公媳的对话来看,这王芳是一上午没出门,也就是说自己在地里遇到的那个王芳不是真的。 他想及此,心中又是一阵惊讶,昨夜带着微笑的云裳,今日带着微笑的王芳。 这怎么给人感觉,这俩才像是一个人? 难道说,昨晚的云裳,又变化成了王芳的模样? 她一直说要吃自己的心肝,莫不是将自己勾引到床上后,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开膛破肚,一把拽出心肝,然后……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他的猜测可能的话,那自己已经被昨晚坑边的鬼给盯上了。 先是云裳,再是王芳,那下一个,会是谁呢? 二愣子端起碗,一股脑的将碗中水给喝了个精光。 他胡乱的抹了一把嘴上的水,就起身说要去割麦子。 马蜂关心道:“不急,不急,再歇歇。” 可是二愣子心中有事,胡诌了个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马蜂看着二愣子那慌张的样子,还以为这二愣子关心自家地里的麦子呢,不由得在心中又是一阵夸奖。 可他不知道的是,二愣子出了他家的门,根本就没往地里去,他直接小跑到了马三叔家门口。 这会儿太阳老高,正好这时秀英也领着几个妇女提着饭篮子来送饭了。 秀英几人看到二愣子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笑问:“二愣子,你是赶着饭点来的?” 二愣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没有啊。俺找应堂叔有事。” 秀英疑惑道:“啥事啊?” 二愣子含糊其辞道:“跟你也说不清……”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马三叔的声音。 “这大热天的,还不赶紧送饭进来?” 原来马三叔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出门一看,见大门口有几个人在闲聊,见是秀英与二愣子,知道送饭的来了,就出声催促了起来。 “知道了,三叔!”秀英向院子里答应了一声,然后对二愣子说道:“饭做的不少,你也一道吃点。今天在大川子家割麦子,累坏了?” 二愣子诧异的问道:“你咋知道俺在大川家干活?” 秀英说道:“早上的时候,王芳不小心踩到马粪,滑了一跤,胳膊给摔伤了。” “这你也知道?”二愣子更加狐疑了。 秀英说道:“她这不是去梁先生家找药嘛,路上碰到俺,俺就陪着她一起去了,到梁先生家里,梁先生没在家。俺俩就在那等了半天,陪着秋意说了会儿话。” 二愣子点着头哦了一声。 可是院子里的马三叔又催促了:“搞啥呢?还不进来?真是的,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了?” 马三叔话里明显有些生气了。 二愣子与秀英当下也不再说话了,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三叔,别着急啊,这不来了嘛。” 秀英身后的几名妇女也连忙将提篮里的碗筷给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马三叔见此也不好发火了,对着屋子喊道:“赵班主开饭了。” 屋里瞬间传来赵班主的声音:“哎——好!” 只见另两间屋子里,如意戏班的伙计都快步走了出来,都凑到桌前端起了碗,夹了点菜,就往屋里走了。 院子里太热了,还是屋里阴凉一些。 等人走光了,赵班主与老香灰才端碗。 云裳与花蝶也出来了。 这俩女子好似故意避开如意戏班里的男伙计一样。 云裳与花蝶看到桌子上丰盛的饭菜,礼貌的对着秀英几人道谢。 秀英摇摇手说道别客气,吃就是了。 秀英又与马三叔打了个招呼,说等下午时再来收拾碗筷,然后领着那几个妇女回家了。 云裳见二愣子站在桌子旁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不免心中有些羞怯。 花蝶见状,对着二愣子气恼的说道:“把你那俩眼珠子挪开好不好?真是的,就没见过这么没礼数的人。” 二愣子被骂,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云裳见状帮其解围,对着花蝶说道:“算了,怪热的,咱们也回屋里吃?” 花蝶点头道:“行。” 临走还使劲瞪了一眼二愣子。 第291章 大火炉 老香灰看着二愣子的窘迫,淡淡一笑:“小兄弟,活干完了?” 二愣子听到问话,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马三叔不解道:“那你咋回来了?撂挑子不干了?” 二愣子又摇摇头说道:“不是。” 马三叔与老香灰对视一眼,猜不出这二愣子要做什么。 二愣子见状,说道:“俺又遇到怪事了。” “哦?”三人都是一惊。 老香灰更是皱眉道:“什么怪事?” 二愣子连忙将自己在大树下休息时,见到了王芳,接着王芳一阵诡异的举动也说了一遍,当然他可不想让这仨人将王芳勾引自己的事传出去。 有上次自己跟秀英嫂的误会,马村长当场发飙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可不想大川子也来找自己的麻烦。 赵班主狐疑的说道:“大白天的就敢闹鬼?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老香灰摇摇头道:“我说过了,这里邪门的很。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马三叔一脸的愁苦:“真不知哪柱香没烧对,才惹了鬼神。唉——” 马三叔摇着头,唉声长叹了起来。 二愣子站在原地也挠起了头。 老香灰安慰道:“老先生莫过着急,事情既然出了,那就想办法解决。” 马三叔苦笑道:“道理我懂,可是……可是究竟能不能解决的掉,还是一个问题。” 老香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会峰回路转的。” “但愿!”马三叔心有愁绪,劝导其实对他也无济于事。 马三叔看了一眼傻站着的二愣子:“别站着了,端碗吃。” 二愣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要不是来时喝了碗凉水,估计早就端着碗大口的干饭了。 二愣子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端起一碗面条就疯狂的扒拉了起来。 “嗯,秀英嫂子做的刀切面,简直不要太好吃了……” 二愣子一边吃,一边满嘴的夸赞着。 马三叔看着二愣子的吃相,肚子也饿开始叫唤了。 索性也不再想这些乱糟糟的事了,吃饭是最要紧的。 很快,几人将桌子上的饭菜给扒拉个干净,当然,有一大部分都是进了二愣子的肚子。 二愣子抹着油嘴嘿嘿的笑了起来,今天这是又混了个肚圆。 二愣子吃罢饭,就想溜了。 原因是,无论如何也要将马大川家的麦子给割完。 马三叔拗不过他,就放其离开了。 二愣子在地里一边割麦子一直回头看,生怕身后突然再出来个王芳。 还好,等他将马大川家的麦子割完,都没有哪个人再出现。 这时天已经接近傍晚了。 二愣子擦了把脸上的汗珠与脏污,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一阵知足。 二愣子扛着镰刀向村里走去。 他先来到马大川家里,告知一声,让他们明天就可以去打场了。 谁知他一进马大川的大门,就看到马车已经在马棚里了。 二愣子心说,大川哥这是回来了? 二愣子狐疑的喊了声:“大川哥——” 谁知他的声音刚落,屋里就走出一个胖子来,不是马大川是谁? 只见马大川堆着一脸的笑:“哎呀!二愣子快进屋歇歇。” 二愣子问道:“啥时候回来的?” “刚……刚刚回来……嘿嘿……”马大川的笑变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种话说出来,骗鬼,鬼都不信。 不过,以二愣子这个脑袋,可真信了。 二愣子说道:“你家里的麦子已经割完了,明早就可以打场了。” 马大川惊讶道:“这么快啊?” 这时他笑的更加奸滑了。 二愣子说道:“不快点行吗?明天俺就不能干活了。” 马大川诧异道:“为啥啊?” 二愣子说道:“你们今天不是去县城取东西了吗?” 马大川收回了笑容,点着头:“是啊!” 二愣子苦笑道:“那就是给俺准备的。” “啥?给你准备的?”马大川疑惑不解道:“用它能干啥?” 二愣子问道:“村长没跟你说啊?” 马大川走到二愣子跟前,摇头道:“还真没有。俺也问了,他让俺别瞎打听。” “哦!”二愣子这才知道,马大川压根就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那俺先去找村长了。”二愣子说完就要走。 马大川好奇心被勾出来,哪能不问个清楚,他一把拽住二愣子的衣服:“嘿,你别急着走啊,你倒是跟俺说说啊。” 二愣子为难道:“还是不了?说了,怕吓到你。” 马大川这下更好奇了:“别啊,俺胆子可不算小啊,你说说看,这又不是啥秘密。” 二愣子皱着眉头说道:“那俺说了,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啊。” 马大川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俺又不是长舌妇。” 二愣子看了一下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就小声说道:“那东西要烧红,往俺身上烫!” “啥?”马大川闻言就忍不住惊呼出口,他一脸震惊的说道:“你……你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二愣子连忙摇摇脑袋:“没有啊,哪有得罪一说?” 马大川纳闷道:“没有得罪他们,那他们为啥要这样对你?这也忒狠了点?” 二愣子说道:“肯定有用呗,好了,俺得抓紧去了,免得他们等急了。” 二愣子说完,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一脸还没回过神来的马大川在风中凌乱。 马大川嘀咕道:“这是二傻子?吃屎还得赶个热乎的?怪不得刚才马三叔让俺去地里叫他回来。原来是这样啊。真不敢想象,这老头咋会这么硬心肠?” 马大川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看来也被吓了一激灵。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这种身体上的苦楚,是人上人能受得了的? 此时马三叔院子里,已经架好了炉火,里面的木材烧的正旺,而在柴火里有一根小臂长,拇指粗的铁棍在里面立着。 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也就是如意戏班里的那些伙计,外加云裳与花蝶。 当然了,马村长两口子此时也在其中。 第292章 大丈夫 秀英一脸骇然的盯着老香灰正在往火炉里添柴火。 要说这两口子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是,他俩都知道事情原委,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云裳更是看的心惊胆跳,她无法想象,这东西要是真烫到二愣子胸膛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花蝶似乎看出云裳脸色不对,不由得出声问道:“云裳姐,你没事?” 云裳连忙揉了揉太阳穴:“没……没事,就是头有些难受。” 花蝶关心道:“要不,你回屋休息一下?” 云裳摇摇头:“不……不要,我……我想看着他。” 花蝶说道:“他这不还没来嘛,等他来了,我进去叫你。” 云裳无奈,奈何她头痛的厉害,只好缓步回了屋子,幸亏,花蝶没有跟着进来,不然一定会看到,云裳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马三叔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断骂着:“大川子这懒驴,肯定又耍二愣子了,都他娘的告诉他找二愣子有大事,就是不听,肯定在地里让二愣子割完麦子,才肯放人回来。” 马三叔已经将马大川猜的透透的了,此时没等到二愣子回来,反而等到梁大夫两口子过来了。 梁大夫一进门就听到马三叔在骂骂咧咧的,诧异道:“二愣子,还没回来?” 马三叔气道:“可不?这二愣子哪有那懒驴心眼子多?都走俩时辰了,真他娘的……” 梁先生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沈秋意:“你在这等着,我去大川家看看。” 沈秋意会意的点了下头,向着秀英走去。 沈秋意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模样与云裳比起来更添加了几分成熟。 看的这些如意戏班的伙计一阵失神。 那晚天黑,众人看不清沈秋意的模样,只是沈秋意舍己为人的举动,确实令这些人大为感叹。 问世间,什么样的女人最漂亮,那当然是令人能感动的人。 沈秋意就是这样的人。 老香灰与赵班主更是对沈秋意一个女流另眼相看,心中也泛起敬佩之情。 谁知梁先生刚来到街上,向东一看,苦笑道:“得,来了!” 只见东边,二愣子一路小跑的向着这边过来了。 梁先生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二愣子满头大汗的样子,让梁先生有些苦涩。 二愣子率先开口:“梁先生,你也来了?” 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子,说道:“我是个大夫,不来可不行。你……准备感觉吗?” 二愣子拍着胸脯说道:“还准备啥?不就一身皮肉嘛。您请儿好……” 梁先生苦涩的笑了笑,握拳在二愣子胸口捶了两下:“好小子!一定要挺住!!!” “嗯!”二愣子眼神异常坚定,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他抬腿迈进院中。 院子里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二愣子只觉被盯的有些发毛:“乖乖,这么多人?” 二愣子不免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马三叔的骂声打破了二愣子的窘迫:“你小子是不是傻?怎么这么久才来?大川子没喊你?” 二愣子挠挠头纳闷的说道:“没有啊,俺割完他家的麦子才去的他家,他说刚刚回家。” “放他娘的屁!他都回来快仨时辰了。”马三叔怒不可遏,心里简直快将马大川骂成狗了。 二愣子惊问道:“不会?” 马村长黑着脸说道:“早他娘的回来了。” 二愣子这时才知道,自己被马大川给耍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埋怨,毕竟他帮马大川收割完麦子,马大川倒是会用马车将场里打好的麦籽拉回来,在他看来,这是等价交换,公平合理,如果割一半回来,他就觉得亏心了。 他将自己认为的事情与马三叔说了一遍。 马三叔用手指了他半天,愣是反驳不出一句话来,对啊,人家马大川确实也没错,公平合理的交易。 马三叔气的将手给甩了回来:“你就犯愣……” 二愣子憨厚的笑着。 只是,他越笑,别人看在心里越觉心酸。 老香灰此时往火炉里又扔了几根柴火,拍拍手上的烂木屑说道:“小兄弟,你准备好了吗?” 二愣子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无非一身皮肉而已,随时都可以开始。 正在这时,大门外一阵嘈杂。 众人连忙回头看去。 二愣子更是有些看的呆了。 只见大街上已经站满了人,马大川站在头前,只不过他那张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掩的愧疚感。 二愣子呆呆的看着那些人。 刘同喜、马小虎、马大山、张老二、大柱子、酒狗子……很多熟悉的人都在其中,看样子,三马庄一多半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梁先生看着这一幕,心中甚为感动。 马三叔无奈的走到大门前,开口问道:“大家伙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有一个声音响起:“三哥啊,你不够意思啊,庄上这么大的事,你咋也不说一声?” 众人分开人群,只见一个小孩拉着一个颤巍巍的老者走了过来。 马三叔连忙出门,走到近前,一脸的苦笑:“秉德,你咋也来了?” 原来这是刘姓家的长辈,刘秉德。 瘸老拐事上,这老汉把酒狗子与刘巧嘴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见威风不减当年啊。 刘秉德说道:“二愣子,是我们刘家的娃娃,作为长辈,怎能不担忧啊?” 马三叔苦笑道:“你们刘家出了个憨厚的男子汉,恭喜啊。” 刘秉德说道:“不……他不是我刘家的男子汉。” “呃——”二愣子头上有些冒汗了,他深知自己脑袋笨,不被长辈看好。 马三叔不解道:“这还不算男子汉?” 刘秉德慢吞吞的说道:“三哥啊,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他是整个庄上的男子汉,大丈夫,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英雄!” 刘秉德这话一出口,本来低着头准备挨训的二愣子,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门外的刘秉德,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这是,这是被长辈认可了? 应该是? 马三叔用力的点了下头:“对,他是整个庄的英雄!” 第293章 白色毛巾 二愣子这次可算风光了一把,只不过,想风光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什么时候,名气都与付出成正比。 二愣子一个家徒四壁,脑筋不算灵活的年轻人,可从来没人真的打心眼里敬佩过,甚至说,可以将其认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点不为过。 马大川的愧疚摆在脸上。 马三叔看到他,就是一阵怒气,狠狠的对其瞪了一眼。 不过,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马大川居然率先道起了歉。 “对不住了三叔,是俺的错,是俺有私心,让二愣子在地里割完了麦子才回来。可俺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是要用二愣子身上的,俺要是知道,就算把俺这身肉炖了,俺都不能再让他干活。” 张老二与马大川是酒不离肉,肉不离酒,两个人简直是臭味相投。 此时张老二也道歉了:“俺也不对,昨天,是俺两口子偷懒,躲在家里,根本就没回娘家。二愣子在地里忙活完,俺……俺才出来。” 马三叔冷哼一声:“看你俩那点出息。懒惰成性,不思进取。二愣子是脑筋不够用,但你们也不能当他是傻子诓。” 张老二与马大川连忙低着头应和,说以后不敢了。 身后的群众也对张老二与马大川的自私给训了一通。 不过,这俩人能当场将自己的糗事说出,也大大出乎众人预料。 其实张老二能说出口,并不是真心的,而是马大川听说二愣子要遭罪,良心过意不去,直接就去找张老二了,将事情原委一说,张老二虽然有点愧疚,但他媳妇莲花却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逼着张老二来此道歉。 莲花虽说遇事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她也只是个没文化的妇女,她担心孩子的安危,曾经说了些过分的言语,想想看,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她也是有底线的人,否则做了亏心事,谁能安生。 可是,她两口子都偷懒了,让她出来道歉,她是磨不开脸的,索性这次就没跟着来。 马大川与张老二挨家挨户的将二愣子要为庄上牺牲的事给说了一遍,结果,没多久,就半个庄都传遍了,大家才赶来为二愣子打气的,但是,这里面不免夹杂着些看热闹的人。 眼看,街上的人越聚越多。 马三叔脸上无奈的说道:“那大家伙,就来给二愣子打打气。” “好——”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二愣子听在耳里,心里是万分感动。 他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殊荣。 正在这时,云裳姑娘将屋门轻轻拉开,手里多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她双眼微红,看着又有一种梨花带雨之感,二愣子回头轻轻一看,一颗火热的心,瞬间融化了。 他看着她缓缓而来,不觉已经看愣。 她来到他跟前,将手中干净的毛巾放到二愣子手心里,柔声说道:“一会儿,你咬住它,免得伤了舌头。” “呃——”二愣子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不……不咬行吗?这……这个太干净了。” 云裳都气乐了:“不行,干净的毛巾有的是,可你……却只有一个。” 二愣子露出一脸笑:“那……那俺漱漱口,一会儿用完还你。” 云裳说道:“不用了,这毛巾送你了。” “真……真的?”二愣子有些激动了,在他看来,这块毛巾一定不便宜。 云裳点点头:“嗯,真的。以后你替人家干活,可以打湿毛巾,擦擦脸,你看你那脸一层土。肯定很……很难受?” 二愣子憨厚的笑道:“俺习惯了,嘿嘿……” 没人来打搅这两人的谈话。 或许是因为,这两人的谈话,过于温馨,以至于众人都不敢破坏这种奇妙的氛围。 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看着这两人的举动,露出了欣慰的笑。 只有张老二有些嫉妒的心里有些愤恨,嫉妒一个愣货居然能轻易的俘获美女的芳心。 如意戏班单身的一众伙计,更是拍着脑门一阵后悔。 赵班主苦笑道:“真是……真是奇缘啊。” 老香灰淡淡的摇了下头,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此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马三叔抬头看天,月牙也露出了头。 他干咳一声:“咳——时辰差不多了” 老香灰又往火炉里添了几根柴火。 相信里面的铁家伙已经烧红了。 他对着马村长说道:“准备绳子,将小兄弟捆牢了。” “捆?”马村长皱起了眉头。心说二愣子又不是真的犯人,捆起来不合适。 谁知老香灰说道:“一定要捆,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如果他正在受刑时,疼到扭动,图纹花了,就前功尽弃了。” 马村长无奈的点了下头,但他还是看了一眼二愣子,希望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谁知二愣子憨厚的说道:“村长,听大叔的,你看俺嘴上说不怕,但俺也知道,被烫到,不叫唤可以,但不动弹,俺是肯定做不到的。” 马村长无奈的说道:“好。” 马村长随后对着街上的马大川、张老二,还有刘同喜喊道:“大川,老二,同喜,你仨过来帮忙。” “诶——” 三人答应一声,连忙走进了院子里。 此时马三叔手里已经多了一捆手指粗细的麻绳。 老香灰指着院中的一棵树说道:“捆树上,把胸膛露出来就好。” 几人会意,刘同喜将马三叔手里的绳子接了过来。 二愣子对着云裳姑娘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就径直向着那棵树走了过去。 马村长对着三叔问道:“三叔,还有多余的绳子吗?” “有,等我去拿。” 马三叔又回了屋里,不多时又拿来了一些不同粗细的绳子。 张老二与马大川两人接过来,反正只要能将二愣子捆结实了,绳子粗细都无所谓。 二愣子直接把上衣给脱了,露出那已经被火烧出印子的胸膛。 众人没想到这小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体格还非常的健硕,那身材极具完美。 第294章 受刑 张老二忍不住上前拍了一把二愣子的胸膛:“嘿!没想到二愣子你这体格这么壮?不要怕,有二哥在,疼了,你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二愣子嘿嘿的笑道:“下次,能不能给俺两块碎花布啊?俺想给俺娘也做一件衣服。” 张老二听的一愣,诧异的问道:“那块布,不是给你娘准备的啊?” 二愣子脸上一红,小声道:“不是,嘿嘿……” 张老二不由得戳起了牙花子:“那你小子是给谁准备的?” 二愣子这下脸更红了,只知道低着头傻乐。 沈秋意早就看出苗头了,她聪慧心细,她发现每次二愣子看到那位叫云裳的姑娘时,都是这副模样,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而如今又有这姑娘出自内心的担心,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她用嘴贴在秀英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秀英惊讶的问道:“真的啊?” 沈秋意轻轻捏了一把秀英的手,让她不要声张。 只不过秀英的一双眼睛一直往云裳身上瞄。 云裳与沈秋意都属于聪慧的女子,被秀英一直瞄着,不由得有些羞涩。 秀英见状,更加的确定了,当下也乐的合不拢嘴。 正在两人小声交谈的空档,二愣子已经被绑结实了。 只见二愣子胸膛以上都有几圈绳子,脖子上也有几圈,不过脖子上的绑的不算紧,不然没等烫死,也得被勒死。 胸部往下,更是绑的密不透风,只有一双鞋露在外面。 二愣子苦笑道:“不用绑这么夸张?杀猪都没有这么绑过。” 马大川玩笑的说道:“你咋这么说?你可比猪珍贵多了。” 张老二与之开个玩笑,在二愣子咯吱窝里抓挠了一番,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验证二愣子究竟还能不能动弹。 只见张老二一边挠,一边看二愣子的脸。 二愣子被这么一挠,浑身上下都感觉痒痒的不行,之后就想躲闪,可他被特殊的精装捆绑下,哪里能动弹分毫?只有脚丫子在不停地在地上乱蹬,脑袋更是犹如拨浪鼓一样乱扭,嘴里痛苦的笑道:“够了,够了,二哥,你别……别闹了,哈哈……痒……痒死俺了……诶哟……快停手……停……停手……” 张老二见状,这才缩回了手,他拍拍手说道:“这下捆实了,就算凌迟,他都不带能动的了。” 马三叔来到二愣子跟前,满意的说道:“嗯,不错。二愣子,你要忍住了。千万别吐出毛巾来,咬掉舌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愣子说道:“知道了,把毛巾塞俺嘴里。” 马三叔点了下头,马村长手里拿着那块毛巾走了上去,二愣子配合的张大了嘴。 马村长轻轻将毛巾塞到了二愣子嘴里,二愣子只感觉那毛巾上有些香气扑鼻,瞬间就心旷神怡了起来。 他向着老香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他可以开始了。 老香灰人狠话不多,该出手时,绝对不含糊,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会手哆嗦。 但这老香灰可不一样,他为人比较决绝,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他用一块湿漉漉的破抹布,小心翼翼的缠绕在铁棍上的木头柄上,那温度也不算太低,只看到从破抹布上升腾的热气就能看出,这东西烫手的很。 老香灰不再含糊,沉抹布还是湿的,一把将其握住,狠狠地将它拔了出来。 这时众人才看清。 那东西的模样。 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足有半米长,宽五寸,龙爪上还有祥云模样的图案。 只不过如今这条龙,被烧的通红。 众人看到这一幕,当真吓得叫出声来,也只有见过这东西的人,才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一阵心惊胆跳。 古时,监牢里的烙刑工具也不过巴掌大小,这东西简直抵得上二十来个那刑具。 云裳与花蝶看的一阵脸色难看。 别说她俩了,就连沈秋意与秀英两个女子都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下去了。 老香灰拿着那东西,一脸黑沉的来到二愣子跟前。 马村长四人连忙向后退,这是本能的反应,原因那东西真的很唬人,任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想过,要用这玩意儿往活人身上招呼的。 梁先生早已掏出那个铁盒子,开始准备了,不过,他脸上也冒出了不少的冷汗,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残酷的做法。 在看二愣子,眼睛都瞪直了,等那东西越凑越近时,他本能的想向后躲闪,相信如果没用绳子捆着,说不定早就撒丫子跑了。 马大川与张老二惊骇的咽着口水。 只因眼前的一幕,真是太唬人了。 大街上的众村民,更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刘秉德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心里暗想,这东西烫在人身上,还有活路吗? 他被小孩拉进院子里,刚想对着马三叔提议要不要三思一下,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一阵“嗤嗤声”。 身后更是爆发了如雷的惊呼声。 他惊骇的抬头一看,惊呆了。 原因是老香灰已经将那烧红的火龙,贴到了二愣子胸膛上。 二愣子痛苦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种痛苦,没有体会的过这种痛楚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二愣子直到面目变得狰狞,嘴里的毛巾更是让他那一副牙关给生生的咬到了变形。 二愣子的脸此刻通红,脸上每一寸的皮肤都在狰狞的在变化,更是在诉说着痛苦。 只见他胸口的皮肤竟冒起了一阵白烟,伴随着一股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嘶——” 马村长与马大川、张老二,刘同喜等人离得最近,不免也心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在众人眼里,这时间过的太缓慢了,以至于他们的大脑一直处于刚才的画面,久久不能出来。 二愣子果然是个汉子,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叫出声来,当然,被毛巾堵着,他只能痛苦的去咬,哪里有时间让他大喊。 云裳姑娘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痕。 花蝶见此,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不敢让她再看下去。 第295章 痛楚 这时,不管是院子里,还是大街上。 此时安静的可怕。 他们屏住呼吸观看着这场残忍的酷刑。 二愣子不是犯人,他是英雄。 他本不该受这种惨无人道的罪罚。 可是,哪个英雄是一蹴而就的?没有这次的痛楚,哪里来的威名。 二愣子的两个眼珠子,无不说明,他正在忍受着极刑。 老香灰的狠厉,简直不是常人能比,他的下手迅猛无悔,不带一丝犹豫。 这不免让这些人猜想,这老小子会不会原来就是干这个的。 就连他们如意戏班的那群伙计,都第一次见老香灰的狠厉决绝,他们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种畏惧感。 就连赵班主都恐惧的看着自己的老伙计,脸色变了又变。 正在众人为之恐惧时,都为二愣子捏了一把汗,马三叔更是背过身不敢再看下去。 “忍住了——” 只听老香灰大喝一声,用力将那巨大的龙形烙铁给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老香灰当即将那东西放在了地上。 马大川与张老二看的清楚,那龙形烙铁上,居然带有烫出来的死皮。 他们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将他俩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马村长哎呀咧嘴的说道:“这……这该有多疼啊?” 疼? 估计疼到极限了。 疼的极限是什么? 生不如死。 就算老香灰撤回烙铁,可这二愣子依然保持着痛苦狰狞的模样,刘同喜清楚的看到,二愣子嘴里的白色毛巾上,已经咬出丝丝血迹。 刘同喜大感不妙:“血,他嘴里有血。” 马村长与张老二、马大川三人连忙看去,确实也看到了血。 张老二惊呼道:“舌头,快看他的舌头还在吗?” 这时他们再次紧张了起来。 马大川正想去拽掉二愣子嘴里的毛巾时,他的手被老香灰给一把抓住了。 马大川怒道:“你干什么?” 老香灰黑着脸解释道:“痛劲儿,还没过去,你拔掉他的毛巾,他就会立即咬舌头。” 马大川闻言,呆若木鸡, 马三叔对着马大川厉声喝道:“大川子,你退下!” 马大川这才狠狠的缩回了手,他眼眶有些湿润了,他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二愣子弟弟竟如此可怜。 他后悔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对着受了大罪的愣弟弟。 他看着二愣子胸口那滩血肉模糊的皮肉,仿佛自己就像疼在了自己身上。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几步,肥胖的身躯终于蹲在了地上,不忍再看下去。 此时二愣子的面部肌肉,还是保持着痛苦狰狞的模样,那种痛感达到了心里、大脑,甚至是每个细胞里,都在充斥着他的吼叫。 冷汗已经遍布他的全身。 沈秋意缓缓来到云裳姑娘面前恳求道:“姑娘,你帮帮他?” 花蝶愣了一下神。 云裳轻轻推开花蝶的手,对着沈秋意点了下头。 云裳缓步来到二愣子跟前,用含着泪珠的眼睛与二愣子对视。 可是,二愣子哪里能看得见?他现在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抵御疼痛。 云裳轻轻伸出衣袖,为其擦去脸上的汗珠。 就这一刹那间,二愣子忽然愣住了。 那股女子香气进入鼻孔,夹杂着烧焦的烤肉味,一起进入了大脑。 他只觉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的痛苦,瞬间被这温柔的呵护减退了一半。 可,可就算这样,他依然很难抵御疼痛一股股的涌在身上。 老香灰看着这一幕,来到张老二跟前。 这两人还是有一定的交集的。 张老二听过老香灰讲过故事,他不解的看向老香灰,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他生怕这老家伙再选上自己,对着自己再来一下,那他可就比窦娥还要冤了。 老香灰说道:“你别躲,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张老二疑惑道:“那你这是……要干嘛?” 老香灰说道:“麻烦你去打一桶井水来。” 张老二诧异道:“用井水……做什么用?” 老香灰说道:“你去打就是了,我自然有要用的地方。” 张老二有些愣神。 马村长可不惯着他,见张老二都不带动弹的,连忙骂道:“让你去就去,马来那么多废话。” 张老二被骂,只好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二愣子,他叹息一声,找了个铁桶就跑出去了。 大街上的人,仿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张老二大声喊道:“你们倒是让个路出来啊。” 那些人才回过神,连忙让开一条路,张老二嘴里骂骂咧咧的向着井的方向跑去了。 等张老二走后,马村长才心有余悸的问道:“老大哥,用井水要做什么?” 老香灰说道:“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加快让他结痂的速度。” 这时院子里的火炉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火还是很旺,整个院子都被映照的通明。 二愣子被这样一顿折腾,他们是看的一清二楚。 拉着刘秉德的小孩吓得小脸惨白,躲在爷爷身后,不敢出来。 刘秉德没有心情安慰小孙子,他知道二愣子这次是真的熬的有些吃力了。 马三叔摇摇头,一脸悲呛的说道:“如果有一点办法,俺都不会让这孩子受这种罪,这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罪啊。” 刘秉德劝道:“三哥啊,这不怪你,不能怪你,你可千万别太自责了。” 这时梁先生端着铁盒子,来到老香灰身边问道:“现在,能上药吗?” 梁先生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二愣子胸脯上的血肉模糊,早已愁容满面了。 老香灰说道:“还不能。” 梁先生无奈,只好作罢。 没一会儿,张老二提着水桶摇摇晃晃的过来了,一桶水,路上撒了少半桶。 老香灰将桶接了过来,伸手进去,冰凉彻骨,他轻声唤道:“云裳,你先让开。” 云裳不知老香灰的用意,但她知道此事不能耽搁,连忙退到了一旁静静地观望。 众人只见老香灰提起桶,对着二愣子说道:“小兄弟,再忍一下!” 二愣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有气无力的点了下头。 老香灰端起桶底,直接向着二愣子胸口泼去。 二愣子胸口的伤口,被凉水一激,痛的他,直接两眼一翻,脑袋耷拉了下来。 众人更是发出一声惊呼,梁先生连忙上去探其鼻息,良久说道:“昏……昏过去了。” 第296章 老鼠油 二愣子痛昏了过去,嘴里的毛巾也没了咬力,嗒掉在了地上,殷殷血迹,斑斑点点在白色毛巾上。 将旁边的云裳吓得脸色惨白。 梁先生眼疾手快,连忙上去捏着二愣子的嘴检查舌头有没有被咬。 还好,舌头还在。 梁先生总算松了口气,可看到二愣子胸口上的烫伤时,不由得又是一阵揪心。 “别愣着了,快解开!”马村长对着愣在原地的马大川与张老二急声吼道,可见他心里也怕的厉害。 马大川与张老二回过神来,连忙绕到树后,迅速解开绳索。 二愣子上身的绳子一松,身子就往前倾倒,梁先生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头子,他不敢用手去触碰二愣子的胸口,怕再将他疼醒,这会儿二愣子昏迷过去,也可以减少一点罪受。 很快张老二两人将所有绳子给解开了。 梁先生招手:“来,抬进去。” 张老二两人连忙又绕了过来,马大川当下用臂弯捞住二愣子的胳肢窝,梁先生与张老二两人,分别抬着一条腿。 马三叔连忙上前将屋门打开。 马大川向后倒退着走:“三叔,看床上用不用收拾一下?” 马三叔急声说道:“嗐呀——还收拾啥?直接放床上。” 三人就这样抬着二愣子就进了屋。 小心翼翼的将二愣子放在了马三叔床上。 马三叔担心的在屋里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他怕极了这二愣子能不能撑得住。 梁先生看出马三叔的忐忑不安,上前劝道:“应堂叔,你别担心,二愣子没事。” 马三叔这会儿正没个主心骨。 但是他在屋里隐约听到赵班主对着老香灰埋怨着:“你心咋这么狠?小兄弟还多疼呀?” 老香灰平静的说:“不这样做,起不了效果。” 赵班主拍着腿对其无可奈何。 接着马村长就劝:“哎——班主,班主,别……别埋怨,这是他逃不了的劫。” 接着马村长就问老香灰:“还需要做些啥子?” 老香灰说:“没了,等他醒来。咱们就可以开锣了。” 马村长似乎松了口气。 院子里,云裳双手握捧着那块带血的白色毛巾,呆立当场。 花蝶走到前,轻声劝道:“云裳姐姐,你……你别担心。” 云裳回头挤出一丝笑意:“我相信他能挺过来,他……是男子汉!” 花蝶怔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她的云裳姐姐还真没有夸奖过人,更加没有高看过谁,尤其是男人。 此时沈秋意与秀英走了过来。 四个女人站在一起,容貌身材各有千秋。 沈秋意对着云裳露出笑容:“姑娘,你不想进去看看?” 云裳羞怯了,缓缓的低下头来。 秀英终于看明白了,女人的心思,也许只有女人容易看透,虽然她有些后知后觉。 秀英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们庄的二愣子这人咋样?” 云裳羞的说不出话来,偷偷将手里的毛巾藏在了身后。 花蝶一听就不愿意了,这话里有话啊,来当红娘,岂能这么容易:“不咋样,那个二愣子愣里愣气,傻乎乎的,还专爱贪小便宜,看到他就来气。” 秀英一听好笑的与沈秋意对视一眼。 沈秋意掩着嘴笑了起来。 云裳的脸听到笑声,耳朵根都红了。 这时屋里的梁先生站在门口对着沈秋意喊道:“秋意,快把我那铁盒子拿过来。” 沈秋意答应了一声,弯腰将地上的铁盒子拿在了手里。 “我……我来?”云裳接过沈秋意手里的铁盒子,就向着梁先生走去。 沈秋意与秀英又是相视一笑。 秀英更是笑道:“这二愣子,真是好福气啊。” “谁说不是?”沈秋意抿着嘴笑的很有韵味。 花蝶听了,气的跺了一下脚,嘟囔了两句,逗得沈秋意与秀英笑的更加厉害了。 屋里,梁先生坐在床上,将铁盒打开了。 一股腥臭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里。 跟前的几人连忙捂住了鼻子。 马三叔眉头皱起:“梁先生,这是啥啊?怎么跟死耗子味有的一拼啊?” 梁先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就是老鼠油。” “啊?”众人惊的瞠目结舌。 就连云裳,都有些止不住的皱起眉头了。 本来男人都闻不了这种味道,更别说一个爱干净的女子了。 只见铁盒里是那种黄褐色的油膏状一样,梁先生用一根木片挖了一点,轻轻抹在二愣子胸口的烫疤上:“这老鼠油是一种中药,平时都是密封埋在院子里的,这次没办法,才将其刨了出来,对烫伤很有效果。” 众人捂着鼻子,皱着眉点了点头。 梁先生笑道:“臭是臭了点,可是这东西能给二愣子减少很多痛苦。” 马三叔一点也不介意:“幸亏有你啊。” 这时马大川忍不住了,谁让他胖呢,吃的多,胃也大,没一会儿脸都快呛的铁青了,他来不及打招呼捂着嘴就快速跑出了门。 马村长在院门口正在劝着众村民回家去,秀英与沈秋意也回家看孩子去了,他刚将那些村民劝回家。 扭头见马大川跑了出来,刚想问二愣子咋样了。 哪知这马大川却跑到墙角拼命的呕吐了起来。 马村长一脸嫌弃的看着马大川:“干什么鬼?这没用。” 马村长骂骂咧咧的进了屋,没一会儿他也捂着嘴跑了出来,站在马大川旁边也吐了起来。 “俺滴天爷呐……呕……熏死个人了。” 马大川吐的是满眼泪花,他抹抹眼泪,鄙视的盯着马村长:“你有用……你有用还吐成这样?……呕……” 马村长骂道:“你狗日的,也不提醒一声……呕——” 此时屋里。 梁先生回头看着云裳:“姑娘,实在不行,你也出去,这味……” 云裳强挤出个微笑:“没关系的。” 梁先生不由得心中佩服,向着云裳点了下头。 此时老香灰与赵班主也来到了屋里。 没想到老香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有一种很喜欢这种味道的感觉。 赵班主却皱着眉:“我……我先出去一下。” 老香灰没有拦阻他。 第297章 温柔以待 云裳给老香灰让开了个地。 老香灰点了下头,走到梁先生跟前:“怎么样?” 梁先生回头说道:“没事,这小子体格不错。” “确实,这种酷刑,吭都没有吭一声。”老香灰话里话外都是对着二愣子的夸赞。 马三叔叹了一声:“这孩子啊,十几岁就没了爹,他娘身体又不好,生活的担子都压他身上了,所幸也没有缺他娘一口吃的、一身穿的。闹土匪那年,这小子为了一点粮食,差点跟对方拼命,要不是梁先生及时拦住,估计这愣小子早就成了死小子了。” 梁先生点点头:“这是个实在人,要是死在土匪身上,可就冤了。” 张老二捂着鼻子低下了头。 人家都混成这样了,自己昨天还耍人家,难得一次良心过意不去了。 云裳一声不吭的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动不动就笑哈哈的男人,居然有这么心酸的过往,不由得心里有些难受。 老香灰回头看着云裳,意味深长的说道:“云裳,等他醒了,就可以开锣了,不日就要离开了。” 云裳一怔,还是点了下头:“嗯!知道。” 老香灰似乎也看出云裳对这愣小子动了情,不过,他们跑江湖卖唱的,终究没有归宿。 张老二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慌啥?应堂叔跟俺说,事罢,要将瘸老拐那片院子盖成新房子,以后就让你们住那了,瘸老拐地里的粮食都给你们吃,放心,有俺张老二在,不用你们下地劳动。盖房的人俺都找好了。” 老香灰难得的一笑,他以为马村长叔侄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放心里了。 马三叔也说:“对啊,主要是这些天比较忙,忘了这档子事了。” 老香灰感激的拱手道:“多谢老先生美意了,难得你们庄不嫌弃我等是走南闯北的戏子。” 马三叔笑道:“说的哪里话,太见外了,这些天你们帮着忙里忙外的,庄上的人早就把你们当自家人了,也只有你们才把自己当外人。” 梁先生一边帮着二愣子上油,一边说:“梁某带着秋意来到此庄时,也是如此。你们也不必太过拘礼。” 马三叔闻言,心中甚是惭愧,这梁先生刚来时,自己还看他不顺眼,直到坑边出事,态度才有了改观。 老香灰说道:“真是太客气了。不过,眼下还是将坑边事处理完,再商量这事。” 张老二见这老香灰言语之间有些松动,心中一顿欣喜,他的小九九,无非就是可以与戏班里的两个漂亮的花旦朝夕相处,虽说眼前这个叫云裳的姑娘好像对二愣子有意,但不是还有一个吗?老二越想越难掩心中的激动,以至于脸上都乐开了花。 马村长看着张老二:“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老二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俺这不是在想,要不要将贵林家的房子也盖上,毕竟……毕竟戏班里也有女人嘛,跟一群大老爷们住在一起也多有不便。” 马三叔心思重,平时这张老二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他平时虽不及马大川懒惰,但也不能说不懒,反正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会儿见其如此热心,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梁先生一针见血道:“老二,此事应该跟莲花说一下。” 张老二脸色立马就糗了:“一个娘们儿知道什么好赖?不用跟她说。” 梁先生嘴角一弯:“还是说一声。” 张老二尴尬的笑了声,含糊其辞道:“再说,以后再说,嘿嘿……” 马三叔知道张老二不着调,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马三叔对着梁先生问道:“二愣子几时能醒过来?你早上那个小瓷瓶还带在身上吗?” 梁先生摇摇头:“没用,他这是痛昏厥过去了,况且,让他多昏迷一会儿,免得醒来再挺着痛。对了,这事先别跟他娘提了,免得老人家揪心。” 马三叔苦笑一声:“唉!相信人家已经知道了,二愣子他娘啊,懂得感恩,别说让二愣子烫伤了,就是让二愣子用命来换庄上平安,她也不会说些什么。” 梁先生说:“说是这么说,可是毕竟母子连心啊,看在眼里,岂能不痛。” 马三叔无奈的点了点头:“嗯,那就先让二愣子在这里躺着,等他好了,再回也不迟。” 老香灰说道:“要不,将他抬到我们房里,也方便照顾他。” 马三叔皱着眉:“都一样,我也可以照看他,只是我担心今晚坑那边会出事。” 老香灰闻言一怔:“对啊!差点忘了这茬了。” 梁先生站起身:“今晚我去!” 老香灰止住梁先生:“不忙,咱俩去。我去准备些东西。对了,将那杆铁枪也带过去,怎么也要把今晚撑过去,等小兄弟醒了,就该找它们算总账了。” 梁先生将床边的铁盒子盖住,然后对马三叔说道:“应堂叔,今晚得劳烦你了,二愣子中间还需换次药,用清水将原有的油膏擦掉,再重新抹上一次。” 马三叔刚想点头,谁知站在一边的云裳开口了:“交给我。” “你?”梁先生回头看着云裳,脸上有些迟疑:“这药……这东西味道太冲,你……” 不等梁先生说完,云裳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我能顶住,况且他这伤口,力气不能过重。” 梁先生与马三叔对视了一眼,马三叔对其无奈的点了下头。 梁先生这才说:“好,那就麻烦你了,等他醒了,让他好好谢谢你。” 云裳笑着摇头:“不用,都是一些小事而已,何足挂齿呢。” 梁先生见其十分知书达礼,心里又是一阵敬佩:“好,那就拜托你了。” 云裳笑着点了下头,客套话也就不多讲了。 “那就这样办,事不宜迟,恐生变故,取了东西咱们就走。”老香灰不由分说的快步出了屋子。 梁先生对着正一脸色眯眯盯着云裳看的张老二说道:“老二,你跟我抬枪,送坑边。” “啊?”张老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第298章 鱼饵 万恶坑边,老香灰眼神犀利的环视一周,对身后的两人说道:“阴气越来越浓了。” 张老二扶着铁枪,吐着舌头喘气:“嗐呀……俺……俺该回去了。” 老香灰转过身子看着张老二:“你最好别走。” 张老二心里一慌:“为啥?俺可没有二愣子那打鬼的本事呀。” 老香灰笑了笑:“你留在这里,有好事等你。” 梁先生闻言一怔:“什么好事?” 老香灰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瞄了一下梁先生,嘴角轻轻一笑。 梁先生也心里意会,不再说话。 可这张老二却非常的纳闷。 只见张老二两眼放光:“好事?快说说,这鬼地方会有啥好事?” 老香灰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是想好事找到你,就不要东问西问。我保你艳福不浅。” 张老二一听艳福两字,大脑早就飘了起来:“真的?” 梁先生眉头一皱,心说这张老二也忒没出息了,明明很害怕,却为了艳福,甘心犯险,也罢,今晚就当一个惩罚给他。 梁先生似乎已经猜出老香灰所指的艳福是指什么了。 可这张老二还在稀里糊涂的傻乐着。 老香灰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 梁先生见状,将老香灰拉到了一边:“这样不会出事?” 老香灰摆摆手:“不会,你也看到了,今晚这里比以往都要鬼气森森,如果没有个鱼饵,咱俩如何配合抵挡?” “呃——你是要用他引出来?”梁先生感到有些惊讶。 老香灰点点头:“不错!” 梁先生不免有些犹豫:“他……他可不是二愣子,说不定,真能被拉进河里。” 老香灰说道:“不用担心,有咱俩在旁看着,见其不对,立即就可解救,也趁机将鬼吓退,能熬到天亮,就无事了。” 梁先生听着老香灰的计划,心里也是觉得这办法是挺妥当,也就不再坚持了,只希望这张老二能够争口气。 可这张老二真能抵得住诱惑,还犹未可知。 两人又回到张老二跟前。 张老二将脸贴在铁枪上,眯缝着眼看着两个人:“你俩鬼鬼祟祟的在聊什么?” 梁先生连忙摇摇手:“没什么,只是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张老二伸出一只手指着老香灰:“俺觉得他就挺可疑的,无缘无故的说有好事,可俺思来想去都觉不出哪里有好事?” 老香灰笑了一笑:“一会儿会有人来给咱们送吃食。” 张老二惊喜的问道:“真的?” 老香灰看了一眼梁先生。 梁先生无奈的笑了,他本身就不爱骗人,可这次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 张老二是十分敬重梁先生的人品的,深知这人从来没有开过玩笑,当即也就信以为真了。 梁先生看着老香灰一阵苦笑,心想,等这张老二反应过来,别找自己算账就行了。 张老二不知这两人已经将自己给卖了。 他还懒散的想着美梦,可他忘了,梁先生与老香灰还在旁边,就算真有美女来送饭,自己又怎么敢做出格的事情。 张老二看着远处,对着两人提议:“站着还怪累的,那边有木头,咱们坐下来等。” 老香灰与梁先生点了下头:“行!” 三人又抬着铁枪,背着包袱向着那边走去。 梁先生一看那根大木头,就想起二愣子躺在上面吐着白沫子的画面,现在想想还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张老二可不知道这事,只见他大咧咧的躺在了上面,嘴里哼着淫腔俗调,一脸欣喜的躺在了上面,枕着自己的胳膊激动的等着一会儿谁会来给自己送饭。 他心里在想,那个叫云裳的姑娘应该不会来,她要照顾二愣子,那么应该是花蝶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平时一个大老爷们晚上都不敢靠近这里,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会大半夜的来这里送饭。 要不说这人色欲迷心,不动脑子,竟想美事。 老香灰随口提醒张老二:“你困了,就眯上眼睡会儿,一会儿有事喊你。” 张老二答应了一声,闭着眼睛嘴角都露出了得意的笑。 梁先生见状,心里又是一阵摇头。 老香灰轻轻打开自己那黑色的包袱,又将他装香的盒子给取了出来。 梁先生不动声色的看着老香灰的举动,也没问什么。 只见老香灰将里面黑色的袋子取出,往香炉里倒了一点。 梁先生诧异的问道:“不用装满?” 老香灰摇头淡淡的说道:“今晚不烧香。” 梁先生更加纳闷:“那你这是。” 老香灰说道:“一会儿你见不妙,就端起香炉,捏点里面的鸡喉粉沫,向着他旁边用力撒去。” 梁先生迟疑的点了下头:“管用?” 老香灰笑道:“对付鬼,这可比子弹管用。” 梁先生这才恍然大悟,点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这是我用了十只绿毛大公鸡的骨头给碾碎而成的,要知道这鸡可是对阴阳最为敏感,每当阴气消失时,这鸡立即就打鸣了,不管是天有没有亮,只要它一叫唤,那就说明没事了。” 梁先生再次点头,真是干一行,知一行。 可他不知,这老香灰其实是个业余的爱好者,对捉鬼真正的法子可不会,自己慢慢通过时间与经历,自己想出的办法。 如果梁先生这时知道身旁的这位老哥是个半吊子水平,不知道他心里又该作何感想。 要不说这老香灰人狠话不多呢?一个活生生的人,说烫就给烫了,一般人,还真下不去手,不得不说他的大胆创新确实独特。 两人没注意,身后的张老二已经打起了呼噜。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沉重了起来。 又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夜黑风高。 张老二止不住的打了几个哆嗦,没一会儿就被冻醒了。 “大夏天的,咋这么冷?”张老二努力睁开了眼睛。 可是,他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张诡异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吹气,张老二被吓得不由自主的惊声大叫:“啊——” 第299章 花蝶 张老二这么一咋呼,直接从木头上滚落了下来。 当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如意戏班的花蝶。 此时花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张老二的怂样。 张老二心说,真是想啥来啥,还真是这小丫头。 张老二乐呵呵的傻笑:“嘿嘿,小丫头片子。” 花蝶眼珠子一转:“你咋还睡着了?” 张老二揉揉脑袋笑道:“这两天不是在地里忙的吗?” 花蝶妩媚的小声问道:“是在地里忙的,还是……在床上忙的?” 张老二听着花蝶露骨的话,心都快痒痒了。 花蝶继续言语上挑逗:“听说,家中的嫂子,很厉害哦。” 张老二露出一脸的淫笑:“嘿嘿……” 花蝶看着张老二目带淫辉的样子,不但不怕,反而故意搔首弄姿了起来:“这天真热啊。你看,一身的汗,来到你们这里,都不敢洗澡。” 花蝶故意将外衣缓缓的脱下。 这一幕,直接冲击到了张老二的大脑,他本身就是色欲迷心之人,怎能顶得住一个心仪已久女子的勾引。 他连忙跨过木头,双手就握住了花蝶的玉臂。入手冰凉,光滑。 他感叹,漂亮的女子就该是这个样子,娇小柔弱,哪像莲花那娘们丰满,动不动就是一身臭汗,时间长了,厌恶感增生。 如今美人在手,他贪婪的用鼻子嗅着花蝶的发丝,味道很香,也很舒心。 花蝶装作害怕道:“老二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老二笑道:“俺大名叫张平飞,你喊飞哥哥。” 花蝶又故作生气道:“才不,你不怕莲花嫂子发现了?到时候我俩又该怎么做人?” 张老二摇着头安慰:“不会的,咱们私下里偷偷幽会,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再说了,应堂叔答应在这里帮你们盖上一处院子,以后咱们可以做长久……” 张老二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他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俩的关系了。 花蝶不乐意了:“做长久的什么?” 张老二将嘴凑到花蝶耳朵旁,小声说道:“做长久的夫妻如何?” 花蝶嘟着嘴问:“那,莲花嫂子,该咋办?” 张老二笑了:“她是大的,你是小的。” “呸!”花蝶狠狠推开张老二:“没看出来你,还想三妻四妾。” 张老二摊手:“三妻四妾咋了?男人嘛,不都这样嘛。” 花蝶撅着嘴道:“我才不要当小。” 张老二色心大起,连忙说道:“那好,你当大的,让她当小的,这样成吗?” 花蝶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又是担忧:“我怕村里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要知道一个女人的名声是多么重要。我可不想让人说,是我引诱的你。” 张老二说道:“那更简单了,就说是我勾引的你。” 花蝶啐了一口:“你哪一点能够勾引到我的芳心?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张老二急了:“那你说咋办?” 花蝶想了想,说:“除非……” “除非什么?”张老二急切的想知道,因为他下体已经快要爆了。 花蝶好似故意逗他一般:“除非……你可以表明你胆子比二愣子胆大。” 张老二咧嘴笑了:“这还不容易吗?俺不光胆大,俺还比他聪明。” 花蝶摇摇头:“不信。” 张老二说道:“那你怎么才信?想让俺咋证明?” 花蝶故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她指着那万恶坑:“除非你跳坑里游上一圈。” 张老二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会死人的。” 花蝶佯怒,扭过身子:“刚才你还说胆子大,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 张老二犯难了:“这河里不干净,有鬼啊,跳下去,绝对回不来。” 花蝶气道:“我才不信。” 张老二说:“不信你可以问老香……” 张老二说到这里,连忙左右四周看了一眼,纳闷的问道:“老香灰与梁先生呢?” 花蝶说:“刚才他们就回去了。见叫不醒你,就自己回去了。” 张老二破口大骂:“也太不讲义气了?” 花蝶催促道:“你到底跳不跳?” 张老二戳着牙花子:“我说姑奶奶,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花蝶脸冷了下来:“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张老二为难的说道:“要不,再想个其他的?” 花蝶摇头:“不要。” 张老二此时有些犹豫了,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不假。 如今为了眼前的女子,要不要跳下去? 如果跳下去了,这以后可就一直享受了,左拥右抱的日子,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花蝶冷声催促道:“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我回去了,以后你再也别想我搭理你。” 花蝶说着就要抬脚走人。 张老二又急了:“跳,跳……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拼了——” 张老二说完,就快速走到坑边,回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花蝶:“俺要是回不来,你可要找人来捞俺。” 花蝶笑着点点头。 张老二回过头,咽了几口唾沫,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张老二,成败就此一举了,以后的幸福,就靠这一跳了。” 就当他鼓足勇气要跳时,只感头皮猛的一痛。 “哎呀——” 张老二本能的向后仰倒,来缓解痛楚。 接着,他的肩膀好似也被谁给使劲的摁住了一般。 他猛的回头,正看到老香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松手。 而梁大夫正死死的用小腿跪压着自己。 张老二痛的大喊:“松……松手……” 老香灰问道:“醒了吗?” 梁先生说:“看样子,像醒了。” 梁先生伸出一根指头,在张老二脸上比划:“这是几?” 张老二捂着脑袋大喊:“一……” 梁先生轻笑一声:“总算醒了。” 老香灰松了一口气:“差点出事,没想到低估了它的实力了。” 梁先生说:“看来,你那一套不管用……” 张老二此时痛苦的叫了起来:“你们倒是先松开啊。” 两人闻言,连忙松开手,梁先生将张老二给扶了起来:“来,先起来。” 张老二揉着头顶,对着老香灰就是一句牢骚:“你咋下手这么狠?” 老香灰笑笑:“跟二愣子的疼痛一比,这算的了什么?” 张老二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对了,花蝶呢?” 老香灰与梁先生对视一眼,接着疑惑的问道:“你见到的是花蝶?” 第300章 大川 “不然呢?你们以为会是谁?”张老二说完,连忙去寻找花蝶的身影。 梁先生见张老二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提醒他:“你看到的是假的,花蝶根本就没有来过。” 张老二诧异道:“不可能啊,刚才俺还跟她聊了一阵。” 老香灰发出一声冷笑:“是不是她让你往水里跳的?” 张老二露出一脸尴尬:“那是为了证明俺胆大。” 梁先生无奈的摇头:“那是鬼在诱骗你,你死了,它好趁机挖你的心肝来吃。” 张老二吓了一跳:“开玩笑的?” 梁先生无奈的说:“你还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张老二狐疑呢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一个人影。 梁先生又说:“不是我说你,这点你可不如人家二愣子,你要改改你的色欲了。” 张老二有些沮丧:“这么说,刚才全是假的?” 梁先生眉头一皱:“怎么?看你这样子,似乎还不愿醒来?” 张老二没说话,只是尴尬的扭着头。 梁先生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刚才再晚一步拉你,你就没命了。” 张老二撇着嘴:“那不是,还差一步嘛……” 梁先生听了,狠骂道:“你个蠢货,知不知为了个女子,把命丢了,是庸才?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仨小子在家等你?老婆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 张老二被骂的低下了头。 老香灰笑道:“美人再美,终究只是一副皮囊。眼下,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张老二似有醒悟:“俺以后,在命与女人之间,选命就行了。” 梁先生气的又是一阵痛骂:“放屁,你简直就是死性不改。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非跟其他女人纠缠?简直无药可医了你。” 张老二可不想再挨骂了,连忙岔开话题:“咱们就在这里杵着?啥时候能回家啊?” 梁先生冷笑一声:“亏你还知道有个家。” 张老二挠挠头:“嘿嘿……咱不行就回家?这边还怪冷的。” 老香灰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不能回去,得守到五更天。” “啊?还得等啊?”张老二一脸的苦恼。 如果没猜错,这张老二想把刚才的欲望,又想发泄到莲花身上了。 梁先生提醒:“不要再睡了,说不定,又会被迷惑。” 张老二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一声。 这时梁先生问老香灰:“为什么这鬼要趁人睡着时,才借机出来搞怪?” 老香灰淡淡摇摇头:“还真不知道,但是,我猜测,人在睡着时,整个身体才不会放下提防,也就是意识最薄弱的时候。” 梁先生似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兴许是如你所说。” 但是,梁先生又发出疑惑:“你不是能看到那些鬼物吗?为何这次看不到了。” 老香灰又是一摇头:“或许,它根本就没出来过。” 梁先生连连皱眉:“没出来过?” 老香灰点点头:“是的,它之所以能进入人的梦境,可能,就是在睡梦中为其制造出一片气场,也就是咱们说的幻境。” 梁先生似乎懂了,脱口说出了两个字:“梦魇?” 老香灰不觉看了一眼梁先生:“你还知道梦魇?” 梁先生正色道:“听你这么一说,偶然想到的。” 老香灰点点头:“不错,这跟梦魇很是接近。并且根据梦中人的心理,而改变出来的。你想想看,二愣子说他是见到了很多人,最主要的是,他见到的女子是云裳。而张老二见到的女子却是花蝶。” 梁先生点点头:“这么说,二愣子心里是喜欢那位叫云裳的姑娘。而老二……” 说着,两人将目光看向了张老二。 张老二尴尬的笑笑:“嘿嘿……” 一看张老二这模样,梁先生没来由的白了他一眼。 老香灰说道:“看来是没错了。” 梁先生又问:“既然,找到根了,那可有治梦魇的法子?” 老香灰思忖了一下:“不好说,那东西一直躲在水里,又有那些恶鬼打掩护。连露头都没露头,这说明它比一般的恶鬼要强。” 梁先生沉闷的点了下头。 老香灰又说道:“还有一点,那东西究竟什么时候埋进坑里的,埋的是谁,还犹未可知啊。” 梁先生也摇摇头:“我来这里不久,也没有听说过。” 老香灰又问:“那庄上可有人知道的?” 梁先生说道:“那还需回去问一问。不过,就算问到了,也不好处理?” 老香灰有些不确定:“看看,事在人为。知己知彼,才能寻找可用的方法。” 梁先生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那就等天亮,回去找应堂叔问问,他年岁大,应该听说过近七十年的事。” 老香灰摇摇头:“他应该不知道。” 梁先生诧异的问:“你怎么敢如此断定?” 老香灰说道:“你忘了?那小兄弟昏迷时将那一晚遇到云裳的事说了一遍。我说里面还有东西,而那老先生却恍然不知一样,这说明他,根本就没听说过。” 梁先生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那只好去找秉德叔问一下了。” 老香灰问道:“就是那个拉着小孩的老先生?” 梁先生点点头:“嗯!是他。” 这时张老二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等等……” “嗯?” 梁先生与老香灰狐疑的看了一眼张老二:“怎么?” 张老二皱着眉头说道:“……大川好像知道一点。” 梁先生与老香灰惊讶的问道:“他怎么会知道?” 张老二挠挠头:“嗯——前些年,俺跟他一块喝酒,听过他说了那么一嘴。俺以为他闲着自己编的故事呢。” “那他都说什么了?”梁先生急切的问道。 张老二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好像是讲了一段私情。” “私情?什么私情?”梁先生被张老二给绕的更加远了:“他才多大?满打满算,也就四十一、二,连应堂叔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张老二说:“俺也曾经这样,问过,不过他说,他是小时候从他奶奶嘴里听到的。” “他奶奶?”梁先生一想,这又要追溯的更远了,他奶奶可是比马三叔还要长二十来岁,再往前推七十年,那如果他奶奶也是听奶奶的讲的,就更加久远了。要知道她奶奶可是跟慈禧一代的人了。 第301章 久远往事 张老二说道:“我也只是当个乐子听。” 老香灰说:“时间还早,可以说来听听。” 张老二嘿嘿的一笑:“俺怕讲不好,没有大川子讲起来绘声绘色。听着也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梁先生摇摇头:“有什么说什么,总不能现在就将大川子给从床上拉到这边来?” 老香灰也点了下头:“不错,总归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听细节,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张老二见两人这么说,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三人又走到木头旁边坐下。 张老二被两人挤在当中,就开始讲起了往事。 果然正如梁先生所说,事情追溯了很久远,直接追溯到了嘉庆年间,也不知马大川奶奶听哪位奶奶讲过的,反正到最后。 三马庄那时候,还是与世无争的,自给自足,日子还过得可以。 当时的村长,名叫马廷章。 算起来,应该是三马姓中,马小虎那一脉的老祖了。 那时候三马庄,姓马的居多,刘姓、张姓、王姓,还不是特别的出众。 庄上有个年轻人叫马行空。 这人长得一表人才,真是人如其名,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有想法,有魄力,又有担当。 如果他留在三马庄,肯定能成为下一任村长,可惜了,他是不甘默默无闻之人,一年夏天,他出庄游历,誓要经商。 也如他所想,这人来到一个富庶的大县城名叫丰荣县,凭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胆色、魄力,经历了几年,终于成了丰荣县有名的富商。 名气,财力,他凭着自己的实力都得到了。 随之接踵而来的是,女人。 那时候,丰荣县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名叫霍五娘,都二十一岁了还未出阁。 倒不是因为她长相丑陋,相反这霍五娘生得美若天仙,而且绣的一手字绣。 提亲之人,都快将霍府门槛都踩烂了,可这霍五娘却一个也看不上眼。 可这就急坏了她父亲霍庆云。 霍庆云为人老实,靠吃祖上留下的家产生活,他父亲为霍庆云积攒的家产,够他吃几代的了。 霍庆云本身没有任何建树,但他有家产,还有一个多才多艺的闺女。 这就引起了歹人的侧目。 霍庆云家里有个管家,名叫胡靖,长得獐头鼠目,但他最懂察言观色,阿谀奉承更不在话下,他先是得到霍庆云的信任,紧接着就表忠心,该说不说,这家伙是懂得揣摩人心的,霍庆云一个老实巴交的冤大头,怎能斗得过这种小人。 胡靖在府外有些狐朋狗友,一群人经常在酒楼胡吃海喝,饭钱谁掏啊?肯定是霍庆云这个大冤种了。 胡靖经常以做生意的名义,在霍庆云手里忽悠点银子,几天的时间就花光了,然后就说资金不够,要让霍庆云再掏银子。 这霍庆云也是个糊涂虫,既然对其毫不怀疑,让拿多少就拿多少。 但他女儿却冰雪聪明,平时待在闺房,三餐日用都是丫鬟伺候,她是真的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可是这丫鬟忙里忙外的,这胡靖私下里也少不了对她动手动脚,更加用银子来利诱。 可是,丫鬟就是看不上胡靖这厮。 更有一次,胡靖对丫鬟说,跟了他,以后再也不用伺候人了,吃香的喝辣的,随她挑。 丫鬟好奇,就有意无意的套话,胡靖还真开口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听的丫鬟是心惊胆跳,她没想到这人竟有如此歹意。 丫鬟的忠心,可不是胡靖能够了解的,那年冬天,丫鬟的父母冻死在路边,还是这霍庆云发善心,掏银子将其父其母给埋葬了,丫鬟感恩戴德,誓要做牛做马服侍霍庆云。 霍庆云心想正好闺女还缺个丫鬟,就将她带回了霍府,为其改名“冬来!” 从此冬来就跟成了霍五娘的贴身丫鬟了。 要知道,那时候忠心可以没有,但恩情大过天,别看一个不识几字的女子,也知恩情犹如再造。 所以胡靖的算盘打到冬来身上,简直就是最错的一次。 冬来将胡靖的野心,向霍五娘表述了一番。 霍五娘当时就怒极,遣冬来去请父亲霍庆云。 人是请来了。 可这糊涂虫,简直是油盐不进,对胡靖的话深信不疑。 霍五娘含泪问父:“为何如此糊涂?可知多少富士,皆落歹人之手?” 霍庆云寒脸回道:“女子勿言,做好本分。” 霍庆云甩辫而出,霍五娘泣不成声。 冬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这时不应哭泣,应早做打算,否则迟矣。” 霍五娘流着眼泪,泣道:“吾父老实,岂能抵过小人之计,霍府危矣。” 冬来劝道:“小姐,你才华不输男子,胡靖算不得聪明人,以你的才华与美貌,应找外援。” 霍五娘皱眉道:“外援何指?” 冬来:“未来夫婿!” 霍五娘有些犹豫。 冬来说道:“丰荣县城,有一商人,名叫马行空,为人忠厚,长相非凡,平时仗义疏财,名声在外,三十好几,还未娶妻,这人,正是外援。” “这——”霍五娘有些迟疑:“商人,不都是利益熏心,无奸不商?我实属厌恶铜臭之味。” 冬来说道:“并不全是,这人以诚信为主,并无不良之名。” 霍五娘见冬来对那位叫马行空的商人赞赏有加,怀疑减少了一半,可是,该如何与其搭上线,却极其头疼。 冬来说道:“此事,老爷可帮。” 霍五娘深知这些年,老父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时常操心。 冬来,随后又将老爷请来。 霍五娘将芳心暗许马行空之事说出了口,这倒让霍庆云深感意外。 马行空是丰荣县的名商,霍庆云也听过一些他的事迹,直夸不错,只是让女方去提亲,实在不符合规矩,这让他有些犯愁了。 霍五娘却出了主意,让霍庆云将马行空请来府中吃些家常,接下来,就不用他管了,她自有办法。 第302章 观剑 没过一段时间,这霍庆云还真就将马行空给请了过来。 霍府的庄园不小,到处都透着一股华气。 本来马行空与这霍庆云没有一点交集,但这霍庆云托关系还是见了马行空一面。 马行空为人仗义,也喜欢广交朋友,两人喝了几次酒,马行空觉得这人实属老实,没有任何心机。 马行空终年与一些老狐狸打交道,对于这种老实人还是很稀罕的。 马行空虽说有经商之才,但也好学一些武艺,虽说不精,但也有强身壮体之效,金钱多了,习武练些把式也成了他的一个爱好。 霍庆云说自己府中有一把传家的宝剑,说是祖上一名武将留下的东西,这倒是引起了马行空的兴趣。 一来二去,马行空就想见识一下? 霍庆云有意赠之,说什么习武之人,应该配有一柄宝剑。 马行空却说,只为见识,君子不夺人之好,况且又是传家之物,岂敢囊收。 霍庆云闻言,更觉马行空拥有上品。 两人一进霍府。 胡靖就迎上来溜须拍马。 马行空出于礼貌回应,但这胡靖却不是省油的灯,他看的出来,眼前这姓马的,一脸正气,若是真与霍庆云结交为朋友,那对他想要占有霍府的计谋,会有不小的阻碍。 马行空从胡靖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危险的苗头。 马行空私下对霍庆云有意提醒两句,奈何这霍庆云简直就是笨的要死,愣是听不出话中之意。 马行空初来乍到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心说,还是先看完宝剑。 两人来到大庭入坐,冬来瞅准时机就来奉茶。 冬来更是借机打量马行空,没想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长得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冬来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霍五娘耳里了。 霍五娘早已想好一些措辞,准备恳求马行空出手相助,她日思夜想,终于将自己想进去了,没想到竟真的对这个没有见过一面的男子产生一种特有的情愫。 大庭里,霍庆云与马行空又是一阵交谈,期间胡靖不经意的过来,有意无意的套些话,想要一探究竟,这姓马的究竟有何居心。 可是,马行空不是省油的灯,这胡靖的小伎俩与他的大智慧相比,简直没法比较,无论他怎么套,马行空都能对答如流,而且不失气度。 胡靖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又打起了其他鬼主意。 霍庆云自从与马行空聊了几次,心智也提了一等,对胡靖如今刻意的言语,十分恼火,就将他遣了出去。 马行空本来只是为了看剑,不想多惹事端,就提出看宝剑的意思。 霍庆云连忙喊来冬来,让去请小姐过来。 冬来答应一声。 马行空有些不解:“霍老哥,这是何意?观剑何故要请小姐?” 霍庆云笑答:“小女五娘,也是爱剑之人,平时宝剑,悬挂闺房。” 马行空大惊:“哎呀!老哥要是早些说了,小弟也不会来此鲁莽观剑,此举不妥,此举不妥呀。” 霍庆云起身笑道:“哈哈,你我称兄道弟,我女,如同你女,何故遮遮掩掩。” 马行空没办法,只好又坐下。 不多时,霍五娘手端宝剑走了进来。 马行空一下就看呆了,当真是为霍五娘的容貌而折服。 霍五娘见到马行空的第一眼也是一愣,她第一次见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这人一看就是正派之人。 两人不觉都是看的呆了,愣了。 似乎这两人在用眼神交流一样,简直犹如一眼万年之感。 霍庆云见状,欣喜不已,连忙说道:“五娘,快将宝剑送与行空兄弟观之。” 经这么一提醒,两人才立即回过神来,随之一阵尴尬。 霍五娘羞怯不已,连忙低下头,将宝剑双手举到马行空脸前:“马公子,请——” 马行空诧异道:“你……知道在下姓马?” 霍五娘含羞带笑:“马公子名声在外,早已传入女子闺院,也不是什么奇事。” 马行空十分受用,他摇手谦虚:“哪里什么威名?都是一些夸浮之名,姑娘,真是见笑了。” 霍五娘见其彬彬有礼,而且还特别谦逊,不由心中更是欣喜:“若是,马公子过谦了,若是喜欢这柄宝剑,就将其赠之。” 马行空惊道:“小可岂敢有占有之心?宝剑虽贵,也是霍家之物,姑娘千万别误会在下有贪恋之意啊。” 霍五娘更觉对方人品俱佳:“所谓,宝剑赠英雄。马公子能够配上这剑,也是这把剑的福分。” 这时,门外冬来入庭禀报霍庆云,外面有一亲戚上门找他。 当然,这是三人的一个措辞,为了给霍五娘与马行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霍庆云对马行空赔笑:“马兄弟……” 马行空连忙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霍老兄,你去接待。” 霍庆云趁机走后,此时屋里只剩下霍五娘与马行空了。 令马行空没想到的是,霍五娘当即就跪下了。 马行空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姑娘,你这是何意?” 霍五娘喊了一声:“恩公!” 这声恩公真是将马行空给喊傻了。 马行空眉头一皱:“恩公?何来此称呼?” 霍五娘当下就将胡靖之行径,与他欲对霍府图谋不轨,占为己有的阴谋给说了一通,又说自己父亲亲信小人谗言,即将大祸临头的事说了一遍。 听的马行空心中一阵心惊,怪不得刚才看到那家伙的眼神,就有些奸诈,原来如此。” 马行空说道:“我与霍老兄一见如故,见他为人实诚,岂能看他有难,而坐视不管?” 霍五娘当即拜谢:“恩公,若是能拉霍府一把,小女子愿以身相报,做牛做马,绝不反悔。” 马行空虽说被这霍五娘的美貌所折服,但这样做实在有种趁人之危的意思,连忙摇头道:“我与你父称兄道弟,岂能做出乱伦违天之事。更不能趁人之危,你放宽心,在下绝对不会让霍府落入小人之手,报恩之事,休要再提。” 霍五娘没想到这马行空居然如此正义,心里更是一阵感激。 第303章 剥削 就这样,马行空仗义相劝霍庆云,更是设下圈套,让胡靖露出了狐狸尾巴。 霍庆云一怒之下将胡靖给赶出了霍府。 霍府的家产也保全了,而马行空功成身退,其实他也不傻,霍五娘名义上是在求他相助,但他总觉得这是一种交易一样,他与霍庆云能够交成好友,完全是因为霍庆云的老实性格,让他觉得很难得。 后来仔细一想,这不对啊,明显是这对父女给自己设的套。 那时候的人,都是以坦诚相待结交。 这下可好,自己被当枪使了,他怎能不气,可他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是他亲口答应的事情。 在他看来,女子虽美,若是满是心机,当属瑕疵。 马行空哪里都好,就是有这么个执拗的缺点,他为人聪明,不会接受别人的好言相劝,他认为自己认定的事,一定就是对的。 其实他不知,霍五娘也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 想想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想保全家业,除了以身相许,还能有什么办法? 殊不知,霍五娘是打心眼里看上了马行空,只不过为了赶走胡靖,而想出的计划,终成两人之间的芥蒂。 又过了几年,白莲教起义爆发,波及地区之广,简直让嘉庆帝头疼。 都知道,乾隆驾崩之后,嘉庆继位,前些年还靠抄和珅府,得了一笔不菲的金银财宝,可是这嘉庆没有康乾的智慧,更没雍正的勤政,没几年就败光了,到后来清政府外强中干,内有白莲教起义之乱,外有西方列强虎视眈眈。 这时候嘉庆也慌了,一边靠着火器营的火器多,炮火多,来镇压白莲教,可是东西再多,也顶不住这么消耗啊。 所以大臣们就开始给这嘉庆出些馊点子了,一方面对下面的老百姓增加赋税,另一方面又开始对火器下功夫。 可是,赋税是增加了,但国库却没收到多少银子,这嘉庆又慌了,说加了赋税也没用啊。下面的官员早已想好了措辞,说什么种地的能有几个钱,真正有钱的都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 其实嘉庆不知道的是,赋税有将近七成都被当官的中饱私囊了。他能收到钱,那就出鬼了。 所以在大臣的一顿忽悠下,嘉庆帝又对各地富商下刀了,下旨,大概意思是说国家正在面临着叛乱,希望每个商人可以拿出一成钱财来支持平叛。 每个皇帝,也不是傻子,深知逼急了这些富商,也是不行的,所以只希望,每个商人可以拿出一丢丢就行。 可是,天高皇帝远,他的旨意下去之后,就变样了。 直接一成,改为了八成! 换言之,哪个当官的不想趁机捞点?这些富商可是富得流油啊,随便抠点,就够他们吃喝不愁的了。 丰荣县知县名叫黄有道,这家伙简直是贪财好色的代名词,上面颁布的旨意是八成了,他总不能不沾点油腥? 所以,这黄有道直接又改为了九成,要不说心黑,还得看这些县城里的小官。 这黄有道表面仁义,将整个县的富商请到了酒楼喝酒。 这些富商一个个的比鬼都精明,早就收到了风声,心知这趟宴,比鸿门宴还要红。 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马行空也在这群人的行列里。 有的富商说自己辛苦挣得利益,这次都要搜刮干净了,有的富商说民不与官斗啊,斗到最后家破人亡…… 他们聚在一起,居然没有想出应对之策,这让马行空十分鄙夷。 马行空大胆直言说,朝廷简直不给活路了,自己凭什么要将自己的财产充公?反正酒照喝,肉照吃,钱不交。 马行空本来想动员所有商贾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可是,那些人表面应承,背地里却保持观望。 众人来到酒楼前,知县黄有道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可是,他今天知道要抽这些人的血,只能先礼后兵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待众人入座,先是连干三碗酒,后是道歉,更是说自己这知县当的憋屈,当的有多难,随后又将此次将大伙请来的真正意图说了一遍。 各位商贾一听,顿时鸦雀无声。 黄有道看的出来,他们是不想交,废话,换做他自己,他也不会交。 但是,强权之下无公理,这是经久不衰的道理。 马行空当场质问黄有道:“商人以生意为生,若是将所得归朝廷所有,往后凭何为商?” 黄有道忍着怒意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诸位都乃大清子民,难道就不知一个道理?没了朝廷,尔等何谈国家?没有家园,还谈何经商。尔等莫言愚昧之言,听从朝廷安排,才是正道。” 马行空不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是个商人,不懂你们那一套,如若你们强取豪夺,马某定去京城违商。” 马行空当真是不计后果,众人见他脸色通红,知道他喝的有些醉意。 黄有道眼光一寒:“马老弟,你醉了。” 马行空当即仰头大笑:“醉了,也是吾等肺腑之言。”之后他又看向在座的商贾,希望大家万众一心。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与之对视的商贾,都纷纷低下了头。 这让马行空十分恼怒:“尔等皆是庸才,马某告辞!” 说完将杯中酒饮尽,掷地而去。 黄有道见这人丝毫不给自己脸面,冷笑一声:“喝醉了,就少言。摔倒了,还会咬到舌头。” 他这话,像是在提醒,更像是威胁。 闻之者,无不动容失色。 黄有道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用目光扫视一圈:“诸位,还有谁想与天命抗衡者,皆可自行离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他们即使觉得屁股下面坐着的是火炭,他们也不敢动弹一下。 没成想,来时众人商量的对策,却有些可笑了。 黄有道看了一下这效果不错,笑道:“既然诸位再无异议,那都是本县的朋友,以后,保证诸位顺风顺水。” 话毕,黄有道找来舞女,为这些冤大头跳舞唱曲,他自己也乐不胜收。 可是,那些商贾们,却一个个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着,哪有心思听这些。 第304章 屈打 再说马行空,他出了酒楼,凉风一吹,酒醒了一半,心知这次惹了官府,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心中已有打算,他要秘密将自己的金银换成银票,逃离这是非之地,先保住小命。 只要有这些银票在,先回故土,等过上几年,风声小了,再换个地方重新操持自己的商业。 他这样想着,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商铺前,想将里面的银子给取出来。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推开自己的商铺,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他心里十分惊骇,连忙点燃蜡烛,当他看清商铺中的情景时,酒直接被吓醒了。 只见柜台上,竟有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他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自己聘用的一个掌柜的脑袋。 此时,他正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马行空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果然,他刚想着要跑时,门口立即出现了六名端着火把的衙役。 六名衙役正对着自己露出冷笑。 马行空深知自己这次中计了,对方这是要陷害自己。 六名衙役不由分说的上来就要拿人。 马行空也知官字两个口的道理,若是被他们抓住,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马行空是学过一些拳脚的,身怀本事,岂肯束手就擒? 可是,咱们也说过了,是学过,但是不精。 而这六名衙役更不是普通的衙役,而是知县黄有道辛苦培养出来的心腹,各个都有不小的本事。 很快,马行空就招架不住了。 两名衙役趁马行空不备,一棍打在马行空的后脑勺上,马行空当场昏厥。 一个衙役冷笑道:“带回去!” 此时,商铺门口也被这里的打斗给吸引来了一些围观的人。 这些人都知道马行空的为人,乐善好施,谦逊有礼,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可是面临这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他们都吓得纷纷后退。 一个衙役举着火把说道:“此人杀人在先,掌柜人头在此!”说完将右手里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给举了起来。 围观人群更是吓得惊声一片。 衙役冷哼一声:“带走!将这里贴封!” 两个衙役像拖死狗一样将马行空给带走了。 还有一个衙役直接将商铺交错贴上两道封条,上面写着:“丰荣县府封贴”还有一个红色的章印。 就这样,马行空被一场阴谋给陷害到了死牢里。 黄有道拿马行空开刀,无非就是想杀鸡儆猴震慑一下其他商贾,不交钱,与官府对抗的下场,就是一个死。 他有百种方法,能让这些人栽跟头,人聪明又如何,与强权对抗,再聪明也无济于事。 这些商贾也是怕了,第二天就纷纷倾家荡产将数目交上了。 有些还想私藏一部分,但都会被黄有道给查出来,接着就入狱了。 黄有道更是冠冕堂皇的说出一些正直之词,来迷惑民心。 可是,百姓们又不是瞎子,真假还是分的清的,奈何人轻言微,更是不敢妄谈国事。 马行空的生死,完全是黄有道可以左右的。 此时一个多年不见的人出现了。 他出现在黄有道身旁,一脸的谄媚。 黄有道对其夸赞:“干的不错!” 这个人,就是胡靖。 要知道这家伙溜须拍马的本事可与黄有道的贪财好色有一拼。 当年,他还是对马行空怀恨在心,所以当他听说了朝廷的颁令,就从外地溜了回来,来报当年之仇。 看来这小人又将马屁拍到了胡靖身上。 他深知马行空的脾性,让他交钱,是绝对不会交的,所以就为黄有道出谋划策,如何将马行空打入万丈深渊。 马行空能入死牢,绝对与这胡靖脱不了干系,看黄有道夸赞他的言语,说不准,那人就是胡靖杀的。 黄有道冷笑道:“你说的那位霍五娘真的很美?” 胡靖谄媚的笑道:“是的老爷,霍家之女在咱们这个县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黄有道眼里露出了一丝贪婪:“你确定她会为了马行空,甘心任老爷我摆布?” 胡靖笑的更加阴险了:“您就等好。” 黄有道又不解的问:“霍庆云可是你的老主子啊,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胡靖道:“我要他家的房产,还有冬来!” “谁是冬来?”黄有道诧异的问道。 胡靖笑道:“霍五娘的丫鬟。” 黄有道笑道:“好,老爷我也想体验一下霍五娘的味道,有何不同。” 死牢里。 马行空一身伤痕的被吊挂在墙上。 持鞭的衙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一鞭鞭的抽着毫无知觉的马行空,嘴里凶狠的大骂:“你再骂啊。嘿嘿……不见棺材不落泪。” 此时的牢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牢头连忙端着一杯茶:“来来来,洪城,歇会儿,喝口茶!” 持鞭的衙役停下鞭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真他奶奶的皮硬,就是不招。” 牢头连忙堆着笑:“别急啊,先喝口茶,歇歇。或许明天就想通了呢?” “可不?何必吃些皮肉之苦,反正砍头是跑不了的了。这么倔干啥?不识时务。”那人将鞭子递给砍头,伸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老方头,还是你会来事。” 牢头笑道:“这不你们教的好嘛?对了,你说他要杀头,到底犯了啥官司啊?” “还能有啥?谋财害命呗。”洪城顺势就要鞭子。 老方头赶紧说道:“他都昏死过去了,再打也跟个死猪似得了,你就歇会儿得了。” 洪城见其说的有道理,就直接坐到了长凳上。 老方头连忙又添满茶:“再喝口。” 洪城点点头:“还挺累人。” 老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他谋财?他本身就是个富商,值得为了一点钱去杀人?” 洪城瞟了他一眼:“上面交待了,不该问的,就别问。反正他是活不过今年了。” 老方头心里一惊,偷偷的叹了口气。 他面露心疼的看了一眼吊挂着的马行空,看来两个人认识。 第305章 阴谋 洪城一边喝茶一边与老方头闲聊了起来:“依我看啊,还是当差好。” 老方头赔笑:“这话咋说?” 洪城嘿嘿一笑:“你想啊,当个农民,赋税太多。现在可好,朝廷又要拿这帮为富不仁的奸商开刀,这不你看,多惨呐。这就是跟朝廷对抗的下场。” 老方头恍然的点了下头:“听你这么说,你说的还真是,也多亏了你,帮老头子我找了这么一个活。来,再喝点。” 洪城说道:“咱俩算是街坊,你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地也没有,我娘就催我帮你找个差事。” 老方头乐呵呵的说道:“还真是谢谢你娘了。” 洪城继续说道:“好好当差,祸事波及不到咱们。不过这小子,可就惨喽。” 说着起身就要找鞭子。 老方头连忙起身:“别打了,再打死了,还怎么砍头?等知县老爷下一步指示,画押也不是这样画的。” 洪城这才作罢:“你就是心太善……” 老方头笑笑,不说话。 不多时,大牢进来几个人。 洪城与老方头一看,是黄有道与胡靖两人走了进来,两人赶忙去见礼。 黄有道摆摆手:“人,怎么样了?” 洪城用手一指昏死过去的马行空:“这小子也太不经打了。” 黄有道满意的笑了:“好,做的好,这就是跟老爷我作对的下场。我倒要看看他是嘴硬,还是皮硬。” 胡靖露出奸笑来到马行空跟前,发泄似得打了两巴掌:“小子,跟我斗,你还不够格。哈哈……” 黄有道对着胡靖招手:“你过来。” 胡靖谄媚的来到知县跟前:“老爷。什么事?” 黄有道问:“接下来的事,你知道怎么做了?” 胡靖眼珠子一转,有了鬼主意:“把消息放出去,传到霍家,不出半日,霍五娘肯定来此,当她看到心上人,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肯定会劝霍庆云使银子捞人,到时候,老爷可以坐地起价。人财两得。” 黄有道大笑:“哈哈,好计,好计啊。” 洪城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老爷,还打不?” 黄有道止住笑,看了一眼马行空的惨样:“罢了,别再把人打死了,先留他一口气。老方头,你可得把人给我看好了。” 老方头躬身:“是,老爷。” 黄有道这才带着胡靖走了,洪城见两人走后,咧着嘴摇摇头:“确实,够狠的。” 老方头叹了声:“谁说不是?” 洪城摆摆手:“老方头,我也先回家了,抽了一夜,还怪累。” 老方头点了下头:“代我向你娘问个好。” 洪城点头走了。 老方头送走洪城,连忙来到马行空跟前,小声轻唤:“马公子……” 马行空毫无知觉。 老方头端了碗茶,含在嘴里使劲喷到马行空脸上。 马行空这才悠悠醒转。 老方头再次轻唤:“马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马行空气若游丝的看着老方头:“你是?” 老方头连忙下跪:“恩人,你忘了,你曾经赠过一个多月的饭食给小老儿。” 马行空似乎想起来了:“方大叔?快……快起来……” 老方头连忙起身:“是我啊。” 老方头四周看了一眼,就说道:“我先将你放下来,你喘口气先。” 就这样老方头将马行空放了下来。 马行空靠着墙坐下,身上全是脏污。 老方头将黄有道与胡靖的阴谋对马行空讲了一遍,马行空听了,更是一直呕血,显然是怒火攻心了。 老方头连忙安慰:“别着急,或许霍家会来看望你。你先忍忍。” 马行空摇摇头:“我不能连累霍家。” 老方头说:“那我连夜将你送出去。” 马行空更是摇摇头:“我也不能……不能连累你。” 老方头说:“就当报恩了。” 马行空又摇摇头:“不能,否则自己将自绝天地。” 老方头见马行空死到临头,都不想牵扯自己,心中大是感慨。 第二日,果然霍家来人了,只不过来的不是霍五娘,而是霍庆云与冬来。 霍庆云一见自己的马老弟成了这般惨样,不觉老泪纵横。 冬来更是看的心酸不已。 马行空惨然一笑:“想不到我马行空沦落这般境地,你们还来看之,心中不胜感激。” 霍庆云表示会倾家荡产也要救其出牢狱。马行空心中又是感动,可是他却摇头说不行,就将老方头听到黄有道与胡靖的阴谋说与霍庆云听了。 霍庆云十分恼怒胡靖这种小人,不由得想到是霍家连累了马老弟,心里更是惭愧。 马行空表示自己死不足惜,不想连累霍家,希望霍家人不要再来了,就当作若无其事就好,莫进了小人的圈套。 就这样霍庆云带着冬来回了霍家,将马行空的话告诉霍五娘。 而霍五娘听罢,哭的泣不成声。 此时冬来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去京城告御状。滚钉床,我替小姐滚。挨板子,我替小姐挨。” 霍五娘没想到自己这个丫鬟如此忠心。 三人商量了一通,就上京告御状,霍庆云拿出银票,还有雇了一辆马车,霍五娘与冬来两女摸黑,悄无声息的出了丰荣县。 丰荣县留下霍庆云与黄有道慢慢周旋,只期盼霍五娘能够顺利。 黄有道也没想到霍家居然对马行空遭此横祸,居然无动于衷,胡靖也是纳闷不已。 黄有道将胡靖狠骂了一通,胡靖这小人就想到或许是走漏了风声,就又出主意,让黄有道去霍家收取捐款。 黄有道有些为难,说这霍家一不种地,二不为商,有什么理由去收取苛捐杂税。 胡靖说都是朝廷的子民,应当出份力,捐款自然顺理成章。黄有道还真听了这小人的话,接着就去霍家找霍庆云压榨。 这霍庆云是个老实的秉性,哪里斗得过黄有道的嘴,没几句就将自己的家底给抖落了个底朝天。 可是黄有道可不止要这些,而是觊觎着霍五娘的美貌,等他一问,霍庆云说小女去姑母家省亲去了。 第306章 报应来了 黄有道心想霍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霍五娘收到了消息不可能不回来,就没有疑心。 他也留着马行空一口气,等着逼迫霍五娘就范。 他派人监视霍府的动静,可是连等了十来天,都不见有消息传来,这让他犯起了嘀咕。 胡靖出谋,直接让黄有道向霍庆云施压,让其将霍五娘唤回。 霍庆云在老实,也不能拿女儿一辈子的命运来开玩笑,当然是不会答应。 接着,霍庆云也被黄有道设计抓进了牢里与马行空作伴去了。 马行空得知霍庆云也遭了大难,别提有多难过了,想想当初一个是富商,一个是家庭殷实的人家,如今双双入狱,怎一个凄惨来形容。 再说霍五娘,她与冬来来到京城后,经过多方打听,有人告诉她们,要告御状难啊,现在的官员沆瀣一气,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两人正愁时,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出现了,这个男人长相英俊魁梧,两道剑眉更添几分英气。 他告诉两人,刑部尚书金光悌有“清朝包公”的威名,说当年大贪官和珅就是被他审办的,如果要想申冤,拦他的轿子,比告御状简单的多,还不用挨板子。 霍五娘听了,对其千恩万谢,那人只是笑笑,帮其写了一个状子,字体工整简洁,但每一句话,都写的愤慨,写完,甩下笔,就离开了。 后来,这霍五娘果然听信了那人的话,经过几次的观察,知道这刑部尚书,每天都会经过一个茶楼,坐下来喝口茶,再进宫面圣。 霍五娘就与冬来,专门在那个茶馆等着,没想到还真等到了。 霍五娘等的就是这一天,茶馆老板对霍五娘说,那就是金大人。 霍五娘与冬来连忙举起诉状,双双跪在了金光悌面前,左右差些拔刀。 金光悌遣开左右,接过状子一看,当场震怒,没想到皇上的旨意下达到地方,居然变成了如此苛刻,这可是欺君之罪,当时惊的连茶都不喝了,收起状子,就去面圣了。 金光悌将状子交给嘉庆看时,嘉庆笑了,说这个状子是他写的。 金光悌有些愕然,原来皇帝早已知晓。 嘉庆随后命金光悌为钦差大臣,即刻动身前往丰荣县查案,一旦查实,从上到下,必须严办。 就这样金光悌领了圣旨,又带着霍五娘与冬来向着丰荣县而去。 与此同时,胡靖这小人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黄有道更是收到上面的消息,说钦差不日就到,专门来查办他来了,让他将自己屁股上的屎擦干净,不要连累到更多官员。 黄有道这次是真的吓傻了,他暗下决心要在钦差到来之前,将马行空与霍庆云给除掉。 胡靖在马行空与霍庆云饭菜里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洪城送来饭菜,对老方头说:“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声张。” 老方头疑惑道:“怎么?” 洪城摇头:“别问。” 说完,洪城走后。 老方头见这次的饭菜有些丰盛,不免起了疑心,偷偷拿银针探了一下,当看到银针黑了时,大惊失色,心知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他心知若是马行空再不离开,绝难见到明天的太阳,当下端着饭菜来到马行空与霍庆云的牢房外,一边说话,一边拿钥匙开锁:“马恩公,快逃。他们要对你加害了。” 马行空与霍庆云双双皱了眉头。 老方头打开牢门,掏出银针给两人看:“他们在饭菜里下了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行空急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老方头拍着腿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活不了几年了,也活够够的了。你不同啊,你是我的恩公,正好还了。” 马行空说道:“一定是五娘,一定是五娘告御状成功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姓黄的才会狗急跳墙,准备杀人灭口。” 霍庆云激动的站起身:“准是这样,马老弟,咱们走。” 马行空皱着眉头看着老方头:“大叔,你跟在下一起走。” 老方头说道:“你们走,我跑不动了,我自有办法。” 马行空有些不解。 谁知这老方头将钥匙与锁往地上一扔,自己扶着牢门,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上去,瞬间头破血流。 老方头指着自己的额头,你们跑,我就当为你们送饭时,不小心被你们抓住了胳膊,随后打昏了,相信出不了岔子,即可保命。 马行空见对方如此说,当下跪下一拜,随后起身与霍庆云两人逃命去了。 老方头见人走后,来到了牢里,闭眼往地上一躺装死了起来。 马行空见外面没人,当下与霍庆云翻过墙头,向西而跑。 果然天亮时,黄有道与胡靖身后跟着洪城来到牢里,见到昏迷不醒的老方头,甚为震怒。 洪城将老方头弄醒,问怎么回事。 老方头早就编好了一套措辞,说那俩犯人趁自己不备,出手偷袭了自己。 几人不疑有他,只好另想办法。 黄有道带着胡靖急匆匆的走后,洪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老方头,随后露出一脸苦笑:“下次,你可别这么干了。” 老方头嘿嘿一笑:“做人,就该懂得报恩。” 两人原是老街坊,洪城说道:“等着,黄有道这次玩完了。” 老方头点点头:“鱼肉乡里,这是报应。” 没过两日,金光悌浩浩荡荡的来到丰荣县,霍五娘回到家门口,才发现家也被封了,她父亲也被抓进了大牢,当下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 金光悌直接来到县衙入住,直接命人将黄有道给逮了起来,还没打板子就全招了。 金光悌将他搜刮的民脂民膏如数查清,将黄有道押入死牢里,不日正法。 期间,黄有道又交代了一些上面的贪官,着实又咬出一些问题官员,全被金光悌给一锅端了。 金光悌又将那些官员的家给查抄了一遍,抄出来的金银珠宝简直震惊了他。 就连国库都没有这么多金银,他仔细算了算,就查抄的这些金银,就够重新再建十个火器营了。 他摇摇头叹息,怪不得下面的老百姓穷困潦倒,国库也没有积存,原来都在这帮官员手里。 当下连上一道奏折,就连嘉庆都感觉震惊了,当年抄了和珅,让他风光了好些年,都说和珅富可敌国,才发现,这些官员加起来,与和珅也有的一拼。 其实与这些贪官不同的是,和珅贪的钱,都是贪的这些当官的。绝对没有对平民百姓下过手。 而这些贪官污吏,确实实实在在的在吸百姓的血啊。 第307章 族谱 不得不说,金光悌这次干的非常漂亮,不但在民间流传了清誉,更是将皇帝的旨意重新说了一遍,这时老百姓才深知,原来都是下面的官员在剥削百姓,与皇帝根本没有关系。 再者,金光悌又为嘉庆解决了当务之急。 贪官们贪墨的民脂民膏,有一半还给了百姓,剩下的一半,全部给嘉庆带了回来。 这下万民同庆,嘉庆也在高兴之余,大大褒奖了金光悌。 而像黄有道这些贪官,全被砍了头,简直大快人心。 砍他们,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可是,金光悌的这个做法,实在是切断了官员们的利益,但作为刑部尚书,任何弹劾都是无用的,就连嘉庆都十分信任金光悌,谁若弹劾金光悌,这正代表了谁心里有鬼。 所以他们将恨意转向了“罪魁祸首”。 也就是霍五娘与马行空等人。 话说,马行空与霍庆云逃走之后,并未走的太远,等收到黄有道被查的消息,两人就回了丰荣县,与霍五娘会合。 一家人团聚,又哭又笑,马行空当下为自己的小心眼向霍五娘道了歉。 冬来很聪明,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即刻动身离开,以防小人报复。 马行空经这么一提醒,当下也醒悟了过来,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得不防。 马行空与霍五娘等人商议,卖了产业,换成银票,回老家躲一阵子。 几人思来想去,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马行空带着霍五娘兜兜转转回了三马庄。 故事讲到这里,张老二戛然而止。 梁先生皱眉:“然后呢?” 张老二挠挠头:“然后,俺就睡着了。” 梁先生摇摇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老二嘿嘿一笑:“后来的事,就只能问大川子了。” 老香灰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张老二说道:“不过,当时,他也喝醉了,等天亮了,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俺就听到一句,谁藏这个坑里了,好像为了躲避什么。” 梁先生露出一丝诧异:“躲坑里了?” 张老二点点头:“嗯,好像是。” 老香灰插嘴道:“天亮了,找那个马大川问问,说不定,真与这件事有关。” 梁先生点头:“嗯。” 随后对张老二吩咐道:“天亮,你回家,路过大川家,让他来应堂叔家一趟。” 张老二说:“俺能跟着来吗?” 梁先生不解:“你不困?” 张老二笑了笑:“不困。” 梁先生气道:“色心不改,你真没救了。” 张老二笑的实在猥琐,这让梁先生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又想着应堂叔家的那俩小姑娘。 还好,到天亮,除了坑上方雾气大了点,在没有怪事发生。 老香灰站起身,四周看了看:“可以回去了。小兄弟应该也行了。” 梁先生也撑着身后的木头站了起来:“回去看看。” 三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 张老二又与梁先生抬着铁枪,三人径直向着庄里来了。 不多时,到了应堂叔家门口。 院门没关,正好看到云裳端着一盆污水泼在了水道眼旁。 云裳见三人回来了,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回来了?” 梁先生与老香灰点了点头。 张老二率先开口:“云裳姑娘,二愣子醒了?” 云裳点了下头:“四更天的时候,就醒了。” 这时,马三叔站在屋门口,向几人招手:“梁先生,你们回来了?昨晚,没事?” 梁先生点头:“没什么事。” 张老二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俺去喊大川子。” “去。”梁先生点了下头。 马三叔不解的问:“大早上的,找大川干啥?” 梁先生将铁枪靠在院子里:“到屋里说。” 几人又回了屋,见二愣子这会儿在床上靠坐着,胸口涂抹了新的老鼠油。 二愣子虚弱的喊了声:“梁先生。” 梁先生来到二愣子跟前:“不要乱动,安心养伤。还疼吗?” 二愣子疼的一皱眉:“疼劲儿过去了。只有一股股的小疼而已,不当事。” 梁先生点了下头:“好小子,你受罪了。” 二愣子摇摇头:“没事。还……还差得远呢。” 老香灰插嘴道:“要不再来一下?” 二愣子吓得脸都黑了:“别……” 二愣子的样子,逗得人大笑了起来。 可是,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 梁先生对着马三叔问道:“应堂叔,清嘉庆年间,庄上有个叫马行空的?” “什么空?”马三叔诧异的看着梁先生。 梁先生又说了一遍:“叫,马行空。” 马三叔想了想,又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梁先生正要叹气,二愣子说话了:“对了,大山哥家,有本族谱,好些年前,俺帮他干活时,看到的,俺见上面全是蜘蛛网,就问他要不要扔掉。他说别扔了,这上面可记着他们马家的祖宗的名字,留着当个念想。” 梁先生惊喜交加:“真有族谱?” 马三叔说道:“你说族谱啊?俺家以前也有,三家姓马的,一人一本。有一年家里失火,全烧没了。想重新弄一本,名字都记不清了。” 二愣子说道:“可能马小虎家应该也有一本哟,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一会儿,去问问。”老香灰说道。 梁先生点了下头:“我倒想看看,张老二讲的,到底有没有其人。” 马三叔不解道:“张老二讲啥了?” 梁先生将张老二讲的故事,跟马三叔说了一遍。 老香灰最后说道:“我怀疑,那坑里的东西,应该与他说的故事有关。” 正在这时,张老二与马大川走了进来。 梁先生不等两人落座,就看着马大川问道:“大川,马行空的故事是真的?” 马大川摇摇头:“不知道真假,俺奶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她跟俺说,这个叫马行空的,犯了村里的大忌,不能入族谱。” “这……”梁先生差点没气的吐血。 第308章 再讲往事 据马大川的说法就是,这个马行空,根本就没有在族谱上,究竟犯了三马庄的哪条忌讳,还真没听他奶奶提起过。 马大川当时年纪小,哪里会刨根问底的去问这些,他只希望每天都能听着不同的故事。 梁先生与老香灰面面相觑。 老香灰摇摇头:“本以为会从这里找到突破口,没想到,这种历史也没法具体的考证。” 梁先生想了想,说道:“那也不一定是假的,最起码真假参半。” 老香灰点了下头,认同了梁先生的说法。 梁先生看着马大川:“你把后来的事,再讲一下。” 马大川问道:“后来?老二跟你们讲到哪里了?” 张老二连忙插嘴:“就讲到他们一起逃回了三马庄,躲难这里了。” 马大川点点头:“好!” 马三叔招呼众人坐下。 马大川第一次觉得备受瞩目了,因为,就连云裳也端着盆清水进来了,或许她也十分好奇。 张老二连忙凑到云裳跟前,一脸的色笑:“云裳姑娘……” 云裳照看着二愣子,被张老二这么一喊,心里有些疑惑:“张大哥,有事?” 张老二小声问道:“花蝶醒了吗?” 云裳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老二嘿嘿笑着:“让她也来听故事啊。” 云裳不觉一愣。 二愣子看着张老二那猥琐样,虚弱的问道:“老二哥,你看上花蝶了?你可别忘了,你有妻儿啊。” 张老二刚想劝二愣子别多管闲事。 谁知梁先生对着张老二大声喊道:“你小心,我告诉莲花。” 张老二这才瘪了嘴。 云裳捂嘴轻笑。 马三叔对着张老二就是一通骂:“年纪轻轻的不学点好,天天朝三暮四,没出息!” 张老二连忙跑回了自己座位上:“我也上那么一说,你看你们……” 马三叔狠狠地瞪着张老二。 张老二连忙闭上了嘴。 老香灰对着马大川说道:“你说你的故事。” 马大川这才干咳了一声,接着张老二的故事往后讲了起来。 说这马行空带着霍庆云三人回了三马庄。 当时的村长,叫马延章,不叫马廷章。 马延章与马行空不是一马姓,但也比马行空的辈分高一辈。 马行空见了他也得喊上一声延章叔。 那时候三马庄的村长几乎每代都从三马姓中选,庄里的长辈看哪家的孩子聪明,就敲定了下代村长的人选。 所以三马庄的村长一直在这三家马姓中来来回回的交替。 这应该不算世袭制,也不能算是禅让制。 反正就是,村长之位,有能者居之。 但有一点,当村长,得在庄里挑媳妇,不能娶外面的女人。 这本来跟马行空没有关系。 殊不知世上有个“红颜祸水”的词,他这个“蓝颜”也可能祸水。 这马行空离开三马庄时,本来就有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女孩,名字叫“刘萱”,放在如今,怎么都符合“青梅竹马”这个词。 马行空回来的消息,惊动了三马庄。 这个叫刘萱的女子,比谁都激动。 可是等她欣喜的跑到庄口时,却愣了。 她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行空哥哥居然跟一个漂亮的女子,举动亲昵,瞬间百般滋味上了心头。 她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就这样远远的注视着马行空四人。 都说女子心细,感应上也超前。 这霍五娘直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连忙寻着目光看去。 终于也看到了远处的刘萱。 霍五娘大感惊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村落里竟也有生的如此亭亭玉立的女子。 看那女子的眼神,心里当下就是一跳,立即就联想到了这个女子,可能对身旁的马行空存在着爱慕。 果然,马行空与众人寒暄了一阵,也发现了孤零零的刘萱。 马行空当即笑呵呵的对着刘萱招手:“萱萱,你过来啊。” 谁知刘萱不但不理他,反而扭头就跑。 众人被刘萱的表现给弄得一愣。 马行空不解的问:“萱萱这是咋了?” 众人眼里含笑,纷纷说他怎么出去几年,回来就痴呆了? 可当众人回过神来,都看向了霍五娘,随后笑容也僵了。 有一个长辈将马行空拉到一边,小声询问:“行空,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马行空连忙笑着解释:“那位姑娘,姓霍,是我的未婚妻,那位是我的未来……” “等等……”那人连忙止住马行空的介绍,皱着眉问道:“你不知道,萱萱钟意你吗?” 马行空惊声道:“怎么会?” 那人摇摇头:“你俩从小玩到大,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你岂能这样薄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你这么聪明的年轻人,怎么还跟个木头一样?” 马行空笑着解释:“张叔,你误会了,我与萱萱犹如兄妹一般。” “屁话!”那人脸上怒急:“你这是发达了,不认糟糠了?” 马行空苦笑,心说这都什么词啊?糟糠都用上了。 张叔说道:“你听过陈世美的故事?” 马行空点头:“听过,但是我与萱萱既未成婚,更没拜堂。哪里能算陈世美?” 张叔说:“都一个意思。” 马行空连忙正色道:“我与五娘两厢情愿,早已心属彼此。况且,五娘对我更有救命之恩。我与萱萱只是兄妹,张叔,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啊。” 说完,马行空微微一笑,向着霍五娘走去。 这个叫张叔的恨恨的骂道:“嘿,你个小兔崽子。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真是变心了,变心了。”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村长马延章与夫人张留恩也闻讯赶来。 马行空更是拉着霍五娘的手迎了上去:“延章叔,恩婶。” 马延章与张留恩脸上的欣喜不言而喻,可是,当他俩看到霍五娘的那一刻,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马行空不解:“延章叔,咋了?” 马延章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霍五娘,随后一脸阴沉的又将马行空拉到了一边:“你小子,是不是忘了姓啥了?” 马行空疑惑道:“没有啊。” 马延章说道:“你知不知,你是下一任村长的人选?” 马行空摇摇头:“我何德何能啊?还是竞选他……” 人字还未出口,马延章就怒声道:“住口,身为马姓后人,岂能说出如此不敬之言?” 马行空挠挠头:“没有不敬啊。” 马延章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萱萱等你多久了?” “啊?”马行空惊讶的一愣。 马延章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都快三十的年纪了,她也只比你小两年,你知不知道萱萱为了等你,甘心守到现在都没出嫁?” 马行空有些恍惚:“我……我没让她……” 马延章摇摇头:“你没让她等,可你知不知道,她心里全是你,再看不上其他人。你现在……你现在这样回来,怎么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马行空一时说不出话来,任他脑袋聪明,可是,对于女人的心思,他是很难猜出的,要不然也不会与霍五娘曾经产生过误会。 第309章 愧疚 马行空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延章说道:“你是大家认定的下任村长,不能娶外面的女子,这是三马庄的规矩。况且萱萱对你情有独钟,你可不要辜负三马庄的期望。” 马行空实感为难:“不行,我与五娘早已山盟海誓,况且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宁愿离开三马庄,也不愿意抛弃五娘。” 马延章怒极:“真是岂有此理,儿女情长,哪能与三马庄的以后相提并论?” 马行空摊手道:“儿女情长,情长。一个情字,大于天。” 马延章无奈道:“你回你家看看,再说这话不迟。” 马行空一怔:“怎么?” 马延章叹口气:“你不在时,萱萱守在你家快十年之久了。她这份情,你觉得算不算长?” “啊?”马行空闻言,震惊到无以复加。 是啊,两边都是情。 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甘愿抛却家园与自己来此。 另一个为了等自己,十年未嫁。一直孤零零的守着自己的寒屋,虽说没有过山盟海誓,但这也属无言的承诺。 说真的,此时马行空内心不感动,那是假的。 他俩交谈的声音,众人都听见了。 霍五娘与霍庆云也是尴尬至极。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马行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马延章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就叹了声:“都先回去,好好想想取舍。我身为村长,也不愿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马行空只好先领着霍五娘三人回了自己家。 当他站在自己屋前时,不自觉的落泪。 此时的屋子,早已翻新了一样,如同一对新人的婚房。 马行空知道,这应该是刘萱所做的一切。 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萱像是哭过一样,低着头:“你们进来。我收拾好东西了,我回父母那里。” “萱……”马行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萱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抱着一床被子:“你们进去,我都收拾好了,床上有被褥,缸里有水。还有半……半缸小米……” 看来,这刘萱,居然是吃住都在马行空家里了。 霍五娘听着刘萱的话,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马行空还是沉默不语了起来,他能说些什么? 霍五娘为了打破气氛,拉住刘萱的手,柔声问道:“妹妹,可是叫萱萱?” 刘萱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刘萱终被霍五娘的美丽给折服了,她低着头,点了下头:“嗯。” 霍五娘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家,还有什么人?” 刘萱摇了摇头。 马行空惊讶道:“刘叔,刘婶呢?” 刘萱含着眼泪说:“四年前,接连病故了。” 马行空捶胸顿足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他们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怎么会?” 霍庆云连忙安抚起了马行空。 霍五娘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实在可怜,以前守着心里的马行空还有些盼头,如今心上人也成了别人的人,这无疑是向着心口狠狠地剜了一刀。 霍五娘拉住刘萱的手:“妹妹,别走了。” 刘萱苦笑的摇摇头:“我留下,又算什么?” 霍五娘柔声说道:“算妹妹。” 马行空抹点眼泪,来到刘萱跟前:“对,你是妹妹,亲亲的妹妹。哥哥挣了好多金银。以后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霍五娘也顺势点了下头。 刘萱摇摇头,叹了一声:“可终究,不是我所想要的。”说完,刘萱就一个人抱着被褥,毅然决然的走了。 马行空看着刘萱孤零零的背影,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双手捂脸,不觉已经哭出了声来。 霍五娘眼角湿润,心想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马行空的世界里,这对鸳鸯会不会很幸福。 霍五娘说道:“冬来,你跟上去,陪会儿妹妹。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孤单。” 冬来答应一声,连忙向着刘萱走的方向追去。 霍庆云将马行空扶到了屋里,里面的陈设虽然旧了一些,但还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床上有新铺的被褥,看来,是刘萱为几人准备的。 霍五娘不知是心疼刘萱,还是感动,满脸都是忧伤与惭愧:“她究竟内心该有多坚韧,还能在心碎的情况下,为我们铺上被褥?常言道,岁月无声,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霍五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马行空说着。 马行空更是愧疚难当。 此时,霍庆云说道:“要不,多赠点金银给她?” 霍五娘摇摇头:“那样,她会更加伤心。犹如将心上人卖了出去,这些银子对她更是一种伤害。” 霍庆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了起来。 霍五娘见马行空低着头神伤,心里有些不忍:“行空,要不,我们离开?” 马行空激动的站起身:“不——” 霍五娘苦笑一声:“我待在此处,总觉愧对萱萱。” 马行空摇着头:“不行,不行……你相信我,我只是将她当作妹妹。” 霍庆云问道:“那你为何这个样子?” 马行空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为我做这么多,心中难免愧疚。” 霍庆云实在不懂如今的儿女情长。 霍五娘对着霍庆云说道:“爹,你先去休息。我跟行空单独聊聊。” 霍庆云点了下头,随后摇着头向另一间房间走去了。 霍五娘将屋门关住,轻轻将马行空拉到床边坐下。 “行空,今夜,我将自己的身子给你。”霍五娘轻轻褪去一件外衣,露出光滑的后背与手臂。 马行空一时间看的呆了,但很快理智战胜了欲望,他闭上眼:“你先穿上……” 不等他说完,他的嘴唇就被霍五娘的嘴给堵住了。 第二天早上。 马行空睁开眼睛,见身旁没了昨晚的可人儿,昨晚的温存犹在眼前。 他连忙穿上鞋子,跑出门外。 见霍五娘正在洗着衣裳。 他不觉看的有些痴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霍五娘,竟也干起了这些粗活。 霍五娘听到声音,回头对着他笑:“你醒了?” 第310章 死要见尸 马行空笑了:“嗯,醒了。” 霍五娘说道:“我学着熬粥,一会儿就好。” 马行空说道:“你不必这样的,咱们不缺银子,足够请些下人。” 霍五娘道:“入乡随俗,在这里请下人,终归有些不好。自己有手有脚,也会成为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 马行空闻言,很是感动。 可他不知道的是,霍五娘再扭过头时,已是满脸苦涩,显然她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已过数日。 三马庄当时有个泼皮无赖,名叫张千,曾经觊觎刘萱的身子,趁夜翻过墙头,潜进刘萱屋中,欲行不轨之事。 惊醒中的刘萱,情急之下随手握住一把剪刀,插在了张千的大腿上。 张千慌不择路的逃走了,从此再没敢对刘萱打主意了。 可是,马行空当天晚上回来时,张千也在人群中,当他看到霍五娘那美丽的脸蛋后,就起了色心。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张千等待多日,心痒难耐,终于有天马行空与霍庆云商议去县城置办些东西。 留下霍五娘与冬来在家等候。 霍五娘这些天总是差遣冬来去陪着刘萱,这样还能减少些愧疚感。 今日,也照常一样,冬来走后。 霍五娘关上屋门,想要洗洗身子。 正当霍五娘擦洗身体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霍五娘心细,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对着门口喊道:“谁在外面?” 外面没人吱声。 霍五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继续擦洗身子,正在此时,她听到门上传来了触碰声。 霍五娘大惊失色,连忙穿上自己的衣裳。 “是谁?”霍五娘快速来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还未等她看清是谁,一只大手就将她的嘴捂上了,霍五娘不断挣扎着,试图摆脱此人的束缚。 可是她明显力不从心,她被拖进了屋里。 霍五娘刚想大声喊人,不料后脑一痛,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那人,在她昏迷中,玷污了她。 她从昏迷中醒来时,正看到那人系着腰绳。 她怒骂道:“是你?” 那人回头淫邪一笑:“嘿嘿……” 霍五娘刚想喊救命,哪知那人已经向他扑来。 …… 等马行空与霍庆云第二天回来时,见屋门大开着,不觉心中怀疑。 等他们来到屋里时,手里的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 血。 好多血。 床上的血正滴在床下。 两人惊的面无血色。 马行空惊慌失措的一把将被褥掀开。 被褥下,空空如也,可是一摊血,却在床上,特别的刺眼。 霍庆云连忙来到门口大声喊五娘的名字,可是除了几声乌鸦叫,再没其他的声音了。 “我女儿,被害了?”霍庆云瘫软的坐在了地上,靠在门口傻愣愣的只会说这六个字。 马行空面如寒霜,立马跑到街上,大喊:“杀人了——” 很快,街上聚满了人。 村长马延章与张留恩听到街上乱糟糟的,也跑了过来。 马延章看到马行空像是疯了般大喊杀人了。心中一惊,连忙扶住马行空:“谁杀人了?” 马行空流着眼泪看着马延章,泣不成声道:“五娘她,她……她不见了,床上全是……全是血……” “啊?”马延章回头看看周围的人,怒道:“谁干的?是谁干的?”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是摇了摇头。 马行空见众人都摇着头,伸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肯定是你们。肯定是你们。” 被指的人,纷纷解释:“谁敢做这种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马行空刚想反驳,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他立即推开众人跑到那两人跟前:“冬来,小姐呢?” 冬来见马行空满脸的泪水,心里惊慌道:“在家啊。” 马行空闻言一怔,立感头昏脑涨,直直的倒了下去。 刘萱连忙将其扶住:“行空哥哥,你……” 冬来,来不及多想,急忙跑回家,当看到床上的一幕时,瞬间吓的说不出话了。 她战战兢兢的跑了出来:“我家小姐呢?” 这时有个人指着刘萱,对众人喊道:“是不是她杀的?有人抢了她的心上人,她怀恨在心,为了夺回马行空,杀害霍五娘。” 众人纷纷看向抱着马行空的刘萱。 刘萱此时,确实是被怀疑的对象。 刘萱脸色大变。 谁知冬来大声骂道:“你休要血口喷人。从昨日到今天,我一直陪着刘萱,她可没有分身术,她在床上哭了一晚上。” 马延章更是对那人破口大骂:“张千,你他娘的不知道,就别乱指。” 张千恨恨的放下了手。 张留恩寒着脸说道:“如果真是杀人的话,那肯定是咱们庄上的人。” 众人纷纷觉得有理。 但是,除了情杀,还会因为什么? 张留恩说道:“不管因为什么,先要将尸体找回来。” 对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冬来哭的伤心,若是昨天回来,小姐,就不会出事了。 马延章连忙吩咐众人:“去找,翻遍整个村子,也得把人给我翻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都纷纷答应了一声。 可是,直到找到下午时分,都没将人找到。 马行空悠悠醒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刘萱担忧的脸庞。 “头……头好痛啊。” 刘萱担忧的替她揉起了头。 马行空连忙拨开她的手,说道:“被五娘看到……” 他还没说完,表情就定住了。 因为,他想到,霍五娘,很可能真的被人害死了。 他无声的落下了眼泪。 刘萱心疼的替他拭去泪痕:“行空哥哥,你不要这样,他们正在寻找。” 马行空呆呆的问:“能……能找到吗?” “村长……村长说,生……生要见人……死……死……死也要见尸……” 刘萱支支吾吾的将头撇到了一边。 第311章 准备开锣 可是,在马延章的带领下,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霍五娘。 床上的一摊血,也证明不了人已经死了。 夜幕悄悄降临。 人们都放弃了搜寻。 马行空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脑袋靠在床边,床上的血腥味,还是那么沉重。 霍庆云也是担心爱女,茶饭不思,双眼无神的坐在院子里。 刘萱与冬来十分担心两人的身体。 刘萱很是安静的将饭菜做好。 这时大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是村长马延章与妻子张留恩。 霍庆云呆呆傻傻,一动不动的坐在院子里,眼里没有一丝生机。 马延章对着刘萱招招手:“萱萱,你过来一下。” 刘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冬来,向着马延章两口子走了过去。 张留恩拉着刘萱的手走到一边,小声说道:“萱萱,没找到。” 刘萱眼里透着浓浓的忧虑:“怎么可能?” 马延章摇摇头,止不住叹了声:“或许,真的……被害了。” 张留恩说:“眼下,你要看好行空,别让他寻短见,知道吗?” 刘萱茫然的点了下头…… 马大川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梁先生问道:“然后呢?” 马大川讲的口干舌燥,连忙让张老二给自己倒碗水。 张老二听的正出神,催促着:“喝什么喝?赶紧一口气讲完得了。” 云裳走了过来,给马大川倒了一碗水:“请喝。” 张老二看的眼睛都直了:“俺也想喝。” 马大川端着水喝了一口,骂道:“自己倒。” 马三叔脸有些难看,使劲瞪着马大川与张老二。 马大川与张老二只感觉身上一寒,连忙露出一脸笑:“嘿嘿……” 马三叔骂道:“笑个屁!赶紧讲下去。” 马大川这才说道:“基本上,算是讲完了。” “讲完了?”梁先生诧异道:“那跟万恶坑有什么关系?” 马大川说道:“后来,那个叫张千的,有一次喝酒,说漏了嘴。” 梁先生惊问:“你的意思,是张千干的?” 马大川点点头:“明摆着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别忘了,这人曾经差点连刘萱也给玷污了。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众人点了下头。 老香灰问道:“难不成,是他将霍五娘的尸体,藏起来了?” 马大川说道:“你猜的不错。而且是埋坑里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二愣子问:“那马行空呢?他又犯了啥大忌?才不能进族谱?” 马大川说道:“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怨在了刘萱身上了。” 二愣子惊讶道:“所以就将刘萱杀了?” 马大川摇摇头:“这倒没有,因为被人发现了,不过马行空已经疯癫了。然后就跑走了,最后都不知道去哪了。” “那混蛋张千呢?”二愣子又问。 马大川摊摊手:“杀人偿命,被送到县城了,对杀害霍五娘的恶行,供认不讳。画了押,直接砍了。” 二愣子恨恨道:“像这种人,砍十遍,都不够。” 马大川随后说道:“不过,奇怪的事,将那坑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有找到霍五娘的尸首,这也是使马行空疯癫的最后一个原因。” 云裳轻轻叹了口气:“唉!” 二愣子看着云裳:“你……怎么了?” 云裳摇摇头,小声说道:“有情人难成眷属。” 马大川说道:“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俺奶奶也不知道了。” 老香灰点了点头:“这么说,那坑里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霍五娘。” 梁先生思索了一下,最后也是点了下头:“或许是?” 马大川说道:“这故事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如果不是霍五娘,你们可不要来找俺啊。” 二愣子仰着脸:“俺倒希望,那坑里的女鬼,真的是霍五娘。” 张老二笑了笑:“就算是霍五娘,那样子肯定也很恐怖了。” 二愣子说道:“但她多可怜啊?你想想,自己在家等着父亲与丈夫,哪里会知道祸从天降啊?” 马三叔叹口气:“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马三叔的话,让人唏嘘不已了起来。 二愣子说道:“如果那坑里的鬼,真是那位霍五娘,俺可舍不得跟她打。” 老香灰诧异道:“那天,她在你梦里,差点把你给害死,你可别忘了啊,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二愣子说道:“那俺也不能,毕竟她也是被人害的。” 老香灰哑然。 梁先生说道:“按说,那个叫张千的已经伏法了,那霍五娘的怨气应该也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坑里徘徊?” 老香灰说道:“或许,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马大川。 马大川连忙摇手:“俺这个版本也只是听说,俺奶奶那个版本,也不知听谁说的,传到现在,不知倒了多少嘴,省略了多少细节了。至于你说的隐情什么的,或许有,也或许没有。更或许是瞎编的。不然,就因为要杀害刘萱,就不能进家谱,这也太不通情达理了。” 马三叔也点了点头:“不错,家族不会将一个人随便踢出去的。” 马大川站起身:“没啥事,俺得去弄麦子了,麦子还在地里搁着呢。” 这时张老二也连忙站起身:“我说咋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两人心里记挂地里的麦子,这时候就怕老天爷跟你对着干,忽然来一阵雨,那可就傻眼了。 梁先生挥了挥手:“你们去忙你们的。” 两人走后。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二愣子看着马大川走了后,对着众人说了在帮马大川割麦子时,遇到马大川媳妇王芳的事,还将她可疑之处说了一遍。 梁先生惊讶的问道:“真有这事?” 二愣子点了下头:“是的,俺怕马大川误会,就没敢说。” 老香灰思忖了一下:“这么说,那东西不是梦魇?” 二愣子摇摇头:“啥是梦魇?” 老香灰将梦魇如何在别人梦里害人的前因后果对着二愣子讲了一遍。 二愣子听的暗暗咋舌:“乖乖,这么恐怖?不过,俺当时可没有睡觉啊,更没有做梦。” 梁先生想了想说道:“咱们可以就将她认为就是霍五娘。看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老香灰点点头:“嗯,可以!今晚,过去喊喊,看她答不答应。” 二愣子问:“她听得懂吗?” 老香灰发出一声冷笑:“肯定能。” 二愣子说道:“如果能听懂,俺倒是想跟她聊聊,然后给她打抱不平。” 云裳问道:“那个张千已经被砍头了,你还准备怎样打抱不平?” 二愣子想了想说道:“那更好办了,俺就问问她,究竟还有什么冤屈,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俺帮她一并解决了,然后让她可以投胎转世。说不定,那个叫马行空的还在奈何桥边等着他呢。” 云裳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感人的事?” 二愣子嘿嘿一笑:“俺就想让他们不要死,能在一起就更好了。” 老香灰摇摇头:“真是异想天开!” 二愣子撅了撅嘴:“想象一下嘛。说不定真成真了呢。” 梁先生对着二愣子说道:“这些都不现实。眼下,还是将她解决了比较好。” 马三叔此时走到刚才马大川坐过的地方,慢慢坐了下来:“说真的,二愣子受了这么大的罪,应该能震慑住她了?” 老香灰点头:“绰绰有余。” 梁先生见其如此自信,看着二愣子说道:“二愣子,你的伤感觉如何了?今晚,能不能去坑边?” 二愣子低头看了看胸口,现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这才说道:“没事了,到晚上应该可以恢复些了。” 云裳连忙扶住二愣子:“你别乱动,伤口未好痊,别再扯裂开。” 随后云裳又看向老香灰:“香灰伯伯,能不能再拖一个晚上?” 二愣子忙道:“别啊,说不定俺还可以跟那霍五娘不用交手,好好劝劝她,也就离开了。” 云裳看着这个单纯的二愣子,也是无语了。 老香灰说道:“到晚上再看看,如果真的不行,我在想想办法。昨晚,张老二差点被引到水里。” 二愣子笑了笑:“都知道老二哥,他有这么个爱好。让他一个人去,指定回不来。” 梁先生说道:“嗯。内心不够坚定。” 老香灰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我去让伙计们准备准备,今晚如果小兄弟就能下床,咱们,今晚就开锣!” 二愣子点了点头:“俺觉得,没问题。”随后对着梁先生说道:“梁先生,俺怕老娘担心,你能不能一会儿,帮忙给俺娘报个平安?” 梁先生笑道:“行!你安心养好身体。” 就这样,老香灰将今晚可能要开锣的消息告知了赵班主。 赵班主闻言,心情极佳:“终于可以开锣了,再躺下去,伙计们都快废了。” 随后就要召集众伙计,开始练嗓子了。 老香灰说道:“不用咱们唱,只要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几人就行。去的多了,反而出事。” 赵班主这才作罢,直接喊了三个人出来:“凌端、李长恩、段小仙。” 从人堆里走出三个人。 赵班主问老香灰:“拉弦子的要不要?” 老香灰摇摇头:“这个不用。就他们三个正好。” 第312章 内有乾坤 云裳担忧的看着还靠在床上的二愣子:“你真的硬要坚持?” 二愣子点了下头:“你不用为俺担心的,真的……” 云裳脸色有些憔悴,一晚上没眯眼,一直在照顾着二愣子,此时听了二愣子的话,不免有些黯然。 二愣子看她不说话,就笑了笑:“你……怎么了?” 云裳摇了摇头,没说话。 随后缓缓来到门边,拉门的那一刻,她回过头看着二愣子:“你晚上,一定要小心。” 二愣子愣了一下,对着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云裳离开后,二愣子眯着眼休息。 院子里,马村长与秀英正在招呼大家准备着东西。 马村长对着刘同喜喊道:“同喜,你带着大壮与小虎,跟着这位伙计去马大川家抬点东西,放坑边。” 马村长指着一个伙计,这个伙计是李长恩,是戏班子里乐班的成员,平时负责敲锣的。 刘同喜点了下头:“好。” 赵班主见此,将另外两个伙计也推了出去:“凌端、小仙,你俩也跟着去,检查一下你们的大鼓与唢呐,有没有问题,别临时抱佛脚,到时候可别撂挑子。” 段小仙笑了笑:“嘿嘿……我的唢呐,在咱屋里放着,那东西不大,又占不大地方。” 赵班主点了下头:“那你就不用去了。凌端,你跟着去看看你的大鼓,鼓锤也找找,今晚,你可要出大力了。” 凌端点了下头,段小仙笑道:“班主,你放心了,都是哥几个吃饭的家伙,肯定都好好保管着,你还不相信咱们的“雷公”吗?” 凌端是如意戏班打大鼓的,胳膊比常人要粗,打起鼓来,声音极响,渐渐地人家都喊他“云端雷公”,直接将“凌”字给改成“云”,后来就以“雷公”作为代名词,也只有赵班主才喊他凌端。 赵班主点了下头。 刘同喜领着李长恩与凌端两人,来到大壮与马小虎家门口,将两人喊了出来。 一听说要去抬东西,马小虎连忙摇头说家里今天要割麦子,走不开。 刘同喜不像张老二嘴上不饶人,没办法,只好再随便找个人。 不远处,就看到酒狗子正拎着一葫芦散酒进了家。 刘同喜笑笑:“好你个酒狗子,农忙时节不去干农活,跑家里喝大酒,不找你找谁?” 刘同喜随后领着大壮与戏班的两人,又走到酒狗子家门口。 刘同喜见院门紧闭,就上前去推门,一推,才发现里面插上了,随后皱起了眉头:“大白天的插门干啥?” 大壮嗡声说道:“可能也跟马小虎一样,想偷懒?” 刘同喜说道:“自从屁篓子走后,这家伙没人治了,整天吊儿郎当的。大壮,喊他出来。” 大壮嗡声问道:“你咋不喊?” 刘同喜笑道:“俺要喊他,他指定憋着气儿不出声。” 大壮道:“那俺喊他,他也不搭理呢?” 刘同喜嘿嘿一笑:“你多大块头啊?他不怕大门散架,他就继续在家猫着。” 大壮无奈,上去就拍门:“酒狗子……赶紧出来!老子刚才看到你,拎着葫芦进去了,你要不出来,老子拆门了哈……” 没想到,酒狗子很快就跑了出来:“大白天的,拆你娘的门啊。咋了,啥事?” 大壮嗡声说道:“你先开门啊。” 酒狗子说道:“别以为老子没看到刘同喜,他一来,准没好事。” 刘同喜闻言,苦笑一声:“你几个意思啊?” 酒狗子有些不耐烦:“肯定,又是村长让你干啥出力不讨好的事,你可别带上俺啊。” 刘同喜都快气乐了:“真他娘的,你个烂东西,真是快跟大川子有一比了,懒得出熊。” 大壮可懒得跟酒狗子废话,抬腿作势就要踹门:“你不开门是?你不开,老子就踹了,踹烂了门,俺可不赔。” 酒狗子气道:“你踹个试试。” 大壮言出必行,见酒狗子这么嘴硬,当下也来了脾气,对着门就哐哐踹了两脚。 酒狗子隔着门骂开了:“你他娘的还真踹啊?” 大壮冷哼一声,又是一脚踹了上去:“你当老子跟你开玩笑的?” 刘同喜看着那门的震颤,说不定再踹上几脚,真能将门给踹飞了。 好在酒狗子也看了出来,连忙求饶了起来:“诶哟,别踹了,老子开门还不行嘛?” 大壮这才收起了脚:“早这样,老子还用费这劲吗?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酒狗子打开门,刘同喜说了此番的来意,酒狗子只好悻悻的跟着去了。 等刘同喜五人来到马大川家,才看到王芳吊着个胳膊。 刘同喜问道:“胳膊咋了?” 王芳说:“昨天摔伤了。” 刘同喜点了下头,简单的关心了一下,随后问戏班的东西在哪,王芳指着一个屋子说道:“前些天,不是一直用马车嘛,二愣子都把东西搬那个屋了。” 刘同喜点了下头问:“大川呢?” 王芳说:“去地里干活了。老两口也跟着去了。俺昨天摔了胳膊,干不了活了。” 刘同喜说:“嗯,伤筋动骨的事,可得好好养养,行,你去忙,那俺直接进去搬东西了。” 王芳点了下头:“去,都在里面呢。” 很快五人进了屋子,见如意戏班的东西都在那边堆着,凌端与李长恩进去一阵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东西。 凌端的大鼓太大,向着大壮招手:“大哥,你来帮我抬一下。” 大壮答应一声,上去将东西抬了起来:“我的天,这鼓还挺沉的得慌。” 凌端笑道:“这鼓可不是普通的鼓哦。” 大壮两人费了老大力才将鼓给抬了出来,一般的鼓,才二、三十斤,眼前的大鼓,看样子少说也有八十来斤。 刘同喜觉得不可思议,上去轻轻推了两下,可那大鼓愣是没推动一丝。 刘同喜诧异道:“这鼓,咋这么沉?” 凌端笑笑:“内有乾坤。” 刘同喜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凌端笑道:“一边走,一边讲。” 第313章 五声鼓响 路上,刘同喜、大壮与酒狗子三人成等角抬着大鼓。 由于酒狗子也好奇这大鼓的来历,所以就破天荒的替下了凌端。 刘同喜夸赞酒狗子有眼力见儿。 凌端手里掂着两个大鼓锤,与几人并肩齐行,李长恩似乎也知道大鼓的秘密,他在前面提着自己的大铜锣与锣锤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端这时才说出这大鼓的奇特之处。 凌端指着那鼓身上的花纹,问道:“你们看,那花纹像什么?” 刘同喜三人低头一看:“像是一条龙的图案。” 凌端点点头:“不错,以前是条金龙。” “金龙?俺怎么看,都是绿色的。”大壮又说道:“俺只听过铜生绿,但没听过金生绿的。” 李长恩扭头笑道:“哈哈,那就是黄铜打造的。” 大壮闷声点了点头:“哦……” 凌端也是笑笑:“是的,叫它金龙,也是取个吉祥之意,总不能叫做铜龙、铁龙?” 刘同喜连声附和:“那倒是,铁龙、铜龙确实没有金龙顺耳。” 凌端说道:“这金龙打造时,用了六、七十斤黄铜。” 刘同喜不解道:“你们也太实诚了,俺最多见过在上面画一条龙的,你们倒好,直接用真铜啊?怪不得这么沉。” 酒狗子眼里露出了贪婪,插嘴道:“看这样子,将那金龙拆下来,能值不少钱咧。” 凌端摇摇头:“倒是值不了多少钱,毕竟不是真金子。但,它可不能用钱财来衡量。” “哦?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刘同喜出言问道。 凌端说道:“当然,它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能够驱邪避凶。” 酒狗子问道:“这不会也是那个驼背老头出的主意?” 凌端笑了笑:“嗯,是的。” 酒狗子不屑道:“这怪老头,老出些稀奇古怪的主意,看把我们二愣子给烫的,看着都疼。” 刘同喜对着酒狗子小声提醒:“不要乱讲,人家若不是为了咱们庄,干啥等这么久,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啊。” 酒狗子不乐意了:“你说谁是狗?” 大壮大笑:“你不就是酒狗子吗?” 酒狗子又将怒火转向大壮:“呸!你才是狗。都怪他娘的屁篓子,给俺起个这外号。” 刘同喜笑道:“你不是也喊人家屁篓子吗?” 凌端听着他们互相打趣,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这些天庄上发生的事,他是看在眼里的,感慨人生无常啊,曾几何时,如意戏班也是人来人去,那些熟悉的脸,都一个个不见了。 很快几人来到了坑边,将大鼓放到了木头前边。 大壮用手拍了一下那鼓,想试一下效果,可他拍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声响,又是一声诧异:“咋不响?” 凌端将手里的鼓锤递给大壮:“惊龙鼓,得需凤尾锤。” “凤尾锤?”大壮惊讶的接过鼓锤,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鼓锤:“这也跟凤凰不搭边啊。” 这时李长恩将大壮手里的凤尾锤掂在手里:“你看清楚了。” 大壮与刘同喜,还有酒狗子都睁大了双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李长恩在鼓锤的末端,摸索了一下,用手指往里面深深一摁,末端立刻弹出一截金色棍状的东西。 李长恩用手指捏住它,慢慢的往外抽,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这锤子的握柄是中空的,里面还藏着东西。 大壮将手里的鼓锤也有样学样,不多时也掏出一截出来。 两人手里都多了一根像凤凰羽毛一样的长扁银色金属物体。 刘同喜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李长恩笑道:“凤尾!” 刘同喜连忙夸赞:“真是鬼斧神工啊,没想到一个鼓锤都能有这玄机。” 凌端脸上有些得意之色:“它可不是观赏用的,这凤尾可是真正的白银打造。” 大壮闻言,连忙就要用牙去咬。 凌端与李长恩连忙拦住:“别……别咬!” 大壮好奇道:“俺就看看,是不是银的。” 凌端连忙一把抢过来,没好气的说道:“这要是咬进去了,就不顶用了。” “哦?”大壮疑惑的揉揉脑袋:“除了好看外,还真看不出有啥用途。” 凌端指着他手里的木头鼓锤说道:“你用你手里的鼓锤敲击鼓面几下,就知道了。” 凌端与李长恩相视一笑,笑的有些老狐狸的模样。 可这大壮不信邪,刘同喜也看出凌端两人有些看好戏的意图,连忙上去就要阻拦大壮。 谁知李长恩一把将刘同喜拦住:“不用担心,没事的。” 刘同喜狐疑的看着李长恩。 大壮此时走到鼓跟前,用鼓锤轻轻敲了一下,鼓面传出一声“咚”。 他感受了一下感觉,发觉并无异样。 凌端提醒道:“用点力,敲十下。” 大壮点点头,一撸胳膊,就连敲了五下。 “咚、咚、咚、咚、咚——” 这五声鼓响,不知为何,听在耳里,居然犹如万马奔腾,振奋人心。 可是,令刘同喜与酒狗子两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壮正要举着胳膊敲第六下的时候,突然鼓锤就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只听大壮“哎呀”一声,立即就蹲下了身子。 刘同喜惊声问道:“咋了?” “麻……好……好麻……”大壮额头立即就冒出了汗珠。 酒狗子连忙上去查看,只见大壮的胳膊不停地轻颤。 酒狗子脸色大骇:“咋会这样?” 此时凌端与李长恩哈哈笑了起来。 刘同喜疑惑的看着两人:“这究竟啥情况?” 凌端伸出自己的双臂:“你看。” 刘同喜低头一看凌端的胳膊,感觉内里蕴藏着很大的力气,而且比常人的胳膊要粗壮不少。 凌端说道:“我敲了这惊龙鼓快有十年了,就算有凤尾锤抵消了一半的回震,胳膊也被练成了这种模样。” 刘同喜诧异的看着凌端手里的银色凤尾:“这凤尾还有这等功效?” 凌端点头笑了笑:“对,你来看。” 凌端说完,将李长恩手里的另一个鼓锤与凤尾接了过来,然后将凤尾轻轻塞了进去一截,然后用手指比划着:“这一截是空心的,敲击鼓面时,空心处收纳一半声音与震动。” 刘同喜感慨万千:“真是大智慧啊。” 可是,这几人不知道的是,刚才他们的玩乐,敲了五声鼓响,差些惹出了大麻烦。 第314章 开锣三响 大壮发麻的手臂恢复了正常:“好奇怪的感觉。” 刘同喜看了一眼那面大鼓,摇摇头:“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就这样五人又回了庄,酒狗子想要回家喝酒,中途扯了个谎,就跑回家去了。 大壮说要去地里干活,也走了。 之后,刘同喜三人又来到马三叔家里。 二愣子正被云裳扶出来。 老香灰说要教他一些戏词,晚上可以上台了唱。 刘同喜觉得现在二愣子连走路都费劲,更别说踩着七星木桩上戏台了。 刘同喜走到二愣子跟前,压低声音询问:“我说二愣子,你今晚行不行?” 二愣子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刘同喜担忧道:“你可想好了啊,今晚要跟鬼干仗,那可不是活人呐。实在不行,就再等一天。” 二愣子摇摇头:“没问题的,恢复的挺快。” 老香灰这时候拿着一张纸出来了,纸上写满了字,来到几人跟前:“小兄弟,将这个背熟了。” “啊?”二愣子有些诧异,看着那张纸实在头疼:“俺不识字啊。” 老香灰一拍额头:“差点把这个忘了。”他又看了一眼刘同喜:“你认识字吗?” 刘同喜点点头:“认识几个。” “那就好,你读给他听。”老香灰将纸递给了刘同喜。 刘同喜不愿在云裳面前丢脸,一把接了过来,还好,没有拿倒,他看了一眼,当时就傻眼了,因为密密麻麻一百个字,算下来,只认识一半不到。 老香灰看着他:“你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 刘同喜苦笑道:“俺也有不认识的。”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些字。 老香灰看他点出了一半的字,气乐了:“得了,我还是再找个人。” “我来。”云裳对着老香灰笑了笑。 “行。”老香灰答应了一声。 刘同喜连忙将纸递给了云裳。 老香灰指着一棵大树:“树荫下两块,你们去那教。” 云裳点了下头,扶着二愣子就向着那棵树走了过去。 刘同喜见树荫下只有一个板凳,连忙跑到马三叔屋里又搬了个板凳给云裳姑娘坐。 云裳道了一声谢,就开始教二愣子读字了。 云裳柔声念道:“吾乃天上火德君。奉旨下天束恶魂。” 二愣子看着云裳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漂亮,傻傻一笑:“没想到你还识字。” 云裳眉头一皱,轻轻敲了一下二愣子的头:“连你读字,不要分心。” 二愣子揉揉脑袋:“好,不分心。” 云裳再次念道:“第一句,吾乃天上火德君,奉旨下天束恶魂。念。” 二愣子摇头晃脑的学着念了起来:“吾乃天上火德君,奉旨下天束恶魂,念!” “噗嗤——”云裳气乐了。 刘同喜也听乐了:“二愣子,最后一个字不用念。” 二愣子连忙又学了一次:“吾乃天上火德君,奉旨下天束恶魂。不用念。” 云裳气的双手一合纸,瞪了一眼二愣子。 刘同喜更是笑的快流泪了:“你是二愣子,不是二傻子。咋脑袋这么笨呢?” 老香灰在远处看着这三个人,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是如意戏班的一位伙计,肩上挎着一个包袱,手里端着一个盒子:“油彩拿来了。” 老香灰伸手接过来,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五颜六色的油彩都在一个盒子里被格子隔开了。 老香灰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人又将包袱递给了老香灰:“给,你要的攀云裤,登云靴,还有飞云带,都在里面。” 老香灰伸手接了过来:“你去休息。” 那人答应了一声向着屋子走去。 此时赵班主背着手走了出来,看着树下正在学字的三人,微微一笑,他来到老香灰跟前说道:“都拿来了?” 老香灰嗯了一声。 赵班主说道:“那小子体格子真不错,如果从小就练的话,肯定是个不错的角。” 老香灰摇摇头:“这次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抓他来搞这个。” 赵班主笑了笑:“听说这小子家挺穷的,在这里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 老香灰摇摇头:“你是不是想拉他入伙?” 赵班主笑了笑:“当然,这么个人才,留这里可惜了。” 老香灰说:“有点难,这小兄弟很是孝顺,肯定不会跟咱走。” 赵班主狐疑的笑了:“那可不一定。咱们云裳也不错哦。” 老香灰眼睛一亮:“你是要——” 赵班主嘿嘿笑了两声,显然两人是心照不宣。 很快,时间来到了晚上。 老香灰早已将马三叔的桌子搬到了院子的当中。 桌上放着华光大帝的神像。 神像前有香炉。 香炉中插着三支正在冒着白烟的香。 老香灰与赵班主率领众伙计对着华光大帝祭拜。 花蝶与云裳因为是女人,不能出来。 段小仙手持铜锣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等众人祭拜完之后。 段小仙手持锣锤,连敲三下。 “哐——哐——哐——” 三声锣响,今晚必须唱到底。 老香灰对着人群里大喊:“二愣子!” “俺……俺在……” 二愣子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他光着上身,下身被特意嘱咐换上戏服了,只是这戏服有点简陋,大红的灯笼裤,黑靴子,让二愣子高出了一截。 二愣子胸膛上的龙图十分醒目,但依稀可以看出,那伤还没有痊愈。 不过这更显得那条龙,狰狞无比,看上去十分唬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二愣子走到老香灰跟前。 老香灰神情端庄,手持画笔看着二愣子:“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也不准说,什么时候,走到戏台,就可开口唱戏词。” 二愣子心虚的点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现在我为你画天眼。” 二愣子再次点了下头。 老香灰转身用画笔蘸了一下桌子上的红色染料,双手合十,将画笔横放双手虎口处,然后虔诚的看向华光大帝。 “吾借大帝一只眼,借与凡人成半仙” “今夜若将邪扫尽,回时必当全归还” 至此念完,老香灰立即转身,笔锋一转,对准二愣子眉心点了上去。 第315章 失误 老香灰将笔拿开时,二愣子眼里瞬间透着精光,脸上的表情冷毅而肃穆,丝毫没了刚才心虚的模样。 老香灰也被他这个变化,给吓了一跳。 这不是装出来的。 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二愣子慢慢的瞪圆了双眼,黑色的眼球顶着上眼皮,目露凶光与杀意。 就连赵班主与他对视了一眼,也被二愣子那眼里的杀意给吓了一跳。 “老香灰,怎么回事?”赵班主骇然的转向老香灰。 老香灰眉头紧锁:“不要说话。” 赵班主被噎了一声,连忙又看向二愣子。 只见二愣子张开双臂,胸膛上那条龙还没结好的疤,寸寸裂开了小缝,缝中渗出了血,那龙居然在一瞬间,犹如一条血龙般狰狞,张牙舞爪的样子,更像活了一样。 周围黑压压的看客,见二愣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似得,纷纷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马三叔与马村长十分震惊,梁先生也是看的有些眉头紧皱。 他们,从来没见过,二愣子这种模样。 好像,从二愣子身上发出的气场也能将他们吓的心神涣散。 “咦哇哇哇……” 二愣子突然嘴里爆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犹如恶鬼挣脱了束缚,在狂叫着发泄。 云裳与花蝶在屋里听着这个声音,太过恐怖,花蝶连忙捂住了耳朵。 云裳却急忙拉开屋门跑了出去。 此时二愣子张开双臂,仰天嘶吼的样子,将她震惊当场。 “哇呀呀呀……” “啊!”云裳连忙捂住耳朵,二愣子嘴里发出的声音,穿透力太强,震得她一颗心不停地乱跳。 老香灰瞪着双眼,看着这可怖的一幕,连忙对着周围大声喊道:“快捂耳朵——” 可是,他刚喊完,就看到马大川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赵班主捂着耳朵,被这一幕给吓的魂不守舍:“完了,完了,闯祸了……闯他娘的大祸了……” 反应过来的人,连忙紧紧捂住了耳朵。 刘同喜更是抱着整个脑袋蹲在了地上。 马村长捂着耳朵左右一看,没看到马三叔,然后低头一看,只见马三叔早已昏倒在了地上。 可是,任凭他们捂着耳朵,二愣子那大叫声仍旧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压力。 张老二捂着耳朵对着老香灰大声怒骂道:“你们他娘的搞什么?” 老香灰这次当真是失算了,他没想到会有这种局面。 正在他心中不知所措时,立即扭头看向了华光大帝:“行不行,就看这一招了。” 只见他快速将香炉里的三支烧了一半的香给拔了出来。 他忍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艰难的来到二愣子跟前,刚想说话,只觉喉咙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来不及管自己,大声对着二愣子喊道:“远处有恶鬼作祟,鬼将速速跟我来……” 二愣子闻言,眉毛不断跳动,嘴也向下弯了起来,他咬着牙盯住老香灰手里的那三支香,又要哇哇大叫:“呀呀呀……” 老香灰见吸引了二愣子的注意力,心里一喜,大声念叨:“鬼将跟我来——” 说着手举着三支香,向后倒退着出了马三叔家的大门。 二愣子又哇呀呀的跟着老香灰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他每次迈步的方式十分奇怪。 双脚外八字,胳膊甩的幅度非常高,仿佛走上一步,肩上都有千斤重。 每一步,都将地面踩出了深深的鞋印。 马三叔门前有块厚重的青石板,二愣子走过去,竟然将青石板给一脚踩的四分五裂。 老香灰手持三支香将二愣子引了出去,院子里的人,压力缓缓减小,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依然惊心动魄。 众人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马村长来不及喘气,连忙蹲下身子去推地上躺着的马三叔,脸上的表情担心坏了:“叔,叔——三叔啊——” 梁先生离他最近,赶忙上前查看。 这时张老二喊的声音都变了:“大川吐血了,大川吐血了,咋办,咋办?” 整个院子都乱套了。 好多人都被震到吐血。 赵班主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死的心都有了:“麻烦了……麻烦了……” 如意戏班的伙计纷纷去拉赵班主。 张老二最为激愤,火冒三丈的跑到赵班主跟前,大声问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赵班主脸上惊骇,连忙摆手:“不……不……” 如意戏班的伙计,见张老二要吃人的样子,纷纷上前挡住了张老二。 张老二骂道:“比人多是?俺三马庄的人比你们多十倍都不值。” 凌端外号雷公,胳膊比一般人粗,伸开双臂拦住张老二:“是男人,咱俩来打一场。” 张老二撸起袖子:“怕你有牙?今天不把你牙拔光,老子就不叫张老二。” 凌端也来了脾气:“来啊。” 张老二明显将所有怒火都怪罪到了如意戏班头上,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人家也是无心之失。 可这张老二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能够想到这一层面? 凌端与张老二也不再废话,凭着自己惊人的臂力,上去就将张老二给摔在了地上。 这时人群中的村民开始为张老二打抱不平了,纷纷指责凌端为什么打人。 刘同喜擦了擦被震出来的鼻血,对着张老二就大声骂:“张老二,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 村民一听刘同喜这话,就怒了:“同喜,你哪边的?咋帮着外人?” 刘同喜一阵气恼:“你们眼瞎了?” 正在这时马村长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怒声吼道:“都给老子闭上嘴——” 梁先生着急查看马三叔到底伤到哪了,根本就分不开神去管外界。 可这马村长却越听越烦躁。 他见凌端正压着张老二揍,心里压制不住了怒火。 赵班主都快急哭了:“别打架,别打架啊,凌端,你快住手。” 段小仙在一旁骂道:“打的好……使劲教训一下他,娘的,来的时候就他话多。” 赵班主都快被这人气死了,连忙喊道:“段小仙,你闭嘴。赶紧分开他们。你看不到群情激愤吗?这不是咱的地盘啊。” 段小仙不服:“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 正在这时,马村长走到凌端跟前,一把将凌端给掀开了。 凌端还没看清咋回事,就见马村长骑到张老二身上,抬手就打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直接将众人看懵逼了,都不再叫唤了。 第316章 舒坦之感 任谁也没想到,马村长骑在张老二身上,居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但将所有人都看懵了。 就连身底下的张老二都懵了。 “村长,你……” 马村长脸颊肿了起来,盯着张老二怒道:“闹够了没?” 张老二虽说被凌端摁在地上打了一顿,但这凌端却没下死手,基本上能压制住张老二就行。 所以张老二身上没有伤。 马村长骂道:“你眼瞎了?没见老香灰也吐血了?人家拼着命,给咱们擦屁股,你没有感恩之心也就罢了。你现在要干啥?想杀人啊?” 张老二似乎被骂醒了:“可……可是,大川……” 马村长怒不可遏:“老子亲叔还在地上躺着呢。” 此时赵班主连忙上来劝慰:“马村长,张兄弟,你们先起来,慢慢说嘛。” 赵班主对着一旁的凌端悄悄挥了下手,意思是让他先回屋。 凌端没动,心中还是愤愤不平,赵班主又示意其他人拉走凌端。 段小仙与另外两个伙计,好说歹说才将凌端给拉走。 赵班主连忙去拉拽马村长:“你们先起来,如今老香灰与小兄弟都出去了,会不会出事,还犹未可知,我们更不该在此内讧啊。” 马村长被顺势拉了起来,张老二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着刘同喜就跑到张老二跟前,小声对他埋怨了起来:“你别冲动啊,如今谁也没讨到好,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老二恨恨的拍着身上的泥土,没有说话。 马村长对着他就是一阵运气。 赵班主连忙劝说:“消消气……弄到这个地步,是谁也不想的,眼下应当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在此吵架啊。” 马村长点了点头:“刚才对不住了,乡下人,没什么文化,做事鲁莽了些。” 赵班主连忙苦笑的摆摆手:“我也看了,这次我们戏班没出力,报酬就不要了……” “那怎么行?”马村长皱起了眉:“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俺绝对不让你们白跑一趟。况且,如果没有老香灰,我们庄恐怕要生更大的变故。” 此时,梁先生对着马村长喊道:“村长!” 马村长问声一惊:“怎么了?” 梁先生说道:“人都没事,应堂叔是被震昏了。大川他们,也是被震的血气上涌了而已,没有什么大事。” 众人闻言,通通松了一口气。 赵班主更是不断地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从这里可以看出,赵班主也是非常怕出人命的,张老二也不傻,此时冷静下来,才知自己冲动了。 但,若是让他道歉,他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这张脸的。 马村长狠狠瞪了张老二一眼:“以后,你如果还是这么毛躁,就给老子待家里,别出来惹事。” 说完,也不搭理张老二,就径直向着梁先生走去了。 张老二被骂,心里十分不爽,就算自己冲动,那也是担心村民的安危,怎么到村长嘴里,就成了惹是生非的主了。 刘同喜对着他小声劝慰了一顿。 很快,众人将受伤的人都扶进了屋子。 马三叔被抬上了床。 但谁也没注意,院门外,云裳静静地站在街上,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自始至终,这女子,都没有说一句话。 院子里,还是挤满了村民,他们有好奇心作祟,都想等二愣子回来。 屋里,梁先生坐在床边,对着张老二又是一顿训斥:“老二,今天你确实过火了,昨晚在坑边,那老香灰关键时刻拉了你一把,这才让你幸免于难。你不出言感激,反而怀恨在心了。” 张老二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赵班主连忙对着梁先生尴尬的一笑:“梁先生,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还是想想,要不要去坑边瞧瞧?” 梁先生闻言,也犯了难:“刚才你也见了,二愣子的声音太过惊人,弄不好,人去多了,还会被震出血来。” 赵班主点了下头,可他也非常忧心老香灰的安危,老香灰也只是个普通人,老香灰刚才也吐了一口血的,他生怕这老伙计真有个三长两短。 这时马大川抚摸着胸口说道:“天呐,好舒坦……” 他这句话,直接让屋里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梁先生眉头一皱:“大川,你刚才说什么?” 马大川脸上带着一丝憔悴:“俺说,胸口处舒坦。” “舒坦?”就连张老二都有点纳闷了:“你……开玩笑?吐了一大口血?不难受?” 马大川脸上有了血色:“刚开始,确实难受,可这会儿不知为啥,胸口暖暖的,就感觉浑身开始有劲儿了。” “嘶——”张老二心说,这他娘的算奇了大怪了。 梁先生连忙来到马大川跟前:“把手腕给我。” 马大川伸开自己的胳膊,将袖子往下撸了撸,梁先生连忙搭到脉上。 良久,梁先生惊奇的发现,马大川的脉搏跳的十分强劲,这无不说明,马大川此时的身体之棒,可比年轻小伙子。 梁先生正在惊奇时,马大川又说话了:“现在,俺这里,也开始发暖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腰侧两边。 梁先生用手摸了一下马大川指着的地方:“是这里?” 马大川点了下头。 梁先生忽然脸色有些呆愣。 马村长紧张的问道:“咋了?” 梁先生嘴里吐出四个字:“不可思议!” 马大川生怕自己得了什么急症,脸色有些苍白了:“俺……俺不会……被……被震出事了?” 梁先生说道:“是震出事了。” “啊?”马大川吓得差点没从板凳上摔下来。 梁先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是好事。” “好…好事?”马大川眼睛瞪的溜圆。 众人也觉梁先生的话,有些难以相信。 刚才还在为马大川担心的张老二,连忙问道:“啥好事?” 梁先生指着马大川,问张老二:“他现在缺的是什么?” 张老二摇摇头:“我咋知道他缺的啥?” 梁先生笑了笑:“你再好好想想。” 张老二思索了一阵,还是没想到,他刚想摇头,却听到马大川惊喜的喊叫了一声:“啊——” 第317章 因祸得福 张老二被吓了一跳:“你缺心眼?” “不是缺心眼,嘿嘿……”马大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梁先生看着他笑了:“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 马大川胖脸红了:“嘿嘿……俺……先回家了……”说完,抬腿就跑了。 马大川这一走,让张老二更加纳闷的有点难受了:“别走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张老二追到门边,始终没有将马大川喊回来。 这时马村长也惊讶了:“啊——” 张老二回头一看马村长那样子,瞬间无语了,心说你们都这样玩是? 接着屋里其他吐血的人也开始“啊——啊——啊”了。 张老二怒道:“你们还玩?老子生气了。” 这时有个村民对着张老二说道:“亏你还整天跟马大川喝酒,连他缺啥,都想不起来。你啊,还是把人家的酒,吐出来。” 张老二看着他骂道:“你个狗日的,你知道?你知道你说啊。” 那人说道:“废话,你家啥最多?” 张老二想了想,说道:“麦子最多,刚割的。” 那人摇头苦笑:“我说的不是粮食,这么问你,你家的人,啥最多?” 张老二想了想:“男人最……”忽然他也愣住了,他家仨小子,肯定男人最多。 这么说,也可以理解成,孩子最多。 他突然想起,马大川结婚多年,王芳的肚子都没个动静。 每每两人喝酒时,马大川都有些不大高兴,说羡慕张老二有三个孩子,还想着让张老二给自己过继一个,张老二开玩笑道老婆都可以给你,但孩子可不能,孩子可是一个家庭的根呐。 想及此,张老二难以置信的看着梁先生,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说……大川可能……可能要……要有孩子了?” 梁先生点了下头:“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有。” 张老二摇摇头:“这……这也太扯了。” 梁先生笑道:“我是大夫,你还不信吗?” 张老二摇摇头:“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梁先生笑了笑:“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从脉上来看,这大川比以之以前的脉相,有了天差之别。你还记得,有一次,大川子与王芳吵架,非要休了王芳?” 张老二点了下头:“记得。就是因为生不出孩子,马大川对王芳有怨言。还去找你了,你当时说王芳身体没问题,问题是出在大川身上了。当时这事你说要保密,不然马大川可就没脸再带下去了。可俺觉得,你当时是为了阻止大川怨王芳,所以故意说是王芳没问题的。” 梁先生摇摇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王芳身体确实没问题,有问题的,真是大川。” 张老二瞪着眼睛:“真……真是大川的问题?” 梁先生点点头:“真是。” 赵班主都听愣了,连忙问道:“你是说,刚才那位,是因祸得福了?” 梁先生笑了笑:“没错,确实是因祸得福。我刚才把他的脉,也把我惊呆了。” 张老二想及此,连忙就要向外走。 马村长起身骂道:“给老子滚回来,再敢惹事生非,老子腿给你打折。” 张老二停住脚步,回头说道:“俺不去惹事,俺去找二愣子。” “嗯?”马村长脸色黑沉了下来:“找他做什么?” 张老二嘿嘿笑了一笑。 梁先生连忙出声制止:“你不要去,他这会儿经不住打扰,你去了,别再怪事。” 马村长,这时才猜出张老二的心思,指着他就骂:“你都三个儿子了,你还想要几个?给老子滚回来,不准去。” 张老二迟疑不定,一只脚都迈了出去。 马村长对刘同喜喊道:“给我把他拽回来,妈的,整天就会贪小便宜。” 刘同喜一把拽住张老二:“你别让人笑话了?成不?” 张老二说道:“俺……俺去上茅房……” 马村长怒道:“你就算拉裤兜子里,也不能给老子出去。” 刘同喜苦口婆心道:“你就听一回,成不成?你家都仨了,还不满意?” 张老二这才作罢,悻悻的缩回了脚。 可是还没等他脚落地。 屋里那些先前吐过血的人,纷纷惊呼自己身上的一些小毛病都好了,头也不痛了,呼吸也畅快了。 张老二闻言,立即又迈出去了脚:“俺真上茅房。” 说完,使劲挣脱了刘同喜,快速的跑了。 刘同喜都气乐了:“什么东西?” 马村长气的在屋里止不住的跺脚狠骂:“混蛋,这次给老子坏事了,老子非把他踢出三马庄!” 梁先生也被张老二这种不怕死的精神给看呆了:“这家伙……” 不过,话又说回来,屋里那些坐在板凳上的村民,确实比以往生龙活虎了起来。 但是,梁先生还是为了防止万一,一个个的帮他们把了脉,发现没事,就放他们都离开了。 那些人欢欣雀跃的大笑,都因祸得福了一把,更是将二愣子给夸上天了。 他们欢喜的走后。 留下一屋子的人开始纳闷了起来。 这时,马三叔也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马村长连忙上前关心:“三叔,你……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马三叔眯了一会儿眼:“没有不舒服啊。反而四肢暖暖的。” “哦?”梁先生连忙去把他的脉。 马三叔刚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二愣子呢?” 马村长摇摇头:“不……不知道。” 马三叔脸色不悦:“啥叫不知道?” 马村长将他昏迷后的事,说了一遍,又将众人的顽疾被二愣子稀里糊涂的一通吼,给吼好了,这让马三叔差点没支棱起来。 梁先生将马三叔的手放下:“应堂叔,恭喜啊。” “恭……恭喜?”马村长愣了:“难……难道也?” 梁先生摇摇头:“不是,应堂叔现在的脉搏,也非常健康,时常胸闷的情况,大概也没了。” 马三叔闻言,连忙使劲吸了一口气,等他呼出一口气后,眼珠子都瞪大了:“哎???还……还真是啊。” 说着抬腿就要下地,直接连鞋子都不穿了,在屋里来回走了起来,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连跳了三下,这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赵班主摇着头:“简直……难以相信……” 要知道,眼前这老头,平时拄着拐棍,走路都费劲,别说现在还连跳了三下。 第318章 交谈 讲真的,这会儿老香灰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本以为,二愣子这种天生打鬼将,再加上一条龙的扶持,百分百能将恶鬼给唬住,但让他吃惊的是,只是往眉心点了个“天眼”,就将事情搞大发了。 他忍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艰难的将二愣子给引到了万恶坑边。 他本就快支持不住了,没成想二愣子一到万恶坑,双眼立即就变为赤红色,神情更加燥怒。 老香灰察觉不妙,想要立即将手上快要燃完的香头向坑边扔。 哪知,他还未来得及做这些,只觉耳边一声闷雷轰然炸响,他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双膝跪地,被震晕在了地上。 二愣子双眼赤红,面目狰狞,仰天嘶吼:“哇呀呀……哇呀呀……” 只见万恶坑里的水,瞬间犹如煮沸了一般,上下开始冒泡,二愣子一步一个脚印,一边吼叫,一边向坑边走去。 他每走一步,那坑里的水就越跳动。 “轰隆隆……” 天上忽然雷声乍响,与二愣子的嘶吼合起了共鸣。 坑里的水,跳跃的更加快速,似乎有东西,呼之欲出一样。 果然,下一刻,白雾突增。 白雾生成的速度比往常都快,像是层层屏障隔开了阴阳。 只是二愣子好似看穿了白雾一般,瞪着赤红双眼,直盯一个方向,那里也是雾气最浓的地方,仿佛被雾气包裹着的,有成千上百的邪祟。 二愣子一步一步的向那团白雾而去。 而那大片白雾,似乎也非常惧怕二愣子的接近,缓缓向着坑中间飘去。 “呜呜呜——” 那白雾中心,突然发出鬼哭之声。 二愣子停下脚步,嘴里也不断地发出哇呀之声。 接着,白雾再次哭声骤起。 二愣子忽得低鸣一声。 哭声断续而发。 这感觉如同双方在交谈一样。 二愣子再次怒红脸,对着白雾哇哇直叫,手脚更是不断跳起,仿佛在与之对骂。 白雾中的哭声也立即变了调。 二愣子五官纠结在一起,又是双脚一跳,双手不断摩拳擦掌,似要与对方比个高下。 白雾中的哭声又变得亢奋了不少。 二愣子怒视,嘴里再次将声音提高数倍。 白雾中哭声立减。 二愣子的气势明显碾压哭声。 如今的万恶坑,当真可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只见地上躺着的老香灰,口鼻中不断在往外冒血,明显受到了重创,可他毫无知觉般的闭着眼睛,生死未卜。 二愣子的怒吼声,对人,实在是有太强杀伤力,只要在他周围,都少不了要被波及。 看二愣子的样子,还在与白雾争相嘶吼,好似交谈进入了白热化…… 这时一个人影趁着夜色,从三马庄蹑手蹑脚走了出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这不是借口上茅房溜出来的张老二,还能是谁。 只见他看了一眼身后没人跟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听着远处断断续续的嘶吼,脸色有些迟疑不决,究竟要不要去坑边看上一眼。 心想,如果也能将自己吼吐血,说不定自己身上的小毛病也能治好,如果能让他那方面再强上一些,那以后莲花还不对他更加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向着万恶坑的方向跑去。 谁知,他刚来到拐角处,就被一些杂草给胡乱的绊倒了。 他刚想抬头,张口大骂,谁知他的声音,瞬间止住了,只因他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鞋。 一双鞋尖着地的鞋。 他惊恐的顺着那诡异的鞋子往上看,裙子、衣裳、毫无血色的脖颈,下巴,嘴巴,鼻子,最后是一双翻着白眼的瞳孔。 “啊——” 张老二瞬间吓的脑袋一片空白,双眼一翻,脑袋又砸回了地面…… 坑边,二愣子还在呀呀呀的乱叫,显然还在与白雾“交谈”。 天空再次雷声轰鸣。 “啪——” 一滴雨,滴落坑里,水花四溅。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淋湿了草地,淋湿了地上昏迷的老香灰。 老香灰口鼻外的血,瞬间被冲刷下去,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二愣子哇呀呀呀的刚吼出半句,声音戛然而止。 二愣子赤红的双眼,立即恢复了正常颜色。 他眉心处的一抹红,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此时眼珠虽有,但却显得空洞无神。 还没来的及眨一下眼,就向后仰面直直倒去。 而这时,那团雾气早已飘向水中的戏台之上,在倾盆大雨下,渐渐地稀薄。 与此同时,三马庄内,马三叔家里。 院子里依旧人山人海,似乎不等到二愣子回来,他们也是不肯走了。 云裳坐在被二愣子一脚踩碎的青石板上,单手拄着下巴,也是在等二愣子归来。 屋内,马三叔惊喜之下,如同孩童般笑了,他没想到,又找回了壮年时的感觉。 赵班主苦笑道:“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奇妙之事。” 可是,眼前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梁先生作为大夫,只相信自己把的脉无差。 马村长好不容易将还想跳两下的马三叔给劝停:“叔,三叔,你先别急着高兴哇,二愣子还不知怎么样了。” 马三叔一听,脸色恢复了沉稳:“回来,一定要好好请二愣子一顿……” 马村长气乐了:“俺说的不是这个,是二愣子现在很可能有危险啊。” “啊!对对对……”马三叔看来还没从喜悦中回来。 刘同喜插嘴道:“张老二肯定是去坑边了,上个茅房都多长时间了?” 马村长立即咬牙切齿:“这混蛋——” 马三叔压制住内心的喜悦,说道:“要不,派几个人去看看,如果,真有事,也好接应一下,我可不想,明天从水里捞到二愣子。” 梁先生点点头:“我觉得应堂叔说的对,说不准,二愣子此时正面临着危险。” 赵班主也实在担心老伙计,倒不是他不担心二愣子,而是老香灰与他共事这么多年,早已感情深厚:“我想去看看。” 第319章 雨声 梁先生点了下头:“嗯,去的人不宜太多。” 马村长附和:“对,以免会有人再遭殃。” 赵班主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老香灰,他临走时,吐了一口血,我担心他的身体撑不住。” 梁先生点了下头:“好,那就,咱们三个去。但是,到那里,千万不可乱来,见势不妙,立即离开。” 其实,梁先生也知,去的人太多,不但救不到人,反而会影响了撤离的速度。 如果一旦遇到危险,恐怕损失不可估算。 这时刘同喜说道:“我也……” 马村长截住他的话:“你别去了,你在这里,一会儿与大山两人照看着。有你在这,我放心。” 刘同喜只好点了下头:“好,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马村长重重的点了下头,身为村长,身先士卒是必然的事情,他不可能往后缩。 就这样,三人来到院中,见人还未散去。 马村长就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回家,看好自家的娃娃,记住了,今晚,任何人都不要再出来。” 那些人不愿意了:“俺要等二愣子回来,见他没事才放心。” “对啊,二愣子跟俺的关系好,不能不见人啊。” 马村长心中冷笑,平时没见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积极,现在知道二愣子的能力了,来攀枝了,简直是可笑。 马村长黑着脸,看着众人:“今晚过后,二愣子绝对毫发无损,你们都回家,以免娃娃们,再被勾到坑边。” 想到这里,马村长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铁枪:“梁先生,把枪也抬过去,以防万一。” 梁先生点了下头,他见马村长劝不回这些人,只说了一句话:“二愣子今晚的叫声很奇怪,大人都忍不住吐血了,你们还不回家看看,家里人有没有吐血?” 此话一出,那些人果然一个个的忧心忡忡了起来。 梁先生猜测,二愣子吼了一路,肯定会给人造成影响,大人都被吼的气血翻涌,更别说小孩了。 梁先生见那些人还在犹豫,当下也不再说话,来到墙边,一把扛起铁枪,出了门。 云裳连忙站起身,对着梁先生点了下头。 梁先生说道:“姑娘,不用忧心,我们现在就去坑边看看情况。” 云裳微微点头:“那就有劳你们了。” 这时马村长与赵班主也跟了出来。 赵班主看到云裳,脸上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云裳,快回屋休息,我保证将他俩带回来。” 云裳默不作声,似乎不愿离去。 赵班主无奈的摇了下头:“唉!真是犟。也罢,你要注意安全。” 云裳这才点了下头。 目送三人离开后,云裳又要坐下。 谁知院子里的众人,都一个个紧张的走了出来,云裳没办法,给众人让开了道。 待众人走后,院子里陷入一片死寂静几间屋子都透着光亮,却也显得有些落寞无光。 梁先生走到半路,铁枪实在压的肩膀疼痛,马村长见状伸手与其抬着继续走。 等离坑边越来越近时。 梁先生停住了脚步:“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嗯?”赵班主与马村长都露出了一丝狐疑。 他们凝神静听。 耳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哗啦啦声。 “嘶——”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雨……雨声?”马村长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声。 梁先生脸色震惊:“怎么会?” 赵班主这时说道:“确实像,这不是坑里的水声,而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下雨声。” “轰隆隆————” 一连串的雷声忽然从远处的天空炸响。 三人均被吓了一跳。 “太……太不可思议了。”赵班主都傻了,这里简直是诡异的没边了。 梁先生阴沉着脸:“看来,真是雨声。” “天降异象,必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咱们还是快去看看。”赵班主连忙催促道。 梁先生骇然的点了下头:“走——” 三人摸着黑,继续往前走,越走,下雨的声音越响。 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等三人来到坑边,被眼前一幕给震惊住了。 “这……这……”赵班主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听不远处的坑边,倾盆大雨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鼻子能闻到下雨天特有的湿土气息。 由于天色太黑,他们看不到一个人影。 马村长骂道:“早知道,该点一根火把了。” 梁先生摸了摸口袋:“我这里有火折子,看周围有什么易燃物吗?” 梁先生掏出火折子,一口吹燃火,借着微弱的光亮,马村长蹲下身子,摸索了起来,终于在一边的树下,摸到一根木棍。 可是木棍有了,可燃物却没有。 马村长当下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找了,直接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用牙齿咬开口,双手用力撕成了一条条。 他拿出一条衣服碎片,往棍顶绕了几圈,接着让梁先生点燃,一根简易的火把就亮了起来。 几人一看,果然前边有一层雨幕。 赵班主再次感叹:“真是奇观。” 梁先生来不及欣赏,说道:“事出反常,肯定没好事。走,去看看。” 马村长连忙往火上又缠绕了些布条子:“可是,火把进不去。” 梁先生见地上还有不少布条子,当下用铁枪枪尖扎到一个宽大的布条上,借着火把点燃:“赵班主,你在雨外看着火,我与大海进去找他们。” “呃——好!”赵班主答应了一声。 赵班主将地上剩余的布条塞进了怀里,然后将马村长手里的火把接了过来。 三人来到雨幕前,依稀可以看到十步的范围。 梁先生对着马村长看了一眼:“走,进去。” 马村长点了下头,一马当先的钻进了雨中。 梁先生在后面高举火把,这样也可以照的更远一点:“你们当心滑倒。” 梁先生回了一声。 马村长越往前走,越黑:“平时,不下雨,这里还有月光,今晚这雨来的真他娘不是时候。” 梁先生摇摇头:“这雨本身就邪门,难道那坑里的鬼,都能呼风唤雨了?” 马村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谁知道。看——那是什么?” 马村长指着前方的地上,惊呼一声。 梁先生连忙抬头去看。 第320章 神灵 梁先生这么一看,当下一惊:“是老香灰。” “啊?” 两人哪敢迟疑,立即就跑了上去。 低头一看,果然是老香灰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雨水将他的脸敲打的更加惨白。 梁先生也顾不得去查看,蹲下身子捞住老香灰的胳膊:“先抬出去再说。” 马村长闻言,也不多说废话,当下抬起老香灰的脚,两人冒雨,将老香灰抬到了赵班主跟前。 赵班主一看老香灰的惨样,差点没将手里的火把给丢地上:“怎么会这样?” 梁先生蹲着身子用手撑开老香灰的眼睛,见其瞳孔还没散,只是翻了白眼而已。 他又握住老香灰的脉搏,暗暗皱起了眉。 赵班主急得有些手足无措。 马村长连忙接过赵班主手里的火把,往上面又缠绕了几条布条子,以防火把熄灭。 正在此时,雨声忽然小了。 赵班主惊讶的看了一眼前方:“雨要停了。” 马村长点了下头:“是,这里太过于邪门了。” 梁先生还在帮忙诊脉,一言不吭。 果然,没一会儿,雨停下了。 乌云渐散,月牙也露出了头。 万恶坑这边再也不像刚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了。 赵班主厉声惊呼:“你们看,那里有人。” 马村长与梁先生立马扭头去看:“哪里?” 赵班主用手指着坑中间:“你们看,那里,那里好像是……是人影。” 梁先生与马村长努力将眼睛眯了起来,定睛向那里看去。 马村长惊呼:“那是戏台!” 梁先生点头:“没错,确实有人站在戏台上。” “不——不像是站着,怎么看,都像……都像是在跪着。” “跪……跪着?”梁先生再次定睛看去,看那高度,戏台上的人确实有点不高。 马村长忽然惊呼:“快看——那是谁?” 梁先生与赵班主闻言将目光看向坑边,只见一个人影,正诡异的向戏台方向跳去,身法更是奇怪,左一脚,右一脚的向前跳,时不时还来个潇洒的转身。 梁先生惊呼:“是二愣子。” “对,这是七星天罡步。那小兄弟学了好久。”赵班主似乎也认出了二愣子。 “哦?他要去做什么?戏台上的人影……都……都是谁啊?”马村长话里带着惊恐,他或许已经猜出,那戏台上的人影,可能不是人。 梁先生看着二愣子跳上了戏台,张了张嘴:“莫非……” “莫非什么?”赵班主紧张的问了一嘴。 梁先生说道:“莫非戏台上的人影,都是这坑里的恶鬼?” 赵班主惊愕道:“那为什么他们要都跪着?” 梁先生眉头紧皱:“或许,是被二愣子给吼住了。” 赵班主点点头:“确实,那吼声很是恐怖。” 马村长问道:“要不要上去?” 梁先生连忙拦住马村长:“先静观其变,别惊了它们。” 赵班主连声附和:“对对对,千万别惊到它们,小心它们突然发难。梁先生,老香灰这是怎么了?” 梁先生摇摇头:“不知。” “不知?”赵班主懵了,心说你不是大夫吗?摸了半天脉,竟没摸出什么动静? 梁先生似乎看出了赵班主的诧异,连忙解释:“人没事,不过,我却摸不到他的脉动。” “什么?”梁先生蹲下身子,去探老香灰的鼻息:“他鼻孔里,出的是凉气。而且脉搏却没任何反应。” “凉气?这……这算哪门子的说法?”赵班主看来是非常担心老伙计的安危,以至于说出的话都有些急了。差点说成,你算哪门子的大夫。 梁先生连忙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想想,这老哥的身体本身就是阴盛阳衰,相信鼻孔冒凉气,也不算是太过奇特。” 赵班主这才消除了些忧虑,老伙计的身体状况,他是一清二楚的。 正在此时。 马村长忽然诧异道:“你们看,二愣子好像在与它们交谈。” “哦?”梁先生与赵班主连忙向戏台子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有时还指着地上的人,在说着什么,但是这里却听不见。 梁先生诧异道:“不对啊,不是说,世上没人听得懂鬼话吗?” 赵班主点了点头:“嗯,没错。老香灰说过,鬼要想开口说话,必须附身到人身上才行。” 马村长也觉得奇怪:“按你这么说,此时戏台上,肯定还有其他人?” 赵班主再次点头:“这是肯定的。” 梁先生眼珠子一转,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嘿……” 马村长不解:“梁先生,你笑什么?” 梁先生没好气的摇摇头:“我知道,是谁在上面了。” “哦?是谁?”马村长有些惊讶。 梁先生苦笑道:“还能是谁?刚才在三叔家,是谁借上茅房……” 梁先生话未说完。 马村长与赵班主,异口同声的惊呼:“张老二?” “张兄弟?” 梁先生无奈的点了下头:“除了他,我想不起来还会有谁敢一个人来这里了。” 马村长使劲跺了一下脚:“这混蛋,真够混的。” 赵班主也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庄上,会有这么多“奇人”。 三人盯着戏台,眼睛都不敢眨。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戏台上并未发生争斗,最多也是见二愣子手舞足蹈而已。 梁先生猜测道:“或许,二愣子明显将它们压制住了。” 赵班主点头:“小兄弟果然如老香灰所说,天生的打鬼将。” 马村长奇道:“不对啊,来时二愣子可不是这样的,除了吼,就是吼。这会儿怎么变得正常了?” 赵班主摇摇头:“或许,身上的东西,走了。” “身上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梁先生不解的回头看着赵班主。 赵班主压低声音,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就是神灵。” “世界上真有神灵?”马村长眼珠子都瞪大了。 赵班主摊开双手:“除了这个说法,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说法解释这小兄弟的行为了。” 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一眼,也沉默了。 第321章 另有隐情 是啊,除了有神灵附身,还真没办法解释。 马村长小声说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梁先生想了想说道:“可以离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马村长点了点头:“这个可以。” 两人扭头看赵班主。 赵班主露出一丝苦笑:“我还是在这里照看老伙计。” 梁先生点点头:“好,我们两个上前看一眼去。” 赵班主将铁枪倾斜:“带着这个去,以防不备。” 梁先生伸手接过铁枪:“好!你在这里等着。” 马村长也向着赵班主点了下头。 两人悄默声的压低着身子向着前面走去。 可是,戏台子在坑中间,任他们怎么仔细凝听,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马村长愁眉道:“听不清啊。” 梁先生也是没办法:“唉!算了,等明天问二愣子。” 马村长点了下头,两人再次注视着戏台上的一举一动。 戏台上。 二愣子正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人问话:“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干嘛还不去投胎。” 只见跪着的人抬起了头,果然是这个不着调的张老二。 可是,张老二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脸上的颜色有些诡异。 甚至,有些妩媚多姿。 他的身后更有几排跪着的“人”,均破衣烂衫,不敢抬头。 张老二伸出兰花指,嘴里居然发出了愤怒的女子声:“大仙,小女子死于非命,生前受人侮辱,更被最信任的人合谋而害,此怨气可登青天,不报此仇,心中何甘?” 张老二说罢,又低下了头。 二愣子摆摆手:“你说的这些,俺不懂,俺只知道,你们死了,就不能出来害人。” 张老二低着头,语气有些愤慨:“活人要讲究公道,死人就不该讲究?” “死人,还讲究啥?”二愣子脱口而出。 这句话一出口,跪着的那些“人”,纷纷抬起了头,只见他们个个面色泛青,没有一丝活色。 二愣子立即暴跳如雷,指着一个“人”,破口大骂:“你瞪什么?当初拿枪指着老子,抢老子的粮,你个龟孙子,还敢瞪老子。” 那人缓慢的低下头。 二愣子指着张老二身后的其他“人”又是一阵大骂:“还有你们,你们来俺三马庄作恶多端,烧了多少人?你们别以为老子脑袋不灵活,就不记得你们了。现在,你们是鬼,不是人了,你们有个屁的冤屈。” 那些鬼,似乎能听懂一般,都低下了头。 二愣子冷哼一声:“况且,杀你们的,又不是三马庄的人,是那群比土匪还不是人的军阀。你们有本事找他们报仇去啊,躲在水里,害俺庄上的人,算哪门子的本事?今天,新账旧账,老子跟你们一块算。” 二愣子的话说完,那些人纷纷打起了哆嗦,似乎真的很怕二愣子的报复。 “大仙息怒。”张老二连忙抬起头。 二愣子怒道:“俺不是什么大仙,俺是二愣子,惹毛了俺,俺不管你们是鬼,还是仙。” 张老二恳求道:“大仙,你听小女子讲完。” 二愣子忍住怒气:“俺知道,你是霍几娘来着。” “小女子,霍五娘。”张老二纠正道。 “对对对,是叫霍五娘,大川哥都跟俺讲了,是那个叫什么张千的害了你,但是,他已经被砍头了,你还有什么冤屈?”二愣子对着张老二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谁知张老二抹了抹眼睛:“……不单单是他。” “嗯?”二愣子有些惊讶:“还有?” 张老二点了点头:“对,这口气,实难下咽。” 二愣子爱听故事的毛病瞬间就上来了:“今天,听你的故事,俺还觉得你挺可怜,没想到大川哥说的故事,还真是不假。可就是听的有点稀里糊涂的。那个叫马行空的究竟犯了啥忌讳,才不能上族谱的?” 张老二听到马行空的名字抖了一下,接着脸色变得有些愤怒了起来。 二愣子有些不解:“你做啥?” 张老二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怪我,轻信了他的话。” 二愣子听完,脸上一怔:“你说他骗了你?” 张老二忽得抽泣了起来:“……薄凉人,薄凉心。薄凉之人最可恨。我恨不得挖出他的心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二愣子听的脑袋懵懵的:“究竟咋薄凉了?” 张老二怒道:“都是阴谋,阴谋!” “阴……阴谋?”二愣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难道大川哥的这个版本不对?还有其他版本? 应是历史久远,人们以讹传讹,故事早就被传的没了原先的模样。 二愣子语气软了:“你……你能不能站起来说?” 张老二点了点头:“多谢大仙。” 二愣子揉揉头:“俺真不是大仙,你这样喊,俺还怪不好意思的。俺姓刘。” “刘公子。”张老二叫了一声。 二愣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连忙摆摆手:“随便你怎么叫,说真的,当时听你的遭遇,俺还挺气愤的。” 张老二说道:“刘公子,是位正义之士,自从那晚没有将你引诱到水里,令小女子敬佩。” 二愣子愣了愣:“那晚,真是你化作云裳的模样?” 张老二答道:“是刘公子的心里所想,有了贪念,才会被趁虚而入。” 二愣子脸红了一下。 张老二又说道:“不过,这个人就无你这般正直。” 二愣子知道她所指的是张老二。 那晚的事情,要不是老香灰与梁先生补救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二愣子点了点头:“老二哥,心不坏,你别害了他。” 张老二说道:“小女子不会再对他做什么。” 二愣子憨厚的笑了笑:“那就多谢你了。” 张老二说道:“小女子深知刘公子为人正直善良,所以特来现身,求你助我脱离此地。” 二愣子一怔:“俺……俺能帮你啥?” 张老二说道:“助小女子洗脱冤屈。” “咋洗?”二愣子揉揉脑袋,这又不是洗澡那么容易。 张老二说道:“这个庄上有一处屋子,院子里埋着东西,将它刨出来,小女子怨气立消。” 二愣子诧异道:“是啥东西?” “是……”张老二刚吐出一个字,立即就浑身哆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受。 二愣子急忙问道:“又做啥……” 他话音还没有问完,只见张老二扑通一声直直的摔在了戏台上。 第322章 昏迷 二愣子刚要上去扶张老二,就见张老二后背升腾出来一阵青烟。 青烟缓缓而上,逐渐成了一个人形。 二愣子惊讶道:“咋出来了?” 可是,他还未看清楚那人模样,忽得顿感脑袋天旋地转的厉害,他忍不住泛起了恶心,蹲在戏台边上使劲呕吐了起来。 等他吐的泪花都出来后,扭头一看,戏台上刚才的鬼影全不见了。 戏台也神奇的陷入一片黑暗。 二愣子大声喊道:“喂,你们咋连个招呼都不打?到底谁家院子……” “二愣子——” 坑边传来马村长的大声呼唤。 二愣子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坑边有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向他不断的招手。 二愣子连忙皱眉:“是村长吗?” “是啊。你那没事?”马村长见喊应了二愣子,高兴的蹦跳了一下。 二愣子连忙说道:“俺没事,就是老二哥昏倒了。” 马村长一听又是张老二,怒道:“别他娘的管他了,你自己赶紧过来。” “哦——”二愣子答应了一声,果然把张老二给丢在了戏台上,自己踩着木桩走了。 等二愣子来到两人跟前,才发现另一个人是梁先生,连忙喊了一声梁先生。 马村长问:“张老二那混蛋呢?” 二愣子眨巴了下眼睛:“你不是说别管他吗?” 马村长无奈的看了一眼二愣子:“真让他在这待一宿?那坑里的鬼再找他咋办?” 二愣子连忙摆手:“俺跟坑里的鬼打招呼了,它们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啊?你刚才真是跟鬼说话?”马村长这下可算是开眼了。 二愣子诧异道:“不然呢?” 马村长扭头看了一眼梁先生。 梁先生皱眉问道:“二愣子,你跟它们都聊了些什么?” “聊了些……”谁知二愣子刚说完三个字,双眼一翻白,一下向前扑倒了。 梁先生眼疾手快,将二愣子的身子给扶正。 马村长惊呼:“搞什么鬼?” 梁先生急道:“可能是消耗了太多体力,你看,他身上都是软的。” 马村长连忙摸了一下二愣子的臂膀,确实一捏一个坑,比秀英的屁股还要软。 梁先生思前想后,说道:“先什么也别说了,将老香灰与二愣子先带回去。” 马村长点头:“嗯,好。” 梁先生扭头看着戏台叹口气。 马村长看出他的忧虑,气道:“先别管张老二了,这家伙不听劝,自己跑过来,也算给他一个教训得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贪小便宜。” 梁先生苦笑一声:“就算想管,这木头桩也不敢踩啊。相信二愣子没有骗咱们,那些鬼可能会收敛一些。” 马村长这会儿更是对二愣子的话深信不疑,见梁先生这么说,也没有异议。 马村长这就背上了二愣子,向着举着火把的赵班主走去。 赵班主见两人回来了,又见二愣子此时昏迷,心说怎么一个个都弄的昏迷不醒啊。如果让他知道戏台上还有一个,不知该作何感想。 梁先生将铁枪递给赵班主:“你扛着枪,我来背老香灰。” 赵班主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么大岁数了,也不逞能了:“好,那就有劳梁先生了。” 就这样,三个人背着两个昏迷的回了庄。 当几人来到马三叔门前时。 云裳果然还在马三叔门口坐着,赵班主知道这丫头动情丝了。 云裳一脸担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 扛着铁枪的赵班主说道:“先回屋。” 云裳默不作声的跟了进去。 不知为何,马三叔自从醒了之后,就连听觉,嗅觉都比以往灵敏了。 这不,门口刚有动静,他就立马来到了院子里。 “二愣子跟老兄弟这是咋了?”马三叔紧张的询问。 梁先生连忙说道:“还未知,应该没什么问题。” 几人还没进去,其他门都拉开了。 如意戏班的伙计似乎也非常担心。 这些伙计通通围了过来。 “老香灰没事?”段小仙一脸担忧的来到梁先生跟前。 梁先生摇摇头:“别担心。” 赵班主眉头一皱:“你们先回屋睡觉去。人越多越乱。” 梁先生连忙将老香灰背着进了马三叔的屋子,马村长也背着二愣子跟了进去。 将两人放到了一张床上,还好马三叔的床够宽。 赵班主将如意戏班的伙计给安抚了一顿,凌端说道:“我们不是来添乱的,都共事这么久了,我们不闻不问的,是不是太过冷漠?” 赵班主皱眉道:“我没说你们不闻不问,主要是,别耽误梁先生诊治。” 凌端点点头:“好,我们在外面守着总可以了?” 赵班主无奈:“行,你们不困就好。” 马三叔屋内。 赵班主一步踏了进去,可是当他看到老香灰躺在床上的样子时,又皱起了眉。 云裳这时也跟了进来,只是她还是保持默声。 马村长坐在板凳上正在喘气,抬头见梁先生脸色不对,就出声询问:“赵班主?你千万别着急……” 赵班主连忙伸出一只手摇了起来:“我没着急,我就是怎么感觉这老香灰有点怪啊。” 马村长扭头看向床:“哪里怪?” 赵班主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感觉上,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可就是说不上来,究竟哪不一样。” 马村长喘口气,扶着双膝站了起来,两人来到床边。 马三叔还是惴惴不安:“这咋办呀……咋办呀?” 马村长连忙安抚:“三叔,你别着急,梁先生不是在这呢。” 马三叔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梁先生摸着老香灰的脉,静闭着眼睛。 好大一会儿,才松开了手:“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赵班主忧心忡忡的看着梁先生。 梁先生摇摇头:“人没事。” “有脉了?”赵班主激动的问道。 梁先生点了下头:“有是有了,可就是一会儿有,一会儿停,似乎体内有两股力在较劲,不断地互冲一样。” “啊?这是什么现象?”赵班主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第323章 鬼神莫测 梁先生摸着下巴说道:“这种脉相,说实话,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究竟是福还是祸,实难预料啊。” 梁先生说完,就又低下头继续查看一会儿揉揉老香灰的太阳穴,一会儿掐掐人中,反正就是什么招都轮番使上去了。 马三叔看着这一幕,一脸的着急:“可不敢有祸事啊,咱们担不起啊。” 马村长拍了拍马三叔的肩膀:“三叔,别着急,别着急……” 马三叔苦笑一声:“能不着急吗?人家来到这里,帮了咱们多少次了。这是咱们的恩人啊,大恩人,咱们三马庄可不能忘记这份恩情啊。” 马村长无奈的低下了头。 赵班主连忙说道:“老先生,你言重了。” 马三叔伸手握住赵班主的手:“兄弟啊,你们放心,以后你们当这里是自己家,不要再走了,有俺马应堂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们一口。” 赵班主听着马三叔的盛情,摇摇头道:“我们如意戏班的伙计,终究也有自己的家,只不过为了讨口吃的,才背井离乡的来到陌生地界,早晚还会回家乡的。” 马三叔问道:“你与老兄弟不是没有家吗?” “这……”赵班主闻言,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 马三叔深知自己这三叔捅到人家痛处了,连忙小声说道:“三叔,你别这样说啊。” 马三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向赵班主道歉。 赵班主表示没事,眼下还是将两人弄醒是真格的。 马村长问道:“三叔,我不是让同喜与大山留这了吗?他们人呢?” 马三叔摆摆手:“我让他们回去了,这院子里住的这么多人,还怕啥?” 马村长点了点头:“嗯,也是。” “咳……咳咳……” 这时,在梁先生一番的操作下,床上的老香灰居然咳嗽了。 几人都是惊喜交加。 梁先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呼——可算醒了。” 老香灰果然缓缓的睁开眼睛,刚想说话,又一大口血给喷了出来。 众人又是一惊。 云裳连忙上去,用毛巾帮着擦掉老香灰嘴角的血污。 赵班主急声询问:“老香灰,你感觉怎样?” 梁先生连忙说道:“先让他缓缓。” 赵班主点了下头。 这时老香灰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云裳的手:“咳……可……可以了……” 云裳将沾血的毛巾拿出去洗了,等她来到院子里,果然还见如意戏班的人都东坐一个,西坐两个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凌端眼尖,看到云裳出来,连忙跑上去问:“怎么样?” 云裳说道:“老香灰伯伯醒了。你们不要担心了,赶快回去歇歇。” 凌端欣喜不已:“真的?” 云裳点点头,笑了笑:“真的。” “太好了。”凌端连忙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其他人。 段小仙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老香灰命大,嘿嘿……走了,继续推牌九去。” 云裳一听,蹙眉道:“你们还赌?” 段小仙连忙不好意思的笑了:“嘿嘿,小玩,小玩……” 云裳无语的摇摇头,去洗毛巾了。 屋里,老香灰终于缓了些气,不过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马三叔诚恳的说道:“老兄弟啊,你可吓死俺了。今晚真是太悬了。” 老香灰强挤出一丝笑意:“嗐——没什么大事。” 赵班主埋怨道:“还没大事?你知道今晚,你吐多少血?” 老香灰摸了摸胸口:“你还别说,这血吐出来,舒服多了。” 屋里众人又是一怔。 赵班主问道:“你也有这感觉?” 老香灰点点头:“嗯,身上暖洋洋的,这很多年没这种感觉了。”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老香灰问道:“怎么?你们不信?” 梁先生苦笑道:“不是不信,简直是难以置信。” 赵班主将他走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说到那些吐过血的人,后来的身体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时,就连一向沉稳淡定的老香灰都有些坐不住了。 “真有这等奇事?”谅他老香灰见识多广,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特之事。 马三叔见他不信,紧接着就来到屋里跳了几次。 老香灰看的眼睛都直了:“我的天——” 马村长见自己三叔这么大的活力,打心眼里高兴:“三叔,你别再摔着。” 马三叔说道:“我感觉现在能一顿吃五个大馒头。身体又回到了壮年期。” 老香灰听着马三叔中气十足的言语,摇着头:“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梁先生皱着眉道:“怎么,连你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老香灰摇摇头:“没听说过。” 马村长苦笑道:“本来,还以为你知道呢。” 老香灰说道:“不过,可以猜测一下。” 马村长问:“什么?” 老香灰思忖了一下,说道:“请华光大帝时,说出的话,也不过是为了讨个彩头。但,小兄弟借到天眼之后,脸色立即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班主附和道:“对,没错,刚开始把我也吓了一跳。” 众人闻言点了下头。 梁先生看着老香灰:“你继续说下去。” 老香灰点了点头:“以我的猜测,莫非是阴差阳错的就将哪个神灵给拘到了小兄弟身上?” 马村长惊讶道:“赵班主也说过这话。可是,这世界上真有神灵?” 老香灰摇摇头:“不好说。鬼神一说,荒诞无稽,可是,如今鬼真的存在了,神灵只是没见过而已。” 梁先生点了下头:“信则有,不信则无。” 梁先生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人会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吗?” 众人摇摇头。 梁先生解释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其实更偏向于信者多。要知道,信的人与不信的人,总算是耳听为虚,眼不见,为不实。无论信的人,将鬼描述的多真实,那些没见过鬼的人,始终都是不相信的,所以才出了这么句话。” 老香灰点点头:“言之有理。” 赵班主好奇的问道:“那梁先生是信世界上有神灵了?” 梁先生摇摇头:“鬼,我见了,但神,我还没见,所以,我还是不敢相信。” “那,小兄弟被附身,还不是神?”赵班主诧异的问道。 梁先生摇摇头:“赵班主又如何确定,上二愣子身的是神,而不是鬼呢?” 第324章 倍感思亲 第二天。 二愣子一直昏睡着。 期间,有很多人来探望他。 马大川无疑是跑的最勤的一个,原因是当晚他跑回家,啥也没干,就将王芳弄床上好一顿折腾,惊讶的王芳都合不拢嘴了,显然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家男人生猛的有些过头。 真的,先不说他那方面有没有治好,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威猛的可怕。 这次,他是真对二愣子服气了。 而张老二是在早上的时候,被马村长喊着马大山与刘同喜两人抬回家的,莲花见了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刘同喜与马大山连忙就跑走了。 马三叔家。 显然,屋里的人讨论了一夜。 众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垂头丧气。 云裳担忧似得看着昏睡的二愣子,问道:“他怎么还不醒?” 老香灰叹了口气:“他昨晚身上还不知背的是哪路鬼神,没当场崩卒,就属万幸了。” 赵班主也劝道:“云裳,这小兄弟福大命大,造化也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你一夜没有合眼,先去歇歇。” 马三叔与梁先生听着三人的对话,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梁先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马三叔作为过来人,虽说没有成过家,但总也有幻想过,也猜出些眉目,他脸上也展出了欣慰。 云裳见一屋子人都嘴角笑起,她也猜出自己的心思都被人看透了,不免脸上羞得慌,连忙点了个头出去了。 马三叔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时门开了,原来是马村长回来了:“三叔,你笑啥?在大门外都能听到。” 马三叔乐道:“张老二送回去了?” 一提这张老二,马村长心里就气得慌:“嗯,回去了。那混蛋,太不省心。” 老香灰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他,那鬼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地方。” 马村长苦笑道:“活该他倒霉。” 马村长接着话锋一转,看向梁先生:“梁先生,你要不也回去,怕嫂子挂念你。” 梁先生伸了伸双臂,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好,等二愣子醒了,一定要让人去喊我一声。” 马村长点了下头:“行,忘不了。” 梁先生接着对赵班主与老香灰抱了抱拳:“你们也忙了一宿,也回屋眯一会儿。” 两人微微点了下头。 梁先生走后不久,老香灰与赵班主也困的不行,就回屋睡觉去了。 这些天他们也够累的,昼夜颠倒了过来一样。 马村长看着马三叔:“三叔,你不困?” 马三叔摇摇头:“不知道为啥,精神头一直下不去。” 马村长也摸不准这是什么状态,不过看自己这三叔的样子,一点也不憔悴,反而比自己还要精神一样些。 马三叔见人都走了,就开始对着侄子唠叨了:“前几日啊,我梦到你爷爷奶奶他们了,一家人都背对着我,像是来接俺似得。” 马村长搬了个板凳,坐到马三叔面前,埋怨道:“三叔,啥接不接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马三叔摇摇头笑道:“呵呵,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不放心你和秀英啊,俺还真乐意跟着他们走了。毕竟,那是亲爹亲妈哎——他们肯定在那边替俺盖好了房,就等着俺去团圆咧。” 马村长听在耳里,莫名的一阵心酸,一个老人活了一大把年纪,看着亲人都不在了,能不想吗? 但是,他还是劝道:“那是梦啊,或许是你太想他们了。” 马三叔抬头,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的爹妈,谁不想啊?”说着用手比划了起来:“我刚出生时,这么大点,眼看都八十喽,八十年了,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唉——” 马村长劝道:“这不,还有我吗?秀英,小军子,你还说俺还能再生一个咧,都是你的亲人呐。” “那是,俺还指望你送走我咧。”马三叔笑了笑,终是一滴眼泪,跑了出来。 此时,门外进来两个人。 “村长,应堂叔,你们都在啊?” 马村长回头一看,是刘同喜与马大山。 “送回去了?”马村长站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 刘同喜点头:“送回去了。俺就是来看看二愣子醒了没有。” 马三叔指指床:“那不,还是那样子。” 刘同喜挠挠头:“都这么久了,不会有事?” 马村长皱眉:“能有啥事?别扯乌鸦嘴。” 刘同喜尴尬的笑了笑。 马大山连忙说道:“刚才路过二愣子家门口,他老娘在门口盼儿子归,那样子,看在眼里实在可怜。” 马三叔闻言,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二愣子,都两天两夜没回家了,唉!当娘的怎能不挂怀?” 马村长满脸的自责:“都怪俺,唉!你们没给他娘说这个?” 刘同喜与马大山连忙摇头:“哪敢说啊?这不更让人家着急吗?” 马村长回头看了看二愣子那模样,对着两人点了下头:“还真不能说,二愣子这个样子,咱们见了,都心疼的很,更别说人家亲娘了。” 刘同喜、马大山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不过……”马大山有些欲言又止。 马村长皱眉道:“别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 马大山与刘同喜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下头。 马大山这才小声说道:“刚才,俺俩来的时候,见如意戏班的那个姑娘,向着那边走了……她,会不会把此事告诉给……” 马村长与马三叔闻言一惊:“你们没看错?” 马大山与刘同喜点着头:“绝对没有看错。” 马村长与马三叔对视一眼,暗暗皱起了眉头。 心说,这姑娘也太果敢了。 谁知他俩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听到院子里云裳说话的声音。 两人闻声又是一惊。 马村长看着刘同喜问道:“你不是说那姑娘……” 刘同喜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不是这个。” “啊?”马村长与马三叔有点闹不懂了。 马大山说道:“是另一个,你们忘了,我和张老二,还有梁先生去找的戏班吗?叫花什么来着……” “花蝶!”马村长与马三叔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第324章 倍感思亲 第二天。 二愣子一直昏睡着。 期间,有很多人来探望他。 马大川无疑是跑的最勤的一个,原因是当晚他跑回家,啥也没干,就将王芳弄床上好一顿折腾,惊讶的王芳都合不拢嘴了,显然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家男人生猛的有些过头。 真的,先不说他那方面有没有治好,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威猛的可怕。 这次,他是真对二愣子服气了。 而张老二是在早上的时候,被马村长喊着马大山与刘同喜两人抬回家的,莲花见了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刘同喜与马大山连忙就跑走了。 马三叔家。 显然,屋里的人讨论了一夜。 众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垂头丧气。 云裳担忧似得看着昏睡的二愣子,问道:“他怎么还不醒?” 老香灰叹了口气:“他昨晚身上还不知背的是哪路鬼神,没当场崩卒,就属万幸了。” 赵班主也劝道:“云裳,这小兄弟福大命大,造化也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你一夜没有合眼,先去歇歇。” 马三叔与梁先生听着三人的对话,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梁先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马三叔作为过来人,虽说没有成过家,但总也有幻想过,也猜出些眉目,他脸上也展出了欣慰。 云裳见一屋子人都嘴角笑起,她也猜出自己的心思都被人看透了,不免脸上羞得慌,连忙点了个头出去了。 马三叔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时门开了,原来是马村长回来了:“三叔,你笑啥?在大门外都能听到。” 马三叔乐道:“张老二送回去了?” 一提这张老二,马村长心里就气得慌:“嗯,回去了。那混蛋,太不省心。” 老香灰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他,那鬼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地方。” 马村长苦笑道:“活该他倒霉。” 马村长接着话锋一转,看向梁先生:“梁先生,你要不也回去,怕嫂子挂念你。” 梁先生伸了伸双臂,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好,等二愣子醒了,一定要让人去喊我一声。” 马村长点了下头:“行,忘不了。” 梁先生接着对赵班主与老香灰抱了抱拳:“你们也忙了一宿,也回屋眯一会儿。” 两人微微点了下头。 梁先生走后不久,老香灰与赵班主也困的不行,就回屋睡觉去了。 这些天他们也够累的,昼夜颠倒了过来一样。 马村长看着马三叔:“三叔,你不困?” 马三叔摇摇头:“不知道为啥,精神头一直下不去。” 马村长也摸不准这是什么状态,不过看自己这三叔的样子,一点也不憔悴,反而比自己还要精神一样些。 马三叔见人都走了,就开始对着侄子唠叨了:“前几日啊,我梦到你爷爷奶奶他们了,一家人都背对着我,像是来接俺似得。” 马村长搬了个板凳,坐到马三叔面前,埋怨道:“三叔,啥接不接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马三叔摇摇头笑道:“呵呵,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不放心你和秀英啊,俺还真乐意跟着他们走了。毕竟,那是亲爹亲妈哎——他们肯定在那边替俺盖好了房,就等着俺去团圆咧。” 马村长听在耳里,莫名的一阵心酸,一个老人活了一大把年纪,看着亲人都不在了,能不想吗? 但是,他还是劝道:“那是梦啊,或许是你太想他们了。” 马三叔抬头,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的爹妈,谁不想啊?”说着用手比划了起来:“我刚出生时,这么大点,眼看都八十喽,八十年了,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唉——” 马村长劝道:“这不,还有我吗?秀英,小军子,你还说俺还能再生一个咧,都是你的亲人呐。” “那是,俺还指望你送走我咧。”马三叔笑了笑,终是一滴眼泪,跑了出来。 此时,门外进来两个人。 “村长,应堂叔,你们都在啊?” 马村长回头一看,是刘同喜与马大山。 “送回去了?”马村长站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 刘同喜点头:“送回去了。俺就是来看看二愣子醒了没有。” 马三叔指指床:“那不,还是那样子。” 刘同喜挠挠头:“都这么久了,不会有事?” 马村长皱眉:“能有啥事?别扯乌鸦嘴。” 刘同喜尴尬的笑了笑。 马大山连忙说道:“刚才路过二愣子家门口,他老娘在门口盼儿子归,那样子,看在眼里实在可怜。” 马三叔闻言,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二愣子,都两天两夜没回家了,唉!当娘的怎能不挂怀?” 马村长满脸的自责:“都怪俺,唉!你们没给他娘说这个?” 刘同喜与马大山连忙摇头:“哪敢说啊?这不更让人家着急吗?” 马村长回头看了看二愣子那模样,对着两人点了下头:“还真不能说,二愣子这个样子,咱们见了,都心疼的很,更别说人家亲娘了。” 刘同喜、马大山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不过……”马大山有些欲言又止。 马村长皱眉道:“别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 马大山与刘同喜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下头。 马大山这才小声说道:“刚才,俺俩来的时候,见如意戏班的那个姑娘,向着那边走了……她,会不会把此事告诉给……” 马村长与马三叔闻言一惊:“你们没看错?” 马大山与刘同喜点着头:“绝对没有看错。” 马村长与马三叔对视一眼,暗暗皱起了眉头。 心说,这姑娘也太果敢了。 谁知他俩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听到院子里云裳说话的声音。 两人闻声又是一惊。 马村长看着刘同喜问道:“你不是说那姑娘……” 刘同喜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不是这个。” “啊?”马村长与马三叔有点闹不懂了。 马大山说道:“是另一个,你们忘了,我和张老二,还有梁先生去找的戏班吗?叫花什么来着……” “花蝶!”马村长与马三叔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第325章 一脉 “对对对……就是叫花蝶来着。”马大山连忙敲敲自己的脑袋。 马村长诧异道:“怎么会是她?难道……”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二愣子,心说这小子难道这阵子开始犯桃花了?两个姑娘都看上她了? 刘同喜笑道:“会不会是这小子要娶媳妇了?” 马村长说道:“不要乱说,姑娘都注重名声。你们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家弄麦子去。” 刘同喜“好”字还未出口,就听到床上的二愣子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几人连忙一惊,赶忙来到床前,见二愣子眼皮在不断跳动,这是要苏醒过来的前兆。 马村长小声喊道:“二愣子,二愣子……” 二愣子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脚步声,几人回头一看,是云裳。 只见云裳焦急的问道:“他醒了?” 看来,这姑娘也是听到咳嗽声。 马村长连忙点头:“像是要醒的样子。” 云裳见屋里有几个人,也不好意思进来,只是在门边翘首以盼。 刘同喜本来想招手让云裳过来,可是,一想,这姑娘与二愣子没有拜过堂,这样有些唐突了。 果然,二愣子悠悠醒转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云裳,本来难受的脸上,就在此时,露出了一个笑容。 云裳也报以微笑于他。 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的时候,二愣子忽然一怔,一把抓住马村长的手:“老二哥呢?” 马村长一愣:“你醒来,找他干啥?” 二愣子连忙坐了起来:“俺还有话要问他。” “嗯?你想问什么?”马村长有些狐疑的看着二愣子。 二愣子说道:“你不知道啊,俺也忘了跟你说,这张老二,就是张千的后代!” “哪个张……”马村长听的有些愣神,但他转念又想了起来:“你说什么?” 二愣子急道:“张千啊,张老二啊,他们是一脉的。” “不……不会这么巧?”马村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愣子解释道:“就是这么巧,霍五娘附他身上,亲口跟俺说的。” 马三叔脑子有些乱:“你慢慢说……” 二愣子连忙又往后挪了挪屁股:“那霍五娘,昨晚附到老二哥身上,本来想要害他,被俺给拦住了。” 马村长惊道:“你们昨晚究竟聊了些什么?” 二愣子说道:“大川哥讲的故事,根本就不对。里面还有别的事。” 马村长问道:“还有啥事?那张千不是被砍头了吗?哪里来的后代?” 二愣子说道:“哎呀——他犯事前,是有老婆孩子的。” “你没听错?” “没有哇!那霍五娘就是这么说的,本来她要害老二哥,被俺给拦住了。” 马村长皱眉道:“那你没问她为啥这么多年了,还不消气?” 二愣子说道:“这不被那些土匪鬼给耽误了嘛,俺把他们骂了一通。后来俺就跟她说,张千已经被砍头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他也答应了不会害老二哥了,只是希望俺能帮她一个忙。” “啥忙?”马村长诧异的问道。 心想,这世上还有鬼干不了的事?真是够好笑的。 二愣子说道:“她说,有个什么东西,埋在一个院子里,让俺刨出来,她怨气就消了。” 马三叔皱眉道:“哪里?” 二愣子一摊手:“俺要知道在哪,俺就不找老二哥了。” 马三叔说道:“那个霍五娘没告诉你在谁家?” 二愣子苦笑道:“正要说呢,老二哥就昏倒了,接着俺脑袋有些晕乎,蹲下身子吐了半天,一扭头,全都不见了。” 马村长思索了半天,想的头都痛了,随后指着刘同喜:“你去把二愣子醒了的消息通知梁先生。” 马村长见刘同喜有些失神,眉头一皱:“快去啊。” 刘同喜点了下头:“哦,好。” 刘同喜扭头跑走了,差点没撞云裳怀里,吓得云裳连忙闪避。 马村长气道:“搞什么?心不在焉的。大山,你去跟二愣子娘说一声,二愣子没事,中午回家吃饭。” 马大山连忙点头:“行。”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说道:“你娘都担心毁了,你再不回去看一眼,估计心都要操碎了。” 二愣子点了下头:“嗯,俺一会儿就回去看看。” 马村长说道:“张老二那混球,也刚被抬回家,等下午了,再喊他过来问问,实在不行,就在他家开始挖。” 二愣子点点头:“俺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那霍五娘的死,与张千有直接的关系。” “直接?”马村长不解的问道:“听你这意思,还有其他事?” 二愣子点点头:“对啊,她将那个马行空给骂了一通,还说什么,薄凉人,薄凉心,薄凉之人最可恨。俺觉得那个叫马行空的,也不是啥正经人。” “哦?”马村长闻言,狐疑道:“可听大川子讲的,这马行空人还不错啊。” 二愣子说道:“嗐——都好几百年的事了,哪个故事不是添油加醋的乱编一通。” 马村长点点头:“行啊,你小子,最近懂得不少。” 二愣子嘿嘿笑道:“整天听你们说话,一句一句学的。” “好小子,这次你立大功了。”马村长哈哈一笑,拍着二愣子的肩膀头子说道:“以后,你老娘和你的换季衣服,咱们庄包了。” 二愣子眉开眼笑了起来:“真的?那等俺好了,你让俺给你干点啥啊?” 马村长摇头笑道:“啥也不用,以前我对你不好,你别记心里就好。” 二愣子连忙说道:“俺又不记仇,嘿嘿……” 云裳见二愣子又占到小便宜了,也为他一阵高兴,悄悄的退离了门口。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花蝶的声音:“姐,人家不收……别,别我捂嘴啊……” 看来这花蝶去二愣子家,是云裳授意的,听那意思,是去送什么东西,被二愣子娘给拒绝了。 不多时,梁先生快步走了进来,显然他还没来得及睡觉,就被刘同喜给喊了过来。 刘同喜在梁先生身后跟着。 梁先生停下脚步,对刘同喜说:“你先回家。” 刘同喜点了下头:“好……好。你……” 梁先生点了下头。 刘同喜走后,梁先生来到了马三叔屋里:“二愣子,没事?” 第325章 一脉 “对对对……就是叫花蝶来着。”马大山连忙敲敲自己的脑袋。 马村长诧异道:“怎么会是她?难道……”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二愣子,心说这小子难道这阵子开始犯桃花了?两个姑娘都看上她了? 刘同喜笑道:“会不会是这小子要娶媳妇了?” 马村长说道:“不要乱说,姑娘都注重名声。你们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家弄麦子去。” 刘同喜“好”字还未出口,就听到床上的二愣子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几人连忙一惊,赶忙来到床前,见二愣子眼皮在不断跳动,这是要苏醒过来的前兆。 马村长小声喊道:“二愣子,二愣子……” 二愣子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脚步声,几人回头一看,是云裳。 只见云裳焦急的问道:“他醒了?” 看来,这姑娘也是听到咳嗽声。 马村长连忙点头:“像是要醒的样子。” 云裳见屋里有几个人,也不好意思进来,只是在门边翘首以盼。 刘同喜本来想招手让云裳过来,可是,一想,这姑娘与二愣子没有拜过堂,这样有些唐突了。 果然,二愣子悠悠醒转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云裳,本来难受的脸上,就在此时,露出了一个笑容。 云裳也报以微笑于他。 两人正在眉目传情的时候,二愣子忽然一怔,一把抓住马村长的手:“老二哥呢?” 马村长一愣:“你醒来,找他干啥?” 二愣子连忙坐了起来:“俺还有话要问他。” “嗯?你想问什么?”马村长有些狐疑的看着二愣子。 二愣子说道:“你不知道啊,俺也忘了跟你说,这张老二,就是张千的后代!” “哪个张……”马村长听的有些愣神,但他转念又想了起来:“你说什么?” 二愣子急道:“张千啊,张老二啊,他们是一脉的。” “不……不会这么巧?”马村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愣子解释道:“就是这么巧,霍五娘附他身上,亲口跟俺说的。” 马三叔脑子有些乱:“你慢慢说……” 二愣子连忙又往后挪了挪屁股:“那霍五娘,昨晚附到老二哥身上,本来想要害他,被俺给拦住了。” 马村长惊道:“你们昨晚究竟聊了些什么?” 二愣子说道:“大川哥讲的故事,根本就不对。里面还有别的事。” 马村长问道:“还有啥事?那张千不是被砍头了吗?哪里来的后代?” 二愣子说道:“哎呀——他犯事前,是有老婆孩子的。” “你没听错?” “没有哇!那霍五娘就是这么说的,本来她要害老二哥,被俺给拦住了。” 马村长皱眉道:“那你没问她为啥这么多年了,还不消气?” 二愣子说道:“这不被那些土匪鬼给耽误了嘛,俺把他们骂了一通。后来俺就跟她说,张千已经被砍头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他也答应了不会害老二哥了,只是希望俺能帮她一个忙。” “啥忙?”马村长诧异的问道。 心想,这世上还有鬼干不了的事?真是够好笑的。 二愣子说道:“她说,有个什么东西,埋在一个院子里,让俺刨出来,她怨气就消了。” 马三叔皱眉道:“哪里?” 二愣子一摊手:“俺要知道在哪,俺就不找老二哥了。” 马三叔说道:“那个霍五娘没告诉你在谁家?” 二愣子苦笑道:“正要说呢,老二哥就昏倒了,接着俺脑袋有些晕乎,蹲下身子吐了半天,一扭头,全都不见了。” 马村长思索了半天,想的头都痛了,随后指着刘同喜:“你去把二愣子醒了的消息通知梁先生。” 马村长见刘同喜有些失神,眉头一皱:“快去啊。” 刘同喜点了下头:“哦,好。” 刘同喜扭头跑走了,差点没撞云裳怀里,吓得云裳连忙闪避。 马村长气道:“搞什么?心不在焉的。大山,你去跟二愣子娘说一声,二愣子没事,中午回家吃饭。” 马大山连忙点头:“行。” 马三叔对着二愣子说道:“你娘都担心毁了,你再不回去看一眼,估计心都要操碎了。” 二愣子点了下头:“嗯,俺一会儿就回去看看。” 马村长说道:“张老二那混球,也刚被抬回家,等下午了,再喊他过来问问,实在不行,就在他家开始挖。” 二愣子点点头:“俺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那霍五娘的死,与张千有直接的关系。” “直接?”马村长不解的问道:“听你这意思,还有其他事?” 二愣子点点头:“对啊,她将那个马行空给骂了一通,还说什么,薄凉人,薄凉心,薄凉之人最可恨。俺觉得那个叫马行空的,也不是啥正经人。” “哦?”马村长闻言,狐疑道:“可听大川子讲的,这马行空人还不错啊。” 二愣子说道:“嗐——都好几百年的事了,哪个故事不是添油加醋的乱编一通。” 马村长点点头:“行啊,你小子,最近懂得不少。” 二愣子嘿嘿笑道:“整天听你们说话,一句一句学的。” “好小子,这次你立大功了。”马村长哈哈一笑,拍着二愣子的肩膀头子说道:“以后,你老娘和你的换季衣服,咱们庄包了。” 二愣子眉开眼笑了起来:“真的?那等俺好了,你让俺给你干点啥啊?” 马村长摇头笑道:“啥也不用,以前我对你不好,你别记心里就好。” 二愣子连忙说道:“俺又不记仇,嘿嘿……” 云裳见二愣子又占到小便宜了,也为他一阵高兴,悄悄的退离了门口。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花蝶的声音:“姐,人家不收……别,别我捂嘴啊……” 看来这花蝶去二愣子家,是云裳授意的,听那意思,是去送什么东西,被二愣子娘给拒绝了。 不多时,梁先生快步走了进来,显然他还没来得及睡觉,就被刘同喜给喊了过来。 刘同喜在梁先生身后跟着。 梁先生停下脚步,对刘同喜说:“你先回家。” 刘同喜点了下头:“好……好。你……” 梁先生点了下头。 刘同喜走后,梁先生来到了马三叔屋里:“二愣子,没事?” 第326章 猜测一番 二愣子一见梁先生进来,连忙就要下床:“梁先生……” 梁先生赶忙拦住他:“先躺好,我给你把把脉。” 二愣子揉揉头:“不用了?” “千万不可大意,别留下什么暗疾,昨晚真是太险了,老香灰说,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梁先生劝说着二愣子。 马村长也是开口劝道:“听梁先生的,保险起见。” 二愣子点了下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经过梁先生一阵诊脉,发现二愣子确实并无大碍,就算脉络有些微颤,也是昨晚造成的,养养就好了。 二愣子憨厚的笑笑:“俺就说,没啥大事。” 梁先生点了下头,接着问道:“听同喜说,大川讲的故事,有些出入?” 二愣子点了下头,将当晚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对梁先生说了一遍,众人都在一旁听着,也心中满是疑惑,纷纷猜测起究竟会有什么内幕? 梁先生猜测道:“照你这么说,霍五娘嘴里的“阴谋”,可能不是张千一个人害的她,而是……还有其他人参与。” 二愣子点头:“对,没错。她对马行空的成见很大,说不定,就是马行空害得她。” “这不可能……”梁先生摇摇头说道:“……霍五娘可是对马行空有救命之恩的,是个人都应知恩图报,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马村长也猜测道:“也不是不可能啊,这里有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叫刘萱的姑娘。” “刘萱?”梁先生诧异道:“她应该更不可能,毕竟那叫张千的男人,曾经轻薄过她。她只会对张千充满厌恶。” 马村长摇摇头:“话不可以这么说,如果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女人发起狠来,会非常惊人的。” 马村长看来对于女人,有一种独到的见解,其实,他说的一点没错,符合常理。 梁先生陷入了沉思。 马三叔却对男女之情看的很淡,但就算他活的年纪最老。可是不经感情事,无法说出自己的见解。 二愣子更别提了,还不如眼前的老头呢,如果他有马村长一半的情商,估计早就与云裳生出一个胖娃娃了。 马村长看着沉思中的梁先生,又说道:“你别忘了,大川子曾经讲过,那晚,冬来没回家里,是因为刘萱哭的厉害。难道这不是很可疑吗?早不哭,晚不哭,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哭?” 梁先生说道:“可能是巧合?” 马村长苦笑一声:“都说你聪明,这会儿怎么犯起了糊涂?我如果告诉你,当时,只要冬来说回家,刘萱必定也会哭。她是在帮着张千拖住冬来。” 梁先生点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二愣子也附和道:“嗯,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张千与刘萱合谋,这也太不正常了。” 马村长提醒道:“刚才不是说了嘛,女人的心思,很毒。” 梁先生摇摇头:“就算这样,她大可以去想别的办法。这种事,一旦咬出来,谁也难逃其咎。她就不怕张千将她给供出来?除非,她抓着张千的什么把柄,让张千不得不屈服她。还有,你别忘了,张千第一时间,就说刘萱是为情杀人,若不是那个叫冬来的在旁边作证,估计,刘萱很难摆脱嫌疑。” 二愣子点头:“对,大川哥是这么讲的。如果两个人合谋,干嘛在所有人面前指着刘萱的鼻子骂她是凶手?这也太不合理了。” 马村长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但是,还是被梁先生给驳回了,他也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时,马三叔问了一句话,让众人有些惊讶。 “那霍庆云与冬来两人,去哪里了?” 马三叔的问话,确实有点不重要,但是又让人觉得,这个问题也不得不深思一下。 二愣子说道:“那霍五娘嘴里说的薄情,会不会是说的马行空后来对待这两人不好,才生出的恨意?” “这……”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一眼。 还真别说,这二愣子平时脑袋不灵光,这会儿说出的话,还挺一针见血的。 马三叔点点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人,是会变的。当妻子死后,然后再与青梅竹马的女人成婚后,那前岳父也如同虚设一般。” “这个,听说过……”梁先生点了点头。 二愣子见几人猜来猜去,都无法下结论,只好说道:“要不晚上,再去坑边问一下那霍五娘?”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还真的问当事人。”梁先生很赞同二愣子的话。 马村长皱眉道:“办法是好,但,这次选谁当躯壳?” 众人都知,鬼要想开口说话,首先就要有个媒介才行,可这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张老二被上了一次身,在戏台上昏睡了一整晚,结果第二天还是被抬了回去,现在醒没醒,还不知道呢。 就算张老二醒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几人在选择“躯壳”上,又犯起了难。 马村长说道:“要不,让我来,我有被鬼上身的经验。” 马村长看来准备牺牲自己了,他不可能真自私到让其他人去做这种倒霉事。昨晚张老二那是自己赶上了,谁也没办法。 众人沉默了,总不能都鼓掌说“好”?但,这又不得不这样做,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的。 “还是我来!” 众人连忙扭头看向门口,见老香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处。 几人连忙起身,将老香灰给迎了进来。 梁先生与马村长好奇的盯着老香灰看了又看。 老香灰不解道:“我身上有东西吗?” 梁先生皱起眉:“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马村长点了点头:“是啊,看着比以往精神了些。” “哦?我自己倒没发觉,就是觉得浑身通透了些。”老香灰淡淡笑了声。 谁知梁先生摇摇头:“不对,你的变化,不单单是内在的,从外观上,也看的出有些变化。” 第326章 猜测一番 二愣子一见梁先生进来,连忙就要下床:“梁先生……” 梁先生赶忙拦住他:“先躺好,我给你把把脉。” 二愣子揉揉头:“不用了?” “千万不可大意,别留下什么暗疾,昨晚真是太险了,老香灰说,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了。”梁先生劝说着二愣子。 马村长也是开口劝道:“听梁先生的,保险起见。” 二愣子点了下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经过梁先生一阵诊脉,发现二愣子确实并无大碍,就算脉络有些微颤,也是昨晚造成的,养养就好了。 二愣子憨厚的笑笑:“俺就说,没啥大事。” 梁先生点了下头,接着问道:“听同喜说,大川讲的故事,有些出入?” 二愣子点了下头,将当晚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对梁先生说了一遍,众人都在一旁听着,也心中满是疑惑,纷纷猜测起究竟会有什么内幕? 梁先生猜测道:“照你这么说,霍五娘嘴里的“阴谋”,可能不是张千一个人害的她,而是……还有其他人参与。” 二愣子点头:“对,没错。她对马行空的成见很大,说不定,就是马行空害得她。” “这不可能……”梁先生摇摇头说道:“……霍五娘可是对马行空有救命之恩的,是个人都应知恩图报,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马村长也猜测道:“也不是不可能啊,这里有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叫刘萱的姑娘。” “刘萱?”梁先生诧异道:“她应该更不可能,毕竟那叫张千的男人,曾经轻薄过她。她只会对张千充满厌恶。” 马村长摇摇头:“话不可以这么说,如果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女人发起狠来,会非常惊人的。” 马村长看来对于女人,有一种独到的见解,其实,他说的一点没错,符合常理。 梁先生陷入了沉思。 马三叔却对男女之情看的很淡,但就算他活的年纪最老。可是不经感情事,无法说出自己的见解。 二愣子更别提了,还不如眼前的老头呢,如果他有马村长一半的情商,估计早就与云裳生出一个胖娃娃了。 马村长看着沉思中的梁先生,又说道:“你别忘了,大川子曾经讲过,那晚,冬来没回家里,是因为刘萱哭的厉害。难道这不是很可疑吗?早不哭,晚不哭,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哭?” 梁先生说道:“可能是巧合?” 马村长苦笑一声:“都说你聪明,这会儿怎么犯起了糊涂?我如果告诉你,当时,只要冬来说回家,刘萱必定也会哭。她是在帮着张千拖住冬来。” 梁先生点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二愣子也附和道:“嗯,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张千与刘萱合谋,这也太不正常了。” 马村长提醒道:“刚才不是说了嘛,女人的心思,很毒。” 梁先生摇摇头:“就算这样,她大可以去想别的办法。这种事,一旦咬出来,谁也难逃其咎。她就不怕张千将她给供出来?除非,她抓着张千的什么把柄,让张千不得不屈服她。还有,你别忘了,张千第一时间,就说刘萱是为情杀人,若不是那个叫冬来的在旁边作证,估计,刘萱很难摆脱嫌疑。” 二愣子点头:“对,大川哥是这么讲的。如果两个人合谋,干嘛在所有人面前指着刘萱的鼻子骂她是凶手?这也太不合理了。” 马村长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但是,还是被梁先生给驳回了,他也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时,马三叔问了一句话,让众人有些惊讶。 “那霍庆云与冬来两人,去哪里了?” 马三叔的问话,确实有点不重要,但是又让人觉得,这个问题也不得不深思一下。 二愣子说道:“那霍五娘嘴里说的薄情,会不会是说的马行空后来对待这两人不好,才生出的恨意?” “这……”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一眼。 还真别说,这二愣子平时脑袋不灵光,这会儿说出的话,还挺一针见血的。 马三叔点点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人,是会变的。当妻子死后,然后再与青梅竹马的女人成婚后,那前岳父也如同虚设一般。” “这个,听说过……”梁先生点了点头。 二愣子见几人猜来猜去,都无法下结论,只好说道:“要不晚上,再去坑边问一下那霍五娘?” “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还真的问当事人。”梁先生很赞同二愣子的话。 马村长皱眉道:“办法是好,但,这次选谁当躯壳?” 众人都知,鬼要想开口说话,首先就要有个媒介才行,可这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张老二被上了一次身,在戏台上昏睡了一整晚,结果第二天还是被抬了回去,现在醒没醒,还不知道呢。 就算张老二醒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几人在选择“躯壳”上,又犯起了难。 马村长说道:“要不,让我来,我有被鬼上身的经验。” 马村长看来准备牺牲自己了,他不可能真自私到让其他人去做这种倒霉事。昨晚张老二那是自己赶上了,谁也没办法。 众人沉默了,总不能都鼓掌说“好”?但,这又不得不这样做,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的。 “还是我来!” 众人连忙扭头看向门口,见老香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处。 几人连忙起身,将老香灰给迎了进来。 梁先生与马村长好奇的盯着老香灰看了又看。 老香灰不解道:“我身上有东西吗?” 梁先生皱起眉:“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马村长点了点头:“是啊,看着比以往精神了些。” “哦?我自己倒没发觉,就是觉得浑身通透了些。”老香灰淡淡笑了声。 谁知梁先生摇摇头:“不对,你的变化,不单单是内在的,从外观上,也看的出有些变化。” 第327章 身体复苏 老香灰诧异道:“是吗?” 马村长点了下头:“感觉会骗人,但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骗人。” 二愣子说道:“俺看他个头有点高了些。”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二愣子一句话,让众人外加老香灰都是一惊。 梁先生点了下头:“对,就是个头有了变化。” 马村长也附和的点着头:“没错。” 老香灰诧异道:“怪不得老赵刚才也盯着我看,看来他也看出来了。” 二愣子又说道:“你那驼背,也变小了些。” “哦?”老香灰又是一阵吃惊。 梁先生与马村长更是绕到老香灰身后,盯着他后背的罗锅看了起来。 “是啊,你这……确实有点变直了……”马村长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梁先生为了验证一下,伸手摸了上去。 “这……” 老香灰扭头看着梁先生震惊的脸:“怎么?” 梁先生不可思议的说道:“感觉,你这背上的皮肤在轻微跳动,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更是在自我矫正一般。” 老香灰惊奇的感觉了一下:“怪不得暖暖的。等等……你说的矫正,是什么意思?” 梁先生说道:“就是在自我修复。” “你……你的意思是,我这罗锅会………会消失?”老香灰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梁先生点了下头:“是这个意思。” 老香灰更加激动了,扭头看着床上的二愣子,真是,因祸得福啊。 二愣子被吓了一跳:“大叔,你……你别激动啊。” 老香灰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呃——”二愣子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冷不丁被人感谢,还是有点不适应。 马三叔见此欣喜不已:“哎呀,老兄弟啊,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应该庆祝一下。大海啊。” “哎——”马村长连忙应了一声。 马三叔笑呵呵道:“去找酒狗子打点好酒来。” 马村长有些迟疑了,这会儿搞什么庆祝啊?不是应当把万恶坑的事解决一下,奈何当着老香灰的面,也不好意思说。 谁知老香灰看出了马村长的心思,连忙说道:“这是好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棘手的事办了,等这里的事情真正的解决完,再喝酒也不迟。” 梁先生奇道:“你不是不敢喝酒吗?” 老香灰舔了下嘴唇:“不知为何,今天,一提到酒这个字,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梁先生惊讶道:“那说明,你身体本能中,能接受酒了,也就是说,你与正常人无异了。” 老香灰也是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阴气,散了。身体机能在慢慢复苏?” 梁先生不确定的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这——”看来连老香灰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梁先生指着马三叔对老香灰说道:“你不必太过惊讶,现在应堂叔都能蹦跳了,真正意义上也是在复苏。” 老香灰闻言点着头,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梁先生又拿马大川举例:“大川他无法生育,可是自从被震出一口血来,稀里糊涂的也恢复了。这难道不更是一种奇迹吗?” 老香灰点点头:“曾经听说过,说身体上的病症,都是有阴气环绕,而造成的各种顽疾。难道说,经小兄弟一阵吼,将人身体中聚集的阴气,全都吼散了?” 梁先生作为一个大夫,都觉得老香灰此时的话,有那么一种道理。 马村长与马三叔打心眼里为老香灰感到高兴,说不定以前折的寿,也稀里糊涂的给重新续上了。 这在医学上,是非常不科学的,当然,新中国还未成立,科学还没被普及,基本上这时候还是半封建社会,一些诡异的事,还是更倾向于阴阳一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因祸得福,身体的顽疾都改善了。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二愣子根本对昨晚大吼大叫的事一无所知,刚才老香灰对二愣子说“谢谢”,就令他感到一阵奇怪。 心说,这大叔,无缘无故对自己感谢,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将这么多人给震吐血了,他不知该有多内疚。 可是,当他听到老香灰说,是自己将他的身体给吼好的,才明白刚才的感谢是什么意思。 他也开心的说道:“大叔,你是好人,所以老天爷肯帮你。” 老香灰笑着摇摇头:“什么好人,曾经,我也为了帮人报仇,杀过人。” 二愣子说道:“那你杀的肯定是坏人。说书先生说,这是替天行道。” 老香灰闻言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梁先生见众人聊的都脱离了主线,无奈的提醒道:“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万恶坑。” 老香灰点点头:“不用商量了,就按小兄弟说的,今晚再去将那女鬼请上身,一是一,二是二的将事情问个明白。只要她的怨气一消,这庄子肯定恢复平静。” 梁先生说道:“你真的……要请鬼上身?” 老香灰笑道:“我在这里得到的,可比失去的要多的多。再折一点寿,也无碍。” 梁先生担忧的说道:“可是,你身上的阴气刚散,这样做,会不会让阴气重新聚集啊?” 老香灰无所谓的摇摇头:“放心,我心里有底。” 梁先生也无奈的接受了老香灰的好意。 之后,二愣子中午时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趟家。 二愣子老娘见到二愣子胸口的烫伤,心疼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二愣子强忍着难受,对着老娘露出了一丝笑容:“娘,你不知道,你儿子这次可出名了,嘿嘿……村长还答应俺,每年的换季衣服,都给咱们解决……” 二愣子娘一听,就有点犹豫了:“你是不是拿这个做条件了?咱可不兴这样落井下石啊。眼下家家都难,你可不能这样……咱们苦是苦点,可不能提条件了。” 二愣子笑道:“没有的事,嘿嘿,是村长自己提出来的,应堂叔当时也在。” 二愣子娘这才放下了心,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件事,问道:“娘问你件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二愣子闻言愣了…… 第327章 身体复苏 老香灰诧异道:“是吗?” 马村长点了下头:“感觉会骗人,但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骗人。” 二愣子说道:“俺看他个头有点高了些。”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二愣子一句话,让众人外加老香灰都是一惊。 梁先生点了下头:“对,就是个头有了变化。” 马村长也附和的点着头:“没错。” 老香灰诧异道:“怪不得老赵刚才也盯着我看,看来他也看出来了。” 二愣子又说道:“你那驼背,也变小了些。” “哦?”老香灰又是一阵吃惊。 梁先生与马村长更是绕到老香灰身后,盯着他后背的罗锅看了起来。 “是啊,你这……确实有点变直了……”马村长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梁先生为了验证一下,伸手摸了上去。 “这……” 老香灰扭头看着梁先生震惊的脸:“怎么?” 梁先生不可思议的说道:“感觉,你这背上的皮肤在轻微跳动,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更是在自我矫正一般。” 老香灰惊奇的感觉了一下:“怪不得暖暖的。等等……你说的矫正,是什么意思?” 梁先生说道:“就是在自我修复。” “你……你的意思是,我这罗锅会………会消失?”老香灰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梁先生点了下头:“是这个意思。” 老香灰更加激动了,扭头看着床上的二愣子,真是,因祸得福啊。 二愣子被吓了一跳:“大叔,你……你别激动啊。” 老香灰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呃——”二愣子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冷不丁被人感谢,还是有点不适应。 马三叔见此欣喜不已:“哎呀,老兄弟啊,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应该庆祝一下。大海啊。” “哎——”马村长连忙应了一声。 马三叔笑呵呵道:“去找酒狗子打点好酒来。” 马村长有些迟疑了,这会儿搞什么庆祝啊?不是应当把万恶坑的事解决一下,奈何当着老香灰的面,也不好意思说。 谁知老香灰看出了马村长的心思,连忙说道:“这是好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棘手的事办了,等这里的事情真正的解决完,再喝酒也不迟。” 梁先生奇道:“你不是不敢喝酒吗?” 老香灰舔了下嘴唇:“不知为何,今天,一提到酒这个字,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梁先生惊讶道:“那说明,你身体本能中,能接受酒了,也就是说,你与正常人无异了。” 老香灰也是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阴气,散了。身体机能在慢慢复苏?” 梁先生不确定的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这——”看来连老香灰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梁先生指着马三叔对老香灰说道:“你不必太过惊讶,现在应堂叔都能蹦跳了,真正意义上也是在复苏。” 老香灰闻言点着头,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梁先生又拿马大川举例:“大川他无法生育,可是自从被震出一口血来,稀里糊涂的也恢复了。这难道不更是一种奇迹吗?” 老香灰点点头:“曾经听说过,说身体上的病症,都是有阴气环绕,而造成的各种顽疾。难道说,经小兄弟一阵吼,将人身体中聚集的阴气,全都吼散了?” 梁先生作为一个大夫,都觉得老香灰此时的话,有那么一种道理。 马村长与马三叔打心眼里为老香灰感到高兴,说不定以前折的寿,也稀里糊涂的给重新续上了。 这在医学上,是非常不科学的,当然,新中国还未成立,科学还没被普及,基本上这时候还是半封建社会,一些诡异的事,还是更倾向于阴阳一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因祸得福,身体的顽疾都改善了。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二愣子根本对昨晚大吼大叫的事一无所知,刚才老香灰对二愣子说“谢谢”,就令他感到一阵奇怪。 心说,这大叔,无缘无故对自己感谢,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将这么多人给震吐血了,他不知该有多内疚。 可是,当他听到老香灰说,是自己将他的身体给吼好的,才明白刚才的感谢是什么意思。 他也开心的说道:“大叔,你是好人,所以老天爷肯帮你。” 老香灰笑着摇摇头:“什么好人,曾经,我也为了帮人报仇,杀过人。” 二愣子说道:“那你杀的肯定是坏人。说书先生说,这是替天行道。” 老香灰闻言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梁先生见众人聊的都脱离了主线,无奈的提醒道:“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万恶坑。” 老香灰点点头:“不用商量了,就按小兄弟说的,今晚再去将那女鬼请上身,一是一,二是二的将事情问个明白。只要她的怨气一消,这庄子肯定恢复平静。” 梁先生说道:“你真的……要请鬼上身?” 老香灰笑道:“我在这里得到的,可比失去的要多的多。再折一点寿,也无碍。” 梁先生担忧的说道:“可是,你身上的阴气刚散,这样做,会不会让阴气重新聚集啊?” 老香灰无所谓的摇摇头:“放心,我心里有底。” 梁先生也无奈的接受了老香灰的好意。 之后,二愣子中午时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趟家。 二愣子老娘见到二愣子胸口的烫伤,心疼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二愣子强忍着难受,对着老娘露出了一丝笑容:“娘,你不知道,你儿子这次可出名了,嘿嘿……村长还答应俺,每年的换季衣服,都给咱们解决……” 二愣子娘一听,就有点犹豫了:“你是不是拿这个做条件了?咱可不兴这样落井下石啊。眼下家家都难,你可不能这样……咱们苦是苦点,可不能提条件了。” 二愣子笑道:“没有的事,嘿嘿,是村长自己提出来的,应堂叔当时也在。” 二愣子娘这才放下了心,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件事,问道:“娘问你件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二愣子闻言愣了…… 第328章 再次请鬼 吃罢午饭,二愣子合衣躺下,他闭着眼睛,实则无心睡眠。 他娘吃饭时,对他的一番言语,令他有些深思。 二愣子自认为没有什么本事,就将“孝”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对于他娘的话,他是很顺从的,而且,他娘说的,并无道理。 他想了很久,终究还是认了命。 晚上的时候,二愣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又来到了马三叔家。 院子里,云裳在洗衣裳,见二愣子走了进来,连忙露出一个笑容。 可是,二愣子却视若无睹般的,连看都未看云裳一眼。 这让云裳脸上的笑,有些许僵硬。 二愣子来到马三叔屋里,见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了。 梁先生见他表情有些木然,眉头一皱:“怎么?没睡好?” 二愣子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只是表情还是充满了失落:“没……没有。咱们走。” 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告诉对方,这小子似乎有心事。 马村长看向二愣子:“你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跟你娘拌嘴了?” 二愣子愣了愣,连忙摆手:“没有。就是在想,今晚得问些什么。” 梁先生说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们会跟着去,你只要看着那些鬼别乱来就成。” 二愣子点点头,没想到梁先生会跟着去,这样就更加简单了,料定自己在场,那些鬼,也不敢乱来。 马村长说道:“有我们发问,你什么也不用做。” 二愣子点点头,但很可能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脸上也没有开心的样子。 这让几人都有点感到怪怪的。 老香灰说道:“打精神,今晚还得靠你保护。” 二愣子强挤出一丝笑意:“好,俺会看好它们。” 众人点了下头,但心里实在有些不放心二愣子现在的状态。 马村长准备了五六支火把,这次总不会黑灯瞎火的去坑边了。 梁先生、二愣子、马村长、老香灰四人,一人举着一根火把,来到了坑边。 赵班主与马三叔两人在家等消息。 四人来到坑边,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今天的坑边,比较静谧,就连雾气也消失了。 梁先生提议:“直接上戏台?” 老香灰点头,将肩上的包袱紧了紧:“成!” 二愣子问道:“还用跳吗?” 老香灰摇摇头:“你的样子,它们已经记住了,不跳也能起到震慑。” 二愣子点了点头:“好。” 老香灰听着音不对,眉头皱了起来:“小兄弟,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听老香灰这么一问,梁先生与马村长也看向了二愣子,马村长问:“对啊,打进门,就发现你不对劲儿,难道……难道你娘看到你身上的伤,有些不乐意?” 马村长能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都是当爹当妈的,自己儿子小军子如果也受这种罪,肯定会心疼的骂娘的。 梁先生也认为是这样,安慰起了二愣子:“你放心,你为庄上做的这一切,庄上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家以后缺什么,你只管提。” 二愣子摇摇头:“没有的事,俺娘不让俺收你们的东西,俺为庄上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想要得到啥,你们别多想,是俺胸口疼的。” “真的?”梁先生不确定的看着二愣子,希望能从他表情里看出个真假。 二愣子假装摸了摸胸口:“真的,确实疼。” 老香灰说道:“回去看看,事情已经用过,可以上点药,加快结疤了。等结疤了,就不疼了。你记住了,以后胸口的烫纹,可不能轻易视人。以免惹不必要的麻烦事。” 二愣子点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打起精神来,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整个事情问清楚。” “好!”二愣子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闷给甩了出去。 梁先生一挥手:“走!” 几人小心翼翼的踩着七星桩上了戏台,马村长有些心惊,差点脚上一滑摔水里。 二愣子倒是轻车熟路,几下就跳上了戏台。 几人围着戏台往水里看了一眼。 在火把的映射下,都能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 老香灰退到戏台中央,又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 一套流程下来,三支香点燃,插入香炉。 老香灰神情肃穆,对着梁先生几人点了点头。 马村长小声说道:“可以开始了。” 二愣子对着水里大声喊道:“霍五娘,你上来,将你的冤屈说给我们听。” 二愣子的话刚落,水面立即就出现了阵阵雾气。 以现在二愣子对这些鬼的震慑力,完全超过了老香灰焚香念叨快的多了。 好似说好的一般,水面上的一团雾气慢慢向着戏台子飘了过来。 任梁先生与马村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突如其来的雾气给吓的本能后退了几步。 二愣子见状说道:“不用怕,有俺在这里,它们不敢对你们加害。” 梁先生点了下头。 马村长有些不知所措,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让他无所适从感增生。 可是,老香灰此时肃穆的脸上,也显得有些震惊不已。 梁先生出声问道:“你……你没事?” 老香灰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惊讶。 梁先生问:“你看到了?” 老香灰摇摇头:“就是看不到了,我才有些感到奇怪。” 老香灰此话一出,令梁先生与马村长有些惊讶,不是说,他能睁眼就能看到鬼的吗?为何此时却看不到了?难道真如自己猜想,老香灰恢复了身体机能,就连这一能力,也发生了改变? 大概是如此,可是,现在也轮不到想其他的,只是一门心思的将霍五娘的鬼魂引到老香灰身上,是最紧要的事情。 那团雾终于接近老香灰了。 二愣子指着那团雾说道:“你上他身就好,我们有事要问你。” 那团雾仿佛能听懂般,逐渐包裹住了老香灰的身体。 那团雾居然顺着老香灰的鼻孔、耳朵、嘴巴,钻了进去。 也在此刻,老香灰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老香灰身体止不住的打起了冷颤,这在以往,老香灰是没有这种感觉的,这无不说明,老香灰的身体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第328章 再次请鬼 吃罢午饭,二愣子合衣躺下,他闭着眼睛,实则无心睡眠。 他娘吃饭时,对他的一番言语,令他有些深思。 二愣子自认为没有什么本事,就将“孝”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对于他娘的话,他是很顺从的,而且,他娘说的,并无道理。 他想了很久,终究还是认了命。 晚上的时候,二愣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又来到了马三叔家。 院子里,云裳在洗衣裳,见二愣子走了进来,连忙露出一个笑容。 可是,二愣子却视若无睹般的,连看都未看云裳一眼。 这让云裳脸上的笑,有些许僵硬。 二愣子来到马三叔屋里,见其他人已经在等他了。 梁先生见他表情有些木然,眉头一皱:“怎么?没睡好?” 二愣子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只是表情还是充满了失落:“没……没有。咱们走。” 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告诉对方,这小子似乎有心事。 马村长看向二愣子:“你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跟你娘拌嘴了?” 二愣子愣了愣,连忙摆手:“没有。就是在想,今晚得问些什么。” 梁先生说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我们会跟着去,你只要看着那些鬼别乱来就成。” 二愣子点点头,没想到梁先生会跟着去,这样就更加简单了,料定自己在场,那些鬼,也不敢乱来。 马村长说道:“有我们发问,你什么也不用做。” 二愣子点点头,但很可能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脸上也没有开心的样子。 这让几人都有点感到怪怪的。 老香灰说道:“打精神,今晚还得靠你保护。” 二愣子强挤出一丝笑意:“好,俺会看好它们。” 众人点了下头,但心里实在有些不放心二愣子现在的状态。 马村长准备了五六支火把,这次总不会黑灯瞎火的去坑边了。 梁先生、二愣子、马村长、老香灰四人,一人举着一根火把,来到了坑边。 赵班主与马三叔两人在家等消息。 四人来到坑边,点燃了手中的火把。 今天的坑边,比较静谧,就连雾气也消失了。 梁先生提议:“直接上戏台?” 老香灰点头,将肩上的包袱紧了紧:“成!” 二愣子问道:“还用跳吗?” 老香灰摇摇头:“你的样子,它们已经记住了,不跳也能起到震慑。” 二愣子点了点头:“好。” 老香灰听着音不对,眉头皱了起来:“小兄弟,你究竟有什么心事?” 听老香灰这么一问,梁先生与马村长也看向了二愣子,马村长问:“对啊,打进门,就发现你不对劲儿,难道……难道你娘看到你身上的伤,有些不乐意?” 马村长能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都是当爹当妈的,自己儿子小军子如果也受这种罪,肯定会心疼的骂娘的。 梁先生也认为是这样,安慰起了二愣子:“你放心,你为庄上做的这一切,庄上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家以后缺什么,你只管提。” 二愣子摇摇头:“没有的事,俺娘不让俺收你们的东西,俺为庄上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想要得到啥,你们别多想,是俺胸口疼的。” “真的?”梁先生不确定的看着二愣子,希望能从他表情里看出个真假。 二愣子假装摸了摸胸口:“真的,确实疼。” 老香灰说道:“回去看看,事情已经用过,可以上点药,加快结疤了。等结疤了,就不疼了。你记住了,以后胸口的烫纹,可不能轻易视人。以免惹不必要的麻烦事。” 二愣子点了下头。 老香灰说道:“打起精神来,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整个事情问清楚。” “好!”二愣子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闷给甩了出去。 梁先生一挥手:“走!” 几人小心翼翼的踩着七星桩上了戏台,马村长有些心惊,差点脚上一滑摔水里。 二愣子倒是轻车熟路,几下就跳上了戏台。 几人围着戏台往水里看了一眼。 在火把的映射下,都能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 老香灰退到戏台中央,又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 一套流程下来,三支香点燃,插入香炉。 老香灰神情肃穆,对着梁先生几人点了点头。 马村长小声说道:“可以开始了。” 二愣子对着水里大声喊道:“霍五娘,你上来,将你的冤屈说给我们听。” 二愣子的话刚落,水面立即就出现了阵阵雾气。 以现在二愣子对这些鬼的震慑力,完全超过了老香灰焚香念叨快的多了。 好似说好的一般,水面上的一团雾气慢慢向着戏台子飘了过来。 任梁先生与马村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突如其来的雾气给吓的本能后退了几步。 二愣子见状说道:“不用怕,有俺在这里,它们不敢对你们加害。” 梁先生点了下头。 马村长有些不知所措,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让他无所适从感增生。 可是,老香灰此时肃穆的脸上,也显得有些震惊不已。 梁先生出声问道:“你……你没事?” 老香灰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惊讶。 梁先生问:“你看到了?” 老香灰摇摇头:“就是看不到了,我才有些感到奇怪。” 老香灰此话一出,令梁先生与马村长有些惊讶,不是说,他能睁眼就能看到鬼的吗?为何此时却看不到了?难道真如自己猜想,老香灰恢复了身体机能,就连这一能力,也发生了改变? 大概是如此,可是,现在也轮不到想其他的,只是一门心思的将霍五娘的鬼魂引到老香灰身上,是最紧要的事情。 那团雾终于接近老香灰了。 二愣子指着那团雾说道:“你上他身就好,我们有事要问你。” 那团雾仿佛能听懂般,逐渐包裹住了老香灰的身体。 那团雾居然顺着老香灰的鼻孔、耳朵、嘴巴,钻了进去。 也在此刻,老香灰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老香灰身体止不住的打起了冷颤,这在以往,老香灰是没有这种感觉的,这无不说明,老香灰的身体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第329章 阴谋揭开 “呼——” 老香灰吸收完整团雾气,脸色苍白的就犹如阴间的鬼一样,看上去十分恐怖。 马村长向后退了一步,仿佛非常害怕这老香灰身上散发的寒冷气息。 “刘公子,五娘有礼了。” 老香灰开口了,说出的声音,赫然又是霍五娘的声音。 二愣子点点头,问道:“昨晚,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见了?” 老香灰说道:“昨夜,再待下去,恐怕那位张公子身体吃不消,我既然答应刘公子,不再害他,肯定不会让他有事。不得已,才离开的。” 梁先生与马村长闻言,都点了下头,确实如此,张老二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莲花下午都来找梁先生哭诉了好几次。 二愣子看了一眼梁先生,后者向他点了下头,示意一切按计划行事。 二愣子当即问道:“霍五娘,这两位是本庄的村长马大海,那位是庄上的梁大夫,你可以喊梁先生。” 谁知,霍五娘一听“村长”两字,当即就言语激动了起来:“村长?村长?也姓马?你跟马延章马村长不是一脉,我不害你。” 马村长闻言一怔:“怎么?马延章也……也参与了害你?” 霍五娘冷笑道:“不单单是他,还有他的妻子张留恩——” 说到最后,霍五娘的话犹如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感觉恨不得想要将这两人给生生咬死。 马村长有些骇然的看了看梁先生。 梁先生伸手止住他,上前问道:“霍姑娘。” “呵呵……”霍五娘一听这个称呼,凄然的笑了。 梁先生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等她笑完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早已将身子给了他,已经不是姑娘了。只可恨,错赋予他。” 梁先生显然已经知道二愣子讲过此事,看样子,这霍五娘确实是对那个叫马行空的男人,有着很深的成见。 梁先生再次问道:“那马行空究竟怎么对你了?你又为何如此?你可以原原本本对我们说完,我们也好帮你。” 二愣子点了下头:“是的,我们都会帮你,毕竟,你恨的那些人,早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霍五娘沉默了一下,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梁先生见状,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霍五娘似乎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声音充满了深深的哀怨:“我已不再记挂此事了,毕竟犹如刘公子所说,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梁先生诧异道:“那你口里说的不该死的,是指?” 霍五娘忽然抽泣起来,这声音空灵而恐怖,让人闻声,汗毛倒竖。 二愣子尴尬的说道:“你别哭啊,你这声音,还怪瘆人的。” 霍五娘抽泣道:“实在对不住,刘公子,小女子有感而发,想起我那可怜的爹爹与那忠心的冬来妹妹。” 听到这话,没想到大川子讲的故事,里面的人物,是真的存在。 梁先生说道:“那流传的故事,是真的?” 霍五娘问:“什么故事?” 梁先生将马大川说的故事,讲给霍五娘听了一遍。 霍五娘听完,情绪有些不稳:“都是假的!没有一件是真的。都是阴谋,都是那马延章夫妇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恶名罢了。” 梁先生揉揉混乱的脑袋,他也被霍五娘搞迷糊了。 二愣子问道:“你不是说,老二哥是张千一脉的后代吗?” 霍五娘说道:“没错!” 二愣子再次问道:“你不就是被张千给强暴了吗?” 梁先生一听,脑袋都疼了,没想到这二愣子说话,始终不会拐弯,这无异于是在扒霍五娘的伤疤。 二愣子刚想再问,梁先生赶忙拦住他:“二愣子,你别问了,照你这么下去,问到天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先生有点无语了,怪不得这小子昨晚跟霍五娘聊了这么久,都聊了个稀里糊涂,原来是东拼一句,西凑一句。 马村长也说道:“二愣子,你让梁先生问。” 二愣子只好耸耸肩:“好。你们问。” 梁先生思忖了一下,该如何问,才会更加简单明了,这样对老香灰也好,免得时间长了,再次给老香灰身体造成损伤。 梁先生一刹那间就想起了白天时众人的猜测。 他开口询问道:“霍五娘,我问你,你嘴里说的阴谋,是不是马行空为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刘萱,而合谋害的你?” 霍五娘沉默了。 二愣子急道:“你倒是快说啊,我这大叔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你想好了,这个时候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霍五娘说道:“不是。马行空,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众人又是一阵诧异。 梁先生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那么说马行空?” 霍五娘苦笑一声说道:“哼,我是恨他,后来对待我爹与冬来的事情。” “哦?”梁先生诧异道:“那就是说,马行空并未对你设计谋害。” 霍五娘嗯了一声,表示是这样的。 梁先生说道:“那就是刘萱为了夺回马行空的爱,而与张千等人,合谋害你。” 霍五娘又嗯了一声。 众人恍然大悟,这个原因,他们白天时,也是猜到的。 马村长这时问道:“那,马延章夫妇,也参与了?” “嗯!”霍五娘说道:“小女子本就不属于三马庄,而刘萱是马行空的青梅竹马,三马庄的村民是看在眼里的,而马延章夫妇更是将她看做了女儿一样疼爱,所以,他们就设计了这么个计谋来害我。” “果然如此!” 梁先生一脸的坚定:“既然马延章将刘萱视为女儿一样,可那张千是轻薄过她的。马延章夫妇应该知道这一点,怎么还会与其同流合污?” 霍五娘笑道:“那是因为刘萱为了马行空甘愿失去性命,更别提贞洁了,她愿意付出一切,都要将我除之而后快,让她嫉妒的心,得到平复。” 梁先生摇摇头:“真是可笑,她以为没了你,马行空就会娶她?” 霍五娘冷笑一声:“会!” 第329章 阴谋揭开 “呼——” 老香灰吸收完整团雾气,脸色苍白的就犹如阴间的鬼一样,看上去十分恐怖。 马村长向后退了一步,仿佛非常害怕这老香灰身上散发的寒冷气息。 “刘公子,五娘有礼了。” 老香灰开口了,说出的声音,赫然又是霍五娘的声音。 二愣子点点头,问道:“昨晚,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见了?” 老香灰说道:“昨夜,再待下去,恐怕那位张公子身体吃不消,我既然答应刘公子,不再害他,肯定不会让他有事。不得已,才离开的。” 梁先生与马村长闻言,都点了下头,确实如此,张老二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莲花下午都来找梁先生哭诉了好几次。 二愣子看了一眼梁先生,后者向他点了下头,示意一切按计划行事。 二愣子当即问道:“霍五娘,这两位是本庄的村长马大海,那位是庄上的梁大夫,你可以喊梁先生。” 谁知,霍五娘一听“村长”两字,当即就言语激动了起来:“村长?村长?也姓马?你跟马延章马村长不是一脉,我不害你。” 马村长闻言一怔:“怎么?马延章也……也参与了害你?” 霍五娘冷笑道:“不单单是他,还有他的妻子张留恩——” 说到最后,霍五娘的话犹如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感觉恨不得想要将这两人给生生咬死。 马村长有些骇然的看了看梁先生。 梁先生伸手止住他,上前问道:“霍姑娘。” “呵呵……”霍五娘一听这个称呼,凄然的笑了。 梁先生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等她笑完之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早已将身子给了他,已经不是姑娘了。只可恨,错赋予他。” 梁先生显然已经知道二愣子讲过此事,看样子,这霍五娘确实是对那个叫马行空的男人,有着很深的成见。 梁先生再次问道:“那马行空究竟怎么对你了?你又为何如此?你可以原原本本对我们说完,我们也好帮你。” 二愣子点了下头:“是的,我们都会帮你,毕竟,你恨的那些人,早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霍五娘沉默了一下,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梁先生见状,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霍五娘似乎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声音充满了深深的哀怨:“我已不再记挂此事了,毕竟犹如刘公子所说,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梁先生诧异道:“那你口里说的不该死的,是指?” 霍五娘忽然抽泣起来,这声音空灵而恐怖,让人闻声,汗毛倒竖。 二愣子尴尬的说道:“你别哭啊,你这声音,还怪瘆人的。” 霍五娘抽泣道:“实在对不住,刘公子,小女子有感而发,想起我那可怜的爹爹与那忠心的冬来妹妹。” 听到这话,没想到大川子讲的故事,里面的人物,是真的存在。 梁先生说道:“那流传的故事,是真的?” 霍五娘问:“什么故事?” 梁先生将马大川说的故事,讲给霍五娘听了一遍。 霍五娘听完,情绪有些不稳:“都是假的!没有一件是真的。都是阴谋,都是那马延章夫妇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恶名罢了。” 梁先生揉揉混乱的脑袋,他也被霍五娘搞迷糊了。 二愣子问道:“你不是说,老二哥是张千一脉的后代吗?” 霍五娘说道:“没错!” 二愣子再次问道:“你不就是被张千给强暴了吗?” 梁先生一听,脑袋都疼了,没想到这二愣子说话,始终不会拐弯,这无异于是在扒霍五娘的伤疤。 二愣子刚想再问,梁先生赶忙拦住他:“二愣子,你别问了,照你这么下去,问到天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先生有点无语了,怪不得这小子昨晚跟霍五娘聊了这么久,都聊了个稀里糊涂,原来是东拼一句,西凑一句。 马村长也说道:“二愣子,你让梁先生问。” 二愣子只好耸耸肩:“好。你们问。” 梁先生思忖了一下,该如何问,才会更加简单明了,这样对老香灰也好,免得时间长了,再次给老香灰身体造成损伤。 梁先生一刹那间就想起了白天时众人的猜测。 他开口询问道:“霍五娘,我问你,你嘴里说的阴谋,是不是马行空为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刘萱,而合谋害的你?” 霍五娘沉默了。 二愣子急道:“你倒是快说啊,我这大叔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你想好了,这个时候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霍五娘说道:“不是。马行空,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众人又是一阵诧异。 梁先生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那么说马行空?” 霍五娘苦笑一声说道:“哼,我是恨他,后来对待我爹与冬来的事情。” “哦?”梁先生诧异道:“那就是说,马行空并未对你设计谋害。” 霍五娘嗯了一声,表示是这样的。 梁先生说道:“那就是刘萱为了夺回马行空的爱,而与张千等人,合谋害你。” 霍五娘又嗯了一声。 众人恍然大悟,这个原因,他们白天时,也是猜到的。 马村长这时问道:“那,马延章夫妇,也参与了?” “嗯!”霍五娘说道:“小女子本就不属于三马庄,而刘萱是马行空的青梅竹马,三马庄的村民是看在眼里的,而马延章夫妇更是将她看做了女儿一样疼爱,所以,他们就设计了这么个计谋来害我。” “果然如此!” 梁先生一脸的坚定:“既然马延章将刘萱视为女儿一样,可那张千是轻薄过她的。马延章夫妇应该知道这一点,怎么还会与其同流合污?” 霍五娘笑道:“那是因为刘萱为了马行空甘愿失去性命,更别提贞洁了,她愿意付出一切,都要将我除之而后快,让她嫉妒的心,得到平复。” 梁先生摇摇头:“真是可笑,她以为没了你,马行空就会娶她?” 霍五娘冷笑一声:“会!” 第330章 全是阴谋 几人听了,都是一怔,不知这霍五娘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只听霍五娘发出一声冷笑:“男人,都是难忘旧爱!” “旧爱?”梁先生又是一怔:“他们怎么可能用[旧爱]来形容?不是说只是……只是青梅竹马吗?并没有谈过情啊。” 霍五娘说道:“你们听的,都是假的。那刘萱早就在他走时,将身子给了他。不然,哪个女子肯入住男人的房子?而且,他马行空,根本就不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富商巨贾。而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浪荡人。” “这……” 几人,简直要惊呆了。 梁先生眉头一皱:“不是说,他被陷害入狱,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吗?” 霍五娘冷笑一声:“没有,都是假的,都是马延章夫妇扭曲了事实,随便捏造的,而那张千,也不过是他们为了抢夺我们霍家的银票棋子而已。” “抢……抢夺?”梁先生有些糊涂了。 霍五娘说道:“我是对马行空有救命之恩,但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商贾而被陷害的,而是他因为骗了官老爷一万两银子,才被抓进了牢狱里。” 梁先生更加纳闷了:“那……那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去救?” 霍五娘苦笑一声:“值得!” 二愣子不解道:“一个骗子,值得你去救?还……还喜欢上了他?你也是活该……” 梁先生见二愣子说话太直,连忙止住他:“你把嘴闭上先。” 马村长也瞪了一眼二愣子,心说你小子怎么什么都说,真把这女鬼惹急了,谁也别讨到好。 可是他们忘了,现在霍五娘能够在这里将往事还原,全都是因为二愣子的本事。 可是,卤水点豆腐啊,一物降一物,二愣子虽说不怕鬼,但他也怕马村长与梁先生生气。 二愣子抠了抠鼻孔,说道:“那你们问。” 梁先生无奈的看了看二愣子,心知这家伙是个直脑筋,看不惯的事,都会说上几句。 梁先生将目光又看向了老香灰:“霍五娘,你别怪二愣子说话直,他性子就这样。” 霍五娘说道:“刘公子是难得的正义之士,小女子岂敢怪罪。” 二愣子听完,嘴角一乐,刚想张嘴夸夸自己,奈何马村长气恼的目光又瞪向了他。二愣子只好缩了缩脖子,把嘴给闭严实了。 “为什么会值得你去救他?”梁先生再次问道。 “因为,他骗那一万两白银,就是要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霍五娘道:“对我的承诺。” “哦?”梁先生怀疑道:“骗子嘴里还有承诺两字?” 霍五娘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能骗人,也是因为他长相俊朗,我们也算是一见钟情。” 二愣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云裳的时候。 霍五娘又说道:“可是,他的名声确实不好。当时我父庆云公,坚决不同意。他执意在霍府跪了三天三夜以证他洗心革面,但,他没有感动我父,倒是将我感动了。我当时不顾阻拦誓要将芳心送与他。我父没办法,只好说出白银一万两的条件。” 梁先生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所以他又去骗人,还是骗的知县?” 霍五娘说道:“不错。可是他曲解了我父亲的意思,父亲的意思只不过想让他上进一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来争取这一万两。可他,居然还是用骗的。” “所以,他就被抓了,然后你觉得于心不忍,就求你爹将他给赎了出来,这才有了救命之恩一说?”梁先生自我猜测了起来,不过这逻辑也符合当时的情况。 霍五娘苦笑一声:“是的,当时不但将马行空骗取的一万两给还了,还又掏出一万两给知县大人,才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出来。”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跟着他来到三马庄?你们霍家家大业大,为何要舍弃故土?来到这里?”梁先生对此有些不解。 霍五娘说道:“都怨我当时太傻,信了他的鬼话。可是,我当时分明能看的出来,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奈何他还是骗了我。” 二愣子听完,气恼的很:“你怎么这么傻?” 霍五娘抽泣了几声:“后来,他设计让我父亲钻,霍家直接成了一个空壳,他又出主意,让我父将产业卖掉,回这里来安享晚年。” 梁先生眉头一皱:“既然知道是他的阴谋,你们还肯听他的?” 霍五娘苦笑一声:“当时,我们根本不知是他,一直认为是我父亲自己染上的赌博。” “赌博?俺娘说,赌博害人不浅啊。”二愣子又是惊讶一声。 霍五娘道:“刘公子说的是,我父亲将所有的积蓄都输了。自始至终,都不知是马行空联合外人做出来的套。” 二愣子恨恨道:“那你还说害死你的,没他的份。你还帮他开脱?” 霍五娘道:“他确实没参与害我,他只是想将我父亲的钱骗到自己手里,然后再拥有我。” 二愣子攥紧了拳头:“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五娘没有否定。 梁先生与马村长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霍五娘会对马行空有怨气,可仅仅是这样吗? 梁先生只叹遇人不淑啊。 二愣子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与你们听的差不多了,我被张千玷污,然后埋在了这个大坑里。”霍五娘说的特别的凄惨。 梁先生猜测道:“所以,刘萱当时故意拖住了冬来。这个计划确实是完美。” 霍五娘道:“其实,这不是她的本意,全是马延章夫妇授意,他们两口子,对我父的银票虎视眈眈的盯着。所以就联合张千、刘萱制定了一个阴谋。” “那刘萱为何会答应?”马村长不解的插嘴问道? 霍五娘道:“正如你们猜想,马延章以杀害了我后,马行空就会回心转意的接受刘萱,毕竟她的身子,是给了马行空的。马行空对她还有旧情,可是,因为有我,马行空还是很守本分。倒是除掉我之后,刘萱会用温暖呵护他,两人迟早会走到一起的。” “怪不得,虽然有些地方难以理解,但结果会成这样,也是在情急之中的。”梁先生点了下头:“可是,为什么张千没有将他们咬出来?” 霍五娘道:“那是因为,他要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第330章 全是阴谋 几人听了,都是一怔,不知这霍五娘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只听霍五娘发出一声冷笑:“男人,都是难忘旧爱!” “旧爱?”梁先生又是一怔:“他们怎么可能用[旧爱]来形容?不是说只是……只是青梅竹马吗?并没有谈过情啊。” 霍五娘说道:“你们听的,都是假的。那刘萱早就在他走时,将身子给了他。不然,哪个女子肯入住男人的房子?而且,他马行空,根本就不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富商巨贾。而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浪荡人。” “这……” 几人,简直要惊呆了。 梁先生眉头一皱:“不是说,他被陷害入狱,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吗?” 霍五娘冷笑一声:“没有,都是假的,都是马延章夫妇扭曲了事实,随便捏造的,而那张千,也不过是他们为了抢夺我们霍家的银票棋子而已。” “抢……抢夺?”梁先生有些糊涂了。 霍五娘说道:“我是对马行空有救命之恩,但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商贾而被陷害的,而是他因为骗了官老爷一万两银子,才被抓进了牢狱里。” 梁先生更加纳闷了:“那……那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去救?” 霍五娘苦笑一声:“值得!” 二愣子不解道:“一个骗子,值得你去救?还……还喜欢上了他?你也是活该……” 梁先生见二愣子说话太直,连忙止住他:“你把嘴闭上先。” 马村长也瞪了一眼二愣子,心说你小子怎么什么都说,真把这女鬼惹急了,谁也别讨到好。 可是他们忘了,现在霍五娘能够在这里将往事还原,全都是因为二愣子的本事。 可是,卤水点豆腐啊,一物降一物,二愣子虽说不怕鬼,但他也怕马村长与梁先生生气。 二愣子抠了抠鼻孔,说道:“那你们问。” 梁先生无奈的看了看二愣子,心知这家伙是个直脑筋,看不惯的事,都会说上几句。 梁先生将目光又看向了老香灰:“霍五娘,你别怪二愣子说话直,他性子就这样。” 霍五娘说道:“刘公子是难得的正义之士,小女子岂敢怪罪。” 二愣子听完,嘴角一乐,刚想张嘴夸夸自己,奈何马村长气恼的目光又瞪向了他。二愣子只好缩了缩脖子,把嘴给闭严实了。 “为什么会值得你去救他?”梁先生再次问道。 “因为,他骗那一万两白银,就是要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 霍五娘道:“对我的承诺。” “哦?”梁先生怀疑道:“骗子嘴里还有承诺两字?” 霍五娘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能骗人,也是因为他长相俊朗,我们也算是一见钟情。” 二愣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云裳的时候。 霍五娘又说道:“可是,他的名声确实不好。当时我父庆云公,坚决不同意。他执意在霍府跪了三天三夜以证他洗心革面,但,他没有感动我父,倒是将我感动了。我当时不顾阻拦誓要将芳心送与他。我父没办法,只好说出白银一万两的条件。” 梁先生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所以他又去骗人,还是骗的知县?” 霍五娘说道:“不错。可是他曲解了我父亲的意思,父亲的意思只不过想让他上进一些,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来争取这一万两。可他,居然还是用骗的。” “所以,他就被抓了,然后你觉得于心不忍,就求你爹将他给赎了出来,这才有了救命之恩一说?”梁先生自我猜测了起来,不过这逻辑也符合当时的情况。 霍五娘苦笑一声:“是的,当时不但将马行空骗取的一万两给还了,还又掏出一万两给知县大人,才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出来。”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跟着他来到三马庄?你们霍家家大业大,为何要舍弃故土?来到这里?”梁先生对此有些不解。 霍五娘说道:“都怨我当时太傻,信了他的鬼话。可是,我当时分明能看的出来,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奈何他还是骗了我。” 二愣子听完,气恼的很:“你怎么这么傻?” 霍五娘抽泣了几声:“后来,他设计让我父亲钻,霍家直接成了一个空壳,他又出主意,让我父将产业卖掉,回这里来安享晚年。” 梁先生眉头一皱:“既然知道是他的阴谋,你们还肯听他的?” 霍五娘苦笑一声:“当时,我们根本不知是他,一直认为是我父亲自己染上的赌博。” “赌博?俺娘说,赌博害人不浅啊。”二愣子又是惊讶一声。 霍五娘道:“刘公子说的是,我父亲将所有的积蓄都输了。自始至终,都不知是马行空联合外人做出来的套。” 二愣子恨恨道:“那你还说害死你的,没他的份。你还帮他开脱?” 霍五娘道:“他确实没参与害我,他只是想将我父亲的钱骗到自己手里,然后再拥有我。” 二愣子攥紧了拳头:“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五娘没有否定。 梁先生与马村长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霍五娘会对马行空有怨气,可仅仅是这样吗? 梁先生只叹遇人不淑啊。 二愣子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与你们听的差不多了,我被张千玷污,然后埋在了这个大坑里。”霍五娘说的特别的凄惨。 梁先生猜测道:“所以,刘萱当时故意拖住了冬来。这个计划确实是完美。” 霍五娘道:“其实,这不是她的本意,全是马延章夫妇授意,他们两口子,对我父的银票虎视眈眈的盯着。所以就联合张千、刘萱制定了一个阴谋。” “那刘萱为何会答应?”马村长不解的插嘴问道? 霍五娘道:“正如你们猜想,马延章以杀害了我后,马行空就会回心转意的接受刘萱,毕竟她的身子,是给了马行空的。马行空对她还有旧情,可是,因为有我,马行空还是很守本分。倒是除掉我之后,刘萱会用温暖呵护他,两人迟早会走到一起的。” “怪不得,虽然有些地方难以理解,但结果会成这样,也是在情急之中的。”梁先生点了下头:“可是,为什么张千没有将他们咬出来?” 霍五娘道:“那是因为,他要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第331章 原来如此 梁先生一惊:“你是说,马延章夫妇威胁过张千?” 霍五娘道:“是的。” 马村长点头:“这确实,家人是每个人的软肋。” “那……那你父亲与冬来呢?”梁先生出声问道。 霍五娘再次抽泣了起来:“……被……被害了。” “啊?”三人又是一惊。 霍五娘抽泣道:“他们是被下药毒死的。” “谁干的?”梁先生有些怒火中烧。 “刘萱!”霍五娘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村长惊呼:“是她?” 霍五娘道:“真正的主谋,还是马延章夫妇,刘萱只不过是被教唆的,我父不死,那些银票,就成不了他们的。” 梁先生点了下头,问:“那马行空有没有参与其中?” 霍五娘道:“没有,不过他的做法令我很失望。他为了包庇刘萱,选择了漠视,而且他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我们霍家。至此离开了三马庄,离开了刘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就算当时刘萱已经有了身孕,他也没有再回来看上一眼。” “这么说,他俩还真好上了?”马村长诧异的问道。 “对!”霍五娘无奈的说道:“所以,刘萱才对马延章夫妇言听计从。但最后,也是沦为他们的棋子而已。她想得到的,最后也离她而去了,就连她的孩子,都不能姓马,这是马行空走时,唯一的交待。” 梁先生惊讶道:“所以她的孩子姓刘?” 霍五娘道:“是的。” 梁先生闻言,脸上有些动容。 二愣子问道:“那你说,谁家院子里埋着啥,只要俺帮你刨出来,就可以让你怨气消失。” 霍五娘道:“嗯,是,刘公子愿意帮我?” 二愣子点点头:“不是俺吹,任谁听了你的遭遇,都不会不管的。你说是不是,村长?” 马村长有些惭愧,对着霍五娘叹了声:“唉!霍五娘,说真的,俺三马庄对你们太过亏欠,俺身为现任村长,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霍五娘道:“我深知你的为人,否则,两年前我一醒来,就该将你们全部挖心。” “两年前?那不是无缘无故下了一场大雨,将这坑给淹了那年吗?”梁先生瞪着眼睛问道。 霍五娘道:“不错,若不是那场大雨,我也不会成为鬼。” “啥?你也就做了两年的鬼?”二愣子闻言十分惊讶,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起来。 霍五娘道:“是的。” 二愣子瞪着眼睛问:“那这些个事,你是咋知道的?” 霍五娘冷笑道:“鬼知前世今生,只要成了鬼,任何事情都会知晓。” “俺得娘耶——”二愣子震惊的无以复加。 霍五娘道:“就连你心里爱慕的云裳姑娘,都能知晓。” 二愣子尴尬的挠挠头,有些羞愧。 霍五娘道:“希望刘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千万不要为了一点点言语,而错失良人。” 二愣子一惊:“这个……这个你也知道?” 霍五娘道:“当然。” 二愣子惊讶道:“我的天!” 梁先生干咳了一声:“咳,咱们还是办正事。究竟什么东西被埋了,让你这么惦记?” 霍五娘刚想开口,忽然急道:“我得赶紧从他身体里出来,否则会出大事。” “啊?”二愣子差点没一头栽倒。 众人低头一看,三支香,已经到底了,只有一点在闪着亮光。 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一眼,点点头:“行,明晚再说也不迟。” 梁先生话刚离口,老香灰一下就惊醒过来,他瞪着那双眼睛,居然布满了血丝。 他刚张嘴,一股寒气从嘴里跑了出来。 “咳……咳咳……” 老香灰捂着肚子,跪在了戏台上,看样子十分难受。 几人连忙围了上去。 梁先生拍着老香灰的背部,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老香灰捂着肚子,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咳……呛死我了。这寒气……真够顶的。” 马村长一屁股坐在了戏台上,愁容满面:“唉——” 老香灰回头问道:“怎么?没问清楚?” 马村长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霍五娘一家,太过于可怜了。更没想到,我们三马庄的祖宗,居然有这么坏。” 二愣子也是义愤填膺的握紧拳头:“人心咋就这么坏呢?钱很重要吗?” 老香灰不知这两人为何这样,扭头看向了梁先生:“怎么回事?” 梁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唉!人心叵测啊,代代都有罪人。” 梁先生将霍五娘讲的前因后果给老香灰听了一遍,老香灰感叹,果然是与马大川说的有些大相径庭,差的老远了,同时也感慨万千,红颜薄命。 梁先生道:“财不可外露,二愣子,以后你出门在外,可要记在心里了。” 二愣子挠挠头道:“俺能去哪?俺老娘在家,哪也不去。” 梁先生问道:“那,有事需要你出去,你去不去?” 二愣子道:“那你们吩咐俺,俺肯定去啊。” 梁先生看着老香灰笑了笑。 老香灰也知他什么意思,感激的点了下头。 二愣子感觉这俩人笑的有些奇怪。 问道:“梁先生,你们好像有事啊。” 梁先生愣了一下,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村长愁道:“明晚再来?” 老香灰闻言,差点吐血:“什么?你们还没问到埋的什么?” 梁先生尴尬的一笑:“正要问,香已经烧完了。没办法,只能等明晚了。” “嗐——”老香灰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真是可惜。” 梁先生劝道:“没事。现在已经知道,霍五娘不会对咱们有恶意了。” 老香灰诧异道:“那为什么,前些日子,会将庄上的小孩子给拘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加害?” 梁先生猜测道:“或许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然后帮她解决问题。” 老香灰道:“如果真是这样,小兄弟就白受罪了。” 梁先生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二愣子的震慑,他们肯乖乖的就范?别忘了,这坑里,可不止霍五娘一个鬼魂。” 第331章 原来如此 梁先生一惊:“你是说,马延章夫妇威胁过张千?” 霍五娘道:“是的。” 马村长点头:“这确实,家人是每个人的软肋。” “那……那你父亲与冬来呢?”梁先生出声问道。 霍五娘再次抽泣了起来:“……被……被害了。” “啊?”三人又是一惊。 霍五娘抽泣道:“他们是被下药毒死的。” “谁干的?”梁先生有些怒火中烧。 “刘萱!”霍五娘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村长惊呼:“是她?” 霍五娘道:“真正的主谋,还是马延章夫妇,刘萱只不过是被教唆的,我父不死,那些银票,就成不了他们的。” 梁先生点了下头,问:“那马行空有没有参与其中?” 霍五娘道:“没有,不过他的做法令我很失望。他为了包庇刘萱,选择了漠视,而且他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我们霍家。至此离开了三马庄,离开了刘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就算当时刘萱已经有了身孕,他也没有再回来看上一眼。” “这么说,他俩还真好上了?”马村长诧异的问道。 “对!”霍五娘无奈的说道:“所以,刘萱才对马延章夫妇言听计从。但最后,也是沦为他们的棋子而已。她想得到的,最后也离她而去了,就连她的孩子,都不能姓马,这是马行空走时,唯一的交待。” 梁先生惊讶道:“所以她的孩子姓刘?” 霍五娘道:“是的。” 梁先生闻言,脸上有些动容。 二愣子问道:“那你说,谁家院子里埋着啥,只要俺帮你刨出来,就可以让你怨气消失。” 霍五娘道:“嗯,是,刘公子愿意帮我?” 二愣子点点头:“不是俺吹,任谁听了你的遭遇,都不会不管的。你说是不是,村长?” 马村长有些惭愧,对着霍五娘叹了声:“唉!霍五娘,说真的,俺三马庄对你们太过亏欠,俺身为现任村长,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霍五娘道:“我深知你的为人,否则,两年前我一醒来,就该将你们全部挖心。” “两年前?那不是无缘无故下了一场大雨,将这坑给淹了那年吗?”梁先生瞪着眼睛问道。 霍五娘道:“不错,若不是那场大雨,我也不会成为鬼。” “啥?你也就做了两年的鬼?”二愣子闻言十分惊讶,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起来。 霍五娘道:“是的。” 二愣子瞪着眼睛问:“那这些个事,你是咋知道的?” 霍五娘冷笑道:“鬼知前世今生,只要成了鬼,任何事情都会知晓。” “俺得娘耶——”二愣子震惊的无以复加。 霍五娘道:“就连你心里爱慕的云裳姑娘,都能知晓。” 二愣子尴尬的挠挠头,有些羞愧。 霍五娘道:“希望刘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千万不要为了一点点言语,而错失良人。” 二愣子一惊:“这个……这个你也知道?” 霍五娘道:“当然。” 二愣子惊讶道:“我的天!” 梁先生干咳了一声:“咳,咱们还是办正事。究竟什么东西被埋了,让你这么惦记?” 霍五娘刚想开口,忽然急道:“我得赶紧从他身体里出来,否则会出大事。” “啊?”二愣子差点没一头栽倒。 众人低头一看,三支香,已经到底了,只有一点在闪着亮光。 梁先生与马村长对视一眼,点点头:“行,明晚再说也不迟。” 梁先生话刚离口,老香灰一下就惊醒过来,他瞪着那双眼睛,居然布满了血丝。 他刚张嘴,一股寒气从嘴里跑了出来。 “咳……咳咳……” 老香灰捂着肚子,跪在了戏台上,看样子十分难受。 几人连忙围了上去。 梁先生拍着老香灰的背部,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老香灰捂着肚子,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咳……呛死我了。这寒气……真够顶的。” 马村长一屁股坐在了戏台上,愁容满面:“唉——” 老香灰回头问道:“怎么?没问清楚?” 马村长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霍五娘一家,太过于可怜了。更没想到,我们三马庄的祖宗,居然有这么坏。” 二愣子也是义愤填膺的握紧拳头:“人心咋就这么坏呢?钱很重要吗?” 老香灰不知这两人为何这样,扭头看向了梁先生:“怎么回事?” 梁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唉!人心叵测啊,代代都有罪人。” 梁先生将霍五娘讲的前因后果给老香灰听了一遍,老香灰感叹,果然是与马大川说的有些大相径庭,差的老远了,同时也感慨万千,红颜薄命。 梁先生道:“财不可外露,二愣子,以后你出门在外,可要记在心里了。” 二愣子挠挠头道:“俺能去哪?俺老娘在家,哪也不去。” 梁先生问道:“那,有事需要你出去,你去不去?” 二愣子道:“那你们吩咐俺,俺肯定去啊。” 梁先生看着老香灰笑了笑。 老香灰也知他什么意思,感激的点了下头。 二愣子感觉这俩人笑的有些奇怪。 问道:“梁先生,你们好像有事啊。” 梁先生愣了一下,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村长愁道:“明晚再来?” 老香灰闻言,差点吐血:“什么?你们还没问到埋的什么?” 梁先生尴尬的一笑:“正要问,香已经烧完了。没办法,只能等明晚了。” “嗐——”老香灰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真是可惜。” 梁先生劝道:“没事。现在已经知道,霍五娘不会对咱们有恶意了。” 老香灰诧异道:“那为什么,前些日子,会将庄上的小孩子给拘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加害?” 梁先生猜测道:“或许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然后帮她解决问题。” 老香灰道:“如果真是这样,小兄弟就白受罪了。” 梁先生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二愣子的震慑,他们肯乖乖的就范?别忘了,这坑里,可不止霍五娘一个鬼魂。” 第332章 情不自禁 二愣子将自己的上衣打开,那条如活过来一样的龙纹,让他有种患得患失之感,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向他如此孝顺之人,也未免觉得太对不起老娘了。 可是,这么做,是经过老娘同意的,还说,这是做好事,还恩情,他就释怀了。 四人坐在戏台上,八目相对。 梁先生抠着戏台的木头茬子说道:“如果能知道是在谁家院里埋着,就好了。” 老香灰说:“不用着急,明晚就知道了。” 马村长却问:“究竟会埋着什么东西?” 老香灰思索道:“可能是她与马行空的定情信物。” 老香灰的猜测极有可能,霍五娘既然是对马行空失望透顶,肯定要将自己的初心给收回来,只要将心事释怀之后,就会怨气全消了。 不得不说,只要霍五娘再坚持一分钟,都有可能知晓答案,奈何,天不遂人愿。 二愣子打了个哈欠,问:“咱们是要回家,还是准备在这里坐上一夜?” 梁先生看他的样子,像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说道:“那就先回家,反正,她也不会出来惹事了,在这里守着,也没啥用。” 几人都非常赞同。 之后几人就各回了各家。 老香灰推开马三叔的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云裳坐在院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双眼发着呆,似乎有一滴亮光闪了闪。 老香灰轻声问道:“云丫头,怎么还不歇息?” 云裳被吓了一跳,连忙若无其事的抹了一下眼睛,摇摇头道:“今晚的星星有些亮啊,像是娘的目光,分外亲切。” “怎么?想家了?”老香灰看她那样子,像是在抹眼泪。 云裳苦笑一声:“哪里还有家?家里人都没了。” 老香灰叹了声:“唉!回屋歇息,再过两天,就可以启程了。” 云裳愣了一愣,还是站起身回屋了,她这次什么也没有问,或许她有了心事。 老香灰摇了摇头,嘟囔道:“今晚这两人,怎么都心事重重?” 他准备向自己屋里走时,马三叔的屋门打开了,马三叔扒着脑袋对着老香灰招手:“老兄弟,你过来一下。” 老香灰狐疑了一下,看马三叔的样子十分滑稽,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似得,但他以为老香灰找他,是想询问有没有问清坑边的事情。 “老先生,你还没休息?” 老香灰来到马三叔的门前。 马三叔向着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就将老香灰给拉进了屋里。 老香灰感到有些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马三叔小声问道:“你没看到那丫头有心事?刚才在院子里坐着哭来着。” 老香灰笑道:“兴许是想家了。” “哪有?我清楚的听到她跟姐妹拌嘴了。”马三叔压低声音说道。 这让老香灰有些吃惊:“拌嘴?” 马三叔点点头:“可不?” 这让老香灰感到挺意外的,云裳与花蝶的性格截然相反,云裳文静,花蝶有些小脾气。 平时云裳也谦让着花蝶,两个人怎么也不会发生过吵嘴的事情。 马三叔说道:“我就是想,别让俩小丫头有什么隔膜,都是好姐妹不是。” 老香灰笑了笑:“老先生说的是。明天,我找赵班主问她们究竟怎么了。” 马三叔点点头:“嗯,你俩是戏班的长辈,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伙计。对了,坑那里没事?” 老香灰摆摆手:“事,倒是没有,不过,中间比较离奇了些。看来小兄弟说的没错,这个庄上,不知谁家院子里埋着什么东西,致使那霍五娘有些耿耿于怀。” “哦?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马三叔道:“只要将那东西挖出来就好。” “按理说,是这样的,但究竟埋在谁家院子里,又埋了什么,这才是最难办的。”老香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倘若是个物品还好,挖出来,扔回坑里,就万事大吉了。可这东西,真不好找,就算是霍五娘告诉具体方位,也很难找到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有没有塌,有没有重新盖,这是个事啊。” 马三叔听了,也犯起了难:“是啊,庄上的房子,也有交换过的,也有重新盖过的……算了,等明晚问问具体位置,事在人为,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老香灰无奈的点了下头。 可是他知道,这次的事比较麻烦了,总不能大概位置知道了,然后一家一家挨着挖?埋了多深都不知,这可真是要将三马庄给翻个底朝天了。 老香灰回了屋子,赵班主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群伙计还在围着赌,见老香灰回来了,纷纷打了声招呼。 老香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径直来到赵班主跟前喊了声:“老赵。” 赵班主刚才似乎在想些什么,被老香灰闷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回……回来了?” “嗯。”老香灰坐在了床边,赵班主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样?” 老香灰将事情说了一遍,赵班主听的有些郁闷:“还真是可惜了。” 老香灰点点头:“没事,用不了多久了。只要将东西挖出来就好。咱们下一程,将去哪里?” 赵班主道:“先回原来的地方,王敬语还在那里守家呢。” 老香灰说道:“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偷懒。” 赵班主说道:“谁知道?那小子不愿跟着来,肯定是因为小叶。” 老香灰道:“一厢情愿啊,小叶可看不上他。” 赵班主露出一抹苦笑:“谁知道?缘分这东西很奇妙。” 老香灰点点头:“是啊,就像这云裳,我看她是对那个二愣子动情了。” 赵班主道:“都看得出来,你问他们。” 老香灰看向那群玩的正开心的伙计,摇摇头苦笑了起来:“不知他们是不是感觉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假的。” 赵班主笑道:“虽然看他们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都挺敬佩那二愣子的。时不时还有人说,别看人家愣,人家那才是真男人本色,烙铁烫身上,愣是没吭一声。” 老香灰也是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被这小子给震惊了。但,我有个直觉,这小子肯定会帮咱们一次大忙,甚至能救咱们一命。” 第332章 情不自禁 二愣子将自己的上衣打开,那条如活过来一样的龙纹,让他有种患得患失之感,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向他如此孝顺之人,也未免觉得太对不起老娘了。 可是,这么做,是经过老娘同意的,还说,这是做好事,还恩情,他就释怀了。 四人坐在戏台上,八目相对。 梁先生抠着戏台的木头茬子说道:“如果能知道是在谁家院里埋着,就好了。” 老香灰说:“不用着急,明晚就知道了。” 马村长却问:“究竟会埋着什么东西?” 老香灰思索道:“可能是她与马行空的定情信物。” 老香灰的猜测极有可能,霍五娘既然是对马行空失望透顶,肯定要将自己的初心给收回来,只要将心事释怀之后,就会怨气全消了。 不得不说,只要霍五娘再坚持一分钟,都有可能知晓答案,奈何,天不遂人愿。 二愣子打了个哈欠,问:“咱们是要回家,还是准备在这里坐上一夜?” 梁先生看他的样子,像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说道:“那就先回家,反正,她也不会出来惹事了,在这里守着,也没啥用。” 几人都非常赞同。 之后几人就各回了各家。 老香灰推开马三叔的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云裳坐在院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双眼发着呆,似乎有一滴亮光闪了闪。 老香灰轻声问道:“云丫头,怎么还不歇息?” 云裳被吓了一跳,连忙若无其事的抹了一下眼睛,摇摇头道:“今晚的星星有些亮啊,像是娘的目光,分外亲切。” “怎么?想家了?”老香灰看她那样子,像是在抹眼泪。 云裳苦笑一声:“哪里还有家?家里人都没了。” 老香灰叹了声:“唉!回屋歇息,再过两天,就可以启程了。” 云裳愣了一愣,还是站起身回屋了,她这次什么也没有问,或许她有了心事。 老香灰摇了摇头,嘟囔道:“今晚这两人,怎么都心事重重?” 他准备向自己屋里走时,马三叔的屋门打开了,马三叔扒着脑袋对着老香灰招手:“老兄弟,你过来一下。” 老香灰狐疑了一下,看马三叔的样子十分滑稽,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似得,但他以为老香灰找他,是想询问有没有问清坑边的事情。 “老先生,你还没休息?” 老香灰来到马三叔的门前。 马三叔向着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就将老香灰给拉进了屋里。 老香灰感到有些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马三叔小声问道:“你没看到那丫头有心事?刚才在院子里坐着哭来着。” 老香灰笑道:“兴许是想家了。” “哪有?我清楚的听到她跟姐妹拌嘴了。”马三叔压低声音说道。 这让老香灰有些吃惊:“拌嘴?” 马三叔点点头:“可不?” 这让老香灰感到挺意外的,云裳与花蝶的性格截然相反,云裳文静,花蝶有些小脾气。 平时云裳也谦让着花蝶,两个人怎么也不会发生过吵嘴的事情。 马三叔说道:“我就是想,别让俩小丫头有什么隔膜,都是好姐妹不是。” 老香灰笑了笑:“老先生说的是。明天,我找赵班主问她们究竟怎么了。” 马三叔点点头:“嗯,你俩是戏班的长辈,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伙计。对了,坑那里没事?” 老香灰摆摆手:“事,倒是没有,不过,中间比较离奇了些。看来小兄弟说的没错,这个庄上,不知谁家院子里埋着什么东西,致使那霍五娘有些耿耿于怀。” “哦?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马三叔道:“只要将那东西挖出来就好。” “按理说,是这样的,但究竟埋在谁家院子里,又埋了什么,这才是最难办的。”老香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倘若是个物品还好,挖出来,扔回坑里,就万事大吉了。可这东西,真不好找,就算是霍五娘告诉具体方位,也很难找到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有没有塌,有没有重新盖,这是个事啊。” 马三叔听了,也犯起了难:“是啊,庄上的房子,也有交换过的,也有重新盖过的……算了,等明晚问问具体位置,事在人为,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老香灰无奈的点了下头。 可是他知道,这次的事比较麻烦了,总不能大概位置知道了,然后一家一家挨着挖?埋了多深都不知,这可真是要将三马庄给翻个底朝天了。 老香灰回了屋子,赵班主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群伙计还在围着赌,见老香灰回来了,纷纷打了声招呼。 老香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径直来到赵班主跟前喊了声:“老赵。” 赵班主刚才似乎在想些什么,被老香灰闷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回……回来了?” “嗯。”老香灰坐在了床边,赵班主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样?” 老香灰将事情说了一遍,赵班主听的有些郁闷:“还真是可惜了。” 老香灰点点头:“没事,用不了多久了。只要将东西挖出来就好。咱们下一程,将去哪里?” 赵班主道:“先回原来的地方,王敬语还在那里守家呢。” 老香灰说道:“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偷懒。” 赵班主说道:“谁知道?那小子不愿跟着来,肯定是因为小叶。” 老香灰道:“一厢情愿啊,小叶可看不上他。” 赵班主露出一抹苦笑:“谁知道?缘分这东西很奇妙。” 老香灰点点头:“是啊,就像这云裳,我看她是对那个二愣子动情了。” 赵班主道:“都看得出来,你问他们。” 老香灰看向那群玩的正开心的伙计,摇摇头苦笑了起来:“不知他们是不是感觉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假的。” 赵班主笑道:“虽然看他们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们都挺敬佩那二愣子的。时不时还有人说,别看人家愣,人家那才是真男人本色,烙铁烫身上,愣是没吭一声。” 老香灰也是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被这小子给震惊了。但,我有个直觉,这小子肯定会帮咱们一次大忙,甚至能救咱们一命。” 第333章 挖墙脚 赵班主来了兴趣:“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我可是很相信你的直觉,但是,我们以后接活,一定要先打听清楚了,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免得惹一身无妄之灾。” 老香灰摇摇头:“该来的时候,总是躲不了。这就是老天给安排好的,他会变着法子,让你不得不走一条路。” 赵班主无奈了:“照你这么说,咱们是躲不过去了?” 老香灰耸耸肩:“命理是这样的,不过,终会化险为夷。” 赵班主点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老香灰对着一个伙计喊道:“雷公。” 凌端正握着四个牌九扒拉的直响,扭头问道:“怎么?” 老香灰说:“这个地方的路径,你走时一定要留心记着。” 凌端诧异道:“记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 凌端显然还记得那晚张老二突然发难,两人打了一架的事情,他后来知道那二愣子将那些人震到吐血,是因祸得福,但始终没有见张老二来这里赔礼道歉,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班主看他那个样子,就苦笑道:“怎么?还生气呢。” 凌端摆摆手道:“跟他们有什么好见识的,就是觉得他们恩怨不分而已,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赵班主说道:“你心大一点,让你记着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 凌端无语道:“还得回来啊?我可一辈子都不想来这里了。让小仙记着这里,我呢,下次在家看守,让王敬语过来。” 段小仙气乐了:“你干嘛斜着我啊?我也不想回来了,这里有些人,明显对咱们不善。” 赵班主问道:“谁说什么了?” 段小仙道:“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他们看咱们的目光有些防备而已,好像咱们是天天在这里白吃不干活一样。说真的,这种破地方,你就算摆成席,请我来,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赵班主与老香灰对视了一眼。 老香灰问道:“是不是你看错了?” 段小仙摇摇头:“没有。你没见你那晚走后,雷公跟那个张老二干了起来,那帮村民,都想上来帮忙了。要不是刘同喜与马村长拦着,估计咱们都得躺这儿。” 老香灰看向赵班主:“有这事?” 赵班主点了下头:“嗯,还真是他说的那样,不过,人在着急时,有情可原。” 段小仙有些不服气:“明知又不是故意害他们的,但事后,竟也连声道歉都没有。放在谁身上,谁不气?别说雷公了,就连我也气的狠呐。” 赵班主摇头苦笑了起来。 老香灰说道:“行了,别抱怨了,这世上本来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度过难关,让你们记住这条路,是因为到时候,要回来请二愣子来。” 一听二愣子,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凌端怀疑的问道:“找他干啥?” 老香灰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到时候马不停蹄的过来就行。” 凌端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不错的很。比那个张老二强多了。” 老香灰乐了:“所以啊,每个地方,有好人,就有坏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不能只因为几个人不好。而恨上整个村?” 凌端道:“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不舒服。得了,我听你的,走时画个路线图。” 老香灰满意的点了下头:“这就对了。行了,都别玩了,明天将惊龙鼓抬回来。” 段小仙问:“不唱了?” 老香灰点头:“不用唱了,这二愣子可比唱十场大戏还要管用。” “嘿嘿……那如果能将二愣子邀请过来,那以后可不就能横着走了吗?狗娘养的,老是被程家戏班压着走可不行。”段小仙恨恨的说道。 赵班主出声制止道:“咱们与他们同属梨园,应该谦让有礼,莫失了祖宗的名声。” 凌端冷哼一声:“跟他们有礼干啥?人家可不领情,还处处针对咱们。上次就是故意压价,将咱们挤兑走的。我跟你说啊,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早晚我要跟他们干上一架。” 老香灰摇摇头:“能不惹事,尽量别惹事。他们抢他们的,咱们也没饿着一次。大江南北,戏班多了去了。难道都要打上一架?” “话不能这么说,同行没同利啊。”一个伙计发表了自己的独到见解:“你越怕他,他越想把你给吃掉,你知道不?曾经程家戏班的那二班主,曾经派人来说服云裳与花蝶跳槽,这个你不知道?” “什么?来我这里挖墙脚了?”赵班主一听就气的站了起来:“小牛子,你看到了?” 刚才那伙计,名叫牛有力,大家都喊他小牛子,他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能睁着眼说瞎话吗?你想啊那程老二是什么东西?那跟这里的张老二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无非就是将云裳与花蝶挖过去暖被窝而已,他家的花旦,哪个没被他调戏过?哼,他以为找个人来挖墙脚,就不知是他指使的?简直太可笑了。” 众人听了,连牌九也不玩了,凌端气急:“你小子,咋不早说?” “说了,你能咋办?找程老二打一顿?别忘了,程老大跟那个“谁”,有八拜之交,咱们斗得过吗?要我说,还是赵班主做的好,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不是?”小牛子撇着嘴说道。 赵班主一听,也没气了:“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强权,没公理啊。算了,以后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凌端不服道:“你越怕他们,他们越来劲儿。” 赵班主苦笑道:“谁让我无能呢?没有一个军阀头子的八拜之交。我要是有这么个八拜之交,不用你们说,我不找他们麻烦,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说来说去,还是谁的关系网大,谁能吃的开,但老香灰此时却阴狠的说道:“那是他们别逼急了我,逼急了我,哼哼——我让他们程家班消失。” 赵班主惊讶道:“你可别乱来啊。” 老香灰点了下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做极端之事。除非他想要我的命,那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老香灰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猜不出这老香灰究竟有什么底气可以说出这么可怕的言语。 第333章 挖墙脚 赵班主来了兴趣:“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我可是很相信你的直觉,但是,我们以后接活,一定要先打听清楚了,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免得惹一身无妄之灾。” 老香灰摇摇头:“该来的时候,总是躲不了。这就是老天给安排好的,他会变着法子,让你不得不走一条路。” 赵班主无奈了:“照你这么说,咱们是躲不过去了?” 老香灰耸耸肩:“命理是这样的,不过,终会化险为夷。” 赵班主点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老香灰对着一个伙计喊道:“雷公。” 凌端正握着四个牌九扒拉的直响,扭头问道:“怎么?” 老香灰说:“这个地方的路径,你走时一定要留心记着。” 凌端诧异道:“记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对这里没有什么好印象。” 凌端显然还记得那晚张老二突然发难,两人打了一架的事情,他后来知道那二愣子将那些人震到吐血,是因祸得福,但始终没有见张老二来这里赔礼道歉,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班主看他那个样子,就苦笑道:“怎么?还生气呢。” 凌端摆摆手道:“跟他们有什么好见识的,就是觉得他们恩怨不分而已,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赵班主说道:“你心大一点,让你记着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 凌端无语道:“还得回来啊?我可一辈子都不想来这里了。让小仙记着这里,我呢,下次在家看守,让王敬语过来。” 段小仙气乐了:“你干嘛斜着我啊?我也不想回来了,这里有些人,明显对咱们不善。” 赵班主问道:“谁说什么了?” 段小仙道:“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他们看咱们的目光有些防备而已,好像咱们是天天在这里白吃不干活一样。说真的,这种破地方,你就算摆成席,请我来,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赵班主与老香灰对视了一眼。 老香灰问道:“是不是你看错了?” 段小仙摇摇头:“没有。你没见你那晚走后,雷公跟那个张老二干了起来,那帮村民,都想上来帮忙了。要不是刘同喜与马村长拦着,估计咱们都得躺这儿。” 老香灰看向赵班主:“有这事?” 赵班主点了下头:“嗯,还真是他说的那样,不过,人在着急时,有情可原。” 段小仙有些不服气:“明知又不是故意害他们的,但事后,竟也连声道歉都没有。放在谁身上,谁不气?别说雷公了,就连我也气的狠呐。” 赵班主摇头苦笑了起来。 老香灰说道:“行了,别抱怨了,这世上本来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度过难关,让你们记住这条路,是因为到时候,要回来请二愣子来。” 一听二愣子,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凌端怀疑的问道:“找他干啥?” 老香灰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到时候马不停蹄的过来就行。” 凌端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是不错的很。比那个张老二强多了。” 老香灰乐了:“所以啊,每个地方,有好人,就有坏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不能只因为几个人不好。而恨上整个村?” 凌端道:“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不舒服。得了,我听你的,走时画个路线图。” 老香灰满意的点了下头:“这就对了。行了,都别玩了,明天将惊龙鼓抬回来。” 段小仙问:“不唱了?” 老香灰点头:“不用唱了,这二愣子可比唱十场大戏还要管用。” “嘿嘿……那如果能将二愣子邀请过来,那以后可不就能横着走了吗?狗娘养的,老是被程家戏班压着走可不行。”段小仙恨恨的说道。 赵班主出声制止道:“咱们与他们同属梨园,应该谦让有礼,莫失了祖宗的名声。” 凌端冷哼一声:“跟他们有礼干啥?人家可不领情,还处处针对咱们。上次就是故意压价,将咱们挤兑走的。我跟你说啊,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早晚我要跟他们干上一架。” 老香灰摇摇头:“能不惹事,尽量别惹事。他们抢他们的,咱们也没饿着一次。大江南北,戏班多了去了。难道都要打上一架?” “话不能这么说,同行没同利啊。”一个伙计发表了自己的独到见解:“你越怕他,他越想把你给吃掉,你知道不?曾经程家戏班的那二班主,曾经派人来说服云裳与花蝶跳槽,这个你不知道?” “什么?来我这里挖墙脚了?”赵班主一听就气的站了起来:“小牛子,你看到了?” 刚才那伙计,名叫牛有力,大家都喊他小牛子,他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能睁着眼说瞎话吗?你想啊那程老二是什么东西?那跟这里的张老二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无非就是将云裳与花蝶挖过去暖被窝而已,他家的花旦,哪个没被他调戏过?哼,他以为找个人来挖墙脚,就不知是他指使的?简直太可笑了。” 众人听了,连牌九也不玩了,凌端气急:“你小子,咋不早说?” “说了,你能咋办?找程老二打一顿?别忘了,程老大跟那个“谁”,有八拜之交,咱们斗得过吗?要我说,还是赵班主做的好,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不是?”小牛子撇着嘴说道。 赵班主一听,也没气了:“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强权,没公理啊。算了,以后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凌端不服道:“你越怕他们,他们越来劲儿。” 赵班主苦笑道:“谁让我无能呢?没有一个军阀头子的八拜之交。我要是有这么个八拜之交,不用你们说,我不找他们麻烦,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说来说去,还是谁的关系网大,谁能吃的开,但老香灰此时却阴狠的说道:“那是他们别逼急了我,逼急了我,哼哼——我让他们程家班消失。” 赵班主惊讶道:“你可别乱来啊。” 老香灰点了下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做极端之事。除非他想要我的命,那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老香灰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猜不出这老香灰究竟有什么底气可以说出这么可怕的言语。 第334章 痴情难却 没想到这些唱戏的也有竞争对手,如意戏班与程家戏班究竟会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暂且不表。 如今,三马庄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就差临门一脚了。 马村长今晚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回到家,将小军子送回房间,等儿子睡熟。他又与秀英在床上疯狂的缠绵了一番。 秀英满脸是汗的枕在马村长的胳膊上,两人都有些轻微喘息。 良久,秀英开口问道:“坑那边没事了?” 马村长微微一笑:“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阵子挺吓人的。”秀英说着露出了一脸的忧虑:“最近花销有些大了。” 这戏班二十多个人的这些天吃喝,也够马村长喝一壶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秀英在期盼早日结束。 马村长说道:“你可不要做张留恩一样的村长夫人啊。” 秀英有些不乐意:“你怎么拿俺跟她比?真是的……不过,你还别说,这马延章两口子,还真是挺可恶的。” 马村长点头:“谁说不是?咱们三马庄虽不说是仁义两字,但也没有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下可好,简直不敢想象。” “算了,别想了,别为前人做罪人。”秀英闭上了眼。 街上空荡荡的,静谧的夜晚,总会有人还睡不着。 二愣子躺在自己床上,思来想去的睡不着,显然内心深处也在纠结般的难受。 他娘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而那位姑娘的身影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说真的,他以为他的生活也就那样了。 将自己老娘好好奉养,百年之后,最大的愿望,也是想攒点钱,为老娘立个碑。 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喜欢上谁。 可是,缘分来了,他也阻止不了心中的冲动。 二愣子越想,越觉心中闷热不堪。 算了,他翻身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衣,露着上身,就悄悄的出了门。 来到院中,发现老娘的屋子,黑漆漆的,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打开了大门。 他游荡在街上,他也没有个方向,不知不觉间,抬头已是马三叔门前。 马三叔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看来人都已经睡熟了。 二愣子摇摇头,自嘲般的说道:“怎么闷头闷脑,走这里来了?真是……” 二愣子抠了下鼻孔,伸了伸懒腰,就要回头走。 在不经意间,看到拐角有个身影融入了黑暗。 “嗯?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街上乱走?” 二愣子纳闷的摸了下脑袋。 他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由于他走路比较轻,来到街角处,扒着脑袋一看,早已没了那个身影,看来,那人已经去到另一条街上了。 二愣子心说,真够奇怪的,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去跟哪个婆娘幽会。 二愣子八卦的心一上来,可就来了劲儿,他又走到小街道的尽头,来到另一条街上,可惜的是,他又跟丢了。 他不死心,就在这条街上寻了起来。 当他来到一处房子前时,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欣喜的小声说道:“还找不到你?” 但是,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这不是刘同喜的祖屋吗?这里都没人住,怎么会有人进去? 他轻手轻脚的贴到那个紧关的门缝上,他现在认为,肯定是哪个小偷翻了进去,准备偷东西。 他隔着门缝往里探望,但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难道,进屋了? 这是二愣子此时的想法。 可是,这屋子是上锁的,除了刘同喜有钥匙外,除了端开门,别无他法。 二愣子手轻轻一碰大门,门居然往里送了送。 二愣子一惊,大门是开着的,而且还没有被撬的痕迹,这说明,人是开锁进去的,那只能是刘同喜在院子里。 二愣子心想这个同喜哥,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自己祖屋干啥。 都是相互认识的,二愣子也没有其他心眼儿,索性进去看一眼,如果刘同喜真有事,自己还能伸把手帮帮忙。 他想到这里,就推门而进。 可是大门年久失修,推门的声音十分响亮,他刚走进院子里,就再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了,显然推门声惊动了刘同喜。 二愣子直接喊道:“同喜哥。大晚上的,你搞什么呢?” 屋里一阵寂静。 二愣子有点纳闷,难道跟自己搞恶作剧,准备吓唬自己? 可他是谁啊?能被这么拙劣的办法给吓着? 他好笑的说道:“同喜哥,你就在门后,俺都看到你了,你快出来。” 可是,刘同喜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而且,静悄悄的,仿佛就没有人一般。 可这二愣子感应能力超好,他的直觉上告诉他,有个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在屋里。 二愣子天生打鬼将,连鬼都不怕,还怕黑?他说道:“你再不吭声,俺进去了啊。”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把二愣子气坏了,好心好意想帮你干点活,你倒闷声不喘气,太不厚道了。 说着他就走到屋门前,但是,令他有些诧异的是,锁头居然完好无损的锁着。 他挠挠头说道:“不可能啊,明明听到屋里有声音的,咋门是锁着的?真是奇了怪了。” 他隔着门缝往里面窥探,发现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好气的踢了一下门,门锁撞在门上发出碰撞声。 他又看了一下院子,没人。 他无奈的说道:“得了,说不定看花眼了。” 说罢,他就晃悠着出去了。 如果这时他能想办法进屋内看一眼,一定会吓一跳。 因为,这时屋里挨着门的地方,正直挺挺的站立着一个人。 此人正背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离得近了,你根本就听不到他有喘息的声音,只有一双眼睛发着亮光。 二愣子踢着一个土坷垃,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马三叔门口,他踌躇了半天,都没有去敲一下门。 可能也害怕,吵醒马三叔,会挨一顿骂。 得了,反正还要耽误些天,等明天再来也不迟。 他似乎有些心事。 或许,是想来看一眼,那个女子。 他靠着马三叔的墙,蹲了下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回家了。 回到家的二愣子,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屋子,愣是睡不着。 二愣子苦笑一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马三叔家里。 云裳与花蝶屋里。 两人抱在一起。 云裳止不住的流泪,看来,她也没睡,花蝶也在出声安慰。 “姐姐,你心里还难受吗?” “不了,为一个过客伤心,好傻的。” 花蝶点点头头:“嗯,想想咱们走过多少地方?遇到多少个人,世界好大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会遇到。咱们四处奔波的命,要想开些哦。” 云裳点了下头:“知道。” 花蝶又开玩笑的说:“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可人儿,总不会落在这个小山庄种田?要我看啊,姐姐不嫁个盖世英雄,也要遇到个富甲一方的富贵人家。赶明儿,咱们存够钱后,就离开戏班,嫁人,咱两家最好能挨着,平时还能串个门。” 云裳被花蝶逗乐了:“你啊,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谁说要嫁人了?我看是你要嫁人了?” 花蝶道歉了:“姐姐,我………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云裳笑笑:“肯说我,才是最好的妹妹啊。” 花蝶也笑了:“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云裳故意嘟着嘴:“本来就没生气,是你自己以为的。” 两人冰释前嫌后,也重拾这份姐妹情谊。 其实,花蝶看不到云裳的表情。 云裳脸上也尽是苦笑,或许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就是她认准的那个人。 天不遂人愿,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哪里会让江湖儿女懂得情长。 第334章 痴情难却 没想到这些唱戏的也有竞争对手,如意戏班与程家戏班究竟会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暂且不表。 如今,三马庄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就差临门一脚了。 马村长今晚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回到家,将小军子送回房间,等儿子睡熟。他又与秀英在床上疯狂的缠绵了一番。 秀英满脸是汗的枕在马村长的胳膊上,两人都有些轻微喘息。 良久,秀英开口问道:“坑那边没事了?” 马村长微微一笑:“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阵子挺吓人的。”秀英说着露出了一脸的忧虑:“最近花销有些大了。” 这戏班二十多个人的这些天吃喝,也够马村长喝一壶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秀英在期盼早日结束。 马村长说道:“你可不要做张留恩一样的村长夫人啊。” 秀英有些不乐意:“你怎么拿俺跟她比?真是的……不过,你还别说,这马延章两口子,还真是挺可恶的。” 马村长点头:“谁说不是?咱们三马庄虽不说是仁义两字,但也没有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下可好,简直不敢想象。” “算了,别想了,别为前人做罪人。”秀英闭上了眼。 街上空荡荡的,静谧的夜晚,总会有人还睡不着。 二愣子躺在自己床上,思来想去的睡不着,显然内心深处也在纠结般的难受。 他娘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而那位姑娘的身影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说真的,他以为他的生活也就那样了。 将自己老娘好好奉养,百年之后,最大的愿望,也是想攒点钱,为老娘立个碑。 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喜欢上谁。 可是,缘分来了,他也阻止不了心中的冲动。 二愣子越想,越觉心中闷热不堪。 算了,他翻身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衣,露着上身,就悄悄的出了门。 来到院中,发现老娘的屋子,黑漆漆的,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打开了大门。 他游荡在街上,他也没有个方向,不知不觉间,抬头已是马三叔门前。 马三叔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看来人都已经睡熟了。 二愣子摇摇头,自嘲般的说道:“怎么闷头闷脑,走这里来了?真是……” 二愣子抠了下鼻孔,伸了伸懒腰,就要回头走。 在不经意间,看到拐角有个身影融入了黑暗。 “嗯?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街上乱走?” 二愣子纳闷的摸了下脑袋。 他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由于他走路比较轻,来到街角处,扒着脑袋一看,早已没了那个身影,看来,那人已经去到另一条街上了。 二愣子心说,真够奇怪的,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去跟哪个婆娘幽会。 二愣子八卦的心一上来,可就来了劲儿,他又走到小街道的尽头,来到另一条街上,可惜的是,他又跟丢了。 他不死心,就在这条街上寻了起来。 当他来到一处房子前时,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欣喜的小声说道:“还找不到你?” 但是,他抬头一看,却发现,这不是刘同喜的祖屋吗?这里都没人住,怎么会有人进去? 他轻手轻脚的贴到那个紧关的门缝上,他现在认为,肯定是哪个小偷翻了进去,准备偷东西。 他隔着门缝往里探望,但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难道,进屋了? 这是二愣子此时的想法。 可是,这屋子是上锁的,除了刘同喜有钥匙外,除了端开门,别无他法。 二愣子手轻轻一碰大门,门居然往里送了送。 二愣子一惊,大门是开着的,而且还没有被撬的痕迹,这说明,人是开锁进去的,那只能是刘同喜在院子里。 二愣子心想这个同喜哥,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自己祖屋干啥。 都是相互认识的,二愣子也没有其他心眼儿,索性进去看一眼,如果刘同喜真有事,自己还能伸把手帮帮忙。 他想到这里,就推门而进。 可是大门年久失修,推门的声音十分响亮,他刚走进院子里,就再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了,显然推门声惊动了刘同喜。 二愣子直接喊道:“同喜哥。大晚上的,你搞什么呢?” 屋里一阵寂静。 二愣子有点纳闷,难道跟自己搞恶作剧,准备吓唬自己? 可他是谁啊?能被这么拙劣的办法给吓着? 他好笑的说道:“同喜哥,你就在门后,俺都看到你了,你快出来。” 可是,刘同喜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而且,静悄悄的,仿佛就没有人一般。 可这二愣子感应能力超好,他的直觉上告诉他,有个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在屋里。 二愣子天生打鬼将,连鬼都不怕,还怕黑?他说道:“你再不吭声,俺进去了啊。”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把二愣子气坏了,好心好意想帮你干点活,你倒闷声不喘气,太不厚道了。 说着他就走到屋门前,但是,令他有些诧异的是,锁头居然完好无损的锁着。 他挠挠头说道:“不可能啊,明明听到屋里有声音的,咋门是锁着的?真是奇了怪了。” 他隔着门缝往里面窥探,发现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好气的踢了一下门,门锁撞在门上发出碰撞声。 他又看了一下院子,没人。 他无奈的说道:“得了,说不定看花眼了。” 说罢,他就晃悠着出去了。 如果这时他能想办法进屋内看一眼,一定会吓一跳。 因为,这时屋里挨着门的地方,正直挺挺的站立着一个人。 此人正背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离得近了,你根本就听不到他有喘息的声音,只有一双眼睛发着亮光。 二愣子踢着一个土坷垃,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马三叔门口,他踌躇了半天,都没有去敲一下门。 可能也害怕,吵醒马三叔,会挨一顿骂。 得了,反正还要耽误些天,等明天再来也不迟。 他似乎有些心事。 或许,是想来看一眼,那个女子。 他靠着马三叔的墙,蹲了下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回家了。 回到家的二愣子,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屋子,愣是睡不着。 二愣子苦笑一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马三叔家里。 云裳与花蝶屋里。 两人抱在一起。 云裳止不住的流泪,看来,她也没睡,花蝶也在出声安慰。 “姐姐,你心里还难受吗?” “不了,为一个过客伤心,好傻的。” 花蝶点点头头:“嗯,想想咱们走过多少地方?遇到多少个人,世界好大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会遇到。咱们四处奔波的命,要想开些哦。” 云裳点了下头:“知道。” 花蝶又开玩笑的说:“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可人儿,总不会落在这个小山庄种田?要我看啊,姐姐不嫁个盖世英雄,也要遇到个富甲一方的富贵人家。赶明儿,咱们存够钱后,就离开戏班,嫁人,咱两家最好能挨着,平时还能串个门。” 云裳被花蝶逗乐了:“你啊,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谁说要嫁人了?我看是你要嫁人了?” 花蝶道歉了:“姐姐,我………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云裳笑笑:“肯说我,才是最好的妹妹啊。” 花蝶也笑了:“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云裳故意嘟着嘴:“本来就没生气,是你自己以为的。” 两人冰释前嫌后,也重拾这份姐妹情谊。 其实,花蝶看不到云裳的表情。 云裳脸上也尽是苦笑,或许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就是她认准的那个人。 天不遂人愿,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哪里会让江湖儿女懂得情长。 第335章 猪肉 天亮后。 三马庄的人有的早早的就去地里忙活麦子去了。 二愣子盯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拉开了门。 显然,他一晚都没有好好睡觉。 二愣子娘正在熬粥。 二愣子走到门前喊了一声:“娘!咋起这么早?” “刚才大川来了,送了几斤猪肉。”二愣子娘脸带着笑意,从饭棚走了出来,一边用抹布擦手一边对二愣子说道:“一会儿他说先帮咱们拉麦子。” “哦?猪肉?”二愣子感觉听错了:“他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二愣子娘笑道:“俺哪知道?不过,看他那样子还挺高兴的。” 二愣子马上就被饭棚里的小炒肉味道给吸引了过去,他迫不及待的掀开锅,伸手就捏了一块猪肉扔进了嘴里,那味道真是太香了,二愣子准备捏第二块的时候,被二愣子娘一顿训斥:“先去洗手。” 二愣子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多搁点盐,今天能吃五个馒头。” 二愣子娘没好气的说道:“你当咸菜吃呢?” 二愣子说:“平时可舍不得吃啊,这样可以多吃几个馒头。听俺的,没错的。” 二愣子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家送是送了。但,你吃罢饭,也得去感谢一声啊。” 二愣子点点头:“行。这大川哥就是比老二哥敞亮点。” 二愣子娘骂道:“别跟张老二混在一起,今早又跟媳妇吵起来了。” 二愣子诧异道:“老二哥醒了?” 二愣子娘一边往锅里撒盐一边说:“可不,醒来,就被莲花捏着耳朵拽街上亮相去了。啧啧啧……你说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多糟心啊。” 二愣子嘿嘿一笑:“那是老二哥不行。怪不得莲花嫂子。” 二愣子娘说道:“那赶明儿,让秀英给你说个媳妇。” 二愣子听到这里,沉默了。 二愣子娘眉头一皱:“咋?还在等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就死了这条心,你都多大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别耽误了人家,咱们苦命人,让人家跟着吃苦。早晚吃不了这里的苦,心生抱怨的。” 其实,二愣子娘说的也有道理,人之常情而已,任谁都不会吃一辈子的苦头。 二愣子心中一阵落寞:“哦,知道了。” 很快,饭菜上桌,二愣子果然吃了五个大馒头,肉在嘴里都舍不得往下咽。 吃完饭,二愣子又来到了马大川家里。 王芳正在打扫马棚,一见二愣子进来,脸都羞红了。 不过,王芳的气色好多了,虽然胳膊还被布吊着,但那脸上却挂着难掩的开心。 二愣子一阵恍惚,什么情况?这王芳嫂子变化也太大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男欢女爱,对于身体有良好的调养功效。 王芳脸色羞红的笑了笑:“二愣子,你来了?刚才你哥还在说先给你拉麦子呢。” 二愣子纳闷的挠挠头:“大川哥咋一下子对俺这么好?大清早的就给俺送肉。这也忒奇怪了……” 王芳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吃。不够,再来找他。” “够,肯定够,今早吃了五个馒头。” 王芳听完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正说话间,马大川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是二愣子时,当即热情的跑到二愣子跟前,止不住的乐道:“肉好吃吗?” 二愣子看着大川子的笑,总觉得不自在:“大川哥,你是不是有活需要俺帮忙啊?” 马大川摇摇头:“嗐——还干啥活,以后……从今往后,你就是哥的亲弟弟。” “啊?”二愣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亲弟弟?” 马大川止不住的大声笑道:“对啊,我告诉你,以后别说吃几斤猪肉了,你就算吃龙肉,哥也给你上天割两斤去。” “还……还是别了,再摔毁……”二愣子果然愣,这话一出口,惹得王芳都笑弯了腰。 马大川挥手将王芳撵进了屋,然后抱着二愣子的膀子,小声说道:“哥确实有件事。” 二愣子心说,果然是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看来这大川子确实有事要求自己了。 二愣子问:“啥事,你说。” 马大川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问:“以后,隔三差五,你能不能再对着哥吼两声?” “嗯?”二愣子听的有点懵:“你搞什么鬼?” 马大川继续说道:“你别管,你只要将哥震吐血,哥以后还给你猪肉吃。” 二愣子都听乐了,从来还没听说过这样的要求。 马大川说道:“你不知道,你吼完以后,哥这身体,简直比驴还棒。你嫂子昨晚还一直骂我成驴了。” 二愣子有些听不懂:“啥驴不驴的?你要吼是?你站好,俺现在就吼。” 马大川一听来劲了,直接站直了身子:“来!” 二愣子深吸一口气,对着马大川就是一顿乱吼,可是嗓子都快吼冒烟了,都不见马大川吐血。 第335章 猪肉 天亮后。 三马庄的人有的早早的就去地里忙活麦子去了。 二愣子盯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拉开了门。 显然,他一晚都没有好好睡觉。 二愣子娘正在熬粥。 二愣子走到门前喊了一声:“娘!咋起这么早?” “刚才大川来了,送了几斤猪肉。”二愣子娘脸带着笑意,从饭棚走了出来,一边用抹布擦手一边对二愣子说道:“一会儿他说先帮咱们拉麦子。” “哦?猪肉?”二愣子感觉听错了:“他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二愣子娘笑道:“俺哪知道?不过,看他那样子还挺高兴的。” 二愣子马上就被饭棚里的小炒肉味道给吸引了过去,他迫不及待的掀开锅,伸手就捏了一块猪肉扔进了嘴里,那味道真是太香了,二愣子准备捏第二块的时候,被二愣子娘一顿训斥:“先去洗手。” 二愣子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多搁点盐,今天能吃五个馒头。” 二愣子娘没好气的说道:“你当咸菜吃呢?” 二愣子说:“平时可舍不得吃啊,这样可以多吃几个馒头。听俺的,没错的。” 二愣子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家送是送了。但,你吃罢饭,也得去感谢一声啊。” 二愣子点点头:“行。这大川哥就是比老二哥敞亮点。” 二愣子娘骂道:“别跟张老二混在一起,今早又跟媳妇吵起来了。” 二愣子诧异道:“老二哥醒了?” 二愣子娘一边往锅里撒盐一边说:“可不,醒来,就被莲花捏着耳朵拽街上亮相去了。啧啧啧……你说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多糟心啊。” 二愣子嘿嘿一笑:“那是老二哥不行。怪不得莲花嫂子。” 二愣子娘说道:“那赶明儿,让秀英给你说个媳妇。” 二愣子听到这里,沉默了。 二愣子娘眉头一皱:“咋?还在等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你就死了这条心,你都多大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别耽误了人家,咱们苦命人,让人家跟着吃苦。早晚吃不了这里的苦,心生抱怨的。” 其实,二愣子娘说的也有道理,人之常情而已,任谁都不会吃一辈子的苦头。 二愣子心中一阵落寞:“哦,知道了。” 很快,饭菜上桌,二愣子果然吃了五个大馒头,肉在嘴里都舍不得往下咽。 吃完饭,二愣子又来到了马大川家里。 王芳正在打扫马棚,一见二愣子进来,脸都羞红了。 不过,王芳的气色好多了,虽然胳膊还被布吊着,但那脸上却挂着难掩的开心。 二愣子一阵恍惚,什么情况?这王芳嫂子变化也太大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男欢女爱,对于身体有良好的调养功效。 王芳脸色羞红的笑了笑:“二愣子,你来了?刚才你哥还在说先给你拉麦子呢。” 二愣子纳闷的挠挠头:“大川哥咋一下子对俺这么好?大清早的就给俺送肉。这也忒奇怪了……” 王芳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吃。不够,再来找他。” “够,肯定够,今早吃了五个馒头。” 王芳听完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正说话间,马大川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看到是二愣子时,当即热情的跑到二愣子跟前,止不住的乐道:“肉好吃吗?” 二愣子看着大川子的笑,总觉得不自在:“大川哥,你是不是有活需要俺帮忙啊?” 马大川摇摇头:“嗐——还干啥活,以后……从今往后,你就是哥的亲弟弟。” “啊?”二愣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亲弟弟?” 马大川止不住的大声笑道:“对啊,我告诉你,以后别说吃几斤猪肉了,你就算吃龙肉,哥也给你上天割两斤去。” “还……还是别了,再摔毁……”二愣子果然愣,这话一出口,惹得王芳都笑弯了腰。 马大川挥手将王芳撵进了屋,然后抱着二愣子的膀子,小声说道:“哥确实有件事。” 二愣子心说,果然是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看来这大川子确实有事要求自己了。 二愣子问:“啥事,你说。” 马大川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问:“以后,隔三差五,你能不能再对着哥吼两声?” “嗯?”二愣子听的有点懵:“你搞什么鬼?” 马大川继续说道:“你别管,你只要将哥震吐血,哥以后还给你猪肉吃。” 二愣子都听乐了,从来还没听说过这样的要求。 马大川说道:“你不知道,你吼完以后,哥这身体,简直比驴还棒。你嫂子昨晚还一直骂我成驴了。” 二愣子有些听不懂:“啥驴不驴的?你要吼是?你站好,俺现在就吼。” 马大川一听来劲了,直接站直了身子:“来!” 二愣子深吸一口气,对着马大川就是一顿乱吼,可是嗓子都快吼冒烟了,都不见马大川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