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有道》 第1章 祠堂释魔 樵夫辛苦刈樵归,昏莫结束更起炊。 山路多崎岖,又有山雨忽至,道路泥泞,前路难行。 两个浑身泥水的汉子各自背着一捆柴,手持柴刀开路,披荆斩棘,在深山之中蹚路而行。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山林老手才能在这样的雨夜中穿行,要是换个不熟悉山林之人,别说背着一捆柴,就是让他空着手,也走不出这山林。 “二哥,今天有些怪了,要是平时,咋们早该下山了,怎么今天弄得天都黑了,还没能下山。” 一个干瘦、精壮的汉子,正了正扛着的柴火,对另一个汉子说道。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是个膀大腰圆的,但给人的感觉一点不胖,反而显得很瘦。 这汉子用柴刀将面前的荆棘砍开,头也不回的随口说道: “没办法,老阴山外围的林子都是卢员外家的,咋们要是给砍了,回头让卢员外知道了,咋们可就惨了。 所以今天上山的时候,我就带你进了老阴山深处,要想回去,肯定比以往慢些。” “老阴山深处?二哥,你怎么不早说,我可听说老阴山里面有脏东西,咋们这么闯进来,万一” “老七,你他娘的少在那里乌鸦嘴,这里不就是没什么人来嘛!最多有点野兽什么的,现在不是下雨吗?那些个野兽也肯定在躲雨,你怕个鸟!” 被二哥一顿训斥,老七感觉安心多了。 山雨越下越大,两人全身都湿透,肩上的柴火也被淋湿,变重了许多。 两人又是淋雨,又是背柴,有点扛不住了。 “二哥,不行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几个野果,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我估摸着这会儿我们也来不及下山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避雨!” 老七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哪怕是这样,一只手还在牢牢固定着肩上的柴火。 二哥其实也是又累又饿,知道老七说的在理,继续往前走。 “我看那边好像有个山谷能避雨,我们去那边。” “好嘞!” 老七没想到一向犟的不行的二哥居然听进了意见,大喜过望,感觉又有了力气,扛着柴,一路往前方山谷去,哪怕途中被荆棘、枝丫之类划破了不少皮肤,也不在乎。 就是有点心疼身上被划破的衣裳,估计这次回去,又要被老娘揪着耳朵骂一顿了。 前方的山谷上窄下宽,杂草丛生。 两人很快就看到了可以躲雨的地方,扛着柴火,躲到了山壁下。 老七将柴靠在山壁处放好,擦了一把脸,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裳。 “还好遇到了躲雨的地方,不然今晚可就惨了。” 老七感叹一声,往山谷深处望去。 “二哥,你看,那里好像是一座庙。” 老七所见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早就长满了杂草,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 二哥自然也看到了,瞅了几眼破庙后,眼前一亮。 “老七,你看这庙是不是还有很多木材,这要是能弄出去,不管是直接卖还是烧炭卖,都能换不少钱。” 听二哥这么一说,老七也是眼前一亮。 “走,二哥,咋们看看去。” 都是常年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胆子都很大,两人蹚过沿路的杂草,直往破庙而去。 临近破庙前,老七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好像是个牌匾之类的东西,虽然很破旧了,但整体完好。 “二哥,好像是牌匾。” 老七伸手,将牌匾扶了起来,见牌匾上依稀有三个字。 “二哥,这写的什么?” 老七是个不识字的,二哥也是个不识字的,听到老七的疑问,二哥观察了一下牌匾上的三个字,指着最后一个字说道: “另外两个不认识,这个字经常在各个祠堂牌匾上见到,好像是个‘祠’字。” “祠,这里是祠堂吗?” 老七又看了眼面前破庙,不,祠堂。 “谁会把祠堂建在这种破烂地方?” 将牌匾放在一块石头上靠着,两人进了祠堂内部。 祠堂内部也不大,不过与一般人家的正堂一般大小,另有两间偏堂。 不过此时早已破败不堪,正堂、偏堂之间,早没了什么界限。 正堂中央摆着一个积满灰尘的腐朽桌案,案上有一尊香炉,也早已锈迹斑斑,不知是何年月留下的。 香炉上斜插着一把木柄都彻底腐朽的匕首,也不知有什么用。 桌案后是一尊约莫九尺高的泥塑神像,是个披甲执锐的将军形象。 只是这个将军形象现在着实不怎么好看,将军像的头早已不见了,手中武器也不见了,给人一种浓浓的残破感。 两人在祠堂转了一圈,都是面露喜色,因为他们找到了好几个还能用的青铜器皿,喜滋滋的将东西摆在一起。 老七把握着一个青铜酒尊,满脸堆笑的对二哥说道: “二哥,我听村里老人说过,这种东西好像是叫文玩,很值钱的,咋们这次找到这么多,转手一卖,能赚大钱!” 一向成熟稳重的二哥此时也端着一个青铜盘子摸来摸去。 “那可不是,有了这些东西,你就能娶得起媳妇了,我也能让我家那臭小子去学堂了!” “学堂,二哥,学堂那是出文曲星老爷的地方,要是你家皮娃子能进学堂,那以后是不是也要成那些文曲星老爷了?” “老爷个屁,我家那臭小子,这辈子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还文曲星老爷,就咋们这些个泥腿子,想都别想!” 两人一边说,一边继续在祠堂中翻找。 找了半响,再不见其他值钱的东西。 老七的目光又看向了正堂的香案。 “二哥,你说这个香炉值钱吗?” “不知道,多少应该值点钱。” 二哥也不确信, “不过我听老人说不能乱动香炉之类的东西,指不定里面压着什么邪祟呢!” 一向胆大的二哥反倒有些怂了。 老七却是已经被金钱迷了双眼,看着香炉道: “我觉得应该没啥事,这里都这么破了,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就算是有什么脏东西,也早就没了。” 说着,老七直接将香炉上斜插着的腐朽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到手,老七用袖子擦了擦,发现这匕首已经满是铜锈了,擦都擦不掉。 “这东西,还值钱吗?” 老七有点不太确信,但本着不浪费原则,将匕首别在了裤腰带上。 只是,无论是老七还是二哥都没有注意到,在匕首被拔掉后,香炉中有一缕微不可查的黑烟冒了出来,漂浮在空中。 “嘶~~二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老七突然打了个寒噤,莫名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哪有什么你别说,好像真有点冷。” 二哥也感觉到了, “这大热天的,就算是下雨,也不会这么冷啊。” 老七莫名有点心虚的说道: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 “老七,都说了,不要再他妈的乌鸦嘴了,就是刚才淋雨淋出来的。” 二哥骂了一句,指着一堆青铜器皿, “咋们把这些分一下。” 一听要分宝贝,老七顿时不害怕了,兴高采烈的上前,和二哥一起分。 在两人分宝时,漂浮在空中的黑烟逐渐汇聚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鸭蛋大小的黑烟团。 那黑烟团在空中漂浮,一张看不出面貌的模糊脸凝成。 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缓缓睁开,盯上了两人。 “嘶~~二哥,我又有点冷了,心里发毛,你说,会不会是真有点什么” 老七不敢再说下去了,就连手里的宝贝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我也感觉有点冷,怪怪的。” 二哥举目四望,看遍了祠堂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老七也是紧张兮兮的,但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那黑烟团现在就在他们正前方漂浮着,但两人却都看不见。 两人讨论了两句,认定自己是因为淋雨染了风寒,决定睡一觉就好了。 很快,两人将祠堂的朽烂门板当做床铺,抵足而眠。 黑烟团观察着睡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的黑烟微微颤动,散发幽光的眼中看到的是两人身上散发的浓烈阳气。 这些阳气让黑烟团又爱又怕,想要上前吸阳气,又害怕被阳气灼伤,在两人身边晃来晃去,不敢接近。 徘徊许久,黑烟团没敢去碰腰间别着腐朽匕首的老七,而是瞄准了二哥。 黑烟团飘飘荡荡,飞到了二哥额头处,想要从其印堂中钻进去。 只是还没有完全碰到二哥额头,就见二哥身上的阳气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黑烟团被阳气灼烧,模糊的面孔顿时出现扭曲的疼痛表情,身上的黑烟都在颤抖。 黑烟团吃了个大亏,逃也似的一溜烟躲到了残破将军像的后面。 本来就又冷又饿的二哥睡眠很浅,忽然感觉眉心一凉,顿时惊醒。 下意识的一抖脚,踢在睡得和死猪一般的老七下巴上。 “啊!!!二哥,你干嘛!” 睡得正香的老七忽然被袭击,捂着下巴惨叫了一声。 二哥心神不宁的坐了起来,看向老七。 “老七,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疼啊,你一脚踢得我老疼了。” 老七握着下巴委屈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咱们可能真遇到了脏东西” 【为计算方便,本书取一寸为3厘米整,十寸一尺,十尺一丈】 第2章 祠堂斗女鬼 “不,不会!” 听到二哥也这么说,老七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眼睛到处乱瞟,看哪里都觉得有问题,感觉到处都有鬼怪。 只是现在已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 二哥起身,将柴刀拿在手里,四处张望,用柴刀敲敲打打,不见异常。 老七见二哥这个样子,心里害怕。 “二哥,要不咱们带着宝贝,现在就走,这里不能呆了!” 二哥摇摇头,指着外面的大雨道: “现在这个情况,要是真有脏东西,咱们一离开这里,肯定死得更快。” 老七也看向外面的雨夜,虽然是大夏天,但今天无星无月,又是在深山老林,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刷刷的雨声。 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光亮,现在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要不是二哥和老七两人离的很近,都不一定能看到对方。 “二哥,咱们怎么办啊,今天不会真的死在这里?” 老七有点腿软了,拉着二哥的胳膊,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 二哥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 “老七,童子尿啊!” 老七一听,也是反应过来了。 “对啊,我有童子尿啊!” 两人顿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二哥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青铜盘子,递给老七。 “用这个。” 老七也不害臊,当场就尿在盘子里。 躲在将军像后的黑烟团暗中观察,发现老七的尿散发着浓浓阳气,一看就十分恐怖,再不敢露头,就躲在将军像后面。 “你小子,尿的真多!” 二哥见老七尿了一盘子,骂了一句。 老七憨笑一声,问道: “二哥,然后怎么办?” 二哥想了想,说道: “咱们在祠堂四处都撒上一点,这样就算有什么脏东西,也会被赶走!” “还是二哥有办法!” 老七感觉安心多了,两人端着青铜盘,用手沾童子尿,在祠堂各处都撒上了那么一点。 躲在将军像后的黑烟团见此,吓得到处乱飞乱窜。 最终,无奈之下,又躲回了香炉中。 可怜的小小魔头,刚被放出来,就遇到这样恐怖的“绝境”,实在太惨了。 “呼~~别说,二哥,你的办法好像真有用,感觉舒服多了。” 老七感觉那种阴冷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二哥其实也就是随便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有用,也是暗自庆幸。 “行了,睡,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再次抵足而眠,睡在腐朽门板上。 等两人睡熟,黑烟团再次从香炉中冒出来,只是此时在黑烟团眼中,破旧祠堂中到处都有阳气痕迹,让它根本不敢离开香炉。 好在,这些阳气由于过于分散,就像四溅的火星一样,再过一阵子,就会全部消散了。 黑烟团在香炉上漂浮着,等待着,想等周围的阳气都消散了,再对付那两人。 过了一阵子,周围的阳气基本散尽,黑烟团正打算再度接近那两人时,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嗖”的一下,又躲进了香炉中。 黑烟团刚躲进香炉中,就见外面忽然狂风大作,雨丝都被吹得歪斜了。 一阵阵阴冷的凉风灌进了祠堂中,吹到了二哥、老七二人的身上。 二哥睡眠浅,凉风一吹,顿时醒了过来。 老七睡得依旧很死,在睡梦中感觉到冷,紧紧抱住了二哥的双腿,饥饿的老七似乎梦到了好吃的,一口要在二哥的脚后跟上。 二哥吃痛,一点也不惯着他,又是一脚踢在老七脸上。 “啊!” 老七再次惊叫一声,醒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脸。 “二哥,又” 不用二哥回答,老七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吹过,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 “咋突然就变冷了。” 正在老七咕哝时,忽然听到外面的雨声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什么东西!” 老七听到那叫声,吓得汗毛倒竖。 二哥也是头一回见这阵仗,慌得不行。 “好像是有什么脏东西。” 刚说了一句,又听到远处的雨夜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听起来像是一个妇人的哭嚎声。 “二哥,是不是鬼!?” 老七冷汗直流,一手握着柴刀,一手紧紧拉着二哥。 二哥也是六神无主,拿着柴刀的手都在抖。 “没,没事,我们这里有,有童子尿,有,有鬼也不怕!” 话都说不利索的二哥安慰着老七,也安慰着自己。 这时候,躲在香炉中的黑烟团明显能看到,受到惊吓的两人,身上的阳气有些溃散,魂魄有些不稳。 雨中的妇人凄厉叫声由远及近,似乎在逼近祠堂,听得人头皮发麻。 二哥、老七两人早已被这叫声吓得瘫坐在地了。 尤其是老七,已然吓得失禁了,一股子臭味从他身上传出来。 香炉中的黑烟团发现,这两人身上的阳气溃散的厉害,甚至都有了魂魄离体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黑烟团明显感觉到,极度惊恐状态下的两人,身上的阳气似乎不再是一体的,变得很是分散、脆弱。 毫无疑问,这时候上去吸他们的阳气,有很大几率可以成功。 哪怕是黑烟团这样十分弱小的魔物也有可能做到。 看着两人身上逸散的阳气,感受着两个血肉之躯的诱惑。 黑烟团本能的想要飞过去,吸收他们的阳气、生机,以此壮大自己。 但它散发着幽光的眼神中,到底还有那么一丝理智。 现在不能这么做,因为,吓坏两人的幕后黑手出现了! 随着凄惨叫声临近,那距离仿佛近在咫尺,就在两人面前的雨地中。 但黑烟团却看得清楚,前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在祠堂后方的破门后飘来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模样女鬼,面色惨白,满脸鲜血,尖牙利齿,双眼翻红。 身上阴气阵阵,双手形若枯槁,十指干巴巴的,指尖青黑,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这妇人女鬼出现后,眼中流露着对那两人阳气、血肉的贪婪。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扑上去,杀死两人,而是继续让祠堂前方的凄厉叫声离两人更近一些,让本就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的两人惊恐地手脚乱挥,瑟瑟发抖。 两人身上的阳气溃散的更厉害了,老七的魂魄都已经有一半钻出了身体,再有一会儿,恐怕就要魂魄离体了。 二哥也好不了太多,魂魄的头已经钻出了身体,其他部分也在逐渐离体。 很想要上去吸收阳气的黑烟团极力克制着本能,躲在香炉中,不敢散发出一丝气息来。 因为那妇人女鬼明显很厉害,最起码不是它可以对付的,敢和妇人女鬼抢吃的,只有死路一条。 妇人女鬼开始还能忍住不靠近那两人,见两人的魂魄都快被吓得离体了,终于忍不住吸食阳气、生机的本能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凄厉叫声,直接扑向老七。 两人虽然看不见邪祟之类的东西,但却听到了妇人女鬼本体发出的叫声。 背后突然传来叫声,两人吓得心胆欲裂,老七不顾一切的胡乱摆手,手掌在空中乱拍。 由于他们二人的手都沾了许多童子尿,再加上老七刚才吓尿后,下意识的在裤裆抹了一把,此时手上还有不少童子尿残留。 妇人女鬼刚扑到老七近前,就被老七乱挥的大巴掌打在了脸上。 “啊!!!” 满是童子尿的手上附带了大量阳气,打在妇人女鬼的脸直接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将妇人女鬼打飞了出去。 老七感觉自己一巴掌好像打中了什么东西,愣了一下,整个人莫名的冷静了一点。 “二哥,我刚才好像打中了什么” 老七有些呆呆的说道。 黑烟团看到,老七快要离体的魂魄,居然在往回去,正在回归身体。 二哥还没有缓过来,仍是满脸惊恐的瘫坐在地,手脚乱爬乱打。 老七闻到自己手掌上有股子尿骚味儿,忽然记起村里老人说过童子尿很有用,想了想,直接上手,捂住了二哥的嘴巴。 被老七这么一捂,二哥沾了一嘴的尿。 尿骚味儿一冲,二哥的魂魄也回体了。 人也安静了些,不再手舞足蹈。 妇人女鬼没想到居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本就没用重量的魂体又飞了起来,再次让祠堂门口处发出凄厉叫声。 二人听到叫声又起,心中又开始恐惧起来,好不容易稳住的阳气,再次出现溃散迹象。 但二哥到底恢复了些理智,当即道: “尿,童子尿!” 老七闻言,赶紧摸到先前用过的盘子,解开裤子。 “二哥,没尿了,尿不出来啊!” 努力了半天也没尿的老七哭丧着脸,害怕的不行。 “尿,咱们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二哥强逼老七尿尿。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在死亡的危机下,老七真就又尿出了一些。 二哥端起盘子,就打算全泼到外面的叫声处,消灭鬼怪。 暗中观察的黑烟团见此,知道门外其实没有东西,他们要是泼错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可是它也没办法和二人交流,不想让两人的阳气便宜了妇人女鬼,黑黑烟团忽然从香炉中冲出,撞在了妇人女鬼的背上。 大家都是邪祟,自然可以相互触碰。 被黑烟团铆足了劲儿撞了一下的妇人女鬼身体一个趔趄,下意识发出一声凄厉叫声。 就在这一瞬间,正要将童子尿泼向外面的二哥听着祠堂内的叫声,吓了一跳,顺手就泼向了妇人女鬼的真身位置。 “啊!!!” 被童子尿泼中的妇人女鬼发出令人牙酸的惨叫声,浑身冒白烟,身上的阴气都散掉了一大半。 吃痛的妇人女鬼惨叫着飞出祠堂,消失在雨夜中,声音越来越远。 祠堂则安静了下来。 第3章 大魔头的无奈 “二哥,脏东西,跑了吗?” 老七有点发愣的问道。 “跑了,听动静,跑的老远了,我们安全了!” 二哥说道安全,直接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七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吓死人了,我刚才都以为要没命了。” 两人大口喘气,感觉身上都没了力气。 黑烟团又从香炉中溜了出来,刚才它不想被妇人女鬼抢了吃的,这才帮助了两人。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两人身上的阳气又开始重新稳定了,魂魄虽然还是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但应该不会轻易离体了。 怎么办? 刚才看那女鬼的做法,好像要先吓坏这两人,散了他们的阳气才行。 可黑烟团一点法力没有,连鬼叫声都发不出来,最多只能是在空中移动时,带起一点点的阴风。 正在黑烟团看着两块“美味”,无从下口时,却见二哥又起身站了起来。 刚才二哥“残暴”的重伤女鬼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一看到他站起来,黑烟团吓了一跳,“嗖”的躲回了香炉中。 “二哥,怎么了?” “我觉得咱们这次能大难不死,是多亏了这位将军的保佑,给将军磕几个头!” 说着,二哥来到陈旧、破败的香案前,跪在地上,对着破败的将军像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七也有样学样,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为何,磕完头之后,两人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虽然夜晚依旧很黑,但两人却不怎么怕了。 外面的山雨下到现在,似乎也接近了尾声,有了停下的趋势。 二哥拍了拍老七的肩头道: “后半夜应该没事了,再睡会儿,等太阳出了我们就走。” 老七连忙点头,谁都知道,鬼怪之类,白天不敢出来。 两人再次躺下休息。 香炉中,黑烟团又钻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两个“美食”磕了头之后,现在既想吃了他们,又不想吃了他们,感觉怪怪的。 黑烟团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放弃,回了香炉中躲藏。 不是它轻易就克服了本能,而是没办法,真对付不了这两个人。 转眼睛,云开雨霁,夏天的太阳起的很早,在外人眼中一直阴森森的老阴山反而是阳光最先照到的地方。 阳光透过山谷上方的裂缝,斜照在破旧祠堂上。 又累又饿的二哥率先醒来,见老七抱着自己的脚,嘴里在念叨着“白面馍馍、鸡屁股”之类的吃食。 二哥没好气的踹了老七一脚,将他给踹醒了。 “二哥好饿啊~~” 老七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 “行了,赶快收拾好宝贝,下山去!” 听二哥这么说,老七眼前一亮,昨晚他们可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两人将上衣脱下来,将一堆青铜器皿包在一起,又用青藤捆上。 见收拾好了,老七迫不及待的说道: “二哥,快回家!” 二哥却是看向了案桌上的香炉道: “把这个也带上。” “好嘞。” 老七应了一声,将一包青铜器背在背上,腾出双手,将香炉抱了起来。 二哥也将青铜器背上,将祠堂口放着的那块牌匾扛了起来。 “二哥,这么多东西,我们的柴抗不下了。” 老七看向靠在山壁边的柴火问道。 “有了这些东西,还要那一点柴火干什么?” 二哥直接在前带路,放弃了那两捆柴。 老七见此,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没多说什么。 凭两人的本事,白天下山,可谓毫无难度,一路顺畅的望下去。 “二哥,你别说,这个香炉还挺有用,抱在怀里凉飕飕的,多热的天都不怕。” 老七看着满身汗水的二哥,笑嘻嘻的说道。 二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老七的确一点汗没有。 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前带路。 香炉之所以凉飕飕的,自然是因为黑烟团还在里面。 没办法,白天太阳一出来,黑烟团暂时找不到别的藏身之所,只好龟缩在香炉里了。 那怕香炉被人带走,它也毫无办法。 将近中午时分,又累又饿的两人总算扛着一堆东西到了老阴山外围。 刚到老阴山外围,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叔大声喊道: “这里,在这里,老二、老七!” 这人一边喊,一边又招呼其他方向, “都别找了,老二、老七在这里。” “二哥,是小五叔。” 老七喜出望外。 很快,就有一堆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们两怎么回事。 “老二,你怎么回事,出去打个柴,弄得一晚上不回来,可担心死我们了。” “就是,你们这是弄了些啥在身上,柴呢?” 面对众人的盘问,两人都没心情回答,只是说饿极了,要弄点吃的。 一群人帮着两人将一堆青铜器皿弄回了村里,又弄了些粗狼、野菜,让二人果腹。 村子上上下下都是熟人,有什么事一声招呼,大家就都来了。 此时正值中午,正是休息时间,下田的村人也都回来了。 听说二哥、老七弄回了一堆古怪玩意儿,都跑来看。 村长也被惊动了,亲自查看那些青铜器皿。 村长是有点见识的,认出了这是许多大户人家喜欢的古玩,又认出他们带回的牌匾上写着“夜明祠”三个字。 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一般,村长当即询问这些东西的来历。 吃饱喝足的二人现在也有功夫说起昨晚的事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耍心眼的人,一五一十说了昨晚之事。 只不过,对于自己两人被吓破胆的事只字不提,只是说自己两人有多机智,临危不乱。 总之,事情的经过大体都是没问题的。 村人闻言,一个个都跑到那个香炉面前磕头跪拜。 这在当今的胥国很常见,遇到灵验的东西,大家都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拜上一拜。 村长是知道利害的,见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青铜古玩的事,知道放久了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当天就亲自去安排人,将大多数青铜器皿都送往府城,打算直接变卖了。 只留下了那座香炉,以及老七别在腰间的腐烂匕首。 只不过匕首成为了村长的私人收藏。 老七憨厚,用匕首换了三个白面馍馍,开心的不得了。 香炉也被摆在了村长家的正厅。 为此,村长还专门让人将香炉好好的洗刷了一遍。 倒是里面的香灰并没有倒掉,村人认为香灰可以治病,自然是要留着,将来有谁生病,就给敷上一点。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村长一家十几口人在家里正堂吃饭。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童眨巴着眼睛,望着安安静静放在正堂的香炉,咬着手指,眼中满是好奇。 黑烟团感受到天黑,外面有大量阳气聚集在一起,忍不住从香炉中飘了出来。 “黑煤球,黑煤球!爷爷,爷爷,有黑煤球!” 小辫男童见到黑烟团,兴奋的拽着村长的袖子,指着香炉。 正在吃饭的村长被自己孙子一拽,差点将手里的碗给摔碎了。 “小石头,那有什么黑煤球?” 村长只看到了香炉,看不到黑烟团。 “真的,有黑煤球,就在那里!” 小辫男童指着香炉上面一点的位置道。 但其他人只当他指的是香炉,小辫男童母亲道: “小石头,那个是炉香的烟气,不是什么黑煤球。” “不是,真的有黑煤球,不是烟气,真的!” 小辫男童有点跳脚的指着香炉,在那里喊叫。 但换来的是自己父亲的大巴掌。 “哪那么多话,吃饭!” “呀,你干嘛打我,真的有大煤球!飘在空中的,还有看不清的脸!” 无论小辫男童怎么说,大人们都只当他是在说笑,不以为意。 只有男童两岁大的妹妹笑呵呵的指着香炉,脆生生的喊道: “大煤球。” 晚饭过后,村长一家各自睡去,正堂安静了下来。 黑烟团开始在正堂中飘来飘去。 村长一家在一起的时候,阳气太盛,它根本靠近不了,只能望着“美食”流口水,却一点办法没有。 黑烟团飘忽着,打算去村长房间。 因为村长年老体衰,气血不足,阳气较弱,是一家人中最容易下手的目标。 只是还不待黑烟团飘到村长房间,就听到了“喵”的一声,一只浑身黑色毛发的野猫出现在了村长家的房梁上。 黑猫一出现,双眼就盯着黑烟团。 被野猫看到,黑烟团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威胁,快速移动。 在黑烟团移动的同时,黑猫已然飞身扑下。 要不是黑烟团躲得足够快,恐怕就被黑猫抓住了。 虽然不知道被黑猫抓住了会怎么样,但结果一定不会好。 黑猫扑空,扑到了村长家桌子上,将桌上的竹筒扑翻,竹筒中的筷子散落一地,发出一阵响动。 “喵~~” 野猫叫了一声,瞄准黑烟团,又是一个飞扑。 黑烟团再次躲开,黑猫扑空,将香炉后村长家的祖宗排位给扑倒了。 “听令桄榔”的声音响起。 野猫还想再抓黑烟团,却听里屋村长小儿子的声音响起。 “哪儿来的野猫,又在捣乱!” 说着,便见村长小儿子气冲冲的跑到正堂,他看不见黑烟团,只能看到野猫,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打。 野猫吓得上蹿下跳,一溜烟跑出了村长家。 村长小儿子将正堂收拾了一番后,又回去睡了。 见野猫被赶走,黑烟团有些小得意的情绪散发出来。 只是不待它高兴,就见到那野猫又趴在村长家房顶盯着它 第4章 夜明将军祠 这一夜,村长家不得安宁,开始是一只野猫捣乱,没多久,就有十来只野猫在村长家徘徊。 这还不算,向来和野猫“生死相向”的家犬、野狗们也参与了进来。 一时间,村长家周围猫叫、犬吠之声不绝。 有人出来驱赶,这些猫、狗也只是躲开一段距离,只要人一走,立马又重新回来,在那里狂吠不停。 老年人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本这些猫猫狗狗闹腾一夜,村长被气了个够呛。 不止是村长一家,村里人基本都被吵得不行,大家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建议村长将这些猫猫狗狗全都打死。 但村长到底是有点东西的,他认为猫狗都是有灵性的,就这么打死实在不合适。 昨晚那么叫来叫去,肯定是有问题的。 再一联想昨天自家小孙子的话,以及放在家里的香炉。 懂了! 家里来了新神,不满意现在的环境,想要住个正规祠堂,所以才让这些猫猫狗狗来闹腾的! 大家对于村长的这个推断十分相信,询问村长该如何处理此事。 村长认为自家村子这些年一直没个自己的神仙祠堂,索性就建一个。 主意是好的,可是第一步就卡住了。 村子穷,没钱。 要不是因为没钱,村子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建不起一个神仙祠堂出来。 就在大家卡在第一步时,昨天被村长派去府城卖青铜器皿的人回来。 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府城的卢员外对那些青铜器十分喜欢,花了整整五百两,全给买下来了。 村长听到消息,口中直道: “天意,天意!” 其他人问为何,村长解释说,刚要建神仙祠堂,就得到了银子,这不就是神仙在暗中提醒吗? 村人闻言,深以为然。 有了村长的说法支撑,村人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忙碌起来。 选址倒是简单,村东头靠近老阴山就有一片空地。 说来也怪,那空地,除了长杂草,再不长别的东西。 即便是反复施肥,也半点庄稼不长,久而久之,就这么空着了。 村人请人来看地,结果看地的人当场就表示,这地方天然就适合建造祠堂,还说了一大堆村人听不懂的话。 总之,选这地方,肯定没错。 有了看风水之人的肯定,村人们的热情更高了,基本上白天忙农活,晚上熬半夜建祠堂。 人手不够,村长直接大手一挥,花钱在外面请了不少工匠来帮忙建祠堂。 说来也怪,自从村里决定修建神仙祠堂,村里的猫猫狗狗就再也不闹腾了。 这让村人更是对建祠堂之事十分热衷。 那些猫狗之所以不再闹腾,其实是因为黑烟团被吓坏了。 经历了一晚的围攻后,黑烟团吓得一天到晚都躲在香炉里,死活不出来。 猫狗都找不到它了,自然不会再闹腾了。 这年月,谁家一有大事,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更何况老张村修建神仙祠堂的事充满了奇幻色彩,自然更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这么一谈,事情就开始变味儿了。 从一开始的有神仙救了两个露宿山野之人,传到后面,就变成有神仙下凡,斩杀了数百妖魔,救了整个老张村人。 事情越传越离谱,关键是老张村人对此并没有反驳,反而乐见其成。 因为自从事情传开,慕名来老张村的人就多了起来。 甚至不少文人墨客也闲来无事,聚集在老张村。 一开始老张村人面对这么多外来人,还感觉不习惯,但当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很有钱,也愿意花钱后,一个个都开心的不行。 很快,这事还被府城的卢员外知道了。 听说自己买的青铜古玩就是那位“夜明将军”祠堂里的东西后,卢员外直接支援了老张村一千两银子,用来建造祠堂。 这可把老张村人乐疯了,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修建起了祠堂。 村长为了吸引更多人来,甚至不惜组织了一批人手,深入老阴山,将原本的“夜明祠”一应物品都弄了回来。 就这样,一月时间,老张村东头,就已经多出了一座规模不小的祠堂。 祠堂正式落成的那一天,周边村落许多村民都来围观,还有不少官宦之家、文人雅士来此聚会,一时间好不热闹。 最令人意外的是,府城的卢员外竟然带了家里人一起来了,还亲自为这祠堂提名“夜明祠”。 说起来,村人不知夜明将军是何人,但如卢员外等人,自然是知道的。 这位夜明将军可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一位忠勇良将,平乱御敌,战功赫赫。 最终遭小人陷害,含恨而终,还被勒令死后不得兴建祠堂等。 要不是老张村这次误打误撞发现了隐秘的“夜明祠”所在,恐怕许多人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村人们得知这一位忠勇将军的事迹后,更是兴高采烈。 这一天还来了不少的道士僧侣之类,念经做法。 黑烟团差点被吓死,躲在香炉中一动不敢动。 光是感受到祠堂周围激荡的法力,就吓得黑烟团差点魂飞天外。 好在香炉十分特别,哪怕近在咫尺,只要黑烟团自己不暴露,外人就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就这样,在外人看来热闹无比的一天,对黑烟团来说,完全是度日如年。 总算熬过了这一天,黑烟团感觉自己想要吸阳气的本能都被吓得收缩了。 接下来一连三个月,黑烟团都不敢离开香炉。 因为每天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此,上香、许愿。 这些人什么愿都许,最正常的愿望,就是保佑在外当兵的孩子平安归来的。 但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求升官发财、姻缘健康的。 当然,还有不少离谱的愿望,比如希望大房儿子暴毙的,希望邻居家的孩子千万不要长得像自己的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有个杀人如麻的逃犯也混了进来,求“夜明将军”保佑,希望不要被抓到。 黑烟团现在根本不敢离开香炉,每天都闷在里面,听着外面的那些人许愿。 渐渐地,黑烟团能够听懂一点这些人说的话了,也开始对“夜明”这两个字有了点认同感,自己似乎被赋予了名字。 只是近来,黑烟团,不,夜明总感觉有些难受。 三个月的时间积累下,祠堂中多了一种神秘的力量,这些力量的外部十分复杂,夹杂着许多人的各种愿望与心理活动。 内部则蕴含着一股清澈的力量。 夜明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力量,但让它感觉很不舒服,那些力量会侵蚀它的身体。 而且,聚集起来的力量都在香炉中,以它为目标,不断涌向夜明的身体。 夜明感觉极为难受,想要离开香炉,但又不敢。 因为外面每天都有人,而且祠堂的窗户、门柱上都贴的有符箓。 夜明的危机本能告诉它,如果自己现在敢冒头出去,会立刻被外面的符箓杀死。 生存的本能逼迫着夜明继续坚持在香炉里,但香炉里的奇特力量又在不断侵蚀夜明的身体,让它格外难受。 无奈之下,夜明只能不断对抗那股力量的侵蚀。 这对夜明的消耗极大,一个白天下来,鸡蛋大小一团的夜明,只剩下了小指头大了,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了。 还好到了晚上,夜明就有了阴气可以补充自身,它开始拼命地吸收阴气,淬炼己身。 到清晨太阳出来前,夜明又恢复到了鸡蛋大小。 但那种不知名力量的侵袭仍在继续,夜明只能继续抵抗。 一直在对抗神秘力量的夜明在正午时分意外的感受到了一丝阴气的存在,这很奇怪,正午明明是阳气最浓烈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阴气出现一瞬间? 夜明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它只是一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魔头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夜明不断的对抗着那股神秘力量,白天只能得到一丝奇特的阴气滋润,剩下的时间就是纯粹被消耗。 到了晚上,才能利用阴气进行恢复。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人们对于“夜明祠”的热情逐渐消退,虽然偶尔还有人慕名而来,但数量已是不多了。 只有本村及附近几个村落之人形成了固定习惯,每有节日或是事情,就会来祠堂上一炷香。 夜明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没有一开始那段时间可怕了,已经能够抵御了。 但是稳定下来的力量,源源不断,没有空挡,而且有一种将要凝实的感觉。 夜明很害怕这种力量,不断的抵御。 又是两月后,夜明的黑烟团身体外围,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力量包裹着它。 这力量将夜明包裹在中间,居然会自发吸收那些令夜明不喜的力量。 夜明苦尽甘来,终于感受不到这种力量的压迫了。 而且,不知为何,夜明感觉在这层力量的保护下,自己似乎可以离开香炉了。 夜明试着将一点点黑烟渗出了香炉,果然,在透明神秘力量的包裹下,祠堂中贴的那些符箓没有攻击它。 夜明一点点的完全飞出香炉,发现真的没事,顿时流露出了兴奋的情绪。 不知为何,夜明看向了祠堂正殿上屹立的“夜明将军”塑像,明明是泥塑的,它却感觉自己可以住进去。 想到就做,在神秘透明力量的包裹下,夜明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 第5章 老张村两年半 夜明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不一会儿,在普通人无法见到的情况下,泥塑的“夜明将军”身上发出了金光,一个全身有着淡淡金色光芒,身高一丈的巨人手持长枪从“夜明将军”像中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夜明将军的样子吗? 只不过面目模糊,看不真切,不像泥塑本身,可以清晰看到一张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面孔。 金色巨人走出,没走两步身体一晃,接着一扭,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虚幻的身体没有住碰到任何的桌椅板凳之类,就这么倒在地上。 其实这是夜明进入泥塑后得到的奇怪身体,有点类似于人类的身体。 但夜明只是一团魔气而已,从来没有什么手脚头颅之说,此时用起四肢,感觉十分别扭。 好在几个月以来,夜明见过了太多人类的言行举止了,模仿起来倒是不难。 在它的逐渐掌握之下,金色巨人的身体开始变得协调,再次站了起来。 夜明有些新奇的看着这具身体,上窜下跳的。 玩了一会儿,夜明的新鲜感过去了,从金色巨人的身体中钻了出来。 随着它钻出来,金色巨人顿时瓦解,化为道道金光,飞回了泥塑体内。 保持黑烟团本体的夜明身上仍有一层神秘的透明力量,不断吸收那些对它来说很不舒服的力量。 夜明不想再呆在这里了,直接穿透窗户,飞了出去。 飞过了祠堂的院子,来到了村子中。 离得老远,夜明就看到了一户村民的屋顶上有一只黑猫。 那黑猫显然也看见了它,只是此时的黑猫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夜明,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凶了。 夜明可是魔物,实打实的魔头,之前被一只猫给欺负了,现在自然想要还回来! 想到就做,夜明直接飞向黑猫,撞了它一下。 “喵!” 黑猫发出一声惨叫,被夜明撞飞。 奇怪的是,明明都被夜明撞飞了,也不见黑猫还击,反而是直接往村外跑。 夜明见此,飞在后面追击,沿途还有不少野猫、野狗看到这一幕,但奇怪的是,没有谁再对夜明露出敌意。 黑猫一路跑出了村,夜明也跟着跑出了村。 只是它没有注意到,随着自己离开村子越来越远,身上的神秘力量变得越来越弱,到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前方逃跑的黑猫忽然一个回身,向夜明扑过来。 夜明并不害怕,直接撞了上去。 然后,它就被黑猫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夜明:??? 还好夜明是魔头,即便被猫吞进了肚子里,也不会死。 只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任它怎么挣扎,都没有用,黑猫则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夜明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只猫的手里,一直在黑猫的肚子里闹腾。 黑猫有点受不了,到处乱跑、乱窜。 直到黑猫再次回到老张村范围内,正在黑猫肚子里的夜明感觉到刚才消失的神秘透明力量又出现了。 在这股力量再次出现后,夜明福至心灵,催动了一下这股力量。 下一刻,它便从黑猫的肚子中凭空消失,直接回到了祠堂香炉中。 瞬间回到香炉,这让夜明有点发愣,它刚才也只是顺着那种莫名的感觉催动的,没想到就回来了。 只是智慧有限的夜明还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事,它只知道,这种神秘力量不全是坏的,还有好处。 接下来,夜明陷入了纠结,到底是离开这里还是留下? 离开就没有这股力量了,留下的话,还是会对这种力量感到难受。 很快,夜明做出了选择,留下。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人。 人,那不就是他这个大魔头的食物吗? 生活在食物堆里,难道不好吗? 有了决定的夜明决定,今晚就吸光一个人的阳气来助助兴。 首要目标嘛,自然是村长了。 老年人阳气弱,自己现在还有神秘力量帮助,肯定能轻松吸干村长的阳气。 行动派夜明直接开始行动,再次飞出祠堂,直奔村长家而去。 沿途又见到了那只黑猫,只是黑猫一见到它,转身就跑。 夜明本来想追的,但见黑猫往村子外面去了,顿时不敢了。 它可不想再被黑猫吃到肚子里去。 很快,夜明飞到了村长家。 见村长睡的正香,便打算借着身上的力量帮助,直接吸干村长的阳气。 缓缓飘到村长额头前,夜明身上魔气滚动,就要试着吸收阳气。 结果这个举动刚一做出来,原本保护它的神秘力量立马开始向内挤压,压得它难以动弹,仿佛要被碾碎了一般。 夜明挣扎,但完全挣不过那神秘力量,黑烟团的身体被越挤越小。 痛苦不堪的夜明只好放弃了吸村长阳气的念头。 在它念头消散的瞬间,那股挤压之力瞬间消失,那神秘力量又成了保护它的力量了。 夜明短短的魔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事,夜明懒得去想,见神秘力量不再限制自己,再次鼓动魔气,想要吸收村长阳气。 但和刚才一样,刚一鼓动魔气,就遭到了神秘力量的挤压,让它极其难受。 等它选择放弃,一切又恢复正常。 夜明没有放弃,和神秘力量杠上了。 不断的试图吸收村长的阳气,神秘力量不断阻止,双方开始了角力。 一直闹到金鸡报晓,也没能分出胜负。 村长起床了,夜明还跟在村长身边,不断试图吸收村长的阳气,不断被阻止。 窗外一缕阳光照进了屋里,照到了夜明身上。 这一下将夜明吓得魂都要丢了,它可是魔物,还是那种弱弱的魔物,被阳光这么照一下,焉有命在? 但奇怪的是,夜明没有感觉到即将消亡的痛苦,可以说,没有感受到一点痛苦。 夜明发现,阳光居然被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挡住了,并没有伤到自己。 察觉了这一点的夜明别提有多开心了,连吸村长阳气的事都给忘了,一溜烟的冲到了窗外,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不但暴露在阳光下,还将黑烟延伸出来,模拟出手臂,在那里“手舞足蹈”,对着太阳,一副“有本事来干我”的姿态。 正趴在屋顶晒太阳的黑猫见此,露出鄙夷的眼神,又继续趴着睡觉了。 发现阳光伤不到自己后,夜明活跃了起来,在村子里飞来飞去,这家逛逛,那家瞧瞧。 由于有神秘力量包裹,它的行动也没有阴风,没人感觉到任何异样。 在村里转了一圈,夜明最感兴趣的是一间新开的学堂。 原本的老张村自然是请不起教书先生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学堂。 但自从“夜明将军”来了之后,村子富裕了起来,从府城请了一个秀才,来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教书的秀才被村人们称为白先生,三十来岁,留着一撮短须,很有文士气质。 夜明发现,这个白先生和别人不一样,他的身上,除了阳气,还有一种特别的气。 夜明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气,总之就是站在这人面前,都会觉得自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夜明对这位白先生很是好奇,开始还只敢在窗外偷看白先生教书,后来发现有那种奇特之气的白先生似乎也看不见自己,顿时大胆了起来,直接飞进了学堂,落在白先生的桌案上。 白先生很严厉,但凡有不认真学习的孩子,就会被白先生一顿收拾。 夜明觉得白先生拿书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人话的夜明对于白先生所讲的东西,能理解一点点,但又很懵懂。 尤其是什么“君子、英雄、成仁、取义”之类的说辞,完全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夜明在这里听讲。 不知为何,夜明有点想了解这个自己眼中的“食物”了。 从这一天开始,夜明一直留在老张村中。 每天夜晚吸收阴气修炼,白天除了在正午时分吸收那一闪即逝的阴气以外,只要白先生讲课,他就会跟着学生们一起学习认字写字、诗词歌赋、经义策论等。 只是因为别人都看不见它,也就没人能帮它指证错误。 夜明直接以白先生为标杆,写字尽量写的和白先生一样,口齿发音,也尽量模仿白先生。 为了方便,它还将黑烟形体改变,变成了一个烟雾小人,行走坐卧等一切,全都向白先生学习。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夜明能够完全听得懂这些“食物”,不,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了。 它听到了村民之间的鸡毛蒜皮,各种秘闻; 它听到了“夜明祠”中,上香之人的愿望含义; 它听到了白先生时常在独自一人时的伤感叹息,说什么“报国无门”之类的。 它成功的收服了那只讨厌的黑猫,现在那黑猫见了它,乖的不能再乖。 村里其他的猫猫狗狗也都被它一一收服了。 而且,它渐渐能够掌握神秘力量的用法了,在这个村子中,它有自信可以击败当时在老阴山遇到的妇人女鬼! 不但是神秘力量的运用,现在的夜明本体也从鸡蛋大小的黑烟团成长为西瓜大小的黑烟团了,本体实力明显提升! 就这样,转眼间,夜明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半了。 第6章 福德正神夜明 这天晚上,夜明正在祠堂中吸收阴气修炼,忽然感受到外间有阴气呼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这让夜明警惕了起来,这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让它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世人眼中有多恐怖了,自然害怕被人发现。 “夜明,出来一见!” 祠堂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明显带着阴气以及和自己身上同样的神秘力量,夜明有点慌。 一头钻进了“夜明将军”像中,以金光将军的形态从泥像中走出,穿过了墙壁来到外面。 外面的夜空中有一堆人,不,一队鬼。 一共七鬼,全都穿着一样制式的衣服,六人所站位置偏后一点,一人在前。 为首之人一看看起来四十来岁,眉目间正气凛然。 这些鬼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神秘力量,而且全都比夜明要强。 这些鬼见到夜明以金光神像的形态出现,皆是一愣。 为首之人皱眉道: “夜明,吾乃延化府城隍,赏善司副手,李拓。 吾等来此是为册封于汝,立即解除神像状态,上前受封。” 城隍 这些时间,夜明从村人和外来人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城隍之事,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 由于凡人们谈论的城隍仅限于城隍庙的外表和传说,夜明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城隍司成员。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城隍还是假城隍?” 夜明没有解除神像状态,直接反问。 这几年它听过了太多人心中的念头,受了不少影响,并不单纯。 李拓闻言,差点被夜明给气笑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 “那我倒想知道,这香火愿力如何能冒充?” “香火愿力,什么是香火愿力?” 夜明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很是不解。 香火愿力都不知道 真是个野路子出身,野到不行的那种。 李拓有点理解夜明的防备了,向它解释道: “所谓香火愿力便是汇聚了凡人信仰之力,我等阴魂之属修炼此力,可长存于世间,且不惧阳光、雷霆。” “那为什么我每次一离开村子,力量就没了?” “香火愿力有范围限制,府城隍不能离开一府范围,县城隍不能离开一县范围。 你现在级别仅属于一村规模,只能算是土地,离了村子,自然就没有香火愿力了。 而且你现在还是没有接受府城隍庙册封的野神。” “那你们来就是为了册封我的?” “不错,吾等来此,就是为了册封汝的。 现在,收了你的神像状态。” “不行,就这样册封!” “” 李拓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拗的,有些无奈,想了想,懒得跟他一个新晋野神废话。 旁边有手下递上来一卷散发着阴气的帛书,李拓将其展开,直接开念。 夜明这几年跟着白先生也没有白混,知道这时候该躬身行礼。 “延化府珥富县老张村夜明听封,尔今封尔为老张村、上河湾、下河湾三村福德正神” 李拓将一长串册封词念完,合起帛书,将其交给夜明。 夜明没有上前去接,反而是满脸狐疑的看向他。 “为什么还让我做上河湾、下河湾的土地?” 所谓福德正神,就是土地,这一点夜明还是知道的。 只是,它都没去过上河湾、下河湾,不明白城隍司怎么想的,居然让它做三个村的土地。 “咳咳,是这样的,各城隍司现在人手紧缺,尤其是村级土地,更是严重缺人。 老张村就在上河湾、下河湾之间,你既然领了老张村的差事,索性一起领了另外两村的差事。” 李拓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我都没办法离开村子,怎么去管那两个村子?”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回去后,就会给那两村的村民托梦,让他们也给你建祠堂,为你上香。 到时你自可去到另外两村。” “托梦” 夜明没想到城隍司还有这本事。 “好了,接封!” 李拓催了夜明一声。 夜明害怕自己拒绝,会被对方看出问题,只好接受了。 见夜明接受册封,李拓笑了起来,开始跟夜明交代起作为土地的职责与好处。 作为一地土地,不需要管凡人之间的事,但所有非凡之事都要管。 诸如人死之后的魂魄指引,外来的鬼魅妖邪入侵等,都要管。 如果遇到对付不了的危机,可用城隍司的任命敕书发出求救信息,城隍司会在第一时间来援。 身为土地的好处,首先是香火不断,阴寿无穷,只要还有人上香,土地就不会死。 比其他人死后也有阴寿限制好得多。 而且,在土地自身领地中,只要不是遇到一招能秒杀自己的敌人,基本不可能战败。 只要有香火支撑,就能一直斗下去。 当然,土地是不能离开自己领地的,一旦离开,就无法调动香火愿力了。 其实更上级的城隍也是如此。 最后,李拓还送了一册“愿力法身”修炼方法给夜明。 这“愿力法身”是神像状态的升级版,可以将金光神像炼入体内,这样可以在自己领域内随时使用,不用每次进塑像中使用。 除了更方便,威力也更大。 交代完这些,李拓就想带手下离去,却被夜明叫住了。 “我都在这里两年多了,为什么你们才过来?” “因为一个新的愿力神明至少需要两到三年才能成形,我们是等你成形后才过来的。” “你们看那边,那间房子里的人散发的是什么气?” 夜明指向白先生的房子,白先生的房子隐隐散发出一股白色的气,看去十分大气,正义凛然。 “那是读书人的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有什么用,读书人都有吗?” “浩然正气只有少部分读书人才有,有百邪不侵,鬼魅退避之效,是真正有骨气的读书人才有的。” 夜明涨了见识,还想再问李拓其它问题。 李拓有点嫌夜明烦,直接扔给它一卷“新神须知”,便带着赏善司的阴差们离去了。 等到阴差们远离了这里,夜明忍不住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汗。 其实它并不想和阴差聊这么多,但是在关键时刻,它想起了白先生所说的反其道而行之。 自己越是怕他们,就越要和他们交流。 弄得他们都烦了,以后自然不会经常来打扰自己了。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估摸着以后就算这些阴差们经过这一带,也会躲着自己的。 送走了阴差,夜明回了祠堂中,这才散去神像状态。 带着“新神须知”,夜明飞回了香炉中。 “新神须知”上有很多“非凡”的相关知识,这对于什么都不清楚的夜明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助力。 通过这个,夜明了解到,这个世上,除了妖魔鬼怪,还有很多真正的能人异士。 其中以佛道两家最强,这两家都是以降妖除魔为宗旨,行走世间。 大魔头夜明现在一看到“降妖除魔”之类的字眼,就害怕。 凭什么对付妖就是“降”,对付魔就是“除”? 魔真就那么坏吗? 一卷“新神须知”看完,夜明被吓得有点不敢出门了。 感觉外面的世界好危险,动不动就是道门大能一剑荡除三千魔,佛门高僧一掌尽灭妖魔窟。 虽然没见过这些,但并不妨碍夜明害怕。 要是让它这个连只猫都打不太过的魔头对上这些家伙,那真是 好在,夜明发现了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那就是这些高人甄别妖魔,往往是看它们身上是否有杀人恶业存在。 通过这个,很容易就能找出隐藏在人间的妖魔。 对此,夜明很庆幸,自己从诞生意识到现在,别说杀人,就连一丝阳气都没有吸过。 只要小心点,不担心被发现 本来还挺庆幸的,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是魔啊,居然连一丝阳气都没吸到过,一个人都没杀过。 丢人,不对,丢魔! 自己大概是魔头中最丢魔的,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事想想就头疼,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现在呆在这里当土地,只要小心点,肯定不会被发现。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下后,夜明选择试着修炼一下“愿力法身”。 很快,它发现,可能是自己这两年对神像状态的掌控十分到位的原因,修炼起愿力法身很是顺利,基本没有遇到过问题。 愿力法身的修炼也是形成了一层愿力能量,包裹在本体之外,并没有渗入本体中。 这夜明感觉很舒服,只要不被愿力香火渗入本体,它就能接受。 第二天,夜明发现来祠堂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来的大部分都是上河湾、下河湾两个村的人,说是昨晚梦到“夜明将军”给他们托梦了,都是来还愿的。 不但如此,另外两村也开始筹备着,准备为“夜明将军”修建祠堂了。 在祠堂建起来之前,各家都会在家里供上“夜明将军”的泥人像。 老张村人听说此事后,也不愿落于人后,各家也在家供上一个泥像。 一时之间,三个村子之间居然还攀比起来了,都在自家供奉“夜明将军”泥像。 而夜明发现,只要是存有愿力的泥像,自己都可以模糊感应到那家人在对自己说什么。 夜明对此并不在意,它又不打算履行身为土地的职责,只想享受身为土地的便利。 第7章 劫镖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夜明都过得很舒心,修炼、读书、欺负黑猫,好不快活。 这天晚上,深夜正在修炼的夜明停下了修炼。 作为一个大魔头,它的先天命印中就藏有很多神通法术,因此并不需要去额外修行其他法术。 比如今晚,它就成功领悟到了第一个法术,吸血术。 顾名思义,可以吸食人类的鲜血。 作为大魔头的法术,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用活人心头血才能激活这门法术。 也就是说需要杀人才行。 距离之前被“新神须知”吓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夜明早就不怕了。 发现新法术需要用活人心头血激活,夜明便决定今晚就行动,找个倒霉蛋,杀了取血。 有了决定,夜明直接飞出村子,到外面去找目标。 没办法,在村子里身上的愿力会阻止它干坏事,没办法针对任何人。 出了老张村,夜明感受到身上的愿力消失。 愿力的消失,让它有一种解脱束缚的畅快感,同时,也失去了安全感。 有愿力保护,还是很安全的,现在不安全了。 但夜明不在意安不安全,它今晚就要展现自己的魔头本性,需要注意安全问题的,是别人! 村外二十里外官道旁边的一处破庙中,正有一群人在此休息。 这群人共有八人,全是身型健壮的汉子,一个个带着刀弓、箭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土匪。 一群人在地上生了一堆火,围坐在火堆旁。 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两架马车,八匹马。 马车厢上绣着一个镖局的纹样,纹样边写着“路安镖局”。 “大哥,这荒郊野岭的,在这里怕是不安全,我觉得还是连夜赶到府城的好。” 一个左臂有道长疤的汉子说道。 大哥闻言,摇了摇头。 “山路难行,这一片的官道也不好走,黑灯瞎火的,万一落下了山崖,人死了不说,货也交不上去,到时让镖局的兄弟们怎么办?让你们家里的怎么办?” “大哥说的在理,只是我听说最近这条路上不怎么太平,有不少人出事了,说是有脏东西。” 一个没了眉毛的汉子说道。 “不用怕,就是有脏东西,那也怕火,今晚不要让火灭了,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我出门前还带上了这个高人开过光的符囊,没什么好怕的。” 大哥说着,指了指胸口上挂着的一个红色布包着的小小符囊。 那里面有高人开光的灵符,高人说了,一切鬼怪都不得近身。 见大哥早有对策,其他人顿觉安心。 一个歪鼻子汉子笑问道: “大哥,你这符囊是哪位高人给的?” “是大名鼎鼎的金光道长给的。” “金光道长,我听说过,他在这一带,好像还挺有名的。” 有人知道了金光道长的大名, “名气是不小,可是他的东西,老贵了,一般人可买不起。” “是吗?那大哥,你的符囊花了多少铜钱?” “道长说与我有缘,原本要五十两银子的灵符,五两就卖给我了!” 大哥略显得意的说道。 “五两!” 其他人吃惊,这要价真不便宜。 就在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大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怀抱一个婴儿,往这边走来。 路安镖局众人都是走镖多年的老手了,虽说现在是在官道旁,来者也只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妇人抱着孩子,看到他们一群汉子,带着武器,生的凶神恶煞,吓得撒腿就跑,但明显可以看到,这是个裹了小脚的妇人,根本跑不快。 刚跑两步,还没跑远,就因踩到一块石头,向前摔倒。 在倒地时,妇人还不忘将怀里的孩子举起,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啊!” 妇人的叫声既惊恐,又无助。 路安镖局众人见此,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怎么看也不像装的。 “大哥” 一个络腮胡汉子看向大哥。 “去。” 络腮胡起身,向妇人走去,边走边解释道: “这位夫人,不要误会,我们兄弟都是外出走镖的,只是在此地歇息,没有恶意。” 不得不说,络腮胡除了长相不怎么样,说话做事还是得体的,与那妇人交流几句后,让妇人放心了些。 两人聊了几句,那妇人抱着哭声小了些的婴儿跟着络腮胡一起过来了。 大哥见此,示意兄弟们让点地方出来,让妇人也歇一歇。 那妇人见到一群男人,有些不太敢靠近。 还是络腮胡帮忙打圆场,她才有些羞涩的坐下。 “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路上?” 络腮胡知道兄弟们在担心什么,主动问了出来。 一提到这个,妇人就止不住的哭泣。 她一哭泣,连带着怀里的婴儿也跟着一起哭泣。 母女两的哭声听的人实在是心烦。 哭了好一会儿,妇人才呜咽的说了自己的事。 原来她本是住在府城的,嫁到了方家村。 婚后一直过得很不好,她丈夫对她很是不满,动辄打骂。 这些年来,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更是令丈夫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 前段时间又生了第三胎,结果还是个女儿。 丈夫恼羞成怒,直接一纸休书,将她和才出生不久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听妇人说完,一群男人都骂了起来,指责她男人不是东西。 虽说是在指责,其实没几个人认为她丈夫有错,只是不想听她哭哭啼啼的惹人厌而已。 妇人似乎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向着自己,很是感动。 络腮胡见妇人实在可怜,估计离家之后也没什么吃喝,就从自己的干粮袋里取出一块饼递给她。 妇人有些害羞的和络腮胡对视了一眼,接过粗粮饼。 与妇人的一个对视,让络腮胡心头一动,妇人虽然衣着破烂,气色不佳,但也生的面貌清秀,五官端正。 而且,说是妇人,也不过是成亲早,生养早,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多。 络腮胡自己是个丑汉子,年纪不小了,加入镖局也不久,没什么钱,至今没个婆娘,见到妇人的样貌,某些心思就开始动了。 妇人吃了饼,他又殷勤的递水。 妇人要给孩子喂奶,他就帮忙守在一边,说是不让其他人看到。 两人就这么交流了一会儿后,妇人看破了络腮胡的心思,忽然说自己今生不打算再嫁。 络腮胡闻言,难掩心中失望。 妇人又说今番救助恩情无以为报,指了指远处的小树林,又将孩子交给镖局大哥,自己先走了过去。 络腮胡在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中,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大哥轻轻摇晃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瞪了络腮胡一眼,向小树林努了努嘴。 其他人也都在对他挤眉弄眼的。 络腮胡感觉脸上烧得慌,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眉毛的汉子,直接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作了一个“滚”的嘴型。 络腮胡揉揉屁股,屁颠的跑去小树林了。 见络腮胡真去了,其他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揶揄表情。 在络腮胡过去后,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无话,都怕吵醒了大哥怀里的婴儿。 这要是哭起来,那真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一炷香过去了,络腮胡没有回来。 无眉汉子凑到刀疤汉子耳边,小声说道: “看不出,刚子还挺厉害。 上次去逛窑子,他都没用这么久。” 刀疤汉子道:“可能是好久没碰女人了,要多释放一下。”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络腮胡还是没有回来。 众人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大哥看向怀里的婴儿,眉头微皱,不应该啊,孩子还在他们这儿呢! “大哥。” “再等等。”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大哥霍然起身。 “老陆,鸭子,钢柱,你们去找刚子。” 几人闻言,立马拿上刀斧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大哥和剩下的三人守在马车旁边,看守着货。 本想直接将手中婴儿摔在地上,但到底没忍心,将其轻轻放在了地上,不再照看。 那三人去了之后,半响没有回来。 “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很多事不用看结果,就已经能猜到结局了。 大哥道:“不至于,兄弟们都是好手,哪那么容易出事,要我说,可能被人拖住了。” “那我们怎么办?” 大哥看了看货,又看了看小树林那边,陷入了两难。 “不管他们了,货要紧,立刻启程,哪怕拼了命,也要把货送到!” 说罢,直接去驾马车。 另外三人见此,也都上马,四人在夜色下的官道上急速前行。 随着四人和马车的离去,他们先前所停留的破庙顶上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见他们远去,那人影一晃,踏着枝头,追了上去。 一时间,这里只剩下熟睡的女婴被放在地上,无人顾及。 路边的一棵柏树中忽然飞出一个西瓜大小的黑烟团,正是夜明。 本来它已经将那八个镖师当做这次目标了,谁知,居然有更厉害的存在盯上了他们。 害得夜明都只敢躲在柏树中,不敢暴露自身。 那位存在很厉害,妇人和这女婴都是真人,但不知被其用什么手段胁迫控制了,帮忙分散镖师的力量。 不出所料的话,对方的目标,应该就是镖师押送的货了。 夜明身上魔气一吸,地面土层忽然被破开,一个小小的锦盒飞了出来。 这便是镖师押送的货物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第8章 修法治泼皮 看着这个锦盒,夜明有点小得意的看向镖师和那妖物离开的方向。 由于它身上没有恶气,即便是其他妖魔邪祟也不容易发现它。 它一早就发现那妖物的目标就在马车货箱里,偷偷潜了进去,将这最宝贵的锦盒埋到了土里。 现在无论是镖师还是那妖物,都要扑个空。 夜明黑烟团用身体将锦盒包裹起来,又看向了被放在地上的女婴。 今晚出来的目标就是杀人取血,那些个阳气十足的镖师汉子都离开了,眼下就只剩这么个女婴了。 夜明感觉到自己夺阳气、吸精血的本能开始催促着自己。 飘到女婴面前,幻化出一张嘴,就想将女婴的阳气、精血都吸干。 夜间冷风吹过,女婴被冻醒了。 一醒来,下意识的就像要哭,但却见到了只有一张嘴的黑烟团在面前飘舞,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被女婴嘲笑了,夜明一撇嘴,就要开始吸。 但下一刻,它又放弃了。 感觉好丢魔,自己可是要立志成为世上最厉害的大魔头的,第一次杀人,居然是要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婴。 不行,不行,这太丢魔了。 以后说出去,要被同行笑死。 算了,不管了,反正今晚出来白捡了一个宝贝,也值了。 夜明转身就要飞走,刚一转身,就听那女婴“哇”的哭出了声。 不想管她,一个人类女婴,死就死了,无所谓。 不对,“新神须知”里说过,上香的人数越多,获得的香火愿力就越多。 这一个人,就是一份香火愿力,夜明现在还有点舍不得“土地爷”身份。 算了,为了多一个人给自己上香,把她带回去。 夜明身体一扭,化为摇篮形,将女婴装在里面,消失在夜空中。 只有女婴欢快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老张村有个寡妇,村民称之为张王氏,二十来岁就守了寡,本有一个儿子,得病死了,现在孤寡一人,平日里全靠织布、洗衣挣些钱用。 今晚张王氏又熬到了大半夜,总算将最后一匹布料织完。 织完布,张王氏感觉疲惫不已,熄了煤油灯,就要摸黑去卧室休息。 正此时,忽听到门外有女婴的啼哭声。 张王氏闻声,来到门前,先从门缝悄往外看,除了看到门口被人放了一个女婴,再不见其他人。 张王氏将门半开,伸出头,四下望了望,没见放女婴的人。 见女婴生的白嫩,哭的可怜。 张王氏心软,给抱回了屋里。 在张王氏门外,夜明飘在空中,身上散发着香火愿力。 见张王氏收留了女婴,夜明闪身,回到了祠堂。 确认了下四下无人,夜明从黑烟团身体中取出那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纸帛书,散发着些许的道门紫气。 还好现在夜明有愿力护体,不然光是打开盒子,就要被紫气灼伤。 用愿力将帛书托起,展开查看。 正玄五行法。 夜明盯着这几个字看,有点吃惊。 “新神须知”里面着重强调了“正玄门”这个门派。 那可是建立至今近两千年的名门大派,在整个胥国,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没想到那群镖师押送的居然是正玄门的“正玄五行法”。 所谓“正玄五行法”,其实就是正玄门入门弟子初学的法术总集。 别看只是初学法术,那可是多少达官显贵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要是自家能有弟子学会上面的法术,就有机会进入正玄门学习。 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须知,胥国历任国师,全都是由正玄门掌教兼任,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切,没用。” 见是“正玄五行法”这种根正苗红的道门法术,夜明不屑的将其扔到了一边。 它一个大魔头,要这东西干什么,引天雷自戕吗? “唉~~白忙活一晚上。” 夜明有点垂头丧气,本来是想杀个人,练个吸血术的,没想到人没杀到,还救了一个人。 现在想来,感觉魔头的脸面都被自己丢尽了。 正打算吸收阴气修炼,忽然夜明幻化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幻化的大腿上。 “我怎么这么傻,白先生说过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像我这样千古无一的大魔头,将来肯定会和正玄门对上的,现在先了解他们的法术,将来遇到了,好做应对啊!” 想到这里,夜明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捡起“正玄五行法”,研读了起来。 一连三天,夜明都在祠堂里窝着。 直到这一晚,人形化的夜明放下了手中帛书,若有所思。 “正玄五行法的施展根基是道门灵气,越纯粹,修炼起来就越容易。 我虽然没有灵气,可我有魔气啊,而且还是纯粹用阴气修炼出来的,没有掺杂一点杂质,那我是不是可以用魔气来修炼道门法术呢” 张王氏自从多养了一个女婴,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艰难了,每天食不果腹不说,还要照顾女婴,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本就消瘦的她都快累出病了。 要只是累一点还好说,关键是还有人总爱找她的麻烦。 不是别人,是村里的一伙儿泼皮无赖。 为首者名叫张铁三,平日里在村中就很不是东西,打架斗殴,欺负弱小,摸小媳妇屁股,偷别人晒的粮食,遭人恨的不得了。 张王氏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对于这群泼皮无赖来说,那可是一盘好菜。 而且,一个没男人的寡妇,那还不是随便欺负? 之前张王氏怕他们找茬,每天躲在家织布还好,这群泼皮也不敢强闯她家,不然村长也是会收拾人的。 可这两天张王氏捡了个女婴,为了照顾女婴,不得不每天出门,到地里、山上去挖点野菜之类。 这一出门,那可就躲不过张铁三等人。 这不,今天早上刚背着女婴,提着篮子出门不久,就被张铁三等人拦住了。 “哎,嫂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铁三一脸坏笑的盯着张王氏,目光在她胸部乱扫。 张王氏不敢看他,侧着身子。 “不关你的事,让开。” 张铁柱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还挺泼辣,听说你捡了个孩子,就是她?” 张铁三笑嘻嘻的想要伸手去摸张王氏背上的女婴。 张王氏赶紧躲开一点。 但张铁三又上前一步,另外几个泼皮也跟着围紧了一点。 张王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面露惊恐。 “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怎么样? 一个人生不出来的话,兄弟们可以帮你一下!” 张铁三说着,发出一阵淫笑,其他泼皮也跟着大笑。 有人已经动手动脚,在张王氏身上乱摸了。 张王氏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闭眼低头,眼角泪水直流。 张铁三得意的将手伸向张王氏裤子,正要行动,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那风极为阴冷,吹得人骨头都打颤。 张铁三等人被吹得东倒西歪,面色发白。 反而是张王氏,明明也站在那里,却一点事儿没有。 一块石头被风吹起,不偏不倚,正中张铁三鼻梁。 “啊!” 张铁三一声惨叫,鼻梁直接被打断,鼻中鲜血直流。 其他几个泼皮也不好受,被吹起来的石头、木棍等杂物,打的鼻青脸肿。 张王氏见这群人吃了亏,赶紧快步跑开。 只是她裹得小脚,根本跑不起来,加上又背着女婴,刚跑起来,就脚下一崴,栽倒了下去。 忽然间,又是一阵反向大风刮来,将张王氏的身体硬生生给重新托起。 张王氏赶紧站稳,快步离去了。 “妈的,哪儿来的怪风!” 张铁三捂着鼻子骂了一句。 其他泼皮也都头皮血流,好不凄惨。 吃了亏的泼皮们骂骂咧咧的去河边清洗,结果不知为何,明明一群人都站在河边,却很是稀奇的全都掉进了河里,变成了落汤鸡。 一群人“美美的”洗了个澡后,勉强爬上了岸。 上岸之后,泼皮们饿了。 都聚到一个泼皮家里,啃他几十岁的老娘。 一群人对老人家一点不客气,就连她儿子都对他呼来喝去的。 这顿饭吃的很不安宁,坐在椅子上,却莫名摔了个屁股蹲。 喝口水,差点被呛死。 吃饭被碗边划破了嘴,嚼菜叶咬到了舌头。 半天下来,一群人凄惨无比。 “铁三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是啊,今天太倒霉了,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张铁三心里也是犯怵,今天自从调戏张王氏开始,运气就没好过,平地走路都能摔倒,实在是太惨了。 “铁三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死什么死,走,都跟我去夜明祠上柱香,有事让神仙去刚。” “可我们平时都不烧香的,现在临时烧香,行吗?” “管他呢,先去试试呗。” 于是,一群垂头丧气的泼皮结伴往夜明祠去。 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的狼狈模样,暗自嘲笑。 祠堂有不少人来往,见他们一伙儿过来,都有点紧张,不知他们要闹什么幺蛾子。 张铁三等人大摇大摆的就要走进正堂,结果刚到正堂,就见堂中忽然吹出一阵风,将他们全都吹倒,一个也进不了正堂。 堂内的其他人却是一点事儿没有。 不少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泼皮们也是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再次靠近正堂。 又是才到正堂口,就被忽然出现的风吹倒在地。 这下泼皮们彻底慌了,一个个都吓得在堂外连连磕头。 堂内的其他人见此,心中爽快,口中大呼“苍天有眼”,赶紧磕头上香,求夜明将军保佑。 第9章 罚恶司上门 泼皮们被吓破了胆,头都磕破了,还在不停地磕。 许久,张铁三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快裂开了,终于忍不住停下。 望了一眼祠堂正堂,试着往前跪行了一点。 这一次,他成功进到了正堂中。 其他泼皮见此,有样学样,跪行进了祠堂。 成功进了祠堂,众泼皮赶紧连滚带爬跑到神案前,上香磕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忏悔的话。 其他香客见此,都对这位“夜明将军”肃然起敬。 是个好神仙啊,头一次见神仙帮着收拾泼皮无赖的。 众泼皮们在“夜明将军”像前赌咒发誓了半天,保证重新做人后,这才心惊胆战的离开。 这一次,他们没再遭遇到什么倒霉事。 看着他们,飘在香炉上方的夜明收回了法力。 它才不是在帮那张王氏,只是想用这群泼皮试一下自己用纯魔气修炼的法术怎么样而已。 事实证明,用纯粹魔气修炼正玄门的法术,是行得通的。 只不过,正玄门的法术都属阳,它的魔气却属阴,练成之后的现实效果也就不太一样了。 确定方法可行,夜明又美滋滋的研究法术去了。 它却不知,一条关于“夜明将军治泼皮”的传闻就此传开来了。 开始是在周边几个村传,后来有人进府城办事,顺便将这事也给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种神异而又接地气,且相当解气的故事,自然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少受过泼皮无赖欺负的人,都在家里拱起了“夜明将军”像。 上河湾、下河湾建造祠堂的热情也更高了,谁不想村里有个真正管事的神仙呢! 莫名的,夜明发现自己收到的香火愿力变多了一些。 这天晚上,夜明正在闷头练习新法术时,忽然又感觉到祠堂外有阴风袭来,还带着一股子香火愿力。 “福德正神夜明,出来一见!” 这声音听着不熟,但办事的风格无疑是城隍庙的风格。 要是前一段时间,夜明为了避免暴露,恐怕要用愿力法身出行了。 但这一次不用,它已经学会变幻形体了。 身上香火愿力流转,夜明变成了一个身高六尺的少年人模样。 若是仔细看去,分明就是“夜明将军”少年时期的样貌。 变身完毕,夜明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破绽,这才穿过墙壁,来到外面。 这一次来的还是七位阴差,一位站在前面,六位站在后面。 这七人都是城隍庙制服,唯一和上次七位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腰牌上写着“罚恶”二字。 明白了,这是“罚恶司”的阴差。 为首者是个胡子较浓的汉子,见到夜明出现,直接道: “吾乃府城城隍庙罚恶司副手,张德才。 夜明,你可知罪。” “罪,什么罪?我什么都没干啊。” 夜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身份败露了,已经在想着如何逃跑了。 “干预凡人俗事,擅行赏罚,还不是罪吗?” “你是说这个?” “不然呢?” “我只是练习法术而已,没有干预俗事啊。” “哼,休要巧言令色,吾等可是亲自托梦询问过那几人的,你还想抵赖?” “好,那我认了,有什么惩罚?” “念你初犯,且所为是为行善,从轻处罚,罚没一月香火!” 张德才说着,取下腰间“罚恶”令,法力一催动,便见祠堂香炉中就有不少愿力被吸走了。 夜明对香炉中愿力的多少很清楚,对方这一吸,正好吸走了一月香火。 “惩罚完毕。” “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 “不怎样,不怎样,惩罚很公正。” “你没有意见就好,还有一事,你需注意,若能立个功,不但能补回这次罚没的香火,还能再额外赏赐你更多香火。” “不知是何事?” “前几日,府城卢员外花重金为小儿子所求的正玄门上法被一个女妖劫夺而去,如今各地城隍、土地都在寻找。 其若是从你的地界经过,要及时禀报,运气好的话,能得三月香火奖赏。” “女妖,什么样的女妖。” “不清楚,那女妖出手隐蔽,运货的镖师根本没看清其具体样貌,就被其得手了。” “我会留意的,对了,大人,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夜明本以为这个张德才也会受不了自己频繁的询问,毕竟这人看起来属于不好相处的类型。 谁知,这位罚恶司副手竟然很有耐心,一一解答夜明的一些疑问。 现在夜明有了不暴露的底气,也不跟他客气,真就问起了许多关于胥国,关于妖魔精怪的事。 张德才细心为他解答,直到手下提醒该回去了,罚恶司一行这才离去。 临走前,张德才还着重对夜明说了句“凡人事,凡人管。” 等罚恶司一行走远,夜明回了祠堂中,又拿起正玄五行法。 事情似乎闹大了,要是长时间找不到遗失的东西,正玄门会不会派弟子外出找寻? 算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谁能想到女妖压根没弄到东西,东西其实在自己手上呢? 不过,这次事情的苦主似乎是卢员外。 自己这祠堂建造,好像人家就出了不少力,现在又拿了人家的东西,这么一想,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呸,不好意思个屁。 害人,让人记恨,这才是魔该干的事,自己这事,干得漂亮! 就这么又过了十来天,夜明将正玄五行法上的法术都学会了。 至于什么女妖之类,完全没见到。 别说那厉害的女妖了,就是孤魂野鬼,这段时间也没见到一个。 倒是村里有个老头去世,魂魄离体。 当时夜明察觉到老头寿命将尽,特意守在老头身边,想看看人正常死亡的状态是怎样的。 要说自然死亡,倒也算不上,老头是病死的。 随着老头死亡,夜明能明显看到老头身上的各种气都在快速消散,尤其是阳气,消散的速度很快。 倒是怨气之类的气,消散的很慢。 老头死去,魂魄没有立即离体而去,而是在体内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十分茫然的从身体中出来。 夜明一早就化作了少年模样,等在旁边。 老头有点发愣的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态,又看了看夜明,最后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 “我这是死了吗?” “对,死了,死的很彻底。” 老头: “您是夜明将军?” 老头看着夜明的样子,明显是少年版的夜明将军。 “对,是我,现在你死了,暂时归我管了。 跟我去祠堂住一段时间,我会通知府城隍的阴差来接你走的。” 要不是好奇人的自然死亡是怎么回事,夜明才不会干这种事,和老头交流时,显得很随意。 “阴差接我,接我去哪里?” 老头有点晕乎乎的跟着夜明。 外面太阳还很大,要不是有夜明用香火愿力帮他遮蔽阳光,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先去城隍庙,再转道地府。” “将军,村里人去世,都是由您在接引吗?” “你是我接引的第一个。” “那在您之前呢?” “在我之前没有土地,死了之后,魂魄会在村子周边游荡。 运气好,等个七天左右,自有阴差来接你。” “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要么被太阳一照,魂飞魄散。 要么遇到厉鬼凶灵,做了口粮。” 老头显然被夜明所说吓到了,紧跟着夜明回了祠堂。 夜明自然不会邀请他进香炉住,将人赶到了偏殿呆着,自己拿出“福德正神”印,将老头去世之事报了上去。 老张村名义上虽然是珥富县的下辖村庄,但由于延化府离的更近的原因,一向都是由延化府那边直接管理的。 府城距离老张村不到八十里,夜明下午发出的消息,傍晚时分就有两个阴差拿着钩锁等到来了。 之所以带上钩锁等阴间法器,自然是怕有的人死后不甘心,还想逗留世间,从而抗拒执法的。 老头显然没有抗拒执法的心思,一辈子过得苦哈哈,现在死了,总算是解脱了,自不会去做多余的事,阴差毫不费力的就将人接走了。 送走了阴差,夜明又回到了老头家。 它发现老头的体内,还有一股子怨气,到现在还没有散。 “新神须知”说过,人死后如果有怨气一直不散,就说明其人生前心中积攒有大量怨气。 这样的人,如果被葬在阴气旺盛之地,有一定可能尸变。 老头一辈子都是苦命人,各种各样的气没少受。 受得气长时间得不到发泄,就逐渐郁积成怨气了。 夜明能感觉到,老头的怨气主要准对的是大儿子和儿媳妇,对其他几个儿子、女儿也有不少怨气。 农家没多少闲钱置办什么大型葬礼,只是请了个懂点行的道士,做了个法事,便将就过去了。 夜明发现,做法事的道士是个没修为的,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不知是假冒的,还是那种野道士出身。 到出殡那一天,村里不少人帮着抬棺。 村子不远处就是老阴山外围了,只是那都是府城卢员外的地,没有卢员外的准许,自然不能埋人。 老头要被抬到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埋葬。 大白天的,虽然是阴天,夜明也还是不敢出村。 它也不急,按照当地民俗,抬到地方后,还要停棺三天才下葬。 夜明打算等老头下葬之后再去看看,想知道老头有没有可能尸变。 第10章 假道士遇假鬼 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村里又去了些人,将老头下葬了。 当晚,夜明便在夜色下出了村子,一路飞了二十多里,找到了老头下葬的地方。 才下葬的地方,泥土都是新鲜的,还有焚烧过的冥币的痕迹,夜明轻松就找到了准确位置。 老头的坟在山坡阴面地势较低处,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很显然,这里阴气较重,老头是有可能尸变的。 只是尸变的时间不确定,可能十年八年之后尸变,也可能几十年后尸变。 夜明见此,身上魔气涌动,施了个法术,便见老头坟上的土全都飞了出来,很快就显出下面的棺材了。 夜明倒不是要破坏棺材,而是要引阴气进棺材。 随着它再次施法,周边的阴气都开始聚集向老头的棺材。 很快,老头的棺材就被包裹在凡人看不见的阴气中了。 若此时有人从这里经过,一定会觉得这里阴冷诡异,不敢多留。 聚集了阴气后,夜明估摸着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老头就会尸变了。 搞定这一点后,夜明并没有重新埋上坟墓,而是飞到河边,施法运来了一堆沙土。 村里匠人帮城里大户人家干活时,学过一种名为水泥的填埋方法。 夜明当时就很有兴趣的记下了方法,现在则照猫画虎的用法术拌了一堆水泥。 水泥拌好后,直接将其全部倾倒进了老头的坟中,将棺材封的死死的。 最后在外面覆盖上一层土,保证不被人看出来。 如此,才算是完事。 夜明这么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可爱魔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只想知道,僵尸能不能从水泥坟里面爬出来而已。 搞定了老头的身后事,夜明往村里去,途中遇到了几只野猫,被它一脚一个,全给踢飞了,感觉心情大好。 回村里没两天,夜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上河湾的祠堂建好了。 随着上河湾的“夜明将军”祠正式落成,现在夜明可以直接瞬移,出现在上河湾祠堂的神像中了。 只是想到现在那边肯定一堆道士、和尚在哪儿念经贴符的,夜明就决定,等过两天再去看看。 倒是下河湾那边有点奇怪,按理说应该和上河湾差不多一起建成的,怎么现在还没个动静? 夜明决定去下河湾看看 它是凌晨时分赶到下河湾的。 进了下河湾之后,身上又有愿力包裹,让他不再怕阳光。 虽然下河湾的祠堂还没有正式落成,但村里已经有很多人都在家里摆上“夜明将军”像了。 因此,夜明除了不能瞬移到祠堂里,其他能力都是有的。 而且,身上的愿力值,是按信众总量来算的,不是一个地方一个强度。 夜明在下河湾转悠了一圈,发现近半村民家里都贴了符,而且很新,明显是近期才贴上的。 它还在下河湾村长家发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和两个道童打扮的人。 那道士打扮的人,身形微胖,看去三十多岁,颌下留着一绺短须。 打扮的很是浮夸,身上的道袍由上好的丝绸织就,嘴里镶着两颗金牙,手中的浮尘、罗盘等,都是金银镶边。 两个道童不重要,没什么好说的。 太阳初升,道士和两个道童就从村长家出来,去往村子最宽敞的空地上。 摆上香案,布设各种法器、令旗、符纸、朱砂等在案上。 村民们一大早就来围观了,不少人一脸恭敬地喊着道士为“金光道长。” 金光道长则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与众人打招呼,一派高人风范的在那里准备着东西。 手下两个道童都在帮着打下手。 夜明此时就悬停在金光道长的头顶,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用说,这位金光道长,是个假道士,要是个真道士,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 不多时,金光道长布设好了桌案,轻轻扶了扶胡须,一派高人风范的缓缓开口了。 “诸位,贫道自到此开坛做法,已至第七日了。 今日做法结束,便可保证诸位的村子百邪不侵,妖魔退避,福禄绵长,寿逾百载!” 金光道长话音一落,村人们立马欢呼起来,都在对金光道长说好话,请道长一定要认真做法,保佑大家。 金光道长面上谦虚的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浓浓的嘲讽之意。 这群愚民,实在是太好骗了。 “诸位请看好,接下来,贫道要开始做法了。” 金光道长说着,一手拿起案上的毛笔,沾上朱砂,提笔就往一张符纸上落笔。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直呼了不起。 只是这一次,出了那么一点点意外。 不知为何,平日里都不会出问题的符纸,竟然在毛笔落笔的瞬间,被戳穿了。 现场尬住了那么一瞬,无论是村民还是金光道长都是一愣。 就在村民以为做法出了问题时,却见金光道长手上用力,直接将符纸串在毛笔上,又接连串了两张上去。 “欸,金光道长今天的做法怎么和前几天不一样?” “最后一天嘛,不一样很正常啊。” “也对。” 听着村人们的议论,金光道长为自己的机智应变点了个赞。 手中动作一变,又耍了一套帅气的动作,将三张被戳穿的符纸扔飞到空中。 紧接着,顺手就去拔放在案上法剑。 毫无疑问,金光道长是要拔剑刺穿三张符纸了。 金光道长的手成功摸到了剑柄上,随手一抽 没有抽出来。 眼看符纸就要落下了,金光道长用力一抽 剑没拔出来,反倒直接把案桌掀翻了,各种物品掉了一地不说,那三张符纸也落到了地上。 围观的村民被吓了一跳,两个道童一脸的不可思议,师傅今天这是怎么了? 金光道长自己也是头脑一片懵。 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村民一脸的疑惑表情,金光道长急中生智,大喝一声“呔~~” 原地一跳,从道童手中拿过拂尘,口中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潜伏在村子里的妖孽在垂死挣扎! 以为破坏了贫道的法案,贫道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看招!” 说着,金光道长挥舞手中拂尘,开始与空气斗智斗勇,看起来打的十分激烈的样子。 村民们见此,认为道长正在和妖邪斗法,都看的津津有味。 一直在暗中使绊子的夜明见这金光道长居然还有办法挽回局势,有点佩服他的临机应变能力了。 然后,它又刮起了风 下一刻,便见刚才还和“妖邪”打的难解难分的金光道长忽然间身体变得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一般。 手中拂尘的尘束,不受控制的直往金光道长的脸上贴,弄得他连眼睛都挣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 “金光道长打不过妖邪吗?” “这可怎么办啊!” 听到周围人这么说,金光道长顿时来了劲儿,一下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口中大喝道: “妖孽,就算你法力高深,贫道不是对手,但今天贫道就是拼死,也要阻止你滥杀无辜。” 说着,金光道长嘴中还在不断吐血,手中仍在挥舞拂尘,一副在与妖邪拼死相博的姿态。 这一下,别说是周围村民被他感动的不行,就连两个道童也在心里佩服了起来。 师傅为了骗一点钱,真是够下本的,佩服,佩服。 夜明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狠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但夜明是什么,是魔,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个金光道长。 施了个拟声的法术,发出了一阵阴森可怖的女鬼声音: “你一个欺世盗名的假道士,居然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一阵阴风袭来,吹得在场之人都感觉骨头里都是冷的。 本来金光道长还演的挺起劲儿,刚才突然出现的怪风还没吓到他。 可真的听到女鬼的声音后,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惊恐地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连两个道童都不顾了。 他还嫌跑的不够快,将身上的东西直往地上丢,只为减轻负重。 就连一包银子都被他给扔下来了。 两个道童也被女鬼声吓坏了,见师傅都跑了,他们也是撒腿就跑。 周围的额村民们也吓坏了,惊恐地四散开来。 有几个裹小脚的妇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跌倒在地了。 胆子大点的男人还知道拉自己婆娘一把,胆子小的,就全然只顾自己了。 一时间,村中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忽然见村中尚未建好的“夜明将军”祠中飞出一团白烟,那白烟仿佛包裹住了空中某个东西。 紧接着,就听到那女鬼的惨叫声,一声明显的死亡惊叫之后,白烟在空中散去。 刚才刮起来的阴冷怪风也消失无踪了,只有暖和的阳光照在村子里。 村里人见此,一个个都看向了祠堂方向。 “刚才,是夜明将军显灵?” “就是夜明将军显灵,我亲眼看到一团白烟从祠堂里飞出来,杀了那女鬼的!” “刚才吓死我了,还好有夜明将军。” “这几天光顾着那个假道士了,都没有把祠堂修完,太不应该了。” “对,修祠堂,赶快修祠堂,所有人都动起来,日夜不停工,一定要在两天内修好!” 村长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见村民们这个样子,夜明很得意,果然,自己还是很有大魔头的天赋的,稍微一出手,就吓得这些村民惊慌失措了。 当然,吓跑那个骗子道长只是顺带的,它才不想管村民的死活呢! 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骗香火而已。 毕竟,香火还是很有用的。 第11章 文小姐 当晚,老张村祠堂。 以张德才为首的一群罚恶司阴差再次上门。 “夜明,你可知,公然施法恫吓平民,骗取香火,是何罪过?” “冤枉啊,那是有假道士骗钱,我不过是戳穿那个假道士而已。” 夜明觉得自己很冤枉。 自己连土地的职责都不想履行,又怎么会去刻意骗取香火呢? 很无辜的好不好! 张德才不听夜明解释,直接取出“罚恶令”,又罚没了夜明两个月的香火。 “夜明,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再有下次,就不是罚香火这么简单了。” “那会罚什么?” “打魂鞭。” 听到打魂鞭,夜明有点怕了。 “新神须知”上说的很明确,迄今为止,没有那个犯事的阴差能抗住二十鞭。 就算只是打上几鞭,也足够受刑者修养一年半载了。 “知道怕了就好,记住了,凡人事,凡人了。” 张德才再次强调了一遍,带着阴差们离去了。 见他们走远,夜明回到了祠堂香炉中。 一群小小的阴差,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超级大魔头,真是不知好歹! 夜明决定勤修苦练,提升修为。 它决定了,要闭关个一二十年不出门! 第二天,夜明瞬移到了上河湾的“夜明将军”祠中。 “这地方修的,不如老张村的好。” 夜明在祠堂前后转了一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想想也正常,必将老张村的祠堂那可是有卢员外资助了一千两建成的,自然不是上河湾这边的可以比的。 但多个祠堂多条路嘛! 下河湾的祠堂也马上建好了,到时自己就能三个村子玩儿瞬移了。 在上河湾转了一圈,夜明发现了上河湾的不一样。 上河湾的北面,有一栋独立的院落,是个四进的院子。 这里面住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卢员外的小女儿。 这还是夜明从村民哪儿听到的。 卢员外这人,只喜麒麟子,不喜彩凤女。 家里的男丁都跟他姓卢,女儿、孙女之类,只能各自随母姓。 住在这个院子的小女儿,随母亲姓文,称为文小姐,是卢员外六十岁才生下的。 一般老来得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宠爱在身的。 但卢员外不这样,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小几岁时还养在府城的大宅子里,可这文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药不离身,不招卢员外待见也就罢了,也不招主内的员外大儿媳待见。 于是,去年就被安排到上河湾的别院住着了。 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老妈子。 当然,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是不受待见,过得日子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文小姐自入住上河湾后,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是养病,也是因为这乡下也没什么景致可供赏玩,加之自幼裹脚,行动实在不便。 当然,真正吸引到夜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它在文小姐的院落中看到了一股阴气,纯阴之气。 夜明直接飞向了文小姐的院落中,在文小姐的院落外墙上,贴着有些年月的陈旧符纸。 可别小看这些符纸,那是真的符纸,有驱鬼除祟、逐妖降魔之能。 各种阴晦鬼物,都休想进院子中。 若夜明只是个魔头的话,肯定也会被这些符纸挡住,甚至被击伤。 可它还是土地,身上有香火愿力包裹。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飞进了院落中,墙上的符纸一点儿反应没有。 夜明穿过一面墙,到了内院,便见到了一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儿。 惊晓漏,护春眠。格外娇慵只自怜。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 那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被看罗衣,一双丹凤眼,两线岱岳眉,琼鼻白嫩,小口微红。 身娇体弱有药香,面色微恙惹人怜。 蹙一蹙眉,画眉停声不敢语; 眨两眨眼,碧波春水不如清。 这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持着一本书,细细观看,也不知书上是何内容,只令得女孩儿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展眉,时而抿嘴。 在女孩儿旁,另有一个年纪相仿,做丫鬟打扮的女孩,也生的唇红齿白,娇小可人。 夜明一看便知,秋千上的女孩,当就是文小姐了。 旁边的估计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只是不知叫什么。 当然,夜明也不关心丫鬟的事,只是看向了文小姐。 它一个魔头,对人类的样貌没什么感觉,它是被文小姐身上的纯阴之气所吸引的。 文小姐身上的阴气,至阴至纯,即便是在白天,都清晰可见。 只是漂浮在她身边,夜明就感觉很舒服,如果能将她身上的阴气全数吸取的话,那自己的修为恐怕会直上几个台阶。 这一刻,文小姐被夜明列为了头号猎杀目标。 一定要杀死文小姐,吸光她的阴气。 夜明做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来,之前没有杀女婴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只有纯阴之体这样的人物成为自己第一个杀的人,那才有面子。 这可是了不得的谈资,以后在其他魔头面前吹嘘,足够它吹上十年,不,二十年。 只是现在文小姐在上河湾,自己在这里被香火愿力限制着,没办法对她出手,看来需要想个办法,让她离开这里才行。 正在夜明思虑办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天空阴沉了下来,刮起了大风。 显然,将要下雨了。 “小姐,要下雨了,回屋!” 丫鬟轻声说道。 文小姐没有回话,还在看着手中书卷。 丫鬟又唤了两声,文小姐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 “绿衣,我们回屋。” 文小姐的声音很轻很柔,分外动听。 被称作绿衣的丫鬟扶着文小姐一起回了房间。 夜明毫不避讳的跟着进了文小姐的闺房。 文小姐的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摆放了许多书籍,各种用具虽然不甚贵重,却都是精致。 绿衣知道文小姐体弱,凡下雨,必会感觉寒冷。 伺候着文小姐脱了外套、鞋袜,用热水洗了脚,裹了被子在身上。 文小姐裹着被子,轻轻靠在床边,再次拿起书翻阅起来。 绿衣则到屋外,吩咐起老妈子给文小姐熬药。 夜明化为一团黑烟,停留在文小姐头上,一起看向了文小姐手中的书。 原来,文小姐看的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而是俗世话本。 这一本讲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故事,看的文小姐爱不释手。 见是这内容,夜明撇撇嘴,俗套的烂故事,有什么好看的,傻子才看呢! 一炷香后 夜明有点忍不住想要戳一戳文小姐了,拜托,你快点翻页啊,看个书而已,这么慢的吗? 文小姐则是一脸的伤感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这才翻开下一页。 夜明赶紧跟着看了起来 绿衣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了。 “小姐,该吃药了。” 文小姐没有回应,绿衣也早就习惯了,又唤了几声,这才让文小姐回过神来。 合上书卷,看向了绿衣端着的汤药,文小姐苦着脸: “太苦了,能不喝吗?” 绿衣摇头: “不行的,小姐你的病必须要按时服药,一次都不能少。” “那能放点糖霜吗?” “不行的,大夫说了,放糖霜,会减弱药性的。” 见绿衣将汤药盛到碗里,端到自己面前,文小姐不情不愿的接过。 她头顶的夜明却是感觉百爪挠心,喝个药而已,一口不就完事了吗? 至于这么半天还到不了嘴吗? 不知道这样很浪费时间的嘛! 夜明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帮她一口喝完了。 文小姐犹豫了半响,到底在绿衣的目光中,苦着脸将药喝下去了。 就这,绿衣还不罢休,非要看着文小姐亲口将汤药全部咽下去才行。 好容易喝完药,文小姐感觉口里苦的不行,想要点甜食,绿衣却坚决不肯。 说是服药之后半个时辰不得吃甜食。 文小姐拗不过绿衣,只好听话。 夜明急得不行,看书啊,继续看书啊!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 似乎是听到了夜明的内心想法,文小姐重新拿起了书本,接着刚才看过的内容继续往下看。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小院外清风阵阵,细雨蒙蒙,洗去铅尘,熄了尘世的喧嚣。 闺房中暖阁香风,书卷轻启,熏香阵阵,全了无言的心意。 当书卷最后一页合上,这本书便读完了。 文小姐轻轻将书放在床边,整个人有点呆呆的,神思不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夜明在她头上盘桓不动,黑烟团的身躯不时波动。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房间中之所以亮堂,全仗绿衣点了蜡烛,足有四根。 “小姐,看完了,该回神了,这书你都看了三遍了,怎么还是这样。” 文小姐轻叹一声: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看那些诗词文章之类,这样的市井小说最合我意。”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可小姐你是卢家女,将来要嫁的可是大户人家,要是让人家知道你不喜那些个文章经义,会被看不起的。” “绿衣,你能帮我再弄些市井小说吗?” “哎~~小姐,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可我就是喜欢市井小说嘛! 绿衣,好绿衣,算我求你了,帮我想想办法嘛!” 第12章 被鬼盯上的文小姐 文小姐将新书的希望寄托在绿衣身上,可绿衣也是出不得远门的,又不可能让下人们去弄那些小说,也是没办法。 主仆二人闹了一会儿,都没个办法。 文小姐只得皱眉,放弃了。 夜色已深,照料的老妈已烧好了水,绿衣伺候文小姐沐浴,准备歇息。 夜明见没有书可看了,飞出了文小姐闺房。 出了小院,夜明发现北方几里外有鬼气,似乎有什么鬼怪在那边。 说来夜明还没有正经和其他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打过交道,变化成一个老叟的模样,绕了一圈,从村子侧面接近那鬼气的方向。 那鬼在村子外,夜明出了村子,身上的愿力就消失了,魔气滚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靠近了鬼气所在位置。 那鬼藏身在一棵柏树中,正鬼鬼祟祟的看着上河湾方向,准确的说,是在看着文小姐的院子。 夜明毫不客气的挤进了柏树中,一拍那鬼的肩头。 “晚上好!” “啊,鬼呀!” 那鬼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老叟模样的夜明,眼皮一跳。 “你是谁?” 夜明见这鬼是个男鬼,衣衫破烂,面黄肌瘦,很显然,生前是个劳碌命,死后才是这幅样子。 这鬼身上明显有孽力存在,虽然不强,但也证明了其是杀过人的。 这就让夜明羡慕了,凭什么你一个鬼都杀过人了! 自己堂堂大魔头,到现在连个人都没杀过,好不平衡! “你又是谁?” 夜明反问了这劳碌鬼一句。 “我是陈阿平,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名为陈阿平的劳碌鬼觉得自己不能太实在,赶紧追问。 夜明鼓动身上魔气,“桀桀桀”的笑道: “老夫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魔,你是魔!” 陈阿平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野鬼,连厉鬼的算不上,突然遇到这么一个魔,岂能不怕? “知道就好,老夫问你,你在此作甚?” “没,没什么,就是到处逛逛。” 陈阿平的眼神有点慌乱的说道。 “不说实话,没关系,老夫也不在乎,正好,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就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好了。” 夜明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陈阿平一遍,不怀好意的笑着。 陈阿平吓得面色煞白,连忙开口求饶: “魔头爷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宜山鬼王派来的,大王让我盯着那栋院子里的人,一旦发现有人离去,就立刻向大王报告。” 宜山距此三百里,属于延化府边缘地带,人迹罕至。 夜明虽然没去过宜山,但也知道这个地方。 这宜山鬼王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让你盯这个院子里的人,具体盯着谁?” “院子里的那位文小姐。 至于为什么盯着,小的也不知道啊! 魔头爷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你看在我们大王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陈阿平生怕夜明卸磨杀驴。 “你们大王注意这里多久了?” “文小姐一搬过来不久后,大王偶然路过,发现了她,之后就派我们来了。” “我们?你们还有几个?” “四个,一共四个,从不同方向监视文小姐的动向。” “你们大王,有什么本事?” “不清楚,大王很少在我们面前展示本领,但据二头领私下里说,大王正在闭关,等下次出关,就不怕阳光了。” 听陈阿平说道这里,夜明哪能不明白,这位宜山鬼王修为精深,都快无惧阳光了。 这还得了,不用说,这位宜山鬼王肯定是看中了文小姐的纯阴之体,想要吞了她身上的阴气。 只是文小姐院子里符纸太多,大部分鬼怪都无法接近。 但一旦其有了不惧阳光的修为,那些符纸也就别想奈何他了,到时文小姐必死无疑。 确定了这一点后,夜明很生气。 文小姐是自己的头号必杀人物,她的阴气应该是自己的。 什么狗屁宜山鬼王,敢和自己抢目标,那岂能轻饶! 夜明决定 忍了! 没办法,人家都快无惧阳光了,自己现在连个魔体都没有凝聚出来,本体还是一团黑烟呢,拿什么和人家斗? “魔头爷爷?” 陈阿平见夜明不说话,心里怕极了,害怕夜明还是打算吃了自己。 夜明见陈阿平再不知什么有用消息了,魔气一刷,陈阿平便昏倒在地。 弄晕了陈阿平,夜明又开始寻找其另外三个盯梢的。 这三个修为也不怎么样,连隐藏鬼气都不会,轻易就被夜明找到了。 其中两个都被夜明魔头的身份吓到了,不敢反抗,稍稍震慑一下,便全交代了。 所知内容和陈阿平大同小异。 只是有一个女鬼透露说,他们大王和二当家暗地里其实不合,二当家一直在想办法取代大王。 只是摄于大王修为高深,一直不敢表现出异心。 要问这女鬼是怎么知道这样隐秘之事的,那还用说,谁让人家是长得好看的女鬼呢? 对前面三鬼的问询很顺利,但最后一鬼却是个硬骨头,死忠于宜山鬼王,无论再怎么严刑逼供,就是不开口。 气的夜明将其毒打了一顿。 打了一顿后,便将其给放了。 不但是这个硬骨头,另外三鬼也都给放了。 不是夜明心软,它一个魔头,没有心这种东西。 这么做是为了告诉宜山鬼王,你的图谋我知道了。 不杀四鬼,是留下了谈判的余地,同时也让对方忌惮。 毕竟,它敢大胆的放走四鬼,那就说明有恃无恐。 如此,想必那宜山鬼王在做决定的时候,应该会慎重一些。 处理完四鬼之事,已经快凌晨了。 夜明回了上河湾村中,开始思考下一步。 它身为本地土地,有香火愿力加持的情况下,即便是那宜山鬼王有了不惧阳光的修为,它也自信可在村中与之一战。 再说了,就算打不过,自己还能随时联系府城隍和县城隍的阴差来助阵。 你宜山鬼王再厉害,打得过城隍庙的阴差们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保证文小姐近期都不要出门。 要是文小姐突发奇想,打算离开村子,那可就完蛋了。 至于稳住文小姐的方法,夜明也想到了,那就是弄些俗世话本、市井小说给她。 这都是为了不让宜山鬼王得逞,和夜明自己想看没有半点关系! 夜明用宜山鬼王的人品保证。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怎么弄书? 延化府城作为平州首府,在整个胥国都算是繁华之地。 想要弄书到手,肯定没问题。 可问题在于,怎么去府城? 夜明只要离开村子,就是一个纯粹的大魔头。 去府城,就相当于往城隍阴差的大本营跑,一个不慎,小命就玩儿完了。 这让夜明纠结了起来,为了几本书,要把命给搭上,那可太不值当了。 接下来几天,夜明白天在几个村子逛上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说可收集的。 只可惜,除了找到几本老旧的春宫图外,再没有有趣的书籍。 它一个魔头,自然对这种书不感兴趣,想来文小姐也不感兴趣,便没做理会。 白先生开始讲学,它便跟着学。 它还试着搜索了一阵白先生的屋子,只可惜,白先生是个真正做学问的人,屋里的书全都是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策论兵法之类,没有夜明想找的书。 到了傍晚时分,就去文小姐的院子里,落在文小姐头上,保护文小姐的安全。 顺便看看书。 只是文小姐手上的书只有两本。 几天下来,夜明也看腻了。 故事再好,反反复复的看,很容易审美疲劳的。 而且,夜明经过几天的相处,有了一个大发现。 那怕不直接吸收文小姐身上的阴气,只要是在她身边修炼,修行进度都会大幅提升。 这可让夜明兴奋坏了,直接在文小姐头上安了家,每天晚上连祠堂也不回去了,就在文小姐头上修炼。 由于汇聚向文小姐的阴气被夜明吸走了很多,使得文小姐的身体变好了不少。 这让绿衣很高兴,认为是大夫的药起了作用,督促文小姐喝药也更严格了,一点儿都不许剩。 倒是文小姐自己,仍是不情不愿,甚至觉得自己情况变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绿衣自然不同意,逼着文小姐喝药调理。 在文小姐头上安家的夜明逐渐的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文小姐的纯阴之体其实还是幼体,距离成长为完全的纯阴之体,大概还要六年左右。 若是按照文小姐之前的身体素质来计算,恐怕文小姐都活不到六年后,就会因阴气过重而亡,化为可怖的纯阴之鬼。 但现在有了夜明,那就不一样了。 不敢说让文小姐恢复健康,起码不至于太过衰弱,再活个十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发现让夜明很开心,可以靠着文小姐加速修炼,修炼个几年,等纯阴之体完全成型,又能杀了全部吸走,实在是太划算了。 夜明的日子很悠闲,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这天白先生为学生们讲完学后表示,自己将要去府城一趟,大概日后回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学生们自学。 学生们听到可以日不上学,开心的当场欢呼。 而这,也让夜明眼前一亮。 白先生要去府城,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去府城了吗? 谁让白先生身具浩然正气呢? 有了白先生的浩然正气掩护,只要自己不作死,基本不用担心暴露。 第13章 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作为一个书生,白先生也是有一个箱笼的。 白先生在箱笼里放上了一些吃食,几件旧衣服,几件小孩子玩儿的玩具,及纸张笔墨等。 收拾好后,便背上了箱笼。 至于钱财,自是贴身存放。 箱笼上的挡板可以遮阳、挡雨,很是有用。 同样,这挡板也会挡住一部分额头上的阳气。 难怪女妖怪、女鬼们都喜欢找书生,瞧瞧这行头,身上文气不说,还将阳气挡住一部分,难怪容易招引邪祟。 白先生除了读书人的文气,还有浩然正气在身,不惧妖邪,倒是无所谓。 夜明藏进了白先生的箱笼里,借用白先生的浩然正气遮挡,如此不虞被人发现。 白先生是书生,但并不文弱,走起路来步履稳健。 出了村子,沿路都是走的大路。 今天阳光明媚,一路上不见什么邪祟,很是安稳。 正午时分,太阳有点毒,白先生见路边有一处茶馆,便坐下休息,点了碗凉茶,箱笼被放在一边。 路边茶馆还有一伙人,带着刀剑等物,看着装都是跑江湖的。 只是这些好汉女侠远没有书中快意潇洒,脸上都有生活留下的痕迹。 他们也没有骑马,而是乘坐的牛车。 老牛跟着这些人一起休息,正在茅草棚边嚼着干草,身边一堆蚊子正在嗡嗡的骚扰着老牛。 箱笼离老牛有点近,老牛被蚊子叮的有点受不了,甩了甩头。 无辜的箱笼被老牛顶翻了 一位汉子见此,赶紧上前,帮忙把箱笼扶起,一边对白先生说道歉的话,一边踢了老牛一脚。 白先生不以为意,表示不是什么大事。 双方有了话头,也就聊了起来,气氛倒也融洽。 只有箱笼里的夜明感觉很是不忿,一头老牛,居然敢撞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小本本记上! 通过交谈,得知这群人都是传说中的赏金猎人,专门帮助朝廷抓捕逃犯的。 顺便 卖点货品。 最近出去一趟,一个通缉犯没抓到,倒是卖货挣了些钱。 如今货品卖光了,也是要进府城,再弄些货品的。 不对,重点是看看朝廷有没有下发新的通缉令,卖货只是顺便。 这伙人五男二女,都是皮肤黝黑,面貌粗陋。 那两个女子更是比男人还男人,一点没有书中所说江湖女侠的风范。 双方交谈甚欢,加之白先生又是个没威胁的书生,那汉子主动邀请白先生同行。 白先生欣然同意。 这群人对老牛很好,明明拉的是空车,可就是没有坐上去增加老牛的负重,都选择了步行。 领头的汉子倒是热情的邀请白先生坐牛车,白先生给拒绝了。 人家都舍不得坐,自己怎么能坐呢? 这倒是让几人对白先生又高看了一眼。 这年月,读书人在普通人眼里,那可都是文曲星老爷。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老爷”,一群人都感觉与有荣焉。 到接近傍晚时,一群人总算到了府城。 延化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城内广阔,山水池沼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农田。 此时虽已至傍晚,来往之人仍是不绝。 白先生等人也在城卫的指挥下排队。 在常人看来,这延化城也就是繁华,看不出别的东西。 但躲在箱笼里的夜明却是对城门头上悬挂的一面镜子极为忌惮。 那镜子在常人眼中并无神异,可在夜明眼中,却是散发着强大法力的大杀器。 但凡有路过妖魔鬼怪,被那镜子照上一下,保准皮消肉烂,魂飞魄散。 虽然对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很有信心,但在见到那镜子之时,夜明还是有点心虚的。 可惜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自己此时要是离开箱笼,大概率还是会出事。 反正都到这里了,就信白先生一回! 虽然白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城门守卫辛苦了一天,显然很累了,查验进城货物变得很是随意,略微看看就放人通行了。 轮到白先生时,对方一看他是个书生,直接都不带检查的,直接就放行了。 倒是那群赏金猎人们,由于带着不少武器,受到了一阵盘问。 胥国虽然不禁一般兵刃,但甲胄、弓弩之类,管制的还是相当严格的。 在白先生进城的时候,夜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上方的镜子忽然给自己来一下。 幸运的是,没有发生任何事,顺利蒙混过关。 进了城,白先生也就同赏金猎人们分开了。 白先生家就住在府城中,他到了府城,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先是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家不甚富裕的门户外。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这家门户紧闭,白先生上前叩门。 屋里人听到敲门声,没有直接开门,一个半大小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遥儿,是我。” 屋里人听到白先生的声音,很是惊喜,迅速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模样与白先生有些相像,看到白先生背着箱笼,站在门口对自己笑。 小少年激动的喊了一声“爹爹”,顺手将白先生手中的糖葫芦拿到手里,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奶奶,娘,爹爹回来了。” 屋里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是白先生回来了,都赶忙出来迎接。 白先生的母亲今年五十来岁,从夜明的视角来看,有些老病在身,但不严重,再活一些年应该不成问题。 白先生的夫人年岁和白先生差不多,生的面目清秀。 一家人见面,自是分外热闹。 白先生的儿子名为白遥,从老爹哪儿接过箱笼,抱到了一边去,二话不说的就翻找了起来。 从中翻找出了几个村里娃娃喜欢玩儿的木陀螺、竹蜻蜓、拨浪鼓、鸡毛毽子,得了新玩具,白遥高兴的不得了。 但他却不知,在他打开箱笼时,一团黑烟也从中飞了出来。 出来的自然就是夜明了,在箱笼里躲了一天,现在才出来。 见白先生一家团聚,夜明没兴趣看他们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而是关注起了城内的情况。 从这里老远,夜明就能感受到城隍庙那边的浓郁香火愿力。 这也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指引,打死不要靠近城隍庙。 如今进了城,第一目标自然就是书店了。 在白先生回家的路上,夜明就偷偷记下了沿途两家书店的位置。 此时悄悄的贴墙飞行,往书店而去。 一路上,夜明都是小心翼翼。 正飞着,忽然间,夜明钻进了路边一棵树里,躲了起来。 夜明刚躲避,便见一阵阴风袭来,一个穿着城隍庙制服的阴差,落到了这里。 这阴差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原地徘徊了一阵,这才离去。 眼见阴差离去,夜明正打算出来,继续前进,可忽然又感觉不对劲儿,继续藏在树里,默默等待。 过了一会儿,方才的阴差再次出现,落在此处,四下不见任何可疑目标。 “奇怪,难道真是错觉” 这阴差自语了一句,再次飞走了。 夜明又在树里等了一炷香功夫,再不见那阴差折返,这才小心翼翼的出来。 妈妈呀,这府城不愧是城隍的大本营,太恐怖了,这才刚进城不久,差点就被发现了。 这次夜明更小心了,近乎是贴着靠墙的地面飞行的,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躲起来。 沿途,夜明见到了不下五波阴差巡查,简直吓死个魔。 好不容易到了一家书店的外面,还不好进去。 要是一般建筑,它一个没有实体的魔头,直接穿墙就进去了。 但这书店却不行,因为书店有文气笼罩,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想要进去,却是不容易,起码对它这个魔头来说是这样的。 这时候,夜明想念起了香火愿力的好,要是有香火愿力在身,文气是绝对不会拦自己的。 只是可惜,不在愿力范围内,实在是可惜了。 夜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文气给拦在外面了,实在是有点扯。 这可如何是好? 夜明想了想,忽然记起白先生说过,儒圣他老人家认为有教无类,只要愿意,万物都可接受教化。 念及此处,夜明有了办法。 往前一点,紧贴着文气,夜明最终开始念念有词的说了起来。 “儒圣曰:有朋自远方来” 随着夜明开始背诵儒圣经典,可以明显感觉到文气对自己的抵制开始变弱了。 夜明心中一喜,继续背诵儒圣经典 又过了一会儿,夜明成功穿过了文气墙,进入了店中。 此时的店中自是无人的,那些个梁上君子,也不会来书店光顾。 夜明进了书店,直接飞到了最高的书架上,开始找寻自己想要的书。 一圈找下来,发现全是些文章经义、诗词歌赋之类,没有俗世话本、市井小说。 不应该呀,府城这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庸人,按理说那些个世俗小说才是主流,怎么一本也没见到。 直到夜明在账本上见到了售卖记录,这才知道原因。 就是因为普通老百姓更喜欢那些个俗的东西,所以这些俗的都卖完了。 倒是那些个经义文章没卖出去个什么,所以才都剩在这里了。 不过好消息是,夜明见到账本记录上写着仓库还有不少货。 仓库就在书店的后院,离得很近,夜明轻松找到。 市面上热门的小说故事,这里全都有。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 找到了书,夜明自然就不客气了。 嗯,白先生说过,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第14章 朝廷重犯庞武忠 夜明将每种小说都选了一本出来,也不论其是盛行的,还是冷门的。 就算每种只带一本,加起来也有二十余本了。 现在的夜明本体不过南瓜大小一团黑烟,将自己分散的很薄,这才将所有书兜住。 书是兜住了,可是却有一个大问题。 带上书之后,夜明就无法穿墙了。 从空中飞出去? 找死吗,生怕城隍庙阴差发现不了自己? 这下夜明可是犯了难,就算一次只带一本,也是无法穿墙的。 难道用从这里挖地道过去? 这么远的距离,还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万一途中有点魔气外泄,被巡逻阴差发现,那可就全完了。 就在夜明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外面街道上有更夫踩到水的声音。 这顿时提醒了夜明,延化府的地下排水工程还是做的不错的,修建了不少暗渠,如果从暗渠走的话 很快,夜明又发现了问题。 离它最近的暗渠入口也在书店外的另一条街转角,想要到达暗渠入口,需要先飞出书店。 可它现在就是不敢飞出去,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正在夜明有些着恼时,忽然听见外面一片喧闹声响起。 许多人在高呼“抓住庞武忠,朝廷重重有赏”之类。 听脚步声,分明有大队人马在追赶,估计是延化府的捕快们在抓贼人。 不对,庞武忠,好耳熟的名字。 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白天的时候,那群赏金猎人们所说的悬赏金额最高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嘛,好像足有两千两。 这个数额,通缉一个人,那可是相当夸张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凶名远扬之人,居然还敢出现在府城,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胆量。 简直和夜明有的一拼了,为了几本书,就敢闯城隍的大本营。 抓捕此人的动静极大,听脚步声,起码有上百人在抓捕他。 很快,夜明发现了对自己很有利的情况。 由于动静极大,许多巡游的阴差也被吸引了过去。 虽说阴差不参与阳间事,但去看看热闹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良机,夜明怎会错过。 暗中观察,发现附近巡逻的阴差都离开后,夜明全速飞遁,出了书店后院,直奔暗渠入口而去 一位刚刚离去的阴差忽然神情一动,他又感觉到了点什么,立马回头看向书店方向。 什么动静也没有。 阴差不放弃,没有跟着其他阴差一起去看热闹,从书店周围开始查起。 一圈下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存在。 “奇怪,明明感觉有魔气波动的迹象,怎么一点痕迹也找不到,更是连半点孽力也不曾留下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 在这位阴差自我怀疑时,夜明已经顺着暗渠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了。 刚才那一下可吓死个魔,要不是自己身上一点孽力没有,恐怕真要露馅。 这要是被发现,那可就全完了。 顺便还要感谢一下那位通缉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要是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吸干他的阳气和精血,以示感谢。 夜明本想直接回白先生家的,但这暗渠却根本不通向白先生家。 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夜明也不敢随意找个出口出去,只得在暗渠中继续前行。 暗渠中又臭又潮湿,索性夜明是魔头,不在乎什么气味。 书本都被它的身体包裹着,也不担心会被水浸湿。 夜明顺着暗渠,一路前行,最后从出口出来时,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城。 它现在在城外三里外的一条河边,暗渠的污水全都排进了这条小河中。 夜明见此,大喜,之前还在纠结用什么方法将书带出城呢,没想到一下子解决了。 万万没想到,这条暗渠居然可以绕过城门口的恐怖铜镜,实在是太棒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想要进城,都可以独自前来了? 正在夜明暗自高兴时,忽然有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出现。 夜明不敢大意,循着本能飞到了一片浓密的草丛中。 在它刚躲起来不久,便见两名阴差从城中飞了出来。 这两名阴差都是全副武装,手中拿着勾魂链,摄魂旗等。 两名阴差直接飞到了暗渠出口位置,四下搜寻了起来。 “奇怪,明明有东西触动了布置在暗渠中的地网,怎么会没留下痕迹?” 其中一名阴差很是疑惑。 另一名阴差也是不明所以: “按理说,以地网的灵敏反应,不该出错才对。 难道那邪物已经强大到能够隐藏自身孽力了?” “不可能,如果是那种强大的邪物,便是城隍大人也不见得是其对手,何须钻暗渠来往?” “有理,可地网的感应是绝不会出错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位阴差没弄明白原因,并未离去,仍在四周搜查。 正在此时,却听得那暗渠中有响动,且还不小,顿时引得两位阴差的注意。 不一会儿,便见暗渠中钻出一人,这人一头扎进了满是污水的小河中,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爬上岸来。 这个全身湿透的人是个二十五六的汉子,身上伤势不轻,有好几道伤口甚是狰狞。 此人艰难爬上岸,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十来米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两阴差在其出现时,就停下了搜索,看向了此人。 “这就是那个庞武忠。” “就是他。” “朝廷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可我怎么看他身上有一股子正气?” “是有正气,估计是被冤枉的。” “又是被冤枉的近些年被冤枉的人有些多了,朝廷这是在走下坡路了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今朝廷,不行了” “罢了,人间事与我等早无关系了,休要再议。” “嗯你说,方才是这人触动的地网吗?” “我观此人身上虽有一股正气,但杀气也是十足,少说杀过几十人了。 如此浓郁的杀气,的确有可能触动地网的反应。” “若是如此,就说的通了。” “好了,此人之事不归我们管,回去!” “我观他伤势,就算侥幸逃脱抓捕,也没几日可活了,到时候说不得还得你我来接他。” “到时再说。” 两阴差聊着聊着,便就远去了。 庞武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夜明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坚决不出现。 这两位阴差似乎没有打回马枪的打算,过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夜明此时才放心些,偷偷摸摸的出来了。 飞到庞武忠身边,看着他的情况。 现在的庞武忠十分虚弱,那怕身上杀气十足,也无法再阻止夜明吸走阳气、精血。 只是夜明反而有点犹豫了。 它现在能感受到自己的本能在不断的催促着自己,让它赶紧吸干这个人类,这样可以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一截。 但它本身的意志又在抵抗这种本能。 倒不是夜明不敢杀人。 对于一个魔头来说,人类就是食物,没有什么不敢杀人的想法。 夜明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它在想划不划算。 现在吸干了此人,是可以提升一些修为,但也会使自身染上孽力。 夜明现在完全体验到了没有孽力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地网之事。 现在想来,夜明都觉得一阵后怕,在此之前,它根本不知地网的存在。 这次要不是自身没有一点孽力,肯定就被发现了,那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现在就算吸干了庞武忠,最多也不过能打赢一两个阴差,一旦遇到赏善罚恶二司中任意一个强手,自己都是必死无疑。 而且,要是染上了孽力,可就没办法再当土地了。 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吸收文小姐的阴气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夜明做出了决定,它决定,食物先不吃了。 要先存起来! 做出了决定后,夜明黑烟团身体幻化出一张嘴,对着庞武忠一吸。 别误会,可不是吸他的阳气、精血之类。 而是吸走他身上的瘟病之源。 所谓瘟病之源,是一种微小到看不见的毒素,很多伤者所受的伤害其实不足以致命,但伤口在长好之前,往往会感染瘟病之源。 这就会使伤者伤情不断恶化,最后一命呜呼。 人类现在最常用的对付瘟病之源的方法,无外乎就是用烈酒清洗伤口。 但这种方法的效用十分有限,能不能救活,全凭天意。 夜明出手,不,出口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它可以直接吸走此人身上的所有瘟病之源,让其伤口变得十分干净。 吸走了庞武忠身上的瘟病之源后,夜明对着另一个方向一吐,便将那些瘟病之源吐到一边去了。 它才没兴趣吃这些东西。 搞定了真正有可能要庞武忠性命的东西后,夜明又施法,将庞武忠的外套撕成了布条条,帮其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包扎伤口的动静在外人看来很诡异。 因为看不到夜明的存在,只是看到那些布条无风自动,像一条条蛇一般,在庞武忠的身上绕来绕去。 伤势不再致命的庞武忠被布条触动伤口,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发现这些布条在自行往身上缠,大惊失色,不顾伤势的弹身而起。 “哪来的妖怪,竟敢暗害洒家!” 第15章 登门拜访卢员外 这一开口,又扯动身上伤口,庞武忠疼的龇牙咧嘴。 “叫什么,叫什么,没看到老夫在为你疗伤吗?” 夜明施了法,让庞武忠能听到自己伪装过的声音。 庞武忠听到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却是不见人,身上的布条还在继续包扎伤口,显得很是诡异。 庞武忠是个胆大包天的,心中虽然惊奇,但却不是很惧怕,看出对方在为自己疗伤后,便猜测自己可能是遇到了神仙。 “不知是哪位神仙救了洒家?” “老夫福德正神是也。” “原来是土地老老神仙。” 庞武忠虽然喊得是“老神仙”,但那个“儿”字近乎脱口而出了。 夜明生气,包扎的布条猛的勒紧了点。 “嘶~~老神仙莫要生气,洒家一时失言,老神仙见谅。” 庞武忠赶紧道歉。 夜明没再说话,只是帮他将伤口都包扎好了。 “多谢老神仙相救。” “不必客气。” “敢问老神仙,您帮洒家,可是为了帮洒家伸冤的?” “伸冤?你有冤屈?” “不错,洒家身上有天大的冤屈” 庞武忠刚想开口说出冤屈,便被夜明打断了。 “糊涂,你们凡人之事,自己去处理,怎么还找老夫呢? 老夫救你不过是顺便罢了。” 夜明才不想管那些个闲事,它连土地的职责都不想尽,更别说去帮一个“食物”了。 “额~~” 庞武忠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老神仙说的是,您是神仙,不该管凡人的事。” “你如今有伤在身,想要伸冤恐也是无门。 不知有何打算?” “不瞒老神仙,洒家现在无处可去,还请老神仙指条明路。” “此去” 夜明说了下河湾的位置,让他去找下河湾一个瞎眼老大夫疗伤。 顺便 帮它将二十多本小说也带回去。 倒不是夜明不想亲自带回去,而是天快要亮了。 以自己的速度,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回村子。 而且,带着一堆书赶路,负担很重的。 既然现在有劳力,岂有不动用的道理。 听了老神仙的安排,庞武忠欣然领命,带着二十多本小说,便往下河湾方向去了。 夜明之所以要帮庞武忠,就是为了囤积食物。 先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对自己深信不疑。 等自己吸光文小姐的阴气,就可以顺便将他也吸干,一举两得。 见他离去,夜明再次钻进小河暗渠中,打算回城里。 没办法,太阳快出来了,不能再等了。 至于地网? 在知道了地网的存在后,夜明反倒不怎么怕了。 沿着暗渠回城,途中夜明就发现了所谓的地网。 其实就是一条条细细的香火丝线。 只要有孽力沾上,就会出发警报。 自己之前没注意这些东西,无意间碰断了几根香火丝线,这才惊动了阴差们。 现在知道了情况后,自然不会再出问题了。 尤其是它只是一团黑烟,可以随意变形,且没有了书籍的负担,根本不担心会碰到地网。 一路快速进城,选了一个离白先生家最近的暗渠出口,夜明悄咪咪探出一点黑烟侦查了一下周围。 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大部分阴差都去休息了,只有少数阴差开始值白班。 因为白天有太阳这个恐怖存在在,所以白天巡逻的阴差数量很少。 阳光还没有照到夜明这一块儿,但也快了。 夜明找了个机会,快速飞向白先生家。 进了白先生家,急忙去找箱笼。 结果发现白遥那个熊孩子打开箱笼后,就放在了院子中间。 显然,现在已经不适合躲在里面了。 好在此时,夜明见到收拾好的白先生走出了卧室。 夜明发现白先生的腰间多了一枚玉佩。 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钻进了白先生的玉佩中,接受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保护。 感受到了浩然正气带来的安全感后,夜明这才有心情观察起白先生的情况。 今天的白先生和平时相比,显得很正式。 扎了好长发,戴上了文士冠,穿了一身很新的文士长衫不说,就连唯一的玉佩都挂在了腰间。 这样的打扮,明显是去拜访什么人。 与白先生一同出卧室的还有白夫人。 今天的白夫人与昨晚刚见面时的白夫人有所不同,今天的白夫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几岁。 夜明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因为白先生没有讲过。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白夫人总想和白先生在一起,只是在家人面前,显得很内敛。 白先生在家用过早膳后,又整理了一番仪表,告别一家人,径自出了门。 夜明开始还有点疑惑白先生要去见谁,等白先生到了一家大院外,夜明这才知道白先生的目的地。 只见那朱漆大门的匾额上写着“卢府”二字。 据夜明所知,延化府出名的“卢府”就只有一家,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卢员外家。 没想到白先生要拜访的居然是卢员外家。 早知道的话,夜明就不来了。 因为才到卢员外家门口,夜明就感受到了危险。 卢员外家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是高人开过光的,还离着一段距离,夜明就能感受到石狮子上散发的威压。 光是这两尊石狮子在,就能让大多数妖邪鬼物不敢接近卢府。 而卢府内还不知有多少布置呢! 但现在显然是没有退路的,白先生现在就站在阳光下。 要是夜明敢离开白先生身边,下一刻就要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白先生到了卢府大门前,找到了门房,递上拜帖。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卢府的管家也是个鼻孔朝天的。 只是见白先生明显的读书人打扮,没敢呵斥或是拒绝,老实接了拜帖,送入府内。 坊间传言说,卢员外向来敬重读书人,因此,每日收到的拜帖多不胜数,门房不认为白先生会得到接见。 但出人意料的是,府里传讯,不但要接见白先生,卢员外更是要亲自接见。 这可将门房惊到了,面上再无半点小觑之意,瞬息之间,对白先生的奉承近乎写到了脸上。 卢府之中景致自不必说,当得起延化城一流。 夜明发现,卢府中的建筑用了大量驱邪辟凶的材料,且还有许多符箓。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做过多场法事,府内正气惶惶,妖魔鬼怪无处藏形。 要不是有白先生的浩然正气庇护,夜明刚一进来,就要被打的形神俱灭。 门房一路领着白先生进了卢府会客厅。 到了厅外,门房不敢进去,只是请白先生进去。 白先生正了正衣冠,迈步进入会客厅。 厅中其他人不重要,只有一个老者最是引人注目。 这老者看去六十来岁,精神矍铄,眼神明亮,气度不凡,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身上衣着看似不甚华丽,但从头到脚,无不是用料精致,做工精细。 随便一只靴子拿出去,就能值上千两银子。 夜明知道,这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老者,其实已经七十有三了。 此人正是老蚌生珠,六十岁还能有文小姐这个女儿的延化府大名人卢员外。 卢员外名为卢鼎昌,延化府之人都以卢员外称之。 白先生上前见礼: “晚生白谦见过老大人。” “言让啊,许久不见了,家中可还好?” 卢员外笑问道。 白先生名为白谦,字,言让。 见卢员外没有见外,白先生不卑不亢的说起了近来家中的一些事。 通过白先生和卢员外的交流,夜明也算是知道了白先生的情况。 白先生的父亲与卢员外乃是至交好友,曾一同在朝为官。 白先生还曾有一位兄长也在朝为官,只是因病故去了。 他兄长一去,白先生生母忧伤过度,不久也去了。 当时才考上秀才的白先生因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参与科考。 过了三年,正在白先生打算再战考场时,他父亲却是在朝堂斗争中失败。 丢了官职不说,还连带断了白先生的仕途。 要不是朝中还有人保着他们父子,白先生的秀才功名恐怕都要被剥夺。 只是在此事打击之下,白先生之父就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他们白氏一门,为官清贫,家中并无余财,没了生计的一家便全指着白先生做个私塾先生挣钱养家了。 另说一嘴,白先生家现在那位老妇是其父妾室。 白先生重孝道,当做生母奉养。 提起一些朝堂旧事,卢员外也是感慨良多。 他能从朝堂纷争中安然退下,多少都有些运气成分在。 好在,卢家还有不少后辈在朝为官,可以继续维持着他们这个家族的繁盛。 不是已然没落的白家可比。 两人聊了一阵子,卢员外问起白先生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白先生拜托卢员外帮忙找到其父当初落在京城的一副字画藏品。 那是其父生前为数不多的收藏,只是离京匆匆,没来得及带出来。 及至弥留之际,仍对那副字画念念不忘。 卢员外问了下是那一副字画,白先生答: “千里饿殍图。” 卢员外闻言,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连忙示意白先生不要再说了,并表示自己一定帮忙。 所谓“千里饿殍图”,是一千多年前一位不知名画师所做,历来被认为是象征着亡国之兆的不祥之物。 万万没想到,白先生之父竟然敢收藏这东西,当真是不怕被诛九族吗? 关键是卢员外曾经作为白父的至交好友,要是这事爆出来,他绝对撇不清关系。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卢员外岂会不帮忙寻找? 第16章 一朝得解脱,来世又何如? 答应了白先生一定帮忙后,卢员外又大方的让人取来黄金百两,要赠予白先生。 白先生拒而不受,礼貌告辞。 卢员外见此,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倔脾气,也未曾强求。 知道了“千里饿殍图”之事后,卢员外再无心情交谈,直接端茶送客。 白先生也是识趣,主动告辞。 等白先生出了卢府,夜明感觉轻松了不少。 卢府给它的压力太大了。 白先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访友去了。 先到了一家书生的门前,与人相见。 随后,两人结伴而行,又去寻访其他友人。 至中午时,已有五人聚在一起了。 五人一起相谈甚欢,选了一座看去颇为雅致的酒楼,一同用午饭。 夜明有点看不上白先生的这四个朋友,无他,这四人身上都没有浩然正气。 甚至其中一人身上还有一股子“酸气”,想来是个腐儒。 事实也和夜明猜测的差不多,几人交谈,那腐儒说话做事都显得极为迂腐,光是五人落座的小事,都要争着论资排辈,才肯坐下。 真不知白先生是如何与这种人成为朋友的。 看得出来,白先生很关心朝廷政事,一直在同几人讨论这方面的事。 更具体的说,白先生是在了解当今朝堂局势。 因为他在老张村教书,消息相对闭塞,所以才要向好友们打听当下时事。 这几位书生都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主,白先生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只是言语间有颇多自我见解,容易误导人。 通过他们的交谈,夜明也了解到,如今的胥国当真是不太平。 有几个遭了灾的州府,开始出现流民造反之事。 朝堂上又处于主少国疑,权臣倾轧的局面,面对地方上的小叛乱,颇有一种任其做大的做派。 地方上的匪患也愈发多了起来。 同时,各种妖邪祸乱的传闻,也开始风行,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幸运的是,北边的凉人和西边的番人内部好像也不平静,没有功夫打胥国的主意。 所以在外患方面,情况还不算太差。 都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此时看来,倒也所言非虚。 通过他们之间的高谈阔论,夜明第一次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王朝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白先生等人一直聊到几近黄昏时,才各自散场。 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什么事时,却让白先生看到了一出不平事。 白先生见前方有一群人在吵嚷着什么,不少人在围观,还能听见恶奴的厉骂声。 “你们长没长眼睛,弄破了我们公子的衣服,让你们赔一头牛而已,竟然还敢拒绝!” 白先生挤进人群,见到一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哥正一脸嫌恶的看着面前几人,他身边的家奴正在对那几人喝骂。 被骂的几人白先生也认识,正是昨日一同进城的那群赏金猎人们。 此时正有一个家奴拉着猎人们的老牛,想要拉走。 猎人这边有个汉子死活不让拉走老牛,其他几个猎人也都拦着。 几人虽然都带着武器,却不敢真个动手,那怕对面的恶奴都用鞭子抽了,他们也只是硬受着。 白先生见此,询问旁人此事因由。 说来倒的确是猎人们的错,他们的牛车不小心划破了赵公子的衣摆。 有错在先的他们面对赵公子家奴,底气严重不足,表示愿意赔偿300钱,弥补赵公子的损失。 但赵公子却不接受,向来为非作歹惯了的赵公子直言要拉走他们的老牛。 这老牛可是一伙人的宝贝,如何舍得?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在此了。 赵公子虽然纨绔,却并非无智,见这群人都是带着家伙的,自己不出面,全由恶奴逞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白先生出面了。 只是赵公子并不给面子,区区一个秀才,他还不放在眼里。 白先生也知自己人微言轻,当场表示自己与卢员外相识。 在这延化府还没人敢跟卢员外乱攀关系,见白先生说的很是自然,众人并未怀疑。 赵公子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同卢员外作对。 白先生从中协调,让赏金猎人们出350钱,赔偿赵公子了事。 赵公子也是同意,这时,赵公子手下的家奴却对赵公子耳语一番。 赵公子听后,连连点头。 便见赵公子命人拿来纹银二十两,放在赏金猎人们的面前。 直言要花钱买下他们的老牛。 赏金猎人们见此,都犹豫了。 他们的确是很看重老牛,可对方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最终,银子归了赏金猎人们,老牛归了赵公子。 白先生见双方你情我愿,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为何,夜明总感觉在猎人们同意卖出老牛后,那老牛似乎流泪了。 只是再看去,老牛一切如常,无甚特别的。 夜明倒是从赵公子身上感受到了对老牛的杀意。 看样子,这位赵公子买老牛,可不是看重老牛的劳力,而是想杀了泄愤。 夜明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胥国律法明文规定不得随意宰杀耕牛,这个赵公子会当街杀牛。 但看这情况,估计带回府中,怕是要直接进赵家后厨了。 有了银钱的猎人们没有再去看老牛怎样,揣着银钱,喜滋滋的离去了。 白先生也往家里去了。 此时太阳已落山了,夜明从玉佩中出来,化为一缕黑烟,钻进了老牛的牛角尖中,跟着赵公子等人一起回府。 回府路上,家奴下手十分毒辣,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老牛身上,抽的老牛皮开肉绽。 赵公子觉得不解气,自己拿过鞭子,又抽了几鞭。 赵府门口也有石狮子镇守,按理说现在的夜明是进不去的。 好在赵公子可没打算让老牛进正门,直接命人将老牛从偏门拉往后厨去,并吩咐今晚要吃全牛宴。 家奴满脸赔笑的拉着老牛去了。 夜明身上没有孽力,只要不是走正门,就不会引起镇宅狮子的镇压,顺利混了进去。 到了赵府后厨,恶奴吩咐厨子去磨刀,准备杀牛。 他自己则拿着旱烟袋,到一旁的亭子里歇着去了 夜明从老牛角尖钻了出来,想着怎么将老牛救出去。 它当然不是好心,而是打算弄回村里耕地,为村子做贡献,这样也能变相提升自己的香火。 夜明刚打算将恶奴和厨子们弄晕,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本就大限将至,不必如此麻烦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夜明一跳,黑烟团身体中出现一张惊讶的脸,看向老牛。 “是你在说话?” 老牛没有动,但在其身上却有声音传出。 “是我。” “你成精了?” 夜明很是惊讶,这老牛居然是成精的老牛! “不对,你要是成精了,为什么没有被城隍阴差发现? 为什么面对城里那么多驱邪辟凶的宝物还能安然无恙?” “我是被道门一位高人点化成精,修的是正宗道法,又不是邪法,自是不惧那些驱邪辟凶之物。” “所以你昨天是故意撞翻我藏身的箱笼的?” “有点好奇你一个魔头,身上为何半点孽力也无,试探了一下。” “那你现在跟我说话,是想干什么?” “我随高人身边多年,见过的妖魔邪祟不计其数,但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像你这样的魔头,实在是我生平仅见,便想要送你一桩机缘。” “机缘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最是善良了。 你别看我是魔头,但我可是立志要拯救天下苍生的,是心向正道的,机缘给我,准没错!” 夜明赶紧表示自己是个好魔头。 老牛只是说道: “世间事,不在于你想什么,说什么,只在于你做什么,这也是我愿意给你机缘的原因。” 老牛说的机缘是自己的一对牛角、一颗蕴含纯正道法的金丹,以及写在牛皮上的道法,名为“青牛参同契”。 随着老牛吐出金丹,卸下牛角,撕下牛皮,其本就不强的生命气息顿时近乎消散了。 “你走,我寿数已尽,这具残躯便留给这些人了。” “等下,我还想问你,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帮那群人拉车?” “为首那人是点化我的高人后辈,我本想在暮年之时,能有个依托,便做了他家一头老牛。 却不想,败给了区区二十两银钱” “其实你可以留全尸,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昔年庄祖仙去,遗蜕留于世间,为群鸟、百兽、虫豸分食,其弟子门人闻此,皆言‘生于天地,归于天地,得其所矣。’ 于是众弟子抚掌大笑,各自散去。 我今离去,残躯可换世人一顿饱食,想也有庄祖遗风了。” 说罢,老牛倒地,再无半点声息。 夜明见此,黑烟团身体微微颤抖。 它没有心,不知此时自己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才合适。 半响,只是对着老牛遗蜕嗤笑几声: “老牛呵,老牛呵,生做田间客,死为腹中餐,一朝得解脱,来世又何如?” 语罢,带上金丹、牛角、牛皮遁出赵府。 这时,赵府后厨之人已磨好了刀,来到院子。 却发现老牛已倒在了树下,且还没了牛角和一块牛皮。 庖厨之人不解,只当是灶王爷喜欢,上香敬了灶王,便开始处理起老牛残躯 第17章 冲准道人 夜明借着牛角上的道法掩护,顺利躲过沿途阴差,回到了白先生家中。 直接躲进了白先生家的杂物室中,随后,夜明开始查看老牛给的三件宝物。 首先是金丹,这可是老牛一生道法修行的结晶,珍贵非常。 夜明能够感觉到,这金丹中蕴含着何等强大的法力。 若是将其炼化吸收,必然法力大增。 只是有个问题,这金丹中的法力太过纯正了。 以夜明现在的修为吸收的话,它会直接被转化为道门灵体,再做不了魔头了。 笑话,夜明可是立志成为霍乱天下的盖世魔头的,怎么可能转去做什么道门灵体? 可是,这金丹闻着真的好香啊~~ 夜明到底是忍住了,施了个法将金丹封印了起来,藏在黑烟本体中。 等自己将来修为足够炼化金丹了再说。 再看那牛角,两根牛角是老牛修炼多年的产物,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件了不起的道门秘宝了。 先前正是有了这牛角,夜明才能轻松躲过阴差的探查。 虽说由于法力性质不符的原因,夜明没法发挥其真正威力,但光是用来藏身遁形那是绝无问题的。 最后则是写在牛皮上的“青牛参同契”了,这上面不但有法门本身,还有老牛修炼多年的经验。 从这三件套可以看去,老牛是希望自己褪去魔体,转修道法的。 但夜明显然要让老牛失望了,它不打算转修道法。 而且由于有之前修炼“正玄五行法”成功的经验,夜明有信心用自己纯粹的魔气将青牛参同契修成。 只是不同的是,“正玄五行法”属于法术,“青牛参同契”属于功法,夜明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行不行。 好在也不急于一时,等回了村里再慢慢研究好了。 当然,夜明也没有闲着,直接开始领悟起“青牛参同契”了,连了解了解再说。 一番了解下来,夜明发现,这青牛参同契还是很厉害的,属于道门正宗法门。 修成之后,法力雄厚连绵,有移山填海之力,最重要的是,持久战能力极强。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修炼起来很慢、很慢,像老牛自己就修炼了足足三百年。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 “青牛参同契”要求每日要对着日出之时的朝阳修炼一炷香功夫。 可夜明是个魔头,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找死的事。 思来想去,不知道用月亮升起时的月华来代替可行吗? 另外还有不少问题,都需要解决。 夜明在不断思考解决方法。 这种修改功法之事,要是让其他修者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 要知道,一门功法的形成,可不是一两个人随便弄弄就完成的。 这往往需要一个门派集合几代人的力量,逐步推演完善的。 正是因为演法过程艰辛无比,修行之人间才有了法不轻传之说。 一般敢于单人修改、新编功法的,不是绝世天才,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就算是绝世天才,敢这么乱来的,往往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夜明并不知这些,只是在单纯的想着怎么改造这门功法为自己所用。 次日,白先生再次出门访友。 研究了一晚的夜明又躲进了白先生的玉佩中。 它是魔头,只要魔气不衰,根本不需要休息。 白先生今天又找了几位文友,加上昨天的几人,足有十几人聚在一起。 夜明在这些人中,又发现了一个身具浩然正气的书生。 虽然没有白先生身上的浩然正气那么多,但也很不错。 就在众人在一处酒楼高谈阔论时,夜明注意到了街道上的一个摊位。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道人摆的算命卦摊。 道人自称“冲准”,直言算的不准不要钱。 此时正有一人前来算命。 冲准道人看了看来人手相、面相后说道: “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面泛菜色,出口漏财,抬脚惹祸,五行缺四行,还有点缺德” 还不待冲准道人的话说完,便被那人一拳打在了鼻梁上,打的道人鼻血长流,顺带掀了道人的摊子,气愤的扬长而去。 冲准道人擦了擦鼻血,又将摊子整理好,嘴里还嘟囔着“贫道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不久,又有一人前来算命。 夜明觉得有趣,正要再看,白先生却是起身去另一桌敬酒去了。 等白先生再回到原位,那算卦的人已经走了。 只是看冲准道人的摊子又是一团糟,想他经历了什么也是可以推测的。 冲准道人说话确实太直了,在接下来的两炷香时间里,被人掀了三次卦摊,一文钱没收到不说,卦摊的桌子还断了一条腿。 勉强将卦摊再度支撑了起来,冲准道人摸了摸被人打的乌青的眼眶,继续摆摊。 终于,冲准道人时来运转了。 又来了一位看起来衣衫陈旧的小哥来算命,算的是姻缘。 冲准道人一算,发现小哥姻缘线美满,是个有福的,如实说了一通后,小哥心情大好,给了五枚铜钱。 如此,冲准道人总算是得了今天的第一笔收入。 只是,在此之后,他就再也没得到过钱。 打倒是不少挨。 正在冲准道人感叹钱不好赚时,忽然听到人群那边一阵喧闹声响起。 许多人高呼“金光道长来人。” 这顿时引起了楼上夜明的注意,金光道长,不就是那个骗子道长吗? 冲准道人也好奇的看向了正在过来的那位“同行”。 不得不说,金光道长的卖相相当不错,那标准的小四方步走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身后跟着两个道童,一人捧宝剑,一人执拂尘。 周围围着一群人求金光道长给算卦。 金光道长带着两道童径自走到了这条街最好的摆摊地段,这才停下。 两道童立即开始着手布置摊位,金光道长闭目不动,一派高人风范。 冲准道人也是好奇的看着金光道长,不知这是哪里的同道,竟然如此大的排场。 很快,金光道长的摊位就摆好了。 金光道长大摇大摆的坐在摊位上,像模像样的开始为最前面的人算命。 金光道长说的话不像冲准道人一般直接,全是些模棱两可之言,且言语间多有不着痕迹的奉承话在里面。 只将前来算命的人哄得心花怒放,认为金光道长算的极准,满意的奉上了二十铜钱。 算完一人,其他人立即争抢着让金光道长算命。 一时间,金光道长摊位前人满为患。 而冲准道人卦摊前门可罗雀。 在楼上见到此幕的夜明嗤笑道: “世人不识真神仙,只将妄言做谶言。” 冲准道人倒不在乎自己没生意,而是疑惑的看着金光道人那边。 他耳力极好,能清楚听到金光道人的批言,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虽然不说全错,但也没几句对的。 只是因为算命的人多,都挤在一起,冲准道人光凭大眼一看,也不敢说自己看的就是对的。 万一对方是个修为精深的同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冲准道人又仔细听了一会儿。 在一个明明霉运缠身的人被金光道长说成“鸿福将至”时,冲准道人终于忍不了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这位道兄,你算的不对。” 然后,没有得到任何回馈 因为大家都在抢着找金光道长算命,谁有空理他呢? 冲准道人面皮薄,见无人回应,闹了个脸红。 但他到底选择了牺牲自己的脸面,决定在众人面前拆穿这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让大家不要再相信他了! 冲准道人上前,拨开人群,直接来到了金光道长面前。 金光道长下意识的就要为面前之人下批言,结果发现是个穿着陈旧道袍的,便以为是和自己抢生意的。 “这位道兄,你自己不会算卦吗?还要来找贫道算卦?” 没想到对方还前开口了,冲准道人道: “道兄,我辈修行中人应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你怎可在此胡言乱语,欺骗众人,赚人钱财呢?” 金光道长闻言,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什么,直接站起身来,对围观众人道: “诸位想来也是听到了,这位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兄说贫道是招摇撞骗之辈,贫道也不多说什么,今日算卦就到这里了,贫道告辞。” 说完,金光道长就吩咐两个道童收拾摊子,就要离去。 冲准道人见对方如此识趣,还以为对方人不算坏,可能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如此的。 正在冲准道人脑补金光道长的为难之处时,周围的众人却不干了。 “这是哪儿来的野道士,竟然污蔑金光道长,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我看他就是嫉妒金光道长的名气和高深法力,来这里捣乱的。” “对,大家不要相信他!” “他的摊子就在那里,砸了他的摊子,让他滚出延化府!” 众人群情激奋,将冲准道人的摊子砸了个稀巴烂,将人也给扔到了另一条街上。 处理了冲准道人,众人又赶忙劝金光道长不要离开,请继续算命。 金光道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又开始帮人算命。 狼狈不堪的冲准道人见此,大呼“世道不公”,无奈离去。 第18章 村中波澜 夜明见冲准道人吃瘪,大呼过瘾。 有什么是比看到假道士赶走真道士还过瘾呢? 作为一个大魔头,还是喜欢看到道士吃亏的样子。 这么看来,那个金光道长也不是那么可恶了,突然间就感觉这人挺好的。 当然,前提是他不到自己的地盘捣乱。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应该不敢再到自己的地盘乱来了。 白先生在同文友们交流了一天后,次日一早,便启程回老张村了。 夜明再次躲在他的箱笼里,悠闲的等着到家。 只是在出城一段时间后,发现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道士也在大路上走着。 夜明一眼认出,这不就是昨天的吃瘪道士冲准吗? 冲准似乎与白先生同路,一直在大路上走着。 一直到中途休息的路边茶棚,白先生照旧点了碗凉茶,顺带歇歇脚。 冲准道人也到了茶棚外,只是摸了摸衣兜之后,有些尴尬的靠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 对方似乎与自己同路,白先生也是看出来了,出言邀请冲准道人到茶棚就坐,还请了他一碗凉茶。 冲准道人见此,非说什么无功不受禄,要为白先生算上一卦,以做抵偿。 但白先生身为圣人门徒,自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出言婉拒了。 冲准道人非要还报这一茶之恩,送了一张符箓予白先生。 白先生知道再拒绝就有些伤人了,便接下了。 之后两人聊了起来。 道人不肯透露自己来历,只说此行是为了找到师门流落在外的物件,据说是被一名女妖夺走。 如今他大致感应到了师门遗失物件的方向,正在沿路寻找。 箱笼里的夜明闻言,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虽然它并没有心。 女妖,师门遗失物件 这一联系,夜明冷汗直冒。 这道士该不会是正玄门出来的? 关键是东西现在就在老张村“夜明祠”中,要是被冲准道人找到了 夜明都不敢想这个后果。 这时候它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臭道士昨天怎么没被人打死呢,现在跑来恶心自己。 关键现在大白天的,道士又在自己身边,自己连箱笼都不敢出,要是被他跟到村中,那还得了? 无计可施的夜明只能期望有意外发生,或者这个道人只是在找别的东西。 但现实让它失望了。 白先生再次出发,冲准道人也跟着一路,沿途都没有变过路线,明显也是冲着老张村去的。 夜明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暴露,那感觉,当真是煎熬无比。 到傍晚时分,两人已经到了村子外了。 夜明随时准备着在进村的瞬间,转移到祠堂中去,先将东西扔出祠堂再说。 就在冲准道人感觉已经距离目标物很近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张王氏要跳河了!” 那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夜明一听就听出来是张铁三的声音。 冲准道人第一时间看向村边小河,果然见到一个女子怀抱着一个女婴,站在河边,就要跳河。 正是张王氏和捡来的女婴。 冲准道人刚冲到河边,张王氏就抱着女婴跳了下去。 冲准道人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中,前去救人。 白先生也立马扔下箱笼,前去帮忙。 夜明见这两人前去施救,知道张王氏和女婴应该不会出事,趁着没人关注自己,从箱笼中一冲而出,进到了村子范围内,接着,瞬间传送到祠堂内。 冲转道人泡了个落汤鸡,但也成功将张王氏和女婴救了上来。 张王氏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事,女婴就危险了。 关键时刻,冲准道人连对着女婴点了好几下,将女婴胸肺中呛得水都给逼了出来,这才救了回来。 死里脱生的张王氏不再寻死了,只是坐在岸边哭个不停。 白先生找到村人询问,面对白先生这样的“文曲星老爷”,村人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眼看张王氏守寡快要满三年了,按例可以得到朝廷赏赐的贞节牌坊和一些吃穿用度等物。 谁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有人造谣,说张王氏捡的女婴其实不是捡的,是她和野男人生的。 坏事传千里,这事在村子里一传,便就传出去了。 负责管理此事的老爷们也不核实真伪,直接就取消了给张王氏的贞节牌坊和赏赐等。 张王氏名声一下子坏了,又没了赏赐,一时没想开,就跳河了。 要不是冲准道人及时出手,她真就淹死了。 至于村里其他人,都听信了谣言,认为张王氏不守妇道,巴不得她死了算了。 不光是村里男人这么想,村里女人也这么想。 而且,传这些话传的最厉害的,就是村里的女人! 问清了事情原委,白先生看向了张铁三等泼皮。 刚才他们就挺幸灾乐祸的。 张铁三见状,连忙摆手: “白先生,别误会,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 自从上次神仙老爷教训了我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干过坏事了! 真的,您要是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祠堂对着神仙发誓!” 见几个泼皮说的很是诚恳,再联想到他们最近的确都没有再干坏事了,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张铁三等人见白先生不追究,再不敢看人笑话,灰溜溜走了。 冲准道人手中掐诀,将几人身上的水都蒸干了。 又和白先生将张王氏和女婴送回家,这事才算暂时结束。 顺手救了张王氏后,冲准道人看向了村子后山方向。 果然,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那边。 告辞了白先生,冲准道人横穿了村子,往后山去了。 见冲准道人去了老阴山那边,刚刚回来的夜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有事情耽误了一下,不然自己可来不及将东西送远。 那帛书被自己绑到了一只山猫的背上,冲准道人想要找回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迫在眉睫之事解决了,就该是张王氏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张王氏算是被夜明给连累了,虽然这种害人的感觉让夜明感觉很爽,但是它还是打算找出出手的人。 毕竟,害了张王氏,也就是打了它这个“神仙”的脸。 夜明怎能容忍? 要知道那个女婴也算是自己的“存粮”,今天差点就没了,夜明自然不会容忍。 在这村子里,夜明就是当之无愧的神,利用村民的愿力稍一感应,便找到了最初造谣之人。 最初造谣之人是居住在张王氏家不是很远的张毛脚。 这个张毛脚因为长得丑,还是个跛脚,一直没有娶到媳妇,到现在都三十多了,还在打光棍。 自然就看上了守寡的张王氏,只是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平时也只敢想想而已。 可听说张王氏要领受贞节牌坊后,他就慌了,因为贞节牌坊一立,那此生就再也不会嫁人了。 张毛脚可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开始背后嚼舌根,陷害人。 虽然这个张毛脚也是自己的信徒,但夜明还是打算惩罚他一番。 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他家多布置了点阴气。 到时他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风湿、关节炎什么的,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除了张毛脚这个主谋,还有一个人,夜明也跟着一起罚了。 这人是张李氏,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最喜欢背后嚼人长短。 而且,由于她自己是二嫁的,所以格外看不得别人得到贞节牌坊,在谣言传出后,就她传的最起劲儿。 帮她也多聚了点阴气后,夜明又开始对村长和张王氏托梦。 托梦内容也简单,说是自己需要一个神婆打扫祠堂,并向村长暗示了就是要张王氏。 又让张王氏明早主动去找村长提及此事。 解决了村里的事,夜明直接瞬移到了下河湾祠堂中。 到了祠堂,夜明第一时间飞到了祠堂的大梁上。 果然看到了让庞武忠放在这里的二十多本小说。 确认书籍无误后,夜明十分开心。 再通过愿力感知,发现庞武忠现在就在村里瞎眼老大夫的家中住着。 看样子,是在为老大夫打下手。 为了确保自己的“存粮”不会伤势复发,夜明又暗中帮其清除了一次瘟病之源。 搞定之后,夜明又模拟出老头的声音,让庞武忠听到。 “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正在闭眼睡觉的庞武忠闻言,顿时一个激灵,睁眼起身,四下观望,却不见夜明身影。 “可是夜明老神仙当面?” 庞武忠不傻,从夜明交代他将书放在祠堂大梁上,他就猜出了这位老神仙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这老神仙还有看小说的癖好。 夜明正面回答了他,表示是自己。 反正它也不怕暴露这个身份,土地的身份本就只是掩护。 和庞武忠交流了一阵,让他安心在此养伤就好,其余不用担心。 虽说庞武忠现在不会死了,但就那一身伤势,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好。 庞武忠对于神仙的话,还是十分听信的。 处理了庞武忠之事后,夜明回到祠堂里,连“青牛参同契”都顾不得研究了,直接看起了小说。 看了一会儿后,夜明感觉索然无味。 奇怪了,明明和文小姐一起看的时候,感觉老有趣了。 怎么自己单独看,就一点看不进去呢? 夜明想了想,反正这些小说本就是打算拿给文小姐看,让她别想着往外跑的,干脆趁早给她送过去得了。 第19章 嫉恶如仇冲准道长 天色微明,和文小姐睡在一个被窝的绿衣睁开了眼。 见文小姐还睡着,绿衣轻轻起身,要起床为小姐做早膳。 刚起来一点,就被一只纤纤小手抓住了手臂。 “绿衣,又起那么早啊~~” 文小姐有些迷迷糊糊的说着。 绿衣笑道: “我不早起,有些人起来后吃什么啊~~” “不吃了,没胃口,再陪我睡会儿。” 文小姐拉着绿衣继续睡,绿衣就要起来,两女闹了一会儿,绿衣得胜,顺利下床。 简单收拾了下,绿衣推开房门。 刚要如往常一样迈步出去,绿衣发现门口放了一堆书。 看那些书的名字,似乎全都是市井小说。 “小姐” 绿衣不知该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下意识呼唤文小姐。 “唔~~绿衣,又怎么了?” 文小姐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问道。 “小姐,书,好多你想看的书!” 听到绿衣的话,文小姐顾不得穿衣服,直接裹着被子,赤着脚就下床了。 当她看到门口一大堆书时,脸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所有的书都被搬进了文小姐闺房,此时主仆二人都已经梳妆完毕。 文小姐将每一本书都在手里过了一遍,爱不释手,似乎在考虑先看那一本的好。 “小姐,你说这些书是哪里来的呢?” 绿衣有些疑惑道。 “当然是神仙送给我们的了~~” 文小姐笑嘻嘻的说着,又伸手正了正发簪,只是看去有一种抚摸的感觉。 夜明此时正在文小姐头上盘着,感受到文小姐的手伸来,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结果人家只是正发簪,虚惊一场。 文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绿衣见小姐开始看书,识趣的不打扰,下去熬药去了。 小姐的身体虽然好些了,但药是万万不能停的。 一整个白天,夜明都在文小姐的头上盘着,和她一起看小说。 果然,和文小姐一起看,才不会觉得无趣。 文小姐看到高兴处,总会下意识正一正发簪。 一旁的绿衣倒是有点奇怪,小姐以前从没有这个习惯的。 难道是快长大了,更爱美了? 到晚上,文小姐主仆休息了。 夜明还是没有离开,直接在文小姐头上打窝了。 借着文小姐的纯阴之气,修炼“青牛参同契”可以加快很多速度,而且这纯阴之气可以代替日出的朝阳的效果。 不过夜明也没有放弃吸收月华,它选择了月华和纯阴之气一起吸收。 有夜明在时,文小姐受到阴气的影响会降到最低,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更加安稳、香甜 张王氏现在在村子中有点高人一等了,因为她成了“夜明祠”的神婆,包揽了夜明祠的打扫、日常维护等事,成为了离神仙最近的人。 村里再没人敢说她的闲话了。 神婆是有工钱拿的,张王氏再也不用为了自己和女婴的生存而奔波了。 白先生为女婴取了个小名,叫琴儿。 这天上午,白先生正在学塾教书,夜明正聚成一团,盘在空书桌上听讲。 忽然,夜明通过愿力感应,察觉到有人进村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去后山追山猫的冲准道人回来了。 此时的冲准道人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弄得脏兮兮的。 知道的是道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里来的乞丐。 冲准道人进了村,就直奔白先生的住处来了。 由于学塾就在白先生住处边,夜明赶紧变成了少年夜明将军的样子,身上香火愿力环绕,显示了自己土地的身份。 “白先生,白先生在吗?” 白先生听到冲准道人的呼唤,让学生们背书,自己迎了出去。 夜明也大摇大摆的跟着出去了。 见到白先生,冲准道人露出笑容。 又见到夜明,认出这是本村土地,礼貌对夜明一笑,又继续对白先生说道: “白先生,还请接济一下贫道,贫道快饿死了!” 白先生虽有点奇怪他方才的奇怪笑容,但还是立马请人到自己住处休息。 又端了几个大饼出来,给冲准道人吃。 冲准道人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太急,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白先生帮着拍背喂水,这才让他缓过来。 吃完了一张大饼后,又猛灌了一口水,这才感觉好些。 夜明就坐在一旁,好笑的看着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倒是好脾气,见夜明笑话自己,也没有什么不满情绪。 白先生见他的狼狈样,取笑道: “道长这几日去了何处,怎的弄得如此狼狈?” 一提到这个,冲准道人就来气。 “这天杀的妖怪,竟然将我要寻的物件绑在山猫身上,害得我在山里转了几天,差点没死在里面!” 说到这儿,冲准道人又道: “知道吗,你们这儿的山有问题,山里面住着不少妖鬼邪祟,要不是贫道有些手段在身,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竟有此事?” 白先生有些意外。 “无妨,这不是遇到了贫道了吗? 贫道也不白吃你的,待贫道修养一段时间,再进山去,将藏在山中的妖鬼邪祟一并清除,为附近的村落一举扫清祸患!” 冲准道人一拍胸口,正气凛然的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道长大义了。” 白先生认真感谢冲准道人, “不知道长可见找回了宝物?” 冲准道人闻言,取出一张帛书纸道: “东西找回来了,但那天杀的妖物却是不见踪影,待贫道找到那妖物,定要将其打的形神俱灭!” 白先生没有去窥看帛书上的内容,只是祝愿冲准道人能成功。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白先生请冲准道人自便,他又回学塾教学生去了。 见白先生离去,冲准道人看向夜明: “阁下便是本地福德正神?” 夜明还是第一次听外人不叫自己土地,而叫福德正神的,不觉挺直了腰杆。 “小神夜明。” “不知阁下对附近妖鬼之事有多少了解?” 一听冲准道人问起这个,夜明立马来劲儿了。 “道长有所不知啊,我这日子太难了。 远的不说,此地三百里外有一座宜山,山中有一鬼王,号称宜山鬼王。 此僚法力高深、性情残暴,害人无数。 在附近都是霸主存在,淫威十足。 小神这点微末修为在那鬼王面前,根本毫无用处,那是处处被其欺压,受尽了委屈啊! 别的不说,在我村外,就有不少鬼王的眼线在盯着,随时在找机会为难小神啊! 而且,小神听说,那鬼王已经快修炼到无惧阳光的程度了。 其一旦功成,恐怕这附近的百姓都要遭殃啊!” 夜明向着冲准道人大吐苦水,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都是白先生教得好,白先生说过,若有所求,一定要以诚待人,拿出最真挚的情感来。 见夜明说的诚恳,冲准道人道: “正神莫急,待贫道略作休息,今晚便出手,先将村子外围的鬼物清除!” 冲准道人最看不得妖邪害人,不用夜明刺激,直接就应下此事了。 当晚,休息了一个白天的冲准道人精神十足,背着桃木剑,拿着铜铃、符箓等,去了上河湾外的林子。 夜明在村子边缘光明正大的站着,看着其远去的身影。 不得不说,土地不能离开村子的限制,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说现在,根本不用找任何理由拒绝陪他一起去。 冲准道人的法力还是相当高深的,对付在外监视的一些个孤魂野鬼,不要太容易。 没多久,夜明就听到树林里有铃铛声响起,负责监视的野鬼们被杀得抱头鼠窜。 自从上次夜明冒充强大魔头,威吓了一番宜山鬼王的手下后。 呸,什么叫冒充,夜明就是强大魔头! 咳咳,总之,对方加派了十几个野鬼在山林中放哨。 只是碍于不知名魔头的存在,不敢离村子太近,怕让那魔头察觉他们还打算争。 看着那些鬼倒霉,夜明心中甚是开心。 活该,文小姐可是自己的头号“储备粮”,就凭你们也敢打她的主意,弄不死你们! 现在夜明特别希望冲准道人抓住一两个野鬼,拷问一番,问出关于纯阴之体的事。 这样,以冲准道人的脾气,必定会管到底。 到时就算冲准道人斗不过宜山鬼王,他也能请正玄门的大高手来。 那样的话,就算宜山鬼王修为大成也没用,对上正玄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不方便暴露魔头的身份,夜明都想亲自告诉冲准关于纯阴之体的事了。 过了一阵子,冲准道人回来了。 “一共十三名野鬼,被贫道杀了十二个,故意放跑一个回去报信的。” 冲准道人抚须笑道。 夜明小声问道: “道长没有留一个活口,问问情报吗?” “额~~~杀得起兴,忘了” 冲准道人有点小尴尬的说道。 夜明也是无语,发现这位道长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出手。 这下好了,纯阴之体的事还没办法让他知道。 希望他下一次留个手,从鬼怪那边得到纯阴之体的事。 毕竟,自己一个土地,不应该认出纯阴之体,更不能知道相关消息。 杀了一群鬼的冲准道人心情大好,知道暂时没事了,就回去睡觉了。 夜明见此,也不管他了,还是去找文小姐有趣 第20章 野猫妖女;姚建东 夜晚,文小姐的闺房中,到现在还没睡的文小姐正在灯火下刺绣。 “小姐,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 绿衣在文小姐身边劝道。 文小姐摇摇头: “不,再等等。” 不知为何,绿衣总感觉小姐的话里面带了点情绪。 但那种略微不满的情绪似乎不是对着自己的。 这就奇怪了,平时就自己和小姐在一起啊。 小姐总不可能是对那几个照顾人的老妈子生气? 最近也没人惹小姐生气啊! 绿衣很是不解。 忽然,绿衣又见正在刺绣的小姐面上露出了微笑,伸手扶了扶发簪。 奇怪了,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绿衣感觉有点看不懂这个从小一起的长大的小姐的行为了,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 “好了,睡觉!” 文小姐忽然放下刺绣,对着绿衣笑了笑,吹灭了灯火。 绿衣:???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天上午,休息好了,吃饱喝足的冲准道人,带着一袋干粮再次前往老阴山。 这次他的目标是肃清老阴山中活动的鬼怪。 看着冲准离去,夜明也是有点小激动。 不知道这次老阴山的鬼怪们会遭遇多少损失,最好当初在破祠堂中和自己抢阳气的女鬼也被消灭掉! 当初要不是那女鬼搅局,自己肯定早就杀过人了,又怎么会至今未曾杀生? 目送冲准道人进山后,夜明又去找文小姐去了,跟她一起看书。 一直到当天晚上,文小姐主仆已经睡熟了,夜明正在文小姐头上勤修苦练。 忽然间,夜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愿力波动,有强大的愿力波动出现在下河湾外,还有一股妖气! 感觉情况有变的夜明停下修炼,“咻呼”一下,出了小院,转移去了下河湾。 在夜明走后,文小姐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什么也没有。 “唉~~” 文小姐叹息一声。 夜明出现在下河湾祠堂中,变化为少年夜明将军的模样,从祠堂中飞出,来到了下河湾边。 从这里往远处望去,可以见到在前面两里外,正在发生战斗。 其中一方是城隍阴差,看样子,应该是罚恶司的阴差们。 其中几人夜明有印象,为首之人正是罚恶司副手之一张德才,此时他正带着十一名阴差围攻一个妖物。 张德才等人手持勾魂链、摄魂旗等,勾魂链相互勾连,形成一张大网,摄魂旗则成为连接的节点,将那妖物网在其中。 被围攻的妖物看身形是个女子,从战斗时暴露的部分特征来看,应该是野猫成精。 看其身上孽力,应该是杀过不少人的。 这野猫妖女爪子十分锋利,动作极快,众阴差的锁链网每次都差一些完全勾连在一起时,总会被她找到机会,打破锁链之间的连接,让阴差们的抓捕始终差一点才能完成。 但阴差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配合抓妖了,任野猫妖女怎么挣扎,都不能真正逃出大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垂死挣扎。 夜明看出来了,这妖女大概率就是帮自己背锅的那个女妖。 别看她现在这么狼狈,那也是在面对十二位阴差时才如此。 要是对上别人 反正对方威胁不到自己,夜明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 就算妖女被抓,说出自己没拿到宝物,也不会有人信。 就算信了又能怎样,又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再说了,现在正玄门已经拿回东西了,事情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妖女的活动空间在阴差们的合力压制下,越来越小了,眼看就能彻底合围,将其一网擒拿了。 就在此时,妖女也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只见妖女张嘴,喉咙中发出一声凄惨的猫叫声,接着,便见一个汉子的魂魄被吐了出来,接着又是几个人的魂魄,其中一个女子正是当初帮助劫镖的妇人的魂魄,还有几个镖师的魂魄也被吐了出来。 这些魂魄一出来,就发出凄厉的叫声,一个接一个的爆开。 阴差们的锁链大网被震得炸裂开来,出现了一个破洞。 妖女见此,化为一道妖气,飞出大网,就想要逃走。 张德才立刻大喊道: “别让她跑了!” 一群阴差呈半圆形围拢过来,包围猫妖。 猫妖见此,拼命加速,直奔还没有完成封锁的空处,正对着下河湾而来。 夜明本来还在看好戏,没想到对方直接往自己这边来了。 猫妖见到拦路的夜明,口中发出警告意味浓浓的叫声,手中猫爪挥舞,想吓唬夜明离开。 张德才自然是认识夜明的,见到夜明直接道: “夜明,拦住她!” 这个时候帮谁还用说吗? 夜明身上香火愿力爆发,直接化为一丈高的淡金色巨人夜明将军模样,正是夜明的愿力法身。 法身手持长枪,对着冲过来的妖女就是一枪扎去。 妖女急于逃跑,挥舞爪子,用力一击,将夜明这一枪打歪了些。 但夜明也不是好欺负的,它不是一村土地,而是三村土地,战斗力远非普通土地可比,再次出枪,攻击妖女。 妖女勉强挡开一击,但已经被夜明拦下了。 后方的张德才等人眼看就要追到了。 妖女一发狠,直接冲着夜明的枪尖撞了过来。 夜明见她寻死,没有被吓到,任凭她撞在了枪尖上。 长枪直接刺穿了妖女的身体,但奇怪的是,妖女身上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下一刻,便见妖女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妖气,将夜明震飞了出去。 震飞夜明,妖女以比先前还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穿过了下河湾,直接往后方的老阴山而去了。 张德才等阴差到底是迟了一步,没能追上,让其逃走了。 “还追吗?” 有阴差问。 张德才看向老阴山方向,摇了摇头: ”对方进了老阴山,追不上了。” 这时候夜明也凑了过来: “张副司,我也没想到她会自杀” 妖女从他这里跑了,夜明还是感觉有些丢脸的。 张德才对夜明摇了摇头道: “这不怪你,猫妖战斗力或许不行,但却有九条命,为了越过你,她舍弃了一条命,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猫妖九条命,居然真有这说法,我还以为只是村人们以讹传讹。” 夜明有点意外。 张德才道: “猫妖虽有九条命,但相应的战斗力就不是很强,而且每死一次,实力就会下降一些,未来的成就上限也会降低一些。 我观那猫妖的状态,应该只剩下两条命了,实力必然又下降了一层,下次她如果还敢出现,就更容易拿下了。” 任务失败,张德才等阴差也不打算久留,辞别夜明,准备离去。 这时,其中一个阴差看向了夜明: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夜明认出了他,这就是那个喜欢打回马枪的阴差,在延化城里为了躲避他,可废了夜明不少功夫。 没想到他从来没见到过夜明的本体,居然还有如此直觉。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夜明装傻充愣。 “好了,你小子又在疑神疑鬼的!” 张德才说了那阴差一句,又对夜明解释道, “这小子以前是个捕头,被人陷害死的,从那以后,就老喜欢阴谋论,你别介意。” 夜明当然介意,但嘴上还是说着不介意。 临走时,那阴差还看了夜明一眼: “记住,我叫姚建东!” “走了,跟一个出不了村的土地装什么装!” 有同僚踢了姚建东屁股一脚。 夜明多希望那人踢得再用力一点,只是人家显然没有真的用力。 目送他们离去,夜明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姚建东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连面都没见过,自己就引起他的怀疑了。 看来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了。 夜明保持着年轻夜明将军的形态,回到了祠堂中,盘坐在香炉上方,看去似在吸收香火愿力修炼。 没一会儿,呼见一阴差穿墙进了祠堂。 正是姚建东去而复返,见到夜明在吸收愿力修炼,他一句话也不说。 夜明睁开眼睛,看向姚建东: “姚差爷还有事?” 姚建东问道: “老张村的祠堂更好更大,为什么不在老张村修炼?” “妖女才从这里离去,万事小心为上。” “既然要小心为上,为什么不是在外巡视,而是修炼。” “我乐意。” “” 姚建东不说话了,只是像审视犯人一样,看着夜明。 夜明有点受不了这个家伙,有病啊,我那里引起你的怀疑了,你就这么盯着我? “姚差爷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修炼了。” 姚建东转身飞走,消失在远处。 夜明闭目修炼,不一会儿,姚建东再次杀出,不请自来的进了祠堂中。 “姚差爷,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一个个小小的土地,可以随意欺负的话,大可以明着来,不必用这种小手段折辱人。 实在不行,小神便辞了这土地的差事,从此做个孤魂野鬼,你看如何?” 见夜明似乎生气了,姚建东解释了一句: “见谅,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怀疑你。” “要不差爷现在就把我带走,带到城隍庙的罚恶司大牢里去,我保证什么都招!” “这次就到此为止,记着,我会盯着你的!” 第21章 倒霉鬼缠身 这次姚建东离开了就再没有回来,但夜明还是选择稳一手,一直在假模假样的修炼,直到早上。 夜明又装模作样的在三个村子各处巡视,确认姚建东的确没有在暗处后,这才感觉放心些。 想来那家伙身为府城隍庙的阴差,也不可能闲到天天来找自己的麻烦。 谨慎起见,夜明还假装认真的履行了一天土地的职责。 也不知那野猫妖女进了老阴山,会不会撞上冲准道人。 这要是遇上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虽然不知冲准道人有多厉害,但仅从他进山一次,出来只是狼狈却没有受伤来看,应该是很厉害的。 最起码,打一个修为下降厉害的野猫妖女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傍晚时分,还不见冲准道人回来,估计这次又要几天才能回来了。 夜明懒得再装了,又到文小姐的小院闺房中,盘在文小姐头上,一起看小说。 奇怪的是,今天开始看的位置刚好是昨天结束的位置。 难道文小姐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小说,自己来了她才开始看的? 对,最近文小姐好像在刺绣,看书的时间变少倒是很正常。 嗯,运气不错。 夜深人静,等文小姐主仆睡下,夜明又开始修炼。 刚修炼了一阵,夜明又停下了。 无他,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好烦,自己只是想安心修炼而已,怎么又有问题出现。 此时在老张村外,不少的鬼祟从老阴山中出来了,直奔村子而来。 这些鬼物似乎都受到过惊吓,此时出来,第一时间就想找生人吸取阳气、精血。 但附近三个村子都是夜明的地盘,村里的所有人都算是夜明的“储备粮”,它怎么可能容忍其他鬼怪和自己抢吃的? 夜明出现在村子前,直接召出愿力法身,守在村口。 从老阴山飞出的鬼祟远远看到土地守在村口,一副要对它们赶尽杀绝的样子。 都踌躇不敢前,在村外徘徊。 夜明发现这群鬼物中有一个妇人女鬼很眼熟,这不就是当初在破祠堂和自己抢“食物”的女鬼吗? 连她也出来了,这冲准道人到底在干嘛,到底是进山除鬼,还是将鬼给赶出来了。 一群鬼一时不敢进村,便在村外林子里隐藏起来,远远望着村子。 这么多的鬼物出现,村里的猫狗都被刺激到了,纷纷跑到村口,对着村外的林子狂吠,就连村里的大公鸡也开始打鸣。 一时间,村子里真个是算得上鸡飞狗跳。 不少村人都被吵醒了,不过这次没人再随意驱赶猫猫狗狗了。 因为前两年神仙入村的事大家都还记得,此时见猫狗都在村口闹腾,很是奇怪。 只是这次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村民们不由紧张了起来。 村长直接让人到祠堂烧香,问一问“夜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张王氏也被惊动了,大晚上帮大家开了祠堂大门,让众人入内。 有人敬香烧纸,口中询问神仙这是怎么回事。 黄纸烧过后,火盆里出现了一个“火”字。 见神仙有了回应,众人都是兴奋,赶紧叫来村长查看。 村长看后,判断出要用火才行。 于是,村里男人们人手一个火把,集体往村外林子里去。 这阵仗可不小,一开始大家进了林子里,还觉得有点阴冷的感觉。 但没多久,随着进入林子的村人越来越多,那种阴冷诡异的感觉明显开始消退。 许多一开始心里有点发毛的人,现在都感觉周围变得正常起来了。 在村口的夜明见此,露出欣慰的笑容。 鬼物们本就怕火,现在一群阳气十足的男人们举着火把进了他们藏身的林子,一下子就将这些鬼物逼上了绝路。 夜明看到好几个鬼物受不了火把和阳气,当场魂飞魄散了。 还有几个发疯的,直接冲向村民,但都被村民身上的阳气冲散了,只是让村民感觉到一阵冷风吹在身上,除了打个冷颤,并无其他不适。 剩下的小部分鬼物惊恐不已,从林子中跑了出来,四散而出。 夜明见此,将法身手中的长枪当做标枪掷出,一下子将一个鬼魂打杀。 打杀了一个鬼物后,长枪消散,重新出现在法身手中。 现在只剩下那妇人女鬼和一个倒霉鬼了。 夜明觉得倒霉鬼应该更容易被命中,再次掷出长枪。 谁知,正在逃跑的妇人女鬼心中惊恐之下,猛的加速,刚好挡在了倒霉鬼身前,被夜明掷出的长枪洞穿。 “啊~~” 女鬼发出一声常人听不到的惨叫声,当场去世。 夜明收回长枪,还想再给倒霉鬼来一下,但此时倒霉鬼刚好出了夜明的最大攻击范围,向着远处去了。 这倒霉鬼怎么这么好运,就这么躲过了? 夜明四下看了看,见再没有其他鬼物了,直接脱离了村子,以魔头本体追了出去。 那倒霉鬼一路沿河而下,最后飞到了岸边一户人家的屋中。 夜明见此,停在了人家屋外,在暗处观察那家人的情况。 不多时,便见一个男子火急火燎的出了屋子,进了不远处的茅厕。 夜明看到,那倒霉鬼正跟在男子的身边。 可以清晰看到,男子印堂发黑,眉心处有一条细细的黑线连在倒霉鬼的额头处。 这是被倒霉鬼缠上了? 这下不好办了,一旦被倒霉鬼缠上,那就要倒大霉,而且和人连在一起的倒霉鬼,不好杀,需要先想办法将其祛除才行。 要是冲准道人在这里肯定有办法,人家专业的。 但夜明却没有办法,害人的法术它倒是会一大堆,但救人的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救人,自己是魔头啊,只管杀人就好,救什么人? 脑子有病! 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心态后,夜明打算出手将这倒霉鬼给干掉,至于被倒霉鬼缠上的人会不会死,它一点不在乎。 夜明埋伏在暗处,正打算给倒霉鬼来个突然袭击。 这时,却感觉茅厕中那人身上有问题。 忍住了,夜明决定先忍一忍。 过了一阵子,那人终于从茅厕中出来了。 这时,夜明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男人脖子上带着一枚长命锁,还是高人开过光的那种。 还好刚才没有冲动,不然就要倒大霉了。 夜明暗自庆幸,同时更疑惑了。 这个倒霉鬼是怎么缠上有长命锁的男人的? 不应该啊! 夜明决定再暗中观察一下。 自从被倒霉鬼缠上,这男子就开始倒霉了。 晚上睡觉先后三次从床上滚了下来,有一次还是脸先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起床,却发现一只草鞋断了绳。 费了一番功夫给绑好,没多久,另一只草鞋的绳子也断了。 男人大呼倒霉。 早上热一点昨晚剩下的粗粥对付一口,点个火把眉毛给烧了。 拿着锄头去锄地,锄头把断掉了。 气的男人去找不远处的木匠理论,和木匠吵起来了。 到后面直接动上手了,没打过,又被木匠给打了一顿 夜明现在躲在一对牛角中,观察着男人的情况。 反倒是那倒霉鬼,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男人,利用连接双方的细线,借男人的阳气护体,安然的行走在阳光下。 夜明见此,羡慕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招太有用了,自己要是能学会这招,是不是也可以在阳光下随意行走了? 这时,倒霉男人发现了藏在草丛中的牛角。 “好大的一对牛角,没人要吗?” 男人感觉自己今天倒的霉都值了,居然捡到了这么大的一对牛角。 正藏身在牛角中的夜明见牛角被他捡起来,心中暗喜。 这下好了,被他带在身边,自己就能近距离研究一下该怎么对付倒霉鬼了。 谁知男人只是将牛角扔进了杂物堆,打算有人淘破烂时卖出去。 夜明见此,很想骂他一顿,不知道牛角很有用吗? 可以入药,还可以做各种工艺品,你就这么给扔在杂物堆? 男人不知夜明怎么想的,“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夜明现在不敢离开牛角,只能在牛角里面操纵牛角慢慢移动,将门撬开一点,偷偷往外移动 成功溜了出去,夜明再次藏在一个隐秘位置,远远看着男人。 就这一会儿,男人又倒了一次霉,衣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几乎成了两半。 这可把男人心疼死了,本来就只有一件衣服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个大男人差点哭了出来。 一旁的倒霉鬼见此,在哪儿偷笑。 下午时分,乌云盖顶,天上下起了大雨。 村人纷纷避雨,男人也赶紧回屋避雨。 结果屋顶的茅草被风吹走了一部分,屋里直漏水。 夜明见太阳被完全挡住,放心大胆的从牛角中钻了出来,用黑烟本体一包,将牛角收了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夜明已经发现了男人长命锁的用途了。 他这长命锁只对生死危机有反应,不涉及生死的危机,是不会有反应的。 倒霉鬼之所以能顺利的缠上他,就是因为倒霉鬼的细丝并不致命。 至于这个倒霉鬼,夜明发现这家伙好像有一件依附物,倒霉鬼应该就是靠着那依附物才会强于其他鬼怪的。 弄清了对手的底细,夜明决定出手了。 第22章 斗败倒霉鬼 夜明先是助了一点风,将雨水斜吹进了屋中,直接将男人浇了一身水。 倒霉鬼见男人浑身湿透,在一旁发笑,还以为是自己为他带来的霉运。 男人大骂倒霉,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唯独那长命锁还戴在脖子上,没有摘下来。 倒霉鬼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急于快速害死男人,还想要他多产生一些霉运,供自己修行呢! 但夜明需要男人解下长命锁啊,不然自己没办法对倒霉鬼下杀手。 只是男子似乎对长命锁很看重,不肯摘下。 夜明见此,暂时离开了男人的屋子。 它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而是打算换一招。 夜明来到先前和男人打架的木匠家。 下雨天并不影响木匠在家做木工,先前夜明就发现这木匠由于年纪大了,身上阳气不强,要不是倒霉鬼作祟,男人也不至于被木匠打一顿。 修炼了这么久的夜明现在也是有些底气的,模拟出了一声房屋垮塌的声音。 响声一起,老木匠吓了一跳,还以为房子要垮了。 在老木匠受到惊吓的瞬间,其魂魄也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 夜明见此,“嗖”的一下,钻进了老木匠头颅中。 老木匠的眼神顿时变得麻木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老木匠的眼神开始灵动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夜明满意点了点头,它现在成功附身了老木匠。 附身成功之后,夜明皱了皱眉。 老木匠的身体实在算不上好,有许多暗疾在身,估计也没几年可活了。 而且在死前的一段时间,应该会相当痛苦。 夜明用起这样的身体感觉很不适,干脆用魔气将老木匠身上的病痛都给化解了。 化解了病痛后,夜明感觉舒服多了,起码不会感到腰酸腿疼,脖子僵硬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夜明模仿起老木匠平常的姿态。 感觉差不多后,满意点点头,拿了一张新做好的椅子,取了雨伞,就要出门。 “老头子,下大雨呢?干什么去?” 里屋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 “哦,刚不是和顺子打了一架嘛,我去看看他去。” “那个败家子有什么好看的,刚才还想打你!” 老婆子有点不满道。 “年轻人火气大,正常,我去说道说道。” 应付了老婆子,夜明用着老木匠的身体,提着椅子,打着伞,就去了倒霉蛋男人,也就是顺子家。 这个顺子家以前是村里的富户,有地有钱。 但顺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喜好赌博,家产全输了,气死了老爹老娘,媳妇受不了他,带着孩子跑了。 他就只剩一个人,一间破茅草屋了,在村里勉强过活。 夜明来到他家门前,看着因为倒霉,已经掉了半边的大门,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顺子早就通过少了半边的门框看到了老木匠,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老梆子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 老木匠露出笑容, “没事,刚才不是有意下手的,你一个年轻人打我一个老头子,我也是没办法。” 提到这事,顺子脸色也不好看。 太丢人了,没打过一个老头儿,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一旁的倒霉鬼有些奇怪的看着老木匠,他总觉得这个老木匠和刚才的老木匠有些不一样了,但没明白是那里不一样。 老木匠笑着和顺子聊了几句后,指着带来的新椅子。 “顺子,你看我这新椅子做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 顺子没什么好脸色。 “我看你家现在没什么有用家具,这个椅子可以给你,你看怎么样?” “给我?你会这么好心?” 顺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木匠。 “咳咳,一点手工费还是要的。” “我可没钱,要不了你的椅子。” 一提到钱,顺子立马拒绝。 “不,不用钱,用其他东西换也行。” 老木匠的眼神看向了顺子脖子上的长命锁。 顺子见此,一把捂住了长命锁。 “你干嘛!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见顺子一脸警惕,老木匠笑道: “这毕竟是小孩子戴的东西,你这么大人了,还戴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你管!你要这个,是为了给你的小孙子?” 顺子顺口问了一句。 老木匠微微一愣,笑着点头: “不然呢?” 听老木匠是为了小孙子,顺子犹豫了一会儿,将长命锁摘了下来。 “诺,给你!椅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许赖账!” 老木匠没有用手接,而是拿出了一块破布,将长命锁包起来,拿在手中。 见老木匠这么“珍惜”长命锁,顺子撇了撇嘴,有点不耐烦的赶人: “行了,行了,东西拿到了,快离开,我家不欢迎你!” 老木匠笑呵呵的带着长命锁离开了。 顺子身边的倒霉鬼一脸怀疑的看着离开的老木匠。 要不是没从老木匠的身上看到鬼气,他都要怀疑老木匠被其他鬼上身了。 无他,只因老木匠的举动太可疑了。 尤其是不用手碰长命锁的举动,让倒霉鬼心中警兆大起。 老木匠回了自家屋里,将长命锁的事告诉了老婆子。 老婆子骂了几句老木匠不懂持家,但也乐呵呵的收下了长命锁。 为了小孙子的健康成长,一把新椅子换长命锁,不亏! 老木匠又坐回了离去前的位置,双眼一闭,一团黑烟从其头顶飞了出来。 稍后,老木匠再次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咦,感觉身子轻松了好多,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脖子也舒服多了,感觉全身又有了力气。 怪了,难道是错觉? 夜明没再管老木匠怎样,飞出了屋子,再次靠近顺子家。 就这么一会儿,顺子的破床又垮了一条腿,顺子正在用烂砖头垫床铺。 奇怪的是,这次倒霉鬼没有嘲笑顺子,而是在那里思考。 夜明见此,严重怀疑倒霉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它也不慌,现在没了长命锁,就算加上顺子,倒霉鬼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既然对方有了怀疑,夜明也不装了,直接现出身形,一团黑烟的本体直奔倒霉鬼而去。 面对突然杀出的魔头,倒霉鬼大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魔头盯上了自己。 再顾不得其他,倒霉鬼主动断掉了同顺子的连接,化为一道鬼气,穿空而去。 夜明也是意外,没想到这位放弃的这么果断,也不迟疑什么,径直追了上去。 只有正在修理床铺的顺子忽然感觉一身轻松,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离自己而去了。 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又低头继续修理床铺。 倒霉鬼的速度不如夜明,眼看后方那恐怖魔头越追越近,倒霉鬼惊恐喊道: “魔头大人,何苦为难于我?” 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用老头的声音道: “自然是为了吃顿饱饭了!” 倒霉鬼心中大恐,也不管其他,一头钻进了不远处的密林中,希望借助密林中的地形躲避夜明。 但他却不知,他身上的鬼气对夜明来说,就是最佳的导航,根本不存在跟丢的可能性 倒霉鬼躲到一块石头里,小心翼翼的看向后方,没有发现夜明追上来。 “呼~~吓死个鬼,还好摆脱了。” 倒霉鬼松了口气。 “摆脱谁了?” 老头子声音忽然出现在倒霉鬼身边。 倒霉鬼艰难的扭头看去,发现那魔头就在自己身边。 “啊!!!” 倒霉鬼惊叫,转身又逃。 疯逃了一阵子,倒霉鬼躲到了一处泉眼中。 “这里应该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 “啊!!!” 倒霉鬼惊恐大叫,再次逃走。 “这里总该不会被找到!” “哎,这里好难找啊!我找不到啊!” “啊!!!” “这里总该安全了!” “对,很安全。” “” 就这样,倒霉鬼一路逃,一路躲。 但怎么也躲不开夜明的魔爪。 倒霉鬼绝望了,放弃了逃跑。 “魔头大人,您到底想怎样?” 夜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吃掉自己,但都没有这么做,肯定是有所求,倒霉鬼打算谈一谈。 “你借别人阳气躲避阳光的本事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个这是我从成为鬼就拥有的本事,具体怎么回事,我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能用。” “那能教老夫吗?” “这个,好像不能。” “下一个问题,你比一般的鬼要强,可是依附了什么东西? 将东西交出来,老夫饶你不死。” “这好!” 倒霉鬼委屈的不行,但又不敢违抗夜明。 夜明见倒霉鬼一掌拍在自己肚子上,吐出了一枚铜钱。 那铜钱上阴气环绕,只是看一眼,就让夜明感觉很舒服,果然是个宝贝。 在吐出铜钱后,倒霉鬼身上的阴气、鬼气都明显变淡了些。 夜明拿到铜钱后,笑道: “老夫说话算数,你走!” 倒霉鬼闻言大喜,化为一阵鬼气飞走。 只是他的好运似乎用尽了,刚飞出去不远,天空中的云层就露出了一条缝,阳光从中照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倒霉鬼身上。 倒霉鬼发出一声惨叫,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第23章 可靠的阴差们 夜明见此也是一惊,赶忙找了个背阴的地方躲起来。 确定不会被阳光照到后,这才有功夫细看那枚满是阴气的铜钱。 铜钱就是胥国流行的铜钱样式,重要的是,铜钱上的年份。 玄章宝钱 要说胥国建国以来,最为人所熟知的皇帝,可能并不是开国皇帝,而是胥国第三任皇帝,玄章皇帝。 胥国在这位皇帝的带领下,北伐凉人,西讨番人,占领收复大片土地归于胥国。 当的胥国达到了国力巅峰,内外皆服,万邦来朝。 玄章宝钱就是在玄章皇帝在位期间铸造的钱币。 这些钱币在一个王朝鼎盛时期铸成,天然带有强大的阳气和一丝国运。 因此,玄章宝钱也成为了道士们卜卦测算、除妖镇邪时最喜欢用的铜钱。 夜明现在得到的这一枚宝钱显然是不知经历了何种变故,由阳转阴,成为了对阴魂鬼物来说十分有用的宝物。 看着这枚宝钱,夜明也明白了那倒霉鬼的特殊之处。 一般来说,倒霉鬼自身就十分倒霉,被他缠住的人也会很倒霉。 可有这宝钱为依托的倒霉鬼就不一样了,会将自身的倒霉转移到周围人的身上。 像之前妇人女鬼替死就是其体现,顺子的双倍霉运也是如此。 夜明算是好运,因为身上带着老牛的牛角,可以抵挡霉运侵袭,这才没事。 不得不说,老牛的牛角真是太有用了,那怕自己没法真正使用,光是带在身边,就能发挥不小作用。 美滋滋的将阴气宝钱吞入体内,夜明感觉自己现在就算是被阳光照上一下,应该也只会重伤,不会死亡。 嗯,果然是好东西! 等到太阳下山,夜明沿着河流返回了下河湾,再转移到上河湾,找文小姐去了。 正和文小姐一起愉快的看书,夜明又皱眉了,看了一眼北面的山林。 烦人,又来了 夜明感觉到那边又出现了一群鬼物,数量好像还不少。 “嗖”的一下,离开文小姐头顶,飞出了小院。 随着夜明飞走,正在看书的文小姐皱了皱眉,合上书,没心情再看了。 “小姐,怎么了?” 绿衣奇怪的问,最近小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没事,把我的刺绣拿来。” “嗯。” 夜明离得老远,就能感受到北面山林里的浓浓阴气,看这场面,少说也有二三十鬼物聚集在一起了。 不用说,肯定是宜山鬼王派来的。 夜明想了想,没打算自己动手。 毕竟出了村子,到底是谁占优势还真不好说。 夜明直接转移回祠堂,向府城隍庙发出消息。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自己干嘛强出头呢? 白先生说过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虽然白先生经常以秀才的身份操着相国的心。 由于夜明将事情说的十万火急,故而阴差们来的相当迅速,只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上河湾。 为首者正是罚恶司副手张德才,嗯,姚建东也在 夜明在村口迎接,双方见面,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指出了北面山林中的异样。 不用夜明说,阴差们本质上也是鬼魂,只是所用力量不同而已,自是一眼能看出林子里的问题。 张德才确认林子里有大量鬼魂后,直接挥手,带着一群阴差们就冲过去了。 夜明就在村口看着,甚是悠闲。 土地的地域限制实在是太好用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摸鱼。 很快,夜明就听到了林子里的喊杀声,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夜明看的正起劲儿呢,忽然见文小姐的院子门开了。 文小姐和绿衣正打着灯笼出来。 ??? 大半夜的,她们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难道她们听到了打斗声? 不应该啊,鬼打架,动静再大,也和凡人没关系啊! “小姐,怎么了?” 绿衣很不解小姐为什么大晚上想出来散步。 文小姐只是说睡不着,便继续走,一直走到北面村口位置才停下,正好站在夜明身边。 夜明见此,有点怀疑文小姐是不是能看见自己,走到文小姐面前,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结果文小姐毫无反应。 是看不见自己啊,难道真的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 绿衣拗不过文小姐,只好在旁边陪着她。 夜明知道文小姐体弱,受不得风寒,挥了挥手,用香火愿力帮她驱散周围寒风。 没办法,自己的最优质“存粮”,得好好保存。 见文小姐没有出村的打算,夜明也就放心了,继续观看山林那边的战斗。 阴差们都是接受过系统训练的,而且能成为阴差的,生前都是一方人杰,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一群游勇散兵的普通鬼魂可比。 张德才等十二位阴差,打的二十多鬼魂哭爹喊娘。 唯一可圈可点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有点瘦的鬼魂。 这家伙的实力相当强悍,竟然感和张德才一对一单挑,虽然一直落于下风,却始终不曾落败。 过了一阵,山林里的鬼魂们大败,大部分被当场打杀,少部分随着最厉害的那个厉鬼一起逃走了。 张德才等阴差又在山中搜索了一阵,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回来。 夜明好奇的看着一群空着手回来的阴差。 张德才见他的目光,问道: “你在看什么?” “大人,你们就没有抓个活的,拷问一下情报?” 张德才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而是这次来的鬼魂中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鬼魂都被下了鬼咒术。 就算抓住了,也会被幕后操纵者引爆他们的魂魄,根本问不出消息。 偏偏他们领头的那鬼物很厉害,就连我都没能轻易拿下。” “这么厉害,那大人看出他们的底细了吗?” “为首者我认识,是宜山群鬼中的二头领,名叫陈汉三。 这人生前就是一帮悍匪的头领,处处与朝廷作对。 死后变为了恶鬼,害人无数,罪孽深重。 只是此前一直躲在宜山不露面,没想到这次居然敢跑来这里。” “二头领就这么厉害了,那他们的大王岂不是” 夜明企图让张德才等阴差们意识到鬼王的强大。 “他们的大头领自称宜山鬼王,其实纯粹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正的鬼王哪一个不是由阴转阳,练成肉身了,岂是区区一个连阳光都无法克服的厉鬼可比?” 张德才略显嘲讽的说道。 好,是自己格局小了,还真以为宜山鬼王是鬼王呢,原来是在吹牛。 “那大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吗?” 夜明无意中看了文小姐一眼。 张德才道:“不清楚,但这里靠近老阴山,可能是对老阴山有什么企图! 毕竟老阴山对于鬼物们而言,可是块宝地。” 说完了这些,张德才看向一旁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文小姐。 “她是谁,怎么在这里?” 夜明很是意外,文小姐身上这么明显的纯阴之气,你们看不到吗? 还来问我? 很快,夜明发现了问题,这群家伙好像真没有看到文小姐身上的纯阴之气。 就连讨魔厌的姚建东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有些疑惑,嘴上简单说了下文小姐的身份。 张德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卢员外的千金,那你注意看着点,卢员外可是很有背景的。” “卢员外在城隍庙中还有背景?” 夜明甚是意外。 “现任府城隍大人便是卢家先祖。” 张德才解释了一句。 我去,卢家后台这么硬的吗? 在凡间,朝堂有人。 在阴间,城隍有鬼。 厉害了 夜明又同张德才聊了一阵,旁敲侧击的让他们多关注一下文小姐的情况。 可惜,这群家伙就和瞎了一样,根本看不出文小姐的纯阴之体。 临走时,姚建东又对夜明说道: “你越来越可疑了。” “那你抓我走!快点,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 夜明直接出言相激。 姚建东不说话了,只是深深看了夜明一眼,随众阴差一起离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夜明也没有放松,以他的了解,这个姚建东肯定还会杀回马枪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等了半响,还没见姚建东出现。 夜明想了想,估计是被张德才给收拾了,没机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默默为张德才点了个赞,夜明感觉轻松不少。 宜山群鬼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该长记性了? 只是有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文小姐这么明显的纯阴之体,这些阴差们却视而不见? 夜明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想着等冲准道人回来,再从他那里套点话 绿衣有些熬不住了,小姐站在这里,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山林看了半天了,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 “小姐,我们回去睡觉~~” 绿衣困意十足的说道。 文小姐轻轻一笑,看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灯笼道: “回去睡觉。” 绿衣闻言,如蒙大赦,扶着文小姐回小院去了。 夜明也是懒得走动,直接落在文小姐头顶上,搭个顺风车。 文小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伸手扶了扶发簪。 长夜寂静,空山鸟语,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24章 彻夜长谈长知识 接下来两天平静无事,夜明每天修炼、听课、读书,小日子过得甚是悠闲。 第三天下午,从老阴山中出来了一个“乞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度进山的冲准道人。 相比第一次进山,有了充足准备的冲准道人这次更惨。 身上的道袍完全成了破烂,靠着一些兽皮裹在身上,这才没有光着身子。 整个人蓬头垢面,浑身泥泞,最重要的是,在其脸上居然还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爪子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 手中拄着桃木剑当做拐杖,勉强走到了村前。 有正在干活的村人认出了冲准道人,赶紧呼唤白先生,都知道这是白先生的朋友 看着狼吞虎咽消灭眼前大饼的冲准道人,白先生细心的为他倒上一碗水。 “剁蟹” 冲准道人口齿不清的感谢了一声,继续胡吃海塞。 连续吃完了三张大饼,这才拍了拍肚子,又灌了一口水,这才好些。 “容贫道先去洗个澡。” 冲准道人也不讲究,直接跳进了村外的小河中,洗了个澡。 白先生为他找了一身旧衣服,让他穿上。 清洗一番后,冲准道人这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夜明一直在旁边看着,对冲准道人的模样感到好笑。 冲准道人也没有急着同夜明交流,而是和白先生交流了起来。 只是白先生明显对鬼神之事不太感兴趣,聊了一会儿后,又去考校学生的学问去了。 见白先生离去,夜明这才笑道: “道长,你这一次进山,可是害苦了我” “何出此言?” 冲准道人没想到夜明先诉苦了。 夜明当即将鬼怪们从老阴山中冲出的事说了,顺便添油加醋的说自己为了守护村子,有多辛苦,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冲准道人被夜明的精神感动了一把,上前拉着夜明的手说道: “实在抱歉,贫道没想到无心之举,竟然给正神带来了这么大的危机,哎~~是贫道之过!” 见冲准道人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夜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家本来也没有义务帮忙的,现在居然还在自责,实在是 “不知道长此次进山,斩获如何?” 夜明询问。 说到这个,冲准道人立马来劲儿了。 他此次进山,斩杀鬼怪数十,杀得鬼怪们要么遁逃,要么拼命,可谓大获全胜。 只是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阴山中,有邪气。 山中生活的一群山魈就被那邪气浸染了,变得攻击性十足。 冲准道人脸上的抓痕就是一个不慎,被一只山魈抓破的。 邪气 没想到老阴山深处,还有这种东西。 和魔气不同,魔气只有少数天地所生魔物会拥有。 或者是一些修为出了问题的高人走火入魔,才会将一身修为转化为魔气。 邪气门槛就低得多,只要是被其浸染,就会神智全失,成为只知杀戮侵夺的怪物。 “那道长可清理了邪气?” “清理是清理了,但没有找到源头,估计以后还会有邪气滋生。” 冲准道人有些可惜的说道。 “不知,道长可有遇到一个野猫妖女?” “野猫妖女?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当时贫道十分狼狈,被她误以为是乞丐,还想吸贫道精血,被贫道打杀了。 只是不想那妖女竟还有一条命,竟让其在贫道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说到这个,冲准道人一巴掌趴在桌子上,感觉甚为可惜。 “不瞒道长,那妖女就是窃取贵派宝物的女妖” 夜明将女妖逃跑一事说了。 冲准道人听完,更生气了。 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在自己眼前跑了! 见冲准道人生气的样子,夜明感觉很爽快,又同他说了宜山群鬼之事。 “这么说,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 冲准道人扶了扶下巴不甚浓密的胡须。 夜明道:“估计下次再来,就是他们的大王亲自出手了。” “什么鬼王,最多不过一个厉害点的厉鬼而已,就知道吹嘘。” 冲准道人有些不屑宜山鬼王的称号, “你放心,待贫道歇息两日,必然主动前往宜山,将那些鬼物给一锅端了!” 感动,冲准道人实在是我辈楷模,真是太感动了。 要是人人都像道长这样 咳咳,还是算了,那样的话,像自己这样的魔物,哪还有活路可言? 之后,夜明就开始和冲准道人聊起天来。 说是聊天,其实是夜明一直在套话。 直到说道世上一些特殊体质时,冲准的话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世上有些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大名鼎鼎的阴阳眼,就可以看到阴阳两界各种特殊存在。 其实除了阴阳平衡的阴阳眼之外,还有走极端的极阳眼和极阴眼。 这两种眼都可以看到各自领域中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夜明问了些细节,只可惜冲准道人也没有见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交流了一会儿,两人说起了关于阴阳之气的转换。 冲准道人表示,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其实在每天正午阳气最浓之时,就会有一丝阳极阴气产生,若有大机缘者可捕获这一瞬间的阴气用来修炼,可以极大的提升自身潜力上限。 同样,在午夜阴气最重时,也会有一丝阴极阳气产生,若有人能吸收,可以增强自身阴阳负荷极限,若有鬼怪吸收,则可以帮助其早日克服阳光之厄。 夜明又问该如何捕捉,冲准道人道,世间绝大部分人都无法捕捉,只有具有极其罕见极阴眼或极阳眼之人才能有机会捕捉到。 说到这里,夜明基本可以判断,自己应该就是天生具有极阴眼的极少数了。 难怪自己可以一眼认出纯阴之体,捕捉到阳极阴气修炼,而别人却无所觉。 只是自己似乎没有极阳眼,无法捕捉到阴极阳气。 之后,夜明又针对这些特殊体质询问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很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在他看来,夜明一个出不了村的土地,见识实在浅薄,并不介意让对方多了解一些东西。 通过与冲准道人的一番长谈,夜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见识到底有多浅薄。 别的不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有极阴眼。 难怪之前有许多东西在自己看来都很简单。 比如说编织地网的香火丝线,自己可以轻易看清。 当时还在疑惑,为何城隍庙的布置如此显眼,就和闹着玩儿一样。 此时它才明白,原来不是对手太菜,而是自己太厉害! 它也明白之前倒霉鬼为何会那么绝望了。 试问,对方如果知道自己能直接根据其阴气位置找到他的话,会作何感想? 这一晚,夜明与冲准道人彻夜长谈,它自己不用睡觉,但冲准道人还是想要睡觉的。 只是见夜明精神头十足,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睡了,只好继续和夜明聊下去。 这一晚,夜明和冲准道人彻夜未眠。 文小姐的小院,文小姐一直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等到天完全黑下来。 绿衣劝了半天,文小姐才肯回房间。 一直到半夜,文小姐都没能入睡。 中途绿衣醒来了一次,发现文小姐还没睡,出言询问。 文小姐只说睡不着。 绿衣实在不明白小姐是怎么了,有点怀疑小姐是不是中邪了,便打算明天一早去“夜明祠”求点香灰,给小姐泡茶喝,驱驱邪。 “正神天都亮了,且容贫道休息一会儿,稍后再促膝长谈可好” 冲准道人说着,身子一侧,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明见此,撇撇嘴。 人类好脆弱,一天不睡觉而已,至于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夜明哼着小曲,在村中闲逛 村长最近病了,卧床不起。 夜明去看了看,估计是时日无多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村长一把年纪了,的确差不多了,夜明才不会去管凡人的死活。 还能熬多久,全看他自己。 正在此时,夜明模糊的看到绿衣出现在上河湾的祠堂中,似乎在求取香灰,说什么小姐病了。 夜明闻言,直接瞬移到了上河湾祠堂中,见绿衣已经求取香灰离去了。 夜明直接跟在绿衣后面,一起回了小院。 文小姐正卧病在床,几个老妈子正在照顾着。 “小姐,我求香灰回来了。” 绿衣见到小姐在冲自己甜甜的笑,感觉受到重视,心中很是开心。 果然,小姐舍不得自己,哪怕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小姐都会想念自己! 绿衣很开心的上前,用香灰泡茶。 夜明感觉有点奇怪,文小姐刚才的笑容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对着自己的? 走到文小姐床前,在她眼前做了个鬼脸,发现文小姐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错觉了,刚才人家就是对绿衣笑的。 这时,夜明听到绿衣一边泡茶,一边念念有词的请神仙保佑。 听到了绿衣念出文小姐的全名,夜明也是才知道文小姐的全名。 文采薇 不说名字的事了,夜明发现文小姐有点感染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但俗话说得好,人命关天,上苍有好生之德,就算是一个凡人,也是值得拯救的! 夜明直接出手,清除了文小姐身上的瘟病之源。 如此,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至于香灰,虽然没什么用,但也被夜明清理了杂质,喝了也不会有事,还可以给她一点心理安慰。 反正病好了,功劳也要算在“夜明将军”头上的,夜明十分乐意。 第25章 智素和尚第一次压制本能 张老七作为当初从老阴山将“夜明将军”请出来的两大功臣之一,这两年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不但娶到了下河湾村长家的闺女,在村中也是威望渐长,仅次于二哥,张成二。 这两天村长快不行了,村里人都知道,不出意外,张成二会是下一任村长,到时自己就是村里的二把手了。 想到这里,张老七全身都是干劲儿。 他没多大眼界,一辈子也没想着出去闯一闯,只想着在村子里混好就行了。 心情大好的张老七打算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地都锄完,再回家吃饭。 正此时,低着头认真刨地的张老七见到了一双脚,一双穿着布鞋的脚。 抬起头看去,面前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和尚,披着袈裟,手中拿着一个铜制钵盂,背上背着一个行囊。 “施主,贫僧智素这厢有礼了。” 见对面自称智素的和尚笑容和善,还对自己行礼,张老七受宠若惊,连忙学着和尚的动作,双手合十还礼。 “和尚,你是来要饭的? 正好村里快到饭点了,去我家吃点!” 智素笑道:“贫道的确是来化缘的。” 有了客人,而且一看就不穷的和尚,张老七热情的请智素到家。 智素看到张老七才六个月大的儿子,笑着给孩子念了个经。 张老七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是好事,客气请智素坐下休息。 张老七的老娘和媳妇见家里来了个气度不凡的高僧,都有些紧张,忙着做饭。 智素笑着表示不必如此郑重,又同张老七聊了起来,问了不少村中之事。 张老七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 智素问到了冲准道人之事,张老七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好像是个有本事的道士。 智素在张老七家用过午膳后,问了去白先生家的路,直接找上门来。 白先生正在同冲准道人下棋,夜明在一旁观看。 两人见到智素和尚,都是起身招呼。 智素直接对冲准道人说道: “冲准道兄安好,贫僧智素,受贵派静安道兄所托,前来相助。” “静安师兄?他怎么找到大和尚你头上去了?” “静安道兄做事随性而为,贫僧途中与他相遇,被他讲了一番道理,便接下了这个差事。” 智素和尚说道。 “大和尚受苦了。” 冲准道人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兄的,他要跟人讲道理,那你最好还是听一下,不然的话 “不妨事,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所在。” 智素和尚双手合十一礼。 冲准道人回了一个揖礼,双方算是初步达成一致。 白先生知两人要谈要事,借口家访学生,便就离去了。 现成只剩下一道一僧一神明。 见白先生离去,智素和尚对着夜明一礼: “正神有礼了。” 夜明回了一礼: “大和尚有礼了。” 之后,三人坐下,说起了宜山群鬼之事。 智素表示,静安道长算过一卦,认为仅凭冲准道人自己,是处理不了此事的,需要他们二人合力才行。 冲准道人对自己那位师兄的判断向来是信服的,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小觑了。 夜明其实参与不到他们的行动,只是在一旁旁听而已。 两人也不认为一个土地能帮上什么忙,在商议是该主动出击,还是坐等对方上门。 如果等的话,己方还有城隍力量可以调动,胜算极大,但不知对方何时会行动,不好把握时机。 智素和尚主张等,以不变应万变。 冲准道人主张攻,主动出击,趁敌人现在功行未成,一举剿灭敌人。 只是这样的话,没有后援,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人谁也没法说服谁,一时拿不定主意。 夜明表示,其实可以先攻,再守。 计划很简单,两位先去进攻一下,试试对方深浅。 如果能一举拿下,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两人可以佯败,将对方引到提前布置的陷阱中,当然,这个陷阱不能在人群密集地。 三人对着地图研究了一番,选在了离宜山二十里外的老鸭山。 那里地势高,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适合布阵。 有了决定后,就要准备起来了。 由于布阵需要不少材料,两人还要去府城采买。 夜明托梦给准村长张成二,让他派些人手,帮助两人采买。 第二天一早,一僧一道两人就离开村子,往府城而去。 同行的还有张老七等几个村中的青壮。 夜明反倒闲下来了,在村中游逛。 当天晚上,老村长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撒手人寰了。 夜明又来活儿了,将老村长的魂魄接到了祠堂中。 老村长一辈子都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此时见到夜明,激动不已,就要当面给夜明磕头。 夜明拒绝了,现在大家都是不是活人了,那些个虚礼,就没必要了。 后半夜,有两名阴差上门,将老村长的魂魄领走了。 顺便,他们还告诉夜明,姚建东因为屡屡针对其他同僚,被张德才罚去看守罚恶司大牢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来了。 夜明一问才知,原来这个姚建东不止是怀疑自己,几乎对每个人的行为都会有怀疑。 甚至连城隍大人都敢怀疑! 不得不说,他到现在都还能在城隍庙任职,已经算是其他阴差们脾气好了。 送走了阴差们,夜明又跑去找文小姐了。 正修炼着,夜明又觉醒了一项魔头天赋法术,幻身术。 这门法术一经施展,可以幻化出多个分身,以此迷惑敌人。 修炼到高深处,可以真身与幻身自由交换位置,让自己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上次的吸血术要求用活人心头血才能激活,这次的幻身术也是有相应要求的。 要求吞噬一个生魂才能激活。 夜明思索了起来,上次的吸血术自己都没激活,这次要是弄死一个人,取了心头血,再吞了生魂,岂不是可以将两门法术全部激活? 想到这里,夜明很是激动,忍不住想要现在就去找个人杀了,激活法术。 可它到底忍住了。 那一僧一道现在去府城采买材料去了,随时可能会回来。 到时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沾染了孽力,那还得了。 这两人随便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力敌的。 先忍忍,毕竟不能为了区区两门法术,就放弃文小姐、白先生、庞武忠这样的上好“存粮”。 有了决定后,夜明开始试着压制源自本能的想法。 这是它第一次尝试压制自己的本能,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如果说一个人最难战胜的是什么,那么一定是他自己。 夜明现在就在试图战胜自己,它不断的压制着吞噬、杀戮的本能,黑烟团身体都在扭动。 黑烟一圈圈的在波动,显示着夜明内心的不平静,虽然它并没有心。 黑烟凝聚的少年夜明面孔有些扭曲,显得很是狰狞,夜明表情痛苦至极。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夜明越来越难以压制自己的本能。 似乎,因为自己出世以来,从没有吞噬、害死过任何人,自己的本能愈发的对自己不满了。 在一次次的积累下,其实早已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在今天夜明主动的压制下,彻底爆发出来了。 “杀人,我要杀人,我现在就要杀人!” “不,不行,存粮们要留着,以后再吃,现在时机未至!”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时机,先吃了再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有格局,格局!” “格局你妈个头!你就是个窝囊废,魔族的耻辱!” “我才不是耻辱,我可是要成为世上最强大的魔头的,最么可能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了!” 夜明好像分成了两个人格一般,在相互对抗,都在试图让另一个意志服从于自己。 不断扭曲的黑烟团在文小姐的头上“跳起了舞”,显得很是古怪。 就在夜明极为艰难的压制本能时,熟睡的文小姐似乎梦到了什么,将手伸出了被窝,放在了头上。 黑烟团一颤,安静了一下,又开始继续扭曲。 文小姐的手一勾,又缩回了被窝里。 只不过,顺带将黑烟团也抱到了怀里。 黑烟团终于安静下来了 次日,夜明瞬移到了祠堂香炉上方,幻化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颅。 “呼~~对抗本能好难啊!真是的,魔头的本能也太没有格局了,这么一点小诱惑都挡不住,将来怎么成大事? 还得清醒主导一切才行。 不过,我不愧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盖世魔头的存在,竟然能够成功压制自己的本能。 桀桀桀,想必在整个魔族群体中,我都是独一个!” 夜明十分得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不知为何,虽然压制本能的过程十分痛苦,但在压制住本能后,夜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一截。 青牛参同契的修炼都加快了些,夜明大概判断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进度,足以顶得上别人三年的进度了。 这相当夸张,他修炼青牛参同契才多久,就有这进度了,十分离谱。 不但是修为,夜明感觉自己的心境都提升了不少,有那么一点摆脱低级趣味的感觉。 白先生说,读书人需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正心? 夜明不由如此想到。 第26章 炼宝;大和尚克星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夜明本体已经达到了脸盆大一团了,状态良好,继续修炼。 当天傍晚时分,冲准道人、智素和尚以及张老七等人驾着牛车回来了。 看车上堆得东西,就不是个小数目。 夜明直接将祠堂后殿的房间腾出来,让他们放东西。 看着这一堆东西,夜明好奇问冲准道人: “道长,你这是打算布置什么阵法?” “地火焚煞阵,阵法为凭,引动地火,将一切妖鬼化为灰烬。” 冲准道人自信抚须笑道。 智素和尚道: “这地火焚煞阵是正玄门有名的大阵,威力极强,如能将那厉鬼引入阵中,定能建功。” 冲准道人道: “接下来贫道要开始炼制阵旗了,还请两位回避。” 两人没意见,这是人家门派的秘密,自己等人当然不合适旁观了。 提一嘴,这次冲准道人专门在附近一个小门派借了一尊丹炉,用来炼制阵旗。 夜明出来后,和智素和尚聊了起来,得知他是赫赫有名的佛门名寺少觉寺的和尚。 哎~~这一个个的来历都不得了,就自己是个 呸呸呸,自己可是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来历比他们大多了! 和智素和尚聊了一阵,听他讲了不少佛门趣事。 夜明很有兴趣,决定和智素和尚彻夜长谈。 智素好久没遇到愿意耐心听他将佛法的人了,欣然应允。 很快,一夜过去了。 “正神,你不休息吗?贫僧有些乏了。” “大和尚佛法精深,所言之事,小神甚觉有趣,还是再讲讲。” “那好~~” 一个时辰后。 “正神,请恕贫僧失礼” “大和尚,大和尚” 没趣,这才聊了这么一会儿,这大和尚就睡着了。 还佛门弟子呢,还熬鹰呢,这也太差劲儿了。 看着睡去的智素和尚,夜明撇撇嘴,去找文小姐看书去了。 之后几天,冲准道人除了吃饭休息,全天都泡在后殿,炼制阵旗。 夜明不断的缠着智素和尚,向他讨教这讨教那。 世人向来喜欢将废话称之为和尚念经,作为一个别人都嫌烦的和尚,智素和尚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学”的土地,一天到晚,精神十足,不断地追问他各种问题。 搞的智素和尚都有点心态不稳了,差点佛心崩溃,就没见过这么烦的! “大和尚,在喝水呢,那给我讲讲跟喝水有关的事呗?” “大和尚,在吃斋呢,这斋饭有什么讲究?” “大和尚,在五谷轮回呢,给你纸,跟我说说五谷轮回之事呗!” “大和尚,坐禅呢,跟我说说佛陀的故事呗!” “大和尚” “大和尚,大和尚你没事?你脸色好像很差诶!” “大和尚,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大和尚,你坐在河底干什么?这是什么修行方法?” “大和尚,你怎么躲在猪圈里,这有什么典故吗?” “大和尚,房顶看星星好像不错啊,还是你们佛门中人会享受。” “大和尚,你怎么躲在别人家里,是在躲着我吗?你不会是嫌我烦?” “大和尚,你怎么哭了,跟我说说菩萨垂泪的事呗!” 大和尚最终选择躺在祠堂大殿里,封闭了自己的五感,直接躺尸。 “这大和尚心态也太差了,不是说佛门中人都讲究修心吗?这么多年的心都白修了?” 夜明有点觉得没趣,本来它是兴致满满的向智素和尚请教各种问题的,没想到这和尚知道东西是不少,但心态也太差了点。 这才七天而已,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恶魔,至于封闭五感装死吗? 七天过去,冲准道人总算将阵旗全部炼成了。 一共七七四十九杆阵旗。 看着黑眼圈浓重的冲准道人,夜明问道: “道长,你还好?” “没事,好的很!” 冲准道人很是自豪的抚摸着自己炼制的阵旗,一点不觉疲惫。 “大和尚这是怎么了?” 看着躺在大殿的智素和尚,冲准表示疑惑。 “哦,大和尚近来连日与我讲经,许是累了,便就地躺下,休息休息。” 讲经累了 冲准道人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有点明白智素经历了什么。 死和尚不死贫道,大和尚,你安息! “这次大和尚自封五感,没个五天,应该是醒不过来了,不如道长再给我讲讲修行界的趣闻轶事?” “别,贫道忽然觉得有些乏了,正神还是等大和尚醒来问他,这大和尚见多识广,比贫道能说会道。” “好,那我等他醒来,就说是你说的,让我找他问。” “咳咳,正神,这事就不用提及贫道了。” 夜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我先前听大和尚说,道长你极为擅长炼器?” 冲准道人闻言,抚须微笑道: “不才,略有一二心得而已。” 夜明见此,取出了一对牛角。 “道长看看这牛角如何?” “这” 冲准道人的眼睛一下都瞪圆了, “正神,你这宝贝是从哪里来的?” “一头老死的老牛送的。” 夜明如实相告。 冲准道人点了点头: “正神所言非虚,真是老牛送你的。” 夜明意外:“道长如何能看出我所言真伪?” “这牛角上不沾半点血气、怨气,说明其是自然脱落,且牛角内蕴精华饱满,半点不曾损伤,说明并非强迫。 这牛角中还带有一种了无遗憾的高深心境气机,说明是自愿脱离而下。 由此可知,正神所言非虚。 倒是要恭喜正神一句,福源不浅!” 冲准道人将自己的判断娓娓道来。 夜明听完,觉得找对人了,这冲准道人相当有水准啊! 牛角在自己这里这么久,自己都没琢磨出这些,人家到手一看,就能分析出来,相当专业。 “正神向贫道展示此物,可是想让贫道出手炼制成宝物?” “正是。” 冲准道人抚须道: “炼制宝物没问题,但按照规矩,正神需要支付一部分报酬。” “报酬不瞒道长,小神穷困,口袋里半枚铜钱也没有。” 夜明有点尴尬的说道。 冲准道人笑道: “贫道不要钱,实不相瞒,这一对牛角,足以炼制出五件宝物,如果可以,贫道想分得一件,不知正神意下如何?” 夜明毫不犹疑道: “那便有劳道长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正神还可得四件宝物,不知正神可想好了。” 说实话,夜明本以为一对牛角能炼两件就不错了,没想到给人家一件,还有四件。 略一思索,夜明说道: “一根发簪,一尊香炉,一把匕首,一颗宝珠。” 冲准道人闻言,沉思了一下道: “发簪,香炉,匕首都没问题,可宝珠牛角不适合炼制宝珠,贫道做主,给正神炼制一只阵盘,附上一套三才阵,你看如何?” “可。” 人家是专业的,而且人品也很不错,夜明相当信得过,一口应下。 冲准道人闻言,抚须笑道: “好,贫道这就开始炼制。” 夜明见顶着黑眼圈的冲准道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道长,不要先休息一下吗?” 冲准道人闻言,哈哈大笑道: “不必,现在贫道正是手感最火热之时,不宜耽搁!” 说罢,提着牛角进了后殿。 夜明见此,也不多说什么,看了看在地上躺尸的智素道人,施法将其送到了偏殿的房间中去了。 估计要炼制五件宝物,用时应该不会短,反正自己有愿力观测,有情况随时可以回来,夜明也就没有守在这里,而是去找文小姐看书去了。 接下来几天,一切如常。 五天后,智素和尚醒来了,冲准道人却还没有出来。 五天的时间,智素和尚已经重新调整了心态,他决定非要让夜明服气不可,不然自己这几十年的佛门修行岂不是白费了? “正神,可还有想要聊的事,贫僧可以奉陪。” “大和尚” 一天,两天,三天十五天,十六天,十七天。 大和尚再次封闭了五感,躺尸在地上。 夜明撇撇嘴,还以为这大和尚这次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才十七天而已,这就坚持不住了? 自己还有好多疑问呢! “哈哈哈,终于成了,终于成了!” 后殿传来冲准道人爽朗的大笑声。 夜明闻声进去,发现此时已经有点“野人”味道的冲准道人面前漂浮着五件宝物。 发髻、发簪、香炉、匕首、阵盘。 “恭喜道长炼制成功。” 夜明上前恭喜。 冲准道人大笑,将一根发髻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捧着看。 夜明见此,一挥手,将另外四件宝物都收了过来。 发簪、匕首做工精细,微小之处的处理手法都很是到位。 牛角香炉相当小巧,只有果子大,但无论是雕纹还是造型,都极为精妙。 阵盘也只有巴掌大小,如果不是其上有代表天地人三位的三个点,恐怕都认不出这是阵盘。 但夜明却可以看出,这阵盘中刻下的三才阵,应该很强。 “此番辛苦道长了。” 夜明认真道谢。 冲准道人仍在欣赏手中的发髻,随意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如今万事俱备,待贫道休息两日,便就出发,消灭鬼怪!” “可能需要多休息几日” “为何?” “大和尚他,又自封五感了。” 第27章 遇虎斑山君 五天后,大和尚醒了,见到冲准道人阵旗已经炼制完成了,就要拉着冲准道人连夜出发,前往宜山除鬼。 冲准道人知道智素和尚在怕什么,只做不知,故意推说天色昏暗,待天明再走。 这可急坏了智素和尚,还好夜明始终没有出现,似乎在忙别的事。 但智素和尚始终不放心,天色微亮,便拉着冲准道人离村去了。 他们的离开自然瞒不过身为土地的夜明,见两人离去,夜明也打算跟上去。 主要是想亲眼见证一下两位同宜山群鬼的斗法,夜明先去到了文小姐闺房,见主仆俩还在睡着,将一根牛角发簪放在桌上。 这牛角发簪自有驱邪辟凶之能,纵然自己不在,也能保文小姐无恙。 留下发簪,夜明飞出村落,遁入牛角香炉中,一路飞走。 夜明离开不久,绿衣便起床了。 发现桌上莫名多出一根发簪,甚是诧异。 文小姐却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只是让绿衣服侍穿衣,将原来的发簪弃之不用,戴上了那牛角发簪。 绿衣暗自奇怪,先是不知哪里来的小说,现在又是发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的举动,愈发让人看不懂了 冲准、智素二人背着行囊,步行往宜山而去,以他们的脚力而言,估摸着三百里路,要走两天时间。 夜明大白天驾驭着牛角香炉,顶着阳光飞行,很快就从山林中绕道,超过了二人。 它打算先一步去宜山侦查一下,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在知道自己有极阴眼后,夜明的胆气足了很多,知道自己能见人所不见。 夜明的速度很快,黄昏之时,已经飞到距离宜山六十里外的一座小山村外了。 这也是宜山附近最后一处有人居住之地了,再往前去,都是崇山峻岭,妖邪丛生之地。 本来夜明不打算在这村落停留,想直接去宜山。 但想起了白先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着既然这里距离宜山最近,想必村人多少知道些宜山近况,如能探听到有用消息,兴许能在除鬼之时派上用场。 夜明驾驭牛角香炉,落在村外隐秘之处。 先是观察,发现本村并无土地、山神之类,这才放心进村。 刚进村不久,就听到了敲锣打鼓声,村中似正在进行什么欢庆活动。 夜明控制牛角香炉在暗处移动,暗自观察村人。 发现众人都在往村东边聚集,村人们一个个都打扮的颇为喜庆,穿红戴绿的,手中拿着锣鼓等物,不时敲击,发出喜庆的乐声。 明明是一派喜庆的景象,村人们却各个眉头不展。 夜明见村头放着两个木制笼子,都有桌子大小。 笼子上也绑着红绸彩缎之类,用来抬笼子的木杠也放在一边。 一群面色没有半点开心的村人聚集在一起,一个喜庆打扮的老者看了看天色,走到两个笼子前,转身对着众人。 “吉时已到,请神童神女!” 疑似村长的老者开口喊道。 随着他一开口,便见村口不远的一处独栋小院子中出来一群人。 这群人也都是喜庆打扮,抬着两个长担架,架上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童。 这两个小童都被打扮的粉嫩可人,此时见众人都打扮的喜庆,两个娃娃笑哈哈的,似乎很稀奇这样的事。 在两个娃娃后方,还有几个一直抹泪的男女,看去似是他们的父母亲眷。 两个娃娃满是好奇的被放进了两个笼子中,在里面看着外面的人。 那男童还开心的冲人群中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童挥手,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待遇与众不同。 人群中有孩童也想上前,却被他们的父母拦着,不让去。 村长见男童、女童都装好了,开口道: “起,送!” 四个青壮上前,将两个笼子抬起,另有几个敲锣打鼓、唢呐吹笙的村民跟着一起。 其他如村长等人,只是站在村口目送。 夜明见此,有点稀奇,跟上了送男童、女童的队伍。 一行人出村之后,往远处的山上去了。 通过山前石碑可知,此山名为斑竹山。 斑竹山倒是不负其名,沿途有不少斑竹。 山路难行,抬着的笼子难免颠动。 一开始男童、女童还觉有趣,可自从碰了一次头后,就哭了出来。 结果发现父母不在身边,更无人安抚,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周围的村民们目中流露不忍之色,可惧怕却更多,只是拼命敲锣打鼓、唢呐吹笙。 一行人所行之路愈发崎岖,到天色完全暗下时,终于来到山中一座人为砌筑的石台上。 将两个笼子摆在石台上,村人们不顾两个孩童的哭喊声,逃也似的下山去了。 随着村人们的离去,山林中只有两个孩童恐惧的哭声和夜间的虫鸣鸟唱声。 夜明并未随村人离去,此时以黑烟团本体藏在暗中。 它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正主是谁,倒也不急于出面。 少顷,一阵阴风袭来,一个老婆婆飘忽而来。 这老婆婆面色惨白,表情阴翳,双脚离地三尺,悠悠飘荡着。 看其着装,酷似专卖人口的牙婆打扮。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鬼。 两个孩童岁数都不大,一点灵明尚未被世俗浊气蒙蔽,可以得见鬼怪。 见到这老婆婆出现,吓得连哭泣都是不敢,只是在瑟瑟发抖。 老婆婆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两孩童惊骇欲绝,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老婆婆没有直接上前对两个孩童怎样,而是开始四下搜索,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陷阱之类,也无其他异常。 老婆婆见此,口中发出一声刺耳叫声。 不多时,远方林木间就有簌簌声传来,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这猛虎眼如灯火,腿如铜柱,爪似钢铁,身高足有两丈,鼻尖冒着白气,一口锋利的尖牙,令人望而生畏。 见猛虎出现,老婆婆直接跪倒在地,匍匐相迎。 “斑山君,今年的祭品已经送到了,四下并无危险,斑山君可放心享用。” 猛虎扫视了一圈四周,口中发出闷雷般的响声,竟是口吐人言。 “起来,你这让人献祭品的法子甚得我心,不用自己费力,便可享用上好血食,待我功成,必不会亏待遇你。” 原来这老婆婆竟是为虎作伥的伥鬼,伥鬼婆婆听到猛虎的许诺,大喜过望,连连叩头: “祝斑山君早日功成,踏平宜山,生吃鬼王,得道成仙,仙福永享!” 被称为斑山君的猛虎不再理会伥鬼婆婆,转而看向被吓晕的两孩童,打算享用血食。 暗中的夜明见此,妒火中烧,嫉妒不已。 凭什么,自己混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吃到过,这个臭老虎竟然可以一点力不出,安心享用血食! 这太不公平了,夜明有点心态失衡了。 嫉妒使魔面无全非,它看不惯斑山君的不劳而获,不打算让其轻易得享血食。 一团黑烟的夜明化为一个阴翳老者的模样,涌动滚滚魔气,屈指一弹,祭出牛角匕首,直指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许是多年不出手了,警惕性不是太高,等感觉到危险时,已经迟了,只来得及偏转一点身子,但还是被牛角匕首扎在右边屁股上了。 “吼~~~” 斑山君吃痛大吼一声,震得林木坠落,地面微颤。 夜明一击得手,收回匕首,匕首从斑山君屁股中拔出,又造成二次伤害。 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是被人给捅了个血窟窿? 斑山君大怒,一个猛虎摆尾,对着夜明暴露出来的位置就是一扫。 猛虎的尾巴威力极大,可轻易扫断大树。 夜明闪身躲过,再次祭出牛角匕首,攻击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一个转身,虎爪抬起,一爪打飞牛角匕首,一爪猛的抓向夜明。 夜明身上黑烟一晃,再次躲开。 躲开之后,夜明操纵牛角匕首绕后,继续攻击斑山君屁股。 斑山君羞恼不已,不知为何这突然杀出的魔头怎的喜欢攻击自己的屁股! 摆动虎尾,不断抵挡牛角匕首的攻击,自身则前冲,攻击夜明。 一旁的伥鬼婆婆在见到夜明突然出现时,就吓了一跳。 见斑山君屁股受伤,伥鬼婆婆更是恼怒,似乎自己也受辱了一般。 当即飘身而去,想要抓住夜明的手脚,限制夜明的行动,为斑山君制造机会。 谁知,夜明身形向后飘去,翻手取出一尊牛角香炉,对着伥鬼婆婆揭开了炉盖。 香炉中散发出一股吸力,伥鬼婆婆惊叫一声,极力挣扎,却是无用,直接被收进了香炉中。 斑山君见自己的伥鬼被夜明收了,勃然大怒,口中发出一股吸力,想要将夜明吞入腹中。 夜明伸指一点,施了个搬土之法,地面泥土、飞石纷纷涌入斑山君口中,让它吃了一口泥。 斑山君连忙将口中泥土往出吐,却不防屁股又被牛角匕首击中,顿时鲜血长流。 “吼~~” 斑山君再次吃痛,双眼血红,扑向夜明。 但夜明又掐了一个御风之术,任斑山君再怎么倒腾,就是打不中自己。 斑山君见此,使出妖法,掀起了妖风。 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斑山君的妖风还要胜过夜明的御风之术一层,夜明当即被吹得东倒西歪,再也御不动风了,从空中掉了下来。 斑山君见此大喜,前扑而去。 就在此时,在斑山君四周忽然亮起三个光点,一个三才阵蓦然出现,将斑山君困在了其中。 第28章 与虎合谋探宜山 斑山君没想到对面的魔头还会阵法,一时不慎,反被困在了阵中。 而正在下坠的夜明忽然稳住了身形,在空中安然的立着。 身为魔头,夜明天生就会飞,御风之法只是让它速度更快些而已,所谓坠落,不过是诱惑斑山君落入自己的陷阱中罢了。 斑山君眼见落入陷阱,口中虎啸连连,左冲右撞,想要冲出三才阵。 但三才阵极为稳固,任斑山君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 夜明很是得意,控制牛角匕首,再次攻击斑山君屁股。 不多时,斑山君的屁股已经完全血淋淋一片了。 斑山君自开启灵智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张开大嘴,从嘴中吐出一枚拳头大小,满是妖气的明黄色珠子。 显然,这是斑山君的妖丹。 妖怪一旦祭出妖丹,那就代表要拼命了。 夜明也不敢保证三才阵可以顶住这虎妖的拼命,毕竟三才阵说到底也只是基础阵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阵。 而斑山君修行时间可不短,修为精深,很是不好惹。 夜明停下了攻击,收回了匕首。 斑山君见此,也没有急着攻击了。 毕竟是开启灵智的妖怪,不是鲁莽之辈,能不拼命的最好。 将斑山君弄了个屁股开花,夜明感觉心情好多了,嫉妒情绪没那么严重了。 斑山君见夜明只是停下攻击,没有开口,便先开口了。 “你这魔头,我们无冤无仇,为何突然袭击于我,还收我伥鬼?” 夜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因妒火中烧才出手的? 想起先前伥鬼婆婆拍马屁时提到过宜山鬼王,夜明计上心来,先是发出一阵阴森森“桀桀桀”的冷笑,这才说道: “斑山君莫要误会,早就听闻斑山君志向远大,修为不俗。 贸然出手,其实是想试试山君神通,如今看来,山君本领果是不同凡响。” “试我本领你待何如?” 斑山君对夜明的说法并不相信,只是随口问道。 老者模样的夜明“桀桀桀”笑道: “老夫想与山君联手,共同诛灭那自称宜山鬼王的狂徒。” “诛灭宜山鬼王?” 斑山君一愣, “你与他有何仇怨?” “老夫与他没有仇怨,只不过看上他一件宝物而已。” 夜明随口胡诌道。 斑山君闻言,却是有点相信了。 这才像是一个魔头的作风嘛! “你我联手,宜山鬼王由你吞食,他的宝物由老夫取走,不知斑山君意下如何?” 夜明声音充满蛊惑的说道。 斑山君思虑一会儿后道: “实不相瞒,我也早就对宜山鬼王垂涎不已,否则也不会在此地滞留数年,只是那鬼物修为精深,我虽有克制鬼物之能,但若是修为相差太大,也是无用。 因此,一直以来,都没能得手。 近来通过吞吃的一些小鬼得知,那宜山鬼王的修为有望更进一步,快要不惧日光了,不知阁下可有应对之法?” 夜明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笑道: “不必忧心,到时自有人会与那鬼王死斗,你我只需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当真?” 斑山君有些不相信。 “那是自然,与你联手,不过多一层保障尔,若斑山君不愿,那便算了。” 说罢,夜明打开牛角香炉盖子,将伥鬼婆婆放了出来。 不但如此,夜明又是一招手,困住斑山君的三才阵化作阵盘,飞回了夜明手上。 斑山君见此,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位居然这么爽快,这就把他们放了。 夜明知道伥鬼才是斑山君智囊,也不催促什么,只是做法御风,将两个装孩童的笼子吹开,卷出了两个孩童。 “斑山君可慢慢考虑,老夫先去饱餐一顿。” 说罢,裹带着两个孩童飞远了。 伥鬼婆婆见状,欲要阻止,斑山君叫停了她,两个血食,没了就没了。 想到夜明所说合作之事,斑山君将此事与伥鬼婆婆说了,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夜明裹带着两个昏迷的孩童下了山,它的本能又开始催促着它赶快吃了这两个血食,提升修为。 考虑了一会儿,夜明还是觉得有点亏,就算吃了这两个孩童,修为也不会增强太多,反而会因此沾染孽力。 以夜明目前的处境来说,不沾染孽力的好处明显更大,尤其是心心念念的文小姐还没吃到嘴,要是染上了孽力,再想吃到,就不容易了。 内心挣扎了许久,夜明到底没有吃了两个孩童,做法将他们放到了村长家的门前,敲了敲门。 村长畏首畏尾的从门缝看向外面,好半天才打开家门。 没有发现别人,只看到先前送到山上去的两个孩童被放在了自家门口。 村长大惊,赶紧叫醒二人,同时召集村里人过来 送回了两个孩童,夜明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子,感觉吞食的本能退去后,再次向斑竹山而去。 斑山君和伥鬼婆婆果然还在此处,见老者模样的夜明飞了回来,斑山君主动开口道: “我仔细考虑过了,可以合作。” 夜明“桀桀桀”笑道: “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名斑山君,你已知晓,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唤我恶缘便可。” 夜明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夜明问起斑山君对宜山群鬼了解多少。 通过斑山君所言,夜明对宜山群鬼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 除了自称宜山鬼王的厉鬼和陈汉三以外,还有一位鬼姑。 这鬼姑原本和陈汉三“私交甚好”,但在宜山鬼王来了之后,就抛弃了陈汉三。 这陈汉三倒是大气,不但没有和宜山鬼王闹起来,还主动让出大王之位,自己做了二头领。 除此之外,还有二百多小鬼在他们手下听令。 听完斑山君所说,再结合自己之前打探的情报,不难推测出,宜山的二头领陈汉三是在忍辱负重,以待时机。 如此,倒是有文章可做了 与斑山君交流后,双方一同前往宜山。 此处距离宜山只有五十余里,即便是在后半夜才出发,也在凌晨时分到达了宜山。 夜明借口即将天明,宜山之鬼不敢出现,自己先到处逛逛,与斑山君分开了。 主要是它也怕阳光,这可不能让斑山君知道了,不然可能会被针对。 宜山这里整日都是阴气森森的,即便是白天,也令人心头发慌,不敢旧留,幸而这里无有人烟,否则还不知要枉死多少人。 夜明找了个隐秘地方后,仔细观察,找到了宜山群鬼居住的洞窟入口。 这些鬼物白天肯定是躲在山中洞窟之内的,夜明也可以趁机进去,提前探探情况。 它有极阴眼,可以看到太多一般鬼怪看不到的东西,能够清晰捕捉山中鬼气分布。 通过这些鬼气,夜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宜山三个头领的大体位置,一道柔和一些的鬼气在一处低洼处的山洞中藏身。 一道熟悉的鬼气在中间山窟中藏身。 还有一道最强的鬼气,在宜山深处,看其状态,竟在缓慢提升。 想来那就是宜山鬼王了,看样子,他还没有突破桎梏。 只是通过鬼气判断,就算是没有突破,应该也快了,最多再有月余,必能有所建树。 夜明找到一个看守很少的地窟,穿过岩壁,潜入了进去。 大白天的,虽然地窟里阴气十足,但对于鬼魂来说,还是有一种“闷热感”,看守的鬼怪也不认为会有谁敢闯进他们的老巢,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守备十分松散。 夜明见此,心中暗喜,先去往那表现得比较柔和的鬼气之处。 途中遇到了不少鬼魂,都被夜明成功避了过去。 沿着曲曲折折的地窟,夜明接近了目的地,隔着一层岩石,夜明藏进了牛角香炉中,控制香炉卡在一处石缝中,偷看向洞内。 入目所见,是一个身段火辣,身着暴露的女鬼侧卧在一张石榻上歇息。 那女鬼很是厌恶白天,哪怕是在地窟中休憩,也要有两个小鬼拿着扇子,扇动阴风,为其“降暑”。 不出所料的话,这女鬼当就是鬼姑了。 夜明悄然离开此处,去往下一处。 山腹中间地带不好潜入,沿途鬼魂数量明显增多,甚至能看到有鬼魂在用兵刃对打,似在磨练武艺。 夜明藏在牛角香炉中,小心翼翼的前进。 又过了一阵,在中央大殿外的一处较深石缝中藏了起来。 从这里,夜明看到了大殿中的情况,看到了陈汉三。 此时的陈汉三正坐在大殿主位旁边的副位上,拿着一个阴气森森的茶壶,缓缓从壶中吸取丝丝缕缕的阳气。 周围其他鬼魂见此,眼中流露出贪婪与渴望,但没有谁敢上前抢夺,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一名鬼魂上前,小声道: “二头领,您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陈汉三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那鬼魂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都是二头领心腹,这才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派去监视上河湾的小鬼在途中远远看到了上次打伤您的道士,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和尚。” “哦,那又如何?” “他们似乎是冲着咱们这里来的!” “来找我们的麻烦么” “大王现在神功未成,就已经压得您抬不起头了,一旦功成” “你是说,借刀杀人” 第29章 道士和尚斗鬼王 没想到不用自己从中作梗,这些鬼怪就要内斗了,夜明很是欣慰,懂事的敌人,要学会自己削弱自己。 夜明没敢去宜山鬼王的闭关之所,它感觉如果靠近的话,有很大概率会暴露。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那可就危险了。 悄然退出了鬼怪密集之地,选了一个偏僻之所,等待夜幕降临。 到了夜晚,地窟中的鬼怪都活跃了起来,一个个鬼哭狼嚎的从地窟中出来,在山间哭嚎着。 夜明找到了隐藏在暗中的斑山君,见它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众所周知,猛虎喜食人,人皆惧之。 其实,人怕虎,鬼更怕虎。 虎食人还要咀嚼吞咽,吃鬼却只需要一口,便能吞下。 这一点,和野猫吃鬼魂一样。 只是虎妖的“饭量”明显比野猫大了不知多少。 看着漫山遍野分布的鬼魂,要不是还有理智存在,斑山君已经冲出去吞噬群鬼了。 夜明让其稍安勿躁,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有人来除鬼了。 按时间来算,这会儿冲准、智素应该已经快在老鸭山布置好阵法陷阱了,估摸着正在往这边来呢。 午夜时分,正是群鬼玩儿的最开心的时刻。 忽然一枚铜钱激射而来,正中一个在空中嚎叫的鬼魂。 “啊!” 那鬼一声惨叫,直接魂飞魄散。 其余众鬼大惊,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又见远处射来一道佛光,将一个鬼魂洞穿。 二鬼暴毙,其余鬼魂乱作一团,下意识往地窟中钻去。 正在一棵树上吸收阴气修炼的鬼姑见状,也是一惊,不知是哪里来的猛人,竟敢来宜山捣乱。 鬼姑发出一声鬼啸,安抚群鬼情绪,又是连续几声,令众鬼镇定下来,重新飞出,一齐向发起攻击的二人所在扑去。 此时冲准、智素二人正站在一座小山包上,见群鬼来袭,不见畏惧,一个手持桃木剑,一个手持铜钵盂。 扑上来的鬼魂根本不是二人对手,没一个鬼怪能在二人手上走过一个回合,不是被当场打灭,就是魂魄动荡,身受重伤。 鬼姑亲自出手,被冲准道人手中桃木剑击中,惨叫一声,身冒青烟。 智素和尚手持钵盂,就要将鬼姑扣进钵盂炼化。 鬼姑大惊,以为就要殒命于此,悲恸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来,将智素和尚吹得略略一晃。 身形不稳之下,失去了扣住鬼姑的机会。 鬼姑见此,再不敢缠斗,退了下去。 再看出手者,正是陈汉三。 救下鬼姑后,陈汉三带领一众鬼怪,围攻二人。 他们本就不是二人的对手,再加之陈汉三有意败退,还没打多久,便大败而归,率众躲回了地窟中。 不少鬼魂躲在地窟中也觉得不安全,纷纷请陈汉三去请大王出关。 陈汉三自然也是想请大王出关的,但知道时候不到,己方还不够劣势。 正在他想着怎样再送一波,扩大己方劣势时,外面的智素和尚却是直接盘坐在地,念起了驱鬼经文。 驱鬼经文念起,初始时众鬼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没多久,这些鬼魂便一个个头昏脑涨、魂魄不稳起来,看去竟有寂灭的迹象。 就连陈汉三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外面的和尚这么强。 鬼姑受不了了,不管陈汉三的意见,直接去大王闭关处,请大王出关。 陈汉三巴不得大王出关,然后被人打死呢,自然不会阻拦。 鬼姑一路来到宜山鬼王闭关处,不由分说就开始叫门。 叫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身高七尺的高壮汉子从中出来。 这汉子瞅了一眼慌慌张张的鬼姑,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因为那驱鬼经文的力量已经蔓延到这里一些了,不用鬼姑再说什么了。 宜山鬼王手一招,一个带着阴气的流星锤落入手中。 手持流星锤,宜山鬼王飞出闭关处,直接穿过土层,来到地面,看到了正在念经的智素和尚以及在一旁护法的冲准道人。 两人见到宜山鬼王,不用多说,光是看到其身上的浓郁鬼气,就能知道是此行正主出现了。 两人一持桃木剑,一掌铜钵盂,一齐攻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手持流星锤迎战。 三人打将了起来,一时不分胜负。 陈汉三、鬼姑及一众小鬼在地窟中观战,鬼姑欲上前助阵,却被陈汉三拦住,表示大王法力无边,不用帮忙。 鬼姑见此,只好作罢,只是紧张的看着现场。 凡鬼王占得上风,她便欢欣鼓舞,鬼王稍有颓势,她便忧心忡忡。 一旁陈汉三见此,心中更是气恼无比,不断的诅咒着,希望鬼王战败,最好被当场斩杀。 另一边,斑山君也是在暗中窥伺,它也希望鬼王战败,但不要死。 最好是重伤逃遁,让自己捡个便宜。 夜明也在它身边观看,要是道士、和尚组合不能胜过鬼王,那就要准备佯败了,自己也可以考虑将这虎妖也引入“地火焚煞阵”中,一并诛除。 鬼王一开始的确和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道士、和尚法术对鬼怪的克制就开始体现了,宜山鬼王越打,越感觉难以招架,甚至有一股阴气都要散开的感觉。 观战的夜明也发现了宜山鬼王的问题,他身上的阴气的确很浓,可是一点不纯,显得十分驳杂,短时战斗还好,一旦长时间战斗,必然后继乏力,甚至有修为崩塌的风险。 冲准、智素二人很是意外,没想到这所谓鬼王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有所不如,更奇怪的是,都到现在了,地窟中的鬼怪也不见出来助阵,他们的优势变得越来越大。 宜山鬼王见自己将要落败,大喝一声,抡起流星锤,将二人逼退一些,反手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取了出来,照着智素就扔了出来。 智素见状,举起手中钵盂抵挡。 谁知,那布袋中竟有吸力发出,将他的钵盂直接吸了过去。 失了法器的智素和尚一楞,却不防那布袋随带着连他也给罩住了。 一旁的冲准道人见此,大惊失色,就要用桃木剑刺破袋子。 宜山鬼王招手一手,袋子迅速回飞,并迅速变小,到落回宜山鬼王手上时,又变回了一掌大。 只是袋子明显鼓胀了起来,似乎装满了东西。 见智素和尚被鬼王宝物收走了,冲准道人大怒,反手摘下头顶发髻,祭了出去。 宜山鬼王躲避不及,被发髻击中左眼。 “啊!” 左眼破碎,一阵青烟飘起。 宜山鬼王吃痛,直接遁地,躲进了地窟中。 冲准道人见其还带走了智素,大急,用发髻对地面发动多次攻击,都无济于事 “这就是你看上的宝物?” 斑山君看向夜明,它所说的宝物自然就是指宜山鬼王的那个袋子了。 夜明之前不过随口胡诌诓骗斑山君而已,谁知一语成谶,对方居然真有宝物在手,而且还收了智素和尚。 这下麻烦了,智素和尚被擒,想要再诛除宜山鬼王,可就难了。 “我进去看看。” 夜明甩下一句话后,直接遁地而入 山腹大厅中,智素和尚已经被放出来了,只不过他身上被钉上了三根鬼钉,一身佛法都施展不得,又被众鬼捆缚,眼看就要遭劫。 宜山鬼王坐在大殿主位,一只脚踩着智素的铜钵盂,一只手捂着左眼。 半响,手从左眼上拿下。 却发现其左眼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似乎彻底损毁了。 要知道,一般鬼魂之类,身上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伤势的,鬼魂受伤一般表现为身体变淡。 这冲准道人的发髻显然不一般,竟然直接给宜山鬼王留下了永久性创伤。 “大王,您受伤了?大王,都是这些该死的生人害得,大王,我们现在就吸干这和尚的精气!” 有鬼魂忍不住想要吸干智素和尚了。 智素和尚是有心境在的,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也没有多慌乱,只是盘坐在地,双眼紧闭,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宜山鬼王看了那起哄的小鬼一眼,小鬼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将其绑到本王闭关室中,本王正好吸干他的精气,一举完成突破。” 众鬼闻言,心中都是不爽,居然一点都不分给他们! 但也没有谁敢反抗,别看大王现在受伤了,可要拿捏他们,还是相当容易的。 几个小鬼扛着智素和尚往闭关室去了。 宜山鬼王正打算也动身去闭关室,忽然听到上方又有驱鬼类的经文声响起,显然是冲准道人在念。 道门自然也是有驱鬼经文的,方才冲准过于焦急,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立马就用上了。 宜山鬼王闻听此经文,顿觉瞎掉的左眼又在隐隐作痛,当即暴怒,看了一眼已经空出来的袋子,拿在手上颠了颠: “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本王就将你一并擒回,为本王的眼睛报仇!” 说罢,再上地面去了。 陈汉三、鬼姑等见状,又在地窟中观看起来。 少了一只眼的鬼王实力大减,又有陈汉三有意阻止众鬼帮忙,他只得单独对战冲准道人。 不多时,鬼王就落入下风了。 鬼王见此,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了,再次取下腰间袋子,对着冲准道人施法,就想吸走冲准道人。 但冲准道人已经知道了对方宝物的厉害,又岂会再轻易上当,早就在腿上贴了千斤符,身子重俞千斤。 宜山鬼王的袋子虽然神异,却也有重量极限,超过了重量,就吸不动了。 但冲准道人也因此难以动弹了,宜山鬼王见此,面露喜色,就要上前抓住冲准道人。 就在此时,忽听地面一阵爆炸声响起,智素和尚居然从地底冲出来了。 不但冲出来了,还重新拿回了铜钵盂! 第30章 鬼王沉眠失宝物 宜山鬼王大惊,没想到智素和尚居然脱困了。 冲准道人见状喜出望外,不用他多说什么,智素和尚就已经手持钵盂,要将宜山鬼王扣住了。 宜山鬼王迅速后退,再用流星锤攻击,两人战在一处。 智素和尚能脱困,自然是夜明在暗中出手了。 它也没有做太多事,只是在暗中施法,拔除了智素和尚身上的三根鬼钉而已。 没了压制的智素和尚,轻易打灭押送他的小鬼,又重新找回钵盂,便冲出去帮冲准道人了。 冲准道人拖住了宜山鬼王的袋子,让其和智素和尚一对一。 少了一只眼睛的宜山鬼王难敌智素和尚,中了好几记佛光掌,还险些被钵盂扣中,虽然躲了过去,却也被打的全身冒青烟,身体都变淡了一些,身上本就驳杂的阴气,变得更加不稳了。 宜山鬼王见此,自知不能再要脸面了,大喝一声: “儿郎们,一起上!” 鬼姑早就想上去帮宜山鬼王了,只是陈汉三一直拦着而已。 此时听到宜山鬼王的呼喊,再不迟疑,大喝一声,带着一众小鬼就冲了出来。 陈汉三见此,知道不上不行了,不然指定被怀疑。 冲准、智素二人见群鬼来袭,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选择撤退。 两个人摆脱宜山鬼王和神异袋子,向远处跑去。 鬼姑见此,就要带队继续追击,却被宜山鬼王叫住了。 鬼姑不解,现在对手害怕,为何不趁机消灭对手? 谁知,宜山鬼王身子突然身子一个趔趄,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 鬼姑大惊,赶紧上前搀扶,其余小鬼也是一阵后怕,连大王都受伤了,还好自己没有真的追上去。 宜山鬼王“强作镇定”,示意众鬼回地窟修养。 暗中见此的斑山君再也忍不住了,如此天赐良机,岂能错过? 当即发出一声虎啸,啸声一出,周围的鬼魂顿时被吓得身体一僵,难以动弹,就连宜山鬼王也是一脸的惊讶。 震慑群鬼的同时,斑山君跃身而出,直奔宜山鬼王,血盆大口张开,欲将其直接吞下。 宜山鬼王不敢托大,这虎妖修为本就弱不了自己多少,此时自己受伤,它再出手,当真是将时机把握的极好。 面对这一击,宜山鬼王随手就将身边两个小鬼扔了出去,被斑山君一口吞下,他自己向后飘飞,躲开一击。 斑山君落地的瞬间,激起大量土石,身子借着惯性,直接一个猛虎摆尾,扫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用神异袋子挡在面前,只是斑山君体型太大,何止千斤? 根本吸不动,虽说吸不动,却也将这一尾扫中的力道消减了七成,剩下的力道还是打在了宜山鬼王的身上。 宜山鬼王被击飞,摔在了草丛中,身体瞬间变淡了一大截,似乎受到了重创。 斑山君见此,微微一愣,自己那一击的威力大部分都被化解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自己的修为有这么强吗? 就在斑山君愣神的瞬间,宜山鬼王有了空挡,直接一头扎进地缝,遁入了地窟中。 其余小鬼见大王都跑了,也都吓得一窝蜂的往地缝中跑去。 斑山君见此,甚觉可惜,只来得及再吃下几只小鬼,眼睁睁见众鬼躲了起来。 有些不满的斑山君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声,就连已经跑远了的冲准、智素二人都是一脸疑惑,这又是什么情况? 宜山鬼王一行,躲到了地窟大厅中,鬼姑满脸担心的扶着宜山鬼王坐在主位上,不断的关切他的伤势。 陈汉三就在不远处,和众小鬼一同看着。 “大王,您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宜山鬼王摆了摆手: “放心,没事,本王能有什么事,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说着,示意鬼姑送自己回闭关室。 鬼姑搀着宜山鬼王,往闭关室而去,经过陈汉三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进了闭关室,宜山鬼王将鬼姑也给赶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并交代任何人不得靠近闭关室。 其实宜山鬼王不知,某个天下第一盖世魔头已经先一步藏在闭关室里了。 宜山鬼王盘膝而坐,静静在闭关室中央石台上打坐。 藏在斜上方石缝中的夜明见此,有点想要试试出手偷袭一波。 刚想动手,夜明又选择了停手。 它想起了智素和尚说过的,一只鬼如果真的受伤过重,想要恢复,就必须在阴气浓郁之地沉睡一段时间才行。 宜山鬼王连续被道法、佛法、妖法打伤,按理说应该是进入沉眠状态修复,怎么会是在打坐? 有问题,有大问题! 意识到有问题后,夜明没有急于动手,选择了静观其变。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闭关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略显消瘦的人影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陈汉三。 宜山鬼王睁开了眼睛,看向陈汉三。 “你怎么进来的?” 闭关室的门想从外面打开,那可不容易。 陈汉三四下环顾了一圈闭关室道: “大王,你可别忘了,这里以前可是我的闭关室,我亲自督造的地方,我能不熟悉吗?” “你有事吗?” “大王,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就没必要演戏了。 我来此的目的,你很清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去,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出去?哈哈哈~~~” 陈汉三哈哈大笑, “你占了我的地盘,占了我的女人,现在居然跟我说既往不咎?你可真是大气啊!” 宜山鬼王摇了摇头: “瑛姑是你抢上山的压寨夫人,她的心里从来就” “住口!你现在死到临头,还在强装镇定,被和尚、道士、虎妖连续攻击,我不相信你还有战胜我的修为,你去死!” 陈汉三说着,从背后掏出了一柄六寸长的短刀,直扑宜山鬼王。 宜山鬼王见此,微微摇头,一抬手,流星锤兵器就出现在了手上,直接甩出。 陈汉三躲避,向前进攻,宜山鬼王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阴气,将陈汉三震的退后了一些。 陈汉三见此,大吃一惊: “不可能,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修为?” “知道吗,我的阴气很是驳杂,这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可也是因此,我受的伤不会因局部影响到整体,虽说有伤在身,打你,也足够了!” 陈汉三闻言,先是面色一沉,再是面露厉色。 “我不信你就凭一部分没受伤的躯体战力,就能胜我!” 说着,再次持着匕首,攻击宜山鬼王。 两鬼再度战在一起,宜山鬼王虽然修为上有些优势,但伤势也的确不轻,面对近乎完好状态的陈汉三,打的一点儿也不轻松。 好在他被虎妖所伤其实不重,只是装出来的而已,余力比陈汉三所想还要强些。 双方在闭关室中斗了一炷香时间,最终还是宜山鬼王更胜一筹,成功将陈汉三击败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好过,身体也变淡了不少。 看着已经淡的快要消失的陈汉三,宜山鬼王面露冷笑,一张口,直接将其吞入腹中。 吞下陈汉三后,宜山鬼王身上的阴气开始涌动,像一层纱衣一般,覆盖全身。 宜山鬼王就地躺在了石台上,闭目沉睡。 他的伤势太重了,必须要通过沉眠来恢复。 暗中观察的夜明见此,甚是欢喜,没有急于动手,又等了一炷香时间,确认鬼王的确睡熟了,这才从墙缝中出来。 看着阴气纱衣覆盖在身的宜山鬼王,夜明有点犯难了。 要不要下手? 下手的话,对方有阴气纱衣保护,凭自己的修为,一击不能致命的话,那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的话,就错过了一次天赐良机。 夜明很是犹豫,挣扎思考了半天,夜明决定 从心! 虽然不打算拼一波,但做点坏事还是没问题的。 夜明黑烟团本体幻化出一根钩子,缓缓接近宜山鬼王腰间的袋子。 偷偷观察宜山鬼王的反应,见此没有察觉,夜明这才放心,将袋子勾了下来。 拿到袋子,夜明就好像偷腥成功的猫,窃喜不已。 见宜山鬼王没有醒来,夜明悄悄到达闭关室门口,开启一点小缝,从中溜了出去。 只开一点小缝的门在它出去的瞬间便合上了,虽然只是一点缝,但还是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还好,声音极小,深度睡眠的宜山鬼王似乎没有被惊醒。 使坏成功的夜明飞了出去。 本想趁机引群鬼上当的冲准、智素二人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追,这就有些麻烦了。 两人一合计,觉得可能是宜山鬼王受伤较重导致的。 智素和尚不知是谁在暗中帮自己,但料想暗中帮忙之人,也是希望宜山鬼王伏诛的,可以说,他们有未知的帮手在。 冲准道人怀疑就是先前发出虎啸的妖怪在暗中帮忙,毕竟虎妖很喜欢吃鬼魂,帮他们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智素和尚有点怀疑,但也没有证据。 两人决定折返,再去找群鬼的麻烦。 不过,对于那虎妖,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两人再度回到了宜山地窟上方区域,只见到虎妖留下的一些活动痕迹,没有见到虎妖。 虎妖也不傻,更何况还有伥鬼婆婆出谋划策,不会在和尚、道士面前露面。 甚至还有着连和尚道士一起吃了的想法。 第31章 绝境之鬼 此时外面天色已微微泛白,冲准、智素二人一合计,决定好好磨一磨这群鬼怪。 有了主意后,两人一个护法,另一个念经,就这么轮着来。 随着智素和尚开始念经,本就不喜白天的鬼怪们在地窟中抱头惨叫。 鬼姑修为要强一点,还能撑住,却发现陈汉三不见了,大王又在闭关室,只能她自己做主了。 知道凭自己和一群小鬼,不是外面两人的对手,鬼姑带着小鬼们都躲到了宜山鬼王的闭关室外。 这里已经在山腹深处了,相对来说会好受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文的渗透越来越严重了,群鬼们还是不免受到影响。 而上面两个念经的,则是越念越顺口,越念越上瘾。 一群鬼怪痛苦不已,到了后面,就连鬼姑都感觉头昏脑涨,阴气逸散了。 夜明躲得远远的,没敢在地窟范围藏身。 那驱鬼经文虽说是针对于鬼的,可对它这个魔头也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让它感觉不太舒服。 夜明没有和斑山君在一起,独自找了个地方怂着。 顺便研究一下偷来的神异袋子。 这袋子使用起来倒是容易,只需法力催动便可。 袋子只能收实物,收不了魂体之类的存在,重量也不能超过一千斤,好像宝物的灵性也会占据一些重量。 所以在收了智素和尚以及钵盂后,就装满了。 弄清楚袋子的作用后,夜明微微有点失望,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大宝贝,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一僧一道在外面念了一天的咒,那怕小鬼们都躲在闭关室外,还是不免当场被念死了两个。 众小鬼惊惧不已,再不顾鬼姑的反对,开始敲闭关室的门。 敲了半响,总算将宜山鬼王给叫醒了。 只是此时的宜山鬼王也的确不好受,状态很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袋子被偷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当即开始搜查所有小鬼,甚至连鬼姑也不放过。 只是一圈搜下来,也没找到是谁偷的。 宜山鬼王大怒,小鬼们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再一联想之前智素和尚逃跑之事,宜山鬼王认为是陈汉三还留下的有后手。 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清理了陈汉三剩下的所有心腹。 同时向众小鬼宣布,陈汉三就是个叛徒,已经被他诛杀了。 只是虽然清理了陈汉三的心腹手下,也还是没找到宝贝袋子。 宜山鬼王认为是被他们藏起来了,只是此时显然不适合大肆寻找,小鬼们都被经文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怒火中烧的宜山鬼王无处发泄,恨不得杀出去与外面两人拼命。 小鬼们也求他出手,斩杀和尚道士。 但宜山鬼王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干脆决定放弃老巢,带小鬼们另谋出路。 小鬼们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脱离苦海,便要同宜山鬼王一起离开。 但他们却不知,夜明早在天黑后就已经顶着经文带来的难受感,重新潜入进来了。 得知他们要从山腹密道偷偷撤退后,夜明先一步出去,找到了斑山君,将消息告诉了斑山君。 斑山君闻言,便去秘密通道出口堵着一众鬼怪。 宜山鬼王才带着一群小鬼来到出口,就遭遇了斑山君的袭击,被吞掉了十来个小鬼后,慌忙逃回了山腹中。 原本宜山有二百多小鬼,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折腾,现在仅剩八十多了,折损了半数以上。 前有道士和尚,后有虎妖挡路,鬼物们陷入了绝境。 其实,要是宜山鬼王愿意拼死为小鬼们开路的话,还是能逃出去一些的。 但他显然没有那么伟大的精神。 无奈之下,宜山鬼王来到地窟中离地面最近的位置,对外面喊道: “两位高人,何故如此为难于在下?” 冲准道人示意智素和尚不要停,自己说道: “你们这些鬼怪,都是阳寿已尽,不愿入幽冥,从而贻祸人间的邪物,贫道与大和尚为维护世间正道,自要将你等肃清。” “我等愿意自封于此,直到阴寿耗尽,绝不再外出害人,还请高人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哼,你们这些鬼怪最是无信无义,今日死期已至,休想再拖延。” 冲准道人是个暴脾气,可不会与鬼怪谈条件。 智素和尚则是一直在念经,根本不带停的。 宜山鬼王见此,知道谈判无望,再不抱侥幸心理。 看向一群小鬼们,他知道,这群小鬼中一直还有奸细,不然自家的退路如何会被那虎妖知道。 既然已没了退路,那就拼死一搏好了。 “儿郎们,咱们现在没有活路了,所以需要拼死一搏了,本王有一秘法,可以为大家提升实力,斩杀强敌,儿郎们可愿学习?” 小鬼们此时都痛苦难当,一听还有办法,自是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都说愿意。 宜山鬼王直接将所有小鬼都带到了闭关室,闭关室大门,轰然锁上。 大门一落,外面的经文影响都被隔绝了大半,众鬼怪感觉舒服多了。 一小鬼问道:“大王,是什么提升实力的法子?” 宜山大王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提升法力的法子,不过,不是给你们提升,是给本王提升。” “什么意思?” 有小鬼不解。 鬼姑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就要往闭关室门口跑去。 宜山鬼王一个闪身,挡在了鬼姑面前。 “那就,从你开始!” 夜明再次潜入山腹中,发现山中小鬼一个都不见了。 难道还有别的出口? 夜明有点疑惑,这都能跑了不成。 四下搜寻,发现闭关室那里很不对劲儿,似乎聚集了一股强大的阴气在。 夜明想到了什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飞出地窟,在离宜山较远的位置远观。 发现整个宜山鬼物的阴气都聚集在了一起,似乎有什么强大的鬼物正在孕生。 看到这一幕,夜明有点明白闭关室中发生了什么了。 只是不知再次出关的鬼物实力如何,看其样子,估计再有两天就要完成了。 夜明想了想,不打算自己去干。 虽然自己不去,但可以让别人去啊~~ 打定了主意之后,夜明又找到了斑山君,告诉它宜山鬼王现在伤势恶化,正在闭关室中苟延残喘,如果再不抓紧时机,恐怕就要被和尚道士消灭了。 到时斑山君就吃不到了。 斑山君灵智不低,没有被轻易诓骗到: “你既然有能力轻易进出地窟,为何不直接出手,解决那宜山鬼王?” “老夫是能轻易进出地窟,可老夫的攻击神通实在不强,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 而斑山君你天生克制阴鬼之类,如果出手,威力自然比老夫大。 老夫还指着诛杀斑山君之后,得到他的宝贝呢。 要是他就这么死在和尚道士的手里,咱们谁也捞不到好处。” 夜明摇了摇头,也不催促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哎~~可惜老夫就要与这宝物失之交臂了。” 斑山君闻言,眼神游移不定。 心想,这老魔头没了宝物,也还能去找其他宝物,可自己要是没吃到宜山鬼王,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斑山君决定试一试,当即就开始刨土挖洞,往宜山鬼王所在闭关室位置挖去。 夜明为表示自己并无歹意,特意离开此处,免得斑山君误以为自己会背后偷袭。 毕竟对方进了洞里,移动就不灵活了。 见夜明离去,伥鬼婆婆出现,劝告斑山君,此魔头之语不可信,让它不要轻易涉险,深入鬼怪老巢。 但伥鬼婆婆又如何能理解斑山君对修为更进一步的渴求呢? 对于伥鬼婆婆的话,斑山君选择了不听,加大力度挖洞,向着闭关室方向而去。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冲准、智素二人还在外面轮班念经,不断施压。 这也是他们打算进行的最后一天了,再不行的话,就要换其他方法了。 因为他们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斑山君经过两天的挖掘,终于挖到了宜山鬼王闭关室前。 足有两丈高的斑山君见到那石门,咆哮一声,一爪拍了过去。 这群鬼怪躲在地下,害得自己刨了两天的土,斑山君还是很生气的,含恨一掌,打的石门裂痕遍布,丝丝缕缕的阴气从裂缝中渗透了出来。 斑山君见到这些渗出的驳杂阴气,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此时都已经到这里了,再退去显然来不及了。 斑山君心一横,虎爪再起,拍向石门。 只是这一次,不用它拍,那石门便直接炸碎了。 在石门爆碎的同时,数十鬼物的哭嚎声从闭关室中传出,一只满是阴气的拳头打了出来,与斑山君的虎爪正面相击。 “轰”的一声,虎爪被打的皮开肉绽,斑山君吃痛,发出咆哮,想要镇住对方。 要是以前,这虎啸声的确可以镇住鬼怪,但现在显然有些行不通了。 群鬼惨叫,抵消了虎啸声的影响。 那阴气拳头又是一拳打出,打在了斑山君的身上 地窟外,正是日至中天之时。 负责护法的智素和尚忽然看向地面。 “奇怪,为何贫僧会有种不详之感?” 一旁正在念经的冲准道人停了下来,站起身来。 “贫道也感觉情况有变,莫不是地窟中发生了某种变故?” 两人正觉有异,忽然听到地下出现了猛虎的吼声,以及群鬼嘶鸣。 那猛虎叫声带着明显的痛苦,似乎正遭遇莫大的危机。 两人相视一眼,正在疑惑时,却听地面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要破土而出了。 不用多说,两人同时跳开。 在他们跳开之后,地面猛的爆开,土石纷飞,草木折断,一只体型巨大的斑斓猛虎冲了出来。 只不过,这斑斓猛虎是背先出来的,四肢无力的在空中摆动,看去根本不像自己冲出来的。 紧接着,一只阴气森森的拳头冲出,打在猛虎腹部。 猛虎口中再咳出一口血,生机迅速消失。 “斑山君!” 伥鬼婆婆悲恸不已,不要命的往即将冲出来的鬼物身上撞。 但迎接她的,只是一张大口,将其吞入腹中。 随着斑山君的庞大虎躯摔落在地,一个满身阴气密布的怪物冲出了地面,置身于阳光下。 第32章 消弭鬼祸 那怪物身上遍布阴气,像一个阁楼大小的圆球,上面长满了手、脸,其中有四条手臂最为粗壮,如梁柱一般大小。 怪物无腿,直接飘飞在空中。 接触阳光的第一时间,那怪物下意识用手臂遮挡,稍后,怪物发现阳光只是让自己身上的阴气晃了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意识到阳光再也伤不到自己后,怪物身上男男女女的面庞全都发出了令人耳朵发酸的鬼号之声。 怪物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张脸,正是宜山鬼王的,怪物看向冲准、智素二人,眼中杀气腾腾。 其他的脸和手也都伸向两人,口中不断叫喊着。 “阳气,精血~~” “给我~~~” 怪物向前冲去,一拳打向冲准道人,冲准道人避开,将手中桃木剑祭出,扎在其中一张脸上。 “啊!” 对应的那张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双手乱舞。 其他的脸也跟着露出痛苦表情,怪物身上鬼号声不断,四肢手臂开始连续攻击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此,转身就逃,连续躲避攻击。 智素和尚见状,手中钵盂发出佛光,照在怪物身上。 怪物被照中的部分立时“滋滋”冒烟,一张张脸痛苦的扭曲着。 鬼姑的脸张口吐出一道阴气箭簇,射向智素和尚,被其躲过。 那怪物不再攻击冲准道人,转而四手齐出,攻击智素和尚。 智素和尚连连躲避,将手中一串念珠抛出,打在怪物最大的宜山鬼王脸上。 “啊!” 宜山鬼王发出惨叫,口中喊道, “先杀他!” 众鬼脸一起看向智素和尚。 冲准道人见此,取出十几枚铜钱,撒了出去,打在怪物的十几张脸上。 打的青烟直冒,一群鬼怪的脸疼的扭曲。 “打他,打他!” 鬼怪们再次控制怪物,攻击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状,不再攻击,只是躲避。 一旁的智素和尚又腾出手来,用钵盂和念珠攻击怪物。 怪物吃痛,又去攻击智素和尚,冲准道人又发动攻击,怪物又转头 两人如此配合,那怪物被打的青烟直冒,束手束脚。 偏偏怪物身上的每一张脸都有一点身体控制权,相互之间争执不休,难以统一战线。 只要受到攻击,就会下意识的去攻击出手之人,因而被一僧一道遛狗似的打,明明实力强大,就是发挥不出来。 两人见此,都认为稳操胜券了。 就在此时,怪物上最大的宜山鬼王的脸吼了一声,口中开始喷出毒气,众多鬼脸也跟着喷出毒气。 那毒气一出,周围的草木立时枯死。 冲准、智素二人也不敢托大硬接,纷纷避其锋芒。 由于刚才最后一下是冲准打的怪物,那怪物在全身布满毒气后,朝着冲准道人攻去。 冲准道人不敢直撄其锋,转身逃跑。 那怪物飞在空中追赶,只是身上想法太多,难以调和,飞的摇摇晃晃的,速度并不快。 智素和尚在侧面跟着,没有受到攻击。 “冲准道兄,这怪物应该是想强行融合为一,结果失败了,才成了如此模样。” 冲准道人一边跑,一边说道: “不用你说,贫道看出来了!” 智素和尚又道: “这怪物思维混乱,谁先攻击它,就会被它锁定。” “不用你说,这我也知道,你倒是帮忙啊!” 冲准道人连“贫道”都不说了,想打智素和尚一顿。 智素和尚道:“道兄先辛苦一下,一会儿再由贫僧顶替。” 冲准道人知道智素说的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将怪物往老鸭山引呗! 知道智素和尚说的在理,冲准道人也不多说什么,闷头逃跑,那怪物就在后面追。 沿途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殒命。 智素和尚见此,默默诵经。 在他们离开后,夜明也钻了出来,躲在牛角香炉中,规避着阳光。 先看了看斑山君的尸体,确认其已经死透了,这才追了上去。 不过,夜明没有直追,而是选择绕路,先一步去往老鸭山。 虽说是绕路,但由于那怪物的飞行速度不快,连带有意引怪物的两人速度也不是很快,夜明可以轻松飞到他们前面。 夜明一路到达老鸭山外围后,就再也不往前去了。 虽说知道阵法应该就在老鸭山中,可到底在哪儿,夜明也不清楚,要是乱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因此,夜明只是在老鸭山外围,找了一处视野不错,又比较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准备看好戏。 反正现在是白天,它也只能躲在香炉中,就算想要帮忙,那也是有心无力。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夜明终于看到了两人一怪朝这边来了。 现在是智素和尚在吸引火力,冲准道人在一侧。 眼看着智素和尚进了老鸭山范围,冲准道人停了下来,手中开始掐诀,显然是准备启动大阵了。 就在此时,忽然见怪物的宜山鬼王脸眼中闪过一丝奸诈,本来在追着智素和尚的怪物,突然间转身,一拳打向了正在掐诀的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掐诀之时,并未防备,哪里料得到这一手,顿时被打飞了出去,口中狂吐鲜血,骨头不知断了几根,摔在了山林中。 怪物的近百张面孔一齐发出恶心的嘲笑声,再次举起拳头,就要将冲准道人一拳打死。 就在这时,冲准道人身边突然冲出一根草藤,缠住冲准道人的腰,将其拉走。 怪物一拳落空,冲准道人被拉进了密集草丛中,暂时失去了踪影。 怪物身上的脸四处环顾,想要找出冲准道人,还不待其找到目标,智素和尚就已经扔出钵盂,发出大量佛光,打在怪物身上了。 “啊!!” 怪物被佛光照的痛苦不已,好不容易积攒的身体默契又被打破,怪物下意识的攻向智素和尚。 智素和尚在老鸭山中与怪物周旋了起来。 方才出手救冲准道人的,自然就是夜明了,本来它以为这次可以安心看出好戏的,没想到还是需要自己出手。 幸好学过正玄门的五行法,暗中操控草藤,救了冲准道人一命。 冲准道人躺在草丛中咳血: “是哪位同门在此,快,掐诀,启动地火焚煞阵!” 作为正玄门弟子,冲准对五行法再熟悉不过了,被草藤一拉,他就知道有本门弟子在此了。 可夜明那会催动阵法,听到冲准道人的话,也只是充耳不闻,又躲得更隐秘了。 冲准道人见没有回应,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得到回应。 此时智素和尚正在周旋怪物,由于不好离开老鸭山范围,他的活动空间变小了不少。 虽有护体佛光能抵御怪物的毒气一段时间,但还是难免被怪物拳头的阴气劲道擦伤。 只是这么一会儿,智素和尚的袈裟已经破损了,身上多处渗出血迹。 冲准道人见此,也不管为何那位同门不给回应了,强行支撑着站起来,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一缕地火之气在他的手中形成。 火气形成,冲准道人对智素和尚大声道: “大和尚!” 听到这声呼喊,智素和尚明白意思,知道是让自己离开老鸭山范围。 可此时那怪物逼得紧,一旦自己离开,怪物也会跟着离开,但是阵法没能困住怪物,岂不是白费了。 好在此时倒也不用和怪物同归于尽,智素和尚看了一眼手中铜钵盂,眼中有些不舍。 随后,轻轻抚摸了一下铜钵盂,将其扔出。 铜钵盂飞出,悬至半空,发出一道佛光,照在整个怪物身上。 怪物暂时被定住,智素和尚趁机后退。 那怪物全身的手、脸都在扭动,挣扎,钵盂的佛光很快支撑不住,钵盂的体表开始出现裂缝。 一声脆响传出,钵盂破碎,佛光瓦解。 那怪物也感知到了危险,正要离开此处时,却见四周温度骤然升高,一圈圆形的火光壁障出现,将大半老鸭山都囊括在其中,怪物也被困在了里面。 怪物下意识就去冲撞壁障,却怎么也撞不开。 这时靠在一棵大树下的冲准道人见怪物被困住,智素和尚也出来了,不再留手,口中念道: “启!” 霎时间,老鸭山内地火汹涌而出,炙烤着阵内的一切。 林中植被第一时间化为灰烬,虫豸之类生物也跟着一同湮灭。 幸好老鸭山上植被、动物本就不多,损失倒是不大。 那怪物自然也受到了烈火焚身之痛。 本就是阴邪鬼物,遇到地火,那鬼物身上的阴气迅速溃散,身上的脸庞露出痛苦之色,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四条巨大手臂和无数小手臂都在拼命地砸着地火壁障。 只是任其多疯狂,都无法撼动壁障分毫。 那怪物在地火之下,飞速消融,不过短短十几息,就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剩了,地上留下了一颗漆黑的珠子。 确认怪物被彻底消灭后,冲准道人解除了大阵,人也瘫靠在大树下,大口喘气。 他先前被一拳打断了好几根肋骨,现在还疼得不行。 智素和尚也不好受,虽然伤的不是很重,可陪伴多年的宝贝钵盂就这么没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道兄,感觉如何?” 智素和尚问道。 冲准道人苦笑道: “还行,死不了。” 智素和尚道:“且容贫僧先去处理了剩下的问题。” 智素和尚说着,又进了老鸭山中,先收起了七七四十九面阵旗,用破烂的袈裟包了起来,又捡起了怪物灭亡后留下的漆黑珠子。 隐隐可见,珠子中有阴气存在。 将珠子拿回了冲准道人面前,智素和尚说道: “这鬼物临了还留下这么一颗阴丹,实在是害人不浅,需要妥善处理。” 冲准道人道:“以你我如今的状态,带着这珠子,恐怕走不出这里,就要被其中的阴气反噬了。” 智素和尚对着树林喊道:“先前出手的道门同道可在?” 连续呼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冲准道:“这位可能与我门中有些龃龉,不愿现身相见。” 智素点点头,表示知晓,将漆黑珠子放在了地上: “同道,这颗阴丹我二人暂时无力处理,便放在此处了,还望同道出手解决。” 说完,上前搀扶起冲准道人,一同离开了。 第33章 虎威犹存 随着两人的离去,这片山林安静了下来,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余响动。 夜明正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中,躲在牛角香炉中瑟瑟发抖。 它被吓到了,吓坏了。 虽然早就对“地火焚煞阵”的强大有所预料了,可当真的见识到这大阵的威力后,夜明还是被吓到了。 之前看“新神须知”时,虽然害怕,但都是想象的,属于自己吓自己。 现在亲眼见到了这大阵的威力,如何让夜明不担心。 它可是魔头,现在没有暴露还好,一旦有朝一日暴露,那岂不是要遭遇比这更可怕的大阵,甚至可能会引动正玄门掌门、少觉寺方丈这样的狠角色出场 一想到这些,夜明就感觉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虽然它并没有脊背,也没有汗。 过了好一会儿,夜明才平复下心情,还好,目前为止,自己都没有暴露,反而和正道门派的人混的很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调整了心情后,夜明驾驭这牛角香炉飞了出来,看向地上放着的漆黑珠子,也就是那鬼物的阴丹。 做法一吸,就将阴丹吸到了香炉中。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后,夜明研究起了这枚阴丹。 这阴丹在一般人看来,或许是相当完满的阴丹了,可在夜明看来,瑕疵不小。 所谓阴丹,便如道门金丹、佛门舍利、妖怪妖丹一般,是鬼物修行的结晶所在。 这枚阴丹看似没有问题,其实有很大问题。 由于这不是一个鬼物凝聚出来的,而是以宜山鬼王的阴丹为主,集合众鬼之力凝聚出来的。 整体阴气虽然很浓郁,但都是杂糅在一起的。 如果自己将其吸收,固然可以增强修为,可时间一长,不免就会出现阴气驳杂的状况了。 这对夜明来说,是不可接受的,阴气驳杂,意味着前路难行,修为随时都会止步。 自己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的,怎么能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止步呢? 虽然自己不用,但夜明已经想到这阴丹的用法了。 不过现在倒是不急,还要再回宜山一趟。 还有东西要捡呢! 俗话说,老虎虽死,虎威犹在。 斑山君的尸体就躺在宜山丛林中,周围已经围聚了一群豺狼熊罴了。 可感受着斑山君尸体散发的威势,野兽们虽然十分渴望吞吃斑山君的尸体,却逡巡不敢进,在周围看着。 忽然间,一股对野兽们来说恐怖无比的气息到来,野兽们吓的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来者自然是夜明了,它只是稍稍释放了一点魔气,就吓坏了野兽们。 看着整体完好的虎尸,夜明很是满意。 直接操纵牛角匕首,开始分解斑山君的尸身。 村里人说过,老虎全身是宝,虎皮、虎骨、虎胆、虎筋、虎鞭 夜明分解的很是小心翼翼,尽量将每个部位都完整的保留下来。 切开之后,夜明发现斑山君的致命伤都在体内,内脏肠肚几乎都被震烂了。 最可惜的是,虎胆都碎了。 好消息是,斑山君那颗拳头大的妖丹还是完好的。 想想也正常,毕竟是一身修为结晶,没那么容易被打坏。 将虎皮、虎骨、虎筋、虎鞭等全都弄了出来。 由于斑山君的体型太大了,那怕分开之后,神异袋子也装不下。 夜明见此,决定现在就扩充袋子的大小。 取出阴丹和袋子来,催动阴丹,将力量全部融入袋子中。 没错,这就是之前夜明想到的阴丹的用法。 反正这阴丹它也不打算用来炼化吸收,还不如扩大袋子的储存空间。 而且,这样一扩充,还有一个好处。 之前这袋子,谁得到了,谁就可以用,但被阴丹强化之后,只能用阴气催动了。 也就不担心会落到正道门人手中,被他们利用了。 用起白捡的阴丹,一点儿不心疼,将整颗阴丹都化入了袋子中。 到午夜时分,阴丹中的最后一丝阴气也进入了袋子中。 只剩空壳的阴丹消散掉了。 夜明毫不在意,检查了一下袋子现在的空间。 由之前的一千斤极限,提升到了一万斤极限重量。 夜明对此相当满意,为袋子取了个名字,叫做万两袋。 本来想叫万斤袋的,可是听起来没有万两袋好听,就叫万两袋了。 用万两袋将虎皮、虎骨等一堆东西都收了进去。 只留下那些被打碎的内脏肠肚在原地,便宜那些山中野兽了。 处理完斑山君后事,夜明闪身,钻进了地窟中。 地窟中现在已经没有鬼怪了,但此地阴气极盛,要不了多久,又会出现新的鬼怪,也会有外面的鬼怪来此。 不过,夜明不是来管这些的,它是来拿东西的。 陈汉三等人生前都是土匪,囤积了不少的财宝,虽然死后用不上,但都堆积在地窟的一个洞里。 之前夜明在侦查时就见到了,当时没怎么在意那些俗物,现在可以顺手取走。 毕竟,自己以后还要更加努力的囤积“粮食”,为了保障自己的“粮食”们健康成长,一些金银财货还是需要的。 将两箱财宝收了之后,夜明这才离开宜山。 它倒也不着急,就冲准、智素两人的伤势,离开山里后,肯定会先去最近的县城疗伤,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的,都不会回到老张村了。 夜明决定先去给斑山君祭司的那个村子看看,有必要的话,可以提醒一下他们,以后都不用再上供祭品了。 一路出了人烟荒芜之地,夜明来到了斑竹山,再往前,就是祭司石台,下山后,就是那个村子了。 夜明刚到斑竹山区域不久,就敏锐的发现了两道鬼气,很是弱小的鬼气,像是新死之人。 有人进山遭了不测? 夜明如此想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年月,死在山里的人,一抓一大把,一点儿不稀奇。 随意撇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两个孩童的魂魄,此时正躲在一个树洞里,相互依偎着。 一般新鬼都没什么修为,身上的衣服会自然显示成刚死时穿的衣服。 这两个孩童一男一女,都穿着喜庆的衣服,正是村中祭司孩童的打扮,但却不是夜明认识的那两个孩童。 夜明见此,甚是意外,没有去管两个孩童鬼魂,直接飞到了祭司石台处。 只见石台上放着两个木质笼子,里面有两个孩童尸体在其中,身上有密密麻麻的蚊虫噬咬痕迹,看其样貌,正和那两个孩童鬼魂一样。 只是不知到底是饿死的,还是被山上的蚊虫咬死的。 这 自己不是已经放了那两个孩童回去吗? 为什么这里又会被放上两个孩童,让他们死在了这里。 夜明看着两个孩童的尸体,沉默良久。 半响,说了句“浪费”。 随后,黑烟团的身体颤了颤,变成一个孩童的模样,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拿着糖葫芦,找到了两个在树洞里满脸恐惧的孩童魂魄 在夜明的一番引导下,两个小小的孩童跟着他,一路往县城而去。 将他们送到县城外,夜明告诉他们,可以在城门口大喊“城隍叔叔”,就会有人来接他们。 夜明躲在暗处,直到见到阴差将两个孩童的魂魄接走,这才离去。 离开县城后,夜明又飞回了那个村子 村中的村长在虎神不满上次的祭品,给送回来之后,又连夜选了两个更好的给送去了,其中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子。 换了祭品后,果然相安无事,村长知道,今年这一年可以安稳下去了。 村人都要起早干活,村长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也要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不能歇着。 如往常一样打开家门,却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很细,像是某种生物的毛发。 村长伸手一摸,拿在掌心观察。 虎毛 这是老虎的毛发! 正在村长讶异时,发现在家门口竟然倒着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具看去极为凄惨的孩童尸体。 村长见此,瞪大了眼睛,盯着那男童尸体看。 “小,小柱!” 看着这两具尸体,村长直接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完了,完了,全完了,虎神还是不满意这次的祭品。 完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正在村长万念俱灰之际,对门有人出来了,看到了村长门前的情况。 那人也是吓了一跳,惊恐的指着村长身边的门道: “村,村长,门,门上有字!” 村长闻言,双眼无神的看向了大门上的字。 别人不识字,他还是认识的。 只见门上赫然写着“从此之后,无需祭品”八个大字。 村长先是难以置信,猛的擦了擦眼睛,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又看,不一会儿,竟是哭了出来。 对门之人见此,吓了一跳,以为是虎神发怒的留言,顿时六神无主,只顾在那里喊叫。 这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众人都是好奇。 村长老泪纵横的看着聚拢过来的村民,忽然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 “没事了,没事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交祭品了,再也不用了!” 连续吼了几声后,村长将男童的尸体抱在了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小柱,是爷爷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 其他村民闻言,先是沉默,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人忽然哭出了声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哭了出来。 这一刻,不管男女老幼,都哭成了泪人。 有的人涕泗横流,奔走相告,生怕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朝阳之下,这个村落新的一天,开始了 夜明的心情不是太好,驾驭着牛角香炉飞在密林中。 真是可惜了,两个那么好的小孩,就这么浪费了,早知道就早点回去,不贪图那点财宝之类了。 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饱餐一顿。 哎,多好的进食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 夜明懊悔不已,一路飘飘荡荡往前去。 又飞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方是官道。 官道人多,不适合夜明现在的赶路状态。 但当夜明发现了一辆拉着柴火的驴车之后,改变了注意。 趁人不备之下,夜明驾驭着香炉,“嗖”的钻进了柴草堆中,搭个顺风车。 这可比自己在林间慢慢飞省事多了。 虽说速度会慢些,夜明也不在意,主要是舒坦啊! 第34章 乞丐怪人;惊闻清一门 驴车缓缓行进,到了一个小镇中,此时正是上午赶集之人多时,驾车之人停下驴车,开始叫卖柴火。 这年月,会选择买柴火烧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 很快就有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厮过来交涉,要买柴。 那小厮检查柴火时发现柴火堆里有一个棕色的小香炉,以为是卖柴人故意放在里面用来压秤的,随手拿出来,扔到了街边。 卖柴人也不知自己车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香炉,便由着小厮给扔了。 此时阳光正烈,行人来往紧密,那香炉掉在路边,一动不动。 有一群孩童嬉戏玩耍,看到了这香炉,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发现怎么也揭不开香炉盖子,顿觉无趣。 有人提议用这个去打乞丐怪人,其他小孩儿闻言,都是赞成。 一群小孩儿呼呼啦啦的跑到了街边一处,看向一个靠在墙边晒太阳的乞丐模样的人。 “怪人,看打!” 拿着香炉的小孩儿将香炉扔了出去,径直打在乞丐模样的人头上。 那人被打了也没反应,只是明显可以看到他头上有鲜血从头皮流下来,流到脸上。 小孩儿们见这人流血了,都知道闯祸了,叫嚷着一哄而散。 乞丐怪人也不管小孩儿们怎么样,反而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香炉,摸了摸,将其放在眼前。 原来他的双眼此前一直是闭着的。 在拿到香炉后,此人豁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此人双眼眼瞳异色,左眼瞳呈淡紫色,右眼瞳呈淡金色。 在此人睁眼的一瞬间,香炉中藏身的夜明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它有意识的这几年里,还是头一次出现。 那人睁眼看了一会儿后,又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口说了句“有趣”。 说完,将香炉捂在怀里,就这么靠在墙边晒太阳。 须知,如今正值六月,天气炎热难耐,一般人都是躲着太阳的,唯独这人,不躲太阳就罢了,居然还一直躺着晒太阳。 难怪被称为怪人。 中途有人经过,见他可怜,扔了两个铜钱到身前,他动也不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路人见此,摇了摇头,说了句“怪人”,便不再管他,做自己的事去了。 之后又陆续有几人给他扔了几个铜钱、馒头、蔬菜一类。 这人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日落栖霞,集市散场,镇上除了原住民,赶集之人基本走完了。 乞丐怪人见晒不到太阳了,有些慵懒的坐起来,随手捡起身边一个干馒头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乞丐出现。 这几个乞丐拿着竹仗,见乞丐怪人毫无防备,一群人一拥而上,将他身边的铜钱、馒头、蔬菜等全都抢走了。 他也不管,只是啃着手中的干馒头。 最后一个乞丐还想抢他手中仅剩的干馒头,可见他实在可怜,这乞丐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便放过了他。 倒是他手上的香炉,始终无人问津,不能吃不能用的,没人要。 吃完干馒头之后,怪人乞丐支撑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香炉,往镇子外走去。 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小河边,乞丐怪人找了块石头坐下,吹着还有些酷热的晚风,长发随风而动,面向太阳落山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手中的香炉抛起又接住,反复如此,像是拿着一个玩具一般。 夜明龟缩在香炉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人,有点吓人啊。 夜明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贪顺风车那点小便宜了,这下完蛋了,自己好像落到某个大佬手里了。 乞丐怪人没有多做什么,玩儿了一会儿后,悠悠唱道: “人非人,魔非魔,小人坐高堂,君子入锒铛,绵羊食灰狼,月影卧残阳” 乞丐怪人的歌声很奇怪,很有感染力,听着听着,就有点入迷 夜明猛然惊醒,不对啊,自己可是大魔头,身为大魔头,最擅长的不就是蛊惑人心,令人入魔吗? 怎么现在差点被人反向影响了? 一首歌唱完,乞丐怪人再将香炉一接一抛,随后,扔进了小河中。 “墨入水,是水浊了,还是墨清了?” 这句不知是疑问还是自语的话传入夜明耳中,香炉随着河水越漂越远,岸边的乞丐怪人则是背对着小河,摆了摆手,似是告别。 眼见乞丐怪人的身影消失在岸边,夜明心中疑惑重重,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是谁,明明发现了自己,却又放了自己?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夜明懒得离开小河,任由香炉随着河水漂向下游 香炉在河水中飘荡许久,直到某一刻,夜明感受到了熟悉的愿力。 它知道,上河湾到了。 驾驭香炉飞出小河,进入了上河湾区域。 进村之后,夜明直接瞬移到了祠堂中,再从祠堂出发,去村子北边,看看文小姐怎样了。 一段时间不见,不知自己的“存粮”成长的怎样了。 此时正值清晨,文小姐主仆俩刚起床不久。 绿衣最近对于文小姐不时摸一摸发簪的习惯已经接受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小姐摸发簪的感觉,和前几日有点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绿衣说不上来,虽说动作都是一样,可总感觉那种神态、情绪很特别。 正在绿衣疑惑时,忽然见小姐又摸了一下发簪。 对,就是这种感觉。 小姐前几天摸发簪,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绿衣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摸了下发簪后,文小姐笑道: “绿衣,早饭就辛苦你了,我去看书了。” 诶,看书,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有看书了,怎么又想起看书了? 还有,小姐刚才的笑容,比平时好看多了。 总感觉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就是让人,很舒服,心里暖暖的 绿衣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这一刻,小姐很开心。 夜明发现,数天不见,文小姐看的内容,居然还能跟上次自己离开前的内容接上。 难道她这些天都没看书? 随后,夜明发现文小姐的闺房中多了不少的刺绣作品,都是些手帕之类。 想来是最近忙于女红,没时间看! 接下来一连半月,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村中整体较为安详,夜明每天不是跟着文小姐看书、修炼,就是跟着白先生学习,或者在村中瞎逛。 庞武忠的伤势好的比预想中还要快,现在已经能干一些力气活了,估摸着再有月余,就基本恢复了。 下河湾最近不太平静,病死一人,河里洗澡,淹死两人,都被夜明给处理了。 另外就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事了。 这天,夜明正在白先生的课上听讲,忽然感受到村外有人来访。 不用说,是冲准道人和智素和尚回来了。 两人很快找到了白先生,先同白先生寒暄一阵后,才前往祠堂。 很快,三人便在祠堂后殿相见了。 夜明自然是要装作不知他们此行发生了何事的,主动问起他们的经历。 两人倒没有怎么隐瞒,除了自身重伤之事没说,其他基本都说了。 就连有神秘道门高手相助之事都说了。 “神秘道门高手,不知冲准道长可有猜测?” 夜明直接问道,有些问题,无需遮遮掩掩。 冲准道人叹了口气道: “会正玄五行法,又不愿与我相见,大概是那一门的弟子!” “道长可否明示,当然,若是不便,小神也不强求。”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事在修行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冲准道人解释了起来。 正玄门从立派开始,就一直是世上排的上号的强大宗门,在其第三任掌门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正玄门历代掌门兼任当朝国师的规矩便是从三代掌门开始的。 只是三代掌门手下的两名弟子之间却出了问题。 这位掌门的两位弟子都太优秀了,优秀到无论是谁做掌门,都会对另一人来说不公平。 好在那位师弟并无争名夺利之心,因此倒没有发生什么内斗。 只是师兄弟俩之间的理念出了大问题。 师兄的理念和三代掌门以及开派祖师等一样,信奉天人之道,追求万物平衡。 虽然杀妖灭邪,但只杀罪大恶极之辈,对于小恶之辈,施以惩戒,对无善无恶之辈,任其自流,对行善积德之辈,予以奖赏。 而那位师弟由于自幼家人被妖邪所害,天然敌视世间一切非人修行者。 他认为,天地万物,唯人唯一,其余一切,都只能是人的奴隶,生杀予夺,都该由人一言而决。 两人之间的理念分歧一开始还没什么,只要让师弟少下山就好了。 可是在三代掌门仙逝,师兄继任四代掌门之位后,恰逢天魔之乱爆发。 身为掌门的师兄统筹天下道门,师弟则专司前线拼杀。 就是因为在前线拼杀,师弟所见妖魔鬼怪,无一不是在为恶,这更是加深了他对非人异类的厌恶,杀起妖魔不手软不说,有时还会肆意斩杀友军的灵兽、坐骑。 甚至还杀过江河龙属族类,要知道,那可是己方盟友。 因为此事,身为掌门的师兄将他叫回宗门问询。 也是因此,两人之间的理念矛盾彻底爆开。 从那以后,师弟宣布退出正玄门,自创了一个宗门。 这个宗门取“天清地正,唯人唯一”之意,名为清一门。 清一门所收弟子,皆是人属,且都对妖魔异类深恶痛绝。 在战时这群人恐怖无比,杀得妖魔们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可是到了和平之时,他们还经常肆意杀伤其他非人族属,惹得各族不满。 后来人族各大势力集中与清一门谈了一次。 那次具体谈了什么,怎么谈的,经历过的人,无不是讳莫如深。 事后,清一门宣布封山闭门,此后但凡和平年代,最多只外派三名弟子外出寻找合适门人。 但到了战时,则各派再不得阻止清一门出世。 冲准道人怀疑先前出手帮他们之人,就是清一门的外派弟子。 听完冲准道人所述,夜明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乖乖,世上还有这种宗门的吗? 吓死个魔,还好现在清一门没有出世,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第35章 再入老阴山 之后,夜明又和两人聊起了其他,两人都有点怕了夜明的十万个为什么,开口告辞。 智素和尚此番连宝贝钵盂都没了,要回少觉寺一趟。 冲准道人需要将放在祠堂后殿的丹炉还回去,另外还要留在延化府卢家一段时间,教授卢员外幼子正玄门道法。 本来正玄门的入门道法是不用他来教的,可因为秘法被劫,对正玄门的声誉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冲准道人是在弥补过失。 而且,卢员外这位幼子天赋的确很是不错。 年方十五,灵台清明,灵慧远胜常人,是个修行道法的好苗子。 夜明闻言,不得不感叹,这卢员外也是厉害,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能生下文小姐和她这位兄长。 只是两人同一个父亲,命运却大不相同。 只因文小姐是女儿身,连卢姓都没有,更是被排挤到乡间僻壤。 那卢小公子却是得仙缘眷顾,又有卢员外支持,远非常人能及。 送别两人之后,夜明的日子清闲下来了。 这段时日都是修行、学习,唯一可虑的是,小说快要看完了。 正在夜明想着什么时候再想办法弄点小说回来时,却是从府城那边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传回消息的是村中泼皮张铁三等人,自从被夜明教训过后,他们虽然说不上洗心革面,但也的确在做一些正经营生了。 平日里到山里打点野物,弄点柴,拉去府城贩卖,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些。 这次他们去城里,发现家家户户都开始屯粮,城里粮价翻了一倍不止,而且还在往上涨。 一打听,说是隔壁庆州连续半年滴雨未落,大旱,无数流民开始向周边扩散。 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造反、山贼等。 关键庆州还是产粮大州,胥国向来有“天下饿死庆州饱”的说法,没人会认为庆州有缺粮的那一天。 可事实是,庆州缺粮了,而且还是大饥荒。 平州紧邻庆州,庆州闹饥荒,想都不用想那些灾民们会往哪里去。 这消息一出,平州人哪里还坐得住? 一时间,无论官民,统统开始大量屯粮,这也导致平州的粮价开始大规模上涨。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还不信,认为是张铁三他们劣性不改,在编造谣言。 可第二天又有人从府城回来,也带回了一样的消息,这就由不得村民们不信了。 众人大惊,都开始想办法存吃的。 只是村里这两年虽然因为“夜明将军”祠引来了不少游客,有了些额外收入,但也仅仅是维持温饱而已,真要说粮食的话,没多少存粮。 身为本村土地的夜明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它是无所谓的。 反正自己又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 平日里祠堂供奉的一些瓜果,夜明更是看不上眼,从来没有享用过。 只是没过多久,夜明就收到了来自府城隍庙的消息。 如果村子消亡,本村福德正神也会一并消亡。 为福德正神神位计,为百姓生死计,暂时允许福德正神有限干预凡间之事,保全自身。 说是允许有限干涉,但规矩还是森严,比如说决不允许对凡人出手等一系列琐碎规矩。 最多只能给人托梦什么。 夜明看完消息,一阵无语。 它倒是不怕村子消失,反正它也不是真的土地,不会跟着消失。 可要是村子没了,那自己的神位自然会消亡,也就没了香火愿力了。 说实话,夜明现在还是很享受香火愿力带来的便利的,要是突然没了,还有些不适应。 村人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没有太多办法,只能尽量多存些吃的。 村里粮食就那么些,也没多少钱,想买也买不起多少。 因此只能组织人进山打猎、挖野菜、摘果子、找山参之类。 只是老阴山外围都是卢员外家的地,村人们不敢得罪卢员外,要么去几十里外和其他村子抢资源,要么就只能深入老阴山采集。 现任村长张成二召集村里人,决定进老阴山深处。 夜明知道后,觉得不妥,最好多去一些人才好。 人多力量大,阳气也更重,更有利于对抗老阴山的阴气。 虽说现在老阴山中的鬼怪大部分都被冲准道人消灭了,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还是要小心。 另外还不知那野猫妖女是否仍在老阴山中。 夜明一琢磨,先找到庞武忠,让他准备统领三个村子的人,又对三个村子的村长托梦,暗示他们听庞武忠的。 由于庞武忠还是朝廷通缉犯,夜明将他的胡子全剃了,稍稍改变了一下脸型,长相就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又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做庞渊。 改名庞渊的庞武忠,在夜明的暗箱操作下,成为了三个村子的暂时领头人,带着一群人进了老阴山。 在他们进山后,夜明也出了村子,再访老阴山。 老阴山一直是阴森森的,那怕此时已经六月底,近七月了,正是炎炎夏日之时,老阴山中还是很清凉,甚至到了晚上,还会让人感觉阴冷。 深山之中鲜有人至,也不存在什么道路之说,庞渊选了两个相对比较熟悉老阴山之人带路。 三个村子合计两百多青壮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在山中行动。 人多力量大不是瞎说的,众人每圈定一片区域后,就散开,形成合围之势,将目标区域囊括在里面。 被包围的不管是虎豹豺狼、熊罴野猪,还是獐鹿野兔,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尤其是庞渊,他虽然伤还没好全,但一身本事到底胜过寻常村民太多。 光是张弓射箭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半天时间,就有一虎两熊,七只野兔被他射中。 众人的箭矢都是淬了毒的,哪怕是虎熊被射中躯体,都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一天的努力,队伍收获颇丰,猎获了各种野物上百之数。 众人大喜过望,对庞渊敬佩不已。 只是第一天的好运到了第二天却不再有了。 经过昨天声势浩大的狩猎,山林里的动物都受到了惊吓,哪怕是虎熊之类猛兽,都主动往森林深处躲避去了,不与众人争锋。 众人打不到足够猎物,只能继续深入,寻找野兽们的踪迹。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是挖山参、山药的行家。 一般来说,越是了无人迹之地,挖到这些东西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不知为何,老阴山似乎并不遵循这个规律。 在外围之时,尚有所获,可越是深入,越是不见这些东西。 毒虫蛇鼠之类倒是愈发多了。 有好几个人都被咬伤了。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就危险了,可奇怪的是,被咬伤的人没一会儿就自己好了,并未中毒。 在一些险峻之地,有人失足跌落,但却轻轻落地,别说摔死,甚至连伤都没有受。 众人大呼神异,庞渊见此,直接带领大家齐呼“夜明将军保佑”。 听庞渊这么一喊,其他人也会意,都跟着一起喊。 暗中的夜明见此,心里很得意。 知道感谢自己,还不错,没有白出力。 不对,我是大魔头,魔头,才不需要一群凡人的感谢。 要不是香火愿力还对自己有用,自己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今天深入老阴山有点远了,没时间赶回去了,众人只好就地歇息。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百多人很快就将一片山地踏平,开辟出一片临时营地。 白天打的猎物虽然没有昨天多,但拿出一部分吃个晚饭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大一群人在山里生火烤肉,引来了山中不少野兽的窥伺。 众人见状,皆是大喜,拿起弓箭刀斧,追着杀了一群野兽,又得了些“存粮”。 山中野兽再不敢靠近众人所在,众人有些失望。 这就是人多的好处了,若换做人少时遇到这么多野兽,恐怕要吓死个人,能保住一条命就万幸了,哪能像现在一般,杀得野兽们不敢接近。 野兽虽然不敢接近,可不代表别的东西不敢接近。 黑暗中,一道形似女子的身影就在缓缓接近众人,只是感觉到一群人聚在一起的强烈阳气后,那女子人影有点不敢靠近。 “桀桀桀,在打这群人的主意?要不算上老夫一个?” 一个老者阴森森的声音突兀的响在女子身影的背后。 女子身影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只魔。 “魔?” 这面露惊讶的女妖正是之前躲进老阴山的野猫妖女。 妖女见到老者模样的夜明,很是意外,没想到这山里居然还有魔的存在,自己在此这么多天,居然都没有发现。 夜明其实在傍晚时分就发现野猫妖女徘徊在外了,只是一直没有出手针对而已。 此时主动现身,自然是要将其一举拿下的。 “老夫恶缘,对你没有恶意” 面对野猫妖女的惊讶和戒备,夜明表示自己也看中了那群人,想要吸光他们的阳气、精血,只是这群人聚在一起,阳气实在是太强,需要有人能将他们单引出来,脱离群体才行。 说着,在野猫妖女婀娜风骚的身段上瞅了两眼。 野猫妖女见此,哪能不明白夜明的意思。 她倒不觉得意外,身为俏丽女妖,她靠美貌诱惑男人的手段可不差。 只是面对一个在妖邪中都很不好惹的魔头,她实在有点不敢与之合作。 夜明则表示,为了达成双方的信任关系,她每诱惑一个人,都可以先吸取一半的阳气和精血,剩下的留给自己。 而自己则保证可以施展大神通,让所有人都出不了林子,被逐个击破。 见夜明都这么说了,野猫妖女也不觉得对方这样还能耍什么手段,便就同意了。 见妖女同意,夜明当即表示,可以先找一个阳气不是很旺之人练练手。 野猫妖女也没有意见,反而觉得夜明做事很稳妥,不像其他妖邪一样的急不可耐。 夜明指着一个下午摔伤过腿的青年,示意可以从那边的林子绕过去,接近他,诱惑他。 野猫妖女不疑有他,按照夜明所说,绕路而去。 就在她走到一块大青石旁边时,周围忽然冒出三道白光,将她围在中间。 野猫妖女大惊,想要脱离,但却晚了,已经被困在了三才阵中。 “道门阵法!” 女妖惊讶, “恶缘前辈快救我,这里有道门阵法。” “哦,这个啊,是老夫布置的。” 夜明化身的老者“桀桀桀”的笑着,扶了扶胡须,一派轻松的样子。 第36章 收服猫妖赐名泪玲 野猫妖女大惊,没想到竟然是夜明在算计她,更没想到,夜明竟然还能用道门阵法。 夜明当然用不了道门阵法,但这是冲准道人专为它准备的阵盘,又不用道法催动,自然可以用。 其实以夜明现在的修为,想打这么一个野猫妖女,是没有问题的。 但很容易被她逃走,这才出言哄骗她走到三才阵中,保证她逃不了。 “前辈,这是为何?你要是对小妖有意的话” 野猫妖女说着,特意将胸口衣服拉开了些,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但很可惜,夜明本质上就是一团魔气而已,连对应的器官都没有,又怎么会被色诱呢? “别误会,老夫只是单纯地想要吃掉你而已。” 已经拿下了野猫妖女,夜明也不急,打算先吓一吓她再说。 野猫妖女真被吓到了,毕竟夜明可是魔,在外人看来,魔都是嗜杀成性,残忍凶残,反复无常的代表,夜明说要吃了她,那就是真的会吃了她的。 “前辈,不要,我帮你诱惑人过来,我一点阳气、精血都不要,全都给你,求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我,我是猫,猫肉酸!” 野猫妖女面无人色,直接跪地求饶。 夜明摇摇头:“老夫口味独特,不喜食人,只吃其他妖邪。” 说着,向前走一步,靠近了野猫妖女一点。 野猫妖女惊慌之下,全力攻击困住她的三才阵,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三才阵都纹丝不动。 三才阵连斑山君都无法轻易打破,岂是这野猫妖女可以撼动的? 妖女挣扎无效,夜明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就要伸手去抓她。 其实夜明没有想吃她,只是想单纯地杀掉她而已。 野猫妖女见夜明的手要伸过来了,抱头蹲在地上,大声喊道: “我知道一处密藏之地,那里有好东西!” 听着野猫妖女近乎绝望的吼叫,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问道: “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才想用这个理由保命吗?” “不,不是,是真的” 见夜明似乎犹豫了,野猫妖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她本是山间一只普通野猫,因缘际会之下,吸收了一处密藏中溢出的一丝法力,被点化了灵智,这才化而为妖。 成为妖后,她多次尝试进入那处密藏中,可怎么也进不去。 只能无奈离开,后来在世上摸爬滚打一段岁月后,知道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那处密藏应是道门某位大能的羽化之地,想要进入,必须要用道门之物为依凭。 也是因此,她才盯上了记载“正玄五行法”的帛书。 “地方在哪儿?” 夜明阴森森的问道。 “前辈,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野猫妖女见夜明动心,立马讲起了条件。 夜明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不说算了,老夫还是先饱餐一顿!” 说着,手直接伸过三才阵的屏障,抓住了野猫妖女的一只手臂,就要往嘴里送。 野猫妖女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眼看就要被夜明吃掉一条手臂了,亡魂皆冒的女妖近乎哭着道: “说,我说求你,别吃我” 夜明闻言,放开了她的手臂。 妖女赶快收回手臂,连忙说道: “那地方我不知道名字,只能我亲自带你去,真的!没有骗你!” 夜明见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的,觉得应该是真的,但还是“桀桀桀”的怪笑,给她心理压力。 妖女搞不懂夜明在想什么,听到夜明吓人的笑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夜明止住笑声。 “交出一魂一魄,老夫先帮你保存着。” 听到夜明的话语声,妖女松了口气,知道小命暂时保住了。 只是,交出一魂一魄,那不是意味着对方随时可以杀了自己 “不交就算了。” 夜明随口说了一句。 但这话听在妖女耳中,无疑是最后通牒。 “交!我交!” 妖女面色痛苦的将自己一魂一魄抽了出来。 夜明一招手,将那一魂一魄拘在掌中,随后,一口吞下。 “啊!!!” 野猫妖女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发现自己没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吞下,并没有炼化。 吞下野猫妖女的一魂一魄后,夜明一招手,收了阵盘,三才阵解除。 知道暂时活下来的野猫妖女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不断的啜泣着。 她刚才在真的吓死了,还好没有真的死。 但一想到这魔头的作风,恐怕拿到密藏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念及至此,不免悲从心来,哭的更厉害了。 夜明见她哭,也不打算安慰,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感受到夜明在盯着自己看,野猫妖女顿时不敢再哭了,害怕惹得夜明厌烦。 见这妖女强忍泪水,夜明兀自觉得好笑。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这倒把野猫妖女问住了,她自成妖以来,从来没有取过什么名字,自己也不在乎,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多不方便,这样,老夫给你取一个,如何?” “请前辈赐名。” 这种事野猫妖女自然不可能拒绝。 “老夫见你这么爱哭,不如就叫,泪玲。” “谢,谢前辈。” 野猫妖女也不在乎名字好坏之类,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答应。 “你至今杀过多少人?” 夜明随口问道。 “一共杀过72人,其中64被我吸了阳气、精血。”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不是人,妖女泪玲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这么多人 难怪这妖女之前那么厉害,这修为真不是白来的啊,要不是死的只剩一条命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被自己给拿捏了。 夜明先是佩服,接着就是嫉妒了。 凭什么,一个小小猫妖就杀了这么多人,自己一个大魔头,居然还没杀过人! 不行,太丢魔了,不能让她知道。 我没杀过人,你也别想好过! “才杀了这么几个人,你也太差劲儿了。” 夜明先是贬低了泪玲一下,又接着说道, “从今以后,跟老夫学,不要吃人了,改吃其他妖邪,保证你能变得和老夫一样强大!” 泪玲闻言,大为震惊,这位前辈,野心真大! 要知道,妖邪为何喜欢害人? 因为人对于自身能力不了解,对于身上的阳气以及各种神奇之处开发不够,再加上人本身又是万物之灵长,先天就具有很高的智慧。 这简直就是其他妖邪最好的食物了。 而吃其他妖邪,那可不是好吃的。 能修成妖邪,那都是有修为傍身的。 就算你修为更胜一筹,能把对方吞了,可炼化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还会坏了自己的修行,变成意识混乱的怪物。 震惊于这位魔头前辈的强大,还有野心,泪玲连连点头: “知道了,小妖以后改吃其他妖邪!” “好了,你先去,有事老夫会拨动你的魂魄,记得准时来见老夫。” “是~~” 泪玲起身,跳进了深林中,似乎想有多远逃多远,虽然这并没有用,但好歹是心理上的安慰。 见泪玲离去,夜明伸手揉了一把脸,面色有点难受。 就在刚才提起吃人之事时,夜明的魔头本性中又觉醒了一项新的技能“迷心阵”。 这项技能可以制造出类似鬼打墙的效果,将目标困在某一地点,方便自己猎杀。 启动条件是吞吃一个活人之脑。 夜明的本能又开始催促夜明去杀人吃人了。 只是夜明现在愈发不想这么急着杀人了,它有很大的野心,它想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 欲成大事者,必须懂得克制自己,高级的欲望,从来都是靠自我克制实现的,不能因为这一点小惠,就动摇了 夜明又变回了一团黑烟状,在林中飘荡扭曲,一会儿往人群休息的方向靠近,一会儿又往远处去,反反复复,显得十分挣扎 在与自己的本能相持了近半个夜晚后,夜明总算恢复了正常。 天边放白,庞渊等人带着猎物回村。 接下来几天,捕猎队又进了几次老阴山。 只是猎物越来越难打到了,付出与收获已经不成正比了,只能带些果子回去充数。 夜明知道,打猎存粮的这条路,走不通了。 这天晚上,夜明在村外一片林子中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却是一只野猫。 那野猫来到老者模样的夜明身边,变为了一个身段火辣的女子,正是猫妖泪玲。 “前辈,您找我?是要去密藏所在地吗?” 泪玲有点不太情愿的问道。 她很怕夜明过河拆桥,有些不想去密藏所在地。 夜明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道: “你去侦查一下方圆百里所有的土匪窝点,以及他们的粮食存量。” “是啊!?” 泪玲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嘛? 夜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了她一眼。 泪玲见状,再不敢迟疑,化身为猫,迅速离去了。 见泪玲离去,夜明又回了村里。 买粮就不指望了,夜明将之前在宜山弄到的金银珠宝全都拿了出来,交给庞渊带人去购买武器去了。 既然正常途径弄不到粮,那就只好来点儿非正常途径的方法了。 别人手里没粮,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手里总该有? 村里忙了起来,男人们白天下地干活,晚上都跟着庞渊练武。 不指望大家练的多好,能练个基本的军阵雏形就行了。 白先生也闲下来了,因为小孩们也都要下地去帮忙了。 据说已经有庆州流民进了平州一些府县了,闹出了好多事端。 估计要不了多久,延化府也会受波及。 这边的村落距离延化府基本都不到一百里,也很可能受波及。 就算运气好,不被波及,光是接下来一两年的自给自足就是个不小的考验。 要是官府再加征税粮,那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意识到危机的村民们都开始紧张准备了起来。 不止是老张村等三个村子,附近几个较近的村子听说老张村等三个村子在练民兵之后,也都嚷着要加入进来,一起对抗危机。 一下子这么多人要加入,纵使庞渊是军伍出身,也麻了爪子,根本管理不过来。 还好,在这时,白先生站了出来 第37章 老阴山民兵团 夜明被告了,被岳家村土地给告了。 由于老张村等三村组织起民兵队,准备共同应付可能的危机,引起了其他村子的效仿。 又有白先生管理协调,短短十几天,就组成了八个村子的小型联盟。 由于核心的老张村等三个村子之人都拜“夜明将军”,其他村子也就跟着拜起来了。 没有土地的几个村子倒没什么,关键是这岳家村是有土地的。 本身就只管一个村子,现在还有人跟他抢香火,岳家村土地气不过,又无法离村,干脆一纸状书告到了府城隍庙 于是,正准备安排庞渊去抢土匪物资的夜明被迫停止了行动。 因为,罚恶司的副手张德才又带着阴差来了。 还好,这次没有带姚建东,看来他是真被罚去守大牢了。 夜明真没想过和岳家村土地抢香火,这事完全是岳家村村民自愿的。 同张德才交代了半响,总算撇清了嫌疑。 “那个庞渊是怎么回事?” 张德才问道。 “不知道啊,是个外来人,原本是找下河湾瞎子大夫疗伤的,现在混成了几个村的领头人了。” 夜明装傻充愣。 张德才眯着眼睛看着夜明: “难怪姚建东会怀疑你” “大人,您这是什么话,自从被你们罚过两次后,小神可是一点儿不敢干扰凡人之事了,庞渊之事,小神可是一点儿不知道!” 夜明死不认账。 张德才不接夜明的话,只是说道: “我已让人去托梦询问村里人及庞渊本人了,是否和你有关,很快就知道。” “那好,小神便在此等着。” 夜明一点不慌。 见夜明如此镇定,张德才反而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这家伙真没有干预凡人之事? 见前去入梦询问之人还没有回来,夜明开始跟张德才问这问那,请教各种事。 张德才一如既往的有问必答,是个有耐心的。 过了一阵子,入梦问询的阴差回来了。 得到的结果是,夜明没有干预凡间,庞渊就是庞武忠,他是自己逃命到下河湾求医的。 其他村民也是只知“夜明将军”的存在,并没有真的有过接触。 这个结果让张德才有点意外,但又不得不接受,凡人在梦中是无法撒谎的,说的话必然是真实的。 至于夜明从中作梗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夜明只是一个土地而已,法力就只有一点,神通本事也就那么些,没有让凡人保持清醒的能力。 问询一番后,张德才得出结论,夜明的确没有干扰过凡间事。 只是岳家村土地香火收益受损,修为下降也是事实。 权衡之下,张德才决定让阴差给岳家村村民托梦,让他们同时祭拜两位土地。 这让虽然还是会分薄一些香火愿力,但总好过就此消亡。 由于此举让本该愿力增加的夜明损失了香火,所以不但补上了之前罚没的香火,还额外赠送了三个月香火。 处理了此事之后,张德才又告诉夜明,如果这几个村子在接下来几个月中能够渡过危机,夜明就可以领受七个半村子的土地之职。 处理完了这事,张德才等阴差也不多留,就此离去。 送走了他们,夜明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早有防备,不然这次怕是要挨罚,还是很惨的那种。 土地的确没有让人在梦中保持清醒的能力,可夜明还学的有“正玄五行法”,现在应该叫“魔头五行法”,有可以让人在梦中保持清醒的法术,且醒来之后,还能清晰记得梦中之事。 夜明提前为庞渊施展过,还交代过他一些注意事项。 庞渊是个知恩图报的,一口应了下来,现在看来,倒是个守诺的,没有出卖夜明。 至于其他村民,只收到过夜明的一些暗示,从没有明确表明什么,再加上它刻意施法淡化这些人的梦境,事后也想不起来了。 搞定了这件事,夜明更加放心大胆的和庞渊联系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村外树林。 化成老者模样的夜明身上散发着魔气,站在一棵树边等待。 三炷香后,一只野猫到来,化为一个女子,正是泪玲。 见到泪玲到来,夜明先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这才问道: “探查的如何?” “回主人,属下在方圆百里共发现四处土匪的老巢,这些土匪的老巢都建在隐秘之处,道路狭窄,易守难攻” 知道逃脱不了夜明控制的泪玲学聪明了,主动叫起主人,想要拉近关系。 夜明没有纠正什么,只是再问道: “他们储存的粮食多吗?” “这些土匪为了防备官府和灾年,储存的粮食倒是不少,只是主人,您关注这些干什么?” 泪玲是真的疑惑,一个魔头关心这些凡人的事干什么? 夜明又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听得泪玲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夜明这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会有几个村子联合起来的民兵去攻打那些土匪,你要暗中相助,帮他们剿灭土匪,得到土匪的存粮,明白吗?” “不明明白!” 泪玲是真的不明白,但又不敢质疑夜明的决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夜明没有解释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泪玲可以退下了。 满腹疑窦的泪玲退下了,离开了老张村老远一段距离后,她才停下。 奇怪,那老魔怎么会做这种事? 从泪玲的视角来看,完全想不明白,可是当她想到自己被老魔骗的团团转,让人活捉的事,心里就有点犯怵。 虽然知道这老魔肯定是没安好心,可泪玲是真的没有办法反抗,就算知道这事有阴谋在里面,她也只能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泪玲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夜明回到了村子,转道去找文小姐去了。 至于泪玲满腹疑虑? 那又如何,就是让她猜不透才好。 对于这个女妖,夜明可不怎么信任,就要让她摸不准深浅,才便于掌控! 说起来,这种玩弄人心的本事,从来没有谁教过夜明,可夜明就是天生就会,似乎也属于魔头与生俱来的天赋。 难怪都说魔头最善于蛊惑人心,坏人心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夜明一阵自得,自己果然是个天生的魔头! 次日,庞渊集合了几个村的青壮,共同演练,准备武器、干粮之类。 准备就绪后,庞渊带走了一半青壮,剩下一半人手交由白先生带领,负责守护八个村子的安全。 白先生虽是一介书生,但做事却是令人信服,虽然大家相处时间不长,但还是比较佩服白先生的 庞渊带着八个村的青壮,率先来到了最近的虎背山下。 虎背山,因形似虎背而得名,两侧都是斜坡,寻常人根本上不去,后方是一条大河,正面只有一条上山的路。 山上的土匪们只要守住这条路,就能对抗大量官兵的清剿。 延化府官府派人清剿了多次,都无甚收效,反而助长了土匪们的气焰。 这次庞渊第一站就到了这里,一开始大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加上人多,武器多,还是信心满满。 可等真到了地方,不免心虚了起来。 这些年,各个村子之人,谁还没受过土匪的欺负? 大家心里自然是又气又怕,都想要消灭土匪,却又没那个勇气。 尤其是在见到上山的路很是狭窄,土匪又设置的有哨所后,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夜明也跟在暗处,发现民兵们未战先怯,不觉摇头。 这也太不争气了,他们这群人加起来有近三百人。 山上的土匪最多不过四十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亏自己还将之前收的钱财都换了武器给他们,一个个拿着刀不砍人,准备切菜呢? 好在夜明有准备,早让泪玲暗中相助了,现在就看效果如何了。 庞渊见众人有些怕,说了几句提升气势的话,让大家不必害怕,又让众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大锅盖、稻草等拿出来。 前面几个人顶着大锅盖当盾牌,后面一群人扛着稻草,靠近土匪的哨所。 对于他们这群人的到来,土匪们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认为他们有勇气进攻自己,自是有恃无恐。 没想到啊这群人真敢上,也都有点担心。 但见到这些人想要用稻草点火烧了他们的哨所,都是大笑这群人的不自量力。 火攻的办法官府早就用过了,事实证明,根本烧不起来。 他们的哨所用的木头本就不易燃烧,大当家为了稳妥,还得意弄来了不少石灰撒在表面,区区稻草点的火,根本不可能烧着。 土匪们只是象征性的放了几箭,被民兵们的大锅盖挡住后,也没当回事,任由这群人将稻草铺在哨所下。 很快,庞渊就让人点燃了稻草。 这一举动只是令土匪们发笑而已,一点儿不带慌的! 可是没一会儿,情况就不对劲儿了。 不知为何,区区稻草点起的火,竟然真的点燃了哨所的木头,不但点燃了,而且还越烧越大,很快就将哨所整个点燃。 土匪们大吃一惊,立马陷入了慌乱。 民兵们则是士气大振,尤其在见到土匪的惊讶表情后,一个个都感觉有了勇气。 庞渊是战场上退下来的,知道机不可失,当即手持一杆长枪,大喊道: “跟我冲!” 说罢,当先冲了上去。 山上的路口虽然狭窄,但庞渊武艺高强,轻松就将拦路的两个土匪砍死,吓得其他土匪下意识后退。 就这一下,导致土匪丢掉了半边地利优势。 后方的民兵也冲了上来,在狭窄的山路上和土匪们打了起来。 从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的土匪们慌了神,加上人数又远不如民兵多,也不知是谁先丢下武器逃跑了。 有了这么一个人领头,其他土匪们再也不想抵抗了,纷纷转身逃跑。 民兵们见此,士气大振,都不用庞渊鼓舞,一个个嗷嗷叫的冲了进去 这一战,虎背山四十一名土匪被当场砍死十六人,大当家和两个手下趁乱逃跑,余下之人都被生擒。 民兵们往日受够了土匪的欺负,一发狠,将这些土匪们全都砍了脑袋,准备拿去官府领赏。 从这一日起,民兵们的威名打了出去,老阴山周边四家土匪先后被民兵们剿灭,连知府大人都被震惊到了。 痛恨土匪的百姓们都称呼这支民兵团为老阴山民兵团。 第38章 中元鬼节过生辰 在庞渊带领民兵剿匪时,有一件事让夜明很奇怪。 除了第一次攻克虎背山,有泪玲暗中助火之外,打其他三个山头时,都没有用到泪玲出手,民兵们自己就将山头拿下了。 对此,夜明很是不解,明明在打第一个山头时,一群人怕的不行,可是打到后面,这些人却越打越兴奋,见了土匪,不但不怕,反而双眼放光 七月十四,今天是中元鬼节前一天。 延化府外已经出现了不少流民,这些人都想进城求生。 知府大人不敢让灾民进城,封闭了城门。 还好卢员外乐善好施,联合了延化府几家富户,开设了不少粥棚,救济灾民。 也是因此,灾民们没有向外扩散,周边的广大村镇没有受到太大冲击 上河湾文小姐小院,文小姐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秋千,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 小小的四方院落,如同一座监牢,将小小少女的身体与灵魂囚禁在此。 只有远方的天空能给人带来丝丝慰藉,只是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很好,有些阴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绿衣和几个老妈子正在院子里忙来忙去,一大堆的药材被放进一个个药罐中,两个老妈子一直守着,生怕熬药的火熄了。 文小姐的闺房中加多了几床被子,门窗也都被锁死,房间的正中央摆了大火盆,里面放满了木炭,随时可以点燃,还有暖炉也放在房间的角落中。 对于绿衣等人的忙碌,文小姐一点儿也不关心,只是望着院子外广阔的太空。 也不知是想要去往外面的天空,还是在期待着有什么能从外面进来 夜明确认几个村子在得了土匪的存粮后,已经足够渡过接下来的危机了。 搞定了村民们的生存问题,夜明也懒得多管闲事,其他的一概不想操心,悠闲地飞到了文小姐的小院。 现在的它本体有水缸大小一团,见到文小姐后,缩小为拳头大一团黑烟,落在文小姐头上。 正在秋千上轻轻荡着的文小姐伸手扶了扶发簪,面露一丝微笑,对正在捣药的绿衣说道: “绿衣,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 今年我想吃顿好的,那些药材、暖炉之类,就撤了。” 绿衣闻言,连忙制止道: “小姐,不行的,要是没有这些,你明天挺不过去的,你可能会会” 说着说着,绿衣都快哭了出来,上前抱着文小姐: “小姐,绿衣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不这样的话,你会 绿衣不想你出事,绿衣想永远跟在小姐身边,做小姐的丫鬟!” 突然被绿衣这么一抱,文小姐有些意外,很感动的也抱着绿衣,温柔笑着道: “绿衣放心,今年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明天我肯定不会有事。” “小姐,你骗人” “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绿衣啊!” “小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绿衣?” 绿衣这段时间就发现,小姐变得她有些看不懂了,总觉得小姐有事瞒着自己。 可她又想不明白,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小姐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文小姐笑着在绿衣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绿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绿衣,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现在时候未到,我也在等待着。 我答应你,时候到了,我第一个就告诉你,好不好?” 见小姐都这么说了,绿衣也确认了,小姐是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既然小姐已经给出了准话,绿衣也就不纠结了。 “好,小姐,这可是你答应过绿衣的。” “嗯,我答应你的。” 文小姐点点头,用手帕将绿衣眼角的泪痕擦去, “去准备些生辰时的吃食、用品,我要好好过一个生辰。” “好,不过被子、暖炉、汤药也不能撤。” 绿衣趁机讲起了“条件”。 “好好好,都依你!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一家之主呢!” 文小姐玩笑的挖苦了一句。 绿衣也笑了起来: “也就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准娶了小姐,天天管着你!” “就你贫嘴,快去准备。” 文小姐假意生气。 绿衣做害怕状,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下去准备了。 见绿衣去准备了,文小姐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拿了本已经看过两遍的小说看了起来。 夜明则在她头上吸收阴气修炼。 不知为何,文小姐今天吸引来的阴气格外的多。 这也就是她本身是纯阴之体,吸引过来的阴气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不然就以这院子的阴气浓度,绿衣和几个老妈子恐怕早就被阴气侵蚀而死了。 当晚,小院中一切准备就绪,绿衣日常和文小姐睡在一个被窝。 绿衣紧紧搂着文小姐,还是有些担心。 “小姐,真不用妈妈们在门口守着吗? 万一子时之后出了问题的话” 文小姐在绿衣身上乱摸,笑道: “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今年和以往不一样!” 绿衣被文小姐挠的痒得不行,想要还手,可又知文小姐体弱,不敢嬉闹过度,只是防守。 但两人本就贴在一起,如何防的住,没一会儿,绿衣就被挠的羞红了脸,连连告饶。 文小姐闹了一阵子,也觉得乏了,和绿衣相互搂着,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对于两女的打闹,夜明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它来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它毕竟只是个魔头,对于人类的很多事,知道归知道,但完全不理解。 享受着今天阴气汇聚速度比平时强的便利,夜明努力修炼。 时间咻呼而过,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绿衣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向睡在身边的文小姐,眼中闪过担心的神色。 知道过了子时,就算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了。 这一天虽是小姐的生辰,可同样,也是小姐的磨难。 自从幼时开始陪伴小姐,绿衣在每年的中元节这一天,都是彻夜不眠的。 因为这一天的小姐,病情最为严重,身体冷的像冰块一样,极为痛苦,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绿衣从小在卢家长大,与小姐朝夕相伴,不愿意看着小姐就这样痛苦的死去。 虽说知道小姐有秘密,但绿衣的担心还是未减,在黑暗中,紧盯睡梦中小姐的表情,伸手放在小姐的额头,随时关注小姐的体温变化。 还在目前为止,小姐都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体温也都正常。 绿衣并没有因此放松,她知道,子时马上就到了,小姐会不会有事,就看这一遭了。 夜明察觉到了绿衣的奇怪举动,还在猜测子时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子时,到了。 在子时到来的一瞬间,夜明察觉到了问题。 阴气,海量的阴气,多的令许多鬼物眼红的阴气,不要钱一般涌向文小姐的闺房,涌向文小姐的身体。 这一刻,夜明明白了绿衣担心的是什么东西了。 这么多的阴气猛然涌进尚未完全长成的纯阴之体中,难怪文小姐会感到痛苦无比。 这何止是痛苦,一个弄不好,阴气过盛,恐怕会当场死亡。 如果说,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文小姐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了。 夜明自然也是不希望文小姐死去的。 她一死,立马就会变成不惧阳光的纯阴鬼物,修炼几年就能成为世间少有的鬼王。 可她是夜明看重的“存粮”,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变成一个纯阴之鬼,真的是文小姐想要的吗? 变成纯阴之鬼,文小姐就再也不是她自己了,而是另一个存在,原来的记忆,原来的人生经历都会忘掉。 这样的她,真的还是她吗? 面对汹涌而来的阴气,夜明全力运转起了“青牛参同契”,不断炼化阴气,化为自身魔气 绿衣感受着小姐的体温,发现除了刚到子时的时候下降了一点,之后体温就保持正常了,虽然比平时是要冷那么一点,但相比于往年,情况不知好了多少。 甚至于,小姐都没有因痛苦而醒来,绿衣甚至能在黑暗中看到小姐嘴角的一丝笑意。 见小姐真的没事,绿衣虽然满腹疑窦,可也确实是放心不少。 太好了,小姐没事! 绿衣并没有睡下,一整晚都保持着清醒,观察着小姐的状况 中元鬼节,是鬼物的节日。 今天大雨倾盆,不见天日,城里乡下,都歇门闭户。 只有无家可归的流民们在外,聚在一起。 这一天,许多流民因为各种问题死去。 死亡人数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城隍庙的阴差们差点跑断腿,全府范围内,到处抓作乱的鬼怪。 每年的这个时候,以及除夕夜,这两天都是阴差们最忙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有不少阴差在这一天殉职。 今年由于流民的存在,大白天出来害人的恶鬼数量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城隍庙阴差们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与鬼怪做着斗争,损失了二十多名阴差 这是文小姐睡得最舒服的一个夜晚了,睡醒之后,下意识亲了一口枕边人,正好亲在绿衣的额头。 绿衣被小姐这突然的一下,给弄得一愣。 但见小姐确实没事,绿衣高兴地问道: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我好的很!” 文小姐恶趣味的在绿衣发育了一点点的胸部一揉,弄得绿衣满脸绯红。 “起床了,今天可是我的生辰,昨天让你准备的好吃的,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等小姐你洗漱梳妆好,就能吃到嘴了!” 见文小姐好像比平时状态还好,绿衣彻底放心了。 文小姐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吃到了绿衣亲手做的长寿面,还有许多她爱吃的糕点之类。 这可把文小姐馋坏了,平常由于药不离身,加上大夫又特意嘱咐不要吃甜食,让她一直想吃吃不到。 今天生辰,终于可以放肆一回了。 见小姐满脸幸福的模样,绿衣也笑了。 只是心中也有点小小的伤心,哎,小姐也有自己的秘密了呀~~ 以后会不会不要自己这个丫鬟了,一时间,绿衣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 中元鬼节,对于文小姐而言,这个本该痛苦的日子,变得欢快了起来。 高兴的文小姐总是会不时摸一摸头上的发簪,一脸幸福的微笑着。 莫名的,绿衣看向那个发簪的眼神有些吃味起来。 一根簪子,怎么如此得小姐欢心? 不开心 第39章 救灾行动 中元之节顺利过去了,文小姐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辰,虽然只有她自己和绿衣,但也足够开心了。 只是绿衣多少还是对卢家不满的,小姐生辰,家中也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完全放任自流,不管小姐死活了。 经过中元之节一天的阴气修炼,夜明的本体变得足够占满一间房屋了。 身上魔气滚滚,法力提升了一截不说,魔化版的“青牛参同契”居然臻至化境了! 所谓臻至化境,便是指将这门功法的修炼进度推进到了极限,今后再修炼,也只会提升法力,而不会提升功法进度了。 当然,臻至化境的功法,都是自行运转的,不用再去刻意修炼了。 功法臻至化境,修为可没有。 最起码夜明距离老牛当时的修为可就差远了,毕竟老牛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青牛参同契”,远非夜明可比。 但夜明修炼这门功法才多久? 这么短时间,就将功法臻至化境,当真是不可思议。 夜明在体内修出了一道特殊的魔气,这道魔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即便是放在阳光下,也不受影响。 这是功法臻至化境后产生的本源之气,本来应该是道法本源之气的,但夜明用的是魔气修炼,自然就修炼出了魔道本源之气。 除了“青牛参同契”的提升,夜明的修为增长下,又觉醒了几门魔族法术。 分别是魔血术,魔掌印,假身替死术这三门法术。 毫不意外,这三门法术也都需要杀人来激活,分别需要人血、人手、人皮。 在三门法术出现后,夜明就赶紧离开文小姐的小院,回到了祠堂香炉中,开始抵御杀戮本能。 在享受到现在身份的诸般好处后,它现在愈发不想轻易杀人了,所有的“粮食”都先屯着,等积累足够时,一口吃完,到时自己就会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 这一次,夜明在香炉中与自己做了整整两天的斗争,这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本能。 从香炉中出来后,夜明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似乎不杀人、吃人,魔也是可以照常修炼下去的嘛! 随后,夜明发现,自己的“福德正神”敕命印章中多出了很多信息,都是城隍庙那边发下的。 几天没关注外面,没想到外面出了不少事。 一个中元之节,府城隍庙殉职了二十多位阴差,其他县级阴差,村级土地一共殉职六十多阴差。 据报告说,今年的阴差阵亡人数,比前五年的加起来都多,是损失最惨重的一年了。 上面直接将岳家村土地调走了,调到府城隍庙中任职阴差了。 对方失去了“福德正神”的身份,这八个村子暂时都由夜明负责。 只要能再安然渡过两月,就会正式任命夜明统管八个村子。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夜明稍稍高兴了一下。 信息的最后,则是对于至今未消灭的妖魔鬼怪的通缉了。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新晋危险鬼怪,三千饿死鬼。 这三千饿死鬼,只有在数千人集体饿死的情况下,由这些死者的怨气集合而生,修为极高,先天不惧阳光,是灾年中最易出现,最难对付的鬼怪之一。 只要这鬼物方圆百里有饿死或即将饿死之人存在,其就不会被消灭,最多也只能封印。 出现在延化府的三千饿死鬼是在庆州诞生的,随着灾民一同到达延化府境内,府城隍大人亲自出手,也只是将其打伤,无法消灭。 而且,被打伤的三千饿死鬼反而凶性大发,竟然还反过来伤到了府城隍大人,端的恐怖。 通缉令后面还专门说了,若有谁遇到此鬼,可直接逃跑,不算做临阵脱逃。 看着这通缉令,夜明一琢磨,这哪是通缉令,分明就是避难指南,告诫大家不要去招惹这鬼怪。 夜明自然是没有兴趣招惹这三千饿死鬼的,整日就在自己下辖的几个村子里瞎逛,夜里就去文小姐那里修炼。 不知为何,自从中元节那天开始,大雨就没停过,就这么一连下了半个月。 河水猛涨,山体塌陷,延化府地区发生了水灾,大量灾民受灾,一批又一批的人死去。 这下,无论是官府的救灾还是卢员外等人的救灾,都再无作用,灾民们为了求生,一部分人聚在延化府城下,想要进城。 一部分人选择向周边村镇而去,谋求生路。 老阴山附近也不太平,夜明暂时统辖的八个村子中,位于下游的赵家村、青石湾都被洪水淹没了。 幸好白先生提前有所预估,动员两个村子的人都上了山,这才躲过一劫。 可两个村子也都被毁了。 白先生和庞渊组织人手,打算将两个村子合并成一个新村子,冒着大雨,在半山腰搭建临时住处。 其他村子也知道这时候大家只有互帮互助,才能渡过难关,虽然小有怨言,但也算配合。 不久,就有灾民到了老阴山区域,见这边几个村子过得还算可以,不少饿急了的灾民直接想要动手抢吃的。 还好有民兵队在,将作乱的灾民给镇压了。 只是这事治标不治本,而且,灾民们也会相互传递消息,知道这边有活路,一个个都涌来了。 白先生见此,知道再闹下去,要出大事。 毕竟几个村子人再多,也抵不过灾民的数量。 好在白先生到底是个有办法的,关键时刻,想到了以工代赈的法子。 直接聚拢灾民,让灾民们帮忙修建住所,他们则为灾民们提供粮食,保证不会饿死人。 有了白先生这一招,灾民们立即被安抚了下来,而且,为了能有口吃的,灾民们冒雨拼死干活,生怕被赶走。 有了灾民的加入,临时住所很快建好了。 但仍有灾民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人反而越聚越多。 白先生见此,干脆下了狠心,一口气在地图上选了五个村子的位置,分配灾民们修建五个村子,村子建好,就给灾民们住。 听说是建房子给自己,灾民们高兴的不行,更加卖力了。 由于人越聚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白先生、庞渊以及许多原来八村的骨干们忙的焦头烂额 他们忙,夜明也是一点不闲。 灾民们一多,来的可不只是他们自己,还有许多鬼怪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几天,夜明天天都在以愿力法身形态,斩杀进入各个村子的鬼怪。 三个有祠堂的村子还好,夜明可以直接瞬移过去。 剩下几个没有祠堂的村子,村民们都是在家里摆的“夜明将军”泥像,虽然可以保证夜明在他们村子也能用愿力作战,可却没办法瞬移传送,只能靠夜明自己赶路。 在几个村子来回奔波,可把夜明累得够呛。 还好,只要有人上香,有人信仰,愿力就不会枯竭。 夜明本身又是不会疲惫的,倒是能应付的过来。 就是感觉,有些丢人。 自己堂堂一个大魔头,不去杀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救人,实在是荒谬。 但夜明觉得这么做很值,所有信仰自己的人,都是最好的“存粮”,将来吃他们的时候,一口一个,毫不费力。 夜明不断告诫自己,今天的辛苦,都是为了他日的收获。 给自己鼓足了劲儿之后,夜明又赶往了下一个村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来到老阴山范围的灾民们变得有序了起来。 随着秩序的逐步恢复,人心趋定,各种妖邪诡事随之减少,夜明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只是白先生等人却面临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粮食不够了。 本来他们缴获土匪们的存粮后,是足够渡过此次危机的,可这么多灾民的出现,使得粮食消耗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还好白先生提前有所预料,一早就给卢员外写信求援了。 卢员外人品倒是没的说,而且也很清楚灾民作乱对谁都没有好处,发动了知府大人和延化府不少富户,为白先生支援粮食。 有了粮食的支援,老阴山一带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一次的灾害,白先生的做法让知府大人看到了办法,也开始着手组织以工代赈的办法,让灾民们修桥铺路,对抗洪涝灾害。 整个延化府开始了自救行动 事后,知府大人亲口称赞白先生是“当世大才”。 这句话不胫而走,为众人所知,白先生在整个延化府的名声一下子就被打响了。 转眼间,已是九月份了,延化府各地洪涝灾害基本都被解决了。 大量灾民在老阴山附近安家,形成了足有十七个村子的地区。 这期间,城隍庙方面还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派了一队人来帮夜明清理随灾民一起来的鬼怪。 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来的阴差里就有姚建东和前岳家村土地。 姚建东是因为人手紧缺,从看大牢的位置调出来了。 来了之后,双方见面的机会倒是不多,因为都在忙着清理鬼怪之类。 只是每次见面,姚建东都会盯着夜明看,一副我十分怀疑你的样子。 夜明也不惯着他,一点儿好脸色也不给他,说话都是带着火药味儿的。 前岳家村土地本就是岳家村一位老祖宗死后任职的,在见了夜明后,总有一种幽怨之气。 夜明感觉一阵恶寒,被一个糟老头子幽怨的看着,实在是太别扭了。 九月中旬,知府大人亲自来了老张村一趟,目的自然是拜会这里现在的领头人白先生了。 至于二号人物庞渊,一早就找了借口躲起来了,避而不见。 没办法,虽然夜明帮他的容貌做了处理,但还是不敢保证知府大人身边没有高人能认出来,还是避一避的好。 知府大人和白先生畅聊许久后,还专门到“夜明将军”祠上了柱香。 因为灾民们为了在新的地方获得认同感,自然会下意识的找大家的共同点。 毫无疑问,夜明成了大家作为共同点的拜会对象,现在各个新村子中,家家户户都放的有夜明的泥像。 现在又有知府大人上香,夜明身份的合法化,算是彻底确定了。 其实这也是知府大人有意为之,只有让灾民们在这里住下,不闹事,才能算是管住了他们。 而自己救灾成功,又增加了治下人口,两样都是大功,可以说升迁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才是知府大人为何来此的原因,既表现了自己对灾民的重视,又表现了自己的礼贤下士。 可谓,一举两得! 第40章 根治之法 知府大人离去后的当晚,赏善司副手李拓到来。 看到来人是赏善司,夜明喜笑颜开,表示热烈欢迎。 李拓来此,直接宣读敕书,任命夜明为老阴山区域十七个村子的“福德正神”。 夜明大感吃惊,没想到府城隍那边手笔这么大,让他管这么多村子。 随后,李拓简单解释了一下,那三千饿死鬼还没有解决,府城隍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加上流民还有很多,带来的问题也是一大堆,给夜明这么大的地方管,也是对夜明的考验。 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全看夜明自己。 说完,李拓等阴差直接离去,没有回城隍庙方向,看着好像是去剿灭一群鬼怪的。 看样子,连过来给自己敕封,都只是顺带的。 他们走了也好,夜明乐的轻松。 好,不是很轻松,但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只是现在这次的灾民问题不解决的话,自己貌似就没时间去找那个密藏了。 虽然泪玲明显不希望自己提及此事。 夜明想想,倒也不急,现在它有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在自动运行,倒是不急着找新的修炼功法。 再说了它本就是魔头,要不是至今没有杀过人,根本不需要功法之类的东西,杀戮就是修行。 次日,好不容易安定一些的延化府又受到了大量流民的冲击。 无数的灾民像蝗虫一般,涌进延化府境内。 究其原因,是因为隔壁的灵璧府听说延化府救灾极为顺利。 得知了这个消息,灵璧府知府不但不想着效仿延化府的方法,反而直接发动府兵,驱赶灾民进延化府,美其名曰“能者多劳”。 延化知府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没背过气去。 当即大骂灵璧知府,还上书参了灵璧知府一本。 只是事情到了知州大人那里,便被按下了。 知州大人拉偏架,明显偏向灵璧知府,让人没脾气。 延化知府被气的不轻,可更多的流民涌来,却是事实。 知州大人不做主也就罢了,可对于流民之事,也是完全不管不顾,令人恼火。 以工代赈那一套,也行不通了。 因为富户们都愿意再出钱、出粮了。 那怕一向乐善好施的卢员外,面对这阵仗,也哑火了。 这样的无底洞,可填不满啊! 白先生从府城一位好友口中得知了此事。 知道此事后,白先生整日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茶饭不思的白先生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两天。 夜明怕他出什么意外,一直在白先生左右看着。 只是白先生不断在房中写写画画,不时说一句“不行,这样不行”“这样也不行” 第41章 非是天灾,实为人祸 次日一早,府城的地主豪绅们全都收到了卢员外的邀请,说是要共商赈灾大事。 知府大人也一并收到了邀请。 其实赈灾本就该是他这个知府的事,只是他惯会装死,借口被灵璧知府气病了,卧病不出。 但面对卢员外的邀请,病立马就好了。 他很清楚,在延化府,名义上的最高主官是他,但实际上,卢员外才是话事人。 别看卢员外现在无官一身轻,可人家在朝廷的影响力可一直都在,甚至可以说,卢员外只要一句话,他这个知府的乌纱帽就会不保。 不多时,延化城的乡绅富豪,达官贵人齐聚卢府,实在来不了的,也都派了家中的重要人物过来参与。 赵员外一脸的苦恼,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的。 一旁的王财主好奇问道: “赵兄,你这是怎么了? 就算卢员外今天来是让我们破财的,可只要大家齐心,随便出点钱粮,应付一下也就完了,有什么值得如此叹息的。” “哎,王兄,赵某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我家里出了点事,很可能闹妖了!” “哦,闹妖?赵兄没请法师去看看吗?” “请了,和尚道士都请过了,城隍庙也上香了,菩萨也拜了,还是不行。” “什么妖怪,如此厉害?” “要说厉害,倒也不是,就是很烦。 家里出现的那妖怪很是奇特,也不干什么坏事,就是喜欢踢人屁股 第42章 白先生降妖 白先生有些颓然的从卢府中出来了,心中百般滋味,一时难明。 刚出府,还不待白先生感叹几句,便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迎上前来。 “白先生!” 这人上来就是礼貌问候。 白先生见这人面生,问道: “阁下是?” “哦,小的是赵府管家,我们老爷有事请白先生帮忙。” 说着,伸手指向了不远处一顶轿子。 白先生见此,略作思考,进了轿子。 轿子中还有一个人,正是赵府的赵员外。 见白先生进来,赵员外连忙热情的拉着白先生的手,请他坐在一起,同时,外面的管家已经架起了马车,往赵府而去了。 “赵员外,您这是?” 白先生对赵员外的举动很是好奇。 赵员外握着白先生的手,诚挚道: “赵某求白先生仗义出手,帮帮赵某啊!” “赵员外,所为何事?” “哎,是这样的 第43章 榆木童子赵若愚 面对突然出现的榆木童子,众人都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把白先生给放到了前面。 白先生也是没想到,在赵府捣乱的妖怪,是这么一个童子。 这时,先前被赵员外打的屁股皮开肉绽的五个孩童都兴奋的看着榆木童子。 “是呆子,原来是呆子在帮我们。” “呆子,快跑,被抓住了会被打屁股的!” 几个孩子很讲义气,明明自己都屁股开花了,还不忘提醒榆木童子逃跑。 赵员外闻言大怒,就要再去打几个孩子。 榆木童子见此,立马对着赵员外龇牙咧嘴。 赵员外吓了一跳,不敢再去,躲到白先生身后: “白先生,快,出手降妖,杀了这妖怪!” 其他人也赶紧开口,请白先生出手。 白先生则是有些奇怪,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降妖的本事。 可这妖怪的确是被拿住了,再看其呆傻的模样,白先生有了其他想法。 “你叫什么?” 面对白先生的提问,榆木童子摸了摸方方的脑袋: “呆子,叫呆子。” “你为何要害赵家人?” “害人没有,害人,我出生在这,是他,让我,出生的。” 说着,榆木童子伸手指向了赵员外。 赵员外一愣,立马驳斥道: “一派胡言,我怎会让你出生在这里的?” 榆木童子歪着头,看着赵员外: “是你,亲口,说的,当时,你也和,他们,一样大。” 说着,又指了指那几个挨打的孩童。 赵员外闻言,只当是榆木童子的胡说八道,又催促白先生除妖。 白先生则是看向赵员外: “赵员外,你还是仔细想想,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赵员外闻言,想要矢口否认,但想到这和除妖有关,又将话咽了回去,开始了回忆。 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着他,不知赵员外和这妖怪有什么牵扯。 榆木童子见赵员外似乎想不起来,指了指赵府后院的方向: “不读书,挨打,对我说,做朋友” 被榆木童子这么一提醒,赵员外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了,赵员外小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不读书的,每逢读书,必要大吵大闹,他父亲就会用荆条教他做人。 每次被打之后,他就会跑到后院的一棵榆树跟前诉苦。 有一次,他对榆树说: “榆树啊,榆树,爹爹总说我是榆木脑袋。 可我就是不想读书,学不进嘛! 我不敢和别人说,只能和你说。 哎~~要是你能变成人,那该多好啊,一定不会像大人们一样,逼我读书” 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赵员外眼中满是惊疑的看向榆木童子。 “难怪我说后来家里的那棵榆树不见了,原来你真的成精了” 榆木童子呆呆说道: “我变人,找你,你看不见,我找孩子,一起玩,你打我。” 赵员外:“” 白先生见此,好奇问赵员外事情原委。 赵员外叹息一声,将事情说了。 众人都是意外,没想到这事的根,居然在赵员外自己身上。 说起来,还是赵员外自己对不起人家。 人家如约来找你,你看不到人家,还没事打孩子 “咳咳,我小时的确顽皮了些,可当时完全是无心之言,谁知” 说到这里,赵员外心里发毛,拉着白先生衣袖, “白先生你可要帮我啊,我可不想和妖怪有什么牵扯。 而且我那几个小孙子没准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呆傻,什么也学不进的!” 白先生道:“在下觉得,几位小公子不好学和这榆树精怪并无关系。” 众人不觉点头,也认为如此。 赵员外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干咳一声: “总之,请白先生一定帮我除了这妖!”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赵员外的决绝之意,呆傻的他,眼角流下了泪水。 赵员外对此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求白先生除恶务尽。 府中女眷也看到了这榆木童子流泪,想要求情,但又害怕赵员外,不敢开口。 倒是几个挨了打的孩童,也不在乎多被打一顿,纷纷出言请求爷爷不要伤害榆木童子。 但赵员外一概不听,只是想要快点将这妖除了。 白先生见此,说道: “我看这童子本性不坏,即便是被鞭挞,也只是踢人,未曾害人。 赵员外若不想他留在府中,不如由在下带走,不知赵员外可愿?” “愿意,愿意!白先生尽管带走!” 赵员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白先生反悔。 白先生上前,走到榆木童子身边,伸出手来。 榆木童子似乎看懂了,伸出手,拉着白先生的手。 白先生牵着榆木童子,笑道: “既然你以后跟着我了,那便再给你取个名字。 你生于赵府,那便姓赵,名若愚,如何?” 榆木童子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名字。 从此以后,他便叫赵若愚。 赵员外听说要让童子姓赵,很是不情愿,但白先生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反对的话,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反对。 几个孩童见赵若愚要跟白先生走,都是不舍,上前告别。 赵若愚痴笑着,和几个小伙伴告别。 “白先生放心,这次不会让您白出手的,稍后我就让人从府中调500石粮食,开粥棚,救济贫苦百姓!” 这两个月来,赵员外等人也知白先生本身是个不求名利的,所以直接用这种方式作为报酬。 白先生欣然答应,之后便拉着赵若愚的手离去了。 要是平日,赵员外肯定要留下白先生好好款待一番的。 可现在,他只想快点送走赵若愚,也就没有留客。 倒是府中孩童很是不舍,还想再送赵若愚,但被赵员外让人拦下来了。 他可不想自家孩子再和妖怪有什么牵扯。 赵府之外,有一名阴差看着白先生带走了赵若愚,便回城隍庙复命了。 城隍庙遵循的是赏善罚恶原则,对妖魔鬼怪也一样。 赵若愚从未害人,属于无善无恶一类,城隍庙也不会多管。 白先生带着赵若愚回了家中,白夫人见他带了个孩子回来,顿时痛哭流涕,以为是白先生的私生子。 白先生一番解释之后,白夫人知道这是个妖怪,有点害怕。 但见赵若愚一副呆傻的模样,又不是很怕了。 倒是半大少年白遥,见到赵若愚很是开心,知道他是妖怪后,更开心了,拉着赵若愚到后院玩儿。 白遥一个劲儿的怂恿赵若愚展示自己的法术。 赵若愚会的法术不多,都是些简单的草木类法术。 比如让木陀螺自动旋转、毽子不落地、竹蜻蜓自动飞行之类的。 白遥见此,双眼放光,告诉赵若愚不能泄露自己会法术。 之后,拉着赵若愚去找城中的小伙伴玩儿。 和他们斗陀螺、踢毽子、转竹蜻蜓 玩儿到下午,白遥成功将一群小伙伴欺负哭了,还赢了一块小伙伴舍不得吃的糕点。 回家之后,这事被白先生知道了。 白先生当场就上了家法,狠狠收拾了白遥一顿,让他再不敢卖弄舞弊。 之后,又拉着白遥去人家家里道歉,奉还一盒糕点赔罪 这次夜明没有跟着一起去,留在了白先生家里。 赵若愚也在家里,白夫人一开始还不太敢同赵若愚交流。 说了几句话之后,发现赵若愚还挺可怜的,连话都说不流利,似乎也不太聪明。 白夫人的同情心被勾起,对赵若愚的戒备降低了很多,帮他洗了脸,让他到白遥的房里去休息。 其实赵若愚不用休息的,但还是听话的躺在床上睡下了。 等白夫人离开房间后,夜明穿墙进来了。 此时它保持着少年夜明将军的模样,来到了赵若愚身边。 赵若愚睁开眼,看到了夜明。 认出他就是白天拘拿自己的存在。 “是你,抓我。” “我是在帮你。” “帮我” 赵若愚似懂非懂,保持着白夫人离开前躺在榻上的动作,显得十分乖巧。 夜明发现赵若愚确实不聪明,直接问道: “你之前分身的法术能让我看看吗?” 赵若愚闻言,先是做出思考的动作,思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张口,吐出一团气来。 夜明接过这团气,看向里面的内容。 是一门叫做“榆木分叶法”的法术,可以将自身分成很多份,藏身在不同人身上。 只是这是赵若愚修炼多年的法术,且完美适配榆树,其他人修炼效果会差很多。 夜明看了一遍这法门,觉得有很多可取之处,便收下了。 “我也不白占你的便宜,给你这个。” 夜明取出记载“青牛参同契”的牛皮,将其覆盖在赵若愚头顶,一点牛皮。 “青牛参同契”的内容便刻印进了赵若愚的脑海中。 夜明收起牛皮,正打算离开房间,找个安静的地方研究“榆木分叶法”时,却见赵若愚一阵摇头,将“青牛参同契”的法门给摇了出来,消散在空中。 夜明:??? “你这是干什么?” “太难了,学不会。” 赵若愚呆呆地说道。 “” “青牛参同契”真不算难,这门功法全靠水磨工夫修炼,一点点磨出来的,吃毅力,但不吃天赋。 没想到赵若愚连这也学不会,这天赋也太差了。 真亏他能修炼成精,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 夜明又试着让他记下“正玄五行法”,结果也是一样,完全记不住,更学不了。 这下夜明也没辙了,头一次遇到资质这么差的,真不愧是榆木疙瘩,名不虚传。 但想来那乞丐怪人不会平白做这种事,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只是一时无法参透其人用意,夜明也不急,反正从那人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对自己是没什么恶意的。 不然自己恐怕早就完蛋了,又岂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又过了一阵子,白先生带着一脸不情愿的白遥回来了。 对于和赵若愚挤一间房,白遥完全不在意,反而觉得有意思。 夜明也不打扰一家人,自己找了个角落藏着,开始研究起“榆木分叶法”。 这法门很简单,但却是配合榆树本身施展的,要想改造的适合自己用,还要费一番功夫。 好在夜明本身只是一团魔气,没有固定形态,改造法门的适配性要求也较低,不是很难。 就这样,一夜过去。 次日一大早,白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自从意识到胥国将要不长久之后,白先生就下定决心放弃在府城的家,全家搬去老张村。 因为延化府的地利和繁华决定了,一旦天下大乱,这里将是兵家必争之地。 白先生不愿家人卷入兵燹之难,选择走为上策。 这一趟,还有一队民兵陪同护送,问题不大,应该能顺利回去。 第44章 老僧收恶鬼 天空点点雪花飘落,白先生坐在牛车上,伸手接了一点雪花在手。 “今年的雪下的有点小啊!” 感叹一句后,队伍继续前进。 有民兵保护,一路倒是安全。 今年下雪小,也有雪小的好处,起码不会冻死很多人。 城外还是有不少的人处在饥寒交迫中,几个月的救灾,只是保证这些人饿不死罢了,活着的人,仅仅只是活着。 白遥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地不得了,拉着赵若愚在地上跑来跑去,很是开心。 此时,正在白先生玉佩中的夜明感觉到情况有变,有东西在接近! 不多时,忽然阵阵寒风袭来,众人瑟瑟发抖,全身冰凉,紧接着,众人感觉腹中空空,饥饿难耐。 不少人忍不住直接吃起了随身携带的干粮。 白遥也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甚是难受,想要吃东西。 白先生没有感到饥饿,但见周围人的表现,意识到了问题。 “所有人都到我身边来!” 知道自己有些异于常人,白先生直接将众人叫过来。 果然,随着接近白先生,那种莫名的饥饿感消退了不少。 众人好奇张望,只是天空白茫茫一片,除了小雪以外,看不见其他。 赵若愚歪着脑袋,含着一根手指,呆呆地看着天空。 不但是他,夜明也在观察天空中的情况。 在凡人看不到的视角下,此时的天空中,正在发生大战。 一群阴差手持锁链、幡旗,将一个鬼物围在中间。 为首者是一个宽袍大袖,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模样的阴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延化府城隍大人。 在其身边,另有两人相助,这两人一人持帛书玉笔,一人持锁链弯钩,正是赏善罚恶二司司正。 阴差们以这三人为首,将那鬼物团团围住,使其不得脱困。 再看那鬼物,是一个干枯消瘦的人形鬼怪,那鬼怪全身上下瘦的不成样子,可以说只剩下骨头、经脉、皮肤贴在一起,不见一丝血肉,脸色用面黄肌瘦来形容,都已经是莫大的夸奖了,唯独腹部下坠隆起,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但这鬼物可比一般的饿死鬼强了不知多少。 尽管从没见过,但只是一眼,夜明就确认了,这就是那个“三千饿死鬼”! 府城隍一手持玉印,一手持打魂鞭,对三千饿死鬼发动攻击。 玉印发光,照的眼窝深陷的饿死鬼睁不开眼,打魂鞭“啪”的打在三千饿死鬼身上,打的青烟直冒。 三千饿死鬼口中发出虚弱的疼痛叫声,干枯的手臂伸出,拍在打魂鞭上,抵挡府城隍接下来的攻击。 一旁的赏善罚恶二司司正也一起发动攻击,周围的阴差不断缩小锁链和幡旗所编织的包围圈的大小,不断减少三千饿死鬼的活动范围。 三千饿死鬼陷入了极大被动,被打的不断虚弱吼叫。 眼看就快要将它拿下了,但出手的阴差们面上不但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反而一个个神色肃穆,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三千饿死鬼。 在被一番痛击之后,三千饿死鬼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叫声。 这大叫声一出,包围它的锁链大网都开始剧烈颤抖,似乎随时会破碎一般。 三千饿死鬼向前冲去,双手上似乎充满了力量,不再虚弱,直接正面和府城隍拼斗,竟然不落下风。 幸而有赏善罚恶二司司正从旁协助,才能保证勉强压制住它。 但这并没有能击败三千饿死鬼,只见三千饿死鬼手中鬼力凝聚,手中出现一根白骨大棒。 三千饿死鬼手持白骨大棒,继续攻击,颇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气势。 府城隍再次使用发光玉印,压制三千饿死鬼,打魂鞭发威,与三千饿死鬼对拼。 二司司正也全力攻击,让三千饿死鬼没法全力针对府城隍。 三千饿死鬼在对方的配合之下,虽然未曾落败,可也始终无法逃离,周围的锁链大网再次笼罩过来。 只是这三千饿死鬼到底不是易于之辈,手中又出现一根白骨大棒,继续与阴差们大战。 面对使用两根白骨大棒的三千饿死鬼,众阴差合力,也没能拿下,只是将其困在中间,令其无法逃离 下方的人群看不到上空的战斗,但都感觉很难受,不少距离白先生稍远的人感觉饥饿难耐,吃完了带的干粮,就要去一旁的草丛找树皮、草根吃。 白先生见赵若愚的举动,猜到周围有古怪,赶紧带领众人远去。 一行人走出了约莫五里地之后,这才感觉好受些,那种饥饿感开始消退。 这时,白先生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处高耸斜坡顶上,有一个眉须洁白的老僧正在遥看远方天空,看其观望的方向,正是他们来的方向。 白先生感觉老僧可能知道些什么,吩咐众人在此等待,独自上了斜坡,见到了老僧。 “晚生白谦,见过法师。” 白先生行了个书生礼。 老僧见到白先生,也是一笑: “老衲金鸠寺宏贤,见过居士。” “法师是金鸠寺高人?” 白先生有些意外。 宏贤老僧微笑点头。 玉佩中的夜明也是意外,金鸠寺名头可不小,与智素和尚所在的少觉寺,以及金鹏寺,号称佛门三大寺。 “法师在此作甚?” 白先生问道。 “老衲来此,自是为了降服此处恶鬼。” 宏贤法师指着远方道, “那恶鬼现下正在与城隍阴差缠斗,老衲便是要助众阴差一臂之力。” 白先生问道: “法师距离那边可不近,这么远,如何援手?” “关键时刻的援手,只需一击便可,老衲正在此蓄力,稍后出手时,还请居士站远些。” 说着,宏贤法师单手合十,对着白先生一礼,继续面对那边的天空,双目紧闭,口中默念佛经,一手缓缓盘着念珠,一手掌着一个金钵盂。 白先生见此,也不再打扰,退远了些,观察着老僧。 夜明从这里看向远处的战场,阴差们与三千饿死鬼的拼斗已经到了双方见红的地步了。 府城隍都被白骨大棒打中了好几下了,那三千饿死鬼也被打的一身是伤,身躯暗淡了不少。 只是,无论阴差们怎么努力,也无法杀死或是抓住这三千饿死鬼,再打下去,虽然可以让着三千饿死鬼重伤,但还是免不了让其走脱。 那样的话,过一段时间,这鬼物又会恢复过来,那阴差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三千饿死鬼又被府城隍打魂鞭击中,打的身体左摇右晃之时。 站在斜坡顶上的老僧,睁开了眼睛。 将手中金钵盂扔出,那金钵盂飞出,眨眼间,便已出现在了五里之外的空中,一股强力金光从金钵中释放而出,瞬间将三千饿死鬼定住。 随后,金光回收,连同那三千饿死鬼也一起收进了金钵之中。 金钵一闪,呈一道金色弧线划过天空,飞落回老僧手中。 金钵落在老僧掌中之后,居然还在颤动,显然是里面的三千饿死鬼还在挣扎。 老僧见此,将手中念珠也丢尽了金钵中。 那金钵立马安稳下来,再无动静。 如此,老僧略点头,微微一笑,单手合十,口诵佛号。 远处的府城隍等阴差也飞了过来,见到老僧,致意感谢。 老僧与府城隍等阴差寒暄几句后,说道: “此鬼怪因饥荒而生,怨气极重,难以除灭,老衲要将其带回寺中镇压,还请城隍通融。” 城隍自然没有意见: “那便辛苦法师了,此番援手,延化府谨记在心。” 老僧合十回礼,双方又聊了几句后,众阴差离去。 这时,老僧才又看向白先生。 虽然不知刚才老僧在同谁说话,但显然现在已经说完了。 “法师,方才金钵之中收下的,是何邪祟?” “此鬼物名为三千饿死鬼,乃是此次饥荒死难灾民怨气所生” 老僧解释了一遍,又将目光看向了躲在一棵树后偷看自己的白遥,以及一旁呆呆地赵若愚。 “这小妖倒是有几分慧根的,将来若是福缘到了,兴许会有所成就。” 白先生闻言,有些意外: “他名叫赵若愚,是在下昨日在城中赵员外家” 解释了一遍赵若愚的来历。 “哦,看来居士你也是个有福缘在身的,倒是老衲看走眼了。 这小妖看去呆傻,只是因为心窍未开,顽真未去,若得机缘,开了心窍,解化顽真,则未来可期。” 老僧看着赵若愚,笑着说道。 “若法师有意,可收他为弟子。” 白先生知道面前是位高人,自然希望赵若愚能有个好前程。 老僧摇头: “他的福缘不在老衲处,若是带走,只怕误人子弟。” 说着,老僧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老衲这里有一本‘木鱼心经’,居士若有空闲,可每日为这小妖诵念一遍,兴许对他开心窍有所帮助。” 白先生没有拒绝,大方收下: “如此,在下那替若愚谢过法师了。” 一旁的赵若愚好像懂了点什么,跟着做了一个感谢地动作。 白遥见此,也跟着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老僧送了“木鱼心经”,也不再逗留,笑道: “居士,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缓步下山去了。 虽说是缓步,但前一刻还在此,下一刻就去到了几十丈外,再一步,便已看不到其人影了。 “爹,这老和尚是神仙吗?” 白遥好奇的问道。 “是得道高僧。” “既然是得道高僧,为什么不阻止饥荒呢?反而在饥荒之后,才出来收走恶鬼?” “因为,普通人的事,需要普通人自己解决啊! 遥儿,记着,不要想着去依靠什么神佛,解决问题,始终都要我们自己来。” “哦,我还以为爹爹你见识了老神仙的本事后,就想着去求仙问道呢!” “求仙问道是修行,我等自红尘泥溷中行走,又何尝不是修行。 而且,我认为,红尘之中的修行,更甚求仙问道的修行,否则,这些高人明明都有了超脱世俗的本事,为何又要扎根在红尘中呢?” “额,听不懂!” 白遥挠了挠脑袋,听不懂自家老爹的意思。 白先生笑了笑,道: “明不明白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一直在这红尘中,迟早都会明白的。” 说着,一群人再次上路。 玉佩中的夜明也是一知半解,感觉白先生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令魔费解。 第45章 老龟田不昧 白先生回了村中后,每日仍是教导学生。 只不过他现在带的学生数量有点多了,足有近百人。 为此,几个村子一商量,又请了两位先生一起来教学生。 相对来说,白先生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些。 每日都会为赵若愚诵念一遍“木鱼心经”。 只是赵若愚在听了“木鱼心经”之后,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夜明也很感兴趣的凑热闹,跟着一起听。 随着白先生开始诵念,夜明顿觉头痛无比,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虽说他并没有头脑之说,但那种痛苦是做不了假的。 夜明慌忙逃出了屋子,出了屋子,感觉轻松多了。 随后,夜明又感觉好羞愧。 自己身为一个大魔头,面对普通人念的佛经,居然逃跑了,这太丢人了。 这可不行,要是连这么点经文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天下无敌? 夜明下定了决心后,又回到屋里,继续听白先生念经文。 那种疼痛感让夜明难受不已,当真是生不如死的感受。 只是在疼痛一阵子后,夜明发现,除了痛苦,这经文居然有削弱自己杀戮本能的力量。 要知道,它这几个月以来,已经觉醒了十几种魔道法术了,因为都没有激活的原因,导致杀戮本能越来越强。 上一次为了对抗杀戮本能,自己在香炉中憋了两天,才勉强克服下来。 只是再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克制不住。 没想到这“木鱼心经”居然有消磨杀戮本能的能力,让夜明十分意外。 作为一个立志要天下无敌的魔头,怎能被自己的本能掌控,应该是自己掌控本能才对! 念及至此,夜明不但每天来认真听白先生诵经,自己还找机会,将整篇“木鱼心经”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文小姐那边还是每天必去的,现在文小姐的头顶完全被夜明当做闭关处了,凡是修炼,必是落在文小姐头顶。 由于市面上的小说总共就那么些,新出的很少,夜明只好找来了一大堆奇闻轶事,稗官野史之类的作品带回来给文小姐看。 没想到,文小姐对这些也很喜欢,没多久就迷上了。 这天,外面下着细细小雪,文小姐窝在被子里,旁边放着火盆,手上拿着书,悠闲的看书。 夜明在她头上修炼,过了一会儿,从夜明黑烟团的本体中分出了一团指头大的黑烟。 那黑烟飞来飞去,似乎脱离了夜明本体也能长存。 夜明见此,略感满意。 这是它最近修炼“榆木分叶法”参悟出来的,成功分出了一个小小的分身。 它也不指望这分身能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能操纵愿力,召唤愿力法身便可。 那样即便自己本体不在村子里,分身也能作战,保卫自己的地盘。 夜明本体不动,分身与它异体同心,自然知道它的意思,直接飞去了祠堂中,成功驾驭了香火愿力。 夜明见此,甚是满意,这样,以后自己就能干更多的活了。 呸呸呸,是可以偷懒了! 次日,夜明辖下的岳家村发现了异常情况。 村民在打井的时候,发现了奇特的东西,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 那巨型黑石刚好挡住了打井的最佳位置,令人着恼。 村人费了老半天的劲儿,也没有打穿那黑石。 钢钎都打断了,也不能撼动黑石。 不少人认为是老天惩罚,不让他们在村里打新井。 村长听到传闻,有些害怕,跑到“夜明将军祠”报告了这件事。 夜明听说后,很是好奇,直接瞬移到岳家村,来到了新打的井口,往下望去。 入眼所见,便是一股浓重的妖气。 在夜明眼中,那黑石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个妖怪的壳! 再仔细一看,这下面的,分明是一只巨型大龟。 村民打的井,正好在大龟的壳上。 夜明见此,进了井里,落在大龟的背上。 “醒来,醒来!” 连续呼唤了几声,回应夜明的是大龟的呼噜声。 “你老婆跟别的龟跑了!” 夜明又喊了一句,大龟还是没反应。 “你的龟子龟孙投奔别人了!” 仍然没反应。 “再不起来,就不给你留饭了!” “大胆,谁敢不给我留饭!”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吓了夜明一跳。 井下的土石都松动了,大龟的头颅和四肢从龟壳中伸了出来。 “饭,饭呢?” 大龟在土中望来望去,没有见到吃的,感受到夜明落在自己背上,顿时不满道: “你这土地老儿好生没规矩,我在此睡得好好的,何苦扰我睡眠,消遣于我?” “龟兄,你没发现自己挡着村民打井了吗?” “打井我为了睡个好觉,都躲到这里来了,怎么还有人能找到我!” 大龟十分不满,但很快又说道,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我这就离开。” 说着,就要施法遁走。 夜明开口道: “不急,小神夜明,还不知龟兄怎么称呼?” “田不昧。” 大龟报了自家名姓,又问道, “你还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田兄怎么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找地方睡觉了。” “小神是说,田兄为何选在这里睡觉?” “因为这里安静,四十年前,我来这儿的时候,这里一片荒郊野岭,无人打扰,十分适合睡觉。” “原来如此,既然田兄醒了,想来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不如和小神聊聊天如何。 小神对修行界很多事都有兴趣,想必田兄睡着这么多年,对于外面如今的局势也不清楚,正好小神可以为你介绍一下。” 这田不昧一看就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存在,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夜明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肯定要多问问他知道的。 田不昧闻言,觉得夜明说得有理,答应了下来。 夜明邀请他到老张村祠堂后殿一叙。 田不昧身形巨大,比一座小房子都大,好在他修为精深,可以随意变化形体,化作了普通乌龟大小,跟着夜明一起去老张村。 沿途,他发现,眼前这个土地老儿不一般,似乎管着很多个村子。 一问才知道,夜明居然管着17个村子,这可让田不昧吃惊不小。 这土地老儿看着年轻,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想必也是上百年的老牌土地! 到了老张村的祠堂,田不昧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这土地,瞧瞧这祠堂,比一般的县城隍庙都气派,看样子是花了不少钱的。 夜明邀请田不昧进了后殿,奉上了一杯香火茶水,请田不昧尝尝味道。 田不昧尝了一口,发现愿力浓厚的茶水,味道也是不错的。 虽然他不修愿力,但也觉得舒泰。 夜明见他喝下香火茶水一脸享受的表情,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没什么孽力的妖怪,否则绝不可能没点反应。 确认这家伙不是心怀不轨后,夜明热情的同田不昧聊了起来。 田不昧也几十年没和人交流了,倒也乐意和夜明说些话。 这家伙不愧是乌龟成精,耐性当真不一般,和夜明聊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疲惫,反而愈发的神采奕奕。 夜明见此,甚是高兴,将田不昧视为知己,继续畅谈。 就连除夕夜,村民们都在放爆竹庆祝时,他们俩也没有出去,都在那里聊天。 文小姐的小院中,绿衣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除夕夜,小姐会不开心,似乎有点失望。 那感觉,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来一般。 难道是小姐想家了? 老爷也真是的,把小姐丢在这里真就不管不顾了,马上新年了,也不说派人来接小姐回家看看。 绿衣对卢员外不免有点意见。 正在聊天聊的开心时,夜明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虽然它并没有后背。 似乎 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时,对面的田不昧正讲到自己听说的一个失信于人的故事。 夜明眼前一亮,对了,除夕夜也是鬼怪横行,阴气浓重的日子,文小姐不会有事? 念及至此,夜明主动提出改日再聊,他还有事要处理。 田不昧闻言,有些不满,什么事能有好友之间聊天更重要? 但他也是知道轻重的,意识到今晚是除夕夜,对于土地来说,可能是比较忙的时候。 夜明瞬移到上河湾,一路飞到了文小姐的小院中,落在了文小姐头上。 还好,今晚的阴气不是很重,问题不大。 见文小姐没问题,夜明就想着要不要再去找田不昧聊天。 这时,文小姐扶了扶发簪,面上露出笑容,上前拉着绿衣的手: “绿衣,我们也到村里去玩儿!” “小姐,你没事了?”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一直很好啊!” “哦,那我们去!” 绿衣猜测可能和小姐一直没说的秘密有关,但既然小姐不说,那就不问好了。 两女拉着手,难得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只是这年头,大家都穷,村子里实在没什么好玩儿的。 再加上今晚又在下小雪,主仆俩玩了一会儿,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回了小院。 之后,主仆俩玩起了女孩子间的小游戏,夜明全程目睹。 次日,夜明收到了许多村民祭拜自己的愿望,好多人都是来还愿的,说是神仙吃了自家供奉的食物,都来求神仙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富贵等。 等等,神仙吃贡品? 自己从来不吃那些东西的。 不对,现在祠堂里的确有一个“神仙”。 “田兄,村民的贡品,是你吃的?” “咳咳,反正我见你也没有吃的打算,索性就帮你吃点儿了” 你那是吃一点儿吗? 自己名下17个村子的贡品,全给你吃了,这叫一点儿? 算了,夜明还是大气的,没和他计较什么,吃就吃了。 两人,额,两个不是人的又聊了好几天时间,最后是田不昧又犯困了,要找地方睡觉,这才结束话题。 这时,夜明说道: “田兄,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交易,什么交易?” “我想和交换你的修行功法。” “我的,修行功法,这个你拿什么换?” “这个如何?” 夜明将青牛参同契的功法总纲给田不昧看了下。 田不昧见此,立马开口道: “没问题,换,现在就换!” 那一瞬间,夜明感觉自己可能亏了 第46章 工具猫泪玲 在拿到田不昧的功法后,夜明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修行年纪大,不代表他的功夫就好。 比如田不昧的“归灵养元经”,就是一门专注养炼元气的功法。 这门功法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涵养元气,固本培元,为修行之路打下深厚的底子。 但这也是其唯一的优点了,除此之外,这门功法,没什么战斗力,没有什么特别法术,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攻防能力,处处透露着平庸。 田不昧自身的防御根本不来自功法,全都仰仗自己的壳。 看着田不昧的功法,少年夜明将军模样的夜明皱起了眉头。 而拿到了“青牛参同契”功法的田不昧喜笑颜开,一张乌龟老脸都要笑出花了。 “咳咳~~” 似乎意识到自己赚大了,田不昧干咳两声道, “那个,说好了等价交换,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说着,张口吐出了一枚小小龟壳。 “这是我百年前褪下的壳,可大可小,变化随心,可以炼制成各种宝物,也可以用作卜筮。” 见田不昧又给了一面龟壳,夜明的脸色总算好了点。 “这样,我再另外教你一门防御法术,这样总该够了?” 田不昧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便宜占大了。 夜明难道能拒绝吗? 自然是接受了。 田不昧教的防御法术脱胎于乌龟一族的防御,效用倒是让夜明惊讶了一下。 法术名为“元归罩”,防御力十分显着,是田不昧的保命神通,也算是龟类妖怪的拿手绝活。 得了功法、龟壳、法术三样后,夜明总算感觉不是那么亏了。 “土地老夜明老弟,其实老哥哥我这里还是有些其他收藏的,考不考虑再跟老哥哥交换一些其他东西。” 夜明黑着脸:“你的妖丹交换吗?” “额,困了困了,困死了,不聊了聊了,以后有空老哥哥再来找你,后会有期!” 田不昧生怕夜明反悔似的,一溜烟跑了。 别看这家伙是个乌龟,跑起来真是一点不慢。 送走了田不昧,夜明叹了口气,也开始研究起交换来的几样东西。 其实他还是能接受的,毕竟交换了“青牛参同契”又怎么样呢? 自己还是记得功法的,又没有失去这门功法,反而又得了其他好处,也不算有多亏,只能说是田不昧赚了。 对,他赚了,但自己没亏! 本着要在功法上把损失的补回来的想法,夜明认真研究起这“归灵养元经”起来。 虽然这门功法在其他方面都极为平庸,但这涵养元气、固本培元的功能倒是一点不虚,相当有可取之处。 夜明研究了一阵后,得出结论,这门功法能够为自己日后成为盖世魔头打下坚实基础! 有了这个判断后,夜明修炼了起来。 或许是与功法同源的原因,修炼了“归灵养元经”后,再修炼“元归罩”,难度比预计的低了不少。 就这样,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夜明天天在文小姐头上闭关修炼。 祠堂那边则全都交给了分身去管,有什么邪祟进村,都会被分身利用愿力打败。 转眼间,就是一月底,二月初了。 要是以往,这个时候恐怕还在下雪,可是今年,雪早就停了,天空下的是小雨。 对此,夜明不甚在意,能下雨就好,只要不是大旱,其他无所谓。 修炼了一个多月,它已经练成了“元归罩”,“归灵养元经”也修炼入门了。 夜明离开了文小姐头顶,它决定,是时候出发,去找泪玲所说的密藏了。 当天夜里,夜明化作老者形象,在老阴山外围林子里等待泪玲。 许久,泪玲出现。 “主人” “带路,去密藏。” 夜明的话让泪玲心头一沉,一直以来,她就怕夜明要去找密藏,一旦得到密藏,自己失去价值,那后果 身为九命猫妖,泪玲比谁都想活着,一点儿不想死。 尤其是死在这魔头手里,恐怕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肯定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还不走?” 夜明淡淡的催了一句,泪玲心头一紧,连忙说道: “这就走,主人请随我来。” 说着,变成了一只野猫,在山间奔跑。 夜明化成一团黑烟,钻进了牛角香炉中,香炉直接挂在野猫的脖子上,好似一个铃铛一般。 泪玲: 这么懒的吗,连赶路都要人带着。 这还是夜明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 有多远呢? 要一路到达——隔壁灵璧府。 是的,泪玲所说的密藏,就在灵璧府的深山中。 距离延化府也就四百多里。 泪玲的速度不慢,次日凌晨,就到达了灵璧府境内。 灵璧府境内,寺庙众多。 主要原因是连续几任选在这里作为封地的公主都信佛,包括现任的灵璧公主,也是虔诚的佛徒。 泪玲在山中穿行,不多时,就见到在深山中有一寺庙。 面露厌恶之色的泪玲不敢接近,只得绕路,选择从附近一个村镇经过。 那个大型集镇是有土地的,泪玲只敢在集镇外经过。 而且,现在夜明不许她再杀人、吃人了,她也就没有害人的必要了。 经过村外一处人家屋外的时候,泪玲停下来了。 看着那家渔人挂在院子中晾晒的鱼肉,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虽然成妖了,到底改不了吃鱼的爱好。 只是一想到夜明还在脖子上挂的香炉里,泪玲就有些颓然,正要悻悻离开时,却听夜明说道: “想吃的话,与人等价交换就好。” 泪玲闻言,很是意外,这魔头什么情况,是它的人设弄错了? 夜明没有再说什么,恢复了安静。 泪玲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可以多拖一拖去往密藏所在地的时间? 有了这个想法,泪玲一跃,进了草丛中,接近了那渔人家。 四处打探了一圈,泪玲发现渔人的老母亲卧病在床,病因似乎是摔断了腿。 泪玲见此,跳到屋顶上,对着渔人老母亲吹了一口气。 “哎呀~~” 渔人老母亲发出痛苦的叫声。 外面正在晾晒鱼干的渔人闻声,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冲进了屋里。 “娘,你怎么?腿又疼了?” “疼,疼死了!” 渔人老娘一边说,一边摆腿。 渔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你的腿能动了?” 被他这么一说,渔人老娘也反应过来。 刚才突然腿痛,然后,腿就好了。 渔人大喜,直呼“菩萨保佑”。 娘俩高兴了半天,渔人这才想起自己的鱼还没晒好,赶忙出去看。 结果发现,这么一会儿,外面少了五条鱼 一个幽静的山洞中,夜明以老者的形象,正坐在地上烤鱼,五条鱼在它的烘烤下,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夜明还不忘多撒点盐。 泪玲坐在一旁,不太敢靠近,不知是怕火还是怕夜明。 鼻间轻轻嗅着烤鱼的香味,泪玲敢怒不敢言。 就说这个老魔头没安好心。 自己做了好事,交换的五条鱼,结果全被它抢去了,没天理了。 好,跟一个魔头,也没法讲什么天理之类。 不多时,五条鱼被烤的金黄香嫩,只是闻一闻就让人食指大动。 夜明将鱼放在嘴边,用鼻子嗅了嗅。 “可惜老夫是魔,对这凡间美食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知有谁想吃啊!” 泪玲闻言,看向夜明促狭的眼神,顿时明白,这老魔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呢! 才不要让它随意取乐,就不回应它! 不对,要是不回应的话,它会不会生气,然后 想到这里,泪玲立马怂了。 “主人,你不吃的话,能不能给我尝尝呢?” 泪玲拿出了女妖魅惑人的本领,讨好的问道。 “哦,你想吃啊,早说嘛,老夫又不是什么恶魔,你要,老夫给你就是了。” 泪玲就要伸手去接,谁知夜明又一收手: “给你吃没问题,但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主人请吩咐。” 蓝波寺,灵璧府众多寺庙中不慎起眼的一座寺庙,平时香客也不多,一向很是幽静。 此时已至午夜,僧侣们基本都已经休息了。 也没个放哨站岗之类的,寺里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变成野猫的泪玲看着黑夜中的蓝波寺,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老魔竟然让自己去偷这座寺庙供奉的舍利子! “去,鱼你都吃了,事请也要做。” 夜明变化的老者,轻松地说道。 泪玲不说话了,真是 没办法,不敢反抗这个老魔头,只好冒险一试了。 她也好奇,这老魔头要舍利子干什么,不可理解。 其实夜明就是纯好奇,金丹、妖丹、阴丹对它来说都不算稀奇了,唯独舍利子,没具体接触过。 再加上之前同智素和尚交流时,知道了很多舍利子的妙用。 只是有一点,舍利子的作用都是对于佛门中人来说的,其他人得到了也没什么用,所以一般也没人打舍利子的主意。 但夜明就是想看看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有什么特别的。 泪玲一万个不情愿的偷偷进了蓝波寺。 幸运的是,蓝波寺中人是真的没有警惕之心,基本都在休息,泪玲成功潜到了大殿房顶。 只是,大殿她却不敢下去,大殿中的佛像对于妖魔来说,那可不是摆设,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大殿的佛光消杀。 泪玲观察之下,发现舍利子就供奉在大殿佛像手中的盒子里。 泪玲化作人形,找来一根绳子,将绳子编成网状,在前端涂上粘性较强的松脂,随后将绳子放下去,在网到盒子后,没有急着往上拉,等到松脂粘的更紧了些,这才往上拉。 顺利将盒子拉了上来,泪玲不敢伸手去碰,用一个挖空的木碗,将盒子放进去。 东西到手,泪玲再不敢停留,做贼似的带着东西就走了。 在后山找到了藏身在此的夜明,将东西交给夜明。 接下来,就出现了让泪玲大吃一惊的一幕。 自己碰都不敢碰的东西,这老魔竟然直接拿,还是将那舍利子直接拿在手里,不是拿的盒子! 这老魔,修为到底有多高? 居然强到可以完全镇压舍利子! 夜明才不管泪玲的惊讶,只是在细细观察这枚舍利子。 之前通过与智素的交谈,夜明就确定了,舍利子所以伤害妖魔鬼怪,是因为孽力。 舍利子遇到孽力会爆发,可夜明身上一点孽力没有,舍利子自然也就不会爆发了。 当然,它自是不会同泪玲解释的。 第47章 灵昧真人遗泽 舍利子作为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产物,是其一生所悟佛法凝聚而成的精华。 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是宝物,对于他人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执迷于舍利子中的道理,很可能会被渡入佛门,当场皈依。 佛门道理也是最不怕泄露的,就比如之前宏贤老僧大方赠予赵若愚“木鱼心经”之举。 佛门的道理一旦去深入研究,就很可能被渡化,成为其中一员。 所以,佛门对自家佛法向来不藏私,谁愿意学,一定教你。 而现在,夜明就是在直接窥探舍利子中的佛法,看的泪玲神色惊疑不定。 这魔头居然敢去直接窥视佛法道理,不怕自身被渡化吗? 别的魔头可能会对佛法避之不及,但夜明不一样,它不怕,甚至还隐隐有点兴奋,想看看这佛法能拿自己怎么样。 很快,夜明就听到了大量的梵音声在耳边响起,不断阐述佛法,劝人向善。 夜明来者不拒,对这些道理照单全收。 吸收下这些道理,又有新的道理涌来,夜明继续吸收。 后面,夜明干脆找了个山洞,坐在那里吸收起了佛理。 泪玲有点看不懂夜明的行为了,这老魔是想要主动遁入空门吗? 次日一早,蓝波寺僧人发现舍利子丢失了,大急。 唯独方丈不着急,直言盗走舍利者,迟早会皈依我佛,将舍利还回的,让众僧人不必担心,各做各的事去。 众僧人闻言,这才安心,各自做事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 转眼间,九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还舍利子。 这下方丈犯起了嘀咕了,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可这时候,再想找丢失的舍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夜明在山洞里一连呆了九天时间,这九天,它都在消化舍利子中的佛韵,一副看起来要皈依佛门的样子。 直到这天夜晚,夜明睁开了眼睛,身上依旧魔气森森,并没有皈依佛门的情况出现。 泪玲这些天一直在附近活动,见到夜明结束,连忙看来。 发现这老魔头一点事儿没有不说,精神好像还更好了,不由的吃惊起来。 其实夜明这些天全都在用自己的杀戮本能对抗舍利子中的佛韵。 由于它从没杀过人,杀戮本能已经越积累越夸张了。 仅凭白先生诵经,已经有些不管用了。 所以夜明想到了用舍利子佛韵来消磨杀戮本能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不但消磨了大量杀戮本能,夜明还学到了这枚舍利子主人生前修行的佛法和神通。 这位高僧修行的佛法,名为“观音大慈经”,还有几门佛门神通,如金刚指、金刚掌、金光印、荡魔佛光之类。 另外还有一些经文,如驱魔经、驱鬼经、镇妖经等。 当然,要是让夜明来用的话,就全都是魔化版的了。 嗯,经文除外,那东西不好改。 修行完毕,夜明将舍利子放回原本的盒子中,对泪玲说道: “去,把东西还回去。” 泪玲: 还东西就简单多了,直接远程扔到大殿门口就完事了。 寺里加派了值夜人手,听到大殿前动静,赶紧来人。 结果发现被扔在大殿门口的舍利子。 立马有沙弥赶忙跑去报告方丈 蓝波寺之事的后续夜明并不关心,它又将香炉挂在泪玲的脖子上,让泪玲赶路。 现在的泪玲,内心是绝望的,这个大魔头太恐怖了。 舍利子中的佛法都对它不起作用,反而还使它变强了,这太恐怖了。 泪玲实在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对抗它,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夜明却是在考虑着修炼出真魔之躯的事。 它现在本体还是一团魔气,修炼出真魔之躯,才算是踏上了魔道修行的第一步。 而这一步,对于魔的修行来说,至关重要,关系到以后的前路。 就这样,两个心思各异的妖魔一路赶往目的地。 凌晨时分,泪玲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深处。 这里瘴气弥漫,终日不见天日,毒虫野兽遍布,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泪玲特意散发出一些妖气,将山中的野兽全都吓跑了。 “主人前面就是目的地了” 泪玲无精打采指着前方山壁的一处窄窄的石缝。 要不是有泪玲指点,一般人都不见得能发现。 夜明通过极阴眼,看到那石缝中有丝丝道韵流转,便知泪玲应该没有说谎。 懒洋洋的从香炉中飞出,化作老者模样,来到石缝前。 夜明一拍胸口,一枚散发着强大道韵的金丹出现,正是老牛当初留下的金丹。 夜明一直没有炼化这枚金丹,此时用来共鸣这处密藏,倒是正好合适。 感受到金丹散发的道韵,石缝中的道韵猛然增强,一股吸力突然冒出,“嗖”的一下,将夜明吸了进去。 外面的泪玲见此,很想趁机逃走,可想到一魂一魄还在这老魔头手上,跑到那里都没用,只好放弃了,在外面安心等待 夜明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山腹中。 这山腹较为宽广,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一个主室。 山腹周围的山石上都刻有阵法道纹,山腹的中央,摆有一张桌案,案上横放着一柄剑和一纸书信。 在桌案左边,摆放着三个葫芦,葫芦上分别写着“君”“臣”“民”三个字。 桌案右边摆着几册书,最上面一本封面上写着“灵昧剑诀”。 在桌案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炼丹炉,炉中似乎还有东西。 桌案后的蒲团上是一身衣物,没有遗体,看样子应该高人羽化仙逝,未曾留下遗体。 夜明上前查看,首先拿起桌案上疑似遗书的东西。 拿到手一看,还真是遗书。 这是一位自称灵昧真人的高人留下的遗书,书中说: 灵昧真人本是正玄门弟子,不满门中对于妖魔之类太过柔和,毅然加入了清一门。 可后来又发现,清一门太过极端,也不适合自己。 灵昧真人干脆彻底脱离两家,成了一个散修。 此后,他独自闯荡天下,在此期间斩妖除魔无数。 由于本身擅长用剑,又修炼了道门有名的“三昧真火”神通,他将自身剑术与“三昧真火”融合,功法与法术融合,修成了别具一格的“灵昧剑诀”。 这门法诀,既是法术,也是功法,更是剑诀。 三项合一之下,灵昧真人在那个时期,近乎天下无敌。 后来,真魔出世,灵昧真人与其交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的三决合一的确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比,可是同样,三决合一达到顶点后,就再也无法继续突破了。 昔日的优势成了劣势,也是因此,灵昧真人在面对突破极限的真魔时,落败了。 重伤的灵昧真人自知时日无多,便寻了一处地界,安静羽化了。 只是他还有未完之事,希望后人完成。 第一,自然是希望后来人能找到突破“灵昧剑诀”桎梏的办法。 第二,他在真魔乱世时,斩杀了太多鬼怪,本来要在事后将这些鬼怪的阴丹全部处理的,结果自己重伤垂死,无奈只能将那些阴丹封印在丹炉中,希望后人可以妥善处理掉。 为示答谢,还特意留下了修炼“三昧真火”需要用到的“君”“臣”“民”三气。 最后,则是希望后来人能将他的佩剑交还正玄门。 看完灵昧真人留下的遗书后,夜明第一时间看向桌案旁的丹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枚散发着微微阴气的阴丹。 等等,不是说,有大量阴丹被封印在丹炉中吗? 怎么就只有一颗? 其他的阴丹呢? 难道因为时间太长,自行散掉了? 不可能,阴丹在没有特殊手段处理的情况下,保存个几千年毫无问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散掉。 不然的话,灵昧真人还要封印这些阴丹干什么。 不对,这枚阴丹,有点不一样。 夜明感觉那阴丹散发的阴气不对劲儿。 这也太弱了? 感觉远不如正常阴丹应该有的阴气浓度。 夜明用极阴眼仔细观察。 在极阴眼的观察之下,夜明发现了问题。 乖乖,这颗阴丹,了不起啊。 夜明明白了,这颗阴丹不一般,是融合了丹炉中所有阴丹而成的超级阴丹。 由于阴气过强,反而引起内敛,所以看起来阴气微弱。 而且,具夜明的观察,上千年的时间沉淀之下,这颗阴丹内的阴气完全融为一体了,不含丝毫杂质,浑然一体,当真是宝贝中的宝贝。 当然,这是对于夜明这样的魔物来说的。 看着这阴丹,夜明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但它现在却取不出来这阴丹。 因为丹炉上有封印,还是灵昧真人亲手留下的封印。 这位生前可是能和最强真魔一战的存在,就算是濒死状态下留下的封印,也绝不是现在的夜明可以碰瓷的。 夜明没敢去碰桌上的灵昧真人佩剑,先将目光看向了那本“灵昧剑诀”。 将书拿到手里,夜明开始翻阅,想通过这本灵昧真人的心血之作来寻找取走阴丹的方法。 读着读着,夜明的目标就变了。 它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法诀本身,被这门法诀深深的吸引了。 足足半天之后,夜明将“灵昧剑诀”完整的浏览了一遍。 这一刻,它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本“灵昧剑诀”,自己一定要修成,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一定要修成。 这本三合一剑诀,太厉害了! 自己本身就是魔,要是能将其修炼到极致,再突破极限,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念及此处,夜明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下定决心之后,夜明又看向了下面几本书。 下面几本都是灵昧真人收集的觉得还算不错的功法、法术之类。 分别是“大妖覆岳功”“鬼王炼阳决”“金鲤化龙诀”“三昧真火”四本。 其中“大妖覆岳功”“鬼王炼阳决”都是灵昧真人斩敌之后所得,“金鲤化龙诀”得自一条老龙赠予,“三昧真火”本就是道门法术。 夜明将这些书册和三个葫芦全都收进了“万两袋”。 没有急着去碰灵昧真人的佩剑,夜明坐了下来,开始潜心研究起“灵昧剑诀”。 第48章 人形真魔夜明 转眼间,泪玲已经在外面守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那老魔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也没点动静,她想离开,又不敢,只能继续在此煎熬。 山腹中,经过半个月的阅读,夜明将“灵昧剑诀”“三昧真火”阅读了数十遍,总结出来一大堆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 首先就是,自己魔头之身,是练不成“灵昧剑诀”的,这门法诀只适合人身修炼。 哪怕是以夜明的聪明才智,也没办法垮过这个坎。 既然无法跨过,那就只能自己变成人身修士了。 这让夜明犯难了,它现在面对的本就是真魔之形的选择。 化成不同的真魔之形,就代表着不同的真魔路子。 比如血魔、尸魔、影魔、幻魔、魅魔、巨魔 但现有的所有真魔之形,没有一个是人形的,哪怕是最接近人形的魅魔,也不是完全的人形。 也就是说,夜明想要获得人身,就必须要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人身之魔的路子来才行。 对于修炼出人身之魔,夜明思虑半响,有了些想法,打算试一试。 另一个重要难点就是对于“三昧真火”的修行了,夜明是魔,注定了不可能用“君”“臣”“民”三气修成三昧真火,那就无法融合进剑诀之中。 对于这个,夜明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找到了代替的办法,自己是不能修炼出“三昧真火”,但可以用这种方式,采集三尸之气,修成“三尸真火”! 当然,在此之前,从没有什么“三尸真火”的概念,夜明打算独创一个出来。 最后,就是关于修炼出“元灵剑胎”了。 “元灵剑胎”必须在一开始就修炼,夜明现在还没有真魔之形,换算成人类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它要是练成的话,应该称之为“魔灵剑胎”。 夜明思虑了整整三天后,感觉自己的计划再无遗漏,也不再犹豫,当即飞到丹炉旁边,看着丹炉。 口中念出“灵昧剑诀”的法诀,丹炉共鸣,微微颤动,随后开启。 在开启的瞬间,丹炉中的阴丹好像活了一样,“嗖”的冲出,就要逃跑。 但在感受到夜明的魔气牵引后,不再逃跑,飞到了夜明的身前。 夜明见此,直接将阴丹吞下。 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炼化阴丹。 一瞬间,夜明近乎要被阴丹释放出的能量撑爆。 黑烟团本体不断扭曲、震动,似乎快要支撑不住。 这时夜明开始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全力运转起了“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三门功法。 口中则不断背诵儒圣经典: “儒圣曰:学而时习之” 在夜明的操作下,阴丹中的能量开始被它承受下来,不断的转化为魔气,提升着“归灵养元经”和“观音大慈经”的功法修行进度。 早就已经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也在不断炼化阴气 某一刻,“归灵养元经”和“观音大慈经”都被推到了完满地步,随后,又更进一步臻至化境。 在佛道妖三门功法的加持下,夜明仍在不断口诵儒圣经典。 三门臻至化境的功法产生的三道本源魔气融合在了一起,夜明魔气团本体终于彻底稳定下来了。 如此,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夜明见此,更有信心了些,当即开始第二步。 夜明开始疯狂将阴气炼化为魔气,但并不用来提升修为,而是全都往体内中心点汇聚,大量的魔气聚集之下,一个迷糊的迷你小剑模型正在形成。 这还不算完,夜明将自己修炼这几年来收集的所有阳极阴气全都注入了剑胎之中。 有了阳极阴气的加入,剑胎的凝聚变快了不少。 到了后面,竟然开始主动将阴气转化为魔气,吸收到剑胎中。 一个黑漆漆,满是魔气的小剑在夜明体内形成。 某一刻,当阴丹的最后一丝阴气也化为魔气被小剑吸收后,小剑的形态从气态,化为了液态。 一柄看着像是水流凝成的小剑在夜明本体中悬浮着。 夜明见此,知道这第二步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了,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彻底化为人形真魔之形,如果失败的话,前面的一切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 没有嘴的夜明深吸一口气,开始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它没有再诵读儒圣经典,也没有诵读佛道两家的经书,而是开始回忆起了自己作为“福德正神”时听到过的所有人的心愿,以及世人百态。 嬉笑怒骂,善恶美丑,一切的一切,都在夜明的心间流过 不知什么时候,一团黑烟状态的夜明长出了一颗人类的心脏。 随着心脏出现,各种器官、骨骼、经脉等,人体所有的一切,全都开始在黑烟团中出现。 嗯,仅限于男人的一切特征。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 空中漂浮的黑烟团忽然消散,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现出身形来。 看起样貌,正是夜明将军少年时期的样子。 赤身裸体,漂浮在空中的夜明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感受着与人类一样的身体。 它,不,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前所未有之,人之真形。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人魔? 额,不好听,不好听,换一个称呼,就叫—— 道魔! 夜明不知道的是,他在山腹里搞动作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风云色变,雷霆阵阵,恐怖的天威笼罩了整个荒山野岭之地。 泪玲面对突然出现的天威,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全身颤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她身上虽然有孽力,可远远达不到遭天谴的地步,因此,天空中的滚滚雷霆出现之后,并没有攻击她,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涌动,似乎随时会劈下来。 泪玲吓得面色惨白,心中将夜明咒骂了一万遍。 这个天杀的老魔头,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居然引动了天谴! 注意,这是天谴,不是天劫。 天劫是上天的考验,历劫者熬过一定次数后,就算是渡过了。 可天谴就不同了,天谴是直接以灭杀为目的,毫不留情的降下雷霆。 只要目标不死,天谴就绝不停止。 所以在修行界,素有“天劫易过,天谴无存”之说。 只是令泪玲奇怪的是,那天谴似乎是在犹豫,明明早就可以劈下去,劈死那个老魔头了。 可天谴就是不劈,在那里干看着。 其实天谴是感应到了世间将有从未出现的新种类魔物现世,这才出现,要将其抹杀的。 可随后发现情况不对,新出现的那种魔物,竟然一点孽力也无,与现有的任何一种魔物都不同,甚至到底还算不算魔物都存疑。 毫无疑问,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天谴 迟疑了。 到底劈不劈? 不劈,那就是放任魔物成长。 劈了,算是绞杀新生生灵 泪玲被天谴的恐怖气息压制的难以动弹,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这样的情况下,她宁可被直接劈死,也不用这样活受罪。 但天谴就是不劈下来,也不消散,不知是怎么回事。 山腹中有灵昧真人布置的阵法遮掩,夜明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还沉浸在修成“道魔之形”的喜悦中。 虽然现在的身体还是灵体形态,没有修成肉身,但用来修炼“灵昧剑诀”,应该是没问题了。 夜明试着运转了一遍“灵昧剑诀”功法,感觉功法运行极为流畅,简直是毫无滞涩。 对此,夜明很是满意,他这身体,算是为了修炼“灵昧剑诀”量身打造的,有此效果,不足为奇。 确定可以修炼“灵昧剑诀”后,夜明再去伸手拿桌案上的灵昧真人的佩剑。 没有受到抗拒,顺利到手。 夜明看了眼佩剑,点点头,身上魔气一卷,形成了一套衣物,穿戴在身。 又用“万两袋”,将灵昧真人的丹炉也收了进去。 临走前,夜明不忘以弟子礼对着蒲团上的衣物一礼。 随后,夜明再次变成老者的样子,先是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后,再穿行而出,离开了山腹。 刚一出来,夜明就感受到了头顶恐怖的天威,吓了一跳。 天谴感受到夜明已经闭关结束出来了,也做出了最终决定。 一道雷霆瞬时劈了下来,劈在了 泪玲的身上。 “啊!!!” 泪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被劈的皮开肉绽,外焦里嫩。 不知为何,夜明发现,天谴那一下,好像是收着力劈的,而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仿佛是在说:来都来了,总要劈一个,既然你没有孽力,我不好下手,那就换一个好下手的。 瞬间的错觉结束,夜明看向倒了大霉的泪玲。 此时泪玲已经被劈的现了原形,化作一只全身焦糊的野猫躺在地上。 还好,天谴似乎留情了,没有劈死,但也将其一身因杀生害命得来的修为全部劈散了。 现在的泪玲,身上没了孽力,修为也只剩下了一点点,像是刚成精的样子。 嗯,这算是被天谴给强行重启了吗? 夜明觉得这里才出现过天谴,是个不祥之地,抱着泪玲离开了此处 泪玲做了噩梦,无数个噩梦。 在这些噩梦中,她死了无数次,各种各样的死法,让她惊惧至极。 许久,全身难受的泪玲艰难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有一个少年正在看着自己。 眼前人明明是个少年,泪玲却从中看出了那个老魔头的感觉。 而且,这少年也是魔,身上的魔气和那老魔头一样,分明就是同一个! “你,你换外貌了?不对,你似乎变了许多!” 对于妖魔来说,变换外貌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夜明的气质变化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现在给泪玲的感觉,像是魔,但更像是一个人。 对了,他现在的样貌好熟悉。 泪玲忽然想起当初拦住自己,导致自己丢了一条命的土地。 这人的样子,不就是那法身年轻时的样貌吗? “你,是你?你竟然伪装成了土地!” 这一刻,泪玲心中的震惊时无以复加的。 这世上,居然有魔物可以伪装成土地,甚至骗过了城隍。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现在,你知道了太多秘密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第49章 野猫进城 听到夜明的询问,泪玲体若糠筛,惊惧的看向夜明: “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泪玲誓死忠于主人。” “誓死忠于?那你现在可以去死吗?” “我我” 泪玲说不出话来,满脸的绝望。 夜明见此,觉得好笑,补了一句: “去那边河里将自己洗干净,我不喜欢吃脏兮兮的东西。” “是~~” 泪玲都不知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到河边的,作为一只猫,她其实是有些怕水的。 但现在死亡的恐惧明显战胜了怕水的恐惧,在河中囫囵洗了澡,不再脏兮兮的了。 只是身上的焦黑之处还是很多。 行尸走肉般来到了夜明跟前,带着乞求的喊了一声: “主人洗好了。” 夜明瞧了一眼,见她身上焦糊之处一大堆,修为也弱的可怜,只能勉强维持人形,将虎妖斑山君的妖丹扔了过去。 泪玲下意识接住,还以为是什么香料之类。 这老魔吃东西还挺讲究。 随后发现不对,这好像是一枚妖丹?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没胃口,先吸收了这妖丹,恢复一点修为。” 夜明也不看她,摆了摆手说道。 泪玲有点糊涂了,这老魔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是嫌弃自己现在修为太低,不配给他打牙祭? 不管怎么说,有妖丹用于恢复,总是好的,而且自己也没办法反抗。 想通了之后,泪玲盘坐在地,吞下妖丹,开始炼化。 虎妖与猫妖多有同源之处,妖丹炼化起来较为容易,至午夜时分,已将妖丹完全炼化了。 泪玲感觉修为恢复了不少,身上的枯焦之处也消除了,甚至隐隐有种要再生一命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用掉了八条命了吗? 怎么可能还会再生新命? 似乎是看出了泪玲的疑惑,夜明随意道: “你为天谴所伤,消去了孽力与大部分修为,等若重新开始,自然可以新修命数。” “原来如此。” 泪玲有点明白了,这么说,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又看了眼夜明,不对,只要有这老魔在,说到底还是祸。 “记住,你已被天谴记下了,从此以后,若再伤人性命,必会被天谴所诛。 故此,不可再修行害人妖法了。” 泪玲没想到夜明会突然说这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我该修什么?” “当然是进我的肚中,修五脏庙了。” “” 到头来,还是要被吃掉吗? 泪玲被反复精神折磨之后,有点麻木了,死就死,只希望死个痛快。 “不过你现在只是小猫一只,实在不够吃,先用这个练练块头,够我一顿吃了再说。” 说着,夜明扔出了一本书给泪玲。 泪玲下意识接过,到手才反应过来,看向书名“大妖覆岳功”。 只是翻看了几眼,泪玲就瞪大了眼睛,这功法,这是大妖才有资格修炼的功法啊! 泪玲满是震惊的看向夜明: “这是给我的?” “把功法记下来,书记得还我。” 夜明懒得多说什么。 泪玲有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老魔不打算吃了自己,还打算培养自己? 不然用得着给自己这么好的功法吗? 一时间,泪玲悲喜交加,心中百味杂陈,本以为是到了鬼门关,没想到是撞了大机缘 翌日,山间一只野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香炉,从深山中出来,一路来到一个小镇中。 没有孽力在身的野猫,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小镇中,不用担心城隍、土地等阴差的为难。 泪玲第一次觉得,没有孽力在身也挺好的。 她现在有点理解那些佛道两门中的守山灵兽的心态了,这种不被敌视的感觉,真不错! 镇子里有不少的公猫,发现一只新来的母猫,都围了过来 泪玲当然能读懂这些公猫的意思,可她是妖,早已脱离了普通野兽的形态,怎么可能会接受这些公猫。 不方便在人前施法,只好出声喝退众猫。 “好漂亮的猫,娘,我就要它了!” 一个坐在轿子里,打扮的很漂亮的女孩指着屋顶的泪玲说道。 轿子中的妇人立即吩咐家生子抓猫。 泪玲忽然又觉得人间其实也没那么好,一溜烟跑掉了。 “其实当个家猫,给人看家护院,也没什么不好,你跑什么。” 夜明说起风凉话向来不遗余力。 “我做家猫,那可就不能为主人做事了,主人愿意吗?” “你不拖后腿的话,我做事应该更轻松。” “” 这老魔头,要不是打不过,非要将他的牙一颗颗的拔下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讨论什么蝗虫之类,你再找地方,听听是怎么回事。” 夜明毫不客气的使唤着泪玲。 泪玲已经习惯了被夜明压迫,老实照做。 在一家酒馆听了一阵子,算是大概明白了。 自半月前起,平州就开始大规模的闹蝗灾,现在各地形势严峻,去年冬种的小麦几乎被蝗虫吃完了。 这些蝗虫吃了庄稼还不算,连一些树林都被啃食一空。 有人悲观的认为,再这么下去,蝗虫就要开始吃活物了。 到时不止牛羊要遭殃,恐怕还会有人被吃掉。 但也有人认为不必如此悲观,听说灵璧府那边已经在聘请能人异士开坛做法,打算除灭蝗虫。 听了一阵子后,夜明直接对泪玲说道: “转道灵璧府。” “去灵璧府” 泪玲有点慌,虽说她身上现在已经没有孽力了,可还是天然害怕城隍阴差。 而且,还有个大魔头跟在身边,一旦被发现端倪,那 夜明倒是一点不慌,有过多次出入府城的经验,他早就不像一开始那样对府城满是畏惧了。 既然夜明都说了,泪玲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只好照做。 沿途经过了几处农田,只是农田中的庄稼都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只剩下一点根部在泥土中。 农田附近的树木,也都没了叶子。 不用说,都是蝗虫干的。 泪玲甚至还远远的望见天际尽头方向有蝗虫出没的景像,当真是铺天卷地,蔚为壮观。 在夕阳时分,泪玲来到了灵璧府城门外。 灵璧府的城门外挂着一串铃铛,旁人看去没什么,但在泪玲看来,却是要命的宝物。 好在,她身上没有孽力,在接近城门时,铃铛虽然微微晃动,却并未发动攻击。 泪玲见此,这才松了口气。 空中有阴差见到了泪玲,其中一人下来盘问泪玲。 好在夜明早就帮她编好了说辞,再加上她的确没有孽力在,阴差没有为难,放她进去了。 直到进城,泪玲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此生还是头一次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 花花世界迷人眼,从没见识过城中繁华的泪玲,被城里的景象吸引了,到处跑来奔去,东瞧西看。 也就她现在是猫形态,要是人形态,保准是个乡下妹子进城的样子。 城里的猫猫狗狗也不少,城里的猫和乡下的猫也差不多,公猫们见了她,都往过凑,被她给赶走了。 猫还好,那些狗才讨厌,见了她就不断狂吠,甚至还有直接跳起来想咬她的。 讨厌的狗,最讨厌狗了! 为什么城里也会有这种世上最讨厌的东西存在啊!? 泪玲有些不满,这些狗太扫兴了。 香炉中悠闲躺着的夜明觉得有趣,就喜欢看猫狗打架。 “鱼,卖鱼喽!” 鱼贩子的摊位上,挂着一条条鱼,其中一条,少说也有几十斤,看的泪玲有点儿走不动道了。 不止是她,周围还有一群猫都在看着,或在房顶,或在墙角,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泪玲看了看,问道: “只要等价交换,我就可以吃,对!” “你交换的起就行。” 夜明以看好戏的心态说道。 泪玲得了夜明准许,仔细观察鱼贩子,发现对方只是来城里卖鱼的,家人都不在城里。 见此,泪玲有点失望,好像没办法等价交换了。 突然,看着有人付了铜钱,买走了一条鱼的泪玲有了新的想法。 “不能偷抢啊!” 夜明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管得真宽,还大魔头,人类都没你讲规矩!” 泪玲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反正知道这大魔头留着自己应该另有目的,暂时不担心存亡问题,自然就胆大了。 不让偷抢,泪玲也是有办法的。 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顺着血腥味儿的方向找下去,发现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家生子打扮的人。 看起来好像是在教训下人,附近不少看热闹的人在议论纷纷。 泪玲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 公子哥让家生子去青楼请一个红牌姑娘到府里去,结果人没请来,就把气撒在家生子头上了。 那家生子被打的背上满是血,看起来甚是凄惨。 “我记得江湖中人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应该是一桩美谈!” 泪玲这么说了一句。 “的确是一桩美谈。” 夜明知道她想做什么,乐得如此。 那公子哥正拿着手上鞭子举过头顶,就要再打,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似乎用力过猛,鞭子直接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力道还不小。 “嘶~~啊!” 公子哥一下把自己抽的咬牙切齿,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 周围几个家生子见状,赶紧上前查看。 公子哥一把推开几人,把意外抽到自己的火气,撒在那被打的家生子身上。 又是狠狠地一抽,“啪”,抽在了自己身上。 “啊!” 公子哥惨叫不已,扔了手中鞭子,指着那家生子,让另外几个家生子用鞭子打。 一人捡起鞭子,刚一挥动,就抽到了公子哥脸上。 公子哥又是惨叫,一脚踹开那家生子,叫嚷着请大夫来,让其他人送自己回府。 结果一转身,踩到一块儿小石头,又摔了个狗啃屎。 旁观众人一个个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见公子哥无能狂怒,众人怕被迁怒,都是散开,但料想,这样的糗事必会传开。 谁也没注意,在公子哥摔倒时,腰间的钱袋却是不见了 鱼贩子刚卖出去一条鱼,一回头,发现挂的最大的一条鱼竟然不见了,大急,随后又发现案上一粒碎银子,转急为喜 泪玲叼着一条比自己还大的鱼,躲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中,化为人形,提着鱼,想着找个地方烤了吃。 自从吃过烤熟的鱼,她就再也不喜欢吃生的了。 正在此时,却见巷子转角处,出现了几个孩童。 一个半大少年,身边跟着几个小一些的男孩、女孩,都是破衣烂衫、脏兮兮的,面黄肌瘦,腹中空空。 他们没有在意泪玲化身的女子有多窈窕妩媚,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鱼。 泪玲见状,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大鱼。 可在见到他们可怜兮兮的眼神后,泪玲犹豫了一下,撕下了一片鱼翅下来。 那半大少年似乎看懂了,上来将泪玲手中的大鱼抱走了。 看着手中仅剩的鱼翅 泪玲:??? 他们,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第50章 青蟾道长;灵璧公主 身为一只优雅的猫,自然不可能和狗一样露宿街头。 泪玲找了间无人的空屋子,在梁上睡了一夜。 次日凌晨,刚出来逛了不久,就听到有人说今天在城外,会有一位“青蟾道长”开坛做法,除灭蝗灾。 很快,众人奔走相告,大量居民出城前去观看。 大家对蝗虫恨得要死,听说有人要消灭蝗虫,自然要去亲眼见证。 “我们也去吗?” 泪玲有点担心夜明说去。 “去。” 好,担忧成真。 要是那位青蟾道长看自己不顺眼,要除妖的话,那可就太冤了。 泪玲虽然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一起出城。 开坛地点在城外十里的麦田边,这里也是灵璧府少数还没有被蝗虫祸害的麦田。 田地中放置了大量稻草人,用来驱赶鸟雀,恫吓蝗虫。 只是面对蝗灾,恐怕没什么用。 众人远远在里边观望,道路两旁有官兵维持秩序。 泪玲在不远处一棵树上蹲着,可以清晰看清周围的情况。 忽听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道“公主到了”“知府大人到了”“青蟾道长到了”等。 泪玲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府兵开道,三顶轿子一起到来。 当先一顶轿子众下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臃肿官员,正是灵璧知府。 胖知府下了轿子,十分狗腿的跑到第二顶轿子前,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什么。 稍后,一个侍女搀着一位戴着斗笠的女子下了轿子。 那女子戴的斗笠有白纱垂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通过胖知府的巴结样,不难猜出,这位就是“灵璧公主”了。 最后一顶轿子下来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道人。 这道人相貌有些奇特,眼睛明显比常人大上不少,鼻子很小,腮帮子鼓鼓的,一张嘴宽的有些夸张,嘴角几乎到了腮帮子位置。 灵璧公主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座椅上,对那长相古怪道人说了几句什么。 那道人回了几句后,便往法坛处去了。 一旁的胖知府仍是一脸谄媚的陪在灵璧公主身边。 道人上了法坛,还没有开始做法,围观的百姓们就开始高呼“青蟾道长”了。 道人对百姓的欢呼似乎很受用,面带笑容的向众人一礼。 “我怎么感觉这青蟾道长是妖啊!” 泪玲嘀咕了一句。 夜明笑道:“他就是妖,一只蟾蜍修炼而成,不过现在似乎转修道法了。” “蟾蜍!难怪敢来对付蝗虫。” 泪玲有点明白了, “这么说,这个灵璧知府人脉还挺广,居然能请来蟾蜍精相助。” 夜明纠正道:“恐怕不是灵璧知府请来的。” “不是他,你是说灵璧公主?” “不错。” 泪玲闻言,好奇的看向灵璧公主的位置: “听说这位公主素喜佛法,怎么这次却请了个道士来做法?” 夜明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是看向灵璧公主,在极阴眼的面前,灵璧公主的面纱并无作用,夜明顺利看到了她的真容。 这是一张 被大火烧毁的脸。 是的,灵璧公主的脸应该是被大火烧得毁容了,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 不止是脸,包括脖子、肩膀等处,都被烧毁了,留下了明显的创伤痕迹。 难怪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是太美了,而是怕吓到人。 法坛上的青蟾道长开始做法了,他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一张又一张的符箓被点燃,一会儿摇铃,一会儿撒米,各种杯盏器具在他手上如臂指使。 随着做法开始,冥冥中,一股肃杀之气形成。 看来,这位青蟾道长是真有道行的,灵璧公主没有找错人。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青蟾道长的法事还未结束,便见远处天空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东西飞来。 嗡嗡作响的振翅声,即便是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 “蝗虫,蝗虫来了!” 有人大叫。 铺天盖地的青黑色蝗虫像是一片云层一样,压盖了过来,数量多的令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时,一直坐着观看的灵璧公主站起身来,用美妙的嗓音喊道: “所有人,帮道长杀蝗虫,不能让道长法事中断!” 胖知府在蝗虫一出现,就吓得钻到轿子里去了,听到灵璧公主所言,他自己不出来,只是对府兵头领骂道: “留下一队人保护本府,剩下的都听公主殿下的!” 头领闻言,赶紧带人行动起来。 还好来之前早有准备,府兵们拿出准备好的火把、艾草等,点燃,用来对抗蝗虫。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和衷共济,全都冲上去,或用衣服,或用网拍等物,对抗蝗虫。 蝗虫们虽然没什么智慧可言,但对危机基本的感应还是有的,层层叠叠的蝗虫一齐涌向青蟾道长。 人与蝗虫的战斗就此打响,战斗一开始,青蟾道长身上就落下了大量的蝗虫,在撕咬青蟾道长。 府兵最先冲到青蟾道长身边,用火把驱赶蝗虫。 蝗虫太多了,还在散播着一种绿色毒雾。 不一会儿,就有人感觉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更多的人顶了上来,继续与蝗虫作斗争 “我们要上去帮忙吗?” 泪玲觉得夜明很可能会上去帮忙。 “不去,蝗虫这么多,再多十个我们也不够,没有有效方法,人数是没用的。” 夜明的回答让泪玲很意外,还以为这老魔头打算出手呢。 众志成城也没用,人们没有有效针对蝗虫的办法,人多也只是白瞎,面对蝗虫灾害,显得很是无力。 青蟾道长到了后面几乎是被蝗虫群包在里面了,成了一个大蝗虫团,再无法继续法事了。 灵璧公主见此,大为着急,亲自拿着一个纱布制成的网拍,去拍打青蟾道长身上的蝗虫。 但没等她近前,就听一声蟾鸣之声响起,包裹青蟾道长的蝗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飞快逃窜。 不等这些蝗虫逃开,就见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将沿途的所有蝗虫都黏在了舌头上。 舌头一收,被青蟾道长收回口中,将那些蝗虫尽数吞下。 此时的青蟾道长,头颅再不是人头,而是一只蟾蜍头,嘴巴一张,就能吞下数千蝗虫。 只是周围的蝗虫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以青蟾道长的吞吃速度,也完全是杯水车薪。 反倒是不少人看到这个样子的青蟾道长,都被吓了一跳,大呼“有妖怪,青蟾道长是妖怪之类”。 灵璧公主早知青蟾道长底细,并不意外,立即着令府兵,让他们安抚百姓,告知青蟾道长是好人。 百姓们一边打蝗虫,一边看向青蟾道长,见他的确是在帮忙,又听他是好人,这才放心些。 再说了,百姓们对于蟾蜍还是不陌生的,多视为田间地头的益虫,本就不算排斥。 因此,接受青蟾道长是妖这个观念的速度还算比较快。 蝗虫数量实在太多,任凭众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消灭多少。 那怕是青蟾道长,肚子都吃的鼓起来了,吃到吃不下了,撑得打嗝儿,也没有对蝗虫的数量造成多大影响。 这次蝗虫出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周围十几亩麦田,以及周围草木叶片,全都被吃光了。 还有两人,因为体弱,又吸入了过多蝗虫的毒素,竟然当场死去。 这一次,蝗虫大胜。 筋疲力竭的灵璧公主被侍女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泪流满面。 她向来心善,见不得百姓遭灾,这次亲自请高人出手,没想到还是没能保下一片麦田。 可以预见,今年的平州必定颗粒无收,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饿死。 念及此处,灵璧公主更是泪如雨下,痛哭流涕。 周围的百姓、府兵们也是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必定会有饥荒了。 有不少人家里本就已经快断粮了,现在这么一闹,更令人绝望。 胖知府也是垂头丧气,为自己的仕途担心,这蝗虫很可能会毁了自己的仕途! 一想到这里,胖知府心中恨得不行,可又无可奈何。 “公主,此番青蟾有负所托,让公主失望了,让诸位失望了!” 青蟾道长恢复了人形,满脸歉意的向灵璧公主致歉。 “道长的努力,本宫看在眼里,此事,怪不得道长。” 灵璧公主是明事理的,知道青蟾道长尽力了,只是没想到这蝗虫灾害会如此恐怖,实在令人有心无力。 就在所有人觉得前路一片灰暗之时,忽见远方有一匹快马奔来,一位信使骑马而来,口中高呼: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延化府白先生亲啖蝗虫,此虫入油可食之!” 信使一路高呼,许多人闻言,都是意外,交头接耳起来。 正自垂泪的灵璧公主闻言,站了起来。 稍后,信使下马,前来禀报知府。 公主等人在其旁,询问信使所言是否属实。 信使解释了此中缘由。 整个平州都遭了蝗虫之害,隔壁延化府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所有人对蝗灾束手无策时,白先生当众生啖蝗虫,以示对抗蝗灾的决心。 结果发现,蝗虫,居然还挺好吃! 随后,有卖麻花的小贩试着油炸蝗虫吃。 结果发现,油炸蝗虫十分美味 现在隔壁延化府之人正在漫山遍野抓蝗虫吃,有条件的就油炸,没条件的就地生吃。 众人闻言,具是难以置信。 蝗虫那等凶恶之物,也能吃吗? 不少人都心怀疑虑。 灵璧公主见此,果断叫人架起锅灶,添上油,亲自油炸蝗虫。 侍女见此,吓了一跳,千金之躯的公主岂能吃这种恶物? 当即就要阻止,但灵璧公主才不管那些,用筷子夹起一只蝗虫就放入口中。 侍女大急,但灵璧公主却挥手表示没事,又对一旁的胖知府说道: “此物,味道甚佳!” 胖知府见状,知道是要自己也当众吃,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可为了仕途着想,还是抱着拼死一试的心态,吃了一只下去 “这蝗虫,味道确实不错。” 众人见公主和知府都吃了,再无人怀疑,一个个双眼放光,看向了先前被打死的蝗虫。 一旁的青蟾道长见此,挠了挠头: “原来,不止我觉得蝗虫好吃,人也会觉得蝗虫好吃” 胖知府闻言,顿时抱怨道: “道长,你早知蝗虫好吃,为何不说?” “我毕竟是蟾蜍得道,口味与人不同,平日也不见你们食蚊虫之类,便以为你们定也吃不得蝗虫了。” “哎,可惜了!” 胖知府叹息一声,早知道的话,这笔政绩就是他的了。 为了黎民百姓吃蝗虫,想想就是一笔不得了的政绩,可惜了! 灵璧公主不管胖知府所想,只是看向延化府: “延化府白先生,当世英雄也!” 第51章 仁慈神婆斗黑熊 在灵璧府看了一场好戏后,知道此次蝗虫之害已解,夜明不再关心此事,命泪玲返回延化府。 现在敢于接近生人密集之地的泪玲没有再走荒山野岭,专挑有人烟之地归返。 行至一村落时,隐见这村落被妖气所扰,泪玲来了兴趣,也不管夜明是否想管,就往村里行去。 方进村,就见村民正聚在村中,围观一神婆祝祷。 那神婆手持铃铛、木杖,正在案前跳舞。 案上摆着三牲,点着檀香,村人具是引颈翘首,目不转睛盯着看。 泪玲以猫形立在人家屋顶上,并不引人注意。 “这神婆是个没有修为的,怎敢在这真有精怪出没之地行骗?” 对于这种作死行为,泪玲表示不太理解。 夜明笑道:“正是因为没有修为,所以看不到妖气,自然不知这其中利害了。” “只是不知这里出没的妖怪是那种妖怪,要是与我族属相近,许能攀个亲故,论点交道。” 泪玲随口说道。 夜明在香炉中看向远处,笑道: “来了。” 泪玲闻言,望向村外山林,并不见夜明所说妖怪。 正在怀疑这老魔是不是又在拿自己寻开心时,忽见山林中群鸟惊飞,树木摇曳,草折石滚,一只高有两丈二的硕大黑熊出现。 那黑熊离村尚有两里,就咆哮出声。 村中正在观看神婆祝祷之人闻声,面露惊恐,村长一边和众人一样躲避,一边连连对神婆喊道: “仙姑,快快出手,降了那妖怪!” 那神婆不过一招摇撞骗之辈,那里有什么降妖的本事,听见熊吼之声,表现与其他村民也好不到哪儿去。 唯一不同的是,即便知道妖怪快来了,也不忘顺手将村民凑给她的一袋银钱拿上,转身就跑。 这神婆并未裹足,手脚灵便,抱着银钱,跑的倒是飞快。 这时,村外林中的黑熊精已经冲至村中。 黑熊精能修炼成精,自然是有灵智在的,一入村中,就见到了那摆在正中的降妖法坛,顿时大怒,一爪将法坛拍了个粉碎,又看向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的神婆。 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震的神婆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立时栽倒在地。 黑熊精向前,举起前爪,就要将神婆抓起,放进嘴里当口狼。 正在此时,忽有一块磨盘大的石头飞来,打在黑熊精脸上,打的它身子一斜。 黑熊精望向石头打来的方向,又见一块石头打来,被它一掌拍碎。 连续有石头打来,黑熊精体形巨大,有些笨拙,只能挡住部分石头,剩下的石头却是无法阻挡,被连连击中。 关键是,黑熊精四下张望,只是大石被扔出,唯独不见对手。 黑熊精见此,有些摸不清对手的深浅,想着对手能扔出大石,体型当是不小,可自己却看不见,这对手可能比自己修为高,心生退意,在又挡了几招之后,寻了个机会,钻进山里溜走了。 在村后扔大石的,其实不是什么大体型的存在,而是泪玲。 由于修炼了“大妖覆岳功”的原因,泪玲现在走的不是灵巧鬼魅的路子,而是刚猛直冲的路子。 这路子与她很是不合,便接着体型之便,虚张声势,吓退了黑熊精。 打跑黑熊精后,泪玲大口喘气。 “这功法好是好,可却不适合我,与人斗法,兴许别人还没事,我自己先累死了。” 夜明手上功法不少,但还真没有适合她的,给她“归灵养元经”的话,未免显得太寒碜了。 “本也不是让你变得多强的,只是让你长大一些,够我吃顿饱就行。” 听夜明这么说,泪玲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老魔太不是东西了。 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主人,接下来该干什么?” “当然是追上那个神婆。” 那神婆趁着黑熊精被泪玲拖住时,已经起身逃跑了,只是先前黑熊精那一声吼,已然伤了她的肺腑,如今不觉,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发作了。 之所以要去追神婆,倒不是夜明想要救人,而是因为他发现,那神婆身上有一股子仁慈的力量。 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身上居然有仁慈的力量,这就很有趣了,夜明想要一探究竟。 泪玲以猫形追了上去,不多时,在村外河边见到了倒地挣扎的神婆。 显然是肺腑破裂的伤势发作了,如不能及时医治,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夜明说什么,泪玲很自觉的吐出妖丹,以妖丹之力救治神婆。 过了一会儿,神婆的伤势好转,似要转醒。 泪玲吞回妖丹,正要躲到暗处,却又听到了夜明的吩咐。 化变为身段窈窕妩媚的人形,等着神婆醒来。 神婆醒来,见一个陌生的俏丽女郎在看着自己,下意识捂住怀中钱袋。 泪玲笑道:“不想是个爱财如命的,都这个境地了,还在护着那几两碎银。” 神婆闻言,只道: “非我贪财,这些银钱,是用来救命的,不可丢。” “那我方才也救了你,就不能给我些?” 泪玲笑问道。 神婆起身道:“谢过女侠救命之恩,如女侠需要,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女侠,只是这银钱,真不能动。 请女侠垂怜,放我离去,我要赶回去拿钱救命!” “那你我同去。” 神婆答应了下来,两人一同前往神婆居处。 神婆居处离此二十里,也就是她脚力好,中途才未曾停歇。 两人来到一座山间旧神祠,也没个匾额,不知是什么神祠。 神祠陈设甚是陈旧,神婆回来后,一路行至后院卧房,房中有六个孩童,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此时一个个都是面色发青,唇齿发白。 据神婆说,她本是这山间野祠的神婆,也无甚修行,平日一人独居于此。 这些都是被遗弃的孩子,她见之心生怜悯,接到了山里住下。 只是前几日孩子们在山上挖野菜,不知被什么虫豸蛰了,便成了这样,她又无钱求医,只能拖着。 恰逢有村子闹妖怪,到处请人降妖,神婆就想着骗些银钱回来,为孩子们寻医治病。 泪玲上前查看了孩子们的情况,知是一种毒虫所伤,让神婆莫急,拿了个篮子,到山上去采药。 此地山势陡峭,便是一些经年老采药人也不敢随意攀爬,但对泪玲来说,与平地也差不多,在崖壁上辗转跳跃,好不轻松。 神婆见此,又想起逼退黑熊精的神秘高人,不免有所联想,对泪玲更是崇敬了。 少时,泪玲采了药材,吩咐神婆拿去熬煎,给孩子们服下,便可痊愈。 神婆照做,去厨房熬药。 等药熬好,再出来时,已不见泪玲踪影。 “看来仁慈之力行不通啊!修佛法还行。” 夜明叹息了一声。 泪玲不明所以: “主人意欲何为?” “不该问的别问。” 夜明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在找“三昧真火”的替代法。 现在看来,仁慈之力不行,或许真要如一开始的设想,用三尸之气替代“君”“臣”“民”三气了。 只是此前从未有人试过,夜明也不敢保证能成。 闹黑熊精的村子中,村人们正聚在一起,焦急的商量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那妖怪不死,万一来寻仇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全完了。 正在此时,一个俏丽女郎到来,自称是先前神婆的同门,来此是为了竟同门未完之事。 村民惊疑不定,不知真假。 泪玲当场将单手举起石碾,看呆了众人。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柔弱女子,竟有如此神力,再无人敢质疑泪玲能否降妖。 泪玲当晚趁夜再起法坛,在那里念念有词的卖弄。 其实纯纯做个样子罢了。 只是夜明为了让她留在村子里的借口。 确定泪玲看不到之后,夜明独自飞入了后山林中。 他可不想让泪玲知道自己的真实修为,自然是要避着她动手的。 黑熊精的妖气其他人或许不好找,但对于有极阴眼的夜明来说,那显眼的妖气柱,不啻于黑夜中的明灯。 夜明发现,黑熊精没有睡,不但没有睡,还在用碗口粗的老藤吊起大块石头,做成陷阱,似乎是在等白天和它动手的人出现,好打个偷袭。 没想到这黑熊精还挺聪明,居然懂得设陷阱。 很快,黑熊精设好了陷阱,张口吐出一阵烟雾。 烟雾笼罩之后,一切恢复原样,再看不出一点陷阱的痕迹。 夜明看着黑熊精布置陷阱,看的津津有味。 等黑熊精布完了一处,去下一处时,夜明偷偷来到上一处陷阱的位置。 作为一个好心的大魔头,夜明还是很喜欢助人为乐的 将最后一处陷阱布置完毕,黑熊精得意的点点头。 只要白天那个坏自己事的家伙敢来,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黑熊精想要歇一歇时,忽然听有人喊道: “小心天雷!” 黑熊精闻言,吓了一跳,一只熊掌下意识按在旁边的石壁上。 然后,它就感觉自己将一根老藤抓断了 刚刚拉上去的巨石直接落了下来,黑熊精大惊,一个懒驴打滚,躲到一边。 谁知,刚到一边,脚下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滑溜溜的苔藓。 黑熊精顺着苔藓摔进了自己挖出的大坑中,大坑上方的巨石也在此时落了下来,砸在了坑中! 坑中传来黑熊精的咆哮声,随后,便见巨石被强行举起,扔到了一旁。 “谁,是谁算计你熊爷爷!” 黑熊精口吐人言,怒不可遏。 “桀桀桀,上好的熊掌,老夫要了!” 化为老者外形的夜明森冷的笑着,一掌打出,一只魔气森森的手掌在空中凝成,打了下去。 这是佛门的金刚掌,被夜明修炼之后,就成了这样了。 黑熊精见识不多,没认出招式,但认出了夜明是魔,虽然不知夜明具体是那种魔,它也是全力以赴了。 大吼一声,一掌拍在魔气掌上。 黑熊精身躯一震,退了几步,魔气掌也被打散。 夜明紧接着又是一指,魔气凝成的金刚指点向黑熊精额头。 黑熊精又是一掌击出,自身被打的后退,但也成功挡下了这一招。 随后,夜明又连续出招,都被黑熊精挡在。 夜明不惊反喜,他发现,这黑熊精肉身强悍,却没什么法术傍身,就一招吐烟雾的本事,夜明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样完美的沙包,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他自灵昧真人羽化地出来后,一身的本事无处施展,正好可以拿这黑熊精练手。 第52章 一碗粥带来的变化 凌晨时分,泪玲化作野猫,进山寻找夜明。 不多时,发现夜明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棵树干上,不远处一具黑熊尸体躺在那里。 那黑熊全身上下,毛发近乎全数枯焦,身体各处,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凌虐致死。 泪玲见此,直觉后背发凉。 难怪这个老魔头不让自己跟来,原来是在虐杀黑熊精取乐。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老魔头太坏了。 心中再次咒骂了夜明一番后,泪玲面带笑容的恭敬说道: “恭喜主人斩杀此妖。” 夜明摆摆手:“让你来,不是来拍马屁的,快点,将这黑熊分割装下。” 说着,将万两袋扔给泪玲。 有人能打下手,夜明才不会自己动手。 泪玲接过万两袋,开始分解黑熊的身体。 破碎的熊皮用处不大,只挑了相对完整的部分装了些,熊肉、熊掌、熊骨、熊胆等等装了许多。 剩下的部分还有不少,可以让村民来此扛回去,也算安了他们的心。 处理完黑熊,夜明又回到香炉里舒服的躺着,由泪玲赶路回延化府。 这一路再无意外,顺利回了夜明辖下的一个村子。 夜明大方的将黑熊精的妖丹给了泪玲,让她拿去炼化,提升修为。 看着黑熊精的妖丹,泪玲喜忧参半。 喜的是,又有妖丹可提升修为了。 忧的是,是个一身蛮力的熊精妖丹,再这么下去,自己真就要成一身蛮力的女汉子了。 夜明才不管她怎么想的,打发了她之后,进了村子,瞬移到了老张村祠堂。 一段时间没回来,先收回留下的分身,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嗯,还好,最近一个多月一切还好,一些心怀不轨进村的鬼怪都被分身除去了。 白先生现在是所有人的实际领袖,在整个平州都享有盛名。 别的不说,光是第一个吃蝗虫的壮举,就足以载入史册了。 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文小姐又病了,好像还挺严重,卧床不起。 看到这里,夜明坐不住了,转移到上河湾,直奔文小姐小院去。 远远就看到文小姐小院中的纯阴之气十分浓郁,大量阴气都在涌入。 夜明穿过墙壁,进了文小姐闺房。 此时文小姐正裹着厚厚的被子,身边还有炭火暖炉烧着,文小姐还是浑身冰冷的闭目躺在床上,表情痛苦。 绿衣正在一旁,神色憔悴的伺候着文小姐。 文小姐近乎梦呓的轻声喃喃着什么,绿衣附耳细细聆听,听到文小姐在念叨着“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绿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奇怪,更加担心。 夜明进屋,见文小姐这个样子,顿时明白了。 因为之前一直有他在吸收文小姐接纳不下的阴气,所以文小姐的身体好转了许多。 但自己这一月多时间都不在此,分身也无法修炼,自然无法帮文小姐分担。 而阴气之所以聚这么多,是要一次补齐文小姐之前一年的阴气。 本就体弱的文小姐如何受得了? 如此,自然就病倒了。 对于阴气来说,这本就是无所谓的事。 甚至于,最好文小姐现在就病死,直接化身为纯阴之鬼,那才是最好的。 文小姐是夜明最看重的“存粮”,自然不可能让她变成纯阴之鬼。 夜明上前,身体迅速变小,化为寸许大的小人,落在文小姐眉心处,开始吸纳阴气。 正忧心文小姐状况的绿衣发现,文小姐的脸色好些了,不再白惨惨的,恢复了些血色。 绿衣见此,面露喜色,看样子,小姐是好转了。 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这无疑是大好事。 过了一会儿,文小姐有些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神容憔悴,满是担忧看着自己的绿衣。 “绿衣~~” “小姐,你醒了!别说话,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一碗粥!” 绿衣开心的不得了,也不让老妈子做饭,要亲自煮粥,庆祝小姐好转。 文小姐见此,微微一笑,从被子里伸出手,下意识就想摸摸头,随后,动作一缓,揉了揉眉心。 夜明在文小姐眉心修炼“鬼王炼阳决”,这样既能加速阴气炼化,又能早日达到不惧阳光的程度,一举两得。 还有三门臻至化境的功法自行运转,他现在炼化阴气的速度十分可观。许久,文小姐感觉身子不是那么冷了,体温恢复了不少。 夜明也暂时结束了修炼,查看起文小姐的状况来。 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文小姐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受不得一点儿风吹雨打,当真是弱不禁风。 得想法子帮她补一补,调养好身体。 “小姐,粥来了!” 绿衣提着食盒,带着碗筷汤勺进来了。 见文小姐已经坐起,靠在了床头,绿衣惊喜道: “小姐,你没事了?” 文小姐又揉了揉眉心,笑道: “没事了,谢谢你!” “小姐跟我客气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绿衣说着,开始为文小姐盛粥。 “绿衣,我没什么胃口” 文小姐摇摇头,不想吃东西。 “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都要吃点儿!” 绿衣劝起了文小姐。 这时,夜明想到了办法,虎骨、熊骨都有增骨生肌,强身健体之效,可以给文小姐试试。 想到就做,夜明取出一小节斑山君的虎骨和黑熊精的熊骨,用法力研磨成粉,将其撒在了粥里。 “小姐,不要耍性子,多少喝一点嘛!一口,一口总行了!” 绿衣还在劝。 “好,那就喝一碗~~” 文小姐点头答应了。 绿衣闻言,面露笑容,果然,小姐还是愿意听自己的。 怕烫到文小姐,绿衣还细心的帮忙吹了吹,再喂给文小姐。 文小姐吃了一口粥,眼前一亮,从绿衣手中接过碗勺,自己舀着吃了起来。 绿衣见此,眯眼微笑不已。 小姐这么喜欢自己亲手做的粥,以后要天天做给小姐吃! 很快,文小姐吃完了一碗,将碗递给了绿衣,勺子还拿在手上。 绿衣接过碗,就要将勺子也拿过来,收拾餐具,谁知文小姐却道: “再来一碗。” 这句话是如此突然,以至于绿衣都有些难以置信。 小姐她刚才说的什么? 小姐这么喜欢自己做的粥?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哦,哦!好,再盛一碗。” 绿衣赶忙再帮文小姐盛粥。 文小姐一连吃了三碗,最后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嗝。 看的绿衣满眼的不可思议,今天的小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啊! 而且,把绿衣也看饿了,她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守在文小姐身边,没一点心情吃东西,都是随便将就几口,加上彻夜不眠,其实已经熬出病了。 只是现在处在兴奋阶段,才没有感觉,一旦意识到问题,恐怕直接猝死都是大有可能的。 “粥还有很多,绿衣你也吃些!” 文小姐柔声说道。 绿衣闻言,心里甜丝丝的,小姐果然是很关心自己的。 也盛了一碗粥,美美的吃了一口。 一口吃下,绿衣瞪大了眼睛。 这,这也太好吃了。 自己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绿衣都有些不自信了,这真是自己做出来的粥? 想归想,这么好吃的粥,难怪小姐会忍不住吃那么多! 绿衣也忍不住吃了起来,不知不觉,将粥全都吃完了。 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嗝,坐在文小姐床边,用手探知文小姐的体温。 “都恢复正常了,小姐果然没事了。” 说着,绿衣忽然感觉一阵困意席卷上来,似乎连日来的疲惫都涌上了心头。 竟直接倒在文小姐怀中睡着了。 文小姐见此,浅浅一笑,帮着绿衣宽衣解带,让她和自己睡在一起。 很快,两女都陷入了熟睡。 夜明又开始日常修炼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绿衣睁开了眼睛,想起昨晚还没收拾餐具就睡着了,羞愧不已,感觉自己成了个“懒丫头”。 这可不行,得赶紧起床收拾,还要给小姐做早膳呢! 想着这些事,绿衣再无睡意,轻轻揭开被子,就要起床。 但是下一刻,绿衣发出了惊恐的女高音。 “啊~~~” 身旁睡得正香的文小姐被吵醒了: “绿衣,怎么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完了,出大事了,完了!” 绿衣语无伦次的指着自己的脚,神色极其慌张。 “怎么” 文小姐原本没怎么睁开的眼睛也蓦的睁开,看向绿衣的脚。 此时的绿衣,一双三寸金莲,已然变成了大脚! “完了,小姐,我的脚!” 绿衣吓得哭了出来, “我的脚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绿衣的“大脚”,文小姐忽然感觉自己的脚也有些不对劲儿,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来。 一看,文小姐从小裹的三寸金莲,也变成了一双“大脚”! “小姐,你,你的脚也” 绿衣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文小姐也是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搂着一脸惊恐的绿衣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脚也有大脚的好处,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小姐,你见过那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大脚的?只有那些山野村姑是大脚!” 绿衣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大脚。 说是大脚,其实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女孩儿正常大小罢了。 “谁说的,我可听说,本朝太祖的皇后,母仪天下的女人,她也是大脚呢!” 文小姐劝解绿衣道。 “可是” “没事的,你看我不也是大脚了吗?我们都一样” 文小姐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举了不少例子。 其实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哪一朝的官府明令女子裹脚。 这一习俗,自古便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官府对此事向来都是不管不问,本朝也不例外。 绿衣被文小姐劝住了,逐渐接受了大脚的事实。 然后,她们就面临了大脚的第一个困境。 那就是,鞋子穿不上了。 她们之前所有的鞋子,都穿不上了。 好在院子里不脏,绿衣就穿着袜子站起来,发现大脚还是有好处的,无论是站立还是走路,都比之前要稳得多,甚至可以跑步而不担心平地摔了。 体验了一会儿大脚带来的便利后,绿衣调整了心态,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盒。 像平时一样用力,将食盒提起。 然后,食盒就被绿衣直接甩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绿衣:??? 文小姐:??? 绿衣看着自己手,连连摆手道: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赶紧上前捡起食盒。 很快,绿衣发现了问题。 食盒,变轻了。 以前她都要双手提食盒的,可现在,单手提食盒,居然一点儿不觉得重,感觉轻飘飘的。 蹲在地上收拾好了食盒,下意识伸手扶桌子,借力起来。 结果一用力,直接将桌子推了出去,绿衣自己差点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绿衣近乎要哭出来了,今天早上不知是怎么回事,处处透着古怪! 第53章 三人日常 看着绿衣的窘迫样,文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你还笑~~” 绿衣委屈的不得了,真是快哭了。 文小姐忍着笑说道: “绿衣,你没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吗?” 绿衣闻言,愣了一下,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感觉全身都是力量,身体比之前健康了一大截。 “好像是的~~” 绿衣有点迷糊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小姐也从床上下来,一只手将桌子推回了原地。 绿衣见此,很是意外。 “小姐,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文小姐拍了拍手,笑道: “刚刚有的。” “小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老有人送书,送其他东西给我们。 你的病也好的莫名其妙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绿衣再也忍不了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问了出来。 文小姐揉了揉眉心: “我也在等呢!等他主动现身。” 盘坐在文小姐眉心的夜明见此,知道装不下去了,纵身一跳,变成了正常大小,落于地面,手指在绿衣眼前一划。 原本绿衣正奇怪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见眼前出现一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下意识就要发出女高音,好在夜明早有预料,手指在她嘴前一划,绿衣就再也发不出声了。 瞪大眼睛的绿衣“呜呜”直哼,文小姐上前,拉着绿衣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被文小姐安抚之后,绿衣才平静下来。 文小姐拉着绿衣坐在床边,笑着看向夜明。 夜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道: “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你第一次在我头上修炼的时候。” 文小姐回了一句。 那时候 “那我当时试探你,你为何装作看不见?” “因为觉得有趣。” 文小姐抿嘴轻笑。 虽然夜明早就猜测文小姐察觉到了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人家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旁的绿衣拼命指着自己的嘴,示意有话要说。 夜明手再一划,绿衣又能说话了。 “你是夜明将军?是你一直在帮小姐?那些书,还有那根发簪,都是你送的?我们的脚变大也是你搞的鬼?” 面对绿衣一连串的问题,夜明点了点头。 绿衣闻言,“蹭”的站起,指着夜明道: “快,把我们的脚变回去,快点!” “绿衣,不得无礼。” 文小姐拉着绿衣坐下。 “你们脚变大真是意外,我也没想到那虎骨、熊骨粉还有这效果,我也不知怎么变回去。” 夜明老实回答。 “说,你偷偷接近小姐,有什么图谋?” 绿衣将文小姐护在身后,对夜明十分警惕的样子。 “没什么图谋,就是觉得文小姐体弱多病,惹人怜惜,故而出手相助。” 夜明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存粮”可不能知道自己是“存粮”。 “真的?” 绿衣一脸的不信任表情。 文小姐按住绿衣的手,说道: “绿衣,夜明将军是本地神明,怎么会心怀不轨?” “小姐~~~我都是为了你着想!” 绿衣摇着文小姐的手臂撒娇道。 “我知道,绿衣对我最好了。” 文小姐手指在绿衣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绿衣见此,露出笑意,又给了夜明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夜明有点无法理解绿衣的行为。 按理说,自己帮了文小姐这么多,作为最关心文小姐的人,绿衣应该十分感激自己才是,怎么反而显得很排斥自己。 当着夜明的面,和文小姐动作亲密的打闹了一会儿后,绿衣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夜明。 夜明对此无感,早看过很多次类似场景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进小姐的房间来?” 绿衣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面色严肃的盯着夜明。 “不然我怎么帮文小姐治病?” 夜明反问了一句。 绿衣被噎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房间?” 夜明摸了摸下巴道: “可我不是人啊,我是神仙,福德正神,也就是俗称的土地公公。 而且,我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 说着,夜明直接变成了绿衣的样子,站在绿衣面前。 绿衣见此,双眼圆瞪,哑口无言。 半响,绿衣理不直气不壮的说道: “我不管,反正从今以后,你绝不许再进小姐房间了!” “那文小姐的病又发作怎么办?你能救吗?” “我” 绿衣被问住了,这,似乎成了一个死结。 “好了,绿衣,夜明将军是神仙,是来帮助我们的,不要再和他争吵了。” 文小姐果断拉偏架。 “可是” “没事的,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看我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文小姐持续拉偏架。 有夜明不时噎绿衣几句,加上文小姐的拉偏架。 最终绿衣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了,你该去洗餐具,准备早膳了。” 夜明指着餐盒说道。 绿衣闻言,对夜明怒目而视。 文小姐笑道:“绿衣,你去,我还要再休息一会儿。” 绿衣满脸警惕的看着夜明,两步一回头的出去了。 见绿衣去了厨房,文小姐文雅的坐在床边,紧张的缕着发丝,低眉垂目,有些不敢直视夜明。 “采薇谢过夜明将军这些时日的照料,今后也请夜明将军多多关照。” 说这话的时候,文小姐感觉自己的面颊都在发烫,忽然有点后悔支开绿衣了。 单独面对夜明将军,感觉,好害羞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挑破呢! 像之前那样,也挺好的。 倒是夜明没什么感觉,他没什么人类的情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说道: “叫我夜明便可,你的病,我会继续帮你治疗的。” 开玩笑,这么好的修炼加速器,夜明怎么可能放弃。 而且,文小姐也的确需要自己的帮助,不然可能撑不了太久。 “夜明将军,我能,叫你夜公子吗?” 文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自然可以。” 夜明对称谓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我名采薇,夜公子称我便可采薇。” “采薇。” 夜明毫不犹豫就喊了出来。 “嗯~~” 文小姐有点扭捏的应了一声。 “小姐,今早要喝粥还是其他?” 绿衣正从厨房过来,询问文小姐早膳之事,忽然发现文小姐面颊微红,神态羞涩,再看夜明就站在文小姐身边,顿时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质问夜明。 “夜明,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一生气,连“将军”二字都不叫了。 “没做什么,就说了几句话。” “没做什么?那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绿衣凝眉怒视,想要逼问出什么来。 文小姐忙拉了拉绿衣衣袖,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绿衣忽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自己和小姐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感情,居然比不过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身为大魔头,蛊惑人心是基本功,那怕夜明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这里,就能让绿衣感到生气,要是再开口的话,可以轻易让绿衣暴跳如雷。 不过夜明也没有那么闲,在这里停留了一阵子后,要去各个村子转一圈,便就离开了。 夜明离开后,绿衣还有些愤愤不平。 当天,几个老妈子发现了小姐和绿衣变成了大脚,都吓了一跳。 文小姐严令,不许声张此事。 几个老妈子知道老爷的脾气,不敢声张。 夜明白日里转了一天,到了夜间,如往常一样,回到文小姐闺房,化作寸许小人,落在文小姐头顶。 文小姐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扶了扶头顶。 正在给浴缸添水的绿衣见了小姐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他又来了?” 文小姐微笑颔首。 “哼!” 绿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小姐,先沐浴不对,小姐,他在这里,对不对?” 文小姐再次点头确认。 “夜明,滚出去,文小姐要沐浴了,你没看到吗?” 绿衣近乎咬牙切齿的喊道。 “哦,看到了啊,看到很多次了。” 夜明懒洋洋的声音从文小姐头顶传出来。 “你你这个淫贼!” 绿衣银牙都快咬碎了。 “都说了,我不是人,对人没兴趣。” 夜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也不行,总之,你先出去!” 绿衣处在暴走的边缘。 “哎~麻烦,早知道就不现身了,多此一举。” 夜明叹息一声,飞出了房间。 绿衣被气得不行,文小姐见此,倒觉得好笑。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你都被他 不对,我也经常在这里洗澡,那他岂不是”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绿衣俏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指着屋顶大骂: “夜明,你这个该死的臭淫贼!” “我在这边呢?你指着那边骂什么?” 夜明的声音从背后的墙外传来。 “你!” 绿衣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夜公子,莫要再刺激绿衣了,她快被你气出病来了。” 文小姐终于帮着绿衣说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看你沐浴了只看她!” “夜明!!!” 当晚,绿衣特意在浴桶外加了一层纱嶂,意图阻挡夜明 好不容易洗完澡,绿衣又发现小姐扶头发,意识到夜明又出现了。 “你干什么?” “我为采薇治病啊!” 夜明理直气壮的说道,声音就在文小姐头顶传出。 “不许直呼小姐名讳。” “是采薇让我这么叫的,你管得着吗?” “你!!!” “你什么你,你就没有别的词吗?” 绿衣气的差点将被子都撕开了。 用被子将文小姐裹得严严实实的,争取一点不漏,睁着眼睛看着文小姐头顶,防贼似的。 虽然她什么也没看到。 夜明见此,直接跳到她头上,伸手抓起一撮头发,去挠绿衣光洁的额头。 绿衣突然感觉额头有点痒痒的,发现是自己的头发在挠自己,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王八蛋,你这个杀千刀的淫贼,从我的头上滚开!” 说着,有些抓狂的搓自己的头发。 “好,那我不在你的头上,去采薇头上。” 夜明懒洋洋的说道。 绿衣闻言,气的上下牙齿打颤,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你还是在我头上!” 从这一天开始,绿衣每天必定同夜明吵架,文小姐一开始还帮着夜明说话,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十个绿衣也说不过夜明,只会被他气死! 而夜明不时会在她们的饮食中加一些虎骨、熊骨粉末,帮他们强身健体。 于是,两个看似柔弱的少女,其实都是力能擒虎。 当绿衣有一天不小心在一位老妈子面前单手举起磨盘的时候,老妈子差点吓死。 第54章 鹿鸣语罢入幽冥 夜明做事从不厚此薄彼,再说那黑熊精的肉也无法长久保持,交给庞渊,让他与众人分食。 除此之外,夜明还偷偷在庞渊和白先生的饮食中加入了一些虎骨、熊骨粉。 然后,庞渊没事就往下河湾王寡妇家跑 白先生也身强骨健,没多久,白夫人又怀上了,白遥即将要当哥哥了。 夜明意识到虎骨、熊骨的另一种作用了,没再乱用。 好在文小姐身上阴气极重,些许虎骨、熊骨带来的效果根本不起作用。 倒是绿衣,和文小姐玩闹的时候,稍微“过分”了那么一点。 夜明这段时间一点儿没闲,最主要的事就是在辖下各个村子寻觅三尸之气。 所谓三尸,上尸好宝物,中尸好五味,下尸好色欲。 三尸之气,人人都有,哪怕像白先生这样一身浩然正气的人,身上也有些微三尸之气。 但夜明找了近月余,却没有找到合用的三尸之气。 村人的三尸之气,不是太淡,就是太杂,根本不合用。 唯一让夜明开心的就是,他用劣质的三尸之气,成功修出了一丝火焰,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无疑证明了,用“三昧真火”的方法是可以修炼出“三尸真火”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上好的三尸之气可用。 村人的追求普遍不高,活着就行,就算想穷奢极欲也不行,看样子想要收集优质三尸之气,还是得去大城镇才行,那里人心私欲极其旺盛,想必应该能找到上品三尸之气。 夜明便计划着再去延化府一趟,碰碰运气。 正在夜明想着下一步计划时,通过愿力映射,发现老张村祠堂中,进来了一人。 一个乞丐模样的年轻人,看着邋遢,发丝散乱,双目紧闭。 一见这个乞丐出现,夜明汗毛乍起,心惊不已,立马生出了弃村而逃的想法。 那乞丐睁开眼,一紫一金,和“夜明将军”像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如今任职神婆的张王氏见此,觉得奇怪,这乞丐进祠堂,不烧香就罢了,怎也不磕个头? 忒没规矩了! 乞丐一路出了老张村,在村外小河边的一块青石边坐了下来,也不怕烈日暴晒,就那么躺着,一副悠闲晒太阳的样子。 夜明见此,犹豫了一阵子,还是选择前去一见。 人家清楚自己的底细,躲是躲不过了。 要是以前,他可不敢顶着大太阳出村,但现在不同了,十七个村子连成一片,只要不出十七个村子的总体范围,他都不会失去愿力的庇护,此时自是可以出村的。 夜明以人身本体出村,来到乞丐怪人身边。 乞丐怪人仍是悠闲躺着,随手指了指身边位置,夜明坐下。 “人身之魔?全新类属,可有命名?” “道魔。” “中听,比人魔好听。” 乞丐怪人伸了个懒腰,半坐起身: “你得了灵昧真人衣钵?” “算是。” “障开则明,灵昧则晦,你以魔身修灵昧,倒是刚好,许能超过灵昧真人。” “现下不过勉强走出第一步尔。” “你在寻三尸之气?” “寻之不得。” “三尸之气世人皆有之,但多不堪用,少数堪用者,亦是难寻,你若想寻,我可教你。” “请前辈赐教。” 乞丐怪人取出一本书给夜明,夜明接过,书上写着《甲子占》三字。 “此书名为《甲子占》,共天地人三册,此为人册,善算人世祸福,你有老龟甲壳在手,可助力推算。” “以此可寻上品三尸之气?” “上品三尸之气虽好,但还不足,若能寻到三尸气中厌、炙、伦为最。” “厌、炙、伦” 夜明若有所思。 “你如何修的元灵飞剑?” “现下只有剑胎,飞剑尚未修成。” “拿来我看。” 夜明张口,吐出一柄秀珍小剑,通体漆黑如墨,如水流凝成,周流不止。 乞丐怪人接过,小剑悬于手中,双眼睁开,一金一紫,看向小剑。 “魔气所筑,可称之魔灵剑胎,内有阳极阴气,大妙,但缺阴极阳气,未免美中不足。” 说着,让小剑送还夜明。 夜明将小剑收回体内,问道: “我无有极阳眼,见不得阴极阳气,无法捉得。” 乞丐怪人不回夜明之语,转而说道: “剑胎亦需上好材料铸就剑身,才能施展威能,你之魔剑,当寻世间绝世魔物铸就,日后恐要与同类为敌。” “魔头相互征伐杀戮乃寻常事,无甚要紧。” 乞丐怪人点点头,继续道: “那纯阴之女,万不可死,否则祸大难制。 幽冥之中,有初代纯阴鬼女,我将入幽冥,可顺带寻找纯阴之体活人修行之法,若有得,便予之。” “幽冥有事?” “自天庭远去,只得飞升,不得下界后,幽冥亦有远离之危,我此去,便为一探究竟。” 说着,乞丐怪人又取出一本书递给夜明。 书上写着《青衣玉书》四字。 “此书可交予那丫鬟习得,以做护卫之功。” 夜明随手翻看了下,发现似乎十分契合绿衣。 随后杨鹿鸣又取出一枚透明珠子: “将此珠子交给纯阴之女佩戴,可缓解一年阴气侵蚀,阴气满后,此珠赤黑,需吸走其中阴气,复可再用。” 夜明接下,执礼谢过。 乞丐怪人又问: “你可有志向?” 夜明张口便答: “做盖世魔头,霍乱天下。” 乞丐怪人笑道: “大风起,黄沙卷,山峦震,江河决,庙堂乱,江湖杀,富家破,贫家亡新的魔头又要出世了” 夜明闻言,得意一笑: “我定会成为历代最强魔头!” 乞丐怪人睨了夜明一眼: “我将去幽冥,这副肉身便借于你了,你可用此肉身踏遍山川湖海。 我一去,一身神通皆会带走,但双眼仍会留下转磨之能,你以极阴眼相合,他日,可修出极阳眼,从而双眼转换由心。” “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我名杨鹿鸣,原是天目门弟子。天目门最善灵目神眼神通,我派祖师乃清源妙道真君杨真是也。 门中憎恶人妖之恋,我父为门中大长老,暗中违规,与一鹿女生我。 我生具神眼,却不受门人喜爱,后我母殒没,我父被罚终身幽禁,我亦被逐出。 独自闯荡百余年,乃有所成。 你用我之躯,切记留意天目门之人。 万不可在天目门人眼下现出魔形,否则必被追根溯源,在劫难逃。” 夜明没想到,这位大佬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立马追问道: “可需我为前辈报仇雪恨?” “不必,该报的仇我已报了,你只需小心便可。” “前辈缘何助我?” “你之特殊,千古未见,吾尝走一步闲棋。” 杨鹿鸣说完,看了看即将下山的太阳, “日落之时,我便入幽冥,此去不知何时可归,亦或再不得归,你好自为之。” 语罢,日落栖霞,杨鹿鸣再无声息。 夜明上前探看,发现只有一具空壳在此,内里再无半点法力、魂魄之类。 试着往杨鹿鸣的肉身中一钻,感觉毫无阻碍的接手了这具身体。 夜明动了下手脚,感觉很不错。 试着睁开眼睛,刚一睁开,就感觉双眼眼睑沉重无比,不到一息,就重新闭上了。 夜明五指乱摸,站了起来,结果脚下一滑,直接落入水中。 手脚乱扑,却在水流中稳定不了身子,眼看就要被冲走了。 夜明从杨鹿鸣体内冲出,施了个法,将其身体拖了上来。 这也太难用了,体内一点法力没有不说,还跟个瞎子差不多,双眼几乎睁不开多久。 难怪平时都不见他睁眼的,原来是睁眼太累了。 将杨鹿鸣的身体放到空旷处,夜明再次附身 很不习惯,虽然手脚之类都会用,但是没有眼睛可用实在是太难受了,看不见东西,总会令人莫名惶恐。 那怕夜明是魔,也不习惯。 原本他从来都是视黑夜如白昼的,现在突然面对黑夜,自是一万个不习惯。 要说好处的话,目前已知的好处就是完美融合。 因为身体是杨鹿鸣主动借给夜明的,所以对他没有一点儿排斥,哪怕是被高人盯着看,只要夜明自己不自乱阵脚,保证看不出问题。 试了好久,勉强能站好了,但要说坐卧行走,还是差远了。 没有眼睛可用,实在是不方便。 夜明试着将自己的极阴眼同步到杨鹿鸣身上,感觉到了极阴眼在被打磨改造,但想要睁开,还是很困难。 一直折腾到深夜,夜明将杨鹿鸣的身体随意丢在祠堂后殿,飞去找文小姐主仆了。 到小院后发现,主仆俩都没睡,正在绣新鞋,适合大脚的新鞋。 文小姐正绣着,见夜明到来,露出笑容。 绿衣看似在全神贯注的绣鞋,其实一直在留心小姐的反应,见到小姐的表情,立马知道夜明来了。 当即冷嘲热讽道: “怎么,我们的大忙人,夜明将军还记得来这里呢?怎么不继续忙你的事呢?” “你不是不欢迎我吗?我不来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难道你其实挺希望我来的?” “去死,谁希望你来了,你有本事永远别来。” “我要是不来,采薇会伤心的。” “你!!” 文小姐没想到话题突然说道自己头上了,面颊微红。 “看你可怜,送你件东西。” 夜明将《青衣玉书》丢在桌上。 绿衣很是意外,拿起看了看,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文小姐的头顶: “这个,给我的?” “你不要就算了。” 夜明施法,让书又飞了起来,就要收回。 绿衣一把抱住: “哼,送出去的东西,那有要回去的道理,这是我的了。” 不知为何,绿衣一见到这本书,就有一种亲切感,自然不会放弃。 再说了,这个家伙占了自己和小姐那么多便宜,拿他件东西怎么了? “采薇,你情况特殊,暂时无法修炼,让她修炼好了,可以保护你。” 文小姐听到说保护自己,心头一暖,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要离开?” “近期不会离开,过段时间会离开,去寻找一些东西。” “那,要多久回来?” “一年必回。” “一年么” 文小姐有些沉默,一年,好像也不是很久。 夜明取出一颗透明珠子,递给文小姐: “此珠常伴身侧,可缓解病情,待我归来。” 文小姐有点不想接。 夜明又道:“我今年七月十五之后才走,尚有一段时日。” 文小姐闻言,眼前一亮: “不知可否允我一事?” 第55章 算命必经之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夏日的夜晚,鸟鸣蛙唱不止,暑热的夜晚,唯有晚风带来一丝凉意。 文小姐抓着夜明的手臂,飞在夜空中,看向黑夜中的村庄。 “原来,从空中看去,即便是平日里见惯的景物,也会有所不同。” 从未有过此等体验的文小姐有些紧张的紧紧抓着夜明手臂,美目顾盼,远望夜空。 夜明带她四处游览,很快将十七个村子都逛了一圈。 “到更远处看看!” 文小姐指了指远方的山林,想要过去。 “我是土地,离不开村子的。” “那你还说要离去?” “我用的其他方法。” “那就不能带我一起?” “恐怕不能。” “我不管,我就要去那边。” “真没办法。” “哼,某人一开始落在我头上时,只是一团黑烟,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需要我说出来吗?” 文小姐满是“威胁”意味的说道。 夜明摸了摸鼻子,默默带着文小姐飞往远处山林。 这一晚,文小姐不知飞了多久,将整个老阴山范围都逛了一遍。 到黎明时分,快到小院时,文小姐叹道: “世间如此博大,可我等女子,终一生,也只能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何其遗憾” 夜明道:“等我成盖世魔头,霍乱天下,第一个就要违反纲常,让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游遍五湖四海,名山大川!” 文小姐闻言,盯着夜明侧脸笑道: “这样的坏事,可不好干成,我们的大魔王可要努力了。” 说话间,两人落到了小院中。 文小姐轻声开门进屋,发现绿衣竟然一夜没睡。 见到文小姐回来,绿衣立马上前,拉着文小姐,检查起她全身上下。 文小姐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绿衣对没好气的瞪了夜明一眼,说道: “算你识相!” 夜明有点意外: “你能看见我了?” 他刚才可没施法显形,绿衣居然看到自己了。 “哼哼,我照着那本书试着学了一下,感受到了书上所说之炁,如今也算是修行中人了,自然能看到你!” 绿衣十分得意的昂着头,鼻孔看人。 夜明意外,他如今可不是修行小白了,知道一般人修法想要入门,恐怕没个三年五载,那是不成的。 没想到绿衣不到一个晚上,还是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就已经摸到门道了,这天资当真恐怖。 或者说,是因为《青衣玉书》与她的契合度实在太高了? 亦或是,兼而有之。 接下来一段时间,夜明每天除了修炼、斗嘴以外,就是在“驯服”杨鹿鸣的身体了。 他发现了一桩好处,每次在长时间体验过“瞎眼”的感觉后,再离开,恢复视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会加深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让他更能融入这个世界。 而且,体验时间长了之后,夜明能够渐渐体会到,不用眼的世界,到底如何。 到七月初,夜明已经能够大概掌握不用眼的生活方式。 甚至于,逐渐练成听声辨位的本事。 另外,附身于杨鹿鸣后,夜明也能体会到饥饿、疼痛等感觉,享用食物也能知其味。 夜明还发现,杨鹿鸣是饿不死的,无论多久没吃东西,都只会感到饥饿,但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饿瘦,身体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恒定的状态。 除此之外,杨鹿鸣的身体回复速度特别快,每次乱撞,碰的头破血流,没多久就好了,而且不留疤。 在初步掌握了杨鹿鸣的身体后,夜明开始用杨鹿鸣的身体在各个村子到处走动,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讨饭,而是算命! 他开始练习《甲子占》人册的内容,试着为人算命。 瞎子乞丐来村里算命,不准不要钱! 有村民近期没少见到这乞丐像个疯子一样乱跑乱撞,弄得头皮血流的,没想到他还会算命。 农人都较为崇信鬼神,听说这个神神叨叨的瞎子会算命,还不准不要钱,许多人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尝试。 “瞎子,帮我算一算。” “算什么?” “什么都行。” “好,稍等!” 夜明拿出田不昧给的壳,卜了一挂,用手摸了摸卦象。 “你婚姻幸福,父母双全,儿女成双,兄友弟恭。” “哈哈哈~~~” 听完夜明所说,那汉子笑得前仰后合。 “我还以为你这瞎子有点本事呢?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 告诉你,爷爷我孤身一人,父母早去见祖宗去了,没媳妇也没儿女,几个兄弟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全家就我一人!” “哦,那你很骄傲啊!” 本来正在嘲笑夜明算的不准的汉子听了夜明这话,顿时感觉扎心了。 “我呸!” 那汉子吐了夜明一口唾沫,愤愤而去。 夜明没有生气,反而是摸着龟壳,很是纳闷。 怎么会错了呢,而且完全是相反的 仔细摩挲了一会儿龟壳后,夜明恍然大悟,刚才摸错边了,难怪相反。 继续,下一个! “瞎子,我算姻缘。” 一个村中女孩的声音,夜明熟悉村里每个人,即便没睁眼,也知道来者是老李家的闺女。 照旧算了一卦,夜明说道: “你和陈家陈柱子有缘,而且缘分不浅。” “胡说!柱子哥都已经成婚了,和我哪儿来的什么缘?” 说着,女孩捂脸,面带悲伤的跑走了。 额,这算是对了还是错了? 夜明有点不明白,摸了摸头,算了,下一个。 “我镯子丢了,你能帮忙算算掉在哪儿了吗?” 镯子这个应该算是人间事? 夜明试着算了下,有反应。 “可以找人进茅坑。” “茅坑我会这么不小心吗?” 妇人半信半疑的走了,要回家让人捞捞看。 “瞎子,我能发大财吗?” 一个本村的地痞流氓问道。 夜明没有嫌弃对方,照常给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你今天就能发大财。” “真的?” “卦象是这么说的。” “好,我现在就去赌钱,要是输了,我饶不了你!” 就这样,夜明一个上午,为十几人算了卦。 半响见无人再来,夜明靠在墙边,晒着太阳。 他现在理解杨鹿鸣为什么喜欢晒太阳了。 因为晒太阳可以磨炼他的神眼,夜明能够感觉到,在烈日之下,自己的极阴眼在杨鹿鸣双眼中的转磨速度都加快了一些。 毫无疑问,这样可以有效提升极阴眼转极阳眼的进度。 按照杨鹿鸣所说,一旦极阴、极阳转换完成,自己以后就能自由转换极阴眼和极阳眼了。 正在美滋滋想着同时拥有极阴、极阳眼的便利时,却听到一个妇人的脚步声到来,旁边似乎还跟的有其他人。 “当家的,就是这个臭瞎子,臭乞丐,瞎说镯子掉在茅坑里,害得你钻了半天茅坑!” 一个男人走到了夜明面前,一把揪住夜明的衣领。 “就你是这个死瞎子在骗人?” 夜明有些奇怪的问道: “镯子没找到吗?” “找到了,但不是在茅坑,而是在水缸底下!” “那你们为什么会搬动水缸?” “当然是因为当家的弄了一身屎尿,要用水洗。” “所以你们找到了镯子,不是吗?” “这” 妇人一时语塞, “可,这跟你说的对不上啊!” “我说的是‘可以找人进茅坑’,没说镯子在茅坑里。” 妇人有点被忽悠住了,但她男人不好忽悠: “你个傻婆娘,别被骗了,他要是真知道在水缸地下,直接说不就行了吗?这就是个骗子!” 说着,一拳打在夜明脸上。 诶嘿,没事,反正是杨鹿鸣的身体,被打了夜明也不在乎。 教训了夜明一顿,男人领着妇人走了。 男人刚走,一个泼皮又来了。 “他妈的,你个狗日的瞎子,居然骗老子,发你娘个头的财,老子输光了!” 泼皮一点儿理不讲,上来又打了夜明一顿。 没一会儿,有一个妇人领着男人过来了。 “当家的,就是他,我问他,你几时能回来。 他说你半路淹死了,这不是存心咒你不得好死吗?” 于是,夜明又被揍了一顿。 现在,夜明有点理解当初冲准道人的感受了。 算命这一行,不容易啊,不但要能掐会算,还得皮实抗揍。 不过,夜明是无所谓的,反正挨打的是杨鹿鸣,跟自己没关系。 自己还是人人参拜的福德正神! 从这天起,夜明开始在各个村子“流窜作案”,到处帮人算卦。 村民们一天天的干活累了,除了造人活动,也没别的娱乐项目,有夜明算命,就有了新的娱乐项目。 许多都是专程赶来看他笑话的,还有个别人,纯粹是在某方面受气了,来夜明这儿找个理由撒气,趁机打人 这天,村里出名的妻管严于老七又被老婆打了,脸都给抓花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于老七敢怒不敢言,听说那个算命瞎子来村里了,便想着找个由头把他给打一顿,出出气。 很快,他就在村中一棵大树下看到了人,此时正有不少村民围观,把他当笑话看。 于老七见状,挤上前去,等前一个人算完,走到夜明跟前大声道: “我算命!” “算什么?” “我媳妇对我怎么样?” “你媳妇对你很好,今晚还会给你炖鱼汤。” “胡说,我媳妇对我好不好,全村谁不知道! 你这瞎子,惯会骗人,看打!” 于老七一阵拳打脚踢,把夜明打了一顿。 打完之后,感觉全身舒爽。 再一看夜明,头都被打破了,再加上他脏兮兮的可怜样。 于老七心一软,丢了三个铜板给他,权当是赔罪了。 晚上回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于老七好奇怎么回事,到厨房一看,他媳妇正在炖鱼汤呢! 于老七看见鱼汤,连忙询问是哪里来的鱼。 一问才知道,是他的老丈人今天收获颇丰,送了一条鱼过来,给他们小俩口打打牙祭的。 于老七闻言,有些疑神疑鬼了。 再联想平日里虽然媳妇对自己很凶,可无不是为了自家好,从不会无缘无故打骂自己。 这么说的话,媳妇对自己好像真不差,最起码,作为一个妻子该做的事,人家全都做了。 想到这里,于老七不由得嘀咕起来了,难道那瞎子这回真算对了? 抱着这个想法,第二天于老七特意跑了趟邻村,去看那瞎子算命。 结果发现,才一天不见,大家不但不笑话那瞎子了,反而都在给钱求算命。 这是怎么了,瞎子的卦,真的灵验了? 第56章 治病偏方 是的,瞎子的卦越来越灵了,和前几天相比,基本一算一个准,大家伙儿的的大小事问他,都能得到个准信。 最与众不同的是,这瞎子算命不说那些云里雾里听不懂的话,每一句都浅显易懂,哪怕是不识字的村人,也都听得明白。 这天,瞎子下午算完了卦,打算离开,却被一个神秘兮兮的汉子拉住了。 夜明见这汉子,顿时乐了,这不是庞渊吗? 他也来算命? “瞎活神仙,你能帮我算一下我的冤屈何时可得洗刷吗?” 庞渊有点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祠堂方向,悄悄问夜明。 “问就问,为何这般鬼祟?” 夜明明知故问。 “实不相瞒,小人与另一位神仙也有点交情,只是他不管小人冤屈。 小人只好来求您了,但又恐那位怪罪” 庞渊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既然他不管你之冤屈,自然也不会过问此事,你可将冤屈于我道来。” “是,事情是这样的” 庞渊原本是边境陈州一支军队的百夫长,边境之兵半年未发粮饷,不少军士哗变,有的营为了维持生存,竟劫掠起周边城镇来。 他们所在营的将军不忍如此,带着兄弟们耕猎为生,勉强度日。 谁知,有一队人在耕种时,被另一营的军士当做农夫,被“借”了头颅,拿去领赏了。 他们将军得知此事,大怒,带了几人就去对方营帐理论。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不久,他们营就莫名背上了哗变叛乱的罪名,遭到了屠杀。 主将不再,一群断粮许久的人,如何是其他营的对手,几乎被杀光。 只有如庞渊等少数几人杀出重围,得以活命。 但没想到,直接因此上了朝廷的通缉榜,成了逃犯。 庞渊一路潜逃,进了平州,在延化府差点被当地府兵、衙役杀死,最后得神仙出手相救,这才活下来。 “活神仙,你就帮我算算,我何时能洗清冤屈,为我营中兄弟沉冤昭雪。” 庞渊说到这儿,一个大男人几乎哭了出来。 夜明试着用龟甲占卜了一下,发现这一次占卜遇到的阻力极大,被占卜的对象似乎有强大气运护身。 最终,只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 “事在人为,人心散尽理自明。”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庞渊有点不太懂,琢磨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 “谢谢活神仙,我明白了” ??? 夜明有点不明白他明白什么了,他自己都没看明白这一卦是个什么意思。 庞渊谢过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放了一粒碎银子在夜明面前,就这么走了。 这算是夜明这段时间以来,挣得最多的一笔了。 不过夜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在思考刚才那一卦的启示是什么。 很快,夜明就决定,先不想了,对方有气运在身,以自己现在的占卜之能,恐怕无法参透什么。 还是继续练习占卜! 七月十五,又是一年中元节。 夜明在前一天晚上就以本体形态寸步不离的守着文小姐,帮她吸收暴涨的阴气。 难得绿衣没有和他吵架,而是全身心的关注文小姐的状态。 有夜明的帮助,文小姐安然度过了又一岁生辰,步入十四岁。 夜明也感觉修为上涨不少,再有一段岁月的修行,就可以考虑凝聚护身魔气,抵御阳光照耀了,到时就能在白天随意浪了。 和文小姐一起过完生辰,夜明决定次日启程,踏上寻找三尸之气的旅途。 对于他的离开,绿衣举双手双脚赞成,文小姐总有些不舍,但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依依送别。 出了村,夜明从万两袋中取出杨鹿鸣的身体,“砰”的一声,脸先着地。 夜明一点儿不在乎,钻进了身体中,翻身站起。 夜风习习,夜明已经能够勉强依据风声和响动来判断周围的景物了,但还是离不开一根竹棍探路。 一手竹棍,要是再来一只破碗的话,那这个乞丐就做得很彻底了。 用竹棍敲敲打打走了一阵,旁边林子里忽的窜出一只野猫,野猫口吐人言道: “主人,我来了。” 夜明点了下头,问道: “可能看出我的破绽?” “要不是确认我的一魂一魄在您身上,我都不敢上前相认。” 这野猫自然是泪玲,她也没想到这老魔这段时间又弄了一具完美肉身出来,根本看不出破绽那种。 虽然不知这老魔打的什么主意,但泪玲本能觉得没好事,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我同行,一明一暗,你可愿意?” 夜明用竹棍摸索着前行。 泪玲当然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我愿意,能够追随主人,是我的荣幸。”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扔下我这么个可怜的瞎子不管!” 夜明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不要太高! 泪玲: 一路前行,夜明总是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多次不说,有几次差点掉河里、掉坡下。 泪玲见此,暗暗祝愿,希望夜明就此淹死、摔死。 可惜,祸害遗千年,像夜明这种大魔头,更是不可能轻易完蛋。 泪玲的“美好祝愿”没能实现。 又一次爬起之后,夜明皱了皱眉,自语道: “这个不行,太耽误赶路效率了,得找个脚力才行。” 说着,转头“看”向了泪玲的方向。 暗处跟随的泪玲见此,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泪玲语气僵硬的问道。 “你可练会了巨化术?” “没有,差得远呢!最近十年,不,二十年都练不成!” 泪玲意识到夜明的想法,身上的毛都要炸起,连忙否认,并且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去学什么狗屁“巨化术”。 “哎,可惜了。” 夜明叹了声。 泪玲脸皮抽搐,这个该死的老魔头,果然是想让自己当脚力。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惨了。 泪玲指望不上,夜明只好试着卜卦,看看什么地方有合适的脚力可用了。 榕树镇因镇上的一棵大榕树而得名,镇上人口不少,较为繁华。 刘掌柜一早就吩咐伙计开了酒馆的门,准备招待客人。 刚一开门,就见到一个破衣烂衫,满身泥泞的乞丐出现在店门口。 伙计见到乞丐,面色一沉。 “去去去,一大早的,还没开张呢,就来要饭了,没有没有,一边去!” “我不讨饭,我来救人!” 乞丐嘿嘿一笑,“望”向伙计。 伙计这才发现,这乞丐双目紧闭,似乎是个瞎子,身上虽然很脏,但并无脓疮之类,面目似乎还挺清秀,只是太脏了,看不出来什么。 “救人?你是要救自己吗?都说了,没有,你去别家!” 伙计很反感这种蹭吃蹭喝的乞丐。 乞丐见伙计赶人,大笑道: “我来救一个女娃,你要是不让进,那一会儿可得亲自来请了!” 伙计只当乞丐在胡扯,根本不信,将乞丐轰了出去。 乞丐大笑着离去了。 刘掌柜检查完后厨的菜,来到前厅,见伙计在洗手,随口问了句: “小五,你打翻东西了?” “没有,就是刚外面来了个乞丐,我给赶走了,手上沾了些泥。” 被称为“小五”的伙计解释了下, “那乞丐为了蹭吃的,还瞎说什么是来救人的,救一个女娃,您说好笑不?这年头,为了点儿吃的,什么都编的出来!” 刘掌柜本来也不以为意,直到听到小五说“救女娃”的字眼后,表情一变,立马追问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这么说的,掌柜的,怎么了?” “快,快去把人追回来,前几天我家小丫头重病缠身,一直不见好转,我正忧心呢!” 刘掌柜简单解释了两句,就催促小五去找人。 小五闻言,也惊讶了: “那乞丐临走前说,赶走了他,肯定还要亲自去找他,没想到也应验了!” 刘掌柜一听,这还用说什么,他没见过人,只能让小五去找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 小五心里也犯了嘀咕,感觉那乞丐似乎真不一般。 有点像是戏文里那种隐世高人,只是没想到居然让自己给撞见了。 赶忙出了酒馆大门,一路追去,这镇子他再熟悉不过了,到处寻找。 幸好那乞丐没有离开,而是躺在一处墙角,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小五上前,叫了一声“乞丐?” 那乞丐只是面朝朝阳,没有反应。 小五犹豫了下,觉得是自己说话不妥,又喊了一声,“高人?” 只是这乞丐仍是不反应,好似没听到一般。 小五感觉有点怪,正想伸手去拉乞丐,却见乞丐动了。 “你来了?” “乞高人,您说的对,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刚才多有得罪,现在向您赔罪了,我们掌柜的让我来请您!” “好,那走!” 小五没想到这高人这么好说话,赶紧在前带路。 乞丐拿着竹棍,跟在小五后面。 再次回到酒馆,刘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小五恭敬的请了一个乞丐回来,便知正主在此了。 刘掌柜经营酒馆多年,颇有识人之能。 见眼前乞丐虽然像是乞丐,但远不是一般乞丐可比,身上没有麻子,脓疮之类不说,也不见那种瘦弱、无力之感。 而且气度一点儿不寒酸,虽然看起来脏丑,但其实面貌应该不丑,估计还很俊美。 看起来是,似乎颇有种高人风范,刘掌柜不敢小觑,主动上前见礼。 这乞丐自然就是夜明了,对于刘掌柜的态度,他不以为意,只是道: “那女娃现在情形危急,耽搁不得,你需速速按我的药方抓药才行。” 刘掌柜闻言,立马答应,并取纸笔,准备记下药方。 只听夜明念道: “锅口大的笼屉五层,准备四十斤粗面,四斤细沙,粗面、细沙混在一起,做成馒头,全部蒸熟。” 正要动笔的刘掌柜听到夜明说的这个“药方”明显一愣,这算是个什么药方? 真能治病? 尤其是量那么多,还要掺细沙,这 “药方就是这么个药方,用还是不用,掌柜的自己决定!”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刘掌柜一想,反正只是一些面粉而已,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承受,万一真能治自己女儿的病呢? 当即吩咐下去,架起锅口大的五层笼屉,用粗面掺细沙,做了数百馒头,蒸起来。 刘掌柜是个会做人的,也不让夜明干等,专门给他弄了一桌酒菜,让他填饱肚子。 第57章 治病驱邪一场空 夜明对凡人的食物是没什么兴趣的,身为一位神明,他从不吃村里人的贡品。 但既然人家都摆上酒席了,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随意吃了口红烧肉,感觉还可以。 其他菜也都吃了一口,感觉也就那样,没什么特色。 小五在一旁招呼,见夜明动了筷子,热情的倒上了一碗酒。 “高人,别光吃菜,喝点儿酒!” 看小五这么热情,夜明也没拒绝,端起碗,浅浅喝了一口。 嗯? 这就是酒的味道吗? 夜明感觉很意外,有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其中,喝起来很舒服。 喝了一口,感觉不过瘾,又喝了一口,再一口,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小五很有眼色,见这位似乎喜酒,连忙又给满上,还不忘招呼夜明吃菜。 喝了酒再吃菜,感觉比刚才有味道多了,夜明很是满意。 很快,夜明畅饮了起来,又吃了不少菜。 想了想,用竹棍敲了敲桌子。 小五正在想这有什么深意时,却见一只野猫跳了进来。 野猫跳到桌上,看向了夜明。 小五正下意识想将猫赶走,却见夜明将一块吃过的骨头扔给了野猫。 随后,小五就发现,这野猫竟然拟人化的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发现野猫并没有什么表情,刚才自己应该是幻觉了。 猫怎么可能有表情呢? 只是那野猫不吃剩骨头倒是真的。 夜明指着剩骨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野猫发出不满的呲牙声,然后,乖乖的吃起了剩骨头。 夜明见此,开怀大笑,不断给野猫吃剩菜剩饭。 不知为何,小五总感觉那野猫有一种要暴起伤人的感觉。 夜明却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又喝了一大口酒。 “高人,这是您养的猫?” “是啊,还行?” “挺好看的。” “那是,你们这儿有公猫吗?可以找一个过来,给她配个种,将来生一堆好看小猫!” 小五本来想说“有”,可看到全身毛发倒竖的野猫后,有点心悸,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果然,高人身边的猫都不一般,通人性。 夜明酒足饭饱,对这酒馆的酒很是满意。 残羹剩饭全给野猫吃了,见她“吃得开心”,夜明很是满意。 有好吃的,要懂得分享,夜明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魔头。 默默为自己的高尚品德打了个高分,夜明满意的去后院看馒头蒸的如何了。 蒸馒头本就不复杂,不出一个时辰,五大笼屉馒头就已经全部蒸好了。 刘掌柜见馒头蒸好,向夜明请教起来: “请问先生,这馒头一顿给小女吃多少?” “给她吃?为什么要给她吃?” 夜明反问一句。 “这不是给小女准备的药吗?” “当然不是,这些馒头都是给外面那些乞丐、穷人吃的。” 说着,夜明“看”向小五, “带人将所有的馒头带上,分给附近所有穷人、乞丐,让他们吃顿饱的。” “这” 小五不敢私自做主,看向刘掌柜。 刘掌柜也是不明所以,但现在馒头蒸都蒸了,还是掺着沙子蒸的,也不可能拿去卖,除了送穷人、乞丐,别人也不会要。 摆了摆手,示意小五照办。 小五等人将馒头装好后就出去了。 夜明随手拿了一个馒头到手,扔到泪玲面前。 哎~~没办法,自己养的小猫,就得宠着啊! 泪玲: 看,吃的多香,刚才一准没吃饱,有沙子的馒头都吃得下去,真是饿极了! 哎,以后还得对她更好点儿才行。 见馒头都被带出去分发了,刘掌柜又请教道: “先生菩萨心肠,救助穷苦,某自愧不如,只是不知小女的病?” 夜明指着大锅上的大号笼屉道: “这不就是治病的方法吗?” “这是何方法?请先生指教?” 刘掌柜不解。 夜明笑道:“将人带来,放入笼屉中,用大火蒸上两个时辰,保管病愈。” “蒸活人?还用大火?” 刘掌柜惊了, “这怎么行?” 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刘掌柜自然是舍不得。 夜明问道:“我问你,你那女儿,近年来可做过什么伤人害命之事?” “不曾,我女儿一向乖巧可人,怎会做此等事?” 刘掌柜先是一惊,再是矢口否认。 夜明闻言,一把抓起泪玲的后勃颈,抓的泪玲喵喵叫。 不但如此,他还顺脚将还剩一半没吃完的馒头踢到泥水坑中。 “既然掌柜的不愿说实话,那贵千金的病,就不用治了!” 说罢,就要提着泪玲离开。 泪玲见此,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吃那带沙子的馒头了。 刘掌柜见此,却是急了,女儿如今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开口道: “先生留步,我说实话就是了。” 见刘掌柜这么说,夜明转身,不走了。 顺便将泥水坑中的半个馒头捡了起来,往泪玲嘴里塞。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得吃完! 泪玲: “实不相瞒,小女自幼顽劣,不裹脚,不学女红,偏就喜欢些舞刀弄枪之事。 一年前,在外练习射箭时,不小心射中一人膝盖,那人回家之后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幸好当时无人见到此事,我私心作祟,就将此事给瞒了下来。” 说到这儿,又生怕夜明不救人,赶紧补充说道, “为了弥补亏欠,我暗中向那家人救济了不少衣食和二十两银子。 他们家本就贫困难熬,还欠了别人不少钱,我此举可谓是救了他们家剩下之人的性命 请先生明鉴,小女当时绝无害人之意,完全是误伤。 请念在我等诚心悔过的份上,救小女这一次!” 刘掌柜一边说,一边垂泪。 “办法我已说了,放进笼屉里,大火蒸上两个时辰,病自痊愈。” 夜明还是先前的说法。 “这,先生当真,不是在戏耍于我?” “信不信由你。” 听夜明这么说,刘掌柜也知道事情拖不得,而且对方既然连一年前无人目击的事都知道,想必真是有本事的高人,倒不如试上一试! 有了决定之后,刘掌柜当即叫上两个伙计,去后面的房间里,将女儿抬来。 不得不说,刘掌柜的女儿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远远看去,担架上的不像是个女子,倒像是个男子。 这刘小姐身材高大,手脚粗壮,要不是胸前有明显隆起,恐怕真会被误认做男子。 刘掌柜和伙计一起,将昏迷中的刘小姐放进了笼屉中。 看着笼屉盖上,刘掌柜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夜明。 但夜明只是从酒馆货架上开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掌柜也不会去在乎一坛酒,咬了咬牙道: “生火,大火!” 既然夜明说了大火,他就不敢用小火,生怕火力用错了,会要了女儿的命。 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刘掌柜坐立不安,在笼屉周围走来走去,不时观察一下夜明的反应。 但见夜明不是饮酒,就是逗猫,或是,给猫灌酒 这么养猫,还没把猫养死,这猫命真大! 在快到两个时辰时,刘掌柜几乎隔一会儿就要问夜明一句“可以了吗?” 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再等等”。 就在刘掌柜等的心焦不已时,忽然听到笼屉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吼道: “谁人害我!” 声音传出的同时,笼屉顶直接被打飞,一个全身都是热腾腾蒸汽的女子从中跳了出来,摆了一个武林高手的架势,看向周围。 “云娘,你没事了!” 刘掌柜惊喜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刘小姐名叫刘云娘,听到父亲的呼唤,刘云娘先是一愣,又保持着戒备的样子,盯着刘掌柜: “呔!没想到爹爹你居然想害我!虎毒不食子,你居然想将我蒸着吃了,实在歹毒!” 刘掌柜闻言,面色一黑,走上前去,一个脑瓜崩打在刘云娘的头上。 “哎呀,爹,你打我作甚!” 刘云娘揉了揉脑袋,没再犯浑。 “打你,我打不死你!你这个死丫头,知不知道这几天差点吓死你爹,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刘掌柜说着,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人。 “爹,慢来,慢来,这还有客人呢?这么打不好!” 刘云娘看着是个武痴样,没想到还是个懂得缓兵之计的。 刘掌柜也是知道轻重,又在刘云娘头上敲了一个暴栗,拉着她到夜明面前。 “快,给救你命的先生磕个头!” “哦~~~不对,救什么命?我什么时候需要被救了?” 刘云娘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还说,你这几天,气若游丝,怎么也好不了。爹都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可吓死爹了!” 刘掌柜说道。 “啊?有这回事?我就记得我梦到一个仙人教我武功,我跟着他习武。 结果练着练着,就感觉身上越来越烫,我以为是仙人的考验,就一直硬撑着。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就醒来了,发现自己居然在笼屉里被人蒸。” 刘云娘说了自己的经历。 刘掌柜一脸意外,看向夜明,问道: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道:“那是有邪祟引贵千金入梦,想在梦中杀死她,占据她的身体。” 刘掌柜闻言,吓了一跳,又问: “那这和笼屉蒸人有什么关系?” “笼屉蒸人,可使阳气入体,引魂还身,自能破解那邪祟的法术。”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恩德!” 刘掌柜说着,又打了女儿一巴掌, “快,给先生磕头!” “我不信,那仙人教我的都是真才实学,上乘武功! 我看你才是邪祟,打断我习得绝世武艺!” 刘云娘满是质疑的盯着夜明,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夜明问道:“那我问你,你练习那所谓的上乘武学时,是否感觉越练越虚弱,越练越感觉力不从心?” “是那又如何?上乘武学难以掌握不是很正常吗?” 刘云娘还是不信。 “其实那是邪祟在消耗你的阳气、生气。” “你胡说!” “那我再问你,那所谓仙人一开始是不是不敢接近你,随着你越来越虚弱,他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这难道” 最终,刘云娘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想到自己真是被邪祟给盯上了。 刘掌柜害怕那邪祟又上门,求夜明给个解决之法。 夜明让他稍后去城隍庙求一座神像摆在家中便可。 刘掌柜又问夜明需要多少银两感谢。 夜明笑道:“无需银两,只需将你家的驴子送我做个脚力便可。” 刘掌柜一愣:“我家并无驴子。” “什么?你家不是应该养了很多驴子吗?” “没有啊,我家从未说起来,我在盘下这里之前,这里的确是一家大户养驴子的地方” 艹,卦没算准。 白忙活了! 第58章 李氏庄园寻脚力 泪玲躲在一边身体微微抽搐,不是生病了,而是在憋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个老魔头也有失算的一天。 白忙活了一趟,啥也没捞着! 一想到这,泪玲就开心的不行,要不是怕被夜明听到,早就笑出了声。 好在,刘掌柜也没有真的让夜明白忙活,赠送了一坛十年陈酿女儿红。 夜明算了一下,分明只有八年九个月,哪有十年? 奸商,弄虚作假! 郁闷的找了个墙角,开了泥封,品尝起了美酒。 将美酒一滴不剩的全都喝光,夜明又拿起龟甲,再次卜算起来。 榕树镇五里外有一座李氏庄园,专门饲养各种家畜禽类。 牛羊猪驴,鸡鸭鹅狗,养了数千,专为延化府的大老爷们提供肉食。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正在用刷子为一头驴洗澡。 旁边一个老年的长工嘱咐道: “你小子小心点,要是把庄主的宝贝驴子弄破了皮,当心挨收拾!” “知道,你都说好几遍了! 老叔,你说,咱们庄子里好畜力也不少,庄主怎么就稀罕这么一头驴子呢?” “你小子,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这么说,这里面还有事儿?” “那可不” 李庄主因为从事牲畜、家禽买卖,格外信佛,希望这些因自己而死的畜生们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危害自己,因此十分乐善好施。 有一个名叫李根的长工在他家干了许多年,任劳任怨的。 有一段时间,李根家里老母亲病了,没钱治病。 李根找庄主借钱,庄主大方,借了钱给他。 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七两银子。 老母亲是治好了,可李根也完全还不起钱。 只能努力为庄主卖苦力,庄主感念他孝顺,又踏实肯干,直接免了他欠的银两。 李根大为感动,发誓来世化作一头驴子继续为庄主干活。 结果,刚发完誓的第二天,外出放牛时,就被不知哪儿来的猎人一箭射中了膝盖。 回家躺了几天,一命呜呼了。 当天晚上,庄主梦到李根托梦,说是来世再报庄主大恩。 庄主梦中惊醒,结果听说当晚家里的驴棚中有一头新驴子出生。 庄主以为梦境应验,从此以后,对这驴子大为重视。 而那小驴子自出生开始,就十分老实,干活相当卖力,一点儿不偷奸耍滑。 庄主因此,更加认定这驴子就是李根转世,取名叫驴根,凡出行,必骑此驴。 听完老长工所说之事,年轻长工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正在老实接受洗澡的驴根,说道: “这真是人转世变得?”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庄主也宝贝的紧,应该差不了。” 老长工抽了一口旱烟,这么说道。 年轻长工听完故事,再不敢小看这驴子,说道: “要是我将来投胎转世,不知会变成什么” “你小子少做缺德事,多积阴德,下辈子争取还当人。” 老长工笑骂道。 “当人多累,多苦啊! 要是能选的话,我要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猫。 每天吃好喝好不说,还能被抱在怀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年轻长工一脸向往的表情。 “得了,大户人家的猫,都是谯过得太监猫,你要是想当太监的话,也是可以的。” “那还是算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两人正说着,却听另一边院子有人在讨论什么庄园里来了高人,算命极准之类,一群人都好奇的过去看。 老长工和年轻长工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李氏庄园前院空地上,一个乞丐模样的瞎子正坐在那里为人算命。 而且是不准不要钱,平日本就没什么娱乐活动的长工、短工们一下子涌了过来,都想给自己算算。 别说,这瞎子乞丐真有几分本事,一算一个准。 “瞎子,你帮我算算财运如何?” “嗯,你嘛,前半生穷困,过一日算一日。” “对对对,我现在就是这样,那后半生呢?” “后半生后半生嘛,咳咳,你还是珍惜当下的生活!好了,下一个。” “哎,哎,说清楚啊,你说清楚啊,后半生怎样啊?” 瞎子乞丐不理他了,直接给下一个算了起来。 年轻长工和老长工也挤在人群中。 年轻长工很快挤到了瞎子乞丐面前。 “帮我算一下姻缘” 年轻长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你的姻缘嘛,很近了,半年之内就会出现。” “真的?” “那是当然。” “那我这姻缘是好姻缘还是坏姻缘?” “你这姻缘分量很重。” “分量重?” 年轻长工眼前一亮,难道自己将要翻身,娶到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成? 不然怎么说是分量重呢? “对,分量相当重。好了,下一个。” 年轻长工被家人挤出来了,但他却是满脸开心,兴奋的对老长工说道: “听到了吗?我的姻缘分量很重,哈哈,分量很重!” 老长工却没什么开心的表情,只是说道: “算命的说话,信一半就行了,别高兴的太早。” “你这什么意思?不看好我?你看我长得也不算差,说不定就被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呢?” 年轻长工只当老长工嫉妒自己,并未多想。 正在长短工们聚在一起算命时,忽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活不干了?都滚去干活去!” “是李管家,快快快,走!” 众园丁们见到李管家出现,赶紧散了。 年轻长工也跟着一起开溜,但心中却在暗想,等我将来翻身了,一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仗人势的李管家。 庄主那么好说话,那么和善,就这个李管家不是个东西,最招人恨。 也不知道为什么,庄主就是不愿意换掉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李管家喝退众人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来到夜明面前。 “算卦的,能给我算一卦吗?” “算什么?” “算算我的子孙福祉。” “你到目前为止,一共生过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多夭折了,如今仅剩一儿一女。 女儿出阁后,会经历一些波折,但都能渡过。” 见夜明轻易说出了他的情况,李管家连忙追问: “那儿子呢?” “安然活过二十岁不成问题。” 李管家是个聪明的,意识到问题,紧张问道: “那二十岁之后呢?” “你可以考虑好好培养孙子。” 听夜明这么说,李管家已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小儿今年已经十九了,儿媳也已怀孕”、 夜明只是说道: “五文钱。” 李管家知道规矩,从钱袋里摸出五文钱,交给夜明。 “先生,庄主有请。” 见识到夜明是有真本事的,李管家改口称“先生”。 夜明笑着起身,随李管家进了庄园里。 中间因为路面不平,摔倒了两次。 李管家看的眼皮直跳,扶着夜明一起走,这才没有让他再摔。 正走着呢,却听见庄园里的狗对着屋顶狂吠。 李管家好奇看去,只见到一只猫一闪即逝。 庄园里猫猫狗狗多了,李管家见惯这种场景,不以为意。 两人进了庄园内庭,见到了一身绸缎服饰的李庄主。 商人是不允许穿绸缎的,这位李庄主明显逾矩了。 但这方面朝廷其实也不会管的太严,只看想不想抓典型而已。 见李管家将人带来,李庄主先是和李管家对视一眼,确认夜明是真有本事的,这才上前笑着行礼。 “先生,请坐。” 李管家扶着夜明,坐在石桌上,要为夜明倒茶。 “不喝茶,不喝茶。” 夜明摆手拒绝了。 李管家正在要开口夸赞夜明有高人风范时,却听夜明又说道, “上酒,上酒来!” 李庄主微微点了下头,李管家退下去,安排酒去了。 李庄主不急于让夜明算命,而是先问起了别的。 只是不管他问什么,夜明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直接说不便多言。 问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 李庄主意识到这位不好糊弄,也就不打算绕圈子了。 正在此时,李管家送来了美酒。 夜明直接开泥封,倒在杯中,品了起来。 李庄主笑问道: “听闻先生精于测算之术,李某也想请先生算上一卦。” “好说,好说,不知李庄主要算什么?” “李某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要算财运了。” “李庄主财运滚滚,最近三年都只会赚,不会赔。” “那三年后呢?” “天灾要防,人祸更要防。” 李庄主闻言,眼神闪动,不知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 “李某还想请先生再算一卦。” “算什么?” “算李某阴德如何?” 阴德 这可不好算。 夜明拿起龟甲,试着算了一下。 在夜明测算时,李庄主也是一脸紧张。 他找过好几个所谓高人算过阴德,但都没得到答案,不知这次 许久,夜明测算完毕,一手摩挲着龟甲,反复确认,许久不曾语。 李庄主也是凝神静气的等待着。 许久,夜明开口问道: “李庄主应该不姓李?” 听到夜明这话,李庄主眼神一凝,神色郑重道: “李某以前姓崔,现在姓李。” “李庄主杀过人?还不少” “不错,李某年轻时,曾经占山为王” “李庄主现在是在痛改前非吗?” “一开始开这庄园,只是为了隐姓埋名,退出江湖。 可心里始终害怕,信了佛,又恐惧于阴德有损,来世做不得人。 要是成了畜生的话” 说着,李庄主看向那边厨子正在杀鸡的现场。 “请问先生,李某的阴德,到底几何?” 夜明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 “恐怕庄主还要再积十来年阴德。” 听到夜明说了个较为准确的数字后,李庄主松了口气,还有希望。 紧接着,又问道: “那不知,李某的阳寿,还有几何?” “庄主可主动多做善事,加快阴德积累。”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 李庄主闻言,神色一暗,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冲夜明拱手致谢: “李某谢过先生此番指点,今后必定多行善事,了结往日恶果。” 夜明不置可否,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李庄主知道夜明不愿再透露更多,虽觉可惜,但也只得作罢。 “不知先生此番测算,需银钱几何?” “无需银钱,但需驴子一头。” “驴子,李某这里驴子倒是有不少” “我只要那一头。” “先生说的是哪一头?” “就是李庄主想的那一头。” 第59章 延化府中再进赵府 晴空高照,一头驴子走在官道上,驴子背上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倒坐着,十分休闲的模样。 正是夜明和新得的脚力,驴根。 有了代步脚力,就不用自己辛苦赶路了,在偷懒这一方面,夜明向来是专业的。 乘着驴根,一路往延化府方向走去。 根据他的占卜,延化府中有一道较强的三尸气存在,虽然不知是哪一种,但都值得夜明跑一趟。 刚从一片林子走过,就见到迎面来了一群乞丐。 一个个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 这些乞丐看到倒骑驴的夜明,眼露凶光,冲上来就想抢夜明的驴。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一顿美食。 夜明自然不可能将刚刚到手的脚力拱手送人,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 那几个乞丐还没冲到他跟前,就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平地摔得七荤八素,本就饥渴交加的乞丐们,难以再爬起,只是面带绝望的躺在地上,望着高悬的日头,眼中神色愈发的绝望。 夜明看了他们一眼,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的绝望气息,觉得很舒服。 不过夜明没有留下专门享受这舒适的绝望环境,只是赶着驴子离开。 一路往府城去,沿途乞丐明显增多,相对而言,拥有一头驴子的夜明,简直算是乞丐中的“首富”。 富贵往往遭人嫉妒,一路上,夜明遇到了好几波心怀歹意的乞丐。 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全都放倒后,夜明接近了延化府城。 城里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天然让身为魔头的夜明向往,想着要是这里能变成人间地狱,那该是多么美好! 泪玲身上虽然没有了孽力,但延化府的阴差还是认得她的,她可不敢进延化府城,只能守在外面,只有夜明独自进城。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进城,走在城门口的时候,看那镜子对自己毫无反应,夜明得意的骑着驴,反复进出了好几次。 守城差爷见此,骂道: “那个臭乞丐,要进就进,要出就出,再这么晃悠,别怪老子把你抓去坐牢!” 好,不晃悠了。 夜明拍拍驴屁股,很是自得的进城。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到处逛。 第一目标,去找那股强烈的三尸之气! 嗯,好香的酒香啊。 算了,三尸之气什么的,先放一放,反正也不会有谁和自己抢,还是先喝上两杯再说。 只是,身上没钱。 夜明还是第一次为钱发愁,好在他有赚钱的技巧。 找了个路边坐下,沿途有人经过,就开口喊上一句“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 按照以往经验,只要这么一喊,爱贪小便宜的人肯定会蜂拥而至,自己就可以赚些酒钱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夜明喊了半天,没一个人来算命的。 奇怪,城里人都不信命了? 要不把驴子卖了?换些酒钱,还能吃顿驴肉火烧。 算了,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就这么卖了太浪费了。 一旁的驴根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身为驴子的它不知原因出在那里,只是打个响鼻。 正在夜明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找自己算命的时候,一个童子经过,对夜明道: “你这个瞎子算命,肯定是骗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只信金光道长算的命,只有他算的才是最准的,其他人都是在骗钱!” 童子解释了一句,又骂了夜明一句“大骗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艹,又是金光道长这个死骗子。 真是小看他在府城中的影响力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被人拆穿,还在继续行骗。 只是在城里,夜明不好施展法术,不然容易露馅,要是被发现自己用的魔气,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虽然不方便施展法术,但这并不妨碍夜明先找到人,等这家伙出城后,安排泪玲好好吓唬他一下! 想到就做,夜明当即打听起金光道长的行踪。 结果得知,人家眼下根本不在府城,说是外出云游去了。 仔细一问,夜明也明白了这家伙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拆穿的原因了。 这金光道长每次行骗用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而且,每次骗完,都要消失个一年半载的。 如此,既能保持自己的名气热度,也不会因少数人的质疑而被拆穿。 夜明这次算是真的记住这个金光道长了,下次见面,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府城这么大,人口那么多,夜明不信所有人都只认金光道长,决定换个地方继续吆喝。 好不容易开张一次,帮一个被带了绿头巾的苦主算了命后,脸上挨了一拳。 那人还说什么“我娘子绝不是那样的人”之类的胡话。 不管好坏,总之是开张了。 接下来,夜明又为两人算了命,得了四个铜板。 四个铜板自然是不够喝酒的,夜明找了个乞丐,将四枚铜板给了他,让他帮忙吆喝,拉人过来。 夜明自己靠在墙边休息,来人算命就算上一卦。 结果半天下来,挣的钱只够给驴根买些秸秆吃。 驴有的吃,夜明却没有吃的。 正在嚼着秸秆的驴根忽然看向夜明,将一堆秸秆推到夜明身边。 意思很明显,要不一起吃点儿? 笑话,夜明会吃秸秆? 拿了根秸秆叼在嘴里,架着二郎腿,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反正夜明也不担心会饿死的问题,没有就没有呗! 就是,隔壁巷子里的酒香,实在是太馋人了。 负责喊话的乞丐喉咙快喊冒烟了,也没来几个人。 这让他也有点急了,还指望身边这位爷多算几个人,自己也能跟着再挣几个铜板呢! 在又喊了一次时,却见一个一身绸缎的富贵大老爷从一顶轿子中下来了。 那大老爷一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边吊儿郎当模样的夜明。 “高人!原来您在这儿啊!” 那大老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夜明面前。 夜明没有睁眼,觉得太累,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正是家里闹过榆木妖怪的赵员外。 对于赵员外的反应,夜明倒是不意外。 之前就是杨鹿鸣让他去找的白先生帮忙除妖的,他此时见了“杨鹿鸣”,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赵员外啊,有事吗?” “高人,您在这儿算命呢?” “是啊。” “那能帮我算一算吗?” “好啊,算什么?” “算子孙福泽。” “嗯” 夜明拿着龟甲正算着,忽然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睁开眼看了赵员外一眼。 这是赵员外第二次同“杨鹿鸣”对视了,还是有些惧怕这位的眼神。 “高人,可是,我家又有什么事?” 赵员外记得上次对方就是这么一眼,就断定自己有问题,这次又睁眼,难道 “的确有事,你今晚在房中不要睡觉,察觉有异常,直接找去便可,自可发现问题。” 夜明随口说道。 “发现问题,直接过去!” 赵员外吓了一跳, “要是有妖怪的话,那我岂不是完了” “放心,让你直接过去,你自然不会有事。” “这高人,要不您也去鄙府小住一夜,如何?” 赵员外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面对,想要拉上夜明。 夜明想了想道: “也好。” “好,请高人上轿。” 赵员外直接请夜明进自己的轿子。 夜明却不着急,而是说道: “贵府可有好酒?” “有,有,我府上有最上等的好酒。” 这个时候,赵员外不管有没有,都先应下再说。 反正以赵家的本事,除了宫廷御酒搞不来,其他什么酒弄不来? 夜明闻言,满意的上了轿子。 “对了,我的驴帮我看好、喂饱了。” “高人放心,仙家坐骑,一定给您照顾好了!” 一旁的乞丐都看呆了,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赵员外居然会如此低姿态的对待一个乞丐。 好,明显人家不是真的乞丐。 令这乞丐喜出望外的是,赵家人出手十分大方,临走时,扔给了他一粒碎银子。 快速藏起这粒碎银子,乞丐知道,从今以后,自己有了摆脱乞丐身份的本钱 进了赵府,赵员外直接奉上好酒好菜,让夜明大饱口福。 就连驴根都吃上了小麦! 这可是普通人家许久都吃不上的宝贵小麦,现在居然用来喂驴! 赵家果然豪横。 夜明吃起大户来,也是毫不客气。 他发现,大户人家的负面情绪一点儿不必外面的穷人差。 尤其是嫉妒、攀比之气,甚为明显,让夜明感觉很舒服。 要不是有神像、符纸、城隍等震着,这里早就变成魔物的乐园了。 赵员外总是旁敲侧击,想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但夜明就是不说,只表示到时便知。 赵员外无奈,但又不敢逼迫夜明。 他可全指着这位关键时刻降妖除魔,万万不敢得罪。 到了晚上,赵员外也不嫌脏,非要让夜明进他的卧室休息,他自己按照夜明的吩咐,坐在桌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等着。 在他的门外,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家丁守着,只要一有问题,就能随时出击。 虽然家丁们也有些心慌,不知今晚会闹什么鬼祟。 前半夜无事发生,至后半夜时,忽然听到府中后院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小姐,是二小姐!” 有人立马听出来发出声音的是谁。 屋里的赵员外也听到了,第一时间去叫夜明起床。 其实夜明根本无需睡眠,自然也不用叫醒,直接坐起身来,笑道: “去看看。” 赵员外闻言,连连点头,亲自扶着夜明,前往后院。 一群家丁冲在前面,一直到二小姐的房间外,见到房间门被打开,一个胆大的家丁带头冲了进去。 对着那伤害二小姐的“邪祟”就是一顿打。 “啊,哎呀,啊!” 连声惨叫传出来,众人突然感觉不对劲儿。 “这声音好熟悉,是大少爷!” 家丁们连忙收手,再一看,被打的正是赵家大公子。 赵公子被打成了猪头,一身是血,在那里呜呜哭出声来。 赵员外扶着夜明进来,一看被打的是自己大儿子,十分意外。 再一看二女儿,脑子“嗡”的一下。 此时赵家二小姐睡觉的里衣几乎全被撕碎,脸上也有被巴掌打出的血痕。 身上多处都暴露在众人面前,看样子,刚才似乎遭遇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第60章 赵府丑闻 没什么反抗之力的赵家二小姐意识到自己得救了,下意识用被子裹着自己。 赵员外也反应了过来,让人将赵公子拖出去,又叫来赵夫人去屋里看二小姐。 不一会儿,赵员外坐在正堂,看着满身是血,跪在地上的赵公子和几个平日里跟着他的恶奴。 此时赵公子虽然跪在那里,但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似乎还没有醒酒。 赵员外见此,勃然大怒,直接命人兜头一桶水浇了下去。 一桶水下去,赵公子清醒了不少,有些懵的看着赵员外。 “爹,我” “孽障,你住口!” 赵员外喝止了赵公子开口,直接看向跪着的一个恶奴。 这个奴才也是一身酒气,但比赵公子要清醒许多。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回老爷的话,少爷他今晚在春香楼喝多了,说喜欢自己妹妹好久了,趁着酒兴回来,要和二小姐,成,成就好事” 恶奴战战兢兢的说道。 赵员外闻言,差点气晕过去,捂着脑袋,头脑一阵发昏。 周围下人赶紧上去帮忙按摩、扶背,好半响才缓过来。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都是你们这群畜生害得!” 赵员外指着几个恶奴,直接道, “把他们拉出去,全部沉塘淹死!” “老爷,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都是大少爷的想法啊,我们冤枉!” 几个恶奴求饶,但并无用处,被几个家丁拉了下去。 赵公子见自己平时最依仗的几个恶奴都被收拾了,吓得体若糠筛,一个劲儿的求饶。 “爹,孩儿知错了,爹! 我是你儿子啊!你亲儿子啊! 你不能,不能! 求爹饶了我这一次! 求你了!” 眼见赵公子一个劲儿的磕头,头都磕破了,再加上其浑身是血的可怜样,赵员外不免心软,不忍心再惩罚他。 赵公子见赵员外似乎心软了,更加起劲儿的求饶起来。 这时,赵夫人从后院回来。 赵公子见赵夫人回来,顿时连连磕头。 “娘,救我,救我啊,爹要杀我!爹要杀我!” 赵夫人本来还是一肚子火气的从后院过来的,但看到赵公子这幅样子后,也心软了。 凑到赵员外耳边道: “还好,阻止的及时,没到最后一步。” 赵员外闻言,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府中的家丁们。 他知道,今天这事,没法瞒下去了。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虽说都是赵家家丁,但这些人绝不会为他保密。 而且,这些人中,必然会有自己对家的奸细在,今日之事,恐怕明天一早就要在延化府中传开了。 “你这畜生,你可知道你这一出,将我赵家多年的名声全都败坏了?” 赵员外大骂赵公子,足足骂了一炷香时间,最后口干舌燥,这才停下。 “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此事啊。” 赵夫人忧心道。 赵员外看向夜明: “高人,您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夜明摆手道:“我只管鬼神之事,人间世,不归我管。” 赵员外闻言,面露失望之色,知道这事只能自己解决了。 沉默了半响,赵员外起身道: “玉婉她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身子,有失贞洁,辱我赵家门风,当受家法。” 赵夫人闻言,蹭的站了起来。 “老爷,你说什么,玉婉她” “我知道这对不起玉婉,可总不能因为她,牺牲老大?” 赵员外叹息道, “要怪,就怪她是女儿身!” “老爷,她是我生下的,也是你的亲女儿呀,你这样” “如今的情况,亲儿子和亲女儿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 赵员外指了指跪地不起的赵公子,又指了指后院,让赵夫人自己抉择。 赵公子见此,立马磕头如捣蒜。 “娘,我是您的亲儿子啊,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娘,孩儿不想死啊!” 看着大儿子这幅样子,赵夫人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而下,口中苦涩念道: “玉婉,是娘对不起你” 赵员外见赵夫人没意见了,对府中的几个老妈子道: “二小姐有失贞洁,败坏门风,命你们前去执行家法!” 几个老妈子闻言,都是踟蹰原地。 赵员外吼了一声: “怎么,我说话都没用了吗?” 几个老妈子闻言,面色一白,领命而去。 这时,夜明也站起身来,对赵员外道: “此间事了,我也告辞了。” “哎,家门不幸,让您见笑了。” 赵员外也没脸再挽留夜明了。 夜明笑着骑上驴根,悠哉离开了赵府。 赵二小姐赵玉婉万万没想到今晚会遭遇这样突然的无妄之灾,一直在被子中痛哭。 母亲过来安慰,说会帮她出气,也不知父亲会怎么惩罚她那位亲哥哥。 赵玉婉只觉得委屈,无比的委屈,啼哭不止。 正在哭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二小姐。” 一个老妈子的声音传来。 “吴妈~~” 赵玉婉听到吴妈的声音,扑到了吴妈怀里。 吴妈是她的奶妈,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吴妈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吴妈比母亲更尽职尽责。 见二小姐扑在自己怀里,吴妈也是垂泪。 “二小姐,对不起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却又要我送你走 二小姐,下辈子投胎,不要再做女人了。 女人,苦啊!” 赵玉婉正奇怪吴妈说这话什么意思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而掐住她脖子的那双手,正是从小抱过她无数次的手。 赵玉婉下意识想要挣扎,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何拗得过经常干活的吴妈呢? 看着赵玉婉挣扎、痛哭的眼神,吴妈也是满眼泪水。 “二小姐,对不起,我要是不听老爷的吩咐,不但我会死,我家几口子都会死,二小姐,不要怪我!” 原本还在挣扎的赵玉婉闻言,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原来,这是父亲的命令 亲手掐死了从小带大,近乎亲女儿一样的二小姐,吴妈也是失神许久。 最后还是同来的几个老妈子呼唤,才让她回过神。 几人回去报告了赵员外。 赵员外得知二女儿已死,也是抹了一把眼泪,命人找来一辆板车,叫来两个家丁,让他们连夜将二小姐的尸体运出城去,运的越远越好,最好扔到悬崖下去。 两个家丁领命,用一卷草席将二小姐的尸体卷起来,放在板车上,上面盖些稻草等,在凌晨城门刚开,就要急匆匆的出城去。 城门卫兵本想检查一下的,但得知是赵府之人后,不敢阻拦,直接放行了。 两个家丁推着板车,一路前行,最后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小树林中。 “就这儿!” 一人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足够偏僻了。 “行,走!” “等等。” “干嘛?” “你不觉得二小姐长得很好看吗?” “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 “这不是刚死吗?听说大公子都没成功,咱们是不是可以” “你疯了,这可是死人!” “这才死多久,跟活人也差不多。 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可” “你不愿意那算了,你把风,我自己来。 这可是平时看都不敢看的二小姐啊!” “行,就这一次。” “我先说的,我先来!” 一人说着,就要对赵玉婉的尸体动手动脚。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诡异的声响在周围响起,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那风冷的彻骨,仿佛直接钻进了骨头中一样。 两人一个激灵,头脑清醒了不少。 “这什么情况,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 “你别瞎说,这里怎么会有” 不待他的话说完,又听见那诡异的声响在周围响起,像是某种鬼怪在接近一般。 那种冷风也刮的更厉害了。 “鬼!有鬼!” 两人吓得大叫,也顾不得板车了,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待两人跑远,便见一只野猫出现在枝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头驴从林中走了出来,驴背上坐着一个乞丐,正是夜明。 从驴根背上下来,夜明走到板车边,敲了敲板车道: “醒来,醒来,莫要再睡!” 被他这么一敲,躺在板车上的赵玉婉忽然咳嗽了起来。 有些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赵玉婉这才感觉意识恢复过来。 “我这是死了吗?” 赵玉婉有点梦呓的说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要是你想死的话,从那边跳下去就行了。” 夜明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崖。 赵玉婉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了,看向夜明,面色有些惊恐的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我是杨鹿鸣,顺手救你。” “顺手昨天下午听府里下人说父亲接了一个奇怪的乞丐进府,就是你吗?” 赵玉婉想到了什么。 “是我。” “他们说你能掐会算,你是算到了昨晚之事吗?” “知道会出事,但不知具体何事。” “那,我还能回赵府吗?” “你还想回去?” “我,我不想回去,可除了回去,我无处可去。” 赵玉婉忽然哭了起来,泪珠涟涟,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冤屈的人,为什么,父亲会选择放弃我。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也是女人,她也不向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就应该承受这一切吗?” 赵玉婉越想越委屈,泪如雨下,泣泪不止。 夜明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身为魔,他有的是花言巧语骗人。 但他没有选择欺骗,只是让赵玉婉自己承受这一切。 见赵玉婉在哭,夜明手中出现了一团灰白色的气。 这团气寻常人只是看上一眼,就会立马产生各种邪思淫欲,甚至于各种道德禁忌之想,都会出现在其思想中。 这一团气,正是三尸之气中下尸之气,色欲。 而且还是品质上佳的色欲之气,只是还比不上最强色欲之气,伦。 这团气的来源自然是赵公子了,虽不是“伦”,但也算不错了。 对于夜明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开门红。 这也让他对如何找到“伦”,有了一定的思路。 赵玉婉哭了很久,哭到双眼通红。 夜明见她哭不动了,说道: “赵府你是回不去了,与我同行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 朝阳初升,一男一女两人坐在驴拉的板车上,向着灵璧府方向而去 第61章 富家小姐落难记(上) 作为赵家的二小姐,赵玉婉从来都是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坐过驴拉板车,没一会儿,就颠簸的受不了,下意识抓着身边的夜明。 这事夜明也没办法解决,路面不平,驴根没有把车拉翻,已经算是厉害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走了一段,上了官道,这才算是好些。 “杨杨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灵璧府,刚算了一卦,你的落处应当在灵璧府某处。” “灵璧府” 驴车颠簸,不久,赵玉婉手上、腿上就有好几处破皮了,只是此时近乎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忍着,不敢同夜明讲。 害怕夜明嫌她麻烦,不带她了,那她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在官道又行了一会儿,中途遇到一伙人,看样子是走江湖的汉子。 这些人看到驴车上的赵玉婉,眼神立马就变得不对劲儿了,相互看了一眼后,不远不近的跟着驴车。 赵玉婉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靠在夜明身边,拉着夜明的手臂: “杨公子,他们” “没事,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贪图你的身子,事后才会杀你。” “啊!?那,那怎么能叫没事杨公子救我!” 赵玉婉花容失色,惊慌的死死拉着夜明的手臂,害怕夜明会弃她而去。 “不怕,这里是官道,来往行人很多,他们不敢在这里造次。” “哦”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再把你丢下去,这样我就能安然脱身了。” “啊!杨公子,不要丢下我,我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丢下我!” 赵玉婉本就哭红的眼睛更是止不住的流泪。 爬在驴根背上懒洋洋晒太阳的泪玲对夜明的行为很无语,这个老魔头,太不是东西了,人家都快吓哭了,居然还在那里唬人。 赵玉婉十分害怕夜明会丢下自己,身子发抖的靠着夜明,不时偷偷看向身后一群江湖汉子。 这些人见她回头,一个个都露出淫邪的目光。 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官道,容易被人发现,他们早动手了。 赵玉婉心中近乎绝望了,只能牢牢抓着夜明,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夜明感受着身后一群人的色欲、恶意,以及身边赵玉婉的恐惧,感觉十分舒坦,分外享受。 有这些人跟在一起,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官道都是直通城镇的,前方隐隐可以见到有一处集镇。 赵玉婉见到集镇,心中升起了希望。 太好了,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了! 后面的江湖汉子见不能再等下去了,为首的人向其他人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树林,其他人点头,随后一群人骤然加速,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手伸向赵玉婉,另有人用刀背打向夜明,想将他打晕。 赵玉婉惊骇欲绝,双手抓着夜明: “杨公子救命啊!” 夜明面对这群人不急不缓,左手用竹棍轻易挡开一人手中刀,顺带抽在了此人腰上。 别看只是轻轻的一下,那人却被打的口吐胆汁,直接栽倒在地。 夜明动作极快,连续几下打出去,这些人还没碰到二人一下,就全都被打的倒地吐胆汁。 刚才还满脸煞白的赵玉婉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子就被看起来不甚强壮的夜明全部打倒了,眼中异彩连连。 被打倒的江湖汉子们也是面色大骇,一人失声惊叫道: “绝顶高手!?” 其他汉子们也是万分恐惧,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踢到这样的铁板。 打倒了这群不怀好意的江湖汉子,夜明丝毫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用竹棍轻轻敲了敲驴根的屁股,驴根得令,拉着板车,继续前行。 赵玉婉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 “杨公子,原来你这么厉害” “这是运气好,下次遇到打不过的,就把你留下送人,我自己跑。” 夜明无所谓的说着。 要是之前夜明这么说,赵玉婉还会很怕,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怎么怕了。 “杨公子又在说笑。” “我很认真的。” “噗~~” 赵玉婉抿嘴轻笑,感觉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立马感觉又饿又渴,全身酸痛,再没有劲儿了。 “杨,杨公子,有吃的吗?” 赵玉婉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问道。 “有啊,看到这只猫没有,一会儿我们到镇上,找个有钱人家,把她卖了,能换不少钱,想吃什么都能买。” 不知为何,赵玉婉总感觉那只猫在冲夜明翻白眼。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饿的眼花了,猫怎么可能会有表情呢? 不久,到了前方小镇。 还没进小镇,赵玉婉就发现有一群本地泼皮盯上了自己,又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靠近了夜明。 “杨公子,他们” “没事,他们就是想要你的身子,不要你的命,给他们就是了。” “啊!?那怎么行!杨公子你别吓我了,你要保护我啊!” 赵玉婉尽管知道夜明不会抛下自己,可还是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刚到小镇口,那群泼皮就围了上来。 “瞎子,你犯事了知道吗?” 一个泼皮拦下驴车,颐指气使的对夜明说道。 “我犯什么事了?” “第一次来?告诉你,第一次来镇子里,不拜爷爷我的码头,就是对爷爷我的不敬!” “那怎样才算是拜码头?” “这都不知道?银子,有吗?” “银子没有,女子倒是有一个,要吗?” 没想到夜明会主动提起女子,泼皮头子眼前一亮: “算你识相,那爷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要动手抓赵玉婉。 只是刚伸手,就被夜明一竹棍打在手臂上,手臂顿时就瘫痪不能动了。 “啊~~~!” 泼皮头子惨叫,众泼皮见此,一拥而上,没一会儿,全被夜明放翻了,一个个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这位爷,这样拜码头,可行?” “行,行,行,你是爷,你才是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您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 泼皮们没一个是硬骨头,吃了大亏,纷纷求饶。 “我就是一个算命的瞎子,也只会算命,你们镇上可有需要算命的?可以让他们来找我算命。” 夜明吩咐了众泼皮一声。 众泼皮闻言,连滚带爬的跑了,也不知是只为逃跑,还是去找想算命的人来。 夜明不管他们,只是赶着驴车进了镇子。 他们一进镇子,就收到镇民们的善意,不少人都对夜明报以微笑。 他们平时可没少受那些泼皮的欺负,今天见到泼皮们吃了大亏,一个个都感觉像是过年了一样。 夜明见此摇了摇头,这么多人,随便十几个联合起来,就能打的那些泼皮找不着北,偏偏都受欺负不还手,真是难以理解。 他毕竟不是人,很多人类的行为,都只是模仿,而无法理解。 就比如这泼皮之事,但凡镇子上的人团结一些,收拾这种人还用外人出手? 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的好感在,夜明可不会白白浪费了。 “诸位,杨某不过一个路过的算命瞎子,谁要是想算命的话,尽管来找杨某,不准不要钱!” 众人本以为这是位武林高手,没想到居然是个算命的,不少人当即来了兴趣,打算找夜明算一算。 一个生意不太好的烧饼铺老板见此,眼轱辘一转,特意帮夜明腾出了一块儿地,热情的邀请夜明将驴车停在自己的铺子旁边。 夜明也不推辞,停好了驴车,让赵玉婉坐到烧饼铺下躲阴,自己坐在板车上,给人算命。 夜明算命的本事愈发长进,基本一算一个准,很快就赚到了铜钱。 一旁的烧饼铺老板也很快卖出去了二十多个烧饼,乐的脸上笑开花。 聪明的老板又拿出一个烧饼递给赵玉婉: “姑娘,送你的,不要钱。” 说着,还帮赵玉婉沏了一碗茶。 看着有点糊的烧饼,赵玉婉接下了。 换在一天前,她肯定是不会吃这种烤糊了一部分的烧饼,但现在,饥渴交加的她早顾不得许多了,用袖子挡着面容,小口吃着烧饼。 她还是第一次当众这么不雅观的吃东西,感觉十分羞涩,下意识就想躲到夜明身边。 只是夜明身边都是前来算命的,不好靠近,赵玉婉只好蜷缩在角落里吃烧饼。 不知是烧饼本来就好吃,还是因为饿极了,这个烧饼的味道似乎格外香甜。 吃完了烧饼,喝了一碗茶水,赵玉婉感觉还没吃饱。 要是平时肯定够了,但现在,只觉还能再吃。 但烧饼铺老板的烧饼已经卖完了,就算想买也没有了。 夜明算了一群人后,见铜钱挣的差不多了,便打算收摊。 这时,一个衣衫有些破烂的书生来到夜明面前,行了一个书生礼,问道: “能算我何时能中举吗?” “中举” 夜明算了一会儿,发现,居然是无果之卦。 没说能中,也没说不能中,没有结果。 这倒是奇了,怎么会有无果之卦? 夜明睁开了眼睛,看向书生。 书生也惊奇于夜明的双眼异瞳,但没有多说什么。 用极阴眼也没看出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秀才。 奇怪,为什么会是无果之卦? “如何?” 书生有点紧张的问道。 “无果,无果。” 夜明据实说明。 书生闻言,叹了口气: “不能中吗?” 他自然而然将无果理解为不中了。 遇到理解不了的事,夜明选择先不去理解,等以后对此道更为精深,再来研究。 书生走后没多久,又带来了几个书生。 都是他的好友,来此算卦的。 其实有几人明显都是不愿意来的,读书人向来不信求仙问卦那一套。 但来都来了,他们也就一试了。 结果夜明发现,全都是无果之卦。 难道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干扰自己测算的结果? 否则不可能所有的书生算的都是无果之卦。 夜明将这个疑惑记下,打算日后有时间,可以多研究研究。 送走了一群书生后,夜明正式收摊。 “走,去酒楼吃顿好的。” 夜明招呼赵玉婉到镇上酒楼吃好的。 赵玉婉初时不觉得有什么,跟着一起上了酒楼。 结果发现,夜明几乎将刚刚挣到的钱全都花完了。 这让赵玉婉有点心慌: “杨公子,辛苦挣到的钱,就这么一下子花出去了?” “对啊,不然呢?” “杨公子不打算买田置地或是从事商贾之道,累存家业吗?” “不打算。” “杨公子不想脱离现在乞丐般的生活?” “不想。” 第62章 富家小姐落难记(下) 赵玉婉从小接触的就是考取功名,振兴家业的思想。 关于才子佳人相会,男方高中状元,迎娶意中人的故事不知听了多少,在她想来,天下俊才,应该都是向着功名努力才是。 却不想,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个“烂人”,明明有一身本事,却不想着成家立业,扬名立万,实在是稀奇。 随后,她又想到,这位好像没表现多少文采,难道志向不在文采上? “杨公子武艺高强,是打算考武举,从军吗?” “没有,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夜明“摆烂”着说道,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 “杨公子真就一点志向也没有?” 赵玉婉好奇问道。 “有啊,只是,我的志向,不便明言。” 夜明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要成为盖世魔头。 酒足饭饱,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看得出来,赵玉婉已经十分疲惫了,夜明带她下了酒楼,找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跑堂见夜明一副乞丐样,以为是来要饭的,但见他身边还有一个美丽女子和驴车,便以为是大户人家逃难的,没敢开口赶人。 “我要住店。” 夜明将仅剩的五枚铜钱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见此,没有收,摇头道: “这几个钱,可住不了店。” 夜明笑道:“我不住其他房间,我只要闹鬼的那一间。” 掌柜的闻言,面色一变,闹鬼的那一间房间对客栈来说可是机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客人言重了,本店可没有什么闹鬼的房间。” 掌柜的拒不承认。 “掌柜的放心,杨某对应对神鬼之事略有心得,让杨某住上一晚,保准鬼怪尽绝!” 掌柜的见夜明说的信誓旦旦,而且仔细观察,发现他完全不像普通乞丐,一寻思,答应了下来。 倒是赵玉婉听说房间闹鬼,有点害怕,紧紧跟着夜明,有点疑神疑鬼的。 夜明对掌柜的笑道: “对了,刚才那五文钱是帮忙照顾驴的费用,帮你除鬼,你该不会收我钱?” 掌柜的不太信夜明的能力,但想着要是他们住一晚没事的话,也能证明房间中的鬼怪已经不在了。 要是有事的话,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念及此处,掌柜的答应下来,吩咐跑堂小二帮忙照顾驴子。 在夜明、赵玉婉进房间之前,一只猫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两人进了房间后,赵玉婉下意识拉着夜明的衣袖,紧张兮兮的看着房间。 夜明感受了一下,知道泪玲已经将房间中的鬼怪吃掉了。 当即说道:“不必担心,这房间里的鬼怪只害女子,不害男子,大可放心住下。” “啊!吃女子!” 赵玉婉吓了一跳,躲在夜明身后,四处张望。 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也没觉得有什么脏东西的存在。 又想到这家伙会算命,肯定确定了这里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也明白过来,自己又被戏耍了。 “杨公子,你莫要总是吓唬奴家!” 赵玉婉故作生气的娇嗔一声。 夜明只是哈哈大笑。 一天的奔波,夜明不觉得什么,但赵玉婉有点儿遭不住,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进了里间就睡下了。 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么共处一室,不免有些紧张,心里在想着些有的没的。 只是她实在太疲惫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明见她睡着,坐在外间的桌旁,泪玲跳到了桌上,口吐人言道: “一个冤死鬼,被我吃了。” 夜明点点头,不以为意。 闭目养神,脑海中参悟起手头现有的功法。 午夜时分,赵玉婉发起了高烧。 毕竟是千金小姐,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一旦彻底放松,娇弱的体质就扛不住了。 全身滚烫的赵玉婉异常难受的醒了过来,口中喃喃呼唤着“杨公子,杨公子”。 夜明上前查看,发现她高烧不退,身体抵抗力极差。 “杨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玉婉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又流下泪来。 夜明给她倒了一碗茶水,添加了一些虎骨、熊骨粉进去,帮她强健一下身体,应该就没问题了。 扶着赵玉婉,喂她喝下一碗茶。 喝下之后,赵玉婉的状态明显开始好转,体温迅速恢复。 见她体温恢复,知道她没事了,正要离开,却被赵玉婉一把抓住了手臂。 “杨公子” 赵玉婉眼神有点迷离的看着夜明,半边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露出只穿着亵衣的曼妙身段 夜明意识到是虎骨的副作用上来了,伸指一点赵玉婉额头,一道阴气进入体内,化散了多余的阳气。 很快,赵玉婉的眼神恢复了正常。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赵玉婉面颊绯红,钻进了被窝中,将自己包了起来,羞愧欲死。 夜明不怎么理解人类的感情,他的行为只是在模仿人类而已,没能理解赵玉婉的行为逻辑,不再管她,回了外间,又在桌旁坐下。 赵玉婉羞愧了一阵,又睡着了 翌日,日出紫金,一缕晨光撒在远处山头,休息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睡了一觉,感觉全身舒坦的赵玉婉睁开了眼,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又忍不住害羞,偷偷看向外间坐着的夜明。 “醒来了就起床!今天还要赶路。” 夜明的声音传来。 “嗯,好你坐了一晚上?” “我不用睡觉。” 赵玉婉有点感动,这位杨公子虽说有时候说话让人恨得不行,但对人好也是真切的。 伸手拿过床头的衣服,赵玉婉皱了皱眉。 衣服有点脏了,但现下也没有别的衣服换,只能将就穿着了。 刚坐起穿衣服,赵玉婉就感觉不对劲儿,感觉脚变得好有力气 感觉不对劲儿的赵玉婉看向自己的脚,顿时大惊失色: “脚,我的脚我的脚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好熟悉的动作表情,好熟悉的话语。 夜明随口道:“这样走路更方便,起码不会平地摔。” “可是,可” 从小就裹小脚的赵玉婉一时无法接受大脚的事实,非常震惊。 “杨公子,这能变回去吗?” “别想了,不能。” 赵玉婉用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脚变大的事实,勉强穿上衣服,却发现鞋子穿不上了。 “杨公子,我的鞋” 夜明早料到了这一状况,笑道: “不急,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泪玲叼着一双半大孩子穿的布鞋跳进了房间,放到了赵玉婉脚边。 赵玉婉对一只猫有这样的本事,很是稀奇。 试着穿上了布鞋,走了两步,发现果然站的很稳,比之前那种不敢快步走路的状态好多了。 就是,脚太大,实在不好看 其实说是大脚,也没多大,比正常男子的脚还是要小不少,不然也不会穿半大孩子穿的鞋。 “好了,出去摆摊算卦,挣早饭钱。” 夜明起身,招呼赵玉婉下楼。 有了昨天打下的名气,今天来算卦的人也不少。 不多时,就挣了五十多枚铜钱。 夜明刚想拿着钱买早餐,顺便买点酒,钱就被在一起没收了。 “不行,你这样是过不了日子的。 我们现在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可不长久,需要省着点儿花才行。” 赵玉婉拿着钱,买了热腾腾的包子,但坚决不肯浪费钱买酒。 “不管大家小家,都要精打细算过日子,酒是奢侈品,不可天天喝。” “赵小姐,钱是杨某挣的,你怎么分配起来了?” “我这是在帮你改变贫困、慵懒的现状。 现在,先去找个地方,好好梳洗一番!” 赵玉婉居然督促起了夜明。 一旁的泪玲见此,躲在驴根背上,在哪儿偷笑。 哈哈哈,大魔头被一个女人给管教了。 夜明不和赵玉婉一般见识,但赵玉婉却杠上了,非要拉着夜明去梳洗一番。 夜明拗不过,到镇外的河边,带着衣服一起跳了下去。 赵玉婉吓了一跳,还以为夜明想不开了。 随后发现夜明只是在借河水冲洗自身,这才放心。 在河水里连人带衣服一起洗了,夜明爬上岸,屈指一弹,身上的衣物便干了。 见夜明变得干干净净,赵玉婉这才感觉看着舒心些。 而且,别说,洗干净之后的夜明,看起来还是十分英俊的。 额,好,其实这是杨鹿鸣的身体。 “这样看着才像个样子嘛,不然老被人当成乞丐!” 赵玉婉现在决心要试着改变夜明,让他成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有志青年。 而且,昨晚喝了夜明跑的茶水后,赵玉婉就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素质特别好,一点儿没有之前那种娇弱之感,和夜明说话都有底气了。 洗干净了夜明,赵玉婉有些皱眉的看了看自己。 她自己的衣服有些破,有些脏,也需要找个地方洗一洗。 夜明看出了赵玉婉想洗澡的想法,笑问道: “怎么,想洗澡?” “杨公子知道有地方洗澡?” “有啊,眼前不就是吗?” “这是河啊,男子在这里洗也就罢了,我一个” 赵玉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明绕到背后,轻轻一推,落进了河里。 “啊!!!” 赵玉婉下意识的尖叫,随后发现,河水并不深,只到她腹部而已。 而且,似乎也不是那么凉,好像可以接受。 但她还是生气的看向岸上的夜明: “杨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什么君子啊?我读书少,没听说过。” 夜明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赵玉婉生气,蹚水上岸。 刚想指责夜明,却见夜明屈指一弹,她的头发、衣物等霎时变得干爽。 沐浴过后,感觉很舒服。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脸上仅存的一点妆容也彻底没了,现在纯纯素颜。 还好,素颜也不差,不然估计要发飙。 “好了,澡洗了,衣服也洗了。 想要新衣服的话,等到下一个镇子,我在多算几个人,给你弄一身。 算了,太麻烦了,还是帮你找个好人家好了,要什么有什么,不用跟着我吃苦。” 夜明随意说着,又坐上了板车,示意赵玉婉也上来。 不知为何,听到夜明说要给自己找个好人家,赵玉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是何种心态,此刻的她,只希望那所谓的好人家,迟点找到才好。 第63章 闸仪县鱼仙人 重新坐上驴车,赵玉婉感觉轻松许多,能够承受住板车的颠簸了。 她现在隐隐感觉,自己比正常男人还要强壮些。 行进了一段路程后,途中遇到了一波土匪。 要是昨天,赵玉婉一定怕得要死,但是今天的她镇定多了,有夜明在身边,她格外安心。 很快,土匪们就被夜明收拾了。 收拾了土匪,中午没有找到村落,夜明让泪玲去抓了几只野兔回来烤着吃。 赵玉婉没想到这猫这么厉害,不但能听懂人话,居然还能抓住野兔。 “杨公子,你这猫有名字吗?” “泪玲。” “泪玲,我能抱抱她吗?” “她恐怕不愿意。” 夜明刚说完不愿意,泪玲就主动跳到了赵玉婉怀里。 夜明不以为意,一边烤兔子,一边撒上一些白色粉末到兔子上。 “这应该不是盐,杨公子加的是什么?” “特制调料。” 夜明说了一句,又撒了一些到驴根正在吃的草上。 “杨公子真是细心,居然还给驴吃调料。” 吃着夜明烤的兔子,不知为何,明明没有放盐,味道却一点不差。 那特制调料当真厉害,只是,为什么吃着吃着,就有点热,还有点想要 赵玉婉看向夜明的眼神有了点变化,刚看过去,就见夜明伸指一点,一道阴气打入体内,冲散多余的阳气。 赵玉婉随之恢复正常。 “这是你昨晚给我治病用的药?” 赵玉婉惊讶问道。 夜明点点头,顺便给驴根也打上一道阴气,化解多余的阳气。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给驴吃?” “人吃、驴吃不都差不多吗?而且驴根比你还先吃到。” 夜明随口说道。 他得到驴根的第一天就在喂驴根吃虎、熊骨粉了。 “这怎么能一样,人是人,驴是驴,那是畜生。” 赵玉婉无法理解夜明的思维,只觉他的言论惊人。 “谁知道自己下一世是人还是畜生,谁有能确定自己上一世是人还是畜生呢?” 夜明的话让赵玉婉无法回答,但总觉得无法接受。 好在,他们并未纠结这个问题,吃过午饭后,打算继续出发。 这时,赵玉婉面露难色的道: “那个,附近有茅房吗?” 说这话,她感觉自己耳根子红的厉害。 太羞人了 “这里到处都可以当茅房,你自己找地方!” “嗯那个,我一个人,害,害怕” “那让泪玲和你一起去,放心她不是狗,不会吃的。” 泪玲顿时对夜明怒目而视,夜明却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赵玉婉羞的不敢看夜明,抱着泪玲到一旁的小树林去了。 过了一阵子,再次出来,神色间还有些尴尬、羞涩。 夜明倒是无所谓,只是说了句“走了”,便先一步上了板车。 赵玉婉见夜明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跟着上了板车。 “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闸仪县’,卦象显示,那里有一户人家很不错,适合你。 去了之后,好好相夫教子,必有后福。” 夜明摸着龟甲悠哉的说着。 “哦~~~” 赵玉婉听说找到了好人家,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一点不想去,甚至隐隐有点排斥。 “杨公子” “什么事?” “非要这家不可吗?” “怎么,不满意?这家算是与你最契合的了,错过了这家,我也不保证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 夜明觉得这位赵小姐有点挑,自己精心帮她测算的好人家,那还能差了? 居然还在挑三拣四,是在质疑自己的卦术吗? 赵玉婉沉默了,抱着泪玲,轻抚猫猫脊背。 本来泪玲只想打脸一下夜明才让赵玉婉抱的,可真的被抱着抚弄后,感觉很舒服。 呸呸呸,自己可是猫妖,怎么能这么堕落呢? 算了,反正她也快找到人家落户了,自己稍稍堕落那么一下下,也是没问题的 将近黄昏时分,驴车来到了闸仪县外,只是奇怪的是,附近的行人都是神色惶惶,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紧张兮兮的样子。 看样子,似乎出事了。 赵玉婉也看出来了,好像是出事了。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她还是一阵开心,有变故才好啊! 这时赵玉婉怀里的泪玲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说了一句: “有鱼妖。” 赵玉婉没想到怀里的猫突然说话了,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将泪玲扔出去。 但泪玲反应更快,跳到了驴根背上,看向赵玉婉: “没见过猫说话的吗?大惊小怪!” “妖,妖怪,你是妖怪!” 赵玉婉面色发白,拉着夜明,用手指着泪玲。 夜明笑了笑:“放心,她现在不吃人了。” “现在不吃了” 也就是说以前吃人的赵玉婉更怕了。 泪玲就知道,夜明是个惯会“安慰人”的,这么一安慰,把赵玉婉吓得不轻。 “别听他瞎说,我是好猫,不害人的。” 泪玲只好自己解释了,虽说夜明说的才是实话,但赵玉婉显然更愿意相信泪玲所说。 再加上泪玲的样子的确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坏猫,赵玉婉也有点能接受了。 难怪之前这猫表现的那么厉害,原来都成精了。 夜明则是问道:“你刚才说这里有鱼妖?” “嗯,闻到了鱼妖的气味儿,应该躲在水里,不知具体位置。” “那就进城去打听打听。” 说着,架着驴车进了县城。 走到城门口,夜明直接问守卫: “敢问,最近可有妖物作祟?” “噤声,你不要命了,敢这么称呼鱼仙人!” 一个守卫制止了夜明的问话,小心翼翼的说道, “当心这话让鱼仙人听到!” “哦,我是外地来的算命先生,不知可否告诉我关于这鱼仙人的事?” 守卫看了看远处,摇了摇头: “要么你自己算,要么进城里问别人去,不要问我们。” 两人不答话,只是催促夜明进城去。 “这里人好像都很怕那妖怪。” 赵玉婉也被城里的气氛刺激到了,下意识躲在夜明身边。 夜明笑道:“既然我们来了,那鱼妖就只是一盘菜,先不管这些,帮你找到那户好人家才是。” 一听夜明要先帮自己找人家,赵玉婉都顾不上恐惧了,几度欲言又止,可终究是羞于启齿,什么也没说出来。 驴车在城中慢行,来到了一家朱门绣户的人家前。 夜明点点头,到了,就是这一家了。 可赵玉婉却是说道: “这恐怕是不行。” “怎么了?” 夜明好奇。 “杨公子自己睁眼看。” 夜明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这户人家现在居然满是缟素高挂,人人披麻戴孝。 这是出什么事了? 可惜现在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闭门谢户了,想找个人问也不成。 赵玉婉有些害怕,拉着夜明的衣袖畏畏缩缩的。 夜明见没有活人可问,便打算问问本地阴差。 等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过,夜明捕捉到了阴差的踪迹,对空中抱拳道: “差使留步!” 正在空中巡逻的阴差被夜明叫住,知道能看到自己的都不是一般人,发现其身边还带着一只猫妖,知道夜明不是一般人,便从空中落下相见。 “阁下是何人?” “一个途经此地的瞎子而已。 敢问阴差,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城中之人都畏惧一个妖物?” 见夜明问出这个问题,阴差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但还是解释道: “此事源于三日前” 闸仪县不远处有一座闸仪湖,是整个闸仪县的水源地。 三日前,闸仪县大家族刘家家主六十大寿,在湖上行船十艘,广邀好友来聚。 结果在大寿当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鱼怪。 这鱼怪撞翻十艘游船,致使大量参会人员淹死湖中,做了那鱼怪的口粮。 刘家老家主,以及几位公子、小姐尽皆殒命湖中,其余参会者,也是死伤大批。 事后,鱼怪自称鱼仙人,要求县里每年给它献上牛羊猪等血食供奉,否则便断了县里的水源,渴死一县之人。 城隍庙这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前去除妖。 只是那鱼怪着实可恨,面对城隍庙的围攻,只是躲在湖里,不肯出头。 阴差们在外面可以拿下那鱼怪,但在水里却又不是鱼怪的对手,鱼怪只在水中出手,绝不离岸,县城隍大人亲自出手也无法奈何它。 这怪愈发嚣张,甚至扬言要让百姓给它立生祠。 阴差无奈的讲了事情经过。 夜明指着一片缟素的刘家道: “所以刘家基本完了?” “差不多,如今家里唯一的主家之人是个七岁小童,管不了事。 现在的事宜都是一个老管家在操持,老管家阳寿一到,刘家也就完了。” 阴差也是叹息,一个大家族,就这么被一个鱼怪给祸害了。 “这鱼怪如此行径,莫不是打算化形?” 夜明合理怀疑道。 “城隍大人也是这么判断的,现在正在请府城隍那边派增援来处理。” 妖怪化形比较特殊,根据种族、孽力等各种因素而有所不同。 像泪玲,修为不强时因当时没有沾染孽力,又受了道门之气,直接完成了化形,其后才开始积累修为的。 而这鱼怪明显是孽力过多,难以化形,先积累了修为,再准备化形的。 “杨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赵玉婉看不到阴差,也听不到阴差的言语,只以为夜明是在胡言乱语。 “看来你和这户好人家是无缘了,今晚先休息,来日再为你寻好人家。” 夜明说着,架着驴车,寻找可以住宿之处,其实他露宿街头也无所谓,但太委屈赵玉婉有些不合适,还是找个住的地方比较好。 赵玉婉听说不用去刘家了,反而开心了些。 泪玲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作为善于迷惑人类的女妖,她对人的心思变化把握很到位。 感知到赵玉婉的情绪变化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夜明。 驴车在街上行走,要是平时这个时候,多少还会有客栈开门的。 可今天别说是客栈,就连青楼都是早早地打烊了。 找了半响,也没找到好的落脚地,只找到了一栋没人住的破房子。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乞丐了,见到夜明带着女眷到来,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莫测起来 很快,这些乞丐全都老实了。 夜明占了里屋一间有床的房间,整理了下床铺,让赵玉婉再次将就一晚,自己坐在板车上守着。 赵玉婉见此,甚为感动,和衣而卧,看着夜明的背影,感觉格外安心。 第64章 闸仪湖除鱼怪 休息一夜过后,赵玉婉感觉精神十足,全身都是力量,就是肚子有点饿。 夜明不知从哪里帮她弄来了一桶水,让她洗把脸。 简单洗漱之后,夜明道: “今天县里人要带祭品去河边,我们有口福了。” “祭品是给那妖怪的,我们有什么口福?” 赵玉婉不解,夜明笑而不语,“看”向了泪玲。 泪玲翻了个白眼,跃出院墙,不见踪影了。 “泪玲她去干什么了?” 赵玉婉有点迟疑的问道。 “明知故问。” 夜明笑了笑,示意赵玉婉上板车,一起出城。 两人坐在板车上出城,中途看到一队人敲锣打鼓的,抬着大量装着猪牛羊肉的箱子,往城外去。 “他们这是打算祭祀那妖怪吗?” 赵玉婉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豢养妖怪的行为。 夜明摇摇头道:“这只是后招,以防万一用的,真正的招数在那边!” 说着,指向另一边。 赵玉婉顺着夜明所指方向看去,见到一队衙役护着一个县太爷服饰的官员和一群僧人。 “这是”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知县请了高僧前来降妖,如果降妖不成,才会用血食稳住妖怪,以图后续。” 夜明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要是真的就这么屈从于那妖怪,我倒是真要看不起这一县之人了。” 赵玉婉点点头,觉得这样的做法值得肯定。 夜明嘲笑道:“也不知是谁,被一只猫吓得不成样子,现在居然敢说看不起一群人的话,当真是大言不惭!” “奴家,奴家是女子嘛又不是男人,这本就该是男人干的事。” 赵玉婉有点尴尬的说道。 夜明笑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休要妄自菲薄。” 听夜明这么说,赵玉婉有些惊讶: “杨公子也看过这出戏文?” “听过,怎么你不信。” “戏文嘛,都是瞎说的,天下那有女子能担当重任的” 赵玉婉叹息一声。 “起码你现在就比寻常男子力气大,能做很多事。” “是,是吗?” “当然了,比如你现在一顿可以吃下一头猪,如此食量,就是四五个男子都比不过。” “杨公子,你又取笑奴家!” 说了几句玩笑话,夜明将驴车架到一处街角。 转过街角,便见这里堆着不少牛羊猪肉,以及扎着红绳的未开封美酒。 “这些是?” 赵玉婉十分怀疑这些吃食的来路。 泪玲从角落跳了出来,说道: “不能再多拿了,不然容易被发现。” 果然 赵玉婉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都是偷来的。 夜明笑道:“与其便宜那妖怪,不如我们好好吃上一顿。想来准备事宜估计还要许久,我们可以吃完再去观看。” 说着,先启封了一坛美酒,痛饮了一口。 这两天被赵玉婉下了禁酒令,可馋坏了夜明,现在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赵玉婉见此,也不好再劝什么,毕竟这酒没花钱的。 为了防止旁人发现,泪玲施了个障眼法,让路人对这边视而不见。 夜明则开始烤肉,顺便撒上一些骨粉。 闻着烤肉的香味儿,赵玉婉感觉自己现在真能吃下一头猪 呸呸呸,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这么想! 闸仪湖外,衙役们组织百姓,将准备的祭祀血食放在地上,先不要抛下去。 知县请来的一队僧人们在方丈的带领下,在湖边打坐,集体诵经。 唯独方丈,手持一根降魔杵,站在湖边,双目紧盯湖水。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空中,县城隍亲自带着阴差们在空中严阵以待,准备与鱼怪的战斗。 周围不少围观的百姓,既害怕,又好奇,远远地站着,看着那边,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夜明等人吃完美食,也来到了这边。 “这么喜欢看热闹吗?也不怕把命丢在这里。” 夜明很奇怪,这些人明明怕妖怪怕得要死,可一听说有人能除妖,又蜂拥而至,要是除妖失败,妖怪发怒,他们又该如何? 赵玉婉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湖面,只是见湖面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动。 岸边一群僧人诵经不断,诵经声逐渐变大,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恍如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 寻常人只是听着声音大,没什么其他感觉,但妖物听到之后,可就 难受了。 比如泪玲,在听到那声音后,全身毛发倒竖,龇牙咧嘴,十分难受的感觉。 夜明拍了拍泪玲屁股,惹得泪玲怒目而视。 “受不了就躲远点。” 尽管很想见一见那大鱼长什么样,但泪玲还是选择了离开,不然真有点儿无法承受那声音。 其实夜明要不是有杨鹿鸣的身体在,也受不了那声音。 现在有杨鹿鸣的身体在,对那声音,近乎是免疫的,并不觉得难受。 岸边其他人受到的影响都只是余波,诵经声主要针对的还是湖里的鱼怪。 在诵经声越来越大后,湖水中终于有了动静。 “快看,妖怪出来了!” 有人惊叫,可以看到,湖水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水下游动。 随着黑影接近水面,其脊背上的一排如长枪一般的骨刺首先突出水面,那庞大的身形还在水中游动。 鱼怪水下的眼睛足有灯笼大小,泛着绿光,幽幽的盯着岸上的方丈。 手持降魔杵的方丈口诵佛号,一步跃出,踏水而行,直逼鱼怪而去。 本就被诵经声搅扰的暴躁不安的鱼怪见方丈竟敢主动出击,当即大怒,直接从水中一跃而起,其身形竟然足有楼船大小,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将方丈一口吞下。 躲得远远的泪玲在城头上看到那庞大的鱼怪,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好肥美的鱼怪,这要是能吃到的话,死了也值了 再说回战斗中,在空中的众阴差早就在等出手机会了。 此时见到鱼怪跃出水面,立马撒下勾魂链、摄魂旗组成的大网,对着鱼怪兜头罩下。 正面对敌的方丈手中降魔杵发出佛光,打在鱼怪口中,打的鱼怪一声大叫。 这时阴差们的兜网落下,将鱼怪网住,众人一起往起提。 鱼怪剧烈挣扎,令众阴差难以提动。 这时县城隍手持城隍印,打出法印攻击,落在鱼怪身上。 方丈也是能看见阴差们的,此时也果断配合,用降魔杵发动攻击,打在鱼怪身上。 鱼怪发出惨叫声,岸上的众僧人们加大了诵经力度,不断对鱼怪施压。 众人看不到阴差们,但见鱼怪在空中挣动,又被方丈攻击,具是大喜,都在期待鱼怪被打死。 “杨公子,这妖怪是不是要死了!” 赵玉婉也是第一次看降妖,有些激动的问道。 夜明睁开眼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这妖怪还有本事没用,想要除掉,恐怕不容易。” “还有本事?” 赵玉婉大感意外。 场上,鱼怪在被阴差和方丈一顿毒打之后,彻底发怒了,双目由绿转红,背上的骨刺化为利刃,身上的鳞片也变得坚硬如铁,刀剑难伤。 “是你们逼我的!” 鱼怪大喝一声,身体挣动,竟然直接将阴差们结成的网刺破,重新落入水中。 落入水中之后,鱼怪只露出背上的骨刺,直奔方丈而去。 方丈用降魔杵发动攻击,几击下去,并未能阻住鱼怪,反而是被鱼怪近身了。 方丈脚踏水面,极速后退,想要回到岸上。 但鱼怪在水中的速度明显更快,追上了方丈,利刃骨刺就要将方丈竖着切成两半。 关键时刻,方丈偏转了身子,城隍也帮着用法印打了一下,致使鱼怪身子也发生偏移。 如此,总算是让方丈避开了必死一击,但也被骨刃切下了左臂。 “啊!” 方丈一声惨叫,摔到了岸边。 众僧人大惊,再顾不得诵经,急忙前去解救方丈。 众人见方丈战败,都是大惊失色。 知县立马喊道: “祭祀,祭祀!” 一群汉子将早就准备好血食抬起,纷纷往湖里扔去。 那鱼怪忌惮阴差还在上面,不敢出水杀戮,见有血食可享,也就大口吃起来。 很快,鱼怪吃完血食,知道自己今天消耗太大,不宜再战,当即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众人见鱼怪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杨公子,妖怪逃了,你快想想办法!” 赵玉婉拉着夜明的衣袖,一脸焦急。 “我看这妖怪还缺个活人祭祀,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杨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玉婉见方丈战败,鱼怪归巢,是真的着急了。 “不急,不急,这鱼怪才受了伤,强化状态结束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再说了,它还吃了那么多血食,接下来可有的受了。” “吃的怎么了?” 赵玉婉先是疑惑,再是一愣,惊讶的看向夜明, “吃的有问题?” 泪玲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趴在驴根头上,眼巴巴的看着湖面: “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偷了一点吃的回来,什么别的都没干?” 赵玉婉闻言,很是意外: “你在那些肉里面下了毒?” “那鱼怪精着呢,有毒的东西,一眼就能认出来,不可能吃的。” “那你加了什么?” 赵玉婉愈发好奇了。 泪玲冲着夜明翻了个白眼: “你问这家伙,他的主意。” 赵玉婉看向夜明,眼中满是询问之色。 “没有下毒,只是给肉里面加了点蒙汗药。” “蒙汗药,这对妖怪有用吗?” 赵玉婉感觉好像不是很靠谱。 “量少了当然没用,可要是有足足六十斤呢?” “六十斤!?” 赵玉婉大吃一惊, “你们哪来那么多蒙汗药的?” 泪玲笑道:“昨晚在县里仓库找到的,都是收缴的江湖帮派的。” 赵玉婉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两做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性,一点儿不像好人。 夜明道:“时间差不多了,想吃鱼,自己下河抓去!” 说着,一脚将泪玲踢飞。 “喵~~” 泪玲叫了一声,不满的道: “我不要下河,讨厌水!” “你不去难道我去?” 夜明一点儿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泪玲见此,恨得牙痒痒,但为了美味的大鱼 不就是下水吗?拼了! 当天,就在县里众人觉得除妖失败,一片愁云惨淡之时,忽然有人看到湖水中有血水翻腾,不多时,就见一条楼船大小的鱼怪浮上水面,看起样子,明显已经死了。 更夸张的是,死去的鱼怪居然还会飞,就那么肚皮朝上的“躺”在空中飞!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问题,不是鱼怪在飞,而是一只猫在叼着鱼怪在空中飞! 一时间,关于此事众说纷纭,无数的传说传开 第65章 收税粮 后续闸仪县的传闻如何,夜明等人并没有去关心。 泪玲将鱼怪的尸体带到了深山中,用锋利的猫爪切割鱼肉。 夜明架着驴车,载着赵玉婉跟到了山中。 从万两袋中取出大量盐巴,扔给泪玲,他则架起了烧烤架。 赵玉婉又是疑惑: “这么多盐,哪来的?” “县衙仓库里拿的。”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 “你们还偷盐?” 赵玉婉感觉这两位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夜明摇摇头道:“不是偷,是等价交换。我们除掉了这鱼怪,帮助闸仪县消灭了大危机,就是收千两银子也不为过,区区一点盐巴,是县衙赚大了。” 赵玉婉觉得夜明说的很有道理,可总觉哪里不对: “可是,你们没有打招呼啊!” “做好事不留名,保持神秘就好了。” “我是说,你们偷换盐的事。” “新鲜的鱼肉,开烤,开烤!” “不要岔开话题!” 很快,一片肥美的鱼肉烤好了,夜明递到赵玉婉面前: “来一块!” “这是妖怪我不吃!”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等等,好像挺香的。” 这鱼怪太大了,足有楼船大小,三人都吃撑了,也没有将其吃完。 “还剩这么多,浪费了。” 夜明看着几乎还算完整的鱼怪,盘算着要不要留给山里的野兽算了。 泪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从鱼怪体内掏出妖丹。 作为猫妖,泪玲似乎可以直接压制鱼怪的妖丹,对着妖丹吐了一口气,妖丹发光,竟然将鱼怪的身体收了进去。 妖丹中呈现了一尾鱼的虚影。 夜明好奇:“妖丹还能这么用?” 泪玲得意的笑了笑,用绳子将妖丹串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这样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取出新鲜的鱼肉。 “不错,有做家猫的觉悟,铃铛都自己栓好了。” 夜明称赞了一声,惹得泪玲怒目而视。 她现在也不怎么怕夜明了,这个大魔头特能忍,只要目的没达到,绝不会提前翻脸。 “本来说给你买新衣服的,这次耽搁了,下次进城里再买!” 夜明对赵玉婉说了一句。 赵玉婉点点头,其实她现在也不是那么在意了,感觉这身旧衣服也不是不可接受。 夜明又随手卜了一挂,意外感应到了一股浓郁的三尸之气。 见此,夜明双眼微睁,露出一丝笑容。 泪玲见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每次这个大魔头出现这种笑容,就一定有事要发生。 两人一猫再次架上驴车,前往夜明占卜之处。 路上又遇到一波山贼和两伙有歹意的人,夜明美美的享受了一番人类的负面情绪后,满意离去。 “那些人身上明明有钱,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抢走?” 赵玉婉有点疑惑的问道。 夜明很是意外的“看”向她: “赵二小姐,这才几天,你居然就有往贼婆子方向发展的迹象了?” “杨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本就是恶人,得来的钱财也必定是不义之财,抢了他们的,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之前你还说戏文里的不可信呢?”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 “人间事,人间了,剿匪除贼是官府的事,我不管。” “可是他们意图对我不轨,还想杀你!” “那你去杀了他们好了。” 夜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什么,他是魔? 作为一个魔,为什么要杀这些制造各种负面情绪的人? 这些人可都是祸乱天下的宝贝啊! 夜明才不舍得杀! 他现在不杀人,不但是不想过早沾上孽力,也是要留着这些恶人,为自己将来魔临天下提供优质的负面环境。 在夜明看来,每一个恶人都是宝,自然不能杀。 与夜明沟通无效,赵玉婉叹息了一声: “杨公子心善,不愿伤人,玉婉理解。 可有些人,就是该死,如此妇人之仁,实在不该。” 夜明有点稀奇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是个杀伐果断的。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严格来说,夜明是和恶人们一边的,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是“叛徒行为”。 驴车正走着,却见前方有不少农夫正在地里劳作,如今正值秋收之际。 因为上半年的蝗灾,今年收成不怎么样,农夫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驴根踏实耐劳,还很懂事,那怕是路过田地边,也绝不会顺口吃麦秆,这放在其他家畜身上,是不可想象的。 板车一路进了村子,找了个地方停下,夜明睁开眼,望了一眼远处的一座山: “目标就在那座山上,不知是三尸气中的哪一种” 夜明有了些小小的期待,虽然根据强度来判断,应该不是最强三尸气类型,但品质也不会差。 正打算吆喝几声,算下命,挣点钱,却听村中有人大喊: “集合,交秋粮了!” 交秋粮的声音不断响起,面黄肌瘦,神倦力疲的村民们扛着大袋小袋的粮食来到村口集合,就在夜明等人不远处聚集,都省得夜明挪地方看好戏了,随手一个障眼法,隐藏了赵玉婉的容貌。 赵玉婉也是第一次看到收秋粮的官差,坐在夜明跟前,好奇的观看。 一队差役赶着牛车,带着粮斛来到村口。 为首的主簿拿出村中花名册,开始唱名交粮: “李三根。” 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站了出来。 主簿看了他一眼,念了他家的田地量,喊道: “交粮四十斤!” 李三根不舍的将一袋粮食往粮斛中倒,一直将粮斛倒满。 这时,一个差役上前,一脚踢在粮斛上。 粮斛中冒尖的部分粮食一下撒了出去。 李三根见此,大为心疼,就要去捧地上了粮食,但却被那差役一脚踩在手上。 “谁让你捡的,他妈的,想死不成?” “粮食,粮食洒了!” “洒了就洒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再添粮进斛,税粮不够,老子要你的狗命!” 差役又踢了李三根一脚,詈骂道: “贱坯子,快点!” 李三根手被踩了,又被踢了一脚,还要多交粮食。 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没忍住,当场就哭了出来。 但哭也没用,差役见他没有补交粮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起来。 李三根被打的抱头蹲地,默默承受。 其他的村民们都是心有戚戚焉,眼中满是恐惧,没人帮李三根说话。 一旁的赵玉婉看不下去了,本来她还好奇差役是怎么收税粮的,谁知见到这一幕,心中不忍,看向夜明: “杨公子,你快帮帮他!官差在打人啊!” “听到了,听到了。不是说了吗,凡人的死活我不会管的!” 夜明摆了摆手,并不打算插手。 “那你又为何救我?” “因为你命不该绝。” 夜明随口应付。 之所以救赵玉婉,是因为她与自己收集三尸之气有关联。 赵玉婉见夜明不管,站了起来,对着打人的差役喊道: “住手!” 差役打人正打的爽呢,没想到还有人敢阻止自己,刚想发怒,却发现居然是个大美人,眼睛都看直了。 其他差役也看到了,都顿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方才赵玉婉被夜明施了障眼法,隐藏了真实容貌,但她此时主动站出来,障眼法就破了,真容显露,自然是引人注目。 那差役见是个大美人,顿时起了心思,正打算调戏一下,却被身边的主簿止住了。 “吴主簿?” 差役不解的看向吴主簿。 吴主簿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赵玉婉虽然穿的有些破,可那衣物都是绸缎,而不是粗布麻衣,身份绝对有些问题。 “你是哪家的小姐逃难?还是大户人家的逃妾?” 吴主簿问道。 被吴主簿这么一问,赵玉婉一惊,眼神变得躲闪。 吴主簿是个人精,一看赵玉婉的反应,就意识到她的身份有问题,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这女子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逃妾,抓回去,交由知县大人发落!” 几个差役闻言,眼前一亮,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借口。 这样的大美人弄回县衙去,大家都能玩一玩儿! 有了主簿的命令,差役们好似得了天命一般,满脸淫笑的就围上了赵玉婉。 赵玉婉下意识就往夜明身后躲,那几个差役压根儿不在意夜明,其中一人顺手一棍打向夜明,就要把人打晕。 夜明则是叹了一声,挥动手中竹棍,轻易将一群差役全部打翻在地,再往前一步,瞬间就出现在了吴主簿的面前。 吴主簿吓得瘫坐在地,口中语无伦次,“你你你”的说个不停。 夜明笑着“看”向吴主簿道: “你可知我是谁?” “不不知。” 吴主簿上下牙齿打颤,满脸惊惧,其他差役们也是见了鬼一样。 “我是灵璧公主座上宾,与她相交莫逆,你们竟敢公然袭击我?该当何罪?” 夜明笑问道。 吴主簿听到夜明所言,当场吓尿了。 要问灵璧府谁最大? 知府都只能排第二,灵璧公主才是最大的! 就夜明的穷酸样,在此之前说,他肯定不信。 但现在夜明这么说,他却是深信不疑。 因为夜明展现出的本事,绝非常人。 而灵璧公主之前在蝗灾之事中请来“妖怪”相助的事,广为人知。 对方说自己和灵璧公主有交情,那很可能是个妖怪! 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个妖怪,吴主簿就吓得亡魂皆冒,屎尿俱下。 “放心,我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 夜明笑着拍了拍吴主簿的肩膀, “你可以继续收税粮了。” 说完,又坐回了板车上。 此时的吴主簿恨不得长翅膀飞走,哪还有心情收税粮。 可面对一个“妖怪”,他是真不敢跑,就这么瘫坐在地,吩咐差役们继续收粮。 差役们也都被吓得不轻,又不敢跑,只好客客气气的收粮。 这次,再没人敢玩淋尖踢斛那一套了。 以最快的速度收完粮之后,一群人架着牛车,一刻不敢停的跑走了。 见这些人离开,赵玉婉满是歉意的看向夜明: “杨公子,奴家不是有意利用你的,只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见赵玉婉满脸歉意的样子,夜明笑道: “那就罚你为我捏肩。” 赵玉婉闻言,面露喜色,乖乖为夜明捏肩。 夜明手一招,施了个障眼法,将赵玉婉真容遮住,口中说道: “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一会儿可不要太冲动了。” “还有谁要来?” “稍后便知。” 第66章 收账、放贷、岁粮 村民们见官差们都走了,一个个如释重负,仿佛活了过来。 老村长往夜明这边走来,就要感谢夜明出手相助。 正在此时,却有人喊道: “和尚,和尚来了!” 其他人也望去,便见不远处一群和尚过来了。 这群和尚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胖子,目测体重近三百斤。 在其两边跟着几个年轻和尚,后方则是一队拿着棍棒的武僧。 武僧们押运着好几车粮食,还有一堆书籍。 为首的胖和尚笑吟吟的来到村口,口诵佛号,对着村里人一礼。 村里人却不怎么开心,一个个目光复杂的看着和尚们。 眼中有痛恨,也有无奈。 “贫僧,无法寺,悟德。 苦海无边,我寺感知到山下民生疾苦,特带来粮食布匹,援助诸位施主。” 自称悟德的胖和尚笑眯眯的说道。 村民们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漠视之。 悟德和尚见无人回应,继续笑道: “不过,我等僧众也是人,也需享用些许世间香火。 现在就先来算算诸位施主欠下的香火。” 一旁的和尚递给悟德和尚一本账本。 悟德和尚翻开,开始唱名: “李三根,你去年借我寺一两银子用于儿子看病,按照九出十三归契约,本该在今年二月还我寺一两三钱银子,但现在已至八月,逾期加贷,你现在应还我寺,十三两银子。” 李三根闻言,手都抖起来了。 “大师,我,没钱啊,没钱。” “没钱” 悟德和尚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但双眼已经眯缝了, “出家人四大皆空,一点银钱,不甚在乎。” 李三根闻言一喜,刚要感谢对方大发慈悲,却听悟德和尚说道: “你名下不是还有五亩地吗?把地契抵押了不就好了?五亩地,贫僧给你估高点价,就算五两!剩下的八两,可以宽限你明年再还,不过,利息还是要算的。” 听完悟德和尚所说,李三根吓得瘫倒在地,跪在地上磕头: “大师,求您再宽限宽限!我就这点地了,地再没了那就全完了!” 悟德和尚对此视而不见,继续拿起账本唱名: “李铁石,你于年初借我寺三斤种子,按照约定,秋收时应还九十斤粮食,先请交粮。” 名叫李铁石的村民闻言,“扑腾”一下就跪下了。 “大师,今天上半年闹了蝗灾,我家只收了一百斤粮食,方才又被官府收去六十斤,剩下的只够我一家老小勉强度日了,恐怕不能还您了,求您发发慈悲,再宽限宽限!” 悟德和尚闻言:“还有四十斤啊,那就先还了!” 说着,冲身后的武僧使了个眼神。 两个武僧直接拿着棍棒进了李铁石的家里。 家中一阵女眷的惊叫声过后,一个武僧提着一袋粮食出来,另一个武僧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出来。 女娃挣不开武僧的手臂,看见李铁石,连连呼救: “爹,爹,救我!” 李铁石上前,但被一名武僧拦下。 悟德和尚笑道: “李施主莫要紧张,你欠的这五十斤就用女儿抵了。 一个女娃,换五十斤粮食,你可赚大了。” 武僧不顾女娃的挣扎,将人抱走。 李铁石想要救人,却被一个武僧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李铁石被按在地上,眼泪滴落在地。 悟德和尚不管那些,拿出账本,又开始念了起来。 凡是被他点到名的村民,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 悟德混不在乎,只管收账。 还不起的,就用家里的东西抵债。 没东西的,就用地契,再没有的,就用儿女抵。 儿子比女儿作价高些,但村民普遍选择牺牲女儿。 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会牺牲儿子。 一旁的赵玉婉看见这一幕,急的不行,想要上前阻止,可见夜明没有丝毫反应,眼中闪过哀求之色。 “杨公子,你那么厉害,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只要你肯帮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哦,真的?” “真的!” “那我让你别管,你愿意吗?” “杨公子!” 夜明不回应了,只是悠闲的看着。 等悟德和尚收完了账,村里大部分村民都是一脸颓唐之色。 收完了账,悟德和尚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我佛慈悲,不忍诸位冻死、饿死在今冬,贫僧这里有粮食、布匹,诸位可以购买。 当然,若是没有银钱,也可以先做赊欠,记个账便可,九出十三归,外加利滚利,账目清晰,十分公道” 尽管知道如果借了这些和尚的粮食、布匹,来年会面对什么,可村民们还是没得选,借的话,明年可能会被逼死。 不借的话,今年就要冻死、饿死。 终于,有人上前了,要借粮食。 悟德和尚很大方的将他们方才交上来的部分粮食又借了出去。 有人借布匹,也是用粗布麻衣借出,但要求还的,却是细布料。 如此,悟德和尚将收账、布账之事做完。 做完此事,悟德和尚看向夜明二人。 见两人衣服破旧,又乘的驴拉板车,便以为是逃难过来的。 “两位,我佛慈悲,若是两位生活艰难,也可到我寺借贷。” 说罢,口诵佛号,领着僧众们离去了。 等僧众们走远,村民们一个个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赵玉婉哭着拉着夜明的手臂: “杨公子,他们太可怜了,你救救救他们! 求你了,只要你答应,我,我的身子都给你!” 夜明笑着安慰道: “赵二小姐,别急着哭,现在哭还太早了,眼泪先省一省,等一会儿有你哭的。” 村民们再没有任何心思理会夜明他们了,就要各自归家。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 “是土匪,来收岁粮来了。” 有人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眼中已经没有恐惧,只有麻木了。 村民们也不急着回家了,就这么等着土匪过来。 很快,便见三匹马在前,上面是三个土匪头领,一群拿着刀抢棍棒的土匪在后,浩浩荡荡的冲到村子外。 土匪头子见村民全都聚在村口,哈哈大笑: “狗日的,你们今年怎么学的这么规矩了,都不用爷爷派人揪你们出来,自己就来迎接爷爷我了?” 二头领大笑道: “老规矩,全村凑出一千斤粮食,凑得出来,我们就去下一家,凑不出来,就别怪我们动刀子了!” 其他土匪跟着大笑,许多人都吹起了口哨。 村长左右看看,叹了一声: “凑凑!” 众人闻言,好几个人将刚才才从和尚那里高利贷借来的粮食交了上去。 有土匪上来称量,只有七百斤。 土匪头子就要砍人,村民又拿出一些布料充数,一并给了土匪。 如此,才算将今年的“岁粮”交足。 土匪倒是诚信,收足了“岁粮”,当真不再找麻烦,高高兴兴地去往下一个村子。 送走了土匪,村民们在村口伫立良久,见再没有下一波人来,这才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般归家了。 赵玉婉早已泣不成声了,跪坐在地上,哭红了双眼,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掉。 “杨公子,帮帮他们!他们太可怜了!” 赵玉婉跪在了夜明身边,就要给夜明磕头。 夜明一把扶住赵玉婉,笑道: “我不会帮他们,但我要达成此行目的,说不定会伤害到那些和尚、土匪” 赵玉婉闻言一愣,随后呜咽道: “我就知道,杨公子这样的大善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着,还是忍不住抽泣着。 见稳住了赵玉婉,夜明晃了晃身子,赶着驴车往无法寺方向去。 夜明之前帮老张村等村落,完全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香火愿力,这里的村民又不知道“夜明将军”,帮了他们也不会有收益。 要知道,夜明是魔,魔都是极端自私的,不可能去帮人做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魔头,夜明也绝不会做没好处的事,绝不会! 到了山下,夜明将驴车赶到了一处密林中隐藏起来。 一巴掌拍在泪玲屁股上,惹得泪玲差点炸毛。 “看什么看,上山侦查去!” 夜明使唤起泪玲那是毫不客气的。 泪玲很想将这老魔头的脸抓个稀巴烂,气呼呼的上山去了。 “山上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婉有些好奇。 她也去过寺庙上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寺庙一般都有降妖除魔的手段,让她先去探一探。” “啊,那泪玲会不会遇到危险?” 赵玉婉现在完全接受了泪玲,还是很为她担心的。 “没事,她现在恢复到两条命了,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明随口说道,一边说,手中一边捏着一些草叶,捏成浆。 “会死!这么严重?那你还让她去?” “她不去,难道我去?” “这” 赵玉婉不说话了,让泪玲去她不忍心,可让夜明去 她忽然觉得,还是泪玲去比较好。 反正听杨公子的意思,她有两条命,没事的! 正想着呢,忽见夜明将手中捏成浆的草叶汁液往自己眼睛上抹。 赵玉婉没能躲开,被夜明的手掌放到眼睛上了。 “杨公子,你这是好清凉。” 赵玉婉本来还有点排斥,没想到这汁液敷在眼睛上,还挺舒服的。 “你之前哭的太厉害,有损双目,帮你敷一敷,会好些。” 夜明随意说道。 “杨公子你,你真好” 等了一段时间,一道黑影从林中闪过,赵玉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夜明身边靠。 “别紧张,是泪玲回来了。” 夜明说了一句,赵玉婉跟着看去,发现泪玲已经落在驴根背上了,嘴上还叼着一条蛇。 “啊!” 等看清泪玲叼的是蛇后,赵玉婉下意识发出惊叫。 泪玲将死蛇丢在驴根背上,有些不解的说道: “蛇有什么好怕的,这东西挺好吃的,回来的路上见到一条,就给你带回来了。” 听说是专门带给自己的,赵玉婉更怕了: “我,我不要,拿走,快拿走!” 泪玲翻了个白眼,张嘴一吸,将蛇吞了下去: “这么美味的东西,你居然都不吃,真是浪费。” 说着,还砸了下嘴, “只可惜附近的蛇感知到我的存在后都躲起来了,不然能美美吃上一顿。” “泪玲,能别说了吗?我害怕。” 赵玉婉蜷缩在夜明身后,快被吓哭了。 第67章 另类牵线搭桥 夜明也觉得泪玲有点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吓唬我们的赵二小姐呢? 当即安慰赵玉婉道: “放心,寻常小蛇奈何不得我们,遇到蛇妖也不用怕,蛇妖好淫,把你留下,我们一准能走掉。” “杨公子” 虽然知道夜明是在说笑,可赵玉婉还是有点怕,荒山野岭的,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夜明不再逗她,对泪玲道: “情况如何?” “这无法寺的和尚都是念经装样子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修佛法的。 只是那大殿的佛像和后院的佛塔有些棘手,我不敢接近,不知里面可有修佛法之辈。” 泪玲简单说了下见闻, “这群和尚对佛法一窍不通,但敛财、淫乱却是一把好手。 我观他们后院中有大量财宝、米粮、地契、欠条 另有一处地下室,里面都是些被囚禁的妇人,小的十二三岁,二十左右,供他们淫乐。 还有许多笼子,关着一些孩童,看样子像是在等人贩子来收” 赵玉婉听着泪玲所说,瞪大了眼睛,都顾不上害怕了: “这他们一群出家人,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夜明笑道:“一群不诵佛经,不修佛法的人,算得上出家人吗?” 泪玲又道:“我没有分辨诸气的能力,不知他们中有没有你想找的人。” 夜明笑道:“寺里有一人身上蕴含极为纯粹的气,正是我所需的。 另有一人,蕴含着一种我也不甚熟悉的气,也不错的样子,可以一并收集了。” “你想到办法让他们的气离体了?” 泪玲问道。 夜明笑而不语。 赵玉婉则是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们说的气是指什么? 但她有预感,这群和尚要倒大霉了。 夜明起身道:“先确认目标再说。” “怎么确认?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在休息,就是在淫乐赌博,恐怕不会露面。” 泪玲通过方才的见闻做出判断。 夜明道:“这还不简单,你再跑一趟,去把他们寺庙给烧了,看他们出不出来。” 泪玲闻言,顿时来劲儿了,作为一个妖怪,搞破坏才是天性,听到可以放火,立马兴奋了起来。 赵玉婉则是有些无语,这两个家伙,果然有些邪性,虽说做事是正义的,但手法,那真是一点儿不讲究。 泪玲先一步去放火,夜明也没闲着,也往山上走去。 赵玉婉见此,赶紧跟着一起。 泪玲再次到了寺庙外,绕了一圈,选择在柴房放火。 远远看到厨房那边还有僧人大晚上加餐,大鱼大肉的。 趁着柴房没人注意,泪玲偷了个火折子,扔进柴房里,又吹了口妖风助燃。 放完火,泪玲在屋上一跃,往寺庙偏房去了 柴房初时只有一点儿火星,但在妖风的助燃下,没一会儿,便浓烟滚滚,火光熠熠,干柴被烧得劈啪作响,夜间山风一吹,火势顿时就蔓延起来了。 等有和尚发现时,火势已经大了,烧到了周围的房屋。 顿时一片“走水啦”“救火,快救火”的声音响起。 一群和尚们赶紧提水救火,寺庙乱成一团。 这边刚开始救火,那边的偏房又着火,现场更乱了。 寺院的主卧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十多岁和尚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此人便是无法寺主持。 胖主持出来后,一个满是纹身的凶恶大汉模样的武僧迎了上来。 “主持,情况不对,好像是有人刻意纵火。” 这武僧身上杀气腾腾,没有半点慈悲,手中铁棍有些血腥气,是个杀过不少人的。 “快,你带人去把捣乱的人找出来!” 主持随口吩咐之后,又赶紧迈步,回了主卧中,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 纹身武僧,提着铁棍带人在周围到处找,直到火势被扑灭,也没有找到正主。 一番检查下来,没有发现寺中丢了东西,让不少人疑惑,怀疑就是意外失火,不像是人为。 只有纹身武僧一口咬定,必是有人暗中捣鬼。 山寺外的一棵树顶上,睁眼的夜明缓缓闭上了眼睛。 被夜明单臂夹在怀里的赵玉婉既安心又羞涩,见夜明闭目,问道: “看出什么了吗?” “看出来了。” “什么?” “他们主持吃的很好,睡得很香,没一点儿心理负担。”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想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赵玉婉感觉夜明有点恶劣,明知道自己问的什么,还故意打岔。 夜明笑道:“我要找的气在那主持身上,另一种气特殊的气,则在那武僧身上。” “那你要出手,惩罚他们吗?” “要想得到他们的气,必须要让他们心神失守,魂魄不稳,才能拿到。 而且,如果我直接出手,难免会让他们的气刻意躲避我,那样可就不容易得到了。” “那该怎么办?” “就像对你兄长那样,由他人代为惩戒,如此,我可坐收渔利。” “代为惩戒?你是说当时父亲惩罚兄长吗?那算什么惩罚最终受害的,可是我” 说到这,赵玉婉又暗自神伤。 夜明没有回答她,只是携着她落到树下,离开了此处。 不久,与泪玲在山下汇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泪玲询问,想知道这老魔头又在憋什么坏水。 夜明笑道:“先到村里去,给他们心中埋个种子。” 没了粮食,村民要么只能忍饥挨饿,要么就到周围的野地山林中找些东西果腹。 只是现在天色太暗,出行不便,大家只好先将就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去。 李三根家只有他一人了,去年唯一的儿子病重,问无法寺借了银子,没能治好,最后还是死了,他自己也落得一身债务。 如今家无余粮,一天没吃东西的李三根饥饿难忍,但苦于没有吃食,只能倒在自家的破床上,勉强入睡。 恍惚间,他梦到了一个金甲神人出现,神人告诉他,无法寺和尚将于明日应劫,他可前往一观。 金甲神人说完,飘忽远去,不见踪迹。 李三根于梦中惊醒,正自惊疑,却闻到一股子鱼腥味,好像还是盐腌过得。 侧头一看,床头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两片鱼肉。 李三根不可置信,随后感叹苍天有眼,当即跪在地上,对着鱼肉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饿极了的李三根拿起两片鱼肉,就往嘴里塞,囫囵吃了下去。 被噎得翻白眼的李三根用力将鱼肉咽了下去,感觉饥饿感消退许多。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邻居李铁石的声音响起: “三根,开门,是我。” 李三根开门,一开门,就闻到李铁石身上有股子腌鱼肉的气味,而李铁石也是闻到了李三根身上的气味。 两人一个对视,异口同声道: “金甲神人!?” 这句话说完,两人相顾无言,又看向门外的整个村落 村子外,泪玲很不满的说道: “每人两片鱼肉,都发出去了。” 看得出来,将自己的食物分发出去,让泪玲很不高兴。 赵玉婉则是说道: “杨公子,他们这么可怜,才给两片鱼肉,最多只能吃个半饱,就不能多给点儿吗?” 夜明笑问道:“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最有力气和勇气做事吗?” 赵玉婉摇头。 夜明神秘一笑:“吃半饱的时候。” 泪玲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老魔头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了得,但也恶心。 夜明看向远处继续道:“接下来,继续牵线搭桥。” 黑拐子树寨,也就是白天收岁粮的土匪们的山寨,他们是周边区域最强土匪,一家独大那种。 有帮众百余人,周围十几个村子都要向他们交岁粮、布匹。 作为山寨头领,赖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只是长得丑而已。 赖麻子有个心头宝贝,那就是他的压寨夫人。 这位是大户人家的逃妾,被他抓上山来的。 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细皮嫩肉,水灵的不行。 赖麻子也是宠溺这夫人,经常派手下乔装进县城,就为了给自家夫人买点胭脂水粉啥的。 晚上正搂着夫人睡得正香,赖麻子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怎么夫人突然变得很糙了,身子变得硬·邦·邦的,像是一根木头一样。 赖麻子忽然惊醒,睁眼看,怀里那有什么夫人,只有一根木头桩子! 吓了一跳的赖麻子下意识将抱着的木头桩子扔飞出去,却见绑在木头桩子上的一串佛珠掉了下来。 “夫人!夫人!” 赖麻子大喊,可那有人回应? 倒是将小弟喊进来了,小弟询问,赖麻子赶紧让找人。 很快,整个山寨的土匪都被惊动了,二头领、三头领也跟着询问此事。 众人找遍山寨,也不见夫人。 赖麻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大厅内走来走去。 二当家则是研究起了那根木桩和佛珠。 “大哥,我知是谁绑走了大嫂了。” “谁?” “无法寺的秃驴。” “他们?” 赖麻子将信将疑。 二当家解释道:“大哥你看,这佛珠明显是秃驴们的物件,大嫂消失不见,大哥没有察觉,只抱着一根木桩。 所以我怀疑,是无法寺的秃驴们施展妖法,用木桩换走了大嫂!” 赖麻子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越想越有可能。 顿时气的跳脚大骂: “这帮狗日的秃驴,平时收账放债、买卖人口,和我们对着干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直接对我夫人下手了!”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辱骂声。 三当家道:“大哥,现在最近要的是救回大嫂。大嫂那么好看,这群秃驴将她掳去,肯定是” 赖麻子闻言,顿时急了,那可是他的禁脔,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大怒的赖麻子拔出刀,高举过顶,吼道: “妈的,兄弟们,抄家伙,咋们去宰了这群秃驴。 把他们的银子、粮食、布料、女人,全抢回来!” 众土匪闻言,兴奋不已。 他们一直都觉得那群秃驴富得流油,只是之前一直摄于无法寺的武僧力量不弱,没有下定决心硬拼而已。 但这次有了大嫂被掳走之事作为导火索,土匪们再无顾忌,带上各式武器,一齐向无法寺方向杀去 第68章 无法寺大战 天边方才吐出一点鱼肚白,无法寺的和尚们就起来了,不是他们有多勤快,而是昨晚失火,今天要收拾寺庙。 一身肥肉的悟德和尚带了几个小和尚和武僧,准备去县城去请一批工匠回来修缮寺庙。 刚往山下走一会儿,悟德和尚忽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不,准确的说,是喝骂声。 “情况不对。” 悟德和尚深知自己平日里干的事有多招人恨,出行都是带着武僧的,现在听到山下的动静,下意识就以为有人要害他,扭动肥胖的身子往山上跑去,口中喊道: “你们几个拦一下,情况不对,我去禀告主持!” 几个武僧也听到了动静,但却不以为意。 大概率就是几个暴民闹事,凭他们的身手,轻松就能搞定,根本不用慌。 但下一刻,这几个武僧后悔了,山下的那群人转过弯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那是什么村民,分明是黑拐子寨的土匪! 土匪们见了几个武僧、和尚,二话不说,直接张弓搭箭射出。 有两个武僧运气好,没有被射中,见势不妙,转身跑了。 剩下的几个武僧、和尚被当场射死。 土匪们甚是凶悍,冲上去一顿刀斧劈砍,将几人剁成肉酱。 杀了几人后,土匪们更是凶性大发,沿着山路追了上去。 两个逃跑的武僧身强体壮,反而跑到了悟德和尚前面。 悟德和尚见此,慌忙呼喊,让两人拉着自己跑。 但这两人也是没什么义气可言,根本不管悟德和尚死活,只顾自己逃命。 悟德和尚太过肥胖,根本跑不动,被后面的土匪追上了。 赖麻子认得悟德和尚,上去一刀砍在悟德和尚背后。 悟德和尚惨叫一声,摔倒在山路上,但由于身上的肥肉太多,这一刀竟然只是让他出血,没能砍死。 “饶命,爷爷饶命。” 悟德和尚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求饶。 赖麻子一把揪在他的衣领上,想将其揪起来。 但悟德和尚太胖了,没能揪起来,只是将其僧袍胸前一块儿撕碎了。 赖麻子见此,直接用刀架在悟德和尚与头颅同等粗细的脖子上。 “我夫人在哪儿?” “什么夫人?” 悟德和尚痛苦的问道。 “他妈的,还装蒜,不是你们用妖法将我夫人掳走的吗?” 赖麻子的刀已经划破了悟德和尚的脖子,吓得悟德和尚面无人色。 “爷爷,没有啊,爷爷,我们没有掳走您夫人啊!” “没有,那这个是你们的吗?” 赖麻子将那串佛珠取了出来。 悟德和尚见此,惊慌道: “这是寺里其他人的,不是我的,不是。” “果然是你们这群秃驴干的!” 赖麻子可不管有没有悟德和尚的份,确认了的确是无法寺的东西后,一刀下去,结果了悟德和尚的性命。 杀了悟德和尚,赖麻子大叫道: “杀上去,夺回夫人,抢光秃驴们的好东西!” “抢光!抢光!抢光!” 众土匪嗷嗷叫着,一起往山上冲。 由于审问悟德和尚花了点时间,无法寺的和尚们也反应了过来,一群武僧已经拿着木棍守在山路口了。 为首者正是那满是纹身,一脸凶相的武僧。 土匪们见到武僧们,直接放箭。 但武僧们也有锅盖做盾牌,并不怕射箭。 等土匪们冲上来后,双方打成一团。 土匪们人数更多,但没有配合,全都是各自为战。 武僧们的配合要好很多,人数虽少,却利用地利、人和,打的土匪们难以招架。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们,一遇到挫折,一下子就哑火了,不少人都吓得后退,心里盘算起逃跑之事。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侧面墙是垮的。” 众土匪看去,隐约可见寺院侧墙的确是有被烧过的痕迹,似乎垮了一段。 土匪们再不和武僧缠斗,一群人直往侧面墙而去。 武僧们见此,立马就要去拦。 但人一分散,正门就不好守了。 在土匪们的冲击下,武僧们的防守被冲开,一大群土匪冲进了寺院之中。 寺院中的和尚可没有武僧的战斗力,而且大部分都吃的肥头大耳,跑都跑不掉。 面对土匪们的刀斧,那里有抵抗之力。 土匪们也不客气,一进寺院中,就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各种器皿物件,金银铜器,看的土匪们眼睛都直了。 “哈哈哈,发财了,兄弟们我们发财了!” 三当家张狂大笑,一刀砍死一个和尚, “杀光这些秃驴,将东西全都搬走!” 纹身武僧很厉害,一个人和六七个土匪打的有来有回,这其中还包括土匪的二当家。 但对方毕竟人多,打着打着,纹身武僧身上也挂彩了。 只能依靠武器长度,不断挥舞,让几个土匪不敢近身。 赖麻子带人从侧们冲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寻找夫人的踪迹。 一眼瞧去,见到一个胖胖的老和尚一脸惊恐的进了一间大屋子。 那屋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才住得起的,赖麻子当即带人追去。 跑回屋子的自然就是无法寺主持了。 胖主持跑回屋子后,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卧室中一尊佛像叩头。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保佑弟子平安。” 胖主持不断地求佛祖保佑,却不知,在房间的顶梁上,正有一男一女一猫坐着,居高临下的看戏。 有夜明的障眼法在,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一群没有修为的人发现。 而且,夜明已经能看到胖主持因为惊吓过度,魂魄已经不稳了,身上的三尸气中的上尸之气已经快要离体了。 三尸气中,上尸好宝物,这胖主持的房中多有暗格、密室,里面藏了大量宝物。 都是他这些年搜刮得来的,数量很多。 很明显,胖主持的叩拜没用,佛祖没等到,却等来了赖麻子。 “原来是你这老贼秃!” 听到赖麻子的声音,胖主持吓得亡魂皆冒。 在这一瞬间,起身上的上尸之气离体了。 夜明早在等这一刻,见到上尸之气出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牛角香炉,将那上尸之气吸走。 赖麻子上前,就要抓住胖主持逼问夫人下落。 谁知,失去了上尸之气的胖主持竟然明悟了什么似的,忽然大笑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枉我多年困扰于此,做出诸多伤天害理之事,弟子有愧于我佛! 今日,便以此罪人之身,行一件善事!” 说罢,竟然拿起房间装饰用的月牙铲,向赖麻子攻去。 说是装饰品,其实也是真材实料的武器。 赖麻子对于一个又老又胖的老和尚的攻击,根本不在意,手中刀一挥,就要杀了胖主持。 谁知,胖主持竟然不躲不闪,直冲了上来。 赖麻子大惊,慌忙侧身,但还是迟了点,被胖主持的月牙铲将左臂打断了。 “啊!” 赖麻子手臂骨头直接被打断,疼痛难忍,下意识一刀劈了过去。 胖主持躲不过,被砍中面庞,当场倒在血泊中。 几个小弟见大哥受伤,赶紧上来查看。 赖麻子大怒,对手下道: “去,杀,杀光这些秃驴!” 手下见大哥发怒,赶紧出了主卧,去外面杀和尚去了。 梁上的夜明对泪玲说道: “你照看一下我们的赵二小姐,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收了那道特殊的气。” 外面的纹身武僧快没力气了,他虽然厉害,可好汉架不住人多,那怕不断抡棍子,也逐渐体力不支了。 看着周围手持刀斧棍棒的土匪,纹身武僧心中有了恐惧。 他杀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被人杀死,现在面临死局,心中惧怖。 正在他还在负隅顽抗时,忽然听有人喊道“用绳子绑他!” 周围的土匪们闻言,恍然大悟,寺庙中就有不少和尚们平时用来绑人的绳子,都不找,现成的直接拿来用。 两个土匪一人拿着绳子一头,绕着纹身武僧进行捆缚。 纹身武僧见此,心中恐惧,同时也将那个喊“用绳子”的王八蛋骂了一万遍。 眼看就要被绑住,纹身武僧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拉着绳子,反而将两个牵绳子的土匪拉的摔倒在地。 弄倒了两人后,纹身武僧手持黑棍,强行杀出,背后中了两刀。 但其到底骁勇,背后血涔涔一片,仍是咬牙冲出了一段距离。 顾不得其他人,一路狂奔,往山下而去。 后方的土匪并没有追击,因为他们都想着捞寺里的财宝,谁会在意一个武僧的死活。 纹身武僧刚跑了一段距离,忽然停下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群拿着锄头、柴刀、斧子、铁锤、木棍的村民正在上山。 衣衫单薄,战战兢兢的村民见到一身是血,身受重伤的纹身武僧也是一愣。 纹身武僧见是那群平日里见了自己怕得要死的村民,又有了胆气,大喝一声“滚开!” 他这一声吼,吓得村民们一个哆嗦,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纹身武僧见此,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持黑棍,让自己尽量显得强势,迈步穿过人群。 就在他在人群中走着时,忽然一把柴刀砍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啊!” 纹身武僧一下子跪倒在地,下意识回头看向动手的人。 正是那个一向唯唯诺诺,干瘦可怜的李三根。 被纹身武僧一瞪,李三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刻,李铁石却又是一锄头打在纹身武僧本就受伤的后背上。 “噗~~” 纹身武僧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被打趴在了地上。 其他村民见此,也是各种“武器”往纹身武僧的身上招呼。 没一会儿,纹身武僧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头都被打烂了半边。 杀死了平日里大家最怕的纹身武僧,村民们仿佛找回了某种东西,手中握着武器的力度都不觉更紧了。 等村民们上到寺庙前时,寺里的和尚、武僧已经被土匪们杀光了。 但武僧、和尚们的垂死挣扎,也让土匪们损失惨重。 此时的土匪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在寺里到处搜罗财宝,一个个兴奋无比。 村民们看着一地的和尚、武僧、土匪尸体,一种莫名的勇气充斥了所有人的身体。 村长举起手中柴刀,一声带着无限怨恨的吼声发出: “杀!” 第69章 佛门三毒贪嗔痴 黑拐子寨的土匪们从山寨出发到杀光无法寺的和尚,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又有减员损伤,正是士气最低迷的时候。 更何况,一群只顾着抢财宝、货物的人,根本没有阵型可言。 甚至有的土匪为了能多装一些宝物在身,连刀都扔了。 此时面对一群战力完好的村民,土匪们被杀得措手不及。 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打顺风仗一个比一个凶残,但只要局势稍稍不利,就再无战力,作鸟兽散了。 这一回也不例外,面对“神兵天降”的村民们,疲惫且慌神的土匪们抵抗了几下,发现挡不住村民,被杀了两人后,再无战意,都想方设法逃跑。 此一战,黑拐子寨的大当家、二当家被村民当场打死,三当家慌不择路,误落山崖摔死。 其他土匪死伤无算,只有少数几个土匪逃掉 可以说,李家村的村民近乎全歼了黑拐子寨土匪。 直到杀死最后一个土匪,李三根还有点难以置信,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万万没想到,欺负了他们好几年的和尚、土匪,在今天全都被消灭了 寺庙中的各种物资,也成为了村民们活下去的本钱。 一位村民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地下室,从中发现了许多被和尚们囚禁的女子。 其中就有李铁石的女儿 除此之外,还有被关在笼子里准备卖掉的孩童。 有人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村民们将寺庙搜刮一空,把和尚、土匪的尸体全部聚在一处,铺上稻草、浇上煤油,一把火连同寺庙一起烧掉了。 唯一例外的是无法寺的那座佛塔,大火一起,就有风,火焰不得近。 连续烧了几次,都烧不掉。 村民见此,以为是神仙不许,不敢再烧,带了东西下山去了。 山上大火熊熊燃烧,将一切的罪恶带到另一个世界中。 两人一猫的身影出现在山前,看着村民远去的身影。 赵玉婉喃喃道: “杨公子,我有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我的用心?她发现我在利用村民,以防自身沾染孽力了? 夜明有点意外,没想到这都能被看出端倪。 接着,就听赵玉婉说道: “杨公子其实是在教会这些人自保,这个世道,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克服一切困难才是正理。 正如远古先民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一般,如此,天下才有今日之天下。” 夜明:??? 这都什么跟什么,夜明不过是为了转移孽力,方便收集三尸之气而已,没想到被赵玉婉理解成这样了。 夜明没有否决赵玉婉的说法,只是道: “既然赵二小姐有这份明悟,看来是不需要杨某也能自力更生了?” “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可离不开杨公子的庇护,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之事,还是交由男人们来!” 赵玉婉逐渐适应了夜明的戏言,说起话来,反而有点儿小无赖了。 泪玲看了看身后的大火,好奇问道: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官府不会管吗?” 夜明笑道:“这就要看李家村之人会不会做人了,他们现在有了大量财货在手,如果愿意疏通一下的话,此事就很好解决。 要是不愿意放弃手头那一点财货的话,也只能算是命该如此。” 泪玲又好奇问道: “只是你保下那佛塔作甚?那地方都没法接近。不如让他们一把火烧了了事。” 夜明笑道:“准确的说,只有你进不去,我和赵二小姐都是可以进去的。” “杨公子,能别叫我赵二小姐吗?称我玉婉即可。” 赵玉婉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的,赵二小姐。知道了,赵二小姐。行了,赵二小姐,我们登塔。” 夜明说着,悠哉的向前走,结果因为闭着眼,被一根倒塌的柱子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噗嗤~~” 赵玉婉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笑声不雅,赶忙捂嘴,只是眼中的笑意甚浓。 一旁的泪玲却没有心思嘲笑夜明,见夜明站起来,掸掸身上灰尘,一直到进了佛塔,都没有受到任何佛法压制。 这老魔头太可怕了,竟能无视佛塔的佛法防护。 泪玲心中惊诧不已。 其实,夜明只要不动用魔气施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杨鹿鸣,修道门正统法门的那种。 佛法不会优待道法,但也不会针对。 赵玉婉见夜明登塔,亦步亦趋跟上。 佛塔一共七层,夜明直接无视了前六层,往顶层而去。 七层有锁,夜明直接上手撬锁,一点儿不尊重这佛塔,看的赵玉婉一阵无语。 将强行掰下来的锁扔在地上,夜明推开七层的房间。 七层明显很久没人来打扫了,落满了灰尘,蛛网密布。 夜明用手中竹棍随意打扫了下蛛网,在七层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齐摆放着许多书籍的七层被夜明弄得满地佛经。 找了半响,夜明在最高层的柜顶上找到了一个盒子。 拿到盒子,夜明吹了吹桌子,吹去灰尘,将盒子放在桌上。 盒子也上了锁,被夜明强行扭开,连盒子的木质部分都被拧掉了一角。 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夜明想要的舍利子,只有几本书。 赵玉婉好奇凑上来: “《苦行经》,这是什么经文?” 夜明道:“这是佛门苦行僧的修行法门。” “苦行僧,我听说苦行僧都是很苦的,有许多苦行僧,终其一生都是在受罪,很惨的。” 赵玉婉说道。 夜明点点头:“这就是苦行僧修行之法,凄苦无比,不过,若能修成好处也是巨大无比。” “杨公子要做苦行僧?” 赵玉婉的语气中有些不满。 “我又不是和尚,做什么苦行僧,但这功法稍稍改改,有助于我修行。” 夜明说着,拿出《苦行经》,看向下一本。 下一本不是修行法门,而是《超脱咒》,属于经文一类。 最后一本引起了夜明的注意,上面写着《佛心业火》。 佛门修行,讲究六根清净,那些六根不净,罪恶滔天之人,将在地狱中受到业火焚身之苦。 这一招,是佛门杀伤力极大的神通。 夜明翻开《佛心业火》神通简略通读了一遍,有些明了。 这门神通的威力,应该不亚于道门“三昧真火”。 如果 夜明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取出牛角香炉,看向了从纹身武僧那里收来的不知名的气。 通过佛经描述对比可知,这是佛门贪、嗔、痴三毒中的嗔毒。 佛门三毒之贪,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佛门三毒之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 佛门三毒之痴,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那纹身武僧惯于杀人,而又惧怕己身被杀,欺软怕硬,有勇无谋,正合嗔毒。 他的这道嗔毒之气,没有达到极嗔的地步,与夜明手上现有的两道三尸之气相仿。 看着这几道气,夜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但要用三尸之气修“三尸真火”,还要用三毒之气修“三毒真火”。 功成之后,将这两种火全都融炼进“魔灵飞剑”中,那岂不是可以比当初的灵昧真人还要强? 这个想法一产生,就再也抑制不住,夜明身躯微微颤抖。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将来魔行天下,祸乱人世的美好场景了! “杨公子?杨公子?” 赵玉婉见夜明望着经书傻笑,不由的担心起来,生怕这位有什么闪失。 回过神的夜明十分郑重的将这几本经书收了起来。 这一趟虽然没有得到高僧舍利,但绝对值得,没有枉费自己到处跑,怂恿那些蠢人自相残杀。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坏,哈哈,果然,自己是天生的大魔头,坏的没边儿的那种!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夜明从七层开始,一层层的往下翻找,希望再找到有用的东西。 但很可惜,除了佛经还是佛经,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出了佛塔,两人一猫乘着驴车下山去了。 在他们走后,一个两条白眉垂至胸前的白须老僧出现在了佛塔外。 老僧看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寺庙,和其中被焚烧的僧、匪尸体,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尔等承我佛之名,行魔鬼之事,合该有此一劫,善哉善哉。” 老僧在原地伫立,口诵“往生咒”,为死难者超生。 许久之后,老僧停止诵经,转身,迈步进入佛塔。 见一层佛经被扔的满地都是,分外凌乱。 老僧失笑,捡起一本佛经,将其理好,放回架上,又捡一本,如此反复,口中道: “痴儿,些许修行之道,不过浩瀚佛法之一隅,真正的无上大道恰恰在这些经书之中。 行此舍本逐末之举,却沾沾自喜,尚需磨砺,尚需磨砺。” 说完,老僧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一本本整理着经书 夜明等人并不知无法寺后续之事,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夜明又不打断遁入空门,研究什么无上大道? 他是魔,就算要研究,那也是研究魔道。 夜明悠闲地躺在板车上,看起来很是惬意。 其实他是在研究将“佛心业火”的法门改造成“三毒真火”的法门。 中途经过了几个村镇,都穷的叮当响,算命也挣不到钱。 赵玉婉只能靠吃鱼肉果腹。 鱼肉虽然还不错,但顿顿吃鱼肉,任谁也受不了。 额,泪玲除外,她是真的可以顿顿吃鱼肉。 几人行至一条江边,却被阻住了。 最近江上风高浪急,小船过不去,又无大船可乘。 赵玉婉知道这一趟去了灵璧府城,杨公子可能就会帮自己找到合适人家了。 可是,她现在内心十分不愿找什么合适人家,总想着再等等,在等等。 此时见过不了江,提议绕路而行。 想要绕过这条江,至少要多走五六天的路程 赵玉婉打着小算盘,多走五六天,就能多留在杨公子身边五六天了。 那样的话 啊!赵玉婉,你在想些什么?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不知不觉,赵玉婉俏脸微红。 夜明看了她一眼道: “绕路就绕路呗,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我感觉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这一刻赵玉婉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尽量多拖延时间,最好能拖延个十天八天的 第70章 庄阴山闹妖 夜明一行一路上悠闲地逛游着,赵玉婉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再不像是什么落难小姐,纯纯一个落难丫鬟。 风餐露宿的日子很难熬,但是赵玉婉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就是在晚上休息时,总会不自觉怀念以前的轻松日子,现在的日子太苦了点儿。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坚持下去,但杨公子的存在,又给了她信心。 这一日,他们又到一个村子,过了这个村子,再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绕过灵璧江,到达灵璧府了。 进村之后,发现众人都愁眉苦脸的在议论纷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夜明上前,凑到了两歌正在议论之人中间,笑问道: “两位,出了什么事,给我说说呗!” 两人面对突然窜出的夜明,都是一惊,只是见这似乎是个落难的瞎子,这才放松了警惕。 “还能有什么事,最近庄阴山不干净,有脏东西,去山里打柴打猎的人都少了。” 一人说道。 夜明来了兴趣,问道: “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知道,没人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会用石头、树枝之类的打人,凶得很。” “有人出事吗?” “有,庄老幺家的就没能回来,应该是出事了。 庄栓子也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家养着呢!” 夜明又询问了一会儿,发现村民所知不多,说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见夜明回来,赵玉婉问道: “是闹鬼还是闹妖?” “妖,我观那山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气,应该是个小妖在作怪。” 夜明随意说了一句, “正好算算看。” 说着,试着卜了一挂。 卦象显示此行有变,但是什么变化,却又不清楚。 夜明仔细琢磨了下卦象,觉得还是稳妥点,又连算了两次,结果都是一样。 “算不出来的话,不如问问村里的亲身经历之人好了。” 泪玲给了个建议。 还好这老魔头算卦的本事不算强,不然的话,那可真就无解了。 不过想想一个魔头,居然懂算卦,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卦象中的不稳定因素、恶业指的往往就是这些魔头。 因此,魔头作为变数本身,是学不了卜筮之道的。 可这个老魔头不知为何,竟然能学会卜筮之道,实在是个异数。 夜明算了半响,决定还是问问亲历者更合算。 通过先前的聊天,夜明知道庄栓子就是亲历者,直接架上驴车,往他家门口去。 庄栓子家也不富裕,普通的茅草房而已。 当夜明的驴车到他家门口时,一个正在编篾筐的老汉起身问询: “两位有事?” 老汉见夜明身边有女人,有驴子,并不认为夜明是乞丐。 夜明笑道:“我是游方的郎中,听说你们家有人受伤,过来看看。” 老汉闻言,先是惊喜,再是叹气: “不了,老汉家没钱,栓子他年轻,身体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夜明笑道:“实不相瞒,我等要过庄阴山,听闻山上闹了脏东西,特意来打听情况的,只要消息可靠,就不收钱。” 老汉闻言,立马道: “可靠,可靠,我家栓子最实在了,从来不说谎的,快,快进屋。” 夜明跟着进屋,见到了一个老婆子正在照顾一个断腿的青年。 青年右腿腿骨断了,还有部分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了。 如果再不救治,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夜明其实不懂什么医术,但可以帮忙将使其伤口溃烂的疫病之源清理掉。 吩咐老婆子去烧一壶水,又吩咐老汉去磨刀。 一巴掌打在泪玲身上,让她去找点草药。 赵玉婉见泪玲被打,有些不满: “杨公子,不可以这么对泪玲。” “你是说让我这么对你?” “杨公子舍得吗?” 赵玉婉反问了一句,显得有些调皮。 “当然舍不得了!” 夜明说着舍不得,手却在赵玉婉头上敲了一下,惹得赵玉婉娇嗔一声。 很快,热水和刀都准备好了。 夜明伸手按在庄栓子腿上,一个巧劲儿下去,就将庄栓子的腿骨接好了。 随后,手起刀落,直接将庄栓子小腿上腐烂的部分刮了下来。 “嘶~~啊!!!” 庄栓子疼的面容抽出,老汉、老婆子也看的心惊肉跳。 这时,泪玲叼着草药回来了。 夜明将草药随手碾碎,用布条泡过开水,帮其敷在腿上,顺便将疫病之源清除干净。 如此,应该就没问题了。 搞定之后,庄栓子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夜明表示,休息个把月,腿上肉长好就没问题了。 等庄栓子适应了之后,就开始了夜明的问话环节了。 “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的脏东西,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夜明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问出去。 庄栓子憋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讲了自身的遭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山上打柴,开始感觉有什么东西碰自己脚,没在意。 之后就,感觉有东西想缠住自己的脚。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截藤蔓样的东西。 被庄栓子一刀砍断了。 没一会儿,就见林子里飞出石头、树枝等攻击他。 庄栓子吓坏了,以为遇到鬼,慌忙逃跑时,摔断了腿,最后硬爬了一段距离,被同村人看到,救了回来。 “就这些?” 庄栓子点点头。 夜明感觉自己亏了,费了半天劲儿,就这么点消息。 不过,通过对方的描述可知,那妖怪应该不强,说不定此行还能再收获一枚妖丹。 正在思考那可能是什么妖怪时,忽然听到村里有人惊恐的大喊: “不好了,庄毛脚他们几个出事了,在山上遇到了脏东西,被抓走了!” 村里人闻言,纷纷出门观望,便见一个猎人扮相的村民一边跑一边喊。 夜明也看到了,为了避免被骗,夜明还特意睁开眼睛看了一下。 没问题,就是本村人,不是什么妖法化变的。 众人上前询问细节,猎人说道: “今早我和庄毛脚他们准备了童子尿、大粪、黑驴蹄,一起上山除邪祟。 结果,那邪祟太厉害了,把我们耍的晕头转向。 庄毛脚他们全都被抓了,我是靠着涂了一身童子尿才跑出来的!” 村里人大惊,既为被抓的几个猎人担心,又害怕那脏东西从山里出来,到村子里闹。 夜明听了逃回来的猎人所说之后,又睁眼看了看庄阴山,决定不再等待,直接进山。 赵玉婉自然也是要一起的,只是山里并没有较宽的道路,注定乘不了板车了。 夜明直接将板车拆下,留在了村口,谁想要就拿去好了,让赵玉婉骑着驴根,两人开始进山。 泪玲走在前面探路,一路嗅来嗅去。 “杨公子,要不你骑驴,你的眼睛” 赵玉婉见夜明有点跌跌撞撞的样子,于心不忍。 夜明摆摆手,笑道: “你不是诚心给我增加难度吗?你走路的话,跌了撞了,是不是还要我救你。 哎,只可惜,某些妖怪修行不精,到现在都不会巨化术,少一个备用坐骑,实在是不方便。” 正在前面的探路的泪玲身子一僵,然后加速跑的更远了。 王八蛋,这个老魔头还没死心。 绝对不能学巨化术,这辈子都不学! 任劳任怨的驴根走起山路也很稳,不是很颠簸。 刚开始进山的一段路还能找到些村里人走过的路,深入一段距离后,就只能自己蹚路了。 赵玉婉的粗布衣服很快就被林中枝丫划破了,脸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这可把我们爱美的赵二小姐给担心坏了,生怕会破相。 “放心,只是破了一点表皮,过几天痕迹就消失了。” 夜明安慰了赵玉婉一句。 “哦,那就好不对,你是不是在说我脸厚?” 赵玉婉反应过来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 “杨公子,讨厌!” 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荆棘丛生,加之山路崎岖,几乎一点儿路都没有。 赵玉婉正想说话,却见夜明又在算卦,顿时缄口不言。 夜明一卦结束,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 “有意思,看来这庄阴山要热闹起来了。” “杨公子有什么发现?” 赵玉婉疑惑的看着夜明。 夜明闭着眼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山洞说道: “不走了,今晚就在哪儿休息。” 能停下来休息,赵玉婉自然是乐意的。 “泪玲,清理一下山洞。” 夜明日常使唤泪玲。 对于这种小事,泪玲早就习惯了,现在这家伙只要不想着将自己当成坐骑,就已经是万幸了。 在洞口外释放了一点妖气,妖风一吹,山洞中各种蛇虫鼠蚁惊慌失措,蜂拥而出。 赵玉婉看着这么多的虫蛇之类,面色有些发白。 等山洞里的东西都被赶走之后,泪玲又进洞将山洞清理了一遍。 打扫干净之后,夜明这才入内。 赵玉婉也从驴根背上下来,到一块比较干净的山石上坐着休息。 驴根则吃起了周围的草。 夜明看了眼泪玲道: “今晚不吃鱼,吃别的,你去弄点儿来。” 泪玲翻了个白眼,纵身进了山里。 “杨公子,你不说山里有妖吗?为什么我们进山这么久,也没发现那妖怪的踪迹。” 跟在夜明身边久了,赵玉婉对妖魔鬼怪之类的恐惧也没有那么强了,反而有点期待,想看看杨公子是怎么降妖的。 夜明笑道:“那妖怪精得很,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做的,而且我们中也有妖,如非必要,妖怪之间一般是不会无故冲突的。” “这样吗,那杨公子会管这事吗?” “我倒是想多收获一枚妖丹,而且,妖怪死后,一般会留下不少好东西,要是能得到的话,何必要放弃呢?” 夜明说话间,已经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烤架,就等着泪玲抓猎物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泪玲抓了两只鸟回来。 “就这么点儿?你行不行啊!” 夜明看着两只鸟,很是质疑泪玲身为猫妖的捕猎能力。 泪玲也有点无奈道: “这山里的妖怪似乎在猎杀大型野兽,虎熊鹿猪等很少见,好不容易见到了两个,也都成白骨了。” “看来这妖怪比预想的要强一些啊,看来卦象古怪,也是有古怪的道理。” 夜明思索了一下,笑道, “不过无妨,反正这次准备好看热闹就是了。” 说着,开始在洞口生火烤鸟肉。 第71章 灵璧公主的挚友 两只鸟烤出来并不多,勉强吃了点,又回到了吃鱼肉的地步。 一顿吃完,夜明忽然取出一把牛角匕首递给赵玉婉。 赵玉婉一愣,接过匕首,好奇的看向夜明。 “杨公子,你这是?” “拿着防身。” 夜明说了一句,伸了个懒腰,靠在山壁上睡觉了。 赵玉婉拿着牛角匕首,有点爱不释手,最后将其用粗布包起来,放进了怀里,只当是一件藏品。 泪玲看了一眼睡觉的夜明,有些不屑,跳到驴根的背上,舒舒服服的蜷成一团休息。 赵玉婉见这两位都睡了,偷偷靠近了夜明一点儿,在其身边侧卧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赵玉婉听到了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有些吵闹。 荒郊野外的,睡眠质量本就不高,赵玉婉被惊醒了。 睁眼一看,夜明就坐在她身边,只是夜明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眼状态,赵玉婉也不敢确定他醒了没有,试探性的呼唤道: “杨公子?” “别说话,好戏就要开场了,看戏。” 夜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 赵玉婉走到洞口,发现泪玲早已经在一棵树上望向远处了。 顺着泪玲看去的方向,可以见到山林那边动静不小,似乎有一大群人在。 许多树木被砍倒,杂草、灌木被清理掉。 隐隐还有诵经声传来。 “和尚?” 赵玉婉感觉好像是一群和尚。 她现在对和尚的感官有些不太好,实在是之前无法寺和尚给人的印象太差了。 夜明笑了笑: “这妖怪很聪明,就凭这种诵经,应该奈何不了。” 果然,和尚们诵经许久,也不见效果,妖怪根本不现身。 和尚们见此,似乎暂时放弃了。 又有人开始砍树,似乎要砍出一条路来。 “他们在往我们这边来。” 赵玉婉感觉对方离这边越来越近了。 夜明道:“那不是正好,不用我们自己开路。” 赵玉婉一想,觉得夜明说的对,但本能的对于和尚有些戒备,离夜明近了些。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山林被砍出了一条路,几个身着官府差役服饰的人出现,手中拿着斧、锯。 除了官府的人,还有几个明显猎人打扮的人,应该是和官府之人一道的。 其中一个猎人眼尖,发现了不远处的山洞,见到了在洞口的夜明二人。 “什么人在哪里?” 随着猎人开口,其他差役也一起看过来,纷纷紧张了起来。 这荒山野岭的,莫不是妖怪? 夜明开口道: “诸位,莫要误会,我们是人,不是妖怪,更不是邪祟。” 听见夜明这么说,有几个差役上前,用火把照他们。 赵玉婉见到差役有些凶恶的样子,下意识躲在夜明身后。 差役见两人在火光照耀下都有影子,感觉放心了些。 但还是围着两人,没有放松警惕。 另有人去后方报告什么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差役从后方带来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和尚,指着夜明两人道: “大师,就是他们。” 和尚看了看夜明,又看了看赵玉婉,最后看了看驴根,口诵一声佛号: “这两位施主是人,非是邪怪。” 得到和尚的确认,差役们这才放心些。 一名差役上前盘问,询问二人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夜明答从延化府来,到灵璧府去,因灵璧江浪大,这才绕路。 差役还待继续盘问,却见一个差役过来,对二人说道: “公主殿下要见你们,立刻过来。” 公主殿下? 赵玉婉一愣,怎么会有公主来这里? 夜明却是笑着应下,一手拉着赵玉婉的衣袖,一手持着竹棍,身后跟着驴根,随差役而去。 很快,来人来到了后方,见到了一群差役、和尚重重保护下的那位公主。 这位公主也穿着适合钻山入林的衣服,头上带着黑纱斗笠,遮住了面容。 在其身边,除了有先前那和尚,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和两个年轻尼姑。 夜明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公主殿下,正是组织过灵璧府对抗蝗灾事宜的灵璧公主。 “殿下,人带到了。” 差役说着,又冲两人喝道: “还不拜见公主殿下!” 赵玉婉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不差,可比起公主来,那自是不够看的,忽然见了公主,还是很紧张的,被差役一吼,立马跪了下去。 “民女赵玉婉拜见公主殿下。” 倒是夜明不为所动,只是客气拱手,没有下拜。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方土地,是神仙,不可能向凡人行跪礼。 更何况还有大魔头的真实身份在。 一旁差役见此,大怒,一脚踢向夜明小腿。 但夜明轻轻一动,便躲过了,还顺便用手中竹棍一捅差役小腿,差役“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周围差役见此,纷纷拔刀,就要拿下这大胆狂徒。 剑拔弩张之际,灵璧公主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这位公子敢带着一名女子在这深山中露宿,想必也是一位高人,不必拘泥于些许虚礼。” 说着,又上前扶起赵玉婉。 “你是延化府人氏?” “是,小女子原是延化府赵家之女。” 面对公主问话,赵玉婉不敢撒谎,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份。 灵璧公主见赵玉婉说自己身份时十分委屈,泫然欲泣,察觉可能另有隐情,吩咐其他人退开些,将赵玉婉拉到一边,询问了一番事情因由。 待赵玉婉说了情由,灵璧公主叹了一声: “你也算是有福的,遇到了杨公子,否则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殿下,求殿下为民女做主。”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为自己做主的,赵玉婉下意识就向灵璧公主求助。 灵璧公主闻言,轻轻摇头道: “此事不好办,你那兄长是家中长子,我若开口,的确能使他得到惩罚,便是斩首也是易事。 可就算是如此,你就能回赵家了吗? 恐怕你父母也会因此,更加嫌恶于你,又如何会重新接纳你? 而且,赵家长子若是以乱伦罪名被杀,那事情就不止是赵家之事了,这对众多士绅家族来说,都是丢面子的事,他们联合起来的压力,便是我也顶不住。” 听灵璧公主如此说,赵玉婉泪如雨下,一时不能自止。 灵璧公主安慰了她许久,这才使其情绪稳定些,随后又看向夜明,示意夜明上前来。 那上了年纪的和尚、尼姑二人可以放任赵玉婉接近灵璧公主,但可不会放任夜明独自接近公主,一左一右守在了公主身边。 灵璧公主看向夜明道: “杨公子,据赵小姐所说,你当也是一位奇人异士,本宫此处倒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公主殿下请言,夜明知无不答。” “前几日有人上报说有人打伤官府收税官吏,还打着与本宫相熟的名头,杨公子可知此事?” 夜明还没有回答,赵玉婉就抢先开口了: “不是的,殿下请不要误会,是那官差欺压乡民,民女看不过去,上前制止,他们又欲对民女行不轨之事,杨公子这才出手。 实在是那些官吏做事太过分了,杨公子乃是仗义出手,请殿下明鉴!” 见赵玉婉一副急于解释的样子,灵璧公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夜明,面纱下的面孔露出了然之色。 只是嘴上继续问道: “那杨公子冒充本宫相熟之人的事作何解释。” “殿下,杨公子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赵玉婉还想解释,却被灵璧公主打断了: “还是请杨公子亲自解释的好。” 夜明没有解释,反而说道: “殿下可知,杨某精于卜筮之道,能知过去未来。” “哦,杨公子有这本事?但这又与杨公子冒出本宫挚友有何联系。” “实不相瞒,杨某早就算到在将来会和殿下成为挚友。 既然迟早都要成为挚友,那提前用一下挚友的名头,也不为过,殿下说对吗?” 周围之人还以为夜明能说出什么理由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 一名差役队长拔出刀指着夜明道: “你这瞎子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谁知,灵璧公主却笑道: “本宫素来颇为相信这些事,既然杨公子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信了。 只是要问一句,不知我们何时才会成为挚友?” “只要殿下愿意,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如何?” “求之不得。” “那请挚友帮忙算一算这山中妖怪藏身何处,可否?” “既然是挚友,杨某自是义不容辞的。” 说罢,夜明盘坐在地,取出龟壳,开始算了起来。 赵玉婉没少看夜明起卦,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是在弄虚作假糊弄人。 偷偷看了眼戴着面纱的灵璧公主,赵玉婉选择站在夜明这边,没有戳穿。 夜明装模作样的问卦许久,这才收起龟壳,站起身来,开口道: “算到了。” 差役队长有些激动的问道: “在何处?” “那妖怪就在这山里!” 夜明话音刚落,全场针落可闻,许久,差役队长再次拔出刀来: “谁不知道妖怪就在山里,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夜明不慌不忙的说道: “不一样,你们之前只知妖怪在山里,却不能确定妖怪会不会害怕逃走了。 而杨某现在告诉你们妖怪就在山里,说明妖怪没有逃走,是可以找出来的。” “那你倒是将妖怪找出来啊!” “杨某将妖怪找出来了,你们不就没活儿干了,白拿工钱不干活儿是?想得美!” “岂有此理,殿下,请允许小人砍了这个王八蛋!” 差役队长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随时会提刀砍人。 灵璧公主没有理会差役队长的诉求,看向夜明道: “杨公子确信那妖怪就在山里?” “一定在,而且,杨某确信,那妖怪自身有问题,无法离开此山,只要殿下肯下功夫,一定能找到。” 夜明十分笃定的说道。 差役队长闻言: “妖怪无法离开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刚才不说?” “殿下是我的挚友,你又不是,我为何要同你说?” “你!” 灵璧公主笑了笑,示意差役队长安静,又问道: “不知杨公子可有办法找出妖怪?” “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公主下不下的了这个决心了。” “是何办法?” “那妖怪是草木精怪修成,要想解决,只需纵火烧山,烧光整座山,此妖必除。” 第72章 妖怪掳人 “不可,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听此人胡说八道,纵火烧山,有伤天和,且此山若焚,不知多少百姓的生计会受到影响,此事万万不可!” 差役队长说着,又拔出刀,想要砍了夜明。 灵璧公主也是说道: “此事关系太大,若行此事,岂不是比那妖怪还要可恨,万万使不得。” “那就只能你们自己慢慢找了,正好,他们都是领着朝廷俸禄的,可不能白拿。” 夜明无所谓的说道。 “胡说八道,朝廷俸禄才几个钱,我们兄弟跟妖怪玩儿命,可不是为了那点儿俸禄!” “这么说,你是对朝廷不满喽?” “你!”差役队长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赶忙向灵璧公主解释, “殿下,你不要误会,小人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不满,是这妖人巧言构陷,请殿下明鉴!” “本宫知道,不怪你。” 灵璧公主说了一句后,又对其他人说道, “劳烦诸位配合心慈寺高僧,将那妖怪的巢穴找出,到时自有赏赐。” 听说有赏赐,又有一群和尚压阵,差役们感觉底气足了很多,继续在山中披荆斩棘,寻找那妖物的踪迹。 灵璧公主又看向守在身边的年长和尚道: “请智觉大师也帮忙寻找,我处有彻宿师太护卫足矣。” 智觉大师闻言,双手合十一礼,手握佛珠,也帮着寻找妖怪的踪迹去了。 剩下的彻宿师太守在灵璧公主身边,似乎是垂首念经,不理外事。 但夜明知道,这位师太一直在防备着自己,生怕自己突然暴起,伤了公主。 赵玉婉在灵璧公主处诉完了苦水,又回到了夜明身边。 夜明一点儿不在乎彻宿师太对自己的防备,找了个横倒在地的大树坐下,赵玉婉也跟着坐着。 灵璧公主先是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见众人都在找寻妖怪,自己似乎帮不上什么忙,走到赵玉婉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起了话。 赵玉婉受宠若惊,很是拘谨的和灵璧公主交流着。 灵璧公主看向她的脚,问道: “这年月,不留三寸金莲的可是不多,你为何不留?” “民女,民女之前也是留着的,只是,后来” 说着,又看向夜明。 灵璧公主则有点意外,看向夜明: “杨公子还有办法能让人的脚恢复正常大小?” 夜明笑着点头道: “些许小术,不值一提。” 灵璧公主闻言,说道: “灵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杨公子可否答应?” 听灵璧公主这么说,夜明“看”向了灵璧公主的脚。 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 彻宿师太见夜明直接盯着公主的脚,十分无礼,想要劝阻,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人家眼睛都没睁开,你怎么能说是“看”呢? “殿下想要一双大脚?” 夜明有些意外,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主动想要大脚的女子。 灵璧公主点头道: “不错,不过不是什么大脚,只是想恢复女子本该有的尺寸而已。” “这倒是奇了,殿下堂堂一国公主,居然甘愿放弃三寸金莲。” “这于灵璧而言实在是一种负累,自灵璧发誓此生不嫁之后,留着这取悦男人的小脚已是无用了。 如今想要多做些救民于水火之事,却常常被双脚拖累,故而想要请杨公子帮忙。” 灵璧公主解释了原因。 赵玉婉惊奇:“殿下为何发誓终生不嫁?” 随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赶紧改口: “对不起,殿下,民女不是有意冒犯,请殿下恕罪。” 灵璧公主笑了一声,伸手将斗笠摘了下来。 露出了满是烧伤的样子,这烧伤从头到脖子,就连肩膀以下,被衣物遮挡的部分,也隐隐透出烧伤过的痕迹。 赵玉婉见此,惊讶的捂住了嘴。 “殿下,您这是” 灵璧公主重新戴上斗笠,并无伤感的说道: “此事早已过去了,不必再提。” 说着,又看向夜明, “不知杨公子可愿助灵璧恢复双脚?” 对于打破人类固有纲常这种事,身为大魔头的夜明自然是很乐意的,只有打破人类的各种规矩,混乱降临,才能将人界变为魔的乐园,夜明也是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的。 反手取出两块指头大的骨头,递给灵璧公主: “将此物磨成粉,泡茶喝就可以了,记得准备点冰块之类,方便服用之后降降温。” 听到夜明这个说法,赵玉婉不觉有点脸红。 这骨粉的副作用她可没少体会,不过每次都是被夜明点一下眉心,就感觉一阵清凉,清心寡欲。 灵璧公主接过,将东西收了起来,谢了夜明一句。 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使用,肯定是要留着回去再用。 众人找了一片区域,没有妖怪的踪迹,便开始集体动身,挪动位置。 既然知道妖怪是草木精怪,那就一定有生长巢穴,只要能捣毁巢穴,自然可以消灭妖怪。 只是庄阴山实在是不小,众人一直忙到天明,也没能找到妖怪的踪迹,反倒是将众人累得够呛。 灵璧公主看了看初升的朝阳,吩咐众人轮番休息,等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再继续寻找。 智觉大师也有些乏了,盘坐在地略作修正。 熬夜伤身,灵璧公主自己也有点熬不住了,赵玉婉整个后半夜都没有睡,也是困倦无比。 他们带来的有帐篷,灵璧公主邀请赵玉婉一起去帐篷休息。 夜明也想跟进去,被差役队长拦住了: “大胆,公主的帐篷也是你能进的?” “我不进去,要是我的挚友出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差役队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夜明说的挚友是谁,等反应过来后,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公主,顿时更愤怒了: “你不在这里,公主殿下才是最安全的,立刻离开这边,不许在帐篷外捣乱。” 夜明笑道:“好好好,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骑上驴根,真就离开这里,远离众人。 看着夜明远去,差役队长这才松了口气,这家伙太讨人厌了。 很快,他又开始生气了。 夜明说是远去,也没有太远,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下,三两下爬上树,正对着这边躺下,和差役队长面对面。 差役队长很气愤,但又不好离开帐篷太远,否则就是擅离职守,有点恨得牙痒痒的看着夜明。 夜明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挂在树上休息。 驴根也在树下乘凉,偶尔吃两口草。 时间一点点流逝,接近正午时分,众人支锅造饭,将干粮简单热了热,吃了起来。 一个年轻尼姑端着为灵璧公主准备的饭食,来到帐篷外恭敬道: “殿下,请用午膳。” 帐篷里没反应。 年轻尼姑又喊了一声: “殿下,用午膳了。” 还是没反应。 年轻尼姑有些意外,怎么今天殿下睡得这么沉,难道是昨夜熬了一整夜,受不住了? 年轻尼姑上前一步,将食盒放下,掀开了帐篷。 “啊~~~殿下,殿下殿下不见了!” 年轻尼姑失态的喊声惊动了众人,差役队长、智觉大师、彻宿师太等全都冲到帐篷外看去。 此时帐篷中空无一人,灵璧公主与赵玉婉都不见了踪影。 “殿下!” 差役队长在看到公主不见的一瞬间,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逝去的太奶奶在冲他招手,九族的亲眷们在对他微笑 智觉大师、彻宿师太的面上也是不复镇定,皆是大惊失色。 后续围上来的其他人见此,也是如遭五雷轰顶。 “完了,完了,公主不见了,完了” 有差役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万念俱灰。 这时,差役队长出离了恐惧与愤怒,牙齿发颤的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嘛,找人,快找人啊!” 其他人闻言,如梦初醒,再顾不得吃饭,发疯似的四处搜查。 差役队长看见夜明正悠哉的从树上下来,似乎还在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夜明面前,一把抓住夜明的衣襟,就要把夜明提起来。 提了一下,提不动。 用力一提,还是提不动。 就这么抓着夜明的衣襟,愤怒的看向夜明: “妖人,是不是你这个妖人掳走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你?” “你说什么?我的挚友被掳走了?那赵二小姐呢?也被掳走了?” 夜明一脸无辜的问道。 差役队长的理智被夜明的问题彻底摧毁了,伸手就要拔腰间的刀,但却被夜明的手先一步按在刀柄上,他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努力了半响,却是无济于事。 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妖人的本领远在自己之上。 这时,智觉大师走来了,连佛号都没诵一声,直接道: “不是这位居士掳走的公主。” 劝开了两人后,智觉大师又对夜明合十一礼道: “居士既然能掐会算,还请帮我等找到公主殿下的位置,想必另一位女居士也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她们应该刚被掳走不久,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夜明点头道: “大师说的是,杨某这就开始占卜,找到她们的位置。” 赵玉婉本来睡得很舒服,可是不知为何,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些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再到后来甚至有点难以呼吸。 而且,似乎还闻到了泥土混杂着血液的气味,还有各种腐臭的味道,极其难闻。 “咳咳~~” 赵玉婉被那种恶心的气味刺激的醒来了。 睁眼一看,周围那里是什么帐篷,分明是在一处地窟中,地窟整体阴暗,只有上方透下一点阳光。 而且自己似乎被很多藤蔓样的东西给捆起来了,困得严严实实的,令人难以挣动,呼吸困难。 感受到身边有动静,赵玉婉艰难扭过头,发现边上还有一人,一个全身都是烧伤的女子,正是卸下伪装的灵璧公主。 此时灵璧公主也醒来了,艰难的挣扎,却是毫无作用。 赵玉婉正想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你们睡得不是很好啊,有做噩梦吗?” 一个沙哑难听的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赵玉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一个长着一头青藤头发的老妇人头颅正在看着她们。 那老妇人头颅以下没有身躯,连着许多的藤蔓,那些藤蔓遍布整个洞窟,扎根在土层之中。 赵玉婉哪里见过这样的妖怪,吓得面色煞白,上下牙齿打颤。 “妖妖怪!杨公子救命啊,有妖怪!” 第73章 需人救亦需自救 “还能喊出声,看来挺有劲儿的,不过没人能找到这里,你们不要妄想逃脱,乖乖化为我的养料!” 老妇人阴翳翳的笑着,一根藤蔓轻触赵玉婉的脸: “漂亮的脸蛋,等我修为有成,就用你的脸好了。” 赵玉婉闻言,惊怖不已,口中下意识的呼唤着“杨公子”。 灵璧公主的状态要更虚弱一些,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就是你这妖怪在这一带害人?” 老妇人见灵璧公主竟然不怎么怕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愧是一国公主,身具贵气和些许国运,竟然不怕我。 不过,等你也化为我的养料,更能助长我的修为!” “我在外有高僧奇人,他们稍后就会到此,将你这妖怪除根,识相的话,速速受降。” “得了,连我偷偷将你们绑走都没发现,还高僧奇人?可笑! 他们不可能找到这里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乖乖成为我的养料!” 老妇人对灵璧公主的威胁毫不在意,只是贪婪的盯着灵璧公主。 像灵璧公主这样的贵人,吸收一个,抵得上一百个普通人,只要能成,老妇人有信心就此修成人形,到时便可脱离此处,逍遥自在! 灵璧公主感觉捆住自己的藤蔓紧贴在身上,似乎在一点点吸收自己体内的力量,使人越来越虚弱。 一旁的赵玉婉似乎衰弱的速度更快一些,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老妇人盯着灵璧公主,啧啧道: “不愧是贵人,吸收起来,阻力不小,看来需要多费一些时间了。” “你确定就是在这下面?妖人,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水潭,那妖怪不是草木精怪吗?” 差役队长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幽深的水面,对夜明的占卜十分不信任。 “卦象显示就是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夜明很是无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不急。 智觉大师望向眼前的一潭深水,也是面带疑惑: “此处并无妖气,杨居士当真肯定?” 夜明嘲讽道:“妖怪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妖气会暴露己身?你要是妖怪的话,会不会用各种方法掩盖妖气?” 智觉大师闻言,点了点头: “杨居士言之有理,不知用何方法可将妖怪找出?” 夜明摆摆手:“我只负责带你们找到妖怪老巢,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什么都问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说着,直接骑着驴根到一边去了,一副不再插手的样子。 差役队长见此,恨得牙痒痒: “妖人,与你同来的女子也被掳走了,你就不担心?” “不担心,少一个人,少一个麻烦,挺好的。” 夜明已经骑着驴根走到远处一块凸出的山石上歇着了。 彻宿师太见此,对智觉大师道: “不管是什么妖法,终究是法术,我等可先试一试用诵经之法破解。” 智觉大师闻言,觉得有理,当即组织众和尚盘坐在水潭周围,开始诵经。 不得不说,和尚诵经有点儿玩儿赖。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只要确定了你的大致范围,就能用诵经声将你强行逼出来。 随着众僧侣念经,一开始还没什么,但逐渐的,周围的草木竟然开始渗透出一丝丝的妖气。 智觉大师见此,眼前一亮,知道找对地方了,督促众僧侣持续念经。 差役队长等人虽然看不到妖气,但能明显感觉四下氛围开始变得有些令人不适。 “警戒!” 差役队长一声令下,手下刀剑出鞘,随时准备大战。 诵经声持续,忽然,面前的水潭扭曲了一下,仿佛出现了什么变故,不一会儿,开始频繁扭曲起来,似乎像是一个快要破碎的气泡一般。 洞窟中正守着两女,想要吸收掉她们的老妇人忽然感觉一阵难受,一群僧侣的诵经声从上方传来,在老妇人耳边“嗡嗡”响个不停,那感觉,比蚊子还讨厌千百倍。 老妇人面容扭曲,一脸痛苦: “啊,该死的秃驴,你们找死!” 老妇人顾不得吸收两女,带着无数的青藤从洞窟中向上冲去。 水潭外,那扭曲的水面终于承受不住,破碎了。 水潭消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还不待仔细观察洞窟之中情况如何,便见无数青藤从中窜出,其中有数股青藤连在一起,其上生长着一颗老妇人模样的头颅。 那些青藤一出现,就抽向洞窟周围盘坐念经的僧侣们。 彻宿师太早在水面出现异常的时候就已经坐好准备了,在妖怪出来的瞬间,就已经手持木鱼敲了起来。 木鱼敲响,一道无形波动传荡开来。 打向众僧侣的青藤受到了阻碍,智觉大师也在第一时间打出一道佛光掌印,打向老妇人的头颅。 老妇人尖叫一声,无数新的青藤涌出,挡住了智觉大师的攻击。 随着青藤的增多,哪怕是彻宿师太连续敲击木鱼,也难以再迟滞青藤的攻击。 智觉大师见此,手中念珠甩出,发出道道金光,打向老妇人,同时口中喊道: “退开!” 众僧侣得令,停止诵经,起身向后退。 在僧侣退开之后,早就命人张弓搭箭的差役队长喊道: “放!” 大量箭矢射出,攻击老妇人。 众僧侣的退开虽然确保了自身安全,可也少了对老妇人的压制,面对差役们射出的箭,老妇人挥动青藤,将之全部挡了下来。 双方的战斗陷入了僵持局面,老妇人大笑道: “我在此地蛰伏了数百年,就凭你们这些人,休想战胜我。” 更多的青藤开始出现,周围的草丛中也开始出现青藤,这青藤或是扔石头、木头砸人,或是缠人的腿,将人拖拽在地。 差役队长一手刀,一手匕首,不断砍断来袭的青藤,帮兄弟们解围。 还好他们站的比较集中,能够相互帮助,不至于一下子被妖怪的青藤给抓走。 夜明周围有一个三才阵运转,来袭的青藤都被挡在外面,影响不到夜明,但他也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一副看戏的姿态。 和尚、尼姑们法力弱的帮忙对抗普通青藤,法力强的继续念经,压制老妇人。 一时间,那怕老妇人手段齐出,也不能奈何这些人。 但它并不担心,因为它在这里是有地利优势的。 这群和尚的法力迟早会消耗殆尽,但它不会,只要在在这里,它的法力就是无穷无尽的。 洞窟中,灵璧公主发现援军似乎到了,正在与那妖怪战斗。 见妖怪一时顾不上她们,灵璧公主呼唤起了赵玉婉。 有点神思恍惚的赵玉婉轻哼了几声,总算回过神来。 “赵小姐,那妖怪被缠住了,暂时管不到我们。 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你跟在杨公子身边有些时日了,可有办法脱困?” 听到灵璧公主的问话,赵玉婉感觉到因青藤捆绑过紧而紧贴在腹部的匕首。 匕首 防身 杨公子,你早就料到了吗? 赵玉婉努力的扭动身子,不断调整匕首的位置,灵璧公主见她的举动,似乎是有办法,很是期待。 灵璧公主也试过挣扎,可青藤捆的太紧了,没有力气根本就挣不开。 还好赵玉婉力气大,勉强可以挣动一点点。 随着赵玉婉的挣动,匕首逐渐到了手边位置,用手指一点点拨动,总算拿到了刀柄。 勉力拔出刀刃,将上面的麻布甩掉,试着割了一下身边的青藤。 没想到这匕首极为锋利,轻轻一下,就将这看起来坚韧无比的青藤割断了一根。 赵玉婉大受鼓舞,先是割掉身边的青藤,解放出一只手,之后越发轻松,几下就将身上的青藤都割了下来。 见赵玉婉脱困,灵璧公主也是喜出望外。 赵玉婉几下将灵璧公主也救了下来。 全身无力的灵璧公主刚一被救下,就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赵玉婉一惊,赶紧扶她起来。 灵璧公主也想起来,只是实在是一点儿力气没有,根本起不来。 赵玉婉见此,没有放弃她,将灵璧公主背在背上。 背上灵璧公主之后,赵玉婉看向上方。 洞窟上方很高,而且都被密密麻麻的青藤挡住了,那妖怪还在上面,她们也不可能从这里上去。 灵璧公主观察了一下四周,望向一处黑黢黢的通道: “往那边走走看。” 赵玉婉也没别的办法,背着灵璧公主往黑暗的通道中走去。 牛角匕首十分神奇,进了黑暗中,竟然自动发光,照亮了前路。 两女都是感觉惊奇,灵璧公主见赵玉婉也是一脸惊讶,问道: “杨公子没告诉你此物的用法吗?” “没有,不过既然他没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玉婉摇摇头,继续往里走。 不一会儿,两女就在前方见到了好几个“茧”,由青藤编制而成的“茧”。 两女见此,都是产生了某种联想。 赵玉婉上前,用匕首将一个“茧”上的青藤划开,一个男子从中摔了出来,倒在地上。 赵玉婉吓了一跳,不敢接近,灵璧公主却发现男子似乎没死,让赵玉婉探一探他的呼吸。 虽然气若游丝,但的确还没死,应该是有救的。 又将另外六个“茧”剖开,也是六个人,只有两个还活着,其他四人都已没了生机。 赵玉婉一下见到四个死人,有点手脚发软,但周围都是青藤,她根本不敢靠上去休息,心里一边呼唤着“杨公子”,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不多时,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死路,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有一根青藤在捆着一个葫芦,吊在半空。 那青藤青翠欲滴,看去像是有生命一般,与一般植被全然不同。 被青藤捆着吊着的葫芦通体呈深橙色,上半鹅蛋大小,下半拳头大小。 灵璧公主看了看那青藤和葫芦,说道: “不管怎么说,将这青藤砍断肯定是没错的。” 赵玉婉闻言,拿起匕首,向那仿佛有生命的青藤砍去。 外界,大战半响,老妇人气焰愈发嚣张了,因为这些和尚、尼姑都有些不支了,法力跟不上,正在面临莫大危机。 而它无数的青藤已经将一些体力不支的差役都给倒吊了起来,在半空中,让他们无处借力。 不但如此,它还可以趁机吸取这些人的一些精气补充自身。 可以说,它已经胜券在握了! 第74章 终有一别 差役队长大口喘气,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因体力不支或疏于防备被抓走,心中大恨,一刀又砍断一根青藤,指着老妇人骂道: “你这妖孽,胆敢伤害公主殿下一根头发,就等着朝廷派来的法师将你挫骨扬灰!” “哈哈哈,我好怕啊!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威胁我。 等我擒下你,一定要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让你求着我杀死你!” 老妇人得意的大笑,又加大了对智觉大师和彻宿师太的攻击。 两人法力所剩无几,抵挡已是艰难,其他的僧侣也多数被擒,反而成为了老妇人吸收的猎物。 就在老妇人得意的大笑,认为将大获全胜之时,却见其忽然惨叫一声,身上的妖气一颤,似乎一下子受到了重创。 “啊!” 老妇人表情痛苦到扭曲的不成人样,一口深绿色的汁液吐了出来, “谁,是谁,断了我的本命藤” 一下子性命垂危的老妇人,再顾不得眼前战果了,青藤一收,将被抓住的人全都扔到了地上,自身回缩,就要重新遁入地下。 原本被它压制的智觉大师、彻宿师太二人见此,怎会容这妖怪回去。 智觉大师一甩手中念珠,直接套在了老妇人的头上,施法将其往回拉。 彻宿师太也是敲响木鱼,延缓老妇人的反抗。 老妇人被人断了本命藤,焦急无比,此时被两人拖住,直接发疯。 无数青藤飞出,不顾自身损耗,强行抽向了智觉大师、彻宿师太。 两人一个不防,被抽飞了出去,摔在了远处地面,口吐鲜血,一时再无战斗力。 老妇人放弃了这绝佳的补刀机会,扔掉套在头上的念珠,就要钻回洞窟。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老妇人的头顶,一把抓住了老妇人的青藤头发,拉着它难以下去。 “啊!” 老妇人大叫,扭动身体,看向后方,看到了出手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看戏的夜明,本来他都没想出手的,但见那群家伙实在是不顶事,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方才利用三才阵遮掩,偷偷使用了魔道法力,瞬移到了老妇人身边,抓住了它的“小辫子”。 老妇人见是一直没出手的夜明出手,大急,舞动青藤,攻击夜明。 只可惜,夜明头顶悬着三才阵,将他整个笼罩在内。 任老妇人的青藤如何攻击,都无法打破三才阵。 老妇人大急,脖子以下的青藤摆动,带着夜明一头撞在了洞窟外的地面。 可惜夜明动作太灵活,它这么一撞,只是撞到了自己。 老妇人此时命在旦夕,早已失去理智,以此没有撞到夜明,又再次甩动身体,砸向地面。 但无论它怎么砸,最终都只是砸到自己,夜明毫发无伤。 知道这老妇人命不久矣,夜明没有再施法,避免增加暴露的风险,只是揪着老妇人的“小辫子”和它“玩耍”。 老妇人不断挣动,发疯乱砸。 但这一切不过徒劳,在又一次砸地失败后,老妇人再也起不来了。 绿色的眸子看着夜明,眼中满是不甘: “只差一点,我就,自由了,我,不甘心呐~~” 老妇人绿色的眸子暗淡了下去,无数的青藤开始消失,最终,只有夜明手上的一条本体青藤还在。 夜明一拉,感觉这妖怪本体起码有几百米长,其中超过一半都扎根在土地里。 一拍青藤本体,一颗散发着妖气的碧绿妖丹出现,被夜明收了起来。 又一拉青藤本体,青藤从土中脱落,不断变短、变细,最终化为一根小绳子样。 夜明放在手中颠了颠,将其绑在手腕上,当做一根手绳。 见妖怪终于被除掉了,无论是僧侣们还是差役们都是或倒或坐在地,大口喘气。 智觉大师、彻宿师太二人勉强站起,来到地窟边缘。 差役队长也到了,看向地窟内部: “公主殿下就在下面吗?这么深,恐怕不好下去。” 夜明笑道:“杨某下去找人,你们在外准备绳索接人便可。” 说着,直接从这里跳了下去,看的差役队长眉毛一跳。 但想到这家伙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从这家伙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像是这么主动做事的人,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真是奇了怪了。 夜明平稳落地,到了洞窟底部,大踏步就往通道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接近死亡边缘的几人。 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夜明没有多管,继续迈步,很快就看到了正拿着匕首发呆的赵玉婉和她背上的灵璧公主。 “杨公子!” 见到夜明出现,赵玉婉的泪水夺眶而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住了夜明。 她背上的灵璧公主差点被抖下来,还好夜明帮忙扶了一手。 “没事了,我在,不用怕。” 夜明这次倒没有刺激赵玉婉,而是真的在安慰她。 “杨公子,你真坏,你是不早就知道我会出危险,这才给我匕首的?” “只知道你会有危险,但不知危险是何物,又何时出现。” “以后这种事能不能提醒一声啊,吓死人了。” 赵玉婉紧紧抱着夜明,哭的梨花带雨。 夜明有点敷衍的说道: “公主殿下还看着呢!注意点。” 听到夜明这么说,赵玉婉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礼,赶忙松开。 她一松开,夜明立马上前,将掉在地上的深橙色葫芦和那一截好似活的青藤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杨公子,妖怪已除了吗?” 灵璧公主问道。 夜明不看她,只是在研究刚到手的葫芦和本命藤,口中随口说道: “除了,除了。” “那大师、师太、还有差役他们伤亡如何?” “不多,不多,就死了几个,其他人都只是受伤。” 夜明满意的用本命藤绑着葫芦,将其悬挂在腰间。 心情大好的夜明见赵玉婉其实状态也不是太好,还要背着灵璧公主,似乎不太方便,不由分说的将灵璧公主背到自己背上。 “好了,这里没什么价值了,我们出去!” 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背在背上,饶是灵璧公主这种较为开明的女子也有些发懵。 “杨公子,你这是?” 夜明笑道:“咱们不是挚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灵璧公主一愣,满是烧伤痕迹的脸上笑了一下: “对,挚友。” 一旁的赵玉婉见此,先是小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杨公子还是很体谅人的。 至于说什么吃醋之类,要是换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或许会。 但灵璧公主,说实话,要不是公主的身份在这儿,那怕是个乞丐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完全不会有人想歪。 顺利将灵璧公主、赵玉婉都送上去后,将还活着的几个倒霉蛋也一同送了上去。 众人对抗那妖怪消耗着实不小,尤其是很多人被吸去了一些精气,变得有些虚弱,不适合当天回去。 灵璧公主很会体恤下属,下令休息一晚再回灵璧府。 当晚灵璧公主再拉着赵玉婉一起睡帐篷,夜明坐在帐篷外,无人再说什么,就连差役队长也是如此。 其实要不是他阻止,夜明都要进帐篷里睡去了。 差役队长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全,即便再不喜欢这个妖人,也只好认了。 当然,现在他再也不敢称夜明为妖人了,很不情愿的称“杨公子”。 严格来说,妖人的称呼倒也没错,杨鹿鸣本身还真是“妖人”,只是夜明不是而已。 次日一早,很多人还是全身酸软无力,勉强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了返回灵璧府的路。 出了庄阴山后,就有官道可走了。 灵璧公主没有再让人抬轿,打算自己走回去。 但夜明表示可以坐车,说着,将灵璧公主的轿子拆了,拼上两个轮子,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板车。 差役队长见此,差点上去跟夜明拼命。 拆公主的坐轿,那可是死罪! 只可惜,公主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还颇觉有趣。 驴根拉车,灵璧公主挽着赵玉婉的手,一起坐在车上。 自从有了地窟中生死与共的经历后,她们俩已经好的情同姊妹,无话不谈了。 夜明见新拼组的板车足够大,也不打算走路,挤了上去。 差役队长见夜明竟然敢和公主同乘一车,还有肢体接触,大怒,就要拔刀砍人。 可惜,灵璧公主拉偏架,总是向着夜明,让差役队长有火无处发。 夜明则是仗着公主的“宠爱”,不断“挑衅”差役队长,气得他暴跳如雷。 真好,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一路上都有愤怒的负面情绪享用,夜明感觉十分舒适。 一行到黄昏时分总算进了灵璧府城,得知消息的知府亲自来迎接公主回城 随后,夜明、赵玉婉就在公主府住下了。 每天吃好喝好,没事和差役队长吵吵架,简直不要太爽。 赵玉婉跟着变成了“大脚”的灵璧公主,吃好穿好用好。 灵璧公主时常会拿出一些自己平时想穿但不敢穿的漂亮衣裙给赵玉婉穿,似乎是想满足自己在这方面的遗憾。 赵玉婉每次穿上新衣装,总要第一个来夜明面前展示一番,请他品鉴。 但每次她这样,夜明就变成了真瞎子,表示什么也看不见。 赵玉婉生气,气的直跺脚,但却毫无办法。 夜明的衣服从来不换,最多只是洗一洗,仅此而已。 无论是赵玉婉怎么劝他换一身好看的新衣服都没用。 灵璧公主知道高人自有奇特之处,劝了劝赵玉婉,这才打消了赵玉婉的念头。 但她还是每天督促夜明洗漱,从洗头洗脸,到洗手洗脚,无一不管着。 灵璧公主见此,只是笑笑。 这天,又舒畅的喝完了一坛美酒后,夜明向灵璧公主告辞了。 “这灵璧府中的所有美酒杨某都已经喝过了一遍了,今日便该告辞了。” “我们这就走吗?” 赵玉婉有点意外,还想再在这里多住几日的。 夜明笑道:“不是我们,是我要走了,你就留在挚友这里。” “什么?你要抛下我?” “之前就说过,要帮你找户好人家,现在找到了公主家,可算是上好人家?” “可是” 夜明终是走了,骑着驴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灵璧府。 赵玉婉和灵璧公主一直送到城门口。 看着夜明远去的背影,灵璧公主拉着赵玉婉的手道: “你早知有这一天的,现在到了,记得笑着欢送。” 赵玉婉擦了擦眼泪,又留下了更多热泪: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灵璧公主轻轻抱着她,望着夜明消失的方向。 第75章 先天灵露带来的好处 灵璧府往北的小路上,一个穿着破旧,但却干净清爽的年轻俊逸男子正慵懒的倒骑着毛驴,面向太阳晒着,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晒黑。 忽的从林中窜出一只漂亮的野猫,落在毛驴的头上。 那猫露出很人性化的表情道: “至于吗,为了一个凡人的日后生活,费那么大力,纵容藤妖将她们抓走,还要我一直暗中保护,就是为了让她们建立友谊。”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皇室成员身边埋钉子,日后有大用的,真是个鼠目寸光的猫!” 悠闲晒太阳的夜明鄙夷道。 “不许拿我和老鼠做比较!” 泪玲很生气,区区老鼠,只是她食谱上的食物而已。 “知道了,你的确不配和老鼠相比。” “你这个老魔头!” “一段时间不教训你,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皮痒了吗!” “略略略~~~” 泪玲吐舌头表达不满。 她现在的确不怎么怕夜明了,感觉这家伙的行为虽然古怪,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没必要整天提心吊胆的和他相处。 “你那匕首是挺不错的宝贝,就这么给她了?” 夜明拍了拍腰间的葫芦道: “现在我有更好的宝贝了。” 泪玲好奇的看着葫芦: “这是个什么宝贝,竟然值得那藤妖用本命藤缠绕吸取,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没能成功。” 夜明摇了摇手中葫芦,神秘一笑: “你猜。” “切,不说算了。” 泪玲给了夜明一个白眼,卧在驴根头上,伸个懒腰,也开始今日份日光浴。 夜明没有往村镇去,而是越走越偏僻,最后进了深山之中。 找到了一处山洞,经过一番“友好协商”,山洞中的狗熊一家“十分乐意”的搬出了山洞,将自己家暂时借给夜明用。 别误会,夜明只是用一堆鱼怪的肉做的交换而已。 整件事中,除了泪玲以外,皆大欢喜。 反正泪玲的意见也不重要。 哦,不,泪玲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比如夜明需要让她在山洞外护法时,就尊重了她的意见。 她的意见是,没有意见。 反正不敢有意见也是没有意见,差不多就行了。 将山洞用巨石堵住后,夜明布下三才阵防护,盘坐在山洞,手中拿着尚未开启过的葫芦。 夜明试着用法力开了一下,打不开,用牛角香炉砸了一下,砸不动。 “这么硬吗?看来真有可能是孕育了先天灵露的宝贝葫芦。” 夜明知道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只是这葫芦坚固无比,似乎打不开。 夜明不信邪,什么金刚指、金刚掌都用出来了,打在葫芦上,结果葫芦纹丝不动。 折腾了半天,就是打不开。 夜明思虑了一会儿,从杨鹿鸣的身体中出来,用道魔之形的身体拿着葫芦,张口吐出了一柄漆黑如墨,似乎在流动的小剑。 正是他修炼出的魔灵剑胎。 没想到平生第一次使用“灵昧剑诀”,居然是用来对付一只葫芦。 将魔灵剑胎对准了葫芦尖位置,运起法力,斩了下去。 魔灵剑胎一击之下,葫芦尖位置破了点皮。 夜明: 好,总算是有效果的。 夜明仗着自身有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三门臻至化境功法的强大底子在,一遍又一遍的催动魔灵剑胎给葫芦削皮。 在忙活了许久之后,终于将葫芦尖削掉了。 在葫芦尖被削掉的同时,一股纯粹至极的力量从中逸散了出来。 夜明见此,很是意外,这力量似乎会急速散掉。 这让夜明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容不得迟疑,夜明身体一阵黑烟化,将葫芦塞进了腹中,随后又恢复如常。 很快,夜明就感受到了葫芦中无数的力量开始疯狂涌入自己的身体。 他这道魔之形的躯体竟然有一种将要被撑爆的感觉。 夜明不敢怠慢,知道必须要将这力量消耗掉。 思来想去,眼下最好的损耗方法,就是练就极阳眼。 想到就做,夜明钻回杨鹿鸣的身体中,将力量往双眼汇聚,开始极阳眼的雕琢加速。 杨鹿鸣本身双眼的神异之处都被他一同带去了幽冥中,只留下了雕琢双眼的功能。 平日里依靠晒太阳,可以加速一些进度,但就算是加速,夜明也不敢确定到底需要多久才能修成极阳眼。 但现在,有先天灵露的力量加速,那效率,不知快了多少。 甚至,夜明都感觉自己的极阴眼都被雕琢的生疼。 先天灵露的力量不断涌来,夜明不断将其汇聚到双眼,加速雕琢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夜明忽然感觉双眼不再疼痛,甚至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紧闭的双眼霍的睁开,夜明的双眼中放射出光华。 在他眼中,山洞中的一切都变了。 以前,在极阴眼之下,他对世上所有的阴气感应都敏锐无比,哪怕只是一点点阴气的存在,在他眼中都是清晰可见的。 但相应的,他在侦测阳气方面,和其他魔物也没什么差别,他能识别的,人家也能识别。 而在他开启极阳眼后,可以清晰捕捉到这个山洞中所有隐藏的微小阳气存在,甚至能透过山洞口堵着的大石头,查知到外面的一些阳气分布情况。 不过相应的,他对阴气的感应就回归平常了。 夜明眼中光华一闪,目光变得幽深了一些。 转换回极阴眼,再次能够看清阴气分布,但阳气分布就看不清了。 夜明来回转换了好几次,体验两种眼的差别,他还试图同时开启极阴眼和极阳眼,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又试着一只眼极阴眼,一只眼极阳眼,也失败了。 看来极阴眼和极阳眼当真不能同时存在,这便是天数吗? 夜明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先天灵露的力量还在涌来,并没有结束。 正在夜明考虑下一步该用什么消耗灵露的力量时,正开着极阳眼的他感知到了一丝阴极阳气的存在,看来外面现在是午夜时分。 不做他想,直接将阴极阳气吸收了过来。 看着体内多出的阴极阳气,夜明有了决断。 开始将灵露的力量导入这丝阴极阳气中,阴极阳气在吸收了灵露的力量后,不断壮大,很快就接近了夜明体内现有阳极阴气的量。 夜明见此,将阳极阴气也调动了出来,将灵露力量一分为二,同时加强两气。 在夜明的刻意控制之下,两气的总量保持一致,稳步上升。 直到某一刻,两气的量达到了一定程度,竟然发生了变形,由气化为了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两条魔气森森的阴阳鱼。 黑鱼白眼,白鱼黑眼,两鱼不断在夜明体内游荡,最终在夜明下腹丹田气海位置汇合。 两鱼相见,相互融合,在夜明的体内逐步形成了一个散发着纯粹魔气的太极图。 在太极图形成的刹那,开始了旋转,旋转着的太极图缓缓吸收起灵露的力量。 魔气太极图开始还是缓慢的转动,到了后来,转速越来越快,一股恐怖的吸力跟着出现,主动吸收起灵露的力量。 到了后来,灵露甚至隐隐出现了跟不上需求的情况。 就在夜明怀疑灵露的量够不够时,魔气太极图的转速慢了下来,最后保持着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持续转动着。 而灵露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耗尽。 夜明忽然听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响声,这响声起后,夜明忽然明悟了。 他知道,从此刻起,他再也不惧阳光了。 寻常鬼怪、魔物克服阳光用的都是凝炼阴气护盾、魔气护盾的法子。 简单来说,就是用自身修为形成的屏护,保证不受阳光侵害。 可夜明这次形成的魔气太极图很特别,可以直接将阳光转化为阴气,再将阴气转化为魔气。 也就是说,夜明以后不但不怕阳光,甚至还能利用阳光修炼! 得知这一信息后,夜明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哈哈哈,果然,自己是要成为天下第一魔头的强大存在,利用眼光修炼,古往今来,有那个魔头可以做到? 哈哈哈,独一份! 正在得意的夜明忽然感觉自己的魔性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瞬间,夜明觉醒了青魔手、魔脸术、夺身术、噬心术等十几种魔头法术。 在这些法术出现后,夜明的魔头本性开始冲击他的理智。 夜明的双眼变得猩红,身上魔气滚滚杀气四溢。 但夜明早已经订好了自己今后的修炼计划,又岂会容忍被自己的本能打断? 当即强行盘坐在地,开始口诵佛经。 什么木鱼心经、驱魔经、超脱咒之类,轮换着念,佛经念了一遍,又开始念道门经文,最后是儒圣经典。 如此循环往复,以三教奥义对抗自身魔性本能。 自己与自己相斗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很容易令人疯狂,疯狂就会入魔。 还好夜明本身就是魔,所以不会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夜明的魔性本能逐渐退去,他双眼恢复正常,神思愈发清明。 不知为何,每一次战胜自身魔性本能后,夜明都会感觉格外畅快,心境都有所提升。 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如今的状态,夜明有信心与当初变态版的宜山鬼王一对一战而胜之。 实力带来自信,夜明更加期待自己集齐“三尸真火”、“三毒真火”,炼成魔灵飞剑剑身,将两种真火、剑胎、剑身合一之后的强大了。 感受了下体内缓慢转动的魔气太极图,夜明笑了笑,将体内的空葫芦取了出来。 这葫芦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先天灵露,但仍不失为一件宝物。 夜明看了下,其内空间比他的万两袋还大不少,虽然没什么神通,但用来装酒喝可再合适不过了。 将被削掉的葫芦尖简单处理了下,变成了葫芦口的塞子,如此悬在腰间,看着—— 更像一个乞丐了 好,乞丐就乞丐,反正杨鹿鸣也不在乎。 心情大好的夜明推开堵住洞口的山石,看向外面。 “你总算出关了,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不就是开个葫芦嘛,要这么久?” 泪玲吐槽的声音响起。 夜明问道:“我这次闭关用了多久?” “不久,不久,也就二十来天!” 的确不久,这次闭关,太值了! 第76章 强拉入伙,净身出户 转眼间已是九月,秋风的凉意带着丝丝冰寒,令人忍不住瑟缩着,想要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息休整。 正巧,在官道旁就有一家茅草房酒家。 小小的茅草房中只有一人独自经营,既是掌柜又是跑堂。 因为靠着官道,平日里来往人数倒是不少,今天可能是由于风大,行客较少,早上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客人。 老板是个二十七八岁留着短须、头戴方巾的秀才,没有客人他也不急,独自坐在桌前看书,倒也悠闲。 正此时,却见官道上走来一个倒骑毛驴的怪人。 这人衣服破旧,但却很干净,手上虽然拿着竹棍,但看其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太像是乞丐。 老板看到了这人,并不认为这种打扮的穷人会停下喝酒,没有在意,继续读书。 但偏偏那人到了茅草店前,下了毛驴,竹棍探路,走了进来。 来者是客,老板作为一个秀才,并没有一般读书人眼高于顶的态度,放下书,起身问道: “客人是要歇脚还是喝酒?” “这里还提供歇脚吗?” 那人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板看去,发现这好像还是个瞎子,觉得有些新奇。 一个瞎子孤身一人骑着毛驴,居然没有被人打劫,真是稀奇。 “来往客人多了,总有人累了要歇脚,不买酒也没关系,可以在此歇一歇。 不过要是来客多了,还望能为其他客人腾个位置出来。” 老板并不认为这人有钱买酒。 那人却笑着取出七个铜板,摆在桌上,又将腰间的葫芦取了下来,指着葫芦说道: “将我这葫芦添满便可。” 老板见这葫芦并不大,笑道: “可以,实不相瞒,我家的酒算不得好酒,装这么一小葫芦,只需五文钱就够了,客人给多了。” 那人并不收回铜钱,笑道: “多的便当是买了老板的诚恳了。” 老板闻言,笑了笑,还是只收五文钱,留下两文在桌上。 随后,拿了葫芦,放一个漏勺在葫芦口,用酒舀开始打酒。 对于这小小葫芦,老板添上满满一勺酒,打算一次装满。 结果,一勺酒下去,葫芦并没有满,甚至拿在手里都没有变重。 老板感觉有点奇怪,晃了晃葫芦,也没听见里面有水声。 难道漏了? 老板检查了一下葫芦,没有发现漏洞。 心里觉得奇怪,老板又舀一大勺酒进去。 还是没装满,甚至感觉就和没装一样。 老板不信邪,一勺又一勺的舀酒装进去。 可这小小的葫芦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老板将一整坛酒都倒了进去,却是一点儿反应没有。 “怎会如此?” 老板一脸疑惑,拿着葫芦看向那位客人。 “客人,您这葫芦有问题啊!” “这葫芦随我多年,哪有什么问题,莫不是老板欺我眼瞎,不给我打酒,故此谎言相欺?” 奇怪的客人似乎有些生气。 老板见此,看了眼已经空掉的酒坛,一咬牙,又开一坛,开始添酒。 很快,这一坛酒也空了,手中的葫芦却还是轻飘飘的,没一点儿将要满溢的迹象。 老板疑惑,将葫芦口朝下倒了倒,结果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真没有?” 老板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感觉怪怪的。 “圣人不语怪力乱神,错觉,一定是错觉。” 嘴里念了几句儒圣经典,老板又开了一坛 看着再次空掉的酒坛,老板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葫芦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想了想,老板将葫芦放回了怪人身边,另搬了一坛酒放到桌上。 “客人,你这葫芦真有问题,我算服了,这坛酒送你,不收钱。” 那怪人闻言笑道: “你这老板倒是实诚,浪费这么多酒,不但不向我多收钱,竟然还额外送酒。” “我这人一向最重承诺,说好了帮你打满一葫芦酒,如今办不到,有何颜面再加讨酒钱?” “老板如此气节,应是读书人,我名杨鹿鸣,不知可请教尊讳。” 怪人自称为杨鹿鸣,其实就是夜明。 “在下姓宋名诚,字言厚。” 老板报了自家名姓。 “我观言厚兄当是个有大福泽的,窝在这里开个小酒馆,实在委屈。” 夜明笑着问道, “杨某这里有大宅一座,良田千亩,娇妻美妾数人,欲赠予言厚兄,不知言厚兄意下如何?” 宋诚一愣,随即失笑道: “杨兄也太会开玩笑了,有这好处,杨兄自己不享,反送与我,世间岂有如此道理。” 夜明开了泥封,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后,笑道: “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杨兄有何条件?” “言厚兄跟随我一段时间,鞍前马后伺候,待时机一至,先前所言诸般好处言厚兄便可得之,如何?” 宋诚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随意找个借口拒绝道: “不了,我还是舍不得自家这些浊酒,这泼天的富贵,杨兄还是赠予别人的好!” 夜明笑道:“旁人无有这个福缘,就是得了也只会家破人亡,也只有言厚兄你能受得住。” 宋诚只觉夜明言语可笑,并不认同,搬着空酒坛,放回货架上。 这时夜明却站起来道: “言厚兄舍不得这些美酒,不愿走,此事倒是容易解决。” 宋诚闻言,看向了夜明的葫芦,难道这位打算用这葫芦装酒? 正在他合理怀疑时,却见夜明上前,用手中竹棍打在一坛完好的酒坛上。 酒坛应声而碎,酒水撒了一地。 夜明动作似慢实快,抬手间酒将货架上的酒坛尽数打碎,地上满是酒水和酒坛碎片。 宋诚大惊,连忙上前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可惜他根本拦不住夜明,不但货架上的酒坛全被打碎,夜明还跨步到了里屋,将里面的存货也一并打碎。 “你,岂有此理!你这是何故?我好心予你酒喝,你却如此恩将仇报,是何道理?” 宋诚又急又气,拦又拦不住夜明,口中指责道。 打碎了所有酒坛,夜明笑道: “言厚兄,现在你的美酒都没了,应是再无牵挂,可愿与我同行?” 宋诚闻言,气愤不已: “你如此行事还想我与你同行,伺候于你?休想!” “那言厚兄如何才肯与我同行?” “此处茅舍便是我之居所,我哪儿也不去!” 宋诚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是这怪人的对手,赌气似的背负双手,一派文人傲骨风范。 夜明闻言笑道:“此事易尔!” 说着,将茅草房里的灯油泼在了屋里,又打开火折子,扔在了灯油中。 正一副宁死不屈样的宋诚察觉到夜明的行为后,大惊失色。 可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说来也怪,他家的浊酒并不烈,其实作为灭火之用都没问题的,再加上今天的气温,按理来说,就是有人放火也是烧不起来的。 可夜明一点火,那火势就飞快蔓延,感觉就像是大夏天在茅草上浇了油一般,火起之势很是夸张。 夜明不急不忙的出了茅草屋,随后还将桌上硕果仅存的一坛酒抱在怀里,脸上一派轻松之色。 宋诚见火势太大,根本来不及扑灭,被浓烟熏了两下,呛的泪水横流,咳嗽连连,无奈只能以袖遮面,跑出了茅草房。 人刚出来,身后的茅草房就已然坍塌。 宋诚回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废墟,夜明则在一旁悠然的抱着酒坛,美美的饮上了一口酒。 “你这恶人,好生不讲道理,我好心待你,你却行事如此恶毒,走,跟我见官去,见官!” 悲愤交加的宋诚上前,一把抓住夜明的袖子,就要拉他见官,但根本拉不动夜明。 夜明笑问道:“见官?你这开在官道边的茅草房大概都不曾在官府正式落户,恐怕连个正式的房契都没有,拉我去见官又有何用?” 宋诚怒道:“胡说,我这茅舍虽然简陋,但也是在官府正式留名过的,岂会没有房契?” 夜明指着已经烧成废墟的茅草房笑道: “方才紧急,你必定来不及带走房契,可见房契定是已被焚毁。” 宋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让阁下失望了,房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向来是随身携带。” 说着,得意的从怀中掏出一纸房契,刚想要炫耀一下,却不防夜明动作太快,直接拿到了手里。 拿到手里还不算,三两下揉成一团,塞进了一旁的驴根嘴里。 驴根老实,给什么吃什么,房契塞到嘴里,嚼了嚼,就给吃下去了。 “房契,我的房契!” 等宋诚想伸手拯救自己的房契时,一切都晚了,房契已经被驴根咽下去了。 “你你!” 宋诚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夜明,不断颤抖。 夜明则是一脸随和的笑道: “现在,你没有证据了。 不但没有证据,还没有酒和茅舍。 现在你我一样,都是一无所有。 不对,我还比你多一头驴,一只猫。” 在不远处树上趴着的泪玲闻言,白了夜明一眼,不再看他。 “你到底为何这般?你我有何冤仇,你竟逼我至此?” 宋诚咬着牙,死死盯着夜明,那眼神恨不得将夜明给生吞活剥。 夜明混不在意,只是笑道: “你我无冤无仇,全是因我想送你一桩大福缘。” “福缘毁人房屋,断人活路,这算是什么福缘!” 宋诚颓废的蹲在地上,低着头,伤感不已。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现在别无选择,不如试着相信杨某一次,如何?” 夜明拍了拍他的肩头,倒了一碗酒递到宋诚面前。 宋诚看着夜明递来的酒,又见夜明那没有恶意的诚恳笑容,再想到自己如今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叹息一声,接过夜明的酒,一口饮尽,豪气的将碗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那就信你一次!” 夜明看着摔碎的碗,幽幽道: “那是你家最后一只碗,现在被你亲手摔碎,你真的一无所有了。” 宋诚: 夜明将怀中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丢掉酒坛,倒骑在驴根背上,对宋诚笑道: “走了,老宋。” 宋诚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跟着夜明出发了。 等等,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老宋? 之前还叫“言厚兄”呢,这一下就变成“老宋”了!? 第77章 诅咒稻草人 秋风萧瑟,阵阵凉意袭来,提醒着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到了该加件衣服的时候了。 衣服较为单薄的宋诚双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走在秋意凉凉的大路上。 夜明倒骑着毛驴,不时取出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十分惬意。 泪玲趴在驴根脖子后,蜷缩着身子,也显得很安逸。 “杨先生,能给我喝口酒暖暖身子吗?” 宋诚感觉自己的鼻涕快要流出来了。 夜明将葫芦口朝下,甩了甩,说道: “你看,没了。” “唉~~” 宋诚叹息一声,却见夜明又将葫芦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酒。 宋诚:??? “杨先生,你这个葫芦,认人的?” 宋诚实在好奇这个神奇的葫芦是怎么回事。 夜明将葫芦系回腰间,笑道: “你猜。” “” 你猜我猜不猜? 走了一段路程后,宋诚感觉又累又饿,有点跟不上了。 “杨先生,走了这么久了,要不我们歇一下?” “很累吗?我一点儿不累啊!” 夜明又拍了拍驴根的屁股, “驴根,你累不累啊?” 驴根打了个响鼻,继续往前走。 夜明耸耸肩,“看”向宋诚: “你看,驴根也不累,大家都不累,歇什么歇,继续走。” 宋诚无奈,咬牙坚持,跟着走。 一直走到了一处小镇外,远远看到小镇,宋诚近乎泪奔,终于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老宋,有钱吗?” “你没有吗?” “我身上就七文钱,全都跟着你的茅屋一起没了。” “我的钱也没来得及带出来” “那挺好,大家都没钱。” “那怎么办?” 宋诚有点急了,他现在又累又渴又困,再没钱的话,会死人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办法: “要不,我们去乞讨一下试试?” “老宋,你这也太没志气了,怎么能被一点儿钱困住,走,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好好享受一番。” 夜明骑着驴根,往小镇中走去。 宋诚不知夜明有什么办法,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夜明到了镇子里,直奔镇上最大的富户家。 “老宋,上去敲门,就说有神医来治病。” 在指使人这方面,夜明向来是信手拈来的。 听到夜明的吩咐,宋诚有点感觉没谱。 他怎么知道这家有人生病,还这么自信过来治病。 “快点儿啊,你不想吃好喝好睡好了吗?” 夜明催促着宋诚赶紧行动。 宋诚无奈,只得上前敲门。 门房开门之后,发现是一个头戴方巾的秀才,客气询问有何事。 事到临头,宋诚也只好照着夜明所说告知。 门房听说是来治病的,忙迎接两人进府,又呼唤一个家生子去院子里通知老夫人。 不久,就有人将两人带到客厅会面。 夜明将驴根交给家生子,让他好生照料,这才进了大厅。 泪玲很是嚣张的跳到夜明肩上,也跟着一起。 宋诚有点心虚的看着夜明,不知他到底行不行。 这家的现在做主的是个面带忧色的老妇人,身边跟着三个儿子。 大儿子听说夜明能治病,赶忙就要请夜明去救老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父亲。 二儿子则认为夜明来路不明,不可相信,拒绝让夜明看病。 三儿子还是个小少年,只是好奇的观察夜明肩头的泪玲。 对于这家人的质疑或是信任,夜明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请夜明问诊的。 到了老家主的房门外,夜明一脚踢在宋诚的屁股上: “这病你来治。” “我?” 宋诚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哪会治病救人,如何治得?” 夜明一推将其推进了屋里,“哐”地将门关上。 老妇人和几个儿子管家见进去的不是扬言要治病的夜明,都是疑惑,上前询问。 夜明只是笑着解释: “此病,只有他能治。” 众人将信将疑,可夜明拦着不让他们进,他们也进不去,见夜明没有要逃跑的样子,这才心绪稍安,跟着一起等着。 被夜明强行推进了屋里的宋诚被搞蒙了,但进都进来了,多少要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如何。 宋诚来到床边,看到了老家主。 老家主面色泛白,表情痛苦,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一般。 宋诚不懂医术,但也见过别人看病的做派,试着伸手去摸了下老家主的额头。 手刚一碰到老家主的额头,忽然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宋诚下意识的缩回手,看了看手掌。 没有任何伤痕,但就是感觉火辣辣的疼,有点像是被某种浑身毒针的虫子给扎了一般。 虽然宋诚不通医术,但也明白,这情况,和任何病症都对不上,甚是古怪。 察觉到老家主身上的古怪后,宋诚开始思考起夜明所说的只有自己能治是什么意思了。 想了想,又伸手去摸了摸老家主的脉搏。 结果也是一样,只要一接触到老家主的身体,手掌就像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 宋诚琢磨了半响,也没有寻到解决之法,便想着是不是自己接触时间太短,再多接触接触试试。 念及此处,宋诚再次伸出手,放在老家主的额头上。 针扎般的感觉再次出现,但这次宋诚忍痛,死不撒手。 很快,宋诚的手掌都呈现出了一个个红点,像是被针扎的流血一般。 宋诚咬着牙,坚持不收手。 某一刻,忽然听到一阵闷响,似乎某种东西爆开了。 闷响过后,那种针扎似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老家主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而宋诚却是注意到,刚才那一声闷响,似乎是在老家主身下的床板下发出的。 宋诚试着挪开一点老家主的身体,揭开部分床板,伸手去摸索,从中摸到了一个有点扎手的东西。 轻轻将这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全身扎满了针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身上还贴有一张符纸,符纸上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此时那张符纸中间燃掉了一部分,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 看到这样的稻草人,再加上稻草人身上的符纸和针,不免让人联想到一些东西 “这么久还没动静,到底行不行啊,父亲不会出事了?” 大儿子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似乎很担心父亲会出事。 二儿子则当着夜明的面不满的说道: “早说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不可信!” 夜明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坐在墙边喝酒。 老夫人劝两个儿子稍安勿躁,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宋诚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父亲他怎样了?” 大儿子一脸期待的看向宋诚,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宋诚道:“老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已无碍了。” 众人闻言,面上都是露出喜色。 正对大儿子的宋诚感觉大儿子的笑意显得有点勉强,想了想,从背后取出一个稻草人,展示在众人面前: “贵府老大人不是得病,而是被人给下咒了,这是从老大人的床板夹层中找到的。” 众人见此,具是大惊失色,二儿子闻言,怒道: “是谁干的?” 大儿子的表情僵了一下之后,也是一脸愤怒,叫嚣着要查出凶手。 老夫人接过稻草人查看,确认符纸上的生辰八字就是老家主的。 大儿子当即请命道: “娘,府中有人谋害爹,请容许孩儿彻查此事。” 老夫人看了眼大儿子,又看了眼众人,最后对管家说道: “老李,你带着家里的长工们去一间间的搜府里所有人的房间,其他人全部留在这里,谁也不许离开。” 管家领命,带着长工们去了。 “娘,李叔毕竟是外人,还是孩儿带人调查更可靠些” 大儿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老身说了,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说着,亲自进屋去查看老家主的情况。 确认老家主状况回转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场众人都是相互看来看去,暗中猜测是谁在害老家主。 过了一阵,管家回来了,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大儿子见到那个盒子,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我错了,娘!” 大儿子之所以害老家主,是因为私下里听到老家主想将家中财产交给老二继承。 这让身为长子的老大如何甘心? 可他深知老二样样比自己强,真要比的话,自己绝对比不过。 唯一的优势就是长子的身份了。 只要老爷子来不及留下遗言就暴毙而亡,他便可以凭借长子的身份,顺利继承家业。 恰在此时,一个老道士路过此地,表示可以有偿帮助他害死老家主。 大儿子花了五两黄金,换来了两个诅咒草人,一个放在被咒者的床下,一个放在施咒者的床下。 如此,不出七日,被咒者必死无疑。 本来都已经过去六天了,只差最后一天就能大功告成了,不成想,却在最后时刻被人撞破了,可谓功亏一篑。 只可惜那老道士收了黄金,就跑的不见影了,再想寻找也是无门。 过了小半日,老家主总算醒来了,得知是大儿子在害自己后,差点气死当场。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也是老泪纵横,大骂大儿子不孝。 老家主早在私下里同二儿子说过很多次,将来要多照顾大哥,老大本事不行,守不住家业等。 这可不是老家主瞎说,而是府上所有人的共识。 因为老大爱管事,可管事的本事又是一塌糊涂,基本上没办成过正事,真要是让他接手家主之位,那他们家就真算是完了。 对于这家人私人恩怨如何处理,夜明没兴趣管。 但老夫人还是很懂感恩的,安排两人住最好的厢房,好酒好菜招呼着。 宋诚好久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再加上今天确实饥渴交加,吃的毫无形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宋诚这才想起问夜明: “杨先生,你怎知道这家人的事,又怎知我能破了那咒术?” 夜明神秘一笑: “因为,我能掐会算。” 这样吗? 要是在此之前夜明这么说,宋诚肯定会怀疑。 可经历了此事后,他觉得夜明可能是真的能掐会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想夜明所说大宅、良田、娇妻美妾 一时间,宋诚有些期待了起来。 第78章 富贵歧路 早晨,昨天累了一天的宋诚正睡得舒舒服服的,忽然感觉被子被人揭开了,一根冰冷的竹棍伸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 宋诚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清醒了,睁眼一看,却是夜明正在用竹棍戳他。 “杨先生,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宋诚还有点儿迷糊。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床了。” 夜明一竹棍打在宋诚胸口,抽的他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疼。 “起这么早干嘛~~” 有点子起床气的宋诚囫囵穿好了衣服,正了正方巾冠帽。 夜明用竹棍指了指外面: “太阳都要出来了,我们该走了。” “这就走,不向主人家辞别了?” “辞什么别,你还想要人家赠千金以作酬谢不成?” 夜明又不客气的抽了宋诚一下,将他彻底打醒。 两人到了院子,夜明骑上驴根,带着宋诚就走了。 “这就直接出镇子,不吃顿早饭?” “你有钱吗?吃得起早饭吗?” “还不是你要一早就走,但凡问那家人讨个几两碎银子,也不至于早上饿肚子。” “是你饿肚子,又不是我饿肚子。 再说了,你也没出多大力。” “谁说的,为了救人,我手都被扎的全是针孔,再说了,救人家主人一命,只要几两碎银子,不为过?” 宋诚有点不服气。 夜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忘了说了,你虽是有大福缘之人,可每一次出手帮助别人,都会损失一部分福缘,如果福缘损失过多,那你的富贵可就泡汤了。” “还有此事?” 宋诚大惊, “你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 听说自己福缘会损失,宋诚顿时就有点怂了,左看右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做了什么帮助别人的事,那岂不是白白损失了福缘? 出了小镇,经过一条水沟。 夜明指着路旁的一块宽木板道: “架个桥,方便过去。” 宋诚照做搬了木板,架在水沟上。 夜明悠哉骑着驴从上走过,宋诚也跟着过去。 过了水沟,宋诚想了想,又将木板抽走,放到了路边。 心想:这样别人就不会从我搭的桥上走过了,那自己就算不得做好事了? 如此,宋诚安心不少,露出一丝笑容,觉得保住了自身福缘,屁颠的跟着夜明继续走。 又走了一阵,路过一处破庙,夜明骑着驴,要进破庙休息一下。 宋诚也跟着休息,将一张满是尘埃的旧椅子弄干净,坐着休息了一阵。 随后,夜明再次出发。 宋诚见又要出发了,看了看被打扫干净的椅子,略作考量,又从地上捧起灰,洒到了椅子上。 如此,就算再有人来坐在这里,也要自己弄干净椅子。 撒完了灰,发现夜明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赶忙追上去 中午时,宋诚感觉又累又饿,有些后悔昨晚光顾着吃,没有藏几个馒头在身上,好容易到了一处村庄,夜明开始摆摊算卦,让宋诚帮忙吆喝。 向来不喜占卜算命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的宋诚,如今还指望着夜明要送给自己的大富贵呢,那怕饥渴交加,也是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如今秋收早过,天气渐趋寒冷,村人们大多无农活可做,听到村口来了算命的,都来凑个热闹。 夜明开张之后,一算一个准,村人们纷纷花钱算命。 一旁宋诚见夜明算卦这么准,顿时对自己将要到来的福缘更为期待了。 不知不觉间,对夜明的态度都有了几分恭维在其中。 整了些铜钱,两人中午吃了一顿饱饭,再次启程,往县城去。 这次宋诚很热情的走在前面,亲手为夜明牵驴,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夜明见此,很是满意,告诉他,只要伺候好了自己,那福缘就跑不了。 宋诚得到夜明的保证,大喜过望,态度愈发的谦卑。 进了县城不久,宋诚遇到了一个有些熟识的书生,姓陈。 两人是同一年考的童生试,有些交情。 这陈书生如今也是个秀才,在县城里一家大户人家做账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见到宋诚,邀请他一起去酒楼小酌两杯。 要是往日,宋诚必是一口应下来,可现在,下意识看向夜明,在询问夜明的态度。 夜明笑着点头,表示没问题,宋诚这才应下。 那陈书生有些疑惑夜明是何人,竟然让宋诚如此态度。 但此时的宋诚生怕有人从自己这里抢走自身福缘,只推说夜明是自家一位大辈分的长辈,故此尊重。 见夜明没有拆穿自己,宋诚松了口气,对夜明愈发尊敬了。 三人到了酒楼,那陈书生觉得夜明既然是宋诚的长辈,那也应算是自己长辈,故请夜明上座。 夜明也没客气,居上位而坐。 两人见夜明似乎无意参与他们的讨论,也就各自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起来。 只是夜明只要酒杯空了,宋诚就会立马帮忙添上,十分殷勤。 那陈书生见此,觉得宋诚对一个明显很贫困的长辈都如此尊重,当真是个值得一交的正人君子。 读书人聊天难免涉及到政事,一说到如今政事,两人都是捶胸顿足,大骂当今吏治腐败,朝堂上尽是些溜须拍马,蝇营苟利之辈。 又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心怀天下,如何刚正不阿,绝不趋炎附势云云。 宋诚说着,又恭敬的为夜明满上了一杯,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与行为之间有什么冲突。 几人正聊着,却听到街道那边一阵敲锣打鼓声,有衙役开道,清空两边街道,有人大喊“县尊回城,闲人回避”。 “应该是知县大人外出祭祀河神回来了。” 陈书生对于知县的一些动向是知道的。 宋诚也跟着一起看去,这位知县的排场不小,衙役开道,双马拉车,不知惹得多少人羡慕。 “言厚兄可知,本县知县大人其实不是进士出身,而是举人补缺上来的?” “举人补缺?” 宋诚闻言,撇了撇嘴, “原来不是进士。” 虽然他自己才只是个秀才,但只觉是自己运气不好,这才未曾中举,对于举人做官,颇为不屑。 “听说为了补上这个缺,这位可是花销了不少银钱。 到任之后,各种明目的税收就上来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哼,此等贪官,真是当诛,都是这些人的存在,才搞的朝廷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若为官,必定励精图治,革除积弊,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宋诚很是不忿的说道。 “唉,世道不公,你我至今也不过是个秀才,也不知下一次能否中举,更别说是进士了。” 陈书生摇头叹息,感觉自己命途多舛。 宋诚深以为然,两人举杯致意,又饮了一杯。 酒足饭饱后,陈书生邀请宋诚、夜明二人去他家小住一晚。 宋诚又是请示夜明,夜明颔首。 陈书生住的地方不大,只有一间客房。 陈书生将宋诚引为知己,与之促膝长谈。 两人正兴致勃勃交谈时,忽听得屋外有妇人呼救声响起。 听到这动静,两个正自诩有济世救民之能的热血书生立马起身,直奔屋外。 此时屋外正有三个城中的泼皮围着一个小尼姑,小尼姑被逼到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煤油罐子。 眼看三个泼皮就要对小尼姑行不轨之事,陈书生大喝一声,要阻止三人。 要是一般人见到两个头戴方巾的秀才,不说多尊重,起码不会对着来,但这几个泼皮显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只是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陈书生此时正是热血上涌之时,见三个泼皮执意要动手,也是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一旁的宋诚见此,也是要上前救人,但刚冲出一步,却又停下了。 倒不是说他怕了那三个泼皮,而是想着,要是自己此时出手,就等于是帮了那小尼姑。 那自己的福缘岂不是会被分薄? 一想到这里,宋诚冷静了下来,选择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书生虽然算不上多文弱,可最多也就打一个,一下子单独面对三个泼皮,如何是对手? 三两下就被泼皮们打倒在地,拳打脚踢的。 “言厚兄,快来助我!” 陈书生向宋诚呼救,可宋诚见此,反而退的更远了些。 那三个泼皮见此,更是嚣张,将陈书生好一顿毒打。 最后还是巡夜的捕快听到了动静,过来查看。 几个泼皮平时没少吃捕快的亏,赶忙跑了,几个捕快一见是熟面孔,兴奋地追了上去 现场就剩下宋诚、陈书生、小尼姑三人,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古怪。 小尼姑想要上前查看陈书生的伤势,可又害怕不已,不敢上前。 宋诚面带羞愧的杵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夜明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向这边: “这是怎么了?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摔跤呢?” 宋诚见夜明出来,顿时尴尬无比,好在夜明是个“瞎子”,应该看不到陈书生的样子。 见陈书生被打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说不出话来,宋诚灵机一动,赶紧上前搀扶,扶着他进屋里去。 逃过一劫的小尼姑见泼皮逃走,那两人回屋,自己也赶忙逃开。 泪玲出现在墙头,翻了个白眼: “你这家伙,真是不安好心,把一个好心人骗成一个自私自利之人。” 夜明摇摇头,笑道: “非也,非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泪玲闻言,哼了一声,这老魔头害死人不偿命,还在这里摆脱干系,有够无耻的。 宋诚将陈书生扶到屋里,为他擦了些伤药。 陈书生痛苦不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宋诚在一旁照料半响,见陈书生彻底睡着,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偷偷钻回了客房。 见夜明已经回屋,侧卧睡着了,来到夜明身边,轻轻道: “杨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夜明没反应,似乎睡得很死。 宋诚见此,轻轻推了推夜明,还是不见醒。 又连着呼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应。 “睡得这么死?” 宋诚有点犯难了,想了想,干脆上手,将夜明扶起来,背在背上,出门而去。 到了院子里,想将夜明放在驴根背上,由驴根驮着。 可不知为何,驴根就是不配合,不断躲着宋诚,让他毫无办法。 不但驴根不配合,就连那只猫也懒得理他。 无奈之下,宋诚一咬牙,牵着驴根,背着夜明,冒着夜色离开陈书生家。 第79章 草舍有感明真我,一念破除天地宽 背夜明出了陈书生家,开始还好,背着走没问题,可是没一会儿,宋诚感觉背上的人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宋诚咬牙坚持背着夜明往前走,没几步就已经汗流浃背,满头大汗。 一步一晃的宋诚勉强支撑着前进,感觉自己还能支撑的住,就这么背着夜明往前走。 接下来一段路程,宋诚时刻都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每次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就会感觉夜明变轻了一点,又能勉强支撑了,但却一点感觉不到轻松。 就这么不断前行,宋诚感觉已经流汗三升,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不知是怎么坚持到城门前的,此时天边已经吐出鱼肚白,城门刚刚开启。 出了城不久,就听到背后的夜明舒服的长吟一声: “舒坦~~~” 在宋诚背上伸了个懒腰之后,仿佛才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奇怪的拍了拍宋诚的肩头: “老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你好友家吗?” “杨先生不是喜欢赶早出发吗?我看天色差不多了,你又没睡醒,就想着背着你出发,免得耽搁了行程。” 宋诚大喘气的说道,想着终于可以把人放下来了。 谁知夜明说道: “这样啊,本来还想在城里多留一天的,既然老宋你这么急着赶路,那就继续,我再睡会儿。” 说着,又趴在宋诚背上继续睡。 宋诚有苦难言,累得快要虚脱了,可又不敢将夜明放下,害怕恶了夜明。 就这么坚持着,走了好一段路程后,秋风大起,乌云压顶,似乎要下雨了。 宋诚见此,激动的泪流满面,终于有合理的理由让夜明下来了。 “杨先生,杨先生,醒醒,醒醒,要下雨了,我们得找地方避雨。” 这次夜明被唤醒了,闻言,笑道: “那边就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老宋你就背我到哪儿去!” “诶,好~~” 宋诚终于盼到了头,憋着气背着夜明往废弃山神庙去。 只是最后一段路是上坡路,体力本就快要到极限的宋诚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这才将夜明背了上去。 驴根驮着泪玲,悠哉的一起躲进了山神庙。 “杨,杨先生,到了,到地方了。” 宋诚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会断气一般。 夜明笑了笑,从他背上下来,用竹棍敲了敲山神庙的破旧门板: “把这个卸下来,躺着舒服。” 全身酸软无力的宋诚现在只想躺着好好休息一下,可对于夜明的吩咐又不敢无视,强作精神,勉强将门板卸下来后,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此时,外面连绵秋雨也下了起来,口渴难耐的宋诚很想接一点雨水喝,可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只能忍着。 夜明则是侧卧在门板上,一派享受的模样。 外面雨水哗啦啦的打在草木山石上,破旧山神庙中也有漏水处,滴答不停地落在地面,有一种别样的意境在其中。 宋诚无心听雨声,坐在地上许久,终于缓过劲儿来。 感觉有了点力气,只是半夜背着夜明一直熬到现在,腹中空空,饥渴难耐。 好在这次他留了个心眼,从怀里摸出一张饼来,这是他昨晚特意留下的,就是为了防止中途饿肚子。 本想直接开吃,可看了一眼夜明后,还是选择将饼拿到夜明跟前,正想动手撕下一半递给夜明时,却不防夜明一把将整张饼拿去。 “谢谢老宋。” 随口说了一句后,就开吃了,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宋诚,颇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宋诚见此,欲言又止,想要分一点,可终究没有开得了口,闻了闻还有点面粉味道的手指,舔了一口,乖乖坐在一边,忍饥挨饿。 雨下了很久,一直到下午才停,见到雨停,宋诚赶紧唤醒侧躺着睡觉的夜明: “杨先生,雨停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夜明笑着应下,骑上驴根,走出山神庙,宋诚脚步有点虚浮的跟着。 走了没一会儿,宋诚就有点无语了。 原来在山神庙之后不到两里路就有一个村子,他们等于白在山神庙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 看到村子,宋诚有些激动了: “杨先生,我这就帮您吆喝,咱们准备开张算命。” “算命?算什么命?今日不宜算命,咱们歇着。” 夜明说了一句,骑着驴根悠悠进了村子。 “那我们的吃喝怎么办?” 宋诚连忙问道。 他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夜明摆了摆手说道: “各自想办法解决。” 说完,夜明骑驴到了一家村民门前,敲门,不知和那户人家说了什么,那户人家很开心的请夜明进去了。 宋诚见此,颇为无奈,肚中饥饿难忍,又无有办法,在村中四下晃悠,到处打量,发现了一家人挂在院子屋檐下的柿子饼。 宋诚咽了口唾沫,理智告诉他,不该这样做,可对于食物的渴求已经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 趁着那家男人不在家,女人在房里织布,宋诚翻过院子栅栏,蹑手蹑脚的来到屋檐墙下,伸手抓了一串柿子饼,转身就跑。 第一次做出这种事的宋诚明显很没经验,出去的时候太急了,将栅栏弄出了很大动静。 屋里织布的女人是个乡村悍妇,听到有动静,往外一看,发现有人偷自家的柿子饼,大怒,抄起一根木棍就追了出来。 宋诚见状,抱着柿子饼慌忙逃窜,被那悍妇追着打,身上挨了好几下。 好在终究是个裹小脚的女人,追不上宋诚这个没裹脚的男人,让他给逃掉了。 那女人一个劲儿的在后面骂,骂的甚是难听。 宋诚听着妇人的詈骂声,羞愧不已,面上臊得慌,一股脑跑出了村子,躲在村外一个破草棚子里。 虽然挨了打,但总算弄到了吃的,宋诚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一个柿子饼的时候,宋诚停了下来,将其收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再回想刚才的事,宋诚只觉面上火辣辣的,身为一个有骨气的读书人,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村子他现在是不敢回去了,只能在这里窝着,等明天一早再偷偷摸摸去找夜明好了。 天黑不久,又有一个人来到了草棚这里。 是一个半大小子模样的乞丐,正拿着一根棍子和一个装着粗面馒头的碗。 乞丐小子看到宋诚窝在这里,很是吃惊,拿着棍子警惕了起来。 宋诚也是意外,再一看这草棚似乎经常有人住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这地方是这乞丐小子的。 只是此时让他放弃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宋诚将身子挪了挪,腾出一块儿空处,示意乞丐小子坐在一起。 乞丐小子见过很多人,看宋诚头上的方巾,知道这是个读书人,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便在宋诚身边坐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乞丐小子见宋诚没反应,不再理会他,拿起碗里的粗面馒头吃了起来。 一旁的宋诚见他吃的香甜,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那些柿子饼到底不如粮食,虽能果腹,但饿的也快。 乞丐小子注意到了宋诚的眼神,转身背对着他吃了起来。 宋诚见此,也觉尴尬,撇过脸去,不再看乞丐小子。 乞丐小子吃了几口,发现宋诚的窘迫样,看着还剩大半的馒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撕下了一半,递到宋诚面前。 “给你,吃!” 宋诚十分意外的看着乞丐小子,手指动了动,接过了馒头,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缓和了很多,随着馒头吃完,两人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信任。 宋诚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剩下的一个柿子饼,也掰成两半,递给了乞丐小子一半。 乞丐小子接过,吃掉了半个柿子饼。 两人忽然相视一笑,再没了那种陌生感。 秋夜凉爽,夜深之时有些冷,两个衣衫单薄的人相互抱着取暖,在草棚中美美睡了一夜。 天色放白时,乞丐小子先醒来了: “我得去城里要饭了。” 说了一句后,乞丐小子便远去了。 看着乞丐小子远去,宋诚也是整理了一下衣衫,正了正冠帽,昂首挺胸,口中轻吟道: “贪念起时意不端,心困田宅善行难。 草舍有感明真我,一念破除天地宽。” 吟罢,大部向村子走去 村中一个妇人和一个汉子正在自家院子里摆柿子饼晾晒。 那妇人看到宋诚出现在自家栅栏外,顿时拉着身边的男人大喊: “当家的,昨天就是这个贼人偷我们的柿子饼,偷了整整一串!” 男人闻言,顺手提着锄头就出来,直奔宋诚而去。 宋诚见此,并不慌乱,更不逃跑,只是等着男人来到面前。 男人本来想打宋诚一顿的,可看到他是个秀才,又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免犯了嘀咕,气势不觉衰减了下去。 “秀才,昨天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 男子质问道。 宋诚拱了拱手,答道: “不错,昨日是宋某一时鬼迷心窍,行差踏错,才做出如此行经,今日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我们村里人不讲那些,你只要将吃的还回来就好。” 男子见宋诚态度诚恳,也不过多为难。 宋诚闻言,将外套脱了下来。 “实不相瞒,宋某现在身无分文,你看用这件衣服,可能抵偿?” 那妇人也跟了上来,接过衣服,摸了摸料子,对男人说道: “当家的,他这衣服料子不错,能给咱家两个小的做一身衣裳。” 男人闻言,面色缓和,没有再计较此事,还大方的又送了宋诚几个柿子饼,让他在路上吃。 宋诚也不推辞,欣然收下。 这时,夜明从村中昨日那户人家出来,伸了个懒腰,骑上驴根,泪玲也跳到驴根背上,向着宋诚这边来。 “老宋,昨晚睡得可好?” 夜明摘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酒,笑问道。 宋诚闻言,虽然没了外套,但却有些气宇轩昂的感觉,不卑不亢的说道: “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看眼前世界,已是焕然一新,大为不同啊!” “是吗,既然睡好了,那我们继续出发。” “出发!” 第80章 猿猱山;梧侯县 山路崎岖,一人倒骑毛驴悠然自得,一人着粗布麻衣步履稳健。 正是夜明、宋诚二人,如今宋诚穿了件便宜的粗布衣衫,但却比以前更具气度,对待夜明虽然尊敬,但再没有之前的谄媚之姿。 “老宋,这一路来,你可是顺手做了不少好事,就不怕把自身福缘耗光了?” 夜明拿着葫芦想喝口酒,却发现酒已经喝光了,有点扫兴。 宋诚笑道:“既然杨先生都说我是有大福缘的人,想必没那么容易耗光福缘。 反正我之前也过得不甚富裕,只要最终所得比之前好些,便算是心满意足了。” “那你就不怕亏本吗?到时说不定所得还不如之前。” “无妨,我多少也是有个秀才功名在身的,再差也能活得下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你这是在内涵杨某吗?” “哈哈,不敢,您可是我的金主、希望,我哪敢内涵您?”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前方道路愈发难行,似乎已经深入山林了。 夜明忽然眉头一挑,睁开眼睛,看向了山林深处。 趴在驴根背上的泪玲也是立起了身子,盯着那边看去。 宋诚见此,也跟着看去,只是并无发现。 “杨先生,有什么情况吗?” 夜明下了毛驴,指着一旁的石头说道: “坐下歇一歇,吃点东西。” 这段时间跟着夜明,宋诚也知道夜明绝不会做没意义的事,跟着坐下,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两张饼,两人一人一张吃着。 夜明几次取出腰间的葫芦想要喝点酒,都没有倒酒出来。 没了,真的一滴都没了。 这顿饭吃的很没有滋味。 饼吃到一半,便听到对面的树林里有动静,有人声传来,还有猴子的叫声。 宋诚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但见夜明毫无反应,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快,对面那群人出现了。 是一群拿着刀,背着弓的猎人。 这群猎人抓了五只猴子,都是活的,另外还有两只死猴子,以及三坛猴儿酒。 闻到酒香的夜明停下了吃饼,“看”向这群人。 猎人们也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夜明两人,见他们好像是路过,也没带武器,这才放心。 一群人出了山林,顺着道路离去,夜明也骑上驴,一起走。 猎人们似乎也要去县城,正好和夜明他们同路。 夜明对猎人头领说道: “这位大哥,你们抓这么多猴儿作甚?” 猎人头领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夜明: “怎么,你不知?” “我们从外地来,的确不知。” 猎人头领道:“也没什么,梧侯县的知县大人近来喜食猴脑,最好是活猴之脑,特意下令抓捕。 一只能换五两银子呢! 现在附近但凡有点本事的猎人,要么组团,要么单人,都在这猿猱山中抓猴子。” “原来如此。” 夜明点头,表示理解,又看向他们提着的猴儿酒,问道, “你们这猴儿酒,卖吗?” “不卖,这猴儿酒知县大人也要,根据酒质不同,也能换些银钱,而且还能用来抵税。” 猎人头领解释道。 “这梧侯知县很喜吃吗?” 夜明又问。 另一个猎人大笑道: “岂止是喜吃,在吃这一门上,知县大人可算是玩儿出了花样,尽是一些我们这些泥腿子想都想不到的吃法。 就说在这之前,知县大人为了吃新鲜的燕窝,全县搜罗,还派专人组成燕窝队,弄得县里都没有燕子敢筑巢 还有前年,知县大人想吃蛇羹” 显然,猎人们对于知县的一些事很清楚,甚至可以说,他们某种程度上就是专门在为满足这位知县的口味在行动。 听他们说了许久,宋诚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这梧侯知县为官如何?” 众猎人闻言,面面相觑,闭口不言。 宋诚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位知县大人为官到底如何了。 夜明似乎是个不会看气氛的,明明冷场了,他还在热切的开口问起其它问题。 猎人们见此,也有一句没一句的搭上话。 没多久,现场又是一派热烈。 夜明正说着话,忽然对宋诚说道: “老宋,把雨伞撑开。” 宋诚有点疑惑的抬头望天,并不见有将要下雨的迹象,但还是选择听夜明的,将伞撑开。 刚撑开伞不久,山林中忽然响起一片片的猴子吼叫声。 众猎人面色微变,一人说道: “不好,猴子寻仇来了。” 正说着,一块石头从林中飞了出来,打中一人肩头,打的那猎人痛呼一声。 很快,周围就出现一群猴子,这些猴子对着众人不断吠叫,从地上捡起石头、木头等,对着众猎人就砸。 被猎人抓住的几只猴子也开始叫起来,似乎在与周围的猴子交流。 猎人们被围攻,头领直接拉弓,一箭射中了一只猴子。 那猴子惨叫一声,掉到树下,当场毙命。 这没能吓到周围的猴子,反而使得猴子们群情激奋,不断扔东西砸人。 猎人们一边拉弓反击,一边带着手中猴子沿着山路撤退。 山中的众猴子追击,不断用各种东西攻击。 宋诚撑着伞,将自己和夜明罩着,很是佩服夜明的先见之明。 “杨先生,这些猴子是来寻仇的,为何连我们一起打,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 夜明一点不慌,用竹棍将一块飞来的石头打到一边去,口中说道: “谁让我们和猎人们走得近呢?这就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宋诚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惧,这些猴子气势虽然吓人,但并不足以真正威胁到他们。 猎人们一直到出了猿猱山,众猴子们才不得不放弃,在那里吼叫,不少猴子对着猎人们的方向尿尿,以示愤怒。 “哎呀,这群畜生真讨厌,我的脸,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一个猎人捂着肿起的脸,气愤的打了被抓的猴子一巴掌。 那猴子早就没劲儿了,被打也只是满含怒意的看了他一眼。 “行了,别给打死了,打死了就不值钱了。” 猎人头领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但还是让兄弟们别虐待猴子。 出了猿猱山不久,众人走到了官道上,路途好走了许多。 因为走官道往往要绕远路,所以夜明二人才走的猿猱山,没想到中途见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一行人一直到了梧侯县县城外。 梧侯县是古时梧侯的封地,故称梧侯县。 当然,本朝没有人封梧侯,这里最大的就是知县,没有别人。 守城门的差役看到这群猎人足足带了五只活的猴子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二十五两银子啊,这群猎人简直赚翻了! 夜明两人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跟着猎人们一起去了县衙外,看着他们将猴子交给县衙之人。 经过县衙账房一阵收税换算之后,五只活猴,两只死猴,加上三坛猴儿酒,一共是三十一两银子。 算完了银子后,账房算起了各项税收,用银子抵税。 一番算下来,猎人们只得了三两银子,其他全算在税里面了。 猎人们对此虽然很失望,可到底是有收获的。 再说了,民不与官斗,好歹有点银子,总比没有强。 “猎人们冒着性命危险,就只得这么一点儿银子?” 宋诚在一旁看的有点生气。 这也太黑了,那有收税收的这么夸张的? 三两银子被十几个猎人一分,所得的确有些少了。 猎人们一盘算,只能过几天再去一趟猿猱山,多抓几只猴子了。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知县大人不要那么快就吃腻了猴脑,别到时候猴子抓到了,却换不来钱,那可就全砸手里了。 猎人们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以前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与猎人们分开后,宋诚正在琢磨今晚在哪里歇息时,却听有衙门的人喊道: “明日上午,知县大人将举行本县今年第四次美食大赛,请各位大厨做好准备,百姓也可在明天上午前往县衙外观赛!” 随着那人沿路叫喊,众人都得到了消息。 宋诚发现,普通百姓的积极性并不高,有厨子的家庭则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喜讯一样,奔走相告。 一打听才知道,说是美食大赛,其实就是知县大人在选厨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但对于那些厨子而言,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能成为知县大人的厨子,那地位一下子就要升上去,最为关键的是,得到知县大人的赏识,别的不说,一家人的活路就算是有了,苛捐杂税之类也就与自家无缘了,那日子可就要比现在好过多了。 听说是此事,宋诚不甚在意。 夜明却忽然问道: “老宋,你之前就是开路边酒店的,应该会做菜?” “会做几样家常小炒,自己吃喝没问题,可要是想入本地知县的眼,恐怕不容易。” 宋诚知道夜明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也清楚自己的斤两,本就不是专业厨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本县的厨子? 夜明笑道:“你只管去报名参加,明日比赛,用上我的特质调料,保管这位县太爷奉你为座上宾。” 宋诚闻言,倒没有质疑夜明的本事,只是说道: “此人身为一地父母官,却只顾自己享乐,浑然不顾寻常百姓的死活,让我去给他当厨子? 不去!” “老宋,我知你心意,让你去当厨子,又不是真的当厨子,主要是当个内应,你看如何?” “内应?杨先生想做什么?” “暂时保密,好了。老宋,快去县衙报名去!” 夜明推着宋诚去报名参赛。 没想到县衙报名居然也是有考核的,起码要现场做一道菜才行。 宋诚当场做了一道驴肉火烧,吃的负责考核的师爷微微点头。 当即给予了宋诚明天参加比赛的资格。 拿下资格后,宋诚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这可没用夜明提供的特殊调料,纯凭自身厨艺! 谁知刚出县衙,就被驴根一蹄子踢在屁股上,摔在地上。 “哎呦~~” 宋诚吃痛,捂着屁股,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驴根会踢自己。 “杨先生,驴根这是干嘛,为何踢我?” 一旁的泪玲对着他一个白眼,转过头去。 夜明笑道:“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 宋诚一愣,随即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驴肉火烧! 第81章 邪修;拯救猴儿 次日一早,县衙外就架起了十二口临时灶台,今天共有十二人参赛。 围观的百姓人数倒是不少,许多人都想知道谁会有幸成为知县大人的厨师。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也就一两个人选上而已。 “你们看,是柳家酒楼的掌勺大厨王大厨,他居然来参加比赛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掌勺大厨,日子过得很不错啊,怎么夜跑来参赛了。” “我听说,是家里人多,人头税太高,过不下去了” “嘘,你小点儿声,想挨板子吗?” 宋诚也来到了赛场,手中拿着夜明给的一瓶特制调料,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既然夜明说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夜明给他的是熊骨粉,当然,是炼化了药效之后的,只有增加味道的能力,说是特制调料,一点儿不为过。 宋诚还是要点脸面的,所谓君子远庖厨,他将方巾收了起来,没带在头上,和其他厨子一样,在一处灶台后准备着。 夜明在远处的街角靠墙躺着,看着空空如也的葫芦,有点犯愁。 “你这家伙,不止是在打知县的主意?” 泪玲卧在他的身边,悄声说道。 夜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衙役两排站开,敲锣打鼓声传来。 先出场的是本地的地主豪绅,都来给知县大人捧场。 这些人到位后,各自落座,最后才是知县大人出场。 这知县大人和想象中的肥头大耳不同,居然很是清瘦,不知他吃的那些个山珍海味都到哪儿去了,一点儿不见效果。 在知县的两边,跟着两个师爷,以及一个老道士。 那老道士眼窝深陷,面上有一点病态的白,给人一种长期失眠的感觉。 而且,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这道士不是个正经道士。 泪玲见到此人,原本慵懒的趴着的她警惕了起来。 夜明见此,有些意外: “你认识他?” “认识,不但认识,还在他手上丢过一条命。” 泪玲看着老道士,似乎唤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他是个假道士,其实是个修炼邪功的邪修。 当年就在灵璧县那一块儿出没,暗中杀人、杀妖,用来修炼邪功,十分强大。” 说着,泪玲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一家的诅咒稻草人恐怕就是他的手笔。” 夜明听了泪玲说所,睁开眼睛,看向了那病态的老道士,不,邪修。 那邪修感应十分敏锐,被夜明观察到后,立马看向了这边。 但只见到一个瞎眼乞丐、一头驴、一只猫,似乎没什么可疑的。 邪修又在周围扫视一圈,默默离知县更近了点。 “还好,我现在气息大变,加之他没有见过我的原形,没有认出我来。” 泪玲有点后怕的说道。 夜明无所谓道: “认出来又怎样?” “认出来就” 泪玲忽然顿住了,对呀,自己身边这位才是深藏不漏的大魔头,自己干嘛要怕这个邪修呢? 想通了这一点后,泪玲感觉安心多了。 没想到这个老魔头会有一天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这时知县也走到了台上,先是坐上了主位,讲了一番场面话之后,便宣布比赛开始。 其实本地士绅对比赛兴趣不大,都是来恭维知县的,几个地主豪绅和知县相谈甚欢。 参赛的十二位厨师都开始了各自的厨艺展示。 很快,众人就闻到了一阵阵香味,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柳家酒楼的掌勺王大厨和宋诚了。 一个靠实力,一个靠作弊。 开始那些地主豪绅还不太在意所谓的比赛,只想着和知县拉关系。 可在闻到这两位的菜香后,一个个都被勾起了馋虫。 围观的百姓也是不自觉地就饥饿起来,不少人嘴角甚至流出口水。 而向来对美食情有独钟的知县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宋诚的菜看,作为一个老饕,他一眼就能看出,王大厨的菜色泽手艺更好,但要论味道,绝对是宋诚的菜更胜一筹。 一旁的邪修对这些不关心,还是在观察刚才那到窥视的目光源自哪里。 找了半响,也不见动静,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邪修,他也知道自己疑心有些重了。 可像他们这种人,没点疑心根本活不下去。 “他不会发现我们了?” 泪玲看向夜明问道。 夜明又看着空葫芦在那里叹气,根本不回答泪玲的问题。 泪玲见此,不再询问。 不久,各位厨师的菜逐一做好。 先由知县身边的两位师爷上前试吃,同时也承担着试毒的作用。 将所有菜吃完后,两位师爷都有点意犹未尽的看着宋诚做出来的菜。 虽然他的菜卖相不是多好,但味道却是极佳,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多尝尝。 见两位师爷都没事,知县也放心了,直奔宋诚做的菜而去,举着品尝 毫无意外,宋诚的菜获得了知县大人的赏识,成为本次比赛的胜者。 另外,王大厨也被选中了,他的任务是,教宋诚做出卖相够好的菜。 至于其他人,哪来回哪儿去。 比赛结束,宋诚因为这边没什么东西,直接被带到县衙后厨去了,并被告知以后吃住都在这里了。 到了县衙后厨,宋诚犯难了,他不知该怎么联系夜明,而县衙是不允许随意进出的,尤其是他这样一个新来的厨子,更是如此。 县衙中还有几个做菜的好手,见了新来的,都表示要和他切磋厨艺。 宋诚推脱不得,只好再次露了一手。 折服了这群大厨后,宋诚联系不上夜明,有点急躁,在住处坐卧不宁。 忽然,宋诚感觉一阵睡意上涌,忍不住躺在床上睡下。 在梦中,他见到了夜明。 “杨先生?” 宋诚看着周围一片虚无,只有他和夜明在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夜明笑道:“老宋,第一件事,帮我将县衙的猴儿酒全都灌进葫芦里。” 说完,夜明就消失不见了。 宋诚还想着再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醒来了。 正在疑惑刚才的梦境极为清晰真实时,感觉脸边有东西,侧目一看,正是夜明腰间悬挂的葫芦,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的床边。 “宋大厨,知县大人交代了,晚膳要吃你做的菜,快点去灶房。” 一个厨子在屋外喊道。 宋诚应了一声,将葫芦藏进怀里,有点做贼心虚的出去了。 县衙外,泪玲从院墙上跳下来: “县衙里有官气守护,我无法进入,那邪修应该是得了知县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 夜明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我为什么要对付他?” “不对付他来这里干嘛?” “看看情况而已。” 夜明指了指县城隍庙的方向, “你去告知本地城隍,就说有个邪修潜藏在县衙里,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我去?” “难道是我?” “可是我” “你现在身上没有孽力,就是个普通的中立妖怪,向城隍举报邪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对啊。” 泪玲也反应过来了,毕竟以前被城隍阴差针对久了,下意识就想着回避他们这些存在。 可仔细想想,夜明的办法完全可行。 再想到能亲自去城隍庙告状,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想通了之后,泪玲略有点小激动的向着城隍庙而去了 宋诚将晚膳搞定之后,暂时无事,想到夜明交代的任务,便打着熟悉后院的借口,到处逛了起来。 存放猴儿酒的地方很好找,门也没锁,就这么开着,也没人会认为有人敢进县衙偷东西。 那种事,基本只出现在戏文里。 此时天才黑下不久,大家基本都还没睡,宋诚不敢立即行动,又转到其他房间去看。 在隔壁房间,宋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堆大坛子,坛子中一只只猴子被固定着,几个厨子正在给用剃刀剃猴子头上的毛,那边还有几个猴子已经被剃光了头。 这些猴子全都是活的,有些眼中还带着生的渴求。 宋诚见此,心中不忍,上前问道: “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大厨一边给猴子剃头,一边说道: “准备猴脑。” “活的?” “对啊,知县大人喜欢吃活的猴脑,要先将头上的毛剃光,再用开水烫猴头,等猴子受不了了,再撬开猴子头骨,用勺子舀着吃。 对了,还要再拌一点儿糖才行,你去帮忙拿点儿糖,一会儿知县大人夜宵就要吃的。” 大厨一边说,一边做,动作很是流利。 见宋诚愣在那里不动,大厨催了一句: “还愣在那里干嘛,去拿糖啊! 新来的,不要以为知县大人赏识你,就可以不听老人的话。 我们在场谁的厨艺没被大人称赞过,大人对你也就几天热度! 识相的话,就赶快去拿糖,耽搁了大人的夜宵,大家都吃罪不起!” 宋诚闻言,转身出去了。 几个大厨见此,也没多管,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过了一会儿,宋诚回来了。 为首的大厨低着头专心处理猴子,没有看宋诚,嘴上说着: “糖放那边桌子上就行,一会儿和猴子一起抬过去。” 说着话,大厨察觉到了不对劲,从灯火映照下地上的影子来判断,宋诚手上拿的不是糖,而是一根木棍! 大厨刚一回头,就被宋诚一棍打在面门上。 这一下宋诚运足了力气,直接打的大厨昏倒在地。 另外几个大厨大惊,见宋诚行凶,都拿起手中厨具,要攻击宋诚。 但宋诚早就料到了,所以专门选的长棍子。 几个厨子近不了身,被宋诚一个个打翻。 有一个厨子掷出手中刀,被宋诚躲过。 将最后一个厨子打翻之后,宋诚还有些紧张,害怕他们有人装晕,拿着棍子又在每人后脑勺狠狠地来了一下。 确认所有人都晕了之后,宋诚将猴子一个个从水缸中提出来,解了捆绑。 猴子们知道宋诚是在救它们,并未反抗。 将所有猴子救出后,宋诚犯难了。 出不去县衙啊! 县衙夜间也是有衙役轮岗的,就他这点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哪是衙役的对手? 一时间,宋诚感觉自己的行动有点着急了。 正在他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时,发现一个穿着破旧的“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院中,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坛,正在往石桌上的葫芦里倒猴儿酒。 看到是夜明,宋诚松了口气,见到那个葫芦,察觉到问题,一摸胸口位置,被他贴身存放的葫芦竟然不知何时回到了夜明手中。 “杨先生,你来了,快带我和猴子们离开。” “不急,先帮我把酒都灌进葫芦里,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第82章 乌邪修巧言诓知县,县城隍无奈据门外 县衙偏堂,知县正和两个师爷同邪修坐在一起,桌上的正是先前宋诚做的一桌菜。 “来来来,乌道长,尝尝今天新来的大厨的手艺如何!” 知县热情的请乌道长享用,乌道长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并没有动筷子。 “大人您都不动筷子,让我如何敢动?” 知县闻言,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嗯~~别看这菜卖相不怎么样,但这味道当真是妙不可言!” 一旁的师爷赶紧给知县倒酒。 “这猴儿酒也是不错,乌道长说的美食做法当真美味!” 邪修乌道长也小小夹了一筷子吃了下去,陪着知县说了几句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其实普通猴脑味道虽然不错,但远远比不上那猴中之王的猴脑。 那才是世间极品美味,但凡能吃上一口,都算是此生无憾了。” “猴中之王?” 听到“世间极品美味”几个字,知县眼前一亮。 “对,猿猱山中就有一猴中之王,不但猴脑美味无比,而且酿制的猴儿酒,也是世间难寻的佳酿” 乌邪修语气蛊惑的向知县介绍着。 知县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尝上一口。 “既然猿猱山中就有,我立刻就发布悬赏,让猎人们将猴王抓来,取脑开席!” “大人,实不相瞒,这猴王已经修成妖怪,寻常猎人恐怕对付不了这妖孽。” “妖怪,说起来本县倒还没有吃过妖怪,既然乌道长提出,想必是有降妖的法子?” 知县并不完全是草包,明白乌道人能这么说,那一定是有办法的。 乌邪修抚须,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偏堂的窗户都被吹开了,周围的烛火骤然熄灭,屋里一下子变得阴冷。 知县被这突发异象吓了一跳,两个师爷更是大惊,丢下知县就跑了。 在知县等人看不到的视角下,梧侯县城隍带着赏善罚恶二司司长并十几位阴差出现在了偏堂中。 乌邪修见此,瞳孔微缩。 县城隍看向乌邪修,开口问道: “邪道修士,我等已知你所行之恶,立刻束手就擒!” 乌邪修甚是意外,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竟然被城隍发现了。 当下也不多言,将背上铜钱剑拔出,对着城隍就砍去。 城隍无惧,拿出县城隍印,与乌邪修厮杀。 这里本就是城隍的主场,加之还有一群阴差相助,乌邪修很快就难以招架。 知县看不到城隍,只能看到乌邪修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打斗,再加上屋里阴风呼啸,心中惊惧,大呼: “乌道长,这是怎么了?” 正艰难抵抗的乌邪修看到了躲在桌子底下的知县,找到了希望。 “大人,有鬼怪杀入县衙中,贫道恐怕难敌,请大人用官印驱逐鬼怪!” 知县吓坏了,听到乌邪修这么说,也不管真假,连滚带爬的跑到里屋,取出官印。 “乌道长,官印来了。” 说着,就要递给乌邪修,乌邪修哪里敢接官印,只是道: “请大人出言喝退鬼怪!” 知县闻言,手捧官印,硬着头皮道: “何方鬼怪,速速退去,否则本官定斩不饶!” 话音一落,在知县看不到的视角中,官印发光,将城隍等一众阴差迫退出了县衙。 城隍等阴差再想进,也进不来。 而知县感觉自己喊完了之后,周围当真再没有那古怪的风,一切都安静下来,乌道长也没在和什么打斗。 心有余悸的知县抱着官印,小跑到乌邪修跟前: “乌道长,刚才那是什么鬼怪,竟然敢进县衙行凶?” 乌邪修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忽悠知县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也是感觉侥幸。 此时听到知县所言,乌邪修心中一动,开口道: “大人,祸事了,刚才那鬼怪就是猿猱山猴王派来的,那猴王定是痛恨大人吃他的猴子猴孙,这才派鬼怪来谋害大人!” 知县闻言大惊:“那妖怪找上门来了?” “大人不必担心,你是朝廷命官,有官气护体,在这县衙之内,那妖怪是奈何不得你的。” 知县闻言,这才放心些,随后又问: “那要是出了县衙呢?” “要是出了县衙 那就生死由天了。” “啊!?” 知县惊怖不已, “乌道长,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请一定救救本官,本官定有重谢!” 乌邪修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正要说办法时,忽然一个厨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今天新来的厨子打倒了我们所有人,将之前抓来的猴子尽数救走,猴儿酒也被搬空了!” 知县闻言,大恐,抱着官印挤到乌邪修跟前。 乌邪修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事情有异的乌邪修,当即带着知县前往后厨查看,询问已经醒来的厨子们事情经过。 听完厨子们的描述后,乌邪修神思一动,转头对知县说道: “大人,这必是那猴王的声东击西之策,表面上在袭击大人,其实是趁机就走手下的小猴子!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个什么宋大厨,必定是猴子化变的假货,以此蒙骗大人。” 这话自然是诓骗知县的,他自己也不知那人是谁,但并不妨碍自己加以利用。 知县闻言,对乌邪修的话深信不疑。 “乌道长,现在本官已经被那妖怪盯上了,你可有办法降妖?只要能成,本官重重有赏。” 乌邪修接着说之前被打断的话: “办法自是有的,不过恐怕需要大人亲临猿猱山了。” “亲临猿猱山?不可,不可,那妖怪现在肯定恨死本官了,亲自过去,那不就是送死吗?” 知县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乌邪修继续劝道: “大人放宽心,你只要将官印带在身边,在这梧侯县境内,那妖怪是伤不到你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贫道护卫大人吗? 只有将这妖怪除掉,大人才能高枕无忧。 否则以后恐怕连睡觉都不安生。 再说了,除掉这妖怪,大人不就能吃到世上最美味的猴脑了吗?” 被乌邪修这么一说,知县感觉很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忧: “这,能行吗?” “只要大人按照贫道的布置来做,就绝对没问题!” 乌邪修说着,开始交代一些需要准备的物事,让知县帮忙准备。 知县此时甚为畏惧妖怪,乌邪修说要什么,他就准备什么。 乌邪修安排完这些,又取出一个稻草人递给知县。 “大人,此物能辟邪驱鬼,你带在身边,有防护之用。” 知县连连谢过,将稻草人贴身存放。 其实乌邪修给他的稻草人是用来防止城隍托梦的。 万一城隍趁知县睡觉,托梦告知今日之事的真相,那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见知县大晚上的就开始安排人,乌邪修面带挑衅的望向县衙外的天空。 县城隍等阴差见此,一个个面沉似水。 万万没想到,在自家地盘执法,居然被自己的“同事”给赶了出来,真是可笑! 泪玲站在人家屋顶上,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好笑,壮着胆子上前一些,对空中的县城隍明知故问道: “城隍,那邪道修士可拿下了?” 县城隍闻言,面沉似水,深吸一口气道: “那邪修狡猾,蒙骗了本地知县,那知县糊涂,将我等给驱赶了出来。 不过不必担心,稍后本官会亲自托梦于知县,道明此中缘由。 误会解开之时,就是那邪修伏诛之时。” 能成为阴差的,生前都是有大德行的人,一般不会有明显的情绪化办案。 但这次,泪玲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城隍有点失态。 过了一阵,城隍感应到知县已经睡下了,当即做法托梦。 只见城隍闭目施法,过了一会儿后,睁开了眼睛。 “如何?” 这话不是泪玲问的,而是其他阴差问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憋屈。 城隍面色很是难看的说道: “那邪修提前料到了我会托梦,用了手段拦截了我的托梦手段” 众阴差闻言,一个个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这叫什么事儿,被自己“同事”挡在县衙外,任由一个邪修在县衙内如此张狂,关键这事还被一个猫妖看到了。 他们梧侯县阴差的脸算是丢尽了。 泪玲见此,差点儿笑出声。 看到阴差吃瘪,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虽说这些阴差都是有德行的讲究人,但泪玲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迁怒于自己,看了会儿热闹后,离开了此处。 县城城墙脚的狗洞位置,宋诚将一只只猴子从狗洞中放出去。 直到放归了最后一只猴子后,这才松了口气。 夜明在不远处正在品尝葫芦里的猴儿酒,美美的喝上一口,一脸陶醉的样子。 “杨先生,猴子都放掉了。” “知道了,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的事,与我无关。” “杨先生,放掉猴子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那知县还想着吃猴脑,就一定还会有猴子被抓来,我们需要想个办法。” “简单啊,我送你进县衙,你拿把刀去把知县宰了,自然万事大吉。” “啊!这如何使得,擅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过!” 宋诚骨子里还是个本分的读书人,让他去杀人,他可办不到,更何况杀得还是朝廷命官。 “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事咱们就别管了,猴儿酒已经到手,我们天一亮就离开。” 夜明一副不想管的样子。 “不可不管,虽说人吃禽畜之类乃是天道,无可厚非。 可这知县手段太过残忍,有伤天和,既然被我撞见了,那就一定要管!” “那你有办法了?” “没有,我知杨先生本领高强,法力无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别恭维我,我就一个臭算命的。 不过,既然你想管这事,也不是不行。 但你可想好了,你每做一件好事,就会折损一些福缘,这次的事如果做成了,就相当于救了一山猴子,这可不知会消耗你多少福缘。 为了一群畜生如此做,你确定吗?” 宋诚深吸了一口气: “反正也没有真的得到过,如何会怕失去?” “好,只希望事后你不要后悔!” “不悔,宋某绝不后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我说的。” “那我们先计划一下” 第83章 猿猱山之战 这两天,知县大人在“招兵买马”,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县大人要造反。 其实就是为了打猴子,为此,知县大人组织了一支包括衙役、捕快、猎人、临时壮丁等共两百多人的队伍。 据说,是猿猱山里出了妖怪,知县大人打算组织人手除妖。 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话,只认为是知县大人想要吃猴脑,找了个理由进山抓猴子而已。 反正进山有银子拿,还能抵税,愿意进山的人倒是不少。 一连三天的准备之后,知县亲自带队出发了。 知县让乌邪修和自己同乘一顶轿子,手中牢牢地抱着官印,一路都在左顾右盼,生怕被那妖怪突然杀出,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几天,他天天做噩梦,有时候还会梦到自己被猴子反过来“吃人脑”,吓得他面无人色。 虽然事后知道这只是梦,但也让知县吓得够呛,在做足准备后,拉上乌邪修,打算早日除掉那妖怪。 到了猿猱山外,再往里去,就没有大路了,马车、轿子之类是无法乘坐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知县大人需要走路。 有两个壮汉抬着担架式的躺椅,让知县大人舒舒服服的躺着进山,不用走路。 “乌道长,你可要跟紧本官,不能丢下本官不管啊!” 知县看着身边走路的乌邪修,又在那里许诺好处。 之前在县衙里抛下他跑掉的两个师爷已经被他打入死牢,先让他们吃够苦头,再问斩! 乌邪修自然知道知县的担心,而现下还用的上这个知县,自是虚与委蛇,不断安抚知县。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山,很快就惊动了山里的猴子们。 一时间,只听得山里全是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知凡几。 有人看到猴子,二话不说,张弓便射,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猴子当场被射中,死了几个,伤的几个都被抓了回来。 猴子被知县带到面前,知县见此,笑着点头,感觉有信心许多。 猴子们面对这么多的人,根本不是对手,纷纷往山里跑去。 知县见此,问道: “乌道长,那妖怪现在何处?” 乌邪修看了看,没有发现妖气的痕迹,知道那猴王应该还没出现: “大人,许是那妖怪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出来。” “那该怎么办?” “大人需要想个办法将那妖怪给引出来。” “引出来” 知县琢磨了一下,对着身边的捕头说道: “拿刀来,本官要现场开猴脑,吃顿便饭。” 王大厨也随行在一起,领了开猴脑的差事。 作为名厨,他开猴脑的本事很不错,将一只受伤但还活着的猴子绑好,几下剃了头顶的毛,也不用开水烫了,直接用刀划开猴子头颅,刀背一撬,在小猴子无比痛苦的嘶吼声中,敲开了猴子的头。 小猴子一时未死,还在抽搐着。 知县见到还在冒着热气的新鲜猴脑,也不客气,拿过一个勺子,就去舀猴脑。 小猴子惨叫一声,彻底死去。 知县一脸享受的吃了一口猴脑,口中称赞道: “妙妙妙,真是太妙了,美食啊!” 山林之中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吼声,与普通猴子明显不同,那声音震耳欲聋,气势汹汹,带着一股明显的杀意。 知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乌邪修。 乌邪修却是笑道: “大人这招果然高明,那妖怪藏不住了!” 说着,指着叫声传来的方向道: “架起我准备的符阵,往那边去。” 众人意识到真有妖怪,不免有些害怕。 但听到乌邪修的话之后,再看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一个个又有了勇气。 前面几个人拿着贴有符箓的长矛当先开路,其他人跟在后面,拿着八卦镜、黑驴蹄、黑狗血、鸡血、糯米等各种东西。 反倒是乌邪修自己,并不接触这些东西,只拿着自己手中的铜钱剑。 知县本以为那妖怪被自己激怒,定会忍不住直接冲过来,可没想到,那妖怪似乎压制住了怒火,并没有冲过来。 有点担心的知县再次询问乌邪修。 乌邪修表示是己方势大,那妖怪不敢来袭。 知县闻言,安心不少。 队伍继续前进,不久,走到了一处两面斜坡的山道间,山道颇为狭窄,行动不便。 队伍中的捕头看着两边的地形,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在知县身边说了一句: “大人,这地方有点不对劲儿,万一有埋伏” 知县闻言,摇头道: “一群禽兽,怎可能懂什么埋伏?你多虑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两面山坡无数猴子叫声响起,很快,众人就见到山坡上爬满了猴子。 这些猴子出现之后,对着山道上的众人就开始扔石头。 队伍中有许多猎人,早就见识过猴子们扔石头的战术,这次特意带来的有木盾和藤盾,面对猴子们的攻击并不在意。 知县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但在见到猴子们就只有这点伎俩后,信心大增。 猎人们拉弓反击,射杀了不少猴子。 猴子们敌不过,一阵闹腾后跑掉了。 众人见此,都觉得此行必能除妖,一个个信心满满。 知县也是有点轻视这群猴子,仗着地形优势都打不过,根本不足为虑。 唯有乌邪修感觉有点不对,以他对此地猴王的了解,那猴王断不可能有如此耐心隐忍不出,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出来拼命了才对。 只是此时的确不宜泼冷水,不然可能挫了士气。 一行人再次前进,这次走进了一个前后只有一条路的窄道,同样是适合打伏击的地点。 猴子们也的确进行伏击了,只是毫无用处,反倒被打死了好些猴子。 再次打退猴子,众人加快了行程,打算一鼓作气到达猴子方的老巢。 就这样,众人进入到了一个葫芦口地形的山区中。 知县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什么地形了,正打算下令让众人直接通过这里。 又听到周围猴子们的叫声响起,众人都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人脸上还有着笑容。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猴子们扔出的不再是石头、木头之类,而是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向下倾洒石灰。 还有猴子不知是哪里来的辣椒面,也一并撒了下去。 “呸,咳咳咳,辣椒面,猴子手上怎么会有辣椒面!” “眼睛,我的眼睛!” 众人被猴子们这一手弄得很是狼狈,躺在长椅上的知县由于脸向上,结结实实的被洒了一脸胡椒面。 顿时被呛的涕泗横流,晃动不已。 负责抬着他的两个脚力也被呛得不行,不小心翻了躺椅,知县直接摔在地上。 地上有个凸起的小石头,知县摔在上面,左臂直接骨折。 “啊!” 知县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哀嚎不已。 乌邪修早在情况有变的第一时间就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躲到一处向下倾斜的石壁下。 众人阵型大乱,猴子们再次扔石头打人。 从高处扔下的石头,是真能砸死人的,可不是开玩笑。 有两个运气背的人,被打中头颅,当场断气。 这个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与其他猴子不同的猴子叫声响起,震慑人心。 有人看去,发现远处出现了一个身高足有一丈的大型猴子。 这猴子手臂粗壮,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出现之后,直接举起一块巨石,投向知县的位置,要将知县砸成肉泥。 乌邪修见此,知道知县现在还不能死,扔出一根麻绳缠住知县的腰,一拉,将其拉开,救下知县。 猴王见巨石落空,看向乌邪修,目露凶光。 乌邪修并不害怕,反而是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其实他之所以帮着知县,就是为了借助知县的力量,将这猴王手下的猴子都拖住,自己就能趁机拿下猴王了。 此时见众人在和猴子们相斗,乌邪修手持铜钱剑,直奔猴王而去。 猴王见此,正面迎上,一拳打向乌邪修。 拳头打在乌邪修的铜钱剑上,“滋滋”冒黑烟。 猴王吃痛,叫了一声,乌邪修眼中闪过一丝历色,提剑进攻。 乌邪修的修为明显强于猴王,打的猴王吼叫连连。 那边在地上惨叫不已的知县见乌道长压制了猴王,这才放心些,大声道: “杀光这些猴子,杀一个本官奖一两银子,不扣税!” 众人闻言,兴奋了起来,许多人开始反击。 猴子到底是不如人的,在偷袭的优势过后,被打的抱头鼠窜。 乌邪修不断攻击猴王,打的猴王左支右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得胜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姿窈窕,貌美如花的女子忽然从一棵树后杀出,五指锋利如刀,正是化成人形的泪玲。 见到泪玲出现,乌邪修瞳孔微缩,甚是惊讶: “是你?原来是你!” 乌邪修自以为明白今日之事是谁在幕后策划了。 但他并不怕,就算这两妖联手,他也是不惧的。 一击打退猴王,乌邪修又一剑对上泪玲的爪子。 本以为可以轻易打退泪玲,却不防,泪玲这一下的力量大的出奇,竟然震得乌邪修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险些直接将他手中铜钱剑打的脱手。 乌邪修大惊失色,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个敏捷极佳,力量不强的猫妖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蛮力? 泪玲可不管他怎么想,一击打的乌邪修身子一颤,再次补上一击,动作极快。 乌邪修大惊,不敢再迎击,慌忙向后倒退。 泪玲一击落空,再次追击,刚才被击退的猴王也冲上前来,与泪玲一起攻击乌邪修。 一时间,原本占优的乌邪修被两妖合力打的落入下风。 知县见此,大为恐惧,勉强爬起来,想要逃跑。 这时,乌邪修大喊道: “用降妖宝物!” 听他这一喊,有人反应过来,用他们带来的八卦镜、黑驴蹄、黑狗血、鸡血、糯米等各种东西或扔或撒,攻击泪玲、猴王。 乌邪修则是趁机跳开,没有反攻,也有点躲着那些东西的意思。 对于这些东西的干扰,泪玲早有准备,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伞,挡住了众人的攻击。 一旁的猴王没有准备防具,依靠灵活的身手躲过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被一些鸡血、糯米沾到了。 猴王身上被烫的“滋滋”冒烟,还好沾的少,影响不大。 而且这些东西专克僵尸用的,对于妖怪来说,用处有限。 趁机脱身的乌邪修来到了知县身边,对知县说道: “大人,快,用官印!” 第84章 收中尸之气 知县闻言,右手托着官印,问道: “怎么用?” “对着他们,说‘请镇妖邪’即可。” 知县照做,将官印对准泪玲、猴王,喊道: “请镇妖邪!” 在知县等普通人不可见的情况下,在场所有的两百多梧侯县百姓的身上都飞出了一道气,这些气涌进官印之中,紧接着投射出一个屋子般大小的官印虚影。 官印虚影出现,照着泪玲、猴王兜头压了下去。 猴王身高一丈,属于个子高的,见官印砸下来,知道无可躲避,直接双臂上举,硬顶官印的压制。 官印极重,猴王全身青筋暴起,勉强抵挡,被压得双脚陷入土中足有几寸深。 乌邪修见此,大喜,扔出一个稻草人向难以躲避的猴王打去。 一旁的泪玲爪子一挥,将稻草人割的粉碎。 乌邪修愠怒,手持铜钱剑,再次进攻泪玲。 知道泪玲的力量优势后,乌邪修改变打法,不时施展障眼法,或是喷吐黑烟,或是扔出稻草人,亦或者喷出一口黑漆漆的污血,攻击泪玲。 泪玲无法发挥近战的力量优势,有点斗不过乌邪修。 手持官印的知县虽然看不到很多法力上的交锋,但光是看形势就知道,乌道长是占据上风的。 知县大喜,认为今天之战,应该能胜。 就在此时,树林中却有一人用弹弓瞄准了他手里的官印。 一枚石子射出,打在官印上。 单手持官印的知县没防住这一下,官印脱手,掉在了地上。 官印落地,不待知县去捡,一只小猴子就已经灵活跑过,抱着官印就钻进了林子中,不见了踪影。 知县大急,正要去追,却发现猴王脱困了! 没了官印压制,猴王脱困,大吼一声,扑向乌邪修。 乌邪修一对一都是优势,可一对二就不是对手了。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乌邪修,心中将知县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真是个废物,连手上的官印都能弄丢了! 知县大急,不顾骨折的左手,见识到官印的厉害之后,自然要拼命夺回官印。 知县右手捡了一根棍子,钻进林子里去追小猴子。 小猴子十分灵活,哪里是知县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可以追上的。 没追上小猴子不说,还因为追的太急,脚下一滑,直接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沿路滚了好一段距离,身上多处破皮,擦伤、摔伤也不少。 “哎呦~~” 知县倒在山沟沟里痛苦的哀嚎着。 只可惜,他现在距离葫芦口山谷那边着实有点远了,就算是呼救,也没人听见。 知县浑身疼痛,躺在地上难以挣动。 这时,一个小猴子抱着官印出现在他面前,正在看着他。 知县见此,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着小猴子发出“嘬嘬”声: “乖,小猴子乖,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我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啊?” 在知县的“诱导”下,小猴子抱着官印走近了点。 知县眼看小猴子走到了眼前,缓缓伸出右手,就想要接住官印。 就在这里,小猴子忽然高举官印,“啪”的一下砸在了知县的脸上。 “啊!” 知县惨叫一声。 小猴子紧接着,又举起官印再次砸下。 知县被砸的惨叫连连,口中不断求饶。 但小猴子并不停手,用官印不断地砸知县的脸。 鼻梁断裂,牙齿也被砸掉了,看起来凄惨无比。 小猴子越砸越起兴,口中发出吼叫,一下下的砸着。 这时,一只老猴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把从小猴子手上抢走了官印。 知县见此,肿的不成人样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希望,这群不通人性的畜生最好骗了,只要自己表现的友善一点 知县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老猴子举起官印,对着他的头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啊!” 知县的头被打的鲜血长流,头骨都碎了一点。 老猴子又叫了一声,周围出现了一群猴子。 这些猴子个个都拿着一块石头在手上,其中一只猴子还递给了小猴子一块石头。 老猴子举起官印,其他猴子举起石头,全部对准了知县。 “啊!!!” 夜明看着牛角香炉中收进来的新的尸气,微微点头。 中尸之气,中尸好五味,从梧侯县知县身上得到。 至此,夜明集齐了三种上品三尸之气。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转身去看乌邪修那边如何了。 乌邪修面对泪玲和猴王的联手攻击,只能不断的用自身一些下三滥的法术手段拖延。 但这样的拖延用处实在不大,乌邪修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已经被泪玲将胸前都抓出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见情况不妙,乌邪修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稻草人扔出,爆出一阵呛鼻的黑烟。 黑烟暂时干扰到对面两妖,乌邪修转身就跑。 要是正常情况,他这一下基本上能跑掉。 可这一次不行,因为他刚跑出不远,地上就莫名多了一根青藤出来,拌在了他的腿上。 按理说以他的修为,区区青藤,自然是一碰就碎。 可这根青藤不一般,并没有断掉,反倒将冲速极快的乌邪修给绊倒了!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摔过跤的乌邪修,再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摔得狗啃泥。 这一下摔得乌邪修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勉强爬起。 他刚爬起,泪玲和猴王已经摆脱了黑烟的干扰,猴王一个健步,跳了过来,一拳打向乌邪修的头颅。 乌邪修大惊,伸手从袖子中摸出最后一个稻草人,将稻草人扔到了远处。 猴王一巴掌打下来,直接将乌邪修打爆了。 但却不见血肉横飞,只有一些散落的稻草在原地。 再看乌邪修,已经出现在了刚才扔出的稻草人的位置。 躲过一击,乌邪修转身再跑。 泪玲的反应极快,早就在第一时间转换了攻击目标,直奔现在的乌邪修位置而去。 乌邪修发现自己跑不过泪玲,但身上已经没有稻草人了,无奈之下,用铜钱剑斩下一截小拇指,小拇指飞出,“砰”的爆开,成为一阵血雾,暂时拦住泪玲。 乌邪修再次逃跑,但猴王后冲了过来,一拳打向乌邪修的脑袋。 关键时刻,乌邪修的身子像泥巴一样软了下来,猴王的一拳虽然击中了他,但却使得他的身子歪斜,躲过了大部分的力道。 躲过一拳的同时,乌邪修的身子恢复正常,就要用手中铜钱剑拦腰横斩漏了空门的猴王。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猴王是猴不是人,虽然一拳空了,可它还有尾巴! 猴王身子一扭,尾巴如同鞭子一样,结结实实的抽在乌邪修的身上,将其抽的飞了出去。 “噗~~” 这一下直接扫断了乌邪修胸口几根肋骨,整个人在空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吐血连连,最后撞在了山壁上才停下来。 猴王一击得手,爆喝一声,身体如箭矢一般冲出去,运足了力气的一拳打向乌邪修的头颅。 乌邪修自知必死,在最后时刻将手中铜钱剑向前直刺。 “砰”的一声,乌邪修的头被猴王一拳打爆。 猴王也因没有躲避,被铜钱剑贯穿了胸口 这边巨大的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见乌邪修被猴王打死了,大惊失色,再无战意,有胆小的人当场惊恐地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害怕被妖怪杀掉,跟着转身就跑。 众猴子们见猴王获胜,一个个嗷嗷叫着追击众人。 猴王体型巨大,虽被铜钱剑刺入胸口,但毕竟没有伤及要害。 用自己毛茸茸的大手抓住铜钱剑,用力一拔,将带着鲜血的铜钱剑扔在了地上。 见战斗结束,宋诚从林子里出来,看着乌邪修不成人样的残破尸体,摇了摇头: “此人蛊惑知县寻奇猎珍,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罪有应得。” 夜明也从林子里出来,将藏在地上的青藤收起,重新变成手串。 捡起地上还带着血的铜钱剑,饶有兴致的研究着,又对泪玲道: “去搜一搜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泪玲看了一眼残碎的乌邪修尸体,有点无语,但还是上前去搜查。 这邪修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一本《草人秘书》,讲的是关于草人修炼的法术。 里面有许多涉及取人心头血、炼人魂魄、通过八字暗算他人的秘术,是一本毫无争议的邪书。 通过这本书上所载,也知道了乌邪修为何要针对猴王。 这门邪术修炼稍有不慎,就会对自身的精神造成伤害,神智会逐渐衰弱,最终死亡。 从乌邪修之前眼窝深陷,严重失眠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应该修炼出了岔子。 而猴王之脑这种东西,可以帮助他治疗伤势,甚至能使修为更进一步,也难怪他会打猴王的主意了。 夜明没想到这乌邪修这么穷,就只有一本秘书和一把铜钱剑还算勉强。 “行了,这一趟目标达成,走!” 驴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夜明身边,夜明骑上,对猴王摆了摆手,便走了。 宋诚见此,赶忙跟上,泪玲也踏着猫步,扭动着身子跟着一起。 猴王学着夜明的样子挥手告别 离开的路上,宋诚有点害怕的离泪玲远了点。 泪玲见此,妩媚笑道: “怎么了,这么怕我?” 宋诚有点小尴尬的对夜明道: “没想到泪玲居然是妖怪,杨先生,你” “我不是妖怪。” 夜明实话实说,他的确不是妖怪。 “那就好,那就好。” 宋诚松了口气,杨先生是人就好,要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和两个妖怪混在一起,想想就头皮发麻。 一路上,宋诚都有点躲着泪玲,不敢看她。 泪玲见他躲躲闪闪的样子,觉得好笑,故意靠近逗他。 泪玲靠近一点,宋诚就往边上一点。 走着走着,宋诚直接被挤到沟里去了。 “哈哈哈~~” 泪玲见此,嗤笑不已,笑得花枝乱颤。 宋诚面色尴尬,悻悻的爬上来。 泪玲不再逗他,又变成了猫,趴在驴根背上休息。 宋诚见此,感觉轻松不少。 夜明则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修炼“三尸真火”。 三尸之气已经集齐了,但都不是最极品的 思虑了一会儿,夜明决定再等等。 说好了外出一年的,那就攒够一年。 一年后,不管有没有极品之气可用,他都会着手修炼“三尸真火”。 第85章 庄园梦鬼接冤案,首府遇故掀摊位 那铜钱剑上沾染了不少的邪气,都被夜明给轻易炼化了。 要是别人炼化邪气可能还需要费一番功夫,可夜明不用,直接将邪气转化为魔气,再将魔气抽走,便成功净化了铜钱剑。 净化完了铜钱剑之后,夜明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要净化铜钱剑? 不净化自己还能用,净化之后,就变成纯粹的道门法器了,自己一个大魔头就用不了了 夜明想给愚蠢的自己两嘴巴子,但又舍不得打自己,找了个理由,可以拿去跟道门中人换有用的东西。 再往前去,就是平州首府山义府了,也是平州往北最后一个大府。 山义府作为平州的屏护,城池修建的相当高大坚固,且城内面积广大,即便被围城,也能保证几年内自给自足。 整个平州,唯一能和山义府比的也只有延化府了。 夜明他们一行离山义府还有约莫十里左右时,天色已经昏暗,就算赶夜路到了山义府,也进不了城。 根据夜明的卜算,在山义府可以找到上品的贪、痴二毒,再加上手里已有的嗔毒,佛门三毒也就能集齐了。 附近有一座驿站可供休息,但驿站是要收钱的,不巧的是,夜明他们没钱。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手上那把铜钱剑如果拆了当钱用也是没问题的,可是明显太亏了。 宋诚表示,来的路上听人说附近有座废弃庄园,可以到哪儿去将就一晚。 两人,一驴,一猫,来到了那废弃庄园。 通过残留的痕迹可以得知,这里当年必定发生过火灾。 夜明刚到庄园外,微微睁眼,随后又闭上,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宋诚找到了两片还算完好的门板,表示可以凑活着睡一晚。 夜明很嫌弃和宋诚睡在一起,随手提着泪玲的脖子往里走,惹得泪玲十分不满,夜明不管这些,到了里面院子一棵枯树边,将泪玲扔了上去,自己靠在树边睡下。 宋诚对于夜明的一些奇怪之处早就见怪不怪了,见驴根也在一边墙角找地方休息,他也铺上一层棉被休息。 快入冬了,晚上不裹一层棉被,会被冻坏。 最近已经习惯在外露宿的宋诚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今晚的梦很是奇怪,宋诚梦见自己身处一片十分繁华热闹的宅子中,周围来往的下人、丫鬟言笑晏晏,家主主人也是待人和善,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我这是在做梦?” 不知为何,宋诚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这是这座庄园以前的样子吗?” “这里正是小女子家以前的样子。”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传来,宋诚一惊,连忙看去。 便见对面走廊边有一做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正泪涔涔的看向他。 而周围的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失了,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或许,只有一人 “这位小姐,您是?” “小女子顾红英,一个已死之人” 那女子垂泪说着,偌大的宅子忽然起火,一群人冲进宅子中,见人就杀,有东西就抢,整个宅子被洗劫一空,最后被付之一炬。 “他们” 宋诚看着那些烧杀抢掠的人,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最近和夜明、泪玲接触的多了,对于这些神鬼之事,接受的很快,明白这女子应该是鬼魂,且有求于自己。 “当年我顾家富甲一方,在山义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自作为家中支柱的爷爷去世后,一度被其他各家盯上。 其中郭府尉一家最甚,多番明里暗里的逼迫之下,没能让我顾家屈服,五年前的一天,郭家暗中串联一伙贼人,破门杀人,事后一把大火焚尽顾府。 郭家又利用自身府尉之职的便利,将贼人灭口,为此案定性。 我顾家从此蒙受不白之冤至今” 顾红英不断啜泣着,讲述了事情因由。 “顾小姐想让宋某替你鸣冤?” “正是,小女子恳请公子为小女子一家上下百余口人伸冤!” 宋诚向来是嫉恶如仇的,此时听闻这等冤案,岂有拒绝之理,当即应下: “此事,宋某应下了!” “多谢公子,小女受灾之日投井自尽,如今尸骨还在井中,还请公子替小女子安葬遗骨,便葬在这庄园之中便可。” 顾红英话音刚落,宋诚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还是在废弃庄园的门板上睡着。 但刚才的梦境清晰无比,不像是虚假的。 宋诚起来,在庄园中找寻,果真在后院找到了一口早已干枯的水井。 “老宋,用这根青藤下去。” 夜明的声音在宋诚身后响起,将手腕上的青藤手绳摘了下来。 “杨先生?” 宋诚一愣,见泪玲也在一边的墙头看着,便明白这两位已经知道了。 用青藤绑在腰上,宋诚拿着火折子下了井底。 果真找到了一具早已朽烂的枯骨。 知道这是顾红英的尸骨,宋诚用外套将尸骨完整的收殓起来,拉了拉青藤,又被夜明提了上去。 将顾红英的尸骨安葬在后院一棵枯树下后,宋诚还简单的立了个碑。 坟冢落成,一道女子身影从坟冢中出现,立于树下。 夜明手指在宋诚眼前一晃,宋诚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前去,便又见到了顾红英。 “顾小姐?” “小女子见过宋公子,谢过宋公子此番埋骨之情。” 顾红英万福一礼,宋诚回礼。 “宋公子愿意为小女子洗刷冤屈,小女子感激不尽。” 顾红英再行礼,宋诚再还礼。 夜明有点腻歪的说道: “这礼留着将来夫妻对拜再说,现在先说眼前事。” 被夜明这么一说,两人都有点尴尬,夜明翻手取出一枚阴气浓郁的铜钱出来。 正是当初得自一个真“倒霉鬼”的玄章宝钱。 夜明如今完全不惧阳光,已经用不上这铜钱作为保命手段了,倒是可以拿出来给顾红英做暂时栖身之用。 顾红英成为鬼也有五年了,自然明白夜明的意思,化为一阵白烟,钻进了铜钱中。 夜明随手将铜钱丢向宋诚,宋诚手忙脚乱接住,差点掉在地上。 宋诚作为大福缘之人,又有顾红英在铜钱中控制阴气溢出,倒是不用担心阴气侵蚀。 “这铜钱我就一枚,保管好了,弄丢了我可不管。” 夜明说着,不再多管, “睡觉去,明天一早进山义府。” 宋诚对着铜钱喊了一声: “顾小姐。” “宋公子,我在的。” 铜钱里传出顾红英的声音。 宋诚闻言,安心些,害怕铜钱真弄丢了。 他用一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如此不虞遗失。 铜钱放在胸口,宋诚摸了摸,确定没问题,这才返回睡觉的地方。 这一晚,宋诚睡得格外安心 次日一早,一行收拾了东西,前往山义府。 到山义府前,明显可以见到那高大的城墙,令人仰望。 不得不说,这样的城池,当真是易守难攻。 刚到城门外不久,便见一名阴差从城中飞出,拦在夜明等人之前。 那阴差先是用一面镜子照了一下泪玲,确定她没有隐藏孽力后,这才看向宋诚: “你来伸冤?” 宋诚其实看不到阴差,阴差问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胸口铜钱里的顾红英。 “昔日城隍大人答应小女子,只要小女子不害人,等到有人愿意为小女子伸冤时,便可入府城,不知可作数?” 顾红英在铜钱中反问道。 阴差没有说话,做倾听状,过了一会儿,阴差说道: “城隍大人有令,你等不得以法术害人、惑人,除此之外,一切自由。” 阴差这一句话是对夜明等所有人说的。 说完,阴差便离去了。 宋诚从头到尾都没看到阴差,只是问道: “杨先生,怎么不走了,前面就是城门,我们愣在这里干嘛?” 夜明笑道:“走,进城。” 山义府的繁华比之延化府更胜一筹,城内人流如织,车马粼粼,就连乞丐都吃的比别的地方要好一点。 宋诚也是首次到山义府,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所吸引。 泪玲心情很不好,刚进城,就被几只流浪狗盯上了,要不是她在驴根背上,恐怕那些狗已经冲过来了。 夜明拿着手里的“打狗棍”,对于想要攻击泪玲的狗一点儿不客气,全给打跑了。 泪玲有点意外,没想到这老魔头居然这么向着自己。 夜明当然没有,不,当然是向着泪玲的。 这和他因为犯蠢洗掉铜钱剑上的邪气而迁怒别人毫无关系,夜明用宋诚的名誉担保,绝对毫无关系。 收拾了一顿流浪狗之后,夜明心情大好,便打算找个地方算卦,挣碗酒钱。 正在找合适的位置摆摊时,夜明发现了熟悉的一幕,一个老道正在帮人算命。 不知对那人说了什么,就见那人生气的一拳打在老道眼睛上,三两下掀了老道的摊子,愤愤然而去。 夜明见此,顿时乐了。 这不是老熟人冲准道人吗? 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拉。 看看自己,压根就不摆卦桌,别人想掀摊子也没得掀! 老熟人冲准道人将被推倒的挂摊重新整理好,继续等待下一个来客。 夜明见此,对宋诚道: “老宋,看到那个老道了吗?你去找他算卦,不管准还是不准,都要将他的摊子掀了。” “嗯,好。啊!?好好地掀人家摊子干什么?” 宋诚有点不明白夜明要干什么。 夜明嘿嘿笑道: “这是熟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你们认识?”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算哪门子熟人?” “你别管,总之去掀了他的摊子就行了。” 夜明连推带踢的将宋诚赶了过去。 宋诚到了冲准道人挂摊前,刚要开口,就听冲准道人说道: “你带着恶意而来,是想掀了贫道的摊子?” “道长,你这都能算出来?” 宋诚有点意外,这道士不简单啊! “要掀摊子的话就快点,贫道还等着重新摆好,招呼下一个客人。” 冲准道人一副认杀认打的样子。 宋诚见此,有点牙疼,掀还是不掀呢? 想了一下,将桌上的签筒打翻了。 这样应该也算掀了摊子? 冲准道人却很是意外的捡起飞的最远的一根签,拿在手上一看。 上上签! 冲准道人见此,大感意外,看向宋诚道: “贫道眼拙了,没想到阁下居然还是个有大福缘的。” 第86章 街头算命,郭少有请 宋诚闻言,一脸意外: “你就看一眼签文就能看出来?” 冲准道人也是意外: “你知道自己是大福缘之人?”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夜明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冲准道人,十分热情: “哈哈哈,冲准道兄,久仰久仰,今日终于见面了!哈哈哈!” 冲准道人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疑似瞎子的人,但见对方这么热情,有点疑惑: “敢问阁下是何人?” “在下杨鹿鸣,与福德正神夜明相交甚笃,常听他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夜明很自来熟的样子介绍着自己。 冲准道人一脸疑惑,感觉这人的说话做事风格和那位好像,但一想他们能聊到一起,那肯定是同类人,也就不奇怪了。 “就是你指使他来掀我的摊子的?” 冲准道人指了指宋诚,又指了指自己的摊子。 夜明哈哈笑道:“这不是和道兄开个玩笑嘛!” 由于经常被人掀摊子,冲准道人倒也不介意,和夜明聊了几句,发现这家伙好像真挺了解自己的,没说几句,两人就熟识了。 “道兄,你到这山义府有何贵干啊?” 夜明打探起情报来。 “实不相瞒,贫道是来捉妖的。” “捉妖?这一州首府之地,哪有敢作祟的妖怪?” “不一样,这次的妖怪是一座道观里的灵兽入了邪道,窃取了观中宝物,可以借助宝物隐藏其自身妖气。 贫道靠着对那宝物的追踪,一直追到了这首府之中。 贫道确信,那妖怪现在就在山义府中。” “不知是那座道观的灵兽,窃取了什么宝物?” “这恐怕不便告知杨道友。” 冲准道人不说,夜明也不甚在意,对冲准道人说道: “道兄今天算卦可挣到钱了?” “杨道友何必明知故问?” 夜明拉着冲准道人的袖子,悄声说道: “我这有一个法子,你我合作,保证能挣不少钱。” 冲准道人听到挣不少钱,有些警惕起来,看向夜明: “杨道友要是弄一些愚弄百姓的法子,请恕冲准不能接受。” “冲准道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岂会坑骗百姓,只不过要稍稍牺牲一下道兄你的名声而已。” “牺牲我的名声?怎么说?” “嘿嘿,很简单” “算卦了,算卦大比拼,两位算卦大师今天在此拼卦。 大家快来看,两位大师拼卦,只收一次钱,可以算两次卦!” 宋诚在街上大声吆喝着。 是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一听给一份钱可以算两次,不少人意动,围拢了过来。 有一个有些闲钱的人来到冲准道人面前: “帮我看看面相。” 冲准道人看了看此人面相后,如实说道: “你面色表面无常,内里却是衰败,关乎亲近之人,近来你母亲会死。” 听到冲准道人这么说,那人面色不太好看,打了冲准道人一拳,转头找上夜明: “你来看看我的面相。” 夜明没有看,因为他是“瞎子”,上手摸了摸这人的脸,随后说道: “面相外华内亏,近日家中恐有白事,君可早做准备,以尽孝道。” 那人听后对着夜明抱拳一礼,离开了此处。 冲准道人见此,喃喃道: “说的和我差不多啊,怎么就对我挥拳,对他抱拳?” 众人见这两人好像真能算准,围了上来,开始找两人算卦。 不多时,大家一致认为夜明算的好,对冲准道人嗤之以鼻,不少人直接拳脚相加。 冲准道人颇为委屈,为什么明明一样的结果,自己说就是挨打,对方说就是算的准? 很不服气的冲准道人继续算下去 到收摊时,夜明这边好整以暇,冲准道人鼻青脸肿,摊子的桌腿都彻底断掉了。 看着冲准道人一脸的可怜样,宋诚不觉摇头。 他在旁边看了全过程,两人算的结果其实大差不差,关键在于,杨先生会说话,表达委婉、和气许多。 这位冲准道长言语过于直接,虽然说的没错,但太容易得罪人了。 宋诚数了下,两人合作,挣了三两银子,五百多铜钱,算是发了一波小财。 只是有一点让宋诚感觉有些奇怪,那就是泪玲不见了。 自从遇到冲准道人开始,泪玲就不见了踪影,不知干什么去了。 但见杨先生一点儿不担心的样子,宋诚也就没多说什么。 夜明拉着鼻青脸肿的冲准道人道: “道兄,今天多亏了你的牺牲,咱们才能小赚一笔,走,喝酒去。” 冲准道人有点气馁的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却听有人喊道: “慢!先别走!” 三人看去,发现来者是个家仆打扮的人,见到三人后,那家仆直接无视了宋诚,看向夜明和冲准道人。 “两位,我家公子听闻两位算卦极准,特来相邀,请两位赏光。” 虽说是请,但其言语和行动中却透露着不可违逆之意。 夜明和冲准道人“对视”一眼,一齐笑道: “好!” 三人一驴随着那家仆一起到了一家酒楼,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上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靠窗边摆了一桌酒菜,一个二十四五的公子哥正坐在那里吃菜饮酒。 “公子,人带来了。” 家仆上前恭敬禀报。 那公子哥闻言,斜眼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傲慢无比,口中却假意客气道: “两位请坐。” 夜明、冲准道人也不客气,坐在了公子哥对面。 宋诚也想跟着坐下,谁知那公子哥忽然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你也会算命?” “不会。” “既然不会,那你还是站着!” 公子哥对宋诚完全不屑一顾。 宋诚闻言,面色一僵: “这位公子真是够威风的,请我们来,却不给座次,恐怕不妥?” 公子哥对家仆淡淡道: “我只请了算命的,其他闲杂人等都赶出去。” 宋诚冷哼一声: “不用你赶,宋某自己会走。” 说罢,就要大步下楼。 但那公子哥却是喊道: “站住,我说了,要把人赶出去才算。” 家仆闻言,招呼两个人上前,就要抓住宋诚,将他给扔出去。 冲准道人见此,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的命,贫道不算了!” 说着,就要离去。 那公子哥却将酒杯轻轻敲了下桌子,呼啦啦冲出一群人,将整个二楼都给围了起来。 冲准道人见此,怡然不惧,就要动手。 这时,夜明站了起来: “干什么呢?不就是算个命吗?不管这位公子算什么东西,都能给算!” 说着,又“看”向那公子哥,笑问道: “公子,你算什么东西?” 那公子哥见夜明他们“服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乃山义府府尉之子,名为郭从文,我要算报应。” 一旁被一群家仆按住的宋诚听到对方的身份后,瞳孔微缩。 他胸口中挂着的铜钱也是微微一颤。 夜明笑了笑: “算报应啊,没问题。 只是命数一事,切忌人多口杂。” 郭从文闻言,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家仆们见此,纷纷散去。 宋诚也被松开了,这次他没有再冲动下楼,而是找了个空位坐下,想要听听夜明他们会说什么。 冲准道人本来是不想给这种人算命的,但见到夜明的秘密手势后,还是出手算了下。 不久,两人便算出了结果。 郭从文嘴角含笑的问道: “我的报应,如何?” 冲准道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直接说道: “你的报应已经很近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要遭报应了。” 郭从文闻言,面色一沉,神情很是不悦,就要发作。 夜明却笑嘻嘻的一把按住了冲准道人,将他按到了桌子底下,对郭从文说道: “郭公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小肚鸡肠,面慈心黑,凡事稍有不顺就要挟私报复,最不是东西,您别听他的,他就是在故意乱说吓唬人。” 将冲准道人彻底按下去,说不了话之后,夜明继续说道: “我观郭公子气韵畅达,面有红光,近来好运连连,尤其是与水有关之处可以多去,必有幸事伴生。” 郭从文听了夜明所言,面色愉悦许多,露出一开始的自信微笑: “你还算是有点算师样子,来人,赏五十两。” 说罢起身离开,留下一句, “酒席也赏你们了。” 当即有一个家仆上前,放了两锭二十两,一锭十两的银裸子在桌上。 夜明拿着银裸子,笑嘻嘻的谢过。 等郭从文一行人都走了之后,冲准道人终于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有点急躁的对夜明说道: “杨道友,他明明印堂发黑,头上煞气冲天,尤其忌水,一旦近水,则大难临头,你怎能乱说呢?” “什么叫我乱说,分明是人家喜欢听。 既然人家喜欢听,那我就照着说了,有何不可?” 夜明丝毫没有害了人的觉悟。 宋诚走了过来,看向冲准道人: “道长,你说他近期就会出事?” “对,不能近水,近水必出事。” 冲准道人十分笃定的说道。 “如此说来,小女子的仇人可能就要少一个了?” 顾红英的声音从铜钱中传出来。 冲准道人有些惊奇,看向宋诚,有些意外: “你这是在替鬼申冤?” 宋诚也是意外,没想到冲准道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道长怎么看出来的?” “此鬼身上没有孽力,却有浓浓怨气不得消散,无法转世投胎,又跟在你这个有大福缘之人的身边,除了伸冤,还能有什么?” 冲准道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夜明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口感甚佳,又饮了一口,说道: “不是说找个酒楼吃一顿吗?这里就刚好,大家一起吃。” 冲准道人和宋诚都没心情吃郭从文留下的饭菜,宋诚问道: “杨先生,我若想为顾小姐伸冤,不知你有何建言?” 夜明随口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冲准道人道:“不能直接去府衙告官吗?” 宋诚摇摇头道: “想要伸冤,必须要有证据,可此事已经过去五年了,证据恐怕早就被郭家销毁殆尽了。 而且,郭家之主还是山义府的府尉,地位仅次于知州、知府两位大人,想要翻案,恐怕极为不易。” 顾红英沉吟道: “要说证据,也许郭家还会留有一件” 第87章 神仙林中付酒钱 “什么证据?” “我顾家的传家宝,碧玉泷蓝瓶。” “传家之宝?这种东西郭家不会处理掉?” “应该不会,各大家族都知道那是我顾家的传家宝,只要看到必然会对事情的真相有所怀疑。 郭家应该不会轻易拿出来。” “那会不会已经被毁了?” “不会,碧玉泷蓝瓶世间仅有一尊,乃是顾家一位贵妃先辈得自皇上的赏赐,其价值无可估量,我不信以郭家的贪婪会舍得毁掉这样的宝物。” “若是如此的话,只要能证明郭家有这件宝物,那基本就能定罪了。 就算郭家不认账,说是买来的,也可以定个私藏宫中宝物的罪名,横竖都是死。” 宋诚一琢磨,感觉此事大有可为。 夜明却是笑道: “先找到东西再说。” 宋诚拱手问道: “杨先生可能算出碧玉泷蓝瓶的位置?” “郭家有官气笼罩,难以推算。” 听夜明如此说,宋诚就知道该自己想办法了。 冲准道人也出言告辞了,他还要去寻找那藏在城中的妖怪。 夜明手中拿着那三裸银子磕来磕去,笑道: “走,搜集证据去。” 宋诚问道:“如何搜集?” 夜明笑道:“花钱搜集。” 宋诚不明所以,跟着一起出去。 不知何时,夜明手中刚刚还是完整的银裸子,此时已经全部变成了一粒粒的碎银子。 用麻布包着碎银子,出了酒楼,夜明将银子全部交给宋诚,对他说道: “拿着银子去东城的穷苦百姓聚集地,买郭家为非作歹的消息、证据,全给收集起来。 驴根也借你用,可以准备几个框装证据。 注意躲着官差和穿绸缎的人,免得他们通知郭家。” 宋诚满脸意外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的意思是,不帮顾家翻案,而是用别的案子打垮郭家?” 夜明摇了摇头道: “都要!好了,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去买消息去。” 宋诚看着手里郭从文给的银子,想想要用这些银子去买郭家的罪证,不得不感叹一句:杨先生真会玩儿。 将宋诚轰走之后,夜明转道进了一条小巷子,一只漂亮的猫落在了身边的木架子上。 “那个道士走了?” 这猫自然就是泪玲了。 “还在城里,说是要找妖怪,你自己注意点,别被他找到了。” 夜明随意说道。 泪玲道:“当初我是人形被他打掉一条命,用的原形逃走的。 不管人形、猫形,都不能被他看见,不然可就麻烦了。” 夜明摸了摸下巴道: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化妆。” “化妆?” 泪玲看着一脸笑意的夜明,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巷子外有路过的人听到巷子里有凄惨的猫叫声响起,以为是猫狗打架,没有在意,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夜明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手拄着竹棍,一手抱着一只毛发蓬松的肥猫,完全看不出这猫以前是一只毛发精细的苗条小猫。 “肥猫”一脸生无可恋的被夜明抱在臂弯间,看什么都是一副厌世的表情。 夜明则是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这个样子,只要泪玲自己不暴露,十个冲准也认不出来! 搞定了“肥玲”的问题后,夜明悠哉的走在大街上,听取周围人交流的零散信息。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酒馆门口。 唉,真不是故意的,既然不小心到了,要是不进去看看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酒馆门口的酒保见到夜明穿的破衣烂衫,却抱着一只肥的夸张的猫,且一点儿不脏,一时无法判断夜明的身份,这到底是有钱人还是穷鬼? 夜明进了酒馆,一点儿不客气,将腰间已经喝空的葫芦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开口道: “取你们店最好的酒来,装满。” 酒保见此,选择了笑脸相迎: “客官,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卖一千两银子一斤,您确定要吗?” “一千两一斤?有什么名堂吗?” 夜明好奇问道。 “小店祖上曾做过宫廷御酒,只是后来的皇上口味不同,这才退下来的,但放眼整个平州,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就连历任知州、知府待客,都是用的小店之酒。” “好,是好酒就好,给我满上。” 酒保闻言,拿不准夜明是什么来头,又不好让他出示银钱证明财力,那太得罪人了。 只好偷偷去询问掌柜的,掌柜见到夜明这样的特殊人物,也是拿不准。 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再说了,只是一个小葫芦而已,就算最后证明看走眼,亏了,那也损失不大。 有了掌柜的首肯,酒保这才给葫芦添酒。 很快,酒保就察觉到问题,都两酒舀下去了,这葫芦怎么还没满? 酒保不信邪,又添了一酒舀,还是没有满,甚至于摇一摇葫芦,都听不见声响的,好像完全没有添进去一样。 这情况酒保不敢再私自做主了,赶紧叫来掌柜的查看。 掌柜的也试着添了一酒舀,发现酒水进了葫芦,就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动静。 “贵客,您这葫芦,似乎有些问题” 掌柜的意识到来者不一般,恭敬拱手道。 夜明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臂弯的“肥猫”毛发,笑道: “掌柜的尽管打酒,什么时候打满,什么时候将葫芦拿给我。 你放心,该给的银子,一文也不会少。” 知道夜明不是一般人后,掌柜的意识到这是个巴结大人物的机会,让酒保站到一边,自己亲自打酒。 一开始掌柜的还用酒舀,后来直接放上漏斗,用坛往里倒酒。 酒保看的心惊肉跳的,提醒道: “掌柜的,这是最后一坛‘金露醉’了,再倒可就没了。” 掌柜的却认为,夜明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家之人,他这个凡人有机会抱上仙家之人的大腿,那可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掌柜的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最后一坛“前宫廷御酒”也倒了进去,但仍不见满。 掌柜的有些无奈的到夜明身边拱手道: “贵客,‘小店’金露醉已经没了” 夜明笑道:“无妨,其他酒也行,都往进倒。” 掌柜的解释道: “贵客有所不知,像‘金露醉’这样的佳酿,不适合与其他酒混在一起,否则反而会影响口感。” 夜明笑道:“不妨事,我这葫芦自会分流酒水,各自存储,掌柜的不必担心,尽管往进倒酒便是。” 掌柜的闻言,愈发确信夜明是游戏人间的神仙中人,更加的尊敬了,再次拿来店中其他好酒,一坛坛的往进倒。 一旁的酒保也看出厉害来了,知道自家可能遇上了神仙,再不敢怠慢,恭敬的伺候着夜明。 当店中最后一坛酒也倒完之后,掌柜的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倒了这么久的酒,还是很累人的。 “贵客,实在抱歉,小店的酒全都倒完了,如果贵客需要的话,我这就命人去其他酒馆买酒来。” 掌柜的有点害怕仙缘从自己身边溜走,可那葫芦当真和无底洞一样,实在是添不满,当真是毫无办法。 夜明笑着拿起葫芦,饮了一口酒,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辛苦了,劳烦叫上十几个人,带上锄头、铲子,再准备一辆空马车,随我去取酒钱。” 掌柜的一愣,取酒钱要这些东西干嘛? 但既然是仙人的吩咐,掌柜的哪敢不从。 直接叫上店里所有的伙计,酒馆提前打烊,一群人准备好夜明所说之物,跟着一起去。 掌柜的发现,这位不愧是神仙,全程闭着眼,走起路来却是如有神助,步履比正常人还要稳健。 夜明不时把玩一下臂弯里的“肥猫”,领着众人一路走,走到了城中一处荒山野岭中。 虽说是在城里,可这地方看着还是有些瘆人。 掌柜的左右望了望,有点好奇: “贵客,我们到这里是做什么?” 夜明笑道:“自然是付你们酒钱了。” 说着,指着地面一处道: “从此处开挖,地下三尺,便有酒钱。” 众伙计面面相觑,掌柜的倒没什么犹豫,让众人开挖。 这群伙计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干起活来很是麻利。 没多大功夫,便挖了一个大坑出来。 突然,一个人在挖着时,锄头像是磕到了什么东西,不像是普通石头。 将土拨开,发现竟是一层光滑的人工切割出来的石板。 众人见此,不用夜明多说什么,将石板整个挖出来。 看清了所谓石板的全貌,那是什么石板,分明是个石棺的盖子。 而且还是个大型石棺,里面睡上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看到这么大的石棺,众伙计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有人以为自己挖到了脏东西,不免害怕。 掌柜的也是看向夜明,眼中满是询问之色。 夜明笑道:“酒钱就在里面。” 听夜明这么说,众人合力,将石棺盖子揭开了一点。 只是揭开一点,就有人眼睛发直。 这石棺里面没有装人,而是装满了财宝! 众人一下子有了劲儿,齐心协力,将石棺盖子彻底掀开,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眼珠子差点儿瞪下来。 夜明笑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酒钱都搬走。”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有人激动到手抖。 尤其是掌柜的,看着这么一笔天降横财,小腿肚子都在颤抖。 “兄弟们,帮我把东西都搬回去,回头我给你们每人一根,不,十根金条,再送你们每人一栋院子,给你们再找一个媳妇!” 掌柜的深知人性,未免自己遭灾,十分大方的向众人许诺。 众人知道这是神仙给的酒钱,虽然心中有想法,可是也惧怕神仙。 听了掌柜的许诺后,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因此,有个别起了心思的人熄了铤而走险的想法。 这些宝物一点儿不轻,可却被一群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搬上了马车。 装好马车之后,众人就要走,却被夜明叫住了。 “诸位急什么,酒钱拿走了,这地方总要给复原了?” 掌柜的闻言,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兄弟们,咋们把这地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众伙计又一阵忙活,将石棺盖了回去,上面的土也都盖好,甚至细心地将一些杂草都重新铺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夜明又喝了一口酒,笑道: “诸位,我们就此别过。” 第88章 宋诚结交申启贤,知州断案天下清 宋诚看着驴根背上已经装满的四个筐和手中多出来的一堆铜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本来他用碎银子买郭家罪证也不指望挖出多大的罪行来,可一圈打听下来,结果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少人宁可倒贴钱,也要他收下自己提供的消息、证据之类。 一天下来,五十两银子没花出去不说,还赚了几两银子。 那四个筐中全是众人提供的证词、物证等,证词基本上都是有人按了手印的那种。 装满了证据后,宋诚用一张麻布将其盖住,因为不见夜明,知道对方会来找自己,宋诚也不着急,找了个路边小店坐下,点了点儿吃的。 和他同一桌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但气度不凡的老者,举止有度,即便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也难掩身上的气质。 老者看了一眼驴根背上被麻布遮住的四个筐,看向宋诚,笑问道: “书生,你是要对抗郭家,为民除害吗?” 宋诚也察觉这人气度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害怕对方是站在郭家一方的,宋诚并没有如实回答,只装作不知: “老先生玩笑了,宋某筐中不过是些杂货。” “你不必疑心于我,我也对郭家之行早有不满,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法站在明面上,如今你这后生竟有此志,我也不吝相助于你。” 老者笑着说道。 宋诚见此人态度真诚,且没有那种奸猾小人的气质,不由信了几分: “敢问老先生有何教我?” 老者笑道:“现在不便言说,到时你自会知道。” 宋诚闻言,也不再追问,只是和老者说起一些其他闲话。 两人吃过一顿饭后,各自告别。 只是老者一直未曾透露姓名,显得有些神秘。 与老者分开,宋诚继续在街头闲逛,想看看能不能再收集一些证据。 正走着,听到那边街头有喧闹声响起,却是两个衣着华贵的人相互争执。 宋诚上前去,询问路人发生了何事。 原来这两人都是城里的富家公子,因为争一个青楼红牌,多次大打出手,今天在街上遇到,又吵了起来。 宋诚见此,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声: “膏腴纨绔,不成气候。” 本来就是一句感叹的话,却听到旁边有一四十来岁的儒生模样之人跟着附和道: “岂止是不成气候,名门望族的名声都是被这群败类败坏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对方面善,又聊了几句,发现双方之间言语颇为投契,没一会儿,就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两人互道了姓名,这儒生模样的人还是个举人,名为申启贤,竟然是平州知州的女婿。 这申启贤并不因宋诚功名不如自己,年纪不如自己就轻视于他,反而因为两人想法的多处趋同而对宋诚赞赏不已。 宋诚也是十分认可申启贤的想法,且由于福缘折损一事,他现在对于身外之物不是很在乎,即便面对对方这样的大人物,也显得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气质沉稳。 申启贤见此,更是对宋诚高看一眼,邀请他一起找个酒楼闲聊。 宋诚欣然应下,申启贤见宋诚身边的驴根不用牵绳,就老老实实的驮着四个筐跟着行走,有些惊奇: “言厚,你这驴子还是个有灵性的,不像是一般家畜。” 宋诚道:“身负冤案,灵性自生。” 申启贤闻言好奇询问此间缘由,宋诚如实告知,只是隐去了顾红英之事,说是因自己是无法容忍郭家所为。 听完宋诚所说,申启贤也是深深叹息一声: “郭家之行,我亦是深恶痛绝,只是知府不管事,管事的知州,也就是我那岳丈,实在是” 子不言父过,申启贤没有说什么知州大人的坏话,只是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白了。 “言厚,你想扳倒郭家,可极为不易。” “世间事,三分在天,七分在人,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诚义正言辞道。 申启贤大为感动,对宋诚道: “我那岳丈最喜断案,本地知府的案子尽数被他接手,明日就有几桩案子,我可带你在偏堂听审,但你不可在明日上告,一切等听完我岳丈审案之后再言。” 宋诚对于申启贤愿意相助,自是十分感激的,连连谢过。 之后,两人上了一家酒楼,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临别时,申启贤给了宋诚一块腰牌,可凭此腰牌出入州府衙门。 两人分开后,宋诚感叹了一句: “世上有志之士不在少数啊!” “看来老宋今天收获不错嘛!” 夜明的声音传来,宋诚回头看去,发现夜明已经在翻着驴根背上筐里的证据了。 “杨先生,您回来了。这郭家在山义府作威作福多年,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一番收集下来,也不过得到了其罪行的十之一二,若是再搜集几天,证据还会更多。” 宋诚有些激动的向夜明汇报。 夜明轻笑道: “不必如此麻烦,很多时候,一千件罪行和一件罪行并无区别,只看其到底生不生效。” 宋诚若有所思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宋诚便带着夜明一起到了州府门外,有申启贤的腰牌在,两人立刻就受到了门卫的热情伺候,将两人引至申启贤面前。 申启贤对夜明表示好奇,夜明表示自己只是一个算命的,跟着宋诚来长长见识。 由于距离开堂审案还有一阵,夜明帮申启贤也算了一卦,告知他近日有喜事临头。 申启贤平素听惯了恭维之言,对夜明所言不置可否,看着宋诚的面子上,并未多说什么。 开堂前,申启贤领着两人在偏堂旁听。 通过门帘缝隙,宋诚看清了平州最大的官,知州大人的模样。 这位知州大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年纪不小了,眯着眼睛,似乎有点老花眼,此时正摇着官帽,一副迫不及待要开始审案的样子。 宋诚见此,对这位知州大人的印象还算不错,最起码看起来是个热衷政事的官员,比那些懒政不作为的官要好不少。 跟在知州大人身边的就是山义府知府了,只是他这知府当得憋屈,没一点儿一府大老爷的样子,权力都被知州大人拿去了,一天到晚,只能做知州大人的跟屁虫。 很快,堂案开审,两个人被带了上来。 这两人一个叫刘里,一个叫陈四。 刘里状告陈四入室抢劫,陈四反说刘里无故打人,两人纠缠不清。 知州大人一听是这样纠缠不清的“迷案”,顿时来了精神,让两人详细陈述案情。 刘里道:“小人在家睡觉,这人入室偷盗,被小人发现,他见偷盗不成,直接动手抢劫!” 陈四道:“大人,此人一派胡言,小人与他素有仇怨,他趁小人路过他家时,对小人拳脚相向,您看,小人的脸都被他打肿了,鼻子都被咬破了。” 知州大人闻言,一拍惊堂木,对刘里道: “好你个刘里,竟然无故打人!该罚!” 刘里闻言,大惊: “大人,是他入室抢劫在先,请大人明鉴。” 知州大人扶了扶花白的胡须,又一拍惊堂木: “大胆陈四,竟敢入室抢劫,该罚!”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就没有抢劫,不然的话,身上肯定有他家的东西,您看,小人身上没有啊!” 知州大人闻言,点了点头: “不错,刘里,陈四身上没有你家的东西,那就是没有抢劫,是你诬告。” 聪明的知州大人认为自己抓到了漏洞。 刘里慌忙道:“大人,他没打赢小人,这才没有抢到东西的啊!” “哦,陈四,分明是你没有抢到东西,怎么能胡言?” “大人,小人身上没有东西,那不就代表没有抢劫吗?小人是冤枉的。” “嗯,有道理,来人呐,将刘里打入大牢。” 刘里闻言,大惊失色,眼看就要被带走,急中生智道: “大人,小人没有打人,没有打人啊!” “哦,你没有打人?” “对小人没有打人。” “哼,你当本官傻吗?陈四身上的伤岂能作假?” “伤伤,伤是他自己打的!” “大胆陈四,伤是你自己打的,为何诬告他人?” 陈四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大呼冤枉: “大人明鉴,小人好好的打自己作甚?” “也对,刘里,你说陈四为何要打自己?” “这周围邻居都说他是贱骨头,就喜欢自己打自己。” “哦,既然如此” “大人,他胡说,小人的鼻子都被他咬破了,怎么能是自己打的?” “大人,他的鼻子就是自己咬的。” “大胆陈四,自己咬了鼻子,还敢诬陷好人,来人呐,将陈四打入大牢,刘里无罪释放!” 陈四大呼冤枉,刘里大呼“大人英明”。 处理完了这一桩案子,知州大人很是满意的扶了扶须,对一旁的知府说道: “哎~~还得是本官这样勤政爱民,体恤百姓,公正廉明的好官才能断清楚案子。 要是没有本官,这世间还不知要有多少冤假错案! 只可惜,世间像本官这样的好官,实在是少了点儿,不然的话,朝堂上下,必是一派海晏河清啊!” 一旁的知府默默擦了一把汗,恭维道: “大人断案如神,世间就没有案子能逃过您的法眼,下官佩服!” 知州大人闻言,大为开心,喝了一口茶,又道: “还有好多案子需要断,本官真是想歇都歇不下来啊!” 说着,“不辞辛劳”的知州大人开口道: “带下一案人犯!”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自以为“鞠躬尽瘁”的知州大人连审了七桩案子,甚是辛劳。 “将强奸妻子的犯人甄渊带下去,其妻和义士陆帽无罪释放。” 宣判完今天最后一桩案子,知州大人靠在椅子上休息: “哎~~断案辛劳如我,比之古时闫青天也不为过了?” 知府在一旁满脸无奈道: “大人之辛劳,就是古时闫青天在世,也不过如此。” 知州大人闻言,满意大笑: “无妨,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本官苦点儿累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罢,让人服侍着下去休息去了。 在偏堂看完了全程的宋诚望向申启贤: “知州大人的断案,一向如此吗?” 第89章 贪毒作祟辱江神,风起船倾以命尝 申启贤苦笑着点点头: “这还是他现在年纪大了,以前一天能断二十几桩案子。” 宋诚满脸吃惊,脱口而出: “那得冤死多少人?” 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妥,赶忙摆手解释: “申兄,别误会,宋某一时口误” “言厚兄不必解释,申某明白,岳丈他在断案方面一向有一种偏执的自信,谁劝也不行。” 申启贤也是有些无奈。 宋诚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来告状,也是知州大人亲自审?” 申启贤点了点头,见宋诚一脸绝望的表情,连忙说道: “岳丈这人虽然断案差了点,但是一向以前朝闫青天为目标,作风没问题,生活一向俭省,从不收受贿赂,起码不用担心他会被郭家收买。” 听到这唯一的好消息,宋诚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但还是对此次告状没什么信心。 在府中又逗留了一段时间后,申启贤亲自送宋诚、夜明离开。 出了州府衙门,一只肥的夸张的肥猫跳了出来,走路十分不协调的样子。 夜明顺手将“肥猫”捞起来,抱在怀里一阵折磨。 那肥猫一脸的生无可恋,宋诚则是不明所以: “杨先生,这猫?” “这是泪玲。” “泪玲姑娘” 宋诚揉了揉眼睛,一天不见,泪玲是吃了什么,居然胖成这幅样子。 泪玲没好气的白了宋诚一脸,迈过脸去。 不再关注泪玲的问题,宋诚问道: “杨先生,接下来我想夜探郭家,试着能不能找到那碧玉泷蓝瓶。 料想知州大人就是再糊涂,见到了此物,也不敢乱判?” 夜明闻言,笑道: “没必要,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书店买一本《闫青天断案》来看。” “啊?这与我要做之事有何关联?” 宋诚有点不解,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语道, “对了,是因为知州大人?对吗?” 夜明笑而不语,宋诚面露喜色,往书店赶去。 见宋诚离去,夜明又骑上驴根,往城中广渠湖而去。 广渠湖原本是城中一片不大的湖泊,后来经过多轮扩展,并连上胥国两大江之一的泽江之后,就发展为了山义府乃至整个平州的风景名地。 湖上舟楫船庐甚众,达官显贵多在此燕游畅饮,青楼一类的生意自也不会放弃这种地方,满船的莺莺燕燕在船上载歌载舞。 夜明来到岸边,见到一个正在修理小舟的年轻人。 “小哥近日挣钱几何?” 正低头修理小舟的青年见到夜明,有些奇怪,随口回了一句: “勉强糊口。” 夜明笑道:“我送你一笔银子,你可要?” “银子?” 青年满是怀疑的看着衣着破烂的夜明, “不要,你找别人。” 夜明没有管他说的什么,继续说道: “你家中小妹病重,正是需花费银两的时候,没有银子,如何治病?” 青年闻言,很是吃惊的看向夜明: “你如何知道我家情况?” “你可在小舟之后绑上三根浮木,我包你今晚挣够十五两银子。”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如此说道。 说完之后,再不言语,只等青年自己的抉择。 青年看着夜明,不知这位深浅,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图自己什么,难道只是捉弄吗? 考虑了一会儿,小舟已被他修好了。 青年见有一根木头在不远处,便绑在了小舟后,推着船下水。 夜明很是自来熟的上了小舟,坐在舟棚中,悠闲地观赏湖上景致。 虽说都没见他睁开眼睛,但的确是在赏景。 青年有些奇怪夜明的举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着等他下船时,自己再去讨要船费就是。 湖面上大船往来颇多,青年带着“尾巴”的小舟很不起眼。 他专做乘客游湖、帮登大船的生意,属于不起眼的小营生。 小半天下来,除了夜明,只接到两个客人,其他几个想要上船的人见到船上衣着破烂的夜明,都是嫌弃,不愿上船。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情况,早就开口赶人了。 但青年是个实诚性子,没有想着赶客人,只是感叹运气不好。 到傍晚时分,江面上灯笼高挂,才算是真正热闹起来。 远远可以见到江岸边有一群身穿绸缎,腰悬美玉的公子哥笑着登上了最大的一条花船。 走在最中间如众星捧月之人,正是郭从文郭公子。 青年远远看着这群人,轻声道: “哎,他们身上随便一件东西都够给小妹治病的。” 夜明笑道:“那也不一定,他们身上也有不值钱的东西。” “他们身上还有不值钱的东西?” “良心。” “我要是像他们一样富贵,恐怕也不会有良心。” 青年摇摇头,撑着桨,继续行船。 郭从文等人上了花船后,便在船中狎妓,好不快活。 一群人玩儿的尽兴,不多时,便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 这时其中一个公子哥对郭从文说道: “郭公子,你可是我们山义府的头面人物,怎么这就要定亲了?” 郭从文还是保持了一点仪态的,闻言,笑道: “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 “什么门当户对,要我说,对方可配不上郭公子你。” “对,就是!”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是如此起哄,其中一人摇晃着身子说道: “要我说,像郭公子这样的人杰,凡人怎配与他成婚,得是神仙才是!”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 一人忽然吼了一声: “依我看,也就只有泽江的江神娘娘才配!” 这一句说出,现场立马冷场了。 在场公子哥们虽然无法无天惯了,可是从小就在祭拜江神娘娘,那怕现在喝醉了,也不敢这么说江神娘娘的坏话。 那人自己也是一愣,随后直接大嘴巴抽自己: “失言了,对不住,诸位,是我失言了,江神娘娘最高贵,岂是我等区区凡人可以配得上的!” 一边说,一边抽自己嘴巴子。 但郭从文闻言,却是面色不悦起来,在他的观念里,没有谁可以违逆他,即便是神仙也不行。 听到那公子哥说自己不配,面色一沉,缓缓开口道: “谁说不配的?区区一江小神,本公子给她面子,她才是江神,不给她面子,给本公子当个暖床丫鬟都不够格!”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不少公子哥直接被吓得酒都醒了。 立马有人出声道: “郭公子,你喝多了,都说起胡话来了,快,向江神娘娘赔个不是!” 其他人也是出言相劝,让郭从文赶紧道歉。 但郭从文是何等人也,从小到大,就没有今天这么不顺心的事发生。 眼见这么多人出言劝告自己,郭从文非但不请罪,反而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船头,对着远处的江面念道: “泽江之神一女流,枉居高阁怕人羞。 一朝缚至宅门中,颠鸾倒凤再书休!” 说罢,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出言相劝,让郭从文赶快下拜道歉,但郭从文拒不顺从,反而大笑道: “什么狗屁的江神娘娘,不过是官府愚弄你们这些愚民的罢了,若是世上真有神仙,那就叫他现身一见!” 郭从文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忽然狂风大作,湖中舟楫被吹得摇摇晃晃,便连几丈高的大船都一副随时会侧翻的样子。 花船上的众人被吹得翻倒在甲板上,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直接落入了江中。 郭从文也被突然袭来的狂风吹得撞在了桅杆上,下意识的用力抓住桅杆。 有人面带惊恐的对郭从文说道: “江神娘娘,一定是江神娘娘发怒了,快,快向江神娘娘赔罪!” “哼,狗屁!不过是一阵怪风而已?能奈我何?” 郭从文双手紧紧抓住桅杆,拒不道歉。 他这句话说完,狂风再起,直接将整艘花船掀翻! 船上众人惊叫着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落入水中。 郭从文也不能幸免,落入了湖中。 许多不会游泳的在水里胡乱扑腾,没一会儿就有人沉下去了。 一个有些水性的歌姬在水中勉强保持着上浮,对郭从文喊道: “郭公子,快,快向江神娘娘赔礼啊!” 郭从文也是个会水的,在水中漂流着,闻言,仍是说道: “不过区区落水而已,有何惧哉?” 说着,向着岸边游去,其他会水的人也在奋力向岸边游去。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众人再怎么努力游,都无法近岸,也无法靠近周围的船只。 很快就有人体力不支,绝望地沉入水中。 有一个平素与郭从文关系不错的公子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对身边的两人说道: “此事全因郭从文而起,与我们无关,眼下要想活命,唯有将他送去给江神娘娘赔罪!” “怎么送去?” 旁边两人焦急的询问。 “当然是将他按下去。” 两人闻言,觉得有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向郭从文处游过去。 此时的郭从文也怕了,心中惊恐不已,再没有什么所谓的贵公子的骄傲了,就要开口求饶。 正此时,见平日里三个玩儿的好的公子哥游过来。 郭从文正要开口,却不防三人上来一人捂住他的嘴,一人抓住他的手,一人按住他的肩膀。 三人合力,将人往水里按。 郭从文惊恐无比的死命挣扎,但一个人如何挣得过三个人,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呛了水的郭从文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手脚乱蹬。 忽然,他的脚似乎被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了,难以挣动。 求生的渴望让他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那疑似水草的东西就缠的越紧。 更可怕的是,那疑似水草的东西,还在往水里面去,将他往湖水深处拽。 郭从文挣扎不过,绝望地被拖进了深水中。 在痛苦的死亡前,他后悔了,真真切切的后悔了 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湖面有一艘拖着“尾巴”的小舟,小舟后的那根浮木上扒着男男女女七人,其中有两个公子哥,另外几个都是花船上的歌姬。 行船青年将船行至岸边,一群人爬上岸,惊恐地连滚带爬逃走。 只有一个公子哥样的人,逃跑之前扔给了青年一锭银子。 青年接过,用手一掂,大致判断出,足有五两。 又回头看向小舟后绑着的一根浮木,青年想到了什么,看向船舱。 但船舱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第90章 夜入郭家瓦上飞,贼窃财宝焚契书 这次江上大风,来的蹊跷,去的无声。 此时已风平浪静了,可侧翻的花船中,落水之人只有少数成功上岸,超过七成人都已沉尸湖底了。 这样的大事自然惊动了无数人,尤其是死了相当一部分高官巨贾家的公子,一时间,岸边受害者家人啼哭之声不绝,江面上一只只打捞船行动着 这些都不在夜明的关心范围内,此时他正靠在一处无人的巷子墙边,看着手中的牛角香炉。 香炉中多了一种新的气,佛门三毒,贪。 贪,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那郭从文从小就被贪毒侵蚀,以至于听不得半点违逆之言,受不得半点委屈,凡事都讲求必须称心如意。 今番狂悖渎神,终是应劫。 夜明看的清楚,那大风便是江上巡江游神所刮起,城隍阴差亲自见证。 一般来说,仙官们是不容许插手凡间事的,更别提杀人了。 但这次纯粹是郭从文自己找死,即便是州城隍的阴差们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苦了其他的遇难者,遭了无妄之灾。 看着新收的上品贪毒,夜明微微颔首。 唯一遗憾的是,即便是郭从文如此性情,也没能孕育出极贪之毒,有些可惜。 “难道最强之气或毒有什么特殊要求不成?按理说,这郭从文的贪毒在品质上应该达标了” 夜明卜了一卦,没有得到结果。 看来寻找最强负面之气的目标,还很遥远。 不过最起码下位替代品快要集齐了,只差最后的“痴”。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起身离去,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还有事要做。 郭家公子出事了,落进了广渠湖中,郭家震惊,郭府尉亲自带队去广渠湖查看情况,郭家上下,只有少数家丁在看守。 一个黑衣蒙面的精瘦男子在暗中观察着现在的郭家。 此人江湖人送绰号“瓦上飞”,是个梁上君子。 他对于山义府各大富户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平日里没机会进去行窃,一直觉得可惜,没机会大赚一笔。 但今晚,机会来了,今晚的郭家,于他这样的江洋大盗而言,和不设防也没什么区别。 瓦上飞确定好了潜入方向,身子缓缓后退,打算从侧面院墙进入。 刚退了一步,就感觉不对劲儿了,瓦上飞看向旁边,差点吓死。 在他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破衣烂衫的瞎子,见他看过来,还在对着他笑。 瓦上飞当了半辈子的梁上君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额头冷汗直流。 “你是要进郭家吗?正好我也要进去,咱们同路。” 面前之人面带微笑的对瓦上飞说道。 瓦上飞被吓得不轻,见对方似乎不是来抓自己的,这才松了口气,抱拳问道: “敢问阁下是那条道上的?” 夜明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 “机不可失,再不行动的话,咱们谁也别想找到好东西。” 瓦上飞闻言,有些犹豫,正常来说,遇到这样的特殊情况,放弃今晚的行动才是正理。 可这目标是郭家 这可是别人几十年也不一定能遇到的天赐良机,就这么放弃的话 最终,瓦上飞做出了决定。 赌上一把,这一次要是赌成了,以后退出江湖或是转行都将轻而易举。 念及此处,瓦上飞不再纠结,几个纵身,从郭家外围的侧面围墙翻了进去。 进了院子,瓦上飞第一时间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看向来时的方向,没有发现那个奇怪的瞎子进来。 见此,瓦上飞松了口气,看来那人的轻功也不怎么样,本事应该不如自己。 “看什么呢?进都进来了,不看里面看外面。” 瓦上飞听到耳边的声音,大吃一惊,看向右边,发现那瞎子怪人不知何时就蹲在自己身边,几乎要挨着自己的身子了。 瓦上飞心中惊骇不已,这人的轻功竟然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 无声无息间,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还让自己难以察觉 收起心中惊骇,瓦上飞决定还是先找好东西。 郭家内部的地形他早就摸熟了,从院子的阴暗处,连续在树阴下转移,靠近向库房的位置。 躲在一棵树上,瓦上飞看向前方的库房,同时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没有发现那个瞎子怪人的踪迹,这令他稍稍安心。 但心还没有完全安下来,就听头顶上有声音传来: “呦,库房那边好像有值夜人手,还有狗。” 那人正在瓦上飞头顶的树枝上藏着,闭着眼睛,做观察状“看”向库房方向。 瓦上飞看着在自己头顶上方观察的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今晚应该是遇到了江湖中的传说级人物了,不然不可能强大的这么离谱。 仔细观察了库房前值班的人和警戒的狗,瓦上飞知道,看守的人好对付,那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可以轻易躲过。 关键是那狗不好解决,必须得有办法才行。 好在闯荡江湖多年的瓦上飞不知盗窃过多少富贵人家,有的是对付狗的方法。 从靴子中抽出一根红薯条,扔到了库房外。 那狗闻到了红薯条的味道,没多大警惕的吃了下去。 吃了红薯条不久,便见狗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至于那两个看守,比狗还先睡着,他们纯粹是困的。 瓦上飞见此,没有急于上前,而是舌头一动,舌底出现一个小型吹箭,对着一个守卫的脖子吹出了一根细细的针。 飞针射中守卫脖子,守卫被当场麻翻。 瓦上飞又对着另一个守卫吹了一下,将其也麻翻在地。 解决了人和狗,瓦上飞轻巧的从树上下来,只有很微小的一点动静。 瓦上飞对于自己这一手落地无声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虽然不是完全无声,但只要不是近距离听,是发现不了异常的。 但下一刻,他的骄傲就被击碎了。 那瞎子怪人都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了,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带起一点儿风。 这很不可思议,居然连风都没有带起,简直强到变态。 瓦上飞脑海中将江湖上所有有名有姓的大侠、高人名字都过了一遍,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眼前之人的。 难道是隐世高人? 瓦上飞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人的深浅,知道瞎猜也没有意义,还是专注于今晚的行动。 上前走到郭家库房门前,看了看门锁,瓦上飞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这种锁,可难不住他。 从腰间抽出一根铁丝,塞进锁孔中,“咔嚓”一声轻响过后,锁便打开了。 瓦上飞轻轻推开库房大门,看向里面。 库房外围全是些各种器具等重物,不值多少钱,瓦上飞也看不上这么一点儿蚊子肉,一路向里面而去。 倒是那瞎子怪人,却是在一根铁钎面前停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瓦上飞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这个瞎子睁眼了。 但仔细一看,其双眼紧密,并没有睁眼的迹象。 见这人观察那铁钎,瓦上飞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前辈,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 “有何特别?” “特别重。” 瓦上飞: 自己就不该问,见这怪人并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瓦上飞也就不在意了。 他也不打算拿,这东西又重又不值钱,带着纯纯累赘。 很快,瓦上飞到了库房的内层门外。 内层门也是锁着的,而且还是用一种和铜门浇筑在一起的千机锁锁住的。 看着这样的千机锁,瓦上飞眉头紧皱。 他们这些飞贼,最怕的就是千机锁了。 目前为止,江湖上不是没有开千机锁的方法,可要么用时太久,要么需要用的工具体型太大,根本不适合偷盗携带。 瓦上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皇宫大内以外的地方遇到千机锁,感觉事情很难办。 “开锁啊,还愣着干嘛?” 一旁的瞎子怪人一副等着坐享其成的样子,催促着瓦上飞。 瓦上飞有点尴尬道:“这个锁,我打不开。” “这都打不开,不知道你怎么当的贼,水准也忒差了点儿。” 瞎子怪人批评道。 瓦上飞也感觉面上无光,嘴上逞强道: “这千机锁,江湖上还没人能轻易开启,就是盗圣来了也不行。” 他刚说完,就见瞎子怪人走到门前,用袖子一抚,就听一声锁扣开启的声音响起。 千机锁,开了。 瓦上飞见此,目瞪口呆,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人只是袖子抚一下,千机锁就开了? “愣着干嘛,锁开了,赶紧把门推开,还想偷懒不干活不成?” 瞎子怪人能不自己动手,就绝不自己动手,连推个门都要别人代劳。 瓦上飞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不愧是高人,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这一刻,瓦上飞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拜师学艺的心思。 要是能从这位前辈手里学上一招半式,以后就是皇宫大内,自己都去得! 上前推开内室大门,瓦上飞兴奋地钻了进去。 结果一脸的失望,怎么堂堂郭家就这么点宝物? 眼前所见,只有几个小箱子里放了些金银珠宝,算下来不过几千两而已。 这让瓦上飞大失所望,还以为郭家库房中最少也有几万两的现银呢! 那瞎子怪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点不见意外,反而是打开了一个满是契书的箱子。 瓦上飞大眼扫了一下,发现全是地契、房契、卖身契等,就连银票都没有几张。 “有带火吗?” 瞎子怪人忽然问道。 瓦上飞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子,递给瞎子怪人。 瞎子怪人接过火折子,又拿起房间墙壁上的油灯,将灯油全都倒进了那满是契书的箱子,随后打开火折子,将其扔了进去。 很快,箱子就燃烧了起来,那些契书成了最好了的柴薪。 一旁的瓦上飞看的心惊肉跳。 乖乖,这家伙疯了吗? 这是要一把火烧了郭家的基业啊! “看什么看?想要什么赶快拿,火一会儿就大起来了。” 瞎子怪人说着,不断打翻库房里未曾点燃的油灯。 甚至还翻出了一罐封存完好的灯油,将灯油全都倒在了库房中。 瓦上飞见此,大惊失色,再不敢耽搁,取出缠在腰间的黑布袋,囫囵装了些金银财宝,背在背上,转身就逃。 出去前,他还扫了一眼先前那铁钎的位置,铁钎已然不见了。 但奇怪的是,瞎子怪人身上明显也没有,那铁钎不知到了何处 第91章 十三家状告郭府尉,申启贤暗手胜官司 瓦上飞刚逃出郭家,便见库房中的火势已经烧出来了,郭家之人也已经察觉,不少人急忙高呼“救火”。 看着熊熊火势,瓦上飞左右顾盼,不见那瞎子怪人。 难道没出来?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你这袋子挺结实啊,装了这么多东西都不破的。” 瓦上飞回头看去,发现那瞎子怪人正拿着一个黑色布袋,查看里面的财宝。 瓦上飞大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抗在肩上的东西都已经到了人家的手里。 “前辈” 瓦上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要回财宝呢?还是请求拜师学艺? 正在瓦上飞犹豫时,却见瞎子怪人将一袋子的财宝扔了回来。 瓦上飞赶忙接住,下意识的看向袋子里,发现财宝一样没少。 见此,瓦上飞松了口气。 再抬头,发现已然不见了瞎子怪人的身影,瓦上飞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 至此,瓦上飞意识到,那人是真的走了。 一时间,瓦上飞心中涌起一股后悔的念头,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没有把握住 夜明在一段无人的城墙脚下从万两袋中取出一根铁钎来,称了称重量,又敲了敲,确认材质。 可以确认,这不是什么普通铁,而是经过高人开光、灵气洗礼后,又被阴气转化、邪气侵染。 最后一切力量都被洗净,重新变为了凡铁。 虽说重新变成了凡铁,但其本质终究有别于凡铁,成为了一种优质的炼器材料。 从郭家那不怎重视的存放方法可知,郭家也只当这是凡铁,倒是让夜明捡了便宜 天色蒙蒙亮,趴在桌上睡去的宋诚醒来,发现一个女子身影正在自己身旁拿着一本书看。 这女子有形无影,身体有些透明,正是顾红英。 宋诚见顾红英还在看《闫青天断案》,顿觉羞愧,自己居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顾红英见到宋诚醒来,笑道: “宋公子不必介怀,你是血肉之躯,有困乏之感实属正常。” 宋诚也知此理,倒没有纠结,简单洗漱了下,到客栈点了些吃食。 用完早餐,刚回房间便见夜明正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拿着《闫青天断案》在“看”。 “杨先生,你回来了。” 宋诚见夜明出现,面露欣喜。 四下不见泪玲,又问道: “泪玲姑娘呢?” 夜明笑着对顾红英道: “看看,这就是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守着这个,想着那个。” 两人闻言,一起摆手,动作整齐划一,异口同声的说道: “杨先生,你误会了。” 两人同时这么说完,空气一滞,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看向别处。 明显可以看到,这俩都脸红了。 夜明调笑道:“不如我给你们当个证婚人,让你们现场喜结连理,如何?” “杨先生莫要胡言!”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说完,又都觉尴尬,再不敢面对彼此。 夜明笑了笑,开口道: “今日可前去告官,为顾氏一门沉冤昭雪。” 两人闻言,具是看向夜明,宋诚的面色比顾红英还要激动些,当即就去收拾证据,准备上告。 今日的州府衙门格外热闹,衙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要问围观的是什么案子? 那就是,山义府十三家族联合状告郭家。 昨夜因郭家公子出言不逊,侮辱江神娘娘,自己因此身死不说,还害死了大量同船的其他家公子。 儿子死了,郭府尉伤心不已,但好在家里还有个小的可以承继香火,倒不至于断了根儿。 但其他家族可不愿接受自家儿子就这么白死,尤其是城西杜家,杜家家主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一辈子就一个老妻,膝下如今仅存一儿一女。 儿子在昨晚落水淹死了,如今杜家已经算是后继无人了。 这让杜家主如何能容忍? 当即联合另外十二家受害者,一起向郭家施压。 那怕郭家再势大,也对抗不了十三家族的怒火。 关键时刻,郭府尉灵机一动,选择打官司解决此事。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机会翻盘的办法了,其他家族都知道知州大人的尿性,自然不想打官司,可知州大人太热衷于断案了,一听说此事,立马就表示要亲理此案。 十三家无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一大早,各家之人还没到,围观的百姓就已经快要挤满衙门口了。 本来衙役是想赶人的,可知州大人听到后,却是来了劲儿,表示不用赶人,甚至还将审案地点由公堂调到了州府校场,在校场中央设置临时案堂。 周围的大片空地全都腾出来,给百姓围观。 站在城楼上,望着乌泱泱一片的百姓,知州大人抚着胡须十分自得的笑了。 “昔日闫青天审‘私盐案’时也是围观者数不胜数,最终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我今审这十三家族告郭家的案子,想来也是不差了!” 一旁的知府附和道: “大人之能,与闫青天不相上下,今番正是大展才能得好机会!” 知州大人闻言,十分受用,见人聚的差不多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准备升堂。” 台下,夜明对宋诚道: “老宋,第一场就让十三家族和郭家斗,咱们看戏就行。” “那之后呢?” “之后看我眼色行事。” 宋诚默默地看了一眼夜明紧闭的双眼,说了一句: “看手势行事行吗?” “也行,都一样。” 随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喊完“威~~武~~”之后,知州大人走上案桌,官服一摆,端正的坐在了案后。 “升堂,带人犯!” 对于普通小民,一般都是押上堂的,但对于郭府尉这样的实权大官,可就没人敢押他上来了。 作为山义府的三号人物,郭府尉上场后也没有下拜,只是对着知州大人拱了拱手。 “见过大人。” 其他十三家家主也到齐了,领头的便是杜家家主。 这些人也都是拱手致意,没有下拜。 知州大人看向十三家族这边,问道: “你们为何状告郭府尉?” 杜家主闻言,涕泣涟涟的说道: “郭大人之子郭从文不敬江神,遭了报应,却连累我等子嗣受难,我等心中悲痛不已,恳请大人为我等做主,重罚郭大人。” 其他家主附和,一起请求严惩郭府尉。 知州大人闻言,态度偏向了十三家族,就想直接判郭府尉的罪行。 郭府尉深知这位的脾性,连忙开口道: “大人明鉴,所谓被江神惩罚,不过是俗人妄议而已,下官今日特意带来了当场目击的几十位围观者,大人可亲自问询,看他们中是否有人见到过了江神。” 说着,就有几十个昨晚的现场亲历者出面。 绝大部分人皆证实只有一股怪风刮翻了花船,没有看到什么神仙。 只有一个几岁大的小童说自己看到了神仙,但众人皆以为小童胡言不可信,没有采纳。 “大人,由此可知,昨晚并非所谓神仙报应,只是被风刮翻了花船,这才至此惨剧发生。与我儿无关,更与我郭家无关。” 郭府尉不但有理由,还有证据。 知州大人见此,态度立马偏向了郭府尉: “既然与神仙无关,那此案就应是” 杜家主赶紧说道: “大人,真有神仙,真有神仙施法,我们这里也有证人。” 说罢,也招来了几十个证人。 其实这些人也没有看到所谓神仙,但都收了十三家族的银子,自然是十三家族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知州大人的态度又偏向了十三家族这边。 郭府尉见此,又赶紧拿出有人目击三名公子按着他儿子下水的证据。 十三家族那边又拿出郭从文淫诗侮辱江神娘娘的证据 双方扯皮不断,知州大人的态度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这可让他犯了难了。 “哎,就是昔日的闫青天也不见得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案子,这可该怎么判呢?” 在其身后听审的申启贤闻言,灵机一动,上前道: “岳丈,小婿倒是有个法子,可断此案。” 知州大人闻言,看向申启贤: “贤婿有何良策?” “既然此事因神明而起,那不妨由神明来决断便是。” “由神明决断?如何决断?” 知州大人追问。 申启贤拱手道: “小婿这里有一只罗盘,稍后转动罗盘,罗盘指向那一边,便是那一边有罪,您看如何?”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拍手称赞道: “好办法,贤婿这办法当真好。” 说罢,直接宣布用此法断案。 正在争执不休的双方闻言,皆是不同意。 都知道这位知州大人断案不靠谱,没想到居然这么不靠谱,这么大的案子,岂能用如此儿戏的方式决断? 但在这里,知州大人的话就是最管用的,众人抗议无效。 申启贤上前,将罗盘摆在桌上,随手拨动。 双方看着那罗盘指针,具是屏息静气,心慌不已。 指针转了几圈,最终停下,指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见此,大惊失色,没想到居然直指自己,那怕指偏了也好啊! 知州大人见此,就要宣判。 郭府尉赶紧大呼不公,要求多转几次。 知州大人应下,让多转几次。 结果,随着申启贤不断波动指针,指针次次指向郭府尉,那怕郭府尉刻意移动位置都不行,指针就是指着他。 郭府尉见此,面白如纸,像是见鬼一样。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申启贤收起罗盘的同时,轻轻将罗盘底部的一块吸铁石取走,恭敬的对知州大人说道: “岳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知州大人闻言,对这女婿高看了一眼,很是满意,点头一拍惊堂木,宣判道: “府尉郭侃之子郭从文害死同船之人数十,按律当斩” 说到这里,知州大人说不下去了,因为郭从文已经淹死了,尸体在湖中现在都没捞出来,这还怎么斩? 申启贤见此,赶紧提醒道: “可判处赔偿!” 知州大人闻言,立马继续道: “判处郭家赔偿十三家族。” 听到这个判决,十三家族之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了郭府尉。 郭府尉见到他们的目光,顿觉手脚冰冷,完了,被这群人盯上,还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郭家的财富恐怕都要被他们侵吞了去 第92章 知州断案听民意,红英鬼魂诉冤屈 围观的百姓见郭府尉吃了官司,顿时爆发出欢天喜地的欢呼声。 郭府尉见此,面沉似水,低着头,一语不发。 知州大人见百姓们如此认可自己的判决,心中欢喜,为自己今天的公正廉明,断案如神点了个赞。 宋诚正在观察夜明的手势,看他什么时候让自己上,结果没等来夜明的手势,也没等到眼色,被夜明一脚踹在屁股上,排众而出,冲到了堂下。 正打算退堂的知州大人见是个戴方巾的秀才“跌跌撞撞”的上来,来了兴致,不知这人要说些什么。 被夜明一脚踢进来的宋诚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立即说道: “学生见过知州大人,今日特来此告状。”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 “你要状告何人?” “学生要状告平州知州大人!” 宋诚拱手郑重道。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无论是郭府尉还是十三家族之人,都是一脸惊讶的看向宋诚。 尤其是杜家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难以置信。 知州大人也是一脸吃惊,心想自己这样为国为民的好官,居然也会被人状告,当真是世事难料,好人没好报! 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知州大人自诩清明如闫青天,即便是自己被告,还是照常升堂,问道: “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 “学生宋诚,状告平州知州用人不明,有失察之罪!” 宋诚拱手回答道。 用人不明、失察? 知州大人一时愣神,问道: “错用何人,何处失察?” 宋诚问道:“请问大人,若您治下有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凌虐百姓之人,是否为用人不明,是否为失察之罪?” 知州大人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不错,不知你所说之人是何人?” 宋诚指着郭府尉道: “便是山义府府尉,郭大人。”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郭府尉万万没想到,这事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十三家族那边也反应了过来,这人告知州是假,其实也是冲着郭府尉来的。 见此,一个个都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知州大人也是看向郭府尉: “原来是你在败坏本官的名声!” 郭府尉闻言,赶紧上前道: “大人,这是诬陷,下官为官一向恪尽职守,一心为民,从不做贪赃枉法之事” 郭府尉不但将自己说的清正廉明,还顺带夸了一顿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闻言,觉得说话这么好听的郭府尉一定不是坏人,当即对宋诚道: “大胆宋诚,竟敢诬告” 宋诚立马说道: “大人,学生有证据!” “证据?快快呈上来。” 知州大人变脸的速度当真是一绝。 驴根驮着四个大筐,将证据带了上来。 宋诚从筐中拿出一份写满了罪行的册子,随意翻开一页念道: “今年三月,郭府尉骑马过市,撞死市民一人。 郭从文花楼买醉,发怒打死一名歌姬。 郭府管家为强行买地,逼死农户一家五口” “够了!知州大人,这是诬陷,编造证据,恶意中伤!” 郭府尉喝断宋诚陈述的罪状,想让知州大人偏向自己。 宋诚道:“大人,此四个筐里全都是学生收集的证据,请大人派人查验。” 知州大人看着四筐证据,又听着郭府尉的巧言辩解,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 郭府尉见知州大人犹豫,知道有机会,连忙加大花言巧语的攻势。 这时却听宋诚说道: “大人,学生一向敬仰大人您,认为您与前朝的闫青天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闫青天在此,一定会根据证据做出判罚,而不是听信没有证据的花言巧语。”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对啊,自己可是本朝青天大老爷,当然要根据证据来判罚了。 念及此处,知州大人就要开口判郭府尉。 郭府尉见此,情急之中,急中生智,开口道: “大人莫要被他骗了,闫青天也曾遇到过许多的假证据,最终是靠着自身的聪明才智破案的,所谓证据,不可信!” 知州大人闻言,又偏向了郭府尉。 双方开始了争论,知州大人迟迟无法作出判决。 十三家族的家主们相视一眼后,纷纷开口,帮助宋诚一起抨击郭府尉。 郭府尉一个人可辩不过这些人,好在他并不是孤立无援。 来之前特意准备了十几个吵架超厉害的大妈,此时这些人也派上了用场,帮着他一起辩驳。 到了后来,双方发展为骂战,谁也不服谁。 知州大人见此,只觉自己遇到了千古难断之案。 申启贤正想再提议用罗盘定罪时,却听一个声音传来。 “诸位可愿听我一言。” 这声音传来,众人都是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这人宋诚认识,正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气度不凡的老者。 众人见到此人,都是行礼。 “见过郑公!” 就连知州大人见了这人,也没有轻视,喊了一句“郑兄”。 原来此人竟是前刑部尚书,还是安然告老还乡的那种。 即便是知州大人也不敢轻视。 见这位出现,宋诚心中安定不少,知道这次告状,有胜算了。 郭府尉则是面色微变,他知道这位一直对自己颇有微词,今日出现在这里,恐怕来者不善。 “郑兄,你来此,可是与此案有关?” 郑公笑道:“不错,我来,是知你断案有难处,特来相助。 如闫青天遇疑案,第五先生现身相助一般。” 知州大人一听,面露喜色,认为郑公就是自己的“第五先生”,站起身来,拉着郑公坐在身边: “郑兄,你既来助我,必是有办法的,不知是何办法?” 郑公抚须笑道: “请民愿便可。” “如何请民愿?” “由现场数万百姓陈述郭侃之行是善是恶便可。” 知州大人闻言,眼前一亮,觉得可行。 一旁的郭府尉闻言,吓得心胆欲裂,急忙开口阻止: “不可,自古以来,官之赏罚如何是民可参与的?此事万万不可!” 但此时的知州大人已然以闫青天自比,以郑公为“第五先生”,又怎么会听郭府尉的呢? 当即道:“在场百姓,可陈诉郭府尉之善恶,本官在此听证。” 知州大人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大家都觉得不可置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民凭什么可以给官定罪? 人群中的夜明忽然伸手,一把拧在了一个瘦骨嶙峋之人的背上。 “啊!” 此人吃痛,下意识叫了一声。 “哦,你有话说?” 知州大人见到有人出声,连忙问道。 那人没见到是谁掐的自己,但见知州大人问话,不敢不答: “回大人的话,草民原本经营的有一片果园,日子过得不错。 两年前,郭府之人看中草民的果园,想要低价购买。 草木不同意,他们就殴打草民,还有草民家人。 草民的老母亲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大人,请为小民做主哇!” 那人越说越委屈,最后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周围人见知州大人真的听完了这人所说,顿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枷锁一般,纷纷出言。 “大人,郭府尉仗势欺人,强暴草民女儿” “大人,郭府尉强买强卖,霸占草民祖产” “大人,郭府尉纵容家奴,打死草民兄长” 一条又一条的罪状陈述出来,郭府尉的面色已然惨如白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知州大人在这一刻,享受到了闫青天的那种待遇,心情奇好无比。 同时也对郭府尉彻底失去了信任,再不信他说的话。 取证一直到傍晚都还没有结束,还有大量百姓等着诉状。 负责记录的四个笔吏差点哭了出来,没完了,手都快写断了。 知州大人精神百倍,中间只吃了一顿便饭,便继续审理。 郭府尉早已被衙役脱去了官袍,跪在地上。 这时,宋诚见时间差不多了,知道该是绝杀的时候了,当即上前,对知州大人道: “学生还要再告府尉郭侃。” 早已面如死灰的郭府尉闻言,面带怨毒的看向宋诚。 知州大人问道: “还要告什么?” “学生要告,郭府尉五年前勾结贼盗,谋财害命,灭人满门之案。” 一旁的郭府尉闻言,双目圆睁。 如果说欺压百姓等案子治罪,他凭着自己的一些人脉关系和金钱富贵,还能周旋一下,免去死罪。 可要是这罪名被坐实,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过。 “胡说,你血口喷人!” 郭府尉极力辩驳。 知州大人已经完全不信任郭府尉了,没有再偏向他,看向宋诚,问道: “详细说说。” “实不相瞒,这次的状不是学生告,而是一位已死之人告状。 昔日闫青天有日审阳,夜审阴之能,可召鬼魂入堂,大人何不效仿,召状告之鬼来此伸冤?” 听宋诚如此说,知州大人顿时来了精神: “好,立刻架设阴堂,本官要审鬼魂!” 所谓架阴堂,也不过就是多布置了些黑色帐幔而已。 百姓们听说知州大人要夜审阴,也是好奇,暂时停了告状,围观现场。 作为《闫青天断案》的忠实粉丝,知州大人对于如何夜审阴那是相当了解,架设好阴堂后,取出官印,对着官印道: “召诉状之鬼!” 官印发光,照在了宋诚胸前挂着的铜钱上。 铜钱中飘出一股白烟,在众人眼前,化作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 由于是官印之力令其显形的,这次,所有人都能看见顾红英。 众人见这女子身体透明,且脚不沾地,飘在空中,都是惊呼。 许多人第一次见到鬼,虽然眼前之鬼并不可怕,但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知州大人也是第一次见到鬼,不过他一点不怕,反倒感觉体内热血沸腾。 今天,他也要像闫青天一样夜审阴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女子说的什么,都要判这女子胜了官司! 原因么 无他,闫青天判过的十七桩阴案,全都是鬼魂获胜。 因此,知州大人无条件相信鬼魂,已经提前给郭府尉判了死刑。 随后,便是顾红英亲口陈述郭府尉一家的罪行。 观看的十三家族家主看着鬼魂状态的顾红英,一个个脊背发凉。 当年他们也没少针对顾家,要是这女鬼变成厉鬼来报复的话 一时间,十三位家主都在计划着回去之后邀请僧道来家里做上几天几夜的法事,好好驱驱邪! 这一次的判决,毫无意外,郭府尉被判打入死牢,三日后押往京城受审。 因为郭府尉的官太高了,哪怕是知州大人也不能直接判死刑,必须要押赴京城交由刑部问罪才行。 但有郑公这个前刑部尚书在,可以确保,郭府尉到了进城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93章 邪道人假言诓郭侃,正法令误落恶人手 当晚,郭府尉被打入死牢,知州大人和郑公在府衙中谈天说地,申启贤邀请宋诚、夜明共饮。 府衙中摆着几道家常菜,宋诚向申启贤敬酒: “申兄,这次能够为顾小姐一家鸣冤,多亏你从中出力,宋某敬你一杯。” 顾红英也以魂魄之形敬酒。 申启贤看向顾红英,玩笑道: “说实话,申某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魂,以前都只是听说,有些半信半疑,今后做事怕是都要疑神疑鬼了。” 宋诚道:“我辈君子,行得正坐得端,自有浩然正气护体,无惧外邪。” 两人相谈甚欢,申启贤注意到夜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老往府衙中知州大人所在的方向望,便开口询问: “杨先生可是有事找我岳丈?” 夜明笑道:“是有事,但不找他。” “那是找郑公?” “也不是,只是在等。” “等?” “杨某说过的,申公子身上近日有好事发生。” 申启贤现在对这算命占卜一事已经有些信了,只是不知夜明说的好事是什么,但既然夜明不肯明说,他也就不好再问。 宋诚则是有点奇怪,为何不见泪玲踪影,总不可能是躲起来减肥了? 被打入死牢的郭府尉自知如果被押送京城,自己必死无疑,便想要出逃。 他毕竟是统管山义府府兵的府尉,虽然现在被夺职了,可认识的人还是不少。 进了牢房后,见到牢头是一个认识的人,便同牢头套起了近乎,还将鞋垫下藏着的一张金票给了牢头。 牢头是个见钱眼开的,得到郭府尉更多财货的许诺后,决定铤而走险,帮助郭府尉越狱。 在牢头的配合下,包括牢头自己,全都被麻翻了。 郭府尉成功从牢里逃了出去,第一时间逃回郭府中。 从狗洞钻回了院子里,见到了家中管家。 管家先是大惊,再是告知郭府尉,那十三家族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圈占郭家名下的产业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连这里的宅子也不会放过。 还有,由于昨夜失火,家奴们的卖身契全都被付之一炬,现在郭家出事,除了少数几个忠心于郭家的,其他的家奴、长工、丫鬟等卷走府中一部分东西跑掉了。 郭府尉的小女儿还和一个长工私奔了。 听到这些消息,郭府尉脑瓜子嗡嗡的。 他知道,郭家,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郭府尉开启自己书房中的密室,里面还有一些财宝在,最重要的是,他一直视若珍宝的“碧玉泷蓝瓶”也在其中。 别的宝贝他都愿意放弃,唯独这样宝物,他是万万不肯放弃的。 将这些宝物用马车装上,召集家中剩下的家丁、家眷,郭府尉打算逃走,离开山义府,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凭借手中的资本,东山再起。 当然,离去之前,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所谓狡兔三窟,郭家的财富自然不可能都放在郭府。 郭府尉带着众人,架着马车往城中一座荒山方向而去。 在他们的后方,一只“肥猫”正远远的缀着,一路随行。 不多时,郭府尉等人来到了城中隐秘的小树林中。 郭府尉对比了一下位置,示意众家丁开挖,将郭家真正的藏宝地挖开。 不多时,便挖到了埋在土中的石棺。 家丁揭开石棺 郭府尉见到空空如也的石棺,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着: “谁,是谁干的” 管家拉着他的袖子呼唤了好几声,郭府尉这才回过神来。 “老爷,时间不等人,财宝没了就没了,我们还是快离开!” “好我们离开” 郭府尉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离开?就这么离开?郭府尉,你甘心吗?” 郭府尉等人大惊,看向树林深处,一个面上骨相有些尖锐、阴狠的短须道人站在那里,看向众人。 “你是谁?” 郭府尉对着人十分警惕。 “我是能帮你脱离现在困境的人,只要你答应配合我,你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得到,而且可以得到更多,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已经无论可走,而我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说着,便见道人对着身边一棵树吐出一股黑烟。 那树被黑烟笼罩,顷刻间便腐朽枯死,化为一堆冒着黑烟的碎屑。 郭府尉见此,瞪大了眼睛: “你想要我如何配合?” 道人嘿嘿笑道: “很简单,跟着我一起念一篇经文便可。” 郭府尉听这要求,寻思着自己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便应了下来。 随后道人开始一句句教着郭府尉念咒文。 当郭府尉将最后一句咒文念完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郭府尉有点疑惑,看向道人,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道人张狂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既然你已经念完了自愿奉上肉身的经文,那你这充满贪婪、暴虐、自私、恐惧、绝望的满是怨气的身体,我就收下了!” 说着,张口一吞,将满面惊恐的郭府尉吞了下去。 其余的郭家之人见此,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逃。 但已然迟了,吞下了郭府尉后,道人身上已经逸散出了大量邪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见这些人想逃,邪气道人张口吐出黑烟。 黑烟笼罩众人,凡是沾染上黑烟之人,具是骨销肉烂,不过几个呼吸间,都化作了腐臭的烂泥。 杀光了这些人之后,邪气道人张狂大笑: “哈哈哈,冲准老道,你再也奈何不得我了! 等我再夺了此地知州的官气,这天下便任我逍遥,谁也别想再欺压于我!” 邪气道人化身一道黑烟,划过夜空,向着州府方向飞去。 在邪气道人走后,一只“肥猫”出现在郭家众人死亡之地。 看着一地的腐烂肉泥,“肥猫”化成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正是泪玲。 变成人形后,泪玲掀开马车轿帘,打开一个箱子,见到了一只造型精美绝伦的瓶子。 府城之中邪气横天而过,立即惊动了巡游的阴差。 一队阴差急忙赶往邪气所在地,在空中看到了正在飞往州府衙门的邪气道人。 那邪气道人见到一群阴差,面露不屑之色,翻手取出一枚镌刻着仙篆的令牌,对着阴差们喝道: “正法使行事,阴差退避!” 众阴差刚要接近,就被那令牌上散发的光芒排开,无法接近。 “正法令!?” 阴差们十分惊讶的看着这邪修特征明显的邪气道人手中的令牌,简直想骂娘。 一个邪道之人,为什么会有正道的“正法令”在手?为什么还能催动? 邪气道人不管阴差们的反应如何,满是嘲讽的从阴差们面前掠过。 有正法令在手,他敢到州城隍庙去和城隍对坐喝茶! 阴差们看着邪气道人离去,一个个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其中一个阴差说道: “这差事还怎么做?这是哪座道观的‘正法令’?别让我知道了,否则非要去正玄门告他一状!” 其他阴差也是愤愤不平,这叫什么事。 自己等人执法,居然被正道门派的“正法令”给挡住了,这传出去,整个正道门派都要大丢颜面。 此时城中一处偏僻巷子里,冲准道人走了出来: “这妖怪躲到哪里去了,明明就在城里,怎么就找不到呢?” 正在他为此烦恼时,忽然见到天空一道满是邪气的身影飞向州府府衙方向。 冲准道人大惊: “这畜生吃了什么?怎么邪气一下子变强了这么多?” 见到那邪气道人去的方向后,冲准道人也赶忙追去。 宋诚正和申启贤聊得开心,两人吟诗作赋,颇为投机。 正此时,夜明偏头“看”向远处,双眼缓缓睁开。 顾红英作为魂体,也察觉到不对,看向远处。 宋诚、申启贤被两人的举动吸引,一起看向那边。 随后,便见一道满是邪气的身影飞向这边。 在飞到府衙外围时,门口的獬豸石像微微震动,似乎要发威。 但那邪气道人一抖手中“正法令”,獬豸石像又恢复正常,静止不动。 邪气道人见此愈发张狂,不管在外面的夜明三人一鬼,直奔里间知州大人和郑公所在房间。 申启贤见此,大呼“不好”,拔出腰间佩剑,直奔里间而去。 邪气道人满身邪气撞碎大门,冲至里间。 正在和郑公分享自己断案经历的知州大人被突如其来的邪气道人吓了一跳。 邪气道人落地,先是看向拥有大量官气的知州大人,又看向一旁还存有不少官气的郑公,眼前一亮。 没想到今天还是买一送一。 邪气道人大喜,就要上前去抓住两人,逼迫两人念咒,方便自己吞吃两人。 两个老头何曾见到这样邪性的邪气道人,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跌坐在地。 就在邪气道人要抓住两人时,申启贤赶到,手中剑一击刺向邪气道人。 邪气道人对于这凡人之剑并不在意,但却很忌惮申启贤身上的浩然正气,侧身躲过一剑,反身一脚踢在申启贤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 邪气道人的攻击都带着邪气,要是一般人挨了这一脚,肯定会被邪气侵蚀。 但申启贤身具浩然正气,虽被击中,却也只是正常受创,没有被邪气侵蚀。 这时候,宋诚也拎着一个铜制酒壶进来,将酒壶扔出,打向邪气道人,被邪气道人轻易躲开。 反手一巴掌,将宋诚打倒在地。 宋诚原本是没有浩然正气在身的,可自从“草棚悟道”之后,就有了浩然正气在身。 虽然没有申启贤那么强,但用来护持也是勉强够了。 打倒了两个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的儒生,邪气道人将目标重新放在了两个老头的身上。 正在此时,忽然见到一把桃木剑从远处激射而来,同时一个道人的吼声也传了过来: “畜生,还敢害人!” 来者正是冲准道人。 面对冲准道人掷出的桃木剑,邪气道人没有硬接,侧身躲开,桃木剑钉在了一旁的墙上。 这时冲准道人已经冲进屋里,手持八卦镜,对邪气道人发动攻击。 邪气道人面对冲准道人的攻击,冷笑一声,手中出现两只短枪,枪尖冒着幽光与冲准道人斗了起来。 第94章 冲准金丹诛妖邪,城隍应诺活女魂 冲准道人与邪气道人相斗,明显落于下风,被打的只有防守之功,无有进攻之力。 申启贤从地上爬起,拔出墙上的桃木剑,扔向冲准道人。 “道长,接剑!” 冲准道人拿到桃木剑,一手剑,一手八卦镜,仍不是邪气道人的对手,落于下风。 申启贤持剑上前帮忙,但又被邪气道人一脚踢开,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夜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里,一手一个,拉着两个老头从侧门离开房间。 他对知州大人似乎格外热情,一直是笑脸相对。 知州大人被邪气道人吓坏了,魂魄不稳,晃来晃去,夜明见此,很是开心,趁着自己拉着他,想将其体内自己需要的气扯出来。 但这老头毕竟有官气护体,明明魂魄都吓得不稳了,居然还是扯不出他体内的气。 知州大人对于夜明的突然援手很是感动,拉着夜明的袖子问道: “壮士,那道士是来杀我的吗?” 夜明扯不出知州大人体内的气,明白应该再吓一吓他才行,笑嘻嘻的说道: “放心,他不是来杀你的。” 知州大人闻言,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夜明继续说道: “他是打算生吃了你,用来滋补己身。” “啊!?” 须发皆白的知州大人被吓得不轻,夜明趁机扯出了一点气,但大部分气还是卡在其体内,一时扯不出来。 将两个老头拉到外面后,夜明就停下了。 “壮士,快,继续带我们走啊,离开这里!” 知州大人见夜明不走了,慌得不行。 可他现在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必须要人拉着才行。 “那邪道的目标是大人您,您躲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并吃掉的。 我看这里宽敞、开阔,风水不错,建议你死在这里比较好。” “啊!不,不行,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案子没有审,我不能死,我死了世上就少了一个青天大老爷了!” 知州大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屋里冲准道人大战邪气道人,宋诚和申启贤不时冲上去当沙包,都是被邪气道人随意一下就打飞了。 要不是两人有浩然正气护体,恐怕早就被邪气侵蚀而死了。 冲准道人见难以拿下邪气道人,想到夜明在外面,呼唤道: “杨道友,还请出手相助!” 夜明闻言,笑道: “我要保护两位大人,不便出手,此剑借你一用好了!” 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铜钱剑,扔了出去。 冲准道人接过,手持双剑,一桃木,一铜钱。 双剑加持之下,虽然还是落在下风,但不至于那么快落败。 邪气道人见此,面色阴沉下来,张口吐出黑烟。 冲准道人向后一跳,躲过黑烟喷脸,大喊道: “退!” 宋诚、申启贤两人被打的不轻,来不及逃跑。 关键时刻,一直插不上手的顾红英翩然而去,拖着两人向后推开。 她成鬼虽然五年了,但从未杀人,身上的怨气也都是因冤屈所致,又不懂修行法门,因此并没有多高的修为,救走两人,也没有能力前去帮忙。 邪气道人不断喷吐黑烟,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稍一沾染,便就朽烂。 冲准道人见此,拔下牛角发髻,对着发髻吹了口气,将其掷出。 邪气道人一个不妨,被发髻打进了嘴里。 “啊!” 邪气道人惨叫一声,痛苦不已。 冲准道人见此,取出腰间挂着的八卦镜,对着邪气道人一照,一道灵光打在邪气道人身上。 “啊!” 邪气道人身躯青烟直冒,十分痛苦。 冲准道人还想再发动攻击,却见邪气道人的身体忽然开始扭曲变形,“砰”的一声,涨大了十几倍,将房子整个顶碎了。 冲准道人躲开房屋碎屑,拉开距离,看向一片烟尘的倒塌房屋。 一根牛角发髻激射出来,攻击冲准道人,被他躲开。 发髻钉在地上,尾部摇晃不已。 正是冲准道人刚才发射出去的牛角发髻。 再看房屋废墟,一条长有四丈,宽有七尺的巨大黑色蜈蚣出现众人面前。 这蜈蚣满身邪气,四只眼睛泛着红光,先前使用的短枪武器,正是其口中两根毒螯。 巨大蜈蚣显形后,威势比方才强了一大截。 知州大人见到这么巨大的蜈蚣,吓得神魂皆颤,惊怖欲死。 死命的抱着夜明,口中语无伦次的求着夜明保护他。 夜明觉得这个时候的知州大人特别可爱。 因为他身上的官气再也无法压制将要溢出来的其他气了,夜明趁机,将自己所需的气收了起来。 收完了气,再看向着老头,顿时觉得恶心,一把年纪的死老头儿,还往自己身上抹泪,太不像话了! 要自立自强,懂吗? 夜明一脚将知州大人踢到一边,不再管他。 那现了原形的巨大蜈蚣开始喷吐出大量黑烟,针对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即便两把剑在手,也难以抵挡。 身上的衣服稍稍沾了一点儿,就被腐蚀烂掉。 “杨道友,还请出手助我!” 冲准道人再次呼救。 夜明闻言,还是没有出手,但却取出了一枚金丹,屈指一弹,飞向了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见到飞来的金丹,顿时明白了夜明的意思,不用手接,直接张口,将金丹吞入腹中。 金丹入腹的同时,蜈蚣喷吐的黑烟也将冲准道人淹没了。 要是之前,冲准道人就是不死,也要重伤。 但这次不一样,只见黑烟中,一个法力护盾形成,所有的黑烟都被挡在护盾之外。 冲准道人身在其中,毫发无伤。 法力大增的冲准道人手中掐诀,钉在地上的牛角发髻凭空飞起,化为一道细细流光,破空而去,直逼蜈蚣头颅。 蜈蚣想躲,但完全躲不开,光华一闪,便被发髻洞穿了头颅。 蜈蚣最终发出痛苦的哀鸣,巨大的身子砸在地上,没了声息,躯体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条三尺长的黑色蜈蚣。 嗯,死去的蜈蚣。 随着蜈蚣被击毙,冲准道人又施展了一个“清污咒”,将现场毒烟留下的痕迹尽数清理干净,以免害人。 而夜明已经大摇大摆的上前,将蜈蚣尸体收了起来,还捡到了那枚正法令。 冲准道人来到夜明身边,将铜钱剑横在手上,郑重交还夜明,口中说道: “此番多谢杨道友相助,这蜈蚣可以给你,但这‘正法令’” 夜明随手将正法令丢出,冲准道人接过,十分感激。 “哈哈,冲准道长,你可吃了我一枚金丹,打算拿什么还呢?” 夜明给冲准道人的正是老牛当初送给他的金丹,被冲准道人服下后,修为大增,这才轻易杀死蜈蚣妖怪。 “哈哈哈,这个嘛,就看杨道友想要什么了,哈哈,哞~~~” 冲准道人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忽然发出一声牛叫声。 冲准道人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哈哈,刚才挺怪的,哈哈,哞~~” 又是一声牛叫声。 冲准道人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夜明。 “杨道友,你给贫道吃的金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道长,你想什么呢?太多心了,你一定是方才大战一场之后,身心俱疲,出现幻觉了。 这样,反正蜈蚣都已经给我了,我就不问你要其他东西了,你不是还要将正法令还回去吗? 别让人家等急了,快,快去还东西去!” “可是,哞~~贫道,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哞~~” “哎呀,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切都很正常,道长,你该走了,快走!” 夜明推搡着冲准道人离开,最后还补了一脚,将其踢出了州府衙门。 “请”走了冲准道人后,夜明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炼化老牛的金丹,毕竟,自己想当的是大魔王,不是牛魔王。 见危机解除,两个两头总算缓过劲儿来了,知州大人赶紧叫府兵过来护卫。 虽然已经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这一次申启贤第一时间冲进屋里救知州大人,可把他的老丈人感动坏了,表示让他暂代山义府府尉之职,后续会帮他转正。 郑公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对夜明、宋诚、申启贤、顾红英等表示感谢之后,有些心有余悸的离开了州府衙门。 夜明觉得,这老头儿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到州府衙门来了。 知州大人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夜明,这位“壮士”的行为太难以捉摸。 前一刻还在保护他,下一刻就给了他一脚,搞的他都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很明显,人家是能人异士,他虽为一州之长,也不敢轻易得救。 这时候空中阴风卷过,一个身着侯爷冕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空中,身后跟着众多阴差,看起来极有气势。 宋诚、申启贤等人看不见他们,但本能觉得现场气氛有变,只是不知缘由。 夜明伸手在他们眼前一抚,他们便能看到众阴差了。 两人见到州城隍,都是心惊,赶忙行礼。 州城隍见此,回了一礼,对两人道: “你二人此次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功劳甚大,不必多礼。” 顾红英上前万福一礼: “小女子见过城隍大人。” 州城隍对她点头道: “顾红英,五年前我曾允你将来必有伸冤之日,如今你冤屈已伸,仇家郭侃也被那妖怪所杀,你之怨气还不散吗?” 顾红英听闻郭侃已死,顿时泪流满面,身上怨气飞速逸散,不多时,便已成为完全的魂体。 州城隍见此,继续说道: “你之冤屈如今陈雪,念你五年来从未害人,特许你不必转世,可续阳寿。 城西杜家之女前世恶业未销,今生短寿,不日将亡,你可借尸还魂,再活一世。” 说完,州城隍一摆袖,顾红英便就消失不见。 宋诚见此,有些慌乱,就要问询,夜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不必担心,顾小姐由死转生去了。” 宋诚闻言,这才放心。 州城隍处理完顾红英之事,又感谢了一番夜明,随后带着众阴差离去。 见众阴差离去,宋诚还有点愣神,夜明一巴掌打在宋诚后脑勺: “还发什么愣,快去城西杜家提亲啊!” “啊,提亲?” 夜明又踹了他一脚: “我许你的大宅一座,良田千亩,娇妻美妾不是已经近在眼前了吗?” 宋诚闻言,恍若大悟,原来,这一切应在了此处! “多谢杨先生!” “对了,其实做好事并不会折损福缘。” “猜到了,早就猜到了。” “废话真多,滚去提你的亲去!” 宋诚笑着大步离开州府衙门,消失在朝阳初升的光芒里 第95章 还魂泪玲,得魔心盏 山义府外,北上的官道上,一个衣着破烂的瞎子倒骑毛驴,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香炉,嘴角含笑。 佛门三毒,痴,源自于平州知州。 痴,事理不明,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现在夜明的牛角香炉中已经集齐了道门三尸之气和佛门三毒之气。 都是上品,其中以平州知州的痴毒之气最强,近乎也要接近“痴绝”的水准了。 佛门三毒中,贪嗔痴的极端,便是贪爱,嗔恨,痴绝。 三尸之气中,三尸气的极端,便是上厌、中炙、下伦。 通过对手上最强痴绝之气的研究,夜明发现了其接近于“痴绝”之毒的秘密。 那就是在“痴”中,蕴含了一丝国运,也就是天道气运的一种。 平州知州身为一州主官,身具国运,虽然不多,但也极其难得。 据此判断,想要得到最极端的气,恐怕需要从身具大气运之人身上下手了。 一般人的极限,只能生出上品的气,只有身具大气运,才有可能生出极端之气。 就比如郭从文,如果他身上有某种天道气运的话,绝对会生成“贪爱”之毒。 看着香炉中的六种气,夜明开始琢磨起下一步的行动,是继续寻找极品之气,还是去寻找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呢? 正在夜明思索时,从林中窜出一只漂亮的野猫,落在了驴根的头上。 “现在才赶上来,让你去看的结果如何?” 这野猫自然就是泪玲了,听到夜明的问题,泪玲懒得回答,张口吐出一个精美绝伦的瓶子。 夜明接过,双眼睁开,看了一眼瓶子。 “不愧是从宫廷中出来的宝物,其中阴气、怨气、贵气,纠缠不休,但凡气运不旺的家族,根本扛不住这东西的侵蚀。 顾家扛了几十年,郭家只扛了五年就不行了,太差劲儿了些。” 泪玲白了夜明一眼: “要不是你从中使坏,郭家还是能多抗几年的。” 夜明啧啧道:“多抗几年就是多几年的痛苦,我这也算是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泪玲撇了撇嘴,一副信你才怪的样子。 夜明将“碧玉泷蓝瓶”收进万两袋里,看了眼泪玲,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吐出了泪玲的一魂一魄。 “这个还你。” 本来都不打算理会夜明的泪玲忽然直起了身子,一脸意外的看向夜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确定?” “你不要?那算了,我拿去喂狗。” 泪玲闻言,立马张嘴,将一魂一魄都吞了回去。 “好了,你自由了,随时可以离开。” 夜明摆了摆手,一副去留随意的样子。 泪玲看了看夜明,觉得这个老魔头在和自己耍心眼。 自己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会安心放走自己? 肯定是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忠心,就要被他弄死!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泪玲身形一变,化为了娇媚美人的样子,拍了拍驴根脑袋,让它停下。 自己绕到夜明面前,扭动着身体,美目汪汪的看着夜明: “主人,你不要泪玲了吗?” 见泪玲这一出,夜明立马明白了什么,顿时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只是看你这么忠心耿耿,再用这种下流的方式控制你,未免太过冷血。 你知道的,我虽然是个魔头,但最是心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还你魂魄,是对你的信任。 走,放心大胆的走!” “主人~~我走了,你会不会不习惯?没有我在的日子,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虽然我也不想你离开,但每个妖魔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我会想你,却不会阻止你离开。” “主人,你真好,我好舍不得你啊!” 泪玲一边说,一边后退,逐渐远离夜明。 夜明一副不舍的样子,看着泪玲慢慢后退。 “我也会想你的,没有我的日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泪玲一直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后,忽然变脸: “你这个变态丑八怪大魔头,生儿子没屁眼的恶心东西,老娘忍你很久了,去你妈的,永远不要再见了!” 这些话似乎在泪玲心里憋了很久,一阵爽快的骂完之后,“嗖”的一下,跑的没影了。 见泪玲跑不见了,夜明拍了拍驴根,随口说道: “看到了,野猫到底不是家猫,对她再好也不知道感恩,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她肯定恩将仇报。” 驴根打了个响鼻,继续往前走。 夜明则是道: “我记得陈州东南角有一片山脉,叫良阴山脉,先去哪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 良阴山脉是一条渺无人迹的山脉,属于生人禁区,妖魔乐园。 这里鬼物肆虐,妖魔横行,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阴气森森,十分骇人。 夜明先在一个距离良阴山脉百里外的镇子里弄了十两银子,将其交给一家农户,让他们帮忙照看驴根。 又将杨鹿鸣的身体装进万两袋中,以本体出行。 准确的说,是变成了一个表情阴翳翳的老者,也就是“恶缘”。 以这个魔头的身份进入良阴山脉。 方一接近良阴山脉,就让夜明感觉一阵阵的舒适,这里阴气浓郁,各种晦恶之气交织,对于夜明来说,是美好的福地。 山中妖魔鬼怪很多,没多久,夜明就遇到其他的魔头。 不过那几个魔头都还很弱小,处于黑烟团状态,且完全被自身本能支配,只知道杀戮吞噬,完全不懂得思考,将来能不能凝聚出真魔之形都很难说。 要说飞就是比走方便,不到半日,夜明就将良阴山脉大致探索了一遍。 在这里,妖怪很多,大家相处的并不愉快,时有争斗发生。 不过夜明身为大魔头,自身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一般只要不是严重矛盾,也没有那个妖魔鬼怪会想不开找他的麻烦。 逛了一圈,夜明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妖怪,自称锻造王。 这是一只狗熊成精,几本不和其他妖魔鬼怪起冲突,反而被很多妖怪推崇。 因为他炼制出来的宝物十分厉害,很受一些妖怪的欢迎。 再加上这黑熊精一般也不与其他妖魔鬼怪争抢什么,大家也就懒得找他的麻烦。 当然,其自身修为也足够过硬,这才是底气所在。 据黑熊精自己说,他原本是一家道门的镇守灵兽。 后来那家道门内乱,他被认定为叛徒。 于是,这熊脾气的家伙,一怒之下,真就叛出道门,成了杀人吃人的妖怪。 后来被正道人士追杀,躲进了良阴山脉。 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炼器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夜明亲眼见他帮一只鸟怪将其本命之羽炼制成了一柄利剑。 让那鸟怪拿到宝剑,高兴不已。 这让夜明也起了心思,取出铁钎、本命青藤、青藤手绳、邪气蜈蚣等物出来,询问他可以炼制什么。 黑熊精看过之后,表示可以炼制宝物,但这些东西都只适合做辅助材料,要是再有一件合适的主材,他可以炼制出一件相当厉害的宝物出来。 夜明闻言,将那堪称灾祸象征的“碧玉泷蓝瓶”取了出来。 黑熊精见到这瓶子,眼睛都直了,要不是看不透夜明这个魔头的深浅,他都想动手抢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发疯,表示可以炼制,但要求是,炼制之后剩下的材料必须归他所有。 夜明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但必须自己全程在场盯着,还要黑熊精对着自己发誓,不会在炼制时弄虚作假。 对着夜明发誓,就相当于对心魔发誓,一旦违背,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破绽。 尤其是当对手本身又是一个魔的情况,如果违背这样的誓言,基本就等同于找死。 黑熊精的大眼睛滴溜溜盯着夜明看,思考了良久,最终选择答应。 又问夜明想要炼制什么宝物。 夜明想到了自己手中的六道气,选择炼制一盏灯出来。 接下来,夜明亲自盯着这黑熊精炼制,每一步都在仔细观察,防止其使手段。 黑熊精也无奈,他倒是想使手段,可是对着心魔发誓之后,他还是不敢的。 辅助材料没多久就炼制好了,看着那“碧玉泷蓝瓶”,黑熊精犹豫了半响,最终选择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块千年污铁,污浊、晦暗,邪气凛凛。 他表示想用这块千年污铁等价置换一部分碧玉泷蓝瓶。 夜明考虑了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答应了下来。 主材料的炼制就不容易了,花了足足七天时间,这才完成。 最终,所有材料汇合一处,在黑熊精的操作下,融合为一盏手提灯。 “好了,灯给你。” 黑熊精将邪气浓重的灯盏交给夜明,自己则抱着剩下的一堆材料,生怕夜明反悔。 夜明接过邪气灯盏,觉得这黑熊精不老实,坑了自己的材料,要求黑熊精再补偿自己。 没想到黑熊精居然同意了。 这让夜明意识到自己当真是亏了,顿时更生气了,逼迫着黑熊精将炼器秘法交出来。 黑熊精想要翻脸,但看到夜明手中的灯盏之后,还是选择了交出炼器秘法,息事宁人。 其实炼器秘法这东西,给别人了,别人也不一定学的会。 炼器是一门实践出真知的活计,再厉害的炼器秘法,没有千百次的练习,还是没用,虽说给了夜明,其实他不怎么心疼。 这老魔头一看就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学炼器,就算得到了炼器秘法又能怎样呢? 黑熊精的炼器秘法源自他叛出的那家道门,名为“熔火炼器法”。 “你是从‘熔火门’出来的?” 夜明看着“熔火炼器法”的名字,想到什么,有些意外的看向黑熊精。 熔火门当年号称天下炼器第一门派,虽然近些年没落了,但其技艺还是在的。 这是当初和冲准道人闲聊时得知的,冲准道人就挺想和熔火门弟子交流炼器之术的,只可惜一直没机会。 见是熔火门的炼器法,夜明觉得也可以接受,又逼问黑熊精,确认他没有藏私之后,这才离开。 等夜明离开后,黑熊精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一门炼器法就打发了,这次赚大了! 果然,长相憨厚是有好处的。” 夜明没有离开良阴山脉,又在山里找其他妖魔鬼怪交流,可惜一圈下来,没有看到适合炼制魔灵飞剑剑身的材料。 干脆找了个山洞,将其封起来,开始将手中六气注入灯盏。 夜明打算将“三尸真火”和“三毒真火”融合为一,成为灯盏之火。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夜明手中出现了一个完全魔化的灯盏,在灯盏中,一撮血红色的火焰在闪动着,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夜明见此,十分满意,为这灯盏取了个名字,叫做—— 魔心盏。 第96章 魔火烤牛,泪玲归心 夜明手持魔心盏把玩了一会儿,满意的将其收了起来。 想着既然良阴山脉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便不必久留,飞身在空,向着山外而去。 刚飞了一会儿,夜明的嘴角忽然翘起一丝弧度 远处,地动山摇,树木倾倒,一只体型巨大的犀牛精向这边冲来。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犀牛精的前方,还有一只身形小巧的野猫正在奔逃。 野猫虽然灵活,可到底体型太小,相对大体型的犀牛,速度有些不足,已经有被犀牛精追上的趋势了。 当然,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这犀牛精修为更高而已,野猫敌不过,这才逃跑。 逃跑的自然就是泪玲了,眼看后方的犀牛精越追越近,泪玲心中恐惧,拼命往前逃跑。 正在此时,泪玲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面容阴翳的老者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这幅样貌,别人不熟悉,泪玲岂能不熟悉。 这不就是那个大魔头的伪装相貌吗? 从来没有一刻,泪玲会觉得这个大魔头是那么的可信、可靠。 “主人,救我!” 泪玲一边喊,一边化为娇媚的女子的样貌,扑向夜明。 夜明也伸出双手,做怀抱的动作。 泪玲见此,心中有点小小的感动,就要扑到夜明的怀里接受庇护。 就在她即将扑到夜明怀里时,夜明忽然一个侧身,泪玲成功的越过了夜明,一头扎进了后面的灌木丛中 后方的犀牛精见前方多出一个魔头,还被泪玲称为主人,一身气势不减反增,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撞了过来。 夜明稍稍后退,提着扑进灌木丛里的泪玲一条腿,将其倒拽着,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犀牛精一头撞空,撞在后面的山体上,直接将小山撞出一个大坑。 而夜明则倒提着泪玲,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顶上。 碰了一头灰的犀牛精转动身体,回过头看向夜明,身形快速缩小,化为一个身高近一丈,犀牛头、人身的壮实汉子。 化为人形的犀牛精看向树顶的夜明,问道: “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被夜明抓着一条腿,头朝下的泪玲利用身体的柔韧性,挂在了夜明身上,身子贴近夜明,俏脸埋在夜明胸口,对犀牛精说道: “这是我家主人,恶缘大人。大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识相的,现在跪地求饶,兴许还能活命。” “恶缘?没听说过。” 犀牛精指着夜明道, “你这仆人我看上了,开个价,我买了。” 夜明闻言,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十分难听。 犀牛精皱眉,以为谈不拢了,没想到却听夜明说道: “可以啊,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泪玲闻言,心里一慌,害怕夜明真的放弃她,泪光凄凄的看着夜明。 “主人,泪玲对你一心一意,如果不能在你身边的话,我宁可去死。” “哦~~是吗?那你听我的话吗?” “听,自然是听的。” “什么话都听吗?” “什么话都听。” “好,那你听话,卖了你,我可以得很多好处,就当是为了我,你牺牲一下可好?” “不嘛!难道奴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还比过一个五大三粗的丑汉子?” “人家一天能犁上百亩地,你能吗?” “哎呀,主人,哪有这样比的?我还能给主人暖床呢?他行吗?” 这时,下方的犀牛精插了一句嘴: “我行!” 夜明:??? 泪玲:??? “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有,我是犀牛,不犁地的!” 夜明闻言,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犁地,那你还有什么用?” 犀牛精道:“你就说你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就动手抢了。” “这么说,你还挺讲道理的。”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看你不好对付,这才打算讲道理,要是换了其他妖怪,早就被我一脚踩死了。” 犀牛精很“实诚”的说道。 夜明再次发出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对犀牛精道: “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开此处,可以活命。” 犀牛精闻言,牛脾气上来了: “我也给你一次机会,把她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夜明闻言,再不和着犀牛精说什么,翻手取出魔心盏。 在夜明取出魔心盏的瞬间,犀牛精忽然有一阵心惊肉跳之感,仿佛那灯盏蕴含着某种恐怖至极的力量。 但是身为一头犀牛,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临阵脱逃,更不允许他投降服软。 意识到夜明的灯盏恐怖之后,犀牛精再次化为犀牛原形,咆哮一声,直接飞了起来,向着夜明飞奔而来。 见到这犀牛精的拼命架势,泪玲不免紧张起来,紧紧抱着夜明。 夜明却是不慌不忙,施展法力,催动了灯盏中那一团鲜红的火焰。 火焰席卷,将犀牛精包裹在其中。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犀牛精忽然发出一声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痛苦嘶吼声。 “啊!!!” 犀牛精的身体在空中抽动,带着一身的鲜红火焰,坠落于地面,在地面痛苦的打滚。 泪玲见此,大为惊奇。 不曾想,才十来天不见,夜明手中怎就多了这么一件厉害宝物。 可以看到,犀牛精的肉身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但从其痛苦的举动中可以得知,这鲜红的火焰是在灼烧对方的魂魄。 在一阵挣扎之后,犀牛精庞大的躯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生机。 夜明轻轻一晃手中灯盏,那些鲜红火焰倒飞而回,重新落入灯盏中。 泪玲恐惧又好奇的盯着夜明手中的灯盏观察。 夜明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在泪玲的翘臀上: “发什么呆,还不去处理这家伙的尸体!” “哦~~” 泪玲有点呆呆地下去,处理犀牛精的尸体。 犀牛精的肉身保存完好,除了最珍贵的犀牛角以外,骨、肉、内脏等也都是好东西。 泪玲将其处理完毕,发现有点装不下。 夜明想了想,直接拿出当初青藤妖怪的妖丹,用来扩充万两袋的空间。 泪玲见夜明将珍贵的妖丹拿来这么用,不得不感叹夜明的暴殄天物。 万两袋原本能存万斤物品,经过这一次扩充,可以储存两万斤物品。 如此,勉强够帮着犀牛精“收尸”。 现场还剩下一大堆夜明看不上的血肉之类,就留给这山脉中的妖魔鬼怪了。 收拾完了犀牛精,夜明看了眼泪玲手中拿着的犀牛精妖丹。 泪玲见状,就要乖乖上缴。 谁知夜明说道: “挺适合你的,赏你了。” 泪玲闻言,很是意外,随后又有点生气。 什么叫“挺适合你的”,自己是轻巧灵活的猫妖,为什么弄得跟个五大三粗的莽撞妖怪似的。 目前为止她吃过三枚妖丹,虎、熊、鱼,全都是属于那种大块头的力量型,现在又是一头犀牛精的妖丹。 再加上她修炼的还是莽夫类型的《大妖覆岳功》,简直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成为“莽夫”,轻巧灵活多好啊! 又美又飘逸才是她的追求! 但夜明显然不打算体谅她,没给她寻找过什么灵活类功法。 “对了,你怎么被这犀牛精盯上了?” 夜明随口问了一句。 泪玲整理了下思绪说道: “同主人分开后,我进了山里,打算闭关一阵子” 其实不是想闭关,而是想躲夜明一阵子,避免被夜明找到。 躲了几天后,泪玲意外发现一只鼠妖的踪迹,面对这样的美食,泪玲怎会放过? 当即出手,抓捕鼠妖。 鼠妖自不是泪玲的对手,跑了没多久,就被泪玲拿下了。 谁知,那犀牛精恰好经过。 一见到泪玲,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了,要娶泪玲。 泪玲自然是看不上那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太聪明的犀牛精,当场拒绝。 谁知那犀牛精却不管泪玲同意与否,打算直接来硬的,泪玲敌不过,只好逃跑。 随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了。 听完泪玲所说,夜明笑道: “我看这犀牛精修为不差,你要是跟了他,也不会过得多差。” 泪玲轻“哼”一声,表示完全看不上。 之后,夜明飞离此地,打算去找驴根,继续北上。 夜明在前飞行,泪玲随后而行。 飞了一阵子,夜明停下了,泪玲也跟着停下。 夜明看向手中握着妖丹,有些惴惴不安的泪玲,笑问道: “怎么了,犀牛精都死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顺路,顺路不行吗?” 泪玲狡辩了一句。 夜明笑了笑,继续飞,泪玲继续跟着。 又过了一会儿,夜明再次停下。 “好了,已经出了良阴山脉,你自己小心点儿,咱们就此别过。” “那个主人,我能不能继续跟着你” 泪玲有些局促不安的说着,不敢看夜明的眼睛。 夜明闻言,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泪玲,摸了摸下巴说道: “可我是个变态丑八怪大魔头啊,跟着我,那也太委屈你了。” 泪玲闻言,面色尴尬的说道: “主人听错了,泪玲说的是,主人是英俊潇洒、盖世无敌的大魔头。” “可我还是生儿子没屁眼的恶心东西。” “谁说的?谁说话这过分?怎么能这么说我最最尊敬的主人呢?” 泪玲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主人在我心目中最伟大了,是十全十美的完美魔头。 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我完美的主人,谁也不行!” “是吗?你真这么想?”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真的不能再真了!” 夜明见泪玲的样子,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继续往前飞。 泪玲见此,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夜明又回到杨鹿鸣的身体里,领回驴根,倒骑毛驴,一路北上。 泪玲跟在身边,十分殷勤。 “主人,今天风大,我给您打伞挡风!” “主人,晚上天气凉,我变成猫帮您取暖!” “主人,你今天算命辛苦了,我帮你捏捏肩!” “主人” “主人” 泪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殷勤过,也从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 作为一只猫,她的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可是此时的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去迎合眼前这个大魔头 享受着泪玲捏肩的夜明终于开口了: “自你上次离开,你我就再也没有什么主仆关系了,别叫我主人。” 泪玲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 果然,他是不打算再接纳自己吗? 泪玲有些黯然神伤,低着头,就要起身离去。 但下一刻,却听夜明说道: “以后就叫我公子好了。” “是,公子!” 第97章 酒馆人命闹剧 陈州北部和西北大部分与凉人之地接壤,西部小部分与番人接壤,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地,民风彪悍。 随着近年来胥国国力日薄西山,陈州的边防实在算不上有多强。 唯一庆幸的是,北边的凉人这几年一直处在内乱中,无瑕南顾。 西边的番人之间也是部落战争不断,只有一些战败的部落为了活命逃往陈州。 隆冬十月的陈州,已经下起了不小的雪,在较为偏南的一间小酒馆里,正聚集着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汉子,各自吃着酒菜。 小酒馆的酒菜都很一般,唯一的优点就是量足,但仅此一点,就使其成为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酒馆。 今天外面风雪不小,客人们都喜欢来点温好的烧酒。 一群人正在吃着,紧闭的店门再次被人推开,一阵冷风带着些许雪花飞进屋里,一个破衣烂衫,手持竹棍的瞎子身后跟着一头驴出现在门口。 瞎子和驴一起进了小酒馆。 店里小二见到是个乞丐样的人,本想赶人走,但见这人身边还有驴,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乞丐,上前拦在瞎子面前。 “喂,瞎子,这里的规矩是先付钱,再吃喝。” 本想着只要对方拿不出钱,就可以趁机赶人的小二,却见眼前之人从腰间的一个有明显补丁的钱袋中拿出了一粒碎银子。 一般来说,胥国大部分人使用的都是铜钱,像直接用银子的,除了那些豪奢之地,也只要较大的买卖才会用到。 在这种穷乡僻壤,很少见到有人使用银子。 小二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谄媚且恭敬起来: “爷,您要些什么,小的这就给您上。” 瞎子笑道:“一只烧鸡,一坛酒,再给我的驴子喂饱。” 小二满脸堆笑的答应下来,下去准备了。 瞎子没有用手中竹棍探路,径直走到了一处空位,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瞎不瞎。 周围的其他食客们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瞎子,准确的说,是看向了瞎子腰间胀鼓鼓的补丁钱袋。 看样子,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 一桌看起来较为彪悍的客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面露凶光的汉子摸了摸腰间的佩刀。 另外几人也将手伸到了各自携带的武器边。 为首的大哥是个独眼龙,瞎了一只眼,用一个简易的眼罩遮着,对着众兄弟微微摇头,起身,端了一碗酒,走到瞎子的面前,大摇大摆的坐下,手中酒碗“砰”的放在桌上,酒水洒了一桌面。 “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 独眼龙不知算不算客气的问道。 “一个游方算命的。” 瞎子说着,将独眼龙放在桌上的那碗酒端着喝下。 “算命?不如给我也算一卦如何?” 独眼龙一只手放在桌子上, “我要看手相。” 瞎子笑着伸手去摸独眼龙的手。 但独眼龙却将手收回,盯着瞎子道: “我说的是看手相,不是摸手相。” “你的手相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命数无多之相。” 瞎子将喝空的碗放在桌上,取下腰间的葫芦,就要往里倒酒。 独眼龙伸出手,一把抓向瞎子的手腕,想要阻止瞎子倒酒。 但这一抓,却反被瞎子扣住了手腕,手掌被按在了桌面上。 独眼龙一惊,手中用力,想要抽出被压住的手。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毫无用处,反而是瞎子悠闲的将葫芦里的酒倒满了酒碗中。 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其他人见独眼龙好像中招了,再无犹豫,纷纷拔刀相向,将瞎子围在了中间。 瞎子对此毫无惧意,自顾自的端起酒碗品酒。 独眼龙的手还是被死死按在桌上,一旁的兄弟就要动刀砍瞎子。 关键时刻,独眼龙大喝一声: “住手,都住手!” 示意众兄弟退下后,独眼龙看着被压得难以挣脱的手,语气软了许多: “今番无意冒犯了高人,还请见谅。” 瞎子嘴角轻笑,松开了按住独眼龙的手。 收回了手,独眼龙恭敬问道: “高人,刚才你说我命数无多,作何解释?” “就是字面意思。” 瞎子随口说道。 这时,小二从后厨端着烧鸡和一坛酒到来,放在瞎子面前。 瞎子闻了闻,点点头,打了个响指,一只漂亮灵巧的猫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在桌上。 独眼龙见这一人一猫吃起了烧鸡,不敢打扰,虽然心中疑惑对方所说,可在意识到自己惹不起对方时,他也不敢逼问什么。 正要回到自己一伙儿的桌子时,门外冲进来一个个子矮小,裹着成人粗布棉衣的小孩,这小孩脸庞脏污,头发散乱,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 由于冲的太快,直接与独眼龙撞了个满怀。 小孩个子矮,撞在独眼龙腰间,手中还拿着一棍木棒,木棒正中独眼龙两腿之间某处。 这么个汉子,一时不防,胯下被木棒击中,惨叫一声,双手捂着两腿之间蹲在地上。 小孩也被撞倒,倒地的小孩手中的木棒也不管了,连滚带爬的从独眼龙的身边冲了过去,冲上了小酒馆二楼,不见踪影。 独眼龙的兄弟们见他被小孩撞到了要害,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询问,另有脾气爆的,拔出刀,扬言要杀了那小孩。 正在此时,被小孩推开没关的酒馆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七男二女,都穿的挺厚,保暖不错,而且身上配备的武器也都是精铁打制。 店里的食客们见到这群人,都是心惊,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倒是外面的人中有一人见到了蹲在地上的独眼龙,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独眼蝎!?” 其他人一听到“独眼蝎”的称号,也是意外。 下一刻,便见这些人兵刃出鞘,直接冲向“独眼蝎”等人。 “独眼蝎”一伙,人数本就不占优势,再加上武器、武功也都处于劣势,面对这群不知根底的人,虽然奋起反击,可并无用处。 没一会儿,就被杀死在了店里。 店里的桌椅板凳被打碎了相当一部分。 被伤了要害的“独眼蝎”也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最后被貌似对方领头人的男子一脚踢得倒在瞎子的桌前,被一剑洞穿胸口。 最后时刻,“独眼蝎”挣扎着,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瞎子。 原来,他说的没错,自己真的命数无多 杀死了独眼蝎,男子将剑拔出,鲜血还从独眼蝎的胸口“咕咕”往外冒。 而对于这群人和独眼蝎的争斗,那瞎子始终不为所动,继续吃着烤鸡。 甚至于独眼蝎死在自己面前,也是毫无波澜。 就连那只漂亮的猫也没有多看一眼周围血腥的场景。 为首的男子见“独眼蝎”一伙儿都被杀光了,这才对瞎子拱手道: “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了,只是这‘独眼蝎’臭名昭着,若令其走脱,恐怕贻害无穷,有惊扰兄台之处,万请海涵。” 瞎子摆了摆手道: “我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没什么惊扰的。” 男子在见到这瞎子能面不改色面对方才的局面时,就猜到这位应该是位高人,此时见对方似乎不打算计较什么,立刻就有了结交一番的心思。 这时,小二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店里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以及已经跑光的其他客人后,拱手笑道: “诸位打坏了小店不少桌椅,又杀了人,实在不吉利,要是还要小店处理尸体的话,又要费一番功夫,不知诸位打算怎么赔偿?” 为首的男子还没说话,这群人中唯二的一名女子开口了,这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轻少女,听到小二索要赔偿的言语后,很是不忿: “你这小二好没眼力,我们杀得可都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大恶人,是为民除害!” 小二摇头笑道: “这些是你们江湖上的事,小店管不着,但他们在这里,那就是小店的客人,你们杀人之事,小店力微言轻,也不说什么,但赔偿是万万少不得的,否则回头掌柜的问起来,我可没法交代。” 少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为首男子打断了: “小妹,够了。” 说着,扔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稳稳接住银子,立马笑容满面: “几位爷,有多的,要不要来点酒菜,稍稍休息一下?” 为首男子问道: “先前有一个小孩跑了进来,你可见到了?” 小二闻言,笑道: “这恐怕需要客官自己找了,这江湖上的事,小店不参与。” 为首男子闻言,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见此,各自散开,在酒馆中搜了起来。 小二也不见怪,收了银子,熟练地收拾起“独眼蝎”等人的尸体,以及满地的血迹。 为首男子见到小二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功后,瞳孔微缩,但也没有表现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世上,藏龙卧虎之辈不知凡几,他行走江湖多年,从不敢小觑任何人,因此才愿意赔钱了事。 当然,他现在的第一目标并不是小二,而是已经吃完了一只烧鸡的瞎子。 来到瞎子面前,为首男子抱拳道: “在下全宗庄井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算命瞎子杨鹿鸣。” 见对方态度不错,井浩觉得这是个可交之人,主动攀谈起来。 通过攀谈,瞎子得知,他们这群人全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势力“全宗庄”之人。 “全宗庄”并不在陈州,至于他们来陈州的目的,并未透露,瞎子也没有问。 双方的交谈还算融洽,井浩似乎有点喜欢猫,见到瞎子身边的漂亮猫咪,不时瞅几眼。 只是到底是老江湖,还是克制住了爱猫的情绪。 这时,二楼响起一阵打砸声,一个全宗庄之人似乎被人咬了一口,惨叫一声。 又是一阵响声后,一个面有愤怒之色的全宗庄之人提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小孩下来。 后面跟着先前被井浩称为“小妹”的少女,少女的手里拿着两个钱袋,其中一个钱袋,是已死的“独眼蝎”的。 “大哥,这小屁孩儿手脚真不干净,不但偷我们的钱,就进一趟酒馆,连‘独眼蝎’的钱也偷,刚才被抓,还敢咬轩伟哥,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一下他!” 少女对那小孩很是生气, “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井浩见小孩被抓到,开口道: “钱拿回来就行了,人的话,找个靠谱点儿的人伢子卖了,给他条活路。” 第98章 戏耍小孩儿 一听要把自己卖给人伢子,小孩儿的反应激烈了起来,那怕被绑了手脚,也在不停地乱蹬,嘴巴也在大张,想要咬提着自己的人。 “大哥,你看,这小孩儿真是属狗的,凶的不行,要我说,先打一顿,打老实了再说。” 名为井轩伟的男子说道。 井浩正想说什么,却见那瞎子开口了: “不如把他交给我如何?” “杨先生要这小孩儿干什么?” 井浩有些疑惑。 这瞎子自然就是夜明了,对于井浩的问题,夜明笑道: “许久没吃肉了,想吃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儿尝尝鲜。” 一旁的漂亮猫咪闻言,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一直在暗中观察猫咪的井浩见此,有些惊奇于这猫的灵性,又觉得夜明不像是那种有吃人恶习的恶人,只当他是故意吓唬那小孩儿,便点头道: “既然杨先生想要,那就送给杨先生好了。” 说着,向井轩伟点头示意。 井轩伟见此,提着小孩儿到夜明身边。 夜明接过,手指从小孩儿厚厚的袖口伸进去,摸小孩儿的手臂,很是满意道: “不错,这样的小孩儿,肉质劲道有嚼头,撒上盐,配上胡椒、蒜蓉烤着吃,滋味一定不会差” 见夜明的动作和出口的“专业”程度,一时间,井浩等人都怀疑起来,这家伙,不是真想吃小孩儿? 小孩儿自然也听到了夜明所说,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拼命挣扎。 只可惜,他连井轩伟的手都挣脱不了,又如何能挣脱夜明的手呢? 更何况,手脚都是被绑住的。 井浩有点怀疑夜明是真会吃小孩儿,但又觉得自己的眼光不会这么差,会结交一个这种变态,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和夜明交流。 倒是井浩的小妹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能养这么漂亮猫咪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泪玲,要知道,她也是个猫奴,在家养了很多猫,只是出门在外,实在不方便带着宠物一起出行,否则多少都要带只猫在身边。 “杨先生,你这狸奴好漂亮啊,你是怎么养的?” 少女十分好奇的看着泪玲,想要伸手去摸,被泪玲躲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是每个三天给她吃一个小孩儿心脏,每个五天吃一对小孩儿眼睛,尤其是吃小女孩儿,效果最佳。” 夜明“认真”的解释着。 手里被提着的小孩儿闻言,挣扎的更凶了,但还是毫无用处。 听到夜明这么说,众人知道,这位是在开玩笑。 井浩简单介绍了下他们这群人。 那少女是他妹妹,名为井紫若。 队伍中的另一名女子名为古蓉,是井浩的妻子。 古蓉是个话不多的女子,凡事都是由井浩做主,只有偶尔会管管井紫若,不让她太闹腾。 比如,阻止井紫若一直去抓泪玲。 抓不到泪玲,井紫若很是伤心。 她在家时,很受家里的猫咪喜欢,哪怕是遇到个别有个性的,也能通过美食诱惑,成功“捕获”猫咪。 可这些办法对泪玲全都没用,泪玲就是不搭理她。 “杨先生,你这狸奴怎么这么怕生?你能让它给我抱抱吗?” 井紫若对泪玲是越看越喜欢,但又摸不到,很是伤心。 “她不听我的,你能抓住她,就随便你抱。”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手中将小孩儿绑在酒馆的柱子上,在其头顶上插了一根筷子进柱子里,随后吊了一块肉在小孩儿面前,让小孩儿能看到、闻到,但就是吃不到。 面对夜明的这种羞辱,小孩儿双目紧闭,看都不看。 但没多久,就感觉很饿了。 本来就奔波了一天,被人追的到处跑,被抓住后又浪费了大量体力,小孩儿早就饿了,此时被肉香一勾引,顿觉饥饿难耐。 不争气的睁开了眼睛,试图去咬吊在眼前的肉。 只是夜明绑的太死了,任其怎么挣扎,也够不到那块肉。 井紫若一开始看夜明用这种办法整人,还觉得有趣,可以好好教训下这个讨厌的小孩儿。 可没过多久,见到小孩儿的可怜样后,她心软了。 “大哥,他其实也没干什么太坏的事,就是偷了些银子而已,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井紫若对井浩说着,帮小孩儿求情。 井浩道:“现在我们已经将人交给杨先生了,你去问问杨先生的意见。”井紫若又到夜明身边问道: “杨先生,我看他应该知错了,要不把人放了?” 夜明笑嘻嘻道: “没问题,放了她可以,但得有一个人代替她的位置。” “代替他?怎么代替?” “比如,你放她下来,那就要将你绑上去。” “杨先生,你怎么能这样!” 井紫若从没见过夜明这种人,有点生气。 “你看,你同情她,又不肯付出代价,那你同情个什么劲儿?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同情。” “我” 井紫若被夜明的话噎住了,她的确同情那小孩儿,但要她自己去代替 “杨先生,你就行行好嘛!” 井紫若撒娇请求道。 夜明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好,你去亲手将她放下来。” 井紫若闻言,觉得这个完全没问题。 上前帮那小孩儿解开绳子,解绳子时小孩儿很配合。 等到井紫若完全解开绳子,小孩儿忽然一记铁头功,撞在了井紫若的琼鼻上,顺手将其推倒在地。 “啊!” 跌倒在地的井紫若,鼻血长流,痛苦惨叫。 那小孩儿趁机一股脑儿跑到门口,一把推开门,消失在外面的风雪之中 “大哥呜呜呜” 井紫若捂着鼻子,大哭起来,感觉委屈的不得了。 井浩叹了口气道: “行走江湖,我等虽尽量不为恶,但也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否则害人害己。” 古蓉上前扶起井紫若,帮她鼻子止血。 这时,井轩伟看向井紫若腰间,惊呼道: “不好,那小孩儿又偷走了若儿的钱袋。”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井紫若也是下意识一模原本钱袋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顿时哭的更委屈了。 井轩伟见此,对井浩道: “大哥,我这就去将那小孩儿抓回来!” 井浩摇摇头: “不必了,外面这么大雪,方圆十里没有第二家住处,有银子也没用。 一个又累又饿的小孩儿,跑不远的,大概率会在外面冻死饿死。” 这时候,将尸体处理完毕的小二回到了店里,看了眼众人,笑问道: “诸位客官,你们要吃些什么?” 井浩等安慰了井紫若一番后,点了些吃的,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 夜明也取出一粒碎银子,让小二给开一间房间,顺便蒸一屉苦瓜馅的包子,再煮一碗超级苦的姜汤。 对于夜明的奇怪要求,小二一句不多问,俱是应下,到后厨准备去了。 用两个布条塞着鼻子的井紫若疑惑的问井浩: “大哥,杨先生的口味怎么那么奇怪?喜欢吃苦的。” 井浩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 “恐怕要吃苦的,不是杨先生。”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问题,吃你的饭!” 夜深人静,外面的风雪依旧不停,寒风刺骨,不知多少衣衫单薄之人将在这个夜晚中陷入永恒的沉眠。 酒馆之中也并不温暖,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墙挡住寒风,有被子保住一点点暖意。 这个时间点,众人皆已入睡,一道小小的身影摸到了酒馆外。 酒馆的门是从里面拴着的,小小身影试着推了下,没有推开。 四面的窗户也都锁死了,虽然可以强力破坏,但那样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小身影找了一圈,发现酒馆后方,居然有一个洞,并不大,好似是个狗洞。 这时候哪管什么狗洞不狗洞的,再不进去,就要死在外面了。 小小身影通过狗洞钻进了酒馆,早就饿得不行的人儿直奔后厨。 却发现,后厨的门窗也是锁死的,根本进不去。 小小身影犹豫了下,蹑手蹑脚的往二楼去了。 二楼是客房,房间的门都是锁着的,明显有人居住。 只有少数几间是开着的,里面没人,也没有吃的。 小小身影饿得不行,找了几间都没有找到吃的,奔向了最后一间开着门的房间。 刚一进房间,就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噜声,那人的床头还睡着一只猫。 小小身影见到床上那人,吓得身子一颤,就要转头逃跑。 随后,她发现,那人似乎睡得很死,就连那猫也没有醒来。 放心了不少的小小人儿借着夜色的微微光亮,看到这人的桌子上似乎摆着一个笼屉。 见到笼屉,小小人儿忍不住上前,打开了笼屉。 里面是一笼早已凉透的包子。 但这在小小人儿的眼中,无疑是救命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早就满是冻疮的僵硬小手,一把抓住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吃了第一个包子,只觉美味无比,立马拿起第二个吃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包子垫一垫,第二个包子吃起来就慢了些,结果这一次吃到了味道。 苦,好苦! 这包子是什么馅,为什么会这么苦? 小小人儿皱紧了眉头,想要将嘴里苦不拉几的馅吐出来,可饥饿感促使她强行咽了下去。 一连吃掉三个苦瓜馅包子,小小人儿被噎到了,见到桌上还有一碗水,顺手拿起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 苦到令人想吐的味道在嘴里绽开,混杂着一种生姜的味道,令小小人儿面色扭曲。 但小小人儿到底没有浪费,有吃有喝,即便再难吃难喝,她也一定要吃下去喝下去。 不知为何,喝了那有点儿生姜味道的苦水之后,渐渐感觉身体都不是那么冰冷了。 一共吃了五个包子,喝完了一碗超级苦的姜汤,小小人儿终于吃饱了。 看着还剩下的一个包子,小小人儿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吃饱喝足,就想离开,可离开前,发现床上那人还没醒,且挂在床头架上的外衣腰间,有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小小人儿深知银子的重要性,见了那钱袋,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想要去拿钱袋。 只是刚伸出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不但被抓住了,还被一股力量直接拖到床上去了。 却是那瞎子不知何时醒来了,用被子一裹,将小小人儿卷成了一个“花卷”放在床上,还用一根绳子给捆了起来。 小小人儿想要挣扎,却是毫无用处,而且,被被子这么卷着,竟然感觉不怎么冷了。 疲惫了太久的小小人儿早就没什么精神了,在被子裹着的温暖环境下,上下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合在了一起 第99章 大恶人煮小孩儿 风停雪止,天边一丝不甚温暖的光亮照在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 井紫若心情不佳的起床,有些起床气的推开房门。 房门刚一推开,就被上面掉下来的一物砸在头上。 “啊~~” 那东西像是一包石头,砸在头上老疼了,井紫若捂着头,生气的就想一脚将那物踢开。 但目光扫过,却是一呆。 这不是自己的钱袋吗? 捡起来一看,还真是,不但钱袋回来了,里面的钱也一点儿不少。井紫若有些疑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往北边去的路上,一个瞎子倒骑着一头驴,不时拿下腰间的葫芦,喝上一口酒,很是悠闲。 在这瞎子的腰间,还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绑在一个穿着成人粗布棉衣的小孩儿双手上。 小孩儿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从其露出的脸、手等处可以看出许多的冻疮痕迹。 脚上的鞋也早就烂掉了,现在不过是用布裹着,外面缠上一圈绳子而已,到底能不能算是鞋,都是个问题。 被绑着双手的小孩儿跟在驴子后面走,一夜的雪在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踩在地面的脚即便隔着一层麻布,也早已冻得失去了知觉,现在不过是在靠着自身意志力硬撑着而已。 倒骑驴的自然就是夜明了,看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小孩儿,夜明笑道: “只要你答应让我吃掉一根手指,我就让你也骑上驴,不用自己走,如何?” “哼!” 小孩儿哼了一声,倔强的继续前行。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是以为是个哑巴呢!” 夜明笑着打趣道, “会说话的小姑娘,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听到夜明叫自己小姑娘,小孩儿立刻怒目而视: “我是男孩儿!” “男孩儿?” 夜明似笑非笑, “要是男孩儿的话,我可要用你的小丁丁炒一盘菜了。” 小孩儿有点不懂夜明说的什么意思,但也没问,只是迈过头,不看他。 见她还在坚持,夜明也不说什么,只是倒骑着驴根继续走。 驴背上的卧着的泪玲对这个老魔头的恶趣味很是无语,懒得理会。 又走了一会儿,小孩儿终于扛不住,一头栽倒在了雪地里。 夜明见此,一巴掌将驴背上的泪玲抽飞。 “喵!” 泪玲十分不满的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 “你不让开,我怎么将她放在驴背上?” 夜明理直气壮, “快,把她放在驴背上。” “要死啊,你不会说吗,非要动手!” 泪玲十分不满的化作人形,将小孩儿抱起,放在驴背上。 见驴背上位置满了,往前一步,再次变成猫,直接扑在夜明脸上,四爪抱着夜明的头。 “我不管,反正我不走路!” 跟着夜明久了,泪玲也不知不觉变懒了,能不走路,就绝不自己走路。 夜明提着泪玲后颈,令她四脚悬空,笑道: “这么好的猫猫抱枕,现在正是发挥用处的时候。” 将泪玲塞进已经昏迷的小孩儿怀里。 “帮她取暖,御御寒。” “王八蛋!” 见夜明将自己当取暖抱枕,泪玲大骂。 夜明不管这些,骑着驴根继续前进。 小孩儿在寒冷中瑟瑟发抖,被冻得醒了过来,只觉怀里有一团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不觉抱紧了些。 感受到温暖之后,小孩儿的意识恢复了不少,感知到自己现在被什么东西驮着前行后,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被放在驴背上固定着,那个“大恶人”也骑着驴,正背对着自己。 小孩儿见大恶人背对着自己,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醒来,动了动冻僵的小脚,照着大恶人的后背,一脚踢了上去。 没踢中,反倒被大恶人一把抓住了脚腕。 夜明握住小孩儿满是冻疮的小脚,看着上面一片红肿之色,砸砸嘴道: “不错,是个懂得感恩的,刚醒来就要送我一只脚吃,我很满意。” 小孩儿挣扎,想要收回脚,可怎么也挣脱不了夜明的手掌。 “看你这么有性格,就不一点一点吃了,等会到了镇上,整个煮了,好好吃一顿。” 夜明放了小孩儿的脚,没有赶她下驴背。 小孩儿蜷缩着身子,抱着泪玲,这是现在唯一的热源,也是她仅有的心理慰藉。 最主要的是,抱着真的很舒服。 泪玲一开始是很不喜欢被人抱的,作为一只野猫,她天然就抗拒这种放松防御的姿态。 可跟着夜明久了之后,她感觉自己的防御姿态都快瓦解了,现在即便被人抱在怀里,也不是那么警惕了。 这让泪玲很是担忧自己的安全,失去警惕的野兽,会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 可是,被人抱着,真的很舒服 除了那个大魔头! 一路走了近十里路都不见人家,直到下午时分,才见到了一个集镇。 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 夜明从鼓囊囊的钱袋中取出一粒碎银子,交给了店小二,开了一间最好的房间,要了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 随后又要来热水、一碗盐、白萝卜、生姜、醋、老丝瓜、鸡油、黄蜡、荆芥、苏叶、桂枝、花椒等。 先将小孩儿吊在房梁上,等热水到了后,倒进了桶里,将一碗盐全都倒进水里,随后开始添加上述一系列食材。 小孩儿看到夜明的举动,眼中闪过惊恐,以为夜明是打算将自己煮了吃。 心里虽然害怕的要死,但面上还是不服输的表情,努力的摇晃着身子,想要挣脱。 但这显然是无用功,等夜明调好了汤水,将小孩儿放下来,三下五除二将将其脱了个精光。 一手抓住小孩儿的双手,将小孩儿提着。 “连个丁丁都没有,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孩儿!” 夜明嘲讽了一句,见小姑娘身上多处冻伤,有些地方已经有明显的坏死痕迹了,不再多言,将小姑娘强行塞进了浴桶中。 小姑娘一进浴桶,就在“噗嗤”挣动,弄得水花四溅。 夜明直接将桌子倒扣在木桶上,将小姑娘“关”在木桶里,又压了几张椅子上去。 小姑娘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困在浴桶中敲击出“砰砰”声,却出不来。 夜明困住了小姑娘,不再管她,又让小二跑去买了一堆布料、针线等。 拿到布料、针线后,夜明开始裁剪布料,缝制衣物。 一旁的泪玲见此,瞪大了眼睛。 “你还会女红?” 万万没想到,这个老魔头居然还有这手艺。 其实夜明并不会女红,只是见文小姐和绿衣做的多了,眼睛学会了,就觉得自己也没问题 事实证明,眼睛学会了和手学会了是两种概念。 按照记忆中文小姐的手法,夜明成功的缝出了一件袖口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歪”着的外衣。 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夜明再次找来店小二,给了尺寸,让他带着布料去找镇上一位手艺特好的大娘缝制。 小二有闲钱赚,自然是开心的,乐呵呵的接了任务。 “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女红呢?” 泪玲满是嘲讽的说道。 夜明一手将其拎了起来: “还不是你这个做丫鬟的不称职,那有让自家公子亲手做女红的! 你看看你,除了能吃能睡,还会干什么?” 泪玲顿时委屈了: “公子,人家只是一只猫而已,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现在天气这么冷,既然你一无是处,那不如将你剥了皮,做一双毛绒手套,应是不错。” “不要嘛,公子,泪玲最钦佩公子了,您是十全十美,万中无一” 泪玲开启了马屁精模式。 夜明对此很是受用,满意的将泪玲放下。 那小姑娘开始一阵子还在浴桶中挣扎,挣扎了一阵后,干脆放弃了,静静的泡在浴桶中。 反正这水温也煮不熟她,而且,煮着煮着,反而令她越来越舒服。 身上的冻疮似乎在好转,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在消失,失去知觉的部分躯体也开始恢复过来。 在浴桶中越呆越舒服,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温有些下降了,小姑娘觉得有点冷。 忽然间,小姑娘感觉到水温在增加,而且越来越高。 小姑娘心里一慌,难道那大恶人开始加火了? 只是当水温升到一定程度后,又不再增加,温度很令人舒适。 小姑娘感觉从来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迷迷糊糊的在浴桶中睡着了。 外面,泪玲拿着一根蜡烛,不时吐出一阵妖风,将蜡烛的火焰吹出,为浴桶加热,保证水温保持着合适的温度。 夜明则在一边悠闲地坐着看戏。 黄昏时分,小二将夜明要求的衣服带了回来,夜明给了赏钱,又让他准备一桌吃食,再到镇上买几本蒙童书籍回来。 对于这样出手阔绰的主,小二那是一万个热心,事情都办的漂漂亮的,令人满意。 到了晚饭时间,夜明示意泪玲可以结束了,将小姑娘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将光溜溜的小姑娘扔在床上,见她身上的冻疮基本都好了,指了指按照她身材缝制的衣物,让她穿上。 小姑娘的自立能力很强,完全不需要帮忙,几下就将衣服穿好了,只是头发还披散着。 夜明看了眼泪玲: “帮她收拾下头发。” 收拾头发对于泪玲这样爱美的妖怪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正要上前帮小姑娘整理头发,却见小姑娘一把抓着火盆里的灰往脸上抹,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的,好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立马变成了一个瘦小的假小子。 将自己弄成了“男孩子”后,小姑娘满是警惕的瞪着夜明。 夜明不以为意,笑道: “吃饭了。” 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小姑娘早就看到了桌上的饭菜,要不是这些饭菜,她刚才一出浴桶就要逃跑。 见到夜明说“吃饭”,从早上饿到现在的小姑娘也不管手上的灰,就要伸手去抓盘子里的一个馒头。 但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夜明用竹棍挡住了。 “洗手。” 小姑娘知道惹不起这个大恶人,快步跑到一旁的浴桶边,随意洗了下手,就想开饭。 但再一次被夜明拦住了。 夜明手中出现一本蒙童读物《贤明三字经》: “学会一个字,给一个馒头。” 很快,夜明发现自己失算了。 这个小姑娘居然是认识一些字的,甚至于连《贤明三字经》的第一篇都能完整的背下来。 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姑娘往自己的新衣服里塞馒头,夜明好奇问道: “你识字,这么说,你出身应该不差。” 这年头,能识字的女娃,莫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没有那个贫民家庭会去供养女儿识字的。 小姑娘装好了馒头,坐在椅子上,不回答夜明的问题。 要不是看在跟着这家伙能吃饱的份上,她肯定会找机会逃跑。 夜明笑道:“回答一个问题,管一顿饭。” 小姑娘眼前一亮: “你问。” 第100章 泪玲灭精怪 小姑娘的确出身于大家族,虽然在家里出事前从没有出过门,但在记忆里她家是个大家族,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将军。 最令小姑娘印象深刻的不是关于家里的事,而是关于大娘欺负她的事 好,这事暂且不谈,小姑娘姓唐,还没有起名,只有一个乳名,换做麦穗。 一年半以前,家里被称为“大将军”的父亲去世,之后有一伙衣着奇怪的人杀进家里,家里人都死了。 麦穗被一个住在家里的瘸腿老兵救下,两人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今年秋季末,老兵也病死了,就剩下麦穗自己。 她这一年多,跟着老兵学了一样本事,那就是偷。 凭借小孩儿的身份,成功了不少次。 但好几次偷到的钱又被其他的乞丐、泼皮、大孩子抢走了,基本上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算不错了。 说到这儿,麦穗其实没什么能说的了。 但还是催着夜明继续问问题,还惦记着可以多吃几顿饱饭。 夜明不再问她问题,只是说道: “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听我的话,我让你每顿都吃饱饭。” 麦穗连连点头: “听你的,都听你的。” “那今晚好好睡,明天一早继续走。” 夜明所说很合麦穗的心意,她也早就困了。 翌日,天边尚未明朗,一头驴已经驮着一大一小两人离开了小镇,小女孩儿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猫咪。 中途道路积雪不深,走起来比较轻松,路上还有一队拉着许多柴火的樵夫队伍,看样子是打算拉去城里卖。 双方并无交集,正在驴根老老实实的走在官道上时,忽然听到后方一声喝声,紧接着就是快马蹄踏地面之声响起。 一众樵夫们立马拉着车躲开,驴根也走到道路一边。 没多久,便见一个头戴红翎头盔的骑兵架着快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大喊道: “八百里加急,行人回避!” 一边喊,一边急速而去。 看着这一骑马背上还有一个小箱子,路旁的一个樵夫伸长了脖子看着,口中有点恐慌的说道: “八百里加急,难道边关又要打仗了?” 一个知道的多的樵夫摇头道: “打个屁的仗,没看到马背上的箱子吗?那是给董大将军送东西的。” “送东西,我上次也看到有这样的八百里加急,董大将军一天到晚有那么多紧要东西要送吗?” 另一个樵夫问道。 “这谁知道,反正是人家大将军的事,咱们这些泥腿子就老老实实卖柴挣点钱。” 那樵夫说了句,架着牛车,继续在官道上走。 夜明则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正骑着毛驴,双眼看着那一骑远去的方向,缓缓合上。 被麦穗抱着的泪玲看向了夜明,她知道这老魔头绝不会无缘无故睁眼,突然睁眼,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夜明笑着自语道: “看来我们需要去一趟边关了。” 驴根继续前行,在日头高升时,来到了一处山谷道路前。 一路上,那群运柴的樵夫们只在他们前方不远,反正夜明也不急着赶路,路上有人一起,还挺热闹的。 此时到了山谷外围,忽然听到山谷里有人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全亮,张全亮” “亮哥,有人叫你!” 一名樵夫看向队伍最前面的樵夫。 名为张全亮的樵夫也是一脸疑惑,那声音的确在叫他的名字,可他一点儿不觉得那声音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熟人在呼唤自己。 一群人架着牛车,往山谷里前进。 这时,在后面的夜明忽然开口道: “那人你们认识吗,就往前走?” 张全亮答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肯定是认识我的,再说了,我们要进城,这里是非走不可的。” 夜明笑了笑:“我劝你们今天别进城了。” “你这人干什么的,一天天净瞎说,这天气,正是卖柴的好时候,都走到这儿了,还能不进城? 再说了,这条路我们走了多少次了,能有什么危险!” 樵夫们不以为意,只当夜明是在吓唬人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山谷中呼唤着“张全亮”名字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这让张全亮有点奇怪,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之感。 想要答应一声,可又不太敢,极力远眺,想看到是谁在呼唤自己。 夜明看着樵夫们的队伍进入山谷中,并没有进去,只是伸手将麦穗怀里的泪玲提了起来,扔到了一旁满是积雪的枯木丛中,惹得泪玲极为不满。 麦穗也是生气,抱着泪玲正舒服呢,就这么被扔掉了。 夜明不管那些,只是对着泪玲指了指山谷两边。 泪玲满肚子气的快速往山谷侧面去了。 山谷中走着的樵夫们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呼唤声,甚至能感觉到呼唤者就在前方转弯处。 听着转弯处后的呼唤声,张全亮到底答应了一声: “是我,不知是那位兄弟叫我?” 随着他的回答结束,前方的呼唤声戛然而止,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众人忽然问道一股子血腥味。 众人心疑,张全亮快步上前几步,绕过了前方的转弯处。 眼前所见,那是一块巨石,这巨石之下砸死了一人一马,通过那盔甲和掉在路边的箱子不难判断,正是之前那位八百里加急的红翎信使。 只是此时这位信使和自己的快马都被巨石砸的稀碎,肠肚之类全都流了出来。 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首当其冲的张全亮一时没忍住,“哇”的吐了出来。 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好看,一个个难受无比。 正此时,忽然听到山谷上方传来人声: “张全亮,受死!” 众樵夫闻声,看向上方。 只见山谷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高三丈,红发披散,红衣血腥,绿色眼瞳的怪物。 这巨型怪物双手举起一块小房子般大小的巨石,朝着山谷下方扔了下来,目标正是张全亮。 不止张全亮,其他樵夫也都被这怪物吓到了,见到巨石,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张全亮则是被直接吓得小便失禁,双脚一软,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巨石从山谷上落下。 要是正常来说,这巨石落下,张全亮必然被砸成肉泥。 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运气所致,巨石在下落时,居然碰到了崖壁上一处凸出的石头上,下落方向改变,砸在了张全亮身前三丈处,砸的地面震动,尘土飞扬,土石乱溅。 张全亮差点被这景象骇死,怔愣在原地,不知躲闪,被一块溅起的石块击中面颊,鲜血直流。 那山谷顶上的怪物见张全亮没死,大吼一声,再举起一块巨石,朝着张全亮扔下去。 这一次怪物扔的巨石材质不太好,飞在半空就断掉了,一左一右,砸在张全亮两边,唯独没有砸到人。 那怪物见此大喝一声: “谁,谁在坏我好事?” 可惜并无人回应,怪物不信邪,以掌为刀再挖出一块满是泥土的巨大石块,照着张全亮再次扔了出去。 张全亮经过连续两次命悬一线,此时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求神仙保佑。 “神仙”似乎真的听到了他的乞求,那满是泥土的巨大石块,这次离谱的在空中斜飞了出去,砸在远处的山谷坑边。 那怪物彻底确认有人在捣鬼,大怒,这次不扔巨石,改扔小石头砸人。 由于不知道暗中出手之人在哪儿,这些石头全都扔向了张全亮。 绝境之下的张全亮只能祈求神仙继续保佑自己,希望神仙能斗败那怪物。 怪物扔的所谓小石头,那也是相对于怪物本身的体型来说的。 对于张全亮来说,那就是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随便来一块,都够让他死透了。 只是那些石头不知为何,全都打偏了。 怪物扔了半天石头,在张全亮周围垒起了一圈,就是无法击中张全亮。 怪物气急败坏的大叫: “出来,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连我在哪儿都找不到,你又有什么本事?”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怪物的身后响起。 怪物回头看去,发现是个身段窈窕的美丽女子。 怪物见到女子,凶恶的脸色出现一丝诧异: “你是妖怪?一个妖怪,为什么帮人类?” 这女子自然就是泪玲了,她也不想帮人类的,但那大魔头有令,她不得不从。 其实刚才影响巨石落点的法术,真不是她施展的,她压根儿就不会,施法的是那个大魔头。 “我乐意。” 泪玲自然不可能出卖夜明,也不可能说实话,随口应付。 怪物闻言,爆喝一声,抓起一块石头就扔向泪玲。 泪玲行动灵活,轻巧的躲开了。 在泪玲躲开的同时,怪物巨大的身形暴冲而出,拳头紧握,一拳打向泪玲。 怪物十分自信,它最强的优势就是力量,对方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灵活型,只要被自己近身,对方必败无疑。 满怀信心的怪物一拳打了出去。 谁知,对面女子根本不躲,反而伸出手掌,正面对上了比自己身体都粗的拳头。 怪物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然被那女子一掌挡住了。 而且,挡住这一拳,对那女子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 只见泪玲一派轻松的说道: “你就这点力道?” 怪物闻言,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它最骄傲的就是一身强悍的力量,现在居然被这么个小个子女妖挡住,面上如何挂得住? 当即发疯似的连环出拳,巨大的身形带动着拳头,可谓虎虎生威。 但全都被泪玲轻松接下,显得游刃有余。 “你就这力道吗?给人捶背都嫌轻了!” 泪玲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言语胜刀戟,有点理解夜明的恶趣味了。 那怪物大怒,还想继续攻击,但泪玲已经不打算陪它玩儿了,战斗时间拖得太久,还不知道那个讨厌的大魔头会怎么嘲笑自己呢! 当即握指成拳,一拳打了出去。 怪物不服输,竟然还敢硬接。 “砰”的一下,怪物被打飞了,和泪玲对拳的手臂整个都废掉了。 泪玲一拳将其打的失衡,再追击上去,一拳打在怪物胸口。 怪物惨叫一声,胸口塌陷了下去。 泪玲又是连环几拳下去,这怪当场便没了几息,已然被生生打死! 第101章 厨房唐永鸣 确认这怪物被自己打死之后,泪玲单手拖着其尸体,消失在了山谷上方。 下方目睹一切的张全亮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刚才那是仙女下凡,解救自己吗? 一时间,张全亮的心里闪过了无数话本故事的情节。 可惜的是,现实并未与任何话本情节对上。 仙女没有看上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也许,人家救自己,只是顺手~~~ 再看看不知什么时候都吓尿了的自己,张全亮摇了摇头,勉强爬起身来,找到受到惊吓跑到老远之外的老牛,打算回去,今天打死他也不敢进城了。 令他意外的是,那个骑驴的一大一小两人居然还在山谷外,没有逃走。 要知道,和自己同行的一群人都跑光了。 “现在进城卖柴最合适,就这么回去的话,未免可惜了。” 夜明笑着说道。 张全亮见这人还在有说有笑的,再联想到这人先前所言,意识到这是个高人,可经历了那怪物一事后,即便知道这位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张全亮还是没勇气再进城了,选择架着牛车离去。 夜明也没再劝他,只是笑着骑着驴根往山谷里走去。 进了山谷不久,麦穗也闻到了那股臭味,捂着鼻子,一脸难受。 夜明确实毫无所觉一般,骑着驴根悠哉来到那一骑掉在地上的箱子跟前。 箱子密封的极为严实,掉在地上,也不见破碎。 夜明用竹棍一挑,将箱子也挑起,放在驴根背上,继续前行。 出了山谷后,骑着驴根往另一边的小道走去。 走了一阵子,道路崎岖不平,铺满了雪花的荆棘、树丛拦住了去路。 夜明也不急,等了一会儿,便见一个窈窕女子拖着一个大个怪物的尸体出现。 麦穗见到泪玲和怪物石头,下意识的恐惧,躲在夜明背后。 夜明看向那怪物尸体,对泪玲说道: “你这拳头没力量啊,打了那么多拳才将它打死,还是太弱了些。” 泪玲白了他一眼,变成了一只猫,跳到驴根的头上。 麦穗见到泪玲变成的猫,瞪大了眼睛。 “妖怪!” 虽说是妖怪,可是看到这么漂亮温暖的泪玲,麦穗有点怕不起来,想了想,还是伸手将泪玲抱到了怀里。 “喵~~” 泪玲发出了一声舒服的猫叫,刚叫完,又意识到不应该,对夜明怒目而视。 夜明根本就没看她,而是绕着那怪物转了一圈: “这应该是双石尸精,属于天地不收,江河不管的精怪。” 用竹棍戳了戳这怪物的尸体,发现这怪物体内并不存在妖丹、阴丹之类的东西。 对着这怪物尸体吹了一口风,怪物的身体迅速腐化,不多时,就连骨头都消解不见,只剩一块白色的石块。 夜明一招手,石块落入手中,掂了掂石块,将其收了起来,带着箱子,骑着驴根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官道上。 沿途看到了几个冻死在路边的乞丐,看样子,应该都是死于昨夜的风雪。 麦穗看着那些冻死、饿死的人,眼里露出恐惧,搂着泪玲的双臂不自觉更用力了些 一路行至县城,刚到城门口,就见到有不少人守在空车旁,望着远处。 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见夜明是从官道方向过来的,开口问道: “瞎子,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过卖柴的?” “遇到了。” “他们还有多久到?” “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听闻卖柴的今天不会来了,管家模样的人顿时一脸无奈,其他几个类似的人也都是如此。 夜明问道:“怎么这么急着用柴?” “还能怎么回事,今年突然下大雪,比去年早了不少,城里好多人家都没准备够柴,这不就指望着卖柴的来。 今天来城里卖柴的,价钱都比平时贵!” 那人解释了下,夜明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进城。 到了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夜明将箱子放在客栈后厨,要求客栈最好的厨子帮忙处理食材。 本来客栈的人不太想理会夜明的,可看到他出手阔绰之后,立马变得热情了。 厨子帮忙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箱子螃蟹,都浸在水中,还是活的。 “这螃蟹” 厨子满脸惊讶, “这螃蟹不得了,是极好的食材,而且保存食材用的箱子,也是极好的” 对于厨子的惊讶,夜明没什么反应,只是强调要他将这桌螃蟹做好,一只都不能少。 掌柜的想买几只螃蟹,也被夜明拒绝了。 螃蟹数量是固定的,掌柜的店里也没有其他螃蟹可替代,想作假都做不了。 夜明等上了二楼客房休息,厨子开始处理起这些美味的螃蟹。 但在他看不到的视角下,一道身影站在厨房的阴影中。 那身影看着厨房里的各色菜品,抽动着鼻子,口角流涎。 尤其是在看到箱子里的螃蟹后,那身影有些忍不住想要靠近。 但由于有人在,又没有真的靠近,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美食看着。 厨子处理了所有的螃蟹之后,将废料篮子提着,出去倒废料。 见厨子离去,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长着骆驼头颅,身着红衣,打着赤脚的精怪。 这怪出来后,伸手就要去拿刚处理好,还没烹饪的螃蟹。 只是这精怪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只猫正在看着。 就要它快要碰到案桌上的螃蟹时,身后的猫伸出了爪子,一下子就将这精怪按在了地上。 这精怪大惊失色,想要逃脱。 只是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厉害本事,根本挣不脱猫爪,被按得死死的。 按住了这精怪,猫爪一提,将其拘在掌中,转身跳上了客栈二层,进了夜明落脚的房间。 见泪玲回来,夜明“看”向她掌中精怪。 泪玲爪子一甩,那怪落在地上,见了夜明,立时下跪,一副求饶的样子。 一旁的麦穗看不到这精怪,但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有些奇怪的看着那里。 夜明伸指在麦穗眉心一点,麦穗便能看见那精怪了。 “这应该是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常游走于厨房炉灶旁偷吃,凡此怪沾染过的东西,若有人再碰,定会得病。 此怪乃天地之间的奇怪,修为极差,但不受任何神怪管辖,包括阴差之类,就算撞见有人吃了此怪碰过的食物,导致生病,也不能因此惩戒此怪。 不过夜明现在可没有什么阴差、土地之类的身份,对于这么一个敢打自己食物的精怪,那自然是可以随意捏圆捏扁了。 这唐永鸣精不会说话,但也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要处理掉吗?” 泪玲问了一句。 麦穗也是看着这怪的骆驼头,好奇问道: “这个能吃吗?” 唐咏鸣精被两女的话语吓得体若糠筛,不断的向夜明磕头求饶。 夜明看着这怪,思考了一会儿后笑道: “要我放你,也没问题,不过,你需要跟随我一段时间,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自会放你离去。” 唐咏鸣精闻言,重重的磕了个头。 夜明取出一只牛角香炉道: “你近期就住在这里面,到需要用你时,自会唤你出来。” 唐咏鸣精闻言,如蒙大赦,化作一阵青烟,钻进了牛角香炉中。 过了一阵,客栈将做好的螃蟹送了上来。 吩咐麦穗关好门之后,夜明让泪玲也变成人形,三人围着桌子,一起大快朵颐。 这家客栈的厨子还是有点手艺的,螃蟹做的不错,让三人大饱口福。 “公子,虽说这螃蟹吃起来很不错,但也不值得用八百里加急来运送,边关那位董大将军到底在干什么?” 泪玲有些疑惑的问道。 夜明笑道:“你还是不了解人类,人类很多时候做事行为会很奇怪,并不会考虑什么值不值,只想要这么做。” “我见过董伯伯~~” 麦穗突然说了一句。 泪玲侧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他到家里做客的时候,爹爹让我们所有人都去见了。” 麦穗很努力的想着,但实在想不起来那位“董伯伯”到底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是个有胡子的大个子。 泪玲看向夜明,但夜明没有任何表示。 见此,泪玲选择继续吃螃蟹,不再过问此事。 美美吃好了一顿螃蟹后,夜明要重启算命大业,在镇子上摆了个摊子。 这次让麦穗帮忙吆喝人过来,但麦穗不喜欢说话,根本不配合,最后只好用破布拉了个“一卦神算”的旗子立着。 大冬天的,大家也没什么太多的活干,见到有算命的,也就过来凑凑热闹。 麦穗见到不少人围过来,目光不自觉的盯上了这些人的钱袋,刚想要有所行动,却感觉屁股上挨了一下。 麦穗生气的回头一望,发现是夜明打的,顿时没了脾气。 给这些人算命对现在的夜明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只是奇怪的是,有一个书生前来算科举,结果又是无果。 自从第一次算出无果这种卦之后,夜明一路上为不少书生都算过卦。 可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无果。 这让夜明有了些猜测,莫非是将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会导致所有读书人的科举都无果。 这可不是好事,读书人是官员的后备力量,如果所有的读书人都出了问题。 那天下恐怕要大乱,如果天下大乱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夜明早就期待着天下大乱的一天了。 身为一个大魔头,天下大乱,各种和平时期不会出世的妖魔鬼怪全都会冒出来,到时世间就是妖魔的乐园了。 其实自从进入到民风彪悍的陈州之后,路遇妖魔鬼怪的概率都比其他地方要高不少。 就像今天,一天就遇到了两个精怪。 摆了一阵摊子后,夜明发现一个前来算卦之人的身上有美酒的香味,知道这位是酒馆掌柜,帮这位算完卦之后,顺势收摊,和这人攀扯着一起到了酒馆,混了一顿好酒之后,满意离去。 那掌柜也觉得夜明算卦很准,是个奇人,有意结交,次日又挽留夜明一起饮酒。 夜明欣然应允,一连在这小镇停留了三天。 第102章 恶村夜宿 第三天又在那家酒馆痛饮了一顿美酒之后,夜明回了客栈,打算继续出发。 结果刚回客栈,就见一群人来到这家客栈吃饭休息。 正下楼的夜明见到这群人,面上露出笑容。 麦穗则抱着泪玲转身就往房间跑,但还是被人看到了。 “那个小贼!” 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指着麦穗已经逃进房间的位置。 其他人也一起看了过来,不过都只看到了夜明。 “杨先生,又见面了。” 为首男子正是全宗庄的井浩,刚才开口的自然就是其妹井紫若了。 夜明也乐呵呵的同他们打招呼,双方一起聊了下。 井浩又要请夜明喝酒,这种好事夜明怎么会拒绝呢? 自然是答应了。 井紫若趁机上楼去抓麦穗,麦穗现在很健康,依靠自身娇小、灵活的优势,不断躲避,井紫若怎么也抓不住人。 麦穗趁机绕了一圈,绕过井紫若,下楼躲到夜明身后。 井紫若追了下来,但见到夜明和自家大哥聊的很愉快的样子,不好再闹,但还是气鼓鼓的盯着麦穗。 上次好心没好报的事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双方聊了一阵后,夜明还是出发了,继续向北。 中途又遇到了一骑八百里加急,也是带着一个箱子,向北边而去。 夜明骑驴的速度并不快,井浩等人骑马,速度要快不少,傍晚时分,就已经追上了夜明。 “杨先生,我们倒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井浩笑着打招呼,夜明也是笑脸相迎。 前方就有一个村子,大家决定一起在村中借宿一晚。 这村子在一片白雪覆盖之下,看去很有意境,而且村外连围栏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显得对外界没有戒备。 而且,村里村外,似乎连个乞丐都没有,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此时天空飘着小雪,众人进入村子。 村中摆放着许多的农具,锄头、锤子、刀斧之类比较多,看着似乎不止用于生产生活,但这在民风彪悍的陈州,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并未多想。 村中人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一群全副武装的外人,一个个拿起了武器。 井浩见此,上前交涉,表示自己等人没有恶意,只想借宿一宿。 村中人听说是客人之后,村长一声令下,众人放下防备,似乎对这群外人格外信任,表示热烈欢迎。 麦穗乌溜的眼珠到处乱看,发现在村中的柴草垛,围墙后还藏的有人,都拿着武器。 有些担忧的麦穗拉了拉夜明的袖子,但夜明似乎没有察觉一样,只是同村人闲聊。 井浩以一两银子作为留宿酬谢,村人显得十分高兴。 腾出了村里的土地庙给一行人暂居,村长又安排人做饭去了。 麦穗有点担心,想拉着夜明离开,但夜明不为所动。 井紫若一直都在盯着麦穗怀里的泪玲,此时找到机会,凑到麦穗身边: “这只狸奴,能让我抱一下吗?” 麦穗摇头,抱着泪玲躲开井紫若,井紫若见此,有些泄气。 为什么那么漂亮可爱的狸奴喜欢那种偷东西的小贼,却根本不让自己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触碰! 心情不太好的井紫若目光忽然接触到了土地庙的泥像。 不知为何,她似乎看到了那土地泥像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井紫若一惊,再看向土地泥像,发现泥像还是泥像,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是幻觉? 井紫若感觉这极有可能是幻觉,可心里还是觉得不稳妥,不敢再看那土地泥像。 “嫂子,这里有点阴森森的,我怕。” 井紫若来到古蓉身边,同她耳语了自己刚才见到的情况。 古蓉并不相信,只是安慰她,认为她想多了,看错了。 土地神从来都是帮着人的,怎会害人呢? 不多时,村长带人送来了一盆肉饼。 “诸位都是我们村子的贵客,我们也没有别的好东西招呼你们,就只有一些肉饼,请客人们尝尝。” 村长说着,让人将一盆肉饼放在土地庙里,就带人离去了。 “看不出来嘛,这个村子很富有啊,居然一次能做出这么多肉饼。” 井紫若见到吃的,就忘了刚才“幻觉”的事,伸手去拿肉饼。 但还没碰到肉饼,就被井浩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井紫若吃痛,不满的看着自家大哥: “大哥,你干嘛,我饿了,吃个肉饼都不行吗?” 不知何时起,井浩的面色变得严肃了: “这些肉饼,还是不要吃的好。” 井紫若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出来跑江湖了,立马意识到问题,看向那些肉饼: “他们在里面下药了?” 井浩摇头:“应该没有下药,只是这肉” “肉怎么了?” “这是人肉。” “人肉!?” 井紫若一惊,再看那一盆肉,顿时感觉心惊肉跳。 井浩沉稳依旧,并不慌乱: “大家先吃自带的干粮,保持体力,维持清醒,尽量熬过今晚,明天一早立刻出村。” 其他人都是老江湖,立马开始行动起来,一半人吃干粮,一半人负责警戒。 麦穗也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看了看夜明坐在那里的身影,麦穗犹豫了半响,又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夜明: “你也吃。” 夜明笑着接过馒头,手中多出一块白色石头,递给麦穗: “这个给你。” 这石头麦穗认识,正是之前那个大个子怪物死后留下的,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东西,没想到这就给自己了。 麦穗接过石头,拿在手里,感觉和普通石头也没有什么区别。 夜明笑道:“你可以试着将石头扔出去。” 麦穗闻言,想要扔着试一试,但刚想扔,又犹豫了。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扔了,那也太可惜了。 左右看了看,麦穗发现那个土地泥像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舒服,试着将手中石头扔向土地泥像。 麦穗的准头其实不好,只是在心里想着瞄准泥像头而已。 石头出手,方向明显有点偏移,能不能打到泥像都是问题,可在飞出手中后,竟然在空中自行调整了方向,精准的命中了泥像头颅。 泥像被击中,直接应声而碎。 这还不算,泥像破碎,那石头竟然又往回飞,重新落到了麦穗手中。 麦穗见此,眼前一亮,知道真是拿到宝贝了。 井紫若也见到了这一幕,一瞬间就羡慕了起来,这么神奇的石头,她也想要。 正在她想开口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土地庙里的众人立马起身看向外面,村长已然带着一群男女老少围了过来。 村民们人人拿着武器,对井浩等人怒目而视。 村长目光森冷的看向井浩: “我们好心好吃好喝招待诸位,诸位怎能恩将仇报,打碎我村中土地神像?” 井紫若闻言,立马反驳道: “你们居然做人肉饼,简直丧尽天良,还好意思说!” 村长摇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那些乞丐都要饿死、冻死了,留着他们也没用,将他们做成吃的,我们村里就不会有人饿死了。” 村长说这话,面色在村人火把的光亮中显得甚是可怖。 若是仔细看去,这一村之人的眼中,具是血丝密布,看去宛如野兽一般。 “既然你们打碎了神像,那就留下,给神仙赔罪!以食物的形式!” 村长一摆手,村民们拿着各色武器红着眼冲了上去。 井浩等人见此,也是纷纷拔出武器迎敌。 不得不说,这群人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即便面对近百村民围攻,也还是将手无寸铁的夜明和麦穗保护在中间。 虽然井浩知道夜明并不需要保护,但他也是有点小心思在的。 自己等人这么向着这位高人,想必关键时刻,这位高人不会见死不救! 别看井紫若平时显得不靠谱,真打起来并不怯场,反而打的很有章法,武艺不凡。 其实她身上是有杀气的,证明这位看似天真的少女,也是杀过人的。 村民们的战斗力和全宗庄这种武林有名的门派相比,差的很远,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双方一番大战下来,全宗庄这边九人,一人重伤,四人轻伤。 而村民死亡九人,重伤十几人,轻伤更多。 眼看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其他村民被打倒,这些村民一开始是愤怒,逐渐就化为恐惧,有人开始怯战,不敢再前。 这些村人也没有什么军事素养,更不存在什么督战队之类,大家的一腔血勇打完了之后,再不敢进攻,纷纷退出战圈。 要不是这里是他们自己的村子,恐怕一群人全都要逃了。 不敢再进攻的村人围着全宗庄众人,踟蹰不前。 村长骂了好几声,让他们再冲,众人却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出一阵难听的老者笑声“嘿嘿嘿~~~” 这声音一响起,众人下意识寻找声源,但却毫无所获。 忽然有一个村民发出一声惨叫,众人下意识看去。 却发现这村民的脸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割了下来,被割掉了脸的村民惨叫一声后,直接惨死当场。 “贪生怕死,就让你先死好了!” 那难听的老者声音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就是那个村民第一个后退的。 那村民被割下来的脸悬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提着。 下一刻,就见那张血淋淋的脸突然少了一块肉,像是被什么吃掉了。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了咀嚼声响起。 “什么狗屁贡品,远不如人肉好吃,哎,之前那么多年的神仙都白做了,到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那声音似乎是在感叹。 井紫若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白: “你是土地?” “呦,嘿嘿嘿~~小姑娘很聪明嘛,这么快就猜到了。一会儿吃你的时候,我会慢慢的一点点活吃的,嘿嘿嘿~~~”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是面色惊恐,尤其是全宗庄这边的人。 对付人,他们还有信心斗一斗,可如果对方是神的话 井浩下意识看向夜明,在他看来,今晚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位高人了,希望这位高人能有办法。 那看不见的土地还在笑,听声音已经很接近井紫若了,似乎想第一个吃她。 井紫若大恐,手中剑对着前方乱斩,但却毫无用处。 就在那土地的声音愈发临近时,忽见一枚白色石头飞出,打在空中。 “啊!” 土地发出一声惨叫,竟然在众人面前当场显形! 第103章 赠宝 被石头击中后,土地竟然被迫显形,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看到,这是一个身着布衣,眼窝深陷,身形如飘絮,看去有些透明的老者,老者一手捂着头叫疼,一手拿着一把锋锐的小刀。 被打的现了形的土地也是大惊,没想到那石头这么厉害。 而那石头早已飞回了麦穗的手中。 麦穗看了看手中石头,对着土地再次扔了出去。 土地见石头扔过来,想用手中刀刃抵挡。 但没想到那石头竟然在中途转了个弯,绕过了他的刀刃,打在土地的脸上。 “啊!” 土地再被击中面颊,发出惨叫。 全宗庄众人见此,都是面露喜色,而村中人见此,则是面露恐惧,没想到那小孩儿手里竟然有可以打伤神仙的宝贝。 土地连续挨了好几下打之后,大叫着: “全都给我上!” 村民们闻言,转身就跑。 这情况还不明显吗? 连神仙都打不过,他们再上,那不是找死吗? 眼见这群家伙全跑了,土地气的大嚷大叫。 但这并无用处,只是惹得麦穗继续丢石头攻击而已。 土地被打的抱头鼠窜,难以招架。 而且,随着石头的不断攻击,伤害是在叠加的,一开始还只是打的痛,到了后面就有一种打的土地骨断筋折的感觉了,土地的身形在不断的变淡。 按理说,在自己的村子中,只要还有愿力支撑,且不是被一击打灭,土地是不会被杀死的,但这土地明显有问题,土地庙中明明还有愿力可用,但这土地似乎无法调用,甚至连愿力法身都无法施展出来。 土地无法离开村子,被麦穗追着打,打的急了,再不顾一切,就冲向麦穗,想用手中刀将麦穗的脸割下来。 只是很可惜,刚冲向麦穗,就被迎面而来的石头正中眉心。 这一次,能够明显听到一声破碎声响起,土地惨叫一声,身子如烟团一般溃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 石头回到麦穗手中,麦穗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已经消失的土地,感觉不过瘾。 井浩等人见麦穗打死了这土地,也是如梦初醒。 井浩第一时间向夜明抱拳行礼: “多谢杨先生仗义出手!”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谢过夜明。 夜明只是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麦穗有点不乐意,哼了一声。 那土地分明是她打死的,为什么这些人都谢那个大坏人,不谢她。 “请问杨先生,土地不是向来帮着人的吗?怎会害人?” 井浩有些不解的询问夜明。 其他人也对此很是好奇,要是土地都可能变成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风气不正之地,土地神久受侵染,会化为妖邪,喜食人面,此时土地不再是土地,而是精怪——郭华小神精。” 众人听了夜明的解释,这才释然一些,这么说,土地神其实是受害者,被村中风气所影响。 解决了村里的问题,井浩等人再不想留在这里,而且还有伤员需要救助,便决定连夜赶往下一处县城,寻找大夫医治。 夜明也没有留下,带着麦穗一起走。 “小妹,走了,还在那边找什么呢?” 井浩看向打着火把在地上找东西的井紫若,催促道。 “哎呀,我想找那个土地神的小刀,那可是神仙用过的东西,肯定是神兵利器!” 只可惜,井紫若找了半响,也不见那小刀的去向。 夜明笑道:“那是精怪法力所化,已然消失了。” 井紫若闻言,一阵失望,随后她又将目标盯上了麦穗。 热情的拉着麦穗上她的马,两人骑着一匹马。 井紫若笑嘻嘻的看着脸上脏兮兮的麦穗: “小兄弟,你的那块石头能让我看一下吗?” 看着井紫若几乎写在脸上的想法,麦穗抱着夜明,缩了缩脖子,直摇头。 “作为男孩子,别那么小气嘛!乖,给姐姐看一下。” 井紫若拿出了哄小孩儿的本事。 听到井紫若称自己为“小兄弟”,麦穗有点高兴,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块石头,很宝贝的递给井紫若。 井紫若高兴地拿在手里把玩,只是琢磨了半响,也没发现这石头和普通石头的区别。 想起麦穗之前丢石头出去的样子,井紫若对着路边一棵树将石头抛了出去。 然后,没击中,石头掉到了路旁,一动不动,也不见飞回来。 井紫若见此大急,麦穗也急了,她们现在骑着马,很快就要远离那棵树了。 情急之下,麦穗下意识的招手。 麦穗一招手,那石头立即有了反应,“嗖”的飞回了麦穗手上。 拿回石头,麦穗十分宝贝的将石头收起来,再不给井紫若看。 井紫若也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再要,但对于麦穗有这么一块石头还是很羡慕。 目光不自主的看向了夜明,这石头是她看着夜明交给麦穗的。 那是不是杨先生手里还有其他好东西? 井紫若有了心思,便愈发想要得到一件宝贝。 只是现在赶路,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等着。 到凌晨时,一群人到了县城外,顺利进城后,井浩带人送伤员去找大夫,井轩伟带着井紫若等去找客栈落脚。 井紫若趁机极力邀请夜明同去,井轩伟也知道夜明是位高人,自不会反对。 井紫若的一点小心思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而已,夜明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感叹没有好酒喝。 听到这个,井紫若当即就表示请夜明喝酒,为夜明点了一桌酒菜,亲自伺候着。 “杨先生,来,您尝尝这酒怎么样?” 井紫若为夜明倒了一碗酒,见夜明喝下,有点讨好意味的问道, “杨先生,您给麦穗小兄弟的石头是什么宝贝?您手里还有吗?” 夜明不回答,只是将空碗放下,井紫若见状,赶紧满上。 “石头,我就一块。” 听夜明这么说,井紫若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给夜明倒酒: “那杨先生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 “你呀,想得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好东西。” 夜明说着,在井紫若头上连着敲了三下。 井紫若的小脑袋被敲得嗡嗡响,委屈的捂着头: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还打人!” 夜明笑而不语,只是喝酒吃菜。 之后,井浩等人也来了客栈,重伤和轻伤的几个兄弟暂时留在大夫那里,他们也打算在这小镇里休息两天再出发。 夜明表示自己明天一早就会出发。 当天晚上,夜明正在卧室中假寐,房门却被推开了,一个有点鬼鬼祟祟的人影钻了进来。 麦穗抱着泪玲睡得很香,没有察觉。 那人影来到床前,看着侧卧的夜明,小声道: “杨先生,我来啦!” 夜明转过身,看向眼前之人,正是井紫若。 “三更半夜闯男子房间,这可不是淑女所为。” “江湖儿女,那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井紫若不以为意,只是目含期待的看着夜明。 “哦~~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您就别装了,我看过话本的,您敲我头三下,不就是让我三更来找您吗?” 井紫若一本正经的说道。 夜明又敲了井紫若的头一下,笑道: “小小年纪,不知学好,看什么话本。” “好看啊,比那些什么圣贤道理好看多了。” 井紫若说的理直气壮, “反正我一介女流,又不用科考,想看什么看什么。” 说了几句后,井紫若又回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杨先生,您有什么宝贝给我?” “你倒是赖上我了,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便予你一件宝贝好了。” 说着,夜明拿出一个牛角阵盘,交予井紫若。 “这宝物不算什么厉害宝物,但用于防身却是足够了,我再传你一段口诀,你需牢记,关键时刻,可以此宝物庇护众人。” 井紫若郑重接过牛角阵盘连连点头,记下了夜明所传口诀。 将牛角阵盘交付完毕,夜明又嘱咐道: “记着,此物予你,不是让你卖弄展示的,你切莫在人前展示,只能用在关键之时救护性命。” “知道啦~~” 井紫若满心欢喜的拿着牛角阵盘,看着上面代表“天地人”的三个点,十分满意。 得了宝物,井紫若愉快的离去,夜明笑了笑,继续假寐,实则是在修炼。 自从丹田中诞生魔气太极图后,那太极图就一直在旋转,相当于夜明每时每刻都在修炼,效果十分显着。 只是有一点,那太极图只是在催动道门功法运转,并不涉及其他。 比如夜明现在修炼的佛门《苦行经》、鬼道《鬼王炼阳决》都需要他自行修持才能进步。 对于修炼之事,夜明一直都是极为上心的,盼望着能早日修成天下无敌的盖世魔头 次日一早,夜明叫醒麦穗,带她在客栈吃早饭,打算吃完早饭就继续上路。 没想到今天的井紫若起得很早,起得早也就罢了,居然还借用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为夜明做了几道菜,配上美酒,请夜明享用。 享用还不算,还一直陪在夜明身边伺候着,看去就和一个小丫鬟似的。 井浩见此,感觉一阵心绞痛,自家小妹,这是怎么了 古蓉见井浩面色不太好看,抿嘴轻笑道: “女大当嫁,这杨先生是个奇人,小妹要是能和他成就好事,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井浩有些郁闷的坐在桌上: “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可我这心里 我 小妹小时候就那么大一点儿,被我一手拉扯大,爹都没有我管的多 反正,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有些心烦意乱的井浩喝了一口闷酒,感觉心里堵得慌。 古蓉见此,只是偷笑。 那边,夜明在井紫若的伺候下吃完早饭,带着麦穗、泪玲,骑着驴根离开客栈。 井紫若在客栈门口满面笑容的挥手送别。 古蓉走上前来: “若儿,我看这位杨先生也确实不错,和你很般配,你要是有意的话,下次见面,嫂子帮你去和他说。” “啊!?嫂子,你在说什么,什么有意没意的?” “你不是对杨先生有意吗?你放心,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和你大哥也不反对,会赞成此事的。” “没有啊,你们想多了,我就只是送送杨先生而已。” 见井紫若不像说谎的样子,古蓉有些疑惑了: “你真没有想法?” “没有啊,嫂子,你不至于这么急着想把我嫁出去?” “哦,哦,那是嫂子误会了” 第104章 麦穗野果童养媳;清一门人除狼妖 离开了县城,夜明骑着驴根继续北上。 一路上的气温越来越低,天寒地冻的,令人难以忍受,夜明倒是没什么感觉,但麦穗又加了一层外套才好些。 这个季节,食物匮乏,陈州的狼群活跃了起来。 大白天就能远远见到远处山头有狼活动的痕迹,麦穗怀里的泪玲有些敏锐的看向一座山头方向。 “有狼妖,而且修为很高。” 夜明点头,并不惧怕,只是道: “有就有,只要不来招惹我们,我自不会为难他。” 路上有不少冻死的人,有狼出现,这些尸体拖走。 夜明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骑着驴根一路前行。 麦穗看着那尸体,有些害怕的拉着夜明的衣袖,担心自己被抛下。 到中午时分,驴根走到了一处废弃村庄,看样子似乎没人在,村人都逃难走了。 麦穗害怕夜明抛下自己,尽量让自己显得有用,主动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屋子,几下收拾出一片地方,为夜明搬来椅子,请夜明坐下,又从小小背囊里拿出已经冰冷的馒头,先递给夜明一个,才自己开始吃。 夜明拿着馒头并没有吃,而是随手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一副闭目休息的样子。 麦穗吃着馒头有些口渴,几步走到门外,抓上一把雪吃。 泪玲如同寻常家猫一样,窝在桌子上睡觉,并没有什么特别。 里间原本关着的房门中,一双眼睛看到了桌子上没人吃的馒头,再看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 一个小女孩儿轻轻将里间的门打开,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一把抓住馒头,也不管其他,就往嘴里塞,三两口将馒头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正在小女孩儿噎的不行时,一只小手抓着一把雪送到小女孩儿的面前。 小女孩儿抓过雪塞进自己嘴里,好半天才咽下馒头,有些畏惧的看着麦穗。 麦穗则看向了夜明,夜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正“看”像那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也看向了夜明,知道这才是主事的,直接跪在地上,给夜明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 夜明似笑非笑的问道。 “野果。” 小女孩有点害怕,身体在发抖,不时咳嗽出声。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加上野果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脸上、手上、腿上都是冻疮。 夜明又问了几个问题,野果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他们这个村子的人秋收的粮食全都被官府、土匪收走了,大家活不下去,就集体逃荒了。 野果年纪小,身体又不好,还是没人要的女孩儿,被家里人抛下,只带着她的两个哥哥走了。 “伸手过来。” 野果不敢反抗,乖乖的伸手给夜明,口中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轻声咳嗽。 夜明一把脉,便知她这是肺上有病,再加上饥寒交迫,要不是遇到自己,恐怕最迟今晚就要死了。 “想活下去吗?” 野果用力点头。 夜明笑道: “给我家麦穗当童养媳,我就救你。” 野果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麦穗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她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 万万没想到夜明会整这一出,而且,她也是 “麦穗,作为男子汉,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媳妇。” 夜明“一脸郑重”的对麦穗说道。 麦穗一怔,点了点头。 村里的布料之类有用的东西,全都被村民带走了,麦穗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给野果加衣服的布料,只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一件给野果披上。 看着两个都冻得脸色发白的小孩儿,夜明摇头笑了笑,打算带她们去下一个村镇之类的地方再弄些衣物。 只是多了个人,驴根驮不下,需要有人步行。 但夜明是什么人,他岂会选择步行? 在村中找了一些木板,将其拼接在一起,做了一辆简易板车,让驴根拉着。 如此,三人一猫都能坐上,只是辛苦一下驴根而已。 不过没关系,驴根是老实驴,好欺负,不会反对。 离开这村子,在官道上走了不久,两侧的山道上就开始出现一匹又一匹狼,这些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夜明一行。 野果见到这么多狼,很是害怕,又有点不敢接近夜明,下意识寻求麦穗的保护。 麦穗其实也害怕,本想靠近夜明的,但见野果看向自己,麦穗定了定神,放下怀里的泪玲,伸出一只手拉着野果满是冻疮的冰冷小手,另一只手拿着那白色石头,准备打狼。 被抱久了的泪玲突然被人放下,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找人抱着,看向了夜明,随即一阵恶寒,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是堕落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驴根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即便周围有一群狼虎视眈眈,驴根还是不慌不忙的往前走着。 观察了夜明一行半响的狼群终是发动了攻击,在一匹狼冲出后,群狼来袭。 麦穗紧张不已,将手中石头对着一匹狼扔了出去。 一匹狼哀鸣一声,被石头击中头颅,头骨当场碎裂,奔跑着的身体直接栽倒在雪地里。 石头虽然厉害,但一次只能打倒一匹狼,围上来的狼却有数十之数。 一匹狼率先冲到了驴车边,就要咬断夜明的脖子。 夜明只是轻晃手中竹棍,就将这狼打飞。 随后冲来的狼也都是如此,根本无法靠近驴车。 麦穗不断地扔石头,打死打残了好几匹狼。 这些狼也是有些智慧的,知道遇到了自己对付不了的存在,纷纷退开,但并不撤离,围而不攻。 野果看到麦穗这么厉害,也是安心不少,抱着麦穗的腰,紧张兮兮的看着还不打算撤退的狼群。 不知是那一匹狼先叫出声,群狼开始此起彼伏的嚎叫起来。 没一会儿,便见山林深处也传来狼嚎声。 不多时,群狼分开,便见十几个狼首人身的狼妖出现在山头。 一匹狼在最前面的狼妖跟前说了什么,那狼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中的狼牙棒,看了眼泪玲,又看向夜明: “大王有令,不管是何方人氏敢伤我狼族子孙,都要付出代价,我劝你现在立刻投降,看在有妖族同类在此的份上,兴许我们大王会从轻发落你们!” 见这群修为不深的小妖样子,夜明觉得有些好笑: “此是官道,我走此路,光明正大,你们大王管的未免太宽了点。” “这一带都归我们管,就是你们人类的官府从上月开始,也是要缴过路费才能过,你们如何能例外!” 小妖很是张狂,身边的其他小妖也跟着一起起哄。 夜明不想多说什么,顺手提着泪玲的后勃颈,就要将泪玲扔出去收拾这群小妖。 泪玲很是不满夜明的举动,正打算被扔出去后好好收拾这帮小妖出出气时,却见夜明忽然收回了手,还顺带将她抱在怀里。 泪玲感觉奇怪,正要开口询问时,却忽然感到一股恐怖的杀气袭来。 “一群低贱的畜生,竟敢伤生害命,收官府的过路费,你们当真是万死莫赎!” 一个蕴含着无比恐怖气场的男人声音响起。 刚才还嚣张大笑的小妖们顿时被这恐怖的气场镇住了。 泪玲往那边看去,只见远处空中,一道御剑而行的身影出现。 那是一个看去二十多岁的男子,梳着道髻,面目轮廓分明,十分锐利,一看就是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 这道人出现在空中,看向山头的那群小妖,二话不说,左手举起,手中雷光闪烁,一道雷霆打出,打在小妖群中。 “啊!!!” 一群小妖惨叫,竟然在此人一击之下,尽数毙命。 不但打死了一群小妖,还杀了一群普通野狼。 “掌心雷,这是五雷法!?” 泪玲大惊失色,浑身汗毛倒竖, “难道是正玄门” 一击灭掉一群小妖,道人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目光看向远方的山岭。 山岭中传来一声震人心魄的狼嚎声,随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你是正玄门人?此处地界乃我与本地城隍划界而治的界内,你如此行事,莫不是在公然违约?” 那男子对于狼王的话只是冷冷道: “清一门微临子,前来取你性命!” 说罢,自称微临子之人手持飞剑,御风而行,杀进山岭深处。 “清一门!?” 狼王大惊,山岭中传出巨大的打斗动静。 泪玲也是意外,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那视一切非人属类为异类的宗门之人。 山岭中剑气纵横,法力激荡,可以听到狼王不时发出惨叫声,应该是被打的难以招架。 “嗷~~~” 在一声长啸之后,突然见山岭中出现一只身形不断变大的巨狼。 那狼变得犹如小山一般大小,全身黑灰的毛发如同一根根长矛,尖牙利爪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此时这巨狼很是狼狈,身上有多处伤痕,似乎都是被剑气所伤,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巨大化的狼王高举利爪,照着微临子抓下去。 但微临子身上雷光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高空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巨狼。 “孽畜,自寻死路!” 微临子毫无感情的说着,手中雷霆汇聚, “心火雷!” 掌中雷霆如同火焰般燃烧,雷火之力如雨下落。 巨狼身上妖气沸腾,想要抵挡,但毫无用处,被雷火击中,全身焦枯。 每被击中一下,巨狼身体就忍不住的颤抖,看去极为痛苦。 雷火结束,巨狼已经被打的难以站起,身上处处是伤。 微临子见此,没有丝毫手软,手中雷霆再聚。 “肺金雷!” 雷霆化为一杆锋锐霸道的长矛,激射而去,直接洞穿巨狼的头颅。 巨狼发出绝望地嘶吼声,满是不甘的栽倒在地失去了生机,身形迅速恢复到正常大小。 斩杀了狼王,微临子取下腰间一面镜子,将狼王尸体收了进去。 但这并没有结束,微临子看着满山的狼,手中雷霆再次发动,将这些还不是妖怪的普通狼也纳入了消灭的范畴。 在他的屠杀之下,整座山岭的狼近乎绝迹,只有个别运气好的狼躲过一劫。 杀光了群狼的微临子微微点头,本以为他要就此离去,不想,下一刻,其御风而行,出现在了夜明对面的树顶上,目光森冷的看向夜明怀里抱着的泪玲! 第105章 童心救猫妖;客栈闻瘟魔 骤然被微临子这么盯着,泪玲险些炸毛,身体不自觉的颤动。 夜明轻轻扶了扶她的毛发,令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这个老魔头深不可测,自己至今都不了解他的修为到底如何,看他样子,应该能对付这人? “道长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夜明笑问道。 “你在庇护妖怪?” 不得不说,杨鹿鸣的身体是真的好用,就是微临子都没能看出夜明的跟脚,只当他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人。 “道长误会了,我怎么会庇护妖怪呢?” 夜明的解释让泪玲心中一跳,这老魔头不会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交出去? 又听夜明继续说道: “是这妖怪在庇护我等,道长有所不知,看到这两个孩子了吗?我一个瞎子和这两个孩子全靠她庇护着,您法力高深,要杀她我不拦,也拦不住。 可要是她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夜明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我们和你口中的妖怪相处这么久,就是块石头,那也捂出感情了,您要是杀了她,我们也只好随她去了。” “你在威胁我?” 微临子的眼中没有感情色彩,只是冰冷。 “道长什么时候见过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敌人的? 你现在要杀泪玲,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们会和你拼命。” 夜明一脸决绝的说着。 麦穗听着夜明的话,信以为真,将手中石头扔出,照着微临子的脸打了过去。 在麦穗出手的一瞬间,夜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缺心眼的丫头,对手还没被自己忽悠住,她却被忽悠住了。 完蛋,看样子今天可能要暴露身份了。 夜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对于麦穗扔出的石头,微临子伸手一捉,就拿在了手里,根本飞不回去。 麦穗见此,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生气,从板车上跳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就砸。 可惜力量太小,根本打不到微临子。 一旁的野果见麦穗打不到人,也急了,跟着下车,捡石头帮忙砸。 微临子看着两个孩子用石头砸自己,又看了看夜明和泪玲,眼中的杀意逐渐隐去。 “你说的,我一句不信 是这两个孩子救了这妖怪。” 语毕,微临子将石头扔回麦穗手上,转身脚踏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看着消失的微临子,夜明松了口气,好险,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两个孩子阻止了一场冲突的爆发。 确认没了危机,夜明将窝在自己怀里很享受的泪玲一把扔了出去,泪玲的动作比反应还快,先在空中四爪乱舞的平稳落地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怒气的看着夜明: “你干什么?” 夜明不理她,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孩儿提回了板车上。 “去,剥几张狼皮过来,给她们加件衣服。” 毫不客气的吩咐着泪玲。 本来还很感激夜明的泪玲对他又是一肚子气,气呼呼的摆弄狼皮去了。 野果见泪玲变成了一个女子,有点害怕,躲在麦穗的怀里小声道: “猫猫是妖怪?” 麦穗安慰了她几句,野果见泪玲长得一点不凶,很是可爱,一会儿就不怕了。 不多时,两个孩子身上穿上了一身狼皮外套,再不觉得冷。 泪玲又变成猫咪,被麦穗抱在怀里,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野果好奇的看着泪玲,想摸又不敢摸。 麦穗见此,大方的将泪玲递给野果。 泪玲:??? 为什么自己会被两个孩子送来送去? 自己可是妖怪啊! 这么没尊严的吗? 野果抱着泪玲,感觉暖烘烘的,很是开心,面上露出笑容。 没多久,先前还有些陌生的两个孩子就相互依偎着坐在驴车上,抱着泪玲,一起取暖。 雪花飘舞,驴车慢行。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正是寒风飘断处,寒鸥惊起一双双。 山道孤车行,更无闲人说。 就这么一路走着,终是到了寿水城。 陈州历来有二关三城之说,二关分别是对应北边抵御凉人的鹿门关,和西边抵御番人的山乡关。 三城则是指陈州内部三座重镇,即东南重镇寿水城,西北重镇安吴城,西南重镇嘉肥城。 夜明一行今日来到了三城之一的寿水城。 远远望去,就能见到城高池深的寿水城矗立在山峦间。 寿水城作为陈州最后一道屏护,地位相当重要,历朝历代,但凡寿水城被攻破,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王朝不是将要灭亡,就是由盛转衰,无有例外。 比如本朝,自“永平”帝时被凉人攻破过一次寿水城后,从此便一蹶不振,国力每况愈下,几致今日局面。 若不是凉人、番人如今都在内乱,胥国边境哪能太平? 当然,这些都和夜明没什么关系,他来这里,只为寻找自身机缘。 远远站在城外,夜明就发现此地的城隍阴差等状态不太好,人数似乎也不多。 按理说,陈州这样妖魔鬼怪作祟较多的地方,城隍势力应该比其他地方要强一些才是,可这寿水城的城隍势力,似乎并不强,甚至都不如平州一些府城隍的势力强大。 泪玲见夜明看着城头外巡游的阴差,好奇问道: “他们有问题?” “不够强,他们的修为,有点配不上寿水城应有的强度。” 夜明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做事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于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寿水城的进城查验要比其他地方严格很多,而且守城官兵还很贪心,总想着收点进城费。 凡是运有货物的车辆必被盘剥一番,否则休想进城。 就连夜明这样一副穷哈哈样子的瞎子,也因为做得起驴车而被敲诈。 夜明抠抠索索摸出了五文钱,十分不舍的交给了官兵们,这才顺利进城。 泪玲见此,觉得好笑,这老魔头太会演了。 进了城后,发现城里整体都是萧条的,平州任意一座府城都要比这里繁华的多。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军事重镇。 说是军事重镇,可这里的防备,实在是一言难尽。 就这么一会儿,夜明就见到了一群所谓的巡城兵,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武备松弛,疏于防御。 可以说,少有的尽职尽责的兵士,居然是城门口收进城钱的那群兵。 虽然早就从庞渊口中知道了一些边军的情况,可亲眼见到后,还是令人唏嘘。 看到这些兵,基本等于看到了亡国之相。 当然,夜明是无所谓的,甚至巴不得胥国早点完蛋。 胥国一玩蛋,以现在国中积攒的矛盾来看,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战乱,别想有新的王朝建成。 这么长的时间,那可是妖魔们的舞台了。 唯一忧虑的就是清一门之人了。 天下没有大乱,他们最多只有三名门人在外行走。 一旦天下大乱,清一门将再无束缚,到时 哎呀,无所谓了,到时只要自己小心点儿,藏得深一些,天下那么多妖魔,对方总不可能盯着自己杀? 肯定不可能! 在城中转了一圈,夜明找到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目前也没别的客人,见到夜明来到,热情的不成。 据掌柜的说,他们是这家店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波客人。 看来陈州的确不适合外人走动,几乎全都是本地人在这里活动。 而且,本地人似乎也不想留在这里,都想离开,到别处去讨生活。 寿水城的水源管理十分严格,各家用水都不多,好在如今雪大,接上一盆雪,也能化了当水用。 好在,城中各种治疗冻疮的药材、食材管够,这也是陈州人多年积累的经验之谈,应对冻疮很有一套。 这次夜明都懒得动手,让麦穗亲自烧水、加料,为自己的“童养媳”治冻疮。 冻疮其实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野果的肺病。 一天到晚的咳嗽个不停,这种病目前还没有办法治,让大夫看过,也只能开点缓解的药。 而且,很多药材城里都是没有的。 也不能说没有,准确的说,好的药材都被军方收走了,药店里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好药材。 当天晚上,掌柜家的小儿子哭个不停,吵着肚子疼。 由于就在夜明他们房间的正下方,动静很大,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和衣而卧的小姑娘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却被吵醒了。 野果到现在都不知到麦穗也是女孩子,还当她是男孩儿,下意识的拉着麦穗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嫌楼下太吵了。 夜明见两个孩子被吵醒,又睁眼看向楼下,随后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一脚将泪玲踢下床。 “喵!!!” 睡得正香的泪玲有些抓狂,对着夜明龇牙咧嘴。 夜明手指指了指楼下,示意让泪玲去处理。 泪玲见此,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下楼去了。 过了一阵子,楼下的孩子哭声停止了。 泪玲从窗户翻了进来,变成女子身形,张嘴一吐,吐出一个鬼怪来,顺口说了一句: “是个专门偷小孩儿魂魄的女叉精。” 这女叉精是个身着青衣,面目丑陋凶恶的妇人。 那丑陋妇人模样的女叉精被吐出来后,还有点儿晕晕乎乎,见到夜明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夜明问道:“你是如何混进城里来的?” “回仙长的话,小妖是趁阴差巡逻空档的时候偷偷进来的。” “阴差巡逻很松懈吗?” “不松懈,但城内阴差人数很少,不足以守住全城。” “你可知为何?” “知道,要是小妖说了,还请仙长”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是是是” 女叉精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 “原本城中城隍势力是很强的,可今年夏季闹了一场大瘟疫,孕生了一个瘟魔。 那瘟魔法力高深,难以灭除,城隍阴差损兵折将,大费周章,才勉强将其封印。 寿水城的防卫也是因此变得力不从心。” “哦~~瘟魔,那你可知那瘟魔封印在何处?” “这小妖如何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夜明又问了些问题,女叉精都如实作答。 问完了问题,女叉精一脸忐忑的看着夜明,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夜明笑了笑道: “泪玲,放了她,放到城隍庙去。” “啊!?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 第106章 银钱做交情,夜明入军营 城隍庙那边会不会饶女叉精的命夜明不知道,但这次泪玲却是毫无疑问在此地城隍面前露了波脸,得到了不少好感。 博得本地城隍的好感,无疑是件好事,最起码不会被重点关注,虽说城隍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关注这些。 次日一早,夜明在驴车边摆摊,两个小孩儿一起守着。 这里的人似乎对当下境遇格外不满,求仙问卦之人很多。 甚至有人明明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也要凑五个铜钱求算一卦,期望能有好运降临。 但很可惜,好运并没有降临。 也就是夜明说话委婉一点,不然一准被打。 算了一个时辰左右,挣了不少铜钱。 这时,忽然听到几声喝声,一队城卫兵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走来,周围的百姓们赶忙让开。 领头的兵头子看了眼夜明身前的钱盆,里面铜钱不少,足有上百文。 看到这些钱,领头的和身边副手眼神交流了一下。 副手会意,上前一步,走到夜明跟前: “瞎子,军爷我也要算命!” “军爷要算什么?” “算财运。” “军爷财运不错,马上就能得到一笔钱。” “哦~~钱在何处?” “就在眼前。” 说着,夜明指了指身前钱盆。 副手见此,看了看夜明,露出一副算你懂事的眼神,就要拿钱。 一旁的领队见此,打了他一巴掌,扫视了一圈周围街道上的百姓,走到夜明面前,开口说道: “军爷我们岂会平白拿人钱财,你这瞎子算是识趣的,今后可以一直在此摆摊,要是谁敢为难你,就到巡城司找我们,我们帮你收拾他!” 其他人听领队这么说,也明白了,这是不想做的太难看,也跟着随口保证了几句。 夜明闻言,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既然军爷们这么说了,那我有事一定去麻烦各位军爷!” 一群巡城兵只当夜明是在瞎说,并不认为夜明真敢去找他们,拿了钱盆里的钱,就去吃吃喝喝了。 麦穗看着辛苦一上午的钱全都被这群兵痞拿走了,很是生气,就要用石头打人。 夜明伸手拉住了她,笑道: “这钱就是给他们的,你可别添乱。” 麦穗不懂这些,只觉得钱没了,感觉生活没了依靠。 夜明指着野果,对麦穗说道: “放心,咱们真正的钱袋子在你媳妇手上。” 麦穗闻言,看向野果,野果点了点头,指了指厚厚的布衣里面。 知道银子还在,麦穗这才放心些,但还是对那些兵痞没什么好感。 夜明不以为意,继续算卦。 很快,夜明凭借着精准的卦术在城里打起了名气,不少人慕名而来,请他算卦。 夜明来者不拒,只要给钱,就给人卦。 到下午天快黑时,又积攒了近两百铜钱。 一群早上就在暗中观察夜明的当地地痞早就等着这个时候了,确认夜明是个瞎子,身边只有两个小孩儿一猫一驴后,这群人当即起了心思,一涌而上,其中两人将夜明按倒在地,另外几人上前,将钱盆里的钱全都抢走。 一顿抢完,一群人撒腿就跑,不见踪影。 麦穗人小,刚才被突然冲出的地痞撞倒在地,此时见这群人逃跑,就要用手中的石头砸人。 但再次被夜明拦了下来。 “他们抢钱!” 麦穗有点急了,那么多铜钱,虽然没有一两银子值钱,可看着好多的,就这么全被抢了,她都快哭了。 夜明只是笑道:“哭什么,走,找巡城司去。” 坐上驴车,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往巡城司去。 中途还特意将两个孩子也弄得一身灰。 刚到巡城司门口,就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巡城司也是你们能来的?滚,快滚!” 守门的兵士本来很懒散,见到有人来,立马变得凶神恶煞。 夜明下了驴车,只说和他们队长认识。 守卫一听,再不敢放肆,一人进去通知。 领队出来一看,见是夜明,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真敢来巡城司的。 不过他可没打算帮什么忙,早上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但夜明开口就是十两银子被抢走了,让领队改变了想法,主动询问起来。 夜明指着野果,让她告诉领队那几个地痞长什么样。 野果有些害怕领队,支支吾吾的说了下那几个地痞的特点。 领队一听,立马知道是谁了。 都是在城里混的,那几个地痞平常没少被他们这些“军爷”敲诈,没想到这回居然撞到枪口上了。 听夜明说有十两银子,领队立马决定带人去收拾这些家伙。 巡城司的一队人马出动,找那些地痞可谓轻车熟路,不多时就找到了几人。 但几个地痞只说抢了些铜钱,已经被他们花销了,根本没见过银子,都指责夜明说谎。 夜明则表示自己的确被抢了十两银子,都是些碎银子,每块银子的底部都用刀刻了一个圆圈。 见夜明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撒谎,而且领队也不希望白跑一趟,当即下令手下兄弟们强行搜家,几个地痞很是不情愿,但毫无办法。 不多时,就有人从地痞们的家里找到了银子。 都是些碎银子,且每一块上都刻有一个圆圈。 领队见到银子,眼前一亮,拿着银子和地痞们对峙。 地痞见到银子,大惊失色,这些银子可不是抢来的,而是自家私藏下来,打算攒够了钱就逃离这里的,怎么会变成那个瞎子的钱? 上面居然还有圆圈。 地痞们百口莫辩,但再怎么喊冤也没用,被领队全给带下去了。 领队拿着银子,看着夜明道: “此案尚有疑点,这些银子作为赃物,暂时不能还给你。” 说着,将银子全都塞进了自家腰包。 夜明也不介意,拉着领队到一边,笑嘻嘻道: “军爷,我这一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就想挣点钱。 您看这样可好,您许我去军营算命,到时赚到的钱咋们三七分,您七,如何?” 领队闻言,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了宝藏一样看向夜明。 “好,没问题,你明天来找我,我带你去军营算命。 你放心,军营里的几个百夫长我都熟得很,你去算命,一定能挣到钱。 要是有那个王八蛋敢不给钱,我打烂他的脑袋!” 又和领队攀谈了谈了几句,两人顿时好的犹如亲兄弟一般。 通过闲聊得知,这位领队也是个百夫长,姓肖。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各自散去。 按理来说,一般能混到百夫长这个级别,一般都不会太穷。 可那也要看是什么百夫长,他们这些百夫长都是些没有任何后台的,那些武将勋贵家的子弟,一般也会领着百夫长的头衔,但几乎不去军营,都在过富贵日子,不是他们可比的。 晚上回了客栈,麦穗有些气鼓鼓的坐在床头,对夜明今天的行为很不爽,尤其是见夜明和肖领队称兄道弟的时候,感觉很生气。 一个抢自己钱的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做朋友! 野果两边都不敢得罪,也坐在床边,不敢说话。 夜明见麦穗气嘟嘟的样子,笑着敲了她一个“暴栗”,惹得麦穗怒目而视。 “小小年纪,格局太小了,要将格局打开些。” 夜明玩笑道。 麦穗不理他,很霸气的搂着野果,倒头就睡。 “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欺负,太不是人了!” 泪玲对夜明的恶趣味实在无语,要不是打不过,早就想将这大魔头狠狠收拾一顿了。 次日一早,夜明独自步行去往巡城司,留下麦穗、野果在客栈。 反正有泪玲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 到了巡城司门口,还不待守卫传话,肖领队就和看到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热情的出门,拉着夜明的手,请夜明上马,带着夜明一起去军营,那感觉,生怕去的慢了,就挣不到钱了。 军营在城外五里外的一处平原地带,天寒地冻的,让人瑟瑟发抖。 这军营远远看去,在白雪之下的景致还不错,有一种军事重地的感觉。 可到了近处一看,顿时就打消了这种印象。 军营中的武备极其松弛,大冬天的,只有几个军士象征性的拿着武器守着。 营中之人,不是在营帐里睡觉,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赌博。 远远都能听到一群人的嬉笑怒骂声,毫无军纪可言。 “杨兄弟,我跟你说,这‘石寿营’是寿水城外部守军最强的一支了,什么土匪流氓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一些村镇的民兵团也不敢说稳赢他们” 肖领队同夜明夸耀起这支“石寿营”的“辉煌战绩”,最近的一次,是两年前,出动了三百人,成功击垮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土匪队伍。 这一战充分展现了“石寿营”的作战水准之高,军士战力之强,是当之无愧的寿水城第一精锐。 “哦,‘石寿营’这么厉害,不知是在哪位将军的麾下效力?” “将军?兄弟,说出来怕吓到你,‘石寿营’不效力于任何将军,而是效力于国公爷!” “哪位国公爷?” “当今寿国公!这位国公乃是坐镇寿水城的第一人,乃是开国大将吴谋国公的后人! 石寿营能有如今的战斗力,全都仰仗国公爷的倾力栽培!” 肖领队又夸了寿国公一阵后,两人已经到了军营之中。 下了马,肖领队带着夜明去找几个百夫长,疏通疏通。 那几个百夫长正在一顶帐篷里喝酒赌钱,听说了肖领队的来意后,看向夜明的眼神立马就变了,都将他当成了摇钱树。 有一个比较信算命的百夫长还专门让夜明为他算了一下,结果夜明所说,正好符合他的遭遇,顿时受到了尊重。 有了这几个百夫长配合,夜明在军营中算命就变得很容易了。 而且,这几个黑心百夫长是直接强迫所有兵士都来算命,有谁不配合,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夜明对于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反正他只是个瞎子,只要算好命就行。 之所以做这些,自然不是夜明真的想挣钱,他这么做,是为了找人。 找一个煞气入骨之人。 第107章 义贼夜盗国公府;盗圣仗义救孩童 军队自诞生之初,就是主掌杀伐的战争机器,永远离不开杀气、煞气。 凡是参与过战斗的士兵,多少都会带些杀气、煞气在身。 而一些百战老兵身上的杀气、煞气会格外强悍,常人见之,都不敢与其对视。 在这些老兵中,偶尔会有极其特殊的人,这些人因为杀戮过重,体内煞气不再外显,转为内敛。 内敛到极致,就是煞气入骨了。 要问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那就是,可以无视或削弱一些大气运加身之人的气运,对他们产生威胁。 这类人干的最出名的大事,就是古早时代的“悉客刺姜皇”了,当时的姜皇身具莫大气运,天命加身,威震四海,群凶慑服,威势极盛,一统天下的步伐无人能挡。 诸多妖魔鬼怪连近其身都做不到,可这位“悉客”却能在“姜皇”的皇宫大殿上发动袭击,还差点就成功。 由此可见,这等煞气入骨之人的强大之处。 夜明在进城之前,就算到一种极品之气的存在。 只是孕生极品之气之人,身上都有某种天命气机保护,轻易无法撼动,根本抽不出来其身上的气。 但要是有能破除天命之气的煞气入骨之人存在,则一切两说了。 因此,夜明这一次的算卦格外认真,不时悄悄眯缝着眼睛,查看营中谁人是煞气入骨之人。 只是这“石寿营”的军士战斗素养实在一言难尽,连夜明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这里压根儿没有什么煞气入骨之人。 几位百夫长不知夜明所想,只是看着所有来算命的士兵都乖乖交钱,一个个开心不已。 一开始这几位还只关注于夜明能挣到钱,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百夫长们的态度也开始郑重起来。 这个瞎子,算的真准啊,算了这么久,没有一样算错 当今世上之人,哪怕嘴上再是说不信命理之说,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 在亲眼见识到夜明的本事后,一群人的称呼已经悄然改变了,从“杨兄弟”变成了“杨先生”。 当然,夜明是不在乎这些的,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找人的,其他一切,不过是浮云而已。 寿水城中,夜明不在,两个孩子抱着泪玲在客栈里安静等着。 野果现在已经有点怀疑麦穗是男是女了,两人相处这几天,就没见麦穗脱光过,虽说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可以理解,但野果就是觉得不对,只是她不敢问,害怕被赶走。 好不容易过着不挨饿的日子,小小年纪的野果已经在学着看人脸色了。 正在这时,泪玲忽然嗅了嗅鼻子,看向窗外,嘴角流下一丝口水: “咳咳,有妖怪出现,一个害人的妖怪。 姐姐我要出去为民除害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听到没有?” 泪玲说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从野果的怀里蹦出来,“喵”的一声,从窗户跳了出去。 “妖怪~~~” 野果有点怕。 麦穗拉着野果的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白色石头: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野果点了点头,感觉安心了些。 泪玲去了许久还不见归来,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厉害妖怪。 这时,忽然听到客栈一楼有喧闹声响起,像是一群官兵的声音。 很快,就有官兵上了二楼大喊道: “城内搜查朝廷重犯,客栈中所有人立刻下楼。” 两个孩子有些恐惧,不敢开门,躲在屋里。 很快,就有官兵一脚将门踢开,看到两个小孩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质问道: “就你们?没有大人在吗?” 麦穗还是有些急智的,听到这话,立马接话道: “爹一早去找肖领队办事去了,还没回来。” 那官兵一听和肖领队有关,顿时不敢嚣张,但仍是让她们下楼去,不许在楼上停留。 面对凶巴巴的官兵,再看其他人都听话的下楼,她们也只好一起下楼。 客栈中客人很少,大多只是来吃饭的,住宿的至今也不过两家而已。 麦穗、野果和一群大人在楼下等着。 楼下还有官兵,见人齐了之后,拿着一张画像开始比对。 “画上之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人称盗圣。 此贼昨天晚上偷了国公爷家里的东西,有谁见到此人,凡举报核实者,赏金百两,如能抓住盗圣者,赏金两千两!” 官兵一边搜查,一边不忘宣读悬赏。 不少本来对官兵搜查不满的人闻言,都是激动起来。 盗圣,居然是传说中的盗圣! 大家对于官府所谓悬赏,其实没什么兴趣。 主要是大家都知道,要是时间往前推个五十年,没准真能领到赏金。 可现在嘛,当个乐子听听就得了,万一真的运气好到爆,有人抓住了这位盗圣,能领到十几两银子就算是烧高香了。 至于两千两,想都别想! 其实大家之所以这么激动,还是因为盗圣的名气,这位盗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义贼”。 只干劫富济贫的事,从不欺凌弱小,更不会去偷穷苦人家。 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圣”。 官兵将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所有人都对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盗圣,只得放弃,去下一家继续找。 麦穗见官兵走了,正打算拉着野果上楼去,却见野果眼巴巴的看向外面街道。 麦穗顺着野果的目光看去,发现野果正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人。 嗯,盯着人家的糖葫芦呢。 看着那红彤彤,有点儿反光的糖葫芦,麦穗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就没有吃过糖葫芦,此时见到卖糖葫芦的,哪怕是大冬天,也忍不住想买一根回来吃。 看着野果眼睛里的渴望,麦穗说道: “你等我一下。”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文钱,往卖糖葫芦那人位置去。 野果见麦穗去买糖葫芦了,十分期待,不自觉多走了几步,出了客栈大门。 谁知刚出客栈大门,从一旁就窜出一人来,一把捂住野果嘴巴,一手拦腰将她抱起,夹在腋下,转身就走。 野果大惊,用力挣扎,手脚乱动,但毫无用处,抱走她的人力气比她大太多了。 刚从卖糖葫芦的人手中买下一串糖葫芦,麦穗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拍花子的夹着野果消失在街角,顿时大惊,顾不得手中糖葫芦,随手一扔,迈步追了上去。 在麦穗扔出糖葫芦的瞬间,她身边的糖葫芦大叔下意识接住糖葫芦,动作之快,一般人根本看不清。 接到糖葫芦,那人自己也吓了一跳。 有些心虚的四下观望,发现大家都被拍花子的吸引,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将糖葫芦插回草靶子上,卖糖葫芦的钻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消失不见。 见到野果被拍花子的抓走,麦穗奋不顾身的快速追了上去。 拍花子的可不是一人,而是一个团伙。 第一个人抓到了野果后,跑了一阵子,立马转手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个跑了一段距离后,又一转手,交给再下一人。 如此配合之下,别说一个孩子,就是成人,也别想将人追回来。 一开始拍花子的听到有人追,还以为很多人追来。 可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居然只有一个小孩儿追过来。 拍花子的见此,很是意外,认为这是买一送一,此时空手的他趁着麦穗追来,躲在麦穗的必经之路上,在麦穗经过时,突然冲出,将麦穗也给抓住了。 麦穗也学聪明了,石头藏在袖子里并不拿出来。 虽然挣扎,但还是被拍花子的抓走了。 经过一阵在街巷中七弯八拐的绕圈之后,麦穗被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刚刚被抓走的野果也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孩儿,男女都有。 这些孩子身上多少带点伤,看样子像是不听话被打的。 野果见到麦穗也被抓了进来,顿时抱着麦穗大哭。 屋外几个拍花子的对里面的哭声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此时正在交流着今天的收获,听说有同伙干了个“买一送一”的买卖后,都羡慕的不行。 麦穗安慰了野果几句,一手拉着野果,一手从袖子里取出石头,打算给这些拍花子的一点厉害尝尝。 就在麦穗准备动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片打斗声响起。 不多时,就听到桌椅板凳打碎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那群拍花子的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屋里的孩子们听到动静,都挤在窗口观望。 很快,他们见到最后一个拍花子的也被打倒在地。 打倒拍花子的那人,似乎很轻松,动作快到看不清。 那人来到关着孩子们的屋子前,也不用钥匙,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好像只是摸了摸门锁,便打开了锁。 门被打开,孩子们也终于见到此人面貌。 麦穗和野果都惊讶不已,怎么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叔? 那大叔见到麦穗似乎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面无惧色,觉得有趣,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糖葫芦。 “既然都花钱买了,怎么能丢掉?” 糖葫芦大叔给了所有孩子一根糖葫芦,将他们送到官府对门的街上,自己并不过去,让孩子们自己去官府,到时自有人会送孩子们回家去。 现在的官府虽然不靠谱,但对于人口这样的核心问题,还是不会视而不见,送孩子回家这种事,应该是靠谱的。 “你们怎么不过去?” 糖葫芦大叔看着没有过去的麦穗、野果,好奇问道。 “我们自己可以回去。” 麦穗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旁边屋顶上一只漂亮的猫,那猫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就是面色有些焦急。 见到麦穗、野果都没事,放下心来的猫有些心虚的跳下来,窜到了麦穗怀里。 “这猫,挺好看的 你们是要回客栈吗?” 糖葫芦大叔见这猫不理自己,接着说, “我送你们回去!” 麦穗看着糖葫芦大叔,忽然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盗圣?” 糖葫芦大叔一怔,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孩儿识破了身份: “你认为呢?” “你是好人,不是坏人,不该被抓!”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名声这么好。” 盗圣有点自夸的说着, “你们家大人呢?把你们扔在客栈就不管了?” 麦穗闻言,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称呼夜明,想了想说道: “爹爹出去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爹爹也是大好人,不会抓你的。” “是吗?那我的运气不错,今天遇到了一家子好人。” 第108章 百战余生,煞骨马震 “石寿营”军营,军士们已经将夜明奉为神人,皆是钦佩不已。 夜明本人则并不高兴,他已经轮番用极阴眼、极阳眼看过了营中大部分人的情况,少数人真的杀过人,身上有杀气,其他大部分都是废物点心,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夜明向身边一个百夫长询问: “王百总,贵军营中就这么多人吗?” 军中之人一般喜欢称百夫长百总,称千夫长千总。 “不瞒杨先生,‘石寿营’明面上五千人,实际不过一千人,如今营中有三百人,其他七百人都在家中,平时不用,战时才会召回。” 没想到这位王百总一点儿不将这事当军机,就这么全给说了。 夜明这才明了,难怪感觉营中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原来多数人都不在。 “这些人平时都不回营吗?” “军营又冷又无趣,闲得蛋疼才回来!” 见百夫长这么说,夜明有点儿无奈了。 煞气入骨之人,煞气都是内敛的,看上去与普通人没有差别。 夜明虽然算出其与“石寿营”有关,可只要不是当面,他也没本事精准找到此人。 百夫长见夜明关心此事,还以为是夜明嫌军营里人数太少,赚不到大钱。 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杨先生不必忧心,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将他们给召回来。” “愿闻其详。” “每个月国公爷都会亲自来军营巡视一圈,下次巡视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几个合计一下,可以用这个理由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到时我们肯定能多赚上一笔!” 见百夫长说的似乎可行,夜明也是点头,继续给人算卦。 忙完了军营这边,下午时又是肖领队亲自将夜明送回。 这次进城,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再收夜明的进城税。 回了客栈,见麦穗、野果、泪玲都在,夜明没有多说什么,就想逗泪玲一下。 一般来说,对于夜明明显不怀好意的逗弄,泪玲都会下意识的躲开,可这次泪玲居然没有躲。 夜明立即发现了不对,这个泪玲,好像有点心虚 “看来我出去一趟,是有事发生,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野果举了下手: “有坏人把我们抓走了。” 夜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泪玲。 泪玲心虚不已: “我,我是发现了害人的妖怪,这不是想着为民除害吗?就,就” “那你除的是什么妖怪?” “鼠是日久年深、经年累月、饱经风霜苦修了上百年的超级老鼠精,修为强大,害人无数 好,我就是嘴馋了,看到老鼠精就忍不住。” 泪玲胡扯了一阵,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夜明询问了下事情的经过,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了。 “盗圣么” 那位盗圣将她们送回客栈后就离去了,并未停留。 不过泪玲已经记住了对方的气味,下次再见的话,可以轻易分辨出来。 之所以不记样貌,是因为这位盗圣易容术很高明,包括通缉令上的画像,全都是假像。 之后两天,夜明都去军营里算命,再详细查看每一人,以免错过。 这天下午快收摊时,一个百夫长表示,国公爷后天就会到军营来视察,那些在外的兵士明天就会归营。 夜明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又多拿了一把铜钱给这位百夫长。 百夫长很是欢喜,办事都更有劲儿了。 当天夜明刚回城中客栈不久,就在城门关闭的前夕,城外又来了一群人。 正是全宗庄井浩等人,原本九人,留了一个重伤员和一个照顾重伤员的轻伤员,剩下七人都来到了寿水城。 守门军士看到人群里有两个姿容不差的女子,顿时起了调戏的心思,但见井浩等人亮出刀剑之后,守卫们立马就变乖了。 井浩等人入城后,也找客栈居住,好巧不巧,找到了夜明暂住的客栈。 这家客栈现在只剩夜明他们一家住客,见一下子来了一群住客,掌柜的老脸笑得很是灿烂。 此时夜明他们正好下楼吃晚饭,双方就这么再次相遇了。 “杨先生!?” 井紫若十分精细的看着夜明。 这次麦穗没再逃跑,上次之后,两人之间算是有了一些友谊。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夜明,井紫若热情的上来,要抱泪玲。 泪玲从麦穗怀里跳开,落到野果怀里,就是不让井紫若抱,这让井紫若幽怨不已。 这么好看的猫猫,怎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双方见面,聊了一阵子,井浩表示他们不会在寿水城逗留太久,休整两天就要继续出发。 次日,夜明再次来到“石寿营”。 今天的“石寿营”人数明显比前几天多了不少,一些士兵正在同没见过夜明的士兵吹嘘夜明的厉害,说什么“杨半仙”之类,对夜明评价很高。 夜明来了不久,就被士兵们围着,不少人主动求着帮忙算命。 对此,夜明表示,让没算过的先来。 一上午算了几十人,暗中观察了大部分营中之人,还是没有发现,这让夜明有些奇怪,难道那人没有回营? “王百总,今日营中之人全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除了几个病倒的,其他都来了。” “可有人不谈论我的?” 王百总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明,这位好像对自己的名声极为重视,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 想了想,王百总一拍手道: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家伙不喜谈玄算命的。” “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军营里,不过这家伙是个驴脾气,本事也大,虽然只是个什长,但却是没人敢惹的。 杨先生要是想给他算卦,我还是不建议的,这家伙不好招惹,咱们没必要去挣他的那几个烂铜子!” “你这么说,杨某就更好奇了,非要去看看不可。” “嗨~~我就知道,您这种高人都是劝不住的,行,我让人带您去见他。” 说着,似乎是怕夜明误会,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让他来见您,只是那家伙压根儿不听我们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现在才是个什长。” 夜明对此并不介意,只要能见到,谁见谁他是无所谓的。 有两个军士领着夜明去找那位,据两位军士介绍,这人名叫马震,是个十来年的老兵,在凉人没有内乱的那段时间,这家伙在边关杀过很过凉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杀胚。 不多时,夜明便见到了这位名为马震的什长。 彼时,此人正裹着一件狼皮袄,坐在军帐中,身边放着一个喝空的酒壶,面色沉着,看去胡子拉碴,并不凌厉,也无杀气。 要不是其他兵士都知道此人的尿性,肯定会将他当老实人欺负。 进了营帐,夜明直接坐到了马震对面。 那两个带他来的军士没有停留,见夜明进了营帐,转身快步离去了。 免得惹得马大爷不高兴,将他们给揍一顿。 对于面前突然坐下的瞎子,马震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夜明则是取下腰间的葫芦,为马震倒上了一碗酒。 马震见到酒,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光了。 夜明见此,再倒,马震再喝。 如此反复之下,一连喝了十几碗。 马震看着夜明手中葫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葫芦,不一般。 “你就是那位杨半仙?” 马震主动开口了。 夜明没有说话,而是示意马震伸手过来,马震没有犹豫,伸出手来,夜明直接为他把脉。 “你运气不错,好几处伤都差点致命,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 你现在应该一到阴天下雨就会全身疼痛难忍,尤其是冬天,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之中,性格变得暴躁易怒,需要大量饮酒来麻痹自己,减轻痛苦” 夜明悠哉说着马震的情况,令马震惊讶不已。 “你能帮我治病?” “自然可以。” “还请杨半仙出手,马某人感激不尽。” “这么快就开口求我了?” “没有受到这份煎熬的人如何能懂我的痛苦?要不是还有未竟之事,我早就自我了断了,又岂会熬到今天。”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救你可以,但你要帮我出手一次。” “好!” 见马震答应下来,夜明直接让他脱下上衣。 马震没有丝毫犹豫,脱光了上衣,袒胸露乳。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疤痕,大小不一,形状不一。 夜明双眼睁开,仔细看了一遍马震的身体后,再次闭上。 马震也是惊讶,没想到这位“杨半仙”的眼睛竟然如此奇特。 看过马震的状况后,夜明伸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手指一划,其左肩便被划开。 夜明手指直接从马震肩头处伸了进去,在扣什么东西。 哪怕马震刚才连喝了十几碗酒,可此时依旧疼的浑身抽搐,面皮颤动。 夜明不管那些,只是从马震肩头处抽东西出来。 随着肩头下的东西被抽出来,马震自己都看得心惊肉跳。 那竟然是一根手指粗的树枝,足有三寸长,就从自己的肩头拔了出来。 这也让马震想起了一次在战场上自己摔进了树丛中,当时只觉肩头痛了一下,便没什么感觉了。 一直都没有在意过此事,此时想起,不觉头皮发麻。 这么些年来,自己的身体里居然一直有这么一截树枝? 夜明随手扔掉树枝,用手一按马震肩头伤口,黑色的血“刷刷”往外冒,看得人惊怖不已。 取出了树枝后,夜明又绕到马震背后,从后背中挖出一枚已经朽烂的铁箭头。 之后,夜明陆续在马震身上取出了各种不属于人类身体的东西,放掉了大量淤血。 马震自己都看得心头骇然,后怕不已。 自己能活这么多年,那是多大的福气? 要论命硬,自己恐怕是独一份了。 将这些全都处理了之后,夜明一掌又一掌拍在马震后背。 马震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吐出了一大堆破碎内脏。 吐完了这些,马震感觉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 见马震的旧伤处理的差不多了,夜明又给他倒了一碗酒,顺便洒了足足半碗虎骨、熊骨粉进去。 马震端起碗,一口饮尽。 夜明看了看全身都是“窟窿”的马震,感觉还是不太保险,万一这些骨粉顶不住呢? 又给他弄了一碗纯骨粉,让其服下。 倒不用担心马震会虚不受补,他的身子可不虚,要是虚的话,早就死了。 一番治疗之后,马震感到了无法抵御的困倦袭来,直接躺倒在地,就这么睡着了。 第109章 结交普斋老僧;插手窃贼私事 马震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重新回到了年轻力壮之时,再没有之前那种痛苦之感。 舒畅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马震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美好,甚至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自己又是那个一身病痛的老兵。 四下看了看,不见夜明的踪影,马震有点心慌,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赶忙出了营帐。 营帐之外,一群军兵们正围着夜明求算卦。 马震见到夜明还在,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坐在营帐外就这么看着。 夜明打发走了最后一人,这才“看”向马震。 马震见此,主动走上前来,双手抱拳: “马震在此谢过‘活神仙’救命之恩!” 夜明摆了摆手,笑道: “一场交易而已,不要忘了帮我办一件事就好。” “请问活神仙,您有何吩咐?” “现在不便明说,到时你自会知道。” 夜明说了一句,又说道, “你下次回家之前,可先去城东的一座烂茅房中一趟,自有收获。” “是。” 马震知道夜明这种神仙人物不会乱说,将此事记在心中。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的心态转变是很快的。 以前几乎从不信命数之类的马震,如今却对夜明所说深信不疑。 之后,夜明便让马震该干嘛干嘛,有事自会叫他。 搞定了马震之事,夜明又找上了王百总。 “王百总,明日国公爷来巡营,不知杨某可否在此开一开眼界,见见这位大人物?” “这,不好办,按照规矩,军营里是一概不能有闲杂人等的,您现在在这里,其实就已经违规了,想见国公爷的话” 王百总表示很为难。 “不知国公爷可信命理之说,平常有无找人测算?” “有是有,但恐怕国公爷不会找您。” “为何?” “国公爷素来信佛,身边每每跟着一个老和尚,凡涉及神鬼命理之事,都只信那老和尚的。” “不知那和尚是哪座禅院的高僧?” “这我哪儿知道,我也就是在国公爷巡营的时候见过那老和尚几面,就知道那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并不清楚来历。” 夜明又问了些问题,都得不到确切答案。 略一思虑之后,夜明笑道: “那我不见国公爷了,改见老和尚。” 次日,日头高挂之时,从寿水城方向来了一支车队,为首的马车装饰华贵,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座驾。 护卫马车的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个个披甲执锐,看去好不威风。 而且,这些人都是杀过人的真正战士,每一个放到江湖上,都是个中好手。 显然,这就是国公爷的护卫队了。 以夜明的判断,别看这国公爷的护卫队才四十来人,真要打起来,能直接将“石寿营”冲垮,战斗力相当强悍。 国公爷的马车停在了营外,大腹便便,颇具威仪的国公爷抚了下胡须,在身边侍者的伺候下,慢吞吞的下了马车。 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名老僧,看去慈眉善目,给人的第一印象极好,属于一见就觉得这是个有修为的高僧那种类型。 老僧步履矫健,不用人扶,下了马车后,随侍在国公爷身边。 寿国公来到营门口,众军士一起行军礼见过寿国公。 对此,国公爷明显兴致不高,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军营,根本没有仔细巡视,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圈,看其样子,似乎打算很快离开,不想在此久留。 倒是他身边的老僧看向了一座营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却听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这不是普斋大师吗?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寿国公和普斋老僧都看向从营帐中出来的人。 这人自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出了营帐,热情的上前与普斋老僧攀谈。 “敢问道友是何人?如何认识老僧的?” “敢问大师可认识智素和尚?” “道友是说少觉寺的智素师侄,贫僧与他的确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是了,我与智素和尚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曾听他说起过大师,今日听闻大师你在国公爷处,特来叨扰。” 一旁的国公爷对修行界了解还不少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长是哪门哪派?” “无门无派一散人。” “哦,失敬。” 嘴上说着失敬,但寿国公在听说夜明是野路子后,明显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参与话题。 倒是普斋老僧修养很高,与夜明聊了起来。 夜明惯是会顺杆爬的,见普斋老僧没有反感自己,主动拉着普斋老僧谈玄论道。 老僧平日也不少与国公爷谈论这些,不过都是他说,国公爷听,甚少有谁能和他长时间论道之人。 不想眼前这人颇有些道理,虽然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歪,但不失为一个好的交流对象。 国公爷开始没怎么注意两人之间的交谈,可有意无意听了几句后,发现眼前这个破衣烂衫之人并非一无是处,竟然真能和普斋老僧聊下去,而不是被老僧单方面教育。 这就让寿国公有些意外了,知道这位应该也不简单。 巡营之事寿国公做的很是敷衍,草草转了一圈后,便收队回城了。 夜明毫不客气的和普斋老僧挤进了同架马车中,继续与老僧交流。 国公爷见此,没有赶人,反正他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差多一个人吃饭,反而是要是能有一个有本事的人为自己效力,倒也不错。 只是其身份还是需要查一下的,以免对方图谋不轨。 通过与普斋老僧的闲聊,夜明知晓了这老僧来自佛门三大寺之一,金鹏寺。 普斋老僧脾气很好,对于夜明的喋喋不休也能承受的住,两人坐而论道,倒也融洽。 当天夜里,夜明正在请教普斋老僧一些当世修行界的事,忽有所感,看向国公府后院方向。 对面普斋老僧却是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夜明见此,问道: “大师,您受国公府之供奉,国公府中出了这等偷香窃玉之事,您也不管管吗?” 普斋老僧轻轻摇首道: “老僧只管非凡之事,凡尘俗事并不参与。” 夜明闻言,却是站起身来,拉着老僧道: “不参与就不参与,但咱们就看看不好吗?” “道友愿去,自去便可,何苦拉上老僧。” “那不行,我初至国公府,人生地不熟,要是乱跑被人看到,定当我是心怀不轨之辈,还是大师与我同去做个见证的好。” 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老僧的袖子,与他一同外出观看。 老僧无奈摇头,拗不过夜明,只好跟着一起出来。 两人出来不久,就听到国公府后院有叫喊声传来: “有贼,盗圣,是盗圣,盗圣又来偷东西了!” 很快,府中就有一群高手出现,一个个翻墙越瓦,直奔后院。 后院中有一黑衣人,动作灵敏、迅速之极,面对围过来的国公府高手,并不硬碰,辗转腾挪之间,便拉开了距离,几下子就连翻了数堵院墙,眼看就要离开国公府。 就在此时,忽见一人速度极快,近乎和黑衣人相差无几,从侧面杀出,极速与之交手。 黑衣一被偷袭,二急于脱身,与此人交手,拼着受了这人一掌,强行翻过最后一堵墙,消失在黑夜中。 国公府大量高手、护卫打着火把追了出去 有人看到了夜明和普斋老僧在一起,并未多疑,但还是上前询问。 夜明只道是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国公爷穿着一身睡衣从后院出来,神色间颇为气恼的样子。 “这大胆贼子,竟然想从老夫身上偷东西,实是可恨,一定要抓住他! 谁抓住他,老夫重重有赏!” 见国公爷这幅样子,夜明猜到了什么,暗自发笑。 寿国公见到夜明二人,上前询问普斋老僧: “大师,你可有法拿下那贼人?” 普斋老僧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老僧能力浅薄,降服些许鬼怪并无问题,但活人之事,老僧亦无能为力。” 寿国公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什么,正要回房休息,忽然看向了夜明: “杨先生,你既然也是奇人异士,不知可有办法能拿下那贼人?” 夜明闻言,笑道: “自是有办法的。” 寿国公闻言,面露喜色,开口道: “还请先生助我,只要能拿下此人,老夫定奉先生为座上宾,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夜明笑道:“要拿下此人,倒是不难。” 说着取出一个稻草人,稻草人上贴着一张符。 “国公可令人持此草人,凡面对那贼人所在方向,草人便会发热,追捕之人以此为凭,不难抓贼。” 寿国公见此大喜,立即着人拿着试。 侍卫接过,果然发现在朝向某一方向时,稻草人会发热。 知道这稻草人果真有用,寿国公立即遣人前去追击,誓要将那贼人抓到。 安排了手下去之后,寿国公知道这位也是有真本事的,再不敢小觑,笑着与夜明攀谈了一番后,这才回去休息。 夜明与普斋老僧回了里间,相对而坐。 普斋老僧开口道: “我等修行之人不该参与这些俗事,杨道友凡心未免重了些。” “大师一味想要超脱,却又寄身在这王侯勋贵之家,不也是自相矛盾吗?” “非也,老僧在此,非为富贵,而是前任国公于我寺有因果,我寺算到此任国公未来将有死劫,贫僧来此是为化劫。” 普斋老僧解释了自己在此的因由。 夜明点头道:“所以说,贵寺就是在插手凡尘事,而且是涉及生死的大事。 贵方行事涉及生死大事,我今所行之事,亦生死大事。 何以有贵方行得,我却行不得之理?” 普斋老僧闻言,口诵佛号,再不言语。 夜明并未继续言语攻击,只是又将话题回到先前对修行界一些事的了解上。 对此,普斋老僧又恢复畅谈,似乎没有为夜明方才所言感到介怀。 第110章 义贼与老兵 盗圣今晚很郁闷,国公府他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就算偶尔吃点儿小亏,也不至于像今晚这么狼狈。 国公府的人今晚就像长了狗鼻子一样,无论自己怎么躲,都能被找到。 在城里兜转了大半圈,不但没有甩脱那些人不说,反而还差点儿被追兵里的几个好手追上。 要不是他自身轻功了得,武功也不差,恐怕早就交代了。 “那边,他在那边!” 追击的领队拿着稻草人感应,指着盗圣的方向说道,对于其他的岔路看都不看,一群人从正确路径直奔而来。 盗圣见此,牙疼不已,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这么轻易锁定自己的位置? 盗圣无奈,选择翻城墙出城。 寿水城墙高城深,按理说想要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盗圣就是盗圣,不是一般人可比。 趁着夜色,盗圣用自制简易勾爪抓墙,在墙壁斜面上迅速往上,一直上到城头。 一般来说,就是上了城头,也必会被城头上的兵士发现。 但此时寿水城的戒备松散性就体现了出来。 大晚上的,只有一队兵在负责巡视城头,关键就是这一队人也都是昏昏欲睡的,估计要不是天气太冷,这帮人能直接在城头睡着。 冻得瑟瑟发抖的兵士们并没有注意到盗圣上了城头,还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裆里取暖,煎熬着等待天明。 盗圣趁机找了个视线死角,翻身利用勾爪下城墙,如此顺利出城。 出城之后,盗圣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都出城了,这群狗东西总不可能再找到自己? 正在盗圣这么想当然时,后方忽然有呼喝声响起,接着就是城门开启的声音。 国公府的人追出来了! 盗圣大惊,没想到这也能被找到。 关键是出城的国公府护卫还骑着马,那怕他轻功再好,也比不过四条腿的马。 无奈之下,盗圣只能逃向城外东边,那边是一片树林,马匹不得入。 马震此时正在城外东边的树林里用铲子挖坑埋东西。 之前夜明说让他去城东烂茅房看看,他便真的去了,结果在那烂茅房中发现了不知何人藏得一盆珠宝,价值连城。 马震见此,对夜明佩服的五体投地,将那些珠宝都挖出来,带到城外,打算埋到这无人会来的地方。 刚将土填好,马震还没来得及做个记号,就听到树林外马蹄声响起,同时还有一个黑衣人冲进树林。 这让马震紧张了起来,不知那黑衣人是何来路。 盗圣也没想到这偏僻的树林里居然还有别人,而能在大晚上出现在此的人,肯定不一般,只是现在自己被追捕,来不及多做什么,还是逃命要紧。 马震察觉到追兵是国公府之人后,面色一变。 国公府一系的人马,认识自己的可不算少数,这要是被他们看见,那可就完全解释不清了。 当即用块破布遮住脸,转身便逃。 盗圣见这人也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开心不已,这种时候能多一个分担压力的那可再好不过了。 于是,盗圣主动靠近马震。 马震见此,心里大骂这人无耻,脚下加快了速度。 后方追兵到了树林外,发现盗圣身边多了一人,虽说天太黑,看不清人影,但毫无疑问是盗圣的同伙,顿时有人喊道: “发现盗圣及其同伙,所有人下马追击。” 前方逃跑的马震也听到了叫喊声,有些意外的看向身边之人,没想到这位居然是传闻中的盗圣。 盗圣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兄弟,对不住了,有空请你喝酒。” 在他看来,这人应该也是个见不得光的贼人,天然和自己一路的,倒是感觉心里稳了些。 马震则是一脸苦涩之意,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进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有些说不清了。 人数少的优势在树林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人很快就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后方领队见此,拿着稻草人奋力直追,结果因为太过在意自身速度,忽略了对手中稻草人的保护,一根树枝划过,将稻草人的头直接抽断。 领队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稻草人几乎散架。 领队大惊,再用稻草人感受盗圣的位置,却是无有反应。 那怕捡回稻草人的头部,也没用。 “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目标跟丢,还弄坏了高人的给的宝物,一群追兵们慌了。 又追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完全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一群人顿时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个个沉默不语。 领队还算有点担当,决定带大家回去向国公爷请罪。 因为回去走的心不在焉,一人脚下不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起身看向那东西,居然是一杆铁锹。 再看铁锹处的泥土,很是新鲜,连积雪都没有。 这立马引起了众人的重视,几个人一起帮忙,轻松就挖出了里面的东西。 居然是一盆珠宝,看样子是新埋在地里的。 “这是盗圣,一定是盗圣藏在这里的珠宝被我们发现了!” 有一人忽然兴奋的大喊起来。 其他人闻言,也反应过来。 虽然跟丢了盗圣,可是找到了盗圣的埋宝地,那怎么算也是功劳一件,如此,功过相抵应是不难。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众人大喜,又在周围挖找许久,没有其他发现后,这才回去。 另一头,盗圣和马震逃出小树林,发现成功甩脱了追兵之后,都是松了口气。 “今天的事对不住了,兄弟。” 盗圣喘着气,向马震表达歉意。 但马震却是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盗圣一条手臂。 盗圣一惊,立马反击。 但很可惜,盗圣轻功一绝,武功虽然还不错,但远不是百战老兵马震的对手,在被先手制住一条手臂后,再不是马震的对手,被马震扣住关节,按在地上。 自出道以来从未被抓的盗圣,今天栽在了一个老兵的手里。 “如此身手?你是江湖上哪位大侠?” 盗圣吃惊于马震的本事,开口询问。 “不是什么大侠,一个老兵而已。” 马震说着,已经在解身上腰带了。 盗圣见此,菊花一紧: “兄弟,别,我不好那一口!” “别误会,只是想绑了你而已。” “绑我作甚?” “自然是送官。” “送我见官,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会真以为能领到赏钱?” “我现在不差钱,送你见官,只是为民除害。” “我害谁了,谁是民啊?我自打出道以来,就没害过穷人,一直在对那些达官显贵家下手,何时害过民? 真正害民的,是哪些大老爷们!” 听盗圣这么说,马震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松开了盗圣。 “算了,你走。” 盗圣重获自由,活动了下身子,看向马震道: “兄弟,你是当兵的?过得不如意,被喝兵血了?” “不关你的事。” “这年头当兵没出路,我看你本事不赖,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行侠仗义?”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走,别逼我改变主意。” “你放开了我,就别想抓住我第二次,这是我作为盗圣的尊严。” 盗圣说话的同时,马震忽然回首抓了过去,被盗圣轻巧一晃,躲开了马震一抓。 马震见状,再连续出手,都没能抓到盗圣。 “看,我说了,你抓不住我。” 盗圣笑着说道。 见的确抓不住盗圣,马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往树林里走去。 今晚这里暴露了,不太安全,他决定将那些珠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回头看了下,见盗圣没有跟来,这才放心。 可等到了埋珠宝的地方,马震却有点傻眼了。 被挖走了! 马震这才想起,当时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做好完善的遮挡,甚至连铁锹都遗落在此 突然有点后悔放了盗圣了,拿去领赏,再怎么也能得个十几二十两银子。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我等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领队跪在寿国公面前,前方放着坏掉的稻草人和一盆珠宝。 寿国公看了看这些,道: “此次功过相抵,就算了,下去。” 领队如蒙大赦,赶忙下去。 寿国公知道夜明还在府上,派人请到会客厅来,询问夜明是否还有办法能抓到盗圣。 夜明表示,只能等那贼人下次再来,才能拿到其身上的一丝气,如此才能再次锁定。 寿国公闻言,知道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便留夜明在府上暂住。 夜明欣然应下,又去找普斋老僧交流去了。 管家见夜明离去,走上前来,对寿国公小声道: “老爷,京城传书。” 寿国公闻言,皱着眉,问道: “又说什么了?” “京城那边,想要削减军费。” “又减!?这都是今年第几次说这事了? 朝廷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凉人内乱一旦结束,第一个就会拿我们开刀吗? 还削减军费,没了军费,哪有人打仗,哪有人为朝廷效命?” 寿国公骂了半响。 管家道:“可朝廷已经做出决定了,从下月起,军费就减半了。” 寿国公闻言,大怒,大骂朝廷不是东西。 “老爷,军费大减,府上的日子恐怕也要紧巴了” “不行,没看到我都饿瘦了吗?日子不能再紧巴了。” 寿国公掂了掂自己的大肚子,说道, “算了,再苦不能苦自己,先苦一苦那些军营里的臭丘八好了。 从下月,不,从今天开始,各营只管饭,不发饷。” “啊,那他们要是闹起来的话” “闹,闹什么,他们敢!” “这些臭丘八逼急了,真没什么不敢的” 寿国公闻言,有些为难了,想了想道: “那这样,让各营再裁掉五成人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这样,他们就是想闹也没实力闹了。” “再裁老爷,咱们现在已经吃了大半空饷,各营实际人数已经不是很多了,再裁的话” “裁就裁了,你慌什么,我们这里又不是前线。 前线不是有董大将军顶着吗?我们担心个什么?” 寿国公不以为意,现在没有凉人作乱,他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并不忧心那些破事。 正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在门外喊道: “报,董大将军来信。” 第111章 盗圣遇魔意;老兵心犹豫 董大将军来信告知,北方凉人疑似有所异动,为防有失,请增兵协助。 “又要增兵,董大将军这两年手下的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寿国公扶了扶胡须说道。 管家补充道: “二十万只是明面上的,别忘了董大将军这几年在明里暗里的聚集整个陈州的青壮,实际人数定然远不止二十万。” “这么多兵还不够挡住凉人吗?” 寿国公犯起了嘀咕, “而且,这几年光说着凉人要来,可也总也没见来” “老爷,那这事要不要报给朝廷?” “报,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报给朝廷了。 稍后我亲自修书一封,上报朝廷。” “那董大将军那里我们怎么回应?” “我们刚才不是还说要裁人吗?正好,直接将这些人全给送去。” 寿国公拍板做了决定。 “老爷,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董大将军现在手上的兵太多了些。 尤其是在唐将军被刺杀后,整个陈州都是他一家独大。 长此以往,恐怕” “这是朝廷该考虑的事,我们只要做好我们的事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我们操心。” “是,老奴明白。” “奇怪了,最近混进城里的鼠妖怎么这么多,好想抓几只来吃啊!” 泪玲趴在客栈的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 那个该死的大魔头这几天都不着家的,只能她一直守着两个孩子,那怕见到了美味的老鼠精,也要忍着不去抓,实在是太煎熬了。 两个孩子倒是挺开心的,客栈里有吃有喝,不用忍冻挨饿,日子过得相当舒适。 唯一难受的就是野果的痨病了,因为是肺上的问题,即便是夜明抽走疫病之源的方式也无法治好。 城里的郎中对这种绝症亦是束手无策。 麦穗有些担心野果的病情,可却没办法,只能尽量让她每天开心一点。 因此,迄今为止,麦穗都没有暴露自己其实也是女孩子的事实,让野果觉得是受到了“郎君”的照顾。 而且,麦穗也很享受被当做男孩子看待。 躲了两天的盗圣再次易容进了城里,发现这次没人再追自己后,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之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人追的差点落网。 盗圣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义贼”,并不怕神仙会惩罚自己,反而会在心中不平静时去庙里烧香,以求心安。 这几天一直心不安的盗圣决定去城隍庙上柱香。 作为天下第一贼,盗圣对事物的观察力那是没的说,走了一会儿,就发现周围的异常。 城隍庙周围的老鼠也太多了些,感觉很不正常。 尤其是现在大冬天的,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老鼠出来活动才对,可为何今年会如此反常。 到了城隍庙外围,盗圣发现,多数老鼠都是以城隍庙为中心活动着,但本身并不进入城隍庙中。 这就有些稀奇了,盗圣不明此间原理,只当是这些畜生畏惧神明。 走进城隍庙中,此时上香之人不多,几乎没怎么排队,就轮到盗圣敬香了。 将香插进香炉,刚对着神像一个叩头,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义贼也是贼,贼永远都成不了大侠,更不会被当做好人,你只是贼,一个卑贱的贼” 那声音犹如魔音绕梁,在盗圣耳边响起,勾动了他这些年来的无数心酸过往。 多少次的误解与谩骂,多少次看着贪官恶吏为害一方,自己一个满心赤诚之人,却被排挤、通缉 就连自己的青梅竹马,也被迫做了那老淫贼的侍妾。 是的,他进国公府,偷东西只是幌子,其实是为了和自己的青梅竹马相会而已。 一时间,盗圣心中思绪万千,不满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双目血丝密布,想要诉说自己遭遇的不公,可他的心智到底不一般,还是克制住了将要爆发的情绪,继续叩头。 这时,那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太弱小了,什么也做不到,不如让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存在来做! 看到那柄剑了吗? 拔下它,一切都将会改变,再也没有什么贪官恶吏,再也没有什么逼良为娼,再也没有什么有情人不能相聚” 充满蛊惑的声音不断响起,让盗圣忍不住偷偷抬头往向城隍庙中高大的城隍神像。 在神像手上,捧着一尊香炉,香炉中插着一柄剑,看去只是寻常装饰。 这个高度,一般人根本够不到,也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取下。 “就是这把剑,拔掉它,拔掉它!” 那声音不断催促着,令盗圣异常难受。 想要上前暴起,将那剑拔下,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样做不对,会酿成大祸。 盗圣身体微颤,在挣扎着,犹豫着 “哎,我说你拜完了没有?都这么半天了,你还指望神仙亲自来扶你起来不成?” 后面一人催促盗圣让开。 盗圣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跪伏在蒲团上,身体发抖。 就在盗圣极为煎熬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男子的声音响起: “魔头,还不死心,胆敢蛊惑人心!” 在听到那声音一哼之后,魔意褪去,盗圣顿觉头脑清明,思绪回归正常。 深深吐了口气后,盗圣起身离开。 只是离开前,不由盯着那香炉里的宝剑看着。 情况很明显,这城隍庙中压的脏东西,刚才如果自己上当的话,恐怕要酿成大祸。 盗圣一向比较信这些,现在见那脏东西没有出来,也是放下心来,决定今晚再去国公府看看情况。 他一次次的去,就是想找机会,将自己那位青梅竹马带出来。 这两天,马震有点郁闷,那么一盆价值连城的珠宝没了,心疼的要死。 根据他的事后打探,已经知道那些珠宝都被当做盗圣的宝物,交给了国公爷。 对于国公爷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马震来说,真是救命的东西。 他之所能在一身旧伤的情况下坚持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养着一群当年老战友的家眷。 没办法,朝廷根本不管这些战士遗孤,他也只能尽量接济。 本来有了那些珠宝,足够这些人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又全都失去了。 他来到军营寻找夜明,却被告知,现在夜明已经是国公爷府上的贵客,根本不在军营。 这让马震感觉很是遗憾,但想着对方还要让自己办事,那一定还会见自己的,这才放心些。 只是左右踌躇一阵后,马震还是决定,去国公府外看看情况,兴许能偶遇杨半仙呢? 日落时分,马震来到了国公府外,只是他没资格进去,只能在两条街外远远观望。 “咦,兄弟,你也来踩点儿?” 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马震回头一看,是个自己不认识的瘦子。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是我,盗圣,易容了一下。” 盗圣指了指自己的脸。 马震闻言,看向他: “你还敢来偷东西?” “我是谁?盗圣?天底下就没我不敢偷的地方!” 盗圣竖着大拇指,十分自信的说道。 “两位倒是有闲情雅致,还在这里聊上了。” 又一个声音传来,两人都是一惊,向后看去,发现是一个破衣烂衫的瞎子。 马震见是夜明,大喜过望: “活神仙,您知道我要找您?” 盗圣并不认识夜明,好奇问马震: “这位是谁?轻功如此了得,我竟然都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位是杨半仙,可是在世活神仙,岂是我等凡人可比?” 马震现在对夜明那是推崇备至。 “活神仙?” 盗圣想起了自己上午的遭遇,不敢小觑,觉得这样的存在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夜明“看”向盗圣,笑问道: “前两天被追的可还享受?” “还行,到底是让我逃脱了” 盗圣说着,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夜明, “是你给了他们狗鼻子?” “差不多!” 盗圣闻言,大惊,就要逃跑,但不知什么时候,夜明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他的肩上了。 “这么急着走?青梅竹马不想救了?你多耽搁一天,你家那位就要多被糟蹋一天,你乐意的话,我没意见。” 夜明说着,松开了手。 这次盗圣没有逃跑,满目骇然的看着夜明: “你如何知道我的事,这事应该只有我和翠儿知道的。” “因为杨半仙可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 “杨吹”马震帮夜明解释道。 夜明笑笑问道: “我只问你,想不想和你那青梅竹马团聚?” 盗圣听到这里,如何能不明白夜明的意思,当即抱拳道: “请活神仙成全!” “好说,我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亦需帮我做一件事。” “活神仙请言,但凡在下能做到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可是你说的?” “额” 盗圣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 “是在下说的。” 夜明没说让盗圣干什么,只是看向马震: “你想要财货,救助昔日战友遗孀?” “活神仙当真厉害,算得真准。” “想要财货倒也简单,帮我完成一事,自会送你。” “活神仙,您要我办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就是让你去简简单单刺杀一下寿国公。” “是啊!?刺杀,国公爷?” 饶是马震杀过很多人,可听说刺杀当朝国公,还是坐镇边疆的那种,不免惊讶。 “怎么,不敢?” “这,如此捅破天的大事,我如何做得?我不过一个臭丘八,对方可是国公大老爷” 那怕一向性格要强的马震此时也有点接受不了,在他看来,国公那种存在,自己就是活上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那个高度。 现在让他去刺杀国公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只说是让你刺杀国公,又没说一定要杀掉他。” “啊,可是刺杀不杀掉有什么意义?” “这你不用管,我就问你,如果让你将寿国公吓个半死,屎尿齐流那种,你办得到吗?” “不杀国公 没问题,办得到!” “哎,没出息。” 第112章 夜明戏老僧;恶少释瘟魔 安排了一贼一兵,夜明悠哉回了国公府。 普斋老僧坐在室内,手中盘着念珠,打坐参禅,对于夜明的离去和回来全然不管。 “大师修为精深,当真了得。” 夜明夸了普斋老僧一句,转而问道, “大师不想知道我出去干了什么吗?” “杨道友非大恶之人,所行之事,应当非是恶事,既如此,老僧何必操心。” 瞧瞧,什么叫格局,这就是大师的格局,令人敬佩。 夜明双手一拍,冲着老僧竖起了大拇指: “哦,我明白了,大师一定是会佛门六通中的天耳通,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外面的事,对?” 普斋老僧不回话,继续念经。 夜明见此,双眼微睁: “不是,我随便诈一句,就诈出来了,大师,你真会天耳通?” 普斋老僧的回话明显谨慎了些: “略通一二。” “这么说,其实国公府里里外外的秘密大师你全都知道? 快快快,和我说说,除了那个翠儿,还有谁给国公带了绿头巾,府里有谁对国公不满 这些事用算卦来算太费事了,还要一个个选目标,哪有大师的本事方便” 夜明就和发现了宝藏一样,在普斋老僧耳边喋喋不休。 “杨道友,窥人隐私之事,贫僧从来不做。” “可我记得天耳通想要练成,必须得听天下之声,大师连区区一个国公府之事都不去听,如何听得天下人之声?” “贫僧自会听民生疾苦。” “可这国公府里亦有不公,大师为何不听?” “国公之事,不得允许,贫僧断不会听。” “哦,所以百姓之事你听,国公之事你不听对吗?” 普斋老僧不回答,念经中 “所以,你们说的什么众生平等都是虚假的,实际上还是看人下菜碟?” 听到夜明这话,普斋老僧有点坐不住了,豁然睁开了眼睛。 夜明向后一跳,双手护胸,一脸警惕的看向普斋老僧: “干嘛?被戳到痛处就要翻脸不成?” 谁知普斋老僧只是深深对着夜明一礼: “贫僧知错了,贫僧不该打妄语,其实贫僧谁的事都听。” 夜明闻言,一拍大腿: “我就说嘛,没谁可以抵抗偷听别人秘密的诱惑,尤其是有了这么方便的神通之后,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即拉着普斋老僧,要他讲国公府中的秘密。 但被老僧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表示不在背后说人长短。 夜明一听,表示没问题,就要拉着他去寿国公面前,让他当面说。 再次被老僧拒绝,表示当面说人长短更为不妥。 他不肯说,夜明就一直烦他。 偏偏夜明说话自带“魔音”,即便是持坐念经也不行,夜明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清晰灌入脑海中。 烦了普斋老僧半天,见他就是不肯说,夜明决定先出去办点其他事,再回来“熬鹰”。 客栈里,泪玲无聊的将一只老鼠抓了又放,放了又抓,颇觉无趣的四下观望。 哎,外面好多老鼠,还有好几个老鼠精,好想出去,大吃 不对,是好想出去为民除害啊! 泪玲看着已经吓死的老鼠,兴致缺缺的将死老鼠扔掉。 野果躺在被窝里咳嗽,麦穗在给她熬药,只是这也只能缓解,没法根治。 泪玲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以野果的小小年纪,恐怕难以治愈,估计最多一年半载,野果就要交代在这病上了。 也不知道那个大魔头怎么想的,救了人,却不想办法给人治病,成天搞其他事,都不管这边。 正在泪玲碎碎念无数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我怎么总觉得有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泪玲回头,见夜明回来了,有点小兴奋,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妥,翻了个白眼,跳到一旁的柜子上卧着。 麦穗见夜明回来,也是高兴,拉着夜明的袖子指着床上的野果: “野果她咳嗽的更厉害了。” 夜明走到床前,为野果检查身体,发现她的病情的确恶化了一些。 “我为她算过,近期应该会出现转机,可为何转机没有出现不说,反而病情加重了” 夜明喃喃自语,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又起卦为野果算了算,发现卦象还是一样,近期会有转机。 “难道是因为一直呆在这里,接触不到外面,无法触发那所谓的转机?” 想到这里,夜明看向麦穗: “走,带你们去国公府吃香的喝辣的。” 说做就做,当即就找客栈掌柜退房,打算离开。 客栈掌柜很是不舍,自从井浩一行人前天离去后,这里就夜明他们一波住客,现在一走,客栈又空了。 别了客栈,夜明架着驴车,带着两孩子,直奔国公府。 这几天国公府上下都见过夜明,知道这位是国公爷的客人,不敢阻拦,任由夜明带人进去。 倒是泪玲,由于国公府针对妖魔的布置很多,不好进去,被夜明放了个假。 这可把泪玲高兴坏了,第一时间就奔着早就看上的一个老鼠精而去 奇怪了,怎么这些老鼠都喜欢围着城隍庙打转,而且,堂堂城隍庙附近,怎么都没有阴差值守的? 泪玲抓住了一只老鼠精之后,很是好奇的看着城隍庙,直接逼问被抓的老鼠精。 可惜,这老鼠精修为尚浅,只有几岁小孩儿的灵智,只知道来这里有好处,但却不知为何来这里。 至于其他普通老鼠就更不用说了。 正在泪玲想着找其他渠道问问,却见远处有人乘着轿子过来。 轿子到了城隍庙外,便见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被一个美人搀着手臂走下轿子。 “公子~~前面就是害奴家做噩梦的城隍庙了!” 那美貌女子摇曳着身姿,语气很“嗲”的说着。 被称为“公子”的肥头胖子闻言,看了看城隍庙,说道: “美人,你可别唬我,这城隍庙的神仙如何会害你做噩梦?” “公子~~神仙,那也是人变得,是人,那不是都好色吗? 那神仙要梦中占奴家的便宜,奴家不从,他便殴打奴家” 美人涕泣涟涟的诉说着委屈, “罢了,既然公子不体恤奴家的苦衷,奴家也就任由梦中的恶神欺侮了,呜呜~~” 见美人哭的梨花带雨,肥头胖子赶紧开口哄美人,只是无论如何也哄不好。 “好好好,不就是一个泥塑的毛神吗? 我可是当今国公之子,看我为美人出气!” 肥头胖子说着,就要与美人一同进城隍庙。 但美人却不肯进去: “公子,奴家害怕那恶神嘛! 您先进去,收拾那恶神一顿,不然奴家不敢进去。” 肥头公子见此,觉得不能让美人看扁了,当即挺直了腰板: “好,美人,你等着,看我为你出气!” 说着,大踏步往城隍庙里走去。 那美人只是在城隍庙外十几步处站着,绝不多前进一步。 暗处的泪玲见到那美人,已然认出是妖怪所变,身上还有不少孽力,显然是害过不少人的。 正在泪玲观察那美人时,那美人表面没有变化,实则却是施了个障眼法,原地留下一个虚影假身,真身转向,看向泪玲。 “这位朋友,你是和我们一路的吗?” 美人的目光很是质疑的看着泪玲。 在她说话时,从外围的房屋中又走出两个妖怪,一个老叟摸样,一个童子模样。 三妖隐隐将泪玲围在中间。 泪玲见此,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但也不惧,虽然对方有三个,可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那三妖也吃不透泪玲修为到底如何,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都想等城隍庙里出结果再说 肥头公子带着四个恶奴进了城隍庙,看到那高大的城隍神像,心里不自觉地犯怵,下意识想要前去上一炷香。 但脚下刚动,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为美人出气的,不是来敬神的。 只是看着这城隍泥像,他又有点儿不敢动手了。 回头看了眼外面,发现美人正一动不动看向这边。 面子,为了男人的面子 肥头公子决定教训一下本地城隍,让对方知道,谁老大,谁老二。 在肥头公子进来时,就引起了庙祝的注意,见他不上香,反而一直盯着神仙看,觉得不妥。 庙祝上前,询问肥头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肥头公子压根儿不理庙祝,只是想着该怎么教训城隍。 正在此时,盯着城隍像的肥头公子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尖锐恐怖的声音响起。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头死肥猪,怎么见了本神,还不乖乖叩拜!” 肥头公子闻言,很是惊讶; “你就是本地城隍?” 那邪恶声音答道: “正是本神当面,死肥猪,还不跪下叩首!” “老子最讨厌别人说我胖了!” 肥头公子咬牙切齿道。 “本神何须在意你这种凡夫俗子的想法,现在,立刻跪下叩首!” 肥头公子行事向来无法无天,听了这“神仙”的话,勃然大怒。 左右一看,顺脚踢翻了神像前的案桌。 庙祝见此大惊,就要上前阻止。 但却被肥头公子手下的四个恶奴按住,无法阻止。 “凡人小儿,大胆!” 邪恶声音似乎“生气”了,詈骂肥头公子。 肥头公子闻言,觉得自己做对了,又是一阵打砸。 “小儿无知之举,就凭这点伎俩,也想伤害本神? 本神宝剑还在,金身不堕,便无所畏惧。 等今夜天黑,吾必于梦中杀你全家!” 这话可彻底刺激到了肥头公子。 “宝剑是!金身是!” 大怒的肥头公子叫上两个恶奴,搭上庙里的梯子,爬到神像前,看向香炉里的宝剑,就要将宝剑拔出来。 这时,耳边又响起一个有些虚弱、焦急的浑厚男子之音。 “公子,不可,我才是本方城隍,方才是魔物欺你,切莫上当!” 那邪恶声音也响起: “公子,小神错了,小神再也不敢冒犯公子了,公子,莫要拔剑,莫要拔剑!” 那肥头公子听到两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也是一愣,但听到邪恶声音害怕自己拔剑,顿时激起了他强烈的逆反心理。 你不让是? 我偏要! 念及此处,肥头公子一把将剑拔了出来。 拔出来还不算,拿到剑,顺手一剑刺在城隍泥像的眼睛里。 隐约间,肥头公子好似听到了一声惨叫。 肥头公子见此,更是兴奋。 连续出剑砍在泥像身上,最后更是双手用力一推,将泥像的头推得掉了下来。 在泥像头颅掉落的同时,泥像手中的香炉里忽然冒出滚滚黑烟,一个邪恶的声音“桀桀桀”的狂笑起来。 “桀桀桀,终于,终于脱困了!桀桀桀!” 第113章 瘟魔脱困赐福女妖;国公府中蜘蛛反叛 那黑烟团一出现,众人皆可见,见到黑烟团的瞬间,庙里众人无不头晕目眩,气虚咳嗽,面色发青,皮肤生出细密的小疙瘩。 那肥头公子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加之突然染病,在梯子上站立不稳,直接载倒下去,头先着地,折断脖子当场死去。 随行的四个恶奴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觉双腿酸软无力,竟然无法起身。 庙祝脱身,也是难以站起,就要去捡肥头公子掉在地上的宝剑。 那黑烟团不断从香炉中飞出,遍布整个城隍庙,聚拢到一处化变为一个怪物。 这怪物全身青黑,长满脓疮恶斑,头颅似人,多处溃烂,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几欲作呕,生有六臂四腿,落地之时,一脚踩在庙祝背上。 这魔怪虽是灵体,却也有重量,直接将庙祝踩成肉泥。 踩死了庙祝,六臂四腿的瘟魔哈哈大笑: “你们以为一柄破剑和一群阴差就能镇压本座,还想消灭本座,痴人说梦!” 瘟魔青黑色满是脓疮恶斑的手臂挥舞,将城隍庙砸了个稀巴烂,那镇压它的宝剑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小小城隍,法身被凡人打破,再也奈何不得本座,看本座大显神威,让这城中之人全都病死!” 从破碎垮塌的城隍庙中出来,瘟魔张嘴吐出大量墨绿色毒雾,向着全城扩散而去 城中之人开始一切还好,可是没一会儿,一个个就开始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体质差的人更是全身滚烫,直接病倒。 感受着城中开始出现大量病患,瘟魔张狂大笑。 围着泪玲的三妖见瘟魔出世,都是上前参见: “见过大人,恭喜大人脱困!” 瘟魔对那妩媚女妖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本座有赏!” 女妖闻言大喜,连忙叩头感谢。 便见瘟魔张口,吐出一阵墨绿毒烟,笼罩着女妖。 女妖发出痛苦的惨叫,在地上打滚。 两个同伴见此大惊,以为瘟魔要卸磨杀驴。 瘟魔解释道:“这是在给她好处。” 过了一会儿,女妖停止挣扎,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的女妖身上的妖气明显与先前不同,虽然法力没有增强,但妖气中却附带着大量毒气,杀伤力增强了不少。 “如何?” 瘟魔很是自得的询问。 谁知,女妖并没有感谢瘟魔,反而发出超高分贝的尖叫声: “啊!!!我的手,我的脸,我的身体” 原来,这女妖虽然获得了一身毒功,可也得了一身的脓疮恶斑,看去再无半分美感,只是令人作呕。 瘟魔见此,面色一沉: “怎么,让你变得和本座一样英俊潇洒,你还不乐意了?” 女妖大恐:“大人,我不要奖赏了,不要了,求你收回奖赏!” “本座为魔最是大方,送出去的奖赏岂有再收回的道理?既然给你了,就好好受用!” 瘟魔说着,又看向老叟妖怪和童子妖怪: “你们既然追随于本座,本座自也不会吝惜奖赏,这就赐你们” 两妖闻言,慌忙摆手: “大人,我们投效于您,寸功未立,岂敢索要奖赏?何不等我们先立功勋,再行赏赐。” “对,大人,刚才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猫妖都跑掉了,我看她是心怀不轨,我这就去将她抓回来,交给大人发落!” 童子妖怪表示要去抓泪玲,老叟妖怪闻言,也立马大表忠心,跟着去抓泪玲去了。 见两妖跑走,瘟魔撇了撇嘴: “区区野猫,何须在意。” 说着,看向一身皮肤病的女妖: “走,随我去国公府,等我吃掉身具气运的国公,修为大增,定不吝惜赏赐!” 女妖到现在都没能接受自己变成了丑八怪,听瘟魔所言,恍若未闻。 瘟魔见此,摇了摇头: “一点小小奖赏,至于高兴到失神吗?” 随后,伸出一只手,将女妖抓在手里,一起带往国公府方向去 泪玲早在瘟魔出现,三妖参拜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走,也幸好那瘟魔根本就重视她,否则恐怕要丢一条命才能逃脱了。 本想直接去国公府找夜明的,结果发现那老叟妖怪和童子妖怪追了上来。 见瘟魔没有跟来,泪玲对这两个妖怪倒是不惧,主动回身,当先发动攻击! 国公府中,夜明摩挲着手中龟甲,分析卦象。 “魔气沸腾,灾变将至,变数来了。” 得到这个推论后,夜明很是开心。 变数可以扰乱气运,气运不稳,被气运镇压的东西才会被放出来,如此,自己才有机会。 国公府里的郎中正在为野果诊治,但得到的结果也是无法根治,只能延缓。 麦穗不由的担心起野果,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完全将野果当成一家人了,有点接受不了野果的病情好不了的事实。 正在这时,国公府中有一名丫鬟正端着盘子走着,忽然身子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她旁边的丫鬟见此,正要上前查看,忽然也感到一阵难受,脸上手上开始起红色的小疙瘩。 “啊!” 国公府中惊呼声不断传来,众人忽然间都染上了莫名病症。 有眼尖的人能看到是一些莫名的墨绿色烟雾飘进府中所致。 屋里正在对寿国公汇报消息的管家忽然感觉胸闷气短,一阵阵的心绞痛袭来,直接痛苦的跪倒在地。 寿国公见此大惊,急忙上前查看。 本就有心绞痛毛病的管家这次发病十分厉害,寿国公立马大呼,叫郎中来。 但回应他的,只有倒地的侍卫。 寿国公大惊,亲眼看到管家被心绞痛生生痛死。 “来人,快来人!” 寿国公恐惧的冲出大厅,发现外间的仆役、丫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了各种状况。 这时,一个老僧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寿国公见道普斋老僧出现,赶忙上前询问: “大师,这是发生了何事?” 普斋老僧轻叹一声: “国公,您家大公子为妖邪所惑,放出了年初肆虐此处的瘟魔。” “什么!?” 寿国公难以置信, “逆子,这个逆子!” “国公有气运护身,那魔物的毒暂时伤不到国公,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请国公立即撤离此处。” 普斋老僧说着,看向对面。 这时,身高三丈,六臂四腿,满身脓疮恶斑的瘟魔出现在了国公府院墙外。 “现在想要离开,恐怕迟了些,正好,顺便还能吃个老和尚打打牙祭。” 瘟魔目露凶光,将女妖放在地上,吩咐道: “等我先吃了这老和尚,你速去将国公抓住,予我享用。” 女妖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丑陋样子出神。 瘟魔见此,有些生气,对着女妖吼了一声。 女妖这才回过神来,瘟魔见此,重新将目光瞄向普斋老僧。 普斋老僧临危不惧,双手合十,默诵佛号。 夜明牵着驴根出现在此,驴背上坐着麦穗、野果两个小孩儿。 两孩子面上都覆盖着用热盐水亲跑过的毛巾,以此抵御空中墨绿毒气的侵袭。 普斋老僧见夜明出现在此,开口道: “杨道友来得正好,请与老僧一同降服此魔!” 话音未落,老僧察觉不对,看向一边。 却见夜明已经拉着寿国公的袖子,牵着驴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大师,我会保护好国公爷,你放心出手,狠狠地削这个魔头!” 说话间,已经跑出了院子,向外而去。 普斋老僧: 瘟魔见寿国公被带走,对着女妖大喝一声: “你去拿下他们!” 说着,自身四脚前奔,直冲普斋老僧而去,要先解决老僧。 老僧身上发出金光,施展神通金钟罩。 瘟魔六臂挥拳,打在金钟罩上,声响传遍四方,瓦片被震碎,桌椅亦开裂,寻常人被震得耳膜出血,极为痛苦。 普斋老僧这一神通的防御倒是不差,面对瘟魔攻击,虽然被打的有些凹陷,但好歹能勉强挡住。 老僧也不止会防御,口诵佛经,手中念珠一颗颗发光,飞出手中,攻击瘟魔。 瘟魔见此,只是嗤笑: “雕虫小技!” 分出两拳,与念珠对敌,打的念珠难以招架。 瘟魔游刃有余,发现妖女竟然还在原地没有前去追击,有些生气。 “还不快去抓人?” 那妖女闻言,似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瘟魔见此,又转而对付普斋老僧。 就在此时,忽见那妖女化身为一只一丈方圆的巨大黑色蜘蛛,身上满是脓疮恶斑,腥臭难闻。 化为蜘蛛原形后,妖女腹部飞出蛛丝,一下子缠住瘟魔两条手臂,自身猛扑上去,张开嘴中毒螯,照着瘟魔的后背就咬下去。 瘟魔并无痛觉,但被这么一偷袭,灵活度大大受限,且蜘蛛精的啃咬也并不是全无威胁。 “大胆,安敢叛我!?” 瘟魔惊怒交加,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看重这个手下,还给予她厚赐,对方不谢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转头就背叛自己。 它感觉自己很冤枉,世道不公,好心没好报! 普斋老僧也是意外于蜘蛛精的变节,但自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从袖中取出一根降魔杵,身上发光,变为一个身高两丈六的金刚巨人,手中降魔杵也随之变大。 金刚之形的普斋老僧手持降魔杵直击瘟魔面门。 瘟魔用两手抵御,又用两手将背上的蜘蛛精扔下去,以此解脱被束缚的两手,再次六臂齐出,攻击普斋老僧化身的金刚。 蜘蛛精被扔飞后,再次吐丝干扰,瘟魔恼怒无比。 正此时,又见阴风吹来,一个面色苍白,身形飘虚的威严中年男子带领一众阴差赶来。 来者正是此地城隍等众,此前镇压瘟魔,虽然受伤,但现在也再次赶来助阵。 见众阴差到来,瘟魔初见还有些忌惮,但见这些阴差都是伤势未愈,且镇压过它的宝剑也未曾带来,顿时无有顾忌,大笑道: “就凭尔等一群乌合之众,也想降服本座?痴心忘想!” 说罢,身上鼓荡起大量墨绿色毒雾,遍布周围空气中。 普斋老僧所化的金刚身体接触到那些墨绿色毒雾,便“滋滋”冒烟,在不断消耗老僧的法力。 众阴差也是如此,身上的护体愿力在被不断损耗。 最惨的莫过于蜘蛛精了,本就被瘟魔“赏赐”过,再接触毒雾,全身都在痛苦的颤抖,身上的脓疮都自行破开,流出脓血来,看去格外恶心。 反观瘟魔,由于城中染病之人愈发多了起来,它的实力还在提升! 众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各施手段,一齐向瘟魔发动攻击 第114章 来人,给国公爷换条裤子 夜明牵着驴,拉着寿国公往城外去。 寿国公腆着个大肚子,体能比之孕妇都不如,才跑了百十来步,就气喘吁吁,迈不动步子了。 眼见两个小孩儿骑在驴背上,寿国公不想再自己跑: “杨先生,让我骑驴!” “什么,你要吃泥巴?那可不能吃。” 夜明似乎没听清寿国公说的什么。 “我要骑驴。” 寿国公重复道。 “鱼?这哪有鱼给你的?” 夜明空耳。 “我是说,让我骑驴走。” 寿国公大声喊道。 “你是癞皮狗?国公爷,您是大人物,怎么能说自己是狗呢?多不合适啊!” 夜明再次空耳。 寿国公见此,有点抓狂,干脆自己出手,就想将两个孩子从驴背上扯下来。 手刚伸出,就听夜明大喝一声: “邪祟安敢!” 一竹棍打在寿国公的手背上。 “啊!” 寿国公惨呼一声, “为何打我?” “有邪祟自后方偷袭,我打的是邪祟。” 夜明解释道。 寿国公见他又听得清了,赶忙说道, “驴,让我骑驴。” “什么,你说什么?我眼睛瞎的,听不见。” 寿国公: 好,不让骑就不让骑,直说就是了。 现在寿国公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跟着往外跑。 刚才那个瘟魔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 跑了一阵子,寿国公实在跑不动了。 “杨先生,呼呼~~累死了,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寿国公哀求道, “求你了,让我骑驴!我是真跑不动了。 只要你这次助我渡过难关,我保你此生荣华富贵。” “国公你早说嘛!多大的事儿啊,刚才怎么不说?” 夜明这次“听到了”寿国公所说,拉着驴再往前两步,揭开街道边一张烂篷布。 篷布之下,是一架板车,熟练地给驴根套上之后,夜明热情的情寿国公坐上去。 寿国公: 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 不过,寿国公也因此大致判断出了这家伙是个爱财的,顿时开始给夜明许诺好处。 夜明闻言,态度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处处向着寿国公。 板车往城外去,沿途所见百姓、禽畜等全都病倒,体质差的已经死去,体质好的,也难以行走,一个个都很凄惨。 寿国公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只想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那魔头可是指名道姓要吃了他的。 夜明的手搭在寿国公身上半天了,但却没有反应。 这家伙,现在虽然怕,但还是没有引动“嗔恨”,魂魄也比较稳固,还有气运镇压,一时抽不出“嗔”毒。 “大胆妖邪,竟敢附身国公!” 夜明忽然大怒,抓着寿国公的领子,对着他的肥脸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寿国公被夜明突然的袭击打的一脸懵,只觉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 “大胆杨先生,为何打我?” 本来是想发怒的,但到底忍住了。 “国公爷,那魔物不死心,还派的有妖邪偷袭,想要附身于你,我方才打的便是前来附身的妖邪。” 说着,夜明脸色一变,再次喝道, “大胆妖孽!看打!” 又是对着寿国公的脸一顿输出。 “啊!” 寿国公惨叫连连,哀求道, “杨先生,有没有温和一点,不用打人的方法?” “有啊,国公爷要用吗?” “用,立刻用!” 寿国公不想再挨打了。 夜明闻言,直接提着寿国公从驴车上跳下来,来到道路旁的一间茅厕外,拿着粪桶里的粪瓢,舀上满满一瓢粪,就往寿国公的嘴里灌。 寿国公大惊,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夜明狠狠地灌了一大瓢粪。 嗯,陈年人粪 “呕~~~” 寿国公蹲在墙角呕吐,连昨天晚上吃的鱼都吐了出来。 “姓杨的,你是不是在戏耍老夫!?” 寿国公怒目圆睁的看着夜明。 别说国公爷,就是普通人,绝大多数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被人灌粪的经历。 这夜明这么一整,那怕心中再是恐惧,寿国公也有点遭不住了。 夜明见寿国公生气,不惊反喜。 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 这位国公爷平时的不顺大多来自于朝廷,在生活中几乎没有谁敢违背他的意志,所以表现较少。 先前被夜明打之所以没有愤怒,也是因恐惧压倒了愤怒。 如今这愤怒终于爆发出来了,理智在消散,整个人开始变得意气用事起来。 成功激起寿国公的怒气后,夜明笑道: “国公爷说对了,杨某的确是在戏耍于你。” “为何!” 国公爷大怒质问。 “因为杨某想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夫人。” “你说什么!?” 国公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夜明。 “国公爷的妾室翠儿,杨某看上了,且已经为你戴上了绿头巾,这次之所以到贵府,就是要带人走的。” 这一刻,国公爷出离了愤怒。 没想到戴了一辈的镶金紫冠,如今居然被人戴了绿头巾,当下再无理智,上前出手攻击夜明。 但完全不是夜明的对手,轻易就被夜明打倒在地。 “对了,其实我觉得国公爷的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其实也很不错,杨某打算一并带走。” 听夜明这么说,寿国公再也忍受不住,又要与夜明拼命。 但怎么也不是夜明的对手。 夜明见寿国公的“嗔”已经完全被激起了,便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暗中打了个信号 就在寿国公满脸怨毒的看着夜明时,忽见从街角杀出一个蒙面人,那人整张脸都蒙的严严实实的,就连街上飘荡的细细绿雾都被隔绝在外。 此人手中拿着一把弯刀,看到寿国公,大喝道: “狗贼,纳命来!” 说着,举刀便砍。 寿国公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杀自己。 那人一刀砍来,寿国公身子太臃肿,只能往后退一点,这一刀便刺在寿国公两腿之间的地面上,只差一点就会断了他的子孙根。 寿国公见此,吓得冷汗直冒。 不知为何,夜明忽然出手,与那杀手敌对,似乎不想他死在杀手手上。 只是夜明的功夫明显不如那杀手,打不过杀手,不时被杀手打到一旁。 杀手只要寻到一点儿机会,就会一刀向寿国公而来,夜明则拼死守护。 就这样,只见杀手的刀一会儿从寿国公的脖子前过去,一会儿从胸口过去,一会儿又差点断了他的子孙根 最险的一次,刀刃几乎是贴着寿国公的脸过去的。 寿国公被吓得魂飞九天,不知不觉间,大小便都已失禁,裤裆湿了一大片,臭味弥漫开来,整个人在地上瑟瑟发抖,口角流涎。 终于,夜明似乎找到了杀手的破绽,踢了杀手一脚,杀手见拿不下夜明,又对着近乎吓死的寿国公说道: “来日再来取你狗命!” 放了狠话,杀手转身消失在街巷中。 寿国公见杀手离去,这才感觉松了口气,方才真是命悬一线。 正此时,却见夜明俯下身子,一把按住自己胸口。 寿国公大惊,以为夜明要杀了自己。 正在惊骇间,却听夜明冲驴车那边喊道: “麦穗,过来帮忙扶着国公爷。” 麦穗下车,依言扶着寿国公。 经历了引出“嗔”毒,和恐吓之后,寿国公体内的“嗔”气已经可以取出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寿国公的体内还有气运压制,夜明也无法克服气运。 不过,没关系,夜明虽然没办法,但麦穗却可以做到。 因为麦穗是“大灾厄”之人。 所谓“大灾厄”之人,与宋诚的“大福缘”之人相反。 平常看似与常人无异,可在一些特殊时候,却能有引动大福或大难的作用。 像唐家灭门案与这次的瘟魔脱困时间,就未必没有“大灾厄”体质的影响在其中。 随着麦穗的双手放在寿国公身上,最后的护佑气运也散开了。 夜明趁机将带有丝丝国运的极品“嗔恨”收走。 收走了“嗔恨”,夜明装模作样的当着寿国公的面,从他胸口中扯出了一条浑身漆黑的狰狞蜈蚣,看的寿国公心惊胆颤,惊怖欲死。 “这,这” 寿国公手指着这蜈蚣,话都说不利索。 夜明手掌紧握一下,蜈蚣在其手中炸开,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国公爷受累了,方才那蜈蚣便是潜伏在您体内的邪物。 只是此物善于隐匿,只有让人在极度愤怒中,才能逼其露出破绽,先前所言,皆戏言而已。” 夜明将刚才的所有行为都抛了出去,暗地里又施展了一个提神醒脑的小法术在寿国公身上。 寿国公感受到自那蜈蚣离体之后,身体变得轻松许多,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不由的信了几分。 “原来如此,多谢杨先生了,之前是老夫误会了杨先生的一片苦心。” 寿国公也不管真假,但现在能不和夜明翻脸,最好不要翻脸。 夜明笑着将寿国公扶起来道: “我们现在出城,召集军士,杨某自有办法对付那魔物。” 寿国公从善如流,能杀了那魔物最好,否则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胆。 刚将寿国公扶起来,就见城门方向一群军士到来。 这些人一个个都用盐水面巾捂住口鼻,手持兵器入城。 正是城外的“石寿营”军士,另有一个国公府护卫着装的人领头,此人面覆铁甲,看不清容貌。 护卫行至寿国公面前,参拜道: “国公,城内妖邪作祟,属下率‘石寿营’来援。” 寿国公没看到这人的脸,声音听着也不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府上的那一个护卫,但又不好意思问。 毕竟不知道自家护卫的名字,说出去太尴尬了,干脆不喊此人名字,只是点头道: “好,你做的很好!” 说着,又看向夜明: “杨先生,你方才说有办法对付那邪魔,现在可以说了。” 夜明点头:“请国公爷下令,命全城焚烧药材,以消毒雾,所有人以盐水沾面巾,遮护口鼻,以减少邪魔毒雾影响” 寿国公从善如流,夜明怎么说,他就怎么安排。 随着众人开始行动,那个护卫也离去了。 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排完了这些,寿国公看着夜明问道: “可还有安排。” “有的。” “是何安排?” “来人,给国公爷换条裤子。” 第115章 老僧一念入魔道;人心可用邪祟除 国公府的花园已经打成了一片废墟,选择叛变的蜘蛛精被瘟魔活撕成两半,死状凄惨。 城隍庙的阴差也死了一堆,要不是城隍本身有香火不绝,自身不灭的特性在,恐怕也早就死了。 普通阴差都是享的城隍香火,自身并没有神位在,被杀死就真的死了。 普斋老僧也被打得从金刚状态脱离,重新变成人,气息虚弱了一大截,手中的降魔杵更是直接断成两截,几乎无有再战之力。 “老和尚,本座是杀不死的,而你很快就要法力耗尽而亡,与本座为敌,是你此生最大的错误!” 瘟魔“桀桀桀”的大笑着,一脚将罚恶司司正踹飞,又一拳打的赏善司司正险些魂飞魄散。 “你们这些阴差的香火之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本座给你们一个选择,现在,臣服于本座,本座可以让你们褪去现在的无用之躯,化为真魔的完美之体! 就像本座一样,近乎不死不灭。” “邪魔妄言,休想坏我之心!” 众阴差喝道,并不买帐。 普斋老僧也是开口道: “贫僧终生奉于佛理,断不可能投降,今日不过一死而已。” “老和尚,其实就算本座不杀你,你也没几年活头了?” 瘟魔冷笑道。 “生死不过一次涅盘而已。” “是吗?可你真的能放下生死吗?你修了一辈子佛,修为也就这样。 你死之后,佛门之中,你又有多高的地位呢? 最多不过一座佛塔的待遇罢了。” “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一座佛塔足以。” “是啊,开始你的好友和晚辈们还会记得你,时时祭奠你。 可过上一些年,佛塔蒙尘,无人再关注于你,你将就此寂寂无名。 世人会遗忘你,佛祖亦不会渡你这个修为不够高深的弟子。 你,会彻底消失在世间,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瘟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但是,投效于本座,一切都将不同,不再受限于肉体凡胎,不再畏惧生老病死。 你将有无穷的时间研究你的佛法,甚至于成为一尊真正的佛!” 普斋老僧闻言,面色微变,再不复先前的平静,情绪有些激动的斥责道: “邪魔,休要胡言,乱我心智!” “胡言?当真是胡言吗? 本座只是说出了你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而已。 佛当真能普度众生吗? 当真人人可成佛吗? 你修佛一生,却仍是难窥佛法之一隅。 你早就在怀疑自己了,你不认为自己能成佛,甚至都在幻想下一世再修佛能不能有所成就。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本座只是来点醒你的。 入我无上魔道,以魔身修佛法,你可以成佛,成为你一直想成为的佛!” 普斋老僧听着瘟魔之言,感觉心绪难平,身子微微发抖,面色挣扎,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 城隍见此,大呼: “不可,不可被这邪魔之言所惑。” 一边说,一边对瘟魔发动攻击。 瘟魔则大笑,轻易打退城隍,反而出言劝说起城隍。 城隍詈骂瘟魔,对它所言丝毫不予理会。 而挣扎了半响的普斋老僧忽然平静了下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原来如此,贫僧明白了。 佛即是魔,魔即是佛。 既然现行的路走不通,那便另辟蹊径” 随着普斋老僧开始自言自语,其身上一股魔意由心而发,率先染黑了体内舍利,再传遍全身,最后,一身法力由金转黑。 “哈哈哈~~~悟了,贫僧终于悟了!” 化身为魔的普斋老僧仰天大笑,声音可怖而又刺耳。 瘟魔见此,十分意外: “原来这老秃驴心中早有魔意,都不用本座魔气灌顶,自己就能直接入魔” 魔化之后的普斋老僧看起来像是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双眼纯黑,再无一丝眼白,看向瘟魔,双手合十道: “多谢瘟魔兄此番点醒贫僧,作为酬谢,贫僧愿助瘟魔兄取这一城之人性命。” “好,你既自入魔道,便不必居于我下,今后你我就是同僚了!” 瘟魔大笑,很是愉悦。 城隍见此,面露绝望之色,没想到己方最强战力居然就这么叛变了,实在出人意料。 普斋魔僧看向国公府中,嘴角挂着邪笑: “这府中女眷不少,还请瘟魔兄手下留情,让她们晚些再死。 贫僧蹉跎岁月几十载,至今都未体会过男女之欢,今番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好说,好说,入我魔道,今后美女无数,普斋兄可随意享用!” 两魔猖狂无比,全然不将剩下的阴差放在眼里。 就在此时,瘟魔忽然皱眉: “怎么回事,我的法力在消退?” 正要进内室去享用美人的普斋魔僧看向瘟魔: “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破我的毒雾之法。” 瘟魔的声音有点焦急。 它之所以能不死不灭,难以消杀,就是因为散播出去的毒雾会为它带来大量的病人,从而提供无尽的法力。 可现在竟然有人能破除自己的毒雾,可谓是釜底抽薪,直接断它的后路,让它如何不急? 普斋魔僧也是意外,没想到自己刚找到“正路”,就遇到了意外情况。 当即发动天耳通,探听情况。 “是那个杨瞎子,他在让人全城焚烧药材,用药材之烟破你的毒雾。 他来了,带着寿国公一起过来了。” 普斋魔僧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位这个时候居然敢回来。 瘟魔闻言,反倒不那么慌了: “你我现在以二对一,谅那人也无计可施。” 正说着,便见夜明、寿国公二人回到府内。 “普斋大师你怎么变样了?” 寿国公一开始还想回到普斋魔僧身边,可发现对方大变样之后,顿时不敢接近。 “入魔了?我就说你这老僧心志不坚,爱打妄语,果然受不住诱惑入魔了。” 夜明没睁眼的观察着普斋魔僧,又说了一句, “明智的选择,果然,入魔才是世间唯一正途。” 正打算劝夜明也入魔的普斋魔僧一怔: “杨道友也认可入魔之举?” “那当然了,我不但认可,而且还认为,只有魔,才是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只有魔,才配君临万世,统御诸天。” 夜明说着百分百的心里话。 听夜明这么说,普斋魔僧和瘟魔面面相觑。 瘟魔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阁下也是魔?” “你猜。” 瘟魔: 普斋魔僧: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夜明在耍他们玩儿。 包括寿国公和阴差们也都这么认为。 夜明拍了拍寿国公的肩头: “国公爷,瘟魔后路已断,全城人心所向,一心抵御疫病,民意可用。” 寿国公闻言,很是忐忑的从怀里取出一方官印、一只虎符。 两魔见官印、虎符,大急,就要发动攻击。 寿国公吓得要死,双腿发软,想要逃跑,但被夜明提着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寿国公闭着眼睛拿着官印、虎符念道: “寿水城众听令,诛邪祟,除妖魔!” 话音未落,便见官印、虎符光芒一闪。 自官印中出现一身着官袍,腰悬宝剑,满面威严的封疆大吏人影,拔出腰中剑,照着普斋魔僧就斩。 虎符中窜出一披甲执锐的大将,威风凛凛,气吞山河,舞动手中长枪,攻击瘟魔。 寿国公身为朝廷册封的实权勋贵,军政一体,统辖寿水城。 别管他管理的有多烂,只要他还在位一天,就有权责调用寿水城权柄。 当然,前提是人心所向才行。 官印与虎符的力量都来自于城中百姓。 只有大部分人都认可的事,才能发挥出威力。 而眼下,所有人都认可扫除疫病之事。 因此,得全城之人人心汇聚之力的官印、虎符威力强悍无比。 修为较弱的普斋魔僧被官印中的封疆大吏人影一剑斩杀当场,尸身直接化为齑粉,稍有一点风吹,便化为尘埃散去。 瘟魔的修为要高不少,再加上寿水城的武备实在松弛,导致那武将虚影无法发挥应有实力,迟迟拿不下瘟魔,双方斗的旗鼓相当。 好在有了官印人影的帮助,以二敌一,瘟魔顿时不敌,身上散发的毒雾也完全奈何不得两道人影,被打的不断败退。 到了后面,六臂去其五,四腿去其二,模样好不凄惨。 那瘟魔眼见就要伏诛,心中大惧。 如今城中毒雾法术被破,它已失了不死之身,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真的死了,而不是被封印。 万般无奈之下,瘟魔大喝一声,竟自爆了真魔之形,化为一团黑烟,“嗖”的飞往寿水城外。 两人影被其自爆的真形冲散,回到官印、虎符中。 众阴差见瘟魔只剩黑烟团的初始形体,精神一振,城隍不顾自身状态,带着一众阴差追了上去。 寿国公眼见邪魔逃走,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这次夜明没有扶他,来到普斋魔僧被诛杀的地方。 原地还有一件袈裟,正是普斋魔僧身上的那一件。 不过此时这袈裟上再无佛性,满满都是魔性。 夜明见此,甚是喜爱,知道捡到宝了。 袈裟之下,还有一枚纯黑的舍利,正是普斋魔僧魔化后的舍利,对于夜明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除此之外,还有两串佛珠,一串是拿在手上的小念珠手串,一串是挂在脖子上的大念珠。 这两物也都跟着魔化了,夜明欣喜,都收了起来。 其余像降魔杵之类的几件宝物,都在魔化前碎掉了,已然没用。 夜明稍觉可惜。 收完了老僧的遗物,夜明又走到寿国公面前: “记着,城中染疫病之人都要尽量帮他们治好,否则那邪魔卷土重来,可没人会帮你了。” 说了这么一句后,夜明悠然离去。 府外,麦穗、野果都坐在板车上等待。 驴根拉着板车往城外走。 不一会儿,一只漂亮的猫猫出现,跳到了板车上。 “那两个妖怪还挺有本事的,费了我好大劲儿才给他们弄死。” 夜明对泪玲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提起她的后勃颈,放到面前一阵审视,见她没受什么伤,又随手丢下,不再关心。 板车在离城门还有一个弯时,一个佝偻老头儿模样的人忽然出现,来到板车前,递出一卷草席,在草席中隐隐然藏着一柄剑。 “盗圣将剑从城隍庙废墟里挖出来了,让我交给‘活神仙’,他要带着美人去浪迹天涯,没有过来。” 夜明闻言,点了点头,手一招,那宝剑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外面的草席还在。 “你也趁机在国公府拿了不少宝贝?应该够你接济战友遗孀了。” 这人自然是马震,现在的老者伪装还是盗圣帮他做的,以免暴露。 “多年战场的直觉告诉我,陈州接下来不会太平,我会带着他们离开陈州,另寻一地生活。” “可有具体去处?” “暂时没有。” “那我推荐一处,你看如何?” “‘活神仙’请言。” 第116章 瘟魔自寻死路;夜明检视战果 今日小雪,天寒地冻,寿水城中家家缟素,放眼望去,举目皆是病患。 体弱多病者在这一场劫难中,大量逝去。 身强体壮之人,也都病倒,唯一庆幸的是,寿国公害怕那邪魔再来,积极组织人手救治病患 城中之事已与夜明没什么关系,拿到“嗔恨”和一堆魔化物品,夜明此行收获颇丰,此时正架着驴车,继续向北而去。 唯一可虑的是野果的痨病还是没有办法根治,卦象中的转机迟迟不见出现。 两个小孩儿都带着手套、皮帽,裹得严严实实。 倒是夜明,还是一身破衣烂衫,无惧寒暑。 路途之中不见行人,只有他们几人在茫茫天地间独自前行,渐行渐远。 中途路边休息时,夜明忽有所觉,望向天边。 泪玲见此,也跟着看去。 少时,天边出现一团黑烟,似是一个魔物。 定睛一看,正是那从寿水城逃走的瘟魔。 只剩初始形态的瘟魔明显就是直奔夜明而来的,见夜明发现了自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瞎子,你害本座真魔之形破碎,今日本座便来灭你魂魄、夺你身躯!” 说着,向着夜明头脑冲来。 泪玲见此,嘴角露出一丝古怪,退到一边,护着两个孩子。 夜明扫了两个孩子一眼,飞身而出,直接往身边满是积雪的密林里跑去。 瘟魔见此,以为夜明怕了,狂虐的笑着,裹挟着浓浓黑雾,直追夜明而去。 夜明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跑出了五里远。 瘟魔速度更快一点,因为它是用飞的,在追了五里之后,成功追上了夜明。 “瞎子,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瘟魔狞笑着冲向夜明。 但下一刻,便见夜明的身体中忽然伸出一只手。 那手看似与寻常人的手一般,并无二致,但其上却是散发着森森魔气。 瘟魔冲上来,刚好冲到那手面前,被一把抓住。 接着,便见夜明本体从杨鹿鸣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什么!魔,你也是魔!?” 瘟魔惊怒交加,完全没想到,之前害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同类。 现出本相的夜明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这是你自找的。” 瘟魔大恐,身为魔,它相当清楚如果落在另一个魔的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千万不要以为魔之间就是一团和气的。 要知道,魔都是天地间晦暗恶气所化,最是反复无常,没有人世间一切伦理纲常束缚。 简单来说,所有的魔都可以当做一种另类的蛊虫来看。 魔头之间相互吞噬,乃是家常便饭。 唯一有别于蛊虫的就是,魔是有灵智的,明白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自相残杀。 比如之前和普斋魔僧的合作,其实也是暂时的,事后它肯定会想办法吞噬掉对方,以增加自己修为。 因为性质相同的原因,魔之间相互吞噬、吸收的效率是极高的。 瘟魔万万没想到,方才自认为的羊羔,转眼就变成了灰狼,自己反而落到了对方手里。 “别,别杀我,大家都是魔,如今人类势大,我等应该精诚合作,勠力同心” 瘟魔说着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鬼话,越说越心虚。 夜明看着瘟魔,双眼有些泛红,他的本能又开始作祟了,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魔物。 毫无疑问,如果能吞噬瘟魔,夜明的修为必然会直接上涨一截,省去大量苦修功夫。 但同样,也会干扰夜明现在的修行路子,重新变成遵循魔物本能的吞噬修行路子。 毫无疑问,吞噬他人修炼的方式进展很快,几乎不用自身多努力,就可以提升实力。 不得不承认,夜明有点动心了。 但夜明到底是夜明,他很明白,吞噬他人修为,前期的确可以猛增修为,可到了后续修行关隘时,却会停滞不前,再难进益。 这也是为何每次为祸世间的绝世真魔一般都只有一个的原因,因为其他真魔都被挡在了那无形的壁障后。 夜明是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盖世魔头的,岂会如此短视? 当即开始对抗自己的吞噬本能。 瘟魔被夜明攥在手里,战战兢兢,恐惧不已。 很快,它发现了不对,这个家伙,居然在压制吞噬本能! 瘟魔从没想过,还有魔会选择压制让自身变强的吞噬本能,对夜明的行为很不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它还是支持夜明这么做的。 对方要是压制成功,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被吞噬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瘟魔不断祈祷夜明能成功压制本能。 但很快,瘟魔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十分痛苦。 因为,夜明居然念起了经文,佛道儒三家的篇章全都在念。 作为魔物,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没想到夜明身为魔头,居然会主动念这东西。 瘟魔痛苦无比,那感觉,比夜明还要难受。 毕竟瘟魔手上人命无数,孽力极重,加之真魔之形损毁,现今修为不如夜明,自然难以承受。 而夜明毕竟不是第一次用这些经文自虐,承受力要比瘟魔好太多。 “啊!!” 明明是夜明在抵抗本能,叫的最凄惨的却是瘟魔。 “疯子,你这个疯子,停下,快停下,你要自杀别带上我!” 瘟魔不断叫喊,一开始还哀求夜明停下,到了后面,见哀求无用,又大声詈骂。 只是不管瘟魔说什么,夜明就是不松手,死死攥着它。 大家都是魔,瘟魔的黑烟团身体对夜明来说,再好拿捏不过,根本不可能让它逃掉。 随着时间推移,夜明身上的魔性本能开始褪去,身体状态开始恢复正常。 而他手里的瘟魔则在三教经文之下,被磨灭了! 一个魔被另一个魔,用正道经文磨灭了! 成功压制了本能的夜明,感觉神清气爽,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感受了一下澄澈的心境之后,这才看向手中瘟魔。 此时夜明的手中已经没有什么黑烟团,只有一个肉球。 一个满是脓疮恶斑的恶心肉球。 这东西便是瘟魔的真魔之核,性质与道门金丹,佛门舍利类似。 但不同的是,魔千变万化,真魔之核的形态也有所不同,会是各种形态。 看着手中的真魔之核,夜明知道了这瘟魔的核心神通在于皮肤疫病。 当然,除了核心的皮肤疫病之外,其他各种病症也都有,只是没有皮肤疫病那么强罢了。 夜明见此,算是明了野果病症的治疗转机在何处。 正是手中瘟魔之核。 虽然是皮肤疫病之核,但相关的疫病法术也足够抽出野果体内的痨病根源,如此也算是根治病症。 只是看着这个恶心的肉球,夜明感觉有点碍眼,魔气催动之下,肉球开始变形,最终化为一个墨绿色的软软圆球,摸起来很舒服。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内里还是肮脏、污浊,满是疫病的真魔之核本质。 这东西也只有同为魔物的夜明可以安然携带,若是其他人携带,必然会受到侵染。 就算修为强大,自身不受侵染,可身边之人还是会受到影响。 收起疫病之核,夜明回到杨鹿鸣体内,见天色已经昏暗,快速出了密林。 外面路边,泪玲和两个孩子还在等待。 两个孩子都有点儿担心夜明,倒是泪玲一点儿不担心,见夜明许久未归,也只是认为这家伙变态嗜好发作,在折磨那瘟魔。 事实似乎也和泪玲的判断差不多,瘟魔的确是受“酷刑”而陨灭的。 突然,泪玲看向密林方向,少时,便见夜明好整以暇的出来。 两个孩子见他没事,都是开心。 夜明笑着继续驾车前行,找到一处废弃的房屋,一行今晚便在此歇息。 一路上野果还是会不时的咳嗽。 如今停下,夜明将野果叫到身边,取出疫病之核,催动核心,开始吸收野果体内的痨病之源。 野果毕竟年纪小,痨病的恶化程度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抽出了痨病之源。 如此,便根治了野果的痨病。 麦穗见野果病好了,很是欣喜。 等两个孩子睡下,夜明拿出疫病之核,开始查探里面残余的信息。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很疯狂的举动,探查魔核,一不小心就会沾染魔气,堕入魔道,十分危险。 但这对于夜明,毫无影响。 瘟魔靠的是吞噬本能变强的,并不存在什么修炼功法之类。 但它吞噬过的一些修者的功法肯定会被无意间记录下来。 夜明要的就是这些。 很快,夜明就发现了不少的功法法术,都不是很强,是瘟魔诞生之初,一些想灭杀它的道士、和尚留下的。 除了几门法术以外,没有夜明看上的。 这瘟魔害死的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这些人自不会留下对夜明有用的东西,夜明直接略过。 找了许久,还真让夜明找到了一样有用的东西。 那是初期和瘟魔合作的一个邪修,这邪修妄想趁瘟魔才诞生不久,控制瘟魔,为己所用。 在被瘟魔反杀之后,便被吞噬了。 这邪修的功法倒是有意思,名为《厄元经》,是专以世上不详之气为资粮的修炼之法。 只是这邪修只有《厄元经》的残卷,被他自己胡乱修改之后,这才变成的邪修。 如果是原本《厄元经》,应该是正统的魔道功法。 夜明见此,很有兴趣,他至今都没接触过正统的魔道功法。 一般魔道功法都是那些入魔之人所创,因为人入魔之后,也不会有魔物的本能,没法依靠吞噬提升修为,这就需要功法辅助了。 魔道功法,因此而生。 记下了《厄元经》后,这瘟魔核心中就再没有夜明感兴趣的东西。 毕竟这魔头才诞生不足一年,没有那么多的经历。 收起魔核,夜明又取出那枚魔化舍利,查探起来。 魔化舍利中有大量的魔化佛法在,老僧一辈子的佛修经验都在此中。 夜明得到了大量的佛道法门,而且全都是已经魔化过的法门,直接就能拿来用,都不用自己费力改造。 这让夜明很是开心,这太方便了,感谢老僧。 从这枚魔化舍利中,夜明得到了一篇老僧修炼了一辈子的佛门功法,甚是欢喜。 这门功法名为《苦果金身》,以世间一切苦果凝结金身。 第117章 路遇蛇妖,大孩子王 佛门内修舍利,外修金身。 这《苦果金身》相当于外修版的《苦行经》,修炼起来极为缓慢、艰难,需要不断累积苦果。 苦果金身一生只能凝聚一次,凝聚出什么金身,就是什么金身,再也无法更改。 金身分为金刚金身、罗汉金身、菩萨金身、佛陀金身四类。 老僧一辈子也就修了个金刚金身出来,但凡有个罗汉金身,都不至于被一个诞生不到一年的瘟魔按在地上打。 本来夜明不想嘲笑这个老僧的,可在他选择入魔之后,夜明就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 魔道是那么好修的? 以为走不了正道,走魔道就能走通? 到头来最多也不过是其他魔头的修炼资粮而已。 被凝聚众人之力的官印虚影斩杀,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夜明试了试修炼《苦果金身》,发现的确和修炼《苦行经》一样,进度犹如龟爬,缓慢无比。 而且,《苦行经》要历遍世间苦楚,《苦果金身》要感受众生苦果,都是极难修成的。 夜明对此是无所谓的,能成就成,不成拉倒。 反正他也不靠这两门功法闯天下。 如今收集到了“嗔恨”之毒,算是给了夜明很大的信心。 对于接下来其他气的收集也逐渐有了思路,这其中,少不了麦穗这个“大灾厄”之人的帮助。 有她在,拿取气的过程会轻松很多。 次日早晨,野果醒来,再没有咳嗽的症状,身体状况很好,一行再次上路。 中途野果要如厕,荒山野岭的,都是顺便找个地方如厕,野果早就习惯了。 只是一个人出去未免害怕,每次都要拉着麦穗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见大路旁有条不知被谁踩出来的小路,便顺着小路行了一段距离,麦穗看到一个小树丛处有个坑,指着坑,让野果去。 野果蹲着溺尿,一切正常。 正重新系裤带时,忽然地面一阵震动,野果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麦穗一手拉住野果,一手取出白色石头。 地面开裂,土石翻飞,两孩子赶忙向后撤。 开裂处,一个巨大的蛇首探了出来,接着是身子。 很快,一条水桶粗,五丈长,通体青白的大蛇出现在两孩子面前。 大蛇见到两个孩子,二话不说,张开嘴就要将两个孩子吞下。 腥臭的口气令人作呕,野果大惊失色,惊叫出声。 麦穗一丢手中石头,打在大蛇嘴中。 大蛇体型庞大,直接将石头吞了进去。 这一击没能伤到大蛇,反而让大蛇凶性大发,就要吃人。 “喵!!!” 一声怒意满满的猫叫声响起,一只漂亮的猫猫跳到两孩子面前,转瞬化为一个身段窈窕的美人。 大蛇吐着信子,见到泪玲,瞳孔微缩,没有反动攻击,身形缩小,化为了一个面貌英俊的男子。 只是这面貌英俊的男子,此时却是一脸的困倦状,以及满满的起床气。 “你们是何人,为何辱我?” 男子有些生气的看着眼前人与妖的组合,十分不满。 “我们不过途经此地,何曾辱你?倒是你,竟然偷袭两个孩子,当真是不知羞耻!” 泪玲驳斥道。 “我在此冬眠,睡得正香,她却在我留的通气口处溺尿,淋了我一头,还敢说不是在辱我?” 男子很是不忿的指着野果说道,看得出来,他的起床气还没消。 泪玲: 好,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野果闻言,没想到是自己闯祸,有些害怕的躲在麦穗身后。 夜明慢悠悠的走来,“看”向男子道: “原来如此,看来今天这事是场误会。” “哼,误会?说得轻松。 你们一句误会,却是打断了我的冬眠,害得我要熬过这个冬天。” 男子气不过的说道。 “打断了,你再睡就是了,至于吗?” 泪玲说着,她并不理解冬眠的意义,因为她不需要冬眠。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对我等蛇属精怪而言,冬眠不止是冬眠,还是闭关修行,闭关被打断的后果你知道吗?” 男子很是不满的解释着。 夜明笑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阁下打算如何了结此事?” 男子想了想,指着野果说: “让她给我做媳妇。” “什么!?” 泪玲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野果。 野果闻言,躲在麦穗身后连头都不敢露。 麦穗说道:“不行,她是我媳妇。”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 “你不也是女娃吗?娶什么媳妇?” 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认出来自己是女孩儿,麦穗不说话了。 野果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麦穗,拉了拉她的袖子。 麦穗微微点了下头,野果很是震惊,没想到一起睡了这么多天的“相公”,居然也是女孩子。 夜明笑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野果做你媳妇?” “第一,按照蛇族的年龄来算,我也差不多到了当婚的年纪。 第二,她打断了我的冬眠,必须要做出补偿。 第三,我看她的骨相不错,将来一定是个美人。” 男子解释着。 夜明点了点头,“看”向野果: “野果,你愿意吗?” 野果拉着麦穗的手,疯狂摇头。 男子面色一僵,干咳一声,对夜明说道: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她还小,不能做主的,我觉得还是兄台你做主才对。” “你既然知道她还小,怎么还要人家做你媳妇?” “我又不是说现在就做,等个三年五载的,对我等妖修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是这个道理,不过野果的事,她自己做主,她不同意,那一切休提。” “兄台,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那都是” “打住,我是野果的干爹,你称我为兄台,恐怕不合适!” “咳咳~~那,伯父?” 这家伙不愧是蛇,顺杆往上爬的功夫相当到家。 “这么快自降辈分了?” “那可不,为了媳妇,降了。” “你叫什么?” “柳远泽。” “是这样,我的原则是,野果的婚事自己做主,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自己打动野果。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 “愿意,愿意,正好我最近几年都无事,跟着伯父一起,和野果姑娘培养一下感情正合我意。” 柳远泽笑着答应下来。 一旁的泪玲见此,撇了撇嘴。 这个老魔头又拉来一个苦力。 不过这倒是正好,有这个柳远泽的加入,以后很多事都能交给他去做,自己也能指挥人,嗯,指挥妖了。 这么一想,泪玲忽然有点开心,莫名有了“前辈”的感觉。 夜明的驴车上没有柳远泽的位置,柳远泽很会来事儿,学着泪玲,变成一条青白色小蛇。 女孩子天然怕蛇,即便柳远泽特意变的很可爱,也让两个孩子有点不敢接近。 但柳远泽很会讨好女孩子,一会儿在野果脚边蹭一蹭,一会儿表现得像是一条软软的带子一样。 野果看着这个样子的柳远泽,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感觉很舒服 不多时,小蛇已经像是挂饰一般挂在野果的脖子上了。 成功和野果建立了初步的联系,柳远泽又开始“攻略”起野果的“前夫”麦穗。 先是很讨好的将将白色石头吐出来还给麦穗,又给麦穗将小孩儿爱听的小故事。 麦穗本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女孩儿,在柳远泽一顿连哄带骗的攻势下,很快也能接受他了。 泪玲见此,问道: “你这家伙,骗女孩子倒是有一手。” 柳远泽道:“不是骗女孩子,是我从小就和小孩子玩儿的好,我可是族里的孩子王虽然现在长大了。” “对了你会看骨相?” 泪玲想起柳远泽先前所说。 “从小就会。” “那你看我的骨相怎样?” “嗯,你的骨相不错,不管是人形还是猫形,都是大美人一个。” 泪玲闻言,很是受用: “算你小子会说话,以后要叫我姨知道吗?” “姨!” 柳远泽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甜。 麦穗也有点好奇的问道: “我,我长大了,好看吗?” “这个我愿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 柳远泽用较为委婉的方法说道。 麦穗没听懂柳远泽的意思,看着他,想听他的解释。 “总之,你将来长得不丑。” 听到自己以后不丑,麦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容貌的。 有了柳远泽的加入后,这一路上,倒是多了许多话题。 柳远泽有讲不完的小孩儿故事,听得两个孩子满脸的羡慕,眼中都是向往的神色。 就这样,柳远泽成了“孩子王”。 驴车一路前行,风雪难阻。 由于下着雪,看不到具体时辰,但眼见天快黑了,也大致能猜到时辰。 好在天黑之前,众人还是来到了一座县城外。 这里的县城不是寿水城那边的松散守备可比的,城里城外都有重兵把守,城池也修筑的极为牢固。 之所以与寿水城那边情形完全不同,只是因为,从这里开始,就是董大将军负责的地盘了。 如今的董大将军可谓是胥国兵权第一人,称之为全国大元帅都不为过,手下兵强马壮,最起码在明面上,胥国境内再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和董大将军抗衡。 “只是一座县城,煞气竟如此之重,恐怕一般的妖魔鬼怪只要一碰到此地驻军的煞气,就会直接魂飞魄散!” 泪玲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县城。 柳远泽也是感叹道: “这兵力,比去年时候还要强盛,胥国这是打算主动进攻凉人吗?” 夜明见眼前之象,只是笑而不语。 “奇怪,我们都到这里了,怎么也不见城里阴差出现。 按照以往来说,这时候多少也会有阴差看我们一眼的。” 泪玲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柳远泽也是道:“对啊,去年这里的阴差还和我打过一场,怎么今年连个影儿都不见,难道都搬走了?” 夜明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县城,缓缓闭上: “事情有些出人意料,我们准备进城。” 柳远泽缩了缩脖子,干笑道: “我就不进去了,身上孽力有点儿强,容易闹出事。” 夜明笑道:“你可以在外面转一转,看看附近其他精怪过得如何。” “好嘞。” 第118章 煞鬼夜行阴差事,五煞将军代城隍 眼前县城名叫平口县城,进出城排查十分严格,尤其是进出车辆,恨不得给你拆开了检查。 就夜明这种破烂的驴车,都被守卫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行。 夜明发现,作为一个瞎子,还是有好处的。 因为城里但凡四肢健全的青壮年全都被抓去当兵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比如他们找的这家店,店小二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掌柜的也被抓去当兵了,老板娘在张罗着店里一切。 店里也没什么外客,吃饭的居多,都是些兵痞。 好不容易见到稍微正常一点儿的客人,老板娘可高兴坏了,热情的招呼着夜明和两个孩子。 住进了店里,夜明给了个“眼色”,麦穗勤快将门关上。 泪玲说道:“奇怪了,城里的煞气也是极重,阴差更是一个也无,这是怎么了。” 夜明道:“老板娘的柜台后摆的神像你见过吗?” “神像” 泪玲回忆了下那神像,是个凶神恶煞的披甲将军摸样,但从没见过。 夜明道:“等天完全黑下来,你出去转一圈,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知道了” 泪玲无奈,没想到有了新成员的加入后,自己还要干这种活,有点心累。 但也没辙,谁让柳远泽身上孽力有点儿强,不好进城呢? 作为一只猫,几乎没人会去防备泪玲,大晚上大摇大摆走在屋顶上,即便被巡夜士兵看到了,也无所谓。 只是刚出来不久,泪玲就遇到了意外情况,躲到一处巷子里,看着隔壁街道飞过的两道身影。 不是阴差,而是煞鬼。 所谓煞鬼,便是在煞气极重之地死去之人所化的鬼怪。 这种鬼怪凶狠残暴,灵智近乎泯灭,无法沟通,只会伤人、害人。 但眼前煞鬼的行为,却是颠覆了泪玲对煞鬼的一贯认知。 因为这群煞鬼居然在巡街! 是的,这些煞鬼在做着阴差的工作,巡视城内街道。 泪玲很是震惊,悄悄跟去。 她发现,这些煞鬼并没有灵智,见到人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发起攻击,只是它们似乎被人下了某种命令,强行进行着巡街的行动,并不伤人。 虽说并不主动伤人,可它们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长时间和这些煞鬼在一起,会使人的性情变得残暴,身体也会被煞气逐渐侵蚀,变得虚弱。 泪玲悄悄跟着两个煞鬼绕了一圈,中途又发现两个煞鬼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两个煞鬼也像是被强行控制了一般,机械的在城中巡视着。 一圈跟下来,泪玲发现,城中有大量煞鬼存在,而且这些煞鬼全都在负责着一片区域的巡视。 这样的情况让泪玲很是不解,钻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中查看。 发现大户人家的神龛上摆放的也不再是佛道两教的神佛塑像,而是五尊披甲执锐,凶神恶煞的将军塑像,谓之“五煞将军”。 这“五煞将军”分别是地、水、火、风四将军,以及为首的兵煞将军。 泪玲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地方祭拜什么“五煞将军”的,不知其根底。 又连找了几家后,泪玲发现,城里但凡住得起房子的人家,家中都会摆上“五煞将军”像。 有钱有地位一些的,会摆满“五煞将军”像。 穷一些的,也会摆上一两尊。 且,每户人家都会为“五煞将军”敬香。 一圈看下来,泪玲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泪玲决定去城隍庙外看看。 一路上巡城煞鬼数量不少,但巡城路线都太机械了,缺少灵性,远不如阴差巡城。 甚至于泪玲可以公然走在两个煞鬼的后方,它们也不知道回头。 只要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就没有问题。 顺利到达城隍庙外,远远看去,泪玲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其他地方的城隍庙,哪怕是离得还有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浓浓的香火之力存在。 可这里的城隍庙,都这么近了,也感受不到香火气,只有浓浓的煞气,令人全身不适。 而且,城隍庙似乎被人改造过了,有些不一样。 泪玲调了下观望角度,可以看到大殿内的情况。 举目望去,果然,大殿中没有城隍塑像,取而代之的,是“五煞将军”像。 正在泪玲留心观察五座神像时,忽见其中一座神像双目泛红,从中走出一个身高两丈,身披铁甲,手持烈火大刀的将军扮相虚影。 那虚影一出现,便怒目圆睁,盯着庙外的泪玲。 “大胆猫妖,竟敢窥探神明,当斩!” 这手持烈火大刀的自然就是“火煞神将”了,此时现身的并非本体,而是一道煞气分身。 这分身见了泪玲,也不管敌友,冲出城隍庙,举刀便斩。 对方只是一道分身,泪玲并不畏惧,但怕自己出手,会引动另外四尊神像反应,当即转身逃避。 火煞神将见泪玲避而不战,选择穷追猛打,提着大刀,一路猛追。 泪玲虽然没有修炼专门的速度类法门,但仗着本身身体灵活娇小,在房屋间辗转腾挪,躲避火煞神将的攻击。 火煞神将见追不上泪玲,大喝一声,周围的煞鬼听到命令,纷纷往这边汇聚。 泪玲见此,直接钻进了小巷子中,和他们玩儿捉迷藏。 煞鬼们虽然凶残暴戾,可到底没什么灵智,被泪玲耍的团团转。 火煞神将也因为体型过大,在这里施展不开,最终还是被泪玲逃脱掉。 满肚子火气的火煞神将不满的随手砍死了两个煞鬼出气,扛着烈火大刀,返回城隍庙。 刚回到城隍庙,就听一个神像中传出一个声音: “火儿子,失手了?” “他妈的,水孙子,少说风凉话,那小猫贯会逃跑,你去了也一样抓不到。” 火煞神将对那神将很不客气。 “我说,你们吵就吵,带上我干嘛?我又没说风凉话。” 又一个声音响起。 火煞神将只是哼了声。 一个厚重些的声音问道: “火,那猫妖修为如何,是敌是友?” “之前不知是敌是友,但现在肯定是敌了。” 火煞神将理直气壮的说着, “至于修为么,作为一只灵活的猫妖,在最优势的领域都用了许久才甩脱我,修为应该不怎么样,不足为虑。” 先前嘲讽他的声音又说道: “你还真好意思说,不知敌友的妖怪,被你强行变成敌人,这要是放在人类军法中,你罪该问斩。” “斩泥码!你这个臭水沟,喷粪嘴,一天不说风凉话,你会死是不是,有本事跟老子单挑,看老子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谁怕谁啊,你一个灵智不足孩童的蛮子,论单挑,爷爷我稍稍用点手段,你就得当场跪下叫爸爸!” 两个神将吵了起来,越吵火越大,就要约架。 那个有些厚重的声音响起: “水、火,你们够了。” 两神将闻言,都是冷哼一声,结束了对骂。 城隍庙中安静了下来。 泪玲出去后,夜明也并没有完全闲着,而是找来了老板娘十一二岁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充当店小二的小子。 “我这里有铜钱,我问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三枚铜钱,如何?” 夜明指着桌上的一堆铜钱,对这小子说道。 小子见到这么多铜钱,连连点头。 接着,夜明便开始问问题了。 据这小子所说,“五煞将军”是这半年才新迎来的神仙。 是董大将军亲自下的令,只要迎“五煞将军”像到家里,就能免一些税。 大家一听免税,自然是争先恐后的迎“五煞将军”。 为了迎“五煞将军”,平口县城的守将直接下令将城隍庙的神像全部清理掉,改成了“五煞将军”庙。 至于原来的城隍庙塑像,全都被销毁了。 而且,自从“五煞将军”被迎来之后,县城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发生过邪祟害人的事了。 大家都说是“五煞将军”保佑,烧香敬献都更频繁了。 这小子还听说,“五煞将军”最早就是从董大将军坐镇的鹿门关那边传来的。 听说现在鹿门关、安吴城以及周边县城村镇全都在信奉“五煞将军”,城隍庙几乎都被改造成了“五煞将军”庙。 夜明又问了关于“五煞将军”的来历传说。 但这小子只知道“五煞将军”传说是古代战死沙场的将军英灵所化,具体便不得而知了。 确认这小子知道的就这么多之后,夜明将他打发了。 小子捧着一堆铜钱,表示夜明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可以帮忙打听。 夜明表示不想知道什么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想知道的,只是那些事不是一个半大小子可以打听的,一个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 刚送走那小子不久,泪玲也回来了。 有些紧张兮兮的泪玲让夜明先帮忙看看有没有谁在跟踪,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便将自己方才的见闻、遭遇说给夜明听。 夜明听罢,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窗外: “明天出城,和柳远泽汇合,在附近好好转转。” 次日,久违的阳光照在平口县城中,众人早起,又开始新一天的生存。 夜明一行坐着驴车,缓缓往城门口而去。 果然,那些煞鬼并没有阴差的权柄,无法享用香火之力,白天不敢出来。 据夜明判断,那“五煞将军”应该能动用香火之力,只是不知原因。 按理说,只有大德之人,才能使用香火愿力。 这“五煞将军”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不知为何可以使用。 这次出城又遇到了搜查,甚至比进城还要严格,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封城,许进不许出的感觉。 要是战时有这样的情况,自是无可厚非,可现在非是战时,这样的情况可就耐人寻味了。 好容易通过查验,还被敲诈了十几个铜钱,这才过关。 出了城门,夜明驾车到城外五里外的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坡,在这里暂时停下。 野果拿出一个口哨,用力吹了吹,发出嘹亮的响声。 过了一阵子,远处的林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青白色大蛇出现,来到几人面前,化为一个英俊男子。 “伯父,我有重大发现!” 第119章 柳远泽孽力讲往事,县城隍落魄说五煞 柳远泽现在叫“伯父”叫的相当顺口,一点儿不生疏的。 “说来听听。” 夜明见他一脸笑意,想是遇到了好事。 “哈哈,伯父我跟你说,我发现了城隍庙的阴差。 您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群阴差挤在一个山沟沟小庙里,可惨了,哈哈哈!” 柳远泽捧腹大笑,对于城隍阴差们的遭遇表达了深深的嘲笑。 “去年还趾高气扬,义正言辞的针对我呢,今年就被信众撵出来了,哈哈,笑死我了!” 夜明闻言,也是笑道: “带我去看看他们。” 柳远泽笑哈哈的应下,当先引路。 泪玲问道:“对了,我看你身上孽力挺强的,可修为又不像是靠吃人提升的,那你为何要杀那么多人呢?” “说起这事,我也觉得冤枉 当初我从族里出来闯荡,遇到了一群小孩儿,和他们玩儿的老高兴了。 但有一次不小心暴露了妖怪的身份。 村里人就不让小孩儿们跟我玩儿了。 可我还想和小孩儿们玩儿,小孩儿们也想和我玩儿。 但村里人就死活不同意,我就问他们,怎样才能让我和小孩儿们玩儿。 那村里人就说,除非他们死绝了,才让小孩儿和我玩儿。 我一想,这事好办啊,就把他们全杀了。 结果那群小孩儿又不肯跟我玩儿了,吵着要见自己的父母。 可他们父母都死了,我没办法,只能送他们去见父母了。 那村里的土地就骂我,骂的老难听了,但我没有还嘴,我忍了。 结果那土地还想杀我,那我能答应吗? 我就把土地也杀了。 结果,当地城隍就带阴差过来拿我,说我罪恶滔天,要问罪于我。 你说我冤不冤,我就只是想和小孩子一起玩儿而已。” 柳远泽说着,拍了下手,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后来呢?” 泪玲追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我打不过他们一群阴差,就跑了,一直跑到陈州,日子这才好过点。 但本地阴差也老爱找我麻烦,烦死了。 所以他们这次遭灾,我非要好好嘲笑一下他们不可。” 泪玲决定不跟他搭话了,怕影响灵智。 柳远泽又让麦穗和野果帮忙评理,得到的结果是,被她们疏远了。 这让柳远泽很郁闷,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冤到足够写一出戏文。 柳远泽所说的小庙的确很偏僻,建在一座小山村边,小山村中也只有十来户人家,生活十分困苦。 驴根拉着板车来到城隍庙前,泪玲看着这个简易的城隍庙,不觉叹息。 不知何时,她的心态已经从以前的痛恨城隍庙,变成了怜惜城隍庙。 驴车刚到老旧城隍庙前,便见从中飞出一群阴差。 为首者是个神色略显颓废的英武男子,正是原平口县城城隍,在其左右,是赏善罚恶二司司正,还有一群阴差,全都聚在这里。 众阴差见到柳远泽出现在此,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城隍更是取出已经暗淡无比的城隍印,打算殊死一搏。 “干嘛?想打架?我告诉你们,就凭现在的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我大气,不跟你们计较,昨天晚上你们就已经被灭了!” 柳远泽见阴差们敌视自己,撸了撸袖子,就要动手。 夜明笑道:“远泽,不得无礼。” “哦~~” 柳远泽闻言,乖乖退下。 城隍见柳远泽对夜明“唯命是从”,大为惊讶,一个柳远泽就够难对付了,再来一个更厉害的 很快,城隍就发现问题了,夜明身上没有任何孽力,也没有妖气,似乎是人? 而且,那猫妖身上也没有孽力,还有两个普通孩子跟在一起。 这样的组合就有些奇怪了,让城隍一时无法做出判断。 “请问阁下是?” 城隍有些警惕的主动询问。 “一个会点儿测算之术的瞎子。” 夜明随口答了一句。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叫我杨瞎子便可。” “杨先生。” “你们怎会被那什么‘五煞将军’赶出来?” 夜明直接询问。 “哎~~” 说到这个,城隍长叹一声, “董大将军请了朝廷命书,说边境需要五将英灵镇守,便撤了我等寻常城隍之位。 那‘五煞将军’有朝廷命书在,我等无法违抗,只得撤离,谁知连塑像都被砸了,致使修为大损,无处可去的我等发现此处还有一处城隍庙尚存,只能在此苟延残喘。” “这么说,那‘五煞将军’真是古人英灵?” “的确是,他们都是古时杀敌有功的将军,皆有气运加身,不过他们的名声也都不甚好。 这些人生前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可也同样都有大问题。 要么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要么刚愎自用,不听建议。 其中最凶狠的是那土煞将军,生前最喜杀降,常常活埋俘虏,手段残忍无比” 城隍将地、火、水、风四大将军的情况大体说了下。 “这么说来,他们虽然品德不行,可生前的确是立过大功的,有气运加身,故此可以使用香火之力。” 夜明有些明了其中原因了。 城隍没想到夜明居然这么了解香火愿力,如此倒不用他多做解释了。 “城隍大人,你只说了四大将军,还有一位兵煞将军呢?” “这兵煞将军,小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他有点像传说中的绝世人屠‘夜明将军’。” 一旁原本不甚在意他们谈话的泪玲忽然坐直了身子。 夜明也是双眼微睁,看向城隍: “何以见得?” “小神也只是猜测,毕竟那四将各个都是不服人的性子,能稳稳压住这四将的古之将者,仅仅有数几人。 而这些人中,大多数多有自己的祀庙,不会是那兵煞将军。 少数几个没有祀庙的,就只有‘夜明将军’最有可能。 另外,兵煞将军来自于鹿门关,那地方,可是与古时‘夜明将军’有莫大干系之地。 故此,小神认为那兵煞将军可能是传说中的‘夜明将军’。” “原来如此。” 夜明点了点头。 他倒不觉得自己和“夜明将军”之间有什么联系,因为最基本的一点,夜明将军是人,就算死了,那也是鬼,不会是魔。 而且,他们之间差了一千五百多年,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最多只能说夜明占了些“夜明将军”的便宜,占了他的祀庙香火,混了个神位,共用了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随后又和城隍交流了一阵,问了些问题。 夜明道:“此番多谢城隍大人解惑,‘五煞将军’一事,杨某会去查探清楚。” 经过一番交流,城隍也看出来夜明没有恶意,放松了些,开口说道: “此事恐涉及天下之变,杨先生若力有不逮,万不可强求。” 夜明笑问道:“此事若迟迟得不到解决,城隍大人一直无法复位,就不怕彻底失了神位,化为孤魂野鬼吗?” “自古以来,世事浮沉,多少王朝迭起,圣贤与愚人亦不过尘世过客。 我等生前受敬重,死后又以神鬼之身享受百余年的人间香火,已是天幸。 若他日跌落神位,也不过是归于地府,重新投胎做人罢了,有何要紧?” 城隍如此说道,众阴差亦开口道: “不求我身安,但求世事平。” 夜明见此,对众城隍阴差行了一礼。 众鬼神回礼。 礼毕,夜明拜别众鬼神,驾车离去。 柳远泽也跟上,一同离开。 “伯父,我们是要和‘五煞将军’开战吗?” 柳远泽有点小兴奋的问道。 “你是怎么得到开战的结论的?” “您问了那么多关于‘五煞将军’的事,难道不是为了开战?” “不,我只是想着如何避祸而已。” “不是,伯父,你看着不像是那么怂的人啊!” 柳远泽有点小失望。 “那要是我们开战,野果受伤了怎么办?” “那,那还是不开战的好。” 泪玲看了眼夜明,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回平口县城,还是去别处?” “平口县城不是关键,回去没有意义,我们直奔安吴城。” 安吴城,作为陈州内三城的西北城,是鹿门关的坚实后盾,两地相距不过一百里,骑马可朝发夕至。 原本安吴城的大将军是唐大将军,他与董大将军互为援助,又互为掣肘。 可自从凉人夜袭事件过后,唐大将军身死,唐家上下被灭门。 唐大将军手下的势力群龙无首,最后全部归附于董大将军手下。 因为董大将军表示要厉兵秣马,狠狠的痛击凉人,为唐大将军报仇。 有了这个理由,最近一年多,董大将军的势力几乎完全掌控了陈州北部。 剩下没掌控的地区,基本都没什么战斗力,根本不足为虑。 说句笑话,现在陈州第二强的军事力量,在寿国公手里。 夜明他们在来安吴城的路上,又被八百里加急给超车了。 而且是,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遇到了三次八百里加急。 这些加急快马的背上,无一例外都绑着一个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重的煞气~~” 看着远处高大巍峨的安吴城,柳远泽不禁打了个冷颤。 城池中的煞气冲霄而上,一般的妖怪都顶不住,别说进城,就连靠近都需要勇气。 这里也没有城隍阴差的踪迹,估计下场和平口县城的城隍差不多。 “远泽,你在城外寻找此地城隍暂居何处,找到之后,不要与他们起冲突,记得联系我们。” 夜明直接下任务。 “好,没问题!” 柳远泽拍着胸脯保证着。 夜明想了想,觉得以这家伙的脑回路,难保不出问题,指着野果道: “野果接下来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记着,如果遇到问题,以野果的决定为主导。” 柳远泽一听夜明将野果交给自己,很是开心,连连保证一定听野果的话。 野果闻言,有些不舍得分开,拉着麦穗的手。 麦穗也不想和野果分开。 夜明道:“麦穗,你需要和我一起进城。” 麦穗闻言,小小年纪就很懂事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野果也没有任性,加上这几天对柳远泽的感观有所好转,还是答应下来了。 做好了安排,夜明架着驴车,带着麦穗、泪玲往安吴城而去。 第120章 猪角白腹鬼 安吴城的检查相当严格,最离谱的是,当夜明选择给点钱请城卫兵宽松点检查时,这群家伙选择了钱照收,检查一点儿不放水。 当然,他们最终也不会检查出来什么,只是耽误夜明一些时间而已。 进城不久,夜明随手卜了一卦,不想有了意外发现,架着驴车往一家客栈而去。 这家客栈位置不错,可以观察到周围好几条街的人员动向。 到了客栈,便见这明明地理位置优越之地,却无甚客人。 更奇怪的是,一般客栈都会兼具饭店的功能。 可这家客栈,明明有厨房,却不见客人在这里吃饭。 客栈中几乎见不到什么普通青壮年,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有点背景的人。 店小二也不是男人,是个一脸麻子,五大三粗的大婶。 大婶见到夜明这么一个要饭的瞎子,就要赶人。 夜明懒得和她起冲突,直接亮银子,让她闭嘴。 有了银子,大婶立马换了面孔,热情招呼夜明,给他介绍自家房间如何的好,绝口不提吃食之事。 夜明也没有提及此事,只是选择住下。 上了楼,麦穗好奇的看着这里的房间。 平心而论,在安吴城这样接近边境之地,这里的房间的确算是不错的。 只是房间再好,也只解决了住的问题,吃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 麦穗看了一圈后,看向夜明: “我饿了。” “告诉跑堂大婶,给我们准备一桌饭菜。” 见夜明这么说,麦穗小跑着下去了。 但没一会儿,麦穗又一脸失望的上来了,跟着上来的还有跑堂大婶。 “客人,对不住啊,您要是住的有什么不满的,我们随时可以帮你解决,但是这吃的” “吃的怎么了?” 见夜明追问,大婶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总算将事情遮遮掩掩的说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半个月前的一天起,客栈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管做什么饭菜出来,都会使吃下去的人生病。 各种病症都有可能,而且如果吃的多了,还会导致人变成哑巴,再也说不了话。 更奇怪的是,不但店里的饭菜变成这样,从外面带进来的饭菜,也会发生这种情况。 大家都说店里有脏东西,掌柜的请了几个神婆来看过,但都毫无作用。 虽然除了食物问题以外,店里并没有其他问题,但大家也不敢再住这家店。 听完大婶所说,麦穗若有所觉的看向夜明。 她记得夜明是专门算了一卦才来这里的。 夜明对于大婶所说,只是笑道: “恰好,杨某也会一点儿巫祝之术,不如让杨某到贵店后厨看看,如何?” 大婶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要不是无处可去,她都想离开这家客栈另谋生路了。 现在听闻有人愿意看看,自是乐意的。 麦穗跟着一起到了客栈后厨,见到许多的食材,不觉流下了口水。 夜明笑道:“麻烦帮我们做一桌好菜,我好施法驱邪。” 大婶不疑有他,反正她不会吃,这些人要是不信邪,吃坏了肚子,客栈是不会负责的。 客栈厨子做菜有两把刷子,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没想到这边境苦寒之地,厨子的水准竟然如此之高。” 夜明有意感叹的说道。 厨子闻言,摇了摇头: “还不是为了混条出路,如今镇守边关的董大将军对吃食要求极为精致,每年都要招大量厨子做菜。 我们这些人,都盼着能成为董大将军家的厨子。” 一旁的泪玲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夜明。 这剧情,很熟悉的样子。 夜明又问了几句关于董大将军的。 “董大将军是个会享受的,时常动用八百里加急为自己运送食材。 据说为了吃到南方的新鲜荔枝,调动过十几名信使,累死了二十多匹好马,杀了近一半延误时辰的信使,这才吃到新鲜荔枝” 厨子讲了一些董大将军对于美食的爱好之事。 像什么大冬天凿冰捕鱼之类,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 可以说,全天下像董大将军一样会吃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夜明似乎很满意厨子的回答,赏了一粒碎银子,把厨子高兴的不行。 随后打发了厨子和大婶离开,让麦穗关上后厨门。 麦穗关好了门,很是渴望的看着一桌子饭菜。 但她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夜明,想知道夜明是要做什么。 泪玲也是奇怪,四下看了好几圈,用鼻子嗅了嗅,也没发现异常。 “奇怪,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有些不解的泪玲希望夜明能解释一下。 夜明没有直接回答什么,只是取出了牛角香炉,轻轻一弹香炉,一道黑影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正是人身骆驼首的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突然被放出来,还有些疑惑,看向夜明。 夜明则是指了指哪一桌饭菜,唐永鸣精见此,回头看向桌上饭菜。 要是平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它肯定不会客气,可此时确实有些意外,对着那桌饭菜道: “你是何处精怪,竟然附在饭菜上,还不快出来,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泪玲和麦穗都是奇怪,这唐永鸣精好像能看出问题来。 夜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在唐永鸣精几句威胁之语下,忽见桌上饭菜一阵朦胧,无形烟气从饭菜中飘了出来,最终化为一个精怪。 这精怪像七八岁的孩童,着紫衣,长着黑色的脚。 现出身形后,这孩童模样的精怪一脸警惕的看着唐永鸣精,口中发出清脆的童音: “你是谁?为何管我?” 唐永鸣精道:“你不知我,我却知你,你是猪角白腹鬼。” 这孩童没想到一下子被唐永鸣精叫破跟脚,面露惊恐,转身就化为一道黑影想要逃走。 但刚化为黑影,就被泪玲一爪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永鸣精见此,骆驼脸上表情微微抽搐。 它就是这么被泪玲抓住的,没想到现在又害了一个“同类”。 这猪角白腹鬼被泪玲按着,很不服气,不断挣动,只是怎么也无法摆脱。 唐永鸣精见此,好言相劝: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猫女大人修为强大,不是你可以抗衡的。” 泪玲则是好奇问唐永鸣精: “你说的这个猪角白腹鬼是个什么东西,躲在食物里,竟然连我都无法察觉。” “大人,这猪角白腹鬼和小人有些类似,都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 喜好藏在吃食中,只要有人吃了它所依附的食物,就会得病,若是吃的多,还会直接哑掉,直到死去。 这精怪的隐藏能力极强,便是一些修士也难以看穿其伪装。 不过,其也和小人一样,本身修为很弱,造成不了什么大破坏。” 唐永鸣精较为详细的介绍了猪角白腹鬼。 泪玲听完,有些恍然大悟。 夜明则是道: “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实在令人羡慕,要是再有强大修为在身,那当真了不起。” 唐永鸣精赶忙解释道: “说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其实也没多了不起,遇到厉害的高人,还是任人宰割的。” 它很怕夜明会为了研究它身上所谓的“秘密”,而虐待它。 夜明指着猪角白腹鬼对泪玲道: “将这个小家伙训服气了。” 唐永鸣精见状,知道这是个博取夜明好感的机会,当即主动请缨。 对此,夜明欣然应允,招呼麦穗、泪玲一起吃大餐。 饥肠辘辘的麦穗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丰盛菜肴,又看了看正在被唐永鸣精收拾的猪角白腹鬼,有些不敢动筷子。 倒是夜明毫无顾忌,直接大快朵颐。 泪玲对夜明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这老魔头能这么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化为人形,享用大餐。 麦穗犹豫了一会儿后,饥饿战胜了担忧,跟着大吃特吃起来。 正在训猪角白腹鬼的唐永鸣精眼角余光飘过正在被吃的饭菜,咽了口唾沫。 但它也知道,自己接触过的食物别人是不能吃的,不然会闹肚子。 再说,它也不敢提任何要求,只能将这股劲儿撒在猪角白腹鬼身上。 猪角白腹鬼就像是个倔脾气的孩子,无论唐永鸣精怎么收拾,就是不肯服软。 这让唐永鸣精感觉很难受,它自己是瞬间投降的类型,现在见到一个死不服软的同类,莫名有了一种,一定要让对方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去讨好、巴结、迎合那几位大人才行。 只有这样,它才会感觉心里平衡许多,显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此,收拾起猪角白腹鬼那是一点儿不留手。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精怪都是软骨头,这猪角白腹鬼就是个典型的硬骨头。 都快被唐永鸣精打死了,也不肯屈服,只是咒骂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有些恼羞成怒,抬起脚,就要一脚将猪角白腹鬼踩死。 这时,却听夜明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够了,别真给弄死了。” “可是大人,它完全不听话,这样的精怪留着没用,不如” 唐永鸣精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就想弄死这个比自己有骨气的精怪。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夜明平淡的说着,唐永鸣精却被吓出一身冷汗,立马低头哈腰道: “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转过脸又凶巴巴的对着猪角白腹鬼道: “还不谢过大人的不杀之恩!” 回应唐永鸣精的,只有猪角白腹鬼一声“呸”。 唐永鸣精见它一点儿面子不给,心中无名火起,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能弄死这个猪角白腹鬼。 “将它带到我面前来。” 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猪角白腹鬼。 唐永鸣精闻言,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它并不敢反对,乖乖提着猪角白腹鬼,将之强行按着跪在夜明面前。 猪角白腹鬼死活不愿跪,两脚乱蹬。 唐永鸣精一气之下,一脚将猪角白腹鬼两腿踩成烟雾,强行将之按着跪了下来。 夜明并未阻止这一切,只是笑着对猪角白腹鬼道: “我不杀你,也不会奴役你,只要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了你,如何?” 唐永鸣精闻言,有些急了: “大人,这猪角白腹鬼忒如此不识大体,怎能和它谈条件?” 夜明闭着眼“暼”了唐永鸣精一下。 唐永鸣精顿觉汗涔涔,再不敢言语。 夜明又继续看着猪角白腹鬼,等待它的答复。 “要杀就杀,小爷不怕死。” 第121章 毕竟,你值得更好的 猪角白腹鬼是个不怕死的,身体都被打的只剩透明一团了,还是不肯服软,那怕夜明亲自开口也是一样。 “我又不打算杀你,你怕不怕死都无所谓,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放了你,只是你会失去一次变强的机会而已。” “变强” 听到变强的字眼,猪角白腹鬼眼中闪过一丝渴望,随即又摇了摇头, “休要框我,有这种好事,你会给我?” 一旁的唐永鸣精也是意外于夜明所说的让它们变强的说法。 它们这种精怪与一般妖魔鬼怪不同,虽然理论上谁也没有资格管束它们,可同样,它们也没办法通过修行来提升修为,只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有所提升。 这些方式与它们的存在方式有关,比如双石石精依靠石头砸人,只有砸死一些特殊的人,才能提升一点修为。 像唐永鸣精自己,需要让一些特殊的人吃自己摸过、吃过的食物,导致身体出问题,才能借此提升修为。 多年来,它很少遇到所需的特殊之人,因此到现在也只比诞生时强了一点点而已,几乎没有明显提升。 猪角白腹鬼虽然也想提升修为,但也知道夜明不可能真的帮它,所以才出言拒绝。 夜明对猪角白腹鬼的否决,并不生气,只是笑笑,继续道: “你这么硬气,我如何骗你,我让你做的事,与你提升实力也有关,你倒是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是否答应我的条件。” 听夜明这么说,猪角白腹鬼说道: “其实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也行,但你需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猪角白腹鬼指了指唐永鸣精: “让我打它一顿出气。” 唐永鸣精闻言,面色一变,看向夜明,有些焦急与哀求之色: “大人” “不行,它是我忠心耿耿的手下,我怎能为了你这样区区一个阶下囚,就去为难我自己的手下呢?” 唐永鸣精很是意外夜明的说法,很是感动的看着夜明。 就这么突然间,感觉跟着这位大人好像还不错,起码不会抛弃“自己人”。 猪角白腹鬼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夜明也不跟它多话,取出牛角香炉,将其收了进去。 收了猪角白腹鬼,又对唐永鸣精说道: “你也进去,不过这一次不是阶下囚,而是典狱长。 记着,我留着它还有用。” 唐永鸣精闻言,挺直了腰杆,郑重答应下来。 此时它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再也不觉得呆在那小小香炉中是一种罪过,而是当做了职责 见夜明将两精怪都收进了香炉,泪玲白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骗人是真有一套,这么就将让那唐永鸣精成了自己人。” 夜明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菜道: “像它这种软骨头,要真是自己人,那才是灾难,其实我还是更欣赏那小鬼的。” 麦穗没太听懂两人所说,只是在努力的消灭桌上的美食 安吴城的治安很好,一到晚上,城里就有大队的巡逻兵巡逻。 几乎没有什么贼人能在这里偷到东西。 当然,这里是指一般贼人,有的贼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偷东西。 夜明他们歇息的客栈后院中,驴根正在马厩中休息。 在安吴城,所有的马匹都是被严格管控的,哪怕是再瘦弱的马,都不允许官方以外的人拥有。 因此,马厩里一匹马也没有,只有一些牛、驴之类,都是客栈客人的。 驴根隔壁马厩也是一头驴。 一头母驴。 那母驴见了驴根,不时上来蹭蹭、挤挤、嗅嗅。 要是一般的驴,自是不可能把持得住,但驴根不一样。 驴根是老实巴交的憨厚驴,没有主人的允许,它是绝对不会“乱搞公母关系”的。 因此,面对母驴的“调戏”,驴根不动如山。 就在母驴以为驴根是劁过的驴,将要放弃时,却见客栈的外墙处搭进来了一条梯子。 一个穿着巡城卫兵衣服的人爬了上来,跳过院墙,从院子里,将后院门打开。 后院门一打开,便见一群穿着巡城兵衣服的人进来。 这些人一进来,就直奔被拴在马厩里的牛、驴之类。 驴根身边的母驴也被一人牵住鼻子上的绳索,拉着便走。 有个词叫驴脾气,这在母驴的身上就得到了印证。 见不是自己主人拉自己,母驴挣扎着甩头,撅蹄子。 要是一般人面对“犟驴”的这一套,恐怕难以应付。 可这些人不一样,个个都是练家子,两人合力,连驴都犟不过,母驴被强行拉着往外去。 另有两人来拉体型明显比一般驴壮硕一圈的驴根。 由于天黑,他们开始还没注意,等走近了一看,这才发现,驴根鼻子上、头上压根儿没套绳,要不是看其在马厩里,背上垫的有坐垫,恐怕会误以为这是野驴。 没办法,谁让驴根让人省心呢,从来不用刻意驱赶。 想牵走一头没栓绳的驴,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又招呼来两人,四人一起动手。 按理说,面对四个人,别说是驴,就是马也能按倒。 可驴根不一样,它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虎骨、熊骨粉,力气之大,绝不是人可撼动的。 那怕四人齐上,也无法奈何驴根,根本拽不动。 有一人大胆的去拽驴根的尾巴,也不起作用。 只是驴根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即便被人拽尾巴,也没有撅蹄子。 不然以它的力道,一蹄子下来,那人恐怕要当场去世,其他人就可以坐等开席了。 这些人见驴根不反抗,坚定了欺负老实驴的想法。 有人拿来绳索套着驴根的脖子,想强行将驴根拖走。 驴根被绳子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甩了甩脖子,直接将拉着绳子的那人甩飞了出去。 那人摔了个大屁股蹲儿,疼的龇牙咧嘴,半天站不起来。 其他几人也奈何不得驴根。 正此时,那母驴挣脱了捆嘴的绳子,发出了叫声。 一群人见此,有些焦急,放弃驴根,牵着其他牛、驴往外去。 驴根见刚才“诱惑”自己的母驴也被带走,爆发了属于“老实驴”的怒火,发出一声叫声,撞了过去。 几人直接被驴根撞飞老远,摔在地上,其中一人忍不住发出了惨叫声。 这一下惊动了客栈里的住客,有人似乎要外出查看。 众人见此,连滚带爬的起来逃跑。 还有人想顺走一头牛,却被驴根再次撞飞。 客栈里出来两个商人带着几个伙计冲出来查看,见牛、驴都在院子里,没有少,这才放心些。 有人想追贼人,但却被阻止了,因为有人认出那群贼人好像是巡城士兵。 别管人家有没有违反军令,总之人家是兵,他们一群行商的,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好,反正也没有真的被偷走什么。 夜明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点儿不急的样子。 驴根见到夜明,走了过来,打了个响鼻,表示自己没事。 那头母驴又凑了过来,赖在驴根身边。 母驴的主人是个商人,见到驴根壮硕的身材,又见夜明衣衫破旧,便想将驴根买下。 夜明自是拒绝了。 应付完了商人之后,夜明独自站在后院,“看”向远处街道。 过了一会儿,一道灵巧的身影跳到了院子里,正是猫形态的泪玲。 “城里有大量煞鬼巡逻,戒备森严,我跟着那群巡城兵到了一处破旧居所,见他们在那里休整。 那处地点存放有一些药酒、兵刃之类,但没有多少粮食。 他们今晚出来,应该是想偷能吃的东西。” “哦,城里军兵粮食不足吗?” “不像,我去其他营地转了一圈,发现粮食储备很充足,只有他们这群人没什么吃的。” 泪玲也有些疑惑,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但通过一些细节可知,这些人的确是正规的巡城兵。 “不时就会有煞鬼经过那一片地区,我无法久留,暂时就知道这么多。” 泪玲表示了自己的难处。 夜明闻言,笑了笑道: “你不方便去,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一个天地不管的吗?” 说着,取出牛角香炉,轻轻一弹,将唐永鸣精放了出来。 “大人,您有事吩咐吗?” 唐永鸣精现在的心态的确是变了,有那么点想要效忠夜明的意思。 夜明笑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交代了让唐永鸣精去监视那群人的任务之后,夜明笑道: “这不算在我让你办的那件事里,有意见吗?” “没有,大人的吩咐,小的岂敢不从!” 唐永鸣精连忙答道。 “其实你要是趁着监视的时机,选择逃跑,我也是毫无办法的。” “不敢,小人万万不敢。” 唐永鸣精立马表忠心,虽然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你逃跑也实属正常,我没什么损失,你也不会得到什么。 可如果你选择回来,那我能保证让你的修为提升一些。 具体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夜明说完,看都不看唐永鸣精,转身往客栈中去。 泪玲跟着一起回去了,院子里就剩唐永鸣精自己。 看着夜明似乎真的不管自己了,唐永鸣精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思虑良久,唐永鸣精化为一道黑影,飞去了外边。 客栈里,泪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夜明: “你就这么放任它走了?” 夜明扔出一个稻草人到泪玲面前: “这里面有它的一丝气息,你盯着点儿,要是它乱跑,想要逃走,你就去把它弄死。” 泪玲: 看着这稻草人,泪玲突然问道: “上次是不是你也对我用这招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们是最相互信任的主仆,我怎么舍得对你用这招呢?” 夜明矢口否认。 “是吗?” 泪玲表示严重怀疑。 “那当然,区区稻草人追踪的手段,怎么会用在你身上。 毕竟,你值得更好的。” 泪玲: 果然,这老魔头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留着后手的。 这一夜再无其他动静,过的很是平静。 一直到天亮,也不见唐永鸣精回来。 泪玲盯着稻草人,随时考虑着出击,将那个没骨气的精怪弄死。 但令泪玲意外的是,早饭刚吃过不久,唐永鸣精居然回来了。 第122章 全宗庄?密探庄! 见唐永鸣精回来,泪玲代替夜明问话: “有何发现?” “猫女大人,小的监视了他们一晚,发现他们和一般的巡城兵不一样,属于受排挤的一类。 小的自作主张,暗访了他们周围几个临近驻地,最终得知他们都是不服董大将军吞并唐大将军人马的将官校尉,被贬职成普通巡城兵,而且还不给他们粮饷,就想要逼他们闹事,趁机问罪” 唐永鸣精说的挺详细,基本摸清了那群人大致底细。 麦穗听到是原唐大将军手下之人,有些出神。 她在家里出事前,几乎没出过家门,更没见过几个唐大将军的手下将领。 但她知道,这些人到现在还在坚持,肯定是忠于自己已逝父亲的。 夜明听完唐永鸣精所说,将其收进了牛角香炉中,并不让它知道后续。 泪玲看向麦穗,又看向夜明,问道: “公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接下来的计划是逛街。” 说逛街,夜明真就开始逛街,独自一人骑着驴根,很是悠闲的样子。 只是这安吴城里实在没什么好逛的,大街上行人很少,周边店铺大量都是空的,估计店铺里的青壮都被抓去当兵了。 绕了一圈,逛了逛安吴城着名的“吴王冢”。 这位吴王是最早在此城抵御外敌,直至战死的一位英雄人物。 之所以取名安吴,就是表示让吴王安心,后世无忧。 只是夜明见到的“吴王冢”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打理了,坟头的枯枝烂叶很多,都埋葬在皑皑白雪下。 离了“吴王冢”,夜明来到了一家偏僻客栈中,坐在客栈大堂,点了些酒菜吃食。 掌柜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既当掌柜,又当伙计。 见夜明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有些犹豫,夜明表示,钱一定不会少。 掌柜的还真就信了。 夜明一直在客栈大堂吃吃喝喝近小半个时辰,都没有结账的迹象。 掌柜的有点担心夜明吃霸王餐,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防止夜明逃跑。 这时,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男子从店外走了进来。 男子一脸颓唐之色的低着头进客栈,没有看店里有谁,就要径直上楼去。 结果在经过夜明吃饭的桌子时,夜明伸出了脚,男子一个不慎,直接被夜明绊倒。 由于右臂有伤,勉强转了下向,左半边身子先摔倒在地,摔得结结实实的。 男子吃痛,很是气愤的看向绊倒自己的人,就要发作,但紧接着一愣: “杨先生?” 原来这男子正是全宗庄一行人中的井轩伟。 夜明笑嘻嘻的“看”向井轩伟: “许久不见,先帮我把账付了。” 井轩伟见到夜明,十分诧异,听了夜明所说,也不犹豫,只是身上已经没钱了,将外套抵给了掌柜的当做饭钱。 “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没了外套的井轩伟浑然忘了冷,询问夜明。 “先上楼再说。” 夜明指着楼上说道。 井轩伟也是点头: “是极,是极,杨先生请,弟妹和小妹也在楼上。” 很快,夜明就在二楼的客房里见到了井紫若和古蓉。 现在的井紫若看起来与一段时间前的活泼少女形象大相径庭,眉目间都是忧愁。 古蓉的面色也不好看,见到夜明到来,亦是意外。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问道。 井轩伟简单说了下他们的遭遇。 其实也不复杂,他们一行到了安吴城,就被城卫军抓了。 井浩等人都成为壮丁,尤其是会武功的兵丁,在军队中可是深受欢迎的。 唯有井轩伟,因为在中途打虎伤了手臂,被视作残废,这才幸免于难。 井紫若和古蓉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为女子,在这安吴城,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们了。 两人这两天连客栈都不敢出,只能躲在这里。 井轩伟用他们所剩不多的银钱,在城里四处奔走,也没能打通关系,没法将井浩等人捞出来。 “他们现在在何处服役?” “在‘毅’字营,进出都受管制,外人也无法进去探望。” 井轩伟有些丧气的说着,随后又盯着夜明道, “杨先生,您是高人,既然您主动出现,那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井紫若和古蓉也是看向夜明,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夜明只是笑问道: “知己知彼,方能有所布置,你们总该告诉杨某,你们来安吴城到底是为何事。” 听见夜明问这个,古蓉犹豫了下,没有开口。 倒是井紫若果断道: “都时候了,不能再瞒着杨先生了。 其实我们到安吴城是为了调查唐大将军灭门一事” 原来,唐大将军早年混迹江湖时,有一结拜兄弟,两人相交莫逆,互为知己。 后来一人做了边关将领,一人做了朝廷暗子。 如今全宗庄的老庄主明面上是一个江湖势力的领头人,其实是朝廷密探的一大头领。 唐大将军出事之后,作为他的结拜兄弟,老庄主十分怀疑唐大将军的真正死因,只是自身伤病严重,没法亲自调查。 因此,便派遣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及其他子侄等辈一同前来调查此事。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整个全宗庄都是朝廷在江湖上的耳目?”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井轩伟见井紫若都透露了自家底细,也不再隐瞒: “不错,其实我们这次来,也不只是为唐大将军之事,还想探查清楚朝廷在这边的暗探首领的情况。 因为一年前,朝廷在这边的暗探首领就和朝廷断了联系,上面怀疑陈州这边出了大问题,派我们过来调查。” “既然你们是朝廷暗探,还没办法联系这边的其他密探帮忙放人吗?” “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才发现,朝廷的暗探,已然全灭!” 井轩伟说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井紫若也是生气的敲了一下桌子: “暗中处理了所有朝廷暗探,还掌握着天下最强兵马,这个董禄山想干什么!?” 董禄山便是董大将军全名,井紫若直呼其名,可见已经对其人十分不满了。 “原来如此。” 夜明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你们可有想过为何朝廷的暗探会一举全灭?” “对呀,朝廷的很多探子都是相互不知身份,大多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传递情报。 就算是暴露,也不该一下子全都暴露了。” 听到夜明的问题,井紫若意识到了什么。 井轩伟也是瞳孔微缩道: “能掌握所有密探名单的人 就只有朝堂中的那几位了。” “难道是他们在纵容董禄山的行为?” 井紫若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井轩伟也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想到了什么,这才说道: “不会是全部人都这么做,应该只是一些人在这么做而已。 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人允许我们来调查了。” 古蓉点头道:“朝中的大人们从来都不是一条心,我们背后那几位,应该不是向着董禄山的。” 分析出了这样的结果,几人既觉心头沉重,又感觉还有希望。 还是有人在对抗着这些事的。 夜明道:“井浩兄他们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在军营里应该不会吃多少亏,救他们倒是不急于一时,眼下不如先去唐大将军的府邸看看情况。” 井轩伟叹息道: “难,很难,现在的唐府已经被董禄山赏赐给了自己最看重的义子吕庆绪。 那吕庆绪作为董禄山的义子,也是其手下第一战将,甚至有天下第一将的名头。 尤其是他使用的兵器,乃是一千五百年前有‘绝世人屠’之称的夜明将军用过的‘兵煞战戟’,战力可谓当世无双。 他的住所防守森严,再加之其本人的实力,想要探查他的住所,实在是太危险。” 夜明笑道:“所谓危险,因人而异,诸位信我的话,倒是可以一探。” “杨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相信了!” 井紫若对夜明很是信任。 井轩伟和古蓉也知这位不简单,欣喜他肯出手相助。 见他们答应了,夜明笑道: “既然要我出手,那就要付钱了。” “付钱?杨先生,你还问我们要钱?” 井紫若很是不解的看着夜明。 在她看来,杨先生可不像是贪图蝇头小利之人。 夜明笑道:“总不能让杨某平白帮忙?” “可是我们的银钱现在已经用光了 能不能先欠着,事后再给你。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赖账的。” 井紫若有些没辙。 夜明笑道:“怎么会没钱,古蓉夫人身上不是还有钱吗?” “嫂子身上也就几两银子了,有点儿少。” 井紫若解释道。 夜明却是笑“看”古蓉道: “八十两。” “杨先生,你别这样,实在不行,我,我可以” 井紫若难以启齿的说着。 夜明却是不理会,只是闭着眼“看”着古蓉。 古蓉开始还能面色平静,可到底还是没顶住夜明那无形的压力,轻叹一声,脱下了鞋子,从鞋子里取出两片金叶子。 “杨先生,妾身身上就这些了。” 夜明见到金叶子,没有接,只是意有所指的对古蓉说道: “两片金叶子,留一片就够了。” 说着,一挥袖子,古蓉手中金叶子便少了一片。 随后,夜明站起身来,笑道: “今夜子时,吕府外小巷子见。” 语罢,笑着下楼去了。 见夜明离开,井紫若、井轩伟都看向了古蓉。 古蓉面色不变,指着剩下的金叶子道: “出门在外,总要留一手的。” 井紫若问道: “那嫂子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大家都知道了,那还能叫后手吗?” 古蓉反问。 井紫若觉得有道理,不再追问,只是见自家还有钱用,心里觉得安稳了不少。 井轩伟则是道: “弟妹,这事小浩知道吗?” 井轩伟口中的小浩自然就是指井浩了。 古蓉淡然道: “他自然知道。” “是吗?恰好他现在不在,弟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是在怀疑我?” 古蓉有些不满的看着井轩伟。 “没有,只是觉得弟妹藏钱之事确有不妥。” 井轩伟见古蓉似乎要生气,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夫妻之间藏点私房钱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这事毕竟是杨先生点出来的,这种高人,向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第123章 声东击西,卧底反用 关系亲近的人之间,相互信任总是多些的,井轩伟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家弟妹古蓉。 当晚亥时,他们便出发往吕府方向去。 而另一边,夜明所在的客栈,泪玲趴在窗台上看着夜明: “你真要去吕府?” “当然不去。” “不去?那他们要是去了,岂不是会扑空?” “他们不会扑空。” 夜明神秘一笑,笑的不怀好意。 见夜明这么说,泪玲不再问了,知道这个大魔头肯定又憋着坏呢。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自然是离开这家客栈了。” 夜明说着,见麦穗已经整理好要带的东西了,便带着她一起下楼。 泪玲不知夜明要搞什么鬼,好奇的跟着。 她发现夜明和麦穗直接骑着驴根,连那破板车也不要了,就这么往外去。 这是要干嘛? 连夜跑路? 泪玲不解,但还是提醒道: “晚上城里有很多煞鬼巡逻,被它们看到就不好办了。” 夜明笑道:“不妨事。” 见夜明胸有成竹的样子,泪玲也不再多说,跳到驴根头上,一同前进。 任劳任怨的驴根驮着两人一猫走在街上。 街上有不少巡城兵,对此,夜明直接施法,遮掩了他们一行的痕迹。 这让泪玲十分意外,这老魔头施法,会散发魔气的,就不怕暴露自身吗? 之前无论是对付那邪气蜈蚣还是瘟魔,这家伙都没有施法过,这次居然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施法,真是奇了怪了。 障眼法也就对付一下普通人,对于煞鬼这样的鬼物是没有用的。 他们刚转过一个弯,就遇到了两只巡逻过来的煞鬼。 两煞鬼一见到夜明等明显不属于普通人范畴之人,立马就要发动攻击。 只是刚冲到夜明面前,便见夜明伸指轻轻一点。 两煞鬼目光顿时变得呆滞,僵在半空,随后又恢复正常,对夜明等人视而不见,继续巡逻去了。 夜明笑着说了句:“其实,控制煞鬼的方法,我也会。” 《鬼王炼阳决》中就记载了大量驾驭各种鬼物的法门,虽然夜明不是鬼,不能让这些煞鬼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只是让它们对自己视而不见还是轻轻松松的。 一路上,无论人鬼,都没能阻碍驴根的步伐,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很是破烂的驻地,仅仅能够做到遮雪而已。 驻地现在是空的,不见人影。 夜明一点儿不急,只是从驴根背上下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麦穗见此,也跟着下来。 只是来到了城内士兵的驻地,麦穗还是有些紧张的,手里握着白色石头,观察着四周。 泪玲看着这驻地,已然明白夜明来这里干什么的,只是不知夜明具体是何打算。 不多时,便见一群兵丁无精打采的回来,一个个都很没精神,好像很是饥饿的样子。 当先一人最先发现驻地外酷似男孩儿的麦穗,有些疑惑,又看到了驴根,以及帐篷下坐着的夜明,不明所以。 其中一人指着驴根情绪激动的对为首者说了几句什么,为首者听罢,神色一凝,抬手示意,让兄弟们停下。 众人也都是拿不准突然到来的是什么人,敢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对于近期正在遭受针对的众人而言,实在不算是个好消息。 为首者正了正身上的衣衫,上前去,走到夜明身前,抱拳道: “在下张志,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夜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指着麦穗道: “你不该来拜见我,而是该拜见她。” “他?” 张志看向酷似男孩儿的麦穗,不知夜明是什么意思。 夜明笑着说了句: “她姓唐。” “姓唐?” 张志眼前一亮, “你是小将军?” 刚说了一句,立马又自我否决了: “不对,小将军出事时已经十四,而且确实死去了,你不是小将军。” 麦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是女娃,我爹姓唐。” “您是小小姐?” 张志有些怀疑的看着麦穗,想了一会儿道, “是了,将军确实有一个小女儿,按年龄算的话,是有这么大了。” 夜明笑道:“既然认出来了,不断算参见吗?” 张志闻言,意识到眼前这位怪人恐怕是友非敌,感觉有了盼头,立马招呼后面的一帮兄弟,一起上前,齐齐半跪在麦穗面前。 “属下拜见小小姐。” 突然被这么多人拜见,麦穗很不习惯,下意识就往夜明身后躲。 夜明拉着麦穗的手,“看”向张志等人,笑道: “麦穗还小,便由杨某与你们沟通。” 张志等人闻言,具是点头。 他们可不傻,能看出来,这位看起来破衣烂衫的神秘人才是真的大腿,自是不会拒绝。 夜明开始询问他们一些问题。 众人如实作答。 简单来说,唐大将军出事后,董大将军要全权接受唐大将军手下人马。 许多部将选择了投靠董大将军,但也有一部分忠心于唐大将军之人,怀疑唐大将军被害之事另有蹊跷。 他们认为,害死唐大将军的,不是什么凉人细作,而是董大将军暗中谋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唐大将军手下势力。 因此,这些人选择了拒不服从。 只是众人都太小看董大将军的势力了,面对其义子吕庆绪,众将军无人可敌,反对派将军被尽数清除。 处理了高层之后,还有不少中低层。 这些人基数大,不可能大肆杀戮,否则必然军心动荡。 董大将军便让人将唐大将军的原部队全部打散重新编队,将他们这些唐大将军的骨干将校全部贬为普通士卒,由自己人担任将校。 如此,彻底掌控了唐大将军的人马,随后又命人暗中百般刁难他们这些忠心于唐大将军的人。 “先生,别的不说,光说董禄山父子对我们的态度,就知道唐大将军之死,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张志满是悲伤的向夜明哭诉。 夜明笑道:“杨某既然来了,自是要管你们的,不如先管你们一顿饭如何?”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他们已经饥一顿半饱一顿好久了,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不过你们吃饱了,也要为杨某做一件事,如何?” “这是自然,杨先生愿意帮我们,我们为杨先生做事,自是应该的。” 见这群人对夜明感激涕零的样子,泪玲叹了口气。 这个老魔头忽悠人的功夫越来越强了。 以泪玲的了解,知道这饭绝不是那么好吃的。 但张志等人可不知道夜明有什么算盘。 只是认为夜明既然带着唐大将军的女儿,那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害自己等人,一个个屁颠跟着夜明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杨先生,你说的吃饭的地方是这里?” 张志有些心惊胆颤的指着前方的院子,其他人则是一点儿声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地方,是安吴城将军府的厨房,旁边就是将军府。 虽说董禄山、吕庆绪父子现在不在这里,但 “来这里偷吃的” 张志咽了口唾沫, “杨先生,我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 其他人也是点头。 是的,感觉没那么饿了。 夜明摇了摇头道:“没出息,谁说要偷东西吃了?” “啊,不偷东西吃?那我们来干什么?” “自然是,抢!” “奇怪,都快到子时了,怎么还不见杨先生?” 井紫若躲在吕府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快被冻僵了,已经是鼻涕长流,一点没有美少女的气质。 井轩伟也是皱眉: “难道杨先生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了” 古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飘雪的黑夜,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阵子,已经到子时有一会儿了,还是不见夜明的踪影。 “杨先生,你怎么还不来啊,你再不来,我就要冻死了” 井紫若冻得手脚冰凉,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边。 井轩伟和古蓉也都被冻得有些受不了。 正在井轩伟打算放弃时,却忽然听见城中有敲锣声,还有人在高喊着什么,隐约间传来“失火”“贼人”之类的言语。 三人都是一脸意外,那个方向,好像是将军府。 正在三人疑惑时,忽然听见小巷子周围传来一阵脚步声。 井紫若、井轩伟都是大惊,古蓉也是皱了下眉头。 没几息时间,便见小巷子周围全是脚步声,一个个火把也在黑夜中闪烁着,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士将整个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井轩伟、井紫若面色大变,惊骇不已。 古蓉也僵立在原地,面色难看。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三人面前。 那人盯着古蓉道: “你背叛了我们?传递假消息?” 古蓉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只是没想到” “没有?” 那将军模样的人冷笑一声, “将我们的注意力调到这里来,好趁机潜入将军府纵火,烧毁大量军机文件? 这都是因为你的情报! 不管你是不是背叛,今夜之事,你都罪责难逃。” 井轩伟、井紫若听到这里,哪能不明白,古蓉竟然真的有问题。 “嫂子,你为什么” 井紫若实在无法理解古蓉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古蓉苦笑一声: “我先是相爷手下的探子,其次是天官大人的探子,最后才是你嫂子。” “相爷你是说他?” 井轩伟瞳孔微缩,随即又露出释然的表情, “是了,到了他那个位置,唯一更进一步的可能就是那一步了。 如此看来,他早就与董禄山暗中勾结” “嫂古蓉,你为何要害大哥他们?” 井紫若质问道。 “他们被抓壮丁完全是意外,本来我也正打算和上面的人联络,放他们出来的。 没想到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大鱼,这才改变主意。 只是不想却反被大鱼利用了。” 古蓉选择了向井紫若解释原因。 那将军模样的人并不在意井轩伟、井紫若,也不想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在他看来,这几人只是被抛出来的诱饵,和愚蠢的探子,压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 “拿下。” 第124章 妖法邪术戏兵丁,神将不和各分离 面对这么一群全副武装的兵丁,任你是什么武林高手都没用,古蓉没有反抗,任由被人擒下。 井轩伟伤了一条手臂,加之冻了半天,也没有反抗的实力。 井紫若从扑来的兵丁眼中看到了满是恶意的强烈欲望,恐惧不已。 危急时刻,井紫若突然自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牛角阵盘,对着针盘底部一按,口中念念有词。 有一个士兵的手都已经快要碰到井紫若了,却忽然感觉到井紫若身上爆发出一阵能量,将他给掀翻,摔在地上。 后续几个士兵也是如此,都被迫退。 众人看不到井紫若身上展开的三才阵防护,还有人不信邪的往前去,但无一例外都被弹开。 井紫若到底是江湖儿女,心理素质很强,见这些人被弹开,立马借着身上的阵法防护往外冲,直奔井轩伟身边去。 沿途阻挡的士兵全都被冲开。 井紫若一拉井轩伟,将他也拉到了三才阵的防护下。 众士兵近身不得。 有人面露恐惧的喊道: “妖法,这女人会妖法。妖怪,他是妖怪!” 为首的将领也是意外于这突发情况,一把将古蓉抓到身边,抽出腰间佩刀,架在她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古蓉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苦笑一声道: “不知道。” 将领大怒:“废物,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的是他娘的什么密探!” 一巴掌打在古蓉脸上,打的古蓉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旁边两个士兵又将其控制住。 而此时井紫若已经带着井轩伟往外冲了一段距离。 众人根本拦不住,都会被那看不见的力量推开。 将领见此大急,再也不顾能不能抓到活的了,只是大喝道: “杀了他们。” 众人刀剑齐上,砍在三才阵上,并不能攻破,依旧被弹开。 最终,将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冲出重重包围。 将领恼怒无比,下令众人紧追,同时遣人去找援兵。 这时候,井紫若、井轩伟身为武林高手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两人在冲出小巷子后,直接快速翻墙越壁,借助各种障碍物前进。 兵丁们都穿着铁甲,本就笨重,面对着两个刀剑不能伤的人,根本追不上,没一会儿就不见两人身影了。 那将领见此,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一把揪着古蓉的头发,一顿拳打脚踢,差点儿将她打死。 痛打了古蓉一阵后,将领出了些气,提着半死不活的古蓉在手上道: “连夜通知董大将军和吕将军。” 说着,又看向凄惨无比的古蓉: “你最好提前想想怎么解释,否则你的下场会有多惨,不用我多说。” “吓死我了,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可是将军府啊!” 一个唐大将军旧部坐在原本的破烂驻地,有些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的说着。 张志见此,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你小子正常点儿,生怕别人发现我们做贼心虚是不是?” 收拾了这个兄弟一顿后,张志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心惊胆颤。 那位杨先生真是太敢想了,居然带着他们这么一点儿人,就去偷袭将军府。 只是没想到白天防守严密无比的将军府,晚上居然没几个人。 轻松解决了府里的守卫后,直接一把火,将府中的各种公文谍报付之一炬。 放完火之后,就是杨先生大发神威,直接施法,让他们隐身,一群人就这么在犯罪现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张志又叮嘱了一众兄弟许久之后,这才安心些,只是不知此时那位杨先生去了哪里 城中一处乞丐聚集地,这里的乞丐基本上都已经冻死在了这个冬天,地上躺的都是死人尸体。 井紫若、井轩伟二人逃到这里,见彻底摆脱追兵,这才松了口气。 “小妹,你这是什么神仙法术?” 井轩伟看向井紫若手中的牛角阵盘,眼中满是好奇。 “是杨先生给的。” 这个时候井紫若也不再隐瞒什么。 井轩伟听说是夜明的手笔,不再惊讶,只是道: “那杨先生有安排之后的事情吗?”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井紫若也是摇头,虽然现在理解了当时夜明交给自己这阵盘的用意,可之后的事 正在两人踟蹰之际,夜明的声音飘然响起: “两位大晚上的还有心情在此赏雪,真是好雅兴。” 两人听到夜明的声音,都是眼前一亮,一齐看向不远处的墙角转拐。 夜明正面带笑容的从那里走出,见到二人,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杨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声。 “好了,现在长话短说,事情败露,井浩兄他们肯定会从普通士兵变为阶下囚,被押送至城里大牢,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们。” 夜明开口说着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都是惊讶,井轩伟忍不住道: “对方押送小浩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现在出手救人,恐怕不容易。” 夜明笑道:“现在救人的确不容易,但也是最有机会的时候,总比直接闯军营救人的机会大。” 两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夜明。 泪玲就在暗处看着他们,她也有些疑惑,不知夜明会如何救人。 总不可能直接用法术攻击那群士兵? 那样必定会引起城里的“五煞将军”注意,一旦被他们盯上,可就麻烦了。 城内前往大牢的路上,井浩等人此时正被上百兵士押送。 看着这阵仗,莫名被捕的井浩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四人自从进了军营,和外界的联系就断了。 如今面临眼前的局面,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任由军士们押着继续走。 只是身份本就不简单的四人现在心里都在打鼓,不知是不是井轩伟他们出了什么事,暴露了身份。 正想着,队伍在经过一条较为宽敞的巷子时,忽见巷子一侧飞来漫天石头、砖头等物,撒向士兵群中。 押送士兵一直在警戒类似的事情发生,现在见到意外情况出现,队长立马大喊“保持阵型,不要乱”之类的口号。 阵型的确没乱,石头、砖头等最多只是砸伤几人,并没有太大威胁。 这时,又见巷子中飞来几个黑影。 众人才经历石头、砖头的打击,下意识以为又是这些,有人反应过来,高举盾牌防御。 谁知,这次的四个黑影东西没有砸向他们,而是落在井浩等四人身上。 那四个东西一落在四人身上,四人便突兀的从原地消失。 离四人近的士兵这才看清,竟然是四个稻草人。 井浩等四人直接消失在原地,四个稻草人掉在地上,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押送队伍突见这样的手段,大惊,现场一片骚乱。 为首的队长也是个怕鬼神之术的,见到这样的“大变活人”景象,也是吓得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等众人反应过来四处搜寻时,也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一架简易投石车,再没有其他发现 城中一处无人居住的破烂房子中,井浩四人正听着井轩伟讲述这段时间的事。 当听完井轩伟所说后,井浩面色沉重,有些难以接受的垂着头。 万万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枕边人,居然是别家的探子 “大哥,嫂子的事” 井紫若想劝井浩想开点,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井浩却忽然一拍大腿道: “不好,思水、思源他们危险了!” 其他人闻言,也是面色微变。 井浩所说的思水、思源便是前段时间在一处老大夫家养伤的两人。 现在他们这里事发,再加上古蓉的叛徒身份。 毫无疑问,那两人恐怕早就被监视了。 估计这个时候,很可能已经被抓了 井紫若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看戏的夜明: “杨先生,你有办法吗?” 夜明摊了摊手道: “我是高人,又不是神仙。”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 井浩强打起精神,对夜明拱手道: “杨先生,请问您能送我们出城吗? 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董禄山父子的行径报告给朝廷。” “对,这事只有告知朝廷,才有机会解决!” 其他人也明白,这样的大事,不是他们区区几人可以处理的。 夜明笑道:“这倒是简单,明天正午我们出城。” 众人闻言,具是面露喜色。 夜明对于众人的感激并不在意,只是望向外面的夜空。 屋顶上的泪玲有些无法理解夜明今晚的奇怪行为。 今晚夜明多次使用法术,留下了不少魔气波动迹象,就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安吴城城隍庙,不,现在应该是“五煞将军庙”。 五座将军像屹立于庙宇中,其中一座赤红雕像闪过一阵火光,从中走出手持烈火大刀的火煞神将。 另一具黑色雕像闪过一阵水光,从中走出手持水袋的水煞神将。 最后则是手持羽扇,颇有儒将风范的风煞神将。 火煞将军一出现,看到水煞神将也出来,顿时眼冒火光,就要开骂。 风煞神将挥了挥手中羽扇道: “火,稍安勿躁,现在别急着吵架。” 又转头对水煞神将说道: “水,你也不要说话,大家安静一点,随和一点。” 水火二将还是给风煞神将面子的,相互之间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各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风煞神将道:“今晚之事有些蹊跷,土让我们来看一看,大家就不要闹了。” “土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要不是看在兵老大的面子上,谁会听他的?” 火煞神将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水煞神将阴阳怪气的说道: “嘴巴这么硬,这么敢说,你怎么不当着土的面这么说?” 一听到水煞神将开口,火煞神将就火冒三丈,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风煞神将再次开口阻止。 阻止了两人后,风煞神将指着一个方向道: “水,你去那边看看。火,你去另一边。我去那边。” 两神将见风煞神将将他们查看的范围隔开,这才点头,临去时,还对对方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才离去。 风煞神将见此,持着羽扇笑了笑,也向着自己负责的方向而去。 第125章 水煞神将煞身破,故布疑阵疑惑多 三位神将并不知道,此刻在城中最高的警钟楼顶层,正有一人一猫在此看着他们的行动。 警钟楼是在紧急情况下通告全城用的,建造的极高,两个日常值守的守卫并未发现异常,浑不知顶层已经站着人了。 出现在顶层的自然就是夜明和泪玲。 泪玲身为一只猫,夜视能力极好,但还是有点儿看不清三神将的行动。 只有夜明,直接从杨鹿鸣的身体出来,用极阴眼长时间观察,可以清晰掌握三神将的动向。 “你今晚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引出几大神将?” 泪玲猜到了夜明行为的目的,但不知原因。 夜明没有回答泪玲的问题,只是看着水煞神将的移动方向,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泪玲见此,心中提前为水煞神将默哀。 其实夜明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打算试着用“五煞将军”提升手中“魔心盏”的威力。 魔心盏是由一堆蕴含阴晦之气的物品炼成,加之上品的三尸、三毒之气所修“魔心焰”为灯芯。 这样的宝物在别人看来自是足够强大,可在以极品三尸、三毒气为修炼目标的夜明看来,威力实在有限。 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这“五煞将军”身上煞气很重,且属性不同,要是能将这些煞气都炼进“魔心焰”中,定能使“魔心焰”发生一些改变,变得更强。 之所以盯着水煞神将,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水煞神将距离“五煞将军庙”最远。 做过土地的夜明很明白,水煞神将可以在自身愿力辖区任何地点随时回到庙里。 一般来说,这样的对手,是很难缠的。 但夜明也是极为了解香火愿力的神明,自然有办法应付。 见水煞神将到了城中大牢外,井浩等人被救走的地方查看,夜明将瘟魔留下的疫病之核交给泪玲。 “拿着这个,在我出手时,全力催动,远距离攻击‘五煞将军庙’,一击之后,无论结果如何,立即撤退。” 泪玲有点嫌弃的接过看起来软软的疫病之核,她很清楚这东西本质上有多恶心。 她也是很爱美的,可不想沾染了这东西。 但这既然是夜明的交代,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下。 见泪玲拿了疫病之核离去,夜明也离开警钟楼,往水煞神将所在之处而去。 “邪气,邪法么” 水煞神将感受着空中逸散的邪气,怀疑救人的存在是个邪修。 只是不知为何邪修会和朝廷的探子搭上线。 不过这些事不归他操心,他只需要找到那个出手的邪修踪迹便可。 正在水煞神将打算追踪邪气,寻找目标时,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同寻常的危险预感。 昔年,还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时,水煞神将就磨练出了超乎常人的危机意识。 此时多年不曾出现的危险感觉袭来,水煞神将竟然隐隐有些兴奋,自成为一方神明以来,他早就渴望能与对手酣畅的战上一场了。 手中水袋晃了晃,随时准备出手。 他昔年征战之时,最喜用水,曾有三次水淹敌军的辉煌战绩,故此死后被称为水煞神将。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水煞神将没能发现对手的位置,一边说话,一边暗自调动周围的煞鬼集结。 作为一个将军,调集手下乃是常事,并不会讲究什么一对一。 只是奇怪的是,周围的煞鬼竟然不听他的,或者说,煞鬼们不知道该帮谁,在犹豫不决。 水煞神将见此,明白对手是有备而来,有对付煞鬼的手段。 见此,水煞神将决定先将对手逼出来再说。 一拍手中水袋,水袋开启,大量水流飞出,飞至空中,化为细密雨滴下了起来,将周围街区全部笼罩在内。 当然,在凡人眼里,一切如常,只是会感觉这一带格外寒冷,不敢多做停留。 在水煞神将的雨滴中,一个手提灯盏,身上有着一层血红火焰笼罩的阴翳老者走了出来。 水煞神将见到这老者,瞳孔微缩: “魔?” 老者“桀桀桀”的狂笑: “正是,老夫恶缘。” 这位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夜明。 “早就听说世上成了气候的魔物个个都不简单,前段时间听说寿水城出了瘟魔,本将军还在遗憾不能会上一会,没想到这就遇到了另一尊魔头。” 水煞神将虽然重视眼前的魔头,但还是很有底气面对的。 一方面是对自身修为有信心,另一方面,是自己随时可以瞬移回“五煞将军庙”。 有退路的情况下,自然从容。 “老夫可不是瘟魔那种新魔可比,敢单独面对老夫,你胆子不小!” 夜明“桀桀桀”的笑着,一副不将水煞神将放在眼里的样子。 水煞神将不知眼前魔头的深浅,决定试上一试,一拍水袋,大量水流涌出,向着夜明席卷而来。 夜明身形不动,任由水煞神将攻击。 那些水流一触碰到环绕夜明周身的血红火焰,便“滋滋”被蒸干。 水煞神将见此,瞳孔微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没想到,自己这一河之水竟奈何不得眼前魔头,这魔头的修为,深不可测 夜明不管水煞神将如何想的,只是道: “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不如乖乖投降,等老夫掌控了陈州,还能给你个一官半职当当。” “就凭你这魔头也想掌控陈州?痴人说梦!” 水煞神将没想到这魔头野心这么大,竟然是来和自家争抢地盘的,再不留手,水袋倾囊倒出。 这次,他倒出了一湖之水! 湖水倾轧而下,哗哗作响,水波遮蔽小半片城区,恍若山倾。 要是一般人见此,恐怕能被生生骇死。 但夜明却是面色不便,仍是面带阴翳的笑着。 一湖之水将夜明淹没在其中,竟然无法撼动他分毫,所有的湖水,均被血红的“魔心焰”挡下。 水煞神将见此,大为吃惊,连自己最强一击都奈何不得此人,恐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水煞神将心生退意时,夜明感应到泪玲那边催动了疫病之核。 就在这一刻,夜明动手了! 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对着“魔心盏”吹了口气,灯盏中的血红火焰化为一片汹涌火浪,就将水煞神将笼在其中。 水煞神将见此大惊,将水袋顶在头上,水袋化为一个避火罩,抵御“魔心焰”的侵袭。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的水袋了,水袋所化的避火罩被“魔心焰”直接烧穿,火焰直接覆盖向水煞神将身体。 水煞神将见此,知道这次交手自己败了,选择撤退,当即动用瞬移之能,打算回“五煞将军庙”暂避。 但之前百试百灵的瞬移之术,这一次却失灵了。 “五煞将军庙”那边受到攻击,愿力自动回防,双方之间的愿力联系暂时断掉了! 瞬移失败的水煞神将被“魔心焰”淹没,深入魂魄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嘶吼出声。 “你,早有,预谋” 水煞神将满是不甘的消失在火焰中,身上的水煞之气被“魔心焰”吞噬一空。 夜明一摇“魔心盏”,收回所有火焰,见火焰正在吸收水煞之气,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消失在街巷中 夜明刚走不久,便见一风一火两神将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臭水沟!臭水沟!臭水沟!” 火煞神将焦急的大叫着,在水煞神将陨灭之地寻找。 但除了感知到这里留下的魔焰气息和魔气以外,再找不到水煞神将的半点痕迹。 “臭水沟” 火煞神将情绪十分激动,有点疯狂的迹象。 手持羽扇的风煞神将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火,你急什么,水只是水煞之身被打灭了,又不是死了。” “什么?没死?” 火煞神将一脸意外的神情。 风煞神将解释道: “你别忘了,我等命像都被藏在无人知晓之地,在外行走的煞躯是后天塑造而成的,即便失去,也不会真的死亡。” 火煞神将明显一愣: “这样吗?也就是说,臭水沟他只是变成了弱鸡,但没有死?” 风煞神将肯定的点了点头。 火煞神将闻言,态度立马又变了,开始大骂水煞神将,骂的格外难听,什么“本事一般的废物”“有鸟没卵的孬种”之类,都只能算在文明用语里。 风煞神将不管火煞神将的咒骂,只是在周围查探起来。 一圈下来,没能找到追踪对方的方向,只知是个魔头在出手。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 风煞神将说着,直接用瞬移之术回到“五煞将军庙”,火煞神将也跟着回来。 两神将一回来,便听一个较为厚重的声音问道: “如何?” 风煞神将答道: “是个魔头在出手,看样子好像拥有一种很厉害的火焰法术,一击就消灭了水。” 下一刻,便见中央神像边的神像中走出一个披甲神人,手持一枚令符,正是土煞神将。 土煞神将现身后,看向外面道: “先前突袭庙宇的,是瘟魔的力量。 庙宇受到突袭,愿力自行回防,导致牵引水回来的力量短时中断。 对方就趁此时机,灭掉了水的煞身。” “这么说,今晚是两个魔头在联手做局,合力针对我们” 风煞神将皱眉, “若是如此,那可不好办了,这些魔头一旦联手,威胁可比单独存在时,强得多。” 火煞神将道:“怕什么,它们就算联手,也才两个而已,咱们叫上兵老大,难道还打不过它们?” “别忘了,它们还出手救了朝廷的探子。 这就说明,要么是它们控制了这群人,要么就是朝廷中有人选择了与魔头合作。” 风煞神将摇着羽扇分析道。 “和魔头合作?朝廷的人疯了?就连董禄山也只敢和我们合作,不敢找魔头合作,朝廷中谁有这么大胆子?” 火煞神将一脸的不可置信。 风煞神将道:“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魔是世间最不可控的怪物,就连它们自己之间也是争杀不断。和它们合作,风险大到可怕,以朝廷里那群人的谨慎小心,应当不会这样做才对。” 土煞神将道:“现在说这些都只是猜测,水过两天就能从命像中出来,到时我们问问他事情的经过就好,想必能得到很多有用消息。” 第126章 仇人见面局势僵,黑鹤杀入恶意彰 安吴城中,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子中,麦穗手里握着白色石头,紧盯着外面的黑夜。 夜明和泪玲都不在,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独自流浪,只能靠偷东西活命,经常被人追着打的日子里。 那样的日子,麦穗再也不想经历了。 对她来说,那怕是和泪玲、柳远泽这样的妖怪在一起生活,也比独自面对那样的生活要好。 虽说现在找到了一群爹爹的旧部,可麦穗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信任。 而且,就那群人的生活状态,也管不了自己。 麦穗现在很怕,害怕夜明和泪玲一去不回,丢下自己不管不顾 正在麦穗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时,忽然看到门外的驴根打了个响鼻。 麦穗赶紧看向院子外,一人怀里抱着一只一脸不情愿的猫来到院子里。 那人还很恶劣的倒着捋猫毛,一脸的得意坏笑。 见到夜明和泪玲回来,麦穗激动的打开门,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们。 夜明见此,笑着摸了摸麦穗的小脑袋: “怎么了,我们的麦穗不是个小小男子汉吗?怎么才独自呆了这么一会儿,就害怕了?” “我” 真的见到他们回来,麦穗又不好意思说出害怕、想念之类的话,只是一把从夜明手里抢过泪玲, “我只是不想看你虐待玲玲!” 泪玲表示很感动,还是麦穗会心疼猫,那个大魔头只会折磨美丽漂亮的优雅猫猫,最是可恨! 夜明笑着取下腰间的葫芦,就要喝上一口庆祝今晚的收获。 结果发现,又没酒了 之前可是倒空了一家酒店的酒,没想到这么不经喝,才不到一月功夫而已,就没了? 夜明看着空空的葫芦,有点犯愁 安吴城外,天寒地冻,寒冷的夜晚大雪纷飞。 野果裹着厚厚的狐裘,被柳远泽背在背上。 柳远泽一脸的昏昏欲睡样,双眼黑眼圈很重,看起来随时会睡过去。 野果紧了紧身上真狐皮做的狐裘,见柳远泽的疲惫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柳远泽摇摇头:“睡不着啊,冬眠断了,只能等来年再睡了” “对不起,我害你” 野果感觉很是愧疚,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了,你走的太慢了,还不如我背着。 再说了,你是我媳妇,背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柳远泽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真的不用睡一会儿吗?” 野果实在有点不忍心看到柳远泽这个样子。 “不行的,你别看我这样,可要是真的去睡,肯定会失眠。” 柳远泽对自身状态很清楚, “再说了,伯父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咱们得找到本地城隍现在所在位置。” 野果见到前方有个无人的废弃村庄,本想让柳远泽休息一下,但知道有点孩子气的柳远泽肯定不会同意,小脑筋一动说道: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柳远泽闻言,点头道: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到哪儿休息。” 野果见此,抿嘴轻笑,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儿,可却有了一丝大人的狡黠。 柳远泽背着野果到了村子最大最好的一间房子里,这才将野果放下。 野果看着柳远泽的黑眼圈,早就想好了说辞的她又说道: “我一个人睡很害怕,你陪我一起。” 一听陪媳妇一起睡,柳远泽连连点头。 房间里也没什么布料之类,都被带走了。 柳远泽拆了里屋两块门板,拼在一起,又张嘴吐出一张被子大的虎皮。 “这是我以前吞下的一头猛虎,这虎皮很暖和的,用这个当被子。” 野果点头,先钻到了被子里。 柳远泽也跟着钻到被子里。 野果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行了一天的路,早已十分疲惫,虽然想着“照顾”柳远泽一下,但进了暖和的虎皮被子后,睡意便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见野果睡着,柳远泽也躺在野果身边想要入睡。 只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很困,但就是无法真的睡着,他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不过,能和媳妇睡在一个被窝,柳远泽还是很开心的。 想要伸手摸一摸野果的小脸,但又忍住了。 他是妖,没有体温的蛇妖,身上十分冰冷,这么碰一下,大概会将野果冻醒。 收回了手,柳远泽闭上眼睛假寐。 假寐不久,院子外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飘荡而来。 那身影张口,吐出一阵有质无形的气,顺着破烂的窗户往屋里飘来。 并未睡着的柳远泽早就感受到了危险,原本不想理对方,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行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率先出手,针对野果。 这让柳远泽如何能忍? 一下钻出被窝,一张口,喷出一口气,将那身影吐出的气冲散,看向窗外,对着那身影发出警告意味十足的“嘶嘶”声。 由于被窝被掀开,冷风灌了进去。 正熟睡的野果直接被冻醒,睁开眼睛,发现柳远泽正在和什么东西对峙。 只是野果也不算是很小的孩子,一点先天灵明早就晦暗浑浊了,并不能看见屋外有什么东西。 柳远泽身为蛇妖,自是可以清晰看清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身似人形,梳着五个发髻,长着四根眉毛,四只眼睛,四只手,穿黄色衣衫,脚似鸟爪的女子模样的精怪。 “佞女子精?我知道你,是山中毒蛇异变而成的精怪,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有点儿同属之谊,为何对我们出手?” 柳远泽认出了这女子的底细。 那佞女子精并不回答柳远泽的问话,只是再次张口喷出毒雾。 对此,柳远泽并不畏惧,只是对喷一口气。 佞女子精的毒雾立马被冲散,修为明显不如柳远泽。 柳远泽大占优势,就想要冲上去拿下佞女子精。 但刚要往前迈步,就停了下来,反而后退,守在野果身边。 “我就说区区一个佞女子精怎么敢和我作对,原来是你这狗东西在从中作梗!” 柳远泽面色不善的看向一处较为完好的院墙处。 “你堂堂蛇妖,修为精深,却成天和一群人类小孩儿搅在一起后,也不嫌丢人!”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从院墙后走出一怪来,这怪一副虎头灰驴的模样,四脚有爪,目光如电。 这怪现身之后,有意无意的看了野果好几眼,眼中不加掩饰的散发着恶意。 “灰虎神精,果然是你这狗东西!” 柳远泽见到这怪,很是气愤。 野果看不到那两个精怪,只是觉得院子里变得可怕,有些心慌意乱的抓着柳远泽的衣角。 柳远泽手中出现一枚蛇麟,交给野果道: “吃了这个。” 野果拿着蛇麟,稍一犹豫,吃了下去。 服下蛇麟,野果发现自己的视野出现了变化,她可以像柳远泽一样看到那些超出寻常范围的东西了。 “自己的鳞片都舍得给一个小孩儿,你倒是舍得。” 那虎头灰驴模样的怪物略带讽刺的说道。 “灰虎神精,我怎么做你管不着,我告诉你,她我保定了,你别想伤害她。” 柳远泽拦在野果身前,小声解释道, “这灰虎神精能驾驭灰力,善于变化,只要通风处,都能达到,本事不弱。 和那佞女子精一样,都是天不收,地不管,神不顾的精怪。 它靠吞吃小孩儿提升修为,最是可恶!” “柳远泽,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不就是个人类女娃吗?何必为此和我相争? 我这些年也收集了些对蛇妖有用的东西,不如你将她交给我,我将我的藏品给你,如何?” 灰虎神精虽然有个帮手,但也不打算和柳远泽玩儿命。 对于灰虎神精的条件,柳远泽嗤之以鼻,大声道: “糊涂,把你弄死,你的藏品也是我的!” 说着,一伸手,将野果背在背上,一副要和灰虎神精、佞女子精动手的架势。 灰虎神精见此,反而有些犹豫了。 它是靠吞吃小孩儿提升修为,可为了一个小孩儿,就和柳远泽打生打死,还是有些不合算。 柳远泽本来都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却发现灰虎神精好像没有下定决心开战,顿时有了底气。 开始主动叫阵,大骂灰虎神精,一副随时可能会动手的架势。 灰虎神精见此,反倒更是犹豫了。 作为一个精怪,它活了很长岁月了。 可是活得越久,它就越胆小,越怕死。 那怕它和佞女子精明面上是优势,也有点儿不想拼。 只是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那佞女子精也是它费了不少力气才收服的,还想在这个新手下面前一展雄风呢! 一时间,双方看起来剑拔弩张,其实谁都没有真的动手。 一方怕死,一方怕媳妇受到伤害,局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正在双方局面僵持不下时,忽然从远方激射而来一柄形似黑羽的飞剑。 那飞剑速度奇快,直奔灰虎神精脖子而去。 这要是被击中,近乎必死无疑。 灰虎神精本来正全神贯注盯着柳远泽,现在忽然被这样一击偷袭,也是大惊。 危急关头,使出天赋本领,化为一阵灰烟。 黑羽飞剑“嗖”的穿过灰烟,没有停下,一个拐弯,直奔佞女子精而去。 那佞女子精可没有灰虎神精的本事,躲避不及,直接被一剑枭首,佞女子精的尸体化散,原地只剩一枚蛇类毒牙存在。 黑羽飞剑斩杀了佞女子精,一个回旋,飞回了远空。 下一刻,便见远空一只通体黑羽的巨大黑鹤展翅飞来,那黑羽飞剑正在黑鹤身边旋绕。 黑鹤并不落地,只是张嘴一吸,将佞女子精留下的毒牙吸进嘴里。 吞下毒牙后,黑鹤先是看了眼柳远泽,又看向从灰烟重新化为虎头灰驴模样的灰虎神精。 无论是柳远泽还是灰虎神精都对突然出现的黑鹤感到意外,且他们都不认识这黑鹤。 “你是哪里的妖怪?为何袭击我等?” 灰虎神精一边问,一边悄悄后退。 柳远泽也是将野果固定在背上,做好了准备。 “没什么,你们不认识我没关系,因为我也不认识你们。 之所以袭击你们,只是因为,我想杀几个妖怪,祭剑!” 第127章 黑鹤逞凶微临通杀;伪装出城将军归来 黑鹤言语分外张狂,完全不将柳远泽和灰虎神精放在眼里,身边黑羽飞剑再次飞出,直击柳远泽。 柳远泽一掌推出,法力化为一条巨蟒,与黑羽飞剑正面迎击。 法力巨蟒被黑羽飞剑斩的一抖,身子倾斜,黑羽飞剑却只是微微一晃,又快速斩出,剑光飞舞间,法力巨蟒被击打溃散开来。 柳远泽法术被破,感觉胸闷气短,有些难受,忍不住对灰虎神精道: “我们联” “手”字还没说出来,就发现灰虎神精早已化作一团灰烟,随风飘走了。 没想到这家伙跑的这么果断,柳远泽杀了它的心的有了。 飞在空中的黑鹤见灰虎神精要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黑羽飞剑一个转弯,不管柳远泽,直奔灰虎神精而去。 柳远泽见此,背着野果就要后退,伺机逃走。 但那黑鹤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双翅扇动,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这一刻,柳远泽很确定,就算这黑鹤不用黑羽飞剑,修为也在自己之上 这让柳远泽心中苦涩,作为蛇妖一族的天才,他才成年不久,修为就已经很高深了,一向不怎么看得起那些同龄妖怪。 但精于看骨相的他,认出了这黑鹤的修炼年月应该不比自己长多少,却比自己厉害一截,这让柳远泽颇有些受挫之感。 黑鹤见柳远泽还背着一个人类女娃,顿时起了些戏谑的心思,煽动翅膀,扑了下去。 柳远泽见黑鹤扑上来,不敢大意,使动身法法术,极速躲避。 黑鹤振翅扇风,令柳远泽的移动受阻,再是一爪子抓下去,目标不是柳远泽,而是他背上的野果。 柳远泽大惊,面对速度极快的黑鹤爪子,身形忽的暴涨,化为一条青白色大蛇,一尾巴扫向黑鹤。 黑鹤双翅向后一震,身形倒飞,柳远泽一击落空。 在柳远泽变成大蛇原形时,背上的野果被甩飞了出去。 一击逼退黑鹤,柳远泽顺势用尾巴尖将野果缠住,放在地上。 黑鹤刚一后退,立马又攻了上来。 柳远泽口中发出嘶吼,与黑鹤搏斗。 鹤本就是许多蛇类克星,加之黑鹤还有修为优势。 柳远泽不是对手,无论是他的法术还是肉身,都被黑鹤压制。 没一会儿就被打的浑身是伤,鳞片脱落。 最终被黑鹤两只爪子抓住,其中一爪还扣在七寸上,使他难以挣动。 抓住了柳远泽,黑鹤振翅飞向高空,双脚用力,打算将柳远泽扯成两段。 柳远泽自知必死无疑,蛇首中吐出人声,对野果喊道: “跑,快跑!” 野果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斗场面,见柳远泽被擒,先是吓得手足无措,再是捡地上的石头,对着黑鹤丢出去。 只是黑鹤飞的太高,野果力气太小,丢的石头根本碰不到对方。 柳远泽见野果不走,也知道其实走不走都跑不掉,当下发了狠心,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黑鹤被他的挣扎干扰的有些难以保持平衡,在空中不稳的晃来晃去。 但局势并没有偏向柳远泽这边,因为,黑鹤的黑羽飞剑回来了! 见沾染了一些特殊灰尘的黑羽飞剑飞了回来,黑鹤目中寒光一闪,就要用飞剑将柳远泽斩为两段。 但眼角余光扫到还在地上扔石头的野果后,黑鹤改变了主意,飞剑方向一转,直奔野果而去。 柳远泽见此,目眦欲裂,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反击,但却被黑鹤双爪死死扣住。 野果没那么快反应,还没意识到危险,仍在捡石头。 就在黑鹤目中冷意十足,嘴角满是戏谑时,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光华闪过,打在了黑羽飞剑上。 被黑鹤视为看家宝物的黑羽飞剑被那光华击中后,不但被打飞出去,而且直接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缝。 与宝物心血相连的黑鹤顿时身躯一震,如遭重击。 柳远泽感受到抓着自己的爪子松了点,趁此机会甩动尾巴,抽在了黑鹤身上。 黑鹤大怒,双爪再次用力,抓的柳远泽忍不住惨叫出声。 黑鹤并没有在意柳远泽,而是看向救下野果的东西,那竟也是一柄飞剑。 飞剑一闪,出现在一个道人面前,那道人面目轮廓分明,目光冷峻。 野果看到那道人,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吓人的怪人。” 这人正是被麦穗、野果用石头“打跑”的清一门人,微临子。 微临子虽然救下野果,但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黑鹤。 黑鹤被他的目光盯上,感觉像是被什么恐怖大凶盯上了一般,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微临子一句废话也不说,手中雷霆汇聚,直接就是一道雷霆打去。 黑鹤见微临子攻击,其实并不很担心,因为柳远泽在他手上 在他看来,这人既然救了野果,那可定是和柳远泽一伙儿的,所以出招必定是虚招,只是用来救柳远泽的障眼法罢了。 谁知,当雷霆近身后,感受到那充满杀意的雷霆一击,黑鹤这才明白,这家伙不是要救人,是要连柳远泽一起杀了! 但此时明白已经太晚了,一鹤一蛇同时被微临子的掌心雷击中。 “啊!!!” 鹤、蛇被打的忍不住惨叫出声。 黑鹤再也没有心思抓着柳远泽,爪子一松,柳远泽直接掉了下来。 微临子一击便将黑鹤打的羽毛焦黑,身负重伤。 对此,微临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伸手一指,身边飞剑激射而出,就要将黑鹤枭首。 瞬间重伤的黑鹤见此,吓得心胆欲裂,再没有一丝争胜的念头,用受损的黑羽飞剑抵挡微临子飞剑的攻击,自身勉强振翅,飞向远空。 柳远泽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吐出大量鲜血和残碎内脏,一阵阵的抽搐着。 微临子眼见黑鹤要逃走,施展御风术,脚踩疾风,追了上去。 临走时看了一眼还没死透的柳远泽,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照着柳远泽七寸处就扔了出去。 随后,看也不看结果的追向黑鹤而去 那银针飞去,正常来说,必定会击穿柳远泽七寸,直接将其钉死。 但柳远泽伤势实在太重,生死危机之下,身体本能的化为更节省力量的人形。 随着身形骤然缩小,银针的落点发生了变化,没有击中七寸,而是击中了肩头。 野果见柳远泽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生死不知,面色发白的跑过去。 她是见过很多死人的,知道怎样判断一个人死没死,伸手去探柳远泽的鼻息。 见他还有气,心中又燃起希望。 野果不知该怎么救柳远泽,只是看到他肩头的银针,想着先拔出来再说。 想到就做,野果开始了自己的急救 天色大亮,夜间的大雪到了早上,变为小雪,仍在无止境的纷纷扬扬着。 城里人也都逐渐起来,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井浩等一行人全都换上了官军的衣服,身为女子的井紫若还专门化了一个满脸冻疮的妆容,再用棉布遮挡,这样大概率可以骗过其他人。 他们今天的任务可不只是逃出城,还要将张志等一干唐大将军余部的家眷一并带出去。 不把这些人的家眷带出去,张志等人肯定是不会离开安吴城的。 夜明接下来的行动,还用得上这些人,自不会放弃他们。 要问如何将这些人带出城去,其实也简单,以罪犯、苦力的身份带出去就好了。 至于井浩等人合理的官军身份,夜明直接帮他们伪造了。 有了这些,最后则是与张志等人的家眷联系了。 这些人的家眷由他们自己提前联系,全部集合至井浩等人面前,一大早直接出城。 由于文书手续之类,都是由夜明亲手伪造,根本不虞被识破,只要不是守城将军亲自值守,没人能看出问题来。 再加上夜明能掐会算,提前算定了守城将军不会出现的城门位置,让井浩等人押着一群人离去了。 张志等人的家眷数量其实不多,大多数都在这两年被针对、压迫死去了,只有少数还幸存。 因此,这一次的救走家眷行动很成功。 夜明没有随井浩等人离去,他还要送张志等人也出城才行,自己最后才会走。 张志等人之所以不能和井浩他们一起走,是因为他们白天需要执勤,一旦擅离职守,本就被盯着的他们立马就会被发现。 等到午饭时间,城中官军开始吃饭、休息,备受针对的张志等人可没有饭食供应,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而这个时候,也是他们难得的脱身机会。 城里的官军不认为张志他们能通过城门,在这个填饱肚子的关键时刻,没人严加监视他们。 张志几人趁机打晕了平时监视他们最勤快的两个曾经的“老战友”,换上夜明提前给他们准备的其他营士兵衣服。 他们这次选择从北门出去,由于北门出去就是鹿门关方向,没有谁逃跑会往那边跑,因此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北门的检查反而比较松。 张志等人带上夜明伪造的文件,前往北城门,夜明本人则在可以看到北门的一家客栈中观望着。 张志等人与城卫交流,看样子一切顺利,就在他们将要出城时,忽然听到城外一阵马蹄声,还有人高呼“吕将军回城,闲杂人等,一律让路!” 正要出城的张志等人闻言,面色一变,还是张志反应快,立马让众兄弟和其他士兵一样站到道路两旁,跟着行军礼。 很快,众人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来者骑着一匹毛色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头大马,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势不可挡之感。 走近一看,此人头戴穷奇银铁冠,肩披混沌飒披风,胸前饕餮锁子甲,脚踏梼杌皮甲靴。 身材雄壮魁梧,天生神力,无边。 面目自带煞气,神鬼辟易,冲天。 此人一马当先,气势无匹,身后跟着数百全副武装的亲卫,另有一辆马车,车上拉着一柄煞气冲天的黑色大戟。 这人自然就是董大将军董禄山义子,当今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马车上拉的,便是如今吕庆绪的武器,昔日夜明将军的兵刃,兵煞战戟。 第128章 假手屠户释阴差,神将议定罪凡人 吕庆绪骑马进城,目不斜视,直往城中而去。 两边的兵士们都是低着头,满是敬畏的对他行军礼。 这时,一向敏锐的吕庆绪看向了张志等人,尤其是其中一个身体抖得有点厉害的。 “你,似乎很怕我?” 吕庆绪的声音有着一种淡淡地威压,哪怕只是简单的问话,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被吕庆绪问话的那人闻言,本就心里有鬼的他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张志见此,赶忙上前半步,挡在自家兄弟面前道: “吕将军神威盖世,我等兄弟莫不慑服于将军威名,今日得以如此近距离见到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 只是我这兄弟见了将军真人,又心生恐惧,让将军见笑了。” 对于张志的话,吕庆绪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后,继续乘着坐骑往城中去了。 眼见吕庆绪等人远离,张志感觉自己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下,后背都汗湿了。 恐怖,太恐怖了,世上竟有如此可怕的人,仅是气势,就能让人两股战战,心生恐惧,实在可怕至极。 唯一该庆幸的是,他们之前都是唐大将军手下的中下层军官,吕庆绪不认识他们。 但凡有一个人被认出来了,他们今天可就危险了 见张志等人有惊无险出了城,夜明不再关注那边,而是看向吕庆绪离去的方向。 “这人,不简单。” 泪玲还是第一次见夜明对一个人如此评价,很是认可的点头: “不知为何,这人明明没有修为在身,我却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 夜明笑着说了句: “因为他煞气成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早就已经超过了人的范畴。” “煞气成神?” 泪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简单来说,马震那样的煞气入骨,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夜明似乎有点感叹的说道。 “我们现在还留在城里干什么? 继续对剩下的几个五煞将军出手?” 泪玲询问道。 “对方又不傻,昨晚那样的招数,最多也就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再说了,吕庆绪回来了,暂时没必要犯险。” 夜明说着,看着城中某个方向笑道, “不过,昨晚城里的愿力波动,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吕将军回城,对于安吴城高层来说可是大事。 董大将军不在,吕将军就是最大的。 那个“疑似叛徒”,导致将军府机密大量被毁的女密探被判处了当众凌迟,当天执行! 一时间,城中市民、兵丁都跑去围观。 不少人带上馒头之类,准备沾点血。 大家都听说人血馒头治百病,今天又能准备些治病灵药了 安吴城现在的“城隍庙”其实是新址,原来的旧址早就弃之不用了,现在变成了一户杀猪卖肉的屠户家。 这位屠户是安吴城里的一位将军亲戚,专门为军队提供猪肉,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像如今这样的雪天,别家百姓冻得快死了,这陈屠户却是家里烧着炭火,拥着两个低价买来的姑娘在被窝里享受,分外惬意。 后院一群伙计正忙着处理猪肉,准备给军爷们送去。 没人注意到夜明来到了这里,倒是泪玲一出现在这里,就遭到了伙计扔石头打击。 显然,伙计们以为这猫是来偷肉吃的。 泪玲有些生气的“喵”了一声,也施了个障眼法,这才顺利进到后院。 只是这里就是个单纯的猪肉屠宰场,泪玲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奇特的。 夜明到了这里,直接走向后院倾倒猪肠肚之中秽物的臭水沟。 作为一只猫,嗅觉很敏锐,且有一定洁癖,对于泪玲来说,这地方实在恶心,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不想靠近。 “这里有什么?臭死了!” 夜明笑了笑,说道: “本来想让你动手挖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别,干什么都行,这事我不干,坚决不干,打死都不干!” 泪玲对这里抗拒的不得了。 夜明笑道:“就是你愿意,我也嫌你速度慢,这不是有现成的劳力吗?” 说着,看向了正在干活的伙计们。 泪玲见此,知道这家伙又有损主意了,觉得很好。 这样才对嘛,不能什么事都让自己这个可爱、漂亮的猫猫来做。 一个新来的伙计提着一捅猪肠肚中的秽物来到臭水沟前,倾倒秽物。 他是新来的,只能干这种最脏最累的活,但好歹能活下来,总比冻死、饿死在外面好。 因此,他并不觉得这活计有多恶心,反而很庆幸自己能找到这样的活计。 倒完捅里的秽物,伙计就要转身回后厨继续忙,但眼角余光却忽然发现了一点金灿灿的东西。 伙计眼神很好,发现那金灿灿的东西虽然看着很脏,但好像是 仔细注目观察,发现似乎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黄金。 伙计忽然感觉心跳加速,也不嫌臭水沟脏臭,伸手就将那金灿灿的东西从粪堆里捞了出来。 拿在手里一看,这不正是黄金吗? 一辈子连银子都很少碰的伙计忽然间得到了一点黄金,那心情可想而知。 激动地无以复加的伙计强令自己镇定,将黄金藏在贴身的衣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要回后厨去。 正在这时,他发现,那臭水沟中好像还有一点金灿灿的东西。 意识到了什么的伙计激动的直接踏进臭水沟,伸手去捞,果真又从臭水沟中捞出一粒碎黄金。 伙计的心情兴奋地无以复加,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小包,你在干什么,摔跤了?” 这声音吓了小包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班头,顿时紧张起来,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 班头本来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小包是在臭水沟里冻着了。 正要让他去换身衣服,却发现臭水沟中有一粒金灿灿的东西 很快,班头和小包达成了统一战线,小包负责捞金,班头负责放哨。 打算平分的两人还没高兴一会儿,就被到后面来扔垃圾的另一人发现了。 之后,又连续有人发现,最后,事情捅到了当家的陈屠户这里。 陈屠户看到这些黄金,也是大喜过望。 怀疑自家臭水沟下面可能有金矿,顿时兴奋无比,直接命令伙计们开挖。 于是,在陈屠户的指挥下,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时有小颗粒黄金被挖出来,呈到陈屠户面前,让他振奋不已。 很快,臭水沟被彻底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泥土。 众人继续努力,挖到了东西! 一堆大小不一的陶土坛子。 看着摆在后院的一堆陶土坛子,陈屠户很是疑惑,不知这算怎么回事,有人在臭水沟下藏了宝物? 不管那么多,直接让人将所有的坛子全部打开。 结果发现,坛子里并没有什么宝物,只是一坛坛灰。 陈屠户不死心,让人将灰全部倒出,也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有一个伙计闻着倒在地上的灰的味道,对陈屠户道: “老爷,我闻着这些灰的味道,怎么那么像香灰?” 其他人闻言,也试着闻了闻,发现的确就是香灰。 陈屠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神仙觉得他陈某人不配发财,将黄金换成了香灰?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视野中,每一个被打开的陶土坛子里都飞出了一个身着差役服装的阴差。 其中还有城隍和赏善罚恶二司司正在内,都被放出。 众阴差刚一出来,就见在陈屠户的屋顶上站着一人一猫,正是夜明、泪玲。 见阴差们脱困,夜明取出一袋稻草人,对众阴差道: “诸位,先进来再说。” 城隍没有犹豫,带领众阴差钻进稻草人中。 夜明收了众阴差后,也和泪玲一起离开。 两人刚离开不久,便见空中煞气裹挟着香火愿力而来,土、风、火三神将出现在此。 看着下方正在研究那些香灰的陈屠户等人,火煞神将面色一沉,大怒道: “这群无知蠢货,竟然将那群阴差放走了!” 风煞神将摇头道: “没那么简单,他们只是被利用了,放走阴差的,另有其人。” “谁?” 火煞神将不善于动脑,直接询问。 “从对方不自己动手,而利用黄金诱骗凡人出手来看,很可能是不敢接触封印这些阴差的器物,那么,是什么东西会不敢接触这些器物呢?” 风煞神将摇着羽扇,缓缓问道。 火煞神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是那两个魔头!它们自认为对付不了我们,便想将被我们囚禁的阴差也放出来,这样就能增加我们的对手了!” 风煞神将笑道:“不全对,我猜,这两个魔头并不止是想让阴差对付我们,还想吞噬那群阴差。” 火煞神将闻言点头,很是认可风煞神将的判断。 这时,土煞神将开口道: “一群没有足够香火愿力支撑的阴差,比之孤魂野鬼也强不了多少,不足为虑。 关键是那两个在暗处搞事的魔头,必须要想办法挖出来,否则必成大患。” “可是要怎么挖他们出来?” 火煞神将说着,提了个建议道, “这些魔头总该怕火的?要不放火焚城?” 风煞神将白了火煞神将一眼: “到底对方是魔头,还是你是魔头,这是我们自家城池!” 火煞神将闻言,挠了挠头: “不行啊,那你们想办法,打架的事交给我就行。” 土煞神将道:“那就全城作法事,将安吴城里里外外不听我们调遣的邪祟全部找出来,该杀的杀,愿意投效的,也能加以利用。” 风煞神将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此就算不能拿下那两个魔头,也能将它们逼出安吴城。” “我听你们的,就这么干!” 火煞神将没什么意见。 土煞神将则是看向陈屠户等: “虽然放出被封印的阴差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有罪必罚!” “火邢,我建议火邢!” 火煞神将大声道。 土煞神将道: “既然他们是在此处挖的泥土,那就将他们活埋在那臭水沟里!” 听到土煞神将这么说,火煞神将没再开口,默认了土煞神将的决定。 商量完毕,三神将消失在空中。 下方的陈屠户等人浑然不知自己等人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第129章 路遇山亭灰虎精;打破嫉妒成家人 安吴城中,一间无人的房屋中,麦穗用石头打倒了两个误闯到这里,想要将她杀了吃顿饱的乞丐,驴根也在她身边,小心守护着她。 夜明、泪玲都不在,麦穗站在驴根身边,不时摸一摸驴根脖子,翘首以盼的看着外面。 在麦穗的期盼中,夜明提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屋外。 麦穗赶紧和驴根迎了出去,见泪玲也在一边的屋顶上,顿觉安心。 夜明见到麦穗,笑道: “好了,我们也出城!” 这一次出城需要做些伪装。 夜明扮作一个老头儿,麦穗还是扮成男娃,驴根的身体被夜明施法变瘦了一圈,看起来瘦骨嶙峋,随时会病倒一般。 泪玲不用伪装,自己就能找机会出城。 夜明拉着麦穗的手,看起来就是毫无违和感的爷孙俩,再配上一头病驴,这组合,足以以假乱真。 因为昨夜将军府出事,今天城门都是戒严的,也只有自己人进出容易些。 夜明他们这样的组合,虽然一看就嫌疑不大,但还是被检查了好几遍,最终将夜明有意藏在鞋底给他们的碎银子顺走后,这才放他们离去 顺利出了城,夜明抱着麦穗,骑上驴根,一直行到一处无人村落,这才打开装满一口袋的稻草人。 从稻草人中飞出一众阴差,这些阴差个个都很虚弱,有几个明显都已经病倒了。 按理说鬼魂是不会生病的,自然不会有病倒的说法。 可他们被封印在香灰坛子里,又被镇压在满是秽物的场所下,每日遭受秽物气息侵袭,哪怕是鬼神,也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这才出现了病倒的迹象。 当然,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因为没了愿力支撑。 城隍等众阴差谢过夜明的援手之后,解释了自身的遭遇。 他们在被董大将军用朝廷命书剥夺城隍阴差之位后,直接被五煞将军抓了起来,封印在那里,在夜明救他们出来前,已经有十几个阴差无法忍受折磨,魂飞魄散了。 夜明询问了下,发现他们对五煞将军的了解,也是仅限于地、水、火、风四将,对于为首的“兵煞神将”知之甚少。 而本地城隍也猜测“兵煞神将”可能就是古时的“夜明将军”。 双方交流完毕,众城隍阴差便告辞了,要先去寻一处地方修养。 他们还是有地可去的,安吴城范围较广,许多少有人至的偏僻村落还有城隍庙存在,虽然规模都很小,但也足够暂时栖身之用。 眼见城隍阴差们离去,泪玲说道: “这香火愿力虽然好处很大,可是缺点也太显着了,难怪只有这些鬼神去修行。” 夜明笑了笑:“每一种修炼之道存在,必有其道理,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说着,摸出龟甲来, “还是先找找野果他们在哪儿再说。” 原本一派轻松之色的夜明在算了一卦后,脸上的笑容消失,豁然睁眼,看向远方。 泪玲还是首次见到夜明如此认真的表情,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赶忙问道: “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麦穗也担心了起来,问道: “野果怎么了?” 夜明没有回答她们,而是拿着龟甲,连续算了好几次。 随后,摸了摸下巴,又笑了起来: “走,找他们去。” 泪玲、麦穗见夜明恢复笑容,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看样子,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下午难得不见降雪,天空中久违的阳光撒在了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为人带来丝丝温暖。 夜明和麦穗骑着驴根,行走在雪地上。 有些发愁的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葫芦,夜明感叹道: “好酒太少,人生乐事太少,实在是不尽兴。” “就你那酒量,便是灌上一江之水,恐怕也不够你一年喝的!” 泪玲忍不住吐槽。 “瞎说,一江之水,起码够我喝一年半的!” 夜明理直气壮的反驳。 对此,泪玲只是翻个白眼,背过头去不看夜明。 这老魔头没少用酒灌她,她一只猫,能喝的了酒吗? 要不是有修为在身,恐怕早就被他养死了! 呸呸呸!养什么养,自己是尊贵的猫妖,野猫妖,不是家猫,才不需要养! 泪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舒服的被麦穗抱在怀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甚是惬意。 驴根在行进一段距离后,来到了一条废弃不用的山亭外。 正要从这山亭中离开时,夜明忽然拍了拍驴根的背。 驴根懂了意思,停了下来。 夜明笑着下来,往山亭而去。 麦穗见此,抱着泪玲一起下来。 山亭看似一切正常,就在夜明将要走进山亭时,忽见夜明向后退了一步,拉着麦穗一起后退。 而那山亭却忽然化为一张大嘴,一口咬了下来,只是由于夜明退的快,这一口咬了个空。 一口咬空,山亭消失,原地出现一个怪物,一个虎头灰驴模样的怪物,正是那灰虎神精。 只是此时的灰虎神精看去有些惨,身上有多处被利刃割开的伤口不说,右前腿直接不翼而飞。 没吃到夜明的灰虎神精立马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化为一团灰烟,想要逃跑。 但在其转身时,麦穗怀里的泪玲就已经瞬间杀出,扑了过去,一爪按在灰烟上。 灰虎神精被按在地上,被迫变回原样。 灰虎神精大惊,没想到泪玲这么厉害,要是没受伤的情况下,它还有信心斗上一斗,可现在重伤状态的它,完全不是泪玲的对手,轻易就被拿下了。 “饶命,姑奶奶饶命!” 灰虎神精果断求饶起来。 夜明笑着问道: “你遇到过柳远泽,对吗?” 听到夜明的问题,灰虎神精心中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愿意回答?看来你们关系很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你,再去找柳远泽算账。” 一听夜明这么说,灰虎神精立刻意识到这位是柳远泽的仇人,心中这才“有数”,自认为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有了觉悟的灰虎神精开始主动交代起之前的事,大致上和它所说差不多,只有关于和柳远泽的矛盾,都被它推给柳远泽了,将柳远泽描述成了十恶不赦的妖怪。 听了灰虎神精所说,夜明对于事情真相有了个大概了解。 尤其是听到关于黑羽飞剑的描述后,让夜明感觉这个世界真小。 当时在良阴山脉他寻找黑熊精炼制宝物时,在他之前就有一鸟妖让黑熊精将其本命真羽炼制成飞剑。 那鸟妖就是这次袭击柳远泽他们的黑鹤,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许真如黑鹤自己所说,单纯是为了祭剑。 至于灰虎神精为何明明重伤了,还要在这里化为山亭袭击人,就是因为它这样的精怪没法依靠修炼修复身体。 尤其是少了一条腿,更是只能靠大量吞吃小孩儿才能恢复。 这也是灰虎神精为何惜命,不愿与对手死斗的原因之一。 灰虎神精为了讨好夜明,将柳远泽骂了狗血喷头,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等它骂的差不多了,夜明又轻飘飘的说了句: “骗你的,其实柳远泽是我准女婿。” 灰虎神精:??? 泪玲: 果然,这老魔头最擅长对人的精神折磨了。 灰虎神精还想再说什么,泪玲却在夜明的“眼神”示意下,一爪掀开了它的头盖骨 灰虎神精惨叫一声,当场陨灭,原地留下一团灰烟,漂浮在空中,并不消散。 夜明伸手一招,灰烟落入手中。 这灰烟可以让使用者暂时灰化,能借助风力,到达各种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功能,可以排开灰尘,保持洁净。 摸清了其用途后,夜明将其放进了一个小小的简易香囊里,挂在了麦穗腰上。 “丫头,这个也给你了。” 麦穗摸了摸腰上的小小香囊,开心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泪玲见此,有些吃味儿的看着麦穗。 不嫉妒,一点儿也不嫉妒,我堂堂野猫妖女,怎么会嫉妒一个人类小女孩儿呢? 不嫉妒,真的! 泪玲的嘴不自觉的发出“呼呼”声,双眼圆睁,一副很是幽怨的样子。 夜明忽然一个暴栗打在泪玲头上,疼的泪玲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干嘛?” 泪玲百分不满的看着夜明,眼泪汪汪的,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你自己说,你吃了多少妖丹,得了多少好处?一团灰烟而已,居然还在嫉妒!” 夜明提着泪玲的后颈,倒着捋泪玲的毛发,惹得泪玲近乎炸毛。 “没有,谁嫉妒了,谁嫉妒了?没有的事!” 泪玲四脚乱蹬的说着违心的话。 其实泪玲最喜欢灰烟的一点在于其可以避尘,作为一个爱干净的猫,想要避尘,有什么错吗? 麦穗见泪玲的样子,上前一步,将小小香囊摘下,递到泪玲面前: “玲玲,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 见麦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泪玲忽然感觉一阵羞愧,不觉停下头,很不好意思的道: “这是他给你的,你就收着,我不用” 麦穗腰间挂着香囊,怀里抱着泪玲,坐在驴根背上,表情很放松。 泪玲也感觉心情畅快多了,猫生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觉。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旷村庄。 驴根鼻子动了动,主动寻路,往村中最好的房子而去。 到了房屋外,驴蹄声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 野果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脸紧张的走出来。 在看到夜明的一刻,野果手中木棍松开,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柳远泽伤的很重,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 野果为了将他抬进屋里,摔倒了好多次,最后才勉强将人抬进来。 夜明检查了下柳远泽的情况,发现他完全在靠着自身蛇妖的生命力在坚持着,要是再得不到救治,最多半个月,就会一命呜呼。 “爹爹,他能救过来吗?” 野果拉着夜明的袖子问道。 对于这个干女儿,夜明倒是没有再戏言,如实说道: “我手上没有灵药,需要找一些灵药,或者有能救治他的大夫也行。” “那我们快去!” 第130章 深山古刹慧业寺,佛法论道赌则胜 安吴城外有大面积的山区,骑兵难行,以往在对抗凉人骑兵时发挥了很大作用。 如今正值隆冬时节,山林中一片雪白,眼前只有银装素裹的世界,不染纤尘。 一架驴车拉着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儿,一个重伤员,以及一只猫在山中行走。 “我们要救他,不应该去城里吗?为什么到山里呀?” 野果看着昏迷不醒的柳远泽,很是担忧他的安危。 夜明笑着摸了摸野果的小脑袋: “城里人可治不好他,我所卜之卦显示,唯有进山才有活路。” “哦,爹爹,你会让他恢复的对?” 野果眨巴着眼睛问道。 夜明敲了一下野果的头: “都说女生外向,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才多大,就向着情郎说话了。” 野果听不懂夜明说的意思,只是觉得夜明没有恶意,感觉很安心。 泪玲也是奇怪,猜测夜明是不是算到了山中有什么厉害妖怪,这才进山寻找,这里已经很深入大山了,不像是有人迹的样子。 山行许久,前方林木愈发密集,哪怕是冬日都没什么道路可走。 踏着荆棘密林前行,又走过一段路后,前方豁然开朗。 抬眼间,山坡林地、屋舍俨然,多有人居于此。 远处山头,有一座千年古刹屹立,看去庄严肃穆,在深山之中显得尤为雄奇。 山村中人很多,衣饰并不古老,言行举止也都与今人一般。 泪玲开始还以为是到了类似世外桃源之地。 经过询问才知,此处之人,都是近两年被山中古刹慧业寺僧众救下之人。 他们在此存身也不过几年时间。 看着这里聚集了上千人,不免令人唏嘘。 据此地之人所言,这两年董大将军手下多造杀孽,大量杀伤无辜平民,以胥国边民人头冒充凉人头颅,以此向朝廷邀功,换来大量金银粮米赏赐。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躲避边军屠杀的平民。 在山下村中与村人攀谈一阵后,夜明等人这才上山。 一路上可见,在此存身的百姓,对慧业寺是极尊敬的,基本上上山的人每走几步,都会对着山上一礼,恍若朝圣。 夜明等人刚至半山腰,便见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带着两个黄色僧衣的僧人等在此处。 为首僧人见到夜明等人,面上露出笑容,上前一礼。 “主持今早便知将有客盈门,命我等在此迎接。” 夜明回了一礼,麦穗、野果也有样学样,一起行礼。 夜明笑道:“既然贵寺主持知道我等要来,想也知我等所为何事了?” 僧人口诵佛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做出请的手势,请夜明等人上山。 可以见到,慧业寺僧人与别处僧人大不相同,他们不但吃斋念经,也跟山下百姓一样会自己干活。 如今隆冬时节,山上僧众大多在打柴、扫雪、挑水,看起来一派忙碌。 “让几位见笑了,我寺名下并无良田大宅,只能自给自足。” 领路僧人沿路为夜明等介绍一些山景。 行至慧业寺偏殿外,便见一白须白眉,手持锡杖的老僧在殿前等待。 见到夜明等人到来,老僧先行一礼,身边两个僧人上前,用担架抬起昏迷不醒的柳远泽,往后殿去了。 野果见此,不由感觉心中踏实多了。 “老衲慧业寺主持,法号慧深。” 老僧自称慧深。 夜明也笑着见礼,报了杨鹿鸣的名姓。 慧深方丈看着柳远泽被抬去后殿的身影,对夜明道: “老衲略懂些许‘宿命通’之能,虽不精深,亦知此妖心性非恶。 然此前恶行终是需得偿还,今朝有此一劫,亦是福分。 我寺可救他性命,但需其伤愈之后,在我寺静修五年,从此以后再不得伤生害命,将来再下山偿还昔日罪孽,如此他日方可得正果。” “那便谢过大师了。” 夜明嘴上感谢着,心里则想着等柳远泽伤好了就带他跑路。 开玩笑,他怎么会允许自己一个大魔头的手下选择弃恶从善? 作为魔头的扈从,一定要罪孽深重,无恶不作才行! 本着这样的想法,夜明和慧深方丈的交流表面上是非常和谐的。 两人交流一阵后,慧深方丈安排人带夜明等人去住下,他自己则要亲自去查看柳远泽的伤势。 夜明在寺中厢房坐下,见没有僧侣在附近,这才放心,自语道: “佛法六通真是好本事,一早就能知道我们要来。 我现在的卜卦都做不到这么精准,要是我也能学会佛法六通” 一旁的泪玲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真敢想,这可是佛门看家本领之一,从没听说过有佛门之外的人学会的。” 夜明闻言,提着泪玲的后勃颈,倒捋她的毛: “你能不能有点梦想,胆子放大一点。” 泪玲撇了撇嘴,不说话,显然,她并不认为夜明一个大魔头能学会佛门大神通。 野果听不懂这些,只是问道: “爹爹,他们能治好大白蛇吗?” “反正治不死。” 夜明对于这些有本事的正道门派的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说来好笑,要是现在是妖魔在治疗柳远泽,夜明说不准会担心对方使诈,但正道之人说是救人,他就很信任。 这么一想,妖魔之所以是妖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起码在相互之间的信任上就差太多了。 寺里的晚膳不奢侈,很简单的斋饭。 但是味道的确没的说,相当不错。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酒。 看着空空如也的葫芦,夜明有点儿为酒发愁,想着什么时候再整些酒喝。 起身问寺里的僧人:“你们寺中可有像酒一样美味的饮品?” 那僧人闻言,点了点头道: “有的,有的。” 夜明闻言,眼前一亮: “烦请来上些。” 僧人应下,取那上佳饮品去了。 夜明不免有些期待起来,不知这看起来很不简单的慧业寺会提供什么饮品。 少时,那僧人回来了,郑重的交给了夜明—— 几本佛经!? 看着这些佛经,夜明有些腻歪的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饮品?” “正是,我等僧众每日诵读无上佛理,如饮甘露,而又胜之百倍。 这无上佛法自然就是世间最美味的甘露了。” 僧人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夜明闻言,很想将这些佛经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先饮为敬”。 “那我问你,依佛法所言,一根树枝与一棵树,谁更重要?” 面对夜明的问题,僧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佛讲究众生平等,自是一般重要。” “那一块砖石与一间屋舍谁更重要?” “亦是一样重要。” “那一本佛经与一串念珠谁更重要?” “一样重要,世间万物,价值都是等同的。 我佛曾有人命等同蝼蚁命的论述” 僧人就要讲述这典故。 夜明打断道: “这我知道,蝼蚁命亦需人命来偿,是吗?” “正是。” “你放才说佛法经义胜过寻常甘露百倍,对吗?” 僧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但还是答道: “是” “那按佛法之说,寻常甘露与佛法到底是否一样重要呢?” “这一样重要。” “那你为何说佛法胜甘露百倍?” “这” 僧人说不出话来了,额头细汗直流。 “所以说,佛法和甘露一样重要,对吗?” “对,正是,一样重要。” “既然如此,那酒是不是也和佛法一样重要。” “这” “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打酒来!” 夜明一顿忽悠之后,将这僧人说的晕头转向,在其光头上打了一下,一脚踢在屁股上,将这僧人踢了出去。 别说,被夜明收拾了一顿。 这僧人还真就拿了酒来,看样子像是专门跑下山一趟,满头大汗的。 夜明得意的拿着酒开始品尝。 只是万万没想到,因为他忽悠僧人的一番话,惊动了寺里的其他僧众。 众人都认为他是有慧根的,想要和他论道。 要是一般人听到一群和尚找自己论道,恐怕早就怕了。 众所周知,和尚是最啰嗦的,能烦死个人。 但夜明听说后,却兴奋了起来。 别人怕你们,魔头爷爷可不怕。 要是忽悠不了你们这些和尚,爷爷这魔头让你们来当! 佛法中经常会强调魔,各种魔都有,视魔为佛之大敌。 今天,夜明这个大魔头就要在佛门的场子里玩个大的。 作为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夜明,他表示自己可以与众僧论道,但双方必须下赌注才行。 夜明取出了得自寿水城镇压瘟魔的宝剑作为赌注。 此物一出,众僧人都是讶然。 很明显,这东西有相当强的镇压邪魔的功效,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面对夜明的条件,大部分僧人表示接受,愿意与他对赌,也纷纷开出价码。 只有少数几个年老的僧人见此,微微摇头,并不参与。 夜明见他们不参与,不觉点头,这慧业寺果然是有点儿东西的。 见一众僧人开出赌注,夜明开心不已,要求他们将可以拿出来的东西摆出来看看,免得有人赖账。 众僧人表示不会赖账,但夜明不信,认为他们有赖账的嫌疑。 僧人们无奈,各自取出对赌之物,多为木鱼、念珠、袈裟、戒刀、降魔杵、月牙铲、护法棍之类,少数人拿出了别的东西,如妖骨、妖鳞之类。 还有一些如秘传经文之类,也都写在经书上,放在面前。 看着众人摆在地上的东西,夜明嘿嘿一笑,拿起地上一件最大的袈裟,照着其他物品一卷,全给卷到一起,收了起来。 众僧侣见此,大惊。 纷纷质问夜明这是何意。 夜明笑道:“愿赌服输,说好了你们赢了,镇魔剑归你们。杨某赢了,你们的东西归杨某。 现在杨某得胜,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杨某的了。 杨某拿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众僧人自然是不答应的,有人质问道: “说好的论道,论道都还没开始,你怎能说自己赢了?” 其他人亦是不服,都认为论道还未开始,夜明却说自己赢了,实在荒谬。 夜明不与他们争辩什么,只是看向那几个没有参与赌注的老僧道: “几位大师,你们来评评理,这场论道,是不是杨某胜了?” 众僧人一齐看向几个老僧,几个老僧见此,其中一人点头道: “此次论道,确是杨居士胜了。” 第131章 慧业寺僧众心服;丹砂湖老僧讲古 众僧人没想到连寺里的几位宿老都认为是夜明胜了,一时难以接受,有人忍不住问道: “为何?论道分明还未开始,为何就说我们败了?” “就是,若真是论道输了,我等心服口服,如今这般莫名输掉,我不服。” “我也不服。” 僧人们七嘴八舌的抗议着,一名老僧见此,摇了摇头道: “怎么,还无人醒悟吗?” 有僧人闻言,陷入思索,少时,有几人似乎醒悟过来,眼中闪过明了之色,对着几位宿老一礼,退出了责难的人群。 但大部分的僧众还是不服,想要夜明给个说法。 夜明见此,提着手上的一包东西笑道: “你等身为出家人,却为争胜,答应与我赌斗,如此便失了论法初心,如何胜我?故,此一败也。 见我宝剑神异,有心据之,因此起了贪念,此二败也。 论法看似公正,实则是以多人之法辩我一人之法,以寡凌众,此三败也。 骤然失去身外之物,无法平静己心,嗔怒生出,此四败也。 执迷不悟,纠缠不休,难明己心,乃痴念作祟,此五败也。 诸位,这场论道,杨某已胜你们五次了!” 夜明声音不大,但听在众僧人耳中,却是振聋发聩,如遭雷击。 在场僧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连方才自以为明白自身为何而败的几个僧人,亦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那几个宿老也是相互之间看了几眼,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他们可以清楚的知道僧众们败了,但只以为败了两三次,万万没想到竟然败了整整五次! 这下,全场僧人尽皆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泪玲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由撇了撇嘴。 她就知道,以这老魔头忽悠人的本事,拿捏这群和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麦穗和野果一点儿没听懂说的什么,只是见夜明说的所有僧人都没话说了,自然认为是自家干爹厉害,脸上都露出笑容。 夜明见僧人们沉思,一点儿不在意,只是拿着酒喝起来。 事实证明,酒这东西,是真的不经喝,没几口,就喝完了。 待夜明喝完了酒,众僧人也回过神来。 一人上前一步,带领众僧一起向夜明合十一礼。 “我等多谢杨居士点醒,原来我等一直困顿于迷瘴之中而不自知,今日方明了自身所困。” 对于众人的礼节,夜明不占便宜,回了一礼。 众僧人行完了礼,便要离开,回房参禅去,却听夜明道: “诸位稍等。” 僧众见此,都是看向夜明,不知他还要说什么。 却见夜明将赢来的一包东西放在了地上道: “诸位,这些都拿回去!” 僧众闻言,都是摇头,其中一人道: “愿赌服输,今日杨居士点醒我等,我等自是感激,这些东西如何再好取回?” 夜明笑道:“佛法不是讲众生平等,万物亦是平等吗? 我这镇魔剑再好,也不过一物,以一物赢众物,便是赢了,也是输了。 故此将诸位之物归还。” 僧众闻言,又是一愣,面面相觑,没想到又被夜明给教育了,有点不知所措。 一名宿老说道:“杨居士所言我等受教了。” 又对众僧道:“大家取回各自宝物!” 僧众闻言,这才上前取回各自原本宝物。 只是这一回,心态已然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平常心,得之不骤喜,失之不悲嗔。 几位宿老走到夜明面前,合十一礼道: “杨居士方才所为,又是一胜,算是六胜了。” 夜明闻言,笑道: “现在是七胜了。” 一名宿老闻言,好奇问道: “敢问居士,这第七胜从何而来。” “诸位执着于胜负执念,未能自拔,如何不算败?” 夜明将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笑着转身进屋去了。 几位宿老则是互望一眼,对夜明心悦诚服,再是对夜明背影一礼,这才各自散去。 回了休息的厢房,泪玲很是不屑的说道: “你这算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这里的和尚都是些品德高尚的真和尚,好骗。” 夜明不无得意的说道。 “你也就欺负欺负这些讲道理的实诚人了,要是遇到那些不讲道理的,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泪玲略带嘲讽的说道。 夜明歪着头“看”向泪玲: “我为何要同不讲道理的讲道理?” 说着,一把提着泪玲的后颈,开始反向撸猫。 “就像这样,直接收拾那些不讲道理的就行了。” “王八蛋,放开我!” 被夜明将毛弄得乱七八糟的泪玲四脚乱蹬的反抗,惹得麦穗、野果上前求情。 见两个乖女儿给猫猫求情,夜明这才放了泪玲一马,将她扔给两个孩子。 次日,夜明一早出门,到山上一处大石上站着,观看日出。 对如今的他来说,阳光只有帮助修行的作用,再伤害不了他分毫。 正自享受初升朝阳照耀时,慧深方丈走到夜明身边,和他一起沐浴阳光。 许久,当太阳完全升起后,慧深方丈这才开口: “谢过居士昨夜点拨我寺中弟子,老衲在此谢过居士。” 夜明仍面向太阳道: “大师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尔。 大师如果实在想要感谢杨某的话,可以来点儿实际的,比如送杨某一座金山什么的?” “居士是口头点醒的僧众,老衲也就口头感谢一下便可,说什么实际的,不合适。” 慧深方丈笑着说道。 “大师,便是教书先生也要收学生些束修的,杨某帮了你寺中僧人勘破迷障,你还一点儿表示没有,那也太无赖了些。” 夜明继续讨要好处。 “既然杨居士这么说了,那老衲可就要与居士算一算柳居士的治疗费用了。” “哎~~大师,您是高人,谈费用未免太俗气了。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像咱们这样的正人君子,谈那些个黄白之物,太掉价了。” 夜明上演一秒变脸。 慧深方丈只是说道: “柳居士的伤势稳定了,这两日就能醒来。” 夜明点点头,不再谈柳远泽之事。 从慧深方丈还有闲心找自己聊天来看,就知道柳远泽没问题。 慧深方丈指着北方的天空道: “居士,请随老衲来。” 说着,身上袈裟飞出,慧深方丈踏上袈裟,就要飞走。 夜明见此,往前一步,跳上了袈裟,和慧深方丈挤在一起。 “大师,烦请带我一程。” 慧深方丈见此,略觉意外,没想到夜明竟然不自己做法飞行,但也没有反对,驾着袈裟,从山头飞走,消失在云海间。 夜明自然不好施法飞行,这一施法,百分百暴露魔头身份。 反正用的是杨鹿鸣的身体,就算丢脸,那也是丢杨鹿鸣的脸。 两人站在袈裟上,穿行于云海中。 夜明还是第一次飞这么高,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下方的人间景象。 以前他虽然也有能力高飞,但飞那么高干什么? 生怕正道人士发现不了自己吗? 这次倒是趁机一饱眼福,虽然他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 慧深方丈见此,问道: “居士的双眼颇为奇特,不似凡人,如今闭眼,是靠什么识得周遭万物的?” 夜明笑道:“不过心眼尔。” 这倒不是虚言,一开始夜明使用杨鹿鸣身体的时候,还只能靠听声辨位和捕风辩位来识别周围事物。 时间一久,便能将周遭景象映照入心中,所见与常人无异。 仔细算来,这不就是一种心眼神通吗? 只是不强而已,与凡人视线相当。 两人穿破云雾,最终来到了一片湖泊上空。 俯瞰而去,下方湖泊足有几百里方圆,即便是如今时节,也未曾结冰。 湖面之水不清不浊,而是一片红。 这广阔的湖水,一眼望去,不像是水,倒像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在湖的周围,有一些简陋茅舍,看去很有些年月。 各茅舍里皆有僧人持坐,诵经修法。 “此地是凉人地界一百五十里处的丹砂湖,在一千五百年前,此湖还不叫这个名字。 当时凉人先祖入侵中原,烧杀抢掠,作恶无数,为中原生民带来莫大灾难。 后夜明将军率军大战凉人先祖各部族,将他们赶出中原,一路追至此湖,将凉人先祖大军全歼,后又带兵杀入凉人先祖腹地中。 此一战,俘虏凉人先祖各大部族百万人口。 夜明将军下令,将这百万人尽数溺弊于湖中。 如此行径,致使此地湖水变色,陈尸无数,怨气滔天。 不过短短三月,便从湖中诞生了十二尊大魔头,三十六鬼王,三千怨鬼,孤魂野鬼更是不计其数。 此地方圆千里,几成鬼蜮。 正道各宗倾巢而出,在此征战三年,大量门派弟子近乎死绝,如此才止了这场灾变。 灾变虽止,但湖中百万人的怨气,仍是恐怖无比,不时有魔、鬼自其中诞生。 为镇压丹砂湖中怨气,慧业寺便在各家支持下,立足于此。 一千五百年来,慧业寺凡有修为者皆轮流在此值守,既为超度湖中无数亡魂,亦为消解此中怨气” 听着慧深方丈讲述丹砂湖的历史,夜明睁开双眼,仔细的观察了丹砂湖一阵。 “这湖中,似乎还凝聚着一股浓郁、幽深、纯粹的怨气。” 见夜明如此轻易就能看出此中门道,慧深方丈不免有些惊讶,随后点头道: “我寺僧众全部都在修持《大慈大悲经》,一千五百年来,不断用慈悲之力化消湖中怨恨之气。 时至今日,湖中九成九的怨恨之气都已散尽。 但最后的一部分怨恨之气却怎么也无法消除。” “这是为何?” “最后剩下的,乃是积攒了一千五百年的最深最纯的怨恨之气,任何法术、经文都无法化解。 恐怕除了当年那系铃之人亲自解铃,再无人可以化解这怨恨之气了。 我等现今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守在这里罢了。” “如此吗?若是如此,大师今日又为何带杨某来此?” “我亦不知,只是老衲的宿命通神通给老衲传递的感应中,有带杨居士至此的指示。” 慧深方丈这么说着,事实也的确如此,他是真不知为何宿命通会有这样的感应,对于佛法深信不疑的他,选择了遵从宿命通的指引,带夜明到此。 第132章 慧深方丈赠经书,佛塔之中观魔器 夜明看着下方的丹砂湖,忽然问道: “大师,你如何看待昔日的夜明将军?” “昔日夜明将军纵横天下,南征北战,无人能敌,造下无边杀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丹砂湖一事后,凉人先祖三百年不敢南下,在凉人的传说中,夜明将军至今都是灭世天魔的形象,时常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童。 其之积威,千年不绝。 据后世之人估算,当时之世,死于战乱者,六百万,夜明将军一人居半数” 慧深方丈说着,话锋一转, “然也是因夜明将军之铁血手段,此后中原三百年无北境之忧,国内战乱,也鲜有万人阵殁之役。 及至后来番人崛起,战乱规模这才开始重新扩大 以此来看,夜明将军所为,可谓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慧深方丈最终如此评价。 夜明笑道:“我还以为慈悲为怀的大师会狠狠批判那家伙呢!” “我佛门弟子到底还是人,自也有态度,中原之人得享安宁,亦是我等所愿。” 慧深方丈解释了下,又说道, “且当时事,也只有当时人最为了解,我等后世之人,不宜肆意评判,妄加指责。”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都是沉默下来。 慧深方丈望着丹砂湖湖面,默默诵经。 夜明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慧深方丈再次睁开眼睛,缓缓道: “方才老衲又施展了数次宿命通之能,却并未得到任何提示,实在费解,不知杨居士可有想要言说的?” “杨某想说的是,既然想不通那就先别想了,咱们没必要去钻那个牛角尖。 今天差不多到这儿,我们回去。” 夜明一手退堂鼓打的响亮。 他对与自己同名的那位夜明将军并没有太大兴趣,一个逝去了一千五百年的人,对他这个魔头来说,没什么实际价值,自然是不关心的。 慧深方丈闻言,点了点头: “是老衲着相了,居士言之有理,我们回去!” 说着,驾驭袈裟,飞往慧业寺。 途中,慧深方丈忽然问道: “我观居士应当也是法力高深之辈,为何从不展露一点儿修为?” “我之修行,讲究脚踏实地,自凡人中来,到凡人中去,非万不得已之时,不会卖弄所谓法术。” 夜明信口胡诌,糊弄慧深方丈。 慧深方丈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 “居士言之有理,居士的佛法慧根实在千年难得一见,只可惜未曾修我佛之法。 若是居士愿修我佛之法,将来必能成在世佛陀。” “大师,你着相了,佛法有言,众生皆可成佛,我不修佛法,便不可成佛吗? 若如此,岂不是将佛法之道走窄了?” 夜明瞎说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张口就来。 慧深方丈闻言,却是叹息一声: “杨居士果是真正精通佛法之人,老衲远不如也。” 说着,一脸唏嘘的慧深方丈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夜明: “此是我寺上下僧众皆在修持的《大慈大悲经》,修大慈悲之力,以此普度众生。 居士生具慧根,或可在此道有所成就。” 听到是修行功法,而不是佛经,夜明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很自然的将书册接过: “既是普度众生之法,杨某自当观之,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想来此经文应当可以为杨某带来不少启发。” 慧深方丈见夜明收下经文,笑着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看好夜明这样身具“慧根”的好苗子,想将他渡入佛门。 两人回了慧业寺后,夜明便在寺中逛来逛去,顺便看了眼柳远泽。 见这家伙没有性命危险了,也就不再关注。 倒是野果,很体贴的帮柳远泽喂了些粥。 现在夜明在慧业寺,基本上是除了慧深方丈以外的二号人物了,众僧对他钦佩不已,十分尊重。 那怕他当众在大殿佛像前喝酒吃肉,众人也认为这是佛理精深,率性而为的表现。 到了晚上,夜明这才安静些,拿着《大慈大悲经》研究着。 所谓的大慈悲之力,夜明一个魔头毫无疑问是不可能修炼出来的。 他只是在通过学习大慈悲之力的修炼方法,琢磨能不能修炼出适合魔头的力量,比如怨恨之力什么的。 次日,夜明继续在寺里转悠。 行至后山佛塔区,夜明敏锐的察觉到佛塔区中有隐藏极深的魔气存在,好像是被镇压着的。 寺院的佛塔,一般都是用来存放高僧舍利的地方。 慧业寺的后山佛塔也不例外,夜明来到这里,有僧人见到他,主动上前引路,为他介绍这里佛塔中存放的舍利的来历。 夜明看的津津有味,他发现,几乎每一座佛塔下,都镇压的有一些蕴含魔气的东西。 “法师,贵寺镇压了很多魔物吗?” 对于夜明的问题,僧人解释道: “这些佛塔下镇压的,基本都是从丹砂湖中出来的魔物,绝大多数都已经被镇杀,剩下的,乃是这些魔物遗留的部分魔道器物。” “原来如此,不知可否让杨某见识一下?” “不可,万万不可,居士如想要见我寺封存之舍利,自是不成问题,可这些魔器,那是万万不能取出的!” 僧人有点慌乱的连连摆手。 夜明笑道:“杨某只是随口说说,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正在夜明嘴上说不在意,心里想着该怎么偷偷弄一波的时候,却见一个只剩左臂的衰老僧人出现在此。 “居士如果真想一见那些魔器,倒也未尝不可。” “慧衰师伯。” 引路僧人见到独臂衰老僧人,连忙行礼,随后缓步退下。 夜明也是惊讶,以他如今的感知,方才竟然都没有发现这老僧的存在,其修为恐怕比慧深方丈还要高深。 “老僧慧衰,见过居士。” “杨某见过大师。”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僧,夜明不敢大意。 “慧深师弟昨日回来,便同老僧提过居士,想要引居士入我沙门,如今既然居士有所求,我寺自可满足。” 这慧衰老僧倒也不虚伪,直接说明目的。 对此,夜明回应道: “观看魔器不过突发奇想,就算是看了,杨某也不一定想要入佛门。” “便是不能,能让居士于我沙门多些牵扯,结一份善缘也是好的。” 慧衰老僧并不介意夜明所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明见此,也不矫情,真就跟着慧衰老僧一起进入佛塔中观看魔器。 最近的佛塔中镇压的魔器是一柄断掉的幡旗,其上曾禁锢过数百人的生魂,阴气森森,诡邪冰冷。 之后的佛塔中,陆续见到了许多破碎的魔器,看起来,都是经过大战的。 当然,也有少数完整的魔器。 比如一个头骨魔器,便是取一百孩童头骨炼制,那怕此时,还从中不时传出孩童的的哭泣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慧衰老僧对于所有魔器的来历都很了解,详细的为夜明介绍了这些魔器的拥有者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年做了多少恶事。 这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修炼魔道的修士。 夜明发现了一篇魔道修士的残缺功法,讲的是炼血吞魂的修炼法门。 那怕夜明当着慧衰老僧的面阅读这害人的魔功,慧衰老僧也没有阻止,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这让夜明暗自佩服起来,这群和尚心真大,要是自己将这东西泄露出去,恐怕世上又会多出一堆魔道修士,还不知会造成多大伤害呢! “对了,慧深大师会宿命通,大师,你会什么通?” 夜明随口问了一句。 “他心通。” “” 莫名的,夜明有点儿心虚了。 他心通,号称能知六道众生心中所思之事。 虽然自己是魔,不属于六道众生范畴,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个会他心通的修为高深老和尚,不免有些紧张。 还好,早在上山之前,他就在防着佛法六通了,提前封印了泪玲的心神思感的外泄,应该不至于因此暴露自己魔头的身份。 反正柳远泽、麦穗、野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魔头的身份,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被听了心声,也就被听了。 “天眼通也会一点。” 慧衰老僧又默默地补了一句。 天眼通,能见六道众生,生死苦乐之相,及见世间一切种种形色,无有障碍。 夜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杨鹿鸣说过,用他的身体,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便是神目灵眼之类的神通也无法看破,但夜明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一时间,夜明的心情变得无比忐忑。 但作为大魔头的他很清楚,越是危机时刻,越要保持镇定,越要显得一切无常。 表面还是和先前一般,有说有笑,继续看下一座佛塔。 慧衰老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带着夜明参观。 夜明心中七上八下的继续查看魔器。 在又一座佛塔中,夜明发现了一块保存完好的骨片。 骨片上魔气森森,记载着一篇魔修功法,名为《厄元经》。 看到这《厄元经》倒是让夜明很是意外,之前从疫病之核中得到过一个邪修魔改过的《厄元经》残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完整的《厄元经》。 这《厄元经》与其他动辄生灵血祭的魔道修行法门不同,讲求的是用世上各种晦恶之气修行,属于魔道功法中少有的“清流”。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见到这门功法,夜明不由想到麦穗身上去了。 这丫头是天生的大厄运之人,往往会给身边的人和物带来灾难。 也就是夜明这样的魔头可以不受影响,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其他人和她相处久了,必定倒大霉。 而且,麦穗的体质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踏入正道修行之路。 既然如此的话 一个大魔头的干女儿,修行魔道功法,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念及至此,夜明也不管慧衰老僧会不会有意见,先将功法记下来再说。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观看骨片上面的功法,一点儿不避讳慧衰老僧。 而慧衰老僧对于夜明的行为,也是听之任之,丝毫没有要阻止的迹象。 第133章 鹿门关城内荒唐事;鲁庖厨无奈上贼船 山路难行,但相比于来时,去时要轻松许多。 来时还需要带着柳远泽和野果,去时只用带着麦穗和泪玲,驴根可以轻松驮着。 昨日柳远泽便醒来了,只是看样子需要许久才能恢复,野果见他的虚弱样子,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于是,麦穗的“媳妇”就这么跟人,不对,是跟蛇跑了。 出了深山,驴根继续前行。 安吴城距离鹿门关本就不远,可朝发夕至,一路上官府驿站颇多,遇战时,可化为战争堡垒,为后勤做保障。 如今这条路除了军队来往,跑的最频繁的,是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当然,八百里加急不送紧急军情,而是给董大将军送食材,满足董大将军的美食要求。 张志等人自安吴城逃出来后,便与井浩等人汇合一处。 众人的家眷暂时安置在了山中一处无人荒村中,这么多人,想逃离如今的陈州,是极不容易的事。 他们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那位神秘的杨先生。 只是自从出城之后,已经过去三天了,还不见杨先生来找他们,这让众人心里有点没谱。 只有井紫若对杨先生充满信心,认为杨先生一定会出现。 就在今天快要过去,众人以为杨先生不会出现时,却见一头驴子载着一大一小两人到来,那小孩儿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杨先生!” 众人激动了起来,出村相迎。 到了村子里,夜明见一群人没什么吃的,便给他们指了个可以凿冰捕鱼的位置,让他们捕鱼吃。 众人大喜,杨先生一来就解决了自己等人的生计难题,相当的提振人心。 之后,夜明吩咐众人休整,表示明日开始,需要一部分人进鹿门关,配合行事。 为防众人被抓壮丁,夜明亲自出手,将他们伪装成老弱病残模样。 井紫若也很想一起去,但被夜明安排留下守护张志等人的家眷。 井紫若有点不满,表示自己很厉害,不会拖后腿。 夜明不予理会,井紫若无奈,只好妥协。 井浩表示,现在朝廷在陈州的情报人员不是投降了董大将军,就是被剿灭了,他们孤立无援。 夜明让他放心,就算朝廷收到了消息,现在也拿董大将军没办法的,所以不用为此担忧。 虽然夜明说的很对,但这只是让井浩更加心塞。 董大将军之势,似乎难以遏止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夜明的安排下分散准备进城。 这次行动,麦穗也要去,井紫若见这么个小孩儿都能去,自己却不能去,很是不忿。 但直接被夜明“暴力镇压”了。 熄了井紫若的想法后,夜明也骑上驴根,带着麦穗、泪玲一起往鹿门关而去。 鹿门关可称之为当今天下第一雄关,是防御凉人的最前线关隘。 由于近几年没有战事,城墙工事完好的鹿门关看起来,当真是雄立于天地间的不朽大城。 抵达将半座大山都包含在内的鹿门关外,夜明发现这里的进出检查十分严格。 而且在城楼上还有一口钟挂着,那钟可不止是用来示警的,还有驱妖避邪之用。 禁止一切妖魔鬼怪接近,管你有没有孽力在身,一概不许进城。 泪玲见此,不觉皱眉。 这种情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毕竟鹿门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这样的防备,不足为奇。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你要在城外抓老鼠吃了。” 夜明对泪玲说着,将她扔了下去。 虽说泪玲的确喜欢吃鼠妖,可这话在夜明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让泪玲很想将他的脸抓花。 丢掉泪玲后,驴根驮着夜明、麦穗来到城门前。 在被检查了一番后,顺利混进了城里。 鹿门关中一片萧条,城中店铺近乎家家关门,路上百姓也不多,大多都躲在屋里不出门。 有人通过窗口看到夜明两人骑着驴在城里走动,都是惊讶。 夜明正在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时,却听有人大喊道: “驴,差爷,那边有驴!” 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那边,便见一群官兵拿着刀枪直接往这边来了。 领队见周围街道门户中观看百姓数量不少,不想动刀兵,对夜明道: “瞎子,你的驴被征用了。” “差爷不要战马,要什么驴子?” “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将驴子交出来,不然你就是公然抗法!” 领头的队长看到是个带着小孩儿的瞎子,认为他们软弱好欺,想要强征。 这事夜明自是不会同意,只是有些意外于鹿门关的兵士竟然如此嚣张,似乎全然不顾王法。 领队又问了两句,见夜明还不同意,面上露出一丝狞色,拔出腰间佩刀,一刀砍向夜明。 夜明手中竹棍轻轻一敲,敲在刀的侧面。 那人手中刀直接被震得脱手,掉到一旁的地上。 领队见此大惊,周围其他人手中刀枪全都对准了夜明,一拥而上。 夜明用手中竹棍轻松打倒数人,骑着驴根就跑。 众人见夜明是个武林高手,也是不惧,任什么武林高手,在军队面前,都是浮云,见夜明逃跑,一个个在后面紧追。 只是追了一阵,在夜明骑驴进了一个巷子后,就再也找不到夜明的身影了。 “人呢?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关键是驴也不见了!” “找,都给老子继续找!” 一群军士在巷子里搜寻时,夜明已经骑着驴出现在另一片街区了。 只是刚走不久,又遇到了到处找驴的军士 不多时,夜明转移了几次场地,每次都会遇到不同的队伍在找驴。 甚至还有城中的百姓也在找驴。 夜明将驴根藏在城中一处无人的小树林里后,再次换了一个地方。 这次没有被针对,顺利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 据客栈掌柜所说,董大将军最近喜欢吃驴肉火烧,但只吃最新鲜的背脊肉做的火烧。 因此,现在全城都在找驴。 而且,现在的鹿门关,许进不许出,进了城,就别想再出去了。 听了掌柜的所说,夜明回到房间里,算了一卦 鲁厨子是董大将军最近特别喜欢的一个厨子,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做驴肉火烧。 虽然知道董大将军的喜好热度也就这么几天,鲁厨子还是在全力以赴的做。 他本身不是厨子出身,原是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后来投降了官军,进了军队里。 怕死的他混进了火头军,没想到还挺有厨师天赋的。 这么一来二去,运气好,被董大将军相中了,成为了一名“御厨”。 当然,这只是他们私下里的称呼,因为董大将军吃的比皇宫里的还要讲究,他们这些做菜的厨子,厨艺真不一定比宫里的御厨差。 鲁厨子刚做完董大将军午膳需要的一份驴肉火烧,得了赏赐,现在正有点鬼鬼祟祟的回家去。 他在城中没什么家眷,就自己一个人。 摸了摸怀里董大将军随意赏赐的一锭银子,鲁厨子面上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么一锭银子,以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都不一定能挣到,现在只要一道菜就能得到,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 想着回家将银子藏好,刚一到家门,鲁厨子却是面色一变。 自家的门锁居然被打开了! 这让鲁厨子心里一惊,同时也是怒从心头起。 那个不要命的孙子,偷东西偷到爷爷家里来了! 鲁厨子抄起门外的一根木头,就进了屋里。 一进院子,发现没人,再一看,居然在柴房方向有动静。 鲁厨子见是柴房那边,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连忙跑去,发现一个破衣烂衫的人正从他自认为藏得极好的地砖下,将一个装满银钱的盒子挖了出来。 这盒子里可是他存了好几年的积蓄,是他以后潇洒快活的本钱,就这么被人挖出来了! 鲁厨子拿着手上的棍子,照着那小偷后脑就是一下。 结果那小偷的动作异常灵活,居然轻松躲过了。 鲁厨子再打,又被躲过。 连续数次攻击,全被轻松躲过。 倒是鲁厨子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这大木棍抡起来还是很费力的。 见他累得不行,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偷笑道: “你这可不行啊,这么点儿本事,可守不住这些钱财。” 鲁厨子听这小偷还敢嘲笑自己,大怒,再打。 但还是无可奈何,击之不中。 “要不你大声喊人进来,多几个人帮忙,兴许就能抓住我了。” 那小偷还很气人的帮鲁厨子出主意,将鲁厨子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即便是这样,鲁厨子也没有大声叫人帮忙。 他可太清楚周围那些当兵的邻居什么尿性了,要是让他们看到自己存的银钱,那和被这小偷抢走也没区别。 “你想怎样?” 鲁厨子不傻,见这小偷明明拿到了自己的存钱盒子,却不走,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你手里的钱太少了,不够多而已。” “你!” 鲁厨子大怒,没想到居然被人这么小看,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不逗你了,还你。” 那小偷说着,将盒子扔向鲁厨子。 别看小偷扔的轻松,可这到底是一盒银钱,重量可不轻, 鲁厨子双手接住抱着,都被迫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就是这一下,让鲁厨子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武林高手,还是那种碾压自己的存在。 抱着自己的存钱盒子,鲁厨子警惕的看向那小偷,这才发现,这小偷好像是个瞎子。 “你究竟有何意图?” 这瞎子自然就是夜明了,此时笑道: “听说你最近很受董大将军看重?” “会做几道菜罢了。” 鲁厨子听到涉及董大将军,心头一跳,知道这位来历必定不凡。 “实不相瞒,在下是朝廷密探,来此是为刺探军情的。” 夜明随意胡说着。 “我就是个厨子,不知道什么军情,你速速离去,否则我就喊人了。” 鲁厨子一点儿不想听夜明说的话,只想置身事外。 “那不行,你都见到我了,就必须帮我。” “凭什么,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喊人,然后告发你。” “我要是被抓,就一口咬定你是我的同伙,要死大家一起死。” 夜明很无赖的说道。 鲁厨子闻言,对夜明怒目而视,但又不敢喊人,憋了半响,无奈问道: “你想怎样?” 第134章 将军后厨潜精怪;土中美食引馋虫 “这才得势几天啊?就想着带徒弟了?” 董大将军的后厨中,一群厨子忙来忙去,其中一个素日与鲁厨子不对付的厨子见鲁厨子带了个瘸子过来,面露鄙夷,觉得这家伙就是狗仗人势,不过恰好撞上了董大将军最近的爱好而已,现在居然敢带徒弟来这儿,实在嚣张。 鲁厨子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带这位来,但这是那个瞎子高手刻意安排的人,自知上了贼船的鲁厨子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人进来。 跟鲁厨子一起进来的,乃是乔装打扮后的张志。 看着后厨的一堆各种名贵菜式,令人眼花缭乱。 什么熊掌、鹿尾、燕窝、鱼翅之类,全都摆在桌上,正有不同的人在各自处理这些食材。 令有四大凶菜亦赫然在列。 所谓四大凶菜,分别是: 吸猴脑、烤鹅、食驼峰、猪背肉。 吸猴脑,先将猴子毛发剃掉,用滚烫开水浇猴子头部,再用铁锤敲击头部,将脑袋打开,直接食用猴脑。 烤鹅,将鹅清洗干净,将酱汁强行灌入鹅的嘴巴,关在笼中,直接把门关上点火,以大火活烧烤鹅,如此酱汁就到了鹅的身体,这样烤出来的肉比较劲道。 食驼峰,挑选最健壮的骆驼,将它们绑在柱子上,以滚烫的开水倒在骆驼背部,立死精华皆在一峰,丢弃整个骆驼,只食用最有营养的驼峰。 猪背肉,以木棍敲打猪的后背,让猪乱喊乱叫直到猪背的肉全部绷紧,再用刀将那一块肉直接割下做菜。 这里的厨子对这些做菜手段早就烂熟于心,一点不觉残忍。 张志见此,心中有些难受,这些东西虽是禽兽,可被如此对待,还是令人心有戚戚焉。 鲁厨子的心理素质倒是挺强的,对这些没有任何感触,虽然自身心里有鬼,可表面还是一切如常。 正要动手做拿手的驴肉火烧时,却听一个有些尖锐的不男不女之声响起: “大将军有旨意” 众厨子闻言,都是看向厨房外。 鲁厨子也是一脸意外,看向走来的一个太监。 那太监是董大将军身边的贴身太监,面色红润,身形肥胖,走到众厨子面前,轻咳一声。 众厨子见此,赶紧下跪,张志也跟着一起下跪。 那太监取出一份明黄色帛书,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将军,诏曰: 驴肉火烧已吃腻,不必再上,今日要吃八脚海鱼,钦此。” 说着,将帛书交给鲁厨子。 众厨子赶紧领旨“谢恩”。 太监宣读完将军“旨意”,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扫了众厨子一眼,留下一句“莫要迟了将军晚膳”,便扭动肥胖身体离去了。 人群中的张志见此,双拳已不觉紧握。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用“旨意”命令他人,显然,这个人绝不是董大将军。 董禄山如此行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其他厨子们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看向鲁厨子的眼神中不免幸灾乐祸。 这才几天,大将军就吃腻了,鲁厨子受重视的日子,过去了。 只是众人没时间来嘲讽鲁厨子,都要立马赶着董大将军的晚膳。 说是要吃八脚海鱼,可其他菜,那也是一样不能少的,否则后果可以预料。 众厨子中会做海鲜的几人顿时高人一等,其中就有一直和鲁厨子不和的那人。 此人骤然“得势”,立马鼻孔朝天,对鲁厨子道: “老鲁,带上你的徒弟,来帮我打下手!” 看到对方这小人得志的嘴脸,要是在此之前,鲁厨子肯定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他只觉得好笑。 这家伙自己要上赶着掺和进这浑水中,鲁厨子再欢迎不过了。 于是“师徒俩”十分配合的给人打起了下手,这倒让那厨子很是意外,觉得鲁厨子可能是心态受挫,没了心气。 如此,更加肆意的指使起鲁厨子。 “料酒没了,去,给我搬一坛料酒过来!” 鲁厨子听到料酒,心头一紧,知道要办正事了,也不管对方的态度如何,转身去拿料酒。 料酒在库房酒窖中存放着,鲁厨子光明正大进了库房酒窖。 闻着库房中酒香,鲁厨子忍不住露出一丝陶醉的神色。 他也是个好酒之人,见这么多美酒在,想要来一点儿。 但他到底忍住了,这都是董大将军的收藏,谁要是敢动,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从怀里摸出一个葫芦来,鲁厨子左右望望,见周围没人,这才放心些,偷偷将葫芦放到了酒窖一个角落中。 这是那瞎子高手交代他办的最最重要的事。 对方说了,其他事都可以失误,但这事绝不能有所疏漏。 虽然不知道这事有多重要,但见能如此轻易完成,鲁厨子也是松了口气。 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酒杯,将酒杯也放在酒窖中。 这事一件不太重要的事,也轻松完成了。 完成了这两件事,鲁厨子随意抱了一坛料酒上去,继续帮忙打下手。 在鲁厨子离开后,常人看不见的视角中,一个人身驼首的精怪从那小酒杯中飞出,正是唐永鸣精。 唐永鸣精现身后,看向了满满一酒窖的美酒,开始了行动 董大将军是个满脸串脸胡的胖子,五官狞恶,目光如兽,看去煞是骇人。 董大将军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巡营,今日巡营许久,自外归来。 两边亲卫开道,董大将军坐于八驾马车上,身上铺着虎皮毯子,旁边侍立着两名美女,不时喂给董大将军喜爱的鹿肉丸子。 董大将军的手也不老实,不时在侍女的身上摸两把,惹得两个侍女娇笑不已。 沿街百姓知道是董大将军回来,都是出门,跪在道路两边迎接,口中高呼“大将军万岁。” 要不是周围兵丁手中的刀刃随时会砍在百姓们的脖子上,恐怕还真会让人误以为董大将军很受欢迎。 但董大将军自己却对百姓们的“欢呼”很是满意,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强大。 队伍正行进时,董大将军的鼻子忽然动了动,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以他多年的美食经验,仅凭气味儿,便知道这绝对是一道美食。 董大将军的目光看向了右边街道方向: “那边是何人在烹煮美食?” 面对董大将军突如其来的问题,身边的太监面色一僵。 他的鼻子可没有那么灵,大冬天的,离得那么远,根本闻不到。 但这太监倒也聪明,顺着董大将军目光的方向,确认了目标的大致方向,直接让一队人去那边查看。 不一会儿,便见几个人端着一块散发着香味的泥块儿禀报董大将军: “大将军,是一个瞎眼的乞丐在做叫花鸡,见到我等便跑走了。” 说着,呈上被泥土包裹的叫花鸡。 董大将军什么美食没吃过,见到这叫花鸡,有些奇怪。 他自然是吃过叫花鸡的,可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让人失望。 可眼前这叫花鸡的香味,未免太诱人了些。 他身边的太监此时也闻到了这香味儿,口角流涎,下意识觉得这是一样美食。 “大将军,这叫花鸡来路不明,我看还是” 太监还是很有理智的,劝董大将军不要吃。 董大将军摸了下胡子,说了句“老规矩”。 太监无奈,只能剥开泥封,先用银针试毒,见没有问题,这才尝了一口。 结果一口下去,太监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吃了一口。 一连吃了三口,还想再吃,但在听到董大将军的轻咳声后,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赔笑。 太监吃完,马车上随行大夫上前,为太监把脉看舌。 见太监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后,冲董大将军点了点头。 董大将军见此,命人将叫花鸡呈上来。 作为一个超级挑剔的美食家,董大将军吃东西,很少有吃完的时候。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只吃几口,便会吃别的菜肴。 可这次不一样,董大将军竟然将整只叫花鸡吃完了,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周围的侍卫见此,都是低头不敢看。 董大将军意犹未尽的说道: “将那个瞎眼乞丐找来,孤有赏。” 说完,便让人继续驾车回府。 周围的侍卫立即下去找人。 原本以为在这鹿门关中应该没有人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可事实证明,他们没找到人。 那个瞎眼乞丐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董大将军刚回府里,就有手下送上朝廷密报,说是朝廷上下现在对董大将军非议颇多。 对此,董大将军嗤之以鼻,只是问道: “绪儿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吕将军那边还没有找到火烧将军府的凶手,据吕将军传回的消息说,凶手可能有非凡手段。” 身边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又是非凡手段 我们不是已经供奉了‘五煞将军’吗? 怎么还有那么多非凡手段影响我等大事?” 董大将军皱眉,他很讨厌那些不在掌控中的情况,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大将军,奴才觉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董大将军对于太监的话深以为然,但还是有些犹豫: “‘五煞将军’好歹曾经是人,和他们合作,总归是有保障的,可那东西,实在是不可控。” 太监道:“大将军,那东西不是还可以用‘五煞将军’来制衡吗? 再说了,就算是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不是还有吕将军可以倚重吗? 您又在担心什么呢?” 听太监这么说,董大将军不由心动起来。 如果这能和那东西也达成同盟,那么距离自己的志向,就更进一步了。 一旦自己多年夙愿达成,就再也不必畏惧世上任何非凡力量的影响,那时 念及此处,董大将军已经有了决断,对太监道: “好,再派人与那东西接触,如能为我所用,再好不过!” 正说着,今天的晚膳已经来了。 要是平日,董大将军肯定是要大快朵颐的。 可是今天,自从吃了那叫花鸡之后,再看眼前这些山珍海味,董大将军只觉得索然无味。 “那瞎子乞丐还没找到吗?” 董大将军有点心烦的问道。 太监面色不太好看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还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兴许是冻死了” “一群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董大将军一拍桌子,很是不满。 “告诉后厨,都给孤做叫花鸡,做不出让孤满意的叫花鸡,孤就将他们全都做成叫花鸡!”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太监一脸惶恐的样子,躬身退下,往后厨而去。 第135章 封魔祭祀无回应;酒窖合作抑前嫌 后厨听说了做叫花鸡这个古怪的要求后,都是一脸疑惑,但无人敢于质疑,皆是忙碌起来。 只有鲁厨子和张志对视一眼,知道那位交代的时机到了,他们可以趁机崭露头角了 鹿门关一处无人的小树林里,麦穗、驴根都在看着夜明卜卦。 许久之后,夜明停下了卜卦,有些皱眉。 吕庆绪身上煞气冲天,无法占卜是意料之中的,可没想到董禄山身上也有一股强大的混乱之气,冲的他的卦象七零八落,难以看出什么有用信息。 这对夜明接下来的行动影响还是挺大的,不能掌控对手的实时状况,那就要全凭自身的聪明才智了。 不过,夜明也不是全无发现,起码他算出了鹿门关外还藏着一个魔。 或者说,那魔不是藏起来了,而是被封印了。 且似乎还与董大将军有些关联。 虽然还没能算到其具体位置,但这也给夜明提供了不少思路。 加之现在不出意外的话,鲁厨子和张志应该已经得到了董禄山的赏识,如此,便算是有了内应。 心中有数之后,夜明下意识摸向腰间葫芦,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葫芦还在董大将军府的酒窖里。 暂时没酒喝,只能先忍一忍了。 董大将军发现自己手下有两个宝藏厨师,很是开心,便忽略了瞎子乞丐一事,这两天的吃喝全都由这两人掌勺。 这可羡慕坏了其他厨子,但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法。 没人敢暗中使坏,因为一旦有谁乱来,惹得董大将军发怒,那死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没人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先前与鲁厨子不对付的那徐厨子,现在处处讨好鲁厨子,整天一副笑脸对着鲁厨子。 鲁厨子对此,很是受用,干啥都用上他,两人关系仿佛一下子好得不得了。 殊不知,鲁厨子只是想多拉个人下水而已。 这天,董大将军要外出一趟。 按例会带几个厨子在身边做菜。 以往都是带几个老牌名厨,但这次,却只是带上鲁厨子、张志和徐厨子三人。 徐厨子没想到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对鲁厨子的态度更是好到无以复加,一路马屁不断。 董大将军带出城的队伍人数不少,足有千人。 全副武装的队伍向着城外三十里的碑石山而去。 此地山石品质甚佳,最适宜制作墓碑,故称碑石山。 当然,董大将军带队至此,自不是来选墓碑的,而是另有目的。 在山外远处,夜明骑着驴根,带着麦穗,远远望着董大将军的队伍。 麦穗握着手中的石头,有点紧张。 泪玲也跟着一起,望向那边。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要有这个大魔头在,似乎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大魔头确实很给人安全感。 董大将军的队伍暂时驻扎山下,鲁厨子三人又开始忙碌起午膳。 一直在暗中观察鲁厨子和张志做菜秘诀的徐厨子终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两人在做菜时,会放入一种特殊粉末。 有了那种粉末的加入,哪怕是普通的菜,也会变得异常美味。 发现了秘密的徐厨子立马换了一张脸,要求两人与自己分享那种粉末,否则就将事情告知董大将军。 在徐厨子看来,只要这两人不想被别人取代,就一定会屈服。 事实也是如此,两人“极不情愿”的交出了粉末。 徐厨子得到粉末,高兴不已,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受重视的景象了。 交出了粉末的两人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说是出去散散心。 徐厨子自然不会阻止,甚至希望他们就此死在外面,那样这粉末就独属于自己了。 两人出了后厨,来到一片小树林,假装如厕。 一只漂亮猫猫跳到两人面前,对两人道: “东边一里外,有一柄剑,你们去取那剑,将其插在山上一块有凹槽的石头里。” 鲁厨子见到会说人话的猫,吓了个半死,差点叫出声。 幸好被张志捂住嘴,这才没有惊动别人。 在意识到自己卷入到非人领域的争斗后,鲁厨子心中忐忑不已。 但没有选择的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泪玲说的宝剑,用布将宝剑包了起来,带了回去。 徐厨子见两人回来了,不免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保持笑脸。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现在的确成了一伙的。 午膳结束之后,董大将军带队,众人登上碑石山。 鲁厨子和张志四下张望,在一个树丛角落看到了一块有明显凹陷痕迹的石头。 两人对视一眼,借口内急,要往树丛里去。 随行的兵士们都知道这两位现在是董大将军身边的红人,不敢过问,看着两人进了树丛。 两人装模作样在哪儿蹲坑,其实是借着身子掩护,将那宝剑插进了石缝中。 随后又用树枝和积雪将之掩埋起来。 如此近乎明目张胆的行为,反而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认为两人拉的臭,下意识都不愿靠近那边。 只是不知为何,一开始上山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有种来到险恶之地的莫名恐惧。 可现在,那种感觉已然消失了,只觉得这里就是很寻常的一座山。 董大将军带着队伍来到了山顶位置,太监指挥一群人摆好了祭品,由董大将军亲自焚表祷告,希望和此地恶物取得联系。 只是祭告了半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董大将军不由犯了嘀咕: “难道那东西离开这里了?不对,那东西前几日还在我梦中出现,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离开了” “大将军,是不是您记错地方了?” 太监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孤记得清清楚楚,那东西在孤梦中说的很清楚就是这里。” 董大将军很确定地点没错。 太监也是奇怪道: “奴才前几日派人提前来此送童男童女当祭品时,那几个童男童女的确是被吸干了一身精血,按理说,应该没错,只是为何今日没有反应?” 董大将军看向那些被绑在台上的童男童女,没有一个被吸走精血,也是感觉奇怪。 “难道是嫌我们准备的祭品不够多?” 两人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只好决定改日再来看看情况。 至于那些作为祭品的童男童女,则绑在这里,并未带走。 随着董大将军的队伍远去,夜明骑着驴根,带着麦穗、泪玲出现在了碑石山外一里处,并不上山。 “那家伙真被镇压住了?” 泪玲有些好笑的问道。 心想这老魔头真够坏的,竟然用镇魔剑镇压其他魔头。 “它本就被镇压在碑石山下,封印虽有松动,但也不足以脱困。 现在又有镇魔剑助力,足以让它再难以挣脱了。” 夜明笑着解释道。 泪玲则很是怀疑的问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 夜明笑道:“如果我的感应不错的话,这碑石山下镇压的应该是怒魔。 接下来我们就需要董大将军来好好羞辱它一番了。” 果然,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魔头。 泪玲已经在心里为董大将军默哀了。 夜明又对麦穗道: “丫头,你骑着驴根上去,将山上的童男童女都救出来,可不能让他们帮那怒魔恢复修为。” 麦穗点点头,骑着驴根上山去了。 怒魔被完全镇压,威胁不了任何人,对于作为祭品的童男童女们被救走,也是毫无办法。 救下这些人,夜明没有现身,只是借着麦穗,帮他们指了条活路。 随后,夜明又带着麦穗、驴根回许进不许出的鹿门关去。 董大将军回了鹿门关后,便下令再让人准备祭品。 这次除了准备童男童女,还有三牲、各种祭器等,争取要做到全流程完善才行。 当晚,将军府后厨酒窖中,唐永鸣精恭敬地看着正在品尝美酒的夜明。 现在酒窖里的所有美酒已经全都进了夜明的葫芦中。 美美的喝了几大口之后,夜明这才“看”向唐永鸣精: “这次你做的不错,可看到我许你增强修为的目标人物了?” 唐永鸣精点头道: “看到了,看到了,乃是当今胥国的实权大将军。” 夜明笑了笑,取出牛角香炉,放出童子模样的猪角白腹鬼。 猪角白腹鬼被放了出来,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死不投降那种。 唐永鸣精见此,面色一沉,他现在尤其见不得这个硬骨头的精怪,就要开口喝骂猪角白腹鬼。 夜明却是挥了挥手道: “先前说过,想与你做个交易,现在这个选择就在你面前。” 将董大将军之事简单说了下,随后问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此离去,我绝不为难。 第二,与我合作,你我各取所需。” 猪角白腹鬼闻言,小脸上满是沉思之色。 它也是犹豫了起来,提升修为对它们这种精怪来说,实在是太诱人了。 “反正你都不怕死,又何必担心被我骗呢? 就算我到时反悔,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夜明不无蛊惑的说着。 猪角白腹鬼闻言,小脸上神色有所松动,良久之后,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说,要我做什么?” 夜明笑着指着唐永鸣精道: “我需要你们合作,将董大将军今晚的食物好好改造一下,到我用时,再行发作,可否?” 唐永鸣精立马表态: “大人怎么说,小妖就怎么做!” 败坏食物,可是它的专长。 不管什么食物,只要被它摸一遍,就能让食用的人生病。 猪角白腹鬼闻言,看了眼唐永鸣精,还是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猪角白腹鬼可以附身在任何事物上,只要吃了它附身的食物,就会生病,且无法再开口说话。 有这两个精怪合作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以轻易骗过董大将军设置的那些食物检查手段,准确的让他中招。 和两个精怪交代了些细节之后,夜明让他们到外面的厨房去,开始行动。 见两怪一起行动去了,夜明又喝了一口酒,也施法离开这里,丝毫不在意有魔气波动可能会引来城里的“五煞将军”。 第136章 五煞将军做无用法;碑石山上惹怒魔出 是夜,将军府酒窖失窃之事事发了,数百坛好酒,全都不见了踪影。 董大将军大怒,将一众厨子都叫到面前审问。 就连鲁厨子、张志、徐厨子三人也不例外。 只是一番问询下来,只能猜测,是有偷酒鬼施法盗走了酒窖中的酒。 因为所有的坛子都是完好的,如果是人偷酒,不可能只留下坛子,而没有酒,所以可能是鬼偷酒。 董大将军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中很是不爽,愈发对这些非凡之物厌恶起来。 当即下令人将酒窖封存,贴上各种符箓,撒上黑狗血之类。 处理了这些事,董大将军又觉得有些饿了,命鲁厨子再给做了一份夜宵 在董大将军离去后,后厨中常人不见的视角下,地、水、火、风四大神将齐聚于此。 其中水煞神将的身体明显较为透明,看去比其他三大神将虚弱许多。 “是那个魔头,这绝对是那魔头留下的法力气息!” 水煞神将对于酒窖中残余的魔气有点儿应激反应,情绪激动起来。 风煞神将闻言,手中羽扇轻轻扇动: “若是那魔头的话,为何会对一处酒窖出手,莫非这里藏有什么秘密?” 火煞神将是行动派,直接上前查看。 只是那怕他将整个酒窖都查看了一遍,也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没问题,这么说对方已经得逞了?还是说,故布疑阵?” 风煞神将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行为,做出这种暴露自身行为的事,必然都是有大图谋的,只是不知对方的图谋究竟有多大。 土煞神将道:“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只要是大动作,那就一定绕不开我等,只要我等不自乱阵脚,不给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便不成问题。” 水煞神将有些迟疑的说道: “要不请老大出手?” 风煞神将摇头道: “连对手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请老大出手?” “可是对方有手段可以无视我们巡逻的煞鬼,基本上除了我们亲自出动,再没有其他方法找到他们了。” 水煞神将有些犯难。 火煞神将闻言,哈哈笑道: “水,你太蠢了。我们可以在城内做法事,大量调动众人愿力,以愿力笼罩全城,就算不能找到那魔头,也能将其赶出城去!” 水煞神将十分意外的看向火煞神将: “这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办法?这是谁的主意?” “你踏马瞧不起谁呢?” 火煞神将受到智商上的鄙视,很是生气。 风煞神将解释道: “前些天在你回归命像时,我们就是用这个方法将那两个魔头逐出安吴城的。” 水煞神将闻言,这才觉得合理,这要真是火煞神将想出来的办法,他肯定要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土煞神将道:“好了,都回去准备。我稍后就给董禄山托梦,让他做好准备。” 四神将有了主意,便离开此处。 当晚,董大将军就梦到了土煞神将的交代。 虽然董大将军很是不喜那些非凡异力,但也深知此时必须倚重这些神将。 次日一早,便开始安排起全城敬拜“五煞将军”的活动。 军令如山,城中军民不管是不是自愿,全都“自愿”的开始向“五煞将军”敬香。 一时间,整个“五煞将军庙”香火旺盛无比,一股股旁人看不到的香火愿力凝聚在一起。 夜明正在一家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悠闲等待着,见一道道愿力以“五煞将军庙”为中心扩散开来,涤荡全城,便知道这些家伙开始行动了。 不过夜明毫不在意,即便这些愿力扫过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得不说,杨鹿鸣的身体,真棒! 夜明没事,但也有倒霉蛋。 比如城中一些浑水摸鱼的精怪们。 他们能躲过城楼的大钟本就已经十分侥幸了,现在被这愿力一荡,不少运气背的精怪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麦穗对这些没有什么感受,只是拿着夜明改良过后的《厄元经》在背。 背书是所有孩子都讨厌的一件事,麦穗也不例外。 只是懂事的小姑娘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很有用,那怕书里的大多数东西她都还理解不了,也还是在努力的死记硬背。 夜明取出手中的牛角香炉,随意抛了抛。 他收集的“嗔恨”之毒和唐永鸣精、猪角白腹鬼都在此中,也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嗔恨”之毒没有和那两个精怪在一层,两个精怪不知那气的存在。 一直等到这场敬神活动结束,城里到处都有香烛气味,对很多人来说,具有放松心神的作用。 待活动结束,夜明所在的小院中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正是井浩等人。 “杨先生,请问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 井浩主动询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向夜明。 夜明指着这家院子的地下道: “这家地下室里有许多袋子,你们每人带上几个袋子,去茅房里装满秽物” 做好了安排之后,夜明挥散众人,带着麦穗一起往城外去。 明天,他就要对董大将军下手了。 当天傍晚时分,董大将军义子吕庆绪回来了。 父子之间聊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是次日一早,董大将军再次带着一支千人队伍出发,前方碑石山。 这次随行的人中,仍有鲁厨子、张志、徐厨子三人。 倒是吕庆绪并没有随队伍一起,而是留守鹿门关。 “董禄山已经带队出城,杨先生交代的事,可以准备开始了。” 井浩等人现在全都扮成了各种残废,提着装满茅房秽物的袋子,一个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也太臭了,这要一直等到中午,也太难熬了!” 有人吐槽着说道。 井浩捂着鼻子道: “忍忍,完成杨先生的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一群人勉强挨到中午,正式开始动手 碑石山,董大将军的队伍再次到达这里。 眼见上次留下的童男童女都不见了踪迹,董大将军点了点头。 看样子,那东西最后还是接受了祭品的。 这次特意带来了三十多号童男童女,应该足够那东西饱餐一顿了。 命人摆好了祭祀仪仗和一应物品后,董大将军亲自上场,拿起黄表,就要开始诵念。 但此时,却忽然感觉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 腹中有一种绞痛感传来,令董大将军面色一变,疼的面皮抽搐。 下意识就想要呼喊出声,叫随行大夫来。 可是刚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 不但说不出话来,甚至喉咙里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董大将军扔掉手中黄表,顺手拿起一个祭祀用的器皿,放在地上当做恭桶。 “呼呼啦啦”的声音响起。 要不是董大将军解裤腰带的速度够快,估计就在裤裆里闹起来了。 众人见这突发情况,也是意外,随行太监赶快叫上大夫一起去看。 躲在人群中的鲁厨子、张志见此,悄然往后退。 徐厨子见两人异动,叫住了两人: “两位,这是要去干什么?” “没看到董大将军拉肚子了吗?我们去找些止泻的药材。” 张志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 鲁厨子也赶忙表示是这样的。 徐厨子闻言,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机会,而且他也害怕董大将军会将拉肚子的事怪罪在他们几个厨子身上,非要跟着一起去。 鲁厨子和张志无奈,只好带他一起。 三人刚跑出董大将军队伍的范围不久,鲁厨子就忽然暴起,用一根木棍打在徐厨子后脑勺,直接将其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张志见此,也二话不说,和鲁厨子一起拖着徐厨子,将其扔到了一边的雪坑里。 随意用些树枝和雪盖住徐厨子后,两人赶忙跑到之前插剑的地方,找到宝剑。 将宝剑拔出来,直接跑路。 当然,没有跑远,而是去夜明提前指定的地点汇合。 董大将军这边,拉了半天肚子。 感觉肚子都拉空了,可腹中还是剧痛无比,疼的董大将军难以忍受,对着胖太监一阵拳打脚踢。 董大将军人长得胖,拳脚也很重,不收力的情况下,哪儿是一个太监可以承受的,被打的滚到在地,从斜坡上往下滚。 董大将军自己也因为坐在“恭桶”上打人,动作一大,连人带桶翻了出去。 “恭桶”中新鲜的秽物带着阵阵热气浇在了祭台上。 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董大将军想叫叫不出声来,围观的将士还以为他是为了面子死撑,没有开口,也不敢有人上前去帮助。 从地上爬起的董大将军提了下裤子,又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随行大夫看出异状,连忙喊人上前帮忙,众人这才敢上前。 只是众人刚上前,却见山间忽然刮起一阵彻骨寒风,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下一刻,便听山中响起满是怒意的可怖笑声。 在这笑声之下,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一个正在讨好的扶着董大将军的人闻到董大将军身上的臭味儿,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怒意,一拳打在了董大将军的脸上。 这一拳也是不加收敛的,打的董大将军的脸直接肿了起来。 董大将军都被打蒙了,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的手下竟敢打自己!? 不但是这个手下,一时间,许多平日里关系不太好的护卫们也开始向“仇家”出手。 有人不想被卷进去,躲避别人的打斗,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人,接着就被另一人打了 就这样,短短时间里,在场众人,除了少数一身煞气护体的将军和董大将军没有被怒意影响,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怒意影响了。 大多数人直接打了起来。 如此情况,董大将军如何不知这是遭遇了非人力量? 只是他现在说不了话,无法发号施令,只能用眼神向平日里一个很是器重的将领眼神示意。 那将领也明白董大将军的意思,当即大声下令,让所有人离开碑石山。 只是还不待命令有效传达下去,便听见山体中传出“隆隆”响动,似乎有什么可怖的怪物正要破土而出。 有眼尖的人,发现山上一块倒在地上的巨大石碑模样巨石在颤动,似乎有些压不住下面的怪物了。 某一刻,那石碑被怪物掀翻,一个身高三丈有余,三头六臂,浑身燃烧着赤红偏黑火焰的巨大怪物破土而出! 第137章 怒魔出世战神将;井浩请战失手臂 这巨大怪物出现后,三个头颅皆是丑陋无比,且七窍流血。 身上也有多处裂开的缝隙,看去伤势极重的样子。 这怒魔原本就没到能够冲破封印的时机,现如今被秽物浇在头上(祭台上),难以自控自身的愤怒,不顾重伤己身,也要强行突破封印。 怒魔身上的火焰散发出的温度并不作用在人身上,而是作用在人心里,使人心中的愤怒熊熊燃烧,这些愤怒就是怒魔的力量补给。 已经被自身愤怒冲垮理智的怒魔可不管自己之前给董大将军托梦之事,什么合作之类的事全然抛之脑后,三个头上的六只眼睛一齐看向董大将军。 怒魔大喝一声,也不管身上的伤势,跃至空中,照着董大将军的就踩下去。 就董大将军这个头,在三丈多高的怒魔面前,根本不够看,这要是被打中,必死无疑。 此时说不了话的董大将军心中虽然惊恐,但还没有乱了方寸。 从怀中取出一封册书,迅速展开。 册书中有五个威风凛凛、披甲执锐的将军,其中四副图的将军身上都在发光,只是其中泛着水光的将军身影较为暗淡。 怒魔从半空一脚踩下,那册书中三个光彩正常的神将画像一起动了起来。 首先是拿着烈火大刀的火煞神将从中冲出,一刀砍在怒魔脚掌上。 砍的怒魔脚掌吃痛,一个倒退,险些摔倒在地。 火煞神将出现后,土煞神将、风煞神将也随之出现。 面对三大神将,即便是怒魔,也难以敌对,尤其是它现在还是重伤状态。 只是愤怒状态下的怒魔是没有理智的,它才不管什么实力对比,只是一个劲儿的猛打猛冲。 三神将被召出,联手之下,重伤状态的怒魔不是对手,被打的怒吼连连。 随着他的怒吼声不断响起,周围的亲卫们愈发愤怒,相互大打出手更为狠辣。 甚至已经有人被打死了。 而作为军队的统帅,董大将军是最招仇恨的。 虽然身边还有几个理智尚存的将军保护,可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士兵。 董大将军无奈之下,只能捂着肚子,丢下一群保护自己的将领,独自逃跑了。 而怒魔在三大神将的围攻之下,眼看就要不敌。 就在此时,三神将身子忽然一顿,身上的神光骤然暗淡了一大截,力量一下子衰减了下去。 “不好,有人污了我们的神像!” 土煞神将神色一变,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是被董大将军强行召唤过来的,莫名其妙就对上了怒魔,本来就有些措手不及,现在面对这种情况,更是大惊失色。 但怒魔可不会想那么多,见到三神将忽然变弱,眼中满是怒火的重新扑了上去。 这一次,三神将陷入了苦战 董大将军逃离了可能被亲卫们围攻的地点后,勉强松了口气。 只是腹中还是疼痛难忍,实在是 咦,突然不是那么疼了。 董大将军正自奇怪,但刚走两步,又剧痛起来。 停下不动,也会疼。 有些受不了的董大将军在原地打转。 很快,董大将军发现,只要自己面对着某一个方向,腹中痛感就会减弱不少。 难道,那边有可以治腹痛的药物? 董大将军来不及多想,疼痛促使着他往那边去,已然顾不上是不是有陷阱了。 果然,顺着这个方向,越走,腹中痛感越弱。 当董大将军又翻过一处满是积雪的草丛后,见到了四个人。 其中两个他认识,正是最近很喜爱的厨子,另外还有一个抱着一只猫的小孩儿和一个破衣烂衫的瞎眼乞丐。 那瞎眼乞丐还满脸笑意的闭眼“看”着自己 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的董大将军大惊,转身就要逃跑。 只是刚一转身,腹中就疼痛难忍,而且这一次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 疼的董大将军直接跪倒在地,捂着肚子,难以爬起。 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董大将军被抓了起来,绑在了一棵树上。 拿下他的自然就是夜明等人了。 看着一脸惊恐的董大将军,夜明缓缓睁开双眼,仔细看了这位一眼。 眼前这位,有些麻烦,他身上有很强的混乱气运在,是注定了将要制造天下大乱局面之人。 别说杀他了,甚至只要受刺激到一定程度,对方身上的气运就会爆发。 到时说不定还会反伤他们这些人。 但夜明也确认,自己想要的极品中尸之气,炙,就在此人身上。 想要取气,就必须要吓一吓他,但却不能吓得太过了,否则必会引起混乱气运反噬。 这之间的分寸,可就有些难以把握了 一炷香之前,鹿门关,五煞将军庙。 井浩等一群早有准备的人冲进了庙里,三两下将庙里几个看守打晕。 随后,众人将装满了秽物的袋子打开,将秽物倾倒在五尊神像上。 顿时,整个“五煞将军庙”变得臭气熏天。 “呕~~好恶心。杨先生真是的,既然要搞破坏,还不如让我们直接将神像打碎好了,干这种事,真是太恶心了~~” 一人有些难以忍受的说着。 井浩说道:“杨先生做事,自有谋划,我们照做便可,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好了,事情办完了,快走!” 众人闻言,十分同意井浩的话,都往庙外去。 只是刚到庙门口,一群人就愣住了。 只见一群身披甲胄,手持刀枪的士兵已然将“五煞将军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井浩等人见此,顿时面色煞白。 围着他们的军士散开一排,一人一骑从后方走来。 来者身材魁梧,手上漆黑大戟散发着可怖煞气,身上甲胄、披风混若一体,胯下战马毛色纯黑,毫无杂色。 井浩见到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喃喃道: “手持兵煞戟,身着四凶甲,座下乌雪马 天下第一将,吕庆绪!” 不但是井浩,他身边的众人见到吕庆绪,也是双股战战,惊怖不已。 有人与吕庆绪一个对视,直接吓得瘫倒在地,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看着井浩等人,吕庆绪的眼中很是平静: “就只有你们吗?” 井浩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步履艰难的往前走去,站在吕庆绪骑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在下井浩,向吕将军讨教!”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不但井浩一方的人惊讶,就连吕庆绪一方的士兵亦是惊讶。 吕庆绪看了井浩一眼,对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士兵上前,将手中长矛交到井浩手中。 井浩拿过长矛,后退三步,再大喝一声,持矛前冲,直奔吕庆绪而去。 但吕庆绪只是手中大戟一扬,一落。 金铁碰撞声中,井浩手中的长矛和右臂一同断裂。 井浩忍着剧痛,跪倒在地,左手捂着右臂断口,再难以站起。 吕庆绪则是略微有点儿意外的看了井浩一眼: “接我一击而不死,你很不错。” 听到吕庆绪如此评价井浩,周围的士兵们都是讶然,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得到吕将军这么高的评价。 吕庆绪不再看井浩,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已经被吓坏的众人,不再出手,只是道: “拿下。” “我投降,我招,我知道一切,我全都说!” 忽然有一个全宗庄的探子忍受不住吕庆绪的威压,精神崩溃,大声招供。 失去右臂的井浩闻言,看向那人,但那人只是恐惧的匍匐在地,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吕庆绪来了一丝兴趣,开口道: “带下去审问。” 碑石山外的一片丛林中。 董大将军被绑在树上,此时他已经被剃成一个光头了。 鲁厨子已经做好了一个可以刚好卡住董大将军头颅的固定板。 张志在用一口吊锅烧水,看样子已经快要烧开了。 麦穗正在拿着一把小刀在磨刀石上磨着。 夜明则是拿着一块石头在研究着,似乎想着怎么砸开人的脑袋。 说不出话的董大将军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吃过很多猴脑,对开猴脑的工序再清楚不过了。 看到这群人的举动,他如何不明白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心中的恐惧无限大,想要通过声音发泄出来,可却出不了声,无言的恐惧让董大将军全身都在颤抖。 “董大将军,别怕,你吃过很多猴脑的?这一次不过自己被吃而已,无甚可怕的。” 夜明好心安慰董大将军,还贴心的用一块布帮他擦擦汗, “你看看,平时就该多运动,不然大冬天的,还出虚汗。” 说着,夜明将董大将军的嘴撬开,在他满眼惊恐中,将酱料往他嘴里塞。 “来来来,多吃点,稍后活烧你的时候,酱料可以进到五脏六腑,烤出来的肉,劲道! 哦,对了,看你这么胖,似乎用来做猪背肉也不错,你说呢?” 夜明说着,摸了摸董大将军身上的肥肉。 绝望地董大将军身体一阵巨颤,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 一直在留心董大将军情况的夜明,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肾、胆都被吓破了。 从此以后,恐怕不能人道了。 当然,夜明不在乎这些,只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吓唬他了。 再吓唬他,就要激出气体内的混乱气运反噬了。 “丫头,过来干活了。” 夜明招呼一声。 麦穗闻言,拿着小刀就过来了。 董大将军见此,眼中泪水直流,下边屎尿齐流,看去好不凄惨。 麦穗知道要做什么,先故意用小刀在董大将军的光头上拍了拍,再将双手放在他的头上。 心中绝望地董大将军体内隐隐有一股力量将要爆发出来。 夜明见此,知道到了抢时间的地步,一把按在董大将军胸口。 在麦穗用自身大厄运散掉董大将军保护中尸之气的气运后,夜明瞬间抽出了其体内的“炙”。 抽出“炙”的同时,夜明一把抓着麦穗,身形后退。 方一退开,董大将军身上就爆发出一股强大能量,将身上的绳子、木板尽数震碎,且那充满混乱无序的气息还向着夜明而来。 早有防备的夜明侧身躲过,带着麦穗消失在树丛中。 泪玲也带着鲁厨子、张志逃离原地。 没了目标的混乱气运在外一阵徘徊后,回归董大将军体内。 这里,平静了下来 第138章 要美人不要俘虏;联怒魔双方合作 山村里的小河都冻结了,想要开水,只能将冰雪放在锅里融化、煮沸。 自从杨先生为大家指明了一处上佳的捕鱼地点后,大家都不用挨饿了。 井紫若有点气呼呼的往炉灶里添柴,兄长他们都去了鹿门关,就自己不能去,这让井紫若有些不满,烧火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结果火烧着烧着,都快灭了。 井紫若反应过来后,赶忙拿着吹风筒吹,结果把自己弄了一脸的锅底灰。 把火重新烧好的井紫若听到出去捕鱼的人回来了,起身去帮忙。 出来看到几个大妈正在剥鱼鳞,几个老伯在劈柴。 井紫若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只是她也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而已。 正在想着杨先生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时,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马?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马? 井紫若一惊,慌忙喊道: “情况不对,大家准备撤退。”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井紫若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由问起原因。 井紫若没时间解释什么,只是催促大家准备离开。 只是还不待这边完全反应过来,便见有箭矢落入村中。 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箭矢洞穿,惨死当场。 井紫若大惊,赶忙带着剩下的几人躲到屋里。 没一会儿,外面的箭矢停了,只听有人在大喊道: “此处已被我军包围,里面的贼人,立刻束手就擒!” 一人声起,随后是众人齐声呼和: “束手就擒!” 那气势极为强悍,少说也有数百人。 屋里众人面色惨白,惊慌不已。 井紫若也害怕起来,但此时别无他法,如果不出去,对方一旦杀进来,在场之人一个也活不了。 一脸锅底灰还未清洗的井紫若拿起一根长枪,带着众人往外去。 没办法,这里全是些老弱病残,只有她有些本事。 带着一群人出了村子,远远就看到村口处有数骑停歇。 当中一人身形魁梧,尤其引人注目。 除了这群人,还有井浩等人,全都被绑着,在地上跪成一排。 “大哥!” 井紫若见井浩少了一条手臂,外表凄惨,悲伤不已。 “将军,就是他们,逃跑的犯官家眷全都在这儿了!” 投降吕庆绪的全宗庄人向吕庆绪邀功。 吕庆绪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走在最前,手里拿着长枪,脸上满是锅底灰的井紫若。 井紫若也一眼看到明显与众不同的吕庆绪,和他眼神相对,顿时被吓得腿肚子筋儿打转,拿着长枪的双手,颤抖不已。 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可怕了。 “小妹~~~” 井浩满脸苦涩的看着井紫若,心中一片绝望。 这个时候,或许真的只有杨先生出现才能救他们了。 可杨先生真的会出现吗? 井紫若来到吕庆绪大军面前,深吸一口气道: “这么多人,欺负一群老弱病残,也太不像话了,你是他们领头的? 敢不敢和我一对一?” 吕庆绪闻言,有些意外,随后看向缺了一臂的井浩: “她和你很像。” “井家儿女,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井浩有些虚弱的说着。 这话令那叛徒面上羞赫难当,但在吕庆绪面前,又不敢放肆,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吕庆绪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骑着乌雪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井紫若面前。 “出手!” “你一个大男人,还骑着马,就这么和我打?公平吗?” 井紫若彻底豁出去了。 吕庆绪不为所动,只是道: “我愿你与你单打独斗,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井紫若见对方不上当,也不管其他,身体前冲,忽然扔掉了手中长枪,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牛角阵盘。 她才没有把握打赢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但用杨先生给的宝物,将人给抓起来,肯定没问题! 牛角阵盘发光,三才阵发动,照着吕庆绪就罩了下来。 对此,吕庆绪目光微微一凝,手中“兵煞战戟”挥动,一击之下,牛角阵盘当场断成两截。 井紫若大惊,原本前冲的身体急忙止步,转身想去捡扔掉的长枪。 但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吕庆绪的大戟就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你输了。” 吕庆绪单手持戟,看着井紫若。 井紫若知道,连杨先生的阵盘都被这人轻易打碎了,自己不可能赢得了,当即闭上眼睛: “你动手!” 见井紫若如此决绝赴死,吕庆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大戟一收,左手一提,将井紫若整个提到了马背上,直接将人揽在自己怀里。 “啊!” 井紫若大惊,手脚乱动, “你干什么?” “你跟我,我放了他们。” 吕庆绪只用一句话就让井紫若安静了下来。 满脸锅底灰的井紫若一脸惊讶的看向吕庆绪,从这个角度看,发现这家伙,长得也不丑 “你说真的?” 井紫若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吕庆绪会放人。 “最关键的人没抓到,他们这些人,都没什么价值,留着也是杀了。 你答应的话,我就放了他们。” 吕庆绪对于井浩等人完全看不上眼。 被吕庆绪强势揽在怀里,井紫若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再说,大哥他们的性命还在这人手里。 “好我答应你。” 见井紫若答应,吕庆绪直接驾马转身: “放人,收队。” 看着被吕庆绪带走的井紫若,井浩有些失神,有些颓废。 “小妹” 碑石山,怒魔与三神将打到现在,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 只是这个末始终断不了。 因为一方有无尽怒意支持,一方香火根基尚存,谁也别想彻底战胜谁。 打了这么久,董大将军的亲卫们体力消耗殆尽,怒意渐消,逐渐冷静下来。 怒魔的怒意也受此影响,开始消退,理智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只是打了这么久,怒魔还是想要战胜三神将的,怒意并没有那么快消散。 这时,有人见到一个光头拄着一根树枝当做拐棍,步履艰难的到达碑石山。 “大将军!?” 众人见到这个样子的董大将军,很是惊讶。 而董大将军在见到亲卫们似乎恢复正常了,也是瞬间老泪纵横,差点就哭出来了。 但他到底是多年沙场历练出来的狠人,此时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些艰难的转过身看向怒魔道: “今日之事,恐怕我们都被人利用了,你也不例外。” 怒魔闻言,三个头颅上的眼睛都在发红,似乎又要发怒。 董大将军见此,知道这时候顾不得丢人了,当即将自己方才的遭遇大致说了下。 当然,他没有提及自己被吓得失禁的丑事,只是说这群人处心积虑,其实都想害自己。 要不是自己乃是天命所钟之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听董大将军这么说完,怒魔也有点懂了,顿时大怒: “大胆乞丐!竟敢算计本座!” 三神将也是面面相觑,风煞神将道: “又是那乞丐,这人似乎在陈州好几座城池中都出现过,莫非他就是” 土煞神将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他。 看来这次是大将军体内的气运将其逼走了,否则还不知他要闹出什么事来。” 有了共同敌人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本就有意与董大将军合作的怒魔,这次正式和董大将军达成简单的合作事项。 约定很简单,怒魔可以随意杀伤除董大将军手下之人,而董大将军的军队将成为怒魔的怒气源头,使其拥有用不完的怒意。 而且,有了军队怒气作为支撑,怒魔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这项合作,三神将其实是不太高兴的。 他们虽然生前就名声不太好,但好歹是正宗的神明,现在居然在某种程度上,和一个魔成为了同伴,这实在是 荒谬! 为表诚意,董大将军让人将封印怒魔的巨大石碑沉进了河里。 怒魔见此,大为高兴,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作为一个魔,怒魔选人的标准就是这个人身上的恶气。 董大将军身上恶气不但极为浓郁,还有搅乱天下的混乱气运在身,是再合适不过的合作人选了。 随后,怒魔直接堂而皇之的附身到了董大将军的披风上。 几经波折,董大将军总算达成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只是却不怎么高兴。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个男人骄傲的资本,虽说以他的年纪来算,本也没有几年可骄傲的了 收了极品中尸之气,炙。 夜明并没有带众人彻底离开,而是在远远的暗中观察。 见双方都走了,这才看向鲁厨子,以及常人看不到的两个精怪。 “你可以走了,此去向南四十里,有个无人村落,在村路的茅房中找一找,会有些好处予你。” 说罢,便打发了鲁厨子。 鲁厨子感谢连连,几次拜谢后,一溜烟跑了。 “你们两位想来也吃到了董禄山身上的部分气运,修为都有所提升,如此,也算兑现了杨某的承诺,两位可以离去了。” 猪角白腹鬼还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真放我走?” 夜明闻言,对泪玲道: “不放了,泪玲准备架锅起火,我们吃个精怪尝尝味道。” 见夜明这么说,猪角白腹鬼一缩脖子,连连后退,化为一道气飞走了。 倒是那唐永鸣精拱手道: “大人,小的跟了您这些日子,对您的钦佩是” 拍了夜明一顿彩虹屁之后,唐永鸣精恳求道: “大人,能不能让小的留下,从此以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您?” 对于这样主动投效的,夜明自然不会拒绝,答应了下来。 接着,当场派给了唐永鸣精一个去京城提前侦查的差事。 反正这家伙属于天地不管,神明不收的精怪,没有害死过人,身上没有孽力,就算是去京城那种龙潭虎穴之地,只要它自己不作死,一般也没谁会针对他。 将唐永鸣精也支走后,夜明这才看向董大将军让人沉石碑的河湾处。 “在董禄山暗中派人来打捞之前,我们先将东西弄到手再说。” 夜明说着,直接往河里去。 第139章 丹砂湖中遇大鼋妖魔;魔心怨恨明己身 原本的藏身地被叛徒出卖了后,井浩等人便带着一群人继续往深山里行进,他们不知再往前会到哪里,但最起码不会再被边军找到。 正自行进时,忽见前方密林有人影出现,井浩等人立刻紧张起来。 待看清那是两大一小一猫一驴的身影后,众人忽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杨先生!” 井浩情绪激动的上前,用仅剩的左臂拨开荆棘,看着面前之人。 “杨先生,快,小妹被抓走了,求你救救她!”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井浩直接跪倒在夜明面前。 夜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像是老了三十岁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快要散尽了。 想想也是,这段时间内,妻子背叛,兄弟背叛,手臂被断,妹妹被抓走 这么多不幸的事瞬间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还能撑到现在,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对于井浩救人的请求,夜明只是说道: “你妹妹不会有事,只是她的姻缘到了而已。” “姻缘~~” 井浩一愣,悲戚戚的说道, “她被吕庆绪带走了,那也算是姻缘吗?” 夜明解释道: “上次见面,我便发现她的姻缘线开始动荡,只是那份姻缘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故此,这才让她留下,不参与行动。 本以为如此可以避开,不想还是让他们遇上了。” 听夜明这么说,井浩有些不知所措。 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妹妹,他其实很有一种父亲的既视感,想要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又不想女儿离开自己。 没想到双方的别离竟然会是这样一种形式,他的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 “此去向东十里,有一处可供你们休养生息之地,可在此修养半年,之后便可离开” 夜明交代了他们接下来的一些事,随后对张志说道: “你们之后若是无处可去,可南下平州延化府” 与众人道别之后,夜明、麦穗、泪玲骑着驴根,往外去。 “下一步我们去哪儿,京城吗?” 泪玲想到了夜明让唐永鸣精先去京城打探情报之事。 夜明笑了笑道:“先去凉地。” 乌云漫天,雪花下的夜晚,黑暗一片,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夜晚,夜明以本体在夜空中低空飞行。 现在的他,化身为阴翳老者模样,正往凉地的丹砂湖而去。 杨鹿鸣的身体现在有泪玲、麦穗暂时帮忙照看。 沿途可以见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凉人。 所谓凉人,其实在外貌上与中原人差别不大,只是皮肤更为粗糙,毛孔更为粗大。 当然,外表上看,最显眼还是服饰不同。 凉人的生活水平比中原之人差的相当远。 纺织、锻造、建筑等等各方面,都只是比远古部落时代强一些而已。 如此,也培养了凉人的彪悍民风,为了生存,往往会向温暖的南方发动侵袭。 夜明沿途见到了好几波凉人打架,似乎是在争夺来年开春的草地放牧权。 这些事在夜明看来比较新鲜,观看了一会儿,发现凉人的战斗素养的确不一般,难怪每在中原王朝衰落时都能趁虚而入。 享受了一番双方战争带来的负面力量后,夜明心满意足的继续前行。 对于会飞的存在来说,一百五十里不过小意思。 夜明没费什么事就赶到了丹砂湖外围区域。 在外围结庐而居的慧业寺僧人们晚上也有半数人在彻夜诵经,警惕性很高,想要接近并不容易。 但好在丹砂湖方圆几百里,慧业寺的高僧就那些人,怎么也不可能封死丹砂湖。 在外围绕了许久之后,夜明成功找到了一处各个方向都难以察觉的位置,化为一团黑烟,快速溜进了丹砂湖中。 身为一个魔头,在水里和在外面,其实没多大区别。 嗯,也是有区别的。 丹砂湖中,给夜明的感觉十分舒爽。 到处都充盈着怨恨之气的丹砂湖水,足以克杀各种活物,里面没有什么鱼鳖虾蟹之类,只有一层层的厚厚泥灰。 夜明很享受的在湖里游荡,他已经认出,这湖底的泥灰,其实不单纯是泥。 而是和各种生物死后的血肉骨骼混合在一起的骨泥,阴气极为深重,寻常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阳气大损,轻则重病,重则殒命。 这里对夜明这样的魔头来说,简直是洞天福地。 难怪慧业寺僧人会一直守在这里,这要是不守着,还不知会有多少妖魔来此蛰伏修行呢。 不对,现在就有妖魔在此蛰伏,只是慧业寺僧人不知道而已。 在夜明的极阴眼下,他发现了一个蛰伏在此,偷偷修行的妖魔。 一般说妖魔,是对妖和魔的统称,但眼前这个妖魔,是真的妖魔。 这怪物是一头大鼋,身形如小山一般大小,潜在湖底,一动不动,身上铺满了泥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一块湖底山石。 看得出来,这大鼋本是妖族,现在却在修炼魔功,已然是魔了。 将其称之为妖魔,一点儿错没有。 看其样子,应该是在此蛰伏许多岁月了。 躲在一群慧业寺僧人的眼皮子底下,这都没有被发现,可见这大鼋妖魔隐藏之深。 不过现在嘛,已经被夜明发现了。 夜明这次来湖底可不是玩儿的,他是带着明确目的来的。 现在这里有一只大鼋妖魔守着,夜明自然不会让它坏自己的好事。 作为魔物的他,深知其他同类是什么德行。 别管是不是同类,只要有机会吞噬,那绝不会放过。 因此,夜明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大鼋妖魔还没有发现夜明的存在,仍是潜伏在湖底,假装小山。 夜明悄然取出“魔心盏”缓缓靠近那大鼋妖魔。 按理来说,这次偷袭应该很顺利。 可没想到这大鼋妖魔的修为当真不弱,危机意识极强。 在夜明靠近一定范围后,那怕没有暴露,这大鼋妖魔的本能还是使它做出了反应。 大鼋妖魔口中发出声波,身上魔气滚滚,进行防御。 夜明见此,不再隐藏,催动“魔心盏”,血红的“魔心火”汹涌而出,将大鼋妖魔妖魔小山般大小的身子包围了起来。 这大鼋妖魔修为精深,防御之能更是了得,已然将魂魄与肉身融为一体。 专焚魂魄的“魔心火”竟然一时无法伤到这大鼋妖魔。 大鼋妖魔怒吼,庞大的身体发动起来,撞击困住自己的火焰壁障。 这一撞,巨大的冲击力搅得湖水都要荡漾起来。 魔心火壁障摇摇晃晃,几欲破碎。 一击过后,夜明和大鼋妖魔都被吓了一跳。 夜明赶紧收回火焰,大鼋妖魔也重归安静。 双方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大鼋妖魔头颅微动望了望外面,确认刚才被动静惊扰的慧业寺僧人离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哪里来的魔头?为何偷袭于我?” 大鼋妖魔很不满的看着夜明。 夜明也是有点后怕,偷袭失败,还好没被外面的僧人发现。 “大家都是魔,偷袭是不需要理由的,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恐怕没法再打下去了。” 夜明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大鼋妖魔对夜明的态度也不奇怪,魔就是这样。 “你要修炼的话,自己再找一个地方,我们互不打扰,谁也不要暴露自身。” “不,我要独占此地一个月才行,你先离开一个月。” 夜明直接开口道。 “不可能!” 大鼋妖魔否决。 “你不同意,那我就继续动手了,到时让慧业寺僧人过来,将我们一锅端就好了。” “你!”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耍无赖真的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比如这次。 在夜明的无赖攻势下,大鼋妖魔最终妥协,选择暂离此地一个月。 见大鼋妖魔离开,夜明并不放心,暗中观察许久,见对方的确没有折返回来的迹象,这才放心。 丹砂湖中央最深处,聚集着一团浓郁、纯粹到可怖的怨气,是沉淀了一千五百年,世上无人可以化解的最深的怨恨。 那怨恨之力强大到即便是魔物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在外围吸收那怨气发散出来的力量。 比如那大鼋妖魔,就是在外围吸收力量,不敢深入。 夜明也有点儿吃不消那恐怖怨恨之气。 只是接近一点儿,眼前就仿佛看到了无数亡魂痛苦的啼哭与悲鸣。 一种深深的绝望感油然而生,令人不寒而栗。 夜明见此,知道该行动起来了。 在研究过《大慈大悲经》后,夜明研究出了以怨恨之气代替慈悲之力的法子。 现在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当怨气入体时,每一点怨气,都会携带着一个人深入灵魂的痛苦。 这种痛苦可以轻易击溃一个人的魂魄,让人瞬间崩溃。 夜明现在就在感受这样的无限痛苦,那些痛苦不是一点点来的,而是争先恐后的涌来的。 在夜明原本的计划中,是要一点点的吸收这些怨气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只是稍稍运转魔化版的《大慈大悲经》,那些怨恨之力就好像见到了仇人一般,纷纷涌来。 还好夜明是魔,否则的话,只是第一下,他就已经爆体而亡了。 但这么恐怖的怨恨之力强行钻进体内,即便是魔,也难以承受。 无数痛苦挣扎的记忆灌注进了夜明的身体中。 这一刻,夜明忽然有点儿后悔,这次似乎莽撞了。 道魔之形近乎崩溃的夜明知道,仅凭魔化版的《大慈大悲经》不足以承受这些怨恨之气。 好在他不止会《大慈大悲经》,还有尝遍人间苦的《苦行经》和积累世间苦果的《苦果金身》。 下一刻,夜明同时运转起这三篇经文。 一时间,夜明仿佛变成了无数个人,变成了无数个历经磨难而得不到救赎与超脱的苦难之人。 在这样的苦难中,夜明渐渐沉沦,似乎要消散掉自身,化为极深怨恨的一部分 某一刻,夜明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受苦受难之人,自己应该是为所有人带来苦难的魔! 自己,才是那个祸乱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些痛苦,不该加诸于己身! 对,我是魔,我才是施暴者! 明悟己身的夜明豁然自这深沉的怨恨之中解脱出来,超脱其上! 第140章 魔道道果积愈厚;厄元修魔忆真名 明确了自己才是施暴者这一核心理念之后,夜明感觉神思清明,全身通透。 那些怨恨之气的痛苦再出现,只能像帛画一般,在夜明眼前流过。 他,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见怨恨之气无法再奈何自己,夜明全力运转起三大经文,再加上怨恨之力的主动涌来,炼化速度变得迅快无比,当真如鲸吞龙吸一般。 随着怨恨之力的不断吸收炼化,夜明的修为开始攀升。 但这个攀升有些奇怪,力量没有提升到修为上,反而在体内聚集起来,似乎要形成什么东西。 对此,夜明不太在意,既然是修炼佛门功法,就算是魔化了,估计也是魔化舍利一类。 反正最终 不对劲,这不是在凝成魔化舍利! 夜明发现,体内的怨恨之力凝聚的东西有些不太对劲,根本不是什么舍利,反而像是 一朵花!? 渐渐地,随着越来越多的怨恨之力入体,一朵花骨朵在夜明体内成型。 随着花朵成型,周围怨恨之力被吸收的速度变得更快,好似江河决堤一般的夸张。 无数的怨恨之力下,那朵魔花开始盛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纯粹的怨恨之力被吸收炼化之后。 在夜明的体内,一朵亭亭玉立的黑莲,彻底绽放开来。 新生的佛法黑莲和先前的魔化太极图遥相呼应,一佛一道,都是魔化版。 夜明见此,甚是意外。 但毫无疑问,这对他自己来说,是大好事。 夜明感受了一下佛法黑莲的作用,有些明悟。 这黑莲可以吸收世间各种怨恨之力,化为自身法力,怨恨不灭,法力不息。 当然,因为现在夜明本身修为所限,这个转化是有范围限制的,和其他魔的力量源维持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知道黑莲的作用后,夜明大喜。 他现在有太极图和黑莲两大力量源,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当真做到了“法力无边”。 “法力无边”的夜明感受了一下,吸收完湖底怨恨之力后,自己的修为 没有明显提升!? 是的,夜明的修为没有明显提升。 因为大部分的修为,全都被《苦行经》和《苦果金身》吸去了。 《苦行经》积累的修为,已经足够凝聚罗汉道果。 《苦果金身》积累的苦果,也足够凝炼罗汉金身。 如果夜明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凝聚,修为一举提升一大截! 但夜明选择继续等着。 因为这两篇经文都很特殊,一旦凝成,就不能更改了。 夜明可是立志要成为盖世魔头的存在,区区罗汉果位,他还不稀罕。 所以,他决定继续积累。 反正自己现在有了黑莲,可以不断转化怨气,积累苦行、苦果。 这可比佛门弟子慢慢积累快多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近乎长生不死的魔头来说,彻底修成这两篇经文,那是迟早的事。 夜明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不是黑莲吸收了大部分的怨恨之力的话,自己其实已经积累到了菩萨果位的苦行、苦果。 虽说现在差了一级,但夜明并不觉得亏,反而觉得很赚。 黑莲的作用显然更大,而且,这也让他对达到菩萨果位的怨恨之力的量有了大致判断。 这次闭关到这里,可以算是结束了。 夜明推算了下时间,发现居然只用了九天时间。 这时长,可谓是非常短了,原本他预计最少一个月的。 此时再看丹砂湖,湖中虽然还是充盈着怨气、阴气,令正常生灵不适,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之感,却已经消失了。 现在的丹砂湖会令人恐惧,但不会令人绝望。 这么看的话,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让一个魔道修行胜地掉级了 好在夜明是魔,没有良心这种东西,更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这里掉级就掉级,反正自己也不会再来这里修炼了! 毫无心理负担的夜明一伸手,从湖底摄来了一块石头。 法力运转,轻松在石头上写下了一些字,随后轻轻一弹,石头飘在了湖面上,向着岸边而去。 他也没写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将那大鼋妖魔的藏身技巧写在了上面。 至于石头会不会恰巧被冲到岸边,会不会恰巧被慧业寺的僧人看到,夜明就不知道了。 他真的只是随手为之,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真的,夜明用一个魔头的良心发誓! 做完此事,夜明寻了一处无人守卫的地点,偷溜离开了丹砂湖 丹砂湖外,此时正值天色放光之时,一名慧业寺的僧人正在持坐诵经。 另一僧人缓步来此,在一旁等待,待这僧人一篇经文念完,这才说道: “师兄,该换我值守了。” 持坐的僧人睁开眼睛,缓缓站起,和师弟相对合十行礼。 这样的换班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十分熟稔,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行其事。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师兄说道: “师弟,不知为何,近日来,湖中怨恨之气消退很快,直到方才,那种令人绝望的怨恨之气似乎彻底消失了。” “如此吗?昨日我值守时,也有这种感觉,没想到今日竟然已经散尽。 看来千年的超度之功,终是见效了。” “师弟认为真是超度之功见效了吗?” “师兄的意思是?” “湖中最强怨恨之气消散,如此大事,你我于情于理都要前去探查一番。” “师兄言之有理。” 两人说着,各自施法飞行,在湖面上查探起来。 刚查探不久,年长的师兄就发现了不对,在湖面上,飘着一块石头。 这很不对,石头怎么会飘在湖面上? 师弟也发现了这一异状,手中钵盂发光,将石头摄入其中。 看着石头上刻的字,师弟一脸惊讶。 师兄见此,露出询问的目光。 师弟将石头交给师兄观看。 看完石头上留的字,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 丹砂湖之后的事,夜明没有关注,离开了那里,便直往陈州回转。 一路飞至离开前藏身的山林,远远的,夜明就察觉到了一股魔气,一股完全陌生的魔气! 这让夜明双眼微眯,难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趁机偷家? 极阴眼、极阳眼相互转换运转,观察前方情况。 很快,夜明发现,自己多虑了。 那魔气不是什么外来魔头偷家,而是麦穗身上发出的! 泪玲和驴根正在一处山洞外守护,山洞口被巨石封住,麦穗现在就在里面。 正在泪玲警惕周围时,忽然听到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响起。 “这是哪里来的魔头,竟敢在老夫的地盘修行,小猫咪,还不速速招来。” 夜明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出现在泪玲身后,一把提着泪玲的后颈,满脸怪笑。 泪玲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四脚向下,一副不反抗的样子。 夜明见此,又是一阵揉,反向撸猫,将泪玲的毛发全都弄得倒了过来。 这下泪玲忍不了了,就要抓夜明的脸,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驴根见到夜明回来,打了个响鼻,又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模样。 收拾了泪玲一顿后,夜明又回到了杨鹿鸣的身体里。 “丫头怎么突然就入了魔道了?” 夜明问起了正事。 泪玲一边不满的理顺自己的毛发,一边不满的说道: “亏你还是当爹的,还好意思问!” “哟,看来几天不见,又长反骨了。” 夜明又要收拾泪玲。 泪玲见此,哼了一声,这才说道: “自从背会《厄元经》后,丫头每天都要念上几十遍,念着念着,就忽然领悟了其中奥义,随后就开始闭关,现在魔功已经快要入门了。” 夜明闻言,摸了摸下巴: “这丫头,的确是天生的修炼魔功的料子。 估计这次闭关,可不只是简单的入门而已。” 泪玲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魔都是什么情况,你会不知道,自相残杀不过是家常便饭。 你确定要让她在魔道走下去,就不怕以后被她反噬吗?” 夜明闻言,在泪玲头上敲了一个脑瓜崩,惹得泪玲抓狂。 “肤浅,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哪有一成不变的? 在此之前的魔,的确是你说的这样,可在此之后的魔,就是另一种了!” 泪玲闻言,很是不屑的说道: “一天净说大话,几千年来,从没有听说魔之间的生存、相处关系有过变化,你为什么认为会在此后发生变化?” “因为我注定是要称霸天下的盖世魔头,我将祸乱天下,打破旧有的一切,建立起全新的与众不同的规则。” 夜明很是自信的说道。 这是真话,是他一直以来的志向。 “切,大话王。” 泪玲对此不屑一顾,只认为这家伙在说大话。 夜明见此,一把揪住泪玲的后颈。 “你再说一遍。” “公子,您是世上最伟大的魔头,注定要无敌于天下,祸乱世间,打破现有一切规则束缚” 泪玲秒怂,夸人的话不要钱一样说了出来。 直到夜明听的心满意足之后,这才放下她。 “好,你说的很好,你看看,不逼你一下,你都不肯说真话。 其实我这个魔,很讲道理的,你没事多说说真话,心里话,我是很高兴的。 我这魔没别的优点,就喜欢听这样的真话,以后记得多说!” “是,公子,泪玲知道了,以后绝对多说真话、实话” 泪玲百分无语的敷衍着说着。 成功让泪玲“主动”说了实话、心里话后,夜明心情大好,取下腰间的葫芦,痛快的喝起来。 说来奇怪,自己本体出行时,一点儿没有想要喝酒的想法。 可只要一用杨鹿鸣的身体,就忍不住想要喝酒。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夜明并不在意。 次日天明时,麦穗出关了。 出关之后的麦穗,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神情之间,多了一种冷漠之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魔气。 夜明检查了一下,发现麦穗整体情况很好。 神智并未受到不利影响,只是变得更加清晰、冷静。 现在的麦穗,已经炼化了自身一小部分厄运,修为可不是初学者,能够算得上有些门道。 除此之外,麦穗幼时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清晰。 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唐雁菡。 第141章 出得陈州入信州;东兰县识常翰哲 离开深山后,夜明一行开始向东,打算离开陈州。 沿途所见,董大将军麾下的大军已经在全面整顿,不出意外的话,短则一月,慢则三月,天下就要乱了。 经过寿水城时,夜明发现寿国公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已经在征集军民,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了。 看样子,似乎打算第一时间放弃寿水城,放弃陈州。 世上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多数人都知道董禄山想要做什么,可就是没人愿意戳破,去面对,都在虚假的谎言中欺骗自己,将国朝的安危,寄托于对方本就不存在的人品中。 夜明对这些并不在意,一路上只是在教导麦穗如何控制和隐藏自身魔气。 只要控制得当,不主动使用法术,没人会发现她是魔道修士。 虽然麦穗现在记起了自己的名字,唐雁菡。 但无论是夜明、泪玲还是麦穗自己,都更喜欢“麦穗”这个称呼。 一路东行,出了陈州,到达信州时,冬季已经接近尾声,如今已是腊月。 信州西接陈州,东连璞州,京城就在东边的璞州。 信州地形在地图上,是斜着的,如果直走的话,只需穿过一个政温府,便可抵达璞州。 这一日,夜明一行来到了政温府下辖的东兰县。 东兰县较为繁华,百姓生活水准还算可以,起码寻常人可以勉强活下去。 到了这里,夜明又变成了没钱的穷瞎子,只靠摆摊算命,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日子。 麦穗神色冷淡,没有感情的摇晃着“瞎眼神算”的旗子,帮夜明招揽客人。 这里人愿意算命的不少,但都不来找夜明。 因为当地有一位麻衣神算,在此地颇有名气,大家算命,都是找人家的,对夜明这个外来的算命瞎子,并不信任。 “哎~~看来今天要饿肚子,睡大街了。” 夜明毫不在意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路过对泪玲很凶的野狗,笑道, “要不杀一条野狗,吃狗肉也行。” 那野狗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夹着尾巴逃走了。 被麦穗抱在怀里的泪玲见此,发出一声猫叫声。 正在夜明以为今天没生意时,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街道上走着的一个光头青年。 这青年是个光头,但没有戒疤,身上穿的不是僧衣,却做成了僧衣样式,单手攥着佛珠作揖礼,不知道的人,定会将其误认为和尚。 见到此人,夜明没有睁眼,对着麦穗使了个眼色。 看到夜明的“眼色”,麦穗板着脸,上前,一把拉住青年的袖子。 青年突然被拉住,微微一愣,看向衣衫有些破旧的麦穗,想了想,从钱袋里取出两枚铜钱递给麦穗。 麦穗不接,只是冷着脸看着他。 青年见此,又取出两枚铜钱,一共四枚,递给麦穗。 麦穗还是不接,只是没有感情的说道: “过来,给你算命。” 青年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了,我只信我佛,不找江湖术士算命。” 麦穗见他不听话,硬拉着青年的袖子,往夜明这边拽。 “你这是作甚,想要强买强卖不成?” 青年用力反抗,但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孩儿力气大,被拖着走。 也幸好双方离得不远,不然这衣服定要被扯破。 将青年扯到夜明面前,麦穗这才松手。 夜明饶有兴致的闭眼打量着青年: “阁下要算什么?” “不算命,我不算命。” 青年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但刚转身,又被麦穗抓住衣角,往回拉。 “没关系,不愿意算命的话,我绝不勉强。” 夜明摆了摆手,表示不会为难。 青年又要走,但又被麦穗拉回来。 “我说了,我不算命。” 青年有点儿不耐烦,但麦穗就是抓着他不放。 “没关系,不算命你走就是了。” 夜明一副相当随意的样子。 但麦穗就是拉着他不松手,青年相当无奈。 “好,给我算一卦!” “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啊!” 夜明提醒了一句。 青年看了看被麦穗拉着的衣角,叹了口气: “是,你的确是没有强迫我” “好,那你要算什么?” “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式遁入空门。” 青年说着不算,真算起来,却是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夜明闻言,拿出龟甲,帮他算了算,随后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嗯,你想要入佛门的心思很坚定啊,甚好甚好。” “这算什么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 青年有些不满的说道。 夜明直接问道: “阁下叫什么名字?” “常翰哲。” “阁下十分想要入佛门?” “那是当然,想的不得了,各家寺庙,不知转了多少。 只是各寺方丈总是说我缘法未至,还不到时候。 我就自己剃了度,穿了僧衣,准备随时遁入空门。” 一说起出家为僧之事,常翰哲立马来了精神,口若悬河,没完没了。 夜明见此,又问道: “那你因何想要出家?” “自然是因为佛法讲究众生平等,是普度众生的大道,我修佛,自然也是要普度众生的。” 常翰哲毫不犹豫的回答着,脸上满是期待,继续说道, “我连出家之后的法号都想好了,就叫——智丈!” 和常翰哲聊了一会儿,这个激情万丈的青年对佛门之事了解还不少,各种典故知之甚详,许多经文烂熟于心。 说了半晌,常翰哲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从钱袋里摸 咦,我钱袋呢? 常翰哲一脸懵,自己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刚才周围也没有外人啊,钱袋哪去了? 刚才还在的! 看了看夜明,一个瞎子,还一直靠在墙边,怎么看也没机会偷走自己的钱袋。 又看向麦穗,这么一个小孩子,看着也不像 常翰哲有点急了,钱袋怎么不见了。 “快,帮我算一下我的钱袋被谁偷了!” 焦急的常翰哲不管那么多,向夜明求助。 夜明闻言说道: “可以算,给钱就算。” “钱被偷走了,你先帮我算,我再给钱。” “你先给钱,我再给算。” 两人轴上了 常翰哲很急,但夜明让他先别急。 他四下看来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明则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看的常翰哲窝火。 但他也知道,这事怪不得夜明,脑子一转,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一个麻衣神算。 想到就做,不再管夜明,快步往麻衣神算的铺子跑去。 那位麻衣神算开着一个算命的小铺子,生意不错,此时正有人在算命。 常翰哲大急上前: “诸位,请让一让,我有急事!” 众人见他一副急促的样子,有些好奇,便让他先算。 “神算,快,算算我的钱袋哪儿去了!” 见他急得不行,神算也没有多说,掐指便算。 算了一会儿后,神算看了一眼夜明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道: “你这事我算不了,你去找别人!” 这个结果让常翰哲很是颓废的叹了口气。 茫茫人海,凭他自己,如何能找回失物。 正在常翰哲叹气时,却见夜明正带着麦穗,身后跟着驴,悠哉走过来,还对着自己招手打招呼。 只是怎么感觉他打招呼对错目标了,对到自己身后去了。 后方摊位的神算见到夜明打招呼,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给下一个人算命。 大家见常翰哲只是丢了钱袋,没什么兴趣再关注他,继续算起了命。 “常公子,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一个将要遁入空门的人,在乎那么些俗物作甚?” 夜明从事不关己的角度,劝人大度。 “我这不是还没有出家吗?再说了,那钱袋里有我准备捐给东兰寺的十两银子! 没了这银子,让我怎么去东兰寺出家啊!” 常翰哲说着,一脸颓唐的蹲在地上,好好一个有志青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夜明拍了拍常翰哲的肩头,劝慰道: “想开点,寺庙收人,又不是全看捐的银钱多少。 没准东兰寺看你没交钱,直接不让你进门,那不就等于省了一笔银子看清了一个寺院吗?” 常翰哲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认为夜明是在污蔑: “你这人休要信口胡言,佛寺之人四大皆空,怎么会如此!” “既然不用银钱也能入沙门,那你丢不丢银子也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夜明说了一句后,拍着常翰哲的肩膀道, “反正银子已经丢了,不如现在去东兰寺碰碰运气,你看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常翰哲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自知丢失的银钱恐怕是找不回来了,也只好如夜明所说去碰碰运气了。 东兰寺就在东兰县外五里处,位于地段极好的一座小山上,山下就是官道,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东兰寺也因此香火不绝。 佛门中人也是会使用香火的,不过一般都是用来铸造功德金身。 功德金身和苦果金身属于两条路子,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东兰寺中真正的精修佛法之人很少,一眼望去,大多都只是穿了僧衣的凡人。 这一点与全国大部分寺庙相当,一般败坏佛门名声的,多是这种寺庙。 尤其是一些放高利贷,侵占田地房屋,逼死百姓的和尚庙,都是这种。 当然,这只是夜明的视角下看到的。 在其他人眼里,那些彬彬有礼的和尚们,都是有道高僧。 尤其是远远看到东兰寺的年老主持站在大殿上,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来到这里,常翰哲不觉有些紧张,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常公子,愣着干什么,快上去表明心迹啊!” 夜明戳了戳常翰哲的腰,怂恿他前去。 常翰哲却有些怂了,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 “杨先生,这里这么多人,说这事,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你看,要不我们再等等?” 夜明有点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逛了多家寺庙,人家还是不愿意收了。 “行啊,反正是你的事,你愿意等,那就等好了。” 一脸无所谓的夜明伸了个懒腰,靠在墙边休息。 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乞丐,没看到这里是东兰寺吗?怎么在这儿躺下了,走走走,快走!” 这和尚二话不说就开始赶人。 第142章 贪念骤起佛心迷;惨遭戏耍假黄金 被赶的夜明还没说话,旁观的常翰哲就先受不了了。 在他心里,佛门那是普度众生的伟大教派,这样的教派怎能歧视乞丐呢? 不是应该出力帮助乞丐吗? 当即上前拦住了那和尚: “这位大师,佛门中人应该慈悲为怀,你为何行此恶事?” 那和尚见常翰哲挡路,皱了皱眉,仔细观察了下常翰哲的装扮。 看了半晌,终于确定对方应该不是和尚,只是打扮比较像,确认了这一点后,那和尚没好气的说道: “这乞丐躺在这里,影响我寺风貌,会坏了香火的,岂能容他!” “岂有此理,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说杨先生不是乞丐,就算真是乞丐,也不能如此粗暴的赶走!” 常翰哲有点儿生气了,觉得这和尚的作为实在不应该。 “你是谁啊,就来管这些事,一边去。” 但那和尚根本不与常翰哲理论,直接叫了两个武僧上来,将夜明抬着,就这么扔出了寺庙。 常翰哲虽然和夜明之间没什么交情,可看到一个瞎眼的穷苦之人被这么对待,气愤不已,也不说什么想要在东兰寺出家的话,直接甩袖离开。 夜明一副“烂人”的姿态,被人扔出了寺庙,也不起来,就这么就地躺着。 麦穗见此,抱着泪玲,牵着驴根走远了点,和夜明拉开距离,看去好似是嫌他丢人一样。 常翰哲却是不在意那么多,见夜明躺在地上不起来,走到他身边问道: “杨先生,你没事?有没有摔伤,要不要去看大夫。” “没事,断了几根肋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夜明面色轻松的说着。 常翰哲闻言,面色一变,伸手一摸,发现夜明好的很,一点儿伤没有。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夜明忽悠了。 “杨先生,既然没事,那就起来,这东兰寺实在有辱佛门名声,现在就是他们请我在此出家,我也不会同意!” 但夜明却是横在地上不起来: “这可不行,东兰寺扔我出来,我就要他们扶我起来。” “杨先生,别耍脾气了,就他们那态度怎么可能会来扶你。” 常翰哲对于夜明的无赖行为,有点无奈,但要是就这么不管,他又于心不忍。 躺在东兰寺外的夜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群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方才不少人看见有武僧将夜明扔出来,都在窃窃私语。 庙里的和尚见情况不太对,向两个武僧示意,要将夜明扔远一点,扔到山下去。 两个武僧上前,要抓夜明,常翰哲见此,紧张了起来,挡在了夜明前方: “你们要干什么?” 对于常翰哲的阻拦,两武僧根本不看在眼里,其中一人一出手,直接将常翰哲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将目标瞄准了夜明,就要上手抬人。 “杨先生快跑!” 摔了一个屁股墩儿的常翰哲还不忘提醒夜明逃跑。 就在两个武僧即将得手之际,却见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枚黄橙橙、金灿灿的大金元宝出来。 那两个武僧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双眼圆瞪的看着那明晃晃的金元宝,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但是他们,就连寺里的其他香客、和尚以及常翰哲都是满脸震惊。 “哎呀,本来是想来东兰寺捐点香火钱的,现在看你们这个态度,突然有那么点儿不想捐了。” 夜明感叹着,将金元宝揣进了衣兜里,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这事没一会儿功夫,就传到老主持耳中。 年老的体衰的老主持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飞檐走壁、健步如飞,带着一群和尚来到寺庙门口。 此时先前让扔夜明出去的那个和尚正蹲在夜明身前,好言相劝,请夜明起来。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夜明就是不起来,声称不是老主持亲自来扶,就绝不起来。 此时周围还围了一大堆的香客,见到这一幕,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主持出来一看,知道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人言可畏,传出去的话,对东兰寺的名声影响就太大了。 快步走上前去,亲自扶着夜明的手臂道: “居士,老衲来了,让居士受委屈了。” 说着,一脸的悔恨惋惜状,好言相劝,请夜明起来。 夜明笑着摸出大金元宝来,在老主持的亲自搀扶下起来。 老主持无意间碰了一下夜明手中的大金元宝,就这一下,他就能通过质感判断,这是真的黄金!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判断,绝对错不了。 一下子,老主持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老主持,我本一心向佛,变卖家产,才攒了这么一枚金元宝,就想着能有机会遁入空门,可现在看来,哎~~” 夜明一声叹息,又将大金元宝揣进怀里, “罢了,罢了,如今看来,我是与佛无缘,这便下山去,寻个歪脖树吊死好了。” 说着,就作势要下山去。 老主持等人见此,哪能答应? 一群光头围着夜明,好言相劝,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夜明似乎被他们的真情感动了,这才说道: “也行,那我就留下。哎,出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好饿呀~~” “斋饭,寺里有斋饭。” “可是我想喝酒吃肉。” “有,有酒有肉!” 在老主持的带领下,众人半围半引的将夜明请到偏厅,给他准备起饭菜来。 常翰哲和麦穗也跟着一起。 看着这群和尚的嘴脸,常翰哲只觉一阵心痛。 麦穗还是没什么表情,倒是她怀里的泪玲露出鄙夷的目光。 这寺庙连她这样的妖怪都能轻易进来,还没有被人发现,可见其之名不副实。 夜明被一群和尚众星捧月的围着,但却不高兴了。 他嫌弃偏厅太窄,不够大气,要求去正殿吃饭休息。 这要求让老主持有些为难,现在正殿那边可有不少香客在上香 夜明见寺庙不配合,顿时又耍起了脾气,拿出手上的大金元宝,就要下山去。 老主持见此,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当即安排人去对香客们好言相劝,为夜明腾出正殿。 不多时,夜明要的酒肉都来了。 看这些酒菜的精致程度就知道,这群和尚平日里绝对都破戒了。 很快,正殿佛像前,摆上了一大桌好酒好肉,最中间的是一头烤乳猪,看去金黄酥脆,相当诱人。 夜明也不吃独食,叫上常翰哲、麦穗和老主持一起吃。 老主持哪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破戒,自是拒绝。 他一拒绝,夜明就闹脾气,要掀桌子,没心情吃。 老主持见此,不得不从,“勉为其难”的上桌了。 开吃之前,夜明取出腰间的葫芦,递给先前针对他的和尚: “去,给我打满一葫芦酒。” 虽然夜明态度不好,但那和尚也是低头应下,拿着葫芦就去了。 这么一个小葫芦,能装多少酒? 之后,便是大餐时间。 一群人在正殿大佛前喝酒吃肉,撒出的酒水一度流到佛像脚下。 这一顿饭,常翰哲吃的很没滋味,他已经吃素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破戒”了。 当然,夜明没有强迫他,只是这东兰寺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心情不佳的他,也就跟着一起喝酒吃肉起来。 老主持的酒楼还不错,一开始和夜明碰杯还显得有点扭捏,几大碗酒下肚以后,老主持就变了,直接跟夜明称兄道弟,胡言乱语。 夜明似乎也喝醉了,和老主持勾着肩膀在那里吹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杯盘狼藉,老主持勾着夜明的脖子,嚷着要和他拜把子,说着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胡话。 夜明一盘剩菜直接扣到了老主持脸上,什么鬼话,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东西了,还想蹭阳寿? 收拾了老主持一顿后,先前去打酒的和尚很是心虚的拿着葫芦回来了。 “您,您这葫芦,它有问题啊! 寺里的酒全都灌进去了,可就是灌不满! 我们是在没办法了~~” “没事,没满就没满!” 夜明一副醉鬼的模样,说着胡话,接过葫芦,从怀里取出大金元宝,向后一抛,不偏不倚落到了正殿佛像的头顶上, “今天爷高兴,这个就赏你们了。” 说完,摇摇晃晃的骑上门口的驴根,就往外去。 作为一个魔,他可不会遵守什么骑驴不喝酒,喝酒不骑驴的规矩,他甚至还要边喝边骑。 常翰哲没有喝酒,也跟着起身离去。 麦穗抱着吃饱喝足的泪玲,也跟着一起离开。 等夜明一行人离开寺庙后,刚才还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的老主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油渍,并无醉意的看向佛像头顶: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东西拿下来。” 众和尚闻言,赶快搬来梯子,也不管会不会对佛不敬,直接爬到佛像上,蹬着佛像鼻子,将其头上的大金元宝拿到了手里。 拿到大金元宝的一瞬间,这和尚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质感,不像是黄金 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和尚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动作有些僵硬的从梯子上下来。 老主持见他神色有异,心里也是咯噔一跳,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相信。 毕竟自己亲自摸到过,不至于会是假的。 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的问道: “如何?” “主持,您自己看~~” 和尚不敢直说,将“大金元宝”交到老主持手里。 老主持这些年不知经手了多少金银财宝,什么东西的真假,一摸便知。 在拿到东西的那一刻,老主持就身上一僵。 这是,石头,一块涂了金色油漆的石头 “追,快追,将他们给追回来!” 一群和尚如梦初醒,带着一群武僧追了出去。 只是那些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如何能找的到。 老主持得到这个结果,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东兰寺的这出闹剧,被不知多少香客看到了,现在钱没捞到,名声也一下子臭了起来,不用说,这事要不了几天,定会传遍附近十里八乡,东兰寺的名声,毁了。 老主持似乎一下子变得痴呆了,站在正殿门口,面目呆傻,口中喃喃道: “完了,完了,东兰寺,完了” 第143章 早起之时怨气深;政温公主怜穷人 “常公子,干嘛板着一张脸,难道嫌人家招待的酒菜不好吃?” 夜明笑着喝了一口酒,很是悠哉的骑着驴。 此处道路宽敞,麦穗没有骑驴,自己在走着。 常翰哲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沮丧: “没想到佛门之中,竟也有如此败类,当真是给佛祖蒙羞!” “那你还想出家吗?” “想,我出家之后,一定要将这些欺世盗名的佛门败类全部清理干净,还我沙门清净!” 常翰哲握着拳,有些愤愤然的说道。 “那行,我们再去找其他寺庙看看。” 夜明一副尊重常翰哲选择的模样。 常翰哲闻言,很是感动: “杨先生,你” “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自是不吝惜助你一臂之力的。” 夜明颇有些豪气的说着,将常翰哲感动的不行。 只有麦穗怀里的泪玲对夜明的行为不齿,这老魔头,又在忽悠人。 他们一路往东行去,快天黑时,遇到了一家客栈。 “这倒是赶巧了,今日便在此歇息!” 夜明似笑非笑的骑着驴,就要往客栈去。 常翰哲却是止步道: “杨先生,我们现在没钱” “不妨事,你不是有手有脚吗?住上一晚,让店家砍你一只手,用来抵债,如何?” “杨先生又在玩笑了。” 常翰哲不信夜明所说,见他进客栈,自己也跟着进去。 “麦穗,给钱。” 夜明吩咐起麦穗来。 麦穗直接取出一锭完整的十两银子,摆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顿时像见到了财神一般,对他们毕恭毕敬。 这年头,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在用铜钱交易,能直接用银子交易的,不是富商大贾,就是达官显贵。 而常翰哲看着那一锭银子,莫名有种熟悉感,这银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等常翰哲多想,夜明已经上楼了。 夜明住上房,吃好酒好菜,睡软床房。 常翰哲住柴房,吃窝头咸菜,睡木板床。 常翰哲: 本以为会和杨先生一间房的,没想到 好在常翰哲也不是执着于享受的类型,能有休息的地方就不错了。 夜晚,夜明盘膝坐在床上,感受体内黑莲的运转。 现在正有一股股来自活人的怨恨之气在源源不断的涌来,虽然不是很强,但胜在连绵不绝。 夜明感受了一下,这是来自于东兰寺那群和尚们的怨恨。 按理说,双方之间这个距离,早就超出了怨恨之气传递的距离,自己不应该收到他们的怨恨之气才对,可现在却收到了。 如此说来,明显针对自己的怨气,可以无视距离传过来? 有了这个推论后,夜明眼前一亮。 那样的话,自己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提升修为的好办法 次日一早,天还没完全亮,常翰哲睡得正舒服,忽然就被人将被子给揭开了。 “啊!谁!” 还有些懵的常翰哲被外面的冷气侵袭,冻得一个激灵,满是起床气的坐了起来。 一看是夜明正在闭着眼笑看自己,常翰哲还有些头脑发懵: “杨先生,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自然是继续赶路了,中午之前,就能到下一家寺庙。” 满是早起怨气的常翰哲在夜明的催促下起床了。 感受着起床气带来的怨气,夜明微微一笑。 果然有用! 有些睡眼惺忪的常翰哲在清晨凉风的吹拂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就算要起早,也不至于这么早!” “你懂什么,正所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你得快点赶到下一家,被拒绝之后,方便继续赶路。” 夜明一副教育常翰哲的口吻说道。 “我说杨先生,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就这么肯定我还会被拒绝。” “行,盼你好,那我们走快点,早点到,也好让你早点出家成功。” 总之,无论怎么说,都要赶早。 常翰哲也并不算懒惰的人,知道躲不过去,也就跟着一起出发了。 “对了,我们这次去哪个寺庙?” “圆温寺。” “圆温寺?政温府城外,圆温山上的圆温寺?” “对。” “算了,我当时第一个去的就是那座寺庙,人家不同意。” “那是当时不愿意,也许你现在去,人家不但会拒绝你,还会额外打你一顿呢?” “杨先生,你这是在劝人吗?” “反正你都失败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对?” “好,那就再试一次。” 圆温寺在信州首府政温府外三十里的圆温山,此山景致优美,气候宜人,四季气温变化不甚明显。 就如现在,那怕山上还有积雪,但其实也不太冷。 自圆温寺立寺以来,山下有很多上山敬香的人来往,久而久之,便在山下形成了一处集镇。 夜明一行在经过一大早的赶路后,在上午时分来到了集镇这里。 常翰哲早就饿了,看到街边叫卖的各种吃食,不觉腹中更加饥渴。 只是身无分文的他,吃喝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而现在,这个需要他看脸色的人,是夜明。 “麦穗,去买三个烧饼、半条鱼。” 夜明吩咐麦穗做事,自己随意找了一个墙角靠着,显得十分懒散。 听到夜明说买三个烧饼,常翰哲心中有点感动。 杨先生还是想着自己的。 很快,麦穗就将烧饼和鱼买了回来。 烧饼夜明一个、麦穗自己一个、驴根一个,鱼给了泪玲。 刚才还有点感动的常翰哲顿时傻眼了。 天呐,这是什么人,居然还喂驴吃烧饼? 最关键的是,那驴真的在嚼烧饼吃。 常翰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实在开不了口,只能饿着。 驴根是个老实巴交的烂好人性格,见到常翰哲的可怜样,咬着烧饼,将剩下的一半递到常翰哲身边。 常翰哲见此,大为感动,没想到,一头驴子,都这么通人性。 正要伸手去拿剩下的半块烧饼,却不料在一旁的夜明手中竹棍轻轻敲了一下地面。 驴根忽然一口将整张烧饼全都咽了下去,常翰哲伸过来的手扑了个空。 一口吞下烧饼,驴根下意识打了个响鼻,洒了常翰哲一手的口水。 常翰哲有点呆呆的看着驴根,驴根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一副老实巴交的无辜样。 这一刻,常翰哲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满是恶意 正在常翰哲为一顿饭发愁时,却忽然听到快马声响起,一人一骑呼和而来: “公主殿下驾到,闲杂人等一律闪开!” 这人一边呼和,一边挥动手上鞭子,鞭打两边任何在他攻击范围的人。 有两个小贩不幸被抽中了脖子,当场倒地,生死不知。 常翰哲也差点挨了一鞭子,有点生气的看着那边,嘴里说道: “又是那个杀千刀的政温公主来了!” “哦,你知道?”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封地就在政温府,这位政温公主大人,附近府县,谁人不知?” 常翰哲的言语间满是讽刺,没有一点儿对这位政温公主的敬意。 不多时,便见后方一队车马到来,先是护卫罗列,随后是一个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喊道: “公主驾临,将步行上山礼佛,闲杂人等,不得阻路!” 集镇里的人一听是政温公主,都吓得在道路两边跪着。 常翰哲虽然不想,但也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麦穗抱着泪玲躲到了墙后,不现身。 夜明见此,直接装作瘫痪,就这么躺着。 随着公主车架停下,一人趴在地上充作垫脚。 丫鬟扶着一个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四十多岁妇人出来了。 这妇人年轻时长相应该不差,现在也是风韵犹存,只是面相上,显得有那么些刻薄,而且明显到,即便不会相面的人,也能一眼看出。 这位便是政温公主了。 政温公主下了轿子,双手合十,做了个礼佛的手势,这才睁眼看向周围。 但原本看起来还算温和的表情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一副将要抓狂的样子。 “啊!乞丐,这里怎么会有乞丐!不知道本宫最见不得穷人吗? 该死,你们这些奴才真该死,怎么能让这个世上出现乞丐,出现穷人呢?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办的事,快,快,本宫不想这世上再有穷人!” 说着,政温公主满面惊慌的回到轿子里。 贴身丫鬟见此,对着护卫队长一顿骂,喝道: “还不快让穷人都消失!” 护卫队长点头,一抬手,做了个手势。 两边的护卫见状,快速行动起来,两两一组,拳打脚踢,挥鞭乱打,将集镇里的乞丐往外赶。 有两人来到夜明面前,见是个瘫痪的,二话不说,将夜明抬起来,头朝下的将夜明扔进了旁边一口镇里人喝水的水井中。 常翰哲见此,目眦欲裂,不要命的冲上去想要救人。 但他如何是公主护卫的对手,被两人一按,也给头朝下的扔到了井里。 两个护卫做完这些,还拿一个锅盖盖在井口上,又在上面放了一块石头。 如此,又继续去驱赶其他穷人。 集镇上非穷人的那些人,此时都是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贴身丫鬟见穷人都没有了,这才对轿子里的政温公主说道: “殿下,世上没有穷人了。” 轿子里的政温公主闻言,这才再次出来。 举目望去,只有平民,没有乞丐之类的穷人了。 见此,政温公主连连诵念佛经: “我佛慈悲,本宫就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穷人。” 说完,又是一阵诵经。 诵了一篇经文后,政温公主下了马车。 “本宫要一步一礼,潜心礼佛,尔等切莫喧哗。 在本宫礼佛完毕前,这条路也莫要让别人再走了。” 说完,又念了几句“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之类的胡话,真就一步一礼的诚心拜佛去了。 只是在政温公主上山拜佛的途中。 山上所有僧众都下山来迎接了。 众人集体落后在政温公主身后,跟着她亦步亦趋山上去。 沿途果真再也没有一个穷人了,当然,也可以说,一个人都没有了。 集镇上的人一直等到政温公主等人远去,这才敢起身,只是却无人敢往道路中间走。 宽敞的大路中间,好似多了一条看不见的天堑一般,分隔了整个镇子。 第144章 山神庙里鬼作神;灵堂之中二怪争 有好心镇民想起还有两个人被扔到了井里,赶紧到井边,推开石头,移开木板。 奇怪的是,井里空空如也,并不见那两个被扔下去的人。 镇民们觉得奇怪,对此事议论纷纷 小镇外的一处大石上,夜明坐在石头上,悠闲的喝着酒,身上十分干爽,并没有被打湿的痕迹。 但他身边的常翰哲就不一样了,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再加上这寒冷的天气,被冻得瑟瑟发抖。 麦穗抱着泪玲,身后跟着驴根找了过来。 冻得脸色发青,鼻涕长流的常翰哲对夜明说道: “杨先生,你是会法术的,能帮我也去去水吗?” “不行啊,我法力有限,一天只能用三次,刚才带你出来,就用掉了两次,弄干自己的衣服又用掉了一次,不能再用了。” 夜明信口胡诌一个理由出来。 常翰哲不懂这些,只好选择相信了。 “走,那边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去哪儿生点火,给你烤烤衣服。” 夜明指着一个方向,当先走去。 常翰哲赶紧跟着一起。 那废弃山神庙倒是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山神庙外,夜明忽然提着泪玲的后颈,将她扔了出去。 泪玲不满,张牙舞爪的,就要发作。 夜明摆了摆手,对麦穗说道: “带她到附近转一圈。” 麦穗没说什么,只是抱起泪玲,往其他地方去了。 泪玲则是一脸幽怨的神色盯着夜明,这老魔头太过分了,每次都是直接动手动脚。 “杨先生,你这是?” 常翰哲有些不解夜明的行为。 “你要烤衣服,是不是要先脱衣服?她们在不方便,让他们回避一下。” 夜明随意的解释道。 常翰哲半信半疑,总感觉这位说的不是实话。 这山神庙的确荒废许久了,神像都已经彻底破碎。 各种朽木倒是不少,生火很是方便。 常翰哲用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生了火,赶紧脱下外套,开始烤衣服。 今天天气还不错,几乎没什么风,常翰哲干脆脱得就剩一条底裤,将火烧的很大。 夜明躺在被拆下的门板上,闭目休息,似乎很快就睡去了。 正在常翰哲将衣服烤的差不多时,一个满是威严的粗糙声音忽然响起: “凡人,胆敢做出如此渎神之举!”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常翰哲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看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 “谁?谁在说话?” 常翰哲有些疑神疑鬼的问道。 “自然是本神在说话。” 那声音又响起,这一次,常翰哲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居然是那已然破败的神像。 “你是,山神?” 常翰哲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神像。 “不错,本神便是此地山神。” 威严声音说着,又斥责常翰哲道, “你这凡人好不晓事,竟然将我庙宇中木料点燃,还敢赤身辱我,当真是欺人太甚!” “啊,这” 常翰哲下意识看向睡在门板上的夜明。 只是夜明似乎睡得很死,没有醒来。 “本神已经施法,让他睡过去了,他不会醒来的!” 自称山神的声音说着,又对常翰哲说道, “我之庙宇虽已破败,但也不是你这小小凡人可以轻侮的,将鞭四十,以示惩戒。” 一听要挨四十鞭,常翰哲面色有些难看。 凡人的四十鞭都有可能打死人的,更别说神仙了,这要是挨上一顿,能不能活都是两说。 “神仙,今日之事,常某也是无奈之举,所谓不知者不罪” 常翰哲为自己辩驳,说了一长串的理由。 自称山神的存在闻言,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本神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了。 只是我这庙宇荒废已久,多年不曾有人敬香,你若有心的话,可为我上一炷香。” 常翰哲闻言,点头应是。 这里看起来确实很久没有香火了。 一旁的香盒中就有一些陈年老香,常翰哲取了三根,一并点燃,插在香炉中。 之后,又行揖礼。 如此,算是完成了敬香。 敬香过后,常翰哲问道: “神仙,如此可以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 又呼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见此,常翰哲判断,这位山神应该是受了香火后,心满意足,不再现身。 “哎,这破落之处的山神也挺可怜的,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上柱香。” 正在常翰哲自语这时,一旁的夜明伸了个懒腰,看去像是醒来了。 “杨先生” 见夜明醒来,常翰哲赶紧上前,将方才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了夜明。 夜明对此,只是笑而不语,没有任何表示。 这让常翰哲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杨先生能掐会算,还会法术,肯定不是一般人,但为何对山神之事没有任何表示呢? “行了,衣服烤好了,我们就离开,下山了还要去吃晚饭呢。” 夜明活动了下身子,当先离去了。 常翰哲听到吃饭,只觉一阵饥饿。 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还被人扔到井里,差点淹死,实在有些惨。 忍饥挨饿的常翰哲感觉都有点儿走不动路了。 下了山后,在途中与麦穗、泪玲汇合,一行再上了官道。 前行没一会儿,遇到了一个村子。 夜明笑道:“今晚就住这儿好了。” 常翰哲不想说话了,因为太饿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弄到些吃的时,忽见两个披麻戴孝的人往这边来,且目标似乎就是常翰哲。 “大师,终于见到能做法事的大师了!” 其中一人上来就拉着常翰哲的手, “大师,快,请帮我家做场法事!” 常翰哲被这么一拉,有点懵,显然,由于打扮的原因,这两人误将自己当成和尚了。 本来想说明自己不是真和尚的,但却听到这两人说必有酬谢,还要请吃饭之类的话。 这让常翰哲心头一动。 虽然冒充和尚有些不道德,但他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填饱肚子先。 再说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没资格了。 要论对佛法的了解,他自认不比正式的和尚差,做一场法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乎,常翰哲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等被两人带到家里后,这才知道,这次要做的法事不简单,压根儿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这家人的老爷子去世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每天晚上灵堂里都会刮起阴风,不时有鬼哭之声响起。 这可吓坏了这家人,当即就有人表示要去请圆温寺的高僧前来做法事。 谁知因为圆温寺那边,这几天都在做迎接政温公主的准备,没时间派人来。 如此,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常翰哲听说此事之后,顿时有点儿麻了爪子。 他哪里会什么驱邪之术,下意识看向夜明,希望他给出个主意。 夜明见此,笑道: “这个简单,你今晚只需在灵堂睡上一晚,保证解决问题。” “啊~~这,行吗?” 常翰哲感觉有点儿没底,但见夜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选择相信。 当晚,这家人招呼常翰哲吃了顿好的,专为他在灵堂架打了个地铺。 常翰哲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想要去询问在客房休息的夜明,但想起对方交代的不可离开灵堂之语,常翰哲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不离开灵堂。 刚睡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灵堂之中起风了。 而且是周围门窗紧闭,室内忽然起风。 那种风阴冷可怖,令人不自觉就会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 常翰哲缩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忽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的鬼哭之声,声音尖锐、凄厉,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常翰哲见到,灵堂的棺材中,一个身体有些透明鬼魂从中钻了出来,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 待这鬼怪完全现身后,常翰哲发现,这鬼怪左腿没有脚,似乎是被人砍断的。 鬼怪出现之后,碧绿的眼睛看向常翰哲,直接向他飘来,手中利爪伸出,伸向他的脖子。 常翰哲见此,大惊失色,但生平第一次见到鬼怪的他,早已被吓得全身酸软,根本爬不起来,更别说逃走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灵堂外的窗子忽然打开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屋外。 这是一个形似恶鬼,两头,一身,马脚虎手,赤裸身体,身长两丈的怪物。 这怪物一出现,两个头就看向了屋里,一头盯上常翰哲,一头盯上那鬼怪。 怪物虎爪一样的手拍出,打向那鬼怪。 鬼怪一惊,闪身躲避,穿过墙壁,出现在外面,口中发出一声历喝,扑向怪物。 常翰哲亲眼看着鬼怪和怪物打了起来,场面惊恐可怖。 那体型巨大的怪物并没有在鬼怪的手上讨到多少好处,双方打的难解难分。 常翰哲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做一个旁观者。 只是在怪物被鬼怪抓了一爪子,发出叫声中之后,这才有些惊奇。 那怪物的叫声好耳熟,不就是白天自己在山神庙遇到的山神吗? 这么说,是山神察觉到自己将会遇到危险,特意前来相救? 一瞬间,常翰哲对这位面貌丑陋的神仙充满了好感。 果然是神不可貌相,自己只是上了柱香赔罪而已,人家就来救自己,当真是伟大的神仙! 鬼怪最终没能打赢那体型巨大的怪物,灵堂也不回,直接转身逃跑了。 常翰哲见此,大为振奋。 邪不压正,山神还是厉害啊! 正在他酝酿感谢对方的说辞时,却见那怪物又看向自己,直接伸出手来,就要抓人。 “神仙?你这是作甚?” 常翰哲不解的询问。 “神仙?哈哈哈,小子,死到临头还不明白吗!” 怪物见常翰哲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只是我选中的食物而已!” 说着,就要将常翰哲抓起,送到嘴里吃掉。 就在此时,忽见一只漂亮的猫猫突然杀出。 明明身体小巧的猫猫,力量却是大的出奇,直接将怪物撞倒在地。 第145章 杀鬼儆魂隐功劳;劫车救人瓦上飞 怪物也是大惊,奋起反击。 只是在力量碰撞上,它真不是猫猫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 怪物大吼,两个头颅一起咆哮出声,发出一阵阵声浪攻击。 猫猫身体毛发耸立,但并没有被阻止,仍是继续前冲。 怪物见此,又挥出双臂迎击。 这怪物的攻击中,竟然还带着一点点的香火愿力在里面。 只是仍不是猫猫的对手,最终不甘的被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这是,杨先生的那只猫?” 常翰哲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猫形态的泪玲。 泪玲回头扫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喵”的一声,舔了舔猫爪爪。 正在常翰哲心中念头百转时,发现夜明过来了。 不但过来了,他身边的麦穗手里还提着一个被打晕的青面獠牙的鬼怪,正是与巨大怪物争斗的那鬼怪。 “杨先生!” 常翰哲有些激动的从被窝里跑出来, “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明笑着指了指那一鬼一怪: “正主不是都在这儿吗?直接问他们就好了。” 麦穗将鬼怪仍在地上,拿起手中的白色石头,对着鬼怪的脸上就是一下。 鬼怪吃痛,惊醒过来,见到夜明和麦穗都在,顿时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动。 夜明对鬼怪和善的笑道: “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那鬼怪见到夜明的笑容,迫不得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自己的来历如实道来。 这鬼怪原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强人,后来遇到这家年轻时候的老爷子,被砍了一只脚,当了三年残废,最终冻死在一个冬天。 其人死后,怨气郁积,难以转世,化为厉鬼。 只是这家的老头子一身正气,鬼怪接近不得,它不得报复,只能苦苦等待时机。 直到近日老爷子死去,它才敢来报复,打算将老爷子的遗体化为僵尸,再用僵尸杀光老爷子一家。 听这鬼怪说完,常翰哲大为气愤,痛骂此鬼。 那鬼只是一个劲儿的求饶,表示愿意被送去寺庙,接受超生。 夜明只是笑笑,手指在这鬼的眉头轻轻一点,这鬼便惨叫一声,当场魂飞魄散,消弭于无。 先前抓这鬼的时候,用了法力,展露了些许魔气出来,不管这鬼有没有察觉到,夜明都不会放过它。 被泪玲拿下的怪物亲眼看着那鬼被打灭,大惊失色,扑通一下就跪地求饶起来,一个劲儿的磕头。 常翰哲先前还是对这怪物有些好感的,便开口询问怪物为何要害自己。 那怪物本想说些假话蒙骗常翰哲,但在见到夜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后背冷汗直流,不敢说谎,只好如实说了。 这怪物名为朱眉魂,属于天地不收,神灵不管的一类怪物。 它提升修为的方式,就是冒充神明,骗人香火,再于夜晚害人。 如此,自身修为得以增强的同时,还能使用些许香火之力。 一直神情冷淡的麦穗有些好奇的看向夜明: “爹爹,这种天地不收,神明不管的精怪到底有多少?怎么感觉我们一路遇到了好多。” 夜明笑着答道: “此种精怪,有七十二类,善恶皆有,每一类的数量也各有不同。 其中越厉害的,数量便越少。 最强的几类精怪,都只有一个。” 那朱眉魂见夜明一口就道破了他们这一类精怪的底细,也是心惊,心中更为恐惧,求饶不断。 “常公子觉得怎么处理它合适?” 夜明让常翰哲作决定。 那怪物闻言,不待常翰哲开口,就一个劲儿的对着常翰哲磕头,求他放过自己。 常翰哲虽然知道这怪物不是好东西,但先前怪物出手对付那鬼也是事实。 “杨先生,这怪物能放归地府吗?” 常翰哲觉得还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的好。 夜明摇头道: “此类精怪,地府不收,要么便放了,要么便打灭。” 一听夜明说道“打灭”的字眼,朱眉魂大恐,表示愿意为夜明当牛做马,只求活命。 夜明闻言,笑着看向朱眉魂: “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愿意,愿意,只要大人给小的一条活路,做什么小的都愿意。” “这可是你说的。” 朱眉魂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麦穗,捏个泥人出来,先让他住着。” 夜明交代了麦穗一句,喝了一口酒,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就去睡觉了。 泪玲也跳到院子里不见,原地就剩下麦穗和常翰哲。 朱眉魂见到这剩下的一大一小,有了些歪心思。 如果现在出手挟持他们的话 刚想到这里,朱眉魂忽然一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个陷阱,只要自己敢动手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朱眉魂再不敢妄动,乖乖的等在原地。 一直等麦穗捏出来一个丑不拉几的泥人,朱眉魂巨大的身子化为一阵烟气,勉强挤进了泥人中。 造孽啊,这也太挤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朱眉魂只敢在心里吐槽,是万万不敢表达不满的。 麦穗收了朱眉魂,也回房里休息去了。 常翰哲见大家都散了,回头看了看一派正常的灵堂,摸了摸脸,又在灵堂睡下。 这一次,他睡得很快,没有再失眠。 次日,得知问题已经解决的一家人,对常翰哲百般感谢,令常翰哲有点受宠若惊。 原本不想居功,想说明夜明才是解决问题的人。 但见夜明一副“就是你干的”的表情后,常翰哲也就认下了这份功劳。 一家人又请几人吃了顿好的,临走时还赠送了常翰哲二两银子。 出了村子,常翰哲又将银子拿出,对夜明说道: “昨夜之事全是杨先生的功劳,我不敢居功,这些银子,当是属于你的。” 夜明笑道:“既然是人家给你的,你收好便是。” “那我们下一个去哪个寺庙。” 常翰哲又问。 “不去寺庙,我们去政温府。” “政温府” 提到政温府,常翰哲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反对。 一行便在官道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忽然听到有马匹及马车声传来,后方来了一队人。 常翰哲回头看去,发现竟是一队差役押送着一个犯人。 囚车中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身上带着重重的枷锁,脚上的铁链上还缀着一个铁球。 尤其是其琵琶骨位置,还被两把弯钩洞穿。 看到这待遇,常翰哲不由有些惊讶。 “这是抓到什么大人物了,居然这样押送。”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被这样对待的犯人,明显不是一般人。 夜明看到那犯人,却是一脸的玩味,饶有兴致的闭眼打量着那囚车上的人。 囚车颠簸,囚犯在内,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更不可能睡着,十分难受。 在一次颠簸下,囚犯被迫睁开了眼睛,这一眼,却看到了路边为囚车让路的夜明等人。 尤其是在看到夜明的一瞬间,那囚犯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意识到自己还在囚车中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待囚车走过后,常翰哲还在猜测车上的是什么人。 夜明笑道:“那是江湖上的一流神偷,人称,瓦上飞。” “瓦上飞?没听过,我就知道盗圣。” 常翰哲表示不知道这是谁。 当今江湖,盗贼一行中,盗圣为魁首,盗圣之下,这瓦上飞便是第一梯队的大盗了。 当初在平州偷窃郭府时,曾与夜明相遇,被夜明打击的怀疑人生。 只是不知为何,这家伙竟然落网了。 “常公子,有没有兴趣尝试一点冒险的行为?” “冒险?” 常翰哲本能感觉到不对,又看了看远去的囚车,加上夜明一口道破瓦上飞的身份,心头“咯噔”一跳, “杨先生,你不会是要” “看来常公子很懂嘛!” “不行的,这可是杀头的事。” “没关系,反正是你去干,杀也是杀你的头。 你一个秃头,犯了事,直接去出家,不就能躲过了吗?” “杨先生,你这是什么话!” “别管什么话了,麦穗,准备好你的石头,配合常公子行动。” “杨先生,别开玩笑了,这事不能干!”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事是在伸张正义,扫清不平事呢?你还是不愿意干吗?” “这杨先生,你是认真的?” “同意就好,去,按我说的做,保证手到擒来。”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哎哎哎,别推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就这样,常翰哲被半推半就的赶鸭子上架了 差役们在经过官道一处人烟稀少的路段时,都会保持额外的警惕,防止有人出现劫走犯人。 这一段路程也不例外,只是有时候,有没有防备,其实都不影响结果。 比如这次,领头的捕头正骑着马,留心四周时,忽然从树林中飞出一块石头来。 捕头是个厉害的练家子,面对石头的偷袭,反应极快,瞬间拔刀,砍向石头。 正常来说,这一刀定能将石头砍飞。 但这一次,捕头失算了,万万没想到,石头居然自己会转弯,绕过了他的刀,打在他的头上。 这一下,直接打的捕头头晕目眩,直接从马上跌落下去,晕倒在地。 其他捕快差役们大惊,慌忙四顾,但却没有发现出手的人在何处。 那石头飞回树林中,又飞出来,攻击下一人 没一会儿,捕快差役们全都晕倒在地。 这些人的遇袭也让囚车上的瓦上飞十分意外,一时想不到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有这么好的武功。 不对,是有一人很厉害,厉害的不像人 而那人,自己前不久刚见过。 正在此时,见树林中一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的人,有些鬼鬼祟祟,心惊胆颤的往这边来。 从捕头身上摸到钥匙,开了囚车锁,又帮瓦上飞开了身上的刑具。 只是对于他琵琶骨上的两把倒钩没办法。 瓦上飞见此,很是虚弱的说道: “麻烦先带我走,双钩稍后再取。” 他一眼就认出,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应该就是先前和那位高人一起的光头。 心跳加速的常翰哲感觉自己快激动死了,扶着虚弱的瓦上飞下了囚车,紧赶慢赶的摸进了树林中 第146章 寻仙访道真符观,符箓没落系上天 山间小溪边,常翰哲在小河边走来走去,坐卧不宁,心虚到极致,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感觉像是官兵的眼线,自己随时都会落网一般。 麦穗面无表情的看着常翰哲,抱着泪玲,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驴根在周围找能吃的草,也完全不担心。 夜明将锁住瓦上飞琵琶骨的两把钩子取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又暗中帮他消除了感染的可能。 “好了,这下死不了了。” 听夜明这么说,瓦上飞勉强抱拳道: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小人永生不忘。” “报恩什么的我不感兴趣,就想知道你怎么会被抓的?” “这个” 瓦上飞面有尴尬的说道, “当时听说宇宁侯家资颇丰,珍宝无数,小人一时鬼迷心窍” 夜明笑着“看”着他,问道: “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做这一行的,能有什么打算,等伤好了,再找好下手的目标,攒够后半辈子的钱。” 瓦上飞的人生目标很简单,但却很不容易实现。 夜明笑道:“也就是说,只要能后半辈子无忧,干什么都行?” “高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瓦上飞听出了夜明的言外之意。 “你可以跟着他混,一起出家。” 夜明指着一直紧张兮兮的常翰哲。 “出家” 瓦上飞面露苦涩, “小人其实还是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出家之事,还是算了。” “那好,你就跟着他一段时间,时机一到,保你挣够下半辈子所需银钱,如何?” “高人此话当真?” “自然。” “小人愿意。” 常翰哲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手下,人还有点懵。 只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样一个江洋大盗做手下,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必受牵累。 只是如今已经救了人,就算想要后悔,也没机会了。 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瓦上飞也有点儿搞不明白眼前这位有什么值得追随的,毕竟他对吃斋念佛是完全没兴趣的。 等瓦上飞恢复一些体力,夜明笑着骑上驴根,表示为了安全起见,不走官道,走深山。 这一决定得到了常翰哲和瓦上飞的支持。 麦穗和泪玲对视一眼,她们对某些事,已经有些默契了。 这偏僻的山路,常翰哲还是第一次走,很不习惯。 瓦上飞倒是习惯了走各种小道,即便现在还较为虚弱,走的也比常翰哲顺畅。 这让常翰哲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管怎么说,这位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手下”,走路走不过一个伤员,实在太丢人了。 麦穗骑一阵驴,自己走一阵,换着来。 很快,常翰哲就发现,自己不但走不过瓦上飞,甚至还走不过一个小孩儿。 突然感觉好伤自尊 没人去关注常翰哲的想法,在山中行了许久,忽然走到了一条明显人为开辟的小道。 见这小道,让常翰哲有些感动,没想到这里也有路。 再往远处一看,远处的山上,似乎有一座道观,这小道就是上山的路。 常翰哲本以为夜明只是走一段小道图个方便,没想到,夜明竟然直接骑驴往山上去。 “杨先生,我们不是绕道进政温府吗?怎么往山上去?” 常翰哲问出了心中所想,尤其是他特别信佛,对于来到道门地界,难免有些抵触心理。 “政温府就在那儿,又跑不了,早一天迟一天都无所谓。 杨某素来喜欢寻仙问道,既然遇到了,自然要上山看看的。” 夜明骑着驴继续往上。 瓦上飞虽说已经是常翰哲的“手下”,但做事明显还是以夜明为主导,见夜明上山,自也是跟上。 这深山老林的,常翰哲一个人也不太敢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跟上。 上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这上山的道路修的并不是很便捷,走起来就更辛苦了。 夜明和麦穗骑着驴倒没什么,常翰哲和瓦上飞都累得大口喘息,上气不接下气。 好容易,终于到了道观前。 举目望去,道观门上挂着一个“真符观”的匾额。 门口并无值守弟子,整个道观都处于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前提是,无视道观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符纸。 这些符纸,每一张都是真实可用的,御凶驱邪,降妖除魔,请神布阵等等各种门类,几乎全都有。 麦穗和泪玲看到这么多的符纸,本能的觉得有些不适。 尤其是泪玲,已经感觉自己似乎随时会被镇压了。 夜明对这些符纸不以为意,骑着驴就往里去。 结果刚前进几步,便见墙上符纸发光,数道光芒发出,全都落到了泪玲身上。 泪玲顿时被压得动弹不得。 不但泪玲,麦穗身上挂的丑陋泥人也被光芒罩住,里面的朱眉魂亦是动弹不得。 那些符纸发的光,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见得,常翰哲和瓦上飞被吓了一跳。 瓦上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一只猫会被符纸针对,觉得情况很怪。 常翰哲看到泪玲和泥人的情况,倒是能猜出一点原因,对于这道观,忽然有了些好奇。 这像是一座有真本事的道观。 惊变很突然,但是很合理,夜明一点儿不慌,只是乐呵呵的看泪玲的笑话,惹得泪玲对他频繁翻白眼。 麦穗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并不说话。 夜明教过她很多隐藏技巧,只要不使用魔气,怎么看也就是一个人类小孩,不担心被发现。 道观门口的情况,很快引起了里面之人的注意。 没一会儿,便见一个留着长须,道袍飘逸的道人领着一群弟子出来了。 这群人手里都拿着各种符箓,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那长须道人一出门,看到夜明好整以暇的笑对自己等人,没有感受到敌意,立马摆手,让弟子们先不要出手。 道人手中出现一张符,往额头一贴,看向泪玲和麦穗腰间挂的泥人。 观察了一番后,道人收起符纸,又对身后众弟子摆了摆手。 “不是敌人。” 众弟子闻言,各自收了手中符箓。 道人又一挥袖,墙上发光的符纸回归正常,泪玲和泥人都不再受到压制。 这时候,场面上的紧张氛围才缓解不少。 常翰哲、瓦上飞二人都是松了口气,刚才那一会儿,他们都感觉自己随时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显然,这群道士手上的符箓,绝不简单。 “贫道乃是‘真符观’观主,翰榕。 敢问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杨鹿鸣,途经此地,特来拜会” 夜明说着实话,简单介绍了下几位同行者, “这是在下女儿麦穗,这是家猫泪玲,这是俘虏朱眉魂,这是朝廷逃犯、江洋大盗瓦上飞,这是讨厌道士的假和尚常翰哲。” 泪玲: 朱眉魂: 瓦上飞: 常翰哲: 等等,麦穗是女娃? 常翰哲有点怀疑自己认知的看了一眼麦穗。 看着,真不像女娃。 双方经过简单的交流后,翰榕观主大方的邀请他们进观里。 真符观名符其实,观中弟子几乎人人都在修符法。 据翰榕观主介绍,他们真符观就是专门制作符箓的门派,在符箓一道衰落之前,真符观也算是鼎鼎大名的门派。 只是如今,门人弟子,不过几十人,已然没落了。 “观主,容杨某多嘴问一句,当今世上并未出现可以取代符箓一道的高深法门,符箓之术,如何会衰落至此?” 当今世上,虽然各家都会贴一些符纸在门墙上,但那些都是低层次符箓,高层次符箓,少的可怜。 翰榕观主闻言,有些唏嘘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实在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因素。 一切皆因天宫远离世间所致。” “天宫远离世间,竟影响到了符箓一门?” “符箓一门中,有一项十分重要的门类,谓之通神符。 这通神符可以通过特殊方法绘制符箓,请天上诸神降下伟力。 不同符箓,可请不同天仙尊神之力。 天宫远去,符箓之法再难以勾连天上仙神,通神符一道,近乎直接废掉。 不但通神符,许多依靠召唤天地伟力杀敌的符箓,也愈发难以勾连天地威能,这等于又废掉了符箓一道的一门大神通。” 说到这里,翰榕观主露出愁容, “现下,我等修符箓之法的道门弟子,只能钻研其他威力次一些的符箓,依靠向凡人售卖些符箓,以维持自身存续了。” 常翰哲也在一起听着,闻言,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们就没打算再研究新的符箓之法,就这么坐吃山空吗?” 翰榕观主苦笑道: “自是想过的,从符箓一道出现问题,就在想新路子了。 只是如今的符箓之法,是前贤数千年来积累下来的。 可以说,已经将符箓的各种用法研究到了极致。 我等后人,想要研究新法门出来,谈何容易。 这么些年,也没有多少进展。 而随着符箓一道的衰落,研究出新法门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了。” “说起来,关于天宫远离一事,至今无有定论,不知贵派可知其中一二密辛?” 夜明对这事相当好奇,同时也怕万一自己将来都称霸天下了,结果天宫忽然回归,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翰榕观主不知夜明所想,只是摇头叹息: “天宫远离之事,颇为蹊跷,事先的确有所预兆。 然天宫本身对此却是讳莫如深,自不会让人间知晓具体因由。 待到后来双方无法沟通,此时就更无人可以了解了。 余下的,不过是各种无有依据的猜测罢了。” 见翰榕观主这么说,夜明又问: “那观主认为,天宫还会回来吗?” “这谁知道呢?我倒是盼着天宫能回来。 可这都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多年了,到底能不能回来,一切都是未知。” “观主是说,天宫已经远去一千五百年了?” “嗯?杨道友不知道?” “额,恕杨某孤陋寡闻,确实不知天宫具体离去于何时。” 翰榕观主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是那一年那一月,他也不清楚。 对此,夜明没有强求什么,但从此对于天宫之事,却是多留了个心眼。 他现在对一千五百年前这个时间点,稍稍有那么点敏感。 第147章 女妖惑人心旌摇;外行天骄绘神符 说过了天宫之事,翰榕观主便让弟子们摆上了一桌酒菜招待夜明等人。 真符观一年四季,难得来一回客人,如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自然不会怠慢。 翰榕观主看了一眼泪玲道: “这位姑娘,我等虽然降妖除魔,但也是分得清是非善恶的,你身上并无孽力,我等不会为难于你。” 泪玲闻言,开始还有点儿不明白翰榕观主的意思,在意识到自己一直是以猫形态躲在麦穗怀里后,这才明白,感情对方是以为自己在戒备。 其实泪玲并没有这个意思,有那老魔头在,该戒备的可不是她。 但既然翰榕观主都说了,泪玲也就只好有些不舍的离开麦穗的怀抱,化为一个身段窈窕的大美人,坐在席上。 原本只觉得泪玲猫形态好看的常翰哲、瓦上飞二人顿时看直了眼睛。 周围的一些真符观弟子平日里连个像样的女子都没见到过,现在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美人,也是被吸引了目光。 常翰哲最先反应过来,不行,自己是坚定的佛门后备役,绝不能被美色所惑。 收回了目光,嘴里开始念经。 其他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 但实际上,还是在不时偷看。 翰榕观主见此,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言语了。 有些尴尬的对泪玲说道: “泪玲姑娘我观中并无女弟子,门人平日甚少出门,都在潜心钻研符箓一道,此番失态,万请见谅。” 作为一个女妖,魅惑人本就是天赋能力,泪玲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并不在意。 说实在的,要是无人关注她,她反倒要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无妨,贵派弟子都是正人君子,目光坦荡,并无邪念,我倒觉得他们很不错。” 泪玲说了句违心话,夸了这群人一顿。 众弟子闻言,一个个顿时昂首挺胸,都尽量让自己显得彬彬有礼。 有些形容邋遢的,也赶紧整理衣衫,生怕丢了自家门派的面子。 夜明也是笑道: “贵派只收男弟子,潜心符箓之道,如此刻苦钻研精神,杨某亦是佩服的。” 听到夜明的夸赞,翰榕观主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其实我派男女不限的,只是画符描丹之事,颇为枯燥,多为女子不喜,因此无人愿学。 我派上一次收到女弟子,还是十年前” 说起这事,其他弟子们也是一脸无奈。 泪玲观察翰榕观主的表情,发现他说到上一个女弟子时的神情有点不一般,再根据他现在的年龄倒推一下,答案呼之欲出! 不过泪玲不像某些人一样,有着专揭人短的恶劣品格,她只是翘起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周围的弟子们见到泪玲嘴角的笑意后,只觉心头狂跳不止,有些人直接红了脸。 翰榕观主见弟子们一个个在这里丢人显眼,面上有些挂不住,开口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人虽然出去了,可从门外那影影绰绰的人影来看,分明一个都没走。 夜明对于这些弟子,只当做看不见,又与翰榕观主攀谈起来,问一些自己关心的话题。 只是翰榕观主也是个常年不出门的,对于天下事,还没有夜明知道的多。 但要是涉及符箓之事,那就了解的相当清楚了,而且说起来也十分起劲儿。 通过聊天,夜明发现,这位翰榕观主,其实也就是一个老成持重版的普通弟子,并没有太深的心思。 一顿饭吃完,翰榕观主表示自己还有符箓研究没有做完,需要继续研究,请夜明等人自便。 夜明笑着应下,带着几人出了大厅。 大厅外还聚集着一堆真符观弟子,见到夜明他们出来,都是礼貌问好,显得十分君子范儿。 泪玲见此,嫣然一笑,主动上前与众弟子交流,基本会同每个人都说上几句话,谁也不冷落,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常翰哲已经战胜了美色诱惑,面色恢复了自然,见夜明没有马上离开真符观的心思,便离开这里,往其他地方转转。 真符观给他的观感还是很好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没了上山前的那种些微抵触心理。 观中弟子并不是都被泪玲吸引,总有一些世人眼中“不解风情”的呆子,在做着别人看来无比乏味的事。 比如这间院子中,就有一个真符观弟子,正在石桌上拿着笔在进行符箓描摹。 即便是常翰哲进来,他似是也没有察觉,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常翰哲有些好奇他画的什么,靠近查看。 “别动我的东西。” 这人头也不抬的说着,眼上、手上都没有停,在认真的画着。 原来他察觉到了有人来,只是没有理会。 常翰哲没什么逆反心理,人家说不让他动,他也就不动,还主动退开了些。 发现在另一边的石凳上放的有一本书册,写着《城隍神符试做》字样,看上去是手写的,字写的相当不错。 “我写的,想看就看!” 那人还是盯着手上的事,但说出来的话,明显是对着常翰哲的。 其实常翰哲不太想看,他只喜佛经。 只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不装模作样看一下,岂不是显得很不尊重人? 本着敷衍着翻一翻的心思,常翰哲拿起书册看了起来。 果然,一整本书,都是手写的,书册上有一名姓,上书“叶源”二字,不知是俗名还是道号。 知道了怎么称呼这位,常翰哲又随意翻了几下,就打算放下。 但在翻到一页被多次涂改的地方后,常翰哲的目光被吸引了,这里画的,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只是光看这一页,不知前因后果,也看不出什么。 常翰哲翻到第一页,从头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有些忘我 夜明见泪玲和那些弟子们聊得开心,敲了敲麦穗的头: “我们也四下走走。” 瓦上飞没有跟上,愣在原地,看着泪玲和一群人说笑的身影,有些痴迷。 哪怕是头上挨了夜明一竹棍,也不见反应。 见此,夜明嗤笑一声,不再管他。 作为一个善于诱惑人的女妖,泪玲当然不是在和这群弟子闲聊,而是在变着法的套取有用信息。 只是这些家伙,一个个比未出阁的女子还要守规矩,几乎不怎么出山门,成天都是在派中研究符箓之道。 符箓以外的事,知道的相当有限。 但泪玲也和世间其他女子一样,对于绘制符箓什么的,完全没兴趣。 和他们聊了许久,除了将他们迷得晕头转向,没有取得任何有益战果。 至于符箓绘制之术? 这根本不用觊觎,想学的话,人家恨不得手把手教你。 符箓之道和炼丹炼器一样,都是经验积累型的,需要大量时间去钻研,去练习。 属于根本不怕你偷学的类型,甚至很欢迎新人入坑。 夜明当时在良阴山脉就从黑熊精那里弄来了一本《熔火炼器法》,结果除了看了一遍,就再也没有研究过。 夜明没时间,也没材料搞那东西。 泪玲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虽然没套到有用信息,但还是一直同这些弟子们聊到天黑,借口需要休息,这才结束。 众弟子殷勤的为夜明一行安排了门派里最好的住处。 估计要不是翰榕观主还在,他们恨不得将观主寝居腾出来。 进了居处,不用再和那群弟子交流,泪玲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个假和尚呢?” 瓦上飞下意识就想回答泪玲的问题,可是张了张嘴,却意识到自己不知常翰哲去了何处,一时懊恼不已。 夜明上前,“啪”一巴掌,将泪玲打回原形,扔到麦穗怀里。 “阿飞,去看看你的主子在干什么?” 看着重新变成猫的泪玲,瓦上飞满脸“幽怨”的看着夜明。 “阿飞,还不快去!” 再又挨了夜明一竹棍后,瓦上飞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阿飞”这个称呼是指自己。 有些移不开目光的看了一眼猫形态的泪玲后,瓦上飞不情不愿的去找常翰哲去了。 刚出去不久,就发现了不对,一群真符观弟子正在往一个地方去。 瓦上飞见此,叫住一个弟子,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们一起的那个和尚打扮的家伙,是个天才,符箓一道的天才!” 那弟子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兴奋的高呼着“天才”,继续往那边去。 显然,对方说的“和尚打扮”的人,是指常翰哲,瓦上飞出来就是找他,便也跟着一起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个院子外。 真符观的弟子们全都在围观一个有些邋遢的弟子和常翰哲在一起画符。 准确的说,是常翰哲在指挥,那弟子在画符。 周围围观的弟子则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很快,瓦上飞听明白了些。 简单来说,就是常翰哲在看了叶源的书册后,发现了几处问题。 叶源一开始并不相信,他一个积年内行,需要一个外行来指挥? 可在连续失败多次后,信心受挫的叶源索性试了试常翰哲的建议。 万万没想到,按照常翰哲的建议修改符箓后,居然成功了。 他画出了一直处在理论中,无法实际运用的“城隍符”。 这“城隍符”其实就是“通神符”的弱化版,不向天神借力,转向城隍借力。 此前一直处于推演阶段,没想到在一个外行几句点拨之下,居然轻易突破了这层壁障。 这让叶源顿时对常翰哲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符观对于符箓之事,从没有秘密。 得知此事后,其他弟子纷纷前来围观。 瓦上飞也亲眼看到叶源手中的符纸中散发出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虽然看不见对方召唤出了什么东西,但瓦上飞知道,周围变得不一样了,空气中多了一股香火气味,好像就是城隍庙里的香火气味。 而能够看见城隍幻身降临的真符观其他弟子,却是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不少人相拥而泣。 甚至有人冲上前,将还有些懵的常翰哲抱起,丢到空中,再接住,再丢出,如此反复,以表激动之情。 第148章 缘法未至先予神通;政温府中公主驾回 观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翰榕观主和几个常年研究符箓之道的长老,一群人都从闭关室中冲了出来,围着常翰哲,对他问这问那的。 常翰哲哪儿见过这阵仗,这辈子还从没这么受欢迎的他,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一群老前辈的问题,常翰哲能答便答,不能答的,也如实说不会。 一群老家伙对他的兴趣更浓了,觉得他身上有很浓厚的“学者”风范,一个个都吵着让他加入真符观。 在这群人里,观主翰榕其实是符箓水平最差的那个。 因为他们当年打赌,谁输了,谁当观主。 结果翰榕输了,这才成的观主。 在这群师兄面前,翰榕观主也说不上话,便没有提及人家其实是中意佛门之事。 而且,这也是他有意不提的,毕竟,他也希望这样的天才能加入真符观。 翰榕观主虽然没说,但心志坚定的常翰哲却自己开口表示自身志向。 一群老家伙听说之后,纷纷出言相劝,想让他改变主意,不入佛门,入道门。 只是常翰哲在这事上,颇有些认死理,绝不答应。 这可难坏了一群老家伙,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想方设法要留下常翰哲。 瓦上飞早在常翰哲被“哄抢”时,就回去告知夜明等人了。 现在夜明等人正在外围围观。 窝在麦穗怀里的泪玲看向夜明,感觉这老魔头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点儿都不带惊讶的。 话说,老魔头的卦术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吗? 泪玲可记得,一开始时,老魔的卦术不过才入门,算错、算偏差都是常事,这才多久,居然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进度着实有些恐怖。 被围着难以脱身的常翰哲见到夜明,顿时高呼“杨先生”,在那里请求帮助。 很快,一群老家伙将夜明也给围住了,想请夜明出面,说服常翰哲。 夜明笑着走到常翰哲面前道: “常公子,我看这里挺适合你的,不如就留在这里,如何?” “杨先生,我的想法你还不清楚吗?” 常翰哲摇头,表示志向坚决不改。 真符观的最强符箓师,翰临老道见常翰哲还不肯改口,抛出了自己的最大筹码: “只要你愿意加入我真符观,我愿传你,我观中镇派神符!” 镇派之宝这类东西,都是越内行的人越觉得了不起。 在真符观中人看来,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诚意了。 常翰哲虽然在符箓一道上极具天赋,可说到底还是个门外汉,并不清楚这样底蕴雄厚门派的镇派之宝有多珍贵,仍是拒绝道: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立志要入佛门,只能辜负诸位美意了。” 没想到对方连镇派之宝这样的条件都能拒绝,都是失望。 尤其是翰临老道,一脸的颓废,在那里叹息道: “看来是上天要我符箓一道没落啊,如此英才,竟然就这样错过” 翰榕观主也是叹气,拍了拍老师兄的肩头。 再拿不出更高条件的真符观众人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各自散去。 常翰哲见此,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真符观的确很不错,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瓦上飞到休息的地方,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真符观。 夜明并没有直接回去住处,而是找到了翰榕观主。 “杨道友还有事吗?” 翰榕观主其实还是希望夜明能帮忙劝劝常翰哲的。 夜明笑道:“观主,忘了说了,杨某略懂一点卜算之术。” “卜算之术?” 翰榕观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一想到夜明是主动带人来的真符观,顿时眼前一亮,声音有些激动的问道: “杨道友是说” 夜明笑道:“当前时机未至,强求不得,时机到时,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如此吗?实在是多谢杨道友了,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杨道友?” 翰榕观主不傻,人家这么给自己送人才过来,肯定不会白干,定有所求。 夜明笑道:“听闻法术类符箓想要拓印进符箓中,前提是必须要会才行,想必贵派收录的法术,应当不少?” 听夜明这么说,翰榕观主明白了过来,这位应该是来求法术的。 法术不同于符箓,不可随意传播。 只是对方带来的人才实在太诱人,翰榕观主考虑了一下,点头道: “好,贫道定会拿出让杨道友满意的法术出来!” 夜明闻言,笑道: “好,那便说定了。” 双方谈妥,又一起聊了许久,这才散去。 夜明回了住处,翰榕观主则是去找一众老师兄们商量去了。 次日一早,夜明等人便告辞离去。 众弟子对他们很是不舍,麦穗最受欢迎,一群弟子抢着将一沓沓符箓塞给麦穗。 好,其实是给泪玲的。 常翰哲也收到了一群老家伙给的符箓,有些受宠若惊,本想拒绝的,但见到一群老家伙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实在不好说出拒绝的话,那就太绝情了。 临行前,翰榕观主凑到夜明跟前,将一册书递给了夜明。 夜明有些意外的“看”向翰榕观主: “观主,不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你提前给我,是为何?” 翰榕观主道:“世上最珍贵者,非信义二字莫属。 我和众师兄商议过了,认为杨道友是个有信义的人,故先将杨道友所需交予你。” 见翰榕观主这么说,夜明略觉意外,随即笑道: “既如此,杨某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下山后,夜明拿出翰榕观主给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书名《地煞七十二变》! 这《地煞七十二变》不是变七十二种东西,而是七十二门神通法术。 分别为,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口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术、布陈、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 得了这《地煞七十二变》,可谓令夜明大喜过望。 真符观,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这种传承千年的大派,即便已经没落了,其底蕴依旧雄厚无比。 下山的路上,喝过真符观提供的符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瓦上飞,十分殷勤的围着麦穗打转。 颇有一种仆人伺候主子的感觉,只是有种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在其中。 麦穗虽然人小,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对于瓦上飞的行为,表达了极为明显的鄙夷,这让瓦上飞有些里外不是人。 泪玲对于瓦上飞的行为,完全无视,只当没有他这个人。 见讨好不了麦穗和泪玲,瓦上飞又来讨好夜明。 一顿马屁拍的夜明十分舒坦。 “杨先生,您不知道啊,您当初带给我的震撼有多大” 巴啦啦说了好大一通, “我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葱葱莽林万年长青” “好,说的好,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夜明对瓦上飞的夸奖很是赞同,他也认为自己就是那么的伟大,那么的完美无缺。 “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爱听就好。” “那可不,我相当爱听,这样,把你刚才说的” “再说一遍,是吗?” “不,是再说一天。” “啊!?” “怎么,不行吗?” “行没,没问题” 出了山林,再次来到大路上,已经距离政温府不到五里了。 瓦上飞已经不说话了,估计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说话。 他毕竟是朝廷钦犯,还是进行了一番易容之后,才敢跟着夜明一行一起进城。 只是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差点儿引起了轰动。 不是引起人的轰动,而是引起阴差的轰动。 因为他们携带了太多的符箓在身,那力量,直接惊动了政温府城隍亲自来城门口查看。 阴差们一度怀疑他们带这么多威力巨大的符箓在身,是来攻城的。 经过双方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这才解开误会,夜明等人这才得以顺利进城。 只是刚进城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城外有人骑着快马赶来,大喊着“政温公主回府,闲杂人等一律退避”之言。 听到又是政温公主,常翰哲面色一沉,有些不满的说道: “她怎么也几天才回来?” 瓦上飞不是这里人,不清楚政温公主是何人氏,但见常翰哲的态度,也能猜到对方不是个好风评的。 夜明笑着找了个转角处躲着,并不现身。 常翰哲见此,有些失望,自从知道这位杨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之后,他就总希望杨先生能做些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事。 可是杨先生自己好像没有这个意识,做事显得很“随性”,令人捉摸不透。 城外政温公主的车队缓缓驶入,路边百姓如避蛇蝎,往两边躲。 瓦上飞虽然没见过政温公主,但却已经对此人有一定的印象。 这样的场景,他在一些城镇中,见无数欺男霸女的当地“土皇帝”做过。 现在,做这事的,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夜明拉了拉常翰哲和瓦上飞到身边,指着政温公主的车驾道: “两位有没有兴趣为民除害,教训一下这位?” 两人看向那些正在肆意打骂百姓,对人如对猪狗一般的护卫,气不打一出来,具是点头。 不对,他们对百姓其实比对猪狗还过分。 人家政温公主养的小狗,那过的日子,胜过全天下九成百姓。 见这两人都有些义愤填膺,夜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麦穗怀里的泪玲见此,望向了一边。 她现在都不用听夜明说了什么,只要一看到夜明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必定没安好心。 但常翰哲、瓦上飞不知这些,只是略显激动的问道: “杨先生要我们怎么做?” 夜明双手搭在两人肩头,拉的近了些,随后在两人耳边小声开口: “首先,我们需要 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第149章 深宅大院人不和;剑走偏锋人中黄 少时,夜明一行来到了城中一处大宅院外,夜明笑指着这栋宅子,满意点头道: “此处不错,我们今日便在此住下。” 拍了拍常翰哲肩头, “常公子,烦请你上前叫门。” 听见夜明所说,常翰哲面色不太好看的望着眼前的大宅门,门上赫然挂着“常府”匾额。 “杨先生,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 常翰哲实在不想去敲这一家的门。 夜明顿时为难道: “可是就这一家无需花一文钱便可入住,如果不进的话,岂不可惜?” 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瓦上飞看了看“常府”又看了看常翰哲,最后看向夜明,已经明白了什么。 见夜明完全不打算换的样子,常翰哲无奈叹道: “罢了,我去敲门就是。” 鼓起了勇气,常翰哲没有去正门而是到了侧门敲门。 大户人家的大门,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进出多是走侧门。 门房听见有人敲门,先是从门缝中往外看,发现竟是常翰哲后,面色一变,将门打开一些,惊讶道: “哲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说着,就要拉常翰哲进门,一副怕别人见到的样子。 常翰哲却没有动,而是梗着脖子道: “老梁叔,我这次带了朋友回来的。” 向门房示意身后的夜明等人。 门房见到一身破衣烂衫的夜明,皱了皱眉,但又不好驳了常翰哲面子。 最终鬼鬼祟祟的将门打开一些,让众人到侧面厢房去休息。 瓦上飞见门房的行为古怪,常翰哲的面色也不好看,已然有了许多猜测。 但见夜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脸笑意,顿觉情况有异。 只是他现在实在有些怕了夜明,不敢开口询问缘由,只得跟着一起走。 门房为防止众人被府里的下人看到,亲自带着一行人,打算绕过去。 打算是好的,门房也在亲自带队,只是现实往往不如人意。 刚转过一间走廊,来到一处平时少有人走动的小路,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彼时那妇人正拿着一册画着许多人像的图谱,在挑剔的翻找着什么。 夫人身边的丫鬟刚好看到门房带着常翰哲等人经过,惊讶的喊出声来: “哲少爷!?” 原本正挑选图谱的妇人闻声,立马看向常翰哲等人,一眼就盯上了常翰哲。 “你这个贱种,竟然还敢回来!” 常翰哲见到这个妇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低声下气的喊了一声“大夫人”。 “你这贱种竟然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要去当和尚吗?怎么又跑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大夫人说着,直接开始咒骂起常翰哲来,光骂还不够,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常备的打人鞭子,就要打常翰哲。 只是刚举鞭子,便被一根竹棍敲在了手腕上,鞭子一下掉在地上,大夫人痛叫一声,捂着手腕惨叫。 接着,看向了出手的夜明: “你是哪儿来的贱人,竟敢打我,来人,将他给我打死,埋到后面地里去!” 见到大夫人被打,府中的家丁们都是开心。 但对于大夫人的命令,也不敢违背,并无人偏帮夜明,拿起棍棒等,真就下死手的打人。 夜明见一群人来打自己,“吓”的直往后退,将瓦上飞推到了前面。 瓦上飞被迫迎敌,他也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机会,本事齐出。 他虽然是飞贼,但武功也不差,打七八个寻常家丁,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夫人本来一脸凶恶的想看夜明被打死。 可在见到自家家丁都被瓦上飞打倒之后,面色大变,指着夜明手指颤抖道: “报官,来人,快快报官!” 还不待有人去报官,便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何事喧哗?” 众人看去,来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衣着华贵,从扮相上看,正是一家之主的模样。 只是这位一家之主,脚步有些虚浮,身上也没有多少威严,整个人都有一种“干枯”的感觉。 “老爷。” “爹。” 大夫人和常翰哲同时喊道。 常家主应了一声,看了眼大夫人,又看了眼常翰哲: “刚回家就闹起来,让外人知道,我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大夫人、常翰哲都不敢答话,只是低头。 常家主又看向夜明几人,对常翰哲说道: “哲儿,出去一趟,怎么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成何体统?” 常翰哲刚想鼓起勇气反驳,却不料夜明先开口了: “常老爷,杨某人擅长治疗各种隐疾。” 这句话可谓说的相当突兀,众人都是一愣。 麦穗不太明白夜明说的什么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府中其他人则面面相觑,老爷的问题,其实在府中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事涉及男人的面子,如此当众说出,实在是 常老爷也是面色一变,本想发作,但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腰,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言当真?” “本来当真的,可杨某一下变成了不三不四的人,恐怕就真不了了。” 夜明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常家主闻言,迈步上前,直接抓着夜明的手道, “杨先生,方才是常某失言了,这就向杨先生赔不是,还望杨先生出手相助!” “好说好说,杨某别的不敢说,保证常老爷用了杨某的法子,龙精虎猛,再复少年时,亦是不难。” 常家主闻言,眼前一亮,立马请夜明帮忙诊治。 眼看事情就要变成医患和睦的戏码了,大夫人可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再针对夜明等人。 “老爷” “住口,不可对哲儿带回来的贵客无礼!” 常家主的面色一下子变得严厉,呵斥大夫人。 大夫人闻言,面色一白,不敢再开口,只能怨毒的盯着夜明和常翰哲。 夜明此时已经拉着常家主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为常家主把起脉来。 张口就将常家主的症状说的清清楚楚,见夜明说的全对,常家主对夜明更加尊重,连忙询问要如何医治。 夜明要来纸笔,提笔写下药方。 待夜明写完,常家主颇有些激动的拿起药方看起来。 只见药方上写着: 五灵脂一钱,夜明砂一钱二厘,蚕砂半钱,望月砂半钱,白丁香一钱三厘,人中黄五斤。 “这人中黄,五斤 杨先生,你这莫不是在戏耍老夫?” 常家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药方。 他这些年,明里暗里请过不知多少医师治疗自身隐疾。 只是由于年少之时纵欲过度,损及根本,积重难返,一直无法解决。 他对于这种治疗隐疾的药方多少都是了解的,从没见过夜明这么离谱的方子,颇为惊疑。 夜明指着方子道: “常家主,你的情况,可不是区区寻常药方可医,也只有杨某这剑走偏锋的猛药,才能见效。” 常家主仍有疑虑: “可是这也太偏了点儿。” 夜明笑道:“要是常家主不放心的话,可容杨某暂住贵府中,亲自为你熬药,待你恢复之后,再行离去,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常家主精神一振,果断道: “来人,快为杨先生一行,准备上房。” 一旁的大夫人听到这话,欲言又止,但在见到一脸期待的看着夜明的常家主后,终是没敢开口。 很快,夜明一行便在常府中得到了最好的招待。 宴会上,夜明一个劲儿的怂恿瓦上飞大吃大喝,而且只让他吃硬菜,什么汤汤水水的,一概不让碰。 这让瓦上飞很摸不着头脑,但本着对于夜明的尊重和畏惧,瓦上飞还是选择了照做。 最终撑得肚子圆滚,这才算数。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世上,怕老婆的男人,要么是尊重老婆,要么是惧怕老婆娘家势力。 而常家主显然不在此列,对大夫人这个结发妻子并无半分尊敬,向来是随意呵斥,稍有不顺,便是打骂。 大夫人不敢反抗常家主,便将怒火撒在下人身上,令下人们苦不堪言。 今日连续受气,已然十分暴怒了。 就连一向疼爱的小女儿来问将来的夫婿择选问题,都惹得大夫人大怒,指着小女儿鼻子大骂: “你这个贱坯子,小小年纪,就春心骚动,成天就知道想男人,但凡你要点儿脸,就自己去死!” 暴躁的大夫人将小女儿骂的手足无措,哇哇大哭。 见到小女儿大哭,大夫人更怒,照着从来没打过的女儿就是两巴掌下去。 小女儿从小都是被母亲心疼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打了之后,掩面痛哭,哇哇的跑走了。 有下人要跟去,也被大夫人喝止住了: “都别管她,让这个贱坯子自己去死!” 瓦上飞端着一盆,嗯,新鲜的人中黄,一只手捂着鼻子,就要端给夜明。 但在离夜明的房间还有一丈远,就被叫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送我这里干什么?都送到常公子哪儿去,让他给自己老爹熬药。” 瓦上飞闻言,端去送到常翰哲处。 常翰哲看着这一盆人中黄,以及其他的各种砂 呕~~ “杨先生,这东西真能有用?” 常翰哲十万个不相信这些有用。 “你就说这些哪一样不是药材?” 夜明反问道。 “的确是药材,可是这” “没什么可是的,你难道还不想你爹好?快点,熬药,熬药!” 夜明一边催促,一边一脸嫌弃的关上门,不与他这边交流。 常翰哲忍着呕吐的感觉,开始了熬药工程 “恶心,这个老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 泪玲在麦穗的怀里,一脸的无语,本来想说老魔头的,但担心隔墙有耳,改称夜明为老东西。 麦穗也是冷着小脸,在常府后院走动。 她现在也不想回住处,爹爹今天干的事太不讲究了。 让常翰哲这个儿子熬那种东西给自己爹吃,亏他想得出来! 常府作为政温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宅院占地面积极大。 后院中有三座假山连在一起,可供观赏。 麦穗正抱着泪玲在后院游逛,忽然听到女孩子的哭泣声,好奇看去。 这一眼,正看到一个满脸羞愤的女孩儿将一段白绫挂在树弯上,将自己脖子套上去,竟是要自尽。 第150章 小小英雄救美人;常大孝子献宝药 麦穗虽然修炼了魔功,可还是正常人的思维,并不极端,见到有人上吊自尽,下意识摸出白色石头,丢了出去,将白绫打断。 那女孩儿从树上掉了下来,麦穗脚下生风,瞬间抛下怀里的泪玲,冲到女孩身边儿,将女孩儿接住。 被抛飞的泪玲自行调整了身姿,轻盈落地,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爷俩,都是一个样! 居然这么对她这么一只漂亮猫猫,可恨! 那女孩儿正是羞愤寻死的大夫人小女儿,她今年原本也只有十一岁多,只是家里在提前为她物色人家而已。 提前个几年定亲,或是娃娃亲,这在大户人家很常见,谁知道今天却被自己母亲这么大骂一顿。 从小接受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常小小姐如何受得了这个,一时没想开,真就来自尽了。 其实在上吊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那感觉,太难受,太恐怖了。 幸好被人救下了。 不但被人救下了,现在还被人抱在怀里。 救自己的,似乎也是个小孩儿,好像还是个男孩儿 这一下,常小小姐只感觉心头怦怦直跳,面上又羞又臊。 娇羞不已的常小小姐不敢看麦穗的脸,下意识双手捂住脸和眼睛。 麦穗救下人,发现这位有点怪怪的,小声道: “好了,没事了。” 麦穗今年不过九岁多,小女孩儿的声线不明显,加上又是武将之女,从小就生的比其他女孩儿高大,像个男孩子。 跟了夜明之后,没再挨过饿,身体长得很快,比常小小姐还高一点儿。 听到麦穗近在咫尺的安慰之语,常小小姐忽然感觉有点晕头转向的。 这不就是戏文里的“英雄救美”吗? 天呐,不敢想,不敢想,羞死人了 常小小姐像刺猬一样,缩在一起,不敢面对现实。 “你没事的话,能自己站着吗?一直抱着你,很累的。” 麦穗说话没什么感情起伏,十分平淡。 但在常小小姐听来,就是那种少年英雄的标准性格表现,面色更加红润了。 “嗯,我,我可以” 麦穗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脚踏实地后,常小小姐这才敢拿开双手观察麦穗。 发现这是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孩子”后,常小小姐很是满意,果然和戏文里的一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上吊?” 麦穗询问起缘由来。 常小小姐闻言,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向麦穗解释自己今日的遭遇。 麦穗一分析,发现居然是自己“老爹”间接导致的常小小姐自杀,这么一算,顿时有点愧疚。 觉得自己该为不靠谱的老爹补偿一下人家,只是她年纪比常小小姐还小些,哪里懂安慰人,只好拉着常小小姐的手,让她不要怕,一切有自己在。 被麦穗拉着手,常小小姐俏脸绯红,忽然感觉也没那么伤心了,和麦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常小小姐闺名叫常梦槐,据说是出生前大夫人梦见一棵大槐树,因此得名。 麦穗没有告知自己唐雁菡的真名,只说了麦穗的称呼。 于是常小小姐很自然的喊道“麦穗哥哥”,让麦穗一愣。 随即意识到,对方没认出自己是女孩子。 这倒也不怪常小小姐,麦穗本就没有做女孩儿打扮,加之面相的确偏男像一点,有此误解,实属正常。 麦穗倒也没解释什么,她自己也挺喜欢被当男孩子对待。 在两个女孩儿在后院拉拉时,客房这边,常翰哲有点儿受不了药罐里熬的“药”味儿,跑了出来。 瓦上飞见不到泪玲,有些无精打采,见常翰哲跑出来,便和他聊了起来。 对于常翰哲的家事,颇有些好奇,凑上去问道: “常公子,你在府中,似乎一直过得不是太好。” 见瓦上飞问起这事,常翰哲沉默了一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事。 这一切,都源于风流的常家主。 常家主年轻时风流成性,哪怕成亲之后,也不见丝毫收敛。 大夫人完全管不了他,一次,他公然为一位青楼妓子赎身,买回家做妾。 不久,这妾便怀上身孕,后诞下一子,便是常翰哲了。 只是由于是刚从青楼出来不久就怀孕的,所以常府之人一度怀疑常翰哲不是常家主亲生。 常家主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妾生子继承什么,不过多养一口人在家里,完全不在意。 对于常翰哲的态度也是不甚在乎,任由他自生自灭。 常翰哲可就惨了,母子俩从小就被善妒的大夫人刁难。 在常翰哲七岁的时候,政温府爆发了一场疫病,被欺压多年,体弱多病的母亲直接病死了。 常府中除了几个好心的下人外,再无人关心他。 也是那一年,他见到了一群和尚不顾生死,在城中救济病倒之人,活人无数。 之后他又接触了佛门众生平等的理念。 从那以后,常翰哲便一心向往沙门,想要成为佛门弟子,对于佛经、佛理的研究,比起很多出家的和尚都要精深。 听完了常翰哲所说,瓦上飞这才明白为何这位那么执着于遁入空门了。 这么看来,真符观想要收常翰哲入门,恐怕真是千难万难。 “你们两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药熬好了吗?就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去熬药。” 夜明催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显得很是不耐。 两人闻言,捂着鼻子,忍着恶心,又进了熬药的院子。 许久,总算将药熬完了。 瓦上飞来到夜明屋外,刚想说什么,就听夜明喊道: “停停停,就停在那儿,不许再往前走了。 看到左边石头上的瓷瓶了吗? 将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进药里,药就好了。” 说完,又是相当嫌弃的催促瓦上飞离开。 瓦上飞拿起瓷瓶,相当有理由怀疑,其实光用这瓶子里的药,就能治好常家主。 只是夜明都吩咐了,还对泪玲抱有指望的瓦上飞可不敢惹夜明不满,按照吩咐,当着常翰哲的面,将一瓶骨粉全都倒进了“药”里。 别说,这一瓶白色粉末下去后。 “药”的气味,都不是那么浓烈了。 “拿去给常老爷服用,告诉常老爷,这药必须一顿吃完,不可凉了,更不可放置过久。” 常翰哲看着这一大罐“药”,面皮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自家老爹,可是要将这东西给老爹吃 常翰哲有些犹豫的看向瓦上飞。 瓦上飞连连摆手: “常公子,你是常老爷的儿子,送药这种尽孝心的事,怎么能让我一个外人来做呢? 还得是你亲自送去,方显真心!” 听瓦上飞这么说,常翰哲也觉得有些道理,不敢深吸气的端着罐子就走了。 为老爷子送新鲜的“药”去。 不久,常翰哲便将“药”送到了常家主的面前。 看着这药,常家主又是兴奋,又是忧虑,不知真假,有些患得患失。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痛痛快快的享受过房事乐趣了,很是迫切。 但到底还是有理智的,决定还是让人先“验验毒”再说! 叫来了一个下人,让他试毒。 下人看着这“药”,满脸幽怨的看着常翰哲。 常翰哲也无奈,但杨先生是他带来的,他也的确摆脱不了责任。 常家主不管那些,只是逼迫下人快点试毒。 下人万般无奈的吃了一口,一脸的腻歪! 哎~别说,闻着臭,吃起来,还挺香的! 见下人没事,而且还想有点回味的感觉,常家主就知道,这应该没问题。 求医心切之下,也不再等,拿起勺子,舀着,大口吃了起来。 常翰哲见此,忍着反胃的冲动,有些慌忙的离开了。 大夫人听说老爷正在吃药,有些担心,害怕这些来路不明之人会害人,过来查看常家主的情况。 结果差点没被臭的当场呕吐出来。 但常家主却是越吃越起劲儿,别说,这药,真和臭豆腐一个原理 而且,随着“药”吃下去,常家主明显感觉到,腰间有一股暖流在流淌,沉寂了许久的老物件,似乎也恢复了活力。 这让常家主很是振奋,直到吃完了一罐“药”,打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嗝”,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 大夫人忍着难闻的恶臭上前,询问道; “老爷,你感觉,怎样了?” “哈哈,好,好的很!杨先生,真乃神医也!” 常家主此时对夜明的医术推崇至极,扭了扭腰,一脸的容光焕发。 大夫人见此,也是动了心思,拉着常家主的袖子,有些暗示的看着卧房道: “老爷” 谁知,常家主却是一甩袖,荡开了大夫人的手,男人气势十足的对管家道: “备轿,今晚夜宿醉风楼!” 眼见常家主大步流星的出去,大夫人眼中满是怨恨与怒火。 可她又不敢对常家主如何,便将怨毒的目光看向了夜明所在的客房方向。 “好重的怨气,这一个人就顶得上好一群人了! 啧啧啧,真好,这地方,来对了!” 夜明感受着黑莲中传来的怨恨之气,满意点头。 接着,又看向后院方向, “这丫头,真亏了是个女娃,这要是个真小子,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夜明很是欣慰的笑着。 后院,大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正和“仇人”的“儿子”厮混在一起。 不然非得气的背过气去不可。 常小小姐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和麦穗手拉手,聊着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麦穗也和她说了些外面的事。 常小小姐一下子就被麦穗所说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麦穗,听她讲外面的事。 常小小姐从小到现在,除了有数几次和家人一起出门,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充满着诱惑。 麦穗的经历远不是寻常人可比,哪怕只是说了些无关神异之事,也让常小小姐心向往之。 同时,也不免有些害怕。 因为,外面的世界,似乎真如家人们所说,很危险。 常小小姐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有趣呢?还是危险呢?” 麦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没有爹爹的时候,很危险,有爹爹之后,很有趣。” 第151章 大夫人生恶纵火;常翰哲无意毁宅 对于麦穗的回答,常小小姐追问起她口中“爹爹”的事。 麦穗知道轻重,只说“爹爹”是个奇人,周游天下,又讲了些夜明沿途忽悠哦不,惩奸除恶的故事。 这些事听得常小小姐分外向往,和麦穗聊了许久,眼见天黑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和麦穗分别。 麦穗见天色不早了,也便抱着泪玲回了常府安排的住处。 只是回去的路上,泪玲明显有些撒娇的意味,像是被冷落的美人求怜惜一样。 只是麦穗并没有意识到先前抛下泪玲的行为让泪玲有了小脾气,泪玲见此,也只能独自在麦穗怀里生闷气。 不但生闷气,泪玲还有点担忧起来。 这女娃不得了,一点儿没有女孩子应有的心细、敏感,将来可怎么得了。 难不成真当男孩子培养? 那个大魔头也不想点儿办法,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大夫人决定针对夜明和那个“贱种”下死手,她的办法也很简单,趁着晚上这些人都在厢房睡觉,直接一把火,将宅子里一排厢房都烧了。 她要将这些碍眼的家伙,全都烧死! 这位大夫人不但有想法,而且行动也很迅速,有了决定,直接就开始发动众家丁准备柴禾、煤油之类。 行动虽然迅速,只是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的大夫人完全没有考虑到保密这种事。 在她看来,府里除了老爷,就她最大,现在老爷出去浪了,那府里一切,还不是听她的? 根本不认为有谁敢去通风报信。 结果就导致,行动还没开始呢,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知道了此事。 这年月,除了听曲看戏以外,甚少有什么娱乐活动。 听说大夫人要烧死家里来的客人,一群人大晚上连觉也不睡了,都在翘首以盼的看着厢房方向,等着什么时候能看到火光。 常小小姐听说自己母亲的打算后,大急,她知道今天刚认识的“麦穗哥哥”就是跟着客人一起来的,要是他们被烧死的话 心急如焚的常小小姐下意识就想去劝母亲不要这么做,可是刚迈步,就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这个时候去找母亲,恐怕没有用 常小小姐心一横,出了房间,直奔厢房那边去。 在母亲和“情郎”之间,她选择了救人一命。 毕竟母亲的做法实在太极端了,常小小姐还是不希望有人死的,尤其是在自己家里出事。 从小裹着小脚的常小小姐跑不快,稍一着急,就摔倒在地,一路上,摔了好几次,弄得一身灰土。 好不容易到了厢房这边,还没有开口喊出来,就发现门房老梁叔正一脸焦急的对常翰哲说着什么。 常小小姐自然是认识自家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只是在母亲的口中,这位哥哥就是一个“野种”,对他只有辱骂。 正在听着老梁叔说大娘要烧死自己等人之事,忽然发现又有人来,常翰哲有些意外的看向常小小姐。 “梦槐?你怎么来了?” 常翰哲虽然对于大夫人很不喜欢,但并没有恨屋及乌,对于常小小姐的态度,还是很正常的。 常小小姐见老梁叔已经说了母亲的企图,松了口气,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兄长。 这时,麦穗抱着泪玲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常小小姐一身的灰土,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 见到麦穗,常小小姐不再理会常翰哲,赶紧上前,亲口告诉麦穗,自己母亲的打算,劝麦穗赶快逃跑。 老梁叔也是又一次让常翰哲赶紧带人走,他愿意偷偷开门,放他们离去。 常翰哲没有做出什么决定,而是看向屋里。 麦穗也只是默默帮常小小姐整理了下衣衫,没有说什么。 常小小姐和老梁叔见此,都是着急。 这时,屋里传来夜明的声音: “知道了,这两天天气还挺冷,正好生点儿火,睡觉暖和。” 说完,不再出声。 常翰哲闻言,知道夜明有数,没什么好担心的,告知两人,自己等人不会有事,让他们放心。 老梁叔也是活了多年的老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急,肯定是有法子应对的,点点头,离开了。 常小小姐还是不太信,看着麦穗。 麦穗说道:“没事的,爹爹说了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有之前麦穗讲的许多事打底,常小小姐也相信了对方的“爹爹”是个厉害的江湖奇人。 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 等常小小姐也离去后,麦穗回了屋里。 此时屋里夜明和常翰哲都在,只是不见瓦上飞。 “杨先生,大娘她心思恶毒,欲要置我等于死地,您要教训她,我不反对,只是希望不要闹出人命。” 常翰哲到底是修佛的,哪怕事到如今,也不愿伤生害命。 夜明笑道:“常公子多虑了,杨某也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就没干过什么恶事,怎么会做过分的事呢?” 见夜明这么说,常翰哲这才安心许多。 他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不认为自家大娘能斗得过眼前这位。 泪玲对于夜明的说法,翻了个白眼。 这老魔头收拾人,向来收拾的极狠,这次 在人所共知之下,常府之人彻夜不眠的等到了后半夜。 早就熬得哈欠连天的大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决定不再等,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家丁们将一捆捆柴扔到厢房外,浇上煤油、铺上稻草。 随后一群人手中的火把全扔了出去,将所有柴禾点燃。 不过几息功夫,熊熊烈火就燃烧了起来。 厢房里的常翰哲一直没睡,坐在门口正对面。 此时见大火烧了起来,有些意外,赶忙往里屋去。 “杨先生,火,火烧起来!” 夜明侧卧在床,背对着常翰哲。 常翰哲连喊了几声,不见夜明答应,心中大急,摇了好几下,才将夜明摇醒来。 “干嘛,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夜明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杨先生,火烧起来了!你不是说不用担心的吗?这火都烧起来了!” 常翰哲还以为夜明有什么高招,谁知对方点火他都不管的。 “怕什么,一点火而已。真符观不是给了你一大堆符吗?拿一张避火符出来不就行了。” 夜明不耐烦地赶常翰哲走,不想让他打扰自己睡觉。 常翰哲见此,也是明白了,对啊,自己手里有避火符啊! 说着,便在包裹里翻。 只是包裹里符太多了,他虽然天才,可毕竟没有学过符术,压根儿认不出哪一张是避火符。 此时外面的浓烟已经飘进了屋里,常翰哲顿时被呛的眼泪鼻涕长流。 “杨,杨先生,这哪一张是避火符啊?” “哦,那张有点像。” 夜明随手指了一张符。 常翰哲不疑有他,拿起符,按照真符观道士们教的法子,伸手一点,口中念道“疾”! 一字念出,手中符化为无数枯枝败叶,冲破屋顶,撒了出去。 “杨先生,这好像不是避火符?” 常翰哲又看向夜明。 “那就是我认错了,我一个瞎子,眼神不好很正常的。” 说着,又指了一张符。 常翰哲见此再次拿起一张符,将之催动。 那符化为一阵狂风吹了出去,将房间中的烟尘全都吹走。 感觉好受多了的常翰哲点了点头,又问道: “杨先生,这个也不是。” “那就是这一张了!” 夜明又指了一张符纸。 常翰哲有点怀疑夜明的眼神确实不行了,但还是依言选了这张符,将其催动。 这次对了,那符化为一个护罩,将两人罩在其中。 无论烟、火,一概不得靠近。 常翰哲见此,这才放心下来,随后又好奇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就他们两人,麦穗、泪玲都不在,便问道: “杨先生,他们哪儿去了?” “他们出去玩儿去了。” 夜明说了一句,又翻身睡觉。 常翰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夜明这个样子,又不好再问。 看了看周围的房间已经被点燃,常翰哲不由有些担心,不知这避火符能否撑得住。 他可没夜明那份心情,自是睡不着的,一直这么熬着 常翰哲不知道的是,在他启用了第一道符纸后,漫天的枯枝败叶冲破屋顶飞到一定高度后,都从空中落了下来。 落的整个常府到处都是。 常府之人见此,都是颇为惊奇,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有人见到是来自于着火的厢房,都是好奇看去。 谁知,下一刻,便见厢房中一阵大风从中吹出,周围的大火一下子被吹得铺展开来。 要是正常这么燎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但这次不一样。 现在的常府,到处都是这些枯枝败叶,都是极易燃烧的,被大火这么一燎,那还得了。 瞬间便燃了起来,不但燃了,还扩散出去,扩散至整个常府中 “啊!!!” 一时间,常府中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大叫着救火。 原本正兴奋望着着火厢房的大夫人也是被这突然情况惊到了,赶忙躲避 这场大火,很快就蔓延至常府所有房屋,府中之人奔走救火,忙的不可开交。 也幸好现在无人睡觉,倒没有因此死人。 只是火势实在太猛,众人在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杯水车薪,无论多少水,似乎都完全不够。 很快,整个常府都淹没在火海中,再救不得。 众人只好拖家带口,一起逃离。 幸好常府够大,空旷地区很多,众人顺利躲避了火灾的影响。 只是一个个都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要说叫的最撕心裂肺的,那莫过于大夫人了。 她本人倒是没事,只是,大火之下,常府算是付之一炬了。 作为这里的女主人,她对这里的感情相当特殊,眼见这里化为一片火海。 大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常府的偌大家业,都被焚毁了。 发疯似的大夫人开始对身边之人拳打脚踢,让人赶紧去灭火。 只是此时根本没人听她的,没人愿意去送死,这么大的火,去了必死无疑。 “不好,小小姐还没出来!” 平日负责照料常小小姐的丫鬟环顾周围,没有发现常小小姐,顿时大惊道。 第152章 常家主怒埋结发妻;痴公主无理偏救人 其实大夫人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白天因为情绪失控打了常小小姐一次,她也是有些愧疚的,只是身为母亲的她自然不可能去向女儿道歉。 因此才不管不问,打算晾一晾自己女儿。 可是此时听到自家女儿没出来,顿时担心不已,对身边的人大喊大叫,让他们去救人。 只是仍没有人行动,急的大夫人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此时常府后院,假山边,麦穗正拉着常小小姐的手,小脸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 常小小姐很害怕的依偎在麦穗身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全都被烧了,全都” 这是常小小姐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大变故,没想到这变故就这么巨大。 麦穗则是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家的遭遇,常府中好歹没死人,唐府 泪玲看了看麦穗,又看了看常小小姐,不由摇摇头。 说实话,她这次真的看不懂那老魔头的意图,不知那满肚子坏水的魔头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大火,这么烧了一夜。 一夜之间,豪府变白地。 最神奇的是,常府化为灰烬,可紧挨着常府院墙的一棵老槐树却一点儿事没有。 不但如此,常府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受灾。 宵禁结束,百姓们都聚集到一片废墟的常府外,议论纷纷。 重拾青春的常家主在外一夜风流后,满意的乘着轿子,同管家一起回来。 只是,来的时候好好地,回不去了。 家呢?我那么大,那么豪华的家呢? 常家主和管家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一问旁人才知道,昨晚常府起大火,烧毁了一切。 常家主瞬间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一个没站住,直接晕倒,向后倒去,一群人赶紧搀扶、急救 一大早,转醒的大夫人又哭又骂,带着众人往厢房废墟这边来。 她要将那群“恶人”的尸体挖出来,鞭尸泄愤! 只是刚来到废墟前,便见废墟动了动,烧得焦黑的几块门板、柱子被推开,连头发都没烧焦一根的常翰哲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看到面前一群人和周围的景象,常翰哲就是一愣。 “这,这是怎么了?常府呢?哪儿去了?” “你,你,你,你这个贱种,你是人是鬼?” 大夫人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常翰哲,一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常翰哲身上太干净了,在此时被烟熏火燎后的他们看来,简直像是鬼一样。 正在常翰哲有些不解眼前情况时,夜明也从后方废墟中钻了出来。 “大家早上好啊,都起这么早的吗?” 夜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子, “着太阳都没出来,你们搬家就搬完了?还顺手将宅子都烧了,哎,大户人家,真是有钱啊!” 听着夜明所说,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大夫人更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夜明说道: “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这个妖人施妖法,烧了宅子!” 说着,大夫人抓狂的让众人上去打死夜明,她现在心中惊恐无比,昨夜的火是她下令放的,烧毁了常府,最重要的是,祖宗祠堂也被烧毁了! 这事要是被常家主知道了,那后果 夜明对大夫人的的话却是不屑一顾,笑呵呵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你们主事的人回来了,不妨看看他怎么说。” 众人望去,发现是常家主的轿子。 别管这位家主有多风流,本身的能力却是不差的,在经历了突然地噩耗后,已经清醒了过来。 此时见到众人都活着,也是松了口气,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的所作所为,在场众人无人不知,七嘴八舌将昨夜之事说了。 常家主,得知连祖宗祠堂都被烧了,差点儿被当场气死。 暴怒之下,二话不说,从家丁手里抢过一把刀,就要杀了大夫人。 大夫人在见到常家主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此时见常家主要杀自己,绝望地跌坐在地,就要等死。 谁知常家主这一刀下来,并没有砍到大夫人,却是被一根竹棍挡下了。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出手的夜明。 常翰哲、大夫人、常家主三人也都是满脸意外的看向夜明。 只是各自想法不同,常翰哲觉得杨先生果然是个大好人,大夫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选择救自己的,居然是这个“大仇人”。 常家主更是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这贱人为了杀你,将整个府邸都烧了,尤其是还有祖宗祠堂! 就是杀她十次都嫌不够,你怎么还出手救她?” 夜明笑道:“杨某只是觉得,这场大火只是失了财物,没有死人,不该如此轻易就要了夫人的性命,就这样杀人,实在有些草率了。” 听夜明这么说,重振男人雄风的常家主还是很尊重夜明意见的,这才将刀扔在地上,但也并没有想放过她,只想等事后再算账。 大夫人也是满眼感激的看向夜明,她忽然感觉心头一跳,这样一个人,即便自己要杀他,他也要救自己。 难道 正在大夫人胡思乱想时,夜明的下一句又让她更加惊恐怨恨了。 “杨某建议,人就不要这么杀了,改为活埋!” 常翰哲:??? 常家主:??? 众人:??? 大夫人:??? “杨先生,你莫要胡说!” 常翰哲率先站出来阻止。 “杨某没有胡说,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夜明随口说道,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但这话听在常家主的耳中,却就不一样了。 对方这是在让自己做决定啊! 其实像他这样的风流之人,才是世上最不在乎、最不尊重女子的人。 加之大夫人放火烧了府邸,尤其是祖宗祠堂的罪过,活埋的确不算过分。 有了决定之后,常家主点头道: “好,就按杨先生说的办,来人呐,将这贱人装到袋子里,挖个坑,活埋了!” 听到常家主如此毫不留情的说着这样绝情的话,大夫人满脸绝望,动都不动,已经彻底死心了。 这时,却又听夜明说道: “不可,就地活埋太过草率。 我观大夫人怨气深重,要是就这么死了,死后必定化为恶鬼,祸害诸位。 因此,杨某建议,将她活埋在城北大街下,那里阳气很重,可以让她死后直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如此自然无法为恶。” 众人耳听夜明说的轻松,却是一个个脊背发凉,这位,下手太狠了点儿,不但要杀人,连人死后也不放过。 谁知常翰哲对于夜明的建议毫不反对,点头道: “好,就埋在北街下。” 大夫人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恶毒至此,麻木的眼神中再次充满怨毒之色,盯着二人,似是要将人拉进地狱一般。 常翰哲几番劝阻夜明与常家主,都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夫人被捆起来。 常府没了,众人暂时无处可去,便一起押着人往北街去。 麦穗带着常小小姐找到了众人,听到此事后,常小小姐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她从小就是由母亲带大,现在听说母亲要被如此对待,吓得要死,连忙求麦穗,让夜明放过自己母亲。 麦穗早得过夜明暗示,拉着常小小姐离开,告诉她不用担心。 虽然和麦穗接触的不多,但常小小姐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常家主要活埋焚府发妻之事,没多久便传遍全城。 闻讯围观的百姓多到不可胜数,一时间,街道上人满为患,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基本没人站大夫人一边,放火烧家,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罪过,更何况是在这个家族、门第观念深重无比的时代呢? 尤其是,常府的祖宗祠堂也被烧毁了,光是这一条,就够大夫人死上好几次的。 夜明一开始是随众走着的,走着走着,就脱离了队伍,顺带将常翰哲也带离了队伍。 等常家主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只是对于自己妻子干的事,他也的确气愤不已,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自己要活埋罪妻之事,就可不能半途而废,而是必须要完成的! 一行人继续前行。 被夜明拉到了人群后方的常翰哲十分不解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真要置大娘于死地吗?” “自然不是,只是在准备一场好戏而已。” 夜明神秘一笑的说着。 常翰哲见此,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感觉今天要出大事。 在人潮之中,常翰哲一行终于来到了北街正中央。 常家主看着最中央的街道位置,点了点头,吩咐几个家丁上去挖土。 常府的家丁早就受够了大夫人,现在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个可恶女人被活埋,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不用别人催,一个个都是铆足了劲儿的挖坑。 不多时,就已经挖出了一个六尺深的大坑。 看着那大坑,大夫人忽然狂笑起来,笑得涕泗横流,状若疯癫。 常家主见这女人发疯,眉头一皱,淡然说道: “埋了。” 家丁闻言,就要将人推进坑里。 这时,忽然听到人群后方一阵喧哗声与惨叫声。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挥鞭肆意鞭打市民,强行开路。 另有一队人马冲出,直接对人群中破衣烂衫之人进行驱赶,但有跑得慢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晕,被人抬下去,扔到另一条街上。 很快,这条街上就没有“穷人”了。 这时,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公主千岁驾到!” 众人见到这架势,就知道是公主到来,皆是下拜。 公主车驾停在此处,其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人凳下车,口中念着“众生平等”“世间无有苦难”等胡话。 这阵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下了车驾,看向被绑起来的大夫人,摇头痛苦的说道: “这世上,怎还会有这样的苦命人,来人,快快松绑!” 跪在地上的常家主闻言,赶忙开口道: “公主殿下,贱内纵火烧了宅邸,就连祖宗祠堂也毁于一旦,此是大不孝之罪,是无可争议的死罪,怎可轻饶?” “你这人怎可如此,我佛慈悲,救苦救难救众生” 正说着,政温公主忽然看到人群中还混着一个乞丐,顿时抓狂大叫, “啊,那里怎么还有穷人,快,让他消失,本宫见不得穷人。” 侍卫赶紧上前,直接一刀将那乞丐砍死,将其尸体拖了下去。 乞丐消失后,政温公主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 “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不能杀她,须知众生平等,怎可对人刀剑加身,肆意杀人? 本宫要你放了她!” 第153章 儒门理学知州李庸;有罪高僧智色大师 “公主殿下,贱内所犯的乃是大不孝之罪,不可饶恕,您何必为这样一个罪人出头呢?” 常家主虽然身份地位不如公主,但论朝堂上的背景,那可是不虚的。 “本宫不管什么罪人不罪人的,总之,不许你杀人,人本宫保定了。” 常家主闻言,面色一僵,犹豫着要不要和政温公主硬碰硬。 正在此时,忽见又有车驾到来,这次是一队衙役开路,有人敲锣喊道: “知州大人到!” 信州知州从轿中走了下来,先是对政温公主行礼之后,这才说道: “自程圣定下人伦纲常之后,忠孝便一直是首位,我等儒门弟子莫不恪守,今日常家主所为,符合孝道惩戒,殿下何以阻拦?” 见信州知州出面,围观的百姓再不敢出声,都是默默观看。 这位可是极其恪守程圣之道的人,对于伦理纲常看的比命还重要,他这显然是要和政温公主斗上了。 “大胆李庸,你不过是我大胥朝一官员而已,竟然敢反驳本宫,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公主?” 知州李庸摇头道: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本官自然比不过,只是这天纲伦常也必须维护。 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公主殿下今日所为,已是于礼不合,下官只好出面了。” 有了知州李庸的出面,双方之间彻底吵起来了。 论说理,政温公主如何说得过两个掌握笔杆子的文人? 但她最擅长的就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根本不和人讲道理,到了后面,直接和两人对骂起来,扬言要诛二人九族。 街边一间酒店楼上,夜明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骂战,面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庸提及的那个程圣,便是‘存天理,灭人欲’的提出者?” 对于夜明的问题,常翰哲点点头道: “不错,如今儒门几大流派中,程圣的‘理’学流派独占鳌头,其他流派都是不如。 就连初代儒圣丘圣的‘仁’与二代儒圣孟圣的‘义’都远远不如。” 夜明点头道:“不错,这“理”之一派的确适合维持上下秩序,掌控人心。” 如果夜明是人,那他会维持“理”,但他是魔。 魔是最希望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的。 尤其是对于夜明这样有志于雄霸天下的大魔头来说,维持天下人心稳定的“理”,是一定要针对的。 否则,自己的魔头大业难成。 当然,今天他是不会针对“理”的,他今天要针对的,另有其人。 下面双方又吵了许久,基本属于各说各的,谁也不听对方说的什么。 政温公主虽然是政温府一霸,但面对真正掌握此地实权的知州李庸,还是讨不到便宜。 但其实政温公主是有帮手的,早在吵架开始时,她身边的侍女就去摇人了。 吵了这么久,被摇的那人也来到了这里。 来者是圆温寺的智色大师。 这位大师留着短须,那怕已经上了年纪,也能看出,其年轻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智色大师到此后,加入了帮政温公主吵架的行列。 大师就是大师,吵架,不,说理的本事,远不是政温公主可比,说得头头是道,和知州李庸辩论起来。 知州李庸也是寸步不让,以“理”为根基,与智色大师对辩。 不得不说,两人辩论的水平都相当高,大多数人只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但却表示,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倒是那本有些疯疯癫癫的大夫人在见到智色大师出现后,神色又平静了些,有些痴痴地望着智色大师。 “不行啊,正戏还没开始,这也太无聊了。” 夜明打了个哈欠,一副觉得没趣儿的样子,转过头对常翰哲说道: “去,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政温公主和圆温寺的智色大师有一腿。” 常翰哲没有动,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夜明: “杨先生,这样乱造谣,非君子所为。” “谁说这是谣言了?” 夜明反问一句, “这是真事。” 常翰哲面色大变,听到佛门丑事,就好像听到自身丑事一样,感觉颇为不适。 “杨先生休要胡说,这种事,你如何能知道?” “你忘了,杨某可是能掐会算的,这可是刚刚算出来的。” 夜明信誓旦旦的说道。 常翰哲见夜明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心里不免犯了嘀咕,但还是不打算宣扬佛门丑事。 夜明见此,摇了摇头,喉咙声音一变,对着外面大喊道: “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没有奸情,绝对没有!” 外面正在辩论的双方,和无数的旁观百姓全都听到了这清晰无比的声音。 “什么?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有奸情,还是绝对有!?” “你别说,你这还真有可能,我之前就怀疑” “嘘,闭嘴,不要命了!” “可我听的是绝对没有啊?” “你傻呀,这种事都是反着说的,绝对没有,就是绝对有!” “哦哦!谢谢赐教,刚问兄台是何人?” “巡城司,张捕。” “” 相对于百姓们的私下讨论,知州李庸却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一个对手的致命弱点。 直接询问智色大师和政温公主之间的关系。 智色大师矢口否认此事。 奇怪的是一向表现偏激的政温公主这次却意外的沉默。 李庸人老成精,一见此,就知道两人之间不纯洁,直接对智色大师道: “既然没问题,还请大师以佛陀名誉起誓,表示你们之间什么关系清白!” 智色大师闻言,神色一滞,沉默良久。 围观的百姓见智色大师沉默,一个个都露出了然神色,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酒店楼上,常翰哲看着沉默的智色大师,也跟着沉默,神色暗淡,就好像出问题的是他自己一样。 夜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别急,还没完呢!” 常翰哲闻言,看向夜明,那神情似乎是在说,“还有事?” 场上,沉默了半晌的智色大师最终也没有以佛陀名誉起誓,而是双手合十,轻叹一声: “贫僧有罪。”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众人见此,都是一副鄙夷之色,嗯,还有点儿羡慕在里面。 这事曝出,对于圆温寺而言,可谓是名声大损。 圆温寺在政温府有多出名,这个脸就丢的有多大。 而且还是被当众揭开伤疤! “有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本公主的驸马早就死了,说出来又能如何?” 政温公主哼了一声,理直气壮。 知州李庸闻言,面色一沉: “殿下,此举有违‘理’。” “违了又如何?怎么你还敢抓我不成?” 正在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之际,原本情绪都安静下来的大夫人忽然又变得暴躁起来,在那里挣动,大吼大叫: “智色,你骗我,你说过的,你心里只有我,你怎么能跟别的女人好!怎么能!?” 此言一出,可谓艳惊四座。 围观众人双眼放光的看向大夫人。 就连常家主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夫人。 政温公主也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智色大师。 智色大师见此,再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又说了句: “贫僧有罪!” 这一下,百姓们彻底炸了窝,万万没想到,这位“有罪高僧”玩儿的这么花,还都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贵妇。 简直了,说是我辈楷模,都有点儿配不上这位了。 风流了大半辈子的常家主骤然得知自己被带了绿头巾,情绪可想而知,“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大夫人脸上,怒骂道: “贱人,你这个贱人!” 这次大夫人没有再怕他,反而哈哈大笑道: “许你到处沾花惹草玩儿女人,就不许我再找男人吗? 哈哈哈~~告诉你,你的大儿子,如今朝堂上前途无量的翰林院编修常继祖,不是你的儿子,是这个无情无义的杂毛老和尚的儿子! 哈哈哈~~继祖,继祖,继的谁的祖? 继的是个和尚的祖! 哈哈哈~~~” 闻听此言,常家主身体一颤,如同五雷轰顶,直接背过气去,旁边人刚忙扶起、急救。 智色大师见此,双手合十,又说了句“贫僧有罪。” 知州李庸见大夫人说出此事,面色铁青,这个女人,他今天非要将其正法不可,否则他的“理”之圣道还如何走得下去? 政温公主得知大夫人也和智色大师有一腿后,竟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道: “来人,将这女人带走。” 两旁护卫上前,就要拿人。 但被知州李庸的差役们给拦了下来。 “此妇,本官要将其正法,恐怕由不得公主殿下带走了!” 这时候说出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大夫人也不再惧怕什么,大声道: “恶人常安禄,于三一十年前为争夺妓女,暗中杀害赴京秀才李袁 二十九年前,为抢夺一有夫之妇,杀死妇人一家,后又奸杀妇人 二十九年前” 大夫人说的“常安禄”,便是常家主的名讳。 原本还在感叹“有罪高僧”会玩儿的百姓们此时听到常家主的累累罪行,无不咂舌。 知州李庸见此,直接下令让人张嘴大夫人,说她胡言乱语,污蔑构陷。 如此针对大夫人,明显在包庇常家主。 百姓们见此,就知道大夫人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只是没人敢在官老爷面前提异议。 人家说了是污蔑构陷,那就是污蔑构陷。 就在知州李庸打算将人强行带走时,政温公主那边却是已经调来了公主府的全部护卫,直接动手抢人。 这是政温府城内,李庸来时就没带多少人,并不认为有谁敢在城内与自己作对。 谁知政温公主居然如此大胆。 可这又如何,眼看大夫人被抢走,李庸也是无法。 当然,只是暂时无法。 他气呼呼的指着政温公主道: “殿下此举,就莫要怪本官参你一本了!” “好啊,本宫等着。本宫救人,乃是积德行善,放到那里也是占理,怕你不成。” 说着,又念了一堆“众生平等”之类的胡话。 “摆驾,回府。” 将大夫人抢到之后,政温公主不再理会李庸,直接走人。 智色大师诵了声佛号,也跟着一同去了。 围观百姓见好戏暂时收场,也各自散去。 第154章 常家主穷途未末路;圆温寺僧众陷迷瘴 酒馆楼上,常翰哲有点儿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万万没想到,不但大娘不是个东西,自己父亲也 夜明仍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拍了拍常翰哲的肩头: “想开点儿,你家又不止他们两个恶人,大半都是,不能只怪他们两个!” “大半都是” 被夜明这么一“安慰”,常翰哲半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无声地沉默。 夜明见自己的“安慰”有效,满意点头。 哎,自己就是太善良,这年头,愿意将真相说出来的好人,还是太少。 经过急救,常家主总算是转醒过来。 得知大夫人已经被政温公主带走,常家主气愤不已。 只是暂时拿政温公主没有办法,常家主决定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常府被焚毁,损失巨大无比,但还在常家主的接受范围内。 常家家大业大,受得起这些损失。 常家主带人一路回了常家,命人在仓库废墟上开挖。 这里面还存的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因为都在地下室,并不会被烧到。 就算烧到,大多数金银也不会有事。 常家主心中隐隐作痛的看着人挖废墟,心里在琢磨着该如何重建常府。 只是一段时间后,忽然有家丁大呼: “不好了,老爷,财宝都不见了!” 常家主闻言大惊,连忙冲上前去,发现地下仓库除了他们开挖之外,没有其他开启过得痕迹。 可是内中的确再没有一锭银子,已然是空空如也。 常家主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常家主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老爷,怎么办?” 这下常家众人可谓是真的人心浮动了。 之前宅子没了,其实还好,大家都知道常家不会这么简单就倒下。 可现在,银子也没了,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常家主见众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意识到不妙,一拍大腿道: “不必担心,我常家名下还有大量地契、房契、产业,这些票据虽然烧毁了,但官府那边有备份,我只需要再去办一份证明即可。 我常家,没有垮!” 听常家主如此说,众人眼前一亮,看来常家的确没有垮。 同时不少人的小心思也暂时熄了。 他们有一部分家奴的卖身契虽然被烧毁了,可官府还是有存根的,也可以一并补办回来。 以常家主的地位,这种事自然是可以轻松办妥的。 事关重大,常家主不敢耽搁,决定亲自前去办理。 一路到了衙署,亲自面见政温府知府,说明此事。 谁知知府却是一脸为难的说,就在昨晚,官府的案牍库失火了,大量的契约存根皆被焚毁。 其中,就包括的常家的各种契约存根,知府现在也正为此时烦恼。 听完知府所说,常家主面色大变,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他第一时间就将凶手锁定为,自己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和治好自己隐疾的瞎子!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当即就请知府的发动城中力量,缉拿这些人。 但知府告知,近来政温府所有战力全都被调去紧急训练,做起备战工作,没时间为常家主的事奔波。 常家主以为这只是托词,又向知府许诺好处。 但知府告知这是真的,最近陈州那边动向怪异,寿国公亲自传讯让这边戒备。 这可不是小事,知州大人极为重视,亲自下令兵丁集结训练,以待战时。 听知府这么说,常家主也是一惊。 “难道边境那位,要” “常家主慎言,事情毕竟还未发生,不可胡乱猜忌国朝大将。” 知府点了一句后,表示可以对夜明、常翰哲等人发布通缉令,但抓人之事,需要常家主自己找人办。 常家主得到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知道不能再强求,便下去了。 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去对付夜明等人,而是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 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如今在京城中前途无量的翰林院编修,居然不是亲生的 这对常家主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要不了多久,事情定然会传遍京城。 那时 常家主简直都不敢想这事该怎么处理。 总之,常家主现在虽然对夜明和常翰哲恨极了,但却没有时间去针对他们。 最终只能发布一千两黄金的悬赏抓人 看着城墙上新贴的通缉令,夜明笑着指着通缉令道: “常公子,你看,这画的还挺像。” 画像上的两人,的确是有几分像他们二人的,不得不说,那位画师还是有些本事的。 “杨先生,我现在忽然好迷茫” 常翰哲心中难受无比,根本不在意自己被通缉的事,只是眉头紧锁。 “迷茫个什么,没事多念念佛经,等你悟了,自然就什么都想开了。” 夜明对常翰哲的想法并不想了解,敷衍了一句,又拉着他离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条无人小道,乔装打扮过后的瓦上飞出现在这里。 “杨先生,府衙的案牍库我都给烧掉了,常家众人现在算是自由了,估摸着一有机会,应该不少人都会逃走。” “知道了,不过这事我不关心,倒是大夫人被政温公主带走后如何了?” “直接带进府中,好像也没有虐待大夫人,不知会怎么处理。” 瓦上飞没敢潜进公主府,只能在外面偷看。 夜明点点头,笑道: “那我就等等,天黑之后再行动。” 原本正在念经调节心情的常翰哲闻言,看向夜明: “杨先生,你还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去看看大夫人而已。” 常翰哲知道夜明没有说实话,可也知道,这位要做什么,自己是阻止不了的,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念经 常小小姐和麦穗骑在驴根背上,悠闲地逛着政温府的大街。 她还是头一次这样逛街,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只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忧母亲的情况,不时问一问麦穗。 麦穗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常小小姐去找夜明。 顺利找到夜明等人,夜明安排常小小姐和常翰哲、瓦上飞三人在客栈里等待,自己和麦穗过去看看情况。 常小小姐在突然陌生的环境里,不免有些害怕,不想麦穗离开。 幸好还有常翰哲在,这才将她劝住。 眼见两人离去,常小小姐看向常翰哲问道: “兄长,常家是不是出了很大的事?” 常翰哲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常小小姐,只能沉默以对。 公主府中,大夫人被固定在座椅上,正一脸愤怒的看着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眼中却根本没有她,只是对智色大师道: “你说,她有什么好看的?” 智色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没有回答。 “智色,你竟然敢背叛本宫! 本宫说过,你们这些和尚,都只能做本宫的禁脔,而你,居然敢背叛本宫! 还煽动本宫出面救她,你该当何罪?” “贫僧有罪。” 智色大师照常认罪。 倒是大夫人一脸意外的看着政温公主: “你还和其他和尚有关系?” 对于大夫人的提问,政温公主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我佛慈悲,色即是空,本宫不过见这群和尚连个女子也不得接触,心生怜悯,体恤他们罢了。” 大夫人的精神很不稳定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养了一个寺庙的和尚当面首,逍遥快活? 哈哈哈~~我本以为我做的事已经算是不守妇道了,和你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你懂什么,你不过一凡俗愚妇,如何能懂佛法之奥妙无边。” 政温公主眼神迷离,一脸的向往,随即又道, “你竟敢和本宫看中的和尚有染,便饶你不得。 只是我佛慈悲,不得杀生见血,因此便罚你在幽室中呆上三天,生死由命。” 说着,又口诵佛号,让人将大夫人带下去。 大夫人的精神已经有些癫狂了,被人带下去时,也大笑个不停,状若疯癫。 智色大师见大夫人被带走,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敢开口。 “智色,你不替她求情吗?” 政温公主盯着智色大师的面容问道。 “色即是空。” 智色大师就说了这么一句。 “很好,你要是敢替她求情的话,本宫就是再舍不得,也要送你提前去见我佛了。” 政温公主说着,一副虔诚信佛的样子,又对智色大师道, “本宫新让人送来了一尊佛像,纯金镶玉的,就摆在本宫卧房,你可与本宫同去赏玩。” 智色大师点头,就要跟着一起去。 只是刚迈步,智色大师便神色一动,回头看向了府外。 “殿下,看来赏玩佛像一事,需要稍后了。” 政温公主看了看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点头道: “我先去了。” 说罢继续往里去。 智色大师一路步行出了公主府,来到府外一棵榆树下。 这里平时并无摆设,但此时却摆着一张桌案和两个石凳,桌案上还摆着一副围棋。 此时一个破衣烂衫的瞎眼乞丐正持着一根竹棍,坐在石凳上,面带笑意的“看”向智色大师。 智色大师上前,对着这人一礼,坐在了对面石凳上。 这人自然就是夜明了,“看”向智色大师的眼神颇为有趣。 “大师,你是在修‘欢喜禅’?” 智色大师摇头道: “所谓欢喜禅,不过是邪魔外道之法,并非正统佛法。” “那大师为何如此?” 听对方这么说,夜明反而有些好奇。 智色大师神色没多少变化,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当时年少,没忍住,动了凡心,犯了色戒。” “哦,如此的话,不至于牵累整个圆温寺?” “殿下她色心包天,不满足于一人,又以权势压人,我寺僧众不得不服。 众人中,贫僧皮相最好,故得常伴殿下,为僧众挡灾。” “可她还是会不时去圆温寺。” “此我等难逃之劫数。” 夜明对于智色大师的说法,一笑置之,指着面前的棋盘笑道: “大师,不妨手谈一局?” “善。” 第155章 政温公主辩朱眉魂;智色大师弈悔棋人 面相尖酸刻薄的政温公主回了寝居卧室,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了一身简易、素雅的衣服,挥退侍女,坐在摆在室内的蒲团上,一手把玩着一串念珠,口中诵念佛经。 念了一会儿,政温公主眉头一皱。 “六根不净,果然习不得佛法真意,只有肉身皮囊得到完全释放,才能心思澄净,如此才能读懂佛法奥义。” 自语着的政温公主有些不满智色大师这么久还不过来。 她从小便爱佛经,只是一直都不怎么能读懂。 直到后来新婚,和驸马云雨之后,感觉心思清明,再看佛经,便能读懂。 从此以后,每每诵读佛经之前,都要先和驸马释放肉身皮囊,有时一日能释放五六次。 时间一久,她对佛法的领悟,愈发精深,驸马却愈发消瘦,以至后来一病不起,魂归冥冥。 驸马去后,她对佛法的领悟不得进展,在前去圆温寺上香时,遇到了当时年纪轻轻的智色大师 后来,圆温寺的和尚们,全都成为她澄净神思的工具。 到如今,她自觉已经算是对佛法一道有所领悟了,再假以时日,世上说不得会多上一尊菩萨。 当然,这些都是政温公主自己的判断,她对自己追求佛法的精神无比钦佩。 正在她有些不满智色大师为何还不来时,摆在床头的一尊镶玉金佛忽然发出一阵金光,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口诵佛号,一派庄严大气,佛像上的金光相当柔和,照的人感觉十分舒适。 政温公主见此,双眼一亮,盯着那佛像。 “可是我佛显灵?” “吾乃大慈大悲大善大喜功德无量佛,途经此地,见慧根深重之信徒,特此显灵相见。” 佛像中传出满是威严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想顶礼膜拜。 政温公主见此,也是大喜: “我佛,你终于肯出现见本宫了? 既见本宫,还不跪下见礼?” “嗯?佛徒,此言何意?” 那什么什么大佛似乎愣了一下。 政温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 “佛法有云,众生平等,寻常百姓见本宫,都要行跪拜之礼,我佛平等于众生,也应当行跪拜之礼。” 公主府外,大榆树下。 智色大师落下一子,取得了局面优势。 “杨居士此番前来,应当不只是为了与贫僧下棋。” 夜明看了看陷入劣势的局面,伸手将智色大师刚才落下的棋子拿走,说了一句: “莫急,且等杨某先悔一步棋。” “俗语云:落子无悔。杨居士这么做,不太合适?” 夜明将棋子落在智色大师刚才下的位置,笑道: “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法都有回头路,我为何不可悔棋。” 理直气壮的悔棋之后,夜明又指着棋盘道: “大师,该你了。” 那佛像里当然不是什么真佛,而是善于冒充神明的朱眉魂。 本来以为不就是骗个凡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眼前这个凡人,居然让自己给她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朱眉魂又用自己满是威严的声音道: “众生平等,然法有高低,我之先得法者,岂可拜后得法者?” 政温公主闻言,想都不想便答道: “本宫虽后得法,但理却在你之上,自然是你拜本宫。” “你之理如何在我之上?” “你等佛陀,大多平民出身,本宫却是皇室公主,天然便是千金贵躯,比你等金身塑像贵了不知多少。 如此,我之贵理,自是胜你之贫理。” “佛法之下,众生平等,并无任何尊卑贵贱。” “众生平等,但众生都应拜我,你亦需拜我。” “” 朱眉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葩,她完全将佛法分为两套了,对别人一套,对自己一套。 对别人全都是不利的道理,对自己全都是有利的道理。 虽说前后矛盾,满是破绽,可人家自己根本就无视了这些漏洞,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这让朱眉魂犯了难,这怎么驳倒对方? 难度有些太大了 “大师,这一手杨某下错了,再悔一步棋。” 夜明熟练的拿走智色大师刚落的棋子,将自己的棋子放了上去。 “居士,你已经悔了十七步棋了。” “别在意那么多嘛,大师你一个出家人,太在意胜负了些。 我看不如这样,我吃点亏,这局就算平手了,没问题?” 说着,夜明袖子一拂,将棋局完全破坏,重新拾取棋子。 智色大师见此,也收拾棋子,再开战局。 朱眉魂再一次败下阵来,眼前这位,真没法讲道理。 无论何种道理,都会被拆成两份,有利的全归对方,不利的全归自己。 这样的道理争论,别说它朱眉魂这个假佛陀,就是真佛陀来了,也没辙。 “如何,本宫的道理是否胜于你之道理?” 政温公主一副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的态度,好像她还谦让了多少似的。 朱眉魂犯难了,这是他戴罪立功的重要任务,要是没完成任务 那几位可没有一个善茬,就这么铩羽而归的话,那后果,它都不敢想。 可现在为止,连接近对方都没法做到。 政温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身上气运很强,一般妖魔鬼怪都不得近身。 便是厉害的鬼怪,也要对方同意,才能近身。 朱眉魂不想就这么失败而去,想着,不就是下跪吗? 拼了! 有了决定之后,朱眉魂打算服软,从佛像中走出一个面目俊朗,眉目间都是善意的和尚。 这是它装神仙的惯用幻化之术,可以假乱真。 现身之后,正要屈膝一跪,以此接近政温公主。 却不防政温公主,见到这个满身金光的“真佛”之后,两腿不觉夹紧,大腿相互摩擦,眼中桃花泛滥,主动上前一步,握住了朱眉魂的手。 “大佛,你可愿助我修行?” 朱眉魂:??? “哈哈,大师,你看着我这一手怎么样?” 夜明一子落下,局面活了起来,智色大师的棋面陷入了劣势。 “居士这次只悔了五步棋,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当真了得。” 智色大师看着眼前棋局,并不慌乱,又拿起一子,轻轻落下。 瞬间,夜明的优势化为劣势。 “只是,很多时候,看似妙手,实则庸手。 居士若不能明辨其中道理,便是悔棋再多次,也无法挽回颓势。” 夜明看着眼前的棋局,摸了摸下巴,哈哈笑道: “大师说的有理,杨某忽然觉得刚才那一步下的有些问题,再悔一步,再悔一步。” 对于某人的无耻行径,智色大师高风亮节,没有计较,只是继续落子。 云雨过后,政温公主一脸悟透世间真理的表情,拿起佛经,研读了起来。 朱眉魂重整外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它并不是人,带给政温公主的感觉,其实都是虚假的。 对于它自己来说,就和抱着一根木头睡了一觉没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感悟的朱眉魂暗中观察政温公主的变化,发现这位在读佛经时,那种迷瘴越来越深。 见此,朱眉魂觉得有些无奈。 对方有气运护身,没办法直接出手伤害。 可想通过心里打击、控制,也完全行不通。 对方的那种双重标准的道理太恐怖了,朱眉魂再擅长忽悠人,也完全忽悠不动。 这时,政温公主似乎读完了一篇佛经,一副深有感悟的样子。 “大佛,你做的不错,以后,你也是本宫修法所用工具之一了。” 这时,朱眉魂忽然想到了白天政温公主手下驱赶乞丐穷人的场景,心头一动,再次使出形貌变化之术 “大师,你看杨某这一步,走的如何?” 夜明不无得意的落下一子。 智色大师见夜明这一步的确令自己局势不利,便道: “看来贫僧也要悔棋才行了。” “不可,您是大师,是要寻求无上佛法的,可不能回头。 杨某不是佛门中人,回头多少次都行,大师你不行。” 夜明可不会让对方悔棋。 智色大师闻言,不由摇头叹息: “执念太深,难明自我。” 说罢,落下一子道: “局势稍劣,然仍有生机,居士,我们继续。” “啊,乞丐!你怎么会是乞丐,啊,去死,怎么会有乞丐!? 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乞丐这样的脏东西! 啊!!!” 政温公主看着忽然变成了一个邋里邋遢乞丐模样的朱眉魂,惊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给本宫将这个乞丐清理掉,快,快啊!” 外面的护卫闻讯赶了进来,只是他们都看不到朱眉魂,见到公主所指的方向,用刀剑一顿劈砍,并无用处。 政温公主见此,抓狂的从卧房跑了出去。 朱眉魂见此,知道这是趁胜追击的好时候,跟了上去。 政温公主见朱眉魂所化的乞丐还跟着自己,惊叫不已,下意识就要去找智色大师。 只是刚出公主府,就见到了正在和智色大师对弈的破衣烂衫,乞丐模样的瞎子夜明。 “啊!怎么这里也有乞丐!” 政温公主吓得又跑回府里,这次躲到了公主府的正殿中。 正殿中供奉着好几尊开过光的佛陀、菩萨雕像。 朱眉魂惧怕这些雕像,在殿外逡巡不敢进。 “亡魂皆冒”的政温公主见那“乞丐”不敢跟进来,这才放松些。 转身面对雕像,背对门外,口中诵经。 公主府外,智色大师落下一子道: “局势稍缓,居士,你的胜势恐怕维持不下去了。” 本以为夜明这一次又会选择悔棋,以此来继续这一局。 谁知,夜明并未选择悔棋,而是又抬手落下一子。 “大师认为杨某的棋艺不过如此,可大师却不知,杨某今天是第一次下棋。 而杨某的进步,大师却是漏算了。” 智色大师见夜明新落下的一子,与先前落子连成一气,竟然将已显颓势的局面重新盘活,且杀气腾腾。 这突然的局面,是智色大师没有想到的,感叹一声: “原来居士一直都有后招。” “让大师见笑了。” 第156章 痴绝之人绝于痴:有罪高僧添新罪 公主府内,政温公主正在正殿念经,一群护卫来到,将她团团保护在中间。 朱眉魂不得接近,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现在那位就在外面看着,自己还不能把差事办漂亮的话,那可就惨了。 只是它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付正殿内的佛像,除非有人愿意帮它。 正想着呢,忽见房顶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看着还有些眼熟。 此人正是瓦上飞,在常翰哲和常小小姐休息后,他便按照夜明提前的交代来到这里。 此时揭开房顶的瓦片,将一片瓦扔下,砸在佛像头上,砸的佛像掉漆,摇摇晃晃,接着又是连续扔出,几乎要把佛像打倒。 下方的护卫们见到屋顶上突然出现的贼人,具是大惊。 有人直接张弓搭箭,就要将瓦上飞射下来。 瓦上飞先一步逃开,避开几人的箭矢,将楼顶一根较为薄弱的梁柱弄断,整根梁柱倒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佛像上。 一尊佛像连带着周围的佛像、菩萨像一起栽倒在地,正殿中只剩一尊菩萨像还是完好的。 众多公主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一边有人高喊护驾,一边有高手快速攀上屋顶,针对瓦上飞。 瓦上飞自知对付不了一群高手护卫,转身便逃。 有几个高手护卫追了上去,其余人仍然守着政温公主。 政温公主开始也被这“袭击”吓了一跳,但见护卫可以应付,这才放心。 只是倒下的几尊佛像却让她很是伤心,觉得佛被侮辱了。 外面的朱眉魂见正殿里只剩一尊菩萨像,顿时有了胆气。 它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只是一尊菩萨像的话,只要不是菩萨亲自降下意念,它是可以应付的。 鼓起了勇气,朱眉魂踏进正殿,再冲政温公主而去。 那菩萨像微微发光,要将它排斥出去。 只是朱眉魂身上也散发出微弱的香火愿力,成功蒙骗了没有意识的菩萨像。 不再被针对的朱眉魂大摇大摆出现在政温公主面前。 “啊!!你这该死的乞丐,怎么又来了!” 政温公主抓狂尖叫,就往外跑。 一群护卫不知公主看到了什么,也只好跟着一起跑,护卫着公主。 慌不择路的政温公主一路在府中乱跑,只是无论她怎么跑,都无法甩脱朱眉魂。 跟着政温公主的朱眉魂见对方已经被吓得魂魄不稳,心中大喜,知道任务快要完成了。 就在它以为可以轻易完成任务时,却见政温公主忽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双目紧闭,手指捂住耳朵。 不听、不闻、不看,完全一副鸵鸟姿态。 这状态看着丑陋,且自欺欺人,但却真的有用。 看不到,感知不到朱眉魂的政温公主似乎没那么怕了,魂魄也在逐步恢复正常。 只是这样,周围的护卫也弄不懂公主是怎么了,只以为公主中邪了,赶紧找人来看。 大晚上的,公主府里忙碌了起来。 朱眉魂没想到对手居然用出“装死”的招数,十分无奈。 另一边,瓦上飞在甩脱了几个追兵后,又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公主府。 这次只放了一把火,转身便跑。 护卫们很是气恼,但又追不上。 后面干脆安排了一队人站在屋顶值守,防止瓦上飞再来捣乱。 “装死”的政温公主被一群人抬着回到卧房,还是闭着眼,捂着耳朵。 护卫和侍女都很担心政温公主的状态,有人想去府外请智色大师回来帮公主看看。 可不知为何,无人可以靠近那两人。 无论是跑还是走,似乎永远都无法接近榆树下下棋的两人。 这让人很是无奈,同时,护卫队长也意识到今晚的事很不一般,可能有脏东西作祟,决定直接将公主送到州府衙门去。 在各种民间传说中,府衙都是正气威严之地,同时还有煞气镇压,邪祟接近不得,将公主送去府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有了决定,一群人便将公主抬到轿子里,趁夜起驾。 政温府有宵禁,但对于公主府一行人来说,形同虚设。 一群人打着火把,前往州府衙门。 就在众人经过一条巷子时,忽然从巷子中飞出一个不明黑影,看上去像是一块石头。 石头飞出,直接打在一个抬轿护卫的腿上。 护卫被打的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轿子猛地一个倾斜,里面坐着的政温公主直接从里面滚了出来,摔在地上。 “啊!” 一直“装死”的政温公主忍不住惨叫一声。 突然遭遇袭击,众护卫们大惊,纷纷作势防御。 但这毫无用处,暗中的石头不断出击,打的众人难以招架。 不多时,护卫们都被打倒在地。 政温公主再也没法“装死”了,惊恐无比的她,从地上站起,也不管什么方向,胡乱奔跑起来。 那石头并没有打她,让她顺利跑了出来。 跑了一阵子,政温公主累得大喘气,感觉没有力气了。 只是停下之后,政温公主发觉,附近好像有人。 只是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 但没一会儿,便见黑暗中的人现身了。 一个一身冻疮,瘦骨嶙峋的乞丐。 这一个乞丐出现后,周围一个又一个乞丐从不同方向走了出来,围着政温公主。 原来,她竟误入了一堆乞丐窝里。 看着一群乞丐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政温公主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恐惧的尖叫声。 “啊!!!” 尖叫声后,政温公主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 这时候,自乞丐人群中,走出一个酷似男娃的孩子,正是麦穗。 看着被吓晕过去的政温公主,麦穗知道,对方已经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不理会周围的乞丐们,麦穗取出牛角香炉,上前伸手扶住政温公主的额头。 在她的厄运之下,保护政温公主体内各种气的气运暂时溃散开来。 麦穗趁机良机,从政温公主体内,取出佛门极品三毒之一,痴绝。 “痴绝”到手,麦穗不再关注政温公主,起身离去。 随着麦穗的离去,一群乞丐们相互望了几眼,将手伸向了政温公主 公主府外,榆树下。 夜明落下最后一子,结束了这一局。 “大师,承让了。” 智色大师看着输掉的棋局,神色并无变化,只是说道: “居士此举,是在与朝廷为敌,可想好后果了吗?” “这么说,大师是打算告发杨某了?” 夜明微笑着反问道。 “为我圆温寺之存续,贫僧不会隐瞒此事。 且公主府护卫多看见居士在此,便是贫僧不说,居士也难逃干系。” 智色大师平静的说着。 夜明点头笑道: “不妨事,大师可以随意告知任何人,这是大师的自由。” 智色大师又指了指棋盘问道: “居士今日当真是第一次下棋?” “不错,第一次下棋。” 夜明这话不假,这真是他第一次下棋。 智色大师默了默,随后说道: “居士之能,贫僧佩服。” 这时候,瓦上飞从少了大部分护卫的公主府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疯子女人。 那女人满嘴疯话,嘴角流涎,口齿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府大夫人。 瓦上飞看着流到自己脖子的口水,有些犯恶心的对夜明说道: “公主府里有一处黑牢,将人关在里面,很容易折磨到人崩溃。 她连续被打击之后,本就快疯了,现在已经完全疯了。” 夜明点点头,站起身来,对智色大师道: “大师,我此番所为,也算是间接帮助圆温寺脱离苦海了,你总不会阻我离去?” 智色大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幽幽一叹: “贫僧有预感,如果贫僧出手阻拦,今日便是贫僧大限之日。” 夜明闻言,哈哈笑道: “大师的感觉相当准。” 笑罢,挥了挥手,当先离去,瓦上飞紧随其后。 眼见夜明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智色大师口诵佛号,轻叹一声: “行恶者在眼前,惧死不前,贫僧有罪!” 当常小小姐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谁都不记得的疯子,即便拉着她的手,呼唤着她,也得不到回应,只能听到她在那里语无伦次的说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麦穗没有表情的站在常小小姐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大夫人做的那些事,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好的了。 “兄长,我娘,她是不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爹是不是也是个坏蛋? 白天逛街的时候,我听到好多人在背地里骂他们,骂的好难听” 常小小姐哭着询问常翰哲。 常翰哲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念上一句他什么也没有念出来。 “杨先生,我想好了,我不入佛门了。” 常翰哲突然说道。 夜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为何突然就想通了。” “我执念太深,自以为通晓佛法,其实不过是在迷瘴中徘徊。 面对自家之事,明知是非为何,仍是无法平心静气,对于这些年受到的苛待,始终无法释怀。 想要追求佛法,其实也不过是想用‘众生平等’之说,来改变自身的尴尬、低微处境而已。 明明通读佛法,自以为可容天下难容之事,却无法接受佛门的藏污纳垢。 这些事,无论那一样都在证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佛徒。 佛法,非我之道。” “那你打算去‘真符观’吗?” 夜明又问。 “真符观以真心待我,我自会去。 但在此之前,我要在外云游一段时间,之后再去真符观。” 常翰哲显然已经做好了规划, “有真符观所赠大量符箓,可保我之安全。” “那她呢?” 夜明指了指常小小姐。 “在下能力有限,恐怕照顾不了小妹和大娘,此事恐怕需要杨先生多费心了。” 常翰哲很光棍的说道。 夜明笑着用手指指了指常翰哲: “你呀,真会给我出难题。” 常翰哲笑了笑,表情很是轻松,有一种卸去枷锁的洒脱。 随后,这才回到常小小姐先前的问题: “小妹,父亲和大娘是善是恶,世人已有公论。 但你我是善是恶,来日方长,需得审慎己身,莫要再步了他们的后尘。” 对常翰哲的话,常小小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用手帕帮母亲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夜明既郑重又玩笑的说道: “常公子,那我们就此别过,注意不要被官府给抓了。” “杨先生,后会有期。” 第157章 政温府事暂告落;常家母女另安身 夜明,不,准确的说,杨鹿鸣又被通缉了。 这次是杀害政温公主的谋逆大罪,官府发布赏金万两,抓捕杨鹿鸣。 百姓们听说政温公主死了,一个个敲锣打鼓,弹冠相庆,不少人暗地里偷偷为这位侠士立了长生牌位,求这位长命百岁。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活动,明面上还是无人敢和官府对着干的。 常家主已经有些兜不住这里的事了,家中不少家奴在确定被焚毁的卖身契确实找不回来后,一个个暗中逃走。 开始常家主还派人管着,可在有几个看守也跟着一起逃走后,常家主也只能无奈听之任之了。 到如今,身边只剩下一群干惯坏事,无处可去的家丁恶奴。 这群人也不敢离开常家这棵大树,那怕看起来这棵大树有些摇摇欲坠,他们也不得不同舟共济。 有人提议,这样不行,干脆直接去京城。 常继祖毕竟与常家主多年父子情谊在,就算不是亲生,最起码也是养父 另外,常家主在朝中还是有不少势力撑腰的,虽然这些人不可能帮常家恢复强盛,但让常家继续存续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了决定后,常家主便带着从钱庄取出的一些盘缠,与众家丁恶奴们前往京城。 夜明用了张易容符,稍作遮掩,带着麦穗、泪玲、常小小姐、疯癫的大夫人等一并出了城。 到了城外一段距离后,常小小姐母女需要休息,夜明和麦穗、泪玲来到一边无人处。 麦穗拍了拍腰间丑陋泥人,朱眉魂从中飘了出来。 “大人,前番之事,小的可算是尽力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自知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眉魂求饶的毫不犹豫。 “要我放你,倒也容易,还需再答应杨某一件事。” 夜明笑着说道。 “大人请说,只要小的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眉魂赶紧赌咒发誓,表示自己一定全力出手。 夜明就喜欢这种识相的,比猪角白腹鬼那样的好多了。 “要说难也不难,杨某要你守护常家那位小小姐十年,你可愿意。” 夜明指了指常小小姐母女休息的位置问道。 “愿意,小的愿意。” 朱眉魂连连点头。 对于它这样的精怪来说,十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甚好。” 夜明很满意朱眉魂的态度,对泪玲使了个“眼色”。 泪玲见此,不情不愿的从嘴里吐出一颗白白的米粒大小尖牙。 看着自己的尖牙,泪玲很是不满的对朱眉魂道: “放开心神守御,我要把牙齿种到你魂魄中。” “是~~” 朱眉魂虽然不想接受这样的控制,但为了活命,不得不接受。 它这种精怪,魂魄早就融合为一了,也只有这样在魂魄里种东西,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它。 控制下朱眉魂后,麦穗又用木头细心雕刻了一个木人,将朱眉魂收入其中,送给常小小姐。 收到麦穗送的礼物,常小小姐十分高兴,贴身存放着。 带着常小小姐和疯癫的大夫人,很是不便,而且这母女对自己没用,夜明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卜了一卦,算出一个不错的去处后,便领着常小小姐母女往深山里去。 常小小姐还是第一次进山,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 走了一阵子,有些被山里的艰难行进给难到了,有些不解为何夜明要带她们深入这样的地方。 一路前行,夜明等人在深山中找到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住着一个猎户。 这猎户姓刘,以前是个战场逃兵,躲进山里后,便一直在此住下,除了购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很少去外面,今年四十多了,也没个媳妇。 见到夜明等一群外人到来,猎户很是热情,将打来的猎物做了好几样菜品,请夜明他们吃。 夜明很不客气,饱餐一顿后,直接问道: “老刘,你要媳妇不要?” “媳妇?就俺这么一个大老粗,除了打猎,啥也不会,谁会愿意做俺的媳妇?” 刘猎户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她怎么样?” 夜明指了指疯癫的大夫人。 “这个婆娘,好像是个疯子。” 刘猎户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看她穿的都是绸缎,大户人家出来的?俺就不害人了,就一个人,挺好的。” 又和刘猎户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位的确是个好心眼,又卜了一卦,确定人没问题后,夜明直接做主,当场将大夫人嫁给了刘猎户,让常小小姐认了继父。 突然就这么多了媳妇和女儿,刘猎户感觉和做梦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夜明又取出万两袋,交到麦穗手上,示意麦穗倒点东西出来。 麦穗拿着万两袋就倒,刘猎户一开始还疑惑这是在干啥,很快,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这小小的袋子中,竟然不停地往外掉出金银珠宝,没一会儿,就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光闪闪的小山。 “这” 刘猎户很想用力掐自己一下,证明这不是在做梦。 但又不敢,害怕这样的美梦就此惊醒。 见差不多了,夜明示意麦穗不用再倒了。 这些都是常府仓库中存放的宝物,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这些东西,随便一点,就够一户穷苦人家一年生活所需,但在常府,只是用来填充地下仓库,任其生灰。 刘猎户摸着这些财宝,又看着虽然疯癫,但风韵犹存的大夫人,身体激动的颤抖不已。 “噗通”一声,刘猎户直接跪在了夜明面前。 “神仙,活神仙,请你收了这些法术! 俺只是一个寻常猎户,受不得您的戏弄,您要游戏人间,去找别人,别耍我啊!” 一边说,一边猛力给夜明磕头。 “并非戏耍于你,只是见你命格很硬,还有后福未享,可以承受飞来之财,这才予你。 若是那等命薄福浅之人,便是求杨某,亦不会许其半分钱财。” 夜明很享受被当成神仙的感觉,难得说了次实话。 见夜明不是话本故事里那样戏弄凡人的神仙后,刘猎户对夜明更是尊敬,当真是视之若神明。 夜明见此,也不纠正什么,很享受别人的追捧。 麦穗交代刘猎户要照顾好常小小姐,不要让她受伤、受欺负。 刘猎户见到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便猜测常小小姐是神仙给自己儿子找的“童养媳”,不敢怠慢。 常小小姐说是他女儿,但从这以后,却是被他当亲娘一样尊重起来。 当夜,夜明等人在刘猎户家住下。 夜明盘坐在榻上,感受到体内黑莲传来的阵阵怨恨之力,很是满意。 现在除了来自东兰寺僧众的怨恨之气,还有常家之人的怨恨之气,以及公主府因公主死去,被牵连的护卫、侍女等人的怨气。 感受到这么多的怨恨之气涌来,夜明微微点头。 果然,还是这样主动拉仇恨,怨恨之气来的快。 再看另一边的魔气太极图。 自从形成以来,这魔气太极图就在不断将阴阳之气转化为魔气,持续且稳定,为夜明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 除此之外,臻至化境的青牛参同契、归灵养元经、观音大慈经也在时时运转。 有两大力量源头,以及三门化境功法在运转,夜明的修为可谓每时每刻都在增强。 只是由于他的修为底子打的太厚实了,放在别人身上增长迅速的进度,在他身上,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不过底子厚实是好事,修为相近的情况下,夜明可以一个人打好几个对手,这可是相当厉害的。 而且,就算是面对修为高于自己的对手,也并非没有胜算。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是魔,一般来说,魔都是被那些人类修士中的天才少年以弱胜强,打的满地找牙的背景板。 但夜明自信,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少年天才想要以弱胜强来挑战自己,那自己一定会让他知道,魔为什么是魔! 梳理了一番修为成果后,夜明继续参悟起手上的修炼功法,作为一个立志于祸乱天下的大魔头,可不能偷懒! 次日,夜明带着麦穗、泪玲,骑着驴根,告别刘猎户和常小小姐母女。 常小小姐十分不想和麦穗分开,离别时拉着麦穗的手,不肯松开。 但麦穗颇有“负心人”风范,拒绝了常小小姐的挽留,与之毅然诀别。 常小小姐哭着问麦穗还会回来吗? 麦穗只说了个“也许会”,便随着夜明远去了 夜明一行没有顺着来时路出去,而是打算直接横穿山岭。 如此,可以少走很长一段弯路,利于早日到达京城。 “还好麦穗不是男人,否则恐怕不知会伤了多少姑娘的心。” 泪玲在麦穗怀里,笑嘻嘻的说道。 夜明难得和泪玲意见一致一次,点头道: “其实现在就已经在伤女孩子的心了。” 麦穗还小,不太懂男女情事,更何况,她自己就是女孩,对象也是女孩,就更不会多想了。 因此,对于爹爹和泪玲的话,表示听不懂。 只是自从修炼魔功后,麦穗就变得愈发不爱说话了,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要不是知道她就这性子,非得被怀疑是神智出了什么问题不可 山路难行,但对于驴根来说,不成问题。 见过会爬山的驴吗? 没有?现在就见到了。 一路行了近百里,再有十来里就要离开大山了。 这时,夜明看着远处一座小山,微微一笑。 泪玲也有所感,望了过去。 那边有一股妖气在激荡,似乎有某个妖怪正处在破关中。 泪玲没能判断出是什么妖怪,看向夜明,面露询问之色。 夜明道:“是头野猪精,正在化形,身上孽力不少。 最重要的是,肉质肥美,全是有嚼劲儿的瘦肉。” 泪玲闻言,眼前一亮,从麦穗怀里钻出,用猫爪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主动请缨: “交给我!” 夜明打了她一巴掌: “没素质,不知道人家在破关化形吗? 先等一下,等它化形成功,肉质修为大增之后,再起锅为民除害。” “知道了,要死啊你,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动手动脚。” 第158章 糙汉丑女两相争;泪玲生擒野猪精 猪毛脚,今年二百一十七岁,修行两百余年,今日终于要完成化形了。 作为一只时常下山祸害山下百姓庄稼,偶尔拱死个把人的野猪精,它模仿山下百姓名字,给自己取了个“猪毛脚”的名字。 它觉得这个名字又帅又有气质,还很有特点,让人一听就能记住,很为自己的才华倾倒。 为了化形这么重要的事情,它提前弄来了十几幅自认为长得英俊帅气的人类画像,截取这些画像的优点,打算化形成世上最俊美的男人。 妖怪化形很重要,虽然妖怪多少都会幻化之术伪装自身样貌,可化形后的第一形象,是肯定不变的,称之为化形本相。 照着世上最帅画像化形的猪毛脚感觉化形即将完成,很是得意。 这次的化形很是顺利,没有一点儿意外。 一般来说,天妒英才,越是英俊帅气的外表,化形时越容易遇到意外。 如今看来,天妒英才的传说是假的,像自己这样的英才,顺风顺水才是真理。 得意的猪毛脚完成了化形,化出了世上第一英俊的美男子形象。 正得意的看着自己都为之着迷的人类躯体,猪毛脚打算先吃三百斤粮食庆祝一下。 忽然,感知到洞府外有妖气,而且是很明显的故意展露妖气。 猪毛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妖怪之间,向来将故意展露妖气视为挑衅,现在居然有妖在自己洞府外挑衅自己! 刚刚化成人形,修为大增的猪毛脚信心十足,拿起自制的超级武器,镔铁钉耙,就出了洞府。 刚出洞府,便见外面一个丑女妖怪出现,那丑女见怪见了猪毛脚,下意识说道: “好丑的妖怪。” 猪毛脚顿时大怒: “你这丑女,好不晓规矩,来我洞府挑衅也就罢了,居然敢说你猪爷爷丑!” 对面这“丑女”,正是人形态的泪玲。 在她看来,对面这妖怪是真的丑。 瘌痢头,宽大耳,粗眉大眼,塌拉鼻,干裂嘴,皲裂皮,四肢又粗又肥,胸口、腋下都是黑黢黢的鬃毛。 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脚下是一双罗圈腿,脚掌偏小,穿着个漏了脚趾的破皮鞋。 身上穿的也是短打布衫,再配上镔铁钉耙。 这妖怪给人的感觉,当真是又丑又穷又痞气。 对面的猪毛脚也对泪玲这样的丑女不屑一顾。 就那瘦的跟豌豆苗似的,风一吹就要倒,一顿饭估计连三斤粮都吃不下,还有那细皮嫩肉的,随便刮蹭一下,估计都要破皮,简直是弱不禁风,妖怪届的耻辱! 再说泪玲听到这丑陋的野猪精竟然敢说自己丑,也是恼怒。 这么久以来,她可以接受别人说她坏,但不接受别人说她丑。 “你这死肥猪,也不知道自己照照镜子,居然还敢说别人丑。 我要是你,早找块豆腐装死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泪玲也毫不迟疑的打击起猪毛脚的样貌来。 “狗屁,你这丑女,动不动什么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就你猪爷爷这样的,不知能迷倒多少妇人,你不识货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你猪爷爷长得丑,看打!” 猪毛脚化形完成后,信心爆棚,主动出手,发动攻击。 本以为对面这个丑女身子这么小,还没自己腰高,这一钉耙下去,还不给她筑死了。 谁知,对面丑女不躲不闪,居然敢伸手抓自己的钉耙。 猪毛脚有一种被小觑的愤怒,大喝一声,铆足了力气,筑了下去。 钉耙筑了下去,但却被泪玲一手牢牢地抓住了一根钉齿,那怕猪毛脚用足了力气,也没能再筑下去。 猪毛脚大惊,没想到这丑女竟然这么厉害,慌忙收回钉耙,连连后退。 “怎么,你就这点儿本事?” 泪玲双手叉腰,很是自得的问道。 “谁,谁说的?猪爷爷的本事大着呢,你有本事站着别动,让猪爷爷再筑你一耙!” 猪毛脚说着,也不管泪玲同不同意,冲掌心吐了口唾沫,再鼓荡起全身妖气,照着泪玲当头筑下去。 泪玲还是不躲不闪,一把将钉耙抓住。 猪毛脚见此,大惊失色,想要收回钉耙。 只是这次泪玲抓的很紧,任由猪毛脚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 自知不敌的猪毛脚直接松手,也不管自己的宝贝钉耙了,转身就躲进山洞里,将洞们“咣当”关的严严实实的。 泪玲将钉耙扔到一边,直接走到洞府前,冲里面喊道: “肥猪,你是自己出来投降,还是要姑奶奶亲自进去将你揪出来?” “去你的,猪爷爷这洞门牢不可破,内有存粮,足用三月,易守难攻,你别想进来!” 猪毛脚作为此地地头蛇,还是有不少准备的。 “是吗?那姑奶奶倒要试试看了。” 泪玲后退一步,再猛地前冲,一圈打在了洞府大门上。 那坚不可摧的大门,在泪玲一拳之下,直接裂开一道裂缝。 里面躲在门后的猪毛脚大惊失色,慌忙往里跑。 刚跑开,大门就被泪玲又一拳打碎。 见泪玲进来,猪毛脚爬上了洞府内的一处制高点,凭借自身蛮力,举起一块大石头,就扔出去,砸向泪玲。 泪玲以掌作刀,将大石劈成两半,一个爆发力十足的弹跳,直冲高台,落到了猪毛脚的对面。 猪毛脚见此,面色惊慌,自知无路可退的猪毛脚决定使出绝招! “噗通”一声,猪毛脚就跪下了。 “姑奶奶,姑奶奶,老猪我认输了,认输了。” 见这野猪精投降的这么果断,泪玲担心有诈,直接取出真符观送给自己的一张精品定身符,贴在猪毛脚身上,将其制住,这才放心。 “姑奶奶,你怎么能用道士的符箓?” 野猪精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般的妖怪,别说是用符箓了,就是接触到符箓,不被符箓所伤,就算不错了。 怎么这位明明修炼的就是一身妖力,居然可以使用符箓! 他哪里知道,这些符都是真符观一群弟子为了讨好泪玲,专门做过处理的,不会排斥泪玲的妖气,可以供泪玲使用的特供符箓。 拿下了猪毛脚,泪玲也不客气,一只手揪着猪毛脚的耳朵,就将其往外拉。 “哎呦,姑奶奶,老猪的耳朵啊,疼疼疼~~ 姑奶奶,你这是要带老猪去哪儿?” 猪毛脚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拽断了。 泪玲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其拖出了洞府,一路来到山间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猪毛脚发现,那边还有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凡人。 但能在这种地方镇定自若,悠哉闲适的,又怎么可能是凡人呢? 最令猪毛脚恐惧的是,那一大一小两人,正在架锅烧油,劈柴添水,锅里唯独缺少的就是食材了。 那个衣衫破烂的瞎子也不知真瞎假瞎,“看”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泪玲,你太慢了,抓一头猪,居然用了这么久。 快,先割下一只猪耳朵,做一顿上好的下酒菜,好酒要配好菜才行。” 见这瞎子一脸的热情,猪毛脚大惊,连忙开口道: “慢来,慢来,几位高人,你们这是作甚? 老猪我可曾招惹你们?” “招惹?没有啊,你不曾招惹我们。 这也不是你的错,怪我们,是我们没素质,是我们找你麻烦的。” 那瞎子嘴里毫无诚意的道歉,手里已经在剥蒜了。 猪毛脚看的眼皮狂跳: “大爷,我错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都是我们没素质,和你没关系。 放心,我们家泪玲杀猪手法相当老道,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你可以放心去了。” 夜明剥着蒜,“安慰”着猪毛脚。 这年头,还给食物做心理疏导的,不多了。 夜明都有点儿佩服自己的仁慈善良了。 “高人,别吃我,我三年没洗澡了。” “没事,我就喜欢吃臊的肉。” “我身上有很多虫子的。” “虫子也可以炒一盘菜。” “我我的肉有毒。” “我就喜欢吃有挑战性的美食。” 见夜明一副吃定自己的态度,猪毛脚急的满头大汗。 “高人,我洞府里还有好多这些年收集的财宝、粮食,全都给你,求你放我一马!” “糊涂,吃了你后,这些也全是我的。” 这下猪毛脚是真的慌了。 尤其是那个小孩儿已经做好了一把刷子,那刷子是用来干什么的,不用多说。 泪玲也将他按在地上,手指甲伸出,对准了猪毛脚的脖子。 这一下,猪毛脚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猪毛脚大喊道: “住手,我还有重要消息透露。” “哦,什么消息?” 夜明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向猪毛脚。 “我知道一处大妖陨落留下的洞府,里面有大妖传承!” “是吗?” 夜明似笑非笑的扫了泪玲一眼。 泪玲不觉翻了个白眼,自己当初保命,就用的是这招。 没想到这野猪精居然也知道类似的密地。 “高人,这我自然不敢撒谎。 实不相瞒,盯上那里好久了,只是大妖陨落地,我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本想化形之后再去碰碰运气,没想到” “是哪个大妖的陨落地?”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大体可以判断出,是一个虎类大妖的陨落地。” “在何处?” “高人,我要是说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麦穗,生火,准备杀猪拔毛。” “就在虎砀山!” 虎砀山,离此三百余里,属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常年有浓雾密布,瘴气丛生。 如果说有虎类大妖的陨落地在这种地方隐藏着,那完全是有可能的。 说出了地点后,猪毛脚直接闭上了眼睛,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 “哎呀,泪玲,你看你,下手这么重。把这细皮嫩肉的野猪道友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要好好反省,知道吗?” 夜明一边“斥责”泪玲,一边揭了镇压猪毛脚的符箓,热情的拉他起来。 “没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啊? 有受伤的话,告诉我,我一定不会为你做主的!” 夜明大包大揽的拍拍胸口。 不会帮我做主那我还说个屁! 猪毛脚很想吐槽一句,但形势不如人,别看夜明变脸速度快,现在对自己态度好。 但猪毛脚毫不怀疑这家伙下一刻又会变嘴脸。 第159章 野猪保命与魔同行;庄难无灾山川游记 双方解除“误会”后,猪毛脚终于避免了被吃掉的命运,和夜明等人坐在一起,吃着一只新打的獐子。 猪毛脚看着被烤熟的獐子,暗自庆幸。 差一点儿,被烤的就是自己了。 心有戚戚焉的猪毛脚没心情吃东西,只是看着夜明他们吃。 “对了,你叫什么,猪爷爷?” “不敢,不敢,小的叫猪毛脚,您叫我小猪猪就好了。” 猪毛脚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家伙要找理由收拾自己。 “你在这一带活动有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在这边呆了二十多年。” “为何不在虎砀山继续停留?” “虎砀山新去了一个厉害虎妖,占山为王,企图将那虎类大妖的遗泽占据。” 说着猪毛脚赶忙解释道, “您放心,那虎妖的本领虽然比老猪高了不少,可还是不够资格进入大妖陨落地。” “那要什么条件才能进去?” “这老猪也不太清楚,估计要么是足够精深的修为,要么就是有其他条件。 总之,虎砀山一带的妖怪,多少知道一些大妖陨落地之事,只是谁也没法将大妖遗泽据为己有。” 猪毛脚说着,又立马表示自己还是有用的。 “老猪当年为了占得先机,暗地里拱出来过一个,可以便于接近陨落地外围的通道,我们走通道,可以避免很多麻烦,那通道只有老猪我自己知道在哪儿!” “知道了,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您不打算直接去?” 猪毛脚很是意外,还以为对方知道这事后,一定会迫不及待前往呢。 在他看来,泪玲是妖怪,那夜明他们肯定也是妖怪。 既然是妖怪,没道理对大妖遗泽不动心。 夜明是真的不太在意,他不是妖怪,要妖怪的遗泽,似乎没什么大用。 泪玲现在修炼的《大妖覆岳功》就是大妖留下的功法,也不稀罕别的大妖功法。 只是听到可能是虎类大妖留下的,泪玲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 毕竟猫、虎多有相似之处,甚至在民间传说中,一向有着猫是老虎师傅的说法。 吃了一顿之后,猪毛脚也不得脱身,只能跟着夜明一行一起走。 他住的地方距离山外,只有十来里,倒不难走,天黑前,一行人就快出山了。 夜明看了看身高接近一丈的猪毛脚,说了句“变小点”。 猪毛脚很想说夜明不懂欣赏,大个子才帅气。 但他不敢和夜明顶嘴,施了个法,缩小身体,变得和夜明差不多高。 这下真是又丑又胖的样子,再加上肩上扛着个大钉耙,这形象,简直了。 泪玲很不喜这死猪的样子,在麦穗怀里忍不住吐槽道: “死肥猪,你就不能将你那钉耙收起来吗?” “收不起来啊,老猪我的钉耙就这么大,没法大小随心。” 猪毛脚表示没辙。 夜明笑道:“无妨,反正这也不会引起骚乱。” 的确没有引起骚乱,但却引起了围观。 此时天快黑了,村人们正是歇息的时候,忽见村外来了这么一队奇怪的行人,都是好奇。 有一个小孩儿指着夜明身边的猪毛脚说道: “娘,那个人长得好丑啊!” 猪毛脚并不认为这是在说自己,而是看向了夜明。 没想到夜明竟然没反应,这让猪毛脚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还挺能忍,被人这么骂,居然也不生气。 要是换做他自己,早就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猪毛脚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所有人似乎都是在指着他说“丑”。 这让猪毛脚顿时有点儿受不了,心想这些没眼力的凡人,一点儿不懂审美,居然认为自己长得丑,简直是白长了一双眼睛! 只是有夜明、泪玲在,他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忍受。 进村不久,村里的猫猫狗狗全都跑了过来,一个个对着猪毛脚狂吠不止。 猪毛脚见此,面露煞气,自己化形之前,每次偷吃庄稼,都是这群可恨的猫猫狗狗在乱叫坏事,没想到自己现在都化形了,它们居然还敢来挑衅。 泪玲见此,暗自释放了一丝威压出去,将一群猫狗驱散。 当晚,众人在村中住了一夜,次日一早,离开了村子,继续往东。 行了一段距离后,经过一片偏僻的小山林范围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呼救。 “救命,有没有哪位路过的好心人帮帮忙?”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的呼救声。 猪毛脚对此听而不闻,夜明“看”向呼救的方向,饶有兴致的让驴根往过去。 猪毛脚见此,也跟着一起。 不多时,便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那里呼救。 此人被一根绳子勒住脚腕,倒掉在树干上,地上散落着一个箱笼和一堆书籍纸张。 看到夜明等人出现,书生好似见到了救星,连连呼救。 夜明示意猪毛脚上去救人。 猪毛脚上前,将人救下。 那书生被救下来,第一时间没有看自己被勒的脚怎么样了,反而是先去收拾箱笼中散落的书籍纸张。 见书籍纸张基本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将东西都装回箱笼中,这才顾得上自己的脚。 被吊的有点久,脚已经有些肿了,显然行走不便。 “小生庄难,字无灾,谢过几位救命之恩。” 书生向夜明几人道谢, “小生如今腿脚不便,还望诸位能带小生离开此处,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便可。” 说着,从箱笼里摸出一两碎银子。 “愿以此作为酬谢。” “小猪猪,你背着他走。” 夜明毫不客气的为猪毛脚指派任务。 猪毛脚点点头,这点儿小事,于他而言,不值一提,背上庄难,和没有背人一样轻松。 “庄公子,我见你箱子里装的好像不是圣人典籍,为何如此紧张?” 夜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圣人典籍?我虽读过圣人经典,但却不喜圣人之道,故不取也。” 庄难说着,拍了拍背上的箱笼, “这里面可是我游遍五湖四海,大地山川写下的游记,在我看来,比什么圣人经典,珍贵的多!” “游记?”夜明心头一动,“能给杨某看看吗?” 庄难闻言,有点犹豫,这可是他的宝贝。 但想到夜明等人才救了自己,拒绝的话,也不太好。 有些抠抠搜搜的从箱笼里取出一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夜明。 “杨先生要小心了,不要弄坏了。” 夜明笑着接过,拿起翻看。 庄难紧张兮兮的盯着夜明,发现对方连眼睛都不睁的,颇为好奇。 “杨先生,你的眼睛?” “杨某看东西用的心眼。” 夜明随口回了一句,继续看庄难写的内容。 这家伙,真是去过不少地方,像这一篇,就记录了一处险地的情况,甚至还记录了那里存在的几个偏僻溪流位置。 这记录可谓相当细致了。 看完一篇,夜明发觉,这位也是个有本事的。 能记录的这么清楚,一定很靠近那些地方了。 这可不光要有胆气、运气,还要有一定的实力。 “庄公子的游记甚是有趣,这般险地都去得,想是有些本事的。”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不过练过些拳脚罢了,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猎户的陷阱给套住了。” 庄难有些自嘲的说着,又说了一句, “杨先生也莫要叫我什么公子了,称我表字无灾即可。” “既如此,某便称无灾兄了,无灾兄也可称我杨兄。” “杨兄。” 说了这么几句,两人算是熟络起来。 夜明主动与庄难谈起一些自然风光秀丽之地。 说起这个庄难立马来了兴致,侃侃而谈,与夜明讲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大多都是他游离四方的见闻。 两人聊得很是投机,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无灾兄此番打算去何处?” “自然是继续造访各处山川,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确定,全凭缘分。” 庄难行事颇有一种道门风范,目标明确,但行动时,却很是随性。 “那些山山水水的,有甚好看? 在老猪看来,忒没趣儿了些,远不如人类城市有趣。” 猪毛脚说了一句,说完,立马后悔了,因为自己这句话,漏洞太明显。 庄难有些奇怪的看了猪毛脚一眼,讶然道: “这位兄台莫非是妖?” 见庄难不怕,猪毛脚反而有点意外: “你不怕我?” “说来惭愧,在下虽然见识寡陋,但也是见过一些妖鬼之类,倒是不甚恐惧。” 庄难说着,好好奇的捏了捏猪毛脚的肩头。 “这位妖怪兄台,倒是很有阳刚之气,体格健壮,是个孔武有力的。” 这还是猪毛脚近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大为感动。 我就知道,老猪我化形的样子,绝对不丑,是个妥妥的大帅哥! 但还不待猪毛脚高兴,又听庄难说道: “只可惜,样貌有些丑陋,长得也胖了些。” 猪毛脚很想直接将这家伙扔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只是夜明和泪玲都在旁边,他实在不敢乱来,只能忍了。 众人有说有笑,一路出了小山林,来到了有人烟之地。 这边有一处湖,居民沿湖而居,傍水而生,湖面上舟楫不少,还有许多商船在此来往。 夜明指着不远处一间医庐道: “先带无灾兄去看看。” 谁知庄难摇头道: “不了,不了,这点小伤养养就好,去看大夫,又要花费许多银钱,那我此行,又会少去很多地方。” 夜明闻言,示麦穗取出一锭银裸子,笑道: “无灾兄不必客气,尽管去就是,杨某请客。” 麦穗怀里的泪玲感觉很无语,还是第一次听说请客看大夫的,神奇。 庄难没想到夜明出手如此阔绰,十分感激。 众人一路来到医庐,医庐中一老一少二人在此。 老大夫看了一眼庄难的情况后,直接不管,让自家儿子去练练手。 年轻大夫看了看,随意帮忙处理了下,就收了几文钱,便表示没事了。 夜明对于这一家的态度倒很是稀奇,这家是有良心的好医庐,不乱坑人,相当靠谱。 包好了脚,还需要休息几天才行。 夜明打算渡江去对面,就顺便带着庄难一起,等过了湖再说。 庄难见夜明如此仗义,感动的不行,甚至大方的拿出箱笼里珍藏的游记给夜明看。 这倒是让夜明有些意外,欣然接受。 他对庄难的这些游记的确很感兴趣。 当然,是纯粹的感兴趣,绝不是为了以后在文小姐面前吹牛好用。 绝对不是。 第160章 信君湖上湖神相邀;蛟龙宫里乐舞迎客 这湖名叫信君湖,是信州与璞州的交界地,过了此湖,就是璞州地界,再往东,便是京城。 夜明望了望江面,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让麦穗直接到江边租下一艘中型渡船,众人一同上了船。 庄难有些激动的站在船上,不顾脚疼,举目远眺湖面,取出纸笔,在写着些什么。 夜明瞟了一眼,见他在写新的游记,便不做打扰。 只是见他在游记中还写道“与知己同游信君湖,美甚”,令夜明觉得颇为有趣。 “这船有什么好的,摇摇晃晃的,没意思。” 猪毛脚属于野猪吃不了细糠的类型,完全不懂欣赏湖面美景,目光瞟来瞟去,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只觉无聊。 夜明倚在甲板船舷上,张望广阔的信君湖。 也不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他到了第几层。 今天的江面似乎格外热闹,船舶来往颇为频繁,不少身穿罗绮之人呼朋引伴,于江上宴饮。 许多花船上的姑娘们一个个浓妆淡抹,打扮的各有千秋,正在为夜晚的到来做着准备。 有花船里的姑娘见到模样俊俏的庄难,在那里笑着打招呼,目送秋波,声唤君魂。 只可惜,庄难是个另类“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对于花船姑娘的招揽,没有任何反应。 “今天好像格外热闹,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泪玲从麦穗怀里跳下,化为人形,看着正在张灯结彩,静待夜幕降临的江面船只和热闹的岸边。 夜明笑道:“今天腊月二十四,小年。” “原来如此。” 知道了原因,泪玲想到夜明特意租下一艘船的行为,问道: “我们也要过一次小年吗?” “然也。” 夜明笑着颔首。 “可是过小年,怎么也不弄些吃食,难道就这么空着肚子过小年?” 泪玲有些奇怪的问道。 猪毛脚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过节嘛,那有不吃东西的道理。” 夜明笑道:“之所以不准备吃的,是因为我的葫芦又空了。” 说着,拿着空空如也的葫芦示意了一下。 “这才多久?你就喝完在东兰寺骗的酒了?” 泪玲一脸惊讶的看着夜明。 这家伙,喝酒的速度有些快的夸张了。 “怪我喽。” 夜明表示他也不想的,谁知道那些酒,实在不够喝。 “不对啊,你没酒喝,和过小年不准备吃的有什么联系吗? 难道你没酒喝,就不许我们吃饭了?” 说到这里,泪玲一愣,以这家伙的风格,完全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夜明却是笑道:“等天黑你们就知道了,现在都留着肚子,到时吃个饱。” 见夜明这么说,泪玲倒不怀疑他在忽悠自己等人。 这老魔头应该是又了解到了什么,所以才故弄玄虚。 “无灾兄,会下棋吗?你我手谈一局。” 已经写完一篇游记的庄难欣然答应,与夜明对弈起来。 他很少同人下棋,但棋力却是不差。 最关键的是,庄难也会要求悔棋。 那夜明自是不让的,结果等到夜明也想悔棋的时候,庄难也不许。 于是,两个善于悔棋的家伙一起下棋,居然都不悔棋了。 随着棋局的进行,夜明的棋艺愈发高超,水平以旁观者可见的速度增长。 神奇的是,庄难也是如此。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时间一久,庄难的棋艺居然也在飞速增长。 这让夜明感觉颇为意外,有了真正的兴趣,和庄难对弈起来。 两人下棋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是不假思索,起手便落子。 泪玲一开始还看的起劲儿,时间一久,只觉无趣,便去找麦穗玩儿去。 猪毛脚更是个大老粗,完全不懂下棋,只是打着哈欠,无聊的坐在甲板上 夜色入幕,江面上彻底热闹了起来,不远处的花船上莺莺燕燕与客人的调笑之声,甚至连这边都听得清楚。 正在泪玲心中猜测夜明故弄玄虚的到底是什么时,却忽然看向船底湖面处。 身为一只猫,泪玲敏锐的感知到了一条鱼精的接近。 那鱼精似乎也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有些战战兢兢地在船底徘徊了一会儿,不知在犹豫什么。 这时,下完一局的夜明语气轻松道: “泪玲,你吓到湖神使者了。” “湖神使者?” 泪玲闻言,有些明白了,身上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 船底的鱼精感知到泪玲的善意,这才传出声音: “我家湖神有请诸位贵客,到湖中宫廷小聚。” “烦请转告湖神,杨某等随后就到。” 夜明回了一句。 那鱼精得了回复,不敢久留,潜进水里,消失不见。 见鱼精消失,泪玲有些可惜的擦了擦口水。 “公子,你之前就知道湖神会请我们?” 夜明笑道:“此地湖神受香火愿力久矣,本身又是蛟龙之尊,在我们来时,便感应到了。恰逢小年,宴请我等,乃是常情。” 说着,站起身来: “我们准备入湖底蛟龙宫。” “去湖底?如何去得?” 庄难不解疑问。 夜明率先走在甲板上,向庄难示意湖面。 庄难走到夜明身边,低头看向湖面。 “杨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下去你!” 夜明忽然一脚踹在庄难屁股上。 庄难惨叫一声,跌落湖中。 夜明大笑,也跟着跳下去。 随后,泪玲、麦穗、猪毛脚跟着先后跳下去。 驴根在甲板上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般来说,在这种地方跳船,必然会被周围船只上的人察觉。 可这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跳船,周围船只上的人却是毫无反应,好似根本没看到一般,倒是稀奇。 庄难一开始还在水中扑腾,等到夜明下来,抓着他的肩膀一起下沉之后,感觉反倒有些奇怪。 在水里,似乎没有无法呼吸的困境出现。 不但能呼吸,还不会呛水,身上的衣物似乎也没有湿透,反倒很清爽的样子。 庄难很是好奇的观察着水下的情况。 不多时,便见湖底方向有成群的鱼鳖之类游过来,将众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进行某种欢迎仪式,看的庄难眼中异彩连连。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水下如此奇景,当真觉得惊叹无比。 不止是他,其他几位也都是第一次见到,都觉新奇。 猪毛脚是个没出息的,下意识就想伸手抓一把鱼放到嘴里吃。 还不待他得逞,就被后来的驴根一蹄子踢在手臂上。 猪毛脚吃痛,很想骂驴根一句。 但想到驴根是夜明的坐骑,又不敢,只能憋着。 鱼鳖群围着众人一边做欢迎仪式,一边波动周围水流,将几人引导向湖底一座宫殿。 湖底宫殿依照人间侯府规格建造,当然,只是规格一样大,具体的建造手法,与人间大不相同。 刚落于湖底,便见一群巨大的蚌壳出现,蚌壳张开,里面是一只只姿容迤逦的蚌女。 一群蚌女围着众人,忽散忽聚,翩然而舞。 庄难看的目眩神迷,空着的双手下意识做出写游记的动作,想要将此时所见记录下来。 众蚌女舞完一曲,恭敬地侍立两旁。 接着,便见一个有些驼背模样,面目略显奸猾、逢迎的老者走出。 “小神信君湖蛟龙宫管家,君规,奉湖神命,前来迎接诸位贵客。”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是不是龟丞相?” 庄难看着这位自称君规的管家,忍不住问了出来,实在是这位管家的形象,和民间传闻中的龙宫龟丞相太相似了。 “哎呦,不敢,不敢!小神不过一蛟龙宫的管家,如何比得了龙宫的龟丞相,请贵客口下留情,莫要折煞了小神。” 名为君规的管家连连摆手,做告饶状,似乎被庄难的问话给吓到了。 见君规管家如此惶恐,庄难也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致歉。 如此,双方倒也算相处融洽。 在君规管家的带领下,众人跟着进了蛟龙宫。 湖底珊瑚珠宝多不胜数,光彩熠熠,看得人目不暇接,暗自感叹水族之富有。 君规管家见此,摇头失笑道: “诸位贵客莫以为奇,这些东西,在水族实在常见,大家都是司空见惯的。 反倒是人世间的茶叶、瓷器、丝绸等物,在我水族,则是紧俏货。” “既如此,为何双方不进行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庄难有些不解,按理说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物以稀为贵,如果双方大量交易,就会使得各自所有,都不再稀奇,会失去原本优势,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君规管家解释了几句后,带着众人来到了正殿前。 “启禀蛟君,客人已经带到。” 正殿之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略显威严的声音。 “有请。” 话音落下,便见正殿大门豁然打开。 首先是一群各类美女鱼精出场,手捧珍珠玉石等物,鱼贯而出,排列两边迎接。 随后是一群披甲执锐的虾兵蟹将在大殿中央跳战舞。 水族战舞与人族战舞大不相同,看去,别有一番韵味。 夜明等看的津津有味,就连一向看东西都是牛嚼牡丹的猪毛脚,也对这水族战舞给予了肯定,认为这很不错。 水族战舞过后,最后出场的,是一群完全做人类女子打扮的侍女。 这些侍女,一个个舞琴弄乐,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随后,一个轻纱覆面,身段婀娜的女子自半空翩然落下。 这女子落下,立马被一群持乐器的女子围在中间,随后,边跳边弹的女子们一个又一个散开,只留那婀娜翩然的女子在中间。 那女子眉目如画,眉心点着一点朱砂,衣带飘飞,在乐声中轻盈而舞。 在场除了猪毛脚这个不懂欣赏的,其他人无不赞叹这女子跳的好。 就连小小年纪的麦穗也是有些沉迷的看着这位大姐姐的舞蹈,感觉这才是女子应有的样子。 泪玲看着对方的舞蹈,不由有点嫉妒。 要论相貌,她不觉得自己输了。 可论起舞姿,一拳打死少年郎的泪玲显然比不过人家。 一曲乐停,大殿中翩然而舞的女子水袖轻舞,缓缓而落,对着众人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随后一个衣着华贵,有着一股久居高位气质的男子现身在大殿主位,看向众人,面带笑容道: “信君湖湖神,君思龙,见过诸位贵客。” 第161章 蛟龙宫饮宴诉苦衷;开宝库秘宝奉于人 正主现身,夜明也是笑着问好,报了杨鹿鸣的名姓。 “哈哈,杨兄,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和我还这么生疏的样子。” 湖神君思龙上前,主动拉着夜明的手,请他坐在自己对面,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们见过吗?” 夜明猜测应该是杨鹿鸣认识这位,但自己不认识。 不过他也无所谓,不管自己怎么表现,反正以后问题都推给杨鹿鸣自己解决就是了。 “杨兄,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四十多年没见而已,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问你,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湖神君思龙指着先前跳舞的全人类模样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又对夜明一礼: “见过杨叔叔。” “君兄,你说的,杨某都不记得了。” 夜明连理由都懒得编,直接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杨兄莫不是修为出了什么问题?” 君思龙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记得,没印象,想不起来。” 夜明一问三不知。 “记不得那就重新认识一次好了。” 君思龙倒也豁达,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指着那女子道, “这是小女君水袖,当初杨兄还送过她一只玉袂的。” 名为君水袖的女子取出一只用锦帕包裹的洁白玉袂,呈现在夜明眼前。 夜明子不可能觉醒杨鹿鸣的记忆,见到这玉袂,也是无感,只是觉得东西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其他表示。 君思龙见夜明确实没有想起来的样子,也不强求,只是拍手道: “请贵客入席。” 在君规管家的指挥下,一群女侍端着各色杯盘,请麦穗、泪玲、庄难、猪毛脚甚至驴根等入座。 众人坐下后,女侍们开始介绍起水族菜式。 水族多以鱼鳖虾蟹为食,相当于陆地上的猪牛羊鹿等肉。 另外还有许多水族特色食品,与陆地大相径庭。 一名蚌女用勺子舀了一勺绿油油的汤,要喂庄难吃。 庄难看到这汤的颜色,下意识以为有毒,不敢吃。 蚌女笑着解释,这汤无毒,乃是上好美食。 庄难半信半疑,但想来这蛟龙宫水族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便想着试一试。 只是他坚决要自己动手吃喝,不需要人喂。 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汤水,放入口中。 下一刻,庄难眼前一亮,这味道,当真回味无穷。 有了这一口汤打底,庄难再看向那些奇形怪状的食物,顿时有了底气。 蚌女见此,暗自觉得好笑,抿嘴轻笑一下,柔声细语的为庄难介绍着各类吃食。 泪玲、麦穗也无需服侍,只是听着女侍的介绍,品尝美食。 猪毛脚别说服侍,连餐具都不用,也不用别人介绍什么。 直接徒手抓着食物,就往嘴里塞,也不管吃法对不对,需不需要剥壳,就这么囫囵全吃下去。 别说,这位的吃相,虽然难看,但却很能引起人的食欲,想要多吃一点。 在场唯一享受女侍亲手喂食的,就只有驴根了。 由于没有手,它很自然的接受喂食,吃的还特精致,吃相也比猪毛脚不知好了多少。 君思龙拉着夜明,两人坐在一起,愉快闲聊,君水袖亲自为两人端茶倒水。 “杨兄,尝尝这个,我湖中最肥美的大虾,肉质鲜嫩,回味无穷,还有这个,这碗汤也是极品” 热情的招呼着夜明吃吃喝喝,两人不时碰杯。 喝了不少酒之后,夜明从腰间取下空空如也的葫芦道: “君兄在此地受香火不少,人间美酒佳酿应该也存储了不少,可否添上一葫?” 君思龙接过夜明手中葫芦,掂了掂,笑道: “杨兄这葫芦可不一般啊。” 说着,对侍立在一旁的君规管家道: “去,将我宫中酿造的佳酿全部灌入葫中,一定要灌满。” 君规管家接过葫芦,自知接到了一个艰巨的差事,脸色郑重的下去了。 有些话君思龙不方便问,但作为晚辈的君水袖却可以问。 “杨叔叔,多年不见,不知这些年,可有所获?” “所获?有啊。” “杨叔叔这些年都有什么收获?” “收了一个坐骑,一个干女儿,一只宠物猫,嗯,还拉了一大波仇恨” 君水袖咬了咬唇,问道: “那杨叔叔可有找到化龙秘法?” “化龙秘法?” 夜明表示疑惑。 君思龙见此,干咳一声道: “当初,杨兄答应过,会帮我们父女留意化龙之法” “哦,有这事?” 夜明笑问道, “不知君兄的化龙,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夜明问道这个,君思龙叹了口气: “三十年前试了一次化龙,结果化龙不成不说,反而还伤了好不容易修出的龙角。 修养这么些年,也才勉强恢复龙角。 也不知此生是否有望再次化龙” 说到这里,君思龙有些不甘: “便是我此生不能化龙,也希望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希望。” 说着,看向了旁边低头垂目的君水袖。 君水袖也是叹气道: “杨叔叔,父亲他的状态,最多只能再尝试一次了,若再失败的话” “那你呢?” “我修为尚浅,尚未尝试。” 见父女俩这个态度,夜明就知道,看来当初杨鹿鸣给他们的希望不小。 不过夜明可不做亏本买卖,更不可能平白帮杨鹿鸣摆平此事,因此并没有许诺什么,只是问道: “能详细说说化龙之事吗?” 见夜明确实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君思龙心中暗叹一声,难道天命如此,自己这一脉蛟龙,当真无法化龙吗? 只是夜明毕竟问了,君思龙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将化龙之事简略说了下。 化龙是许多水族的人生目标,其中最重视化龙之事的,莫过于蛟龙、鲤鱼、蟒蛇之类。 化龙也是有区别的,不是胡乱修炼就行。 修炼的功法越好,越合适,就越容易化龙。 只是能够化龙的功法,各家无不是藏着掖着,又如何可能拿出来呢? 信君湖一脉蛟龙,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一脉,修行的是一位大妖留下的《倾江覆海功》,这门功法刚柔并济,连绵不绝,气势骇人,是水族修炼的上佳大法,威力强悍,犹善水战。 功法虽然厉害,可是它不能帮助化龙啊! 对于以化龙为人生理想的信君湖一脉而言,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事。 因此,君思龙在外奔波多年,四处走动,求爷爷告奶奶,最终成功弄到了一份《蛟龙登天决》的残卷。 《蛟龙登天决》是最适合蛟龙属类化龙的功法,君思龙认为,即便是一本残卷,依靠自身的强大修为作为推动,总该能化龙了? 在做好充分准备之后,君思龙试着依靠这残卷破关。 但残卷到底是残卷,即便准备的再充分,也只是保住了自身性命而已,最终还是没能化龙成功。 听完君思龙所说,夜明笑道: “那残卷能给杨某一观吗?” 听到夜明的要求,君思龙明显犹豫了。 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哪怕只是残卷,也是宝贝中的宝贝。 见父亲犹豫不决,君水袖出言提醒道: “父亲,那残卷对我等蛟龙之属确实重要,可对杨叔叔而言,并非如此。” 得了女儿的提醒,关心则乱的君思龙这才明悟过来。 的确,这东西对夜明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毕竟人家也不用化龙。 “好,请杨兄随我来。” 君思龙起身,伸手相请,夜明笑着起身跟随。 这一路,只他们和君水袖三人一起去,其他再无人得以跟随。 三人在君思龙的带领下,一路来到蛟龙宫的宝库。 宝库中有大量宝物,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只是夜明是个瞎子,对此视而不见。 君思龙父女也见惯了自家这些东西,不觉的稀奇。 宝库中还有宝库,需要君思龙亲自到场才能打开。 内部宝库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 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可小觑。 不但有好几颗信君湖前几任蛟君留下的龙珠、龙角、龙鳞等遗物,还有不少功法、宝物、秘法陈列在书架上。 最中央,一个珍而重之放置的盒子中,就装着信君湖的两大看家功法。 一卷《倾江覆海功》,以及《蛟龙登天决》残卷。 打开这盒子,需要君思龙的一滴精血才行。 开启之后,君思龙郑而重之的将《蛟龙登天决》残卷交到夜明手上。 “杨兄,还请在此处看过后,立即归还。” 夜明接过,拿着这残卷观看。 少时,夜明摇了摇头。 这残卷残的离谱,估计只有完整版的七分之一左右,而且还是中间部分,没头没脑的。 就靠着这样的残卷,还想化龙? 没死已经算是命大了好! “君兄,别的不说,你的胆量,杨某是相当佩服的。” 夜明不知是夸是贬的说了这么一句。 君思龙也是尴尬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我已经快要过了盛年了,一旦过了盛年,就算有了化龙功法在手,身体状态跟不上,还是没法成功,因此不得不拼死一试。” 夜明道:“蛟龙化龙之法我没有,但鲤鱼化龙之法倒是有一篇,不知可行?” 父女俩闻言,豁然看向夜明,异口同声问道: “当真?” 夜明懒得再说什么,将当初得自“灵昧真人”遗留下来的《金鲤化龙诀》随意扔了出去。 父女俩见夜明如此随意,赶忙伸手去接,一时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拿到《金鲤化龙诀》后,父女俩一刻等不得的翻阅了起来 良久,父女俩双手都握着书本,一刻不肯松开。 君思龙看向夜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杨兄这是完整版《金鲤化龙诀》?” “是啊,怎么,不合用吗? 不合用的话,那就还给我。” “合用,合用。” 父女俩连忙表示东西很合用,生怕夜明要回去。 “杨某从不做亏本买卖,你们懂吗?” 君思龙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蛟龙宫宝库中但凡有杨兄看得上的,杨兄尽管拿去。 便是看上我这劣女,也没问题。” 君水袖见父亲直接将自己给卖了,也是一愣,但随后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162章 同船渡岸不同路;他乡遇故索礼品 夜明自然不会要君水袖,要了一份《倾江覆海功》的拓印本,又选了几本比较不错的功法、秘术,便觉得差不多了。 其实以正常交换价值来说,《倾江覆海功》和《金鲤化龙诀》相差不大,一换一都没问题。 只是因为对对方意义重大的原因,夜明才多换了些。 君思龙见夜明拿的都是功法、秘术之类,很是意外。 因为功法、秘术就算拿走了拓印本,对他们来说也相当于没有实际损失。 觉得占了大便宜的君思龙略一思量,取下了一颗龙珠和一对龙角。 “这是我兄长当年化龙失败的遗蜕,这颗龙珠中,还剩下一些修为,龙角整体完好,杨兄拿去,可做许多用途。” “这是君兄兄长遗蜕,杨某怎么好意思呢?”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已经将东西都接过来了。 “兄长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我们信君湖一脉没有化龙者,如今杨兄给了我们莫大的希望,兄长遗蜕交予你,想来兄长便是泉下有知,也会欣然接受的。” 君思龙说着,将《金鲤化龙诀》原本,郑重的放到盒子里,将其锁好。 三人再出来,君思龙对夜明已然有一种敬重的意味在里面。 君水袖也是恭顺的敬奉夜明,只是那情态间,多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大殿饮宴还在继续,三人回来后,也是继续饮宴。 过了一会儿,君规管家回来了,将夜明的葫芦恭敬的递了上来。 “神君,杨先生的葫芦已经灌满了。” “哦~~” 夜明有些惊讶的接过,拿在手里,竟然隐隐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是以往打酒不曾遇到过的情况,晃了晃葫芦,发现君规管家没有撒谎,居然真给添满了。 这还是夜明自得到这葫芦以来,第一次打满酒。 拔去葫芦塞,夜明畅饮了一口,神色一动,口中称赞道: “好酒!” 君规管家介绍道: “这都是神君大人封存在湖底的百年佳酿,真真正正封存了百年的好东西,如今已全都添到杨先生葫芦中。” “好,好,好!” 夜明连喊了三声好,觉得这一趟没白来,这个忙帮人家,帮的自己心里也舒坦。 君思龙父女见夜明满意,相视一笑,又陪着夜明继续饮宴。 这一场宴席,一直到天光破晓才散,众人都是吃的十分满意。 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猪毛脚。 用他的话说,这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管饱,不如粗粮伴糠。 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跟着,夜明都感觉丢脸。 辞别君思龙父女后,夜明等人打算离去。 君水袖亲自相送,一直送到湖面离船只有一点距离处。 众人重新登上船后,庄难第一时间直奔船舱,开始奋笔疾书,要将昨晚的见闻全部写下来。 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他的脚已经完全恢复了。 昨晚蛟龙宫的那一顿,可不是白吃的,这以后,说是百病不侵,那也是差不多了。 夜明将那颗还有些修为的龙珠交给了泪玲,顺便将《倾江覆海功》也一并交给了泪玲。 泪玲又是感谢,又是无语。 又是这种依靠蛮力欺负人的路子。 她很想说,自己是灵巧型,喜欢那种又美又飘逸的功法、法术。 而不是一拳打死少年郎的女汉子类型。 《倾江覆海功》虽然讲究刚柔并济,可也分为主刚还是主柔。 泪玲现在这一身的蛮力,显然是主不了柔的,那就只能在刚猛的路子上继续走下去了。 见泪玲不太乐意的样子,夜明笑道: “怎么,不喜欢?那还给我。” “哼,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 泪玲自然不会放掉到嘴的肉,尤其是这又是一篇大妖功法,她可舍不得放弃。 信君湖饮宴结束,夜明也没有再停留在此,选择行船去对岸,准备前往京城。 中午时分,在船舱中埋头书写了一上午的庄难总算完事了,有些满面红光的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杨兄,你真乃神人也。不重新记录一遍,还真是没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神人!” 庄难一出来,就夸赞起了夜明。 夜明点头,十分认可庄难的说法,他也觉得自己是个神人,相当神奇。 船行至对岸,夜明一行从船上下来。 “杨兄,得你的眷顾,如今我的脚完全好了,便不多叨扰了,这便离开,继续去拜访各地山川美景。” 庄难向夜明提出告别之言。 “哦,杨某还以为,知道杨某不一般后,无灾兄会选择与杨某同行的。”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你我终究非是一路人,所求不同,到底是走不到一起的。 既然迟早要分开,还不如提早分开,免得日后不舍,你说是吗?” “是极,是极,无灾兄,你我就此别过!” “杨兄,就此别过。” 眼见庄难背着箱笼消失在远处,泪玲看向夜明: “我还以为你打算从他身上压榨出一些东西呢?没想到就这么放他走了。” “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岂会肆意压榨别人的价值。” 夜明反驳。 “是是是,你不是那种人~~” 泪玲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满是敷衍意味的说了一句。 夜明则是摸了摸下巴道: “看他一个人离去,也不知吉凶,不如帮他算一卦!” 说着,取出龟甲,就要算卦。 刚要起卦,就听一个声音喊道: “咦,杨道友,你怎么在这儿?” 算卦行动被打断,夜明顺手收了龟甲,“看”向出声之人。 是个不苟言笑的老道,正有些意外的看着夜明。 “呦,是冲准道长啊,好久不见啊!” 见到不苟言笑的冲准道人,夜明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热情,上前拉着冲准道人的手,热情的同他聊了起来。 只是冲准道人虽然答话,可就是有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脸上更是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道长,你这是怎么了?也不见你笑一个,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只是贫道生性不爱笑。” “不爱笑?不应该啊,我记得道长以前可是经常笑的。” 夜明拉着冲准道人继续闲聊,两人聊了一阵,冲准道人被夜明的热情感染,面目一松,笑道: “哈哈,自我法力大增之后哞~~” 一声牛叫,让冲准道人再次变得不苟言笑,连正在说的话都闭口不言了。 “法力大增之后呢?你倒是说啊!” 夜明催促冲准道人。 冲准道人目光有点幽怨的看着夜明: “杨道友,你有法子帮贫道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说的什么问题?” 夜明装傻。 “自然是关于贫道的声音,你知道吗,贫道现在一点儿笑声都不敢发出啊,只要一发出‘哈’的声哞~~~” 刚说出一个“哈”字,冲准道人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牛叫,随后满脸无奈的看着夜明, “就会变成这样,杨道友,金丹是你给的,你总该有办法解决问题?” “其实,我觉得像道长你这样嫉恶如仇,修为高深,德高望重的道士,就该严肃一点,不苟言笑才是最好的,整天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说是?” 夜明很鼓励冲准道人成为不苟言笑的严肃高人。 见夜明也没有办法,冲准道人叹了口气,看来以后都只能憋着不笑了。 这时候,冲准道人才注意到猪毛脚,这家伙不但是妖怪,而且身上还有不少孽力。 见此,冲准道人立刻紧张起来,手已经摸到背后的桃木剑了。 “杨道友,你怎会和这害人的妖怪在一起?” 猪毛脚也是没想到冲准道人会针对自己,立马紧张起来。 他倒不是怕冲准道人,而是怕看起来和冲准道人关系很好的夜明。 至于泪玲,早在冲准道人出现在附近时,就已经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道长息怒,这妖怪已经被我收服了,正带在身边感化他呢!” 夜明随意编了个理由应付冲准道人。 猪毛脚听到夜明所说,也是顺坡下驴,连连点头。 “对对对,老猪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以前的错误了,正在跟随杨先生改邪归正。 杨先生每天都会对我进行爱的教育,不断的感化我。 从来没打过我,更没有欺负过我,恐吓过我,从来没有” 说着说着,猪毛脚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冲准道人见此,半信半疑,这个样子,不像是没受欺负啊! 只是教训一个身有孽力的妖怪,冲准道人认为夜明教训的对,做得好! 夜明见冲准道人差不多信了,赶忙岔开话题。 “来,麦穗,过来见见冲准前辈。” 麦穗上前,语气淡淡的问好: “前辈好。” “好,好,真是个俊俏的男娃。” 刚说完,冲准道人眼神一悉, “不对,这不是男娃,这是个女娃呀!” 夜明点头笑道: “这是麦穗,我的干女儿。” 见是夜明的干女儿,还叫自己前辈,冲准道人知道到了自己表示表示的时候了。 翻了翻口袋,摸出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神行符,贴上之后,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 麦穗没有接,反手拿出好几张符箓。 “前辈你缺符箓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张的。” “” 冲准道人见麦穗一下拿出这么一堆符箓,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 自己是要向晚辈表示的,要是反过来收了晚辈的礼,那自己还混不混了? 当即又在口袋里一摸,摸出一摸铜钱。 “这是贫道特别祭炼过的铜钱,可反复掷出杀敌,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用来防身却是足够了。” 但话音刚落,便见麦穗拿出了一枚白色石头出来。 冲准道人本就是炼宝高手,一见这白色石头,就看出了门道,面色一僵。 手上的铜钱显然也送不出去了。 额头渗出一滴汗的冲准道人再翻口袋。 这次翻的时候有点紧张,一不小心掉出了一面旗子。 旗子还没落地,就被夜明一把抓在了手里。 “道兄,这是什么?” “啊,这是我炼制的四象阵旗。” “四象阵旗?这可是大手笔啊!道兄,一个孩子而已,怎么能送这么贵重的见面礼呢?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有三面旗呢?快拿出来。” “啊,不是,那个” “麦穗,还不快谢谢前辈送你的贵重见面礼。” “哎~~我罢了,还有三面阵旗在此。” 第163章 纯阳纯阴两兄妹;他乡故知偶相逢 见麦穗拿到四面阵旗,夜明脸上笑眯眯的搭着冲准道人肩头: “道兄做人就是大气,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值。” 冲准道人有些心疼的看着麦穗将阵旗收起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杨道友,我此行途径政温府时,发现你被通缉了,罪名似乎是杀害当朝公主。 估计这会儿消息都要传到京城了,也不知是谁在陷害于你。” “哈哈哈,没想到道兄竟然如此关心杨某,感激不尽。 不过那不是谁陷害杨某,事情就是杨某干的。” 夜明大方承认了,虽说政温公主是惨死于一群乞丐之手,但确实和夜明脱不了干系。 作为一个魔头,杀人这种事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夜明深以为荣。 看看,什么是高明的杀人手法? 那就是杀完人,还不沾染孽力! 没想到真是夜明做的,冲准道人一愣: “那政温公主恶名在外,贫道稍一打听,就知道她死的不冤。 贫道也相信道兄如此作为,定不是为一己之私。 可修行界的规矩就在于不参与凡间之事评判,杨道友你这样做,不合规矩啊!” “是那政温公主先出手害我,将我掷于井中,还覆上大石,想要取我性命。” 夜明说了事实。 冲准道人闻言,思考了一下: “贫道毕竟是正玄门弟子,此事不好多说什么,便当做不知,还望杨道友日后行事,能遵守些规矩。” “杨某省得,日后会注意的。” 夜明回了一句,心里补了句“才怪”。 冲准道人见夜明这么说,也不再追究什么。 夜明则是好奇问道: “话说,道兄你怎么来这里了?是要去京城吗?” “贫道不去京城,而是回正玄门,准备参加‘两派交谊大会’。” “什么‘两派交谊大会’?” 夜明真没听说过这什么大会。 冲准道人解释道: “其实这也是这些年来首次进行的,交谊只是说辞,其实是为了将一位我正玄门教不了的弟子送去纯阳宫。” “这世上,还有正玄门教不了的弟子?” 夜明大为意外。 正玄门几乎算的上是正道执牛耳者,连正玄门都教不了的弟子,纯阳宫怎么教的了? 见夜明惊讶的表情,冲准道人想了想,说道: “反正此事迟早会人尽皆知,贫道就不瞒杨道友了。 年前,贫道在平州延化府收了一名天才入我正玄门。 那孩子年纪轻轻,天资聪颖,是上好的修炼奇才。 入了正玄门后,修为进步很快,可没多久,便停滞不前,再修任何功法都不得寸进。 后经我派高人查验,发现其竟是和纯阳宫吕祖一般,是传说中的纯阳之体。 这世上,只有拥有吕祖传承的纯阳宫有供纯阳之体修行的法子。 为了不误人子弟,我派与纯阳宫沟通后,决定将此弟子送去纯阳宫修行,成为纯阳宫弟子。 故此,才有了这次的‘交谊大会’。 贫道因算是这弟子的入门引导者,故此也赶回来参加。” 听冲准道人说完,夜明忽然问道: “道兄说的那少年天才可是延化府卢员外幼子,卢照阳?” “杨道友也知哦,对,杨道友与夜明正神是好友。” 冲准道人先是疑惑,再是自我释惑,随后点头道, “不错,正是这位卢小公子。现在纯阳宫那边打算让他拜师纯阳宫当代老祖,如此一来,按辈分算,连贫道都要叫他一声小师叔。” 说到这儿,冲准道人有些唏嘘: “以他的天资,恐怕入门之后,用不了多久,修为就要胜过贫道这些年的苦修了” 在冲准道人被一个“前辈”打击到,有些神伤时,夜明心中更为震惊。 这个卢员外,上辈子是拯救了天下苍生吗? 生的幼子幼女,竟然分别是纯阳、纯阴之体 这福气,估计能比肩佛陀了? 不管心中怎么想,夜明表面上还是一切正常,和冲准道人有说有笑的。 正玄门在京城外两百里,从此过去,有相当一段路程都是顺路,夜明拉着冲准道人一同赶路。 反正离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冲准道人也不急,便与夜明一同赶路。 只是这一路上苦了泪玲,害怕被冲准道人发现,泪玲只能保持相当一段距离跟着,全程自己赶路。 要是在一年前,这样在山里跑来跑去,对泪玲这样的野猫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行动依旧矫健稳定。 可泪玲就是不想赶路,总想被人带着一起。 简而言之,就是变懒了。 夜明不管泪玲怎么想,一路上和冲准道人有说有笑,和他聊许多修行界的事。 冲准道人不愧是正玄门人,消息很是灵通。 通过闲聊得知,泽江的江神娘娘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都会在京城外举行北境水族大会,届时,胥国北境各地水族皆会赴会参加 除此之外,还说了许多事。 只是在说到京城神鬼之事时,有些不太开心,并且一再告知夜明,京城神鬼之事水很深,不是其他地方可比,让夜明千万注意 这一路上,猪毛脚吃尽了苦头,被夜明当牲口使唤。 就这么一路平安无事,走到了分别处。 冲准道人向夜明一行告辞,从小路往正玄门所在方向而去。 夜明等继续走官道,前往京城,泪玲也终于可以回到队伍中,回到麦穗的怀里了。 一路走走停停的夜明不时会让猪毛脚沿途抓一些鬼怪,了解京城当地情况。 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这些鬼怪表示,京城中的确有很多鬼怪活动。 有不少还是身具孽力的鬼怪。 这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京城城隍,应该是全天下最强的城隍了。 在他们的地盘里,怎么可能还有身具孽力的鬼怪活动。 但事实就是,不但有,而且数量还不少。 只是这些鬼怪修为太差,接触的秘密也十分有限,只知京城中有这一情况,却不知为何会出现此等情况。 这天,刚审问完一个冤死鬼,夜明等人才走回官道处,便见不远处一支车队行来。 前往京城的路上,这样的车队很多,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车队的旗帜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爹爹认识这个队伍里的人吗?” 麦穗见夜明没有选择绕开,反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驴根拦在官道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打劫呢。 那队伍很快走近,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甲执锐的甲士。 一般遇到这种不长眼拦路的,必然会被斥责。 可那甲士在看到夜明后,顿时一脸无语: “又是你这妖人,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已经闯下天大的祸事,不但不逃跑,竟然还敢在此现身!” 甲士气愤的喝道,他周围也有几个开路的甲士,见到夜明后,也都是一脸的意外。 “杨先生。” 后方的车队似乎察觉到前面的情况不对,一骑行来。 这一骑上的,竟然是个身着甲胄的女子。 看到夜明也是一脸意外: “杨杨先生?” 夜明“看”向那女子,也是觉得稀奇, “你怎么会和他们混到一起?” “公主殿下出行,多有不便,需要女子护卫跟随,我接受招募效命公主啊,很奇怪吗?” 对面女子解释说道。 眼前这女子,正是夜明当初用“蒸馒头”法从邪祟手上救下的武痴少女刘云娘。 至于先前喊他“妖人”的,则是灵璧公主的护卫队长,当初就一直和夜明不对付那个家伙。 那后方马车中的正主是谁,就不必多言了。 前方的动静使得后方马车里的人掀开轿帘看了过来,一个满是惊喜的女声传来: “杨公子!?” 喊出这一声后,那女子再顾不得其他,从马车里出来,跳到地上,小跑着往夜明这边来。 此女正是当初延化府赵家的二小姐赵玉婉,如今跟随在灵璧公主身边。 赵玉婉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夜明,大为惊喜,快步跑到夜明身边,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只是到了夜明面前,却又顿住了。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的,要是有什么过分举动的话,那简直 赵玉婉顿时感觉面上又羞又臊,有些无地自容。 夜明笑着对她点点头: “赵二小姐,许久不见。” “嗯~~许久不见。” 赵玉婉红了脸,低着头,十指相扣,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马车里的灵璧公主也知道是夜明在此,从马车里下来。 只是还没下来,就听护卫队长大喝道: “公主小心,这妖人才杀害政温公主殿下,万不可靠近!” 说着,护卫队长已经拔出刀对着夜明了。 其他护卫见此,也纷纷拔刀,只是没什么杀意。 他们都和夜明接触过,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大恶人。 反倒是政温公主的名声实在臭,他们在途径政温府时,也顺道打听了。 “不得无礼,此中定有误会。” 灵璧公主柔声令众护卫退下,亲自来到夜明面前。 “挚友,许久不见。” 夜明也是笑哈哈打招呼: “好久不见,不想能在此与挚友重逢。” 灵璧公主看了看周围,开口道: “此处不便交谈,请上马车。” 夜明也不客气,他一个魔,才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 在护卫队长想要杀人的目光里悠然登上灵璧公主的座驾,显得十分随意。 麦穗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猪毛脚和驴根在外跟随。 马车中,灵璧公主和赵玉婉都好奇的看向麦穗。 夜明揉了揉麦穗的头,笑道: “路上认的干女儿。” “她是女孩?” 赵玉婉很是意外,没想到麦穗居然是个女孩儿。 麦穗点点头,有点怕生,抱着泪玲更紧了些。 赵玉婉见泪玲一副乖巧样,忍不住又摸了摸泪玲的毛发: “泪玲姑娘,许久不见,杨公子没有欺负你?” “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不欺负我!” 泪玲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赵玉婉闻言,嫣然一笑,一点儿没有为泪玲出头的打算。 泪玲对此很无语,你这偏向也太明显了。 那个该死的大魔头有什么好的,至于吗? 灵璧公主似乎很喜欢麦穗,取了一块糕点给麦穗。 麦穗没有接,而是看向夜明,见夜明点头,这才伸手接过,简短的说了声“谢谢”。 第164章 灵璧请命赴京城;王都阴差事难行 见麦穗很有规矩的样子,灵璧公主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一笑: “挚友倒是很会教孩子。” “那是自然,这世上,就没有杨某不擅长的事。” 夜明毫不脸红的自夸。 “杨公子,做人还是谦虚些的好。” 赵玉婉有些替夜明脸红。 “嗯,赵二小姐说的有道理,做人的确该谦虚些。” 见夜明“从善如流”,赵玉婉正觉开心时,又听夜明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不做人了。” “杨公子!” 赵玉婉以为夜明在故意打趣,佯怒竖眉。 几人说笑了几句后,灵璧公主问道: “挚友,我还是称你杨兄好了,你唤我灵璧便可。” “好。” 夜明对此无所谓。 “杨兄,政温姑姑之事,是你所为?” 灵璧公主也不绕弯子,直接询问。 “她是你亲姑姑?” 灵璧公主颔首,表示的确如此。 “人不是我亲手杀的,但的确因我而死。” 夜明也没打算抵赖,要是灵璧公主纠结此事的话,那他只好跑路了,反正他现在底气很足,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在上马车之前,夜明就已经感应到后车里坐的是彻宿师太了。 只是对这位师太,夜明一点儿不带怕的,也就没有理会。 “姐姐,杨公子他不是坏人,他这么做,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早已和灵璧公主义结金兰的赵玉婉怕灵璧公主怪罪,连忙帮夜明说好话。 灵璧公主见她紧张的样子,伸手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怪罪杨兄的意思,我那姑姑是何品性,我是清楚的,有此一劫,也是她咎由自取。” 见灵璧公主这么说,赵玉婉松了口气,她是真心不希望夜明和灵璧公主之间产生什么矛盾。 夜明也没有多说此事,只是问道: “对了,你放着好好的公主清福不享,往京城跑什么?” 听夜明问起此事,赵玉婉替灵璧公主作答道: “今年冬,朝廷下旨,要将平州开春后的税收提高一成。 姐姐听说此事,夙夜忧叹,时常说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开春后开始施行,平州各地必然民变四起,处处造反” 说到这儿,赵玉婉也有点儿不好再说下去,直接道: “为了再争取一线生机,姐姐这次进京,就是想请朝廷收回成命。” 听赵玉婉说完,又见灵璧公主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夜明忽然拍手大笑,笑的捶胸顿足,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杨公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玉婉不由问道。 她对夜明有相当的信任,同时又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见到自己不懂的,都是直接问。 “这难道不好笑吗?” 夜明反问,一副听到了最好笑笑话的表情。 反而是灵璧公主有些安静,许久之后,才幽幽道: “杨兄是明白人,灵璧又何尝不知此事艰难,可眼下,也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有一线生机。” 赵玉婉不懂政事,见灵璧公主这反应,这才知道事情可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在她看来,灵璧公主是公主,身份尊贵,亲自来京城求情,肯定是水到渠成的。 可从眼下两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杨公子,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能不能帮忙算算?” 原本有些失落的灵璧公主闻言,也是眼前一亮,看向夜明。 夜明摆摆手道: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此事涉及国运,干系甚大,难度极高,可不是我能算出来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谎,他是真算不出来。 就算修为足够精深也算不出来。 因为他手上的《甲子占》只是人册,可算人事,却算不了国运这样庞大的体量存在。 这最起码是地册才能做到的。 接下来一路上,有灵璧公主“包庇”犯人,夜明连些许伪装都懒得做,就在灵璧公主的马车上呆着,闲时和灵璧公主对弈几局,调笑赵玉婉几句,和护卫首领吵架,行程十分悠闲。 唯一比较烦的,就是赵玉婉老想管着他,衣服不能脏了,一日三餐必须按时按点吃,不能饥一顿饱一顿,头发也要梳理干净。 其实夜明很想说没必要,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在乎。 赵玉婉显然不这么想,事事都要管着夜明。 关键在这事上,就连小棉袄麦穗也不向着自己“爹爹”,帮着一个外人。 简直岂有此理,这闺女白养了! 猪毛脚这两天过得相当开心,跟着灵璧公主的队伍,吃喝不愁,顿顿粗粮糟糠吃到饱,用猪毛脚的话来说,就是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那个神仙会喜欢吃粗粮糟糠。 夜明最看不惯这种白吃白喝,不劳而获的行为。 直接解放了拉车的马,让猪毛脚拉车。 别说,猪毛脚身为一头野猪精,却“马力”十足,单拉着马车也是速度飞快。 要不是车上的女眷让他拉的慢些,他能拉着车飞起来。 一开始赵玉婉还觉得夜明这么对一个老实憨厚的丑八怪汉子太过分了,可知道这家伙也是妖怪后,态度立马变了,觉得夜明做得对。 腊月二十八下午,一行终于到达了当今天下最繁华的一座城市,胥国京城,璞胥。 璞胥,便是胥国京城的官方名称,据说璞州的璞字,就是源自于璞胥城。 大胥朝建国之初,陈州尚未收复,彼时,璞胥城被选为临时都城,同时也是最前线城池之一。 在太祖皇帝的主持下,修建的坚固异常,历经数百年不倒,乃是当世雄城。 据官方史料记载,建城之时,每一块砖石都要刻上工匠的姓名籍贯,墙修好之后,再派军士进行摧毁。 墙不毁,杀军士。 墙毁,杀工匠。 如此五年方成。 另,民间野史传闻,璞胥城下埋了数十万死于战乱之人的尸体,杀气冲天,有损国运。 为镇压煞气,这才将京都定于此,如此,可保国运协调,煞气难生。 当然,这只是民间野史,官府对此,一概不认。 远远站在璞胥城下,令抬头仰望之人不由生出一股窒息之感,这样的雄城,当今世上,当真有哪支军队可以攻破吗? 当然,这只是在普通人眼里看来的感受。 在夜明这样的非人存在看来—— 那就更恐怖了。 城中每一块砖石,都被炼化过一张符箓在其中,共同构建成了这巨大的城墙。 这样的城墙,别说活人无法穿过,就是鬼物,也得乖乖走正门。 再看正门,正门的牌匾不但是佛道两派高人都祭炼过的,还另外挂的有一堆零零散散的其他降妖除魔的物品。 这阵仗,就是无惧阳光的鬼物来了,只要被扫中一下,那也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对妖魔怪鬼来说危险无比的布置。 另外,城里城外,十二个时辰都有阴差轮值。 且京城的阴差,修为远比其他地方的阴差要厉害得多。 随便一个普通阴差,修为就比得上其他地方的县城隍。 如此实力,可见一斑。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鬼怪敢不要命的乱跑? 不,夜明等人刚接近城门,就见到了一个鬼怪从城里飘飞出来。 那是一个一身孽力,怨气浓重的女鬼。 这女鬼在夕阳光芒的照耀下,在一众阴差的目视下,就这么飞出来了。 但周围的阴差只是看了这女鬼一眼,便不再多看,仍是各行其事。 更神奇的是,悬在城门上的诛灭妖魔的宝物竟然没有攻击这女鬼,任由其自由出入。 身染浓重孽力,满是怨气的女鬼披头散发的出了城,往城外一处贫民、乞丐聚集地而去。 看那样子,明显就是去杀人的,可周围的阴差就是对此不管不问。 反倒是有阴差发觉夜明等人的接近,一个阴差飞到了夜明面前。 “京城重地,来者通名。” “通缉犯,杨鹿鸣。” 夜明报了下身份,想看阴差有什么反应。 谁知,阴差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继续询问猪毛脚、泪玲、麦穗他们的身份。 对于猪毛脚身上的孽力,也不多问。 夜明见阴差一副公事公办,记录完就要走的行为,很是好奇,叫住了阴差: “差爷,这京城的检查,怎的与别处如此迥异?” 阴差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夜明一眼。 “第一次来京城?京城向来如此。” “若是向来如此,什么都不管的话,你们这些阴差似乎也没有存在意义了?” 夜明并不怕得罪阴差,直截了当的问道。 “非也,我等一开始也是尽职尽责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 看得出来,这位阴差还是良心未泯的,简单同夜明解释了下京城阴差行事之所以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何。 京城最初建立,阴差们各个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上下一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京都鬼怪禁绝。 可是后来,有达官贵人家里有人冤死,此人死后化为恶鬼,众阴差擒之。 谁知,朝中许多人惦念此人,为此人立庙建祠。 恶鬼自然是无法驾驭香火愿力的,但有了凡人主动给予的香火愿力,却是脱离了阴差们的掌控,使阴差们那他没办法。 而这还只是第一例,此后,京都之中出现了许多与高官显贵牵扯甚深的鬼怪。 这些鬼怪基本都得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庇护,使得阴差们无可奈何。 比如方才出城去杀人的女鬼,乃是本朝早期某位丞相的女儿。 此女因信受了仗剑江湖戏文的影响,偷偷从家里跑出去。 结果还没等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就被城外一群贫民、乞丐给奸淫、虐杀了。 此女死后化为索命怨鬼,在天黑之后,就会寻机杀害城外贫民、乞丐。 一开始阴差们还想管这女鬼,谁知女鬼的丞相父亲因为痛惜女儿惨死,向当时的皇帝请了一道册封。 皇帝为了笼络丞相,对于死后追封这种事,自然是欣然答应。 皇帝是答应的痛快了,可这就苦了阴差们。 女鬼得了朝廷册封,再不是阴差们能动的,就算其杀人,阴差们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好在此女每天只杀一人,且杀得都是贫民、乞丐,影响不大,这才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类似的事,在京城中还有很多。 不是阴差们不想管,而是真的管不了。 久而久之,京城阴差行事,便是如今模样了。 第165章 京城过道众人议;秘闻轶事换神药 听这阴差简单说了下此间因果,夜明算是明白了些京城鬼怪之事难以处理的缘由所在。 这不是简单的凡人坏事,而是胥国数百年来的气运沉疴的表现形式! 毫无疑问,这对夜明来说是好事。 他本有杨鹿鸣身体作为依靠,倒是不惧京城中的各项灭魔布置,泪玲他们却不好进去。 但现在不同,有灵璧公主在,那就不用担心了。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皇族,身上也是有着一些国运存在的,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泪玲等自由出入京城。 “灵璧,我等即将入城,届时还请你这本地人多照应。” 夜明忽然客气的同灵璧公主说道。 “杨兄哪里话,些许朋友之谊,理所应当,诸位在京城中,只要是灵璧能解决的事,都可帮衬。” 得了灵璧公主这句话,就相当于让泪玲等人被灵璧公主划认为友人之列,便可不受京城中许多布置的影响。 灵璧公主身为公主,京城自然不会有人敢盘查,得知她的身份后,城卫们恭敬放人进城。 拉车的猪毛脚有点害怕的看着城门上的牌匾和一堆法器,但见这些东西都没有冲自己发动,这才放心些,赶忙拉着车进了城。 如今马上就是新年,城中十分热闹,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商旅众多。 周围茶楼酒肆多不胜数,市井百态,此处皆有。 到了这里,方有一种见过世面的感觉。 拉车的猪毛脚完全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东瞧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高兴之处,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发什么愣,拉车啊!” 夜明催促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猪毛脚不满的撇撇嘴。 这家伙,真是个煞风景的。 护卫队长带人骑马开路,相对来说,他们做事要文明的多,只是让百姓让出一条路,没有那种动辄鞭打百姓的行为。 想来是灵璧公主专门有过交代的。 百姓们对于灵璧公主马车上的旗帜有些陌生,但还是有人想起来灵璧公主是哪位了。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毁容公主’吗?” “‘毁容公主’?我听说她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别瞎说,人家只是去封地静养去了。” “那她现在回来,莫不是容貌恢复了?” “不可能?我听说是全身烧伤,除非有神仙施法,不然绝不可能好的。” “你怎么确定人家没有遇到过神仙?” “神仙要是那么好遇到,还能叫神仙?” “也对。” 百姓们对于灵璧公主的归来议论纷纷,但也不是很在意。 老百姓最喜欢八卦,但毁容的灵璧公主身上显然没有他们想聊的那种八卦,讨论了一阵后,又说起其他事。 人群中,一个面目普通,毫不起眼的人也在凑热闹。 正看着,忽然发现,马车里面一人掀开车帘,闭着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居然在公主车驾里。 伪装成普通样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一步来到京城打探消息的瓦上飞。 当时自政温府离开,夜明去帮常小小姐母女安排去处,他则直接往京城而来。 由于存着某些不便明说的心思,瓦上飞做事格外卖力。 到了京城后,就先联系了京城里的各大同行,从他们手里买消息,建立消息渠道。 从常家仓库里弄到的财宝很多,做这些事,绰绰有余。 本来想着在夜明到来后,好好展现一下自己能力的瓦上飞,这下感觉有压力了。 人家和当朝公主在一起,消息渠道必然不会差,自己收集的消息,可不一定能入得了这位的眼。 更何况这位都不带睁眼的。 瓦上飞默默退出人群,打算加强消息收集事宜 “杨兄又见到熟人了?” 灵璧公主见夜明掀开车帘的动作,似乎是在看人。 赵玉婉也是紧张起来,害怕夜明又遇到相熟的女子了。 这由不得她不怕。 这两天,她已经成功攻略下麦穗了。 从麦穗嘴里知道了很多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事。 知道眼前这位认识的女子绝对不在少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对于灵璧公主的提问和赵玉婉的紧张眼神,夜明笑道: “一个朋友,关系不错,嗯,女子,挺漂亮的,身段窈窕,秀外慧中,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真有这么好?” 赵玉婉自以为一点儿不吃味儿的问了一句。 “那当然。” 夜明表示的确如此。 赵玉婉的心情一下失落起来,看向麦穗,想向麦穗求证。 麦穗没看到瓦上飞,以为夜明说的是信君湖神君的女儿君水袖,点点头: “爹爹认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蒙着脸,跳舞很好看。” “很漂亮” 赵玉婉不自觉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位素未谋面女子的样貌来。 灵璧公主见赵玉婉这个样子,哑然失笑,对夜明道: “杨兄,不得不说,有时候你的确是恶趣味了一点。” “灵璧,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同意。” “哪里不对?” “不是有时候,是一直都是恶趣味的。” “噗嗤~~” 原本自进京城,就一直心情不佳的灵璧公主不由笑了起来。 夜明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拿着腰间的葫芦又饮了一口。 赵玉婉见夜明又是一大口酒,眉头一皱。 “杨公子,喝酒太多,易伤身。” “不多啊,就一口而已。” “你从进城到现在都喝了十六口了!” “这你也数?我就这么大的葫芦,一口才一点点而已,真不多。” “真的?” 赵玉婉半信半疑,但见夜明手中葫芦的确不大,似乎装不了多少酒,有些相信了。 每一个父亲都有一件贴心的小棉袄,比如夜明,他也有一件。 “赵姐姐,爹爹的葫芦是宝物,能装一河之水。” 正又一口酒下肚的夜明差点儿没被呛到,近乎要睁开眼睛的看着麦穗。 你就是这么出卖你爹的? 麦穗一副没看到夜明表情的样子,抱着泪玲,坐到了赵玉婉身边。 赵玉婉的眼神中忽然有了一丝愤怒: “杨公子,能把你的葫芦给我看一下吗?” 灵璧公主虽然这些年都在平州,但京城的居处是一直保留着的,此时回来,直接入住便可。 这也是京都皇族的特权,每一位皇室成员的居所,都会一直保留到他们去世。 之后,再传给其他皇室成员,绝不会流落到外人手中。 多年来,京城中这样空置的皇族宅邸,数量不少。 灵璧公主下马车都是自己下的,无需搀扶,更用不上什么人凳。 赵玉婉一手拉着麦穗的小手,一手拿着一个葫芦。 最后下来的夜明一脸的了无生趣,不时搓搓手,看向赵玉婉手中的葫芦。 此时天已经黑了,先一步回府的下人们早备好了晚膳,众人聚在一起用膳。 当护卫队长看着夜明毫无尊卑的和灵璧公主同坐在上席,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就要提刀砍人。 但还不待他动手,就被灵璧公主吩咐退下。 满是不甘的护卫队长对着夜明冷哼一声,说了句“妖人”,愤愤然离去。 “真是不懂规矩,我和挚友坐在一起,关你什么事,管得真宽!” 夜明说着,又转而对赵玉婉道, “现在是晚膳时间,容我小酌一口,没问题?” 赵玉婉想了想,觉得一直扣着夜明的葫芦也不太合适,而且也怕引起夜明的反感,将葫芦还了回去。 拿回葫芦,夜明咕噜噜就往嘴里灌,一副八百年没喝过酒的样子。 已经变成人形的泪玲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死酒鬼!” 赵玉婉有些奇怪道: “我记得杨公子以前虽然也喝酒,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这才几月时间,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泪玲摊了摊手: “谁知道呢?也没人逼他喝酒,自己就喝成这样了。” 这一顿晚膳,夜明吃了多少菜没人知道,但喝的酒,估计能有几大缸。 饭后第一时间,赵玉婉就收了夜明的葫芦,阻止他再喝下去。 没了酒,夜明便在院子里看天,似是在等待什么。 没一会儿,听到院子外传来几声鸟叫声。 这个季节,自然是没有鸟的,听到声音,夜明直接开口道: “别叫了,直接进来!” 少时,便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里,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 “这里没什么需要防备的,放松点儿。” 夜明对于黑衣人的行为摆了摆手。 黑衣人还是很信夜明的,看了看周围,问了句: “您的猫?” “泪玲和麦穗在屋里呢,需要叫她们出来吗?” 夜明自然知道瓦上飞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不给点动力,怎么能让人做事呢? 因此,并不说什么伤人的话。 “不,不用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她们休息了。” “那行,说说你都弄到了什么消息!” “您请过目。” 瓦上飞直接从身上摸出一本装订成册的册子,交给夜明。 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京城秘闻》四个大字。 “这是小人这几天收集的京城中各类可靠秘闻,想必对您接下来的行事会有帮助。” 夜明翻着看了几页,得出一个结论。 瓦上飞该练练字了,这字写得,没眼看。 就这,他是怎么好意思装订成册的,想要在书法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吗? 不过,这里面记载的一些消息秘闻倒是的确有用,有几条夜明感觉可能用的上。 “这事办的不错,过来,给你个奖励。” 听说有奖励,瓦上飞精神一振。 夜明给了他一颗白色药丸。 “杨先生,这是什么?” “途中遇到了一只色鬼,这是那色鬼死后留下的。” “您给我这个干什么?” “马上过年了,京城里的花街柳巷有折扣,有了这药丸,你可以放开了玩儿。” “杨先生,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可是一心一意,心如磐石之人,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看错人了!” “再给你两千两银票。” “您看人真准!那我,去了?” “滚!” “好嘞!” 第166章 唐永鸣精言秘宝;灵璧公主访相府 等瓦上飞离去,猫形态的泪玲从旁边房间跳出来,落在夜明身边。 夜明指着瓦上飞离去的方向道: “看看,看看,这就是男人!” 泪玲白了他一眼,嘲讽着说道: “人家好歹是个人,不像某些连人都不是的东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 某人“君子动手不动口”,直接拎起漂亮猫猫后颈,倒捋毛发。 “王八蛋,放开我,再乱来,我喊赵小姐了!” 别说,这么一句,居然真有用,夜明还真就给她放下来了。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那家伙看看情况。” 夜明起身,往院子外走去,泪玲不忿的对着夜明的背影做了个举爪爪抓人的动作。 害怕他察觉,又赶紧乖巧的跟着一起去。 京城的夜晚,当真是牛鬼蛇神无数。 才从灵璧公主府邸出来,就见到两鬼相争。 这两鬼都做贵公子打扮,身上孽力不少,正在相互打生打死。 附近有阴差看到,非但没有管,反而主动避开,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这两个贵公子装扮的鬼身上怨气很重,却不会什么法术,只是像市井小民一样拳脚互殴。 对此,夜明很想说,你们这样是打不死鬼的。 “拿下看看。” 有人代劳的情况下,夜明自不会动手。 泪玲上前,一爪一个,将二鬼按在地上。 本来想审问一番的,发现这二鬼都是属于生前魂魄不强,死后快速被怨气侵染的类型,只有一团混乱的意识和对彼此的仇恨,再没有其他记忆。 夜明研究了一会儿,确定这俩应该是本能在继续生前的争斗。 对于两个公子哥死后的鬼魂争斗,夜明没什么兴趣,直接送泪玲当了点心。 泪玲以前可是拘过不少人魂魄的,跟了夜明之后,反而没什么进项,现在又能补充两个,倒也不错。 随后,在夜晚没什么人活动的京城中,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鬼怪。 甚至有鬼魂在公然撞击别人家的门,幸好京城人家几乎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有符箓、门神画像等各种辟邪之物,那些鬼物倒不至于冲进去。 一路观察,夜明发现京城的鬼怪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鬼怪不乱杀人,都只杀一些特定目标群体。 比如一个生前是惨死妾室的女鬼,就只害各家正室夫人。 生前被马撞死的,就只害养马人。 沿路遇到了几个主动袭击他们的鬼怪。 夜明可不是那些阴差,有各种限制,没法出手。 对于敢来挑衅的鬼怪,全都收拾了,让泪玲饱餐了一顿,吃了一肚子的鬼魂。 一魔一妖来到了一间无人的酒楼厨房中。 夜明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泪玲站在柜台上望着外面,负责放哨警戒。 不一会儿,厨房的阴影中一个骆驼头,人类身体的精怪出现在厨房中。 “小的见过两位大人!” 这精怪自然就是先一步来到京城的唐永鸣精。 “看来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 夜明见唐永鸣精比之前的气息强一些,笑着说道。 “些许微末进步,让大人见笑了。” 说着,唐永鸣精恭敬的说道, “大人,小的这些日子已经将京城中所有四品以上大员的喜好全部打听完毕了,请您过目。” 说着,取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 唐永鸣精的册子装订方法和瓦上飞的那本一模一样,但上面的字看着就要舒心多了。 “这是印刷的?” 夜明有点意外的看着这标准的活字印刷体,很是意外。 “大人,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躲过凡人耳目,做一些事还是没问题的。” 唐永鸣精解释了下,面上有些得意色彩。 京城中有许多邸报商户,专门刊登各种时事,大量用的有活字印刷字泥,唐永鸣精能想到直接印刷出来,倒是有心了。 见夜明在认真看册子内容的样子,唐永鸣精又说道: “对了,大人,小的最近在京城中还发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一杆炼魂幡。” 唐永鸣精的话让夜明有些意外,几乎要睁开眼睛的看着它。 “是这样的,那炼魂幡是一个邪修所留,被镇压在一座废弃的侯府之下,小的也是意外才发现那里。 只是小的这样的精怪,根本没本事取走东西,看到宝物也只能徒唤奈何。 大人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小的现在就可以带您去看看。” 唐永鸣精一副巴结夜明的样子。 一旁放哨的泪玲也是意外,没想到唐永鸣精竟然能发现这样的宝贝。 夜明靠在椅子上,手里记录消息的册子被窗外的风吹动。 “都说京城是块宝地,我今日才到京城,居然就遇到了这种好东西,当真是缘分。 唐永鸣精,你做的很好。” 听到夜明的夸赞,唐永鸣精显得受宠若惊,当场就要请夜明前去取宝。 夜明却是看向窗外道: “今天就先算了,天快亮了,等明晚再去不迟。” 唐永鸣精闻言,劝说道: “大人,那宝物相当厉害,小的觉得还是趁早拿到手里比较稳妥。 京城这地方,卧虎藏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发现了,到时我们再去,那可就迟了。” “你也说了,京城卧虎藏龙,那宝物至今都还被镇压着,你怎么确定镇压它的人,现在不在京城呢? 贸然行动,并未上策。” “可是,迟恐生变” 唐永鸣精还想再劝夜明赶快行动。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夜明的一句反问吓得唐永鸣精一下子跪倒在地,再不敢开口。 泪玲见此,有些奇怪,感觉这老魔头今天有点不一样啊,做事情似乎过于谨慎了,而且还有点儿喜欢小题大做。 见唐永鸣精不再说话,夜明又说道: “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这个功劳,我记下了。” 说罢,起身离去,泪玲随后跟随。 唐永鸣精长跪不起,一直等夜明二人离去很远,才敢起身 次日一早,连日舟车劳顿的赵玉婉没有贪睡,一早就起来了。 几个月不见,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赵二小姐跟着灵璧公主府上的厨子学了一手厨艺,一早便在厨房里张罗着。 夜明身为魔,是不需要睡觉的,即便是一晚上都在忙碌,早晨也不见一丝疲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好好休息了一晚。 赵玉婉见夜明精神很好,愉快的叫他一起享用早膳。 当然,还有灵璧公主、麦穗、泪玲一起。 灵璧公主看着赵玉婉做的早膳,轻声笑道: “我也只有在玉婉妹妹练习厨艺的时候才能有机会享享口福,不想今日又能品尝到了,也不知是沾了谁的福气。” “泪玲,听没有,还不好好感谢赵二小姐。” 夜明说了泪玲一句。 化作人形的泪玲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早膳后,灵璧公主打算先拜访一位当朝大人物,当朝丞相,秦泰。 这位把持丞相之位已有六年之久,那怕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不肯回乡养老,仍在为胥国国事“发光发热”。 当今圣上是个荒唐的主,这位秦相爷的名声也不怎么样,私下里不知被百姓编了多少戏码嘲讽。 只是些许民间的所谓民意,又如何能撼动这位的位置呢? 想要改变朝廷的加税旨意,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这位相爷的。 今天腊月二十九,是朝廷休沐日,我们兢兢业业的相爷也在府中休息。 灵璧公主自知一身的烧伤容易惹人嫌恶,提前戴好兜帽等,让人备好礼物,坐上车驾前往相府。 作为灵璧公主的好姐妹,赵玉婉自然也是要同去的。 夜明的形象实在有些寒酸,他又死活不肯换,这样自然是进不了相爷的府邸的,只能在外等待。 相府很大很豪奢,许多人都说其占地面积其实已经比皇宫还大了,只是相府之人拒不承认而已。 门口有石狮子镇守,官气很浓。 夜明在车驾中望向府中,发现一道特殊的气,不由得睁开双眼,仔细观察。 确认是自己需要的气之后,夜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京城这地方果然没有白来,这就发现一个目标了。 再说相府中,灵璧公主即便身为公主,也只能带着赵玉婉、刘云娘两个女流进入,其他侍卫一概不得入内。 在前往正堂途中,经过一片园子时,遇到了相爷的一个孙子。 这位秦孙子,不,这位秦公子衣着华贵,但本人却是瘦骨嶙峋,神态间透露着一股子下流意味,整个人给人一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感觉。 一见到赵玉婉,便直了眼睛,也不管什么礼数规矩,上来就问这问那。 那神态着实令人作呕,赵玉婉一点不想理会此人。 只是念及此行是陪灵璧公主来求人的,只得敷衍两句。 谁知这位秦公子愈发得寸进尺,就要动手动脚。 幸而有刘云娘这个武林高手,轻易拦住了秦公子。 秦公子见刘云娘也有些姿色,双眼一咪,笑得很是恶心。 这位向来是不讲道理的,更何况是在自家府邸,直接叫来护卫,就要抢人。 好在护卫还是有眼力的,知道不能冲撞公主,没有听命,叫来了管家。 管家知道了此事,只说是一场误会,便领着几女去见秦相爷。 秦相爷人是见到了,可却不那么好说话,连灵璧公主带来的礼物都没有收。 不管灵璧公主再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位就是不松口。 “公主所言,未免危言耸听。 朝廷加税乃是国策,本相身为相国,更要为国考虑,朝廷政令,岂可朝令夕改? 再说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加税,没什么可担心的。 若公主不敢回封地,便在京城常住,也并无不可。” “秦相,平州之民,以被逼至绝路,不能再加压力了,否则,必起祸事” 灵璧公主还想再说,但却被秦相爷面有不悦的打断了。 “公主此行,连一点诚意都没有,本相是不会考虑的。” “诚意?灵璧满怀赤诚之心而来,怎言没有诚意?” “公主连身边两个女子都不肯送出,如何谈得上诚意?” 第167章 连番碰壁事难行;街边店铺贩宫绸 没想到秦相爷竟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赵玉婉和刘云娘,灵璧公主解释道: “相国误会了,玉婉是灵璧结拜姐妹,云娘是灵璧招募的护卫,都不是家奴” “这种理由就不必说了,本相的孙子乃人中龙凤,世之骄子,区区两个民女,被他看上,乃是大幸。 公主却连这么一点成人之美的事都不愿做,可见是毫无诚意。” 秦相爷言语间并不尊重灵璧公主,一心偏帮自己孙子。 “相国,我们所谈的乃是国事,这些许小事就不必” “公主岂不闻宰相门前无小事,宰相事,与天子事一般,都是大事!” “秦相!” 灵璧公主发现这位相爷听不得半点违逆之言,只要别人说的不是顺其心意之言,就会引得其之不满。 双方的交谈,很是不顺。 秦相爷一心想要让事情顺了自己的心意,但灵璧公主又如何会轻易放弃赵玉婉、刘云娘。 她看得很清楚,以这位相爷的作风而言,就算自己讨好他,将两女送给秦孙子秦公子,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双方谈了个不欢而散,灵璧公主不但没能达成目的,反而得罪了秦相爷。 临走时,秦相爷的眼神明显透着一股怒意。 “本相为国事操劳多年,遇到过许多皇亲国戚,他们最初或许敢仗着身份与本相作对,可最终的结果,都是向本相低头,希望殿下不要自误。” 灵璧公主没有再理会他,带着两女径直离去了。 见三人远去,秦相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一旁的管家看的心头微颤。 “相爷,您没事?” 秦相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 “不行啊,那怕做了一国丞相,还是有人会违逆本相的意愿。 哎,你说想要世上无人能违逆自己,怎么就那么难呢?” 一副无奈表情的秦相爷目光变得幽深, “北边的事怎么样了?” “昨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书信,请相爷过目。” 管家奉上一封信。 秦相爷接过,拆开信封,看完信之后,哈哈大笑,一副松快无比的样子,随手将信丢进了灯盏中烧掉。 见秦相爷大笑,管家这才露出笑容,小心问道: “相爷,可是北边的事,已经开始了?” “不错,已经开始了,此事一成,本相就能真正达到那个无人敢于违逆,一言而决天下事的位置了!哈哈哈~~” 灵璧公主一行在离开相府时,又遇到了那位秦孙秦公子。 这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很招人厌似的,又凑上来。 被刘云娘嫌恶的将之赶到一边,不得接近。 眼见两女都不搭理自己,秦公子也怒了。 “两位姑娘,你们可要小心了,本公子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见这位竟然如此猖狂的公然威胁,灵璧公主等人都是面色阴沉,心情不佳。 门外负责拉车的猪毛脚看着几人黑着脸出来,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他还在哪儿笑呵呵的。 好在几女也没有和一头猪计较什么,只是沉默着上了车。 “怎么,碰壁了?” 夜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赵玉婉见夜明这样,不由有些愠怒,几乎哭着说道; “杨公子,我们差点被人欺负了!” 哭的梨花带雨的赵玉婉,委屈巴巴的讲了在相府的遭遇。 刘云娘也是生气:“那个秦公子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那样的,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全都是仗着权势欺负人!” 这倒是大实话,今天要不是公主领头,她们恐怕根本就出不了相府。 见赵玉婉看着自己,眼泪不止,夜明笑道: “莫要哭,莫要哭,杨某向你保证,接下来,该哭的,是别人。” 说着,拿着葫芦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赵玉婉还是比较懂夜明的,见他这么说了,顿时心安。 只是见他手上拿着葫芦,不觉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拿回去的?” “额,早上出发前,从你房里拿出来的。” “你竟然擅闯我房间?” “没有,你放在窗口的,我伸手就拿到了,没有闯。” “不行,不许喝这么多酒,葫芦给我。” “等等,容我再喝一口。” “不行!” 在相爷处碰了钉子,灵璧公主不打算轻易放弃,收拾好心情后,转道去拜访如今主掌吏部的于贤于尚书。 吏部为朝廷六部之首,主掌官员升迁任免,向来被称之为天官。 民间俗称的吏部天官,就是由此而来。 当今朝中能够与秦相对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宫里深得圣上信重的大太监李让,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吏部天官于尚书了。 大太监李让就不考虑了,那名声,注定遗臭万年。 现在人还活着,就已经是民间话本小说里的惯常反派了,死后还不知会被编排成什么样。 这样的人,不可能指望他去办什么利国利民之事。 因此,目前只有吏部尚书这一条路可走。 好消息是,这位吏部尚书是“理”之学派的坚定维护者,属于坚决维护当今高氏胥国王朝正统的中坚力量。 坏消息是,这位一向奉行辱民、愚民的政策,对百姓一点儿也不友善。 灵璧公主的车驾行程并未隐瞒,于府提前得到了消息。 公主驾临,不是小事,崇尚“理”之一道的于贤于尚书带着一众府中门人在门口迎接,显得十分隆重。 车上的赵玉婉和骑马护卫的刘云娘见此,面上一喜,认为事情有戏。 倒是灵璧公主见到这样子,有些皱眉,事情似乎不好办。 于尚书礼数十分周全的迎接公主入府,各项照管做的十分周到。 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尊重,心中不由的对这位于尚书有了几分正面评价。 但接下来的事,就让赵玉婉感觉有些不忿。 于尚书始终坚持一点,女子不得干政。 灵璧公主身份尊贵,乃是当朝公主,他在礼数上做的无可挑剔。 可同样,在政事上,完全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不管灵璧公主说什么,都只会收到一句“女子不得干政”,让人着实没脾气。 偏偏这事还没法反驳,因为历代以来,皆是如此。 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如何斗得过于尚书这样久经宦海的老狐狸呢? 这一次,除了被人捧得高高的,什么也没得到。 嗯,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 最起码于尚书就表示,不会嫌弃灵璧公主的容貌,如果公主愿意,可以让自己未婚的小孙子做驸马。 他孙子闻言,脸都绿了,很想反驳,但又惧怕爷爷,没敢开口。 幸好灵璧公主本人无有此意,婉拒了此事,这让他孙子大大松了口气。 于尚书其实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成不成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自己成天面对那张脸。 他孙子多,不在意为政治牺牲一两个。 也不知算不算不欢而散,总之这一次,又碰了个软钉子。 明明对方态度好的不行,可事情就是没办成。 “又失败了,这可怎么办” 赵玉婉满面愁容,她也为平州百姓担心。 跟随夜明见过穷苦百姓生活的赵玉婉,很不希望最坏的情况发生。 刘云娘不懂那么多,直接说道: “公主,狗额,皇帝不是你兄长吗? 皇帝管全天下的呀,这事你直接找他不就好了吗?” 灵璧公主摇头道: “哎~~皇兄他,陷在女人肚皮上,诸事不理,朝政被秦相把持,大太监假皇命利己身,与国舅一起,搞的天下一团乱” 说着,灵璧公主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哎~~我高氏一脉的江山,何时成了这副模样”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赵玉婉忧虑问道。 “当今朝中应当还是有许多忧国忧民的忠义之士的,接下来我们便试着联络这些人,看看能不能集众人之力,做一些事。” 灵璧公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赵玉婉不由看向夜明,在她看来,杨公子是无所不能的,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 灵璧公主也是有些期待夜明能给个主意。 见两女都望向自己,夜明笑道: “杨某的办法嘛,很简单!” “什么办法?” 灵璧公主有些期待的看着夜明。 “办法就是,好好过个年。” “杨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开玩笑呢?” 赵玉婉觉得夜明这样有点过分了,还有心情拿人开涮。 夜明笑道:“不,你们误会了,我没在开玩笑,很认真的,变数就在年后,我们只需要好好过个年便可。” 听他这么说,赵玉婉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灵璧公主也知道夜明是个有大本事的,彻宿师太就明确表示过,这位修为精深,比她强很多。 也是因此,彻宿师太最近都在摸鱼,成天都在参禅念经,保护公主的担子都落到了夜明头上。 猪毛脚拉着马车正在街上行进时,途径一家布匹店,一大群妇人、丫鬟之类都挤在那里,争着买布匹、丝绸。 “这家店生意这么好吗?” 刘云娘骑着马,有些好奇的看着,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打算买一匹布回去做一件新衣裳,过个好年。 这时,掀开轿帘随意看了一眼的灵璧公主却是眼神一动。 “那布匹,不是寻常布匹,是宫里的上品贡品丝绸。” “宫里的丝绸?好东西啊,殿下,我能去买一匹吗?” 刘云娘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听说是宫里的东西,就觉得是好的,打算买来穿穿。 “去。” 灵璧公主没有阻止,任由她去了。 赵玉婉虽然不懂政事,可也知道规矩,按理说,宫里的东西,唯一流出到外面的途径,就是赏赐,断不会出现这样大肆售卖的情况。 眼前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儿。 “姐姐,这些绸缎” “等云娘买回来再说。” 灵璧公主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等待。 夜明则是饶有兴致的看了布料店一眼,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又到手里的葫芦,“咕噜”灌了一口。 赵玉婉现在没心情管夜明喝酒,只是在等待。 不多时,身强力壮的刘云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匹包好的绸缎,很是开心。 “不愧是宫里的东西,摸着都更舒服!就是太贵了些。” “云娘,能拿给我看看吗?” 第168章 宫中器物落民间;侯府设计引纨绔 对于灵璧公主的要求,刘云娘自不会拒绝,将绸缎递上。 拿到绸缎,仔细查看一番后,灵璧公主说道: “是宫里的,而且还是后宫嫔妃才有资格使用的上品绸缎。” “嫔妃才能用的?” 刘云娘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 这东西怎么会有人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卖? “云娘,你再去打听一下这些绸缎的来路。” 刘云娘领命,再去打听,说是打听,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就是直接上前询问。 一般来说,做这种杀头的买卖,大家多少会遮掩一下,谁知,面对刘云娘的提问,卖家收了十两银子的“问话费”之后,直接就说了。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这是宫里的大太监李让的生意,将宫中大量绸缎都拿出来高价售卖。 不止绸缎,往过去,半条街,都在售卖宫里的东西。 全是大太监李让公公的生意。 刘云娘听了布料店之人的说法,有些好奇,去到其他几家店打听。 果然,全都是宫里的真品,价格贵的离谱。 但京城是什么地方?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大家对宫里的东西,天然就有着一种向往,都想买来试试看。 甚至于一条不知那个宫女穿过的亵裤,都被标价五百两售卖,关键还有一群有钱的公子哥在那里争抢,不断加价。 转了一圈回来,将情况告知灵璧公主。 作为一个女武痴,刘云娘对于行侠仗义的事了解很多,对于这位时常出现在戏文里和小说里的反派大太监,知道的可不少。 说了所见所闻后,很是不忿的说道: “这个可恶的阉狗,又在干坏事,竟然将皇帝的东西拿出来卖!” 灵璧公主也是皱眉,对大太监的做法很是不满。 夜明也是笑道: “就是,一堆用过的二手货,居然卖这么贵,实在是奸商。” “什么叫二手货,那可是宫里人用的东西!” 刘云娘不由纠正道。 “宫里人用过的,那不就是二手货吗?” 对人类尊卑概念接受不深的夜明,如实说着自身的理解, “不是都说二手货不值钱吗?” 见夜明居然是这种想法,刘云娘无言以对。 她不善言辞,干脆懒得搭理。 赵玉婉对皇权还是相当敬畏的,有点不接受夜明的想法,但想到夜明是高人,也就释然了。 灵璧公主没有纠结这些,只是说道: “自我幼时便知这位大太监贪得无厌,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他的贪婪愈发强大。” “他十分贪婪吗?” 夜明听到“贪婪”的说法,心头一动。 “嗯,据我所知,李让幼时家贫,是被他爹给阉割了送进宫里的。 最终一步步爬上现在的位置。 此人之贪婪,世所罕见,那怕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仍是在大肆敛财,甚至连宫里的小太监每月都要上交平安银。 据说,那怕有人少交一文钱,都会被他发现。 而且,此人存钱,只进不出,从不见他花一分钱,所有一切,都只贪夺。” 灵璧公主简单说了下大太监李让之事。 这让夜明十分感兴趣,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又是一丝笑意。 也就是现在麦穗和泪玲不在,不然肯定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了。 “殿下,那这里的事我们要管吗?” 刘云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找架打。 灵璧公主摇头道: “此事恐怕管不了,我那荒唐皇兄极为器重李让,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他。 更何况他现在一定很不喜见我。” 说着,有些自嘲的看了看还有明显烧伤痕迹的手臂。 随后,一行返回公主府,灵璧公主需要考虑先联系那些朝中有志之士。 公主府中,麦穗、泪玲都在这里等着。 见他们回来,泪玲暗中告知夜明,不久前,公主府外来了一群暗中监视的人,不知有何企图。 夜明看向外面,笑了笑,已然知道是谁在行动了。 没想到这位居然还是行动派,顿时起了兴致,打算好好和这位玩一玩儿。 “叫唐咏鸣精过来。” 泪玲很无语,这家伙真懒,明明自己可以行动的,非要让她喊人。 不久,唐咏鸣精赶到,见到夜明一行,连忙讨好式的问好。 “贴上这个。” 夜明让泪玲取出一张符箓给唐咏鸣精,让它贴上。 唐咏鸣精见此,面露难色: “大人,小的一个精怪,如何用得了符箓?” “这张可以用。” 夜明不解释什么,只是让它用。 真符观供给泪玲的可是做过处理的符箓,由泪玲催动,是没问题的。 知道夜明的部分计划后,泪玲很无语,催动唐咏鸣精身上的符箓。 不但使它显形,还直接变成了赵玉婉的模样。 夜明闭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扭捏不适的“赵玉婉”,点点头笑道: “不错,足以以假乱真。” “赵玉婉”发出唐咏鸣精的男声问道: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闭嘴,不许说话。” 夜明受不了“赵玉婉”发出男声,直接给唐咏鸣精“禁言”了。 唐咏鸣精: 随后,泪玲摇身一变,化为了刘云娘的样子,言行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 “看看,人家泪玲的演技多好,你学的像什么样子。” 夜明毫不客气的批评唐咏鸣精的演技。 唐咏鸣精想辩解,但被夜明的“眼神”喝止了,只能闷闷不出声。 见他们变化完成,夜明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堆稻草人,挥手一撒,稻草人化为一个个公主府护卫的模样。 其中化成侍卫队长的稻草人,变得很丑。 虽然看脸型知道是一个人,可就是看起来比平时丑了一大截。 夜明见此,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才应该是护卫队长真实的样貌! 搞定这些后,夜明让“赵玉婉”上轿,自己和麦穗骑驴,“刘云娘”及一众护卫一起护送。 “这个吃了。” 又递给唐咏鸣精一颗蜡丸,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让唐咏鸣精有些疑神疑鬼,但又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只好将蜡丸吃下。 夜明见它吞下,满意点头,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公主府。 灵璧公主等人不知夜明在搞什么鬼,但也懂得配合。 一向和夜明不对付的护卫队长看到那个冒牌的自己后,鼻子都要气歪了。 凭什么其他人变的那么像,就自己变得那么丑? 刘云娘对于伪装的那个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很像,只是好奇夜明究竟想干什么。 还好赵玉婉没看到轿子里的“自己”,不然指不定要想到什么。 一行出了公主府,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马上就要到除夕夜,京城中各家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 他们这样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并不是很引人注目。 夜明也不绕弯子,直接让唐咏鸣精指路,前往那座藏有炼魂幡的废弃侯府。 化作刘云娘模样的泪玲通过猫的本能,发现在队伍后方始终跟着一群人,数量还不少,且有明显恶意。 虽然不知道夜明的全部打算,但这并不妨碍泪玲提前为这些人默哀。 目的地是昔日云遥侯的府邸,如今已然杂草丛生,一片萧索。 破旧的府邸中,有一群乞丐聚集在这里。 看到这么一支队伍到来,乞丐们纷纷看过来。 骑着驴的夜明见到这群乞丐,冲泪玲使了个“眼色”。 看“眼色”行事的泪玲拔出腰间刀,一刀将院子外一棵小树斩断,对着众乞丐恶狠狠的吼道: “滚!” 乞丐们平时见惯了嚣张的贵族子弟,知道这些人说杀人,那是真杀。 听到泪玲的威胁后,一个个惊恐的跑了出去。 很快,这里就再没有别人。 夜明通过倒塌的一面墙,直接看到院子中有一口积满碎石泥土的井,笑着指挥一群护卫前去挖掘。 唐咏鸣精见夜明开挖,目光微微一变,面色有些迟疑的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 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不久才吃下的蜡丸,让唐咏鸣精心中很没底,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正在那些稻草人侍卫挖掘枯井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一群手持刀兵的人冲了出来,足有三十多人,将只有十来人的夜明一行围了起来。 “本来只是想和美人好好聊聊,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美人,你们在找什么东西?” 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模样的公子哥,迈着虚浮的步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十分高傲的看着唐咏鸣精所在的轿子。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秦相的孙子,秦公子。 见到突然出现的秦公子,夜明“大惊失色”。 “您是相爷的孙子?” “你知道本公子?也对,本公子的大名,京城无人不知。” 秦公子见夜明害怕,很是自得, “你这乞丐,怎会和本公子看上的美人一起来这种地方?” “公子,小人精善推演测算之道,算到这里藏有世上鲜有的宝物,便想与公主殿下合作取宝 不想却冲撞了公子,请公子恕罪,这宝物,我们不要了,我们这就离去。” 夜明一副对秦公子十分惧怕的模样。 秦公子闻言,来了兴致,笑道: “既然是宝物,还被本公子撞上了,那就是与本公子有缘。 至于你们,本公子没兴趣,不过,这美人,本公子要定了。” 说着,直接让手下强上。 夜明拉着麦穗,带着驴逃跑。 其他护卫保护轿子里的人。 只是寡不敌众,众护卫见打不过,果断放弃保护轿子里的人,直接逃跑了。 见这些人全跑了,秦公子很是得意。 掀开轿帘,一看里面坐的果是“赵玉婉”,不觉大喜。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这美人,面上并没有惧怕,表情反而有点奇怪。 但秦公子可不管这些,看到美人,顿时心痒难耐,见不远处有一座还算完好的房间,直接拉着美人就往那边房间去。 同时还不忘对手下吩咐道: “把井给本公子掘开,本公子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第169章 唐永鸣精另类杀人;云遥鬼侯天真被诓 每年的除夕夜,对于阴差来说,都是难熬的一天。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阴气集中,一年之中世上积累的大量晦恶之气也会滋生出许多精怪鬼物之类。 京城作为天下中心,阴气和晦恶之气更是浓重。 那怕阴差们再不作为,这一天,也是要忙起来的。 今晚城中的阴差们人数有些不够,因为需要大量人手去守护京中各家达官贵人的府邸。 甚至连城隍也要亲自坐镇皇宫。 这一天,算是京城阴差力量调动最强的一天,同时也是城内阴差防守最差的一天。 因为要守护的目标太多,阴差们几乎连巡逻队都没有人手了。 如此,大量的平民和无人住宅,都不会有阴差巡视 下令让手下们挖掘枯井后,秦公子迫不及待的拉着美人进了旁边的房间。 那美人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都不带反抗的。 秦公子还是有些羞耻心的,知道先把门关上,免得被外面人看到。 主要是怕丢面子,长期的酒色生活,让秦公子在那方面的脸面,有些 关好门,秦公子闭着眼,伸嘴就去亲美人。 这一下亲是亲到了,就是口感有些不对。 怎么感觉,不像是亲到了人,而是亲到了什么动物的嘴? 心有疑惑的秦公子睁开眼,顿时满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是在和一个人身骆驼脑袋的怪物亲嘴。 那怪物眼中还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骆驼嘴嚼了嚼,很不满的将口水吐在了秦公子嘴里。 秦公子大惊,下意识就想呼救。 只是还没喊出来,就被那怪物一手捂住了嘴,再难以叫出声来。 制住了秦公子,唐永鸣精有些无奈的看着做着无用挣扎的秦公子。 它没有得到夜明关于拿下这位之后的安排,正在想着怎么联系那位,却忽然发现了异常。 先前吃下的那枚被蜡丸包裹的药物,蜡丸融化了。 唐永鸣精心中一紧,害怕是什么剧毒之类,会要了自己的命,恐惧不已。 但很快,唐永鸣精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感觉,不是毒药,而是一种春药,一种能够对精怪起效的春药。 不好,是色鬼的 唐永鸣精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可惜已经晚了。 难以自制的唐永鸣精伸出自己的骆驼大嘴,亲向了满面惊恐绝望的秦公子 屋外,正在用铲子挖土的手下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房间里传来床板震动声,动静还不小的那种。 有几个比较了解秦公子的人一脸意外。 “这,不对!公子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是有点儿问题,以往这个时候,公子应该已经完事了。” “你们说什么呢!公子就不能变强吗?我告诉你们,前段时间,公子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鹿血,你们懂!” “这样啊!公子威武!” 一群人竖起了大拇指。 刚夸了一句,就听到床板震动声更大了,似乎还夹杂着床腿断裂声。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其中一人喃喃道: “鹿血,真有这么厉害?” 另一人也是发呆: “不知道,下次我们也试试?” “都在干嘛呢?快点干活,找到了宝贝,公子心情一好,肯定会有赏赐!” 一群人闻言,不再讨论此事,都开始卖力干活 府邸外,夜明、麦穗、泪玲、驴根正在对面一座小楼顶上望着那边的情况。 泪玲一阵恶寒的看着夜明,对他十分嫌弃的样子。 “你这也太畜生了点,五行缺德。” 夜明做了个“小熊摊手”的动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唐永鸣精做的,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让它拿下秦公子而已,谁知道它会用这种方法拿下!” 泪玲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去了。 麦穗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那边的枯井 唐永鸣精终于恢复了清醒,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秦公子,一阵无语。 没想到此生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一个人,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只是看向房间外的眼神,很是复杂 “兄弟们听到没,房间里动静停下了,公子完事了。 都快点挖,争取在公子出来前,将东西挖出来!” 一群手下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时候,一个个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终于从枯井中挖到了东西。 一个黑色的铁箱子。 “这是什么?” 有人伸手上去触摸。 随着此人的手接触上那铁箱子,箱子忽然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那人的手直接被吸在箱子上难以拔下。 更可怕的是,此人全身血液,竟然顺着手臂,被强行吸进了箱子中。 只是几个呼吸间,等周围的其他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那人已经被吸成一具干尸了! 众人大惊,慌忙逃跑。 但比众人更快的是从箱子中散出的黑烟,一圈圈的黑烟从铁箱子里扩散出去,将整个云遥侯府笼罩在内。 这些人一个没能跑脱,全都被困在里面。 众人大惊,不敢触碰黑烟。 有一人素来最怕鬼神之事,此时见到“邪祟”出现,吓得失去理智,想直接冲破黑烟,冲出侯府。 只是人一碰到黑烟,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按住了,被按在地上,难以挣动。 随着被按倒的人挣动,黑烟汇聚在此人身上,周围凭空出现一阵阵的鬼哭之声,其他人眼见那人被活活吸成干尸。 “鬼!有鬼啊!” 一群人惊恐大叫。 有人直接跪下,原地求饶。 也有人拔刀相向,劈砍黑烟。 只是无论求饶还是拔刀,都毫无用处。 无数的鬼哭声包围着一群人,不断从中挑选一两个人吸食。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食,黑烟变得越来越厉害。 开始还只能挑因惊恐而落单的人,一次吸一个。 到了后面,可以直接无视众人聚在一起的阳气,强行从人堆里抓人吸食。 在无数的鬼哭声中,这群人一个都没活下来,尽数化为干尸。 一下子吸食了三十多人,黑烟中的鬼怪之声响彻府邸,闻之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在府外的夜明看的清楚,那黑烟中,藏着一大群鬼怪。 所有的鬼怪都被困在黑烟中,成为黑烟的奴隶。 黑烟则源于那铁箱子中,箱子里,则是一面漆黑的幡旗。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幡旗不是无主的,而是有主的! 一个厉鬼正在操纵着这杆幡旗。 杀光了这些人后,铁箱子一动,从中钻出一个手持黑色幡旗的人。 此人留着有些浓郁的胡须,衣着精致,不显奢华,但身上自有一股贵气,气度远非一般鬼怪可比。 这厉鬼出现后,手中幡旗一动,将房间里秦公子的尸体也吸成了干尸。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永鸣精居然一点儿事没有,还能安然的站在那里。 只是唐永鸣精见夜明等人现在还在府外,面色不由的难看了些。 那厉鬼有些讥讽的看了唐永鸣精一眼,转头看向府外的夜明等人。 “你从一开始就发现问题了,对吗?” 夜明从楼顶跳下,落在府门外,笑道: “侥幸而已。” “本侯乃云遥侯,生前为此地主人,当然,死后也是。” 厉鬼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 “因死后作恶,但有侯爵之位在身,驱魔人杀本侯不得,便将本侯封印在这府中,难以离去。 此番行为,不过嗜血本能作祟,还望阁下勿要见怪。” “不见怪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杨某多留个心眼,就要栽在你的阴谋诡计上了,自然是要见怪一下才合适。” 夜明笑着说道,好似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云遥侯见此,双眼微眯。 他有着生前大部分记忆,对于许多事的嗅觉很敏锐,只是简单的接触,就知道这位不好惹,尤其是人家现在在府外,他还真没办法。 “那不知阁下想要本侯付出什么,才肯罢休?”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遥侯可不傻,即便有炼魂幡在手,也没有很放肆。 “起码得赔偿杨某一卷上佳的功法才行。” “功法” 云遥侯皱眉, “本侯生前并非修行中人,没有什么功法在手。” “死后不是有吗?” “死后?本侯修的是鬼道。” “杨某要的就是一个态度,你就说给不给!” 听夜明这么说,云遥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成鬼之后,最好的功法,就是自身所修的《炼魂五重经》了,他现在才修到第三重,就已经是厉鬼了,如果能完全修成,便可由阴转阳,化为鬼王。 可要是不给自己的看家功法,其他功法,估计对方肯定是看不上的。 犹豫再三,云遥侯最终还是给了。 反正功法就算是给出去了,也不会忘,对方不是鬼道修士,就算拿去了,也只是与人交换其他好处。 而自己只要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冲破封印限制,脱离这里。 到时天高任鸟飞,有炼魂幡在手,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拿到云遥侯给的功法后,夜明随意翻了翻,确定没问题后,将其收了起来。 “阁下,可以走了!” 云遥侯下了逐客令,他认为事情解决了,不想再露面,打算回箱子里继续躲着。 谁知,却见夜明非但不走,反而取出了一面封阵之力极强的石碑出来,正是当初镇压怒魔的石碑。 夜明直接将石碑祭出,悬浮在侯府上空,散发出一股股强的力量,镇住了整个侯府。 云遥侯顿时感觉一阵无形的压力压迫下来。 他本就处于被封印状态,现在又受到另一重封印的镇压,顿时感觉身体重俞千钧,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夜明如此不守规矩,云遥侯大怒: “你如此不守规矩,违背约定,就不怕道心不稳,心魔滋生吗?” 他之所以相信夜明收了好处会走,就是因为知道修道人对道心极为看重。 每一次违背承诺,都要付出代价,还容易招来心魔。 在这个基础上,他才会轻易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位竟然敢公然违约,真是连自身修为道心都不顾了吗? 谁知,面对他的问题,夜明并不回答,只是面露冷笑,发出一阵难听的“桀桀桀”的笑声。 下一刻,便见夜明本体提着“魔心盏”,从杨鹿鸣身体中走出,一步踏进了侯府之中,直面云遥侯。 “魔?你是魔!?” 第170章 侯府真魔诛厉鬼;反复小人遭清算 自成为鬼以来,云遥侯还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吃惊过。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是魔,一个伪装的近乎完美的魔。 可以说,在对方主动暴露前,云遥侯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只以为是道门高人。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魔。 这带给他的震撼,比当初封印他的高人还要强。 毕竟高人因为他身上的皇命敕封,有一定的天道气运加身而没法灭掉他。 而眼前的魔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本就是禀天地间晦恶之气而生的魔,可不会顾忌天道气运的影响。 夜明手提魔心盏,“桀桀桀”的笑着踏入侯府中,在气势上,就已经压了云遥侯一头。 但云遥侯生前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在战斗方面,却并不怯场。 大惊之余,并没有太多恐惧生出。 虽然对方手里的灯盏明显不一般,可云遥侯也有炼魂幡在手,并不畏惧。 见夜明踏入府中,本着先发制人的原则,云遥侯直接挥动手中炼魂幡,黑烟包围向夜明,黑烟中被奴役的鬼怪之魂对夜明发动起攻击。 面对攻击,夜明手中灯盏晃荡,血红火焰呼啸而出,与周围的黑烟交织在一起。 霎时间,周围全是“滋滋”声,无数的黑烟如水汽一般被焚毁、逸散,藏身黑烟中的鬼怪们在血红的魔心火之下,发出凄厉的惨叫,魂飞魄散。 炼魂幡中的魂魄是主要战力,但作为根本的,是那些黑烟。 魔心火极为克制魂体,鬼怪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就被消灭,但那些黑烟却好似无穷无尽,不断与魔心火进行消耗。 云遥侯见鬼怪伤不得对方分毫,有些心惊。 但见对方的怪异魔火也无法击溃自己的黑烟,这才放心些。 这里毕竟是他的主场,比消耗的话,他可不惧! 云遥侯无惧消耗,难道夜明就怕了吗? 当然不是,夜明也完全不怕消耗。 他体内的魔气太极图与黑莲都在不断转化阴气、怨气为魔气,供他无限续航,云遥侯就算将上百年积累下来的法力和自己拼,那也是毫无胜算的。 更妙的是,今晚是除夕夜,阴气很重,对于双方都是增强,但明显对根基更扎实的夜明更有利。 随着交手双方不断催动手中宝物,云遥侯不得不改变策略,他已经发现,自己恐怕耗不过对面这魔头。 将炼魂幡扔出,悬浮在空,自行释放黑烟,云遥侯手中出现一杆阴气森森的长枪。 这是他生前征战所用兵器,死后一起陪葬,成为一件威力巨大的阴器。 手持阴器长枪,云遥侯脚下阴风一起,直接杀向对方。 夜明自不会坐以待毙,在云遥侯行动的时候,他也将魔心盏悬在空中,令其自行释放魔火。 见云遥侯冲过来,夜明一翻手,手中出现一大一小两串魔化念珠。 甩手掷出两串念珠,对云遥侯进行攻击。 云遥侯手中枪花点点,寒光四射,连续搅动,将两串念珠挡开,直奔夜明所在之处。 夜明再取出魔化袈裟披在身上,同时施展魔化版的袈裟伏魔功,与云遥侯交手。 袈裟伏魔功作为佛门有名的近战武艺,自是不凡。 可再是不凡,也要看用的人是谁,对手是谁。 这次的对手生前一名武将,一身战技都是从沙场的生与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实力如何,不必多说。 而某人呢? 由于长时间都是躲在幕后,偷偷阴人,少数几次出手,也都是仗着宝物,本身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 这么一交手,袈裟伏魔功在夜明的手里,可谓是名声尽毁,被云遥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时候应该庆幸的是,魔火和黑烟的交织,完全挡住了外人的窥视。 否则这场面要是被某只猫看到了,还不知要怎么嘲笑某个大魔头。 云遥侯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棘手的魔头,近战本领竟然如此差劲儿,顿时大为振奋,不断进攻。 某大魔王只好用袈裟包裹着自己,再控制两串念珠袭扰,延缓云遥侯的攻势。 云遥侯虽然在场面上占尽了优势,可有一点,始终没法对夜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由于夜明的根基太过扎实,法力运转间,极为流畅,毫无滞涩不说,还有一门专门的防御神通,甚至比袈裟的防御还高。 正是得自老龟田不昧的秘法,元归罩。 有元归罩在身,即便夜明防御失误,被云遥侯的阴气长枪击中,也并无问题,对方压根打不破防御。 这就让云遥侯很憋屈了,明明自己本领高于对方,可就是无法取胜,实在令人恼火。 而除了令人恼火以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遥侯开始有些心惊了。 因为,对方的进步太快了。 一开始,这魔头完全是被他压着打的,可谓是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那该死的袈裟和“乌龟壳”,早就被自己打死了。 可是没一会儿,对方似乎就找到了一点战斗状态,竟然能偶尔看破他的攻击路数,成功挡住他的一些攻击了。 只是这样的话,虽然会让他有所忌惮,但还不至于心惊。 可怕的是,又过了没多久,对方不但能防住自己的相当一部分攻击,甚至还发动了一次反击。 有了一次反击,没多久,就是连续多次反击。 虽然这并不能对云遥侯造成多大威胁,可已经让云遥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这才多久,一个近战门外汉,就达到了这样的可怖程度 在对方又一次反击过后,云遥侯有些险之又险的避过,从他面颊掠过的袈裟,带掉了他鬓边一丝头发。 看着鬓发飘落,云遥侯大惊,他知道,对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战斗了。 再打下去,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但云遥侯也是有尊严的,戎马一生的他,自有一股傲气,无论这魔头有多可怕,他都要全力一战。 打了一辈子的仗,他就没有退缩过,即便现在变成了鬼,也不行! 胸中战意沸腾的云遥侯,抛弃了患得患失的情绪,要和对方死战到底。 事实上,夜明早就先一步进入到一心专注战斗的状态。 他在做福德正神时,杀过不少鬼怪,但那些鬼怪也没多少战斗经验,大家算是“菜鸡互啄”。 可这一次的对手,不一样。 有志成为天下第一魔头的夜明,如何会放弃这样磨炼己身的机会呢? 因此,两个不顾其他的魔、鬼厮杀在了一起。 这一战,双方攻守互换,相互之间多次打击到对方。 云遥侯无法攻破夜明的防御,夜明在击中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身上也有阴气软甲护体。 如此,双方越战越勇,越打水平越高。 到了后来,都是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最终到底是夜明的进步更大,战胜了云遥侯。 在被夜明的袈裟在胸口划开一道大口子,又被念珠击中后背后,云遥侯的理智回归了。 他的魂体暗淡了许多,自知在最引以为傲的近战中输了,他昔日作为人的骄傲也彻底失去了。 此时他不管那么多,身形向后,手中阴气翻涌,一记巨大的鬼爪法术袭来。 见对方使用起法术来,夜明也是不甘示弱,魔气化为一只形似佛门大手的手掌,正面硬拼。 云遥侯最擅长的就是近战,在法术方面,其实是弱一些的,在见到夜明这一击之后,瞳孔微缩。 “佛门法术?” 这满是魔气的手掌,怎么看着像是佛门法术的样子? 但来不及云遥侯多想,就见他打出的鬼爪被魔掌击碎,他立即躲开,那手掌直接打在下方地上,打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来。 法术占了上风,夜明乘胜追击,又使出魔化版的道门点苍指。 云遥侯边打边躲,被夜明迫压的难以招架。 夜明主动闪身上前追击,云遥侯自是不甘坐以待毙,迎面打上来。 这一次,双方都没什么保留,武艺、法术各种手段齐出。 只是无论哪一项,云遥侯都属于被打压的那一方。 更可怕的是,随着府邸上方镇魔石碑悬浮的时间越来越久,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使人愈发难以支撑。 虽然夜明自己也在被压制,但他有不少防御法门和深厚的根基在,情况比云遥侯好多了。 双方又是数论交手之后,云遥侯彻底败了,胸前中了夜明一记太极掌,被打的全身法力溃散,再无反击之力。 随后夜明又补了一记佛光印,一个巨大的魔气“卍”字从空中打下,将云遥侯打到地上。 夜明怕他不死,又连续施展了三次佛光印,直到彻底将云遥侯打的灰飞烟灭,魂体消散,这才作罢。 云遥侯一死,炼魂幡失去了力量来源和控制者,再无法对抗魔心盏,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 夜明见此,一招手,将魔心盏、炼魂幡全都收到手里。 看了眼两件宝物,夜明满意点点头。 随后又将云遥侯留下的阴气长枪、贴身阴气软甲和阴丹一并收了。 要不是有那阴气软甲在,云遥侯至少提前一炷香被夜明击杀,这也算是件不错的宝贝。 收了这些之后,夜明顶着镇魔石碑的压力,来到府外,回到杨鹿鸣的身体中,一招手,收了镇魔石碑。 一直守在外面的麦穗、泪玲见他好整以暇的出来,就知道已经解决了。 泪玲正想说些什么,夜明却示意不要说话,而是再次走进府里。 麦穗、泪玲见此,跟着一起进来。 此时在战斗之后一片破败的废墟中,唐永鸣精正半死不活的匍匐在原地,见到夜明到来,体若糠筛,颤抖不已。 先前镇魔石碑短时间没能奈何云遥侯,但对它来说,可是要命的东西。 要不是之前提升过一次修为,刚才它就已经被镇死了。 “大人,小的也不想背叛您啊,是小的被那云遥侯诓骗,中了他的算计,为了活命,这才帮他的。 小的,小的小的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我给过你好几次坦白的机会,你一次都没抓住。” “小的大人,饶命啊,饶命!” 对于唐永鸣精的求饶,夜明只是一笑,伸指一点,便听得这精怪一声惨叫,化为一阵白烟,随风而散 第171章 侯府事了波未平;权宦奸相迫下场 唐永鸣精就这么死了,只留下了一块有些臭的烂肉。 那是其精怪核心残留,可以让人生病、难受。 对于有疫病之核在手的夜明而言,完全看不上眼,丢出一张符,将之化为灰烬。 自此,唐永鸣精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端倪,临走前,夜明又用镇魔石碑将府中所有魔气痕迹全部清除,只留下一片废墟。 如此,才能放心离开。 泪玲又变成了猫,窝在麦穗怀里,驴根驮着夜明和麦穗,离开此处。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唐永鸣精变节的?” 泪玲私下也想了许久,没想明白对方的破绽在那里。 “其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唐永鸣精这样的软骨头,更是要时刻提防。 其二,京城之地卧虎藏龙,区区一个修为不强,人脉不广的精怪,轻易就能找到一件宝物,相当值得怀疑。 最后,是我从它身上看到了不属于它的阴气。”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最后一条最关键!” 泪玲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不知道夜明极阴、极阳眼的事,但多少能猜到一点。 很多别人关注不到的细节,在这位眼中,都会具现无疑。 对于泪玲的吐槽,夜明只是笑笑,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 “寒冬腊月的最后一场雪,来了。” 天色蒙蒙亮,云遥侯府外,来了一僧一道。 一僧是个上了年纪,无发无须无眉,身形肥胖的老僧。 一道是个干瘦佝偻,眼窝深陷,背负枣木拐,腰悬大葫芦的老道。 二人来到云遥侯府前,对视一眼,都察觉到这里面的不正常。 迈步进入,见到里面一派战斗结束不久的迹象,周围的地上,还散乱的有许多被吸干精血的干尸。 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两人对这里的景象毫无畏惧,只是皱眉。 老僧面显悲哀的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老道则是直接查看起现场来。 很快,井边彻底打开的铁箱子就被发现了。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箱子,老道伸手去摸,随后道: “不是脱困,而是被诛杀了。” 老僧走到地面留下“卍”字印的位置,指着那里道: “此是我佛门佛光印,云遥侯应该就是死于此印之下。” 老道也是指着一面垮掉墙体的废墟道: “这是我道门点苍指造成的破坏。” 随后,两人发现大量佛、道、鬼的法术残留痕迹。 “看来,应当是有两位正道同僚看不惯此鬼,特此出手斩杀。” 老僧做出合理判断。 老道却有不同意见: “不像,从这里的痕迹推断,出手者,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定的间隔,如果是两人合力,应该总有同时施法的时候。 可这里却找不到佛道之法同时施法的迹象” “道兄的意思是?” “老道怀疑,出手的那位,就只有一个人!” 老道的话让老僧挑了挑不存在的眉: “佛道兼修吗?” 老道点头道: “现在看来,有极大的可能。” “佛道兼修之事,历来有之,只是真正有所成者,凤毛麟角。 此人能近乎毫无损伤的诛杀云遥侯,不该如此寂寂无名。 更何况,对方能不顾云遥侯身上的敕封气运,将其斩杀,更是非同寻常” 老僧一时猜不到是谁在出手。 老道也是摇头道: “出手之人极为低调,将所有气息全都用一种封镇类宝物给抹去了,现场找不到其留下的气息,就是想要推演,也无从寻找。” 老僧道:“不管如何,这位同道都是在除魔卫道,既然其不打算暴露身份,那我等也就不必追究了。” 老道亦是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查看一圈,再没有其他收获后,两人就此离去。 大年大三,一大早,天空还飘着阵阵雪花,京城中就热闹起来了。 为了准备年三十的头一顿饭,赵玉婉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等夜明等人从外面归来时,早膳已经张罗完毕。 今天有许多事要做,最重要的是,灵璧公主打算趁着大年三十,进宫拜见太后她老人家。 灵璧公主的生母前些年就去世了,按照当今礼仪算,太后就是她的母亲。 大年三十拜见母亲,这种事,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拜见太后不是目的,目的是趁机探一探宫里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 用过早膳后,赵玉婉第一时间收回了夜明的葫芦,坚决禁止他多喝。 其实她不知道,就早膳这么几口,已经喝下去几缸的量了。 不得不说,夜明现在的酒量,大的的确有些吓人,连夜明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凭他的本事,想要弄到酒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早膳过后,灵璧公主就要进宫去。 宫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夜明、赵玉婉等人全都没资格进去。 这一次更严,灵璧公主都不许进去! 当被宫人挡在宫外,得到这么一个回复后,灵璧公主十分意外。 再次表明身份,自己是回家来拜见母亲,和身为皇帝的兄长的。 但宫人还是拒绝,表示太后身体抱恙,正在静养,不见任何人。 灵璧公主以为是宫人有意刁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贵重礼物,送给宫人,请求行个方便。 宫人收了礼物,还是表示不能让灵璧公主进宫,只是暗地里偷偷表明,太后身体抱恙之事,另有隐情,至今已有两月。 至于具体为何,宫人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灵璧公主再三询问,宫人实在拗不过,加之拿人手短,便稍稍透露,这事,需要找大监的义子义孙们才能知道原委。 说了这些之后,宫人再不肯吐露任何有用信息。 灵璧公主见此,只得作罢,有些失望的打道回府。 只是在回府的途中,发现京城的百姓们今天似乎格外的喜庆,那氛围,远比以往过年要开心的多。 灵璧公主有些好奇,便让刘云娘去打听一下。 一问才知,当今秦相爷的那个禽兽孙子,昨晚遭了邪祟,被吸干精血而死,听说死状凄惨,骇人无比。 现在秦相爷正因为痛失爱孙,伤心大哭呢! 京城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弹冠相庆,比过年还开心,邻里之间奔走相告,到处宣传这件大好事。 许多人都说那邪祟是个好邪祟,说今年是个好年,苍天开眼,铲除京城三害之一。 甚至已经有人在烧香,想请邪祟除了京城另外两害! 听说有人为了能请邪祟成功,甘愿用自己二十年阳寿来换。 就这,还有人嫌不够,觉得反正自己活着也没趣,一命换一命都行。 听说这事之后,公主府的一行人全都看向夜明等人。 赵玉婉很认可夜明的做法,笑着点头,感觉与有荣焉。 护卫队长虽然心里也暗爽,但还是很不屑的对着夜明冷哼一声,说了句“妖人”。 “杨兄,事情可有纰漏?” 灵璧公主第一时间想要帮夜明料理首尾。 “自然是有的,秦相爷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昨晚他孙子是在跟踪我们才出事的。” 夜明一点没有闯祸觉悟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马让护卫队长大怒: “你这妖人,做事如此不周全,岂不是害了殿下!?” 灵璧公主示意护卫队长稍安勿躁,只是道: “如此说来,杨兄对此早有预料?” “没有,刚才才想起来这个纰漏。” “妖人!” 护卫队长闻言,又要发怒。 “不过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夜明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 “杨兄有何妙计?” “先前那宫人不是已经说了计策吗?” 听夜明这么说,灵璧公主明白了些什么,不由点头: “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主意?” 刘云娘表示智慧有限,完全听不明白。 赵玉婉也是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了看夜明,又看了看灵璧公主,忽然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儿。 这两人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心绪莫名有些低落。 “转道,去找大监的义子。” 灵璧公主直接下令转向,负责拉车的猪毛脚不敢有半句怨言,呼哧呼哧的拉着马车行走。 别说,这几天下来,他拉车的技术,愈发纯熟了,拉的又快又稳。 这一次,灵璧公主找到了大监李让在宫外负责帮忙采买的义子,也是一个太监,姓王。 这位王公公是个谨慎又贪婪的,买对一位公主的示好,很是警惕。 本来是不想和公主势力有什么牵扯的,可是无奈,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大监李让的忠心义子,决定做出一个违背义父的决定。 双方的合作倒也简单,那就是一起给秦相爷上眼药,先下手为强。 秦相爷身为相国,位极人臣,官气之浓,天下第一,再加上有国运护体,寻常手段都对他没什么用。 所以这一次,要先打击对方的部分气运。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唱戏。 关于抨击这位相爷,以及他家那些罪孽深重的子孙的戏文,在民间那是一大堆。 只是在此之前,都是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出演,没谁敢在京城演出,因为那和找死差不多。 可这次不一样了,有大监李让的势力在背后支撑,不用担心什么。 而且,大监和秦相本就势同水火,能够抹黑秦相,大监自然是乐意的。 身为义子,王公公很清楚这一点,当即做了决定。 直接下令,让京城中的各大戏班子演抨击秦相及其子孙的戏码。 这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无数百姓蜂拥而至,前去观看。 相府很快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叫停。 但有大监势力在,又如何能叫停。 秦相国听说此事后,那种不顺心的感觉涌上心头,直接气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随后,相府也发动了反击。 命令各大戏班、茶楼都开始唱、说关于大监李让的戏文、评书。 这下事情彻底闹起来了,百姓们当真是和真过年了一样,两头跑,激动不已。 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这么多解气的事一起发生! 第172章 宫闱秘闻母子乱伦;陈州叛乱奸相野望 这事闹到下午时,终于传进了宫里,被当今天下第一太监大监李让得知了。 不过传到他耳朵里的事,有点出入,变成了秦相手下的人挑衅在先。 这事也不怕拆穿,因为大监李让的手下们,几乎每天都在和朝臣发生冲突,想找出手的理由,不要太简单。 听说了骂自己的戏文,将自己说成图谋不轨,大奸大恶的死阉狗后,李让公公大怒。 这个杀千刀的奸相竟然这么诋毁自己这个朝廷的忠臣,陛下的心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怒的李让,再下令让王公公组织人手,在城里搭建露天露天戏台,专门唱骂奸相的戏。 秦相国那边听说后,也不甘示弱,也架露天戏台,抨击大监李让 双方这么一闹,秦相国被气得不轻,本就不喜欢听到不顺心之言的他,现在没心情再针对别的事,就想着搞死李让。 而相府外,夜明望着里面自己关注的那位身上的气运稍稍发生了波动,面露微笑。 果然,这法子有用,只是还不够强力。 看来还需要别的助力才行。 灵璧公主成功和王公公搭上线之后,又花重金,将王公公哄的开开心心的。 眼见王公公完全陷进了钱眼中,灵璧公主知道时机成熟,当即问道: “太后身体抱恙一事,不知王公公知道多少?” 刚才还一脸贪婪的看着眼前财宝的王公公闻言,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否认,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既然灵璧公主开口问了,自然是不会让他糊弄过去的。 在又是一顿威逼利诱之后,王公公终于颤颤巍巍的吐露了实情。 太后不是病了,而是有了身孕! 一国太后,在先皇去世多年后,居然怀孕了,这样的丑闻,那可是在史书上都不多见的。 更夸张地是,太后的孩子不是别人的,是她亲儿子,当今皇上的! 当今皇帝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其他什么也不管。 太后也是个胸无大志的,成天在后宫享乐。 结果在一次后宫饮宴中,母子俩都喝的大醉。 一个多年守寡的母亲,和一个眼里只有女人的儿子,就这么 事后宫里对此事讳莫如深,知道这事的太监宫女,除了掌权的少部分,其他都被处理了。 本以为这事可以瞒下来,谁知太后却有了身孕。 太后自己也慌,不敢声张此时,一直瞒着。 等到后来发现时,已经有两个月了。 太后身子不是很好,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打胎,一不小心就要伤及性命。 权衡再三之下,决定隐瞒此事,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这才有了太后身体抱恙,谁也不见之事。 听完王公公所言,灵璧公主也是如五雷轰顶一般,楞在原地。 许久之后,才幽幽的叹息一声: “山河飘摇,社稷动荡,灾祸频发,流民四起,本就国将不国。 如今,连天理人伦也已经崩塌了吗” “公主,此事你可万万莫要告诉别人啊,不然奴才这颗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王公公现在后悔死了,心中将自己骂了一万遍。 好好的,贪图什么财宝! 这下好了,泄露了这么重要的事,要是被人知道是自己说出去的,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心中信仰几乎崩塌的灵璧公主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府邸,回到了府邸,也只是呆坐着,还没有从这消息中缓过劲儿来。 夜明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在他看来,这皇帝既然连自己母亲都能,又身具一国之气运在身,那是不是 这是相当合理的怀疑,越想越有可能。 这让夜明有点小兴奋。 还有那个连小太监每月一点点月钱都要贪的李让,据王公公所说,这位的贪心,恐怕全天下都没几人能比得了。 而夜明从王公公身上,已经收获了一份上品的上尸之气。 要是再加上秦相国的话 齐了! 年三十的年夜饭开饭了,赵玉婉亲手做的。 经过一下午的静坐,灵璧公主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脸上再无一点笑容。 一群人坐在一起享用年夜饭,除了夜明、麦穗父女表现得没心没肺,该吃吃该喝喝,其他人都是心不在焉。 灵璧公主忧心的事太多,有太多事需要做。 赵玉婉忧心灵璧公主的状态,她是真将这位看做自己的姐姐的。 泪玲则是在琢磨着那个老魔头有打算搞什么幺蛾子。 其他如猪毛脚、刘云娘、护卫队长等,是没有资格上这一桌的,都在另一屋吃饭。 他们之间倒是聊得老开心了。 尤其是猪毛脚很自得的讲着自己的“光辉往事”,逗得刘云娘和护卫队长捧腹大笑。 猪毛脚以为这两位是在认可他的“光辉往事”,也很开心,得意洋洋的。 就这样,大年三十就这么过去了。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大年初一,象征着新一年的到来。 新年总是要有新气象的,这不,京城今天一大早就迎来了新气象。 数十骑八百里加急的骑兵,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从各处进入城中,第一时间传递消息。 陈州大将军董禄山,造反了! 这位掌握了如今胥国最强军事力量的大将军,不出意料的反了。 在急报消息传到京城时,董禄山大军已经完全拿下了整个陈州。 镇守寿水城的寿国公以身殉国,被叛军杀害,头颅被挂在旗杆上,展示于叛军之中。 当然,寿国公为国死战捐躯,只是美化。 其实是他想要逃跑,但行动不及时,拖家带口太多,诸多财务放不下,结果导致延误了撤退时间,被困寿水城。 毫无骨气的寿国公直接选择投降保命,谁知叛军不讲规矩,直接给他砍了祭旗。 寿国公一死,本就没有抵抗之力的陈州其他守军逃的逃,降的降,将陈州拱手相让。 顺利接手陈州的董禄山大军马不停蹄继续进攻。 在当今天下第一将吕庆绪的带领下,攻入信州,连下数县,如今已经抵达信州最后一道屏障政温府了。 政温府知州李庸因为早有预料,提前准备了五万兵马,据城而守,阻挡叛军。 叛军暂时被挡住,可情势也是万分危急。 一旦政温府被攻破,下一个就是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全城百姓哗然,欢呼叫好! 没错,百姓们在叫好! 因为董禄山起兵,那是师出有名的。 人家打的可不是造反的名义,而是“清君侧”。 还专门罗列了一份奸贼名单出来。 这些人中,就包括大监李让,吏部尚书于贤,以及一大堆百姓们深恶痛绝的官宦勋贵在内。 董禄山策划此事很多年了,随着造反开始,京城中就有大量人员冒出来,向百姓们宣传董大将军的好,说他多么一心为国,如何遭受朝廷奸佞的打压,如何被迫害等等。 百姓们听到这些,对素未谋面的董大将军好感倍增,再结合董大将军要清的那些人,就觉得董大将军一定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名单里并没有大家相当痛恨的某个不可明言的相爷。 虽然不知为何,但只要董大将军要收拾那些该死奸臣,就是好事! 另外就是,寿国公死了,他的大儿子早在几月前就先死了。 其他几个儿子,也都被叛军所杀。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在京城不学无数的儿子。 原本国公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继承的,但现在,“天降横祸”,小国公伤心欲绝的“极不情愿”的接受了国公之位。 听说小国公因为父兄之死,伤心欲绝,极度伤心的他,当天就约了京城中二十多个关系要好的公子王孙们,一起去“红啼楼”缓解心情。 和这些公子哥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父辈,那些在朝为官之人,一个个大惊失色,对于董禄山造反之事,惊惧无比。 当然,大部分表面上都是装的。 董禄山造反之事,可以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早晚会反,暗中早有大量官员与之暗通款曲,现在不过装装样子。 说是要调集百万大军灭了董禄山,可是一谈起细则来,一个个都哑火了,所有人都在相互推诿,表示自己有难处。 有人造反,大臣们不急,那皇帝总该急了? 不,皇帝也不急,我们的皇帝陛下正与一群后妃们愉快的玩耍呢! 造反什么的,不是有朝臣解决吗? 他们要是连个造反都解决不了,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大臣除了少数不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在忧国忧民,其他人都是无所谓。 反正皇帝换了也无所谓,只要新皇帝需要用人,他们就不会失去地位。 于是,大臣不急,皇帝也不急。 那谁在急呢? 答案是,太监急! 是的,董大将军造反,最着急的是太监。 因为董大将军列的“清君侧”名单中,足有二十多个太监。 可谓是把李让等人的核心骨干全给列进去了。 还有一点,别人会允许皇帝更换,但作为既得利益的太监,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皇帝更换的。 因此,在朝臣出工不出力,相互推诿的时候,是大监李让调动了信州、璞州周围府县军队,开始驰援政温府。 你以为这些援军能帮上忙吗? 那就太天真了? 相国一方的官员们开始发力了,援军每经过一地,都要当地主官给批条子才能通过。 想要进城补充粮草,更是需要知府、知县开城门才行。 可从董禄山造反开始,就一脸狂热盯着无人上朝的九五至尊宝座的秦相国,如何会让援军坏自己的事呢? 什么董禄山造反,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秦相爷在背后主导。 董禄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认当时还不是丞相的秦相国为义父了。 这些年来,自己这位义子,都是在帮自己办事! 想着多年筹谋就要成功,秦相爷有些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现在只等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义子率领大军打到京城外,自己就能直接开了城门,实现一直以来的夙愿! 对了,听说自己那位义孙有天下第一将的美誉,到时可以重用。 待自己君临天下,就可以北击凉人,开疆拓土! 这一刻,秦相爷连自己帝国以后的万世基业都想好了! 第173章 皇宫之外谋潜入;奇法攀墙入宫闱 灵璧公主听说董禄山造反之事后,心急如焚,开始在京城中四处拜访有志之士,希望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对付叛军。 只是这群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少年人虽然从不缺乏一腔热血,可手中到底无权,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加之当今朝廷的表现着实令人失望,许多人反倒希望这样的朝廷早些覆灭的好。 如此,灵璧公主的行动,可谓处处碰壁,哪里都不通。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仅仅三天的时间,灵璧公主鬓发之间,已有白发生出,整个人憔悴了一截,瘦了一大圈,看着着实令人揪心。 赵玉婉没办法帮上忙,只能求夜明帮忙想想办法。 对此,夜明表示,天下大势动荡,非个人所能逆转。 面对这样的回答,赵玉婉用一种失态的,近乎恳求的态度,请夜明一定要帮帮灵璧公主。 甚至连夜明的葫芦都不保管,选择还给了他。 人家都这样了,夜明还能说什么呢? 当即表示今晚便准备进宫一趟,当然,不是明着进宫,而是暗地里进宫一趟。 皇宫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潜进去的,夜明找来了潇洒快活了几天的瓦上飞。 此时的瓦上飞一派看破红尘的样子,万物不萦于心,什么俏丽佳人,不过都是红粉骷髅,一点儿不带动心的,甚至连泪玲不在都不关心。 只是在听夜明说要潜进皇宫里后,瓦上飞还是被吓到了,被迫退出了看破红尘的状态。 开玩笑,他潜入一个侯府都被抓住了,要不是夜明解救,现在已经在京城大牢里吃牢饭了,现在去潜入皇宫,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夜明已经同赵玉婉明确说了今晚会夜探皇宫,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找瓦上飞,主要是为了学习一些藏身技巧。 因为皇宫中针对非凡力量的手段相当多,很多时候,凡人手段反而更有用。 这个时候,就有点儿让人怀念有盗圣帮忙的时候了。 同样是贼,瓦上飞比盗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瓦上飞策划了半天,也没有拿出行之有效的策略,让人有些失望。 似乎察觉到夜明对自己的失望,瓦上飞也觉得这太丢脸,当即决定先去皇宫外踩点,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次夜明也选择跟着一起去。 刚走在路上不久,夜明意外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个背着箱笼的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正从一家客栈出来。 “无灾兄?幸会!” 眼前之人,正是立志游遍山河的庄难。 见到夜明,庄难也是意外,双方攀谈了起来。 这庄难之所以出现在京城,也不知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他们分开后,庄难又去爬一座险峰绝壁。 一不小心,跌落下去,运气很好,没有摔死,却伤了腿。 幸好有商队路过,救了他一命,不然已经喂了山里的野狼。 “你说奇怪不,以往我摔断了腿,起码要修养几个月,可这次断腿,居然几天就好了” 庄难拍了拍已经恢复正常的腿,有些不解。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在信君湖吃的一顿水族美味的效果了。 只是夜明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只是问道: “无灾兄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京城了,京城里的物价贵得要死。 我就那么一点儿银子,还要留着多去几处大好河山,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无灾兄四处翻山越岭,应该会遇到各种奇峰险石,不知用的是何种方法通过?” “那方法就多了,有什么用什么,这世上,就没有我过不去的险地。” 说到这个庄难很是自信,就要向夜明诉说自己的光辉战绩。 夜明没有太多时间浪费,直接表示: “不知无灾兄有没有兴趣进皇宫看看?” “皇宫虽说不是自然景观,但听说设计的巧夺天工,倒是想去看看。 只是这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那要是偷偷的进去呢?” “别,杨兄,我还想多活几年,多看看这世上的景致。” “哎~~无灾兄,你这种人难道还会怕死吗? 我告诉你,皇宫的设计” 夜明将皇宫一顿大夸特夸,说的庄难怦然心动。 “怎样,无灾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听着夜明满是蛊惑的声音,庄难彻底心动了。 “那,我们就去看看。” 见庄难答应,夜明欣喜,知道事情成功的把握大多了。 当即和庄难、瓦上飞一起到皇宫外观察情况。 对于突然出现一个抢风头的家伙,瓦上飞有点瞧不上庄难。 在他看来,一个爬山都能摔断腿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这着名的飞贼厉害? 他要证明自己,一会儿一定要想到办法进入皇宫。 只是在皇宫外观察一圈之后,瓦上飞一脸挫败。 “不可能,皇宫根本不可能潜入进去。 墙高城厚不说,墙壁还十分光滑,爬都没法爬,上面还有禁军不时巡逻。 除非用法术隐身飞上去,不然别想进去!” 在瓦上飞看来,这样的皇宫,根本进不去。 在夜明眼中,皇宫中有各种禁制、阵法、宝物存在,如果敢轻易施展法术,试图潜入,那一定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这时,庄难摸了摸下巴道: “我还以为有多难,不过如此而已,还没我上次爬的山峰难行。” 瓦上飞闻言,满脸的质疑: “你这书生,莫要说大话,这可是皇宫,全天下最难潜入的地方,你要是能成功潜入,我就把茅房里的屎吃干净!” 庄难闻言,笑看向瓦上飞: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莫名的瓦上飞感觉一阵心虚,随即又摇摇头,不可能,这么个书生模样的家伙,不可能成功。 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又看了几眼皇宫城墙后,庄难对夜明道: “我们需要去准备些东西,晚上再来就没问题了。 对了,买东西的钱,我不出。” 夜明指着瓦上飞道:“让他出好了。” 瓦上飞见此,也是点头。 做了一辈子的飞贼,他很想知道这位有什么本事潜入皇宫。 很快,在庄难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买了许多的东西。 其中主要的,是三张可以将自己包裹住的棉布,以及一堆泥水匠用的泥灰板。 另外,从药铺、花店等地,买了一大堆各种植物。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瓦上飞对于各种攀爬用具了然于胸,还以为庄难会制作什么新式飞钩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堆怎么看也不像可以用来攀爬的东西。 庄难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开始行动。 将各种植物的汁液挤压出来,装在一个桶里。 等差不多之后,又用另一种方式,将一堆植物汁液挤出,涂抹在三张棉布上。 “好了。” 庄难看着三张棉布,满意点点头。 瓦上飞看着只是变了色的棉布,一脸疑惑。 庄难见他不解的样子,说道: “你可以试着把这个拿到一边去看看。” 瓦上飞一头雾水的拿着棉布到一边去。 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正打算出言嘲笑庄难做的东西没什么用时,忽然眼神一窒。 手中的棉布,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色了,颜色变得与周围的环境极为相似。 瓦上飞也不是蠢笨之人,察觉问题所在后,拿着棉布再移动。 果然,涂了特殊植物汁液的棉布,可以随着周围环境,改变自身颜色。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伪装神衣啊! 见到这样的棉布,瓦上飞心头巨震,他这样的老江湖,如何意识不到这东西的厉害之处。 这东西要是在漆黑的晚上使用,那比什么夜行衣不知要好多少! 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后,瓦上飞再看向那先前做出的一桶汁液,不知有什么作用。 庄难解释道: “用泥水板沾上这些汁液,可以直接吸在墙上。 我们可以披上棉布,用泥水板上城墙。 这些汁液撒出去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会散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 瓦上飞已经完全被庄难的说法震惊到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眼前这位才应该是天下第一神偷,什么盗圣之类,在他面前都是渣渣。 夜明拍了拍瓦上飞的肩膀,喝了一口酒: “走,天快黑了,准备行动。” 瓦上飞有些木木的点点头。 他发现,自从认识杨先生后,总能接触到一些在他认知之外的人和事。 天色渐暗,三人披上棉布,手持泥水板,在皇宫城墙对面的一处小巷子里默默等待。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夜明选了一个防守薄弱之处,带着两人开始攀城墙。 瓦上飞一开始还有点担心那些植物汁液行不行。 可在真实开始攀爬后发现,这些汁液的吸力强的可怕,必须要擦着墙往上移才行,不然都挪不动吸在墙上的泥水板。 见如此,瓦上飞心中大定,不由嘀咕着。 “这下真要吃屎了” 攀爬了一阵后,瓦上飞发现,好像也不用吃屎了。 虽然庄难的方法很管用,可有一个硬性要求。 那就是攀爬者自身足够强大。 夜明和瓦上飞自然足够强大,可庄难就不行了。 庄难绝对算不上文弱,可是皇宫的城墙不是一般的高,即便是个壮汉,也难以爬上去。 更别说庄难这种不会武功,也没练过气功的人了。 爬了一半,庄难就已经爬不动了。 瓦上飞见此,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会摔断腿了。 略一犹豫,选择拉了庄难一把,将其背在自己背上,再往上去。 不得不说,瓦上飞这些年的内功没有白练,即便背着一个人,也能顺利攀墙而上。 一路上到城头下一段距离,三人暂时停下。 因为上面有士兵在巡逻,需要等一阵子。 还好这里本就属于地势高的地方,让巡逻的士兵下意识将这里当做安全区域,并没有太认真的巡视。 转了一圈后,便往别处去了。 夜明没有急,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翻身上去。 瓦上飞也背着庄难上到城墙上。 到了这里,他们身上变色棉布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借着夜色掩护,基本上只要不是和人来个正对面,就不俞被发现。 顺利到此,接下来就是夜明引路,三人有惊无险的进入了皇宫中。 第174章 夜探宫城小灵宫;纵火元凶春琼泉 皇宫防守最严密的,就是城墙一带了。 过了城墙一带,进入皇宫宫城,反而就没那么严密了。 因为这里面住的都是太监、宫女之类。 唯一的男人,就是当今皇帝。 三人来到宫城之后,发现还有一些太监在值夜。 可别小看这些太监。 要知道,宫中有大量的高手坐镇,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太监。 据说他们大多修炼一种特殊的气功,必须是阉人才能修炼的那种。 早些年,江湖上只是流落了一本残卷而已,就让得到的人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拥有了称霸江湖的实力。 而宫中,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各个都厉害的不像话。 从这些太监日夜巡视的态度就能看出,董禄山叛军之事,让宫里变得十分紧张。 在夜明的眼中,宫中还有许多不一样。 一国皇宫,是天底下气运交织最强烈的地方。 这里的气运极强,使得任何测算卜卦之术,都会在这里失效。 而且,皇宫之中,白天阳气极为盛烈,晚上则阴气森然,可谓是两个极端。 如今夜明就感受到周围大量阴气的存在,很是舒适。 这让人不由想到,要是有妖魔能潜伏在皇宫中修炼,那真是占了一处风水宝地,前途无量。 庄难来到一处墙边阑干边,观察着阑干上的花纹,不由点头。 “皇宫建筑不愧是世间最精巧的地方,小小的阑干,就有这么多讲究,这一趟,来的值!” 看着庄难似乎要留下研究那阑干的样子,夜明一把拉着他道: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看其他的。” 这一趟进皇宫,夜明其实并不打算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事可做。 叛军又不在这里,就算是杀了皇帝又能如何,只会让天下更乱而已。 此时皇帝还身负一国气运,如果夜明敢乱来,八成被反噬的灰飞烟灭。 夜明可不想就这么冤枉的交代在这里。 他来皇宫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寻找目标,拥有他需要的气的目标! 宫城很大,要是不熟的人进来,必然迷路。 只是夜明有灵璧公主提供过地图,对宫城布局不说了如指掌,那也算是清清楚楚。 此时打算直奔宁神宫去,看看那位荒唐的皇帝和大太监李让在不在。 三人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一条小路边。 对面正有两个太监打着灯笼巡逻,三人躲到一旁的假山中。 “最近几天,小灵宫废墟那边又开始出现问题,那东西又在晃荡了。” 其中一名太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 “哎,这都是小问题,只要不进小灵宫,也不会有事。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董贼叛军的问题,听说这几天老祖宗茶饭不思,夜夜忧叹啊!” “不止老祖宗,其他各大爷爷、义父们也都是惶恐难安。 听说有好几个爷爷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事,不惜服用秘药,也要提升功力,希望在将来能多一分生机啊!” “哎~谁不是呢?等一会儿换班了,我们也别偷懒了,这时候,能提升一点功力,将来就多一分保障。” 两个太监说着,渐渐远去。 待这两人远去,藏在假山中的三人才露头。 瓦上飞一脸后怕的看着离去的两个太监。 “这皇宫大内之中当真高手如云,就刚才这两个太监,随便一个,功力都在江湖二流门派掌门之上。 单打独斗我还有点胜算,以一敌二的话,必败无疑。” 庄难对这种武林高手的事没什么概念,因为完全不感兴趣。 夜明倒是知道一些凡人的内功之法,只是不怎么瞧得上眼。 如果愿意的话,夜明一晚上能写出几十本一流的内功心法来。 只是这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毫无意义。 倒是两个太监说的“那东西”引起了夜明的注意。 很明显,“那东西”应该是一种精怪或是其他非凡存在。 最关键的是,小灵宫这个名字。 灵璧公主当初就住在小灵宫,也是因小灵宫失火,险些被烧死的。 那一次失火,灵璧公主虽然勉强逃过一死,但也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否则,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其他招了驸马的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又何至于鬓发早白。 对于那一次的失火,宫里宫外猜测众多。 有人说是因为有人想要害灵璧公主,也有人说是有鬼怪作祟,也有人说就是单纯的意外。 包括灵璧公主本人在内,至今都不明白那次失火的真相。 现在听说那边有异常,夜明自然要前去查看一番。 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宫里人都不敢进的小灵宫废墟。 废墟周围,有很多符箓和一些开过光的法器埋藏其中,至今仍有效用。 除此之外,夜明还发现一个隐藏在地下的阵法。 这阵法平时不会发动,只有在受到法力刺激的时候才会激发。 显然,这是在困住某个邪祟精怪之类的东西。 今夜本就漆黑,在进入废墟之后,周围的黑暗像是一下子加深了一个层次一般,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睁着眼和闭着眼都没了区别。 要是一般人忽然面临这样的环境,恐怕立马就要心慌意乱。 瓦上飞突然面临这样的环境,心头一紧,下意识要抓住什么东西做个依靠。 这一抓刚好抓在庄难屁股上,虽然看不到庄难的表情,但瓦上飞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误会了。 “你要是实在想的话,京城里有很多花街柳巷可以去的。” 庄难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 瓦上飞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头。 不过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心里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就在瓦上飞想着该怎么看路时,忽见不远处出现一阵火光。 一个头梳着三个发髻,身着黄色长裙,赤着脚,形似二八少女模样的人影,手持一只火把,出现在那里。 那少女模样的人影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一般,也不嫌地面硌脚,就这么赤着脚,嘴里哼着小曲儿,愉悦的举着火把往前走。 要是在其他地方见到这样的少女,估计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可是在这里就很恐怖了。 这明显不属于皇宫大内装扮的衣饰,加上突然出现的诡异情形,不由得令人警惕起来。 少女手中火把的光亮不是很强,照不远。 瓦上飞借着一点亮光,看到夜明正在睁眼观察那少女,心中大为震惊。 夭寿了,杨先生居然睁眼看人了! 毫无疑问,能值得杨先生睁眼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正在瓦上飞打算再仔细观察一下那少女时,却见那少女忽然从原地消失,连带着火把一起消失,周围又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瓦上飞一惊,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便感觉被夜明拉住了袖子,拉着他往另一边走。 不但是他,庄难也被拉着一起走。 虽然不解夜明的行为,但瓦上飞还是下意识的跟着一起。 走了一段距离后,夜明停了下来。 瓦上飞、庄难也跟着停下。 瓦上飞正想询问缘由时,却见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火光忽的一闪,那消失的少女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不过这一次,少女没有哼着小曲儿,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咦~~刚才还在这里的?” 少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刚才在这里的人,你们在哪儿? 出来一起玩儿啊!” 听到少女的呼唤声,瓦上飞忽然感觉头皮发麻。 看样子刚才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要不是杨先生带他们离开,恐怕这会儿已经暴露了。 虽然不知如果暴露会怎样,但和这种诡异的精怪接触,显然不像是好事。 那少女连续叫了几声,也得不到回应,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 赤着的脚跺在地上,火光隐现,地面的一些残碎木渣直接被化为灰烬。 “讨厌,来都来了,为什么不陪我玩儿? 哼!别让我找到,不然要你好看!” 少女撒娇似的嘟着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幸好瓦上飞现在是无欲无求的状态,不然恐怕真有可能被这少女迷惑了。 “哦,不知你要怎么给我好看?” 正在瓦上飞想着杨先生会怎么做时,却没想到,夜明居然主动向前走去,还故意踩在地上的木屑上,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要把你烤” 少女听到声音,下意识发出凶巴巴的声音,但在和闭着眼的夜明“对视”一下后,有些支支吾吾的改口道, “烤我要给你烤肉吃。” 见少女一个照面就怂了,夜明笑问道: “你叫什么?” “春琼泉。” 少女变得很乖巧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夜明, “你是来陪我玩儿的吗?我在这里好无聊的,前些年只有一个女孩儿陪我玩儿,现在也不在这里了” 说着,自称春琼泉的少女一脸的伤感: “我不该耍小性子的,害得她都不理我了。” 夜明闻言,所有所思,问道: “你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都叫她公主。 她小时候天天和我玩儿,可后来长大了,就不和我玩儿了。 我站在她的面前叫她,她都不理我。 我生气了,很生气!” 说着春琼泉一副生气的样子,身上不自觉冒出一点火光来。 火光刚要离体,便见废墟地下的阵法发动,周围的符箓法器也发动,向春琼泉覆压过来。 “不要,不要打我,我很乖的!” 春琼泉看到那些对付自己的手段,吓得蹲在地上,身上的火光消失。 随着火光消失,阵法、符箓、法器等也都停下,重归寂静。 夜明见此,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生气了,所以把这里烧掉了?” 对于夜明的提问,春琼泉反问道: “我告诉你了,你就陪我玩儿吗?” “当然。” “骗人是小狗!” “嗯。” “是我不小心烧掉的啦,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她陪我玩儿” 确定了灵璧公主烧伤的源头是她之后,夜明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你答应要陪我玩的!” 春琼泉见夜明要走,急忙挽留, “你不能骗我,不然就是小狗。” “汪汪。” 黑夜中只有两声人为模仿的狗叫,再也不见人影。 “呀,气死我了,我要烤熟你! 啊,我错了,不要打我~~” 第175章 宁神宫中袭贵妃;金銮殿下饿殍图 “杨先生,刚才那是妖怪吗?” 离开了小灵宫,周围的黑暗回归正常,瓦上飞有些后怕的询问着。 夜明道:“是个特殊的精怪,天地不管,山岳不收,神灵不顾,属于万年金苗精一类。” “万年那该多厉害啊!” 瓦上飞不由感叹道。 “虚指而已,没那么夸张。” 夜明随意道, “这种精怪修为提升艰难,即便真的活了万年,也没多厉害。” 听夜明这么说,瓦上飞放心不少,随后又疑惑的问道: “杨先生,按理说,我应该看不见这样的精怪才对啊,为何刚才看到了?” “因为在进皇宫之前,我就帮你们开了法眼。” “原来如此。” 瓦上飞恍然大悟。 庄难的关注点不在这些事上,只是道: “我们还是趁机好好欣赏一下皇宫,这里相当不错!” 夜明自然不是来欣赏皇宫的,带着两人一路往宁神宫而去。 沿途遇到过几次巡逻太监,都被顺利躲过。 此时已经快到后半夜了,他们一行也到了皇帝的寝宫,宁神宫。 这个时候的宁神宫还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远远就能听到里面琴瑟琵琶的奏乐声。 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不时从中传出。 知道的,这里是皇帝寝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烟柳场所。 这周围守卫的高手明显多了,好几个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能单手虐一派掌门的太监们,值守在寝宫外。 要是别人,面对这样的阵仗,那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可对于夜明这样的存在,哪怕不能在这里使用法术,也不难解决。 带着两人绕了绕,便顺利绕过值守的太监,爬到了宁神宫的屋顶上。 从屋顶处揭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大殿中的情况。 此时大殿中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靡靡之音满布宫殿之中。 无烟木炭大量燃烧,暖意充盈在每一个角落,使整个宫殿没有一丝冷意。 宫中嫔妃们一个打扮的,足可以与外间烟花之地女子比风骚,在那里跳着撩人的舞蹈。 大殿最上座,一个三十来岁,身形消瘦,眼袋浮肿,身着金线龙纹之服的男子正躺在座椅上,享受着一个衣着裸露,娇媚无比女子的投喂。 在他们旁边,是个一脸赔笑,满面皱纹的白发老太监。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位不是个好东西,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就是被天下百姓唾骂的大监李让呢? 那龙椅上的男子自然就是大胥朝当今的皇帝了,至于那女子,便是如今皇帝宠妃,苏妃。 听完一曲靡靡之音,皇帝在爱妃的翘臀上拍了一下,打了个哈欠。 “今晚就到这,爱妃随朕至寝宫歇息。” 苏妃一脸妩媚笑意的“羞涩”点头。 皇帝见此,龙颜大悦,正要起身离开,一旁的老太监李让终于开口了。 “陛下,老奴有事上奏。” 听到有事上奏,皇帝面色一沉: “有事交给那些大臣去处理啊,找朕干什么?闲得慌吗?” 李让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陛下,是好事。” 见这老奴才这么说,皇帝面色稍霁,仍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好事?” “江南新建城了一座‘百美城’,城中搜罗了全国排名前百的绝佳美人。 老奴斗胆,请陛下游江南!” 说着,老太监李让跪在地上,一副为皇帝着想的样子。 听到“百美城”,皇帝明显动心。 “此事当真?” “老奴万万不敢欺君呐!” 见李让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皇帝点头道: “听起来不错,只是此去江南颇远,不能让他们将美人都送来吗?” “陛下,江南的美人自然要在江南享受,才是最佳!” “嗯,有道理。何时出发?” “过几天就出发!” “好。” 皇帝不管那么多,听到有美人,也就答应了。 反正行程安排什么的,又不用他操心。 那苏妃听到皇帝要去江南,故作嫉妒,要求一起去。 皇帝自然是一口答应,说着,两人便往后面寝居去了。 李让见皇帝答应下来,缓缓站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什么“百美城”,其实根本没有,他说这些,只是想骗皇帝到江南避难。 眼下形式急迫,叛军杀到京城不过是迟早的事。 大臣们可以投降,但皇帝和他们这些上了必杀名单的太监不可能投降。 打又打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弃城逃跑了。 经过他的一番安排后,今天终于一举让皇帝答应逃跑了。 虽然皇帝本人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在逃跑,但这都不重要。 只要能保住性命,一切好说。 屋顶上观看的夜明等人,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一场意料之外的戏码,倒是有趣。 见宁神宫之中的“夜场”开始散场,三人都在此等待,没有急着做什么。 夜明的目光不时看向皇帝和苏妃的寝居处,那边正在进行某事。 瓦上飞见此,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杨先生,您有空的话,我可以带您一起去烟花柳巷放松放松?” 夜明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看你当飞贼本事不行,当打手武功也不行,要不将宫里太监们修炼的内功给你来一份?” 瓦上飞顿时感觉胯下一凉,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我有现在的名声,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再进步了,不想进步!” 夜明不再理会瓦上飞,继续不时睁眼观察皇帝寝居。 奇怪,他明明感觉那个苏妃有点不一般,可是那怕动用了极阴眼、极阳眼轮番查看,也没有看出异常。 这就很奇怪了,这么久以来,夜明的双眼第一次有这样失利的表现。 连皇帝和李让身上自己需要的气都被找到了,为何会看不透一个苏妃? 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那苏妃就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出问题? 夜明有点自我怀疑,拿不准什么。 想了想,如果对方有问题,那也一定是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那种。 既然如此,不放大胆试探一番。 有了决定,夜明让瓦上飞、庄难两人在此等待,他自己跳了下去,直奔皇帝的寝居中。 皇帝常年沉湎于女色,那怕天天吃补药,身体也受不住,和苏妃折腾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夜明从屋外进来,二话不说,拿着一根木棒,就打向苏妃后脑。 正常来说,这一下要是打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身上,那对方必然是不死也残。 而夜明就是要直接试一试对方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的话,自己出手,对方必然要反击。 没问题的话 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残了也就残了。 反正夜明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这一击下去,证明了对方没问题。 苏妃被夜明打中后脑,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晕倒了,后脑鲜血直流。 似乎,真的搞错了 反正夜明身上也不存在良心什么的,打错了就打错了。 他不但要打人,还要偷东西。 皇帝身上有一国气运加持,虽说现在因高氏江山风雨飘摇,其身上的气运有些动荡、溃散的迹象,但也不是夜明可以轻易杀死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因此,其身上携带的东西也是蕴含着一丝国运的。 夜明直接将皇帝贴身携带的一枚令牌带走了。 这还不算,衣服上镶的金玉、宝石也被一并抠了下来。 这可都是携带一点国运的好东西。 拿了这些东西,夜明满意点点头,将沾着血的木棒扔到两人榻上,转身离去。 再次回到宁神宫屋顶,夜明今晚已经顺利找到了两个拥有自己需要的气的目标,再加上一堆东西,很是满意。 当即就要带两人一起离开,谁知庄难却不满意了。 “杨兄,你的事是办完了,可我都没怎么好好逛一逛皇宫,就这么离开,太遗憾了些。” 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愿意离开了,夜明顿时有点牙疼。 但一向信奉等价交换的夜明还真不好拒绝,想了想道: “这样,皇宫里金銮殿最威武大气,我们去金銮殿逛一圈再走,如何?” 听夜明这么说,庄难也知道不能在皇宫逗留太久,点头同意。 三人便往金銮殿而去,一路上太监、宫女都遇到过,全部顺利避开。 在皇宫中,除了人,还有鬼。 夜明就见到了好些个死在宫中的鬼怪。 这些鬼怪很惨,生前惨死在宫中,死后还被宫中的阵法、法器等物镇压,当鬼都当的不安生。 尤其是宫中的井,没有一口井是正常的,基本上每一口井里,都有至少五个以上投井而死的鬼魂。 要知道,并不是投井了,就一定会变成井鬼,这是有概率的。 难怪宫中明明有井,可宫中用水全都从外面运进来,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途经皇后寝宫,远远的,夜明就感受到了一股怨气。 来自于皇后的怨气。 没办法,皇后的年纪比皇帝还大月份。 在现在的皇帝看来,毫无疑问属于人老珠黄的类型。 那怕她是皇后,对于一个只喜美色的皇帝来说,是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的。 只是皇后也并不值得同情,她纵容自己的两个兄弟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可不算少。 没有管那些不相干的事,夜明一行顺利来到了金銮殿外。 金銮殿中十二时辰都有侍卫值守,三人只能在殿顶上暗自观察。 庄难有些不满这样的观察方式,但也无法,只能勉强看一看。 看了许久,很是满意的点头。 夜明只觉这样实在有些无聊,目光随意一撇,却是发现了异常。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金銮殿的牌匾后,隐隐藏有东西的样子。 这还是夜明目力远非常人可比才能发现的,要是别人,恐怕就是在屋顶打扫,也不见得能发现。 夜明好奇那是什么,偷偷伸手,将藏在大殿牌匾后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东西似乎是一幅画,卷在一起的。 瓦上飞和庄难也被吸引了,似乎都没想到这大殿牌匾后居然有东西。 “这是什么?” 瓦上飞做了一辈子的贼,什么宝物,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这幅画在,怎么看,也不像是很珍贵的样子。 夜明将其放在屋顶,缓缓摊开。 随着卷轴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五个大字—— 千里饿殍图。 第176章 饿殍图卷以赠人;国舅清查红落楼 图卷之中所画,山川剧变,灾荒遍地,大旱、大涝、飞蝗、地震、瘟疫、战乱 在天灾人祸之下,生者如行尸走肉,死者尸骨无存。 人皆为菜人,相食。 当真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画上种种,令人见之心胆欲裂,悲从中来,但凡胆小之人,都不敢直视画中景象。 “这” 瓦上飞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在面对这“千里饿殍图”时,仍是禁不住的心生畏惧。 夜明也是意外,没想到白先生拜托卢员外找的东西,竟藏在此处。 这金銮殿可是一国气运流动的中枢,将能够损害国运的“千里饿殍图”藏在这里,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将画卷收起,夜明见时辰差不多,便要离去。 庄难很是不满: “你这是卸磨杀驴,只顾自己,都不顾我的,杨兄,你太不地道了。” “那这样,明晚再带你来。” “你袭击贵妃,偷皇帝的东西,明天宫里肯定戒严,再想进来就难了!” 夜明对这个认死理的家伙有些无语: “那你想怎样?” “把那副图给我。” “你要这东西干嘛?” 夜明很是意外,这“千里饿殍图”对庄难应该没什么用。 “那上面画了很多山川,都是实际存在的,可以当地图用,方便我游览山水。” 见庄难坚定的眼神,夜明想了想,真就将“千里饿殍图”给了他。 这虽然是白先生父亲留下的,但自从上次延化府灾情之后,白先生就已经看开了,活的“千里饿殍图”都见过了,又岂会在意这死的。 夜明对于白先生的想法还是了解的,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他自然也不会多在乎。 拿到“千里饿殍图”,庄难这才满意,愿意离开。 这一次,夜明选择了另一种方法出去。 拿出一张御风符和一张隐身符,将其激活,直接带着瓦上飞、庄难往宫外飞。 按理说,符箓使用,也是有法力波动的,必然会受到宫中禁制的攻击。 可这次不一样,因为夜明拿出了皇帝的贴身玉佩。 蕴含国运的玉佩在手,周围的禁制将其视做皇帝驾临,自是不会拦阻。 就这样,三人大摇大摆的飞出了宫城。 到了外面,天色已经放光。 这时候,庄难有些后怕,害怕宫里发觉问题后,会大肆搜捕,又因为身上钱不多,打算直接出城,离开京城。 对于这位的离去,夜明没有阻拦,任由其去了。 瓦上飞想趁机躲到公主府去,却被夜明安排去花街柳巷“公干”。 其实就是要他盯着朝中一些大人物们的动向。 朝中的大人物们,可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久而久之,花街柳巷之地,也成为了消息流通地。 奉命公干的瓦上飞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表示绝对恪尽职守,尽职尽责。 一脚将瓦上飞踢走之后,夜明回了公主府。 泪玲见他回来,跳到桌子上看着。 麦穗还在屋里睡觉,暂时没醒来。 夜明简单说了下这一趟的见闻,令泪玲很是无语。 她就知道这家伙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出事。 这下直接收拾到皇帝头上了。 夜明自己倒是毫无惹了大祸的觉悟,在他看来,人就是人,只不过有些人特殊一点而已,没什么本质区别。 皇帝又怎样,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批评了一顿泪玲畏惧权势的不正思想后,夜明来到院子里,拿出龟甲来。 试着占卜了一下苏妃之事,发现没用。 即便现在不在宫里,也无法占卜宫里人的情况,他们都被气运笼罩着。 事实上,只要在京城,占卜的难度都会比它处要高很多。 见占卜无效,夜明也不纠结什么,打算再卜一卦,算算庄难。 那家伙,全国到处跑,到现在都没死,是个命硬的,夜明想看看他是什么命格。 正要占卜,却见赵玉婉走进了院子。 “杨公子,你回来了?” 被赵玉婉打断占卜,夜明顺手收了龟甲,见她满脸期待的样子,简单同她说了下宫里的事。 稍后,灵璧公主也知道了此事。 灵璧公主昨晚只睡了一小会儿,其他时间都在写书信,寄给京城中各个有志于匡扶社稷,救亡图存的有志之士。 听说了春琼泉之事后,灵璧公主仔细回忆了下,想起了一些。 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宫里没人陪她玩儿,就喜欢坐在院子里发呆。 有时候,会产生幻觉,见到一个拿着火把的漂亮姐姐,那个姐姐会和她一起玩儿。 只是后来她长大一些后,有了许多要学的,皇家子女的课业很是繁重,她再也没有时间发呆了。 对于那发呆时的幻觉,自也是不在意了。 没想到 “可恶,太过分了!只是因为不明白真相而已,那精怪怎么能放火烧姐姐的寝宫!” 赵玉婉很是气愤,觉得春琼泉做的太过分了。 灵璧公主摇头道: “不知者不怪,再说了,如杨兄所说,这精怪心思单纯,纵火实为无意之举。” “可是,她可害了你一辈子!” 赵玉婉还是有些气不过。 “都过去了” 灵璧公主没有追究的意思,不再讨论春琼泉之事,只是对于李让想带皇帝逃跑一事,眉头深皱。 良久,灵璧公主道: “眼下,叛军攻破政温府不过时间问题。京城危在旦夕,此时选择出逃,未必不是一种办法。” 不管怎么说,灵璧公主都不希望胥国被贼人灭亡。 一早上,京城中有消息传出,震惊众人。 当今皇帝被袭击了,听说要不是皇帝爱妃苏妃拼死帮皇帝挡了贼人一下,皇帝就要驾崩了。 百姓们听说之后,都是扼腕叹息,对苏妃一阵怒骂。 好好地,挡什么挡,害得那位壮士功败垂成。 好在听说那位壮士没有被抓住,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事在朝堂上自然也是震惊众人。 而对于李让来说,则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被袭击,说明什么,说明京城已经不安全了。 那自己想要带皇帝逃走的事,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当天早朝,皇帝照常不上朝,正在后宫心疼自己的爱妃。 李让当即说了“天子南巡”之事,说是南巡,其实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就是想带皇帝逃跑。 秦相国自然不会答应,立马示意百官阻挠此事。 李让早知道这奸相会阻挠,直接表示皇帝离开,会让丞相监国。 听到这个,秦相爷心头一跳。 早就有意金銮殿上宝座的秦相爷,听到这老太监这样让步,心动不已。 而且,皇帝要是离开京城,在外面,就更好对付了。 到时只要给董禄山那边通个气,派一支军队就能让皇帝驾崩。 如此,自己连将来可能的弑君名声都不用背 念及此处,秦相爷当即作出决定,带头答应“天子南巡”之事。 其他官员见此,自然是立马改口,变成了支持。 李让见此,也是松了口气,让这奸相让步,可不容易。 散朝之后,秦相爷得意无比,甚至连最疼爱的孙子死去之事,都不觉得有多伤心了。 他也想开了,反正自己子孙满堂,少一个就少一个。 不过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待自己登临那至高宝座之后,一定为自己可怜的孙儿报仇! 夜明在公主府没呆多久,就收到了瓦上飞的传信,说是有发现 红落楼,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一直是朝中大员,皇亲国戚等挥金撒土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瓦上飞发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人。 政温府常家的常家主在此,跟着当今皇后的兄长,也就是当今国舅爷一起上了红落楼。 不过,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有些特殊。 他们不是来消费的,而是另有目的。 要问怎么看出来的? 谁家上青楼带禁军的? 没错,这位国舅爷正带着一大队皇城禁军来了红落楼。 常家主就跟在他身边,一脸谄媚的说着什么。 常家主也是无奈,亲子变养子之后,他带着常家剩下的人来到京城。 虽然和常继祖见上面了,可本就对常家以往行事颇有不满的常继祖直接断发决裂。 此事要是放在其他时候,保准成为京城一大笑谈,也就是现在叛军之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没有闹起来。 常家虽然在京城中还有不少关系,可现在人心惶惶之际,没人愿意再添负担。 走投无路之下,常家主意外结识了当今国舅爷。 这位国舅爷是个贪心无比的,知道皇帝要南逃之后,就打算在京城中疯狂敛财。 要问京城中银钱流动最大的地方,除了钱庄,就是这红落楼了。 钱庄本就是朝廷勋贵们开的,和国舅爷属于同一阵营,不好下手。 可这红落楼不一样,是一群朝廷大员暗自支持几个富商大贾搞起来的。 国舅爷原本还没有好的办法对付红落楼,直到常家主的出现,为他出了一个好主意,顿时让国舅爷对这个“人才”重视了起来。 随着红落楼被禁军围住,里面一群正在逍遥快活的达官显贵们都蒙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在见到是国舅爷之后,明白过来,这位是来找茬的。 红落楼的老鸨见到国舅爷,一脸笑意的上前招呼。 但回应她的,只有国舅爷的一个大嘴巴子。 老鸨这辈子没少被打,也不生气,继续赔笑,询问国舅爷这是为何。 国舅爷当即表示,红落楼强买强卖,以次充好,藏污纳垢,勾结盗匪等等,一连列了几十条罪状出来,表示自己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清查。 老鸨自然不肯配合,但紧接着,就有一群红落楼里的客人站了出来。 这些人纷纷表示国舅爷所说为真,有人表示自己嫖过之后感觉身体不适,四肢无力,认为是红落楼的酒菜不干净。 有人表示红落楼中姑娘姿色与价码不对等等。 在这群人的配合下,国舅爷俨然成为了代表公理正义的一方。 有了这个由头,国舅爷再也不掩盖来意,直接下令禁军动手,严查红落楼! 第177章 国舅遇袭侠盗扬名;万民之书付之一炬 红落楼干系甚大,老鸨怎么可能同意,执意阻拦。 没了耐心的国舅爷暴脾气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四(账本算法),直接拔刀,一刀砍在老鸨身上。 老鸨一身惨叫,直接从栏杆处摔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 杀了老鸨,国舅爷面色一冷,直接下令禁军开始搜查。 这里达官显贵虽然一大堆,可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因为国舅爷可不是好惹的,事情就算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也注定会拉偏架的。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皇帝虽然现在不喜欢人老珠黄的皇后,但到底和国舅他们属于一家人,不会帮着外人。 红落楼对面,夜明看着这位国舅爷感觉有些奇怪。 那种先前从苏妃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 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这位国舅爷不一般。 取出龟甲,仔细测算一番,发现卦象正常。 这位国舅爷就是个正常人,没什么问题。 夜明睁开眼,仔细观察许久,得到的结果也是一切正常。 “啧啧,还是国舅爷会玩儿,听说他以前可是这里的常客,花销了不知多少金银。 没想到现在玩儿腻了,直接带兵查抄,还能将损失的钱财全都赚回来。” 瓦上飞看着对面大量禁军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和大量银票带出来,啧啧赞叹, “还是这群大老爷们的心黑!” 夜明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直接道: “去,一会儿找个机会用石头砸这位国舅爷一下。” “啊!在这里?” 瓦上飞震惊,看着被一群禁军保护的国舅爷,感觉有点儿腿肚子发软。 这位爷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的,让自己出手袭击国舅爷,简直了。 “磨叽什么呢,快点做好准备,一会儿丢准一点儿,别歪了。” 夜明又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去。 瓦上飞很想拒绝,但想到这位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恐怕真不会在乎一个国舅爷。 知道没法拒绝,瓦上飞也是豁出去了。 见禁军搬东西还要一阵子,躲到一个角落,多做了两层伪装,之后找了一个方便袭击和撤退的位置。 见周围没有石头,便捡了一块砖头,藏在袖子里 “哈哈哈,老常,你这个主意真不错,让这里的花客举报,本侯连查找证据都省了,干得漂亮!” 有着侯爷爵位的国舅爷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常家主的肩头,看着一箱箱的财宝被抬走,甚是愉快。 常家看着周围一群达官显贵近乎要杀人的眼神,心头苦涩。 他本来应该是属于文官集团的人,现在背叛了自己的立场,投向了勋贵一方,被记恨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他认识的人中,有好几个大官都是在红落楼有分红的。 现在这些人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钱被国舅爷搬走,不心疼才怪了! 只是忌惮于国舅爷是带着禁军来的,没人敢吱声,心中已经在想着后续的报复行动了。 国舅爷不管那么多,不止是他,其他的勋贵们现在也都在大肆敛财,准备跟着皇帝一起“南巡”,这里就留给那些官员了。 本着干一票就走的心思,一些以往不敢干的事,现在做起来,完全是肆无忌惮。 见红落楼的财物被搜刮的差不多了,国舅爷还不满意,连带楼里的几个头牌也一并抢走。 如此,国舅爷方才满意的点头,搂着常家主的肩膀说道: “走,老常,我们去下一家。今天本侯要将全京城的烟花之地都扫荡一遍,钱和美人,本侯全都要!” 这话说的相当大声,周围许多人都听到了。 那几个大官闻言,一个个面色沉郁,敢怒不敢言。 国舅爷又特意强调了好几次这个主意是常家主出的,彻底断了常家主的后路,笑着和常家主勾肩搭背的下楼,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常家主有苦难言,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贪心愚蠢的国舅爷心机其实一点不差,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还好,这位国舅爷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金钱、美女从不吝啬,要不是得罪的人太多,跟着他绝对是个上好的选择。 两人下了楼,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到有人大喊道: “国舅爷,看这边!” 听到这喊声,国舅爷下意识看过去。 发现对面楼上有一个满脸夸张胡子的家伙,向自己扔来了一块板砖。 国舅爷不会武功,常年声色犬马之下,反应也很慢。 这一砖头,结结实实砸在了国舅爷的脸上。 “啊!” 国舅爷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周围的禁军大惊,几个好手立马纵身跃出,追击凶手。 剩下的立即戒严,防备其他危机。 出手的人自然是经过多重伪装的瓦上飞,在扔出砖头的一瞬,他看也不看结果,翻身就从楼的另一面跳下去,消失在人群中。 等到禁军高手上楼时,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国舅爷面上挨了一板砖,鼻梁直接被打断了,血流不止。 还好附近就有医庐,有禁军直接用刀架在大夫脖子上,要求治病。 大夫哪儿敢违抗,赶紧帮国舅爷包扎。 国舅爷当街遇袭一时,目击者不在少数,刷的一下子就传开了。 不少人暗自叫好,觉得这事干的漂亮。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他弄死。 原本还后怕不已的瓦上飞,在听到人们的议论之后,忽然感觉自己做的事似乎很有意义。 “感觉如何?” 夜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瓦上飞的身边,吓了他一跳。 “感觉为民除害,甚是光荣。” 瓦上飞点头,表示还行,就是有点儿太刺激了。 夜明见此,笑着点头道: “好,你觉得这事有意义就好。” 说着,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瓦上飞正自疑惑夜明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 “袭击者,江湖豪侠,瓦上飞,今日为民除害!” 这一阵喊声,立马引爆了人群,众人哗然,都在寻找是谁喊的。 只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 而瓦上飞一下子面色大变,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声音就是他自己的原本声音,但这明显不是他喊的,那么是谁喊的就不用多说了。 听说是瓦上飞做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瓦上飞是何人。 瓦上飞在江湖上本就有些名气,尤其是前些日子在押解往京城时,还越狱逃跑了,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下听说事情是瓦上飞做的,不少人都是惊讶。 很快就有人开始为其他人普及关于这位“侠盗”的事迹了,虽说大多都是现编的。 瓦上飞绝对算不上什么“侠盗”,他就是一个比较厉害的盗贼,偷东西完全是为了自己。 和盗圣那样的“侠盗”不一样,人家才是真的劫富济贫。 突然名声大噪的瓦上飞还有点儿懵,万万没想到,杨先生会给他整这么一出。 好不容易又见到夜明现身来找自己,瓦上飞立马问道: “杨先生,你这是作甚,何苦害我?” “我这是帮你扬名,怎么能说是害你呢?” 夜明笑着说道, “再说了,的确是你出手袭击的国舅爷,没必要让别人冒领功劳。” 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瓦上飞也只好接受了,但还是不解: “杨先生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我扬名吗?” “有一部分是为了让你扬名。” 夜明没有具体解释什么。 主要是自己的无端猜疑,不适合告诉他,不然有损自己的高人形象。 通过瓦上飞的出手和自己之前对苏妃的出手,夜明可以确认,他们就是正常人。 但在他们的身上,一定有问题。 至于这个问题到底是怎样的,夜明现在还不敢断定,但已经有些怀疑方向了 国舅爷被袭击,只是小事,真正的争斗,第二天才开始。 文官们的利益被勋贵们侵吞,自然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的,立即展开了反击,利用勋贵各种违法乱纪之事,开始反击。 勋贵们也不甘示弱,和文官们斗了起来。 于是乎,在叛军围困政温府,京城岌岌可危的时节,京城的肉食者们,彻底内乱了。 似乎,外部威胁好似不存在一般。 官员们不在乎外部威胁,百姓们也不在乎,甚至是欢迎。 因为最近城里对董大将军的宣传,很是合百姓的胃口。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董大将军已经被塑造成一个旧王朝的覆灭者,新时代的缔造者的形象。 董大将军轻徭薄赋,严惩贪官污吏,收拾权贵子弟 在各种评书,戏文的宣传下,董大将军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整件事情中,最离谱的莫过于,这样为叛军首领宣传,朝廷竟然没有人出来阻止,甚至有一种放任的感觉,令人难以置信。 灵璧公主知道这一情况后,心中悲痛不已。 在正月初十这天,灵璧公主组织了这段时间联络的三百多名有志之士一起,写下万民书,亲自签上自己的名字,高灵璧。 其他有志之士也一起上书留名,众人聚在一起,一大早堵在皇城大门外,要将这万民书交到朝廷中。 书中要求朝廷上下通力协作,抵挡叛军,扫清弊政,轻徭薄赋,减轻百姓压力,打击地方豪强,抑制土地兼并等一些列利国利民的政策。 结果还没递上去,就遭到了吏部尚书的打击。 吏部尚书于贤认为他们越级请命,是为无礼;公然聚集,是为无礼;为首者是女子,女子干政,亦是无礼! 说罢,直接命人当场将万民书烧成灰烬,还让人将所有闹事者都驱离。 灵璧公主等人不离开,继续请命。 吏部尚书大怒,直接让人将众人抓起来,押送刑部大牢。 只有灵璧公主因公主身份,不能上刑,被强行遣送回公主府,软禁起来。 并且被勒令三日内必须离京,返回封地。 灵璧公主不服,想让最近和文官们斗的如火如荼的勋贵们帮忙,救那些被刑部关押的有志之士。 但勋贵们一向不喜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灵璧公主,根本不愿帮忙。 再说,那些所谓的有志之士,也属于文官集团,勋贵们也是他们的打击对象,傻了才会帮他们。 如此,被抓的人,谁也救不了。 近来本就心力交瘁的灵璧公主,在连番打击之下,当场口吐鲜血,一病不起。 这一次的万民书请命,以彻底失败告终。 第178章 相爷天官两密谋;落水之官命不绝 看着卧病在床的灵璧公主,赵玉婉哭红了眼睛,拉着夜明的袖子语气有些哀求的说道: “杨公子,快,你快救救姐姐,姐姐她” “稍安勿躁,灵璧的病有些特殊。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她这是心病。” 夜明难得正色的解释道。 “心病” 赵玉婉当然知道夜明说的心病指的是什么。 可她能怎么办呢? 求夜明吗? 她开不了口,这事有多危险不用多说。 一边是义结金兰的姐姐,一边是 赵玉婉迷茫了,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姐姐和都在身边,可自己却过得一点儿也不幸福,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夜明离开了灵璧公主寝居,来到外面,泪玲化作人形,站在他身边。 “你打算有所行动吗?” “大胥朝完蛋是迟早的事,我并不打算做什么,乱世才合我意。 只不过灵璧是我挚友,于贤将我挚友气病了,于情于理,都要向他讨回来。” “对方是朝廷天官,身上气运可不差,你想好计划了?” “我这不是有麦穗和这个吗?” 夜明摸了摸麦穗的头,又亮出手中来自于皇帝的玉佩。 见他有打算,泪玲点头,不再多言。 “爹爹,要狠狠教训那个坏蛋!” 麦穗不懂太多是是非非,但谁对她好,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这段时间,灵璧公主对她相当好,看到对自己好的人成了这样子,麦穗很生气。 “泪玲,公主府这边你多盯着点,那个猪毛脚也不要过多信任。” 夜明交代了泪玲几句。 泪玲点头表示明白。 “哎~~身边人多了之后,就没法装高手,活的洒脱了啊!” 夜明感叹一句后,牵着麦穗的手,消失在公主府。 京城中有一座有名的湖泊,名为君子湖。 最早是一群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聚会的场所,这些人在此谈论国事,针砭时弊,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这样的风气就流传下来了。 到如今,这里已经变成朝廷大员聚会的场所。 基本都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聚集在此,全是标榜忧国忧民的大人物。 只是自董禄山造反以来,这里就一片安静,再也不见那些自诩一心为国的大人物们来此。 今晚是个意外,有人来了这里。 这人就是当今吏部尚书,于贤。 作为吏部天官,朝廷中唯一可与秦相暗地里扳手腕的存在,今晚正乘着小舟,在湖中游荡,身边只跟着最信重的管家,帮忙烧水烹茶。 小舟泛于湖面,静静泊渡。 不久,便见对面又是一艘小舟驶来。 对面小舟上也只有两人,定睛看去。 居然是秦相国和管家二人。 两小舟靠近,于贤起身拱手道: “秦相。” 秦相国也是回礼: “于兄。” 相互见礼后,秦相国看向于贤,缓缓开口道: “需要本相过去吗?” 于贤答道: “秦相是国之柱石,岂可轻动,还是我过去!” 说着,迈步踏上秦相国的小舟,身后的管家也是跟上。 秦相国见此,满意点头,感觉很顺心意。 “秦相,灵璧公主之事,我已压下。 只是不知秦相何时更进一步?” “快了,待我那义子和义孙攻破政温府,直捣京都,到时里应外合,便可翻了这天,从此改天换地。 到时,我如今的位置就是于兄的了。 不但如此,于兄一个从龙之功是跑不了的,少说也能得一个国公之位。” 听到秦相国许诺的好处,于贤眼神微动。 “那臣就预先恭喜陛下了!” 于贤直接以臣子礼拜谢秦相国,令秦相国“龙颜大悦”。 接着,于贤又说道: “臣这一辈子其实已经无甚所求了,只是儿孙不争气,若不能成为世袭罔替之勋贵,要不了两代,门庭定然衰落” “于兄的顾虑我自是明白,放心,只要于兄助我成事,子孙万代,荣华富贵绝不会少。” 秦相国再次许诺,安于贤的心。 “有秦相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秦相放心,京城中的言论,必然不会被阻挠,可随意宣扬,礼部也要听我的。” “还有一事,也要处理。” “秦相请说。” “我爱孙之死,与灵璧脱不了干系。 等过两天她离京之后” “秦相放心,此事易尔,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秦相国闻言,大笑着举起杯中酒,请于贤同饮。 殊不知,两人的这通对话,全都落在了水下一大一小两人的耳里。 本来只是跟踪于贤,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一顿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这事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明面上一直不服奸相的铁杆保皇派,吏部天官于贤,竟然早就和秦相国暗中勾结了! 见两人喝酒庆祝,夜明手指微动,施了个法,给他们加了点儿料。 小舟上两人对饮一杯之后,都不觉皱了皱眉头。 于贤看着杯中还没喝完的一半酒水,有些欲言又止。 对面的秦相国可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开口向身边的管家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招待于兄,要用最好的酒吗?怎么拿如此劣酒糊弄人。” 见秦相国不满,管家急忙解释: “老爷,这就是最好的酒啊,为了不出差错,奴才还专门试尝了的,绝对没问题。” 不喜听任何不顺心之言的秦相国有些不满,让管家当着面再尝一下。 管家不敢违背,从坛子里倒了酒出来。 尝了尝,发现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秦相国见此,不知真假,直接从坛子里又倒了酒出来。 浅浅一尝,顿时皱眉,接着就是愤怒。 “你个狗奴才,竟敢欺骗本相!” 管家惶恐至极,连连表示没有。 对面的于贤见此,也觉得秦管家没必要弄虚作假,让自家管家也去尝尝。 结果自家管家表示味道正常,没有问题。 于贤闻言,再亲自品尝,结果又是那恶心的味道。 这下事情就变得古怪了,四人面面相觑。 两个管家都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正在他们心里疑惑时,秦相国忽然感觉鞋子里进水了,使他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船里怎么会有水?” “老爷,不好了,船漏水了!” 秦管家惊呼。 众人这才察觉,船居然不知何时漏水了。 赶忙跑到于贤他们的小舟上躲避。 只是刚上了于贤的小舟,结果发现,这小舟也漏水了。 几人大惊失色,还是于管家反应快,让几人扶着木板,免得落水之后被淹死。 很快,两艘小舟全都沉了下去。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有时候是很公平的。 比如现在,别管你什么身份地位,落水时都要乖乖抓住木板保命。 秦相国和于贤何时遭遇过这种事,此时心中满是惊恐,惧怕不已。 尤其是秦相国,前一刻还坐着权掌天下的美梦,下一刻,就几乎要和阴间隔门相望了。 这之间的落差,只在一瞬间。 另外两位管家也好不了多少,亦是惊慌失措。 这时候也没人顾得上保密了,四人试着呼救,但他们选的时间地点都太好了,好到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叫了半天,也无人应答。 四人只好努力划水,想要游到岸边。 可就和见鬼了一样,无论他们怎么奋力游动,都在湖心徘徊,根本上不了岸。 随着时间推移,一种无形的恐惧涌来。 在恐惧面前,人和人之间是不平等的。 如果是个升斗小民,面临绝境,也许会抱着死就死,反正烂命一条的心态。 但这几位,那怕只是管家,也都是享受了长久权力熏陶的大人物。 他们怕死的程度,远超别人想象。 明明体力都还没有用尽,一个个心中的恐惧就已经达到了一种十分恐怖的程度。 这让原本在水下打算再吓一吓他们的夜明父女俩很是意外。 夜明能明显看到秦相国和于贤身上的气运波动严重,甚至有被吓得魂魄离体的征兆。 这么好的机会,自可不能放过。 给了麦穗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出手。 正在划着水的秦相国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心中一惊,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下一刻,便感觉到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救我! 啊!我不做皇帝了,不做了,谁救我,我就让谁当皇帝啊! 救我,救我!” 秦相国一边大叫,一边乱动。 他这一动,直接将另外三人给搅动了。 碰到了另外几人,秦相国下意识的伸手抓人,想要得到一点点安全感。 另外几人被他一顿乱抓,一不小心,木板脱手,漂了出去。 这一下,四人全部落水。 于贤还好一点,他是南方人出身,会些水,还能扑腾几下。 另外几人,没一个会水的,只能乱抓。 尤其是秦相国,脚腕被“鬼”抓住的他,万分恐惧,不顾一切的拉着身边人,想要得到拯救。 两个管家也在乱动,被秦相国抓住后,死命挣扎。 四人在水里呛了不知多少水,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但奇怪的是,总是死不了,每次拼命挣扎之后,都能浮上水面一点,呼吸新鲜空气。 被“鬼”抓住脚腕的秦相国亦是如此。 某一刻,秦相国莫名感觉自己体内有东西被吸走了。 随着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吸走之后,秦相国感觉到抓住自己脚腕的“鬼手”松开了,这一下反而让秦相国看到了生的希望,开始奋力往岸边扑腾。 在水里泡了半天的另外几人也都拼命往岸边去。 最终,四人竟然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连游带爬的上了岸。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奇迹。 上了岸的几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躺在岸边大口喘气。 好半晌之后,几人这终于缓过来,再顾不得说其他事,赶忙各自回府。 秦相国走着,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手臂,那里不知何时,起了一个水泡。 不过他也不在意,一个水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命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 不但是他,另外三人的身上,也都起了水泡,只是大家都没有很在意 第179章 夜闯皇宫扮神仙;杀人诛心大太监 在四人走后,湖中飞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是夜明和麦穗。 “气运加身果真不好对付,淹都淹不死。” 有些感叹气运的好处,夜明拿出牛角香炉,看着里面多出的一道气,满意颔首。 佛门三毒之,贪爱。 收起牛角香炉,夜明和麦穗回返。 想来接下来,这四人有的受了。 秦相国和于贤虽然有气运护身,但在喝下那么多带有瘟魔核心毒素的湖水后,身上还是起了水泡。 别看现在不严重,等过上几个时辰,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回到公主府,夜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灵璧公主,还是早日离开京城的好。 病重的灵璧公主还是有理智的,知道夜明有着自己的想法,不会害自己,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留在京城也没有意义,便同意离开。 当天上午,灵璧公主等人便离开了。 泪玲被安排着一起护送他们。 夜明和麦穗、猪毛脚留在了京城。 留下猪毛脚,主要还是因为信不过他。 猪毛脚自己倒不这么觉得,只觉得这是夜明重视他。 灵璧公主的离去,很是顺利。 因为秦相国和于贤都病倒了,没空管她。 他们和自家管家,身上都开始大量长水泡、水痘之类,碰都不敢碰,稍一触碰,便疼痛难忍。 弄倒了他们之后,夜明调换了目标。 他盯上了大太监李让。 经过这些天的筹备,李让仓促间已经计划好了“天子南巡”事宜,打算明日就动身。 于是,夜明也打算动手了,今晚就动手。 是夜,皇城外,父子俩用隐身符、御风符加皇帝玉佩等物,直接飞过城墙,进入了宫城 大太监李让最近头发已经完全变白了,可谓没睡过一个好觉。 今天收到的唯二的好消息,就是秦相国和于贤病倒了。 这两个最大的对手倒下,让李让大松一口气,此时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你们两个,手脚慢点儿,那可是陪了咱家三十多年的老物件儿,可别损伤了。” 指着两个正在搬一个大花瓶的小太监说着,李让不由有些伤感。 他在这宫里呆了一辈子,临了,却要离开这里,客走他乡。 李让很清楚,以大胥朝日薄西山的情况,想要再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一去,就是永别。 “小心点儿,那是咱家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玲珑彩釉貔貅像,是咱家的心头肉,千万别磕了碰了!” 不断地叮嘱着小太监们将东西装箱搬运。 他的寝居处,是最后要收拾的财宝了。 收拾完这里,天一亮,“南巡”就要开始了。 一个才进宫一年多的小太监正在认真的整理着一堆箱子。 忽然,这个小太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因为刚才一瞬间,眼前一个装着珍珠的盒子,里面的珍珠忽然消失不见了。 拿起空盒子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小太监觉得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这个盒子里面确实没有装东西。 “小李子,怎么回事啊,还敢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偷懒?” 李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太监的身后,一把揪住了小太监的耳朵。 “呀,老祖宗,我没偷懒,是这个盒子,刚才还有珍珠在里面的,一眨眼就没了。” 被称为小李子的太监连连求饶,也不管刚才是不是眼花,将自己的所见说了出来。 “不见了?” 李让闻言,立马激起了他的回忆。 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别的事可能记不清,但和钱财有关的事,那都是一清二楚。 作为一个爱财如命,只进不出的贪心之人,李让对于自己有多少财富,一清二楚。 甚至连什么时候得到的,都记忆犹新。 小太监一说,他立马想起来了,这个盒子里,的确有十五颗珍珠在内,其中极品十四,上品一,他记得相当清楚。 “大胆,哪个狗奴才,竟然连你老祖宗的东西都敢贪墨?” 李让瞬间大怒,恐怖的内力瞬间压制全场,一众太监们全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老祖宗息怒,我们没有啊!” 一群太监怕李让怕得要死,见他发怒,个个噤若寒蝉,有胆小的,直接脱光了衣服以示清白。 李让一圈找下来,发现的确没有谁胆敢贪墨他的东西,正自疑惑是谁有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个太监惊恐地喊道: “老祖宗,您的手串不见了!” “什么?” 李让大惊,赶忙回头看,发现他刚才放在桌上,跟随了自己四十多年的手串,竟然不见了! “不好,老祖宗,玲珑彩釉貔貅不见了!” “老祖宗,神宝大太监的画像不见了!” “三彩湛蓝瓶也不见了!” “” 还不待李让再怀疑谁,一件接一件的宝物消失不见。 这些可都是他多年珍藏,十分爱惜的宝贝,不然也不会摆在自己寝居处。 每少一样,他都要心疼的滴血,更别说这一下子少一堆了。 “谁,谁在偷咱家的东西,出来,给咱家出来!” 李让发出尖锐的声音,内力激荡,横扫整间屋子。 这样的内力,相当夸张,遍数当今天下,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他匹敌的存在。 只是不管李让内力有多高深,也根本找不出那暗中贼人的位置。 只能看着自家宝物被一件件夺走。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一个用了多年的紫檀木梳妆盒消失在面前,那一刻,李让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活了这么多年,在宫中没少接触过神鬼之事,还曾专门求教过一些佛道高人。 这些高人都表示,皇宫自有国运镇压,任何邪祟都掀不起风浪来,完全不用担心。 多年来,皇宫中也只发生过少数几件神异事件,甚至让他都快忘记这世上还有非凡异力的存在了。 “噗通”一声,老太监李让直接跪了下来,拿出了平时讨好皇帝的职业级功夫。 “不知是哪位神仙路过此处,老奴无意冒犯,请神仙恕罪。” 说着,又是一大堆赔罪加拍马屁的话。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马匹,指不定就会心软了。 事实证明,“神仙”也喜欢听马屁,居然真有声音回答了李让。 “好,说得好,本神喜欢听。” 没想到真得到了回应,李让心中又惊又怕,也不管对方是假神仙还是真鬼怪,一顿彩虹屁就吹了起来。 那神仙似乎很喜欢别人拍马屁,十分满意的样子。 李让见此,觉得自己的宝贝要回来有戏了,立马对其他太监们使眼色。 众太监见此,也明白过来。 做太监的,拍马屁那是基本功,在场没有不会的,顿时一个个跪在地上,跟着自家老祖宗一起拍“神仙”的马屁。 “好好好,说得好,还是你们这些人理解本神,哈哈,说得真好!” 那神仙对他们的马屁十分满意,声音都带着愉悦的色彩。 众太监闻言,面露喜色,立马加大了火力,将那“神仙”夸的天上少有,人间难觅。 “果然,这世上,只有太监最贴心,难怪当皇帝的都宠信太监。” “神仙”似是在感叹, “你们继续,别停啊!” 在“神仙”的主动要求下,一群太监说的口干舌燥,词穷句乏。 “没意思,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净说些重复的,你们也太逊了。” “神仙”似乎有些不满意了。 众太监闻言,立马绞尽脑汁,继续夸人。 只可惜,太监们的文化水平终究不如书生,穷尽词库,也就只能想到那么多夸人的话了。 “神仙,要不您显一显真形,让我们瞻仰一下,这样才好接着夸。” 李让带点儿小心思的说着。 他们现在看不到对方,毫无办法,但要是能看到的话,那就不一定没办法了。 在场的太监,大部分都是自幼阉割的,也就是说,都还有童子尿可用,只要那鬼怪敢显形,他就让这鬼怪好好尝一尝他李大监这七十年陈年童子尿的滋味! 只可惜,那鬼怪很谨慎,并不现身,只是继续听他们夸赞。 李让见此,只好隐忍,继续夸下去。 夸了许久,感觉嗓子眼都要夸得冒烟了。 这时,却听那“神仙”说道: “好了,差不多了。” 众太监闻言,停下夸奖,李让小心问道: “您觉得夸够了吗?” “当然不够,夸奖的话,再听一万年也不够。” “那您说的差不多了,是什么差不多了?” “哦,没什么,就是这么长时间,已经将你的钱财转移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你,又和小时候一样,一文钱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兄长饿死了” 那“神仙”明明满是温和笑意的轻飘飘的话,却仿佛像是一柄大锤重重的打在李让的胸口上。 只是这一句话,已然让李让彻底红了眼睛。 “你这妖怪,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你会和你的父兄一样,一文钱没有,一口糟糠都吃不上的饿死。 死后连埋的地方都没有,被野狗吃掉,哈哈哈,被野狗吃掉!” 那“神仙”哈哈大笑,笑得张狂又肆意,简直毫无人性。 李让再也忍不了了,将架子上摆放的仪剑拔出,就在周围乱砍。 只可惜,根本无法锁定对方位置,不管他怎么劈砍也没用。 但那鬼怪的笑声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导向作用,李让持剑顺着笑声一路追杀。 一路狂奔之下,沿途的宫女太监都被吓得不轻,对那鬼怪无计可施。 李让一路追到了一处院子,院子中有一口井。 “这里眼熟吗?你在宫里害死的第一个对手,就淹死在这里面。” 那声音还在揭李让的老底。 李让大怒,大声叫骂。 只是无论他怎么詈骂,都是无用。 “你的那些钱,用来干什么好呢?嗯,钱财于我无用,全都丢到江里去好了。 世间钱财最是害人,我帮你全都扔掉,是在救你,你该感谢我的。” “我感谢你” 李让又不断詈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自己失去的钱财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某一刻,李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手中剑掉落在地,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双眼无光。 暗中的夜明见此,示意麦穗可以动手了 当众太监、宫女再见到大太监李让时,他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有人见此,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祖宗,天亮了,我们还走吗?” “走,去南方,咱家要全南方的钱!”